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 第一章:穿越,冥婚不成险被弃尸荒野 千年前,灵空大陆西秦国(灵空大陆分东宁,南安,西秦,北烈四国)。 夜里雷声轰隆隆,倾盆大雨一泻而下,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时不时划过夜空。 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却依然能看到这光芒宛若一只七彩凤凰盘旋在夜空高贵的昂首俯视寻觅着,而顷刻间它像是找到了目标瞬时伸展开那美轮美奂的凤凰羽翼俯身而下坠入了衣府后院的阁楼便立马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随即风停,雨停,雷电停......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你若再不醒,燕儿可怎么办呢?” “呜...呜...呜...” 一个小丫头正一边哭一边用力摇晃着躺在榻上的小主人的胳膊。 这位昏迷的小主正是西秦国御药房药师衣上坤府上的嫡长女衣上云,一年前因病昏迷卧床至今不醒,衣家几乎请便了天下名医均对此症束手无策。 对于这个丑陋软弱且不学无术的废柴大小姐,衣家显然已经是要打算放弃了。 正在这时衣上云隐隐约约听到了小丫头的抽泣声,眼珠子开始拼命地转动着想要努力张开...... 终于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一睁眼看到这陌生的地方便吃力地想用两只胳膊撑起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身子异常沉重并不听她的使唤。 这才看到眼前这个小丫头还在用呆愣的眼神望着她,手里还保持之前的动作紧紧拥着她的双臂,无奈她只能伸出一只手来用手指先轻轻按摩一下穴位缓和缓和减轻点颅内的疼痛。 “这是哪儿?” “你是谁?“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一醒来会在这里,她不是在自己公寓里吗?再看周围陌生的环境,都是古代的木质建筑和装修格调啊。房里除了这个自己唤作燕儿的丫头外,一旁还站着两个跟燕儿年纪稍小一些同样装扮的小丫头,衣上云细细打量观察着这一切。 突然燕儿松开了拥在衣上云臂上的手急急说道:“小姐你怎么了,你不记得了吗?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小姐肯定是昏迷太久所以有点陌生了,燕儿挠了挠脑袋睁大眼睛一脸惊愕地一边看她一边心想。 过了会儿见衣上云依旧一脸茫然便继续说“我是燕儿啊,这里是明月阁,你的阁楼啊,你都昏迷了快一年了,小姐你到底怎么了?刚老爷过来说,小姐尚未出阁,本想替你找个同样死法的男子结成冥婚让你们得以脱生,岂料小姐因被退婚过竟无人愿意婚配,正准备把你......把你弃尸荒野” “呜...呜...呜...” 燕儿又哭了,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可这哭声里显然已经少了许多之前的焦急与担忧。 这会衣上云还在穿越的残碎片段里。 难道真的有穿越这种事?真的有人们穷极一生也到达不了的平行时空而我却到达了?衣上云只觉得越想头越痛,越支撑不住,负担不起。她眉头紧锁,双眼紧闭,拼命地回忆整理着这些跳跃漂泊在自己和原主零碎的记忆片段之间...... 21世纪的上海、他失踪了13年的心上人魏明轩至今下落不明、身患肿瘤即将手术的她在自己公寓晕倒了、一道刺眼光芒、随后出现了一道曾经无数次梦境中的那道墙、原主竟然一样名唤衣上云、17岁,丑女,废柴,软弱,人人可欺...... “对了,小姐醒了,不用葬了。小姐,我这就去禀告老爷夫人去”燕儿激动的刚说完话就朝门外奔去,完全没有顾及衣上云正陷在这痛苦的挣扎中。 转眼间她便领了一堆行色匆匆的陌生人进来。 先开口说话的是个约摸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袭灰白长袍,短须,墨发半束,记忆告诉她,他正是原主的父亲西秦国御药房药师衣上坤。 “既然醒了,就好好在府中呆着” 早不醒晚不醒,刚被陆家退了亲就醒过来了,衣上坤暗自琢磨着重重叹了口气,自始至终眉头紧缩一愁莫展,就丢下这几个字便甩了一手衣袖哼了一声便匆匆夺门而出。 接着旁边一身打扮极其素色却看似慈善的妇人正是原主的母亲年氏,虽是衣上坤的正室,却在衣府是不得宠的,因为她没有娘家做靠山,且只有衣上云一个女儿并无其他子嗣。 见老爷离去年氏忙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急急朝着衣上云的榻边沿上走过来坐下道,“云儿,你可算醒了,为娘对不起你,没能护你周全,让你受苦了”说完又继续抹泪,衣上云此时正专注地打量倾听这位原主母亲的言行... “哎哟喂,大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醒的也真是时候,要过了今晚,恐怕你就算想醒也醒不了了。真是家门不幸,衣家因为你......唉”。 穿着大胆艳丽说这番话的正是衣上云的二娘——兰姨娘。旁边站着她趾高气昂的儿子衣上俊和任性骄纵的女儿衣上雪。这母子三人倒也真是母子同气,都狠狠不屑地斜着眼瞪着衣上云,都轻蔑地哼了一声,就都散了出去。 衣上云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原主的母亲说道“母亲莫要难过,都是云儿的错,让母亲挂心了”衣上云说着拿出自己的绣帕帮这个妇人拭泪,年氏顺势一把将衣上云紧紧拥入怀中抱紧。 如今,原主已然被她这个21世纪的灵魂代替,她看这个妇人应是也疼爱原主的,无论如何,在这个时空,或许她将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许久,终于所有人都散去。燕儿给衣上云掖好被角,慢慢放下淡紫色的幔帐,轻轻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这会儿,衣上云自是睡不着的,起身披了一件水蓝色外衣走出阁楼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最后来到走廊靠院子西北角上的烟雨亭石桌边上坐了下来,抬头朝自己的阁楼方向看去。 ...... 第二章:退婚,正合我意 阁楼名唤明月阁,在衣府后院东边的角落里。阁楼分为上下两层,二楼是闺房,一楼是书房和客厅,十足的古色古香味。 院落中心是一个小池塘,池塘里娇滴滴的荷花正开着,池塘里花团锦簇似的红鲤鱼自由自在追逐嬉戏着,倒是给这个冷清的院落增添了些许热闹,让这里不会显得太过冷清。 一抬起头只见夜空风淡云轻,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倒也正是应了这此情此景了,衣上云心里暗想。 她习惯性地触摸起手腕上的金丝彩玉镯子,这个镯子竟倒跟着她一起来了,也真是她的幸运。 这个镯子是魏明轩送的,虽然他失踪了那么多年,可这个镯子也总能在她最孤独的时候给她些许温暖。 半年前集团与外国科学家还一起研发植入了一枚医学芯片进去,欲让集团在整个医药界无所不能,只是不知道系统还在升级中的它来到这个世界是否会升级中断甚至功能尽失呢? “那...那道墙......那不是” 衣上云的目光突然定在了明月阁紧靠东面的一面墙上惊道。 这道墙衣上云太熟悉了,21世纪她的睡梦中曾无数次出现过这面墙,和现在这面墙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不,她敢肯定梦中的正是这面墙。她似乎都有点不能分辨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切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梦里每次梦到这面墙的时候天空都是下着大雨,有个女人面对着这面墙静静地独自站着,她看不到她的脸,但她却总是强烈地感觉梦中站在这面墙前的就是自己,今天她更肯定了这个直觉。 她平日并不钟情这种古装影视,为何却总是做这样的梦。 衣上云情不自禁地靠近着伸出纤细的玉手要抚摸这面墙...... 没错,就是这样,跟梦里真的一模一样,梦中的地方正是这个地方,正是这样的一面墙。 “小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燕儿拿着一件粉紫色披风向着衣上云急急一走过来连忙帮她披上。 “小姐,夜深了,小心风寒”衣上云这才缓过神来. 燕儿一边关切地叮嘱着一边扶她到石桌边坐下来。继续说,“小姐,你还不知道,一个月前西秦学院陆少主亲自来府上跟您退亲了” “退亲?”衣上云显然被自己刚穿越过来就碰上这种倒霉事吃了一惊。 “是的,陆少主他说全京城都知道你相貌丑陋,不学无术,如今还久卧病床不省人事,说衣府想诓骗西秦学院。”燕儿抬头看了一眼衣上云,衣上云自是一脸捉摸不透地低头沉思着,燕儿又继续说。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京城谁不知道陆少主攀上了相国府大小姐这个高枝”燕儿有些愤愤不平,说着气的说话的人自己脸红脖子粗. 而衣上云却一脸无所谓地平静,就好比像是在听别人的事,和自己根本无关一样。 像她21世纪的未来人怎么可能在意这种包办婚姻呢?听这丫头口中讲的这位陆少主,明知自己已有婚约在先,却还背地里不知廉耻作出这些伤风败俗之举,贼喊捉贼,想必真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她还不知道会在这西秦国呆多久,会不会过几天就又突然穿越回去了呢?她的魏明轩可还在21世纪里呢! 现在她只能是过一日算一日罢了,退婚了更好,至少她可以继续在这个原主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的府里最起码有个安身之所,这看起来倒好像也是她最好的选择了。在这个古老的时代,她离开了衣府,又能去哪,又该如何安身呢? 对,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要活下来啊,只有活下去才有无尽的可能发生。至少也不能辜负浪费了原主的这幅皮囊,一定要想办法在这里活下来,衣上云暗自心想。 “现在几更天了”衣上云突然问燕儿。 “快二更天了,小姐,我刚才说的话你有在听吗”燕儿急急道。 “嗯,退婚,正合我意” 衣上云说完便起身径自朝阁楼进去,燕儿听到衣上云丢下的这句话却怔在原地霎时露出一脸的惊愕。 “小姐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啊,正合我意......小姐难道不知道女子被退婚是奇耻大辱吗,今后一辈子都会嫁不出去了,就连衣府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轻声喃喃着想再确认一遍小姐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她所言的。 可都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衣上云就已经消失在这片漆黑的夜色中无影无踪了。 无奈燕儿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能转头回房间去了,她这小主子是真的昏迷傻了吗。 明月阁阁楼里,衣上云正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终于仔细端详起这张在烛光下尽显柔和,清纯的脸,方才发现这张脸其实和21世纪里她的脸差不多,只是21世纪里她的年龄要大现在很多。 铜镜中她一眼就看到在右眼旁边有个十分清晰规则的圆形粉色肉瘤,她一看就知道这并不是燕儿口中说的什么无药可医的胎记,而是一个极普通的血管瘤罢了。 这个在21世纪里的治疗方案不要太多了,何况只是血管瘤里最普通常见的一种。仔细端详其实要是没有了这个血管瘤,原主还真算得上是肤如凝脂,玲珑剔透,倾国又倾城的大家闺秀美人儿一枚的。 然而在这个时代,却因此被天下人传扬取笑,原主竟然因此活生生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羞辱欺凌,真是可怜人啊。如今还被退婚了,在这古老的年代里,这一生怕是都要孤独终老了。 “放心,还好我来了,也正是因为是我来了,作为占用你皮囊的报答,我一定帮你恢复倾国倾城的容颜。日后一天你若回来定会许你一个如意郎君,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满腹自信地说完这段话,衣上云感觉现在能量满满,便起身来换上了一套黑色夜行衣,戴了一条白色面纱遮盖好脸上的瘤便悄悄从院子后门溜了出去,一出门就朝着东北方不远处山谷方向直奔而去,只见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这一片漆黑的夜雾里...... 第三章:救人,风高夜黑的山谷 神农百草谷,就在这座崖的背后。 西秦国最具实力的药材种植山谷,种有世间罕见的奇珍异草。还好原主的残碎记忆里有这个信息,她的芯片系统升级尚未恢复,大多数功能还在继续升级中。 原主听父亲说过这个谷主极难说话且谷内有独门毒障掩护,常人很难入谷。所以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衣上云选择夜间行走。 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她就到达了山谷脚下,这山还挺高的,看样子都有一千多米,这么高大的山脉肯定生长着不少好东西。衣上云心想并暗自窃喜。 山脚周围围绕着一条河,像是山谷的一道天然保护屏障。河水是从山顶瀑布上飞流直下注入的,这山崖的岩石峭壁之间便有她治疗毒瘤所需要的形似佛手样的药引——九死还魂草。 九死还魂草喜生长在向阳的岩石缝中,因为只有那里土壤贫瘠,蓄水能力极其差。衣上云站在山脚下观望了没一会就锁定了一个区域抛出了随身带来的绳索固定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攀岩而上。 “果然在这儿,今儿本小姐就把你给收了”衣上云紧闭起那双好看的凤眸集中全部意念,瞬间金丝彩玉镯子闪现出一道七彩光芒,显然它对这些珍贵的药草十分满意。很快就顺利的将九死还魂草收到了芯片系统里,果然储药分支系统的功能已经恢复。 随即衣上云缓缓攀岩而下,夜风袭来山谷里的夜还是有点凉飕飕的,衣上云不禁打了个寒颤,途中顺便还将另外几种罕见草药一并收入了储药系统中。 很快,衣上云安全地到达了地面上,她麻利地收好绳索,轻轻摩擦手掌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便回头朝来时的路准备返回去。 殊不知此时,这黑夜中一袭宽大的黑袍正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她从出现到离开,全都一清二楚看在眼力。 然而他并没有出面阻止,他自是不缺这些药草,他目前更好奇的是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闯入他神农百草谷的独门毒障还安然无恙。没错,他对她很感兴趣,立马吩咐身旁的青衣女子去查,青衣女子领命后两人便一同离开了。 扑通...... 衣上云还没走出多远,旁边丛林方向传出听着好像是有什么倒地的声音。她似是本能的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凑身过去看看。 谁知刚走到一棵大树下,从身后窜出一个同样身着夜行衣蒙面的身影迅速地从衣上云身后用左手紧捉她的左肩往后轻轻一拽,衣上云身子跟着向左后方微倾,随即男子持着利剑的右手便从衣上云的右边环过落到她的脖颈上,她感觉到男子的身体一直在晃动着。 “你受伤了,呼吸沉重,身体摆晃,应该伤的不轻”见他不说话,衣上云抬头看看天空又继续说。 “这风高夜黑且荒郊野外的,想要活命的话,本小姐可以帮你瞧瞧” “我怎么信你”男子吃力地问,他确实伤的很重,一会功夫,呼吸就变得更加沉重不稳困难,急促了。 “你若不信,本小姐还有要事,我不会跟别人说这里有人受伤的,那就告辞啦”衣上云试探道。 男子这时候才慢慢松开了手,衣上云回头看过去,虽然透着蒙面纱巾,却依然能看到后面的人透出来与生俱来的尊贵不可冒犯的气质,浓密的眉毛,深邃黝黑的眼睛却散发着异常冰冷的让人敬而远之的目光,一张精致轮廓的脸像是天工细细雕刻过的。 此时蒙面男子正一手捂着胸口的伤口,另一手低垂吃力地持着一把利剑,却仍然倔强的保持着站立姿势摇摇欲坠。 “坐下,把衣服脱了”衣上云看着倔强的男子说道。 “你要做什么”男子怀疑地问。 “当然是给你疗伤咯,不然呢,我是女子,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把你怎么着了不行”衣上云挑眉带着些不屑的口吻怼道。 男子最终还是乖乖照做,褪去了衣服。衣上云这才看到,他的身材亦倒是很配他的这个轮廓和气质,只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定是个尊贵的身份,身上却竟然展现出一身的新伤旧伤布满全身。 衣上云不解地眼神怔了一下抬头看了男子一眼,刚好迎上男子冰冷的眼神,四目相对,一霎间,她立刻收回视线。 这里虽不是百草谷的辖区,但却距离不远,故而周边普通草药找来也并不费力气,就在男子坐下宽衣的时候,衣上云已经拈来了药草,此时正在将药草捣碎准备敷药。 一触碰到男子温热身体的时候衣上云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异样,头微微转向侧面,用余光很快就敷好药,从衣袖中拿出一条白色丝帕轻轻覆在草药上,撕了一些自己的绑带将药草连同丝帕一起固定绑好,动作娴熟而精细。 处理好伤口,帮男子穿好衣服,衣上云起身前往小河边清洗掉手上残留的药草和血迹。 回来对男子叮嘱道“伤口不要碰水,你暂且休息会,刚包扎的伤口需要时间愈合不要乱动,小心裂开,等恢复力气后以你的内力自行回家应该没有问题,姑娘我就先行一步了,再见...不对...像你这样危险的人,我们还是不再见的好,珍重!” 衣上云单膝蹲着一边说一边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便迈着轻盈的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男子其实早就没力气了,视线早就因为体力透支变得模糊不堪,此时正依靠在树根旁一点回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看到一个清瘦女子的身影渐行渐远,而他也彻底闭上了眼睛...... “殿下,殿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醒过来,六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站在他身边护着,他面前蹲着一个墨发半束的男子,见到主人清醒了便道:“殿下,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只见受伤男子半举起右手,示意众人立即离开。 衣上云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她纳闷这么晚了,大厅却还是灯火通明。她四处张望了下,悄悄又溜回后院的门口,一下子就轻而易举的打开了门闩进去又悄悄的将门闩恢复原状,这才踮起脚尖沿着走廊正想进去明月阁。 突然,通往前院的门开了...... 第四章:警告,姐不再好惹 吱呀...... 伴随着门开的声音一缕灯火的亮光照了进来,衣上云惊地抬头看过去,几个小丫头挑着灯走了进来,衣上俊和衣上雪在跟着气势汹汹地迈着疾步跨进门来,他们身后的人正是兰姨娘,衣上云顿时来不及摘掉蒙面巾,就这样愣住站着不敢动弹。 “贱人,半夜三更打扮成这样跑去哪里鬼混了”先开口说话的是衣上俊,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睛直逼向衣上云。衣上云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衣上雪开口了。 “哎呦,还知道自己丑啊,把脸遮着,怕出去吓到鬼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直接死了算了,你和你那娘一样,命是又臭又硬,像你这样的货色,占着衣家嫡长女的位置,简直就是给衣家蒙羞。” 看着衣上云看她,她更加愤怒地道“你可明白,只有我才能为衣家光耀门楣”衣上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几近有些狰狞,没有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谁料她突然一转身竟伸出一巴掌想要掌掴衣上云,她哪知道如今的衣上云早已不是原主那么好欺负的,衣上云眼疾手快地伸出强有力的右手狠狠抓住衣上雪的手腕,那力气把衣上雪的骨头都捏响了,只见她身体扭曲着都忍不住惨叫出声“哥,救我” “衣上云,还不放手”衣上俊走过去吼道。 “想要衣家嫡长女的身份,除非我死,有本事就来取了我的性命,你便是衣家嫡女了。如若没有那本事,最好安分点”衣上云不甘示弱的厉声回道,顺势目光看向这母子三人,显然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这三个人听的。 她本就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身份,但她绝对不允许被人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此举她只是要告诉他们从今以后,她可不再好惹。 “都给我住手!眼里都还有没有我的存在了。“衣上俊见势,扶着衣上雪庇护到兰姨娘旁边,三人目光相视,明显他们被眼前这个丫头惊到了。之前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呢,今天居然有这么大的反抗力气。昏迷了一年醒来竟像变了一个人。 “云儿,你父亲方才回宫里了,他走前说在百草堂订了一单药草,这是药单,明天你去百草堂看看叮嘱他们不要办错了差给老爷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兰姨娘递过去一张单子,衣上云接过去想看一眼。刚走到门口,兰姨娘突然回头道。 “还有,你已被退婚,乃是衣府的奇耻大辱,切不要再让衣府蒙羞”兰姨娘说完便转身向前院走去,众人随之紧跟其后掩上了门。 衣上云深呼吸了一口气,拿着一纸药草清单走进了明月阁。 到了阁楼,换上了一身粉紫色长裙,高挑匀称的身材越显淡雅肃静。量谁也想不到这样温柔如水,气质如兰的女子竟会有刚才那翻颇具力量的言辞和举动。 药引已经成功取得,可还需要芯片其它分支系统物品的辅助,却偏偏尝试了半天居然都尚未恢复,无奈只能再等等了。 此时她坐在桌边正看着手中的药单惊讶着,御药房内置办这么多宝贝:半夏、鱼腥草、蛇舌草、香附、石斛、黄芩、三七、何首乌、黑枸杞、灵芝......,这么多珍贵药材百草堂竟然全有,看来这个百草堂绝对不简单,她决定明天好好会一会这个神奇的百草堂。 褪去了中衣,终于躺在榻上了望着幔帐发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她忽然想起两个时辰前树林里那个家伙,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冰冷的轮廓,心想:他应该醒了? 此时,西秦城东秦王府,一个白衣医者正在重新给秦王轩辕瀚伤口消毒、敷药、重新包扎。 “殿下,这伤不轻呢,再差半分可就直取人性命了。不过看这处理伤口的人医术和用药颇为高明,幸亏及时施救,否则怕是凶多吉少了“轩辕翰并没有理会他,依旧散发着冰冷让人敬畏地惧怕的气息。 医者见其不语继续叮嘱道”殿下这几日都需要静养,勿要使力再将伤口裂开”白衣医者小心翼翼地禀告完,便准备收起这一摊污物离去。 “把丝帕留下”轩辕翰余光看到医者手中收拾起的物品终于面无表情冷冷地命令了一句道,医者立刻将丝帕整理好放在一个干净的盘中双手递上后慢慢退了下去。 方才缓缓拿起丝帕的一角,这个传说有严重洁癖的最尊贵的西秦冷面秦王,竟徒手捏起一方如此脏乱粗糙之物。世人若知怕是要怀疑他是中邪了。 只见雪白的丝帕上染了药草的色和味,丝帕的一角绣了一个清秀的“云”字迹。是与她的名字相关吗?轩辕翰心里琢磨着,脑海忽然浮起起刚才的片段。 一个如此清瘦弱小的女子为何会深夜穿着夜行衣独自出现在那样的深山谷里,然遇到他持剑威胁却倒是十足的冷静一点也不显慌乱,竟直言让他脱衣,还敢对他说再也不见...... 忽然他挑起眉毛,眼睛微眯起,嘴角上竟扬起难得的一抹好看的弧度,有些许玩味弥漫其间...... 夜已深,东城秦王府,西城衣府,两个失眠的人儿同时将目光看向了窗外,寂静的夜里,弯弯的月儿悬于空中,繁星点点,晚风阵阵,这个世上最温暖的事莫过于你在想我的时候,而我也刚好正在想着你...... 第五章:铃医有药 第二天一大早,衣上云主仆二人便早早出门朝着城中的百草堂而去,衣府在城东。衣上云今天一袭淡黄色长裙甚是清新好看,一双画龙点睛的凤眼,可惜因为芯片系统升级尚未完成,所以她找到的药草只能储存在系统里还不能解毒自救,依旧戴了白色面纱遮面。 出了衣府大门往西拐个弯很快就到了闹市,再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佳节了,街上行人已经络绎不绝。古人中秋祭月、赏月、赏花灯,猜灯谜各种活动会异常热闹。有些习俗还是越原始越有意义。 京城集市上确实要比往日热闹许多,主仆俩就像是关在笼子里许久未放风的鸟儿一般雀跃着边走边逛...... “小姐,你看这个鸳鸯灯笼,是一对的,多好看啊“燕儿双手捧着,衣上云挑眉看了过去 “小姐小姐,买冰糖葫芦吃,这家冰糖葫芦最好吃,好甜的,好吗?”燕儿欣喜地摇晃着衣上云的胳膊欣喜道。 “好像有人晕倒了,快过去看看”身旁有人惊道,衣上云看了过去,又朝着燕儿看了一眼,会意一起跟去瞧瞧。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奶奶...”只见一个约摸五六岁的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用两只因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干瘪的小手一边摇晃着躺在街边的一个老婆婆,一边伤心地哭着。 老婆婆嘴角流着鲜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昏死过去了,周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衣上云见状立马屈身下去单膝跪地,抓起老婆婆的手腕,认真地把起脉来,燕儿轻轻将小女孩抱开一边擦眼泪一边安慰着“小妹妹,乖,不要哭,我家小姐会帮你的,放心”。 蛊毒,竟是中了蛊毒?怎么会有人对一个老婆婆下这种毒? 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蛊毒种类繁多,极其残忍,看现在的症状,应是刚中毒。 衣上云立刻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药囊,药囊上依旧绣着一个“云”字。从里面拿出银针按住婆婆心下处施针下去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脱掉了老婆婆的鞋袜,朝小脚趾指尖继续施针,突然竟有类似食物的污物渐渐渗了出来。看来毒是从饭菜中食入的。 就在这时,老婆婆渐渐张开了眼睛。 “奶奶,奶奶”小女孩的视线一直看着她的奶奶从未离开,见到奶奶眼睛在张开,一把挣脱了燕儿的手,朝着奶奶飞奔过去。 这时,一辆由四匹马驱动的大于平常的豪华安车从人群后面路中央急急驶过,车内坐的正是西秦国权高位重的最尊贵的秦王殿下轩辕翰。 他见人围观便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情形,视线最后停在了蒙着面纱的衣上云的身上。锁住了眉头,感觉好像有几分熟悉,而只是片刻,就匆匆收回了他那张天生冰冷的俊脸,坐了回去。此时双眼微闭,好似在养神。 旁边他的副将程良见状也朝着轩辕翰的视线方向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他自是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婆婆,感觉好些了吗?”衣上云一边收针,一边问道 “姑娘,老身好多了,谢谢你啊,灵儿赶快给姑娘恩人磕头,快呀”老婆婆急着一坐起身就拉着小女孩的胳膊向下拽示意她跪下来。衣上云连忙伸出手去拦下道: “婆婆不必如此,你还未痊愈,需要休息,只是你为何会中毒,你们婆孙俩又为何会沦落街头呢?” 此时老婆婆拉起衣袖哽咽了起来道“姑娘有所不知,我的儿子去北烈国战场杀敌,多年不归,我家媳妇前几日便去将军府打听,谁知也是一去不复返,我怕奸人陷害对孙女不利,就带着孙女逃亡至此。听闻城东秦王殿下爱民如子,就想去秦王府为我那苦命的儿子和媳妇讨个公道。不想误食歹人施舍的饭菜,才至于此,险些命丧黄泉,老身死不足惜,只是可怜了我这尚且才5岁的小孙女便要无依无靠了” “姑娘心善,老身无以为报,还请姑娘受老身一拜”边说老婆婆就叩了下去,谁知衣上云的速度更快地阻止了,还好没叩下去,要不她就要折寿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虽然已针灸解毒,可是老人家身体本就弱,要使毒能完全清除,尚需一贴药方可。她一抬头,才看到围观的人群之多竟然将她们围的水泄不通,此时大家都为她的善举鼓掌。 她则一眼看到人群中有一身着一袭蓝色长袍的男子,一手执铜铃,另一手负于身后,肩上挎着一个土黄色药袋的铃医,他也正在挑眉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衣上云打量了一番朝着他走过去道“先生,请问可否跟您讨一贴五蛊丸?” “姑娘你怎么就知道在下一定会有这方药”铃医捋着胡须反问道。 衣上云投过去微笑而又确定的眼神说道“这种毒在西秦天子脚下的京城虽并不常见,但见先生游走四方,所见所闻所遇必定颇多,相信先生对此毒一定不会陌生,也定有这方五蛊丸的”。 铃医男子怔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似是玩意的弧度“此药100两一方,姑娘还要吗”? “要,当然要,再贵也要要的。不过刚出门太急没有带许多银两,稍后先生随我至府上,顺便请您赏脸喝个茶,如何”衣上云说着,微笑着伸出双手过去拿药。心里却想着,如果本姑娘的芯片系统升级结束的话,会被你坑? 果然铃医从药包里拿出一个白玉色小瓷瓶,衣上云接过轻轻打开倒一粒在掌心,一颗小豆大小的蜜炼药丸,刚好7粒。 “多谢先生赐药”衣上云转身回到婆孙俩身边把药递到老婆婆手中。 “婆婆,这个药丸可以清除你体内剩余毒素,记得每日饭前服一粒,连服7日,保你平安无事。秦王府再往前不远就到了,希望你一切顺利”衣上云一手指着东边不远处气派尊贵的府邸,另一只手摸着小女孩的头,一袭淡黄色长裙在此时忽然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忽然低头间衣上云瞥见了小女孩手腕上有一道擦伤,伤口已经有些破皮还在渗着鲜血,衣上云从衣袖中拿出一条白色丝帕,赶快小心翼翼地帮小女孩包扎好,还细心地在上面打了一个蝴蝶结甚是好看。 “好漂亮的蝴蝶结啊”小女孩看着精致的包扎雀跃道。 衣上云默默充满爱心的眼神看着小女孩,这么小的孩子,真可怜“燕儿,把我们随身带的银两送给老人家”燕儿领命递过去一包银子,婆孙俩又一次流下了感激的眼泪,而后就告辞朝着衣上云指的秦王府邸方向去了。 “小姐,100两呢,咱们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呢?”燕儿凑上去担忧的说。 “放心,我自有办法”衣上云不耐烦地说,她正在想,京城里怎么会有这种旁门左道的巫蛊之毒呢,巫蛊之术在西秦国可是一直都三令五申要严查和避讳的呢,而且还染在一个老人的身上,衣上云琢磨着,不知何时竟皱起了原本好看的眉头...... 第六章:惊艳,易三少 一转头衣上云终于缓过神来,围观的人群都也已经散去了,只剩下了蓝袍铃医一脸敬佩的表情嘴角略带弧度直挺地立在衣上云不远处.一手持铃铛,另一手负于身后。 ”还未请教先生怎么称呼”衣上云走上前恭敬地问。 “区区一个铃医怎么敢当呢,姑娘慷慨善良,在下自叹不如。不过,在下刚刚改变主意了,今日100两就算你欠我个人情,等在下想好了再来讨,姑娘只需告诉再下您的身份即可,讨债总要知道欠债人是谁”铃医有点严肃地说道。 “那就谢谢先生了,城西衣药师是我父亲,先生称呼我衣上云便可,如有任何用得着我的地方,先生可随时来府上找我,能力所及的,小女子定当全力以赴” 原来她真是衣府大小姐,不是听闻废柴软弱吗,看来真是误传了。难怪她能自由出入我百草谷的独门毒障地界,想必里面定是有玄机的,日后且慢慢探个究竟,铃医心里想着。 没错,此人正是前几日衣上云百草谷深夜盗药草时躲在黑暗中的黑袍男子谷主易君浩,认识的人都称他易三少。当夜他命青衣女仆跟踪衣上云下山,青衣女仆已确认过她确实是衣家大小姐。 今日此时,他就更加确定了她不是流传里所说的人人可欺的废柴软弱,而她那夜所盗取的九死还魂草,再加上她整日以面纱遮面,他很快断定她是要解自己脸上的毒。 罢了,美人自是要用来怜香惜玉的,要不岂不是暴殄天物。更何况是一个如此蕙质兰心,聪明纯良的美人。蓝衣铃医想着想着,眼中流露出更加欣赏带有些怜惜的眸光来。 “如此甚好,再下今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有缘自会再见”铃医说着随便作了个揖便匆匆回头转身离去。 “好,先生保重”衣上云回礼。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人竟然已经不知所踪了,就像他从来都没出现在这里过一样。 终于该办正经事了,主仆两人继续往东再走了一会到前面路口便往右拐进了一条巷子,百草堂就在这城中的巷口。 一座三层的店面,装饰地倒也真是颇具豪华气势,南来北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挂在门庭上“百草堂”匾额。只见人来人往,都进进出出,快赶上街市的拥挤了,不愧是西秦国第一药草商行。 进门一楼店铺靠墙四面全部都是中药架和柜台,密密麻麻,玲琅满目,应有尽有,从药草到药草加工再到中成药可谓是一条龙一站式的排场了。衣上云看得都有些呆了。 “二位姑娘是抓药还是问诊啊?”过来一个店伙计,一副利索的快嘴,油腔滑调,俨然一幅熟巧的样子。 “这位是城西衣药师府上的大小姐”燕儿抢先介绍了衣上云 “原来是衣药师府上的千金,幸会幸会。您请上三楼,掌柜的已经收到衣药师的通知,货品早都准备齐全了就等您过目后送货到宫里去,您赶快三楼请”伙计一边说一边前面带路。 到三楼要经过二楼,二楼是请的几位不定期坐诊百草堂的名医,一般都是太医院的顶级太医或者民间有名的游医,这些主的价格可是不便宜的哦。看来这百草堂确实不是一般的有实力,且很有经营之道。 此时蓝袍铃医早已撤掉方才装扮的胡须,换上一身紫红长袍,三千墨发用一只精致的簪子半束着,鬓间还有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来,时不时供他以手把玩着。脸上竟长了一对桃花眼,尽显出一丝妖艳,对,就是妖艳。 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出一副随性恣意来,跟刚才的蓝袍铃医完全判若俩人。此刻他就坐在百草堂三楼一角上的乌木茶桌边悠闲地品茗。旁边是两个浅绿长裙装的女仆伺候着。虽是女仆,却可以跟他随意地谈天论地,俨然一副不同于一般人家的下人。 正在这时衣上云走上了三楼,上来一眼就看见了这引人注目的主仆三人。紫袍男子看见衣上云上来,眼神立刻顿了一下停下了把玩在手中的茶杯呆呆地打量着她,这身打扮衣上云定是认不出他的。两人四目相对,还在互相打量,尚未来得及说话,伙计已经将掌柜的请了过来。 “衣大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快请这边坐”掌柜的客气地行礼说道,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的这个紫袍男子,紫袍男子点头示意其继续。 “奉家父之命,特意前来叨扰,只是为保障宫中用药的品质,还望掌柜的见谅”衣上云一边坐下来一边亦是客气的回道。她们就坐在紫袍男子旁边的另一桌上。 “应该的,药材已都如期准备妥当,衣小姐看看没问题的话在下就安排送入宫中了。”掌柜的说着,便有众多下人将药单上的药草都一一端上来放在客厅中央的长桌上面按照药单所列顺序排列好,等待衣上云过目。 验药,衣上云可是专业的。21世纪里集团所有中草药供应商品质她哪能不一清二楚呢。 她起身走向长桌,轻挽起袖子,经过一番望、闻、问、尝、查,衣上云认真的通过这些动作非常熟练迅速地就将药单上所有品目的药草全部都验收完毕。 别说旁人,就是燕儿也看的目瞪口呆,要知道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见过小姐还有这个本事啊。 “西秦第一大药行,果然名不虚传,掌柜的费心了”衣上云满意地说道。 此时紫袍男子朝着她走过来“姑娘好本事啊,在下可否请教姑娘药术从何学来” 掌柜的这时候才急急介绍道:“衣大小姐,这是我们百草堂正主,人称易三少” “三少有礼了,承蒙三少谬赞,小女子不过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见笑了”衣上云微笑谦虚地回答道。 “人人听闻衣家大小姐软弱无才且丑陋,然百闻不如一见,小姐竟是如此让人刮目相看,可见这世人竟是以讹传讹,人云亦云,诋毁小姐了”易三少又道,竟是满腹夸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三少又何必太在意外人的言行。今日小女已出门太久,怕家中长辈牵挂,先行回府了。改日再在登门请教”衣上云是已经出来太久了,确实有些累了。 “当然,我派人送小姐回府”说着正要让掌柜安排。 “三少,多谢,不必麻烦了,我们回去很方便,我也想在街上看看”衣上云自是不会轻易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安排,即便是好心的人。 易三少见状也不再为难她,就这样衣上云主仆走出了百草堂。 天色已暗下来,此时,街上的花灯都已经燃起,主仆俩似乎心情不错。衣上云兴奋地抬头看着一盏盏美轮美奂的古代花灯,真好看,她心里叹道,她自是从来都不曾见过这些玩意的...... 忽然,从眼前花灯的间隙里闪过一个人影,是他...... 衣上云急急寻着身影闪过的地方追了过去...... 第七章:秦王府,白帕再现 从眼前花灯的间隙里闪过一个人影,因为花灯遮挡,衣上云只看到了他的侧脸,只是她不敢相信这个人的脸那么像一个人。这个人像极了失踪13年的魏明轩。竟然像魏明轩...... 衣上云急急寻着身影闪过的地方追了过去,却是一片空巷。难道是自己太想念,所以幻觉了吗? 衣上云一脸狐疑得边玩弄着一缕青丝,一边回到燕儿的身边。 “小姐,你看到谁了”燕儿急急问道 “可能看错了,天黑了,我们赶快回去”说完主仆二人不再闲逛,急急回家了。 天刚黑,秦王府里已是一片灯火通明。 此时秦王轩辕翰刚回到府里,今日他和几位朝中大人在集市上茶聚,但并没有骑马或是乘车,而是步行。 “殿下,今日府上来了一对婆孙,说是儿子在北烈国战役中出征数年杳无音讯,儿媳去寻至今未归,她怕孙女受连累,便带着孙女逃到王府来告状”副将程良一见主子进门就紧跟在轩辕翰后面一边走一边禀着。 “为何不去府衙投案” “怕官官相护,口口声声直说只相信秦王” “带到大厅来问话” “是”副将领命退下。 没过多久,程良便带着婆孙二人到了王府正殿,轩辕翰正低头端着一杯茶品了一口,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冰冷,婆孙俩一见到秦王便立即下跪叩首。 “请秦王殿下为老身做主啊,老身冤枉,老身的儿子儿媳冤枉,老身的孙女冤枉啊”婆婆一边说一边哽咽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陈述了一次。 “老人家,你暂且先住王府,待本王查清楚事实,自会还你一个公道”轩辕翰一脸严肃越发孤冷,这个北烈真是嚣张,这两年挑起战事连连,这些年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程良正要带二人下去安顿,轩辕翰突然目光一斜视捕捉到了小女孩的手腕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帕,这丝帕的质地是那么眼熟。他正在记忆力。 “慢着,等一下”轩辕翰站起身来朝着婆孙二人身边走过去,近身终于看清了白帕上竟也绣着和他那条一样清秀的“云”字样。 “这条白帕是你的吗“轩辕翰用稍微低点的声音问道,可是表情依然是冰冷的。明显温柔不是他的专长,尽管他已经放低了声音,小女孩依然连忙夺身藏到了老婆婆身后。 见状,婆婆回了轩辕翰的话“殿下,这个丝帕是今天老身中毒晕倒在来王府的街边,一位蒙面纱,身着黄色长裙,善良的年轻姑娘的。老身的小孙女不小心手腕擦破渗血,也幸得姑娘救治并给了我们婆孙银两盘缠,真的是难得的好人呢”婆婆边说又想起了自己这些不幸的遭遇,开始擦拭眼角的泪水。 蒙面纱,解毒,黄色长裙,难道今天在街上看到的女子亦是那夜山谷里的她?轩辕翰心里不由得浮出一丝欣喜继续问道 “老人家可知那姑娘叫什么吗?” “好像......好像是......是叫做衣上云,对,名唤衣上云,说是城西药师府上的大小姐”老婆婆回道。 “衣上云”轩辕翰道了一句,若有所思。 “老人家,你暂且住王府,本王自会处理你的事情”轩辕翰说着就看向程良示意将其带下去安顿。 人都散去,轩辕翰这才走出正殿,穿过走廊向后面的寝宫走去。城西药师府大小姐,衣上云。原来这就是你的身份。本王知道了。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竟闪现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安顿好婆孙二人,程良端了碗粥来到了轩辕翰的寝宫。 秦王府很大,然而正主也就只有轩辕翰一个人,刚封王一年不到的时候,太妃就过世了。所以秦王至今也没有人为他婚事上心,宫里那位皇上璟帝轩辕烨是秦王的哥哥,倒是也跟秦王提过几次,但是秦王本就很忙,且有严重的洁癖,更不容女人亲近,后来两人都没有人坚持也就一拖再拖了。 秦王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太后也一直在留意合适的人选给他,预备今年一定要给秦王立妃,大家也都盼着秦王府能有个女主人,因为整个秦王府从上到下基本都是男人。秦王不近女色,就连府上的佣人也一概不用女人,只有一位之前服侍太妃的张嬷嬷一直留在府里伺候。 此刻轩辕翰正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一大堆的密函和信件。他的确很忙,有很多事需要他做,需要他准备,他是西秦的秦王,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爱民如子。正因此皇帝时刻都不忘提防着秦王府,也因秦王的权高位重敢怒而不敢言,总要留三分薄面。 程良进去轻轻放下粥碗在桌上道“殿下伤势未愈,早些休息” “婆孙的事尽快去调查清楚,还有...”轩辕翰冷声道,又顿了一下,继续说 “还有,查一下城西衣药师府上的衣大小姐” “属下遵命”程良领命缓缓退出寝殿,轻轻掩上殿门才离去。 片刻后,轩辕翰伸出右手捏了捏眉头,露出了一丝疲惫,尽管如此那张精致如天工雕刻过的俊脸却依然,此时他一袭锦白长袍,三千墨发用玉簪高高挽起。 只见他缓缓从衣袖中掏出了一条白色丝帕发起呆来,显然丝帕已经清洗干净如新。他想起了那天夜晚在山谷中受伤所遇到的蒙面夜行衣少女,也想起了今日白天在街头看到的蒙面黄色长裙少女...... 此时衣上云刚回到衣府,远远只见大厅里聚集着所有人 ...... 第八章:太后病重 “娘,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远远地就听到衣上雪惊慌失措的呐喊声。 那个骄傲的少爷衣上俊在厅里急急地踱步,走过来走过去,来来回回,心神不宁。 兰姨娘正坐在桌边,右手抵在桌上颔首捏着眉头,神气抑郁。 就连衣上云的母亲也坐在兰姨娘对面的位置上,母亲可很少跟这些人聚在一起的。这么晚了大家都聚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事呢?衣上云心里思索着,也急急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母亲,兰姨娘”衣上云进入客厅欠身行礼,看无人回应她继续道。 “姨娘,您交代的事情云儿已经办妥,请姨娘安心”谁知兰姨娘仍旧不动声色,竟当做没听见一样。 衣上云眼睛转向母亲年氏问道“母亲,发生何时?” 听到衣上云这话,衣上雪急急恶狠狠的朝衣上云迈步过来,用几近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丧门星,你一醒就祸害衣家,衣家怎么这么倒霉。父亲入狱了,这下你满意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衣府出了你这样的丧门星,你怎么不死呢”衣上雪恶狠狠地吼道,说完就哭了起来。 “母亲,到底怎么回事?父亲为何入狱”衣上云焦急而又惊讶的问。 “下午宫里来人通报,说你父亲给宫里采办的药草品质有误,致使太后恶疾所需的药方失效,现已被大理寺关押候审,怕是......怕是.....”母亲说着也抽噎了起来。 “怎么会呢,父亲一向清廉且行事心思缜密,采办的药品都是要先验过才送往宫里再次接受验收的,而且百草堂乃西秦国第一药行,怎会出现此等差错呢”衣上云严肃地说道 “母亲,姨娘。大家都不必太过担忧,明天女儿去探探情况” “就你,还是不要出去丢人现眼的好。愚笨丑陋且一无是处还被退婚,一般女子就退婚一项早都死过多少回了,你倒像没事人一样遮个面纱整天招摇过市,还好意思赖活着,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这个勇气”衣上俊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 “那弟弟可有主意能救父亲呢”衣上云却毫不示弱地用坚毅的目光看向衣上俊说。 “我......我.......”衣上俊那番饱含讥讽的话被堵了回来,噎住了。从上午收到消息至今,她们娘三个已经动用了所有人脉忙了一天,因是太后的安危,牵扯甚广,他们根本就是毫无机会。 “如果弟弟无能,那就只能让我这个姐姐试试了”衣上云凤眼看过去微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母亲起身拉着衣上云的手露出满脸的担忧。 第二天天刚亮,衣上云借着兰姨娘的人脉入宫前往御药房了。 此时,轩辕翰正在宫里陪璟帝对弈。 “皇弟果然未让朕失望,北烈边关这场战役又胜了,西秦有你这样骁勇的秦王实属百姓之福啊,战神秦王,果然实至名归”御花园里璟帝一边落着棋子一边说道,语气里充满虚伪的赞赏满是多疑的心机。 “皇兄谬赞,为人臣子理应杀敌保国”秦王连忙作揖回应。 “皇弟又建奇功,这次想让朕如何赏赐你呢,一般的物件怕皇弟你自是不会放在眼里”璟帝狐疑地试探。 “为国尽忠,为皇兄分忧乃臣弟职责所在,臣弟岂敢邀功。皇兄仁慈,这些年对臣弟厚待不薄,臣弟不敢请赏”轩辕翰亦是敷衍客套地回答。 “赏罚分明,才会让文武百官人尽其则,各尽其能,皇弟又岂能推辞。不过,皇弟如今也就一人之下,寻常赏赐必定也不上心。如今你也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不如朕与太后给你谋一个称心如意的王妃如何?” “皇兄做主便可”轩辕翰自是不敢拒绝,身在帝王家,儿女情长本来就不是他们自己所能支配的。至少现在不能,还不是时候。婚姻对于他,本就不是自己所要的,更何况他也不应该为儿女情长所牵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好,那就说定了,过些时日便是中秋佳节时逢女儿乞巧,相信到时候一定不会让皇弟失望”璟帝暗自窃喜,他自是不会许给轩辕翰美好姻缘的。 “皇兄做主便可”轩辕翰说着依旧一脸专注地陪着对弈。 御药房在太医院最后面的院子里。此刻御药房里,衣上云乔装成药女扮相,对着药单已经查验了所有药草,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药方也确实是对症的啊。 “知道太后得的什么病症吗”衣上云悄悄地问身旁的小药女,如果药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很可能出在药方上。 “这种机密的事情我们这些小药女怎么能打听呢,嘘......”小药女急急示意衣上云不该问的不能问,她正要继续说话,进来了一位女医,一进门便道: “太后的病情又加重了,都机灵谨慎点做事......“ 话还没说完,紧跟着追过来一位年龄相仿的亦是女医打扮的女子,像是情况很紧急的样子。“快跟我走,太后昏迷了,皇上和秦王听闻都已经过去了” “你赶快把太后的药端着赶快一起走,张大人在催呢”女子急急地说着,示意衣上云端药一起随行。 三人一番好赶,衣上云被带到永安宫太后的宫殿。 太后昏迷在榻上,院判张大人已经在诊脉,豆大的汗珠一粒粒渗了出来。皇上和秦王殿下就坐在距离榻边不远的桌边等着。 衣上云一行三人行礼,皇上伸手示意她们三人安静,三人便悄悄上前到张院判身后待命。 太后年迈体虚津气不足,此方无误啊,为何会久久不能痊愈,今日还突发昏迷呢?院判大人一脸狐疑百思不得其解。 “张院判,太后此次病来如山倒。你们太医院每日问诊请脉,怎会发生这等失职之事。前几天不是说药品采办有问题吗,如今又作何解释?”皇上龙颜大怒,厉声训斥道。 吓得太后旁边的侍女都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皇上,太后近来总说视力不如从前,食欲几乎全无,腰酸膝软且无力”永安宫的宫女惊慌失措地禀着。 “启禀皇上,秦王殿下。太后年迈体虚,处方也确实无误,至于为何会突然昏迷,微臣实在不解,微臣以性命担保定当全力以赴”张院判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心虚的,因为他根本还没有找到问题所出。 此时,张院判示意衣上云喂药,衣上云上前一点点喂药进去,顺便认真仔细地查看了一翻,气血不足,脉象虚弱,口舌干燥,再加上刚才宫女所说的情况......确实是津气不足之症,药方和药草都没有问题,那问题到底是什么呢? 衣上云眼睛一怔,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皇上,奴婢知道了”衣上云立刻朝皇帝和秦王走过去俯首双膝跪下来道 “皇上,张院判的诊断没有错,只是药方里有味药草需要换一下”衣上云低着头继续禀告。 “皇上,药方里有味石斛,但因石斛种类有几十种繁多,且每种均有不同之药效,但品质却以铁皮石斛最为上乘,且药用价值和药效也自是最高。但因其生长条件极其苛刻,一般生于悬崖峭壁岩石缝隙间极其难得,所以宫内采办的均是中高级的石斛种类。太后此病又急且重,石斛药效明显不足。如果能找到铁皮石斛替代,太后定能痊愈”衣上云沉着而又坚定地说着,一点都没有紧张害怕。旁边的侍女们却都吓出一身汗,一个个露着惊讶的表情,心想怎么能如此大胆呢? 张院判听到这席话,恍然大悟。“对,对,说的没错,问题就在这里,老夫怎么没想到这个呢,确实如此。皇上,这个婢女说的一点没错”张院判点头投去赞许的目光,而此时衣上云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张院判,今日因为你的失职疏忽差点害死太后,你可知罪”皇上更怒了,坐在旁边的秦王殿下听声也不自觉抬眼瞥了一眼皇上说道。 “皇兄,母后病情为重,还是先救治母后比较重要”在场所有人都看出秦王是在帮他们说情开脱罪责。 “皇上,罪臣之女愿寻来极品铁皮石斛医治太后,替父亲将功赎罪,请皇上开恩。现在正值初秋季节,铁皮石斛虽全年均可采收,但初秋采摘的话,季节最为适宜,自然药效也是最佳。”衣上云突然发声,意志是多么的坚决。 “罪臣之女,你是?”皇帝皱起眉头问 “奴婢的父亲是御药房的药师,家父失职现关押大理寺,请皇上开恩,只要能救父亲,臣女愿意做任何事情”衣上云急急解释。 “既然你说极品铁皮石斛生长于悬崖峭壁之间,你一个弱女子又如何办到?”皇上满脸疑惑。秦王亦是猛地一怔,抬头看了衣上云一眼。 “皇上放心,为了父亲,就算是赴汤蹈火三天之内臣女一定办到”衣上云始终都是低头跪着回话。 “好,朕就给你三天,办不到就同你父亲一起,严惩不贷” “臣女谢皇上开恩”衣上云叩身下去谢恩。 “平身”皇帝道。 衣上云这才起身抬起头来,刚一抬头却迎上了秦王轩辕翰冰冷的眼神,四目相对,衣上云匆匆收回了视线。轩辕翰随后也将寒光四射的眸光收了回来,只是看着蒙面纱的衣上云他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第九章:城西衣府的怪事 轩辕翰心想,眼前这个蒙面女子和她怎么那么像,亦是如此坚定,聪慧,勇敢。亦是蒙纱遮面,亦是药师之女。 “都下去小心侍候着” “是”众人禀退。 终于,皇上下令都散去。除了侍女,其他人也都散了。 小药女在御药房着实为衣上云捏了一把汗,等衣上云回来便急急将衣物扔给她换好拉起她穿过皇宫的走廊要送出宫去。 “我说小祖宗,你可吓死我了,真怕闹出什么事情来,这可是皇宫,你也真够大胆的,竟然敢在圣上面前信口开河,若是寻不回这极品铁皮石斛,看你怎么办?” 小药女边走边嘀咕着。竟没有意识到对面秦王轩辕翰和副将程良也正过来准备出宫回王府去。 衣上云已经换回自己一身粉紫色长裙,依旧白色遮面纱,整个人透着清瘦淡雅之气。小药女低头只顾自己嘀咕竟差点撞上秦王轩辕翰。 幸亏及时发现马靠边低头欠身行礼,身后的衣上云见状也跟着低头欠身行礼。 秦王自是到哪里都永远一如既往的一脸冰冷,不怒自威,尊贵天成。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一个往东,一个往西。皇族和平民进出宫所走的路自是不同的。 然而,就在走过一段的时候,轩辕翰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得回头朝刚才两个女婢行礼的地方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遇过。然而衣上云早已匆匆离开不在了。 有时候,可能一开始就已经悄悄地注定了结局,他们很多的擦肩而过...... 已经深夜了,秦王府里,灯火通明。 轩辕翰正坐在寝殿的书桌旁手中执着一卷古书,忽然慢慢抬起那张冷俊的脸来若有所思又似带着一丝痴迷,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这时程良走了进来作揖行礼道“殿下,属下已查实城西确实有个衣府,家主正是这几天因太后恶疾事件被大理寺关起来的御药房药师衣上坤”轩辕翰视线迅速移向程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衣上坤的药材来源基本上都是西秦第一药草行百草堂所供,应该不会有问题,而且衣上坤一向行事谨慎”看秦王没有说话,程良迟疑了一会还是又继续禀告。 “衣上坤府上有两位夫人,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嫡夫人所生嫡长女正是名唤衣上云”轩辕翰皱眉投来异样的目光。 “只是这衣上云,她......她.......”程良有点迟疑和顾及,吐了口浊气继续回禀,他是轩辕翰的得力副将及近身侍卫,办事自是要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她被西秦学院陆少主退了婚,原因是她长相丑陋且不学无术,而且衣上云一年前生病昏迷,差不多前几日才刚醒过来的,退婚就发生在她昏迷的期间,后来有一天夜里却突然就醒了。有人还见到她醒的那夜狂风暴雨大作,甚至还有人看到衣府她的阁楼上空有异象出现”。 程良几乎一口气禀完,这等离奇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更何况要说给他的主子听。 “什么异象”轩辕翰冷冷地问。 “附近有人看到当晚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却依然能看到这光芒宛若一只七彩凤盘旋在夜空中昂首俯视寻觅,后来伸展开羽翼俯身坠入了衣府后院大小姐的阁楼,异象便都瞬间消失不见,就那时候衣家大小姐苏醒了”。 程良说完冒了一身冷汗,主子可是一直都忌讳这些鬼神之说的,今天是怎么了? 此时他方才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了一眼轩辕翰,轩辕翰却一直都一副冷漠的沉默着盯着手中的古籍,任谁都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片刻后,轩辕翰方才轻轻放下手中的古籍,看向程良说道。 “衣上云三日内要找到极品铁皮石斛,派暗卫在衣府时时保护,不要惊扰” “是”程良作揖领命后退下。 轩辕翰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从来都没有哪个女人会让他如此好奇上心。 半夜三更一身夜行衣独自上山,高超的医术为不曾相识的他疗伤的是她;闹市街头一袭长裙装,为素不相识的老婆婆解毒救助的亦是她;天子面前临危不惧,字字铿锵信誓旦旦据理力争的还是她。 昏迷一年这么长的世间还能醒过来,这是要多顽强的求生**才能做到?丑陋吗?软弱吗?不学无术吗?怕是世间再也寻不到这样的女子了?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轩辕翰站在书房的窗前,一手负于身后,若有所思一脸好奇和兴趣。却冰冷地和这夜色融为一体,不知不觉竟然轻叹了一声,他在叹息什么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衣上云亦是也回到了衣府,跟母亲和兰姨娘将今日白天宫里发生的事从头禀了一遍。已是累的实在支撑不了了,出了大厅便急急穿过走廊回到后院的明月阁里。 一见到塌,整个身体就重重地扔了下去,四脚朝天地趴着。她实在支撑不起这个身体了,好像身形都要分离开来了一样。 她也实在不想动了,可是没多久还是想起了那三天之约,虽然这个家一点都让她感觉不到真实的温暖,这个父亲看起来也对她不闻不问根本不上心,但是毕竟他是她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依靠,唯一可以寄身的屋檐,他更是这个皮囊原主的父亲啊。她又怎么能不管。 终于她还是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极品铁皮石斛——千古一仙草,石斛有奇效。铁皮石斛、天山雪莲、三两的人参、百二十年的何首乌、花甲茯苓、苁蓉、深山灵芝、海底珍珠、冬虫夏草,列为九大仙草之最。要是在21世纪,她或许能通过自己的人脉轻而易举的寻到,而如今在这西秦国,她还谁都不认识呢,人脉,此时她真的很抓狂。 突然想到了芯片系统,不知道系统是否可以给她一些提示信息。一想到此,她立马盘腿坐于榻上,收心,屏气凝神集中全部精力于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上。没过一会,衣上云的额头两鬓渗出了粒粒细而密集的香汗,手镯却纹丝不动,显然这是很耗费心神的事情。 ”哼......“衣上云突然睁开眼睛狠狠的哼道,显然她还是没能开启这个庞大的系统。因为芯片系统功能太强大,各分支系统灌入和输出需要的时间都不可估计,升级需要的时间自是也短不了。她只能作罢。 算了,明天还是在京城碰碰运气。估计她现在连西秦国整个国家的大小范围边际都还搞不清楚呢。计划好了明天的行程,衣上云准备沐浴更衣休息了。 就在此时,衣府屋顶,飞奔过来约摸十几个身着夜行衣轻功极好的蒙面男子,他们一身矫健,身轻如燕。正聚集在一起,接着出现了一个没有蒙面的,这个人是...... 第十章:活着,一切才有意义 没有蒙面貌似头领的这个男子正是秦王轩辕翰的副将程良。他正是奉主子秦王命令前来妥善安排埋伏保护衣上云的。. “头儿,殿下为什么让我们保护一个区区药师家丑女呢?”其中一名暗卫问道。 “这是你该操心的吗,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他是真的好奇这个天生冷面不近女色的主子到底为什么会看上这样一个卑微的女子。 关键这个女子在所有人的口中,是如此的不堪。丑陋,废柴,妖孽,竟还被退婚..... 这些年那么多名门望族大家闺秀想要攀附可都被吃了闭门羹。 程良亲自迅速地将暗卫在衣府一一安排好,下令“开启全面保护模式”后方才离开回去秦王府复命。 天一亮,衣上云就在燕儿的陪同下赶往位于京城中心的百草堂。如今没有芯片系统的帮忙,她也只能去百草堂试试投石问路了。 “衣大小姐,幸会幸会,几日不见,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莫不是上次的药草有问题?” 衣上云一进百草堂的大门,薛掌柜的就笑脸迎了上来。一边说一边直接将衣上云带往三楼茶亭。其实自从上次她离开后,易君浩就特别交代了薛掌柜,以后对衣上云要特别照顾。 “薛掌柜的,您多虑了。百草堂的药草自是西秦无人能及的。怎会出什么乱子。实不相瞒,此次小女前来乃是有事请薛掌柜赐教的,还望薛大掌柜相助” 衣上云诚恳的说道,言语里满满希冀着能有所收获,不枉此行。 “大小姐此话生分了不是,令尊对百草堂照顾有加,若是在下能力所及,必是不能推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是不知道大小姐要问的是?” 薛掌柜一边说,一边亲自斟上了一杯热茶递给衣上云。衣上云优雅地接过看了看身边的燕儿,燕儿此时一脸迷茫不知所措,自是没有主意的。 衣上云只得回过神举杯致谢“多谢薛掌柜”。 只见她轻轻卸下面纱,举起紫砂杯先闻了闻,接着将杯中的茶汤分三小口喝下说道“当季刚采摘制作的铁观音,香气和味道平和极好,真是好茶汤。掌柜的好雅致” 衣上云微笑着说。 “大小姐年纪轻轻,竟然对品茗能有如此之境界,老夫实在是佩服至极” 薛掌柜赞道,好像甚是开心遇到了茶友,且是一个17岁的小女子,不禁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方才问道“不知大小姐找老夫所问何事?” “薛掌柜,那就恕小女直言了,百草堂可有极品铁皮石斛?”衣上云凝神立刻严肃了起来问道。 “大小姐,极品铁皮石斛甚是珍贵,可并不好寻呢,市面上中高档的都不多见。怕是百草堂这次真让你失望了”薛掌柜严肃地回话。 “那薛掌柜可听闻过何处能寻得此药草”衣上云接着问,似想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得到一点指示。 薛掌柜捋了捋那撮短小而且已有些花白了的胡须摇了摇头,思量了半天应声道“大小姐可听过百草谷?” “听是听过,莫非百草谷有药?不过百草谷的天然毒障,生人定是有去无回的,而且谷主大人脾气怪异,怕是没那么容易求到药”衣上云露出一脸无奈和灰心的表情。 “大小姐,有志者事竟成,放眼西秦国全境,估计也只有百草谷尚存有一丝希望了” 薛掌柜一边说一边悄悄窥视了一眼衣上云的脸,易三少自是交代了他许多事情,就包含了现在这件。衣上云皱着眉头一筹莫展地沉默着。 “好,即是如此,那小女先行告辞了,多谢薛掌柜”衣上云起身和燕儿一道离开。 就在她们刚刚离开后,从隔壁厅里走出一紫袍墨发桃花眼的男子,没错,此人正是百草堂正主,百草谷谷主易三少。 刚才他就在隔壁听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等衣上云离开了才出现。 这丫头又遇到什么事了,极品铁皮石斛,易三少心里暗自琢磨着。 “小姐,现在怎么办呢,连西秦最大的百草堂都没有极品铁皮石斛,老爷和衣家还有救吗?” 刚一出了门,燕儿便问道。此时这主仆二人便像卸了气的气球,一个比一个焉。 “燕儿,相信我好吗?我一定可以找到,一定可以救大家”衣上云转身安慰燕儿道。 其实说是安慰燕儿,不如说是她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燕儿使劲地瞪着眼睛点头回应她。 她一个人孤零零漂泊在21世纪,如今又孤零零来到这灵空西秦,她不知道这个爹娘为什么总是对她不冷不热,若即若离,根本就不是平常父母子女之间浓情。 但是,她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啊。就像他在21世纪里尽管魏明轩消失了已经13年,他仍然相信也一直会相信他还活着。同理她也相信,她自己在西秦国,仍然能够活着,而且要活的很好。 如果在西秦国死了,可能会不会21世纪里的她也会灰飞烟灭呢?那他那13年,不就白等了吗?不,她一定要活着,活在西秦国,也许就是活在21世纪,只有活着,一切等待才有意义。 三天之约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她提醒自己说“看来希望只有寄予百草谷了。” 回到衣府里,竟然下起了大雨。可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等到天黑下来,衣上云依旧换上了一袭黑色夜行衣,白色蒙面巾就急急往百草谷山脚下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三天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可以浪费的。更何况现在她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百草谷了,她都不敢想象如果那里仍然没有铁皮石斛会怎么样?一想到这,她便不由自主地更加快了脚步。 初秋的大雨,夜里打落在身上还是很冰冷的,她都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体。 很快她便到了山脚,山崖脚下依旧是围绕着整个山谷的一条河,像是山谷自然的保护屏障,让人不敢靠近。因是大雨天,河水从山崖瀑布上坠入河中,较往常更加湍急了。 依旧是上次攀岩的这面峭壁,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得到达这面向阳的峭壁对面半阴湿的峭壁岩石上去找,而且攀岩高度在1600米左右,这正是铁皮石斛喜阴,而不是喜阳的奇特生长环境。 “极品铁皮石斛,肯定会有的”她自言自语道。 雨水打在脸上,好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是她迅速地深吸了一口气,仍旧很快锁定了一个可以最快到达山谷背面区域的地方抛出了攀岩的绳索固定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攀岩了起来。 因为下着大雨,视线很差,攀岩环境极其恶劣,大雨冲刷着每一寸岩石,每一步都特别光滑,随时都会踩空跌落下来,而她还是抿嘴咬紧嘴唇一步一步攀着。大雨急急落在脸上她眼睛都睁不开来。 此时山脚下,正有两双眼睛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秦王轩辕翰和副将程良,暗卫自从埋伏在衣府,一有风吹草动便马上随时随地报告给轩辕翰。当他收到消息,大雨夜衣上云着夜行衣前往百草谷。他便再也按耐不住那冷漠冰冷的秉性。带着程良一路追赶至此,就看到了眼前这一慕。 “这么大的雨,这个女人不要命了吗”程良生气地说。 他被衣上云的决心和毅力震到,大雨夜攀爬1600米高的岩石峭壁,还要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寻找神草。就算白天一个武功极高的男子做起来也很困难,更何况衣上云完全没有武功基础。 她的命难道就这么不值得珍惜吗?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轩辕翰看着她高高爬上的身影有些入神地想着,她的身影是如此弱小。 “啊.....”.忽闻一声尖叫,他连忙缓过神看过去,衣上云的脚果然踩空,此时正拼命挥着两只胳膊四脚朝天落下来。 轩辕翰见状脚一点地,立马飞身而出,像是本能一般直奔衣上云落下的方向而去,伸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怀中的人儿神情恍惚,一脸娇弱。都身着黑色夜行衣戴着蒙面巾在空中旋转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圈后顺势轻轻落地。 刚落地,衣上云便晕在他怀中,脸颊通红,轩辕翰伸出一双安全感十足的大手朝她额头摸去。 “程良,备马回府”轩辕翰疾声令道。 两匹马,一个女人,两个男人。一匹马上一个男人紧紧拥着怀中的女子,用披风将她紧紧裹在怀中护着策马奔弛,身影渐渐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这雨夜之中...... 此时,山谷脚下另一头,正有另一双眼睛将这一切收于眼底...... 第十一章:雨夜,沸腾的秦王府 此时,山谷的另一头,亦是有另一双眼睛将这眼前发生的一切收于眼底...... 此人正是神农百草谷谷主易君浩,漆黑的雨夜他依旧三千墨发以一银色发冠半束着,鬓边垂着两缕洋洋洒洒的青丝,精致的脸廓上一对妖艳的桃花眼甚显迷人,身着一袭宽大斗篷连帽黑袍负手而立。 即使是在这样的雨夜,也尽显一脸的随性和恣意,他正皱着眉头望着这三人离去的方向。 自从白天在百草堂听到了衣上云与薛掌柜的谈话,他便知道以衣上云的脾性肯定会再来百草谷,他早就已经在这等着了。 只是这雨越下越大,他本是那会儿要打算回去了,却没想到她真的来了,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登山。 “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易君浩眉头紧锁轻声说道。 “三少,衣姑娘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去” 身旁一袭深紫色披风的女仆为他撑着一把竹条骨架油纸伞,担心地说道,易君浩显然没听到她的声音,继续着他的思绪。 方才就晚了一步,他差点就冲了出去。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另外两个人先他而出,这两个人又是谁呢?看这气质和武功甚是不凡。 “总归,还好丫头没事。”他眯着那对桃花眼终于自言自语道,女仆见他一动不动又提高了些声音开口道。 “三少,雨越下越大了,衣姑娘已经走了,我们回去” 易君浩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她对着微笑了一下,主仆二人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秦王府里。 “程良,传太医”轩辕翰一到门口就急急命令,只顾抱着衣上云直奔他的寝殿而去。程良大步跑向太医所。 听闻殿下亲自带回个女子,秦王府上下立刻一片沸腾起来,一传十十传百。 “听说殿下亲自抱了个姑娘从王府正门进来” “去去去,你知道什么,那姑娘可是与殿下共骑一马回来的” “咱们殿下不是从来都不近女色吗?” “殿下不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吗” “咱们向来孤冷的主子转性了?” “秦王府要有女主子了?” “如果秦王府有女主子了,我们是不是也很快就要脱单了呢?” ...... 仆人们都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着,这会儿说什么的都有,人人都以为秦王能看入眼的定是个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而此时衣上云被轩辕翰又一次抱到了他的床榻上,衣上云眼睛紧闭昏迷着,轩辕翰正坐在榻边露出一脸焦虑地守着。 “殿下,姑娘只是被雨水打湿又吹了风,得了风寒,身上的擦伤也都是轻微的皮肉伤,不必太担忧”。 太医一番详细的把脉查看后禀告了轩辕翰方才退了出去备汤药,而轩辕翰依旧一副冷面没有回应他,只顾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衣上云的一举一动。 半天后终于出声道“叫张嬷嬷过来给她伤口擦药,换身干净的衣服”。 轩辕翰命令身旁的副将程良道。目光却从未离开衣上云,眼中全部都是心疼怜惜而又夹杂着让人甚至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表情。 寝殿就剩下他们俩个人,一个醒,一个昏迷。 他这才近身看到了她身上从悬崖上跌下的时候衣服已被划破,露出道道伤痕还都渗着鲜血。顿时皱起眉来拿起干毛巾轻轻地擦拭她额头上的雨滴,却一点都没注意到他自己全身也是湿漉漉的。 “魏明轩,魏明轩,你回来,回来......”衣上云忽然嘴里喃喃道,眼睛却一直都紧闭着。 是的,风寒发热的她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了。 “魏明轩,你昏迷中喊着的这个名字,他对你很重要吗?”轩辕翰突然停下并收回了拿着毛巾的手说道。 这时,副将程良带着张嬷嬷端着汤药拿了干净的衣服刚好进来。 张嬷嬷一看到轩辕翰便欠身行礼道“殿下,让老奴来照顾姑娘”。 程良亦是近身后恭敬地致礼,却刚好听到了衣上云还在喃喃中的名字,亦是看到了自己主子脸上异样的表情。 程良是孤儿,他从小就被秦王轩辕翰收养授教,主子对他是恩人,是良师,亦是最亲的人,这辈子都是。 他深知主子在外人看来都是那么冰冷,其实主子的心里承受着这个世上最重的责任,战场上哪次主子不是第一个冲锋陷阵,以一敌百,守护西秦。 主子那满身窟窿和伤痕,都是一次次与死神抗争的见证。如果说这样的主子是冰冷的,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温度可言呢? 可眼下,主子明明对这个女人心生爱慕,主子的脸上时常会被他偷偷地发现难得温暖的笑容。 而今,这女人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竟当着正处在热头上的主子面嘴里喊出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程良正疑惑着。 轩辕翰终于起身吩咐张嬷嬷道“好好照顾她”。 张嬷嬷颔首欠身领命“殿下放心”。 轩辕翰这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仍旧昏睡在他榻上不醒人世的衣上云,方才安心迈着脚步离开。 张嬷嬷是秦王府唯一的女仆,她在秦王府本一直侍奉已故的太妃,太妃殁了后殿下看她年迈也无子女亲人无处栖身便依然留她在王府,她是看着这位殿下从小长到大的。 殿下天生尊贵却性情冰冷,除了太妃,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不对,即使太妃身体抱恙也未见殿下如此担忧之神色,难道..... “程副将,难道殿下对这姑娘真如府里这些奴才所言,这次真的......” 张嬷嬷问程良。程良嘴角一斜回应了她一个神秘的眼神后便追出去侍候了。 张嬷嬷自己领悟,心里顿时不禁有些窃喜。 她急急走到榻边想赶快瞧瞧殿下看中的这位姑娘的俊俏模样,一眼看上去只见这姑娘长得倒是眉目清秀得很,身形个头也还算高挑标致,只是有些单薄瘦弱,要是再胖点就好了。 “有张嬷嬷在,殿下就放心交给嬷嬷”张嬷嬷自言自语道,顿时都忍不住脑海里蹦出来一大堆补汤食谱来。 这么清秀俊俏的姑娘怎么会这幅装扮呢?张嬷嬷一脸狐疑。很快她便利索地帮衣上云擦干身体,处理好伤口,换上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去伸手一把摘掉了衣上云的蒙面纱。 “呦,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显然被衣上云眼旁的胎记吓了一跳,露出了一脸惊愕的表情,殿下知不知道这姑娘的胎记呢?她心里想着。 没一会她就顺利地喂好了药,张嬷嬷帮衣上云掖好被角便打算出去了。突然顿了一下,她速速出门去重新拿了一条新的面纱小心翼翼地帮衣上云戴上,她心想姑娘家爱漂亮,肯定自是不愿意被人看到脸上的胎记。 处理好一切这才安心地拿起衣上云换下来的衣裳出了门。 此时,轩辕翰沐浴后换上了一身锦白长袍,已经坐在承华殿的书桌边处理好桌上密函交给了副将程良。 “殿下,要不要属下打听一下这个魏明轩”程良思量了半天还是关切地问了句。 “多事”轩辕翰立马抬头回他一凌厉的眼神。最后他还是沉默着接过密函文件收声无奈的退了出去。 轩辕翰这时才流露出一副疲惫暗淡的神情,低着头两手交错伏在桌案上。或许这疲惫中更多的是那份失落——衣上云昏迷中嘴里喃喃的那个叫做魏明轩的名字。 魏明轩到底是谁?对她这么重要,以至于自己都性命不保了却还一直在唤着这个名字。 轩辕翰明显很介意这个名字,既然他对她这么重要,那这个人为什么会允许她独自一个人一次次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 “回来,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魏明轩离开她了?”轩辕翰自言自语地沉思失落着的同时竟然露出一丝愤怒的表情,让人害怕。 外面的大雨早已经变得淅淅沥沥,轩辕翰起身来到窗边朝外面漆黑的雨夜里王府的灯火望着,像是要寻找些许温暖缓解一下他此时冰冷的心情。 却看到屋外院落里花丛下,雨水落下来打湿了枝头即将凋谢的花朵,一地的落花成泥。一如他现在的心情,却终化成了一声轻轻无奈的叹息声。 秦王府,这个沸腾了却也让人无眠的雨夜...... 第十二章:谷主有令 漫漫长夜,天终于亮了。 衣上云终于缓缓睁开来眼睛吃力地在床榻上坐起来。 身上的伤有些痛,她放眼看了看还是坚强地依稀隐忍起来。感觉头似是沉沉的,太难受不禁伸出手去揉了揉脑袋。 却突然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这紫黑色的老紫檀木质床榻坚实,色泽发亮,手感沉重。雕刻装饰精巧华丽,看起来豪华又气派。 绣纹绸缎幔帐的质地亦是上乘,图案设计精美绝伦,床榻上的用品极致柔软舒适极了,这都不是寻常人家所能奢望受用的起的......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张嬷嬷端着洗漱用的物件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展现着满脸笑容乐道“姑娘终于醒了”。 “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何处?我怎么会在这儿?昨晚我不是......”衣上云欲言又止。 “姑娘叫我张嬷嬷,昨儿夜里倾盆大雨,姑娘受伤还染了风寒,是我们殿下带你回来的”。 张嬷嬷一边忙着打湿手里的毛巾一边回答她。 “殿下?这里是?”衣上云吃惊地急急问。 “这里是秦王府,我们殿下自然就是西秦秦王啊”。 “什么,秦王府,秦王轩辕翰的府邸”衣上云挑眉竟大声惊呼道,差点从床榻上站起来。 “嘘,姑娘这可使不得,秦王殿下的名讳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直呼的”张嬷嬷一边小心翼翼地嘘声阻止她,一边递过来毛巾给衣上云擦洗。 衣上云听闻立即收声露出一脸慌乱无措的表情来,小心翼翼接过毛巾。 “张嬷嬷,小女已经好多了,谢谢嬷嬷的悉心照料。只是小女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嬷嬷可否带小女前去当面谢过秦王殿下,小女方可离开处理要事呢?”。 衣上云当然清楚的记得她的极品铁皮石斛至今可都还渺无音讯呢。 今天已经是和璟帝约定的第二日了,明天一到要是再交不出的话她就真的要脑袋搬家了。她还是惜命的,可没想要英年早逝啊。 “姑娘还是先起身过来用过早膳,之后老奴就带你过去”张嬷嬷关切地说。 说罢很快张嬷嬷拿来了已经浣洗干的衣上云的衣服给她,在屋内用完一桌丰富的早膳后便带路领着衣上云朝着轩辕翰的承华殿走去。 刚走至殿前回廊,守在大殿外的副将程良看到了二人便朝着走了过来慰问。 “姑娘醒了,姑娘可还感觉哪里有不舒服吗”看衣上云一直以陌生的眼神盯着自己,他便意识到还尚未介绍,便急急解释道。 “哦,在下是秦王殿下的副将,姑娘叫我程良便可”。 衣上云这才明白过来欠身行礼“程将军,小女有礼了,感谢将军和秦王殿下昨夜的救命之恩。小女是过来特地致谢并告辞的,因为小女却有要事要办,还望将军通报一声”。 “姑娘,我们殿下每日都要早朝。早已经出门进宫了”程良说。 见衣上云露出失望的眼神,程良继续道“不过殿下出门时交待属下告诉姑娘不用刻意致谢,我和殿下只是凑巧路过偶遇才出手相救,姑娘不必挂怀”。 程良说着斜眼朝着承华殿的窗户看了一眼。他的主子可是至今都一夜未眠,此时正在承华殿的窗前看着听着外面这里的一切呢。 “如此不巧,那小女先行告辞,改日再登门道谢”衣上云有些失落地说着。 “姑娘可还是要再去百草谷,再下正好也有事要前往,不如让再下陪同姑娘一道如何?”主子一大早可就喊他过去交待他,今天他只办妥这一件事情即可,程良说着。 衣上云想,多一个人也许多一个办法,想必依仗秦王府的权势或许有时候能给她带来一些方便也不未可知。 如今她的时间已然不多了,也来不及思考利用王府名义是否合适,便脱口就答应“那就有劳将军了”。 “姑娘客气” 说完,两人便一同出门上马朝着位于西秦国东北角的百草谷出发而去。 此时,一直站在承华殿窗内看着的轩辕翰见二人走远了才独自走出承华殿来,穿过回廊来到林月轩自己的寝宫里。 他走进来的时候张嬷嬷正在收拾整理床榻。 张嬷嬷突觉身后有人,便回头看见秦王已然进来,便急急欠身行礼,轩辕翰用一贯冰冷但今天充满血丝的眼睛示意她退下。 一室寂静,他拖着那双疲惫的红眼睛坐在榻边一直盯着紫檀木床榻上衣上云躺过的地方看了许久后起身来。 收回了似是永远冰冷的神情后起身轻轻掩上门褪去了锦白长袍外衣,朝榻边踱步过去再次落座倒吸口气缓缓躺了下来,而一躺下脑海里却全部满满闪现出的全是衣上云相关的一幕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至极的他终于渐渐闭上了眼睛。 衣上云和程良二人一路疾驰策马,从街市上的百草堂门前一闪而过。 正在一楼大厅的易君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正对着客人爽朗的开怀大笑,那笑声是那样的恣意。 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他立马撇下那客人夺门而出,险些撞上了上门求药的病人。 而等他追出来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衣上云留在街角的最后一抹倩影。 “还好,你没事”。 易君浩望着仅有的这个背影,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喃喃自语道。 “看丫头这着急的架势和所去的方向,莫非是要去......”易君浩立刻反应过来,目光一定也迅速上马策马飞驰跟随而去。 明显他已经猜到衣上云这是又要去神农百草谷了。 “昨夜攀岩没有成功,丫头淋了雨还受了伤。这才修养过了一夜,今天天一亮就又上山了,丫头到底是有多紧急的情况。”三少一边急急策马一边说着。 很快,衣上云和程良到达了神农百草谷的入口。 但他们俩都没想到的是这回入口竟然站着两个身着精美杏色绣花衣裙的女子。 “难道昨夜被发现了,百草谷加强了防守”衣上云说着有些心虚地和程良眼神对视了一下下马来,朝着女子二人走过去。 “姑娘可是衣上云”其中一个略微高挑点的女子见他们走过来便低眉问道,语气里有几分轻蔑。 “敢问姑娘如何知晓小女的闺名”衣上云不解地问。 “姑娘不必多问,既然是为求药而来,就请随我入谷,不过这位公子......”女子看着程良一眼说道,语气里带了更多的轻视。 衣上云也看向程良,只见程良左手缓缓拿出一面尽显大气的铜质令牌,上面雕刻着“秦王府”三个字,衣上云一见便露出一脸的敬畏之态。 于是程良说道“你们这两个臭丫头,竟然连秦王府都不放在眼里,小心本将军改天将这个谷夷为平地”。 “哼,好大的口气。不过谷主有令,今日能入谷的只有一个叫衣上云的人”俩个女子见此令牌却是一脸不屑的表情。