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一章、楔子 1949年11月中旬。 解放的烽火在广东大地上正呈燎原之势,10月至11月间,羊城、惠阳、宝安先后解放,原驻守在宝安县的警察大队、税警团、联防大队、护路大队及梁杞团起义的起义,逃窜的逃窜,唯独沙头角,还据守着肖天来联防大队。 沙头角地理位置特殊,是通往香港和国外的重要通道,中央为避免与深圳河南岸一线的港英当局发生边界冲突,引起国际纠纷,下令四野主力部队前进到宝安布吉之后,争取以和平方式解放。 11月15日,惠阳民运队锦州队与武工队清河队抵近沙头角,准备联合早就在东河小学潜伏的沙头角地下党里应外合,活捉冥顽不灵的肖天来。谁知,肖天来提前收到风,连夜带着几名心腹、几条短枪,越境逃往香港。 在肖天来的心腹中有一对兄弟冼耀文、冼耀武,跟随他不久,却得到了他的信任,这次逃港,他本想把兄弟俩也捎上,但两兄弟却以放不下家中父母为由,提出先行回村,过些日子再去香港与队长肖天来会合。 就这样,趁着夜色,兄弟俩回到自己的村子文昌围,没有进村子,而是绕过村外的小河,来到远离村子、靠近滩涂地的刘地主宅院外围。 刘宅大门正对的草丛里,两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小子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刘宅的大门,他们是冼耀东、冼耀华,往上数两代,两人的爷爷是亲兄弟,再往上数一代,冼耀武和两人的太爷爷是同一个。 冼耀文和冼耀武蹑手蹑脚地来到草丛边,冼耀武弓腰警戒,冼耀文匍匐爬进草丛里,来到两小身边,伸手拍了拍冼耀东的手臂,“有没有情况?” 冼耀东小脸发苦,“耀文哥,雷老虎来了,带着两个兵。” 冼耀文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从腰侧的望远镜盒里掏出望远镜对向刘宅大门,观察了好一阵,才把望远镜收掉,从胸口摘下两个MK2手雷放在冼耀东的手边。 “耀东、耀华,计时二十分钟,我和耀武如果没有出现在大门口,你们两个就往刘家院子里扔手榴弹,扔完立刻回家,明天叫村里人给我们收尸。” 冼耀文话音刚落,趴在一旁的冼耀华立马说道:“耀文哥,你和耀武哥小心点。” 冼耀文淡淡一笑,在冼耀华的脸上摸了摸,随后退着爬出草丛,回到冼耀武身边。兄弟俩不发一言,默默检查自己的装备,做突击前的最后准备。 一分半钟,一切妥帖。 冼耀文在前弓腰,手里的汤普森M1921型冲锋枪呈警戒搜索握姿,冼耀武在后,动作如法炮制,无须说战术口令,冼耀文的脚步迈出,冼耀武如影随形。 两人一路警戒着推进到刘宅大门处,冼耀武继续警戒,冼耀文贴在大门上听院子里的动静。 许久,冼耀文都没有听到院子里有人活动的声息,便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里快速计算月光洒下来的角度,随后把眼睛凑到门的缝隙处,看向正对的照壁。 照壁边沿光滑,中间却有镌刻的镂花、福字,冼耀文先观察福字折射的月光,然后往边沿观察,确定月光里没有掺杂人间灯火,接着又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倾听了一会。 又是一段很长的时间过去,冼耀文才冲冼耀武打了一个事先约定好的代表“院中无人”的手势,冼耀武见状,立刻到墙角蹲下当踏脚石,冼耀文把枪一收,踩到冼耀武的肩膀上,冼耀武缓缓起身,把冼耀文往墙头送。 冼耀文的双眼堪堪越过墙头,冼耀武往上送的动作便停止,双手往墙上一撑,保持身体的平衡。冼耀文眯起双眼,在院子里扫视一圈,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又把目光扫向大厅的大门。 大门紧闭,但门轴和门槛的缝隙里都透出橙红的亮光,大厅里多半有人,冼耀文寻思应该是雷老虎的两个警卫。 观察了一会,冼耀文双手钩住墙头一使劲,左腿搭在墙头上,双手、左腿当固定点,右腿往下垂挂着;下面的冼耀武抓着他的大腿,往上爬了两步,手在他的肩膀上借了一下力,人就上了墙头。 再次观察后,兄弟俩先后从墙头垂挂而落,两人继续呈警戒队形推进到大厅大门口,冼耀文又是重复倾听、透视的步骤,搞清楚两个警卫的其中一个靠着柱子在打盹,另一个坐在八仙桌前喝酒,眼神有点迷离,看样子喝得差不多了。 