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法术不对吧?》 第一章 南疆旱 大夏,国历三五一年夏。 南疆天悬双日,大旱涂地千里,疑似有妖邪作祟。 为救南疆万民,皇帝颁下圣旨:能退治妖邪,平定南疆旱情者,赏黄金万两,封千户侯。 此旨一下,天下奇人异士,涌入南疆。 …… 日上三竿,热浪从窗户灌入木屋中,让江元在燥热中苏醒。 “唉,一个太阳的夏天都够难熬的,这两个太阳,可怎么过呀……” 叹息中,他透过窗户,望向斜挂空中的两轮大日。 两个巨大的光源,炽烈又刺眼,像极了半个月前,迎面而来那辆大运的车头灯。 他,是个穿越者。 半月前的一场车祸,让江元穿越到了这个与他同名的少年身上,成了大夏南疆白河村一位吃百家饭长大的年轻农人。 想来是这位前身在地里务农之时染上了暑气,晕倒后就再没醒来,才让江元借尸还魂而来。 “江娃子!醒啦?” 院落外传来声音,江元听到后立马起身迎了出来。 “陈大爷,这些日子多谢您了。” 来人身着粗布麻衫,拎着个水桶,是位朴素的中年农人,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身子骨还硬朗,头发却已有些斑白。 穿越来的这半个月,江元遭了暑气的身子还无法劳作,全凭这位陈大爷接济。 “嗨!你小子!说啥客气话,要赶紧好起来才是。” 陈大爷一边含笑说着,一边径自走入屋中,把水桶里的水倒入江元家的瓮中。 天悬双日,大旱涂地,河都已经干了,水自然珍贵,但陈大爷还是把本就不多的水,分给江元些许。 “江娃子,再养两天,等你身子骨好了,早些离开白河村吧!” 倒完水,陈大爷抹了把汗,对江元正色道。 闻言,江元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日子,陈大爷已经不止一次和他谈及此事了。 “唉,我说大爷啊,您咋老想赶我走啊?” “嘿!可不得赶你走嘛!地主卢老爷说了,今年的粮,比往年再多交一成,一粒都少不得! 你自己听听,这是人话吗?往前数三年,全是丰年,可今年啥情况他不知道? 这天上两个太阳这么晒着,河也全干了,咱的苗子,能长成都难啊! 拿锤子交粮!” 陈大爷像是气笑了,说罢便带着笑意开始骂骂咧咧。 “江娃子,若是秋日里交不上粮,咱们这些佃农,就只有被收回田地,当包身奴的份! 你小子还年轻,和村里的年轻人们一样,早点离开谋条出路吧。 常言道,宁为落草寇,不做包身奴,真被地主老爷给抓了去,这辈子就没指望了!” 有着前世见闻,江元听了陈大爷这话,自然是深以为然。 被剥夺了土地,打上奴籍的农人,别说指望,连骡马都不如…… “可是大爷,您呢?” “我?唉,你大爷我是有婆娘的人,你大爷爷也还在世,我跑不了,你还年轻,无牵无挂的,你能跑的!” 闻言,江元默然。 见他这个表情,陈大爷摇了摇头,厉色道: “你小子别犟!养好了病就赶紧走!至于你的那二亩地,你就当老子我是个坏种,给你地抢了!” 说罢,也不再和江元掰扯,陈大爷拎着水桶直接走了。 看着那道背影,江元久久不语,他当然知道陈大爷是为自己好,可是…… “跑,又能跑去哪呢?这两个太阳一直挂在天上,跑到哪都落不得好啊……” 大旱之下,河流干涸,庄稼难活,入秋后,无水无粮,南疆将会是人间地狱。 跑出南疆吗?可大夏疆土辽阔,单这南疆一郡之地,就广袤异常,等他走出南疆,估摸着已经好几个月之后了。 那时,早就饥荒已至,他不觉得自己能活着走出去,怕是路上,就被已饿极之人当成口粮了。 念及此处,江元回到屋中,盘腿坐在床榻上,凝神静气。 很快,意识便沉入识海。 这并非什么修行法门,而是穿越后得来的独特能力。 识海如浩瀚星河,无数光点好似繁星,而江元心念一动,那无数繁星竟瞬间开始向他靠拢。 待得这繁星靠近来,才看得清其真容,竟是一本本古朴书籍。 但书籍本身并不发光,使其散发出星光的,是每本书籍之上,悬着的一个个截然不同的符文。 半个月来,江元其实一直在研究,他发现这些符文似乎是某种封印,让人无法打开翻看这些书籍。 不过这些符文并非无懈可击,只要顺着符文走笔的纹路,仔细观摩钻研,揣度计算其路径,似乎就能剥茧抽丝,将其如密码般破译开来。 “还差一点儿了,就要解开了。” 符文只让人无法翻看书籍的内容,但封面还是可以看见的,半月以来,在了解了自己所处的现状后,江元选择了一本书的符文进行破译。 【射日神箭】! 逃跑躲避并非他的性格,对于天悬双日给他带来的麻烦,江元有个更为大胆的想法。 从前身的记忆中,江元了解到,这个世界,比之他的前世,要更为玄奇。 神鬼纵横,妖魔诡谲,人,亦可通过修行获得独特的能力。 而让人能够有此路可走的,就是那些个神妙的神通法术。 江元这一识海繁星般的书籍,全是法术! “若是这射日神箭真的是能够修习的神通法术,可以让我把这该死的太阳射下来,那且不管之后如何,当下局面,定然是能解了!” 江元心中这般琢磨着,只要他能成功射日,那旱情可控的情况下,后续的很多麻烦,就都省了。 当然,这本射日神箭他还没能打开过,是不是修炼后真的有能射下太阳的威能,还不得而知。 他是有赌的成分在的,可眼下境遇,不赌上一把,实在是对不起这本法术这么拉风的名字! “还有最后的几步,却是怎么也算不出……” 不过现在,江元遇到了瓶颈,这射日神箭上的符文,前面解起来倒算不得难,可越到后来,越是复杂,以至于他时至今日,仍旧未能完全破译。 根据前世解数学难题的经验,江元意识到,这最后的部分,怕是需要某个瞬间的灵光一闪,在启发之下,才能破解出来了。 “不要急,江元,越是急躁,越难解开,或许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来了灵感!” 江元这样提醒自己不能急躁,即便他的时间,没有很多了。 马上就是夏末,南疆各地的庄稼,在旱情影响下全都没怎么长,这般入秋后,收不上来多少粮食的,不快些改变局面的话,距离饥荒,就没多少时日了。 而就在此时,江元听到有人扣响了院门,同时,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这位乡亲!能不能讨碗水喝?” 第二章 天灾九成是人祸 院外有人叫门,江元收敛心神,意识自识海中遁出,而后起身迎了出去。 “敢问阁下是?” 走出屋子,江元便看到自己的篱笆小院外出现了两个生面孔。 一个是位锦衣中年男子,身形高瘦,气度不凡,此刻虽是被这烈日炙烤得有些狼狈,但举手投足间,仍不失儒雅风度。 伴在其身侧的,则是位魁梧壮硕的汉子,遒劲的肌肉线条似龙蟒般盘踞在他的臂膀,呈现出一种夸张的力量感,一看就是位练家子。想来是这位锦衣中年人的护卫保镖之流。 听闻江元的询问,锦衣中年男子当即拱手回应: “小兄弟,我二人是外乡来的,办事途径这白河村,丢了水壶,想跟你讨口水喝,你看方便吗?” 闻言,江元没有拒绝,点了点头示意二人进屋。 如今这南疆,水可是珍贵物件,这般轻易同意,并非是江元慷慨。只是因为他看到那护卫的样子,知道自己打不过。 明明有能力直接抢,但还是礼貌地来讨水喝,对此,江元选择识抬举。 从瓮中取水,二人痛饮了几口,锦衣男子赶忙致谢。 “多谢小兄弟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出钱袋,将大把的银钱放在桌上。 “不必这般客气,您二位这是?” “唉,为解旱情,在下前去这白河村东边的水仙洞,请那位水娘娘帮忙。”锦衣男子回道。 水娘娘这名字,江元的记忆里是有的。 这是位身负某种与水有关法术的妇人,凭着其法术,享农人供奉,白河村前三年的丰收,其实有她几分功劳。 只不过自打这天上多了个太阳,她也就销声匿迹了,想来是道行不够,其法术,解不了这旱情。 “所以,无功而返了?” “唉,是啊,水娘娘避而不见,说是也没法子。”锦衣男子苦涩摇头。 “您是?” 看这位的穿着打扮,又听闻他在为这旱情奔走,江元一时好奇,不禁问起了其身份。 而锦衣男子也未隐瞒,拱手自我介绍起来: “在下李叔同,是咱这红图县的知县。” “原来是知县大人,小子江元,失礼了。” 得知这李叔同的身份,江元有些吃惊。 白河村就隶属于红图县,说起来,这位知县大人,还是他江元的父母官。 这个时候还在为民奔走,看得出,倒是个好官,只可惜,这般天灾,人力实难抗衡。 李叔同摆摆手,全然不在意江元所谓的失礼,只是谈及这旱情,心中憋闷,不免想打开话匣子多念叨几句: “小兄弟啊,如今这大旱,难了,真不敢想再过几个月后,咱这南疆会是怎样一副凄苦景象。身为父母官,却无能为力,叔同汗颜啊!” “天灾之下,非大人之过,不过我听闻陛下已经下旨,天下能人异士也有好多入了南疆,就没有一个能解决这旱情?” 宽慰李叔同的同时,江元对他询问了起来。 当从记忆里获取到这奇人异士入南疆的信息后,他就对此很在意。 这些奇人异士,想来都是身负法术之人,自己的识海里有射日神箭这样的法门,保不齐就会有哪位有厉害的法术,能把这双日之旱给解了。 只是,听到江元提起这个,李叔同的表情顿时黑了下来,冷声道: “奇人异士?呸!一个能解决旱情的都没有,却是添乱的占多数! 真是水浅王八多,一个个仗着自己会些法术,来了南疆就开始敛财的敛财,作乱的作乱。 单我那小小红图县的刑狱,就关进来好几个了。 当然,也有不作乱的,不过这些人却也是没本事能解决旱情,见拿不到皇旨赏赐,一个个都投奔地主世家去当门客了。 这些人有本事傍身,自然是少不了荣华富贵的,可惜,于旱情无益。” 李叔同说这些,其实只是对一个偶遇的陌生年轻人吐槽罢了,这是他这个年岁中年人的通病。 但江元听到这一番话,却是忽然眼眸一亮,某根心弦仿佛被触动了。 尤其是当他知晓,这些所谓奇人异士,大多都入了地主世家彀中,那破译符文时久久难以突破的瓶颈,一瞬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像是被点醒,识海中【射日神箭】上的封印符文,他一下子就有了破译最后几笔的思路。 心念一动,他便意识沉入识海,顺着刚刚得来的思路,几个瞬息,便破译了符文。 灵感一至,一切都这般的顺理成章! 意识逆着符文的纹路行走,光华流转的符文,渐渐消散。 那本射日神箭,可以翻看了! 而且,还不仅如此,像是破解了一道高难度的数学题,江元的思路与境界,貌似也因为这符文的破译,更上了一个台阶。 此刻,他的所思所想,都比以往更深了几分,颇有种念头通达的顿悟之感。 因此,当他再顺着李叔同的话去想这旱情之时,瞬间就发现了此前未曾想到过的端倪。 “不对!不对!” 意识情不自禁地从识海遁出,江元眉头紧锁,口中呢喃起来。 “哪里不对?小兄弟,你怎么了?”李叔同发现了江元的异样,不禁关心问道。 “这旱情!不对!” “嘶!小兄弟,这话从何说起啊?” 李叔同闻言,很是错愕,但他还是选择询问江元,因为有些地方,他,其实也带着怀疑。 江元震惊于自己想到的事情,心神震荡间,开始自语般阐述了起来: “世人皆以为这双日悬天造成的旱情是妖邪之事,可却少有人想过,旱情之前的三年丰收,会否也不正常!?” 此言一出,李叔同登时双目圆睁,面露慎重之色,开始凝神静气,听江元道来。 “三年丰收,可佃农无粮,八九成粮食都上交了地主世家,此时地主世家仓中,余粮无数! 造成天悬双日的妖邪人们寻不到,可让这三年丰收的那些个公公娘娘们,可是寻的到的!” 的确,李叔同点头认可,他此番来寻的那水娘娘,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这些让南疆三年风调雨顺之人,都是安排好的呢?为的,是广积粮草!” 这话一出,李叔同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再说旱情,大旱已至,可地主世家依旧要加收粮食,全然不管天灾,如此一来,佃农交不上粮,便会成了包身奴。 这看似在收粮,实则是在收田地,其实是在把农人,从田地上逼出来。 当然,宁为落草寇,不做包身奴,自然会有农人化身贼寇讨生活,可贼寇一旦被剿,这些本是佃农的贼寇,便会化身刑徒罪徒。 无论是包身奴还是刑徒罪徒,都是最好的兵源!只能听命,要不,就落得个被饿死打死的下场。” 江元继续说着,而李叔同,明明是两个太阳炙烤的大热天,却已经渐渐冒出了冷汗。 一想到这次出来前,刚刚收到的那让他发动县兵剿匪的文书,他直接就是一个冷战。 “还有!南疆大旱,朝廷必会下旨救旱情,可南疆偏远,朝廷派遣的高人赶来,恐误大事,定会先动员民间能人来治旱。 这皇旨上的内容,是能猜到的! 如此,奇人异士涌入南疆,而这些身负神通法术之人,又纷纷成了地主世家的门客!成了他们麾下的人才!” 此话说罢,连说话的江元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李叔同更是惊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积粮!聚兵!纳才!这是要干什么!? 若真是如此!那天上这个多出来的太阳,恐怕和那风调雨顺的丰年一般,也是故意为之?! 这根本不是天灾!这是人祸! “先生,可有解决办法?” 李叔同冷汗直冒,此刻对江元的称呼,也是变了。 被这般一问,江元先是一愣,而后,心念飘向识海中的那本【射日神箭】。 “解决办法……把这多出来的太阳,射下来如何?” 第三章 三阳开泰 “知县大人,你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 “不必!” 江元从屋中追了出去,企图向李叔同解释,他刚刚说的话并非在扯淡。 但李叔同却是带着强悍的护卫,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能对旱情有那般见地,本以为这一次偶然的借水,竟遇一位惊世大才,没曾想……脑子有问题!” 离开了江元的院落,李叔同对着自家护卫吐槽了起来。 他是真觉得江元适才的那一番分析有道理,其话语间逻辑环环相扣,并无错漏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他身为知县,上传下达,知晓更多细节。 江元所说的话,他隐隐约约能从上面的一些行为当中感受到,却苦于一直找不到那一丝灵光将其串联起来。 经江元这么一点拨,他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三年丰收,又逢今年双日大旱,得益的都是世家地主,而若这都是故意人为促成,那就太值得寻味了。 积粮、聚兵、纳才,这是想干什么,随便想想就能明白,恐怕是有人潜藏着反心。 若是只一家地主这般,倒也正常,谁还没点儿心思,可整个南疆的地主世家,几乎全都在同步做着这样的事情,那问题就严重了。 能让整个南疆的地主世家统一行动的人,其地位之高可想而知,数数也就那么几位而已。 能够分析出这些,江元在李叔同心中的形象,简直宛如深潭潜龙,有惊世大才而不出啊! 但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他以为的这位潜藏民间的惊世大才,给出的解决方案,居然是射太阳?! 这不纯扯淡吗?但凡见过太阳的,都不至于说出这种方案来!除非脑子有毛病! “裘虎,你怎么看?” 下意识地,李叔同询问起了身边护卫的意见。 “大人,古时确有天人射日的传说,相传太阳为金乌所化,曾经天悬十日,民不聊生,于是有天人施展神通法术射日神箭,射下九日,救凡间于水火。” 护卫裘虎这般回道。 “哦?所以你相信他的话?” “大人,请先不要血口喷人,让我把话说完。” “额……你说。” “虽有传说,但无史实可考,该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当不得真。射日之说,太过荒唐了。” “所以?” “他脑子有病,大人。” …… 看着离去的李叔同二人,江元一脸无奈。 忽然得到灵感解开符文封印,让他念头通达,不经意间,告诉了李叔同他对于南境旱情的推理。 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这位还算为百姓着想的知县取得联系,借其官身,为白河村谋一份安定。 毕竟若是按照他的推理,南疆的未来,可不太平。 只可惜,这位知县大人极有可能把他当成了疯子…… 无奈回到屋中,江元决定先好好看看这本射日神箭,研究研究是否能真的把这太阳给射下来。 无论南疆的大人物们在谋算着什么,这双日悬天,注定是兴亡百姓皆苦。 而即便他江元重活一世,有心想好好出人头地一番,但此刻,却也只是寻常百姓一枚而已。 所以那些都还和他没关系,把这多出来的太阳搞掉,能让庄稼长出来,能让他别饿肚子,才是正道。 盘膝塌上,江元意识沉入识海,翻开了那本射日神箭。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他就马上从塌上起身下来,一溜烟冲到了院子的柴火堆里。 半个时辰不到,他就用柴火和捆柴火的麻绳,按照【射日神箭】中的法门,手工赶制了一把简易的弓箭出来。 而后,开始按照书中的方式,练习拉弓。 不得不说,这【射日神箭】,果然精妙绝伦。 这半月以来,当江元知道这方世界,人可以修行的时候,便开始研究着怎么能让自己也修上一修。 可惜,没人指导,是全然摸不着一丁点儿的门道。 但此刻,按照射日神箭上书写的动作与力度,一遍遍拉动弓弦,他竟然一点点感受到了周遭氤氲的波动。 想来,这就是老人们口中,所谓的“气”吧! 像是沉浸了一般,又像是专心到极致,着了魔似的,江元就这么一直拉弓,认真感受着每次拉弓的感觉。 他在逐渐向着【射日神箭】中记载的那种天人状态去靠拢。 这一练,不知不觉间,就是大半天的时间。 而这大半天里,知县李叔同和其护卫裘虎,并未直接离开白河村,反而开始在村子里,走访了起来。 “大人,这江元小子,虽然脑子有病,但他对于旱情是世家地主的手笔,这一说法,却是颇有道理,找不到反驳的缘由。” “说的没错,这一番思路,的确令人惊叹,我甚至感觉,他猜的九成都是对的。” 李叔同点头同意裘虎的这一说法。 “可大人啊,若他所说真的是对的,那这射日一事……” “射日太过虚无缥缈,但这江元是否真有大才,我倒觉得可以再观察观察,恰在白河村,村中老少,应该对他多有了解,不如去挨家转转,去问问看。 倘若他真有办法射日,那于南疆,于大夏,都将是一件幸事。” 李叔同思虑片刻,这般回道。虽难以相信射日一说,从白河村乡亲们口中,问出这江元是否真的疯癫,想来倒是不难。 大半天的走访,李叔同对于江元这个人,多了不少的了解。 眼下,他正走到了村里一位姓陈的大爷家中,在与其了解江元的事情。 “大人,你说江娃子?那可是个好孩子,当农人,是把好手,就是太冒进了些。 这不半月前,赶着给苗子驱虫,大中午一个人在地里折腾,染了暑气,差点儿没醒过来!” 陈大爷对江元自然是一番夸奖,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心里喜欢才会去多些关怀。 “那他是否有过什么特别的症状?” “特别的……哦!这孩子啊,最特别的,就是特别诚实,有啥说啥,不咋说谎呢!” 李叔同:“……” 一连走访多家村民,李叔同都未曾听闻这江元脑子不好,村民对这个江娃子,都很是喜欢。 难不成,这射日一说,真不是空穴来风? 而就在此刻,护卫裘虎忽然双眸圆睁,当即一把将李叔同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向窗外,那是刚刚江元院子的方向。 “怎么了?”李叔同一惊,不禁问道。 “大人,我感受到一股非常恐怖的气机,我对垒过的所有高手,都难及其分毫!” 裘虎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嘹亮的箭鸣传来,箭矢破空之声响彻云霄。 只见一支弯弯扭扭,用柴火削成的箭矢,飞驰入云霄,朝着空中两个太阳中的一个,疾射而去。 带着睥睨天下的锐气与锋芒,这支箭矢几个呼吸间竟然就射至太阳跟前,而后直接在一声爆鸣中,贯穿了那轮大日。 “射日一说,难道是真的!?”看着这一幕,李叔同心神巨震。 而在院中发出这一箭的江元,看着眼前的效果,嘴角挂起了微笑。 看来,这【射日神箭】,的确有射下太阳的威能! 但是,下一瞬,江元的嘴巴缓缓张开,盯着天空,久久不能言语。 箭矢射穿一轮大日后,那太阳却并未有所变化,相反,箭矢在这轮太阳之后猛然炸开,登时燃起一个巨大的火团。 几个呼吸间,竟然形成了一轮新的太阳! 本来双日悬天的景象,此刻,直接成了“三阳开泰”。 良久,江元的牙缝里才挤出这样么一句话来:“这……这不对吧?” 而陈大爷家的李叔同,却是满脸阴沉。 “难怪能推理出来,分明是亲身经历过吧!” 自语呢喃过后,他立马对裘虎命令道: “马上飞鹰传书县兵,即刻发兵围住白河村! 告诉他们,那造成天悬双日的妖邪,我找着了!” 第四章 问题出在哪里? “知县大人,你要不要听我再解释一下……” 红图县,刑狱。 江元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李叔同,开口尝试想为自己做些辩解。 天上又多了个太阳,这着实不是他本意啊。 此刻,他身处一间极其晦暗的地牢中,浑身被镣铐紧锁,还有数位身形强健的练家子围着。 这些人和那裘虎一样,一看就不是很好惹。 初时江元还在想,知县大人这么高看自己的吗?就抓自己这么个农人,动用一大队县兵不说,还找来这么多高手盯着? 不过当他瞥见这些高手们额头隐隐渗出的冷汗时,倒是想明白了。 在外人眼里,他江元怕是被当成了一位极其强悍恐怖的高人了。 能射太阳已非常人所及,射完天上又多了个太阳的,就更邪门了…… “不必,我基本上已经能猜个大概了。” 李叔同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江元的目光带着冷意,同时沉声道, “江元,按照你所言,南疆的世家地主们集体筹谋,借诸如水娘娘这样的一批奇人,用法术催生了三年丰收,是为积粮; 而后,再让天悬双日,不顾旱情,增收粮食,逼农人为奴为匪,再收拢他们,是为聚兵; 同时,借朝廷皇旨,引奇人异士入南疆,再行招揽之事,化其为门客,是为纳才。 但这其中,却有着最为关键,也最难的一步,那便是再让天上,多个太阳。 而能让天上多个太阳的人,在下见识到了。” 一听这话,江元知道自己被抓,不仅是射出了第三个太阳这么简单了,这李叔同好像把第二个太阳的出现,也怀疑到他头上了! “不是,知县大人,你听我说,这天上的第三个太阳的确是我搞出来的,但这是个意外,我想办法好不好。 可这第二个太阳,是真跟我没半点关系啊!我也是想射下它来,才弄出这事儿来的!” 江元当即为自己辩解起来,是他的,他会认,可不是他的锅,他是真不想背啊。 李叔同摇头轻笑,显然是不信的: “敢问江小兄弟,这世上除你之外,还有谁,能让天上再多个太阳吗? 本官见识少,有这般玄奇手段的,此生也唯独见过你一人而已。” 江元:“……” 站在李叔同的角度思量了片刻,江元知道,除非搞出第二个太阳的那位妖邪忽然自曝了,否则在李叔同眼里,这锅算是给他扣死了。 此刻,李叔同身旁的护卫裘虎讲话了: “大人,天下万般法术,皆有术之尽头,而这所谓尽头,便是施术之人。” “何意?” “斩杀施术之人,则法术可解。” 一听这话,江元瞬间就急了,这是打算要往死弄他了呀! 当即,他反驳起来: “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杀了我,只能让第三个太阳消失!”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第二个太阳,真和他江元没关系! 紧接着,江元立马补充道:“但留下我,或许能把第二个太阳的事情也解决了!” 他依旧对【射日神箭】抱有希望,这本法术通篇看下来,的确就是射日的箭法,多搞出一个太阳来,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元想着,若是能将问题解决,再来上两箭,就可以把多的这俩太阳,都射下来了。 但从这些人的表情,江元就看了出来,显然,无论是李叔同和裘虎,还是警惕着他的一众高手,对这话都是不信的。 而就在这时,一道奇怪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了这间牢房,江元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条吐着信子的长蛇虚影。 更让他惊异的是,这虚影竟然口吐人言起来: “后生,这小娃娃没有说谎,你柳家奶奶能品出来。” 见这虚影,李叔同一惊,本能退后,而裘虎却是眉目一沉,跨步上前,将李叔同护至身后。 而后,一股恐怖的罡气从裘虎的身躯中爆发出来,气势逼人。 “老林子的妖仙大人,您再这么由着她胡来,您这位徒子徒孙,这辈子可就在牢里出不来了!”裘虎冷声和这长蛇虚影交涉了起来。 “呵呵呵,我这是帮你们忙,替她消解消解因果,不领情便算了。” 话罢,那长蛇虚影缓缓消散掉了。 地牢中安定下来,裘虎这才站回李叔同身侧,同时低声道: “大人,这红图县的刑狱还是太过简陋了,关不住这些牛鬼蛇神的。” 闻言,李叔同也是长叹了一声,摇头苦笑道:“没有办法,如今我只是知县,不比当初,条件也只能是到这般了。” “这是……” 一旁的江元却是好奇地问了起来,刚刚的景象对他而言,着实奇异。 “【请仙出马】,一种神妙法术,可以请老林子里的妖仙上身帮忙办事。” 李叔同回答了江元,同时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看来,你的确和这第二个太阳无关。” “嗯?” 江元疑惑,刚刚还是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这怎么一下子就相信自己了? 似乎是看出了江元心中疑问,李叔同回道: “妖仙不似人那般心思复杂,它们不会骗人,且这些妖仙由山间生灵修行所化,有着辨认忠奸的眼力。 所以它说你没说谎,你就应该是没有说谎。” 闻言,江元心中一喜。 “那知县大人,能不能放了我,让我再试一箭!” “……” 李叔同的眼神中带着决然的拒绝,再来一箭?仨太阳嫌少了? 而且,见识到江元那一箭的威能后,他是真不敢放开这人,更别提再让他拿弓了。 在李叔同的眼里,江元现在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先下狱吧,事关重大,此人身负的法术又太过危险,我得好好思量思量再做定夺。” “不是,知县大人……” 江元还想再争取争取,可李叔同却心意已决,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江元陷入了无奈当中。 他忽然有些后悔去选【射日神箭】,后悔去把箭射向太阳,若不然,也不会被卷入这场貌似水非常深的麻烦当中。 但转念一想,他不想办法处理掉天悬双日的局面,南疆局面持续恶化,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一样没什么好结果。 只能说从穿越到南疆这个鬼地方开始,他就陷入了这样的僵局中。 “唉,太阳没射下来,问题没解决,还被下了大狱,麻了……” 江元叹息一声,开始思考如何解开自己此刻尴尬的处境。 但仔细盘点了能够利用的东西,貌似能解此局的,依然还是只有那【射日神箭】!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冥思苦想,江元仔细回忆着自己练习射日神箭时的情形,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法术秘籍上来的呀,没哪里不对……哦!!弓!” 他忽然想到,尽管自己是按照秘籍上的造型与方式,搞出了一把弓来,但这弓的取材,却是自家的一堆干柴。 如果说哪里可能出问题,江元此刻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环节了! “极有可能是弓的问题!干柴做的弓想来是简陋了些,若是我能搞到一把好弓,应该就没问题了!” “对!想办法搞把好弓,再来一箭!” 第五章 牢里都是人才 江元在一众高手的押送下,来到了红图刑狱的最深处。 这里有一间很大的牢房,牢房内分隔着六个监舍,江元打眼一看,其中四个,都已经关了人。 牢门口,一老一少两个狱卒,看到一众高手,赶忙迎了过来。 “老王,知县大人的命令,将这位收押至最深处的那个监舍。” 负责押送的一位高手对老的那位狱卒说明了来意,而后把江元交给老王。 被唤作老王的狱卒闻言,神色顿时一凛,眼带肃穆的看向江元,而后,瞬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哟!这位爷,来啦?快,里边请!” “来,您慢些,小心台阶。” “您的房间在最里边,稍等片刻,小的这就给您开门!” “……” 江元被老王引着,朝牢房深处走去,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这老王不是狱卒吗?怎么对他这个犯人客气成这个样子? 明明是来坐牢的,但江元不知为何,硬是有了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呃,老王啊,你不用这么客气……” “欸!哪的话!爷能来我这牢房,让我这里蓬荜生辉,那是我老王的造化!我一定给您伺候好了!” 江元:“……” 进入牢房,在左右的监舍里,江元看到了自己的几位狱友。 靠门左手边的那位,一身书生打扮,看上去温文尔雅,见到江元被人带进来,起身标标准准地朝他含笑一揖。 右手边则关着一位貌美的姑娘,她新奇地看向江元,眼波流转,巧笑嫣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妩媚动人。 再往里,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妪被关在姑娘的隔壁,她拄着根破木棍当拐杖,脸上满是褶皱,眼睛晦暗,应该是已经瞎了。 而当江元看到书生隔壁的这位老者时,差点儿没忍住一句卧槽冒出来。 只见这位一身道袍加身,却顶着颗点了戒疤的光头,左手浮尘搭在肩上,仙风道骨,右手居然拿着个小锤在敲木鱼,宛如入定老僧…… 好抽象啊! 江元心想着,却忽然一怔,而后双眸一亮。 他只感到自己的识海里漫天星辰般的无数法术秘籍中,有四本,其上的符文封印正在闪烁。 心念一动,江元意识沉入识海,四本法术秘籍向他飘来。 【以文乱法】、【妖言惑众】、【请仙出马】、【海纳百川】。 “莫非是这四位修习的法术?因为见到了修习之人,所以识海中对应的秘籍有了感应?”江元心中这般猜测。 正在江元思考时,老王突然一个回头,给他吓了一跳。 只见老王双手作揖,躬身一拜,对着监舍中的四人谄媚道: “四位爷!咱这儿又来一位爷!您几位多担待!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王我吩咐就好!” 闻言,四人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头。 而看着这一幕的江元已经呆了。 不会吧?这地方的监狱都是这种服务吗?让犯人们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只是,这时,有人看不下去了。 那位年轻的狱卒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将老王扶了起来,然后大声质问道: “叔!你在干什么!他们都是犯人!咱们是狱卒!对他们客气点也就算了,你这么低声下气地干什么!” 是啊!没必要!真没必要! 江元对这年轻狱卒的话深表认同,他的确没坐过牢,但在他朴素的认知里,坐牢应该不是这么坐的…… 但老王闻言,却是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年轻狱卒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然后,他面向牢中四人,再度挂上笑容: “几位,这是我侄子,您们叫他小王就行,他第一天来,不懂规矩,您几位千万别往心里去!” “叔!” 显然,小王对自家叔叔的表现很不理解, “一个文弱书生,一个瞎眼老太,一个年轻姑娘,还有一个怪和尚,且都是作奸犯科的犯人,何必这样对他们!” 老王当即就朝着小王一瞪眼,然后领着他走到牢房中间: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爷吧,省的你后面伺候起来不知道轻重。” “这位爷,尊名李逸,人称乱法儒生,之所以来咱们这儿,是因为他只是题了几个字,南边一个镇子的房屋就全都化为了飞灰。” 闻言,狱卒小王气愤且桀骜的脸,微微有些僵硬。 “这位姑娘,芳名邱妍,人称妖言才女,她所在之地,人人癫狂,对她言听计从,中了她的妖言,就是让你死,你也只能乖乖自裁。” 狱卒小王的脸色已经微微有些难看了。 “这位老太,叔叔我不够资格,至今不知尊名,但你记好,她身后站着的,可是老林子里的柳家妖仙。” 小王的呼吸已经有些顿挫了。 “至于这位大师,佛号双全,道号亦是双全,人称佛道双全,他以道击佛,又化佛斩道,咱们县的道观和寺庙,一半都让他给徒手拆了。” 此刻,狱卒小王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然后,他将目光看向自己叔叔老王,那目光好像在问:“以后,咱俩看管这些人?” 似乎听懂了侄子目光里的询问,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住喉头的哽咽,重重点了点头。 小王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他算是明白为啥叔叔会这般低声下气了,这间牢房的里,关的都是妖人,是怪物! 猛猛来了几个深呼吸,再睁开眼时,小王的目光,已然无比清澈,脸上也挂上了和老王如出一辙笑容。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江元,嘴角微微抽搐,仿佛见证了这个谄媚笑容的传承…… 不过他倒是挺能理解这叔侄二人的,毕竟听罢老王对这四人的介绍,再感受着漂浮在识海中的那四本秘籍,这四位的本事,定然是不小的。 看来这牢里,都是人才啊! 正在江元感慨之时,小王似乎想到了什么,脖子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向江元。 “那这位……” 老王闻言会意,当即问道:“这位爷,您是怎么来咱这儿了呢?” “呃……我不小心搞出来一个太阳。”江元挠了挠头,这个事情一想起来他就有些苦恼。 老王:“……” 小王:“……” 而江元的四位狱友听闻此言,目光几乎瞬间看了过来,即便是瞎眼老太,也将脸转了过来。 牢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看着这一幕,江元瞬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失言了…… 第六章 试探 红图县,县衙。 “大人,狱中没有异动,江元被收押后,没什么别的动作。”裘虎走进来,向李叔同汇报。 “我知道了。” 李叔同似乎很疲惫,正揉着眉心,闻言后点头回应。 “大人,您把这江元放在那间牢房,恐怕……” “是啊,把五个怪物关在一起,任谁都会害怕出乱子吧。” 李叔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可是裘虎啊,有再造一个太阳的法术,这种人,你觉得凭县衙里的这些人,能看得住吗?” “您是想,借深牢里的那四位,帮咱们盯住那江元?” “没错,也只有他们有这个本事了,这些人每个都有随时离开的本事,却都按照约定呆在刑狱里,该是讲些道理的。” 闻言,裘虎的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 “可是,他们这种人来到南疆,可就是奔着灭杀那造日的妖邪,取得皇旨封赏来的,一旦知道江元能造日,他们不会出手?” “放心,他们当然会出手,但也只会试探而已,毕竟想想也知道,一个能造出太阳的人,有多大的本事。 他们不傻,封赏虽然诱人,却不至于让他们去拼上性命。” 说着,李叔同的目光渐渐阴沉了下来, “另外,我还有个别的想法。” “大人请讲。” “你先看看这个。” 李叔同手交给裘虎一份文书,裘虎读罢之后,脸色一变 “南疆高层在要人?要江元?” “确切地说,是在要造成双日悬天的妖邪。” “可是大人,咱们还没来得及上报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裘虎的神色已经变得十分慎重了:“知道此事的,除了我等,就只有县兵,是县兵报上去的?” 李叔同看着裘虎,压低了声音: “若江元当日分析的不错,能让整个南疆地主世家听话共同造此局的,本就没几个人。 今日县兵所为,更是让我有了怀疑的对象。 既然背后主使有意聚兵,那本来的县兵郡兵,自然是要控制在手里的。 而能够统御控制这些军队,让他们跳过县衙直接上报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闻言,裘虎倒吸了一口凉气:“南疆王,叶广?他这是要……” “他恐怕是要带着整个南疆,筹谋造反。” 这个猜想一出来,裘虎整个人都愣住了,若真是如此,凭他们这几个人,根本无法阻止这场动乱。 而出于对自家大人的了解,他既然知道了此事,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的。 他就是因为刚直,才会被设计陷害,贬官到这南疆当了红图知县。 “大人,若真是如此,那我们想阻止,恐怕是无人可用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说,我有个别的想法。” “您要……” “奇人异士涌入南疆,这些身负法术神通的人,可并非只有他们能招揽。” “这是否有些过于冒险了,这些怪人,可并不好收服啊!”裘虎有些担忧。 “是啊,但没办法了,若真是叶广,我们能用的,就只有这些怪人了。” …… 红图县刑狱中,狱卒小王站在最深处的牢房门口,眼神清澈。 看管这么五个怪物,他明明已经很害怕了,没想到他叔叔老王还悄悄告诉他,这牢房里的人,怕是随便哪个,都有自己出来的本事…… 这差事还怎么干? 而当他紧张地转过头去看看牢房里的情况时,看到的情景直接让他差点儿哭出来。 只见原本还在监舍里呆着的瞎眼老太,此刻已经不知怎么出来了,就站在他的背后。 “妈呀!” 腿肚子一转筋,小王一个趔趄,跪倒在牢门前,声音颤抖着:“您您您……怎么出来了。” “后生,放心,李大人当年在中州为官之时,一心为民,正气浩然。 这样的人,我们是心怀敬重的,他不让我们走,我们就不会走。 出来是跟你说一声,老太太我今晚,要去新邻居那里串串门,可能会闹出点动静,你就当没看见吧。” 说罢,瞎眼老太朝着最深处,江元的监舍走去。 路过其他监舍时,她喃喃道: “三位,咱们都是冲着封赏来的南疆,但想来这能造太阳的妖邪,定然不好对付。 老太太我,先去帮各位试巴试巴他。” 另外三位狱友含笑点头,目送瞎眼老太走向江元。 此刻的江元正紧闭双眼,意识沉入识海当中,正钻研着主动飘来的四本秘籍上的符文。 “似乎只要识海中有,当我看到修行这法术的人,对应的秘籍就会符文闪烁,主动飘来?” 想到自己刚刚说漏了嘴,很可能这几位狱友会像李叔同一样,把他当成那个封赏的妖邪,八成会来找麻烦。 他有些紧迫地想要打开符文,先研究一下对方的法术,来个知己知彼。 却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将他从识海中唤了出来。 “后生,天上的太阳,是你搞出来的?” 