明显他们把西秦朝堂乃至西秦皇族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程良此时眼里冒出了冲天怒火,迅速收回左手的铜令牌,同时右手下去准备拔出腰间的佩剑,衣上云眼疾手快见状立刻近身过去伸出手阻止道“程将军,莫要冲动”。 一大早他的主子就交待一定要他在百草谷内寸步不离保全衣上云的安危,而今却被两个黄毛丫头拒之门外。 那也算了,竟然连秦王府秦王的面也不给,这神农百草谷是活腻了不成,程良低眉暗自想着,有些咬牙切齿。 “程将军放心,他们既然敢当着秦王府的面带我入谷,想必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将军且安心在外等候便是”。 衣上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故意提高了些,自是也给旁边那两个女子听的。她颔首示意程良放心。 “如此,我便在此地等你,姑娘小心,速去速回”。 程良虽平静地对衣上云说了这句话,然内心却还是又气又恼却也无可奈何,世人皆知神农百草谷的毒障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先服下解药便入谷,定是有去无回。 说服了程良,衣上云便独自朝着两个女子走了过去。 三人一行刚转身,另一女子递过来一粒紫色小药丸给衣上云道“姑娘请安心服下,可以让你不被百草谷这毒障所伤”。 衣上云随即速速将紫色药丸服下后,方才一同朝着山谷入口而去。 衣上云早就按捺不住满腹的欣喜,迫不及待着想要一睹这西秦国第一药谷的真面目了,想着想着便不由得脚下都变得轻盈起来自觉加快了步伐。 一走过入口,衣上云便惊呆了。 “哇,这里怎么会” ...... 第十三章:仙境,极品铁皮石斛 三人同行一走过山谷入口,衣上云便被眼前的广阔世界惊呆了。 青山、碧水、奇石、紫竹林、鸟语花香、一望无际的药田......山谷里烟雾缭绕,简直像极了仙家的修仙之地。 “哇,这里怎么会......” “这山崖后面俨然另一个与世无争的世界,像被凡尘遗忘的角落,数千里连绵起伏望不到边际的群山围绕着整个山谷”。衣上云惊讶地喃喃自语,紧跟着两个宛如仙女的脚步。 她还真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和地形奇特的草药山谷,比21世纪所有她见过的药谷都要广阔且神秘。 “两位仙女姐姐,这个药谷就只有你们俩在打理吗?”衣上云追上去颇为惊讶地问了句。 “是啊,这药谷除了谷主大人,就只有我们二人。”两个女子挑眉看着衣上云,一边走那个其中比较高挑的女子回答她。 接着女子继续说“你这丫头,看你跟我们年纪相仿,你就不要叫我们姐姐了,我叫白芷,她叫紫苏”。 “白芷姐姐,紫苏姐姐,那以后云儿就这样称呼你们可好?”衣上云嘴甜如蜜,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倒是很快就熟络了。 衣上云进来才发现神农百草谷的入口左右两边是高大而又绵长无边的山脉线,山间悬崖峭壁怪石林立,阴阳两面及四周都很适合许多珍贵不可多得的神奇药草的生长,可谓是遍身是宝了。 药谷与世隔绝。原来不止山谷外面有河道围绕山脚,山谷里面亦是如此。 而这河道的水和外面河道的水一样都是来自山崖上雄伟壮丽的大瀑布。瀑布从山上分成好几股注入山脚下两边的河道,灌溉着这个神奇的药谷, 抬眼望去,这瀑布气势磅礴,一泻千里,水汽很大,甚是壮观,河道内的水更是清澈碧绿见底。 漫长的河岸线看不到头,只见远方隐隐有现着一座座青山的影子,置身其内的人感觉恍如谪仙一般。 “白芷姐姐,紫苏姐姐,居住在这样美的世外桃源,难怪两位姐姐如同谪仙般秀美”衣上云心情似乎很好。 “这丫头,嘴巴挺甜的,难怪谷主大人对你......”白芷还没说完,紫苏紧忙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暴露太多谷主的信息给外人,衣上云看到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漫山遍野的千年古树、山花烂漫,成片的药草安静自在地生长散发出沁人心脾迷人的芬芳,和谷内特有的气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漫步在这样的山间,氧气十足,使人瞬间感觉身心轻松,精神百倍。 一路过来竟然看到了许多天然的药浴池亭子,如果能在这样自然舒适的环境里泡个最天然无害的药汤来疏通经络,怕是连神仙都不忍再离去。 约摸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前面不远处一片郁郁葱葱茂密的树林后面,隐隐约约现出了一片红顶的木屋群院落,院子就对着瀑布而立。 “两位姐姐,我们是不是快到了”衣上云看到木屋群后开口问道。 “就在前面了”紫苏指着木屋群的方向说道。 全都是一些独具特色却统一红顶的木结构建筑,院子里凉亭、长廊、木桥、人工设计的小桥流水十分雅致独特,院子内外周围亦是一片有益身心的天然仙草和繁花。 “丫头,你先在这休息等候着”白芷道。 两个女子示意她在院子里的凉亭内稍作休息,便进去中间最大的一个名唤“逍遥阁”的三层木屋里。 衣上云一路激动着,此时才稍感疲惫不适,随即坐了下来。 忽然一只漂亮的小鸟停在她身旁的护栏边,嘴巴漆黑,脚灰褐色,朴素大方。衣上云一看到它领带式样的黑斑标志,便肯定地认出来了这是一只珍贵的“牧师鸟”。 “百草谷竟然有这样稀罕的观赏鸟,真是不可思议。”衣上云喃喃道。 却突然发现牧师鸟的腿受伤在流血,她连忙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精心地帮它包扎好伤口,抚摸了摸它的身体许久后才将它放飞出去。 而这一切正好被刚刚打算从逍遥阁里走出来的易君浩着谜般痴痴地看入眼里,他躲在门旁静静地看着她是如此温柔善良。 微风拂过她的脸庞轻轻吹动她脸上轻柔的面纱,此情此景就是一副世间最美好的图画。他都不忍心打扰,想永远将她定格在这样静好的时光里。 终究他还是迈起潇洒不羁的脚步朝衣上云走了过去。 衣上云看着牧师鸟安全地飞走正要转过身来,便看到了立在眼前朝她微笑着的红袍墨发半束的桃花眼男子,惊道“你是......谷主大人?” “衣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易君浩用极尽温柔的眼神凑近到她身前微笑着说。 “是你”衣上云惊讶。 “百草堂,百草谷,原来都是三少的产业,三少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小女子实在佩服”。 “衣大小姐,你漏了一个”易君浩用有些玩味的语气提醒衣上云。 衣上云慌忙从记忆力“漏了一个,是什么呢?” 看着衣上云一脸狐疑,易君浩说道“五蛊丸”。 衣上云立马怔大了那双好看的凤眼惊道“莫非那日的铃医也是你”。 “哈哈哈哈哈.....”此时易君浩发出了极尽豪迈的笑声,这笑声很大,震彻山谷。或许是因为他等衣上云上门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而终于等到了这个丫头的到来。 “你还忘了一事,你拿了我的九死还魂草,我说的对吗”三少索性一起与她秋后算账。 衣上云立马怔住了,原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盗取仙草,原来早已被发现。此时她一脸绯红地着实不好意思。 “罢了,都给你了。谁让你人美心也美呢。只是,今天这一趟又是......”易君浩顿了一下问道。 衣上云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来道“三少,这次我想求极品铁皮石斛,没有它,我和父亲乃至整个衣府上下恐怕都要性命不保了。三少可否帮我,日后如有需要,我定竭尽全力。此事恐怕只有三少可以相助了”。 衣上云说着,脸上露出对易君浩满脸的希冀和期待之态。 “区区一株极品铁皮石斛,竟然就能要了你全家的性命。用药的人看来也是无能至极了,竟以此来威胁一个弱女子”。 说着他右手一扬,白芷便端着一只木质精雕小药匣走过来到衣上云面前。 衣上云打开一看激动地差点眼泪都掉出来,昨晚大雨,她为此差点都命丧山脚,而此时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仙草。 仙草保存地极其好,就像刚采摘下来甚是新鲜。她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了“三少,我......”。 她刚开口,三少却扬起手来阻止了她。 “即是救命,那就赶快先去办你的事儿,日后我自会跟你讨债”三少言语严肃,表情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世人都说百草谷谷主极难说话,而衣上云却什么都没做,就拿了他这么多仙草。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还清他这些人情。她拿的随便一种药草,可都是价值不菲的。 衣上云得了仙草道了谢便告辞急急出谷去找程良。 而此刻程良在入口处一直担心着,他一步也不敢离开,他都开始后悔答应让衣上云独自入谷。 要是主子知道了肯定要了他的命,而此时看到她安然无恙地走出来,才觉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又属于自己了。 “姑娘,没事”。 衣上云抿起嘴微笑着朝他扬一扬手中的木质小药匣,示意他已得手,两人便匆匆往皇宫里赶去。 此刻,天已经黑了。 轩辕翰正在宫中同璟帝议事,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他们俩今晚无论有没有取到药一定会回到宫中,所以早早便到了宫内候着。 “皇上,罪臣之女衣上云求见”。 一个公公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大家都知道明天就是三天之约的期限了,这个时候都避讳地远远地,生怕龙颜大怒被牵涉。 “传”璟帝下令道。 ...... 第十四章:惩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皇上,罪臣之女衣上云求见”。 一个公公慌慌张张地进来禀告,大家都知道明天就是三天之约的期限了,这个时候都避讳地远远地,生怕龙颜大怒被牵涉。 “传”璟帝立刻下令道。 璟帝看了一眼身旁端坐的轩辕翰,轩辕翰亦是以同样的目光看了璟帝一眼,许是都有些惊讶。 衣上云一步入大殿内看见两位冷峻严肃高高在上的西秦国主子心里却一点也不感到畏惧,她缓缓走进俯首下去跪拜。 “臣女参见陛下万岁,参见秦王殿下千岁。极品铁皮石斛臣女已如期寻回给御药房查验并制。请陛下与秦王殿下移步永安宫,药效稍后两位便会见分晓”。 “衣上云,你最好祈求上天庇护,否则这个罪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璟帝皱眉狠狠地说道同时起身朝永安宫方向走去。 轩辕翰亦是一脸冷峻紧随其后。只是当走过衣上云身边的时候他右手负手而立放低下巴微微抬眼目视着前方顿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好似欲言又止,竟连她看都没有看一眼。 衣上云见此茫然着却有种莫名的味道“殿下,谢谢秦王殿下昨夜的救命之恩,云儿将永生铭记于心。” 轩辕翰自是没有回答她,便径自踱步出门去。 众人进去的时候,张院判已经给太后针灸过,药女正在喂她含有极品铁皮石斛的汤药。药汤一汤勺一汤勺地缓缓流入太后的口中,因为昏迷所以花费了许久终于药女将一碗药汤艰难地全部喂完才站起身退下靠在一边。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等着奇迹的发生,这种等待充满着浓郁的让众人不安的气氛...... 半晌过后,太后依然纹丝不动,昏睡不醒,璟帝看起来也越来越沉不住气,周围众人也都一个个屏住呼吸翘首期盼着,看到璟帝一脸的阴沉之色,吓得没有一人敢出声甚至都不敢大喘气一下。 如果太后醒不来,别说衣上云,就是这些近身侍候的宫女太监们,每日请平安脉的太医医女们,哪个脱得了干系。 此时几乎每个人都渗着冷汗,等着盼着极品铁皮石斛的仙草之效能挽救他们的性命。 “来人,给朕拖下去”,璟帝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怒火开口下令道。轩辕翰亦是急急抬眼朝他看去正准备开口说话。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醒了,太后娘娘醒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名近身侍候的宫女惊喜地大喊着,随即全部人都放眼看了过去。此时便传出来太后所发出的轻盈的喃喃之音。璟帝和轩辕翰同时慌忙靠近了过去。 只见璟帝顿时脸上阴霾散去,换做喜逐颜开,舒展眉心露出了万分欣喜的表情。 “母后,你终于醒了”璟帝坐在太后的榻边握着太后的手甚是激动地说着。 “皇帝,哀家这是怎么了”太后一边问,一边想要坐起来。璟帝赶忙伸出手将其扶起身靠着,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讲了一遍。 “那这个姑娘如今何在?”太后问道。 “回太后,奴婢便是罪臣之女衣上云”衣上云迅速跪倒在太后面前来俯首回太后话。 “就是你啊,你为何在殿前遮面呢”太后似是有些疑惑地问。 “回太后,因为臣女丑陋,怕冲撞到太后和主子们,故以面纱遮掩,望太后恕罪”衣上云小心地回禀。 “原来如此,这么说哀家的命,是你救的了”。 “臣女惶恐,家父失职,还望太后开恩饶家父一命”。 “倒也是个孝顺的丫头,皇帝,暂且放过他们一回”太后慈祥地微笑着对璟帝说。 “既然母后亲自开口替这奴才求情,儿臣暂且饶过他们性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既对药草颇有所长,那朕就罚你去御药房领差做个药女。中秋将至,佳节过后即刻前往报到,不得有误”璟帝下令道。 “谢陛下恩典,臣女领旨”衣上云叩拜谢恩,声音是无比的坚定,轩辕翰自是没料到璟帝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宫里的生活,以她的性格真的适合吗?他心里担忧着。 龙颜大怒,一场虚惊后,众人散去。轩辕翰依旧一脸冰冷寡言低着眼睛,走到还在地上俯首跪着的衣上云身旁时,又一次顿足低眼斜视而去,衣上云此时并不知道他在看着她,依旧乖乖俯首跪着。片刻后,轩辕翰收回视线深吐一口浊气抬头匆匆踱步走出了永安宫。 独自走在回衣府的路上,附近的街市,衣上云远远就看到了满街市火红的花灯,近看一盏盏造型各异,纱绢上绘制了山水、亭台楼阁,花鸟鱼虫,还有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小人儿像,各种喜庆吉祥的图案再加上饰品的装饰,真正的一片五彩缤纷。 是啊,距离中秋节已经越来越近了,可这个西秦国一点也不好玩,这么久了,难道真的回不去了,衣上云心想着突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不自觉露出丝丝失落的表情。 一进到衣府大门,就看到厅堂里一片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却没有人发觉她回来了,她顿了一下足,有些失落地走进去。 “云儿给父亲请安,父亲受苦了”。 衣上云进来这才明白是父亲已被释放了,她忙过去欠身跟衣上坤行礼。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发现她的归来,即刻每个人都清了清嗓门恢复了本来应有的面目和姿态,只有衣上坤却不同于往日对她的冷漠态度。 他将目光转向衣上云怔了一下叫她起身,然后慢慢朝她走过去道:“听说这次是你前往宫中冒死谏言要寻回极品铁皮石斛代老夫将功赎罪的?” “父亲,这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份,父亲不必挂怀”衣上云亦是满脸认真地回答,她只不过是想在这个时代寻一隅安身之地而已,并没有什么其它伟大的想法。 “但如今陛下着令你入宫为药女,你当真愿意进宫?”衣上坤点了点头对这个女儿有些另眼相看,竟然关心起她来。 “父亲此言差矣,皇命难违,况且陛下说的很清楚,这是惩罚,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岂容我不愿意呢”衣上云一脸正经和平静地说。 “如此,老夫记住了,终究还是老夫误了你......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好好休息”衣上坤似是有话要讲却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衣上坤想,她被退婚已然是事实,与其在府中孤老,不如在宫中找点事做,分分心思也是好的。 当然对他最重要的是要守住她那神秘的身份,这是关乎太多人性命乃至整个灵空大陆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陷入一片无底的沉思之中,好似再也化不开。 “老爷......”年氏看着这一切,悄悄走到衣上坤的身边来与衣上坤四目相对摇了摇头,她自是示意衣上坤现在还不是告诉这个女儿秘密的时候,这个府里也就年氏真正懂得衣上坤一直以来的担忧和无奈了。 衣上坤随即也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兰姨娘一直坐在一旁的桌案边,一脸的狐疑表情,她的一双儿女见状朝她走了过去伸出双手扶着她的一双胳膊与她对视着。他们自是不知衣上坤和年氏有多么大的秘密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只当是衣上云是个不受宠被冷落的无用废柴丑女,但如今却是她挺身舍命救了衣上坤出狱。她确实替她的这双宝贝儿女有点尴尬。 但她相信只有她的儿女才会是衣府未来的正主,衣上云这辈子都不会再对她构成威胁了,因为她的脸和她的名声一样,已经彻底毁了。 所以她并不在乎衣上云做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丫头自从醒来本事倒是真见长了,也幸亏她现在要入宫为药女了,从此便再也不会碍着她的眼,倒也罢了。 秦王府里,程良见轩辕翰回府,急急朝着承华殿走去。 第十五章:中秋赐婚 秦王府里,程良见轩辕翰回府,急急朝着承华殿走去。 “殿下,衣上坤已经从大理寺回府了”程良一收到手下暗卫报告来的消息得知轩辕翰已在宫中等候,便将衣上云送到皇宫交代宫中的眼线护送后,自己便去了大理寺等好消息。 轩辕翰依旧冰冷的语气说:“本王知道了,中秋节后将暗卫都撤回来”。 程良急问“殿下,发生何事?”轩辕翰没有回答,一如往常的惜字如金。 许久后却问了句“婆婆的事查的可有进展了?” 程良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现在灵空大陆四国之间边境上大小战事时有发生,婆婆说的人,属下查遍西秦全部士兵的花名册根本就没有找到,也包含了阵亡名册。不过属下听说有些国家黑市上有贩卖奴隶的交易,莫不会......”程良没有再说下去。 “且让她婆孙先住在王府,再等等看。过几个月再做打算,她家里安排两个人暗中守着,如果她儿子还活着,就一定会回家”轩辕翰说。 “殿下英明,属下这就去安排。殿下,还有一事......”程良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轩辕翰,终于还是开了口“今日神农百草谷,属下未能入谷,谷主下令,只许衣小姐一人前往”。 轩辕翰一脸惊愕,更多的是后怕和担忧,迅速抬头厉声训斥道“怎么办事的?” 程良见秦王怒了,急急禀道“殿下息怒,衣小姐毫发无损,并且她说,在谷内她什么都没做,谷主也没有对她提出任何要求便赠药了”。 百草谷谷主一向不做亏本买卖,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轩辕翰一边听着一边陷入深思。 这个谷主身份十分神秘诡异,且与朝中众大臣也时有交好,最关键的是他们的人根本无法接近更别说监视他了,着实让他有些苦恼。 轩辕翰摆了摆手,程良便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轩辕翰靠在坐榻上一脸凝重,中秋节眼看就要到了,他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头绪。 随手一摸,便触摸到衣袖中那条熟悉的“云”丝帕,衣上云应该还不知道他就是那夜山谷中曾施救过的伤者,随之拿出来在手中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禁喃喃道:魏明轩...... 转眼三秋正中中秋佳节如期而至,西秦国内上下普天同庆。 夜空里高挂一轮白玉盘样的朗朗明月,无论是平常百姓还是帝王之家皆是家家户户都在院中设下了大香案,摆满各种月饼、水果、时鲜、点心等祭祀用品举行焚香祭月活动。 夜幕刚刚降临,燕儿便像只小鸟般踱着欢快的脚步奔上了明月阁衣上云的阁楼。人还未至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小姐,小姐,我们去逛街市。今日中秋佳节,街市上肯定非常热闹。走,走,不要整天闷在阁楼里了,你都快变成霉小姐啦”。 燕儿一直不停的说着可完全没有给衣上云应答的机会,只迫不及待拉着她一路小跑出府。 衣上云本来是准备收拾明天御药房报到的行礼的,心里自是有些不舍的伤感在里面。毕竟衣府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也是原主最熟悉的地方。 但是一到街市,她还是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住,显然只过去几天而已却完全已经不是她之前每每经过所见的熟悉的街市了,店家似乎全都重新装扮了小店似的一片喜庆之色。 满城的桂花香气扑鼻而来,桂花酿的酒香更是传遍整个大街小巷。 古人的中秋节,果然比21世纪的丰富多彩,正是“海上明月升,天涯共此时”衣上云甚是惊讶入迷地望着。 一盏盏造型各异的花灯里的蜡烛将这街市照射地一片灯火通明,让原本寂静的夜市在今夜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只见那灯上都写着一个“谜”字,诗谜书于灯,映于烛,任凭街上过往行人俊男靓女随意猜度。 河道上亦是一盏盏精美至极的小水灯随着水流的方向漂浮其上,宛如这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十分壮观。 这时,前方突然迎面来了一条用藤条弯曲成骨架,稻草样物品扎成身子蜿蜒起伏的巨型火龙,龙身插满香火。竟然还设计了龙牙、眼睛、舌头、龙珠配合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由一群年轻的男子挥舞疾跑游走在大街小巷,十分好看。 街上的孩童都一手拿着兔儿饼舔食着,另一手提着各不相同的花灯比较着谁的更特别,仿佛都觉得自己的灯才是那最漂亮的一个。 衣上云惊呆了,眼花缭乱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却突然发现燕儿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散了,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人山人海。衣上云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寻觅着。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的肩膀,她迅速地回头吃惊地喊了一声“三少,怎么是你啊”。 来人正是十分妖艳的桃花眼美男易君浩易三少。他一袭大红锦衣长袍,墨发半束,鬓边依旧飘洒着俩捋尽显潇洒随性的青丝。 “丫头,中秋节没约心上人,怎么一个人在街上溜达”易三少玩味十足又有些试探的口吻问道。 “三少就别取笑我了,全西秦皇城人都知道我被退婚了,谁还敢约我,三少不会不知道?”衣上云低着头说。 “是吗,如此甚好,那以后你就跟着哥哥我,怎么样?”三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轻松随意,却一点都不让人感觉是在开玩笑。 “三少,你又拿我开心了”衣上云有些难为情,说完便低头拧起自己的衣襟来。 易三少这才意识到自己所言有些冒昧了便挑眉道“开玩笑呢,丫头,你不会当真了?”。 看衣上云不再生气他继续说“今儿中秋佳节,既然碰到了,哥哥之前帮了你那么多忙,今儿你便陪我过中秋如何”。 衣上云心里其实有些为难的,因为明天就要入宫了,今夜她还有很多事,但是如果过了今夜,以后恐怕出宫便没那么容易了,所谓入宫容易出宫难,一入宫门深似海。 她确实应该好好报答易三少,于是点点头微笑说“好好,那你保证以后不再瞎说了”。 易三少见她点头答应立马露出一脸的欣喜,直接过去拉起她的手便朝前方人群里走去。 衣上云的手被他突然这样牵着顿时脸红心跳,却怎么努力也挣脱不开他强有力的大手,而他自是感觉到衣上云的反抗却并没有松开,而是她越反抗他抓的越紧。 西秦皇宫内,轩辕皇族们亦是团聚一起,刚结束一场声势浩大气派十足的祭月祈福仪式。 此时皇宫的主子们正坐在摆满鲜花和各类时鲜的宴桌上一边品尝着精致的宫饼一边看戏,戏台上正在上演着中秋佳节经久不衰的神话戏剧嫦娥奔月。 璟帝的一边坐着皇后,另一边坐着太后。轩辕翰作为西秦唯一尊贵的秦王,亦是坐在宗室重中之重的位置上不动声色一如往常冰冷地品茗。 他虽最不喜与这些后宫女人们同坐,却在这样的日子里也不得不为之。 璟帝突然开口“皇弟,今日中秋佳节,朕曾许诺你,今日要给你一个惊喜”璟帝一边说一边示意身旁的公公宣旨,轩辕翰见势忙起身下跪准备领旨。 这时便有一公公上前打开手中的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王护国有功,骁勇善战,治国有方且年过弱冠。兹有东宁国永乐公主梅汐媛才貌双全、娴熟大方、品貌出众;为两国联谊,亦是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其赐予秦王为王妃,择吉日即刻完婚。钦此!”。 秦王虽早已心中有数却还是稍愣了片刻随即才匆匆叩拜领旨谢恩。 接着,在场所有众人均目光转向秦王一一道贺。 “皇弟,据传这个东宁永乐公主可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喔,对此皇弟可还满意?”璟帝一脸邪意的试探。 “臣弟谢皇兄关怀”嘴上说着,心中冷暖却只有自己最清楚。 这道赐婚圣旨怕是这个中秋晚宴皇宫里最大的喜事了。 夜已深,皇宫的中秋夜宴席也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 而有个人,今晚却过得格外满足,这个人就是...... 第十六章:红色胎记,前世今生的契约 赐婚秦王的圣旨怕是这个中秋晚宴皇宫里最大的喜事了。 夜已深,皇宫的中秋夜宴席也终于到了散场的时候。 而有个人,今晚却过得格外满足。 此时,逛遍整条大街小巷的衣上云和易君浩正相对而立,站在放天灯祈福的男男女女队伍边上,郎才女貌像极了一对璧人。 俩人也手中各执一支笔在把自己的心愿写在同一个天灯上,易君浩偷偷绕过天灯含情脉脉地看了衣上云一会,她并没有发现。 最后签上了各自的名讳便共同手执被点燃的天灯待里面的空气燃尽,天灯便腾空而起。 天空中的造型各异的天灯星星点点,漫天飞舞,甚是浪漫壮观。此情此景,两人一同抬头痴痴地望着。 许久才慢慢地退到旁边一家小酒馆门口的摊位坐下来。易君浩开了口:“丫头,你为何总以面纱遮面呢?” 景色太美,衣上云这才回过神来伸出右手摸了摸脸上的毒瘤说道“因为我天生脸上有块红色胎记,为遮丑故而为之”。 “哦,原来如此,丫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说”衣上云微微抬头以示不解,三少见她起兴便缓缓地说。 “相传当一个人死的时候,所爱之人留下的一滴泪若是滴在她的身上就会化作一块红色的胎记,以此为信物在来生里寻找前世的另一半与她再续前缘”。 三少看她听得入迷便继续说“所以说你这块红色胎记并不丑陋,而是上辈子爱你的人,为了下辈子能找到你而留下的一封前世今生的契约。” “丫头,你说上辈子为你滴下那滴泪的人,不会就是哥哥我”易君浩突然说出了这句话,衣上云立马一脸绯红慌乱竟无言以对。 而易君浩亦是没有退让反而一把过去拉起她的一只手置于自己的左手上紧紧握住,衣上云急急想要挣脱开来却怎么也办不到。 “别担心,我只是帮你看看手相”易君浩的眼睛抬起看了衣上云一眼又匆匆重新回到她手上来忽然惊道。 “丫头,你这手相......把你另一只手也伸出来给哥哥瞧瞧,快点”易君浩一脸正经地命令道。 虽然衣上云很不情愿,但是还是有些好奇的伸了手过去。易君浩又更加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另一只手沉默了半天才低头说了话。 “两手掌地纹线短中途变得细小且在同一位置终止消失还并无其它线来补缺;天纹线倒是极长且有分叉往下弯曲,愿舍弃一切为情牺牲,竟也是个痴情的女子”。 “要你管”衣上云一边试着抽走自己的手一边撅了下小嘴怒道。 “丫头,看你这手相,你小心短命哦”易君浩忽然抬起头一脸严肃和忧心地说道,衣上云瞪了他一看看他放松了戒备便顺势抽回了自己的双手置于身后藏住。 而这时秦王轩辕翰正坐在回府的豪华气派的安车内,从车窗里看到窗外的衣上云和易君浩的这一切亲密举动。 这次他不像往常只是一瞥,他望着车窗外看了许久一直到俩人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才回过头来轻声说了句:“难道是魏明轩?”。 这声音很轻,轻的连他自己都差点没察觉,而随即那冰冷的眸光变得更冷了。 此刻他的心情确实很不好,但天性使他依旧忍着,仿佛这个世上是没有什么他不能忍受的一样。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了,衣上云终于告别了易君浩,拖着异常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衣府明月阁,安静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这轮皓月。 沉思了许久,突然伸出双手端详了半天,同时回忆着刚才易君浩所说的一切,她也没看出个究竟,起身倚窗而立,中秋团圆夜,身处异乡的她一片相思忽然想起一首诗低吟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然后目光高抬望向明月温柔地道了句:魏明轩,中秋快乐 ...... 中秋佳节就这样过去了。 想想这一天,过的最郁闷的可能就是秦王轩辕翰了。被璟帝赐了一个和亲公主做王妃,在婚姻大事上身为皇族儿女的他即便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他没有选择的权利,至少现在还没有,但冥冥之中内心深处或许已经对某个人有了些许期许,只是爱一人而不自知罢了。 只是自小一向冰凉冷酷的伪装长期扮惯了,可能自己就算对某人真的心里有什么不同的感觉,也早已经不会表达或者根本忘记怎么表达了。 更何况,他可能自己也不曾意识又或意识到了却不敢也不想承认自己心里隐隐约约地是有那个人的。 而在得知了魏明轩的存在后,无疑更加打击了他原本就模糊的感觉让他更不敢对她存有那份亵渎之心。 他其实很孤独也很可怜。 第二天天一亮,衣上云便收拾好行装。所谓的行装其实也就是一个包裹包着两件旧衣裳而已,这就准备着要搬去宫里御药房报到了。 天家惩罚,庶民岂敢违抗。 她依依不舍地站在闺房里看着房间里面的每一个物件,现在她已经分不清这份不舍到底来自原主还是她自己本身。最后还是心下一狠,便踱着大步下楼穿过客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明月阁,背着身往后伸出手将明月阁的门轻轻掩上。 一抬头才看见燕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林月轩的院子里。衣上云顿了一会儿看着燕儿红红的眼睛,意识到这个小丫头应该已经伤心地哭了很久了,她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小姐,你还回来吗?燕儿舍不得你走”燕儿的眼泪又一次瞬间落下,说话的声音也是哽咽。 衣上云看着燕儿的样子心更难受不忍,一把将她深深的拥入怀中却并没有说话,主仆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拥抱在一起...... “燕儿,陈燕,两个名字那么像”她心里喃喃道,她把现在的燕儿早已经当做了21世纪她的特助陈燕。所以这份感情并不单纯。 衣上云还是开口说道:“燕儿,无论发生什么,都记着我说过的话,相信我”。 燕儿一脸天真的茫然听不懂,衣上云看了看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朝着前院大厅进去。 母亲年氏,兰姨娘一席人都已经在厅堂等着她作别。虽说兰姨娘对她成见颇深,但而今她入了宫也是因为老爷所致,况且如今衣上云的情况明显早已经不会对他们母子三人造成任何威胁。 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虽是去做一个小小的药女,怕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几年都要在宫里荒废殆尽了,兰姨娘想想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讨厌她了。 衣上俊和衣上雪也不再对她一副横眉竖眼的样子。 年氏自是一脸的担忧,此去不知何时方能归来,此生这个女儿已然是因为退婚已无前途可言的。她本想她在府中自己身边衣食无忧安然地度过余生,而如今却......,想着想着,只得拉着衣上云的手泪眼婆娑着一脸忧心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亲,女儿不孝,不能时刻侍奉您左右了,还望母亲一定要保重身体”。她只此一句,确是一室寂静。 就这样,一翻恋恋不舍的告别后,衣上云便踏上了前往御药房的路途。 药女的差事是御药房里最低等的活,进了御药房,在大药女的简单介绍与差事分工后大家都散开,开始各自忙各自的差事去了。 大药女安排衣上云和另一个叫做丁香的药女一起煎药呢。 “这个是风华宫玥公主的汤药,公主咳疾久已,你们都仔细点着,煎好后送去劝公主服下”大药女严厉地叮嘱了一声便转身出门,刚出门却露出了一脸窃喜之态随即便扬长而去。 原来她安的可并不是什么好心思...... 第十七章:蚂蚁破案 御药房当差的第一日,大药女安排衣上云和药女丁香:“这个是风华宫玥公主的汤药,公主咳疾久已,你们都仔细着点,煎好后即刻送去劝公主服下”。 大药女严厉地叮嘱了俩人一声便转身出门,刚出门去却露出了一脸窃喜之态随即便扬长而去。 原来她安的可并不是什么好心思. 衣上云和丁香很快便煎好药端着来到了风华宫殿门口,此刻正等着通报的小宫女来传。忽然听到里面一阵严厉的呵斥声响起。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随后只见小宫女怯怯地走了出来道:“公主殿下说药太苦,坚决不肯服用,你们还是想想其它办法”。 就在她们正在说话的时候,有一个异常清瘦的侍卫急急跑进大殿去。 就在她们还在一脸狐疑之时,从大殿内走出一位也就十五六岁衣冠华丽气质高贵优雅的女子,此人正是璟帝最宠爱的女儿轩辕玥,人皆称其玥公主。 清瘦侍卫前面带路,公主疾步随后穿过回廊,只见二人急急朝着风华宫偏殿旁拱门后的花园进去。 不知发生了何事,宫女太监们都三五成群地凑做一团交头接耳议论着。见主子过来,都急急闪开一条道来。 衣上云这才看清楚,花坛边地上躺着一个小宫女,身旁一滩血污,身上竟还插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 衣上云凑近看了看,匕首上面满是鲜血且蚂蚁爬满了匕首,现场十分吓人。 公主看到亦是十分震惊地呼道:“珍儿,是谁干的?”,随即她的眼睛扫向眼前周围众人。 此时,刚才去风华宫正殿通报的清瘦侍卫上前来,指着站在一旁的另一个胖乎乎的小太监说道“公主,珍儿肯定是他杀的,属下方才发现珍儿尸体的时候他就站在珍儿身旁行动十分诡异”。 胖乎乎的太监一听见这话急忙跑出来双膝跪地,猛磕起头来喊道:“公主,不是奴才做的,珍儿姑娘一直对小的很是照顾,小的怎么可能杀珍儿姑娘呢,小的是刚好经过,看到珍儿姑娘躺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何事,才过来看一下,谁知道竟是珍儿姑娘被人杀害了,奴才真的没做过。公主,你要替奴才做主啊”。 “你们都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公主的宫殿里放肆,是谁做的最好自己赶快出来承认,若是让本公主查到,定要他好看”轩辕玥年龄虽小,发起怒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威严四射。 此时,报案的清瘦侍卫眼睛忽然扫了一眼旁边众人,低着头抬眼偷偷瞄了一眼轩辕玥。 此举刚好被衣上云看在了眼里。 衣上云在想的却是为什么蚂蚁会爬满匕首呢,再看看眼前这个侍卫,她忽然一惊,难道是...... “公主殿下,奴婢知道谁才是凶手”衣上云突然开了口。 立刻,轩辕玥和在场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寻着说话的方向投过去。 “你,那你说说看,要是说的不对,可要仔细你的脑袋了”轩辕玥一本正经严肃地警告道。 此时,丁香听闻这番警告后惊慌失措,轻轻拽了拽衣上云的衣袖,想让她不要招惹是非。 “奴婢斗胆,那若是奴婢说对了呢”衣上云不但没有听丁香的劝停下来,反而反问轩辕玥道。 “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本公主提条件。罢了,且看你本事,如若说对了,本公主便许你一个所求”轩辕玥亦是豪爽地答道。 衣上云这次颔首微笑着上前再次认真地检查了珍儿的尸体和匕首一番后,已经完全确定了她刚才的想法无误。 随即便说:“公主殿下,看这匕首插入深度的力度,凶手确是男的没错”。 “废话,现在被指证的本就是个男的,这还需要你这个奴才来告诉本公主吗”轩辕玥厉声呵斥道。 衣上云轻笑了一下继续道“公主,凶手是男的,但却并不是眼前这个被指证的小太监”。 “哦?那依你所见这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轩辕玥一脸诧异地问。 此时衣上云看到报案的清瘦侍卫偷偷摸摸正在人群里悄悄后退去便急急出声道“真正的凶手便是报案之人”。 一边说着,衣上云的手指向正想开溜走的清瘦侍卫。 轩辕玥这才看到他想开溜,便立即下令“还不快给本公主将他拿下”,一旁的其他几名看热闹的侍卫三拳两脚就轻松地擒住了瘦弱侍卫。 清瘦侍卫被抓住死死压倒趴在地上,却还坚持辩解道“公主殿下请明察,奴才绝对不是凶手,是......是这个奴婢她血口喷人,诬陷奴才,奴才冤枉”。 清瘦侍卫手被死死擒着不能动弹便瞪眼衣上云大呵:“你有何证据证明人是我杀的?”。 衣上云却不慌不乱镇定地说“看你如此异于平常的消瘦,请问是不是患有下消之症?”。 “是又怎么样,这里谁都知道我患下消之症多年,所以大家对我亦是很多照料,我又怎么可能对他们有不轨之心呢”清瘦侍卫狠狠瞪着衣上云说。 衣上云轻笑了一声,颔首喃喃自语“这就都对了”。 接着只见她挺直那瘦小的身子说“身患下消之症的人,小便频且量多,便液混浊如脂膏,还经常口干,头晕,腰腿酸痛。观其舌可见质红且少津,把脉脉细数。请问我说的可都与你的疾病都一一对症”。 清瘦侍卫顿时觉得有些惊讶这个奴婢竟然懂医术,因为衣上云说的完全符合他的病症,一丝不差。大家也都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轩辕玥却是一脸不知所云,看不懂她到底想说什么,又跟凶手有何关联。 看他不语,自是已然默认。衣上云又开口道“你还不承认你是凶手吗?”。 侍卫莫名其妙依旧狡辩“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承认”。 “那这匕首上为何会聚集周围所有的蚂蚁你知道吗?”衣上云指着那把爬满蚂蚁的匕首问。 “我又不是蚂蚁,我怎么会知道”清瘦侍卫还在挑衅衣上云狡辩着。 “哼,因为蚂蚁喜欢甜味。而下消症最明显的症状我刚才故意没有说,就想看你要狡辩到何时,下消症病人有个最明显的症状那便是小便有甜味。而人的汗液和便液成分相似,只是所含成分多少有差而已”。 衣上云突然俯身下去道“想必你手握匕首行凶的时候是不是很紧张以至于汗液侵满匕首啊,要不要我们拿一把新的匕首来让在场所有的人握着来证明一下呢”她冷哼一声蔑视着清瘦侍卫说完这句话,接着在场所有人向他投去惊讶的眼光。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清瘦侍卫听到这里,再也无言可辩只能拼命地磕头求饶。 “给本公主把他拉下去杖毙,珍儿好好安葬”玥公主气愤狠狠地说道,随后就示意所有人散去。 这才看向了衣上云道“你是新来的?以前本公主可没见过你”,轩辕玥一边说一边朝正殿走回去,衣上云和丁香紧随其后低头跟着。 “奴婢是今天才报到的新药女,方才公主答应过奴才,要是奴婢说对了会答应奴才一个请求的呢”,衣上云并没有忘记她的差事,丁香一直吓傻着,这会儿才醒过神来。 只见轩辕玥突然停下脚步来转过身看向衣上云。 这丫头...... 第十八章:良药,松子百合酥 “奴婢是今天才报到的御药房新药女,方才公主答应过奴婢,要是奴婢说对了会答应奴才一个请求”,衣上云并没有忘记她的差事,丁香一直吓傻着,这会儿才醒过神来。 只见轩辕玥突然停下脚步来转过身缓缓走回来到衣上云面前看着她“原来是新来的,难怪这么不懂规矩,这御药房办差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敢让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来伺候本公主”。 衣上云听此却道:“奴婢卑微,但还望公主明示奴婢哪里没有规矩了”。 轩辕玥长这么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质问她“你......你这奴才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说罢,你想请求本公主答应你什么?” 说完这句后轩辕玥又转过身去继续往大殿里走,心情却似乎很好。 “奴婢请求公主将御药房送过来的汤药全都欣然服下可好?”衣上云说着弯腰将手中放置着汤药碗的精雕木盘递上。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命令本公主,你叫什么名字?”轩辕玥一个急转身过来厉声训斥道。 “奴婢御药房药女云儿,这么说公主是要食言咯?”衣上云一点都不害怕,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已经看到这个公主纯良并不蛮横骄纵的本性,否则又怎会在乎一个卑微的小宫女的性命。 “云儿,好...很好,本公主记住你了......”轩辕玥尖尖的下巴高高抬起讲着,却紧握着手中的拳头。 一会儿之后才慢慢松开,伸手一把端起衣上云手中那碗汤药,一口气猛将她喝下,脸上露出了极其苦涩的表情,随后将药碗重重地丢在盘中便径自朝着风华宫正殿走去。 衣上云和丁香二人急忙欠身行礼恭送轩辕玥。 丁香接二连三地被衣上云的言行举止惊吓着,不过此刻她更惊喜的是从此轩辕玥再也不会拒绝喝药了,便很是满意地跟着衣上云回到了御药房。 大药女见二人这么快便回来,急忙上前问:“玥公主可已将药服下了?”。 “公主已将汤药全部服下了”丁香高兴地回答,衣上云亦是轻轻地微笑。说完二人便走了进去继续忙她们的差事。 大药女此时露着一脸不可思议之态,因为公主从小怕汤药的苦味,之前她每次送药,每次都被训斥半天方才离开,她真的已经拿这个公主彻底没辙了。 今天见衣上云第一日当差,想必她肯定不知道这个状况,便差她去吃这个闭门羹。结果......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办到的? 她连忙进去屋里将丁香拉到一边细细询问后,道了一句“果真如此,看来这个丫头倒一点也不蠢笨”。 御药房第一日当值,衣上云就这样过去了。她倒觉得其实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主子也并没有那么难伺候,而且有一个丁香陪伴她坚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谁知第二日,丁香忽然哭着来找衣上云委屈地说:“云儿,玥公主又不喝药了,昨天才答应的,今天就反悔。她的病要是再不喝药,到时候皇上主子们怪罪下来,我们都得倒霉了”。 衣上云蹙眉听完,突然站起来拉起丁香的手说:“走,陪我做一样东西,送去风华宫”。 丁香一脸疑惑不知道她又想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来,整天跟着衣上云她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出事儿,但她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御药房里也只有衣上云是真心对她好,拿她当朋友。 “公主殿下,昨天那两个小药女在殿外求见”小宫女对轩辕玥禀告道。 “不见,让她们回去,定是又要本公主服药的,这个丫头真是无礼之极,还真以为我会乖乖听她一个小药女的话”轩辕玥挑眉不屑地说道。 “殿下,她说要是见不到殿下便长跪在大殿门口直到公主答应见她为止”小宫女怯怯地说。 “混账,她这是在威胁本公主吗,那就让她跪着好了”小宫女见公主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只得失望地准备起身准备退下去,而当小宫女刚转身走到大殿门口时,却从身后传来轩辕玥的声音。 “让她们进来,本公主倒是想看看她又要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小宫女听了甚是欣喜,急急应了一声便出去通传。要知道轩辕玥不吃药,咳疾已日渐加重影响睡眠,再下去整个风华宫的奴才们也都要受到牵连的。 衣上云和丁香进了大殿行礼,刚被公主厉声训斥过的丁香此刻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公主见她再次发怒。 “本公主说过不会服这个极苦之药的,你们就不要再浪费心思了”轩辕玥看都没看二人一眼便先开口说道。 “公主殿下,今天奴婢过来不是送药的,而是要献给殿下一道奴婢自创的点心。” 衣上云说着便示意让小宫女拿给公主瞧瞧。 只见小宫女手捧一碟形似百合花状,颜色金灿灿,表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松子似的糕点走向轩辕玥,那糕点色香味俱全看起来极其诱人。 衣上云看到轩辕玥面露出一丝甚是眼馋的欣喜模样,便继续道:“殿下,此糕点奴婢给它起名唤松子百合酥,香酥可口且食之对皮肤尤为滋补,殿下不妨尝尝”。 小宫女听闻便低头将其高高举起恭敬地递到轩辕玥面前,轩辕玥伸手拾起一块优雅地食之一口反复咀嚼着。 许久后,露出一丝满意点头道“还不错”。 “既然公主喜欢,那公主可否愿意每天吃两块?”衣上云见此急急追问。 “嗯”轩辕玥轻轻答应了一声,明显她是愿意吃这个点心的。 她自是不知松子百合酥本就有滋阴润肺,镇静安神强身体格之效,对她咳疾大有益处。而且衣上云把轩辕玥所食之草药全都磨成细粉掺入其中,如此过个三五天,轩辕玥定能完全康复。 丁香和小宫女自是早已知晓这点心的奇妙所在,只是害怕这金贵的公主闻出草药的气味发现端倪,而如今看到公主一点都没有察觉,甚是感叹衣上云的手艺确实不凡,竟能如此完美的遮盖浓郁的药草味,对她更是佩服和感激了。 果然,掺了草药粉的松子百合酥吃了整整刚好五日,轩辕玥的咳疾便大好了。这时候轩辕玥才醒过神来“这个臭丫头,竟然敢设计诓骗我”。 随即便叫来了那天劝她吃点心的小宫女呵斥道,“还不快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本公主”。 小宫女自是不敢半点隐瞒地将事实和盘托出。 “去把那丫头给本公主带来”轩辕玥瞬间抬起下巴一脸不可思议的下令道。 衣上云被再次带到风华宫,禀道“公主乃千金之躯,若公主有任何闪失,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这风华宫的奴才们。奴才虽命不值钱,但也是有父母生父母疼。公主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敢问公主可愿意如此?” 轩辕玥虽然骄纵但是却生性纯良,她想怼,却也无言以怼,这个丫头看起来瘦瘦小小,竟如此机智、聪慧、胆大。 从小到大,这满皇宫的人都对她百依百顺,毕恭毕敬,就怕触怒得罪她,而这个丫头却一点都不怕她,随即便说道:“你就不要触怒本公主,丢了你自己的性命吗?” 衣上云跪着低头回答道“人固有一死,不足为奇。况且......公主不会要奴婢的性命”。 “为何不会?”轩辕玥语气里有些轻蔑,更多的确是惊喜。 “因为公主生性善良,就连死掉一个卑微的宫女都要调查清楚不愿她枉死,所以奴婢知道公主不会无缘无故就轻易取了人的性命”衣上云言语字字铿锵,轩辕玥满心窃喜,不经意伸出一只玉手掩住因心中喜悦所致而发出的一声轻笑。 随即又迅速“哼”了一声整理道:“好大的胆子,尽敢妄议本公主。本公主今天倒还就真要好好发落发落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叫你知道什么叫天家威严不容挑衅”。 轩辕玥说着,急急在心中想着要怎么发落这个大胆的丫头才好,突然她想到了一个法子。轩辕玥说“本公主罚你侍候本公主明儿去一个地方”。 衣上云急问“公主要带奴婢去什么地方”。 “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怎么,不敢去吗?”轩辕玥逗着衣上云说。 “回公主,奴婢是御药房的药女,不得随意离开御药房的”衣上云解释道。 “去,给御药房传话,就说本公主要衣上云亲自侍候几天”轩辕玥对着旁边的传话宫女说完,窃笑了一声。 刚才她还说这个奴婢胆大,这会便吓得想求饶了“饶你,可没这么容易,这可是你自己惹上本公主的”。 回御药房的路上衣上云一路猜想,轩辕玥到底想要带她去哪呢? ...... 第十九章:蝴蝶谷,神蝶惊现 轩辕玥刚刚还说衣上云胆大,这会便吓得想求饶了“饶你,可没这么容易,这可是你自己招惹上本公主的”。 回御药房的路上衣上云一路猜想,轩辕玥到底想要带她去哪里呢? 第二天衣上云一入御药房的门槛,大药女便横眉竖眼地朝她迎了上来道:“衣上云,从今天开始你便被暂借去风华宫玥公主宫里侍候,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妖法,竟让那么尊贵骄傲的玥公主点名了要去伺候,你最好小心着点,小心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丧人”。 大药女说完便气势汹汹地哼了一声扬长而去,衣上云愣愣地怔在原地。 “云儿,不要理她。平日里她在玥公主那里受了不少气,如今玥公主对你另眼相看,她眼红妒忌得要命。你赶快过去风华宫,一大早她们便来传话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丁香见大药女出去,这才向着衣上云走过来说道。 “嗯,谢谢你,丁香”衣上云握着丁香的手致了谢便匆匆朝着风华宫走去,只是她心里仍然在想,轩辕玥到底要她陪着去哪呢? 刚走到了风华宫门口,衣上云便看到平日里跟在轩辕玥一旁的两个小宫女都换上了一身便装,正拎着包袱从风华宫正殿里走出来。 身后随即现出一个亦是一袭便装但依旧显露着一身尊贵之气的女子,褪去了平日里的锦衣华服与公主皇冠,一身长裙和发饰却也尽显简单利落。 此人正是公主轩辕玥。她一出门就朝宫门口高大点的高档安车上去,同时用轻蔑的眼光对着衣上云说道:“还不赶快过来跟着,现在后悔可已经来不及了”。 衣上云这才颔首急急走过去跟着两个宫女一起上了后面的一辆普通安车,随即便都朝着宫门出宫方向而出。 “公主这是打算要出宫去?”衣上云这才有所警觉道,同座的两个小宫女对她微笑着颔首。 西秦皇宫坐落在西秦国偏北部,坐北朝南犹如神抵般庇护着整个西秦国子民。 经过一天一夜马不停蹄的赶路,她们竟然穿过了西秦国南北线来到了位于西秦最南的边境之地,这里有西秦国最有名的皇家贵族学府——西秦学院。 西秦学院所授之学均是灵空大陆各学科之顶级,涉及面甚广且富含神秘,世人皆以能求学西秦学院而为毕生之荣耀,但其对入院生审核却极为严格,就连当年的璟帝也未能录取。 而轩辕玥此次出宫要到达的地方,便正是这名震整个灵空的西秦学院。 此时已是出宫第二日,天刚微微亮的时候,衣上云一行人方才到达目的地。 一下马车,众人只见这西秦学院傍山而建,俨然一座山林胜地。上山进了头门,接着便是一雄伟的青石牌坊,后面是仪门,幽静无比,甚是庄严。一簇簇楼阁庭院便掩映在之内苍翠欲滴的参天古树之间。 西秦学院素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旨,为西秦国培养教习了众多杰出的皇室及贵族子弟文武全才,就譬如秦王轩辕翰。 很快,便看到一人群朝着他们走过来。领头的是一四十岁出头的儒雅之人,此人正是西秦学院院长陆贤。他一走到轩辕玥面前便急急行礼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请公主殿下恕罪”其他一行人也都随之行礼跪拜。 “陆院长请起,本公主此行只是来学院随便看看,你不必过于紧张”轩辕玥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院长的请安。她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平身。 “谢公主,请先行院内休息”于是在陆贤的指引下轩辕玥一行人终于到了休息的院落。 她们真的很累,安车一路飞驰颠簸,到现在她们都还感觉天旋地转的。她们自是不知轩辕玥跟皇后是撒了谎才告了仅有的几天假偷溜出来,她虽是璟帝最宠爱的女儿,也不是能时刻想出宫就出宫的。 时间到了中午的时候,陆贤亲自过来请轩辕玥一行人到大厅用膳。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眉目清秀、温文尔雅的妙龄少女,一看到轩辕玥进门来便急忙参拜行礼道:“民女陆天娇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轩辕玥却一点也不为之温柔贤淑所动,竟不屑地说道。 “咦,为何不见你那能耐的哥哥呢?陆天麟呢?”轩辕玥四下张望地看了看一边入席一边问道。 陆天娇连忙回答“回禀公主,民女的哥哥有事昨日外出,今日黄昏方能回来,请公主赎罪”。 “哼,本公主在宫里听说你那颇具能耐的哥哥退了婚啊,可真是出息地很”轩辕玥冷哼道。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只因那女子久病昏迷、卧床不起,怕是八成醒不了了,故此哥哥才为之”陆天娇解释的说辞倒是一丝不紊,合情合理地样子。 陆贤见此尴尬的情景,立马转移话题说道:“这些膳食都是公主每次来学院甚是喜欢和称赞的,公主请赶快尝尝是否可还是原来的味道?” 衣上云这才猛地想起来,原来跟原主退婚的,正是眼前这个西秦学院院长陆贤的公子陆天麟。她此刻真是有些好奇想要早点目睹一下这位公子本尊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听陆贤说了句“公主,去后山蝴蝶谷陪驾的人我都已经按照往年惯例安排妥当,等午膳过后休息片刻公主便可前往。” “嗯,本公主知道了”。 西秦学院地处西秦国极南,与地处极北的京城完全不同。这里的气候温暖潮湿,四季如春。 午膳过后,衣上云便随同轩辕玥在陆贤安排的一众人带路下,朝着学院的后山走去。 一入山谷她才发觉此山谷不是一般的大,里面山中有山,竟在山谷最东处有数千米的高山群,甚至比她之前见到的百草谷更让她惊讶。而且山谷里地形也各种各样。 不同环境不同海拔高度形成了不同的的温*湿度环境和不同的植物群,也就相应形成了不同的蝴蝶种类。 谷中有很多洼陷的山路,一路走着时常能看到很多五颜六色的蝴蝶停在潮湿的地面上吸水,山谷里很多小溪边也有各种大小不一的蝴蝶成百上千地聚集在一起吸水却更好像是在嬉戏。 “看来这水一定是经过特别处理过的蝶类非常喜欢的淡咸水,如此才最能吸引它们前来吸食”衣上云喃喃。 要说这里是蝴蝶谷,更不如说她是万花谷,时鲜谷,绿植谷。 群花斗艳,百果芬芳。蝴蝶们在谷中各自寻觅着自己喜爱的食物,翩翩起舞,比翼双飞。 花为谁开,蝶为谁来,花引蝶吸蜜,蝶为花传粉,两厢情愿,备受其益,其乐融融。 轩辕玥已许久未出宫来,她此时自是一脸欢喜,双眉上扬着心情很好。 此时她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上面停留的一只五彩蝶,忽然看到旁边花茎上栖息着一堆幼虫瞬间感觉很是恶心,有点坏了她的好兴致。 她便随手捡起一根掉落在地的枯枝朝向它们想剥掉幼虫,衣上云见势立马过来伸出手拦住她说“公主手下留情,此幼虫乃是金凤蝶幼虫,它以茴香为食,又名茴香虫。把它取之以酒醉死,焙干研成粉末,会有很好的理气和止痛的药效”。 “这也是药?”轩辕玥撒了手惊奇地问,衣上云微笑着点头。 随后又继续说:“如果公主触碰了它,公主肯定会后悔”。 “那又为何?”轩辕玥不解又饶有兴致地问。 “因为茴香虫受到惊吓会放出臭气”衣上云小声地朝轩辕玥说,轩辕玥马上以手死死捏住那高挺好看的鼻子露出了甚是庆幸刚才没有触碰到它的惊愕表情,同时她也惊讶道衣上云懂得还真的不少。 衣上云见势微笑着,忽然抬头看向旁边密密的落叶林里,惊讶地看到一只振翅从天蓝到紫兰不断闪烁变化色泽如梦幻般的蝴蝶。 她悄悄朝着走近才看清楚:“竟是神蝶,这不是秘鲁国蝶吗?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蝴蝶,双翅上嵌着的白色纹脉色带宛若它天然华贵且优美的装饰品,振翅婀娜多姿,展翅如同孔雀开屏还能发光变色光彩熠熠。这可是世界上数量极少,极其贵重的蝴蝶种类呢,一只听闻售价可是传闻有拍卖会拍过三十几万人民币的天价呢。”她心里惊着喃喃。 “秘鲁是什么?”不知何时,轩辕玥竟然就站在衣上云的旁边,她听到衣上云低声说出的这段话很好奇地问道。 “哦,是奴婢从画本上看到的一个地方,说那里盛产这种神蝶,还被尊誉为他们的国蝶呢”。 衣上云含糊其辞地掩饰过去。轩辕玥深感疑惑自己怎么从未听闻过,但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衣上云立刻分散轩辕玥的注意力指着一只正在飞舞的神蝶道“公主你看,那就是世间极为罕见珍贵的光明女神蝶,是不是很漂亮?”。 轩辕玥这才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舞姿婀娜,变色流光溢彩,果真不凡”但是以前怎么从未在这谷中看到过呢?轩辕玥心里想着,许是新的品种也是极有可能的。 21世纪里,中国已知的蝴蝶种类也就一千多种,而现在是古代,就单单西秦国的西秦学院蝴蝶谷,眼前看这情势应该也要近千了,衣上云心里惊叹着。 “果然是奇观,不虚此行” 话说这神蝶可并不是出自西秦学院的新品种,它乃是一个人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带来至西秦的...... 第二十章:荒唐的陆天麟 西秦学院里,陆天麟此时刚回到学院便被父亲也就是学院院长陆贤叫过去大厅里。 他前脚一迈入大厅,就看见陆贤坐在桌案边沉着一张阴冷的脸。 一见到陆天麟跨入门槛便开口大骂“逆子,你整日在外闲逛,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真是丢尽了我陆家和西秦学院的颜面,你还敢回来”。 陆天麟面不改色,他早已经习惯了父亲的这番训诫法则。从小到大,几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父亲从来都不曾放在眼里,也从不听他解释,永远只有责备。 陆天麟和陆天骄俩是孪生兄妹,出生的时候母亲陆氏难产,幸得衣上云父母衣上坤和年氏相救。 于是两家便指腹为婚,衣家若有女,陆家儿子便娶之为妻;衣家若是为男,陆家女儿则嫁之为妇。 然而谁想陆天麟长大后却自作主张上衣家退了这门亲事,着实让陆贤十分内疚。 陆氏在这陆家兄妹尚还年幼之时便已病逝,没有母亲疼爱,陆天麟则更是越来越一身逆鳞,学院里所有教习读书上他一件都不上心。 反倒这女儿陆天骄倒是聪慧过人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思缜密、这些年落得出类拔萃。所谓女大十八变,长得也越来越标致,端庄大方。 陆贤本就因陆天麟自行退婚一事一直心里愧疚,而今轩辕玥又旧事重提,他才方知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地多,怕是宫里已无人不知。 世人肯定都在背后议论陆家恩将仇报,不仁不义了。 陆天麟见父亲怒着,便想要抬步退身偷偷溜走开。 陆贤却冷冷对他的背影说了句“玥公主造访,今日提及你退婚一事,你最好在退婚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来平息这悠悠众口了”。 陆天麟俨然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顿足停留了一会,等陆贤话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即陆贤顺手拿起桌案边的茶杯便狠狠地朝着陆天麟出去的方向砸了过去,杯子碎了一地。 随后只听见他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摇着头“唉,真是家门不幸啊”。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轩辕玥和陆天骄一席人等正在花厅里畅聊蝴蝶谷这几年的变化,衣上云和另外两个小宫女也一起贴身侍奉着。 陆天麟远远就听闻到这边热闹的声音,寻着过来,一走进便恭敬地向轩辕玥行礼。 “哎呦,陆大少主,你这个大忙人终于回来了啊,不知这次外出又看上了哪家贵族小姐啊?”轩辕玥明显是在挑衅他。 “公主殿下,许久未见,此话从何说起”陆天麟倒是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哼,想当年衣府老爷夫人为了救你难产的母亲,一收到父皇的派遣,便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地从京城赶到西秦学院。一路奔波不说,因为男女大防,衣家老爷更是让其夫人亲自助你母亲顺利生下你孪生兄妹二人,你父母感激不尽便与你指腹为婚。可你倒是出息,趁着人家姑娘病着,便等不及人家醒过来急急想攀那相国之女,甚至到衣府自行退婚。你将人家姑娘退了,以后谁还敢娶她?天下还有你这样不耻,恩将仇报之人吗”。 轩辕玥嗤之以鼻地训斥着陆天麟。 衣上云看着轩辕玥,被她此时的每一句话震撼着,这个公主果然像她想的那样,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公主此言差矣,衣家小姐生病卧床昏迷有一年之久,哪有人会昏迷那么久,定是衣家有意匡在下,不知道有何企图?”陆天麟愤怒地说着。 “哼,陆少主,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匡你,暂且不说其他人,就说这西秦学院里的受教习的所有皇宫贵族子弟里面,敢问你陆少主排名第几呢?试问你有何被匡的价值?”轩辕玥轻蔑地说。 “你......”看得出陆天麟已愤怒到极点却欲言又止,他自是无言以怼。他也还是知道自己在跟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说话,再气再委屈又岂能真的对她动怒,他只能敢怒而不敢言地收声,一脸挫败。 然而轩辕玥仍旧句句一针见血,陆天麟被轩辕玥每一点都刚好点到痛处。 陆天娇见此火药味极浓的气氛,便上前急急劝道“公主殿下,都是哥哥的错,而今木已成舟,再多争辩也都于事无补。如今,既然已经退婚,只惟愿他们两个都各自安好即可。还请公主莫再生气”。 “哼,本公主今天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索性最后再多送你几句,替你九泉下的老母亲好好教育一下你这个不孝之子。不要整天光想着不学无术、不劳而获、攀图富贵”。 轩辕玥对着陆天麟狠狠地说道“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轩辕玥一说完便朝这兄妹二人冷哼了一声,抬头挺胸大步离开了花厅。 衣上云和两个小宫女跟随其后亦走出门去,而衣上云从陆天麟身边走过的时候,稍稍抬眼看了他一眼。 陆天麟被怼地无话可说,却也细细想着轩辕玥的每一句训斥,呆呆傻傻地站着半天一动也不动,像是真的听进去轩辕玥的话在若有所思。 半晌后才被陆天娇的声音唤醒“哥哥,哥哥......” 然而陆天麟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一醒过神来便也朝花厅门外面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这黑漆漆的夜雾里。 “公主,你刚才的话说的甚是精彩,字字铿锵有力,有公主维护那姑娘,相信那姑娘一定会醒过来的”衣上云在回廊亭子里边走边对前面的轩辕玥说道,她真的很替原主感激公主的此番训斥。 “哼,陆家这个荒唐的公子真是荒唐至极,恩将仇报将这么大的恩人陷于这等境际。让人家姑娘以后如何做人。本公主恨不得将他关起来关一辈子,也让他尝尝见不得人的滋味”轩辕玥至今一想到陆天麟方才那尚不知悔改的一言一行依然很生气。 “公主不要生气了,瞧您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衣上云观察到了她的表情后劝说道。 “明天天一亮本公主就要回宫了,都回去收拾一下”轩辕玥有些不悦,她喜欢宫外的空气和自由世界,而今又要回去关在那金丝鸟笼里了,她定是不悦的。 可是身为皇家子女,这也是她不能选择的。 第二天天一亮,陆贤便带着一双儿女早早来送行。 “公主殿下,老夫教子无方,实在惭愧,望公主莫怪”陆贤一脸无奈的说着。 “公主殿下,在下一定谨记公主教诲之言,日后努力上进”陆天麟竟然迫不及待说出了这句话来,令在场所有人为之一振,尤其是他的父亲陆贤。 陆贤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直眼睛死死盯着陆天麟。这番话是他这十几年来听过儿子讲的最为认真的一句,此刻竟然眼中有一丝泪光在闪烁。 他也自知夫人早逝,对于这双儿女他有很多事情做的不好,对他们甚是愧疚。但如今听到儿子口中的这席话,明显是出于肺腑之言。 而轩辕玥亦是有些心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陆天麟。说了最后一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便上了安车朝着皇城方向而去。 看着两辆安车远去的背影,父子三人互相凝视,意义深远。 而衣上云和轩辕玥此时浑然不知一场危险正在向他们悄悄靠近 ...... 第二十一章:偶遇,翩翩公子 轩辕玥求了皇后半天,才答应准她秘密出行三天,说是秘密出行,其实一路都有宫廷一等一的暗卫随行保护的。 而今天已经是三天之约的最后一天了,所以她们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日夜兼程一定要赶到明天天亮前回到皇宫的,否则下次她可就别想再出宫来了。 轩辕玥真心不喜欢皇宫这个金丝鸟笼,看起来富丽堂皇,锦衣玉食,但这些对于她这个喜爱自由不拘不束的性子,让她在皇宫里觉得只是让她一直喘不过气。但身在帝王家,她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利,什么都不可以。 她从小喜欢蝴蝶,自从得知西秦学院后山的蝴蝶谷后她几乎每隔两年就要来看一次。其实没有人知道她喜欢来看蝴蝶只是喜欢蝴蝶的自由而已,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够飞出皇宫,飞出西秦国,飞到另一个自由的国度,那个国度里会有自由会有他...... 这几天里,衣上云看着轩辕玥的点点滴滴,对这个公主更多了一份尊重。她年纪比衣上云还要小两岁,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正义感和威严感,让人又敬又怕。正如衣上云的敬,正如陆天麟的怕,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放荡不羁,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竟然会被一个15岁的女子将其动容,悔不应该。 虽然衣上云被陆天麟退了婚,但是轩辕玥昨晚说的话也正如衣上云所想的。如果不是身份悬殊太大,衣上云想她们俩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的。 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才走了一半多点的路程,此时人人都已经觉得很累了。突然安车一个急停,车上的人都顿时身子往前倾了去。轩辕玥掀开窗帘厉声呵斥道:“怎么回事?” 驾车的奴才也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公主,有个妇人突然冲出来倒地拦住了安车的去路”轩辕玥这才抬头看去,衣上云和两个小宫女此时也早已下车上前来查看。只见一个画着浓妆穿着一身凌乱的女子斜躺在地上,脸色发青,特别难看。衣上云立刻伸出手去摸女子脉搏,惊道“公主,她是中毒了”,轩辕玥一听急急下车来站着她们身后看了一眼。 而就在这时,从侧面的小道冲出来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握大刀。冲着衣上云她们威胁道“那个女人是我们的人,赶快把她还给我们,爷爷今儿就绕了你们几个。不然......嘿嘿嘿......”他们露出了一脸不怀好意的淫笑,附身朝着蹲在女人身边的衣上云和小宫女而去,衣上云和小宫女吓得侧过脸顿时身子往后躲去。 轩辕玥正打算展露拳脚,只见“啪啪啪......”几个壮汉突然在他们面前重重地倒了下来。而就在他们倒地后,便看到了身后站着一位翩翩公子。一身锦白长袍、墨发全束、温润如玉、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 随后,他一边作揖行礼一边用那如同本性一般温润如暖阳的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姑娘,受惊了”随即将还半蹲在地上的衣上云和两个小宫女俯身扶起。 衣上云等人一起来站好便走到轩辕玥身旁去,这才发现身旁的轩辕玥早已经目光呆滞,陷入了一副深深迷恋的眼神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小宫女扯了扯轩辕玥的衣裙,她才醒了过来,便急急道“多谢公子相助,可否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不必挂怀,在下还有事,有缘再见”只见他一边作揖告别一边说着,随后便真的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而轩辕玥的眼睛却一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也没有移开。 衣上云看见故意将五个手指伸到了轩辕玥的眼前挡住了她的视线轻轻晃了晃手掌,歪着脑袋微笑着。顿时,轩辕玥眼珠一转,伸出手打落了衣上云晃动着的手掌还说了句“大胆”。 随即一行人又匆匆再次弯腰下去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人,她这打扮明显是青楼女子的装束,衣衫不整,应是逃出来的,但是这毒却像是一种长期的慢性*毒药导致的神志不清,记忆有损。 到底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呢?衣上云和轩辕玥彼此互相交换了下眼神,衣上云先开了口“公主,她必须马上解毒,我们需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轩辕玥看了看周围,眼神一定说道“带她上车,本公主知道一个好地方” 轩辕玥想到了一个地方。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这个地方很近,而且她相信没有什么地方比这个地方更安全了,最关键的是治疗这个女人会延误她们准时回宫的时间,而她们要去的这个地方的主子却可以在父皇母后面前轻轻松松的保全她们。 这个地方便是——西秦秦王府,轩辕翰的王府府邸。父皇母后凡事定是要给这个秦王三分薄面的,更何况是她延时回宫这么简单的事。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老婆婆家里,暗卫还没有消息吗”轩辕翰一脸凝重地问副将程良,原本就冰冷的脸加上凝重就更冷了,如果不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程良,肯定会被吓出一身冷汗的。 “殿下,还没有,我们的人一直都在守着”程良无奈地回答他,轩辕翰一个深深的呼吸,是很无奈。 都过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这对婆孙还满心希冀的盼着她的儿子媳妇孙女的爹娘平安归来呢。而今,西秦国又有多少这样的家庭在同样期盼着,着灵空大陆又同样有多少个家庭在翘首而盼,轩辕翰陷入了沉沉的深思...... 一个侍卫向着大殿方向过来,程良立马走出去,侍卫汇报“将军,玥公主驾到,现在配殿,带了一个中毒的女子,说是路上遇到的” 程良立刻入殿跟轩辕翰禀报了详情。轩辕翰刚听完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立马走出大殿朝配殿过去。 “玥儿拜见皇叔”轩辕玥见轩辕翰进来连忙欠身行礼,衣上云及随行宫女亦是行礼。 “你为何会出宫来,又为何会带回这个女子,把详细情况都说清楚了”轩辕翰一如往常的冷面严肃,就连轩辕玥也是有些惧怕的。她连忙将事情的首位原原本本真的一字不漏地乖乖讲了一遍。 “程良,马上派人速速去宫里给皇上皇后报个平安,就说玥公主在王府里,明天一大早本王会亲自送回宫中,请他们安心”轩辕翰说完却明显一副很不耐烦处理这种小伎俩的事情,程良领命后便下去安排。 “本王先安排王府的毒医来诊治”轩辕翰继续说 “皇叔,不必了。玥儿随行带了药女,她处理便可” 轩辕玥目光落在衣上云身上,衣上云上前行礼道“奴婢御药房药女衣上云拜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这才注意到原来是她。她真的到了御药房,而且还结识了轩辕玥,看起来轩辕玥很是信任她。 “如此,那就你来”轩辕翰说着示意她起身。 轩辕玥这时开口道“云儿,那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明天你也不用急着跟本公主一起回宫,等把她医治完成后你再回去,本公主会派人去御药房传话的。”衣上云自是只能听从主子安排差事的。 轩辕玥继续说“皇叔,这个小药女这几日就麻烦住你府上了,事情完毕后再让她回宫,皇叔费心了” 轩辕翰不说话只是微微眨了一下眼睛,他一向如此,不说话就代表认可,默认。总是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不知道对他会怎么样,但是轩辕玥长这么大,自是十分了解这个皇叔的,所以也欣然接受他的沉默。随后便对轩辕翰行礼告退,出门朝寝殿去休息了。 承华殿的配殿里人都散去了,只剩下了轩辕翰和衣上云二人。轩辕翰侧身对着衣上云,没有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起来。这时衣上云有些不自然却还是急急开了口“秦王殿下,之前殿下救了奴婢性命,奴婢还没有当面致歉,谢谢殿下救命之恩” “本王也只是还人情而已”轩辕翰喃喃地说出这句话,然而声音却很小很小,好像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王爷说什么,奴婢没听清楚”衣上云蹙眉微微侧耳问,像是这次要努力用耳朵听清楚轩辕翰的话。 然而从侧面她只看到轩辕翰一个深深的呼吸,眼睛微微抬起却又瞬间落下去。紧接着说了句“没什么,你不必多虑,中毒的人现在什么情况” “回殿下,中毒的女子应该是长期被人服用了一种慢性的毒药对其加以控制,具体是何毒?因她逃出来的时候异常紧张气血攻心才导致药物突袭大脑以致昏迷,刚才在王府阁楼里,奴婢已经给她银针过穴,通了气血后她已经休息了。明日她醒后奴婢要询问她一些具体状况后方才能为她开始解毒,请殿下放心” 衣上云说的很仔细。轩辕翰也在听,却似乎听的是她的声音而不是她讲的内容。如今他的心早已经不是遇见她之前的那个他的心了,心里到底装进去了什么,他又怎么能说得清呢?换句话说,如果他知道装进去的是什么,他又能怎样?他会要?他会取吗?他可以要可以取吗? 一切的一切,他心里都清清楚楚,却从来不敢表露。怕什么?怕爱而不得,怕到头皆是空欢喜,怕自己无力承受一份感情?哪怕是整个灵空大陆,整个天下,他都不怕承担不起,但此刻对她,他却怕极了。他可以随便接受一段自己并不认识也不放在心上的赐婚,但他却不能对她随便。 与其如此结局,他宁愿永远都不要走近,永远......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这一夜,第一次独处的两个人,最后以轩辕翰的一句“你做的很好,辛苦了,下去休息”结束。 月朗星稀,寂静的夜,秦王府的主子心里又一次泛起了涟漪...... 第二十二章:归来,却是相逢不相识 第二天一早,衣上云便早早起身准备送轩辕玥回宫. “云儿,你且安心在皇叔府里住着,等玉娘稳定好些了再回宫,御药房那边本公主自会派人去传话,你不必忧心” 轩辕玥一边细心地交待她,一边看了轩辕翰一眼,意思自是要轩辕翰把衣上云照顾好。 而轩辕翰自是一脸如常日的面无表情。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小心你父皇母后回去扒了你的皮”轩辕翰冷冷道。 “父皇母后不会,有秦皇叔在,玥儿自是平安无事,这个天下有谁敢不给秦皇叔面子呢”轩辕玥嬉皮笑脸地拉着衣上云撒起娇来。 轩辕翰亲自带轩辕玥回宫,这样的事,没有他这个位高权重的皇叔帮忙在父皇母后面前开尊口,轩辕玥自是很难摆平的。 安车缓缓离开了秦王府往皇宫方向驶去。轩辕翰确是个很无趣的人,一路闭目养神沉默着,轩辕玥则反之。 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叔,东宁国公主未来皇婶很快就要进京了,你......真的”轩辕玥话没说完却停了下来。 “玥儿,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她却心里另有所属,你会怎么办”轩辕翰突然问道。 “啊?秦皇叔,难道你?”轩辕玥惊诧万分,秦皇叔不曾见过未来皇婶,他说的喜欢的人自是不可能是她,难道皇叔已有喜欢之人。 “秦皇叔,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要轻易放弃,放弃是最容易的事情,也是让自己在以后的岁月里最后悔的事情”轩辕玥人小,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让轩辕翰大吃一惊。 “玥儿,如果日后西秦也需要你牺牲来和亲,你可愿意”轩辕翰认真地问。 她也是皇室子女,也逃不了政治婚姻的命运。于是两个人就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后,轩辕玥突然道“皇叔,即使要玥儿和亲,那个人也一定要是玥儿喜欢之人。玥儿只会为爱而生,玥儿不是不懂民族大义,只是玥儿更贪恋自由” “自由......”轩辕翰口中喃喃起这两个字,安车里叔侄二人同时陷入了无边的思绪之中。 “竟然是断肠草”衣上云一早就过来等女子醒来仔细询问了一些状况最后确定道。 “下毒的人不是把断肠草一次下入,所以才没有立即毙命。而是慢慢一点点让你服下以免中毒而亡。断肠草解毒倒也不是很难,平日里的绿豆、金银花、甘草煎后服用都是可以的”她正在对路上带回来的中毒女子说着。 “可是这种断肠草种类是产自北部游牧国家,那下毒的人莫非......不是西秦国人?换句话说,西秦国内有北部游牧国家细作”衣上云喃喃着恍然大悟感觉事情有些严重,一定要告诉秦王殿下。 “姑娘,谢谢你”女子躺在床榻上一脸的苍白,无力的说道。 “不必客气,你要坚强一些,一定会好起来的,还好中毒不是很深,我已经帮你施过针,再服几天药汤便会大好了”衣上云微笑着回答她。 就在此时,同样住在秦王府的婆孙俩双脚迈进门来。婆孙俩在秦王府这段时间下来已经跟张嬷嬷很熟悉了,秦王府一下子多了许多人,她们倒是也能帮许多忙。 这会便是帮张嬷嬷过来给这女子送洗漱水的。 衣上云一回头,“恩人姑娘,怎么是你啊?”婆孙俩异常惊喜地说。 “婆婆,灵儿,你们还在秦王府”衣上云亦是惊喜万分,知道了秦王留婆孙俩暂住王府等他消息,衣上云对轩辕翰的敬重又增加了许多。 “娘亲” 就在他们俩在一边说话的时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床榻边女子的旁边,而她此时竟然正在唤那女子娘亲,衣上云和婆婆听闻也急忙踱步过去。 “媳妇”婆婆战战兢兢竟然也失声吃惊地大叫一声。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婆婆继续道。衣上云看着三个人微微蹙眉一脸不解。 “你们是?”床榻上的女人却并不觉她们口中喊的这般亲切,半天竟然问了一句她们是谁,竟然不识得她们。 “娘亲,你怎么了,我是灵儿,灵儿好想你啊,你去哪了”灵儿一边说一边哭泣着。 “媳妇,你到底怎么了” 看到女子已然不认识她们,婆孙俩竭斯底里悲痛欲绝地哭着,儿子至今生死未卜,惟愿媳妇有朝一日能平安归来。可如今的媳妇为何会成这般模样,竟然不识她们婆孙,她们怎能不悲伤。 这女人显然对眼前俩个至亲形同陌路,完全没有一点映像,脸上只有惊愕的表情。 “莫非是......失忆了?”衣上云突然意识到。 她缓缓走到婆孙两面前语重心长道:“婆婆,我看她极有可能是得了失忆之症,如今还好人没有事,你也不要太过于悲伤,好好陪伴照顾她,多说说以前的事情,也许有一日,她会记起的”。 婆婆一边点头,一边擦眼泪说:“谢谢姑娘,为了我的小孙女,我一定会让玉娘想起来的,若有朝一日我那苦命的儿回来了,这样我才能给他交代,才能死也明目”。 衣上云看着听着不禁一阵阵酸楚涌上心头,本就是可怜之人,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至爱之人归来,而今却已是相逢不相识,唯有泪千行。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婆婆一家三口他们即使不相认识了,也在一个世界里,都还在一起,而她,一朝穿越至此,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想着想着衣上云不由自主地不知道何时她竟已走出了秦王府大门,来到了街市上。忽然猛一抬头,看到了“百草堂”三个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出很远了。 正在这时,易君浩放眼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外的衣上云,便匆匆走了出来。 他一袭黑衣劲装,墨发用一支玉簪半束,依旧迷人的一双桃花眼,身影潇洒不羁。一走近衣上云便欣喜道:“丫头,多日不见,是不是想三哥哥我了,所以跑来药行找我啊”。 “三少,莫要总是拿我寻开心”衣上云低头脸上有些不悦地说完这句话便想要转身回去,易君浩却立刻上前伸出手拦住了她。 见着衣上云阴云密布愁眉不展的小模样,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语有些不适时宜。