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厨神照样拿下》
1. 意外穿越该如何自救
第一章意外穿越该如何自救
乐卿缓慢睁开双眼,视线朦胧,她将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一下,依旧看不清。回忆起方才的经历乐卿背后拔凉拔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在一次蹦极中,因为工作人员检查不到位的失误,绳索在空中脱落,她从高空中摔下去。
这会我多半是死了吧,也不知道我一生行善积德,究竟是去了天堂还是地狱。
乐卿揉了揉眼圈,眼角发酸却可以看清远方的事物了,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缺角也没有大洞,想来自己的仪容还可以,死后也可以给殡葬师傅省点事。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屋内灯火黯淡,只燃着一盏灯。
乐卿向来视力好,等她眼睛恢复正常视物之后,她的视线被屋内的那盏荷花模样的白玉灯盏所吸引。
灯盏的核心处采用的是古时候用棉线引着烧煤油的那种,而另一盏灯的线头早已浸在油里。
刚刚因为油灯提起的兴趣转瞬即逝,她平躺在床上,双眼茫然地望着床幔发呆,良久她终于感受到空气中的凉意。
她掩了掩身上的锦被,自欺欺人似得翻了个身,她有翻身踢腿的习惯,方才好像不小心踢到了周身的某个人?
耳边传来了男人的闷哼声,吓得乐卿一哆嗦。
乐卿急忙收回腿,阖眸沉思,努力给自己做好心理工作,说服自己接受眼前的事实。
乐卿转身去看身侧的男人,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英气的剑眉,从眉尾一路向上挑起,眉峰处却骤然一顿。
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双眸子,眼角微微向上翘起,显得十分阴柔,与那双英气的眉毛极是不符,好在他的鼻梁高挺,为他整张脸增添了不少立体感。
视线向下扫去,殷红的薄唇轻轻抿起,显露出脸颊上的两处小小的漩涡,平白无故的就沾染了几丝少年未脱的稚气。乐卿收回了视线,没再继续往下看。
她心中不安,觉得现下发生的事情超出常理,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跃而过,却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乐卿努力在脑中复盘,却也不找出其中的关窍,便晃了心神,索性阖上漂亮的眼眸。
人生名言:遇见困难睡大觉。
但是她更喜欢的是第二句名言:既来之则安之。
乐卿咬紧下唇,睁开双眼,决定面对现实不能摆烂,当下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等她处理。
她刚醒的时候就觉得身上凉嗖嗖的,低头看过去发现自己半边身子盖在被子里,半边身子裸露在空气中,而且身旁还躺着困死过去的男人。
乐卿试着小幅度动了几下,然后她就光荣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像散了架一样疼得厉害,她意识混乱头隐隐作痛,顿了半晌才细看自己身上,光洁如玉的肌肤上点缀着许多细密的红痕。
此刻不用人提醒她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家伙这怕不是传说中的一夜情。
她是传闻中的乖乖女,听话上进,学习成绩名列前茅,被封建家庭思想荼毒多年,至今还没谈恋爱,守身如玉19年,哪曾见过这世面。
乐卿眯着眼,假装淡定地去看身侧的男人,搭在他身上的被角是明黄色的。
我嘞个明黄色啊,我嘞个太上皇。
心里好像有一张网,笼络着她的思绪,脑海有瞬间空白,乐卿将视线撤走,两眼望着头顶的幔帐,开始神游太虚。
乐卿目光涣散,眼神空洞,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瞳孔骤然收缩,连同着身子也打了个寒颤,另一个骇人听闻的念头在心中划过。
她刚刚筑起的心里防线又崩塌了,旁边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乐卿欲哭无泪,这跟她所了解的套路完全不一样。她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小说,人家不是有主角光环、就是有金手指,再不济好歹也有原身的记忆。
再看看她这个倒霉的,啥也没有,孤身来到异世界,置身于危机重重的皇宫,此刻还躺在龙床之上,简直不要太心梗。
乐卿努力平复波涛骇浪的情绪,打算好好捋一捋她现在的状况。
照现在的情形来看,她应该只是灵魂寄存在这具身体内,虽然她拥有着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却并没有原主的一丝半点记忆。
若是穿到寻常人家也就算了吧,没有皇宫里那么多勾心斗角,至少可以平平安安的将就过完一生。
身为一个将甄嬛传当做下饭剧反复观看的女大学生,乐卿每次都感叹自己活不过第一集,她想起了华妃赐下的一丈红,莫名脊背发凉。
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却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给她九条命也不够用,也不知道能不能读档重来。
乐卿扶额沉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离开这儿再说,离他越远越好,离权力漩涡越远就越安全,然后再找到回去的契机。
回忆起方才所见的明黄色,这男人估计就是这宫殿的主人。
皇帝是后宫所有争端的导火索,乐卿可不敢招惹后宫那些个猜疑善妒的妃子们,她还是早早逃脱保命得好。
乐卿生怕惊醒正在会周公的皇帝陛下,她轻手轻脚地爬到床尾去捡起被撕成破布的衣裳一件件地往自己身上裹。
一面穿一面在心里吐槽。古人的衣服就是麻烦,若是大热天穿不得把自己活生生地闷出暑气来。
乐卿蹑手蹑脚的穿戴整齐,虽说她此刻这一身真的是不适合用这个词来形容。
全身上下,里里外外好几件衣裳,几乎就没一件是完整的,不是这里缺一块布,就是那里多了一道裂缝。
这模样若是走到大街上,估计会被人当作受人欺凌的小乞儿吧。
乐卿正在脑补画面,给自己的想法找存在感。她取下胡乱插在独剩半边发髻边上的银钗,将半头青丝散落下来,与另一边的凌乱发丝搅乱在一起,给自己挽了个勉勉强强的垂挂髻,然后把那支多出来的银钗插到了右边的发髻之上。
乐卿半蹲在地上,两条腿酸痛的要命,她慢慢挪动着步子,收拾地上的碎布,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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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在始作俑者醒来之前,来个毁尸灭迹。
中途还抬头瞟了几眼龙床之上醉酒酣睡的俊俏美男子。末了,她只得灰头土脸地继续低头拾掇地上的破碎衣裳。
乐卿收拾完地面上的碎布,她甚至连碎屑都没给留下,勾着腰弯着身子打算开溜。
从里间的寝殿出来,乐卿整个身子靠在朱漆圆柱上,用手轻拍胸口,做了好几回深呼吸,才敢有下一步动作。她的那颗小心脏都快吓得跳出来了。
外殿应该就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了。趁着喘口气的空隙,乐卿目光四处提溜,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好奇心。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希望她不是下一个受害者。
乐卿右手边有一张矮几,上面横斜竖放了七八个空酒壶,地上有几个被砸碎的酒罐子。
奏报、信件散落在地上,朱笔、砚台、墨迹遍地开花,御桌上的黄色锦布上点缀着三两朵血花。
猝不及防的两朵红云悄无声息地浮上乐卿的脸庞,连同耳尖处也泛着红。色胚皇帝,乐卿心中暗骂。
乐卿走近,想拿走那张锦布毁尸灭迹,不想途中被一物件绊倒在地。
寝殿和外殿隔的距离并不远,乐卿此刻全身紧绷,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她竖起耳朵听着里间的动静,一阵翻身的声音过后,便再无动静,乐卿缓了口气,估摸着床榻上的人还没醒。
幸好幸好没吵醒他。乐卿缓下心神,将锦布掀起,和破衣烂衫一起抱进怀里,临走前没忘记捡起害她摔跤的罪魁祸首。
待走到大殿门口,乐卿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发现殿外并没有人守着,推开殿门,一只脚率先踏了出去。
乐卿深呼吸,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浮现出男人那张精致的面容。她假装满不在意地轻淬一口唾沫。哼!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乐卿摇摇头,将男人的面容甩出自己的脑海,思索着该往哪个方向走,不远处有锣鼓声传来。
“咚!——咚!咚!”
乐卿被突然而至的声响惊吓住,着急忙慌躲在柱子后面,额头上冷汗直冒,听方才的打更声,估摸着此刻应该是三更天。
锣鼓声传来的位置与她的位置相距甚远,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几声。
打更人应该也是顾忌此处宫殿是天子的住所,不敢太过靠近。
乐卿从殿门外玉石阶旁的朱漆红柱的阴影下走出,让她略感奇怪的是门口竟然连个守夜的丫头太监也没有。
正纠结着该往左走还是右走,有一个不妙的念头从心头划过。难道今晚是她给皇帝守夜?
之前被她暂时按压住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她在这皇宫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该回哪里去。
她左右手比划着石头剪刀布,最后以左手剪刀,右手布,左手胜利的局面,迅速决定往左走。
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宫殿的牌匾,龙德殿三个大字赫赫在目。乐卿迈着步子打算朝左一路走到底。
走了许久,一堵高墙出现在她视线里,拦住了她的去路。
2. 跑不掉怎么办
第二章醉酒误事一夜情而已
乐卿胸口闷闷,背抵着墙,整个人借力靠在墙上喘息,低头的瞬间记起来怀里揣着的物件。
这个晚上还真是不好过,又是担惊又是害怕的,搅得她那颗心突突直跳。
乐卿稳下心神,拿出怀里的令牌,摸索着令牌上的刻字,令牌上刻着的似乎是她的名字。
乐卿心中五味杂陈,伸手细细抚摸这块令牌的纹路,令牌的四边是最简单的花朵纹。手指反复摸索着她的名字,试图安慰自己。
这应该是可以证明她身份的物件,她的手抚上令牌的另一面,指尖一下一下的触摸,嘴角紧绷起来。
逆天……令牌反面刻的竟然是龙德殿三个字。
这是什么狗屎运气,如果她猜得不错,今晚在龙德殿当差的人就是自己,乐卿脸上黑云密布。
“咚——咚!咚!咚”四更天的打更声响起,这次的声响比上次大一些。
乐卿心中警铃大作,既然她是龙德殿的宫女,那她必须得在被人发现之前若无其事地回去。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破碎衣裙,乐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现在这幅模样确实见不得人啊。
她既是龙德殿的宫女,那她的住所应该就在龙德殿附近。
左边她已经去过了,尽头无路可走。只能往回走,然后去右边瞧瞧。
乐卿加快脚下步伐,她得赶紧回去。她忍着痛,脚下轻快,健步如飞,很快就找到了龙德殿右后方的屋子,那是一间专门劈出来给宫女们歇息的耳房。
乐卿走近发现耳房前竟有一口古井,她将桶放进古井里,费了好些力气才打了桶干净的水。
耳房的门并没有合上,大概是顾忌着皇帝陛下随时会召唤她们起身伺候的缘故。
乐卿脚步很轻,害怕惊醒屋内正在睡觉的其他宫女,屋内并没有点灯,她看不清晰,想要加快步伐,却又不敢走得太快。
在黑暗中乐卿摸索着靠近置衣架,随手抓了一件衣裳。不管了先借用一下吧。古时候的女子身量都差不多,她应该能穿得下。
她探出脚往外走,寻了一处大树遮掩,简单地用冷水擦洗身子,然后穿上方才随手拿出来的衣裙。
乐卿将换下来的一身衣服,连同锦布一起藏在耳房后面偏僻处的草丛里埋好。
天色渐亮,乐卿就这样坐在冰冷的台阶上靠着门沿睡着了,梦里不断念叨着各地美食。
肉夹馍、烤冷面、热干面、过桥米线、麻辣烫、麻辣香锅、火锅、凉皮、馄饨、奶黄包、糯米包油条……
当乐卿被人发现的时候,她侧躺在地上,嘴角挂着哈喇子,一整个社死现场,当事人却并不知情。
乐卿是被人推搡着摇醒的,一群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差点给她又整晕过去。
“卿姐姐,快醒醒。”
“卿姐姐你怎么睡在门口?”
“姐姐,你下次别睡门口了,小心着风寒。”
“卿姐姐,昨夜发生了何事,陛下为什么让你提前回来了。”
“我看卿姐姐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刚睡醒的她脑子还在断联中,她现在状态可以说是特别不好,头疼欲裂,面色苍白如纸。
乐卿瑟缩在被子里,阖上双眸,放缓呼吸,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此刻的她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先是蹦极坠崖,又经历了莫名其妙的穿越,然后又是刺激的一夜情,虽然是事后,最后是假装无事发生地跑路。
“咳……咳咳……”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人扯着嗓子咳嗽起来,示意有人来了。
姑娘们一看情况不对劲,连忙闭上嘴巴,低头朝进来的中年女子问好:“苏姑姑好。”
苏岚朝她们点点头,示意她们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乐卿躺在床上,虽然头疼欲裂,却也能听见周围的动静,她想从床上爬起来给这位苏姑姑行礼。
“行了行了,乐卿你别起来了,看你面色如此难看,估计生病了,你先好好休息吧,这几天的工作先让其他人替你一下。”苏岚挥手示意乐卿躺下别动。
“乐卿谢谢苏姑姑关心。”乐卿苍白的面上扬起一抹笑容。
苏岚在乐卿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乐卿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你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如此一来才能尽心尽力侍候陛下。”
听着苏岚既关切亦警告意味的话,乐卿顿生疑惑,难道苏姑姑知道昨夜的事情?
苏岚食指点在乐卿肩颈处,脸庞靠在乐卿耳边,低声轻语:“我所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这样近距离的说话,让乐卿觉得耳边发痒,本能地想后退躲避,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淡定,她缓缓出声道:“乐卿明白的。”反正不管明不明白,她此刻都得装明白。
“姑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姑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话,凡事执念不可太深。”苏岚说完没等乐卿回应,起身就走了。
乐卿长吸一口气,注视着苏岚离开的身影,直至苏岚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乐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乐卿觉得苏岚说的话透露着古怪,苏岚此番前来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必定意有所指。思虑间乐卿晕睡了过去。
她梦见自己被皇帝逮住,然后随随便便定了个罪名处死了,一会又梦见被皇帝的妃子用私刑折磨地半死不活。
甚至还梦见自己被太后娘娘捉阴阳怪气一顿骂,说她有辱皇家声誉,然后一杯毒酒赐死了。
“呼噜……咕噜……”乐卿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她从噩梦中惊醒,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想来这一觉应当是睡了很久。
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她可不能被当成NPC给毙了。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乐卿拾掇好自己,穿好鞋下床去找水喝。
“乐卿姑娘,你可醒了?陛下找你去前面问话。”
一道尖细嗓音传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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畔,正在疯狂灌水的乐卿不小心呛到自己,她知道有人前来,却没想到会是这声音,听着这嗓音估计是宫里的公公。
“好的,劳烦公公引我过去吧。”
乐卿由小太监引着走进龙德殿,殿内早已收拾的整整齐齐,昨夜那张御桌上重新搁了一套绘着仙鹤花样的茶具。
堆积在地上的那些奏报,信件,宣纸,书籍,笔墨纸砚等一系列凌乱物件,如今都整整齐齐地搁在御案之上。
宫殿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有一道视线落在乐卿身上,皇帝正襟危坐在御案之后,表情严肃敛眉看着姗姗来迟的她。
乐卿腿软一下子就跪了下来。
“奴婢参见陛下。”
高坐上的那人朝乐卿招手,示意乐卿过去,他开口道,“乐卿,走到朕跟前来。”
乐卿心跳的巨快,额头上冷汗直冒,她小心翼翼走到帝王身旁。
“乐卿留下,其他人都先下去吧。”皇帝一挥手,跪在殿内的宫女太监如获大赦一般,手脚利落地退下,甚至还贴心地合上了宫殿的门。
“德福,你进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门外守着的公公推门进来。乐卿小心抬头看原来是方才引她过来的那位公公。
殿内鸦雀无声,皇帝似乎在发呆。
“乐卿,朕看你额角直冒冷汗,可是生病了?”
被点到名的乐卿狠狠地掐住自己大腿一侧的嫩肉,用疼痛强迫自己稳下心神。求太上皇保佑,千万别刚来第二天就暴露破绽把自己给玩没了。
“回陛下,奴婢是受了些风寒,想来不日便能好。”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听出一丝颤音,她在心里骂自己没骨气。
“乐卿你在朕身边伺候多年,深受朕的信任。可别光顾着伺候朕,反倒不会照顾自己的身子。”
皇帝站起身,原地踱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他走到乐卿身边,伸手摸了一下乐卿的额头,好像有些发烫。
“乐卿你额头有些烫,最近先好好休息,等你养好病,朕有一件事交代你去做。”
乐卿被他伸过来的手吓得一哆嗦,却忍着没忘后退,她下意识回答,“奴婢定当尽心竭力去做。”
王敛用手扶了扶额头,面色犹豫,思虑良久才说道,“朕要你帮我去查查,昨夜是否有人来过龙德殿……侍寝。”
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乐卿差点没站稳。
“奴婢遵命。”乐卿假装淡定地回话。
“你先下去休息吧,好好养病,至于我交代给你的事,你放心大胆去查,朕会让德福协助你的。”
乐卿就等着这句话了,合上殿门的那一瞬间,乐卿整个人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的肩膀和挺直的脊背瞬间就松垮下来。
乐卿从龙德殿出来,摸着空瘪瘪的肚子,两条弯眉紧紧蹙起。
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皇帝的脸,乐卿与他无冤无仇。皇帝后宫妃嫔无数,不过是醉酒误事一夜情而已,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寻人吧。
3. 好吃鬼伺候主子用膳
第三章什么?伺候他用膳?
乐卿往耳房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思考,乐卿爬龙床究竟是意外之举,还是顺势而为呢?
“卿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乐卿被人这么一问,骤然打断了思绪,索性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她微微点头,咧开嘴甜甜一笑,“没什么事,我就是有些饿了。”
“咕噜……咕噜……”乐卿肚子饿地唱起了反调,她略有些尴尬的红了半边脸。
好巧不巧有人端着吃的过来,打趣乐卿。
“我们想着卿姐姐睡了半日尚未进食,只怕早就饿坏了,阿柔方才去小厨房给卿姐姐做了馄饨。”
乐卿开心的咧开嘴,甜甜地说道,“谢谢!我是真饿了。”
她一口一个馄饨吃得老开心了,一碗馄饨瞬间就下肚了,甚至没忍住把汤也喝干净了。
“好吃好吃真好吃,是我喜欢的味道。”乐卿吃饱喝足,赞不绝口。
乐卿想从她们口中问出点有用的信息,她趴在床上,双手撑头认认真真地听她们讲话。
从如何才能偷懒且不会被苏岚姑姑发现,到宫外哪里的衣裙饰品漂亮、哪家铺子的胭脂便宜又好看、哪家酒楼的吃食最好吃,哪家雅苑的小倌最讨人喜欢……
甚至还说到了皇帝王敛的容貌俊俏,后宫妃嫔性情如何,太后与皇帝曾经还是青梅竹马之类的八卦……
半睡半醒间,乐卿发现她们说话的声音渐弱,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睡过去了。
乐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手揉了揉头顶的碎发,满脸诚恳得看着姑娘们。
“咯吱……咯吱……”掩面压制的笑声此起彼伏。
“卿姐姐我们方才烧了热水,你要不要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好啊好啊,谢谢你们,我真的好喜欢你们呀!”乐卿开心死了,从没想过同是宫女的她们却对自己如此好。
吃饱喝足洗完澡,乐卿又美美躺下养病,来这里的第二天,暂时很满意。
……
翌日一早,乐卿和姑娘们一起用过早饭,虽然只是简单的馒头、稀饭配咸菜,但是味道却不错。
听她们说平日里去御厨房领饭菜都是要掏银子的,幸好龙德殿有小厨房,可以自己做饭菜吃,这可以省不少银子呢。
小厨房简陋,自然是不能与御厨房相比的。皇帝吃惯了御厨房做出来的山珍海味,偶尔也会吃吃小厨房做出来的小菜。
乐卿悄无声息地套出了不少信息,原来当今是大魏王朝,一个不在史册上的朝代,皇帝名王敛,登基已有三年有余。
他的后宫妃嫔不算少,除去最近刚册封的明贵妃之外,还有十几位妃子。
她们大多是朝廷大臣用来笼络皇上的工具,其中还有一位是邻国公主,邻国以此来缔结两国的友好关系。
在这些妃嫔中最得皇帝陛下欢心的是惠贵人,她的父亲也因此得到皇帝的重用,从一个从六品芝麻小官升到了三品大元。
跳过皇帝后宫的那些妃嫔,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人物。
那就是太后娘娘,她虽然贵为太后,却并非皇帝的生母,而是皇帝生母的亲侄女,她也是先帝的妃嫔,姑母去世后,便过继姑母的儿子为自己的孩子。
太后与皇帝青梅竹马,最终却成了当今天子名义上的母妃。
乐卿被这混乱的宫廷关系干懵逼了,宫中之事琢磨不透,既然皇帝要找的人是当日爬龙床的人。
乐卿绝不会傻里傻气自投罗网,她是最怕麻烦之人,宫斗什么的千万不要扯上她。
找人这事虽然不靠谱,但她还是得给皇帝做做样子,做戏要做全套。
…………
这日,乐卿被德福公公喊去龙德殿伺候皇帝用早膳,当时她嘴里还嚼着咸萝卜。
乐卿有些纳闷,昨日才说要给她另派差事,今日就让她过去伺候。
桌上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薏仁黑米粥,黄金馒头,竹节卷小馍,匙子饽饽红糕,红豆糕等。
乐卿看着皇帝的早饭,有些心猿意马,这可比她刚刚吃的白粥咸菜好多了。
闻着香喷喷的,她的吃货本质险些暴露出来,一双杏眸中流光溢彩,鼻尖轻轻嗅着,嘴角衔着几滴口水被她用舌头飞速舔了回去。
这顿丰盛早膳的主人盘腿坐在软垫之上,舀了一勺粥往嘴里送,浅尝一口便放下勺子,这些吃食对他而言再普通不过,虽然御厨房已经换着花样做饭,对他而言却有些食之无味。
乐卿站皇帝身后,注视着他的视线,王敛的目光瞧见哪道菜,乐卿便夹一筷子菜品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
等她把皇帝目光扫过菜品都夹了一筷子放在碟子里,几乎把那个碟子装得满满当当。没一会她就发现王敛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看乐卿的眼神像看傻子似得。
乐卿当即反应过来,王敛刚才是在瞧菜品呢,人还没决定好到底先吃哪一样,她就一股脑地给人夹满一碟子菜品。
王敛瞧着她脸上尴尬地快要挂不住的笑容,眉头微挑,转瞬释然,语气温和地说道:“乐卿,你坐下陪我吃罢。”
乐卿跪坐在皇帝对面,如坐针毡,王敛把面前装满菜品的碟子推过来。
“吃吧,瞧给你嘴馋的。”王敛嘴角衔笑,打趣地看着乐卿。
“谢陛下恩典。”乐卿答谢道。
王敛捡了块红豆糕往嘴里放,抬眼去看乐卿,见她还没有动作,便将自己的筷子递过去,“快些吃罢。”王敛似乎看穿了乐卿的小表情,明明嘴馋的不要不要的,却不敢动筷。
乐卿接过王敛递过来的筷子,心里还想着自己的小九九。听着对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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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咀嚼的声音,闻到红豆糕传过来的甜香气味。
乐卿心里一横,终于还是伸出自己的小爪子也拿了一块红豆糕,吃货本人实在是禁不住诱惑,向红豆糕屈服了。
乐卿咬了一口红豆糕,甜腻腻的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软化了。
乐卿还陷在品味美食的心情里,王敛却突然同她说话,“乐卿,你对于朕昨日交代你的事情有什么想法吗?”
皇帝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问这么关键的问题,乐卿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上的软肉,龇牙咧嘴地把她疼得够呛。
“奴婢觉得后宫娘娘们过来侍寝的可能性比较大,可以先去询问一下。”
王敛看着她因为忍痛微微皱起的眉头,再听着她一本正经的回复,只觉得越发好笑,他轻轻点下头,回应乐卿的话,“然后呢?”
乐卿呆楞了半晌,难道他还真打算把这件事完全交给她处理吗?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小宫女啊。
“奴婢觉得可以让太后出面,询问一下后宫的各位娘娘那晚是否去过龙德殿。”
王敛甚至连片刻犹豫都没有,立马就同意了乐卿的想法,“那就按你说的去做,你下午就拿着朕的令牌去乾宁宫找太后。”
“奴婢遵旨。”乐卿接过德福公公递过来的令牌。
“你就在这吃吧,朕先去上朝了。”王敛说完就大步流星往外走,德福公公随侍左右也一同离开了龙德殿。
殿内只剩下乐卿一人,桌上的美食除了王敛用过的粥,其他的每一样菜品都浅尝一口,然后便收拾完桌面,把剩下的菜品带回耳房同好朋友一起品鉴。
耳房内,乐卿同其他姑娘们一边共享皇帝的早膳,一边思虑该如何应付太后娘娘。
后宫的浑水乐卿还真不敢趟,那些妃嫔们都是人精儿,如果她一个不小心露出把柄,说不定第二天自己的脖子上就空了。
奴婢的性命贱如草芥,不过幸好她是龙德殿的宫女。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不看僧面好歹也要看看佛面。
“卿姐姐,你是奉陛下命令前去,应是无大碍的。”宫女赵熙轻轻拍着乐卿的肩膀,试图安抚她。虽然有一点被安慰到,但是乐卿还是心里发毛。
“可是太后娘娘母家是京都刘氏,刘氏一族在朝廷上只手遮天,太后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姐姐你还是得多加小心。”阿柔紧张兮兮地说,害怕乐卿一不小心得罪了太后。
“不若卿姐姐从我们当中挑两人同去,卿姐姐是龙德殿的一等宫女,身后跟两个小宫女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方才叮嘱乐卿的宫女赵熙十分认同阿柔所言,太后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乐卿把玩着手里那块刻着盘龙图腾的鎏金令牌,足金就是重,沉甸甸的不知道值多少钱。
心思跑马,乐卿手上有一瞬间的脱力,令牌差点砸落在地。
4. 没苦硬吃
第四章求见太后暴晒太阳
乐卿让阿柔和赵熙跟着她去乾宁宫,一路无言。她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心里感觉很不踏实。
好不容易走到乾宁宫,乐卿和殿外值守的宫女说话,说是陛下有旨,麻烦让她们进去见一下太后娘娘尊容。
值守的宫女进乾宁宫通报,却迟迟没有出来。
大约一炷香时间之后,那宫女才从乾宁宫出来,只同乐卿说,太后娘娘在午睡。
“劳烦姐姐了,不知可否告诉妹妹一声,太后娘娘平日午睡大概什么时辰会醒?”乐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不敢有丝毫抱怨,生怕落人把柄。
看着乐卿这幅笑容,值守宫女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她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恐怕短时间内都不想见皇帝身边的人。
她只好暗戳戳的提醒道,“现下正是晌午,日头正毒,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缓上一两个时辰再过来吧。”
乐卿抬头望天,火辣辣的太阳正在头顶上照着,龙德殿距离乾宁宫其实并不算远,只是正当盛夏一路走来背后已经湿透了,还在日头下晒了一炷香的时间。
“多谢姐姐提醒。”
乐卿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丫头,温柔地说道,“你们俩先回去,我留在这里等着太后娘娘。”
阿柔明显不乐意,非要留下,最后被乐卿和赵熙劝了回去。
如果说乐卿之前还只是猜测太后娘娘是在给她使绊子,现下答案已然清晰。
方才那宫女应该是一片好心提醒她,知道太后是故意不见她,所以提醒乐卿先回去,不想让她在日头下暴晒。
只是乐卿知道,此番只能没苦硬吃。
若她此刻真的回去了,反而会惹怒太后,恐怕就更难见到太后本尊了。
乐卿等在乾宁宫,等候太后午睡“醒来”召她进去。
一只鸭子,两只鸭子,三只鸭子……十只鸭子,十一只鸭子……九十九只鸭子……三百六十六只鸭子……一千七百只鸭子……
乐卿在大日头底下“享受”着日光浴,她不敢在乾宁宫的地盘上随意走动,只能安静地站在一处,心里默默地数着鸭子发呆。
她被太阳晒的脸上热汗直流,身上都快要热出暑气来了。
乐卿郁闷至极,心里直打退堂鼓,她是真想不管不顾地扭头就走,可是每次都被残留的意识拉回来,拍灭了心里簇起的小火苗。
终于等她数到第五万九千六百七十二只鸭子的时候,太后娘娘大发慈悲让她进乾宁宫一见尊容。
乐卿蹑手蹑脚跟着引路宫女进了乾宁宫,太后躺在寝殿的床上。乐卿离得较远,只能依稀看见薄纱后的一道纤瘦身影。
她给太后娘娘行礼,太后却没让她起来的意思,乐卿只好继续跪着。
乐卿用手掐自己的大腿,挺直脊背,让自己不至于晕倒在太后寝宫中,“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奴婢是龙德殿的宫女,奉陛下的命令前来找太后娘娘帮忙的。”
乐卿将皇帝陛下给她的令牌拿出来,递给太后身旁的宫女,宫女接过令牌拿过去给太后过目。
“帮忙?哀家可是第一次见皇帝找哀家帮忙的,你且说来听听罢。”
乐卿压下心中害怕,故作镇定得出声道,“陛下希望太后娘娘帮忙在后宫寻一人。”
“找人?找什么人?”太后声音略带讥讽地反问道。
乐卿恭顺地回答:“七月十五当晚去龙德殿侍寝的女子。”
“皇帝真是荒唐,竟然让哀家出面帮他寻人。”太后娘娘痛斥皇帝的荒唐,似乎对他的想法很不满。
乐卿怕被殃及池鱼,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低着头不敢有动作。
许久没有人说话。乐卿心中发怵,却又不敢抬头。
“回去吧。”帐中的贵人终于开口说话,让乐卿退下。
宫女将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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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还给乐卿,“谢太后娘娘。”乐卿说完,很识趣地起身就走了。
乐卿快步出乾宁宫,也顾不是斟酌太后话里的意思,反正先离开这再说。
乐卿从乾宁宫出来,掉头往回走,走到一半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不是来时的路。
天生的路痴圣体乐卿直接萎在原地。
长长的宫道好似没有尽头一般,怎么走也走不完。乐卿想就近找一处有人生活痕迹的宫殿去问问路。
她对时间的把握并没有古人那般熟络于心,除了看天色可以估摸出大致的时间以外,再就是凭借打更人的打更声了。
这里十分偏僻,想来打更人也不会来此,打更声或许也传不到此处。
宫道上洒下橙红色的落日余晖,乐卿的影子孤零零倒映在地上。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段路开始走错路的,乐卿偏不信邪,总觉得一直往前走,一定可以遇见给她指路之人,所以她固执地往前走。
乐卿又走了一段路,余晖已然不见,长长的宫道上一片昏暗。
好不容易遇见一间挂着红灯笼的屋子,映入眼前的是覆盖着灰尘的殿门,还有掉漆的柱子,以及屋内传来的女子的呜咽声,应是有人在哭。
乐卿脊背发麻,她被突如其来的哭声惊吓到,虽然她是无神论者,但却依旧害怕鬼神之说。
此情此景下,她总觉得自己身后有鬼,乐卿一阵小跑想去敲那扇门。
“咯吱……”猝不及防地摔了一跤,她似乎听到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嘞个豆!”乐卿痛得憋不住情绪,破防吼道:“谁大半夜鬼哭狼嚎,mad害我摔伤脚……”
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乐卿这会又犯怂,额角冷汗直冒,这狗屎地方该不会还真的有鬼吧?
乐卿以一个极其不优雅的姿势摔倒在地,她小心翼翼挪动没有受伤的左脚。她才将将挪动一小步,胳膊就被人握住。
5. 非自愿旁观
第五章非自愿旁观帝妃恩爱
长长的衣摆随风吹到乐卿脸上,冰凉冰凉的。乐卿低头看地面,看见地下两道交缠的影子。还好还好有影子,那应当同她一样是人类。
“你没事吧?”是女子慵懒的声音。
握住她手臂的女子试图将乐卿从地上捞起,她将自己的右手环在乐卿腰上,乐卿自觉地将左臂搭在女子的肩上。
乐卿就这样被人一手托着腰一手扛着肩搀扶了起来。
“谢谢姑娘搭把手扶我起来,不知可否麻烦姑娘送我回去,乐卿来日定会知恩图报。”
虽然有些脸皮薄不好意思麻烦人,但乐卿此刻受伤不得不寻求对方的帮助。
“愿效其劳。你是叫乐卿对吧,我名素绾。不知乐卿姑娘可否告知你的居所,方便我送你回去。”名为素绾的女子很好说话,一口便应下了乐卿的要求。
“谢谢素绾姐姐,我是龙德殿的小宫女,麻烦素绾姐姐送我回去啦,有机会我一定来找姐姐喝酒,请姐姐吃美食。”
乐卿眯着眸子,朝着素绾哈哈大笑,是那种很自然很开心不被拘束的笑容。幸好遇见的是素绾姐姐,得遇良人相助,来日必报此恩。
素绾搀扶着乐卿走了好长一段路,听着乐卿小嘴叭叭说了一路的话,她只觉得乐卿是个活泼的姑娘。一路都是乐卿引着话题,素绾时不时插上几句话,算是回应乐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宫道两旁的宫灯多了起来,她们仿佛从黑暗的世界尽头走到阳光下。待乐卿看清素绾的容貌,颜控乐卿直接被拿下了好吧。
淡淡的柳叶眉,细长的丹凤眼,小巧立挺的鼻子,樱红小嘴,精致的下颚线条,仿佛是老天精心雕刻地玉瓷。
乐卿谄媚道,“绾姐姐生得可真漂亮,先前乌漆嘛黑得看不太清,现下方知道绾姐姐原来这般漂亮。”
“我看乐卿生得十分娇俏可爱呢。”素绾被夸得脸红起来。
离龙德殿大概五十米的距离,当值的宫女远远地就看见乐卿的身影,招呼着人过来接乐卿。素绾将乐卿送到阿柔身边,不打算继续往前走。
乐卿被阿柔搀扶着越走越远,素绾却停在原地,瞧着龙德殿的牌匾发呆。过了好一会,素绾才回过神来,施施然转身离去。
回到耳房,乐卿躺在床上检查自己的伤势。
膝盖那里淤青一片,血液有些流畅不通,晚上用热水泡泡脚疏通经络,再用鸡蛋消消肿,应该很快就能好,倒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伤。
乐卿在耳房养了好几天病,她的摔伤其实快好全了,却一直告着病假。
她早就将太后的答复禀报给了皇帝,可皇帝当时却并没有下文。乐卿在等皇帝的命令,也在等太后那边的消息。
乐卿此时的境况属于是寸步难行,皇帝那边交待的事情得继续查,太后那边也不能得罪。这两人也都不动声色,她只能等消息。
…………
第二日乐卿起了个大早,在耳房的小院子里做起普通的拉伸动作,有助于恢复膝盖的伤。
清晨的空气清新,呼到肺里很舒畅,不像夜间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里,难免带了寒意,会有细微的刺痛感。
终于乐卿平静的摸鱼生活还是被打破了。
皇帝又派了德福公公过来传话,德福虽然看不懂乐卿做的拉伸动作,他出声提醒乐卿,“姑娘性子活泼开朗,身体自是恢复倒是快,可别忘了在陛下面前沉稳些。”
乐卿知道德福是在提醒自己装病的事情不要露馅,她掀起唇角,笑容灿烂地看着德福公公,“公公这会儿来找我,应是乾宁宫那边有消息了吧。”
“正是。乐卿姑娘冰雪聪明,不用奴才提点,只需记得陛下交代的事情要放在心上即可。”
乐卿跟着德福身后,她保持着落后一步的距离,往龙德殿走去。
德福话里话外间都透露着皇帝陛下好像很关注这件事。可是堂堂九五之尊,真的会在意一桩风流韵事?乐卿第一个不相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或许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什么不能说出去的隐疾?
或者是经过一夜情后,皇帝迷恋乐卿的身体?
或者因为皇帝太后之间的旧情,拿一个小小的宫女作筏子,试图引起太后对他的关注?
乐卿压下心中翻腾的各种猜测,举止得体地向皇帝陛下行跪拜礼,“奴才叩见陛下”。
正在批阅奏折的帝王抬起头,“你起来罢。”
王敛说完复又低头,继续挥洒手中的朱笔,批阅奏折,并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
乐卿起身站好,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打扰到帝王工作,她保持稍低头的站姿,待在一旁默不作声。
乐卿在旁边站的腿都要发麻了,皇帝也没有发号施令的意思。
莫不是在惩罚她这几天装病躲懒吗?