一睁眼,江元就看到瞎眼老太站在自己的牢房里,不知道是咋进来的…… 无奈地摇摇头,江元回答: “大娘啊,请仙出马请来的那位柳家奶奶没告诉您吗?第二个太阳不是我搞的,我没说谎,造成双日悬天的妖邪不是我。” “是啊,我知道不是你,但别人不知道啊,也不是谁都有柳家奶奶那样的眼力。”瞎眼老太阴笑着说道。 闻言,江元叹了口气。 这是要给他硬扣这口黑锅了。 不过其实人家说的也没错,第三个太阳是他射出来的,那没人会管第二个太阳和他有没有关系,把他当成妖邪,就能拿来换封赏。 并非所有人都和那李叔同一样刚直,一样讲道理。 “后生,我知道你能造日,本事一定不俗,接下来,我不会留手。” 听着瞎眼老太这话,江元人都要裂开了。 本事不俗?不留手? 没必要!真没必要!我是真没啥本事啊!就一射日神箭,还特么有问题! 况且这儿没弓,射日神箭也用不了啊! “额,那个,大娘,你先别,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 江元打是打不过,于是准备动用三寸不烂之舌,忽悠起来。 可眼前老太却是一个诡异地抬头,再低下头来时,一股阴寒的气息就自她身体上散发出来。 和当时那条长蛇虚影给江元的感觉,如出一辙。 这是真没留手啊!直接请仙出马,把那柳家奶奶请出来啦! “不肖子孙,你又在行不义之事了,再这么下去,你的孽果,我可就给你消不完了。” 声音自瞎眼老太口中发出,却已不再是她的声音,而是换成了当时的柳家奶奶。 “小辈,对不住了,她请我出来,我应了,这个事,我得先帮她办了。” 说着,已经被柳家妖仙上身的瞎眼老太,缓缓朝江元走来。 然而,江元完全没有惊恐,因为他的注意力,现在完全被另一件事情占据了。 识海中的那本【请仙出马】上的符文,竟然念头通达一般,被江元很轻松的一眼看破。 就好像瞎眼老太在江元面前施展法术,给了他一个参考答案一般,让他临摹着,破译了符文。 符文消散,【请仙出马】的秘籍,可以翻看了! 瞎眼老太现在离自己的距离,还有约莫三步,嗯,还有机会! 想当年大学考试时,一本书一盏灯一晚上,一个奇迹! 江元瞬间进入了,临时抱佛脚模式! 第七章 有点没礼貌了 江元很慌乱,因为柳家奶奶上身的瞎眼老太已经迫至近前,准备对他出手了。 江元又很惊喜,因为哪怕是前世一夜时间通过期末考试,创造奇迹的那几次,也不及如今的思路通畅。 一整本【请仙出马】,他就仿佛已经提前预习过一样,只是打眼一扫,其中蕴含的法术逻辑便瞬间通达。 他甚至有时间去思考,这种情况是为什么? “莫非这封印秘籍的符文,其实就与秘籍本身一脉相承?破译符文的过程,其实就是为修行秘籍打下了地基?” 江元这样猜测着,但理智告诉他,这种事情可以以后再想,如今迫在眉睫的,是应付这瞎眼老太。 当即,他现学现卖,开始运转起了这【请仙出马】。 双手掐诀,江元的眸子缓缓睁开,目光,渐渐开始空洞了起来。 “咦?” 上身了瞎眼老太的柳家奶奶,看着眼前这小辈的动作,不禁一愣。 “请仙出马?这小娃娃也在请仙?” 当即,她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 作为老林子里的妖仙,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遇到过。 极有可能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对上了自己人。 有时候,俩妖正坐一起唠嗑呢,一个忽然被请去了,另一个紧接着也被请到对面儿了。 俩人一见面,刚刚没唠完的还能接着唠两句。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妖仙就会自动互相退避,解除上身。 所以柳家奶奶停下了脚步,等待着江元的请仙,同时好奇这个小娃娃会请谁来。 然而,随着江元手中的印诀越来越繁复,她的目光开始慎重了起来。 “这是……胡三太爷?!” 柳家奶奶心中大惊,举目整个大夏,修行这请仙出马之法的人里,能请来胡三太爷的,可不超过五指之数。 整个老林子的妖仙,各有各的本事,可公认最为强悍的家族,只有狐仙一族,而这一族中公认最为强悍的那位,也只有胡三太爷了。 “这个小辈,到底是何方神圣?要是没有那个道行,强行去请超出自己能力外的妖仙,那反噬,可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了的!” 柳家奶奶呢喃自语着,但却完全没有去阻止。 因为不敢,一旦胡三太爷真的请上了身,以她柳家在老林子里的地位,她得跪下来请安。 此刻,江元心思沉浸,运转着请仙出马的法术。 他不知道这位柳家娘娘究竟是什么级别,所以一开始,就奔着最强也最难的那位去请了。 让他庆幸的是,凭借着他的念头通达,这位最强的妖仙,请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困难。 印诀掐好,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一般。 “成了!” 心中一喜,江元的眼眸前,已经看到了他所请的这位妖仙的本体。 那是一只身形如山岳般巨大的白狐,眼泛赤红光芒,九条狐尾遮天蔽日,令人望而生畏。 胡三太爷! 老林子里,狐族胡家的领袖。 顿时,江元和刚刚瞎眼老太一样,头颅诡异地仰起,随后低下头来。 然而,他却并未如瞎眼老太一般,整个人的气质在一瞬之间发生变化。 反而,俩眼一闭,一蹬腿,直直倒在了床榻上。 “嗯?什么章程?” 哪怕已经被人请仙了无数次,柳家奶奶还是疑惑地歪了歪头。 她从没见过请完仙后,是这种反应的。 即便是请仙失败,遭到了反噬,也没有这么倒头就睡的呀? 一时间,这位神通广大的妖仙,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 大夏西荒,绝地老林子。 胡家的胡三太爷幻化成人形,变成一个身着长袍,留着个八字胡的小老头。 此刻,正端着个茶盏,在一处凉亭里纳凉。 作为妖仙,他是很清闲的,因为放眼这世上,能请他上身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而需要他上身去解决的事,更是少之又少了。 这样的闲适恬淡的岁月,他已经过了很久了。 很安逸,却似乎也已然有那么一丝无趣了。 呼! 轻轻吹了吹滚烫的热茶,胡三太爷正准备将这新茶品鉴一番,却忽然眼前一亮。 “哦?请我出马?” 感应到了江元的请仙出马之法,他有些惊喜。 “这年头能把请仙出马修行到这个境地的人,可不多了。嘿!还是个年轻后生。” 平静的生活忽然来了一丝波澜,胡三太爷虽未表现出来,但的确有几分雀跃。 “好,那便让三太爷来帮你平平事儿!来……”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胡三太爷登时双目圆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只见胡三太爷猛然一个诡异的抬头,端在唇边滚烫的茶水也顺势灌了满嘴,直接一口闷了。 再低下头时,胡三太爷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变得疑惑,变得茫然。 “这特么哪啊?那瞎眼老太呢?” 江元整个人都是懵的,明明上一瞬间还在牢里危在旦夕,这【请仙出马】一操作,直接改天换地了?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此刻的他,举手投足之间,似乎就能掌控这片山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带来的满足感。 侧头,他看到了凉亭旁的那汪深潭,走过去低头一看,潭水中出现了一个八字胡小老头的倒影。 “嗯?这啥情况?我咋成这模样了?” 正当江元陷入深深疑惑当中,空中一只飞鸟路过,发出一声嘹亮啼鸣,而后对着这边恭敬地点了点鸟头,来了句: “三太爷好!” 说罢便飞走了,留下江元呆愣在原地。 “鸟说话了,它叫我……三太爷?等等!胡三太爷!?” 一瞬间,江元反应了过来! 他请仙出马,请来上身帮忙的不就是胡三太爷吗? 所以…… 江元想到了一个很抽象的情况。 我上了胡三太爷的身?来了那传说中的老林子? 心念至此,他忽然有些怀疑识海里的这些法术,不会都是盗版的吧? 射日神箭往天上多射了个太阳,这请仙出马又把自己搞到了胡三太爷身上? 起初他还觉得射日神箭出错可能是弓的问题,可现在,他有些动摇了。 问题,好像并不是单纯出在弓上。 江元有些烦躁的,狠狠挠了挠胡三太爷的头。 “唉,现在咋办?请大仙出马,然后上了大仙的身,这是不是有点儿没礼貌了? 关键我该咋回去?那柳家奶奶可还在那儿呢!” 就在这时,江元惊异地发现,似乎是因为他心中动了念头,整个老林子的山岳开始微微摇晃起来。 而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大嘶鸣,随后,一道言语传至江元耳边: “胡三太爷在上,柳家听唤而动,您有何吩咐?” 江元一怔,心里头想到柳家,这柳家人就得听唤回应?好家伙,胡三太爷在这里的地位,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但这是好事!他忽然想到,这样他说不定能找到那位柳家奶奶的亲戚,让她别对自己的肉身出手啦! 当即,江元准备回应,可刚开口…… “咳咳咳……” “卧槽!胡三太爷刚才吃火锅了吗?嗓子怎么给烫成这样了!?” 第八章 这法术有问题 “小兔崽子,从我身上滚下去!” 灵魂深处,一声凌厉的怒喝传来,让江元的整个心神,都是一阵震荡。 “您是……咳咳咳……胡三太爷?” 江元很容易想到,怕是这身体的正主儿,在撵人了。 “别说话!老子的嗓子!” 胡三太爷现在是崩溃的,他品的茶名叫龙芽,天生地养的好茶,也是世间最为灼烈的茶。 凡人喝了会瞬间被烧穿灵魂和躯壳,即使是他这样的强大妖仙,也需慢慢品尝。 结果这不知道哪来的一个上身,直接让他把这碗龙芽给闷了。 只是嗓子被烧坏,已经是他胡三太爷体魄强悍了。 猛猛点了点头,江元识趣地闭嘴。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想要什么你说,完事赶紧从我身上离开!” 胡三太爷的话说得还算客气,因为他对江元是有些忌惮的,活了快千把年了,他是头回见识到这样的手段。 啥好人请仙把自己请大仙身上啊? 江元很想回答,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走啊!【请仙出马】上也没写他会上别人身啊! 可牢记胡三太爷的嘱咐,为了保护人家的嗓子,他选择给三太爷表演了一套手语。 “……” 感受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子,用着自己的身体手舞足蹈,摆着各种抽象动作,三太爷的脾气快绷不住了。 而在不远处,一个如山岳般巨大的蛇头从山林中探出来,一脸疑惑。 “???” 他是蛇仙一族,柳家的家主,刚刚被三太爷心念唤来。 回应了召唤,却听三太爷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咳嗽,一探头瞅过来,就看到三太爷在跳大神。 “用心念和我交流!” 胡三太爷耐着性子,他现在是真拿江元没办法,任他如何强大,这种被人强行上身的手段,他也是逆转不了的。 “嘿!真的能用心念说话啊!” 江元一阵惊奇,而后马上对三太爷说, “那个,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啥情况,本来想请您帮个忙,结果直接过来了……呃,嗯,打扰了。” “知道打扰了你还不快走!” “关键我不知道该咋走啊,您以前上完别人身后,是咋走的,教我一手。” “凝神,感受自己的肉身本体所在。” 江元照做,果然,很快就与自己的肉身有了感应,如今他的悟性,已经越来越好了。 “呃,那三太爷,我先走了。” “赶紧!” “对了,我那边有个柳家奶奶,被人请来要对付我,您帮着劝劝,让她高抬贵手。” “给你办!赶紧走!” 三太爷现在是只想把这个狗贼给送走,然后抓紧搞点草药救救自己的嗓子。 “多谢三太爷!小子叫江元,那边挺急的,就先回去了,下回再来好好感谢您!” “你踏马别来了!不客气!!不客气!!” 一个猛抬头,再低下头来时,胡三太爷已经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他一脸气愤,却是无奈摇摇头,听得出那是个小辈,也并非本意,以他的身份和心胸,倒也不至于计较。 只是心中却在暗暗吐槽着:“娘的,现在的年轻后生,练的这都是什么邪功?” 说罢,朝柳家家主的蛇头吼了一嗓子: “让你们柳家出马的……咳咳咳……都马上回来!” …… 红图刑狱,江元坐起身来,缓缓睁开双眼。 而他眼前,瞎眼老太缓缓退后,正离开他的牢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太微微躬身,道了一句:“后生,叨扰了。” 待得走出江元的监舍,瞎眼老太的冷汗顺着脸上的皱纹流淌了起来。 柳家奶奶急匆匆地被召回,而后马上给她传来了消息,让她无论如何不要动江元分毫。 而当她问起原因的时候,险些将她这个以妖仙为倚仗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胡三太爷下令,让柳家出马的妖仙即刻赶回,而且还说了,老林子里的人,见到叫江元的,都绕着走。 最让她心神震颤的是,整个老林子全体妖仙一起上,都难伤其分毫的三太爷,不知遭了什么罪,一说话就咳嗽,嘴唇都肿了。 想到极有可能与江元有关,瞎眼老太有些毛骨悚然。 “果然,能弄出太阳的人,不是我能惹的,这万两金和千户侯,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目送老太离开的江元,心中感叹,这三太爷人还挺好,估计是帮自己把事给平了。 同时,他又有些苦闷,若是现在还没意识到,他就有些太迟钝了:他的法术,好像有问题,每一个都有问题! 而这,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本来他不打算去管什么南疆的各种斗争,只想把太阳射下来,让自己和村里人别受饥荒,然后再想办法护住他们,别让地主老爷逼他们成包身奴。 可现在,他真有点儿不太确定,自己要是再来一箭,会发生什么了。 “不会再射个太阳上去吧……” “难不成,我还得找到那个造成双日悬天的妖邪才行?” “可我自己射上去那个,该怎么搞啊?” 就在江元苦恼烦闷,不知道该怎么破局的时候,自己监舍的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走进来的,是那位妖言才女,江元记得,狱卒老王介绍过她,好像叫邱妍。 而她修习的,是那本【妖言惑众】。 不是吧,还来?一个一个来吗? 江元当然知道这位来是干什么的,定然是跟瞎眼老太一样,打算拿他换皇旨封赏的。 “姑娘,咱别介了行吗?我真不是那个妖邪!”他重申着自己的立场。 “不打紧的,没人会在意,你死,太阳只要少了一个,皇家为了颜面,这封赏就得给。” “……” 邱妍不顾江元的无语,款款走进监舍,在他的床榻上,很自然地坐下。 身段婀娜,面容妩媚,不得不说,她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江元也这么认为,但他更知道,这个美人,怕是相当危险。 邱妍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傲人身姿展露无遗,全然没有身边还有个血气方刚少年郎的自觉。 然后,一双大白腿明晃晃地搭在江元的膝盖上,凑上近前,在他耳边说道: “唉,这大牢坐的,腰酸腿疼的,要不是敬重李叔同这位好官,我早就走了。 小弟弟,帮姐姐揉揉腿吧!” 声音温婉柔媚,甚至带着几分旖旎。 江元看着眼前白花花两杆腿,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唾沫,好家伙,这是什么路数? 但理智告诉他,不可轻举妄动,面对这些法术高手,一不小心,恐怕就会着了道。 然而,下一瞬,江元目光一滞,他的身体,在此刻,竟然完全脱离了他的支配,根本无法自持地抬手帮着揉起腿来。 “力道不错嘛,小弟弟。” 邱妍赞赏地朝着江元笑了笑,然后很受用地舒服靠在床上。 而江元,却是已然渗出冷汗。 他被控制了。 这就是【妖言惑众】!中招之人,会完全无法反抗地对施术者唯命是从! 与此同时,江元识海中那本【妖言惑众】上的符文,渐渐顺畅清晰起来。 第九章 言出必行 指尖触感有些冰凉,更多的,是肌肤包裹指腹的柔腻。 对此,江元的评价是,很润。 但他此刻却没有一丝一毫享受于此的感觉,他很慌,非常慌。 邱妍的一句话,他整个人就不听使唤地按照吩咐帮着按起腿来,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说实话,很糟糕。 因此,江元一边压制着眼前美人带给他的原始冲动,一边意识沉入识海,钻研起了那本【妖言惑众】。 和刚刚瞎眼老太的情况一样,邱妍在他面前施展了这门法术,解开秘籍上的符文,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几个念头,他便将其破译,翻看起了秘籍的内容。 “嘶——” “学得更快了,心思,好像也更加通达了。” 江元心中惊叹起来,长这么大,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子和心眼这么好使过。 整部【妖言惑众】,不过几个呼吸间,他便大致理解,又是几个呼吸,已然了然在胸了。 “这妖言,除了对方自己解除,其实也是可以反制的!” 江元心中一动,按照识海秘籍中所写,如若能够用更高级别的妖言控制住对方,便可让对方解除妖言! 只是,他此刻却并不十分乐观。 有了【射日神箭】和【请仙出马】的抽象体验,他现在很难确定,自己使出这【妖言惑众】后,会发生什么…… 侧目,江元看向靠在床边的邱妍,只见她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只是美眸眼波流转,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见此,江元决定还是试一试,赌上一把。 眼前这个女人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其实远胜刚刚的瞎眼老太。 比起【请仙出马】请来强大的敌手,这【妖言惑众】直接让人丧失对自己的控制,更让江元毛骨悚然。 “你!解开妖言!” 江元当即运转起妖言,然后对着邱妍就是一声大喊。 这一喊,直接把邱妍吓了一跳,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过了良久,却见邱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弟弟,你有点儿调皮啊,姐姐还以为你真能用出比为更厉害的妖言呢?” 美人一笑,眉眼如月,煞是好看。 但江元看着这美景,心里却只有失望与无奈。 靠!不管用!果然,我修行的这些法术,它不对劲! 看着江元这个样子,邱妍笑意更浓了,似乎有心调戏,她微微靠过来,在江元耳旁吐气如兰: “小弟弟,手再往上点儿呢?” 此话一出,江元再中妖言,揉腿的两只手微微向上挪动了起来。 “欸欸欸!姑娘,你自重啊!你再这样,我真得寸进尺了我!” 江元出言阻止了起来,尽管眼前女子美貌不可方物,但被控制着做出这样的行径,依旧让他本能抗拒。 “呵呵,小弟弟,放宽心,姐姐不让你得寸进尺,你就是想,也做不……呀!” 邱妍闻言自信调侃起来,然而下一瞬,她惊叫出声,身子猛然一震。 然后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双手死死按住江元的手,脸上也飞起一抹红霞。 此刻,她一双美眸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同样陷入震惊的,是江元。 靠!我在干什么! 刚刚他话音一落,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控制,竟然真的言出法随一般,“得寸进尺”了起来。 然而这只是他慌乱之下的口不择言,却并非他本意啊! “放手!” 邱妍再度施展妖言,江元也受控放开了手。 愣怔了良久,江元意识到,这绝对是自己的法术又出了问题。 无奈摇头,他有些痛苦地抹了把脸,然后苦笑着对邱妍说: “大姐,算我求你了,回你自己屋去吧,我真不是那个妖邪,真别搞我了,我现在烦的很。” 而邱妍看向江元的目光,却是非常复杂,羞愤中又带着狐疑。 中了妖言的人,没有道理会做出她命令之外的行为。 可偏偏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做了让她始料未及的动作。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中妖言,刚刚的一切行为,都是在顺着她的话,在逗她玩。 通俗点讲,是在调戏她。 在江元给她揉腿的那一刻,她其实觉得自己已经拿下他了,心里还在想着,能够造日的人,也不过如此。 此刻想来,当真是过于托大了,眼前这个农人少年,着实不是好相与的。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江元是浑身不自在: “唉,你不走我走行吧,我去你监舍,你给我解了这妖言吧,让我安静会儿。” 明明有着一识海多如繁星的法术,却好像没有一个能发挥它应该有的作用,他现在是真的想安静下来,重新考量一下自己的处境。 然后,他嘴角一抽搐,整个人不受控制,直接把邱妍的腿扔开,然后径自走出监舍,走向了邱妍之前所在的监舍。 “……” 看着江元的背影,邱妍脸色阴晴不定。 现在她已经完全确定,这江元根本就没有中过她的妖言惑众之法,因为她根本就没命令什么,人家就自己做出行动,离开了监舍。 “所以刚刚所有的乖乖听话,都是故意的……” 她有些无奈地仰躺在了床上, “唉,果然厉害,斗不过呢。” 她身上,也就只有妖言惑众这个手段了,曾经屡试不爽,如今不管用,她也就没了再寻江元麻烦的心思。 只是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这小子故意为之,她不禁抬眸瞥了一眼江元的背影,呢喃着: “呵,小坏胚子!” 此刻,江元坐到了邱妍的监舍里,算是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他说了自己会“得寸进尺”,所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照做了,他也说自己要来这邱妍的监舍,所以此刻也不受控制地走了过来…… “所以我练的这【妖言惑众】,只能控制我自己呗?” 想明白这个,江元的嘴角微微抽搐,有些无语, “这特么还叫锤子妖言惑众?这么厉害的法术,怎么在我这儿,就成了言出必行呢?淦!” 我控制我自己?好有用的法术哟! 江元心中一阵吐槽,同时想到,许是他的妖言的确要比邱妍高上一个级别,所以直接覆盖掉了对方的控制,让他优先按自己说的来做了,倒是阴差阳错解了围。 “唉。”深深叹了口气,江元对最初那个,找把好弓再射一箭的决定,已经有些担忧了。 不会真又弄一太阳吧? 却在此时,对面牢房传来了有人起身站起的声音。 顿时,江元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两位竟都奈你不何,兄弟果然好手段!在下乱法儒生李逸,不才,也想讨教讨教。” 江元:“……” 第十章 以文乱法 “打住!” 对于李逸的讨教,江元当场严词拒绝。 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牢房里一共就关着这么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轮着来搞他,江元此刻的心态相当炸裂。 “来!我和你们讲清楚!别都傻乎乎地以为弄死我就能得到封赏! 皇旨上怎么说的?退治妖邪,平定南疆旱情者,赏万两金,封千户侯! 搞掉我,只能让天上少一个太阳,但依旧双日悬天,依旧旱情严重。 皇家是要脸面,但你们啥都没改变,啥也没解决,凭什么给你们封赏! 那些个官老爷们做事什么路数,你们得清楚吧!” 江元抬高声音,让自己的话能被牢中四位听到。 虽说目的是为了避免这四位怪人再找他的麻烦,但其实,他所说,并非没有道理。 瞎眼老太最先点了点头,她本就无心再招惹,安静地躺下睡了。 邱妍探出脑袋,定定看了一眼江元,轻哼一声,也睡下了。 而那位佛道双全的双全大师,则是一手掐诀,一手合十,对江元道: “施主,贫道一心向佛,志在修身,无心起干戈,还请放心。” “……” 江元的眼角抽了抽,每次看这位双全大师,他都觉得这个人光是坐在这里,就带着股子离谱。 “我要的不是封赏,这些,还入不了我的眼。我只想与你较量一番。” 待得江元看到李逸的时候,却是等来这么一句。 “……” 一时间,江元有些无奈。 若是对方有所图,他来说清楚讲明白,让其明白杀死他也无法得到想要的,对方应该也就罢手了。 可这位乱法儒生李逸,似乎纯粹就是想干架…… 李逸似乎看出了江元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而后抬手,单指凌空勾画了起来。 走笔如龙蛇,一个“金”字,泛着光芒,悬在了空中。 对着这字微微一点,李逸将它按在了身前监舍的栅栏上。 下一瞬,眼前的栅栏,从漆黑的锈铁,很快变得通体金黄,其材质竟然变成了黄金! 看着这一幕,江元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位看不上那皇旨封赏了。 点铁成金,有这种本事的人,怎么可能缺钱? 而观摩了整个过程,江元识海中,【以文乱法】上的符文,渐渐明晰了。 知道李逸来者不善,江元马上将符文顺势破开,然后紧急通读了一遍这本【以文乱法】。 “题字于物,以字义,乱造化,好厉害的法术。” 读完之后,江元不禁赞叹,这样的法术,绝对称得上是极品。 只要运转法术,将施术者题的字打在某物上,这个物体的整个性质,就会根据这个字的意思发生改变。 若是施展得当,这法术能做到的事情,可以说是相当恐怖了。 回想到狱卒老王的介绍,江元明白,李逸因为让一个镇子的房屋都化成了飞灰而被抓到这里,想必就是施展了以文乱法。 听见江元的赞许,李逸嘴角笑容得意: “江兄弟,如何?长夜漫漫,不斗上一斗,岂不无趣?” 但江元没有回应他,而是眼眸一亮,开始缓缓运转起来刚刚领悟的【以文乱法】。 了解了这门法术的功效,他忽然想到,用这个法术,也许能变出一把弓来! 指尖在空中缭绕,一个“弓”字,泛着光芒,悬在了江元身前。 此刻,不仅是李逸,牢中注意着这里的其他三位,神色也都是微微一变。 这个江元,什么法术都会吗?别人的看家本领,他一个个都能施展出来? 将这个“弓”字,缓缓按向身前牢门的栅栏,临至近前,江元却犹豫了。 “还要再试吗……这法术很有可能,也不对劲啊……” 江元心中思考着,他很难预料,这【以文乱法】用出来,会发生什么。 可偏偏,人总是心存侥幸,这是人的劣根性,江元也难以免俗。 “管他的!万一前几次都是意外呢!这次有可能就对了也说不定!” 将心一横,他指尖发力,将“弓”字,按在栅栏上。 一时间,牢中五人,全部屏息凝神,关注着这个被施术的栅栏。 良久,整个牢房内,都是鸦雀无声。 但这个栅栏,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牢中四位:“???” 江元:“……” 显然,江元的【以文乱法】,它有问题…… “可是,发生了什么呢?我这有问题的以文乱法,刚刚产生了什么效果?” 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江元的心中,也不禁疑惑起来。 …… 红图县衙,兵器库。 “禀报大人,整个县衙内所有的弓,都收缴上来了,全都在这里。” 一位衙役对李叔同汇报道。 “好,辛苦了。” 李叔同含笑点头,挥退衙役,而后定定地看着挂了满墙的弓。 “唉,关着江元这么个人,县衙里的弓,必须得统一管起来了,一旦被他拿到,那造日的威能,恐怕没有人会是他的敌手。” 显然,收拢全县衙的弓,是为了防江元。 当时江元射箭之时,裘虎感受到的那恐怖气机,和大日被贯穿,空中再现一日的盛景,都让李叔同震惊。 有如此手段的人,单单牢中四位,李叔同还是不放心,这才有了此刻举动。 “不得不防啊……” 正在这时,兵器库外传来了脚步声。 “大人,咱们的人都带来了。” 来人是裘虎,其身后是县衙里的几位高手,这些都是跟随李叔同被贬来到这里的,算的上是可以信赖的亲信。 见人来了,李叔同点头,而后吩咐道: “这次之所以叫诸位来,是想让你们守住这兵器库,尤其是挂在墙上的弓,万万不可让它们,落入那江元手中。” 接到命令,几位高手当即躬身接令: “是!大人!” 看着自己的这些人手,李叔同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只是,他忽然发现,包括裘虎在内的这些亲信,都在面面相觑,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疑惑。 “怎么了?” “大人,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几人为难地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裘虎走上前来,躬身一揖,有些尴尬地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快讲!” “呃……大人,弓在哪呢?” “嗯?不就在墙……” 闻言李叔同回头一指,然后就是两眼一突突。 弓呢?! 只见兵器库原本挂着弓的那面墙上,此刻一把弓都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墙的铁栅栏…… 李叔同:“???” 而后,身子猛然一震,他意识到了什么。 如此诡异的情形,定然是法术造成的! “快,随我去刑狱!” 第十一章 另一种方法 牢房中,尴尬的气氛正在蔓延。 江元可以说是无奈至极,一套【以文乱法】的施展,行云流水。 可把字题在面前的铁栅栏上时,却是毫无反应。 牢中四人凝神等待了良久,又四下观察了一番,才终于确定,无事发生。 李逸见状,好整以暇地看着江元,笑问道: “兄弟,敢问你这以文乱法,乱在了何处?” 闻言,江元嘴角微微抽搐。 乱在何处?我也想知道啊!乱在我心里好不好? “咳咳。” 江元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回道: “刚刚可能出了些问题,你等我研究一下。” 说罢,他再度运转【以文乱法】,指尖再度勾画起来。 “栅栏变成弓这种东西,恐怕有些跨度太大了,我要不尝试一下更类似的东西?有了!” 心中这般思考,江元将一个“门”字写了出来。 然后,凌空一按,将其按在身前监舍的铁栅栏上。 瞬间,一阵光华流转,然后,江元和这牢里的四个人,都懵住了。 在牢房外守着的狱卒小王,此刻也是咽了口唾沫,动都不敢动。 只见这间牢房的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个铁栅栏。 本就挂着链锁的牢房,现在直接封死了…… 江元:“……” 好好好,好好好。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一识海的法术,全是抽象版本的。 正常的以文乱法,他若是将“门”字题在栅栏上,应该会将事物改变成文字代表的含义,栅栏应该变成门。 可江元的以文乱法,似乎给反过来了。 被题字的栅栏没有发生变化,反而文字所代表的事物,被改变了,周遭的门,都成了铁栅栏…… “所以,刚刚的弓……” 江元麻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法术的影响范围是多大,但估摸着这县衙里的弓,都成铁栅栏了。 李逸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笑容收敛,陷入了沉思。 看看牢门变成的栅栏,再看看江元,然后就开始挠头。 不理解啊!他不理解! 这个人的法术不讲逻辑的吗?没道理啊! 牢里的另外三个人也都呆了,能够施展以文乱法的术士,本身就少之又少,能把以文乱法倒着玩的,什么水平? 一时间,牢房陷入了良久的安静中。 当江元被安排进来的时候,四人其实就能明白李叔同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帮忙盯住这个人。 但眼下,四人再没一个,有这样的心思了。 并非是不想帮忙,自己的看家本事被人拿捏成这样,这哪盯得住啊!? 而此刻,刑狱外。 带着人风风火火赶来的李叔同,看着变成了铁栅栏的刑狱大门,眉眼狂跳。 “弄开!给我弄开!” 李叔同大吼着,他不是没遇到过有人在他的刑狱里用法术作乱,但这么离谱的,他是头一回见。 现在他必须抓紧时间进去阻止,要不然,再过一会,不知道他这县衙会被搞成什么模样。 “大人退后!” 裘虎将李叔同护在身后,而后一个吸气,正拳猛然轰出。 砰! 一声巨响之后,铁栅栏自中心凹陷弯折,从墙壁上脱落了下来,被砸成了一个大铁筐。 而后,李叔同一行人急步走了进去。 看着刑狱里一间间没有门,全被铁栅栏封死的牢房,李叔同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良久,在裘虎又砸开几个栅栏之后,李叔同终于来到了最深处的那间牢房。 一到近前,他就看到狱卒小王正战战兢兢地站在牢门,嗯,铁栅栏外。 看到李叔同来了,小王差点哭出来。 “大人……” 年轻狱卒的脸上,带着苦涩与乞求,仿佛在说:“大人,这活儿干不了了,这里面都是妖怪!” 李叔同轻轻拍了拍小王的肩膀,然后对着牢房里喝问道: “谁干的?” 牢中四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江元。 江元:“……” “那个,知县大人,我可以解释……” “不必!不必!我不想听!算我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李叔同已经有些破防了, “自打我遇上你,天上又多个太阳,县衙弓全没了,门也全没了! 这一遭下来,没一件好事啊! 我这两天最后悔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万不该去你家借水!” 李叔同相信,江元不是那个造成双日悬天,让南疆大旱的妖邪,但他现在觉得,这个小子怕是比那妖邪还要更邪性一点。 听闻此言,江元也是一时间火气上头,开始跟这知县大人对起线来: “不是!大人,你说话讲良心,我好心借你水才让你进我家的。我还不想遇上你呢! 先是被抓到这里来,然后直接坐大牢,这还不算,还特么有这么四个神经病大晚上不睡觉,一个接一个地搞事情。 遇上你之后,我有好事了?我特么还不想借你水呢,咋没渴死你啊!” 两人激情互喷一通之后,各自冷静了下来。 李叔同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江元,摇头叹道: “唉,江兄弟啊,小小的白河村,怎么会藏着你这么一号人啊? 如今这南疆,大乱在即,百姓被当做耗材,你有这么……邪门的本事,可否助我,保这南疆百姓安宁?” 闻言,江元也是无奈一笑,回道: “身在南疆,我也不愿身入乱局,白河村村民待我极好,我更不愿他们受苦。 但是,知县大人,我的本事,恐怕没办法解这南疆乱局了。” 如果说最开始江元还寄希望于用【射日神箭】来射下太阳,现在他是完全不指望了。 已经通过三套法术验证过来,他识海里的这些,全都是抽象派的法术。 【射日神箭】让天上再多个太阳,在他这里,有可能属于正常现象…… 这法术恐怕就是这个效果。 “江兄弟,你能让天上多个太阳,真的就没办法解决掉它们吗?” 李叔同眼带请求之意,双日悬天,真的带来太多的百姓疾苦了,他一个好官,早就看不下去了。 “唉,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再让我试一箭,万一……” “你试你……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李叔同差点爆出粗口来,再试一箭?四个太阳?大伙都别活了呗? 见状,江元摇了摇头,他实际上也不敢再去试这一箭了。 “唉,它要是什么别的东西,还好处理些,偏偏是太阳,这种东西,人力怎么搞得定啊!” 江元叹息一声,却是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然后,他看向李叔同,说道: “你说,要是我把这天上的太阳,变成别的东西,是不是就……” 想到这县衙里被江元变成铁栅栏的弓和门,李叔同也是眼前一亮。 “这个方法,倒是可以一试!” 第十二章 老李,问题来了 “大人,我得再提醒您一次,即便南疆这局面难解至极,但用这些精通法术的怪人们,还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县衙内,裘虎对李叔同提醒道。 “鹰飞出去了吗?” 李叔同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侧身对裘虎问道。 闻言,裘虎一愣,无奈摇了摇头。 信鹰身上都被做过手脚,所以裘虎清楚,他放出去的信鹰,应该都死了。 一只,都没能飞出南疆。 最糟糕的是,信鹰身上带着的信,应该也会被截获下来。 “我们还是太冒进了,信不该送的,顺着信鹰的来路,这些意图谋反的贼子,很快就能知道是我们在送信。” 李叔同叹了口气,目光严肃, “用三年丰收和一场大旱来积粮聚兵,这些人,筹谋了不知道有多久,我们是真的很难施为了。” 裘虎点了点头,也理解了李叔同的决定。 用这些奇人异士,是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与常人异之。 可如今这非常局面,也只能行此非常之事了。 根本无人可用,而他们,稳不稳定不谈,有一个特点是共有的,他们很强大,很厉害。 “那大人,明日真的打算让那江元……” “让他一试吧,他本心并不坏,只是有些……唉,他们这种人都很怪就是了。” 李叔同笑了笑,就在刚刚,他的县衙被人围了。 县兵已经准备暴力驱逐了,幸好他及时赶到,才免了伤亡。 而围县衙的人,是白河村的村民。 原因也很显然,是为他们的江娃子伸冤。 李叔同在这个时候使了个小心机,他把江元放出来,和村民们团聚了片刻,并解释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白河村在南疆,而白河村的村民,与江元羁绊很深。 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江元真心实意地,帮他,帮南疆百姓。 “我并非怀疑江元人品,大人,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确很抽象,但本心确实不坏。 我想提醒您的是,通过信鹰确定是我们企图和朝廷联系,还需要时间。 而一旦江元真的能解决天上的太阳,南疆高层豢养的法术高手们,定然会察觉,也肯定能找到我们。 届时,山雨欲来。” 