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后妈,拯救疼痛文学校草男主》 1.跌下神坛的白月光 简厌被一道刺目白光逼的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身处白茫茫的之中,面前悬浮着一块巨大的黑幕。 “这里是哪?我不是跳海了吗?还活着吗……”死前的窒息感还没有褪去,她喃喃出口。 系统的声音从她脑海中传来:“这里是【真心话大冒险】待播间,宿主在原本的总裁文世界里已经溺水身亡。” 简厌:“什么?总裁文?” 听完系统的解释后,简厌沉默了好久。 原来一直以来生活的世界只是本小说,而自己不过是小说里跌下神坛的白月光、坠入泥沼的小丑而已…… 系统:“只要宿主愿意绑定系统开启直播、完成大佬们下达的任务,赚够积分后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简厌低下头,双手攥紧成拳,眼眶红了。 “我愿意!” 黑幕随着她的声音一瞬间亮起,变成发光透明的白色提示板。 【真心话大冒险】直播间,已开启。 忽然,叮咚一声。 玉皇大帝加入直播间。 阎王进入直播间。 文曲星进入直播间。 …… 提示板上,几个弹幕飘过。 阎王:开播了,是总裁文里的那个可惨的小女娃。 月老:迫不及待看到总裁文的失足白月光进入青春伤痛校园文里的表现呢! 文曲星:搬个板凳,坐等吃瓜。 系统:“本直播间连接天庭地府,异界大佬们带价对宿主下达任务。” “宿主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对书中角色实施,完成任务就能获得相应的奖励。” 简厌不可思议,直播她是知道的,可看直播的……竟然是天庭的神仙和地府的鬼怪! 她自诩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这一次,她的认知被击碎又重塑了。 直到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脸上表情还是不可置信的。 系统:“你即将进入一本名为《愿来生不再遇到你》的青春伤痛文学校园小说世界,你的身份是男主佟怀慕的后妈简厌。” 名字竟然与她本名一模一样! “剧情即将开始,请宿主做好传送准备。” 简厌:“什么?男主后妈?!”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是给人当后妈?” 系统:“不但无痛当妈,而且男主他爸沉迷赚钱不着家。宿主,这是份好工作。” “冷漠的爸,没了的妈,没出世的妹妹和破碎的他……” 简厌:“开始传送吧。” 话刚落地,她眼前一黑,只能看见视线左上角一个手机屏幕大的透明显示板。 耳畔传来尖叫声和吵闹声,几乎刺穿耳膜。 简厌被一股力推到地上,痛意刺激的她大脑清醒。 她抬头猛地睁开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灯红酒绿,自己这是在一个酒吧里。旁边的人叫嚷吵闹,因为一个男人正在暴打一个醉汉。 系统:“警告!原文男主正被殴!” “叮!西王母进入直播间,下达指定任务。” 西王母:为母则刚,我的要求是用最短的时间救出本文男主。 简厌将弹幕上西王母的要求收进眼里,忍痛爬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抄起吧台的啤酒,拨开人群冲了上去。 瞄准了那施暴者的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上去。 “砰”的一声,惊天动地。 一瞬间,酒瓶炸开,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男人头部流血昏到在地,一旁的女人发出尖叫,酒吧乱作一团。 简厌趁机把地上醉酒的少年拉起来,“佟怀慕!快跟我走!” 她用尽全身力气抓少年的胳膊将他拽起,拖起来就往外跑,不管不顾身后的醒过来的男人的怒吼。 一路跑出酒吧,她的心狂跳不止。 看着面前宽阔的马路,她焦急欲哭。 根本没有可以逃的地方,让那男人追上会被打死!怎么办?逃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被她拖拽扶着的少年抬起沉重发昏的头,嘶哑的开口。 “没办法,这里什么遮蔽物都没有……你松开我,快跑,还来得及。” 他被打的浑身疼,头晕的厉害,晃晃悠悠的站不稳,声音也异常的沙哑。 简厌还没说话,忽然身后传来急促雷声般脚步声,就见五六个人抄棍子恶狠狠追了上来。 少年向后看了一眼,醉酒脱力根本甩不开女人的手,咬牙切齿,“你疯了吗!我不管你为什么来夜色酒吧,现在不是你装仁慈的时候,你以为你救我一回我就能认你做妈?快滚!” 简厌:“我不会扔下你不管!”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黑色SUV停在两人面前。 王管家探出头来:“少爷,夫人,快上车。” 没等几个男人追上来,两人就上车,车门“砰”的关上,迅速离开了。 系统:“恭喜主播完成西王母指定任务,获得任务奖励——剧情提示。” “宿主,是否选择使用剧情提示?” 简厌:“是。” 简厌太阳穴忽然一疼,脑海中就多了这本书前三章的剧情。 今天9月12日,这身体的主人嫁给男主父亲佟瑞晓的二个星期整。 男主佟怀慕现在正读高一,今天被老师发现没去上课,打电话给原主,管家说极有可能在夜色酒吧,就开车带她来到这里。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殴打画面,往前挤却被推倒在地。 自己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 就在此时,简厌感受到身上一重,睁眼发现佟怀慕昏昏沉沉的倒向自己。 把他扶起来,发现他脸红的不正常,额头滚烫。 “佟怀慕?你怎么了?”她被吓了一跳。 佟怀慕紧闭着眼,嘴里低喃着:“热……好热……” 少年迷迷糊糊的脱了外套,又要脱校服短袖。掀起下摆露出半截肌理分明的腰腹…… 简厌赶紧按住他的手,给他拉好衣服。 “热也别脱衣服,喝醉了而已……佟怀慕,你别抱着我!你怎么回事,你太烫了——” 简厌忽然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她赶忙跟开车的王管家说,“快!你打给佟先生,跟他说佟怀慕中药了,现在快赶往中心医院。” “中药?”王管家懵了一下,明白之后就紧张起来,“…啊!好,我这就打给先生。” 拨通电话给佟瑞晓,简单叙述之后,对方却让他把电话交给简厌。 “太太,先生要您接电话。” 简厌心颤了一下,接住电话。这是她来这世界第一次跟男主父亲说话,怕一个不小心穿帮了,自己就完了。 2.是不是她穿帮了,要被灭口?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怀慕现在怎么样?” 声音听不出情绪,磁性中带着让人听着舒服的宽厚,听着耳朵都酥了。 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强装镇定,“迷迷糊糊的一直喊热,我觉得像是被下了药。我们正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佟瑞晓:“好,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就去医院。” 到医院后,医生给佟怀慕进行了检查,简厌看的没错,他果然是被下了药物。 注射解药后,少年昏睡过去。 佟瑞晓赶到病房,打开房门进去,看到女人正在给佟怀慕掖被角。 “简厌,出来一下。” 为了不吵到儿子休息,他声音放轻。 可简厌还是受到惊吓,身体颤了一下。 她极快的回头,首先看见的是对方西装的银袖扣,泛着冷冷的光泽。那金属面冷的,仿佛看一眼能感受到蔓延四肢百骸的凉意。 直观感觉,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徒然而生。 抬眸,跌进男人的眼里。无框眼境下,那是一双浅色的桃花眼,深沉又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在一秒钟内,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 最终,确定了——对方是男主的父亲。 一个斯文的成熟男人,与她想象的天差地别。 她在听到男主后妈这个词时,心里近乎崩溃。脑海中勾勒出中年油腻男性的模样: 啤酒肚、发稀秃顶、眯着的眼、酒桌上油腻腻的推杯换盏、圆滑的官腔、泡在钱堆里的铜臭味。 如果近视的话,还要加一副眼镜,经常摘下来擦拭鼻托上的油汗…… 见了佟瑞晓,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谁说中年男人就要发福油腻?是自己偏见。 跟自己设想的截然相反,佟瑞晓是那种在人群中站着很吸引异性目光的男性。 身量高挑又不单薄,肩宽腿长,蓝西装穿在身上儒雅至极,像是浸泡在书卷中的文人,气场却冷漠而生人勿近。 绝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简厌见他的第一面,在心里对他下了定义。 跟着男人到走廊,僻静无人。 简厌开口:“小慕已经注射了解药,医生说一个小时左右就完全作用,身上的淤青也涂了药,正在睡觉……” 她以为只要先下手对方就会顺着她的路走,可佟瑞晓不是她那些同龄人,他的阅历摆在那里,只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 问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心脏猛的提到了嗓子眼,“你怎么会在夜色酒吧?” 一瞬间,她心如擂鼓。 对方怀疑是她做的手脚! 系统:“獬豸进入直播间。” 獬豸:漂亮姐姐正在被人问话耶,我正义之神来的正是时候! 系统:“叮!獬豸打赏主播50币,触发基础任务。主播请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獬豸:最喜欢说实话的人啦,姐姐快选真心话! 系统:“主播选择真心话。” “金主獬豸指定实施对象为——男主父亲佟瑞晓。” 简厌咽了口水,硬着头皮开口,“老师发现小慕下午没去上课,打电话给我。我去问王管家,听说小慕经常去那家酒吧,就去酒吧找他了。” 说话时,她小心翼翼的偷瞄对方的神情,却被男人捕捉到。 只对视一眼,就感觉对方平静目光已经把自己的灵魂看穿。 佟瑞晓听了她的回答,轻轻摇头,“你理解错了。” 很自然的伸手抚上她的额头。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简厌身体一僵。是不是她穿帮了,要被灭口? 感受到她身体都颤抖,男人放下手,眼里染了笑意,“怎么今天这么紧张?” “是知道自己做错了,怕我训你?” 没弄明白状况,简厌被吓得气都不敢喘了。 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自己也知道发烧不该到处跑,为什么还出门?”佟瑞晓无奈,“推掉中午的家族聚餐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你倒好……” 简厌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刺激狂跳。 “今天太紧张小慕才出门,以后不会这样了。” 原来佟瑞晓的举动不是要试探什么,而是因为她发烧…… 发烧? 她怎么一点都没感觉? 又有新的弹幕。 獬豸:恭喜姐姐完成真心话的任务,说实话的姐姐最有魅力啦!还有一炷香时间的读心术。 獬豸:姐姐,读心术要现在使用吗? 简厌拒绝了。 她说:“不,留着以后急需的时候再用,现在这场面暂时我还能应付。” 獬豸:好哒!姐姐真的好清醒好有规划,獬豸喜欢上姐姐了怎么破,可以把姐姐抱回金草窝嘛? 玉兔:不可以——獬豸你好过分,姐姐才不是你的所有物! 弹幕拌嘴吵的热闹,现实里简厌还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半刻不敢放松,只怕自己多说一个字都会被男人洞察看透。 佟瑞晓温和的话语安抚她,“发着烧就回去休息,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随即安排司机送她回别墅,说完就转身远去。 简厌最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那种将她笼罩的压迫感和威慑在她心里久久无法散去。直到走出了医院,她才觉得自己又能呼吸了、活过来了。 简厌松开攥紧的湿冷的手心,全是冷汗的后背经风一吹凉飕飕的。 …… 自简厌从医院被送回别墅后,就没再见到佟怀慕。对方像是刻意躲着她。 她在别墅里熟悉环境,沐浴完照镜子,发现原主不但与自己名字相同,连身体都与自己如出一辙。 眼尾和热锁骨处的小痣,也生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左手手腕没有纵横的褐色疤痕,她都以为这是她自己的身体。 她从佣人的口中旁敲侧击出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性格。似乎是阴郁不善言语的。 而自己在来的第一天就违背人设了,幸好无人发觉,在男主父亲那里也没引起什么怀疑。 她也听到了一些佣人嚼舌根,说这个并不安分的男孩被打缘由是在酒吧里喝醉调戏一个女孩,正好被其对象看见了。至于传言真假,不得而知。 等再次见到少年,又是另一副光景了。 开往江城警察局的路上,简厌靠在奔驰后座靠椅上闭着眼睛假寐。看着左上角的弹幕一阵狂刷,有些哭笑不得。 饕餮:厌厌宝宝,快去带可怜的男主回家呀,他需要你! 3.妄图替代他母亲?可恨至极 饕餮:嘤嘤,他都被打到警察局了,好可怜哦……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简厌已经对看直播的神明们不再那么陌生排斥。尊敬的同时,发现他们许多神都很好玩,譬如正在喋喋不休的食神饕餮。 从前只出现在神话上古时期的凶兽,实际竟然是个话唠的可爱女孩子。 “听到了,正在赶过去呢,你已经念叨一路了。”她无奈的回应。 她百分百的确定,佟怀慕一定不需要自己,也不想看见自己, 但既然饕餮在直播间下了任务,她就必须去一趟,把少年带回别墅。 饕餮在弹幕上变态一笑,发的还是个语音弹幕——“嘿嘿,我知道,厌厌宝宝最好了!” 听着甜美声音相当猥琐的笑出声,那违和感堪比一米九的络腮胡糙汉撒娇。 简厌磕绊了一下,“你…在预谋什么可怕的计划?” 饕餮:就是用“爱”感化男主呀~ 简厌听着这条语音弹幕,下意识感觉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这时,系统的机械声音传来,使这个话题走上经典:“当观众席的金主发布不合理任务时,宿主可以请求系统屏蔽,以防止直播间被屏蔽。” 饕餮:鬼系统!骂骂咧咧!口吐芬芳! 不合理的任务?被屏蔽? 简厌听着系统的话,忽然一瞬间懂了饕餮的意思。 头皮发麻。 表面强装镇静,字正腔圆的拒绝——“绝不可能!” 她不可能做出那种跟养子暧昧的事。 进了警察局。 简厌走到扣留佟怀慕的房间。 房间内,身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正低着头坐在靠椅上,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脸上有一道青紫,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身形瘦削,透着一股阴沉和孤僻。 听见脚步声,少年迅速抬起头来。看到是她后,诧异了一下,耷拉下眼皮,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怎么是你?我爸呢?” 他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像是极端洁癖,不愿意与她多一点眼神接触,只怕污染了自己。 简厌因为他冷漠且不礼貌的态度皱眉:“他工作忙,我来接你也是一样的。” 是的,佟怀慕最初的电话是打到他爸的公司里,只可惜接电话的是助理。假使她没有半道截胡,来到这里的也是不可能佟瑞晓。 佟怀慕像是积压很久,忽然爆发,“一样个屁!让我爸来。” 简厌看着对方红了的眼眶,又看到他脸上的青紫,忽然软和语气,近乎怜悯,“可你父亲没空,你又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还是跟我走吧。” 几番磨蹭,佟怀慕才站起身,沉默的跟在她身后。 简厌跟相关工作人员说了身份,对方也对她进行了一顿批评教育。 “未成年打架斗殴扰乱治安,这是没出事才只口头教育,如果出事重可判刑坐牢。你作为他的妈妈,应该在孩子教育方面多下功夫!不能放任不管。” 简厌神情有些恍惚:“好的,我回头跟他好好沟通,麻烦您了。” 她抱歉的给对方鞠了一躬,像极了一个为自己孩子犯错而感到对不起的母亲。 走出警察局,到了地下车库。 一路沉默的少年忽然开口。 “简厌,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次两次往我面前凑,烦得很!我们根本不熟。” 如果说第一次他还会怕连累她而让她快跑,毕竟对方还挂着自己继母的头衔,如果因为自己被打死了打残了,爸一定对他更冷淡。他不想欠人情,不想与她扯上任何关系。 那这次,就完全的只有嫌恶了。 才到佟家几天,就两次往自己面前刷脸,别目的性太强! 他烦躁又厌恶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别人很讨厌你吗?你不会看人脸色吗?” “如果你是想弄这么一出来显摆自己、警告威胁我你以后一定是我妈,那你现在可以笑了!” 简厌不可思议:“什么显摆自己?我来带你回去的呀,你难道想在警察局过夜?” “快天黑了,今天晚上给你做菜吃。” 饕餮在弹幕里疯狂点头:厌厌宝宝太棒了,哪有人会不喜欢美食呢。