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尼尔》 第一章 ZZZZ 这里是大城市。这并非是一个赞称，而是它的名字就叫做大城市。 作为A国最繁华城市，说这里掌握着世界经济也不为过。 夕阳下，靠劳动支撑着社会经济运作的精英们依旧络绎不绝地穿梭在这条围墙大街上，就好似勤勤恳恳的工蚁。 近些看，他们每个人的脚步都如同设定过的发条橘子般：自信、轻快且做作。或许是因为吸多了这里含金量过高的空气，不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装腔作势的感觉。 直到有一位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子出现，才为这画面平添了几分新鲜感。 他是从街角那栋H大厦里走出来的。不知刚刚经历过什么，男子的嘴角透露出淡淡的笑意，不似他人那般油腻，却分不清是自傲还是自嘲。 他于一处路口停下脚步，仰头漫无目地望向远方暗红色的天空；那一块的天幕渐渐浮现出了一种沉静又神秘的深紫色；他将这无与伦比的美丽尽收眼底，双眸中流露出转瞬即逝的温情。 径自停留片刻后，男子缓缓地收回目光，双手插兜，继续向下一条街走去。 他名叫宗政正宗，即将年满二十五；于当今世界第一的商学院就读，是主修工商管理硕士的全优高材生。 这天，距离他正式毕业圆满离校的日子只剩三天。从一周前开始，他便陆续收到了十数封来自全球各大知名企业的招纳信。 令人不得不感叹的是这些大公司真可谓人才济济，每位公关写手都是说话的巨人，巧舌如簧也没能在他心中吹起一丝半毫的涟漪。 思想枯竭，则巧言生焉。 唯独刚刚约他在H大厦面谈的那位董事会代表，还算是一位独具威严的领导。人狠话不多，直接领他穿过满是职员的公司内部，参观了顶楼那间可以俯视整条围墙大街的办公室。 最后只撂下一句： 「薪酬，你随便开。」 这真是一句实在话。 至少比给你一个廉价茶包后，再和你说声“免费续杯”要实在得多。 面对这种巨大实惠，我们偏爱茶包的男主还是选择了婉拒。 十年前，宗政正宗刚从一枚祖国的花朵毕业成人。 他最好的朋友进了职业篮球队，而他则来到A国读商并且还成功地熬出了头；以至于今日，他才能像拒绝非法营销一样拒绝无数人都疯狂憧憬的机会。 不寻常的大脑巧妙地略过了一切无解的人生命题。他跳上一辆即将开走的电车，一手捞起躺在座位上的八卦杂志，自己坐上去，翻阅起来。 只见那体育版面上的大标题是这样说的： 《球队解散！疯子教练欲回老家种田！》 刚想往下看看具体内容，兜里的手机恰逢其时地震了起来。 摸出手机，来电显示的是一个远自家乡的号码，宗政不假思索地接起： 「喂？您好。」 那头不出所料地传来令人感慨的家乡话： 「哈喽正宗，我，李楷。」 李楷，男，25岁，国家现役职业篮球选手。是男主的竹马好友兼小学到中学的同窗，已有不知多少年未曾联络。导致宗政听后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或许是因为过于惊喜。 「想不想和我一起组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球队？」李楷如是说。 宗政听到这话后的第一反应：这人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虽然多年来相隔甚远、毫无交集，但是宗政经常会有意无意地看到李楷那些大大小小的比赛；虽说暂且算不上是为国争光的体坛名将，但也并不能说是毫无建树…… 「怎么、混不下去了？」机智如正宗，很快就想到这第二种可能。 李楷像是没有听见老友的质疑，不答反问：「正宗啊，你在国外那么久，有没有听说过G岛？」 「知道，去年休假的时候去过。」 「太好了，我就是要去那里组个球队。」 「哦。也就是说，你要放弃现有队伍里的一切，来A国，一个几乎都是渔民的小岛上，组一个前途未卜的篮球队？」 「没错！哦对了，我找你其实是想请你做球队经理。」 「球队经理？」 「我记得你年轻时也很喜欢打篮球，只可惜在打球方面实在没有什么天赋。但经理的话我想你还是可以胜任的～」 宗政念在多年友谊的份上，没有立刻挂掉这个电话。 「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会说话。」 「我错了……你现在依旧年轻哈哈哈……」李楷还算是个勇于道歉的汉子，可惜抓不对重点。 「好。」当时的宗政只考虑了两秒左右，便给出一个自认完美的答复：「下个月我正好要回国一趟，会待上两周左右的时间。你可以在那期间给我一个让我能够答应的理由。」 「瓦特？这么快就回来了？稳的稳的，那到时见！」 挂了电话，李楷自信满满的语气仍在宗政的脑中余音环绕。正如他所说，自己完全没有打球的天赋，他很清楚这辈子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成为一名运动员。 拾起刚才看过一眼的那本杂志，宗政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 报道的大致内容是这样的： 上赛季全球联盟排名垫底的篮球俱乐部格兰德同人队，正因球员缺失和经营不利等一系列原因而面临解散的危机。格兰德的主教练强森也声称本赛季将回家打鱼。同人队是G岛至今为止唯一加入联盟的正规篮球队…… 宗政感到，这和李楷所说绝不只是个巧合。 当不成篮球运动员，确实还可以去养成一支球队！ 当电车到达终站，他抓起杂志下了车。这一刻他的眼中已不见先前的那种迷茫。 他直奔学校的图书馆，用不到四小时看完了所有与体育业界相关的书籍。 在A国，篮球俱乐部相关的产业一直有着独立的法律及特有的商业规则。对他来说，掌握这些并不难；他已经可以简单总结出，一个全新球队想要立足世界联盟的必要和主要条件。 当宗政合上那最后一本《俱乐部的奢侈税收》时已是午夜，在回宿舍之前，他顺路去了一趟天文台。 不料在这午夜过后的天文台竟还能遇见熟人。 「查尔斯？」 对方一惊，猛然回过头来：「是你啊、吓我一跳。」查尔斯舒出口气，随口问问：「也来看五星连珠吗？」 宗政完全不知还有这等奇观，连忙跨上观星台操作起来。 片刻间，绚烂宇宙出现眼前。 在这片璀璨星河之中：水、金、火、木、土五大行星正循着各自的轨迹隐隐约约地汇聚到了同一直线上…… 他望着眼前的这片壮丽银河，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我要回国了。」 「你说啥？」查尔斯停下手边的动作，好让本就安静的环境再安静些。 「就下个月。」宗政平静地说。 确认没有听错的查尔斯顿时咆哮出声：「你在逗我吧！」接着又抱怨起上天的不公：「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公司敢用我，你竟然不留下工作！」 「别这样，走之前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找到工作。」 查尔斯眼前一亮：「当真？」 宗政点点头。好歹也是他大学期间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 「那太好了！其实呢，我这人不挑公司的。只要工资高、待遇好、离家近、加班少、不是太难驾驭的就行。」 宗政听着，一瞬不瞬打量了这人好几遍。只见他带着满脸的天真与期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个笑话。 「所以到底有没有公司找你面试？」 「有三家吧……」查尔斯忸怩道：「你知道我是数学系的，成绩不好留校也没人要……」 宗政理解似地点点头，笃定道：「行。等回去后，我帮你把注意事项整理出来。问题不大。」 查尔斯感激涕零，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话语！他无法控制地想要抱住面前的这个男同学：「怎么办啊4z同学，我好像快爱上你了！」 「嗯？4z是什么鬼？」 「你的名字啊，简称4z！」 「怎么听起来像多元方程组里的一份子……」 「数学精英，没办法！」 「很适合去教小学数学。」 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天文台。 就在他们身后，那片属于东方的浩瀚夜空之中，有五颗闪烁着耀眼光芒的行星已经明明白白地排成了一行。 第二章 天赋 二〇二四年，七月六日，中海市。 上午十点，国际机场的到达出口站满了来接机的人，那一张张脸上或多或少都洋溢着对未到之人的期盼。 有位褐色短发、戴着口罩的男人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抢眼，看样子，他定是来等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 里头那扶梯上又下来了一批人流。李楷探头仔细张望也不见宗政正宗的身影。 直到一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盯住这张脸，眼睛眨了好几下，这才开口：「呦，到得挺早啊。」 宗政似笑非笑地揭穿道：「你……刚才并没有认出我吧。」 李楷装作没听见，岔开话题：「哎我说你行李呢？」 「嫌麻烦，都用寄的了。」他仰头看他，不再掩饰欣喜笑容。 其实宗政不但不矮还十分高挑，至少比全市的平均身高高了不少；只不过和李楷一比自然还是低了些，体格上就更不如职业运动员那么矫健。 「那走吧！先给你整点家乡菜。」李楷十分贴心地说。 今日的交通很给面子，飞机准点，出租车也一路没堵，连红灯都没遇上几个便顺风顺水地驶进了城。 两人相识二十年，十年未见，确实有很多事已想不起来。 李楷也是在这久别重逢之后才突然想起了一些儿时的趣事。 例如他们五岁那年的初识…… 当时的小李楷在放学途中瞅见了几个小学生正在围攻一孩子。他们仗着年纪大就抢走小孩手中的玩具并一把把人推倒在地。 他们拿着到手的玩具嘚瑟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丢掉玩具一道走了。 待他们走远后，那孩子仍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小李楷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跑过去捡起了那个被丢弃的木偶。 他看看木偶又看看那小孩，不懂他为什么穿得讲究却玩着这么个破烂玩意…… 「你叫什么名字？」小李问。 那小孩一声不响地抬起头看他，大眼睛眨了眨，就是不说话。 「问你话呢！」小李气恼，差点又把小木偶给丢出去。 「宗政正宗。」他用很稚气的嗓音答道。 「你是……外国人？」小李挠头。 小宗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 小李好奇地打量着他，发现他只是看着瘦小，其实和自己差不多高；但他的皮肤很白，留着略长的蘑菇头，连眼睫毛也是长长的…… 「你不会是、女孩子吧！」小李楷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贝似得，大声道。 刚刚被人欺负都没反应的小宗突然就撅起嘴，扭头走了。 小李见他短裤后面沾的泥，顿时大笑：「哈哈哈，你看你的屁股！」见他不搭理，小李跟上去继续问：「喂，你就一个？你爸妈呢！」 小宗这才停下，转身望他：「我还没见过我爸爸。你见过他吗？」 这一问叫小李彻底蒙了。他上哪去见他爸啊？ 自那之后，俩熊孩子就因住得近又巧在同一家小学而变得熟络起来。 此一时彼一时。 此刻饭桌前的二人正一口一个地吃着小笼包。 「味道还行吧？」李楷问。 「嗯。这个白斩鸡也不错，还有这个汤，和这个菜。」 「你小子还记得你在我家是怎么吃小笼的吗？你只吃皮，然后怕被看见就把馅都扔在桌子底下。后来被我妈发现以为是我干的，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硬说你长的可爱绝不会这么做。」 「还有这事？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宗政一脸无辜。 「对啊，你小时候还是个阿姨杀手啊。虽然长大一些后，大家都发现还是我比较帅。」李楷得意地说成了个既成事实。 宗政抬眸想了想，确实，这家伙在中学时期还真挺受欢迎，或许并没有比自己差很多。 「呵呵，你小时候其实挺逗比的，总说自己男子汉，其实呢，根本不会打架。一出门就会给人欺负，被人打疼了都要哭着来找哥，哈哈哈，你小时候除了哭啥也不会……」 宗政一手托腮静静地看这李楷装逼，心想他也没喝酒，怎么就能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难道，是这盘酒香草头的锅？ 李楷满嘴跑火车、马不停歇地又讲了好多儿时的趣事，主题大多都以宗政丢人的黑历史为主。 「你在扯淡吧，这说的都不像我啊。」见他说得跟真的一样，宗政听得半信半疑。 「这不是在帮你寻找记忆么。」 「可我们明明是同岁，为什么只有你记得那么多事？」宗政困惑。 「还用问吗？脑子不行呗。你脑容量不够，就跟这手机似的。」 宗政认同似地点点头。换言之，李楷脑壳下那颗知识匮乏的大脑确实也没存储过多少内容。 「走、该去看比赛了。」李楷好歹是没忘了正事。 二人决定走去会场。 真不愧是一位训练有素的运动员。 宗政只能艰难地保持着和他相仿的步行速度，奈何太要面子，始终没好意思开口叫那人走慢点。 二人就这么走了近十分钟，总算平安到达目的地。这时的宗政再顾不得那么多，他手撑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起来。 李楷却好像根本没动过似的一脸从容，面子上不见一粒汗水。 回过头，见着气喘吁吁的宗政，手中的箱子也摇摇欲坠，不忍直视。 此时的二人，正位于东升大学的正门口。这是所非常不错的私立大学，门卫大爷管理严谨，一个个地盘查来者。 二人不费吹灰之力就以假大学生的身份混了进去。 这所大学里的建筑设施看起来都很现代高级，停车场上甚至停着多辆价格不菲的超跑。 他们穿过几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出来便看见不远处的体育馆。 老司机李楷熟门熟路，和体育馆的工作人员打了个照面，便顺理成章地进到了内场。 他们找到个正对着替补席、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来，淡定地看着球员们入场。 一时，观众席上突然就躁动起来，呼声在一瞬间成倍数增长！ 原来是主队的王牌球员登场了。 这位王牌，身披红色5号，额戴一条黑色发带，面貌年轻如同高中生。他在场上不算高大但长得清新俊逸，加上浑身散发出的美妙仙气，使他看起来超凡脱俗。 但这似乎并不是他受人欢迎的主要原因。 比赛开始。 蓝队的中锋率先取得球权。他们的三号位得球后准备快攻，不料瞬间就被一闪而过的红色5号从中抢断！他身轻如燕，只身便杀入禁区，上篮得分。 这开场最快的一次反攻即刻点燃了全场，使蓝队越发举步维艰。 在屡次三番的失误之下，分差越拉越大。 比赛就这样毫无悬念地进行着。 而这响彻整个场馆且整齐有如排练过一般的应援声，都只是为了那一人…… 「DD！DD！DD！DD！DD……」 宗政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出戏剧性的表演——在一群凡人之中放入了一位超神的存在，轻而易举便带动全场。 又一个漂亮的抢断！ 年轻人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孔让他的对手们不知所措，在他眼里就好像是没有任何人存在一般。 突然的一个急停，轻易地甩开了回防中的对手！ 在场内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时，他已双脚离地、姿势优美地投出了一击感人肺腑的三分！ 当这颗球划过完美的弧度落入球框的那一瞬间，四周爆发出的欢呼声像是要把整个场馆的房顶都给掀了，以至于宗政完全没有听清李楷跟他说了什么。 还好他心里清楚他想说什么，这正是他横跨大半个地球回来见他的原因。 他假装听见了李楷的话般说道：「这些观众，都是他家的亲戚吧。」 「你家这么多亲戚啊！人家是货真价实的。」 「那么厉害的话，怎么还没被职业队挖走？」 「早挖过了！在他高中的时候。还是我们老张亲自去的，结果当场被拒。」 「国家队都敢拒绝？」 「不止呢，他理由竟然是不喜欢我们教练！哈哈哈，当时老张回来转述时的那个表情也是十分爆笑了！至今都记忆犹新。」 在李楷的笑声中，宗政心疼了教练老张一秒便将注意力放回到球场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终于，裁判吹响了整场比赛结束的哨声。 「82比42啊。」宗政面无表情地念出记分板上的残忍结果。 李楷则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宗政瞥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急着想步你教练的后尘了。」 「那必须的，他可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得分后卫。」李楷淡定地笑道，随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秒变脸：「诶你等等、你才要步我教练的后尘！他都秃了。」 「不过，你搞得定吗？那看起来就是一副很难收服的样子。」 「在我的队伍里，必须得有他一个。」 「哦？」宗政忍俊不禁，他挑起一边眉毛，微微侧头，见这李楷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就像要去和哪家姑娘表白似的。 只可惜他这回恐怕真要步老张的后尘了。宗政心想。 怎么看那DD都不像是一般人。暂且不谈这打球的技术，单看那看人的眼神就好像他从不拿正眼看人；也不知是冷漠还是高傲还是管它什么，反正就是给人一种摸不着也碰不到的感觉…… 二人站起身来，一前一后朝着球场对面走去。只瞧见，客队的几名球员都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满怀郁闷地退了场。 李楷显然对闲杂人等都不以为意，从头到尾他的眼里就只进的去那一人。 那一人也正往场下走来，主队的替补后勤见了立刻就围上去，把手里的汗巾和矿泉水递到他的面前。 宗政和李楷一起站在角落看他和他的那帮小迷弟们有说有笑，虽听不见其中交谈内容，但也能大概看出七八；这令宗政突然有所改观，开始觉得这位在球场上高冷如冰山的球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 怎知，万万没想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DD一个无意间的回眸瞧见了李楷后，那双一贯淡然的眸子竟是瞬间明亮起来。他自顾自、默不作声地撇下那帮队友，笔直就朝着李楷走来……后者挑起一边嘴角，淡定地看着正朝他走来的年轻后卫。 「你怎么来了？」DD问。 「我不能来吗？」李楷反问。 「你自己说的，在我一对一能赢你之前都不会来看我的比赛。」DD耿直道。 「我是陪朋友来办点事，顺道过来看你一眼。正宗啊，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小尘尘。」李楷说着，转身把宗政搬到自己前面：「就是他，刚从A国回来，说啥也要来看看这的比赛，我没办法，就陪他来了。」 被迫强行乱入还胡乱被扣一大堆帽子的宗政，强忍住想要爆揍李楷的冲动，选择暂时接受当下的情形...... 「你好，我姓宗政名正宗。虽然初次见面这么说话有些冒昧，但你可千万别信李楷的话，他其实经常来看你比赛、每场都来。」 「嗯……宗……宗？你好，我叫段封尘。」面对突然出现且语速很快的男人，第一印象竟然还不错。 「段封尘？可以可以，真是个好名字……」宗政想在心里吐槽一下这名字存在的违和感，但一想到自己的名字，也就没有什么然后了。 段封尘瞬也不瞬地盯着宗宗看，吞吞吐吐、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样子；就像被老师强塞了太多知识点，结果第一口都还没消化…… 「内个……你说李楷经常看我比赛，是真的么？」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不耻下问。 「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看看他的手机，说不定还偷拍了很多你的视频。」宗政不假思索地答道。 这回段封尘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抿起嘴唇，眼神也明显有些闪烁。 半晌，他才抬眼看向李楷，招呼他们进去坐会；见李楷应承后，便愉悦地拉起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往球队专用的休息区走去。 很快三人便来到一个有长沙发的专用休息室。 「你们先在这坐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回来。」段封尘说。 「去吧~」李楷面带微笑地冲他招招手。 望着那身穿球衣渐渐跑远的背影，李楷仍保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嘴上却是：「你就这么实话告诉他了，好吗？」 「嗯？」宗政眨眨眼，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好、是我不好，没事先和你讲清楚。但现在扯平了吧。」李楷随手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矿泉水，递一瓶给宗政。 「扯平？」宗政接过水，仍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你看我之前一直骗他说他的比赛不值得看，现在你一下子就给我都戳穿了。还说什么手机录像什么的，搞得我好尴尬。」 宗政咽下一口冰水，抬眼看向李楷惊讶道：「你会尴尬？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技能？」 李楷面对这种程度的调侃毫不在意，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咱们不能让他太骄傲了。」 「你想套路我。还早了几百年。」宗政面不改色地道。 「好好好，是我不想让他太骄傲行了吧？」李楷委曲求全。 通过刚才近一小时的观察，宗政虽然没有看出段封尘为人有多骄傲，但有一点还是令他颇为在意...... 「他身高多少？」 「啊？你说尘尘吗？应该有一八五吧。怎么了？」 「看起来和我差不多……」 「噗、」李楷笑喷：「我说正宗，这打篮球不光看身高，最主要还是靠勤勉与......」 话没说完，竟是被“砰”的一声巨响给打断了。 第三章 弟弟 休息室的大门被人粗鲁地撞开，砸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话才说一半的李楷被这响声吓了一跳，不爽地回过头去，打量起那位鲁莽的闯入者。 一位身穿夏季运动服的年轻男子。 他个子很高，看相貌顶多二十出头，面上带了些许惊讶之色；看这模样并不像是有意砸场找茬，倒像是个不当心进错片场的愣头青。 男子挠挠头，略显尴尬地道起歉来：「不好意思哦……我刚才走得太着急、撞门上了。」 「你是校队的？」李楷式故作严肃。 「不、我是今年的新生，还没有正式入学，我......」他顿了两秒继续道：「我是来找DD的。」 「巧了，我们也是来找他的。你找他干嘛呀？」听到段封尘这个名字李楷瞬间就来了劲，在意识到自己有些飘之后，他重整语气，道：「咳、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我就是想见他......」高个男子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低下头去。 「他应该还在里头洗澡呢吧……」李楷随口一答。 怎知那人一听，双眼发亮，转身就准备要往那澡堂去了。 「嘿、站住！」李楷起身一吼，一个箭步便追了出去。 宗政正宗则端坐在一旁安静地吃瓜、喝茶，就跟在那戏园里头看唱戏似的。 转眼的功夫，李楷已不由分说地将人给拽了回来。 「跑得还挺快！」他双手环胸斥责道：「你这是想去拆人家澡堂的门呢？还是想去偷看谁洗澡啊？」 高个男子只觉得自己被误会了，一脸沮丧地解释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是真的想见他！我就是为了他才考上这个学校的，我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李楷说着，抬起一手抵住了下巴。 「齐遇。」他答道。 「好、奇遇，你现在就去找他吧，说不定……他也能喜欢上你。」李楷颇显凝重地拍了拍齐遇的肩膀，以一种不可言喻的眼神定睛看他。 在旁吃瓜的宗政，脸上看似没什么表情，实则心里已经开始同情起这位，个子比普通人高些、个性却过分单纯的小伙子了。 「其实，我从没指望他也喜欢我，把我当兄弟。我就是想以后能够有机会和他一起打篮球，或者是站在他旁边看他打球，就很满足了。」齐遇坦诚道：「他在我心里就跟赫里斯帝一样是偶像，而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时刻激励着我。我一直都当他是我的梦想、我的初衷，是我向前的动力……」 「但你并没有觉得他遥不可及。」李楷犹自说道。齐遇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楷自知已被齐遇这份赤诚的崇拜之情所打动，他缓缓地开口说道：「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决心。」说着，他脱掉自己的外套丢在桌上，「现在出去跟我打一场球，若你赢了，我保证你很快就会实现你的那些小心愿。」 或许，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在告诉齐遇，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很强；但同时，又有一股源自他灵魂深处最原始的好胜心，让他无法拒绝这样的挑战。 「好！咱们一对一！」齐遇暗自下定决心，不论面前这人的话是真是假都要先赢他再说！ 这副坚定的小表情让李楷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道：「正宗啊，你自己等尘尘吧，我先出去活动活动……」 不等宗政答复，二人便消失在门口。 休息室里顿时回归了早先的静谧与舒适。 坐在沙发上的宗政站起身走到门边，轻悄地把门关好。 显然他并不介意留下来看门，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娱乐杂志，翻阅起来。 最后，他将目光停在知名女神和年轻影帝花边新闻的版面上。 但见他神情认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这杂志上的内容？ 看那样子，似乎更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都34岁了看起来还这么嫩，不愧是女神。」宗政感叹道，显然只是单纯地在看八卦杂志而已。 就在他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女神王玲玲的绝美容貌之时，有一人已经推开刚才被他轻轻掩上的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宗......宗？」 宗……宗抬眼一看，只见有一位看起来有些面熟的英俊少年，站在他的面前。 此人留着整齐的黑色短发、刘海平整地盖住大半个额头，自然的偏分不多不少地盖住一边的浓眉；那股逼面而来的复古文艺感，就像是穿越回了80年代；他脸型完美、五官精致立体，人高腿长，肌肉线条紧实匀称；目测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身穿一件干净如新的纯白T恤和红色短裤...... 「......DD？」 这疑问句一出口，宗政就沉痛地闭上了双眼。这难道还用问吗？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提前痴呆了，脸盲到换个发型和服装就认不出来的地步…… 见到宗政这副反应，段封尘却乐了，以为他是在为没想起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懊恼：「没关系的，我刚刚也想了半天你的名字呢。」 不不不，这不一样。宗政内心痛定思痛，面上则是沉默地注视着对方。 瞧瞧这开朗阳光的笑容，又一次彻底颠覆了他对他的第一印象。宗政顿觉五味聚杂，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想不起这张脸了。 「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小尘尘呢。」宗政低声道，故意学着李楷方才的语气。 「什么鬼……」 果然如他所料一样，段封尘嘟囔了一声瞬间敛起笑容，又回到之前他揭穿李楷时那幅不知所措的模样。 宗政觉得有趣，抬起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垫道：「来，快跟我讲讲，你是怎么认识李楷的？」 段封尘十分听话地坐上了沙发，认认真真回忆了数秒之后，一五一十地道来…… 那大约是在半年多以前的事了。 当时李楷看中了市内一处正在出租的高端公寓，便向上头申请了租房补贴，打算搬出队里给分的那套低配综合宿舍。 就在约好看房的当天，李楷准时来到了1603的门口。可是，不论他怎么按门铃也没有反应，他又敲了敲门也还是不见动静。 就在他急不可待企图按下那把手私闯民宅的瞬间，门开了，给他开门的正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段封尘。 李楷见这年轻人开了门后，也顾不上瞅自己一眼，便一秒不耽搁地爬回了卧室的床上......此人大约是生性大条或者是真的很困吧。 李楷对此没多琢磨，便很有素养地关门、脱鞋、进屋，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清新自然。 他先大致感受了一下各个房间，整体环境整洁干净令他非常满意，外加客厅厚实的地毯、餐厅和厨房光洁如新的大理石、智能监控、一键式报警装置和阳台上不知何用的无人机…… 在打开那间闲置卧室的房门后他觉得自己可以立刻、马上就拎包入住。 最后，他来到那间房门大敞的卧室门口，只见屋里那张大床上，是之前来帮他开门、现在已经睡得如同死人一般的未来室友。虽然起初他并不知道还需要和他人同住，但是只要六千八就能租到此等地段再加这般配置的住房！ 李楷此刻已经完全不介意和任何人成为室友，况且他看起来还是个不错的孩子。李楷淡定地瞅了眼脚边的篮球和柜子上的篮球杂志，心满意足地掏出口袋里正一个劲儿振动的手机…… 只见他收到了一条新信息： “您好，请问您今天还打算来603看房吗？” 「哈哈哈哈哈！」 听完段封尘那简短的两句话概述，宗政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李楷当时尴尬到痛不欲生的画面，禁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所以说，他把6楼记成16楼，然后跑到你家里去了？」 「嗯、还是他后来自己告诉我的。」段封尘老实道。 「那你们也算是很有缘分了。不过，你那随随便便就放陌生人进家的毛病，敢不敢改一改？」 「我的天呐！你说话怎么跟我哥一毛一样？」段封尘着实惊讶。 「嗯？你还有个哥哥？亲哥吗？」 不等对面回答，就见刚才故事的主人公推门走了进来，还带着一脸称心如意的笑容。 「看来是凯旋而归了。」宗政依旧忍俊不禁。 「凯旋？他干什么去了？」此时的段封尘反应比谁都要快。 「他刚刚和你的一个小迷弟出去单挑，看样子是赢了。」宗政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是肯定的！他在被我打败之前是不可能会输给其它人的。」段封尘信誓旦旦地说。 「其实我说了算他赢，可他就是觉得自己输了，呵呵……」 之前还不以为意的段封尘听了李楷的话后，一瞬间便严肃起来：「他是谁？」 李楷瞅见他这一副认真的小模样，笑了，道：「走、咱先回家再说。」 第四章 哥 虽说，宗政正宗是个对代步工具持无所谓态度的男人，但当他看到段封尘上了一辆AMG-G66的驾驶席时，还是无法做到内心毫无波动。 「快上车。」李楷从背后面拍了宗政一把，随后自己飞快地钻进了车后座。 宗政暗觉其中有诈，迟疑地坐上了副驾驶……怎知，刚一上位，整辆车就''轰''地一声冲出去，害他差点砸出脑震荡。 这司机神色专注、面容冷酷，模样和先前在篮球场上轻松吊打对手的DD实属同一人物，让人可敬可畏。 在一个红灯的档口，他嘴里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疑问：「那人到底是谁？」 入世多年的老江湖李楷完完全全知其所想，不紧不慢地答道：「他叫奇遇，是个可塑之才。」顿了顿，又道：「哦、听说他已经考上你们学校了，你很快就会见到的。」 段封尘看了几眼后视镜中的李楷，继续旁若无人地蹂躏起油门。 不知不觉(惊心动魄)之中，车驶入了某家地下车库。方才体会到生命可贵的宗政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三人坐上直达电梯直奔16楼。 某李姓男子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头，到了1603的门口时，他回头拿起段封尘的拇指解开了门上那道密码锁；整套动作流畅得就像是拿自己的钥匙开自己家的房门一样，清新自然。 跟李某进了这本不属于他的家，宗政豁然开朗，仿佛一下就可以理解为何这人想要住在这里的心情了。 这个家的装潢和设施，真可说是无懈可击、感人至深，令他不禁想到儿时曾玩过的一个叫外挂人生的模拟类电脑游戏。 「对了正宗，你就在这住下吧。我们尘尘不会介意的。」李楷看穿一切似地说道。 段封尘点头：「嗯，我哥的房间可以给你们住。」 宗政想起，这是他第二次提到他哥。照常理他应该先询问他的父母，但这孩子只提哥哥或许另有隐情也说不定，便打消了询问父母的念头。 「你哥，他不回来住吗？」 段封尘点点头，朝着里屋走去：「这是我哥的房间，最近他都不回来。」 打开房门，后头宗政还没走进便望见屋里墙上挂着的一小幅万分眼熟的铅笔画像，微微一怔，道：「你哥也喜欢安稳吗？」 「我哥就是安稳。」 房间里的空气足足静止了三秒钟，宗政才得以做出一个能够表达他内心吃惊的表情，看得李楷都想过去帮他托好下巴:「你不是吧？」 「你、你早就知道了么……」还未抚平内心波动的宗政冷漠道。 「全世界都知道吧。」李楷笑道：「看来你这小影迷当得不合格啊。」 宗政掏出手机搜起，网络上随处可见的资料都清清楚楚地写着： 安稳，本名段灵凡，身高186公分体重66公斤，最具人气男演员，21岁时首次获……当今影坛最前途无量的明星……人们心中公认最完美的实力派偶像……家庭成员：目前只有一位亲生弟弟名叫段封尘，粉丝昵称‘DD’谐音弟弟……曾因采访时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弟弟，被称是名副其实的弟控…… 粗略地读取了一些重点信息并确认无误后，宗政立刻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自若。 试想，一普通大学生，即使人长得再帅，打球技术再匪夷所思也不可能拥有那么多的死忠粉；况且，区区一学生又开那样的车，住这样的房。 「这房间……你哥他睡过吗？」 「正宗同学不是我说你，你要是嫌弃人家睡过，你可以睡沙发嘛，干嘛非要说出来呢。」李楷抢着说，曲解自己儿时好友的意思只需要一秒钟。段封尘听了点点头，可能是对李楷的见解表示赞同。 「所以为什么我要睡沙发而不是再去找个离你们近的……」 「那不能够、你远道而来，做朋友的怎么能让你开房！」李楷一脸果决地说：「实在不行，你还可以睡我的床，就在楼下。我你总不会嫌弃了吧。」 宗政对李楷的建议充耳未闻：「我还是睡沙发吧。」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宗政竟开始有点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位十分乖巧(哥哥巨帅)的男孩子。 他满怀真诚地对他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哥，我特别喜欢他的电影，每一部我都看过。」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睡他房间？」段封尘不解。 宗政惊叹这孩子竟然连人之常情都不懂：「你不介意不代表你哥也不介意吧。」 当迷弟正宗还在为来到安影帝家中而愣神的时候，段封尘早已被食物香味勾进了厨房。 此时时间是下午五点，打了一天球的段封尘早已前胸贴后背。 「还、没、有、好、吗！」他坐在高脚椅上叮叮当当地敲着饭碗。 「好了！」李楷一手端起锅子，将特制的红烧牛肉面分别倒入了三只碗里，不多不少，每个人都有份。「影迷同志，吃饭！」他端着锅冲屋里喊。 虽然宗政一点也不饿，但瞧那碗里有番茄、有虾、有鸡蛋还有葱花，颇费功夫的样子，便老实地拿起筷子。真香！一旁段封尘早就夹起一大把面条，呼呼地吹着热气。 李楷斜睨着俩人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不就是煮个泡面吗？瞧你们那点出息！开口了却是说道：「尘尘，你要给我多吃肉！家里全是泡面，不长个的知道吗！」 尘尘听后鼓着嘴，尝试以嘟囔的形式解释…… 「嚼完了再说话。」 他听话地嚼完并咽下满嘴的食物后说：「我哥以前不在家的时候，都会让人把一日三餐送家里来，但那样实在是太招人烦了……」 他想起那每天动不动就有人按门铃送东西的日子；不过若不是那样，他也不会轻易就放李楷进家了吧…… 「你哥他做得对啊！你自己啥都不会，还好意思嫌人烦呐？」 听了教导之后，段封尘抿起嘴想了想，确实是自己理亏，便说：「那我现在就给我哥打个电话。」 一旁宗政情难自禁地抬起头，外加十分机敏地竖起了耳朵。 不一会儿，那电话就拨通了。 「林哥好，请问我哥在吗？我有点事想跟他说。嗯……(约一分钟后)喂？哥？你在哪，这么大风。还是非洲？我想吃肉了。不要斑马肉谢谢、就正常的。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再每天都送到家里？嗯！嗯，想你但是一点也不想你做的饭菜，再见吧。嗯，你也是。嗯。嗯。嗯。嗯……再见了，快找你的狮子拍戏去吧。拜拜拜！」 可算是挂掉电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哥越来越啰嗦了……」 「这只能说明你平时很少给他打电话。」李楷说着，起身开始收拾吃好的碗筷。 「而且他怕你嫌他烦所以也不常给你打电话。」宗政起身走到李楷身边，将自己的碗筷放进水斗后转身离去。 「……你们俩一定是我哥派来的奸细……等等！为什么你们都吃完了？我才刚吃了两口！」李楷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碗筷，指示道：「最后一个吃完的洗碗。」说完，拍拍手找正宗去了。 宗政在看全球实时新闻，但他的心思显然不在电视上，也没注意到正一脸坏笑朝自己走来的李楷。 他清楚李楷会跟他开口是因为在拥有自信的同时也充分信任着他。所以，他心里很愿意为组建这个球队出力，不用前途无量，只要有那么一丝希望，他便乐意…… 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他断了思绪。 只见，李楷坐在茶几上眼神闪烁地看着他。 正要莫名其妙，他一个转身坐到他边上，悄声说道：「我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愿闻其详。」 「咱不妨就先帮他们牵起这一根红线……」说着，他露出了一种不像是一名运动员该有的神情。 第五章 奇遇 有一位名叫齐遇的小朋友。 他曾经非常害羞，内向到有一些自闭的程度，甚至不愿意出门见人。 他的人生转折是因为他的母亲给他看了一部名叫《Slam》的热血动画。 自那以后，齐遇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对篮球逐渐着迷的他每天都会积极地去参加学校篮球社的活动，也是因为打球的缘故，他变得越来越受同学们欢迎；但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他对篮球的痴迷程度超过了身边的一切事物；那些年级学霸、校花校草从来都不是他关注的对象；他只有在看见篮球打得好的人时，才会觉得心驰神往。 初见男神，那是在他中学三年级的时候。 当时，班级里的女同学们几乎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花费在讨论影帝安稳的八卦上，顺带着就把他的弟弟也一起吹上了天。 那时的齐遇和几个平日里一起打球的好弟兄，为了去见识(嘲讽)一下那所谓的''世界级篮球水准''，便怀揣着满腔热血(不屑)去隔壁的私立高校看了一场有段封尘的篮球比赛…… 正是这一场比赛，成为了齐遇一世的难忘。 他从没有见过或是想象过高一的学生能够做出那样出神入化的动作。 震撼、挫败、感动、崇拜等心情同时在齐遇的胸中翻滚着。 他见他，就像A国那些球星一样轻巧地晃过几人得分；他见他，在各个不同的角度投出了不下十个球，没有一个不中！齐遇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他玩的到底是不是同一种球类…… 自那天以来，齐遇仍会时常想起当时的情景，包括在这四年后的今天。 他满怀心思地一跃而起，轻松投出的橙色篮球在蓝天下描绘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随即便是它空心入网的悦耳声响。 「耶思！」 脸上满是进球喜悦的齐遇一路小跑着将滚到场外的篮球捡起，他没想到自己的三分能这么轻易命中，而且刚才他还明显分了心。 难不成脑子里想着DD，对自己的三分球命中也能有加成吗？ 这么一想，他竟是如痴如醉地傻笑出声；他坚信，自己很快就能见到男神本人了，这是他四年来从未有一日忘却过的小心愿。只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料到，此刻的男神离他就只有一步之遥。 七月初中午的大太阳光，晃得刚起床不久的段封尘有些目眩。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昨晚明明设好了8点钟的闹钟，今早却是在10点40多的时候才响？而他起来后家里空无一人，明明昨晚大家还在一起很愉快地看了电视节目。 他半睡半醒地洗漱完，吃了桌上现成的早点，准备出门时已是11点半，说好要和他一起打球的李楷会不会已经走了？ 段封尘背起篮球，来到自家楼下，眯着眼穿过小区里的一座喷水池，远远就瞧见室外球场上有人在打球；他下意识地跑到场边一棵大树的荫凉下。 艳阳底下那位正在打球的男子并不是李楷，却立刻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好像是看见了打球的自己一般。 只见那人在阳光下快乐而轻巧地运球、上篮、接球、再原地起跳爆扣！这一记没能得手，篮球无情地弹出球场，奇巧无比地朝着树的方向飞来！ 树荫底下的DD并无半秒迟疑、箭似地冲了出去！他单手将球截下后，紧接着就往对面的篮下冲，刚过三分线，便是一个急停止住脚步…… 因为感觉不到身后有人跟进，段封尘才突然停下上篮的动作，他转过身略显扫兴地看向立在原地不动的齐遇…… 「你需要一个对手。」他说，拍了两下篮球，然后随意地一个勾手将球扔进球框；重新拾起球后，见齐遇仍是一声不响地杵在那，便用食指默默地转起球来。 「我不能做你的对手吗？」段封尘一边发问一边皱起眉朝齐遇走去，大约是以为自己被人小看了；他故意在齐遇正前方不足两步的地方立定，在瞬间起跳的同时他双手托球举过头顶，顺着身体向上的动力微微后仰，随后神色自若地将球抛出！ 这个神奇的滞空力，灵巧优美的落地姿态，和无与伦比的精准命中……毫无疑问就是那个逆天的DD式三分！ 这颗球漂亮地贯穿了球框之后，又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齐遇那颗已经快要停跳的心脏上；齐遇的双唇都在颤抖，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热，想要大叫又发不出半点声音，唯独那盈眶热泪再也不堪负重地汹涌而出…… 「你、你怎么了？！」段封尘见状，惊了。 他曾见过不少因打球受伤而痛哭的队友，却从未见过单纯打球就打哭了的人……他想或许是这人眼里进了沙子。 「你眼睛、没事吗？」 没一点数的段封尘关切地凑过去观察齐遇通红的双眼，害后者哭得更加惨绝人寰。 齐遇在放声大哭的同时，不受控制地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偶像真身！这一操作，让段封尘感受到了什么是窒息。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一头熊咬住般难受，下意识想要逃脱但并不十分容易，事实上他连张嘴讲话都颇为费劲，只能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松……松开……」 就在他以为自己正在被人谋杀之时，对方猛然松开双臂，并一下子朝后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喜欢您了……」突然醒悟的齐遇面红耳赤地说道，随后一把抓起衣服擦了擦脸，顺道将满满的羞愧也一并埋进了那层棉布里。 顾不上被人莫名其妙哭湿的衣领，险些遭遇‘过失杀害’的段封尘喘着气抬头看向对方： 「你喜欢我？」他问。 「嗯！我叫齐遇。」 「你叫奇遇？」 「对啊，我就叫奇遇哈哈哈。」 「你认识李楷吗？」 「嗯、今天就是李楷大哥叫我到这里来的。」 「所以你就是奇遇？」段封尘又问了一遍，心跳的频率也越变越快。 「没错！」齐遇答着，不自然地向前迈了一大步。 生怕再被他熊抱的段封尘立马警觉起来：「你别过来……你你你……」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强行镇定道：「你没事……就离我远一点。」 「好的！」面对偶像的要求，齐遇坚决而兴奋。看来见到男神真是件可以令他开心一辈子的事了。 远远地绕过齐遇，段封尘从地上捡起篮球，其实他此刻已并不在乎对方是哭是笑还是双眼放光，他只顾想着：这人便是李楷口中的可塑之才。 他看看球，又看看齐遇，眼中的认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齐遇见状，竟也识相得地敛起了微笑，抬手便接住他忽然丢来的球。 「你攻，我守。就用你昨天对李楷的方法。」段封尘严肃地说道。 与此同时。 在不远处某栋高楼的603号房里，有一人正低着头站在窗前，用天文望远镜将那球场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个男人就是李楷，他旁边还站着同样手持望远镜的宗政正宗。 「他很认真。」李楷道：「但不一定能赢。我们尘尘在防守上有体型和力量上的短板，而且……」李楷犹豫。 「而且？」宗政问。 「太受人关注了。」李楷说着，富有深意地看向宗政。「走，咱过去看看。」 听了李楷的话，宗政好像还有一点困惑，他跟到李楷身边问：「你的意思是齐遇太了解DD了？」 「嗯，但他俩都一样，压根就没在防守上花过心思。」 「所以，他们都能得分。」 「都能得分。但是，最终赢的肯定还是尘尘。」李楷说。 「赢在命中。」 李楷笑着给了宗政一个略带赞许的目光。 他是想让他们点到为止，或者说是不想让段封尘过早赢了齐遇。 现实却总爱与理想背道而驰。 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守上，齐遇都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说是被吊打也不为过。内心一向难以掀起波动的段封尘顿时觉得愤慨不已。 只见他一个纵身跃起狠狠地拍掉齐遇用双手举过头顶的球！这看似大快人心的一个盖帽却未给他带来半点快感，反而怒不可遏。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凶狠地质问：「你是故意的吗？」 被比自己矮了八公分的对手轻易给盖了？说不是放水，恐怕也难有人信。 面对眉头紧锁、满眼怒气的段封尘，齐遇甚至是连最后的招架之力也一并丢失；他双眼泛红，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一个不字。 别说是齐遇了，即使是和段封尘相处了甚久的李楷也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着实看愣了好几秒钟。 「喂、干嘛呢，多大了还学熊孩子打架？你们这样是要被禁赛的知道吗。」 听闻李楷的话，段封尘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却没回头，径自向着场外的篮球跑去。 「尘尘？」李楷喊道。此时的段封尘完全不予理会，他自顾自地从地上捡起篮球；没有任何预兆，在突然转身的瞬间利用惯性发力，篮球立刻化作了炮弹般，直直地擦过齐遇的身侧砸向李楷！ 幸好够眼明手快，李楷抬起双手稳稳地接了下这记远距离的长传。 掌心略有些发麻，嘴角却不自觉地开始上扬。 第六章 气性 昨日和李楷一对一的那个人分明是个勇敢无畏的好少年，暂且不论球技如何，至少在气势上也绝不会输！ 所以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段封尘心中，认识李楷是个很不错的巧合。他单纯地认为自己打球会输是因为真实存在的实力差距；所以李楷批评他、不认可他，也是理所当然。相识的半年里，他一直都很虚心，并期望有朝一日能够赢得他的认可与赞赏…… 直到齐遇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这种信任与平衡。 李楷对此并不在意。他面带笑容，朝着场地那头的段封尘走去；后者犀利的双眼中闪着挑战的光芒，仿佛一条没吃饱的小野狼…… 李楷对此视若无睹，自顾自站到他面前，张口便夸：「刚才那一球传得不错。你小子挺有做一号位的潜质啊！」说着，他抬手将段封尘那头睡醒后未打理过的毛发揉得更乱。 先前还紧锁眉头的段封尘立刻展颜，懵懂地问：「真的么？」 「没错。就是你这脾气，还太幼稚！」 段封尘有些不服气地瞥了眼远处的齐遇，说：「我不和他打球了，没劲。」 李楷露出了一个成年人的笑容，随后凑到段封尘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后者听完后眼前一亮、抬头就朝着齐遇走去。 沉浸在哀伤中的齐遇，低心下意地看着偶像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那一对冷目之中闪烁着灼灼的光芒。 只听他开口对他说道：「我觉得你还能变得更好。所以，你想练球可以随时找我。」 在注意到齐遇面部神情的变化后，段封尘惊觉不妙！ 这回……他干脆放弃了抵抗…… 另一边，独自站在树荫底下的宗政看起来也不太妙；他的双眼被一层深青色阴影笼罩着，眼神黯淡。自回国前就忙得几乎没睡的他，此刻已经是注意力涣散的状态。 他闭了闭眼，努力想要打起精神，再一睁开就见那李楷走了过来。 「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宗政问，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清醒。 「我说一个成熟的控卫，应该看清楚别人的定位，还要懂得发挥队友的真正实力。这孩子悟性还不错~」 「你的天赐良机时间紧迫。重建格兰德同事队还算容易，但要是它正式解散之后，你再想组一个全新的球队打入联盟就很难了。」宗政坦然道。 李楷听完，毫不掩饰地笑了：「哈哈哈，那叫同人队。同事队是什么鬼啊哈哈哈……」 「都差不多……你他么再笑？」 「我笑是因为你说重建球队容易。哈哈哈、我果然没有找错人……」 宗政啼笑皆非，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踏上一艘贼船。 「你知道吗正宗，他俩不能当对手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他们可以成为更好的队友。」李楷满面春风地说道，在这炎炎夏日。 「嗯……我一会要去酒店拿行李，就不陪你们了。」 「普金吗？」 「对。」 「那你记得早点回家吃晚饭。」李楷说。 听到家这个字眼，宗政恍如隔世。儿时的李楷也总这么对他说；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家是什么，还是李楷第一次让他认识到了这个字的意义。 此时的段封尘和齐遇二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你俩折腾啥呢！啊？」李楷连忙上去制止。 「他犯规！」 「我……我没有……」 「有！他抱人犯规。」 「我……我只是我……」 「你们要学会克制……」李老师开始了孜孜不倦的教导…… 好一个和谐美满的温馨画面，简直像走进了一间幼稚园。宗政安详地在旁观望了两秒左右，梦游般地转身离开。 当他到达自家酒店时，已是下午两点。 这家鲜为人知的酒店的名字就叫普金，是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古旧建筑，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宗政从小就常住在这。 酒店大厅皆以古铜色为主，结实的环形楼梯、昏暗得恰到好处的吊灯、优雅的木质前台和后面站着的那位身着黑西装的管家，一切的一切仍和他记忆中的所差无几。 