裘虎一脸担忧,他虽实力不俗,却也是有些发怵。 正如李叔同所言,南疆筹谋这么多年,积蓄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况且,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界上。 李叔同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微凝。 这的确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筹谋了如此之久,若是有人破坏这些人的谋反计划,得到的,一定是最为狠毒的报复。 良久,李叔同郑重地对裘虎道: “为百姓,为大夏,叔同何惧也? 必要时,你带江元这些人离开,想办法护他们周全,人家只是帮忙的,不可使其遭受牵连。” “大人,这……” “我若惧这强权霸道,我若懂那进退弯折,也就不会被贬至此了,可那样,我也就不是我了。 就这么办吧。” “是,大人。” 裘虎躬身,领命。 …… 次日清晨,一大早,就是一副三阳开泰的景象。 江元等人在县衙中的一处院落中,一人顶着一头大汗,看着天上的太阳。 “江小兄弟,如何?你准备好一试了吗?” 李叔同率先开口,对江元问道。 “可以一试,知县大人,只是,我能把弓和门变成栅栏,却不见得能把太阳变成别的东西。 毕竟,那可是太阳。” 江元已经准备好试上一试了,不过,他没敢打包票,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事实上,现在的他,对自己识海里的法术,没一个心中有数的。 这些法术,总能刁钻地以一种清奇的角度给他惊吓…… “江施主,你所言贫道明白,变化太阳,所需的气,定然是巨量的,老衲有【海纳百川】可以聚气,可助你一臂之力。” 一旁,双全大师接过话来。 其身边,李逸、邱妍和瞎眼老太,也都上前一步。 他们,也愿帮忙。 “叔同这里,谢过诸位了。” 对于这四位肯相助,李叔同有些惊讶,当即拱手感激道。 江元却一把将他拉过来,凑在耳边对他说: “老李啊,你这就年轻了吧?真要解决了这太阳,旱情得解,皇旨封赏不就到手了? 这四个货,是来入股分钱的。” “何为入股?” “呃……说了你也听不明白,反正这些家伙九成是奔着赏钱来的,他们入南疆,为的不就这个?” 闻言,李叔同笑了,而后爽朗道: “无妨无妨,百姓事大,金钱事小,若诸位真能去双日,解旱情,叔同愿散家财赠之。” 江元一愣,定定看了看李叔同,良久,摇头一笑:“呵,你还真是……” 两世为人,这样的官爷,他江元见得少。 “那便来吧。” 说着,他便运转起了他的抽象版【以文乱法】,然而,刚施展起来,字还未题,他就停了下来。 “那个……老李啊,问题来了。” 江元有些尴尬地回头看向李叔同。 “嗯?什么问题?” “南疆现在有三个太阳,但别的地方却只有一个太阳,你懂我意思吗?” 李叔同:“……” 急中生乱,他却是忽视这关键的问题。 现下只有南疆天有三日,其他地方还是正常的只有一个太阳,这自然是因为南疆多的这两个太阳,是法术所化。 但其中有一个,人家是真太阳啊! 要是江元把真太阳也给变了,那可就更不得了了。 “你先别动啊!你别动!你让我想想!” 李叔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制止江元,让他不要擅自动手。 然后,陷入了焦躁的思考当中。 倘若江元之题字“日”,那若是成功了的话,天上三个太阳恐怕都会被他的以文乱法所影响。 可要想有针对性的找出那两个法术所化的太阳,想来是有难度的。 “你就写:法术化成的太阳。”李叔同这样要求道。 “不是,老李,本来咱就没十足把握,你知道写这么多字在法术的操作上有多难吗?”江元抗拒道。 “知县大人,以文乱法是很复杂的法术,并非只是信手题字那么简单。”李逸补充道。 “是啊,消耗的气,恐怕也会因为所题的字数而增加。”双全大师复议。 “嗯……那就题:法术所化之日。” “……” 江元三人好像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甲方,齐齐翻了个白眼。 少一个字是吧?你让步好大啊! 正在这时,瞎眼老太开口了: “诸位,我曾听闻柳家奶奶说过,千年前有过天悬十日的情况,有不少亲历过这件事情的古老妖仙。” “这个传说是真的吗?”曾经给李叔同讲过这个故事的裘虎,不禁惊异道。 “那您快些找柳家奶奶问问。”李叔同又喜又急,催促起来。 “柳家奶奶并不甚了解此事,以我的本事,也请不到那样强大而又古老的妖仙。”瞎眼老太无奈摇头。 而听罢这些话的江元却是眼前一亮。 “诸位稍等啊,我去问问,那位兴许知道。” 说着,【请仙出马】施法,江元一个诡异抬头,双目失去了神采,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第十三章 快看!天上那是啥? 大夏西荒,绝地老林子。 胡三太爷此刻赤身靠躺在一汪潭水中,正悠闲地小憩。 潭水升腾着白气,潭边草木都已结上霜冻,这是一汪寒潭。 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子上了身,然后还闷了一杯龙芽,三太爷现在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有点上火,所以急需在这寒潭里泡泡,去去火。 “这年头的年轻人,唉。” 轻叹一声,三太爷缓缓下沉,朝着寒潭深处潜去。 这潭水,越往下,越是冰冷,最深处,即便是他这样的妖仙,都是吃不消的。 凡人更别说了,粘上这潭水,怕是就会寒气沁骨,落下病根。 一想到江元,三太爷的心情就不太美丽,上火也更严重了,所以决定往深处泡一泡。 潭中四下寂静,寒气缓缓刺入皮肤,带来一丝惬意的寒凉。 “嗯——” 三太爷舒展身体,舒服地伸着懒腰。 却在此刻,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 果然,下一瞬,三太爷猛然一个诡异抬头,借着伸懒腰动作的惯性,一个后仰俯冲,朝着潭水深处扎了下去。 江元的意识降临,当即就准备给一天未见的三太爷打声招呼: “三……咕噜咕噜咕噜咕……” 一开口,他差点呛背过气去。 我靠,三太爷这是在什么地方?嗯?我去!咋这么冷啊! 感受着周围的环境,江元疑惑地替三太爷打了个寒颤。 “小王八羔子!你踏马又来干什嘛?!” 心中传来三太爷的声音,江元一喜,当即回应: “三……咕噜咕噜咕噜咕……” “别踏马张嘴!心念和我说话!” “三太爷!您这是在哪?” “小兔崽子!别往下扎了!往上游!往上游!再下去就上不来啦!” 三太爷感受着自己还在继续下沉的身体,焦急催促起来。 “好好好!马上游!” 江元立马照做,只是前世的他没有系统学过游泳,虽然经常去玩水,但走的也是野路子。 所以,接下来,三太爷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手脚并用,一路狗刨了上去。 “……” “呼!阿嚏!” 终于钻出水面,江元替三太爷大口喘了几口粗气,然后就开始打喷嚏。 三太爷已经意识到,自己既上火之后,又遭中感冒了…… “你又来干什么?!” “我想跟您问件事情,很重要。” “快问!问完赶紧滚!” “多谢三太爷了,我想问当初十日悬天的事情您知道吗?” 闻言,三太爷回想了片刻,回道: “知道,怎么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能跟我说说吗?” “那时候我还年轻,就记着个热了,细节不太清楚。 不过我知道,那时的九个太阳都是法术化成的。 真正的太阳只有一个。” 此话一出,江元心中一顿,这局面,和现在南疆好像很像啊! “那这九个太阳是怎么搞出来的?” “我特么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搞的?九成是有人用法术搞出来的金乌呗!” “金乌?” “傻小子你咋啥也不知道?没有法术能够造出来太阳,那东西是独一无二的。 但法术能够造出金乌,追逐太阳,翔于天际,散发光热。” “晓得了!” 江元听罢心中大喜,这个信息对他可太有用了,这样一来,他就能把真的太阳和天上的两个金乌,区分开来了。 “多谢三太爷!两回您都帮我大忙了!这两天有点忙,您等我过段时间闲了,我过来好好感谢您!” “别!你踏马别来啦!我求你了!” 三太爷话刚说完,就是一个猛抬头,再低下头时,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 “这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小东西!气煞我也!气煞我也!阿嚏!” …… 红图县衙,江元悠悠转醒,然后一个猛子站起身来。 “有办法了,天上法术弄出来的那俩,不是真太阳,是金乌,我题金乌就能把真的太阳避开!” 李叔同闻言,大喜:“好!那开始吧!” “好,就按咱们先前说好的,我把字题在水上!” “对!来!” 当即,李叔同带路,众人来到了一口水井旁。 “河水已经都干了,能用的井水也已经不多了,县衙里只有这口井里面还有些水。” 闻言,江元点头,而后对身后四位奇人道: “诸位,咱们开始吧!” 话罢,江元施展抽象版【以文乱法】,指尖光华流转,开始题字。 只是这次,他的题字,却远远没有前两次使用时那么轻松。 一个“金”字很快写好,但当题写“乌”字的时候,他只觉得指尖的阻力异常巨大,无论他使出多么大的力气,都难以走笔分毫。 “这阻力是什么情况?”他不禁开口吐槽起来。 “你这二字的字义,比之昨夜的两次,来得更加庞大了,自然阻力更大!”李逸开口解释道。 “那便让老衲助你一臂之力。” 一旁双全大师开始念诵起来, “无上佛法,不退本心。福生无量天尊!” “……” 听着身后这么一句,江元差点破功,但同时,识海中【海纳百川】秘籍上的符文,清晰明了了起来。 随着双全大师的念诵,周遭开始产生氤氲波动,巨量的气开始向此地聚集。 同时,李逸、邱妍、瞎眼老太三人,也开始释放自己身上的气,将其汇聚起来。 “接好!” 双全大师伸手向前一推,聚集起来的气涌向江元。 瞬间,江元感受到无穷气力在身,指尖的走笔也顺势动了起来。 但即便是这样,金乌,短短两个字,他也足足写了一刻钟。 然后,江元开始向那口井中,按下二字。 “我靠!这里的阻力更大!” 比起题字,将字按下的阻力,更为庞大,以至于向井中按压时,江元的整个身形都不太稳当,开始摇晃起来。 “再来一次!” 见状,双全大师再度施展海纳百川,为江元供气。 感受到了气力,江元感觉慢慢按下去,再多的气也不够用,于是,将心一横,起身一个大跳,决定一鼓作气,将字按下。 结果,巨大的阻力让他瞬间失去了重心,然后…… 金光灿灿的金乌二字,被按在了井口上。 看着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他们的本意,是将天上两个太阳变成水,降下甘霖,福泽南疆。 可现在……不会给它变成井了吧? …… 此刻,南疆已经有不少人发觉了天空中的变化,而后,就是各路奔走相告。 “快看!天上那是啥?” “好家伙!为啥天上会有两口井啊?” 第十四章 学法术吗? “老李,听我说,我想解释……” “不必!不必!你踏马究竟是个什么妖人?!” 江元被李叔同拽着衣领,表情尴尬。 李叔同则是一脸的崩溃,看看手里的江元,又看看天上的两口井,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双日悬天,解决了。” 像是在向甲方汇报的乙方,江元轻声道。 嗯,你就说解决没解决吧?多出来的太阳,嘿!没了! 听罢这话,李叔同松开这货,两手狠狠抹了一把脸,然后指向天空中的两口井: “这东西怎么办?” “别急!我想办法好不好,我给你换个别的!” “你换你……” 正在李叔同准备暴跳如雷之时,空中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动。 几人抬头,便见天上的两口大井正在剧烈的震颤。 良久之后,井口一暗,巨量的大水自井中喷涌而出,似两根通天水柱一般,落向地面。 “……” 这两口井里特么还有水? 江元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李叔同,尴尬道:“旱情……好像也解决了。” “解决你……妖孽!” “冷静!老李!冷静!我去想办法!” 看着江元撒丫子跑掉了,李叔同也懒得去追他,当即拉住裘虎,吩咐道: “快,派人去搞清楚,这天上的水浇到哪里去了!别让百姓们遭难!” “是!大人!我这就去!” 裘虎离去,李叔同看着此刻天上盛景,心中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若说喜,确实如江元所说,天悬双日的局面解决了,水也有了。 但让人担忧的是,这井的出水量,恐怕有些大了吧,而且绵延不绝,完全没有干涸的迹象,这样的出水,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而且,这天上来水可以说是非常不均匀了,极有可能会在浇落下的地方,引发大洪水。 想着这些,他不禁呢喃起来: “南疆旱过之后,又要涝了吗……” …… 易城,南疆首府,整个南疆的权力中心,就在此地。 而统御整个南疆的南疆王叶广,此刻正在自己的府邸中,看着天上喷水的两口井,脸色阴晴不定。 其身边,一位身着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青年,此刻正手持罗盘,闭目观想着。 不久后,他双目睁开,对叶广道: “王爷,找到了,这种程度的法术,带来气的波动太大了,他们是掩盖不了的。” “在哪?”叶广声音无喜无悲,却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威压。 “南边,红图县。” “贬臣,李叔同?” “是的王爷,想来南疆也只有此人会想办法与我们作对了。当初在中州时,他便是如此,过分刚直,又臭又硬。” 叶广闻言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截获的信鹰,估摸着也是这李叔同放出来的。 他侧身含笑对青年道: “王天师,咱们筹谋了这么久,你说有人想破坏我们的谋划,该如何处置呢?” 青年闻言,微微一笑,拱手回道: “王爷,王庆了然了,这就安排我们的术士出发,去让他们见识见识,南疆,究竟是谁在当家做主。” 叶广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见状,王庆缓缓退下。 “王爷!既然知道是谁?何不派兵围剿呢?” 这时,府邸内堂中走来一位妖娆妇人,见王庆天师离去,温柔贴上前来,挽住了叶广的胳膊。 “妇人之见!你们这些术士,个个本领奇特,寻常兵马围剿,难免伤亡,更遑论这位,有能在天上开井的本事。” 叶广柔声回道,比起与王庆对话时的威严,此刻的他,多了几分温柔。 “伤亡就伤亡呗!” “夫人啊,我这些兵马,有大用的,而且,各地汇聚到南疆的奇人异士,收揽来了,不用白不用不是?” “行行行,全听王爷安排。” …… 是夜,南疆各地的世家地主,皆收到了来自易城的密信。 而后,无数他们招揽来的奇人异士,星夜启程,暗中向着红图县的方向汇聚。 金乌刚刚除去,燥热还未完全退去,又逢天井浇灌,整个南疆都水汽升腾。 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 此刻,江元识趣地回到自己的监舍,屏息凝神,意识沉入识海。 繁星般的法术里,他正在通过名称猜测着法术的功效,在里面翻找着是否有法术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但研究了大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一来,天上出来俩井,这种事可以说是史无前例,还真是少有法术,能针对性地解决这个问题。 二来,他的法术不对劲啊! 江元是真的猜不出来,这些法术用出来后的效果会是什么。 他已经经不住再抽象一次了,这南疆已经快被他的这些个法术给搞坏掉了…… 最终,精挑细选之下,他选了两本法术来进行尝试。 一本名为【补天术】,选它的原因,顾名思义,天上俩井口,江元想看看能不能给它堵上。 另一本则名为【控水术】,想来是一本能够控制水的法术,天井往出大量喷水,这些水若是能被控制,用于灌溉,而不引起洪涝,应该也能暂时解决当下的问题。 “唉,想法很丰满,可真有这种效果吗?万一抽象起来,又无法控制了可怎么办?” 江元心里犯嘀咕,有些不敢尝试。 犹豫踌躇了良久,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我要是把这法术教给别人,让别人来用,会不会有机会正常一点儿?” 虽然不想承认,但江元还是有点儿意识到,他自己,好像有问题。 这些识海里的法术秘籍上,记载的都是正常的功效,偏偏他用出来,抽象得令人发指。 不是法术有问题,那就是他有问题。 所以这次,他想试试看,让别人用这识海里的法术,会是什么效果。 当即,他开始破译起两本秘籍上的符文。 一夜无眠,到日头初升之时,江元终于成功破译了一本出来。 没有人在他面前使用,完全自己去破译,果然很费时间。 这本现在被破译出来的控水术倒还好,另外的一本补天术,即便江元现在念头异常通达,也几乎找不到一点头绪。 “这破译的难度,该是和法术本身的难度有关系吧。不过无妨,先用这控水术,试上一试!” 江元当即,从狱中走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狱卒小王和老王都在,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夹道相送,一人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开玩笑!栅栏全拆了,这刑狱里连个门都没有,他们拦个锤子…… 于是,李叔同在将醒未醒之时,被人一脚踹开了房门,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裘虎本来在这守着,但看见来人是江元,也懒得管了。 “你来干什么?” 李叔同看见江元就来气,没好气地问道。 而江元的回答,却让他眼皮狂跳,太阳穴直突突。 “老李!学法术吗?我教你!” 第十五章 刺杀 “学法术?你的法术能学?” “不是,老李,万一你学了跟我效果不一样呢?信我一次,说不定这次就能解决问题了。” 江元劝说着,但李叔同依旧满脸抗拒。 “信你?我已经没道理再信你了。” “……” 看着李叔同决绝的表情,江元知道,不画饼,这货是不会再给自己机会弥补了。 于是,他沉吟片刻,开口道: “这门法术名为【控水术】,若能学会,你便能控制流水,如此,那天上流下来的水,任你驱使,你让它去哪,它就能去哪!” “当真?” 此言一出,李叔同当即眼前一亮。 天上这么降水,却是降不到正经地方,很多庄稼得不到灌溉,却是不少村庄遭了洪水。 而且,这两个水柱长久这么流下去,南疆绝对会转旱为涝,庄稼怕是全都要泡坏了。 但如果,真的能控这水,到它该去的地方去,那么只要规划一番,兴许真能救下今年的庄稼,让饥荒不再。 这一下,李叔同动心了。 “当然,你也知道,很多法术,我用出来有些过于抽象,所以这次我想教给你,让你来试一试!” 江元趁热打铁,继续劝说起来。 李叔同仔细思考了片刻,然后回道: “我当然希望能为南疆控水,但一来,我并非修行法术的材料,想成为你们这样奇人异士般的术士,是要天赋的。 二来呢……要是这法术学完,我也如你一般抽象起来,怎么办?” “……” 江元沉吟片刻,回道: “我当然可以找个有资质的人来教,但这控水之法,于此刻南疆太过关键,教给别人,我不放心。” 这是江元的心里话,认识李叔同这段时间,他也看明白了这个人,刚正不阿,一心为民。 他的识海里的法术都很强大,教给李叔同这样的人,他才不会担心这力量被人滥用。 “呃……至于你说的第二点,咱们总得先试试,你说是吧?” 闻言,李叔同考虑了良久,才终于慎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县衙的院子里,一场法术教学,展开了。 “老李,我现在把法诀告诉你,你不断重复去做,仔细体悟,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 “你当法术是什么啊?重复重复就能会?” 李叔同眉眼一挑,半点不信。 “真的,我的那些法术,就是这么学会的。” “……” 定定地看了江元几眼,李叔同无奈摇了摇头。 他相信江元说的,所以他也明白这个人的确有大才,悟性逆天自然合理,只是明明有大本事,可这个人却…… 虽然在遇到江元之前,他从未听过抽象二字,但李叔同已经从江元身上,渐渐品出了这二字的深意。 一个白天,李叔同都在按照江元的教导,不断重复着控水术的法诀。 然而,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江元见状,似乎也渐渐明白了,之所以他能够学习法术那么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破译符文的过程。 这个过程,让他的心念逐渐通达,悟性也随之提升。 更关键的是,封印着秘籍的符文,与被封印的秘籍之间,似乎联系紧密,只要破译了符文,法术的修行,其实不难了。 思来想去,江元决定给予李叔同最大的信任,将他破译过的,封印【控水术】的符文,梳理给了李叔同。 果然,在脑海中理顺了这繁复的符文之后,李叔同的训练迎来了成果。 “好生神奇!这符文究竟为何物?怎会让我这对法术一窍不通之人,有这般快速的进境?” 法诀渐渐有了效果,李叔同也是心中震惊。 看了看江元,他只觉得这个小子,着实是神奇得很。 李叔同在一边刻苦训练,江元已经能够看到,一丝丝水汽,正随着他的手掌游移。 而这位中年大叔,像是个忽然掌握了某个玩具玩法的孩子,正欣喜又专注地研究着。 见他这边已经不太需要自己再继续指导,江元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 “要不我自己也施展施展试试?” 想着不过是控水嘛,这法术再抽象也应该不会有特别巨大的影响,江元的好奇心,上来了。 怕波及李叔同,他去到院子的另外一个角落。 然后,法诀催动,施展起了【控水术】。 果然,没有李叔同那般效果,周遭的水汽或者说水分,没有被他控制。 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 咽了口唾沫,江元警惕了起来。 看不到的变化,是最恐怖的,就像当初把弓变成了栅栏,他施的法,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艹!别是又闯祸了吧!” 他在担心,是不是又把什么东西搞坏了。 却就在这时,院落外忽然传来打斗声,正在江元准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几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了墙头上。 来人有三人,皆是黑衣覆体,黑巾蒙面。 见到院中的江元和李叔同二人,他们半点没有犹豫,一个瞬间就冲下墙头,手中亮出匕首,杀将而来。 其中两个杀向李叔同,另一个,则杀向了江元。 “老李!小心!” 见李叔同还练得入迷,全然没有注意到危险降临,江元立马大声呼喊,提醒起来。 然而,只是这一瞬,杀向江元的这人居然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 同一时间,江元识海中,一本【瞬身术】上的符文闪烁了起来。 “糟了!” 对方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匕首瞬间就刺入了他的心口。 江元本能想捂,却发现了一件极其抽象的事情。 从匕首刺中的地方开始,一道水波在他的身体上泛起,而后,他化了,化成了一滩水,流淌在了地上…… 而且还不是清水,水上还带着他皮肤和衣服的色泽…… “卧槽!你特么管这东西叫【控水术】?” 身体未被刺客造成伤害,但江元的心态崩了。 刺客也懵了,他的触感就好像是一刀扎了个水泡,然后……扎破了? 江元努力调整自己流动的身体,将眼珠子流淌到李叔同所在二地方向,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一幕。 只见李叔同到现在都没发现刺杀,只是自顾自沉浸在控水术的练习当中。 然而瞬身过去的两名刺客,居然立在原地,满脸痛苦,身体一点点干瘪萎靡了下去。 从他们的身体中,无数小水珠逸散出来,被游离在李叔同四周,环绕着他在空中流淌。 见此,江元明白了,这是李叔同无意间,将两个刺客身体中的水分给控了出来! 当即,他激动地大喊: “成了!练成啦!牛逼啊老李!” 而此刻,江元这里这位刺客,看着两个同伴的惨状,又被地上这一滩突然的一声大喊吓了一哆嗦。 他两腿间裤子的颜色,开始缓缓加深。 然后,猛地一个回头,他连滚带爬翻上墙头,一个瞬身逃跑了。 边逃还边喊着: “啊!!!妖邪!他们都是妖邪!” 第十六章 投名状 “老李!老李!停一停老李!” 水江元高声呼喊着李叔同,每喊一句,水里就咕嘟冒个泡泡。 只是,却未见李叔同回应。 从未感受过法术的神奇,李叔同有些太过沉浸其中了。 随着【控水术】修行得越发熟练,他的施术范围,也在逐渐扩大,直到…… “哎?哎?老李?停一下老李!别闹老李!” 江元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裹挟,然后跟着周边的水汽,在向李叔同聚拢。 人家在练控水术,而他的控水术,把他变成了水,以至于出现了此刻的场面。 只见一滩江元被控水术拉长,开始在李叔同的周边环绕起来。 江元:“……” 终于,约莫一刻钟后,李叔同才回过神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已经学会了这控水术,心情很舒畅。同时更为高兴的是,学会这招的他,已经知道该怎么治理这天上之水了。 手中掐诀,周遭环绕的水线缓缓汇聚,在李叔同的掌心凝聚成了一个水球。 只是,当他看向水球时,却发现水球的表面浮出来一张嘴: “老李啊,停一下呗,我有点想吐。” “啊呀!” 李叔同直接吓了一个大趔趄,像是扎手一般,直接将水球扔了出去。 江元也就这样,被他泼在了墙上…… 怕被像刺客一样被抽干,江元是一直没敢解除自己身上的法术,此刻才终于有了机会。 一滩水缓缓凝聚,最后恢复成了江元的模样。 “我踏马真的是受够了!你到底是个什么妖邪?我求求你能不能别老搞这种怪东西!” 发现这滩水居然特么就是江元,李叔同直接破防了。 爬起来后,被绕得发晕的江元没理会李叔同的破防,直接抱住身边的一个花盆就开始吐了起来。 “哇……” “我擦!畜生啊!老子的大叶海棠!” …… 坐在院门口,李叔同看着吐得有些虚弱的江元,目光变得慎重了起来。 “你说那两个是来刺杀的?” “嗯,被你搞死这俩,然后跑了一个。” 江元搓了搓蜡白的脸,有气无力道,他是真吐狠了。 变成一股水流在老李身边绕啊绕,这简直比晕车还带劲…… “应该不止这三人,恐怕,我这县衙,现在已经是战场了。” “九成是了。” 江元点了点头。 裘虎一直守在院外,正常情况下,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护李叔同周全。 可是他没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什么人给拦住了。 “怎么说?老李,现在怎么办?”江元询问起了李叔同的打算。 “能推理出南疆局势,凭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施法变日为井,企图坏人家的好事,这是人家来报复了。” “嗯,想的到,也看得出来,来的都是身负法术之人,估摸着是那些投靠了地主世家的奇人异士们,被派了过来杀人的任务。” 解开了如此之多的符文,江元的念头通达,很容易就想明白了原委。 “要造反的是哪位大官?” “南疆王,叶广,基本已经确定是他了,旁人,没有这么大的权势。”李叔同回道。 “嚯,顶头上司哟!老李,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李叔同目光坚定,回道:“我绝不会让南疆百姓,遭战乱之苦。” 说罢,他起身,准备出去查看情况,但江元却拦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 李叔同疑惑问道。 “呵呵,老李啊,你不必紧张,这么久都还没人再杀进来,说明你已经不用出去了。有人替我们解决问题了。” “哦?” 面对李叔同的疑问,江元眉眼一弯,笑道: “双日旱情已解,万两金,千户侯,有几位想入股,此刻,该是要拿投名状来了。” …… 此刻,县衙西边,数十位黑衣人疾驰而来,冲向他们面前一人。 “哼,一个文弱书生,妄想挡住我等,死吧!” 为首一人轻蔑一笑,随后手中掐诀,整个手掌都燃起了火焰。 其身后,各路奇人异士也都用出看家本领,杀将而来。 看着来势汹汹的这些人,李逸只是闲庭信步向前走着,口中呢喃道: “唉,本不想管这事的,李叔同虽是好官,却也不值得我去卖命。 可我却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看不出有多么厉害,却让人感觉深不可测。 而且我有预感,跟在他的身边,会遇到更多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诸位,对不住了,请止步吧,再往前,就活不成了。” 话罢,就见第一个冲来的人瞬间消失。 其身后跟上来的,察觉到了异常,想要止步,却已为时已晚。 这些黑衣人只觉得脚底一空,一股失重感袭来,然后身子开始下坠,下沉,继而陷入到无尽的黑暗当中。 而他们脚下的地上,此刻一个字正闪烁着氤氲光泽。 水。 一个水字题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这些冲进来的黑衣人,全部沉了下去。 而后李逸缓缓走到那字跟前,抬手一挥,将字抹了去。 青石板地面再度坚硬,院落一片安静,好似无事发生。 …… 县衙北方后门处,眼下正处于一片喧嚣当中。 “该死的!停下来!自己人!” 闯进来的黑衣人们,此刻正在自相残杀,但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看得出,这并非其本意。 邱妍此刻正优雅坐在石阶上,一双美腿慵懒的伸的老长,笑看着这些人的争斗。 “诸位,用上看家本事打呗,让小女子开开眼呢。” 妖言一出,登时,黑衣人们法术对轰起来,场面更加惨烈了。 看着这一幕,邱妍眼波流转,心中却在想着别的事情,口中呢喃着: “活了这么二十多年,我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一个小弟弟。 和他混在一起,能分得封赏呢。 那可是万两金,千户侯,好多好多钱哟。 不过,我觉得他还不止到这一步,所以我想对他下注更多。 这个循规蹈矩的世界太无趣了,或许他能让它变得更有意思一些。” 说着,邱妍眉眼弯弯,对着一群黑衣人嫣然一笑: “所以呀,麻烦你们安静一点,把彼此杀死,做我的投名状吧。” 话罢,喧嚣停止,只剩下了搏杀声。 又过了片刻,搏杀之声,也渐渐消失了。 一众黑衣人,尽死于同伴之手。 邱妍完事后起身,看向东边,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咦?好凌厉的气!双全大师这是对上什么人了?” 第十七章 只有变态能吸引变态 “施主,苦海无涯,道法自然,贫僧劝您迷途知返,莫要再动手了。” 县衙东门,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双全大师,颤巍巍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对面前之人说道。 在他的对面,仅有一人,手持一杆银枪,傲然立在门前,看向双全大师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也分不清你是和尚还是道士,但你都被我打成这样了,还说这种话,你觉得合适吗? 呵,劝也该是我来劝你,再拦着我,下一枪就挑死你!” 显然,刚刚的交手中,这位银枪客占尽了便宜,此刻完全没有把眼前这怪人放在眼里。 作为世家门客,来时他的东家下令,暗斩李叔同,带其首级回去。 赏金很丰厚,他完全没理由拒绝。 而他的自视实力强大,在围困县衙时,主动请缨独自攻打县衙东门。 只是,东门似乎也无人看守,他来了之后遇到的,只有眼前这个僧不僧道不道的怪东西。 “呵呵呵,阿弥陀佛,若是这几日之前,您这般说,贫道当然想都不想,果断离开。 毕竟我是一个纠结之人,最怕选择。 若是死了,是去极乐世界还是得道成仙呢?这太难选了,所以我选择不死。” 双全大师看着眼前银枪客,笑道, “不过,今日,老衲却是不能走了。 有位小施主,无意间为我指了条新路,极乐世界与得道成仙,此刻看来,都不尽美。 他将此路命名为抽象,贫道很感兴趣。 所以这投名状,还是要给的。” 听着双全大师说了这么一通有的没的,银枪客很不耐烦。 但见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当即枪花一挽,人随枪动,猛然向前刺去。 这一枪,毫不留手,直接就是奔着要把双全大师挑个对穿来的。 而面对这气势如龙的一枪,双全大师却不躲不避,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 “找死!” 见此人不避,银枪客空中抖擞,又是再加了几分力道。 噗! 只听一声闷响,长枪直入双全大师的胸口,银枪客的嘴角,也上扬了起来。 然而,随着长枪不断刺入,他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枪头呢?! 长枪刺入双全大师的身体,却没有贯穿出来,而是好像被他的身体……吞咽了下去。 意识到事情不对,银枪客当即想要脱手弃枪,可猛然间,一股恐怖的吸力袭来,加上枪势带来的惯性,让他完全无法离开。 “施主,愿您往生极乐!福生无量天尊!” 随着双全大师一声和煦话语,银枪客的整个身子,在顷刻间,没入了双全大师的身体,变得无影无踪了。 独自静立了良久,双全大师眼中泛起狂热,笑着自语起来: “果然,江施主给予的灵感,当真有用啊! 是啊,谁说以文乱法只能把物替换成字义?同理,谁又能说,这海纳百川,能纳的只有气? 万物,皆可纳啊!哈哈哈……” 癫狂地笑了很久,双全大师脱下腕上佛珠,丢掉了手上浮尘。 这天,一个佛道双全之人,不再信佛,也不再信道了,他找了条新路,决定改信抽象了。 …… 而县衙的南门,眼下已然尸横遍野。 所剩无几的几位黑衣人,浑身伤痕累累,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个瞎眼老太。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小老太看上去,碰一下就能讹到让他们多个娘孝敬啊,凭什么能把他们吊起来打呀? 但这样的事情,就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只是,造成这场面的始作俑者,却正在聆听着谆谆教诲。 “你给我记牢了,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能随时找三太爷唠嗑?我滴个亲娘嘞! 好好表现,让这位多跟三太爷,替咱们柳家美言几句!” 柳家奶奶心念传音,告诫着瞎眼老太。 “明白了,弟子会供其驱使,当做修行。” “行,听明白就行。” 说话间,不知何处伸出来的一条虚幻蛇尾,直接趁其不备,从后背将仅剩的几个黑衣人贯穿。 …… 深夜,县衙内院。 裘虎正在自己身上缠着绷带,看着安然无恙的李叔同,他长舒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一阵后怕。 这些围攻县衙的奇人异士们,其手段一个赛一个的诡异,即便他横练功夫强横无匹,却还是中了招。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南疆王叶广要借大旱引皇旨,去招揽这些人了。 这样的一群人,或许放在战场上不算什么,那若用在暗处,着实让人防不胜防啊! 同时,他看向李叔同身边,包括江元在内的五个人时,目光越发忌惮了。 如此之多的奇人异士围攻县衙,他们这些护卫以及高手,连阻挡的本事都没有。 可那四位,一人守一门,竟然让整座县衙固若金汤。 而且还不仅如此,围攻之人,从这四位手里生还的,怕是没有几个啊。 “唉,看来当初要不是报了大人的名字,凭我裘虎,根本就不可能抓这几位下刑狱啊……” 而此刻,这四人,面对江元时,却很殷勤。 “小弟弟,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咯!”邱妍笑呵呵地对江元道。 “江兄弟,以后李逸我就跟你混了。” “柳氏,愿供您驱使。”瞎眼老太躬身道。 “江小施主,可否赐在下一个法号。” 看着眼跟前这四个,江元无奈摇了摇头。 好家伙,搞得好像要和我拜码头一样?不就是为了封赏嘛! “得,晓得了晓得了,若是真拿到封赏,肯定分你们!” 听着江元的回应,四人都是一愣,却皆是笑了笑,未作解释。 “行,那咱们就暂时组队成功了好吧!想办法帮老李把天上这水治治,然后咱们从南疆跑出去。 南疆王估摸着是想造反,肯定不会给咱们这些坏他好事的人封赏。 所以咱们出南疆,直接去找朝廷要。 嗯,现在咱们的口号就是,万两金!千户侯!” 江元这般说道。 在他的心里,这些人根本就没道理会真心跟随他,因为没啥好处啊!会帮忙退敌当做投名状,只能是为了封赏了。 他身上也没啥别的,能让这些人看上了。 而一旁的李叔同面对这一幕,却是摸了摸胡须,有些看明白了。 这四位,此刻怕是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封赏了,他们,是真心想要跟随江元。 可是为什么呢? 虽然可能各有原因,但有一点,李叔同品了出来。 这些人,各方面都很怪异,自然是被世人当成异类来对待。 而江元,让他们发现了一个比他们都要怪的……同类。 第十八章 天井水利工程 “固若金汤?一个县衙,你跟我说固若金汤?” 王庆天师听着下方来报,人有点儿发懵。 “是的,天师,逃出来的人,是这么说的。” “逃……逃出来?” 王庆愣怔了片刻,然后站起身来,来到汇报之人面前,不可思议的问道: “红图县周遭的世家地主们,派出至少半百的奇人异士门客,围攻一个小小县衙。 不仅如此,县兵提前接到了命令,不会出兵救县衙。 而且消息走的很隐秘,他们这可是突袭,对方是没防备的! 就这种情况,你告诉我,不但没能成功攻破县衙,杀了李叔同,他们这些人还得用逃的,才能回来?” 汇报的这位文士,被王庆问的有些坐立难安,但还是点了点头: “天师,的确如此……昨夜前去之人,几乎全灭。” 闻言,王庆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挥了挥手,让文士离去。 他已经意识到,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这个李叔同,从哪里搞来了这么厉害的高手?” 