把大厅的情况摸清楚,冼耀文就把目光移到门闩的位置,目光直接穿透,毫无遮挡,显然门闩没上。用手轻轻推了推大门,发现可以推动,他就把嘴贴到冼耀武耳朵上,细蚊声说道:“一个坐在右边太师椅上,这个交给我,另一个靠在左边第二根柱子上,你负责。” 冼耀武点头,把冲锋枪收了起来,从背后摘下吹箭筒,上好吹箭,调试好发射角度,随后从手枪套里抽出马牌撸子,打开保险,又把枪插回枪套。 冼耀文见冼耀武已经做好准备,也抽出自己的马牌撸子,开保险、上膛,枪在右手持着,左手在腰间一抹,两把飞刀出现在手心,随后,他冲冼耀武点点头。 冼耀武端起吹箭筒,再次调试角度,待万无一失,递给冼耀文一个“一切就绪”的眼神。 冼耀文张大嘴,无声却口型清晰地喊了一个“三”,间隔一秒,又喊了一声“二”,随着“一”吐出口,他的右脚使出巧劲踢在左右两扇门的中间,大门随即洞开,他手里的一把飞刀直直冲目标的右眼飞去,不等抵达,另一把飞刀也从他的手里飞出,直指目标的左胸心脏部位。 随着两把飞刀飞出,冼耀文左脚尖在地上一蹬,整个人瞬间也朝着目标飞奔而去。 喀、喀,先后两声飞刀入肉的声音响起,不等目标嘴里发出闷哼,冼耀文已经来到目标身侧,伸出左手,环住目标的头,手臂逆时针发力,咔吧,目标的脖子被他扭断。 轻轻把目标瘫放在太师椅上,冼耀文这才有空闲看向冼耀武,对方也已搞定。 两人又走到一起,呈警戒突击队型前往后宅。 待来到下人房的门口,冼耀文持枪警戒,冼耀武收掉枪,抽出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乙醚,等他洒好乙醚,冼耀文已经把房门弄开,冼耀武蹑着脚进屋,把里面的两个丫鬟弄晕,接着麻利地把嘴堵上,四肢绑好。 随后,管家的房间里搞定管家,主卧里搞定刘地主和大太太,二姨太的房间里搞定二姨太,等来到三姨太的房间,冼耀文和冼耀武面面相觑——床上居然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浑身赤裸,女的是三姨太,男的居然是雷老虎。 示意冼耀武上乙醚,冼耀文腹内便吐槽开:“Fuck,雷老虎你可是刘家的女婿,自己的姨娘都睡,你还是人吗?”安慕小说网 吐槽完,冼耀文果断的扭断雷老虎的脖子,又把三姨太绑好。 两人接着去了刘家大少爷的房间,搞定后又去了二小姐的房间,里头没人,随后去了三少爷的房间,搞定刘家的幺儿,预示着刘宅所有人都被迷晕绑好。 一切搞定,冼耀文才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从身上摸出一根鲁地琴记雪茄烟厂所产的“葫芦头”牌雪茄,掏出一根特制的火柴烘烤后点燃,抽上两口,嘴里不慌不忙地说道:“耀武,去发信号,让耀东那两小子过来。” “是。” 冼耀武离开后,冼耀文叼着雪茄走出三少爷的房间,站在后宅的院子里,仰头望着天上的月色,暗道一声“第一小步跨出去了”,随后,叹了口气,思念距离很远、年代也很久远的家人。 毫无疑问,冼耀文是个穿越者,他的真身法律名字是亚当二世·泰勒·南,社交名字是亚当·斯密,家族里按照字辈所起的名字是南有穷。 他的父亲叫南易,也是个穿越者,从2021年穿越到1976年,历时三十一载,打造了一个拥有数万亿美金资产、数千亿现金储备的南氏财团,正当壮年的四十五岁之时,洒脱地把财团交到他手里,自己去享受退休生活。 他的母亲叫斯嘉丽·泰勒,美国佐治亚州考科斯犹太家族的女儿,按照犹太人的血统论而言,他可以算是华人,也可以算是犹太人,两边都能挨着。 就因为斯嘉丽和他的犹太血统,南氏财团被列入犹太财团的行列,和其他犹太家族交好,南氏财团也成了控制世界经济走向的幕后黑手之一。 南氏财团实力雄厚,横跨农业、金融、矿产石油,及生物制药、人工智能、机器人、太空探索等诸多高科技领域。 特别是在太空探索领域,由于南易对太空的向往,以及想要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南氏于1995年便对太空探索大力投入,南易还让自己非常器重的天才义女南若玢负责此项事务。 南若玢不仅专注火箭研究,还对地球的史前文明、外星人基地展开探索,2017年,南若玢在亚马逊丛林深处的地下找到一个疑是史前文明的遗址,并在其中发现一个搞不清楚用途的庞大三角环装置。 南若玢不清楚,南易可是太清楚那是个什么玩意,他之所以会穿越就是因为三角环装置。 …… 新书发表,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月票请不要吝啬,拜谢! 