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男主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不会真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让我心甘情愿认你做妈吧?简厌,我不是蠢货!” “不就是想借着我接近我爸、让我爸对你青眼有加?” “笑死了,快死了这份心吧!你来佟家半个月见我爸回家过几次?一只手数的过来!还看不透吗?我爸除了钱什么都不在乎!他连我不管,会多看你一眼?” 一个年轻的小妈莫名其妙对养子好心,不是别有所图是什么? 虚伪! 佟怀慕承认对方上一次酒吧里救了他一次,但凡对方不是自己的后妈,就是自己的恩人了。可她偏偏是!那这“救”就带着一层利益在里面。 这世界上没有不明不白的好心,只有利益驱使的动机。 可惜他这个后妈算计错了人,他不是那种被救一次就感动的痛哭流涕的好人。相反,他恨她。 一个妄图替代自己死去才两年的亲生母亲的女人,可恨至极。 简厌用了极大的耐心去哄他,对方却毫不领情,像是对自己恨之入骨,说出这样嘲讽呛人的话,任谁听了都会愤怒。 她抿紧了唇。 为了你爸收买你?我简厌这辈子都不会为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到这个地步! 愤怒的同时,她也迅速抓住了少年话中的核心。 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佟瑞晓结婚半个月,但两人关系十分冷淡疏远,对方半个月就回家一两次。少年住在别墅里,说的话又是为了讽刺她,那就是百分百的事实了。 一瞬间,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后背一阵发凉。 这可与医院那天佟瑞晓对自己的亲昵完全相悖! 对方给她一种两人夫妻关系还不错的错觉,她竟然轻易相信了。 太可怕…… 好在当天她没有为了刻意迎合他装出一副亲近的模样,她都可以想象到,如果当时她那样做了,被戳穿时是个什么景象。 9.你是永远被当成踏板、被践踏的女配 “原来是这样。”她叹了一口气。 “而且先生也常常出差,住在公司居多,很少回别墅。这个宅子里的陈设便彻底按照少爷想要的样子装饰了。” “于少爷而言,太太本是陌生人,搬进这以往他一人做主的房子里,又动了他的东西,难免会生气。加之近来心情不好,才发此大火。” 王妈到底是佟家人,即使觉得新妇可怜也只是安慰两句,心里始终是向着佟家的。 而这安慰,多少有点让简厌安分守己的意思。 ——只要你别招惹那个祖宗,自然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简厌从小长在豪门里,怎能听不出王妈话里话外。只装作后悔万分,抬眼看周围,“要是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小慕对他母亲的思念……” 欲言又止,转为一声叹气。 又像是担心再出什么岔子,她犹疑着问:“王妈,这个家里还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我怕再惹的小慕不开心。” “譬如他的习惯和喜好之类的……” “少爷比较好面子,凡是顺着他来就不会触怒他。” “他起床气重,不吃早餐,厌恶别人未经允许到他房间,去太太千万别要记得。” “有许多忌口,不吃辣,不吃甜,肉和青菜也挑类型……芹菜、荠菜、蒜苔都不能放上桌,尤其葱花,除了调香去腥用一点,其他不用。” 简厌表面上仔细听,认真点头,心却道是侍奉太上皇都比不得佟怀慕精细。 好一个千金大少爷! 王妈又陆陆续续说了更多,她一并听着。 “喜好的话……少爷小时候倒是养过猫,不过只养了一个星期就死掉了。前太太去世那段时间他很消沉,整天闷在屋子里打游戏,被先生训斥一顿后就出门爱上了赛车,咱们家专门有一个停放赛车的车库,里面全是他的车。” “再就是太太也看得到的,少爷经常在学校或外面打架,很晚才回家。”王妈说到这,又找补一句,“不过打的都是小架,很少像前两天那样闹到警察局去。” 王妈说完,又将新的干花插到餐桌的瓷瓶里,简厌回到房间。 坐在床上,心里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佟家对佟怀慕管的未免太松了,下人兢兢业业的把他捧在主子的高位,完全不认为他有问题,只觉得是脾气天生使然。 吃什么,放什么,用什么 王妈在说“打的都是小架”的时候那庆幸的语气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什么叫小架?打架都能分大小? 今天进局子,明天就是出人命! 这让她忍不住发冷。 富家子弟本身就容易接触到普通人接触不到的资源,犯错也可以被钱填平,又无约束,那就是脱缰的野马。 没人管教的叛逆期孩子走上歧途何其容易? 难怪最后割腕自尽。 她但凡要改变他的结局,就必须想办法约束他、教导他。可现在,她还没有能管得了他的权力,甚至接触他都难。 好意都能被他认为是收买,何况普通相处。想也别想。 只要自己在的地方,他就不出现。 她忽然想到了王妈说佟怀慕养过猫。既然养过,那就有一定概率是喜欢的动物的。 借由小动物来接近他,能减少他对自己的厌恶躲避…… 或许可以一试。 第二天。 她去了江城最大的宠物店。 宠物店分为猫区和狗区。她犹豫了一下,走进狗区。 映入眼帘是各式各样的狗狗窝,看到长的各种各样的狗,小型犬中型犬大型犬,分别被关在属于它们的笼子里。 大型犬的幼犬和小型犬的成犬一样大……总之,她分不清。 谢绝了饲养员的介绍,她逐一去看关着宠物狗的笼子右下角的类别牌,弄明白了这群嗷嗷叫唤的毛绒绒动物的区别。 她根据佟怀慕的性格做推测,然后旁敲侧击询问饲养员,最后在两只大型犬的幼犬间来回踱步。 一条是边牧,一条的阿拉斯加。 简厌隔着笼子看,与小阿拉斯加亮晶晶的眼睛对视,它嗷嗷的叫唤,声音很幼稚。 终于,她有了一丝不忍心。 她对动物不感兴趣,甚至觉得烦。来到这里想买它只是为了好接近佟怀慕,可她也没有十足把握佟怀慕能喜欢。 怕就怕他“爱屋及乌,憎及胥余”,因为讨厌她,连带着把她买的狗也厌恶。 虽然她还有点良心,一旦养了就也不会扔。但让一个宠物从小就跟着一个不爱它的主人……白白苦了它。 想到这里,简厌的手攥紧又松开。 终于,在小阿拉斯加的期待目光中,她转身离去。 还是忍不下心啊。 饕餮:厌厌宝宝,你不买小狗了吗?可不用这个办法怎么接近男主呀?(疑惑) 简厌:再等等吧。 简厌:等我做好哪怕佟怀慕讨厌它我也能爱它把它养好的心理准备,我再来买。不然就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文曲星:你这个女娃娃也太优柔寡断,利用一条狗都要犹犹豫豫,如何能办成大事? 简厌沉默了,她低头不语。 嫦娥:哪里是优柔寡断?老头子你别不懂瞎说,厌厌是道德感太高。 因为大家都讨论多起来,直播间里涌入了更多的观众。 魇兽:所以她才一事无成啊,做不了女主,永远是被当成踏板、被献祭的女配。 简厌猛地抬起头,盯着那行字,只觉得有什么在迅速的崩裂,愤怒之火从胸口一路烧到嗓子、双眼。 可她却强忍下来,以笑示人。 “我就是一事无成,所以才在这里让被审判呀。可,那又怎么样呢?” 魇兽:你要是有隔壁那个宿主一半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早就挽回司衍琛的心了,他能被女主抢了去?(翻白眼) 魇兽:前面是霸总男主的白月光,后面就成了泥潭里的月影,你不反省自己? 当那个尘封在心底的隐秘的名字被别人点出来,简厌心倏地一痛,几乎要无法呼吸。 怒到极致,就只有一声冷笑了。 “呵!” 简厌嘴唇都在颤抖:“反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让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10.关于你后妈,我想跟你谈谈 她的眼圈红了,“我做的还不够吗?所有人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恶毒,还不够吗!” “非要我泯灭人性才算尽力挽回?” “一段狗屁的感情!它值得我丧失本性吗?” 她本不是容易情绪化的人,只是魇兽的话就像阴影一样笼罩着她,勾起她胸口压抑的的那些怒火和怨恨,直把她烧的眼睛通红。 “我不是什么霸总男主白月光,这是你们给我冠的可笑的头衔!……我从来不认。” “我是我自己,不是别人的附庸。” “如果要做成一件事必须扔掉我的价值观、扔掉我的良知,那我宁可不做。” 弹幕里有观众看不下去了,劝慰她。 饕餮:厌厌宝宝不要听它的话!它是控制梦魇的兽啊!专门操控人心,你的怨气和愤怒只会成为它的养料。 饕餮:它在所有直播间里都会这样挑事,为的就是汲取你们这些执行任务的宿主的戾气。 简厌看到饕餮的话,像是忽然被重重的了一棍,猛然清醒。 魇兽…… 是掌管噩梦的神兽。 它只用三言两语就勾起自己心里的所有怨恨、让自己瞬间暴怒,蛊惑人心的能力可怖! 她冷静地问系统,“直播间的禁言按钮在哪里?” 系统:“不存在这种按钮。宿主只是小说人物,无权禁言观众席中的三界大佬。你只有为保隐私暂时屏蔽直播内容的权利。” 好一个只是小说人物! 给人打工还要被被高高在上的神仙轻蔑的骂着,对她的过往和人格进行冷嘲热讽…… 她要是能咽下这口气,是得有多轻贱? “没有?”简厌厉声道,“那就别想我改变佟怀慕的命运!” “魇兽一直试图挑起我的愤怒情绪、干扰我,你装作看不见。现在我要求把它永久禁言,你要是不同意那就去找其他人执行任务,我无非是一死。” “我简厌从来不怕死。” 她的声音冷硬,不容置喙。 这是她接受任务这么多天内第一次如此强硬的同系统对峙,系统测量她是气话还是认真的。 侧量结果出来后,系统妥协。 “这里帮你上报一下,请稍后。” 不一会儿,系统回来了。 对【真心话大冒险】直播间的控制音响起:“检测到观众魇兽有干扰主播等一系列违规行为,被永久性禁言。” 简厌绷紧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可就当她以为事情结束,吐出一口气来,却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叮!直播间被点踩过多,将减少流量分发,热度下降。” 那一口气哽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噎的她胸口发闷。 饕餮:厌厌宝宝别难过,我一直有给你点赞!等我吃的更多一点就提升等级啦,到时候把我的朋友都邀请过来看你直播。 月老:老朽也支持你,有良知有情感才是对的,丧失良知则人而不人也。 对于这些有善的神仙,简厌还是很喜欢的。 不过,她难受不是因为热度降低。直播间怎么样她根本不在乎。而是因为命运被掌控,对方轻而易举将她的前路踩在脚下,不由分说,让她感到愤怒。 那种无力挣脱的感觉,使她窒息。 简厌:“谢谢大家的安慰,我没事。只是可能我的性格会慢热一些,以后还请多多包涵。” 嫦娥:那是当然,我还想看你回到你的世界呢!我是那本霸总文的忠实读者。 嫦娥:虽然你不喜欢白月光这个称号,但我心里你是值得的,不是指男主的白月光,而是你自己的白月光。 简厌:“我自己的白月光?” 嫦娥:坚定自己想走的路,你一直没有改变过,不是吗? 简厌低眸,轻轻笑了。 …… 别墅的书房里。 男人坐在桌前,发丝打理的一丝不苟,身穿白衬衫,外套褐色西装马甲,端着一派儒雅气质。 手握钢笔,边翻文件写着什么,边温和的说:“关于你后妈,我想跟你谈谈。” “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她?” 少年听完男人的话,眼中划过一丝失落,转而迅速被阴沉笼罩。 他站在书桌面前,蓝色校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略长的发丝几乎要遮盖着眼,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却带着嘲讽意味。 “她有什么好谈的?” 佟瑞晓头也不抬,只轻轻的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妻子,你应该尊重她。” “我怎么不尊重她了?” 少年说这话时,几乎是在冷笑。 他看了少年一眼,“这两天,我发现你对她有很大恶意。” “她才来我们家几天,你现在就开始为她来指责我了。”少年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似乎是愤怒。 “佟怀慕,你不要蛮不讲理,我是就事论事。”男人将拿回来的最后一份文件看完,签好名字,将钢笔合上,轻轻置于桌上。 磁性的声音不带情绪,让人难猜他在想什么,有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架势。 他看着自己的孩子,却捕捉到对方攥紧的拳头。对于这样无法容人的性格和暴力解决事端的倾向,他有些失望。 “你真以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我都不知道?在客厅里羞辱后妈,出言不逊威胁她,拿过敏诓骗恐吓她。”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你可以对长辈那么无礼。” “谁对你说的?”少年愤怒的抬起头来,脱口而出的质问。 还没等对方回答,他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咬牙切齿:“肯定是她去你哪里告密了,我就知道!” “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倒恶人先告状了。好一个下马威,够狠……” 佟瑞晓对他放肆的言语不满,连带着平素的温和都收敛了三分,警告他:“佟怀慕!” 几乎是他一出声,少年就像应激反应一样突然大吼,眼圈发红,“分明是她碰我东西在先!” “爸,你为什么只听她一面之词?你为什么不问我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凭那狐狸精的三言两语就怀疑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他的质问一句接一句。 嘴唇因为愤怒而颤抖,语气压抑着,“我真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外人怀疑我……” 少年的委屈在佟瑞晓眼里就是最大的无理取闹。 他捏了捏眉心,不耐烦道:“你真以为我不看家里的监控吗?” 监控? 佟怀慕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像是待涂写的答题卡。 11.家里竟然有监控! 几乎是回神的一瞬间,他看向墙角,看到了小型摄像头,脸色变得很差。 “家里竟然还有监控!” 语气扭曲,阴阳怪气,“这么多年没见用过,我还以为是摆设呢,原来还是个真的……” 家里的监控原来是管用的,那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的渴望他都看不见? 不是没看见,还是根本不在乎! 一个联姻对象都值得他去看监控,而自己身为他的亲生儿子,竟然连个外人都不如。 呵,真是讽刺! 佟瑞晓被他冷嘲热讽的语气激怒,“到现在,你都没有一点知错之心?” 少年不可思议,“错?我哪里错了?” “这个家的东西都是我的,她凭什么未经允许就动,是父母没教过吗!” “我的东西被别人碰了,我生气难道也有错?” “……分明是她的错,你该去质问她而不是我!” 佟怀慕的情绪很激动,脸也因此狰狞,将那股对后妈的怨气一次性发泄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落地,他的情绪推到最高点。 可却在他对上父亲眼神的一瞬间,心骤然一紧,那目光中的审视让他头皮发麻。 “什么时候,这个家的东西成了你的?” 男人目光沉沉,一字一句,让他心惊胆战。 这话像是针一样,一下扎破了少年愤怒的气球,他嘴唇微张,慌乱的眼神不知该放到哪里。 手捏紧,解释都没有底气。 磕磕绊绊的维护着自己那坚硬的外壳,“你不在家,别墅都是按照我的要求布置,当然算是我的……” 佟瑞晓看出他的紧张,移开了视线,到底是不忍心对他这么苛刻。 淡淡的道:“家里的东西都是属于这个家的,她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允许就可以动,因为她是你的后母、我的合法妻子。” 这话让佟怀慕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苍白。 他垂下头,沉默不语。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 佟瑞晓又开口,“你辱骂你后妈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今晚就去给她道歉。” 少年猛然抬头,愤怒地将话怼回去,毫不留情。 “让我给那个女人道歉?不可能!” 他身体绷紧,咬紧后槽牙,眼中划过一丝不甘。 凭什么要给她道歉!他又没错! 佟瑞晓看着他这幅模样,眉头紧皱,目光责备,“你实在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在你眼里我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他的眼里燃烧着无名的怨恨。 直到指甲陷进肉里,疼痛才带来了一丝清醒。 佟瑞晓并没有将他是话放在心上,只是起身走到书柜前,翻找出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查看文档。 背对着他说话,散发出掌权者惯有的威压。 “这歉你必须道。” 他不能忍受,“爸,你竟然逼我去低声下气的给那个处心积虑图谋不轨的女人道歉!她是个什么狐狸精转世,能把你迷成这样?” “佟怀慕,注意你的用词!” 佟瑞晓唰地转过身来。 “一个大方之家的孩子,学那些市井混混,嘴里面整天净吐出些脏字,谁教的你?” 男人一向温和的面上微微发冷,锐利的目光透过无框眼镜,直直刺向他,有种直穿人心的凛冽之感。 “这些年,不论你怎么闹腾我都没指责过你,但你也得有点自知之明。不指望你能成什么栋梁之材,只是安分守己规矩点都做不到!” “你已经是半个成年人了,我不想对你说硬话,那样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故意刁难后妈,这已经是触及我容忍底线的事情。” 听者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一双凤眸被阴翳遮盖。在这一刻,他就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佟瑞晓并不知道儿子的想法。 在他看来,简厌明面上暂时没什么能让人挑的出毛病的地方。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有、即便再不喜欢她,儿子也不该像个乡野村霸一样蛮横无理的去向对方释放恶意。 不论是她身为简家千金的身份,还是身为他名义上的妻子,都不能被轻慢对待。 何况羞辱? “如果你还有点脑子,就该明白我的意思。” “不要让我对你太失望。” 最后一句语气压的很重,让少年一瞬间红了眼圈。 他从来没听过父亲用这样冷的语气对他说话,仿佛厌恶到了极点。 委屈将他淹没。 鼻子涌上来的酸涩化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咬牙,没让它掉落。 就在这时,刘管家来敲门,“先生,太太回来了。” 佟瑞晓看向面前站着的少年。 对方低着头,忍下心中的愤恨,咬牙切齿,“好,我道歉。” …… 简厌换了拖鞋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端着王妈递过来的热咖啡温吞的喝起来。因为心事重重,没有注意面前突然闪出的少年。 直到那一声简短的“对不起”乍响,她被吓的一哆嗦,猛然抬头,手中的咖啡撒出来一些。 回过神,赶忙抽出纸巾,擦掉茶几上的咖啡。边擦边抬头看着少年,眉头轻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这种性格的孩子平白无故对她说对不起,她只会警铃大作。 要不就是闯了弥天大祸,要不就是要谋害她且已经成功了。 她下意识看向已经喝了一些的咖啡。 不会是下毒了吧? 就在此时,少年臭着一张脸,耻辱的说:“我昨天不该对你那个态度,不该骗你说我对花粉过敏。” 那副被逼无奈的屈辱模样,让别人看见还以为她这个后妈威逼利诱养子,她怕他下一步计划着什么,于是笑着表示接受:“还以为是什么呢,昨天的事我没有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小慕不愿意我碰家里的东西,我以后不碰就是了。” 简厌说这话是为了给他顺毛,却在此刻的佟怀慕耳朵里却是赤裸裸的嘲讽。 他仿佛被放在容器里的蛐蛐,被拨弄触须挑衅,不但要强压着自己的怒气、憋着不发,而且只能更加压低自己的身躯。 进一步道歉,“我怎么可能不愿意让你碰,佟家的东西都随便你动。” 12.家里布满了他的眼线 佟怀慕那屈辱的神情和咬牙切齿的语气让简厌察觉出异样。 这不像是他要设计陷害她,好像是被逼无奈、不情不愿的妥协。 能让他妥协的,只可能是他爸。 果不其然。 正在她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那身着褐色西装马甲的男人从楼上下来,脚步声吸引了她抬眸去看。 对方也看过来,神情温和,对她礼貌颔首,声音也是如沐春风般:“回来了?” 她也回以微笑,“嗯。” “小慕昨天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已经代你训过他了,让他给你道歉。” 简厌听这话后,心中微沉。 佟瑞晓的消息这么快!昨晚发生的事他今天就提出来,恐怕这家里的仆人女佣怕个个都是他的眼线。 都盯着她呢。 还有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全都是开着的。 这次佟瑞晓逼着佟怀慕向她认错,意问深长。 一方面是少年昨天骂的太难听,还在大宅里就让她面子上过不去,怕坏了联姻。 另一方面,也是主要的一方面,是警告她。让她知道这别墅内处处都是他的人,如果她敢生出一丝坏心,随时都会被他知道。 但凡家里有点家底的,娶了老婆,都得防着,生怕她闹出一点浪花,防人比防狼还要厉害。 “他年纪小,不懂事,说话直白了些,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简厌摇摇头,笑的温柔,似乎丝毫没放在心上去。 “而且是我不该动家里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他的,也不能怪他生气。” 说了维护佟怀慕的话,又说些表面功夫,“但既然小慕诚心道歉,我就收下了。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隔夜的矛盾。” 男人也道:“你都说了是一家人,那这家的东西就不分谁的。都是家人,都可以按照想法置办。” 这话算是对她表明态度—— 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偏不倚,家里的事公平对待,更不可能存在刻意刁难她的情况。 “既然这样,那我便在尊重小慕的基础上添些更有人气的东西了。别墅很大,平时看着发空,总是感觉一个人有些孤独。” 她从来都是脸上盈着三分笑,话不卑不亢,似乎就是单纯说这么一句,不掺杂一丝不满。 却惹的佟怀慕心中暗恨。 好一个蹬鼻子上脸! 让他赔礼道歉还不是,父亲的一句客套话,她竟然当了真!日后这个家要是真按照她的想法改,那还有他什么事? 佟瑞晓环视了四周,收回目光,点点头,“是有些冷清,新装饰一下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小慕能不能同意……” 简厌欲言又止,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装的入木三分。 她看着少年,面上有些不确定的询问着,实则心里早已经十拿九稳,不过是做样子给佟瑞晓看,借他之手为自己赋权。 只有佟瑞晓才能治得了这个爪牙舞爪的叛逆孩子。 少年迫于父亲的压力,不可能不从。 可发丝半遮住的眼睛,目光却直直剜向她,夹着愤怒的嗓音不阴不阳,“同意!怎么可能不同意?” 那语气几乎是要将谁生吞了。 站在佟瑞晓听着感到不适,皱了眉,睨他一眼。 少年因为威慑而含恨低下头,这才不得已收起一副恶兽般的凶相和獠牙。 佟瑞晓对此感到抱歉,与简厌说:“他实在顽劣。” “没事,我知道小慕对我的存在耿耿于怀,毕竟我才来到这个家里,他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我们做父母的理应多包容孩子。” 她说着客套话。 盘算着怎样才能让佟瑞晓主动开口,让她来约束佟怀慕,却瞥见少年因她的话而愤怒的神情。 佟怀慕不认可她这个后妈,她却以父母自称,她说这话俨然是火上浇油。 为了下一步计划做铺垫,就暂时让他恨自己吧,反正他对她的印象够坏了,也不缺这点厌恶。 男人沉吟片刻,“一味包容也不见得有效,以后还需要你多管束他。” 简厌愣了愣,才点头说好。 她都还没有用什么话术,他就将管束少年的权力放给了她。这个进程,比她想象的容易的多。 但她并不觉得是对方信任她、愿意让她管这个熊孩子。 反而觉得是种明目张胆的试探。 佟瑞晓转头又对着少年叮嘱:“佟怀慕,昨天的事情不能出现第二次。我对你要求并不高,只要你安分就好。” “如果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之后仍然不尊重人、嘴里说那些难听的话,你知道我会这么做……” 磁性的声音矮下去,后面的内容不言而喻。 “我知道了。” 佟怀慕低着头,佯装乖巧的应答。 他对简厌的厌恶已经到达了极点,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她。 他生性就暴戾,最厌恶简厌这种玩弄手段的女人,能忍着愤怒不翻脸只是怕让父亲失望罢了。 如果不是父亲,她算哪根葱? 不过是个名义上的后妈,还想让他听她管教?想得美! …… 之后的一段时间,佟瑞晓都在出差。 别墅里只有佟怀慕和简厌。 简厌会研究一些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等他晚上放学吃,揣摩他可能回来的时间,好几次都被她猜中了。 虽然他也没吃,但总归她完成了她任务中该做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是等不到的,因为他刻意躲避她。 王妈看着每天都这样坐在饭桌前等候的女人,脸上有心疼。 太太这样都一个多月了,每天都做各种美食变着法的讨少爷欢心。就是块石头也得被捂热了,少爷真是铁石心肠。 她走过去,叹了口气:“太太,这都十二点了,少爷他今晚可能住在朋友家,别等了。”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石英钟表,看着指针已经压过了十二点的线。 她又将目光落在这一桌的菜上,幽幽叹了口气,恹恹地有些失落。 接着,她便强打起精神,对王妈笑说:“既然小慕不回来了,也不能浪费这些饭菜。王妈,你去把其他佣人们都叫过来,我们分着吃了。” 不一会儿,七个值夜班的女佣都进了客厅,规矩的站成一排。 13.开店“福来”,她被恶心骚扰 简厌让他们每个人都拿一个盘子,用夹子夹桌上自己想吃的食物。 俨然是个小型自选菜式的宵夜。 女佣们从开始不敢夹菜的惶恐和怯懦,到后来乐滋滋的放开了吃,脸上一个笑的比一个开心。 简厌叉了一小块黄色的千层蛋糕,笑着问她们:“这个芒果芝士小蛋糕是我研发出来的新品,味道还可以吧?” 虽然佟怀慕厌恶甜的,并不妨碍她一桌菜里放几个甜品。毕竟也不只是完成任务,她也要吃,不能只为了佟怀慕喜憎而烹饪。 有一个女孩嘴巴塞的像只仓鼠,边嚼边点头,可爱的紧,“太太的手艺可以媲美五星级大厨。” 她的原主从简家带过来的仆从,名为雪香,只有二十岁,是乡下进城的打工人。 不似佟家其他女佣身穿女仆黑白裙装,雪香的衣服是自己的衣裤,干净利落。 她虽然是从简家带来的,可也只进了简家不到一个星期,对两家都不了解,与原主也并不亲近。 因此简厌很少用她。 一旁的王妈觉得雪香这句话不对,赶忙用胳膊肘捣她,提示她别乱说话。 把堂堂简家千金小姐同一般厨子放在一起比,就算是太太的仆从,也不能这么放肆! 简厌将她们的小动作收在眼底,她并不在乎,反而调笑说:“王妈这是做什么?我觉得雪香说的很得我心意。” “等过段时间,我想开家甜品店。” 王妈劝她,“太太,您要是想做甜点完全可以将一个铺子买下来做着自己吃,没必要开店呀。”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呀,那多累!” 她们这话倒是真心的,做甜点总归是要出体力的,比不得在别墅里有人侍候着自在。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做? 只是心血来潮,恐怕马上就被现实打趴下了。 简厌笑着摇摇头,去地窖里拿了一瓶红酒,倒在酒杯里,慢吞吞的喝起来,“人总要有傍身之技来生存,我的甜点做的还不错,可以考虑做成长时间的工作。” 王妈傻眼。 “您都已经是佟太太了,还需要工作吗?” “佟家是不短我吃穿,可毕竟不是我自己挣来的,总觉得不安心,”她看着王妈,一双清冷的眼中笼上一层惆怅,笑都有些悲哀之意,“况且小慕他并不喜欢我,这家不一定能容我待几日……” 众人望着美人含悲的神情,不由得也都陷入了沉默。 她们都知道,面前的这位太太与先生并没有什么夫妻之情,不过是为的商业联姻才嫁到家里来。 她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 “太太别伤心,少爷他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好。” “是啊,太太人这么好,我们都很喜欢太太。” 简厌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苦笑道:“但愿吧。” 第二天。 她去看了江城一中周边的店面。有打着吉房出租的一百平的小花店,她去咨询了一下。 拿到了房东的联系方式。 直播间弹幕滑过。 饕餮:厌厌宝宝,我升完级啦! 饕餮:诶?宝宝是要开店吗,不一定挣钱呀。 简厌笑笑:“总好过一直在家里无事可做。而且我肯定不会是一个人。” 饕餮:“支持宝宝~” 系统:“叮!饕餮给主播打赏三百神币,转化为人民币三十万元,已经打到主播名下银行卡账户。” 简厌大吃一惊,“这个货币转化这么夸张?三百直接变三十万,乘了一千倍!” 饕餮:(气鼓鼓)这是直播平台扣掉抽成之后的钱。 饕餮:实际上,一神币等于一万人民币。按照正常折算,应该是三百万元。 简厌忍不住扶额,心生感叹:“好黑心的直播平台,抽成竟然高达90%!” 系统:“叮!检测到有大额收入,直播间热度上涨,进入推荐热门榜单,有大量金主涌入直播间。” 简厌嘴角抽搐,好一个大额收入,这波恰烂钱被系统算的明明白白。 她看了一眼原主账户上的钱,加上这三十万正好一百万。和房东沟通之后,花九十万买下来了那间店。 付钱的时候觉得纳闷,原主身为京城简家的大小姐,存款怎么会就只有可怜的七十万块钱。 前世她家道中落,且所有资源都给了她弟弟的情况下,她手里还有两一百余万的存款来以备不测。 原主怎么会这么落魄? 这个疑惑勾起了先前埋在心底的猜测。 她第一次看原主从简家带来的衣服价格时,就设想过原主在娘家并不得宠,甚至可能遭父母嫌恶。 如此,短时间内她就绝对不能见简家人。而且手里要攒下一些钱,以备不测。 简厌的执行力非常强。 认定都事情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不给自己犹豫或后悔的机会。 买下店面,用了一万块重新装修,三万块购买材料。没到一个周,甜品店取得营业执照后就开张了。 店铺名为“福来”,开在佟怀慕所处的江城一种周边,每天就只有中午12点到下午3点开门。 每当放学时,甜品的香气就像钩子一样勾住孩子们的味蕾。在江城一中上学的孩子不缺钱,精致但不便宜的甜品随手就买。 更何况,店长是个美人。 甜品的回购率很高。 简厌眼熟其中几个孩子,她们总是纠结的喊着“要减肥”,然后买一袋桃花酥。 于是她对用料加以改良,减少糖类的添加。 这个方案很得人心,虽然它的甜度降低,但口感的软糯并不减少,很多女孩会选择购买这种低糖糕点。 有慕名专门来看她的,简厌并不觉得羞耻。上流社会的成年人不可能接触这种小店面,学生也不会认识她,根本不怕被人认出她的身份。 况且她特地去买了便宜裙子衣服,在店里时穿。打扮也相当简单普通,不会让人生疑。 至于佟怀慕,她开店以来没见到过他。 他上学是司机送进校门,中午并不回家,不会接触到她。何况他厌恶甜食。 有些男骇着实令人讨厌,三五个结成一群,堵在她店面前,小小年纪就学的油腔滑调,“老板,一个月挣多少?” 简厌修长皙白的手指数着今天的记录表,头也不抬,声音清冷冷仿佛甘泉,“开店没到一个月。” 他们哄笑起来,用调戏的目光上下扫她,眼神黏腻,恶心骚扰,“缺钱吗?” 14.拿五千块钱就敢招嫖?也不怕染病 她开始将订单打印出来,“缺。” 为首的打着唇钉的学生邪笑着,趴着玻璃柜台上,“买甜点多累啊,我出五千,你陪我一晚。一晚就能挣大半个月的钱。” 其他男生站在他身后,看样子是他的小弟。 简厌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去将售罄的甜品托盘撤下去,“我能当你妈了。” 几个男孩被她那冷清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女人转身时留给他们一袭香气。 她背对着众人时,他们才看到她穿的是一条深蓝色的裙子,藏着暗色的玫瑰花纹,单调却不失优雅,腰部用金色细链条束着,更显腰肢纤细,气质出众。 “当我妈?那感情好啊!”唇钉男笑的淫邪,“最近正好兴什么妈系女友,我也想弄个玩玩。” 小弟附和着,“我们老大还就喜欢你这样成熟有女人味的。” “一晚上五千块钱,你累死累活也挣不到,走捷径多好啊!” 唇钉男摸了摸嘴唇,笑的发淫,叮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怎么样,五千一晚,来不来?” “五千?”简厌唇边勾起一抹笑。 对方看一向面容冷淡的女人忽然笑了,如树生红花,一时间迷了眼。 脸上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贪婪。 没想到女人接下来的话不是同意,而是蔑视。 “拿五千块钱就敢招嫖?也不怕染病。” 简厌也用唇钉男看自己的恶心眼神去上下扫他,末了,啧啧两声,“小小年纪就不知检点,等到成年后得了病,一辈子就算完了。” “谁还敢要你?” 目光中掩不住的唾弃。 那唇钉男脸色一黑,恼羞成怒,手往玻璃柜台上重重一拍,吼道:“开这么个小破店,竟然敢跟我这样说话,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简厌也不恼,观猴一样看着他上蹿下跳,反讽:“你爸是谁?” “我爸是江城有名的房地产老总!你这间小破屋,还有上面这一整栋楼,”唇钉男指着地面,又往天上指,横行霸道,“都是我爸的财产!” 简厌眼皮都不抬,波澜不惊,“哦,啃老族。” “你别不识好歹!” 唇钉男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今天得罪了我,明天你这店就别想干下去!我带人砸了你的东西,谁也管不着我。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你最好现在立刻就给老子赔罪!” “老子死了两千五百年了,我上哪赔罪去?”不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做着她手头的工作。 “你!臭娘们!”