便正经了起来问“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衣上云一路抑郁至今,听到这句话终于眨了一下眼,撅了一下嘴巴继而抬起了头看了一眼他,却还是只深深叹了口气。 易三少见衣上云此状更心急了几分,但却突然瞥了一下眼睛突然道“丫头,跟三哥哥走,三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边说着易三少带着衣上云策马来到了附近一个小山谷。一到这里下了马,衣上云便目不转睛地被眼前这个世外桃源吸引惊呆了,真的好美。 “这海棠谷,可还入得了你的眼,让你乌泱泱的心情会好些呢......”易君浩看着衣上云说着,没等他说完,衣上云便朝着眼前的这片花海飞奔而去。 已经秋末了,这里却到处五颜六色花开如春、漫山遍野、海棠花香阵阵、沁人心脾。只见一朵朵盛开的秋海棠花色艳丽,花型多姿,叶色柔媚甚是五彩斑斓。让人一进到里面便如痴如醉沉醉其间,无法自拔。 其间一条小溪流穿过山涧,滋润大地万物,竟引来无数蝴蝶在此栖息。这都源于山谷内温暖湿润的特殊气候,蝴蝶才能即使在这样不适时宜的季节里也能在这山谷里很好的生活。 海棠花素有“解语花”之雅号,果然名不虚传,实至名归。此时衣上云显然已经不需要任何言语,便将所有的惆怅和烦恼抛之脑后了。 衣上云坐下来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准备好好呼吸一下这里清新自由的空气,欣赏感受一番这里的水墨山涧花语蝶舞的图案,她抬头向着四周细细观望着,竟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就在这时,易君浩也走过来朝着衣上云身边坐了下来,他欣赏的则是衣上云入迷发呆的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今日衣上云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肤如凝脂,娇唇欲滴,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在玉背如瀑布一样丝丝垂落,发髻上发冠边簪着一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尽透出一副冰清玉洁、气若幽兰、秀雅绝俗。 谁知坐在一旁的易君浩对着衣上云看着看着竟突然朝着衣上云的脸颊上吻了上去触碰到她的柔软,衣上云顿时大吃一惊地回头道“三少,你......” 被惊吓的她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溪水中,幸亏易君浩眼疾手快将她紧紧拉回,却顺势扑倒在三少怀里。 衣上云窝在三少怀中心扑通扑通地急跳着,瞬间一愣却随即用尽全力重重地一把推开易三少,起身慌乱地往回逃走,一边逃一边用手抚摸着易三少落吻的位置,表情害羞至极也生气至极。 他怎么可以这样无理,于是一步跨上马便扬长而去,留易君浩一人还在原地痴痴地怔着,片刻后易君浩的脸上竟露出一种好似阴谋得逞的笑容来。 “丫头,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易君浩这时喃喃说道。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衣上云早已经连人带马不知所踪 ...... 第二十三章:殿下,衣药女被人轻薄了 衣上云从海棠谷回到秦王府的时候,轩辕翰早已从宫中回来。 她在门口一下马,便飞一般冲向了在秦王府暂居的阁楼。而刚好被准备去王府承华殿的轩辕翰碰了个正着。 “你......”轩辕翰正想开口问中毒女子的情况,却突然看到衣上云充满泪水红红的双眼,仿佛已经哭过了的样子。 “秦王殿下”衣上云欠身急急行了个礼,便起身饶过了轩辕翰踱步而去。 看到如此失态的衣上云,轩辕翰暗自喃喃“她这是怎么了?”。 衣上云一回到阁楼就趴在书房的书案上伤心地大哭起来,此刻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仿佛只有痛哭一场才能发泄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压抑情绪。 “魏明轩,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很久了”衣上云一边哭一边说着。 21世纪里,她那么爱魏明轩,可他却不曾留下只字片语就离开消失不见;而她以为可以做最好朋友的杨俊哲却把他们的友谊不顾一切地想要强加一份婚姻上去。 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困苦她都独自一人全力承担着。 现在在这西秦国里,她依然无依无靠,拥有的只是原主的躯体,却得不到原主父母的真心实意的爱护。 丑陋,废柴,退婚......一切的一切这些标签让她感到压抑、委屈、无辜。 而易三少,她想在这个国度里真心待他为朋友的人,今天却如此轻薄她。 她觉得自己此时彻底奔溃了,快要不能呼吸,到底还有没有能让她呼吸的世界或空间。她只是想要于世居于一隅、安稳度日、岁月静好而已。 似乎苦累了,她趴在桌案上抚起手腕上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忽然发现上面不知何时竟生出了血色的纹路来,有点像“t”的图案。看着看着又突然放大了声音大吼道“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到属于我的世界去”。 这句话却被一旁的轩辕翰清清楚楚地听到耳朵里。他正站在她阁楼门口看了她半天了,她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最后轩辕翰深深倒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走了进去到她身旁。 过去后他递上一方男人的手帕却眼睛直视前方看都没看衣上云,衣上云被突如其来的男子手帕惊吓到,连忙站起身来。 她一看来人自是不敢接他手中递来的手帕,连忙又是手又是衣袖地胡乱抹着脸颊上的泪珠,道了声“殿下,您怎么来了?”。 轩辕翰似是故意地给她一个嗤鼻一笑“哼,这秦王府整个王府都是我的,我不能来?”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衣上云慌了忙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轩辕翰竟然追问起来,话说以往从前,秦王怎么可能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要是被程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呢? 话刚开口他却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许尴尬便转移话题道“你是不是在王府呆不习惯,想要回宫去?” 衣上云听声立刻看向他眼睛,急急说“殿下,奴婢住的很好,殿下何出此言?” 轩辕翰目光怼向她“那你刚才说要回去是什么意思?” 衣上云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可能被轩辕翰听到,便解释道“奴婢刚才说的不是殿下想的这样,殿下切莫多心。奴婢真的很好,谢殿下关怀”。 “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妨可以对本王说说,或许本王可以帮你”,虽说是想要安慰人,轩辕翰这冷漠的语气和冰冷的眼神却着实让人完全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殿下,奴婢真的很好”衣上云只说。 他似是觉察了自己的失言,眉毛和眼睛忽然高高扬起却立刻恢复了以往的冰冷,说道:“如此便好,本王是来问你昨晚带回来的中毒女子现在情况如何了?” 衣上云这才想起她从海棠谷回来至今还未跟轩辕翰禀报此事,便立马一本正经严肃地说了起来。 “殿下,您还不知道?那个女子竟是老婆婆失踪的儿媳,名唤玉娘,可是她不仅中了一种慢性毒草,而且......而且失去了记忆”。 轩辕翰一直低着的眼睛突然抬起看向衣上云,他确实有些意外。衣上云看到他惊讶的表情便继续禀道“殿下,奴婢帮玉娘诊治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奴婢觉得很蹊跷,奴婢认为一定要让殿下知道”。 “何事”轩辕翰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言语精炼。 “奴婢今天一天细细想来,发现婆婆和她媳妇玉娘二人所中之毒有些奇怪,奴婢也不知道问题到底在哪,就是觉得有些蹊跷,有点想不通。殿下乃朝堂中人,熟悉国事时局,或许能猜到”衣上云认真地说。 “奴婢第一次在街市遇到婆婆的时候,发现婆婆所中之毒乃是蛊毒......” 衣上云还没说完,轩辕翰便惊讶地开了口“蛊毒?!” 衣上云很肯定地点头并说道“对,奴婢肯定是蛊毒,幸好婆婆那时也是刚中毒不深,如果再晚一些,怕是......” 衣上云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而婆婆的儿媳玉娘,昨天奴婢也是有些猜想,为了验证奴婢的猜想等今天一大早玉娘清醒后奴婢便已经仔细跟她确认过,玉娘中的毒是断肠草毒”。 “断肠草解毒倒也不是很难,平日里的绿豆、金银花、甘草煎后服用都是可以有解毒之效的。” “可是她所中的这种断肠草的种类是产自北部游牧国家,在西秦国内断肠草种类也甚多甚广。根本没有必要引进外部的断肠草。如果是西秦国人所为,完全没有必要如此舍近求远。所以,奴婢猜想下毒的人极有可能是北部游牧国家之人”。 “那婆婆中毒又有何蹊跷之处?”轩辕翰又问。 “婆婆所中蛊毒的种类奴婢确定是出自南国,奴婢猜想下毒的人也极有可能是南国之人。”衣上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怔看着轩辕翰的背影立刻惊道“殿下,西秦有外国细作,肯定有大阴谋”。 轩辕翰此时正站在窗口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一脸阴云地沉默着。 半天后,他终于收回视线单手负后转过身直视着衣上云的凤眼一步一步缓缓踱步到衣上云的面前,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神竟有些不知所措地紧张起来,怕是今天被易三少吓得不轻的缘故。 只是当轩辕翰走到她面前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她片刻之后才一字一顿地道了一句“此事,不许告诉第二个人知道”,衣上云若有所思轻轻地点了点头答应。 看着衣上云答应后,他依旧保持着紧盯她的眼神,半天后方才转身朝阁楼外面走去。 衣上云吓得两腿发软这时方才“扑通”一声重重落坐下来,竟发现自己紧张地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因为紧张紧紧攥着的手心亦是一片潮湿。 被这样一个如神抵般的男人这么近距离用这样暧昧的眼神盯这么久,怎么会不紧张,他可是睥睨天下,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啊。 谁知轩辕翰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了脚步丢了一句:“难过,就抬头看看天空”,便径自离开了。 衣上云迅速抬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来到院子里缓缓抬起头真的望向了眼前这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 这是西秦的天空,可尽管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朝代更替、世事变迁、而这片蓝天却从来都恒古不变。 “魏明轩,你也一定还在的,是吗......”。 出了阁楼,轩辕翰看着刚才他准备要递给衣上云的手帕心想,这个女人,果然聪慧、心思缜密、还坚强勇敢。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连眉毛也舒展开来了。 到了承华殿,副将程良正在候着他。 “殿下”见轩辕翰过来,他连忙作揖行礼。 “查到什么了”轩辕翰早已收回刚才的所有表情冷冷地问。 “衣姑娘今天去了海棠谷,是在百草堂遇见了一个男子,他带衣姑娘去的。男子身份很隐秘查不到。而且......”说着说着,程良有些迟疑说不出口。 “而且什么”轩辕翰眉头紧锁追问,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而且附近有路过的山民看到,那男子对衣姑娘有轻薄之举”程良偷偷瞄了一眼轩辕翰,看他越来越愤怒的眼神便马上继续说道:“喔,不过据山民说衣姑娘对男子此举很生气,便起身策马逃走了” 轩辕翰是很生气,但是他只能忍,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怎么做,他怕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忍无可忍了。 “把那人给本王不负一切代价揪出来”轩辕翰下令道,程良领命 “还有,北烈国和南安国,给本王赶快查他们在西秦的细作据点,不能再等了,他们已经开始下手了。还有我们渗进去外国的细作也提醒他们加倍小心”轩辕翰意味深长地说着。 程良亦是一脸凝重地说“那东宁呢,要一起查吗” 轩辕翰一个深呼吸,然后说道“东宁先不必查了,本王要是猜的没错,等他们公主到了西秦,他们的细作必会浮出水来” “是,属下明白”程良顿时也自是都明白了过来,随即便慢慢退了下去轻轻掩上了门。 深夜了,轩辕翰回到了寝殿,站到窗前便能看到衣上云暂住在秦王府的阁楼,灯还亮着,她还没有休息。 轩辕翰不自觉又从衣袖里掏出那条秀有“云”字的女子丝帕,入神地看着心里想:他难道不是她病里口中喃喃的魏明轩?如果是,她今天又怎么会在阁楼里哭的这么难过呢?魏明轩到底是谁? ...... 第二十四章:芳心暗许 喜欢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在时间和空间一切都尚且不晚的条件下,有时候是可以慢慢等待的,尤其当对方确实是一个值得你这么做的人,就比如才二十出头的轩辕翰的等待。 而有的时候,尤其是一开始本就是一场预谋的时候,往往其中谁先动心,谁就是那以后纵使人生路漫漫,爱情却会将她变成一个魔鬼,僵尸,陷入一世苦痛。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也越来越冷,转眼不知不觉竟已经是冬了。 衣上云也早已稳定了玉娘的病情,只等婆婆和灵儿日夜陪伴她慢慢找寻恢复失去的记忆,这件事情也只能交给最至亲的人才能帮她尽快痊愈。 完成了轩辕玥交给她的差事,她从秦王府又回到了御药房继续当着差。 宫中的生活有了身为尊贵的公主轩辕玥的庇护,衣上云在宫中的日子多数时候也并不怎么难过。 不知不觉轩辕玥也早已在心中不把她当做个一般的奴才对待。 这天,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处处没了往日绿色和花团锦簇的生机,轩辕玥的风华宫里,奴才们也刚扫完了一地的落叶,树枝上到处已经接近光秃秃一片萧条的景象了。 窗外,冬日里难得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轩辕玥书案上刚刚写好的字上面,而从书房里透过那一个个精雕细琢的窗棂向外看去,却似可以看到与外面不同的景观,好似镶在框中挂在墙上的一幅幅画卷。 轩辕玥的书法造诣确实不凡。站在一边的衣上云和丁香俩个是趁着早来给她送冬补的药汤的,此时正站在轩辕玥的身旁,一起陪轩辕玥欣赏着刚刚完成的杰作。 “公主这字练得是越来越有神了,笔风一点都不似平常的闺阁情,阴柔气。公主书风清净,挥洒淋漓,灵心焕发”衣上云在一旁边看边说着,却早已发现这纸洁白稠密、纹理清晰的生宣上所写的内容尽是透漏着女儿家的心思。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看到轩辕玥在出神,衣上云忙试探地问:“公主可是有心上人了?” “我哪有,你不要胡说”轩辕玥忽然慌乱地收拾整理起来,一脸羞涩的红晕散开来。 “公主,是哪家的公子?奴婢可以帮忙打探打探?”一旁的小宫女听到也开口试探着问。 “公主如今也已快到及笄之年,长大了,该嫁人了”衣上云接着说。 “你们可还曾记得从西秦学院蝴蝶谷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的那位翩翩公子?”轩辕玥一边回忆一边害羞地低声说道。 “原来是那位公子。公主,可是我们就连那位公子的姓名都不得而知。而且......公主的婚事应该并不是可以自己做主决定的。公主真可真要这么做,你可想好了结果?” 小宫女听了一脸担忧地问道,自古皇族儿女享受着天下极致的荣华富贵,却也要承担世间极致的责任,谁又曾逃得脱呢? 此时,轩辕玥也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半天,开口道“是啊,这又岂是我能决定的。就连西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皇叔都要奉旨娶亲,成为巩固西秦政权的牺牲品,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公主呢?”说完轩辕玥便深深叹了口气。 而衣上云想到自己,亦是沉默陷入沉思“从古至今,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又何止是自己一个呢?”。 然而片刻后,当她收起思绪再次抬眼看向轩辕玥那失望的眼神时,她却不知为何特别的心疼。 随即便大胆鼓励轩辕玥“公主,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而且每个人的未来都是不可而知的,就像奴婢不久前还在21世......公主又为何要庸人自扰,杞人忧天呢。如果自己不争取,就更不能奢望别人的赏赐了,不是吗?”。 衣上云触景伤情,一激动差点说出自己是21世纪人类的真相来。 轩辕玥茅塞顿开看向衣上云的眼睛坚定不移地说道“对,云儿说的对,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本公主不应该放弃”。 而此时,距离西秦国边境不远处,一支浩浩荡荡的和亲送嫁车队正朝着西秦国缓缓移动着,一路所经之处扬起漫天沙土,风尘仆仆。 西北风呼呼地刮着,他们已经走了数月,终于快要到达西秦边境了。 这支引人注目的队伍便是东宁国永乐公主梅汐媛的和亲送嫁队伍,她在中秋节前夕被她的父皇东宁国国君梅潇然进贡给西秦国,以示两国友好相交。 而西秦国璟帝则将其赐婚给西秦唯一的亲王,他唯一的亲皇弟秦王轩辕翰,因疑虑秦王若赐婚了内臣之女怕他会笼络朝臣威胁到自己的政权,所以便将这邦国进贡的公主赐予了他。 秦王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自知无法自主择婚,也没有儿女情长的打算。而若璟帝再不赐婚,恐怕朝内大臣会妄议璟帝故意苛待手足秦王。 所以,这对生性多疑,贪恋权势的璟帝来说无疑是一个万全之策。 “公主,奴婢听闻西秦秦王位高权重、沉稳内敛、足智多谋、尊贵无比呢”一旁的婢女正对着身边这位尊贵的主子欣喜地说道。 “那当然,本公主也早已听闻西秦秦王乃英俊潇洒有为之男子,是西秦皇帝唯一的亲弟弟。父皇定是不会亏待我的”梅汐媛一脸沾沾自喜和骄傲。 “只是,公主......听说,秦王是一个很冰冷的男人”婢女似是有些疑虑地说。 “哼,即使他再冰冷,以本公主的才情和温柔似水,还怕不能融化他那万年寒冰吗?”梅汐媛一脸的自信满满道。 “那是,世人还能有谁如我们永乐公主这般温柔娴淑、端庄大方、美丽聪慧呢”婢女奉承着。 “不过,公主。咱们来西秦,公主可别忘了国君交给你的任务啊”婢女急急提醒。 “本公主心里自是有数,不必担心”梅汐媛胸有成竹地说着说着皱起了那漂亮的眉头。 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问了句“哥哥一个月前就应该已经到西秦了?” 婢女回禀“是的,殿下已经安顿好一切,只等公主大婚后便开始计划中的事情”。 “嗯,哥哥自小足智多谋,遇事沉稳冷静,有他相助,必会事倍功半”梅汐媛对哥哥从小就佩服地很。 “公主且安心,只需好好准备大婚便可”婢女提醒道。 而西秦国皇宫里,秦王轩辕翰今日也进宫了。 “殿下,东宁国公主不日将至西秦,驿站已经安排妥当,大婚定在除夕前,殿下也该开始准备了”程良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这时正随着轩辕翰一起因大婚事宜应召进宫。 轩辕翰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微微一怔却瞬间恢复往常继续走着,心里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忽然一个小药女匆匆忙忙竟然没有看到正走在回廊里的轩辕翰,只顾低头冒冒失失就冲撞了上来,倒是把自己险些撞了个人仰马翻。 这才抬头看去,一见是秦王,便立刻后退两步止住慌慌张张跪了下来“秦王殿下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大胆奴才,因为何事如此行色匆匆竟敢冲撞秦王殿下,不要命了吗”一旁的副将程良见此情景忙上前厉声呵斥地质问道。 “回殿下,奴婢是御药房的药女,名唤丁香。因与奴婢一起在御药房当差的好姐妹衣上云被大药女诬陷,奴婢正要去风华宫请玥公主前去搭救,不小心冲撞了秦王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丁香低头跪着战战兢兢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地回道。 一听到衣上云的名字,轩辕翰双眉立刻紧锁着问:“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讲清楚”。 丁香本是有所顾忌的,因为她不知道秦王殿下到底是会帮她还是会官官相护帮着大药女那伙人。毕竟她们在宫中是最渺小被人忽视的生命,而大药女有显赫的家世背景庇护,秦王怎么可能相信她现在说的话呢。 就在她正左右为难地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讲出来的时候。突闻一声如雷贯耳的训斥:“还不快讲,想死吗”,说话的人正是副将程良。 他家主子明显是听到了衣上云三个字,管定这件事了,而这个不知深浅的丫头居然还在犹犹豫豫。 丁香一惊,立马一口气全盘脱口而出:“云儿有一个非常珍贵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她本是好好收着的,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害了云儿。只因奴婢一时好奇,便要她拿出来看一眼。谁知竟被大药女瞧见了,大药女非说是云儿不守妇道,定是与男子私定了终身,这便是他们的定情信物。皇宫里的女子若是被知道私定终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大药女就心生贪念,想将这镯子据为己有,便以此要挟云儿将镯子交给她,否则就会将云儿交由院使大人处置。云儿死都不肯,如今已经被大药女关押在小柴房里已经一天一夜了......云儿定是出事了,所以奴婢现在要赶去风华宫请玥公主来救云儿,玥公主平日里待云儿极好,肯定救得了云儿的”。 “关在哪里,给本王带路”轩辕翰等不及丁香将话说完,早已经一脸怒色,眉头皱地更紧了,程良看着主子已怒发冲冠亦是一个惊吓。 丁香立马起身抹了把眼角的泪水,速速前面带路。 ...... 第二十五章:定情信物 “关在哪里,给本王带路”轩辕翰等不及丁香将话说完,早已经一脸怒色,本就一双冰冷的剑眉此刻皱地更紧了,程良看着主子已怒发冲冠亦是一个惊吓。 丁香立马起身抹了把眼泪,速速前面带路。 去御药房一路所遇之人无不被秦王轩辕翰这幅罕见的愤怒眼神所震慑,纷纷靠边低头跪拜避让着。 “秦王殿下这是怎么了?”奴才们都议论着,疑惑着,秦王一向沉稳内敛,虽然表情一向冰冷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怒气冲冲。 此时,御药房里人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自己手头上的差事,忽然看到丁香带着秦王的副将行色匆匆地进门来,都不由自主地好奇着朝大门方向望了过去。而紧接着众人便都看到他俩身后出现了一个如同神抵般尊贵的人儿来,此人正是秦王轩辕翰。 顿时所有人都立马怔住即刻又纷纷双膝跪地,俯首跪拜,口中喊道“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而轩辕翰却并没有看他们一眼,甚至连眼睛都不曾抬起一点来。 丁香只顾在前面急急带路,三人一起很快来到了后院角落里的一个小柴房前,柴房的门此刻正半掩着...... 里面大药女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端坐在桌案边,身旁站着两个平日里最亲信的小药女。 衣上云此刻就跪在大药女面前冰冷的地上,只见大药女一脸愤怒地瞪着她,忽然起身来从衣上云身旁的木水桶里舀起一瓢满满的井水对着衣上云的头顶缓缓浇灌而下。 时已至冬,衣上云的身上依旧只穿着件陈旧而又单薄的冬衣。这井水看似不比室温里的水般寒冷刺骨,但是小茅屋内到处透着风,井水浇灌下来很快便流淌至她的全身。 接着被凌冽的寒风刮过,比起用室温里的水浇灌来的更为冰冷彻骨。水从头顶流下衣上云倒吸一口凉气眼睛微闭,双臂交叉紧紧环抱着自己原本就瘦弱的身体。 每一次浇灌她都咬牙切齿地咯咯作响。她很冷,寒彻心扉,冰冷刺骨,眼睛不停地闪烁着,一天一夜,她实在已经支撑不住了。 轩辕翰三人刚到门口便从半掩着的门缝里看到了屋内发生的这一幕,看到轩辕翰双拳瞬间握紧,程良一脚上前重重地踢开屋门“哐......”一声,随即又是另一脚狠狠将大药女手中的瓢勺踢飞了出去撞击在墙壁上碎成了几片。 大药女和两个小药女随即连忙回头,一看到眼前的来人几乎傻了眼般地怔住,顿时六神无主、慌忙的双膝下跪低头道“奴婢参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目不转睛死死地盯着衣上云对着三人道:“谁准你们这么对她的”。 “殿下,这个奴才她不知羞耻,竟私下与人私定终身,奴婢这是正在教训她”大药女竟然还一脸正经地为自己辩驳起来。 “殿下, 我没有”衣上云听闻立即摇头自辩。 她的身子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竟摇摇晃晃了起来,丁香见状立马跑上前去跪地扶着。轩辕翰依旧看着她双眉锁得更紧,随即倒吸一口气道继续对大药女说道:“证据呢?”。 大药女倒是很沉得住气,依然为自己辩道“殿下,奴婢亲眼所见,有她情郎的定情信物为证,只是......只是这丫头将她藏起来死都不愿意交出来,所以奴婢才惩罚她的”。 大药女明显豁出去了,既然衣上云死都不肯交出那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如今为了帮自己脱罪,她也只是忍痛割爱了。 轩辕翰听了露出一声轻蔑地冷哼道“你口中所说的定情信物可是一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大药女看了丁香一眼,丁香吓得悄悄低下头,随即大药女道“正是一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殿下如何得知?哦,一定是丁香这个死丫头说的,平日里她俩就孟不离焦地黏在一起鬼鬼祟祟,说不定这事也少不了她的份”。 轩辕翰看衣上云的眼神变得更认真了,其实他根本就未听大药女的这番说辞。他此刻眼神似乎更为气恼,不过一个镯子而已为何又不惜以命相守,这个女人到底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衣上云望着这个幽幽深邃、捉摸不透的眼神,也似是真的不知道此时该怎么解释这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的来历。 这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21世纪他最爱的人魏明轩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也是唯一跟随她来到这千年前的西秦国的唯一物件,可是此时她该怎么解释呢?他们肯定会当她是疯子,是怪物?! 谁知轩辕翰看着看着却冷不丁地说出一句让全场人都惊得差点晕眩的一句话。 他依然直看着衣上云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说“镯子,乃本王所赠”。 “什么?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秦王殿下赠给她的”大药女好似晴天霹雳地被这句话惊吓到。 什么?殿下何时赠送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给衣姑娘,程良亦是满脸愕然地怔住看向他的主子。 衣上云听到这句话亦是瞬间愣住,惊讶的程度绝对不比其他人弱。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个西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睥睨天下、尊贵无比的秦王。 在场除了轩辕翰自己,没有一个人不为这句话惊讶万分的,与其说是惊讶,倒更不如说是惊吓。 一个个甚至都不敢喘大气呼吸,这种气氛很可怕。 轩辕翰却在想,这个镯子到底是谁赠的,竟然这么难开口,会不会又是那个魏明轩。这样的话她确实是不可能说出来的,而只有轩辕翰承认是他所赠,从此这宫里所有人自是不会也不敢对这镯子再打任何主意。 大药女终于清醒过来,她说那镯子是衣上云的情郎所赠,而今承认赠送镯子的确是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那他们的关系......。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竟不由得整个身子发起抖来连忙俯首叩拜求饶不停地说“殿下赎罪,奴婢错了,殿下赎罪,奴婢错了......”。 “从现在起,本王认为......”听到大药女求饶的声音,轩辕翰这才把视线从衣上云的身上收回,但话还没说完,只见衣上云体力不支加上惊恐过度此时彻底晕了过去。 一旁的丁香急急担忧道“云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云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好奇非要看你的镯子......” 此情此景,轩辕翰竟一个箭步过去伸出手将衣上云紧紧横抱了起来,对丁香厉声喝道“房间在哪?” 丁香被轩辕翰这一个横抱竟然吓得起身时一个趔趄,然后又是紧接一个趔趄,最后终于一边抹着挂在脸上的泪珠,一边慌慌张张地带路走向药女所。 大药女等人见他们出去,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满脸尽是不可思议,猜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么尊贵、冰冷、传闻不近女色的秦王殿下就这么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抱着衣上云,一个御药房新进的小药女,而且还是个被退了婚的丑女。 御药房院子里,所有人都还齐齐跪着呢。轩辕翰没让他们平身,他们自然就得一直跪着。 可谁都不曾知道,秦王行色匆匆至此到底为了何事,他可是从来都没进过太医院的大门啊。 直到看见他抱着衣上云出来,跪着的众人一个个是何等的大惊失色、目瞪口呆。 这可是秦王啊,秦王是什么人,西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现在怎么会抱着一个丑陋的小药女。而这小药女显然已不省人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药女所衣上云的屋里一室寂静,悄无声息。 程良在轩辕翰将衣上云抱出小柴房的时候就已速速去请了太医过来,此刻自己守在屋外门口。 把完脉,太医战战兢兢地说“殿下,衣药女这是久未进食且本来就身体虚弱,今再加上受了凉,染了严重的风寒身体透支以致昏迷。老臣这就去开药,她很快会醒的”说完便退了出去。 轩辕翰并没有看他,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衣上云苍白的脸,刚才他抱她的时候才发现她浑身都湿透了,双手一触碰到她柔软的身子就感觉冰凉冰凉的,整个人都软软的缱绻在他怀里。而她却就这样被折磨了一天一夜。 “真是该死的奴才”他一边皱眉心想着一边再次攥紧着拳头都能听到发出咯咯的响声。 “给本王照顾好她”轩辕翰冷冷丢下这句话给一旁还在神游的丁香,最后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衣上云,就迈步走出了屋子,程良紧跟其后。 轩辕翰这时才稍微安心一点要去找璟帝回话,而程良便趁着这段时间又回到了御药房。这一院子的人跪的时间也够长了,尤其是那个大药女。 他自是要替他的主子将事情处置的妥妥当当,谁让他是轩辕翰的心腹呢,主子自是不用说,他也定是要按照主子的心意办的漂漂亮亮,让主子心满意足方可。 还没等他开口,顾院使便早已听闻了今日之事,此时恭恭敬敬地答复他道“从现在起衣药女便是御药房新晋的大药女,原来的大药女降为低等药工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程良听了单边嘴角微斜,轻声哼笑道“算你识相,以后眼睛都擦亮着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都心里清楚着点,否则哪天保不齐脑袋就搬家了”。 顾院使脸上挂着微笑仔细听着,额头却渗着豆大的汗水道“是,是,是,老臣一定谨记程副将提醒,还请程副将在殿下面前帮老臣多多美言,老臣一定会好生照料着衣药女,绝不让她再掉一根头发”。 程良轻轻松松就办好了差,便去与轩辕翰汇合。一见到轩辕翰,便向其点头示意已处理好一切,轩辕翰这才跟璟帝告退出宫离开。 “今天的事,殿下完全不必亲自动手”程良跟在轩辕翰身后一边走着忽然说道。 “本王知道,本王只是......”轩辕翰停住脚步倒吸一口气,欲言又止道。 程良见轩辕翰如此难以开口,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猜忌,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主子显然是真的看上了这个丑丫头,可他又忧心起来...... 第二十六章: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程良见轩辕翰如此难以开口,心中便已有了几分猜忌,但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主子显然是真的看上了这个丑丫头。 可他又忧心,主子不是已经大婚在即了吗?! 此时,衣上坤出宫办差刚回到御药房。 一同僚见他风尘仆仆归来上去冷冷地对他说“衣药师好本事啊,生了个好女儿”。 “此话怎讲”衣上坤听后一脸狐疑,皱着眉头问。 他还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何事,此时回头看去只见周围的人一个个都交头接耳,嘀嘀咕咕,对着他异样的表情,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你的好女儿竟然攀附上了秦王殿下,难道衣药师还不知道吗?真是看不出来啊,想必衣药师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同僚言语里尽是轻蔑讥讽之意。 “一派胡言,老夫的女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衣上坤十分惊讶愤怒地怒道。 “哼,今日整个御药房的人大家伙可都亲眼瞧见了啊,令嫒可是被秦王殿下当着众人的面亲自抱回药女所的,你若不信何不亲自去问问你那宝贝女儿呢”同僚挑高了眉挑衅着。 衣上坤顿时无语,呆愣了半天方才坐了下来。一个人嘴里喃喃道“历代皇宫自古都是是非之地,本不想你进宫却是事无可避,惟愿你能韬光养晦、善自小心、保全自己、可惜还是......”。 见他欲言又止沉默了半天长叹一声随即摇摇头露出一脸的忧心,继续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怎么躲也躲不过去。眼前的这个女儿长相和行事风格越来越像她的生母,尤其是昏迷一年后醒来更是如此,坚强勇敢又善良。难道这是上天注定的,老夫本只期望她如她生母临终前所托,愿她平安终老。当初以为把她嫁给西秦学院少主,也算是给她安稳富足的一生,可谁却想会有退婚一事。而今还是因为老夫让她与这些位高权重的皇族人纠缠在一起,始终都是老夫拖累了她”。 衣上坤深深地叹着气,眼睛深邃地如同黑洞一般...... 药女所里,衣上云终于苏醒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欲裂,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也已一幕幕浮上心头。 丁香看到她醒来,立马过去将她一边扶起一边含泪关切道“云儿,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没事儿,已经好多了,不必担心”衣上云强忍着不适,一边面带微笑地安慰丁香一边帮她擦拭眼泪,她知道丁香这次定是被吓得不轻。 “云儿,是秦王殿下救了你,大药女还被降为低等药工杖责五十,估计没个把月肯定是起不来榻了。哦还有,云儿你快猜猜院使大人任命了谁做新的大药女吗?”丁香忽然满是欣喜地对衣上云说道。 衣上云心里并不在意这个问题,此刻她只眼睁睁看着丁香高兴的似乎忘记了今日所有的惊吓,丁香自顾一脸羡慕道“云儿,从今天开始你...衣上云,便是御药房的大药女了,这下我们终于苦尽甘来,守得日出见月明了,以后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然而衣上云却并没有丁香想象般的那份喜悦,她依然苍白憔悴,只是微微抿着嘴眼睛轻轻眨了一下。 “云儿,有件事我想问你,你......你跟秦王殿下很熟吗?”丁香自觉自己的兴奋之态有些过高,突感尴尬,随即转移了话题。 “没有啊,我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跟身份那么尊贵的人很熟呢”衣上云看了看自身全身上下,嘴里这样说着。 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瞥到一边躲闪起来,心里也回忆着真的好像没有很熟悉他的感觉。以她的身份和长相怎么配跟睥睨天下,尊贵无比的秦王混为一谈,她觉得那简直就是对秦王的一种亵渎,是她从来都不曾也不敢奢望的。 丁香听了,左看右看一脸狐疑地端详了衣上云半天,最后还是半信半疑地嘟着嘴说“这就奇怪了,我看你被大药女惩罚情况危及,本来是要去风华宫禀报玥公主前来相救的,谁知道半路竟会遇到秦王殿下。更没料到他竟然会亲临御药房,而且...当着所有众人的面将昏迷的你一路抱到药女所榻上,让我怎么看都不像你们不熟啊?”丁香一边说一边用手挠着自己的脑袋,像是有天大的谜团解不开来似的. 衣上云听了却惊吓住道“你刚才说什么,秦王殿下......殿下他抱我回来?”。 “是啊,小柴房里你病倒昏迷了过去后,秦王甚是担忧地亲自一路把你抱回到药女所放在榻上,还让人找来太医细细诊治完方才离开。御药房所有人都看到了,在场没有一个人不被惊到,吓到的呢,那可是如神邸般尊贵的秦王殿下呀”丁香一脸羡慕的表情说道。 衣上云听了却速速低下头去,瞬时苍白的脸竟泛起一圈圈的红晕来,喃喃道“说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他赠送的,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秦王啊秦王,你这是要我的命啊,我这么福薄的人怎么受得起。这可是千年前的西秦国,不是21世纪哇”。 紧接着只见她盯着缓缓摊开来的两只瘦小的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整张脸都蒙了起来,丁香看着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 自从发生了秦王亲临御药房维护衣上云一事,整个御药房便再也没有人敢刁难衣上云了,就连院使大人每每都是恭恭敬敬礼让她三分。 如今人人都以为衣上云是秦王要的人,连镯子都赠了,搞不好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秦王府的侧王妃了? 秦王是谁,巴结他的人队都排到西秦国外去了,都还找不到门呢。放眼这整个西秦国里又有谁敢与他做对,那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衣上云就这样成了御药房大药女,宫中的日子便更好过了。 这一日,有位小药女匆匆过来禀告“大药女,有位药商说要见您”。 “见我?我并不识得什么药商啊”衣上云不解地问。 衣上云跟随小药女很快来到了御药房会客的客厅,一进门,看到此人正背对着自己,只见其背影身姿修长挺拔伟岸、单手负在身后、一身黑衣劲装,墨发半束。衣上云看着来人发愣正在猜想此人究竟是谁。 听到衣上云的脚步声传来,来人随即一个匆忙的转身,衣上云面前便立马现出那对象征性的桃花眼露着一脸的潇洒不羁和恣意随性来。 衣上云霎时间瞪大眼睛惊讶道“三少”。 没错,来人正是百草谷百草堂正主易君浩,易三少是也。 “你怎么知道我在御药房当差”衣上云极为不解地问道。 “这天下只要我易三少想知道或者想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办不到的。丫头,你还在生三哥哥我的气吗”易君浩一脸狂妄的说着一边走到衣上云跟前,身体慢慢逼近她略带些忧心地试探问道。 “三少莫再提及以前的事情,云儿是见三少乃仗义且豪爽之人,故我是真心想待三少为朋友知己。三少若亦是想与我为友,就以后请自重莫再如此无礼,否则.......”衣上云一本正经严肃地说着,话还没完,易三少便出言打断了她。 “丫头,你放心,既然你真心待我为朋友,我易君浩保证以后都不会对你失礼了,如果再有对你轻薄之举,我易君浩不得好死”易三少甚是真诚地重重发誓道。 衣上云听了,低头抿着小嘴,嘴角方才露出浅浅的弧度。易君浩见她此时已经完全原谅了他。 其实他也自知上次在海棠谷情绪失控,自己确实行为有些太唐突了,后来一直都为此很是苦恼,就怕衣上云因此不再见他也不再相信他。 刚好宫中有药草要送,他便乘机亲自来跟衣上云赔礼致歉。幸好,他被原谅了,他就知道这个善良的丫头一定不会真的迁怒于他的。 而此时衣上云也自是羡慕易君浩的潇洒无羁、药术精湛。有这样一个朋友和知己,也确实是很不错的,但是这绝对不是易君浩想的那种,就只是朋友而已,她必须跟他坦坦荡荡地讲清楚,不想朋友之间日后因此有任何误会或者芥蒂。 是夜,西秦学院蝴蝶谷东郊附近,一座幽静的民宅内,灯火通明。 “三殿下,永乐公主还有三日便至西秦了,驿站都已经部署好,只等公主驾临。”一名贴身护卫正细细地禀报着。 只见那护卫口中的三殿下背对着他双手负手而立,一身锦白长袍、墨发全束、身姿挺拔、侧脸看来,温润如玉,沉稳内敛,浑身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 男子用极富磁性的声音问道:“让你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当年先皇后在西秦国发生不测坠落深渊,随行护卫为保护先皇后也都纷纷被诛杀。后来宫里派出的探子只查到先皇后落入深渊后受一对山野间夫妇相助产下一位公主便骤然离逝,公主亦被临危受命托付给这对夫妇收养。但如今时过境迁,这对夫妇早已经不知所踪,公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护卫甚是忧心地回答道。 这个被护卫口中称之为三殿下的男子正是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与西秦国秦王轩辕翰不日即将大婚的永乐公主梅汐媛的三皇兄。 他此行西秦国是借以送嫁为由,实则是为了...... 第二十七章:凤凰印记,唯一的血脉 这个被护卫口中称之为三殿下的男子正是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与西秦国秦王轩辕翰不日即将大婚的永乐公主梅汐媛的三皇兄。 他此行西秦国是借以送嫁为由,实则是为了寻找东宁国多年前骤然离逝的嫡皇后遗留在西秦国内的独女,即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以及查出嫡皇后当年遇难的真正原因,更是接机全面刺探西秦国的真实国情以便日后借机起兵。 东宁国地处灵空大陆极东的沿海区域,与地处极西北的西秦国因战线太长恐后继无力,故在没有知已知彼的万全之策前,切不可轻举妄动。 此刻,梅志煊心里暗自想着“嫡母后心思缜密、医术过人、已近临盆怎么会以身犯险急着前往遥远的西秦国?又为何会遇害坠落深渊?到底是谁追杀,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刚出生的襁褓里的女婴如今到底是生是死?那对夫妻又是什么人,如今该去哪里找?他们是西秦国人吗?还是已经畏惧逃离了西秦?如今这一切显然线索全断......”。 深思良久,只见他忽然抬起头来,像是突然发现什么秘密一般。 “对了,我怎么差点忘记了,还有嫡母后一族的专有凤凰印记”。 他小时候和梅汐媛一起同母后嬉戏,曾经无意间发现嫡母后身上有一个粉色的凤凰印记,他俩当时都很好奇。 梅汐媛便问嫡母后,嫡母后只告诉他们说这是她们家族女子身上的专有印记,凡是本族血脉生女子均有此凤凰印记,与生俱来。可是这茫茫人海真正如同大海捞针该如何去寻......”。 好不容易想起了新的线索,却是这样的机会渺茫,他再次皱起眉来,摆了摆手示意护卫退下,诺大寂静的房间里只独自剩下一人,依旧沉默孤独地背身而立着。 在烛火的光照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一如他现在复杂又忧伤的心情。嫡皇后不是他的亲生母后,却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他的生母在他出生的时候便难产离世,嫡母后曾经给他幼小的心灵太多的慰藉和缺失了的母爱。 她是那样温柔的一个女子,几乎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于一身,将自己视如己出精心照料。尚还未来得及等他尽孝半分便骤然在异国他乡离世,就连他那一出生就没了母亲可怜的皇妹至今都渺无音讯,生死不明。 这么多年他真的很内疚,他时刻惦记着怕那个女婴出事,此时他双眼迷离,嘴里喃喃道“你千万不能出事,你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而此时在他身旁不远处一个琉璃瓶里,一只只光明女神蝶身姿婀娜正在翩翩起舞,在这夜里挥动着翅膀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只见它们时而深蓝,时而湛蓝,时而浅蓝变换不停,优雅而美好。 琉璃瓶盖并未封上,这些神蝶竟是如此地自由自在,此时却更像似是在倦蝶归巢,双双归来。 梅志煊看着看着,对着这些神蝶一脸希冀地说道“到底你,什么时候也能像这些蝶儿一样平安回家呢?” 随后只看到他瞬间低下了头发出一声声长叹来,那该是有多无助才会让如此这样一位温润如玉般温暖的男子发出这样的叹息声...... 城东秦王府内,亦是一片灯火通明,将王府内外照的恍如白昼。 程良急急前往承华殿,因为被告知婆婆的媳妇就在刚刚恢复了记忆,已经基本都回忆起来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确实是这许久以来的一个好事情,而却有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出来。 轩辕翰大婚在即,诸事却丝毫一点也不上心。本就是一桩政治联姻的赐婚,对象是谁,喜不喜欢,丑还是美,他完全一点也不在乎,一切都仿佛是别人的事情。 知道秦王母妃已仙逝无人替其打理诸事,宫中自是派了专门的人在处理,会面面俱到,给足他皇家应有尽有的颜面,他似乎也真的无需亲自过问什么,本就是不在计划上的事情,他也落得清净,任由他们去处置。 这会儿,他正在承华殿里翻阅着书案上那一封封密函,都是些渗入各国进去的细作来报计划的进度,看着一切都正常,他也算是可以安心静等着合宜时机的到来了。 而此时他却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另一个深思“那不怕死的丫头不知道身子可好了?”不知不觉脑海里竟现出了那天他抱起她来的一幕幕。 这还是他此生第一次抱一个女子,她是那么轻柔,那么软绵绵,让人一看见就十分想要心疼和保护,即便是他已仙逝的母妃也未曾享受过他如此待遇。 想着想着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浮,呆滞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甚是好看的笑颜来。 程良远远看着一脸痴笑着的轩辕翰,不用猜这个主子肯定又是在想那位姑娘了。 他竟带着一脸窃笑微微浮在半个嘴角,悄悄靠近到了轩辕翰的案前凝视起这位主子,轩辕翰竟浑然不知。 半天后终于发现程良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案边,便立马急急收起自己的一脸痴笑后倒吸了一口,哼了一声,才恢复了往日的冰冷面容。 程良自知多问无益,轩辕翰定是不会承认什么,且看他到底还能忍多久,就看这眼前的情势,都已经把人家抱上了,哼......。 一番得意地猜度过后,这才开始慢慢禀告“殿下,婆婆的儿媳清醒了”轩辕翰听闻眼睛立马抬起看向程良怔着。 程良继续认真地禀报“据她回忆,她是从家中出来后被人诓骗,到了城里的烟花之地万娇阁,万娇阁正是给她下毒之人,却也定期给她服用解毒的解药。但万娇阁却只禁足她在房内,却从不用她接客,所以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意欲为何”。 轩辕翰听了微微蹙眉亦是不解,程良自是对万娇阁有所耳闻,他道“万娇阁是西秦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有很多王公大臣流连忘返与此,他们更是培养了许多貌美的女子尤物进献给各国大臣交换名利,各取所需,甚是鱼目混杂”。 “难道万娇阁是北烈细作的据点?”轩辕翰突然想起衣上云之前跟他说过婆婆的儿媳所中的断肠草毒种类是产自北方游牧民族,再听到程良的这番话,一下子便联想到北烈国。 程良听了亦是恍然大悟,眼睛一抬便开口道“殿下,属下有一计”。 轩辕翰看向他,程良继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不让婆婆的儿媳重新回到万娇阁,属下命人暗中加强保护,如此规模的场所,必定有重大阴谋。让其帮我们引出这些幕后之人来。既然她丈夫的失踪跟北烈国有关,无论她想寻人还是报仇,她肯定会愿意做这件事的,没准或许还真能借此找回她的丈夫”。 “这不失为一个好的计策,但如果她不愿意,就找合适的人去做,不要为难她”轩辕翰交代程良,程良心领神会地退下立即去办这件事。 “媳妇,这件事非同小可,那种地方一不小心你可就性命不保啊”。 “娘,你放心,玉娘一定会加倍小心。为了灵儿的爹,为了我们一家人能早日得已团圆,玉娘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赔上玉娘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再说了娘,没准灵儿的爹真的还活着,那玉娘就更要做点什么了,您就放心答应让玉娘去”。 程良一得到轩辕翰的准许,告退后便来将他们方才的计划急急告诉了婆婆一家三口,没想到玉娘听了一口就答应了,可是婆婆却甚是不舍。 儿子没了,媳妇好不容易能够活着回来,她自是不愿意冒险一家人再次分离,灵儿再次失去母亲。 可是听到媳妇这席话,她也开始信心满满地相信着儿子尚还活在人间,这种诱惑又不得不驱使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内心为之动摇。 最终婆婆还是依依不舍地含着泪答应了玉娘,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痛哭流渧。 又要分别了,这一别不知明日会发生何事,亦不知归期是何夕? 第二日天一亮,张嬷嬷便奉秦王轩辕翰之命配合着王府上下上演了一场好戏-苦肉计。 张嬷嬷起初是专门侍奉先皇的嬷嬷,太妃一入宫侍奉先皇受宠,先皇便将她特赐给太妃。至此就寸步不离伴随着太妃左右,对太妃尽心尽责忠心耿耿。 直至太妃离世,她也不愿再离开王府,总感觉王府就是她的一辈子,她的一辈子都在这里,她又怎舍得离开。 于是,张嬷嬷在这里也就是秦王府最老的人了,也是整个王府上下大家都最尊重的人。几十年的宫中生活,后宫嫔妃们的各种心计在她的心里可是一点都不含糊的。 这一大清早的,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自都急急赶着各自的路。 此时,却都不约而同地被秦王府后门的喝斥怒骂声纷纷吸引过来,顿时间秦王府后门口人头攒动,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看热闹的人。 只见一个面容娇好,身材也很是不错凹凸有致却发髻散乱的女人被两个秦王府的仆人架起狠狠从里面拖出来后推出门外摔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屈辱,秦王府的狐狸精 大清早,路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各自都急急赶着各自的路,却都不约而同地被秦王府后门的喝斥怒骂声纷纷吸引。 顿时间秦王府后门口人头攒动,聚集了黑压压一大片看热闹的人。 只见一个面容娇好,身材也很是不错凹凸有致却发髻散乱的女人,被两个秦王府的仆人架着从里面拖出来后狠狠推出门外,摔在地上。 女人顺势侧身趴倒在了门口冰冷的地上,泪流满面低着头抽泣着,接着迎面被甩过来一个青色的粗布包袱,里面包裹着的都是些普通质地的女人衣衫。 包袱本就是胡乱系着,就这样被松松散散地丢出来,里面的衣物一瞬间犹如飞花般散落了一地,里面几件轻小而柔软贴身,略微带些性感色彩的亵衣亵裤,引起了周围人群里许多猥琐眼神的注意。 然那妇人此时却只顾着痛哭而并没有注意到散落的包袱,周围的行人见此情景都纷纷交头接耳嘀咕着,对着妇人指指点点。 只见张嬷嬷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来,扬眉鄙视着妇人,一脸愤怒嗤之以鼻地对着妇人狠狠谩骂:“贱人,不要脸。真没看出来你竟是个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攀图富贵的狐媚主”。 此时,人群里有人听闻后便道“哦,原来是秦王府抓住了个狐狸精啊”。 张嬷嬷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继续面不改色道“昔日里我看你无家可归,可怜你才收留你在王府里当差伺候。你倒好,竟然打起秦王殿下的主意来。秦王殿下也是你这种低贱身份的人可以亵渎的吗?秦王殿下也是你可以惦记的?你也不先拿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是猫是狗?秦王可是当今陛下御赐良缘不日便要将大婚娶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公主的。贱人你可知自己是什么身份,还不快滚,要不是王府不日就要大办喜事,见不得血光,今天本嬷嬷定会让你横着出去。以后再让我瞧见,小心你的贱命”。 话一说完张嬷嬷便狠狠地哼了一声便转身进去,命人将大门关上。留那妇人一人始终侧身趴在地上一句话都没有。 此时,围观的人群听完了张嬷嬷的整段故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都对着妇人一边摇头,一边指手画脚地议论谩骂着,甚至不乏还有对其唾弃口水者...... “原来是个**,狐狸精”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还说得过去” “可这是秦王,西秦国皇帝唯一的亲弟弟,西秦唯一尊贵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天下有多少大臣贵族富商之女挤破了头想要高攀都攀不上,岂是你能攀附的”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不要命了” 忽然人群中竟有人将刚从集市置办回去要喂鸡的烂菜叶子向妇人丢了过去,正好砸在妇人身上,本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妇人突然被惊吓到,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谁知紧接着人群里众人瞬间有模学模有样学样,只听到连续不断的“啪啪啪.......”臭鸡蛋、喂狗的废弃骨头、更多的烂菜叶一一向着妇人抛丢过去,妇人瞬间变得污头垢面甚是凄惨。 手里没有可丢的物件的,竟然随手在地上捡到什么便是什么的拿起朝向着妇人掷过去。 忽然,人群里几名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平民女子的小姐模样朝着妇人亦摩拳擦掌着走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妇人见来人朝着她横眉竖眼地过来,惊慌失色道。 “不要脸的贱人,竟敢亵渎我们心中至高无上睥睨天下的秦王殿下,本小姐今天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一名女子瞪大眼睛冷眼朝她训斥。 “不要......”随着妇人一声凄惨的求饶尖叫声,这几名女子一起上前来对她掌掴的掌掴,扯头发的扯头发,拳脚相加撕扯在一起,背后的人群见机亦是一拥而上,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 而此时,仅一墙之隔的秦王府后院里,妇人玉娘的婆婆和她5岁的女儿灵儿清清楚楚地听着外面的谩骂声和所有发生的一切响声,却都强忍着早已泪流满面。 “不,她们不能这样对灵儿的娘亲,娘亲......”灵儿大叫着,终于忍不住拔腿转身朝大门奔去。 婆婆看见紧紧追上去一把将她死死捉住拼命往回拽,灵儿却拼尽全力伸直了另一只弱小的胳膊,撑开五指想要去触那门的门闩,可终究还是被婆婆拽的离门闩越来越远。 离开大门后,婆婆便急急用一只满是沧桑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则同时也捂了小孙女的嘴巴,只怕再这样下去,这哭喊声怕是要引起墙外某些人的怀疑了。 终于她将灵儿紧紧控制拦住在自己的怀中,确保灵儿再无力挣脱跑出去或者发声喊出声来破坏了他们的重要计划。 许是一时情急用力太大,灵儿的小脸一会儿便憋的通红通红的。 张嬷嬷站在一边心疼地看着,却又一脸的无可奈何。 小小年纪,本应是无忧无虑受爹娘万般疼爱庇护周全,可仅只5岁的灵儿心灵却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重创; 风烛残年,本应是儿女承欢膝下、含饴弄孙、安享天年,可如今婆婆却是儿子生死不明,媳妇又为此挺身走险进入虎穴。 良久,张嬷嬷深深叹了口气,满脸心疼地朝着婆孙俩走过去,缓缓拿开了捂在俩人嘴上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放心,今天这苦,玉娘不会白受,她一定能做到。苍天有眼,相信你儿子一定还活着,你们一家人很快就会团圆的”说完三人互相凝视着。 而此时,站在大殿门口的轩辕翰和程良亦是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轩辕翰单手负手而立,愤怒的拳头紧紧握起。 程良从身后看着主子那紧握的双拳,眼里亦露出充满杀气凌厉而又坚毅的目光。 爱,让人变得勇敢而无畏; 为了爱,我们可以义无反顾地挑战自己的所有极限,哪怕是...死。 许久后,街上看热闹的人终于渐渐地也一个个慢慢散去。 遍体鳞伤的妇人这才缓缓抬起头,起身来收拾这一片狼藉。一片片地扯掉头上身上的馊物,弯腰下去重新整理好散落的衣物,再系好包袱。 随即慢慢起身来将包袱搭在肩上,向前踉踉跄跄缓缓走着,一路所到之处尽是一片路人对她的指手画脚、评头论足、言语讥讽、污声漫骂。 她心里着实委屈,可是她却依旧告诉自己要勇敢,只有勇敢坚定地走下去,才能让她今日所受的所有侮辱都变得有价值,而这价值便是换取一家人幸福的团聚。 终于她灰头土脸一跌一跄地来到了万娇阁门口。 一到万娇阁,便看到门口一个发髻上插着一朵朱红大绢花,浓妆艳抹的老鸨正扭捏着那副水桶腰满脸堆笑着接送来往的“贵客”。 一看到上次逃跑的妇人归来,老鸨便气冲冲地大步流星朝着过去。一脸横肉地骂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看来是老娘平日里对你太好了,你还敢跑。怎么,听说你看上了秦王府的主了。眼光还不低啊,即是如此,你怎么不早说呢,老娘我可以找人帮你好好打点打点,铺铺路啊。你就这样自己这幅德性送上门去,被人赶出来了不是”。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双臂环自抱胸而立,显出一副自己无所不能的气势来。 妇人连忙迎上去扶住她的胳膊苦笑着说“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您就原谅我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跑了”。 “哼,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老鸨哼着鼻子道。 “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你就饶了我这次”老鸨见其服软,便二话不说一把死死捏住她胳膊上的一块皮肉,一路扯着将她拽进万娇阁的大门。 随即将她丢给几个壮汉,交待其看好了,莫让再逃了“你们几个废物,给老娘把她看好了,要是再给逃了,看主子不活剥了你们的皮才是”。 就这样,玉娘又重新回到了之前好不容易差点丢了性命才逃离的令她深恶痛绝的烟花柳巷之所,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到底会是怎样的? 但是这次回来她却是心怀欣喜,心甘情愿的。因为她知道了这里肯定会有北烈的细作,有北烈的细作便会有他丈夫的消息。 他不相信他的丈夫会死,他的丈夫一定还活着。她要救回她的丈夫。所以再苦、再痛、再难她也一定会做。 她坚信,他们一定会有全家团聚的那一天。 而在西秦学院陆天娇的阁楼里,陆天娇正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阴冷的天气发呆。 窗外尽是一片冬日里枯枝荒凉的景象,正如她此刻荒凉落寞的心,唯有她自己孤芳自赏。 打小她就以为与自己青梅竹马一起在西秦学院读书长大的轩辕翰,她更愿意亲切地称呼他做翰哥哥,会是她这辈子唯一也是她最好的归宿。 从认识轩辕翰的第一眼开始,她就认定了做翰哥哥的王妃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和骄傲。 这么多年,她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这份期许,期盼着身为院长又对轩辕翰忠心耿耿唯命是从的父亲能尽早替自己做主,将这份女儿家羞于启齿的心思禀明殿下,而今谁料却被璟帝的一纸赐婚全都泡汤了。 “永乐公主”此时她蹙眉口中念道。 随即只见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纤纤玉手慢慢紧握成拳,攥得紧紧的,紧紧的。 第二十九章:长相思兮,短相思兮 “永乐公主”陆天骄蹙眉口中痴痴念道。 随即只见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纤纤玉手慢慢紧握成拳,攥得紧紧的,紧紧的。 此时,东宁国永乐公主的送亲队伍已到达了西秦国边境。 轩辕翰大婚在即,陆天骄即将要同哥哥陆天麟随父亲一道启程前往秦王府贺喜观礼。可她实在不知,到时候她是否能控制住自己这愤愤不平的心情。 就在这时,陆天麟兴冲冲地掀开厚重的门帘走了进来“妹妹,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你可得多注意着点身子啊,此次前去秦王府,记得多带几件衣服。别冻着了”。 自从上次被轩辕玥来西秦学院训斥了一番后,陆天麟倒真的改变了不少,竟老老实实地帮着父亲陆贤打理起了学院诸事,如今已然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一进门便看到妹妹原本娇柔精致的小脸上这会儿正展现着一副心灰阴冷之态以及那放在桌案上的一只紧紧握起的秀拳,顿时心里自然也是猜出了半分。 陆天骄抬眼看了陆天麟一下,却没有说话,仍旧回到自己沉沉的心思当中沉浸着。 陆天麟见此自是有些心疼这个妹妹,便劝道“妹妹,这也不能全怪秦王殿下,毕竟殿下的大婚和殿下的王妃,这一切本就不是殿下自己...尤其不是父亲可以左右得了的?”。 “可殿下这么多年甚至连一句话对妹妹都没有,不是吗”,有时候有些事不说也罢,一说反倒会让人更加愤怒和伤心难过。 就如现在,听到陆天麟的这句话,陆天骄满腹的委屈瞬时爆发愤怒地吼道,往日里的温柔、端庄、冷静、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妹妹,这不是他们的错”陆天麟依旧还想极力劝解。 “那依哥哥的意思,是妹妹我的错了?”陆天骄竟有些蛮不讲理的声嘶竭力起来,眼角竟然还伴随着流下了一串串苦情的眼泪来。 “哥哥应该知道,翰哥哥是你妹妹...我从小长到大唯一喜欢的人。妹妹甚至都认为自己就是为翰哥哥而生的,翰哥哥是妹妹我的梦我的命啊”陆天骄情绪越来越激动,也让人着实越看越心疼。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陆天骄最后黯然神伤地低吟道。 陆天麟看着她满腹悲伤,仍竭力寻思该如何才能宽慰她这个向来感情细腻而又心思颇重的妹妹。 谁知陆天骄突然收起了哭声,拭了拭脸庞的泪痕接着说了句“哥哥,妹妹不能放弃,我若真的放弃了,那便就不是陆天骄了”。 陆天麟听着看着这个妹妹,被她此言行举止吓了一跳,立马站起身来质问道“妹妹,你想做什么?”。 “夜深了,哥哥请回。妹妹要休息了,明日大早还要启程赶路前往秦王府道贺呢”陆天骄忽然看都不看陆天麟的眼睛,只顾冷声着说出这番话来,便急急赶着陆天麟出了房间。 陆天麟无奈只得起身踱了步离开,听了妹妹这些话,他心里七上八下,轻声喃道“老天保佑,这个傻妹妹可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好”。 待到看见陆天麟确实已经完全走远了,陆天骄才重新回到窗前的桌案边继续坐了下来,嘴角和脸上却露出了一脸充满邪恶的冷笑,让人在本就寒冷的冬天里瞬间不寒而栗。 ...... “什么?”。 风华宫里传出轩辕玥惊叫的声音。 原来是宫女刚刚禀报了一个皇宫里的大八卦传闻,于是她便被刚呈上来入口的一杯奶茶呛得瞬间不断地咳起来,半天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平静。 “你说的可是真的?”轩辕玥再次惊恐地确认。 “公主殿下,稍安勿躁。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御药房所有人都亲眼所见,均可作证”小宫女吓得跪地怯怯地禀着。 “本公主这个皇叔,他真的当着众人的面抱了那个丫头?还早就送了手镯给她?本公主没有幻听?”轩辕玥本能般地轻触一下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便在殿内来回踱步着。 正在这时,衣上云和丁香刚好端着轩辕玥的冬日滋补药汤来求见。虽然在轩辕翰的庇护下她已经是大药女了,可知道轩辕玥不是一般人伺候得了的,也本着对她一份尤为感恩的特别心意,衣上云还是会亲自处理风华宫的药石之事。 还没等她来得及向轩辕玥行礼,轩辕玥一看到衣上云进来,便急急冲着她踱着大步迈过去拉住她的手进来道“云儿,你来的正好。刚才这些个大胆的奴才跟本公主说秦皇叔当着御药房所有人的面抱了你,还送了你一只手镯,你告诉本公主,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衣上云和丁香听闻惊慌失措,两人目光对视,又随即低下了头。 而这时,紧抓着衣上云手腕的轩辕玥不明所以地盯着眼前这两个人怪异的表情,左右看了看,手里一不小心便摸到了衣上云衣袖下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轩辕玥不等衣上云将手缩回去,顺势便一把掀开了她的袖子,一只精美的七彩玉镯便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天哪,快看,真的有耶”风华宫内众人,有的惊讶着捂嘴,有的惊叫......瞬时间议论纷纷。 轩辕玥亦是瞪大了眼睛,一张樱桃小嘴也随之惊讶地张开来,竟惊得结巴起来,半天说了一句“不会...这...难道这就是秦皇叔......,这一切是真的?”。 轩辕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手镯半天才艰难地说完了这句话,随即便抬起头来看向衣上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要她一个解释。 就在衣上云诚惶诚恐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丁香抢了先说道“公主殿下,这都是奴婢的错,公主您不要责怪云儿。是奴婢得知云儿有一个十分珍贵的手镯,便硬是求她让奴婢看一眼,谁知被之前的大药女发现,想占为已有,云儿不肯,大药女便将云儿关了一天一夜还严刑逼供。奴婢怕云儿出事,那日,奴婢本是要来风华宫求公主相救,谁知半路遇到了秦王殿下。殿下心善,才帮助了云儿。这个手镯,奴婢作证,本就是云儿的,并不是秦王所赠。真的,公主,请您相信奴婢,奴婢绝对不敢欺瞒公主”。 丁香胆小,但是衣上云待她极好,她也自是知恩善报,不能辜负了她。 听完丁香的这番话,轩辕玥才后怕起来,方感是自己大意了。她早该派人去御药房看一眼的,难怪这么久没看到这个丫头来风华宫走动。 随即她赶快拉着衣上云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语重心长地问道“都伤哪了,好了没有,可还有哪里感觉不适?”。 衣上云朝她微笑着,连忙回道“公主,奴婢并无大碍,已经没事了。谢公主关怀”。 丁香却愤愤不平地告诉轩辕玥“哪里无大碍了,那个大药女真是太坏了,她竟用井水浇云儿,这大冬天的,人都快冻僵了,如果再晚到一步,怕是就性命不保了呢”。 “哼,这个大药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她是不要命了吗,本公主的人竟也敢动”轩辕玥听了气不过地怒道。 丁香又道“不过公主殿下,原来的大药女已经被院使大人严惩了五十大板,现在云儿已经是新晋的大药女了,这一切都是托了秦王殿下的福”丁香一脸崇拜地说着。 衣上云斜眼瞪了她一眼,她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秦皇叔此事办的甚是漂亮......那皇叔真的抱你了?”轩辕玥依旧不依不饶,凑到衣上云身边想要确认。 衣上云低着眉眼没有说话,脸上却又露出了那久违的一片绯红。此时不用她解释,亦不用她言语,轩辕玥看着她的表情就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此时轩辕玥嘴角上扬,得意地坏笑着。忽然那调皮的一对眼珠子咕噜一转,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云儿,后天随本公主出宫,我们去......秦王府”。 衣上云听到她这句话,立马抬头惊道“公主,云儿......”可一看到轩辕玥不容置疑的眼神,她又将话咽了回去。 轩辕玥走到她身边侧身斜向她说“你受了本公主皇叔这么大的恩,如今人家大婚在即,难道你不应该亲自上门致谢,道个贺吗”说完,她竟发出一阵“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来,一点都不像一个端庄优雅的皇家公主模样。 衣上云这下被轩辕玥怼的彻底没了推辞拒绝的余地。 衣上云只能心想,罢了,她只要跟在轩辕玥后面就好了,她也确实应该当面好好谢谢轩辕翰,那么多次危难时刻的挺身相救。可除了说谢谢之外,她想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其它珍贵的东西可以做谢礼的。 “对了...谢礼...”衣上云喃喃道。 那可是秦王殿下,西秦国或者整个灵空大陆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所期许的吗?他可什么都不缺呢。 是夜,然夜不能寐。虽说去秦王府要怎么应对,衣上云早已经心里计划好了,可如今却还是碾转反侧失眠着。 到底为什么失眠,怕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自是不知,她与轩辕翰之间的爱恨纠缠才刚刚开始。 城东秦王府里,里里外外已被装饰成一片大红喜庆的氛围。 轩辕翰亦是躺在寝殿的床榻上失眠着。大婚将至,他的脸上却依旧冰冷无一点喜色,反而躺在榻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白色丝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习惯性地拿出这条丝帕反复细细地端详。 仿佛每次端详的时候就会看到那个瘦弱、勇敢、坚强的倩影。 然而却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好像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并不是生与死,而是他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他心悦她。 第三十章:大婚贺礼 自古以来皇族的大婚,本就隆重。 而轩辕翰作为西秦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也是西秦国唯一的亲王,他的大婚与西秦皇帝相比较自是也不会逊色多少,璟帝也不能不给他这份独有的荣耀。 璟帝膝下单薄,能继承未来大业的也就只有一个如今仅仅10岁的太子轩辕昊,且这几年太子一直由太傅温谦伴驾左右隐藏身份于灵空大陆各地之间多方游历。 因此这些年,四方征战、驰骋沙场、保卫疆土的兵权重任即使天生多疑他也只能交予这个唯一的亲皇弟。 虽也是他的心头刺不得不处处提防,但也似是他无可奈何的事,谁让这个骁勇的战神皇弟足智多谋、沉稳内敛、少年便得已封王,但凡灵空大陆敌国将领无不闻风而丧胆呢。 如今大婚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从开始的每一项宫里的那几位主子都安排了专门的礼部官员尽心操持,自会面面俱到,这个亲王自是要给足他皇家应有尽有的颜面。 眼看着明日便到吉时了,秦王府里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喜帐连连,门户上贴着喜庆的对联,到处满是醒目的大红双喜字,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无处不是一片大喜之色。 这会儿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远远地两辆马车正向着秦王府方向而来。马车里面坐着的正是西秦学院陆家公子陆天麟和大小姐陆天骄兄妹俩。 “哥哥可知,这两把古琴本是妹妹留给自己出嫁用的,可如今...”陆天骄看着眼前的两把貌似很珍贵的稀世古琴黯然神伤地对坐在身旁的陆天麟说道。 “妹妹,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你再伤感也是徒劳烦恼,不如宽心才好。秦王府就快到了,莫让殿下和父亲看到你的心思”陆天麟满脸忧心地关切安慰道。 然陆天骄却根本就没听进去,只自顾自地一直低头看着眼前的两把琴痴痴地愣着。 马车很快到了秦王府门口停下来,陆天骄跟随着陆天麟下车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眼前这一片刺眼的大红色,她竟霎那间好像被惊吓到了似的怔着,然眼里却噙满了泪水,让人看着甚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陆天麟看到她此时的神情,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方才清醒过来轻轻拭掉脸庞的泪痕,跟着一起步上了石阶走了进去。 “陆院长、陆少主、陆小姐、一路辛苦,里面请”走出来相迎的是副将程良,他恭敬地问候后将三人一路带至承华殿。 三人一入殿内,见到高高在上的秦王府正主,便急急一齐上前行礼道贺: “老夫恭贺王爷大喜” “天麟恭贺王爷大喜” “民女恭贺王爷大喜” “都起来,赐座”轩辕翰依旧端着一副冰冷的姿态说着。 “殿下,这龙吟琴和凤鸣琴乃老夫代表西秦学院恭贺殿下大婚的一片心意,还望殿下笑纳”陆贤恭敬地说道。 跟着,陆天麟和陆天骄兄妹俩人起身恭恭敬敬地将古琴奉上,陆天骄露出一脸的不舍和哀怨之态。 “院长有心了”轩辕翰惜字如金地说出这几个字,程良便急急上前接过贺礼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大殿一角的桌案上。 这时,轩辕翰问陆贤道“本王安排你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殿下交代的事,老夫尚还在查找确认中,如有消息,老夫会立刻前来通知殿下。今日,老夫此行还有要事要与陛下禀告,就先行往宫里,明日再来登门叨扰”陆贤说着便起身来。 “程良”轩辕翰示意程良送客。 “多谢殿下,老夫先行告辞”陆贤行礼退了出去。 陆贤向来对轩辕翰忠心耿耿,作为父亲,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心爱的女儿自幼便苦恋轩辕翰的心思。 但他从来都不曾逾越半步去跟轩辕翰提及此事,尽管自己心里也真的非常期许,那也只能是放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一片希冀而已,因为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轩辕翰并非池中之物。 此时,轩辕玥的马车也已经行至秦王府门口,程良刚送走陆贤,便匆匆上前去恭迎公主殿下大驾。 “这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寒冷了,莫非是要下雪了吗?”轩辕玥一下车来便抬头看看天心里嘀咕道。 “末将程良恭迎公主殿下”。 “平身。程将军,这天怎么突然这么冷,你们主子明日大喜,不会要下雪,那可就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啊”轩辕玥对着程良说着,还没等程良回话,便眼一斜就被这王府门前壮观的一片大红喜庆的氛围吸引了去。 “这些奴才办事还算得力,看这气派倒也是配得上秦皇叔的尊贵身份。云儿,你说是?”轩辕玥朝着还远远躲在一边的衣上云说道。 “回公主,秦王殿下大婚,奴才们自是不能怠慢了”衣上云微笑着回轩辕玥,同样也被这不得多见的豪华气派吸引着。 “怎么样,羡慕,以后云儿若是成亲,本公主便做主也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衣上云听了轩辕玥这句话立马露出一脸绯红,耳朵霎时都跟着红透了。 口中急急说道“公主慎言”。 “怎么,害羞了?被皇叔抱都抱过了,怎么还这么小家子气”轩辕玥歪着脑袋眼睛直直盯着衣上云的眼睛,衣上云瞬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将头低的让人都看不到脸了。 此时一边的程良也正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打趣,竟独自一人痴笑起来,他可是亲眼所见他的主子对衣上云的那个公主抱的,真是羡煞旁人呀。 说完,轩辕玥嘴角上扬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便径自朝着承华殿扬长而去,一行众人紧跟其后侍候。 “秦皇叔,玥儿......”轩辕玥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已经传到了承华殿里那三个人的耳朵。 这时,三人一同朝她看去,她也自是一脸惊讶地愣了一下,嘴里喃喃“想不到陆家这朵白莲花也来了,还有那个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陆天麟”。 轩辕玥朝着陆氏兄妹抛过去了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便对着轩辕翰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玥儿拜见秦皇叔,给秦皇叔道喜了”。 可轩辕翰还没开口让她起身,她便急着自己礼毕。随后朝着陆氏兄妹二人说道“你们俩兄妹倒是挺会找地儿啊,这哪儿人多你们往哪儿挤。知道秦皇叔大婚,满朝王公大臣贵族都会前来祝贺,所以你们兄妹俩是一起合计着来这儿捡攀高枝的么?” “玥儿”轩辕翰冷声训道,轩辕玥听到看了他一眼,此时的陆氏兄妹一脸愕然地低着头不语。 轩辕玥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窃喜,便道“罢了,这大喜的日子,本公主懒得因为你们俩坏了本公主的好兴致”。 接着轩辕玥朝大殿里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放在一边角上的两把古琴,便朝着走了过去,仔细看了一番后只听她说“吆,这贺礼倒是有几分意思啊”。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氏兄妹,已猜出是他们所赠,而此时只有陆天骄看着她一脸狐疑不知道轩辕玥又想做什么,轩辕玥只对着陆天骄微笑了一下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稀世古琴,凤鸣和龙吟?呵呵。秦皇叔,凤求凰,琴瑟和鸣啊。不错,真是好礼,好礼”。 陆天骄话听到这里脸都已经绿了,本来弯弯的一对柳叶眉此时紧紧皱了起来。 “玥儿,不得无礼”轩辕翰再次训斥道。 轩辕玥见轩辕翰又训斥过来以示阻止,咕噜咕噜转了转眼珠突然看到边上的衣上云一直沉默着,便道“秦皇叔大婚,玥儿也有礼物要送。不过皇叔你已经贵为西秦最位高权重的秦王,与父皇比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是不缺这些身外之物,那玥儿就送......”。 轩辕玥说着说着顿时停住,将一根手指指向了一边的衣上云过去,踱步慢慢走向她身边,衣上云见轩辕玥的目标落向了自己的方向,顿时六神无主不知所措,不晓得这个顽皮的公主又想做什么,只得深深地埋下头来当作视而不见。 