宫殿的门被人推开,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款款步入殿中,乐卿偷瞄一眼,应是一位身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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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的妃嫔。
能够不需要通传便能直接进入内殿的,想来只能是宠冠后宫的惠贵人。
“陛下!”惠贵人莲步轻移,走到皇帝身侧。
乐卿第一次知道人走起路来,原来可以如此摄人心魂,杨柳腰一扭一扭,用弱柳扶风这个词来形容惠贵人绝不会出错。
怪不得皇帝如此宠爱惠贵人,娇羞美妇在怀,夫复何求。
王敛听到脚步声,目光终于从奏折上转移。紧蹙的长眉逐渐舒展开来。
皇帝放下手中朱笔,嘴角衔起笑容。大手一捞便将惠贵人搂进怀中,直接将人抱坐在他大腿上,“原来是爱妃来了。”
“嗯……”惠贵人长长地嗯了一声,偏偏就哼出了摄人心魄的柔情。
惠贵人稍抬起头,视线紧紧锁着她的男人,眸中似乎要浸出蜜糖。
“爱妃来得正巧。”皇帝陛下轻声哄着惠贵人,错开她的视线,牵引着怀中之人缓缓起身,动作温柔似乎在呵护易碎的瓷娃娃。
乐卿安静的待在一旁充当背景墙,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可是视线还是会时不时扫到不远处调情的两人。
乐卿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虽然心里很害怕自己偷看别人调情会被抓包,但她还是偷摸看。
眼睛微微向上瞟,看上一眼就立马收回视线,复又瞟上去,再收回来,如此反复。
乐卿突然想玩梗,就这个窥视欲爽,我会一直视奸你的。莫名地有些想家乡话以及那些通俗有趣的网络词汇。
“爱妃,这是朕殿里的宫女,名唤乐卿。”王敛向惠贵人介绍起乐卿。
无辜躺枪被点到名的乐卿,默默无语,调情就好好调情,咋还把自己当成他们俩play的一环了吗?
惠贵人柔情似水的眸闪过一瞬间错愕,语调娇嗲却又挟卷着轻佻的玩味之意,“陛下怎得突然向臣妾提起她,莫非陛下对这宫女感兴趣。”
“爱妃你胡思乱想些什么。”皇帝瞧惠贵人这幅吃醋模样,忍不住奚落她。
“臣妾脑子自然只会想陛下。”
“你啊你,就是喜欢调皮。”王敛摆摆手作罢,开口解释道,“明日太后不是举办赏花宴吗,朕不方便前去,但又思虑爱妃甚紧,所以想让乐卿随你同去。”
惠贵人是聪明人,自然是懂王敛的心思的,“陛下……”惠贵人勾着他的脖子,想要吻上他的脸颊,
王敛却错步退开了,惠贵人落了空,也不打算继续。
6. 出任务反被殃及
第六章随惠贵人赴宴意外被波及
翌日。
乐卿一大早被德福公公叫去龙德殿。
踏进寝殿,乐卿偷偷窥视,眼神似有若无地往榻上瞟,却没有发现惠贵人的踪迹。
怎会如此。
乐卿以为昨日惠贵人定会宿在龙德殿,没曾想她今日过来,榻上却只有皇帝一人。
似乎是听到动静,王敛微睁开眼瞟过来。用刚睡醒还不怎么清明的眸子,盯了乐卿看了一瞬,复又阖上。
再睁开来,便是如往常一般眸色深沉,不容窥探。
“过来。”榻上那人轻唤,乐卿埋头走过去。
“服侍朕更衣洗漱。”王敛朝她伸出手,声音寡淡。
乐卿拿过明黄的朝服,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替王敛穿戴好。
让她侍候帝王穿衣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乐卿将锦帕浸泡在温水里,打湿帕子然后递给皇帝擦脸。
她听宫女们说,皇帝不喜欢有人接触他的脸,所以她们这些近身侍候的宫女,只负责侍候陛下宽衣,用膳,端茶送水,磨墨这些小事。
王敛接过乐卿递过来的帕子,擦完脸将帕子递还给她。
乐卿又递过去一个漱口的杯盏,王敛接过,嘴里含一口水,在口里咕噜咕噜几下,然后吐在乐卿递过来的另一个空盆里。
一旁侯着的小太监将帝王的冠冕捧到乐卿眼前。
乐卿接过冠冕,瞧着两边的黑色锦绳,内心纠结。
皇帝不喜欢别人接触他的脸,可是系锦绳很容易不小心摸到他的脸。
乐卿捧着冠冕,发现王敛没有亲自动手的动作。
乐卿只好赶鸭子上架,亲自给王敛戴冠。她手指哆嗦,几次都是轻轻一触就急忙错开,手感光滑细腻,让人心悸。
明知道自己犯错,冒犯了皇帝,乐卿心中害怕,却又有种莫名的爽感。
乐卿打好绳结,替皇帝整理好衣冠。完事后她的手逃也一般地缩回去。
她似乎忘了自己是踮脚的状态。手上快速逃离的动作将她的身子往后带,眼瞅着就要再次负伤。
想象中的痛感并未产生。乐卿眨巴眼,目瞪口呆地发现是皇帝搭把手。把她倾倒的身子扯了回去。
王敛撇了乐卿一眼,语气有些不悦地开口,“乐卿你今日怎得如此冒失?”
乐卿麻溜一跪,“奴婢知错。”
王敛懒得和她计较,又低头睨了她一眼,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起来,“先起来罢,待会惠贵人会过来,你记得替朕陪惠贵人去御花园赴宴。”
他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另外帮朕多留意太后。”
“奴婢遵旨。”
“朕今日胃口不怎么好,就不用早膳了。”王敛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
今日明明轮不到她来御前侍候,却被人早早叫醒,过来伺候皇帝。
“吱呀”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耳边似乎响起了银铃声,由远及近,声音越发清晰。
惠贵人发髻间别上一支镶金桃花金步摇,尾间坠了三根悬着金色铃铛的链子,刚刚的银铃声应该就是那金色铃铛发出的声音。
“惠贵人吉祥。”乐卿弯腰见礼。
惠贵人用右手食指抬起乐卿的下巴,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乐卿看,让她生出一种被猎人盯上,成为食物的错觉。
“走吧。”惠贵人松开手,哂笑着提醒道,“不管陛下交给你什么任务。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今日是太后娘娘操办的赏花宴,要小心行事,否则出了事,本宫可能也保不住你。”
“谢娘娘提醒,奴婢一定小心行事,不给娘娘惹麻烦。”
乐卿跟着惠贵人去赴太后的赏花宴。
宴席设在菊兰亭中,亭中只摆上三张矮几,主位上是应当就是太后,主位下边落座的应当是惠贵人和明贵妃。其他排不上名号的妃嫔的只能在亭外落座。
此刻太后还未说话,亭内亭外的妃嫔们也不敢大声喧哗。
太后从来都不待见她们这群皇帝的妃子,有时候去乾宁宫请安也是败兴而归,所以平日里众妃们也从来不去招惹太后,井水不犯河水也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太后今日突然转性,在菊兰亭大办宴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众妃嫔心中顾忌,却又不敢不来,害怕弗了太后的面子。
主位右下席的明贵妃瞧了眼亭内亭外,估摸着后宫妃嫔们应该都来得差不多了。明贵妃起身走向太后身侧,弯腰在太后耳边叮嘱道,“太后娘娘,宴席可以开始了。”
“嗯,你先落座吧。”
清冷的女声响起,乐卿的注意力也被勾了过去,她偷偷摸摸瞧着主位上的人儿。
太后穿着一袭黑红交映的蟠凰长裙,发髻高耸,头上金冠熠熠生辉,面容却十分娇俏,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稚嫩。
没想到太后居然如此年轻,看起来比自己年龄还小呢。
“哀家近日心中烦闷,想着如今时节后花园里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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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放,索性就邀你们一同来赏花解解闷。”
太后说话的声音隐隐带着不耐烦。说话间,红唇齿白与那夺目的黑红衣裳相衬,显得太后雍容华贵。
乐卿那日只是远远隔着床幔见过太后一面,隐约只能瞧见一道纤瘦曼妙的身影,却看不清她的容貌。
今日初见太后,才会让她大吃一惊。
太后虽然是皇帝名义上的母亲,但他俩打小一块长大,属于青梅竹马无疑了。
“妹妹的宫女怎么如此没有眼力劲,竟让妹妹自己斟酒,还害得妹妹无端湿了衣裙。若她是臣妾宫里的宫女,臣妾一定好好罚她。”
太后身侧的明贵妃巧笑生媚,随意说得一句话却害乐卿成为了众矢之的。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乐卿当即反应过来,急忙用随身携带的帕子去揩惠贵人衣裙上的水渍。
惠贵人今日穿的是一套水蓝色的宫装,水渍在蓝色衣料上散开,颜色格外深。
她在宫中多年,见识过风涛海浪,早就已经处变不惊,惠贵人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娇嗲开口道,“既是臣妾的宫女,臣妾自己会管教,就不麻烦姐姐操心啦。”
惠贵人本就与明贵妃不对盘,她好不容易在宫中摸爬滚打才混到贵人的身份,而面前的明贵妃仗着自己是京都刘氏的二房嫡女,当朝太后是自己的堂姐,就轻而易举就得到贵妃之位。
明贵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太后出言打断,“丹儿……”
听见太后喊自己的小名,明贵妃止住话头,安分地坐回席间。
明贵妃还是太年轻,连这点火气都压不住,太后虽不喜自家送进宫来的堂妹,但顾忌家族利益,还是得帮衬着。
“你这奴婢伺候惠贵人不力,宴会结束后自己下去领罚吧。”太后冷冰冰的话语将乐卿打入地牢。
“是,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乐卿一骨碌跪在地上,也不知太后有没有认出自己。
“惠贵人不知七月十五那日,可是你宿在龙德殿?”太后将矛头一转,将话题引向惠贵人。
“没有呢,臣妾那日偶感风寒,不曾去过龙德殿。”惠贵人温婉地说道。
“哀家知道了,你且先下去换件衣裳罢。”太后娘娘勾唇轻语,示意惠贵人离席。
“臣妾遵命。”惠贵人领着罚跪的乐卿回清岚宫。
乐卿伺候惠贵人脱下身上那件沾湿酒水的蓝色宫裙,换上一袭嫩黄色的留仙裙,然后取下髻间的金步摇,在首饰盒里寻着配这套衣裙的发饰。
7. 出公差讨好老板娘中
第七章偶遇素绾
“娘娘,奴婢觉得有支银簪很衬你的衣裙。”
惠贵人眉头微皱,手在首饰盒里拨弄。
“哪支?”她出声询问。
乐卿拾起一支银色莲花样式的流苏簪,插在惠贵人发髻间。
惠贵人欣赏着铜镜中的自己,这支银色流苏簪,搭她这身黄色留仙裙,显得她年轻稚嫩,没有之前的妩媚感,却又带着女儿家的娇俏。
宴会上的阴霾一扫而过,惠贵人愉悦地说道,“确实不错。”
惠贵人低头看了一眼乐卿,似乎有些安慰她的意思。
“你既是陛下交给本宫的人,本宫自然要让全须全尾地回去。晚些的罚就不必领了,太后那本宫自会应付。”
“谢娘娘恩典,乐卿感激不尽。”乐卿替惠贵人拾掇好,满意地看着惠贵人的这身装扮,真好看啊惠贵人。
先前因为惠贵人衣裳湿了,他们回来的急,没有闲情逸致欣赏御花园的风景。
此番再去御花园,惠贵人的步子也就慢了些,她本来就对太后举办的赏花宴兴致缺缺。
“你在龙德殿当值,可知道太后今日所问之事是否与陛下有关?”
“回贵人,确实有关系……”
“这不是惠贵人吗,没想本公主难得进宫一趟,第一个遇见的居然是惠贵人你。”有爽朗的女声响起,打断了乐卿未说完的话。
“公主殿下,今日怎么如此有兴致来这御花园散步?莫不是知道太后娘娘今日在御花园摆宴,想来凑个热闹?”惠贵人可真是有眼力见,只需瞧上一眼就知道来人是谁,该如何应对。
“奴婢给公主请安。”乐卿给公主行礼。
想来这就是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妹妹王翎。皇帝向来疼爱他这个妹妹,他登基不久,皇权未稳,就赐了她公主府,让她能自由进出皇宫。
乐卿低头瞥见跟在公主身后的是那日结识的素绾姐姐,她嘴角勾起弧度,对着素绾的方向浅笑。
“本宫倒是不知太后娘娘今日会设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惠贵人替本宫向太后问声好罢。”
“那是自然。”举手之劳而已,惠贵人一口应下。
公主懒得同惠贵人斡旋,本想着打声招呼就走。
哪知身后之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襟,王翎回头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素绾,随着素绾的视线看向乐卿,发现惠贵人身旁的小宫女倒是和皇兄殿里的宫女长得有些相像。
“走吧。”王翎拉着素绾离开。
乐卿也跟随惠贵人重新回到了宴席上。
“惠姐姐去换衣裳怎么现在才回来?妹妹可想死姐姐啦。”隔老远惠贵人就安才人的声音。
话里话外说她墨迹,这是有意说她不敬太后,惠贵人心里明镜似的。
“安妹妹说笑了,本宫在来的路上遇见安和公主,同公主说话耽搁了一会儿。”
众妃嫔都知道,当今天子有多宠爱这位妹妹。安和公主骄纵跋扈,不喜待在深宫庭院中,就早早搬进了公主府。
惠贵人缓缓步入亭中,回到自己的坐席,温声同太后说话,“太后娘娘,公主让臣妾代她向您问好。”
太后执起酒盏,浅酌一口,方才缓缓开口说道,“知道了。”
乐卿站在惠贵人身后,稍抬头略略扫了一眼太后此刻的模样。
太后眉头轻蹙,眼眸微眯,嘴角下挑,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模样,“方才问惠贵人的问题也想问问你们,可有谁七月十五那日去过龙德殿中?”
亭内亭外突然像炸开锅一样,众人喋喋不休,却没有人出来承认。
太后不打算留在这儿等她们回答。
在这宫中谁不想当宠妃?若当真有这个人的存在,早就急不可耐等着皇帝的恩典了,何须她来提点。
“哀家有些乏了。”太后脸颊微红,眼角翘起,似醉酒之状。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菊兰亭。
“恭送太后娘娘。”
乐卿注视着太后离开的背景,不知为何居然会觉得这背影有些落寞。
赏花宴因为太后先行离席的缘故,陆陆续续有妃嫔离席。
惠贵人允了乐卿离开。临走前只问了乐卿一句,“太后说的话可是当真?”
“娘娘奴婢并不知情。”乐卿只能装傻假装自己并不知道实情。
公主推开龙德殿的朱漆殿门,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她眉头紧皱,不爽道:“好啊!你们三真没义气,怎得不等我来再喝酒。”
“小翎,好些年没见着你了,如今倒是长成大姑娘模样啦!”护国大将军萧弩盯着这位被皇帝宠上天的小公主看,将她从头瞧到尾。
“哟~萧大将军居然还会夸人啦,难得这次见面没有损我呢!”
王翎有些受宠若惊,他们俩从小就是欢喜冤家,不吵不聚头。
皇帝在旁边看着二人打趣,寻思着过不了一会两人就会吵起来。
王敛自顾自端起酒盏,同身边的黑衣人碰杯,转瞬间他们二人就达成共识。
“夜琛,不如我们来赌一把,看这一次他们俩谁会先认输。”王敛同身边名唤叶琛的黑衣人打赌。
夜琛同皇帝碰杯,嘴角衔笑,似乎对这个赌局很感兴趣,“陛下这个主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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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咱们怎么个赌法?”
“输的人罚酒两坛怎么样?”王敛说道。
“那我赌小翎……”夜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主打断了。
王翎耳尖一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回头剜了夜琛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
夜琛改口道,“我自然是赌小翎赢啦!”
“算你小子识相。”王翎夸赞道。
萧弩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两位好兄弟,还没等到他开口。
王敛和夜琛就知道萧弩想说什么:你们两居然又拿本将军开赌局!
“既然夜琛赌小翎赢,那朕便站在我们萧大将军这边。”
王敛说完勾起唇角,疯狂给萧弩使眼色。那模样简直在说:看兄弟我够义气吧。
这些年血染沙场,萧弩逐渐成为了大魏的护国大将军。
公主眼神向来很好,她不经意间瞥见萧弩眉峰上的疤痕,看起来不像刀戟划伤,倒像是被女子的簪花所划伤的。
“萧弩哥哥你在漠北待了三年,此番回京都,可否有带漠北的良家子回来给本公主瞧瞧呀?”
王翎这话说得甚是轻佻,明摆着就是想问萧弩有没有在漠北给她找个嫂子回来。
“小翎你这说话夹枪带棍的脾气怎么还没改,你大哥我在漠北的苦寒之地,去哪儿给你找个嫂子回来?”萧弩反驳王翎的话,竟觉得有一丝玩味。
“你俩别喝了,再喝一会醉了我还得把你俩扛回去。”
萧弩截走王敛和夜琛手里的酒坛,转头开王翎的玩笑,乐呵说道:“我离京三年有余,,你们两个做兄长的,可有为小翎觅得良婿?”
王翎被萧弩倒打一耙,明明没饮酒,面上却因为不好意思而红了脸。
“萧弩哥哥……不许拿小翎开玩笑。”
公主说着就要往殿外走,胳膊却被人紧紧抓住。
“好妹妹,萧弩哥哥错了,不该拿小翎的婚事开玩笑。”萧弩腆着脸过来道歉,把手里的酒坛递给王翎,“为兄用这坛酒给你赔罪行不行?”
王翎接过酒坛,哼哼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嘛,本公主原谅你了。”她眯着眸子,噘着嘴看着皇帝和夜琛两人。
皇帝宠溺地看着自家小妹,替萧弩解释道,“小翎,你萧弩哥哥从漠北回来可是给你备了很多礼物的,估计明日就会送到你的公主府上啦。”
“真的假的?萧弩哥哥。”王翎追着萧弩问个不停。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从来不骗人的。”萧弩回答道。
夜琛拍了拍皇帝的肩膀,指着桌上的酒坛子,示意王敛愿赌服输,“陛下请吧。”
8. 惹怒上级
第八章安才人冒名顶替欲争宠
乐卿远远地就看见守在龙德殿外的素绾,和她身边站着的赵熙。
难道公主和素绾是旧相识?
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玉白小手从殿内伸出。最先走出来的是之前在御花园有过一面之缘的公主殿下。
“素绾,你先回去吧。”公主同素绾说着话。
乐卿正打算去龙德殿复命,在宫殿门口同公主又打了个照面,“奴婢参见公主殿下。”
素绾嘴角勾起,回头望了乐卿一眼。
正巧萧弩从公主身后走出,方才那女子可是在对他笑?没等人家替自己解惑,素绾转身就走了。
公主走到乐卿身边,上下打量着乐卿,不悦地开口问道,“你是我皇兄身边伺候的宫女?”
“回公主殿下,奴婢是陛下身边的宫女。”乐卿老实回答道。
“既然你是我皇兄身边的人,那方才为什么会在惠贵人身边伺候?”王翎嘴角下扬,目光不善地盯着乐卿。
“殿下息怒,奴婢只是奉命陛下的命令行事。”
“起来罢,皇兄在殿内,你进去复命吧。”公主说完,扯着夜琛的衣襟,“我们走吧,酒喝多了,我有点头晕。”
三人离开后,乐卿收敛呼吸,推开殿门探头进去,屋内酒气浓郁呛鼻。
“陛下……”乐卿小声试探道。也不知道皇帝有没有睡着。
“是乐卿回来了吗?”王敛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声音喑哑,面色潮红,似是醉酒之状。
“陛下,你可是喝醉了?”乐卿小声询问,她此刻不敢离得太近,担心皇帝又酒后失智。
“朕确实有些喝多了。”王敛朝乐卿招手,示意她过来。
“陛下交代的事情……”乐卿害怕王敛酒后乱事,当下决定和他谈正事,试图让男人清醒。
“如何了?”王敛开口问道。
“宴席上太后娘娘当众询问众人是否有在七月十五去过龙德殿。”乐卿低下头,不敢去看皇帝的反应,“奴婢仔细观察了她们的反应,或许那人并不在其中。”
“太后呢?太后是何反应?”王敛漫不经心地问道。
“太后娘娘今日在宴席上好像喝的有些多,心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悦。”
“还有呢?”王敛追问道。
“太后娘娘问完话就离席了,好似根本不在意答案。”乐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殿外有叩门的声音传来。
“陛下,醒酒汤熬好了。”德福公公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进来罢。”
德福端着醒酒汤进来。
王敛视线落在乐卿身上,声音喑哑,“你下去好好休息,别冒冒失失弄一身伤回来。”
“奴婢遵命。”
乐卿领命退下,回到耳房。
…………
哪曾想次日一早乐卿又被皇帝叫去龙德殿。
皇帝昨日饮酒过多,还有许多奏折没有批完,所以一大早就把乐卿叫过来磨墨。
王敛瞧着乐卿一脸没睡醒的模样,心中暗爽。
乐卿取出朱红墨条,往砚盘里倒入清水,双手握住墨条,斜推着在砚盘里来来回回画着直线,等墨汁渐渐多起来,才拿着墨条在砚盘里画着圈儿。
王敛看着她越发娴熟的动作,他怎么之前没发现乐卿这么喜欢磨墨呢。
如果他不喊停,乐卿可能会把墨条磨个精光,无奈之下他只能出声阻止乐卿,“好了,这些墨都够朕用好久了。”
乐卿听到皇帝说话,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做错事。她用余光扫过去,发现皇帝的脸色不太好。
“陛下恕罪,奴婢方才有些走神,大抵是还没睡醒呢。”乐卿讪讪地给自己找补。
王敛故作生气状吓唬她,声音也带了冷调:“你先去殿外候着,别让人来打扰朕,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是。”乐卿乖乖退下。
乐卿在殿外打盹,听到脚步声传来,立马端正自己的站姿。她小心打量着一步一步走上白玉阶梯的女子。
步履轻盈,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优雅的气质,身上有着稚气未脱的青涩。
不用多想,这位一定也是朝中某位大臣献给陛下的娇娇闺女。
女子拾阶而上,走到乐卿跟前。
她执起乐卿的手,想将手里的翡翠镯子塞给乐卿,可乐卿却不敢收下。
“本宫是清幽殿的安才人,可否麻烦姑娘向陛下通报一声,就说七月十五那日来龙德殿的那人是本宫。”
安才人一开口,给乐卿脑回路干蒙圈了。
换作是别人也就算了,说不定人家还真会相信安才人说的话,可乐卿就是当事人。
安才人附耳在乐卿耳边说话,“若是事成,本宫定不会忘记姑娘的。”
陛下先前说过,除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一律不准让人许打搅他批阅奏折。
乐卿不想背这个锅,她讪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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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才人,“娘娘觉得这件事对陛下而言算不算得上十万火急呢?”
“陛下既然愿意为了寻本宫,专门去找太后帮忙。本宫觉得这件事应该算得上十万火急罢。”
“安才人请进吧。”反正有安才人这句话,乐卿就有了保命符。
安才人推门进去,乐卿竖起耳朵,在外面听墙角。
…………
殿内
王敛在御案前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听到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以为是乐卿又进来了,所以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等王敛批完手上这本奏折,突然觉得有些渴,他端起茶盏,小酌一口清茶。他鼻尖轻嗅,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阵香味。
“乐卿,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安才人走到窗奁旁,将窗子打开来透气。殿外的冷风迎面袭来,安才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
她进来已经有一会了,没想到陛下听到动静,竟连头也不抬,只是全神贯注在批阅奏折。
王敛抬眸看了安才人一眼,语气不悦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不是说了别让人来打扰吗,乐卿这厮又玩忽职守。
“臣妾从太后那知晓,陛下原来一直在寻臣妾。”安才人很自然地将自己代入到角色中。
皇帝终于搁下手中朱笔,看架势似乎不打算继续批阅下去。
“那人就是臣妾呀,臣妾那夜来探望陛下,见陛下喝多了,就想着扶回陛下回寝殿,哪知道陛下一把抱住臣妾不让臣妾离开。”
安才人越说脸越红,连带着耳朵尖都红透了。
王敛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不动声色地反驳道,“既然你说朕不让你离开,为何却没有留下。”
“臣妾……”安才人想给自己找补,却不敢开口。
明显皇帝是想给她下套。
如果顺着自己的话头说,皇帝不让自己离开,但是她却离开,这就是违抗圣命。如果承认自己撒谎,那就是欺君之罪。
她这一步本就是在赌博,赌她是否能够凭借这个跳板,一举俘获陛下的圣心。
自打她进宫以来,陛下从未去她宫里。
她一直以为陛下心中只有惠贵人,所以她从来不争。
王敛一早就知道安才人在撒谎,所以故意将这个回答不了的问题抛给她。
他并不想为难安才人,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乐卿目送安才人离开,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9. 甜蜜惩罚
第九章甜蜜惩罚
“乐卿!给朕滚进来!”男人愤怒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吓得乐卿一哆嗦。
“陛下恕罪啊。”乐卿委屈地跪在王敛面前。
王敛阴沉着脸,目光幽怨地盯着乐卿,似乎想在她身上看穿一个洞来。
“奴婢知罪……”乐卿委屈地说道。
“何罪之有?”王敛紧追不舍,直逼她陈述自己的过错,好让她引以为戒。
“奴婢不应该违背陛下的命令。”
“还有呢?”王敛追问。
乐卿绞尽脑汁在想该如何接下皇帝的话。
“奴婢不应该妄加判断,更不应该揣度圣心。”这个锅她不背也得背,毕竟安才人确实是她放进来的。
“嗯……”王敛嗯了一声,似乎想到些什么又补充说道;“让朕好好想想该如何罚你,才能让你长教训。”
乐卿跪着没敢动,在等待处罚降临。
王敛的视线落在乐卿身上,琢磨着应该如何小惩大诫一番,心里起了试探之意。
“那就罚你……”王敛的声音拉得很长,一直没有下定论,导致乐卿的心一直悬着。
乐卿一颗心被吊得老高,王敛却噎着不说话,看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让王敛觉得心里特别舒爽。
“罚你主动吻朕。”王敛冷冷地说道。
每一个字乐卿都能听懂,可偏偏组成一句话她却听不懂了。
什么玩意,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何况他们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乐卿没有立刻回应,她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漏了马脚,可是她这个人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王敛意味深长地瞥了乐卿一眼。
“奴婢遵旨。”乐卿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王敛走下台阶,大手一捞,将乐卿圈在怀中,然后再不动作。
他在等乐卿主动。
王敛实在太高了,乐卿踮起脚也够不到他的脸。王敛只好微微低头,假装无事发生。
乐卿小心翼翼踩在男人的鞋面上,踮起脚来,才勉强能够到他的嘴唇。王敛吃痛,微微皱起眉头,却也没有怪罪乐卿踩痛自己。
王敛垂眸看了一眼在他脚上作祟的某人,双手托住乐卿的臀瓣,用力往上一颠。乐卿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重心不稳摔下去。
这个姿势对乐卿而言迷之尴尬,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误以为他们是情投意合。
都怪他太高。
乐卿小心翼翼地吻上男人的唇,心里却还是觉得不踏实。浅尝辄止,刚吻上就分开。
“你就是这样吻人的?蜻蜓点水、浅尝辄止?”王敛心中不悦,出声质问她。
乐卿又仰头去亲他,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追逐他的舌头挑逗。
王敛开始反击,带有侵略性气味在乐卿口中蔓延开来。
他的吻有些霸道,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乐卿唔了一声,拜下阵来。
王敛松开乐卿,让她缓缓落地,不至于摔倒。
“萧将军到!”殿外小太监的声音传来。
皇帝挥手示意乐卿先退下。
乐卿在门口同萧将军打了个照面。
她的脸发烫羞得不敢见人,所以只好灰溜溜从龙德殿逃走了。
…………
“陛下。”萧弩向皇帝抱拳行礼。
王敛没有搭理萧弩,板着脸假装生气,萧弩就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休息。
“你先口茶润润肺。”王敛随意把玩着手中折扇。
萧弩端起茶盏,一口饮完。
王敛吐槽道:“这上好的碧螺春,你这样牛饮,真是对牛弹琴。”
王敛端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一口。嘴巴里似乎残留着方才那人的味道,此刻他竟然品不出这碧螺春的滋味。王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是一道浅浅的笑容。
“你可是遇上什么开心事了?”萧弩替王敛感到开心,希望他能够早日摆脱心中郁结,早日绝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皇帝收敛起笑容,假装无事发生,淡然开口道:“朕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如今也品不出这茶的滋味罢了。”
“哦……”萧弩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言归正传,咱们先聊正事。”
“你该不会知道朕想问什么吧。”王敛的心思被人看穿,他直接破罐子破摔。
“当年之事,你若存疑,直接问我即可。”萧弩坦然说道。
“一年前漠北边界的那次动乱,疑点颇多。”王敛向对方询问,“我想知道一年前徽州城外坑杀八千战俘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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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敛直言不讳,他确实对那场以少胜多的战役很感兴趣。
以五万镇北军对抗十二万敌军,最后却大获全胜,这听起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萧大将军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了大魏王朝的战神。
王敛深知萧弩的心性,断不可能做出坑杀战俘之事,所以他想知道真相。
萧弩低头叹气,“我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你的,当年之事我确有所隐瞒。”
“徽州城是独立于两国的一座城池,城主手下拥兵十万,当年那场所谓的以少胜多之战,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当初我带兵北上,我军只有五万将士,自是敌不过敌国的十二万大军,所以才不得不请求徽州军出兵相助。”
萧弩继续讲下去,“但是被拒绝了,他们不愿意出兵相助。因为徽州易守难攻,横跨两国,无论是哪一方胜利,对他们而言其实影响并不大。”
“徽州城主的女儿因为逃婚,女扮男装混入镇北军中,喜欢上了军中一名男子。城主护女心切,便答应派兵援助我军。有徽州军相助,不到半月就打得敌军连连退败。”
“一天夜里,我本想趁敌军防备不周,亲自带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烧尽敌军粮草。却意外种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城主的女儿被掳走了。”
萧弩面上悲戚,回忆起当年的痛苦往事。
“敌军首领本想拿城主的女儿来威胁徽州军。下面的将领不知情只当她是随军的妇人,便将她杀了祭旗。因为她的死亡,仇恨的种子破土而生。我军势如破竹大败敌军,俘虏敌军余孽八千。”
“为了祭奠她的死亡,城主下令要活埋这八千战俘,报杀女之仇。”
“是我……都是因为我的决策失才误害死了城主的女儿。”萧弩声音有些哽咽。
三年的军旅生活,历经大大小小的战役,身上伤疤无数,却都难以抵消他对城主女儿的愧疚。
“她的死不全是你的错。因为你的愧疚,她永远活在你的心中。”王敛不忍看萧弩露出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想转移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卑职有欺君之罪,请陛下责罚。”萧弩弯腰抱拳。
“你知道的,朕从不怪你。”王敛扶起萧弩,用自己的肩膀去撞兄长的肩膀,同他开玩笑打趣他,“萧哥,你别怀念她了,想想眼前人如何。”
10. 打工人被刁难
第十章被公主刁难
这厢乐卿从龙德殿出来,就碰上来势汹汹的和安公主。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乐卿规规矩矩地向公主行礼,她总觉得公主对自己充满敌意。
“你方才可是在殿内伺候我皇兄?”王翎问道。
“回公主殿下,是的。”乐卿回答道,“如果无事的话,奴婢就先退下了。”
“站住!本公主允许你走了吗?”
王翎本是来找皇兄告状的,这会还在气头上。本就看这个宫女不顺眼,此刻便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本公主今早去校场练剑,不小心弄脏了衣裳,这会儿着急找皇兄,来不及回公主府换衣裳。昨日观察到惠贵人体型与本宫相当。你与惠贵人打过交道,不如你帮本宫去向惠贵人借一套衣裙。”
乐卿知道公主是在有心刁难自己。
让她一个奴婢去向后宫的妃嫔借衣裳。如若借到了,公主会怀疑她和惠贵人的关系,继续试探她;如若借不到,反倒会落得一个办事不利的罪名。
这兄妹俩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想试探别人。
“小翎,你这是在哪受气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王敛瞧见自家妹妹气势汹汹的模样,出言安慰道,“谁惹了我们小翎,跟哥哥说,哥哥一定帮你出气。”
“皇兄……小翎和别人比武打输了。”王翎委屈巴巴地向她哥哥诉苦,心里却隐隐觉得比武打输了很丢人。
萧弩伸手去摸王翎的发顶,安抚她让她不要炸毛,“小翎,比武输了一点也不丢人,兄长小时候也经常被人打趴下。衣裳脏了我陪你回去换身衣裳嘛。”
皇帝和萧将军的到来成功替乐卿解了围,公主此刻完全忘记了乐卿的存在。
乐卿发现王敛冲自己眨眼,示意自己趁乱溜走。
“萧弩哥哥,小翎比武输了,你替小翎赢回来好不好?”王翎拉着萧弩的胳膊撒娇。
“好啊,我明日就替小翎赢回来,下次比武输了可别再乱发脾气啦。”萧弩叮嘱道。
“好,萧弩哥哥送我回去吧。”王翎拉着萧弩的衣袖往出宫的方向走,临走前还不忘同皇兄告别,“皇兄我让萧弩哥哥先送我回去啦。”
“回去吧,下次来看哥哥记得带些萧将军送你的礼物让哥哥瞧瞧。”王敛打趣自家妹妹,“小丫头片子都多大了还被人用几箱边关的稀奇玩意给收买了。”
王翎跟在萧弩身侧,一路走一路扯着萧弩的衣袖,女儿家的娇羞态毕露无疑。
“小翎,你别跟小孩儿似的,走路没个正经。”
“好。”王翎松开手中的衣袖,面色有点失落。
“笨蛋,手给我。”萧弩一把握住王翎的手,“好好走路,别一跳一跳的,这个毛病得改。”
王翎的右手被萧弩握着,她乖乖地走在他身侧。
…………
乐卿趁乱溜走没多久,又被皇帝抓了回去。
狗男人还真是拿她当二十四小时执勤机器人使唤,连沐浴也要喊她来伺候。
王敛慵懒地张开双臂,等着乐卿替他宽衣。他阖目假寐,眉心微皱,细密弯曲的睫毛扑闪在脸上,远远望去像蝴蝶的翅膀。
乐卿踮起脚尖,本想着小心翼翼地褪去他身上的衣裳。结果却因为她偷看男人俊俏的睡颜,导致手滑将他的腰带解成了死结。
王敛等了好半晌,身上却没有动静。他深呼吸闻到一阵馨香,仔细去嗅才发现是少女身上的体香。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低头去寻乐卿的踪迹。这才发现乐卿正佝偻着腰,圆圆的脑袋埋在他腰间。
王敛不自在地别过眼。这丫头真笨,解腰带居然也能打成死结。懒得与她计较,便索性继续假寐,全当不知道这回事。
乐卿替他褪去外衣,只留下单穿的里衣。
她伸手去浴池中的试水温,水温过烫就加冷水,水凉了就加热水。
王敛穿着里衣浸泡在浴池中,接过乐卿递过来的帕子净脸。
“乐卿,你这段时间怎么跟个哑巴似的,也不爱说话。”王敛埋怨道。
“奴婢怕言多必失。”乐卿老实回答。
王敛将用过的帕子递给乐卿,顺势握住她的手,语气宠溺地同她讲话,“无事的,朕还挺喜欢你的,倒不至于因为琐事惩罚你。”
“谢陛下垂怜。”乐卿伸手试水温,觉得水温有些凉就加了点热水。
她一直都知道陛下对她的另眼相待。
乐卿为皇帝梳理打湿的头发,因为自己平时的小习惯。顺手就替王敛做了个免费的头部按摩。
“还挺舒服的,没想到乐卿手法这么好。”
王敛被乐卿伺候得妥妥帖帖,满意得不行。
“陛下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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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就好。”
“你记不记得朕之前同你说过话题。”王敛向她抛出话头。
“奴婢不知是哪个话题。”
“确定不记得了?”王敛追问道。
乐卿背后凉飕飕,她总觉得是自己漏出马脚,对方已经知道真相,在等她主动承认错误。
“奴婢不该冒犯陛下……”见鬼了又不是她想亲他,她也是被逼无奈好不好。
“既然知罪,那你得答应帮朕再做一件事。”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乐卿被他的话砸慌神,不小心上齿咬破舌头,铁锈的味道直冲口腔。
“朕要你配合朕演戏。”
“奴婢遵命。”虽然不知道是何事,但是乐卿却没有拒绝的权利,乐卿乖巧地点头。
“朕会在别人面前宠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受着就好。”
王敛扭头,双目灼灼地盯着她瞧,“若事成,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若事成,陛下能否答应奴婢一个请求。”乐卿低着头,阴影笼罩在她脸上,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朕答应你。”
“谢谢陛下。”见王敛爽快应下,乐卿开心地脱口而出,甚至差点忘记礼数。
乐卿为他擦干头发,王敛摊手示意她出去。
等王敛从里间出来,他早已换上干净的里衣。
乐卿替他披上外袍,王敛回到御案前继续批阅奏折。
这妥妥的试卷批阅人啊。乐卿在心中吐槽。
王敛有些恍神,思绪拉远,甚至不能专心在处理政事上来,他只好放下手中的政务,取下腰间的香囊放在鼻尖轻嗅。
幽兰的气味从鼻尖传来,让他浮躁的心安定不少。
香囊上绣着黄色的蕙兰花,花朵从绿叶中探头,一反常态得娇俏,倒是和普通的兰花不一样。
王敛勾起一抹哂笑,这香囊是幼时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当今的太后送给他的。
幼时还是太子的王敛,特别讨厌自己的表妹刘青兰。明明是母妃妹妹的女儿,却进宫成为了父皇妃嫔,成了他的小娘。
他各种使坏刁难对方,但她却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
母妃去世后,身为太子的他自暴自弃,沉湎在悲伤之中无法释怀。是刘青兰提醒他母妃的死存疑。
王敛负手走出内殿,站在龙德殿的白玉台阶上发呆。
11. 出差偷跑见好友
第十一章撂挑子不干了
夕阳下映着金晖的男子,黑发飘散,面色如玉,身量修长,恍如谪仙。
“陛下。”娇俏的女声响起,明贵妃柔情脉脉地走向她的君王。
“爱妃来此何事?”王敛低头俯视着白玉台阶下伫立的女子。
明贵妃抬眸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她眼神闪躲,面上泛红,心中竟生了怯弱之意。
“臣妾进宫已有半年,可陛下却很少来臣妾宫中……陛下可是忘了臣妾?”明贵妃鼓起腮帮子撒娇。
明贵妃刚进宫便被封妃,不到半年便晋了贵妃。是宠冠后宫的殊荣,却鲜有人知,皇帝从未宠幸她。
“朕岂会如此。”王敛又补充道,“只是朕最近对一名女子牵挂不已。”
听到皇帝的话,明贵妃神色有些落寞。他说自己牵挂旁的女子。那么,她呢?