唇钉男大怒,小弟们也得到了示意,作势就要砸了她的玻璃柜台。 却在下手的前一刻,被不知从哪出来的七个保镖钳住手腕,手肘被一下扭到身后去,发出接连两声“啊”的惨叫,纷纷白着脸动弹不得。 唇钉男被控制着动不了,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咬紧牙死死盯着面前风轻云淡的女人,脸色发白,歇了开始的言语猥亵,骂道:“你特么到底是谁!” 竟然雇了这么多保镖! 神不知鬼不觉,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明天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简厌睨了他一眼,只吐出两个冰冷字眼,“聒噪。” 保镖收到信号,互相交换眼神,接着便把几个不学无术的高中生混混拖了出去。 “我x你大爷!” “你他m敢这么对老子,明天就砸了你这破店!” 在污言秽语的咒骂声中越拉越远,挣扎也不能,衣服都撕破扯坏了。被拉进偏僻箱子里,像是被拖行的蓝色麻袋的垃圾。 传到简厌耳朵里最后一句话是——你等着,老子明天找人弄死你!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要一点了。 新上的甜品已经售罄,她被这两个小孩闹的有些兴致乏味,“今天就这样吧。” “太太,那些混蛋那么恶心人,你为什么不打跑他们?” 雪香从后台走出来,皱眉不解的问。 方才太太受那些小无赖的气,她要出来骂他们,太太眼神示意不许。 女人将玻璃门关上,落了锁,“不想无端惹是非。” 她走到学校周边的停车场,开车出来载雪香回别墅。又联系私人保镖让他们下班。 雪香在车里如坐针毡,“太太,你说他们明天会不会真的来砸店?” 简厌瞥了她一眼,眼里盈上了一抹浅笑“你怕?” “怕,那群无赖都是有家底的。” 雪香揪着连衣裙的下摆。 到底是年轻的女孩,即使做佣人的工作也无法压制天然的朝气。裙子上铺撒着大片的太阳花,脸面也像向日葵一样圆圆带着生机。 抱怨也显得像是嗔怪,“太太好不容易才开起来的店,被砸了就全毁了。” 简厌喜欢跟这样的孩子呆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可以放松下来,也忍不住戏谑她,“是啊,那可是咱们雪香费了好大功夫装饰的。” 雪香瞪大眼睛,“太太竟然取笑我!” 简厌莞尔。 她顿了顿,问雪香,“你知道怎么养宠物吗?” “在简家的那两天只喂过大少爷的猫,没养过其他的宠物。” 简厌并不知道简耀养着猫,她借此引雪香渗透更多信息给她,“喂猫容易吗?” 雪香回想起那个场景,皱了眉,“那只缅因简直是猫精!我们这些帮佣喂,它就对我们呲牙咧嘴,动辄就用爪子挠,我还没被挠到,我看有人都被抓出血了。” “我哥没带它去磨指甲?就让它怎么祸害人?” “大少爷不知道它见人下菜碟吧!” “我看大少爷抱着它喂它的时候,它就乖的像个兔子。或许是知道大少爷有洁癖,它都动都不动一下,一直吃,逗它也不反抗。” 简厌看她一副气愤不平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还真通灵性。” 心里大概有了个了解。 简耀有洁癖都愿意抱那个猫,那就说明对它极为喜欢。爱好动物到这个份上的人,脾性一般不会太恶劣。 他能跟沉默寡言的原主有什么过节? 15.若再这样下去,我该收到她的离婚协议书了 何况还是那种能让外人都心照不宣、一句不甘多言的过节。 原主身上,真是迷雾重重。 开车又到了宠物店。 “太太不会也要养猫吧?” 雪香看着宠物店的招牌,脸上的笑都僵了。她没少被那只缅因猫折腾,都有了心理阴影。 “你不是说猫看人下菜碟吗?不买猫。” 简厌遥控锁车,带着她一起进了宠物店的狗区,“佟家实在冷清的厉害,先生不常回家,小慕又不喜我。我觉得寂寞,买个宠物陪着能好很多。” 雪香偏过头去看女人,看见对方浓丽精致的眉眼,只觉得那眼角眉梢的清冷都有了可怜之感。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太太……” “走吧,我看上了一个品种的小狗,你来看一下这只好不好。” 两人走到那只眼睛亮晶晶的小阿拉斯加面前,它似乎认出简厌来,奶气呼呼的叫唤起来,短短胖胖的小腿攀着笼子,像是在笑。 雪香的眼睛一瞬间亮了,“好可爱!” …… 瑞光集团。 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男人坐在真皮靠椅上,看着李助理代为交上来的项目报表。一手翻页,一手端起咖啡来喝。 这时候,胃传来一阵痉挛的绞痛。 他脸色一白,用力按着胃,另一只搭在纸张上的手手指微颤。 李助理见状,赶忙从一旁的抽屉里掏出药瓶递给他,“佟董,需要叫私人医生上来吗?” “不用,我没事。” 佟瑞晓制止他。 就着咖啡,将胃药吞下去。 胃痛一阵又一阵,他的腰不复挺直,眉宇间有疼痛留下的痕迹,不知不觉间额头竟已沁出冷汗。 “那些年公司最艰难的时候,天天跟着舅舅去拉投资,一顿一顿的应酬,全是酒陪着。饭吃没吃也感受不到,把胃糟践的落下了病根。” “现在稳定下来,胃反倒是更娇贵了,一个不小心怠慢了就疼个给我看看。” 他的脸色很苍白,回想起来那段时光,带着勉强的笑,语气十分无奈。 李助理将他看完了的大综合项目表收起来,忍不住多了一嘴,“医生先前说过佟董的饮食习惯需要改。要杜绝咖啡和酒、辛辣刺激,但佟董没听。” “咖啡喝习惯免不了,酒倒是不再沾,辣却没断,”人笑着,镜片下的桃花眼弯起,“人活个几十年,不满足口腹之欲那也太悲哀了。” 李助理大学毕业就跟在他手底下工作,知道老板的脾性。看他疼成这样还能一副坦然模样,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 ——既要又要的资本家,不遵医嘱还想好?做春秋白日梦! 几乎是在吐槽:“以前没人管您,如今太太也不管您吗?” 这倒是问住佟瑞晓了。 他这才想起来简厌,便随口一问,“她最近在做什么?” “听王妈说好像是在开店?” 佟瑞晓诧异,“开店?” 几乎下一刻,他就联想到了那性格顽劣的儿子,皱紧眉头,“佟怀慕又做了什么?” 他不知道佟怀慕竟然大胆到这个程度,逼的小妈没法住在家里,要开店营生。 “和少爷无关,是太太自己的决定。” “太太的意思是,先生冷淡加上少爷憎恶让她产生畏惧,在佟家不知道能住多久,才决定开店做小生意。” “想来是为了心里安稳吧。” 佟瑞晓沉默了一会儿,“她倒是不因环境委屈自己,很会向下兼容。” “只是若再这样下去,我就该收到她的离婚协议书了。” “佟家和简家两全其美的事搞成这样,”他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最为厌倦处理家事,“真是个烦心点。” …… “团子,跳一个?” 小阿拉斯加像是听得懂雪香的话,嗷嗷叫了两声,跳起来。通身毛色只有灰与白,腿短又可爱,像是一个大球。 “诶,真乖!”雪香将小饼干喂到它嘴里,摸了摸它软乎乎的毛,开心的不得了。 真是个可爱的小狗。 傍晚,一人一狗在花园里打闹,花园的灯开的通明,不显得天黑看不清。 雪香乐得带团子,这是太太给她的新工作,她觉得像是玩一样,比打扫卫生之类的好一万倍。 佟怀慕回到别墅时,就看到一只胖球滚了过来,他眉头一拧,下意识就要伸脚去踢。却在它愈来愈近后,看到这只球吐出的舌头—— 是只狗! 他收回蠢蠢欲动的脚,想闪身躲开。 小狗却一个急刹车停在他身前,摇着尾巴绕着他打转,闻他身上的气味。 “汪,汪汪!” 那不是排斥的叫声,而是亲昵的表现。 鬼使神差的,他忍不住附身去摸了摸它蓬松的毛发。松软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又薅了好几下。 这只不怕生人的单纯小狗就这么彻底信任他了。 他表情放松下来,蹲下身摸它的透顶和耳朵,眼里似乎都闪过笑意。 他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低声道:“来的人要是个狗贩子,把你拐走也不知道,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谁养了这只小笨狗……” 这样说着,他看到了跑过来的女佣,下意识站起来,又恢复冷脸的模样。 雪香朝他点了点头,“少爷。” 她将团子抱起来,低头对小狗说:“团子,我们去该吃饭了,今天晚上是冻干和精致狗粮呢。” 佟怀慕跟着她一起往客厅走,漫无目的的随便一问,“这是谁养的?” “啊?团子是太太刚买的。” 佟怀慕正听着这两个字,也迎面看到了自己厌恶的人。他立刻拉下脸,“哦”了一声便自觉晦气,一眼不看就要上楼去。 简厌看到他,立刻迎上来:“小慕,不吃饭吗?” “吃饱了。” 上次说饱了,结果凌晨起来偷偷吃,简厌知道他满口谎话,也不想跟他计较。 看了眼身后的男人,面色为难。 “这……” 男人通过这个小细节就能看出儿子经常给简厌甩脸子,因而语气不比平时温和,有了些犀利,“佟怀慕,你一放学就回来了,在哪里吃的饭?” 听到佟瑞晓的声音,少年身体一僵,眼中闪过明显的慌乱。 转过身来,喊了男人一声,“爸。” 紧接着就说:“你不信我?” “我说吃了就是吃了。” 他脸皮绷紧,嘴角下拉,看着是不情不愿。可到底是中气不足,显现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16.外表越温和,内心越凉薄 佟瑞晓走出来。 对比少年情绪外泄,他则喜怒不形以色,神情平淡的多,“说吃饱的是你,可凌晨又到厨房找吃的也是你。我怎么信你?” 佟怀慕没想到那次偷吃被他爸知道了,瞳孔一缩,被当众戳穿导致脸颊发烫。 想找补,却发现没有什么借口可以用,脸憋的通红,“我!我……” “过来吧,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佟瑞晓温和了语气。 一招以威,一招怀柔。这下子少年彻底没话说了,只能乖乖的听话上饭桌。 心里千不愿万不愿,脸上也不能流露出对简厌的厌恶,又不想吃她做的菜,觉得拂了面子,只低着头戳自己碗里的那点米饭。 简厌倒是没再劝他吃什么,只是跟佟瑞晓简单介绍了一下今晚的菜品和特色,然后自己用餐。 她从小在家里就被要求做一个合格名媛,食不言寝不语,在餐桌上很少说话。 佟家倒是没有这种刻板的规矩,但因佟怀慕对她避之不及,气氛诡异。这样也与以前死气沉沉的差不多了。 佟瑞晓打破诡异气氛,问她:“听家里佣人说你最近挺忙?” 简厌抬眸,看着他脸上并没有不悦或其他情绪,明白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心里的警惕降了一分。 点头,浅浅一笑,“新店开张,确实有点忙。” “可惜小慕不喜甜,不然就能尝一下我的新品了。” 因为上次的饭后甜品并没有端上桌,没法猜测佟瑞晓对甜点的态度。她怕暴露,不能直接问,只能借着佟怀慕的喜好来旁敲侧击。 佟怀慕低着头,听到自己又被点到,心里不耐烦的厌恶,用力捏着筷子。 “他一向不吃甜食。”佟瑞晓只是淡淡的附和,也没有说自己的意向。 简厌想着,他应该也不喜欢甜的。 这对父子的口味还真是相似,不吃辣不吃甜。 直到佟怀慕说了句“爸我吃饱了,回房间去了”后迅速上楼,她才令人去把小甜点端出来。 今天的两道糕点都十分美观,百合南瓜和青花冰山糕。 前者是百合做花瓣,南瓜做芯,淋上蜂蜜,保留百合花的香气,又有蜂蜜的香甜。 后者用米糕做原材料,蓝莓制成青花瓷的配色,雕刻出镂空的芯子,软糯而不散,口感不腻。 佣人将托盘上的几个甜点放桌上后,她正要伸手去拿,面前伸出一只手取走一碟清华冰山糕。 她诧异抬头,与男人视线相撞,慌乱一瞬。 他们家不是都厌恶甜的吗? 男人看到她震惊的神情,温温笑道:“我跟小慕的口味完全不同,比较喜甜、辣之类的。” 她的表情顿了一下,才再复周转,“是吗……” 佟瑞晓喜欢辣? 那些佣人却对她说先生不能吃辣,为什么? 似乎觉察她目光里的疑惑,他抽纸擦了一下嘴角糕点的碎屑,不疾不徐的解释。 “虽然喜欢口味重一些的食物,但身体不太能接受,就没办法了。” “原来是这样啊。”她若有所思。 又问:“小慕为什么那么厌恶甜食?” “他稍小一点的时候没有这么多忌口,从他妈妈去世之后就不吃甜的东西。我问过原因,他只说不喜欢了。” “小孩子的喜好善变再寻常不过,没什么可在意的。再者,不吃甜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听完这些话,简厌深思起来。 自从他妈妈去世就不吃甜的…… 如果只是普通喜好转换倒也没什么,偏偏有这么个准确的时间点,那就说明是心理因素。 能让以前喜欢的转为厌恶,绝对有缘由。 佟怀慕身上藏着有许多秘密。 直播间里,其他人都是同时看过这两本小说的读者,自然知道原因。但他们不能说,打出来的有关剧情的字也会被系统删除,以保证主播不受干扰的自己完成任务。 饕餮:厌厌宝宝你想,他可是小说男主,人生的轨迹当然不可能像普通高中生那么简单,多少都会有坎坷的经历。 月老:他都需要救赎,命运肯定坎坷。 他们只能提示到这个地步,再深入就会被删除弹幕。 简厌将他们的留言记在心里,凡是关于佟怀慕的事都往严重一些猜测。 她进一步试探,“小慕他妈妈也不喜欢甜的吗?” 佟瑞晓拿着岔子的手明显一滞,掀起眼皮看她,镜片下眸光有了实质性的压迫感,“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妈妈去世后,他为了记住妈妈的喜好,才逼着自己从喜欢甜变成不喜欢。” “我没有别的用意,就是想让小慕开心一点。我感觉自己和他的距离太远了,对他的了解太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他。” 她的语气无比诚恳,让人无法不相信她的话。 实际上,也并没有撒谎。 垂眸,眉目间有三分落寞,“他对我的排斥,我能感受的到。” “我不清楚前妻的喜好。” 佟瑞晓谈起去世的第一任妻子,脸上除了温和的笑外并无其他什么表情。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简厌看着他,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一贯以笑示人的男人内质的冷漠。 忍不住心生冷意。 越是外表温和平易近人,内里怕是越为凉薄。 笑面虎,并不假。 这个时候最不该说话,可简厌却“不合时宜”的问出来,“你和小慕的妈妈也是联姻吗?同我一样?” 不但问,而且非常直白,言辞不加任何粉饰。 佟瑞晓显然一怔,随即否定:“不是。” 不是?! 简厌的眼中划过一丝震然。 不是联姻,他都对自己娶的妻子这么薄凉,真是个极为冷漠的人。 他瞧出她的意思,本没有解释的必要,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竟耐心的同这位联姻对象多说了两句,“我与她不是联姻,是长辈要求下的奉子成婚。” “奉子成婚……” 简厌在嘴里嚼着这四个字,对他的观感没有半点改观,反而更差。 一个男的,不爱一个女生,却跟她有了孩子。不能说猪狗不如,只能说是禽兽。 17.被小混混骚扰 她直犯恶心,不愿再问下去。 气氛变得诡异。 男人也没有继续解释道意思,不疾不徐的用晚餐。修长的手指将叉子放下,纸巾擦了手,便离开餐桌。 简厌望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连带那甜品都有些腻的很,忍着膈应吃完了,回到房间。 忍不住在直播间里叹了句。 “金玉其表!” 后半句难听的没说出口。 嫦娥:诶?主播说男主他爸? 嫦娥:男主他爸是个****** 简厌看不懂她发的是什么东西:“什么?” 嫦娥:我明明写的是字啊,怎么发出来的是星号,怎么回事? 系统:“叮!检测到有观众向主播透露信息,系统已进行打码处理。” 嫦娥:什么破规矩!(骂骂咧咧) 饕餮:嫦娥姐姐,透剧情会被打星星。 月老:你只是被打码还算好的,老朽打了一整段都被删掉才难过。(扶额苦笑) 简厌了然,原来神仙在直播间里也不能随意发言。可能是怕她知道全部,坏了接下来的任务进程吧。 想到任务进程,她便躺在床上闭着眼又整理了一下到目前得到的信息。 仔细的回想着关于原主背景的细节,脑海里形成一个大体的脉络。 但因为带着猜的成分,也真假参半。 原主是京城简家的小女儿,头上有一个哥哥,至于亲的还是养的另说。这个哥哥喜欢动物,同她关系不好,闹出过很严重的事,暂定是夺权之类的。 同时在外人看来,她又兼持阴沉寡言的性格。与能和哥哥起争执的形象相违背。 这样推断,这个人绝对不止外露出的那么简单,恐怕是个善于伪装的。 而能养出这样性格的家庭环境,也绝对不会安稳。因此简家内部应该有纷争,且争权夺利。这点与她跟哥哥争权的推测基本吻合。 简厌看了一眼全自动空调的温度,安心的翻身关了床头灯。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她能看清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简家就将是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她能不去蹚浑水就决不接触那里的人。相比之下,佟家虽然也不舒坦,但佟瑞晓是商人,要顾及两家联姻带来的商业价值,不会轻易怠慢她。 毕竟这个世界里的京城简家是名门望族,祖上军政都干涉,荫及子孙。比佟家这样后起的豪门要更得人心。 她这几天外出、开店、养狗,佟瑞晓都只是问了一句,没有干涉,甚至当面指责自己亲生儿子不尊重她这个后妈。原因就在于她的背景。 如果她的身份不够硬…… 简厌想起他讲述亡妻的冷淡语气,只觉得胳膊上起鸡皮疙瘩。 绝不会有好下场。 但这个硬背景到底能荫蔽她多久、够她在佟家做多少事情,不得而知。 宋迎曾经说过,如果让佟瑞晓知道了她曾经在简家做的事情,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那便是知道她在简家其实不得势后,对待她就不再相敬如宾,怕是连对打工人的待遇都没有…… 这样一来,每个人的描述都能讲得通。 朦胧的睡意笼上来。 她将脸埋在空调被里,迷迷糊糊间,口中溢出一句幽幽的叹息,“比当妈更难的,是在刚结婚的年纪,就当了别人的小妈……” …… 第二天,简厌照常去店里。 