而陆天骄见轩辕玥此举亦是一脸茫然,她远在西秦国最南边境,自是不知这里都发生了多少故事。 轩辕玥一靠近衣上云身边,便用一只手捉起她的衣袖,从里面竟摸出一只香囊来。衣上云一脸惊愕轩辕玥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个香囊的。 “你这奴才,还不快快把帮本公主准备的大婚贺礼呈上来给秦王殿下,更待何时”轩辕玥瞪着衣上云说道。 只见轩辕玥手里拿出个别致的口袋式宝蓝色香囊朝着轩辕翰一脸惊喜地说道“玥儿要送秦皇叔的正是这个爱心药香囊。正所谓戴个药香囊,不怕五虫害。秦皇叔四方征战,此药香囊不仅可以预防瘟疫,还可以驱邪解毒,平日夜里皇叔就寝也可将其置于枕边用于安神”。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按照礼数,这个时候香囊不是该新娘子送的吗?陆天骄听了轩辕玥的话心里顿时疑惑着,只听到接下来轩辕玥说的话更让她意外。 轩辕玥说“皇叔,这个香囊可不是一般的香囊哦,这个是市上买不到的,独家秘方,灵验至极,记得一定要日日佩戴于身方显其神效喔”。 “本王知道了”轩辕翰竟欣然答应佩戴了。 真是胡闹,陆天骄...... 第三十一章:白莲花,实至名归 “真是胡闹”陆天骄心里极为愤怒地嘀咕道,暗地里撇了撇嘴,谁知眼神一个不小心瞥到了旁边还在傻愣呆着的衣上云身上落下来。 陆天骄一脸疑惑地定睛上下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貌似营养不良所致瘦小的蒙面巾女子。 而衣上云此时亦是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露着一脸的慌乱之神,她正思索着轩辕玥是如何知道自己袖里新制的这个药香囊的。 轩辕翰身份尊贵非比寻常,但却一次又一次地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而出身卑微囊中羞涩的她,也自知自己不可能拿出什么稀罕像样的贺礼来。 但世人皆知秦王一向勤政爱民,日理万机,且常年征战灵空四海八荒。所以她便连夜赶着配制了这个有驱虫避毒、养心调气、安眠宁神之效的药香囊. 可本就微不足道,当她在大殿里看到了西秦学院所呈上的稀世珍宝贺礼后,她便更不知道她这份连薄礼都算不上的贺礼该以何借口将其奉上,又恐被人误会。索性藏着掖着都打算不拿出来了,可没想到...这轩辕玥到底是如何得知的。 就在衣上云还在一脸匪夷所思的时候,药香囊竟已到了轩辕翰手中。 只见香囊高雅宁静的宝蓝绸缎上嵌着几枝白梅,此时轩辕翰正用右手轻轻捧起这个药囊靠近鼻端,微微闭眼深吸起来,只觉闻着一阵清醒之味,纵使终有烦恼千万,也风起流苏飖,轸穗扬扬愁尽消。 在场众人痴望着轩辕翰满是陶醉的神态,皆被眼前这幅活色生香如痴如醉的美男图所深深吸引,唯独只有衣上云见此情景猛地又一次埋头下去再也不敢抬起。 忽然,这片充斥着满满温馨浪漫,时光静好的极其惬意暧昧的气氛被一旁终于已经忍无可忍的陆天骄一语打破“公主殿下,自古香囊乃是由新娘子所配制待到过门时分相赠,公主此举怕是有违规矩”。 轩辕玥顿时显出一副明显被陆天骄打破了这美好气氛的恼怒之态,霎时露着一脸怒气朝着她说“哼,秦王乃本公主的亲皇叔,亲皇叔大婚,本公主爱送什么便送什么,谁敢质疑?再说了,这香囊于秦皇叔本公主认为最适合不过了,这可是由诸多名贵的药草合成,那个什么...什么的,对了,云儿,你来说”。 衣上云见轩辕玥黔驴技穷尴尬着,便连忙抬起头上前搭话道“禀公主,此香囊是由苍术、山.奈、白芷、菖蒲、藿香、佩兰、艾叶等数十种名贵药草混合而成,具有驱虫避秽、防疫气、祛病强身、醒脑通窍之效”。 陆天骄顿时被眼前俩人这话怼的无话可说,竟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考虑不周,没想到眼前端详了半天的蒙面女子竟是个有颇高药术的人。 她如今唐突地说出这样失礼的话来。竟一时情急忘记了轩辕玥可是西秦皇族最受宠的公主,且一向古灵精怪,行事自是不用避讳顾忌一切。更何况,她送礼的对象可是她的亲皇叔呢,自是送什么都无人敢质疑。 陆天骄与轩辕玥自小一向表面看似和气,但轩辕玥从来都不喜欢陆天骄的性格。总觉得她表面看似端庄有礼、温婉大方、实则内心城府极深。故自小并不屑与她为伍,此时更不会甘心示弱与她,必要怼得她无话可对。 而陆天骄却将眼神悄悄转向了正深埋着头不知所措的衣上云心里暗自怀疑道“这个香囊明显是这个丫头的,却为何轩辕玥要说是她的。轩辕玥又为何要将那个丫头的香囊赠给秦王殿下,而连她都看出来香囊并非轩辕玥之物,翰哥哥又怎会不知?如今还欣然接受了它,难道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位姑娘似曾相识,不知我们以前可曾见过”陆天骄眼睛一转便已有了新的主意,看着衣上云突然开口说话。 衣上云瞬间一脸惊愕,自己整日以面巾遮面示人,实属不常见,难免令人生疑,但面对陆天骄的质问,她却只道了句“奴婢乃宫中侍奉玥公主的宫内小药女,身份卑微,又怎会与身份尊贵的陆大小姐相识”。 陆天骄就在此时已经完全记起,上次正是这个蒙面女子陪驾轩辕玥到西秦学院蝴蝶谷赏蝶的,于是便上前急急确认“哦,我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你陪驾公主殿下至学院蝴蝶谷赏蝶的,对吗?” 衣上云不语,轩辕玥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定是有难言之隐,便挺身帮她档话道“怎么,本公主要谁陪驾,需要陆大小姐的批准认同吗?” “公主误会,小女不敢。小女只是见到她倍感亲切,方觉似曾相识,便想结识认识而已。再说,小女不过只是想知道她的闺名而已,也不是什么出格的大事?” 陆天骄此时竟异常胸有成竹理直气壮地说着。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恐怕你没安什么好心。既然陆大小姐对本公主的一个使唤丫头如此感兴趣,本公主今儿就看在秦皇叔对本公主送的大婚贺礼颇为满意的份上,今儿心情好,便满足一下你这个好奇心。云儿,告诉陆大小姐你的名讳,让她今儿好好把你记住”轩辕玥冷哼一声朝着衣上云说道。 “公主...奴婢...”衣上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百般无奈地开了口。 “陆大小姐,小女名唤......衣上云”。 “什么,衣上云”只见陆天骄和身旁一直沉默端坐只顾品茶的陆天麟几乎是在同时几近从坐榻上惊跳起身来,而轩辕玥也顿时为之一震,三人齐齐放眼过去盯向衣上云的脸。 还没等陆天骄说话,陆天麟起身先上前去问道“你刚说你叫衣上云,难道你就是城西衣药师衣上坤府上的大小姐衣上云,那个病榻上昏迷了一年之久的衣上云吗?”。 陆天麟一脸惊愕慌乱失措地质问着,衣上云看着他的眼睛微微颔首肯定道。 陆天麟见她颔首默认,身体顿觉微颤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确实直至到亲自上门退婚那日还尚未见过这衣家大小姐的芳容呢。 陆天麟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不知何时已经真的醒过来了,而且除了脸上蒙纱之外,见她眉宇之间的气质以及今日的行为举止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废柴和软弱啊。 而陆天骄此时方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眼下这样的局面显然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但在自己心爱的秦王殿下面前,她还是要全力以赴来保全自己温婉大方的纯良美名。 她心里急急想着应对之策“一定要先想办法给自己台阶下来才是”。 不得不说陆天骄真的是一个变脸高手,一转眼便听她道“云姐姐,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怎么都没有派人到学院里报个信呢,我们还都一直惦记着你呢。你什么时候怎么又成了宫里的药女了”。 陆天骄真不愧称为“白莲花”的美誉,此刻正一把搀扶着衣上云的胳膊一边字字关切地询问着。 衣上云却只是低头微笑着,并没有说话。对于如此不能再过熟悉的虚情假意之套路,她在21世纪里见到的实在太多了。 所以她自是不会真心理会,但在众人面前,也不能不一笑泯恩怨,否则岂不是被在场众人都看了笑话,还以为她真的很在乎这个指腹为婚呢?她可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古代嫁人。 这时轩辕玥朝着走了过来拉开落在衣上云身上陆天骄的一双嫩手,训斥道“你们兄妹俩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人家醒了你们很失望是不是,巴不得人家姑娘永远都醒不来是吗?”。 “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陆天麟皱眉急急说话。 “那是怎样,难道你今日知道她已醒,仍信守诺言,西秦学院重新下聘娶了云儿”轩辕玥故意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讽刺他。 “公主...”此时衣上云拉起轩辕玥的手腕,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纠缠下去。轩辕玥却微微低着眼狠狠瞪了衣上云一眼。 平日里云儿叫惯了,只以为她就是一个平常的宫女,却没想到是那个被陆家退了婚的衣府可怜的女子,顿时替她更加心疼起来。 这时,始终坐在一边沉默不语,不怒自威的轩辕翰也终于开了金口缓缓道“过去的事便都过去了”。 他自是早已在婆孙俩初来王府的时候便已命副将程良查明了丝帕的主人正是衣家被西秦学院陆天麟亲自上门退了婚的衣上云,所以从始至终自是心知肚明。 此时看到眼前众人争吵不休,最后还得自己出言才能平息这伙人的愤怒与惭愧。 众人听到此话后一片鸦雀无声,各有所思着。 虽说衣上云醒了,但是毕竟陆天麟也不是那种会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主,尤其自从轩辕玥上次在西秦学院训斥过后,他已经立誓要奋发图强,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帮助父亲将西秦学院发扬光大。 而对于陆天骄,无疑今天的一切都是她挑起的事端。本欲辱之,反被其辱。还将哥哥也牵扯进来,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差点成为她嫂嫂的废柴丑女,如今却被轩辕玥如此抬爱,就连自己心心念念的翰哥哥似乎也对她......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是愤怒,亦越是悲伤。到底她凭什么? 而就在承华殿内一室寂静,大家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副将程良匆匆走了进来禀道“殿下,东宁国送亲使者三皇子梅志煊求见”。 他来所为何事...... 第三十二章:众里寻他千百度 就在承华殿内一室寂静,众人都若有所思沉默不语的时候,副将程良匆匆走了进来禀道“殿下,东宁国送亲使臣三皇子梅志煊求见”。 “有请”轩辕翰似是有些惊讶,明日便是大婚吉时,此刻他来做什么。 程良授命后急急走出大殿,轩辕玥听了立马转身过去对着正端坐在大殿正位的轩辕翰说道“秦皇叔,东宁国此次与我西秦和亲竟然派一个皇子担任和亲使臣,看来东宁国国君对这个永乐公主果真如传闻中所说,的确是疼爱有加,才会如此重视。秦皇叔你日后可不要亏待了人家哦”。 轩辕翰听到轩辕玥的这番话,眼睛瞬时朝着轩辕玥迸射出一束寒气逼人的冷光,轩辕玥方知自己说错了话,随即赶紧收声低下头来乖乖静坐不再胡言乱语。一旁的陆天骄见了,竟悄悄地掩唇窃笑。 轩辕翰是谁,他可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被威胁。 正在众人尚且还沉浸在这冰冷渗人的紧张气氛中时,只见走进来一位英气逼人的翩翩公子。 来人身姿挺拔、浓眉俊眸、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一身玄色长袍,墨发全束顶戴王冠,长剑佩腰、眉宇间散发着一身的尊贵之气。 后面紧紧追随着的两名贴身护卫亦是腰间佩剑,各自手执一礼盘,均以红布遮掩着,甚是神秘的样子。 当三人走近轩辕翰面前来的时候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 接着梅志煊便用那颇具磁性却又不失谦逊的声音说道“东宁国送亲使臣梅志煊见过秦王殿下,殿下万福”。 “三皇子不必多礼,请坐”轩辕翰亦是彬彬有礼地示意赐座,只是脸上始终都一如既往地冰块之色。 梅志煊刚入座便示意其中一名护卫将木盘中的礼物呈上,东宁国果真不愧为灵空大陆最富有的国家,接下来所献之礼让在座众人纷纷为之震撼。 只见其中一名侍卫上前来后缓缓掀开手中端着的礼盘上的红布遮盖,随之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木盘里摆放着9个大小相同的玄色精雕木匣。 侍卫继续将木匣的盖子一一打开后,整整九颗罕见的天然夜明珠便显现在众人的眼前,只见这九颗夜明珠颜色分别是不同深浅的黄绿、浅蓝、橙红色系。 众人见此皆目惊口呆,面面相觑着。 此时,梅志煊介绍道“秦王殿下,此乃东宁国献给殿下的见面礼——名为九色悬珠,皆为浑然天成之物”。 只见这九粒呈现出九种不同深浅颜色的夜明珠即使在白天仍然泛着流光溢彩,如此神奇稀世之物,世人哪怕得此一颗已是价值连城,而此时这里竟有足足九颗。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来,紧接着梅志煊起身来亲自朝着另一名护卫走去轻轻掀开了其手中木盘里的红布遮盖,这下就连向来沉稳的轩辕翰都定睛过来为之一愣。 只见红布下遮掩的竟是几只活物——光明女神蝶。 “三皇子,这是何物?”轩辕翰指着神蝶问道,而轩辕玥见此却抢了话过去。 方才她早已发现眼前来人正是自己许久以来碎碎念着的翩翩公子,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再见,此时她早已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澎湃道“秦皇叔,让玥儿来禀明皇叔,玥儿知道这是何物”。 轩辕玥一边说着一边迈着轻柔的脚步上前走到神蝶边上继续说“此乃世间珍贵无比罕见的光明女神蝶。被誉为世上最美的蝴蝶。皇叔你看,此蝶的双翅上嵌着白色纹脉色带宛若它天然华贵且优美的装饰品,蝶儿振翅婀娜多姿,展翅如同孔雀开屏。皇叔,她还会变色呢。等到了夜里神蝶振翅从天蓝到紫兰不断闪烁变化色泽如同梦幻一般,甚是光彩熠熠呢”。 轩辕玥一边眉飞色舞神采奕奕地说着一边看着梅志煊的俊脸满心狂喜着,宛若一个得宠而又羞涩的孩子般温柔幸福,眼睛散发着甚是满足的得意光芒。 只见她刚一说完便向着身旁的梅志煊问道“东宁三皇子,不知本公主说的对是不对?”。 梅志煊这才意识到原来眼前站着的女子便是西秦公主,便匆匆向其行礼道“不知是公主殿下,还望恕罪。公主冰雪聪明,所言非常正确”。 轩辕玥直顾着一脸痴傻地端详梅志煊,竟连话都没说一句,露着一脸的仰慕之情。众人无不看出她这颇为明显的女儿家心思。 “玥儿,你从哪儿得知的这些?”听到轩辕翰问话,她方才醒过神来缓缓回到原位坐下来。 “皇叔有所不知,前段时日,云儿陪我去西秦学院蝴蝶谷,我们在那里见过这种神蝶”说着,轩辕玥转头看向陆家兄妹俩。 陆天麟和陆天骄一脸诧异,陆天麟急急道“公主,你确定没看错吗?西秦学院蝴蝶谷从未有过这种稀世珍贵的神蝶啊”陆天骄亦是颔首认同哥哥陆天麟所言。 “是吗?那......”轩辕玥正在苦思冥想西秦学院的神蝶到底从何而来,这时便再次传来梅志煊的声音“回公主殿下,神蝶是可以控制的,白天蝶儿可自由自在随意前往外面觅食,夜里必定按时归巢。神蝶珍贵罕见,想必公主之前所见之神蝶,亦应就在此中了”。 听了梅志煊所言,轩辕玥瞬间满脸极致的惊讶。从小到大,她赏蝶无数,还从来都没听过蝴蝶竟可以被人为控制,此时她眼里对梅志煊的敬佩和仰慕之情更深了几许。 缘起,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寻寻觅觅,原来他是东宁国三皇子。上次分别,他说有缘自会再见,没想到会真的再见,而且这么快,轩辕玥此刻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 衣上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轩辕玥,心里也替轩辕玥高兴着,终于知道心上人姓谁名甚了,衣上云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眼前这对良人,心里默默祝福着期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目光随即落在了梅志煊身上,而梅志煊的余光似是发觉了,此时同样看向了衣上云,四目相对,而两人又都立即躲闪收了回去。 只是即使衣上云以面纱遮面,梅志煊似乎仍然发现眼前看到的这个眼神似是有种久违的熟悉感,随之又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衣上云一眼,终究还是没有想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疑虑的神情来。 片刻后,他才作罢不再深思,这时便对轩辕翰缓缓说道“秦王殿下,这些薄礼是我东宁的一些小小心意,还望秦王笑纳。本皇子此次冒昧前来是因为皇妹初至西秦大地,身体多有不适,她又忌讳宫中太医男女大防,不愿让其医治。可明日便是大婚,为不影响明日的吉时,不知殿下可有值得信赖的女医相荐,本皇子自当感激不尽”梅志煊忧心地说着。 轩辕翰正要准备开口,轩辕玥又急急抢了先。 “三皇子不必忧心,本公主今天出宫刚好随身带了医术颇好的医女,皇叔大婚在即,不便与未来皇婶见面,且有诸多不便,事不宜迟,本公主现在即刻就随你前去探望未来皇婶的病情,如何?” 梅志煊听闻大喜,随即将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轩辕翰请示,轩辕翰对轩辕玥露出一脸的无可奈何来,不知到底这丫头今天什么情况,对这个东宁三皇子诸事如此上心。 最后,轩辕翰无奈只得道了一句“速去速回” 轩辕玥见轩辕翰应允,便一把拉起衣上云大步朝着门口外踱步而去,梅志煊亦急急向轩辕翰行礼告辞后便紧随其后,上前去带路前往驿站。 随着三人的离开,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一室寂静。只剩下了陆天麟陆天骄兄妹和秦王轩辕翰三人。 陆天麟正满腹欣喜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梅志煊送来的九色悬珠和珍贵的神蝶。 轩辕翰则静坐着端详桌上那个宝蓝色药香囊,许久后才将其轻轻拿起小心翼翼的藏于衣袖之中,那张尊如神抵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罕见的甜蜜与享受的表情来。 时已至深冬,陆天骄坐在暖烘烘的大殿里,看着眼前这俩人的行为举止,此时她的心却像跌入了万丈冰窟。 今日所有送给轩辕翰的大婚贺礼中,唯独只有她送来的龙吟、凤鸣两把稀世古琴像是被人完全遗忘了一般静静地弃在边上无人问津,也无人欣赏,唯独除了刚才轩辕玥的一番讥讽。 想着想着,她突然一脸哀伤而又含情脉脉地看了轩辕翰一会儿,最后默默地出声问了句“翰哥哥,你真的喜欢永乐公主吗?” 陆天麟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来不及阻止她,只得慌忙地看向轩辕翰此时那张冰冷的脸,他叮嘱过她多少次,妹妹如今怎么还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轩辕翰听到此话却依旧低着眼一脸的冷酷,不言亦不语,就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他的脸上在陆天骄来看从小到大除了冰冷,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其它不同的表情。而她今天却发现,对衣上云...轩辕翰完全不似那般地冰冷无情。 陆天骄的一句翰哥哥,饱含了多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美好回忆,也饱含了多少她在这回忆中对他以及他们未来的希冀与期望,而在此刻一切所有的美好愿望竟全都化为乌有。 第三十四章:惊现,灼眼的紫芒 轩辕玥笃定了衣上云今日定是没有胆量敢将这个香囊亲手送给轩辕翰,所以她才自作主张帮着在俩人之间牵一根红线。而就依照她这么久下来对轩辕翰种种出乎人意料之外行为举止的细微观察,早已肯定他这个冰山皇叔对衣上云的心思绝对非同一般。 “公主,云儿此举绝对不是公主想的那个意思。云儿只是身份卑微,实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礼物好准备的。而且,奴婢见秦王......”衣上云急急忙忙向轩辕玥解释,生怕自己一片最单纯的心思被人误会。 然还没等她将话说完,轩辕玥便开口打住了她“哼,你什么意思本公主可一点都没有兴趣,而且你此时也已没必要同本公主解释。反正现在东西在秦皇叔手里,秦皇叔是谁啊,他阅人无数,怎么会相信这个用心且精致的药香囊会是本公主做的呢?可他如今却欣然收下了,而且还答应会日日随身佩戴。你有时间,倒是可以猜猜他是什么心思”。 轩辕玥说完即刻轻轻侧过脸去竟捂起嘴坏坏地窃笑起来,片刻后才转回身子端坐好。 衣上云闻此,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现在更是不知所措了。 回到秦王府已是万籁俱寂的夜。 半夜里,天空中竟真的飘飘洒洒落起雪花来。 天快亮的时候,屋瓦片、松柏树、王府的院子里角角落落都已经俨然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来。 雪中的秦王府除了平日的尊贵与庄严之气外,更多添了一份动人的静态之美。 漫天飞舞的雪花犹如一层纯白无暇的轻薄纱幔,遮盖起王府的每一寸角落。似是给秦王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而神秘面纱下的万物正悄悄静等着,待这一切重生的美好时机的到来。 衣上云不知何时早已趴在了窗前呆呆地双手托腮正细细地欣赏着窗外的漫天飘雪,甚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而暗自微笑着。 一般女子都会比较喜欢两个季节,一个是春天,因为春天,万物复苏、姹紫嫣红、百花齐放、蜂蝶翩翩起舞;也有许多女子喜欢夏天,因为夏天可以穿着各款新颖飘逸似仙女下凡般的纱裙,与百花争艳。 可或许唯独只有她,自小到大一直却都只对冰天雪地的冬季情有独钟,她认为冬天最是干净纯洁、让人心无杂念、好像时间都静止下来,唯有岁月一片静好。 此刻只见她忽然缓缓起身来,轻轻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生怕打扰到别人。一出了门便迈起轻盈的脚步沿着门前的石阶走了下来到院子里,一时间只觉的眼前的此情此景恍如仙境。 她歪着脑袋朝着四下张望看了看并没有人,便抬起双臂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开始无拘无束地向着庭院深处里去漫步起来。 雪中她不由地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来手心向上伸展开,雪花一片片轻轻地落在她的掌心,她接住后看着满心欢喜心情舒畅极了,竟然在原地恣意地转了个优美的圈,贪婪不拘的两只手忘情地把玩这自由自在飘飘洒洒的漫天飞雪。 就在此时,承华殿书房里一向作息规律习惯早起的轩辕翰正杵在窗前一脸温柔地欣赏着院子里这幅活色生香的雪中美人图。 他身着一袭玄色锦袍棉服,尊如神邸、明眸凝视,单手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扬着看上去心情很好。 今日,西秦国秦王迎娶正妃,婚礼即昏礼,迎亲的队伍早已从秦王府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驿馆了。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更衣了”副将程良端着一精致的雕花木盘,木盘里放着主子今日大婚的礼服,一走进来便提醒着。 轩辕翰被打扰,他听到却并没有出声,竟自顾自地朝着院里踱步而去。 “殿下......”程良还想继续劝说点什么,最后却只能放弃目送着他径自离去。 他跟随轩辕翰的背影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看到窗外嬉雪的美人,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顿时一边嘴角流露出一丝窃笑便将大婚的礼服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后独自悄然离去。 衣上云忽然感觉似是身后有人,便急急一个转身,一回首竟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后的轩辕翰。顿时脸上的笑容僵住瞬间被惊吓地脚下一滑差点向后扑倒而去,一站稳下来便连忙欠身行礼“殿下”。 轩辕翰看她被他惊吓到,立即伸出双手去扶却扑了个空。最后倒抽了一口气问道“下这么大的雪,你不冷吗?” “嗯?哦,是有点冷,不过奴婢打小喜欢下雪天,自然已经习惯了。殿下快看,这轻柔的皑皑白雪,真的很美呢”衣上云用极其欢快的声音回答轩辕翰。 她这会只顾着自己,好似意犹未尽。然又立刻双手合拢,轻轻哈了两口热气,却没发现全身的棉衣早都已落满白雪。 “你喜欢下雪?”轩辕翰依旧冰冷的面孔问。 “嗯,小时候就很是喜欢,经常穿着很单薄的衣裳在雪地里玩,被爹娘训斥,但仍然喜欢着。长大后,奴婢的一个故人曾经告诉奴婢,下雪的时候,一定要约喜欢的人在雪中走一走,因为走着走着就一起白了头”。 衣上云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心中不由涌上了那份压在心底里沉甸甸的思念之愁——是因为21世纪里她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父母独自身在异乡,又许是因为她21世纪的心上人魏明轩,至今下落不明。而如今她却...... 轩辕翰看着她低垂沉思的脸,眼神忽然扫向了她身上的落雪,竟有好多已经化作雪水在一寸寸浸湿她的棉衣。 轩辕翰顺势捉起自己一只衣袖,竟向着衣上云逼身过去伸出他那温热的大手帮她轻轻弹落衣上的飘雪,紧接着又触向她的刘海,轻柔地拨着却更像是抚慰。 衣上云害羞地低着眉眼,如此近距离地与他站在一起,此刻仿佛都能听到他“砰砰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而那瘦弱苍白的脸此刻早已是一片绯红直达耳根。 只是她瞬间似是醒悟,速速躲闪后退低着头慌乱地说道“殿下,奴婢自己处理便可”说着,便自己在身上胡乱一通地拍打着。 轩辕翰见她害羞,便道“那衣药女,本王现在算不算陪你一起走在雪中呢?” 衣上云听到这句话顿时不知所措,慌忙想着该如何应答。 轩辕翰见她低头不语便继续踱步上前,竟强拉起她的一只纤纤玉手想要紧紧握住,不知道意欲何为? 正在衣上云万般惊慌之际,只见轩辕翰一不小心触碰到她戴在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瞬间这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发出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芒,光芒慢慢散开扩大将俩人紧紧围起来。 在这灼眼的紫色光芒包围起的空间里,轩辕翰惊奇地看到了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而衣上云则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21世纪。 这紫色光芒愈来愈强刺眼至极,俩人都越来越抵抗不住终于侧过脸去,而当轩辕翰最后不得已松开手的刹那间,这耀眼的紫色光芒竟立即消失不见。 而衣上云却随着消失的紫色光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晕了过去,向着冰冷的雪地重重倒下。 轩辕翰见势立刻伸手将她捞起横抱起来。 这时,轩辕玥看见。匆匆踏过石阶走下来急急道“秦皇叔,云儿这是怎么了?” 轩辕翰心里紧张极了,刚才发生的景象显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对轩辕玥急急喝道“赶快传太医”。 轩辕玥见势急忙往太医所一边奔去一边心想着着,今日大喜的日子,他们俩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王府,云水阁里。 “回殿下,衣姑娘虽然长得清瘦,但是脉象不浮不沉,从容和缓,并无异象。老臣实在不知姑娘她为何会昏迷,可否先让其稍做休息容老臣观察观察”秦王府太医冒着冷汗战战兢兢地向轩辕翰请示道。 “无论如何,本王要她......好好活着”轩辕翰听了皱眉一脸凝重霸道却字字铿锵冷冷地说出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太医闻之甚是惊慌地抬起眼再次看向他,随后急忙擦了擦两鬓的汗滴,倒抽了一口气。 轩辕玥闻之亦是大吃一惊。她长这么大,可从来都没见过秦皇叔正眼看过哪个女子一眼,更别说今日可是她亲眼看到秦皇叔一脸担忧地抱着衣上云,如今还说出这样暧昧不明的话来。可是,秦皇叔今日已然是要大婚了啊。 “云儿”站在一旁看了半天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的轩辕玥此时上前倚在榻边,拉着衣上云的手,甚是担忧地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秦王大婚,秦王府里道贺观礼的王公大臣自是无一人缺席的,早早的就都到达府邸静候着吉时的到来。 而此刻,刚回到承华殿书房的轩辕翰负手身后、凭窗而立、身姿挺拔、伟岸如山、尊贵威严、睥睨天下,一双深邃的双眸望着衣上云所在阁楼的方向。 眼看吉时已近,轩辕翰却始终都还尚未更换上大婚的喜服,程良已多次提醒,他总是看都不看一眼。此时他又一次来到轩辕翰身边,看着这个主子却是一脸的无奈,他从小就跟着轩辕翰,怎么会不知道轩辕翰此时复杂的心思。 可是,这是璟帝赐的婚,也是他当时默许了的。可如今,明显却为了这个丑丫头,完全乱了这个主子一向的冷静与理智。 不得已,他只能...... 第三十五章:大婚,谁来亲迎 这可是璟帝赐的婚,也是主子当时默许了的。可如今,明显因为这个丑丫头的出现,完全乱了这个主子一向的冷静与理智。 不得已,程良只能移步向轩辕玥求救,让她来劝试试。 “秦皇叔,吉时已到,快更衣。”很快轩辕玥便进到大殿内劝道。 见其不动声色,年纪轻轻的她微微摇头轻声叹了口气稍加思索继续道“秦皇叔,玥儿和云儿昨日到驿馆,见到未来皇婶亦是倾国倾城,端庄贤淑之女子。她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自此远离故土与亲人,刚至我西秦大地却又病倒,皇叔既早已对赐婚有所应允,如今已到这个时候了,也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听到此,终于轩辕翰的眉眼微微闪烁了两下深吸一口气,好似刚从梦中清醒过来般。随即便转身朝配殿进去,程良看见急急端起大婚喜服紧随其后。 轩辕玥看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禁变得越加沉重起来。口中喃喃道“谁说自古君王多无情,云儿对于秦皇叔,显然已经成了他的软肋”。 大婚前几日,作为喜房的轩辕翰的寝殿林月轩已经完全布置好,但按照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到新娘子进门入洞房时分,暂时他是不能独住喜房的,于是这几日他便搬到了承华殿的配殿里。 就在程良正伸出手要替轩辕翰宽衣解带更换大婚喜服的时候,忽然传来窗外一声婢女急呼的尖叫声“啊,有刺客”。 轩辕翰正无精打采若有所思低垂着眼迅速抬起朝程良一怔,程良亦是同样一愣,四目相对后,轩辕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飞步夺门而出。 配殿后院里,轩辕翰一现身,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眉眼甚是妖艳的黑衣蒙面男子双手横抱着尚还在昏迷当中的衣上云。蒙面男子狠狠地看了轩辕翰一眼,随后便迅速以一身极好的轻功跃上了承华殿的屋顶,紧接着便急急逃离秦王府而去。 轩辕玥此时亦是听到门外婢女的叫喊声神情慌张地踱步而出,却只见到轩辕翰身影一闪,亦是跟随着蒙面男子踏空而去一起消失。 “秦皇叔......”轩辕玥急急正想说话,却还是晚了一步。她眼神焦怒地看向方才喊叫的婢女道“大胆奴才,到底发生了何事竟如此慌乱”。 婢女一看到轩辕玥大怒,方才醒了神来立马“扑通”一声重重地双膝跪倒在地,只是好像直到现在还心魂未定的样子。 她怯怯地低着头禀告“禀公主,方才奴才本要送药进去给衣药女服用,谁知刚进门便看到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坐在衣药女榻边,奴才便立即退出来喊人,那男子一见奴婢喊叫似是也被惊到,竟将衣药女横抱起来掳走了,紧接着秦王殿下冲了出来,然后俩人就都......”。 轩辕玥听后心急如焚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心想“到底是谁掳走了云儿,这眼看吉时已到花轿就要上门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轩辕玥着急地在殿内来回踱着方步,片刻后,她忽然停住脚步眼神一定似是已有了对策,便立刻叫人过来。只见她侧身对其耳语片刻后道“速速赶去告知迎亲大臣,切记不要惊扰了王妃娘娘”。 一边的奴才得令后急急出了门。 今日秦王大婚,却俨然一幅普天同庆之势,附近街市上的商贾早已在前几日起便在自家商铺门口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以示恭贺。今日吉时更是四面八方响天的炮仗声连续不断。 秦王府周围各要道也早已是万人空巷,男女老少纷纷走上街头蜂拥至此等待着观看这场盛世御赐良缘。 秦王府门前人头躜动,正就这场婚礼议论纷纷着。 而同样闹哄哄一片喜庆连天着的驿馆碎玉轩里,陪嫁的赵嬷嬷正在给梅汐媛做着出嫁前最后的梳妆打扮。 梳妆桌上搁置着一面精致的铜花镜,镜中的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闭月羞花、含苞待放、静影沉璧、倾国又倾城。 赵嬷嬷手里拿着篦子一下一下地梳着她那乌黑发亮的一缕缕青丝,口里念叨着: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赵嬷嬷是梅汐媛的奶娘,此时她的眼里满是慈祥与疼爱和不舍,不禁眼里充满了激动的泪水。 “嬷嬷莫要难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不是吗”梅汐媛见了转身拉着她的手说道,赵嬷嬷听了却只是颔首仍然说不出话来。 “吉时已到” 就在这时传来门外一声催促的声音。 赵嬷嬷赶忙拭了拭泪痕,最后将一大红龙凤刺绣纹案的盖头最后替她轻轻掩上。 紧接着说道“公主,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赵嬷嬷递上了一面五彩雀扇到梅汐媛的手里,梅汐媛颔首伸出玉手接过。 此时,她的哥哥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便上前来到她跟前将她一路抱上花轿。 至此,东宁国送嫁的队伍已经完全顺利地完成了送嫁任务与西秦迎亲大臣交接完毕后,预备启程回东宁了。 “起轿”随着喜婆这一声响起,盛大壮观的迎亲队伍开始从驿馆浩浩荡荡地出发前往秦王府。 两头“狮子”在一颗朱红色龙珠的牵引下跳上窜下地嬉闹着,钟鼓乐声震天大作,途经之地炮仗声噼里啪啦四起、热闹非凡。 八抬大轿上大红龙凤刺绣纹案盖头下的梅汐媛,凤冠霞帔,一袭红妆喜气无比,套穿着极致奢华精致的凤尾裙礼服,衣襟上缀着寓意多子多福的极品红缎地“葫芦万代”上轿荷包,正满腹憧憬着即将拥有世间最尊贵的男子带给她最美满的幸福婚姻。 而就在此时,迎亲大臣忽然惊慌失色道“什么?那接下来的踢轿门和亲迎事宜该如何处理”显然,来人禀报了秦王殿下已不在秦王府不知所踪的消息给他。 “大人稍安勿躁,公主殿下已经处理妥善”来禀报的人急急答道。 “真是胡闹,这秦王也太胡闹了,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此事怎能儿戏,那可是东宁国的和亲公主啊”迎亲大臣愤怒而又无奈地摇摇脑袋,唉声叹气道。 忽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个妇人对旁边的人碎语“你说这天气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昨夜里就飘雪了呢?” “飘雪怎么了”旁边的人好奇地问。 “你没听人家讲吗,雨里的夫妻泪交流,雪里的夫妻不到头” “嘘,小声点,你别瞎说,这可是当今圣上御赐的金玉良缘呐”众人都被妇人的话吓到,又拼命都点着头看着劝说的那个人。 随花轿一边路过的赵嬷嬷听见了,朝着人群狠狠瞪了一眼过去,生怕被花轿上的梅汐媛听到。 许久后,终于花轿临门。秦王府正门大开,众人却久久唯独不见秦王殿下出门相迎。 就在众人都议论纷纷时忽闻一声“皇后娘娘嫁到” 众人闻之皆俯首跪拜“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见轩辕玥双手扶着一身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西秦国母从秦王府内缓缓走了出来。 走到秦王府正门口后,皇后端庄威严地说道“都平身。今日乃秦王大婚之日,却突逢紧急国事,身为亲王自当以国事为重。故本宫今日亲自前来迎秦王妃进门,以示我西秦皇恩浩荡”。 下跪众人均瞠目结舌,亦深感秦王实乃国之重臣。即便大喜之日,也以国事为先,有此敢于担当以天下子民为重之王爷,实属百姓之福,西秦之福。随后众人均鼓掌叫好。 这时,两位喜婆才急急上前将新娘子小心翼翼地搀扶下轿,缓缓走上石阶一步一步迈过秦王府正门门槛,跨过火盆后被送往喜房。 沿途众人皆向其身上撒着各种五谷杂粮以示驱赶邪煞之气。 一番好生折腾,终于梅汐媛进到了轩辕翰的寝殿明月轩,大婚的喜房。 至此,轩辕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秦王到底去哪儿了?”此时皇后才怒色着一本正经的问起轩辕玥。 轩辕玥见此事自己扛不起,便命人匆匆去请了母后出宫摆驾秦王府做主,皇后闻讯甚是惊讶,急急赶来。 这时轩辕玥看着皇后发怒的表情,她还哪敢说秦王是为了追一个小药女而误了吉时呢,最后嘴里只是吱吱呜呜地搪塞了一句“回母后,皇叔本来已经是在更换喜服了,谁料出现了一个刺客,他就追着刺客走了”。 轩辕玥低着头说完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显然也对秦王此举颇感怪异。 皇后心想着,秦王一向沉着冷静,为何今日会有此异于常态的行为,此乃与东宁国公主和亲的大事,事关国家社稷,两国友好。虽然自己今日以贵为皇后的身份亲自前来替他扯谎堵住了这悠悠众口。但是如果东宁公主事后追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唉......这个秦王”皇后露出一脸的担忧,如今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她也只能做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第三十六章:今夜,红烛为谁燃 “唉......这个秦王”皇后露出一脸的担忧,如今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她也只能做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天意了。 “你也莫在宫外发疯闲逛了,今日早早准备随本宫回宫。堂堂西秦国公主,整日在外胡乱游逛惹是生非,传出去成何体统”皇后忽然训斥起了轩辕玥道。 “是,儿臣遵命便是”轩辕玥无奈只得瘪着小嘴心里却一万个不情愿地说道。只是还在怀疑担心着“云儿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知道秦皇叔到底追到刺客了没有,有没有救到云儿了。云儿身份单纯,这刺客掳她做什么呢? 夜已深,秦王府里参加大婚观礼道贺的宾客们也都陆续着纷纷散去,秦王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宴席上。 此时在喜房明月轩里,一室通红,喜庆无比。 桌案上一对火红的龙凤红烛烛火正摇摇摆摆随风起舞着。 “鸿雁衔书,鱼传尺素”,宫里还特别为这场大婚定制了数套做工精细的雁鱼灯让殿内渲染散发出浓浓的浪漫情愫。 寝殿内,梅汐媛正头盖着那龙凤刺绣纹案的大红喜帕,独自端坐在榻边,满心欢喜地静待着她期盼已久的如意郎君前来将它掀起与她合卺共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所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梅汐媛自不是特别清楚西秦国的婚俗,此刻她只知道满腹相思与期盼的自己怀着一腔热忱已经进了秦王府的大门,入了秦王轩辕翰的寝殿,成了世间所有女子都梦想着的秦王妃。 而此刻便是她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烛夜。 今夜,红烛只独为她而燃。 ...... 是夜,城中一座偏僻幽静的民宅里,昏暗的烛火下,衣上云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一个身着紫装墨发半束的男子,正坐于榻前拿出一神秘的玉色药瓶落在衣上云瘦小的面庞前。 只见该男子一将手中的玉药瓶瓶盖打开来,便立刻散发出一阵阵如烟似雾的紫色气体被衣上云的七孔穴位瞬间吸入。 随后就听到男子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轻声唤道“丫头,丫头” 这时衣上云方才缓缓将紧闭的双眼张开来,她的眼睛一全部张开来便立刻发现了眼前出现着的是一个她再也不能熟悉的脸孔。 “三少”竟是易三少易君浩。 “怎么是你” “这里是哪儿” “我怎么会在这” 衣上云刚醒,还是有些昏沉沉。她缓缓起身目视了一下周围,这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有些苍白无力慌忙地问道。 “丫头,你放心,这里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 “三少,我怎么会在这儿。秦王大婚,我不是陪玥公主在秦王府观礼吗?”衣上云虚弱而又着急地问。 “丫头,你可知道,今日要不是我,你恐怕又要像以前在衣府过去的那年一样昏迷下去了”易君浩有些抱怨生气地说道,他总是预感这丫头和那什么秦王在一起,总是没有什么好事。 衣上云见易君浩气恼了,随着话语里便带了许多诚恳的说“三少,我知道你一直都对我甚好,云儿谢谢你”。 “光说谢有什么用,我易君浩又不缺这几个字”易君浩那貌似炮仗的脾性再次发作,一脸不悦地快速起身来甩了一手衣袖脱口而出了这一句更似抱怨的话。 衣上云却自问一直以来易君浩都给予自己无尽的帮助,而自己除了说感谢以为也着实无其它可以表达的,看到易君浩对她更恼了,只得低下头来生出一脸的失望和惭愧沉默起来,不再言语。 易君浩亦似是发现自己无心之言语中伤了衣上云,便即刻改变脸色道“好了好了,我想我易三少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老天罚我来还债。罢了,如今只要你醒了,比什么都好”。 衣上云听到易君浩好转了言语的口气,方才重新抬起头对着他轻轻笑了笑。 “红颜一笑值千金”易君浩也回她以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程良看到轩辕翰独自追逐刺客而出,便也匆匆带了数名王府暗卫追随出来。 此时已汇同轩辕翰一起追了小半个皇城至此,却忽然不见了挟持衣上云的刺客踪影。 “给本王挨家挨户地搜,就算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衣药女毫发无损的找出来”轩辕翰似怒发冲冠地下令道。 程良见势急急领命部署人马分头行动。 而轩辕翰朝着四下里眼神一扫,竟发现了在街角的一座极其隐蔽的民宅门口,一棵白玉兰花树下落了一支女子的银簪。 他走过去轻轻拾起,是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仿佛在哪见过,于是,便伸手推开了民宅的大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衣上云忽闻院子里“吱呀”一声,便朝易君浩道“好像有人进来了”。 随即很快便传出来了似是男人的脚步声,易君浩立马飞步到窗前向外窥视。一看见来人便口中气愤着喃喃道“果然又是那个冰块脸,怎么都甩不掉,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缠,这般隐密之地也能找到,看来我还真小看他了”。 他快速过去将衣上云从床榻上揽起,却不想衣上云迅速起身下榻后终究体力尚未恢复,一个踉跄险些跌趴在地,易君浩瞬势将其揽腰拥紧贴至自己身前来。 而恰在此时,轩辕翰推门而入。见到易君浩揽着衣上云的小蛮腰贴在自己身上,他双眼立马瞪大一寒,充满了十足渗人阴冷的杀气。 只见他迅速扬起刚进门时手中早已预备好的佩剑,朝着易君浩正中方向不偏不离的刺去,而衣上云见势更是伸出双臂急急一个转身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恰好挡在了易君浩的前面。 轩辕翰见她以已身似是本能的替易君浩正面挡剑立马剑锋偏转却已然来不及,剑尖直刺入了衣上云的肩部,鲜血瞬间从她那单薄而又陈旧的冬袄里渗了出来。 “丫头”易君浩瞪大了眼睛吃惊地大叫。 轩辕翰亦是大惊失色,连忙拔剑上前去一把将她的身子夺回拥住紧紧揽入怀中。 “殿下,不要杀他,让他走”衣上云落地的第一时间里竟然还是在帮易君浩求情。此时她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轩辕翰揽着她心疼异常地看着怀中的人儿。 只见他抬眼却没有看向易君浩,只怒声道“还不快滚,等本王后悔吗?” 衣上云一只手捂着剑刺的伤口,眉心皱起用几近哀求的眼神望着易君浩示意他速速离开。 外面程良等人亦是听到这边的动静声,正急急赶过来。 易君浩意识到这种形势对自己很不利,于是瞪大眼睛皱了下眉便无奈地快步夺门离去。衣上云亦是终于耐不住这接连而来的伤害再度晕了过去在轩辕翰的怀中。 “云儿,云儿”轩辕翰见她已然昏迷,一脸担忧地呼唤着。 “殿下,属下来迟”程良带人一进到屋内,便看到衣上云肩部的一大滩鲜血淋漓惊道。 轩辕翰将她一把横抱而起,一出门便揽着衣上云急急上马朝着秦王府策马而去。程良一脸惊愕,亦紧随而归。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 秦王府轩辕翰的寝殿明月轩里,梅汐媛依旧端坐榻边等着她的夫君。 她已经整整等了一夜,等他回来与她共饮合卺酒,然后洞房花烛。 忽闻“吱呀”的开门声,她欣喜着重新整理端坐好。 只见赵嬷嬷走了进来,一个晚上她已经进进出出数回了。每次梅汐媛都闻声会重新整理端坐好,但每次到最后都只是赵嬷嬷而已,随即便都只是她失望着叹气不语。 “王妃,歇息一会”赵嬷嬷心疼地安慰道。 见梅汐媛不出声,赵嬷嬷便怒道“这个西秦秦王,真是太过份了。大婚之夜,竟敢如此怠慢我东宁国公主,老奴一定要将此事禀告陛下和皇后,让他们做主”。 “赵嬷嬷,万万不可”梅汐媛坐了一晚上,此刻终于开口说话了。 “公主,昨日大婚,西秦秦王不出面亲迎也就算了,洞房花烛夜竟然连面都不露,这如何让人能忍?这不是诚心给公主难堪,给东宁国难堪吗”赵嬷嬷气道。 “赵嬷嬷,既然西秦秦王八抬大轿已经将本公主迎入秦王府,本公主又怎么能轻易再出去。况且既然已经入了喜房,不管怎么说,我和他都已算是夫妻,夫妻之间的理又如何理得清呢”梅汐媛意味深长地说着。 “可是公主,您自小到大只受过万千宠爱,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呢”赵嬷嬷义愤不平地边说边拭起心疼的眼泪来。 “嬷嬷不必多说,人总归要学着长大,也必须长大,本公主总不能永远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宠溺一辈子。我和秦王来日方长,又或许他真的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也未可知?”梅汐媛还存着一丝希望的自我安慰着。 随后,只听到屋内赵嬷嬷的一声长叹。 红烛燃尽,终于天亮了。 梅汐媛自己掀掉头上盖着的龙凤刺绣纹案大红盖头,缓缓抬起头来。 终于看到了这个让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魂牵梦绕的寝殿,尊贵、庄严、又不失舒适与奢华。 她轻轻挽起袖子来,久久触摸痴痴地看着玉臂上那红点,那颗耀眼的朱砂痣。 陪嫁的侍婢正在赵嬷嬷的陪同下贴心的帮梅汐媛褪去极致华贵的大婚妆容,准备着稍后进宫面见西秦太后谢恩。 忽然,她拿起床榻上的那方洁白无瑕的落红白帕凝视了许久后,交给赵嬷嬷,赵嬷嬷伸手接过去颔首收好。 这方落红白帕等会...... 第三十七章:落红帕 这方落红白帕按照规矩等会儿可是要面见西秦太后的时候给她老人家亲自过目验收的。 见赵嬷嬷将落红帕收好,梅汐媛一双迷离的眼睛望向了桌上的那壶合卺酒。只见她缓缓起身来朝着走过去,倒了一杯拿起来打量了好一会儿,之后将其一饮而尽。 明明就是生来最不喜欢这种东西,然此刻却露出一脸心碎的苦笑来。 “公主......”赵嬷嬷看着她此时的模样还想劝却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站在一旁心里更是难受了。 秦王府云水阁里,衣上云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好像每次到秦王府她总是伤痕累累,此时轩辕翰就坐在她的榻边目不转睛一脸担忧和自责的凝视着她。 看着看着他忽然对着病榻上的衣上云自言自语道“你为何要如此拼命地护他,难道他真的是魏明轩?他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你可知道,如果本王的剑再快半分......” 他到现在都还后怕着,说到这里他长舒一口气顿了一下,片刻后又接着说“本王知道他是你喜欢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杀他,本王只是很生气......很生气” 然而,他在气什么?气为何他没有比魏明轩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气她为何到现在丝毫不明白他的心意?气竟有另一个男人拥她入怀?还是气他自己没有勇气面对那男子到底是不是她高烧昏迷中口中喃喃的魏明轩? 他的确没有勇气,因为他怕。 他怕答案是他不想要的那种。现在这样,至少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和她坦然相处。如果他知道了那就是魏明轩,那他又怎么可能继续当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 “殿下,太医说衣姑娘已无大碍,殿下还是休息会儿”程良走进来看见主子这般心疼的模样关心道。 见主子无动于衷,他硬着头皮继续劝“殿下已经这样看着衣姑娘一整夜了,稍后还要同王妃娘娘去宫中谢恩呢” 轩辕翰听到程良说“王妃娘娘”这才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似乎才刚想起秦王府已经有了一位王妃了。 程良看到他已有所动容,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提醒暗示道“殿下,昨日大婚......王妃娘娘等了你一夜。还有亲迎的事,昨日是玥公主请了皇后娘娘来才......”程良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轩辕翰投来寒光四射怒目的眼神,便悄悄收了声。 程良心里还在暗自嘀咕着“昨日明明是主子大婚的大喜之日,可他却连喜服都没有穿,看来他是真的没有将这赐婚当回事啊,亏得宫里还命人把喜服制的巧夺天工” 轩辕翰回头替衣上云掖好被角又再次凝神看了看她,还好王府太医的医术和药材都算是上等,她的脸色已经有些起色。此时才似是安心了些缓缓起身来出了门,走到门口时冷冷丢给程良一句“吩咐张嬷嬷过来照顾好她” “是”程良领命,随即回头看着榻上昏睡的衣上云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想,主子到底要对这个丑丫头这样暧昧不明到什么时候。嘴里喃喃了一句“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秦王府承华殿里,轩辕翰在桌案边的坐榻上斜靠着刚眯了一小会儿,便被守在殿外的程良匆匆进来唤醒“殿下,王妃娘娘来了” 轩辕翰听了眼睛轻轻张开来端坐起,只见梅汐媛正缓缓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大殿来,一身的雍容华贵,彰显着秦王府女主人的气势。 “臣妾参见殿下,殿下何时回府的,昨夜臣妾等了殿下一晚上”梅汐媛一来到大殿轩辕翰面前便满脸笑容的欠身行礼道。 “昨日之事...”轩辕翰一脸往日的严肃正想对昨天的事稍作解释,毕竟她是东宁国公主,不是西秦普通贵族之女,有些客套话还是得他自己说的,毕竟这桩赐婚他确实是有所应允在先的。 谁知梅汐媛却急急抢了话过去“殿下不必同臣妾解释。臣妾深知殿下乃西秦秦王,西秦国唯一的亲王,皇上唯一的亲弟弟。故帮辅皇上为西秦百姓日理万机,臣妾自当理解并全力支持。臣妾只望殿下百忙之中也要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 这个女子竟然对昨日之事如此态度......,轩辕翰正在往下思索,梅汐媛又开口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这会儿臣妾该陪同殿下去宫里向太后娘娘请安谢恩了” 于是,两人同乘一辆豪华安车往皇宫方向而去,轩辕翰一如往日里端坐着自顾闭目养神。 梅汐媛第一次这么近地靠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夫君,此刻坐在他的身边,她才细细打量观察起这个对她而言尊贵而又优秀和神秘的男人。 原来他比自己在东宁国所听闻的西秦秦王英姿飒爽年轻有为更要优秀俊美百倍千倍,尤其是他现在安静下来的时候,简直如同神抵,尊不可犯。 梅汐媛不由得心里窃喜,此生能嫁给世间这样优秀的男子,她这辈子也算无憾了。而日后她定当全力与他培养感情,为他生儿育女,做一对恩爱夫妻。 很快,车子便到了西秦皇宫门口。 梅汐媛第一次见到西秦皇宫,没想到西秦皇宫宫殿竟高出地面数米,俨然一幅居高临下,气势非凡。 西秦皇宫虽不比东宁皇宫规模庞大建造布局装饰奢华,却到处尽显出一股博大精深的中原壮丽之气,让人肃然起敬。 很快,她便跟随着轩辕翰来到了太后宫殿——永安宫。 此时,殿内一脸慈祥和蔼的太后和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还有其他各宫妃嫔、贵人、朝廷重要的命妇,可谓是应有具有。 得知今日秦王会亲自携带新人家眷秦王妃前来觐见谢恩,众人已经早早约好至此地等候着,齐聚一睹西秦国最高冷尊贵秦王的王妃风华绝代的风采。 轩辕翰一进门便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梅汐媛亦跟随道“臣妾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赶紧起身来让哀家好好瞧瞧这个东宁国大美人,来人,赐座”太后一脸欣喜地一边说一边伸手过去捉住梅汐媛的一双纤纤玉手,皇后跟随颔首微笑着。 二人刚入座好,在场的所有妃嫔、贵人、命妇们全部皆都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道“给秦王殿下请安,秦王妃万福” 梅汐媛看见随即感觉到自己所嫁之人身份不是一般的高贵,顿时露着一脸的自豪。 “秦王,你母妃走得早,如今哀家和皇后许给你的这个东宁国大美人,可还让你称心如意?”太后一脸慈祥地看着轩辕翰说道。 梅汐媛听了太后的问话也向他投去好奇的眼光,迫切地想知道秦王对她的态度。然只见轩辕翰仍一脸严肃地答道“儿臣谢母后关怀,皇嫂费心了” “你如今虽身担国家要职日理万机,皇帝对你委以重任,只是也不能委屈了这个王妃才是”太后继续似是提醒的说道。 秦王大婚并未亲自迎新人进门,此等大事皇后自是不敢对太后有所隐瞒。但太后也要顾忌社稷安危,此番言语虽未挑明,但是也是给秦王一个提示,不可轻易怠慢了东宁公主。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轩辕翰则是以惯用的冰冷语气回应着。 就在这时,老嬷嬷手里端着一个精雕的方形木盘走到太后面前,木盘里放着的正是今天这个聚会的重头戏——落红白帕。 落红是处子之血,是一个女子初次洞房落下的血,代表着一个女子最珍贵的贞洁。凡是洞房未有落红者均会被视为不贞不洁之身,轻则被人耻笑看不起,一辈子抬不起头,重则累及性命。 落红白帕,又是洞房花烛夜圆房的必备物品,用以检查新人是否完璧之身。 此时,轩辕翰眼睛一怔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老嬷嬷抢了话先“这是新人的落红白帕,请太后娘娘查验” 太后见此,笑了笑说“东宁国公主出身高贵、冰肌玉骨、端庄贤淑、哀家相信她自是冰清玉洁。只是这是老祖宗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老规矩,所以哀家还是得过过这个场面,以免日后落人口实” 说完便伸出手挑起了那方洁白无瑕神圣的落红帕,于是众目睽睽下便现出了一抹刺眼的鲜红。 众人皆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轩辕翰和梅汐媛。梅汐媛惺惺作态出一副羞涩难以言表的姿态低头静静端坐着。 而当片刻后众人的眼光不再聚集在他们俩身上的时候,她方才看向了正坐在自己身旁的轩辕翰。 “不敢相信秦王殿下这种禁欲男神也会近女色” “他竟然真的宠幸了这个异国公主,那可是万年冰山的秦王殿下呀!” “这些年有多少朝中大臣想要将自家的小姐塞进秦王府,哪怕是得个侧妃侍妾也是好的,但秦王就是恍如谪仙般无心下凡。” “莫非是这个永乐公主真的以倾国倾城之貌融化了秦王殿下这座大冰山。看来这个东宁公主着实不简单呢” “要我说啊,这男人个个都是一匹深藏不露的狼,表面都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罢了” ...... 霎时间大殿里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太后见此情景,与皇后颔首对视互换眼神,似乎亦是十分惊讶。 “秦王,既然你们情投意合,鹣鲽情深,如今也已正式圆了房成为夫妻,那日后定要竭尽全力为轩辕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太后欣喜地训诫着新人夫妇。 而轩辕翰此时一头雾水,满脸凝重严肃之态,心想这落红帕到底怎么回事。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太后这句意味深长的训诫。 请安谢恩的事此时也就算完成了,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在这一群生性就爱兴风作浪的女人堆里,他早已听够了这些人交头接耳的闲言碎语。 这时轩辕翰起身来说道“母后,儿臣还有公务要忙,就先行告退了,该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梅汐媛看到轩辕翰起身,紧随其后跟着也起来道“臣妾改日再来向母后问安” “秦王辛劳,当心身子。如今有了王妃,日后王妃要多照顾着点”太后关切道。 “儿臣谢母后关怀” “臣妾谨遵母后教诲” 说完,俩人便走出了永安宫,只留下了身后一殿皆惊讶万分的女人叽叽喳喳。 “殿下,殿下等等臣妾”梅汐媛迈着极快的步伐急急追着。 “那落红帕到底怎么回事” ...... 第三十八章:蠢笨至极无药可救的女人 “那落红帕到底怎么回事” 轩辕翰一出永安宫便大步往出走着,听到梅汐媛呼唤的声音,方才放慢了脚步。 梅汐媛一追上来,便气喘吁吁地解释道“殿下,那是臣妾手臂上的血”说着便现出她白皙的手腕上一道还尚未结痂的伤痕。 轩辕翰压低眉毛怒目着只斜视了一眼便匆匆收回。 “殿下,若今日臣妾奉上的果真是纯洁无暇的白帕,那众人以后将会如何议论臣妾。臣妾千里迢迢离开东宁国故土来到西秦殿下的身边,日后又该如何在西秦立足呢?” 见轩辕翰不语,她又继续说“臣妾如今已然进了秦王府的大门,而今天这落红帕亦是向天下宣告了臣妾已是名正言顺名副其实的秦王妃,不是吗?” 梅汐媛字字铿锵,心里极其委屈却不得不勇敢地说出这些话来稍微缓解一下这两天她独自只能一人承受的苦闷心情。 这句话说出来是提醒轩辕翰,她这个秦王妃已然已经存在了。但同时更是说给自己,要想尽办法得到秦王的恩宠与垂爱,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秦王妃。 轩辕翰听完梅汐媛这番话,竟一时无言以对。他想,可能是自己真的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但虽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也绝不放纵她肆意妄为,便怒眉狠狠说道“本王警告你,以后任何有关秦王府的事,本王决不允许你擅自做主” 说完便急急转身踱宫门而去,走了几步后忽然停住脚步连头都没回地又说“本王听闻玥儿说你身体欠安,从今日起你便搬往韶华阁居住,不必来本王寝殿伺候了” 梅汐媛听了心里顿感如晴天霹雳,但只能一脸无奈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才是他们大婚的第一天啊...... 见轩辕翰离去,赵嬷嬷和婢女们才敢匆忙上前来,而只看到梅汐媛一脸的黯然神伤,赵嬷嬷只关切道“王妃娘娘,发生了何事” 梅汐媛像是瞬间跌落了冰窟,心灰意冷着,说不出话,只回了她一脸的苦笑来。 轩辕翰一出门便越上马背朝秦王府飞奔回去,此时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像方才王府里他想的那般简单,到底城府有多深...... “翰哥哥回来了”陆天骄看到轩辕翰下马来,急急走过来用那极其娇柔的声音迎接道。 “殿下大婚已成,我们正打算要回去了,学院事务繁多父亲今儿一早便已启程”陆天麟紧跟陆天骄之后亦走过来道。 “那件事你们查的如何了”轩辕翰前面一边朝承华殿走一边关心地问道。 “有父亲在,殿下尽管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中”陆天麟认真回答着。 就在快要到大殿门口的时候,轩辕翰突然停住了脚步,愣了一下像是记起了什么。便丢下一句“加快进度”便急急拐上了回廊往后院阁楼的方向而去,留下陆氏兄妹二人痴痴怔在原地。 秦王府云水阁里,衣上云早已苏醒,此时正发呆地转动着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端详着,独自喃喃“奇怪,这个镯子什么时候又现出一个血色纹路来,仿佛与上次不同” 她再仔细凝神一看,只见这次的形状好似一个“日”,这血色纹路依旧如同上次一样只是昙花一现后便瞬间消失。 她猜了半天也猜不透,索性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告辞回宫了。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她急急回头转身看去。 “殿下”衣上云看到是轩辕翰进来便连忙欠身行礼。 “为什么不多休息会儿,你的伤可好些了”明明是温暖的一番关切,可轩辕翰进来却一脸冰冷地说。 “回殿下,奴婢已无大碍,多谢殿下这几日的收留,奴婢这就回宫去了”衣上云看到他如此冷漠的脸,便怯怯地回答。 听到这里,只见轩辕翰的脸色极致的阴沉难看,他此时的心情可一点都不好。 方才因为梅汐媛,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竟又如此蠢笨,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心意,就昨天被掳走的事到现在都连一句主动解释也没有,还想趁他不在的时候一走了之。 这时,他冷峻的双眸直直盯向她好看的一双凤眼,双手负后紧紧握成拳许久,而最终还是隐忍着缓缓松开。 衣上云仿佛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愤怒,只是一脸狐疑地看着轩辕翰露着一脸的不解。 轩辕翰却突然开口问道“他是谁?” 衣上云疑惑道“他?” “怎么,只不过一夜之间便记不起来了。如此,那本王不妨提醒你一下”轩辕翰似是轻蔑冷冷地说道。 “中秋之夜与你街市共度” “海棠谷......对你举止亲密” “本王大婚之日又当着本王的面将你劫去” 轩辕翰一字一句边说着,边迈步向着衣上云面前一步步逼近,很快衣上云便被逼身到身旁的床榻边扑通一声倒坐了下去。 她看着轩辕翰凌厉而又坚定的目光一边惊慌着一边脑中急急回忆,而当听到海棠谷的时候立马羞愧难当打断轩辕翰的话道“殿下,你.......” 谁知轩辕翰依旧不依不饶地欺身下去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距离太近,他甚至都能听到衣上云此时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就在此时,轩辕翰突然站起身来道“本王的提醒,你可想起了?” 衣上云一阵凌乱怯怯地起身来道“殿下误会了,他只是奴婢的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哼,真好笑,衣药女对朋友的定义也真够广泛的,本王竟不知这天下女子与异性朋友之间的举止何时竟已可以如此亲密了” 衣上云第一次看到轩辕翰脸上挂着笑容,而此时的这个面带笑容说话的人口气中明显对她充满了冷嘲热讽。 “殿下,他叫易君浩,他真的只是奴婢的朋友”衣上云也开始一本正经地回答起他的质问,竟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起在乎起这个男人对她的看法来。 稍顿了片刻她又继续道“三少他是百草谷谷主,百草堂正主。奴婢之前每次需要的仙草都是他给的,他一直在帮奴婢。人性格又豪迈不羁,只是偶尔言行举止有些跳脱而已,奴婢真的跟他没什么,根本不是殿下想的那样” 原来他不是魏明轩,确认了这一点,轩辕翰终于松了口气不再继续为难她了。 “衣上云,你真是蠢笨至极的无药可救了”轩辕翰忽然靠近贴着衣上云的耳边,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便回头快步走出了云水阁阁楼。 只是刚转身去的时候顿一立足眉毛瞬间舒展开来,嘴角上扬竟露出了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而衣上云则怔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其意为何?这时,她才怀疑起来“为什么殿下会知道我这么多事情。甚至连海棠谷的事情都知道......” 而此时,窗外角落里陆天骄将里面发生的一切看的真真切切。她眉头深锁,一筹莫展。 “果然如我所料,翰哥哥和这个女人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她正暗自说着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向着这边走来。 “姐姐,你也是和灵儿一样来找云姐姐的吗?”小女孩一走近就问陆天骄道。 “原来你叫灵儿啊,小模样长得可真好看。姐姐只是刚巧经过,灵儿和这个云姐姐很熟吗?”陆天骄试探着问灵儿。 “那当然了,云姐姐医术很好,她是个大好人,还是灵儿全家的救命恩人呢”灵儿天真无邪地看着陆天骄满脸自豪地说着。 “那云儿经常来秦王府吗”陆天骄继续套问着一个孩子的真话。 “对啊,秦王殿下对云儿姐姐也极好。每次云儿姐姐受伤都是秦王殿下带回到秦王府医治好了才回去的。而且云儿姐姐每次受伤都是秦王殿下亲自照顾的呢” “什么?”陆天骄大惊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这话明明就是从一个小女孩的嘴里说出的,怎么可能有假呢。每次......已经很久了吗? 灵儿见陆天骄发起呆来,便拉起她的衣袖用力扯了扯,随后伸出一只手出来勾了勾示意她俯身下来耳语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原本整个秦王府的人都以为云儿姐姐会是秦王妃,却没想到秦王殿下会娶一个他国公主,真是看错他了” 最后,灵儿还再三叮嘱对陆天骄说道“灵儿最后这句话姐姐千万不能让那个秦王妃知道喔” 俩个人说完,灵儿便径自走进云水阁去找衣上云,陆天骄则朝前殿走去,边走边出神地独自琢磨思量着“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竟然把翰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竟然连整个秦王府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陆天骄忽然止步说了句“不行,绝对不行,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配得上翰哥哥呢,我不可能输给一个如此奴颜婢膝的丫头” 此时恰巧梅汐媛一路追赶着轩辕翰回到王府,她本就气愤异常,然一进秦王府大门,终究不得不端起一副秦王府女主人的架势来,她自是不能让人看出风风光光的秦王妃竟是一个深宫怨妇的模样。 她止步吸气调整好心态和仪容,趾高气昂骄傲地带着赵嬷嬷和贴身的侍婢们朝着轩辕翰安排的新寝殿韶华阁而去。 “民女陆天骄见过秦王妃,王妃万福”陆天骄远远看到梅汐媛回府便急急迎了上去行礼道。 “陆天骄,你是?”梅汐媛停步却根本不识得眼前这个娇柔可人的女子。 陆天骄见状,连忙自己介绍道“王妃娘娘,民女乃是西秦学院院长陆贤之女陆天骄,亦是秦王殿下的师妹” 陆天骄果然聪明,她深知梅汐媛目前自是谁都不得相识,但只要说出与秦王交好,她便自会上钩。 果然不出所料,梅汐媛的脸色立马变得温和有礼道“原来是殿下的小师妹,方才失礼了。请里面坐” “民女谢王妃娘娘”陆天骄计谋得逞。 梅汐媛似是黔驴技穷,对轩辕翰确实久久没有良方。此时竟伸出双手来拉起陆天骄的手热情地道“什么民女不民女的,既然是殿下的小师妹,以后你我便以姐妹相称便好,你看起来要比我小一些,今后你便唤我姐姐,可好?” “天骄蒙王妃娘娘不弃,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陆天娇欣然接受道。 到了韶华阁里两人坐了下来“梅姐姐初至西秦大地,可都还适应?”陆天骄含蓄关怀道。 “妹妹有所不知,姐姐初至西秦在驿馆的时候确实十分不适,不过后来皇兄请秦王殿下派了医女过去驿馆诊治,倒遇到个机灵的丫头,医术也颇好。现在已经好多了”梅汐媛讲道。 陆天骄左右打量看了看韶华阁说“梅姐姐大婚,不是应该住在秦王的寝殿林月轩吗?怎么会搬来至此呢?” 梅汐媛听闻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却又瞬间恢复道“妹妹有所不知,殿下关怀,念我身子不适,让我先在此静心调养好身子,故此而为之” “即是如此,那便是殿下对梅姐姐怜香惜玉了,殿下真疼姐姐”陆天骄看到梅汐媛难看的脸色似是有些猜忌,但又立刻转变话语敷衍道。 此时,侍女奉茶上来,两人因为刚才的言语似是有些尴尬,都各自端起手中精致的鎏金茶碗来优雅地揭开盖磕碰着碗沿小饮着,以缓解这不适时宜的气氛和心绪。 院里,衣上云正牵着灵儿的小手从韶华阁门前经过打算要出府回宫去,恰巧被刚抬头望向窗外的陆天娇看见。 她眼睛咕噜一转,便开口道“梅姐姐,秦王府上怎会有小孩子?” 梅汐媛刚进王府门,自是对王府上下还都尚未熟悉了解,便也抬眼向陆天骄目视的方向看去,而她看到的确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梅汐媛一眼便看到遮面纱的衣上云惊讶道。随即便起身来朝外走去,陆天骄亦起来紧随而出。 “衣药女,怎么是你?”梅汐媛有些喜出望外地说。 “奴婢拜见秦王妃娘娘,娘娘万福”衣上云急忙行礼道。 “真没想到我们竟如此有缘,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你不是跟着玥公主的吗?是玥公主来王府了吗?你们这是要去哪啊,这个小孩是?”梅汐媛一时间竟像是遇到故人般欣喜。 “王妃娘娘,奴婢是陪同玥公主前来观礼秦王和王妃大婚的,因奴婢突发恶疾故被留在王府修养,玥公主昨夜已随皇后娘娘回宫去了。奴婢这会儿也无碍了,正准备回御药房去。这个孩子她叫灵儿,是一个可怜的孩子,秦王暂留她婆孙俩在王府暂居,待她父母归来再领回去” 衣上云说着摸了摸灵儿的小脑袋,对梅汐媛的提问一一做了答复。梅汐媛这才恍然明白。 “原来如此”梅汐媛说着也伸手去想要安抚摸摸灵儿的脑袋,谁知...... 第三十九章:燃烧的白莲花 “原来如此”梅汐媛说着,也伸出手去想要安抚摸摸灵儿的脑袋,谁知灵儿却突然后退随之急急躲到了衣上云的身后藏起大半个身子来,只露出半个小脸儿出来,眼神里流露出不知是惊恐还是厌恶的表情来。 “灵儿,不得无礼,快给王妃娘娘请安”衣上云看到灵儿如此无礼的举止责备着。 片刻后,只见灵儿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从衣上云的身后走上前来,用那稚嫩又无邪如同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跪拜行礼道“灵儿给秦王妃娘娘请安” 梅汐媛见此连忙上前屈身将小灵儿扶起,这才终于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灵儿真乖,长得真可爱,既然殿下允你暂住在王府,那日后要多来本王妃这边玩玩,本王妃也会颇感热闹一些,好吗?” 灵儿没有回答她,一起身便又缩回到衣上云身后。 衣上云无奈,只能替她答谢“王妃娘娘人真好,能得王妃娘娘疼爱是灵儿的福气,日后灵儿一定会多前来叨扰,还望娘娘不怪罪她才是” “衣药女言重了”梅汐媛亦是微笑着客气地说道。 “时候不早了,奴婢还急着回宫到御药房报到领差去,就不打扰王妃娘娘了,改日有机会再来给秦王妃娘娘请安”衣上云看了看天色,跟梅汐媛话别道。 “那你一路当心,日后一定要多来王府走走”梅汐媛关怀道。 “嗯,奴婢谢王妃娘娘不弃”衣上云说完也同时对梅汐媛身边的陆天娇颔首告辞,之后便牵起灵儿的小手朝王府大门走去。 很快就到了秦王府门口,衣上云这才转身回头蹲下来拉着灵儿一双稚嫩的小手说道“灵儿,你和奶奶日后还得有一段时间住在这个王府里,秦王妃娘娘是王府的女主子,你可明白?” 见灵儿嘟着小嘴不语,她继续语重心长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一定要乖乖听话,这样主子才会喜欢;主子喜欢,你的日子也才会好过;你的日子好过了,你爹娘才会安心,你才能安全地在此等候他们回来一家团聚,知道吗?” “可是姐姐,王府上下所有的人都以为秦王殿下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那个什么公主,为什么秦王要娶那个公主,而不是姐姐你呢?”衣上云顿时惊讶灵儿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时间慌乱无措,四处张望着看了看周遭并没有旁人在。这才狠狠地训诫灵儿道“不许瞎说,秦王殿下是什么人,姐姐我又是什么身份,这是对殿下的亵渎,知道吗?天下只有像东宁公主这样出身高贵的金枝玉叶才配得上殿下,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许再说,记住了?” 灵儿依旧一脸不以为然却不得不嘟囔道“灵儿记住了” “好了,记住姐姐的话,照顾好你奶奶,姐姐走了”衣上云虽然不舍得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但她也深知自己本就是个身不由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人。 “姐姐,我爹娘会平安回来吗?”灵儿突然问了句。 “会,当然会,灵儿,你一定要相信他们,所以你更要好好听话,在这里乖乖等着”衣上云安慰她。 “灵儿知道了,云姐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听话,照顾好奶奶,不让你和爹娘为灵儿担心”灵儿似是自己鼓足勇气地道。 “嗯,这就对了。不管未来发生什么,灵儿一定要做一个勇敢的姑娘,记住姐姐的话”衣上云说着眼里竟噙满了泪水,随即匆匆起身来朝外奔去,只怕自己再多停一秒就会在这个天真的孩子面前止不住流出泪来。 教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学会坚强,自己却先泪崩,这场景该是有多尴尬呀。 衣上云已然离去,小灵儿却还怔在原地痴痴站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这时候躲在一旁墙角听着俩人凄凄告别的轩辕翰走了出来,用一只安全感十足的大手抚向灵儿的脑袋。 灵儿抬头看见来人是轩辕翰,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责怪的眼神问了句“秦王殿下,为何你娶的是东宁公主,而不是云姐姐呢?” 轩辕翰听闻一脸复杂之态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孩子此时提出的问题。是啊,也许当初他真的不该应允璟帝这桩和亲,可如今...... 最后,他只得对灵儿道了一句“灵儿乖,等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明白,人生中有很多事情都是始料未及的”,灵儿一脸不解,随后便被轩辕翰牵起小手转身朝王府后殿走去。 此时,梅汐媛和陆天骄送走了衣上云,又再次回到了韶华阁里。 寒冬腊月,外面到处一片冰天雪地。而屋内却尽是暖洋洋的,一室的温暖如春。 炭火盆里的极品无烟炭燃烧后散发着寒冬里迷人的温度,梅汐媛披着为早上进宫请安特意准备的东宁国最极品奢华的狐白裘衣,俩人就着茶果点心,相聊甚欢。 陆天骄对梅汐媛说道“原来为梅姐姐医治,梅姐姐说的机灵丫头,医术颇高的便是这个女子啊” 梅汐媛听着心里似是有些怀疑地说“正是她,难道妹妹也认得这名女子吗?” 陆天骄眼睛转了一下道“姐姐,这个女子,怕是秦王府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梅汐媛突觉陆天娇此语话中有话,便道“哦,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妹妹知道些什么,不妨直言,也说给姐姐听听” 陆天骄却突然收起心思道“姐姐有所不知,妹妹也是道听途说的。这其中端由妹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想必以后在秦王府的日子长了,姐姐慢慢自会都知道的” 说完,陆天骄朝窗户外面看了看天色说“梅姐姐,天色不早了,妹妹该启程和哥哥回学院去了”说完便起身来。 梅汐媛听闻一脸狐疑,但陆天骄既不愿意说,她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亦起身道“既然如此,妹妹以后得空要经常来王府看望姐姐,多走动走动才好” “那是自然,以后妹妹若是打扰了姐姐,还望姐姐莫怪”陆天骄客气地说。 梅汐媛:“怎么会呢,姐姐巴不得妹妹常来呢” “外面天冷,姐姐身子多有不适,就不必出门相送了”陆天骄说完便要出门去,却突然转身回头来补了一句“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姐姐日后还需自己多留心才是” 梅汐媛越觉得她这话里有话不对劲,却直道“谢妹妹提醒”。 这时,陆天骄朝着梅汐媛微微一笑才缓缓移步出去。 梅汐媛却怔在原地许久,暗自道了一句“衣上云,秦王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嬷嬷,去给本王妃好好打听打听”许久,梅汐媛蹙眉对一旁的赵嬷嬷下令道。 “王妃放心,老奴一定查的清清楚楚”赵嬷嬷咬牙切齿也信誓旦旦地领命道,眼里露着的尽是凶狠的眼神。 西秦国城内,西秦学院陆氏兄妹俩人正共乘一辆马车一路往南疾驰在回学院的途中。 天色已晚,路过一家客栈的时候停下来准备投宿一夜天亮再继续赶路。 “店家,麻烦帮我们备两间上等客房,一桌酒菜,再安排人将外面的马车好好打理补给一下,明天一早天亮我们还要赶路” 陆天麟安排好一切,来到坐等在一旁的陆天骄身旁落座。 陆天麟坐下看了看陆天骄一眼,皱眉说道“妹妹,你真是太大胆,太任性了,去秦王府之前哥哥都提醒过你多少回了。秦王殿下已经大婚,你还想怎样?” “哥哥何出此言,妹妹不懂哥哥所说”陆天骄面无表情佯装着回答道。 “不懂?那你冲着殿下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殿下是西秦皇族中人,你可知道”陆天麟用接近训斥的口吻说。 “他是西秦皇族人又如何?”陆天骄一点都不示弱地怼他。 陆天麟见她始终不知悔改,更气道“皇族子女,婚姻大事岂可任由自己。哪个不是以先做一颗皇家巩固江山社稷用的棋子为先” “那又如何”陆天骄依旧不肯认错。 “如何?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问殿下喜不喜欢永乐公主。他们既已是夫妻,喜欢与不喜欢又干你何事” 陆天麟到现在还在为他这个妹妹当着尊贵的秦王殿下面质问这句话而提心吊胆着。这个妹妹着实让他不放心。 陆天麟深知陆天骄心里和口中所谓的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感情,其实只不过是这个妹妹的一厢情愿而已,尊贵的战神秦王并非池中之物,又怎么可能看上他妹妹这样平凡最多也就空有一副皮囊的女子。 “客官,您的酒菜齐了,请慢用”这时,店家端上来一桌热腾腾的酒菜,兄妹俩人看着却无一人先动手用餐。 终于,陆天麟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极其伤害陆天骄自尊的话来“妹妹,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一个不可能的人。你自己也明明知道,从始至终这都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听到这句,陆天骄立马暴跳站起身来道“够了,我的事不要你管,管好你自己。难道你看不出殿下对你当时退掉亲的衣家嫡女的心思吗?” 话一说完,陆天骄便转身夺门而出,瞬间消失在这已经有些朦胧的夜里。 “衣家嫡女...衣上云...秦王殿下,他对衣上云的心思......”陆天麟被妹妹的怒吼声惊到,却琢磨起妹妹丢下的这句话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衣家那丑女,废柴,殿下怎么可能对他......”陆天麟自言自语着,一脸的不相信的摇着头。 他突然意识到陆天骄一天了亦还没有吃饭,便抬头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看去,却早已是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自顾自吃了起来。 客栈不远处一条小河边的亭子里,陆天骄被陆天麟训斥后从客栈一路狂奔出来,此刻正坐在亭子里面梨花带雨伤心地抽噎着。 “一厢情愿,自作多情,陆天骄啊陆天骄,枉你还是西秦学院大小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也算是出生名门。如今却被如此羞辱”陆天骄咬牙切齿地说着。 “我好恨,好恨,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殿下...翰哥哥,你为何将天骄视如草芥,弃如敝履” “不,我陆天骄生来尊贵,岂能任由你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不能就这样认输。哼......秦王妃,衣上云,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逼我的”陆天骄似是发狂般的喊着。 在严冬这样寒冷的夜里,她却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此时她几近失去理智,整个人都好像被仇恨燃烧了起来,被仇恨灼烧着,全身滚烫,似是唯有在这冰冷的天地之间才能寻得一点舒适的温度,让自己好受一点。 而就在这时,从这漆黑的夜里闪现出一个陌生的人影来,你是何人? ...... 第四十章:“北烈国商人” 就在这时,从这漆黑的夜里闪现出一个陌生的人影. “谁?”陆天骄忽然惊道。 漆黑的夜里朦朦胧胧中,只见从凉亭边桂花树的枯枝后缓缓闪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 随着身影越来越近,陆天骄终于看清是个身着玄色冬衣锦袍,墨发半束,一双剑眉下鼻梁高挺,气度不凡的男子。 “小姐莫怕,在下不是坏人”男子一露面出来便急急解释道。 “哼,不是坏人为何要偷窥本小姐”陆天骄一脸不屑地对他说。 “小姐误会,在下只是恰巧路过。见天色已晚,小姐孤身一人在此失神落魄,担心小姐遇到歹人,故在一旁守护不敢随意惊扰”男子一边说,一边靠近陆天骄的身旁坐了下来。 陆天骄见他不请自坐了下来,方才还黯然失神空洞的眼神立马变得明亮起来,瞥了男子一眼,随即脸扭向另一边看去。 有的女人,就比如现在的这个,变脸果然比变天要快。 “敢问小姐为何深夜独自一人在此伤心落泪呢?”男子一落座下来便问。 “本小姐的事与你何干”陆天骄好不容易放下了刚才的心事,被男子这么一问,又瞬间浮上心头,于是气急败坏地怼了句。 “小姐莫要动怒,女人动怒无论对身对心皆无益处,在下只不过是想为小姐分忧而已”男子急急劝说她道。 “你?”陆天骄说着用疑惑的眼神更像是在嘲讽他能帮她分什么忧. “小姐不妨说出来听听,也许在下真的能帮到小姐呢,不是吗?”男子执意微笑着说。 陆天骄此刻确实需要一个倾诉对象,反正也互不相识。就权当发泄好了。 于是,陆天骄说道“如果你喜欢了一辈子的人,他喜欢的却是别人而不是你,你会怎么办?” “这不简单,小姐另外找个喜欢你的人不就好了吗。韶华易逝,红颜易老”男子轻松地说着。 陆天骄一听便白了他一眼,他立马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点不合时宜,便变得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毁了她”。 男子特意靠近陆天骄的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脸上虽然微笑着,眼里却竟露着凶煞的神情。 陆天骄听了立马一怔,低眉心里想“毁了她......” “小姐,既然有缘,交个朋友如何,在下拓跋泽,乃北烈国商人”男子见陆天骄就他所言有所琢磨便自己介绍道。 “北烈国?难怪方才一直听你口音不像是西秦人士”陆天骄这才解了刚才的疑惑道。 “那不知在下,可否有幸结识小姐呢?”拓跋泽微笑着追问。 “小女陆天骄,家父是西秦学院院长”陆天骄亦是有礼地答道。 “原来是鼎鼎有名的西秦第一学府西秦学院陆院长的千金,幸会幸会,能认识小姐,实在是三生有幸。日后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小姐尽管开口,不必客气”拓跋泽言语奉承着,陆天骄却似是很享受这些美丽的言语。 “你是商人?那你是做什么生意的”陆天骄突然问道。 拓跋泽迟疑了一下问“陆小姐真的想知道?” “不便说吗,那就算了”说着,陆天骄板起脸来起身想走。 拓跋泽赶忙站起身来伸手拦住她道“不是在下不敢说,只怕陆大小姐不敢听”。 “笑话,这世上还没有我陆天骄不敢听的话,你敢说我便敢听,且说无妨”。 于是,拓跋泽轻声地问陆天骄“陆大小姐可曾听过万娇阁?”。 陆天骄还真没听过拓跋泽说的这个地方,露出一脸疑惑问“万娇阁?那是什么地方?”。 只见拓跋泽并未就此直接作答,而是向着陆天骄身边缓缓走过去然后耳语。 “什么?”陆天骄霎那间大惊地喊叫了一声,随即便惊慌失措地狂奔出凉亭,朝客栈方向而去。 她走出很远之后,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两名侍卫上前到拓跋泽面前恭敬地行礼后其中一名道“殿下为何要屈尊结交这样一个刻薄刁钻的女子”。 拓跋泽抬头望着陆天骄离去的方向,下巴微微扬起道“西秦学院......可一点都不普通”。 说罢,便转身三人一起消失在这片浓浓的夜雾之中。 此时,陆天骄一路狂奔终于回到客栈,听到隔壁“咣当”一声门响。陆天麟知道是陆天骄回来了,便急急走出去叩门道“妹妹,发生了何事?” “没事,我累了”陆天骄满脸绯红,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地跳着,没想到这个北烈国商人竟是做的青楼女子买卖。 此时,陆天骄才深吐了一口浊气。不过,她却记住了拓跋泽的一句话“那就毁了她......” 夜幕下,西秦城南一片烟花柳巷聚集之地,万娇阁居占鳌头。 一个精致的四合院式小洋楼高级风月场所,豪华奢靡、莺歌燕舞、千娇百媚、声色犬马。 更重要的是,这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尽都是些豪门富户、权贵雅士、名门望族。 老鸨正喜逐颜开地用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打点伺候着每一位贵客,跑堂的大茶壶像只猴子般跳上窜下飞奔在堂里,楼上楼下忙的不亦乐乎。 阁楼内的男男女女,吟诗作对的、你拉我扯的、倚着栏杆撅着小嘴欲擒故纵的、捶腿的、捏肩的、揉背的,个个都使出浑身解数各展才华,其实大部分不过都是些可怜女子罢了。 一双玉臂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尝, 迎来送往知多少, 惯作相思泪两行。 “殿下,老鸨说前段时间逃跑的那个小娘子自己又回来了”紧跟在拓跋泽身后的两个侍卫有一个禀告道。 “确定没有问题吗?”拓跋泽冷声怀疑地质问道。 “已经派人都仔细查过了,她是跑出去被西秦秦王府收留做下人,后来据说是想飞上枝头做凤凰打了秦王的主意,被府上的老嬷嬷发现赶了出来,甚是凄惨,无处可去只得再回来这里”侍卫道出详情。 “身上用的毒呢”拓跋泽又问。 “殿下放心,老鸨已经继续在给她用毒了,不会出岔子”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随即上楼来到万娇阁顶层一间隐秘的阁楼里。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侍卫忙过去开门。 是老鸨走了进来,见到拓跋泽便行礼道“殿下,你要的毒再过几日老身便会制好,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你只管制毒,其它不必多问,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控制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拓跋泽甚是严谨地交待。 “老身明白,还有那个女子该如何处置?”老鸨口中说的这个女子正是从秦王府被赶出来的婆婆的儿媳,灵儿的娘亲——玉娘。 “这个女子资质不错,先给本皇子好好侍候着,本皇子要留作他用,不能再出岔子”拓跋泽锁紧眉头意味深远地讲着。 老鸨说完正想离去,拓跋泽叫住了她“南安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南安那边对老身暂时尚且没有怀疑,殿下放心”老鸨真实的身份其实是灵空大陆南安国贵族人士,而现在她却倒戈投向了北烈皇子拓跋泽。 其实拓跋泽并不完全相信老鸨的倒戈,所以经常会居于万娇阁亲自监督理事。 “还有一事交待下去,如果有人报上西秦学院的名字来找本皇子,务必及时通知本皇子”拓跋泽说完老鸨领命退去。 “殿下认为刚才那位姑娘真会再来?她刚刚明明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后吓得落荒而逃啊”一旁的侍卫似是怀疑地问。 “哼,本皇子看人料事什么时候错过?世间女子皆因爱而生、因爱而死、因爱而恨、因爱而贪、因爱而嗔、因爱而痴、因爱而疯而狂。陆天骄...她明显已经疯狂了”拓跋泽笃定了陆天骄一定会再来找他帮忙。 “西秦学院,这里面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大秘密”说着,拓跋泽露出了极为好奇和深不可测的眼神。 “那如果控制了陆大小姐,西秦学院自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殿下英明”侍卫瞬间似是明白过来。 “如今毒已将备好,其他事进展如何了?”拓跋泽问。 “原本二殿下对医药之术颇有研究,有他帮忙的话自是事半功倍,只是他始终自命清高不屑与我们为伍。所以属下只能另行安排人去办,不过殿下放心,此次西秦太子绝对逃不掉,而且我们在南安国境内下手,西秦绝对不会怀疑到是我北烈所为”侍卫细细禀着。 “清高?本皇子看他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在北烈高寒干旱的大草原上,如果没有本皇子带领众将领四处征战,掠夺,仅仅依靠互市他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北烈国遍地饿殍,国将不国。跟本皇子谈清高...”拓跋泽狂怒道。 “殿下息怒,兴许二殿下只是尚且太年轻了”侍卫见状连忙劝声道。 半天后,拓跋泽一只手伸了出去微微摆了摆,示意他们都退下去,二人见状便悄悄禀退了出去,轻轻将门掩上。 北烈国君年迈但甚是偏袒他这个皇弟,认为他的皇弟性情温和,人品贵重。而他却觉得这个皇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北烈国要是交到这样的人手中,不亡国乃怪事也。 “唉......”终究所有的心事化为这一声长叹,随即他移步到房间靠窗的位置而立,放眼朝外望去。 半晌后只听见他忽然望着对面的窗户口中道出一句“果真是个迷人的美人儿”。 夜晚时分雨潇潇,只见对面阁楼里灯火昏暗,一个身着紫衣、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细腻温婉的女子正倚在窗边朝外凝视着若有所思,似是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 “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此刻女子低声吟道。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好好在房间里呆着,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这时老鸨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和浅吟,一边喊着说着,一边急急走过来伸手把女子从窗前半推半就至房间里面桌案边坐了下来。 接着又走回去窗前,探出半个脑袋四下里张望看看,见到除了对面同样倚窗而立的拓跋泽外并无旁人,这才安心地朝对面的主子微微颔首后急急将所有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这个女子是谁呢?...... 第四十一章:种子发芽了 这个拓跋泽口中迷人的美人儿到底是谁呢? 她正是婆婆的媳妇,亦是灵儿的娘,名唤玉娘。 自从在秦王府得知万娇阁可能会有她失踪丈夫的消息后,她便配合着秦王府众人做了一场震惊了大半个西秦皇城的苦肉计。 如今,被赶出王府细细数来也已有数月,却丝毫没有收获。 此刻她正满腹惆怅着沉浸在对家人无尽的思念和对丈夫缠绵悱恻无边的相思之中。 “我说玉娘啊,咱们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过的。你既然选择了再次回到万娇阁,就得乖乖听老娘的话,如果你再私自到外头抛头露面惹出什么祸端,那就别怪老娘我翻脸不认人”。 老鸨凶神恶煞气呼呼地一边说着,一边将方才端进来的一碗汤药狠狠“砰”地一声摔在玉娘面前的桌案上,药汤瞬时四溅出来。 但玉娘对她却并不害怕,她的心已经接近绝望了。 有时候她恨不得老鸨每天端来的汤药哪天变为致命的毒药,让她永远的闭上眼睛不要再这么绝望地活着。可是一想到还有个可怜的小女儿,她又不得不继续苟延残喘地活命。 “像我这样的人,你究竟要这样留着我何用?”玉娘一边端起老鸨每天按时送来必服的各种慢性.毒药,一边绝望地问着。 “哼,主人如此厚待于你,留着你自然有用。你亦不必心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老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口长廊的护栏边。 她低头看着楼下一片活色生香逢场作戏的痴缠男女,用极其轻蔑的口气对玉娘说“莫不是你独守空房太久耐不住寂寞,想学他们不成?” 玉娘并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只顾着服下了毒药后突然说了句“我要见主子” “你说什么...你要见主子?主子他是什么人,也是你能想见就见的?”老鸨惊讶地从外面一步跨进门来走到玉娘面前对她怒道。 “见不到主子,玉娘从此不再服任何药汤”玉娘一脸坚定严肃地说道,老鸨顿时气的咬牙切齿起来喃喃道“真不知道主子究竟为何弄回这么个烈性子的女人” 但她知道只能先将其劝慰下来再另做打算,于是道“让我安排一下,主子远在天边,也不可能随叫随到” “如此,便有劳了”玉娘如得所愿,许久以来一无所获迷雾般的局面似乎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怕再等下去丈夫会不会......。 此刻,她想都不敢往下想。她必须主动出击想法让敌人现身,既然她无法找出这个幕后黑手,那就只能让对方来找自己了。 很明显,她知道老鸨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主子才会给她更多想要的答案和信息。 老鸨气呼呼地端起药碗走了出去将门掩上,口中喃喃“这个女人,竟敢威胁我,当初要不是殿下一定要留着她,她还能有今日这般姿态。哼,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老鸨走后,一室寂静。 玉娘一个人坐着又低吟起那句“深画眉,浅画眉,蝉鬓鬅鬙云满衣。阳台行雨回。巫山高,巫山低,暮雨潇潇郎不归。空房独守时” 随后便双眼噙满泪水暗自道了一句“夫君,玉娘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哪怕沦落至这烟花柳巷之地也无怨无悔,玉娘只求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老鸨从房间一出来便碰到了拓跋泽,她急急走过去放低声音说道“殿下,那个女人执意说要见你,否则便不再继续服药” 拓跋泽听了眼睛一怔,接着淡淡地说了一句“本皇子知道了” 老鸨一脸忧心地退下,拓跋泽用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暗自说了一句“好戏就要开始了” 一场冬雨过后,天气越加的寒冷刺骨。 秦王府里,秦王妃梅汐媛正一身雍容华贵的冬衣加着奢华珍贵的狐白裘衣端坐在温暖的韶华阁里心情舒畅,正优雅地品着东宁国陪嫁过来的美容养颜极品花茶。 “王妃娘娘,这秦王府的奴才们口风实在太紧,老奴费尽力气也没能打探出半点消息”赵嬷嬷一脸无奈地正在向梅汐媛禀告着她打探的结果。 而梅汐媛却露出一脸平静道“这样的结果,本王妃早有所料,嬷嬷不必自责。秦王府的事情尤其是殿下的事,岂是如此容易便能打听到的” 赵嬷嬷近身到梅汐媛身边道“王妃娘娘,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梅汐媛眼睛温柔地一眨微笑着说“嬷嬷放心,本王妃自有办法。我让嬷嬷炖的冬补汤可炖好了?” “已经炖好,娘娘是要......”赵嬷嬷似是心中已有些猜度地疑问。 “哼,嬷嬷带着冬补汤跟随本王妃去给殿下请安。既然他不来我这韶华阁,那本王妃就亲自过去问候他”梅汐媛哼笑一声说。 承华殿里,站在大殿门口随时待命的副将程良见梅汐媛过来,似是怕里面的主子听不见,便立刻大声地行礼道“属下参见王妃娘娘” 梅汐媛端起一副客气又不失贤淑的姿态关切道“这大冷天的,程将军侍奉殿下实属辛苦。” “王妃娘娘关怀,照顾殿下乃属下职责所在”程良回话。 “近日里本王妃看殿下甚是繁忙辛苦,唯恐下人们照顾不周,特亲自下厨炖了这盅冬补汤前来送予殿下,烦劳程将军帮忙通传一声”。 程良看了一眼赵嬷嬷手里木盘中精致的白玉汤盅,随即颔首领命进去大殿,片刻后急急出来道“王妃娘娘,殿下有请” “谢将军”梅汐媛对程良自是尚还算客气,程良是轩辕翰的心腹,她自是不能当他做一般下人对待。 梅汐媛这才带着赵嬷嬷缓缓入了大殿去,程良在其身后回头放眼看去朝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担忧。 进了承华殿大殿,梅汐媛欠身行礼“臣妾参见殿下”。 轩辕翰则并不热情,只冷冷对其道“天寒地冻的,你为何今日过来” “臣妾见殿下近日公务繁忙,所以亲自炖了这盅冬补汤送来,还望殿下保重身子”梅汐媛依然笑着从赵嬷嬷手中接过木盘朝轩辕翰书案边上走过去。 “殿下,臣妾这个补汤是用核桃、红参、鹧鸪三者合而为汤。核桃补肾固精、益气养血、补脑益智;红参大补元气、补脾益气、生津、宁神益智;鹧鸪鸟喜食味道极苦的半夏苗,可化痰补虚健胃。此汤冬季食用最适合滋补不过了” 梅汐媛一边说一边盛了一勺匙汤竟想伸手上前去喂食轩辕翰,轩辕翰立马朝其冷声道“放下便可,本王现在还不饿” 然梅汐媛仍不放弃继续道“殿下,太后娘娘曾关切臣妾一定要照顾好殿下的饮食起居,这是臣妾的本分,殿下又何必介意推辞呢” 轩辕翰听到梅汐媛竟拿出太后来压他,心中顿时有些怒到便急急起身来,谁知一个不小心正好将梅汐媛手上的汤盅打翻汤水溅出,梅汐媛见状急道“臣妾该死,殿下赎罪”。 梅汐媛说完便慌忙的用丝帕去帮轩辕翰擦拭衣袍,谁知轩辕翰竟迅速闪动身体避让开来。情急下,从袖中掏出手帕来的时候,竟不小心将那方“云”丝帕掉落在脚下。 梅汐媛眼疾手快看见过去一脸狐疑地捡起来道“殿下的东西掉了” 轩辕翰看到一把夺了过去怒道“以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过来这边,程良...”。 程良就守在大殿门口,自是清楚的听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听到主子传唤,他迅速进入大殿。 “送王妃出去”轩辕翰看到程良进来下令道。 “王妃,请”程良伸出手道。 梅汐媛死死地盯着轩辕翰愣了一会儿,随后蹙起眉对轩辕翰说道“殿下,臣妾身体一向虚弱,王府里只有太医,诸多不便,臣妾可否前去探望太后娘娘,顺便讨一个贴身的医女回来侍候” “随你”轩辕翰一点都不想和她多做纠缠,于是冰冷着脸说道。 “如此,多谢殿下成全,臣妾这就告退,还望殿下保重身子”梅汐媛欠身行礼后缓缓走出了承华殿。 “王妃何故惹怒殿下”走出了承华殿赵嬷嬷方才上前一脸担忧地说话,刚才的情况真心吓到了她。 “哼,如果今天本王妃不激怒他,又怎么会发现这么大个秘密呢” 赵嬷嬷一脸不解“大秘密?王妃何出此言,难道王妃发现了什么?” 梅汐媛停住了脚步低头看向自己一直遮掩着的一只玉手,赵嬷嬷这才看过去直惊道“公主,你的手......”原来刚才汤盅被打翻竟烫伤了梅汐媛的手,此时已经严重红肿了。 赵嬷嬷心疼极了“公主,你太委屈了” 赵嬷嬷一会儿“公主”,一会儿“王妃”的混乱叫着。 一声“公主”是她自小看着梅汐媛长大对她尊贵骄傲身份的称呼,而一声“王妃”则是她知道是梅汐媛如今最想成为的身份的称呼。 然而这个让她一直都引以为豪骄傲的公主如今剩下的只有让她越发地觉得无比心疼。 “嬷嬷,无论如何,西秦国秦王妃这个位置永远都只能是属于我的,对吗?”梅汐媛此时握紧了拳头蹙眉问赵嬷嬷。 “对,公主所受的委屈都不会白受”赵嬷嬷安慰道。 “嬷嬷,方才你也看到了,殿下对那方掉落的云字丝帕比对我的安危还要重视,如此看来...陆姑娘所说的并非空穴来风”梅汐媛恍然大悟。 “王妃怀疑的是那位名唤衣上云的丫头吗?”赵嬷嬷问,梅汐媛一脸凝重地微微颔首。 赵嬷嬷接着说“可那姑娘的长相......” “难道嬷嬷没有发现如果她没有了那个胎记,定将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吗?”梅汐媛笃定。 “那王妃意欲如何?”赵嬷嬷迫切的想知道梅汐媛的计划。 “哼,既然殿下喜欢她,那本王妃何不成全他们。本王妃打算要把她接到秦王府来,与她朝夕相处”梅汐媛说着露出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让听的人都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我本将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落花有意随流水, 流水无心恋落花。 “衣上云,咱们走着瞧”梅汐媛狠狠说了这样一句,便匆匆朝着韶华阁而去,赵嬷嬷一脸茫然地紧紧追随其后。 果然,这个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东宁国永乐公主上钩了。陆天骄临走时在秦王府种下的一粒仇恨的种子已经悄悄发芽了。 第四十二章:雪地罚跪 陆天骄临走时在秦王府种下的一粒仇恨的种子已经悄悄发芽了。而且这粒已经破裂开来的种子已开始疯狂地生长。 转眼已是腊月年关将近了,今日又是隆冬里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 一世界的银装素裹,似乎整个西秦大地都变得寂静了许多,只听见雪花莎莎落下的声音。 西秦皇宫内刚过了晚膳的时间不久,已经是夜了。轩辕玥的风华宫里一盏盏烛火将整个宫殿照的宛若白昼。 忽然门外传来奴才们声势浩大的集体跪拜声“参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是父皇和母后来了”轩辕玥闻声一边欢喜的说着,一边急急从书案边走出来过去相迎。 她一边行礼一边道“儿臣恭迎父皇母后,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快起来,快起来”皇后一边微笑着一边过去伸手将轩辕玥扶起身来。 随后便捉起轩辕玥的一双纤纤玉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捂着,关切道“皇儿,这天眼看着已是隆冬腊月、天寒地冻、冬雪绵绵。皇儿素患有咳疾,可要当心着点身子啊” “母后放心,有云儿在,皇儿的咳疾早就大好了”轩辕玥看了一眼身后的衣上云津津乐道。 “如此便好,你们可都要仔细着点侍奉公主殿下,都知道了吗”皇后随即满面严肃地朝着在场众奴才说道。 众人齐声回应“奴婢遵旨” 轩辕玥挽着皇后的胳膊撅起朱唇撒娇般地说“哎呀...好了母后,皇儿真的很好,母后就放心。不知母后今日来儿臣宫中究竟所为何事啊?” 皇后正打算说话,一旁的璟帝倒例外地先开了口说“玥儿书法的造诣倒是越来越高了”。原来璟帝进来以后并没有直接落座,而是走到书案边查看起轩辕玥刚写好的字来。 轩辕玥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随即连忙奔跑过去想要将璟帝正在看的桌上那张宣纸收起来,却被璟帝一手拦住微笑着说“皇后,你也过来看看” 皇后听闻璟帝召唤便缓缓走了过去,然而皇后看的却并不是轩辕玥的字,而是她落在宣纸上的那首诗词。 皇后轻声诵读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轩辕玥就站在书案一旁,此时着急的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蹙眉着,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旁边的衣上云,衣上云亦是紧锁眉头着却朝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皇后读完,便微笑着抬起头看着轩辕玥对璟帝说道“皇上,看来我们的玥儿长大了啊” “哈哈哈...”这时璟帝忽然大笑着离开了书案,走过去落座下来。 皇后认真地问道“皇儿,你如今也年已及笄,到了婚嫁的年纪。放眼这西秦国各贵族大臣你可有中意之人?” “母后说什么呢?玥儿还小,从未有过如此想法,这诗词只不过是玥儿一时兴起,随便写的罢了,父皇母后莫要胡乱猜测”轩辕玥一脸慌乱的匆匆忙忙解释着。 “那就是这西秦国上下都没有皇儿看得上的咯,如此甚好”璟帝接着轩辕玥的话说道。 “父皇何出此言”轩辕玥甚是不解地问。 “皇后,你来跟皇儿说”皇后听闻顿时怔住定睛看了看璟帝,又转回向轩辕玥。 沉默了片刻后,她端起一丝略显无助稍有些僵硬的笑脸道“玥儿,身为皇族子女就该有皇族子女应有的担当,就要心系西秦百姓的安危。你虽身为女儿家不比男子能够驰骋沙场,保卫疆土。但作为西秦国尊贵的公主,你也应该为国尽自己的一份薄力” 轩辕玥听皇后这段话越听越不对劲,不知道父皇母后到底要说何事,但是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急急说“父皇母后到底何事,不妨直说,玥儿洗耳恭听” 皇后甚是为难不知如何开口,却也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你父皇预备留你过了这个年,等开了春把你赐婚给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与其完婚” “什么”轩辕玥忽觉眼前一阵晴天霹雳般的晕眩,急急后退了两步,衣上云亦是万分出乎意料着立刻上前将轩辕玥扶住。 “皇儿...”皇后神色慌张地亦是想伸手去扶轩辕玥,而轩辕玥却避退了去。皇后看了露出一脸的心疼,这可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岂能不怜她。可是身在帝王家,又诸事岂是她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璟帝心意已决,这时决绝地说着“四国之争,生灵涂炭。北烈国兵强马壮屡犯我西秦边境,边境之地民不聊生...” 轩辕玥恼羞成怒急急打断璟帝的话抢着说“西秦不是有战神秦皇叔吗?” 璟帝听闻后露出一脸轻蔑之态哼道“秦王虽屡建奇功将其逼退,但哪次征战不是劳民伤财,负债累累,西秦早已国库空亏,如今急需时间休养生息” 轩辕玥听了无奈地说“所以父皇认为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牺牲玥儿来和亲联姻以安抚北烈,对吗?”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她停顿了半天后,忽然流泪伤心地问“父皇母后,玥儿到底还是不是你们最疼爱的皇儿了?” “皇儿,你永远是母后最疼爱的皇儿”皇后亦是泪流满面心疼地急急抱着轩辕玥哭道。而轩辕玥的眼里却瞬间没有了昔日里的骄傲和自豪,现在她的眼中只有对这身份尊贵无比的帝后父母无限的绝望。 谁知她忽然一脸坚定决绝地对帝后说道“父皇母后,请恕皇儿不能从命” 皇后听闻她如此直接大胆又坚定的反抗声,用极其惊恐的眼神看着怀抱里的轩辕玥。 而璟帝亦是怒发冲冠道“你说什么,你竟敢违抗朕的旨意,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衣上云见势立马上前俯首下跪道“皇上息怒,公主尚且年幼,而且北烈国属游牧民族,条件极其恶劣,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定是不得适应其生活。还望皇上三思” “你又是何人,竟敢为她求情”在此刻这种情势下,即便是身为西秦国母轩辕玥生母的皇后也是不敢妄言相劝的。 然衣上云却一脸镇定与从容地冲上前去,就连一旁的轩辕玥也为她捏着把汗惊道“云儿...” 衣上云回头看了一眼此刻万念俱灰又梨花带雨的轩辕玥,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皇上,正所谓虎毒不食子,灵空大陆四国条件最差的就属北烈,而公主是西秦最贵重的公主,皇上将她送去北烈国和亲,不正如同将公主羊入虎口吗,皇上真心舍得?” “放肆,大胆奴才竟敢口出狂言,朕今天就好好让你长长记性”璟帝暴怒了。 轩辕玥亦是慌乱了神想要上前求情,皇后却紧紧拉住她“玥儿,你父皇现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增加他的火气了,否则云儿只会受到更为严重的惩罚” “可是,母后,云儿她这都是为了我啊...”皇后使眼色对她摇了摇头,轩辕玥想了想又不得不收了声,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衣上云,又看一看高高在上的璟帝,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罚她。 璟帝看看殿外昏暗的烛光照射下的漫天飞雪道“朕看今日这场瑞雪不错,朕就罚你在这雪地里跪满十二个时辰,为我西秦子民祈福”。 “父皇不可,十二个时辰,冰天雪地,云儿一定会没命的”轩辕玥听闻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求璟帝道。 “公主放心,云儿可以的”衣上云却微笑着朝轩辕玥说完便向璟帝叩首心甘情愿的走出大殿去领罚。 轩辕玥急急甩开皇后的手追出去,却早已不见了衣上云的身影,轩辕玥露出一脸的担忧...... 于是,隆冬腊月里、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一个倔强而又坚强的身影孤孤单单地跪在了风华宫宫门口。 此刻衣上云双膝跪在冰冻刺骨的雪地上,雪落满她一身。璟帝下令她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跪满十二个时辰方可饶恕,这才过去了四个时辰,刚刚卯时而已。 “这可怎么办是好?都怪我,我不该一时冲动任性地说出那样的话来惹父皇生气发怒,而最终受苦的确是云儿”轩辕玥亦是不安地夜不能寐,在寝殿里慌乱而又无助地踱步埋怨了着。 眼看天就快亮了,一旁的宫女劝着“公主,还是歇息歇息,您已经走了一夜了,腿都酸了”。 “都一边去,你们可都知道再这样跪下去,云儿的一双腿怕是要废了,本公主又怎能安心歇息?”轩辕玥怒骂着说话的小宫女。 “可是公主,您这样走来走去也无济于事啊,如今您被皇上禁足在风华宫内,不准踏出宫门半步的。下令处罚衣药女的可是皇上,皇上的命令有谁敢违抗呢?”小宫女小心地说。 轩辕玥却当做没听见只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宫女回道“已经卯时了”。 “卯时......”轩辕玥一边重复着一边仍然不停地踱步。突然她眼前一亮,眼睛睁大开来一怔,像是发现了什么奇珍异宝般欣喜。 “有了,赶快。速速替本公主去找一个人,这个人一定可以救云儿,也只有这个人能够救得了她”轩辕玥急急对身边的小宫女道。 “公主说的人是?”小宫女好奇地问着,心里却怀疑着,竟还有人能从皇上万岁的手里救得了人? 轩辕玥上前去对着小宫女的耳朵耳语了片刻后,小宫女惊道“衣上云区区一个卑微的小药女,公主殿下确定那人他会来?” “你去照本公主的原话相告便可,其他不必多问”小宫女一脸狐疑地拿起披风按照轩辕玥的指示急急走出了风华宫去。 轩辕玥站在寝殿门口,望着风华宫的宫门,衣上云就在门口边跪着,她却不能过去相伴,因为她知道如果她过去,衣上云将会面临更重的惩罚。 一夜未眠,而此时她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后自言自语道“云儿,再多坚持一会儿,你的救星马上就到了” 轩辕玥口中的这个救星是谁呢? 第四十三章:此生定不负她 轩辕玥一夜未眠,而此时她终于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然后自言自语道“云儿,再多坚持一会儿,你的救星马上就到了...” 冰天雪地的凌晨时分,小宫女受轩辕玥之命冒着风雪一路狂奔着,终于来到了乾坤殿。大殿门口文武百官正等着即将上朝的时间。 她一眼便从众人中看到了那个轩辕玥口中所说的救星——秦王轩辕翰,这个救星本就自带光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自带发光体,光彩夺目。 然而小宫女仔细一看,却发现秦王轩辕翰今日并不是独自前来上朝,原来秦王妃梅汐媛也随同一起入宫了。 此时,众大臣们正齐聚一起向着尊贵的秦王寒暄着。 眼看距离上朝的时刻也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再不去禀报就真的来不及了。于是,小宫女深深吸了口气便急急跑上前去向轩辕翰行礼道“奴婢风华宫宫女锦兰,拜见秦王殿下,秦王妃娘娘” “风华宫宫女?这么早来这里找本王,所为何事”轩辕翰依旧一脸严肃冰冷却有些不明所以地问。 “奴婢斗胆,秦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宫女说完怯怯地看了轩辕翰一眼随即低着眼睛露着一脸的着急之态。 “大胆奴才,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秦王殿下如此无礼”梅汐媛听闻上前怒斥小宫女,小宫女惊吓到后将头埋的更深了。 轩辕翰看见却伸手拦了梅汐媛的怒骂声,随后便独自往一边没人的地方挪了几步,小宫女见势立马紧跟到其身边,凑到他身旁将轩辕玥方才交代的原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现在人在何处?”只见轩辕翰突然眉头紧锁怒声问道。 “回禀秦王殿下,现在衣药女还在风华宫门口跪着,公主......”小宫女见轩辕翰怒色连忙回禀,然话还没说完,轩辕翰早已调头转向风华宫方向飞奔而去。 梅汐媛看见在其身后急唤“殿下”,轩辕翰并未回头。此情此景,不知发生何事,随即也急急上前跟了去。 大雪虽然在半夜已经转小了许多,可是这严冬的夜却冷得刺骨。衣上云身上的棉衣本就破旧,现在还被身上的温度融化了的许多雪水将其一寸寸地浸湿渗透着,她整个人跪在那里咬牙切齿着瑟瑟发抖。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两串细细的冰珠子,只要眼睛微微一动,都可以发出哗啦哗啦互相碰撞的声音。 此刻,她又冷又饿,双臂交叉紧紧环抱着自己原本就瘦小的身子蜷缩着,找不到一点稍微暖点的地方,她闭着眼睛已有些摇摇晃晃起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这期间她曾多少次握紧那所谓的神器,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可是它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如果不是因为那是魏明轩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和动力,她想,即使它价值连国她此时也真的很想将它狠狠的摧毁。 但是一想到魏明轩,她不但不能毁掉它,还得咬牙拼命坚强的护着它。她得活着、撑着、等着...... 终于,她彻底累了也倦了,连摇摇晃晃也做不到了,意识在一点点丧失,甚至都已不能继续她的思绪。 这时环抱着自己的双臂也慢慢地垂落了下来,跟着便稍斜着身子朝着一边厚厚的积雪上重重地倒落了下去... 忽然间,只见横空伸出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来,稳稳地接住了她已经下落大半的身子,随即又有同样的另一只大手将其整个身子一把迅速的揽住横抱起来。 轩辕翰眉头深锁满脸疼惜地端详了一眼自己怀中这个此时一脸苍白的人儿,当触碰到她冰冷渗人的身子时,这才发现她的一身旧宫衣几乎全部已被雪水浸透。只见他眉毛瞬间全部降下怒不可遏,随即便抱着她大步跨入了风华宫的门直朝大殿而去。 此时好不容易追赶上来的梅汐媛看见眼前的情景惊讶万分,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含情脉脉温柔地抱着另一个女子,还用那样柔情关怀的眼神注视她。 而这女子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御药房药女,是何等的卑微之躯,竟能得到天下如此尊贵的男人之垂怜。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陆天骄所说那番话的含义,也更加坚定了自己今日进宫接下来准备计划要做的事情的决心。 “参见秦王殿下”风华宫的奴才们看见轩辕翰进来急急对其跪拜行大礼道。 “秦皇叔”如坐针毡般等候着的轩辕玥听闻亦是立马惊声着踱步出去,看到轩辕翰抱着已经昏迷了的衣上云进来,她立马命人将配殿的床榻准备妥当,便搭手把衣上云放在温暖的床榻上。 “你,快去传太医” “你,赶快去拿身干的衣服来给云儿换上” “还有你,快去端些浓郁的热姜汤过来先给云儿服下” ...... 轩辕玥急急忙忙地安排着小宫女们,小宫女们也都领命后纷纷开始抓紧办差。 轩辕翰只顾坐在床榻边紧紧捂着衣上云一双冻得已似是僵硬的手,像似要给她他所拥有的全部温暖,皱着眉头露出一脸的担忧,轩辕玥看着俩人心里尽是愧疚。 “玥儿给皇婶请安”此时,梅汐媛也闻声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到眼前这让她嫉妒地发狂的场面,却终究还是强压着心底的怒火,颔首朝轩辕玥微笑了一下。 “殿下,早朝的时间快到了”梅汐媛进来提醒道,然轩辕翰眼睛却始终盯着榻上的人儿,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一室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宫女们要给衣上云更衣,他方才依依不舍地将她的手塞进温暖的被窝里,缓缓起身来走到轩辕玥的身边面无表情地说道“此后,就算赔上你的性命你也要护好她” 轩辕玥听了大惊失色,她迅速抬起头看着轩辕翰,却只从侧面看到轩辕翰的眼睛里满是寒冷、决绝、坚定和愤怒。 “是,玥儿谨记皇叔教诲,云儿有今日全是拜玥儿所赐。玥儿此生定不负她”轩辕玥亦是含泪坚定地回他道,衣上云此次乃是以自己的性命在替她与璟帝争取周旋,来成全她。 在别人看来,衣上云今日殿前所言只是不想让轩辕玥嫁到极其困苦的北烈国而已;而其实衣上云深深了解轩辕玥早已心有所属,而如今要她背弃自己的爱情,以轩辕玥的性格,天知道最后被逼急的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璟帝一意孤行地做了这个决定,旁人都知道不能劝,也劝不了。 自古皇家儿女的幸福从来都不曾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享受了常人不及的荣华富贵的同时,也要承担常人远远不及的痛苦。 而衣上云希望轩辕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也愿意帮其成就自己的幸福。于是顶着龙颜大怒的危险,想要唤醒璟帝心底对轩辕玥那暂且尚存着的仅有的一丝怜悯。 而哪怕是自己激怒了他,今天她被惩罚了,至少今日他不会再继续咄咄逼人,将轩辕玥逼到孤立无援无助的境地,至少给她个喘息的机会。毕竟她还只是个15岁的孩子,还不能坦然承受这生命里突如其来的变数。 而事实证明,今天衣上云的赌注成功了,因为璟帝确实因她而怒了,他也没有再继续逼迫轩辕玥。而最幸运的是,轩辕翰来了,来的不早也不晚恰巧正是她再也无力坚持的时刻。 轩辕翰狠狠地看着轩辕玥的眼睛说完这句便走出了风华宫向着乾坤殿走去。 轩辕玥这才擦了擦眼泪,过去坐在衣上云正躺着的榻边道“云儿,你为什么这么傻?”话刚一出,却又想哭,眼里又噙满了泪水。 “你一个小小的药女,怎么敢对父皇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真的不要命了吗?” “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如何对......对他交待啊”轩辕玥说着说着,余光扫了一眼一旁还在站着的梅汐媛一眼。 “皇婶,快请坐,真不好意思,今日玥儿这里的状况真的是......”梅汐媛打断了轩辕玥的话。 “公主莫要客气,不知风华宫到底发生了何事,公主不妨说出来,也许皇婶可以帮你”梅汐媛关切道。 经过轩辕玥的一番复述,梅汐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小药女倒真是一个忠仆” 轩辕玥急急辩解道“皇婶,玥儿从来没有把云儿当做下人看待”。 梅汐媛则不慌不忙严肃地说“玥儿此言差矣,在这深宫之中,主即是主,仆便是仆,即便你再喜欢,她也只是一个奴婢而已,奴颜婢膝,是她们身为奴婢该谨记一生应有的本分,以提示她们无论何时都不能有越轨之举。否则,这宫中主不像主,仆不像仆,又该如何治理” 轩辕玥无言以对,任凭梅汐媛一大堆道理,也不能改变她对衣上云的心意。 更何况,她深知轩辕翰亦是对衣上云另有一番心思,虽然现在自己还未得知究竟会如何,但就从刚才轩辕翰对自己的那句狠话,她便知道衣上云对她这个皇叔很重要,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不但他要护着衣上云,如今轩辕玥自己也亏欠了衣上云,轩辕翰竟命令轩辕玥要以命相护来偿还她。 俩人说话间,宫女已经为衣上云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喂下了浓郁的热姜汤,太医也已细心地诊断完毕前来禀报。 “公主殿下,衣药女冻伤似很严重,近期务必以清淡的热汤食为主,不可离炭火太近烤火取暖,必须按时服药,膝盖处定时涂擦老臣配置的药膏,身子一定得注意保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太医严肃地交待着。 “那可能痊愈?”轩辕玥着急地问。 “这个老臣不好说,病人原本体质本就各不相同,恢复自然也不同。只是这冰天雪地里一直长时间跪着,怕是以后风吹雨打,寒冷潮湿之际,衣药女这腿......要遭大罪了”太医说着说着顿了一下,终究还是继续把话说完。 “一定要用宫中最好的药,务必把她给本公主治愈,否则......”轩辕玥想都不敢想,要是轩辕翰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 而此时门外有一人正好匆匆赶进来,刚好听到了太医所说的每一句话...... 第四十四章:你温暖我,我陪伴你 “一定要用宫中最好的药,务必把她给本公主治愈,否则......”轩辕玥想都不敢想,要是轩辕翰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子。此刻,她深深蹙眉握紧双拳朝着太医说完后沉思着。 而此时门外一人正好匆匆赶进来,刚好听到了太医所说的每一句话...... 轩辕翰急急上完早朝便又折回到风华宫,已经在门外准备进来,因为怕打扰到衣上云的修养,便伸手示意奴才们无需行礼,却不料刚好听到了太医所说的每一句话。 随即他一个大步跨过门槛进来怒道“废物,给本王滚下去”太医被极致冷厉的训斥声惊得立马俯首告退下去。 “秦皇叔,玥儿错了,都是因为玥儿,云儿才会变成这样”轩辕玥也实在不知道现在怎样做才能平息轩辕翰此时的怒火,只能不停地认错道歉,她实在没想到轩辕翰竟对衣上云如此在乎。 轩辕翰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轩辕玥一眼,只自顾朝着衣上云的榻边过去撩起锦袍坐下来。 半天后,他终于冷冷的出声“到底怎么回事?” 小宫女情急之下只告诉轩辕翰衣上云因为轩辕玥触怒了璟帝被雪地罚跪十二个时辰,却并未细禀其中详由。 此时轩辕玥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的梅汐媛,轩辕翰余光扫了一眼过去向梅汐媛道“你先独自过去跟太后请安,就说本王有要事处理稍候便到” 梅汐媛见此自知是这叔侄俩人故意要支开她,便也无奈地起身来欠身行礼“那臣妾先行告退”随后便独自朝着永安宫方向而去。 梅汐媛刚出门,轩辕玥便满腹委屈地哭诉起来“秦皇叔,你救救玥儿,玥儿不想去北烈和亲,玥儿不是任何人的工具,玥儿是个人,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轩辕翰听此,眼睛一怔心想,原来竟是这样,所以这个蠢女人这次是为了这件事才触怒了皇帝。接着顿时陷入了一片悠长的沉思之中。 过了半天才清醒转头对着轩辕玥说道“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轩辕玥这才收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来走出了偏殿。 一室寂静,轩辕翰伸出右手轻柔地抚向衣上云鬓边的刘海,眼睛带着极致地温柔和心疼。接着手指又顺势下滑沿着她苍白瘦小的脸庞拂过轻抚着,像似要将她今日所受的全部伤痛和惊吓全都抹掉,抚平一般。 一双温暖又极具安全感的大手,无比舒适的温度,让人痴迷,让人陶醉,让人心疼而又不舍。 此刻,惟愿上天垂怜这俩人,最好岁月就此永远停留在此刻。 你温暖着我这副冰冷的身体,我陪伴着你多年孤寂的灵魂。 ...... “秦王殿下”终于衣上云又缓缓睁开了依然好看的那双凤眼,让她惊讶的是竟然一睁眼看到的会是他,轩辕翰见她苏醒急忙收回自己的手。 她用力支撑着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腿完全没有了知觉,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我的腿......”衣上云惊呼道。 “别怕,只是冻伤了暂时没有知觉,得慢慢恢复”轩辕翰愁云满面的朝她埋怨道,责备着她的任性,埋怨着她不懂得自保。 “殿下怎么会在这儿,玥公主呢?她还好吗?皇上没有再为难逼迫她了?”衣上云立马担忧地问,见轩辕翰不出声便着急着四下里寻着轩辕玥的身影。 轩辕翰此时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生气“你先管好自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还喜欢替人强出头,就那么爱管闲事?” 衣上云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训斥声,便立刻收声扭头过去看向床榻的内侧,轩辕翰见她如此失落的反应便无奈地说“玥儿很好,不用替她担心”衣上云这才安心了许多。 一室寂静,俩人相对却无言,似是只要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都是最好的。 半晌后,还是衣上云先开口打破了这种莫名的气氛“殿下,求你帮帮玥公主”,轩辕翰这才转眼过去看了她。 衣上云接着说道“殿下,公主她其实是已经心有所属,故而才顶撞了皇上” 轩辕翰这才恍然大悟“她属意的人是谁?” 衣上云答“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是他”轩辕翰看着衣上云自是有些惊讶,衣上云朝他点点头肯定道。 “那你想本王怎么帮她?”轩辕翰眼睛转向一旁,若有所思地问。 衣上云蹙眉诚恳地说道“殿下可否帮公主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轩辕翰接着衣上云的话重复道,却显出一副意味深长难以言表之态。 衣上云以为轩辕翰想以条件交换,便急急说“只要殿下能帮公主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奴婢愿为殿下做牛做马,报答殿下。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可是奴婢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公主幸福安乐” “你为何总把自己的性命看的如此轻贱,难道你的命就不是命,可以随意拿去为别人遮刀挡剑吗?”轩辕翰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想起她之前为别人心甘情愿所做的种种,顿时满腹怒火涌上心头吼道。 “殿下息怒,奴婢不是不知任何人的性命都珍贵无比。只是,奴婢是一个从小就没人疼没人爱的废柴丑女。此生能得公主以诚相待,奴婢愿为她死而无憾。况且,这个世上,奴婢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应该也没有人会在乎奴婢的生死?” 衣上云满腹委屈地说出这句话来,确实无论是在21世纪,还是在这千年前的西秦国,他一直都是孤独无人怜的,说着说着便陷入了无边的思绪之中。 “殿下,求求你,帮帮公主,奴婢知道整个西秦国只有殿下您才有能力可以帮公主,公主她还只是个孩子,她还不能承受生命里不能承受之痛,再逼她会疯的”衣上云又一次绝望地说着,竟忍不住眼里噙满了泪水。 轩辕翰见此深吐一口浊气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是本王要你记住你今日所说过的话。以后你的命便是本王的了” 随即他再次转眼看向床榻上的衣上云的眼睛如同像是在宣告般郑重其事地说“衣上云,从今以后本王便是你的唯一。你的身,你的心都将只属于本王一人” 衣上云惊恐万分,看着轩辕翰如此坚定和严肃的语气和目光,她竟不知为什么自己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直直看着轩辕翰的眼睛四目相对着。 轩辕玥休息了片刻后,终于精神足了许多,这时忽然闯了进来。 一看到衣上云醒了,便大步跑过去床榻边激动地说“云儿,你终于醒了,我好害怕你......” 衣上云微笑着对她说“公主,云儿说过,我可以的” “可是你不知有些人差点要了本公主的命”轩辕玥看了一眼身旁的轩辕翰低头支支吾吾道。 轩辕翰低眉抬眼看了一眼轩辕玥,轩辕玥就再也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了。 衣上云这才对轩辕玥急急说道“公主,秦王殿下已经答应帮公主了”。 轩辕玥听到这话迅速抬起头来疑问“帮我?帮我什么?” “多事,病了就好好休息”轩辕翰突然对着床榻上激动的衣上云怒道,随即目光转向她身旁的轩辕玥问道“你喜欢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玥儿是......哪有?皇叔从哪胡乱听来的谣言”轩辕玥本来欣喜,却又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中途竟改变了话语。 “如此,那本王就不管了”说着,轩辕翰便作势想要起身来离开。 轩辕玥急急伸出双手将他按了下去,嬉皮笑脸撒娇道“皇叔......” “本王现在郑重地问你,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这件事关乎你自己一辈子,甚至......”轩辕翰说着欲言又止。 轩辕玥瞬间满脸欣喜地说“秦皇叔请问,玥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轩辕翰瞪了一眼她便说“你真的喜欢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轩辕玥信誓旦旦道“是,玥儿此生非君不嫁”。 轩辕翰:“但你可知他是否也非你不娶呢”。 轩辕玥:“玥儿只要能够天天看到他,陪伴他左右便心满意足了”。 轩辕翰竟不知自己眼里的这个小丫头对那异国的皇子竟痴恋至此“最后一个问题:如今灵空大陆风云变换,群雄逐鹿,战争不断。倘若有朝一日西秦和东宁两国兵戎相见,你又如何选择?” 轩辕翰是朝堂中人,自知灵空大陆四国统一的这一天早晚会到来。而现在,这个丫头竟然对敌国的皇子用情之深至此,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盼着能够挽留住她。毕竟这个公主完全不像璟帝那般无情暴虐。 见轩辕玥为难半天不出声,轩辕翰便道“怎么,是要放弃了吗?”。 “不,秦皇叔,民间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玥儿此心,日月可鉴,至死不渝。东宁亡,玥儿亦亡”轩辕玥顿时一脸严肃地回答。就连一旁安静听着的衣上云亦是为之所震惊,原以为轩辕玥只是个孩子,没想到她竟早已长大,俨然已是个有自己主见和担当的西秦公主了。 轩辕翰亦是为之一怔,随后便道“本王最后一次再跟你确认,一切都如你方才所言,不管将来如何,此生永不后悔”。 轩辕玥看了看衣上云,衣上云露出一脸的担忧。 西秦与东宁......俩人此时心里都希望着轩辕翰所担心的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只是轩辕翰一人的多虑而已。然最后只见轩辕玥眼睛扑朔着向轩辕翰颔首确认。 “如此,本王知道了”轩辕翰看到她的回答,说完这句话便起身来。 然当他走到偏殿门口正准备要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然转身对她俩同时严肃地说道“你们俩今天对本王所求的事,本王都会办妥。但你们俩今日对本王的承诺,本王也绝对不允许你们违背半个字”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俩人的视线里。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在宫里做一件让每个人都为之大吃一惊的事情...... 第四十五章:秦王府,得个医女 当轩辕翰走至风华宫偏殿门口正准备要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然顿住,眼睛微微往后斜去对身后的衣上云和轩辕玥俩人严肃地说“你们俩今天对本王所求的事,本王都会办妥。但你们俩今日对本王的承诺,本王也绝对不允许你们违背半个字” 说完,他的身影便渐渐消失在俩人的视线里。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在宫里做一件让每个人都为之大吃一惊的事情...... 太后的永安宫内,散发着一阵阵淡淡的檀香味。皇后正亲自搀扶着刚礼佛完的太后走了出来在大殿里落座。 “母后,儿臣近日里思来想去,玥儿一向乖巧懂事。想必定是平日里跟那些奴才们厮混在一起被那个叫云儿的丫头教唆坏的,才会变得如此忤逆放肆...”皇后边走边怒道,将昨日发生在风华宫的事原原本本向太后详细禀着。 “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处理了便是”太后听完严厉地说,任谁都想不到日日吃斋念佛菩萨心肠慈祥的太后,此时竟说出如此蛇蝎心肠歹毒的话来。 “儿臣只怕玥儿知道后与儿臣之间生了间隙,不过索性皇上已经有所定夺。这冰天雪地的,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跪下来定是必死无疑了”皇后亦是满脸肯定地说,太后认真地听着。 这时从大殿外进来一位公公前来禀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秦王妃到”。 “快传”太后顿时喜上眉梢对公公道。 梅汐媛一进门便微笑着恭敬行礼道“臣妾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秦王妃今日怎么来了,还不快过来给哀家瞧瞧,看这小脸小手冻得”太后甚是满意地笑着说着便伸出手去拉梅汐媛坐下,轻抚了抚她的一双纤纤玉手。 “是啊,今日天寒地冻的,秦王妃可要保重身子啊”皇后亦是陪笑着说。 “母后,皇嫂,其实臣妾早就应该前来宫里请安的。只因初至西秦不服水土,加之近来天气也都不怎么好,整日在王府的屋内闷着,身子便更是难见大好了,故就请安之事也耽搁了。还望母后和皇嫂见谅”。 梅汐媛这演戏的功夫也是不赖的,边说边掏出丝帕来轻轻掩起嘴唇轻咳了几声。 “秦王妃也真是有心了。既然如此,可有看过太医了?”太后的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回母后,这秦王府的太医都是男子,诸多不便,故尚未曾就医”梅汐媛一边回答一边用帕子在唇边轻轻拭着。 “呦,这可不行啊,你和秦王刚刚大婚。秦王年纪轻,血气方刚的。你这身边要是没有个得力的太医,这万一哪天要是有了身子,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太后听了甚是忧心道。 听到太后的担忧,皇后立刻领会笑着开口道“母后,要不儿臣即刻从太医院挑几个资格老医术又好的医女赐给秦王妃,如何?”。 “皇后的法子极好,那就依照皇后所言赶快命人去办,一定要挑最拔尖儿伶俐的。今日正好秦王妃来宫中请安,赶快挑好了,等会一起随王妃回去秦王府好好侍候着”太后细心地叮嘱着皇后。 “谢母后和皇嫂关怀,其实秦王府目前女眷也就臣妾一人,也无需那么多人侍候,一人便可,而且......”。 “秦王妃有话不妨直说”皇后见其犹豫便道。 梅汐媛顿了顿又继续说“臣妾在大婚前一天恶疾突发,玥公主曾带了一名药女,医术颇高,人也不错,汐儿亦是觉得与她极为投缘,所以不知母后皇嫂可否将那名药女赐给汐儿?”。 “玥儿带的药女,莫非是...”皇后暗自喃喃琢磨着。 随后忙问“既然秦王妃已有中意的人选,可知那药女的名字,如若不知皇嫂派人去问玥儿,既已有合王妃心意的人,那最好不过了,省的选了不合适的回去侍候不周反而误了大事”。 “皇嫂,汐儿当日问过那药女的名字,她唤作...衣上云”梅汐媛看着皇后肯定道。 “果然是她”皇后听此心里嘀咕着,随即与太后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似想要再次确认一番“秦王妃确定是衣上云吗?本宫倒是也见过那个奴才,好似并非王妃说的这般出类拔萃?”。 “皇嫂知道这个药女?那实在太好不过,也免去很多寻人的麻烦”梅汐媛刚说完,殿外又传来公公一声急促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秦王殿下驾到” 璟帝:“儿臣给母后请安”。 轩辕翰:“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嫂万福”。 “都快起来,今儿你们俩怎么一道过来了?”太后喜着疑问。 “臣妾给皇上请安”梅汐媛此时连忙起身给璟帝行礼。 璟帝:“秦王妃平身”。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璟帝落座后这才回太后说“今日早朝结束后,得知秦王带了秦王妃入宫给母后请安,儿臣便邀其一道过来了” “秦王妃可已适应了我西秦大地的这方水土?”璟帝看到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梅汐媛问道。 梅汐媛正要答话,太后却抢了先“你们来的正好,哀家正要找秦王呢?”。 “母后找儿臣,不知所为何事?”轩辕翰听到不解地问。 太后随即一脸责怪地说“本来今日你们小两口有心,能够一道来给哀家请安,哀家甚是高兴。可如今,哼......”随即太后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 皇后看着太后的眼神立马便心领神会似是打趣地说道“秦王再忙,也不能疏忽了王妃的身子啊。她可是要为轩辕皇族开枝散叶的,王府竟给她连个贴身的医女都没有。你们俩这新婚燕尔的,万一她要是有了身子怎么办?” 太后亦是急急唱和着“皇后说的没错,秦王真是太大意了,万一有个闪失,看你怎么对得起老祖宗”。 轩辕翰听闻二人所说,立刻抬起那双一贯冰冷的眼睛看向坐在一旁的梅汐媛。 梅汐媛急急解释“母后,皇嫂,都怪汐儿的身子不争气,不是殿下的错”。 “好了,都知道你们新婚燕尔,你就莫在维护他了”太后态度似乎有些缓和。 随即皇后转向璟帝道“皇上,臣妾和母后商量着本打算在太医院挑几个医术好又聪明伶俐的医女赐给秦王妃,谁知秦王妃竟已有中意的人选”。 “哦,秦王妃至西秦也不过数月,且很少入宫,竟识得宫中之人?”向来疑心重的璟帝又开始怀疑起是否为轩辕翰在宫中结党营私的羽翼了。 轩辕翰自是心知肚明璟帝这番话的涵义,然而他本就与梅汐媛界限清晰互不相干,这纸赐婚本就是璟帝一手安排,所以自己倒也一点都不心虚,任璟帝自己胡乱去猜测。 梅汐媛正打算开口,皇后先说道“皇上,秦王妃所中意的人选便是侍候玥儿的那个药女...衣上云”。 “是她”璟帝愕然,与此同时轩辕翰亦是心里感到有些吃惊和不解,但他已习惯了隐忍,只是轻轻抬起那张不怒自威的冰冷脸孔来看向梅汐媛,梅汐媛却对他微笑着。 皇后朝璟帝颔首接着说“秦王妃初至我西秦,大婚的前一天突发恶疾,当时玥儿在秦王府得知后带着衣上云去给王妃诊治。如此说,她们也算是有缘。况且......”。 皇后说着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况且玥儿年龄还小,任性不懂事,臣妾正打算给她换几个年长懂规矩的人去侍候,好好调教调教她”。 皇后这样说,自是想要将衣上云与轩辕玥分开,他们还是认定了轩辕玥如今的忤逆都是与衣上云脱不了干系的。 本来还真没想好如何处置这个废柴丑女,这会竟然梅汐媛亲自点名了要衣上云,那她倒也不介意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省的到时候轩辕玥因此而恨她。 璟帝自是听明白了皇后这话中的含义,便道“既然秦王妃看上了那奴才,也是她的福气,秦王妃便带回去。只是那奴才犯了错正在受罚,这两天怕是不能侍候,眼看这年关将近,就等过了年,让她去秦王府侍候,如何?” “如此,臣妾谢陛下,谢太后,谢皇嫂赏赐”梅汐媛得偿所愿,连忙起身行礼致谢。 轩辕翰看着眼前这些人的所言所行,心里也自是猜到几分。不过,他倒也没反对。 他此刻心里想的是,或许衣上云在秦王府自己眼皮下比在皇宫的轩辕玥身边要安全的多。 梅汐媛起身后对着那高高在上的三位主子说“臣妾许久未见玥公主了,甚是想念,不知臣妾可否前去探望?再者,也请饶恕那个丫头,好吗?”。 “当然可以,玥儿整日在皇宫中传言说王妃母国的什么神蝶乃是天下之最,想必见到王妃肯定欢喜。再者,既然那丫头已赐给了秦王府,那以后便由秦王府多加管教了。来人,给秦王妃带路”皇后急急安排。 梅汐媛走后,大殿里终于没有了外人,轩辕翰这才开始说起他的正事。 “皇兄,母后,皇嫂。听闻要让玥儿与北烈国和亲,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太后和皇后顿时变得脸色异常难看,璟帝则又开始猜疑“皇弟的消息可还真是灵通啊”。 这么多年,轩辕翰早已习惯了璟帝对他的冷嘲热讽,可为了西秦大局,他倒也不想与他多费唇舌。 此时他只自顾自地说了声“如果臣弟有更好的策略,不知皇兄可否收回成命?” 轩辕翰自是在走出风华宫时便对那俩可怜人所应之事,心里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被誉为灵空大陆足智多谋、位高权重、冷面扼人且骁勇善战的战神西秦国秦王可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听到他这句话,只见那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急急翘首期盼着,希望轩辕翰口中的这个好策略能够帮助西秦国度过眼前这个大难关,否则这可就真的让他们“年关难过了啊”。 到底轩辕翰口中所说的更好的策略是什么呢? 第四十六章:惟恐,为他人作嫁衣裳 被誉为灵空大陆足智多谋、位高权重、冷面扼人且骁勇善战的战神西秦国秦王可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听到他这句话,只见那三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急急翘首期盼着,希望轩辕翰口中的这个好策略能够帮助西秦国度过眼前这个大难关,否则这可就真的不止是让他们“年关难过了” 到底轩辕翰口中所说的更好的策略是什么呢? 自古以来,天子一言,千钧之重,重于九鼎,而轩辕翰今天能够当着这西秦国三位正主之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自是心里底气十足的。 虽说轩辕玥是这三位主子内心最为疼爱的皇子皇孙,但要是平日里,他自是不会屑于这等杂事。但如今却是因为方才对那二人的承诺,更因为那是衣上云不惜以自己性命想要成全和护着的人。 此时只见他完全不顾璟帝的言外之意究竟为何,只自顾自不紧不慢着说“如今灵空大陆四国,唯有东宁国与我西秦因战线太长恐后继无力故而未曾来犯。北烈虽频繁挑衅我西秦边疆,然所为无非也就是看中了我西秦国地大物广且国土与之接壤,是其欲要扩充其疆土的第一道障碍罢了。但北烈受其地域限制,供给一向不能自给自足,自古基本都是依靠与我西秦国的互市和对我国边境的掠夺为生。所以虽说北烈百万战马颇具实力,看似是我西秦最棘手的敌人,但实则我西秦如今需要休养生息,北烈比我们更需要修养补足。” 话说至此,三人都恍然大悟甚是觉得轩辕翰此番分析颇具道理。 听闻此言,璟帝自愧不如,只得苦笑了一声随即开口“那皇弟有何高见?”。 轩辕翰似是有所顾忌,然片刻后又继续道“臣弟认为,与其将玥儿嫁到苦寒极地的北烈国受苦,不如将她嫁给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尚可得以余生的幸福与安乐”。 轩辕翰顿了顿又继续说“而且,臣弟如今本就已与东宁公主联姻,如果玥儿再与东宁皇子联姻,世人便都会认为我西秦和东宁联手。那此后,试问还有谁敢轻易骚扰我西秦疆土?”。 听到这席话,就连一旁的太后和皇后都已经难以掩饰满腹的欣喜颔首对视着,甚是欢喜和满意。天下又有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地幸福安乐,锦衣玉食呢? 然璟帝却皱着眉头说“皇弟所言确实不失为一个无可挑剔的上上之策,可是朕听闻那东宁国二皇子梅志豪妻妾成群,阴狠冷血,只怕玥儿嫁过去岂不委屈?” 这时,太后和皇后刚刚安放下去的心又立马悬了起来,面面相觑着,皇后甚是不忍心激动地先插了话“此法万万不可,玥儿尚且年幼,万不能给这样的人糟蹋了” 只见轩辕翰深吐一口浊气眼睛微动了一下,不惊不慌地说“皇嫂有所不知,臣弟所说的乃东宁国三皇子,名唤梅志煊。臣弟大婚之时便是此人担任的东宁送亲大使,当时与臣弟有过一面之缘。据臣弟所识,三皇子乃一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沉稳内敛之少年豪杰,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三皇子至今尚未婚娶”。 此刻,璟帝终于一展愁容,他怎么一时忘记了东宁国还有个三皇子,虽说不及二皇子有皇后生母坐镇撑腰,不过轩辕翰这个分析倒也不失为一个更好的上上之策,反正东宁国迟早也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顿时笑逐颜开的他竟猛拍了一把旁边的桌案高声呼道“如此甚好,朕即刻便派使臣前往东宁国商议此事,皇弟有勇有谋真不愧是我西秦皇族的骄傲”。 “皇兄谬赞,臣弟也只是不想委屈了玥儿罢了”轩辕翰冷冷地说,心里却甚是忧心着。即便他心里担心的事也是未来的事,可到底会怎样一切都还不可而知,但他终究还是担心着。 他一向如此,深谋远虑...... 终究他还是做了这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的事。只因衣上云先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轩辕玥与璟帝周旋争取,后又以自己的一切来交换乞求他帮助轩辕玥得偿所愿。 此时,他只希望他担心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想着想着,他竟皱起了眉头,不知不觉间拳头也紧紧握了起来。 太后和皇后早就眉目舒展,握手言欢着一脸的激动不已。 半天,皇后言道“这真是太好了,这下皇儿终于有救了,虽然还是要嫁去他国,却总比那地处极北苦寒、一片荒凉的北烈国要好千倍万倍啊” 走出永安宫的宫门,轩辕翰便要打算回府去了,这会儿正在跟璟帝告辞,却听到他说“皇兄,多谢” “皇弟此言,这是何意?”璟帝露着一脸狐疑地问,明明这次献策立功的是轩辕翰,却为何轩辕翰要谢他。 轩辕翰却一对剑眉上翘着,微微抿嘴浅笑一声,便告退离去。 璟帝看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跟着的大公公亦是同样惊讶着,俩人都怔在原地半天也思而不得其解。 轩辕翰虽是浅浅一笑,却甚是难得见这誉满灵空大陆的万年冰山秦王一展笑颜。 随后,璟帝脸上又露出一脸疑云,意味深长地对身旁的大公公说道“看来,朕做了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大公公忙问“陛下何出此言?”。 璟帝又一次看向轩辕翰离去的的方向,微微顿了一下,吐了一口浊气紧接着道“或许朕当初不应该把这东宁国公主赐婚给秦王。之所以当初不给他赐婚内臣之女,就是怕他在西秦内结党营私,威胁朕的皇权。而如今,看他心思越发缜密,行事也愈加老练。如果万一日后他与东宁联手,那朕岂不是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大公公听闻顿时惶恐道“陛下,秦王乃西秦皇族宗室之人,且多年来一向忠勇,他不会。况且,如今不是有玥公主亦要联姻东宁了吗?”。 璟帝冷笑一声,哼道“哼,不会......朕看他这些年怕是早有准备。至于玥儿,唉...” 大公公诚惶诚恐,不敢再语,一会儿过后俩人便缓缓踱步离去。 风华宫里,轩辕玥正大惊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对着去永安宫偷听回来报告的小宫女大声道“什么?你再给本公主说一遍”。 “没错,公主,奴婢听得很清楚。秦王殿下献策皇上将你嫁给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皇上欣然答应了,而且即刻就派使臣前往东宁国商谈此事”。 小宫女亦是一脸兴奋上气不接下气地重复禀告了一遍。 轩辕玥终于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激动,竟然后退了两步用一只纤纤玉手掩起鼻翼当着大殿里所有奴才的面像个孩子一样激动的哭了起来。接着便急急朝着偏殿还只能卧榻休息的衣上云奔了过去。 “云儿,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轩辕玥几近手舞足蹈欣喜万分激动地对榻上尚且虚弱着的衣上云说着。 衣上云一脸憔悴却仍然为她高兴着,于是拼命地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她说“奴婢听到了,听到了,恭喜公主终于得偿所愿” “云儿,本公主就知道秦皇叔一定能做到,这天下就没有秦皇叔办不到的事,处理不了的难题。秦皇叔真的就是神一样的人,可比父皇强多了”轩辕玥情急之下竟口无遮拦地说出这样在宫里大忌的话来。 衣上云听闻顿时蹙眉急急提醒道“公主请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是本公主的宫殿,谁敢胡说,本公主重重罚他”轩辕玥却不以为然仍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慢公主性子道。 果然,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这隔墙外确实有耳。 此时,秦王妃梅汐媛正从永安宫请安完折回来刚至风华宫,已经跨上了寝殿的门槛便听到了里面轩辕玥极其喜悦的声音。 “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还不许人听?”一进门梅汐媛便打趣道。 “皇婶,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轩辕玥立马改色惊道。 “怎么,不欢迎皇婶吗?” “皇婶别误会,玥儿不是这个意思”轩辕玥急急解释。衣上云亦是想要起身,却被梅汐媛伸手过去拦了下来。 “你身子不适,就好好躺着,省的又让殿下惦记”梅汐媛此言一出,让衣上云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悄悄低下头来。 半天后她才说道“奴婢真是罪过,让主子们都费心了”。 轩辕玥听了,却急急开口说“云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可都是为了本公主才变成这样的,所以这辈子本公主都会照顾你的,你就放心”。 梅汐媛听了,却微笑着对轩辕玥开口道“这辈子?......恐怕公主不能照顾她一辈子了”。 “皇婶此言何意?”轩辕玥顿时疑问,衣上云亦是一脸不解地看向梅汐媛。 只见梅汐媛清了清嗓子,接着有些严肃地说“公主有所不知,就在方才皇上已经将衣上云赐给秦王府了。以后她便要至秦王府做本王妃的贴身医女侍候左右了。换句话话说,也就是过了这个年以后她便要长居秦王府全权负责照顾本王妃的身子” “什么,皇婶此话当真?父皇果真已经答应了?”轩辕玥似是不相信梅汐媛所说。 “千真万确”梅汐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肯定道。 “不行,本公主不答应,本公主这就去找父皇母后,云儿哪儿都不能去,本公主不能没有云儿”轩辕玥说着竟然气冲冲地疾步往外要走。 梅汐媛一把急急拉住她的胳膊道“公主去了也无济于事,当时皇上、太后、皇后、还有...秦王殿下都在场,所以自是都认可同意了的” 轩辕玥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此刻蹙眉怔在原地里眼睁睁看着床榻上不得动弹的衣上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似乎她已完全忘记了就在刚才,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为她高兴的大好消息里面。 这时,梅汐媛看着她忽然放低了声音说“公主,本王妃知道你与云儿主仆情深,但是公主很快就会奉旨与他国皇室联姻,难不成公主也要带着云儿远走异国他乡吗?”。 轩辕玥心中怨恨着不想和她说话,便毫不客气地对她道...... 第四十七章:幸运,平行时空里遇你 梅汐媛看着轩辕玥放低声音道“公主,本王妃知道你与云儿主仆情深,但是公主很快就会奉旨与他国皇子联姻,难不成公主也要云儿陪嫁到异国他乡吗?”。 轩辕玥心中怨恨着不想和她说话,便毫不客气地对她道“为何不可?难道皇婶不同意?” “玥公主冰雪聪明,自然知晓女人三从四德中的三从。所谓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婚姻嫁娶一向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室和亲亦是如此。一个连自己未来的幸福都不得而知的人,公主又如何能许诺给云儿幸福呢?倘若日后和亲的对象是公主所属意之人,那便是公主独在异乡往后余生里一世的幸运;然而,和亲对象倘若不是公主所属意之人,那异国他乡便会成为公主一生被囚禁的金丝牢笼...” 梅汐媛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或许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触景生情。顿了一下吸了口气看了一眼衣上云,衣上云正看着轩辕玥此时似是有些动摇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无助、不舍而又悲伤。 过了会儿梅汐媛眼睛看着衣上云对轩辕玥继续道“而她就不一样了,听说她在西秦国里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在,所谓血浓于水,她又岂能完全撇下骨肉亲情追随公主而去。再说了,如果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前者,那么公主得偿所愿郎情妾意幸福一生,而她却要独自在异国他乡孤独地终老一生;又如果公主和亲的对象是后者,那么结果就是公主的身旁多了一个同命相怜的人而已。试问公主既然这么想照顾她周全,又岂能忍心如此对她呢?”。 听着梅汐媛这些忠告,轩辕玥顿时心里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还真未曾像梅汐媛这样透彻地替衣上云考虑打算过。 “公主,奴婢......”衣上云看到轩辕玥陷入了对梅汐媛这番话的沉思中,便急急想开口劝解,却被轩辕玥伸出手拦住。 这时,梅汐媛又开了口“然她跟随本王妃栖身于秦王府就不一样了,毕竟我们三人都年龄相仿,只是各自有着不同的身份和命运罢了。怎么也算相识一场,本王妃自是不会亏待了她。且王府总不比皇宫尔虞我诈,处处暗藏危机。所以,对我们所有人来说,秦王府才是她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再也没有人说话,整个大殿里只充满了这三个女人各自满满无尽的忧思一片......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而任谁也想不到,这三个女人的这台好戏才刚刚上演...... 皇宫的回廊里,副将程良紧紧跟在主子轩辕翰的身后。 查看了周围还算是安全,已远离了璟帝的耳目,程良有些气恼的道“殿下为何要力谏陛下让玥公主与东宁和亲呢?我西秦的实力并不见输于东宁,这要真打起来,未必会输”。 轩辕翰听了,对他冷哼厉声道“哼,犯我西秦者,虽远必诛”。 程良更是不解,便问:“那殿下还为何?...” 半天后,轩辕翰才似是一脸无奈地道“是玥儿那丫头,她自己属意于东宁三皇子,非他不嫁。竟累及那丑丫头为其不惜以身犯险,险些送了性命”。 原来又是因为那个小药女,程良心里嘀咕着。 走着走着程良又抿着嘴翻动了一下那双漆黑的双眸,左思右想了一路,也不明所以,所幸再次开口问“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请殿下指教?”。 “你是不是想问刚才本王对皇兄的那句...谢谢”轩辕翰早已觉察到程良一路的疑问表情,此时他终于开口来问了,便先问了他。 程良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儿,答道“正是,殿下看出来了。刚才明明是殿下出的上上之策,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可为何殿下还要向他道谢呢?”。 只见轩辕翰轻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道“本王的这个谢谢...与东宁公主同义”。 程良听了,立马呆在原地一怔“东宁公主?殿下不是向来不屑与她...,不对,王妃今日进宫显然是为了衣上云而来,难道殿下是因为她...” 程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抬眼竟发现已被轩辕翰落下了一大截,随即便速速奔跑过去跟上“殿下真的喜欢那个小药女?”。 程良很确定轩辕翰听到了他所问的,可是轩辕翰依旧惜字如金,不多言语,只顾独自走着。 程良见主子此刻心情不错,索性直接将暗藏心底很久的话一起倒了出来“反正殿下如今也已经大婚了,堂堂一个王爷,纳个侧妃也不是什么为过的事情,殿下何不......”。 “住嘴”程良话还没说完,轩辕翰便打住了他。 然轩辕翰接下来的话更加让程良万分意外与惊讶“就算本王要收了她,又怎么可能让她做侧妃?” 说完这句,轩辕翰停下脚步用那深不见底的眼眸望着远处口中喃喃“本王只是不想增加她的负担”。 “殿下所说的负担是不是那个叫魏明轩的人?”程良接着轩辕翰的话问,轩辕翰斜了他一眼便又收了回去,继续往前走。 程良不再说话,心里也在思索,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当面好好质问那个丑丫头魏明轩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总是让她如此魂牵梦绕,让他的主子进退两难,而主子竟对一个丑丫头如此尊重。 “殿下,出宫的路在这边”程良突然发现向来方向感最强的轩辕翰此时拐入的回廊并不是往日里出宫回府的那条。 轩辕翰没有理他,他只得急急上前跟随着。 看清了去路后,程良终于喃喃道“原来又是要去风华宫看那丫头”。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原来主子对这小药女竟如此日益在乎了。 不过,现在的主子看着才更像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有着这个年龄正常人的喜、怒、哀、乐。所以,程良为此也很高兴。 “秦王殿下驾到”风华宫里忽然传来门外公公的通报声。紧接着所到之处,奴才们纷纷恭恭敬敬的下跪拜见。 宫殿里沉默了许久,个个一脸忧思的三个女人亦是纷纷急急起身来相迎。 “臣妾参见殿下”梅汐媛规规矩矩地微笑着行礼道,轩辕翰今日出乎意外地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特意抬眼看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无视她。 而就这一眼,梅汐媛都瞬间感觉心里无比温暖,她也自知是因为衣上云的关系,但她依旧欣喜着,就连她的眼睛此时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衣上云正要行礼,轩辕玥却急急上前拉住了轩辕翰的胳膊任性地一边摇晃着一边哭问“秦皇叔,你们为何要将云儿带走,为何要将云儿与玥儿分开,玥儿不想云儿走,玥儿想云儿永远陪在玥儿身边”。 衣上云蹙眉听着看着轩辕玥此时就像个孩子一样的乞求着他,她的一举一动,都让衣上云感到胸口闷极了,就像快要不能喘过气来,竟不由自主地伸起一只手来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裳,眼眶里眼泪直打转。 轩辕翰看了看衣上云,又看着轩辕玥,最终将轩辕玥的手缓缓拿开来安慰她说道“玥儿,你已经长大了。既然长大了,你就要明白,在这个世上,是没有谁会一直陪着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孤独的一个人”。 轩辕玥听了轩辕翰这番话后终于最后确定了梅汐媛方才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衣上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自己,进秦王府的大门了。 