明贵妃神色颓废,面色凄然。她压下心中落荒而逃的念头,调整好好心态方才开口,“既然陛下有了牵挂之人,那臣妾就回去了。”
“朕观爱妃面色如此苍白,可是病着了?不如陪朕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回去吧。”王敛跃下台阶过来扶她。
明贵妃歇在软塌上,乐卿替她斟茶。
明贵妃捧起茶盏,浅酌一口,暖意从心头涌上,“陛下的茶确是好茶,臣妾喜欢。”
“既然爱妃喜欢,那朕明日就差人给你宫中送过去。”
王敛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只要你开口管他要,他会要什么给什么呢。
“臣妾多谢陛下赏赐。”明贵妃靠过去给皇帝锤肩,“舒服吗陛下?”她调整自己的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顺可人。
“辛苦爱妃了,爱妃你身娇体弱,朕差人送你回去吧。”王敛品完手中的茶,开始下逐客令。
明贵妃低头应下,她也知晓陛下是在赶人,她只好识趣地离开。
乐卿杵在皇帝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不防又被人点名。
“乐卿,你送明贵妃回去罢。”王敛语气温柔,说话间还偷偷看了一眼身后之人。
“奴婢遵旨。”乐卿领命。
明贵妃顺着皇帝的视线,抬眸看向乐卿。这不是那日跟在惠贵人身旁的宫女吗?她如今怎会在陛下身旁伺候?
乐卿站着也躺枪。明贵妃那天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害得她被太后责罚,幸好惠贵人免了她的惩罚。这个仇乐卿记下了。
乐卿跟在明贵妃身后,听从皇帝的命令护送明贵妃。
“你究竟是陛下身边的人,还是惠贵人安排在陛下身边的人?”明贵妃冷着脸问道,打破了这份浮在表面的平静。
“奴婢自然是陛下身边的人,娘娘以为呢?”乐卿语气轻佻似乎还透着些不耐烦。
“谁给你的权利,敢和本宫这么说话?”明贵妃面上蕴了怒色。只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竟敢如此同她说话。
“奴婢是陛下的人,自然是陛下给的胆子。”乐卿确是记仇的性子。
皇帝既让她陪他演戏,也允了她一个条件,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自然也不会让她轻易死掉。
何况这矫揉造作的明贵妃确实惹人烦。
“好你个卑贱的奴婢,你可知本宫是谁,竟敢以下犯上。”明贵妃怒气冲冲地吼道。
“既然明贵妃娘娘看不惯奴婢,那奴婢就不留下碍娘娘的眼了,奴婢这就回去向陛下复命。”
从被明贵妃认出的第一眼,乐卿就知道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毕竟明贵妃眼中的怨怼和杀气掩藏得并不好。
从小被家族当作稳固皇权的工具来培养的女子,想来大抵都如明贵妃这样吧。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个。
为了家族利益、帝王宠爱、后宫尊位。心甘情愿成为世家的棋子。
乐卿转身就走,也不知到底是在和谁置气,次次都被狗皇帝推出去挡刀。
先是触了太后的眉头,接着又被惠贵人注意到,然后被安才人行贿冒领身份,现在又被明贵妃记恨上。
显然她已经被皇帝推入深陷漩涡之中。
既然她已经撂了挑子,回去免不了被皇帝小惩大诫一番。
不如趁此去寻一下素绾姐姐。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亲眼看见公主拉着素绾的手离开,想来她们的关系也并不简单。
此前乐卿已经向人打听过,素绾是教坊司的人。教坊司地处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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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公主的性子,想来没那个闲工夫专门去教坊司寻素绾。
乐卿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寻到了那座偏僻的宫殿。
她轻轻叩门。
有位穿黄衫的姑娘听到声响,那姑娘眼珠子瞅了眼乐卿,眼珠子转了两圈就爱搭不理地走开了。
乐卿连忙喊住她,“姑娘,我想麻烦你帮我寻个人。”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往黄衫女子手里塞。
那女子收了乐卿的钱,然后拿正眼看她,“有什么事你就说,我是教坊司的人,人微言轻,想必也帮不上姐姐什么忙。”
“我只想让你替我想素绾姑娘带句话。”乐卿语气温柔,生怕这黄衫女子又不搭理自己。
“素绾?她刚来我们这不久,我和她也不怎么熟。当然带句话是没问题的。”
那女子勾唇,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一双眸子紧盯着乐卿方才递给她的银子的那只手。
乐卿秒懂,又塞了一块碎银给对方,“劳烦姑娘同她讲:乐卿问她可安否。”
黄衫女子收了银子,往天上一抛,然后又妥当得接住,“等着吧。”扔下这句话去替乐卿传信了。
乐卿在教坊司外面等了片刻。听见有动静,仔细一看来人竟是她的素绾姐姐。
素绾穿着一袭红衣,怀里抱着琵琶,妆容艳丽,发髻上簪上珠翠,俨然一身歌舞姬的打扮。
素绾的衣衫凌乱,有几缕头发从发髻中挑了出来,仔细一看,妆容似乎也有些糊掉。
乐卿这时才意识到素绾的处境可能不是很好,以素绾的容貌留在教坊司估计会被有心人利用,教坊司不是能长待的地方。
“素绾姐姐,你这是被人欺负了?”乐卿握住素绾抱琴的一只手,她面上的担忧之色根本藏不住。
“没什么的,这些都是小事,你不必为我担心。”素绾勾唇浅笑,“乐卿,你今日怎么得闲过来看我。”
“我想素绾姐姐,所以就来看看素绾姐姐。”乐卿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相识她便对素绾的有好感,素绾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
“素绾姐姐那日为何会在公主殿下身边,可是她强迫你去做什么事情吗?”乐卿忍不住问出困扰她已经的那个问题。
12. 被老板的妹妹扒拉了
第十二章听这乱弦之音
“我是教坊司乐师,却因为这副皮相惹来不少麻烦。”素绾面上怏怏然,犹豫半天才开口解释。
“那日有几个姑娘唬我,说是有贵人让我过去抚琴。结果在路上,有人说露嘴,原来贵人寻的是官妓,而不是乐师。我掉头想走,却抵不过她们人多。”素绾愣了一会,没继续往下说。
乐卿气得握拳,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现场,然后将他们暴打一顿,“然后呢?然后怎样了?”
“后来遇到安和公主,公主看见他们鬼鬼祟祟,便安排人过来询问。骗我的几个人虽然脾气横,却也不敢得罪公主。”
素绾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们在公主面前一番解释,可公主殿下却没有相信,她拉着我离开了是非之地。”说到这里,素绾面上全是感激之色。
乐卿认真听素绾讲述这段经历,对公主的偏见产生了改观。原来公主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她能对弱者伸出援手说明她心肠不坏。
“素绾姐姐,那在这是不是经常受欺负?”乐卿心疼地看着素绾。
“笨蛋,我没事的,你不应替我担心的。”素绾摸了摸乐卿的头,安慰乐卿让她不要多想。
“素绾姐姐……”
看着素绾这副模样,乐卿不好说什么。她将自己的钱袋子塞给素绾。
“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这里鱼龙混杂,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人,没点银子傍身指定不行。”
“好,谢谢小乐卿的好意,这袋银子姐姐就先收下啦。”
素绾也不推拒,大大方方接过钱袋子,以她现在在教坊司的处境,确实需要银钱来打点关系。
“不用和我客气,你可是我的素绾姐姐。”
乐卿帮素绾整理好衣裳,擦去素绾脸上的灰尘,心中感叹素绾姐姐容貌出尘。
明珠的光辉注定是无法被灰尘掩盖的,素绾也决计不能屈就于此,乐卿想将素绾从教坊司的火炉中救出。
“素绾姐姐,乐卿今日任性了一回。”乐卿调皮地伸手轻戳素绾的脸颊。
“如何任性呢。”素绾放任乐卿的手胡作非为。
“乐卿今日得罪了后宫的一位娘娘,可是我心里却很快活。”乐卿停顿下来收回手,喃喃道:“素绾姐姐,这是我第一次试图反抗,甚至宣泄心中的不满。”
“乐卿你听……”,素绾指尖随意拨动琴弦,发出滋啦一声响,“听见了吗?这就是我给你的回答。”
“素绾姐姐~我没听懂,你可以同我解释一下吗?”乐卿冲着素绾嘟嘴撒娇卖萌。
“小笨蛋,你回去好好琢磨,以后会懂的。”素绾伸手去刮乐卿的鼻子,惩罚她偷懒不愿思考。
“乐卿你该回去了。”素绾催促道,“还有啊,不要在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是诶,我不该躲懒逃避,被发现就死翘翘了。”乐卿懊恼起来,打算同素绾告别。
“姐姐我先走啦,你多保重。”乐卿说完一骨碌就跑走了。
只剩下素绾一人杵在原地发呆,对着空气说了声再见,心中还在琢磨乐卿所说的话。
…………
乐卿一只脚刚踏进殿门,另一只脚还没落地,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拽住。乐卿回头望去,拽她的人是和安公主。
王翎换了一身粉色襦裙,她回公主府换了身干净衣裳,又匆匆赶来见皇兄。
因为一路小跑,王翎面上泛红,甚至有些气喘吁吁。
“抱歉抱歉,我有急事见皇兄,不是故意拽你的,先进去了。”王翎甚至没看清被她唐突的宫女是谁,扔下一句话就冲进殿内。
乐卿愣怔片刻,属实没想到公主竟会向身为普通宫女的她道歉,甚至慌乱之中忘记用尊称称呼自己。
想来和安公主并非拘礼之人,何况她还曾向素绾姐姐伸以援手,可见公主本性善良。若非公主那日迁怒于自己,乐卿可能会喜欢公主的性子。
乐卿关上殿门,在殿门口静静侯着。
殿内
皇帝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口里的食物。
公主气喘吁吁地小跑到皇帝身边。抢走王敛手中的筷子。
因这动静,王敛嘴里的食物残渣一骨碌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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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到嗓子咳嗽不停。
“皇兄对不起,小翎不是故意害你呛到的。”公主将茶盏递过来,用手轻轻拍打王敛的后背。
王敛迅速接过茶盏,大口饮下,面上有些许破防,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想发火。低头一看自家妹妹委屈巴巴的一张脸,只能打碎骨头往肚子里吞。
“瞧你这慌张劲,难道谁还敢欺负你堂堂一国公主不成?”王敛故意阴阳怪气地打趣道,“萧大哥不是送你回公主府了吗?怎么换完衣裳就着急忙慌跑回来啦。”
公主听完皇兄的话,小脸瞬间就蔫下去,她被皇兄噎地愣在原地。
“皇兄……”公主伸手去扯王敛的衣袖,说话的语气倒是十分温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只能用这招跟皇兄撒娇。
“快说吧,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王敛夹了一筷子糕点喂到公主嘴边,她一口咬住糕点,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心里也美滋滋的。
公主咀嚼着嘴里的糕点,王敛也不着急,甚至体贴地替她倒了杯清茶,等她吃完喝口水润润嗓子。
“还是皇兄对我最好。”公主接过王敛递过来的帕子,揩完嘴角的糕点沫子,喝完面前的那杯清茶,这才慢吞吞说道。
“皇兄可不可以将夜琛从公主府调走,别让他成天守着我。他好好一个暗卫头子,不该整天守在我身边消磨时光。”
“皇兄恐怕不能答应你。”王敛错开她的眸子,不与她的视线相交。
“为什么啊皇兄……公主府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暗卫,再说我的防身功夫也不差啊,小翎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公主疑惑地问道。
见皇兄不肯搭理自己,公主神情有些失落,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拘着夜琛,以夜琛的一身本领,不该屈居于此。
“好吧,这件事情先打住,小翎来都来了,自然是要陪皇兄一起用用膳的。”公主眉眼弯弯脸上噙着笑,决定先示弱举白旗投降。
“你个小机灵鬼又在打什么歪主意,这件事关乎你的安危,休想让朕退让。”嘴上这样说,动作却还是从善如流地吃着妹妹替他夹到碗里的菜。
13. 与公主化敌为友
第十三章曾经做错事连累身边之人
乐卿在门外候着,她有些犯困,听墙角这事其实她乐意干,只是她现下饿着肚子,自然就没有偷听的兴致了。
公主出来的时候看见乐卿靠在墙角打盹。
王翎推醒打盹的乐卿,小声问道:“诶,方才本公主进去的时候撞到的是你还是旁人?”
“回公主殿下,是奴婢。”
王翎扶住险些摔倒的乐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皇兄睡着了,咱们小点声说话。”
乐卿规规矩矩地向公主行礼,降低自己说话的音量,“谢公主殿下提醒。”
“你先起来罢。皇兄同我说了是他安排你去惠贵人身边的,上次的事是本公主误会你了,方才还差点害你摔跤。”
公主语气弱弱的,低着头说话似乎是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王翎假装咳嗽一下,假装淡定地开口。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啊不对,是你想要什么补偿。……本公主可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
“谢公主殿下,奴婢不需要什么赏赐,也不需要什么补偿,公主那日救了奴婢的姐姐,奴婢很感激。”
乐卿勾起唇角,看着面前的和安公主,心中居然闪过一丝欣喜。她居然有点喜欢这位公主的脾性,大大方方,有错就认。
“你的姐姐?”王翎面带疑惑,想不起自己何时救了人。
“回公主殿下,就是公主在那日宫门口救下的教坊司女子。姐姐那日险些被人骗去贵人府上玷污。幸好遇上公主您出手相救。”乐卿感激地说道。
“难怪那日她看见你面露犹豫。”王翎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顺手救的人居然是乐卿的姐姐。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功过相抵吧,诶……这个词是不是这忙用来着。”王翎嘴快,刚说完发现自己用错词语,立刻给自己找补。
“你可不许笑本公主。”王翎瞥向乐卿发现她嘴角的笑容扩散,居然敢偷笑!
乐卿这会才发现公主意料之外的好说话,有可能的话她想同安和公主做朋友。
“既然皇兄睡着了,不如你陪我走一段路说说话吧。”公主央乐卿一块散步。
“公主可是有什么心事?”乐卿小心试探道,不敢触公主霉头。
王翎面上隐隐浮现痛苦之色,艰涩地开口道:“曾经……做错了一件事,连累身边之人。”
当年她一手促成那桩错事。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错误,选择逃避,这才搬去公主府住。
萧弩受她连累去漠北历练三年,夜琛因此荒废三年时间守在她身边护她安全,皇兄与心悦之人再无可能。可是他们却从未怪她……反而让她越发愧疚不安。
“无事的公主,不要因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而因此困住现在的自己。”乐卿轻轻搂住公主的肩膀。
这些话既是对公主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因为人永远无法改变过去。
“困住现在的自己……困住自己……”王翎一字一句重复说着,似乎在用心理解这句话。
乐卿将公主送到宫门处与她分别。
“就送到这里吧,乐卿。”公主坐上回公主府的马车,同乐卿告别。
乐卿还没走到殿外,德福公公一看见乐卿露头,就着急忙慌过来拉乐卿,“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终于回来了,陛下睡醒后就吵着要见姑娘你。”
“德福公公您别着急,乐卿这不是回来了吗,陛下心情如何,可有生气?”乐卿贴在德福公公耳边偷摸摸打听消息。
“我说姑娘你赶紧进去吧,再不进去一会陛下真生气了。”德福公公推搡着乐卿赶紧进去。
乐卿缩手缩脚地走到皇帝身边,麻溜道歉,“陛下恕罪,奴婢今日得罪了明贵妃。”
“你可真会惹事啊,难怪这么晚才回来,可有受伤?”王敛本想小惩大诫一番,得知这丫头片子又给自己惹了麻烦。反倒是担心她是否受伤。
“奴婢没有受伤,反倒是将贵妃娘娘气得不轻,乐卿今日得罪贵妃娘娘,不知在这后宫中还能活多久呢。”乐卿乖巧地摇头,顺杆往上爬,殷勤地走到皇帝身边,替他捏肩。
乐卿发现皇帝并没有生她的气,反倒有些关心她。王敛对她还算不错,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才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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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没有一刀杀了她。
王敛见她话多起来,终于没像前几日那样寡言少语,心里反倒有些开心,“只要你不主动去招惹别人,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你身上有朕给的令牌,没人敢动你。”
乐卿低头看自己腰间系着的令牌,手停在皇帝肩膀上,好一会没有动作。乐卿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忘记将令牌还给皇帝了。
难怪明贵妃被她气得半死,却并没有责罚她。还有惠贵人分明不喜欢自己,却出手替自己解围。还有太后看见令牌时候的反应。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皇帝伸手在乐卿眼前晃悠,嘲笑她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笨蛋,别傻愣着了。朕今晚会举行一场宴会,记得你答应朕的,好好配合朕。”
“奴婢一定不辜负陛下的期望。”乐卿乖顺地回答道,末了还不放心地问了一句,“陛下,乐卿需要准备些什么吗?奴婢怕不小心演过了。”
“见机行事就行,朕会给你暗示的。”侧目睨乐卿一眼,放柔声音接着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好好配合朕。”
“奴婢一定好好配合陛下,断然不会坏了陛下的事。”乐卿诚然道。
未了,乐卿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竖起耳朵,屏息聚神地观察她的反应。她勾起唇角,好看的眉目弯起来,她发觉皇帝看自己的目光很复杂。
虽然乐卿读不懂他眸中的复杂情绪,但却相信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如此甚好。”王敛嘴角勾笑,幽深的眸子落在乐卿身上,“坐下用膳吧,一会赴宴,你估计是吃不上的,先吃点垫垫肚子。”
“谢谢陛下,乐卿正好饿了呢。”乐卿圆鼓鼓的大眼睛里充满着不可思议,说话的语气似乎开心极了。
王敛没应她,只是在旁边看着她用膳。
乐卿夹起一块雕刻成桃花形状的桃花酥含在嘴里,香甜滑腻,一舔就化,口腔里满满的都是桃花的香味,这感觉就像饮过桃花酿的酒一样,嘴里甜,心里也甜。
“陛下这个好好吃,您要不要也尝一块。”乐卿又夹起一块顺手想往王敛面前送。中途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会唐突了他。
14. 角色扮演中:勿扰
第十四章忘川河赴宴装人机
乐卿假装无事发生的收回手,一筷子塞进自己嘴里,小口小口地咀嚼着,甜腻熨帖的感觉从味蕾涌上心尖。
哪成想王敛微张的嘴角愣在原地,他只好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也假装无事发生。
等乐卿意识到对方的动作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嘴里的吃食香甜可口,乐卿感觉自己要冲上云霄,幸福感一层层的拢上来,几乎将她溺毙其中。可是却总有一道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只好找话题试图化解尴尬的局面,“陛下,今日的吃食特别好吃,甜而不腻,倒不像是御膳房的手艺。这难道是陛下托人去宫外买的吗?”
乐卿一边说一边继续往自己嘴喂下一块桃花酥,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浅浅的梨涡显现出来,看起来就像一直呆萌无害的小白兔。
王敛鬼使神差地夹起一块桃花酥,露出白净的牙齿,轻轻咬下一口,嘴里还吧唧嘴的说道,“有那么好吃吗?为何朕觉得一般般呢,有点太甜了,看来下次得少放些糖。”
乐卿呆愣了片刻,难道今日这吃食是陛下亲手做的?思虑片刻,乐卿摇摇头,驱散这个荒唐的想法,没听说皇帝有亲自下厨的习惯啊。
她一咕噜将皇帝准备的吃食统统吃下肚,喝完面前一盏茶,拍拍手站起身来,“陛下,乐卿吃好啦,咱们什么时候去赴宴。”
“那便此刻。”王敛宠溺地看着乐卿吃完他亲手做的一大桌吃食,莫名觉得心中愉悦,不禁感叹这女人居然这么能吃。
…………
这次宴会摆是在御湖中央的垂钓亭里,御湖的另一个名字叫忘川河。
这条河几百年前就有了,流经宫中,源头却在宫外。
以垂钓亭为中心,以石桥铺就,架着其它四座小亭,由十二条小桥接到岸上。若从空中俯视,整个湖面恍如一朵盛世牡丹。
垂钓庭中央置着一张梨花木圆桌,上面铺着大红色娟布,娟布上绣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花卉,尾上还垂着几缕成束的流苏。
大魏朝重孝,除非是正式的宴席,不然都是太后坐主位,皇帝坐次位。
太后娘娘坐北朝南,端坐在主位上,左侧的位置空了出来,那是陛下的席位。其它席位都是按照身份尊卑依次坐的。
明贵妃在太后娘娘的右席,惠贵人在皇帝陛下的下席。
乐卿有些吃撑了,走路走的有些慢。她在心里给自己找补,这叫莲步轻移。
过了会乐卿发现自己跟不上皇帝的步伐,只好小碎步跑起来,开始微微喘气。
皇帝似乎觉察到身后的动静,嘴角稍稍撇下,面上有些不悦,却还是放缓脚步。
他在等她跟上去。
乐卿追上去,甚至一度与他并肩而行,意识到身份尊卑又退后半步,走在皇帝身后。
垂钓庭原先是先祖为垂钓所修的湖中小亭,最初的时候没有四周的小亭和石桥,要去湖中央的亭子,只能泛舟而行。
后来先皇的宠妃总喜欢来垂钓亭乘凉,先皇就将这御湖小亭被改造成如今的模样,少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差的意境,反倒是多了些玲珑匠心的韵味。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地往御湖中央走,石桥的栏杆本就不怎么高,王敛寻得又是最低矮的一条石桥。乐卿时刻注意脚下,不敢走神,生怕踩空落水。
离亭中央只剩一小段距离,乐卿的手突然被温暖的大掌包裹起来,她正懵着没反应过来,王敛胳膊用力,将她牵到身侧来。
乐卿起先觉得十分意外,想到先前皇帝同她说的话,她又冷静下来,抬眸看着男人的侧脸。
映着小亭四角上悬挂的明亮宫灯,男人侧脸上泛着暖黄色的光,眸中黑幽幽一片,没有半分神情流露。
乐卿无法窥探他的心思,只是越发觉得手上的力道有些重,手心发烫,让她觉得好不自在,有一瞬间想要挣脱,却又被他大力钳住。
王敛唇瓣微掀,蹦出了几个立刻让乐卿束手就擒的字眼,“别乱动,配合朕。”
乐卿面上愕然,却还是顺从地放弃挣扎。她垂眸盯着脚下的石板看,再不敢抬头,似要将石板路看出花儿一样。
落在外人眼里,可不会觉得她是无奈之举,只会觉得她这是娇羞作态。
王敛牵着她的手,脚下的步子不紧不慢。皇帝似乎想彰显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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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身旁之人的怜爱,甚至都不愿意让她快步走,怕她落水出丑,所以小心翼翼护在身旁。
当然乐卿心里门清。这些只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实际上的二人与这些描述毫无联系。
王敛牵着她的手,乐卿她低着头,两人慢吞吞地走着,甚至比之前的步伐还要小。其实放缓步伐不过是因为乐卿怯场。
她同皇帝说自己还没准备好,让王敛走慢点好让她有时间调整心态。
乐卿迎着皇帝的妃嫔们一个个恨不得要当场撕碎她的目光,被在场的妃嫔们用眼刀剜了无数刀。
良久,直到二人快要走到亭中。乐卿终于抬起头,嘴角翘起,眉目含情,面上带着春风般的笑容。
徐风迎面吹来,她的衣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段,前胸隆起,臀部挺翘,走在皇帝身边反倒是显得她身娇体弱,似乎下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了一般。
乐卿收敛心神,揣揣不安地扫视周围目光紧黏着她的一干人等,面上带着如小鹿惊慌失措般的神情,仔细看去娇娇弱弱的,难怪惹人怜爱。
乐卿的手被身侧之人用力一扯,皇帝牵着她往留给他的席位上走,直到落座才将将放开乐卿的手,让她站定在自己身后。
“母后。”迎着太后晦暗不明的神色,王敛出声轻轻唤她。
太后定下心神,掩去眸中的错愕的神色,收拾好心态,这才开口询问道:“陛下近日可好?”
“劳烦母后操心了,自然是好的,儿臣现下已寻到心中之人。”说着,王敛还扭头,温情似水地看了乐卿一眼。
乐卿心中咯噔一下,完蛋了,莫非他早已知道。她脸颊微红,静静杵着不敢出声。
太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盯着乐卿一顿猛瞧。
这不是前几日跟在惠贵人身边的宫女吗?难道是惠贵人向皇帝引荐的此人?
太后的眸光往王敛下首的席位上看去,惠贵人端坐在席位上,惠贵人那双与太后眉眼相似的眸子里被错愕填满。
当太后发现皇帝身侧之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与自己相似之时,心中突然产生一种酸涩的情绪。
难道……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奴婢?
15. 闭目养神中:勿扰
第十五章儿臣很喜欢她
“是吗?那哀家可要恭喜陛下觅得良人。”太后语气异常,失落的情绪笼罩心头,面上神情有些挣扎。
太后的神情只有片刻的动容,瞬间就收敛好心神,接着问道;“皇儿当真喜欢这宫女?”
“儿臣喜欢。”王敛说得越发起劲,甚至还伸出手牵起乐卿,把她往自己身前一带,让乐卿半坐在自己大腿上。
乐卿将脸沉在他的臂弯里,整张脸隐藏在他的阴影下,除了冒红的耳尖,其他什么也窥不见。
其他人眼中乐卿此刻的模样是:满脸躁红,羞得不好意思见人。
然而乐卿实际上是这样的:满脸愤懑,压制不住估计心中的怒火。他怎得又占自己便宜。
皇帝还真是不怕火上浇油,搞事大王的名号不是随便瞎说说而已的。
乐卿眼前黑线直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甚至能想象自己被这后宫这些女人用眼刀刮得千疮百孔。
太后微眯双眸,好看的丹凤眼眯成一条缝,她的视线胶在王敛握着乐卿的右手上。
“这奴婢莫非就是陛下让哀家帮忙寻的女子?”太后音调稍转,沉下来的声音很好听,说话间似乎带着扣人心弦的力量。
“正是。”王敛回答道。
“如若哀家猜测的不错……她只是个普通的宫女,而并非什么侍寝的妃嫔。”太后声音低沉中带着隐怒,其中的火药味恐怕在场的所有人人都能听得出来。
“大魏朝明令,宫廷侍女太监均只要身家清白的平民百姓,入宫为奴不得以下犯上。若宫里的奴婢都效仿此女,那将是祸乱宫廷啊。”
祸乱宫廷?听到这话,乐卿差点坐不住,一溜神差点从皇帝陛下腿上摔下来。幸亏王敛动作迅速,一把就把将她下滑的身子扯回来。
耳边的话震耳,周围的人都炸开锅来,但皇帝面上神情却淡淡的,目光紧盯在太后衣摆处用金线勾成蟠凰图案,嘴角不合时宜地上挑,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
“规矩是人定的,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
王敛微微挑眉,视线终于上移,一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与丹凤眸对视,窥见太后眸中的愤怒之色,他眸中似乎簇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来。
太后眼神闪躲,错开与他对视的双眸,心中百感交集,胸口像被石子堵住,有些喘不上气。
“先祖没有做的事,朕可以替他们完成。”
王敛说完,若有所思的看向太后,见她面上毫无波动,端着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架子。
王敛心中莫名有些气闷,索性朗声说道,“朕明日就让翰林学士拟一封圣旨,罢去这条明令。”
“陛下怎可如此胡来!先祖立下的规矩怎能轻易罢去?”太后面上蕴着薄怒,大为不满意他的做法。
太后目光下斜盯着他怀中的女子,见那女子趴在皇帝胸口上闷不做声。
太后还真想把那奴婢从皇帝身上扯下来,然后狠狠打她一顿,好让这个胆大包天的奴婢下不来床,叫她再也不能去勾引他。
“罢黜祖训一事还需从长再议,不若陛下与哀家先各退一步,至于此女子……陛下想如何处置?”太后选择先示弱,自己先退一步。
若是惊动了翰林学士,文武百官那肯定瞒不住。
太后端起面前的酒杯,大拇指和食指夹住杯柄往殷红的唇瓣送去,无名指和小指上带着鎏金的指甲套,纤纤玉指更是显得修长无比,她试图用喝酒来化解以此时焦灼场面。
王敛视力极好,他怎会看不出她眸中转瞬即逝的神色呢。
太后对他分明是有情意的,会顾忌文武百官对自己的看法。还有她看乐卿时,眼中腾起的怒意和酸涩隐藏的并不好。
两相对视之时,太后慌乱逃离的眼神,王敛全看进眼里了。
王敛又想起明贵妃进宫之事,想来他是憎恶明贵妃的。
因为明贵妃进宫封妃一事,他与太后多有争执,最终以他的失败告终,他原是不介意明贵妃进宫,毕竟她是京都刘氏的女儿,自然是担待得起这个封号。
让他不悦的只是因为这件事不是由刘相国提出,而是由太后提出。
明贵妃进宫的那天,太后跪在他面前求他封明贵妃为后的时候。
他的心像被人剜成一片片,太后踩在他心尖上,往伤口上撒下盐巴,疼得他整颗心都抽搐在一起,疼得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狠心拒绝她,再次作贱自己对她的一片真心。
王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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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的感情,她不是不知,但她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能如此能视若无睹地将家族安排的嫡女推到自己身边?王敛岂能不怨恨?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感情,难道就可以随意糟蹋吗?
若是为了家族?京都刘氏在大魏的地位已然撼动不了,何苦需要多此一举?何况功高震主的道理他们不是不懂?
所以为什么她要如此反复地糟蹋自己对她的一片真心。
王敛收敛好繁杂的思绪,视线被雾气笼罩住,他快看不清眼前之人,却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儿臣很喜欢她,儿臣知道她身份卑微,所以只希望她能够一直留在儿臣身边。。”
王敛抬眸,视线紧紧锁在太后脸上,眼球雾蒙蒙的,却依旧不肯放过她面上的一丝神色变化。
“望母后成全。”王敛不容拒绝的话让太后一愣。
太后陡然转醒,或许他真的喜欢上这女子了。那她呢?王敛对自己的情意难道消失殆尽了吗?
似乎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惊住,她后知后觉地身体后倾,险些坐不住。幸好被身后眼疾手快的宫女扶住。
太后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所以他此刻宁愿护住怀中女子,也不愿意扶住差点摔倒的自己吗?瞬间浓重的妒意涌上心头,似乎要吞噬掉她所剩无几的清醒神志。
太后眉目弯弯,保持着端庄大气的微笑,开口说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决,何须过问哀家?”
她似问非问,停顿片刻,挑眉看向他怀中的女子,“不知道这女子有何长处,能让皇儿如此倾心?”
乐卿脊背发凉,有些坐不住,内心腹诽道:我不就是打酱油的吗?明明你们两个才是主角。
王敛思虑良久,像是终于想到乐卿的优点,这才开口回答道:“儿臣喜好研究美食,旁人吃上两口可能就腻了,可她与旁人不一样,她能一口气吃完了儿臣亲手做的一大桌子吃食。
”
众人闻声皆倒,觉得这个长处很独特。
乐卿反倒是比众人更加懵逼,她没想到那个自己赞不绝口的大厨,居然就在自己眼前。
他们俩这情况,不像是男子寻心爱的女子,反倒是像大厨寻品菜师,这磁场碰撞难道是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16. 真心喜欢?
第十六章你是真心喜欢我皇兄吗?
太后突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丹凤眸中染上失落之色,她似乎也觉得这个理由太过扯淡,索性开口问道:“只是如此?”
太后瞧着他沉默不语,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一个答案,心中五味杂陈。
若是真心喜欢一人,哪里还有什么为什么。
因为无论他是谁,他身份地位怎么样,但凡你心里有他,便只有他。你整颗心都只有一个人,再不会给别人留下半分空隙。
王敛如此固执倔犟之人,一但喜欢上一人就会深陷进入,如今他终于逃出他们之间互相束缚的牢笼也好。
可是她心中酸涩难忍,有些堵得慌,这感觉就像幼时想吃的糖葫芦却得不到,最后有能力买回家,却早已不喜欢吃糖葫芦了。
“哀家觉得身子有些乏,索性先回宫了,免得扰你们的好兴致。”太后右肘搁在大红娟布上,纤纤玉指在额头上轻轻按压着,似乎真得有些乏。
“那母后保重身体,好好休息,儿臣改日去乾宁宫看您。”
“嗯。”太后轻声应下,她今日这身宫装的衣摆很长,拖了一地,身旁的宫女替她摆正裙摆。她偏爱蟠凰纹,迤逦的黑色裙摆上绣着金色的蟠凰纹,熠熠生辉。
乐卿抬头瞧着王敛,沿着他的视线看向太后,太后这哪里像是乏倦之人,明摆着就是不待见自己,好吧她今晚这个身份确实有些不招人待见。
众妃嫔议论纷纷,先是责骂乐卿祸乱宫闱,让自己宫里的宫女不要效仿,收起坏心思。
后面又说到太后无礼,每每不开心就撂挑子走人,果然还是太年轻,太后的年纪甚至比皇帝的某些妃嫔年纪还小。
太后离席后,王敛放乐卿从自己身上下来。乐卿如释重负,乖巧地站在王敛身后。
乐卿这会可不敢放肆,皇帝神色难测,犹如风雨欲来之势。
太后离开之后,王敛留在宴会上独自饮酒,也没有打算和周围搭话的意思。
平素他从不愿意饮酒求醉,因为王敛知道即使醉酒也于事无补。醉酒只不过是麻醉人的心智,只能够缓解人们当下的痛苦。
王敛想起母妃去世之时,他长跪于母妃灵前,不饮不食,任泪水流干流尽,宁可痛不欲生,也不愿意饮酒麻痹自己。可他现在却选择借酒消愁。
“皇兄,小翎今日也来凑个热闹,你将乐卿借来陪我一会可好?”突然出现在乐卿身后的公主一开口就是向王敛要人。
被点到名的乐卿后背一凉,怎么个事,公主寻自己有何要紧事,难道比她兄长醉酒还重要吗?