起身,他急匆匆向着南疆王叶广的府邸走去。 有必要的话,得动兵了,这些人如果硬来,怕是真有可能跑出南疆。 一旦他们的起事提前被朝廷知晓,那可就相当被动了。 很多东西,其实他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 而另一边,天井落下的通天水柱旁,江元李叔同一行人在紧张布置着。 “这里并非红图县地界,而且县衙恐怕会有县兵盯着,我们这么离开来到这里,不会被发现吗?” 李叔同有些担忧,慎重地问道。 “放心老李,走之前我让李逸用【以文乱法】,把你名字题狗身上了。 现在外人看来,你正在县衙里到处溜达呢。” 李叔同:“……” 他就知道,江元这个狗东西办事,永远都是这么的令人猝不及防。 有些无奈,他转头看向李逸: “李先生,冒昧问一句,您把我名字题在哪条身上了?县衙有两条,黑的还是黄的?” 李逸闻言有些莫名其妙,这重要吗? 出于礼貌,他还是回道:“大人,您的名字,题在了黑的那条身上,黄的那条,题的裘虎。” “艹!” 老远听到的裘虎一声大喝,然后捂着脸蹲在了一边,满脸忧色。 “啥情况?”见此,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叔同:“黄的吃屎。” “……” “咳咳,既然不会被发现,我们抓紧行动吧。” 江元立马转移话题,他是生怕裘虎现在冲过来,梆梆给自己两拳。 说话间,江元立在水柱近前,李叔同则站在其身后。 “准备好了吗?老李!控我上去,我帮你引水。” “好!” 其身后,双全大师施展海纳百川开始聚气,供二人使用。 只见江元抽象版【控水术】施展,整个人化成了一滩。 而李叔同则使出正版的【控水术】,将江元控在手中,缓缓推向那通天水柱。 随着江元的身体没入水柱当中,整个水柱,像是被上色一般,渐渐有了江元衣物的颜色。 只是这个过程,很缓慢。 李叔同则在下方,拼命使用控水术,控制江元不被巨大的水流给冲走,此刻,已然汗流浃背。 终于,在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水江元与这整个水柱,融为了一体。 而后,他开始尝试用自己的意志去引导流水,有些吃力,但他还是能勉强做到。 李叔同则感受着水流的动向,控制水流向着江元引导的方向流淌。 此番操作之下,巨大水柱逐渐分叉,变成一条条水线,向着南疆各地的农田分化而去。 “老李啊!你这图纸确定是对的啊?” 一道水线擦着李叔同的耳朵过去,一张嘴则出现在水线上,对李叔同问道。 “……” “放心,自打旱情开始,何处是百姓农耕之处,我便熟记于心了。” “好嘞!” 水线渐渐被引向片片农田,不再似那通天水柱,水漫金山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地灌下来。 之后,这些水线开始在江元李叔同二人的合力之下,缓缓剥离开来,渐渐成了一条条由水构成的水管。 此刻,李叔同的口鼻已经开始窜血了。 如此巨大的工程,即便他身负控水术,也难以承受这般压力。 “大人!”裘虎揪心地喊道。 “无妨,只差最后一步了!” 见状,李逸急忙走上前来,施展【以文乱法】,将一个竹字,题在了水上。 而后,一阵夺目光华闪彻南疆,李逸的口鼻也同样开始窜血。 但光华之后,一条条竹筒,盘根错节地长在南疆上空。 最上面的竹筒,严丝合缝地环住了井口。 此刻,井口中新喷出来的水,都顺着竹筒被引导向了各地的农田中去了。 近处的一个竹筒,水流出来后,江元的身形缓缓凝聚了回来。 他,看上去也已经精疲力尽了。 “我说老李,另一个歇两天再搞吧……这活儿干得有点儿费人啊!” 李叔同点头同意,但却担忧道: “怕是还没开始弄第二口井,叶广的人就要来破坏了。” “呵,不怕,现在谁敢动这些竹筒,南疆的农人们,会拿命把他换了!”江元狡黠一笑。 这一套天井水利工程,用了大半天的时间,而这般景象,自然是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必然有南疆王叶广的眼线。 红图县衙中,一只信鹰飞向了高树。 树叶遮挡的地方,一人接过信鹰,解下信件读罢,对身边另一人道: “上面有人在问李叔同有什么动作。” 此刻,他二人所在的这棵高树,刚好能看到县衙内的情况。 另一人望了一眼县衙,然后回道: “放心,李叔同还在县衙,他正在……嗯?” “怎么了?说啊?” 看信的人正拿着羽毛制成的笔准备书写回信,好让信鹰带回,却听同伴欲言又止,不禁有些不耐。 “他正……正对着墙根,抬起了腿。” “???” 不可思议的亲自看了一眼,这人和同伴一样,也懵了。 他们看到,堂堂红图县知县李叔同大人,正抬腿朝向墙根,滋出一道水线。 完事趴在地上,后腿还刨了两刨…… 回信之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咋写了。 而正在此刻,他看到了更让他不知所措的一幕。 县衙中的一个侍女,正提着出恭用的恭桶走向茅厕。 而看到这一幕后,刚刚还在瞎溜达的裘虎,带着兴奋的表情,冲了过去…… 第十九章 默契的约战 易城,南疆王府邸。 手中拿着刚刚从红图县送来的最新消息,叶广的面部表情,古井无波。 只是,在他身旁的王庆王天师,却发现王爷的手,在微微颤抖。 ??? “王爷,发生什么了?”王庆不禁开口询问起来。 叶广不言,只是将信件交给了他。 接过信件,王庆通读一遍之后,感觉自己的小脑正在萎缩。 李叔同假装自己是狗,在墙角撒尿?裘虎抢恭桶吃屎? 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王庆看向叶广。 叶广只是摆摆手,缓步走向窗边,向外望去。 入眼,就是无数从天空中延伸下来的竹筒,盘根错节。 “不重要了,王天师,南疆出此奇景,我们的筹谋,已经被打断了。 与我们对着干的人,不单法术高绝,心机也不容小觑。 单一个李叔同,没这样的本事。” 叶广盯着天上的景象,沉声道。 “筹谋被打断……” “今日下面传上来的消息,这天上下来的水,似乎不一般。” 见王庆不解,叶广从怀中拿出一份文书,递给了他。 一看文书的内容,王庆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百姓欢庆天降玉露?这天上之水浇灌在田地后,居然让已死的庄稼重焕生机! 如此一来……我们的聚兵之法,行不通了。” “不仅如此,天悬双日的局面破了,冲着封赏来南疆的奇人异士,不少都会离去。 而且,以雷霆手段诛杀围攻红图县衙之人,也震慑到了那些已经归附的门客。 知道要和这样的对手作对,不少,都向自己的东家请辞了。 我们的纳才之法,也被动摇了。” 叶广呢喃着,脸上不见喜怒,但目光中,却渐渐泛上几抹阴狠。 顺着叶广的思路想下去,王庆有些急了,筹谋了这么多年,绝对不能失败的! 若是他们的起事就这么被化解了,那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不就成了无用功,他不就成笑话了吗?! “王爷,实在不行,我想办法把这天上的竹筒,给毁掉!” 王庆当即拱手提议。 闻言,叶广转过头来,看了看他,摇头道:“不可。” “为何不可?” “如今南疆,农人百姓视这竹筒为神迹,重新茁壮的庄稼是他们绝望过后的希望。 此刻谁要是敢动这竹筒,绝对会成为整个南疆的众矢之的。 说不定到时钻出来某一位,振臂便是一呼百应,到时,南疆全民皆反,可反的,却是我们。” “这……”王庆听罢有些后怕,这样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对方造出这漫天竹筒,恐怕就是这个打算,这是阳谋。” 叶广眉头深深皱起,拳头暗中攥紧。 然后,他冷声对王庆道: “王天师,他们或许认为自己已经破了我们操持多年的布局,但他们却是小看了我叶广。 不能逼民为奴,逼民为匪,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 “哦?请王爷明言,如何反其道而行?” “杀光他们,然后告诉百姓,这漫天竹筒,是我叶广为之。” 此言一出,王庆了然点头,同时脸上露出了笑容: “哈哈,王爷声明,如此一来,南疆定视您为救世主,到时,万民归心,稍稍运作,兵源将会源源不断!” “你明白就好,去办吧,兵动不得,但会法术的高手,我们有的是。 不要吝啬,对方不好对付,一定要保证,能够斩草除根。” “明白!我这就安排!” …… 红图县,县衙。 悄然回来,江元一行人个个精疲力尽,都在衙门大堂里坐着喝水休息。 李叔同这次算是消耗巨大了。 他本就初学法术,虽然在江元用符文的辅助下,很快学会了【控水术】,但终究是根骨不好。 身体承受了如此巨量的气,多少有些吃不消。 “江小兄弟,接下来怎么打算?” 靠在堂椅上,他向江元发问道。 不知不觉间,很多事情,他都想先问问江元的意见。 即便多数时候,这个人的行事风格极其抽象,但从当初借水时听他聊过这南疆局势,李叔同就明白,他是有心机谋算的。 “没啥打算,休养休养,然后去另一口井下边。” 江元此刻也很疲累,有气无力地回道。 “好,那我准备准备,怎么尽快出发。” “你不用去。” “???” 此言一出,李叔同一脸疑惑, “我不去,如何治水啊?” 江元看了李叔同一眼,目光却是马上转向了李逸邱妍他们四个。 “我们不是去治水的。” “不治水?那去干什么?” “去干架。” 一时间,衙门大堂里,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江元。 见状,江元微微坐正,解释起来。 “你们想啊,咱们这么搞下去,南疆王的造反计划可以说是彻底乱了。 但凡他动了这些水管子,呃,竹筒!那他就成了南疆百姓的众矢之的。 那他还有什么办法破局呢? 一个方法就是再弄个太阳出来,他们之前做过,想来也能再来一次。 可只要咱们还活着,就有办法去再干掉他的金乌。 另一个方法,就是冒名顶替,把这治水的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 这种事,老李你是当官的,应该没少见吧。” “我没干过。” “行行行,我知道。但他们如果这样做,有个问题。 那就是我们手里的本事,有办法戳穿他。 所以,无论他要如何让他的计划进行下去,都一定要把咱们灭了才行。” 听着江元的解释,众人也渐渐明白了此刻的局面。 “明白了,他一定会杀我们,而我们,一定会去第二口井下的水柱,所以他们最省力的办法,就是埋伏在那里,守株待兔!” 李叔同恍然点头,明白了对方意图。 “所以,这次,我们几个过去,和他们好好干上一仗。”江元颇有些豪气地说道。 “小弟弟,你可要想好,南疆王手下,可有不少法术高手。咱们只有五个人。”邱妍有些担心。 “嘿嘿,所以我让老李别去,他有别的活儿。” “你有安排就好,姐姐听你的。 但如果李大人不去的话,他们不会分派人手过来,找李大人麻烦吗?” “放心,我也想到了,让老李暗中行事,咱们把两条狗带去,混淆视听!” 李叔同:“……” 裘虎:“……” 久久沉默的裘虎,在得知了这件事后,一脸幽怨地开口对李叔同道: “大人,有没有可能,这次把我的名字,题在黑狗身上。”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我才是黑狗!” “……” 第二十章 飒! “江小兄弟,你可切莫要食言!” 刑狱深处,外界无法窥探到这个地方。 裘虎紧紧握住江元的双肩,眼神中带着郑重。 “好好好!只要你答应帮我试试这【瞬身术】,我一定告诉李逸,这次让你当黑狗!” 江元也很是郑重地回应道。 得到了承诺,裘虎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回来县衙后,当裘虎无意间听到侍女们在谈论他吃屎的事情时,他心态差点崩了。 所以江元来找他,让他帮忙试验法术的时候,他果断答应了。 只不过,附加了条件。 多年侍奉李叔同,敬重与交情皆在,他愿意为李叔同死。 但这次,他要对不起他的李大人了。 他是真顶不住,想都不敢去想,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会去吃屎…… 而江元,在上次遭遇刺杀时,就明悟了那本瞬身术上的符文。 最近得闲将其破译出来,然后开始了修炼。 瞬身术啊!瞬移啊! 一想到当时的三个黑衣人,从墙头上,一个闪身就到了他和李叔同面前,江元就羡慕。 在这个有法术存在的世界里,他是真的也想这么帅一回。 与人对战之时,大喊一声“飒”!然后就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对手身后。这样的高帅场面,他做梦都不止一次梦到过。 “哪个男生不想瞬移啊!” 江元心中这般想着,可偏偏他又明白,他的这【瞬身术】,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可放着这么帅的法术不去尝试吗?江元觉得可惜。 “裘大哥啊,你也知道,我的法术嘛,都多少沾点儿抽象,这次请你来呀,就是想让你帮我护个法。 啊,别误会,不是护我,是帮我看着,我的法术有没有对其他的东西产生影响。 如果有,千万要能阻止就阻止,即便阻止不了,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去想办法。” 江元对裘虎嘱咐着。 “行,没问题。” 听闻只是这样的要求,裘虎当即答应了。 这又不是干坏事,帮上一帮,倒也无妨。 而且裘虎已经事先问过了,江元这次要修习的,是【瞬身术】。 瞬身术嘛!让人快速移动的法术,再抽象又能抽象到哪里去呢对吧! 短暂的准备时间后,二人都各自站定,屏息凝神,神情专注了起来。 互相点头后,江元开始了施法。 闭上双眼,回想着识海中【瞬身术】的施法方式,江元行动了起来。 掐诀,行气,按照秘籍的描述,他开始练习了起来。 凭借着通达的心念,和极高的悟性,他很快就领悟了这瞬身术。 只见江元负手而立,摆了个相当帅气的姿势。 然后,闭上双目,嘴角上扬,带着期待的笑容,他大喊一声:“飒!” 【瞬身术】!施展! 缓缓睁开眼睛,江元当即欣喜而期待地观察起了周遭的情况。 还在刑狱深处,周边景物与施法前完全一样,他没有移动,依旧还呆在原地。 “唉,果然。” 失望一叹,江元意识到,他的【瞬身术】,确实没有办法像他想象中那般,帅起来了…… 心愿落空,他回过神来,心中开始担心自己这瞬身究竟产生了什么效果,可别再惹出祸来! “裘大哥!怎么样?有什么东西被我这法术影响了吗?” 当即,他询问起裘虎来,然而…… “嗯?裘大哥人呢?” …… 县衙内院,李叔同的房间里,此刻正热气升腾。 如今南疆双日不再,旱情得解,水这种东西,也是多了起来。 【控水术】的过量施展,让李叔同元气大伤,于是他搬出很久很久没有用到过的浴桶,整了个药浴泡上了。 “诶呦——” 舒服地靠在浴桶里,李叔同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自打旱情开始,他很少有这样轻松的时候了,不得不说,意外遇到江元之后,局面,改变了太多。 朦胧的蒸气,合适的水温,再加上草药的滋润,李叔同对此十分享受。 然而,就在李叔同伸手调整自己的老铁,想让它漂浮在更舒适的地方时,浴桶中忽然扑通一声。 随后,就是水花四溅。 被吓了一跳,李叔同猛然睁开双眼,看到了令他窒息的一幕。 “哇槽!裘虎!你踏马的来干啥!!!” 只见裘虎此刻赤裸着上身,与李叔同紧贴着被装在浴桶里,正懵逼而又警惕地看着四周。 空间与场景的突然变化,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忽然,他感觉到似乎身下有什么锐利之物,正顶着他的小腹。 出于武者对危险的抗拒本能,裘虎伸手一记猛下探,将这东西死死攥住。 “啊啊啊!!!” 李叔同一声惨叫响彻县衙。 而当裘虎透过朦胧的热气,看清了自家知县大人扭曲的面孔,又通过周遭景物分析出了此刻情况之时,他心态也崩了。 “江元!!!狗贼啊!!!” …… 翌日清晨,李叔同、裘虎和江元三人,在县衙院中相遇。 三个人的眼圈都很黑。 李叔同和裘虎经此事后,彻夜未眠。 没办法,一想到自家护卫在自己泡药浴的时候忽然出现在浴桶,还特么一记擒拿攥住了自己的老铁,李叔同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而裘虎就更别提了,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好想死……睡觉?睡不着一点儿! 至于江元,他的黑眼圈有些不同,呈现一种乌青色,那是被裘虎胖揍之后的结果。 此刻他算是理解了自己这抽象版【瞬身术】的功效,自己没法瞬间移动,往走瞬别人是吧? 一个瞬身,飒!直接把裘虎瞬到李叔同浴桶里去了,这个效果,着实是有些抽象过头了。 三人见面,各自对视一眼,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江小兄弟,算我求求你,不要再在我们身上试你的法术了,老哥我岁数大了,我扛不住的……” 李叔同已经无奈至极了,跟这货打交道,他人已经快麻了。 裘虎看着江元的目光,依旧带着愤怒,但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 “这次就原谅你了,答应我的事情,不要忘了。” 江元:“……” 好好好,试个法术把人家搞这么惨,确实应该让裘大哥当一回黑狗了。 三人沉默良久,李叔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江元道: “江小兄弟,你们不是大战在即吗? 在下觉得,若是你这些惨绝人寰的法术,用在敌手身上,或许会有奇效!” 第二十一章 直击灵魂的呼唤 行程约莫两天,江元一行,五人两狗,抵达了另外一个天井水柱之下。 “老李,呃不是,阿黄啊,等会儿我把绳松开,你别乱跑行不?” 江元对着李叔同模样的黄狗商量道。 这两天,他可算是为这两条狗操碎了心。 被从院子里放出来的狗,见到了广阔天地,自然是可劲儿地撒欢。 关键跑得还贼快,经常一个不注意就不见了踪影。 没办法,江元最终还是选择了牵绳遛狗。 于是,后半程的路途,红图县的知县大人和他的护卫,被上了牵引绳,自此规矩了很多。 但已经到了地方,马上就要约架了,再这么拴着怕是一眼就会被看穿吧。 老李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暗中去做,江元这边不能露馅,要把戏做足。 所以他只能松开牵引绳了。 “小弟弟,有件事情其实一直想问你。” 在江元摆弄李叔同项圈的时候,邱妍发问了, “你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在我看来,那皇旨的封赏,你似乎并不多么在意呢。” 闻言,江元沉默了。 他的沉默在于,他一直以来其实并没有多么仔细地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对啊,他对上整个南疆的最高权力,卷入这场乱局,究竟是图些什么呢? 好像也不图什么,只是阴差阳错之下,就走到了这条路上。 回想着穿越后的这些日子,江元被这一问问得有些恍惚。 南疆大旱,不解决就会饥荒,他想射日,为的是自己和关心自己的白河村农人们能吃上饭。 偶遇李叔同,念头通达,想明白了南疆的局势,依旧想射日,所求依然未变,能吃上饭。 跟着李叔同兜兜转转,最终搞定天上的太阳,又尝试建立这天井水利工程,为的还是如此。 邱妍四人觉得他是高人,法术通玄,李叔同认为他是才子,怪异却有本事,但其实只有江元自己知道,他就是个朴素的普通人。 吃上一口饱饭,做个不为下一顿饭挣扎的人,是他两世为人都绕不开的追求。 如果可以,让更多的人吃上饱饭,倒也不错。 “不为啥,看不惯有人拿百姓的活路,却逼其当他们的牛马。经历过,所以再看这南疆王叶广之行径,才更觉得恶心。” 江元淡然回应道。 前世他没办法,但这一世,他一整个识海的法术傍身,虽然说有点抽象吧。 但能说不,他就不想藏着掖着。 听闻此言,邱妍四人互相对视了几眼,随即各自点了点头。 嗯,他们是同类,一样看不惯。 “那江兄弟,等会怎么个打法?”李逸比较关心之后的战斗。 “今天来的,定然都是那南疆王的爪牙,没啥打法,照死抽他们就完了。” 江元回答,但沉吟了片刻,他又补充道, “不过今天来的,怕也都是高手,打不过就跑,别硬顶。你们都只是为了点儿封赏,不值当去玩命。” 四人闻言对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眼中,和瞎眼老太的表情上,看到了满意。 在这个世道,他们是怪人,不会被人认可。 所以他们敬重李叔同,因为其实知县大人也算个怪人,但他刚直到敢对这世道说不。 如今的江元亦然。 他们聚在一起,是同性相吸。 而就在四人暗中笃定,这次誓要与江元共患难之时,却看到他悚然一惊后,一路小跑地追向了李叔同版阿黄。 “老李!艹!住口!那踏马是牛粪!” “……” 抽象!这个他们此前从未听过的词汇,如今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展现的十分具体…… 就在这时,水柱漫水之处的山坡上,传来了一道声音: “来!来!” 听到这声音后,江元本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起来,竟然情不自禁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迈步。 这种感觉可太熟悉了。 妖言! 邱妍那天对他施展妖言时,就是这种感觉。 当即,江元也施展了自己抽象版的妖言惑众,对自己道:“江元,站着别动!” 果然,更高级别的妖言覆盖了对方的施法,江元言行一致,停在了原地。 剩下四人,都各自有自己的看家本事,且心智都不弱,自然能够抵抗这妖言的影响。 邱妍眉头紧皱,看着声音传来的山坡,面带凝重。 “邱姑娘,对面有人和你师出同门吗?”李逸问道。 “不知道是谁,但这世上,懂妖言的,本就不多,恐怕还真是我之前待过的宗门里出来的。” 邱妍回道,目光中,带着慎重。 “那怎么说,这一个,留给你?”李逸笑着询问邱妍的意见。 “可以,我也正想和这些该死的同门,叙叙旧呢。” 他们说话间,似乎是山坡上的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妖言没能起效,声音更大了几分: “过来!过来!” 很明显了,前方是九成九布置了天罗地网,就是等着他们往里钻的。 此刻山坡上,王庆天师看着身前不断施展妖言的黑衣女子,目光中带着残忍。 这次,一定要把这些坏他好事的人,全都杀死! “殷姑娘,怎么样?”他开口询问道。 “对面几个人的道行不浅,居然能够顶住我的妖言! 不过,似乎他们之间也有良莠不齐,这不,有两个人已经中招了。” 殷姑娘回答,同时伸手帮王庆指了指。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王庆嘴角一勾。 果然有人中招了! “等他们过来,直接用事先布置好的阵法,斩杀二人!” “晓得了!” …… 稳住自己身形的江元,此刻心中正暗暗庆幸,庆幸自己曾经练了抽象版的妖言惑众,要不还真就被唤过去了。 只是,他突然间一个激灵,然后向前方远眺,整个人都麻了。 就见李叔同版阿黄和裘虎版老黑这两条,正着了魔似的向山坡上走去,眼下已经走了相当长一段距离了。 见状,江元瞬间焦急万分。 这显然是中了妖言,而一旦两条狗过去,九成要被对方拆穿。 若是如此,在暗中的真老李,事情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 而山坡上,王庆正一脸期待地远望着,等待着走来的两人,落入事先布置的阵法。 “来了!再近一点,对,再近一点。” 轻声呢喃着,王庆知道,再差一点点,李叔同和裘虎就要进入阵法范围了。 却在此刻听到山坡下江元的呼喊: “老李!裘大哥!回来啊!别去!” 闻声看去,王庆笑着摇摇头:“没用的,若是喊上两句就能破,那还叫妖言?” 只是,下一瞬,他人呆住了。 就见江元喊了半天,都没能阻止,于是踏步向前,嘴唇微动,发出了声响。 而这声响响起之时,李叔同和裘虎版本的两条狗,似乎忽然被直击了灵魂,竟然抗拒妖言,开始往回跑了。 王庆:“???” 殷姑娘:“???” 没办法,没有任何一条狗,能拒绝这样声响,这根本就是,直击灵魂的呼唤! “老李!老裘!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第二十二章 这批不行!换一批! “他踏马的这动静是在唤狗吗?” 王庆看着眼前情景,人懵得厉害。 他不理解,这人拿喊狗的动静,居然把红图县知县和其护卫,给喊了回去? 妖言都没这动静管用?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动静真的是某种神奇咒语。 “喂!你!啧啧啧啧啧啧啧……” “……” 王庆有些好奇对身边一位高手尝试了一下,然后陷入了疑惑:那小子怎么做到的?也不管用啊? “王天师,看来得主动出击了,对方不傻,妖言不中,应该已经看出我们布置了陷阱。” 殷姑娘对王庆建议道。 闻言,王庆点了点头,他本来也不认为,小小陷阱能奈何这些人。 “诸位,当初我等投靠王爷,帮他布局了三年风调雨顺,和今年的双日悬天,已是下了重注。 但只要王爷的大事成了,水涨船高,我们也将获得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财富和地位! 可下面这些人,想破坏我们的计划!这是绝对无法允许的! 今天没有任何限制,你们可以放心地施展你们的本领,我只有一个要求: 杀光他们!一个也不留!务必,斩草除根!” 王庆一番话,已然将命令下达,他周遭的那些身影,几乎在话音落地的一瞬间,如出弓箭矢般,冲下了山坡。 跟南疆王叶广这样的官家合作,他们有着诸多限制,束手束脚太久了。 如今能让他们放肆杀上一回,一个个的,都兴奋极了。 而山坡下的江元等人见状,皆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来了!” “诸位各凭本事,务必小心!” 江元也自己这边的四位提醒道,随后,做出了迎战的架势。 穿越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正面与人厮杀,紧张是无法避免的。 江元清楚,当初在刑狱牢房里,李逸邱妍他们跟他,只是点到为止的试探,但今日,是真正的搏命斗法。 “不能托大!真的不能托大!等下一定要选个好对付,能对付的对手!” 他在心中这样提醒自己,眼下这种级别的约架,最忌讳的,就是逞能。 有多大能耐,就吃多少大米,逞能,是会被撑死的。 气,开始在山坡之上波动起来,双方,交上了手。 “杀了他们!” 只听殷姑娘一声妖言,数十个黑衣男子冲了过来。 他们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麻木。 邱妍缓缓走上前,迎上了这些黑衣人。 时常挂着笑意,带着妩媚的倾城面庞,这次,挂上了阴霾与寒霜。 “都别动!” 邱妍一声妖言喊出,登时,黑衣男子们的身形止步,僵在了原地。 见状,殷姑娘也注意到了邱妍,二人目光,在此刻相交。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同门,你这妖言,练得不错嘛!” 殷姑娘缓缓走上前来,对邱妍说道。 他身前的这些黑衣男子,此刻身子不断地颤抖,这是两道妖言在他们意识中争斗造成的。 两道意志在左右着他们的身体,以至于他们此刻不知道该以谁为主,陷入了这种类似于卡壳的状态。 “同门?别了,我是一点儿也不想和你们妖言宗的人扯上关系!” 邱妍摇头回应,同时目光扫了一眼这些黑衣男子, “他们做的这种事情,我从来就不喜欢。” 用【妖言惑众】这样的法术作为自己的看家本领,邱妍知道这些黑衣男子是什么情况。 人傀!把活人当做傀儡去用,这是那个妖言宗一直以来的行事作风。 邱妍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的不喜欢。 这些人傀被妖言控制,然后长期被施术之人驱使,身体的掌控权也几乎被彻底霸占。 在明明还有意识的情况下,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只能听从施术者的命令,痛苦与绝望将会一点点把他们吞噬。 最终,一个个麻木下去,忘记自己是人,变成只知道听命于妖言的工具。 邱妍的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很爱用妖言戏弄别人,她也会让敌人自相残杀。 但最终她会选择给人一个痛快,而不是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这也是她和妖言宗分道扬镳的原因。 “哦?姑娘,你挺可笑的,修行妖言惑众,却不去制作人傀?呵,真怪啊! 你该明白,妖言宗全是女人,女人的声音中自带的柔情妩媚,更适合去施展妖言。 但也正是如此,一旦敌人足够强悍,能够扛住妖言不为所动,那我们这些弱女子,根本就没有自保的能力。 人傀,是很重要的工具,越多越好。” 殷姑娘显然无法理解邱妍,她此刻看着这位同门的目光,像在打量一个异类。 忽然,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哈哈?你不会是可怜这些人傀吧? 真可笑,他们这样的贱奴,生来不就该对我们唯命是从吗?” 听着这样的嘲讽,邱妍没有回应。 若是这些妖言宗的人能讲道理,当初她也就不用叛出去了。 所以对这些人,她其实早就无话可说了。 看出了邱妍此刻沉默不语的含义,殷姑娘脸色一冷: “好,那便战吧,看看没有人傀的你,会多么的手无缚鸡之力!” …… 抬眼,江元看到自己这边的四位,已经和敌手战了起来。 而他的面前,也出现了数位敌人。 江元很惊喜,同时又很惊恐。 惊喜的是,身前的这些人出现后,他识海中很多法术上的符文,都闪烁了起来。 若是等会儿这些人施展了法术,他能打开好多法术秘籍啊! 但惊恐的是,从这些法术的名字就不难看出,一本比一本厉害啊! 这要是给他们用出来!他还有活路? “不行不行,这几个太猛了,搞不定搞不定!” 江元非常从心地拒绝让这些人做自己的对手。 “呃……那个,你们这一批不太行,换一批!” 当即,江元对眼前众人这般说道。 而听到这话,这些人先是一愣,而后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 你特么青楼里选人呢?还换一批? 然而,下一秒,只见江元伸手一挥,嘴边轻声道了一句:“飒!” 然后,身前一众敌手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坡上,俯瞰战局的王庆看到这一幕,冷汗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仅仅只是一个挥手,他麾下的几位好手,居然瞬间就不见了?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一流的法术高手啊! 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这是什么法术!? 第二十三章 都抽象起来 “不行,打不过打不过,下一批!飒!” 江元又是一个挥手,将几个冲向他的敌手瞬身走了。 这已经好几波了,江元的已经开始冷汗直流了。 玛德!怎么都这么猛啊?修炼的法术听上去就可怕!就没个软柿子让我捏一下吗? 他觉得积极还是有些低估了对手的强大,这么多年的经营,南疆王的底蕴,太过深厚了。 单单这法术高手,居然就这么多! “别别别!你们也不行!【碎肝拳】谁顶得住啊!下一批吧。飒!” 随着江元不断把人瞬走,山坡上王庆的脸上,冷汗密布。 他不清楚自己的人究竟被江元弄到哪里去了,但这种减员的速度,也太恐怖了。 这些一流的法术好手,能有多少让他挥手啊! 当即,他赶忙对下方的自己人喊道:“先围攻另外几人!那个难啃的,最后再围攻他!” 不得不说,王庆这样的战术安排,属实是给足了江元牌面,在他的眼里,江元怕是这几人里最难对付的一个了。 听到了山坡上的呼喊,王庆带来的法术高手们开始远离江元,给李逸四人施加压力去了。 这声音江元也听到了,同时也感受到自己这边已经渐渐开始无人问津了。 压力顿减,江元打眼扫向这战场,分析着战局。 这一看,他呆住了。 只见李逸正在被数人围攻,刀兵和进攻型的法术雨点般轰击在他的身上。 然而,李逸却不为所动,硬接下这样的攻击,同时还能反击对方。 嗯?这么硬? 江元心中一惊,他没想到书生模样的李逸居然这么抗揍? 但定睛仔细看去,他发现了端倪。 只见李逸通体散发着金光,宛如铜头铁臂的罗汉,被捶打时,还会发出金属被锤击的闷响。 而当江元看到李逸背上那个用以文乱法写上去的“铜”字时,他的嘴角抽了抽。 这是把自己变成铜人了?铜头书生? 正版的以文乱法也能用的这么抽象? 转头,他就看到邱妍此刻的战况。 无数黑衣男子正围堵追赶着她,看上去局面很不妙。 这些日子相处,他们这些人都有了对彼此的了解,所以江元是知道的,邱妍就只有妖言惑众这么一个法术。 不好!她危险了! 就在江元这么想的时候,邱妍传来的声音让他表情一滞。 “邱妍最会躲!邱妍最会躲!邱妍最会躲!” 只见她一边喊着,一边在众多敌手的围堵下,闪转腾挪,宛如凌波微步,罗袜生尘。 无论敌人如何围堵,竟然都难以碰到她分毫。 这是在用妖言蛊惑自己?让自己以为自己最擅长躲避,所以身体也就给出了相应的反应? 显然,这是江元当时抽象版妖言惑众给到的灵感。 江元:“……” 抬手扶额,江元的目光又投向了瞎眼老太柳氏,然后就是眼皮狂跳。 他只看见一群敌手此刻正围坐在一起,而瞎眼老太也在其中。 本该生死相搏的双方,竟然分外和谐地在……唠嗑? 仔细盯着看了片刻,江元才看明白。 这是都……被上身了? 许是胡三太爷和柳家人说了江元的事情,柳家奶奶又转达给了瞎眼老太。 所以,老太有了这样抽象的灵感? 也不知道她研究出来什么方法,总之这些敌人,现在全都被柳家的妖仙上了身,正围坐在一起唠着刚刚村口没唠完的嗑…… 这是把柳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全喊过来团建了?江元无语。 而当他的目光他看向双全大师时,一声卧槽登时就冒了出来。 就见双全大师此刻站在那里,一脸虔诚而又满足的表情。 周遭的花草树木,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他聚集。 他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吸扯着一切。当然,也包括人。 那些攻向他的敌人,此刻正在疯狂逃遁,有些跑得慢的,被这强劲的吸力吸住,便再也逃不掉了。 一寸寸在惊恐的惨叫声中靠近双全大师,然后彻底纳入他的身体,消失得不留痕迹。 他在吃人!这是江元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就是开始担心:“这特么这人不会出问题吧?” 收回目光,江元狠狠搓了搓脸,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都抽象起来了呀? 他忽然想到,在临走时,正版的李叔同送他们的时候说过: “若是能如江元那般,所用的手段连自己人都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那敌人将更加猝不及防。 抽象,用于敌人,极有可能成为制胜法门!” 江元是万万没想到,这四位算是听进去了,而且还把抽象贯彻的这么彻底…… 关键这四个货好像都是以他为蓝本在自由发挥啊! “我平时这么抽象的吗?” 江元开始被迫反思起来。 而反思片刻后,他竟然觉得老李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这四位已经打了个样,似乎抽象起来,真的让对手乱了阵脚。 “好好好,抽象是吧,我这儿抽象的法术多的是啊!” 于是,江元开始了他的构思,准备出手加入战斗,发挥他的作用。 王庆在山坡上看着这糜烂的战局,有些心惊。 他料想过对手很强,却没想到对方七个人,只出动了五个,居然就能抵挡他们这么多人! 关键这不是实力上强与不强的原因,而是这几个人的章法,离奇得令人窒息。 这都是什么怪东西啊! 王庆知道,他得下场了,要不然,今天恐怕还真是要在王爷那里丢人了。 这么多法术高手,拿不下对方七个人?这成何体统! 但正当他要出手之时,瞳孔却是一阵急缩,后背上的冷汗直接让他打了个冷战。 只见原本并不太拥挤的山坡上,瞬间站满了人,而且是人挤人,战斗的双方都一下子被挤的动弹不得。 连他王庆身边,都站了一片。 关键这些人长得都还一模一样,全都是刚刚一挥手就能让对手消失的那位。 这是分身?这数量,也太恐怖了些吧! 此人究竟是何人? 反观江元,此刻正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手边没有什么可用的素材,所以他只能拿自己作为素材来用了。 抽象版以文乱法! 江元在自己的胸前,题了一个“草”。 所以漫山遍野的草,全都抽象成了江元…… 第二十四章 大师,收了神通吧! 拥挤的山坡之上,此刻分外寂静。 没有一个人讲话,包括李逸邱妍四人,所有人,都懵住了。 王庆更是汗如雨下,他有些好奇李叔同究竟是从哪里请来的这样的高手,竟然能把分身术修行到如此境界。 后背一凉,王庆瑟缩了一下,是一阵风刚刚吹拂了过来。 然后…… 风吹草低,山坡上所有的江元,都倾斜了下去。 “……” 诡异!场面极其诡异! 与此同时,那些被江元的瞬身术瞬的到处都是的法术高手们,此刻也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满坡的人时,都是脚步停驻了下来。 ??? 对方有埋伏?从哪码了这么多人? 由于距离的原因,他们很多都没看清,这山坡上的人其实都是一个模样。 但他们不少都已经在思考还要不要回去继续打了。 这么多人,这咋打得过啊! 一伙人打人家七个,都被扔得到处都是,这么多人,怎么打啊!? 只是,此刻一阵风吹过,他们诧异的发现,一山坡的人朝着同一个方向倒了下去。 嗯? 然后,风过之后,这些人又齐刷刷地立了起来。 ??? 一时间,他们的脑子都有点儿转不动了,头好痒啊!在长脑子吗? 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啊!? 以文乱法施展完了之后,江元意犹未尽,马上又开始了施法。 【海纳百川】! 这是双全大师修习的法术!他看过几遍,也钻研了秘籍,如今已经是学会了。 只是,还没有用过,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 于是,他准备借这个机会,试上一试。 法诀掐动,法术施展! 然后,他就感到以自己的身体为中心,一股巨大的排斥力开始向外扩散。 像是一个球形的防护罩一样,这股排斥力在阻止着一切向他靠近。 联想到双全大师使用时,那黑洞一般的恐怖吸力,江元明白自己这个版本的功效了。 反过来了呗,海纳百川,在他这儿成油盐不进了…… 不过,让江元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两个法术,居然联动了起来。 被变成江元模样的那些草,此刻竟然也开始产生了排斥力。 可他们之间靠的太近,本就很是拥挤,这样的排斥力一出现,整个山坡,都挤成了一坨。 “这踏马谁啊!别特么挤啊!” 江元已经听到几个还没弄清楚状况的敌人在骂娘了。 而随着时间推移,排斥力越发强劲,整个山坡上的人,都被挤得开始呼吸困难了起来。 