另,书友群:985620261。 第二章、翻箱倒柜找财宝 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一直困惑着南易。 2021年,当三角环装置的研究有所突破,先后送小白鼠、大猩猩进行穿越之后,真人实验被提上了日程,而被选中的实验对象是一名叫做刘军的男子。 刘军只是一名有着三十来亿资产的小富豪,平平无奇,之所以被选中,皆因为他和南易之间的渊源——刘军是南易的前世,南易即刘军,刘军即南易,刘军穿越到南易身上,这才有南氏财团的诞生。 很早,南易就让手下把刘军找到,并一直暗中监视,但他从未想过和刘军见面,甚至在澳门赌场不期而遇时,他也是有意回避。 冥冥之中,老天爷有给他暗示,一旦他和刘军面对面,他就会消失。所以,在真人实验的时候,他并没有去现场,而是让儿子南有穷过去,他自己只是远程观看。 谁知,实验出了重大事故,刘军穿越了,在现场的南有穷也被三角环装置吸了进去,南有穷也穿越了,穿越到南氏财团起步的地方——文昌围。 …… 院中,冼耀文又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老亚当,现在看来你是个穿越者无疑。” 南易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自始至终,他从未告诉任何人他是个穿越者的事实,哪怕三角环装置被证实是个穿越装置,哪怕他的前世已经被当成试验品,他依然没有向任何人坦白,南有穷虽有怀疑,却一直没有得到最有力的证实。 现在,南有穷不需要南易告诉他答案了,他不仅是财团二代,还他妈是穿越二代,继承先祖的脚步,接着穿越。 “Bitch!”冼耀文第一万零一次痛骂。 他不想穿越,也不需要穿越弥补什么狗屁遗憾,从小就享受南易开明的父爱,也接受精英化教育,深知“取舍”人生经营之道,把南氏管理的井井有条之余,还有闲情逸致尽泡天下美人。 幼时不缺爱,年长不缺钱,他穿越个什么劲? “老亚当,我被你玩死了。” 又一次吐槽,他估摸着冼耀武该回来了,便收敛心神,整个人回到当下。 雪茄刚抽掉三分之一,冼耀武带着两个小的回来了,他灭掉雪茄,把没抽掉的放回口袋里收好,无言中挥了挥手,带着三人回到三姨太的房间。 来到床前,他让冼耀东、冼耀华背身而站,自己一个人动手,给雷老虎穿上来时穿的军装,又整理一下仪容,收拾好后,嘴里嘀咕道:“雷老虎,你作恶多端,只是扭断你脖子,没折磨你算你走运。” “大哥,要不要烧掉?”身旁的冼耀武问道。 “不烧,扔到井里镇宅。” 冼耀文嘴里回着,手在雷老虎的军装口袋里一阵摸索,所有的零碎都被他掏出来,随即又从桌上拿到雷老虎的公文包,也掏个干净,零零碎碎收在一起,递给了冼耀武。 “收好,完事后烧掉。” 把光着身的三姨太用毛毯裹得严严实实,冼耀文这才让两小转过身,手一挥,四个人顷刻间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他们在找值钱的玩意,但只要外币、港币、黄金,其他的一概不要。 四个人手脚都挺麻利,没一会儿工夫,房间里的值钱玩意都被翻了出来,五张10元面额的汇丰港币、三张1元港币、两条小黄鱼、若干金首饰。 把东西装进冼耀东带来的米袋里,四人换了个房间,继续翻找。 一个个房间翻过去,最后才来到刘地主的主卧,冼耀文让其他三人翻找,自己轻车熟路地来到房间的一隅,在地板上敲击几下,非常轻松地打开一扇暗门。 点一根火柴扔下去,借着亮光,探头往里头瞅一眼,一个似曾相识的地下宝库映入他的眼帘。 格局一样,摆放的物件有点不一样。 二十八年后的1977年,刘宅会变成南宅,南易在这里捡到过一桶金,冼耀文也曾在此住过些时日,这里的一切他都熟悉。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冼耀文也开始纠结这个问题。 南易在这里捡到的“金”里,其中一项是在前院的水井里摸到一具穿军装的尸体,在尸体下面压着一个公文包,包里有12条大黄鱼。 现在,包就在冼耀文的身上,顺势推理,不消说,包里的黄金肯定是他放的。席地而坐,未抽完的雪茄续上,冼耀文脑子里开始解析鸡与蛋的关系。 “耀文哥,好多大黄鱼。” 正当他绞尽脑汁,冼耀东忽然大喊。m.xfanjia 冼耀文转头看过去,只见冼耀东手里吃力地捧着十几条大黄鱼,一脸兴奋地冲他献宝。 