“乐卿,你快同我走。”没等王敛答应,公主扯着乐卿的手就要往外走。
乐卿回头看了眼低沉着头,疯狂给自己灌酒的皇帝,她此番跟公主离开,照这家伙的喝法,等她回来王敛不知道得醉成什么样呢。
“陛下,乐卿随公主出去一会。别喝太多……”
乐卿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公主拽走了。
没办法王翎打小学习武术傍身,力气自然也不小。
乐卿又想起上一次见面,王翎一把将她拽走,但她却毫无反手之力的情景。此刻乐卿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悄无声息地勾起一抹笑。
王翎带乐卿坐船离开垂钓亭。
小船漂浮在河中,船桨置于一侧。
“乐卿,你和我皇兄的事情,我方才都听见了。”王翎八卦的眼神外露,调皮地冲着乐卿笑。
“……”那些全是假的,好吧也不都是假的,也有一部分是真的。乐卿无言吐槽,只好保持沉默。
“那你想知道我皇兄以前的事情吗?”王翎对着乐卿眨巴眨巴眼睛,扑闪扑闪的睫毛偶尔会盖住眼帘,在面颊上映出细密的翦影。
“……”其实乐卿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皇家秘辛,因为知道的越多越容易受到干扰。可能还会下意识用对方的苦楚和难处,去谅解对方所做的错事。
但是乐卿又不敢佛了公主的面子,这才配合地开口说道:“如果公主愿意说,奴婢自然是愿意听的。”
王翎假咳一声,将右手搭在乐卿肩上,举止亲密,乐卿身理反应自然地往旁边退开一点。
王翎见状又贴过来,侧头看着乐卿,缓缓开口道:“我皇兄自小就对我很好,所以我啊希望他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每天呢都多开心一点。”
“如果我皇兄当真喜欢你的话,乐卿你一定要全心全意对他好,这样本公主会同意你们两在一起的。”
乐卿埋头默默听着,看着沉浸在讲故事的王翎,决心当好听众的角色,不打算开口打断对方。
王翎见乐卿埋着头,以为对方是在害羞。于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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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讲下去,“皇兄十七岁登基,以震惊朝野的铁血手腕制服先帝的朝臣们。”
说到这里之时,王翎眸中似乎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乐卿不经意间侧眸偷看身边的女子,竟突然觉得她有几分率真可爱。
“皇兄的生母是先朝的刘皇后,刘皇后生子之时难产,足足两天两夜才生下孩子,虽说母子平安,最后却也落下了病根,在皇兄长到十五岁的时候驾鹤西去了。”
虽然说的是王敛的事情,但王翎却觉得心中难过。
王翎面上的颓色明显到连乐卿都可以轻易窥见,这女娃应该当是打心里敬佩、爱戴她的皇兄,竟连伤痛都能感同身受。
“可我那个时候还小,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减轻皇兄的痛苦……”王翎长叹一声,面上似乎带了悔意。
“当今太后是皇兄的表姐刘青慧。前皇后去世后,只因刘青慧与自己的姨母有几分相似,所以十七岁的太后就嫁入宫中,成了先皇的妃子。”
“先皇对先皇后一片真心,更是十万分疼爱她的这个儿子,刘皇后刚去世的那几日,皇兄他不吃不喝跪在祠堂里为已逝的母妃祈福,险些将自己活活饿晕过去。”
王翎转过身去,面对着乐卿,半晌没有作声,只是用眼神询问乐卿,是否还要继续讲下去。
乐卿半仰起头,勾起唇角朝王翎一笑,意思是你继续讲吧,我不介意的。
“皇兄经历丧母之痛,是太后陪在他身边、开导他、安慰他,陪他度过那段最痛苦的时光。”
乐卿心中愕然,难怪皇帝对太后会存着这样别扭的心思,原来是因为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王翎见乐卿面上没有反应,于是她伸手来捉住乐卿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被她这么一闹,乐卿无奈之下只好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王翎这才松开了钳制在乐卿下颚的手。
“都怪我那时候傻,还一直想着要撮合他们两个,要不是我……”她小声呢喃着,断了话头。
“要不是什么?”乐卿最恼的就是别人说半头话,她没忍住问出声,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鲁莽。
王翎被乐卿这样一问反倒愣住,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继续讲下去。
“你是真心喜欢我皇兄吗?”王翎满眼期待地看着乐卿。
17. 很好的倾听者
第十七章乐卿,过来躺下
“当然是真心的。”乐卿现在张口说胡话的功夫已经登峰造极,如今甚至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枉我皇兄对她一片情深,可她对皇兄却只有利用和伤害。”王翎这话说得义愤填膺,竟让乐卿心中生出一丝无奈。
“其实……皇兄会喜欢上太后跟我有很大关系。”王翎语气有些重,她面色沉下来,“我看着皇兄天天去生母灵前跪着,不吃不喝只是苦着脸落泪。我不忍心看他伤心难过,于是就起了别的心思……”
“如果不是我起了那样的心思,想着新进宫的妃子有几分肖像他母妃,所有寻机会让他们俩偶遇。”
“我当时就躲在树后面偷看,从皇兄看向刘青慧的第一眼,我意识到事情可能偏离了我最初的想法,皇兄似乎对她一见钟情了。”
其实就算没有你,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乐卿想安慰王翎,却又将话头咽回嗓子里。
“乐卿你会不会怪我?”王翎缓下语气,面上似乎有些愧疚,伸手握住乐卿的手。
“过去的事情已然发生,无法改变,何必怨天尤人。”乐卿想了想,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或许即使你不掺和,他们俩也注定会相识。所以以前的事公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王翎沉默良久,在乐卿反省自己是不是多嘴之时,王翎终于开口说道:“我相信乐卿你一定会对皇兄好的。”
王翎说完朝乐卿甜甜一笑,她自幼习武,眉目间难免多了几分英气,此刻她一笑,少女眉目弯弯的样子,让乐卿觉得公主不过也只是个喜欢撒娇的小姑娘。
乐卿被王翎这番话堵得无话可说,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乐卿只好错开王翎看向自己的灼热目光,她甚至有些后悔欺骗这小姑娘了。因为她并非真心喜欢王翎的皇兄。
实际上乐卿也并不赞同他们兄妹二人的做法。
虽然乐卿并不想替太后找理由,但人家好歹曾经是先皇帝的妃子,哪能随随便便就和先皇帝的儿子谈情说爱?
这兄妹俩脑回路都绝绝子,整得人太后也挺无助的。
妹妹上杆子让哥哥喜欢上后娘,哥哥喜欢上后娘之后不依不饶,又整了这么一大出,估摸着就是想测试太后对他的心意吧。
万一人太后对他不来电呢?那不是热屁股贴冷板凳。不过方才观太后的神情,似乎对皇帝也是有感情的。
唉……这混乱的关系,乐卿自己还被迫搅和进去了,难绷。
“公主咱们回去吧,也不知陛下如何了?”
乐卿见公主已然被自己一番话安慰到,这才如释重负地起身去寻那闲置的船桨,想划船去垂钓亭中寻醉酒的王敛。
待乐卿回头看向亭中,却发现亭中的人已散了大半,皇帝也早已不在亭中。
乐卿索性就划船往岸边靠。
“乐卿,你着急回去,是不是想我皇兄了?”王翎看着划船的乐卿,也寻了船桨过来赶水。
“公主不要打趣奴婢了,陛下身份尊贵,而乐卿只是卑微的奴婢,自是般配不上的。”
乐卿边说边继续手里赶水的动作,尽量与公主保持相同的幅度,生怕一个不小心翻船。
王翎没有应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同乐卿解释。因为王翎知道乐卿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船停靠在岸边,王翎一骨碌从船上跳下来,然后向乐卿伸手。
乐卿害怕脚滑落水,她握住公主递过来的手,小心翼翼从船上走下来。
“谢谢公主殿下,乐卿此番先告辞了。”乐卿别过公主,想着快些回去看那个酒鬼。
乐卿往龙德殿的方向赶回去,还没走到龙德殿。又看见德福公公伸着脑袋在门口张望。
“乐卿,你总算回来了!”德福公公一看见乐卿就如释重负,扯着她往里面走,面上焦急得很,仿佛看到乐卿就是找到了自己的救星。
“德福公公……陛下如何了?”乐卿看他这样,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德福公公没有回话,只是急急忙忙把她往前面领,乐卿忙不迭被台阶轻绊一下,她手肘弯曲护着头,侧倒在玉白石阶上。
乐卿刚想喊德福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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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把手扶自己一下,一回头却发现德福公公消失不见了。
乐卿微微挪动身子,正打算自己爬起来,可她一抬眸却傻眼。
王敛随意地躺在地上,他左手枕在头后面,右腿搁在左腿上晃悠着,右手握着酒罐子,手边上还有好几个空的酒罐子,嘴角挂着几滴酒水。
他此番模样,没有半点君王姿态,整个人看起来还有几分落寞。
乐卿脑袋发懵,不知道到底是该爬起来,还是就这样趴地上。
下一秒那人就替她做了决定,王敛斜眼看过来,扫了乐卿一眼,半晌没出声。
“陛下……”乐卿小声试探道。
“乐卿你过来躺下,陪朕喝会儿酒。”王敛侧过头去看乐卿,然后把手里的酒罐子递给她。
乐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在皇帝身边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躺下,乐卿这才不急不慢地接过王敛递过来的酒罐子。
“乐卿……你说朕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出格?”他低声问着乐卿,语气里透露着股恼意。说着,他换右手枕在头下,然后活动几下枕地发麻的左手。
“奴婢觉得……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乐卿捧着酒罐子,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好搪塞过去。
乐卿突然发觉有股力道将她往下扯,她重心不稳,身子往后倒下。
始作俑者拿空出的左手抵在她左肩上,大力揽住她急速下沉的身子。
乐卿只觉得肩窝处被他戳得生疼,手里的酒罐子没拿稳甩了出去,沿着地面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
这男人没事抽什么疯,害得她险些受伤。
乐卿的身子停在半空中,她单手撑在地上,满脸愤懑地从地上爬起,刚想迈步离开,却又被王敛的话截住。
“乐卿,过来躺下。”
乐卿充耳不闻,转身打算离开。她满心愤懑,肩窝处像被火烧一样,疼得厉害。
“我方才不是有意的……”王敛小声喃喃道。
乐卿本想装作没听见,最后却还是耷拉着脑袋回来了。她果真还是吃软不吃硬啊。
18. 你相信我吗
第十八章这个就叫干杯
王敛看着她躺下,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你今日见着太后了。”王敛试图转移话题。
“嗯。”乐卿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虽然自己原谅了他方才的胡作非为,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
王敛扭过头去,眸光深邃地盯着乐卿看。乐卿碰巧也侧目去看他,二人目光短促对视,转瞬间双双移开视线。
“你觉得太后对朕说的那番话是何意?”
乐卿询声望去,却良久没有开口。
王敛目光灼灼地锁在乐卿身上,似乎非要乐卿给他一个答案。
乐卿知道他想听的答案是什么,再三措辞,这才开口说道:“或许……或许她对你是有感情的。”
明明是王敛想听的话,可他此刻却并不开心。王敛错开眼,掩去眸中的失落之色。
王敛从台阶上拿起酒罐子往嘴里猛灌,因为罐口倾斜过度,大部分酒水都沿着洒出来,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瞧见王敛这副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乐卿突然心软,觉得王敛也只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罢了。
乐卿想起自己当初失恋的时候,一蹶不振,整日躺在床上哭,一想起前男友就掉眼泪。甚至颓废到一连半个月待在家里不出门。
再回头看着王敛的模样,甚至觉得他如今这样可比当初的自己好上太多。
乐卿心软下来想安慰他几句,她挪动身子靠过去,探手去勾他身边的酒罐子。
“别伤心啦,陛下咱俩来干杯。”
既然王敛此刻为情所困,她没办法替王敛解决问题,只能想办法转移王敛的注意力。
王敛握着酒罐子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在脑海里把“干杯”这个词想了好几遍,却也没琢磨出一个究竟来,他放下手中的酒罐子。
乐卿在他身旁躺下,将自己手中的酒罐子与王敛的酒罐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就叫干杯。”乐卿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嘴角含笑,面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显现出来,这副模样显得她乖巧可人。
王敛侧眸看着身侧的女子,面上还有些错愕,心里却十分慰帖,像似有涓涓细泉在抚慰他的心。
“喔。”他傲娇似得小声应道。
王敛发现乐卿学着他的动作,大口往醉里灌酒,却没有半滴酒水洒出来。没想到她躺着喝酒会这么熟练。
“你会喝酒?”王敛问道。
不然呢?难道她是在喝茶吗?乐卿突然想给王敛一记白眼,最后却强迫自己忍住,语气温婉地回答道:“会喝一点。”
“朕之前是不喝酒的。”王敛自顾自说道,一边说一边学着乐卿,拿自己的酒罐子去碰乐卿的酒罐子。
“那为什么喜欢上喝酒呢?”乐卿接过话茬,她在问王敛,也是在问自己。
可能是为了消愁吧,所谓一醉解千愁。可她却从来没有感受过,因为她很少碰酒,也从没喝醉过。
今日可能是被王敛身上的负面情绪所感染,乐卿才会愿意陪他躺在地上闲聊,甚至嘴里还喝着小酒。
“你想知道朕和她的故事吗?”王敛低声询问道,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口。
“不想。”乐卿果断回答道。
“为什么?”王敛惊讶地问道。
王敛没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斩钉截铁。他盯着乐卿,一双狭长幽黑的眸中充满了疑惑。
乐卿勾起唇角,朝王敛粲然一笑,开口说道:“没有为什么啊,只是奴婢不想听。”
实际上,乐卿方才已经听公主讲了个全须全尾,对皇帝恋上后妈这种低质故事完全提不起兴趣。
王敛见乐卿不接自己的话茬,便识趣地闭上嘴,没有继续往下说。
有那么一瞬间王敛突然希望自己不是生在皇家。若他生在平民百姓家,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劳作,自己养活自己,再娶一房媳妇,一生一世一双人,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乐卿被氛围感染,陷入回忆之中,孤寂感涌上心头,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有几滴泪从眼角滑落,沿着脸庞悄然无声地落在地上。
听到微不可查的嘀嗒声,王敛没有扭头,他只是斜眼觑她,瞧到她脸上的水珠,第一反应是怀疑那是酒水,一但经思索便知那并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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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而是她星星点点的泪水。
王敛虽然心中郁结难解,但好歹也不是硬心肠的人,看着身旁悄无声息落泪的女子,竟觉得自己心里酸涩。他想出言安慰,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开导乐卿。
沉默了半晌,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你……是哭了吗?”沙哑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乐卿发愣了一会,旋即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失态情绪外露了。
乐卿故意将悬着的手腕一晃,酒水从酒罐子里倾漏出来,试图遮掩落泪的假象。
“没……没有啊,无缘无故的我哭什么?”她讪讪一笑,目光有些躲闪,声音中有几分晦涩难懂的情绪。
王敛狐疑地盯着她的脸看,他额头上似乎顶着几个大字:我不信。
“陛下可还想再尝试一下,乐卿有一计可讨人欢心?”乐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死缠,故意转移话题。
“尝试什么?”王敛脱口而出。
乐卿没想到这招这么好使,话题真的被她带偏了,计谋得逞的感觉让她略感愉悦,扫荡了几分心中的雾霾。
“或许你可以给她制造一个惊喜。”乐卿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已然不再伤心。
“惊喜?”王敛呢喃着这两个字,面上布着疑云。
乐卿还躺着,手中的酒罐子早已顺手搁在地上。她大着胆子抄起右手往王敛的肩膀上轻轻一拍。
然后附耳过去,在王敛耳旁轻轻说道:“简而言之,就是送一份让她开心的礼物,但这个礼物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礼物。”
热气扑腾在王敛耳朵上痒痒的,他耳尖冒红,心中蠢蠢欲动。
“那应当如何做呢?”王敛心中疑惑,但心里有个小勾子扯着他让他追问下去。
乐卿见他起了兴趣,于是正经地同王敛商讨起来,“陛下知道皇宫附近,哪里有潮湿树丛吗?”
王敛眯了眯黑亮的眸子,似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半晌才答:“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冷宫后面好像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河,那附近好像有许多树丛。”
“这样啊……”乐卿拖长尾音,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王敛看,掀唇道:“那陛下相信我吗?”
19. 冷宫历险记
第十九章冷宫历险记
王敛鬼使神差地轻点头,他莫名地信任乐卿。
不仅仅是因为王敛对她早已“知根知底”,更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干净透彻,似乎不含任何杂质,是一双很纯净的眸子。
“相信。”王敛说完,似乎发觉自己这样有点过于草率,于是他又补充道:“不过那种地方能有什么?”
“那陛下先带奴婢过去,等一会儿就知道了。”乐卿手撑在地上,借力从地上爬起来。乐卿打算先跟王敛打哑迷,吊着他的胃口。
不知道从何时起,乐卿发觉自己在王敛面前可以随意自然地说话做事,至少不用唯唯诺诺地端着动作。
乐卿勾着腰伸手去勾王敛的衣袖,想让他赶紧从地上带她去寻惊喜。王敛顺势抓住乐卿的手,借力从地上爬起。
乐卿一路跟在王敛身后,心里却在打着鼓,冷宫附近阴森森的,乐卿又从小怕鬼。她一只手紧紧攥着手中的灯笼,另一只手攥着王敛的衣襟,不敢松手。
这里实在太凄凉破败,比之前去教坊司的那条宫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宫墙被大片大片的苔藓所覆盖。
门和柱子上密布着蛛网,灰尘到处都是,乐卿此刻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到了没啊?”乐卿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人在内心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很小声几乎不敢说话,另一种是特别大声说话,以此缓解自己的恐惧。
而乐卿正好就是第二种,她手中紧攥着王敛背后的衣襟,整个人离王敛很近。她这一句音量可不小,王敛的耳朵险些震得发麻,王敛回头瞪着乐卿,似乎不满她方才的动静。
见他扭头看过来,乐卿心中安定下来,这次她小声开口问道:“快到了吗?”
乐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王敛方才可能是生气了。乐卿抬眸朝他看去,正巧看见他伸手揉耳朵的动作,乐卿恍然大悟,知晓方才是因为自己嗓门太大,震到他耳朵了。
“对不起嘛,方才是我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别生乐卿气了。”乐卿轻扯几下王敛的衣襟语气弱弱的,似乎在撒娇。
王敛没有扭头,他假装生气,冷冷丢下一句:“再有一段路就到了。”
王敛在一堵破烂的宫门前站定,身后的乐卿一时没注意到,她没刹住脚,整个脸撞在了王敛结实的后背上。
“哎哟……”乐卿急忙往后退开几步,拿手去摸撞红的脸蛋。
王敛一回眸看见乐卿一脸傻气地在脸上乱摸。王敛勾起唇角轻笑,嘴角才刚提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就被乐卿抓包了。她一双圆圆的杏眸朝王敛瞪过来,王敛立刻收敛笑意,假装无事发生。
王敛推开那扇积灰的大门,空气中飘荡的灰尘往他们身上扑过来。
“啊嚏……”虽然乐卿捂着口鼻,但还是有灰尘扑进乐卿口鼻之中。乐卿鼻子痒痒的。一下子没忍住,打了个极其响亮的大喷嚏。
身旁的王敛像没事人一样,还抽空拿眼瞧她,眸中全是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乐卿总觉得这男人是故意的,故意想要看她的笑话。
乐卿还没搞清楚真假,紧跟王敛走进宫殿。
乐卿往里一看,宫殿里面四处都是灰尘,内里建筑破烂不堪几乎不能称为是容人之所。
“这儿荒废多久?”乐卿问道。
“有十几年吧。”王敛四处转悠着,漫不经心的回答她。
乐卿一手捂住口鼻,另一手轻轻扇着,“那你说的那条河呢?”
“你跟我来。”王敛说完径直往里走。乐卿急忙跟上,她一阵小跑才追上王敛的步伐。
“等等我嘛……”乐卿说话间有些喘不上气,索性撂下捂住口鼻的手。
王敛闻声,放缓脚步,等着身后的乐卿追上自己。
穿过几间破烂的宫殿,寻到后面的小院,乐卿才听到泉水的叮咚声。
终于要快到了吗?
乐卿勾着腰从破开一个大洞的墙中央穿过,边边上沙土很多,看起来像是一个圆孔门,细看过去却又不像,倒像是被人用重物活生生凿出来的。
她跟着王敛东绕西拐的,好不容易才见着湍湍的河流。
“你怎么对这儿这么熟悉?”乐卿的兴趣似乎被河流勾起。
王敛没吱声,倒是在小河旁的一块大石边上坐下,然后用手兜了一捧水在手心里。
见王敛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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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她的问题,乐卿也索性懒得再问。她蹲在河边小路上,把衣袖挽得老高,这才伸手去接水,刚想喝上几口。
“别喝!这水不干净。”王敛厉声制止乐卿手上的动作。
乐卿往王敛的方向看过去,他身侧的石块上放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两个小瓶子。
王敛将手里捧着水往晶莹剔透的瓶子里灌,乐卿也有样学样地低着脑袋弯着腰,两手间眯出一条缝,手心里的水就顺着缝儿往瓶子里流,有水沿着瓶壁流了出来。
动作间乐卿在思考,既然要灌水装满这个小瓶子,那为何不直接用瓶子去舀水?那样不是来得更快些吗?
手中的一捧水已经流完,她手中的小瓶子却还没装满。乐卿索性拿着瓶子去河边上,然后用一只手舀水进去,不一会小瓶子就装满。
等乐卿灌满水,她拿着装满水的小瓶子,走到王敛面前递给他。乐卿茫然地盯着王敛看,似乎想搞明白他王敛到底是在做什么。
王敛看见她眨巴眨巴瞪着疑惑的大眼睛看自己,心中莫名觉得十分受用。
“等会可能会用到。”王敛解惑道。
“嗯。”乐卿像小兔子似得乖乖点头。
王敛跟她打哑迷,乐卿只好配合。谁让乐卿之前还同他打哑迷,反正等一会自然就知道了。
二人沿着小河走了好久,乐卿终于看到了王敛所说的那片绿色树林。
“到了。”王敛语气冷冷的说道,似乎还有些傲娇。
乐卿迈着步子走到王敛面前,冲着王敛甜甜一笑,打趣道:“停下来干嘛,继续走呗。”
王敛顿住脚步,半晌还是决定跟上乐卿往前走。
“这附近有蛇。”他出声提醒乐卿,然后掏出腰里悬挂的小瓶子,“我刚刚撒了点硫磺粉末,一会可以用它来驱蛇。”
王敛这话说得十分冷淡,仿佛只是简单地在讲一个故事。
乐卿突然庆幸方才没有喝下这水,但是她此时却迈不开腿,先是脚步越来越小,后面直接扭头往回走,愤愤不平地说道:“有蛇你怎么不早说?”
王敛看她转身掉头就往回走,于是伸出胳膊一把拉住她,拦住路不让她往回走。
20. 捉萤火虫
第二十章漫天萤火
“你又没问我。”王敛说话间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顿了会又补充说道:“你不是说要制造惊喜吗?区区几条蛇而已,仔细跟着我不必害怕。”
王敛出言激怒乐卿,乐卿虽然知道他的用意,却也打心眼里不想遇见蛇。
可她挣扎了好几下也没甩脱禁锢她的那只手,只好出言哄骗他。
“奴婢鬼点子多,不如咱们换个惊喜怎么样?”乐卿声音甜甜地撒娇,生怕王敛不相信自己,然后带她进去喂蛇。
“这硫磺水很管用的,沿路将它洒在地上,自然不会有蛇近身。”王敛出声安慰她,“有我在,定不会让你喂蛇的。”
乐卿抬眸,正好对上他那双幽黑狭长的眸子,仔细看去他眸中虔诚的神色不像是作假。
“好吧,信你一次。”乐卿磨蹭着跟在王敛身后。
乐卿跟在王敛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从远处看过去就像是两道人影依偎在一起着。
越往丛林深处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脚下树枝折断的嘎吱声不断传来,乐卿攥着王敛衣襟的手越来越紧。
“你别攥这么紧好不好?”王敛傲娇地说道。
“哦……那好吧”乐卿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弱弱地说道:“可是我怕蛇……”乐卿说完手又攥上王敛的衣襟。
“咱们还要走多久?”瓶子里的硫磺水已经快用完了,王敛似乎也在担忧一会别真遇见蛇。
他们又继续往丛林深处走上大概二十来步。
“就是这儿了,你先闭上眼。”乐卿一把扯过王敛的手示意他停下来。
见王敛乖乖合上眼,乐卿这才轻手轻脚地拨开树丛。
“可以睁眼啦。”乐卿兴高采烈地说道。
王敛缓缓睁开眼,萤火的微光照亮整个树丛,微暖的黄光同天上的星辰像是在眉目传情,一闪一闪得恍如另一片天空,另一条银河。
草丛上的萤火虫发出的暖黄色光亮自带滤镜,映入眼底的是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萤火星辰。
乐卿伸出手,有几只萤火虫在她手上逗留片刻,然后又轻巧地飞走。
难得看见一次萤火虫,乐卿忍不住在草丛里跳跃起来,展开两只手臂似乎想要拥抱星星点点的萤火,却又从萤火中穿身而过。乐卿被萤火虫拥着在丛林中翩翩起舞。
王敛伸手揉了揉眼睛,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暖色的黄光落了乐卿满身,发丝微扬,衣裙轻飘,此刻的乐卿在他眼中,不若人间客,反倒像是从天上而降的仙女。
王敛心跳下意识加快,不知道是因为这漫天流萤,还是因为美人如画,或许二者皆不可少,才铸就了这此番美景。
王敛压下心中疑惑,试图给自己找谱。乐卿此刻的活灵活现翩翩起舞的模样,落到谁眼睛里会愿意错开眼呢?
“陛下,我们抓些萤火虫回去给太后娘娘制造惊喜吧。”乐卿转着圈往王敛身旁挪过去。
王敛正发着呆,突然被乐卿喊了一声,蓦然收回心绪,视线落在乐卿身上。
“好。”王敛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
龙德殿内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在忙活。乐卿来来往往地反复走动,有汗水从额头落下,索性停下来用袖子去擦汗。
“陛下。”乐卿喊了一声。
王敛手中拿着一块刚撕下来的黑布正在窗户上比划,听见乐卿喊他,于是竖起耳朵想听听乐卿要说什么。
“不如咱们寻几个人过来帮忙?”乐卿想偷懒。她忙活一晚上,觉得肩窝处有些酸胀。
“不行。”王敛一本正经地回答她。
“为什么?”乐卿疑惑道。
布置宫内设施这种事情不是可以让宫女太监过来一起帮忙吗?
王敛扭头觑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因为朕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乐卿豁然开朗,意识到皇帝和太后的身份,这属实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还是少人知道为好。
乐卿虽然答应替他制造惊喜,但乐卿只管眼前的事儿,以后的事可就不归她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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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那奴婢乖乖做事。”乐卿这话说的不对味,隐隐带上几分埋怨的口气,面上却还是带着微笑。
王敛全神贯注地比划着手里的那块黑布,纠结怎么用这布遮住窗户,挡住光线。
“咯吱……”乐卿哂笑出声,放下手中装满萤火虫的琉璃瓶。
乐卿快步走过去,扯过他手中的黑色布条,踮起脚高举着手,把黑布的几条边整齐地夹进窗臼里。
“你看,这样不就好了?”乐卿冲着王敛扬扬眉。
王敛轻点下头,理直气壮地开口说道:“既然你如此能干,不如将其它几扇窗户也一并遮上。”
乐卿听完心都凉了,都怪自己手贱,非要出来显摆两手。
“陛下……这活可简单了,您肯定一学就会。”
乐卿一边去封另一扇窗户一边懒懒开口说道:“只需将窗户都用黑布遮挡好,一会太后娘娘进来的时候,提前将琉璃瓶中的萤火虫放出来就可以制造这屋顶星空了。”
“乐卿你这小脑袋瓜里懂得还真不少,谢谢你想出来的好点子。”王敛突然一本正经地向乐卿答谢。
这会可将乐卿钉在远处,动弹不得,八字还没一撇呢,谢这么早,万一期待落空可不得失望至极。
乐卿只好转移话题,“不若奴婢让人去寻太后娘娘过来?”
一提到太后,王敛整个人都开始反常,完全没有平时的一丝沉稳。
太后恐怕就是王敛的命门了。乐卿兀自想到。
“去吧。”王敛说完便学着乐卿方才的动作,用黑布封上一扇窗。
乐卿溜达出去,将话带给德福公公让他派人去请。如今她同太后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太后给生吞活剥了。
她正好趁这段宝贵时间出来偷会懒。她只能帮到这儿,剩下的让他自己忙活去吧,毕竟哪有人讨女孩子欢心还要假手于人的道理。
让王敛亲自布置是为了彰显他的诚意,如此才可以打动女孩子的芳心。
幻想总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很骨感。
21. 大型失恋现场
第二十一章请旨封后
等乐卿吃饱喝足溜达回龙德殿,打算悄默默去围观一下。这时她才知道事态的进展与她所想完全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差异甚大。
龙德殿内黑漆漆的,外面却点着许多灯,琅琅宫道两旁的灯映照着一名女子高傲的身姿。她步伐轻盈,举手投足间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让人觉得压迫感极强。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乐卿探头进去,唤了王敛一声,好让他做好准备。
“嗯。”王敛低声应下。
乐卿推门出去,回身将殿门关上。
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离乐卿越来越紧,太后走在白玉台阶上,身后的德福公公叮嘱太后,让她小心台阶。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等那道倩影来到乐卿面前,乐卿妥当地向太后行礼。
“你叫什么名字?”太后声音平平的,让人听不出她的喜忧。
“奴婢乐卿。”乐卿回答得恭恭敬敬,生怕让太后抓住把柄。
“你抬起头来。”刘青慧发现勉强这女子有些眼熟。
乐卿心里发虚不敢抬头,但太后的视线却一直胶着在她身上。
德福公公在一旁小声提醒她:“乐卿,太后娘娘让你抬起头……”
是乐卿不想抬头吗?是她不能抬头。
见这宫女似乎不愿意抬头,太后也不打算继续冷僵下去,毕她此番前来还有更要紧的事。
“陛下在里面吗?”刘青慧说话的声音异常温柔,竟让乐卿莫名听出一股子情意来,希望今晚一切顺遂吧。
“回太后娘娘,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乐卿低沉着头回答道。
“哀家有事需要面见陛下,劳烦进去通传一声。”
“太后直接进去吧,陛下在里面等您。”乐卿劝道。
“不必,请陛下出来说话吧。”刘青慧看着黑漆漆的宫殿,她知道皇帝对自己的感情。正因如此才会处处顾忌,怕落人口舌,被人抓住她的把柄。
太后这个反应怎么和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乐卿蒙圈了。
不等乐卿进去请示,王敛自己就推门出来了。
门被推开一道缝,稀稀落落的暖黄色光芒就从里面映射出来,太后只觉得眼前一晃,光亮转瞬消失,方才的光芒恍如她的错觉一般。
朱漆殿门轻轻合上,太后似乎有些疑惑,难道方才是她看错了吗?
“皇儿。”太后温声唤着王敛。她今日来此,其实是有目的的。
王敛勾起唇角,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后的脸看,此刻的王敛看上去竟是所未有的温柔。
“进殿内说话罢,夜里风凉,母后要多加注意身子。”
王敛说完,从身后拿出装满萤火虫的琉璃瓶。那是波斯进贡的琉璃瓶,宫里独有两只,此刻都装满了散发着光芒的萤火虫。
王敛献宝似地拿出一只琉璃瓶,想将此物送给太后,以此来讨太后欢心。
太后盯着王敛手中发着光芒的琉璃瓶。瓶身上雕刻的花卉看起来很是精美,看花骨朵的形状应该是桃花,瓶口处还堵上一个木头梆子。
在王敛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太后从他手中接过那个发着光的琉璃瓶子。
太后的手背不经意间碰到王敛的中指,手背上有一瞬间发麻,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尽管如此,太后很快就收敛好心神,她没有忘记此行自己前来的目的。
“哀家有事要请求陛下。”
“何事?”王敛声音有些虚,心中隐隐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每次只要是她对自己说出“请求”二字,都会说出让王敛心寒的请求。
王敛心中惆怅,不知道这次的结果会不会重蹈覆辙。
太后握紧手中的琉璃瓶,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纠结半晌她只好逼自己冷下心来。
“哀家希望陛下能够封明贵妃为后。”太后这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当即王敛的脸就黑了下来,果真……又是这种结果。王敛彻底失望了,向来幽深的双眸晦暗不明,他整个人如入冰窖。
“朕可以允你。”他冷声道,“除此之外,你难道就没有其他话想对朕说的吗?”
王敛不知道自己如何还可以站在这里,假装平静地同她说话,他只觉得心中似乎像有一艘船被海上风暴袭击,过不了一会儿,整艘船便会沉下去。
“哀家替京都刘氏谢过陛下。”太后看清王敛面上的悲戚,她心中不忍,却必须狠下心肠来,利用他对自己的情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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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坏人她必须做。
王敛唇角掀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一次次掏出自己的心,可她却永远不顾一屑,甚至残忍的在他炽热的心脏上补刀,直到最后他的一颗心逐渐变得血肉模糊,血淋淋的让他自己见着都会害怕。
“既如此,太后想进殿喝杯热茶吗?”他自顾自地问出最后一句话,扔掉了自己最后的尊严。
“哀家今日头疾有些发作,便不叨扰陛下了。”太后再次婉拒王敛。
“那太后便回去罢。至于封后一事,兹事体大,并不是朕一人可以做主的。”王敛冷冷地下逐客令。
皇帝这是在变相拒绝她吗?太后不经意间扫过他的面容,心中有些顾虑。她知道如此三番四次地利用他,会不断消耗皇帝对她的情感,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那哀家便先回去,陛下保重好龙体。”太后甚至临走前也不愿意进龙德殿瞧上一眼王敛为她精心布置的一切。
王敛一脚踹开殿门,殿门大开,漫天萤火一拥而散,今晚萤火虫身上的光芒,似乎可以与天上的星辰一争光辉。
可他的心却沉入谷底。
王敛怒气冲冲地回到殿内,打算将窗户上的黑布一一揭下。
德福公公看见事态发展,只好不停地给乐卿使眼色。可乐卿心中想着事情,根本没注意到德福的小动作。
乐卿看着太后的背影越来越小,然后变成一个小点,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陛下……”乐卿踮着脚跨过门槛,尽量让她脚步声轻一点。
若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鬼主意,或许他们俩就不会这么快彻底撕破脸皮了。
不过乐卿还是觉得快刀斩乱麻要比拖拖拉拉得好,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何必去忍受更久得痛苦呢?
“出去……都出去……”王敛几乎是嘶吼着说道。
乐卿脚步一顿,心中有些犹豫,但是出于愧疚,她还是决定出声安慰。
“陛下……奴婢有个法子……”乐卿还没说完,就被王敛冰渣子冷的目光觑了一眼。
王敛一言不发离开了龙德殿。心中恼道,你不走朕走可以吧!
乐卿急急忙忙追上去,走前还挥手示意德福公公,意思是:你先回去,不用担心。
22. 给自己谋福利
第二十二章御河泡脚
因为王敛生着闷气的缘故,他一路走得飞快,根本没有让乐卿追上的打算。
乐卿一路小跑都跟不上他的步伐,只好小声在后面嘟囔道,“陛下……你慢点走……乐卿跟不上……”
见前面那人不理会自己,乐卿只好继续迈开腿跑了起来。
王敛终于停下来,但他却不是因为等乐卿,而是因为到达目的地了。
以往他每次烦闷的时候都会来忘川河边发呆。这里的河水清澈,泉水叮咚声悦耳,可以让他定下心神来,安抚他烦躁不安的心。
乐卿远远地看见王敛在御花园附近的河边停下来。乐卿简直要谢天谢地,终于随了她的愿,让王敛停了下来。
乐卿喘着气缓缓走近,看见王敛在河岸边上坐下来,全神贯注地倾听着河水流淌的声音。
“陛下。”乐卿又喊了一声,王敛却还是没有理她。
“陛下……奴婢懂你心中的痛楚。”乐卿继续找王敛套近乎。
王敛还是没理她,他面无表情地剜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奴婢听说人在心痛难受的时候,光着脚泡冷水可以缓解心中的烦闷。”乐卿勾起唇角,冲着王敛甜甜一笑,继而说道:“而且这忘川河的水清澈甘甜,水流平稳,泡起脚来效果应该更好。”
乐卿赤诚的杏眸紧紧盯着王敛的脸看,甚至不敢遗漏他的每一个表情,但王敛却总是冷着脸不答话。
“乐卿以前伤心难过的时候甚至还会洗冷水澡呢,陛下要相信乐卿……”乐卿试图继续打动他。
王敛一直默默听着乐卿说话。良久,王敛面上冷冰冰的表情终于破冰,露出了颓废伤心之色。
“真的吗?”王敛说话的声音很小,略带些试探之意。他其实并不愿意将自己颓废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
“真的。”乐卿粲然一笑,语气笃定地说道:“陛下难道不相信我吗?”
王敛不敢说自己相信谁,但此刻他真的想试着相信乐卿。
见王敛沉默不语,乐卿也不冷场,她挨着王敛坐下来,伸手脱去鞋袜,把裤腿卷到膝盖上,然后将脚伸进冰凉的河水之中。
王敛略微吃惊地看着乐卿的动作,觉得她的胆大妄为让他感到诧异,她不知道御河是禁止洗漱的吗?
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但王敛还是心痒痒地脱掉鞋袜,挽起裤腿,将脚浸泡进冰凉的水里。
既然已经做了,那还怕什么?有他顶着,就不会有事。
脚刚接触到冰凉的河水时,王敛下意识想把脚收回来,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乐卿就伸手过来压住他的膝盖。
“别收腿,你乖乖泡一会,泡一会儿就暖和啦。”乐卿语重心长地同王敛解释,试图安慰王敛受伤的心。
因为乐卿将手放在王敛膝盖上,王敛将收回脚的念头抹去。
河水源源不断地冲洗着他的脚掌,似乎在不紧不慢地做着足底按摩,随着血液循环得加快,王敛那颗不上不下的心也得到了一些舒缓。
乐卿怎么会有这么多鬼点子和方法?这个念头在王敛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消失殆尽。
王敛将头靠在乐卿肩膀上,乐卿下意识想躲开,最后却还是将肩膀借给王敛依靠。
“乐卿,我的心好疼啊……为什么……”王敛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才从嗓子里憋出这么一段话。
王敛的声音沙哑低沉,乐卿听着王敛掏心窝的这么一句话,他这是在跟自己喊疼吗?乐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心疼王敛。
乐卿方才还想让王敛把头缩回去,但乐卿现在却不忍心拒绝王敛,乐卿索性自己往王敛身边靠近一点,让王敛能够靠得更舒服。
乐卿微微侧过身子,轻轻拍王敛的后背,试图去安慰他。
乐卿这个小动作让王敛想起自己的母后。
他幼时学骑马射箭经常会受伤,每每受伤他都会跑到母后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喊疼,母后便会抱着他,用手去轻轻拍他的后背,以此来安慰他。
多久没有人这样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了?或许很久很久了吧。
王敛永远无法忘记母妃过世前,拉着他的手朝他微笑的模样,眼泪一滴一滴从她眼角滑落,砸在他手背上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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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的。母后虽然在哭,却还是扯着笑容对着他笑。
母后说希望他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小的时候母后有时候会抚着他的头,小声呢喃:如果你不生在帝王家该多好。
那时候他还不懂,所以幼稚的他鼓起腮帮子反驳道:可母后你嫁进了帝王家呀。
当时他就在母后脸上看到落寞之色,从此他再也不敢在母后面前说起这句话。
尽管母后是爱着父皇的,可母后是不愿意嫁进帝王家的,更不愿生在无法决策自己婚姻的京都刘氏这种大家族。
生来高贵的帝王此刻像受伤的孩童一般,静静地趴在乐卿的肩颈处,似乎想从乐卿身上汲取少有的温暖,有细碎的金豆子一颗颗落在乐卿的肩颈上。
乐卿知道是他落泪了,却不敢说破。
“母后……”王敛这声母后可是将乐卿吓得魂飞魄散。
在王敛背后轻拍的手也僵住了,乐卿有点不知所措,这又是什么情况?王敛这是将自己误认成自己的母后了?