王庆被一群草江元簇拥着,拼了命把头探上去,才喘了两口气。 “这个人!这个人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挤死我们?!” 王庆似乎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 居然会有这样的战斗方式!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可偏偏,他竟然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他麾下一众高手中,当然有蛮力卓绝之人,有些人修行的法术,正是会作用在施术者的力道之上。 但此刻的山坡,所有人都挤成了一坨,牵一发动全身,施展蛮力去破开,只会越来越挤…… 就在他苦思冥想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大喊响起: “大师!收了神通吧!” 大喊的是双全大师,江元听到后瞅过去一眼,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己人还在里面…… 李逸、瞎眼老太和双全大师都已经被挤得七荤八素了,而“最会躲”的邱妍,现在是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被挤得已经翻白眼了。 最绝的是李叔同版阿黄和裘虎版小黑,被挤在几个法术高手的身边。 狗嘛!遭受危险,痛苦难受的时候,就只能是伸出舌头去舔人,以示求饶。 所以,江元看到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李叔同和裘虎,一个对着一位哥们儿的脸,另一个对着这哥们儿的后脑勺,疯狂开舔。 这哥们儿已经骂半天了,骂得贼赃,现在已经快崩溃了。 江元:“……” 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江元准备先解除掉他的抽象版海纳百川。 得把自己人搞出来啊! 但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杀机! 回眸一看,江元心中一惊,居然是被他瞬走的人,回来了。 虽说多数在远处观望,但还是有忠心的和胆大的,回来救援了! 此刻,其中一位正单手握拳,抡圆了拳头,朝着江元砸了过来,拳势凶猛异常。 一打眼,江元的识海就来了反应。 卧槽!【碎肝拳】! 这一拳下去,可了不得,他可受不住! 急中生智,江元当即施展了他的抽象版控水术。 于是,来人一拳下来,江元直接化身一滩水,被轰碎开来,溅得到处都是。 这一幕一出现,王庆一方的人们心中一喜,但李逸邱妍四人,却是忽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别搞了啊小弟弟……” 在邱妍有些无力的呢喃声中,满坡的江元全都化身成了水,在抽象版海纳百川排斥力的作用下,全部炸开。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都被溅了一身的江元…… 在差点儿被挤断气后忽然呼吸顺畅,所有人都开始坐在地上大口喘起了粗气。 王庆一边喘着,一边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他可不相信这么可怕的敌手,会被一记碎肝拳给灭杀。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溅在他们身上的水开始缓缓汇聚,然后一个个江元再度渐次出现。 王庆心态已经要崩了,当即对着麾下大喊道:“跑!又要挤了!” 众人闻言,皆面露惊恐。 有些事情经历过一回,就够够的了! 这些江元再站满这里,他们可就又被挤住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趁着江元们还没汇聚完成,疯狂逃窜起来。 跑得最快的,是四道身影。 李逸扛着李叔同版阿黄,双全大师抱着裘虎版小黑,撒丫子猛跑。 而瞎眼老太则拎着自己的拐棍,健步如飞。 四人中跑得最慢的邱妍,直接妖言惑起了自己:“邱妍快跑!邱妍快跑!邱妍快跑!” 他们受够了,真受够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在抽象的路上迈了一大步,没想到,依旧不及那人分毫。 此刻的王庆,已经没了战意,他害怕了。 对方的套路,他看不懂一点儿,而对方的法术,他也解不了半分。 这样的对手,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一刻,他在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继续下去,迟早会着了这人的道! 要去禀告王爷了!必要时,真的得动兵了! 哪怕只为灭杀这一个人,也得动兵了!” 第二十五章 反! “大人,咱们快到了。” 裘虎搀扶着李叔同,走在崇山峻岭之中。 他们的目的地,是济源,这是济河发源之地,故而以此为名。 双日悬天之时,这济河已然是断流了。 但随着天井之水灌下来,又加上竹筒引水,这济河之水再度发源,流淌了出去。 “好,江小兄弟的计策果真是别出心裁,怕是任谁都想不到,咱们会用这样的方式传递消息吧。” 李叔同赞叹着,他是真没想过会有这么抽象的方式,但不得不说,理论上可行。 “的确,用以文乱法装成我们的样子,混淆视听。 那些盯着咱们的探子,怕是都以为我俩和江元一起去了另一口天井。 但实际上,我们却来了此地。” 裘虎附和着。 南疆位于大夏西南,地势较高,算得上是一处盆地。 此地发源的河流不少,而离大夏内地最近的一个源头,就是这济源。 而这,是江元计划的关键。 “原本还以为朝廷的人没有过来,是因为路途遥远,如今看来,怕是叶广在给朝廷的文书上扯了谎,让朝廷误以为南疆的情况无需派遣人来,仅仅一道皇旨就可解决问题。” 裘虎想明白了这点,对李叔同道。 李叔同闻言点了点头,同时叹了口气: “这是大问题,朝廷给这些个封疆大吏们的权力有些太大了,也太过相信他们了。 若非如此,这叶广怎会有筹谋这么多年的机会?” 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济源。 山涧泉眼得了竹筒中水流的灌注,再度涌出泉水,济河也再度流淌,蜿蜒着延伸向北方。 在叶广的控制下,南疆此刻怕是只进不出了。 走出南疆本就路途遥远,即便走到南疆边界,关口也是无法通行,信鹰也应该有专门的法术高手在拦截。 朝廷,无法得知南疆发生了什么。 但他叶广再怎么神通广大,水顺着河道流出南疆,他也是阻止不了的。甚至他恐怕都没想到,南疆会因为这几个人,再度出现水,出现河。 这也是李叔同来此的原因,他,能控水。 南疆边界遥远,但这些河流源头,都在南疆境内,确实算不得远。 看着济源,李叔同没有耽搁,当即施展起了控水术。 没有了江元化身为水去引导他,他的进度很慢。 没有了双全大师的海纳百川为他供气,他的消耗也没办法得到补充。 但李叔同倒是有些执拗的劲头在的,不断坚持着,努力尝试从源头,控制这条济河。 江元的计划就是,让他通过这条能流出南疆的河,把消息传出去。 终于,数个时辰之后,李叔同疲惫地抬起了头,对裘虎笑了笑: “成了!” 闻言,裘虎也是欣喜一笑,高兴点头。 “嘿呀!好啊!我都已经能想象这条河会变得多么抽象了。这样的奇景,一定会引起朝廷的重视的!” …… 济河自南疆出,跨三郡北上,最终汇入荡江,随江入海。 紧邻南疆的八水郡中,郡守许正此刻正在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最近这段时日,他过的可以说是相当的惬意。 自打那道皇旨颁布下来,他这郡里最难管理的一帮人,八成都去了南疆。 没了那些会法术的人,治安上简直轻松了太多。 这样的日子,他是真希望能久一点儿。 “嘶溜——咳咳咳……” 许是水有些太烫了,许正喝茶时,一个不留神,吸溜了片茶叶进嗓子,呛得咳了半天。 “不是好兆头啊……” 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差役的喊声:“大人!不好了!” “……” 预感当场应验,许正有些无语。 脸色难看地走出来,他没好气地问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地干什么?!” “大人!济河!济河它……” “济河怎么了?嗯?济河?济河不是干了吗?”许正有些疑惑。 那差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顺气,才继续说道: “前两天大人您一直在醉仙楼没出来,所以不知道,这济河又有水了!” “咳咳咳……你这小子!别乱说话,我从未去过醉仙楼!” “嗯?不是我帮您付的……” “住口!休要再提!哼!济河怎么了?有水就有水了,大惊小怪什么?河里有水不正常吗?” “不是,唉,大人,您自己看吧。” 说着,差役就领着许正到了院子的开阔处,然后朝天上一指。 许正抬头一看,双目登时圆睁,冷汗顺着鬓角流淌了下来。 只见空中水流交错纵横,几乎横亘整个郡城上空。 而这些流水,交错间,组成了一个大字: “反!” “这这这……这是济河?” 许正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了。 他管辖的地方,上空出现了这么巨大的一个反字,恐怕所有人都看见了。 在朝为官,且能当上郡守,谁都免不了有几个官道上的仇敌。 这要是被人借题发挥了去,他的仕途岂不是完了? 仕途上的挫折倒还好,可这涉及到了“反”这个字,恐怕搞不好还有更严重的后果啊! 这特么不是让他死吗? “是的大人,这是济河,不知怎的,整条济河都飞上了天空,成了这个样子。” 差役完全理解不了这场面,只能如实禀报了上来。 许正狠狠吞咽了几口唾沫,疯狂思索起了对策。 良久,想遍了说辞,却都觉得无济于事。 “不行,只能上报,这瞒不住!得主动些,想办法证明这个事情和我没关系!” 当即,他对差役命令道: “快!快!拿纸笔来!我要亲自上书朝廷! 对!把最快的信鹰全带来!” “呃,是!是!大人!” 极少见自家大人这般紧张,差役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当即小跑着去照办了。 …… 在第二个天井下的山坡上,无数江元正随风摇晃。 江元五人两狗,此刻正飞速向着来时的方向奔逃。 他们在这里约这一架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此刻算着时间,李叔同应该已经得手了。 所以他们,也该撒丫子逃了。 “几位!老李应该已经得手了!咱们要找地方躲起来了!” 江元朗声对身边正在奔跑的四位说道。 四人点头回应,默认了江元的安排。 南疆的消息若传递了出去,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有反应了! 在那之前,他们要做的,是想办法保命,等朝廷前来,解决这南疆局势。 第二十六章 水越探越深 南疆吴山的一处洞穴中,江元正蹲在地上,把木柴往火堆里扔。 天井下的一场约架,终究是在他的抽象法术之下,打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局面。 对此他也很无奈,识海里的法术都是这个路子,他也没办法啊! 好在结果看来不坏,对方似乎也在忌惮他,不知道他的下一次出手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因此没有组织不计代价的追杀。 而且,想来这个时候,老李应该已经把消息传出了南疆。 只能期待这件事情会被朝廷发现,然后派人派兵来南疆定乱,那样他们才算真的安全了。 嗯,不只是安全了,还有封赏,万两金!千户侯! “我说小弟弟,咱能不能商量商量,以后你用法术的时候,先把我用你的瞬身术瞬走,扔到哪都行,越远越好…… 姐姐我不是李逸那种铜头铁臂的战士,我这小身子骨儿,真经不住你折腾啊!” 邱妍坐在洞中一块石头上,揉着自己被挤得发酸的臂膀,对江元吐槽着。 闻言,江元尴尬一笑。 而李逸却是马上接过话来: “邱姑娘此言差矣,李某也并非铜头铁臂的战士,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有必要的话,江兄弟,请把在下也瞬走,感激不尽。” 江元:“……” 得,这是都被他的抽象法术搞怕了。 瞎眼老太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坐得离江元很远,很远。 唯有双全大师,此刻看向江元的目光,带着一种克制之后的崇拜。 儿时,他的家人告诉他,人这一生,总要信奉些什么,否则人生漫长,人心会无所依托。 所以及冠之时,他选择了剃度出家,信奉佛法。 然而,他遍读佛经后,去问方丈: “佛无所求,四大皆空,那这极乐世界,你别去了行不行?这才是真的无所求,才是真的皆为空。” 嗯,然后他就被赶出了寺庙。 后来他又去信道,领悟道家学说后,跑去问道长: “道法自然,无为清净,那你岁数到了的话,要不该死的时候就死吧,别求长生了,那样就不自然了。” 没错,道观也将他撵了出去。 佛家和道家,似乎都容不下他,而他好像也觉得佛道两家,都有些没道理。 这些人人都信奉的东西,他信不明白。 直到他遇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悟了:“道理?讲锤子道理!” 抽象,它不讲道理,但在双全大师这里,却让他内心自洽了。 转头迎上了双全大师的崇拜目光,江元的嘴角抽了抽。 这目光仿佛在对他说:“我该如何才能如你这般抽象?” 而李逸此刻却是正色开口:“江兄弟,有件事情,你得知道一下。” “嗯?什么事?李兄你说。” “天井之下的交手,在下看出了一些端倪。 这些人的确在法术造诣上,都是个中好手,称得上是一流。 但若说这些人有造成双日悬天的本事,在下是不信的。” 此言一出,江元眉头微微一紧,被这么提醒,他好像也意识到了。 在场出手的人中,几乎所有的法术他在识海中都找到了对应的秘籍与符文,但这些法术中,没有一个,能造金乌出来。 “而且,我还看到了一些,比较眼熟的手段。”李逸补充道。 “哦?” “对方的人里,有儒家一脉。我曾师承于儒家,但因为修习了以文乱法,被撵了出来,不过他们的手段,我是清楚的。” 李逸说完,邱妍马上接过话来:“我也看到了妖言宗的人,这里面的人都是修行妖言惑众的女子。” “出马一脉,也有人在其中。”瞎眼老太补了一句。 江元的目光随即看向双全大师。 双全当即回道:“嗯,秃驴和牛鼻子也不少,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不少其他法术宗门的人。” 闻言,江元陷入了沉思。 若如他们所言,那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和身边四位一样,这南疆王叶广也是笼络了一帮从这些法术宗门里分道扬镳出来的人。 这种情况倒也还算正常,毕竟没了宗门,寻求庇护与支持,是人之常情,相信因为皇旨进入南疆的奇人异士中,不少也是曾经在这些个宗门中待过的。 但第二种可能,就有些值得寻味了。 如果这些人,都是被他们所在的宗门,专门派出来的呢? 而且,第二种可能的几率,还是相当大的。这些人弄不出来金乌,但他们背后底蕴深厚的法术宗门,可不一定弄不出来。 “诸位,这些人背后的宗门,有能造出来金乌的吗?”江元当即正色问道。 “这些我们不清楚,这样的法术,太过庞大深奥了。但江兄弟,儒家禁术,以文乱法,有这个能力。” 李逸的话,如醍醐灌顶,让江元瞬间恍然。 用正版的以文乱法,把金乌二字题在某个物件上,这物件,不就成了金乌,飞到天上当太阳了吗? “这金乌二字,在下写不上去,阻力之大,江兄弟当初也该深有体会,能写上去的人,必定实力不凡。 至少今天遇到的这些,不会有这个本事。”李逸补充道。 “可这是禁术啊!儒家有人会这个?” “是的,几位大学士,是会以文乱法的。” “那还叫锤子禁术?” “因为厉害,他们自己会了,就不想别人也学会,所以定其为禁术。” 闻言,江元了然地点了点头。 “这些宗门,都在南疆吗?” “不在,大多数的法术宗门,包括儒释道三家的根本,皆在大夏中土。” 这一刻,通明的信念,让江元想到了很多。 如果说南疆王叶广是找的这些宗门,帮他做成双日悬天,还派人来助他造反,那他的手,会不会伸得有些太长了? 他是如何让这些宗门愿意帮他一个边陲的土王爷的? 中土,那可是大夏的权力核心之地,天子脚下,这些个宗门敢这么玩? 疑惑涌上心头,江元忽然有些烦躁,挠了挠头,不再去想了。 他发现,这里面的水是越探越深,他不想管这破事了。 嗯,朝廷来了,把叶广一处理,南疆安稳下来,他再美美地领个封赏,然后该润就润了。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他江元是不愿再掺和了。 第二十七章 谁在捣乱? 盛京,大夏皇都,地处中土,被中州环绕拱卫。 四方城墙之上,八面大旗迎风烈烈作响,其上勾画着各具特色的图腾,代表当初协助人皇共同开辟这大夏疆土的八个部族。 而这些部族的后裔,也各自被封为侯爵。 八方侯爵,在大夏,这是比王爵更加尊贵的爵位。 八旗环绕的盛京中心,即是大夏皇宫,这里,居住着整个大夏帝国的统治者,人皇。 只是如今的人皇,传承了十数代之后,已然再难恢复当年那般的滔天权势了。 “政儿!你让母后说你什么好?再这样下去,四境皆反,大夏的国祚,要毁在你手里呀!” 皇宫内殿当中,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此刻正对着一身龙袍的禹政殷切劝说着。 云龙太后,当朝人皇的母亲。 “母后,哪里有这么严重?八方侯爵镇着大夏八方,何来四境皆反一说?” 人皇禹政含笑回应着自己的母亲。 见自家儿子满不在乎的样子,云龙太后急从心来,当即快步走到禹政面前,压低声音道: “你呀!若是反的,就是那八方侯爵呢!” “怎么可能?母后,您多虑了,八方侯爵与我大夏皇族同气连枝,怎会造我的反?” “唉!当年八位祖侯与我大夏始皇共同开国,当然称得上是同气连枝,可如今呢!你说说,你是第几代人皇!” “儿臣是第十八代人皇了。” “是啊!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八方祖侯早已身故,其后裔各据一方,还何来同气连枝一说!?” 云龙太后很急,中土对地方的控制已经越来越松散了,可自家的儿子,却始终不为所动,满不在乎。 “唉,即便如母后所说,那我有了子嗣,这局面又能如何?” 禹政有些无奈地摆摆手回应道。 “你有了子嗣,有了皇储,这大夏才能稍稍安稳! 人皇无后五妃亦无子嗣,四下必然反心悸动啊!政儿!你都三十多了!” 云龙太后急切地道。 看出来自家母后这是又在催婚了,人皇禹政摇头回绝道: “母后,切莫再催促此事了,凡间的胭脂俗粉,儿臣看不上。 与儿臣相伴一生的,该是那天上人!” “糊涂!糊涂啊!”云龙太后闻言气得有些无话可说了。 正在这时,殿外通传的太监小跑进来,俯身下拜: “陛下!太后娘娘!八水郡急报!” “所报何事?”禹政当即询问道。 “济河之水,无端冲天而起,在空中组成一个……组成一个……” “组成一个什么?你倒是说啊!” “组成一个反字。”说这话时,小太监已然是冷汗直流。 “啊?是谁要反!?” 禹政闻言登时慌了神一般,紧张地看向云龙太后。 而云龙太后听得此报后,也是目光一沉,当即挥退了太监,然后对着禹政就是一阵苦口婆心: “你看!你看!你真是气煞母后了! 济河源头济源在南疆,当初得知那里双日悬天之时,你就不该只颁布一道皇旨那般敷衍! 我和你说过太多次了!边陲和地方的权力,一定要注意!你就是听不进去!” 此刻,像是知道了害怕,禹政低眉顺眼地听着,表情温顺,最后低声道: “母后,儿臣知错了,这就去处理南疆之事!” “子嗣!子嗣!他们这些地方上的人,就是看你无子嗣,家国不稳,才会心生想法啊!” “晓得了母后,此事解决后,儿臣会去选妃的。” 听闻禹政此言,云龙太后紧皱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了起来。 “唉,你最好说话算数,快些处理此事吧,南疆紧邻外族,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被趁虚而入。” “是,母后,儿臣尽快处理。” 云龙太后摆驾离去,脸上的愁容,丝毫未减。 他的儿子,不成器啊! 这么多年临朝下来,大事未做一件,反而整日研究法术,妄图以法术登天,去寻什么天上人。 如今朝野上下,逆流四起,大夏疆土,暗流涌动,可偏偏他身为人皇,却丝毫不去在意。 最为关键的是,他这人皇当得不行,就快些诞下子嗣,稳定民心啊! 可偏偏,多么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到了他口中,都是俗物! 云龙太后急啊!这样下去,可该如何是好啊! 送走母后,禹政悠然躺在靠椅上,目光闪动。 大夏上下如何看他这位人皇,他又怎会不知? 幽幽看向南方,禹政眸光之中陡然间闪出一抹锐利,与刚刚在云龙太后面前的气质,截然不同。 盯了南方良久,他才含笑摇头,口中自语呢喃起来: “叶广啊叶广,给你机会反我,派人帮你反我,还特意下皇旨帮你纳才。 唉,你怎么还是被人给捅出来了?还真是蠢得可以啊!” 而后,禹政坐起身来,手指敲击着桌案,思考了起来: “孤布置得很妥当啊,这是谁在捣乱?而且这手法……真奇特啊! 济河荡空,题下反字,呵,这是控水术吧? 好法术!能这么用来传递消息,更是好思路! 孤都有些好奇你是谁了。” 说话间,他指节用力,敲击桌案的声响大了几分。 而桌案上,机关响动,登时出现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石板,石板上,雕刻着一幅繁复的符文。 这是禹政在大夏皇宫地宫中发现的,本来似乎有很多,但全部被破坏了,唯有这块留了下来。 他暗中保留了很多年,每每当他思路不甚清晰之时,仔细钻研这符文,便能很快念头通达。 “孤这计划,在叶广这里断了,该如何续上呢? 呵,不如我亲自去一趟南疆,再给你叶广个反我的机会如何? 嗯,也给其他那些个王侯将相们,一个盛京空虚的机会。对,就这么办!” …… 南疆,江元等人在洞里躲了几天,终于等到了李叔同和裘虎。 “江小兄弟,红图县衙已经被县兵占领了,叶广正在整个南疆通缉我等。” 李叔同一进洞,就对江元说道。 “嚯!这么大反应?应该是气急败坏了。 朝廷的反应没有这么快,应该是邻郡的人来问他了。 这么大的反字,朝廷定然会来查,他的造反又没有完全准备好。 不好交代咯!” 江元笑道, “所以啊,老李,咱们这些天要做的,就是好好地苟住,等朝廷来办他叶广。 最好办完他,咱再出去。” 李叔同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有些为难地对江元道: “这般打算,的确是最安全的,但……” “咋了?” “叶广的人,去了白河村。” 第二十八章 杀生雷 洞中,江元的脸色阴沉,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他知道,自己算漏了。 叶广这样的人,是不会想到用白河村的村民来威胁他出现的。 因为作为一个密谋造反了这么多年的隐忍之徒,叶广九成九是很懂权衡利弊的。 所以即便他查到了江元的身份,在他眼中的江元也不会为了些非亲非故的村民,去暴露自己。 他派人去白河村,更大概率,只是去泄愤。 但这是江元最怕的,泄愤的话,入村之时,怕是就要杀人了。 承袭了前身的记忆,江元深知白河村民对自己的好。 即便只是穿越后的那些日子,这份善意也实实在在地温暖了江元的内心。 尤其是陈大爷,可以说是设身处地在为他着想。 江元没办法说服自己,放着这些村民们不管。 当即,他对洞中其他人道: “诸位,我去了,若是没回来,封赏你们就分了吧。” 说罢,便起身要走。 众人闻言起身想要劝阻,却都是欲言又止,没能开口。 叶广错看了江元,他会为了这些村民,放弃躲藏。 “诸位,该当如何?” 江元走后,李叔同回头看向洞中众人,出言问道。 几人闻言,对李叔同微微点头。 “诸位仗义,但如此这般和江小兄弟一同杀过去,无异于送死。 军队就在白河村附近,我等法术再强,面对大军,恐怕还是不够看的。” 李叔同提醒道。 军队聚在一起,那气势与威势,可以抵抗很多法术。 “知县大人,你说吧,该如何助他?”邱妍问道。 “得想办法让军队,无法到白河村去!只有那些法术高手的话,江小兄弟是有机会走的!” “您说吧!该怎么做,我们照办!” …… 吴山距离白河村是有段距离的,以江元的脚程,即便一刻不停地走,也得一天的时间才能赶到。 而老李赶来的途中,就已经发现叶广的人在前往白河村。 “晚了,晚了……” 即便江元他不想承认,但他内心其实已经有数了。 叶广的人无论如何,也会比他先抵达白河村,他赶不上了。 赶路间,江元心中一片寒凉,一言不发。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无异于送死,是非常不理智的。 但他做不到不去,完全做不到。 “呵,或许做出这样选择的我,在老李和那四位眼里,更抽象了吧。 明明救不到了,明明也没本事能救得了,还去干什么呢…… 抽象就抽象吧,但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呢喃着,江元在识海中,翻出一本名为【杀生雷】的法术秘籍,一边赶路,一边破译其上的符文。 光听名字,就能猜得出,这是一本很凶的法术,是杀人技。 此刻愤怒的江元,就是要去杀人。 虽然他心里其实清楚,这杀人的法术经他之手施展出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效果。甚至极有可能,根本就伤不到对方,但他没时间去管这些东西了。 不用这凶煞的法术去把那些人轰上个遍,他心里堵,堵得发慌。 一天下来,借了路过村庄的马匹,马不停蹄地奔走,却依旧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江元才将将赶到了白河村外。 天色已暗,这里却是通亮的,因为那冲天的火光。 他来晚了。 有些脚步踉跄,江元走到村口,瞳孔猛然一缩,看到了满地横尸。 白河村村民,尽皆惨死于此。 一时间,江元内心的愤怒直冲天灵盖,但表现出来,却是一种没有来由的冷静。 冷静地在识海中,一点点破译出了【杀生雷】上的符文,一步步领悟了这套杀人的法术。 这法术的确很凶,召心雷斩杀敌手,杀身灭魂,令其不得往生,将其彻底抹除。 领悟了法术,江元起身,准备去让杀人者,付出代价了。 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然而,就在他还想通过脚印,判断这些人去了哪里的时候,村内却传来声音。 “呵,不会吧?你居然会来?哈哈哈,你还来干什么?” 王庆带着一众高手从村里出现,他们在挨家挨户地放火烧村,同时搜寻着活口补刀。 他也没有想到,江元居然会来! 看来只是法术厉害,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 王庆见状阴笑着嘲讽: “江大师,是来收尸的吗?放心,军队就在附近,等会你就会和他们一起死了。” 对于王庆而言,江元的到来,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傻,这个时候敢过来。 即便知道江元的法术怪异至极,有大军铁蹄在,他还是有底气的。 见江元愣怔在那里,没有回应,王庆笑了: “还真有人为了些同乡情分来送死啊?放心,全死光了,一个没留!救不活了!” 王庆说着,放出了手中的信鹰。 那是召唤大军过来的讯息。 只是,江元此刻却是幽幽开口了:“我不是来救他们的。” “哦?那你是来做甚的?” “杀人。” 利落回应,江元没有再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当即施展起来刚刚领悟的【杀生雷】。 刚刚王庆说话的时间,眼前这些人已经皆入江元之眼,现在,他要引其心雷,斩杀这些人。 这是江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人下杀手,但白河村村民的惨状,让他忘却了杀生的心理不适。 此刻,他只想这些人死。 印诀掐弄,法术施展! 王庆忽觉自己胸口一热,心中顿时大惊。 低头一看,就见自己胸口处,一道黑色雷霆迸出,飞向上空,悬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其麾下的人手,也都发生了此般异样。 本能的,王庆想要躲开这雷,起身开始移动身形。 他麾下的这些人也都如法炮制。 只是,江元心中怒火盛极,根本就不想给他们丝毫机会。 印诀再掐,无数黑色雷霆聚而后分,雷化万千,布满了整个村口上空。 “糟了!” 这样的规模,完全没有机会躲避,王庆心底一凉。 而随着江元一声愤怒的嘶吼,无数黑色雷霆密密麻麻地轰了下来,无差别地劈击着村口的一切事物。 王庆等人瞬间绝望,一个个被雷击中。 然而,片刻之后,雷霆止息,王庆等人颤抖着立在原地,却是毫发无损。 睁开眼,紧张的目光渐渐变得疑惑,而后变得欣喜,最终,定格为嘲讽。 “好大的声势啊?怎的却伤不到我等呢?哈哈哈……” 在王庆等人嘲讽的笑声中,江元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心中绝望。 果然啊,他的法术,终究是杀不了这些人。 白河村的村民,死了,而他江元,怕是这一遭,也要搭进去了。 只是,下一瞬,江元绝望情绪一扫而空,转而变为深深的疑惑。 “嗯?” 而王庆等人,却是惊骇得一阵肝胆欲裂。 只见头上别着一把砍刀的陈大爷,忽然站起来了,正一脸懵逼地看向他们。 良久,江元才算想明白了,长舒了一口气,露出轻松却又有些无奈的表情。 好好好! 杀生雷是吧?杀人技是吧?你能把死人杀活了我是没想到的! 第二十九章 那还怕个锤子? “鬼……有鬼……” 王庆嘴唇和声音都在颤抖,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亲眼看着麾下的人将这一整个村子尽数屠灭,一个不留。 甚至有不少都是他亲手杀的。 他确定这些白河村民们,都死透了。 可是,看着眼前一个个站起来的白河村民,王庆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摆子。 不少村民的身上还戳着刀呢!扎对穿的那种!这特么不死? 和王庆一起的这些人,也都惊骇得无以复加。 人能起死回生?没道理的!闻所未闻!闻所未闻! “啊!!!鬼啊!!!” 终于,一人率先扛不住了,撒丫子就跑,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奔逃。 王庆自然也是其中之一,逃得飞快。 苦心孤诣多年的计划,被江元李叔同等人破坏,他当然巴不得亲手杀了这几人泄愤。 可此刻,王庆心中暗暗决定,江元在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出现! 太诡异了!这个人实在是太诡异了! 没理会王庆等人的逃离,江元现在人也是懵的。 试探地走上前去,他对陈大爷轻声唤道:“大爷?您……现在什么情况?” 陈大爷闻言,看向江元,整个人还是有些茫然: “不知道啊,江娃子,哦对!刚才真吓我一跳,我以为我被那帮狗娘养的给杀了! 你快走!他们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闻言江元心中有些感动,都已经因为他死过一回了,再醒来时,陈大爷最先想到的还是让他快走。 “没事,大爷,放心,我没事。您现在什么感觉?” 江元小心询问着,他不知道自己这大复活术版本的【杀生雷】,究竟对村民们产生了什么样的效果。 “感觉?嘶,刚还没注意,你小子这一问,我还真觉得有点头疼!” 陈大爷感受了片刻自己的身体,然后回答了江元。 江元则是微微抬头,看着那把别在陈大爷脑袋上的砍刀,嘴角抽动。 头疼?这么大把片刀在头上别着,能特么不疼吗?不疼就有鬼了呀! 江元这时候也不敢去碰这头上的刀,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再打眼瞧了一眼其他的村民,人人身上带着致命伤,却人人活蹦乱跳。 猛猛搓了一把脸,他拼命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然后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做出了决定。 王庆已经传消息给了军队,大军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白河村现在也已经被烧光了,想留恋也没得留恋。 于是他决定带着村民们先离开,至少先避开军队再说。 恰在此刻,轰隆水声响起,蜿蜒的白河突然间变得汹涌异常。 而后,河水改道,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奔涌而去。 “嘿?老李,仗义啊!” 这手笔,显然是老李的控水术。 江元估摸着这是在用河水挡大军的路,给他争取时间。 当即,他和陈大爷交代了事情的原委,带着村民们开始逃离这里。 没多久,江元就看到了接应他的李逸等人。 “江兄弟……” “小弟弟……” “大师……” 几人刚刚呼喊江元,就看到了这一帮村民,险些惊掉了下巴。 身上是什么兵器都有啊!有的村民跑起来还有叮铛响……这特么能活? 果然,江元在的地方,一切都抽象了起来。 “来不及解释了,先走!” 看出四位的懵逼,江元当即催促他们快撤。 又行数里地,李叔同和裘虎也和他们碰了头。 李叔同的反应也如李逸几人一般,想说些什么,嘴唇碰嘴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 有了改道之白河的阻拦,几人和村民们成功地逃遁至了深山的隐秘处。 村民们被安置下来后,江元几人则聚在一起,开始商量起了对策。 “这样下去不行啊江小兄弟,朝廷的人即便动用疾行的法术,赶来南疆也尚需时日。 可南疆现在还是叶广的地盘,大面积搜寻下去,我们是藏不住的。” 李叔同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闻言,江元深深点头,他也明白这些。 “我当然明白这些,可老李,你也清楚,咱们就这么几号人,和叶广这个南疆王之间的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江元所说,几人也都心中有数。 他们是想苟住,但对方已经动了郡兵,搜寻到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除非我们能擒贼擒王,把叶广控制住,那样就能制衡住郡兵,等朝廷的人来。” 邱妍给出了自己的计策。 话罢,他就发现几人都怔怔地看着她。 “呃,好吧,我也知道不大可能。” 邱妍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她也就是这么一说,没想过自己办法会被采纳。 “邱姑娘所言确实能制衡郡兵,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一地王侯,守卫他叶广的高手如云,我们想控制住他,只能硬闯易城。大概率,会死。” 李逸很理性地分析道。 “是啊,会死。” 江元口中也呢喃着,但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 嗯?死? 他想到了他的大复活术版本【杀生雷】。 这门法术是不可逆的,没有解除一说,所以理论上,被复活的白河村村民,不会因为法术失效而再度死去。 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又活过来了。 只是此刻江元还不清楚,这法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毕竟那些致命伤还在村民们的身上。 而此刻,陈大爷走了过来。 江元起身迎上去,惊喜地发现,大爷头上的刀已经被摘了下去,伤口也愈合了起来。 “江娃子啊,你到底是得了什么造化,竟然一下子有了这么厉害的本事!” 陈大爷赞叹着,同时和江元交代了此刻村民们的情况, “大家的伤口都愈合了,和没受伤前一模一样,全都好起来啦!” “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 “没有!跟原来没啥子两样!” “那就好,那就好!” 这一刻,江元算是放下心来。活了!真活了!死人被他的法术整活过来了! 当即,江元回头对李叔同等人正色道: “诸位,咱们就按邱姑娘的办法来,闯易城,拿下叶广!” “嗯,啊……啊?” 此言一出,最先回应的是邱妍,她人都呆了,真按她说的来? 不是会死的吗? “呃,江小兄弟,那咱们怎么过去啊?这易城,哪有那么好闯啊?” 李叔同既疑惑又担忧。 而江元却是拍拍胸脯道: “无妨,咱们死过去!” “???” 面对几人的疑惑,江元朗声道: “都有大复活术了,那还特么怕个锤子啊!叶广是吧?办他!” 第三十章 赶死队 南境首府,易城。 殷姑娘一袭紫袍,款款走入南疆王府。 王府中的守卫与家丁们,看着这道倩影,皆是目光笔直地行着注目礼。 不得不说,妖言宗的女子,个个都是明艳动人的。 一路行至王府内院,殷姑娘嘴角含笑。 对于这种欣赏而又渴望得到的目光,她是享受的,但对于发出这样目光的人,她则带着鄙夷。 “师父,我有事情向您禀报。” 内院,殷姑娘对正在石台旁斟茶的一位美妇人拱手道。 美妇人正是南疆王叶广的夫人,不过她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妖言宗的长老,尹虹。 “钰儿来了,你的事情先放一放,现在我这边,出了大事。” 尹虹抬手打断了殷钰,继续道, “你也知道,我们来南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但如今事情却发展到了不可预料的方向。 宗门让我们来,是奉了那一位的要求,暗中撺掇南疆王叶广行谋逆之事。 但那位的意思,是让叶广真心实意地去谋反。我们,其实并未按照旨意去做。” 听闻此言,殷钰无奈摆摆手,回应道: “师父,非我们之过啊!那叶广胆小如鼠,我们不用妖言,他怎么可能敢行这谋逆之举啊!” “唉,事情当然是如此,但宗门传来了消息,那一位,怕是要微服到南疆来了。 若是知道事情是我们没有办好……” “那又不是我们的错!是他叶广不行!那位还能怪我们不成?”殷钰满不在乎道。 闻言,尹虹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那,可是人皇啊……旁人再说他如何不济,他一句话,也能对我们这些人,生杀予夺。” “所以咱们应该怎么办呀师父?” “为师如今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叶广身中妖言,修行妖言的行家里手是能看出来的。 朝廷前来,一旦叶广治罪被擒,带回去经过宗门查验,我们就暴露了。 除非,除非我们能把责任给推出去,让别人的妖言覆盖掉我们施加的妖言。 只是咱们妖言宗只派了我二人前来南疆,想找个妖言高手嫁祸,怕是不太可能了。” 