起身,走了过去,冼耀文从冼耀东手里拿过一条大黄鱼,端详一下,从大黄鱼表面找到一个硬性钢戳,位置、深浅痕迹,都与他记忆中的非常相似。 一阵回忆后,冼耀文拿出公文包说道:“点出12根放里头,给雷老虎陪葬。” “耀东哥。”冼耀东结巴道:“大,大黄鱼……” 冼耀武迟疑了一下,也说道:“大哥,会不会太多了,要不然还是用法币陪葬?” “不要舍不得,不只是雷老虎一个人,刘家一大家子呢,就算是提前给他们准备吧。” 按照官面上的说法,此时的联防队与后世的联防队差不多是同性质的单位组织,主要任务是维护社会治安和打击犯罪。 联防队于1945年由各地方自行成立,一开始大概还有点维护治安的样子,等到了今年,国府战事不利,眼看要成明日黄花,一些地方的联防队队长也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趁着还有机会,多捞一点逃命的本钱。 肖天来就是如此,往年还办点正经事,到了今年光惦记捞好处了,恰好,中英街就在联防队管辖范围,盘踞这条通港要道,他可没少盘剥人。 好处的大头自然是他拿,但具体做事的肯定是下面的弟兄,冼耀文和冼耀武平日里当值的时候,就是负责在中英街街口检查证件,只要被他们盯上,不主动意思意思,能当人家苦主的面把证件撕咯,然后把人扔联防队的临时关押点待上几天,等交了不开收据的“罚款”,人就可以走了。 最近几个月,街面上总能碰到不少从北边逃过来的难民,从他们嘴里可以听到南霸天、黄世仁、周扒皮、刘文彩的故事,也能了解到土改是怎么一回事。 显然,刘地主一家对文昌围的意义犹如耶路撒冷对以色列,文昌围决不能失去刘地主一家,他们必须留在村里等着斗地主,一个大地主的存在,可以让文昌围冼氏少出几个富农。 冼耀武知道里面的道道,也清楚族里的安排,便不再多言,继续翻找起来。 冼耀文把公文包扔到冼耀东边上,“耀东,点12根放进去。” 冼耀东看着自己手里的大黄鱼,心里万分不舍,贪婪地看了好几眼,磨磨蹭蹭地就不往公文包里装。 冼耀文见状,赏了他后脑勺一下,“别愣着,动作快点。” “耀文哥,一条大黄鱼能买几十亩地啊。” 冼耀文又给了冼耀东一下,嘴里没好气地说道:“就你会算,现在琢磨买地,你是不是想死啊?赶紧的,宝库还没翻呢。” 冼耀东嘿嘿一笑,手里有了点数的动作…… 房间被掀了个底朝天,所有该拿的都翻出来之后,四人才拿着煤油灯鱼贯进入地下宝库。 第三章、背后的深意 说是宝库,稍有抬举之嫌,其实叫地下室更贴切一点。 面积有五十几个平米,见不到影视剧中的珠宝首饰敞露的画面,也见不到醋老西儿最喜欢的鬼见愁,映入眼帘的只有四大两小六口箱子。 见到这么多箱子,冼耀东欢呼着冲一口大箱子扑去,略沉稳的冼耀华稍慢一步,也扑了过去,冼耀文却是不由蹙眉,大箱子大的有点过分。 若按大中小来划分,刘地主勉强够到大地主的尾巴,虽有他女婿宝安税警团团长雷老虎撑腰,但也只是在深圳墟上有点买卖,再有几间铺面,或许在香港还有不为人知的生意,但主要的资产还是文昌围半数土地。照理来说,他的财富根本不足以装满四大箱子的大黄鱼或小黄鱼。 冼耀文猜测箱子里装的应该是袁大头、法币、银圆券之类的。 思索间,冼耀东已经把箱子打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洋红色纸币,随即,三声叹气相继响起。 箱子里的纸币是大洋票,今年六月由广东银行印制,羊城解放后已经禁止流通,现在这玩意就是废纸,擦屁股都嫌硬的那种。 冼耀文看到大洋票却是心中一喜,快步来到箱子前,探手往箱子里掏了几次,掏出一摞四十多公分厚的大洋票,露出下面的一床锦被。 果然,内有乾坤。 “帮忙。” 冼耀文一声令下,另外三人齐齐上阵掏大洋票,等箱子里的大洋票清空,冼耀文把锦被拿了出来,一阵金光瞬间刺进眼眸。 “这么少?”冼耀东惊呼道。 冼耀武有点失望,“小黄鱼,没几根。” 冼耀华发愣。 冼耀文心里十分不爽,一共只有14条小黄鱼,还他妈玩压箱底的把戏,没好气地把金条收起来,他走向另一口大箱子。 一打开,满箱子整齐排列着成封的大洋,五十个一封,大概有七八百封。 冼耀文拿起一封,从中间把封纸扭断,丁零当啷,几个墨西哥鹰洋掉了出来,扔掉手里的鹰洋,他又从箱子里随机抽了几封扭开,袁大头、孙小头都有,就是没有他期待中的金币。 打从去年国府发行银圆券代替金圆券,大洋就开始了大幅度贬值,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一箱大洋未必能换到一箱大米,大洋比大洋票强得有限。 