“陛下……”乐卿小声唤他,肩颈处的脑袋微动,王敛活动了下枕得发酸的脖颈,想在她肩颈处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
“奴婢是乐卿。”乐卿强调道。
“朕知道……”王敛回答得很搪塞,似乎有些不情愿。
不情愿,你倒是别往我身上靠。乐卿心中吐槽道。
乐卿心中火大,她想收回自己的肩膀,不让王敛靠在自己肩颈处。
可乐卿刚往外挪了一点,王敛便又靠过来,这会儿靠得更近了,乐卿便不再后退,她怕自己再往后挪,王敛就整个人贴过来了。
“我的心还是好痛……乐卿你手上的动作不要停好不好?”王敛慢吞吞地说着话。
他周身的气场不再是冷冰冰得如一潭死水,反倒是可怜得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听到这话,乐卿又继续轻轻拍着王敛的后背。
乐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轻拍后背这个动作似乎是用来安慰哭泣的小孩的。
既然自己牺牲都这么大了,乐卿决定为自己谋取一些福利。
23. 出门不利
第二十三章出宫去
乐卿温声谄媚道:“陛下,不若我们出宫游玩吧,这样既可以放松心情,或许也可以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
本以为王敛会一口回绝,没想到王敛沉默数秒后,然后破天荒地眨巴几下眼睛,轻轻点头同意了。
他同意了?乐卿开心极了,她总算可以出宫去呼吸新鲜空气,去宫外逛逛集市了。
乐卿浸泡在水里的玉足轻轻晃着,荡起一涟又一涟的水波,脚下动作稍微大了些,有几个不听话的水珠从湖波里跃起。
王敛瞧着乐卿这副高兴的模样,竟有点不知所措,只不过是出宫一趟,值得她这么高兴吗?
因着乐卿大幅度的动作,她的肩膀也上下起伏着。
王敛靠在她肩颈处的头有些不舒服,索性离开了她的肩颈,他双手捧起乐卿的脸,面对面看着乐卿。
乐卿被迫与他对视,观察到王敛唇角微微向下勾着,似乎有些不悦。难道是因为自己过于激动,忽视了王敛的反应?
“陛下,怎么了?”王敛瞪大双眼,眼巴巴地盯着王敛看。
王敛不好意思地错开乐卿的目光,面上浮起浅浅的红晕。
王敛看着乐卿笑得肆无忌惮的模样,莫名自己心中也愉悦起来。
或许是因为乐卿的快乐感染了他,纾解了王敛心中郁结的情绪。
…………
宫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中坐着一男一女,正是乔装打扮过的王敛和乐卿。
他俩把自己打扮成平民百姓的样子,却掩不住王敛周身的贵气。
今早王敛对乐卿说要替他打扮成平常百姓的样子,乐卿还心中一喜。因为这样乐卿就可以把自己也打扮成普通少女,而不是某个老爷公子的丫头。
乐卿绞尽脑汁,想着法儿把王敛伪装成平民模样。
乐卿去衣橱里大翻一通,才寻到几件没有镶龙纹的锦衣,等她将衣服拿出去的时候甚至还被王敛嫌弃好一阵子。
乐卿悄咪咪翻白眼,没办法,谁叫您是贵人呢,穿不惯简单朴素的款式。
在乐卿的殷殷注视下,王敛终于伸手指向一件宝蓝色的锦衣,上面绣的是祥云图腾。
等乐卿替王敛一件件穿上,然后退来几步去看,才发觉王敛这眼光确实不错,同时也在心里赞叹王敛的美貌。
他如兰枝玉树般站到乐卿跟前,脖子的弯曲弧度以及垂眼的幅度透着帝王的气势。
乐卿心中感叹,这男人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衣架子,穿什么衣裳都好看,连宝蓝色如此挑人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让人感觉这衣服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皇家基因还真不是盖的,王敛的母后究竟是多么绝色的美人儿,才会遗传给他这般美貌。
“乐卿,你去帮我寻一把白玉折扇。”王敛不紧不慢地发号施令,缓缓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乐卿替王敛束发的手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玉冠,改用发带替他绾发。
乐卿满意地看着镜中人,这样才有了点普通人的样子嘛。哪有寻常百姓戴得起玉冠,穿得起锦服的?若是能够把这身宝蓝色的锦衣换了就好。
替王敛绾完发,乐卿这才转身去里间,替王敛将折扇取来,顺便打算再游说他一下,好让他换掉这身衣裳。
不过……换哪身好呢?恐怕宫里是不会有平民百姓的衣裳了,乐卿只得把这个念头隐下,还是出宫再作打算。
“陛下,我们就这样出宫吗?”乐卿坐在马车里,惴惴不安地问道。
“不然呢?”斜躺在榻上的王敛没有看她,只是轻飘飘地反问她一句。
乐卿哑言。
君王微服出巡,怎么着也应该派几个侍卫随行保护来着。
乐卿向宫门口的侍卫出示令牌,马车被放行出宫,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车辕的轱辘声渐渐传来。
“那宫里的事情怎么办?”乐卿疑惑地问道。
王敛斜眼过来扫了乐卿一眼,见她面上犹豫不决。这才出言替她解惑:“宫里的事,朕自有安排。”
乐卿收回游离的思绪,掀开窗帘将头往外探。
乐卿深呼吸一口气,视线逐渐拉远,她看着不断变小的宫殿,心中竟短暂生出一种解脱之感。
马车驶出好远,乐卿方才看见集市。她偷偷看向王敛,见他还阖目躺着,也不知道到底睡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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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乐卿机灵地换了称呼喊他。
王敛似乎根本就没睡着,他睁开漆黑双眸,眸中清明一片,没有一丝睡醒的惺忪朦胧。
“怎么了?”王敛声音很小,似乎有些沙哑。
“前面就是集市了,少爷咱们下去逛逛吧。”乐卿甜甜地开口,她冲着王敛撒娇,满心期待地盯着王敛。
王敛似乎有些愕然,乐卿说话的声音太小,再加上他走神,所以没听太清。
“方才我没听清。”王敛说道。
乐卿咬咬下唇,面上爬上几抹红晕,学着小女儿家的娇娇模样,糯糯地开口:“少爷,乐卿想下去逛逛。”
王敛看着乐卿装出来的这副小女儿姿态,他黑漆漆的眸中似乎有些波动,嘴上却只是冷冷地说道:“去吧。”
乐卿心中一心,莫名又觉得眼前一黑。好家伙,敢王敛这是让她自己下去逛吗?
这男人也不怕自己扔下他跑路了。
转念一想,王敛是皇帝,就算自己真跑路了,他估计轻而易举地就将自己抓回来了。
“少爷,不一起下去瞧瞧吗?”乐卿厚着脸追问道。
这回换王敛愣怔了,他如今彻底清醒,才开始反思他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答应乐卿出宫。或许也是因为自己想要逃避吧,出来透透气顺便躲着刘青慧。
他不能再沉浸在一段失败的感情之中了。
“走吧。”王敛语气平平地扔下两个字,起身理了理衣裳,执起白玉折扇,还没等乐卿反应过来,他就弯身子走下了马车。
乐卿弯腰跟上,结果下马车的时候,一不留神踏空了。乐卿半摔在地上,好在有人拉了
她一把,所以没摔实,只是裙边被马车边缘钩到划出长长一道口子。
乐卿回头一看,是马夫扶了她一把。
“多谢。”乐卿抱拳感谢。
马夫没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车上,眼神放空盯着前方。
王敛听见动静回头,只看到乐卿朝马夫抱拳的动作。他狭长的双眸微眯,视线黏在乐卿身上,原是因为乐卿的衣裙被划破,也不知怎么会有如此之笨,刚出门就把衣裙划烂了。
24. 误送桃枝簪
第二十四章误送桃枝簪
“先找间成衣铺换身衣裳吧。”王敛本来还想说教她几句,可看乐卿低头嘟嘴的可怜模样,只好止住了话头。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前后走进一家成衣铺。
正在打算盘的掌柜抬头一看有客人,连忙起身迎接他们。
“两位客官,可是要置办些衣裳?”掌柜问道。
王敛视线在店铺内巡视一圈,然后将乐卿推到掌柜的面前。
“那件嫩黄色的衣裙她可穿得?”王敛伸出手指了指店铺最左边角落里的一件襦裙。
乐卿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发现那件嫩黄色的襦裙还挺好看的,上衣下裳的样式看着跟现代的裙子还有些相似,不过这儿的衣服穿起来可是比现代的裙子麻烦了不知多少。
方才他俩在集市上寻店铺的时候,发现这儿的女子穿的大多都是这类似的襦裙,不过她们穿的都是粉色、蓝色、绿色的襦裙,像这种嫩黄色的还没瞧见谁穿过。
“公子说笑了,虽说是祖传的店铺,可掌柜的我在这儿待了可有十年有余,这么多年的眼力劲儿保准不会出错。我看这姑娘身形纤弱,这件襦裙她穿上应该正好合适。”
掌柜一边说一边使唤人去将那件衣裳取来递给乐卿。
“这件嫩黄色的襦裙已经在我店里有些日子了,却一只没人敢买。一是因为这嫩黄色衣裙少有且十分挑人;二是因为这衣裙的布料是难得的苏绣,穿起来特别舒服,寻常人家也买不起。”
掌柜接着说道:“公子眼光不错,竟一眼就看中了这件苏绣所制成的襦裙,身旁的这位姑娘皮肤白皙,想来穿上这件襦裙一定好看极了。”
乐卿听着掌柜一阵乱夸,莫名觉得有些夸张。她甚至没想到王敛随手一指竟挑到了如此贵重的衣裙。
王敛伸手在乐卿头上轻揉了一下,乐卿刚想躲闪。却被王敛出声制止了。
“进去换吧。”
乐卿抱着手里的衣裙进退为难。
此前还想委婉地劝说王敛让他换身寻常人的衣服。这下倒好,她如今也要穿上这好料子做的衣裙,那王敛也没必要再换衣裳了。
小厮引着乐卿去里间,然后便退了出去。
乐卿换上那件嫩黄色的襦裙,身上扶了扶头上发髻上的那只银钗,整理好方才被王敛弄乱的头发这才拖拖拉拉地走到王敛面前。
让乐卿诧异的是王敛竟然也换了一身衣裳,深蓝色的竹纹长衫穿在他身上,他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这身打扮倒是显得他各位的温文尔雅,霎时间竟让乐卿有些挪不开眼。
“你也换了身衣裳呀。”乐卿甜甜地说道。
“嗯。”王敛轻点了下头,然后朝她走过去:“这件襦裙很衬你,你穿很好看。”
乐卿害羞地低下头,只漏了个后脖颈。过了大概五六秒又抬起头,从衣兜里掏出银票递给掌柜。虽说用的是王敛的钱,但好歹在乐卿口袋里揣着,花出去她还有些心疼的。
还没等掌柜把零钱找给乐卿,王敛就径直抬步出去了。害得乐卿接过零钱之后,在集市上寻了他半天,才看见那一抹深蓝色的身影。
王敛微勾着腰,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等乐卿走近,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一个面具,视线朝旁边看去,发现木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
乐卿随手拿起一个饕餮面具,拿手戳了戳身旁的王敛,模仿着怪物的语气,故作凶恶地说道:“小小人类拿命来……”
王敛先是被乐卿吓了一跳,后来又假装淡定地说道:“不好看。”
然后又瞥了乐卿一眼,语气不善地补充道:“这个面具丑死了。”
王敛将手里的红脸面具挂回木架上,然后转身就走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丧着脸的乐卿。
乐卿气地在原地跺脚,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才提脚跟上王敛的脚步。
卖面具的老板盯着远去的两道身影,叨叨道:“这两人指定是有什么大病,不喜欢不买不就行了,非得批判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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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乐卿跑到王敛身边,轻声哄他。
王敛没出声,见乐卿跟上来,他的步伐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
方才他竟被乐卿吓到了,所以火气大了些,竟当着摊贩的面,甩脸色给她看,乐卿居然还肯跟过来。
“逛了这么久,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王敛破天荒地问乐卿的喜好,话说出口,连王敛自己都蒙住了。
乐卿疑惑王敛为何会问她这种问题,难道王敛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向她赔不是吗?
不过方才她追着王敛跑了那么久,这也能叫做逛街吗?何况她根本没功夫去看小摊上有哪些东西在卖。
“没有吗?”王敛转过身来,盯着乐卿的眼睛看,希望乐卿能够顺坡下,原谅自己的方才的冒失。
“有……有啊!”乐卿读懂了王敛的小心思,主动配合。
“看上什么了?”王敛接着问道。
乐卿随手指了一个小摊,王敛朝着乐卿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的是一支发簪。
王敛的视线锁着那支发簪上,然后走近,竟真领着乐卿去买发簪了。
那是一支桃枝簪,簪身是由粗壮的桃枝磨成的,也可以说是桃木做的,簪头上点着朵朵桃花,看起来活灵活现的还真像朵朵盛开的桃花。
小摊的老板是一位老妇人,她看着面前这位英俊的男子拿起女儿家的发簪,老妇人偷偷撇了眼站他身后的女子,她一脸了然地主动开口打招呼。
“这位公子眼光可真好,这桃枝簪可就只剩下最后这一支了。”
王敛低头与老妇人对视一眼,疑惑道:“是吗?这簪子难道有什么特别吗?”
老妇人讪讪说道:“想必这位公子还不知道这桃枝簪的寓意吧,这桃枝簪啊……”
老妇人刚要讲到重点,却被男人身后的乐卿所打断。
“婆婆不用多说,他晓得的。”乐卿突然插嘴说道。乐卿没想到她不过是随手一指,指到的竟然是这桃枝簪。
25. 铜钱许愿树
第二十五章铜钱许愿树
方才自己在里间换衣裳的时候,身旁的夫人在同她丫鬟说着话,原是在讨论她夫君送她桃枝簪的寓意。
乐卿也是听他们说话才知晓,原来这桃枝簪是买来送心上人的。
那老妇人意味深长地盯着乐卿看了好几眼,眼光在乐卿和王敛身上打转。
乐卿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快些离开这儿,索性掏出方才掌柜找的零钱就要递给老妇人,却被王敛抢先一步付了钱。他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将手里的银锭递给老妇人。
乐卿无奈地看了王敛一眼,收回握在手里的银钱,既然他要付就让他付吧。
但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簪子,哪里值得这么多钱啊!
老妇人握着手里沉甸甸的银锭,却没有因为得了便宜而沾沾自喜。反而从自己的装银钱的铁盒子里找出好几张小额银票和几串铜钱递给王敛。
王敛接过银票,想把那几串铜钱递还给老妇人,却被她强硬地塞回来。
“集市的尽头有一颗铜钱树,那树十分灵验,京城里有很多人都会去那儿许愿,公子不妨带着姑娘去瞧一瞧,这铜钱在那儿必有用处。”
老妇人说完,手里的动作也停下来,把用布帛包好的桃枝簪递给乐卿,伏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姑娘,这位公子恐怕是不懂这桃枝簪的意寓吧。”
乐卿的谎言被人识破,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原来这老妇人竟能猜到王敛并不知桃枝簪的寓意。
可惜糟蹋了老妇人的一片好心,这桃枝簪不过是用来赔罪的。
“走吧,我们过去瞧瞧。”王敛温润的声音传来。
乐卿收好桃枝簪,忙手忙脚地跟上去。她心里有些期待,因为她还从来没见过铜钱树呢。
乐卿跟在王敛身后往集市的尽头走,越往前走人群越多,她和王敛被人群挤散,才一会儿的功夫,乐卿就已经看不到王敛的身影了。
大老远的乐卿就能看到那颗传说中的铜钱树,枝桠上系满了红绳,每根红绳上都串着或多或少的铜钱。
乐卿这才知晓老妇人的用意,原来铜钱是用来许愿的,周围有许多善男信女都是过来许愿的。
周围的人太多,乐卿怕王敛寻不见自己,她索性站在铜钱树下四处张望,却也寻不到那道深蓝色的身影。
他去哪了?不是说来看铜钱树吗?为什么铜钱树下却看不见他的人影。
乐卿看着铜钱树下虔诚许愿的信男善女们,将串好铜钱的红绳往树上挂,够不着的就用树枝勾上去。
她在铜钱树周围打转,却也没有看见王敛回来寻自己。乐卿突然有些气闷,他该不会把自己扔在这不管了吧。
乐卿半蹲在树下,盯着那些落地的红绳发呆,全然不顾周围人看她的目光。
“臭王敛,你怎么还不回来?我腿都快蹲麻了……”乐卿小声嘟囔着。
乐卿缓缓站起来,用手轻轻柔着发酸的膝盖。
“我想家了,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时代,即使得到自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去哪里。”
乐卿又蹲下去,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自打乐卿来到这个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因为想家而难以入睡,有时候甚至还会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一段红绳突然出现在乐卿眼前,她顺着红绳看过去,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这手好熟悉,这分明是王敛的手。乐卿抬起头对上王敛的视线。
“你嘴里在嘀咕什么?”王敛看着乐卿可怜兮兮的眼神,温声问道。
“哼……”乐卿长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去不理王敛。
僵持了半天,乐卿瞧见那红绳还在自己眼前。于是她像泄气的皮球似的,拉着王敛的衣摆不肯撒手。
“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乐卿语气呜咽,听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王敛用力拉了乐卿一把,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奈何却没有拉动蹲在地上的乐卿,王敛知道她是不愿意起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红绳,出声解释道:“我方才没寻到你,想着你一会肯定会来铜钱树下,所以我就跟着人群去那边寻了几根红绳过来。”
“诺,就是那边。”王敛一边说一边伸出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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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方才过来的方向指。
“那好吧。”乐卿将手朝着王敛伸过去。
“我腿麻了,起不来,你拉我起来吧。”乐卿委屈地说道。
王敛内心觉得十分愧疚,自己先是当着别人的面凶她,后面又差点扔下她不管。
虽然送了发簪给她作为补偿,可王敛看得出来她没见得有多喜欢那支发簪,多半是怕佛了自己的面子,随手挑的。
王敛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握紧乐卿的小手。他心跳加快了几分,耳朵尖也悄悄染上一抹红,想来是有些害羞了。
结果下一秒王敛就被乐卿拉倒在地。王敛当即就傻眼了,这小妮子还真是记仇啊。
眼瞅着自己诡计成功,乐卿开心的眼睛都快弯成月牙了。但是当男人高大的身躯朝自己压过来的时候,乐卿就后悔了。
乐卿险险侧开脸身来,但是由于王敛摔下来的过于突然,男人的面庞与乐卿的鼻子轻轻擦过,她的鼻尖被男人的脸庞刮得微红。
朵朵红云渐渐染上乐卿的脸颊,她的心跳竟然跳漏几拍。
乐卿轻轻推着王敛的胸膛,示意他赶紧从自己身上起来。王敛不疾不徐地慢慢爬起来,也不顾乐卿此刻焦灼的眼神。
乐卿见王敛百无聊赖地在等自己,她只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我们赶快去挂铜钱许愿吧。”乐卿不想王敛借题发挥生自己的气,所以立马转移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听说在正午的时候将串好铜钱的红绳挂在铜钱树上,许的愿最是灵验呢。”乐卿嘴里打着哈哈,随意编排着胡话,试图忽悠王敛。
乐卿伸手去扯王敛手中沾上泥土的红绳。
王敛故意将红绳紧紧攥在手中。
乐卿只好向他服软:“少爷,方才是乐卿任性了,别生乐卿气了呗。”
王敛没搭理乐卿,但是手上动作还是实诚。他抽出一根红绳,串上了九枚铜钱,然后递给乐卿。
“谢谢少爷。”乐卿勾起嘴角,冲着王敛甜甜一笑。
“先许愿吧。”王敛冷冷地说道。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再找你算账。
26. 你许的什么愿
第二十六章你许的什么愿
乐卿接过王敛递过来穿上铜钱的红绳,仔细观察着王敛面上的神情。
虽然他语气不善,但面上虽然带着亲和的笑容。可乐卿却知晓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反倒是让她想起上次他和蔼可亲地惩罚自己的事情。
乐卿将脑海中的念头压下,仔细观察周围的人。他们执笔在红绳上写下自己的愿望,然后再将写了愿望、挂了铜钱的红绳挂到树上。
可乐卿却不这样做,虽然嘴里说着心里许愿才灵验,实际上就是她和王敛没有笔墨而已。
王敛站在乐卿身侧没动,他并不打算向这所谓的福铜钱树许愿,因为他生平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满足别人的愿望。
王敛侧眸偷看身旁女子是如何许愿的。只见她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阖目沉思,嘴唇微微张合,俨然一副虔诚模样。
王敛没来由地盯着乐卿看了片刻,直到乐卿睁开眼,王敛这才收回目光,假装学着她方才的动作,装模作样的许愿。
“你许的什么愿望?”乐卿问道。
王敛接过乐卿手中串好铜钱的红绳,没搭理乐卿。
他一个纵身,行云流水地将两端系结的红绳挂到铜钱树最高的枝桠上,然后旋身落回了乐卿面前。
“说给我听听呗。”乐卿目瞪口呆地盯着王敛,讨好地追问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王敛眸中敛过一抹笑意,打算睁眼说瞎话。
乐卿微微抽了几下鼻子,然后小声嘟囔道:“小气鬼……”
可却攥着拳头纵势就往他身上挥过去,王敛没想过要闪躲,但乐卿却在拳头急剧接近他的时候来了个急刹车。
她叹了口气,默默收回攥红的拳头,愤愤不平地说道:“亏我方才还好心的帮你许愿!”
王敛瞧着气得面颊发红的女子,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帮他许愿?这还是他头一回听见有人会替自己许愿。
“我许了三个愿望,有两个都是关于你的。”乐卿见王敛这反应,于是决定继续打同情牌。
“说来听听。”王敛好奇的追问道。
“你方才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吗?”乐卿笑嘻嘻地反问道。
“可我想听。”王敛说的理直气壮,浑然不顾乐卿黑下去的脸。
“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嘛!”乐卿大声重复,准备装傻到底。
王敛沉默着,只拿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睛瞅着乐卿。
“少爷,等愿望实现了,我立马就告诉你好不好?”乐卿见王敛生气这小模样,只好退一步先哄哄他,把他忽悠过去再说。
“哥!乐卿!你们俩怎么也在这里呀。”
响如银铃般的女声从身后响起,王敛和乐卿都不用回头就能知道是谁来了。
乐卿下意识想躬身行礼,还没等她弯下腰去,王翎一把拦住她的动作。
“何必见外。”王翎大喇喇说道。
乐卿顺着台阶就往上爬,既然这样,那在宫外就当朋友相处好了。
乐卿还没来得及和王翎寒暄。只见大大咧咧的王翎小公主就已经向她的亲亲皇兄袭过去,她踮着脚,在王敛身边绕着转了好几个圈,然后用一只手捂住鼻子,颇有些嫌弃的王敛的意思。
“我的兄长大人啥时候落魄成这样过?”王翎语气揶揄地说道,然后她拿眼去挤兑乐卿,活灵活现的模样简直就是把干得不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乐卿微勾起唇角,白皙的手指在腰间滑腻的布料上随意勾画着,她倒是有几分想笑,但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
乐卿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才做过什么事,胆大妄为地去撩拨九五至尊,她现在的行为反倒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王敛不动如山地站在那儿,面上风轻云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小翎……”王敛凉凉地开口。
王翎立马收起面上的嬉笑,换上关切的笑容,她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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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去扯她兄长的袖角,内心仍是嫌弃不停,啧啧啧,我皇兄竟然还会有穿平民百姓衣裳的一天。
“哥,夜琛也来了,他在那边的酒楼里等我们。”王翎说完,侧身从他身边闪过,迈着悠闲的小步子在前面为他们引路。
乐卿很合时宜地没有插嘴,只是默默跟在王敛身后。
乐卿虽然低着头,但也能瞧见王翎在前头不好好带路,走几步就回头跟她哥说上几句话,然后顺便瞅上自己两眼。
王翎嬉皮邪脸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倒像是街边上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
恐怕这丫头就算不生在皇家,性格也不会收敛多少。
若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狗屁规则,乐卿也会像王翎一样,养成大大咧咧的性格、活得潇洒自在。
每日戴着面具生活,面具戴久了就很难取下来了,因为它已经连着血肉,每撕下来一寸,都会撕心裂肺一样难受。
王翎鼓捣着面前的一壶茶,把圆桌上的四个茶杯翻了过来,然后一杯杯的注满,浓浓的茶香味蔓延在鼻尖处,沁人心脾。
“乐卿,别站着了,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当然要好好享受一下,快过来坐下。”王翎拉着乐卿的手,想让她坐在自家哥哥身边。
柔弱无骨的小手将注满热茶的雕花瓷杯推到乐卿面前,乐卿犹豫了片刻,在王翎不断的眼神示意下,乐卿终于落座在王翎的对面,也就是王敛的身侧。
乐卿琢磨着自己和王敛的事情到底要如何开口同王翎解释。既然这次制造惊喜的事情落空了,她没有帮王敛讨得太后欢心。估计王敛日后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纵容她。
酒楼有三层,他们选的是二搂靠窗边的一张桌子,这儿的视野很好,窗户大开,探出头去几乎可以把外面集市上的风光一览无余。
集市很热闹,有很多小贩在街旁叫卖,卖糖人的,卖烧饼的,捏泥人的,卖油纸伞的,卖灯笼的,卖胭脂首饰的,还有卖各种食材的……几乎应有尽有。
27. 戴面具的节日
第二十七章元宵节
一眼望过去,开的最多的店却是卖面具的小摊,几乎每隔着几家小摊,就有一家卖面具的小贩。
时不时有人三三两两结伴去选面具,遇见喜欢的,大方一点的人就直接买下来;口袋稍微紧些的还会和小贩讲讲价,实在喜欢就咬牙买下来。
难道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乐卿记起先前王敛全神贯注挑选面具的模样,莫非他很在乎这个节日?
等等……戴面具的节日,这个节日在古时候莫非是元宵节?
乐卿悄悄拿眼去偷看身旁的男人,见他面色无虞,不像是有心结的模样。
“哥,你们今日乔装打扮是来坊间过元宵节的吗?”王翎视线黏在手中杯子上,仔细瞧着上面的花纹,说的话倒像是不经意问出来的。
王敛右手端起面前的茶杯,拿在手里转了两圈,却没有饮下,也没有回答王翎的问题。
见自家哥哥心事重重的模样,王翎心中虽然担忧,但从王敛面上看不出什么。她只好扭头看乐卿,想从乐卿那里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乐卿和她哥几乎天天待在一起,乐卿一定知道她哥在想什么些什么,她得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王翎眨巴眨巴眼,一副委屈巴拉的小猫模样,她眉心微皱,眉心中间画上的芍药花纹理似乎也乱了。
“哥,既然你们今天出宫来,那今天就不回宫里去了呗,你还没有来我公主府住过一回呢。”王翎一边说一边用手肘去撞身旁坐着一直不吭声的夜琛,“三哥你说是不是呀?”
存在感极低的夜琛被王翎这么一推,身子骤然往左边小幅度倾倒,他面上讪讪的,显然还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无故推搡自己这一下是在做甚。
王翎乖巧的面容上透露出一丝丝狡黠,这哪里是只乖巧的猫?分明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呐。
在王翎矢志不渝的注视下,夜琛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支持她的观点。夜琛收敛住身上的戾气,整个人看起来竟有些气宇轩昂。
王敛一只手撑在窗奁上,眼神放空,似乎在神游太虚。
在他们都以为王敛陷入放空状态的时候,王敛忽然一个回眸,扭头扫了乐卿一眼,似乎在征求她的建议。
乐卿一愣,应该是她想多了吧,王敛说不定只是刚好想回头活动一下脖子。
因为方才王敛的无意一瞥,这会三个人的视线全都胶在乐卿身上,王翎伸出一只手在乐卿眼前晃。
王翎朝乐卿挑挑眉,一边假装顺口问着乐卿:“乐卿你觉得怎么样?”一边从王敛看不见的角度故意用唇语打趣乐卿:嫂子。
“啊……我觉得挺好啊。”乐卿打着哈哈,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乐卿强行给自己解释道:王翎还不知道自己和她哥的表面关系,若是知晓肯定就不会这般调戏自己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哥,今晚你和乐卿可得来公主府休息。”
王翎说完又转头看向夜琛,轻拍萧弩的肩膀吩咐道:“夜琛,你待会去将军府把萧弩哥哥也请过来吧,晚上我们一起去河边点灯。”王翎自然而然地安排好今晚的诸多事宜。
“那我先去喊萧大哥,你们先在此处歇息一会。”
夜琛早已习惯王翎给自己安排事宜,王翎才刚刚说完,夜琛立刻端起面前的杯子一口饮尽,然后敏捷起身,留下一句话就麻溜离开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敛就开始闭目养神,既不说话也不动,像个木头墩子杵在椅子上。
王翎怕扰了王敛的清净,于是悄悄给乐卿使眼色:我哥他这是怎么了?
乐卿无奈地朝着王翎小幅度耸肩:我也不知道呀。
正在乐卿思前想后,想不明白王敛为何突然如此的时候。
王翎用手轻戳一下乐卿的肩膀,然后用唇语同她说道:是不是因为面具?
乐卿猛然瞪大眼睛,然后微微点头。
这头乐卿和王翎还在眉目传情,那头夜琛已经将萧弩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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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萧弩哥哥……你来了。”王翎整个人雀跃起来,像打了鸡血似得,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萧弩面前。
“小翎。”萧弩伸手去摸王翎的发顶。
王敛被他们都对话打扰,他睁开眼,轻咳一声,这才扯着有几分嘶哑的嗓子开口喊道:“兄长。”
“你的嗓子?”听见王敛喊他,萧弩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王敛的神色,见他面色无虞,只是略显疲倦这才稳下心神。
“不要紧的,老毛病了。”王敛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接过乐卿递到手边的温茶,就着饮下。
“乐卿姑娘。”萧弩同乐卿打招呼。
乐卿拿起旁边的干净杯盏给萧弩倒了一杯茶,双手推到萧弩面前,轻声说道:“萧将军喝茶。”
萧弩自是不会推拒的,他接过乐卿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哥,今天好不容易你们都在,不妨一起去集市上逛逛,买几个花灯、面具之类的小玩意儿,晚上一起去寻成河放花灯怎么样?”王翎推搡着王敛的肩头,冲着王敛撒娇。
王敛仔细瞧着王翎,她今日似乎颇为开心。他这个做哥哥的于情于理都应该带着她好好玩。
“好。”王敛伸手温柔地去摸王翎头上的碎发。
一行五人结完账后从茶楼下来,在集市上闲逛,王翎走在最前面,她左手拉着王敛,右手扯着乐卿,死活非得把乐卿和王敛凑一块去。
夜琛和萧弩两个大男人闲庭阔步地跟在他们三身后,各自脸上都挂着笑,不约而同地互相嘲笑自家兄弟被这小丫头硬拉着逛街市的顺从模样。
“哥,你瞧这个面具好不好看?”王翎从小摊上捡起一个面具,兀自戴在脸上,然后转过头去走到王敛面前。
“不……好看好看!”王敛刚想说不好看,刚开了个头就将话咽回嗓子眼。
乐卿本想嘲笑王敛在反转的边缘努力挣扎的模样。结果仔细一看,王翎脸上戴着的不是她早上试戴的那个面具吗?
28. 面具的相同
第二十八章相同的面具
王敛真的是,早上分明亲口说过不好看的面具,这会换王翎问他,他毫不含糊地就转口说好看。
王敛的目光似乎不经意间往乐卿这边瞟过来,看见乐卿脸上那一抹稍纵即逝的小表情,居然鬼使神差地掀唇笑起来。
“咦,哥你怎么挑着面具突然就笑起来?”
王翎脸上还带着那个饕餮面具,隔着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哥。
王敛伸手在小摊上随意捡起一个面具,然后戴在自己脸上,假装无事发生,淡然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面具很好看。”
“嗯,小翎也这样觉得呢,乐卿你赶紧也选一个喜欢的面具。”王翎扯过乐卿的身子,将她往王敛身旁推去,然后自顾自地去后面找她的另外两位哥哥。
乐卿身子猛然一歪,然后又被人扶了一把,这才稳下身子。
她有些愤愤不平地盯着王敛戴在脸上的面具仔细瞧着,小声嘟囔道:“你这面具可真难看。”
听见乐卿打趣他的话,王敛低头仔细去看乐卿的眉眼,娟秀的眉向上挑起,眸中倒映出他戴着面具的一张脸。
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灼热目光,乐卿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学着之前王敛的模样,随意从小摊上捡起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少爷,你说我戴这面具好看不好看?”乐卿柔声说话,试图缓解二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好看。”王敛难得正经回答了乐卿一回。
“哥,乐卿你们俩倒是等等我们呀。”王翎在后面喊道。
二人无声并肩走在集市上,听见王翎喊他们便放缓脚步。
王翎这会可算是带着她的两位哥哥赶上来,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说话:“我们方才突然寻不到你们俩……”
王翎瞧着戴着面具的二人,突然话锋一转,惊讶道:“咦!哥你怎么和乐卿戴着一样的面具?”
如果乐卿此刻不是有面具遮挡,一定会被人发现她整张脸红透了,明明那么多面具,怎么偏偏跟他挑到同一个?