尹虹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而殷钰闻言却是眼前一亮。 她立马就想到了邱妍! “师父,我来禀报的事情就是这个!搅乱我们布局的人中,有一个人会妖言惑众,好像叫邱妍,应该是当初从咱们宗门叛出去的!” “真的?!” 尹虹有些惊喜,这不是瞌睡就来枕头吗? 只要想办法让邱妍对叶广施展妖言,她们用妖言控制叶广的事情,就能嫁祸出去,运作一下,就能把自己摘出这件事情了! 到时查问起来的时候,她们就可以说:“是有人用妖言影响了南疆王,我们师徒二人一时疏忽,没注意到!” 嗯!对!就这么说!渎职和自作主张坏了事情,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钰儿,得想办法让这个邱妍对叶广施展妖言出来!”尹虹道。 “明白,可他们这些人现在都藏着不敢出来,该怎么找到他们呢?”殷钰犯了难。 恰在此时,王府的家丁走入院中,躬身禀报: “夫人,通缉要犯李叔同和江元等人,此刻正在冲城门,王爷让小的告诉您,今日先不要出王府,注意安全。” 尹虹:“???” 殷钰:“???” 师徒俩人都懵了,冲城门?整个南疆都在通缉追捕他们,他们来这首府易城冲城门? “他们几个人?” “城门守军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七个人。” 七个人冲城门?疯了?活到位了,想死一死? 看着眼前两女疑惑而又惊讶的反应,家丁也是扁了扁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不理解啊!七个人!就七个人!冲一地主城的城门。这谁理解的了啊! 与此同时,易城高耸的城墙之上,守城将官目光死死盯着城下。 只见城下呈一字排开,站着六人。 呼啸的风吹动他们的衣袍,烈烈作响,而其周身缠绕着令人心悸的黑色雷霆。 尽管就这么几个人,守城将官根本就不觉得他们能冲破城门。 但看着这个架势,他还是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六人气质各个不凡,更让他注意的,是那黑色雷霆。 仅仅是远远看着,他就能感觉到这雷的危险,仿佛只要碰到,便会在顷刻间身死道消。 而这几位,却在这恐怖的黑雷中,神色不变,淡定自若。 当然,他其实也看到了六人身后躲着的那个,把头一低,藏得贼严实,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了一样。 对此人,守城将官万分鄙夷。 “哼,六人皆是人物,怎的混进来这么一号?” 他摇头自语,却是完全没有想到,藏在后面的江元,才是问题的关键。 刚自语完,他的目光就是一凝。 因为他看到前排六人开始朝着城门飞奔而来,这是要冲城了?! 没有拖大,将官当即下令:“弓弩齐射!放!” 一声令下,城墙之上无数箭矢如遮天雨幕一般盖了下来,直奔六人而去。 瞬间,六人被箭雨埋没,一个个被扎成了刺猬,倒在了地上。 守城将官见状,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六个刺猬,这一盯,就是良久。 最终,他的口中疑惑的吐出一句:“嗯?” 不是?站一排,黑雷绕身,拉风得一比,一上来就这? 一波箭雨直接全灭了? 他一时间有些懵了,陷入了深深的不理解当中。 就这你们冲锤子城门啊? 本来非常紧张的守城,忽然间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 “罢了,下去给他们尸体收起来吧。”将官对身边副官说了一句,然后摇头准备离开。 只是,刚走出来几步,就听见副官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快步跑来把他喊住: “将军!他们……他们……” 守城将官疑惑:“怎么了?” 说着,回过头来,又走上城头,往下一瞧,他就愣住了,这一愣,又是良久。 最终,他的口中又疑惑的吐出一句:“嗯?” 只见城下六个刺猬不知什么时候又站了起来,挂着一身的箭,正朝着城门狂奔,一副要冲门的架势。 ??? 守城将官彻底懵了?尼玛射成这样了没死? 这特么被箭扎满了啊!都看不见脸了!凭啥没死啊!?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一般,当即下令: “齐射距离不够了!开城门,准备骑兵冲杀!” 第三十一章 到底谁在敲门? 噌!噗嗤! 李叔同把一杆箭矢从太阳穴里拽了出来,而后就是血流如柱。 但很快,伤口愈合,他又和没事人一样了。 他的表情现在很怪,内心的感觉也很怪。 没办法,他没死过呀!第一次死,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关键这头一回死,就连着死了好几回,这感觉就更特么怪了…… 李叔同六人勇往直前,而易城的守备骑兵已经来回犁地一样杀了他们好几回了。 骑兵们都懵了,头皮发麻呀! 马都跑的呼哧带喘的了,这六个人还在勇往直前? 城头上看着这一幕的守城将官,此刻眼皮狂跳。 能当上将官,他的仗打得其实不少,但却从来没打过这种仗。 杀不死啊! 眼看着六人就要死过来了,搞不好真就给他们进城了!守城将官有些急了。 主要这几个人本事还不小,不下杀手,骑兵们还真的很难控制住他们,要不将官早就下令困住对方抓活的了。 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传令官带来了一道军令: “将军,王爷说了,不要伤及几人性命!” “???” 我特么伤及得了么我? 听到这军令,守城将官直接无语。多虑了呀王爷!伤及不了一点儿! 回头看向城下战局,将官一时间犯了难。 这怎么搞? …… 南疆王府正堂,尹虹环着叶广的臂膀,焦急地询问着。 “王爷,没把那几个人都杀了吧?” “没,城墙那边传来的消息,人还没死。”叶广含笑回道。 闻言,尹虹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她还指望着嫁祸邱妍来帮自己脱罪呢,人要是死了,那可就坏了。 “夫人啊,这些人坏我们好事,杀了岂不更好?你前些天不是还生气来着?说要我把和他们有关系的都杀了。” 叶广有些不解地问着, “我肯定要让你顺气啊!可结果一查下来,这些人在南疆全是光棍一条,什么亲人都没有。就只有那个江元有些个村民同乡,让王天师去杀了。结果这货回来就胡说八道,说人杀了又活了,这不放屁吗?” 闻言,尹虹莞尔,搪塞道:“此一时彼一时嘛!朝廷马上要来调查了,我们得从这些人嘴里问问,他们到底知道多少?又透漏了多少!” “夫人所说在理。” “这样吧,你把他们叫进来,也别打了,和他们谈谈,说不定有转圜的余地。” 尹虹劝说着,她现在很怕刀剑无眼,让邱妍给死了。 同是修行妖言惑众的人,她清楚在大军中,妖言很难施展,而修行妖言的人,其实没什么其他的作战手段。 徒弟殷钰还告知了她,这邱妍居然没有人傀,那简直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然而听闻此言,叶广却是有些不忿:“谈?我们实力天壤之别,我和他们谈?抓来就是了!” “和他们谈。” “好。” 尹虹怕自己的背锅侠死了,当即施展妖言惑众,控制叶广答应了她的请求。 于是,不久之后,城门外的战斗,偃旗息鼓了下来。 李叔同六人终于迎来了喘息之机,躲在大老远之外的江元,见状,也走了过来。 “啥情况?怎么不打了?” 一过来,江元就开口问道。 六人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没人开口回应他,太累了,他们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真的是死累了呀! 这时,一人身骑战马奔来,在他们身前停下,开口朗声道: “王爷有令,想找你们谈谈,我来接你们入城。” 听闻此言,江元一愣,随即马上开口道: “谈?谈锤子谈!谁特么要和你……” 开玩笑!大复活术都有了!死都不怕了!跟你谈?给你脸了?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李逸裘虎和双全大师直接挂着一身的兵器,叮叮当当地冲过来把江元的嘴给捂住了。 李叔同则是当即开口:“谈!我们谈!” 一来,这样是更快更稳的接近叶广的方式,对方既然开了这个口让他们进去,借坡下驴自然是明智的。 二来,也是更重要的一点,真不能再死了! 人是没死,心快死了呀!再这么死下去,六个人的心态要出问题了。 就连双全大师这种多少沾点儿变态的,现在也已经感觉到有些太过抽象了。 连他都觉得自己境界还不够,暂时接受不来这种程度的抽象…… 就这样,江元等人,入了易城。 一路上,人人皆对着他们几个人行注目礼。 没办法,太稀奇了! 这几个人,除了江元之外,其他人身上是什么都有啊!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插满了快! 王府前,等在那里的叶广尹虹等人,看着这场面,惊呆了。 尤其是尹虹,一双杏眸瞪得老大。 她心中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让她担心会随时被误杀的邱妍,此刻胸口穿了杆大戟,正向她款款走来。 “???” 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 而在江元等人入易城前的一个时辰,位于九幽冥界的幽冥之门,马门官正悠闲地守在门前。 他有着冥府的官身,民间对他有个俗称,叫做马面。 其职责,就是守护这道划分阴阳两界的幽冥之门。 每当有亡者身故,其魂灵就会受到九幽的招魂,来到幽冥之门前。 这时,魂灵便会本能地扣响幽冥之门的门扉。 而马面,会为他们打开门,放他们进入九幽冥界,去冥府报到。 哒哒哒! 正在发呆的马面忽然听到了幽冥之门被扣响,例行公事,他起身走到门前,缓缓将门推开。 然后,他一张马脸愣了起来。 “???” 门后,啥也没有? 把门关上,马面疑惑地挠着头,回到自己的石凳旁继续发呆。 刚坐下! 哒哒哒! 马面这次起身很快!两个箭步冲过去,噌一把将门打开。 “???” 还是啥也没有。 “嘶——怪事,这两天怎么老有这种怪事?” 马面呢喃着,他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当时也是他在门前值守,听到了敲门声,一开门,嚯!好多魂灵啊! 他估摸着是哪个村子出了什么天灾,或者是被人屠灭了,所以村民都死了。 将他们放进来,他便又继续值守。 刚开始还好好的,这些魂灵已经走上了冥界黄泉之路,一切正常。 然而,突然间,这些不该有什么神志的魂灵,像是遭了瘟一样,乌泱泱地就是往回跑。 跑得飞快啊!一溜烟就到了幽冥之门前,夺门就走啊!他是根本连拦都来不及拦啊。 这事上报冥府后,他被罚了好几个月的俸禄。 回想着,马面一个激灵,因为他又听到了:哒哒哒! 噌! 猛然将门推开,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马面的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 这特么谁啊?跟老子在这儿逗闷子呢是吧? 他直接就不走了,手就放在门把上,浑身肌肉紧绷,等着声响。 突然间! 哒……噌!!! 什么都没有。 哒!噌! 哒!噌! 哒!噌! …… 斗智斗勇了约么一个时辰,马面整张马脸上全是汗,已经彻底红温了。 一般来回开门,一边破口大骂: “谁啊!踏马的谁啊!到底死还是不死!?别踏马敲了!” 第三十二章 遇事不决,胡三太爷 扶着带着几撮鬃毛的额头,马面蹲坐在幽冥之门前,心情很糟。 被这要死不死的敲门声折磨了一个时辰,现在他看见任何一个敲门进来的魂灵都想揍上一顿。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凡间现在是怎么了?” 他在考虑要不要上报这件事情,罚俸禄倒没什么,可关键上面能信吗? 幽冥之门被敲响了,然后门后面啥也没有? 大家都已经是鬼了,你这是吓唬谁呢? 无奈地搓了两把马脸,马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道玄光出现,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哟!马兄啊!好久不见!” 来人一上来就对马面热情地打着招呼。 这人一身铠甲,英武非凡,身上带着一股子仙气。 “欸?天河总管!河童大人嘛这不是?” 听着马面的调侃,河童腼腆一笑,回道: “马大人就别拿我逗趣了,管河的河童罢了。” “呵呵,你这是去哪?来九幽串门啊!” “唉,不是,是有事情去请教幽童妹妹。” 闻言,马面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你俩一个管天河,一个管冥河,确实可以多交流一下。” 河童深以为然,却叹息了一声: “不瞒您说马大人,天河这两天出了点儿问题,我来也是想问问冥河以前有没有过这种情况。” “出问题?什么问题?” “唉,说不上来,总感觉水位越来越低了,就好像哪漏了似的。” …… 南疆王府,正堂之上。 李叔同等人卸下了一身的兵器,伤口愈合,恢复了本来面貌。 此刻七人立于堂前,看着堂上正座上的叶广。 期间,南疆王夫人尹虹的目光,则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邱妍。 邱妍自然是也注意到了,不仅如此,作为妖言惑众的行家,他还注意到了叶广的异样。 于是,她悄悄靠近江元耳边,对他悄声道: “叶广,中了妖言。” 闻言,江元一惊,再抬头看叶广,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 转而,他悄声对邱妍道: “妖言总不能时时刻刻控制他,这样的人物,总会处理政务,还得分出心思谋反,不可能会做成人傀的。 那他中了妖言,事后会察觉不了?只要察觉,就会有所行动吧?” 这是江元的疑问,身中妖言,中术之人是有感觉的,事后也是可以有所反应的。 但这位南疆王叶广,却好似完全不知一般。 邱妍这时候悄声回答他:“可以再施加一道妖言,让他忘记自己被控制的事情。有些厉害的人傀,她们妖言宗就是这么控的。” 了然地点了点头,江元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 这妖言惑众,还真是一门恐怖的法术,看上去是没什么杀伤力,但用起来,却润物无声,令人防不胜防。 一场谈判很快展开了。 但这谈判的内容,却是让江元的疑惑更甚。 尹虹全程都在引导叶广往邱妍身上聊,而邱妍见状也蠢蠢欲动,想要施展妖言去控制叶广。 给一个会妖言惑众的人开口讲话的机会,对方似乎是有些过于托大了。 但江元暗中阻止了她。 刻意,太刻意了。 经过了这场谈判,江元甚至对整个南疆发生的这些事情,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这个南疆,现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谈判最后无疾而终,尹虹也不急,她看出了邱妍的谨慎,所以决定慢慢来。 江元七人被安排在易城的一家客栈住下,当然,有重兵把守,相当于软禁了。 “小弟弟,干吗不让我用妖言控住叶广,咱们来不就是为了控制住他,稳住郡兵,等朝廷来吗?” 一进客栈,邱妍就疑惑地问道。 失去了刚刚的好机会,他们现在被软禁起来,很多事情就更不好做了。 本来铤而走险有了成功之机,结果直接放弃,成砧板鱼肉了。 李叔同等人也是疑惑地看着江元,他们在谈判时,也都憋着劲儿,准备找机会出手呢。只是都被江元阻止了下来。 面对这些人疑惑的带着询问的目光,江元摆了摆手,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 叶广中了妖言,那这谋反,究竟是不是他本意呢? 如果不是,那南疆发生的这些事情,就有点太过荒唐了。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线条,江元怎么都没办法理清楚。 “诸位,稍安勿躁,我得想想,让我想想好吗?事情好像不是我们琢磨的那样……” 回到自己的客房,江元苦思冥想,却还是理不顺。 此刻回想自己在南疆经历的事情,确实有种莫名其妙被推着走的感觉。 “天上有两个太阳,大旱会导致饥荒饿肚子,走又走不出南疆,我想用射日神箭射下来一个太阳,这没毛病。 只不过法术有点儿抽象,又弄多了个太阳。 老李是知县,一直在想办法救旱情,看到我误以为我是罪魁祸首的妖邪,也能理解,抓我也没毛病。 后来推测出来,是叶广多年的谋局,我其实不是罪魁祸首,所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太阳,也很正常。 太阳不小心变成了井,嗯,那就解决井的问题,也合适。” 自言自语着自己这些日子做的事情,江元意识到,他的选择其实都是正常的。 奇怪的只是他识海里的法术太过抽象,造成了一系列始料未及的事情。 “所以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的,是叶广这边。 他的谋反,他的所作所为,为何总给我一种有谋局有章法,却又处处是漏洞的感觉?” 想了半天都想不通透,他有些烦躁。 就像在解一道难解的题,自己当局者迷,钻在牛角尖里怎么都出不来。 这个时候,要是有位经验丰富的老师,循循善诱地去指导一下,或许就能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这般想着,江元忽然眼前一亮。 经验丰富? 他忽然想到了一位,据说那位年岁可是相当大了,都说人老近妖,而这位还是真的妖仙!看过了太多世间之事,经验绝对的够丰富。 说不定南疆这样的小场面,在他看来,很简单就能看透。 嗯!对! 江元决定请教一下三太爷去。 他忽然发现,见过三太爷后,其实好多犹豫难决的事情,他其实都能去问问这位老人家的意见。 当即,他施展抽象版请仙出马,一个猛抬头,肉身躺倒在了床上。 而在大夏西荒,胡三太爷再度听到了那个他极其抗拒的声音: “喂?在吗?三太爷?我江元!” 第三十三章 三太爷解惑 胡三太爷这段时间很谨慎,做任何事情都很谨慎,甚至可以说有些提心吊胆了。 千年大妖,妖仙魁首啊! 就这种身体素质,被江元挤了两次号之后,又是上火又是感冒,折腾了好几天才好。 他是真怕这小子哪天突然又来了,给他整一个猝不及防。 蹲坐在一块石头上,胡三太爷久违地点起了烟枪。 没办法,百无聊赖啊,这几天就提防江元了,啥也没干成。 而就在这时,三太爷陡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刚刚猛抽了一口,就直接是一个猛抬头。 嗝! 喉头一声闷哼,再低下头的时候,三太爷的耳朵都已经开始冒烟了。 “喂?在吗?三太爷?我江元!” “小兔崽子!你是不没完了?是不是没完了我问你!?” 感受着自己身体因为岔气,七孔都在冒烟,三太爷直接心态崩了,这是真气到七窍生烟了。 “唉呀,这不有事请教您嘛!咳,卧槽三太爷,你这烟劲儿真大啊!” 胡三太爷:“……” 沉默良久,像是释然了,胡三太爷的声音放平缓了些: “后生啊,太爷和你商量商量行不?以后你用这邪功过来的时候,提前能打个招呼不? 三太爷也不是不想你来,关键你这回回整得也太突然了。” “呃,三太爷,我这不是邪功,是请仙出马。” “你放屁!老子我不知道请仙出马什么样吗?请仙出马上妖仙的身?” 江元:“……” “行,我也不跟你掰扯了,等会儿你走的时候,我会在你的魂灵上留点儿东西。 放心,没啥坏处,就是下回你来的时候,我能提前提防一手。 你太爷我也看出来了,你小子心眼儿不坏,就是办事儿他娘的有点…… 得了,你小子有啥事,赶紧的!” 三太爷无奈地说着,然后催促江元直接说事。 其实这几回上身,江元也能感受出来,三太爷并不讨厌他。 对于他这种级别的妖仙,活了千八百年,这个岁数看待江元的行为,其实有种老爷子看小娃娃犯调皮的感觉。 虽说被搞得有点儿恼火,不过于他而言,其实也就像是被小孩子揪了把胡子一样,没啥大不了的。 要是真想对付江元,怕是江元连第二回上身的机会都不会有,就直接被灭杀了。 事实上,老林子所有的妖仙都敬他怕他胡三太爷,打个招呼都带着恭恭敬敬,反而江元这种,让他孤独乏味的老年生活,稍稍有了点儿意思。 人会老,妖仙也是如此。 “那个,三太爷,我在南疆经历了些事情,却有好多想不明白,能帮忙解解惑吗?” “好小子,敢露地方是吧!原来你在南疆啊!信不信老子连夜飞过去打断你的狗腿!” “嘿嘿,您不能够!” “唉,得,你说说你的事吧。” 老林子虫鸣阵阵,江元向三太爷很详细地讲了自己这些天在南疆的经历,而三太爷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倾听着。 待得他完全说完,三太爷才缓缓开口。 一开口,就是一句灵魂提问: “射日神箭射出一只金乌,请仙出马把你自己请到我这,妖言惑众惑自己,以文乱法颠倒过来乱,控水术把自己变成水,杀生雷把死人杀活…… 小子,你是哪里来的脸,觉得人家叶广奇怪啊?” 江元:“……” 饶是活了这么多年的胡三太爷,听罢也是直觉得稀奇。 法术还能这么邪性? 不过一方大妖,三太爷也只是稀奇了一下,马上笑着为江元解惑: “你小子当然会觉得奇怪,因为南疆发生的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戏,但这场戏,却是多方博弈,各唱各的。 三个问题,第一个,南疆为啥子要造反?” 江元闻言,有点发懵:“造反还有为啥?想当皇帝呗!” “你小子对大夏还是不了解,八方侯爵都没造反,他叶广想当皇帝?配吗? 南疆这个地方,就算他用法术更改天时,积粮聚兵纳才,真就能反得了?” 思索了片刻,江元用三太爷的脑袋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叶广想不想反?他身中妖言,决定是不是他本意?” 是的,这是江元最迷惑的地方,就是在听到邱妍说叶广身中妖言之后,他觉得一切都乱了起来。 “静心术听过没?”三太爷忽然发问。 “没听过。” “叶广会这法术。” 三太爷此言一出,江元一怔,他见过叶广,但识海中没有这本所谓静心术的秘籍符文亮起。 这还是第一次,江元发现了识海里没有的法术。 “这法术有啥用啊?三太爷!” “一种静功,屏除杂念,曾经是某一个门派的看家法术,后来被妖言宗屠灭了,法术也就断代了。 至于屠灭的原因,你该猜的到:他们的静心术,能驱除妖言的影响。” 此言一出,江元瞬间捉摸到了什么。 叶广会这静心术,那他其实就根本不会受妖言的影响…… “第三个问题,如果叶广的本意不想反,谁,在让他反?” 三太爷笑着说出第三个问题, “大夏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王爵嚼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也就那一个人了。人皇禹政。” 江元此刻醍醐灌顶,他这才算是终于理顺了自己在南疆的这些经历。 叶广或许不想造反,但人皇需要他造反,所以他没办法。 而为了促成这场造反,人皇安排了会妖言的高手,来蛊惑引导叶广。 偏偏叶广还有静心术,不受妖言蛊惑,只能假装。 江元已经感受到了叶广的憋屈。 也难怪自己等人破坏了谋反计划的时候,这个明明能想出这么长远的筹谋,心思定然深沉的南疆王,所做出的反应,却像是没什么盘算的愣头青。 他在敷衍,他就不想做这个人皇计划下的冤大头。 “不要小看了叶广,这孩子我见过,不是犯蠢的人,也不是会被人随便拿捏的主儿。” “您见过……” 听到这话,江元更加心中有数了。 妖仙不会没事来找叶广,就是为了看看他。只能是有人请仙出马了胡三太爷。 而需要请胡三太爷上身解决问题,这叶广,不容小觑啊。 “可人皇图点儿啥呀?自己反自己?”这是江元最不理解的。 “你自己去问他吧。他去了南疆。” “啊?人皇?在南疆?” “大夏大学士昨日从我这里借道,万里瞬身术,他带着的人,就是人皇。今天估计已经在南疆了。”三太爷解释道。 “人在哪?” “我哪知道?你小子注意点儿啊!有些事情不知道的为好,那可是皇帝,他想干什么,知道的没什么好处。” 三太爷怕江元这小子好奇心上脑,直接找人家人皇问东问西,还专门提醒了一句。 却没料到,江元直接回了一句: “他们爱干啥干啥!我得先把我封赏要过来!” ———————————— (稍稍过渡一下,把前面剧情收束收束,可能今天的两章会稍微有些无聊,诸位见谅。 后面会继续搞抽象的,放心。 前面写的两本都稍稍有些苦大仇深了,生活已经够累的了,所以这次只为让大伙笑上一笑。 这本书!不用读者考虑要不要带脑子看了!不用!因为作者自己已经把脑子扔了! 只图一乐!开心开心就行! 祝事事顺遂。) 第三十四章 这么多人皇? 南疆,某座高山之巅。 一道玄光闪过,两道身影出现,立于峰峦之上。 人皇禹政一身锦衣,手握折扇,作翩翩公子打扮。他暗中前来,自是不会身着龙袍。 其身边,是一位须发尽白的长髯老者。 “老师,您这万里瞬身术,当真了得。要是我自己来这南疆,不知道要花多少时日。” 禹政俯瞰这南疆风光,不禁赞叹道。 老者名为仲轩,当今儒家的大学士,大夏帝师。 “陛下啊,您确定这么跟过来,不会出问题吗?太后怕是已经急坏了。” 仲轩有些无奈地看着禹政,他是真不想带禹政来啊! 可人皇所求,他身为臣子,又不得不遵旨应允。 “无妨的,老师,您不也想看看,到底是何人破了您造的金乌吗?” “唉,的确。” 仲轩抬手,挥散了眼前遮蔽视线的云雾,而后,两人的目光齐齐一滞。 ??? 只见天上挂着两口大井,一口正在往外喷水,水直垂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柱。 而另一口更为奇特,井口接了无数根竹筒,纵横交错地延伸向了南疆各地。 “妖邪!妖邪啊!这是何等的荒唐!” 仲轩当即骂道,就没见过哪个地方天上有这种东西的! 再低头看向南疆地面,他只看到南疆的田地,在这竹筒引水的浇灌下,庄稼长得极好! 有些地方的麦穗,已然有几人高了。 “这……这引的是天河之水!这妖邪不怕犯天条吗?” 仲轩人都惊了,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搞事的,这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而禹政看着这场面,久久不语。 他知晓叶广的谋算,清楚天悬双日制造旱情,再借收粮一计逼民为兵的安排,再看这天上水井,感触更深。 双日换成双井,又引天河之水灌溉凡间土地,哪里还会有旱情,哪里还会有饥荒? 今年秋天,必然是大大的丰收! “天才!这捣乱的人,是个天才!”禹政兴奋地道。 转头,他便对仲轩道: “老师,能否寻到做此壮举之人!” 看着禹政兴奋的样子,仲轩无奈道: “陛下啊!此人能做出这种事情,妖邪异常!而且,他是破坏了您的计划呀!您这么兴奋做什么?” “孤来时想过万千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以此等方式来破局! 惊艳!惊艳至极!此人尊容,我定要睹上一睹!” 闻言,仲轩摇摇头,他是不想见这妖邪的。 人皇是他带出来的,他得对其安全负责,而要见能做出在天上开井这种离谱之事的人,他有些担心人皇的安全。 不过还是同样的难题,人家是人皇,说的话不照做,那就成抗旨了。 儒家经义,忠君为先,仲轩只能答应下来: “唉,陛下说个和此人相关的词吧,为师用万里寻踪术,找找这人在哪。” “嗯……不拘一格!” 人皇禹政将词一说,仲轩低头当即施展法术,手中悬空出现一张由气凝结而成的南疆地图。 而将“不拘一格”四字写在这地图上后,几道光点在地图上亮了起来。 这就是万里寻踪术,符合这一词词义的人,其位置便能被找到。 “陛下,这南疆似乎有不少不拘一格之人啊!咱们就挨个去找找看吧。” “陛下???陛下!!!” 仲轩寻到踪迹后,打算向禹政汇报结果,结果一抬头,人不见了! 一时间,他一张老脸都吓白了。 那可是人皇啊!大夏人皇!是绝对不能出问题!关键不能在他手里出问题的人啊! 当即,仲轩跃下峰峦,开始向下疾飞。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陛下别是掉下去了吧?! …… 南疆首府易城,明月客栈。 江元此刻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是一夜都没睡啊。 从三太爷那儿了解了南疆现在的情况,他是半点儿都懒得再去管这些屁事了。 只能说在他眼里,这些个上位者真的是无聊的可以。 “自己造自己的反,这不神经病吗?” 江元自言自语着,他现在就只想把自己封赏要到,然后跟李逸他们一分。 至于什么人皇什么南疆王之间的弯弯绕绕,让他们自己玩去吧。 反正现在南疆也没旱情了,庄稼据说也都长得不赖,把另一口井用竹筒一引水,他们就齐活了。 他决定找到人皇,有了人皇在,他们的安全起码是有保障的,而且封赏不也得找人皇要嘛! 所以这一晚上,他都在研究一门法术上的符文。 【万里寻踪术】! 顾名思义,这门法术应该是用来找人的,而他,刚好要找来到南疆的人皇。 一夜钻研,他是终于破译了符文,学会了这门法术。 此刻,他正在进行着艰难的心理建设。 正版的当然能用来找人,可他的抽象版,能找人吗? 完全不知道法术的效果,可再找别人去学,他又怕时间会被拖得很久。 “试一手吧!反正抽象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万一真能找着呢!” 话罢,江元下定了决心。 印诀掐弄,法术施展! 气开始在他的掌心缓缓凝聚,片刻,一张由气组成的地图出现在了掌心。 按照【万里寻踪术】的用法,江元将“人皇”二字,写在了地图之上。 瞬间,地图上光华流转,而后,光点出现。 “嘿!这次和秘籍上描述的一样啊!没抽象?” 江元很是惊喜。 仔细看地图,他发现南疆果然有一个光点,那应该就是人皇的位置。 “太好了,我的法术正常了!” 只是,他话刚说完,他就发现那个光点动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在地图上朝着他江元所在的位置移动。 “……” 他好像明白怎么回事了,该抽象还是要抽象的…… 正常版本的万里寻踪术,是在地图上找到目标的位置,然后自己过去找人。 而江元的抽象版本,也是在地图上找到目标的位置,然后把目标给弄过来…… 江元意识到,他马上就要看见人皇了。 “行吧……这样也行,省的我过去了。”他这样想着。 但是,忽然间,他发现好像还有光点在地图上,朝他的方向移动。 “嗯?” 拖动地图,江元一看,人直接懵了。 “一二三四……十七十八,十八个光点,一共有十八个人皇吗?这地方这么多皇上?” 下一瞬,就听哐哐哐哐十几声巨响,然后出现了让江元本人窒息的一幕。 只见他小小的客房里,突然出现了十七口棺材…… 棺材后,禹政一脸懵逼地走了出来,警惕地看了一眼江元,随后扭头一看棺材。 “爹?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 他心态差点儿崩了,这些棺材,不是都放在皇陵里吗? 扭头看向江元,禹政是破口大骂啊!他禹家祖宗十八代全让这货弄来了? “你踏马的!大胆土夫子!居然胆敢盗掘皇陵!!!” 江元:“……” 第三十五章 一个也不能少 “陛下,要不你先冷静一下,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冷静?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指着自家先人的棺材们,禹政火气直冲脑门。 他现在没啥别的想法,就是想马上把眼前这个狗贼的九族诛上十遍,一百遍! 祖宗的坟被人揭盖了,这换了谁也忍不了啊! 江元现在急得是满头大汗。 夭寿了呀! 和这大夏的最高统治者的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家十八代祖宗全拉过来团建,这不是找死吗? “陛下,真的,你听我解释,这是个意外,纯粹的意外!” 他还在尝试着解释,而禹政似乎也渐渐冷静了下来,脸黑如炭,冷声问道: “你把孤弄到这里,是想做什么?” 禹政研究法术颇多,自然能猜到,把他从仲轩身边瞬间带到这里,只能是法术所为。 用法术把他这个人皇弄来,一定是有所图的。 听闻此言,江元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那个,陛下,我是来和您,要封赏的。” “???” 此话一出,禹政的眼睛瞬间瞪大,眼珠子都差点儿掉出来。 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他怔怔地盯着江元,良久,良久。 最终,禹政深吸一口气,直接破口开骂: “要封赏?你要封赏?你把孤祖宗十八代的坟全弄开,把孤先辈们的棺材像摞砖一样摞到你屋里。 然后,你踏马和我要封赏??? 孤是疯了吗?不治罪诛你丫九族,还给你封赏?” 江元:“……” 他意识到,这次属实是过于抽象了。 这搞不好不仅封赏没了,人也要没了呀! 尤其当禹政靠近之后,江元的识海里数不清的法术秘籍,其上的符文同时亮起。 这意味着眼前这个人皇,身负非常多的法术。 好家伙!这是高手啊! 江元见过的人里,还真没有一个人能会这么多法术的。 怎么办?江元!怎么办? 内心疯狂思索,江元在给自己想办法。 可惜的是,完全想不到任何可以实施的办法啊! 这特么哪里还有转圜余地啊!上来直接就得罪死了! 搓了两把脸,江元明白,寄了,准备好流亡天涯吧。 当即,他心一横,准备赶紧把这个危险的人皇瞬走,然后自己想办法开溜。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江元一个回身,抬手对着人皇禹政一指,口中大喊一声: “飒!” 然而,抽象版瞬身术对着禹政使出后,禹政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发现江元对自己动手了,禹政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看这法术的架势,瞬身术吗?瞬身术还能对别人使?” 自己无往不利的抽象版瞬身术,完全不起作用,江元这下有点儿慌了。 而他识海中,有一本秘籍上的符文,渐渐清晰明了,吸引了到了他的注意。 【避法诀】! 江元从这个法术的名字一分析,马上意识到坏了! 这个法术,不会是让人避开别的法术吧?真要这样的话,那可咋整啊! 没办法,江元一时间不想信这个邪,当即,抽象版瞬身术再度使出。 “飒!” 果然,禹政依旧立于原地,全然不受法术的影响。 江元没放弃,抽象版瞬身术连番使出: “飒!” “飒!” “飒飒飒飒飒飒飒……” 然而,依旧毫无作用。 禹政嘴角含笑,冷声道: “贼子,别白费力气了,孤身负避法诀,一般的法术对孤,没有效果。 你就是再用上无数次,孤也不可能会被你这种级别的法术所影响。” 自己对这避法诀的猜想得到了禹政的验证,江元知道,寄了。 而这时,他朝着禹政身后看了一眼,人瞬间呆愣住了。 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江元狠狠吞咽了几口唾沫。 他心中告诉自己:恭喜你,江元,你活到头了…… 禹政看到了江元此刻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的避法诀令这贼人绝望了。 当即,他轻笑了两声,以示不屑与嘲讽。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江元的目光,一直都死死地盯着他的身后。 身后怎么了? 顺着江元的目光,禹政一扭头。 然后,他瞬间眼眶泛红,眼底血丝如植物根系般蔓延开来,整张脸开始扭曲。 睚眦欲裂!!! “沃槽逆麻!狗贼!我爹呢?!!” 身后,禹政家的十七位祖宗,大夏的十七位先帝,没啦!不见啦! 听着这凄惨的嚎骂,江元打了个激灵。 他其实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人皇禹政用了避法诀,所以他的抽象版瞬身术,穿过了禹政,直接打在了他身后的棺材上。 所以,十七位先帝,被瞬走了…… 似乎是气急攻心,禹政一个晃悠,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江元当即上前两步,将他扶住: “陛下!别急!你爹应该就在附近,信我!能找到!” “找!!!给孤找!!!” 也顾不上什么诛九族了,禹政现在心里只想着立马把那些棺材都找回来。 这要是丢了还得了!? 当即,他拽着江元就走出客房,往外去找。 果然,一开门,禹政就看见了他竖着被立在桌子上的太太爷爷。 禹政:“……” 江元:“……” 也顾不得九五至尊之躯了,禹政和江元二人赶忙上前,小心地把棺材从桌子上抬了下来。 暗中守着的叶广的人见状,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冲了进来。 而一看见禹政,为首之人的额头瞬间淌下汗来。 啥情况?这是……人皇?怎么会在这儿? 当即,他躬身便要拜。 禹政却是一嗓子把他吼住: “别整这没用的!快!给我找棺材,找不到,你们全都诛九族!!!” 为首之人彻底吓坏了,也不管什么监视软禁江元了,直接开始组织人手找棺材。 罪魁祸首江元当然也想抓住这个机会,戴罪立功,挽回一下自己和人皇这段碎了一地的关系,于是也加入到了找棺材的行列中去。 一个下午,这队人马把整个易城翻了个遍。 当然,是有成果的,棺材找到了。 牛棚、猪圈、青楼……到处都有。 最狠的是大夏开国皇帝的棺材,直接被江元随机瞬到了棺材铺里了,而且当天就被卖出去了。 给自己订棺材的那位,用马车把棺材拉回家,就想试上一试。 然后直接躺了进去,就躺开国皇帝边上了,一扭头,看见一骷髅头,这位直接晕了过去,差点把这棺材直接用上…… 晚间,明月客栈门口,举着无数火把。 “一二三四……” 借着火光,禹政数了好几遍棺材,然后一把拽着江元的领子把他拎了过来: “十六个……” 闻言,江元也是眼前一黑,尼玛找遍了呀!咋还能少一个呢? “呃……陛下,这找遍了,你看,要不少就少上一个……” “放屁!一个都不能少!” 禹政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 “好好好!陛下莫急!我去找!我一定给你找全它!” 江元揉了揉太阳穴,怅然长叹一声,准备继续去弥补自己闯的祸。 “哦!对了陛下!这没找着的这个,是哪一位啊?” “我爹!” “……” 第三十六章 寄!寄中寄! 明月客栈门前的台阶上。 人皇禹政和江元并排蹲坐在那里,俩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江元手里用气组成的地图。 急中生乱,江元在最后一个棺材久久未能找到后,才想到再度祭出他的抽象版万里寻踪术。 他打算把禹政他爹给寻回来,反正其他的棺材都找着了,变量就一个,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当然,施术之前,江元也和禹政解释了这个法术的抽象之处。 若是以前,听到这般稀奇之事,禹政是定要耐下心来研究一番的,但现在,他顾不上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他爹。 地图上,人皇二字已落笔,十数个光点堆在一起,代表着人皇们的位置。 