踏着褐色的大理石地面，宗政走向前台，不再年轻的管家看他一眼，不言而喻道：「请您稍等片刻。」 片刻后，他再次出现并推来一辆弧顶手推车，暗红色的绒布上摆着一只大号皮箱。「先生，这是您的行李。请问还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宗政看了眼自己的行李，缓缓道：「那就，给我开间房吧。」 这家文艺复兴的建筑或许算是宗政生母的所有物之一，这其中的一切他都过于熟悉；走道里有着墨绿色暗纹的羊毛地毯，墙上大中小不同尺寸的各类油画，房间里带有帷幔的大床，米黄色圆形浴缸等等…… 可惜宗政此刻已没有剩余精力去回忆往事，他只想睡。 回国前忙着帮人物色工作，倒时差失败在飞机上彻夜未眠，今早刚睡着又被李楷给吵醒了；若他此刻再不休息的话，怕是要成为一个未老先衰、英年早逝的笑话。 宗政半睁的双眼盯着不远处的浴缸，思考了半秒后还是全身心地投入床的怀抱；柔软的被单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从朦胧到熟睡的过程大约也只用了三秒钟。 不幸的是，他没能就此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顺便倒回时差。在深夜十点十分的时候，他的手机非常适时地响了起来，那美妙动听的铃声回荡在整个卧室之中…… “What you say? Hit the road Jack and don''t youe back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Hit the road Jack and don''t youe back no more. Now baby listen baby don''t ya treat me this way. Cause I''ll be back on my feet some day. Don''t care if you do call it''s understood， you ain''t got no money and you just ain''t no good. Well， I guess if you say so， I''d have to pack my things and go. That''s right...“ 宗政闭着眼接起手机，只听见好像是从宇宙那头传来了一个发音奇特的油腻男声…… 「早啊宝贝~」 宗政当机立断地挂了电话，翻个身继续睡，Ray的歌声又再度响彻房间…… “What you say? Hit the road Jack and don''t youe back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no more. Hit the road Jack...“ 宗政这才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接起手机，沉默不语道。 「早上好，小4z你刚刚竟然挂我电话我差一点就哭了！我本来想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但是你不理我让我真心感到难过……」 「有屁快放。」 「我刚刚去面试了，然后当场就被录取了！」 「恭喜。」 「这都是你的功劳！嗯……但你今天好像有点暴躁，不开心吗？」 大半夜的，宗政被他气得神志清醒，想到干脆起床好好泡个热水澡，心情变得稍好。 「没事，起床气。」他钻出被窝，走到浴缸前打开了龙头。「你还有什么事吗？」 「……天哪！我都忘了我们现在有时差！真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我今天就是感到开心所以给你打电话，真没想到第一次面试就能顺利通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们想听什么的啊？」 毫不在意地听下这通废话，宗政一边用手调试水温，一边对地球那头的查尔斯漫不经心地说：「嗯……你只需要看清两点事实。一、是他们想要的……」 「那二呢？」 「他们最想要的。」 「噢、有道理！」 「我瞎说的……」 「你说什么？」查尔斯大惊。 「你记住，生意人想要的无非是利益和更多合法的利益。这一点永远都没有悬念。问题就是怎么让人相信你能为他们带来这些利益。」 「那、那我要怎么做？」 宗政把水龙头调到最大，坐到浴缸上耐心地讲解起来。 「这次因为你愿意相信我，于是你毫无顾虑地去说去做。正因你对我的这种信任赋予了你自信，所以你才能赢取他人对你的信任。等你熟悉了自己的工作内容之后，也要像这样去说去做。但凡能做到六七分的就说成十分。这样只要你不成天漏洞百出，那至少可以保证你在公司的位置。」 「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你就是我的领导……」 宗政笑：「我是领导的话没准还真会雇用你，毕竟我喜欢养成类游戏。」 「还请您好好教导我。」 「你这人，有着自己独特的魅力，要相信自己。」宗政直言不讳道。 那头沉默了三秒钟，突然哭道：「哇！亲爱的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会移情别恋爱上……」 见水位差不多，宗政挂掉手机，抬腿跨进热水里。瞬间，他就跟泄了气似的摊到缸底，四十度的水温席卷而来，包裹住每一寸皮肤，不只是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感觉就连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化成了温水。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行将融化般的醉意中时，手机又不安分地发出“嘟嘟嘟“的声响。不情愿地拿起来一看，是李楷发来的视频请求。 黑漆漆的屏幕上顿时就出现了熟悉的脸孔：「正宗啊、我们来找你了。你在几号房啊？」 宗政诧异地盯着手中那又黑又暗还附加了抖动效果的屏幕。 「哦！我晓得了！」李楷快步向前走着，使屏幕晃得越发厉害，根本无法看清状况。 「什么？」话音未落，就听见门铃声响起，宗政吓得跳起来，手机也差点掉进水里。 李楷看着那人无意间自行拍下的袒露肉体偷笑，手一滑截了个屏。满脸好奇的段封尘凑上来想瞧上一眼。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回你自个房间去。」 「我不。」他才不和齐遇住。 套房门开了。 门里站着位披着浴袍浑身湿漉漉的男子。李楷见状没好意思往里进，挡着门悄声地问：「你……里面的人呢？」 「什么人？」宗政咬着牙反问。 「妹子啊，你没带妹子来啊？那你干嘛来了？」一听没有人，李楷瞬间放下心迈了进去，段封尘紧随其后。 「大半夜不回家，我还以为你一定有什么正经事……」李楷在房里溜达了一圈，谐谑地看向宗政，后者面色泛红语气却异常冰冷：「那你们是有什么正经事吗？」 「确实有正事。」李楷突然就正经起来：「我们明天要在这附近打球。但房间不够……」 这家小店一共只有九间小套房和两间大套房，会被订满也不足为奇。 「只有一间，我让齐遇住进去了。那就一张床，我要是再进去得多尴尬呀！」李楷说着，极自然地在床上坐下。 宗政若有所思地看他，也不言语。 李楷了然一笑，继续道：「不像我跟正宗，从小就在一个浴缸里洗澡，可谓知己知彼……」 刚想对此尴尬发言发表些吐槽性看法，就听见段封尘那温和而清亮的嗓音款款响起：「我要泡澡。」 宗政回头，只见玻璃屏风后的那人，一条腿已经迈进了浴缸…… 他冲入浴室，不可思议地看着段封尘怡然自得地泡在自己刚才没来得及放掉的水里…… 「你不换水吗？！」 对方抬头看他一眼，奇怪道：「为什么要换？这水很好啊，还是温的呢。」 「正宗啊，你给他放点冷水就行，冷水有益健康。最好再加点冰！」那头李楷横在床上，冲浴室指手画脚地说。 这二人搞得他一个头比两个大，他没办法，只好放任自流。 「要加冰吗……」 「要！」 Nessun Dorma... 第七章 打野 中海市以北，有着全市最大的体育竞技场：夏迩公园。其室内室外总共可用面积超过了一千亩，其中最受欢迎的篮球馆，人称：飞行王国。 七月八日上午十点。 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初次光临了夏迩公园。 远远望去，男人的身材异常高大伟岸，从露出的手臂和小腿能看出那是一副训练有素的身体。 阳光之下，他肤色泛红，头发呈浅棕色、短而微卷、柔软蓬松；他的五官深邃、眉眼犀利、神情冷峻，整个人犹如一座会行走的巨型石雕。 像这样一位容貌威武、硕大无朋的男人，在踏入飞行王国的瞬间，就自然而然地吸引了馆内人们的视线，一些人甚至小声地议论开来。 「快看，来了个大家伙。」「好高！以前没见过啊。」「他好像比那个南东还要高？」「肯定比他高……外国人？」「嗯，看起来像是战斗民族。」 男人径直走进鱼龙混杂的公共区域。四周都是篮球与塑胶地面碰撞后发出的特有声响，杂乱无章，却不能掩盖住那在他耳中逐渐清晰的破风之响——有颗篮球直朝着他的头部飞来！ 啪！的一声脆响！ 男人单手将球接下，头和身子分毫未动，他干脆地收下它，拍了起来。 「叔叔。」 又有一种声音传来，男人诧异了一刻继续往前走。 「叔叔！」 这声音再度响起，比刚才还响了一倍。 男人停了脚步，转头朝两边张望，并无异常，刚想继续向前，只觉得裤腿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扯了一下？ 他低下头，终于发现一位留着黑色长发的小萝莉，她正拼命地仰着小脸打量自己…… 「哼！」小萝莉突然皱起眉头，似乎是仰头太累了，她高举双手做出一个要抱抱的手势；男人弯下腰把篮球摆在地上，然后双手举起这小不点，并冲她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小萝莉天使般地笑了。两颗新长出来的小门牙和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相辅相成，她的眼角略微有点下垂显得特别可爱。 只听她用细细地嗓音说道：「你好高呀，比爸爸还高呢！」这一声爸爸叫得尤为乖巧，想必不论哪个男人听到也能瞬间被萌化。 可惜他并听不懂她说的整句句子，只听到那‘爸爸’二字；他不安地看着小萝莉，有如刀刻一般的锋利眉眼也变得柔和起来。 小萝莉见他不声不响觉得没劲，抬手指指地面，男人便心领神会地将她轻轻地放回地上。 她朝前走了两步，抱起那颗篮球，仰头道：「我走啦，你自己好好打球吧。」男人只听懂这打球一词，他望着那抱球走路的迷你背影，觉得她可能也没比那篮球大多少。 「喂，大块头！」 某个拿球的青年冲着男人喊道：「不打球就别站在这碍事！」 说话的是一个站直了才到男人胸口的小个子，肩膀和胳膊都纹着一些花里胡哨的符文。 他见男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顿时来气，正想上前恐吓几句便被路过的同伴给叫住：「大飞！你还没进去啊！人都上里边看新来的单挑去了，听说是职业选手！快走啊！」来人拽着纹身男就往里去了，独剩高大男人自己留在原地。他意义不明地眨了眨眼，也顺着人流的方向走去。 飞行王国中有一处正规的比赛用球场，其配置不亚于职业篮球比赛专用场；通常被默认为是两队人物正式决斗时的竞技场。它干净如新，看起来不是经常被使用。在顶棚多排大型射灯的照耀下，球场浅黄色的木质地板显得明光锃亮。 段封尘只身站在那场地上练着投篮，齐遇正帮着捡球，而大部分路人都集中在了场地旁的座位附近。 「喂！我和你单挑的话，你要是输了怎么办？」一位身高中等肌肉强健的男人对着板凳上那位很不客气地问道。 「输了不叫叔，叫爸爸。」李楷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修长的手指玩弄着一只塑料水杯。 「好！你输了就叫我爸爸。」 「我输？」李楷忍俊不禁，抬眼瞧他，笑道：「可能么？」 「你小子别太拽了！」 「要不这样吧，也别叔不叔的了。先上场去比试比试，赢了再回来找我。」李楷抬手向场上摆了摆，不感兴趣地打发道。 「哼！你可别后悔。」男人恶狠狠地说道，一副要令人颜面尽失的模样，大约是想先去将场上那俩‘小学生’吊打一番。 李楷毫不在意地拧开瓶盖喝下一口昨晚上泡的柠檬水，不自然地咧了咧嘴，把杯子往旁边一递；隔壁的宗政抬手接过，双眼紧盯着球场看也没看就对嘴喝下，结果…… 「咳……这什么鬼？」 「柠檬水。多喝点有益健康。」 这柠檬有毒吧？这么苦……宗政腹诽。看了两眼水杯，赶紧把盖子盖上。 球场之上，已经有一男人挡在段封尘的面前，虽然此人身材不高不壮也算不上是挡，但他第一个站出来的勇气值得肯定。 「三球。」段封尘清爽地吐出两个字，挑战者倒也不浪费时间，捡起球丢于前者手里，意思是让他先攻。 段封尘从不和他的对手客气，他从对方摆出的防守姿势便能看出此人相当善于盯人。但他是何许人物？突然就后撤一步、纵身跃起的同时抬手就是一记远投！ 「一球。」他轻快道，随后才是篮球应声入网的声响。 场边的看客们顿时汗颜，全因眼前这年轻人的姿势太过优美、手法太过自信，已超出人之常理；所有人都意识到他的进球绝对不会是个巧合。 「不愧是职业选手，我输了。」男人还算清醒，自知不能取胜，当即认输。 「什么？就这么认输了一刚！真是没救了！」「欸你有救你怎么不上啊？」「就是讲。」 围观群众们开始议论纷纷、互相怂恿，偏是没有一个站出来，连刚刚在李楷面前叫嚣的肌肉男也变得迟疑不决。 「哼、这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是我来吧！」 正发声的是先前那位被叫作大飞的纹身青年，他踌躇满志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段封尘转身对齐遇说：「你上吧，李楷之前说让我们一人一局。」 「哦好！我知道了。」 大飞见对手临时换了个人，心生不爽，当即问道：「你们俩到底谁厉害啊？」齐遇一惊，说当然是他厉害。飞听了更加恼火，齐遇只好又说：「没关系的，你可以先赢了我，之后再说嘛！」说完他谦让地把球递到对方手里。 齐遇自知盯人技术一般，所以格外认真。飞的运球功夫也算相当娴熟的，但是面对身高、臂长都优于自己的齐遇，他还是无法找到合理的突破口。只能先赌一把了。 他找准角度手一推，篮球巧妙地从齐遇胯下穿过，他趁机接球突破；齐遇的反应更快，抢先他一步赶到篮下，并在他上篮之时将球封盖，进攻以失败告终。 二人位置互换。齐遇持球后在胯下捣了两下便打对方了一个出其不意：选择高位运球从右侧强突！他的速度很快，从起步到上篮成功大概只用了不到三秒！这操作令飞的防守看起来像是不攻自破，外加边上的起哄声更是让他很没面子。 齐遇得分，转攻为守。 大飞依然没能很有效的进行突破，尝试跳投还是以失败告终。双方再次互换位置。 这一次大飞紧追不舍，他看准齐遇跃起的瞬间毫不示弱地起跳封盖，手掌却十分牵强地呼到了齐遇的面门，后者在眼冒金星的情况下还是强行把球给扣进了。 齐遇第二球得分。落地后的他用手捂住眼睛和鼻子，方才进球引起的呼声渐渐变成了一片嘘声。 「喂、你没事吧？」段封尘前去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齐遇抬起头，鼻孔里现出一丝红色。 段封尘见了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然后不顾后者热泪盈眶的感动，转身对飞说道：「你犯规了。」 「不是故意的。」飞不屑道。 「加罚一球。」段封尘不容置疑地说。 结果齐遇的这一个罚球没能投中，二人的比赛继续进行。飞似乎是借此发现了齐遇的弱点，肢体动作也越发粗暴起来，他强行带球冲入禁区，将球怼进。 大飞第一球得分。场边的吃瓜群众们又开始发出阵阵呼声，看得出来，他在这里还算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其技术自然也是可圈可点。 再往边上，李楷仍旧处事不惊地坐着观望，他见段封尘正神情严肃地对齐遇说着什么，后者惭愧地低下了头…… 「你太没气势了，我都要看不下去。为什么对他那么温柔？他又不是我。」习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段封尘，最后那五个字彻底激发了齐遇重新做人的决心。 如果你观察仔细，定能发现此时此刻齐遇的眼神已然不同，那是一种定要打爆对手的毅然决然；他连晃几下晃倒大飞后直冲篮下，跃起，反手将篮球扣入篮筐，秒杀！ 这一整套动作可谓是流畅、低调又华丽地秀了场边的观众一脸。飞甚至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他半俯在地，看得目瞪口呆。 「稳的！不愧是我的好队友！」段封尘高兴地拍着齐遇的肩膀称赞道，后者跟开了花一般美滋滋地乐着，这一刻他的世界里恐怕只剩下‘我的好队友’这三个大字。 彻底被无视的飞在一旁咬牙切齿：「喂、继续啊！」 「不继续，就三球，你输了。」段封尘说着，挡在他面前想以好言劝退，但飞根本听不进去，大概是还在为刚才被晃到屁股着地的事而不清醒，他抬手就将人推到一边。 他段封尘何许人物？一把就推了回去！推的大飞一趔趄，顿时火冒三丈，扬起拳头就上！ 二人不、三人扭打起来。 场边上，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和手痒痒也想上台比划两下的老流氓。 这下李楷也坐不住了，刚要上去制止，却发现身边少了个谁。 正宗同志上哪去了？ 答：正宗同志出门买水去了。 此刻他正拎着环保袋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宗政没注意到场馆气氛格外嘈杂，他正拿水想喝，怎料突然眼前一黑，撞墙上了？手中的饮料也滚落一地。 没想到的是，这‘墙’竟还自己动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四瓶饮料，一并还到宗政手上。 「……谢谢。」 这墙一般的男子正是那位远道而来的战斗民族，贴近看他真的是太高大了！若经常这样和他对视，应该能有效预防颈椎病。 「麻烦您让一让。」宗政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子没有让，抬手指向前方球场；宗政顺势望去，才发现此刻球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场内更是躁动不已、混乱不堪！ 宗政想要进去看个究竟，却被人一把拉住；他把他拉回来后，自己冲进了人群之中！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便撞翻了路人甲乙丙，接着抬脚又踹倒了丁！随后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捞起一只小萝莉抱到手上。 「叔叔？！」 小萝莉除了发型有点乱以外毫发无伤，她兴奋地一把抱住这位‘巨人’叔叔的脖子。 经他这么一闹，球场边密不透风的人墙被凿开了口，正好让宗政看见场上那六七个人正你一拳我一脚，干得如火如荼。 段封尘就在那战场的最中央，且明显正处于下风；纹身男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身体也结实地砸在了篮球架上。 第八章 高位 宗政看不得自己人被围攻，只身便要冲上去帮忙，不料瞬间又被拦住。 这是个刚被踹翻，心情极度不爽的家伙。他从地上爬起来，如同丧尸见到鲜活血肉一般，不由分说就朝宗政扑去！ 后者躲闪不及，背部着地倒在地上；两人在地板上擦出两三米远，差点就擦出火花。 此刻宗政也顾不得哪疼，曲起膝盖欲将此人顶翻在地，可那双有力的‘丧尸之手’偏偏死揪住他的领口不放！ 耳边传来了布料开裂的声音……他只好抡起手中袋子砸向对方，饮料一股脑全招呼在那脸上，‘丧尸’这才松开他脆弱的衣领…… 这还不算完。 那人佯装躺尸，瞅准了宗政起身的瞬间，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脖子将他又拖回地上！ 男人右手臂紧紧锁住他喉咙的同时左手还拼命地朝他脸上砸去。 不断遭受拳击的宗政痛苦地挣扎了一番后无果，只得曲腿朝他身上踹去。虽然在这姿势下使不出什么力气，但他最后一脚十分巧妙地踩在了他的裆部！ 男人‘嗷’的一声惨叫之后瞬间就软了下来…… 吃一堑长一智的宗政再不敢怠慢，他一边咳嗽一边连蹭带挪地移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惊魂未定的双眼始终盯着那人；只见他蜷曲身体，双手捂着下半身久久未动。 宗政总算舒了口气，他抬起手背擦了擦唇边留下的鲜红血迹，自我安慰道：应该不会死人的。 就算死了应该也算是正当防卫……他继续自我安慰道。 这时，馆中的音箱突然咯吱作响，一个洪亮的男声响彻了整个场馆： 「都——给——我——住——手——！！！」 音箱开到最大音量后发出了超负荷的刺耳破音，这成功令所有打架闹事的‘丧尸们’都停下了动作。 这位身处球场中央手持话筒的男人名叫南东，年近三十，是球馆的一名工作人员；他的小女儿今年刚满七岁，生得乖巧可爱，名字叫做南云云。 「云云！」南东对着话筒喊道。 骑在‘巨人大哥’脖子上的云云，甜美地冲着爸爸招手。 至于场上那些姿态各异的‘丧尸’们，也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恢复人类的思维后，便逐群逐群地退散了。 可事件还不想这么快翻篇。 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不知是哪一位热心市民报了警，劳烦了几位民警同志不辞辛苦地赶到馆内。 「并没人打群架啊？反正我是没看到。我看到的连纠纷都不能算，就是小孩子在打球过程中都容易产生一些冲撞，挺正常的。」李楷似是而非地说道。 一旁南东连连点头：「他说的没错，民警同志。您看是不是报案人误会了什么啊。我一直都在这看着，真有人打群架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吧。」 警察同志听后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到在地板上躺成个大字型的段封尘，开口问道：「你呢？地上躺着的那个，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他打球输了，不开心。」李楷抢答道。「我没问你。」警察同志制止了李楷后继续问道：「头上怎么回事？」 「我自己撞的。」段封尘坐起来，不假思索地答道。 「是这样的。这孩子可能是有点自虐倾向，我在这经常看到他，投不进球就对着柱子又打又撞，唉，谁劝也没用。」李楷一脸同情地说道。 「……这是病，得治啊。」警察说着，又绕着场子转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打架滋事的痕迹；再加上报案者当时用的公共电话，也没说清楚情况，于是便不再深究。 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幸亏人群聚得快散得也快，冥顽不灵的阿飞也被朋友拽走了。 李楷找到段封尘。相比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阿飞，他那张小脸上几乎都没有挂彩。 只是自己把额头给撞得又肿又青，不是用来撞柱子，是用作头槌去撞别人。看来身为一名篮球运动员，他还是挺注意爱护双手的…… 齐遇这孩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从男厕所里出来的时候，鼻孔里还塞着两团带血的卫生纸，下巴和眼眶周围也是红一块青一块的，李楷看着就疼，禁不住道：「你小子是负责抗伤害的吗？」 「是我的锅。」段封尘看着齐遇的脸说：「之前情况太混乱，我没看清就打了他两拳。」 齐遇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一心一意为偶像开脱：「不、不能怪你，是我自己反应太慢、离你太近的错！」 李楷瞬间又想起什么大事，便没工夫再去研究这俩谁对谁错、是不是配合得不够默契了。 他环顾球场一周，还是没有看到宗政的身影，再一转头，那人竟是突然地出现在面前！ 「卧槽！」李楷被他真实地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宗政偏着头，拇指指向角落里那个墙一般的大个子。 李楷瞅了眼，道：「你就躲在他身后！？」 「嗯。」宗政点点头。「那感情好啊……」李楷一边说着，一边审视眼前之人。 只见他嘴角处破了两道口子，很显眼的红，衣服领口也被搞得稀烂。 「你不是躲起来了么？」李楷皱起眉问。 宗政看着他，如实回答：「我买水去了。回来的路上有人找茬，就被我打了个半死。」 「噗、」李楷嗤笑一声，抬手捂住嘴，却掩不住眼里的笑意，他仿佛是听见了本季度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宗政对此嘲笑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他眯起眼打量着毫发无损的李楷：「我看躲起来的是你吧。」 「瞎说，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呢。」 「那你也不找的走心一点。说不定就能当场看到那人被我打得半死。」 「噗、要是哪天你真把人打得半死，那也一定是因为那人想讹你。」 对李楷的习惯性抬杠，宗政早已习以为常，他不置可否地转身朝段封尘走了过去。 「宗宗！」后者唤道。 「没被打坏吧？」他问。 「我没事，这家伙比我惨。」段封尘指着边上的齐遇。 另一边李楷满怀歉意地走到南东的面前：「今天来这没打几下球，反而给闹了这么一出。给场子填麻烦了，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南东听闻连忙回道：「言过了，今天这事不是你们的错，反倒是因为你们才没给场子惹上什么大麻烦。」一旁南云云也连连点头：「嗯嗯，大哥哥们都是好人。」 「不过，我看你还是快带他们上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吧。」南东提醒说。 李楷点头应承：「那我们改天再来找你一起打球。」 转过身，他对着那三人说道：「走吧，上医院检查去。」 「没必要吧。」 「我很好，我没事。」 「不想去医院啊。」 三个人同时拒绝。 「必须得去。」李楷命令道。 「那就回学校吧，我们学校里也有医院的。」段封尘突发提议，见没人吭声，遂补充道：「而且医生姐姐非常漂亮，人也特别温柔。」 「很好。」 「臣附议。」 「嗯。」 三个人同时首肯。 在目标达成一致后，他们选择即刻离开篮球馆。而那位高大雄伟刚从R国而来的男青年，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就这么一声不响，仿佛是一个老熟人。 「喂、那人是谁啊？为什么老跟着咱？」李楷拉着宗政悄悄发问。 「哦，是我让他跟着我们的。他说他名字叫马克西姆，我们叫他马克就行。」 这时，马克回头看了眼悄悄说话的二人，便跟着前面继续往前走。 「他的父亲是战斗民族，母亲是汉人。虽然好像还不太会说汉语，但他正在学，通过看发哥的电影。」宗政接着跟李楷坦白：「你如果现在把他留下来的话，说不定哪天他就能成为一位，你梦寐以求的中锋了。」说完，他对李楷扯出会心一笑。 李楷为之一愣，没想到他竟然想得这么周到，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感动，看人的目光也变得深邃起来，盯得宗政略微有一点不自在。 「你干嘛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我。」他问。 「我是在……我是说……欸你这里怎么脏兮兮的。」李楷说着比起拇指在他唇边蹭了两下。 「嘶、啊……」宗政吃痛地眯起眼，当即骂道：「次奥……」 「对不起！我没看清！」李楷满怀歉疚地笑，人已溜到了马克的身边。 「哈啰！马克儿，你好吗？我叫李楷。哦，我知道你中文说得不好，以后你就叫‘哥’就行了，知道不……」他拍了拍马克的肩膀，并真实得感受到了后者的海拔。大概得有两米十几了吧！ 不愧是中锋的好人选啊，关键是…… 「你篮球打得好吗哥们？」他问。发现对方一脸茫然，显然是没有听懂。 他只得搜肠刮肚，试着用国际语跟他沟通：「呃……do…do鱿……普雷？普雷篮球？」 宗政那冷漠的双眼中多了一丝尴尬。 就在他思考凭李楷说的这几句狗屎要如何走出国门的时候，现实的响雷不经意间就劈中了他。 「噎死，艾普雷……篮球。」 事实证明。 不止是那两个能使用这种打破了种族隔阂、消除了文化阻碍的国际语来进行交流。 当车上另外二位年轻人听到的瞬间，也自如地加入到了他们的对话之中。 「噎死噎死。」 「狗普雷！狗普雷！」 「哼哼哼，鱿普雷买爆儿，艾普雷鱿。」 「NONONO～鱿按得艾，不是敌人。」 此刻的宗政正宗如果有泪，大概已经泪流满面了；幸好他还算是个沉着冷静的男人，才克制着没有一车撞死车里这四个智障。 他觉得比起检查外伤，更应该带他们去知名大医院，挂个脑科…… 第九章 家 到达东升大学的校门口，四人总算清醒了一点。 宗政按段封尘的指示，把车停在了校内某处的医务楼门口。 下车后，他把车钥匙递还给他。 「不用还我的，你拿着用吧。」说完，他不容置疑地往楼里走去。宗政惊叹于他霸总的潜质，只得将钥匙暂时收进兜里。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得不说，这东升大学的校医还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以至于男士们看到的瞬间，都忘了自己是来寻医问药的。 此女子肤若凝脂、面若桃李、色若冰霜，外加一双独具古典特色的丹凤眼，更显得她气质别具一格。 只因她过分吸睛的美貌与身姿，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位身形高大健美、长相独具异域风情的男人。 但这并阻止不了男人一眼认出自己的老伙伴。 「李楷？我就说上次在球馆看到的肯定是你。」 突然被直呼姓名的李楷有些莫名其妙，奈何仙女也顺着这西域男子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食不知味的不适感。 「是你啊……」李楷似乎想了起来。 「嗯，伊力亚斯。三年前我和我的队伍在北亭的比赛上输给了你们。」 「噢，是你啊！西域的那个小前锋。哈哈，三年不见，上哪浪了？」李楷当真想了起来。 「出国学习。」对方答。 「不错不错，变帅了。」 伊力亚斯凝视着李楷，眼中泻出一丝露骨的挑衅：「也变强了。」 李楷了然一笑，道：「上次在球馆看到我了？」 「嗯，陪女朋友去看了DD的比赛。」伊力说着，转头看向正治病救人的仙女。 「你……女朋友？」 「嗯，艾一。是这的校医。」 李楷即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实则已经受到一万点暴击。但这应该并不会影响他们成为新的好伙伴。 一旁艾一身着一袭干净的白衣，除了那件象征医生身份的及膝白大褂，她内搭了一件修身的白色T恤，下身是灰白格短裙，修长裸腿再配一双黑色的平底鞋。 她拿好药材坐回来，边替DD上药边问：「是撞到篮板了吗？」 后者沉默了两秒左右，老实地摇摇头：「是和别人打架了。」 对此她不予评价，只是说：「去拿个冰袋吧，过几天再换成热敷。还有哪里痛吗？」 「不痛了。」段封尘起身拉着齐遇坐下，艾一看着后者的脸，又问：「是你们俩打架？」 齐遇连忙摆手，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是我们一起打别人。」段封尘清晰地回道，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 「呵，你看起来还挺得意啊。」艾一微微一笑，淡而实绮。 门口，宗政和马克又聊了起来。马克的母语他略懂一点，说得不好，但关于马克讲的那些，他倒是听懂了不少。大致是：初来乍到。听说那个地方高手云集，就想去找人比试一下。大部分人都让他很扫兴，于是就跟大家一起出来了。 宗政问他：是不是因为想和李楷他们打球？ 他答：是。 就完医后，各位小朋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马克依旧跟着宗政他们一起。 李楷于一处拐角，事出突然地挡在了宗政面前，严肃地开口道：「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请讲。」 「我想请问你要不要，跟我去我父母家吃饭？」 「……那必须得去啊。你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 「成！」李楷下定决心拿出手机，打下几个字来发送出去：「唉。我跟他们说了今晚就过去。」 「叹什么气啊？很久没回去了么。」 「嗯。」李楷沉重地点点头。 「然后他们也不知道你决定要背井离乡，去一个穷乡僻壤靠打渔为生。」 李楷面色凝重地默认道。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了这位老友。他们以前的关系或许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在亲近那么一点。 要回去的那个家，几乎承载了宗政童年时全部的快乐记忆。从小学开始直到中学毕业，基本每天都会跟着李楷一起回家；或许那里才算是他的家，至少，也能算是半个家吧。 自李楷进了球队之后，经常全国性跑动，很难得才会回家一两趟；所以对于家里的两位长辈来说，这两个孩子就像是同时长大成人，又同时离开了家。 当晚回家的途中。 面对前方越来越熟悉的街道，两人的心中渐渐升起了同样的情绪…… 「我怎么觉着，我好像有点紧张？」 「我比你更紧张……」 「你回来见我的时候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紧张。」 「我去接你那会儿还挺紧张的。」 「会不会，是我们对紧张的概念有误解？」 「有可能，紧张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就产生的一种情绪？」 「嗯，紧张应该是一种更加卓越的情绪，并没有我们想象中，这么平易近人。」 「对，是我们高估了自己……」 二人一边扯淡一边努力克服着莫名紧张的情绪。 老旧小区内道路狭窄，又没有几个停车位，李楷干脆把车子停在小区附近一个高端酒家的门口。 下车后，宗政打开后备箱中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两个纸袋。 「你这什么操作？」 「礼物。」 「我的呢？」 宗政不予理睬，径自向他家走去。对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再熟悉不过；十年间的瞬息万变也都无法改变他心中根深蒂固的牵挂。 「喂，哥的礼物呢！？」李楷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他的父母家是在一扇泛青色铁门的背后，是第四楼，并没有电梯。 儿时的李楷，每次都会用他最快的速度跑过这四楼的台阶，然后插着腰站在门口嘲笑宗政的慢。 当时的宗政只想着，若以后有了钱，一定要给这楼装上电梯…… 如今的李楷，一步就迈上了那最后几级台阶，像是知道门不会锁，他直接就推开门进去：「我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啦～」屋里传来一位中年女子的声音：「小宗呢？」 宗政直楞楞地出现在门口，他眉目舒展、眼神却显得有些恍惚。 「啊！小宗来啦！别拖鞋了快进来呀。哦哟，你怎么变得这么客气还拿东西来，谢谢你啊。」李楷的母亲王萍满脸笑容地将人拉进屋里：「真的好久没见我们小宗了。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她感慨地看着宗政的小脸，百感交集地红了双眼…… 「阿姨，您千万别这样……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会常来看您和叔叔。」 「嗯！嗯！快来吃饭吧，叔叔做了一桌菜都是你爱吃的！」 李民才摘下围裙，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孩子们。 年轻时，他家中条件十分艰苦。认识王萍之后又开始四处奔波打拼，久而久之便落下了个耳背的毛病；这病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严重，听力变差自然也影响了对语言的控制力。 所以他很少言语，总是习惯用他慈爱的目光和安定的笑容来表露自己豁达美好的内心。 四人坐上了不大但显得十分温馨的木餐桌。 「好吃吗，小宗？」 「特别好吃。」 「哎呀，我们小宗真是越长越俊，就像画上的人一样。交女朋友了伐？带回来，让阿姨瞧瞧。」 宗政听后，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不知是因前半句羞涩还是因后半句羞愧。 「他交女朋友？不存在的。」李楷嘲讽技能加一。 「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宗政表示不服。 「我至少有过。你呢？有过几个跟哥说说看？小学时牵牵小手的那种不算。」李楷成功怼得他无言以对。 王萍在旁表示看不下去：「哎，小楷现在怎么就知道吹牛啊？你什么时候有过三四个女朋友啦？爸爸妈妈怎么都不知道？我就记得你以前好像和那个……小雪走的还挺近，后来也不联系了。你说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现在就给我坦白从宽！」 听着阔别已久、来自母亲的专属唠叨声，李楷吸吸鼻子装作没听见，他端起饭碗反省自己为何要引火烧身？宗政见状开心极了，低下头真切地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 王萍又说：「反正，我是不相信咱们小宗会交不到女朋友。你看看，光是这双桃花眼，我就知道喜欢他的女孩不计其数！」 「噗……」李楷不厚道喷出一粒米饭，再看旁边的宗政，笑容明显变得有些僵硬。「扎心了吧，老铁。」 真实扎心。事实是，不仅仅没有那不计其数的女孩，就连屈指可数的女孩都没有。宗政无法自欺欺人，只得放弃思考，专心致志地吃起碗里的饭。 「就算现在暂时没有也不要紧，实在不行，阿姨可以给你介绍啊！」 第十章 亲人 李楷听闻更是喜不自胜，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却难掩从指缝中泄露出来的嗤笑声。 「谢谢阿姨，我不着急。我现在应当以事业为重。就像叔叔当年那样，先建立事业，再想着拥有家庭。倒是李楷现在已经是事业有成、鹏程万里、前途无量，是时候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宗政沉稳的说辞引来李楷的强烈谴责：「正宗同学你不要过于自谦了。我是不是能够鹏程万里事业有成，那还得靠你啊！」说完抬脚在桌子底下偷踹了宗政一下，后者只得又说：「咳、还是……吃饭要紧。叔叔做的这个白切鸡真好吃！简直是人间美味、脍炙人口、回味无穷……」 「吃饭呢，少讲话。」李楷说着夹起块鸡放到他碗里。 王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她不禁想到，大约二十年前，小宗第一次来的模样：忐忑、安静、乖巧，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孩子。 可能就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过父母亲给予的关爱，所以她才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给这孩子更多的呵护。 现在他们都长大成人，不但没有像大多数朋友那样渐行渐远，反而还能这样相处在一起；如此难得，王萍从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她希望这两个孩子永远都能像是最好的兄弟一样。 —— 当晚七点，在中海市中心区的HSRZX室内篮球馆里。 段封尘和马克在承包了整个篮球场。就在三个小时以前，他们在医务楼前做了一个约定：约定今晚，二人将进行一场严肃且庄重的比赛——中锋对后卫之战！拼尽全力的一战！ 沉默寡言的李马克(看《英雄本色》后的自称)，其实并非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他话少，只是因为他说不好汉语，不然的话，他其实很想当一个话痨。他幻想有一天自己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为此他正不懈努力着、勤奋好学着！ 而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个相貌姣好的小个子少年，不但能教他说汉语，还能陪他吃饭、陪他看电影、陪他打球甚至陪他哦不、是提供他睡觉的地方。他觉得和这帮人在一起，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康忙！」李马克说着，给出了一个''你别想在我眼前投出三分''的表情。他其实不用开口，光用神色也就够了……但不管他说出来的是何，给对手带去的山大压力都是一样的。 段封尘也不例外。被这样庞大的身体，挡在面前不停挥动双臂，球框都变得难以看见…… 看来这回，他想要来个轻轻松松远投，是真的难了。 —— 当晚七点十分，李楷的父母家。待大家都吃完晚饭，李民面带笑容起身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宗政见状欲帮一把手…… 「放着放着，你就不要收拾了，叫他们弄就好了。你过来陪阿姨说说话～」王萍拉起宗政的手，走到一边坐下，然后仔细地端详起这副讨她喜欢的面孔，这才清楚地看到他嘴边的伤口。 「哎呀！这不会是！」王萍急道。 「不、呵呵，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您放心，我俩是绝对不会打架的。」 「那也是李楷不好。你才回来几天就让你成这样了……」王萍心疼道。 「真的没事，一点也不疼。」 王萍叹一口气，转而又道：「那你这次回来，就不再回去了吧？」 「嗯……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李楷一起去A国发展。」宗政选择了最最直接的坦白从宽。 王萍诧异了好一阵。 「他……」两个人同时开口。 「您先说。」 「他从没跟我们提过啊……」 「嗯，我知道。」宗政真情实意地说道：「因为他也是刚得知的消息。现在A国有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可以直接加入当地的联盟球队，圈内人都知道。只因施行起来有困难，所以对大部分人来说，是个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唯有李楷，他可以做到。我知道，他其实在职业队里混得很不错，但我还是希望他可以出国去实现自己嗯……去实现我们的梦想。」 王萍非常认真地听完了宗政这席话，沉默地观察了他片刻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会支持他的。」 他笑了。而她却感到眼底有一些湿润。她觉得儿子有这样的好兄弟支持，身为父母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只不过…… 「这真的也是你自己的理想吗？」她问。 「嗯。」宗政意外果断地说：「这就是我的理想，算是他帮我找到的吧，我还得感谢他呢。」说完他颔首一笑。 「我的天哪、小宗啊！」王萍睁大了眼睛望他：「你就这样笑一下能迷死小姑娘你知道吗？这孩子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呢？现在的小姑娘都是瞎的么！」她忿忿地拍着桌道。 面对这避之不及的扎心话题，宗政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在学校学习比较忙，班里也没几个女生，有的也都是已婚女性……嗯……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学习刻苦、心无杂念、志不在此、一心向善……」这话说到后面，连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你俩怎么还在说这话题啊？」李楷帮忙清理好碗筷出来，正巧瞧见这一幕：「我们正宗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一点也不空虚，毕竟还有奶茶泡面、电脑手机什么的～」 此刻的宗政感觉自己可以立刻就出一本十万字的学术性著作，书名就叫：《论打爆李楷狗头的一千种方式》 「我觉得吧，你们今晚就住在这，明天白天再回去就好~」王萍笑着提议道。 「那哪行？我那车还在外头停着呢。」 「瞎吹牛，你哪有车！有车外面也没地方给你停。」 「诶不是、我那屋也没地方睡啊。」 「我给你铺个地铺！」 李楷无话可说。 —— 当晚八点左右，HSRZX室内篮球馆内。 段封尘跌坐在篮球架旁边的地板上，不可抑制地喘息着，汗水淌过脸颊、划过脖颈、浸湿衣襟。原本尽显俊逸的黑色发梢，此刻也狼狈不堪地贴在额头和鬓角。 他还想咬着牙再站起来和那人比上一局，奈何双腿早已经不听使唤，小腿的肌肉更是不争气地开始止不住的筋挛并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袭来。但他心里在意的没有这些，他心里只会记着比分……他从未败得如此惨过。 马克伫立在一旁看着他，心里面还是非常佩服。他看起来那么小、那么纤弱，可毅力和耐性却那么优秀。 其实他早上就已经注意到他。当时他在王国的场地上打球，技巧娴熟、身姿优美；之后他又见他和人打架，被一群人围攻倒地后又迅速爬起把那些人全部干倒；就像刚才和自己打球时一样，不论摔倒多少次，神情始终如初次一般坚定，眼中的光芒也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马克很想把自己的敬畏之情告诉他，但终究是没说出口，他遗憾地把这归咎于自己有限的汉语水平；他只能走过去倾身朝他伸出右手，后者盯着那只手，看了足足十秒有余，方才伸手握住。 被拉起来的段封尘勉强地站在那，一声不吭，好像是结束了比赛以后，他的反射弧也被无限地拉长。 结束了…… 他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右手手掌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抬起来看了一眼，不知是何时蹭破了皮，汗水和血污乱七八糟地糊在伤口上。 他无精打采地低声说：「回去吧。」 马克点点头，对他露出一个颇为欣赏的笑容，双眼中闪烁着真诚的精光：「你很胖。」他如实地对他说道。 —— 深夜十点五十分，李楷的父母家。 李楷倏地从床上坐起。 他抬腿踢了脚床下的那位：「喂，睡啦？」 被踹醒的宗政怒火中烧：「次奥。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十点就睡觉的那是我爸。还是你们宅男都这么早睡吗？」 已经醒了的宗政干脆也坐起身来。自从他回国以来，每天都要被这货说成宅男，搞得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宅男了。 「你很瞧不起宅男是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虽然你是有点宅男倾向，但你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是国家中的栋梁啊！这并不矛盾。」 「嗯，你不要忘记你的前途还掌握在这个宅男手中。」 「那是那是，绝不敢忘。所以您看现在是不是时候，讨论一下我们的远大前程了？」 「你想讨论哪方面的？」 宗政直白的反应叫李楷愣了一下。 「嗯……你已经想好跟我一起去打渔了？」李楷谨慎地问。 「对啊，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 「我以为……你至少还会再傲娇一阵。」 「我没有那种属性。」 「因为你之前说……要我给你一个能够答应的理由？其实我都还没想好有什么理由让你……」李楷略不自在地说，听的宗政有些想笑。 「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我能接受的唯一的理由。」 「什么？」 「因为我愿意。」 第十一章 小明 七月九日，上午八点。宗政从李楷房间的地铺上醒来。 记得昨晚，李楷兴奋的就像话痨转世，问了一堆学术性问题，还阐述了很多奇葩的哲学理论。催眠效果着实一流。 宗政坐起身，见那床上早已没有人影。 睡得晚起得早，不容易啊。他一边想一边起身走出卧室，正巧听见外头人在对话，说的话题好像还是关于自己。他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心跳也禁不住越跳越快…… 「……还有联系吗？」 「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了。」 「我就是不敢问他，所以才想问问你嘛。」 「这根本就没必要问。那人还能算是母亲吗？最好她能老死不相往来……」 「不许胡说！我觉得，他虽然平时嘴上不说，可心里面还是很在乎的，我能够感觉到……」 「在乎有用吗？那种人和咱们不一样，她永远都不会感觉得到，更不会……」 “砰”的一声关门声，打断了母子二人的谈话。 反应过来时，宗政已经背抵着门站在浴室里，他面无表情，唯有呼吸不再似往常那么沉稳。 身后响起了某人轻敲门板的声音。 他没有回应，而是打开水龙头，彻彻底底洗了几把脸后，才去将那门给打开。 「毛巾。」宗政平静地说道。仍有些水顺着发梢淌下额头，他抬手将湿漉漉的额发朝后撸去，无言地接过毛巾。 「等你吃完早饭就回去。」李楷说完，识相地退出浴室，心里已经清楚，他刚刚全都听见了。 二人开车回去的一路上，无话。 宗政看似是一脸平静地望着窗外，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某个世界的尽头，以至于连司机打开车窗吹乱了他的发型都没有察觉。 当李楷回到公寓，解锁了1603的大门，只觉得又有一股萎靡之气逼面而来！ 此时的段封尘，已经消沉到无法控制体内肆意妄为的负能量；好歹他还没丧失反应能力，听见有人回来便一脸颓丧地迎了出来，虽然那整张小脸上都实诚地写着：我输球了，我不开心。 李楷见状，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嘴角。料定：一定是这位勇气可嘉的少年自掘坟墓找马克单挑去了。 暂且不论他们之间孰强孰弱，单看二人那至少三十公分的身高差和不知道隔了几条街的体格差，只要这中锋不算太笨，那不论是哪一位大神后卫的神级操作也都很难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取胜。 「吃饭了没？」李楷问道。 段封尘不知道听没听见，他自带丧气地溜达了一圈，最后用鼻子冲着李楷“哼”了一声，朝那位把自己低调地埋进沙发里的人走去。 宗政平躺在沙发上深沉地望着眼前这面淡蓝色的天花板，看似在思考人生大事，实际上只是单纯地在欣赏不存在的云朵……直到有一人的出现，由上而下地挡住了他的视线。 段封尘低着头，对他说道：「我想泡澡。」 『自己去。』宗政在心里答道，他实在懒得开口，干脆闭眼不看他。 「你帮我放水。」他又说道。 「你自己不会放水吗？」 「不会。之前都是我哥帮我放的。」段封尘理不直气也壮。 宗政只好坐起来，迟疑再三后，起身向他哥的房间走去。 「你怎么知道浴缸在我哥的房间？」 「之前看过一眼。我还知道他床头的仙人掌开了三朵花，哦，现在掉了一朵变两朵了。」宗政说着，走进浴室，拧开龙头，段封尘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立在他身后。 时间一点也不尴尬地走过了一分半。 「您看这37度的水温可……还行么……」 宗政回头的时候段封尘刚好在脱衣服，这情形之前他已经见过一次，这一回却有些触目惊心。 此时段封尘的身上遍体鳞伤，那些深青的、发紫的瘀伤印在他肩部、背部、腹部显得特别扎眼。可他本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地走进浴缸坐下，还一脸人畜无害地看向宗政，问：「不能再加点热水吗？」 「不能。」宗政眉头紧皱地说：「之前艾医生说头两天冰敷，过几天再热敷，你没听见么？」 段封尘见他突然暴躁，深知是他对自己的关心，便准备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不料那人却将他到嘴边的话给顶了回去。 「你把自己搞成这样，要是被你哥看到了怎么办？你让他怎么想……」 「我……不要你管！」段封尘抓起浴缸里的水，朝他泼去…… 就这样，当宗政走出房间的时候，除了一身的丧之外还沾了一身的湿…… 在外发消息的李楷得知了真相后，义正言辞地嘲讽了他：「呵、你那小脑瓜里只知道他哥，对他本人一点也不上心，换成是谁都不会高兴的。唉，这情商真是白瞎了我们尘尘对你的好感度了……」 「你情商高，你去……」 「我现在要出趟门，晚上回来再说吧。」李楷留下一个暗示的眼神，便出去了。 被数落后的宗政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承认其说得在理。他自省片刻后，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冰块，返回浴室。 他把亲手包的冰袋递给段封尘，后者不计前嫌地接了过去。 「还疼吗？」他问。 他清楚地见他想要摇头，但最后却点了点头。 「说真的，你以后别再打架了。」宗政真心实意地说道：「那天看你打架我特别担心……我们都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 「别人打你，难道不还手吗？」 「嗯……我们可以尽量避免被别人打。」 