“嗯。”王敛从嗓间挤出一个字回应王翎,他的目光一直锁在乐卿泛红的耳尖上,不就是戴了和他一样的面具吗?这臭丫头片子原来这么容易脸红。
赶上队伍的萧弩和夜琛在后面抱怨道:“小翎你这可真不够义气,怎么能自己买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就扔给我们俩,自己反倒是先开溜了呢。”
“谁叫你们是小翎的哥哥们呢,乐卿你说对不对呀。”王翎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乐卿,然后不断地朝乐卿使眼色。
“小姐说的都对。”乐卿开心地接过王翎递给她的糖葫芦,心中欢喜极了,或许王翎这是真的将她当好朋友对待了吧。
“是吧是吧,既然乐卿这样说,那我哥肯定也是这样想的。”王翎左手握着自己的那串糖葫芦,右手半抱着乐卿的肩膀。
乐卿不动声色地偷偷看向王敛,只希望他不要在意王翎脱口而出的话。乐卿可不指望王敛能够凡事都会听她的意见。
正巧王敛也朝乐卿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电光火石间乐卿选择性地紧闭双眼,在心里反复游说: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王敛成功抓包方才偷看自己的乐卿,他看着乐卿下意识间的小动作,不禁笑出声来,这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呆?她都多大年纪还在玩掩耳盗铃的小把戏。
不过王敛不会承认自己能够成功逮到乐卿偷看自己,也是因为他一直在悄咪咪关注着乐卿的一举一动。
“哥……你眼睛里是不是有光呀,不然为什么它今天这么好看。”王翎搂着乐卿,转头去看王敛,见他眼底星亮亮的,似乎发着光,突然觉得今日的王敛似乎有些过分异常。
“哥哥眼里没有光,倒是有你们几个的影子。”王敛逐渐加深面上的笑容。
即使他戴上面具,却也可以从他的眸子里窥见笑意。
王翎拉着身后戴着面具却不出声的萧弩和夜琛,让他们把自己这一路的战利品拿出来显摆上给王敛和乐卿看。
“我们方才是去买花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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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天看着快要黑下来了,不若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寻成河吧。”
王翎表面上似在询问王敛,实际上却拿眼一直瞧着乐卿,她只要一有闲工夫就变着法儿给乐卿使眼色做小动作。
乐卿无奈地朝她点头,她今日出来本来是想让王敛放松心情,顺便缓解自己的思乡情绪。
哪曾想会遇上公主一行人,乐卿一路上被这兄妹俩死劲盯着瞧,让乐卿头大的是王翎还时不时过来捉弄一下自己。
寻成河附近。
王翎拉着乐卿走在最前面,王敛、萧弩和夜琛三人在身后沦为帮忙拿东西的“保镖”,还是颜值特别高的那种。
“乐卿,我哥他们在后面。你可以和我分享一下你们俩感情进展到哪一步吗?”戴着饕鬄面具的王翎贴过来,在乐卿边小声八卦道。
“哪有,你别多想,你哥还陷在失恋的阴影里没走出来,这趟出宫散心就是希望他早日走出来。”
乐卿假装害羞地瞪了王翎一眼,看起来娇弱弱的,毫无攻击力。
“失恋?什么是失恋?”王翎满脸疑惑地问道。
“失恋就是……怎么解释呢,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
乐卿尽量降低音量,小声地解释道。生怕被身后的王敛人听见,触了他的霉头,乐卿还得遭罪。
“哦……”王翎悟道,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王敛。见王敛面色无虞,她这才放心下来。
王翎挽着乐卿的胳膊一路往寻成河上游去,经过拱桥的时候看见有猜灯谜的小摊。
“乐卿,前面有猜灯谜,我们过去瞧瞧吧。”王翎说完又转头看向身后的王敛,撒娇道:“哥,猜灯谜可是你的拿手绝活,你可得在乐卿面前大展拳脚一番。”
“这是自然。”王敛展开手中的白玉折扇,文质彬彬地扇了几下,那模样还真像正经的白面书生捏。
乐卿望着小摊上挂着竹签的灯笼,她看中了一只惟妙惟肖的兔子灯。乐卿伸手取下那支竹签,竹签上写道:看看圆,摸摸牙,包着一度小月牙。
29. 猜灯谜
第二十九章猜灯谜
乐卿思虑良久,还没想到答案。手中的竹签就被王翎抢过去,王翎走到王敛身边大声说道:“看看圆,摸摸牙,包着一肚小月牙。打一水果。”
王敛面具下的脸勾起一抹笑容,淡淡开口道:“是橘子。”
摊贩是位年轻的男子,听到王敛说出答案,他大笑着说道:“这位公子说对了,打一水果,还真就橘子。那这只兔子灯就送给公子了。”
摊贩说完将兔子灯递到乐卿手上,乐卿愣在原地,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竹签是她拿的,但这谜底却不是自己解出来的。
乐卿回头看了眼眸中带笑的王敛,突然想起他们俩带的是同样的老虎面具,难怪这摊贩会将这兔子灯送给她。
乐卿提着兔子灯,缓缓走到王敛身侧,用空着的那只手向王敛勾了勾指头,示意他低下头来。王敛顺从地微低下头,乐卿凑到王敛耳边轻轻说道:“谢谢少爷。”
热乎的气息淌在王敛的耳朵尖上,他的耳朵瞬间就红了起来,假装淡定地咳嗽一声。
“哥……”王翎这边又寻了一支竹签,刚想回头问她哥谜底,却发现她哥和乐卿,一人低着头,一人踮着脚,动作亲密地在说悄悄话。
王翎这一声,让“亲密”的二人立刻分开,她只好笑嘻嘻地糊弄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找萧弩哥哥和夜琛去,三个臭皮匠总可以凑出一个诸葛亮吧。”
王翎拿着那支竹签去找萧弩和夜琛,将谜题读了出来:“转眼江边又一日,打一字。”
萧弩和夜琛眼对眼看着,相视一笑,他俩都是从小不爱背书的武夫,哪里懂这些咬文嚼字的谜语。
王翎看着他们俩这反应,兀自叹了口气:“就不该指望你们。算了,本公……本小姐我也不知道,我还是过去问问我哥谜底是什么。”
“是漫字,漫天萤火的漫。”乐卿在王翎耳边小声说道。
王翎侧眸看了眼乐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走回摊贩跟前,说道:“是漫字。”
“敢问姑娘,是哪个漫字。”摊贩手里拿着芙蓉花形状的灯笼,本来都打算递给王翎了,却又问了一嘴,权当是考考这小姑娘是真懂还是假懂。
“是漫天萤火的漫。”王翎微笑地看着摊贩,接过他递过来的灯笼。
“答对喽。”摊贩说完,又转身从身后的杂物篮里又取出两盏灯笼摆放到空缺的位置上,然后给灯笼挂上写有灯谜的竹签。
“谢谢乐卿,这盏灯就当乐卿送我的礼物啦。”
王翎一手拿着灯笼一手抱着乐卿的胳膊撒娇,然后屁颠屁颠地拿着灯笼跑到王敛面前炫耀。
“哥,你看这是乐卿送我的灯笼。今天元宵节,哥哥还没收到礼物吧。”王翎跑到王敛身边打趣他。
王敛瞪了眼满面春风的王翎,意思是让她收敛一下。然后他的视线又似有若无地瞟了乐卿一眼。
从王翎说出礼物二字的时候,乐卿就一直在偷偷摸摸观察王敛的神色,直到发现对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乐卿这才觉得如鲠在喉。
她今日收了人家的礼物,还没回礼呢。虽然那桃枝簪是个意外。王敛什么也不缺,她能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呢?
“小翎,萧弩哥哥的礼物呢?我今日也没收到礼物呢。”萧弩学着王翎的模样逗她。
“还有我还有我,小翎可不能落下我。”夜琛也来凑热闹,生怕不嫌事大。
“哎呀,兄长们……小翎也想收到你们的礼物呢。”王翎开始装傻和稀泥,早知道方才不在皇兄面前嘚瑟了。
“快到了快到了,我们先去放河灯吧。”王翎说着将手里的灯笼习惯性递给夜琛。
夜琛自然而然地接过灯笼,没吭声。
“好啊。”见没人理王翎,乐卿走过去主动挽起王翎的手,和她商量着放河灯的事情。
“我们在前面带路,让他们三个大男人在后面跟着就好。”乐卿主动解围。
“乐卿快看,就在前面那里有好多人在放灯祈愿呢。”王翎推搡着乐卿,让乐卿看自己所指的方向。
王翎回头对着他们开心地喊道:“哥,萧弩哥哥,夜琛,你们快看,前面放河灯的人好多呢。”
寻成河上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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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蹲着许多人,他们手里捧着河灯,琢磨着从哪个方向放河灯,才能让自己的河灯一路顺遂地从上游飘到下游,以此来求个好兆头。
“哥,以往次次都是我替你放这河灯,这次你自己放吧,也可以和乐卿一起放河灯哟。”
王翎将从夜琛手中拿过两盏河灯,递了一盏给王敛,剩下的一盏递给了乐卿。
“乐卿,你和我哥先去放河灯吧。我和他们俩说会话,过会再去放河灯。”
乐卿接过王翎手中的河灯,被她往王敛身边推了一把。乐卿只好走到王敛身侧。
“走吧,少爷我们先去放河灯祈福。”乐卿同王敛说这话,主动打破二人之间的尴尬。
“嗯。”王敛应了一声,目光被河边放灯的孩童所吸引,他们穿着破烂的乞丐服,脸上还脏兮兮的,但手里的河灯确是干净整洁的。
或许放河灯祈愿是像他们这类孤苦孩童唯一的希望。
王敛思虑着该如何做才能够真正的帮助他们,脚下一个不留神踩到乐卿的裙角。
乐卿身子向后倾倒险些摔跤,王敛手上的动作比脑中的思考还要快,未经思虑就伸出手去捞起乐卿,将乐卿拥入怀中。
“你……”乐卿刚想凶他不长眼,踩到自己的裙摆害自己险些摔跤,又想起也是他捞了自己一把,让自己避免摔跤。也不知道这厮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我嘞个青天大老爷,这功过相抵,乐卿发不出火来。
“算了。”乐卿说完,离开了王敛的怀抱,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我……方才在想事情,这是个意外。”王敛试图解释。
乐卿没理他,走到河边弯腰蹲下和方才放河灯的小乞丐打招呼。
“小朋友,你许的什么愿呀,告诉姐姐好不好,姐姐有礼物给你哟。”
“真的吗?”穿着乞丐装的小男孩眼巴巴地望着乐卿,觉得面前这位和善的姐姐像是仙女一样降临自己身边。
“姐姐从不骗人哦。”乐卿说完将手中的兔子灯塞进小男孩手里,甜甜地开口说道:“诺,这个就是送给你的礼物。”
30. 真假礼物
第三十章真假礼物
小男孩接过乐卿递过来的兔子灯,脏兮兮的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谢谢仙女姐姐,我许的愿望是希望能够希望早日治好姐姐的病,然后等我长大去报效家国、建功立业。”
小男孩一字一句慢慢说着,尽量让自己的吐字清晰,想给乐卿留一个好印象。
“咦,姐姐……这兔子灯还挺重的,姐姐一路提着手不酸吗?我可以给姐姐捏捏手。”
小男孩低头看着手中的兔子灯,说道后半句,小脸通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啦,谢谢你。你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乐卿在距离小男孩眼睛一拳距离处,伸手比划了OK的手势,从乐卿的视角看去仿佛给小男孩戴上了单边眼镜。
小男孩懵懵地看着乐卿手上的动作,他这副想后退却又强迫自己假装淡定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姐姐,我叫任安,委以重任的任,太平安康的安。”任安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两个成语,就牢牢就在心里,洋洋自得地用来解释自己的名字。
“任安……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
乐卿摸了摸任安的发顶,贴在任安耳边小声说道:“一会拿着兔子灯去换钱,记得让老板仔细瞧瞧这兔子灯,它可值不少银子呢,然后尽快带你姐姐去看病吧。”
任安仔细听着乐卿的话,他顺着乐卿的视线看去,落在自己手中的兔子灯上。
兔子灯中间鼓鼓囊囊的,想来是塞了什么东西进去。
乐卿方才趁他不注意,偷偷将自己的钱袋子塞了进去,连着兔子灯一起送给了任安。
“任安谢谢姐姐……姐……”任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乐卿所打断了。
乐卿手上比划着噤声的手势,催促他赶快回家,“小任安快回去吧,好好照顾你姐姐。”乐卿说完还对着任安眨眼睛。
任安提着兔子灯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乐卿问道:“敢问姐姐是何姓名?”
乐卿取下脸上的面具,面上带着温柔和蔼的笑容,她柔声开口说道:“那就期待小任安快快长大咯,有缘自会重逢。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任安仔细地盯着乐卿的脸看,想将乐卿的面容刻在自己心中,以便将来去寻仙女姐姐。
王敛杵在身后看着一大一小,一蹲一站交流的两人,没有上前打扰。
等任安走后,王敛这才走过去找乐卿搭话,“乐卿,你可愿意替我放这河灯吗?”
“不行不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祈愿心诚则灵。”乐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王敛的请求,然后双手捧着自的河灯缓缓放进河中。
王敛学着乐卿的模样,蹲在河边,沿着乐卿方才放河灯的位置,将他手中的河灯放进河中。
王敛悄悄在自己的河灯上动手脚,他的河灯便追着乐卿的河灯飘过去,黏在一起顺着水流飘走了。
乐卿虔诚地看着自己亲手放的河灯在水面上飘着,稳稳的似乎不会被波浪倾倒。
直到王敛的河灯挤过去,两盏河灯黏在一起,最后两盏河灯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怎么会这么巧……”乐卿喃喃自语的说着话。
乐卿不理解为何王敛的河灯会朝着她的河灯飘过去。
王敛侧着头偷笑,不打算告诉她这个秘密,看着她犯迷糊的模样感觉还挺可爱的。
还将她方才偷偷将钱袋子藏在兔子灯之中然后赠给那个乞儿的举措,看了个明明白白。
王敛内心感叹道:这还真是个又傻又聪明的姑娘。
“你为何将兔子灯赠予那孩童?”王敛假装不知情地问道。
“兔子灯啊……我瞧那男孩生得可爱,心中欢喜,便将兔子灯随手给他了。”乐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王敛,全然忘了那兔子灯是缘何而得来的。
王敛眯眼瞧着乐卿,故意撩拨她,“那我的礼物呢?”
“啊……”乐卿哑口无言,这人怎么还真的管自己要礼物啊。
“你的礼物我已经送过啦,在我许的三个愿望之中。”乐卿决定给王敛画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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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王敛语气揶揄。
王敛取下脸上的面具,微弯着腰低头靠近乐卿,仔细去看乐卿面上的神色。
然后伸手将自己的面具戴在乐卿脸上,似乎在抗议方才乐卿在那孩童面前取下面具。
乐卿本就因为王敛突如其来的靠近而后退,这会无奈戴上王敛的面具,她只好将自己手中的面具递给王敛,可惜王敛并不领情。
“你可以稍微低头吗?”乐卿问道。
“干什么。”王敛疑惑道。
“送你一个礼物呀。”乐卿把玩着手中的面具,偷偷拿眼去看王敛的反应。
“真的?”王敛本是不信的,但见一副她恰有其事的模样,觉得再信她一回,王敛微微低下身子。
“真的,你快闭上眼睛。”乐卿催促道。
王敛听话闭上双眼,心中琢磨着乐卿究竟要搞什么鬼。
乐卿垫脚替王敛带上她的面具。
王敛感受到动静,心中略有一丝失落的情绪。原来只是替自己戴面具而已,果然不应该对她抱有期待的。
脖颈间似乎被人挂上了细绳,王敛刚想生气,却发现乐卿这个胆大的,竟然将手伸进他的里衣里。
锁骨处一片冰凉,似乎是玉的质地,原是挂上了一枚玉坠子。
王敛勾起嘴角,面具下的那双眸子似乎也带着笑。
没想到她竟真的准备了礼物。
“原来你真的准备了礼物,我只是……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你那么重视。”
王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话间似乎觉得自己面子有些挂不住,索性说完就背身子,不敢让乐卿发现他的异常。
“哥,乐卿,你们放完河灯了吗?”
王翎捧着河灯向他俩走过来,身后跟着萧弩和夜琛两位保镖,仔细一瞧便能发现他们二位手里的东西又多了。想来是王翎又去买了些小玩意。
“嗯。”王敛轻轻嗯了一声,生怕被人观察到自己的动静,因为他此刻正在埋头整理自己被乐卿弄乱的衣领。
31. 这波冲着王敛来的
第三十一章这波冲着王敛来的
王翎蹲在河边将自己的河灯放进河中,然后朝着夜琛伸手。
“夜琛快把你的河灯拿过来,本小姐知道你懒得放河灯,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替你放河灯祈福。”
夜琛走到王翎身边,将手里的河灯递给她。
“谢谢小翎。”
萧弩大踏步走过来,学着王翎的模样蹲下身子,将手中的河灯扔进河中。虽然动作粗鲁,但河灯却飘得很稳当。
“好久没放河灯了,也不知道我不在京城的这些年,小翎可有替兄长放河灯祈愿?”萧弩大咧咧问道。
“那是自然。小翎每年都会替你放河灯祈愿,此番你既回来了,亲自放河灯也正好。”王翎一脸得意地说道。
王翎的隐喻,萧弩怎么可能会不懂。王翎的意思是说:你不在京都,本公主也会记挂你的安危。
王翎放完河灯,阖上眼睛许愿,祈求上天保佑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够平安顺遂。
王翎许完这个年年都要说上一遍的愿望,她睁开眼偷偷瞄了眼乖乖站在一旁的乐卿和背过身子的兄长。
王翎又闭上眼补上一句:祈愿哥哥早日走出从前的阴影,和乐卿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一会去哪玩?”王翎被萧弩牵着起身站起来,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琢磨一会去哪解闷。
“咦……有了,乐卿你可是唯一吃过我哥亲手所做吃食的人。”王翎将主意打倒王敛身上。
王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王敛的胳膊,然后抱着他的胳膊撒娇,“哥哥,我们也想吃你亲手做的饭菜。”
乐卿眼瞅着这劲头不是对准自己的,将卡在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
还好这波是冲着王敛来的。
乐卿偷偷去瞄王敛,他面上带着面具看不见神色,她挤眉弄眼地偷看王敛,心中却按耐不住,实际上她也想吃上王敛大厨做的饭菜。
“既如此,那便去你府上吧。记得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少一样我就损你一句。”王敛无奈应下,决定做一桌菜好好招待他们几个。
王敛想起上次乐卿夸自己所做的吃食好吃,看她夸的那个赞赏劲。那他做的饭菜应该也不难吃吧,王敛不经常下厨,上次自己做的那一桌子吃食是个意外。
纯粹是他想提前犒劳乐卿,好让她在晚宴上全程配合自己。后来那丫头确实配合的不错,但是宴会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哥你尽管说需要哪些食材、工具,我让……”王翎刚想说让公主府上的丫头侍卫去采买,突然想到自己今日准了他们的假,让他们相约去放河灯。
“我让夜琛陪我去买回来,今日可得尝尝哥哥的手艺。”
王敛说完自己的清单,安排他们兵分两路去采买。
王翎和夜琛去集市采买新鲜的食材和配料。
萧弩去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宏光馆去买酒。
王敛带着乐卿去买用的称手的刀具之类的。
“晚点公主府见,哥哥交代的东西,肯定一样不少地给你买回来。”王翎留下一句话,拉走夜琛转身就跑了。
“夜琛,我们需要买的东西最多,你干活细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带着我买齐全的。”王翎一边走一边和夜琛商量着。
“小翎你可记下需要哪些食材了?”夜琛淡淡地问道。
“土豆、胡萝卜、茄子、大白菜、青椒、猪肉……还有什么来着……完了夜琛,后面的我给忘了……”王翎噘着嘴看着夜琛,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快些走吧,不用担心,我都记着呢。”夜琛微笑地看着王翎,安慰的话脱口而出。
…………
宏光馆。
萧弩一脚踏进宏光馆,店小二跑过来同萧弩打招呼。
“客官里间请,吃点啥,要不要来点小店的招牌菜?”
“不用不用,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拿上来就成。”
萧弩随意在一楼大堂里寻了个位置,见店小二转身,萧弩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一把抓住店小二的肩膀,补充道:“来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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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坛吧。”
“好嘞客官,你稍等。”店小二说完,又回头看了萧弩一眼,见他没有再补充的,便径直回到后厨准备去了。
萧弩闲来无事地坐着发呆,听着周围的人聊天。
“听说没有,萧大将军回京了。”
“萧大将军?哪位萧大将军?难道是镇国大将军萧弩吗?”
“正是萧弩大将军,他这一走便是三年,不知此番回京会逗留多久。”
“如今在陛下的治理下,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若无战事,想来便会久居京城。”
“这样好,萧弩大将军可是我的偶像,这辈子能见上一面就无悔了。”
萧弩听着后桌的二人在议论自己,他索性站起来在围着他们那桌走了两圈。想着让他们俩见上自己一面,也算是圆了他们的愿望。结果后桌那两位却看都不看萧弩一眼。
萧弩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他伸出一指轻轻一挑。
后桌的两位白面书生,见桌上的酒杯突然碎掉,他们二位便开始左顾右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有人围着自己这桌转了两圈。
“这位兄台怎得一直往我们这桌看,难道这茶杯是兄台所为。”书生张勋拿手指着桌上裂开的茶杯,疑惑地望向萧弩。
萧弩对上那书生的视线,也不说话,就给了他一记眼刀。
“救命啊……救……”二楼隔间里传来女子的呼救声。
萧弩没搭理书生,径直往二楼走去,想看看究竟。他寻着呼救声的方向,走到那间客房,在门口站定。
“何人呼救……可是遇上什么难事?”萧弩大声询问道,却没听见方才呼叫的声音。
素绾被人用布条堵住嘴巴,发不出声音,她只好将头撞向身后的床柱子,发间的银簪跌落,发出咚的一声响。
萧弩一脚踢开房门,怒声吼道:“天子脚下,谁敢欺压百姓。”
他往里间看去,女子跌坐在床前,头发凌乱,衣衫破烂。萧弩只是瞧上一眼,便匆匆挪开视线,怕冒犯了这位姑娘。
32. 一刀断指
第三十二章一刀断指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敢坏了爷的好事……”肥头大耳的刘员外一脚踢开周围的侍卫,怒道:“一群废物东西,我养你们有何用?给我冲上去打死这个不长眼的。”
周围的侍卫拿着刀颤颤巍巍地对上萧弩,刘员外既然发话了他们就不得不上去卖命,可眼前的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方才那一脚的冲击裹挟着压迫感让他们不自觉的害怕。
“你是谁啊你?知道小爷我的身份吗你就敢砸我的场子……”刘员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接了萧弩一刀,他惨叫一声,看着手中断掉的手指头,直接晕了过去。
萧弩一掌劈开了侍卫的包围之阵,随意从他们手中夺了一把刀,横刀砍去,刘员外手指落地。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萧弩是也。”
萧弩无视已经吓得晕过去的刘员外,给了侍卫一个眼神让他们赶紧滚。
“萧将军饶命……我们……我们只是……”
“滚。”萧弩冷冷地说道,又横了躺在地上的刘员外一眼。
侍卫们只好扛着刘员外就拔腿往外跑。
萧弩走近床边,将自己的披肩扯下盖在素绾身上。
“姑娘没事吧。”萧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攻击力,怕惊吓到床边的女子。
“谢谢萧将军。”素绾语气柔弱地说道。
素绾站起来,用萧弩递过来的披肩,将自己的身子包裹起来。
“无事的,路见不平而已。”萧弩避嫌地转身。
直到素绾走到他面前向他行礼。萧弩盯着素绾的脸看去,突然觉得这张脸很是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姑娘,我们可曾见过。”萧弩问道,边说边取下脸上的面具。
“一面之缘而已,不算见过。”素绾说话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素绾抱起地上的那把琵琶琴,似乎想到什么似得,开口问道:“萧将军的面具可否借我一用?”
“当然可以。”萧弩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面具递了过去,见她手中抱着琵琶,便亲自将面具戴在素绾脸上。
“如若还需要什么帮助,姑娘也可以找我,我的府邸就在西昌路的胡同里。”萧弩向素绾抱拳,打算下楼去找店小二拿酒。
素绾看着萧弩离开的方向,握紧手中的腰牌,抚摸着上面刻着的萧弩二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萧弩快步走到楼下,去寻方才见过的店小二提酒。
“小二,我的酒呢。”
“哎呦,我的萧大将军,您刚才的英雄救美的行径,咱们可都听说了,您要的酒早就备好了,就等着您下楼来取呢。”店小二殷勤地过来同萧弩寒暄。
萧弩笑着将银钱递给店小二,可店小二却推脱着没收。
“萧将军,我们掌柜的说了,您方才做了件好事,他看在眼里。您的银钱他不收,这顿酒钱算他请了。”店小二推脱着,将手里的银钱往萧弩怀里塞。
萧弩见店小二如此推辞,只好假意应下。
店小二将准备好的六坛酒用绳子挂好,一根绳上挂着三坛酒,送到萧弩面前。
萧弩双手接过,然后用左手勾着系酒坛子的两根绳,右手掏出银钱远远一掷,扔在了自己方才坐过的那张桌上。
萧弩离开宏光馆前,回头看了一眼,先前坐自己后桌的两位书生早已离开,二楼隔间的女子还没有下来。算了不等了,他还要赶回去尝尝王敛的手艺。
…………
公主府。
王敛掌勺,乐卿在旁边洗菜、切菜,准备各种配料加打杂。
王翎和夜琛早就买完菜回来了。
夜琛在帮忙布置,他将准备好的碗筷杯盏一一摆放好。
王翎站在公主府门口等着萧弩,她在门口走来走去,也未曾看见萧弩提着酒回来。可分明买酒是最简单的活啊,怎得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呢?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王翎抬头看去,原是萧弩提着酒回来了。王翎走过去接他,一边走一边念叨着。
“萧弩哥哥怎得去了这么久,我哥的菜都快出锅了,这才等着你买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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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翎说着伸手去勾萧弩手中的用来提酒的绳。
“这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也算是功德一件了。”萧弩松开右手的酒绳,由着王翎勾走。
“那敢情好诶,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知萧弩哥哥是功德多还是杀孽多,不过没关系,小翎也会替你求功德的。”王翎打趣道,故意开他玩笑说他在战场上杀孽多。
“好好好……好一张淬了毒的小嘴,也不怕你萧弩哥哥生气。”
萧弩假装生气兀自往里走,也不等王翎跟上。
“诶诶诶……别生气嘛,我就是故意气你一会,谁让你回来这么晚,害我在门口吹了好久的风。”王翎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追上萧弩,可萧弩不等她。
王翎故意唱反调,噘着嘴不说话,故意放缓脚下步子,走得极慢。
“那谁……你赶紧进来,你哥做的菜都出锅了,菜都上桌了,你还在后面学老奶奶走路。”
萧弩本来都进去了,见王翎还不跟过来,只好放下手里的三坛酒,又转身将王翎从门口抓进来。
“哼……你又诈我!”王翎被萧弩拽进来,看着桌上的碗筷茶盏还有酒,却唯独不见菜。
王翎将手中的酒放在桌上,然后就去找萧弩的茬。
她一脚踩上萧弩的鞋,咋咋呼呼地说道:“你不是说我哥做的菜都端出来了吗?怎得没看见,难不成你一口气全吃了?”
萧弩弯腰伸手在王翎额头上轻轻弹了一指,王翎吃痛,松开了踩着他的脚。
“没大没小的丫头,打小就爱和我斗嘴。”萧弩弹完一指,随意拍了拍手。
“哪有……分明是你老爱惹我生气好不好?”王翎理直气壮地说道,然后又心虚地转移话题。
“咦……你面具呢?该不会被你扔了吧,那可是本公……本姑娘送你的面具呢。”
萧弩摸了摸脸,假装才知道面具丢了,懒懒地开口说道:“咦,面具不见了吗?我记着我一直戴着呀。”
王翎给了他一记眼刀,“别装了,你唬没唬我,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33. 偷吃进行中
第三十三章偷吃进行中
萧弩只好摆摆手示弱,没想自己到这回居然没糊弄过去。
“好吧好吧,又被你看穿了,我把面具送给所救之人了。”
“那好吧,既是帮助弱者,那自然是良善之举,想来定有你的用意。”王翎说着,眼珠子左右转了两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自己在我府中随意逛逛,要是怕走丢了,就喊夜琛带你去,他可是比我还熟悉这公主府。”
王翎和萧弩斗完嘴,想起还在忙活的亲哥和未来“嫂子”。
她马不停蹄地赶去后院厨房凑热闹。
“乐卿过来试试这道白蟹辣羹。”王敛铲了一勺汤,喊乐卿过来试试鲜味。
乐卿小小抿了一下口,然后舔了舔嘴角,笑嘻嘻地咧嘴点评道:“好鲜啊,我嘞个顶级大厨,居然将这蟹做得如此好吃。”
乐卿尝过这道菜之后就一直盯着王敛忙碌的背影发呆。明明自己一直瞧着他,看清了他的每一个步骤,可是为何自己做菜总是不尽人愿。
“拿个盘过来,准备出锅了。”王敛刚说完,乐卿就将早已准备好的白玉瓷盘放在桌上。
王敛舀着汤羹,一勺一勺舀进瓷盘之中。乐卿鼻尖轻嗅这道白蟹辣羹,克制住嘴角的口水。
“哥,饭做好没?我饿啦!”王翎大大咧咧地冲进厨房,聒噪地问道。
“快好了快好了,桌上的那道菜可以端出去了。”王敛回头看了眼自家亲妹妹,温柔地开口说话。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他又补充道:“你喊他们过来帮忙吧,你做事毛躁别烫伤自己。”
“让我闻闻……”王翎凑过去,拿着乐卿递过来的汤勺,舀了一口羹汤含在嘴里。
“真是美味极了,不愧是我哥,做饭这么好吃。”王翎乐呵呵地夸赞道。
“夜琛快进来帮忙。”王翎冲着门外大声喊着,生怕那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夜琛闻声而来,端起桌边的羹汤便要出门去。
“乐卿再拿个盘过来。”王敛一边掌勺一边吩咐乐卿准备盛菜的盘子。
“哥……这道菜看起来也不错,它叫什么名字呀,小翎怎么从来没吃过。”王翎睁着大眼睛疑惑地问道,看起来还挺像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
“这道菜啊……让我想想,取个什么名字才好。”王敛手里动作没停,点头琢磨了一会,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就叫闲笋蒸鹅吧。”
“闲笋蒸鹅!是个好名字。那方才那道菜呢?”王翎点头称赞她哥取的名字,她这回没有贪嘴,打算一会跟大家一起吃。
“方才那道菜叫白蟹辣羹。”乐卿抢先回答道,像是生怕王敛下次不肯再做,她一顿猛夸,“火候掌握得极好才能让肉质如此嫩滑,汤羹味道也特别鲜美,乐卿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蟹肉羹汤。”
王翎乐卿二人恍如知己一般,疯狂输出一顿猛夸。
王敛一边忙着做菜,还得抽空回应她们俩的彩虹屁。
“行了行了别夸了,再夸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王敛说完就催促着王翎去吆喝人来端菜。
这回进来端菜的人是萧弩,他端着手中的那道闲笋蒸鹅,自己悄无声息摸出一双筷子,在路上就将鹅腿悄悄吃掉了。
夜琛看着萧弩端出来一道没有鹅腿的蒸鹅,正纳闷呢,突然想起后厨的那两个好吃鬼,一切好像合理起来。
只有萧弩偷吃完鹅腿,在一旁不断砸舌,时不时还舔舔嘴角。
“你这是嘴巴抽筋了吗?”夜琛视线似有若无地从萧弩脸上扫过,很是疑惑他嘴上的小动作。
“没没没……”萧弩打着哈哈,假装无事发生。心里鼓捣着一会要是被后厨那三位抓包了,就甩锅给夜琛,说是他偷吃的。
“夜琛……萧弩……快来个人。”王翎自动化身喊人木偶,也不知道她去后厨图什么,或许是为了欣赏她哥做饭的模样,顺便亲自磕一下哥“嫂”的默契。
这回夜琛和萧弩二人一起过来,一人端了一盘菜出去。夜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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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白玉瓷盘里盛的是糟琼枝,萧弩端的是糖醋苦瓜。
“还剩几道菜啊?”王翎给乐卿使眼色,意思是让乐卿亲自去问她哥。
可乐卿专门给王敛打下手的,哪能不知道有几个菜。
“总共六道菜,还剩两道菜品。”
乐卿摆好盛菜的白玉瓷盘,准备迎接即将出锅的下一道菜:梅花香饼。
若王翎不在此间,恐怕乐卿早已上手偷摸吃上一块了,她对甜食根本毫无抵抗力。
乐卿偷偷给王翎抛媚眼,眨了三下右眼,暗示过来一块偷吃。
乐卿端着梅花香饼,王翎刚准备伸出爪子,就被身后那道声音制止了。
“还剩一道菜呢,你俩别偷吃!”王敛说完,假意剜了她们一人一眼。
“哥……这个梅花饼看起来好美味,我……我和乐卿这不是嘴馋嘛。”王翎想给自己找补,说着说着将乐卿一起拖下水。
王翎打心里觉得她哥舍不得凶乐卿,哪曾知道她哥的惩罚可不是一般的惩罚。
“这梅花饼闻起来香香的,少爷的手艺那可是杠杠的,倍儿棒。”乐卿见王翎暴露自己,只好跟着一起打哈哈,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好了好了,别贫了你们俩。拿盘子过来,最后一道菜出锅了。”王敛懒得搭理后面那两位捧场大王。他将菜盛在白玉瓷盘中,再撒上一把葱花,最后一道虾蒸假奶就完美出锅了。
乐卿端着梅花香饼,王敛端着虾蒸假奶,王翎空着手在前面带路,时不时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王敛满意地看着饭桌上的六道菜肴:白蟹辣羹、闲笋蒸鹅、糟琼枝、糖醋苦瓜、梅花香饼、虾蒸假奶。刚想让他们四人动筷点评,突然发现闲笋蒸鹅少了两只鹅腿、梅花香饼缺了一个角。
王敛又生气又好笑,详装生气地开口:“你们啊你们……没想到这么捧场。”
“诶……这蒸鹅怎么少了两只鹅腿,你们俩谁偷吃了?”王翎皱着眉,假装生气地盘问夜琛和萧弩。
34. 夺笋啊
第三十四章夺笋啊
“不是我,是夜琛偷吃。”萧弩一边说一边推搡着夜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分明是你偷吃,你端出来之前就少了两只鹅腿。”夜琛一边辩解,一边朝夜琛挥拳,看似凶猛实际上根本没用力气,做做假样子罢了。
“行了你们俩,吃了就吃了。”王敛一手抓一个,左边拽着夜琛,右边拽着萧弩。
“来尝尝别的菜,六道菜够你们吃的了。”
王敛一边说一边往他们俩面前的盘里夹菜,恨不得堵上他们俩的嘴。
萧弩面前的盘子里被王敛夹了满满一盘糖醋苦瓜,意思是:知道偷吃的是你,懒得揭穿,拿苦瓜来堵你的嘴。
夜琛盘中是王敛给他夹的一筷子笋。夜琛尝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全夹进萧弩的盘中。
“哥,你这多损啊,给他俩一个夹苦瓜,一个夹笋。”王翎一边尝着盘里的糟琼枝,一边事不关己地在旁边看戏。
乐卿看着这场偷吃闹剧,又看着王敛恶作剧地给他俩夹菜,再然后王翎出声打趣。
她突然觉得这群人还挺有意思的,不拘泥于礼节、喜欢斗嘴耍趣、心思单纯、秉性善良、会向弱者伸出援手。
若不是被时代的身份所束缚,平心而论,乐卿挺想和他们成为朋友的。
乐卿舀了一勺虾蒸假奶,一口含住汤勺,心满意足地大吃特吃。好不容易遇见顶级大厨,可不能糟蹋了大厨的手艺。
乐卿心中打着算盘,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她夹了一块蒸鹅肉放进嘴里,鹅肉细腻、咸淡刚好,轻轻一咬,油汁从鹅肉里渗透出来。
好吃到乐卿情不自禁闭上眼,难怪这鹅腿刚出锅就被人偷吃了。
王敛偷偷观察着乐卿这模样,他伸出夹菜的那只手,假装不小心碰到乐卿,给了乐卿轻轻一肘子。
“瞧你那贪吃的傻样”王敛开口打趣她,一边说一边往乐卿盘里夹梅花香饼,“又不是吃不着下一顿了,喜欢就多吃些吧,但是别给自己撑着了。”
很明显王敛识破了,他已然知晓方才乐卿偷吃了梅花香饼。
王翎边吃边拿眼偷偷瞥向乐卿的方向,冲乐卿使眼色。那意思很明显:看见没?我哥聪明着呢,有他在,我都不敢偷吃。
乐卿不好意思地低着头,面上浮上两朵红晕。尴尬……偷吃被人抓包了,又给这人抓到把柄了。
“哎呀,只顾着吃菜,忘记喝酒了。”王翎似乎刚想起萧弩买回来的酒,鼓捣着面前的酒坛子,她拔下酒塞,替在场的所有人都到了一杯酒。
乐卿看着面前的盛满酒的酒盏,突然意识到自己只顾着吃,似乎忘记给他们倒酒了。
她正恼着,想着该如何补救。
可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我从乐卿那学来一个词,她把碰杯叫做干杯。”王敛似乎发觉到乐卿的异常,想着替她解围。
“不如我们五人一起举杯。”王敛举起酒盏与乐卿面前的酒盏相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好啊好啊……”王翎大声应和道,她学着她哥那样举起酒盏。
乐卿举杯同王翎的酒盏相碰,夜琛、萧弩也有样学样地举起酒盏。五人的酒盏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碰撞声。
“喝……干杯!”萧弩大声囔囔道。
“诶……少喝点,这宏光馆的镇店之酒,逍遥饮,出了名的酒烈。”夜琛一口饮进杯中之酒,然后出言提醒身边的王翎。
哪曾想,向来自称酒量不错的王翎,这一回竟遇上劲敌,来了个一杯倒。
乐卿伸手扶住王翎倾倒的身子。
“没想到乐卿你酒量还不错,居然没像小翎一样一杯倒。”萧弩看着乐卿面前见底的酒盏,又看了眼醉酒的王翎。
“萧将军过誉了,我平素不爱喝酒,连我也不知自己的酒量究竟如何。”乐卿一边说一边将王翎小心地扶到身后的小塌上,然后起身去替他们三人斟酒。
王敛的视线一直跟随在乐卿身上,似乎生怕乐卿将他的宝贝妹妹磕着摔着。
“再干一杯。”王敛说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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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卿面前的酒盏稍稍倾斜,不动声色地倒掉了小半杯酒。
乐卿拿起面前的半杯酒,同他们三人干杯,然后一口饮下。
“好酒量。”夜琛难得夸人。
王敛看着乐卿因为饮酒而浮起的红晕,莫名觉得她下一杯就要醉酒了。
“你喝不了就别硬撑了。”王敛俯身在乐卿耳边说道。
带着酒香的气息落在乐卿耳朵尖上,痒痒的,让人觉得心中发麻。
乐卿借着酒意瞪了王敛一眼。她似乎有些醉了,扑闪了下睫毛,黑亮的瞳仁仿佛浸在两汪秋水里,水润多情。
王敛一眼不眨地盯着乐卿的双眸。她一双柔情似水的小鹿眼似乎要拉他一同坠入这眼波漩涡之中。
王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跳过分的快。他随意摇摇头,挪开落在乐卿身上的视线。
王敛以为乐卿下一秒就会倒下,伸出手准备去扶她。
哪知乐卿脑袋晕乎乎的,却还带着一丝清醒的意识。乐卿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双手捧着酒盏似乎打算敬酒。
王敛握住她的一只胳膊想要制止,哪曾想乐卿就这样直挺挺地倒在王敛身上,酒水还洒了他一身。
乐卿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消失了,只记得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
萧弩见状,直接上手拿起面前的酒坛往嘴里灌,然后不知真假地喝醉过去了。
夜琛围观萧弩喝酒装醉的全过程。
夜琛嘴角勾起,好笑地看着萧弩啪的一下重重趴在桌上。夜琛故意用力拍萧弩的肩膀,萧弩吃痛缩回自己的右肩,继续装醉。
夜琛看着满屋的人,醉酒卧榻的王翎,装醉的萧弩,醉酒闯祸的乐卿,被怀中之人泼酒的王敛。
“需要帮忙吗?”夜琛一脸无奈地开口。
夜琛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品尝满桌佳肴,先尝一口白蟹辣羹、然后啃蒸鹅的脖颈、再吃一口梅花香饼、最后喝一口虾蒸假奶。
“不用,看你这样子也不是诚心想帮忙。”王敛嫌弃地觑了一眼夜琛。
35. 你就是我的缪斯
第三十五章你就是我的缪斯
公主府客房内
王敛靠嘴边的茶钓着自己还算清醒的意识,点着油灯看着德福派人送来公主府的奏折。他左手撑着头,右手握着朱笔,欻欻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又是请旨封后的折子,这京都刘氏的势力如今竟然遍布朝野,封后的折子写了一封又一封。”王敛将写着封后的折子全扔在一边,然后一巴掌全打落在地。
“也不想想他京都刘氏的女儿配不配做朕的结发妻。”王敛一边说一边往嘴里灌茶,提溜着最后的意识。
王敛回头去看睡在榻上的乐卿,真羡慕她如此好命,想睡就睡。他恶趣味地朝乐卿弹了一指的茶水,打湿了乐卿额头的发丝。
乐卿哼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没有半点起来报复王敛的意思。
“这女人睡得还挺入迷……”王敛咂舌,吐槽乐卿睡得沉。
王敛又翻开一本奏折,南方水患,淹了许多百姓的良田,这是请旨赈灾,派人去治水患的折子。
那就派这些在京城闲得发慌,只知道劝他封后的闲散官员去南方治水患吧。
王敛接连着批阅了十几本奏折,突然有些发困,在桌上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间王敛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他的下巴猛然磕在桌面上,痛得立刻清醒过来。
王敛回过头去看始作俑者。
乐卿半夜突然醒酒,也可能是被王敛批阅奏折的声音吵醒的。
乐卿以为王敛是在装睡,所以她悄默默走到王敛身后,趁他不注意轻轻推了他一把。
哪曾想王敛是真的睡着了,王敛的下巴砸到桌面上的瞬间。乐卿瞬间就傻眼了,拔腿就跑,立马躺回床上装睡。
“别装了,我知道你酒醒了。”王敛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气极了。
乐卿听着王敛带有威胁语气的话,没敢动,继续躺尸。
王敛见状,只好握着手里的朱笔,走到床边。俯身在乐卿脸上画着什么。
乐卿觉得脸上痒痒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心中暗叫不好,索性缴械投降。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嘛……”乐卿声音弱弱的,似乎真心实意认错一般。
王敛的手停顿片刻,盯着乐卿脸上未画完的乌龟。思考自己是否哪里画的不对,为何画的如此丑陋。
“真的?”王敛提手补上最后两笔,冷冷地说道:“方才是哪个大胆的,趁我睡觉竟偷袭我。”
“不是偷袭,不是偷袭,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嘛。”乐卿一边说一边推开王敛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手。
乐卿伸手去摸王敛磕红的下巴,假装心疼地问道:“痛不痛?是不是弄疼你了?”