然而,拖动地图找了好久,二人发现,十八光点,全都在这儿。 “这不是在扯吗?哪呢?” 禹政已经有再度爆发的趋势了。 江元见状立马稳住他,说道:“陛下,应该就在这里!您别急!” 二人再度对着地图端详了半天,突然间,同时身子一颤。 他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 动作几乎完全一致,二人将头缓缓低下,看向了脚下的地面。 沉默,良久的沉默。 万里寻踪寻得先帝就在此地,但看不到,那只能是被什么挡住了视线。 所以……先帝极有可能,再一次入土为安了…… 禹政站起身来,一手扶墙,一手扶额,脸上是一种心快要死了的表情。 大夏很重丧葬,开坟掘墓是大不敬之举。 可现在,祖宗全被开出来了不说,禹政他爹还得被开两回…… 看着人皇模样,江元猜到了他的顾虑,当即试探着问道: “陛下,要不让先帝就在这……” “怎么不把你埋大街上!?” “……” 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叔同等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他们一开始打算上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但当发现和江元在一起的人居然是人皇的时候,他们懵了。 而当听说江元江大师把历代人皇全请来之后,他们已经有些呼吸不畅了。 抽象!非常抽象! 六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表情。 死透了呀!这不是跟皇家彻底把梁子结死了吗? 而看见六人,江元赶忙走过来,一把抓住李叔同: “老李啊!出大问题!” 李叔同:“……” 老李看出来了,是出大问题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你们是怎么办的?” “……” 六人不语。 除了你这抽象至极的妖邪,谁特么会遇到这种情况啊!? “这种情况,只能想办法将功补过了。” 李叔同建议着,别的招儿他是真想不出来了,就只能是将功补过,试试看还有没有机会了。 闻言,江元开始研究怎么将功补过,他现在是真急了,以至于思路也有些不大清晰。 终于,良久之后,李叔同六人惊恐地发现,江元的掌心开始流转起黑色雷霆,而他的目光,看向了堆在街上的十六口棺材。 “停!住手!” 老李是一把将其拦住啊! 好家伙,这是打算直接让这些个先帝们都活过来,让人皇再度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啊! 大师,收手吧!别再用抽象法术了! “江小兄弟!不!江大师!这可千万使不得啊!”老李要麻了,是真能作死啊。 江元闻言中断了法术,他也是急中生乱。 可眼下这个情况,他是真没办法了啊!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情况,其实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人皇禹政此刻睚眦欲裂,看着不远处的江元,已经暗中以千里传音之法联系了大学士仲轩。 有了仲轩在,想来这恶贼就是再如何厉害,也是斗不过的。 他要亲手将这恶贼诛杀!方解心头之恨! 所以从明月客栈出来,禹政就一直没有停止避法诀的运转。 避法诀相当于为自己提供了一个阻挡法术的盔甲,但这门法术很耗气力,一般少有人能有这个身体素质去时刻开着避法诀。 禹政当然也是如此,不然的话,抽象版的万里寻踪术,也没办法给他弄过来。 但眼下,见识了这恶贼法术的神奇,禹政一刻都不敢放松。 他是微服私访,身边亲信仲轩还没来,他不会贸然动手。 不久,正在江元还在研究该怎么将功补过的时候,一道儒雅老者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街道上。 看到老者的瞬间,江元没来由的一酸。 【万里瞬身术】!瞬身术的高级版本! 为啥别人的瞬身都是这样的!?他的就是那样的…… 可没等他羡慕呢,就见老者和人皇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着一众棺材就是哐哐磕头。 九叩十八拜后,老者起身,扭头往江元这儿一看,一声“恶贼!”,就冲了过来。 仲轩已经气昏了脑子,身为如今儒家的魁首,他哪里容得下这种? 儒家重视忠孝节义,可听完人皇禹政的讲述,仲轩当即就将眼前这恶贼定义为了不忠不孝之人! 掘坟倒斗之事,本就是重视丧葬的儒生所愤恨之事。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仲轩,江元直接一个激灵。 因为他识海里现在亮如白昼啊!一小半的符文都在闪烁! “卧槽!这老爷子会这么多啊!” 惊呼一声,他意识到自己这是碰见正经法术大师了。 面对这种高人,想跑,估计是来不及了。 “这下寄了呀……” 而就在仲轩已经来到江元近前,准备对其出手之时,两道一黑一白的光芒开始在此地上空流转。 感受到了这光芒中的无尽威能,仲轩当即停手,紧张观望起来。 这恶贼,还有这么厉害的帮手? 片刻,光华散尽,两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江元也很好奇,定睛一看,一人身着铠甲,浑身带着仙气,而另一人一张马脸,则有一种阴暗的气质。 “有好汉?这是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江元这么期盼着。 却只见身着铠甲的仙气河童一睁眼,看见天上的两口大井,差点儿背过气去。 “谁?谁特么弄的?我说咋天河水位越来越低!真有偷水的啊!” 他气炸了呀!这么大两口井,一直漏下去,天河不就干了吗? 那他还管个锤子的天河?怕是要直接失业了呀! 这是在砸他的饭碗啊! 而马面看着这一幕,也是怔了片刻,不过他还有别的事情,当即用浑厚的嗓音对周遭询问道: “谁?哪个特么的叫江元?出来!” 第三十七章 江元是谁? 九幽冥府,冥河之畔。 天河河童和马面一起,在听着幽童的讲解。 “一般来说,天河和冥河的水位是不会无缘无故下降的,上一次冥河出现水位下降的情况,是因为有人偷冥河水去种彼岸花了。” 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幽童大大咧咧坐在岸边,笃定地说道。 “偷水?谁这么大胆敢去偷我天河之水啊!?” 天河河童觉得这种事情不太可能,这要是被查出来,不单单是他要去找这偷水之人要个说法,连云霄天庭也会下场去判罚的。 偷天河水,这是犯天条的行为。 “上次偷我冥河水的那个不就是吗?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人都有的。”幽童回道。 “呃,偷你冥河水那个,后来怎么判了?” “哦,你说那货呀,流放到九幽深处了,估摸着已经没了。” 闻言,河童和马面都打了个寒颤。 九幽深处,那是死寂之地,被流放那里,将会承受无尽死寂带来的痛苦。 流放之人最终会忘却自己的存在,成为这死寂的一部分。 “听我的,河童哥,天河水下是凡间,你去凡间看看吧,说不定下面就有人正偷你水呢!” 幽童建议着,同时,他看到了一旁的马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他道: “马大哥,上次你让查的事情,帮你查了。 你说的那帮逃走的魂灵,都来自于同一个村子,大夏南疆的白河村。 这个村子里有个人,很奇怪,不,是非常奇怪。” 说着,幽童手一挥,一张光幕展现在三人眼前。 河童与马面一看,都是一愣,心中一惊: “好家伙!生死簿?” “嘿嘿,偷着拿来用用!用完就还回去。” 所谓生死簿,并非是拿来断人生死的法器,而是用于记录凡人生死。 凡间有人死去,生死簿上便会出现记录,其作用,其实就是简单的对个数。 死了多少人,就该有多少魂灵来九幽冥府报到,别多也别少。 那些死了之后没来报到的,需要专门的鬼差去索,以防其成为孤魂野鬼,为祸人间。 幽童将生死簿翻开,上面记录了一连串的名字,那是白河村的村民。 看着上面的记录,马面眉头皱了起来。 这些村民的死亡次数都被标记了一,说明他们死过,但他们此刻却都还活着。 “这可不行啊!这样下去,不就阴阳逆乱了吗?”马面沉声道。 “马大哥,你看这个名字。” 幽童伸手指向生死簿,瞄准了江元的名字。 他已经死了,魂灵也来报到了,而且已经转世了,但……他还活着。 “???” 有点绕,马面反应了一会儿,才终于是理解了这话的意思。 “不是,这算什么情况?到底死没死?”他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知道呀,所以说这个人好奇怪!而且啊!你看,和这个人结交的几个人也出了大问题。” 幽童说着,翻开生死簿的另外一页,上面出现了六个名字,分别是: 李逸、邱妍、柳琴、双全、李叔同、裘虎。 而当马面看到这些人在生死簿上展示的信息时,他的马脸瞬间涨红了。 死亡次数:一百七十多次! 尼玛!敲他门的就是这几个! “所以这几个狗东西都和这江元有关系?”马面冷声问道。 “是滴!” 沉沉点了点头,马面说道:“这可不行,他们这么干,完全违反了九幽冥府的律令,我得去凡间看看。” 如果真有人这么玩弄生死,那他马面是得去管一管的。 还有,他得找这伙人问问,到底是怎么个事儿?要死不死,拿他这个幽冥之门的门官开涮呢? “江元是吧,幽童妹妹,帮我定位他一手,我去会会他。” “好嘞!” “马大哥,我随你去,正好顺路去看看凡间是什么情况,看有没有天河水位下降的线索。” 河童赶忙跟了上去。 …… 一到凡间的南疆易城,天河河童心态直接崩了。 偷水?这已经不是在偷水了!这纯粹是在抢啊!接水管子抢啊! “谁?谁干的?”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两人,在场众人都有些发懵。 最先有所反应的是仲轩,身为儒家的大学士,他自然见多识广,观这二人气质,便隐隐猜到其并非凡尘中人。 “二位可是仙家?” 仲轩一开口,马面和河童同时回头看向他: “你是江元?” “这是你干的?” 见这俩急不可耐的样子,还差点误会了他,仲轩当即解释: “我不是江元,这也不是我干的。” 马面闻言点头,然后看向离得很近的江元,问道: “你认识江元吗?” 江元咽了口唾沫,看着这俩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猜到这俩找自己是准没好事。 “嗯?江元?谁是江元?不认识不认识。” “那你知道这两口该死的井,是哪个挨千刀的弄的吗?” “啊?井?什么是井?没见过没见过。” 江元已经麻了,听眼前这老儒生的意思,这俩人是神仙? 皇帝惹毛了不说,这神仙怎么看着也想搞他? “呃,那个,冒昧问一句,江元他咋了?你们找他有啥事儿啊?” 试探性地,江元向那马脸问道。 马面冷声道: “他摊上大事了,我怀疑他还有他一个村子的人,还有几个相识之人,在玩弄生死。 这是大忌讳!九幽冥府是严令禁止这样的行为的!我身为幽冥之门门官,自然要来查上一查!” 玩弄生死? 江元立马想到怎么回事了。杀生雷? 坏了!这大复活术好像是犯法的? 徒手搓了两把脸,他又对旁边这位铠甲仙子问道: “那个,打扰一下,请问这天上的井,又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别让我找到搞这事情的人!犯天条了知道不?犯天条了! 把天河之水引到人间,这得重判!重判! 关键踏娘的,引天河水拿来浇地?暴殄天物!浪费啊!浪费啊!” 身为天河河童,这天河之水,他喝都舍不得喝,居然有人接着水管子拿来浇地? 闻言,江元抬头望天,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凉透了…… 犯了天上的天条,又犯了冥府的律令,还得罪死了凡间的人皇…… 丸辣! 正在此时,一支队伍赶了过来。 为首的,正是南疆王叶广,自己的地界上出了大大小小这么多事,他最终还是选择过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老远,他就看到江元,马上快步走上前去: “江元!把我南疆的天上搞成这个模样还不算完吗?你又想干什么?” 说罢,叶广就看到江元开口,却未发出声音,好似在对口型。 仔细辨认这口型,他才发现,是在骂他叶广的祖宗。 江元人直接麻了,此刻,两只手分别搭在他的双肩上: “你就是江元啊!” “这俩井是你弄的啊!” 第三十八章 太爷给你平事儿 这一刻,江元体会到了什么叫汗流浃背。 神仙啊!这俩可都是神仙啊! 被按着肩膀,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 这波不会真的要寄了吧? 江元咽了口唾沫,低声问了句: “两位官爷,我问一句,我犯的这个事儿吧,它以前是怎么判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江元得知道,自己后面要面对的是什么。 马面冷着一张马脸,正色道: “依照九幽冥府律令,玩弄生死者,流放九幽深处,永生不得轮回。” 江元:“……” 得,这边儿判了个无期。 然后,江元又侧目,看向了天河河童。 河童见状,深呼吸了几口,按捺下了直接把这货就地正法的冲动。 这是砸饭碗啊!即便这货判了,他守护天河不利,依旧是要受罚的。 “云霄天庭的天条法令,凡间擅自动用天界物品者,镇压灵墟五百年! 你这种手段极其卑劣的,少说八百年!” 江元:“……” 好好好,这边判了个有期,可八百年啊!他又能活多久啊?这和无期没区别啊! 就在他准备为自己的前路怅然之时,一旁的禹政直接跳起来喊: “九族!诛九族!孤要诛他九族!” 江元:“……” 寄了,这边判的是死刑。 这一打听,江元心情直接跌落谷底。 不知不觉直接惹遍三界,三个地方判的最轻的是个八百年,这特么还玩儿个屁啊! 这个世界已经没他的活路了呀! 扭头看了一眼李叔同等人,江元看见几人的面孔都很焦急,可面对大夏皇族、云霄天庭、九幽冥府三个庞然大物,这几位也是一点儿办法没有啊! 该怎么办…… 江元一时间完全没了主意。 但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到那个人。 遇事不决,胡三太爷! “诸位,稍等片刻,我去看看能不能请个律师。” 说着,直接施展抽象版请仙出马,魂灵寻胡三太爷而去。 “何为律师……嗯?!这是什么法术?魂灵竟能跃迁的如此之快?”马面一惊。 天河河童感受到江元魂灵的骤然消失,也是心神一凛。 “这人是妖仙吗?不对啊!怎么感觉他的魂灵就像被请出马了似的?” 两位仙家疑惑之际,大夏西荒的老林子里,胡三太爷端坐在一块大石之上,老神在在一笑。 上次在江元的魂灵上留了标记,所以这次,江元的抽象版请仙出马刚刚起手,三太爷就已经感受到了。 再也不会出现猝不及防的场面了。 “喂?三太爷!出大问题!” 一上身,江元就急着对三太爷求助。 然而,胡三太爷心念传声却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 “嘿嘿!臭小子!你踏娘也知道害怕啊!这下知道不是谁都像你三太爷这么好说话了吧?” “知道啦!知道啦!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您先听我说事!” 根本就没心思去回应三太爷的调侃,江元赶忙就准备把事情说出来,让三太爷帮忙想想办法。 可三太爷的话却让他话语一滞,直接呆住了。 “小崽子,让我猜猜,是不是管天河的找上门了?” “???” “嘿嘿,估摸着冥府守门的也得找你掰扯掰扯吧!” “!!!” 江元惊了,这是早就料到了? “不是,您……” “你小子那天和我说你干的那些个鸟事儿,我就猜到你今天会来找我啦! 哈哈哈,胆真大啊小子,老子活了千把年了,都没见过你这么能犯事儿的。” 一听三太爷这话,江元哭嚎一声: “不是,太爷啊!您知道咋不告我一声呢?” “嘿!你小子好几回把我搞那么狼狈,我凭啥告诉你!?” “……” 报复!老爷子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江元算是明白了,这老狐狸就是想看自己狼狈的样子! “三太爷!真得帮帮我啊!同时惹上三界,我是真没招儿了!” “三界?你在凡间又招惹谁了?” “人皇,我把他家先人的棺材都搬南疆来了。” “……” 三太爷无语,都不知道该说啥了,只能是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是真能造孽啊! 不过,看着这小崽子急成这样,三太爷倒是也舒服了。 本就不讨厌江元,当他是个有些意思的小娃娃,吓唬过了,也不会真让他就被人给判了。 “这样吧小子,答应太爷件事儿,太爷帮你把这事情平了怎么样?” 三太爷此言一出,江元登时一喜,果然,他还真有办法帮自己! “说吧!太爷!我给你办!” 然而,江元刚说完,就感受到心念中,三太爷的坏笑。 靠!这老狐狸不是憋着坏呢吧? “小子,你这反向的请仙出马,不是只能上我的身吧?” “呃,的确,我这抽象版请仙出马里,还有上身其他妖仙的法门。” “行!哈哈!太好了!黄家老二!那老黄鼠狼!事成之后你上他的身,控制他过来叫我声爹!” “……” 江元是刚发现,这老狐狸还是个爱玩儿的主儿啊! 听瞎眼老太讲过,这黄二姥爷和三太爷一样,是老林子里寿岁颇长的妖仙,只是俩妖不对付,一见面就吵嘴。 “不是,太爷啊!这么干我还能活吗?黄二姥爷不得直接灭了我这魂儿啊!” “他敢!就这么干!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唉,行吧。” 江元只能在心中默默道:“对不住了呀,二姥爷……” 三太爷听罢一乐,千年的妖仙,他早就预感到自己快要行将就木,没多日子了。 所以他现在是没有任何顾忌,干啥都只是图一乐! 什么天条法令地府律令,他全不在乎。 “行,小子,回去吧!太爷这就给你把这事儿下了!” …… 魂灵回到身体,江元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虎视眈眈的天地人三方。 叶广此刻也弄清楚了状况,他一个小小南疆王,自然也明白,此刻没有他说话的份儿。 因此立在一边,不再言语。 “江元,你可知罪?”马面冷冰冰地呵斥道。 “说实话吗?官爷,我干之前是真不知道啊!” “哼,还拒不认罪吗?那就别怪我动粗了!” 江元:“???” 他看出来了,这货就是想找个由头对自己动个粗吧? 但马面探出的手掌刚刚要碰到江元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动作。 然后,他眉头紧锁地看向了北方,同时做出这个动作的,是天河河童与大学士仲轩。 西北方向,妖雾席卷而来。 第三十九章 我快死了 妖雾席卷,磅礴的妖气铺天盖地而来。 不久,从这妖雾中便腾出一只九尾狐狸,气势凶厉至极。 狐狸落地,瞬间幻化成了一个八字胡的小老头。 皱着鼻子左右嗅了嗅,然后目光锁定了江元。 “呔!小崽子!终于让三太爷找着你真人了!” 三太爷惊喜大喊,而后直接飞起一脚。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这老狐狸还真记仇啊! 捂着屁股,江元暗暗腹诽着。 马面与天河河童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皱起来眉头。 起初这狐狸妖仙气势汹汹而来,上来就给江元来上一脚,他们还在想: 这小子是人神共愤到连老林子的妖仙也惹过了吗? 但此刻却是不这么想了,那一脚看似凶狠,却是未伤及江元分毫,反而让他脱离了二人的控制。 “胡三太爷,天庭冥府在办差,您来做什么?” 马面当即询问来意,这只狐狸,或者说他身后所代表的妖仙一族,并不好招惹。 闻言,三太爷袖子一撸,上前两步: “我瞅瞅怎么个事?天庭和冥府凭啥办我老林子的人?”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马面和天河河童,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老林子的人?出马弟子? 不对啊!谁家出马弟子能把真身本体请出来啊!? 此刻,唯有瞎眼老太若有所思,看来柳家奶奶所言不错,江元真的和胡三太爷有莫大的交情。 “即便他是出马弟子,但胡三太爷,触犯天条,触犯冥府律令,您也不好去护着他的。” 马面有些为难,妖仙,是很特殊的存在,身为冥府官差,他是真的不想和这种东西打交道。 天河河童亦然。 “嘿!我还就要护他了!你们能怎么的?” 江元坐起来,在一边看着这位三太爷蛮不讲理的样子,心中一暖。 跟当时的陈大爷一样,他感受到了那份善意。 他江元自然明白是自己的运气好,抽象版请仙出马,上身的是这位千把岁的孤寡老人。 想有个人来解解闷,故而没把他的冒犯当作一回事,反而当他是个调皮的晚辈。 只是,越是如此,江元此刻就越发有些担忧。 这,打得过吗? 即便打的过眼前这些人,其背后的云霄天庭、九幽冥府、大夏皇族这样的庞然大物,又该如何应对呢? 说到底,三太爷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千年道行的妖仙…… “胡三太爷,我等敬重你老林子的妖仙一脉,但此人,我们定要缉拿回去治罪!” 眼见这狐狸开始不讲道理了,马面当即态度强硬起来, “我二人虽不是您的对手,但我们身后代表着什么,您可别忘了?” “不行!谁来了也不行!” 三太爷小眼睛一眯,八字胡翘了翘,依旧是不讲道理的模样。 “我若是一定要带他走呢?” 气氛瞬间冰冷了下来,马面和天河河童对视一眼,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看着眼前这俩已经准备来硬的了,三太爷猛然跨前一步,磅礴的妖气顷刻间压向二人。 马面和天河河童瞬间被死死压制,完全无法动弹。 二人心中都是一惊,当即,马面向河童心念传音道: “不对!这老狐狸不对!正常的妖仙,寿岁千把年,再怎么修行,也不该有这样的本事!” 天河河童当即回应: “他不会是已经……” 一旁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也都是震惊不已。 对方可是仙家,一个踏步压得死死的?没道理啊!妖仙,不该有这种能力! 唯有江元,没有疑惑,全是惊喜:“卧槽!老登!牛逼!” 三太爷缓缓向前踱了几步,看向马面二人: “一定要带这小子走?你们可以试试,或者,你可以把你们的天兵天将和冥界阴兵都喊来。 再不放心,叫上你天庭的天帝,喊上你冥府的府君,一起来试试。 看看这小崽子,你们带不带得走?” 这话说出来,连江元都觉得有点儿狂得没边儿了。 太爷啊!你可别装上头了硬吹啊!真来了咋弄? 而三太爷话一说完,马上收敛了妖气,含笑对马面和天河河童道: “别介意两位,最近我这老东西有点儿肆无忌惮的,毕竟,我快死了……” 这话一出,马面和天河河童的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的猜想得到了印证,都不禁后退了两步。 良久,马面才缓过神来,态度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只见他躬身道: “胡三太爷,既然这位江元是您要保之人,那我等自然不会去动了。 但……您看,这天庭和冥府的法度,我们还需要有个交代。” 天河河童也是恭敬点了点头,表明态度。 “交代是吧!嘿嘿,让这小崽子自己去弄吧,你们想要啥交代,跟他商量,让他去办!” 三太爷促狭地瞥了江元一眼,生死无忧之时,他可不介意给江元找点儿麻烦事做。 而江元此刻却是疑惑不已。 快死了?不是,这话有什么威胁成分在吗?为啥听完这话都这么大反应? 没人理会江元的疑惑,马面跟河童商量了片刻,各自点头。 如果后续江元能够消除影响,那这个事情,他们也能有所交代和应对。 毕竟眼下,有比天河和凡人生死更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上去。 妖仙一脉的头把交椅,要寿终正寝了,千把年一次的事情,但这次很特殊,胡三太爷,他没有后人。 “江元,拿着!” 马面和天河河童分别扔给江元一块木牌。 “这是天庭和地府的差令,我们会把你需要做的事情列上去,消除你所做之事的影响后,咱们一笔勾销。” 二人说罢,各自化为一道玄光,离去了。 但还有一人,不愿相让。 禹政走上前来,丝毫不惧胡三太爷。 两个神仙是自己干的营生受了影响,可他人皇禹政,那是结的正经梁子。 三太爷扭头看向人皇,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对马面和天河河童,他还能威逼,但对禹政,他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江元这小子干的简直不是人事啊! “那个,人皇陛下,你开条件吧。 别让这小崽子死,有啥能弥补你的,你就让他给你弄!” 胡三太爷尴尬地建议着,同时小眼睛狠狠瞪了江元一眼。 而禹政强行按住起伏的胸口,一言未发,只是手指了指地面。 三太爷有些不解,扭头看向江元,眼神询问他这是何意。 江元则是有些尴尬地回答: “呃,他爹在底下。” 胡三太爷:“……” 第四十章 我不喜欢他们,我更喜欢它们 最终的最终,禹政还是当了回大孝子,把先帝又从地下请了出来。 有胡三太爷的调停,江元没有被诛九族。 但付出代价是无法避免的,虽说不是他本意,但毕竟他对禹政做的这个事情,着实是有些过于缺德了…… 明月客栈中,江元坐在自己的客房里,愣神发呆。 心里,想着自己经历的这些个事情。 从禹政那里,他也彻底搞清楚了南疆的这场乱局是怎么回事。 大夏权力分散,当初和大夏祖皇共同开疆拓土的八个部族的后裔,如今成了八方侯爵,各据一方。 这些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渐渐有些失去掌控。 他们的权力太大了,不断倾轧大夏中央的权力。 所以禹政当上人皇之后,一方面表现的痴迷法术,不管权力一步步分化到地方之事,暗中,却在筹谋集权之事。 而南疆,就是他多年筹谋的一步棋。 让南疆反,帮南疆反,积粮聚兵纳才,都巧立名目去支持南疆,甚至于还暗中联合不少法术宗门,去逼着叶广走这条路。 目的,却不是南疆,而是南疆旁边的,西南侯封地。 一旦南疆反起来,最先会西南侯的封地动兵,而到时,大夏皇家的军队便会以平叛为名,也开赴那里。 到时,名为平南疆叛军之乱,实际上,却是动兵收西南侯爵之权。 “唉。” 想到这些,江元就不禁深深一叹。 所以说他的一系列抽象操作,其实是在给人家人皇禹政捣乱。 屋子里,三太爷听见江元的这一声叹息,咧嘴一笑: “嘿嘿,小子,知道你干的都是什么鸟事儿了吗? 你在完全不了解一切的情况下,贸然做了这么多离谱之举,得到的结果,往往事与愿违。” 江元看向三太爷,勉强地笑了笑。 “太爷啊,没有事与愿违,我叹气也不是因为这个。” “哼!你小子,嘴硬吧你就!” “我能吃上饭了,白河村的村民们,也能吃上饭了。”江元这般回应道。 闻言,三太爷收起了调侃与幸灾乐祸的笑,有些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元。 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江元只是不想饿肚子,也不想对他表达过善意的白河村民们饿肚子。 天上两个太阳,地上不长庄稼,南疆他又走不出去,那就射太阳,没成功,那就再想办法。 结果呢?却牵扯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天悬双日,百姓遭旱,没人管,他江元意外开了两口井浇了庄稼,却犯了天条;白河村村民被人无辜杀害没人管,他救活他们,却是犯了地府律令。 江元在想,究竟是他太抽象了,还是这个世界里的很多理所应当,都有毛病,有问题。 “太爷啊,南疆反了,西南侯打了,皇家的军队去了,权也收了,可是,像我和陈大爷这些村民一样的那些老百姓呢?我们,只是想吃口饱饭。” 抬头,对上三太爷的目光,江元难得正色道。 “呵呵,孩子,上位者,他们不考虑这些。”三太爷意外地觉得,这小子这会儿看上去有那么点儿顺眼了。 “嗯,所以我不喜欢他们。”江元摇了摇头。 然后,他对三太爷问道:“您说您,快死了?” “嘿嘿!是啊!到岁数咯!” “可为啥他们那么怕你死啊?” 这是江元很疑惑的一点。 见这小子好奇,三太爷微微坐正了身子,对他解释起来: “说来话长咯。 古时没有妖,只有兽,兽也不需要修行法术,我们有自己的天赋神通。 但是吧,后来出来了人,又有了仙。 他们开始侵占兽族的领地,战争就爆发了。 不过,人也好,仙也罢,都斗不过兽族,四位兽祖太强悍了。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只知道这人的身上,满满的都是晦涩的符文。 当时的天帝和冥府府君,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让这个人帮忙。 所以,他就用一道符文,对整个兽族,施加一道封印。” 符文,封印……这些字眼的出现,让江元非常好奇三太爷口中的这个人。 难道会和他识海里的那些法术有关系? “这道封印其实很阴险,因为这封印的根基,放在了天下所有兽类的身上。 换句话说,兽族想要破坏封印,就需要灭杀掉天下所有的兽类,也就是他们的子孙后代。 而若是不破坏这封印,那包括兽祖在内的强悍异兽们,都只能呆在西荒的大墟中,永远无法出来。” 三太爷接着讲着,表情,也是有些唏嘘。 江元则是有些恶心这封印的阴毒。 “有这封印在,后来的兽类没有了天赋神通,只能修行,所以有了我们这样的妖。 但是也正是因为兽族修行法术,变成了妖,我们才发现,那封印我们的符文,与法术,有着密切的关系。 每一代妖中至强者,都会因为自身法术修为的强悍,让符文封印从整个兽类向他的身上聚集。 妖仙没有当初兽族那样悠远的寿岁,活的最久也就千把年,所以每一代妖中至强者的死亡,都是天庭和冥府最为担心的事情。” 听到这些,江元算是明白为何今天来的那俩神仙,在知道三太爷快死之后,会那么紧张。 当初的封印是以全部兽类的生命,威胁强大的祖兽,让它们自缚大墟。 可兽类修行法术,变成了妖,却让这封印向着强者身上聚集。 那此刻的封印,就只在那些强悍妖族的身上了。 换句话说,背负封印的妖死了,这封印就解开了! “不是,前面几代的妖族至强者,怎么处理的?”江元有些好奇。 “他们有后代,符文封印会顺着血脉再分散下去,真的很神奇。 如此一来,即便他们死了,后代还在,那封印就不算完全解开。 而他们死后,符文消散,再度重回全部兽类身上,直到下一位至强者的诞生。” “那祖兽呢?它们如果知道,有至强者出现的时候,封印只针对一位,它们就没动作?” 江元这样问道,在他看来,这封印最狠的点就是,祖兽们一旦破坏封印,就能让全体兽类灭绝。 可如果符文只集中在一只的身上,那破坏封印出来,不就只死这一位了吗?这些祖兽会不心动? “它们不知道,大墟断绝了它们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闻言,江元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算计是真狠啊。 却见三太爷咧嘴一笑,补充了一句: “不过呀!到我这儿,我偷偷告诉它们啦!” “啊?你咋告诉他们的?不是断绝了所有联系吗?” “嘿!多亏你小子!你那邪功我研究了好几天,然后,嗯,我上了一位祖兽的身!” 江元:“……” 意识到祖兽知道了这件事,江元赶忙看向三太爷,眼中带着关切。 感受到江元目光的含意,三太爷笑了笑: “我们和你们人族不同,想法啊可能不一样,你不理解是正常的。 你太爷我本来也没多久活头儿了,当时我就告诉它们,想出来的话,可以出手。 嘿!你猜它们回我啥不?” “啥呀?” “死一只,和全都死,没区别,都是它们害的。所以它们没同意。 让我们好好活着,别惦记它们。 哈哈,在你们人族眼里是有点儿……欸?那几个个词儿咋说来着,对,矫情!目光短浅。” 闻言,江元笑了笑。 的确矫情,也的确目光短浅。 死一个能让它们出来,能让兽族复兴,何乐而不为? 作为兽族的上位者,他们不合格呀! 可江元却在想:把跟着它们的这些个飞禽走兽,和跟着人皇叶广的那些个百姓比比看呢? 禽兽矫情而又短视地顾及后代性命,人却目光长远地不拿人当人…… 抬头,江元对三太爷笑道: “嗯,但我更喜欢它们。” 第四十一章 将抽象贯彻到底 翌日清晨,江元推开房门,伸了个懒腰。 新的一天开始了。 胡三太爷已经回老林子了,他大限将至,又没有后代,一旦身死,符文封印便会解开。 可预测的时间里,云霄天庭和九幽冥府,一定会采取措施。 估摸着三太爷得去应付这些事情了。 看着窗外水汽弥漫的景致,江元掏出了手里的两个木牌。 昨晚他研究过,这东西的主要作用是传信,马面和河童会把他们想让江元做的事情传到木牌上,用文字的形式展示给江元。 不过让江元很不爽的一点,这东西是单向的,他是能收信,却没办法回信。 “哼,这是不想给我讨价还价的机会啊!” 暗骂一声,江元先看了河童木牌。 天河河童的要求是,把天上的井堵上。 对于河童而言,天河之水不能再这么继续漏下去了,他的饭碗事小,关键这水对天界还有别的用途。 而对于江元而言,也确实该给它堵上了,天河水虽好,能让土地肥沃,让庄稼茁壮,但再这么淌下去,南疆就要被淹了。 “嗯,先弄这个吧!这个看上去要紧一点。” 当即,江元开始研究起了方案。 首先,他排除了继续使用抽象版以文乱法。 把井字写在任何东西上,这抽象法术一出,怕是南疆的井就全没了…… 到时候变来变去的,这可真就没个完了。 李逸虽然有正经版的以文乱法,可哪怕是儒家大学士仲轩,也没本事能把字题到天上去。 然后,他排除了曾经想尝试破译符文的那本【补天术】。 回顾了之前的经历,江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对于自己识海里的法术,他还是抱有太多的侥幸心理了。 如此之多的惨烈经验历历在目,他已经对这些法术的正常性完全不抱任何希望了。 所以他已经基本上断定,这个【补天术】,绝对不可能正常! 总结了之前的几款法术,绝大多数好像都是反着来的,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这【补天术】怕是要给天上再搞个窟窿出来。 “不行,这东西用不了一点儿……” 江元决定,这次,或许可以尝试一手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他开始在识海中疯狂搜寻起来。 半个时辰后,江元在精挑细选之下,从识海中挑出了一本满意的法术。 【撕天大法】! 没错,按照反向原则,江元觉得,这东西,可能会抽象出一个补天的效果。 到时应该能把这俩井口给他填上! 江元知道自己有些理想化,但没办法,识海里的法术是他傍身的本事,他得想办法研究出一个使用它们的路数来! 姑且一试吧。 一整个上午,他都在破译着符文。 “嘶——看来这门法术的品阶不低啊!” 江元心中赞叹着,这样难度的符文,已经能和最初的【射日神箭】媲美了。 想来定然是了不得的法术。 多亏了之前破译符文后,心念在不断通达,他对这符文的破译速度,也是越来越快了。 到了正午时分,他成功破译了符文,然后连饭都顾不得吃,直接开始了阅读与修习。 “从内容上看,这法术是真奔着把天撕开来的啊!” 江元学习着【撕天大法】,越学,心里就越是忐忑。 “不是,可别又不抽象了吧?” 这是他现在最为担心的问题,已经按照抽象思路去挑法术了,要是突然不抽象了,那可就麻烦啦! 带着忐忑的心情,江元终于在傍晚时分,学会了这【撕天大法】。 然后,担心有意外发生的他,特意出城而去,到了一处偏僻一点的山坡上。 有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叶广也没再派人去控制江元的自由。 在叶广看来,这种犯天条的人,他的人看也看不住,倒不如懒得去管了。 如今南疆局势变得奇怪起来,叶广其实也在找机会把自己从这被迫造反的泥沼里捞出来。 因此,一路上,江元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在山坡上站定,江元深呼吸了好久,做足了心理建设。 “放心!江元!没事的!你已经反着去按照抽象的思路去考虑了!没问题!” 疯狂自我暗示着,江元开始对准天上两个井口的方向,施展【撕天大法】。 印诀掐弄,法术施展! 瞬间,江元感觉整个天地都开始了震动。 一下子,他心就慌了。 卧槽!别啊!真别!你可别该抽象的时候又不抽象了呀! 这动静,江元以为自己真要把天撕开了。 情急之下,他赶忙先中断了施法,警惕地看着天上的变化。 紧紧盯了良久,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天并没有被撕开! “呼!太好了!没出事!” 长舒了一口气,江元放下了提着的心。 不过可惜的是,似乎是因为中断了施法,法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天上的井,依旧没什么变化。 但现在让江元再来一次,他多少有些不大敢了。 刚刚动静有点儿大,着实给他整慌了,再要来一次,他得重新做做心理建设了。 “唉,今天先到这儿吧,我得再研究研究,真不能再出问题了。” 没有产生想要的效果,江元有些失望地回了易城。 然而,在下山坡的路上,在能看到易城所在的地方,他看到了让他窒息的一幕。 易城,裂开了! 只见整个易城从城中心开始,整个地面开裂,被生生裂成了两半。 整座城的中心,出现了一条极深的裂缝! 呆愣在原地的江元口中呢喃着: “刚刚的动静和震颤不会是…… 撕天……补天……撕天……裂地!? 艹!艹!艹!” 江元直接心态爆炸! 法术依旧抽象!好像某种意义上也是反着来的!但这反的没规律啊! 这特么谁能想到啊! 江元意识到,自己好像不仅问题还没解决,还又造下事儿了…… …… 易城中,明月客栈。 李叔同涨红了脸,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就只是上个茅房,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刚刚正在蹲坑的他,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他就发现脚下旱厕的两块木板突然间开始向两侧分开,越分越远,而且根本来不及反应。 以至于没什么横练功夫的老李,用出了浑身的力气,才艰难完成了一个非常高难度的一字马,把自己架住,这才没有掉进五谷轮回之地…… 但凭他的力气,这动作做出来,就没法收了。 没办法提裤子,但也实在是没办法再顾及自己这张老脸了,时间长了坚持不住,他就…… “来个人啊!救一下啊!” …… 易城中央位置的南疆王府,十七位先帝的棺材,自然会被放放置在中央位置,供奉起来。 而此刻,过来祭拜祖先,表达自己这个不孝子孙歉意的人皇禹政,看着滚落到地缝里的棺材,脸已经绿了…… 第四十二章 你得放松一下 明月客栈,江元的客房门前。 李叔同脸色阴沉,走一步一个趔趄,正朝着这里艰难移动。 旱厕一字马着实是把他扯得有点够呛。 “人呢?他人呢?” 一来到门前,老李就看见李逸四人还有裘虎都在门口,当即便询问起了江元的下落。 如此抽象且又威力巨大的法术,他想都不用想,一定又是这位江大师在作妖。 闻言,邱妍翻了个白眼,朝着客房里努了努嘴。 “里头呢,一晚上没出来了,饭都没吃。” 江元回来之后,直接自闭了,一个人躲在客房里不出来,不知道又在研究什么。 