这回段封尘好像认同了宗政的说法，他楞楞地看着他，颤栗着开口道：「我、快、冻、死了……」 「那还在里面干嘛？快出来啊。」 待段封尘系好浴衣，瑟瑟发抖地站在那，嘴唇冻得发紫。 「你给我做饭吧，我去被子里等……」 「你不怕吃死的话我可以做。」 「没事。是热的就行！」 这之后。 段封尘表示对宗政做的那些不明物体的味道永生难忘。 直到两天后在餐桌边回想起来，还是一样觉得生无可恋。 「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提到它？」段封尘小声地抗议道。 「谁叫你要让他进厨房。」李楷幸灾乐祸地边吃边说，反正他是没吃过宗政牌暗黑料理。「哦，还有他上次洗的那些碗全让我给扔了，一股漂白粉味，想毒死我们吗？」 「……那是我洗的。」段封尘小声坦白。 「……你以后也别进厨房了。」李楷无语。 —— 一周之后的下午。 段封尘丢下宗政正宗独自看家，自己和李楷领着齐遇一起，溜进了东升大学的篮球馆里。 「部长好！」 球馆里的几名学生见到来人后，齐声喊道。 球馆里除了几位住校的篮球部学生外，还多了一位美貌的校医和她的男友…… 「来吧，开始吧。」伊力亚斯深切地对着李楷说道。 原来，他之前私底下和他约好，要来场一对一的单挑。 李楷默默地环视了周围一圈，提议：「不如我们打比赛吧。」 「什么意思？」伊力不懂。 「好歹用的是人家篮球部的场地，都不带人家玩，是不是不太好啊？」李楷说着，向段部长抛去一个眼神。 「嗯嗯。说的没错！」段封尘连忙点头道。 李楷微笑着继续道：「那……齐遇！还有那边三个，跟我们来三对三。」 「我呢！」段封尘赶紧用手指了指自己。 「部长你就、当裁判吧！」 段部长瞬间失去了色彩。 齐遇和篮球部另外三名学生：史蒂芬、贝尔、张明进行了猜拳。结果齐遇和史蒂芬被分到了伊力的队伍。 接下来便是正式的三对三比赛了。 「队长们请过来猜硬币。」段封尘冷酷地说，掏出一枚硬币。 「我选人头。」伊力说 「李楷队先发球，这硬币上没有人头。」段封尘无情地说。 于是比赛就这样开始了。 李楷持球对上伊力亚斯，二人四目相对。面对伊力的紧盯，李楷迟迟都没有推进的动作，反而是向后退了一步，企图用一个假动作晃过对方进行突破；伊力没有上当，进一步紧逼，不料李楷突然拔地而起，强行投出一个三分！ 篮球应声入网，场上场下皆发出了惊叹的呼声，连裁判也禁不住为他鼓掌。 「呵呵呵，我这是跟我们部长学的。」李楷谦虚道，说到部长的时候还望了段封尘一眼，后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底里很是欣喜。 双方攻守互换。伊力亚斯一个甩手就将球稳稳地传到齐遇手中，后者三两步直攻对手空虚的内线，起跳一个双手挂扣直捣篮筐！李楷队还因此被判了一个阻挡犯规，齐遇二加一。瞬间追平比分。 「你……」李楷无语地拍了拍不惜犯规也勇于抵抗的张明的肩膀，「干得不错啊，张三……」 「……我叫张明。」 球权又到了李楷手中，这次李楷刻意不看伊力亚斯的双眼，他一手于背后淡定地运球，目光在张明和贝尔之间徘徊不定。 第十二章 教练 『故弄玄虚。』伊力亚斯心中暗下了定论。奈何对方几乎是在下一秒就甩锅到张明手中。 张明的反应也是极快的，他不愿意辜负李楷寄予他的厚望，在缓慢地左右晃动了两步之后，抬手就要有样学样地来一个李老师刚演示过的干拔跳投，却被史蒂芬轻松地盖掉。 对于这一波辣人眼睛的骚操作，李楷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他眼明手快地抢回球，一个转身与伊力亚斯擦肩而过；好在贝尔还不算太坑，他用身体坚守住了齐遇，虽然动作略显夸张，但裁判没管；李楷突破到篮下之时伊力已经在那等他，他临危不惧地右手托球起跳，在空中自然地将球换到左手躲过了伊力的封杀并上篮成功，再得两分。 幸亏伊力亚斯及时地收了手，不然很可能会再被他骗得一个罚球。 李楷看了眼一旁的张明，再次鼓励道：「张伟你胆子挺大的，如果没把握的时候能知道要传球的话，会更好。」 「我叫张明……」 李楷转身又拍了拍贝尔，大声地表扬道：「防得不错，继续加油！」 伊力亚斯手持篮球，嘴角仍是带着那标志性的坏笑，眼神的光却显得认真起来。李楷非常清楚这次的他一定会自行突破，但没想到的是，他竟身先士卒，直接一对一的背身进攻。 李楷只得用胸口抵住他，防止他进一步接近篮下，两边的齐遇和史蒂芬几乎随时可以摆脱防守；他不禁有一些分神，想他这次也可能会传给…… 然而伊力亚斯没有传给任何人的打算，他更不会放过李楷的一丝疏忽。 一个出其不意的转身瞬间甩掉对方，随后便是一击干净利落的单手劈扣，使进球看起来易如反掌！围观群众们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得分了。 「果然厉害！」李楷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但我觉得你的对手不应该是我。」 「什么意思？」伊力问。 「你加入我的球队。然后后天和我们一起去打一场真正的比赛。」 「对手是谁？」 「是我原来的队伍。哦，就是三年前大败你的那一支。」 伊力亚斯看着李楷，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可以，只要你赢了这局，我就都听你的。」 「一言为定～」 七月十六日，清晨。 这一天，是李楷和教练张振国约好打练习赛的日子。齐遇、马克、伊利亚斯都会参加，或许还有被挖角的南东？ 身高两米十几、在六点不到就起床背汉语单词的，全世界大概就只剩马克西姆一人了。勤奋如他，汉语水平自然突飞猛进，连周董的歌都学会了。 另一边的1603室里。 李楷眼睁睁地端着宗政正宗泡的那杯乳白色热水端详了半天，依然表示看不懂：「您老管这叫咖啡？」 「咖啡，嗯，不加糖。」宗政答道。 「尘尘！」李楷不信邪地大声喊来了外援，「你尝尝看，这是啥？」段封尘听话地喝了一口，撇撇嘴道：「不喜欢热牛奶，不要。」 赛前一小时。 早有准备的马克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字不落地将他最爱的那首《老斑鸠》唱了出来，引来后排齐遇的一阵爆笑。 「咱这是去打比赛的，敢不敢正经一点……」李楷刻意板起的面孔也没能给歌唱爱好者们带去丝毫的影响。 「……还真是瞎透了什么都油，沙漠智障怎么会有泥鳅……大侠哭的风呼啸而过，是谁说没油？」 「我、我休息一下哦。」 「啊——」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鸟叫，笑得齐遇连手里的篮球都飞出去砸到反光镜上，吓了正凭惊人意志力开车的宗政一跳。 「你笑屁啊！」马克变着声说。 宗政正宗忍无可忍。 他眉头紧锁向右打转方向，干脆将车停在了马路边，拉起手刹，抬起手臂搁在方向盘上，脸埋进去，笑到流泪…… 一辆闪着灯的摩托车从边上驶来，停在了他们的前方。李楷使劲捅了宗政几把，没反应，只得按下车窗。 「违章停车。请出示驾照。」 「哦好，给您。」 「这是你的驾照。我要驾驶员的。他怎么了？」 「他喝多……呸！我是说他没驾……」 「酒驾加无证驾驶？下车跟我走。」交警严肃道。 「……我下来了。」李楷下车。 「我让驾驶员下来，你下来干什么？」 「不好意思交警同志。我说错了，这人刚失恋，精神不太正常。我现在就给您去拿驾照！」李楷打开驾驶室的门，直接把哭笑不得的驾驶员拎出来，从他身上摸出证件交到警察手中。 「这是A国驾照？不管用的知不知道？」 李楷拎着宗政好说歹说了半天，交警听得嫌烦，总算松口说网开一面；不扣车，只是扣三分，外加一张千元罚单。 本来充裕的时间，经这么一闹已所剩无几。李楷一路合法飙车，勉强赶上。 伊力亚斯和艾一早已在场内等候多时。看到他们，不禁想到两天前那场三对三的结局： 「啊啊啊——我竟然进球了？！大神你看到了吗？我投进了！」张明竭力而兴奋地喊叫着，眼角都泛出泪花。「看到了，干得漂亮。多亏了你张民，我们赢了。」李楷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明当下已顾不得他那好像被叫对又好像没被叫对的名字，此时心中只有自己打赢了比赛的喜悦。他飙着泪，一把抱住了眼前的大腿…… —— 此时此刻。 张振国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身为国家队主教练，他提前两个小时赶到现场，而手下这帮队员却一个比一个慢。耐性遭受巨大考验的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摆摆手让李楷他们进换衣室准备去了。 段封尘如愿以偿地打开他的小背包，从中拿出一件定制款白色球衣比在身上，闪闪发亮的眼神似乎在等待大家的夸奖。 「不错啊，有多的没？」李楷问。 「有！」段封尘蹲下身，从装得满满的包里掏出一连串白色球衣：「每个人都有。我直接从篮球部里拿的。虽然没有印你们的名字，不过可以用这个粘上去！」说着，他又拿出了一卷深黄色的胶带。 事出突然，能有统一的球衣已是很好，名字什么的贴一贴反而更艺术。 于是，五人首次穿上了统一的队服： 李楷??正面10号??背面LI 段封尘??正面5号??背面D 齐遇??正面15号??背面YU 马克李??正面4号??背面MA 伊利亚斯??正面9号??背面YES —— 段封尘拿起自己新贴好的一件球衣，递给了宗政；后者低头一看，只见上面颇为工整的贴着ZZ二字，心生感动。可惜的是：若他当真上场打球，那他便没有脸再当这个男主了。 下午两点整，主角队准时出现在球场上。 见队员还没来齐的张振国教练，把不爽全写在了脸上。 「于海！三号位首发！」 「张导，他说他还有五分钟就到了，让您等等他。」 「你跟他说不用来了。」张振国斩钉截铁地说。「花方久二号位，申龙四号，陆明峰五号。队长还是一号位。」 这时，李楷注意到了来自那位队长的目光，便开口向着队友们介绍起来：「这位就是我们中海队现任队长，杨柳青。他目空一切冷面驳千刃……」 「哎我说李楷你怎么光介绍杨队不介绍我呀？」不知从哪冒出的男子突然闪现出镜。「大家好哦，我姓花，花方久。」说着，他仔细瞧了一圈李楷的队友们，然后忽然凑到段封尘的面前：「五号！我知道你，我们张导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老念叨你。不过还好你没来，不然我的地位就危险了。哦，我说的不是后卫的位置，我指的是我在队里颜值担当的位置，篮球你肯定是不如我的哈哈哈……」 他的话让段封尘没法接，好在他瞬间又将目标转移到旁边的宗政身上。 「哎，这位是谁啊？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啊？」花边说边将他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感觉此人不太具备运动气质。 李楷嘴角微扬，佯作惊讶地道：「这你都看不出来？这是我们教练啊！特地从A国请来的。」 「哇靠这么牛批？幸会幸会。他才几岁啊就当教练了？话说他是哪国人啊听不懂中国话吧？啧啧啧，不愧是要去世界发展的队伍，看来我们这次是很难赢了，老慕容也因为迟到被老张给除名了……」 「放心吧，不会的，那可是老张亲儿子。」李楷拍拍花的肩膀安慰道。 比赛开始前的几分钟。 主角队五人站在那围成一个半圆形，李楷站在中间向宗政招了招手。 「哎，你现在已经是教练了，要装的像一点啊。」李楷压低了嗓音说道。 「真把我当教练了？」宗政不敢相信这个队伍的随机性。 只见那五个人纷纷点头。 「昂，我们这么多人打比赛，情感上总得找个寄托吧？您老快别推脱了！」李楷道。 「是啊，您就别再犹豫了吧。」齐遇道。 「嗯。您给点指示，或者来点能激励我们的话语都好。」伊力亚斯道。 宗政万般无奈，看了眼马克和段封尘那满是期待的炯炯目光，终于应承下来：「那好吧……」 他小声地清了清嗓，随即进入到教练模式，开口道：「这是你们几个第一次组团打怪。上场后记得随机应变，要相信队友相信李楷队长，毕竟他是最了解对手的人。虽然，这么说可能对第一次打团的你们来说不太容易，但我还是希望能看到你们打出配合和默契来。这个第一次，对我们每一个个人来说都意义非凡。一定要团结一致，把胜利带回来！能做到吗！」 「能！」五人齐刷刷地喊道。 看着他们坚定不移的目光，宗政确信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上吧，先赢下这第一节！」 第十三章 友谊赛上 刚要上场，敞开的大门处突然闯进来一男人；这穿着中海队红色球衣的男人就是慕容秋，他一幅豪爽的模样就仿佛迟到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留着栗色短发的女孩子，想必这就是他总会迟到的原因了。 教练视若无物地指示大家继续比赛，所以也没有人敢对他的出现做出回应。 「老张！你看我衣服都换好了，热身也做了，这不刚好吗。」 「再废一句话，之后的比赛你都不要上了。」 慕容秋放弃挣扎，无奈地坐上冷板凳，他身边的那位小女朋友却呆呆地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她注意到，有位穿着白色球衣的少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只是瞥了他一眼，心中便七上八下，如鹿撞般难以平复…… 练习赛照常开始。 马克以战斗民族特有的跳球为队伍取得球权，得球的伊力亚斯在禁区外一个翻身，轻松便晃过一人，又在一脚踏入禁区的同时蹬地起跳，劈手就要赠对方球框一个爆扣！ 对方的中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带着一份鲜辣的火锅外卖及时出现；在这紧要关头伊力一个翻腕化扣篮为上篮，成功怼进开场的第一个球！ 看来他在国外学习的那几年果然是没有白混。 宗政正宗的教练魂已上身，他双手抱臂站在场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只因他过分认真地看比赛，以至于都没注意到有三人从看台而来已经走进了他的背后；直到瞥见了地上的影子，他才诧异地回过头去。 来者是上午给他发过消息的南东父女和一身运动装的艾一。 「什么时候来的？」他微笑着问。 「早来了，在看台上坐着呢。」南东答，他怀里的南云云一五一十地继续道：「爸爸说，看你们这的替补席空虚，怪可怜的，所以我们就来陪陪你。」南东笑着补充：「在必要时刻，我也能勉强算个替补吧。」 南东这话并非随口说说。 六天前，李楷他们曾到飞行王国试探南东。随后发现这人基础好，对篮球也是意料之中的热爱；虽然缺少一些诗和远方，但他对待工作脚踏实地的个性令李楷十分欣赏。 于是在那之后的两天里，宗政都不辞辛苦地跑去给他做思想建设： 「都没问题。」宗政重复着南东提出的要求：「包食住，这是肯定的。然后开始的底薪是你现在工作的两倍，也就是每个月五千A元。没有问题。」 南东想了想，问道：「工资谁来发。是你吗？」 「没错。我给你发。」 东南不再做声，他看着眼前这位淡定的年轻男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信服。 「那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吧。」 「嗯。一旦考虑好了，请随时联系我。」 「爸爸爸爸！」南云云双手攀着南东大腿，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宗政看。「我想去A国。」她说。「咦？宝贝你想离开家吗？」南东低下头轻声地问。「不，但我更喜欢看爸爸打篮球！」云云仰起她那颗扎着双马尾的小脑袋甜美地笑着，令南东心中一阵动容。 这幅画面在宗政的眼里也是分外美好，他情不自禁地补充道：「云云这么喜欢看球的话，以后有机会可以和爸爸一起工作。就当是队里的篮球宝贝，然后每个月也给你工资好不好？」 「哇！真的可以吗？」南云云的双眼闪闪发亮：「可是大哥哥，你有那么多钱吗？」云云满脸天真地问道。宗政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呵，总会有的。」 重回当下赛场。 就在刚刚，红队后卫花方久已经迅速地扳回一个三分。他冲着段封尘挑衅道：「怎样啊，小可爱。你也投一个给爷见识见识呗？」说着，还刻意地擦着段封尘身边跑过，之后还做出一个‘我就在这里等你’的手势。 明明是进了三分，张振国却在教练席上铁青了脸。在他眼里，现在这个队伍除了队长以外的其它球员仍存有很大的问题。 前一阵，他们在代表国家对阵邻国的一场比赛中。虽然拿到了一个不错的比分，但被吹的三次技术犯规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要知道他们当时代表的可是整个祖国的形象！即使赢了，他还是自责于自己的疏于管教。 在这点上李楷还算是比较省心的。 张振国如是地想，双眼注视着场上正专注于指点新队友们的李楷。 他虽然平时看起来也有些吊儿郎当，但每到比赛时刻总是很稳；身为他的教练，张打从心底里希望他出去以后能有一番更好的发展，并且相信他一定能够带领队伍为祖国争得荣誉。 这时，伊力亚斯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晃身甩开了对方，开始朝外线高速移动，李楷见状对他做出一个手势。 队长杨柳青并非等闲之辈，但对伊力的接近也不得不分心提防；李楷看准时机向左跨出一步的同时，抬手就是一记远投！ 自己投出的篮球成功落进篮网时的那一记声响，永远都是最悦耳动听的。 「厉害啊，离三分线还有一步远就敢这么出手。」年轻锋位于海毫不吝啬地帮对手长着志气。 「不然呢，你以为我们的小李只管给队友做嫁衣吗？人可是咱张导钦点去全球联盟发展的人物呢。官方认证，说走就走。」花调侃道。 「我只是运气好点。」李楷回防时谦虚地回他一句。 「你运气好的我都要嫉妒死了，你才是我们老张的亲儿子吧！」花一边冒着酸话一边扬着手朝弧顶跑位：「队长传球啦！」 杨队对此人视若无睹，冷着脸将球抛飞出去。球擦过花的头顶直捣篮板！四、五号位同时冲向禁区，前者掩护，后者果断跃起双手空接住球直接扣入筐中！此等精妙配合无愧为一支国家级的队伍。 第一节的比赛继续进行着，谁也不肯让对方连续得到两球。 张振国原本以为李楷他们队伍的个人实力会比现在的中海队稍强一些，现在看来，两队势均力敌；其中令他颇为在意的是白队5号段封尘，似乎还没有开始发力，或许他是在刻意保留实力。 「我们这十五号和五号的持球率好像有点低。」南东直言不讳道：「特别是那个五号，是不是连球都没摸到？不应该啊。」 「他根本不在状态。」艾一平静地说：「看过他打球的人都能看出来。」 教练正宗当然也看出来了，队里的每个人包括段封尘自己肯定都心知肚明，只是其中的缘由除他自己以外不会有人知道。 宗政心想自己既然占着教练的位置，就不能什么也不做。 「南东，你现在能去换衣服然后热身吗？」 「哦？想让我换下那小子吗？」 「嗯。你上场后还是四号位。」 「爸爸加油！」南云云瞬间表示支持。「好吧。给我十分钟。」南东应着，起身朝更衣室的方向去了。 第一节时间刚过去一半，教练正宗起身叫了第一个暂停。他直接提出要在第二节换人的意图，没人有异议。段封尘更不会有意见。 对他来说，如果无法一心一意好好比赛的话，那留在场上也没有任何意义。好在他现在的队伍已和大学队截然不同，不再是他一个人的队伍了。 第一节结束时，比分是17比18，红队暂时领先。双方休息两分钟。 段封尘下场后没有回到自己应有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向红队的替补席。 「喂喂喂？怎么回事啊小老弟？现在才想来我们队？晚了哦。」花调侃道，除杨队长外的其它三位队友也跟着笑起来。 张振国动了动嘴，险些就要信以为真，但见DD面朝慕容秋走去，看也没看自己一眼；那一刹那，老人家心凉到无发可脱。 慕容秋抬头看向初次见面的段封尘，问：「你找我吗？」对方摇了摇头说：「不，我找她。」 顺着段封尘那笔直的目光慕容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友，略微诧异：「你们认识？」 「我们以前是中学同学。」姚夏答。慕容哦了一声，没再多言。 「我有话想和你说。」段封尘直白地对姚夏说道：「去外面等你。」说完，径自朝着门外去了…… 另一边，整装待发的南东从更衣室回到球场，身上的队服虽没有名字但合身。 队员们看见南东的身影不免眼前一亮。 「热身没问题吗？」宗政问。「妥的。」南东果断道。 「嗯。那齐遇就先换到DD的位置上。」宗政指示道。 「我会尽力的！」齐遇想了想又问：「不过男神他上哪去了？」对此大家也都觉得奇怪。 宗政沉思了一秒后看向李楷，道：「难道是吃坏肚子了？」 「呵呵，真吃坏肚子，那也只可能是因为吃了你做的菜。」李楷说。 「你的胆子很大，竟敢这么跟教练讲话。下一节要是拿不到三十分你就不要下来了。」 「哈哈哈！你仿佛是在故意逗我笑。」李楷假笑着将喝剩的水瓶塞到教练正宗手中，然后挥起手臂大声喊道：「上吧！教练让我们再得三十分！」 「再得三十分！」队员们起哄似得齐声喊道。 第十四章 友谊赛中 当姚夏走出球场大门，一眼便看见过道里那白晃晃的身影。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 她心里想着，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她实在想不出还能够说点什么。 段封尘站在那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后，开口问道： 「你现在过得好吗？」 这是他想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四年里一直都想问的一句。 姚夏微笑望他，如实回答说：「嗯，我现在过得非常好。」 「那就好。」 他放心地点了下头，一瞬间就已知足，明明前一刻还有很多话想要问。 「因为很久都没你消息，就是想打个招呼。」他补充道。 「我也是。很久没有看你打篮球了，很想看你打球。」她委婉地笑道。 「嗯。我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是吗？我没看出来哦。」 「刚刚那十分钟不算数。要看下半场的。」他不容反驳地说道。 「那我拭目以待~」 其实姚夏看得出他第一节时的心不在焉，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他。 在记忆里，他但凡站在球场之上就从不踌躇，永远都是球场上最闪耀的那一个。 「诶对了！」姚夏突发奇想地问道：「你现在多高啦？」 「一八五。」他闷闷地答。 「好高啊你！你们男生都长这么快的吗？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到一米八呀。」 「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哦，可能是因为你到现在都没有长高的原因吧。」 「没事，你过来，我试试我有没有长高～」 「我不……」 二人如此这般地闲聊了一会…… 当段封尘再次回到球场边的时候，第二节已过去一半，比分是35比36，局势略显胶着。 他毫不犹豫地走到教练正宗的面前，十分坚定地说道： 「教练，我想打篮球。」 宗政嘴角不自然地抽了一下，心道：这台词好特么耳熟能详啊。 「教练，您快把齐遇换下，换上我。他在上面这一节最多29分。是我的话，30分以上完全没问题。」段封尘的自信，令人折服。 于是，在第二节比赛还剩四分多钟的时候，客队申请暂停，换上五号换下十五号。 令全场人员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场暴风雨的来袭竟会是如此猛烈；就仿佛是压抑已久之后的爆发。 上场后的段封尘果真说到做到，四分钟疯狂地砍下十四分。其中的一个十比零更是打得对手猝不及防。 由此这般，白队当真是没有辜负了教练的期待。相比第一节只得了17分的平凡表现，第二节的他们总共拿下了33分之多，堪称奇迹。 尤其是最后的四分钟时，五号队员上场后惊为天人的表现简直超神；连续四个三分全中时，全场震惊，场下迷弟更是嚎叫出声。 上半场的比赛最终以50比42的比分收尾。 突然被干了个焦头烂额的张导不但没有感到羞耻反倒看得心潮澎湃；他终于开始觉得这场练习赛或许会变得意义非凡。 「我只给你十分钟时间热身。来得及吗？」 「不需要。早热得蓄势待发了。」慕容秋极力克制地说道。 回到更衣室中的齐遇仍旧激动不已地甩动着手里毛巾：「我的天哪，不愧是我男神，帅炸了！早知道我就不上场打酱油了！」 「大惊小怪。」段封尘嘟哝。 「我也去上个厕所吧。」伊力亚斯说着，朝着卫生间去了。 南东笑着解释：「哈哈哈，他以为你突然变强是因为解决了肚子痛的问题。」 「啊？肚子痛？我为什么要肚子痛啊？」段封尘奇怪道，肚子饿倒是真的。 「我们都以为你是吃正宗的黑暗料理吃坏了。」 「只有你一个人这么以为。」 一想到教练正宗的料理后，段封尘瞬间就不饿了。 隔壁主队的休息室里。 主教练张振国认真在布置下半场的战术，球员们一边休息一边虚心听讲，唯有花方久一人心不在焉地啃着手里的能量棒。 「陆明峰你能不能不说你的那些垃圾话了，像什么样子？人家根本听不懂，你看不出来吗？」张导一顿嫌弃后，又道：「下半场的内线就还是靠你跟申龙还有慕容……」 「我想打后卫。」慕容秋举手打断了张导的话，后者寻思片刻，应承道：「行。那你给我负责盯好段封尘。」 「靠！那我干嘛？」花方久急地丢掉食物跳了起来…… 下半场比赛开始。 中海队的球权。 虽然新上场的慕容秋身高比一米九六的于海低了不少，但气场却是弱气的后者完全不能相比的。他和杨、花三人的真实身高都未满一米九，却能在正选队里拥有无法替代的位置，必然有他们的可贵之处。 杨柳青运球冲到靠右侧的三分线外，面对李楷的防守，他以试探步点进圈内后迅速拉回来，又一个转手将球甩给突然出现在弧顶的慕容秋；后者接球后以右手运球，左手手掌轻推防守的段封尘借力直冲向禁区，侧身从李楷和马克之间穿过；身后的段封尘是步步紧逼，而他在禁区内转了一个小圈，突然后撤一步、紧接着单脚起跳、将球送入篮筐！ 进球后的红队没有一丝耽搁便立刻开始回防。 慕容秋从段封尘的身边跑过时，有意无意地撇了他一眼，后者当即了然：对手已经换人。 白队的进攻由队长运球长驱直入，红队篮下的防守阵型牢不可破。 李楷在对方三人的包围下做出一个上篮的动作，发现无法实现，便果断将球传向余光左侧的外线队友；可惜球没到位便被突然出现的慕容秋从中截断后快速反攻；当白色五号飞速冲回自家篮下跳起挽救时，对方已轻松地将球扣入篮筐。 比分再次更新：50比46，一个抢断加扣篮成功的慕容秋一脸舒爽地转过身，他瞅了眼立在原地的段封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停，还早呢。」 替补席上的齐遇顿时心生不爽地发声道：「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应该吹他技犯。」 「人家这挑衅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教练正宗说道。 南云云坐在他大腿上蹭了蹭，极不甘心哼哼起来，他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抚道：「但还是赢不了我们的，放心吧。」云云听了立马恢复了笑脸。 艾一在旁看着觉得有趣：「看不出你还挺会哄孩子的。」 宗政愣了愣，无辜地看向艾一道：「我没瞎说，我是真觉得我们能赢。」 她见他双眼充满信心，说实话，她没有像他这样笃定的自信。 艾一出生于一个医生世家。六岁的时候随行医的父母‘西天取经’，认识了伊力亚斯，也喜欢上了篮球。这一喜欢就一直喜欢了二十年。 和大多数球迷不同，她没有特别追崇的球星或者球队，她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别人打球，不论强弱都喜欢看；她特别欣赏那种张扬且不服输的精神，觉得那才是生命应有的、最完美的一种样貌。 这时，场上刚好又轮到那两位颇具观赏性的球员对峙。 只见慕容秋娴熟地对段封尘做了个胯下运球的动作，一只脚刚好顶到三分线外，然后攻其不备，直接拔地而起一挥而就！ 后者起跳想要封盖也为时已晚，紧接着就是那颗漂亮的三分远投清脆入网的声响。 得分后，慕容秋对着眼前的少年漫不经心地微笑，拇指指向身后的计分器：50比51。他轻而易举地便还了他一波九比零反超比分，最后一球还是以他最擅长的方式。 至此，第三节的比赛仍只过去一小半；段封尘默默地凝视着那个计分器，难说在想些什么。 都看在眼里的教练正宗很想在此时唤个暂停，他不是觉得段封尘防不住，而是觉得若换成伊力或南东都会更好些。 身为队长的李楷不会不清楚这点，他之所以没有举动应该是想让DD在这场练习赛中能够有所成长。 他对这位‘理想后卫’的期望比任何人都高，这是宗政第一天便知晓的事。 第三节就快结束，红队又先声夺人，提前形成三后卫的阵型。而白队方面，防守和进攻明显中规中矩了许多。 经过段封尘的一再努力，他没有再让慕容秋有机可乘，两人之间的较量越发胶着。 或许是因为年龄和经验上的较大差距，慕容秋对此状态并不以为然，而段封尘却因吃到两次阻挡犯规外加一直没能有效得分，开始变得焦灼起来，不住地看向仍旧落后一球的比分。 转眼瞬间，李楷又向外线传出球去！这次的球没有被偷，只是谁也没能抓到这颗球，皮球擦过接球人的手掌笔直地向界外飞去！ 第十五章 友谊赛下 接球失误的段封尘绝不会让宝贵的球权在自己手中丢失，此刻他的眼中就只剩下那颗篮球。 他因转身过快失去平衡被迫单手撑地的同时，手脚一同发力朝球飞奔过去！第三步他干脆伸直了手臂直接一个纵身跃出了场外，用生命哦不、用手掌将球成功地拍了回来！ 这球，竟还准确无误地落到了马克手中！ 马克同志没有浪费队友的这记舍命救球，他瞄准空隙，只身冲进禁区内，高举着双手暴力地将球灌进篮筐之中！ 全场哗然。 两队的比分因此再次打平。 从极限救球开始，这整个过程一共只用了约三秒多。包括裁判在内的旁观者都惊呆了，场外的人们都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感叹着两位球员的运动神经。这大概算是迄今为止最惊心动魄的两分了。 整个人摔进技术台的段封尘并没有给自己队友担心的机会，他不顾浑身疼痛迅速从被自己砸翻的折叠桌椅中爬起来时比分才刚被改写；战友马克还兴奋地对他摆出一个胜利的手势，他按捺住激动的心跳，喘着气跑回场上，连手臂伤了都没有发现。 「喂。」作为进攻方回到半场的慕容秋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你流血了。」 段封尘像是没有听见，双眼紧盯着他，丝毫没有半点分心的意思。「到你了。」他说。 篮球应声传到慕容手中。慕容双手握球故意左右平移了两下，那双像猫科动物一样的眼睛果真死死地锁定在这颗球上，深色眼眸随着球一起移动。 慕容秋突然觉得十分好笑。 因为他一不注意，球就被那小子给抢去了。他只得一路狂奔朝那道白色背影追去，然后眼睁睁看他单手将偷走的篮球扣进篮筐。 待他追到篮下时，段封尘才松开紧抓篮筐的右手落下地来，左手臂上那一道夺目的红色蜿蜒而下，滴到地板上。 计分器暂停在71:69，白队球权，他们也在同时申请了暂停。 「你怎么回事？想回家了是不是！」张导劈头盖脸地斥责道。 确实，和拼死救球的段封尘比，慕容这个丢球简直犹如一个逗比；他默不作声地听着教练的教诲，双眼看向一边的女友，唇带笑意。姚夏清楚这个眼神得意味，意思是：你那个小同学确实满不错的。 白队那边，齐遇手足无措地站着，满眼关切地看着正对教练表示不满的男神。 「为什么要在这时暂停？我现在状态正好。」段封尘板着脸质问宗政。后者眉头紧锁，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懒得骂他，干脆撇开视线不予回答。 李楷只得在旁替教练正宗代言：「你刚才跑了一路，鲜血都滴了一地了还不想下场？就算你自己不怕失血过多，让队友踩着滑倒也不太好吧。」 「谁滑倒了？」段封尘面带关心地打破砂锅问到底。 队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楷队长点着伊力道：「他，刚刚跑位的时候滑了一下差点儿就跪了。」 伊力听闻，扬起眉毛愣了半秒左右，即笑着承认：「哦，对。我刚滑了一跤，差点儿跪了，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 段封尘这才让步：「那我等艾医生替我包扎好了再上。」艾医生一边替他处理伤口一边说：「我建议是，先给你做止血处理，然后你就去医院缝针。」 他左肩下肌肉处的那道伤口血流不止，皮肉开裂。 「我没事，不用缝针。」 众人无语，干脆都不再理他。 第三节还剩一分钟不到，齐遇上场。虽然他十分努力，但队伍节奏越发凌乱。最终第三节以72:73的比分告一段落，队员们下场休息两分钟。 只想快点上场的段封尘焦急地看着艾一不紧不慢地打开刚刚到手的医药箱，又不好意思催促；他眼巴巴地看着队友们再次回到比赛，她还是没有包扎完。 最后一节的形势对白队来说不算太好，花方久在杨队和慕容的助飞下连中两个三分，分差一下子拉开；坐在场下的段封尘看得备受煎熬，只好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宗政。 「教练，我能赢。」他说。 「我知道。」宗政回头看了眼他坚定不移的双眼后又将目光放回球场之上。 「但是没有你，就赢不了吗？」段封尘思忖片刻，如实答道：「难。」 「那你能够轻易取胜吗？」 这道题他没法答。 「如果你还打算像之前那样不要命的话，那你还是继续休息吧。」教练正宗平静地说：「或者，你答应我不再意气用事，按我说的去做。」 「好！我答应你。」 第四节第三分钟，比分76:83，比赛暂停一分钟，宗政简单地跟队员们交代了几句，李楷便心领神会地笑了，段封尘成功带伤上场。 比赛重启后，白队的阵型和跑位方向明显发生了改变。 李楷从弧顶开始运球，利用马克的身高掩护横向跑位，摆脱了杨柳青的防守；同时，段封尘一直跑到相反方向的底角待命，随时准备从外线来个杀人不见血。 李楷只身运球切入篮下三秒区起身上篮，身高两米一八的陆明峰毫不客气地前来封盖：「大夏天就想吃火锅了？」他威慑力十足地喊道，不知李楷一个翻腕便将球抛给了赶来身后的马克，再也无人能挡的马克接球的同时起跳，在陆明峰面前来了一记爆扣。 「！」李楷与马克爽快地击掌。 回防时，白队采用类似三二联防的阵型，专攻外线那些得分狂魔。在伊力施加的压力下，花方久强行投出三分，不进。马克果断出手抢到篮板后大力回传给已经开跑的段封尘，后者单手接球，直冲对方篮下，优美地上篮得分。 第二轮进攻，李楷和南东互换了位置。南东开始就将球丢给了中间的马克，然后与伊利一同向内线切入，对方的防守再次如泡沫般被一捅就破。大个子马克儿眼明手快，又将球传到刚于底线扯出一丝空档的段封尘手中，后者底角三分出手从不带任何犹豫。 篮球划过美丽的弧线正中球框边缘，筐下球员们如狼似虎般跃跃欲试，而球，在弹过两下之后竟奇迹般的进了！ 比分由此追平。 队长的李楷却对投手表示出嫌弃：「险些没进啊。」段封尘委屈地捂住自己受伤的左臂：「手好痛影响发挥了……」 红队队员们见状，好容易才压下要暴打二人的冲动。 之后的两分钟里，白队以优秀的传切配合，成功将比分反超为90:88分。 张导被迫暂停，以加强对内线马克的防守。结果却因队员们体力下降而收效甚微。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队之间始终保持着难以逾越的一球分差。 尝到甜头的白队，配合战术依旧围绕着马克进行，多变且无解。 最终，全场比赛以96:94的比分完结，主角队在客场取得了本场友谊赛的胜利。 「赢了！」 「我们赢了！」 二〇二四年的七月十六日，这个尚未完全成型的队伍第一次收获了胜利的喜悦。 张振国此刻是说不出的心情，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队伍，再看看与新队友抱成一团的李楷。似笑非笑地走回休息室。 「谢谢，谢谢你杨队，是我们赢了。」李楷握着杨柳青的手激动地说，后者仍是一脸高冷地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边高位陆明峰对马克面露不屑：「你们这群渣渣，下回就不会这么走运。特别是你这傻大个，连中文都听不懂半句，蠢死了哈哈哈……」 「你笑屁啊。」马克回敬他一个鄙视的手势。 慕容秋嘴贴在姚夏耳边不知在说什么，然后弯下腰喝起她手中的奶茶，他口嚼珍珠，抬起头对李楷的队伍鼓励道：「你们不错，出去后好好发展！特别是你小子。」说着，他伸手指向正被艾医生更换纱布的段封尘，见没人应声，又道：「要为国争光！听见没啊？你们这群单身狗！」 「卧槽！你这是连我也一起骂了！？」花方久并不嫌累，跳起来夸张地摔飞了手中的水瓶。 待回到更衣室中。大家高兴之余终于想起教练正宗的功不可没。 其实他起初也没想到他们第一次就能打出如此配合。 当看到段封尘舍命救球的时候，他发现他并没想过要传给谁，但马克还是凭默契与巧合接住球并拿了分。然后，他突然觉得马克和两位后卫或许可以组成一个组合…… 「斑鸠组。我给你们起了个名字。」教练正宗如是说。 「哈哈哈哈！我也想加入斑鸠组！」齐遇果断申请入会。 「你笑屁啊！」 「噗，你们别惹我笑，伤口都要笑裂了……好痛。」 「你仿佛在故意逗我，你那伤口就没合过。我身为斑鸠组组长命令你上医院缝针！」李楷道。 「我不……」 「很好，我们现在要去洗澡了！你不能进来。」李楷故意道。 「我不！」段封尘飞速脱掉衣服。 「哈哈，我说你怎么连块腹肌都没有，太弱了吧。」南东嘲笑之。 「你笑屁啊？」 「我有腹肌！」 「伊力那才叫腹肌~」 「你笑屁啊！」 宗政默默地看着那几个形状各异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不辞辛苦地朝一间浴室里挤去。 这幅明显愚蠢的画面，竟是意外的和谐，外加一点不明缘由的温馨。 特别篇 那个夏天 （独立故事） 四年前的那个七月。 天气像往常一样闷热。 那天，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操场上依然有不少同学抓紧着晚自习前最后的时间打着球。 有一个比较特殊的球场，永远都聚集着最多的围观群众。 只因那个名叫段封尘的少年从初中开始就天天在那个位置上打球，现已高中的他也还是保持了这个习惯。 于是，当一天的课结束时，就会有成群结队的女孩子们不辞辛苦地赶来，只为能在场边占得一个好位置。 虽然他本人只是想能再多打上一会儿球，但他的朋友们除了耍帅之外，还喜欢拉着他一起探讨场边的哪位妹子更靓。 其中，有一位留着披肩长发，长相秀气的女生每天都是第一个来这球场报道；以及，不管他们打球到多晚，她都会等他们走了之后才走。 ———— 某一天，他的一位友人M在场边休息，一边喝着冰红茶一边问他：「喂，你说那女生是不是喜欢我啊？」 他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老坐那儿，长发、平刘海那个。」 「哦。」他装作能听懂的样子。 「每次我一看她，她就会对我笑，还挺可爱的呵呵。」 「哦。」 「要不我干脆直接上去问她本人吧！」友人M说着，便拿走了他手里那瓶仍未开封的冰红茶，径直朝着那位女孩走了过去。 大约五分钟之后。 友人M满脸不屑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你？」他问。 「切，老样子，没劲。」 他一头雾水，再看向那位女孩儿，拿着那一瓶冰红茶站在那儿，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我叫姚夏。夏天的夏！」 后来，女孩灿烂地对他做了个自我介绍。 她的声音，宛如夏日里的一阵微风拂过。 ———— 再后来，她告诉他，她宿舍的朋友们都特别喜欢他，但是她们不是每天都有空。所以就派她来，每天在这里盯梢。 就这样，开朗可爱的女孩和他们成了朋友，时不时还会打成一片。 渐渐的，她也惹怒了她们班的那些都特别喜欢他的女生们。 或者说，当她第一次欣喜若狂地拿着那瓶他送的冰红茶跑回宿舍时，就已经招来了疯狂的嫉妒。只不过傻乎乎的她还不知道罢了。 ———— 一天，友人W约他暑假一起出去唱歌。 「都谁去啊？」他问道。 「就我们几个呗，还能有谁？喔~你想问姚夏啊？那就叫上她呗！话说，我看她也挺可爱的，你要是喜欢她的话我可以让……」 「段封尘——！」 说曹操曹操到，走廊那头跑来了她的身影。 自相熟以后，她经常会像这样远远地喊着他的名字冲他跑来。 当时的她，真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好的人，或许能算是她见过的、最好的人。 ———— 他们成功约在了暑假的第二天。 「等等，我好像还没有你电话。」他说。 「你是说手机吗？我没有手机……」她说。 「那你认得路吗？」他问。 「哈哈哈，你是不是当我傻呀？我那天会稍微早点过去等你们的。放心吧！」 ———— 结果，七月十六号的当天，他是最迟一个到的。 当他找到包厢的时候，她早已和那帮男同学们喝成了一片：「你怎么才来啊！」 「你们这是、在喝酒吗？」他问。 「不是酒哦，是饮料~」她笑着对他说，伸手递给他一瓶。 他尝了一口，是桃子味的。 ————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他突然发现，她唱歌很好听。 虽然大家都说她点的歌是属于上个世纪产物，太土，但他却听得入了迷。 双颊现出淡淡的红，就像是醉了一般。 后来，她还深情款款地唱了一首名叫Creep的外语歌，他一句也没有听懂，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喂，段封尘，起床了！」 「醉了醉了，哈哈哈。」 「你们别叫他了吧。」她说。 「快醒醒！姚夏要回去咯！」 他站起身来，蒙圈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惊讶的女生。 在友人们的起哄下，十四岁的他第一次充当了护花使者，陪她一起，走到就近的那个地铁站。 「对不起。」她说。 「嗯？」他诧异。 「刚才我骗你喝了酒。」 「那个水果味的真是酒吗？」 「哈哈哈，我应该说你可爱好呢？还是可爱好呢？」 她笑弯眉眼的样子，似乎比平时好看。 她说：「你知道吗？直到认识你以后我才发现，你跟我想象的，嗯……或者说是，你跟我们班女生，跟全校的女生想象中的都不同。」 「在你们想象中，我什么样？」他问。 「大家都说你是一株高岭之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看你平时的样子，都以为你的性格肯定特别高冷、特别难以接近！因为你看上去就是一个天生自带屏障的完美少年……」 她夸夸其谈，令他不知所措。 「虽然……」 「嗯？虽然？」 「没……没什么。」她顿了下，迅速地又恢复了笑容：「哇，为什么外面那么热地铁站里却这么冷啊？」 他低下头，发现她的身上只穿了件无袖的小背心，肩膀以下都露在了外面。 他没说什么，只是动手一颗颗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你干嘛？」她大惊。 「我今天刚好穿了两件出来。」说着，他脱下外面的那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搭在了她的肩头：「可以分你一件。」 她见他脱了一层以后，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印有小猪乔治的宽松体恤，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好喜欢你这件T恤啊，不如你把这件给我吧！」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他只想了两秒，便答应了。当场就脱下T恤递给她，吓的她惊叫着把衬衫盖到他赤裸的身体上。 「同学！你这是在公共场合！」她瞪大了双眼提醒道：「有摄像头的！」 他听话地飞速套上了衬衫。 她只好挡在他前面。 面对那光洁又平坦的腹部和胸膛，她深深地脸红起来。视线却不敢移开，因为移开了，可能就再也见不着这等光景了！ 扣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了双手：「你在看什么啊？」 「嗯？啊！我、我在看你的手！你手指好长哦。」她面红耳赤地掩饰道。 他完全没有发现她的闪烁，略显得意地扬起手笔画着：「那当然！这可是抓球的手。」 当她套上小猪乔治的时候，悄悄地嗅到了T恤上那迷人的香味。 若不是他在看着，她大概会抱起这件T恤做出一些更加花痴的举动来。 他下去陪她一起等车。 早已过了高峰期的站台很平静，放眼望去只看得到三两位立在黄线后的青年。 当列车驶进车站时，汽笛声瞬间充斥了整个站台；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扑面吹来，吹起了两人的发。 她借机偷偷地望向他的脸，只见他正半睁着双眼、垂着头看向自己，嘴角还带有微微笑意。 这一刻，她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起伏的胸口下那悸动不已的心跳…… 「那，我上去了！」她道。 「嗯。」他点头，目送她缓缓地走上列车。 真不想走…… 她站在车厢里，望着门外的少年。 他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神让人觉得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人。 她甚至开始自以为自负地认为他或许也不想让她走。 直到关门的警示音连续地响了几声…… 她再也无法克服心中的焦急与冲动，在门即将关上之际，她冲出去一把抱住了他！ 她的双手紧紧地盘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那道香味，真心让她觉得特别欢喜！ 她想，或许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那种喜欢！ 「它开走了，不要紧吗？」他关切地问，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摇摇头，仍不肯松手。 「可以等下一辆。」她任性地说。 源源不断的地铁班次又像他们第一次那样停靠了好几次。每一次，她都在响铃后飞奔下来把他抱住。 直到，像现在这样的分别方式把两个人都逗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到底还想不想回去了？」他乐道。 她只觉得，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爽朗又阳光的笑脸。 根本挪不开目光。 「我想回去……但我又不想回去……」她喃喃道，不自觉地收紧了抱住他的双臂。 虽然她感觉自己一直在占他的便宜，但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和双腿。 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 下一班地铁到来时，他率先一步走了上去。 「我陪你。」他说。 ———— 那天晚上，他一直陪到了她家所在的终点站。 等他再返回自己家里已然是深夜。 他的哥哥正站在门口等他。 「……我刚想去找你。上哪了？手机也关机。」面对他哥惊魂未定的脸，他只是盯着他身上那件小猪佩奇的黑色T恤。 「怎么了？」 「哥，你的这件T恤给我吧？」 「你自己的呢？」 「给人了。」 「……好吧，先进屋，我换给你。」 他哥回到房中，一边和经纪人视频一边换起体恤。 「嗯？你换衣服了。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这件，和尘尘的‘姐弟装’。」经纪人的声音传出来。 「他那件没了。」 「哦，送女孩子了。」 「……」 「早恋了，唉。」 「……我先挂了。」 「喂！你先告诉我，你打算啥时候给我回剧组！老子又给你拖了两天了知道吗！」 「……我一会就去找你。行吗？」 「这还差不多。」 他哥哥走进他房间时，见他正在洗澡，便把叠好的佩琪放在了他的床上。 ———— 整个暑假，她隔三差五就会去球场看段封尘他们打球；有时，还会和他们一起打电动、吃冰沙和煲仔饭。 从他那里得到的T恤，她很私心的一直都没有还。不舍得穿，不舍得洗。 乔治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床上。即便后来，T恤上那令她陶醉的香味早已经消散殆尽。 能像这样和他在一起，她便觉得十分心满意足。 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但事实证明，他们之间连继续做朋友都不可能。 她和他走的越近，也就和班级里的人越疏远。 曾经的她，是那么想要融入身边的环境，那么想和宿舍、班级里的大家成为好朋友。即使，很少有人真的看得起她，或许是因为她的学习成绩没那么好，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家庭条件并不是那么富裕…… 直到遇见了他。 让她开始觉得那虚伪的一切都可以不复存在，反正在这所学校里从来就没有人真心地待她。只有他。 ———— 秋天的时候，测验与考试总是特别的多。她没有顾及他们班里女生的各种白眼和冷嘲热讽，依旧去走廊那头的教室里找他。 她满面笑容地跑去，差点就哭着回来…… 「为什么你的成绩会比我好那么多啊！」 她看到他那张96分的物理试卷，险些哭了出来，只能一个劲在心里抱怨着上天的不公。 「其实，我也有好多不及格。」他说着，低头从课桌里翻出几张试卷。第一张就是那只有37分的英语试卷，而且上面那些字迹模糊的拼写，老师都没有算他的错。 「哈哈，我英语有八十多呢。要不要下次我教你啊~」 他看着她的笑脸，乐意地点点头。 「呵呵。我们这儿英语满分的都不好意思说这种话呢。」 旁边传来一句阴阳怪气的嘲讽。 「哼。就是啊，恬不知耻，不要脸的人就是厉害，呵呵。」 他脸色一沉，拉起她，走出了教室。 忙着安慰她道：「你别听他们的，要不下次我到你班里去找你吧。」 「不要！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去楼下说话啊。」 「嗯，那也行。」 那次之后，他们平时能够见面的地方就只剩下：球场、教室楼下和晚上的餐厅。 ———— 有一次，她没有一如既往来看他打球，没有等他一起吃饭，也没有出现在教学楼下。 他觉得很奇怪，便在晚自习的时候来到她的教室，轻轻地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她的班主任，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女青年，正一脸差异地看着他。 「老师您好，我想找一下姚夏。」他非常礼貌地说。 班主任迟疑了一下，客气回道：「你等等。」转过身，换成了一种略显揶揄的声音说：「姚夏，有人找你？」 她闻声，神情冷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同班同学的纷纷议论之中走出了教室。 当在门口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当时的那个喜悦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她拉起他的手就往楼下奔去。 「我来找你，你这么开心的吗？」他笑着问。 「嗯！」她使劲地点头。 「那我就天天来找你。」他说，神情得意地笑了一下。 在这夜晚的凉风之中，在他身旁的她，面对他的这般温柔，只觉得眼眶湿润起来。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 可惜又还好，在这黑夜之中，她非常及时地就擦掉了它们，并没有让他有所察觉。 两人一步一步，绕着校园。 天上有皎洁的明月，地下是被风吹落的枯叶。 「你冷吗？」他问，转头看她。 「不冷。」她答，仰头看他 借助着那一棵路灯的光亮，他们能彼此将对方的脸看得很清晰。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够长得这么完美？ 难道是上帝在制造这个少年的时候，开了小差，不当心加多了英俊、美丽与可爱吗？ 她自认不是一个很重视外貌的女子，但不论看多少遍，她还是无法在近距离看他的时候做到心平气和、习以为常。 这可能就是恋爱中的少女滤镜？ 「嗯？你的脸是怎么了？」他突然发问，似乎还皱起了眉毛。 她惊诧，开始异想天开：『难道这颜值怪开始嫌弃自己长得不如他了吗？连朋友的颜值都要管，这个少年真的是要求很高了哦！』 他的眉毛越皱越紧，伸出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那上面有一块不怎么太明显的淤青。 「哎呦？」她痛了一下，清醒过来，连忙答道：「哦！我今天早上摔了一跤，撞树上了。」 他眯起冷酷的双眼，对她的谎言回以了十分冷漠的态度。 「真的啦！」 「哼、你知道一个人在正常走路的过程中，摔跤并撞到树，然后成功撞出这样一块淤青又不破皮的概率是多少吗？」 「啊？是多少啊？」 「不到百分之0.046。」 「哈？你瞎说的吧？欺负我数学不好？」 「瞎说的是你。」 「那我不是在正常的走路啦！我是在……非正常的走路！」 「0.05。」 「那我一边非正常的走路，还一边唱着歌呢？」 「……你这话我没法接。」 「哈哈哈哈……」 两个人在深夜的路灯下笑了起来。 当时的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夜晚竟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所学校里相见。 第二天，她便从他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 气温骤然地下降。那个冬天，甚至还飘起了在这个城市中很难看到的大雪。 ———— 整整一周，他都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就好像她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才意识到，他不知道她家住哪，没有她的电话，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关于她，他竟然只知道姓名、班级，再没有更多。 从来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的他，只身来到她的班里，想要打听出她的消息。 有一个男生非常随意地回答了他： 「哦、她偷人东西，被学校给开除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二话没说，狠狠地揍了那个男生一拳。 