王敛整个人顿在原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王敛拽住乐卿抚摸他下巴的手,紧紧握住,然后逐渐用力。
乐卿本来还在琢磨这他这反应是何情况,没一会便觉得手中吃痛,痛苦地叫出声来。
“痛痛痛……你弄疼我了……”乐卿向王敛示弱。
“真是个笨蛋……”王敛瞪了乐卿一眼,终于松开了乐卿的左手,“看你下次还捣不捣乱。”
乐卿右手揉搓着发红的左手,愤愤地拿眼瞪着王敛。
“不敢了不敢了……”乐卿敷衍地回答道。
王敛似乎才意识到,方才因为自己心乱了,没控制住手中的力道,以至于弄伤了乐卿的手。
“我……我方才刚醒,没注意手上力道弄伤了你的手。不是故意的,我替你揉揉吧。”
王敛手刚伸出去,乐卿就条件反应地缩回自己的手。
“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乐卿愤愤不平地问道。
“不丑的……”王敛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谁问你丑不丑啊,我问你画的什么?”
乐卿从床上爬起来,绕到后面去寻镜子。待看清脸上画着的竟是一只乌龟,乐卿破防了,怒火中烧。她这么好看一张脸,这小子居然在自己脸上画乌龟!
“姓王的,你别以为我不敢报复你,你居然在我脸上画这么丑的乌龟,我和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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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丑了,画得挺好看的呀。”王敛疯狂给自己找补。
“那你过来,我给你画个好看的。”乐卿说着,向王敛勾勾食指,示意他过来。
“我才不过去。”王敛说完便想转身离开,乐卿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给王敛干懵了,他直接脑子宕机,愣在原地。
“你抱我……干嘛?”王敛结结巴巴地问道。
“突然想试试以上犯下呢。”乐卿懒懒地说道,一边说一边扒拉着王敛背后的衣衫,想让他转过来。
王敛没搭理乐卿,只是顺着她的手转过身子。乐卿见自己计谋得逞,一把将王敛推倒在床上。
她跨坐上去,将王敛禁锢在身下,然后抢走王敛手中那支用来批阅奏折的朱笔,在他脸上一通乱画,最后甚至在他喉结处画上蝴蝶结点缀。
“真好看啊……这大概就是艺术家的缪斯吧。”乐卿撂下笔,仔细打量着自己的佳作,边看边点头,似乎是满意极了。
他左脸上画的是天使的卡通模样,右脸是恶魔。眉心画着一杆倾斜的天平。鼻梁上画着小片的云,下巴上画着海浪的波纹。与这些格格不入的是他喉结处画着的飘带蝴蝶结。
王敛突然有些好奇,她究竟在自己脸上画的是什么,看她画画的神情如此投入,似乎在雕刻一件珍品。
王敛轻轻推她,想让她从自己身上下去,他好起身去看看自己脸上画的是什么模样。
“你好好看啊……突然好想亲你一下。”乐卿目光锁在王敛的唇上,说出口的话似乎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她松下因为画画而紧绷的心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晕。
“酒劲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怎么还是头晕晕的。”乐卿疑惑地喃喃道。
“胡说些什么呢你,一看就是还没醒酒。”王敛一把将乐卿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他耳朵尖冒红,假正经地替乐卿找好说辞。
王敛见乐卿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心中懊恼方才为何中着了她的道,竟真乖乖配合她躺着没动,任她在自己脸上一通乱画。
36. 他是天使还是恶魔
第三十六章他是天使还是恶魔
王敛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方才乐卿口中所说的艺术家和缪斯,他不懂缪斯是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测将艺术家和画师联系在一起。
左脸上画着的是头顶圆环的,背着小翅膀的小人。右脸画的是举着岔子,有着尾巴尖的小人。眉宇间画的类似扁担一样的东西往左脸的小人倾斜。
鼻梁上是类似面粉团揉开的模样,下巴上是类似水波的纹路。喉结处画的似乎是已经打好的漂亮绳结。
王敛仔细欣赏着乐卿落在他脸上的画作,将这副古怪却又莫名好看的画刻在脑海中。
王敛走到床边,看着呼呼入睡的乐卿,他伸手轻轻去戳她的鼻尖,然后蹲下来,故意对着乐卿垂下来的睫毛吹气。
闹得乐卿微微眨了下眼,却没有睁开眼,只是往外踢了一脚,侧过身睡觉去了。
王敛被乐卿踹了一脚,却没生气,反而勾起嘴角偷笑。他走到之前处理奏折的桌案前,寻了张干净的宣纸,提笔作起画来。
翌日。
乐卿从床上掉下来被自己砸醒了。她嗷了一声,然后左顾右盼观察周围是否有人。
见门外有道身影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假装方才从床上跌下来的人不是自己。
“乐卿你醒了没?”是王翎的声音,她的语气似乎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我方才好像听见你在呼救。”
“没事儿,我这是起床气呢。”乐卿清了清嗓子。
“那我进来了。”王翎一边说一边要去推门。
“好好好。”乐卿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轻轻拍走身上的灰尘,然后飞奔着跑去门口。
王翎打开门的瞬间,盯着乐卿的脸哇哇大笑起来。
乐卿疑惑地看着王翎盯着自己的脸狂笑,甚至在自己面前笑弯了腰。乐卿伸手在自己脸上左摸摸右摸摸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乐卿只好开口问王翎:“我脸上有什么吗?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笑,怪渗人的。”
“乐卿你不知道吗?”王翎将一只手搭在乐卿的肩膀上,不至于让自己笑弯腰,“你脸上画着一只不太好看的乌龟……”
乐卿闻言,立刻绕道后面去寻镜子,直到看到镜中的自己,这才意识到王翎说话还是太过委婉。她脸上画的乌龟,岂止是不好看,简直是太难看了好嘛。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画的,这么拙劣的画也拿得出手。乐卿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直到她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一些片段。她把王敛压在床上,在他脸上画天使恶魔,甚至还在他喉结处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可能她还胡言乱语的说了些什么,但是此刻却记不清了,脑海里只有模糊的天使恶魔和蝴蝶结。
完犊子了啊,又是酒醉误事,这回真的是乐卿本人对王敛动手动脚了。
那他会不会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胆大的宫女了。
乐卿睁开眼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用沾水的帕子将脸上丑陋的乌龟擦干净。
“乐卿我不笑话你了,你洗把脸快些出来。”王翎估计是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催促着乐卿赶紧出来。
“来了来了。”乐卿收拾好自己,去外面找王翎。
“怎么了吗?”乐卿问道。
“快跟我走。”王翎拉着乐卿的手,抓着乐卿就往外跑。
“发生什么事了吗?”乐卿一边被王翎拽着跑,一边气喘吁吁得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哥大清早就回宫了。他本来想把你一起捎上的,最后被我拦下了。”王翎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乐卿,又补充道:“我和他说等你醒了,我把人完好无损地给他送回去。结果……”
“啊……”乐卿蒙圈中。
“结果我把这事给忘了,还和夜琛跑出去逛了一天,这会天都快黑了。”王翎说完一把将乐卿塞进马车里,然后自己一个箭步爬上马车。
“快去宫门口。”王翎对着驾车的车夫吩咐道。
“我这是睡了一天一夜啊,这酒后劲也忒大了吧。”乐卿双手抱着头,思考着自己酒量到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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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的问题。
既没有像王翎一样一杯倒,但是自己也就喝了两杯的样子,这就醉倒了甚至睡了一天一夜?
马车经过了两个街道,王翎又开始催促车夫,“快快快!一会宫门该下钥了。”
“应该没事吧,反正晚都晚了。”乐卿看王翎着急那模样,仿佛生怕她哥生吞活剥了她似得。
王翎左手撑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无事的,只是我……”
“昨晚我不是一杯倒嘛,我今早醒来觉得很丢脸……不服气就诓骗夜琛带着我一起去喝花酒了。”王翎用手挡脸,似乎觉得难以启齿。
“结果我哥见你迟迟不归,就派人给我传口信,最后传信那人在仙鹤楼寻到我,然后给我传了口信。”王翎说完,偷偷拿眼去观察乐卿的神色,想看看乐卿的反应。
“就这样嘛,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了。”乐卿轻轻握住王翎的手,想让她稳下心神。
“可是……我喝花酒的事情被我哥知道了。”王翎委屈巴巴地噘着嘴,冲乐卿撒娇,“我哥一定会骂死我的,乐卿你可一定要帮我说说好话,劝劝我哥。”
乐卿原地呆愣了半晌,才理清楚王翎说的话。合着这姑娘把自己当救命稻草似得,王翎真觉得她能在王敛面前说得上话吗?
昨天她可是胆大妄为地“报复”了王敛,他不主动找自己算账就不错了。乐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了。
王翎反握住乐卿的手,然后小幅度摇晃着,她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地盯着乐卿,“好乐卿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说话的对不对?我哥肯定会听你的话的。毕竟他……”
“好好好,我一定会帮公主说情的。”乐卿实在招架不住王翎冲自己撒娇,她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到了到了,乐卿快下来。”王翎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过来牵乐卿。乐卿牵着王翎的手走下马车。
“还好赶上了。”王翎喃喃地抱怨着:“只是我今晚恐怕就回不去了。”
王翎和乐卿前脚刚迈进宫门,后脚宫门就关上了。
37. 陛下喜欢我的画吗
第三十七章陛下喜欢我的画吗
“皇兄……”王翎走过去轻轻扯着王敛的袖子,语气弱弱地开口:“我把乐卿给你带回来了。”
“陛下。”乐卿见缝插针地给王敛行礼,然后默默站在王翎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王敛抽走抓在王翎手中的袖子,假装生气地保持沉默。
“诶……哥哥,你别生气嘛,这事怪我,是小翎给忘了。”王翎绕到王敛身后,去搂王敛的脖子。
王敛这会儿终于坐不住了,可是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冷冰冰的。
“你赶紧撒开你的爪子,别给你哥勒死了。”
王翎只好松开搂着王敛脖子的手,然后起身自己寻了个位置坐好,打算迎接她哥的怒火。
“瞧瞧你们一个两个,一个跑去喝花酒,一个一觉睡到天黑。”
乐卿眼见波及到自己,眼神不受控制地往王敛那边瞧,她竖起耳朵仔细去听,生怕王敛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
“哥……我错了嘛。”王翎又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下来,踱着步子围着王敛的御桌走来走去。
“行了你,赶紧回你以前的宫殿歇着吧,看你这折腾的满头大汗。”王敛被王翎转的头晕,只好叫停。
王翎摆摆手刚准备退下,顺便给他们俩留出空间,下一秒就被王敛的话砸吧地有苦说不出。
“明日回去好好反省,我会让夜琛好好看着你,不写好检讨休想出公主府一步。”王敛说完,然后朝乐卿勾勾手,示意乐卿去他身边。
王翎皱着张脸,疯狂给乐卿使眼色,暗示乐卿替自己向她哥求求情。她苦着脸从龙德殿走出去,觉得自己倒霉来催的,偷跑去喝花酒被自己哥哥发现了,现下好了直接给她关禁闭了。
“陛下……”乐卿小声试探着,怕王敛是真生她的气。
“没想到你这睡眠质量还挺好的,竟睡了一天一夜。”王敛慢悠悠地说道。
乐卿却觉得他话里有话,她讪讪地开口:“乐卿也没想到自己酒品那么差……”似乎不小心说错话,她又急忙补救。
“就喝了两杯怎么就一睡不醒呢。”只能自己损自己了。
“怎么?这是后悔自己起晚了,没赶上公主带你去喝花酒了?”王敛阴阳怪气地反问乐卿。
“啊……”乐卿小声喃喃着。心中腹诽:他这又是犯什么病啊。
“乐卿哪敢啊,我酒品那么差,哪敢去喝花酒。”乐卿用手挡着脸,低着头替自己辩解,“昨夜那酒的后劲太大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天黑了。”
“乐卿甚至不记得昨晚是谁在自己脸上画了只乌龟,害得公主笑弯了腰。”
王敛坐着没动,拿手轻轻敲着桌子,似乎在思考。
“不记得了吗?”王敛假意询问,实际上却拿出了一幅画作,他缓缓打开摊在桌面上,修长的食指点着纸面,示意乐卿去看他桌上的这幅画。
乐卿顺着王敛的手看向那幅画。左右两侧的天使恶魔卡通人物,倾向恶魔的天平,栩栩如生的云朵,还有水面的波纹,以及卷轴最下面画着的大蝴蝶结。
不看不知道,乐卿看完就傻眼了,这男人竟然将自己在他脸上胡作非为瞎画的涂鸦,完完整整地复刻在这卷轴上。他这是盯着自己脸上的佳作看了有多久,才能将它们重新画在纸上。
“这幅画好熟悉啊……谁画的这么好看。”乐卿打着哈哈想应付过去。
王敛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开口即暴击:“这是你昨日醉酒之后所画。”
“啊……难道是我梦游了,睡到一半爬起来画画?”乐卿磕磕巴巴地接话。
“你昨日画完这幅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艺术家……什么缪斯……”
王敛一把拽住乐卿的胳膊,强迫乐卿低头对上自己的双眼,缓缓开口问道:“艺术家和缪斯是什么?二者又有何关系?”
“这……缪斯是艺术家最喜爱的作品。”乐卿解释道,她想缩回自己的手,奈何王敛握得太紧,索性就放弃挣扎。
“这样啊。”王翎听着乐卿的解释,琢磨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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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按着她的说法,那她就是艺术家,而自己就是她的缪斯?
那她何时能成为自己的缪斯呢?
“陛下您还生气吗?”
见王敛沉默着没说话,乐卿发觉握着王敛似乎卸下了手上的力道,她索性就抽回自己的手。
王敛被乐卿拉回现实,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莫名觉得有些不顺心。
“你画的那几个小人还挺有趣的,你再画几个给朕看看,朕就不生你气了。”王敛装作满不在意的开口,说完还要装出嫌弃的模样。
乐卿瞧着王敛这幅心口不一的模样,她在一旁捂嘴偷笑,然后自顾自拿起御桌上的毛笔,随便寻了张没用过的纸张就开始勾勒起来。
王敛眼神黏在乐卿身上,盯着她弯腰作画。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若乐卿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怎会无缘无故向自己道歉。这小妮子指定是怕自己怪罪她,所以搁这里跟他装糊涂呢。
乐卿根本没工夫观察身边人的反应,她全神贯注地画完最后一笔,看着自己用墨汁画出来的黑色蓝胖子。
乐卿放下笔,低头欣赏着自己手中的画作。哆啦A梦从自己的口袋里变出各式各样的家具:电脑、电视机、空调、风扇……
“你画的这个小人,脑袋圆圆的,肚子也圆圆的,口袋还特别大,周围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件是从它口袋里变出来的吗?”
王敛盯着乐卿地画的哆啦A梦,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空指着,生怕乐卿瞧不见他。
“想不到陛下的理解力竟如此高,我画的这么抽象您居然还能看懂。”
他懂她的画。
乐卿震惊于王敛的理解能力,她突然意识到王敛是真的能懂自己想表达什么。从某种意义上看这难道不是某种灵魂共鸣吗?
“其实朕只是一知半解,勉强能够从你的画中读懂你想表达的意思。”王敛的目光锁在乐卿身上,说话的语气淡淡的。
“那陛下喜欢我的画吗?”乐卿勾起嘴角,甜甜地开口问道。
38. 为流浪小动物发声
第三十八章为流浪小动物发声
“喜欢。”
“那乐卿每日给陛下画小人画怎么样?”乐卿弯腰,低着头贴在王敛耳边说话。
“好啊。”王敛脱口而出。
“那陛下可不可以免了公主的责罚。”乐卿小声诱拐道。
“可以。”王敛不假思索地开口。
眼见着王敛上钩,乐卿嘴角的弧度逐渐加深,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
等王敛反应过来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瞧见乐卿在一旁偷笑。
“好你个乐卿,居然学坏了,敢套路朕。”王敛说完,他突然想起乐卿向来古灵精怪,谁能带坏她啊。
“嘻嘻嘻……陛下你都答应了,不可以反悔哦。”乐卿仗势欺人,虽然仗的是王敛本人的势。
“那小妮子给你什么好处,居然能让你这么帮她说话?”王敛愤愤不平地问道。
“没有啊,公主给了我零个好处。换句话说:乐卿喜欢公主,乐卿是自愿替公主说话的。”
乐卿一边说一边替王敛倒茶,“哎呀,陛下喝茶喝茶,润润嗓子,别和乐卿一般见识啦。”
王敛没出声,只是端起乐卿给他倒的那杯茶水,浅浅抿了一口,似乎确实想喝口茶去去火气了。
“那陛下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乐卿冲着王敛眨巴眼,睫毛轻轻扇着,远远看去还蛮像小鸟扇动的羽毛。
王敛给了乐卿一个向外推开的手势,懒得和她说话。实际上也是害怕自己一开口就故意找茬,然后问罪于她。毕竟这小妮子屡次三番“得罪”自己。
乐卿轻手轻脚地走出龙德殿,门口守着的德福看见乐卿全须全尾地出来,他这才放下心。
“姑娘啊,你可算是出来了。你可是没看见陛下今天一天没见着你,那个脾气爆的,恨不得生吞活剥吃了我……”德福一边说一边甩着手里的拂尘,那叫一个情绪激动。
“公公你小点声,估摸着你声音再大一点,陛下就该喊你进去了。”乐卿轻轻拍了拍德福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我先撤了,这一天天的累死打工人。”乐卿吐槽着想要走下白玉阶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又转身回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德福。
“诶……公公你知道公主以前在宫里住哪间宫殿来着。”乐卿说完又怕自己露馅,急忙补充道:“我昨日酗酒的后遗症又上来了,好像记不住事情了。”
“和安公主以前好像是住在杉然殿。”德福拍着脑袋努力思考着,然后用手中的拂尘指向西南的方向,“大概往那个方向走三百步就到杉然殿了。”
“谢谢公公告诉我。”乐卿道完谢就往杉然殿走。
杉然殿。
乐卿走到殿门前,轻轻叩门。大概敲了五下,就有人过来给她开门。
“乐卿你怎么过来了。”王翎毛手毛脚地打开殿门,看见是乐卿瞬间乐开了花,一把将乐卿拽进来,“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王翎一边说一边对着乐卿疯狂眨眼睛,手还不停歇地在乐卿发髻上乱摸。
“那当然不是……”乐卿故意停顿下来,去观察王翎的神色,王翎瞬间就蔫了,神情丧丧的。
乐卿拿手在王翎眼前晃,“哎呀,我开玩笑的嘛。责罚的事情已经取消了。”
“好你个乐卿,居然敢唬我。”王翎恶作剧地去扯乐卿发髻上的银簪,噘着嘴开口:“那本公主就将这支银簪拿走了。”
乐卿的发髻被王翎弄乱,半边头发落了下来。
“不要哇公主殿下……”乐卿假意不舍,嘴里说着舍不得,手上却将银簪往王翎怀里塞。
王翎被乐卿这副心口不一的模样逗笑了,“你还真是个顶顶有趣的人。”
“愿不愿意和本公主做朋友。”王翎索性将银簪随意插在自己发髻上,然后取下自己发髻上的那支凤凰金钗簪在乐卿发间。
“乐卿当然愿意。”乐卿说着,用手去摸索发髻上那支凤凰金钗,语气犹豫地开口:“可是乐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
王翎轻轻弹了一下乐卿的脑门,打趣道:“那又如何?我王翎交朋友只论心境,不论身份地位。何况……”
“何况什么?”乐卿顺着话头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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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早得当我嫂子。”王翎一开口,石破惊天,乐卿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哎呀,你别开玩笑了,我们俩……我和你哥没可能的,我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乐卿下意识否定。
“不是同一个世界?什么是世界,是家乡的意思吗?”王翎疑惑地对上乐卿的双眼。
“对,是家乡的意思。我的家离这里很远很远,反正我和你哥大概率不可能的,以后别开这种玩笑话了。”乐卿努力为自己意外说出的话弥补,她这个大漏勺真的藏不住事。
“不可以把你的家人接过来吗?”王翎鼓着圆圆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乐卿。
“没可能的。”
“可是乐卿,我总觉得我哥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和他看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甚至和看太后的眼神也不一样。”王翎嘟着嘴,抬头看着天空好像在思虑着什么。
“那种眼神就像是充满着好奇,又满眼的宠溺。似乎……似乎像透过你在看他以前养过的那只猫。”
“猫?”乐卿喃喃道。
“对啊,我哥以前养过一只小灰猫,好像是他去滁州治饥荒的时候救的小野猫。”
“那后来呢?”乐卿追问道。
“后来我哥把那只猫带回皇宫,但是没过多久就被人毒死了。”
“毒死了?是哪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干的?”乐卿生气地吼道。
乐卿也是养猫人士,她接受不了自己和虐猫的畜生生活在一个地球上,但她又是守法公民,奈何不了那群畜生。
只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流浪小动物发声,建议将虐待动物写入刑罚。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等到对施虐者的惩罚,就意外来到了这个世界。
“听说是我哥后宫的一位妃嫔,因为被小猫抓伤,然后就让人把猫毒死了。”王翎看着面前炸毛的乐卿,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后面的话,看她这么在乎小猫,应当是愿意听的吧。
“最后我哥将那位妃嫔打入辛者库做苦役,还把她全家流放了,永世不得回京。给下药的那个宫女喂了老鼠药,然后抛尸井底了。”
39. 人性本恶
第三十九章人性本恶
“这样啊……”乐卿砸吧嘴念叨着,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乐卿你会不会觉得我哥的做法过于偏激。”王翎说着,又对着乐卿动手动脚。
王翎和乐卿肩并肩坐在台阶上。王翎伸手挽住乐卿的胳膊摇来摇去,似乎非要乐卿给一个答复。
“我觉得不会啊。虐待动物就是不应该的,甚至我希望有一天虐待动物能够被写入律法,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乐卿突然正经起来,王翎还有些不习惯。
乐卿用闲着的那只手,指着天空的星星喃喃自语道:“人性本恶,若不设律法严惩,总会有人以虐杀动物的快感来填充自己的私欲。”
“乐卿……我突然觉得你和我哥好像,他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王翎侧眸看着乐卿,居然在乐卿身上看到了她哥的影子。
“是吗?那还挺好的。”乐趣听着王翎的话,对王敛又有了新的改观。或许在自己那个世界没办法推行的律法,可以在这个朝代实现。
见没人搭话,乐卿扭头去看枕在自己肩膀上的王翎,傻丫头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乐卿无奈地看着呼呼大睡的王翎,她只好给王翎当了一晚的人形抱枕,后半夜的时候乐卿也陷入了睡梦之中。
等乐卿恢复神志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她左顾右盼去寻王翎的身影。
“诶,你醒了啊。”王翎端着一碟点心蹦蹦跳跳地走到乐卿身边,王翎拿了块芙蓉糕递到乐卿嘴边。
“乐卿,张嘴。”
乐卿听话地张开嘴巴,将芙蓉糕叼在嘴里,美美地开吃。
“公主,我怎么会躺在你床上。”乐卿口齿不清地说着话,嘴里还嚼着没吃完的糕点。
“哎哎哎,乐卿你可以喊我小翎,叫公主多见外,公主这个称呼在外人面前喊喊就得了。”
“拿着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吃完还有别的。”王翎将一整碟糕点递给乐卿,然后慢慢给乐卿解惑:“我不是枕着你肩膀睡着了吗,后来你也睡着了,然后我俩就摔了个狗吃屎。”
“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本公主在下面给你当了人形肉垫,你这小身板估计当场就痛醒了。”王翎嘚瑟地从床上跳起来,特地在乐卿面前走了两圈,试图证明自己“皮糙肉厚”,没有受伤。
“快过来让我看看”乐卿放下手中的糕点,伸手去拽活蹦乱跳的王翎。
“这儿疼吗?”乐卿手摸在王翎的脊骨上,见王翎没有喊疼,又去摸她的腰椎骨,“这里呢?真没事假没事?”
“没事儿,真没事,我从小习武强健体魄,身子骨好得很。”王翎一把拽住乐卿在她身上检查伤势的手,“你先别管我了,你再吃点垫垫肚子。过会天亮了你就要陪我哥南下了。”
“什么南下?怎么突然就南下了?还有为什么是我陪同?”乐卿一个头两个大,框框一顿问。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南方出了水患,我哥好像要亲自过去治水,体察民情,安抚百姓。”
王翎让人把替乐卿准备好的衣服拿过来,甚至还贴心地准备好银钱首饰之类的。
“一会你好好洗漱一下,然后换上这身干净衣服,带着我给你准备的这些小物件,以备不时之需。”王翎说着,将衣服翻起一个角,露出里面带鞘的短剑。
“这小玩意看起来还挺不错的,谢谢小翎。”乐卿从衣服下拿起那把短剑,抚摸着剑鞘上的凸起,“我给它藏哪好呢?”
王翎拿过那柄带鞘的短剑,给乐卿做示范。她将短剑绑在小腿上藏在靴子里。
“乐卿你看,是不是藏得很隐蔽?”王翎一边说一边穿好鞋,在乐卿面前走了两步。
“我怎么没想到哈哈哈哈,你这个藏法是真不错诶。”乐卿笑嘻嘻地夸王翎,她是真的蛮喜欢王翎这个小女娃的。
王翎被夸得飘飘然,她招呼人将浴桶抬进来倒上热水再撒上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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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洗个热水澡吧,看你这小嘴叭叭的,本公主对你的情谊,你记在心里就好。”王翎走到浴桶旁,伸手试了试水温,捡起一瓣花瓣放在鼻尖轻嗅。
“嗯还不错,还挺香的。我这宫殿早就不住人了,也没有我哥宫里的浴池,将就一下吧。”
“这哪是将就,这简直就是顶级待遇好不好,我跟着你过,我就偷着乐吧。”乐卿也学着王翎的模样拾起玫瑰花瓣,但她没有用鼻子嗅,而是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这是新摘的玫瑰花瓣吧,味道还不错。”乐卿一边吃一边砸吧嘴地说话。
“乐卿你居然生吃花瓣……我可是头一回看见人吃花瓣的。”王翎震惊地看着乐卿上下张合的嘴唇。
“挺甜的啊,你要不要也尝一口。”乐卿假意往王翎嘴边喂花瓣,最后却停在距离王翎嘴唇一指的距离没动,“我唬你的,玫瑰花瓣并不好吃,我只是图个新鲜味,随便嚼一下去去嘴里的甜腻味。”
“我就说,哪有人会闲来无事生吃花瓣的。这糕点是御膳房做的,自然是不如我哥的手艺的。”王翎夹着乐卿手中的花瓣,对着花瓣随意吹了口气,就将花瓣吹远了。
“没事儿,你跟我哥一起南下,这一路上能吃多少他亲手做的点心啊。”王翎怕乐卿南下一行,去的不情不愿,所以在这哄她。
“你赶紧洗漱吧,不然一会该赶不上了。”王翎说完,踱着步子离开,甚至还贴心地关上门。
乐卿褪下衣裳,将疲惫的身体浸泡在热水之中,只觉得浑身舒畅。果然人还是需要经常泡热水澡的。既然南下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那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只希望真的如王翎所言,能够多多吃到王敛大厨亲手做的糕点。
看他那么喜欢自己画的小人画,实在不行就拿画换美食吃。到时候再仔细观察他的喜好,尽量去读懂他的喜好,也方便自己混口饭吃,当然这个饭也不能太难吃,不然乐卿的嘴巴会抗议。
40. 灾民动乱
第四十章灾民动乱
马车由平缓道路上驶向坑坑洼洼的黄土路,马车里的人也因此颠簸起来。
因为外力的碰撞,乐卿没坐稳,被惯性带着往王敛那边倒去。
王敛淡定地伸出一指摁在乐卿胳膊上,让她不至于摔到自己身上。
“哎哟……”乐卿假装被王敛戳痛胳膊,故意惨叫。
“我寻思着我也没使力啊。”王敛一边说一边将乐卿的身子往回摁,让她待在自己的位置上。
“不关少爷的事,是昨日磕在台阶上了,腰有些痛。”乐卿故意糊弄王敛,想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王敛从马车的小隔间里掏出一盒吃食,笑脸嘻嘻地盯着乐卿。
“要是某人不舒服的话,那我亲手做的吃食可就自己吃掉了。”
“不要哇,乐卿这只是小伤,心里的伤需要少爷做的吃食来慰问。”乐卿靠过来,右手已经摸上了王敛手中的食盒。
王敛好笑地看着乐卿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不禁偷笑起来,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乐卿。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进来问:“主子,前面有辆马车好像被难民堵住了。”
王敛掀开帘子,远远地看着前方,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附近搭着许多简易的棚子,大概是临时搭建出来供人落脚的地方。
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抱着怀里的妹妹跪着祈求过路的好心人施以援手、佝偻着腰的白发老人身后背着婴儿杵着拐杖嘴一直念叨着、浑身脏污的大汉不断磨着手中的麻绳,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难民。
王敛远视极好,能隐隐看见前面马车之中的妇人掀开帘子和车夫说着话。
车夫接过她递过来的干粮,想分给周围的难民,却被磨绳的大汉拦住。
“把干粮给我!”中年男人动手去抢车夫手中的干粮。因为这动静,周围所有的难民一拥而上,将车夫围了个严实。
太多人觊觎车夫手中的那袋干粮,很多双手伸过来抢,争抢中干粮被人打落在地。
中年男人神色疯癫地去捡地上被泥水弄脏的饼,大口大口就往嘴里塞。灾民们纷纷低头抢水泥地里的饼。
小男孩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抢了两块饼,一块留给了自家妹妹,刚想将另一块饼掰开自己吃。
老人背后背着的婴儿却突然大声哭喊起来,老人落寞地杵着拐杖步履婆娑地走到一块空地上,解下绳结将背上的婴儿抱在怀中轻轻拍着,想要安慰嚎啕大哭的婴儿。
老人没抢到饼,没办法填饱自己和婴儿的肚子。小男孩走过去,将手中唯一的一张饼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小男孩递过来的饼,低头看着嚎哭不停的孙子,再看向骨瘦如柴的小男孩。她将饼一分为二,留了一半给自己的孙子,捧着另外半块饼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却拒绝了,他伸手推拒着,只好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老人这才感激地接过另外半张饼。
剩下没抢到饼的人聚在一起将施粮的马车围起来。叫嚣着让马车主人留下车里所有的粮食和银钱。
混乱之中,车夫为了掩护妇人从马车后面跳下来逃跑,车夫被人推倒在地,竟被这群不讲理的流浪汉一人一脚踩死了,死前还一直望着自家主人离开的方向。
流浪汉争先恐后地爬上马车,去抢里面的银钱和干粮,甚至将稍微值钱的东西全抢走了。
杜薇一路狂奔,甚至不敢回头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砸在脏污的黄土地里。
杜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分明做的是好事,却被这群流浪汉报复,甚至抢了她的马车还打死了她的车夫。
杜薇跑了很久,直到她看见停在自己面前的一辆宽敞马车。她走过去敲开那扇阖上的窗户。
乐卿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满脸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妇人。
“夫人你可是遇上难事了?”乐卿说着,递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给杜薇。
杜薇伸手接过帕子,擦拭着发髻上的脏污。
“姑娘,前面的难民暴乱了,截了我的马车,甚至还杀了我的车夫。你们还是不要走这条道了,往回走吧。”杜薇提醒道。
“夫人你先别走,稍等我一下,我同我家少爷说会话。”
乐卿说完阖上窗户,转身去寻王敛,她主动靠过去坐在王敛身侧。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乐卿问道。
“嗯。不患贫患不均,从她拿出那袋干粮的时候,我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王敛理智地回答道。
“那你不打算救这些灾民吗?”乐卿的目光紧紧锁在王敛身上,她知道王敛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自然是会救,但是并不是这样鲁莽的救法。”王敛说完停顿了片刻,这才又开口道:“我知道你这副模样就是有事求我,说吧我听着。”
“又被你发现了呢。”乐卿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裙摆,又从自己行礼里找出了一套干净衣衫。这回不用乐卿说,王敛也知道她是何意了。
她是想让那女子上马车里换身干净衣服。
王敛瞥了乐卿一眼,皱着眉无奈地从马车上跳下去。他眯着眼不去瞧那妇人落难的模样,算是给人家一个心理安慰。
毕竟换位思考,他也不希望自己的丑态被人看见。
乐卿将落难的杜薇扶上马车,将自己准备的干净衣裳递给她。
“夫人你先换上这身干净衣裙,那人被我赶下马车了,如今马车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且放心些。”
“谢谢姑娘……你可真是个好心姑娘。”杜薇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衫,然后用乐卿新递过来的帕子简单擦拭过身子后,换上了那套干净衣裙。
“夫人你是从何处来?”乐卿不假思索地问道。
“我确实不是本地人,若是知晓这里的难民如此残暴,方才我必然不会施粮给他们。”杜薇语气凄凄地说道。
“我叫杜薇,是青州新上任府衙的结发妻,只是夫君他先我一步前来赴任,我这才独自前来,却不知此行如此凶险。”
杜薇说完后怕似得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习惯性拿手去绞自己的袖子。
乐卿哄着杜薇在马车上歇息,让她好好睡一觉。
乐卿下马车去寻王敛,只见王敛望着难民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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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发呆。
“唉……想不到青州水患竟如此严重,甚至还引起了灾民的暴怒,这样下去恐怕老人孩子根本撑不过多久。”乐卿走到王敛身侧,伸手在王敛面前晃来晃去,同他说起了自己的忧虑。
“新上任的府衙不顶事,我调他过来治理水患。他治理无能,却私自瞒下此事,久不上报朝廷,这才导致水患越发严重,灾民为了避水只能一路北上,难民的队伍也庞大起来。”王敛背着手走来走去,似乎有烦心事。
南下治水本是为了治理水患,可如今的难民也需要一个新的住所,如若继续这样下去。灾情只可能越来越严重,甚至还会有染上疫病的可能性。
“乐卿你在想什么?”王敛一响指弹在乐卿脑门上。
“在想治理水患的措施……”乐卿未经大脑反应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可是有什么好办法?”王敛追问道。
乐卿拿手使劲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皱着眉说道:“暂时还没有,等我再想想吧。”
“唉算了,先不想这个,此刻该想的应该是如何从难民的包围中顺利走出去。”乐卿将手搭在王敛的肩膀上,她站累了想找个柱子撑一会。
“给马说说好话,让它们加把力带我们快速冲过去。”
“啊……”乐卿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是从王敛嘴里说出来的话,见他神色如常,乐卿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就凭这马儿?杜薇说那群难穷凶恶极的,为了口吃的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们就这样冲过去他们不得将我们生吞活剥啊。”乐卿问道。
“他们是穷凶恶极,但他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难民,既然能为了一口吃的做出丧心病狂的事,那便说明他们将性命看得极为重要。若真是挡在马面前,便有人害怕被马踩死,就没有人敢挡在最前面。”
王敛停顿良久,又补充道:“还有最关键的是,我们所坐的这俩马车结构特别稳当,凡夫俗子的刀剑是无法划伤它的。而那匹马是性子刚烈的千里良驹,想来应该不会有人不识趣去挡它的路。毕竟它可是踩死了不少人呢。”
乐卿听着王敛一通胡诌,她突然觉得王敛的话根本不可信,问了也是白问,不如自己想办法。
“真的?”乐卿嫌弃地反问道。
“也不全是真的。”王敛说完勾起嘴角,对着乐卿哈哈直笑,“一半一半吧,瞧你方才出神的劲,我还以为你被吓傻了,我就随口胡诌顺便安慰一下你这个胆小的嘛。”
“你才被吓傻了呢,我懂你的意思。”乐卿搂着王敛的脖子,逼着他低下头看着她,而乐卿仰着头对上王敛的双眸。
“你也觉得他们虽然可怜却不值得同情对不对,人不能因为自己遭受的苦难而选择去剥夺无辜的生命。”乐卿冷静地分析道。
“你觉得没有人会懂你,所以才故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将这些当成一个笑话讲给我听,但实际上你心里在意的不得了,正因为他们是你的百姓,所以你才对他们失望对不对。”
王敛错开乐卿的眸子,他不敢直视她清澈透亮的漂亮眼睛,因为她的眼睛好像一面镜子,倒影出自己的真实模样。
41. 赠玉佩以示清白
第四十一章赠玉佩以示清白
“乐卿……”王敛喊着乐卿的名字,却没接过话头,他挣脱乐卿束缚他脖领的手。
乐卿被王敛推开,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她冷静下来,不复之前咄咄逼人的模样。
“对不起,是我不好……”乐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
“你没错。”王敛背过身去,他佝偻着身子,双手叉腰。
乐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此刻的王敛似乎像小孩赌气一样。乐卿靠过去伸手轻轻扯他的袖子。
“哎呀,你别闷着,小心气坏身子。”乐卿故意打趣他。
乐卿绕过去,走到王敛面前,让他直面自己。
“水患的事情,我有办法解决,你信我吗?”乐卿踮着脚学着王敛的模样叉着腰,看那副模样,脸上似乎写着:包在我身上。
“你别寻我开心了,我知道你想哄我。”王敛声音听起来平平的,似乎已经没之前那么不悦。
“你不信我吗?”乐卿一边说一边对着王敛眨眼睛,“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王敛闷着没吭声。
“这回我真没骗你。”乐卿拍着自己的胸脯,噘着嘴巴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可是小福星……”乐卿见王敛缄默着不搭声,恍如入定。她大着胆子伸手掐了一把王敛的腰,喃喃道:“若乐卿真的能替你解忧,可否答应乐卿一个请求。”
“虽然说上一个愿望还没兑现,不过不打紧。人情这种东西嘛,还是存的越多越好。”
王敛一掌拍开乐卿在自己腰上的手,语气怪异地开口:“你个姑娘家家的别乱摸。”
王敛说完耳朵尖悄无声息地红了起来。
乐卿趁乱继续打岔:“那你信我了吗?”