于是她泪眼婆娑地对轩辕翰道“秦皇叔,玥儿明白了。但请皇叔答应玥儿,日后云儿到了秦王府,皇叔一定要好好照顾云儿。她爹娘不待见她,天生长相不好,又被人欺负退了婚,她真的很可怜,但她人真的很好,是这个世界上玥儿见过的最善良最正直的女子”。 “公主...”衣上云哽咽道,她在一旁听了轩辕玥这番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一涌而出,她自是也很舍不得与轩辕玥分开。 虽然她本也打算如果轩辕玥需要,她亦可一生追随其左右。但听了轩辕翰的这句话,她却忽然意识到或许轩辕翰说的才是对的:人总归要学着自己长大。 她自己本就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自然也不知道会怎样回去?何时回去?如此分开,也算是所谓的长痛不如短痛。 只看到衣上云整理好纷乱的情绪后对轩辕玥信誓旦旦地说道“公主放心,往后余生,云儿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无论公主以后身在何处,只要需要云儿,就算天涯海角云儿也万死不辞,云儿的心上永远系着玥公主”。 说着说着她竟伸起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将其并拢一字一顿地发誓道“衣上云在此发誓...此生...我...衣上云...绝不负玥公主...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有违此誓者,必受天诛地灭”。 轩辕翰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两个瘦小的女子,深深的被她们的友谊震撼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女子之间的感情也会如此真挚深重令人敬佩。 她们俩都很幸运,因为大千世界,平行时空里她们能够有缘相遇相知。 而一旁的梅汐媛则心里悄悄窃喜着,一双极致温柔的眼睛深情地看着旁边的轩辕翰...... 第四十八章:薄唇的10岁少年 轩辕翰耗费了他极为宝贵的大半天时间,终于平息了风华宫的这场轩然大波。 此时刚从风华宫出来,走在出宫回府的回廊里,眼前却不断浮现着衣上云方才在风华宫里三指并拢信誓旦旦起誓的场面。 “衣上云在此发誓...此生...我...衣上云...绝不负玥公主,有违此誓者,必受天诛地灭” 想着想着,他微微低着的双眼轻轻闪烁了两下,随之两边嘴角上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殿下,臣妾今日给秦王府挑的医女,殿下可还满意?”梅汐媛见轩辕翰此时似乎心情不错,才敢走近他的身旁出声来问。 谁知轩辕翰听到她的声音,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微微侧过身子朝向了梅汐媛,第一次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然而却露出了极为严厉的目光对她说道“本王再警告你一次,也是第二次警告你,本王不希望这个警告会有第三次。所以,你最好这次给本王记好了。以后任何有关秦王府的事,本王绝对不允许你肆意妄为,擅自做主,本王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轩辕翰便立刻转身快步走开去,一出宫门便与副将程良一同跃上马背策马回府。 梅汐媛杵在原地,硬是愣住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明明刚才轩辕翰还心情颇佳的一脸笑容;明明刚才在风华宫里,他还对她今日格外的另眼相看;明明自己就是把轩辕翰中意的女子帮她收入秦王府......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一转眼却会如此对她。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按照他的心意来的呀,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在他的眼里就都成了肆意妄为,擅自做主了呢?还被教训让她好自为之。 她可是东宁国极其骄傲与尊贵的公主,如今却被他一次又一次地蔑视和训斥,梅汐媛想着想着,整个人杵在那里居然气的直哆嗦竟发起抖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此时身在皇宫里,还指不出会做出什么泄恨的举止来,估计这会儿她连杀人的心都有的,她愤怒极了。 “轩辕翰,你给本公主等着,总有一日,本公主要你后悔莫及......”梅汐媛愤恨的喃喃自语道。 这时,赵嬷嬷上前来一脸不解地问“王妃娘娘,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让那个西秦公主带着那个丑丫头走呢?” 梅汐媛听了看着轩辕翰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地冷哼道“哼,你以为我们的秦王殿下会这么轻易放她走吗......” “殿下,王妃娘娘不是帮殿下把衣上云从宫里讨到秦王府了吗?殿下为何还...?”程良不解地问道。 “哼,只怕梅汐媛可没那么好心。这个女人城府极深,以后让你手下的人都加强王府的防卫。本王猜的没错的话,东宁国在这场和亲里面肯定有阴谋,如此富甲一方的强国,怎么会无缘无故将一个真正的公主下嫁到我西秦呢?”向来深思熟虑的轩辕翰仔细分析交待着程良。 程良却嬉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西秦也不差啊。再说了,世人有谁不知西秦秦王英勇神武。殿下的威名可是名扬四海,誉满灵空的呀...”。 程良一说起主子轩辕翰的神勇来就滔滔不绝,可正当他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却被轩辕翰投过来一个寒气逼人的眼神,他见了立马将嘴紧紧闭了起来。随后便恭恭敬敬地作揖领命“属下领命” 至此,轩辕翰方才收回了那双寒光四射的双眸来。然立刻又忧心起来,梅汐媛到底为什么要衣上云进秦王府做她的医女,他可不相信梅汐媛真的有那么大的度量和气魄帮他将一个女子讨入府来,即使他的私心里也真的很期望衣上云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 程良正想退出大殿去,轩辕翰忽然开口下令“立刻差人去整个灵空寻找名医和术士,能医好衣药女腿疾的,本王重重有赏。本王可不希望秦王府到时候有个瘸腿的医女” 程良听了抬眼一怔心想,关心就关心呗,干嘛还找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但刚被教训过的他,此时可绝对不想再被训斥一顿,便回答“是,属下这就去办”,然后一脸无奈地退下。 ......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腊月里,几近年关了。伴随着即将到来的除夕,天气也是愈发地寒冷。 自从上次冬夜里被雪地罚跪后,尽管在轩辕翰背地里的安排和庇护下,衣上云修养的也算是极好。然遇到这寒冷潮湿的天气,她的腿疾依旧还是会复发。 这会儿她正在坐榻上独自揉捏着酸痛难忍的一双膝盖,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便缓缓起身来想出去探个究竟。 “快快快,动作都麻利点” “你,照着这个方子赶快去配药” “还有你,赶快清洗准备好专用的药锅,药配回来马上煎好送去东华宫” ...... 衣上云一出门便看到丁香急急忙忙地安排着。 她的腿脚时有不变,丁香这些日子下来倒也能帮她处理很多的事了,进步也很快,估摸着等衣上云出了宫去了秦王府,这大药女的差事十有**应该交给她了。衣上云为此也倍感欣慰,这样她也能走的安心许多。 衣上云看着丁香有条不紊地派着差事,竟看得有些入迷起来,忽然醒过神来微微蹙眉喃喃道“东华宫”,于是她便上前去问丁香。 “丁香”丁香一见衣上云出来,便慌忙道“云儿,今日天气阴冷潮湿,不是让你在屋里好好呆着吗,这里有我呢,你就放心,有什么问题,我会去跟你禀报的” “没事的,哪有那么娇气。方才我听到你说东华宫,这东华宫是...?”衣上云好奇地问。 丁香这才反应过来衣上云入宫晚,至今对东华宫是一概不知的,便详细地说道“云儿你有所不知,东华宫是当今太子的宫殿。太子年幼,仅不足10岁。这几年由温太傅伴驾往灵空大陆诸国游历,故不在宫中,所以无需御药房侍候。而此次乃是因太子在外太久,数年未归,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甚是想念,故才将其召回宫,顺便一道过年以解相思之苦” 衣上云终于听明白了,即刻便打趣地问“那太子如此娇气还在外游历,怎么一回宫便病倒了。不会是长期在外适应了外面的水土,如今回宫反倒却水土不服了?” 丁香顿时变得神情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在衣上云耳边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跟你禀报呢,我听东华宫的婢女紫嫣说太子不是一回宫才病的,在回宫途中就已经染疾。听说太子倦怠、头痛不适已有数日,前几日路上还突发起高烧来,烧的整个人都惊厥了。以为是染了风寒便服用了些麻黄理中汤。温太傅本要带太子在沿途的驿馆停下就医,只因太子归宫心切,执意要先赶回宫中来。谁想今日一回来张院判便过去诊治,说是太子染了水痘,都已开始发出疹子来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甚是担忧,皇上更是已龙颜大怒。温太傅因此被训斥地可凶了,如今都已被禁足在府中,不得召见不许出门呢” 衣上云惊声“水痘?” 她脑中急急回忆着自己所学“倦怠、头痛数日、高烧惊厥、发疹......” 丁香:“是啊,还好是水痘,而且只因太子执意替太傅求情,这才只是被禁足轻饶了。要是其它...怕是温太傅定要人头不保了。太子可是西秦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后果可不堪设想” 此时,小药女已经将配好的药拿过来送给煎药的药女,衣上云连忙走过去“把处方给我看一下”小药女急急伸出手恭恭敬敬的将药方呈上。 衣上云接过去仔细认真地看着“桑叶、菊花、牛蒡子、杏仁、赤芍、板蓝根、银花、连翘、生薏米、车前子、芦根” “是桑菊饮”衣上云看完喃喃道,但是想着方才丁香所说的症状,她忽然深深地皱起眉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接着只听她说“丁香,等会儿药煎好后通知我一声,我同你一道过去看看” “云儿,这药可是有什么问题?”丁香疑惑地问。 “先去看看再说”衣上云亦是带着同样有些疑惑的表情回答她。但她心里却想着,希望不是她担心的那样,眼下也只能等见到太子本人才能有所决断。 很快,俩人便拿着药匆匆赶到了东华宫太子宫殿。 “还不速速将汤药给太子服下”俩人刚一进门,就被璟帝怒火中烧的呵斥声惊到,丁香听到后更是怯怕,整个端着木盘的双手竟哆嗦了起来。 衣上云看见,立刻伸出手去端起丁香手中木盘里的药碗,沉稳不惊地朝着太子的病榻边走过去。 一到跟前,便看见了病榻上躺着的虽然生病着,却依旧能看出是一个极其俊朗,气质不凡的10岁少年。 只见病榻上的少年,稚嫩的棱角分明的面庞,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薄的唇,虽然生病脸上起着好多丘疹,但依然张显着一副尊贵之气。 常听21世纪里的老人家们说,长着薄唇的人嘴巴一定很会说话,衣上云心想着,眼前这少年一定是个机灵的孩子。 稍作端详后,衣上云在病榻边缓缓坐了下来,拿起汤匙正打算喂药,忽然发现眼前的孩子竟然打起了寒战,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疹子分布的似有些蹊跷。 虽说现在是隆冬季节,但东华宫太子宫殿内自是各方面保暖条件极其的好,他却竟然还打寒战。 “难道真的......”衣上云口中喃喃道,随即伸出手捉起太子的手臂来凝神一看,只见长衣袖下露出的那只手臂上的红色丘疹密密麻麻。 她即刻放下手中的药碗,又急急拉起另一只手凝神确认亦是同样如此,再迅速解开少年的衣襟带来却看到腹部和胸部的红疹甚少。 身为一名21世纪国内医药界一名高材生的她,岂能不知此时这种离心式分布的红疹是什么? 只见衣上云稍加思索随即便紧紧蹙起了那双秀眉,将脸转向了一旁的太医院首席院判——张致远,急急道...... 第四十九章:医者仁心 身为21世纪国内医药界一名高材生的衣上云,岂能不知此时眼前这种离心式分布的红疹是什么? 天花的皮疹正是以头面部,四肢近端居多,驱干则居少,呈现离心性分布;而水痘的皮疹则是先由躯干开始的,再逐渐扩散到四肢,相反呈向心性分布,如今眼前这明显...... 只见衣上云稍加思索随即紧紧蹙起了那两道秀眉,将脸转向了一旁的太医院首席院判——张致远,急急道“张院判,请过来这边看看太子殿下” 一直站在旁边不敢大声出气沉默不语着的张致远,听到衣上云的轻唤声急急走过去。衣上云随即依次掀起太子双臂上的衣袖和上衣来,张致远顺沿着她的指向定睛凝神一看,立马 眼睛怔住向着衣上云的双目,衣上云亦是看着他的目光颔首向其确认。 张致远此时感觉犹如晴天霹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事关重大,他只能如实禀报。 于是,他急急转头朝向璟帝身边走过去后即刻俯首下跪道“启禀陛下,老臣罪该万死,太子殿下他...太子这是染了天花” “什么?”璟帝、太后、皇后三人闻声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异口同声道。 太后更是一个踉跄险些晕了过去,皇后连忙伸出双手扶住。 “怎么会?这可如何是好?”皇后乃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本应遇事沉稳端庄,但如今染病的可是自己心尖上嫡亲的皇儿,她自是沉不住气的。 “太子病情究竟为何突生变故,方才不说是水痘吗?”璟帝言语里满是质疑,发出的威严之气直逼张致远。 张致远豆大的汗水冒着“回陛下,水痘和天花发病初期都很急,并都伴有发热、头痛、倦怠、出疹子等症状,本就容易混淆。且殿下刚回到宫中,太医院并无专人日日请脉备案。可如今依照殿下此时症状的发展来看,老臣确定是天花无疑,太子殿下必须马上被隔离” 一边的衣上云看着张致远极力为自己开罪,心里暗想“明明就是自己误诊所致,堂堂一个太医院院判,竟然粗心大意到连水痘和天花都诊错。唉,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要遭大罪了”说着,朝着病榻上的轩辕昊露出一脸的心疼来。 “隔离!本宫要亲自照顾我那可怜的皇儿”皇后听到后亦是看着病榻上的太子泣不成声地说道。 张致远急急阻止“皇后娘娘千万不可,没有患过天花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均能被其极强的传染性所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到底谁才能全心全意的照料本宫的皇儿”皇后满腹慌乱地哭诉着,一旁的太后亦是泪眼婆娑着不知所措,璟帝亦是一脸无奈地瘫坐在坐榻上不言不语。 此时,东华宫寝殿里所有在场的宫女太监们人人都低头不语,心里担忧害怕着,巴不得此刻能有一双翅膀立刻飞身而出,逃离这个恐怖的大殿。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惶恐的沉默着的时候,衣上云看着眼前床榻上这个极为痛苦的孩子,缓缓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用无比坚定的口气说道“就让奴婢来照顾太子殿下” “你?” “她?” “她不要命了吗?那是天花耶” “天花自古就是无药可救的” “染上了肯定是死定了,就算治好痊愈了侥幸保住一条小命,那也几乎是一脸的麻子,完全毁容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还逞什么能啊” ...... 伴随着衣上云说出的这句话,大殿内顿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丁香悄悄挪步站到了衣上云的身旁来“云儿,这是天花呢,你不要命啦?”衣上云听到,看着她只是抿嘴微微笑着。 “又是你!也罢,既然你这么喜欢逞强出风头,朕今天就成全你。不过,要是太子有个什么闪失,你就等着拿你们衣府九族所有人的性命来给他陪葬”璟帝盯看着她半天,最后狠狠地说道。 话刚说完璟帝便下令“立刻将东华宫封锁隔离起来,除了张致远和衣上云还有东华宫服役的所有奴才外,其他人等均不可擅自入内,违令者格杀勿论” 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便都急急追随璟帝身后踱步而出,只有皇后甚是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时而看着病榻上的太子轩辕昊。 丁香亦是边走边回头一脸忧心地看着衣上云,衣上云则仍然只是对她一直微笑暗示她安心离去。 人都散去,一室寂静。 瞬间偌大的寝殿里就只剩下衣上云和张院判俩人,还有病榻上那个被病痛折磨的极其可怜的孩子。 “衣药女,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医者仁心,老夫实在佩服至极。不过,太子殿下患的可是传染性极强的天花之毒,衣药女还当尤为小心才是”张致远此时对衣上云一脸敬佩的说道。 然衣上云却瞬间阴冷下了那张瘦小的脸看着张致远的眼睛说道“张院判,身为太医院首席院判。今日你险些把太子的天花误当成了水痘诊治,如此大意不严谨,你可否想过后果?” “衣药女何出此言,方才老夫都已经跟陛下解释过,天花和水痘......”张致远话说到一半便被他始料未及的衣上云的呵斥声惊到。 “荒唐,陛下不精于医术故而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这不能成为你张院判为自己开脱罪责的借口。你看看,这病榻上躺着的可还只是个仅仅不到10岁的天真无邪的孩子,误诊的后果可是要夺了他的性命的,院判大人你知道吗?” 衣上云难过而又气愤地指着床上一脸痛苦之态的轩辕昊说着。 “衣药女话既至此,老夫也不妨对你直说。这天花病毒自古都是不治之症,即便侥幸逃过一命,也是容颜尽毁,以后生不如死。凡人听闻唯恐避之不及,老夫是见你勇气可嘉,故才对你美言几句,你莫要得意忘形。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药房药女,还想训斥老夫,你就自求多福”张致远气急败坏又轻蔑地对她说出这番话后便也急急逃了出去。 衣上云看到这么不负责任的医者甚是气恼,但还是极力隐忍着,紧闭起双眼深深吸气,片刻后将这满腔的浊气吐了出去,眼睛亦随之睁开来再次看向病榻上的太子轩辕昊。 谁料轩辕昊竟不知何时已从迷迷糊糊中清醒,正好听到了张致远临走前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此时他端着一脸憔悴的病容轻声地问“你为何还不走?” “殿下醒了”衣上云听到他的声音欣喜地呼道。 轩辕昊用力想要坐起来,衣上云看见连忙上前来扶“太子殿下当心” “本太子染了天花,人人都惟恐避之不及,你却为何还独自留在这里?”轩辕昊言语里有些懊恼丧气也夹杂着些好奇地问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 “因为奴婢是太医院的药女啊”衣上云回答他。 “哼,药女?药女在宫中算是几品官职啊?”轩辕昊在衣上云的帮助下终于坐了起来,然却冷哼着说道。 衣上云当然深知药女既无品又无级,只不过是一个最底层的杂役而已。可她还是微笑着回答轩辕昊“殿下,所谓医者仁心。身为一个医者,无论他的医术强还是弱,亦无论他的职位高还是低。都应竭尽所能,尽心尽力,帮扶病患,治愈病患,此乃一个医者责无旁贷神圣之天职” “哼,好一个医者仁心,责无旁贷,只不过治愈天花......”轩辕昊依旧冷哼着,却欲言又止。 衣上云忽然自嘲起来,她竟然此时跟一个与21世纪的自己年龄有着近二十多岁相差的孩子讨论如此神圣的医者仁心的话题,说这样信誓旦旦的话。她想,肯定是自己穿越至此的时间太久了,竟真把自己当成17岁的原主了。 随即她转移话题向轩辕昊道“太子殿下,让奴婢跟殿下讲个故事,可好?” 轩辕昊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听到讲故事,自是抗拒不了其诱惑的。 看到他安静下来,于是,衣上云靠边上坐了下来耐心的给他讲了一个得了天花的皇帝的故事。 “有一个叫奕詝的人,他的生母只是个二等侍卫之女,生母从小家境贫寒,但其聪慧美丽,入宫后很讨皇帝喜欢,后来成了贵妃生下了奕詝。奕詝三岁的时候,生母被册为皇后。但是天妒英才,奕詝为皇子时和殿下一样得了天花,脸上留下一脸麻子。后来从猎南苑,驰逐群兽,坠马伤股,从此又落下残疾,终身行动不便;然祸不单行,就在奕詝和殿下同样只有10岁的时候,其生母亦病逝撒手人寰而去,奕詝从此便由另一宫中贵妃抚养。他勤奋善良、宅心仁厚、被当朝皇帝立为储君。后来即位后更是呕心沥血,精图励志、大肆改革、整顿吏治、严惩贪官污吏、镇压内乱、抗击外强最终成为一代帝王” 故事讲完,衣上云对他说“太子殿下和奕詝相比,已经是何等庆幸了,不是吗?” 轩辕昊却依旧只是久久沉默着不出声,一脸凝重着...... 衣上云看见,似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起身来想要到殿外去呼吸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缓解一下自己此时亦是无比沉重和受挫的心情。 谁知她刚走到寝殿门口准备抬脚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闻轩辕昊...... 第五十章:已成深深的烙印 衣上云见轩辕昊依旧只是久久沉默着不出声,一脸凝重着,似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起身来想要到殿外去呼吸调节一下自己的状态,缓解一下自己此时亦是无比沉重的心情。 谁知她刚走到寝殿门口准备抬脚跨过门槛去的时候,忽闻身后的轩辕昊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衣上云听到后立刻回头,一脸欣喜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固执的孩子,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他肯释怀愿意开口和她好好说话了。 这便急急返回去对他温柔的微笑着说“奴婢是御药房药女,衣上云” “衣上云......本太子记住了”轩辕昊口中默默地念道. 一边的衣上云颔首,仍只是开心地笑着。因为她相信: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有多艰难,轩辕昊病的有多严重,只要他愿意敞开心扉,积极面对,那就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此时,城东秦王府,一片威严肃静。 轩辕翰正端坐在承华殿里,手执一个高雅宁静的宝蓝色绸缎质地香囊,上面嵌着几枝白梅,左看右看饶有兴致的细细端详着,时不时嘴角里还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副将程良从殿外急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显出一副神色慌张的表情。 “殿下” 轩辕翰亦是看到他这副罕见的表情,便先问他道“发生了何事?” 程良似是有所隐瞒亦或者是想要先缓和铺垫一下,想了想就只禀告道“宫中刚传出消息,说太子殿下与温太傅今日已回到宫中” “此事本王早已知晓”轩辕翰一向与太子和温太傅关系密切,自是早就已经收到他们年底将要回宫的消息,此时一点也不意外。倒是有些责怪起程良的大惊小怪,他认为程良整日跟随他左右也自是应知道此事的。 然程良接着又禀告说“太子殿下刚被诊断出染了天花,如今整个东华宫已经被封锁隔离起来了” “什么?不说是水痘吗?”轩辕翰听到这里的时候才似是有些惊到。 “多半是发病初期被误诊了...”程良还想继续说,却还是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睛低着一直左右闪烁内心挣扎着。 “还有什么事?”轩辕翰看出他还有事要说,便再一次抬眼朝他厉声问道。 “殿下不要太着急了”程良说着,但仍还是在铺垫。他害怕,他这会儿所说所做的其实只不过是为了告诉主子一件事情,一句话而已。可他不知道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的铺垫,等他说出那句最要说和最该说的的时候,主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轩辕翰听了程良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更是觉得奇怪“本王何时着急了,况且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幸好太子如今已经回到宫中,宫内各项条件自是最好的。如今,也只能静待天意了” 程良终于耐不下去,再也守不住心底的这句话。于是他鼓起腮帮,深吐一口浊气随即低着头清晰又大声地向轩辕翰禀报“禀殿下,东华宫被隔离起来的除了太子殿下,还有...还有衣药女”。 “什么?”果然,一向沉稳冷静的轩辕翰听到这句话,立马从坐榻上站起身来,瞪大了双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惊愕地望着程良,随即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不是腿疾未愈还在御药房修养吗?你不是已经传达过本王的命令,不许太医院派任何差事给她?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她为何又会被隔离在东华宫内?” 轩辕翰激动不已,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第一次如此发狂,第一次如此为一个女子失了身份。 程良听到轩辕翰一连这么多问题,知道主子心急如焚。于是一个个认真作答道“太医院定是不敢对殿下的命令阳奉阴违,据说是衣药女在药女煎药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于是执意前往东华宫想证实自己的猜想。也幸亏衣药女去了,这才细心的发现太子病情诊断有些端倪,后来让张致远重新诊断方知是染了天花” “那为何她会被隔离在东华宫?”轩辕翰仔细听着,迫切地问道。 “皇后娘娘得知太子染了天花要被隔离,坚持要亲自侍疾陪伴照料。皇后乃一国之母身份贵重,皇族和太医自是不允。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只有医药女却自告奋勇说要照顾太子。皇上听了,说衣药女喜欢逞强出风头,就应允了她,所以便和太子一起被隔离了”程良禀的甚是认真仔细的样子。 “她哪里是喜欢逞强出风头,她只是心地太善良,任凭对谁都凡事于心不忍罢了”轩辕翰一脸无奈却又含情脉脉地说着,心里浮现出这样的一幕幕来。 在风高夜黑的山谷里,衣上云面对身受重伤素不相识的轩辕翰,一身夜行衣持剑威胁,却仍然毫不畏惧施以援救之手; 在喧闹的街市上,对同样素不相识身中剧毒的老婆婆及时解毒保其性命,并赠送其所有随身银两帮其度过难关; 在西秦皇宫里,为了给第一次见面的太后,寻回极品铁皮石斛替父恕罪,不惜暴雨夜攀爬陡峭的山谷跌落下来险些丧命; 后又因此事累及父亲之过,一个好端端自由自在的大小姐,被皇帝处罚入宫做了一个整日里奴颜婢膝的小药女,受尽欺凌; 公主与外邦政治联姻,又与她何干?公主激怒皇帝,为了给皇帝消气,替公主解围,她竟以身挺险争取回旋之地无果,便再次激怒皇帝。冰天雪地里罚跪十二个时辰,皇帝消气了,而她却落下了严重的腿疾至今都无人能医; 与太子初见,太子染上大疫,又与她何干?终究她也只不过是看到太子年幼,想要拼尽全力帮其燃起求生的**与病魔斗争而已。 ...... 所有的事情,所有的过往,这一切的一切,原来,早已经成了一道深深的烙印,烙在了轩辕翰的心里。 这些所有,已经在一寸寸地融化着他那已冰冷沉睡了千年万年的心。 “殿下”程良看到轩辕翰陷入了深深长长的思绪当中,轻声地想要唤醒他。 只见轩辕翰听到后立刻从坐榻边抽身走下来,道“备马...进宫”。 “什么?进宫?殿下......”程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子染了天花,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主子还要自己送上门去。 然还没等他将话说完,轩辕翰早已不见了人影,程良急急追随着他已远去的背影奔出大殿,边走边思考。 这时,韶华阁的梅汐媛亦是听闻了王府内到处都在传闻,宫中太子染了天花,东华宫被封锁隔离的消息,便急急穿过回廊过来承华殿,想要提醒轩辕翰日常进宫早朝务必当心避讳着点。 谁知,一到承华殿门口,便看见了轩辕翰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从她眼前匆匆而过。 轩辕翰已大步流星的朝王府正门方向而去走远了,她只能急急拦住后面追随着的副将程良道“程将军,请留步” 程良听到梅汐媛唤他顿时止步行礼道“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程将军,看殿下这行色匆匆的,发生了何事?殿下他这是要去哪儿?”梅汐媛看了一眼轩辕翰离去的背影,朝程良探问。 “娘娘有所不知,宫中太子今日刚回到宫中。太医诊断太子染了天花,东华宫已被隔离,殿下这会儿正是要入宫去探病”程良解释道。 “什么?难道王府中传闻的都是真的?太子果真染了天花?”梅汐媛异常惊恐地问,程良颔首默认。 “那殿下为何还不知避讳,反倒还要入宫去以身犯险呢?”梅汐媛甚是担忧亦不解地问。 “王妃娘娘,太子乃是西秦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殿下又是太子唯一的亲皇叔,于情于理此时都应该入宫探望。况且如今东华宫已被隔离,殿下去了怕也是入不了东华宫的大门的。此去只是尽人事罢了,否则陛下和整个天下又将会如何议论殿下呢?” 听了程良的一番话,梅汐媛心里宽慰了许多“嗯,程将军分析的也甚是有理,那就有劳程将军费心对殿下多多照顾着点” 程良:“王妃娘娘放心,保护殿下,此乃属下职责,属下定当万死不辞,不让殿下受半点伤害” 说完,程良便急急告退出了门去,梅汐媛则孤零零地独自站在空旷的院落里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露出一脸的忧心来。 “为何磨蹭到现在才出来?”轩辕翰出来许久,不见程良跟上。见其一出门来,便一边上马一脸怒色地朝他道。 “殿下,其实王妃娘娘对殿下您挺上心的,方才她还......”程良思量了半天还是决定一吐为快把刚才和梅汐媛的一番对话告诉轩辕翰,只是话才刚开口,便被轩辕翰投过来的冰冷渗人的眼神噎了回去,无奈他只得老老实实地策马奔驰。 西秦皇宫里,轩辕玥正在皇后的朝华宫里安慰陪伴着。 “母后,事已至此,母后也当以凤体为重。皇弟吉人天相,自会得上天庇护,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皇后自从出了东华宫的宫门,便整日里以泪洗面、唉声叹气、茶饭不思。 轩辕玥每日大半时间都是伴在其左右宽慰着她,如今俨然已是一副成熟沉稳的大人模样了。 “玥儿,母后早就劝谏你父皇...... 第五十一章:赌注,十里红妆 “皇儿,母后早就劝谏你父皇。昊儿还小,不宜在外四处游走历练。虽说他是我西秦国未来,继承大统的唯一人选,可他终究只不过10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可你父皇就是不听,还说出一大堆的道理来。如今这样,他可满意了?”皇后向轩辕玥哭诉着此时内心极为愤愤不平的怨恨道。 轩辕玥听着也瞬时泪眼朦胧道“母后,发生这样的事,父皇也始料未及。试问天下又有哪个做父母的愿意将自己的孩子置生死于不顾呢?怪只怪这天下,竟有如此魔鬼般噬人性命的疫病”轩辕玥蹙眉似咬牙切齿地怒说着。 而片刻之余,她似又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脸欣慰地对皇后说“不过母后放心,东华宫里皇弟的身边有云儿在,肯定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照顾地周到细致” “那个丫头?莫不是本宫真误会小瞧了她?如今母后细细想来,她还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在那样危险的时刻,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的安危,整个西秦皇宫里,竟然只有她一个人站出来,不怕被天花之毒传染,愿意冒死照顾太子。可你父皇有言在先,若是太子有所闪失,可是要拿那丫头九族的性命来陪葬的?” 皇后此时说着,言语里竟对衣上云没了往日的敌意,竟似乎透出了些许敬佩之意来,但同时也似是替其尤为忧心,毕竟太子染的可是让人人闻之而丧胆的疫病——天花。 而轩辕玥此时心里却对衣上云信心满满着,因为她知道衣上云通晓很多这个世上连她都不得而知的事情。她自是不知衣上云如今的灵魂是来自未来世界,21世纪高科技时代的医学院高材生,医药名企首席CEO。 她只是暗自庆幸着,此生能与衣上云相遇相知并相伴,即使这相伴的日子已然无多,但仍然感激命运能如此安排。 “玥儿跟母后打个赌?”轩辕玥忽然兴奋地说道。 “打赌?不知皇儿要跟母后打什么赌呢?”皇后亦是忽然有些莫明其妙地看着轩辕玥道。 “玥儿跟母后打赌,有云儿侍疾,皇弟此次一定能够平安无事,天花一定不会在皇弟身上留下丝毫痕迹”轩辕玥越想越对衣上云充满信心,就仿佛把她活脱脱当成了一个会仙家仙术的仙女一般。 “皇儿竟是逗母后开心了,母后的皇儿真的长大了,很孝顺,母后真的很开心,可是皇儿说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自古谁人不知染上天花病毒者,十有**都是死路一条,即使侥幸捡回一命,也是容颜尽毁...事到如今,母后心中也别无他求了,只盼着昊儿能够保住一条性命,于此,便甚为感恩我轩辕祖先之庇护了,哪里还敢再痴心奢望其他!”皇后似是心中对轩辕玥此番言语颇为感动,方感宽慰着道。 然轩辕玥却不依不饶坚持道“母后,请相信玥儿一次,这次玥儿是认真的。这个赌约,玥儿如果输了,玥儿从此愿意听从母后父皇任何安排,绝无半点怨言。但如果玥儿赢了,母后便得答应玥儿一件事情” 皇后看着她似是痴人说梦,但又似非常真诚,便一脸无奈地问“不知皇儿要母后答应你何事?” 轩辕玥古灵精怪的眼睛咕噜一转,便双膝沉沉地跪了下去在皇后身旁,极为认真诚恳地道“母后,如果皇弟此次真如玥儿所说,在云儿的侍疾下得以安然无恙。如此,玥儿要母后承诺,今后无论玥儿是否已经出嫁,又身在何处。待到云儿出嫁之日,母后将以灵空大陆西秦国皇后尊贵无比的身份赐云儿十里红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母后可能应允?” 皇后听闻甚是惊讶,才方觉原来轩辕玥与衣上云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难怪衣上云亦是在璟帝面前丝毫无所畏惧地帮助轩辕玥在和亲之事上谏言。 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轩辕玥的请求道“母后应允你便是,昊儿的安危又岂是一个区区十里红妆所能及的” 见皇后应允轩辕玥大喜,一时间竟激动的眼睁睁望着皇后流泪哭出声来,皇后亦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对她此举甚是一脸惊慌失措地道“皇儿这是怎么了?” 秦王大婚那日,轩辕玥在秦王府门口便承诺过,待到衣上云出嫁之时亦是要由她做主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而今,璟帝逼婚,注定了她必定是要离开西秦国故土了,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而衣上云又将从此被赐给秦王妃梅汐媛奴颜婢膝。 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充满无穷无尽的变数。但她的母后就不一样了,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只要皇后应允,衣上云出嫁之时便绝不会寒酸。一个女子只有嫁妆好了,嫁去夫家才不会被歧视。 而今日此时,轩辕玥也算是真正对衣上云实现了她这个承诺。也算是在她离开西秦国前唯一为衣上云做的一件大事。 轩辕玥这时低声喃喃“云儿,本公主已经做到了。你也要加油,一定要做到才行” 此刻,她岂能不喜极而泣,随后竟朝着皇后俯身深深叩拜了下去,一字一顿字字铿锵道“玥儿谢母后成全”,皇后看着她,一脸的诧异。 人们总说,世上最难维系的感情就是女子与女子之间的友情。女子的世界终会因家庭和孩子失去发展机会,会因后来各自境遇的不同而日渐隔阂,使她们在生存中做出无意识的背弃友谊的决策。 然而,轩辕玥怎么都不会想到,她与衣上云之间,这俩个女子注定一世纠缠,各自的命运也都是那么的令人可歌可泣。 东华宫——太子轩辕昊的宫殿里,里里外外的人都遮着面纱忙忙碌碌着。 只看见衣上云正对着这来往的宫女太监们热心满满地提醒着“大家都不要惊慌,天花主要是通过飞沫吸入或直接接触而传染的,如果有人突然出现头痛、背痛、发冷或寒战、高热并伴有恶心、呕吐、便秘、失眠等症状的请立刻给太医查看。所有要送给太子殿下的物品均放在大殿门口的案几上或交于我便可,不必亲自送进来增加自己被感染的机会” “衣药女,真是辛苦你了,你人真善良,让我们大家离天花病毒远远的,自己替我们挡了所有的灾难”太子宫里的婢女紫嫣诚恳地说着。 “衣药女人真好” “多谢衣药女” “谢谢衣药女” “衣药女,你真好” “衣药女可真善良” ...... 一旁的宫女太监们个个都跟着紫嫣满脸笑容和感激的向衣上云诚挚的道谢着。 “哼......”张致远一只手端着一碗刚刚煎制好的汤药,另一手拿着一瓶新调配的外用涂抹用药膏走过来,重重地将其丢在寝殿门口的桌案上,狠狠地瞪了衣上云一眼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紫嫣看到,开口说“衣药女,你不要理他,他这是咎由自取。现在整个皇宫都知道他误诊的事了,传的沸沸扬扬,宫里的妃嫔贵人们个个都嫌弃他骂他,以后都不要他帮忙诊病了呢。他现在心里可恼着呢” 衣上云听闻,特意又一次放眼过去看了看张致远的背影,轻轻抿起嘴对紫嫣微笑了一下,便拿了药进了寝殿内。 “殿下,该服药了”轩辕昊听见这段时间里自己唯一能听到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便从病榻上缓缓起身来。 “殿下的病情控制地极好呢,相信很快就会痊愈的”衣上云一边拿着药向着轩辕昊走过去,一边安慰着对他说道。 轩辕昊真的很坚强,病里一直坚持着要自己喝药不用人喂食。 现在,他总是对衣上云说“本太子难道还不如你故事里的那个满脸麻子还外加残疾的帝王吗?” 这会儿他正手里端着汤药慢慢服下,在衣上云及太医和所有东华宫宫女太监们齐心合力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轩辕昊的天花已经完全受控了。 虽然被隔离了起来,但反倒正因如此,所有人的力量更加凝聚了,每个人都不再如初始那般害怕和恐惧,如今就像真正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共渡难关。 轩辕昊服完药,衣上云便上前坐于榻边拿着涂抹的药膏开始轻柔地涂在轩辕昊的天花丘疹上。 她一边涂,一边问轩辕昊“太子殿下,奴婢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殿下?” 轩辕昊:“你想问本太子何事?” 衣上云:“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多年来温太傅照顾的亦是细致入微,奴婢想知道殿下可知自己是如何染上这天花病毒的呢?” 轩辕昊听了瞬时紧锁眉头,露出一脸疑虑停顿回忆了片刻便开口说“其实本太子也不确定是不是那次。大约半个多月前,有一蒙面人引诱本太子至一深巷之内,他拿出一个精致的七彩琉璃瓶,本太子见他举止诡异,便问他瓶中是何物?然他不作言语,只缓缓朝着本太子踱步过来随即打开瓶盖,在本太子面前一晃而过后,人便匆匆溜走了。本太子当时甚是不解,如今细细想来,或许便是那时候被此人撒了天花病毒了” “那此人岂不是很危险,他竟有如此高深的毒术,太子可还记得他的容貌?”衣上云霎时紧张异常地说。 轩辕昊似是无奈的微微摇头,然后说“他当时蒙了面,本太子还未曾看到他的容貌,便已被他溜走,是本太子大意了” “蒙面人似是专程为引诱太子而去,那他自是知道了太子的身份。对西秦国的太子动手,那定是对西秦有不轨之心之人。换句话说,此人定是对西秦国有重大的阴谋”衣上云似是心里有所怀疑道。 “那是发生在何地的事?”思考片刻后,衣上云又急急追问。 第五十二章:似曾相识的怀抱 “那是发生在何地的事?”思考片刻后,衣上云又急急追问。 “应该是尚在南安国边境内,与我西秦交界处”轩辕昊稍作回忆后道。 衣上云随即深深蹙眉若有所思着,却立刻又似有所察觉道“南安国...殿下出宫往诸国游历,自是隐藏了身份。而此人明显是知道殿下身份的,否则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小少年下此毒手?可这下毒之人究竟是谁呢?又为什么要选在南安国下手?是本就是南安国的阴谋呢,还是有人要故意栽赃嫁祸给南安?对了,我们不妨可以听听秦王殿下的看法,他是朝堂中人,又是太子的亲皇叔,一定会全力查明此事的” 轩辕昊听到衣上云说到秦王殿下四个字,便立刻好奇地问“你竟识得本太子的皇叔?” 衣上云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于是眼神急急躲闪着他的质问道“奴婢在宫中当差,自然是见过几次秦王殿下面的” 嘴里说着说着便心虚地低下头来,这急急避开的目光和一脸羞涩的绯红,又如何瞒得过眼前这个俨然已经10岁的少年。 轩辕昊始终凝神盯着衣上云看着,而衣上云似是再也坐不下去了。忽然起身来急急收拾起药碗,药膏,准备要逃离开。 “衣药女,本太子刚刚才发现,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怕被传染天花才戴的遮面纱巾,究竟为何?”轩辕昊刚刚凝视时才发觉,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衣上云,她就一直以遮面纱巾示人的,而那面巾下隐隐约约透着的是... 衣上云听到轩辕昊的质问,急急伸出手去摸了摸脸上的胎记随即说道“太子殿下,奴婢的脸上有一颗丑陋的红色胎记,怕冲撞到别人,故此而为之” “哼,整日里就知道编那么多好听的故事来诓骗本太子,叫本太子不要放弃,不要万念俱灰。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一颗胎记便整日遮掩着不敢示人,那本太子病愈后满脸麻子岂不是......” 轩辕昊越说情绪越激动,竟顺手拿起手边方才服药的药碗朝着衣上云的身上狠狠砸过去...... 显然这出乎意料飞过来的药碗让衣上云避之不及,她只立刻似是本能的闭起眼侧起身来,交叉弯曲起双臂来急急挡住自己的头部。 眼看着药碗就要朝她砸过来,就在这时,只听见从寝殿门口飞进来不知道是何物“咻”的一声,接着便是“啪嚓嚓”瓷碗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而又刺耳的碎裂声音。 衣上云这时才试着慢慢睁开来眼睛,只见瓷药碗正好落在自己面前的地板上,只要再多一分,便会擦到自己的身体将她割伤。 再抬头一看轩辕昊,只见他坐在榻边两眼甚是惊讶,呆呆地望向寝殿门口怔着,随后张口道“秦皇叔,你...你怎么进来的,父皇不是下令已经将东华宫隔离封锁了吗?” 于是,衣上云亦是闻声急急回头,一回首便与轩辕翰那双冷厉的眼神和冰凉渗人的面孔撞了个正着。这个表情真的很有杀伤力,衣上云顿时只觉得自己血薄,不敢直视,速速低下头去行礼道“奴婢给秦王殿下请安”。 然而,轩辕翰面对着眼前这俩人均面不改色,亦对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此时,不怒而威的他墨发全束身着一袭黑衣站在寝殿门口,身姿伟岸挺拔,俨然一副神邸。黝黑深邃的双眸朝着眼前的境况凝视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接着大步上前朝着衣上云面前走去,而一上前,便狠狠捉起她的一只胳膊拽了便转身往殿外而去。 衣上云始料未及,万分惶恐竭力从他的大手中拼命挣扎着“殿下,您这是要带奴婢去哪儿?殿下,您不能来这里,殿下身份贵重不比奴婢,这里还很危险?殿下,您刚大婚不久,这样拉着奴婢要是被别人尤其是王妃娘娘知道了......” 忽然,轩辕翰收住脚步一个急转身回头过来与衣上云四目相对打断了她,而手却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点都未松开,就像是怕他松开后就再也握不到了似的。 只见本就冷厉的眼神此刻更加重了几分,竟似是愤怒地轻咬起了嘴唇。 可明明他那脸上和眼中全尽是怒着的,却在眼睛迅速的一个扑朔过后,用力一把将这面前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的瘦瘦小小又软软的身子,完完整整的紧紧拥入自己宽大温暖的怀中。 “殿下...不要”衣上云瞪大了眼睛,倒吸着一口气惊道,似是本能的急急伸出那瘦弱的两只小手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就以她的力气,又如何能撼动得了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华的轩辕翰此时的一腔热情。 他一路隐忍着,预备了无数种见到这个女人后要如何处罚她的方式。可如今一见到她,他才知道方才的那些招数竟都一个都用不上了。 只要她当面一个真实的拥抱,足以平息他所有胸中的怒火。 忽然,轩辕翰含情脉脉地在她耳边轻唤道“让本王抱一会儿,就报一会儿...” 闻此,衣上云终于不再挣扎,竟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将两只小手缓缓放下后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睛也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想,此刻的她该是傻掉了,竟突然有些贪婪起这个怀抱来。只是为什么会对这个怀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这个怀抱,是那样的熟悉,似是已经历了几生几世。 轩辕翰觉察到她的放松,也终于吸了口气,又将她拥的更紧了一些,而她亦是听话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此时的俩人亦像是在互相取暖,彼此慰藉着潜藏在各自内心最深处的那份孤独和寂寞。 而这一幕,恰好被在殿内凭窗而立的轩辕昊,透过窗棂看的清清楚楚。 此刻,他瞪大着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口中自言自语道“本太子那一向睥睨天下、万年冰山、不近女色的秦皇叔,竟也能如此深情。可那是一个如此卑微身份的小药女而已,还是个丑女” 定睛思量了半晌,随即又喃喃道“臭丫头,竟敢诓骗本太子说与秦皇叔不熟,不熟会被如此一向冷漠的秦皇叔这样怜惜的抱着。哼...看本太子等会儿如何收拾你” 窗外,轩辕翰终于依依不舍地将怀抱松开来,释放了怀中正一脸尴尬低头傻愣着的衣上云。 轩辕翰对她着实很心疼,但此时他已然恢复了平日里冰冷的声音问道“太子的病情如何了?” 衣上云听到这才抬起头来回答“太子的病情控制的很好,除夕前肯定可以痊愈,殿下放心” 轩辕翰听她亲口这样说,心里也算是安心了许多,毕竟他内心也还是极疼爱这个孩子的。便朝衣上云说“你做的很好” 衣上云却忽然眉毛上扬,一脸欣喜地说“这是东华宫和太医院所有人齐心协力的功劳,也是太子殿下的福气” 轩辕翰再次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她的眼里充满的尽是医者善良的仁爱之心,这颗心让她全身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恍若爱神般怜悯爱护着世间众生。 最后他留下一句“衣药女,不要忘记对本王的承诺” 承诺?衣上云心里想着,上次在风华宫为了求助轩辕翰帮助轩辕玥,她曾许诺他:如果他帮轩辕玥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她的身,她的心生生世世都将会只属于轩辕翰一人。 “难道,他真的要...自己真的逃不掉了?”衣上云口中喃喃着。 想着想着便又陷入了沉思,而轩辕翰则走了过来到她身边贴耳柔声说了句“这辈子,你都别想逃了” 衣上云听了眼睛一怔,一脸惊愕地急急抬头,从侧面看着他冰冷深邃的眼睛,而这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坚定、霸道、竟让她心里不由得紧张和害怕...... 说完,轩辕翰便匆匆踱步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衣上云久久站在原地不得动弹,不知所措着。 “衣药女,原来你在这儿啊,你赶快过去看看,太子殿下出事了”紫嫣满头大汗急急忙忙跑过来说道,衣上云听了立马醒过神来往东华宫太子寝殿跑去。 “太子殿下,不能抓,千万不能抓啊”衣上云刚进去便看到寝殿门口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太医们,齐齐都在朝殿内的轩辕昊苦苦哀求着。 “抓或不抓,如今结果有何不同,你们这些奴才骗子,都是骗子。你们以为本太子真的不知,这天花痘疹的疤痕根本就好不了,本太子注定了这一生都容颜尽毁,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轩辕昊站在殿内,一手撑在搁置着一面铜镜的桌案前瑟瑟发抖,发狂地怒吼着。时不时竟还伸手去到处瘙着身上的痛痒之处。寝殿内地板上,瓷器瓶罐碎了一地。 “好了,这里交给我,你们都快出去”衣上云看见急急进去先催促着,让众人赶快离开这个尚且还并不安全的地带。 “衣药女,你自己也要当心呢”紫嫣蹙眉忧心地关切,一旁的张致远竟亦是让她意外地露着些对她的担忧之态。 “放心,都赶快出去”在衣上云不断的催促下,众人终于都散了出去。 一时间,寝殿内就剩下轩辕昊与衣上云俩人。 第五十三章:恐非天灾,而是人祸 众人散去,一时间,寝殿内就剩下轩辕昊与衣上云俩人。 只见衣上云深吐了一口浊气,似是尝试在打起精神来。随后便挪开步来朝着轩辕昊身边走过去,弯起腰捡拾起地上的瓷器碎片。 面对轩辕昊此时如此激动的情绪,她却不紧不慢地一边捡碎片一边说道“殿下心中不悦,又为何要如此无辜的迁怒于这些可怜的下人呢?” “住嘴,你这个骗子,你还不给本太子快点儿滚出去,本太子再也不想见到你”轩辕昊听了仍满腔愤怒气急败坏地朝衣上云怒骂道。 衣上云这才渐渐起身来,一脸平静的对他说“太子殿下不幸染上天花病毒,但可知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却只有外面院子里这些个奴颜婢膝之人,整日里冒着性命之忧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殿下,他们个个都翘首期盼着殿下能够早日平安痊愈呢。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殿下心有怨气,又怎忍心将其撒到这些对殿下以命相伴忠心耿耿之人的身上” 看到轩辕昊有些安静了下来,衣上云心想,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心中又怎会真的想要迁怒于别人。 于是便接着道“殿下既然如此这般厌恶看到奴婢的这张脸,那奴婢这就马上离开,重新安排新的婢女进殿内来侍候,还望殿下莫再动怒伤及贵体” 说完,衣上云便拿着从地上捡拾的瓷器碎片转身要出殿去。轩辕昊看见连忙紧张的发声却吞吞吐吐的道“不要,本太子...只要衣药女殿内侍候...本太子答应你今后不再随意发怒便是” 这时,只是刚刚转身还尚未迈开步来的衣上云,听到轩辕昊这句话,小嘴微微抿起轻轻眯了下那双好看的凤眼,随即便露出一丝倍感欣慰的笑容来。 紧接着,她转回身去缓缓走到轩辕昊的身边,对着轩辕昊的眼睛信心满满地说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殿下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的,请殿下一定相信奴婢,好吗?” 轩辕昊此时亦是被她真诚而又坚定的言行感动,竟亦是对她信心满满地回应道“本太子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俩人对视,都朝着对方微微笑着,衣上云这才劝道“殿下还是好好卧榻休息,这些红疹切莫再抓伤了,以防感染” “那衣药女答应本太子,在榻边一直守着本太子,本太子不想一个人躺在这空荡荡冰冷的寝殿里,有时候竟会担心害怕一睡去会不会再也醒不来...”轩辕昊一脸忧郁向衣上云哀求道。 “奴婢不走,奴婢陪着殿下便是,殿下放心”衣上云温柔的应允。 轩辕昊终于安静地在榻上躺了下来,衣上云轻轻替他捻好被角便信守承诺坐了下来,守在旁边陪驾。 这时一直凝神看着衣上云脸孔的轩辕昊忽然说道“其实本太子方才不是真心要发怒的,本太子只是想逼你离开,本太子怕将这天花病毒传染给你。你很善良,本太子知道衣药女你故意将东华宫所有的奴才都拒之门外,只独自一人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尽心尽力整日整夜的在殿内侍候着,本太子真的很怕你被传染” “殿下,虽然天花极易被传染,但是奴婢自会多加留意,殿下尽管安心养病便可”衣上云满是惊讶而又倍感欣慰地回答,他果然是个纯善的孩子,没有枉费自己的费心照顾和付出。 然轩辕昊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大为吃惊“本太子怕你被传染,更多是为了...为了本太子的秦皇叔” 衣上云听见,顿时眼睛一怔看了一眼轩辕昊又连忙慌乱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红着脸颊,心里喃喃“难道刚才秦王殿下强行...被这个孩子瞧见了。可我不久前还跟他说与秦王并不相熟的,这会儿又该怎么解释,真是被这个王爷害惨了” 轩辕昊看到衣上云的紧张与慌乱,然他却继续说“你可知,本太子的秦皇叔原本并非如此冷漠凉薄之人吗?那都是因为......” 衣上云却忽然急急打断轩辕昊的话道“太子殿下,奴婢真的跟秦王不是很熟,更不敢试图了解秦王殿下,之前数次交集也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奴婢身份卑微,不敢对皇族之人存有丝毫越过本分的念头。而且秦王殿下刚刚大婚,如果传出什么对他不利的流言蜚语来,奴婢怕是万死难辞其咎” 轩辕昊见她说话如此大方得体、心胸坦荡、直言不讳、心思细腻,便道“难怪我俾睨天下的西秦秦王,会对你这样一个身份卑微姿色平平的婢女如此在乎。不过,本太子倒是真希望你们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恐怕那东宁公主......” 轩辕昊欲言又止,他当然知道他的皇叔府邸里,现在已然有了一位尊贵无比的王妃,如此一来即便有朝一日眼前的她幸得皇叔恩宠将其纳入府里,那也依然要看着比她身份尊贵百倍千倍的东宁国公主的脸色过活,而眼前的这名很有主见的女子显然不是那种会逆来顺受之人。 “当然不是太子所想的那样”衣上云急急肯定着,生怕被他误会。 城东秦王府里。 梅汐媛见轩辕翰回府,急急朝着走过去柔声关切道“殿下回来了,不知太子如今病情如何了?” 轩辕翰没有看她,只顾自己往承华殿而去,后面的程良见了忙向其行礼回道“王妃娘娘,太子殿下的病情已被控制,王妃娘娘无须担心” “那便好,殿下他这是......”梅汐媛欲言又止,她自以为轩辕翰还在为之前自己所做的种种而恼她,却并不知她对于轩辕翰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意义。 程良对此只是轻轻抿嘴一笑一副无可奈何和无可奉告的样子。 等程良帮主子应付好了这个女主子,到了大殿的时候,轩辕翰已经坐在书案边拿起密函一一拆开来审阅。见程良进来,他将手中的密函递给他。 程良一见密函里的内容,立马脸色变得阴暗起来读道“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已成功混入我西秦市井之中,并得毒蛊术高人相助,殿下.......” 程良还没说完,轩辕翰先他开口道“照此看来,如果本王没猜错,太子的这次天花怕是...恐非天灾,而是**” “**...那此人究竟用意何在?如果他知道了行动失败,还会不会找我西秦其他人下手?”程良急急问。 “全城搜捕,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轩辕翰亦满脸担忧地下令。口中喃喃着“毒蛊术高人......” 程良领命却没有离去,轩辕翰忽然抬眼发现他尚还立在大殿之中。便问“还有何事?” 程良便眼睛向着轩辕翰,试图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既然去了宫里,为何不将衣药女带出东华宫,那里此时甚是危险,一旦被传染,那她......” 程良说着想着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去,便停了下来。 轩辕翰听了后端坐起来,深吐一口浊气缓缓说道“本王相信她,她一定不会对本王食言。元宵节过后她一定会安然无恙的迈入秦王府的大门” “那殿下当真要衣药女进王府来侍候王妃娘娘?”程良接着关切地问,然轩辕翰并没有作声,只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眸望向窗外。程良见此便作罢,悄悄退了下去将门掩好。 轩辕翰心想,梅汐媛显然只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安插到西秦的一个细作而已,但如今在众人眼中,她却只单纯的是秦王府的秦王妃。而衣上云...... 是夜,承华殿里一室寂静,轩辕翰的思绪却越来越长。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半月时间已经过去,眼看着再过几日便是新年了。民间和西秦皇宫内,人们都早已开始忙年了,到处都洋溢着热闹喜庆的气氛。 东华宫内,轩辕昊的天花痂盖已经开始自然脱落,尽管他觉得很痒极难承受,但在衣上云的规说下他还是坚强的隐忍着,身上到处留下的疱痕确实让人一看便触目惊心,但是还好在寝殿里,也只有衣上云一人看见。 自从上次轩辕昊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吓人模样后,衣上云便将所有铜镜遮盖住让人收了起来,不让他再有任何机会接触铜镜,伤及信心。 年底里,这天气也愈加的寒冷,然东华宫内却始终温暖如春。 衣上云日夜里不辞劳苦细致入微的照顾着轩辕昊的生活起居,少了太多的修养,她的腿疾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此刻正在坐榻上吃力地揉捏着那一双酸痛至极的膝盖。 “你的腿怎么了,年纪轻轻为何便成了这般模样?”轩辕昊看见疑问道。 衣上云听见,匆匆整理好衣摆起身过去轩辕昊身边,帮其盖好锦衾微笑着说“奴婢没事,夜已经深了,殿下快早些就寝” “衣药女,你再给本太子讲些故事,本太子现在还不想就寝”轩辕昊有些任性地要求道。 衣上云听了叹了口气,随后便无奈地问“那殿下这次想听怎样的故事呢?” 轩辕昊忽然听到从外面传进来让自己心中有些隐隐作痒的响声...... 第五十四章:浩瀚星空,璀璨烟花 “衣药女,再给本太子讲些故事,本太子现在还不想就寝”轩辕昊有些任性地要求道。 衣上云听了叹了口气,随后便无奈地问“那殿下这次想听怎样的故事呢?” 轩辕昊忽然听到外面一阵隐隐约约似是炮仗燃起的声音,心中甚是作痒。便道“快过年了,衣药女就跟本太子讲讲宫外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是如何过年的,可好?” “嗯...普通百姓家孩子如何过年?”衣上云歪着脑袋口中喃喃,轻咬着那张绵柔的红唇。她这还是自从穿越到这个时空里第一次过年呢,原主的记忆里还真没留下这个,许是原主的童年里并不怎么快乐。 她怎么会知道在这个千年前的国度里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是如何过年的呢?也许和21世纪里差不多?! 她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21世纪里她小时候,大西北家乡的一首忙年歌,应该也都差不多应有尽有的将新年的活动都囊括其中了。 于是,便对轩辕昊说“奴婢读一支民间孩童的过年谣给殿下听,听了后殿下自会知道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是如何过年的了: 二十三,灶王老爷上了天; 二十四,刷下对子写大字; 二十五,家家户户糊窗户; 二十六,上街去割过年肉; 二十七,全家老小都洗脚; 二十八,糕儿馍馍两笸箩; 二十九,提上壶壶灌烧酒; 年三十,供上祖宗摆上肉。 殿下,怎么样?”衣上云认真地回忆读完后,便满脸欣喜地问床榻上的轩辕昊,她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读过这支过年谣了,真不敢相信自己都还能记着。 然而,当她将目光垂下去再次看轩辕昊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何时竟早已安睡了去。于是,便微笑着摇摇头起身帮他轻轻捻好被角,撒下幔帐,踮起脚轻轻退出了大殿,来到外面幽静空旷的宫苑里。 大殿内很暖、宫苑外很冷、寒风刺骨、衣上云随即裹紧了棉衣。 恬静的冬夜,繁星点点争相辉映着,镶嵌在这浩瀚无边的天幕上,犹如一个个虔诚的愿望挂满深邃的夜空,等待着被点亮。 早就听说一年里,冬季的星空最为壮丽,是亮星最多的季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震撼。 衣上云抬头看着这大自然的神奇,不禁感叹道“真如康德名言所述,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果然能够深深震撼我们的心灵” 而就在这时,她手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竟再次现出一个极其闪亮的血色纹路,细细看着像极了是一个字,似是一个“百”。 然就如同前两次一模一样的,血色纹路亦是昙花一现,瞬间消失,接着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又恢复了原状。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摘下来,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着,顿时心生疑虑“这到底是在暗示什么呢?难道是系统里的什么指令符号?”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忽然从宫外不远处东边天幕下燃起一阵闪耀的烟花,甚是璀璨夺目,似是要升入这夜空中与繁星融为一体。 她仰起头,眼睛扑朔着,嘴角微微上扬对着漫天盛开的烟花露出好看的弧度,透过脸上遮盖着的轻薄面纱朦朦胧胧,显得那样唯美而又动人。 这场盛大的烟火,不是别人,正是秦王轩辕翰的杰作。他也不知道为何今夜他要出来在这郊外的空旷地上燃起这堆声势浩大的烟火。 程良依命点燃了所有烟火后,缓缓朝着主子走过去自行领会,朝轩辕翰说道“殿下,这场华丽的烟花,衣药女一定能看到” “多嘴”轩辕翰此时亦是同样望着这浩瀚星空,璀璨烟花。听到程良的这句话一脸冰冷地训斥道。 东华宫里,衣上云从寒冷的宫苑刚回到了暖烘烘的寝殿里,手里依旧拿着那个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一脸不解地寻思琢磨着。 突然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衣上云这才抬眼一看,原来是轩辕昊醒了,便走过去急急道“殿下怎么醒了,哦......殿下一定是被刚才外面的那场烟花燃爆声吵醒的对吗?也不知是哪个讨厌鬼这么晚了还如此声势浩大的燃放烟花,真是讨人厌” 衣上云刚刚明明还对这场绚烂的烟花喜欢地不得了,此时进来一看到轩辕昊被吵醒斜靠在榻边便如此犀利的谩骂起来。 “本太子根本就没有睡,好不好?”轩辕昊道。 听到轩辕昊这话,衣上云顿时一愣甚是尴尬又一脸无辜的说“太子殿下这是为何?那奴婢刚刚跟殿下讲话,殿下为何闭目不答呢?” “本太子只是见衣药女太辛苦,想让你早点歇息,却不想这么晚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你竟还跑出去。外面的烟花很好看?” 轩辕昊此时俨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尤为关切地说着问着,衣上云难掩方才心中的喜悦急急眉飞色舞地答道“殿下,外面好看的可不止是烟花,还有只在冬日里才独有的满天繁星,一闪一闪,甚是耀眼夺目。等殿下病愈可以出门了,奴婢陪殿下一起看,可好?” “好,本太子等着......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看的如此痴迷,也给本太子瞧瞧”轩辕昊看着衣上云拿在手中的手镯便伸出手也想要来看看。 “哦,这不过是个入不了殿下眼的镯子而已,太子殿下想看尽管拿去看便是”衣上云说着便大方地将镯子递到轩辕昊手中。 “金丝玉镯...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藏乾坤万物之灵气,佩戴可祛病除疾。想不到衣药女还有这等宝贝”轩辕昊接过镯子仔细看了看,惊讶地对衣上云说道。 “殿下,实不相瞒,这个玉镯是一个对奴婢很重要的人送的,原本并不属于奴婢”衣上云急急解释。 “很重要的人?...意中人?”轩辕昊斜着眼睛打趣她道。 “殿下......”衣上云有些难为情亦不知如何解释,欲言又止道。 轩辕昊见她这副神情,便饶了她不再追问,于是说道“既然这个镯子佩戴可以祛病除疾,那衣药女可舍得借本太子几日?” “当然可以,但殿下...殿下务必小心,不要再动怒给奴婢扔了,殿下用完务必归还奴婢,奴婢真的很在意这个玉镯。或许未来有一日,奴婢还要将此玉镯还给那人”衣上云有些担忧地说。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本太子病好了,一定会加倍还你”轩辕翰顽皮而又似诚意满满的说着便把玉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端详起来。 片刻后,轩辕昊方才还一直表情丰富的脸却忽然沉了下来,似为很慎重地对衣上云说道“衣药女,本太子...想看看自己的脸” 衣上云欢喜的容颜顿时愣住转为忧虑,说“太子殿下......”,然话未说完她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过去拿了那面已被一方宝蓝色锦布遮掩许久的铜镜,心情忐忑着走到轩辕昊的面前。 只见轩辕昊低着眼,表情凝重,双手紧握成拳,而片刻后又缓缓松开来,似是鼓足了勇气般慢慢抬起头向面前衣上云手中的铜镜里看去。 镜中再也不见了往日里那满脸英气的少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痂皮脱落后遗留下的麻斑,和他整日里看到的自己四肢上的疤痕一模一样,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轩辕昊看着看着竟咬牙切齿地发起抖来,终究忍不住一怒之下,迅速伸出手去一把狠狠将衣上云手中的铜镜打落在地,撞击到地板上破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随即,他开始撕心裂肺的抱头痛哭呐喊起来“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本太子会成这个样子” 衣上云看到他现在失控的样子,亦是心痛无比,她赶忙坐到榻边用自己微弱瘦小的身躯和怀抱紧紧抱住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眼里含着泪水激动地对他说“太子殿下...不要难过...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云儿一定会有办法帮助殿下...一定可以” 轩辕昊亦是同时抱紧了衣上云,寝殿里俩人紧紧拥在一起,双双落泪,痛不欲生...... 终于,轩辕昊哭累了趴在衣上云瘦弱的肩上安静睡了去。她再次帮他捻好被角,撒下幔帐。 擦干了泪痕,心情沉重地对着沉睡中的轩辕昊说“如此真诚善良的一个孩子,却因为生在了帝王家,从小便要面对和承受各种内忧外患,防不胜防,终成了众矢之的”。 随即便叹气摇了摇头,起身来一片片开始收拾那一地的铜镜碎片,心想着:毒医本一家,本都应以救济苍生,医死扶伤为己任,而今却成为争夺天下皇权势力的附属品,她深深蹙眉心里愤愤不平着。 忽然,她眼睛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迅速收拾好铜镜碎片后,便急急走过去在轩辕昊的病榻边。 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此刻正安静地套在这个少年的手腕上,睡梦中的少年一脸恬静,她真希望时光永远定格在这一秒,此生惟愿眼前的这个孩子再也不要受到任何伤害。 她看得入了迷,缓缓坐了下来一手撑起下巴,端详眼前正在酣睡着的少年,另一手轻轻伸出去触摸着轩辕昊手腕上的金丝玉镯,口中喃喃道“手镯啊手镯...... 第五十五章:是奇迹,而非梦游 衣上云凝视着榻上熟睡着的轩辕昊看得入了迷,最后缓缓坐了下来用一手撑着下巴,其臂肘支在榻沿,眼神温柔地继续端详起眼前正在酣睡着的少年。随即伸出另一手轻轻触摸着轩辕昊手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口中诚挚地喃喃乞求“玉镯啊玉镯,你强大的功能到底何时才能开启为我所用?在这个时空里,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能量...请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衣上云终于也满是疲惫地打起盹来,没一会儿功夫便就这样趴在轩辕昊的榻沿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冷风凄凄、长夜漫漫、有人相伴,日子总是过的飞快。 待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衣上云总能依照自己良好的生物钟准时清醒,此刻她正睡眼朦胧地醒过来。 显然趴着睡让她感到十分难过,只见她一边迷迷糊糊地揉着那对好看的凤眼一边散漫地打着哈欠,慢慢端坐起来伸展着浑身筋骨。忽觉脖子有些僵硬,脸上便露出了极为不悦的表情,随即握起一只秀拳来轻轻朝着后颈部敲了过去。 一不小心那对凤眼落在了榻上尚还在睡梦中的少年脸上,忽然一时间里竟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殿...殿...殿下...殿下你的脸...你的脸...”她太惊讶,太意外了,竟不由得结巴了起来。 “我的脸...本太子的脸...脸怎么了?”轩辕昊原本并未真的睡着,只是不忍心早起让衣上云早早便开始忙碌而装睡着。然却被她此时的急呼声惊坐起来,亦是被她此时甚是夸张的诧异表情惊到。 衣上云根本说不了话,只急急起身来朝着殿外狂奔而去,留轩辕昊独自一人惊慌失措的端坐在榻上一脸的懵,不知到底自己脸上发生何事。 “紫嫣,紫嫣”衣上云一出殿门,便欣喜若狂地叫喊着。 “衣药女,发生何事?如此慌张”紫嫣听见焕她,急急向衣上云大步过来道。 “快,快拿铜镜,太子...太子殿下他...他的脸痊愈了,而且...而且一点疤痕都没有”衣上云太过意外,至今还在结巴着。 紫嫣听了,亦是大惊又不敢相信,便连忙转身回去取了铜镜过来递给衣上云,一旁众人都听见了这个奇迹般振奋人心的消息,亦是全部都朝着寝殿里蜂拥而去,要亲眼见证这个历史性奇迹发生的时刻。 向来天花几乎就是绝症,能保住一条性命已属不易。而今一大早,却从衣上云的口中得知太子殿下不但保住了性命,竟连天花过后必留下的满脸麻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怎能不让人兴奋,怎能不算是奇迹呢?! “该不会是衣药女一大早在做梦,梦游了”旁边人群里有人悄悄怀疑道。 然衣上云只顾拿了铜镜后急急入了寝殿,来到轩辕昊身旁微笑着双手捧着那面铜镜竖在他面前道“殿下快看” 轩辕昊一直都担心着不知他的脸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如今只看到衣上云一脸的欣喜之态,还有这忽然蜂拥而至的满大殿的宫女内监。随即便带了些许怯怕的心情,缓缓朝她手中的铜镜里看去。 “本太子的脸...本太子的脸真的...”轩辕昊亦是此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看到衣上云站在他面前捧着铜镜,抿着嘴唇高兴地眼里竟然噙满了泪水,眼睛扑朔迷离地点着头向轩辕昊肯定着他的所见。 殿内众人亦是个个都瞠目结舌,喜极而泣地一边看着轩辕昊一边抹着泪水,方才还悄悄怀疑是衣上云在梦游的奴才此刻用两只手拼命的揉着眼睛...... 整个东华宫被隔离的人,大半个月的日日夜夜痛苦煎熬、担惊受怕、人心惶惶、终于得到了今天奇迹般的结果。 轩辕昊竟不顾身份,连忙掀起身上的寝衣,衣袖,裤腿来...,只见昨日里还到处密布着的痂皮脱落后遗留下的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天花麻斑,竟在一夜之间全部都不见了踪影,一点痕迹也找不到,宛若这天花从来都未曾光顾过他似的。 顿时,轩辕昊眼里亦是充满了泪水,欲想要流下来。衣上云见了急忙将手中的铜镜递给一旁的紫嫣,拿起衣袖中的“云”字丝帕赶紧上前帮轩辕昊擦拭掉温和劝道“殿下,男儿有泪不轻弹” 轩辕昊听了后注视着衣上云的眼睛,用力抿起嘴来隐忍。 这时,张致远匆匆上前一脸严肃的替轩辕昊细细把脉。片刻后亦是顿时满脸大惊,笑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脉象平稳缓和,确已痊愈” 伴随着张院判的这一最终宣告,所有东华宫的奴才太医们包括衣上云在内全都通通下跪叩首道“恭喜太子殿下大病痊愈” “对了,赶快去通知皇上和皇后娘娘,快...”刚一起身,紫嫣一边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命身旁的奴才赶快去传话。 此时,所有人终于不约而同地摘下了挂在脸上已大半个月,憋闷的似要快让人窒息的面巾来,深深地呼吸起这殿内自由的空气,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最灿烂真挚的笑容,欢呼雀跃着。 朝华宫里。 皇后正满脸失落地对身旁的轩辕玥道“眼看这年关将至,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夜了。这几年母后对你皇弟是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他回宫来,岂料他一回来便遭此大难。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不要回来,至少在外人是好端端的,不像如今这般身心饱受折磨,可怜他还只是个不足10岁的孩子......” 说着,皇后甚是自责地流起伤心的眼泪,于是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轩辕玥看到心里亦是感到极为无奈和心酸。 正在这时,门外慌慌张张奔跑进来一个陌生脸孔的太监,进门的时候许是慌张亦或胆怯,竟差点被门槛绊倒。 然依旧踉踉跄跄的疾跑进大殿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之见他又惊又喜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是...是东华宫太监...启禀皇后娘娘...玥公主殿下...” 一听到太监自报是东华宫来的,皇后和轩辕玥一同急急站起身来,轩辕玥先于皇后瞪大了眼睛急急问道“东华宫究竟发生何事?还不快禀” 皇后竟连忙走下来朝那太监身边走去“是不是太子他...大胆奴才,你们都是怎么侍疾的。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皇儿” 皇后几乎都等不及听那太监把话说完,便随着自己多日以来心里的担忧,竟断定轩辕昊已经无力回天散手人寰了,立刻痛哭起来。 就在此时,那太监一急之下迅速地一气呵成“不是的,娘娘。张院判刚刚替殿下把脉已经确认,太子殿下的天花已经痊愈,而且浑身上下没有留下一点麻斑,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什么” “什么” 轩辕玥和皇后惊讶地异口同声道。 “摆驾东华宫”皇后听了立马下令,轩辕玥亦是急急忙忙跟着前往。 东华宫内,奴才们跪了一地齐齐大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璟帝低着眉一脸严肃地朝面前众人道了句“平身” 接着他端起一张冰冷的面孔看向一旁的张致远,似是很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双手负后着对其道“张致远,太子果真痊愈了?” 张致远急忙起身上前到璟帝面前恭恭敬敬地回道“启禀陛下,千真万确,太子的天花已然痊愈,且全身上下未留下一点痕迹” 然璟帝却道“这怎么可能,自古谁人不知染了天花就如同得了不治之症,就算侥幸保住一命,那也是必要留下一脸麻斑容颜尽毁,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你该不会是又诊错了?” 张致远亦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奇迹,只道“微臣亦是对此颇为不解,许是太子身为人中龙凤,自有上天垂怜与庇护,才得以逃过此劫” “你...真是一派胡言,你这个院判,真的是......你给朕在殿外跪着,好好反省反省,朕待会儿再来好好治你的罪” 璟帝对张致远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上次误诊的帐还未来得及跟他算,心想先安排他替太子诊治,戴罪立功,而眼下又对他的疑惑如此搪塞地作答。 无奈,璟帝只得气哄哄的移步往寝殿内进去亲自查验。而此时,张致远才连忙捉起衣袖来擦拭起鬓角早已渗出的冷汗并领旨乖乖罚跪在东华宫殿外。 见璟帝进来,轩辕昊和衣上云连忙过去跪拜。 “儿臣参见父皇” “奴婢参加皇上” 璟帝忙伸手出去拉住轩辕昊的手来,将其扶起关切道“起来,皇儿受苦了” “是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忧了”轩辕昊一边起身一边对璟帝深情的说道。 等到轩辕昊完全起身抬起头来,璟帝这才仔细地定睛打量起轩辕昊的脸“皇儿果真已经痊愈,似是...也并无留下丝毫麻斑” 轩辕昊亦是兴奋的急急道“父皇,儿臣能得已痊愈,这全是依赖衣药女的功劳。父皇有所不知,她日日夜夜不离儿臣的视线,不辞劳苦、极尽所能、无微不至地鼓励和照顾儿臣。儿臣这才得以迅速痊愈,父皇一定要重重的赏她才是” 璟帝听了轩辕昊这席话,心想:眼前这女子果然非同一般,不但交好了朕的公主不算,这会儿竟连初次见面的朕的皇子也都极力维护她。看来...这女子可真不容小觑。 但是他还是得顾及轩辕昊的面子,于是便道“既然太子都亲口为你请赏,那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轩辕昊急急回头看向衣上云,悄悄对其挤眉弄眼暗示她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然而却听到衣上云说了句...... 第五十六章:人命至重,贵若千金 轩辕昊急急回头看向衣上云的脸,悄悄的对其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必客气尽管开口。然而却只看到衣上云眼睛看了看殿外的张致远后说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的天花此次能够得已痊愈,完全是东华宫上下众人同心协力的结果,尤其是张院判大人,他潜心研究配制良药,这才使得殿下能够安然无恙提早康复,张大人才是最该嘉奖之人。奴婢只不过是尽了一个奴才该尽的本份而已” 轩辕昊听了目瞪口呆甚是一愣,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样拱手相让,而且是让给一个之前对自己成见颇深之人。 这时,璟帝听了衣上云的这席话开口道“来人,宣张致远觐见” “罪臣张致远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微臣失职,还请皇上降罪”张致远进入殿内便俯首跪拜说道。 “张致远,朕今日本应治你个失职之罪,但有人言你在太子染病期间,潜心研究配制良药,这才让太子能够安然无恙。故朕暂且饶你一命,日后你若再犯,必将与你罪加一等” 璟帝看了衣上云一眼对他说道,张致远这才反应过来璟帝口中所言极力维护他的人竟是她,一时间方感愧不当初,一脸歉意地看着衣上云低垂着的脸。 “皇后娘娘驾到,公主驾到”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公公的通报声。 只见轩辕玥双手搀扶着皇后,俩人迈着大步匆忙的进入东华宫大殿,一进来便行礼道: “臣妾参见陛下” “玥儿拜见父皇” “平身”璟帝话音刚落,轩辕昊便急急上前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姐安好?” “皇儿快起来,让母后好好瞧瞧”皇后心急如焚,一路几近狂奔,终于和轩辕玥赶到了东华宫内。 皇后拉着轩辕昊起身来,双手泪眼婆娑着捧起那张英气的少年脸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见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又掀起衣袖将其手臂翻来覆去如同审视般仔仔细细看了个遍,最终将其一把拥入自己怀中,一只手甚是心疼地抚摸起轩辕昊的头来。 轩辕玥看见亦是嘟着嘴巴缓缓走过去将俩人一起拥着,三人喜极而泣拥作一团。 “我可怜的皇儿” “皇弟” “母后” “皇姐” 衣上云静静地站在一旁,瞬间紧紧的抿起了那张小嘴微笑着看着眼前这幸福的母子三人,让她亦是瞬间感动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时,璟帝双手负后缓缓朝着母子三人走了过来道“好了,如今总算是有惊无险,既然痊愈了,以后就好好在宫中陪伴你母后左右,也不必再四方游历了” 说完这句,璟帝便径自走出了东华宫寝殿,在场众人皆行礼恭送。 “臣妾恭送皇上” “儿臣恭送父皇” “儿臣恭送父皇” “老臣恭送皇上” “奴婢恭送皇上” 璟帝一走,轩辕玥和轩辕昊便紧紧抱在一起蹦蹦跳跳起来说道“皇弟,真是太好了,父皇终于恩准你再也不必离开皇宫了”,皇后看着此时眼前这一双健康欢乐的儿女,心里尽是说不出的喜悦和欣慰。 但对她而言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天花,璟帝竟然将轩辕昊永远留在了自己身边。想着想着,她不禁又回头去深情的看着璟帝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陛下...” “云儿,快过来”轩辕玥忽然轻唤起此时还在一边沉浸在别人母慈子孝幸福浓浓的亲情当中. 听到轩辕玥的召唤,衣上云才缓缓走过去道“云儿参见公主殿下” “母后,玥儿赢了”衣上云一走过来,轩辕玥定睛朝她微微一笑,随即回头看向皇后满脸骄傲神气和自豪地对皇后说道。 皇后亦是微笑着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子,她还真没想到轩辕玥这个赌约真的会赢,而且赢得如此漂亮,让人惊叹。 “你就是衣上云?”皇后微笑着问。 “奴婢正是御药房药女,衣上云”她不卑不亢从容自若地上前回皇后的话。 “此次太子染疾,你侍疾有功,本宫要重重赏你,之前玥公主已经为你求了本宫...” 就在皇后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一旁的轩辕玥忽然不停地重咳起来“咳...咳...” 皇后闻声随即关切地目光朝着轩辕玥看去,只见轩辕玥微微向着她一摇头便随即接着皇后的话说道“云儿,本公主已经为你请示了母后并决定,除夕将至,赏你黄金千两,并恩准你提前出宫回家过年。回去后好好准备,年后便要进秦王府了” 皇后听闻轩辕玥此言甚是惊讶,心想:这个女儿可真是够大方的。前几日才为了眼前这个丫头坑了她十里红妆,今日竟又讹了她黄金千两。不过,只要他的皇儿平安喜乐,这些金银对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正在这时,轩辕玥回头古灵精怪挤眉弄眼地朝皇后道“母后,玥儿所言可否属实?” “哦,无误,无误,玥儿所言确实属实”皇后无奈地微笑着配合她道,然衣上云此时看着这对母女俩的神情却感觉甚是怪异的样子。 “进秦王府?皇姐,云儿为何年后要进秦王府?”轩辕昊听了轩辕玥方才的话不解地急急问道。 “皇弟,你刚回宫,此事说来话长,以后皇姐再慢慢跟你解释”轩辕玥确实很难一言两语就将这么大的信息量跟轩辕昊传输明白。 “云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快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领了赏便出宫去......云儿,你自由了!”轩辕玥一脸不舍却又充满希冀地看着衣上云说道。 “自由?!...”衣上云听了却顿时低眼轻叹了一声,随即深吐了一口浊气。 “哦...对了...”轩辕昊忽然发声,只见他轻轻从手腕上正摘下着那只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 “衣药女,这个镯子本太子今日信守承诺还给你,既是重要的人赠的,以后切莫再随意应允旁人佩戴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镯子真的很有灵性,仿佛本太子就是因为佩戴了它,一夜之间便祛除了身上所有的天花麻斑,确实是个难得的宝物,日后你可要保管好了” 轩辕昊一边说着,一边将玉镯递到衣上云面前。 衣上云缓缓伸出双手去接过轩辕昊手中递来的熟悉的玉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看了半天,然脸上却始终表情凝重着。 这个镯子如今现在对她而言,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它真的有穿越前外国科学家所说的那样强大的功能,却为何这么久还不能为己所用炼制解药祛除原主脸上的血管瘤,可轩辕昊的天花麻斑冥冥之中仿佛是与这镯子脱不了干系; 又如果说这个镯子会因穿越时空而丧失其强大功能,那它如今存在的意义便只是为了纪念魏明轩,那就更没有意义了,因为她在这个灵空大陆的西秦国里,显然不知归期是何夕?又该如何才能回去?她至今无一点头绪。 “什么宝物?什么很有灵性”皇后听见忽然轻声好奇的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过来打断了衣上云的思绪。 “皇后娘娘,它并不是什么宝物,也无什么灵性,是太子殿下喜欢,随便说着玩的。它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金丝玉镯而已,娘娘请看”衣上云说着便将镯子递给了面前的皇后。 皇后接过镯子优雅的拿捏在指间细细端详了半天忽然轻声说道“七彩 金丝玉镯...这个镯子...本宫好像在哪里见过?” 皇后沉思了许久,始终没有想起来,或许是时间太久了,一直半会儿难以记起,便只得物归原主。 “哎呀...母后...云儿照顾了皇弟大半个月,够辛苦了,还不快让她下去好好休息休息”这时,轩辕玥上来替衣上云解围道。 “云儿,快去”轩辕玥边说边使眼色急急打发衣上云走,不愿让人再烦她。她上次落下严重的腿疾至今还未愈呢,又被轩辕昊的天花接连着折腾了大半个月,此刻必须得好好休息了。 衣上云遵命退下了大殿去。刚一走出东华宫的宫门,太医院首席院判张致远迎面走了过来。 这会儿他对衣上云不再横眉竖眼,而是一副彬彬有礼,儒雅十分客气地急急上前来对她说“衣药女请留步” 衣上云闻声渐渐收起了脚步,只听他清楚地上前说道“衣药女心怀宽广,不计前嫌替老夫在皇上面前求情开恩,老夫实在受之有愧” 衣上云见他大转变的态度确实有些惊讶,但仍旧一脸严肃对其说道“张院判乃身为西秦皇宫太医院肱骨之臣,可曾听说过人命至重,贵若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这句话” “衣药女,都怪老夫一时疏忽大意才至于此”张致远听后似是后悔莫及道。 衣上云听了冷哼一声“哼,奴婢还是最初的那句话:医者仁心,还望张院判日后好自为之” 话刚说完她便匆匆迈步离去,张致远看着她远去瘦小的背影心里却不禁感叹道...... 第五十七章:西秦皇后天涯海角的承诺 “衣药女,都怪老夫一时疏忽大意才至于此”张致远甚是后悔莫及道。 衣上云听了他这番说词,却冷哼一声“哼,奴婢还是最初的那句话:医者仁心。奴婢言尽于此,还望张院判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她便匆匆迈步离去,张致远看着她那渐渐远去瘦小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道“真是一奇女子!如此临危不惧、舍己为人、仁心仁术、妙手回春” 显然他亦自知,轩辕昊之所以能在此天花大劫中安然无恙,衣上云比任何人承担的风险和付出的辛劳都要多。也正因为她把东华宫众人都挡在了殿外才使得所有人乃至整个西秦皇宫再无一人被感染,而轩辕昊身上天花麻斑的消除十有**也定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轩辕玥的风华宫里,雍容华贵的皇后正满脸疑问地问道“玥儿,你明明跟母后打赌为衣上云那丫头赢取了一份十里红妆,方才又为何不让那丫头知道,却要另外赐她黄金千两呢?” “什么?皇姐,你可真厉害,竟然跟母后打赌赢了十里红妆,为谁?...衣上云...难不成那丑丫头已有了意中人,皇姐怕她没有体面的嫁妆,故而为之?”轩辕昊急急抢了皇后的话甚是惊讶地道。 然轩辕玥却一直抿着嘴低着眉眼轻轻笑着,片刻后只见她抬头望向皇后说“母后,玥儿原本只是个集万千宠爱于身的骄傲的公主。是云儿的出现,让玥儿感受到生命里还有最诚挚的友谊。云儿她善良、坚强又勇敢,对玥儿更是以命相护。玥儿从来都不曾当她是个奴婢,玥儿之所以为她问母后所求,只不过是希望她出嫁后的余生里,能够有母后的尊贵身份做靠山而不被夫家轻视,能够保她一生无忧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里竟噙满了泪水停了片刻后,继续接着说“玥儿自知,留在西秦的时日已不多。以后天涯海角,想见自是不易,或许有生之年都不会再见了。秦皇叔大婚那日,婚礼筹办场面甚是盛大壮观。玥儿便许诺她,有朝一日,云儿出嫁玥儿亦是要让她风风光光。所以,玥儿在离开西秦之前,务必于她兑现诺言安排好一切方能安心离开” 皇后和轩辕昊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轩辕玥这番发自肺腑让人震撼的话,皇后忽然打断她问“那玥儿又怎知她此次一定可以保你皇弟安然无恙呢?如果她做不到,你又该如何兑现你的承诺?” 轩辕玥轻笑,答“只要云儿决定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玥儿相信她,一直都信她,永远都信她” 皇后见轩辕玥如此看重与衣上云的这份感情,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生难得一知己”,便问“那皇儿为何不将那丫头留在自己身边,相伴一生呢?如果皇儿愿意,母后必定全力帮皇儿安排,之前都怪母后多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玥儿和那丫头,才唆使着将她赐给了秦王妃,如今看来却是母后错了” 然轩辕玥泪眼朦胧着苦笑道“不必了,母后。玥儿当然想她永远陪着玥儿,如此玥儿此生便再也无憾了。母后可知,当玥儿得知秦皇婶向父皇要了云儿到秦王府做她的贴身医女时,玥儿有多气恼多着急吗?可是玥儿不能让她跟着玥儿一辈子流落在异国他乡,始终为漂泊的异客啊。更何况,如今西秦国里或许可能有人比玥儿更需要她...” 轩辕玥心想,就算她想带衣上云走,衣上云亦是愿意跟随的,从此,俩人便可一生为伴。怕只怕,轩辕翰是绝对不会同意的,轩辕翰对衣上云的心思在轩辕玥看来是如此明显,嫁到秦王府,那也是早晚的事。 而秦王府如今已经有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公主梅汐媛先入为主,成为秦王正妃,如果衣上云以后要进秦王府的门,有了这十里红妆做嫁妆以及西秦皇后做她的靠山,梅汐媛日后也定会因此有所忌惮,衣上云也少受些她的羞辱与歧视。 “玥儿,是母后无能,不能将你留在西秦国内一生一世。如果有来世,玥儿千万不要再做母后的皇儿了,就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儿女,永远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安享天伦”皇后听完一边说着便哭了起来。 瞬时,轩辕玥和轩辕昊一同跪向了皇后身边,母子三人又一次抱团哭了起来。 最后,皇后对轩辕玥哽咽道“玥儿,你放心。母后承诺你的,母后一定会做到。等到那丫头出阁之日,不管她嫁到天涯海角,母后必以十里红妆将她风风光光送进夫家大门” 城东秦王府里。 程良正在向主子禀告着刚刚收到的来自皇宫里的消息“殿下,宫里传来消息,今日一早东华宫撤销了隔离,说太子的天花已经痊愈,而且太子全身未留下丝毫麻斑” “这怎么可能,向来天花之症者病愈后必会留下一生永久的麻斑,难道本朝太医的医术竟已达到如此高的境界”轩辕翰甚是惊讶的说道。 “宫里众人也对此甚是不解,只说是皇上听了太子的话,说这一切都是衣药女的功劳,并为衣药女向皇上邀功请赏。衣药女却将此盛功推给了素来对她成见颇深的太医张致远,张致远也因此才未被皇上再行重罚”程良详细道着。 “果然又是她...”轩辕翰预料之中似的说道,眼睛也微微抬起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就知道这个倔强而又无所畏惧的女人决定了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成功,他果然没看错。 程良饶有兴致出神般地看着主子脸上此时那久违了的好看的表情,愣着。 片刻后,轩辕翰似乎发现了一旁他的观望,便哼了两声恢复了贯日里的严肃之态问“还有事?” 程良的痴愣被主子的声音惊醒,接着说“殿下,衣药女被玥公主向皇后请赐...今日傍晚提前出宫回衣府过年,还赏了衣药女黄金千两” “这是她该做的...治疗腿疾的神医找的如何了?”轩辕翰若有所思,然后又忽然问道。 “属下还在找,只是都听闻了冻伤和损伤极为严重,连宫里的条件和太医都束手无策不能治愈,都说...怕是无望了”程良小心翼翼说着怕主子发怒,心里自然也是替衣上云担心着。 然轩辕翰却只是深深蹙眉沉思片刻,忽然吩咐到“让陆贤去找” 程良听了低头不解道“西秦学院会有线索?” 然轩辕翰说完却迈步急急朝殿外走去,边走边道“进宫” “现在进宫?都这个时辰了...”程良惊叫一声,然只能快步跟上。 西秦城南一片烟花柳巷聚集之地,万娇阁里依旧莺歌燕舞、千娇百媚。 冬天即使再冷,也挡不住这些豪门富户、权贵雅士、名门望族出门来寻找乐子,皆都流连忘返于此。 跑堂大茶壶的身影依旧像只猴子般飞奔在堂里忙得不亦乐乎。老鸨也依然满面红光的喜迎着四方而来的一个个财神爷们。 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之夜了,这里的人气便更是旺了几分,在外忙碌的人儿都已纷纷归乡来,大家总免不了相约着齐聚一起来一睹这西秦国里最气派高档的风月之地,顺便在此寻个美人儿共度“良宵”。 阁楼上玉娘自从上次跟老鸨摊牌说要面见主子后,至今老鸨却都借口以主子繁忙抽不开身来搪塞她。 此时,玉娘正独自坐在窗前单手托腮郁郁寡欢着,望着窗外满是萧条的一片冬景。 年关将至,不知婆婆女儿是否丰衣足食?是否在想念着她?亦不知他那可怜的夫君是否尚在人间?和她一样每日里都期待着全家团聚的那一日。 带着满面优思的她,忽然移动视线却不小心扫到了对面角上的阁楼,一扇半开着的窗户。只见窗口探着一玉色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开的正旺的寒梅。她有些好奇,口中喃喃道“来万娇阁这么久了,我竟不知那个房间里还住着人?” 带着些许好奇,她缓缓起身准备下楼前往后院,想一探究竟。 谁知刚跨过门槛,当她小心翼翼地掩好门,一个转身后竟撞上了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身影。她一时受惊,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一直都低着头不敢抬起怕被人认出的她,只听眼前那人说道“小姐慌慌张张的,不知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我...我只是呆在房中太久,太憋闷了,想出来透透气...对...透透气...我这就回去,公子...对不住了”玉娘说着便转了身欲要回房里去。 “小姐请留步,既然房里憋闷,就要多出来透透气才是。小姐如此美貌,理应多出来露露脸才好”男子微笑着拦住了她说道。 玉娘这才回头轻声地道“让公子见笑了,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哦...本公子乃北烈国商人,姓拓跋,单名一个泽字” “原来是北烈国拓跋公子,玉娘有礼了”玉娘即刻欠身行礼道。 “正巧,本公子这几日就歇在这万娇阁里,如果小姐不嫌弃,就至本公子房内坐坐,如何?”就在这时,老鸨看见了俩人便匆匆上楼来道“公子,您怎么不在后院,过来这边了?” 拓跋泽微笑着对老鸨说“哦,本公子无聊,随便到处走走,看到这个美人,不知可否请她到本公子的房间稍坐片刻呢?” 老鸨这时才冲着玉娘没有好脸色的道“公子赏你脸,你还不速速去好好作陪,傻杵在这里干什么?” 玉娘本就无意与外人接触,然当她听到“北烈国”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却瞬间激动不已,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老鸨的安排和面前这个自称作拓跋泽的男子的邀请说道“是,玉娘听命” 于是,她便跟在拓跋泽身旁缓缓向着后院里走去。 第五十八章:珍珑棋局已布,待君入局 原来,玉娘方才看见的那个开着窗,窗口探出一玉色花瓶插着几支寒梅的房间,正是眼前这位拓跋公子口中所说的暂歇之地。 一上楼进到房间里,玉娘才发现这个房间里的布局并不同于万娇阁其它的房间。 拓跋泽的房间坐北朝南,里面竟是由大大小小共五间房间组成。坐卧起居、书房暖阁等应有尽有,着实之大,装饰布置亦是庄严而大气。并不似万娇阁的常规格调。 玉娘一进去,拓跋泽便将她带至一间暖阁茶室内,让她在茶席边坐了下来,随后又贴心的递给她一只温暖的手炉道“外面天很冷,小姐快些暖一暖,莫要冻着了” “多谢公子”玉娘道谢接过拓跋泽递来的手炉抱在怀里取暖着。 随后,拓跋泽则走向茶席的另一边坐了下来。开始拿起一套白瓷茶具来泡茶。 玉娘抬头看到茶席边上竟有如此一大型乌木茶架升至屋顶,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存茶叶的茶罐,便道“公子喜欢品茶?” 拓跋泽看了玉娘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随后对她乐道“何为茶,即人在草木之间,草木如诗、美人如织;茶又生长于好山好水之中,集天地之灵气;茶亦乃水之君子,上善若水,润物无声,君子爱茶,宁静致远;万有一空,千杯万盏转头空,人生如茶空有中,提起放下,如去如来” 说话间,只见他温具、投茶、润茶、冲水、温杯、出汤、分茶一系列动作娴熟而又优雅,似是极为享受这其中的乐趣。 很快他便将一盏花瓣与茶叶一起在水中舒展、漂浮着的,散发出浓郁的玫瑰花香的玫瑰红茶递到玉娘面前说“这是用南国最上等的红茶混合其出产的最优质的玫瑰所制成的世间最好的玫瑰红茶,口感醇和。此茶利肺脾,益肝胆,尤其适合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女人美容养颜饮用。红花配女人,更别有一番韵味。小姐尝尝?” 玉娘伸出手去欣然接过只靠近鼻翼轻闻了一下便道“确实不错,早就听闻北烈国乃游牧民族,对茶情有独钟,人人皆嗜茶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公子如此懂茶,莫非正是茶叶商人?” 拓跋泽听闻忽然顿住,然片刻后一脸笑意地说“小姐不但国色天香,更是聪明过人,一猜即中” 玉娘这时才微笑着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汤,心中似是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公子即是北烈国商人,必定时常出入北烈国境内,不知可否帮玉娘打听一个人?” 拓跋泽眼睛一怔问道“不知小姐要本公子帮忙打听的是何人?” 玉娘心里似是有所顾忌,但已然在这万娇阁里久久都没有丝毫进展的她是真的太着急了,哪怕眼前这只是一点渺茫的机会她也不肯错过。 其实她早就知道老鸨定是对她一日日故意拖延着,而今日让她遇到的这个北烈国商人拓跋泽看似人脉广阔,或许托他真的能打听到夫君的消息也未尝不可。 无论如何,她这次都要冒险搏一次,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天知道,他们究竟想要她在这里做什么。于是一咬牙便开口道“实不相瞒,玉娘要公子帮忙打听的这个人正是玉娘的相公” 拓跋泽吃了一惊,原来这个美人儿已为人妇,随即道“原来小姐已经是有夫之妇,那敢问小姐的相公姓谁名甚?又为何要本公子帮忙打听?虽然本公子四方经商,茶道上有些人脉,但本公子终究是北烈国人士,对西秦之人认识的实际上可并不多”【@ 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玉娘随之眉头蹙起,仔细道“玉娘的相公,名叫赵平安。实不相瞒,相公是在西秦与北烈的战役中失踪的,他们都告诉玉娘,说他可能已经死了,可是玉娘不相信,玉娘相信他一定还活着。玉娘想或许他只是被抓去做了俘虏,那便只能在北烈国内寻找了。所以今才求助于公子,盼能帮玉娘打听打听,或许这将是玉娘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能寻回相公,玉娘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决不食言” 玉娘越说越激动,更越是对眼前的拓跋泽充满希望,拓跋泽亦是认真听着思考着。 正在这时,他的贴身护卫急急走了进来,像是有什么紧急的情况要汇报。 拓跋泽看见,于是便对玉娘说“本公子答应你便是,如果在北烈寻到有西秦赵平安的消息,本公子会带他来这里与小姐团聚,小姐暂且安心在此等候便是” 玉娘看见来人,又听拓跋泽如此回复她,便急急起身来说“如此,玉娘先谢谢公子了。公子有事,玉娘今日便不再叨扰公子,先回房去了” 拓跋泽亦微笑着起身送她“好,那小姐慢走,静候本公子佳音便是” 玉娘亦是微笑着颔首退去,护卫亦颔向其行礼。 这时,护卫才上前来禀告“殿下,刚收到消息,施毒西秦太子使其散播天花病毒至西秦皇宫之事...失败了” 拓跋泽听了立刻眉毛全竖,满脸怒色道“什么?怎么会?天花之毒怎么可能....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细细禀来” 于是护卫将收到的消息原原本本禀告给了拓跋泽。 “衣上云?那是什么人?”拓跋泽听后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西秦国御药房里一个药师之女,长相丑陋且废柴一个,还被西秦学院的少主退了婚,几乎全西秦国的人都知道。后来是为了替父亲的失职赎罪,被西秦皇帝惩罚入宫在御药房做了一名小药女。但今日突然被提前放出了宫去,属下打听了,原来是西秦皇帝将她赐给了秦王府的秦王妃做贴身医女 ”护卫急急禀道。 “秦王府?秦王妃?西秦学院?...有趣,太有趣了,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拓跋泽忽然莫明其妙地说着,脸上露出了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来。 半天后,护卫忽然问“殿下,那我们接下来......” 拓跋泽仿佛这时才从自己的如意算盘里清醒过来,便问护卫道“这边的美人儿本皇子已经将她完全控制了,本皇子让你们准备的冰美人可有下落了?” “殿下,二皇子他始终都不肯合作,我们的人找冰美人找的很艰难,但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北烈太冥边上一片极寒之地被我们找到了。这两日便会被送至万娇阁来”护卫甚是庆幸地回答。 “冰美人一至万娇阁,立即安排行动,本皇子就不信,西秦国内竟会有如此高超的毒医?...衣上云?本皇子倒真想见识一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如此有本事,能解了本皇子让人精心配制的这绝妙的天花之毒”拓跋泽饶有兴趣地似是自言自语说道。 “殿下,那西秦太子?...”护卫又问。 拓跋泽深吐一口浊气,然后哼笑一声道“哼,不急,且留着他的小命,看他究竟还能挣扎到几时?西秦国...本皇子势在必得。就暂且留着他在不久时机成熟后,本皇子踏入西秦皇宫取了那狗皇帝的性命后允他送那狗皇帝一程,然后本皇子再慢慢收拾他这个黄口小儿也不迟。如今既然他们想玩,本皇子也不介意慢慢陪他们玩玩” 然护卫却似甚为忧心道“殿下,可西秦国还有个战神秦王?” “秦王?本皇子已经为这个誉满整个灵空大陆的轩辕皇族战神,布好了一盘绝妙的珍珑棋局,就等他前来入局了,无需忧心”拓跋泽似是极为胸有成竹的说着,眼底深邃,尽是让人难以琢磨的恐惧。 西秦皇宫里,衣上云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挪步着终于跨进了御药房的大门,到了自己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最熟悉和倍感亲切自由的角落。 丁香一看到她的身影进来,便惊喜地丢下手中正捏着的一把药草,疾步跑了过去扶住她的胳膊来,看到她步履蹒跚,迈步如此艰难,鼻子一酸眼泪立马夺眶而出,亦是惊喜亦是心疼地关怀道“云儿,你的腿...怎么更严重了。” 衣上云却抿嘴对她微笑着说“没事,别担心,休息休息便好了” 说着,便掏出绣帕伸手出去帮丁香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云儿,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好想你,好担心你,日日寝食难安。以后你千万不要做这种强出头的事情了,万一你要是有个什么...那我一个人在这御药房可怎么过啊”丁香赶快扶衣上云坐下来激动地对她一边埋怨一边哭诉 着。 然衣上云落座后却依然强忍微笑着对她意味深长的说“丁香,能够在这孤苦无援的御药房里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我长相丑陋,人也粗笨,而你却总是在我身旁陪伴着,不离不弃。当我遇到危难的时刻,是你多方奔走为我求援;当我生病的时候,亦是你在身旁给于我最无微不至的照顾;尤其是我这腿...受伤的时候,你帮我把御药房的差事都打理地井井有条。丁香,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感谢” 衣上云说完便伸手拉起丁香的手来。 丁香听了微微蹙眉,急急说“云儿,快别这样说,这些年我不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皇宫里,过着奴颜婢膝,任人差遣的日子吗?我也感谢上天,能让我有生之年在御药房认识你这个勇敢、善良又聪明的朋友...对...朋友...云儿,我们会永远是朋友,永远在一起彼此照顾的是吗?” 丁香说完便将眼睛朝着她满心希冀翘首期盼着衣上云能给她十分肯定的回答,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公公的声音...... (本章完) 第五十九章:伤别离,忽然想起他 丁香说完,便将眼睛朝向衣上云满心希冀翘首期盼着衣上云能给她十分肯定的回答,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公公的声音“衣上云呢?还不赶快出来接旨?” 丁香听见急急起身出门查看,一看来人原来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随即便行礼却用一点都不客气的口气说道“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御药房了?” 只见那公公横眉竖眼一脸不屑地对她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今日本公公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御药房办差的,还不让衣上云那个丑丫头赶快出来接旨,仔细若怒了本公公待会儿一个不高兴,告你们个抗旨之罪” “公公喊谁是丑丫头呢?这衣上云可是秦王殿下属意的大药女,莫非公公竟连秦王殿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哦,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属意的人,公公自是更不会放在眼里了?”丁香亦是一脸无惧地怼道。 那公公听了这话气的眼睛都绿了,但一想到秦王殿下,终究还是不得不压住内心的怒火。只见他似一口气喘不上来,却只伸出一兰花指来直直指着面前的丁香道“你...你...” 这时,衣上云缓缓走了出来,方才她已经听到俩人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争执声。一出来,她便对着丁香微微摇头,然后恭敬地朝公公行礼问道“公公找奴婢,不知所为何事?” “哼,罢了,今日算本公公倒霉,遇上你们俩这死丫头。衣上云,还不赶快下跪接旨”公公自是碍于秦王轩辕翰的尊贵身份,不得不低头就此作罢,于是便朝着二人气急败坏道。 衣上云听闻立马忍痛下跪接旨,丁香这时亦是跪了下来在她身旁。 公公这才宣旨道“奉皇后娘娘懿旨:太子身患恶疾,御药房药女衣上云侍疾有功,今赏其黄金千两以表其功;又因见其医药之术过人,且念秦王府秦王妃向来体弱,需得力医女照料,故将其赐予秦王府为医女。即日便准其出宫,待正月十五元宵佳节过后即刻前往秦王府报到,不得有误。钦此” 这些事衣上云自是心中有数的,便毫不犹豫的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衣药女,恭喜啦,这么快便可以出宫了,不像有些人怕是要熬到人老珠黄的时候了”公公将赏金一边递上一边高挑着眉毛轻蔑地挑衅着她身旁的丁香道。 “你...”丁香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他愤怒道,衣上云连忙伸手制止她。公公见了重重地朝她哼了一声便踱步离去。 而这时,丁香才醒过神来,却一脸苦笑着对衣上云说道“云儿,恭喜你,得了千两赏金还能出宫去了” 说着说着,她便低下了头来。衣上云看见连忙放下手中的赏金拉起她的手说“丁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方才我正要跟你细 说,这皇后懿旨便到了” 丁香听了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眶里已经噙满了眼泪,一把抱住衣上云哽咽道“云儿,我不怪你,我怎么可能怪你呢?我只是为你高兴,真的。原本我只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可是现在...” 衣上云听到趴在自己肩上丁香那让人心碎的哭声,亦是心里难过极了“丁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无论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有多美好,终逃不开宿命的安排。就像我们一直都追逐着一个人,而始终却是我们追的越紧,他便离得越远,甚至有一天突然就消失在我们的生命里不见。茫茫人海,有缘与你相聚一场,我必是终生不忘” 丁香听不太明白,只是一味地抽泣着说“丁香也永生不会忘记云儿” 此时,衣上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轩辕翰来,她想起就在前不久轩辕翰劝慰轩辕玥的那句话,便也对着此时同样伤心着的丁香说道“丁香,你现在御药房里做的很好,你真的已经长大了。既然长大了,你就要明白,在这个世上,是没有谁会一直陪着你的,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孤独的一个人” 丁香似是哭够了,也听明白了一些,毕竟在跟衣上云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她潜移默化地跟着衣上云学会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已经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丁香了。 于是,她缓缓站起身来擦干眼泪对衣上云认真的说道“云儿,丁香明白了,丁香一定会像云儿一样继续勇敢坚强地走下去。云儿以后在秦王府也是,不管遇到什么艰难挫折,都要勇敢坚强。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俩人站在御药房的院子里,手牵手,彼此都用力地抿嘴点头互相鼓励着,决心和期许着一同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而衣上云此刻,虽是脸上挂着笑容,内心却无比沉重着。 从衣府,到皇宫,再到秦王府,以后还不知道又是哪里...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商品,几经碾转着,没有一丝可以自己选择的机会。 对她而言,这些地方就如同一个个路过的驿站,永远没有尽头。那个久违了的温暖的家在哪里?她怕是早已迷失了自己,迷失在这穿越而至的千年国度里。 果然如衣上云所料,她一走,御药房大药女的职位便真的落到了已经成长起来的丁香身上。 因为她的腿疾,丁香本就在平日里代她掌管着御药房大药女诸多份内的职责。所以离开皇宫前的职务交接事宜自然是进行地都很顺利。 这会儿连包袱都已经打包好了,依旧是入宫时候带来的那几件旧衣裳。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毕竟在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她认认真真依依不舍地细细打量着屋内的所有物品。 这时,丁香进来说 “云儿,我陪你一起去风华宫跟玥公主道别吧?” 衣上云轻嗯了一声,随后忽然看着一旁的赏金道“哦,对了,这些赏金都给你吧,你家里条件不好,有了这些赏金,日子总能好过一些” 丁香赶忙推辞“不,不,不...云儿,这是你用性命换来的,我不能收。而且...你的腿...日后肯定亦是要用到不少银子的?” 衣上云抿起嘴来,硬是将其塞到她的怀里“听话,叫你拿你就拿着。我这腿...怕是再多银子也医不好了...罢了,反正我现在是又丑又瘸又倒霉,许是上辈子做了毁天灭地大逆不道的事了吧,这辈子才会至此” 说着说着,衣上云声音有些沙哑起来。丁香亦是皱眉沉默不语。 片刻后,衣上云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脸高高扬起,似是要将眼眶里的泪水倒回去一般。随即迅速转过脸来对丁香说道“快去把赏金收好,然后...送我一程吧” 风华宫门口,一个小宫女一出来便回话道“衣药女,真不好意思,公主殿下方才随皇后娘娘出宫往行宫去了,近日不会在风华宫内,衣药女怕是不能与公主当面道别了” 衣上云听了甚是失望地说“既然如此,那有劳了...哦,对了,若公主殿下回宫后,麻烦请代衣上云转告公主一句话...就说...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好的,公主回来,奴婢定会代衣药女转告”小宫女微笑着欣然答应。 就这样,她恋恋不舍地独自走在这偌大的皇宫里一步三回头,就这样一步一步向着宫门口走去...... 风华宫大殿里,轩辕玥此时就站在大殿门外正中的石阶上,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出宫的方向愣着,锦兰亦是人如其名安静地如同一支幽兰沉默着站在其身旁。 小宫女迈着匆忙的脚步急急进来禀告“公主,衣药女已经出宫了” 轩辕玥这才眼睛稍微动了动问“她可曾说了什么?” 小宫女稍稍想了一下便道“奴婢遵照公主所言,告诉衣药女公主陪同皇后娘娘去了宫外行宫,近日并不会在宫中。衣药女听了后就说了一句话” 轩辕玥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小宫女见轩辕玥急了,便急急地禀告“衣药女说...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轩辕玥听了后表情凝重,随即鼻子一酸瞬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口中重复道“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竟然连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 锦兰看到,立马上前想要安慰“公主...” 然还未等她开始说,轩辕玥便伸出一只手来阻止了她“本公主没事” 半晌后,看到轩辕玥情绪似乎好了一些,锦兰终究还是不解地问“公主既然对衣药女如此不舍, 又为何不愿见她最后一面呢?” 轩辕玥听了,轻触了一下鼻翼吐了一口气后对她道“事已至此,见或不见皆是枉然。见了只是相对伤别离,不见...或许还会觉得她尚在宫中的某个角落里忙着差事,并未离去” 锦兰听了恍然大悟亦是为这俩人倍感心痛,原来这份感情对于轩辕玥竟是如此之重与难得。 接着,俩人便一起站在风华宫大殿门口的石阶上,一同向着出宫门口的方向继续望着许久许久...... 终于,有个步履蹒跚的瘦弱身影缓缓出现在宫门口,似是在极力隐忍着...... 衣上云没想到,仅仅走了这些路程,此刻这双腿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竟感觉如此酸痛不适。 她不觉口中自言自语道“等会儿出了宫,必须即刻找一辆马车才行,否则她都担心自己是否要爬着回衣府去了...不对,此刻就算是爬,估计她也是做不到的。可这马车也要到距离皇宫很远的街市上才会有,这可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她忧愁着将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脑勺。 (本章完) 第六十章:除夕夜的约定 就在衣上云犯愁着,即使要找马车也要到距离皇宫很远的街市上才会有的时候。转眼居然就已经迈出了宫门这道槛来。 “终于出宫了”只见她一走出来便微笑着口中喃喃道,随即止步轻轻将那双依然好看的凤眼紧闭,下巴渐渐抬起,用力呼吸了一口宫外这无限自由的空气。 接着双手交叉伸直高高举过头顶,用力拉伸提起整个身子来,一张脸高高抬起。面朝着头顶的蓝天,又见她那副小蛮腰还左扭两下,后扭两下,甚是一副轻松惬意的样子。 片刻的自我放飞过后,似是恢复了精神,亦调整好心态。于是缓缓收回动作,而眼睛一放下来再正视向前方的时候,却被眼前人吓了一跳。 她不禁惊呼“三少...你怎么来了?” 没错,此时站在他眼前的这个身姿挺拔伟岸,再也熟悉不过的一对桃花眼,穿着一身大红甚是妖艳的斗篷披风男子正是易君浩易三少。 衣上云立刻朝四下里张望着,却并不见有其他人影。于是低下眉眼甚是怀疑的自言自语道“难道他是特意来接我的?” 就在这时,易三少远远的朝她微笑着一边走过来一边对她说“丫头,别看了,三哥哥今日就是专程来接你回家的” 衣上云眼睛一怔,惊讶道“接我?...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出宫?” 她自是不知易君浩在百草谷一听到紫苏禀报说今日衣上云会被放出宫的消息后,便等不及紫苏将话禀完便急急往皇宫里赶,他是一定要做那前来迎接她的丫头重获自由的第一人。 一走到衣上云面前,他便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是想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刻印在自己眼中一般,衣上云却还在纳闷着,为何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片刻后易君浩只对衣上云心疼地说道“丫头,虽然你置身深宫当中,但你的事三哥哥自是都在关注的。丫头...你瘦了” 衣上云听了却大大咧咧地笑道“哪儿啊,你瞧瞧,这都胖的走不动道了呢” 易君浩听了只急急道“走...我们回家” 说着便伸出手拉起衣上云就大步流星的迈起步来,然衣上云的腿却早已不听使唤,哪能被他这样折腾拉起就快步。 易君浩似是意识到了衣上云腿的异常,便急急回头问“丫头,你的腿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刚才从御药房里一路这么走出来,腿有些酸而已”衣上云遮遮掩掩着回答。 然还是被易君浩发现了端倪,于是他将拉着衣上云的那只手迅速一个反转,直接触上了衣上云手腕上的脉搏,片刻后惊呼道“如此重的寒毒?到底是何人所为?” 衣上云忙抽回手藏于身后,支支吾吾着“就是寒冬里冻着了, 真的没事,休息休息便会好了” 易君浩是谁?怕是整个灵空大陆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更具高超医药术之人了。他怎么可能相信眼前这个丫头吞吞吐吐的谎言。即便她不说,他也自有办法弄清楚事情的原由。 思量片刻,他竟一步上前到衣上云跟前,将其一把霸道的横抱起来,衣上云被他的举动大惊喊着“三少...你干什么...赶快放我下来...快点把我放下来...三少” 然易君浩任由她无论多拼命的喊叫,亦是丝毫不予以理会,直到一路将她抱着上了马车,衣上云挣扎着跌跌撞撞坐进马车后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着,露出一脸的绯红来。 而此时,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方才一出宫门她做出的那副放飞自我甚是诱人的动作,被同样在宫门口另一边早早就前来等候着的轩辕翰一点不落的看在眼里。 看到易君浩对衣上云的冒犯之举,他眉头紧锁着,眼睛瞬时迸发出无比寒冷的光盯着那二人,一双拳头紧紧握起,竟有些咬牙切齿。 “殿下...”程良看见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轩辕翰一个厉声挡了回去。 轩辕翰冷声道“回府” 他怀揣着满心欢喜从城东秦王府一路狂奔赶来迎接衣上云出宫,却不想又被那个登徒子抢了先。 此时,他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怒火,手撩起袍角一步跨上那豪华气派的安车端坐好,随即将一双渗人的冷眼微微合上,忽道“有没有查清他到底什么来路?” 程良在外架着车心中瞬间一愣,连忙回答“属下已经仔细查过,只能肯定他并非西秦人士,是来自南安国的商人,以医药相关行业谋生,具体在南安国的身份就不得而知了” “让人把他盯紧了,此人定不简单”轩辕翰意味深长地对程良交待。 “是,属下遵命”程良亦是同样感觉到此人身份太过神秘。 紧接着他却尤为谨慎地问了一句“殿下...那衣府那边要不要也多派些人盯着,以防他对衣药女有什么企图?” “不必了,既然她已对本王有所承诺,本王相信她自有分寸”轩辕翰胸有成竹地闭目着对程良说。 程良听到也只能遵照主子命令打消心中的顾虑,他对这个主子的智谋向来自是相当的佩服。 此刻他只希望那个丑丫头一定不要让主子失望了才好。 ...... “今天的天气不错啊,三哥哥的丫头一回来,果然连这天都变好了”易君浩坐在马车外驾着车心情颇似愉悦地说着。 衣上云听了轻轻掀开车窗帘。外面夕阳西下,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天边不知何时竟挂起一道彩色的云霞,与太阳发出的余辉交相辉映着,犹如一幅朦胧简约又唯美的 画作。冬日里确实甚是难得这种美好的景致。 衣上云回应易君浩到“希望接下来的几天是个好天气。再过两日便是新年了,这样人们便可以好好的过个年了” 除夕夜...过年...每逢佳节倍思亲,而自己...说着说着,衣上云陷入一丝忧愁之中。 而片刻后,只听她极为认真地朝驾车的易君浩说了声“三少,谢谢” “又来...以后都不准你再对三哥哥说这两个字。丫头,三哥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不需要你的任何回报和感激。只要你不拒绝三哥哥便是”易君浩眼睛朝后微微斜着亦是满脸认真地对后面的衣上云说道。 “三少,云儿不值得你这么做。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云儿其实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云儿的心里,其实早就...”衣上云正打算说她的心里只有魏明轩一个人,而再也不可能住进第二个。 就在这时易君浩连忙打断了她道“丫头,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三哥哥心中最善良的丫头。而纵使是这场缘份错了,我也永远是你的三哥哥,对吗?” 衣上云听了泪眼婆娑着,拼命地朝易君浩点头,易君浩亦是心怀坦然地朝着她微笑,除了微笑着隐忍自己的失落,他又能对她怎样呢,不惊觉间他竟然发现她俨然已经成为他此生最大的无奈了。 衣上云缓缓放下帘子,重新回到马车内端坐好,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整理好情绪。 易君浩又说“丫头,再过两日便是除夕了,三哥哥孤家寡人一个,除夕夜陪三哥哥守岁如何?” “守岁,可是我...”衣上云欲言又止似有顾虑地道。 “不方便?”易君浩忙问。 “不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云儿答应你便是”衣上云结结巴巴,最终还是咬了咬嘴唇,不忍看到易君浩一再失望的表情便答应了。 “好,那我们就这样约好了,到时候三哥哥派人去府上接你”易君浩高兴地说,衣上云则露出一脸的愁容来,她方才顾虑的只不过是她所患的严重的腿疾而已,更怕易君浩看到了喋喋不休地追问她其中原由。 话说这双腿,难不成真的要废了吗? 想着想着,她又一次从袖中摸出了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细细认真的端详起来。忽然,眼前浮现出那日在东华宫的一幕来。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本太子病好了,一定会加倍还你”太子轩辕昊顽皮而又似诚意满满的说着便把玉镯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第二日一早,轩辕昊脸上的天花麻斑便消失无影,如同从未曾来过一般。 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情,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忙忙碌碌的衣上云这才想到她的这只金丝玉镯 。 天花之症自古以来都无人能安然无恙地痊愈,很明显轩辕昊一定是因为戴了她的这只镯才会奇迹般地痊愈。她可不会像轩辕昊似的认为这只金丝玉镯是什么...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藏乾坤万物之灵气,佩戴可祛病除疾。 “莫非......”衣上云顿时朝着这只金丝玉镯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随后另一手紧紧将其握紧,盘腿坐好,闭目屏息凝神又一次将全部意念倾注于它之上。 她以为这玉镯如今能医好轩辕昊脸上的麻斑,就证明应是已恢复了其强大功能,那也必将可以祛除她脸上的毒瘤,更也许可能会治愈她的腿疾。她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满心期待着这一振奋人心时刻的到来。 (本章完) 第六十一章:回到,梦开始的地方 衣上云以为这玉镯,如今既然能医好轩辕昊脸上的天花麻斑,就证明应是已恢复了其强大功能,那也必将可以医治她脸上的毒瘤,更也许可能会治愈她的腿疾。 她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满心期待着这一振奋人心时刻的到来。 她立刻屏气凝神下来,将全身所有的心念都倾注在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上。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她的额头,鬓角很快就已经渗出了细细的香汗来,这种事情自是要耗费她不少的精神和心力。 终于,她缓缓地睁开来双眼,随即伸出手向着脸上那熟悉的毒瘤生长的位置轻轻触摸而去。 然而,手指触到的却依然是那与脸部表皮稍微隆起的熟悉的触感。 没错,这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的强大功能依旧尚未恢复,她脸上的毒瘤依旧还在。 瞬间只见她眸光一颤,秀气的两道眉毛紧紧蹙起,方才的满心期许此刻被狠狠而又无情地丢入几近绝望的深谷里,久久不能自拔。 “为什么...为什么治疗天花麻斑就可以...而对这普通的血管瘤就不行?究竟哪里错了?”久久的沉默过后她独自坐在马车里低声口中喃喃道。 很快,马车穿过了一片熟悉的街市,便到达了原主的家,亦是她的栖身之地——城西衣府。 “丫头,快下来,到家了”易君浩先下车到了马车边上对还坐在里面一筹莫展的衣上云说道。 此时,当她听到“家”这个字的时候,这才醒过神来,随即揭开车门帘,在易君浩的帮扶下缓缓下车来。 一抬头便望向那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门楣上,书写着的两个颇具气势的“衣府”牌匾,在两盏大红灯笼的光照下甚是醒目。 她口中喃喃“又回到这里了,亦是我初至的地方” “丫头,说什么呢?”易君浩似是听见了她的喃喃之音,便开口问。 “哦...没什么,终于到家了,有些...激动...对...是有些激动”衣上云支支吾吾搪塞着。 夜幕已经拉开,此时衣府的大门紧闭着,衣上云忽然转身对易君浩微笑着说“天色不早了,三少进去坐坐,歇息会儿再走吧” “无妨。丫头,快进去吧,颠簸了一路,这两天好好休息,记得我们的约定。到时候三哥哥自会派人来接你,千万不要放三哥哥我的鸽子”说完,易君浩便微笑着一步跃上马车扬长离去。 见易君浩已然离去,衣上云这才回头来重新看向了眼前这座宅院。 她心想,自从进宫到现在再次回到这里,这座院子,这个所谓的家,从来都不曾有人对她有过只字片语丝毫的关怀。 而今,她回来了,显然亦是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关心 。 到底为何原主会在这个家里如此不被待见呢?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踏上石阶伸手轻轻叩响了宅院的大门 “砰砰砰” “谁啊,这么晚了敲什么敲”一个哈欠连连的佣人满脸困意地一边开门一边嘴里嘟囔着,甚是一副被打扰到的不悦样子。 佣人一看见眼前这张纱巾遮面熟悉的面孔,瞬间清醒瞪大了眼睛惊呼“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衣上云微笑着对他说“怎么,我回来了,看你这表情和语气,似乎你很不高兴?”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小姐你进宫服役才短短半载上下,怎么这会儿便回府了?” “那大小姐我,可以先进去再跟你汇报吗?”衣上云故意挑高手里的包袱,打趣佣人道。 “哦,小的失礼,小的失礼,大小姐快快请进”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尽顾着吃惊和说话,到现在还把这位大小姐堵在门口呢。 衣上云一进门来,便问道“府里人都已经歇息了吗?” 佣人再次上好门闩检查稳妥,这才转身带着衣上云往厅堂方向里走去,边走边对她说“这会儿都还不曾歇息,只是小的明日要早起当班,所以歇早了点。值夜的刚去茅房,让小的帮他听着点” 衣上云颔首听着,很快便到了衣府前院的厅堂前,原来今日衣上坤也回府了,透过窗户衣上云看到此时全家都落座在厅里谈笑风生闲话着家常,其乐融融,唯独缺少了自己一人。 “老爷是今日才回府的,快过年了”佣人看到衣上云脸上落寞的表情,对她说道。 她只静静地站在边上看着,听到耳边佣人的这句话,心里一时间竟是满腹酸楚无处说去。 此刻,她心想,原来这个所谓的父亲,也就是原主的父亲,他也是今日回到府的。 同在宫中御药房里当差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他竟从来都未曾看过她一眼,问过他一声。还亏她是因他而被牵连责罚,入宫做了一名奴颜婢膝的药女,而今虽已被放出宫来,可过了年以后…… 她几乎都不敢也不想再往下想,以后里充满太多变数,太让人难以琢磨。 最终,她深深叹了口气,还是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都没想,落落大方又坦然地走了进去,佣人连忙帮她掀起那副厚厚的门帘来。 “云儿...” 看见她进门来,在座众人皆是惊讶,还没等她来得及行礼请安,便都急了。 “你怎么回来了?”兰姨娘瞬间僵住了脸上方才还好好挂着的笑容,而后微微抬脸皱起眉轻蔑地朝她说道。 她的一对骄傲宝贝的儿女,衣上俊和衣上雪瞬间眉毛上扬,目瞪口呆痴痴地愣住,不能言语。 “云儿” 只有母亲年氏急急站起身来甚是欣喜。 衣上坤则只是坐在那里眼睛稍稍怔了一下,瞬间即逝。他似亦是有些惊讶,以为因为腿疾的影响,她至少也得明日才能到府中,却不想竟也没没差他几分。 他自是知晓衣上云在宫里所发生的一切,当然亦知道今日要回来衣府的不止是他,还有他这个让他欲罢不能的“女儿”。 衣上云目睹了在座的每一位“家人”对她再次回到这个所谓的家里的反应,甚是心寒,但她依然隐忍着内心满腹的委屈。 半天后,才慢慢上前行礼道“云儿给父亲、母亲、兰姨娘请安。云儿此番短暂的回府,只因皇上将云儿赐给了秦王府做医女。又得玥公主怜悯,见云儿患了腿疾,便求了皇后娘娘准许云儿提前出宫回家过年,待过了这个元宵节,云儿便要去城东秦王府里当差了” 年氏听闻衣上云患了腿疾,便连忙朝着她走过去拉着她的一双手,忧心地一边左右打量着一边问“你的腿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到了宫里,腿怎么会染疾,到底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刁难你了?你怎么也不跟你父亲说呢?好歹他也是御药房的大药师啊” 这时,一直静坐不语的衣上坤忽然出声道“是皇上” 顿时,兰姨娘母子三人亦是齐齐将目光向着眼前瘦小的衣上云投过来,他们自是惊叹,如此瘦弱平淡无奇的身躯竟会惹上龙颜大怒之祸,幸好没有再次祸及衣府。 年氏一听更是着急了“什么?皇上?云儿,你怎么会招惹到皇上?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呢?在宫里,你为什么这么不懂得收敛锋芒?这万一要是...” 话没说完,年氏就扭头过去悄悄抹起了眼泪,不忍再想下去,更不忍再说下去。衣上云看见连忙掏出丝帕帮她一边擦拭一边劝慰道“母亲莫要担心,只是被罚跪而已。如今已经好多了,你看,云儿现在不还好好站在这里吗” 说着,衣上云便伸展开两只胳膊来转了一圈,年氏见其腿似真的已看不出什么端倪,便信了她,只对其道“以后出门在外,一定要懂得自保,收起你这身上的逆鳞来。这好端端的衣府大小姐,而今却...” 年氏又掩鼻而泣,衣上云似是撒娇般嗲嗲的声音对其道“哎呀,好了,母亲。女儿知道了,女儿保证以后一定拔掉身上这每一根逆鳞,做一只全天下最人见人爱的小兔子好不好?” 说着,她晃了晃年氏的胳膊,年氏听了这话才舒心地破涕而笑道“你呀...真是越来越让母亲看不透了...真不知你这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以前可都是小心翼翼,连说话都不敢出大声的,如今倒好,连皇上都敢招惹了。唉...你可再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母亲 可经不起你这般吓唬” 兰姨娘在一旁听着看着,眼睑半闭傲慢的发出一阵冷笑后看向了别处,她的一对宝贝儿女亦是横鼻子竖眼地瞪着衣上云母子俩人。 正在这时,燕儿像只欢快的小鸟般飞奔进来。一进来她便急急向着当家的主子们行礼。 接着,便向衣上云跑过去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口中激动地喊着“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方才那个守门的小厮说看到大小姐回来了,我还以为他又在瞎说了呢,没想到竟是真的。小姐,燕儿好想你啊.小姐,这真的是你吗,燕儿不是在做梦?”说着,她竟急急站起身掐了掐自己被冻得红扑扑的一张小脸。 衣上云被她瞬间逗乐,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燕儿,才感觉到好像真的回到家了一样,有了亲切的感觉。于是便对她说“燕儿,是我回来了。都这么久了,你这丫头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一点都没变” 燕儿愣了一下,嘟了嘟小嘴后认真的说“小姐,燕儿永远都不会变,也不想变。无论小姐去了哪里,也不管小姐要去那个地方多久,燕儿相信,总有一天,小姐一定会回来。燕儿就在这里永远等着小姐回来” 衣上云听了燕儿的这番话,竟瞬间眼里噙满了泪水,随即上前一把抱住了燕儿“燕儿,我的好燕儿,谢谢你,有你真好” “小姐...” 许久未见的主仆二人紧紧抱在一起,连一旁的年氏都情不自禁地为之流下了高兴的眼泪。 “原主,好久不见,我终于又回来了,回到这梦开始的地方......”衣上云口中喃喃道。 (本章完) 第六十二章:丫头,只要你好好的 距离城西衣府不远处的百草谷里,逍遥阁的东侧庖屋内,两个超凡脱俗的青衣小仙女正忙的不亦乐乎,这俩人正是易君浩的俩个婢女亦是心腹——名唤紫苏和白芷。 白芷正眉飞色舞的说着好听的话讨好紫苏“紫苏,你的手艺可真好,以后谁要若是娶了你,一定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你看今日这一桌丰盛的酒菜:有虫草汽锅鸡、太极鳝鱼、炒饵块、糟烩冬笋、翡翠芦荟、百合玉子虾球、汤味回甘悠长的山药马蹄羊肉汤...还有你亲手用腊梅酿的这壶梅花酿...”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却早已忍不住悄悄伸进了那盘百合玉子虾球里。 紫苏见了,一把拍掉了那双贪吃的手爪子道“你再瞎说。不要再吃啦,都偷吃了一个傍晚了还没吃够,若再吃下去,你都快要变成一头小肥猪了,小心没人敢要你,到时候嫁不出去了” “你说谁是小肥猪?谁嫁不出去?有本事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来...”白芷说着,便调皮的伸出两只油腻腻黏糊糊的爪子朝着紫苏白净的小脸上胡乱抹去,顿时间俩人在庖屋内你追我赶,甚是乐乎。 正在此时,易君浩风尘仆仆刚从外面匆匆赶回来。双脚一迈入到逍遥阁里便大声怒吼“紫苏...紫苏...” 紫苏和白芷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立即停止嬉闹。随即紫苏安排白芷道“是三少回来了,快...” 说着,俩人便从庖屋内各自手捧着一个食案匆匆来到逍遥阁。 一进到屋内,俩人便满脸欣喜的呈上了这些美味佳肴来。紫苏欢喜地说“三少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一定饿坏了吧。我和白芷特意为三少准备的酒菜,都是三少平日里最喜食的,三少赶快尝尝” 紫苏只顾盯着自己忙了一整个傍晚才做好的这桌酒菜说着,却根本没有察觉到,此时易君浩正一脸乌云密布,连眉毛和眼睛都全是竖着的。 只见易君浩缓缓走到这桌酒菜前目视了一眼这桌丰盛的晚餐,随即伸出手来,却狠狠将这桌酒菜全部掀翻了。 碗碟落地随即发出“噼噼啪啪”破碎的响亮声音来。 “三少”紫苏和白芷立马眉梢上扬,一脸惊愕的朝其异口同声道。 见易君浩嘴唇紧闭、眉头紧锁、气势汹汹。紫苏便上前向其问道“三少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怒气冲冲,三少可从未如此过?” 听了紫苏的话,易君浩迅速转过脸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紫苏第一次看到易君浩露出这种渗人的眼神来,竟瞬间胆怯起来不敢看他,急急低头躲闪。 这时易君浩发声道“你为何不禀告本谷主那丫头患了极为严重的腿疾?那是很严重的寒毒所致。” 原来是为这事儿,紫苏恍然 大悟,于是便急急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三少,并不是紫苏刻意隐瞒,而是紫苏话还未说完,三少便已飞奔而出。如今,三少又怎能责怪紫苏呢?” 易君浩这才想起,却是自己从紫苏口中一得知衣上云今日被放出宫,怕来不及迎接,才没有听完她的禀告。 紫苏这才向易君浩细细禀明了衣上云患上腿疾的因由。 随后,易君浩沉默了片刻,向其道歉“对不起,是本谷主的错,是本谷主当时太激动也太着急了” 这时,白芷一脸委屈地说“三少,紫苏为了这桌晚餐,从一傍晚就开始准备,一直忙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易君浩听了,更加自责起自己的一时冲动,却只能化为一片无奈的沉默。片刻后,他忽然眼睛一怔对面前的俩人说“你们俩记得除夕夜之时,帮本谷主准备好阳和汤,本谷主有用” “阳和汤:鹿角片、熟地、炮姜、麻黄、肉桂、甘草、白芥子、川牛膝、地鳖虫、防风、独活,功效温阳散寒祛湿,活血化瘀通络。三少是想要给那丫头医治?”紫苏瞬间反应过来。 思量了片刻,她接着又道“可是三少应该知道,这剂药只具有普通的活血化瘀之效,对那丫头所患的腿疾作用并不大” “你只要做好本谷主吩咐的事情,其余的无需多问”易君浩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但是,跟随他习医药之术多年的紫苏还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此刻,她还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莫非谷主想要去找那个东西... “三少,你竟为了那个丫头,要去寻那个药?”紫苏甚是担忧地问,然易君浩一脸决绝不容置疑。 紫苏看了无奈地说“三少你变了,真的变了。平日里你甚是惜命,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更尤为关注自己的容颜仪态和风度,而如今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然易君浩只淡淡说了一句“好了,下去吧” 紫苏和白芷只能一脸无奈地退下。 这时,易君浩一脸忧虑地自言自语道“丫头,为了你,就算让三哥哥赴汤蹈火,三哥哥亦是在所不惜。只要丫头你好好的...” 衣府明月阁里,散发出久违的一片昏暗的烛光。 衣上云刚沐浴更衣好,一脸潮红,裹着单薄的中衣,尽透出一副曼妙凹凸有致的身姿来,一头如瀑的墨发用一支玉簪轻轻将其挽起,准备歇息了。 一路颠簸,亦是好不容易才从宫中回来,恢复了这短暂的自由之身。 此时,她感到很是惬意。尽管这说到底还不是自己真正的家,只是临时占据了原主的灵魂,暂居于属于她的这个所谓的家而已。 “吱呀”一声门响... “燕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衣上云看到燕儿进来,便问。 只见燕儿双手捧着一盆水,放在了衣上云的脚下,极为忧心地说“小姐,燕儿听老爷说小姐的腿脚冻伤了,所以燕儿特地打了热水来给小姐泡泡脚,等小姐泡好了,燕儿再给小姐推拿试试” 衣上云睁大眼睛看着她,惊讶道“燕儿会推拿?” 燕儿一脸无邪地看着衣上云道“小姐,燕儿虽愚笨,但也不是不学无术的。有时候燕儿也悄悄偷着跟老爷学一些本事呢” “看来我的燕儿,真的很上进用功呢,谁会说我们燕儿愚笨呢?”衣上云欣慰着道。 说话间,燕儿便已娴熟地脱下衣上云脚上的布袜,将其双脚放进极为舒服的温度里面。衣上云顿时方感整个人身心舒适地就像白云一样飘了起来。 “真的很舒服”她微笑着对燕儿说。 燕儿却看到她腿上那一片片冻伤留下的痕迹,心疼地流起泪来,似是怕衣上云看见了盘问她,便随之转过身去急急抹掉。 这才伸出一双稚嫩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衣上云的伤痕道“小姐,疼吗?” 这么久了,衣上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为此而关心她,心里一酸竟也眼中噙满了泪水,却依旧隐忍着,含笑对燕儿说“已经不疼了” 燕儿听了一直低着头,用极为合适的力度和速度按摩着衣上云的脚心和小腿。许久后带着一丝委屈的口气说道“小姐,这里面有燕儿刚去问老爷讨的具祛风通络,活血化瘀的药草:苦参,苍术,川椒,黄柏,防风,荆芥,甘草,当归,牡丹皮等。小姐每日睡前泡泡,肯定会好起来的。等小姐好了以后,燕儿还要陪小姐去逛街市呢。小姐不知道,自从小姐进宫后,燕儿便再也没了出门的借口了” “好,我答应你,等我好些了,一定陪燕儿再去逛街市,吃燕儿最喜欢的冰糖葫芦”衣上云微笑着答应她。 “小姐你在榻上就这样坐好,燕儿来给你捏捏,这样会舒服些”燕儿将衣上云扶于榻上摆好位置,便伸出双手来,双拳轻轻握起,接着便是一套甚为娴熟的捏压和推按动作,不断变换着腿部按摩的位置。 “真的没有那么不适了”衣上云舒心地对燕儿说。 “那燕儿便每日都帮小姐做,小姐一定会很快好的”燕儿亦是欣喜着。 说着说着,衣上云微笑着将目光朝向了窗户上,稍微开着点的缝隙里望了出去。 于是,便又一次看到了那面熟悉的墙,那面21世纪里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墙,亦是他离开21世纪,来到这千年前的西秦国时候唯一的门户。 “门户...对,从哪儿来的,便从哪里回去。难道回去的方法也与这面墙相关?”衣上云脸上的微笑慢慢在褪去,因为 她开始严肃的思考起另一件大事。 “小姐在说什么?什么回去?什么墙?”燕儿似是听见了衣上云此时嘴里的喃喃声,便抬头问。 “喔,没什么”衣上云连忙收回思绪急急说道。 “小姐,其实燕儿觉得老爷对小姐挺好的”衣上云听了觉得燕儿此话有些无厘头,便问她“燕儿何出此言?” 燕儿说“小姐,你别以为燕儿年纪小看不出,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老爷?埋怨老爷呢?小姐一定认为,老爷对小姐不管不问,严厉又苛刻。其实老爷一直都很关心小姐的,只是一向不善言表罢了” “哼...不善言表”衣上云冷笑着哼道。 燕儿听了忽然抬头,睁大眼睛对她认真的说“真的...其实刚才小姐泡脚水里的药方就是老爷处方了亲自配置好交给燕儿的,还特意在数日前便开始,手把手教了燕儿推拿之术,吩咐燕儿一定要好好侍奉小姐修养” “此话当真?”衣上云顿时吃惊道。 “燕儿怎敢欺瞒小姐呢,还不仅如此呢” (本章完) 第六十三章:玉镯与胎记的秘密 “燕儿怎敢欺瞒小姐呢,不仅如此。自从小姐入宫后,老爷在宫里得知小姐犯了错,受了罚。每次回府后都唉声叹气,整日里寝食难安。又恐夫人知道了担心,便总是谎称宫中差事所致。只因燕儿一直追问老爷小姐的情况,老爷这才无奈将实情告知燕儿。小姐可知道,在这个府里,老爷其实最疼爱的便是大小姐你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父亲总是在面对我的时候却如此冷漠?”衣上云听了燕儿的一席话,心情又再次沉重了起来,低头不解地喃喃道。 忽然她伸手轻触向脸上的毒瘤,似是有所猜测般地蹙眉朝燕儿轻声说道“莫非...是因为我脸上的这块红色胎记,让父亲觉得很失颜面,故而冷淡于我” 燕儿依旧一边进行着手上娴熟的推拿动作,一边回答她“这个燕儿就无从得知了,不过小姐可以想想办法,试着缓和缓和这父女关系,依照老爷对小姐的关心程度来看,他也不是真心与小姐疏远的。毕竟小姐这脸上的胎记说到底,也算是有他的一份责任在内” 听到这句话,衣上云立马从榻上端坐起,拉起燕儿的手紧盯着她问“什么叫这胎记也有他的一份责任在内,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燕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瞬间被惊吓到,不敢抬眼看她那双满是质问的眼神。 “你快说啊”在衣上云一再的催促和逼问下,她不得已朝四下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后说道“小姐,这也是燕儿无意中偷听到的,小姐一定要保守秘密” “你尽管说便是,我自有分寸”衣上云答应她。 于是,燕儿咬了咬嘴唇稍作回忆后说“就在西秦学院陆少主上门来退亲的那日,燕儿本是要去给夫人送几日前新订的如意发簪。谁想老爷也在房内,燕儿本想退了去,就在那时却隐隐约约听到老爷与夫人起了争执,说...说小姐脸上的胎记是刚出生的时候亲眼看见有人故意下毒所致?” “下毒?可知是何人所为?”衣上云惊道。 燕儿抿着小嘴摇了摇头“老爷夫人在屋内说话的声音极小,燕儿听到的都是断断续续的,并未曾听到那下毒之人的名字?燕儿猜想,定是因为陆少主当日上门退婚的理由之一,便是小姐脸上的红色胎记,故此老爷夫人才会忽然提起吧” 衣上云一脸不解地自言自语“若真如此,那这个人为何要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此毒手呢?而且,下毒之时,原主的父母竟是亲眼所见,那却又为何不加以阻止?” “小姐,所以依燕儿看来,这就是怪老爷夫人没有看护好小姐,才导致小姐不甚被歹人借机下了毒,使小姐的容貌受损。他们自是难辞其咎,不是吗?”燕儿有些愤怒的说道。 然衣上云却并没听进去,只急急带着有些试探的口气追问她“此事,府中可还有其他人知晓?比如说...兰姨娘或者一些在衣府里的老人” 燕儿将目光盯向了一边,一眨不眨地思考了片刻后回道“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燕儿也是不慎偷听到的,此事燕儿以前也从未在府中听别人提过...” 忽然,燕儿顿了一下后又惊声道“喔...燕儿想起来了,当时燕儿好像隐隐约约还听见夫人提起,那人送了小姐一个什么玉镯” “玉镯”衣上云听了后凝神一想便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来,拨开衣袖问道“可是这个玉镯?” 衣上云激动地亮出自己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可燕儿看了却只有摇头“小姐,燕儿真的不知道是只什么样的镯子?” 见衣上云听了极为失望,皱着眉头陷入了烦闷的沉思,燕儿便开口急急道“好了别想了。小姐今晚刚回府,便先好好歇息歇息吧。这些事等以后慢慢再做打算吧”【!!爱奇文学.i7wx. 免费】 说着她便搭手让衣上云重新躺好,又帮其盖好锦衾,最后缓缓放下来浅紫色的幔帐,这才收拾好东西轻轻将门掩上,退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衣上云忽然生出一种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原主意识里莫名的熟悉亲切感来。 但片刻后,她又禁不住琢磨起来:原来原主的父母早已知道原主脸上的胎记并非胎记,而是中毒。如今看来要想知道这其中隐藏的秘密,也只能是亲自询问原主的父母了。 但是,就依照方才燕儿所述,原主父母对这个话题多年来守口如瓶,如此保密,竟连兰姨娘都不得而知。她很确定,这一定是个大秘密,而且一定跟那个送玉镯的人有关,那人给她的脸上下了毒,却又送给她如此贵重的一个玉镯,甚至连兰姨娘和她那个宝贝女儿都不曾有的如此贵重的首饰,而唯独只有她有。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寂静的冬夜里,外面天空中又扬扬洒洒地飘起了一粒粒细细的雪来。 穿越至今,短短数月里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如同一场梦,她跨越千年而至,却不想命运如此多舛。归期无望,想要寻一隅安定的栖身之地却偏偏总是颠沛流离。 她明明是自带神器而至,可以在这个古老的国度里,凭此翻云覆雨,却不想这神器竟变成了一只中看不中用,实至名归的金丝玉镯。 现今这玉镯如果真的如燕儿所说,是那个神秘人所赠,它就似乎又牵扯到了另一个大秘密。 原以为这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从21世纪里追随自己而来,对魏明轩唯一的睹物思人的念想。而今看来却真的成了在这个平行时空里又一个同时存在的奇迹。 衣上云忽然觉得 自己的人生有些讽刺,想着想着又不自觉地摩挲起手腕上的金丝玉镯。而此刻,她想的却只是魏明轩,不禁发出来一声悠长的叹气“唉...” 漫漫长夜,终又化为一夜的大雪纷飞。 天亮时候,雪已经悄悄的停了。世间万物,万籁俱静。 城西衣府不远处西北角的百草谷,一座本就充满神秘色彩的药谷,又因这一夜的积雪似是蒙上了一层白白的薄纱,更增添了几分白色的肃静。 逍遥阁里,易君浩早早起身打扮着。 此时他正置身到一面铜镜前弯下腰去。只见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时而抬起下巴,时而又低下;时而将脸侧向左边,时而侧向右边,将那张极为重视且保养得当的面孔,仔仔细细的审视打量了一番。 查看了妆容和半束着的墨发还尚算是满意,最后用手轻轻捋了捋两边额角垂下的几缕青丝,方才舒展开来那两道浓眉和一对如春分十里般迷人的桃花眼,这才在铜镜里露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 接着他又踱步到另一角落,拿起一件紫红色彰显其尊贵和妖艳之气的厚斗篷披风披了起来,又手执一把很少用但看起来非常宝贵的长剑凝神看了一会儿,便匆匆出了门。 就在他刚走到百草谷门口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与往日不同,亦是与他同样此时手执着佩剑。 他抬头望着俩人惊道"紫苏,白芷……你们俩……" “三少”俩个女子看见亦是匆匆上前到易君浩身边来。 “你们俩一大早,这是要做什么?”易君浩看着她俩的架势问。 紫苏似是心里有些怨恨,但还是一脸无奈的对他说“三少既然决定不顾一切,一定要去取那味药,我们俩又怎能袖手旁观呢?”白芷亦是蹙眉在她身旁拼命的点头。 而易君浩却瞪大了眼朝俩人怒道“胡闹,你们俩真是胡闹,这件事与你俩有何干系?本谷主吩咐过你们,做好本谷主交代的事便好,其他无需你们操心” 而紫苏亦是毫不示弱地怼道“那紫苏试问,那个丑丫头与三少又为何关系?三少竟如此不管不顾自己的性命”。 “住口,本谷主不许你们言语诋毁那丫头”易君浩明显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三少这么做不值得。三少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和完全可以潇洒恣意一世的人生。我们还是回去吧,好不好?我们三人就像以前那样把酒言欢,不问世事,可好?”紫苏捉着易君浩的衣袖试着最后一次尽力哀求道。 易君浩却将她的手狠狠甩落,侧身朝着她哼道“哼,如果丫头此生不能平安喜乐,我易三少就算拥有这整个灵空大陆和一世恣意又如何?你们不必劝了,本谷主做了决定的事,向来都是不会回头的, 你们俩速速回去准备本谷主交代的事便可,本谷主定会平安归来,还要给那丫头治愈腿疾呢” 说完,他便看也不看这俩人一眼,只顾着急急抬腿往前迈去。 忽然,紫苏在他的身后迅速将手中的长剑拔出了剑鞘,架在自己如同鹅颈的脖子上。 白芷被惊吓,大喊一声“紫苏” 易君浩听见立刻止步回首,亦是满脸惊愕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威胁本谷主吗?" 紫苏此刻心跳和呼吸都在迅速加快着,她紧紧咬着牙,眼里满是乞求。 见她不语,易君浩却心如止水,一脸决绝道“罢了,本谷主不妨告诉你,今日即便是这天塌下来,本谷主亦是心意已决,执意如此” “紫苏,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吓我,你快把剑放下来,好好跟谷主说,赶快放下来呀,我求你了”白芷吓得哭了起来,紧紧拉着紫苏的胳膊。 (本章完) 第六十四章:腊月春与寒荒酿 “紫苏,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吓我,你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跟三少说,赶快放下来,我求你了...呜...呜...”白芷吓得拉着紫苏的胳膊哭了起来,而紫苏紧握利剑的力气竟如此之大,白芷多次尝试拼尽全力也丝毫撼动不了。 直到听到白芷的哭声,她才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架在脖子上的利剑却依旧丝毫未移开半分。 此时,她只能对易君浩无奈的哀求道“既然三少对那丑...对那丫头的这份执念如此之深,甚至连紫苏的性命都阻止不了。既然如此,紫苏只求此程能陪同三少一同前往,愿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护三少周全。此去生亦同生,死亦同死” 白芷一听急了,也急急抹了一把眼泪后道“白芷也要与三少和紫苏一同前往,生死相随” “白芷” “紫苏” 俩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易君浩却始终皱着眉头低着眼睛,不作言语。 紫苏见其不允,便一把将剑刃更逼近了自己一些,此刻竟真的触到了脖颈上的皮肤,只见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紫苏”白芷大声惊叫,紧跟着也迅速拔出自己剑鞘里的长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就在这时,易君浩急急伸手,不知道弹出了个什么东西,只听见发出“咻,咻”连续的两声。跟着,紫苏和白芷俩人手中的长剑便都被击中纷纷落地。 俩人瞬间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自己脚下掉落的长剑,又急急抬头看向易君浩的脸。 易君浩此时终于开口道“你们俩臭丫头。罢了,你们愿意跟便跟着吧,只是本谷主与你们有言在先,到时候,万事都务必听从本谷主的命令,否则我们三人都会有危险,知道吗?” “是,奴婢遵命”俩人欢喜着抱拳答应道,易君浩朝她们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便转身启程。 紫苏和白芷连忙捡起地上方才被打落的佩剑,将其又一次安全地插入剑鞘中,再一次相视而笑后便急急跟了上去。 城东秦王府里,程良迈着匆匆的脚步进入承华殿里。 一进门便恭敬地朝其行礼道“殿下” 轩辕翰正临窗而立,神色平静地单手负后,另一手执一紫砂茶盏,注视着窗外那些因昨夜的一场冬雪过后,被积雪压弯了的婀娜多姿的松枝发呆。 听到程良的声音,他方才醒过神来转身看向他。 见主子转身,程良急急禀道“殿下,西秦学院陆小姐到” “她为何这个时候来了?”轩辕翰似是有些意外,眼看着马上就到除夕了,陆天骄为何这个时候会匆匆赶来。 说着,便见一个身着一袭粉色衣裙,披着暗红色斗篷身材曼妙素净的少女,缓缓进入大殿里来,她微微一笑犹如鲜花绽放般。 来人正是西秦学院陆贤之女——陆天骄。 她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木质小锦盒温文尔雅,一进来便朝着轩辕翰微笑着欠身行礼,亲切地说“天骄给翰哥哥请安” 然轩辕翰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回应给她所期待的惊喜表情,依旧只是冷冷地问“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陆天骄看着他的脸,心中甚是失望,随即将手里的锦盒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轩辕翰看见眼睛一怔,单手接过锦盒,程良见状赶忙接过主子另一手里的茶盏过去放好。【 ~爱奇文学.i7wx. @*免费】 等他再回到主子身边的时候,轩辕翰已经打开了锦盒,锦盒里放着的是一封陆贤亲笔书给轩辕翰的被蜡封的密信和一支同常规小药瓶类似大小的玉瓶。 轩辕翰拿起玉瓶端详了一眼后又放回锦盒,从其中拿出了密信,程良上前接过他手中的锦盒。轩辕翰很快便将密信上的封蜡除去,打开来仔细看着,原来是自己已期待很久的信息。 这时,陆天骄开口道“本来时已至除夕,天骄不该来打扰殿下。但父亲说这些东西是殿下着急四处找的,故特命天骄务必亲自尽快将其送来交给殿下。天骄虽不知所为何事,但是只要是殿下所急之事,天骄自不敢怠慢” 轩辕翰很快看完陆贤的密信,却似是根本没听见陆天骄所言。只是吩咐身边的程良“带陆小姐下去歇息...安顿好后,你速速回来” “属下遵命”陆天骄尚还意犹未尽,想要继续说话,不想却被程良急急催促着请出了大殿“陆小姐,请” 轩辕翰此时脸上虽平静如同往昔,然内心却狂喜着,因为今日陆天骄带给他的,确实是个好消息,西秦学院果然不同凡响,陆贤没让他失望。 匆匆安顿好陆天骄,程良又急急返回承华殿“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翰便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程良,程良接过一边看一边惊道“太冥有山,其名寒荒。其地势险要且积雪冰川常年不散、一片死寂、荒无人烟、高约二千丈。传说山上有一神草,甚为罕见珍贵,其形似荷,色黄绿亦或微紫,犹如娇嫩之少女亭亭而立,名曰腊月春,于其雪间而生。此神草几十年生一株,最后一年腊月开花。花开时采收入药,乃驱寒除湿、强筋活血之奇药,唯以顶峰者药效为最佳极品” 看到这里程良高兴地说“太好了,殿下,看来衣药女的腿有救了,这陆贤还真不愧为学识渊博之辈,如此冷门的奇花异草也能被他发现” 然再往下继续看去,他却慢慢越来越紧的皱起了眉头“寒荒酿,以寒荒山冰雪化水,再混合富含御寒之效的药草所酿,饮微量即可御其极地之寒” 看完后,甚为忧心地看着轩辕翰的侧脸说“陆贤考虑地颇为 周全,但是这腊月春只有腊月才开花,如今尚还有一日腊月便就过去了,而且几十年才生一株,如果错过了或是已被人先采了去,那衣药女岂不是要再等几十年?” 这时,只见他即刻变得一脸愤怒地哼道“哼,这个陆贤,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个时候才送消息来,如今说了根本等于没说,如此不切实际难以实现的事情” 然轩辕翰却双眸凝视着前方,仍一脸冰冷地道“不还尚留有一日可寻吗?如此鲜为人知的神草,又是生于那样的险峻之地,想必应该不会那样容易被人先采了去” 程良还在吸收轩辕翰的话以及方才信中接收到的信息,轩辕翰却已朝着另一边走去,拿起佩剑,毫不犹豫地朝大殿门口而去。 “殿下真要...”程良看到主子拿剑刚开了口,似又突觉自己已无需怀疑,亦无需多说,主子决定的事向来都无人劝得了。便匆匆放下手中的密信在锦盒中,又顺手拿了里面那支寒荒酒玉瓶,亦急急跟着跑步出去。 韶华阁里,梅汐媛端坐在暖阁里,一身华贵的衣饰,只是眉宇间的神色透着许多寂寥。 此时,她手里正捧着一本发黄的古籍,眼睛却望着案上的一束寒梅黯然神伤地叹“西国不如东国暖,只为君心醉似泥。寒雪林中著此身,唯今凌寒独自开” 眼看着嫁入秦王府成为秦王妃已有半载,然其与轩辕翰之间的关系,其距离却始终如一的形同陌路着,除了秦王妃这个称号,似乎什么都没了。 整日里如同被禁足般地圈于王府的这座阁楼里,那曾经让她自豪又骄傲,满怀期待的御赐良缘、美满婚姻、郎情妾意,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近在咫尺而又似远在天边。 她最初那高傲无比的心气,在无数个孤独岁月的消磨下,在渐渐流逝。一朵娇艳欲滴含苞待放的花蕾,一颗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等着被温柔以待的真心,都在这过去的一天天里一寸寸地被无视、中伤、冷落。 此刻,她冷冷自嘲哼笑了一声,不由得心里微微一颤,手一软,捧着的古籍便滑落在了地上。她正俯身下去要将其捡起,赵嬷嬷正好进来,手里捧着一碟精致的形如满月般酥黄表皮上,亦是点着一朵红梅的枣泥桃仁酥进来,看见后连忙过去帮忙拾起关切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梅汐媛顿时掩饰着答道“没什么,看书看累了而已” 赵嬷嬷来不及追问,随之将点心搁在梅汐媛身边的案几上,一副似是神秘的样子禀道“王妃娘娘,老奴方才听说陆小姐来王府了” “陆小姐?哪个陆小姐?”许是时间太久,又许是她已经被这漫长孤寂的岁月消磨地有些痴呆,竟一时间迟疑道,俨然想不起赵嬷嬷口中所说为何人。 这时赵嬷嬷提醒道“就是殿下的小师妹,西秦学院陆小姐,陆天骄” 梅汐媛一听到小师妹,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本王妃倒真是差点把她给忘了,如此聪明的一个女子” 梅汐媛明显话里有话,可转念又道“可这眼看就要除夕了,是个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她怎么会远道而来?” 赵嬷嬷答“老奴听说她是专程赶来给秦王殿下送信的” “哦?...送信?