接着，他一声不响地举起他们班里的课桌椅，砸碎了他们教室里的每一扇窗户。 冷冽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灌进这间原本温暖的教室。 他喘息地停下来，连之后赶来的老师也看得目瞪口呆。 只听见他以一种极度压抑的声音问道： 「你再说一遍……她怎么了？」 那双通红的眼眶中，终是浸满了泪水，不得不滑落下来…… ———— 段封尘一直都是个十分幸运的孩子。 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像这样失落和沮丧过。 即使他的父母双双去世，但那时的他只有两三岁，并没有过什么真切的感受。 「不想去学校的话，就不去了。」他哥哥非常温柔对他说。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听了进去，又好像没听进去。 事实上，他确实不想再回去那所学校。 只要一想起那些人说她的话，他便觉得非常愤怒，非常不甘。 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在说到她的时候会是鄙视、歧视甚至是恶毒？包括那位班主任在内，好像没有人看得起她。他不知道，她之前是如何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的？ 他想起她的笑容，心中泛起难以抑制的酸涩……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想。 最后，他还是选择回到学校。 但他的対抗心，让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难以再被人接近的冷漠的人。 对他来说，这个学校的一切都不再值得留恋。除了，那些点点滴滴、如梦如幻的回忆。 ———— 四年后的七月十六日，他和她竟又一次毫无预兆地相见了。 他终于能够，将这几年来一直想对她说的话，说出了口： 『你过得还好吗？』 『再见。』 这样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只是，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在他和她相遇的那所中学里，还有一间小小的教室。 是在某一栋教学楼的顶楼，一个被称为是‘告白教室’的地方。 在那间教室里的一张张课桌上，被写得最多的字眼除了‘我喜欢你’，便是段封尘的名字。 在一张最靠窗户的桌子上，同样也写着那四个字和他的名字，以及，一行字迹隽秀的字体： ——虽然，你对我很好，但你对我来说依旧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第十六章 影帝 在这间昏暗小屋里，一切都显得异常冰冷。 宗政正宗只身躺在一张快要锈掉的铁皮床上，屋外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的桀桀怪笑，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火烧火燎般痛不欲生。在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平躺在一条铁轨之上，而耳边传来的正是火车驶来的轰轰声响……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咚’的一声摔到地板上。 这回，他彻底地醒了。 他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起身走去洗脸池。 现在是七月二十日，北亭时间上午十点整。 此时的1603室里只有宗政一人，这倒是比较不寻常的一件事；段封尘这么早就出门去了，李楷也没有找来，估计是两人一起忙去了。 他打开冰箱，拿出之前打包的奶茶和面包充当早点。 没过一会，外面的人便回来了。 两个男人人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地走进屋来，但明显不是李楷他们！高的那位，宗政十分熟识，他曾在电影院里与他相会过许多次，只不过一个在沙发座椅上，一个在那大荧幕之上…… 安稳，本名段灵凡……第四章提到过了。他闭着眼睛走进自家的门，根本没注意到房里还有别人，只是笔直地进了自己的卧室。反而是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那位较矮的男士，一进门便注意到宗政，并礼貌地冲他微笑。 「您是尘尘的朋友吧？」他问。 宗政点头。 「一起打篮球的同学？」 宗政一时语噻。 「哦，我是林素可，安稳的经纪人。」林素可礼貌又自然地笑。「我猜，您是我们安稳的影迷吧？」 「卧槽、您是怎么知道的！」宗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竟是粗口！ 林素可嘴角微微上翘，递给他一个‘就是这么神奇’的眼神。 就在这时，大门又被打开了。这次进来的人让宗政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毕竟，那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国民女神。 王玲玲踩着黑色高跟鞋好似走T台般走了进来。 她用她带着精美指甲的双手，摘下墨镜。除了唇，那张脸上的妆绝非浓艳，可算是不施粉黛却仍有着摄人心魂的妩媚。 「他回来了？」王玲玲对着林素可明知故问，声音似乎也带着魔力。 「嗯。正睡着呢。」林素可淡定答道。 女神二话不说，踢掉高跟鞋，就朝着安稳的卧室里去了。她有着和林素可一样的身高，但看起来更显高一些，尤其那双长腿的姿态，足以令人窒息。 「啊啊啊啊啊啊——」 王玲玲才刚进去不到一秒就又冲了出来。只见她双手掩嘴、双眸闪烁，压低了嗓子尖叫着：「我的天啊！他把头发剪短了！！」之后的一瞬间，她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妩媚外加一点点的娇羞。「超帅的。」她满面红晕地说，踮着脚又跑回了他的房里…… 人前好友，人后痴汉。 林素可认为这八个字十分精准地形容了王对安稳的行为。 如今，她原有的形象已经在宗政心中崩塌、颠覆又重建了。 林素可叹了口气，走到沙发上摊坐下来：「唉呀，真是累人。」 「嗯……你要喝茶吗？」宗政问。 「好的，谢谢。」林答。 宗政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奶茶给他，问：「非洲的天气怎么样？」 「挺凉快的。如果不是我们男主角作死，应该会玩的挺潇洒的。」林顿了顿，继续吐槽道：「本来就是拍个CHANNEL的广告而已，但他半道不知中了什么邪执意要拍什么动物保护公益片？还给我拖了半个月才拍完。那人执着起来真是比不过，睡三小时，连斑马肉都吃。」 「……不是要保护动物么？」 「谁知道？大概人家斑马不在受保护范围吧。」林翻了个白眼，转而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对了，您是喜欢我们安稳的哪部影片啊？」 宗政如实答说：都喜欢。 但他不由得回想起第一次受到安稳演技的洗礼，还是刚进大学时无意中看到的一部名叫《天使中的魔鬼》的惊悚片。 影片讲述了一对从一岁起便被鬼父性侵、虐待的姐弟最终变成残忍杀人狂的故事。结局时女主选择包庇弟弟，自己独自承受裁决；而真正虐杀了七人的缄默少年，一个人孤独地躺在床上；他双眼凝望着窗外的阳光，第一次露出了隐约的笑容。就是在这个天真又邪恶的笑容之中，透露出的却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与不安…… 当时宗政立刻查了那位病态少年的演员资料，才得知那是安稳17岁时候的处女作。那部片子也被一度誉为是最催泪的惊悚片。 「大家都喜欢宣传他是个天才演员，自学成才、一举成名什么的。殊不知，他五岁就跟着师傅进班子学戏了。」林素可笑道，继续说着宗政从未听过的故事：「若不是后来因生活所迫，他现在大概还在戏剧院的大舞台上弘扬国粹呢。当年，我三生有幸看过一场。那舞剑的身段，年轻的我也不管他是少男还是少女瞬间就恋上了。至今那段剑舞在我心里仍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哦，他演虞姬的那时候是12岁。」 「虞……姬？」 「对！是不是现在完全无法想象？当年他好像还演过汉明妃王昭君呢。唉，可惜他十五岁就选择下海拍电影了，不然说不定我还能集齐一桌古典四大美女麻将……」 「……」 「所以说啊，这一切都是命数。若他父母不是走的那么突然，就不会有现在的安稳了。他离开他师傅后一直都是自己摸爬滚打，所以也可以算是自学成才，只不过是环境所致，迫使他过分早熟了……」林惋惜地叹了又叹，道：「哦，我在这儿跟您说这些是因为您是他的影迷，而且又是尘尘的……嗯，您就当听过算了，用不着往心里去。」 宗政听他这话听得十分别扭，禁不住问：「您是不是对我和段封尘有什么误会？」 林诧异：「啊？您不是他……男朋友吗？」 「不是……」 「噢~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因为我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还从没见过他把谁带回家过夜。所以，我这么说您可别介意啊，刚一进门的时候我看见您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出柜了哈哈哈哈！」林素可大笑着捶了下台面，然后看着无话可说的宗政继续道：「话说您俩不是一对儿，那也是关系匪浅吧。不然怎么他出门了，你还留在家里等他呢哈哈哈！」 宗政深吸了一口气，感到百口莫辩，只能避免越描越黑地岔开了话题：「话说，您是……看着他长大？」 「是啊。哈哈，我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吧？是不是就跟尘尘的同学似得？」 「那倒没有。」 「哈哈哈，我今年已经三十有五了！和王玲玲同年。尘尘刚出生我就已经在念大学啦~」林素可毫不见外地笑道。 这时，安稳的卧室里也轻轻地传来说话的声响：「出去。」是一个低沉但吐词清楚的男声。随后，两人就看见王玲玲一脸郁闷地走了出来。 「终于还是被赶出来……」林素可说到一半愣是被她用一种女王专属的王霸气场给瞪改了口：「哎？我说他现在怎么是越来越不懂礼貌了啊？等他出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 王玲玲美丽的双眼依旧冷冽如刀：「说！你这个月到底让他做什么去了？不是说去非洲避暑吗？为什么他脸色那么差？你给我去好好看看那对黑眼圈吧！」 林听了王之训斥自然不敢申辩，立马起身就朝房里溜去：「是、臣这就去看。」王玲玲一路瞥着他，冷不丁道：「我饶不了你。」最后忍不住，自己也跟了进去。 此时的安稳已经不在床上，而是十分安稳地躺在浴缸里，水流伴随热腾腾的蒸汽冲打着玫瑰浴盐晕染出一圈一圈的浅粉色；或许是在环境的映衬下，王玲玲的双颊又开始微微地泛红。 外头的宗政想借机走人。刚一起身就收到段封尘打来的电话，接起一听，是李楷的声音：「喂？起啦？我们现在在吃饭呢。你想吃啥给你带回去。青椒肉丝还是鱼香茄子还是番茄炒蛋……还有什么？哦，麻婆豆腐。」 「随便吧。你让他快点回家，他哥回来了……」 第十七章 安稳 影帝安稳。 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人(戏外)。他的经纪人管这叫做：习惯性情绪保留。 正如此时，他面上不带任何起伏地坐在沙发上听林讲着接下来的安排，偶尔有异议了才开口插上两句；仿佛他的五官只是为了发言、呼吸、眨眼和艺术而存在的。 迷弟正宗见过他各种各样的表情，所以没想到现实中的他竟是这样一位波澜不惊的人。可能是影迷自带滤镜，让他觉得偶像比荧幕上还要帅…… 林素可说的差不多后瞅了眼手表，问道：「小尘之前说是去趟学校，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 听到弟弟相关，安稳明显地睁了下眼睛，表情如同苏醒般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 说曹操曹操到。大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他毫不迟疑就站起身来，一脸专注地望着扇门。 段封尘的哥哥。 是一个特别分裂的人。 只有在面对他弟弟的时候，那个名叫段灵凡的人才会出来；其他人平时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安稳或者是另一些别的角色。 「哥！林哥还有玲玲姐？你们都在啊，好久不见。」段封尘有些惊喜地打着招呼。 段灵凡见到弟弟先是欣慰，紧接着就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靠了过去。 「手臂怎么了？」 「哦。前两天比赛的时候，不当心破了。」 看着弟弟胳膊上那层层叠叠的纱布，哥哥的眉睫唇齿间满满的皆是心疼。 「我没事，不痛的。」段封尘冲哥哥微微一笑，然后拎起手里的外卖朝宗政走去；哥哥的目光一路跟随弟弟，最后落到了那个外人身上。 「给，麻婆豆腐盖饭。还有你最爱的珍珠奶茶~」 「哦，谢谢。」 「啧啧啧、果真是关系匪浅。到底同居多久了？老实交代！」林素可半开玩笑地问。 段封尘却一五一十地答：「十四天了。」宗政当即沉痛地闭上了眼，叹息地想：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觉得，小尘真是越来越帅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要超越哥哥了呢。」王玲玲双手拉住段封尘左看右看，爱不忍释，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面对。 「哎、话说你们不是放假了吗？怎么还去学校做功课啊？」林又问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哦对、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准备要出国了。」 「什么？」林素可表示不懂。 「我说我要去A国打球了！」 三人瞠目结舌。 段灵凡在听过弟弟积极地描述后，就说了一句坚定而肉麻的情话：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 坐在餐桌边吸着奶茶暗中观察的宗政连吸管里的珍珠都怔住了。想不到段哥的弟控属性已经到了这种突破天际的程度。不是第一次见的李楷在旁平静地吃着被嫌弃太辣的麻婆豆腐。 「宗宗！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出发？」段封尘高兴地问道。 「越快越好。」宗政放下奶茶，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首先，我们要从原同人队的所有者尼克手中买断俱乐部，这不难。他因为欠债的原因，现在只需要200万A元就愿意甩掉这块烫手的山芋，这对于一个球队来说基本等于是白送的价格。然后我们要尽量获得联盟的官方认可，除了你和齐遇要参加新秀训练外，我们最好还是先找个有实力的大球队结盟。这就比较难了，毕竟同人队在世人眼里是支各方面都垫底的鱼腩球队。在我去大城市的期间，李楷会找到那一位疯子教练，并说服教练留下。还有，各种各样的……」 不要说刚来的三位了，这些话就连段封尘和李楷都听得一知半解。他们一人举手，一人干脆抱起盒饭直接跑到宗政面前，边嚼边问：「你刚说什么……让我睡服教练？」 「……我刚刚说的是游说的说……不过你要是觉得嘴不够用，非要全身心去睡的话，我也不会拦着。」 「话说，咱们教练是位金发美女的可能性是多少啊？」 「零。没有女性会用强森这个名字。下一个。」 「还有问题！大城队的主教练不就是位金发碧眼的大美女吗，而且还是超模身材！」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刚才说你要去大城市？」李楷怀疑道。 「因为他们会是很不错的盟友。」 「哦！这主意不错！那咱俩是不是可以换换啊？让我上大城市去睡服……」 「滚。」 「啧、你真在A国学坏了。」李楷摇摇头老实地抱着盒饭坐了回去，心里怀念起曾经那个乖巧懂事、从不讲脏话的小正宗。 宗政在旁注意到段封尘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双眼。 「什么问题？」 「为什么那么便宜的球队到现在还没有被人买下来？」 「嗯，可能因为原先的同人队没有球迷吧。」见段封尘仍旧不解，宗政继续道：「球员合同应该已经都被尼克卖了，现在同人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有钱但没有球员的投资者不会出手收这么一个烂摊子，而有钱又有资源的一般都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成熟球队，所以基本上不会再去花更大的功夫经营另一家队伍。所以我才觉得，大概已经没有人在意这个队伍的存亡了。」 「那同人队不就好像是特地为我们准备的球队一样！」段封尘略显兴奋地说。 「等等！」李楷打断这两人的对话，道：「你俩这话，怎么听着就跟口袋里揣了几百万似得？」 「我可以跟我哥借。」段封尘说着，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注意力没离开过自己的段灵凡，后者眨眨眼，宠溺地笑了：「说什么借，我的就是你的。」 王玲玲在旁听得眸中闪烁、心神荡漾，仿佛安影帝这句台词是对着她念的一样。 话说，这兄弟二人其实长得并不十分相似，并不会有人单靠长相就把他们联系到一起。 「其他的我不管，但我弟弟的情况，你必须随时向我汇报。」 安稳面无表情地对着宗政说道：「过几天我让人给你开个账户。」 「哎，刚才不是说好了要算我一份的嘛！我还没有投资过球队呢~」王玲玲凑过来，自顾自挽住安稳的手臂，问道：「可以的吧，宗宗？」「啊、当然可以。」 于是宗政在众人的注视下，找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转让协议；确认过一遍后，他将它们打印出来拿到安稳面前，后者没怎么迟疑便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这就算搞定了吗？」段封尘问。 「没，具体操作要等到A国以后，需要尼克和联盟的联属签名。我们先联系好，把转让费存入邦联银行，等他们在这份合同上签好名后就可以直接去银行提现。」宗政答道。 「那我们要先出多少好呢？」王玲玲积极地说。 「我算过了，想我们这样的球队一年开销大概需要1725万A元。」 「什么？」李楷当即表示不懂。 「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联盟一个正常俱乐部一年的开销至少也在两到三亿A元，是我们的13倍。」 面对无语的李楷，宗政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正常球队最大的支出总是在教练和球员的薪资上，即便是总冠军球队也有可能出现不小的年度亏损。当然我们暂时不用担心这些，我们最需要考虑的是大家上岛之后的事；在未来半年里，我们作为球队显然不会有什么收入，支出的话，算的节省一些也至少需要500万，再加上之前的转让费200万，那半年就是700万。」 「那我们就先投一千万吧。」王玲玲说得过于轻巧，她看向身旁的段封尘道：「我就出之前的200万，剩下的再让你哥给你~」 段哥哥听后立即脱口而出：「为什么我弟弟要花你的钱？」 王不满地撅起嘴：「又不是我给他零花钱，我只是投资而已嘛。难道有赚钱的机会你都不肯分我一点吗？」「我不是那个意思。」 宗政不安地想要插话，把一旁围观的林素可逗乐了，不禁宽慰道：「哈哈哈，你不用替他们担心能不能赚钱。反正我们安稳不管亏赢都会毫不犹豫掏钱的。」说着，他凑到宗政耳边悄声地说：「他赚钱就是为了给弟弟的。所以只要把小尘给抓住，就算让他把自己给卖了也会对你有求必应。」 这番话又一次令宗政感到无比别扭，他只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对那两位老板道：「那就，请两位把出资金额转到一个新的账户里，随后我会完成统计并定好协议。」 对此，两位老板都表示同意。 「先说好了哦，我可只管出钱，不管事的~」王如是说。 还有一位更是不用说也知道：只管弟弟，其他一律不管。 「如果，我弟弟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安稳十分严肃地对着宗政说道，随后又瞥了眼一旁的李楷，补充道：「还有你。」 李楷乐了，扭头对着边上人悄声道：「不愧是演员啊，有好几副面孔呢。」 「现在又多一副，是你老板了。」宗政好心提醒。 「对了，你去把一起出国的人都找来，明天我要见他们。」 第十八章 格兰德 不得不说，两兄弟这种偶尔出来横行霸道的总裁气质很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如是说，宗政的执行力很可能也是与生俱来的。就如同顶级运动员需要天赋一样。放着围墙大街的CEO不做，跑来养成鱼腩球队的男人，必定也有着常人不敢企及的才气吧。 这一日，伊力亚斯、齐遇、马克和南东父女真就很给面子的来了。只是，他们到得有些过早了，段老板还没有起床，一直睡到上午的十点四十五分。 不愧是世界知名演员，和弟弟那眼色朦胧、头发蓬乱的形象完全不同，他亮相的瞬间就是光彩照人的。 短发一撮撮向后梳的挺立，完整露出的光洁额头和白至透明的肤色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非洲大草原的痕迹。 此刻的他和昨天回家时的那个他已然判若两人。宗政不知道是该感叹他对这次会议的上心？还是该感叹他不辱影帝之名的可塑性？ 「你好阿稳，我是粉丝。请给我签名。谢谢。」这或许是马克出生以来说过最完整的一句中国话。 见安稳自然地接过纸笔签下名字，宗政想起自己昨日也让他签过名，虽然只是份合同。 马克又拿出一张卡片，道：「我母亲，也是粉丝。谢谢。」 南东掏出大号马克笔，说：「您就签在我的T恤上吧。」 宗政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始蠢蠢欲动。 南东又抱起女儿，只见南云云伸出小手向安稳递上一块签名版，天真地道：「爸爸说，虽然没怎么看过你的电影，但你的签名一定能卖高价。」 安稳心无波动地签完这份后，把笔拍到桌上：「好。开始说正事吧。」浅色双眸转向宗政，后者瞬间杀死自己活络的心思，开始说正事。 首先是，两位学生的学业问题。 段封尘说，他已经了解过可以向学校申请海外在线就读，但暑假期间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批；而且齐遇还是个没有正式入学的新生，立刻就申请离校好像不妥。 安稳说：他去搞定。和弟弟高中时一样，东升大学的校长他也有所往来。 「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确定我们的最终人数和时间了？」宗政问。 「一共七人。」李楷答。 「那个，我可以带我女朋友一起去吗？」伊力亚斯突然插嘴道：「如果队里还需要一名会外语的医生的话。」 「好，八人。再加上云云……」 会议继续积极而有益地进行着。 他们马上就要离开祖国飞往格兰德岛，想想还有点紧张。 「没出过国的举手。」 有三人举起了手，没举手的也表示自己语言不通。宗政总不能说现在学也晚了，只能勉强鼓励几句：「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其实所有外国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众人不解。 「就是念我名字的时候都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李楷同学听了，惊讶地发出感叹：「所以说，其实我也是外国人？」 会议在乱七八糟的嘲笑声中继续无可救药地进行着。 过程中，新老板对这些队员们进行了初步的判断，结果显示：对弟弟段封尘的危险指数属于安全可控的范畴。 审查通过。 于是在三天后的下午。 主角队终于一同坐上飞机，飞向自己全新的人生——在想象中，那或许是个充满阳光与希望的理想人生。 七月二十四日，下午三点，G岛。 八人外加坐在爸爸脖子上的南云云一同从机场里出来，这排场不分国籍地吸引着回头率。 在宗政正宗的带领下他们继续向西而行，之前在等行李的时候他便和格兰尼克约好，直接在球馆见面。 G岛不算是一座很大的岛城，它东接陆地、三面环海，只需几路公交车与缆车就能游遍整个G岛。 西德尼球馆离港口不远，是其中主要的站点之一，从机场过去大约有十几站的车程。 下午四点左右，主角一行人终于到达目的地西德尼球馆——同人队的主场球馆。 该说，不愧是全球联盟，体育馆大得有些超乎新人们的想象。尽管，它仍属于是遭到联盟中所有球队嫌弃的、最小最旧的球馆；仅能容纳15222名观众，也没有套房、餐饮、等娱乐设施，但在主角队员的心里却是宏伟的。 原格兰德同人队的所有者——托马斯·格兰尼克已等候在场馆大门口。与其说他像球队老板，不如说更像是位朴实的农场主；表情不多，但为人热情。他带着大家进场，逐步逐步地参观讲解。 球馆内部很多设施陈旧不堪，唯独那比赛用的球场保养得极好；反着光的地板一尘不染，足以令每一位篮球爱好者心驰神往。 「其实我很想感谢你们。是你们解救了我。」格兰尼克坦言道：「我真的已经受够了。以后再做点什么都好，只要不再搞什么球队。」他嘴上这样说，但见他看球场的眼神和他对场地的上心程度，便能确定他是真心热爱这项运动。 参观完整个场馆后，众人回到大门口。 格兰尼克一步三回头，无法掩饰自己心里的不舍，最终，他选择跟大家道出憋了已久的故事： 他曾不惜一切代价、一心一意地想要经营好这支队伍。 他的那个格兰德同人队也有过辉煌的瞬间，历史上最好成绩离总冠军奖杯仅差一步之遥。 后来，他们队伍的队长因和教练不和等原因跳槽去了现在东部第一的星火燎原队(SPA)；再之后陆维里坎特队也借机通过关系，将他们有实力的球员逐个挖走，使他们在赛场上完全败下阵来。 然而最终传出的消息却是：因为他这个球队老板不尊重球员，将自己队的球员合同随意买卖才导致了球队如此落魄。 迫于各种各样舆论的压力，格兰尼克才公开声称自己因生意投资失败而导致破产；但他并没有立刻转让球队，在众人眼里苟延残喘半年多，或许是仍旧心有不甘吧…… 「坎特队是联盟中最大的毒瘤。」格兰尼克说了这么一句，不想再提及更多。 其实他是名副其实的地主，没投资，也并没什么产业可破；但不会有人在意这些，他只是自然而然地被这个圈子给淘汰了，仅此而已。 当看到眼前的主角队，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想法，竟会觉得他们或许真的有可能再次创造辉煌。 「这所主场球馆的使用合同还余了半年，就当是赠品送给你们了。如果还有什么用的到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虽然在经营球队的方面你们肯定能比我更好，但我好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比初来乍到的你们多些经验。」唯二能完全听懂尼克说话的艾一为大家翻译。 宗政问起关于教练的事，格兰尼克回答说：「强森是位好教练，但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他是我见过最执着于胜利的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适合你们，但可以找他沟通看看，他现在人就在G岛。」 接受感激之后，尼克还表示可以带他们去附近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并转眼就开回来一辆自卸式货车。 大家一致决定派四人去采购，四人留下搬行李。话音未落，段封尘已经满眼新奇地翻上了货车车厢并找到个位置坐下了；显然，他只是想坐这敞篷车兜风而已。 李楷和齐遇也上了车厢。他们沿着公路一路向北，西面是风平浪静的浩瀚海面。 格兰德岛四面环海，比城市中要凉爽许多；平静的海水湛蓝而神秘，与远方层层叠叠的白云连成一片，过渡成清澈自然的浅淡蓝色，再往上便是更为纯粹且专属于天空的蓝。 坐在货车上的三人都被此时眼前的美景给迷住了。 到了卖场之后，他们把所能想到的生活必需品都装进推车里，比如：垫子、电磁炉、柴米油盐等……为了节省开支，不必要的东西都被宗政严肃地捡了出去，比如：果冻、刨冰机、神奇女侠等身充气玩偶等……尽管如此，还是有某些人自掏腰包将它们都买了回来。 有了这些生活必需品，主角队总算能暂时在球馆里维持基本的生活，拮据和艰苦仍不可避免。 老球馆内空间不小，但生活设施极不齐全；除了医务室就只有一间房间有床和独立的卫生间，比较适应艾一和南云云两位女士居住；剩下的男士们，只好在那空房间里打一整排的地铺凑合一下。 就这样，主角队们在G岛的初夜，还算安然无恙。 第二日，宗政同学不见了。 李楷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才接到他的消息，说是出去一趟过几天回来。 他看见消息后琢磨了一会，干脆拿手机建了一个叫做‘同事会’的聊天群，把所有人都拉了进去： 艾一瞬间发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伊力亚斯：“同事会？” 南东：“……从未见过如此土的群名。” 李楷：“那叫铜人会？”(打错字) 伊力亚斯：“可以，有一种身在少林的感觉。” 南东：“反正都比同事会要好。” 艾一：“其他人呢？” 伊力亚斯：“在新球场打球吧。” 艾一：“那你们怎么不去？？” 伊力亚斯：“我在健身房骑车……” 南东：“我也是。” 伊力亚斯：“我一会就过去，你也来吗？[比心]” 艾一：“[微笑]宗政正宗呢？” 李楷：“他去大城市了。” 伊力亚斯：[摇头] 南东：[震惊] 艾一：“@李楷那你呢？” “我在看孩子们打球”李楷快速地打下这一行字，没来得及发出，身旁门后便出现了一道套着蓝色马球衫的人影。 第十九章 大城市 这位灰发、棕色皮肤，体格强健有力的中年男子便是麦德·强森——原赤城队(现名SPA)主力加现同人队主教练。 李楷必然不会知道他的身份，毕竟当年他在球场上书写传奇的时候他还未出生；而他退役的那年，他还不到五岁。李楷或许会听说过他的名字，但绝不会就此认出他来。 『这人不会就是强森教练吧。』李楷心想…… 不得不说他的直觉还真是敏锐，一眼就看出来者并非泛泛之辈。 他继续蹲在角落暗中观望正在观察场上球员的强森，手指一边往群里打字——招呼闲聊的小伙伴们来球场上集合。 另一边，顺利踏上大城市土地的宗政要去见的那位也非常重要，正是之前提过的大城市队的老板。 大城市队——长年保持在东部前三名的球队。同时凭借着优异的地域环境和先进的球场设施，几乎也坐稳了‘收入冠军’的头衔，连联盟人气最高的总冠军队NNL也难以超越。可见，他们的一句话在联盟还是极具分量的。 虽不是唯一，但却是同属东部的格兰德同人队最佳的结盟选择。 大城队的老板叫做汤姆·布朗，搞宇宙科研起家，是一位能够排进全球资产榜前十的大人物。 正是他本人说要与宗政见面，地点在一个略微偏远的山区；这儿风景秀丽、环境独好、有花有草有水有树，建筑现代、别具一格。目测应该是他自己开发设计并建造的一处私人领地。 前来为宗政领路的这位叫做约瑟夫·诺顿，若没记错他们曾见过一次(第一章)，在围墙大街H大厦的顶楼，他曾诚意的邀请他入职。只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颇具威严的董事会代表竟然只是一位助理。 宗政装作没有认出他的样子，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一条宽而笔直的长廊；阳光透过发白的特质玻璃，柔和地洒在二人身上。 这里的内部环境也和室外一样，很容易让人觉得舒适。 在那最后一扇纯白色大门开启之后，宗政总算是见到了这位不同寻常的大老板。 汤姆·布朗的形象和想象中不同，他看起来大约有六十多岁，身穿短袖衬衫，面戴一副黑框的圆形眼镜；与其说是亿万富翁，倒更像是一位面色和善的学者，看起来并不比他的助手有气派。 「初次见面，你好啊，宗政正宗。」 突然听到对方竟说出一口标准异常的汉语，宗政正宗一时无言以对。 「呵呵呵，没有人规定只允许你说我的母语吧？我们以后可以一直像这样交流，如果你乐意的话。」 宗政这才发现，说话的并不是汤姆·布朗本人，而是经过了一种不知道什么的智能机器翻译后，再通过某种功放设备发出来的。他以前从未见过，只觉得十分神奇。 直到布朗先生亲自开口向他坦言：自己其实并不能说中文，于是便制造出这个翻译机器，并模拟了自己的声音为了更好的和宗政交流。 宗政笑说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布朗也不否认：这‘母语机’确实是他最近正在潜心研究的发明之一。 两个人便由此开始，聊了很久关于发明和科技项目的话题，看起来颇为投缘。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主好像已经忘记这次会面的初衷，最后反而是布朗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你对我的工作这么感兴趣，干脆到我的公司来。你知道我最好是专心做我的发明，其他有太多麻烦事我都想要有人能够帮我去处理。」他如是说道。 「如果我没有现在的工作，我一定很愿意来替你分担。」 布朗略带笑意地盯着宗政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你还是要帮我工作，但你可以不需要到公司来。因为我会提供你在线上完成工作的条件，甚至开会你都不用亲自露面，你可以待在你的球队或者任何地方。只要你不过分怠慢工作就好。然后你的报酬就是——由我提供给你们球队我力所能及的帮助。比如联盟若有意刁难你们，我就可以帮你们摆平……」 这……其实正是宗政想要的，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听着。 「因为我觉得你值得信任，要说这是一种直觉或者说是缘分也行。我觉得我了解你，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而我给你的任务就是代替我来处理和执行公司的事务，如果你做不好，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如果你愿意接受，那期限就是从现在开始直到明年的年底。在那之后，我答应你，你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辞职不干。我绝不强求，这样的话你愿意接受吗？」 「你刚刚说‘代替你’是什么意思？」 汤姆·布朗和蔼地笑了，道：「意思就是你将拥有我在公司的所有权利，包括我的秘书约瑟夫，也必须听你的指示。我说过的，我信任你。」 「我可以保证你们立刻就被官方接受认可，我还可以保证你的队友们在联盟中的地位会和大城市的球员一样。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举手之劳，你有任何的困难都可以跟我说。」 「好。我接受。」 宗政正宗就这样答应下来，并签下对方早就准备好的卖身契，没钱没势的确实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反正也就一年多。 「哈哈哈。这真是我这几年来签过的最合算的一笔买卖。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布朗先生这席话，让宗政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羊羔。 布朗对诺顿使了个眼色，道：「虽然不用付你工资，但我还是要送你一件小礼物。」说完，他从诺顿手上接过了一个小盒子交到宗政手里。 「这是什么？手机？」 「嗯……我叫他们小黑(hack)。你可以当成是普通的手机，用来和我联络。也可以通过它去远程操控那些和它匹配过的计算机或其他的电子产品。操作就和你连无线网一样便利。」 「这么黑科技！是自己造的？」 「没错，从未公开或批量生产。全宇宙只有六部且都在我手上。现在我就把这小黑六号送你，当作是你的报酬之一，相信对你日后的工作会很有帮助。」 打开小黑六号的同时，它随即发出动听的女声：「你好主人。」 宗政被吓了一跳，汗颜道：「它一定要像这样子讲话么……」 「不好吗？你只需叫她名字就可以和她沟通了，包括让她不再讲话。你可以先让她匹配我的电视、空调和电脑。不试试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好。」 「她……」 「嗯，她。或者你想要个‘他’？」布朗笑道。 经过几次实验，宗政发现小黑六号的确非常容易上手。 进行初次匹配时，只需对方电脑电源开启，便可在五米内不知不觉地匹配成功，继而由主人进行任意操作；此外，它还可以自动破解一些简易的密码文件。 小黑六号就像是一个为人类所用的电脑界间谍。 「约瑟夫，这两天你好好招待他。等会可以带他去广场花园吃午饭，认识认识……」汤姆·布朗在旁对着诺顿小声吩咐道，后者点头应着。「还有，你以后有什么公务就找他，不用再来问我了。」「好。」诺顿应道。 离开布朗先生的领地之后，宗政便被诺顿请去了大城市中心区域的布朗广场花园(BSG)——大城队的主场球馆。 这个场馆比老旧的西德尼球馆要大得多，且设施先进、齐全，约能容纳两万两千名观众；球馆内部除比赛训练的场所外，还包含多间套房、桑拿，电影院、酒吧等娱乐休闲设施，超五星。 这个时间，大城市队的全员正在馆内积极地训练着，为的是迎接东部A组的排位赛。 在诺顿的引荐下，宗政见到了叫李楷心心念念的美女教练缪琪。 确实是位值得上杂志封面的美女。双眼湛蓝，麦色的皮肤性感迷人，金色长发女人味十足；但真人那极具攻击性的气场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还是让大部分男人望而却步。 在助教的提醒下，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迈开她‘两米长’的双腿走来；此时她已不似先前那样严谨，而是笑得魅力十足。 「嗨~约瑟夫，今天怎么有空啊？」 「来你这吃午饭。」 「行啊，那走吧~」 「不用训练了吗？」 「不用~反正他们也拿不到第一。」 「……」 「咦？这位是？」缪琪瞥到了宗政，伸手就抬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趣地端详起来。 这或许是宗政有生以来头一回被美女捏住下巴俯视，着实尴尬。感觉不论动或不动都有失绅士风度…… 幸亏诺顿及时摘下缪琪的手说：「这是她的职业病，不要在意。」说完便转头向她介绍起来：「这位是布朗先生新任命的管理者，日后由他代替管理公司。我负责带他来参观球队和吃午餐。」 缪琪听后，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礼，立刻说要请吃饭赔罪。 三人一起在BSG的球员餐厅吃了顿的营养均衡、口味独特的专供午餐。 谈起工作的事，宗政对布朗公司的模式仍一无所知；为了节省时间，他派诺顿回去整理布朗留下的全部工作内容，并在明天他返回G岛之前送来给他。 诺顿匆匆去了，不带走一片云彩。缪琪见状，露出又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之后，宗政成功见识到了体坛第一美女教练的现场执教。 他突然想起李楷。低头打开手机群，发现最新的消息还停留在之前大家到球场集合那里，没有新的消息。 宗政想入非非，没注意到有人已走到他身边。 「你今晚，就住这儿吧~」她凑到他耳边说。这一句弦外之音，仿佛来自宇宙之外。真实地吓了他一跳。 「什么？」 「你刚刚刻意支走了约瑟夫~」 他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天地为证，他真的完全没有想到那一层面。 「但我非常喜欢你这类型的男人。」她毫不介意地继续调戏道：「晚上一起吃晚饭如何，总裁先生~」 面对耳边又勾又引的销魂话语，宗政不知如何面对。 第二十章 疯子强森 七月二十六日西德尼球馆 昨天，麦德·强森给同人队的这些新人们做了个基础的体能测试，并规定不及格的人从今以后都要每天早晨四点起床准时接受训练。 今天，六个人无一例外，全部被迫在天亮之前爬了起来。 四点整的时候，所有人都准时出现在球馆外的空地上，准备晨跑；若是稍有迟疑都可能会遭到一顿暴揍，毕竟，他们的教练是一个疯子。 恍惚之中，李楷仍旧觉得那个在强森口中最最基础的体能测试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完成的。 但生命可贵，他不敢有所抱怨。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无暇思考，因为疯子教练才不管你在做什么，随时都可能抄起一颗篮球朝你的面门砸来，再美其名曰为‘传球’。这之后，便会有更艰苦的磨折在等待着连传球都接不住的你。 晨四点至六点的两小时之内，队员们必须跑完二十公里。 大约是年轻人缺乏锻炼和经验，在第五十分钟时，齐遇便选择了狗带；第五十二分钟时，段封尘成功扑街；后继的队友，只能含泪踩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向前。 好不容易坚持到一小时的老将南东，最终也捂着心脏、望着远方天际渗出的那一丝血红色的朝霞，倒了下去。 另外那三人，倒是仍保持着较为均匀的呼吸，甚至尚有功夫感慨一下那将大海染红的新鲜日出。 直到天边那太阳渐渐地探出了头，海面也遂现出了波光粼粼的璨金色。 训练有素的三人，总算是完成了这魔鬼式的海边两万米，先后返回了球馆。 强森在目睹了他们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后，沉着地看了眼手中的计时器，挺不满意地骂道：「晚了十五分钟？你们当这是在散步吗！」 兴许是念在是第一天，强森格外开恩放宽了要求，准他们先去吃个早饭，然后再到海边集合。 晨七点到十点，是强森教练规定的垂钓时间。他想看看谁能够钓上更多的鱼。 麦德·强森本人显然是一位资深的垂钓爱好者，他老练地拿出自己的鱼竿，一副能钓上大西洋蓝枪鱼的架势。 李楷则惊叹于他这别具一格的训练方式，刚刚才让他们两小时跑半马跑到吐，现在竟然又将早晨三小时的大好时光用在了海边钓鱼上？ 隔壁伊力亚斯那副架势貌似摆得还不错，可实际上已经心神合一地睡了过去；远处的马克更是兴致勃勃地研究起各种钓饵的味道…… 九点多，太阳已高高挂起，伴随着海风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李楷的睡意更浓了。 关键是，两个多小时里，他们谁也没有钓上一条鱼！包括看似专业的麦德·强森。 或许，这片海里本没有鱼，只因钓的人多了才生出了有鱼的错觉。 这样的想法在人们的心中油然而生。 直到，那头的一搜渔船靠了岸，渔民们从小船上卸下了成堆成堆的鱼虾蟹，个个活蹦乱跳、新鲜生猛。 这四人就好似是面对情侣们当面秀恩爱的四条狗；只能视若无睹地坐在那，继续苟延残喘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条鱼。 正在这时，坐得端庄、睡得安详的伊力亚斯手中的鱼竿突然跳动了几下，教练强森和马克见状飞奔而去！捣鼓了半天后，成功地让鱼钩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李楷神色凝滞地望着这片神秘的海域，依旧弄不懂这个训练的意义。 十点，没钓到一粒虾米却依旧面不改色的麦德·强森召集了所有人在球馆内的训练场上集合。他要给他们每个人制定一套针对个人的特训手册。 教练强森手持技术板站在排成一排的队员们面前，一个个手动修改着他们的简要资料和数据： ·马克西姆(MAK)，20岁，身高216公分，体重115公斤，中锋。耐力、爆发力、身体对抗能力较好。整体素质优秀。 ·南东(NAN)，28岁，身高200公分，体重90公斤，大前锋。防守、篮板能力优秀。耐力较弱。 ·伊力亚斯(YES)，身高195公分，体重82公斤，锋卫摇摆人。平衡力、爆发力、耐力优秀。整体素质好。 ·李楷(LI)，25岁，身高191公分，体重75公斤，队长。视野、大局观、传球能力优秀。球商高。整体素质好。 ·段封尘(DD)，18岁，身高185公分，体重65公斤，后卫。投篮、速度、弹跳优秀。力量差，对坑能力弱。 ·齐遇(YU)，18岁，身高193公分，体重75公斤，小前锋或后卫？新人，体力较弱。 绕了一圈下来，强森已经大致对他们的针对性训练有了一定概念。 不说技术，此刻的他们在体格和体力上也只能算是联盟中的中下等。他只能在提升他们体质的同时，按照队伍的配置需求去进行高效能的针对强化性训练。这才是能让他们最快适应联盟中比赛强度的方法。 但更关键的问题是，他现在所能见到的球员只有六人，记得联盟中的规定是：一支球队的球员必须在7-16人之间。 所以，现在的同人队明显还是一支不完全的队伍；包括教练，也只有他一人。这般配置，根本不足以在联盟中立足，更不要说什么更远大的理想了。 「现在开始自行训练。下午两点准时到休息室开会。」强森说完就散了。 午休时分。 艾一领着南云云从渔民那买回了他们这辈子也钓不上来的新鲜鱼类——那看起来就是一副挺有营养的样子。稍后，她会负责把它们统统解剖，然后交给会烧鱼的小伙伴。 在她们回去的路上，正好遇见了从大城市回来的宗政；他刚从一辆车上下来，手里拿着只手机，神情不怎么轻松的样子。 除了诺顿给他整理出的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资料外，汤姆·布朗也通过小黑六号给他发来了新的消息。 汤姆：“我已经和联盟说好，新同仁队八名队员的信息也发了过去。” 正宗：“请等一等…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八名队员？” 汤姆：“因为，六名队员不够联盟球队的最低标准。所以我把你也算在内，又擅自上报了一名秘密队员暂时不予公开。” 不等宗政回复，南云云便跑过去一把抱上他的大腿：「总总~」她欣喜地喊道，宗政微笑着弯腰将她抱到手上。 「咦？你这怎么啦？红红的。」云云天真的手指点了点他领口处的印记，后者立刻想起身上那些怎么洗也洗不掉只能任其暴露在大夏天阳光底下的微妙痕迹…… 人美心善如艾一，立即替他编了一个小孩子可以接受的谎言：「没事，他是被蚊子咬了。」 被蚊子咬了。这个说法很受用！ 于是，没用多久大家便都知道宗政在大城市的时候被蚊子咬了，而心智成熟的大人们皆心知肚明：他是被大城市的人给睡了。 某某关系好的朋友甚至不避讳，直接打听起来： 「大城市队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李楷趁着没人，一本正经地问道。 「他是个技术很……」宗政脱口而答了一半突然发现李楷的这个问题很有问题，他抬眼看他，发现他正用一种不可描述的眼神看向自己。 或许他是以为他去睡服了汤姆·布朗？宗政细思极恐，但事实却是，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总不能实说：那天他在和美女教练缪琪吃晚饭的时候喝了大约半瓶红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之后又发生过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只记得在宾馆套房中醒来后，床头柜上放着的柠檬水和一盆新鲜红莓，还有不知从何时起就等在房间外面的约瑟夫和他那知晓一切的表情…… 「你好像有事瞒我。」李楷略显不爽地盯着宗政，后者选择避之不谈，只道：「反正我谈的都是正经交易……」说完，他便转问了他教练的事。 提到强森，李楷顿觉心累，说：「我们已经被他折磨了一整天外加一上午了……他之前说下午要开会，你要是现在就想见他的话，可以去教练室看看。」 身为球队真实的负责人，宗政必须和麦德·强森搞好关系。 他来到那间写着‘教练室’的门前，彬彬有礼地敲道：「你好，教练！我可以进来吗？」 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宗政推门而入，想不到迎接他的竟是一颗直冲着面门而来的篮球！他刚想躲，篮球却飞快地、毫不留情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重见光明大概花了两秒左右的时间；直到脑子不那么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悉数传来，左耳开始嗡嗡作响，以至于，强森那铿锵有力声音也显得不那么真切了。 「咦？你谁啊？我没见过你啊！」 「你不会是球队老板吧？哈哈！」 「真抱歉，我以为是球员来找我……」 「你以后可别再叫我教练了，直接叫我麦德！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体会一下球场上的危险与残酷！」 强森右手揽住宗政肩膀，左手拿着盒冰块敷上他开始发红发烫的脸和耳朵，企图减轻自己暴力的罪证，后者仍是一幅被打懵后的无辜表情。 强森实在没了办法，只得说：「要不，你也打我一下？咱们就算扯平了。」 这话，宗政总算是听了进去，他转头深深地望向这个疯子强森，微微地张开手指…… 第二十一章 联盟 待到下午两点整，吃好午饭的队员们准时来到了赛前准备的休息室中，静候他们的教练前来对他们进行爱的训导。 当麦德·强森带着脸上那几道手指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身为队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只能尽力忍下笑意；虽然他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总比被一颗比头大的高速篮球砸在脸上的那位要好。 这二人，在刚刚的不打不相识之后，已经私下讨论过一些关于球队前途的话题；这次的会议将由交流无障碍的宗政来主持。 首先，他对盯着他俩脸看个不停的众人解释道：「刚才强森教练试图教我如何用脸接球，所幸，我已经打了回去。」 「那我们也可以打回去吗？」伊力亚斯真诚地开口说道：「我们这里除了马克有身高优势以外，其他人都被迫用脸接过球了。」 「我没有！我没有哦……」段封尘举起手，腼腆地炫耀道。 「那可能是因为你脸长得好，受到了上天的眷顾。」伊力亚斯如是说。 段封尘不服气地撅起嘴，小声地反驳:「嘁、明明是因为我反应敏捷……」 在会议正式开始之后，大致分为了以下两个内容： 一.未来的目标和计划。 二.联盟的规章与制度。 「强森教练想让你们每个人先自己定一个能够实现的小目标。怎么样？来说说看吧？」 「那当然是夺冠了。」 「世界第一！」 「先挣它一个亿。」 听到这，宗政半边眉毛轻挑，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说的。他按强森要求的，用笔将内容记下；好在强森听不懂，他可以随便写写。 「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段封尘不假思索道。 「嗯，好消息就是：联盟已经通过并认可了我们几个作为新的格兰德同人队；这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可以正式参加联盟的排名赛了。」 众人听后发出了幸福的欢呼声。 「那坏消息呢？」李楷沉着冷静地问道。 「坏消息就是，这个机会来得太快了。预计在今年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我们便会迎来在联盟中的初赛。教练说：给你们安排的训练任务必须更加紧锣密鼓地执行！」宗政学着强森的语气说道。 众人听后发出了绝望的哀嚎声。 「而且。」宗政继续残酷地补充道：「那还是一个争夺联盟倒数第二名的比赛。」 众人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所以我们今年的目标就是倒数第二吗？」 「不，这太让人绝望了……」 「瞬间失去了训练的动力……」 「别瞎说了，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动力。」 「照这样下去明年也赚不到一个亿。」 身为队长的李楷开口打断了队友们的消极发言，他说：「我觉得我们明年的目标可以是东部第一。从倒数第二到东部第一。」 听他那自信的口气，似乎完全没有把今年摆脱垫底的联盟初赛放在眼里。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强森，十分好奇地跑到宗政边上，问他李楷刚刚说了些什么？在宗政一五一十地翻译之后，强森‘哼’的一下冷笑出声，不置可否地坐了下来。 他欣赏他的勇气，但他不觉得他能够做得到。只能说这作为一句用来激励队友的话来说效果还不错；比起一听就不切实际的‘明年拿总冠军’来，这个东部第一也没好到哪去。 如果你不清楚联盟的赛季规则便不会知道：东部第一其实并不比全球第一简单多少。 现今的全球联盟总共有24支官方队伍，东西两部各12支。 每赛季的分部排名赛，一般会在五月至十月之间进行。期间将由同部的12支队伍随机进行比赛。 在分部赛首轮之后，会有6支获胜的队伍各获得一颗星晋级；随后在6支获胜队之间，6支失利队之间再分别进行比赛；连续得到两颗星即连赢两场的队伍会直接晋级到前三名的A组，连败两场的队伍则沦为最后三名的C组，六名一星队伍统统留在中间的B组。 通常的东西排名赛到此已经大致成型，但为了防止形成不合理的排名：在常规赛期间，所有本赛季没有和A组球队打过的队伍(包括C组)皆可申请向他们发起挑战，并获得机会取代他们的位置。 这是一项既刺激又残酷的规定。 当然联盟内部会对此进行时间、空间、金钱上的协调；申请很有可能会被拒绝，他们的一切操作都会遵循‘是否能向观众朋友们圈更多钱’的核心价值观；同时，若某一赛季中没有任何队伍申请挑战，联盟也会自行挑选符合规格且有看点的队伍进行强制性的匹配挑战赛，从而确保A组三支强队的比赛(圈钱)数量。 