“信信信,我信你。”王敛只好正面回应这个自己不想提及的话题。
“那请问乐卿大人有何妙计,可说与我听听?”王敛收敛好脸上的颓态,乐卿哄他,他还是要给她点面子的,不能佛了女孩子家的一片好心。
“仙人自有妙计,你且附耳过来。”乐卿神神秘秘地让王敛过来。
王敛只好低着头附耳过去,乐卿兴致勃勃地正准备开讲,哪知王敛突然往她的方向倾倒过来,乐卿的上嘴唇浅浅擦过王敛的耳朵尖。
因这动静,乐卿懵懵地原地呆了片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条件反射地捂着嘴往后退,与王敛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
“你干嘛?”乐卿防备地看着王敛,语气隐隐透着股不悦。
“若我说我没站稳你信吗?”王敛朝着乐卿的方向走过来,小声说话想要替自己辩解。
“谁信你啊,方才分明好好的。”乐卿往后退大声说道:“你别过来。”
“这真是意外,你别不信我。”王敛说完摘下腰间的羊脂玉佩,想要递给她。
“以此玉佩为证,我若真骗你,就让这玉佩由内而外裂开,无法修复。”
王敛走到乐卿身边,她此刻没有退后,似乎暂时接受了王敛的解释,或者说是接受了王敛的玉佩。
“这玉佩对你很重要吗?”乐卿看着王敛系在自己腰间的玉佩,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重要。”王敛假装不在意地说完,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很重要,是我母妃留给我的。”
“啊……要不我还给你吧。”乐卿伸手想将腰间的玉佩解下,玉佩价值不在质地,而在它所寄托的情谊,更何况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王敛握住乐卿解玉佩的双手,强制性让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将乐卿的双手举过她的头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惹上麻烦,真的招惹到面前的这个人了。
“算了算了,我不与你争就是了,你先放开我。”乐卿无奈之下只好束手就擒,“哎呀,你快松开,我将那治水患的法子说与你听。”
王敛松开手,义正言辞地解释道:“如此并非我本意,但送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好好好我信你,你附耳过来。”乐卿活动着解放的双手,说完又小声补充道:“正经点别动小心思。”
王敛听话地附耳过来,乐卿小声在他耳边说着治理水患的法子。
“一味地‘堵’住水源终究没办法在根源上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就是‘疏导’,可以通过开凿河渠引导洪水流入大海,疏通各个河港,挖出淤泥,使得水流顺畅,再汇入大海之中。”
“妙啊,此法妙哉。以‘疏通’替代‘堵’,听起来确实可行。”王敛赞不绝口。
王敛一边夸赞乐卿的妙计,一边围着乐卿转圈,上上下下的打量面前的女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乐卿的发顶。
“真想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着什么?早知你机灵,没想到却也如此聪慧。若你身为男子……”王敛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你说吧,无事的。”乐卿小幅度挪动自己的头,试图从王敛的魔爪下逃脱。
“若你为男子,比委以重任。”
“身为女子又如何,不是照样能出谋划策,不是吗?”乐卿嗤笑道,她说完似乎想故意激怒王敛:“若你封我一官半职,想来我也是不会拒绝的,但我是绝对不会隐藏自己是女子的身份,这是我的底线。”
王敛听着乐卿的话,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让乐卿生气了,想要补救。
“我的错我的错,谁说女子不如郎,前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后有乐卿南下治水。”王敛语气弱弱地想给自己找补,害怕自己说错话惹乐卿生气。
乐卿故意白了王敛一眼,既然他认错速度这么夸,认错态度也挺好的,那就不计较他踩自己雷区的事情了。
“哼……那好吧,算你有眼光。”乐卿说完,回头去扯王敛的手,“走吧我们快回马车上去吧,回去和杜薇商量一下过难民区的事情,也免得她担心。”
“听你的。”王敛嘴角浅浅勾起,看着乐卿拽着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偷笑。
马车上。
“我们回来啦,休息的如何?要不要吃点东西?”乐卿坐在杜薇身侧,热心肠地将食盒里的蜜瓜糕分给杜薇,杜薇伸手接过乐卿递过来的蜜瓜糕吃起来。
乐卿说完也没忘记给王敛递上一块,全然忘记了蜜瓜糕是王敛亲手做的,此刻食盒在她手里,那她就是食盒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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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卿库库吃了两块蜜瓜糕,然后接过王敛贴心递过来的水喝下。
“谢谢你,还有这蜜瓜糕也好好吃,那乐卿明天可以吃到酸枣糕吗?”乐卿说完对着王敛甜甜一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看我心情。”王敛本想一口答应,最后却委婉了一波,似乎是想维持自己的傲娇人设。哪曾想他自以为高冷傲娇的人设早就崩塌了,他在乐卿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我们打算驾车直接冲过难民区,到时候场面可能会特别混乱,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王敛将话题扯回正题上,安抚马车上落难的妇人。
“谢谢你们愿意向我施以援手。待我寻到我夫君,必然会让他好好感谢你们二人的。”杜薇感激地说道。
“你的夫君?”王敛疑惑道。
“是青州新上任府衙。”乐卿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忘记同他说这个重要事情了,这新上任的府衙该不会就是王敛派来治水患的倒霉鬼吧。
“你是陈泽的妻子?”虽然是疑问句,但王敛的语气却十分笃定,很明显知道杜薇的夫君是何人了。
“真是,公子怎么知道我夫君的姓名?”杜薇问道。
“既是从京都调来的青州上任的府衙,那便只有陈泽一人了。”王敛解释道。
杜薇似乎猜到什么,她不敢过问二人的身份,只希望自己能够顺利去到青州寻到自己的夫君。
“夫君来青州治理水患,却不见好转。他担忧水患成疾会发生疫病,恰巧我懂些医术,便寻我过来以备不时之需。”杜薇知晓她夫君治理水患无果,此刻面前之人身份不简单,想替自己夫君搏两分面子。
“喔?夫人还懂医术?”乐卿乐呵乐呵地问杜薇,因为她自小便觉得医生自带光环,可惜学医太难,不适合她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
“只是常年熏陶,懂些皮毛而已。”杜薇谦虚地说道,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药方,递给乐卿。
“这是我寻来的关于治疗疫病的法子。”杜薇补充道。
乐卿接过杜薇递过来的房子,礼貌地问道:“我们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乐卿坐到王敛身侧,同王敛一起仔细瞧着手中的药方,乐卿其实看不太明白药方上的字,所以便使眼色让王敛记下来。
王敛侧眸瞥了乐卿一眼,见她面上带着如获至宝的开心模样,他不禁勾起嘴角,心中腹诽道:这傻丫头恐怕还不知道人家为何会主动将药方拿出来给她看呢?估计她这会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已经被人识破了吧。
王敛将药方默记下来,然后折叠好手中的药方,拿给乐卿让她还给杜薇。
“辛苦夫人为替郎君分忧,千里迢迢跑来这水患之地了。只是下次出行记着多带些人,免得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王敛出声提醒杜薇,杜薇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只是行事过于鲁莽,须得好好警戒,方能吃一堑长一智。
“谢谢公子提醒,我定然时刻谨记,不敢再有如此疏漏。”杜薇见王敛并不排斥自己,想来他并没有因为夫君的过失而迁怒自己,只希望她这药方能够将功补过,让夫君少受些责罚。
42. 冲出难民区
第四十二章冲出难民区
马车驶快速驶向难民区,马车轮溅起水泥弄脏了车身,暴怒的难民试图将马车包围起来,奈何马车的速度实在过快,难民无法跳上马车。
背着婴儿的白发老人被人推出来,挡在了马车面前。老年人本就行动不便,根本比不过马车的速度,背上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危机,婴儿嚎啕大哭起来,声音也越发得大。
可周围肇事的难民却没有选择帮助他们,甚至希望让他们来当垫脚石。
缰绳被人狠狠嘞起,马前蹄高高飞起,差点就将面前的老幼二人踩在脚下。
“你们……你们干什么?”小男孩从难民后面跑出来,他拦在老人身前,大声质问着推人的恶徒。
“小屁孩少管闲事,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较什么劲。”肇事者凶神恶煞地说道。
“可他们是无辜的,就因为老年人腿脚不方便,就成为你们利用的工具吗?”小男孩桀问道。
“你再多管闲事,就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和你妹妹的安危吧。”男人拿起手中编好的粗绳,威胁着小男孩。
小男孩走到妹妹身边,握住她的手,小声安慰道:“妹妹别怕。”
因为这场意外,马车没能顺利冲过难民区,周围的难民暴起,疯狂往马车里钻,却被铜墙铁壁的马车阻隔住了。
马车隔绝了一个世界,若没有这场意外,乐卿真的相信这辆马车能够冲出难民区。
乐卿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生气极了想要从马车跳下来,却被王敛紧紧拽住手腕。
“你先别下去。”王敛制止了她。
“可是我们不去救他们,他们一定会被这些人群起而攻之的。”乐卿担忧地说道。
“相信我。”王敛说道。
王敛咳了几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扇,这才缓缓地开口:“若没有我的允许,你们绝对进不来这辆马车。”
“半个时辰之前,北行的路遇上山体崩塌,路已经被堵死了,除了掉头往回走,你们绝无北上的可能,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
包围马车的难民见无法直接冲上马车,便只好同马车的主人周旋。
“你最好别骗我们,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带头的男人是那个方才将老人小孩推出来的那个人,他凶神恶煞地说道,似乎想威胁马车中的人。
“你威胁不到我的,自己去看看吧。”王敛冷冷说道,说完这句话便不搭声,也不管不顾周遭的动乱。
拿着麻绳的男人害怕有诈,想让让小男孩去探路,他给身旁的人使眼色让他们围着小男孩,让他与妹妹分开。
男人趁机拽走小女孩,用麻绳将她的手捆住,以此来威胁小男孩乖乖去探路。
“妹妹……你们放开我妹妹。”小男孩见妹妹被男人所擒,他愤怒地嘶吼着,想要冲过人肉包围圈过去救他的妹妹,却反被人压在地上。
“你乖乖去北方探路,你妹妹的安危掌握在你手上。”男人扯着手中的麻绳,冷漠地说着话。
“好,我去。”三个字像是从牙缝中吐出,小男孩从地上爬起,用浑身力气推开当他路的人,那人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只好让出一条路。
“这群走投无路的恶徒,简直丧心病狂。先是推老人孩子出来挡路,后是用小男孩的妹妹来威胁他。”乐卿愤愤不平地说道。
“没事,他们会没事的。”王敛用手轻轻拍着乐卿的后背,试图安慰炸毛的乐卿。
“我们可不可以将他们从难民区救走?”乐卿回头看着王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敛。
“你猜?”王敛默默地扔出一个疑问句,没有告诉她答案,因为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救出真正的受害者。
小男孩往北边跑去,他耳朵向来灵敏,经过马车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他站在北斗坡上眺望着北方,看着山上茂密的丛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然后快速地做出了决定。
当小男孩回到难民区的时候,手里攥着一块裹挟着泥沙的石头,上面似乎还长着青苔。
“北边的山体坍塌,路被落石堵死了,除了掉头回去,别无他法。”小男孩冷静地说道,说完将手中的长满青苔的石头扔在了绑走他妹妹的男人脚下。
“你让我去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你可以将我的妹妹放了吗?”小男孩往男人的方向走去。
男人得知生路被堵死,无奈只想不想再生事端,只好将绑着小女孩的麻绳扔在地上。小女孩哭哭啼啼地跑向她的哥哥。
“没事的没事的。”小男孩伸手去摸妹妹的发顶,想让她安心。
一声惊雷响起,淅淅淋淋的雨又下了起来,老天爷似乎真的想让他们无路可走。
“外面的人听着,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放我们的马车过去。”王敛声音平和,说话的声音却冷冷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难民中有人发出了质问的声音。
“呵,不信又如何,以你们的力量跟不就拦不住马车,而我们车上的干粮还够我们吃上半月,而你们呢,北行的路已经被堵死了。南边水患严重,回去了你们也还是会饿死。”
“那各退一步,如果我们放你们的马车过去,能不能将车上的粮食分给我们。”男人冷暖静下来,为了活下去他只能选择退步。
“你可以让你们的老人小孩跟在马车后面,等过了难民区,便会将干粮分给他们,让他们带着干粮回来。”王敛停顿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既是老人小孩,你们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偷偷带着干粮跑路,毕竟……在你们面前他们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可以。”男人似乎被王敛的说辞说服了,为了尽可能对的得到粮食,他将所有的老人小孩都寻过来,让他们跟着马车去拿粮食。
围着马车的难民为马车退开一条路,老人孩子跟在马车后面奔跑,马车行驶的速度慢下来,不至于让年迈的老人和瘦弱的孩童跟不上。
直到马车行驶过桥,老人孩子也顺利过桥,身后的灾民在后面紧跟,只隔了一条桥的距离。
“我们过桥了,要不要斩断绳索,隔断他们的路?”乐卿问道。
“傻子,虽然跟过来的是老人小孩,但不能保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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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全无坏心。方才那群暴走的难民之中也并非全是恶人,也有很多人随波逐流只为了活下去,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王敛按动车壁内的一道机关,车夫将干粮分给跟来的老人和小孩。
桥对面的难民见马车上的人是真的在分发粮食,便没有乌泱泱冲过来。
难民担心贸然跟过去,会惹怒到马车上的人。若他们斩断绳索,此番北行路又被堵死,他们便是真正地会被耗死在这贫瘠之地。
“我将粮食分给你们,并告知你们真相,北行的路并没有堵死。你们有两种选择。”
“一是跟随我们的马车回到青州,朝廷会给你们发救济粮,但是需要你们用劳力去换口粮,当然老人小孩不会被分到很重的活,会尽量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
“二是你们带着干粮回到难民区和他们继续北行,去下一个府衙寻求救济,但不得随他们做出抢劫杀人的错事。”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是他们的妻儿,所以也尊重你们的决定,也需要你们带话给他们。既然杀了人那就得赎罪,如若回治水有功,有恩于青州百姓便可免去罪责,府衙会按劳分配口粮。”
“不要抱侥幸心理,我会给你们北行路上的经过的下一个府衙写信,除了老人孩子,其余参与暴乱之人一律不救。还请麻烦你们传达了。”
王敛说完,也不顾周围聒噪的讨论声。他低头看了眼分发粮食的车夫,见干粮分的差不多了,便打算让他上来。
“阿婆,你上马车来。”乐卿终究是忍不住了,她探头出来想让背着婴儿的老人上车来,让杜薇给她们把把脉。
被喊道的老人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帮助过他们的小男孩走到老人身边,同她说话:“阿婆,他们是好人,马车里的姑娘喊您上去,您带着孙子上马车去吧。”
老人本来犹豫不决,听了小男孩的话便决定上马车去。老人步履婆娑地走上马车,乐卿和杜薇伸手过来扶着老人,免得她摔倒。
雨渐渐停了。
人群中的部分老人小孩背着干粮往回走,想要回难民区。也有小部分人留下来,其中包括被喊上马车的老人婴儿、多次被刁难的小男孩兄妹俩,以及三个身子孱弱的小女娃。
杜薇给老人把脉,面上十分担忧,条件如此艰苦,老人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再不治病估计也活不过一月。
“阿婆怎么了?”乐卿看着杜薇面上的神色,担忧地问道。
“先好好调养吧。”
乐卿拿出王翎给她准备的一包馍馍递给阿婆,想让她先填饱肚子。但阿婆却将只拿了一块馍馍喂给怀中嗷嗷待哺的孙子,然后将剩下的馍馍递给了先前给她分饼的小男孩。
小男孩感激地接过老人递过来的一包馍馍,他没有贪心只留了一块馍馍同妹妹分着吃,将剩下的三个馍馍留给了剩下的三个小女娃正好一人一个。
“谢谢……”小女娃接过馍馍,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少爷,你说我们的马车能不能再容下五个瘦弱小孩的位置?”乐卿试探问道,虽是疑问句,但她知道王敛必然不会拒绝。
43. 以后可愿意跟着我?
第四十三章
“你说呢。”王敛假装冷漠地回答乐卿的话。
“那当然是可以啦。”乐卿说完,开心地从马车上跳下去,招呼着下面的五个小孩上马车来。
“谢谢哥哥姐姐。”小男孩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将身上的泥点子擦干净,其他几个小女孩也效仿着他的做法。
“不用谢不用谢,可以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吗?”乐卿握住女孩被绳结勒红的手腕,琢磨着一会让杜薇给她看看。
“姐姐我叫徐一,我哥哥叫徐舟。”被乐卿握住手的女孩脏兮兮的小脸上扬起一抹笑容,甜甜地开口,看那模样她方才吃的不是馍馍而是蜜饯。
“她们三个都是和我跟哥哥一样无父无母,头发长长的是张贝,个子最高的是李星,脸蛋圆圆的是王珏。”徐艺走到三个女孩身边,向乐卿介绍她们的名字。
“先上马车吧,车上有吃的喝的。”乐卿说完,牵着徐一的手往马车上走。
“夫人你快看看她的手要紧吗?应该是方才被麻绳勒伤的。”乐卿将徐一带到杜薇面前,想让她帮徐一治治伤。
“你是叫徐舟是吗?”一直保持沉默的王敛突然开口问着刚刚爬上马车的徐舟。
“回少爷,我是徐舟。”徐舟低着头向王敛行抱拳礼,以示尊敬。
“你既然知道我方才是在诈他们,为何会选择配合我?”王敛问出了心中疑惑。
“因为我耳力很好,经过马车的时候,听到了少爷和姐姐的谈话。”徐舟老实地说道。
“喔,没想到你还挺诚实。瞧你年纪轻轻的,历经磨难却秉性不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也会替弱者出头,且能审时度,然后再势悄无声息地打配合。”
“谢谢少爷夸奖,徐舟只是知道少爷是好人,所以才会将注押在少爷身上。”
“那用来蛊惑他们的石头不是你在路上捡的吧。”
“石头是我去山坡上捡的,专挑的长有青苔的捡,就是想唬他们相信北上的路被落石封住了。”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王敛夸他。
“徐舟不是聪明,徐舟是相信少爷。”少年脸上带着笑,似乎是因为被人夸了而不好意思,于是他伸手挠头,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看你是个好苗子,以后可愿意跟着我干?”王敛打心里觉得徐舟是个好孩子,想好好栽培徐舟。王敛将手中的白玉折扇递到徐州面前,缓缓开口道:“见面礼。”
“我愿意我愿意。”徐舟第一次听见有人愿意那他这个毛头小子跟着他,他似乎激动极了,连喊了两遍我愿意。
“谢谢少爷,但是这礼物太过贵重,徐舟不能收。”徐舟拿过那把白玉折扇,却不敢乱摸,怕自己的脏手弄脏了折扇。
“哎呀,小徐舟你就收下吧,这折扇值不了几个钱,对他来说也不什么宝贵物件。”乐卿劝说道。
“徐舟既无功劳,便不能收少爷的礼物。”徐舟仍是推拒着。
乐卿无奈之下,只好接过白玉折扇,然后转头递给了徐一。
“那这折扇就赠予徐一了,若是再不收就是不给姐姐面子。”
“哥哥……”徐一看着手中的折扇,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徐舟见推拒无果只好冲着妹妹点点头,示意让她收下。
马车经过难民区之后,便径直往青州方向赶路,中途经过一家客栈便歇息了一宿。
车夫和徐舟一间房、阿婆和孙子一间房、杜薇和徐一一间房、三个小女孩一间房,剩下的乐卿和王敛一间房。
乐卿本来想同杜薇住一间房,让王敛自己住的。结果这厮说自己一个人住不习惯,非要求乐卿与他同住。
乐卿本来拒不同意,但是在王敛的美食诱惑下,只好束手就擒。谁让王敛说他又从书上研究出新的美食做法呢。
等其他人都安置好之后,乐卿下楼去寻掌柜的,想让掌柜的替阿婆和那几个孩子寻几身干净衣服还有适脚的鞋子。
乐卿本想着若掌柜的拒绝就多给些银钱当做小费,哪知掌柜的听完之后便一口答应下来,说是自己亲戚便是裁缝,乐卿想着衣服数量多,估计人家赶活也累,便还是将多准备的银钱给掌柜的。
处理完新行头的事情,乐卿又去后厨寻小二想麻烦他们多烧些热水,好让同行的人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等乐卿忙完这些琐碎小事的时候,她慢悠悠地走上楼梯,突然想起了出发前的那天,公主贴心的替她准备好带有玫瑰花瓣的浴桶、干净合身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的短剑……
说真的,乐卿还挺想王翎的,这姑娘对自己是真得好。等她帮王敛把水患的事情解决了,便回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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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翎,再多给她带点礼物哄她开心。
还有在教坊司受磨难的素绾,若是水患顺利解决,乐卿想用和王敛约定好的条件来换素绾的自由。素绾她不适合当笼中雀,乐卿想让她自由。
乐卿站定在房间门口却迟迟没有推开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王敛推开了。
“你在发什么呆?我洗好了,一会让小二过来换水,你也进去泡个澡。”
王敛伸着手在乐卿面前晃来晃去,见她一直没动静,便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
“啊……好,好的。”乐卿被王敛吓一跳,她支支吾吾地说道。
“别发呆了,赶紧去准备,晚上还有别的安排。”王敛催促道。
乐卿泡完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舒适的衣裙,发髻草草扎起。推开门便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一楼大厅中央正优哉游哉喝茶的王敛。
王敛听见开门的动静,他抬头看去,正好与乐卿的目光撞了个准,王敛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乐卿讪讪的不知所措,她只好扬起大大的笑容。
只见王敛招招手,小二端上早已准别好的饭菜,乐卿闻着味就冲下一楼。
待她坐在王敛旁边的时候,时间才过了须臾。
“哎呀,少爷你早说有好吃的,乐卿便快些洗了。”乐卿从桌上夹起一块豆腐就往嘴里放。
王敛白了乐卿一眼,没说话。不用他说出口,乐卿也能猜出那层意思: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他们都吃了吗?”乐卿突然想起一同前来的老人小孩弱女子和车夫。
“还用你提醒,都让小二送上去了。”王敛说完,替乐卿夹了一块鱼肉,“多吃点补补脑子。”
“唉,你这人怎么可以骂人呢?”乐卿反驳道。
“我哪骂你了?”王敛义正言辞地说道。
“哼,你方才的话不就是说我脑子不好使吗?”虽然是疑问句,但乐卿说出来却用了百分百肯定的勇气。
“好好好,不损你了,你先吃吧,晚上陪我出去逛逛。”王敛见乐卿不依不饶的追问,他只好掐断话头。
“是去周围查访一下吗?”乐卿问道。
“聪明。”王敛不吝啬地夸赞道,说完又补充道:“一路往南,越靠近青州水患越发严重,灾民也越来越多,可为何此地灾民甚少。”
44. 一地白骨
第四十四章一地白骨
天渐渐黑了,王敛、乐卿寻到之前路途中经过的一所破庙。
“喵……喵呜……”
乐卿耳尖听到了小猫的叫声。她低头在四周寻找声音的源头,直到对上一双发着绿光的小猫眼。
“喵喵喵~”乐卿学着小猫的叫声,给小猫打招呼。乐卿见小猫不搭理自己,只好拿出自己的秘密武器:王敛亲手做的南瓜糕。
乐卿将南瓜糕揪下一小块放在手中,然后蹲下来等着猫儿上钩。没想到小野猫闻着味就过来了,小猫先是靠近乐卿的手,轻轻嗅着,确认没有异味之后,它抬头看着乐卿,似乎在问: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啊。”乐卿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南瓜糕碎碎喂到小猫嘴边。
待小猫将南瓜糕吃掉一个小角,王敛抢走乐卿手中剩余的南瓜糕。
“好了好了,猫是能吃南瓜糕但是不能过量,晚些抱回客栈喂些肉给它吃。”
乐卿听王敛解释,她只好停手,然后从王敛手中将剩下的南瓜糕抢走一口吃掉了。
“嘿嘿,剩下的我就笑纳啦。”乐卿吃完一边砸吧嘴一边美滋滋地在王敛跟前嘚瑟。
“小馋猫。”王敛低头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嘴角勾起一抹笑。
乐卿抱起猫,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怀中的小家伙,雪白雪白的毛色中带着浅浅的灰色,尾巴一环一环的黑白相间。
看这模样是一只银渐层,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邪恶银渐层。
乐卿小心地伸手去抚摸它的背,生怕惊扰了它。
“你说它吗?还是说我?”乐卿后知后觉地问道。
“说你们俩呢。”王敛笑着说。
“我们可以收养它吗?”乐卿看着小小一只的雪白小猫,她思虑一会又换了个词,“或者说,我们一起养它好不好?”
“你想养它?”王敛看着乐卿面上的神色,他在观察她的情绪。
“我想养它。”乐卿冲着王敛甜甜一笑,生怕王敛不答应,琢磨着就算他不答应,自己也要偷偷养着。
王敛斜斜觑了乐卿怀中的小猫一眼,语气不祥地说道:“那边养着吧。”
乐卿见他神色怪异,索性便抱着猫围着王敛打转,想看看他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了?看你的模样似乎有些失落。”
“没什么只是看着它,突然想起煤球了。”王敛说完似乎怕乐卿不知道煤球是谁,便自觉补充道:“煤球是我之前养过的一只猫。”
听到王敛的话,乐卿突然记起王翎曾跟她提过,王敛收养过一只流浪猫的事情。
“你别担心,从前是你一人养猫,现在有我和你一起养,我保证它一定不会出事的。”乐卿信誓旦旦地打包票,生怕王敛因为煤球的创伤而不肯收养她怀中的猫。
“那便给它取个名字吧。”王敛扬起笑容,他其实是喜欢猫的。
“你答应了,好啊好啊,名字啊我好好想想。”乐卿开心到直跺脚,吓得怀中的小猫从她怀中跑走了。
“别跑啊小猫,喵喵喵……”乐卿见小猫跑走,她只好一边学猫叫,一边蹲下来满地找猫。
王敛一脸好笑地看着满地找猫的乐卿,默默从怀里拿出一块牛肉馅饼,掰开来将牛肉馅露出来,然后学着乐卿之前的模样,蹲下去等猫自己上钩。
“诶诶诶,少爷,它又来了又来了,你看它吃的可欢呢。”乐卿蹲在王敛旁边,看着小猫嗷嗷吃的模样,她干巴巴地动了动嘴唇,这牛肉馅饼真香啊,她也想吃。
“看你那小馋猫的模样,这是又嘴馋了?”王敛喂猫之余,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乐卿,好笑地开口道:“我身上还有两块饼,你自己寻来吃吧。”
乐卿眼前一亮,一听到也有她的份,她立马来精神了,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王敛瞧。
“嘻嘻,谢谢少爷。”乐卿甜甜地说道,然后将手伸进王敛的胸前的衣襟之中,精准地找到了王敛放饼的地方。
王敛的衣襟被乐卿扯开,他下意识想往后退,看清是乐卿的手便停住了。
“不如取名叫咩咩,你觉得如何。”王敛喂完猫,然后顺手搂紧怀中,小猫也顺从地待在王敛怀里,似乎是在蹭王敛的胸口。
“咩咩……好听好听。喵喵喵,咩咩咩,这样就分不清到底是喊它名字,还是学猫叫了。”乐卿大声喊着小猫的名字。
“它好像很喜欢你诶。”乐卿噘着嘴看着这一人一猫,有些置气,明明自己才是先喂食之人,为何咩咩不黏着自己。
“它也喜欢你的。”王敛安慰着乐卿,然后抱着猫牵着乐卿的手就往前走。
“我们往里面走,去里面看看。”王敛声音淡淡的。
“好好好,差点忘了,还有正事要办呢。”乐卿讪讪的,想要扯回自己被王敛拽住的手,但是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咩咩就支棱着脑袋看过来,两只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乐卿。
瞧着咩咩那模样,似乎在说:我会一直视奸你的,直到你不松开我爹的手。
乐卿欲哭无泪,她这是给自己寻了个活祖宗,只希望这小小银渐层不要变身成为邪恶银渐层库库咬她挠她。
有风吹来,破庙里半挂着的窗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庙内的大佛断了右臂、没了头,成了一尊无头佛像,佛像最外身的金箔也被人一层层刮下,周身布满了蜘蛛网。
“哎呀……”乐卿喊了一声。
乐卿险些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她想低头去看绊倒自己的是什么东西,却被王敛挡住了双眼。
“别低头。”
王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乐卿难得听话一次,她没有低头去看脚下。
满地的尸骨堆积在地上,方才差点绊倒乐卿的是一具头骨。
王敛将猫交到乐卿怀中,想要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早知道便不该带她出来的,她胆那么小,若真看到一地的尸骨,怕是半夜睡觉都不踏实。
王敛本想让乐卿去外面等着他,却又担心留她一人在外面不安全,索性只好将她带在身边。
如今还未入青州,此地距离难民区也有一段距离,为何尸骨全堆积在这破庙里。
“小心脚下。”王敛出声提醒乐卿。
越往里走脚下的尸骨越多,甚至有的头骨还被人恶意堆聚在一起,这下乐卿想不看见都不行了。
如今她不低头也能看见面前堆高的头骨,难怪方才王敛让她不要低头看。
“这一地尸骨……”乐卿喃喃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王敛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切,咩咩从乐卿身上跳下来,摇着尾巴往一个方向跑去。乐卿只好跟在咩咩身后,以免自己刚刚收养的小猫跑丢了。
“少爷,快过来,这里有一摊血迹。”乐卿跟着咩咩一通走,她脚底打滑,这才发现地面上血迹模糊,却又有点黏糊,想来是不久前出事留下的。
王敛闻声赶来,他拿脚在地上的血迹上搓了搓,见血似乎还没干透。乐卿和王敛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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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留在地面上,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的脚印。
他们沿着血迹的方向从破庙后门出去,直到一片草丛附近血迹就彻底没了,地上的车轱辘印替代了血迹。
“到这里线索就断了。”乐卿走到草丛边上反复观察,却也没发现什么。
咩咩跑过去闻了闻,然后一爪子将草丛薅秃了,漏出刚埋好的小土堆。
“乐卿快过来看。”王敛小声喊乐卿过来。
两人低头看着脚下的小土堆,土壤稀松似乎是最近才埋的。
“少爷,你说这下面埋的是什么?该不会是方才血迹之人的尸骨吧。”乐卿嘴里嘀咕着,心中又害怕又好奇。
“好奇你便亲手将这土堆挖开来瞧瞧看。”王敛知晓乐卿的性子,好奇心重但是又胆子小,所以故意吓她一下。
“啊啊啊……这无异于掘人坟墓、挖人尸骨,少爷我害怕。”乐卿伸手去捉王敛的手,生怕自己和他走散了。
王敛低头看着乐卿主动握过来的手,他嘴角莫名其妙地勾起,心中却有几分酸涩。
“咩咩……咩咩你快过来。”乐卿抓着王敛还不放心,想让咩咩也理理她。
结果咩咩跑过来围着乐卿摇摇尾巴,然后又撅着腚跑到王敛身边。
“咩咩真乖,快去姐姐怀里玩会。”王敛哄着猫去找乐卿,咩咩跟通人性似得,王敛说完它就自己跑到乐卿身边转悠。
“我们回去吧。”王敛说着,牵着乐卿往回走,此地不宜久留,就算是掘土也应该明日喊徐舟与他前来。
“就这样回去了吗?”乐卿疑惑地问道。
乐卿嘴上疑惑,步子却丝毫不停顿,跟在王敛身后往回走。
“不然呢?你又不敢去倔那土堆。”
“谁说我不敢,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些累罢了。”乐卿努力给自己找托词,想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王敛只是笑笑没出声,他不打算戳破乐卿的话。
“你会觉得我聒噪吗?”乐卿问道。
“不会啊。”王敛果断地回答道。
“那你喜欢咩咩吗?”乐卿又问。
“喜欢。”王敛反应很迅速。
“那你伤心吗?”乐卿终于问出了那个自己反复铺垫之后才敢问出口的问题。
可这会王敛犹豫了,迟疑了很久也没再开口。
“算了算了,换个问题,那你觉得累吗?”乐卿试探性地开口。
“我……有些累。”王敛愣怔了一会才回答乐卿的问题。
“那便把我的肩膀借给你靠一靠如何?”乐卿哄着王敛,说完又抱起咩咩送到王敛面前。
“或者让咩咩给你表演一个魔术。”
“什么是魔术?”王敛疑惑地问道。
“只是民间戏法的另一种称呼,咩咩快过来。”
乐卿拿出一块南瓜糕,捻下一小块揉成五角星的形状。咩咩乖乖地配合乐卿,吃下乐卿喂的五角星南瓜糕碎碎。
王敛一眼不眨的瞅着咩咩,结果五角星南瓜糕碎碎又出现在咩咩的尾巴根上,咩咩用小猫屁股顶起一块五角星南瓜糕碎碎。
“它怎么做到的?”王敛瞪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乐卿脸上挂着笑容,抱着猫蹦蹦跳跳地走开了,走到一半又不忘回头过来拉王敛的手。
“你贿赂贿赂我就告诉你。”乐卿调皮地说道。
“你呀你……”王敛好笑地看着乐卿,却没说出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