一箱大洋票,一箱大洋,冼耀文不得不调低自己的心理预期,迅速把第三、第四口箱子打开,看到里面还是大洋,他又去开小箱子…… 然后,他再也绷不住了,腹内破口大骂:“他娘的刘地主,你当我是开盲盒的傻缺啊,就拿这些玩意糊弄我?” 你猜怎么着,两个小箱子,一箱子是地契,另外一箱是房契加上一些生意上的往来契约凭证。 若是换到两年前,两个箱子里的东西足够七八代人吃喝不愁;若是换到五六十年后,可以低调地往身上套一件“存款过千亿”的纪念T恤;现在,烧不开半锅开水。 失望了一阵,冼耀文让另外三人检查一下装大洋的箱子,他自己先一步出了地下宝库。上主卧把刘地主扛到大厅,把刘地主的裤头扒掉,又把人按趴在八仙桌上,用绳索捆好。接着又把三少爷弄了过来,捆绑在刘地主视野可以正对的太师椅上。 提着煤油灯上厨房找出装猪油的坛子,又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回到大厅,冼耀文就把水全浇到刘地主脸上,等刘地主有了转醒的迹象,他不慌不忙地脱下自己的一只布鞋,把前脚掌部位按进坛子里,蘸上一点猪油,随后用手指抹匀。 闭上眼,酝酿一下情绪,冼耀文慷慨激昂地唱响土改歌曲《谁养活谁》。 “谁养活谁呀,大家看一看。没有咱劳动,粮食不会往外钻。耕种锄割,全是咱们下力干。五更起,半夜眠,一粒粮食一滴汗。 地主不劳动,粮食堆成山。 谁养活谁呀,大家瞧一瞧。没有咱劳动,棉花不会结成桃。纺线织布,没有咱们做不了。新衣裤,大棉袄,全是咱们血汗造。 地主不劳动,新衣穿成套……” 一曲唱罢,冼耀文扬起手里的布鞋重重打在刘地主的肥屁股蛋上,“1939年,鬼子没到你先溜;1945年,鬼子还没走,你又回来了。” 啪! 在刘地主杀猪般的嘶嚎声中,冼耀文再一次挥舞起布鞋。 “仗着雷老虎占我们冼氏的肥地,霸占河水,让我们交那么重的佃租,还把苛捐杂税转嫁到我们冼氏头上。” 啪,啪,啪! “你个王八蛋,不但抢我心爱的喜儿,还半夜学鸡叫让我下地,你自己吃山珍海味,让我们长工吃猪吃剩下的,难得过节吃碗面,你居然拿鸡屎当卤糊弄我们长工,我代表文昌围贫下中农、长工、短工、佃户,审判你这个地主老财。” “啊…啊……我没有……”刘地主痛呼。 啪啪~ “没有什么?” 啪啪啪~ 嘴里说着,冼耀文又是连绵紧密地三记打在刘地主的肥臀上,这才拿鞋底在刘地主身上蹭了蹭,把布鞋穿回脚上。 搬椅子,挨着三少爷坐下,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刀尖在三少爷的脖子上划动,“刘老爷,虽说你是地主老爷,我是佃户,但你也不能不讲礼数,我提问,你要回答啊。” 刘地主真想一口唾沫星子喷死冼耀文,沙头角谁不知道冼耀文兄弟俩是出了名的黑皮(联防队制服黑色),手狠心黑,哪个小商贩遇见他们不得脱层皮,天天下馆子、逛窑子,比我这个老爷过得还舒服,佃户,我呸!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是什么状况,他已经看在眼里、痛在臀上,面对冼耀文这个平日不放在眼里的扑街仔,他也不得不温顺应对。 “耀文兄弟,我没有强抢民女,也没有委屈你吃猪食。” “哈哈…”冼耀文嗤笑一声,顷刻间又拉下脸,手搭在手枪套上,寒声道:“这么说,是我在冤枉你咯?我一个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污蔑你?” “不,不敢。” “不敢,不是‘不是’,原来刘老爷真觉得我在冤枉你,只是因为我手里有枪。”冼耀文拍了拍手枪套,真诚地说道:“宝安县谁不知道我冼耀文是讲道理的人,你要是有理,可以讲理,我这人谁也不服,就服一个理字。刘大老爷,拿出你的大道理让我折服。” “耀文兄弟,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想让刘某人做什么不妨直言,能办的我一定会办,要是手头紧张,我屋里有几根大黄鱼,还有一点美金。” 冼耀文竖起大拇指,赞道:“刘老爷能创出偌大一片家业,果然不是简单人物,就这临危不乱的派头,一般人不可能做到。既然刘老爷想直接一点,我冼某人识英雄重英雄,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 我想恳请刘老爷帮忙办两件事: 第一,你屋里的大小黄鱼、外币、港币,我先借用一下,借条就不打了,你我都是义气之人,一口唾沫一颗钉,说是借就是借,我肯定会还。 