所以，在历史上鲜少有能从C组直接逆袭到前三名的球队。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通过作秀来产生逆袭效果呢？ 答：因为实力中等的队伍作秀万一输了的话，那就会是全联盟的垫底，不会有队伍做这种不负责任的豪赌。当然，若是联盟强队故意连输两场的话那也显得太假，而且明星球队从不需要作秀也会有爆满的观众。 问：那为什么在分部赛中垫底就会是联盟垫底呢？ 答：因为在东西两部各自排出1-12名之后的十月至十二月，便是全球排名赛了。每次都是由倒第一数开始比：即东部第12名对战西部第12名，获胜的成为联盟第23名，失败的便是联盟垫底，以此类推……最后的一场比赛必然就是东部第一名对阵西部第一名，赢家成为当之无愧的年度总冠军。 同样的，为防止不合理排名；在总决赛前，若两支队伍在本赛季未曾比过，那么排名后一位的队伍可获得一次机会挑战前一位的队伍并取代其排名。例如：第三位挑战第二位、第五位挑战第四位……不同的是，此次挑战前者必须接受。 此外，东西两方的球队数量虽是一样，但实力其实并不相仿。 西部的冠军队奈斯不离(NNL)强得毫无悬念，其余十支队伍的实力则都不算出众；而在东部，实力强的球队比西部要多，竞争自然也更为激烈。 所以，基于这样的规定和现状，李楷先前所说要拿到东部第一就等于说是要打进最后的总决赛；和说自己的目标是去拿总冠军奖杯，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挑战a组逆袭进前三名呢？现在不就是常规赛的空闲期吗？」了解了游戏规则后的伊力亚斯如是说。 宗政冲他发自内心地微笑，感觉这个问题没必要让强森来回答，免得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 「刚才李楷说要明年夺冠。看来你比他更有自信，想要一步登天啊。」 「这个我也觉得可以尝试，我们可以借此机会一战成名！」南东道。 不，你想要的不是一战成名，是一夜暴富。 「嗯……我觉得我们不能妄自菲薄的同时，也不能自视过高。」宗政说：「我刚刚听强森教练说了。他说我们之中还有人连两万米都走不完……」 闻言，某些人面带羞愧地低下了头，不再吱声。 西部C组的排位赛还没有结束，东部则因为前同人队的弃权而提前结束。 新同人队在联盟的首战时间和对手还没有最终确定，反正肯定会是天使队、运动家队或神马队中的一支。 再之后的两天，新同人队在麦德·强森的期许下，在这样的一个人间仙境之中，过上了一种非人的生活。 …… 上午的海风特别惬意 当然主角队的男人们完全无暇欣赏美景，他们的时间被教练严格管控着：每日晨四点于艰难困苦中爬起，晚十点带着浑身的疲惫不堪和嚣张的肌肉酸痛躺平下来。 至少，他们还能保证每天有不少于六小时的睡眠时间。 不用训练的宗政正宗反而不能。 这天早晨，他正自然而然地坐在那教练室里办着公，不是球队的公，好吧、也可以说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球队而做的，不然对他本人而言也根本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这真是我这几年来签过的最合算的一笔买卖。你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他现在越来越能理解汤姆·布朗的这句话了。 为了不怠慢TBU的工作，他已经被迫搬出了传说中的达芬奇睡眠法——每工作四小时睡20分钟。 这样一天下来的睡眠时间就能被缩短至2小时，近乎神技！ 如此试用过一天后的宗政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达芬奇医术如此高明却还是没能让自己活过70的原因。 「有格兰德同人队的新闻了。」一个清亮的女声犹然响起。 宗政意识朦胧地看了眼躺在桌上的小黑六号，似乎后者刚刚打断了他的瞌睡。 「嗯……六号？你刚说什么？」 「我说，今天的报纸和网络上，多了好多格兰德同人队的新闻。」 第二十二章 小鲨鱼 九点四十五，主角队们仍在岸边垂钓。 不少人都借此机会打瞌睡，比如好不容易走完了半马的段封尘就已经背着太阳睡了过去；若是此刻这海下碰巧有条大鱼路过又正好咬了他的钩，那他估计是要被拖下海的。可惜又还好，并不会有鱼咬他的钩。 当艾一返回场馆时，从邮箱里拿出了一份报纸，上面竟有一整块版面是关于格兰德同人队的。 大标题这样写道：格兰德岛‘芦笋队’重组！史上第一支全由外地人组成的球队！ 配图是一张在球馆门口被偷拍的马克的正面照……她随手翻拍了一张发到铜人会的群里。 Dr艾一：[分享图片] 伊力亚斯9：“嗯……就这张照片来说，拍得是相当霸气了。” 小马哥44：[得意][得意] 奇遇25：“who is xiaomage？” 南东36：“小马哥你都不认识？” 李楷17：“你们如果不想好好钓鱼” 李楷17：“就走吧。” MJ：[再见] Dr艾一：“教练说你们这样是钓不到鱼的。” 伊力亚斯9：“哈哈哈，所以他自己也钓不到吗？” Dr艾一：“他会用在线翻译。[蜡烛]” 一下子没有人再做出回复，艾一等了一会，就看到队员们拿着那些钓不到鱼的钓鱼器械回到球馆门口。 宗政这时也正巧从里边走了出来，对着大家说道：「不止这里，国内的网站上更多。说不定还有大批记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这就出名了？」南东惊讶。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信息吧？」齐遇似乎有点紧张。 「嗯，出名不一定是件好事……」宗政正说着，突然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便问：「嗯？DD呢？」 大家纷纷地回头望去，确实没有见到段封尘的身影，他原来坐的位置此时也是空空如也。 「掉海里了？」艾一开了句玩笑话。 不好的预感在队员们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们跑到岸边向底下望去，竟是看见一只人手挣扎着从海面下伸了出来…… 天哪，他真的掉了下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李楷几乎是一瞬间就跳下了海，他不顾一切地向他游去，尝试着去抓住他的身体却被一脚踹开，苦涩的海水毫不留情地灌进口中…… 段封尘在他面前扑腾着将头探出水面，惨白的脸上带着难以言表的惊恐，他张开口冲他喊道：「有鲨、鲨鱼咳咳，快跑！」 说完他飞快地朝岸边游去。 留下受惊过度的李楷险些如古人杰克一般沉入海底。 好不容易，待李楷重新爬回岸上，看见和宗政正有说有笑的段封尘后，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拉他上来的南东拍了拍他湿透的肩膀，宽慰道：「唉，不要跟温室仙人掌一般计较。」 温室仙人掌，并非是一个不经之谈： 四天前，主角队在中海机场准备出发飞格兰德的那一天。段封尘在VIP候机厅门口停下脚步，招呼大家伙们进去。 「我们这是经济舱的票，进不去的。」伊力亚斯这样说的时候，他已经拉起旁边的宗政不由分说地走了进去，后面还跟着听不懂人话的马克。 南东见状不由得发出感叹：「真好啊，温室里的小花。」 「呵、他怎么可能是温室小花？分明是温室里的仙人掌。」李楷笑道，大家也都觉得此形容十分贴切。于是，段封尘便多了一个''温室仙人掌''的称号。 此时此刻的李楷却不大能笑得出来，刚刚的那一瞬间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被不知哪来的鲨鱼给吃了！ 可有人偏偏对此不予理解： 「这么生气啊？」宗政玩笑似地问。 李楷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段封尘道：「他骗我说海里有鲨鱼。」 「我没有骗人！」段封尘十分委屈地说：「我刚刚确实梦见钓到一条鲨鱼……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掉下去……我自己也被吓死了！」 「噗……」宗政忍俊不禁。 「你不要笑。你还不如他。」李楷冷漠地瞥他一眼便独自朝馆内走去，身上的海水留下一路蜿蜒的深色痕迹。 宗政看着那背影，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殆尽。 「他……他是还在生我气么？」段封尘小心翼翼地问。 「他在生我的气。」 「生你什么气啊？」段封尘不懂，印象中似乎还没有见过李楷真生气的模样。 宗政叹了口气对他说：「你能不能别站在我旁边滴水了？快去洗澡、换衣吧。」 「那你陪我一起吧。」 「你敢不敢不用你的湿手拉我？」 「我不。」 「我很忙，没空陪你洗澡。」 「我不！」 宗政就这样被湿淋淋的段封尘拉向浴室，心里想的是如何跟李楷解释；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待李楷冲完澡从浴室出来准备换衣服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有个朋友坐在那；他装没看见若无其事换好衣服，那朋友还是靠在储物柜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他走过去，垂头看他，见他睫毛低垂呼吸平稳……是真的再睡觉。 李楷蹲下身，凑上前去看他。 这个家伙，他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就像是亲兄弟一样，他了解他至深。 这家伙从不会说你对他有多重要，但他情不自禁、身体力行为你所做的那些，都足以说明一切。 他当然知道这家伙绝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但他亦不想看他为自己做出过多的牺牲。 所以，当这家伙有什么''坏事''有意瞒着不说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如此不悦。 李楷目光凝重地伸出手，大方地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你在干嘛……」宗政满脸问号。早在他碰到他领口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醒了。 李楷条件反射地站起身退回到了一种礼貌又不显尴尬的距离。 「对不起。我可能是和你喜欢的美女教练……发生了什么……所以这就是你这两天都看我不爽的原因么？」 李楷惊讶地转过头看他，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好吧，也可能，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因为我都不记得了。」 「什么？这你都能记不得？！」 「嗯。在她请我喝了半瓶红酒以后的事……都不记得了。」 「呵，你的酒量不是半杯啤酒么。」 「现在已经升级为半瓶红酒了。」 「厉害了，下回就该直接拿伏特加对瓶吹了。」 「所以说……」宗政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你为什么看我不爽？难不成你以为我用自己的身体去做交易然后换取到了这些利益？」 李楷这男人有一特技，就是永远也听不到自己不想听的话。但宗政显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原来我在你心里不只是酒量差，还是个那么随便的人啊。」他半开玩笑地说，一边动手把衬衣领口重新扣好。 「你还不够随便么……睡都睡了，连人家姑娘的样子都记不住。诶话说，那不会是你的第一次吧？」得知真相的李楷恢复了以往的调笑状态。 「我没睡她……而且我记得她的样子。样子和你之前形容的差不多，就是个子很高……大概就和你一样高吧。」 「瓦特？那算了，我还是喜欢比我矮，然后，可爱一点的类型。」 宗政陷入了沉思：「嗯……比你矮又可爱的……你是说小尘尘吗？」 「你在逗我吗？我说的是妹子！」 「哦。」 「男人的话，还是高一点会比较有优势。」李楷笑着补充。 「马克吗？」 「马克儿啊？对！个子高，篮球打得好……哎，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是在说梦话啊？你是不是该好好睡一觉了？新铺的地铺你还一次都没用过吧！」 提到睡觉，宗政又想起那没完没了的工作，此刻他的手机估计已经被打爆了吧……等会可以派小黑六号侦查一下。 「我今晚上就去用，先走了。」 「站住，先给我去吃饭。」 「……哦。」 直到两人彻底走出更衣室的大门后，那另一个身影才缓步从浴室里出来。 他默默地拿出自己的衣服换上，头发还没有吹就快干了，显然他早已洗完澡，一直在那门后面站着。 他此刻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羡慕谁，更多一些。 当晚。 当宗政踏过队员们的地铺来到自己的铺位前，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这……不还和第一天一样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座体育馆这么大，大家偏偏要挤在同一间房间里睡觉？大夏天的又不需要在一起抱团取暖。 「完全不一样啊。」李楷郑重地道：「我们给你装上了被套和枕套。」 宗政看着眼前的这颗绿色枕头完全无法给予任何正面评价。 「我旁边这谁啊？」 「尘尘吧。」李楷答道。 宗政哦了一声，坐到自己的床垫上，拍了拍那颗不怎么顺眼的绿色枕头，随后靠了上去。 午夜时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在不知是谁营造出的鼾声之中，宗政掏出小黑六号，悄声说：「六号，能设置一下闹钟么？」 「可以，没问题。」六号答道，「需要几点的呢？」 「就……约瑟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股价跌倒225.51的时候，新CFO人选出来的时候还有……每当有人接近我三步以内的时候你都要叫醒我。记住了没？震动。」 「嗯……我会尽力而为。」 第二十三章 星火 八月一日，全球排名赛第一场的对手已经正式确定下来。我们的新同人队将于九月十九日，在西德尼球馆主场迎战他们的首战对手：兹克市运动家队。 这将会是一场光荣的，倒数第二名争夺之战。 在这场有逼格的对决开始以前，东西分部赛A组的赛事也将在八月全面开打；从现在起的每一场比赛直播，都会是我们主角队学习的最好机会。 麦德·强森自接手他们以来已有一周的时间了，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进步；至少他们的体力和在球场上的身姿已经比第一次见的时候要好了不少。 特别是那位叫作DD的选手，他最近很是勤奋刻苦，训练时的认真程度也是队中第一。 事实上，强森从一开始就很关注段封尘，他作为射手的技巧和天赋超越了一般的人。 在日常的训练时，他对他的要求不算高。只是在场上定下了十个点，有三分也有两分；每次随机选择一个点进行投篮训练，直到达成百投百中后便可以换下一个点继续训练。 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已经消灭了三个点。 与他同龄的齐遇相比起来就没有太多长进，如此看来他肯定是无法被算在首发阵容里的。只是，教练为了提高训练效率，必须要弄清楚，为什么他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 对此，宗政正宗也无法给出准确答案。他只记得，齐遇在来时就和第一次准备长期出国的人不同，只拿了随身物品和少许的换洗衣物。这确实点有违常理。至于具体情况，或许还是应该去问李楷。 「奇遇啊，他想家了。」 李楷毫无悬念地给出答案，随后举起一颗篮球伸到宗政面前，笑容可掬地问道：「你也来投一个试试？」后者犹豫了一秒左右还是选择不自取其辱。 「你是怎么知道他想家了？」 「人之常情嘛。难道你上学的时候出门在外不想家……」话一出口发现这话对这朋友并不适用，连忙改口： 「呵、你不想家。你想我吗？」他微笑而深情款款地问道。 宗政的回答更是沉稳而淡定：「嗯，我想你妈。」 「嘿，这话你可一定得给我录下来。逢年过节我好拿出来放给她听，好让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回归正题。 原来，齐遇是背着父母从家里逃出来的。他本人没有说，而是十分忧郁地藏在了心里；没有人注意到他内心的纠结与忐忑，大家都自顾不暇。 或许只有齐遇的家庭才是最正常的。但凡是对正常的父母，都没办法这么快接受儿子莫名其妙就跟别人出国。或许身为队长的李楷应该早点想到这一点，但因时间紧迫加上齐遇自己没提，于是便没有一人去和他的父母沟通，以至于他只能选择离家出走来跟上大家(DD)的步伐。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李楷说完，抬手丢出去一记三分！稳稳地进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宗政顿悟。 李楷笑道：「对谁，都一样适用。」 齐遇之事，不了了之。 八月十日，世界联盟东部A组赛的第一场，便是星火燎原(SPA)队客场对战大城市队。 分组赛到了如今这个阶段后，每场比赛都非常值得去现场观看，而这一场同人队更是必须要好好观赏；不仅因为好盟友大城队，且他们的强森教练曾经还是星火的队员。 星火燎原——曾经的马尔斯赤城队。 麦德·强森在役时正是赤城队的鼎盛时期，在队伍取得四连冠之后球队才正式更名为星火燎原；同年，强森也因伤病和年龄原因宣告退役。 今日的星火虽然稍显萧条却仍是夺冠热门并已连续三年摘得东部第一的头衔。可谓是大城队以及日后的同人队最大的劲敌之一。 这时，电视里正在直播他们的赛前发布会。 没时间也没钱的铜人们当然不能去现场，只能在自家食堂的那面小屏幕上看看转播。 最先出来亮相的是大城队的主教练缪琪。 俗话说：东部出美人，西部多帅哥。可能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缪琪教练了，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连心中只有篮球的老强森都看得目不转睛。 「她身材可真好。」艾一感叹。 伊力亚斯听后坦诚道：「嗯，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是我爸爸喜欢的类型~」南云云比伊力更坦诚地道，这孩子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一旁李楷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他瞥了眼身边沉着冷静、面若冰霜的正宗，刻意地惋惜道：「唉、说不定她平时见多了，反而不会喜欢我们这种运动型的。说不定她……」 宗政轻咳一声，成功转移了话题：「我听说SPA的主教练也是位美人。」 「好像是。但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伊力亚斯开口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南东接道。 「嗯，就是星火的主教练到底是男是女？」 星火队主教练希尔薇安，也是东部知名美人之一。雌雄莫辨的脸孔与优雅的气质使他(她)成了一个谜。 「不知道，可能是联盟四大未解之谜之一。」 「男人。」艾一说：「身材和声音都是男的。」 「嗯……我觉得也并不是很男人。话说教练也不知道吗？」伊力怀疑道。 「肯定不知道吧，他退役的时候都不知道那人出生了没有？」南东仗着自家教练听不懂汉语便开始夸大其词。 结果，那位受主角队如此关注的人物，始终是没有出现在这发布会上。代替星火队教练出场的是其队中的主力后卫——杰。 这一操作难免不遭人非议。主教练不露面也就算了，连队长都不愿意出来说句话，实在有点耍大牌的嫌疑。 有趣的是这位名叫杰的老将，原本还是格兰德的人，当年正是他从强森的手下跳槽去了星火。此人今年三十二岁，一脸的胡子令他看起来更老成些。 「比起他们我更期待和芦笋队的比赛~」缪琪如是说。 格兰德，似乎还是一种芦笋的名称。记者们闻言顿时笑出了声，胡子杰则毫不介意地微笑应对。 两队之间的比赛将于今晚八点开打。 午休过后，队员们仍旧照常训练。 宗政继续将教练室当做自己的办公室，以至于教练强森突然的破门而入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 强森开门见山：「你看见了吗，5号，我们5号那小身板？我刚刚已经给他安排好了每天早晨的健身计划，你就当他的健身教练陪他一起。」 「Excuse me?我？健身教练？」宗政三连问，看强森的样子并不像是在故意逗他。 「对！你身材也不行啊，你俩可以一起锻炼相互促进，嗯，就这么定了。我现在要回去看着25号那小子，如果想到什么的话，我再来找你。」 关门声爽快地结束了这番对话。 宗政盯着那门板看了长达两秒钟，终开口道：「六号，请查一下篮球后卫的体能锻炼需要注意些什么，然后，尽量详细点告诉我。」 「好。」 当晚八点十五分。 待主角队们的晚训结束后洗完澡再集合便有些晚了，比赛的直播已经开始了好一会。 他们错过了大城队准备的华丽开场秀；荧幕上两支队伍的球员此刻已经整装待发，现场气氛早已被炒得很热。 「喏、这人就是希尔薇安。」南东道。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发布会上没有露面，摄像镜头有意对着他拍了许久。 那是一副透明色的运动眼镜也无法遮掩的漂亮脸孔。他立于场边，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衬衫和西裤下是成熟男性的体格。 镜头转到星火队的其他首发队员身上。最显眼的是一头白发、浑身颜色都很浅的队长安迪尔，客场白底色队服令他整个人白到反光；他旁边的小前锋莱斯科罗，正十分欣喜的冲着镜头招手，笑容开朗又自信。 再转到大城队，缪琪正神态轻松地给队员们做最后的嘱托。五位首发们身穿主场的紫色球衣，其中有两位身形高大的年轻人：中锋科林和大前锋尼科利尼。 棕黑色皮肤的那位是科林，今年二十一岁，身高接近220cm；肤色更加黝黑的是尼科，二十三岁，身形强健；和他们相比，旁边那位小巧玲珑的是大城队队长巧巧，自称一米八的身高让他站在科林身边就如同隐形了一般。 大城队首发们的平均年龄相当年轻，不满二十三；而星火队首发的平均年龄已经超过了二十七岁。 两队人马在球场上各自就位，比赛的哨声就此响起！ 两位中锋的对抗之后，是大城队抢得先机！科林一把将球拍进了自家阵营，接球的是队里最年轻的得分后卫利欧特，他快速地将球又传回到科林手中；科林直冲对方蓝下，起跳不是扣篮而是将球传给外线的巧巧；巧巧想要远投奈何白色的安迪尔早有防范，干扰了他。 第二十四章 燎原 球依然向着篮板而去…… 只是有一道紫色的身影早早的就算准了落点，他于篮下起跳，双手空接住球，稳稳地补扣了进去！ 是科林！这就是大城队‘巧克力’组的精妙配合！ 刹那间，布朗广场花园爆发出如雷贯耳的欢呼声。 不等这呼声消减，就见一抹白色人影运着球，变速冲向了大城队的禁区！是安迪尔。但他没有继续切入，而是后撤一步轻巧地丢出了一个抛投，球滑过漂亮的弧线向着篮筐落下去。 进不了！ 大城队的内线们已经随时准备要抢下这颗篮板，却也忽视了最危险的一人。 那人也是突然就出现在篮下，随后原地起跳纵身一跃，单手接球将球扣入框中。简洁明了到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他是岭崇，存在并感不高内线球员，也从来没有多余的行为和话语，但他无疑是星火最得力的大前锋之一；身高不到两米的他能够出其不意地在比自己高大的对手手下进球，当然，这也要感谢他们队长信手拈来的助攻。 两队继续快速的进攻与回防。在全球联盟的比赛中你根本不会看到任何一支队伍表现出任何的迟疑，因为仅仅是那零点几秒的差距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最终失败的原因。 观赏像这样一场旗鼓相当的较量，永远都不会感到无聊。可是今天的大城队好像并没有发挥出他们全部的实力，更不像是一支有着主场优势的队伍。 「他们没有上亚迷帝奇，场上的那小前锋是个替补。」南东说道。 「是的。但是为什么呢？」伊力问。显然大家都注意到了。 这时的宗政突然想起：昨天约瑟夫来电话的时候曾提起过此事…… 「他在外面吃坏肚子，食物中毒，打不了了。」他重复了一遍约瑟夫当时的原话后，李楷觉得好笑地回头看他：「呵呵，我们正宗说冷笑话的功力见长啊。」宗政没搭理他。 要约瑟夫封锁亚迷帝奇入院消息的指示是他亲自下达的。但此刻他似乎还没有必要让他的好队友们相信和了解他和大城队之间的那些细枝末节……毕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像亚迷帝奇这样，经常入选全明星的明星球员，如果传出在这种关键时刻愚蠢入院的消息的话，实在会有损整个球队的形象和他自身的人气。所以，只有在等比赛结果出来之后，官方才会决定到底使用哪一种(提前编好)的官方说辞。 此时，星火队的小前锋莱斯科罗已经毫不留情地连晃过三人上篮得分！同时，还令高位的科林吃到了一个防守犯规。星火队因此得到两分外加一次罚球机会(简称：二加一)。 招摇来到罚球线上的莱斯科罗露出了他那八颗牙式的招牌笑容，冲观众席笔出了一个代表必胜的手势之后，沉着冷静地将这一球罚进；随后他又高举这手臂，带着始终不变的、牙膏广告式的微笑跑过了半场。 若是让新来的不知情者看到这一幕，绝对会以为这场比赛是他们星火队的主场；可惜，在这布朗广场花园(BSG)的看台上大部分都是属于大城市的忠实球迷，对他的此番做法必然不会买账。 这一刻的嘘声远远超过了呼声。 「这人是个演员吧……」宗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那种尴尬。 「哈哈哈，」李楷大方地笑道：「但他打球的技术确实是货真价实的。」 场上的莱斯科罗更是毫不在意地继续撕开对方的防卫，他不断地进攻得分，队长安迪尔的妙传也是一如既往；两队之间的分数差距由此被逐步拉开，形式变得对大城队十分不利。 在这第一节的最后时刻，莱斯科罗又想着要来个故技重施，却被裁判吹了一次进攻犯规；得分不计，大城市获得了一次新的进攻机会。 身为队长的巧巧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可靠实力，借机由底角攻入了一个漂亮的三分！最终结束了第一节的激烈争夺。比分：24比32，大城市不算太糟地将分差控制在了两位数以内。 队员们丝毫不敢有松懈地下场擦拭汗水。仅在短短几分钟广告之后，第二节的比赛开始。大城市队再次由利欧特果断出手，扳回了一记三分，分差缩小至5分。 此时，对面那一个纯白色的身影不动声色地对杰做出了指示，杰顿时了然似的眨了眨眼；安迪尔随即又将球传到了莱斯手上，勇往直前的后者只身闯入禁区；他的上篮遭到了主队三人的封堵，微笑之间，他背手将球传到了位于底角的杰手中，后者镇定自若地出手立刻还了大城市队一记底角三分。 「漂亮啊。」伊力亚斯感叹道。 南东便趁机问他：「喂、像这种传球你能做得到吗？」 「嗯……要不下次我们试试看？我攻你守？」 「行啊。待会就可以试试。」 「也带我一个！」段封尘坚决道。 「嗯，我们三打三。」伊力提议。 「好主意，等看完比赛就去。」 段封尘早就按耐不住想去摸球了。大城很强，而星火更胜一筹；要想和他们同台较量，他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当年轻的科林对上星火29岁的中锋托尔福时，前者显得更为高大且年轻有力，再加上比岭崇高了十多公分的大前锋尼科利尼。或许大城队可以从篮下找到突破口也说不定？ 缪琪教练早就发现这一点，但她还是选择暂时按兵不动；直到，高傲的星火队换下莱斯，换上了另一员新人前锋。 第三节开始，总共落后了20分的大城市终于决定开始他们的绝地反击！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通过‘巧克力’组合和内线高位之间的传切配合，大城市在沸沸扬扬的激励呼声之中将比分扳回了78比85，一个十三比零打得酣畅淋漓，不少球迷为此激动到热泪盈眶。 客队的希尔薇安教练依旧沉着地坐在教练席上，眼镜下的美丽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深知：像这样的打法对球员自身的体力消耗是很巨大的，大城市也不敢掉以轻心再随意换上其它的替补选手，更无法减少他们主力队员的犯规次数。 他们已经不足为惧。 今天，他的这一把火，足以将这座城烧成灰烬。 「唉，亚迷帝奇在家看比赛时一定很煎熬吧。他吃坏肚子的传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齐遇满腹同情地说道。 宗政沉默了两秒，答道：「我那就是随口一说，不用当真。」 场上，大城队尼科又抢到了自家的篮板，又一次奋力地将球补扣进框！ 比分又一次缩小到了五分。 他们完全没有认输。 莱斯一手捂着他那张终于失了笑意的嘴，眼睛不禁瞥向一旁的希尔教练。照理说，此时就应该暂停换他上场，可教练却迟迟没有动作。 第三节结束后。 两队的比分更新为：94比92。 大城市队通过他们的努力，终于换来了一个暂时的领先！ 这来之不易的惊人逆转给球迷们带去了巨大的希望，他们就像是即将赢得那最后胜利一般，大声地呼喊着。队长巧巧擦拭掉额边的汗水，喘息着走下场去。有些时候，那五分钟广告的休息时间，是可以续命的。 终于还是迎来了整场比赛的最后十分钟。 莱斯又重新回到场上，就如他刚上场时那般，带着他自信满满的笑…… 之后的这节比赛，令观看的人都感到十分艰难。 至少对于所有大城队的球迷来说是这样的，可能对于一些星火燎原的粉丝来说又会是另外一种心情。 不论如何，被人压着打的感受都是最憋屈的，特别还是在自己的主场；现场的那种气氛直接让电视机前的主角队们萌生出了一种感同身受的不适感。 这便是争夺巅峰的残酷之处。 宗政看了眼旁边的李楷，之前还有心情调侃两句的那人，正手法不稳地拿起马克杯喝起水来，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走吧，练球去吧。」伊力站起身道，神色是难得的肃穆。 「嗯。」南东应声起身。李楷听后也一声不响地放下杯子，跟在他们后面去了。 唯有马克和段封尘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幕。 全场比赛结束了。 最终的比分是101比129。最后一节大城市队只拿到了7分。 摄像机很不厚道地拍下了大个子科林流着泪退场的镜头；以及利欧特埋在缪琪教练的肩膀上止不住地抽泣，后者毫无责怪，温柔地揉着他的头宽慰他： 「尽力了就好。」 身为队长的巧巧仍然站在球场之上没有力量迈下去。他抓住衣领擦去脸上复杂的液体，然后红着眼眶、仰头望向那片他所熟悉的紫色海洋。 他笑得有些牵强，却也十分坚强。 虽然球迷们听不见，但他的口型很明显的是在对他们说…… 「对不起……」 看到这里，齐遇忍不住捂住了自己双眼。 那看台上面的球迷们，抱在一起，早已哭得不成人形。 第二十五章 母亲 八月十三日晴空如洗 经过了半个多月的历练，主角队们终于都能按时跑完海边两万米。至于钓鱼……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幸运A+的段封尘不用再在那大太阳底下钓鱼，他每天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洗完脸，用毛巾擦干，然后再神清气爽地去找他的专属教练正宗。 当他推开教练室的门的时候，教练正宗正在和人讲电话，他乖巧地坐到一边静静等待。 「我发现你好像对现状还有一些误解。」 宗政望着窗外的海鸥，嘴角微微上扬，从容又慵懒地说：「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 「是这样的。有些时候，付出与得到不一定是平等的。事实上当一个人感到不公平的时候，很可能是因为他的心态已经出现了问题。」 「我希望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调整好心态，再来找我。再见。」 挂掉电话，宗政转过身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段封尘。 「来啦。」 「嗯。」段封尘站起身，默默地直视着眼前的人。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宗政笑道：「我给你找了位专业的健身教练，至少比我要专业些……嗯？怎么了，你不高兴？」 段封尘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不需要别的健身教练。」 「你不觉得我很不适合吗？」 「不觉得。」 「是么、但我觉得我是在耽误你……」 「不耽误！连强森都说让你陪我练就行，我觉得和你在一起锻炼效果比较好。」 「……行吧。反正待会我就能看到你到底有没有成长了。如果没有的话，你就还是需要一个更好的健身教练。」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欣赏一下我的新腹肌！」 「哈哈，心腹肌是什么鬼？心形的吗？」 不管训练效果是不是最好，这两人在一起时的气氛倒是挺开心和谐。 段封尘不作回答，只是把上衣掀起来，让事实替自己代言。 在鉴赏过匀称紧致的‘心腹肌’后，宗政表示羡慕极了，这更让DD意气风发，他有模有样地伸手摸了遍宗政的腰腹。 「怎么样……我还有救吗？」宗政注意着段导的表情，略显沉重地问。 「你好像没什么赘肉？」段封尘瞪起眼睛看他。 宗政被他问道有些懵，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道：「这不还没到午饭时间么。」 「你没赘肉，只要多吃鸡，然后每天做五百次卷腹……」 「五……五百？」 这五百卷腹恐怕就是阻隔在宗政和腹肌之间的天堑，他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自己有‘心腹肌’的模样了。 段封尘也没想到这人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脂肪，他或许可能还缺少一些脂肪来缓冲和取暖。 「宗宗。你真的已经25岁了吗？」段封尘严肃地问。 「嗯？25岁的人都有腹肌吗？」 「不是，是都有肚子。」 「……你这算是年龄歧视。」 「我错了。其实25不老，比我哥还小一岁。」 「你哥听到又要心碎了……」 「哈哈，我会帮你练腹肌的，你就别告诉他了。」 二人磨了半天，好容易才走进健身房的门；要是被麦德·强森看见，一定气得想揍人。 —— 自上回大家一起目睹了大城市队的失败后，不好听的说：大城队被吊打给同人队带来了十分有益的影响。 每个人都变得更加积极刻苦，齐遇也是，至少不会再心不在焉疏忽训练。 虽说距离比赛已经过去三天，可媒体和大家依然不肯放过大城的惨败，午休时也总是围绕着在讨论。 「那可真是一个蛇蝎美人啊！」南东感叹道。 「你是说希尔薇安吗？」艾一问。 话说比赛那天下午，艾一刚好带南云云去市中心一家有汉语班的小学校里报名。吃完晚饭后，她们来不及赶回来便在饭馆里看完了比赛；比赛后半段时，艾一抱着云云哭的稀里哗啦。 「对，我还是看不出她的性别。」 「是男的。」艾一坚持。 「那就更讨人厌了。」南东道。 「他之前还在发布会上说：赢比赛都是必然结果，不该感到惊讶什么的。」齐遇也忿忿不平。 「哈哈，人家只是赢场比赛就拉了那么多仇恨啊。」李楷笑道。 伊力亚斯对此表示认可：「虽然他们是拽了一点，但是呢，他们至少还是个正经球队，实力也是真实存在的。」 「我觉得你好像在暗指某个不正经的球队。」南东道。 「陆维里坎特队吗？」艾一秒懂。 「呵呵，那何止是不正经……」李楷夹起条鱼放到嘴里。 伊力佛系地闭起了双眼，靠在椅背上说：「迟早都是要遇到的啊。」 确实如此。 当天下午三点左右。 宗政坐在教练室里，双腿翘在台面上，两只手搭上自己尚未成型的腹肌；他一边听着六号阅读资料，一边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海景。 无意中发现，一位女性打开场馆外的大铁门径自走了进来。 该女性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正不知所措地在外头徘徊；他略想了下，还是决定出去问问。 「您好，请问您找谁？」 「哦、您好，我想请问一下，齐遇是不是在你们这里？」 原来，这位女士是齐遇的母亲。特地从中海市飞过来寻找儿子。 宗政二话没说就把她请进了休息室里：「您先在这休息一下，我这就去把他找来。」 「好的。谢谢你哦！」 「不客气。」 说完，他急急忙忙地跑到训练场里去喊齐遇；后者正在强森的监督下做着双手运球跑的训练，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和强森说有要事找齐遇谈，而强森却让他等了近五分钟，才肯让齐遇停下训练。 「先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会。」宗政体贴地说。 齐遇喘着气点了点头，确实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他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瞬间就瘫了下来。强森教练在那头极看不惯地瞥了他几眼，随后捡起球就朝他砸去！ 宗政突然向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替齐遇挡下了这沉重的一击；他缓缓转过身神情冷漠地看向强森，无声胜有声道：你完了疯子。你又打到我了。 强森读懂似得撇撇嘴，忙回道：「这可不关我事啊，是你自己找打！」 有时候强森觉得被这家伙一言不发盯着的时候，像极了自己夫人生前闹脾气的模样；你明明已经发誓不再搭理她，却还是忍不住要朝她看去…… 「好好好，等会儿我给你打回来就是了。」强森嘴上无奈地说道，心下：反正也打不疼我。 齐遇回血后，刷的一下站起身，等待着宗政的指示：「那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齐遇愣愣地追上他的背影：「这是去哪啊？」 「哦对、差点忘了。」他转身看向齐遇不紧不慢地道：「你母亲来了，你知道吗？」 看齐遇的反应就像是听见了一句鬼话，宗政便知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她现在正在休息室里等你，一个人。」 齐遇这才有了些反应，开始不知所措起来：「她、她来干什么呀？」 「来看你。」 「不，她肯定是来带我回去的！我不去……」 如果说有什么是宗政最不擅长做的事，那大概就是应付这种事了。 他叹了口气，尽其所能地劝道：「其实有时候，父母也不一定就是想象的那样，还是应该……」 「不！你不懂！每个人的父母都不一样！反正，我现在不能去见我妈……」 就好像是被齐遇的某句话刺中了一般。 他愣怔片刻后低声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你难道想我帮你去请她回家吗？我做不到。我只知道，她一个人从那么远的地方一路找来，就只是为了见你一面……」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反正我已经把话带到了，如果你想要请她回去的话，就自己去跟她说吧。」 齐遇看着那人转身离去的背影，心中越发挣扎。 后来的事实证明：齐遇的母亲确实不像是齐遇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她其实就是在看到新闻后，直觉感到儿子一定在这，便果断跟公司请了假，飞过来寻他。 在听到母亲紧紧抱住自己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眼泪就开始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你这傻瓜，怎么走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有没有钱啊？」 比起那感动和想念之情，齐遇心中更多的还有因愧疚而产生的难过与悔意。 「呵，果然是个小傻瓜。还哭起来了……」齐母虽是开心地笑着，眼眶却也泛出一层红色。看着自己长大的儿子，她伸手抹掉他满脸的泪水。 「走吧小齐，带我去看看你的房间，还有你的小伙伴们~」她说。 于是她在齐遇的带领下见到了儿子那铺得不怎么像样的地铺；还有儿子的那些队友们，当然还有儿子最喜爱的小偶像。 「您放心，我会罩着他的！」段封尘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那颗本是悬着的心，总算能够平安地落下。 「对了小齐，怎么不见之前帮我去找你的那位朋友啊？妈妈还想去谢谢他呢。」齐母突然想起宗政，她对他的印象也特别好。 齐遇不好意思地沉吟了一会，道：「我是应该去谢谢他的。」 「嗯。还有你爸也让我给你带话来，他说如果大学实在读不出来的话，也没有关系。但是，你一定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而且每年至少都要回家一趟。听到了吗？」 「知道啦！不是很忙的话肯定会回去的！」 齐母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她轻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默默地替他考虑着每一件大事小事，然后用她最用心的温柔去成全，这便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全部。 当晚九点四十五。 李楷推开了馆内医务室的房门，他知道或许有谁会躲在这里面。 也许用躲不是很恰当，用躺尸会更恰当一些。 果然，有个茶饭不思的孩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病床上面。 李楷轻笑一下，向他走去。 「怎么了？病啦？」 没人有反应。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当晚的月光透过单薄的纱帘，打在那人的身体和脸上，看起来是凄凉的惨白；再加上他合着双眼平躺着，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两处阴影，纹丝不动…… 真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 李楷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摘下那人的耳机，塞进自己耳朵里。耳边顿时传来钢琴的伴奏声，和一种听不出是什么语言的男声独唱。 “嗞——嗞——” 本已睡着的宗政在感受到六号的震动式闹钟后轻缓地睁开了眼，看向一边正认真偷听自己音乐的李楷。 「你这歌唱的什么啊？挺好听的。」李楷问道，因为带着耳机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有一些大。 宗政坐起身来继续看他，还故意无声地动了动嘴。 李楷见状立刻满脸问号地摘下耳机：「嗯？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呗？」 他看他这副样子十分幽默，便善心大发地告诉了他：「Si seulement je pouvais lui manquer.」宗政说：「唱的是一个想念父亲的人。」 「哦！想爸爸了?」 「并没有爸爸可以想。」 「但你有我啊。」李楷理所当然地笑道。见那人没有什么反应，又说：「你过来。」 「过来。」他耐心地道。 望着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宗政起身站到他面前；随后就见他微笑着张开双臂，稳稳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怎么样？哥温暖又结实的怀抱。」 宗政呼吸一滞，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第二十六章 蓝调 宗政正宗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他父亲是谁，也从未真正地和母亲在一起生活过。 但是至少，他还知道是谁怀胎十月把他生了下来；至少，那个人在他五岁以前都还允许他叫她妈妈；至少，她在他还小的时候供他衣食无忧；至少，她给了他一个可以随时出入的房间；至少，她在他身无分文快要饿死的时候资助过他一笔不菲的学费；至少，她偶尔还会到他所在的地方看上他一眼。 这至少可以说明，她还是关注他的。 二十年以前，他失去过一些，也得到过一些。 那天，他一边哭喊一边追赶，想要去拉住母亲的手。 「我说过，不要这样叫我了。」她躲开他。 「为什么？我不要、我就要叫妈妈妈妈妈妈……」他不放弃继续追赶。可她只是神情冷漠，语气冰冷地吩咐了一句：「把他送走。」 他很快被不认识的男人抱上了车。 他在车里看见她迎来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看见她抱过那个男人手里的那个孩子；看见她露出自己从未见到过的幸福表情…… 年幼的他只能不停地哭。 后来，当他发现他哭得再多也都没有用后，他便不再傻哭了。即使是看到所有小孩都和父母在一起，也不再哭。 直到再次遇见班上的那个本该毫不相干的男同学；直到他把他领回了家。 那一次，他突然就哭了。 那一次，竟然有人去心疼他、抚慰他，于是他便很有心机地哭完了所有的眼泪…… 之后，他忽然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得到的远比失去的重要。他也知道，关于她，他们说的都没有错…… 她或许是对他不怎么样，但是她偏偏，早已在他心中生了根，还长出一根恼人的倒刺来。拔不得，也碰不得。 八月十八日，格兰德岛。 昨晚大多数人都睡得还不错，但是总有例外，例如段封尘就没能睡得着，直到现在他都一点也不觉得困；他甚至可以一气呵成地跑完晨跑，再毫不停歇地冲向那间健身房。 健身房里，段封尘心境平和地躺在那踩着他用来提升腿部力量的45°倒蹬机，他给自己设置的重量较轻，仍有闲心一边蹬一边观察那正在玩健身球的男人。 经过昨天的尝试，今天的宗宗已经能凭一己之力躺到球上且保持不倒，显然他的柔韧性与平衡性比昨天要好，段封尘对此很满意只不过…… 「这个……嗯……一定、要做……五百个……那么多么……」 才做五下卷腹就开始喘，体能依旧是让人无法直视。 大概也只有段封尘这样亲切的好老师才能做到目不转睛地、不带任何吐槽地看他运动；甚至还觉得他的动作做得相当不错，特别是下腰时那个身体的曲线挺标准的，就是想要再直起来时比较艰难而已。 「你现在能做多少个了？」 「嗯……五十个……」 「有五十个那么多？」 「嗯……」宗政回道，干脆躺在球上不动了：「一天做五十个……一次做十个吧。」 「至少也要一次做五十个，白天晚上各一次才行。」 听者生无可恋地垂下手臂，上身依旧躺在球上。 「可我已经想不起我需要肌肉的理由。」而且强森明明是让他教导DD健身，如今却完全反过来了……宗政双眼无神地盯着那天花板等待着对方进一步的激励…… 「因为你也是同人队的一员，说不定哪天就有需要你上场的机会了。」段封尘说。 盯着天花板不动的那双眼睛突然地睁大了些，DD说的话乍一听觉得很荒谬，但其实很有道理。 同人队一共登记了八名球员(联盟最低要求)，其中就包括他和一员根本就不存在的！也就是说，他们真正能作为替补上场的只有一人；万一遇到突发状况，那将会是非常大的危机；那么，他作为有总比没有好的替补出现在场上的可能性也不是完全为零。 宗政扭过头对段封尘投去了一个肃然起敬的目光。这是他又一次令他刮目相看，或者说，现在的他和一个多月以前刚见到的时候比，感觉更成熟了…… 其他几名队员，依旧在海边坚持垂钓。 其中，以虾为饵的李楷在众目睽睽之下钓上来一只螃蟹。 自从前些天马克钓到了大鱼以来，他算是第二位有所收获的选手了。 当大家兴奋地把这只横行霸道的螃蟹领回家后，问题又出现了： 要怎么吃呢？ 即使它有十只脚也并不能够十个人分的。（他们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想必是没有考虑过螃蟹的感受。） 「不如养肥了再吃吧？」 「养肥了它也只是只青蟹而已，并不会变成帝王蟹。」 「南哥你这是在嫌弃我们队长好不容易钓到的螃蟹！」 李楷毕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男人，他并没有听从队友的建议，而是果决地把这只螃蟹打包送给了他的好友正宗。 当好友正宗看见这只小螃蟹时，十分欢喜地陷入了沉思…… 只见螃蟹的背脊是淡青色的，肚子雪白，腿是好看的海蓝色，两只钳的前端微微的泛着红；那一双蟹眼虽小，却异常灵动，看着就是只既漂亮又聪慧过人的螃蟹。 「怎么样，喜不喜欢我送你的这个生日礼物。」李楷得意道。 「嗯？我生日？」从不过生日的人听得有些恍惚。 「对啊，下周吧。我提前送你一个礼物。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也不要勉强，我拿回去叫他们煮了再……」 话未说完，心善纯良如正宗便一把抱过装螃蟹的纸箱。 「还是就这么给我吧、我喜欢活的。」他说。 李楷见他如此欢喜，顿时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脸。 「话说……这孩子是男是女？」宗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看屁股，是个男娃。」 「哦，那我就叫他BLUES吧？」 「布鲁斯·李吗。可以可以。」 「嗯？难道不应该跟我姓？」 「不好吧，还是布鲁斯李听起来比较酷。」 宗政沉默了一秒后，妥协：「那就布鲁斯·李吧。」 就是这样，和每一个新生的孩子一样。布鲁斯·李身不由己地诞生了。 喜当爹的宗政立刻就买回一个不太深的玻璃缸安在了教练室里——正式地给了布鲁斯·李一个温馨舒适的家。 时间飞逝。在训练、洗澡、晚饭后，大家一同来到那间教练室里。 麦德·强森看着这间本该属于自己的教练室，由衷地感叹：「为什么我每次进来都能看见新的改革？」 前两天他来的时候，墙上多了几面高科技的显示屏，今天竟然又多出一个螃蟹之家！ 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这套螃蟹用海景房。里面当真是有沙、有石、有水、有树！早上李楷钓到的那只蓝蟹在当中不愁吃穿，惬意得很。 当然，他们不是来聚众调戏布鲁斯的，而是来这大荧幕上看转播的。 今晚八点的比赛：西部总决赛。 出战的是洋海西鲸队与当下最强队奈斯不离。强森认为非常有必要让这帮自我感觉有进步的小伙子们，好好感受一下大神的魅力。 奈斯不离(NNL)即从前的奈斯兰德市骑士队。如今它已是一只集合了世界最顶级球员的神之队伍。五位主力自组队以来便从未落出过全明星的榜单。 在大多数时候，NNL的比赛只会上两或三位主力，甚至更少；所以一般只有总决赛和全明星赛时，才有机会能看见那传说中的五位同台。 不是耍大牌，是没有必要。 一周前的他们，只出场了一员主力便轻松赢了西部前三的卢娜斯。 今日的比赛，胜负也不是悬念，悬念的是这支神之队伍的出场球员以及打法。 此刻正在转播的这场发布会就将提前解开第一个悬念。 代表奈斯不离队坐镇的是主力前锋恩泽，他们的主教练莱昂纳德从未出席过任何发布会。 数十年以来，莱昂纳德随着自己的队伍东奔西走，十六次夺得总冠军；如今已经八十高领的他，手拄拐杖、步履蹒跚，却仍不曾缺席过任何一场自家球队的比赛。如果说他是全球联盟中最值得尊敬的人物，绝不会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荧幕中的一名记者提出了首个疑问：「恩泽先生！请问您此刻的出席是代表您今晚要作为首发上场吗？」 「是的。今晚我和玛丽都会上场。」恩泽肯定的一句话瞬时引发了众人的一阵热议。 恩泽——奈斯不离的王牌三号位，连续三年全明星票选前三名的男人；二十五岁的黄金年龄、三千万A元的年薪以及‘西部多帅哥’的代表人物之一。 汉戈玛丽——全球联盟第二高度、第一吨位的年轻中锋。 今晚，这两人将出场作战。意为：这场比赛将超额值回票价。 可怜了我们的主角队只能挤在沙发上或是席地而坐看转播，好在，这个刚来不久的布朗公司新研发的立体环绕荧幕，能够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宗政坐在离荧幕较远的扶手椅上，独自盘算着自家球队的事。毕竟下个月他们也将迎来一场不怎么受人关注的比赛。球员们只需安心地训练备战，而球队管理者要考虑的事就多了；主场迎战，需要操心的事就更多。例如：门票贩售、场务、现场安保和开场秀等等…… 或许是因为球队重组的新闻效应，自官网发售的十多天里，已经售出的就有3000多张；是售罄的五分之一，但也比预期中要多。至于那些恐怕没有人会买的高价场边票，可以试着送给圈内外名人和大城队的亲友们。 第二十七章 神之队 比赛开始前的广告时间，主角队的各位开始无聊地调戏起布鲁斯来。 这成功引起了宗政正宗的注意。 「被钳了我可不负责。」他好心地提醒道，而布鲁斯就像是能听懂一样，一爪子钳住了离它最近的那只手指。 「啊！」手指的主人吓出一声惨叫。前一秒还概不负责的主人连忙跑了过来。 李楷瞅了眼他家DD那泛红的手指尖，立刻教育起布鲁斯来：「你伤到我们得分后卫的左手食指了你知道吗？如果他因此再也投不进球，那把你煮了也无济于事，要怪就只能怪你父亲没把你管教好……」 「别听你妈瞎说，布鲁斯。」 「什么？谁是他妈？」 「谁把他捞上来的谁就是他妈。」 「你说我吗？你别忘了他姓李，怎么说我也只能是他爹。」 「孩子不能跟妈姓吗？你这算性别歧视还是大男子主义。」 「呵呵、你这话说的就和孩子他妈一模一样……」 二人没营养地在一个听不懂人话的螃蟹面前争执不休，听得懂人话的都懒得理他们。可怜的只有得分后卫的左手手指…… 待到漫长的广告结束。 秀开始了。 整个莱金(LionKing)场馆宛如一块巨大的金色水晶，十几条街开外都能感受到那儿的灯火辉煌；但若只站在场外面便永远也无法体会到，身处于人声鼎沸之中的兴奋和亲眼目睹七彩光芒照耀在最爱球星身上的激动。 