她将前一天研发出的新品做了四五个摆出来, 有个男生支付的时候感叹,“老板,我看从开张起,你们店里的甜点几乎是天天不重样,怎么做到的?” “对啊,上一次那个雪花酥我好喜欢,可惜第二天就没有了。” 其余人附和。 简厌莞尔,用印有烫金“福来”二字店名的国风纸盒盛放甜点,包装好递给那个男生。 “我很喜欢新鲜事物,制作甜点也是,感觉品尝新东西的那一刻最开心。” 她笑的时候,像是冰雪消融,感染了那些因吃不到从前品类而有些失落的孩子们。 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说的也是,这样就能尝更多好吃的了!” “哎呀,我要爱上这家店了。为什么到我都高三了才开张呀!都不敢想象,如果前两年就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甜点,我该有多开朗!” 那个男生接过甜点,忽然红了脸,小声问,“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其他人一闻到味,也凑到收银台前,仰着脸道,“联系方式,加加。” “我也要,我也要!” 一群高中生,再怎么受规训,眼底都有未褪尽的孩子气。 简厌婉拒了那个男生,笑里带着几分抱歉之意,“我要是加你就得加所有人,那样就会有些烦恼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校服的不良少年带着十多个黑皮衣的混混抄着棍棒逼近,作势要将店面围堵起来。 “这不是我们高二级部那个出了名的给学校捐了一栋楼的房地产老总的儿子……”那个男生认出来不良少年的身份,没什么好印象。 他身边的朋友赶紧拉住他,“嘘!你这张嘴就想死啊!肖万咱们可得罪不起……” “我的妈,这些人是要干什么?” “不会要打死我们吧?” “他们明显朝着老板来的,别在这惹一身臊,快走吧!” 吓得聚在门口的学生纷纷骂几声,然后像是被惊飞的鸟兽一样一哄而散。 还有两个跑走后,朝仍站在玻璃台前简厌看了一眼,留下担忧的目光,“得罪了他可没好果子吃,老板不会出事吧……” 简厌凭借那颗唇钉认出了肖万,对方今天没带小弟,却带着一帮秋天硬穿黑皮衣的混混。 肖万黑着一张脸,定定站在她对面,抽出一沓钱,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收下钱从了我,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忘了昨天的事。要么……” “我砸了你这个店”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女人启唇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滚。” 肖万受到了莫大的屈辱,脸色一瞬间涨红,“我肖万还是头一次听见个女人这么对我说话!” 他是肖家少爷,何时受过这等待遇? 昨天被拖出去,今天还愿意给她个台阶下,只是她是个难得一见符合他眼光的美人儿,怕这张脸打了就可惜了。 18.店面被砸,她被打 现在被当众拂了面子,不打也不能了! 她冷冰冰看着他,按下手机的报警键,“第一次?看来太少了,多来几次就适应了。” 肖万破口大骂:“臭婊子!别给你不要脸!也不掂吧掂吧自己几斤几两!” 说着,他狠狠踹了一脚面前的玻璃柜台,发出砰的一声。 简厌睨着他,看出他忍痛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讥诮道:“你这点力气都踹不碎个玻璃,还想着出门欺负人,回家洗洗睡吧。” 实际上不是他力气小,而是因为这不是纯粹的玻璃。 肖万被她的讽刺彻底刺激到,额头上青筋暴起,夺过身边混混手里的铁棍,照着玻璃柜台就是狠狠一下。 简厌眼疾手快的后退一步,避免被打到。 “嘭!” 一声巨响,玻璃柜台没有如愿以偿碎掉,只有一小块砸痕,几乎看不见。 这个玻璃柜台是牢固的钢化材料,除非用电锯切割,不然不会出一点问题。 肖万没想到会这样,他打着唇钉的嘴唇颤抖,丢了面子的愤怒让他眼都红了,他指着店面,对着身后二十多个混混怒吼道:“给老子踏马的砸了这个破店!” “砰!” “嗙啷!卡啦!” 巨大的打砸声噼里啪啦响起来,甜点被砸了一地,托盘的玻璃渣飞溅。 简厌转身就要从后门逃出去。 却被肖万看见,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上有畅快的恶劣笑容:“往哪跑呢!你不是狂吗?现在怎么不狂了?” 简厌站定,转身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 她只觉得自己手腕被他碰到的地方都脏的很,“恶心。” 她扇的时候用的是手掌第五掌骨到三角骨的地方发力,快准狠弥补了力量上的缺陷。打的肖万站都站不稳,捂着脸摇晃身体。 他甩了甩发晕的头,猛地冲上去打她,“竟然敢打我,你个贱人!” 那些小混混象是蝗虫一样,所经之地遍地狼籍。甩着铁棍暴力击打,除了玻璃柜台和柜子没坏,其他都被打碎一地,无处下脚。 简厌前世曾学过基本防身技巧,对付没有格斗经验的人来说绰绰有余。 一个闪身躲开肖万的攻击,他摔了个狗吃屎。 到此,她毫发无伤,而他已经狼狈不堪。 只是当那些小混混听到命令都将她团团围住时,纵使厉害也没法再用技巧取胜。 她面对这个局势,眼神沉下来,握着手机的左手用力的发白。 要是警察还不能赶过来,她的处境将极为恶劣。 今天她为了一了百了直接送这个不良少年进局子,没有再请保镖。 现如今事情比她想的要糟糕的多…… “你们两个,给我按住她!” 肖万让两个混混捉住她,简冷着脸,用肘关节击打左边的混混的尾部,右手抓着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扭,咔嚓一声对方手被扭脱臼。 后面的混混都冲上来控制她,她拼命挣扎,可对方人太多了,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不能挣脱。 她怒道:“放开我!” 肖万逼近,一脚踹开她手里的手机,摸了一下自己肿胀发疼的脸,“竟然打我!我爸都没打过我!” 他陡然暴起,极为用力的一巴掌打在她右脸上,“让你打!我让你打!死贱人!” 她被打的头一偏,发丝落在额前。痛意迅速蔓延,眉头紧蹙。 正当她被打的低头没缓过来,他阴沉沉掐住她的下巴,尖利刻薄的脸上眉毛上扬,“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是你这个臭娘们!” 她虽然被侮辱的被迫抬起头来,眼中却只有蔑视与冷笑,仿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睨着他,“抛砖引玉,后者居上。” 字字如珠落盆,清脆中带着无尽威压。 肖万不学无术,整天打架泡吧沉迷声色,根本理解不了他前半句话,整句话只能靠猜,导致本就挂彩的脸更显狼狈。 涨红着脸,一副憋着怒火无处发泄的模样,“想死是不是!” 他抓起她的连衣裙的衣领,一副要勒死她的模样。布料勒着她的侧颈,使她呼吸困难。 她并无肖万想象中的会哭着求饶模样,反而冷静无比,不像寻常人。 那神情仿佛要将他厌恶到垃圾堆里,“你可要想好。一旦勒死我,你身上就背着人命官司了。” “呵!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放过你?我肖万最不怕死人!” 他更加用力的拽着她的领子,甚至更严重的,另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以此来显示自己对警察和权威毫无顾忌。 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呼吸不畅,“没少做这种事是吧?都能当众杀人,看来你爸爸是真厉害啊!” “死了就死了,拿俩钱打发了就是了,你以为会掀开什么波浪?” 他的话带着讥诮,嘲讽她的天真。 “不会真以为打人犯法、杀人偿命吧?” 乐的他几乎要弯了腰,用力将她推到地上。 简厌被松开,剧烈咳嗽了几声,扶着后墙站住,腿在发软,抬眼盯着不良少年,只觉得可笑。 站定之后,肖万被她那眼神看的有点发怵,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怕死! 对周围的混混发了个命令,恶狠狠的带着恨意:“把她拖出去,拖到大街上扒光了衣服。” 听到这句话,她瞳孔一缩,嘴唇微微颤抖,咬牙切齿的骂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就你还威胁我?你算个什么东西,立牌坊的婊子一个!” 他终于从她眼里看到慌乱情绪,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不让你尝尝苦头怎么对不起你这幅清高的模样?” 那些混混对肖万的命令言出必从,得了命令后,抓着简厌的手腕就将她往外拖。嘴里恶臭的骂着脏话,也一副很畅快的样子。 简厌怎么都无法挣脱,却不甘心被人控制命运,她咬紧牙,在被拖出去时猛地抓在玻璃门,牢牢拽着门把手。 “死娘们力气还挺大!给我松开!” 那些小混混用拳头打她的胳膊,逼她松开手。她嘴里都有血腥味了,死都不放手。 就在这时,隐约有警笛声传来。 19.一向如此,就是对的吗? 一阵阵的警笛,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那群混混抬起头,看着两辆警车直奔着店铺开过来。 “肖少,还拖吗?” 肖万看着驶来的警车,猛地一脚踹到简厌小腿上,愤怒至极,“贱人,还真敢报警!” 她顺势扑通一声跪倒,膝盖硬生生跪在一地碎瓷片上,鲜血淋漓。 “本来还想跟你玩玩,你报警……”肖万理了理校服领子,又踹了一脚地上挡道的瓷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已经走到店门口,他忽然猛地回头,用力指着她,面目凶狠,“等打发走了这群条子,我就让你尝尝千人骑万人压的滋味!” 三个警察看到面前店面已经被砸的一片狼藉,立刻停车下车。 一个身材强装的女警掏出配枪,大喝道:“我们是警察。全都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这群小混混整天打架,进局子的次数谁也不少。又跟着肖万,更是鼻孔看人。自从跟了肖少后,无数次从打架都有警察在场,那些条子在知道了肖少的背景后,也不过是瞻前马后的陪着笑,灰溜溜跑了。 此刻他们被枪瞄准也一点都不紧张。 懒懒散散的将手里的棍棒随意扔在地上,砸中那一地瓷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肖万也举着手,动作松松垮垮,脸上带着不屑的笑,“秋山路的警察是吧?我经常去你们局长那边喝茶。” 他这幅懒散的态度触怒了女警,对方持枪逼近一步,“别给我嬉皮笑脸!” 那骤然阴沉的语气和逼近脑门的手枪,让他身体一僵。 但他并没有怕。 仍旧是那副语气,对着女警说话都时候趾高气扬,甚至带上了怜悯,“你们是新人吧?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你们警局前面的楼都是我们家的产业!” “我管你是谁!” 女警猛然踹了他的膝盖,钳住他的一只手腕,“皇帝来了江城也得遵守法律!” 就在他想要挣扎反击时,她一个用力过肩摔,将他嘭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动作利落,下手快准狠。 痛的他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她扯下后腰别着的手铐,咔擦一声,将他的手铐牢牢锁住。 “寻衅滋事,故意伤人,损毁财物,哪一样都不是小事!” 肖万对着女警骂的很脏,最后一句是,“你能怎么着我?” “看我不让我爸弄死你!” 其他警官则冲进被砸的七零八落的甜品店里,一边控制着小混混、逼他们蹲地抱头。另一个辅警则是扶起跪在瓷片地上的女子。 “你就是报警人简小姐吧?你还好吗?还能去警局做笔录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她的腿根本站不直,低头看去,就看到她膝盖处早已鲜血淋漓。一瞬间噤声。 面露不忍的轻声问:“不然先送你去医院?” 脸色惨白的女子抬起头看着他,含泪摇头,“我能坚持。警察先生,先去做笔录吧。” 辅警搀扶着她进后车座,又叫来几辆警车将那些小混混一并铐起来押送到警局去。 女警也押着肖万的肩膀推着他走,他一看这是要被弄到警局里审问的架势,立刻发疯吼道,“我爸可是肖崇,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丢了这份工作!” “闭嘴!”她狠狠将他拽进警车,砰一声关上车门,丝毫没有畏惧他的威胁。 到了警局。 女警对简厌做笔录。 “对,他言语猥亵我,我不同意……他就放言要砸了我的店,我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今天就带人来……事情就是这样。” 简厌配合女警的问询,语气带着哭腔。 她一双眼中满是凄惨的水光,一张精致的偏冷的面容因着眼神而楚楚可怜起来。被打的蓬乱的发丝因泪而粘在侧脸上,越是狼狈,越是惹人心怜。 受尽委屈却隐忍不发,倔强的样子让人心生痛意。 那女警安抚她一会儿,让辅警帮她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自己则从屋子里出去。 对刚审完肖万的同事说了一下情况。两人又去调了路边监控,确认被害人没有撒谎后,都怒不可遏。 几乎咬牙切齿,“地痞流氓寻衅滋事,家里有两个臭钱就能逍遥法外,还真是无法无天!” “这样的社会败类……” 就在这时,一个警官匆匆跑来对她们下指示,“局长刚才说,要你立刻放了肖万,还要给他赔罪!” “什么?” “你俩刚调来的女警,对这些事不知道,他是秋山路出来名的问题青年,吃喝嫖赌打架斗殴样样都占。他爸是江城一个大房地产商,家里不缺钱。” “对于他做的那些破事儿,咱们杜局都看在他爸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严重也不过是教育一下就放他离开。一向如此,没人会说什么,司空见惯的一件事。” 女警心中发冷。 一向如此,就是对的吗? 对方继续说这,“你刚来就碰了逆鳞,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女警不可置信,“局长的肖崇勾连这么深?” 她以为那个不良少年只是夸大其词,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爸和秋山路警察局有关系,不论他怎么造次都不会出事,总有人给他兜底。 传达命令的警官立刻如临大敌,“嘘!” 压低声音,“什么叫勾连!你想不想要工作了?这话可不能乱说……” 女警默然。 所有人都对此讳莫如深,并非不认为它有错。只因为生存环境封住了他们的嘴,让他们畏惧,无法说话。 她失魂落魄的走着,路过审讯室,仿佛看到里面的青年对着自己露出狰狞的笑。那恶劣的、罔顾人命的可恨笑容…… 垂在裤腿两侧的手攥紧成拳。 推开休息室的门,膝盖已经包上白绷带的女子闻声起身,“姜警官,怎么样了?” 姜然摇摇头,不敢去看她失望无助的双眼,声音压的沉沉的,“因为情况复杂,我们这边只能先让你回去等消息,很抱歉。” 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该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字字都透着“有心帮你,无能为力”的无奈和歉疚。 20.钱权面前,普通人的活路无处寻 在权势和钱财的压迫下,普通人没有寻找正义的出路,只能咬碎牙往肚子吞。 “他对我施暴、打砸我的店铺,都有监控为证,就这样还需要回去等消息,那就是说明维权彻底没有希望。” 简厌眸色平静,朱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珠玑:“是因为他家里有钱,买通了这里,所以秋山路警局不会对他作出一丁点处罚。” “富贵人家的子弟平白无故伤害普通人,损害其生命健康,受害者也无处申冤,甚至于以后可能一直会受他威胁——是吗?” 她忽然想到佟怀慕,想起上一次去警局领他,忽然心里发冷。 他也是这样富贵人家的一员,也是打架斗殴难以管教,和肖万这样的畜牲又有什么区别? 只因为他是所谓的男主,就要自己来这样可笑的救赎吗? 那那些受到伤害的人呢?谁来救赎他们? 颠倒是非,真不公平啊! 姜然听完女子的话,只沉默的看着她,无法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哑声道:“之后我们会派专人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不会再让他轻易伤害到你。” “那我今天受的罪呢?我被砸毁的新店呢?就这么轻飘飘一句就一笔带过了?” 简厌目光陡然犀利,“光天化日之下,法律竟然能被金钱势力的脏污掩盖、失去公平正义的作用。” 她握着在店里就被肖万一脚踢到地上摔碎的手机,牙齿咬的作响,“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容易的事!” “怎么没有?” 肖万整理了校服,踹门进来。 两人的目光一瞬间都射向了门口。 就看见那个染着黄褐色头发、打着唇钉的青年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跟被捕时的狼狈截然不同,此刻他神气威风,仿佛不是在警局,而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 松松垮垮,身上没一块骨头是正的,俨然是一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高高在上的哂笑她,“你还想把我怎么着?” 他一步步逼近简厌,脸上带着怒意和嘲笑,“你不会以为真能给我定罪吧?笑死老子了!” “我跟你说过,这警局前面的楼都是我爸的,惹了我你就算完蛋了。你还不信,还敢报警,真是脑子有病,找死!” 姜警官一听他这威胁的话,身体一瞬间绷紧,手下意识摸上后腰的佩抢枪包,压低声音怒喝道:“这里是警察局,不许放肆!” 