第二,我知道刘大老爷打算这两天拖家带口去香港,实在对不住,你恐怕是走不了了……” 冼耀文拍了拍三少爷的肩膀,“他可以走,我会安全把他送到香港,刘老爷您和刘家其他人不能走。 我们冼氏扎根文昌围几百年来,一直过着衣不蔽体的生活,直到前面几十年,手里有了一亩三分地,日子才稍微好过点,每天能喝两顿稀的。 或许是我们冼氏人的命比较贱,手指没箩兜不住财,自从有了地,那是一天天睡不踏实,三更半夜都想起来犁一遍地。 所以啊,我想代表冼氏七百多口人把地契拿出来送给刘老爷您,保人我已经找好了,只要刘老爷不嫌弃,我们马上可以签字画押。” 冼耀文话音未落,刘地主已是面如锅底般黑,这时候不让他走,还要送地契给他,这是明摆着要置他刘家于死地啊。 第七章、蛟龙出海 冼耀文捋了捋下午要做的事,又规划一下路线,待心中有成算,他就把冼耀武叫到离三少爷和管家两人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自己背对着,让冼耀武可以直接监视两人。 “耀武,知道为什么结婚之后要分家吗?” 冼耀武想也不想,直接答道:“一大家子的子女太多,结婚的儿子不分出去单过,家长的负担不能减轻,没能力攒钱给下一个儿子娶媳妇。” “你说的这个是普通百姓家庭,有些富户,儿子结了婚也是要分家的,他们分家的原因不是因为要攒钱娶媳妇,而是为了减少妯娌之间的矛盾。 等我们两个都结了婚,会有自己的媳妇、儿女,有自己的小家,到时候,我们都是家长,顾好自己的小家是头等大事,加上媳妇……” 冼耀文嬉笑道:“香港这里还在执行《大清律例》,三妻四妾是被允许的,阿爸就你一个亲儿子,你要多娶几房太太,多生几个儿女。” 冼耀武脸色羞红地说道:“长幼有序,大哥没娶,我怎么能娶。” “少给我装蒜,这一年你没少往窑子里钻,跟我说说醉仙楼的那位小桃红是怎么回事?” 被冼耀文这么一说,冼耀武变得愈发扭捏。 “得了,不要这幅死德性,我会尽快纳一房小妾,让你好安心娶媳妇。”冼耀文摆了摆手,“言归正传,有了媳妇,也就多了说话参与拿主意的人,女人比男人更专注于自己的小家庭,特别是有了孩子后,只有孩子才是她们的天,为了孩子,她们可以算计父母、公婆,叔伯就更不用说了。” 冼耀文拍了拍冼耀武的肩膀,“为了我们兄弟俩的情谊能一直长存,不会像村里有些兄弟一样变成只有兄弟之名,而无兄弟之实,我们从现在开始,江山要一起打,但要明算账,什么都不能含糊,你我各自该占多少都要算清楚。” “大哥,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冼耀文呵呵笑道:“我们现在还没起步,本钱只有72根小黄鱼,干不了太大的买卖,过些日子,我去注册一家商行,份子你六我四……别急着反驳,听我说完,份子是这样,但是分红是五五分。 这第一个买卖是我们兄弟俩起家的资本,将来要是都有能耐自己打出一片天地,那就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各自有一摊,却又守望相助。安慕小说网 耀文,我永远是你大哥,有我一口吃的,就不可能饿着你,我们都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彼此。” “大哥,干嘛说这种生分话,我永远都听你的。”冼耀武一片赤诚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把一些不好听的说在前面,免得将来我们互相心有芥蒂。”冼耀文再次拍了拍冼耀武的肩膀,“好了,下午你负责看着人,我去把小黄鱼变成钱,然后找个住的地方。” 说着,冼耀文把声音压低,“如果两人不老实,先把管家弄死,小的能留就留,不能留一起弄死。事情能做干净,你做完事去陆羽茶室等我,我去那找你会合。 如果做不干净,你被差人盯上了,往摩星岭或九龙城寨跑,这两个地方,一个有不少国军的残兵,另一个鱼龙混杂,都容易逃避追击,我要是联系不上你,会在《新生晚报》上刊登寻人启事,你一看就会明白,到时候,你想办法打电话给我。 记住了,他们两个就是上厕所你也必须寸步不离,你上大号,就把两人弄晕,头几天非常关键,千万不要有任何差池。” 冼耀武郑重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 人靠衣裳,马靠鞍,虽说冼耀文上一世起步就是财团二代,但他不是不懂刚起步的创业者需要包装自己,兜里可以光光,面上一定要光鲜。 离开维多利亚港后,冼耀文坐了一辆黄包车,让车夫就近在中环找一家上海理发馆。 