两队的球员开始入场了。 那一刻馆内的人气爆发应该能在当地引发一场4.5级地震，就连电视机前的观众也能或多或少感受到现场的那种震撼。 主角队的各位也积极地幻想了一下有关自己的未来。 「我的天哪，这也太帅了吧！」齐遇发出了每个人都不得不认可的一句感叹。 两万多张现场票在两小时内销售一空不会没有它的道理。莱金体育馆空中的超大全息投影，足以让每一个角落的球迷都看清自己偶像的英姿。 身穿主场黑金色队服的恩泽已经立足于场上；如同米开朗基罗雕塑一般的冷峻脸庞也立体地浮现在高空中，脸上的每一丝细微的纹路褶皱都清晰可见，实力迷倒了现场那些内心不够坚强的粉丝们。 主角队的各位男士们也无法做到波澜不惊的观战，内心甚至已经开始破涛汹涌。 「这操作确实太帅。不过我们肯定没有这种设备吧？」南东问道。 伊力亚斯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咱们现在的球馆，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确实是没有，但未来说不定会有。」宗政尝试鼓励。 「未来是多久啊？而且我感觉这东西只适合给长得帅的人用。」齐遇说。 「可能得十年，或者五年吧。」李楷漫不经心地答。 「哈哈哈。那到时候可以多拍拍我男神吗，就不要拍我了哈哈。」齐遇说。 南东质疑：「你怕什么？是运动员又不是偶像明星。」 「他脸皮薄。」伊力亚斯笑说。 南东直言不讳：「呵呵。到时候你一举一动都是360度无死角转播。要是在意这个，还打什么球。」 齐遇听后，惭愧地‘哦’了一声。 若论专注力，他确实是比男神DD差了很多，或者也可以说是后者太强，很少有个成年人能像个婴孩一般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一件事中；但段封尘似乎真的可以做到全身心的投入进去。 上半场比赛开始后的第五分钟，比分逐步拉开。 冠军队全力以赴以示尊重。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两队各方面的实力和条件上的悬殊，但洋海队依旧保持着不错的战斗精神，没有表现出丝毫怯懦。 小前锋恩泽和中锋汉戈玛丽时不时就会上演一套教科书级别的完美挡拆配合，将对手安排得明明白白、心悦诚服。 自从，上赛季的总决赛中扣爆了篮筐以来，汉戈玛丽的威猛便已不再是个秘密，他的身高与吨位也很容易让人接受这种设定；可身高并不算高、长相又颇为英俊的恩泽，打球手法竟是强悍粗暴到连玛丽也要自愧不如。这样的反差，不论让球迷朋友们看多少遍，也还是会觉得刺激。 恩泽，他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高冷杀手。此刻的他正从中途快速地下手截杀，直捣对方的空虚内线，随后他的双脚拔地而起完美演绎出一套空中转体旋风爆扣！ 如此极致弹跳加极致自信，无疑是扣篮大赛冠军级的表演！ 这可能就是神级队伍吧。 赛场如秀场。 在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前，摄影机的镜头突然定格到场边奈斯不离主教练，莱昂纳德的身上。 老人那满头漂亮的银白发丝和时间不留情面刻在他脸庞上的深沉纹路象征了岁月对他的洗礼；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和略显宽松却一尘不染的西装外套代表了他严谨的自律和永久不变的坚持。 现场的球迷观众们早就习惯于呐喊，为这位联盟中最值得尊敬的男人；当然也是为了坐在他旁边的篮球之神赫里斯帝，以及奈斯不离的每一位成员。 一身休闲装外加一脸淡定的赫里斯，显然只是来给自家教练保驾护航、顺便看看队友的比赛。 一场稳赢的比赛。 代表着奈斯不离队三分之一实力的队伍众望所归地取得了主场比赛的胜利。 赫里斯高举左手，微笑着冲场上的队友比出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赫里斯。」 极为低沉的男声唤到了耳边，赫里斯立刻转过头认真地看向这位他最敬爱的教练。 「怎么办啊？现在看到你们赢比赛，我已经一点也不会觉得兴奋了。」莱昂纳德如是说。 赫里斯灿烂地笑道：「哈哈哈，那下回我让他们学学怎么打假球？尽量表现得吃力一些。」 「我果然还是应该把你们给解散。」老人严肃地说，手指点了点赫里斯。 「啊？那可不行啊，我们都是挤破了头才好不容易混到您这儿的。可散不得。」 莱昂纳德故意不去看赫里斯那张半真半假表情，他知道他面上虽带着笑意，心里却明白得很。 自己已是这般年纪，还能一直占着这个总教练的位置几年？即使是众望所归，他的身体也不会一直允许他这么做。 就是因为赫里斯清楚地知道这点，才会以队长的身份时刻操心着球员们的日常；他做得非常好，莱昂纳德的确省了很多的心思。 莱昂纳德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十一年前刚正式接管奈斯兰德骑士队的时候是六十九岁，身体尚且矫健；而当时的骑士队则完全没有像现在奈斯不离这样有实力的球员，只是他们真的都非常刻苦，也很听话。全队上下在一起努力了两年多的时间，终于，得来了那第一个来之不易的总冠军奖杯。 从此，奈斯兰德从一支咸鱼球队一步步变成了如今联盟中最闪耀的球队。 十多年了，这仍旧是全球联盟中最励志感人的传奇故事。 当时才十七岁的赫里斯被这支球队的一切触动了心扉，莱昂纳德教练也就此在他的心中神话。 如今的这一支冠军队伍，除了去年刚加入的汉戈玛丽以外，四位主力球员都是因憧憬着莱昂纳德教练的人格魅力慕名而来。他们之中没有人想过自己还会跟随莱昂纳德以外的哪一位教练。 包括联盟中最诡异的球员——钱德勒。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奈斯不离的主场，而他身为队中主力，身在馆中却没有在比赛场上出现。 事实上，他并没有去接受肌腱的康复训练，而是在今早的发布会前不当心多喝了两瓶白兰地，导致他现在仍然处于一种上不了台面的状态；同队的四号位格温多林，作为队中的老好人，负责照看醉酒后的他（主要是防止他在比赛过程中闹出什么事端。） 现在比赛已经顺利结束，他也算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 此刻的他正坐在莱金的洗浴室中看着6高清投影上的队友们和洋海队队员们一一握手言和，看着恩泽同志一贯冷漠地接受着记者们的祝福和采访。 在格温多林身边有一座圆形的金属色浴盆，钱德勒正光着身子泡在那冰水之中醒着酒；他嘴唇以下的部位全部都埋进了冰块里，脸上的表情则是一种酒足饭饱之后的安逸。 他就这么十分安逸地开口道：「还有酒吗宝贝儿？伏特加……」 「早没有了哦，都被大哥你喝完了。」格温多林如实回答。 「那什么……庆功宴呢，香槟……」 「这就要去问赫里斯了，而且，教练不是说过禁止大哥你在赛期喝酒的吗？」格温多林好心地提醒道。 钱德勒大哥听后，一言不发地把脸也缩进了冰里，只留下几撮褐色的头发还翘在那水面上头。 这位奇男子便是奈斯不离队三十几岁高领且身高还不满一米八的双能后卫；让篮球大神赫里斯帝一想起来就觉得无可奈何的队友；被莱昂纳德教练亲自发掘并一手培养起来（还默许他除去要上场比赛的期间都可以喝酒）的绝世高手。 是一位看起来本该跟篮球运动毫无关联的男人，也是这支大神队伍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 第二十八章 备战意外 随着奈斯不离的胜出，东西两部的排名终于都已尘埃落定。 同去年一样：总冠军仍旧会在奈斯不离和星火燎原这两支队伍中产生。 自从一起亲眼目睹了两队球员的强势以后，主角队的各位开始毫无怨言地执行起麦德·强森的改良版训练计划：避开优势，专攻劣势。 于是，在之后的两周里，每日晨跑之后的垂钓被暂时取消。这失去之后才发现坐在海边钓鱼原来是那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如今日日夜夜的密集训练课程，令队员们身体被掏空…… 技术与风格完全不同的南东与马克被安排进行一对一的对抗，后者能够长时间的消耗前者的耐力与稳定性，从而使双方的体能、思维、意志力与实战经验都得到更好的锻炼。 伊力亚斯和李楷两人在经过了强森真传的传球特训后，现在的他们，还是经常会被强森突如其来的愤怒一球给砸到。这不禁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疯子教练他只是想打人，并不是真心的在传球。 段封尘在这两周里几乎没怎么练过投篮。他除了晨跑外，在健身房里的时间明显变多。 令人痛苦的是锦标主义严重的主教练似乎仍对他们的身体素质很是嫌弃，每日都会亲力亲为地监督他们的健身课程；还时不时就会拿出拳套来考验一下他们肉体的抗打击能力。 如此这般，主角队的各位在这水深火热之中挣扎了二十天。直到临近比赛，训练的强度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队员们必须尽快进入到信心满满的最终备战阶段。 九月十三日晚 当大家结束了各自的特训后发现教练强森不见了，不止如此，连李楷和艾一也都去向不明。 尝试打他们的手机，没人接。 在此之前，强森似乎正在给李楷做单独的针对性训练。现在这三人同时消失，很难不叫人担心。 眼看就要到晚饭时间，南云云也被小学校的校车给平安地送了回来。那三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宗政的直觉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他隐藏起自己的担忧，直到强森独自一人回来后，若无其事地告诉大家说：李楷吃坏肚子被送进了医院。 南东听后，不怎么厚道地喷了：「他是在模仿大城市那谁么？」 「还好我们是下周比赛，不是明天。」伊力说：「不过艾一怎么还没回来？不会是……什么很严重的食物中毒吧？」 「不是吧？，希望不会影响比赛！」齐遇实力担心。 「他不会有事的。」段封尘深信不疑地道。 强森懂得他们的意思却不想再做过多解释，他看了眼手表开口道：「我再给你们四分钟，六点整准时到球场上集合！」说完，转身就走。 某位朋友默默地跟上他的背影，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了教练室中。 亮起灯后的教练室明亮如同白昼一般，布鲁斯·李静静地爬在海边的沙滩上晒太阳。 宗政一手掩门，神情严肃地转向强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强森只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令他心中的忧虑更加深切，眉头也跟着紧锁起来。 「他人在哪？」他又问。 强森屏了片刻，无奈地叹出口气：「中心医院。你自己去看吧。」 闻言，他没有一秒耽搁，就奔了出去。 当宗政匆忙赶到格兰德中心医院的急诊楼时，恰巧在那一层的走廊里遇见了正准备离去的艾医生，后者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 宗政上下喘了两口，忙问：「他人呢？」 「已经睡了。」艾一答，脸上淡淡的微笑让人宽心。 两人一起走进李楷所在的那间病房。只见那人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时的面容看着很安详，唯独脸色仍有些苍白无力。 见他安好，宗政总算稍显安心。 他想一定是因为最近的训练使他过度疲劳了，他希望他能够趁这个机会好好多休息两天。 宗政随艾医生走出病房，两人决定明天一早再来看他。 在回西德尼球馆的路上，宗政听艾医生解释起李楷入院的具体过程；他越听越奇怪，甚至还有点懵。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做手术是什么？」 「就是开刀。」 「我知道。但是、你是说李楷吗？为什么他需要手术？他不是……」 宗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是强森骗了大家。 「我以为……你都知道了，所以才那么急地跑过来。」艾一有些尴尬地说。 宗政深吸着气，似乎在平复情绪或是在为接下来的回答做心理准备。 「他到底怎么了？」 艾一略微迟疑了一会儿，开始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释起来： 「李楷是得了急性阑尾炎。确诊后医院便直接安排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骗了你们，其实也算是他自己的主意吧。之前他麻药还没醒的时候就嘱咐我们说快比赛了，没必要让队友们想太多不必要的事……」 宗政神情严肃地说：「所以他是还想去比赛的意思么。」 「嗯……我觉得不行。因为他体脂比较低所以医生没考虑微创直接开了刀。伤口的话不出意外一周就能大致愈合，进行日常生活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但要上场打比赛的话，我觉得至少还需要一个月。」艾一说。 宗政一声不吭地听着艾一的话，心中暗自纠结。 尽管他没办法开口叫他放弃比赛，但身为好友，宗政还是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李楷；后者总是表现出一身轻松无碍的样子，除了吃得少、睡得多了以外也没有什么更多的异常。 第三天的一早，他甚至就自行出了院。 期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比赛的事，就仿佛无事发生过一样回到了队里。 归队后的李楷毫不介意队友们对他乱吃东西的抱怨与调侃，一律笑着接受。为了证明自己的健康，他甚至还跑上场扔起球来，完全不把替他保守秘密的朋友放在眼里。 「队长你动作好像很迟缓，不会是还有什么后遗症吧？」齐遇半开玩笑地说。 「嗯。他动作不止是迟缓还很僵硬。」段封尘肯定道。 「不存在的。」李楷单手抓起篮球就想要天秀一波，现场打响他们的小脸，幸好被宗政及时拉住。 「你，跟我来一下。」宗政低声说着，强行将人拽进了更衣室，随后甩手将门关死。 「呵呵，你突然对我如此主动，我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你再跟我开一句玩笑，我就把你揍回医院。」 李楷瞬间失了笑容，宗政那副板起面孔的严肃模样似乎下一秒就真要揍过来了（暂且不论以他的武力值是否真能把人打进医院）。 「我没事，放心吧。」李楷满眼真诚地望着他说：「我保证不会乱来的，我只是不想太丢人罢了。」 宗政一秒心软，语气神态顿时柔和起来：「你……你那伤口拆线了么。」 「用胶粘的，不用拆线。呵、还是给你看一眼吧，省的你老不放心。」李楷找了一处坐下，随后动手解开裤带。 宗政当真上去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只见他右下腹那道三四公分长的深红色刀口，表面有一层白色透明的胶水轻薄又平整地覆在伤口和周围微微泛红的皮肤上。 或许这对于一个术后第三天的人来说，确实是愈合得很不错了。 就在这时，主角队的各位队友们开门走了进来，正巧看见他二人这不可描述的一幕：一人掀起上衣坐在换衣凳上，外裤内裤皆褪到脐下三寸；另一人跪在他腿旁，双手还搭在他的内裤边缘…… 别的朋友见到这幕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唯独伊力亚斯。之前，他和艾一曾无意撞见在医务室里抱在一起的二人。以至于他见到此景，即是一脸的不可描述。即使他没觉得不对劲，但他家艾医生已经坚信这二人不是普通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李楷在三位知情人的监督下过得还算安稳。很不容易，他没有让他脆弱的刀口再次裂开。但这清闲的休息和比赛的临近让他感到很不安，身为队长，他只能秘密地给自己安排了点事做…… 九月十九日晨，奈斯兰德，提尔顿区。 当今A国最先进的篮球训练基地提尔中心，是卫冕冠军奈斯不离队的专用训练场所。在全球排名赛期间，队员们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 恩泽合着双眼、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一位保健医师正在帮他的四肢做有益于肌肉关节的拉伸运动；每组四十五秒，共十二组。这样做，是为了减轻在训练或比赛中造成的肌肉关节劳损，起到了很好的保养和放松效果。是主力球员每日训练项目中，最轻松、享受的一项。 「嗯咳——」 场内各个角落的广播中突然响起了队长赫里斯的清嗓声。他刚从他的柯尼塞格里迈出步来准备往训练场里走，一边通过无线耳麦继续发话：「早上好。我想大家都到了吧？」 恩泽从床上坐起来，隐隐约约地翻了个白眼，大约是在鄙视那位到得最晚还在广播里自问自答的篮球超巨。 赫里斯的声音继续传出来：「今天我们照常训练。然后等吃过晚餐后，我们一起去影院看新同人队的比赛。」 二久章 倒数之争 上 真没想到超巨们也会关心我们小透明的比赛。 顺便一提，主角队的联盟首秀正在今晚七点。对手兹克运动家(ZA)队一早便从下榻的酒店赶到了西德尼球馆，现已在客队备战室落了脚。 如今整个西德尼球馆内的场务和安保都是在当地招来的零时工，其中还包括一部分志愿者。可见大家对篮球这项运动不变的热爱，即使是对排名垫底的新人球队也毫不含糊。 宗政正宗以球队负责人的身份见了裁判团队、官方摄像和专业解说。令他高兴的一点是麦德·强森对记者发布会的积极态度。真没想到看起来有些死板的强森教练还是一位非常善于利用媒体的个中老手。 之后，主队备战的更衣室里。 首发的五位颇具大家风范，从他们身上都看不出即将要登场的紧张氛围，他们只是全心全意地吐槽着自己的主场球衣。 橙底绿字——从未见过如此清奇配色的队服…… 「辣眼睛。」南东扶着额，无法直视镜中身穿队衣的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力亚斯干脆狂笑不止。 「乐极生悲。」渴望早点上场的马克似乎变得更有文化了。 李楷和段封尘一并站在那，正认真地听从教练的安排。 强森指着段封尘说：「你今天要尽量用远投以外的手法去得分。如果队友状态不好你必须去分担，这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锻炼……」 语重心长了一番之后，他单独留下李楷，神情严肃地轻声交代起什么…… 当晚，六点左右，西德尼球馆附近，已经可以看见一些吃过了晚饭后，悠闲而来的人们；他们大多都穿着休闲而得体的夏装，三两成群、有说有聊地陆续进入到场馆内。看这样子，目测今晚的观众不会太多。 在这赛前一个月里，这格兰德同人队的官网上一共卖出了一万两千多张的网络票（这些并不一定都是会亲自来现场的观众，很可能只是国内的朋友想要表示一下支持。）再加上那一千张仍未售出多少的现场票，两者相加起来连总数的一半都不到。其余的一些收入，包括广告费和转播费，减去必须上缴联盟的部分，别说是赚钱，能不亏本便已是很好。 本来就没指望能靠此次赚钱的宗政正宗，带着他那极具亲和力的笑容站在场边和远道而来的美女客人聊着天。 「我们这里的开场秀就是，没有开场秀。」宗政顺理成章地说道。 「哼？亏我还带了一家老小来给你捧场。竟然连个开场秀都不给我们看吗？」缪琪惊讶道。 此刻在她身后站着的，正是大城队的‘巧克力’组合，再加上她自己的MILKY正好是‘牛奶巧克力’。 这配置，确实能算的上是相当给面子的一次捧场了。 看台上边某些早到的观众一眼就认出了大城队的球星们，立即探出身子向他们搭起话来；当然，也少不了趁机拿起手机疯狂自拍的人们。 那双亲爱和睦的眼中突然间闪过了一道机智的光芒。 「不如，你们等会就作为我们的特邀嘉宾上去秀一下吧。」宗政说得天经地义，听起来不太像是一个提议…… 缪琪颔首冲他微笑起来，神情中有意无意地透漏出些许暧昧：「您这到底算是，领导的安排呢~还是朋友的请求呢？」 「那就要看哪个更让你无法拒绝了。」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无法拒绝。」她毫不含糊地说道，像这样一个可爱的男人确确实实令她感到着迷。 再想起初见的那日，她是真心想过要和他拥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可谁知他竟在醉得一塌糊涂之时吐出了两个字来。她想那或许是某人的名字？他或许真的已经有一位心爱的对象了也说不定？于是，正派如她，瞬间就打消了乘人之危的念头。她还不至于要做那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事。 所幸今日，她或许就能知道这男人的对象究竟是位怎样的人物了。 两人没聊多久，就来了一位容貌可疑的男人，或者说，是宗政对他的态度很可疑……她突然地意识到他的对象似乎也并不一定要是一名女性……于是她悄悄退到一旁，暗中观察起来。 「……你来了。」 「嗯，帮我找个视野好又没人能看见我的位置。」男人没什么表情地说。 这现场大概是不会存在像他说的那种位置了。但宗政仍尽心尽力替他安排，谁让他是他的老板兼男神呢？ 「是不想被DD看见么？」 安稳点头。 「我还以为……你就是来见他的。」 「嗯，看完比赛就要立刻回去上班。」安稳略微露出一点无奈。 宗政充分理解了他匆忙赶来只是想单方面见上弟弟一面的心情后，便说：「那我带你，去上面坐吧。」 缪琪默默看着他送安稳走到上面的看台，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以此，她迅速否定了二人是一对儿的可能性…… 赛前十五分钟。 主角队的休息室中的那一张黑胶正转动着、放响着一首蓝调老歌，名字叫做《Please Throw This Poor Dog A Bone》，随性摇摆的歌声和口琴声回荡在整个更衣室中，可能是想以此来缓解队员们容易紧张的情绪…… 身为队长的李楷，看似很Poor地独自坐在那。此刻的他，从内到外都已经换好了比赛用的装备，最外头还披上了一件白底橙边的长袖外套，这配色显然比里面那件水果味十足的主场球服要好得多。当然，此刻最需要担心的并不是配色问题，而是他的身体状况。 在先前一小时热身练习的时候，以为是李楷自己执意要作为首发上场的宗政十分明显地生气了，板着张脸，半句话也没有说。其实，他更多的，是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生气；他觉得球队不能以完整的形态参加这次比赛，连一位能在关键时刻出场的可靠替补都没有的这个责任在他。 与气氛紧张的格兰德队相比，这时的西部，倒是截然相反的轻松自在。 在奈斯兰德的提尔中心A楼的实况转播厅里，有名不太正常的男子正十分惬意地坐在最靠中间的沙发椅上；他的手中还捧着半瓶杰克丹尼和一桶咸味爆米花，他的鼻梁上夹着副3D镜片，就像在看超级英雄电影一样看着新同人队首站的现场直播。 赫里斯是第二位走进这间影院的。他看了看大荧幕又看了看已经就位的钱德勒，微笑着坐到他的边上。 随后，奈斯不离的队员们接二连三地走进来；转眼，赫里斯的周围便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伙伴。 接着，汉戈玛丽也满脸不情不愿地迈进门来，嘴里不住地抱怨道：「一群菜鸡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什么？！竟然还是3D版的！赫里斯你有钱没处花可以给我一点儿吗？」 在金钱至上的A国，选择3D转播要额外收费。部分竞技赛事的转播因为联盟和球队都要从中分成，所以价格更是其他类节目的好几倍，基本上是按分钟收费。一般只有在一些高收费的娱乐场所里，才会为客人们点播这样的实时转播；会自己在家选择3D转播这种烧钱玩意的，一定是十分富有的真爱粉无误了。 「不是我，是钱德勒。你可别惹他，他今天喝得有点儿多了。」赫里斯坦然道。 「钱大哥会喝多？他不是一直都把酒当水……咦？这不是缪琪嘛！？」汉戈瞥了眼荧幕，立刻跑去拿起3d镜片饶有兴趣地坐下来继续看。可惜的是，大城队友情客串的这场开场秀已经结束。 「开场结束了！？大城的人干什么去了？表演即兴饶舌吗？」 「你看重播吧。」赫里斯笑道。 这时恩泽一声不响地走进来，他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格温多林也从后面默默地跟了上来，坐到他旁边。 再看这大荧幕上，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两支队伍此时正面对面地进行着最初的跳球。这先进的立体成像系统就如同是置身于最前排的现场、甚至比现场的效果更好，连马克的那只大手拍下篮球的细节特写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橙绿色的新人队伍如此这般抢下球权，并由9号选手率先上篮拿下了两分。 真不愧是那位疯子强森调教出来的队伍。 首次作战的主角队在快攻与回防上已经可以完全适应全球联盟赛事的快节奏；只是，在和联盟垫底球队对抗时，他们还完全没有显示出应有的优势。 两支队伍队的比分不相上下地增长着。 或许，若不是因为有位选手一次又一次的失手，相信主角队一定可以更快地拉开一些差距。 「嗯？」 钱德勒突然睁了睁半闭的双眼，歪过头，吐出几个微醺的字眼：「这颗橘子，很不错啊……」 「哈？大哥你说谁不错？」玛丽惊奇。 「嗯……橘子，17号！」钱德勒迷糊又果断地答道。 玛丽感到无语，心想：……钱大哥他果然是醉了。那个17号明明就是个坑货啊。 对此，赫里斯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最后一排的两位也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脚步动作决定一切。」恩泽说。 「嗯，那你觉得哪队能赢？」格温多林问，见对方迟疑不答便又补了句：「我是觉得新人能赢。」 恩泽当即无情地说道：「我觉得他们都不配赢。无聊透顶。」 「不一定吧哈哈，这才是第一节呢。」 恩泽轻哼了一声，当时的他，已真实地认定格兰德同人队是一支不足挂齿的球队；当然，他也从没有想过日后这些家伙还能够拥有和自己平起平坐、对峙赛场的机会。 事实终会证明还是钱德勒老哥眼光毒辣，从未看走过眼；即使他现在已经醉得彻底地闭上了眼…… 玛丽看这比赛看得沉默。他身为联盟第一队伍里的新秀中锋，最在意的人必然还是和自己相同职位的44号。 他倾身凑到赫里斯的跟前掰扯起来，说他觉得44号的MAK才是这届新人中最叼的一个。 后者作为联盟巅峰球队的队长和被世界公认的天才玩家，积极地思考了两秒后回答道：「新笋队是挺有潜力的。不过我最感兴趣的可能还是5号的那小子。」 玛丽听后发出一声扫兴又疑惑的感叹。 三十章 倒数之争 中 继续回到我们的东部战线。 此时此刻正处于赛场观众席最前线的宗政眉宇间舒展不开，和先前外交时那副亲和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这场比赛，他注定是没办法好好观看，因为他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个对他说了大话的男人身上。 「你只要坐着看我赢球就行了。」上场之前，李楷如是说。 可现在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反常：持球后有不敢出击的尴尬，传球给队友时的角度也不是很舒服。 在伊力亚斯正面临对方三人围堵之时，仍然果断地选择将球传向外线的李楷，以他认为后者一定能够接住的速度与力量，只可惜，篮球擦过李楷的手掌直直地飞出了场外。 首节比赛最终以14比21的分数收尾。 队员们走下场来，情绪看起来很不轻松。尤其是李楷，他清楚是自己糟糕透顶的发挥给球队带来了频繁的失误。 于是，他忽视了宗政担忧的目光，走向满脸不爽的教练，耿直地撞在那杆枪口上。 「你搞什么鬼？」强森板着脸质问道，似乎已经强行忍下了不少的气与急：「啊？你刚刚在干什么！演小品吗！」 不想看他再继续被骂的宗政立即走上前去，刚要开口制止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背影给挡在了身后。 「请把球传给我吧！我可以……」 「你闭嘴！我现在在跟他说！」强森无情地打断了段封尘继续盯住李楷：「你还想不想打球？不想打就趁早给我……」 「教练，是你跟我说如果队友状态不好就必须去分担，还说这对我是最好的锻炼！」段封尘信誓旦旦地说。 一再被打断的强森气得脸黑，瞬间调转了矛头。宗政则借此机会把李楷同学拉到一边…… 「干嘛呀……」后者无奈地被他按到了座位上。 「我不需要休息，我需要接受批评……」李楷说着，抬头看这朋友一眼；那居高临下的脸上写满的担忧就好像是尚未痊愈的伤口一样……难以忽视。 他只好不去看他。 两人相对无言。李楷显然没时间再跟这犹犹豫豫，他似突然想起什么，弯腰摸出一只橙色的处方药瓶…… 「你可以嘲讽我、指责我或是给我加油都随你。只要……别再妨碍我就行。」说着，他随手倒出两颗药片顺水咽了。 宗政只能在心下骂这人无药可救。但他确实无法阻止他，因为若换做他是李楷，十有八九也会做出同样的傻叉事来。 「我和你可不一样。」李楷了解似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笑着说：「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你呢，还可以选择把眼睛给闭起来……」 「……少废话，想我瞑目的话就赶紧去赢了他们。」 「哈，我尽力吧。」 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缪琪教练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虽然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单看那气氛和神态就像是在说土味情话一样。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队友爱吧，缪琪在自己队里也没少见此情此景。 第二节的比赛开始以后，主队们才算是渐入佳境。 这一点，你只要从主教练强森的面色上就能够看出，他们现在表现得还不错。 马克那貌相惊人的一个爆发，在篮下成功封盖了对方大前锋的扣篮。 至于刚才被活生生地骂了两分多钟的段封尘，谨记着教练的每一句训导；虽然他们这位教练的态度很凶，但理解之后还是会令人受益匪浅。 不论方式如何，他都感激所有能让自己进步的人。其中，最感激的那位可能还是李楷吧。 比赛前一天的晚上，还未康复的队长李楷牺牲了自己睡觉的时间，单独陪段封尘练了球；并且很随意就告诉了他作为控卫最关键的五点要素：传球能力、观察力、视野、大局观和正确决定。 说实话，那最后三点他非常弱，但是一个好的控球后卫一直是他所憧憬的，所以他才会一直很崇拜在这些方面很强的李楷。即使是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他的判断也总是正确无误的，至少在当时的某种情况下一定会是最好的决定。而他第一节时在体能上表现出来的劣势，也让此刻队友们的警觉性和潜能都得到了更好的发扬。 这是李楷无愧于队长的个人实力的一部分，也是让人最想努力学习的地方。 「给我！！」 段封尘大声喊道，南东想也没想便将手中的球抛去外线，前者稳稳接球后抬手便是一击正面三分，打板命中！ 这是他本场比赛的第一个三分球，不显山露水的正确决定。防止DD的远投能力过早受到人们瞩目，是麦德·强森的意思。因此，他很好地努力着、尽量选择用自己不是很擅长的方式去拿分。 在下一波的进攻时，他独自钻进三名防守队员的间隙之中，在与他们擦肩而过之时，反手上篮得分！ 他时刻都在进步。 此时的主教练强森可能会觉得骂他骂对了。 板凳上看愣神的齐遇应该是感触最深的那个，先前的一些怯场情绪也一点点地被击散，身体里的每一处细胞都被DD的优秀激励着、重生着。 比分再次刷新，主角队们一举逆袭成了33比27的领先局。 「就这样保持下去，你们稳赢。」缪琪笃定地说。大城队主教练的这样一句话，无非是一颗定心丸，可惜此刻的宗政并咽不下去。 缪琪笑了。宗政不明所以，他的双眼始终凝视场上的队友，他的身体在场下坐着，心怕是早已跟着某人飞上了场。 「你好像特别关心17号嘛。」 宗政愣了愣，偏头说道：「你想太多了。换成是谁我也会一样……」 缪琪不依不饶地拿起他紧攥着的右手来，那里面的掌心上并列的四道清晰可见的指甲印，似乎一时半会儿都难消下去。 「真的对谁都这样担心？」 「是的。」宗政无暇思考，他只看见李楷正运球跑来。 他的竞技状态已经明显比第一节好了很多，看来是他刚刚磕下的那些止痛片在发挥作用。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将功补过，把不当心丢掉的球再追回来。 就在他冲过来的这一刻，宗政以为他会直直地撞上这边的教练席，但是没有！在这短短的一秒钟里他根本看不清他究竟用了怎样的操作，才能将球拍向南东的同时，自然而然就转回了场上。 就在和他离得最近的那一个瞬间，宗政似乎能够听清楚他的喘息，甚至是，他的汗水滴落在地的声音…… 在观众们的眼里，格兰德的17号玩家就好像变了个人，表现和上一节时完全不同；原来他不只会给队友做嫁衣，此时的这一招背身突破低手上篮也耍得驾轻就熟！ 观众席在为之振奋，场边的宗政却不为所动。 他眼眸低垂，木然地看着刚才某人不小心滴落在他面前的一小滴液体。那殷红的颜色在浅色地面的映衬下，就好像长了刺般，刺痛他干涩的双眼。 场上的李楷不以为意，似乎不论什么都不能影响他继续驰骋沙场。宽松的橘色外裤下的黑色打底裤，在被他的热血浸透之后，剩下湿热、微凉又黏腻的触感；虽然脸上沁出一层苍白的汗水，但他嘴角却现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玩味的、得意的，就像提前预见了胜利一般。 缪琪教练仍坐在宗政旁边的位子上。坐在这样一位英俊男人旁边，总比坐在那眼神凶悍、气场叫人压力山大的老强森边上要好得多。虽然这男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缄默又木讷起来？ 湛蓝色的双眼左顾右盼，她习惯在密切地观察之后再发表意见： 「你家的17号在被训过后，表现还真不错呢~」她说。 宗政沉默了片刻，回道：「那他可比你想象中表现得更好。」 「所以他是哪里受伤了么。」缪琪不假思索地说。身为职业教练，该有的敏锐她都有。 「那倒不至于。」宗政答：「只不过刚做过手术罢了。」 缪琪极为诧异地回头望他：「你们、就这么缺人吗？连替补都没有？」 宗政想了想，不知如何作答。 「联盟规定每支球队至少要有三名替补……」 她看着欲言又止的他，想到他们或许是在组队的时候就有所欺瞒，便说：「我觉得，你们实在不应该比这样的一场比赛。放弃它，把明年当作一个全新的开始，不是更好吗？」 「可能只是不想临阵退缩。」 「这不叫临阵退缩这……」缪琪把已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而理解似地笑道：「好吧，人各有志。毕竟你们教练和我不一样，他是位真正的铁血硬汉。这可能就是你们队伍要继承的意志吧。」 缪琪微微侧目，看见宗政的那双手已不再是之前自虐式的紧攥不放；右手的手指呈它原本那样细长又好看的姿态，平静地搭在轻薄的西裤布料上，就像是一件艺术品般自然优雅。 「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平静了？」她好奇地问。 「能赢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宗政面无表情地说：「只有赢、才最重要。」 若是对他不够了解，或许会认为这番话说得很有些冷酷无情的味道。 当然缪琪也不能算是很了解他，毕竟这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 「我想，那是因为他觉得赢最重要；而你，觉得他是最重要的。」 比分持续更新：37比34分。 宗政望向计分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刚才的那句话？看他的样子，倒像是没有听见。 「你说得没错。」他略微转过脸，没有看她，只是露出一个好闻的微笑：「所以我看不得他输。」 三一章 倒数之争 下 有那么一瞬间，她作为女人的第六感，突然间感到他一定会是个十分痴情的男人。不知道是谁能有这样的好运走进他的心里？不管怎样，她都很希望能够看到他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一天。 「你不想输的心情很好。可你至少也得为球队多找几个板凳才行吧！」缪琪摆起教练的架势教育道。 然而领导依然是领导。 「嗯。我觉得你那里或许就会有合适的人选。」 缪琪听后，看似开心地笑了起来，红唇皓齿美得惊人，却始终没能组织出合适的话语去接下他的这句话。 第二节比赛结束，主队以39:34的比分暂时领先。 主教练强森手持战术板，站在下场休息的队员们面前，开始布下新的安排。其中，正认认真真听讲的同学中多了个齐遇，没有李楷；看来，下半场很可能是要换人节奏了。 对此，宗政选择不看不问不管不顾，有点儿刻意，看在缪琪的眼里更是觉得他别扭。 于是她说：「咦？我刚看见，你在意的17号跟着一位美女医生走出去了，你不去看看他嘛。」 「他去看病我去干什么。」宗政想也不想地回答。 「他为了球队那么努力在比赛，而你竟连走几步路去看他一眼慰问一下都不愿意？还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啊~」 听着她的话语，宗政抿起嘴唇，在极大隐忍下挤出只言片语： 「你好烦……」 缪琪惊讶地掩起嘴：这世上竟然有男人敢说她烦？看来他之前的友好真的只是表面功夫……她不免开始庆幸自己当时没有真的把他给睡了，不然日后倒霉的一定还是她自己。 「哼，我这么帮你还嫌我烦？我怎么没早点发现你是这样的人呢！」 在她的矫揉造作的不满之中，他终于实诚地坦白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只是……不想妨碍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中场珍贵的休息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赛场后方的某间医务室里，也有一男一女正在僵持不下。 情况似乎不容乐观，一进门就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把你的伤口粘上。」艾医生义正言辞地说：「你要是再上场的话，粘上它也没有用。」 李楷神色苍白地叹了口气：「那也不能就让它这么开着吧……」他想她是不是就盼着自己失血过多，无法再回到场上。 「唉、要是您觉着粘不牢的话，就麻烦您稍微动动手，缝上也好……」他继续有气无力地说，满怀着二分失血、三分心累外加五分强忍的不适。 大概是因为刚刚嗑多了教练给的不知名药片的关系，此刻他感到胃里的某些东西正汹涌澎湃地往外反，同时还伴随着阵阵刺痛。 这种感觉在下场之后就越发得明显了，他宁愿立刻回到刺激的赛场上去，好让自己的肾上腺素适当地缓解一下这种令人无法淡定的不适感。 可惜，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却是： 「如果你能保证三天内不碰球的话，我就帮你医。」艾一说。 「嗯、好。绝不碰球。」他无力又果断地应承道，为的是让自己能好受一些。 艾医生到底还是位一心为病人着想的好仁医，见他如此听话，立刻就着手操作了起来。 「好了。粘上了。」 整个治疗过程大概只需用两位数以内的单位秒来计算，以至于，李楷对她奶这一口的效果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么快啊……能行么？」 「你不乱动就能行。」 他试探地瞅她一眼，然后缓缓地站起身；弓着的腰板才刚刚挺直，伤处就从一道平直的红线崩成了一块鲜血淋漓的口子…… 「你没救了，上医院吧。」她说。 「……您这是铁了心了，要见死不救是吗？」李楷欲哭无泪地诉说道。 看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艾医生犹豫了半秒左右，最终决定帮他把伤口给缝上。 她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这个男人的，所以，她只能尽力完成自己医生的使命。 此时的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种''慈母手中线''的感觉，这明明可以缝五针的伤她给缝了十多针不、他最初的伤口最多只有五公分，现在确实是有些崩坏了，还好他看起来并不怎么痛的样子。 强森教练给的强效止痛药，成功麻痹了李楷伤处大部分的痛觉，以至于艾医生的''临行密密缝''都在很容易忍受的范围之内。 他琢磨着自己至少还能再上场去打一节比赛…… 下半场的比赛准时开始。 这是齐遇第一次踏上如此正式的赛场，用正式可能还不足以形容这个对他来说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辉煌战场。 明明刚才在场下时还想要牢牢记住教练的战术安排，偏偏此刻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一片混乱……他甚至开始自暴自弃地幻想自己上场后连球在哪都找不到，随后变成一个巨大的笑柄在世界范围内被嘲笑，最后，成为一个足以代表整支队伍的羞耻存在……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边缘，有一个人站出来打破了禁锢他精神的枷锁。 这人，便是他的初衷与向往。 「齐遇。」 段封尘的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十指向他传递出令人感觉安心的温度。 「如果你不知道该往哪看，就看看我。现在是他们球权。别分心，牢记我们各自的位置！」段封尘说完后，以身作则地找准了自己的站位。 两支队伍的交锋，只在那一瞬之间。 值得庆幸的是，客队刚一开始就尽显冰凉手感；三分不进，大前锋自投自抢了两次，也还是没能制造入筐。 齐遇照着男神的话做，在不知不觉之中就稳下心来投入到了比赛之中。DD的每一步动作都能让他感受到一种可靠的真实。 这时，南东看准了一个时机果断抢下篮板并快速地丢给在禁区外待命的段封尘。后者接球即掉头反攻！ 只见，所有人都在那迅速跑位，而他的步子反倒是慢了下来，直等到某一个更为精准的瞬间，他才用双手将球向对方的篮筐猛推出去！那一头，身披44号战衣的马克双脚起跳，同样用双手精准无比地空接住球，随后一个不留情面的爆扣在全场四起的轰动声中贯穿了对方的篮网！ 客队教练当机立断，喊出了一个暂停。 强森并没有因为队员的出色表现给予什么明显的赞许，仍旧保持着那副严肃的面孔；倒是一边的缪琪教练看着老老实实走下场来的段封尘，按捺不住的欣赏之情从双眼之中暴露出来。 虽然段封尘的这18分外加2次助攻的成绩在联盟中算不上是什么优秀生，但当你注意到这位个子不高、起初并不起眼的男孩子后，就会忍不住被他吸引；那认真打球时的酷盖气场和优美姿态总是会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好像喜欢上你们队的DD了~」缪琪坦言。 听她这么一说，宗政也看向一边正在听训的段封尘。 后者非常专注，擅长握球的手里握着只透明的水壶、水壶里插着吸管、吸管咬在嘴里，正一个劲儿吸着粉红透明的运动饮料。 突然，段封尘感觉到有谁在注视自己，立即转过头去；在准确对上那人的目光后，他满心欢喜地扬起嘴角，向宗政展现出几颗白牙，便又满心欢喜地跑回了赛场之上。 「哈哈，他真的好可爱！你一定要向他引荐一下我哦。」一旁的缪琪兴奋道。 宗政沉默，他对缪琪的这种态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况且，她要是真心想去认识，完全可以亲自出马…… 见他无语，缪琪揶揄：「找你帮忙这么难啊？」 「不、我只是觉得像你这么能耐，应该不需要引荐吧。」 缪琪教练忽地灵光一闪，又道：「哦对，干脆我用我们队里的那几名底薪球员来跟你换他！这样你们的替补人数也能一下子变多了，真是一举两得，不是吗？」 「别做梦了。」宗政冷漠拒绝。 第三节的比赛继续进行着。 对方的暂停战术起了作用，主队的红火攻势被一下子打断后，又在防守上显出了无数破绽。防御力本就接近联盟底线的段封尘在失去李楷后越发显得无所适从。幸好，客队在外线的命中并无看点，这才又给了主角队一线生机。 在第三节接近尾声的时候，比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对方追平。 过多的失误让主角队自乱了阵脚，即使DD可以暂代控卫却依然无法代替队长之位。他自己尚且不知道要如何保持冷静，更无法让队友们镇静下来。 此时的他只能想方设法再拿更多的分，只是…… 「我们尘尘很累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宗政的背后传来，他回头望去，看见的是那个更让他熟悉的人。 李楷穿着橘色球衣，完好如初地站在那。 宗政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满血复活，只知道，现在的他，要立刻返回他的球场，随后取得一次光荣的胜利！ 事实上，在第四节的时候他也确确实实就这么做了。 这场意味着‘结束’，同时也意味着‘全新开始’的比赛，终于被画下了一颗不起眼但颇为圆满的句号。 三二章 九月二十日晴 在大城市N28集训中心的山脚下，一辆周身都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超跑不带任何踌躇地飞驰在N28环山公路之上。世界顶级引擎在感受到大自然清爽新鲜的空气后发出了响彻山谷的一声咆哮。 欧内斯特驾着他的新宠迈凯伦从隔壁的小城市驶来，将近130公里的路程，他只用了四十分钟；从山脚下，到N28正门口的室外停车场，仅仅需要半分钟。 又是一声动人的咆哮。 并不如看起来那么低调的墨蓝色车身在滑过一道瑰异的弧线后驻足于这偏宽敞的空地之上，艳阳下的轮毂折射出冷冽的金色光芒。 火熄灭后，车门嚣张地向上扬起；车主迈出了他的大长腿，直奔对面那辆法拉利的车主。 「呵呵、不愧是大明星啊，还钟情于这样‘复古’的款式呢？」欧内斯特说着，将鼻梁上的墨镜推到额头之上。 这位大明星正是大城队上场比赛因故缺席的亚迷帝奇。他瞅了眼迎面走来的这个临城宿敌，不太客气地道：「爷这可是东部票选第一时，赞助商白送的。」 「啧啧啧，那他们一定没有想到你这回竟然连参加票选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这实力找打的语气，让听的人青筋暴起。 「你想单挑就直说。」 「你和我？还是免了，省的你再缺席两个月后的比赛。」 「艹！你他么给老子赶紧来！」亚迷帝奇上前一把揪住了这位老兄，向着室内拖拽。 不只是这两位水火不容的首发前锋，双城的所有队员今日都将聚集于此进行集训。虽然，有些人的架势确实像是来砸场找茬的。 小城队的罗弗教练正在场上认真执教；缪琪教练则独自坐在昏暗的监控室里，那满满一墙的监视屏将每间训练室中的情况实况转播。 例如在那四号显示器上：两位体型强健、身材相仿的男人正上演着一出拳拳到肉的格斗大赛。 这二人就像是不共戴天的仇家，每次见面必要演一出打戏(打球或打架)。 虽说热血青年偶尔练练手、动动筋骨没什么不好，可若是再像上次那样打得满脸是血、门牙断裂、鼻梁骨折……就不太好看了。 缪导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拳脚相向的二人，适时地打开了旁边一间健身房的对讲器，道：「科林，拳击室。」 正在挥洒汗水的科林在听见喇叭内的指示后瞬间领悟，连忙下了器械朝隔壁的拳击台跑去。他表面上看起来毫无波动，心里却想翻个白眼：或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缺乏集体意识的队友，他们才总是难以夺冠。 在这个看似公平其实不然的竞技世界中，努力是必要条件，却不是制胜关键。 最终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的，永远都是受天恩宠的天才。 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耗尽了整个青春也无法得到一个MVP或者总冠军。 而主角队那场初试锋芒的比赛，应该可以说是赢得相当漂亮的。 在当时仅剩下最后十秒的时刻，段封尘在李楷的一记助攻之下得心应手地丢进了一个他最标志的三分球，准绝杀了整场比赛！ 或许有很多人会觉得他们只是运气有一些好，但是他们自己知道自己还值得更好的对手。明年，才会是他们真正的主场。 当然，这所谓的联盟初赛，他们也拼尽了全力，并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比起比赛，这或许更像是一场提前的试炼。 对于此战，强森教练有一句名言可以用来做为总结性发言： 「如果连这都赢不下的话，那也别想再混出什么名堂来了。」 所幸，他们还算争气。 因这首战告捷，格兰德同人队再次受到各界人士的关注。 运动家队称其：胜之不武。 媒体点评的关键词：运气。 无视这些，强森教练的心情还算不错，特批了队员们三天假期，还说可以奖励他们去接下来的任意城市看一场现场比赛。 大家兴致勃勃，打开官网想订三个月之后总决赛的票，结果发现人家奈斯不离的主场早在开仓后的三分钟里就已全部售罄。不仅如此，全球排名赛前五场对决的现场票也都全部售罄。 最后还是靠着段封尘和缪琪的关系才搞到了大城市vs洋海的后门入场券。 话说为何是这两位的关系？ 都知道倒数之争的最后时刻，DD在队长的助攻之下以一击精彩的远投杀死了比赛。不论他是谁，这都足以让他在事后成为惹人关注的小焦点；尽管他自谦地声称这是个运气球，却还是瞒不过缪琪教练明亮又美丽的双眼。 饥渴难耐的她早已在比赛过程中观察他许久。不论是他的头身、手臂还是大小腿的长度、比例都已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唯独一点，她必须再亲自确认一下。 她见他下场后面对板凳席独自发呆，她瞅准时机，大步上前，抬起双手准确无误地拍到他的屁股上。 「不错，比想象中翘嘛~」 受到惊吓的段封尘跃过面前的板凳，回头看她的眼神就像见了个鬼。 缪琪仍在回味刚才的那个手感：『肌肉质量很不错，身高上的不足可以用弹跳和爆发来弥补。是天生做运动员的料~』 段封尘见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莫名其妙地对着自己笑，纳闷道：「你谁啊？」 「连我都不认识吗？行吧，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如此这般，二人成为了微信好友。 『原来她就是大城队的主教练……』 『原来他是个这么好勾搭的男孩子啊~』 他可是比他们家那位脸看着很亲切其实不然的总裁大人实诚多了，不管你问他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包括一个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绝不会离开现在的队伍。” 既然如此，那她就和他换个方向探讨一下感情方面的话题吧。 于是她问他： “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 正等待对方的答复中…… 「她们都是我的粉丝。」 段封尘显然还没看到缪琪的消息。他正十分悠闲的和队友们一起吃午饭，顺便聊着无所谓的八卦。 「人家那是跟你客套几句，你还当真啦？」南东觉得好玩，忍不住就想打击他一下。 「话说，比赛时那几个跳下观众席找你合影的妹子，真是你粉丝啊？」伊力亚斯问。 「那是我们老板的粉丝。」南东替他回答。 段封尘则在一旁默默地陷入了沉思。当时若不是那几位影迷们过于高调，他可能都不会知道他哥也在现场。从小到大，他很少会主动关注他哥的事业，他早就习惯从旁人口中听到他哥的消息。 他以前也从不在意人们因为他哥来接近他，包括那些因为他哥才顺道关注了他和篮球的人们。直到，身边真实的出现了一位非常崇拜安稳的朋友；那之后，他才开始变得、时不时就羡慕起他哥来。 在他用专注的眼神欣赏他哥视频的时候；在他小心翼翼地听他讲起他哥的时候；在他微笑着谈起他哥的时候…… 他曾微笑地对着他说： 「我觉得你哥是个比任何人都执着的人，所以他才比任何人都出色。」 他想：如果自己也能比任何人都执着、都出色的话，一定也能成为像哥哥那样值得被喜欢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 在一个并没有教练员的教练室里，有一只名叫布鲁斯的蓝色螃蟹，正在这片只属于它的地面上横行霸道。 门开了。 布鲁斯的主角梦告一段落。 与它同款色系的孟克鞋踱步进来，九分西裤下露出的脚踝暴露了此人白净的皮肤和清瘦的体型。 真·男主一脚踩到布鲁斯面前，弯下腰用带白色手套的手抓了住它，那钳子不出所料地一把夹在手套上！他正想露出无所畏惧的得意笑容，但等一等，好像还是有点痛？ 「松开。」宗政命令道。哪知布鲁斯挥舞起大钳一张脸比他还冷峻，你仿佛能听见它说：淦！ 被夹住的手伸到海景房中，布鲁斯不为所动，右钳毫无松动的迹象。 「啧。」宗政无奈，一手掏出震个不停的手机，一手将布鲁斯放到干净如新的写字台上，它这才大发慈悲地松了钳。 「嗨，约瑟夫。不。我说过了，都不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嗯？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那就空着CFO的位置吧。你觉得我会拿这么重要的事开玩笑？那你就要相信我们很快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选。有意见的话让他们来找我。那你就让他们排着队来找我。谢了。」 放下手机，宗政摘掉左手的手套，只见虎口处多了道印子，注意力瞬间又回到蟹身上。 「你以为你是Bruce Lee么？」 正研究是清蒸还是红烧的时候，桌上的手机又开始发震，犹豫一秒后，接起。 那头是放着整支球队不管偏要关心别人队中八卦的美女教练，她不打招呼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你家那位17号选手怎么样啦？」 