却惹的青年大肆嘲笑,“那又怎么样?你还想在这里再摔我一次?这警局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拦不住。”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我!” “信不信我只用一句话你头顶上这帽子就得挪下来?” 他指着姜警官的警帽,扬了扬手机,侮辱性的言语放肆出口。 姜警官脸色发沉,按着枪的手一僵,缓缓收回来。 他的话不是只吓唬她的,而是真真实实能做到。 她痛恨这种行径,但不能鲁莽行事。为了这件事出头,只会让她丢了这个职位。被调来江城是有任务在身,没完成之前不能离岗。 这件事,她不能干涉。 她退了一步,声音仍然冷硬,话的内容却是主动放低了身段,“抱歉,肖少爷,我是公事公办。” “哈哈哈……” 肖万极为张狂的大笑,扭头对着一旁脸色纸白的女子耀武扬威,语气恶狠狠地:“看到了吗?谁也帮不了你!” 他蓦地凑近了,“今天我能砸你的店,明天就能把你……” 他的话太过恶心,让简厌的胃里翻腾倒海。 不过,这与她死前曾受过的更恶心更侮辱的对待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简厌一直处于极为冷静都状态,不论是被打还是被羞辱,都因曾经遭受过更多而不会掀起很大的情绪波动。 近乎是无情。 对方还在为能羞辱她而感到爽快,而她却在心里算计起来,如果她现在利用自己的身份,能获得几分利益,如果利用佟瑞晓的身份,又当如何。 如果用了京城简家的身份,优在能调动曾经的人脉,试探原主到底有几分势力。缺点也很明显,容易暴露,且必然会跟简家人见面,而自己没有记忆,现在与简家人打交道必然是入狼潭虎穴,腹背受敌。 退而求其次,如果借佟瑞晓的名摆平这件事,胜在方便快捷,缺点却是必须要有求于人,看佟瑞晓的脸色。毕竟肖万的父亲肖崇在江城房地产有几分话语权,佟瑞晓与他说不定还有商业往来。牵扯到利益,她这个联姻的妻子就屁都不算。 极有可能闹到最后是劝息事宁人,让她忍下这口气,以后不要开店。 这样以来,她这佟太太的尊严大大折损,佟怀慕只会瞧不起她,不利于她独立出去,也不利于推进后续的任务进程。 简厌权衡着二者最差情况分别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忧患,内心下了定夺。 就在肖万说完那句肮脏下流的话后,空气凝滞几秒,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既然你愿意这么玩,那就别走了,今天我们都别走了。” 她打开手机,通讯录里按下拨号键。虽然屏碎了,但还能用。 肖万双手抱臂,轻蔑的淫笑:“呦,想跟我在这play啊?清高装不下去了,又想做荡妇?” 手机震动一下,她看了一眼屏幕,显示电话接通。将电话拿到耳边,接听。 “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 佟瑞晓磁性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很平和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肖崇这个人你认识吗?” 她说出自己父亲的名字,一旁的肖万只觉得好笑,他就喜欢强迫这种清高的女人,看她们拼命挣扎却没办法的感觉太爽! 嗤笑着,刻薄的眼睛斜斜上吊,“呦,干什么?给谁电话呀?不会找你爸妈来帮你出头吧,哈哈哈!” 简厌没理会他的狗叫。 “稍等一下,”佟瑞晓像是在看什么资料,电话那边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一会儿,他才问,“是崇大股份有限公司的总裁?” 21.看着文质彬彬的人,动手时眼都不眨 她嗯了一声,“房地产行业的。” “肖总今年与我公司有合作。你突然问他做什么?” 简厌看了一眼趾高气扬的肖万,看见他打着唇钉的嘴上勾着一道极为刺目的嘲讽。 收回目光,语气平静的解释了发生的事情:“他儿子寻衅滋事,砸毁了我的店,打了我,监控全都有记录,但执法人员却不给我一个明确答复。现在我们都在秋山路警局,我想问一下,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肖万一听,她竟然是找了律师,气的牙根痒痒,这死女人还真是胆子肥,一点也不死心! 报警不成就找律师! 不见棺材不落泪! “找律师是吧?好啊!” 他用力踢了一脚一旁的椅子,发出哐啷的声音,肆意又不屑,“你告,随便你告!” “一个小破面包店的老板想把我怎么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到时候让你跪在地上给老子舔鞋、当狗,再把这些场景让你原封不动的演一遍!” 肖万几乎是在咆哮。 他知道不管怎么样他爸都能处理,就算他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也没关系,但三番五次的他爸会烦,会断他银行卡,这让他烦。这种焦虑就外化到脸上,就是愤怒和恨。 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炸开砰的一声响。 不良少年凶恶的横行霸道的语气,把站在一边的姜警官气的浑身发抖。 却必须忍下来,什么都不能做。 电话那边的死寂了一瞬,“……” 下一刻,佟瑞晓说:“好,我知道了,这就处理。我先挂断,你保持电话畅通,过会儿联系你。” 挂了手机,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按了一串号码,拨打给助理,安排事情。 随后,起身从实木圆盘落地衣帽架上取了西装外套,拿着车钥匙下楼去。 李助理得知这件事后脸都吓白了,他知道肖总有个无恶不作的宝贝儿子,可没想到那玩意竟然敢对太太下手! 赶忙去给肖崇打电话。 却被对方的秘书说他不方便,会替为转达。 恨的他牙根痒痒。 于是他匆匆赶到董事长办公室,路上差点跑掉了鞋,敲门进来,上气不接下气,“佟董,肖总那边不接电话。” 没人应门。 推门而入,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你那律师挂你电话了?”不学无术的黄毛青年喉咙处挤出讥笑声。 她挂断的手机,垂下眼思索。这幅样子在肖万看来就是落寞无助,于是更加猖狂。 “估计是他已经跟你说那些条子根本管不了我们这种有钱人吧!” 简厌低低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管不了……” “不可能管不了,总会有人能管。” 她的声音如清珠落下来,掷地有声。 “屁!” 他眉毛一横,手往上衣校服口袋一插,“老子不陪你玩了!” 姜然出声,想制止他,“你还不能走……” 肖万骤然伸手指向她,“少拦我!你摔我的那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姜警官伸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强力忍下怒火,憋的胸锁乳突肌明显突起。 他踹开拦路的椅子,把身边的人都当做空气,走到休息室门口。回头剜一眼简厌,撂下狠话,“今天算你幸运,我放你一马。” “别以为找警察、请律师就能从我手里逃出去,我告诉你——做梦!只要你还在江城待一天,就做好我随时上门的准备。” “今天晚上我就让人查出你所有的信息,年纪住址父母孩子生平经历,全都捏在我手里!惹了我,你就期待你未来的日子吧,简厌!” 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仿佛对她恨之入骨,语气里又带着势在必得的洋洋得意。 电话响了,她接听,“你在哪一间休息室?” 简厌正要说位置。肖万拉开门,不远处身穿拿着电话的男人闻声看过来。 她抬眼望出去,两人正好对视。 简厌垂下眼,挂断电话。 肖万迎面撞上一个戴着眼镜的高大挺拔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朝着自己走过来,一步步逼近。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对方气场很强,隔的有些距离他就能感受到那种长期身处高位独有的气质,哪怕外表斯文,也盖不住那种扑面而来的压制感。 他常年跟着一群富二代玩,虽然是里面混的最差的,但也对上流社会的吃穿用度十分了解。对方这一身定制西装看着低调,实则奢侈…… 因着他本就没跨出休息室的门,又退了一步,彻底在室内。 男人准确无误的踏进休息室,停在他面前。看向他的目光温和,声音有压迫感却不锋利:“你是肖总的儿子?” 肖万心倏地一慌。 迅速想到,对方可能就是那个女人叫来的律师。 律师一般都把身上的行头装点的很体面,毕竟是门面。而长时间在法庭上打官司,身上气场就是会比寻常人明显。 他勾了勾嘴角,不过是个小小的律师罢了,给他提鞋都不配,怕什么? 这样想着,浑身都放松下来,那些莫名的紧张情绪一瞬间烟消云散。 “对,就是老子!” 肖万双手抱臂,一副蔑视天下的模样,将面前的男人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扫了一遍。 末了,不屑的嗤笑道:“你又是哪个出蠢头的?那个女人找来的律师?” 他伸手指了指那腿上包着绷带的女人,又收回目光,轻蔑的说。 “你知道我爸是谁,脑子没病就应该劝你的委托人给我跪下赔礼道歉、早点从了我,而不是——” 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面前的不良少年狠狠狠狠扇倒在地。 “啪!” 这一掌,用了十分的力量。 看着这一幕的简厌眼睛睁大了,眼中难掩震惊,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佟瑞晓会息事宁人,最多最多也就是用他的身份让肖家赔偿她的损失。 没想到,看着文质彬彬的人,动手前眼都不眨一下,丝毫没有预兆。甚至神情还是温和近人的。 是真的狠角色。 肖万趴在地上,被扇的几乎要失去意识,眼冒金星,耳朵嗡鸣,根本爬不起来。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血红的巴掌印。 22.为什么我太太得到的只是一句敷衍? 他感觉自己好像要昏过去了,半边脸火辣辣的疼沿着神经传到大脑,逼他清醒。 一旁的姜警官明明应该制止这种警局里打人的行为,可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个肖万目无王法,蔑视法律,仗着有钱有权打砸猥亵,是个社会毒瘤。而这男人不论出于何种目的,行为都是伸张正义。 这一个巴掌虽不是她亲手打的,可她心里那叫一个畅快淋漓,绷紧的表情也松弛不少。 男人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声音磁性低沉,“你爸没教过你见到长辈要懂礼貌吗?” 肖万眼前的金星渐渐散开,他被打的昏沉的大脑也清醒过来,狼狈不堪的破口大骂。“你打我……一个小破律师竟然敢打老子!” 手肘撑在地上,强迫自己缓过来。脚用力蹬了两下,都没能起身。 耗尽力气,才艰难地爬起来。 身体却摇晃着,根本站不稳。好在身后有个门,他用手死死扶着才没让自己再次跌倒。 双眼都因为愤怒而烧红,咬牙切齿,“找死是不是!” 佟瑞晓面容平静的不像打过人,语气温和,“既然他对你疏于管教,我就替他好好教育你。” 这淡然的模样彻底激怒了不良少年。 “我c你m的!还替我爸管我,你个老杂碎也敢说!老子弄死你!” 肖万猛的扑过去,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去。那猩红的眼,势要把男人打成残废。 简厌作壁上观,可因这事情已经走向了无法与预知的方向,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蜷起。 就在那拳头离佟瑞晓不到一指长的距离时,“啪!” 又是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快准狠,肖万整个人都被扇歪,脸重重撞到休息室冰凉的磨砂玻璃门板上,五官挤在一起。 头晕眼花,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脑袋都像是被摔的进了水,失去思考能力。 “满嘴污言秽语,你生下来长这么大都没学会正常说话?” “你爸没教你像人一样做事,也没教你像人一样讲话,那是把你当畜生养,是吗?” 佟瑞晓眸光深沉,一字一句语气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戾气。 简厌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在按右手的虎口。 “日你——”肖万的咒骂还没说出,就因为扯着脸上的掌印而疼的呲牙咧嘴,脸色惨白。 那剧痛让他心里打怵,不敢再使用蛮横武力去对这个比他高一头的明显有锻炼底子的强健男人。 他眼里布满红血丝,狰狞的很,“你等着……” 掏出手机按下号码,咬牙切齿指着男人,却因两次被打而虚弱无比,身体晃了晃,“老子让你爬着出这间休息室的门!” 佟瑞晓走到简厌身边。他来时看见了那段监控,知道她受到的攻击和侮辱。 目光落在她右脸的还没消掉的巴掌印上,抬手想要去碰,却还是收了回去。 低声说:“让你受委屈了。” 顿了顿,又说,“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要不要先去医院?” 简厌轻轻摇摇头,勉强的笑了一下。手捏着裙子,眼中氲上水汽,眼尾红红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没事……” 全然是弱者求庇护的姿态,哪里还有先前对肖万的半分轻蔑冷漠。 她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肖万没敢打给他爸,只打电话叫来了局长杜麟。 杜局长一听这肖总宝贝儿子在他局子里被打了,心道是这是个进一步拉拢肖崇的机会,挺着个啤酒肚就从办公室下楼赶到休息室。 还没进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肖万。 青年红着眼忍着怒,被打的两边脸都肿着老高,像是充血的面包。那鲜红两个巴掌印,触目惊心。 一看这么严重,他顿时怒火中烧,对一边的看守的姜警官骂道:“姜然,为什么不把寻衅滋事的人抓起来?你是做什么吃的!就让肖少爷受欺负?” 姜然抿紧嘴唇并不说话,“……” 他阴沉着脸走进休息室,三角眼眯着,嘴角阴沉的耷拉下去,“在我局里当着警察的面打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脸上横肉因为用力而一颤,活像是要来吃人。 肖万用力指向房内两个人,咬牙切齿,脸上全是恨意,“杜叔叔……就是他!” 杜麟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着到了坐在椅子上样貌出众的受伤女人和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瞳孔骤然一缩,愤怒的表情僵在脸上。 佟瑞晓皮笑肉不笑:“杜局。” 这一声吓得杜麟脸都白了。 他只觉得腿肚子一转,疼的钻心,就那么僵硬的扯着脸,“佟董,您怎么来了……” 佟瑞晓看着面前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杜麟,嘴角盈了笑,“你说呢?” 杜麟也顾不得有别人在场,不顾脸面就弯腰道歉,面前这人借他十个也得罪不起啊! “是我杜某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佟董。无意出言冒犯,佟董不要放在心上……” 肖万猛地看向杜局,又看向那个男人,不可置信。他从来没见过杜麟对谁有过这种战战兢兢的惶恐模样…… 这个男人不是个律师! 佟董……哪个佟董? 哪个圈子里的? 靠! 肖万慌乱的不行,拿着手机的手握的发白。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一个人如果猥亵妇女、故意伤人,且证据确凿,杜局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杜麟冷汗从额头上冒出来,连忙将相关法条背出来。 “赔偿损失,赔礼道歉。根据法规……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 “既然杜局知道这法条上是怎么写的,那为什么我太太得到的只是一句‘回去等消息’的敷衍?” 这句话一出口,杜麟心脏几乎骤停。 这个穿着朴素的漂亮女人……是佟董那个新娶的妻子?! 肖万脸色一瞬间惨白,一个小小甜点店的老板的丈夫竟然是让杜麟都怕的大人物…… 手死死抓着门把手,腿都开始打颤了。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了这样。 23.真以为你爸能只手遮天?没脑子! 杜麟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脸色说话,平日里一张能言善道的嘴此刻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这……” “佟董,您看…应该怎么办?” 但凡肖万这个玩意猥亵的是别的女人,一切都好说,总能平下来。偏偏不长眼色,打了佟董身边的人,还是佟太太! 这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这个整天胡作非为的败家子。 佟瑞晓看了一眼身边的简厌,“受委屈的是我的太太,不是我。我相信杜局能自己想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杜麟哈腰点头。 肖万咬着牙,看着局势朝着他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什么意思?” 