这个时候的上海还是西方人眼里的远东第一城,也是名副其实的亚洲时尚之都,上海的商品、生活方式,都是时髦的代名词,三把刀之一的剃刀也是如此。 车夫是实在人,并没有绕路,真的就近把冼耀文拉到皇后大道中的中环娱乐行,在路上的时候,还不忘向冼耀文介绍中环娱乐行经营的上海理发店名气很大,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这里剃头。 冼耀文不清楚车夫的话有没有吹嘘的成分,他倒是刚才在路边看到“郑大福”的招牌,正好,待会不用走太远。 剪发、剃面、刮须全套服务,只收二元半,一套流程下来,冼耀文的疲态扫掉大半,顶着“平头装”,搭配一身西服,人看起来蛮精神。 出了理发店,再叫一辆黄包车,在车上,把葫芦头切掉一半,烘了好一会,点燃,抽了两口,拿在手里端详一下,看着已经有点亨牌的样子。 马尼拉出品的亨牌是这会国人眼里的雪茄顶奢,抽葫芦头只能是个黑皮,抽亨牌大可以冒充落魄贵公子,或许落魄二字都能抹掉。 让车夫绕了下路,冼耀文中途去了家水果店,只买了两个梨,还愣是从售货员那里要了个牛皮纸袋,把犁送给了车夫,牛皮纸袋留着。 等黄包车来到郑大福的门口,冼耀文付过账,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就钻进了僻静处,小心翼翼地取下腰间的两条褡裢,掏出小黄鱼放进牛皮纸袋里,寻一阴沟扔掉褡裢,继而,整理一下着装,把已经灭掉的雪茄重新点上,牛皮纸袋随意地拎在手里,迈着绅士步派头十足的推门走进郑大福店内。 店里的伙计一见到冼耀文,眼睛一亮,立马笑脸迎了上来,“先生,是要买金条还是订金器?” “你们的Gerente在不在,我有大Negócio找他谈。”冼耀文故意中文夹着葡萄牙文,颇为倨傲地说道。 之所以夹葡萄牙文,不夹英文,这是因为冼耀文知道郑大福创号于澳门,来香港开分店就是这两年的事,而这会的金铺并不会随便从外面招人,只有知根知底的才敢用,迎客这种重要岗位没有经过几年考验,根本不可能单独上岗,冼耀文料定眼前二十五六岁年纪的伙计十有八九会简单的葡萄牙文。 “先生,真不巧,我们掌柜在外面洽谈业务,不在店里。”伙计满是歉意地说道。 “你们经理还挺忙,但愿不是忙着小生意,错过了大生意。”冼耀文冲伙计微微点头,“告辞。” “先……”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南易身后响起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先生,请留步,鄙人就是本店的经理。” 第八章、初战告捷 冼耀文转过头去,目光往下调整,入眼一位可以说是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不,应该是年轻人,年纪最多二十四五,只是看着老成,不到一米六的个子,头发上抹了发蜡,三七分的发型紧紧贴在头皮上,右脸颊有颗非常突兀的痣。 对方见冼耀文的视线对向他,再次自我介绍道:“鄙人周裕彤,本店的经理,不知道先生想和我谈什么大买卖?” 冼耀文颔首致意,抬手晃了晃牛皮纸袋,“鄙人冼耀文,正打算开一家商行给一些店铺提供原材料供应服务,里面是经过包装比较华丽的样品,周经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周裕彤瞳孔微微一缩,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手上做出请的手势,“冼老板,请跟我来,我们去办公室谈。” “请。” 冼耀文跟着周裕彤穿过柜台区域,来到里间的办公室,周裕彤给两人分别泡了一杯茶后,两人相对茶几而坐。 冼耀文把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往周裕彤的方向推了推,“周经理,鄙人刚到香港,一切百废待兴,即将经营的商行只会招收贸易方面的人才,没有余力养活技术人才,所以啊,模具师傅是不可能有的,样品只能做个参考,往后正式供货,产品可能会邋遢点。” 周裕彤也不说话,只是向冼耀文抱了抱拳,随后打开牛皮纸袋,伸手进去一掏,掏出几根小黄鱼。 他十五岁就开始和黄金打交道,至今已有九年光阴,一上手便知基本假不了,把每根小黄鱼都从手里掂过一道,心里认定都是足秤的小黄鱼后,便把小黄鱼装回到牛皮纸袋里,抬头看向冼耀文。 “冼老板,做我们这个买卖不需要原材料长得好看,只要能保证纯度就行,不知道冼老板会把贵商行经营到何等规模?” 冼耀文从嘴里抽出雪茄,往茶几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复又叼回嘴里,“不瞒周经理说,我现在本钱小,单次没有能力进口太多的货,需要一点一点慢慢积累本钱。 不过呢,我手里掌握的进货渠道不少,也有诚信且靠谱的运输商一起合作,本商行完全有能力按照客户指定的地点送货上门,只要距离不是太远,运输费用都是可以免的。” 周裕彤眼睛一亮,“哦,不知道香港对贵商行来说是算近还是算远?” 冼耀文呵呵一笑,“香港是本商行的包运输区域,为了向客户表示诚意,只要客户没有签收,无论任何原因造成的意外,损失一律由本商行承担。” “不知道贵商行的产品怎么定价?” 冼耀文一字一句地回道:“伦敦金市当日下午金价的九五折,本商行和客户背靠背赌运气,交易之后,价格升了是客户鸿运当头,生意一定会越做越大。” 听到“伦敦金市”四个字,周裕彤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心里异常震惊,他原本以为冼耀文只是准备从事黄金走私的“悍匪”,现在看来,对方要比他认为的更高深莫测,起码肚子里很有墨水。 舒缓一下腹内波动的情绪,周裕彤语气平缓地说道:“价格非常合理,贵商行何时能开始供货?第一批大致能供多少货?” “筹备开业、运输都需要时间,我只敢保证两个月内能供第一批货,第一趟买卖,本商行会给客户一个见面礼,价格可以降到九折,量的话,绝不会低于2000两,具体数量在送货上门前,会提前通知,客户想吃下多少随意。” 周裕彤脸颊上晕开浓郁的笑意,冲冼耀文伸出右手。 冼耀文也伸出右手和对方握在一起。 “冼老板,你的第一趟货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有多少我吃多少。” “出门之前,家里族长赐字子文,希望我以季布为学习榜样,我的商行会以金季为名,还请周经理赏光参加开业仪式。” 周裕彤幼时家境一般,但其父非常重视教育,他念过私塾,又进过新式小学,但他似乎不是块读书的料,也可能不喜欢填鸭式的教育,总之,学习成绩比较差,到了15岁,才把小学读完。 其父看他这样,心知读书这条路怕是没希望的,只能送他去当学徒,学个手艺,将来才好安身立命,他就是十五岁进入郑大福做事,自从做事之后,学习的多与金铺生意有关的知识。 什么子文、季布,他根本不知道冼耀文说的是什么玩意,冼耀文隐晦点出自己是一诺千金之人的言语,算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不过,周裕彤却是把几个词记在心底,想着过后找人打听一下其中典故,现在还是继续眼么前的事。 “冼老板开业,我肯定要捧场。”自然地抽回自己的右手,周裕彤示意一下牛皮纸袋,说道:“这里的72根小黄鱼冼老板要带走吗?” 冼耀文微微一笑,“我不打算带走,还麻烦周经理帮我换成港币。” “好说。” 周裕彤叫了个伙计进来,当着冼耀文的面验过小黄鱼的成色真伪,又让伙计去账房那里拿来4万3港币交给冼耀文过数,其间,他并没有在嘴里点出是按照市价在回收。 把对客户的“实惠”之举用自己的嘴说出来,那是小生意人才会做的事,太过流于表面,也太过浮夸,多为实赚言亏,尽显商人奸诈市侩之态,自持正经(大)商人姿态或立志高远之人,多不会如此行事。 这就是层次与圈子,周裕彤默认冼耀文不是一个小商人,行事是按照更高层次的商圈例行的那一套,冼耀文应该懂他的让利之举,将来也应该有所回馈,若是冼耀文不懂,就没资格待在这个层次,下一回交易,周裕彤或许会把他当做上不得台面的人物对待。 冼耀文把钱过了一下数,随意地放进牛皮纸袋里,而后说道:“周经理,我今天还有不少琐事要办,不多叨扰,先告辞了。” “郑大福随时欢迎冼老板光临,我送冼老板出去。” 在郑大福门口与周裕彤分别,冼耀文又叫了个黄包车,快马加鞭去了汇丰银行,把钱存好之后,他才有心情蹭一杯银行的咖啡,坐在银行大厅稍作歇息,顺便复盘他和周裕彤的见面谈话过程。 三省吾身是他养成的好习惯,发现问题、总结经验,进而改进。 等复盘结束,他再次在脑子里完善待会去置业公司的买楼方案,他只打算付出两万首付就把楼给拿下,该怎么谈需要技巧,特别是此刻的他仅是一个不名一文的白丁,更需要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