说起这……宗政又回想起那场比赛结束后的李楷，不禁叹了一口： 那大概是他长久以来见过李楷最狼狈的一回吧。 那家伙没事人的样子果然都是装的。稍后独处的时候，宗政只是开口问候了他一句，便给他恶心吐了…… 吐到除了血以外什么都不剩，就连血也快要流干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不省人事…… 幸好宗政足够机智，早已提前叫好了去医院的车。后来确诊他是因止痛药使用不当而导致的胃出血…… 见宗政沉默不语，缪琪捉急：「怎么了？他情况不是很好？」 「他挺好……现在有医生们看着他，作不了死。」宗政如实地答道。 三三章 全球排名赛仍在一周一场的进行中。 主角队难得悠闲自在了几日后，依依不舍地和假期告别。 麦德·强森一进球馆便把大家都召集了起来，宣布起接下来的日程安排和训练计划。 除了原先那些最基础的针对性训练外，在未来的每个周末，队员们都要从其它球队的比赛中总结出新的经验来进行调整。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但只要是强森出品，那必定是对每个人身心的磨折；且会议结束，即时生效。 李楷也算是满血回归。因考虑到他身上的伤口彻底愈合还需要一段时间，难得有点仁慈之心的强森教练下达了禁止他参与队中训练的死命令。 于是乎，在这样的一个非常适合训练的大好晴天里，李楷只能一个人拎起水桶去海边钓虾。同样没什么大事可做的宗政正宗在回复了TB公司总部的各种消息后，一脸迷茫地走出房门，朝着大海的方向去了。 这一日的海风清爽，而午后的阳光却依旧灿烂的叫人神志不清。宗政隐隐约约看见了远处老伙计的身影。他缓步朝他走去，见他正顶着一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渔夫帽，手握钓竿闲散在岸边，全身心地扮演着一位渔民的儿子。 宗政走到了他身后的位置，同样不怎么讲究的席地而坐，还自说自话拿下他的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随后便顶着帽子仰躺了下去。 失去遮阳的李楷眯起眼瞥了这朋友一眼，随后嫌弃地皱起眉毛。 他嫌这家伙穿的一身太过洁白，在阳光下活像是块反光板。 他无语地转过头继续垂钓。 时间一分一秒地游走。 在和水下生物进行了几场斗智斗勇的较量后，李楷一无所获；每次他都只和上钩的鱼儿打个照面，就面不改色的将它们解下放回海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宗政已经枕着草帽酣然入睡，他才死心地收起钓竿，站起身来，看向了地上这位比野猫还要随便的朋友。 捡来的草帽被压在那颗脑袋下面郁闷到变型，完全没有起到它本该有的作用；而这朋友在烈日下烤了这么久，脸上竟也不见一丝难受的油光，就像是躺在空调房里一样舒适自然。 李楷突然回想起十年以前一些事。 在他记忆里的正宗同学是个相貌平平、成绩一般又没有任何特长的人；但就是这么平凡低调的一人，却总有着吸引怪人的潜质。 有那么一次，不知是班里哪位有才的同学偷拍了几张正宗同学趴在课桌上熟睡的照片；之后稍加滤镜传上了微博，成功地帮他从默默无闻变成全网知名。当时不少外校同学都慕名前来拍照围观，其中包括被‘最美初中生’标签迷惑后妄想他是美少女的成年男性和想忽悠他‘c位出道’的经纪公司。 李楷曾把此事当做笑料，嘲讽正宗同学还是做个女生比较好，结果两人因此闹翻…… 这时，睡梦中的宗政突然翻了个身，脑袋翻下草帽磕在石头地上。他皱起眉哼了几声偏不睁眼，眼看就能够抱着头继续睡下去了，却被耳边突然响起的一声惊呼给彻底地惊醒。 原来是友人心善，不忍心把他自己丢在这儿；万一他和那‘温室仙人掌’一样不当心滚进海里去，还得下海去捞他，怪麻烦的。 宗政迷糊又干脆地爬起来，明显不清醒的模样有一些好笑。 李楷看见这幅样子，终究是忍不住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走吧，快点快点！陪我去市场买龙虾，再不快就要关门了。」 宗政那句‘What The F*ck?’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这朋友强行拽起、向着火红的夕阳奔跑起来…… 古人司汤达，曾把爱情喻成结晶。 要形成这结晶必须经历各个不同的阶段。 一阶段：赞叹。指对对方发自内心的赞赏，易引发心跳加速、心神不宁等症状。俗称一见钟情。 二阶段：想象。令人产生梦想的阶段。在赞叹之后少部分人会进一步落入无限的幻想世界；在想象中跟对方说土味情话，在想象中和对方进行亲密接触，从而使人变得更冲动或更娇羞。 三阶段：期许。希望自己对恋爱对象的幻想能尽早实现。这种希望的力量是强大的，即使是最理智的人也无法遏制。进入到此阶段的人难以自拔。不能两情相悦的斯托卡们往往也会在这一阶段崩坏。 十月一日的下午。 宗政正宗端坐在办公室里，与他共处一室的是一位留着清爽短发的职业女性，她正站在那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介绍着自己。 姓名苏霏雅，是TBU总部的一名应收会计。 苏会计不说过多的客套话，她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理齐了后轻轻地放到宗政的办公桌上：「请看一下这些，都是非常适合我们公司CFO的人选。」 说完，她看着这位暂领了公司最高领导权的男人神情悠闲地拿起自己准备的资料翻阅起来。 这是她初次见他，和想象中的形象差异甚远。若非亲眼所见，她完全不会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年轻、不市侩且浑身透露出文艺气息的男人。 宗政自顾自翻了半分钟便放下了，抬起头看向苏会计，淡淡地笑。 「凭什么说他们都很适合呢？」 「因为他们的学历一流，也有非常丰富完整的工作经历，都是少有的人才。」 宗政哦了一声，继续问：「你在总部工作几年了？」 「四年。」 「做了四年AR为什么不跳槽？」 「因为，我喜欢这份工作，也很喜欢TBU的工作环境。」 宗政毫不介意地继续问：「我很想知道你现在的薪资是多少？」 「嗯……我现在的年薪是税后七万五。」 「一个人在大城市生活，够用么？」 苏会计沉默片刻。她在大城市的非中心地段与人合住，每年仍需四万房租，再加上车费等各类生活上必须的支出…… 「不太够……只要稍微多花一些就会背上债务。」 宗政会心一笑，笑她是个实在人。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CFO的年薪是多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基础年薪应该是二百八十万起……」 「算上不基础的呢？」 「那很可能一年会有超过两千万A元的收入。」 「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立刻扔掉这些没用的简历然后毛遂自荐。」宗政站起身，拿起那份精心准备的资料递还给一脸诧异的苏会计。 苏接过它们，深呼吸了一次，平复了一下心情后，便真照着垃圾桶给它们塞了进去。 随后，她挺起身来重新面对宗政，开口的说话却不是什么毛遂自荐。 「我还会再来的。」她说。 「下回你可以不用特地请假过来。我这里，全年无休。」 宗政这一句的尾音听起来有些欢快，再加上他那令人赏心悦目的笑容……给苏霏雅落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再之后，她果真成为了西德尼球馆的常客。 十月底的一天，她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于是她自行溜进场馆，顺着声的方向一路寻去，最终来到比赛用的球场。 这儿正进行着一场燥热的训练。 场上那四位她不曾见过的球员像是在单挑，又像是二对二。 正当她觉得宗政大约不会出现在这的时候，一位被称为DD的男孩子便拉着他走上了场来。 「宗宗你可以的！」 「不。我不行，我投不进球……」 「你行的，你是我的替补嘛。」 「不、我只是个名誉替补，并不能负责实际操作……」 「我来教你！」 苏会计看得很诧异。她知道TBU旗下是有一支球队，但很明显不应该在这；即使真的是大城队在这里训练，那像他这样身份的人也不可能在队里当什么替补吧！ 正在苏犹豫要不要上去和他打个招呼的时候，肩上突如其来落下的一只巴掌拍的她魂飞魄散。 拍她的男人蹙起眉头，盯起她的脸瞅了一会，笑道：「呵、还以为新来一队员呢……你谁啊？」 被当成男选手的苏会计没脾气地回答了他。 男人抿嘴想了想，没懂，干脆撂下她不再过问。 可她的视线却撂不下他，紧随着他的身影而去。只见他一把脱下那件被汗水浸湿的T恤，上身恰到好处的肌肉一览无遗；他仰起头将矿泉水倒进口中，过多的液体淌过他的肌肤留下了蜜色的晶莹光泽…… 这画面太过于糟糕。 令她赞叹。 后来，她才听见他的名字叫做李楷；再后来，她成了格兰德训练场的常驻观众及一名准球迷；在不久的将来，她或许还能顺便捡到一个总公司首席财务官的职务。 当时的李楷并没有对这一面留下任何印象。比赛后变得糟糕的伤口刚一痊愈，他便开始用身体来偿还欠下的债。 强森以：“你一个多月都只吃不动快成猪了。”为由，命他独自做了两个小时的波比运动，完事后必须在一分钟之内赶到球场。 他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但水分、糖分严重缺失的身体和大脑并不足以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撩到了那么一位女子。 第一卷最后一回 十一月九日，星期六。 是小城队对阵帕特雷白羊队的日子。 小城队首发的三号位欧内斯特，人前显圣傲里夺尊！在最后五分钟时还不忘记送出一份隔扣大礼，打的人家帕特雷的小前锋彻底自闭。最终，小城队以119比97的分数赢下了西部第五的帕特雷白羊，暂居全球排名的第九位。 接下来，便是十一月十六日：陆维里坎特队vs野斯特山猫队。 比起这两支球队的比赛过程，人们更关注的是他们的开场秀。 俗话说：陆维里市无穷人，如果有，那就入会做球迷。 当日的开场秀音乐刚一响起，就见六架无人机奇袭一般地空降到希尔夫球馆内，且每架无人机上都携带着巨款，在现场下起了一阵阵钱雨！ 这被各大报道称为是‘史上最有价值的开场’——光是那些从天而降的‘观赏用’纸币就超过五十万A元。 幸好，当时在场的球迷朋友们个个都‘训练有素’，并没有因抢钱而造成人员伤亡。 在壕气十足的开场秀之后，整场比赛的过程中，因山猫队的中锋在下半场争球时不幸伤到了大脚趾，最终导致山猫队以四分之差客场败于陆维里坎特队。两队分别暂时拿下了全球排名中的第七、第八位。 十一月二十二日。 路林风凉火队和卢娜斯月亮队的比赛。 路林风凉火队是官方数据认证的联盟第一防守型球队，也拥有当今联盟第一高度的球员——本杰明。卢娜斯队的进攻显得举步维艰，努力之后最终还是以43分败给了路林队。两队暂且位居全球排名的第五位和第六位。 至此为止，西部队伍全部落败，但真正的最终排名要在全部挑战赛和总决赛之后才能够正式确定、载入史册。 十一月三十日，中午十一时。 主角队全员们整装待发，准备一同前往大城市，亲临现场观摩比赛。 自格兰德岛通往大城市的路途并不算近，需要近五小时的飞行时间，队员们可以在午餐过后趁机补充一下觉。 飞机冲破了层层云雾，最终在八千米高空上达到了最佳的平稳状态。 窗边的伊力亚斯抬手关上了遮光板，身边人艾一早已靠在他的胳膊上进入了梦乡。他还很有心地将右臂微微支起，好让她睡得更舒适一些。 后排的齐遇试探地摘下边上段封尘的耳机，轻唤了他几次，不见反应。听他的耳机里面半点声音也没有，齐遇恍然大悟：『原来偶像他戴着耳机并不是为了听歌么！』 同样戴着耳机的宗政倒是真的在听他惯用的助眠神曲‘Am I Blue’，好让自己淡定下来。旁边马克的一条大腿迫不得已地挤了过来，手臂也毫无意识地压在宗政的身体上……像这种姿势，他们还需要再维持将近五个小时，宗政心力憔悴却无法抱怨，毕竟，他们是支连底薪的替补球员都雇不起的贫困球队，头等舱机票什么的连想也不敢去想…… 下午的五点四十分左右。 在纵跨了大半个A国之后，主角队乘坐的飞机总算是平安抵达了大城市。 南云云在南东的注视下兴奋地用小额头抵着机窗，一片从未见过的崭新大陆出现在她明亮的大眼睛中…… 睡醒一觉的李楷第一个伸着懒腰站起身来，旁边有位红头发的美女空姐好声好气地提醒他坐好，可他不但不听还自认很帅的冲人笑笑；教练强森看不过眼了，一把把他拉回到座位上，自己挺身而出…… 艾医生显然也是睡了个好觉，此时的她正神采奕奕地喝着橙子味的气泡水，伊力看着她手中这只玻璃瓶子瞬间联想到了同人队主场队服的配色…… 眼看就要从重压下解放的宗政正在试图叫醒身边的马克同学；而隔壁那位受到起床气影响的段封尘小同学一拳便揍在了椅背上，嘴里还嘟哝着座位太小之类的梦话；这若是被在座位上挤了六小时的马克听到的话，估计会想直接送这棵‘温室仙人掌’回沙漠。 待下了飞机，队员们在路人朋友的关注下走出了机场；围观路人们中不乏一些球迷，他们以一种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的目光看着队员们坐上了明显贴有大城队队标的专用巴士；直到有位老司机说出了格兰德的名字后，球迷朋友们才恍然大悟、后知后觉。 主角队的目的地是大城队的主场球馆——布朗广场花园（BSG）。 迎面望去，那坐落于闹市之中的世界知名球馆并不比想象中的更加宏伟、壮观，反倒是给人一种拥挤、憋屈的感觉；然而，只有你真正走进了它的内部，你才能彻底感受到它的不同凡响。 起初，你或许会觉得自己是真的踏进了一座阳光普照下的花园，比起刚才室外的街景，反而是这个室内更接近大自然的风光。这时，你还会看见前方迎面飞来一只羽毛松软的粉红色鸟儿，特意来为你领路。 『好个广场中的花园……不愧是布朗先生名下的球场。』宗政心生感叹，其他队友早已叹为观止地愣了神。 当我们被领进大城队队员们日常专用的花园餐厅时，花园中的‘阳光’已呈现出了一种接近于夕阳的色彩，连末梢的光辉都显得惟妙惟肖、自然而然。其实这些都是靠电气模拟出来的，为的是在室内赏心悦目的同时，还不会忽略时间的飞逝。 大城队主教练缪琪见到同人队就像是见到难得回家的自家孩子一般，倾情招呼他们享用晚餐；大城队队员们都已经提前用过简餐，自行做比赛的准备去了……可见这位美女教练当的还真不是一般的闲。 许久不曾露面的约瑟夫·诺顿，好容易找到了正在甜品站前研究甜甜圈的宗政。在这之前，他已发过消息说自己会提前来这里等侯，于是他就带着一如既往的严肃神色坐在花园里等候了九分钟，没想到的是，这人一进来竟然是直直奔向甜品…… 宗政正宗心里很清楚诺顿所为何来。他自己何尝不想早点有一位CFO能够立刻上任，这样，压在他案头的麻烦也能相对地减少一些。毕竟，他可从来就不是那种为了工作甘愿爆肝的工作狂人。 「约瑟夫。我们不缺AR吧？」 「我们从来就不缺能干的会计。」 「那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人选。」 宗政淡定地笑着，这不禁令约瑟夫想起他的老板汤姆·布朗。布朗先生经常会面带着泰然自若的笑容，说出一些出人意料飞话来。每一次，他都以为自己已经为可能出现的奇思妙想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在这个世上最不该存在的东西就是以为。 在这世上，最被人所需要的东西往往是一个确定的信息，例如： 今晚八点整，大城市队与洋海西鲸队的比赛将在这布朗广场花园中正式开打。 胜者，将成为世界第三的球队。 主角队们，很有幸能够近距离地观赏这场强强之间的对决。 晚饭过后。他们从球队专用的内部通道进入了球场，不然的话，大概还能体会一下被成千上万的球迷朋友们堵得水泄不通的感觉。 像这样一场比赛，他们两、三个月前曾在电视上看过一次；当时同样是大城队主场，不同的是，今天的这支大城队，算得上是现今大城的最佳阵容了： 巧巧44 队长兼一号位 26岁 180cm 利欧特19 二号位 22岁 190cm 亚迷帝奇23 三号位 25岁 196cm 尼科利尼33 四号位 23岁 209cm 科林18 五号位 21岁 219cm 现场看比赛的感受，果然不是电视机前可以比拟的。 高台之上那一片片如同紫色海洋一般的人群，都是大城队的忠实球迷。他们甚至还自发组织了一只鼓号队，高声合唱着为球队编写的应援歌曲。气势之浩大、热血之沸腾胜过了任何一个赛前的热场秀。（只是不知道混迹在这片乌泱泱的紫色海洋之中，洋海队的球迷们会作何感想？） 上回因意外没能出赛的小前锋亚迷帝奇，此刻也已经意气风发地立于场上。他的一对浓眉紧紧皱起的样子，越发嚣张地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威胁性。 比赛很快便展开了。 身穿白底蓝字队服的是源自西部的客人：洋海西鲸队。虽然前不久刚败给了大神奈斯不离，但这绝不代表他们是一支弱旅！ 亚迷帝奇在得球后，背转突破过掉了一人的防守，紧接着却被对方37号的东格·弗尔曼拦截在了禁区之外。 面对洋海第一的大前锋，亚迷帝奇干脆又向后踩了两步，随即果断出手射出一击两分！ 比分刷新：零比二。 下一轮进攻中，洋海队控卫苏佩里的传球一步到位，东格在篮下面对对方三人围堵的情况下巧妙将球给了三号位的阿米琪斯，后者不负众望上篮得分。 虽然在每位球员的个人实力上，无疑是大城队更强，但洋海队的控卫和前锋之间的配合就像是人形教科书一般的存在。 东格一个出人意料地突然出现在篮下！他单手接下圈外的高吊传球，上篮得分！ 「稳！」马克禁不住鼓掌。 南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想着回去以后一定要抓李楷过来当陪练。 强森教练用手指在战术板上比划着，一边对着宗政分析道：「大城队不是吃素的，从一开始就看出他们想用这个三角阵型来限制科林，所以他们提前干扰了洋海的控卫。多亏了37号啊。」 宗政送他一个‘我懂你’的眼神，接着说：「与其说是节奏被打乱后的临机应变能力，不如说那个闪现是他身体自然而然出现的反射动作。因为一个年过28岁的人，是绝对做不到那样的临场反应的。」 宗政顿了顿，继续道：「这使他更加令人钦佩了……」 究竟是怎样的训练才能练就出这般反射弧？ 强森似乎笑了，问：「那你觉得他们能赢？」 「不。赢的会是大城。」宗政不带一丝犹豫地说。 强森略带赞许地笑了。 他说的不错。 这便是现实的残酷之处。 36. new guy 三月的新秀选拔，如期而至。 联盟中的所有球队都在跃跃欲试，除了我们濒临破产的同人队。 新球员代表什么？ 代表必须要支付的高额薪水！ 虽然麦德·强森教练的意思是宁缺毋滥，但只靠六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打完新赛季的分部排名赛的。 此刻若不能出卖选秀权的话，难道就只剩下挪用公款这一条不合法之路了吗？ 幸亏我们的宗政同学平时最热爱的就是一心一意、不求回报地助人为乐。俗话说：好人得好报。这不，他才刚提拔上来不久的CFO大人就很乐意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若不是你在，我可能真要违法乱纪了。」 「哈哈，将资金交给你来操作的话并不能算是挪用公款，毕竟布朗先生把公司都交给你了。你放心吧，账务那边我会搞定一切的。」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有这份心意。」这对他来说只能算是一条后路。 「替老板做事不就是我分内的工作嘛！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多请我去看看比赛就好啦！」 「没问题。」 「可以的话，能再顺便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队的队员吗？我真的好想认识一下你们队里的某人……」 「嗯？某人吗？好啊，等你下次来，我一定帮你介绍。」 「真的吗！我听说，他的名字好像是叫作李楷？」 「……」 三月的二十七日。 同人队以百分之二的优势再次打败命运坎坷的兹克运动家队，成功抽到了今年的状元签。这张签，很快就以一千万的价格被卖给了同在东部的帕坦湾光芒队。 当然，这是全体队员一致同意后的结果。因为，不管怎样，他们都负担不起年薪近千万的状元合同；所以，还不如卖了它，再老老实实地签一名更加适合队伍的普通新秀。 几天之后，同人队便真的签下了一位这样的新秀。 与其说是签下的，不如说是这人自己找上了门。 新人来的第一天，麦德·强森没有立刻出现在训练场上，而是手叉着腰和宗政一起站在教练室里；在他们面前的大荧幕上，正显示着那位新秀同学的生平简历。 柏石元——出生于我国鸿空市。两岁时随家人来到A国；四岁时接触篮球；十岁时开始接受专业训练…… 「他很有问题。」强森略显严肃地道出一句肯定句。 宗政一时不清楚强森所指的是什么问题，实际上他之前已经让人查过，柏石元没有任何前科或不良记录；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就只有…… 「你想说的是，他本来应该被选去西部？」 「如果他不特意跑来我们这儿，那他极有可能会被选去冠军队。」 宗政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不过，如果真去了NNL的话，应该不会受到重视吧。」 「哼，不受重视只能说明他自己的实力不够。」强森冷酷地说完这么一句，便走了。关于这位新同学的实力究竟如何，还需要他亲自上场检验。 球场之上，这位柏石元同学已经和队员们碰了面。 「大家好啊！」 他十分有精神地喊道，随后鞠了个九十度的躬，继续道：「我姓柏，柏石元，可以适应球场上的任何位置！」 他热情的招呼却换来了大家短暂的沉默，只因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家乡话，大家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有完全听懂。 「你好啊。我是齐遇。」 队员们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看向打破了沉默的齐遇。 柏石元闻言，兴奋地迎上前去。 「齐遇！哈啰哈啰。你是鸿空人乜？」 「不是哦，我算是南北混血吧。」 「鸿空语讲得好好哦。」 「是咩？哈哈哈，唔该晒。」 「你几岁啊？望住好小咗。」 「我十八岁。」 「果然好小！」 离得最近的南东代表被晾在一边的大陆朋友们咳嗽了一声，提醒这越聊越嗨、企图在线直播TVB的二人。 柏石元还算知错能改，立刻改口开始尝试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来进行交流，虽然最后还是说成了国际语。 虽然他的普通话说不来，但他谦逊友好的态度还是给人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最关键的一点是，他的球技，货真价实也。 从小日积月累，接受专业训练的成果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即使是挑剔如强森的教练，也挑不出什么大的毛病来。 像他这样一位，可以立刻上场并能稳定发挥的选手，正是现在的同人队里最最急需的人员配置。 38. 「我可以把我那套新装备借给你穿。」一旁的段封尘有些兴奋地插嘴道。为此，宗政正宗的双眼又黯下了几分，心中埋怨这小子为何总是要给他添赌？ 「好！你们先去做准备一下！五分钟以后回来分组！」强森厉声命令道。 段封尘得令后，十分欣喜地拉起宗政跑向了换衣室。他想和他一起打球的想法不止一天两天，此刻他就差帮他扒掉衬衣，换上自己的篮球服了。 「我自己来就好。」宗政不好意思地接过衣服。 在段封尘的指点下，宗政费了半天劲，终于换上了全套运动装备。 「等等，还有这个呢。」段封尘又拿出一条青色发带走过去，帮他把略微显长的额发撩起，坏笑着在他脑后系了个精妙的蝴蝶结。 宗政干脆彻底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五分钟之后，他便被强森分到和李楷、齐遇、柏石元一起的B队。 「不错嘛，酷哦。」 这是李楷见到运动版正宗之后说的第一句话。这让本来以为会受到嘲讽的宗政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如果等会能派上点用场的话就更酷了~」李楷思索着如何让运动版正宗不仅仅是看上去好看，于是他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你物尽其用的。」 宗政寻思着，这明明应该算是一句好话，怎么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这么的难听呢？ 此时此刻的A队，正在讨论派谁先攻，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想要先发制人。 果然不出所料，A队派出了段封尘作为首发先锋。 就在B队面面相觑，还不知道谁该上场的时候，李楷突然冒出一个微笑，随后激动地拍了一把宗政的后背，道：「上吧，皮卡丘！」他口齿清晰、字正腔圆地说。 「哈？！为什么是我！？」面对宗政的不满，其它两位不置可否。 「哎，你们都没听说过吗？以前有一个赛马的典故……嗯……总之正宗你就是那第一匹马。」 呵呵哒。 宗政心中泛起冷笑。田忌赛马是吧？挺好，让他去做那个打上等马的下等马确实是挺好的主意。 「既然你们要放弃这第一局的话，那我是不是只要上去站着不动就……」 「那不行！」李楷故作严肃道：「你要想办法阻止他投球啊。来，我教你……」说着，他贴近他的耳边指点了几句后，便自信满满地把他推上了球场。 段封尘看着别扭登场的宗政，嘴角上扬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平时惯有的范围。所有人都误以为他此时这个嚣张的露齿笑容是一个略带嘲讽的、不留情面的、稳赢的笑容。 宗政却顾不了那么多，只是一心想着李楷的话：看准他投球的瞬间，把球拍掉就行…… 说得倒是简单哈！ 但也只能这样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后，屏气凝神，盯死了段封尘手中那颗橘色的篮球；后者则是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这个和平时很不一样的男人，非常难得，他在握球时竟会把注意力放在对手身上？ 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段封尘快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态，随即快速地做出一个投篮的姿势。宗政看准时机跳起向球拍去，却只拍到大把的空气；他踉跄着重新去寻球的方向，只看见身边不远处段封尘的轻盈身姿，球已经离开他的双手朝篮筐的中心飞去。 「好球！」李楷赞道。就在队友们诧异他怎么夸对手的时候，场上的宗政已经做出他们没有想到一个的举动——他朝着DD投出的三分球追了过去。 那颗球在筐上弹了一下，落向筐外。 就连段封尘也没有想过要去抢篮板，他惊讶地看着那人奋不顾身地扑过去抱住了篮球，肩膀非常结实地撞在球架上…… 宗政吃痛地咬咬牙，再看自己怀中的篮球，神情有一些恍惚，自己竟然真的拿到了球…… 可然后呢？拿到球了之后呢？ 他聪明过人的大脑罕有的变成了一块空白的豆腐脑。 「这个笨蛋……」场下李楷无奈地扶额。 宗政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他没有等球落地！反而是帮助对手救了球！ 然而，像刚才那样来之不易的机会只会有一次；段封尘瞬间就夺回了球，并十分迅速地跳回到三分线外…… 因为算作补投，所以A队成功获得了一分。 这也算是宗政努力过后的结果了。 「我觉得，如果他从小就接受训练的话，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一个不错的球员。」柏石元毫不夸张地说，所指是宗政正宗。 「我觉得不行。」李楷一本正经地搭腔道：「他的身材勉强……还行吧，但脑子不行啊。没有运动神经，肢体也很不协调……」 「你说谁没有运动神经……」走下场来的宗政立刻就盯住了李楷。 「啊？噢……我在说我自己呢！唉，感觉最近脑子不太行，肢体也不太协调……不像我们正宗，毫不费力地单挑尘尘！简直是千年不遇的篮球天才啊，来来来，快让我帮你擦擦汗。」 亲眼目睹了此情此景的柏石元差点笑裂。 宗政任李楷假模假样地帮自己擦了汗后，淡定道：「那还真是难为你了。脑子不行，没有运动神经，肢体又很不协调的你，待会上场准备拿几分啊？」 李楷欣慰地笑了笑，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他的这位老朋友呢。 他实诚地说道：「毕竟对手是马克同学。我就尽力而为吧。」 「咦？队长大人这么快就要上了吗！？」齐遇惊喜，他本以为该轮到的是自己，现在着实松了口气。 「嗯。」李楷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道：「你就留着压轴吧。」 这叫齐遇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回到了嗓子眼，如鲠在喉，坐立难安。新人柏石元倒是和李楷一样，坦然得很。 44. 噩耗 「是啊！我可真没想到这次格兰德同人队能一举打败帕坦湾！」 「没想到他们还有那样一位宝藏选手？简直就是个三分机器啊！」 「我现在真期待他们下一场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 「他们？他们下一场要一个月以后了，我们这即将展开的第二轮比赛是小城市对约克……」 段封尘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平板电脑上转播的体育节目，时不时地还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 这一天的休息时间里，他除了吃饭和接哥哥打来的一通电话外，基本上都泡在这网络视频上了。毕竟，在昨天那一战之后，让他流量暴涨；关于那些球迷、网友、键盘侠们的弹幕和言论，不论好坏，他都看得乐在其中、不能自拔…… 当天晚上。 独自坐在教练室里工作了一整天的宗政正宗，终于可以暂时放下电脑和小黑六号；强森和队员们都去休息了，他该工作还得继续工作。思考了一会后，他拿出手机在群中召集起正闲散休息的队友们，准备向大家传达最近的一些活动和联盟最新发来的消息。 ZZZZ：“请各位来教练室一下，有事要说。” 奇遇25：“收到[动画表情]” DD：“等我五秒钟。在洗澡。” 小马哥44：[激动] 第一个到的果然是齐遇，随后是甩着一头湿淋淋黑毛的段封尘和一脸看不出激动的马克…… 南东36：“现在过来。刚看到……” 南东36：“[尴尬][委屈]” 柏石元8：“我也现在过来，大概十分钟吧！” 南东赶来时刚好是夜间十点十分。 「哈哈，哄女儿睡觉花了点时间，不好意思。」他说。 柏石元不久后也到了，因为是休息日，所以他白天并没有来球场，应该是看到群中的消息才从家里赶来的。 「嗯？李楷呢？还有伊力亚斯。」宗政不见两人，心生奇怪。 「不知道诶。」 「大概是出去……混了？」 「啊？」宗政皱眉。 才休息一天，还不老老实实待在家睡觉，出去吃喝玩乐到这么晚？ 「我来打个电话问一下。」段封尘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 电话音响了两下之后，接通了。 「你们在哪呢？」段封尘开门见山地问道。在听了对方的回答之后，他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哦……那好吧。」 挂掉电话后，段封尘若无其事地向大家解释道：「他们好像去酒吧喝酒，然后就……上头了？」 闻言，宗政冷漠地眯起了双眼…… 等他们匆忙赶到村口那间酒吧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吧台前那两个丢人现眼的身影。 宗政冷漠上前，盯着李楷黏在桌上的那颗后脑勺看了两秒左右，转头对着仍旧坐得端正的伊力问道： 「这人干嘛了？」 「他没事，就是喝多了……」伊力笑道。 宗政面无表情地拎起李楷脑后的头发，瞅了眼；后者哼出口气，闭着眼，嘴唇微张，毫无智商在线的迹象，脸颊上还粘着因睡在杯垫上而留下的诡异印记……宗政晃了两下，他还没醒，只是皱起眉毛哼了几声，表达出头发被人揪住的不满。 「谁让你们喝这么多的？」 面对宗政冷面质问，伊力亚斯有些怂地甩锅道：「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没喝多哦。是他自己，要喝的，我拉都拉不住。」 宗政手指一松，李楷的脸立刻又像装了磁铁一样吸上吧台台面。 「所以是把他扛回去，还是让他自己留在这？」宗政问。 同行而来的段封尘思考了一秒左右，答道：「我看还是把他叫醒，让他自己走回去。」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抓起他领口的同时还扬起了手…… 「啊？这还是别了吧！」伊力一脸慌张地上前阻止道：「那个、他断片我也有责任，我会把他搞回去的！哈哈、你俩就别操心了吧。」说着，他连忙接过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李楷。 …… 四人还算相安无事地回到了场馆…… 伊力亚斯在安顿好任人摆布的李楷后，这才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教练室中。 宗政已经撇下他们开始了早该开始的话题： 「老规矩。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宗政问。 「好消息吧。」大家答。 「好消息就是xx企业有意向要成为我们球队的冠名赞助商，价钱挺合适的。所以，我们球队到下赛季以前将会改名为格兰德xx队。至于冠名仪式是一周后，在约克市举行。」 「我们也要去吗？」南东问。 「不用都去。到时候，强森教练会安排两位和我一起去。」 「坏消息是啥？」马克问道。 「嗯，姑且也不能完全算是坏消息吧。其实也很普通，那就是，联盟要求我们配合药检。大概明天上午就会有相关人士上门来监督我们进行……」 「什么？全员吗？」柏石元问。 「是的，全员。所以我也……」 「不会是因为我们赢了比赛吧？」伊力亚斯问。 「那我们也太难了吧！不就是赢了一场比赛吗？就要被这样怀疑……」齐遇不满道。 「其实……药检是很正常的，每赛季联盟都会找专业团队随机抽查四次。只不过全队一起……比较少见。」柏石元严肃地说。 「管他那么多呢，我们没有瞎吃药。检查一下反而更好。」南东无所谓地说。 「嗯，所以我说也不能完全算是坏消息。」 伊力叹了口气，道：「唉、我今天还喝了不少……我决定先回去睡了。没别的事了吧？」 「嗯，没了。散会。」 宗政语毕。大家便各自散了，柏石元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离开了球馆。 —— 第二日，早晨八点二十四分。 好容易恢复了清醒头脑的李楷，终于得知马上将有人来进行药检的消息。 「沃日……伊力他没事吗……」 「他好着呢。」宗政如实答道。 李楷撑着仍不太舒畅的脑壳，懊恼道：「那家伙……竟然故意灌我……」 宗政微微一怔，问：「是吗？可他说是你执意要喝，拉都拉不住你。」 「嗯？？？他跟你这么说的吗？」 「嗯。」 「哈？！明明是他、他自己说艾一嫌弃他投不进球要和他分手……是他生无可恋才找我陪他喝酒的啊。」说起来，李楷越发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斗机：「他人在哪……我要打死他……」 「你现在这么有空的话，还是多喝水吧。省的等会你尿检时检出点什么来。」宗政好心提醒。 被酒精影响了智力的李楷真的信以为真，立刻就起身找水去了……可能是想喝完了水之后再去打人也不迟吧。 说到药检机构，那是全球联盟委托的第三方机构，非常专业，一般很快就能够得出结果。 只是，在这个结果得出后，机构会率先汇报给全球联盟；之后，再由联盟通知到球员个人和球队。 所以，当宗政正宗和麦德·强森得知结果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而这个消息还没有立刻传达到每一位球员那里。 所以当李楷见到宗政那明显有事不对的表情时，难免有一些谎。 「怎么了？」他问：「难道我昨天尿检没过？」李楷不敢相信地说：「不会吧？我还特意喝了两升的水……」 宗政严肃而冷静地看着他，道：「不是你。」 面对宗政直视的目光，李楷突然就明白了一半，神情也跟着一起严肃起来。 —— 在全球联盟的处罚通知正式下达到球队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六号。 这一天，全世界都知道：柏石元因违反了禁药规定受到了被禁赛五场的处罚。 那次药检中，柏石元的利尿剂检测结果呈阳性。 在竞技体育中，利尿剂这种药物主要被运动员们用来迅速减轻体重，或者迅速将其他禁药排出体内，规避检查（对表现增强型药物效果尤佳）。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种服用禁药后的掩饰药剂。 除此之外，滥用利尿剂可能造成严重的副作用，严重影响肾脏代谢；部分利尿剂能引起电解质紊乱，造成低血钾和缺钾、脂肪代谢紊乱、糖代谢改变等……有时，大量排尿使体液及电解质过度丧失，还会引起暂时或永久性耳聋甚至是导致猝死…… 作为一位前途无量的新秀运动员，柏石元显然不会使用这种药物；所以，他希望用利尿剂掩盖的，大概就是一些有利于增强表现的药物。 根据联盟的劳资条款，由于球员们服用利尿剂多是为了掩盖体内的表现增强药物；所以，柏石元受到的处罚和首次被检测出使用了表现增强药物的处罚是一致的。如果，这样的违规次数累计至三次，那么他将立刻被取消征战全球联盟和其它所有附属联盟的资格。 在被确定了药检结果呈阳性之后，柏石元整个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在西德尼球馆出现过，并且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铜人会的群。而此时的大家，也都没有功夫满天下找他去询问事情源委。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件，不仅会影响到球员个人的名义，对其所属球队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比如：原本乐意冠名赞助球队的企业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一决定。 然而，还不仅如此。 或许真就应了一句老话：祸不单行。 几周之后，噩耗便再次不合时宜地降临到这只才刚刚起步的球队。 45. 东西两部的第一轮排名赛皆已分出胜负。 西部出线的六支队伍分别是：帕特雷、洋海、罗兰度、卢娜斯、野斯特和奈斯不离。 东部出线的六支队伍分别是：格兰德、小城、大城、路林、陆维里和星火燎原。 第二轮分组的抽签仪式也在今晚六点四十五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至于东部此次抽签的结果是：路林对阵小城；星火对阵大城；陆维里对阵格兰德。 于是在下个月十九号，主角队的各位就将前往陆维里与坎特队一决胜负。这还是新同人队成立以来，第一次的客场比赛。 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必须先研究出：在仅有一名替补的情况下也能取胜的办法。 作为全联盟中最剑走偏锋（猥琐）的一支球队，主角队此次算是抽中下下签了。 「唉，我还不想那么快就断送我的职业生涯啊……」南东是如此地说道。 凡是看球的人，都会对他们有些了解，毕竟那是一支以肮脏打法而闻名于世的球队。 如果有什么球队解散能让其它球队普天同庆，那一定就是这支坎特队了。但想让它真的解散估计得是个世纪难题，毕竟，人家老板不差钱…… 麦德·强森教练陪着大家一起补完了坎特队在五月九日时，战胜克里克闪队的那场比赛。 看完视频后，队员们的心情越发严肃了。 真是太糟糕了。 可以想象这场比赛闪队打得有多难受。 坎特队的所有攻击都是有针对性的。 这里说的攻击针对，还是一种：另辟蹊径、歪门邪道的打法。 那些有能力但防御低的球员最容易成为他们的针对对象。 「所以我们队里最有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的……」 宗政此话尚未说完，大家的目光皆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同一位小伙伴。 「……为什么又是我？」 段封尘愣了一圈，不明所以地问。 他承认自己是有实力的，但他绝不认为自己是脆皮啊？虽然，射手们往往就是比较脆，但他想自己应该是个例外。毕竟，他可是个能打能抗能buff的神射手呢！ 「我们上一场比赛的时候，他们的教练就在现场。我不说100%你会被他们针对，但绝对有90%以上的可能性是你。」宗政正宗说：「因为你之前的表现太优秀了。」 段封尘大约只听进了‘优秀’二字，差半点就憋不住要笑出来；亮闪闪的眼神中颇有番‘听君一席话，胜吃十个瓜’的意思。 宗政不太懂他有啥好得意的？ 「唉、虽然正宗分析的很对……」李楷尽量忍住不笑地说：「但我们总不能没有尘尘吧，不然，谁来得分呢？」 「嗯、为了比分着想我也得上场。」段封尘十分欣然且坦率地承认了自己的作用。 李楷更为坦率甚至语重心长地道：「是啊。这比赛最后的十分钟，你可必须得上场！」 「什么？」段封尘脸色一沉，道：「我又不是首发？」 「我可没这么说。」李楷冲他微微一笑：「谁首发，那要看教练了。」 段封尘求助似看向自己的队友们，队友们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最后他看着笑得尴尬而不失礼貌的齐遇，悄悄地哼了一声…… 现在，那个柏石元已经畏罪潜逃了。强森会让这齐遇，而不是自己做首发？？？ 他才不信这个鞋！ 于是乎根据强森教练的考量，段封尘当真没有被安排进首发阵容。 对此，他没有任何抱怨，只是默默地泡进了健身房。 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 每一次，临近赛前。 宗政正宗都有数不清的问题需要一再琢磨。 比如那个无解的——替补问题。 之前柏石元加入的时候，宗政趁机替换掉了汤姆·布朗先生之前向联盟谎报的那位并不存在的球员。 可现在柏石元已被联盟禁赛。他本人也因为种种原因自闭起来…… 如今，算上宗政在内，同人队只有两名可用的替补，哦不、他并不会打球……所以同人队如今只有一名可以上场的替补球员。 况且下一场的对手还是联盟最有名的‘黑恶势力’。 这太难了…… 二〇二五年，六月十九日，凌晨四时左右。 天还没亮，西德尼球场中的人们就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今天，他们便要飞往陆维里比赛了。 「好！现在拿出手机，打开你们的定位系统。」麦德·强森对着一个个东倒西歪甚至还没从梦中出来的队员们说道，随后他向宗政正宗递出一个眼神，示意后者继续说下去。 宗政无奈地照做了： 「强森说，你们打开GPS以后，搜索机场，选择步行。然后就会出现2小时58分和全程12.5公里的字样……」说到这他停下来看了眼强森后，继续道：「强森说，才12000米，你们的话肯定用不了那么久……于是这次我们航班的起飞时间是6点45分。如果准备好了的话，你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嗯？」 伊力亚斯晃了晃那颗像顶着雀巢一样的脑袋，勉强清醒过来，道：「等一等，这是……啥意思？难道是让我们徒步去机场赶飞机吗？」 「嗯。」宗政点点头，肯定道：「迟到的话，后果自负。」 「那行李呢！」 「我们现在就去帮你们收拾，然后一起拿到机场。哦对了、保险起见，你们现在，差不多可以出发了。」宗政看了眼表，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便和跟强森走出了房间。 此刻在伊力亚斯的胸中，有那十万只草泥马面带嘲讽地奔腾而过…… 「卧槽……」他一下子站起身来转身对他的好队友们召唤道：「喂！你们听见没啊？」 「我听见了。」马克答，然后团队意识极强地提议道：「我们要先把他们叫醒。」说完，他抬脚就踹了段封尘一下，谁知后者倒下后，仍旧是没醒……他紧接着又很有效率地踹醒了南东和齐遇…… 李楷则在伊力亚斯的暴风摇晃中醒来，在看到眼前充满激情的男人后，他荒唐地笑道：「呵呵，我以为是谁呢，这么激烈地对我……动手动脚……」 「***你可以闭嘴了。快点儿起来跑步！」 「这么急啊？我还没洗脸……刷牙……」 「洗你个鬼啊！边走边刷吧！」 「哎呦、你慢点……」 「快！！！」 几经折腾之后，六个人终于都，踏上了前往机场的路…… 51. 跟着这位坎特队的老大一道通过一段走廊，最后随着他进入了那一间偌大的休息室中。 帕希尔夫一进门便顺手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白兰地。他示意客人自便，径自坐到了一面有着高靠背的沙发椅子上，全身上下皆透露出一股地主的气息。 宗政正宗则是立在原地，望向了他身后的那面墙…… 更准确的说，那应该是一面厚重的钢化玻璃。 从此玻璃中隐约透露出来幽幽的蓝绿色波纹，那分明是海水的颜色；可那海水看起来却并不十分得清澈，或许是因为里面的三条还未发育成熟的公牛鲨刚刚抢食完一顿大餐的原因。 宗政正宗在这局中，依旧是摆着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他尽量不去想自己会不会被抓起来喂鱼的问题，开门见山地对面前的这位‘地主’说道：「是你害得我家队员受了伤。」 帕希尔夫沉默地观察了宗政一会儿，开口问：「哦？所以你是为了你的队员们而来。」 「也可以说我是为了重要的朋友而来。」 「那你来找我，是指望我能补偿你、或者他一些什么呢？」 宗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让卡格拉尔退出这场比赛，可以的话，我们不想再遇到他。」 「就为了这种小事，你特意来找我？这种事不应该去找裁判吗。」 「你这又是在愚弄我么。赛场上发生的事我当然不会来找你。」 帕希尔夫为之一愣：「所以说，他是在场下……」 宗政的面上保持着严肃，背后则已生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 管他是鲨鱼也好、海豹也好，反正是上钩了。 他装出惊讶又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原来，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吗？」冷笑一声：「抱歉，那我还真是错怪你了。我本以为肯定是受到了指使呢。」 「没想到你的队员们只是看起来很听话，其实根本就不受你的控制啊……」 这略有些夸张的说辞，另一贯超然物外、只为享乐的帕希尔夫有些下不了台…… 看似平静地和宗政正宗聊完了这一趟家常之后，帕希尔夫回到属于自己的球队中。 那位问题的制造者，正巧也在其中。 「刚才他找你说了什么事吗？」代顿·史丹上前问道，并没有得到理睬。 帕希尔夫面带微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扬了扬手指，对着倾身前来的左右手吩咐了几句…… 大约半分钟之后。就见到几位身高将近两米与卡格拉尔差不多高大的黑衣壮汉，不由分说地将他拖拽着撵出场馆，并狠狠地警告了一顿…… 这一过程发生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包括代顿·史丹在内的球队成员还在那楞得不明不白。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代顿摊摊手，有些激动地面对大家问道。 这次，帕希尔夫总算是搭理了他：「代顿，那特么就是你找的人？」就是话语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怒意：「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屌！不要让我再看到他。」 面对帕希尔夫不容置疑的敕令，代顿·史丹敢怒不敢言；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他只能私底下再去打听了。 ———— 中场休息时间即将结束。 宗政一把逮住了那个分不清是沮丧还是迷糊的李楷，像教导主任揪住逃课的学生一般将人领回了球场。 「你们终于回来了！到底上哪去了？」段封尘冲二人喊道。 「卧槽，这脸怎么还破相了？」南东第一个道出了问题之所在。 面对大家接踵而至的疑问，李楷抿起嘴，偏头悲哀地看了身旁的宗政一秒钟，然后撂下大家独自一人向前走去。留下一道颀长的身影，显得既幽怨又落寞…… 众人纷纷收回视线，将矛盾与不解的目光投向宗政正宗。 「为什么啊？」南东皱着眉头发问。 就在宗政正犹豫该如何作答的时候，不料南东接着又道：「我们小队长也不容易，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哈？！」 宗政大惊失色。 马克摇了摇头，表示这样做不对。 伊力亚斯沉重地叹了口气：「唉，这应该算是家暴了吧……」 「啊？你们认真的吗？」宗政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队友们。竟然还说什么家暴？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 「我觉得……就算我们比分暂时落后一些，那也不能全怪队长吧！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我的表现不好才对……」齐遇自说自话地自我检讨起来，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是害怕被揍。 段封尘一听连忙接茬道：「嗯对！就是因为你表现不好所以才连累我们队长的。只要下半场换我上场，他就不会再被打了。」 「你们都是认真的吗！？」宗政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那他也太惨了，下半场我们必须要多拿点分才行……」 「是啊。现在还在比赛当中，宗政你就算要动手也应该等比完赛吧！」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宗政此刻是真心有了想要打人的冲动。他努力息了心中的怒火，向杵在前头一动不动的李楷走去。 「你还是自己去向你的队友解释吧，我累了……」宗政无奈地说，没想到跟前这人早已在背地里乐开了花，露出的那八颗牙甚是洁白、好看。 「艹。你他么在笑？」 「哈哈哈哈！你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暴露的李楷一发不可收拾地笑出声来。 宗政瞬间冷下脸孔，二话没说就朝他身上揍去！ 「哈哈噗、你竟然还敢打我？哈哈哈……痛！别打、别打了，我不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和……」 队友们默默目睹那二人的‘家暴’现场，面面相觑，总觉得上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太对…… 就这样…… 下半场的比赛即将开始。 球迷们手拿西瓜、啤酒、瓜子，纷纷走回自己的座位上；远在大洋彼岸的观众们也很准时地回到了自家的荧幕前。 正在D国录制节目的影帝安稳也不例外。他任性地搁置下所有拍摄任务，和林素可一起躲在某间宾馆的套房中观看比赛直播。 两位解说奔放豪迈的声音，不断地从墙中的电视机里传出来： “现在露脸的这位是坎特队的史丹教练。可能是因为中场时发生的意外，他这时看起来脾气不是很好。” “来说明一下：先前47号卡格在休息时间闯进对手更衣室寻衅滋事，现在已经被他们球队高层亲自驱逐了。” “以帕希尔夫的脾气，估计以后也不会再让他归队了。” “是了哈哈。” “好，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首先是同人队的罚球时间。所以这次的技术犯规应该是算在了代顿·史丹头上了。” “嗯。上场罚球的是17号小李。从这镜头里我们能清晰看见他脸上挂彩，这伤在上半场时绝对是是没有的。” “不愧是卡格，下手相当狠毒。” “呵呵。这样的卡格来到咱国内的话，估计是很难全身而退地走出场馆了。” “哈哈那是……可惜啊，刚刚的那两个球都没有罚进。都知道，李楷在上半场时的贡献和投篮的命中率都非常不错。” “嗯，现在只能希望他没有因为卡格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这时，林素可端着冲泡好的一壶茶水，走到安稳的边上，将茶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怎么样啊？尘尘终于上场了吗？」 「还没有。但我真不希望他上场……」 52. 下半场比赛开始的第三分钟，从李楷刚一开场的两罚不中开始，同人队便不断地发生失误；短短几分钟内，竟然被对方打出一波极为被动的十比零。 坎特队失去了卡格拉尔，又碍于犯规次数，在打法上明明规矩了不少，但同人队的状态更加不尽人意。 除了马克以外，其余四位都像是被附加了各种减益效果一样…… 五分钟过去，分差已被拉开到了15分。 麦德·强森招来还未登过场的段封尘，终于下定决心要换人，就是不知道准备换下谁。 「你觉得应该换谁下来？」 强森想听听看宗政正宗的意见。 宗政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场上的队友们，沉吟起来。 现在的情况非常复杂被动。按计划应该是换下替补的齐遇，但伊力亚斯右手的指甲有伤理应下场休息…… 宗政又看向正在持球的李楷，后者虽然没有再犯两罚不中的那种低级失误，但是喘息幅度和出汗量看起来不是很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很快，便到了第一次的常规暂停。 「按你自己的想法吧。我没有意见。」宗政回答道。 麦德·强森点点头。 