他死死盯着身边脑满肠肥的局长,不能接受,“杜叔叔,你不帮我?我爸跟你关系那么好,你竟然要听他的!” 虽然慌于能依靠的人叛变,但还没有真正看清谁才是身份最大的那个,才会说出这样的屁话来。 佟瑞晓听了这话,目光也落到杜麟身上,杜麟只觉得如芒刺背,心里把肖万骂了一万遍。 真以为你爸能只手遮天?没脑子! 杜麟恨铁不成钢,将不良少年推了一把,让他去道歉,“肖万,你还不快给佟太太赔罪!” 心想着:女人还好,心软好糊弄,只要这个蠢货肯掉个眼泪赔个不是,自己再做宰请两边吃顿饭,这事就算过去了。 却没想到,肖万是个彻底的蠢货,平时被惯的不轻,连眼色都不会看。 此刻愤怒又恨恨的骂起来,“我叫你来是帮我的,不是让你胳膊肘往外拐!我凭什么给他们赔罪?凭什么受这委屈!” 杜麟低着头,气的脸上横肉一颤。忍着一肚子火,不敢在佟董面前表现出来。 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蠢货!肖崇那么个精明的人,养出来的儿子是个十足的废物! 就在此时,一直冷冷旁观的简厌忽然出声,“赔罪?这位肖少爷的道歉我可收不起。” 肖万火了,想破口大骂,却在看到佟瑞晓后脸皮火辣辣疼起来,不敢再说那些污秽的词,“老子什么时候要给你道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男人镜片下的眼神沉沉投到他身上,虽然平静,肖万却感觉到身体应激一样绷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再被扇一耳光。 佟瑞晓耳畔接着电话,只是点头“嗯”了几声,末了随了句“辛苦了”。 结束后,声音平和的对肖万说:“你既然没有道歉的心,那就让你爸来看看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吧,他已经到警局门口了。” 肖崇风尘仆仆赶到。 肖万看见他爸推门而入,虽然有闯祸被发现的慌张,但更多的还是心放在肚子里。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联系上他爸的,但他明白他爸这个人好面子,在外人面前一定会维护他。 毕竟他是肖家唯一继承人。 知道有人会给他撑腰,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点,高高抬起下巴,有种难以掩盖的得意洋洋。 他刚要开口叫:“爸——” 下一刻就被踹倒在地。 肖崇肥厚的脸上盛怒,“混账东西,竟然作出这样的丑事!” 简厌打量着面前这位肖总,对方正愤怒着,身上只穿了红衬衫黑西裤,领带没打,外套没穿,很不得体。 本就四五十岁头发稀疏,又没打发胶,地中海暴露明明白白,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慌乱的模样。 推测应该是刚穿好衣服。 美艳女秘书帮他拿着西装外套,跟在后面,脸色也别扭不从容。 简厌皱了眉头,都是成年人,她大抵猜到了这位肖总来之前干里什么。 但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点评。 她都能看出端倪,更何况作为圈内人的佟瑞晓。只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厌恶的厉害,面上却不显。 儿子在外面骚扰其他女性,为非作歹;当父亲的背着家里的妻子在办公室里搞秘书,白日宣淫。 父子两个上行下效,倒是血脉传承了。 肖万被踢倒在地,痛的发出声音,“啊!” 他艰难地看向自己的父亲,眼睛一片血丝,嘴唇因震惊而颤抖,连带着唇钉都动。 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当众踹自己,“爸,你!”想要站起来理论,后背又挨了一脚。 这次彻底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牙磕在地上,嘴出了血。 肖崇指着他,声音都气的打抖,“畜牲,给我跪好!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 在这一声骂进耳的瞬间,肖万嘴唇血色褪尽。 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的人! 那个年纪看上去只他爸一半大的男人比他爸还有权有势!不然按照爸以前的行事性格,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低声下气的话。 怪不得杜麟对着那个男那么尊敬,一副孙子模样。 他惹到了大人物…… 对方可以轻松弄死他。 青年眼里的愤怒一瞬间变为恐惧,手撑着地,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冒冷汗,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这孽子从小性格顽劣,不服管教。没想到今天不长眼的侮辱了佟太太,我替他给你赔不是……” “太太的店面我已经派人去修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都听你的!” 肖万看着自己平日里谁都得敬着三分的爸对那个女人点头哈腰、毕恭毕敬,无限恐慌涌入心头。 简厌看了跪在地上不敢再辱骂她的不良少年,“他今年满16了吧?猥亵妇女、蓄意伤害、损毁财产,这些罪法条上都是怎么写的?之前我报警都没用,不知道这法律能不能约束令郎啊——” 她最后一句话不轻不重,语气带着讽刺。 肖崇赶紧点头:“能,当然能!他满十六了,该怎么判怎么判,判多久都不是问题。” “这个畜牲玩意惹了你,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我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边对简厌说,边试探性的去看佟瑞晓的脸色,却被对方捉了个现行,后背一紧。 立刻低下头,腰更弯了。 肖万喜欢玩也没什么,什么女人不是他的。偏偏把手伸到佟佟瑞晓的老婆身上,闹出这种破天荒的大事! 现如今只能往坏处做打算。 24.在妻子受委屈打电话后第一时间为她撑腰,算爱吗? 要是判个三五年刑能让佟家消气,那最好不过。 就怕佟家不会善罢甘休。 小畜生一天比一天胆大,现在动手都敢动到了佟瑞晓老婆的头上,生怕他老子不死! 可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也不能舍。要是再肖万死了肖家就断后了,不能让香火断在自己手里。 简厌听了肖总的话,浅浅的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肖崇的心里刚松一口气,就又因她的下一句话猛地提起来,“但令郎让我蒙受奇耻大辱,不是行政拘留两天就能抵消的……” “他对我毒打和威胁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他说只要他还在江城一天,我就得做好他会随时上门的准备。” 肖崇听女人说这话,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心里恨自己儿子蠢货,不敢说话。 染着黄褐色头发不良青年跪在地上,更是瑟缩着,与之前那趾高气昂横行霸道的样子判若两人。 心里后悔。 “既然肖总也说令郎难以管教,那就让他进去蹲两年吧,牢里自然有人替肖总管教。” “毕竟我还真害怕他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给他跪着舔鞋。” 她语言平静,话里话外却带着讽刺之意。 肖崇一听她的要求,心里舒了一口气,赶紧点头同意,生怕她反悔,“佟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全都听你的!” 关两年监狱是最好的结果了。 怕就怕佟太太表面上原谅,暗中却找人把肖万做了,而他连儿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依佟家的权势,要弄死他这个整天惹祸的儿子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而且他跟佟瑞晓商业上的来往,绝对不能断。如果不让佟太太息怒,到时候孽子惹的祸及到整个公司,损失他承担不起。 股东大会在上面盯着呢,不能有差池。 佟瑞晓又不是仁慈好糊弄的。 越是遇人笑脸相迎的人,耍起手段越是阴狠。 前几年瑞光集团吞并其他物流公司的事人尽皆知。这位佟董前一夜还跟对方老总亲切握手,第二天就做空了对方的控股地位,大量抛售股票,逼的对方宣布破产。 比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还可怕。 他儿子干出强迫佟瑞晓妻子的畜牲事,现在还好好的跪在这,没缺胳膊少腿,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了。 肖万听到自己要被关进监狱两年,脸色一瞬间煞白,如坠冰窟。惊骇和恐惧将他淹没,身体在校服里忍不住发抖。 完了! 彻底完了…… 两方握手言和,表面都带着虚伪假笑,只有作案者心如死灰,瘫在地上。 …… 随后佟瑞晓扶着她去了医院,把膝盖的伤口处理好。再将她送回别墅。 车上。 他问:“还气吗?” 这问题问的突然。去医院来回一趟心照不宣的沉默,在这回别墅的路上被打破。 简厌心想,好一个刁钻的问题。 面上却不显,游刃有余的笑道:“让那个为非作歹的不良少年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当然已经消气了。” “那就好。”听到她这话,佟瑞晓温温颔首,不再说话。 简厌心里却想:不然还能怎么,说我仍耿耿于怀吗?那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佟瑞晓突然问这三个字,必然是想试探她什么。她不蠢,只挑着中肯的话去说。 又在心里猜测他的意图。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了,却问她“还气吗”,是何居心? 实话说,她并没有解气。 她心中的解气应当是“你打我一拳我还你十拳”,只有实打实的反击才能算报复、才痛快。 可她能当着肖崇的面子打他的宝贝儿子?不可能的。 即使有佟瑞晓在身边撑腰,占了佟家的权势,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除非她疯了。 且不说两个公司有经济往来,就光世家间表面功夫,都不能不给肖崇面子。 让肖总宝贝儿子蹲两年监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既能防止自己再次被骚扰、又能维护佟家身份地位和面子,属于报复中的下下之策。 却是最安全保险的做法。 她从小在上流社会长大,清楚像佟瑞晓这种商人最会算计,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半点利益损失。 此番如果她不长脑子的非要得罪肖家,他也不会同意。 直播间因为佟瑞晓那句关怀而沸腾: 织女:宿主,佟瑞晓真是绝世好丈夫!他真的好爱你! 饕餮:勉勉强强合格吧,我厌厌宝宝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傲娇) 织女:这还勉强合格?要求也太高了吧? 织女:谁家能做到在妻子受委屈打电话后第一时间为她撑腰?事情结束后还关怀妻子的心情?这还不算好丈夫吗? 月老:有几分道理。 简厌看了他们的话,只觉得这些神仙被这个世界看成了简单的小说,想的也太简单。 轻笑着摇摇头,“你们都错了,佟瑞晓他一点都不爱我。” 织女:怎么可能?只有足够爱一个人才能做到这样啊! 她解释道:“很快就到警局并不是因为对在乎我简厌这个人,而是因为我是佟太太。我被侮辱就等于佟家被侮辱、当众打他的脸面。” “换了谁当佟太太,他都会亲自来这一趟。杜局和肖总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也是因为这个。” “而这句‘还气吗’也不是关怀和安慰,而是对我的试探,看我会不会蹬鼻子上脸。” 织女不相信:不可能! 织女:从一个人的行为中就能看出他的内心。如果不爱,他怎会在杜麟问“怎么处理”时回答说“受委屈的是我太太,不是我”? 织女:单从这一点来说,他爱且尊重你。 简厌忍不住笑了: “你们神仙只看人间情爱,却看不到背面的算计与利益。” “人的所有行为都是能伪装的,况且是佟瑞晓这样精于算计的商人。他所走的每一步,一定是将利益最大化。” “佟瑞晓在处理这件事时,把决定权给我,让我来处罚肖万,并不是因为尊重我,而是为了将他自己同这件事分割出来。” “独善其身。” 她发问:“试想一下,要是日后肖万那畜牲想报复回来,第一时间想到的报复对象是谁?” 25.我也曾深深爱着一个人啊,对他深信不疑,跌进他编织的陷阱 织女:当然是提出处罚方案的你! 织女顺着简厌思路脱口而出这句话时,头脑骤然清醒过来。 是啊! 佟瑞晓让简厌来决定怎么处理肖万,既能在表面上让受辱的妻子解气,事情传出去后赚一个“宠妻丈夫”的好名声。同时又能将焦点投掷到妻子身上,自己规避可能有的风险。 织女只觉得浑身发冷。 如果不是简厌这番话,她会坚定不移的认为是爱情、被他构建出的这个假象所蒙蔽。 掉入男人编织的陷阱。 她不由得产生怀疑,这还是那本她看过的小说吗? 月老也恍惚:这种男救女来展示爱情至深的小说桥段,老朽看了无数,竟没想到背后是这样…… 饕餮震惊:我滴妈呀,怎么这么可怕!这还是男主他爸妈的剧情呢! 文曲星:男主爸妈的描写在原文中只有寥寥几笔,甚至连性格都没写。 文曲星:当真正进入书中世界,人物都成了真实的人,有情感有脑子,会步步为营也不足为奇。 系统:“叮!王母娘娘进入大冒险直播间,并为直播间点赞。” 王母娘娘:神界下,浮生世界有三千万。所谓的小说世界,都是人间无数平行着的真实世界。 王母娘娘:大家看到的小说,都是有人提笔将某个人间世界的一段故事记录下来。 王母娘娘:这个世界被称之为校园言情小说,是因为笔者只记录了这世界中的某校里的两个年轻少年人的爱情故事。其他一概被忽略,当做背景出现。 王母娘娘:所以不要因为小说记录了爱情,就把这世界里所有人都带着情爱的有色眼镜去看待。 织女:原来是这样。 饕餮:我看的所有小说,竟然都是人间真是存在的世界!(震惊) 月老:老朽掌管人间姻缘,竟然也犯了把一个世界扁平化的错误。 月老心虚,一定是因为他最近沉迷小说记录下的爱情、觉得自己工作做的不错了,就懒于继续搓制人间红绳,才迷糊成这样。 他决心要把小说戒断。 而简厌听了王母娘娘这番话,心里积攒已久的愤懑不平一下子翻涌出来。 因为一直坚定自己所处的世界不是假的,此刻得知真相,愈发有被冤枉的委屈感。 只觉得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忍了好几忍,才强行憋的下去。 自从跳河自尽,绑定了系统和直播间,这里所有人都叫她“霸总小说的白月光”。 她不理解,自己从小长大的世界怎么会是小说。 她身边所有的人,分明都是活生生的人。系统却说他们是NPC,是小说角色…… 她怎么能接受? 在她眼中,她不是谁的白月光,也不是什么霸总文女配,她所在的世界就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现在得到了真正的答案,释怀了。 系统:“叮!直播间目前热搜榜排名top10,恭喜主播。” 孟婆:没看过这个世界的故事,无意刷到,问个问题。 简厌点点头,“孟婆请问。” 孟婆:主播灵魂的年纪不大,怎么会对这整个事件分析的如此透彻?一点都没有沦陷于男人表面的温柔和关怀。 孟婆:照理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子,应当对爱情有所向往才是。 “怎么会没有向往呢?” 简厌垂了眸子,笑的有些苍白。 “我也曾深深爱着一个人啊,对他深信不疑,跌进他编织的陷阱……” 上一世她受了委屈,司衍琛二话不说去动用司家资源弄的对方破产,轰动整个A市。 她开心的要流泪。 虽然一个公司破产于她而言没什么用处,可能代表衍琛对她的爱。 整个A市都知道,司衍琛深爱着她,动她就相当于动司衍琛的底线。 实际上,他早就想吞并那个公司,只是找不到借口,怕被人诟病。 正好她出现,操纵集团吞并小公司这种不道德的行为就变得合情合理。 满足了他的野心,同时又博了个深情的好名声。 可她呢? 得到所谓的“爱”的同时,也帮他背了黑锅、顶受所有唾骂,成了“狐媚子”。 后来她才想明白,自己不过就是一个用来挡枪子、挡流言蜚语的物件。 “到头来一无所有,举身赴清池都洗不掉身上的骂名。” 孟婆看多了人间悲欢离合,听到她说这话,只想又是一段哀怨情,在心中幽幽叹息。 孟婆:饮我孟婆汤,走我奈何桥,一切都能忘。再入一遍轮回,投身到其他世界,就不会记得这一世的痛苦,说不定你能得到想要的幸福。 简厌只有一句:“我宁可清醒的活着。” 声音并不大,却含着悲痛竭尽后的不甘与顽强。 孟婆:既然想活,为什么还要自尽? 她垂下眸子。 “因为不敢相信,因为被逼无奈。” “当所有爱的人都因为我而死,我活着就就成了罪恶。我身上背负着罪孽与骂名,受尽折辱,死才能解脱。” 孟婆:可你没有解脱。你选择了绑定直播间,说明还想回到那个令你痛苦的世界,为什么? 孟婆不能理解。 简厌:“人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能死而复生?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认识你们之前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神明、有轮回。只是抓到了唯一的生机。” “最开始选择绑定系统并不是为了能回去,而是基于人本能的求生欲望。” “我投海死的。冬天的水太凉,寒冷的刺骨。