李叔同闻言,直接就是夺门而入,他得和这货要个说法。 然而,当几人进门之后,全都愣住了。 地面上全是散落的纸张,每张纸上,都有笔墨留下的密密麻麻的涂鸦。 弯腰捡起一张来,李叔同定睛一看,瞬间大惊失色。 只见纸张中心写着一门法术的名字——【寒冰术】。 而法术字样的周围,数个箭头延伸出去,箭头的尽头,分别写着: “正常情况,冻住井口。” “抽象一,变成冰,过去冻住井口。” “抽象二,变成火或者高温,排除。” …… 看着这些字迹,李叔同打了个寒颤。 好家伙,这货这是要干什么? 李逸等人也是分别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纸张,看过之后,脸上都是一阵惊恐。 每张纸上,都是法术,和法术可能会产生的效果。 粗略一数,光是地上扔的,已经有二十多门法术了。 相互对视了几眼,几人赶忙走进去。 得阻止他!这哪行啊!江大师!收手吧!真得收手啊! 只是几人走进几步一看,全都惊了。 就见江元拆了发髻,乱糟糟的长发披散着,一张脸憔悴至极,双目血丝弥补,正在对着一张白纸冥思苦想。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都在寻找能够解决天井问题的合适法术。 考虑到了这些法术的抽象程度,他将挑选好的法术写在纸上,然后通过法术的名称,绞尽脑汁地去猜测法术可能产生的抽象效果。 只是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找到完全有把握的法术。 没办法,谁也不知道这法术会向着哪个方向去展现它的抽象…… 看着江元这个模样,本想兴师问罪一番的李叔同立马放弃,几步趔趄走上前来,一把拽住江元的手腕,把毛笔给他丢了老远。 “江小兄弟!江老弟!江大师!别再搞下去了!” 他是真怕了,这货看上去马上就要魔怔了!正常时候都抽象得令人头皮发麻,这要是疯了,那还得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劝了起来。 “江兄弟,万不可这般!解决天井问题的确急迫,但你如此下去,恐怕会越来越多的事与愿违啊!”李逸道。 “是啊!小弟弟!你先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吧!咱们一起想办法。”邱妍附和。 瞎眼老太和裘虎也纷纷点头。 唯有双全大师顾不上这些,拿着地上捡来的纸张,满眼都是虔诚与欣赏。 终于,江元被这些人架着,停止了对抽象法术的探索。 可事情还未解决,他又如何能安下心来? 看着这货这样,李逸思索片刻,提议道: “江兄弟,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放松一下吧! 你真得放松一下了,如此紧绷的状态下,又怎么可能想出好办法呢?” 闻言,江元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是得休息放松一下了,再这么下去,就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行,放松一下,咱去哪?” “我自有好去处,你收拾一下行装,且随我来!” …… 南疆王府内院,尹虹和她的弟子殷钰正满脸忧色。 随着禹政的到来,很多事情都浮出了水面,她们也才终于明白事情的原委。 “师尊,该怎么办?这些事情,宗门都没告诉我们呀!” 殷钰有些着急。 她们来时,宗门只说让她们引导叶广造反,最好不要动用妖言。但原因,并未解释。 宗门之命难违抗,她们也认真照做了,只是她们最终还是用了妖言来让事情变得简单。 “宗门当然不会告诉我们!我们从一开始,就被放弃了……” 与殷钰的急切不同,尹虹的脸色,带着阴翳。 “那日偷听到陛下与那江元的谈话,我才终于明白,咱们,犯了大忌讳了。 如果逼叶广造反是为了攻打西南侯,那叶广本人,必定得在陛下的控制之下。 否则一旦战时叶广脱离掌控,倒戈一击,对皇家就麻烦了。 可我们却用妖言控制了他,这是巨大的僭越! 应该被控制在人皇手上的人,现在我们说了算了……这哪里能行?又怎会有好结果?” “可那叶广根本就不愿意造反啊!总是各种理由退缩,不用妖言怎么办啊!”殷钰急了。 “宗门应该早就知道会这样了,不用妖言,不可能让叶广造反,所以我们两个会被派来。 妖言用了,叶广反了,人皇和宗门的目的达到了,我们最终如何,不重要的。” 尹虹冰冷地回道,如今回想,她当初就不该接受这个任务。 卷入上位者的权力纠葛当中去,哪里会有善果啊。 “还是得嫁祸出去!既然是需要牺牲品,那为什么得是我们!?” 尹虹眸光一狠,对殷钰问道, “那个邱妍,在哪里?” “明月客栈呢。” “想办法接触她,一定要让她,施展妖言到叶广身上。” “可怎么做呢?她现在跟着那个江元,根本就不会接触叶广啊!”殷钰犯难了。 闻言,尹虹也是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江元有胡三太爷罩着,叶广是威胁不到他的,他们几个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对叶广怎么样了。 良久,尹虹似乎想到了什么,与殷钰商量道:“有没有可能从江元等人身上入手,毕竟,他们是男人。” 殷钰点了点头,她觉得可行。 比起女人,妖言宗的人,更擅长去蛊惑男人。 而恰在此刻,一位黑衣男子走了进来,这是她二人的一个人傀,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江元、李逸二人,去了百媚楼。” 此言一出,两女顿时一喜,青楼吗?果然,女色,永远是男人最大的破绽。 …… 百媚楼前,被李逸搂着臂膀的江元吞了吞口水,扭头问道: “李兄啊!这是青楼啊!有必要要放得这么松吗?” 李逸则是一笑,回道:“这其中滋味,美妙至极,你真得放松一下了。” 看了看楼内的花枝招展,江元点了点头,将心一横: “行!进去!放松!” 第四十三章 怎么御?就这么御! “哟!两位爷!里边请!” 一入百媚楼,江元李逸二人就被一群莺莺燕燕迎了进来。 然而,作为一个两辈子没怎么和异性有过近距离接触的钢铁直男,被这么多古风美人环伺,江元非但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身体愈发僵硬了起来。 侧头一看,身旁的李逸反而是神态自若,举止云淡风轻,轻车熟路。 淦!一看就是熟手! 似乎是发现了江元的不自在,李逸不禁问道: “江兄弟,怎么?不自在吗?莫非你还是……” “怎……怎么可能!自在!我可太自在了!” 一头雄性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瞬间升起,江元当即装出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哈!那就好!你好好放松下!咱们完事见!到时再一起想办法弄那两口井!” 李逸闻言放心下来,交代了一句,火急火燎地上了楼。 江元:“……” 他算是看出来了,带自己放松?这货特么就是自己想来啊! 尴尬中,江元也被簇拥着,到了楼上的另一个房间。 “公子稍后,刚刚李相公说了,定要找我百媚楼最好看的姑娘来伺候您,我们这就去请。” 几位女子留下这么一句,就关上了房门,将江元独自留在了屋中。 “呼!” 江元长舒了口气,作为一个遵守公序良俗的有为青年,他还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啊! 但同时,心中又开始了天人交战。 来都来了…… 而此刻,屋外,百媚楼的花魁正不情不愿地朝这边走来。 她的价钱很贵,非常贵,甚至于一些个达官贵人都不见得有财力请她出来。 所以她已经清闲了好久了,这冷不丁的又要上钟,着实是有些犯懒。 却就在这时,一道倩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看到来人,花魁当即躬身请安:“楼主!” 殷钰看了她一眼,直接摆摆手,对她吩咐道: “歇着吧,这位,我亲自来侍奉!” 闻言,花魁心中一喜,不用上钟了!但马上,她就诧异地捂住了嘴巴:“您亲自……” “呵,不该问的别问,走!” “是,是!” 花魁离去,殷钰整理了一下妆容,缓缓将房门推开。 她和尹虹能否从这场风波中把自己摘出去,今天很关键了。 对于江元,她可没什么自信能用妖言控制住。 当初在天井水柱旁的那场约战中,她就见识过此人的法术,如今又知晓这是个敢犯天条的人。 即便她对自己的法术再怎么自负,也不敢轻易对这样的人出手。 只是,她依旧认为这次,会势在必得。 “呵,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个男人。” 作为妖言宗的门徒,她清楚,愿意来这个地方的男人,最脆弱的是什么时候。 所以只要抓住时机,说不定,有一线希望能控制住此人。 听到房门被推开,江元一个激灵,然后坐的笔直。 打眼看向来人,他不由心中赞叹。 嚯!确实带劲!只是…… “嘶——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呢?”他不禁呢喃起来。 “哼,怎么?想对我说,我们一见如故?”殷钰当即妩媚道,随后,靠近江元坐下。 “不不不,确实眼熟,姑娘,咱们是不在哪见过?” “好好好,见过见过,梦里咱俩见过。” 经营着这样一家青楼,这套话术,殷钰听得太多了,所以即便他觉得江元的确认得出她,但在这个场合,还是会故意油腻地走一遍这一见如故的流程。 但江元是真觉得眼熟,也真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了。 那天约架,他一心都在用抽象版以文乱法,往自己身上写草。 还在纠结着眼前女子是谁,江元的思路却瞬间被打断,因为一双柔夷,已经开始游走起来了。 “公子,我们开始吧?” 柔侬软糯之语在耳畔响起,伴着吐气如兰,江元觉得自己已经有快要起杆的趋势了。 喉头耸动,猛猛吞咽了几口唾沫。 江元制止了殷钰,然后站起身来,开口道:“等……等一下,容我准备一下。” 媚眼一挑,殷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人要准备什么。 而江元,已经紧张地要打摆子了,但来都来了,今天必然是要放松一波的。 所以,他在识海中,打开了刚刚等待时破译的一门法术: 【御女术】! 这可是房中秘术! 而且,刚刚江元已经猜测了很多种可能,无论哪种,似乎都没什么坏处! 若是用出来没有变抽象,那他便可靠这法术大杀四方! 若是抽象起来,也不过有几种可能嘛! 反过来呗! 御女术变成御男术吗?被施术的又不是男人,应该不会起效果。 换种反过来的方法,御女术变成被女御之术,吼吼,好像更刺激了呀!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可能吗? 基本不会有的吧! 因此,江元决定,为自己的第一次冲杀,搞点刺激,加些彩头! 于是,很快在心中领悟了御女术的要领,印诀掐弄,法术施展! 见到江元居然用起了法术,殷钰一时间大惊失色,紧张到了极点。 这是发现自己目的不纯,打算动手? 只是,观察了法术的起手式,殷钰捂嘴一笑: “哟,公子还会这御女术呢?那等会奴家可怎么受得了啊!” 说着,忽然起身,双臂环在江元的脖颈之上,幽声道, “不知公子打算怎么御我呢?” 殷钰知道,对手很强大,不能节外生枝,所以打算下猛药,出狠手,快些让江元进入到她的节奏中去。 而江元一个新兵蛋子,哪里受得了这个! 当即大喊一声:“就这么御!” 同时,御女术施展! …… 另一间房间里,李逸坐在凳子上喝茶,而陪伴李逸的女子,则在床榻之上,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不是?客官?完事儿了咋不走啊?” 要不是李逸说已经结束了,她还以为没开始呢。 而李逸闻言,马上对女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等江兄弟出来了,我再出去,切莫声张!切莫声张!” “……” 而恰在此刻,李逸听到窗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谁破窗而出了。 当即,他微微打开窗户,朝外一看,然后就看到了令他呆滞的一幕。 只见江元从他的房间中撞破窗户,冲了出来。 而其脚下,踏着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宛如御剑飞行般在空中腾转。 那女子明显已经彻底懵逼了,眼中情绪复杂至极…… 再看江元,胯间鼓着大包,御女飞行而出,表情却是平静得不像话,带着一股子心死一般的沉默。 御女术?御剑术?尼玛!这特么能一样吗?! 第四十四章 上车! 耳畔的风很大,江元的心很冷。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一晚上去研究识海中法术可能会产生的效果,这件事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因为这些个抽象法术的走向,完全不是正常人能预测出来的。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啊!? 谁家御女术是踩着女的上天的?! 江元已经有些欲哭无泪了,他的第一次冲杀,杀上天了…… 更欲哭无泪的是殷钰,她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懵啦!彻底懵啦! 尼玛!这是在干什么?! 关键她现在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掌控,两手举过头顶后并拢,指尖向前,锋锐得像是一把大宝剑! 从来都只有她去控制别人,如今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一次完全被别人控制的痛苦。 她现在很想道歉,求求江元放她一马,却是口不能言。 城中也已经有不少人在抬头观望他们,纷纷啧啧称奇。 随着御女飞行的高度越来越高,天上的两口井在江元的视野里也越来越巨大。 “嗯?” 浑身一抖擞,江元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飞!他在飞!他能飞了! 如果能飞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飞到井口旁边,然后用以文乱法把这井变没?! 想到这里,江元心中大喜啊! 但马上又想到自己的以文乱法是抽象版的,于是立马指尖控制殷钰掉头向下。 李逸趴在窗口,人已经呆了好一阵子了。 抽象!抽象至极! 他发现江元这个人做的事情,永远都能出乎他的意料! 上个青楼都能这么离谱吗? 正在此刻,他发现这个抽象之人居然直接踩着那女子飞到了他的窗口。 “李兄!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车!” “上……啊?” 再度飞上天空,殷钰如果能开口,一定已经骂娘了。 此刻的她,正驮着两个人,朝着空中越飞越高。 “江兄弟,咱们这是要……” “把井搞掉!等下你用以文乱法,把云字写上去!” 一听这话,李逸恍然大悟,也觉得的确可行。 同时,他人还是有些发懵,这啥意思,上趟青楼,就有招儿了? 时值晴天,南疆万里无云,天上发生什么,整个南疆都看得真切。 无论是世家地主,还是农人百姓,亦或者是兵卒官员,此刻都惊讶的发现,空中的两口大井旁,出现了一横两竖三个人! 而其中一人,手中勾画,似乎正在往井上写字。 “江兄弟啊!气不够用!” 李逸刚刚起笔,就感受到了非常巨大的阻力,这时又没有双全大师来用海纳百川供气,着实艰难。 而且,李逸刚刚消耗巨大,此刻一手写字,一手还捂着自己的后腰。 他是刚从百媚楼里出来的啊!谁能想到会被带来干这么重的活儿啊! 良久,一个云字,才仅仅只写出了两横。 这可不行啊! 江元意识到,这样下去怕是无法完成消除天井的目的啊! 当即,他做了决断: “你接着写!我给你把双全大师接过来!” “啊?” 李逸话没说完,就见江元把自己腰带往出一抽,然后把他找了近处的竹筒栓了上去。 李逸:“……” 完全没给他机会,江元是开着殷钰就转头又飞了下去。 这个时候,整个南疆的人都看到,井口边纵横的竹筒上,栓了个人,晃悠悠地挂在天上。 而江元则化身司机,直接飞往明月客栈,停在二楼就开始敲窗户。 打开窗户的是邱妍,他看到江元,又看了看江元脚下的殷钰,人直接呆了。 大眼睛扑闪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解释了!上车!都上车!搞井!” 殷钰现在已经要崩溃了,她是什么好用的坐骑吗? 只见她这回直接驮了四个人,分别是江元、邱妍、瞎眼老太和双全大师,飞到了天井旁边。 看着天上的人越来越多,南疆出门来观看的人们,也是越聚越多。 南疆王府,人皇禹政负手而立,看着天上的情景,眼皮直跳。 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中放着十七口棺材。 这回,他直接找自己的老师仲轩,给自己搞了护棺大阵出来。他就不信了,这样,还能有谁再来搞他家祖宗? “老师啊,这个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禹政侧身对身边的仲轩问道,他已经彻底被江元给震惊了。 他不理解,究竟吃什么样的大米,才能养出这么个妖人来? 而一旁的仲轩,早就已经暴跳如雷了。 儒家大学士,身上总不免带着些酸腐气,更是将纲常规矩看得无比重要,此刻看着江元几人的抽象行为,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荒唐啊!荒唐至极!” 空中,已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气团,那是双全大师已经在吸纳邱妍和瞎眼老太的气了。 双全大师现在是兴奋极了,他感觉自己离这抽象大道,又近了几分。 磅礴气劲注入李逸的身体,他也终于将一个云字,题在了其中一口井上。 南疆上空,骤然间,玄光大作。 一团巨大的云,出现在了天上,而其中一个天井,已然消失。 成功啦! 江元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庆祝一下,问题出现了。 没了井口的支撑,无数的竹筒开始脱落,而李逸,还挂在竹筒上。 “艹!救命啊!” 李逸人都吓傻了,这个高度,掉下去是铁定人没了呀! 好在江元发现的及时,赶忙飞过去,给他接了起来。 费了半天劲,几人把李逸从竹筒上解下来,然后,五个人挤在一个殷钰上,开始朝另一口井飞去。 “低个头啊双全大师,挡看路啦!” “别挤!别挤!” “往里点儿!快掉下去了!” 殷钰:“……” 五个人,还是有点挤的,但好在,晃晃悠悠地,他们坚持到了另一口井旁。 然后,如法炮制。 很快,南疆的天上,又多了一片云彩。 时隔大半年,南疆的天空,终于恢复了正常。 “呼!” 江元长舒了一口气,那个困扰了他很久的天悬双日,以及为了解决它产生的一系列后遗症,终于是彻底清除干净了。 总算是闭环了呀! 缓缓落地,五人下了殷钰,江元立马解开了御女术。 脸上挂上了极度愧疚的神色,然后,对着殷钰深深一鞠躬。 “姑娘啊!真对不住啊!我……”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殷钰一声惊恐的惨呼,抬头一看,她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好远。 发现自己能动之后,殷钰是二话没说啊,撒开丫子就跑! 她是再也不敢在江元这个人身边呆哪怕一秒了,她要回去告诉尹虹,不要再打这几个人的主意了。 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是魔鬼!他们是妖邪! 第四十五章 抽象派 “人皇陛下,不知您打算让我为您做些什么,来将功补过。” 明月客栈,江元刚刚处理了天上的井,就迎来了人皇禹政和儒家大学士仲轩的造访。 天河之水不再外流,对天河河童这边,江元已经有了交代。 接下来,便是对禹政与马面的交代了。 既然人皇亲自寻上了门,江元决定先处理他这边。 “有胡三太爷在,孤的确是杀不得你了,但你不敬我皇家先祖,却是实实在在的活罪难逃了。” 禹政一身公子常服,坐在客栈的八仙桌旁,拎起茶壶,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对江原道, “如今南疆的谋算也因你而落空,你觉得,你得做出何事来,才能对孤有所交代?” “您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江元应承道,他是真的很想快点儿把这些事情结束掉。 “你应该知道,孤最想要什么?” 禹政抬手示意,当即,仲轩施展法术,周遭如同布下结界一般,隔绝了外界的视听。 江元沉吟了片刻,回道:“收八方之权。” “聪明。” “可是陛下啊,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啊?” 无奈摇摇头,江元可不会狂妄到自己能和八方侯爵对抗,那可是实打实的地方掌权人。 但禹政却是摆了摆手,含笑道: “不用妄自菲薄,你有的是本事,而我,需要你的本事。” “我的本事?” “嗯,有你在的地方,一切都会混乱起来,而我,想让你帮我,把整个大夏,彻底搅乱。” “……” 江元一阵无语,这就是说他抽象呗,走到哪里,哪里不得安宁…… 好好好,虽然不想承认,却完全无法反驳。 但同时江元觉得这人皇多少也有点儿抽象吧? 自己造自己的反不说,现在又要把自己的国家彻底搅乱?这究竟是什么毛病? 看出了江元的疑惑,禹政老神在在地一笑。 而一旁的仲轩则是鄙夷地看了江元一眼:“你这样荒唐无道之人,又岂能懂这帝王心术。” “???” 江元看着眼前老登,更无语了。 还帝王心术?不就是收封地权力吗?推恩令啊!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怪玩意儿干毛啊? “行行行,我不懂,你就说让我干啥吧!我给你们办完,完事咱们两清,可以不?” “我可以支持你,让你成立一个宗门,法术宗门,而你的宗门要做的,就是在各地制造如南疆这般的骚乱。” “好,这活儿接了,你有啥支持吧?” “我不抓你们。” 江元:“……” 好好好,他这回是看出帝王心术来了,真抠啊! 人没一个,钱没一分,唯一的支持就是不抓? 当即,江元开口道:“可以,没问题!但你说不抓就不抓?咱是要去招人的,招贤纳士,得有点儿保障不是?” 明白了江元的意思,禹政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捆金黄色的卷轴。 江元接过来,打开一看,其上大大的题着一个“赦”字!还盖着玉玺! “凭着这封皇旨,任何罪行,都可赦免,满意了吗?”禹政笑问道。 “还有没?多来点!这玩意儿多了,你还愁大夏不乱吗?” “……” —— 禹政仲轩离开后,江元和李叔同等七人聚在了一起,商讨着这件事情。 “建宗门啊!你们现在都是长老了!” 其他四人倒是没什么不乐意的,跟着江元,这种奇怪的事情,他们已经有些免疫了,见怪不怪。 不就是建个宗门嘛! 但反应最激烈的,是老李。 “不行不行!我是朝廷官员,怎么能加入宗门!?” 闻言,江元回道:“放心,我和人皇把你要来了,你自己一个衙门,就管这事儿!” 老李:“……” 皇命难违,李叔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异常疑惑地道: “为啥呀?我不明白为啥?好好的国家,搅乱它干什么呀?” 这同样是在场其他人的疑问。 如果说故意让南疆造反是为了动兵西南侯,那这建宗门搞混乱,完全想不到有什么意图啊! “嗨!管那么多干啥?他想搞就搞呗! 不伤及百姓的情况下,反正是他的国家,他爱干吗干吗吧!” 江元这般回应道,对于政治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他完全不想参与,连弄清楚的好奇都生不起来。 把这些事情做完,跟天地人三界都两清之后,再去给帮了他大忙的三太爷送个终,完事儿他江元就彻底自由了。 别的事情,他不想沾。 “对了小弟弟,咱们这宗门,要叫什么名字啊?”邱妍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期待地问道。 “名字?” “对,什么什么宗,或者什么什么派,都可以,咱们总得有个名头吧?” 闻言,江元点了点头,却并不太有取名的兴致。 别人安在头上的差事,着实是很难让他提起大干一场的情绪来。 “名字就各位随便取一个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双全大师噌一声站了起来,带着一脸的兴致勃勃,朗声道: “抽象派!” 江元:“……” 一番争论拉扯之后,这个抽象至极的宗门名称,以四比三的微弱优势,被确定了下来。 而后,几人讨论了一下如何将这宗门立起来的事情。 但商讨之后,江元才发现,想要组建一个宗门,所需要的东西还真的是不少。 这不是个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成的营生。 当晚,在自己的客房中,他一边思考着怎么去建立起宗门,一边顺手拿出了马面留下的木牌。 “如果宗门之事会被拉扯得很久,要不先看看马面安排了啥活儿吧,不行就抽空先给他办了。” 自语着,江元将木牌放在眼前,指尖微微灌注了些气到木牌上,其上文字显现。 然后,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不可能!这个事情,绝对不可能办!” 当即,他将木牌甩到了一边。 马面的要求居然是,把白河村的村民们,全都送回到冥府去! 或许对于他们九幽冥府,这要求很合理,但江元做不到。 他想找马面聊聊,把这个差事换一换。但这木牌只能收不能发,对方用这种牌子,就是不愿意和他讨价还价! “哼,不行,别的事情无所谓,这件,没的商量。” 江元当即使出抽象版万里寻踪术,然后,在掌心地图上,写上了马面二字。 找不着你,还不能叫你过来了? …… 哒哒哒! 守在幽冥之门的前的马面,听到门被扣响。 知道是有亡者来了,他站起身来,准备开门。 然而,手刚放在门把之上,眼前的场景就彻底变化了。 “咦?这是……凡间?易城?但这……” 带着一脸懵,马面出现在了易城明月客栈门前的街道上。 一扭头,他更懵了。 因为他看到周遭的大街小巷,甚至房顶上,全是马! 整个易城,万马齐喑…… 第四十六章 马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你到底要干什么?” 明月客栈,江元的客房中,马面闯了进来,暴跳如雷。 有人敲了幽冥之门,他还没给开呢!却被搞到了这里,要是被发现,又要罚俸了。 “我跟你商量件事,白河村的村民,我不会送他们入冥府,换一件事情。” 江元也不啰嗦,单刀直入。 “生死簿上已经出现了他们的名字,还有你带着的那六个憨货,都是应该已死之人。 不送回去,岂不阴阳逆乱?” 马面当即拒绝。 “没的商量?” “没的商量!” 见马面这般坚决,江元眉眼一凝,冷声道: “行,反正我也犯天条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冥界的鬼全弄出来,看到时谁的罪过大!” 白河村村民,江元绝不会放弃,所以也学着胡三太爷一样,耍起了无赖。 “你!” 马面脸色一滞,他当然能听出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可和面对胡三太爷时一样,作为冥府的基层官员,他是真不敢赌啊! 万一这些无赖真狗急跳墙了呢? 关键见识了外面一城的马,马面觉得这小子整不好还真有把冥府的亡者全弄出来的本事。 要真是那样,他这个门官怕是要以死谢罪了。 “生死簿上有数,够数就行。” 冷哼一声,马面让步了,事实上,对于冥府而言,生死簿上只要大体够数就可以,具体的细节,上面根本就不怎么关心。 若非如此的话,人间也不至于行走着那么多的孤魂野鬼。 只是马面不喜江元,不愿意给他行这个方便罢了。 一听这话,江元顿时来了精神。 够数就行?那意思就是只要凑够和白河村村民人数一样多的魂灵,就能抵了村民们的这一笔账了! 但马上,江元意识到了不对,他哪里来的魂灵去抵账啊? 为了白河村的村民,去杀害别人吗?这…… 只是这时,马面的马脸上眼珠子一转,对江元道: “白河村村民算上你自己,八十三人,再加上你带的那六个憨货,八十九个。 如今有不少孤魂野鬼还在人间行走,冥府的鬼差们索不下去,你可以找这些魂灵下手!” 此话一出,江元一喜,原来还有这种解决方案,那还不错。 都成孤魂野鬼了,送下去早些投胎,也算解脱。 马面的本意,是让江元帮他们冥府解决这些索不下去的孤魂野鬼。 这些积压下来的老大难问题们,能送下来成功解决,他马面大功一件,送不下来,也没啥损失,反正出力的是江元。 而对江元而言,这也是正中下怀,不用动活人,有现成的魂灵,他也少些愧疚。 两人颇有种一拍即合的架势。 “妥了!成交!反正我要准备组建宗门了,到时候发动全宗门的人帮你去抓鬼。”江元这么回应道。 对于人皇禹政和马面的这两件事,他决定两手抓,双管齐下,一起解决了。 马面:“……” 宗门?这妖孽还打算培养些徒子徒孙来祸害这三界吗? 当即,马面扭头就走,他是不想再和这货打交道了。 关键还有鬼等着他给开门呢! 周身黑色雾气升腾,马面准备回冥府,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江元问道: “外面那一城的马,是你弄的?” 此言一出,江元人一愣。 “马?” 他刚刚确实听到外面有很吵闹的马嘶之声,还以为是客栈马厩里的马看见马面,亲戚间在打招呼呢。 见江元不知道,马面咧嘴一笑,直接溜了。 这小子,又造大孽了呀…… 带着疑惑与忐忑,江元推开了窗户,然后,他差点晕过去。 一城的马!一城的马啊!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嗯? 他忽然想到自己用抽象版万里寻踪术,写下了马面二字,莫非…… 马面可以是马门官,也可以是真的马的脸。 江元:“……” 伸手捂住脸,江元狠狠搓了两把。 三界的马,别是都被他弄到易城来了吧? …… 南疆王府,儒家大学士仲轩躺在自己的屋舍中,辗转反侧。 已经很久不曾做过梦的他,今晚居然连着做了好几个梦。 仲轩其实还是比较享受美梦的,毕竟他这个岁数,见的事情太多,已经很少能够天马行空一次了。 只是有一点他很奇怪,今天的这些梦里,关于马的元素是不是有些多了。 主要梦里每次出现还不止一匹马,一群啊!都在嘶鸣,声音还贼大!震耳欲聋! 而且这梦似乎很真实,真实得有点过分了!他是真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有些疼。 悠悠转醒,他下床准备起个夜,只是刚走两步,他就又听到了一阵马叫声。 嗯?还没醒吗?梦中梦? 缓缓推开门,仲轩直接就是一个激灵。 马!全都是马! 仲轩狠狠挤了挤自己的惺忪睡眼,脑子有些发昏。 这梦有点儿离谱了啊? 说着,他动用修为,尝试将自己唤醒,然而…… “嗯?” 他发现眼前场景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对!这不对! 然后,他狠狠朝自己大腿掐了一把,打算来一记猛的。 疼得跳起来老高,他才终于明白,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荒唐!荒唐至极!” 从马群里挤了出来,仲轩一路都在骂骂咧咧。 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他已经不用猜了。 一出门,他就看见禹政也站在门外,看到他来,脸上带着万分的不理解,问道: “老师,您说,人,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是这种样子的?” …… 紧邻南疆,西南侯封地。 巍峨的侯府中,一位身覆铠甲的雄壮将军,走上大殿,对着上座的西南侯一个躬身拱手。 “侯爷!咱们的人皇陛下,不老实啊!” “哦?” “朝中眼线传信,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有可能已经暗中离开了盛京,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呢?” 听闻此言,上位的西南侯轻抚长髯,笑道: “他还能谋划什么?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削藩集权吧。” “那我们……” “无妨,且不说我西南偏远,他要真想动我们,大军一起,我们就能有所应对。 单说我西南这二十万铁骑,又何惧他皇家? 我们西南,有最健硕的战马!有最好的骑兵!” 话音落地,门外就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喊叫声: “不好啦!侯爷!不好啦!” “何事大呼小叫?” “马没了!咱马没了!” 第四十七章 有事? “清点出来了吗?” 南疆王府,人皇禹政坐在主位上,对身边的叶广问道。 “还没有,陛下。数量之巨令人惊叹,易城之外也有非常之多,恐怕这天下所有的马匹,如今都在南疆了。” 叶广已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他是真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情。 “而且,其中有非常之多的战马,恐怕很快,各地的侯爵就会有动作了。”叶广提醒道。 禹政闻言,点了点头。 如果天下马匹真的全被搞到了南疆,那就意味着,除了南疆,其他地方不会再有骑兵了。 这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个契机。 “但是陛下,有一些马匹,恐怕得您亲自去看一看。它们,有些特殊。” “哦?有何特殊之处?” “并非人间马匹。” “……” 好好好,禹政直接无语了。 天上估计又要来人了。 …… 而还在明月客栈的江元,此刻满脸愁色。 抽象版万里寻踪术,他已经决定要将其雪藏了。 这玩意再用下去,得出大问题…… 开窗望了眼外面,好多南疆的士兵正在忙活着安置这些突如其来的马匹,脸上全都带着兴奋的笑容。 好马!这些马中,很多都是上好的战马! 看着这一幕,江元明白,自己这么一搞,大夏恐怕要因为这些战马,出些乱子了。 不过他倒并不担心这个,安排他的活儿就是把大夏搅乱,你就说乱没乱吧! 正在这时,一道玄光忽而出现,从窗户进到客房。 光华散尽,是天河河童。 一来,他就直接把江元袖子一拽,瞪大眼睛问道:“你干的?” “呃……你指的是什么?” “马!马!” “呃……是我干的,不过是意外,我觉得我可以解释一下。” 确定这事情的确是江元的手笔,河童直接手扶额头,挂上了痛苦面具: “大师!收手吧!真别再作妖了! 云霄天庭御马监空啦!那都是天马啊!” 江元闻言嘴角抽了抽,果然啊,三界的马都来了…… 想着这些,他低声对河童问道:“冥界,有马吗?” “啥意思?不是,你究竟干了什么!? 冥界当然有马,但都是魂灵,来了凡间是会弄出乱子来的!” 天河河童很激动,好家伙,还不光是天上的事? 江元咽了口唾沫,也挂上了痛苦面具。 寄!又闯祸了…… “别急!我来解决!天马是不?肯定在这里,我先给你找着,你牵回去。” 当即,江元对天河河童这般说道。 三太爷调停后,又跟河童还有马面有过接触,江元其实有些摸清楚他们云霄天庭和九幽冥府的行事风格了。 消除影响! 只要能把影响消除掉,一些罪过和判罚其实都是能谈的。 二人立刻出门,开始搜寻天马的踪迹。 一路上,看着这满城到处都是的马,天河河童是眼皮直跳啊。 他忽然觉得,云霄天庭得把江元这个妖人给重视起来了,这个人,恐怕有着祸乱三界的本事啊! “江大师,你这些法术都是哪里学来的?可有师承?” 天河河童开口问道,他得确认一下,如果江元还有师承,那传授他这些法术的人,恐怕更需要被关注。 “师承?没有。自己研究的。” 江元回答道,他不太想透露自己识海中无数法术的事情,因为他感觉这可能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自己研究的…… 妖邪!纯纯的妖邪! 天河河童已经在心中做了决定,找回天马之后,他就要回云霄天庭去上报江元的事情。 如果只是在天上开洞,他还能把他当成一个手段强大的法术高手。 可是如今又把三界马匹全给弄到这里,如此层出不穷的手段,还都有这般夸张的效果,这就必须引起注意了。 寻寻觅觅之下,二人终于是在城门外,找到了天马的踪迹。 只见一大群后背生着双翼的马匹,正被统一归置着。 士兵们接到命令,知道这些马不一般,所以都好生对待着。 江元一看这些神俊的天马,心中顿生喜欢。 好家伙!真帅啊!想要! 但走近之后,他目光一滞,因为他看到这群天马所在不远处,还有一群,没有实体,散发着死亡气息。 这想来就是冥界的马了。 “呼!” 长舒了一口气,江元心中安定了下来。 全都在这儿,还好没出乱子。 只是再走近些,他发现无论是天马还是冥马,都显得相当畏惧,有些甚至都在发抖,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 顺着这些马畏惧的目光,江元发现它们都在盯着某个位置。 抬眼看去,他一时间有些发懵。 “嗯?” 只见两群马相隔之地的中间,还有一匹落单的马。 比起天马的神俊和冥马的死气,这匹马的样子,略微有些……嗯,抽象! 五颜六色的皮肤花纹,脖子很长,腿却很短,个头也很小,唯一让江元觉得它和马有关系的,就是那张马脸。 “这特么是什么怪东西?” 江元一声惊呼。 他身边的天河河童也是一脸懵,真没见过这么丑陋的东西啊! 同时他还很疑惑,天马啊!每一匹都是身经百战,怎么会惧怕这种东西?为什么都这么紧张地盯着它? 二人缓缓靠近这匹怪马,同时,心中也提着几分警惕。 可刚到近前,便见这怪马抬头看了一眼二人,然后开口道: “有事?” “卧槽!” 江元一个趔趄坐到地上,被吓了一大跳。 这丑东西,会说话? 再看天河河童,已经准备抄家伙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有事”,把俩人都搞得有点猝不及防。 “你是什么东西?”江元当即开口问道。 “马。” “……” 比起江元,天河河童来得更为激进,手中直接幻化出一把鱼叉,对着这怪马就捅了过去。 然而,马上就要刺到的瞬间,天河河童的身体忽然间僵硬起来,完全无法移动分毫。 他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 不是法术,没有气的波动,仅仅是气势和威慑,就让他一个神仙,畏惧得不能动弹。 这匹怪马,强大的有点恐怖了。 “你到底是谁?”天河河童,已经再不敢轻举妄动,流着冷汗询问。 “马,祖马。” 此言一出,天河河童瞬间浑身冰凉,眼中的恐惧几乎溢出。 祖马,祖兽啊!最近天庭正想办法应付胡三太爷,不就是因为这些被关在大墟中的祖兽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江元的法术,连大墟的封印,都能无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