段封尘早已按捺不住脱下了长袖外套，露出镶着橙色5号字样的白色球衣，非常得体。 常规暂停的时长为一百秒，仍将继续上场的队员们根本不可有丝毫放松。 强森看了眼回到场下的李楷，开口道：「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 李楷微微一愣，听话照做了。 最诧异的还是齐遇，他以为自己才是铁定会被换下场的那一个。 强森教练的考量和宗政的是基本一致的，李楷的身体状态不佳也不是一个错觉。 宗政一声不吭地坐到他的边上，不得不替他担心；毕竟这个人可是有过带着伤口和胃出血打比赛的前科，并不能够令人十分省心。 「我没事……」李楷一边擦汗一边说。 「真的吗？」宗政问。 对方不答。 宗政凑近了一点，继续说：「强森现在换尘尘上场，应该是想让他打满半场……所以等一会你肯定还是要上的。」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宗政讶异地拿下他握住毛巾的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嗯？」李楷不理解似地看他。 「你……」 「都说了，我没事。」李楷说：「只是还有点不习惯……」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耳，又说：「这里现在一丁点声音都听不见，太尴尬了。」 宗政正宗不禁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李楷。 「艹……你特么再说一遍？！」 他愤怒的话语令强森和队员们都不明所以地回过了头…… 为了不影响比赛气氛，他暂且、强行地恢复了理智，不再理睬那人。 一百秒暂停的时间飞逝而过。 段封尘对教练布置的任何的决定都没有太多意外，并牢记住了强森教练刚刚对他的交代： “你可以成为球队的第一得分点，但我更希望你可以用你的行动去帮助球队。打出你自己的风格，为球队注入新的激情。学会相信自己，去承担更多的责任……” 在他们临上场前，宗政对着齐遇悄声地说道：「掩护好他。」 听见这样的一句叮嘱，齐遇迈上球场，与自己那无所畏惧的决心一起。 坎特队见着段封尘持球上场，遂嘲笑道： 「搞了半天又换上来一个小学生？」 「嘿！宝宝，换牙了吗？哈哈哈哈！」 段封尘一句屁话都没听见，他擅长用行动来为自己代言。 他一脚踩到三分线前，突然就开始闪电般地突破，圆滑灵巧的背转身，越过对手；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动作瞬间吸引了对方的三名防守，他并不恋战，而是将球准确地怼进了两名对手的间隙中！ 马克一把接住篮球，原地起跳，上演激情爆扣。 激情是会传染的。 段封尘在一次抢断之后，抡起手将球直线砸出！全场从未引起对方注意的齐遇延底线跑位冲进篮下，起跳、空手接住偶像的直传，贯穿了篮筐。 这般操作。两人的内心断然不能有一丝一点的波动。 「好球！」 李楷兴奋地从座位上跳起来。 同样激动的宗政正宗在看到这李楷后，顿时变得无语。心想这人失聪还失的挺得劲儿？ 「李楷……」他叫他，他没听见。 宗政干脆拿过他的脑袋，摆在自己面前，毋容置疑地说： 「上医院去。」 面对宗政的严肃，对方的回应却是雀跃的。 李楷兴奋地握着宗政地肩膀说：「哈哈、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早说尘尘和奇遇能成为很好的队友。」 「看来只有尘尘可以激发出他更多的潜力。真是对很好的组合啊，就叫激发组合吧？」 宗政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人。 看着他晶亮的眼眸和热情上扬的嘴角，脸上挂着的青紫色淤痕也丝毫影响不了他此刻的兴奋与得意。 「激发组合吗……」宗政缓缓地笑了，迎合道：「这个名字不错。」 场上的段封尘又在众望所归之下丢进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三分球。 那是一道经过了精妙算计的抛物线。 第三节比赛的第十分钟。 两队的比分为61比69分。 坎特队的暂停时间。 坎特队选择换上一位名叫恩修的球员。 那是一位梳着脏辫，脸上纹着x的男人。 54. 段封尘本来是高兴的。 他不同于凡人的脑回路让他觉得对手会找人袭击他，是因为认可了他在球队中的重要性。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为自己感到高兴。 可惜的是，高兴的只有他一人；他的队友们都很生气，若不是他依旧能投进每一个球，他们一定会觉得他是被人给打傻了。 但为什么说他本来是高兴的呢？ 因为很不幸的，他先前摔下来时磕到的部位非常不巧；从起身的那一刻起他的左肋处就一直在隐隐地作痛，现在活动起来，更是疼得厉害。 虽然他刻意的掩饰瞒过了所有人，但冷汗还是时不时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把球送进对方的球筐里。 好在对手也算是自食恶果。 陆维里坎特队的主力中锋因为犯规次数过多而被换下，再加上已有两名队员被驱逐出场；在这样不再占据主动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代顿·史丹没有想到这场比赛会这样让他丢脸。 他黑着脸瞥了一眼麦德·强森，心想：他队里面那个5号的DD竟然还好好的在场上打着球！他的那些队友们竟然这样都能克制住不动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最后赢了，他的面子也挣不回来了！ 宗政正宗和李楷一样，密切地担心着场上的段封尘。 即使要迫不得已的输掉比赛，他也不希望他在比赛中出什么事。 他必须竭尽全力保护好他。 宗政神情冷峻地看向对面的帕希尔夫，似乎在向他示意：我绝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人。 帕希尔夫似笑非笑、无所畏惧地回望着他，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在球场上，身残志坚的段封尘还是相当聪明的。 他知道朋友和对手们都在关注自己，所以他尽可能回避了需要大幅度运动的招式和需要身体对抗的战术；除去接传球和投球以外他几乎不争不抢，这样，在保存体力的同时也不会过快暴露身上的不适。 再说陆维里坎特队在被迫将波卡从锋位上换下后，内线也明显弱化了不少。 马克西姆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对待像这样的队伍，他绝不会手软。 转眼之间，一份麻辣鲜香的火锅就已经冲着对手劈头盖脸地送了出去。 篮下南东，一把便稳稳地握住了球权。 那头板凳席上的波卡，坐立难安地抖起了腿；眼看着内线的统治权渐渐落入了敌方的手中，那滋味~够酸爽！ 在第四节比赛的第五分钟，格兰德同人队总算是追了上来，以74比74的比分暂且平局。 坎特队的队长费尔南德斯自然不能允许自己队伍被同人队反超，他看准了DD接球的瞬间，从背后出手，一把将球给掳了下来！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段封尘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他这不是在演，而是真情实感的摔了一跤。只是若没有伤痛在身，他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带倒。 裁判对此鸣哨，判出侵人犯规。 这一判罚引起了坎特队全队的不满，特别是费尔南德斯；他以为自己根本就没有碰到对方，也没有用力过猛，这个DD一定是利用裁判的怜悯心而故意假摔。 然而他不敢对裁判表现出任何疑义，他们队已经吃不起更多的技术犯规了。 他只能心怀着怨气从段封尘的一边走过，眼神恶狠狠地瞪着赶来他身边的队友们，脏脚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踩过他撑在地上的一只手…… 这恶心的一幕恰巧被坐在场下的李楷看到了，他对此忍无可忍，默默地站起身，面带杀气地向那混蛋东西走去。 没等到他真的上去卸了那货，便非常及时地被好友一把拉住。 宗政正宗制止住李楷后，自己走上场去，径自走到费尔南德斯面前约一米的地方停住脚步。 裁判在旁提醒他身为替补球员必须立刻下场，眼前的费尔南德斯却不屑地俯视着从未真正上过球场的他，满目都是赤裸裸的挑衅。 然而，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新人竟会如此不管不顾地做出了一个令全场两万多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宗政正宗竟然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对方下体、男人最痛的那个部位上！ 这用尽全力的一脚足以令一男人当场毙命了。 即使强悍如他们坎特队队长，也是在一瞬间倒地不起，挣扎了半秒后便涕泪满面着痛晕了过去…… 全场顿时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混乱之中。坎特队的队员们恨不得一拥而上，生吞活剥后再血祭了这个胆敢踢爆他们队长〇〇的男人。 这走向似乎是遂了代顿·史丹的意。 虽然，即使此刻爆发动乱打起群架也只能落得一个平局的最终比分，但这一回并非是他们先起的头，他们只是替自家队长打抱不平而已！ 这之后的一切，即使是把对方全员都送进重症监护，看起来也都会是如此的合乎情理！ 代顿·史丹轻薄的嘴唇开始邪恶地朝着一边歪斜，却不料那一人的一句话语，便使他的这些无耻妄想都胎死腹中。 帕希尔夫从位子上站起身来，果断地阻止了濒临暴走的队员们。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不听从于他。 这一场看似必然的群架始终是没能打起来。 医疗人员迅速地将命根子受重创的费尔南德斯抬下去医治，看来这场比赛他是无法再上场了…… 段封尘在哪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面对着眼前的宗政正宗。 先前他刚一爬起来就看到宗政十分霸气地为自己发了个大招秒了对手，感动至极的同时又怕拉满仇恨的他被怒不可遏的对手逮住暴打，便想也没想地就冲了过来。 宗政很有些想笑他。突然闪现过来是想保护自己还是咋滴？也不看看自己都被打成啥样了？ 他微笑着，轻轻地拿起他刚被踩过一脚的左手，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那只是有一点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硬伤…… 李楷见这二人岁月静好……便放下心来，转身走向伊力亚斯：「辛苦了。」他轻声地对他说道，目光一路下转，看向他右手手指上那块始终鲜红的白色，又道： 「接下来，交给我吧。」 55. 橘色 宗政正宗被名正言顺地罚出了场外。 几名保安按照规矩将他请出了场馆的大门，此时此刻的他连留在场内观看比赛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帕希尔夫在他离场时饱含深情望向他的神情，是一种带有新奇与分析的笑容，你甚至可以说那是一种缄默地欣赏。 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五分。 来时清澈蔚蓝的天空早已被一层层深青、浅紫、粉白色的云雾所覆盖，变幻莫测。 宗政正宗手里拿着的小黑六号，正在为他实时转播球场上的最新实况，同时还伴随着某位女主播深情款款的解说……（大约是意义不明地黑进了某位正在现场直播的主播的手机吧。） 这位女主播正用‘坚韧不拔’一词来形容我们的格兰德同人队。 不知为何。 独自在这场馆外席地而坐，看着这小小的荧幕上的他们…… 令人感到难过又很快乐。 或许因为是这位摄影的镜头捕捉能力太优越了。 多亏了他。多亏了被罚出场。 此时的他才可以从这般不一样的角度来仔细地欣赏自己的队友们。 他们的每一次进球，每一个特写，每一滴汗水，每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如同钻石一般的坚毅，都被淋漓尽致地拍摄下来，展现在全世界每一位观众的面前。 偶尔在镜头中出现的代顿·史丹正激动地对着场上咆哮着。宗政听不见他在喊什么。大约是在骂人吧？ 那副模样十分好笑，宗政笑着笑着，只觉得眼睛有一点累……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我已经路转粉了。他们就像忘记了是非，忘记了比分，只是还剩下一个目标，或者说是一个一致的决心。这对同人队来说，是一场必胜的比赛。而这里的输赢已经无关什么分数了……” 女主播用她动听声音激情地诉说着，就像是暴雨前那一朵娇嗔的乌云。 而她这样涌动的心情，始终及不上宗政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六号小小的屏幕，双眼不堪负重。 他们，确实值得。 用这世上最好的词汇去形容他们，都不为过。 场上。 最后的时刻。 段封尘的意识早就陷入了朦胧的状态，他不可控制地喘息着，每一次的呼吸里都混进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他仍旧是站在那，仍旧可以凭借意志力将球投进，他能够做的也就只剩这样而已。 站在球场上，算计着如何将球丢进篮筐中。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因此他绝不可能会失败。 这其实不算太难。 只要你紧握住手中的球，适时地跃起，然后像往常一样自信又果断地将球朝着篮筐投出去；相信着球，相信着上天赋予你的这一使命，相信着身边的队友们…… 这一回，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歪斜着朝后仰去，他已经无法在像往常一样靠自己身体的力量轻巧落地，站稳脚步。 『今天的最后一球……』他想着，安心地闭上了眼，放松地向后倒去。 早已有所准备的李楷赶到他的身后，稳稳地托住他的身体。 球进了。 终场的哨声响了。 在那短暂的静寂之后，是人们百感交集的欢呼。 场外。 最底层的天际处，不知何时现出了一层夺人眼目的橘色。 如火焰一般点燃了灰色的天幕。 那是我所见过最暖的橘色。 是属于太阳的最美的颜色。 56. 六月二十日，陆维里市，唯拿诊所。 唯拿诊所虽被称为“诊所”，但实际上是一所历史悠久的综合性医学中心。 其骨科和脑肿瘤治疗方面，均处于世界领先地位。 在陆维里的比赛中一旦有人在现场受伤，都会通过特殊通道被直接送入这里进行最好的治疗。 这其中有一个著名病例。 前年星火燎原(SPA)来陆维里主场比赛的时候，有位名叫米歇尔的球迷，因没控制住过于兴奋的心情从观众台跳下不幸摔断了双腿。 经过抢救，米歇尔的双腿当天就被完美接合！不仅如此，在术后的体检中，医生还在米歇尔的颅内发现了一个1.5*2.4大小的脑额叶瘤！ 如今，在唯拿专家的手术治疗以后，米歇尔又可以来现场看比赛了，并且再也不会因为精神失常而飞下看台。 所以，段封尘显然也得到了最好的医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躺在这唯拿诊所中的某间特护病房里。 见他醒来，自然有许多人欢喜，但他并没有见着那么多人。 此刻在面前的只有他哥段灵凡和宗政正宗二人。 「你们……为我打了一架吗？」 这是他醒来以后跟人说的第一句话，只因这二人脸上挂彩，明显是被揍的。 宗政尴尬笑道：「你怎么连这都能算到？」 「不然咧。」段封尘得意地笑。 …… 其实，就在昨天夜里的时候，二人确实打了一架，更准确的说，也不能算是他俩在打架。 在昨天的那场比赛结束之后，精疲力尽的段封尘被直接送进了医院。 段灵凡赶了几小时的路，就差把飞机直接开进医院大楼了。 当他赶到手术室的门外时，只剩宗政一人还站在那里，一心一意只想着弟弟的段哥并没有注意到还有谁在。 医生给段封尘开的诊断书上写的是：肋骨骨折后导致的肺挫伤。 唯一的弟弟，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一位亲人。现在搞成了这样…… 段灵凡独自望着手术室的大门，不能自已。 宗政正宗不知道段哥是如何找到这来的？现在去问候也明显不合时宜。他原地思索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能看他一个人在那站着。 「那个、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 「他伤成那样，你们还让他上场比赛！」段灵凡打断了宗政的话。 「对不起。」宗政道歉，在这一点上他正觉得自己有错。 盛怒之下的段灵凡一把抓起宗政的领子，阴沉地说：「如果不是又打了十几分钟的比赛，他不会伤得如此严重。」 宗政愧疚地垂下眼眸。 「我放心地把他交给了你，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宗政不是很敢于面对安影帝这副色厉内荏、双眼泛红的模样。他会觉得像是在看电影，还是特别刺激的VR电影…… 「对不起，如果打我你能消气的话嗯……」 他话未说完，就被诚心实意地揍了一拳，牙齿划破嘴唇后涌出了一股咸腥的血味…… 刚从电梯间出来的李楷恰巧撞见好友被人打的画面，头脑一热便冲上去替好友狠狠地揍了回去。 眼看这两个人就要真打起来，宗政反倒成了上去拉架的那一个。 直到手术室的大门开了，段哥才算是撇下那俩，一路奔向被推出来的病床…… 他惊恐地发现床上之人被一张白花花的薄布单给罩了起来，颤抖地扯下那布后，发现这去世者和自己弟弟差了十万八千里……任段封尘再过个一百年也变不成这般模样。 段哥的心神重回平静。 不动声色地将被单盖回了死者头上。 「尘尘他在楼下病房里呢，你来这干嘛呀？」 李楷有些好笑地说，刚才也没看清楚这人是谁便揍了上去；说到底他也是自家球队老板，理应要客气一点。 「那你们在这干嘛？」 「我来找他啊。」 「我在这等主治医生……」 …… 撇开这场尴尬不说。 好在段封尘的状态还算不错，只是睡了一晚就已经彻底地清醒过来，甚至还乐此不疲地看起比赛回放和网络上的搞笑视频。 自从六月十九日坎特队输掉了那场比赛以来，无数恶搞视频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出现在网络上。 其中最火的是一个以代顿·史丹为主角的鬼畜视频。 这个名叫‘他怎么还能投进！’的视频，首次发布仅三小时，播放量就超过了一个亿！可见其洗脑程度非同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段封尘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 段灵凡走过来，严厉地收走了弟弟的电脑和手机。 「不许看了。」 「不要，咳、那你给我看比赛重播不行吗？」 「你今天都看了几百遍了？不腻吗？」 「不腻啊。」段封尘理所当然地摇摇头，特别是下半场宗政为他踢了对方队长那里，他还能再看几百遍…… 「那也不行。你现在需要的是躺下睡觉。」段哥哥狠心地拒绝道。 段封尘立刻板下脸、撅起嘴道：「那你把手机还我。」 「等你睡着我就还你了。」 「哼，霸道！」 「……」 「哼，咳咳，我觉得哥你可以回去上工了。」 见弟弟虽然嘴上这样但还是十分乖巧地钻进了被窝里，哥哥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什么时候去拍戏啊？不是说要去好多不同的国家取景吗？」 「嗯，今晚就走……你就别操心了吧。」 段封尘「哦。」了一声，便闭眼睡去。 段哥的嘴角现出淡淡地微笑。 不过既然已经确认了他的状况安好，他确实得马上返回去工作才行。 看来今夜过后，就要把弟弟重新托付给他的那些教练和队友们了。 在恢复了理智之后，段灵凡不得不明白，他责怪不了他身边的任何朋友或教练。 这一切，都是他弟弟自己的选择。 他已经长大成人了。 纵使做哥哥的有千百个不愿意。 也只能是尊重他为自己人生做出的选择，支持他去经历那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哥。」 「嗯？怎么啦。」 「我想吃刨冰。」 「不行。」 「……小气鬼！」 「……」 57. 二〇二五年六月十九日，格兰德同人队险胜了陆维里坎特队。 虽说过程中是有一些伤痛和不快，但这结果还是很值得普天同庆的。 麦德·强森教练也同意给全队两个多礼拜的自主假期，用来进行体能上的恢复。 既然是休假，那当然没有规定的地点。所以，只有老父亲南东一人跟着强森教练一起返回了格兰德。原因是，南云云的夏令营活动将在22号结束，他必须提前赶回去接娃。 李楷因为左耳的鼓膜受伤，治疗后必然是有一段时间无法乘坐飞机。所以其余人，都选择陪他和段封尘一起，留在了陆维里休假。 宗政正宗特地为留下来的大家，租了一栋物美价廉的别墅。 虽说这房子地段偏僻了些，设施却不错。同时具备了室外网球场和游泳池，深得队友们的喜爱。 而且，刚好有三间卧房，两人一间的话，还真是刚刚好。 本来还一脸兴奋地赞叹‘这也太好了吧！’的齐遇，在看到卧房里配置的时候不免产生了一些尴尬。 「这……」他老老实实地说道：「是只有三张双人床吗？」 「不错啊，刚好两人一间。」伊力亚斯喜悦地陈述道。 艾一冷酷地杀死了他的喜悦：「我跟你一间的话，那你得睡地板。」 「没必要这样吧，亲爱的。」伊力哭着说。 「那小马哥睡床，我去睡沙发好了。」齐遇爽快地说。 「我看这床挺大的啊，正宗你就和我一起睡吧我不介意。」李楷大度地给了好友一个微笑。 宗政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伊力趁机拉住艾一又说：「你看吧，人家朋友之间睡一张床都很正常啊。」 「他们才不是朋友。」艾一说。 「他们是啊！」伊力看向宗政和李楷，问：「你们是不是朋友？」 二人点头。 「他们不是普通朋友。」艾一说。 「你们俩是不是普通朋友？」伊力又问。 二人陷入沉思。 伊力继续说：「那我们也不是普通朋友啊！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结果，当晚…… 二人还是像众多普通朋友们一样，睡在了同一张床上…… …… 《格兰德同人队两连胜！超级新秀DD一夜爆红！》 这些天在网络和各大报纸的体育版面皆能看见类似于此的大标题。 以至于在六月二十二日，格兰德同人队打赢后的第三天。 球队不得不在陆维里市接受了记者们如火如荼的采访。 宗政正宗和马克西姆代表全队接受了采访。李楷以要去医院为由溜了。齐遇留在家里和艾一他们打起网球，其实就是怕被抓住问一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八卦问题。 比如这一道开门见山的难题： 「请问您就是那位上场只为踢别人〇〇的球员吗？」 「我有很多种身份，球队的教练、经理、负责人兼替补球员。不知您说的是……？」 「那您当时攻击对方下体，是主教练强森的战术吗？」 「当然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我的一贯做法。我也一直相信，这即是正道。」宗政轻巧地答道。 这时又有人问：「听说你们至今为止的比赛，都没有足够的替补球员是吗？」 「其实我们是有的，只不过你没有看见。」 问题一个接一个。 宗政正宗官方又礼貌地一一给予回答及反驳。 马克同学就好像一座好看的雕像般在一旁正襟危坐。 「那请问DD现在的伤势如何了？」 「多谢关心。他还需要一至两周的时间才能够出院。」 …… 与此同时。 李楷正在段封尘的病房中，一边看着电视上直播的这场记者发布会，一边吃着护士小姐姐特意送来的爱心布丁。 「你小子可以啊，护士姐姐都对你照顾有加。」李楷嘴里品尝布丁，羡慕道。 「嘿嘿。她问我喜不喜欢吃甜点，我说喜欢，然后她就每天都给我送。」 瞧他那得意的样子，确实是很有些欠揍；无奈李楷他不好对一病人出手，只好点头微笑。 电视里继续传出采访的声音： “能不能请马克西姆再对你的对手说一句话？” “你不配！”马克脱口而出一句家乡话。 宗政在一旁面不改色地替他解释道：“哦、他的意思是很期待下一次的对决。” “听说宗政先生您同时还是大城市队的CEO？那您不能透露一下四天后大城对战路林的赛前准备情况？” “准确的说，我只是负责管理TBU的一些事务，关于大城队的日常我知之甚少。你们真想知道的话可以找机会采访一下缪琪教练。” 58. 水 东部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都是重量级的。最重的是，在这两场比赛中获胜的队伍都会成为格兰德同人队之后的对手。 毕竟主角队已经成为了直接晋升A组的二星队伍了。 这里的星数即为连胜数。（对规则不清楚的观众可以随时回顾第二十一章联盟。） 全球联盟的星数计算规则是：一旦战败即清零重记。每赛季都会依据队伍在本赛季中获取的最高星数为结算，星数最高的队伍会获得团体奖励。 然而，此奖励连续三年都被奈斯不离拿下。奈斯不离也是现今最高星数的保持者。他们曾连续两次刷新自己的记录，成为史上第一支轻松突破了二十颗星的队伍。 这项纪录很难再被他人打破。 六月二十六日，大城市将在路林市对阵风凉火队。 六月三十日，则是星火燎原主场迎战小城市的比赛。 今日正好是六月二十六日。 太阳他老人家正毫不含糊地普照着大地，温暖着芸芸众生。 宗政正宗他们不肯浪费这灿烂的天气，忙了一早，在自家租的别墅院子里开起了热情似火的烧烤派对（还是只穿泳装的那种）。 「我尘哥真的好可怜啊！只能一个人躺在医院里面受苦……」齐遇一边穿串一边心疼着段封尘哀嚎起来。 李楷拿过他穿好的乱七八糟串，摆到碳火上，道：「他好着呢。每天都有小姐姐们陪着他。好到我都想去住院了。」 宗政正宗听了，不合气质地白了他一眼。 「那不一样嘛！」齐遇说着，突然转过头去，小心翼翼地对着宗政问道：「对了宗哥我们队长的耳朵还是听不见吗？」 虽然李楷因为左耳失聪，在医生的帮助下才重新复制了鼓膜还没完全康复，但是他没聋，他听力好的一批！ 他丢下烤串揪住齐遇：「喂！你在逗我吗？我刚刚是不是一直都在这跟你讲话？如果我听不见的话我还能像这种跟你聊天？」 「他在逗你。」宗政肯定道。 李楷服气地点了点头，夸起齐遇：「你最近很皮啊……」结果竟是被“砰”的一声巨响给盖住了。 伊力亚斯从屋里冲了出来，电闪雷鸣一般，跃进了泳池里！ 池中的水炸出一朵蘑菇型的花。 「快看！我可以下水啦！」 伊力亚斯站在水里向着李楷他们招手。 那手指上一看就是艾医生亲手给他包的，一个类似于乒乓球状的东西；能保护伤口绝不沾水的同时还能够浮在水面上。 为此，他快乐得不能自已。 宗政表示看不懂，心道：『他比赛时伤的确实是指甲盖不是脑壳啊，怎么就降了智了？』 这时，一美貌女子从门里迈了出来。 此女子绝非凡人，她极可能是一位从天而降、落入凡间的仙女。 她身穿一件白色的弹力背心加黑色的超短裤，外搭一件画龙点睛的网格状连衣短裙，这使她的身姿看起来更加婀娜纤长。 艾一不经意地甩了下脑后那根灵动飘逸的高马尾，像看弱智一般对着水里的伊力说道：「你还能再玩十分钟。」 后者一脸坏笑，没有听见一般，用带着‘乒乓球’的手拍出水花。 「你也下来吧亲爱的，可凉快了！」 被伊力的‘乒乓球’溅了一脸水的马克，默默地爬上岸来。他擦了擦手便过去帮忙烤串。 经过这几日假期，大家出乎意料地发现，马克竟然是个非常擅长料理的人！他前两天炖出来的那个牛肉汤，味道好得令人难以忘怀。 「好嘞，那就交给你了。」李楷十分放心地拍了拍马克的背，欣然地将烧烤重任交给了他。 李楷其实一点也不想做菜或者是料理食物，他只是在防止宗政同学接触到食物后不当心把大家伙给毒死…… 宗政显然不知他的用心良苦，知道了也没辙。 他无奈地看着李楷脱掉T恤，愉悦地向着泳池跑去，随后，就被艾医生严厉地制止了。 「你不许跳！」 「……好好好，那我走下去行吧？」 「不许泼水，不许打水玩。脖子以上都不能碰到水。」 「哈？姐姐诶，那我还不如回去泡澡呢……」 「你不听是吧。」 「好好好……听你的，都听你的……」 又是“扑通”一声！ 齐遇一个助跑，便欢乐地扎进水里，溅了岸上的李楷一头一脸的不爽…… 「奇遇！你给我上来。我们这禁止跳水你没听见吗？」 宗政正宗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降智成小学生的队友们，默默地笑着。 这一刻，他们怕是早已将之后的比赛和工作都彻彻底底地抛到了脑后了…… 59. 逃院 当天，段封尘睡了一个午觉，不知不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护士小姐姐走进来，惊讶地看着正立在窗前的他。 「还以为你去看比赛了。」 「什么比赛？」 「今天晚上有篮球比赛，你不知道吗，他们都去看了……」 不等她说完，段封尘便踩着拖鞋摇摇晃晃地跑了出去。 「你慢点儿！别忘了吃晚饭~」 「知道了！」 当段封尘赶到的时候，休息大厅的电视机前已经聚满了形形色色的病友，看来这比赛已经开始有一阵子了。 段封尘一眼就看到大荧幕上的战况：路林市对大城市，第二节的第六分钟，只有30:17分？ 而且大城市队明显落后了。 段封尘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看着比赛。 不知怎么回事，前排的两位病友大叔突然就争执了起来。 「你说啥？！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好球！裁判没吹的都是好球！」 原来是，亨利大叔觉得大城队的中锋科林在一次盖帽中动作不规范，但埃德温大叔不但对此不以为意还加以褒奖。 「去你的小饼干儿！你们大城市的人也就只能靠这种手段得分了！」 「呵呵，你也不问问这里谁不知道风凉火是全联盟最恶心人的队伍？」 「哈哈，你们这种臭屌丝自己得不到分就会说别人的防守恶心？我头都能被你笑飞哈哈哈！」 「你们俩傻屌啊？别吵了烦不烦！」其他人都不胜其烦，开始阻止他们。 「只会防守就是恶心！」 「只会防守？哈哈，你看看比分吧傻狍子！」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踢爆你的屁股？」 「你来啊！臭东西！呵呵。」 段封尘也想好好地看场比赛，不得不上去阻止二人：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好好看比赛不行吗？」 「哎DD！你来的正好！你快来给我评评理，刚才到底是谁对谁错，是不是这个臭东西胡说八道！」 「你他么才胡说八道！」 「我不想评理，我想看比赛，你们快别闹了。」段封尘板起小脸。 「好吧，看在我家DD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次。」亨利说。 「看在DD的份上。」埃德温说。 亨利拉着段封尘坐了下来，挤跑了一边的埃德温。后者不愿意再跟他一般计较，嫌弃地站到一旁继续看起比赛。 亨利没风度地白他一眼，继而拉住段封尘聊起球来：「其实我啊，也不是风凉火的球迷，我真正看好的是你们同人队。话说这场比赛谁赢了的话就会成为你们队下场比赛的对手，我说的对吧。」 「好像是的……」 「我和你说，我这人猜胜负是最准的，这场赢得肯定是风凉火。而且，你们下场对上风凉火，你们肯定能赢！虽然他们防守很强，但你绝对可以完克他们，我看好你！哎，你这伤都好差不多了吧？」 「嗯。」段封尘微笑着点点头。 关于他们下场比赛会遇上谁？到底能不能够取胜？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只想认真地看完这场比赛。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结果真的就如亨利大叔所说的一样。 最终，路林风凉火以95:94的比分，险胜了大城队。 在亨利大叔因为赢球而沸腾的叫嚣声中，爱德文差点就要冲上前去将他爆踢一顿。 最后多亏了值班护士的出现，及时地遏止了这一场闹剧。护士严肃地关掉了电视荧幕，将病友们一个个赶回了自己的病房。 段封尘也一声不吭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中。 大家都看似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 负责照料段封尘的护士姐姐，按时地进来查房并给段封尘做每日的例行检查，顺便再送一点可口的早餐。 「还没醒吗？」 护士姐姐瞧了一眼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的段封尘，宠溺地笑了。 她轻轻地走过去“刷”的一下拉开窗帘，明晃晃的阳光瞬间直射进来，照亮了白晃晃的被单。 「该醒了吧小孩~」她说着，打开窗户，把屋外新鲜的空气都放进来。 转过身，却见床上那人仍是背对着自己，连脸也完全埋进了被子里。 护士姐姐宠溺又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后悄悄地伸出手拽住那被子的一角，猛地一掀！ 只见，一个微胖的身体躺在这本属于DD的床上。 这位微胖大叔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一只手探进睡衣里挠了又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受到惊吓的护士姐姐，不顾形象地尖叫着，逃出了这间可怕的病房。 60. 恩修 身穿一件黑帽衫，头戴鸭舌帽的段封尘，此刻正身处在一辆电车之上。 他静静地倚靠在窗边，认真地望着沿途匆匆而过的风景。 他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晚，今天的他再也无法闲在那病房里了。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在渴望着将球投进篮筐的感觉。 病友亨利曾跟他说过，在陆维里市内有一个传说中的篮球场，人称：鹏特雷拉斯。 在那里打球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据说，在那里还有一位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神级人物，人称：特洛伊大叔。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能够有幸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神？ 按照亨利说的，段封尘总算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球场，鹏特雷拉斯。 只是，这里的环境与他脑中想到的完全不同。 段封尘本以为，至少应该会是个和中海市的夏迩公园差不多的篮球圣地。 可眼前的这个不大的露天球场似乎根本没有人在认真的管理，满墙满地的肮脏涂鸦看的人眼花缭乱。 与其说这是个篮球场，不如说是个名副其实的野球场。 段封尘将帽子压低，低调地绕场围观一圈。 他想起了亨利故作神秘的发言： “能在那里打球的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 他此刻真想把亨利拎过来，当场吊打一番。 场上那一个个‘热血青年’，操着他们那乱七八糟的运球，再丢出坑爹的后仰……着实不堪入目……也只有那些球鞋和装备看起来既酷炫又高级。 段封尘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的最后一块球场；从格局上来看，这是个多余出来的第七球场。 突然，他放慢了脚步，被场上一位正在突分的球手吸去了注意力。 他的那种打法……不、不能说是打法，应该说是毫无章法！他的动作随心所欲却又令人震撼！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和那些摇摆嘻哈们不同。 他的基本功也相当扎实！ 段封尘不是个对篮球一窍不通只看外貌就能产生好感的伪球迷，他的眼中只看的见那些真正好的高级玩家。 这时，因一名青年传球失误，球笔直地飞出场外。若是段封尘不快点躲开的话，这颗球必然会砸到他身上！ 「滚开！」另一名男青年怒吼着朝球扑来。 段封尘向左踩出一步，轻巧地躲开了球和人。 「你他么谁啊！站在这碍手碍脚！」没有抢到球的男青年正企图将火都撒在无辜的段封尘的身上。 「肖恩。」那位很会打球的高级玩家立刻阻止了这位伙伴：「球给我。」说完，他瞪了段封尘一眼…… 就是这一眼，害他惊讶地丟掉了手中的篮球，并彻底的愣住了。 「修！」 场上的同伴大声喊他，他也没有听见，只是一心一意地瞪着面前的这位‘故人’。 他们是认识的，或者说不止认识那么简单；他们打过一次球，或者也不只是打球那么简单，他还狠狠地打了他…… 是的，段封尘眼前这位很会打球的高级玩家正是恩修。 他狠心地剃掉了自己长长的脏辫，换成了更为干练、潇洒的寸头。 若不是他面颊上那个个性十足的纹身，还真是很难认出他就是当时坎特队的那个恩修。 「你为什么会在这……？」恩修皱着眉问，心生琢磨：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来报复自己的，而且他们已经赢了比赛，没必要再来报复…… 「我想打球。和你一起。」段封尘道出自己的心声。 「你说什么？」恩修震惊。 「呵呵，他既然这么想打球，就让他上来试试啊！」 「打你的球去，别来打岔！」 恩修驱走了伙伴，转过身正式盯上了段封尘。 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他仰起头，垂着眼瞧他。 他十分不屑地注意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DD在他心里本就是个小白脸，但这样子也苍白过头了一点。 「你……」恩修别扭着开口，小声地问道：「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此刻的段封尘无法回答，他的脑袋昏沉，眼前黑了一片，还能站着，完全是凭那惊人的意志力。 恩修发现不对，一把握住那副摇摇欲坠的身体。感到身边有了支点的段封尘这才瘫倒下来。 「你没事吧？喂。」 恩修二话不说，捞起他就往外搬。 被人扛在胸前移出球场后，他稍微清醒了一些，缓缓答道：「我没事……」 「你说啥？」 「就是……忘记吃早饭……」 「早饭？」 恩修扭着头环顾了一圈，随后迈开大步，朝着街对面的那家汉堡王走去。 他将段封尘安放在座位上，自己走向点餐柜台。 片刻后，他拿回来一堆汉堡、薯条还有可乐。 喝过可乐后的段封尘，方才觉得稍好一些。 距离他受伤入院仅仅过去七天，按照主治医生的说法是：至少需要住院两周才可以回家休养。 他在此时擅自偷跑出来，实属作死行为。 好在，他的运气向来很好。 两人就这样，边吃汉堡边聊起来： 「你真的是很厉害。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你竟然可以完全不介意。」 「嗯？你说什么？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面对原地呆住的恩修，段封尘不太好意思地道： 「对不起哦。我给忘了……」 61. 今天早晨，恩修独自一人在自家的公寓里看完了那天比赛的重播。 他一直都是一个勇于正视自己的错误和黑历史的人。不管自己做的是多么后悔、见不得人的事，事后他都会选择自己面对。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他像那以那样的方式退场之后，那个叫DD的家伙不但没有下场休息反而是强撑着打完了整场比赛……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自从看完比赛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底便生出了佩服之情。 为此，他亲手剃掉留了两年多的发型。 甚至，还发自内心地想要去打一场球。 就在他打球的那个球场又一次见到段封尘，对他来说是一个奇迹。 而段封尘能毫不介意地和自己交谈，对他来说是第二个奇迹。 谁知道，这小子给他带来的奇迹还远不止这些。 他竟然还对他说： 「但我想和你一起打球是真心的。不如，你干脆来我们球队吧？」 「我是说，你可以考虑一下吗？反正我们队一直都很缺人。」 他的笑容真心实意，令他哑口无言，只好皱紧了眉头。 「哦，不过今天我得先回医院去了，不然被他们发现我不在的话……」段封尘站起身来，微笑着与他道别：「早饭谢了。下次换我请你。」 恩修继续坐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这小子刚想走就又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还不走？」恩修不爽道。 「……我忘记医院的名字了。」 「唯拿诊所。」 「哦对哦！原来你真是我粉丝啊，连这都知道。」 恩修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瞪着他骂道：「去他妈的粉丝，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段封尘看着他，不是很好意思地开口道：「那个……你能不能再借我点钱让我打车回去？」 这副腼腆又软弱的模样看得恩修十分不爽，与那天球场上的DD差了几十万八千里…… 虽然很气，但是就这么放任不管实在太不爷们。 「我送你吧。」他没好气地道，尽量冷酷地带他走了出去。 说到底最奇怪的还是他自己。 他明明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为何总是被这小子激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还被当成是粉丝？这和他从出生以来就犀利又冷酷的形象严重不符。 他越想越气，回头看他，发现他并没有跟上自己，这才想起他还有伤在身。 他快步走了回去，问：「你那伤在哪儿？是这儿吗？」他凭记忆摸了下他的身体左侧，果然从胸到腰部的位置都带着一层厚厚的绑带。 了解之后，恩修采取了一种不会让他伤势加重的姿势把他举起来，随后转身继续向前。 「你这样我很尴尬……」 「少说话。我就当我在举铁。」 段封尘尴尬地眯起了双眼，努力地把自己想象成一块铁。 还好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车位上。 成功爬上后座的段封尘，意外地发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的不是别人，而是一把帅气的吉他。 恩修一边开车一边严肃地对他解释起来：「我本身就是个歌手。你懂了么，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打篮球的人。」 「但是你篮球打得很好啊。」 面对段封尘不假思索的话，恩修又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人，总是能面不改色地说出一般人不会说出口的话来。 他无法回应，只能一味沉默地飙车。 这辆性能优越的赛级改装跑车，转眼功夫就开到了唯拿诊所的正门口。 他等段封尘自行爬下车后，关上车门，准备送佛送到西，将他搬回他的病房里去。 「呃……这里我自己能走……」 恩修不由分说地把人举进了医院大堂，顺道，还以此姿态面无表情地向一位清洁阿姨问了路。 段封尘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继续装铁的样子。 他可能还不知道，此时，在他入住的那一层楼，已经有不少人为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62. 宗政正宗也是刚到这个医院不久。 因为昨夜大家都睡得很晚，所以今天睁眼的时候已是中午。 他们是在吃午饭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才得知段封尘不见的消息，便一起从住处赶了过来。 这一来能有十几分钟了，还是没弄清楚，段封尘到底去了哪里。 负责整个楼层的护士长，也赶来盘问起在段封尘床上过夜的亨利： 「所以，他人到底去哪儿了，你应该知道吧。」 「我是真不知道啊！我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你不知道，你睡人床上？」护士姐姐仍是不信。 「因为我昨晚上睡不着觉，就来找他聊天了。」 「那你们都聊了什么，总能记得吧？」 「我们聊的多了，啥都聊！昨天晚上和他主要是聊聊比赛的事儿吧。啊、我以前还和他说过，说这附近有一球场。你们说他会不会自个儿跑球场去了啊？」 齐遇点头寻思道：「嗯。这还挺像是我尘哥会干的事。」 「他连手机也没带，肯定走不远。再等等吧。」李楷说。 「可最主要的不是他什么时候回来，而是他现在还不能出去吧。特别是……还跑去打球？」宗政这话，很有一位监护人的自觉。 李楷点头表示认同，遂提议：「那要不这样吧，你留在这等他，我们俩去那传说中的球场找一找。」 「嗯。只能这样了。」 怎想得到，他们刚准备出发，那孩子便自己找回了家。准确地说，也不是自己……这送他回来的人，才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虽然他换了发型，但是连略有些脸盲症的宗政都能瞬间认出他来。 特别是齐遇，让他偶像受苦的人必然是化成灰都能认得。 齐遇不带犹豫地一把推开恩修，将段封尘挡在身后。 「你来干什么！？」 恩修没有动作，只是一贯冰冷地瞪着对方。 「齐遇你认识他啊？」段封尘适时的一句话，让队友们无法可说。连恩修都忍不住想翻他白眼。 齐遇不敢相信地转头看他：「尘哥……你已经忘了他了吗！」 段封尘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真忘了。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打过比赛啊？」 「不是！我们就是在这打的比赛啊尘哥。就是他！在比赛的时候恶意犯规，才会让你伤成这样的！你、你竟然都忘了吗……」 在齐遇这样的一顿感慨之后，电梯间陷入了寂静。 此情此景，令一直面无表情的恩修嘴角现出一丝自嘲的笑。他就这样冷笑着看向段封尘，心道：这下你都知道了吧，那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他当真这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按下那电梯按钮。 「原来是你啊。」段封尘先开口道，径自走到他的跟前：「怪不得总觉得有点眼熟。」 恩修看着这面前的人，抿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想你加入我们球队的事，你能考虑一下吗？」 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尤其是齐遇。 「尘哥你在说什么？让这种家伙加入我们？这怎么可能？队长也不会同意的吧？」 李楷在旁认真地思索了一会，还不等开口回答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你们都够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会加入你们球队！我根本就不会唔……」 段封尘以一记果断的勾拳制止了恩修的话，后者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讲真，他的这一拳其实并不算重，只是过于突然害的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我们扯平了。」 语毕，段封尘转身走回到自己的病房里，此刻的他急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恩修就那么捂着嘴走了。 段封尘也在换过的被单里睡得很香。 两人留下的难题，最终还是落到了宗政他们头上。 三人回到别墅里，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大家伙…… 「我觉得不行。」马克直言不讳道。 齐遇点点头没发话，他已经说的够多的了，坚决反对那人加入。他觉得大家应该也都和他想的一样。 「他能好好打球吗。」艾一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伊力亚斯连忙附和道：「嗯。我也觉得是，如果他可以不再打人，一门心思好好打球的话，也不是不行吧。」 「不，我觉得他不行。」齐遇说。 「主要是，我们确实很缺人。」 「再缺人也不能找那种人！是吧队长？」 李楷看着他们叹了口气，道：「是我的话，肯定也没这么容易就原谅这人，这可以理解。但那可是尘尘自己找来的，他自己都不介意的话……」 「队长！你不能这么说！」 「嘿、是你让我说我才实话实说的。」 「但你说的不对！」 李楷清楚齐遇这小子是追星追昏了头脑，不愿和他一般计较，遂打发道：「好好好，我说的不对。而且我说什么也没用，正宗说的才有用，你找他说去吧，啊。」 宗政瞥他一眼，很给面子的接下了锅：「嗯。是这样的。所以，恩修如果真想要加入进来的话，我会去和强森教练商量，之后再做出决定。如果他人品当真不行的话，那不论他打球打得多好，我都不会让他加入的。放心吧。」 这番话后，齐遇虽不服气，却只能告一段落。 谁都知道宗政这话的言下之意是：恩修是不是真的人品差还有待考证。 但是在齐遇的心里，那人已经彻彻底底，坏到掉渣了。 63. 案件 当段封尘睡醒了一觉从梦中醒来，已经是当晚九点半。 宗政正宗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正好在差不多这个时候来到病房给他送晚饭。 「饿了吧。」他问，见段封尘有些难以启齿的扭捏，又道：「想什么呢？这是你队长给你做的。」 段封尘一听，立马坐了起来：「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 宗政无奈地将碗筷递了给他：「医生说你还有点贫血，要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段封尘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嘟囔着问宗政吃过没有。 「我都吃过了，不用给我留。」 「……嗯！」 「你慢点……」 风卷残云之后。 段封尘心满意足之余又将魔爪伸向了最后的果盘。 「这些不会都是李楷做的吧？他怎么这么贤惠！」 「是他们一起给你做的。还有马克、齐遇他们。」 段封尘默不作声地盯着宗政看了一会，忽然促狹坏笑道：「那他们派你一个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瞧他这小样，宗政也憋不住地笑了出来：「呵，那你应该知道我要找你谈什么吧？」 「嗯，是关于恩修的事。这你可说不过我了。」 「哦？那你说说看。」 段封尘也不藏着掖着，心里有什么，就统统都倒了出来。 「你知道我的，我不是记不住人脸也没有脸盲症。只是打球的时候只注意球，不管对手是谁，在打球的过程中我也不会记得。所以我想说的第一点就是，我没有装，我是真的没记住他。」 宗政点点头，让他接着说。 「如果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的话，可能……可能结果还是会一样。只不过就是多了一个改观的过程，这个过程也会是很快的。」 「那你是怎么对他改观的呢？」 「其实他是个好人，而且……」段封尘抿起嘴，瞬也不瞬地瞧了宗政好一会，方才开口：「我觉得他和你很像。」 因为惊讶，宗政微微地睁大了双眼：「我和他？」 「嗯。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他会是整个陆维里市，最适合加入我们的人选。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应该是如何说服他加入我们才对！」 宗政真的快被他的可爱逗乐了：「行了吧，我知道你的决心了。」他站起身说：「就算他要加入，还有强森和你哥哥，他们都得同意才行……」 「我哥听我的，强森听你的，解决啦！诶宗宗你这就走了吗？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不行。你今天已经出去浪够了，不能再出去了。」 「我不！明天一早你再送我回来不就好了么。你不带我回去的话，我也可以等你走了以后自己去哦。」 「……」 宗政正宗终是没辙地带走了段封尘。想必，不论换做是谁也都会一样的拿他没办法。 当夜，段封尘拉住李楷一起通宵看了VR僵尸电影。 宗政趁机占领了卧室。 他躺在大床上，小声地跟六号说了些什么后，便沉沉地睡去。 六月二十八日。 起得较早的队员和压根没睡的段封尘在网上和各大平台上看到了一则爆炸性的早间新闻，或者说，更像是一篇惊悚报道。 这篇报道的描写极为细致详细，再搭配了偷拍的照片为证；若不是报道的主人公本人刚好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们怕是也会莫名其妙就信了这篇东西的邪。 这篇报道发出不久后，便极速发酵，自媒体和吃瓜群众们都跟风似的转发评论，瞬间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被偷拍的，正是昨天去了球场的段封尘和恩修二人。 无良媒体选用的那几张还是恩修扛着段封尘并将其塞进自己车里的照片。 再加上那配文，绘声绘色地将其描述成了一起类似于绑架案的恶意事件。 此消息经传开后。 网络上的键盘侠们更是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人捏造出DD已经被凶手残忍地杀害并分尸后丢进了垃圾回收点…… 此刻的段封尘真的非常庆幸自己没有睡觉，才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这篇报道。如果让他哥先看到了又找不到他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幸的是，本事件的另外一位当事人就没有他这么好命了。 在这假新闻传开后的没多久，无所畏惧的A国警察便全副武装地砸开了恩修住所的大门；将仍在睡梦之中、一无所知的他拖到地上，并牢牢地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