气管呛进冷水、被包裹着窒息而死的感觉好痛苦,我在坠入海底的那一刻就只剩本能求生,拼命挣扎……不想感受那痛苦一秒。” “后来被投掷到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我才有了想回去的念头。” 孟婆:既然如此,你不愿轮回,那老婆子我也不劝你了,早日完成任务回属于你的地方吧。 嫦娥: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简厌被她们安慰到,道了声谢谢。 …… 将简厌送回别墅,佟瑞晓便掉头回公司了。 她在王妈的搀扶下走到客厅,缠着绷带的两膝痛的钻心。 在警局时精神紧绷,感受不到疼,此刻放松下来那痛感就格外明显。 26.继母才装几天,这就不愿意装了? “汪!汪!” 远远的,一团灰白色圆滚滚的球飞过来,那短短的小腿让人直想发笑。 简厌坐在客厅沙发上,避无可避,只能伸手去挡,却将毛绒绒小狗接了个满怀。 她手托小狗的前肢与躯干连接处,将其架起来,不让它的舌头舔到自己,忍不住皱眉,“怎么这么粘人?” 但看到那亮晶晶的眼,又不忍心责备它。 王妈边拿着狗粮往狗粮盆里放,边无奈的说:“小狗喜欢太太呢!白天我们给它扔飞盘让它自己在花园里玩,它都高冷不搭理。” 简厌盯着它圆溜溜都眼睛,笑的意味深长,“它还不到一岁,就会看人下菜碟了。” 之前听雪香说她哥的猫这样,原来不止那个猫。小动物比人还精明。 王妈点点头,附和道:“它很聪明,是个鬼精灵,只挑自己喜欢的人玩,亲近太太和雪香。” “可能因为是我们两个把它买回来的吧,别墅里,它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我。” 王妈又补充道:“奥,它还格外喜欢少爷呢!” 简厌将小阿拉斯加放下,抬起眼皮,“是吗?” 小狗闻着狗粮的香味就去吃饭了,头也不回,来的快去的也快。 “晚上少爷一下车,团子就飞奔过去绕着他转,一路跟他上楼。” 王妈不理解的挠挠头,“也是奇怪,少爷平时对它总是爱搭不理的,它怎么就爱往少爷面前凑呢?” 简厌扑哧一笑,“不然怎么说是‘舔狗’呢?” 心里却已经猜到了真相。 小动物看人下菜碟,多是因为能够感受到对方对它的态度。 喜或不喜,一目了然。 忽然多了一条狗养在别墅里,对佣人仆从来说是添了不少麻烦。且不说不小心碰坏个瓶瓶罐罐就得收拾,单说清理地毯上的狗毛就是个活。 王妈和其他下人不那么欢迎它也能理解。 所以团子也少黏着他们。 而它之所以喜欢佟怀慕,必然是对方也对它好。 佟怀慕表面对团子不理睬,实际上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没少投喂,不然小狗再亲人,也不会跟着他跑。 这样,她的目的也算成功了一半。 至少两个人有了链接,不再是完全封闭对立。 她接过佣人端来的茶水,幽幽的喝了一。看着不远处快乐吃饭的小狗,今下午因肖万骚扰而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 雪香修剪完后花园的花枝,就听到刘管家说太太被先生送回来了,膝盖还受了伤,有些吃惊,赶紧洗了手去客厅。 “太太,你还好吗?” 她看见太太膝盖上包裹的绷带,又发现太太身上穿着的是料子廉价的裙子,脑海中骤然闪过一种可能,“那群无赖又去店里了?” 简厌将昂贵的小茶杯放到茶几上,摊了摊手,一副淡然的语气,“去了,不但把店全砸了,还打人。” “我的天哪,怎么会这么猖狂!” 她的脸都白了,心有余悸。 太太都被伤的这般严重,不敢想象如果她也留在那里,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原来按照往常惯例,她也要留在店里帮忙打包,可今天太太只命她把甜点放好就让她回别墅了,这才躲过了一劫。 她隐隐约约感觉的到,太太是知道要发生不测才不让她留下、在保护她。 她不过是个打工仔而已…… 雪香低头,心里有了一丝丝掺着愧疚的微妙情绪。 简厌看她一副惊惶模样,轻声安抚她,“不过已经处理好了,为首的那个不良少年被关两年监狱。不会再来骚扰了。” 雪香低声说,“这种祸害就应该铲除,只罚两年算什么……” 简厌轻轻地笑了。 这单纯的孩子还不知道,如果被欺辱不是佟太太而是普通百姓,那祸害别说被关监狱,就是一根毫毛也不会掉。 这已经是资本权衡下最好的结果。 …… 因为第二天要期中考试,佟怀慕放学早一些。 他本想去餐厅吃晚再回别墅,却不知怎的想起上次在别墅吃的那道菜,那豆腐的口感仿佛又在舌尖触及,就歇了在外面吃的心思。 反正后妈会厚着脸求他吃晚饭,他只需要勉强同意就好。 虽然厌恶那个人,但不可否认她做的菜很可口。 他的胃口刁,很少吃到特别喜欢的东西,在发现简厌的饭菜出奇的合乎口味时,也曾找江城有名的厨师去按照配方烹饪一模一样的菜品,可吃起来都差点感觉。 后来就放弃了。 即使是他想回别墅吃,也不用为自己找台阶下,她总是等他回去一起用餐。 可当佟怀慕下车走进客厅,却没有看到那人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等他。 王妈看他回来的这么早,才六点左右,有点诧异,“少爷回来的好早。” 又见他定住脚步,望向沙发,眼尖口快的说:“太太她到卧室休息了。” 佟怀慕收回目光,心里冷笑。 呵,才装几天,这就不愿意装了? 王妈到底是在佟家干了好几年的,看出少爷心情不好,连忙解释道。 “太太今天被一群不良少年寻衅滋事,被惊吓,腿上又受了伤,就早早睡下了。” 少年一转头,沉着一张脸,“谁问她了?” “还顶着佟太太的头衔呢,就能让人打了,真丢佟家脸!” 语气不善,一副别人欠他三百万的模样。 王妈立刻闭嘴。 看着少年上楼,身后佣人帮忙提着包,王妈忽然想到还有晚餐,询问他,“少爷,今晚要吃点什么?我让厨子现在就做。” 少年兴致缺缺,“不吃了。” 王妈面露难色:“啊这……” 她边拿着拖把拖地边喃喃自语,皱眉头,“少爷以前也吃饭啊……” “太太来佟家后管了厨房,少爷介意、不吃太太做的也就罢了。可今天不是太太做菜,怎么他反而更气了?” 到彻底清理完台阶上的小狗脚印,她都没想透,“少爷的心思真是难猜。” 佟怀慕上楼,坐在书桌前翻开书,单手托腮盯着没有做笔记的空白书看,走了神。 脑海中滑过王妈的话。 27.代开家长会 简厌被人打了,腿伤了,伤的不轻…… 他厌恶这个后妈的名字,也厌恶和她有关的一切。想甩掉脑海中的思绪,却怎么都甩不掉那股烦意。 在一旁空白纸上面乱画,划破了好几张纸,终于,他扔了笔下楼去。 从佣人口里得到点信息——这个简厌是被他爸送回来的。 也就是说,他爸知道并经手了这件事。 “好啊,原来是这样!” 他还以为是这女人真蠢的被人打了,看这样是他小瞧她来。 应该是觉得从他这里下手太慢,直接设计一出戏来博他爸的怜爱吧? 偏偏这样,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关怀问候”一句,不能装不知道。 如果他选择视而不见,依照那女人的手段,爸很有可能会被她蒙骗,说他“不尊重小妈”。 佟怀慕烦躁的在别墅的拳击房发泄了一顿,终于稳了下来,冷冷的。 “她受伤了管我屁事,我凭什么要去问候她?她又不是我妈!” 楼上的卧室。 简厌靠在床头,拿了本书看。 窗户没关,她听到有车的声音,拨开米色的雕花窗帘,看见管家打开铁艺门,一辆红色跑车从别墅疾驰而出。 她眼睫微垂,神情莫辨,只低声念了句,“佟怀慕……” …… 几天后,期中考试结束,成绩发放。 学校召开家长会。 简厌拿着电话,“佟先生,老师打电话说明天晚上要开家长会,你要去吗?” 佟怀慕翻了法务给的方案,眼睛有点发涩,“最近有点忙,我抽不出身,让李助理去开就行。” 这话并不是搪塞之语,是他真的没时间。 公司法务着手官司,他电话都被打爆。 由他实际控股的一个子公司闹出一点事。公司高管伪造公章去给另一个建筑公司签了担保合同,借了银行一个亿。建筑公司只还了一千万就破产跑路,剩下九千万直接压到子公司头上。 因为没召开股东会或董事会,只高管一个人伪造公章签的,能免除子公司的担保责任。但还是得承担赔偿责任。 实际的亏损不可能抹除。 简厌听到他这么简单就拒绝了,甚至没问具体时间,就主动说:“李助理还有他自己的工作要处理,不然我去吧?” “好。” 掐断电话后,她寻思了一下,自己应该没有暴露什么。家长会这种小事,让一个公司的董事长去开,确实浪费时间。 夜里,李助理联系了佟怀慕。 “什么事?” 听到有吵杂的声音,是酒吧的嘈杂。李助理见怪不怪,“少爷,明天的家长会……” “你不用去!”佟怀慕冷冷打断他,句句带着愤怒,“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吧?我根本不需要什么人来当我的家长!” “你没事少打给我。” 李助理职业假笑,“当然。自从那次少爷说过之后,我都有按照您的要求去跟佟董说,您不用开家长会。” “但这次是佟董让我通知您,这次家长会不是我代去,而是你的继母。” 说完,断了电话。 李助理盯着黑屏的电脑,脸一瞬间垮下来。 什么刁蛮富二代,真难伺候!打工人就是路边的狗,在哪都能被踹一脚。 而另一端的佟怀慕怒将手机摔出去,猛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砰”的一声放在吧台上,脸色阴沉。 “狗屁!” 攥紧了拳头。 简厌,又是你…… 家长会当天。 简厌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随意一瞥周围的车,基本是百万起步,显得她开的这辆也不突兀了。 江城一中的学生确实要比普通重点高中背景硬一些,说是贵族高中也不为过。 她穿的一身低调的浅褐色长裙,因为夜里有凉风,外面罩了一件米色长款风衣,一双黑色高跟鞋。本是知性优雅的装扮,却因她眉眼神情冷淡,显得拒人千里之外。 上楼时,她看到不少学生在楼道上打闹。 心想,这不是家长会吗,学生为什么要留在楼里? 到教室她才明白,表面上说是家长会,其实是家长孩子一起被教导。 走上四楼。 隔着大片玻璃窗,她看到高一一班的讲台前围着三四个家长,像是在讨论什么,将那位本就不高的女老师的身影彻底遮住。 她走进去,老师一眼看到了她。 热情过来打招呼,脸上带着笑容与她握手,“我是一班班主任柳英,请问您是?” 简厌看着面前齐耳短发的中年女性,认出这就是给原主打电话说佟怀慕不在校的老师。 她微微一笑,“柳老师您好,我是佟怀慕的家长。” 听到这个名字,班主任下意识的怔了一下,一瞬间的反感迅速闪过,随后又恢复笑容。 指向靠窗最后排的位置,示意她可以去坐着,“佟太太,那就是佟同学的位置。” 老师认识她,知道她是佟怀慕的继母。所以称呼的事“佟太太”而非“佟妈妈”。 简厌到佟怀慕的位置坐下,发现这位置很优越。 后排视线广,听讲都方便。 透过窗户就能看见操场,两排绿荫路,可以放松眼睛。拉开窗帘,白天则会有暖暖阳光洒进来。头向后一倒就有墙角的防伤棉做枕头,靠着椅背就能睡。因为最后一排够宽敞,往前一趴也能睡的舒舒服服。 真是个睡觉圣地。 她之所以想到这个,是因为曾经高中的时候司衍琛也喜欢在最后一排,为的就是能睡觉不被发现。 家长已经到齐,学生都安排靠椅坐在家长一旁,穿的整齐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 简厌看了一眼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又瞥了一眼表,已经六点五十五,他还没有来。 “各位家长晚上好,今天我们对前几天进行的期中考试召开一个家长会,主要是分析成绩……”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话。 底下一群中高层阶级的成年人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像上课一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羞耻。 越是事业有成,越懂得聆听和记录。 好的习惯和品质才造就好的成就。 与普通人想象中的抽烟喝酒、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的行径不同,大部分这些人的孩子都不会成为不良少年,反而会发展成是德才兼备的好学生。 28.佟怀慕的成绩 这也是江城一中里面有钱人家孩子多,却还能位列全国升学率第一的原因。 除却顶层,江城一中的大部分学生家长都是有钱但又算不上上流社会,他们能出200万作为入校费,自然也拿得到优于普通人的好资源给下一代。 好的资源、父母的正向教导、自己耳濡目染到好的品质,下一代发展的不会差。 反而是处在上流社会的那一批人,并不在乎孩子什么成绩,未来都已经用钱安排好了。却往往忽略孩子的成长。 佟怀慕身处的环境就是后者。 简厌坐在班里看着其他家长和孩子的相处状态,不由自主连想到佟怀慕和他爸。 那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里的家长和孩子沟通交流间就能感觉到熟稔,不论是喜悦还是难过的情绪都能表达,渴望夸赞和希望安慰也是能交流的。 而佟怀慕和他爸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表达与交流,他们像是陌生人,又像是上下级,说话都带着尖锐又客气,总之不像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子。 不由得产生疑惑。 是亲父子吗? 又转念一想,佟怀慕跟佟瑞晓的长相属于一种类型,眉眼也肖像,肯定是父子。 再说,豪门里怎么可能养跟自己没有血缘的孩子? 那就不存在“不是亲生的所以不亲”这种因素。 既然如此,为什么两人都关系那么僵硬? 家长会七点开始。 佟怀慕在六点五十九时吊儿郎当的晃到教室,顶着所有家长和老师的目光肆无忌惮走进来,“刺啦”一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对一旁的继母看都不看一眼,当做空气一般。双手抱臂散漫的盯着讲台,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 空气凝滞了几秒。 班主任接着说下去,话里话外也含沙射影,“我们班是名次在整个年级一直处于领先水平,但有的同学的成绩却一言难尽……” 又提成绩! 除了成绩别的是不会提是吧? 佟怀慕沉着脸,喉咙里冒出一声低而短促的气声,夹着不屑,“灭绝师太!” 能在江城一中这种学校教学的老师,不是实力过强,就是背景过硬。 他们和学生的关系,与普通学校里老师和学生关系没什么不同。 所以也招仇恨。 老师为了非升即走的业绩,对不学习的学生照骂不误,即使家境略富的学生也会忌惮。 毕竟老师可以跟父母打小报告。 只是……凡是都有例外。 像佟怀慕这种家里给学校捐两栋楼的,在学校就没什么老师可以管了。 只有班主任愿意触霉头去耳提面命的督促他学习。 简厌听到佟怀慕骂的那句,忍不住说:“老师是教授知识的人,又不是你的仇家。为什么要给老师起这种不尊重的外号?” 她向来从小就被教育要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名媛,当然也包括尊师重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她认为老师理应受到最起码的尊重,不能理解随意给老师起绰号这种顽劣行为。 “你管的着?” 佟怀慕斜着眼看她,许是家长会众人都比较安静,他还知道要脸,声音都是压着的。 “真以为开这狗屁的家长会就成我家长了?还教训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 简厌只觉得这孩子不是一般的会猜忌人。 “我不是站在家长的角度教训你,只是人跟人的沟通。你如果觉得这都能戳中你那脆弱的可怜的自尊心,那你以后就不会听到别人对你的真心建议。” 厌极为平静的说完这段话。 她已经不会被佟怀慕的话而生气了,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没人管的孩子,应该教育,但犯不着惹的她自己也不愉快。 佟怀慕听她这样说,只觉得自己被狠狠嘲讽了,顿时咬牙切齿,想要骂去憋住了,“你!……” 他唰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厌恶的人。却被讲台上班主任一记眼神扫过来。 柳英不悦道:“佟怀慕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众人都目光因此也都看过来,粘在他身上。 少年的身体一僵。 一旁,简厌不着痕迹的勾起嘴角。 像这种养尊处优众星捧月的小孩,脸皮比普通人还要薄,一下子被这么多长辈审视,肯定如芒刺背,有火也无处撒。 果不其然,佟怀慕还是没能顶着这么多人的怪异眼神离开教室。 他梗着脖子坐回原位,一张脸气的黑红,吐出两个字来,“没事。” 老师点点头,将注意力继续放到成绩单上,将班级内学生都基础成绩都分析一遍。 当简厌在屏幕的最后一栏看到佟怀慕的成绩,着实惊讶了一下。 主课很差,但在整个级部排600多名,属于中等偏下水平。 看佟怀慕平时胡作非为的作风,她都做好了他成绩烂的没法看的准备,没想到比她想的好太多。 虽然是班里最后一名,那也是精英班的最后一名,不会差到极致,可见资源的重要性。 柳英又讲了一下班级整体成绩进退步,附赠一些对学生激励性的话,随后没多久就宣布家长会结束。 简厌便拿着手包,准备离开。 道路却被柳英拦住,“佟太太,关于佟怀慕的成绩,我想跟你聊聊。” “你也跟着一起来。” 把抬腿就要走的佟怀慕也叫住,后者听了后表情阴沉,却没有拒绝。 简厌跟着班主任到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一关,班主任就在办公桌上翻找出几份成绩单,“这是佟怀慕的特招成绩、中考成绩、进高一以来的第一次月考成绩,还有现在这期中考试的成绩,佟太太,你看看吧。” 江城一中有一个附属中学、一个附属小学、一个附属幼稚园。供富家子弟从小到大一直读上来,相关成绩也有清晰的存档,随时调取。 简厌瞥了一眼坐在办公室沙发上的纨绔少年。对方带着耳机打游戏,用这种方式将自己与外界隔开,好似与他无关。 收回目光,边将手里接到的几份成绩单仔仔细细的翻看,边听着一旁班主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