知道所为何事吗?”梅汐媛眼睛一怔问。 “这个...王妃娘娘应该知道,秦王府这些奴才的口风向来都是极为严实的,自然不得而知”赵嬷嬷一脸无奈的讲着。 却忽然间眼前一亮急急道“不过...娘娘,老奴方才听说因为天气不好不便于长途跋涉,陆小姐此行,应该不会那么快回去,像是要留在王府里过年” 梅汐媛这时意味深长的说“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来的还真是时候,本王妃正愁着怎样才能再见到她呢?” (本章完) 第六十五章:一石二鸟 梅汐媛意味深长悠悠道“看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陆天骄来的还真是时候,本王妃正愁着怎样才能再见到她呢?” 赵嬷嬷听了一脸疑惑问“王妃找陆小姐是想......” 梅汐媛冷笑一声,缓缓说道“嬷嬷,你相不相信本王妃竟然被那个姓陆的丫头当成了棋子...对,一颗她复仇的棋子。如果本王妃没猜错的话,这个陆小姐恐怕是对咱们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早就存了不轨之心。哼...什么小师妹,说着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做着最卑鄙龌龊之事” 赵嬷嬷刚开始听得迷糊,然再听下去似乎明白了几分,只是像似确认般地疑问道“陆小姐对秦王殿下真的心存不轨?” 然此时,梅汐媛深吐一口浊气,眼睛看向了赵嬷嬷方才端进来放在自己手边的那碟点心,一碟精致的形如满月般酥黄表皮上点着一朵红梅的枣泥桃仁酥,优雅地伸出手拾起一块儿靠近鼻翼轻轻闻了闻,望着表皮上的那朵红梅开口道“好雅致的点心,可惜它不该夺了真正红梅的光彩” 接着她轻轻剥掉糕点上面那层点着红梅的酥皮后,才一脸享受的用起这块儿点心来。 赵嬷嬷痴痴看着她,不知梅汐媛心里究竟做何打算? 正在这时,门外的婢女进来禀告“王妃娘娘,陆小姐求见” 梅汐媛听见,随即放下手中尚还未用完的点心,赵嬷嬷赶忙为其换上了一碗清香扑鼻的花茶,紧接着又捧过漱盂来让梅汐媛漱了口,之后她便用帕子轻拭了拭嘴角,这才稍微整理了一下妆饰端坐了回去,等着接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拿她做棋子布局之人。 陆天骄果然有胆识,对于上次离开秦王府时的所言所行竟能如此心怀坦荡,让梅汐媛不禁更加意外。 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数月,然陆天骄气质依旧温文尔雅,一进来便朝梅汐媛十分客气地欠身见礼“小女天骄给秦王妃娘娘请安”【¥¥爱奇文学.i7wx. ¥!更好更新更快】 梅汐媛看着眼前这个深藏不露又万分聪明的女人,顿时不禁痴愣了一下,又立刻清醒急急说道“天骄妹妹快请起,之前本王妃不是允你以后与我姐妹相称吗?这不过数月,妹妹竟怎么这么快便忘啦?” “是,梅姐姐”陆天骄含蓄的答应后,方才微笑着缓缓起身,梅汐媛随即伸出手来示意其坐到自己身旁,紧接着一个婢女捧着一大食案进来,奉上了各种名贵茶点。 梅汐媛亲自端起案几上的热茶,满脸堆笑着亲切地说道“妹妹怎么今日匆匆赶来,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妹妹可仔细当心着点身子呢?快喝口热花茶暖一暖” 说着,便将一碗分外好看的浅绿色上飘着点点白雪的茶汤递到陆天骄的面前,陆天骄接过之后看着有 些奇特,又闻了闻,问道“姐姐这也是花茶吗?天骄以为花茶中向来都是不见花,只见茶的?可这杯中上面漂浮的...难道是...茉莉花瓣?” 梅汐媛笑道“妹妹果然聪明,平日里我们所讲的茉莉花茶,其实就是把茉莉花和茶叶放在一起,茉莉花吐香和茶胚吸香,最后再把茶叶和茉莉花分离窨制而成。而这碧潭飘雪却是选用的进伏晴天方才采摘的极品鲜茉莉花和早春嫩芽精制而成,妹妹看这浅绿色茶汤上飘着点点白雪,色彩淡雅适度,仅观之就已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茶味便更是淳香可口,妹妹尝尝?” 说完,陆天骄便一手持杯托,另一手扶着杯盖在茶汤表面轻轻抹了两下,方才抿了一口品饮,瞬间后直道“花香淡淡,经久停留于唇齿之间,果然是好茶” 见她喜欢,梅汐媛听了满面笑容道“能令我东宁皇族所钟爱之物,定是这灵空大陆之极品,妹妹喜欢,回去的时候姐姐吩咐让赵嬷嬷包一些给妹妹便可” 陆天骄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碗,笑着关切道“那妹妹就谢姐姐赏赐了。对了,梅姐姐近来在王府,可还一切安好?” 闻此,梅汐媛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随后又故作平静地说“妹妹有所不知,姐姐这身子打小一向不是太好,所以须有一个伶俐的医女贴身照料方可” 陆天骄即刻忧心地关切道“竟是这样...那殿下可已为姐姐安排了妥当之人照料?还是姐姐本就已有了合适的人?如若需要,妹妹可以帮忙给姐姐打听一些可信的稳妥之人?” 梅汐媛依旧笑着道“这个人找是找到了,还算是个机灵的奴才,而且过了元宵节便要入王府里来了” “如此,那妹妹便安心了。殿下平日里本就国事繁重,也生性沉默,需要人花心思照顾。姐姐千里迢迢远从东宁而来,如今殿下亦需要姐姐的侍奉,姐姐就更是心力交瘁了。所以,姐姐一定要保重身子才是” 陆天骄虽嘴上说的乐意,心里实则已经嫉妒地发狂。她对轩辕翰的心,本是容不下这个王府里增添任何女人的,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亦是决不允许。而现在不过短短数月,竟接二连三地搬进秦王府这么多花花草草,然始终却都不曾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妹妹难道不好奇这有本事能踏进秦王府的医女是何许人吗?”梅汐媛似是故意提示般地试探道,这一来便打断了陆天骄此时的思绪。 陆天骄不知道梅汐媛这会儿为什么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然本着实际上确实自己的好奇心也在偷偷作祟,而她也自是知道秦王府众人的口风极严,似乎也只有从梅汐媛这里才能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于是便稍作猜测后道“听姐姐这言外之 意,莫非...莫非这个医女亦是妹妹所识之人?” 梅汐媛笑笑,看着她的眼睛说“不错,这个人,相信妹妹定是比姐姐更为熟悉?” 陆天骄顿时蹙眉低眼急急回想,忽然眼睛一眨似是已猜到几分,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匪夷所思。她心想,梅汐媛来西秦也就短短数月,认识不了几个人,难道...不会是那个丫头吧,随后便道“难道姐姐说的是...衣上云...那个丑丫头” 梅汐媛又一次意外,陆天骄果然是心思缜密、聪明不凡,然同时也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真的险些被她当做棋子的事实,她确实有这个能力,这个女人年纪不大,城府心机却颇深。 如果以陆天骄的聪明才智,能为自己所用,既能掌控她,又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帮忙对付那些打着秦王主意的野花野草,倒也不失为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可是她到底该拿什么作为筹码来跟这个女人谈判呢? 于是便见她笑着夸道“妹妹果然冰雪聪明,蕙质兰心” “姐姐过奖了,妹妹只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没想到真被妹妹猜中了”陆天骄欲盖弥彰地答道,她自是还不知梅汐媛心中早已对她的企图有所怀疑。 见其仍在惺惺作态,梅汐媛亦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但依旧咬了咬牙极力隐忍着,先试着换了话题继续试探。 她依旧笑道“对了,妹妹还尚未回答姐姐,今日匆匆赶来秦王府,所为何事?” 陆天骄眼睛一眨,似是有些忧心地说“姐姐莫怪,不是妹妹临近新年了,还有意要前来叨扰,妹妹只是奉了家父之命,匆匆前来送一封急信给殿下” “妹妹此言差矣,姐姐怎会嫌弃妹妹来王府叨扰,巴不得妹妹从此永远住在王府里与姐姐为伴...姐姐只不过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信竟然要西秦学院身份尊贵的大小姐亲自不辞劳苦来送?”梅汐媛赶忙向其解释。 “姐姐,这个妹妹还真的不知,妹妹只知道是一封密信。家父给殿下的信,向来都不许妹妹打探其中内容,更不允许妹妹擅自打开。父亲只叮嘱除了殿下,不能经旁人之手”陆天骄亦是一脸不解地如实回答。毕竟,父亲的命令她还是必须服从的。 梅汐媛忙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到,耐心便又减了几分。然陆天骄此时心里想的,却只有衣上云竟然很快便会踏进秦王府里,与轩辕翰从此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朝夕相处了。一想,她便气不打从一处来,咬紧了牙齿。 而正在这时,一个婢女从外面匆匆进来向主子行礼后,走到了赵嬷嬷身旁,朝其耳语片刻后又出了去。 赵嬷嬷听了皱紧眉头,接着又神色慌张地趴在梅汐媛的耳边耳语“王妃娘娘,殿下出府了 ,听说还带了佩剑,只有程良跟随” 梅汐媛听了大惊失色道“什么?” 陆天骄亦是为之一振,急急问“姐姐,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梅汐媛立刻不再隐忍,目光惊恐语气极为严厉地朝陆天骄怒吼道“究竟你今天给殿下送来的是什么消息?殿下出门向来不佩剑的,而就在见了你之后他竟携带佩剑匆匆出了府。这一定跟你送来的信有关,肯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陆天骄听了亦是心里感到万分担忧,拼命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做伤害翰哥哥的事,一定不是这样,一定不是” “那他为何今日出门要佩剑,一定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哼...翰哥哥...叫的多么亲切,你早就对秦王殿下心存不轨,是不是?”梅汐媛声嘶竭力地呐喊着。 陆天骄见梅汐媛如此狰狞的面目,大惊,又闻她所言,眼睛连忙急急躲闪,吞吞吐吐道“姐姐,我...我...” 此时,梅汐媛因爱而乱了方寸,已失去了理智。她即使有多怨恨,无论如何,她总是不希望自己心尖上的人身陷险境,而且她以后还要靠他爬上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夺取自己终身最高的荣誉。 (本章完) 第六十六章:姐妹情深,合力抗敌 梅汐媛因爱而乱了方寸,已失去理智。纵使她内心对轩辕翰有多怨恨,无论如何,她总是不希望自己心尖上的人身陷险境,而且她以后还要靠他爬上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夺取自己终身最高的荣誉。 此刻,她一片娇嫩的朱唇紧紧闭合着,努力尝试让自己情绪慢慢平静下来,赵嬷嬷抚着她的后背帮忙顺着气。 终于她紧握的双拳慢慢松了开来,也就在此时下定了决心豁出去,对陆天骄抛出那个筹码,那个可以一石二鸟的筹码,但也是身为一个女人,任谁都真心无法接受的筹码,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早晚会发生,然依旧不想这么快便向命运妥协。 于是,她的脸上不再强颜欢笑,即刻变身为本性一身傲骨的东宁国公主,亦是西秦国尊贵无比的秦王妃,深吸一口气摆正姿态对陆天骄说道“你不必再对本王妃遮遮掩掩,本王妃早已看出你对殿下心存爱慕之心,而且你亦早已发现殿下对衣上云那个奴才的心意,本王妃说的没错吧?” 梅汐媛趾高气昂地以秦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自称着冲陆天骄说出这番话来,陆天骄顿时也感到自己已无佯装下去的必要,亦是毫不示弱甚至有些理直气壮的回答她。 只见她微微抬头,看着梅汐媛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说“没错,天骄的确从小就对翰哥哥心存爱慕,但天骄绝不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天骄与翰哥哥从小就在西秦学院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天骄曾向天起誓,此生只认翰哥哥一人,生为君生,死为君死。这份刻骨铭心的真情,岂是你能体会的?然命运弄人,偏偏陛下赐婚你于翰哥哥,可是凭什么?只因为你贵为东宁公主吗?因此,我陆天骄便要永远低你一等?如果不是你,翰哥哥早晚都会是我的,没有谁比我更在乎他,更懂他。可就因为你的出现,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梅汐媛被陆天骄这番发自肺腑的话惊到,却随即哼笑了一声。甚是轻蔑地朝她说“好一个生为君生,死为君死。你以为如果没有本王妃,殿下就会喜欢你吗?会立你为妃?还是...这本就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秦王殿下他根本从来都不曾把你放在眼里,更别说心里了...” 梅汐媛话还没说完,陆天骄又一听到一厢情愿这四个字,便面目狰狞般地怒吼起来“住嘴,翰哥哥怎会不在乎天骄,怎会不把天骄放在心上。从小到大,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嬉戏,一起吃饭,一起受罚,一起开心,一起难过。而你...你又了解翰哥哥多少?你...只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架空王妃罢了,天骄说的对吗?” 陆天骄似是挑衅一般的瞪着梅汐媛说着,梅汐媛听到有名无实四个字亦是气急败坏 ,再一次失了身份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与殿下尚未圆房?” 陆天骄哼笑一声,道“我不仅知道翰哥哥与你尚未圆房,我还知道除了大婚之夜,你独自一人在喜房空守洞房一夜外,从第二日开始,你便再也没有踏入过翰哥哥的寝殿——林月轩,不知天骄说的...对吗?” 梅汐媛听了,气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原来自己所受的委屈早已全都暴露在眼前这个女人的面前,赵嬷嬷看见上前去想劝,却被梅汐媛伸手一把挡了回去。 只见梅汐媛再吸一口气后,瞬间恢复了那一身高傲之气。接着说“哼,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那又如何?我与秦王,乃是陛下赐婚。如今,不要说在这个秦王府里,就算是在整个西秦国,甚至于整个灵空大陆,人人都知道只有我——梅汐媛,才是真正的秦王妃,无论如何,秦王府真正的女主子,睥睨天下的战神秦王的结发正妻,这辈子都只能是我梅汐媛一人。而你陆天骄,又是何身份?”【…#爱奇文学.i7wx. …~免费】 陆天骄听了,终于感到自己此时已完全无力再抬头对她,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她沉默着,不言亦不语,似是一只战败的斗鸡,再也爬不起来。最终,她还是输给了“出身”二字。 然梅汐媛看了,终于颇为满意的吐了口浊气,似是已经完全泄愤。本该此时是自己炫耀成绩的时刻,然她却并没有这样做,她知道这只是她和对方谈判前,先让对方彻底掉价陷其于最低谷,然后她再抛出极具诱人的筹码。让对方感觉明明已彻底输给自己,而不但不痛恨她,反而却还要对她感恩戴德,马首是瞻。 这时,梅汐媛优雅地过去端起案上那碗观之就已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碧潭飘雪,缓缓递到陆天骄手中,温柔地对她微笑着说“妹妹,姐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知道你对殿下情深义重。事到如今,你我姐妹之间,话也都说开了,姐姐亦是知道了妹妹的一片真心。如今,姐姐心里倒是有个主意,能让妹妹得偿所愿,就不知妹妹可有兴趣?” “得偿所愿?”陆天骄思量了片刻,缓缓接过梅汐媛递来的茶碗,抬眼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梅汐媛故作姿态,叹了一声道“姐姐如今才知道,妹妹亦是真心喜欢着殿下。你我既然已是姐妹,姐姐理所应当为妹妹着想” “你是说...”陆天骄心里似已有所怀疑,然却不敢妄自说出口来。 于是,梅汐媛笑着说“妹妹既然喜欢殿下,那姐姐自然是要成全妹妹。” “哼,怎么可能,天下有哪个女人愿意与人分享自己深爱的男人”陆天骄听了冷声哼笑道。 然梅汐媛却又发出一声轻叹,似是有些故作无奈地说“这要是换成普通百姓家, 或许会有一个男人一生只有一个女人。可是妹妹,你我姐妹所深爱的,那可是秦王、是皇族中人、皇亲国戚、西秦国唯一的亲王、他可不是普通百姓。所以,他注定此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不是吗?既然这早已是命中注定的,姐姐又何必要与命相争呢?” 陆天骄似是明白了梅汐媛所言,却依然故作回避地说“那这一切又都与我何干?” “妹妹如此聪慧,这会儿怎么就范糊涂了。方才姐姐不是说了,既然妹妹喜欢殿下,那姐姐自然是要成全妹妹,让妹妹做这秦王府的第二个王妃啊” 梅汐媛这话一出,一旁的赵嬷嬷立刻大惊失色,差点开口说出话来,梅汐媛看见立马朝其抛过去一个凌厉的眼神,这才止住了她。 “哼,秦王府第二个王妃,枉我陆天骄一世清高,竟也落得了个第二...罢了...谁叫他是天骄的翰哥哥呢”陆天骄说着说着,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隐忍下去。 陆天骄知道这么好的事,梅汐媛自不会白白送给她,而她真要想进秦王府的门,还真得梅汐媛这个秦王正妃点头才行。可即便如此,以后的漫漫岁月里,她亦是要永远活在梅汐媛的影子下。 只见片刻后,她忽然睁开眼来却没有看梅汐媛,只看着自己前方,冷冷地说“那条件呢?” 梅汐媛没想到眼前这个高傲自大的女人,此刻竟真的如此理智与谨慎,亦是感慨她竟然为了轩辕翰肯向她低头。 于是,她缓缓落座下去在陆天骄的旁边,一本正经的与她谈起合作“想必妹妹比我更清楚,眼下有一个人,让我们姐妹都心怀恐惧,对吗?” “你说的是...衣上云那个丑丫头”,梅汐媛听了陆天骄的这句话,却神色悠闲地轻笑着伸手过去,拉起陆天骄的一只手来拍了拍,对她温柔地说道“妹妹应该叫我姐姐才是,对吗?” 陆天骄看着梅汐媛此时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眉心那颗妩媚妖娆能惹人万般怜爱的美人痣,心里暗想片刻后温和的道了一句“姐姐” 梅汐媛听了大喜“这才对嘛,既然你我姐妹情深,理所应当合力抗敌才是” 这话让陆天骄有些吃惊,心想,看来她应该已是在自己的提醒下,察觉了轩辕翰对衣上云那个丑丫头的心意。于是欲言又止道“合力抗敌?姐姐让那丫头进王府来,难道要在王府将那丫头...” 梅汐媛接着她的话说道“那不知妹妹对此事可有兴趣?如若妹妹不乐意,那姐姐只好另寻别家的千金小姐进王府来共谋大事了。想必以殿下的尊贵身份,想进这秦王府的娇美小姐应该不少吧?哎呀...那如若这样的话...姐姐我就不知还能不能为妹妹占住这秦王府第二位王妃的位置 了呀,如若不能,那就真是可惜了” 陆天骄听到这里,心情澎湃着,沉默了半晌,似是已经整理清楚,有了头绪,也已下定决心。 于是,只见她轻轻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来,向着旁边案几上的那瓶红梅伸过去,眼睛仔细端详了每一朵盛开的寒梅,最后将其中开的最美最艳的一朵轻柔地摘下来靠近鼻翼,极其陶醉般的闻了闻,之后便缓缓起身朝着梅汐媛身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待到近身后,她便温柔地将这朵娇嫩欲滴的寒梅插在了梅汐媛的发髻上,看着甚是光彩熠熠。随后对其笑着说道“妹妹从此愿唯姐姐马首是瞻,对姐姐忠心耿耿,共谋大计” 梅汐媛听到,转身过来满面笑容的朝着她,拉起她那手如柔荑,指若青葱的一双纤纤玉手,两人相视而笑,却是各自心有所思着。 (本章完) 第六十七章:试探,毁了这个劳什子 转眼已到了午饭时间。 城西衣府里,因为衣上坤和衣上云的归来,亦是一个难得的全家团聚的日子。 宽大的食案上已摆满了一整桌丰盛的酒菜,此时所有人正都依次落座下来准备吃饭。 “云儿,来,这是你最爱吃的,多吃点儿。瞧这在宫里才几个月的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年氏说着,便拿起筷子伸向摆放在自己面前,码得整整齐齐的犹如麻将块儿,烧的红里透亮,色如玛瑙的一盘东坡肉里去,随即夹起里面最大的一块儿放到衣上云的碗碟里。 “谢母亲关怀”衣上云连忙拿起碗碟接着,可接下来却只是一直抿嘴笑着,眼睛直勾勾盯着放在自己盘中的那块东坡肉。真心难以起筷来,更别说下肚了。 她心想,原主怎会喜食如此富含脂肪且油腻的食物。她清楚的记着每100克东坡肉里所含的热量约为470大卡,胆固醇含量过高、饱和脂肪酸含量过高,21世纪里的她从来都不敢碰这种菜肴的,而如今…天呢…… “怎么不吃啊,快点趁热吃,这是母亲嘱咐庖屋特意为你小火慢炖了许久才做成的。”年氏见其久久不动筷又开口催促着。 衣上云的愁绪被打断,急急回年氏话道“喔,云儿只是身子尚未恢复,所以还有些不适,固还没有很好的胃口,母亲莫怪!” 年氏正想开口询问其哪里尚还不适,一旁的衣上坤甚是难得的开口道“她现在还不适合食用这些油腻的食物” “喔,是母亲疏忽了。那你就多吃些时令蔬菜”年氏重新再次劝食。 一旁的衣上雪看了这母女俩人半天,此刻,终于看不下去了,冷笑一声道“哼...莫是吃了几个月皇宫里的山珍海味,对这家里的粗食淡饭便食之无味、难以下咽了不成?” 衣上俊坐在衣上雪旁边位置上,亦是朝其投去满是讥讽和轻蔑的眼神。 “住口,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身为一个堂堂衣府小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还有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了”。 此时,兰姨娘开口训斥道,衣上雪听了嘟了嘟嘴即刻收了声。 一室寂静,接下来就只听见落座各人独自扒拉饭的声音。 中饭过后,屋外竟又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鹅毛般的雪来。 衣府全家挪座,继续聚在一起饮着热茶,闲聊着一些平日里府上的琐碎之事。 兰姨娘向衣上坤汇报了新年过节的吃穿礼节花销用度,一副甚是精打细算又面面俱到颇为周全的样子。 而年氏本就不喜欢操心,便将诸事也全都交给兰姨娘,自己也落得了一身轻松自在。 稍作歇息后,衣上坤便缓缓起身来准备出门上街赴约,与那三两同僚去茶 聚了。 这时,衣上云看见朝其身边急急走了过去,接过府里下人拿上来的一件狐裘衣,亲自帮衣上坤披好。 接着,露出一副极为关怀的眼神对其说“外面天冷,父亲仔细着身子。冬日里的天短,父亲当早些回来才是,免得母亲和姨娘挂心”。 衣上坤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个女儿如此关怀自己,说话的口气也温文尔宛甚是恰当,完全不似以前平日里那般怯怯懦懦。 于是,他不禁抬头定睛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了句甚是简练的“知道了”,便径自踱步而出。 其实,在衣上云的心里,只不过是自从燕儿那里得知父亲对她,其实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冷漠后,想要尝试着主动亲近一些罢了。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这样做,或许如此,还可能会有机会试探着揭开那个神秘人的秘密。 而就在她似有所思,目送着衣上坤走出她的视线后,她回头的一霎那,客厅里在座众人竟都一脸痴愣的齐齐望着她,这废柴丑女何时竟被老爷另眼相待了。 唯只见年氏一脸欣慰的朝她微笑着,对她方才的所作所为甚是满意的样子。 衣上雪则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正斜视着她,一脸轻蔑的表情,嘴里喃喃地哼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衣上俊看着父亲对衣上云态度突转,亦是心中颇为不满,嘲讽说“丑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说两句好听的,父亲便会对你另眼相看吗?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 “扑哧”衣上雪听了衣上俊这话竟笑出声来,家主不在场了,兰姨娘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任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无规无矩的放肆,而自己则目不转睛饶有兴致的只顾着转动着手腕上一只翠绿的翡翠镯子。 衣上云本想好好怼这兄妹俩几句,可一看到镯子,她眼睛一转,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腕一眼。 忽然,她端起一脸惊喜之态,疾步上前一把捉住兰姨娘的手腕道“哇,姨娘的这只翡翠镯子质地水润细腻、摸上去手感凝滑、饱满大气、果真是不俗”。 兰姨娘瞬间被衣上云这异于常态,突然跳脱的举止惊到,正要抬眼严厉训斥,却被衣上云故意显露在其面前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先吸引了去。 只见她那双天生一副财迷必备的瞳孔顿时变大,声音却瞬间压低变得极为柔和地说“姨娘这镯子才乃真正一俗物,倒是云儿这七彩金丝玉镯颜色鲜艳、灵气逼人、姨娘有生之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不得多见的金丝玉镯,这才是真真极品呢?”。 说着,她一边将手反转顺势捉起了衣上云的手,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然心里却道“好你个年氏,竟敢藏有如此宝贝,真不知背地里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私藏之物”。 衣上雪和衣上俊亦是同时抬高了眉眼看了过来,却都最终只能相对一视,蹙眉嫉妒着。 年氏听见,也急急放眼过来瞥了一眼,然得以看清楚后又急匆匆收回视线,随即眼光四下里急急躲闪着。 衣上云见兰姨娘确实对此手镯一无所知的样子,便立刻扫了一眼旁边的年氏,刚好看见年氏心虚躲闪的样子,心里道“果然如我所料,年氏定是隐瞒了许多事”。 然她却接着对眼前这个虚荣的女人说道“姨娘的眼光可真是厉害,云儿的这只镯子确实很有灵性。可惜,它却是只只会给人带来厄运的不祥之物”。 “不会吧?!”兰姨娘满脸疑惑道。 “姨娘,不信您看。云儿的脸生下来本是白如凝脂,可就是因为得了这个劳什子,才会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衣上云指着自己脸上的毒瘤,表演的甚是灵动。 兰姨娘不禁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恐惧来,而衣上云此刻就更加确定了兰姨娘确实对此事完全不知情,连兰姨娘亦不知道的秘密,一定不是普通的秘密。 “既然如此邪门,你却为何还一直随身带着?”忽然,一旁的衣上雪大声质问道。 “雪儿妹妹说的极是。所以,今日我便要当着全家人的面毁了这个劳什子,让它以后再也不能害人”衣上云说着,又偷偷斜眼瞄了一眼旁边一直隐忍着沉默不语的年氏。 之后,便一把将玉镯狠狠摘了下来高高举过头顶,瞪大了眼睛眉心皱起,作势想要将其摔在地上。 就在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甚为稀罕的宝贝即将被毁灭之时,年氏三步并做两步急急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阻止道“这个玉镯不能毁” “母亲,难道它害云儿还不够吗?毁容、退婚、无尽的羞辱...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它,不是吗?如果今日不毁掉这个劳什子,日后指不定它还得带来多大的祸事?!”衣上云亦是声撕竭力地佯装愤怒着。 今日她此举就是要看看,到底年氏会不会说出这其中真相。 “不是的,云儿,这个玉镯真的不能毁。这个玉镯乃是你…是你父亲已经故去的一位恩人临终前所赠之遗物,是留给你…父亲此生唯一的念想。你若不喜欢,母亲替你暂时收着便是”年氏说着,便要伸手收回玉镯。 而衣上云则将拿着玉镯的手迅速藏于身后,继续追问“即是恩人,那又为何要在女儿的脸上下毒,让女儿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变成一个人人惧怕的怪物”。 “下毒?!”兰姨娘母子三人听到亦是异口同声的惊道。 年氏亦是满脸惊诧,不知衣 上云从何得知这些衣府里除了她和衣上坤之外,绝对再无人知晓的秘密。 年氏眼光急急躲闪,口中喃喃“下毒?什么下毒?母亲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儿一生下来,脸上便被人下了毒,这才有了这块毒瘤,不是吗?可他既然对女儿下的去如此狠手,又为何要赠这只玉镯呢?”衣上云仍丝毫不松口的质问着。 然年氏始终守口如瓶,只道“母亲说了,那位恩人已经故去。当年,如果没有她便没有你父亲的今日,更不会有你。所以,无论如何,这个镯子绝对不能毁。你不要再问了,你脸上就是长了胎记,并不是什么毒瘤,你就不要再胡乱听信谗言了。我…我...”正说着,年氏一着急,竟晕了过去。 衣上云急忙上前扶住“来人,快来人,快将夫人扶回房间,快!” 瞬间,客厅里只剩下兰姨娘母子三人傻傻怔在原地里,一起抬头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母亲,这到底怎么一回事?”衣上俊半天后开口问道。 然兰姨娘只看着他的脸,亦是无可奉告的微微摇头。 (本章完) 第六十八章:寒荒山,山如其名 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着,天地间尽是银装素裹,凛冽的西北风吹到脸上犹如一枚枚新磨出尖的针一般刺痛。 西秦北部最苦寒偏远地区,一处似乎被世间遗忘了的角落,再往前不远处便是北烈国国境了。 为何说是被遗忘的角落,因为此处地势险要且终年飞雪、寒冷异常、荒无人烟、几乎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绵延不断高高低低的冰峰雪岭逶迤连绵。 远远的只见有三个人影渐渐出现在这片绝地之处,向着这冰峰雪岭群中最高的一座走来。 来人正是一大早,便从西秦百草谷启程赶来寻取神草的易君浩主仆三人。 眼前到处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似是要将三人的眼睛灼伤一般,发出耀眼的雪光。 两名女子时不时蹙眉本能的伸出手想要遮挡这刺眼的雪光,却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一路往北走来,越深入山里,雪的氛围便越浓厚。此时,周围已到处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 深山里时不时还会笼罩起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来,仿佛这里蕴藏着许多新奇和秘密。 “三少,这里真的如传说中所说的一样寒冷、荒凉又神秘”身后的婢女紫苏一边紧跟在后,一边四处探视着惊叹地说道。 “紫苏,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冰冷荒芜。山里没有人烟也就算了,这一路上居然连一棵小小的枯树影子都没见到。除了到处冰雪,竟连虫鸟的尸体也不见一个。甚至除了这耳边的风声都没有其它声音,静的好可怕!”白芷跟着说,竟然顿时脸色苍白冒起了冷汗有些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这冰天雪地里寒冷的环境还是因为心里害怕所致。 紫苏看见,连忙过去一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安抚着她的背。眼睛却依然时刻保持机警的观测着四周的动静,口中说道“这里便是整个灵空大陆里,传说的极为神秘之地其一的寒荒山,再往前不远处便是北烈国境了。果真是山如其名,一点儿也不假”。 受到紫苏的安抚,白芷的脸不再像刚才那般惊恐泛白,似是心里已有些缓和,紧接着问“那这里就尚还是西秦的国土咯?没想到,这西秦国竟有如此神秘之地”。 紫苏听了连忙否定道“不,这里并不属于灵空任一国土,乃是无人管辖之地,天下人皆可以来此寻宝,但往往都是有来无回”。 紫苏自己越说心里也越是惊慌,不由得眉头紧皱。白芷不解其中之意,又疑惑着问“谁吃饱了撑的,会来这里啊,除了眼前这延绵不断的冰峰雪岭群,真正的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遍地白雪,一望无边,来了怕是连回去的路都找不着了吧”。 这时,前面正手执一指向罗盘探路的易 君浩听了回过头来撇了白芷一眼。 她方才觉得,他们三人不就正是她口中所说的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之人吗? 忽然,她想起一个方才想问又还没来得及问的重要问题来“对了,紫苏,我们要找的什么腊月春,到底在哪啊?”。 紫苏听了缓缓抬头,眼睛望向眼前这一座座气势雄伟又充满神秘和恐惧,正渐渐呈现在他们眼前来令人望而生畏的冰雪群山。 紫苏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拧起眉毛道“传说中的神草腊月春具有非常独特的特性,只生长在这寒荒山中高度二千丈左右的冰雪山峰,其南北坡高寒冰碛地带的悬崖峭壁上”。 “什么?”白芷听了瞬间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惊呼道,眼睛急急望向眼前那几座相符的山峰怔着。 呆愣了片刻后,她怯怯地问“我们不会是要真的攀上二千丈左右的高度,去为那女子寻腊月春吧?”。 紫苏看了她一眼,随后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眼睛似是无奈的看向前面的易君浩。 易君浩听了白芷的话,开口道“此事乃本谷主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你们无须枉送性命,等会儿你们在山脚下等候便是”。 “三少不可,三少在百草谷内答应过紫苏的,紫苏誓死追随三少,绝无怨言”紫苏急忙一脸决绝的说道。 白芷见了也后悔起自己方才的出言不慎,连忙乞求“对对对,白芷错了,白芷不该胆小懦弱,三少千万不要丢下我们俩个,无论生死,我们都要和三少在一起”。 易君浩听了,感觉确实拿眼前这俩女人没办法,没想到这俩个女人竟对自己忠诚至此,能有她们在身边,也算是他的福气了,他又怎会舍得让她们真的以身涉险呢? 可这俩女子过会儿必定是会成为自己独自攀崖的阻碍,眼看着就要到最高那座山的脚下了,他必须马上想一个万全之策来阻止她们。 于是瞬间,他急急一个转身,朝着俩个女子身后望着,一脸惊讶的说“看,那是什么?” 紫苏和白芷闻声亦是一个迅速的急转身。 就在俩人转身的瞬间,易君浩迅速伸出两指去点了紫苏的穴道,紫苏便顿时不得动弹,倒在了易君浩的怀中。 “三少这是做什么?紫苏,紫苏”白芷被惊吓,只急急唤着她的名字。 只见易君浩只顾着将怀中的人儿一把横抱而起,又命白芷迅速将旁边脚下一处积雪比较稀薄的地方清理出来,这才缓缓将她放了下来靠在一块大岩石边上。 紫苏被点了穴道,只能拼命地摇头,眼里霎时噙满了泪水,白芷见了她的模样亦是心疼万分。 “你就留在此地且安心看护好她,无论等会儿发生何事,万不可替她解开穴道。如若因此 而惊扰了本谷主寻取神草,本谷主定不轻饶!”易君浩这才意味深长又严肃的告诫白芷道。 白芷听了这话,方才明白了易君浩的用意。随即愣了片刻,便手持长剑抱拳领命“是,白芷谨遵谷主之命”。 然紫苏却依旧含泪拼命的摇头挣扎着,但是明显这一点用都没有,她随即又将目光转向白芷乞求,白芷哪里敢违抗易君浩的命令,只低着眉眼不敢作声。 紫苏只得将满含乞求的目光再次投向易君浩,然易君浩只最后看了她片刻便一个急转身头也不会的疾步朝山脚下而去。 到了山前,他抬头仔细端详了会儿眼前的悬崖峭壁。由于山太高,能目及到的范围很小,他只能暂时寻了几处可以做支点的地方。 于是,他双脚用力猛一点地,便飞身而上,落在了北坡高寒冰碛地带的悬崖峭壁上第一个支点上。 就这样,他一个接一个的寻找着一个个可以暂时支撑身体一直到达顶端的支点,又一次次飞身而起,又轻轻落下。 他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着,脚下时不时地会打滑,被瞬间滑落的冰雪惊到,然坚定的信念却远远大于他对自身安全的顾虑,支撑着自己向上攀爬的决心。 “丫头,你等着,三哥哥一定能寻取到顶端最极品的腊月春,这样你才能同以前一样好端端地站在三哥哥面前微笑”。 易君浩口中楠楠着,嘴角向上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眼前竟真浮现出衣上云往日里站在她面前或喜或怒的画面来。 究竟是要有多么爱一个人,才会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心里眼里浮现出的,都全只是她一个人的影子。 “三少……”看到易君浩脚下的冰雪时不时地坠落下来,白芷远远的担心朝其呐喊道。 紫苏亦是咬紧牙关一边摇头,一边落泪。 白芷轻拭着脸颊两边的泪珠,一不小心低头看向她的眼睛,紫苏正瞪大了眼睛狠狠地朝着她,示意她帮忙赶快解开穴道. 然而,白芷却没有。在她撞上紫苏的这个她知道是极为责怪她的眼神后,她更加认同易君浩方才所说的. 于是,她望着眼前的易君浩,开口对紫苏说道“紫苏,谷主说的对,我们俩一起只会拖累他。你看看眼前这座世间罕见高险的雪山,连谷主自己都攀的如此艰难。难不成你认为,以你我的功力,还能敌过谷主不成?亦或你还觉得谷主在攀崖之时,尚还有余力能护全你我之身呢?!” 紫苏听了白芷这番话,似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依旧一脸无比忧心的同白芷一起看着眼前,那紧紧贴在如此一白色庞然大物上的甚为渺小的身影。 顿时间,她狠狠地咬牙切齿着咯咯作响“都是因为衣上云这个矫情的贱人。她 就是三少命里的煞星,今日若是三少有个什么闪失,我一定非活扒了她的皮不可”。 这句话她狠狠地说在自己心里,字字铿锵。 而此时,城西衣府里,衣上云刚刚安抚好被自己方才的一场大闹,气晕过去的原主的母亲年氏。 这会儿,她正心不在焉的歪坐在自己温暖的明月阁里,一个靠窗的书案边,捧着一本古籍,其实也是佯装作势而已,她心里想的依然还是有关于那个给原主脸上下毒的神秘人的事情。 不过,最近这腿的酸痛感发作的是越来越频繁了。忽然见她鼓起腮帮子瞪大眼睛似是隐忍般随即歪起身子,伸出一只手下去向着双腿的酸痛处轻轻抚摸着,之后又吐了一口浊气抿起了小嘴对着其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章完) 第六十九章: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 “阿嚏...阿嚏” 如今的衣上云不再似原主那般怯懦柔弱,别人也就不敢再随意挑衅。终日坐在明月阁的阁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指不沾阳春水,俨然一副真正衣府大小姐的模样。 整日里被如此宝贝着,此刻竟还能听到她喷嚏连连。燕儿望着她笑了笑,一边整理房间,一边想着要故意打趣逗逗她。 于是,她开口说“小姐怎么突然打起喷嚏了,该不会是这宫里有什么人在思念小姐了吧?” “重要的人?…哪里会有什么重要的人想我,许是有人在骂我呢吧?!”衣上云顺着燕儿所说,稍微想了想便如此作答,硬是将燕儿起的话头生生给噎了回去。 然燕儿却不依不饶,继续打趣着窥探“燕儿听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必小姐在宫中可谓是步步惊险,历经磨难,不知可曾得过哪些贵人的帮衬?”。 谁知衣上云一听这话竟一下子起劲了,立刻放下手中的古籍于燕儿耀虎扬威般说道“哼,你也太小看你家小姐我了。就宫里那些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空有一副皮囊、各个只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主,哪儿用得着你家小姐我动脑筋啊?!”。 燕儿听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了嘴。她竟不知这个在小小的衣府里一向都整日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小主子,竟何时变得如此神气了,这明显就是在诓她。 于是,她依旧眼睛注视着手中正在擦拭的青花瓷瓶,嘟着小嘴支支吾吾出一句“哼,小姐就只会在燕儿面前显摆。燕儿可是听老爷说,这好几次里,都是那位秦王殿下帮小姐出头,小姐才得以脱险的喔”。 衣上云惊道“你说什么?真是父亲亲口这样跟你说的?” “是啊”燕儿这时才抬头,看向她那双满是惊讶的眼神。 “原来父亲真的什么都知道”衣上云听了口中喃喃。 然燕儿却忽然变作个小花痴一般一脸膜拜地对衣上云说“小姐,这英俊潇洒、少年便被封王的秦王殿下可不是一般的尊贵啊!怕是这整个京城…不对,整个西秦国…也不对,是整个灵空大陆没有一个官家小姐做梦都想要嫁给他呢。最不济的,哪怕只是让殿下能留神看一眼,都会觉得是祖上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小花痴!”衣上云看着燕儿一脸陶醉的说着,便含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小鼻梁道。 然燕儿却似是有些气恼,说道“哎呀小姐,燕儿说的可是认真的。秦王殿下能亲自出面替小姐出头,想必殿下对小姐定是另眼相看的。小姐如今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又被那可恶的陆少主退了亲。这虽说秦王府里,如今已经有一位东宁国公主坐镇正妃主位。可若小姐能得 到秦王垂爱,做个轩辕皇族的侧王妃,这可比做那陆家少夫人强多了去了。指不定,这陆家要是知道了会被气吐血吧?!”。 燕儿自我想象眉飞色舞的说着,然衣上云却早已重新拾起古籍来,目光只顾认真的落在书上缓缓移动着。 燕儿见其对自己所说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便放下手中的抹布,愤愤起身来一把夺了她的古籍藏于身后蹙眉道“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燕儿说的话呢?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整日呆在这明月阁里,不为自己打算了吧?” “打算?”衣上云听了这两个字,默默重复道。 “是啊,还是你就打算一辈子在秦王府里,任那个异国公主随意使唤啊?!”燕儿再次似是提醒般说。 “当然不会,但是我也不会去攀附秦王那样的高枝”衣上云一脸严肃而又坚定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呀?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男人送到小姐面前,小姐却不愿意去争取呢?”燕儿不明白世人连做梦都想得到如此这般男人的青睐,自己的小主子为何却一点也不心动。 而衣上云又怎能让她明白,在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21世纪里的魏明轩呢?况且,她是一定要想方设法回去的。在这个不为人知的时空里,她也只是得过且过而已。 于是,她皱起眉头缓缓说道“燕儿,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早晚我都会离开这里的”。 燕儿一听,以为是自己一直逼问,惹恼了主子,便连忙惊慌上前跪地求饶“对不起,小姐,燕儿错了,燕儿不该逼小姐,惹小姐生气。燕儿知错了,小姐你千万不要离开燕儿,燕儿再也不问了,燕儿也是不想小姐一个人整日孤孤单单闷在阁楼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燕儿真的错了,对不起,小姐……呜...呜...呜”。 小丫头竟然急哭了起来,衣上云连忙伸手轻抚她的头安慰着。 她正想将穿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说给燕儿。可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衣上雪尖锐刻薄的声音“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衣府大小姐的身份。要离开就趁早,不要整日在府里兴风作浪,如今竟还想巴结讨好父亲,咸鱼要翻身不成?” 说着,便走近衣上云身边弯腰下去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半天“啧啧啧,看看你这张丑陋干瘪的脸,再看看你这身天生就下人命的皮相。喔…对了…我差点忘了,如今仿佛是…还残了对吗?哈哈哈,此刻,竟还敢妄想做秦王府的王妃,真是可笑”。 说完她竟又毫无忌惮的都要笑抽了,燕儿气的朝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然衣上雪仍似不依不饶又开口冷冷道“你不是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这辈子打算吗?不妨让我告诉你呗,从此 老老实实在秦王府为奴为婢,这才是你应有的命”。 这时,衣上雪故作搔首弄姿之态后扬言道“至于这秦王府的王妃嘛,就凭本小姐的花容月貌,总有一天,相信英勇神武的秦王殿下一定会慧眼看到我的”。 衣上云一直都保持微笑端坐着,神情淡定丝毫没有因衣上雪的挑衅而见一丝不悦。因为她一本就不在乎这些人和事,二也不屑于与她这种肤浅之辈较量。 而一旁的燕儿却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怒火怼道“大小姐她才不会一辈子做秦王府的奴婢,就凭殿下对大小姐的不一般,她一定会成为秦王殿下最宠爱的王妃。你…你…你…这辈子想都不要想,秦王殿下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空有一副好看皮囊的女人。即便如此,这天下比你皮相好的女子多了去了,怎么也轮不到你。依我看,说不定这秦王殿下早已看上了我家小姐,这是随便寻个理由,想把我家小姐留在王府里,俩人同一屋檐下,培养培养感情也指不定呢。而你,在大街上见到秦王的面,哪次不是挤破了头也要挤个头排,殿下可曾抬头正眼看过你一眼”。 “你…你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你等着…哼”衣上雪被燕儿这番话气的脸都白了,随即冷哼了一声便匆匆退了出去。 “扑哧”燕儿看到衣上雪此时的狼狈样子笑出了声。 衣上云见了,也冲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含笑斜瞪了她一眼后,说“你日后还是不要如此激怒她才好,毕竟,以后我不会常住在府中护着你。” 然燕儿却不以为然,抬头挑高了眉眼一脸得意的说“没事儿,谁让她先对小姐如此出言不逊。小姐不在,我找老爷夫人做主便是”。 衣上云无奈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城东秦王府,韶华阁里。 梅汐媛和陆天骄已经开始悠闲的下午茶点时刻。 “那个丫头入府后,姐姐预备如何安置她?”陆天骄先起了个话头。 梅汐媛一边优雅的品茶,一边闲闲地说“依妹妹之意呢?”。 “妹妹不敢胡乱策划,一切但凭姐姐做主,需要妹妹之处,尽管吩咐便是”陆天骄看清梅汐媛绝非善类,从此多了几分慎重。 “呵呵…妹妹一向足智多谋,这会儿是在故意掩饰锋芒?”梅汐媛还是看出了陆天骄的小心思。 说完,瞥了她一眼又继续道“既然说了要合作,妹妹就该拿出些诚意来,不是吗?”。 这话抛出,明显就是要陆天骄先出谋。只见她稍作思量后,说“欲擒故纵,姐姐觉得如何?” “妹妹此话何解?”梅汐媛问。 “虽说她是以医女身份入府,但医食同源,姐姐不妨把她安排到殿下身边近身侍候殿下的衣食起居,再设法让其彻底 失去殿下的信任。如此安置,姐姐认为如何?”。 陆天骄说着,将碟中一块精致的点心递向梅汐媛。梅汐媛接过后心里甚是舒坦,连道“妙,真是妙,妹妹果然不愧为才女。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 梅汐媛笑着轻尝一口点心,陆天骄微笑着看着她,眼里尽是无尽深不见底的心思。 片刻之后,梅汐媛开口“这明日便是除夕了,妹妹赶回学院与家人团聚也来不及了。今年就好好留在王府,陪姐姐过年吧。等殿下回来,姐姐便去请殿下同意让妹妹留在姐姐身边,就当是给姐姐做个伴。如此,妹妹也可经常与殿下见面,不知妹妹可愿意?”。 陆天骄早就期望着能有这样的一天,一颗心顿时慌乱的都不知该如何安放,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梅汐媛看出她此刻的表情,故意道“难道妹妹不肯?” 听到这句,她生怕梅汐媛改变主意,于是连忙朝其道“喔…不…姐姐,妹妹愿意陪伴姐姐,一切但由姐姐做主”。 “那妹妹舍得家中父亲和哥哥?”梅汐媛仍然试探。 陆天骄:“姐姐有所不知,家中父亲自有哥哥照看左右,妹妹平日在家中亦是诸事都帮不上什么忙,闲人一个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如此决定了,还望妹妹日后多帮衬着点姐姐,这样我们大家的日子才会都好过”。 梅汐媛说着,将同样一块点心微笑着递到陆天骄手中,陆天骄含笑接过。 随后,梅汐媛问旁边的赵嬷嬷“对了,说起我们的殿下。可有什么消息了?”。 (本章完) 第七十章:出身唐门的文曲星 “王妃娘娘,这府里的奴才都不知殿下去了何处”赵嬷嬷回话。 梅汐媛听了渐渐褪去脸上的笑意,紧接着一脸严肃地又问“那可有去承华殿里找过那份密信?”。 “娘娘,不得殿下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承华殿和林月轩半步的,娘娘忘了?”赵嬷嬷小心翼翼地提醒。 “唉,瞧本王妃都给急糊涂了”梅汐媛关心则乱,她入秦王府已有数月,怎会不知在这偌大的王府里,竟也只有这小小的韶华阁是可以任由自己随意走动的。除此之外,便都是轩辕翰的领地了。 这时,陆天骄似是已经暗自思量了半天,开口怀疑道“姐姐,依妹妹对殿下多年的了解,妹妹觉得...难不成殿下今日佩剑外出,亦是与那丫头有关?”。 被陆天骄这么一提醒,梅汐媛忽然觉得,没准八成真是如此。 “妹妹,看来我们的计划得加快进行了,可千万不能让殿下出什么事情,否则…”梅汐媛似有所隐瞒却意味深长的说出这句话。 其实,她心里担心的最终也只是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高位罢了,而轩辕翰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此生便彻底输了。 这话一出,韶华阁里顿时只剩下一室无边的寂静和俩人各自无限悠长的思绪。 西秦北部,寒荒山附近一陡峭崎岖的山路上。 隐隐约约现出来两个身姿挺拔的人影,正用手驱散着山谷里弥漫在眼前的层层薄雾。 “殿下,这里真的好冷!”程良跟在轩辕翰身旁,时不时打着冷颤,不由得拉起披风裹紧了身体。 俩人一路上越往深山里走,道路便越是崎岖,马匹早就被丢在山外,此时只能步行。 从一大早接到陆天骄送来的消息开始赶路,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四个时辰了。 轩辕翰朝他冷冷地斜了一眼,瞅见他冻的嘴唇发青,正紧紧裹着自己打着哆嗦,甚是狼狈的模样,于是道“饮一点儿寒荒酿便不会那么冷了”。 “喔…对了…寒荒酿,属下怎么把它给忘记了”程良说着便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将揣在怀中的小玉瓶掏了出来,迅速拔掉瓶塞递给了轩辕翰。 “本王不冷”轩辕翰看了一眼玉瓶依旧对他冷冷道。 然程良却满是疑惑的劝道“殿下亦是血肉之躯,怎能不冷?殿下不要…那属下也不要了”说着,他便把瓶塞又重新塞了回去准备收起来。 “那你现在就立刻下山,无须再跟着本王了”轩辕翰见他不听命,便皱起眉头转身朝他激语道,说完便独自转身加快了脚步前行。 听到这话,程良终于还是乖乖地抿了小小的一口,瞬间便感觉全身暖了起来,像是置身于炉火旁,整个人都满血复活,全身活络了起来,似是充满力量。随后 ,便高兴的快步跟了上去。 “如何了?”轩辕翰余光瞥见其不再裹着缩着哆嗦着便冷声问道。 “殿下,这陆贤着实还真有两下子”程良笑着说。 只见轩辕翰缓缓抬起了眉眼,语气里似是带了些欣慰的说道“陆贤就像这灵空大陆的一本活史书,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几乎无所不知,你说他有没有能耐呢?”。 “既然如此,可属下怎么听说,当年他在朝中做史官之时甚是狼狈呢?甚至朝内大臣联名奏请谏言要皇上罢免他的官职将其流放边疆?”程良不解地问。 轩辕翰听了淡淡地说道“陆贤,他本是千百年来世居于巴蜀,屹立蜀中之地的唐门一支系弟子”。 “竟是如此!属下听闻蜀中唐门高手辈出、精英如云。不出则以,一出天下响,实是蜀中望族。可也因后来族中支系众多,没有过人天赋便很难在门中立足,而且有很多无法出头的旁系弟子都改名换姓投入别门别派谋求发展…难道陆贤他也是因在门中资庸平平才入的朝堂?”程良恍然大悟却又心生质疑。 “错,恰恰相反,他一出生便显露出异于常人的高智商,在唐门里文韬武略更是无人能敌,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女子而已!”。 “女子…他已先逝的夫人?没想到这古板的陆贤竟还是个痴情的种子”程良惊道。 “不是他夫人,他所为的只是生长在巴蜀山野间的一个孤女。当年的陆贤年轻气盛,与那女子私定终身,后被一同门师兄发现欲贪其美色将其侮辱,那女子不堪受辱便自己坠崖身亡了...”。 轩辕翰说着说着顿了一会儿,程良追问“那后来呢?”。 轩辕翰叹了口气,接着说“后来唐门对其二人都做了相应处罚,而陆贤却一心想要替那女子报仇,领罚当场便徒手一掌取了那同门的性命。可即便如此,唐门也因他的奇才并未将他逐出师门,而他却自己带着满腹绝望执意离开,并亲自出手废了其一身的内力修为”。 “做的好,有血性,这陆贤还真看不出来啊,竟还是个武学奇才”程良竖起拳头一脸钦佩与诧异的表情说。 “可后来在朝中又为何会...?”程良接着问。 轩辕翰顿了一下忽然皱紧眉头道“陆贤自此后万念俱灰,一心只想专心科研,却被皇上发现其智谋更适合替他统领兵将征战灵空,所以背后令其满朝羽翼暗中勾结,使陆贤在朝内文官中受尽排挤,逼其就范”。 “所以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殿下向其抛去了橄榄枝,亦是他的救命稻草。而将这样的人,养在学院里钻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程良这才明白。 原来主子是因为惜才,才会在当年还是个小小少年之时,便不顾各方 压力,极力帮助陆贤远离了朝堂的尔虞我诈。 后又将其安排在西秦学院里教书育人,潜心钻研,多年来也全力支持和投资学院的开销用度。 而陆贤也没有辜负轩辕翰的期望,将西秦学院发扬光大,如今已是整个灵空最具盛名的学府,想要进学院的人比比皆是,能考入的却微乎其微。 而最重要的是,每年录取的考生名单都要经过轩辕翰的最后审批。 如今看来,这不仅是成全了陆贤,亦是保护了陆贤,更重要的是,陆贤因此也一生感激轩辕翰,为他马首是瞻,衷心耿耿。 换句话说,得到陆贤,便是得到了整个灵空大陆的文曲星,这个投资的回报无疑确实相当值得。 轩辕翰小小年纪就便运筹帷幄,已展现出天生的政治家的远见卓识,决胜于千里之外。又一次让程良震惊双手抱拳一脸膜拜道“殿下英明”。 “看来这世间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陆贤如此,殿下亦然。殿下如今为了一个衣姑娘,也是什么事都敢做。只是这衣姑娘好像并不了解殿下的心意,殿下为何总一直不愿说出来呢?”程良这一转念又打趣起轩辕翰来。 见轩辕翰只顾低着眉眼赶路,半天不作答,程良便自己揣测起来道“殿下是不是还在顾忌那个魏明轩?不过区区一个庶民,怎能与殿下相争。要是属下,就直接问她究竟选谁?明明整日里牵肠挂肚,却如此藏着掖着,真是急人”。 没想到轩辕翰依旧沉默不语,程良真的感觉自己此时想要去撞墙了,于是他脑中一个急转,道“殿下,衣姑娘对魏明轩如此魂牵梦绕,该不会此生非魏明轩不嫁了吧?”。 “她敢?!”果然,听到这句,轩辕翰终于忍不住抬头皱眉开了口。 程良偷偷背过脸去咧着嘴角窃喜,之后又道“不过殿下这招属下挺赞同的,这衣姑娘眼看着马上就要进王府来了,属下回去一定得提前警告那些粗笨的手下,可千万不能把衣姑娘当下人欺负,一定要特…别…照…顾”。 “尸骨,这里竟真有人来过,殿下快看”程良刚一字一顿说完那四个字,竟发现斜坡上现出来两具貌似已经风干了的白色尸骨,身上的衣物残片都还依稀尚存,随即惊道。 轩辕翰听见立刻朝他所指向的旁边冷冷地斜了一眼,又急急抬头看了看眼前,忽道“终于到了”。 原来这风干了的尸骨就像是寒荒山的路标一般。 程良亦急急朝前看去,立马不禁长大了嘴,目瞪口呆地愣在呼啸的冷风中。 眼前所目及之处,寒冷异常、荒无人烟、几乎看不见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绵延不断高高低低的冰峰雪岭逶迤连绵。 “殿下,我们真的要攀上眼前这个白色 的庞然大物?”程良愣着轻唤自己的主子向其确认。 “不是眼前这个,而是这一片里最高的那个峰顶。”说着,轩辕翰便大步朝向这众多冰峰雪岭群中最高的一座走去。 程良还痴痴怔在原地愣着,片刻后,又疾步奔跑着跟上。 此时,易君浩已经眼看就要攀至峰顶了。越往上,空气越是稀薄,呼吸逐渐困难,风越大,越感觉寒冷。尽管出发前他已经服了御寒的秘制药丸,然此刻他依然感觉寒气似乎都快要渗到骨子里了,不禁瑟瑟发抖起来。而身子一抖,周围松一些的冰雪便随之被抖落坠下,撞击山壁发出“哗啦啦”一阵阵惊心的声音。 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并不是这寒气,而是攀岩一路,丝毫未发现那株色黄绿亦或微紫泛亮的腊月春。 他一颗心紧紧绷着,不禁口中喃喃“千万不是被什么人给采走了”。 说完心里一着急,又猛点了一下脚下的支点,随即越上这陡峭崖壁上早已选好的下一个支点,将整个身体紧紧贴了上去。 接着,继续睁大了那双十里春风般迷人的桃花眼,目光随即落下去一处处仔细的搜索能目及和触及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殿下快看,这个脚印好像是新的”听到程良似是发现了什么,轩辕翰急急走过来确认。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殿下快看,这个脚印好像是新的”听到程良似是发现了什么,轩辕翰急急走过来确认。 程良接着继续熟练的分析“这脚印看起来应该是三个人,看这脚印的大小和深浅度,应该是…一名男子和两名女子”。 接着他又侧身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言“殿下再看这脚印的方向,我们是由东而来,而这三人脚印的方向则是由西而至,一直延伸向了…糟了……” 程良忽然意识到这脚印显然是奔着同他们一样的方向而去,立刻诧异道,可还未等他将话说完,轩辕翰早已警觉大步沿着这些脚印所往之处快步朝前而去。 程良急急追上。 “殿下,这天下除了陆贤外,竟还有人知道这腊月春,想必方才那堆尸骨也是奔着腊月春而来的。我们…会不会来晚了。这若是真错过了,那可就…”程良满心担忧的边走边说着。 “住嘴”轩辕翰听了顿足朝其冷声呵斥道。 随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冰雪山,继续边走边郑重其事的说“就算真已被采走,本王就算将这整座寒荒山夷为平地,也一定要在这峰顶找出第二株腊月春来”。 “什么?峰顶?殿下难道不是找一株腊月春即可,而是一定要这顶峰的那株才可?”程良这才听到轩辕翰的决心大惊道。 这陆贤信中是说,腊月春唯以顶峰者药效为最佳极品,但没想到主子竟为那丫头,如此寻求完美,这次怕是真的有大麻烦了。 程良一边走,一边有些无精打采。眼睛忽然挑起,一看到前面不远处的白色庞然大物又愁容满面地瞬间将头埋了下去。 “前面有人”轩辕翰忽然止步,程良耷拉着脑袋跟在其后若有所思,竟一个没留神一步上前正好撞上轩辕翰的后背。 轩辕翰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程良这才振作打起来精神,上前朝轩辕翰所示方向目视了一眼前方。 而又立马伸出手来用力擦了擦亮眼睛,略一沉思,缓缓道“不会吧…”。 “如何?”轩辕翰问。 “殿下,属下认得这俩名女子,她们是…”程良说着说着又似不太确定,为何她们会出现在此地,便停了下来摸了摸后脑勺,又朝着前方再次眺望确认了一眼。 等他回头时,刚好撞上轩辕翰正冷眼瞪着自己,这才慌忙道“殿下,那俩名女子好像是百草谷的女婢,上次殿下让属下陪衣姑娘前往百草谷去为太后求极品铁皮石斛的时候,就是这俩个狂傲的婢女将属下拒之门外的。哼,正好殿下也在,竟然敢把秦王府拒之门外,今日就让属下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百草谷?”轩辕翰看着他的眼睛重复着向程良确认,程良颔首肯定。 “莫非又是他?他也来了?”轩辕翰几 近肯定,易君浩今日也为了衣上云来这寒荒山寻取腊月春。 “殿下是说…易君浩?”程良话音未落,轩辕翰就已径直朝那两名女子身边走去,程良亦匆匆跟上。 “有人过来了!”白芷远远看到俩个佩剑的陌生男子在向她们靠近,连忙将被点了穴道靠在大石头边上一动不动的紫苏挡在身后,提醒她道。 紫苏的眼睛用力睁大着,示意白芷快点帮她解开穴道,然白芷一想到易君浩的交代,便犹犹豫豫起来,终究还是没有答应她。只能自己伸出一副柔弱的双臂来护起身后的紫苏,心里却极为惊恐着,自知自己功力太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际,轩辕翰和程良主仆二人已站到了她们面前。 程良一副幸灾乐祸欲要故意挑衅的架势,手持着剑双臂环胸一脸邪笑着对其道“臭丫头,我们这可真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啊!” 说完,他一看到前面战战兢兢的白芷,再歪着脑袋撇了一眼她身后护着的看起来有些不对劲的紫苏,程良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说“呦,这荒山野岭、冰天雪的,你们俩大姑娘在这里做什么?就不怕…” 说着,程良一大步迈上前逼近到白芷身旁,露出略带了一丝淫笑的表情。 白芷吓一跳,立马将剑指向程良鼻子,却因为紧张都没有意识到剑还尚未出鞘呢? “啧啧啧,学会使剑了吗?!”程良说着,便用两根指头紧紧夹住了白芷手中的佩剑,白芷大惊,本就学艺不精,如今连用来吓唬人的武器都让人给牵制了,都怪自己平日里总爱偷懒,现在懊恼死了。 程良夹落她的剑,这才慢慢蹲了下去,看了看紫苏,随后朝身后的轩辕翰禀报“殿下,她是被人点了穴,不得动弹了” 轩辕翰听了微微眨了下那双寒冷而深邃的眼睛,程良便立刻伸出两指帮其解开穴道。 “不要”白芷大声惊呼。 而就在白芷惊呼的同时,紫苏飞身而立,一把精准的拔出手边剑鞘里的利剑,将其抵在了程良的脖子“大胆淫贼,竟敢打本姑娘妹妹的主意,不要命了吗?” 程良始料未及,顺势将双手展开微微举起在两侧做投降之势。紫苏犀利的眼神一直盯着程良和自己手中的剑刃,白芷乘机迅速弯腰捡起方才被程良夹落的佩剑向紫苏身边靠拢。 程良这才看向身后的主子,谁料主子不但不理他,还故意将头扭向了另一边去。 对付这两个女子,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可他方才对主子也就嘴上那样说说,怎么可能对两个弱女子真的动手,她们并不是什么大恶人,最多也只是让他那次很没有面子而已。 于是,他立马将脸凑上去,嬉皮笑脸道“姑娘别 误会。我不是坏人,我们见过的,你看看,姑娘真不记得我了吗?上次在百草谷…对吧…看看” 紫苏仍只满脸警觉地怒对着二人,白芷则蹙眉凝神将程良上下端详了一番后说“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他就是上次同那个丫头一起入谷求药,被咱们拒在门外的那人。好像是…是…噢,秦王府的,对吗?” “对,是秦王府,还是这位姑娘记性好”程良笑着称赞道。 “那这位是?”接着,白芷侧目向一旁一直不动声色的轩辕翰问道。 程良急急回道“喔,这位正是我家主子,西秦国秦王。我是他的副将,叫程良” “秦王殿下?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听到这里,俩人异口同声说道。 程良微笑着颔首肯定。 这时,紫苏立刻松开了抵在程良脖子上的剑刃,俩人一同朝着轩辕翰跪拜“拜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见程良在俩个女子面前一脸挫败,便瞪了他一眼,才对二人说道“起来吧”。 “对了,你们俩来这里做什么?”程良这才回过神问道。 “我们是陪同谷主来此地的,听闻上次那位姑娘腿受了严重的寒毒,谷主是为她来寻取神草腊月春的”白芷抢先开口道。 程良听闻急急将目光转向轩辕翰,果然如轩辕翰之前所料。 “那为何只有你们俩在此,却不见你家谷主呢?紫苏又为何被人点了穴道,是谁下的手?”程良接着问。 白芷心里一沉,蹙眉说道“程将军有所不知,谷主本是要一人冒险前来,是我和紫苏以死相逼,谷主这才答应我们同往。可到了这里之后,谷主见攀岩极为凶险,于是便决定独自涉险。紫苏不肯,他这才点了紫苏的穴道,也不许我替她解开”。 这时,紫苏颇为恼火的说“哼,臭丫头,下次你再敢不听我的话,以后我便不理你了”。 白芷委屈地道“可是谷主说的没错,你看看眼前这个白色庞然大物,要攀岩至高度二千丈左右的悬崖峭壁顶端。紫苏,你知道,凭我们俩根本就做不到,我们只会拖累谷主,不是吗?”。 “都怪那个丫头,到底那个丑丫头有什么好,竟会乱了谷主向来极为沉稳的心智。为了她,如今竟一切都不顾了。若谷主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紫苏一定会让她陪葬”紫苏咬牙狠狠的说道,手中那把还尚未来得及入鞘的长剑竟在她的一气之下稳稳地被插入脚下的冰雪地上。 轩辕翰看见她落剑的力道,朝其投去了渗人的目光,随后比她更为冷声地开口“想打她的主意,得先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秦王殿下此言何意?”紫苏不解的问,程良看见立刻朝其挤眉弄眼暗示其不要再继续说了。 “程将军眼睛怎 么了?是被这里的寒风眯了眼么?”紫苏却并未猜透他的良苦用心。 程良见其好心示意失败,立马伸手摩挲起双眼掩饰“喔,是啊,这里的风着实很大”。 轩辕翰狠狠瞪了他一眼,程良顿时吓得目光四处乱窜,不敢直视主子。 白芷眼疾手快的递上了一方丝帕到他手中,微笑着关切道“程将军万不可用手擦,用这个吧”。 “谢谢白芷姑娘”程良客气地道谢。 “一个大男人如此矫情,还将军呢,唉…”紫苏对其却一脸不屑。 “将军怎么了,将军也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铜墙铁壁。我说你这丫头,为什么就不能像这位姑娘一样温柔可爱。非得如此尖酸刻薄吗,小心以后嫁不出去!”程良看着白芷朝紫苏说道。 而他心想的却是,还不是为了你这个笨蛋,竟敢对主子的意中人出言不逊。 谁知这话一出,彻底又一次激怒了紫苏,她立刻拔起方才插入雪地上的利剑,狠狠地朝着程良劈了过去。 程良亦迅速举起佩剑去挡,但只守不攻。 白芷随即大叫“紫苏,你这到底是要干嘛呀?” 然紫苏似是丝毫没有听到白芷所言,只顾一边上下挥舞着手中的利剑使着伶俐的剑招,一边破口怒骂“好你个狂妄之徒,竟敢如此诋毁本姑娘,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本姑娘的厉害”。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雪流沙 就在这俩个冤家怒不可遏,拔出长剑准备大大出手时,一旁观望着的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的轩辕翰不知道使出了什么东西,一下击中了俩人各自执剑的手,一阵锥心的刺痛感使二人不得不松开手,手里的利剑便顿时纷纷落地。 就在俩人大惊之时,轩辕翰冷眼呵斥道“不想你家谷主有事,就不要在此浪费时间了” “对了,三少…”俩个女子这才四目相对着恍若初醒,异口同声道。 程良顺势捡起佩剑问“你家谷主人呢?” 紫苏和白芷这才同时朝着峰顶上望去,轩辕翰和程良亦朝着她们所望去的位置急急看去。 虽说易君浩此时就紧紧贴在北坡的悬崖峭壁顶,但两千余丈的高度,若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被人发现。 众人此时都抬头在眼前这个白色庞然大物上仔细搜索寻觅着。 紫苏将头高高抬起几乎是仰面朝天寻了半天,忽然指着边上峰顶处一小团紫红色十分艳丽的小点欣喜道“就在那儿”。 于是,所有人都将头仰起到最高,仰天怔怔地看过去。 峰顶处,一袭耀眼贵气的紫红色斗篷披风下的桃花眼美男子,此时正紧紧贴在这冰冷的悬崖峭壁上。他的嘴唇一片青紫,瑟瑟发抖着,紧紧咬着的牙关咯噔咯噔作响。头发、眉毛、睫毛还有脸颊也都附上了细细的雪粒和冰珠。 然他始终都未放弃和停止眼睛的四处寻觅和以手扒开周围积雪的动作。 但此时,显然他的体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攀岩本就是极耗费体力的事情。尤其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还长时间滴水不进。 他忽然想起了昨日傍晚,紫苏为他准备的那桌被他掀翻的人间美味来。 还想起百草谷春暖花开后醉人的暖阳,到处鸟语花香,谷中散发出的淡淡药草香气。 他更想起那至今尚在南国的故乡里,已是两鬓斑白慈祥的母亲整日里泪眼摩挲,翘首期盼着她心心念念的孩儿何时会归来。 但他最想的,是在这个世上让他最想得到却也似乎是最无能为力的那个善良、温柔、人人都说她丑,可唯独他却认为是这个世上最美的他的丫头。 爱一个人,到底是要想方设法得到占为已有,还是要默默守护,成全她的自由。 一切的一切,易君浩心里早已经很清楚,但他总是不忍放弃。他的心早已决定,哪怕是此生只做丫头的三哥哥,他也要倾尽全力护她一世周全,哪怕是陪上他这条性命,也无怨无悔。 可是此刻,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好想睡去,眼皮子已经不由自己意念的控制在打架了。 眼看着只要最后再腾空跃起一次,便可以到达那最顶峰的高度,可能腊月春就正好在那里等着 他。 可此时他却久久不能跃起,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峰顶亦是严重的缺氧,连呼吸都很困难,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他紧紧贴在这陡峭崖壁上始终都一动不动似是奄奄一息,很久以后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若是天一黑,他就真的彻底前功尽弃,要无终而返了。 忽然,他口中喃喃道“不行,我不能放弃,一定要找到腊月春,丫头绝对不能再等下去了”。 于是,他将全身仅存的一点力量全部齐聚于丹田,倾尽全力点到那最后一个支点上,怒发冲冠般大吼一声“啊……”。 只见一道甚是灿烂夺目的紫红身影瞬间跃起,在这天地间划出一道闪亮的线条,之后就刚好稳稳的落在了峰顶边上。 是的,他成功了,沉重的身体此刻仰面朝天摆成了一个“大”字,终于能够彻底将身体伸展开来,动动这一身的筋骨了。 此刻,离天好近好近,他感觉自己宛若天人,远离了尘世间的所有纷争和苦痛。许久后,缓缓坐起,而就在这坐起的瞬间,眼前竟出现了奇迹般的一幕来。 就在他落下平躺着的位置,他的小腿旁边一堆乱石的积雪间,露着一株微紫色形状宛若荷花,犹如一少女亭亭而立的娇嫩花朵。 “腊月春,真的是腊月春,而且是生于峰顶具有最佳药效的腊月春。太好了,丫头有救了…”易君浩太激动了,激动地仰天大叫着。激动的都忘了满身的疲惫,激动的甚至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二千余丈高的冰山雪峰顶上。 强大的寒风冷冷肆虐着他的身体,他发出的声音瞬间便被这风声所吞噬,唯独只看到他那张冻僵的脸和一双依旧妖艳的桃花眼,此刻笑得无比灿烂。 于是,他伸手从斗篷披风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小木箱,打开来原来里面装的全是冰水。 接着,他慢慢靠近到腊月春旁,伸手轻轻地将其采摘下来,储存进这冰水箱子里。 最后,他再用双手将腊月春遗留在雪间的根部,重新仔细地掩埋好,这才缓缓起身来,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箱子满意的笑着。 而正在他看准了路线准备返回地面时,忽然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响,他迅速回头蹙眉惊道“不好,雪流沙”。 而就在他发声的同时,脚下便已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蜿蜒越来越大,紧接着,层层叠叠巨大的冰雪块应声而起,顺着山势迅速开始滑动,呼啸而下。同时这种极快的速度在他面前形成一股极强的气浪。 易君浩见状迅速审视周围,想找一处掩体,可哪怕只是一稍大的岩石也根本就不存在,并没有任何可依之物。 时间紧迫,他看了一眼 前方,随即迅速身体前倾,同时双手掩面,避免冰雪涌入喉部和肺部引发窒息。就这样用力纵身一跃,身体便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飘荡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和这雪流沙一起顺势而下。 “丫头,对不起,三哥哥护不了你这一世了”飘荡在天际间仰面朝天的易君浩想着他的丫头口中喃喃道,最后微笑着闭上了那双如同十里春风般温暖又迷人的眼睛,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而此时,城西衣府,明月阁里。 衣上云刚刚用过了一餐丰盛的晚饭,正打开来一扇窗户,凭窗而立望着窗外那面对她而言,极为神秘的墙发呆,思量着回21世纪的门户和契机究竟是什么? “啊…”忽然,她感觉心脏处如同刀绞一般疼痛难忍,竟令她都无法站稳,急急将扶窗的手收回抚在痛楚之处,另一只手撑在身旁的桌案上,用力支撑起整个身子。 一旁正在整理衣物的丫鬟燕儿看到,皱着小眉头急急走过来问“小姐这是怎么了?”说着,便将衣上云搀扶起坐了下来。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痛难忍”衣上云亦是蹙眉不知自己到底为何会突然如此,21世纪的她除了身体里长了个肿瘤,偶尔会腹痛腰痛外,可并无其它异常的。 燕儿连忙倒了一杯刚刚沏好的茉莉花茶,递到她的手里“小姐,要不要给老爷瞧瞧,心痛可不是小事儿”。 “不用了,想必是近日里有些劳神,休息休息便会好了”衣上云含笑接过茶碗,微微张开来那片小小的粉色嫩唇抿了一口。 “真的不用?”燕儿瞪大了眼睛向她确认,衣上云依旧只微微摇了摇头。 “那小姐先喝口热茶压压,要是不行可就一定要找老爷了”,衣上云点头答应了燕儿。 “小姐,明晚便是除夕夜了,燕儿陪小姐一起守岁给老爷夫人祈福,可好?”燕儿开口欣喜的问。 “明晚?…明晚怕是不能与燕儿一起守岁了?”衣上云怕看到燕儿失望的小可怜模样,却又更不忍欺骗她。 “小姐难道明晚不在府里?”燕儿这会儿倒是反应迅速。 “出宫那日,三少约了我陪他过除夕,说他孤家寡人一个...”衣上云回想起易君浩接她出宫那天的一幕幕来。 “三少?”燕儿摸着脑门,疑惑着。 衣上云解释“就是百草堂的主子,百草谷谷主”。 “噢,是他呀...那小姐答应了?”燕儿急急问,衣上云抿嘴颔首默认。 “可是,这除夕夜自古以来都是全家团聚的时刻,小姐却要与一个陌生人同度,难道…噢…燕儿知道了。那个三少也喜欢我家小姐,对吗?”燕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不要瞎说,哪儿有的事?”衣上云神色稍有不 宁反驳道,然早已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小姐,这可就麻烦了”燕儿仍继续道,衣上云躲闪的目光又迅速回到燕儿身上。 谁知燕儿竟问她“小姐,你说这秦王殿下和那三少,哪个比较好?” “燕儿…”衣上云一听这话,故意提高了嗓门说。 “扑哧”看到衣上云因此动怒更似害羞,燕儿掩嘴笑出了声来,随后丢了句“都挺好,都挺好,小姐随便选,随便选”一说完,便急急溜走,去继续整理衣物。 被燕儿打趣完后,衣上云方才回过神来,心脏处依旧还在隐隐作痛,她口中喃喃道“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寒荒山雪山脚下,紫苏和白芷亦看到大片大片的雪流沙正气势汹汹地呼啸而下,卷起了层层气浪。霎时间大惊失色地朝着高空中那个在同时坠落的红点异口同声急唤“不要……三少……”。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情敌互怼 寒荒山脚下,紫苏和白芷看到大片大片的雪流沙气势汹汹地呼啸而下,卷起层层气浪。霎时间大惊失色地朝着高空中那个在同时坠落的红点异口同声道“不要……三少……”。 说着,便摊坐在厚厚的积雪里痛哭起来“呜…呜…呜…”。 “快带她们离开”轩辕翰见情况危急,唯恐雪流沙冲击下来会对山脚下的地面造成严重的破坏,立马命令道。 程良眼疾手快,立即用双臂架起地上这两名女子,速速逃离到安全地带,并认真的交待“你们俩就呆着这儿,千万不要靠过去。其他的事,有我们殿下,放心!” 程良正要转身离去,紫苏吸了吸鼻子说“程将军,谢谢你,我们三少…可千万不能有事”。 程良微笑着朝二人颔首后便飞步离开。 此时,轩辕翰仰面朝天,一边往后退到稍安全的地方,一边盯着空中那个飘飘荡荡犹如一纸风筝般的身影。 眼前的雪流沙体宛如一条直泻而下的白色雪巨龙,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着向山下冲来,而那道耀眼的红影亦是随之而来。 “准备好了吗?”轩辕翰浓墨般的剑眉下,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道红影,程良对其用力点头回应。 “上…”于是两人瞬间气聚丹田,一鼓作气,同时双脚用力点地,紧接着连续一次次点在陡峭山壁可以落脚的支点上迅速借力移动身影飞身而上,朝着那红影所在的高度迅速逼近过去。 半空中的易君浩已经出现了幻觉,感觉自己似已到了天堂,那里四季如春、没有痛楚、唯有无尽的欢愉。 又觉得此刻的身体和灵魂如羽翼般轻松自在,心中一片清明境界。 仿佛饮下了那碗奈何桥上的孟婆汤,竟把他的丫头也在一寸寸忘记。 可一想到他的丫头,他又立刻开始拼命挣扎道“不…丫头…不可以…三哥哥发誓要护你一世周全的…三哥哥不能就这样走…丫头的腿…对了,腊月春…腊月春呢?”说着,他伸手朝着斗篷里摸去“在…在…腊月春还在…它还在”。 峭壁上的大部分支点已被雪流沙破坏,他只能竭尽全力去点那残存的几个极小支点。这才发现,自己体力消耗有多严重,竟已无法将散落的内力凝聚,即使再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样落下去肯定死路一条”他鼓足了求生的勇气,可眼前却只有和自己一同下落的如瀑布般连续不断的雪流沙,他很难办到。再朝下看去,此时距离地面已经没多少高度了。 就在他双目紧闭起想方设法之际,忽然感觉一双手臂向他伸来,瞬间将他牢牢圈住。 渐渐地,他也已不再是仰面朝天平躺着坠落,他的身体渐渐直立起来。 他以为自己又出 现了幻觉,随即眼睛立马睁开。难以置信,眼前出现的竟会是他“是你”。 轩辕翰依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出声。而另一边的程良挑高了微笑着开口说“谷主大人,久仰大名,终于见到您本尊了”。 话音刚落,三人便安安全全着了地。 轩辕翰即刻撤去了他尊贵的手,易君浩体力不支顺势朝其倾倒了过去,程良用力将其稳住。 接着上下打量着他甚是狼狈的模样,讥讽道“没想到鼎鼎有名的百草谷谷主,竟也会落得如此狼狈不堪之境”。 易君浩听闻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便狠狠甩掉了他的手臂,可却又再次顺势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紫苏和白芷过来将其稳稳搀起,一齐道“三少”。 紫苏随即上前一步怒道“我说你们俩大男人竟如此厚颜无耻乘人之危。我家三少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子,爬上这二千余丈高的悬崖取那腊月春而体力透支,你等又岂会是我家三少的对手”。 “哎…我说你这个女人真的是…”程良刚开口,便被轩辕翰一声哼笑挡了回去。 轩辕翰始终背脊直挺对着众人,只听他冷冷地问道“腊月春可寻得了?”。 这句话明显是问易君浩的,只见易君浩却对他的话一脸不屑道“寻得如何,未寻得又如何,与你有何关系?”。 轩辕翰冷笑一声,随即转过身来,一步一步朝着易君浩身边缓缓靠近,紫苏和白芷见势立刻举起手中的利剑挡在身前做防护之势。 “放下”易君浩看见呵斥道。 紫苏和白芷一同看向易君浩的脸,易君浩随之沉稳地道“誉满灵空的西秦秦王怎么可能是乘人之危之辈,把剑都放下”。 俩人这才听命收了剑,轩辕翰继续逼近到易君浩眼前,低着那张冷峻的脸说“本王知道你已得手,本王也相信这天下只有你才会配出这方奇药,本王亦相信你定会让那丫头的腿疾得以痊愈”。 “那是自然,我易三少自会护丫头一世周全。所以,丫头的事,就不必秦王大驾操心了”易君浩亦是不甘示弱,将头高高抬起却不看他理直气壮的说道。 然轩辕翰始终站在他面前,犹如一尊神邸般一动不动。听到他这话,忽然将头瞥向一边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 而随后却将脸色迅速沉下,似是比此时这寒荒山的天色更阴更沉。口中充满霸气地说道“本王今日就是要警告你,衣上云此生只会也只能是本王一人的,你想都别想。识相的话,最好趁早滚的越远越好。否则…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然易君浩并没有被轩辕翰的气势震到,亦开口郑重其事地说“哼,既然秦王今日将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那本谷主也不妨把话挑明了…那丫头 ,本谷主要定了’”。 说完,他又似提醒般补充了一句“喔,对了,如果本谷主没记错的话,秦王府好像已经有了一位国色天香的女主人了吧,莫非是府中的那位侍候秦王不满足?”。 说完,他竟挑衅冲着轩辕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易三少,你…”程良听闻所言气愤至极,上前想要教训其竟敢如此羞辱他家主子。然还未等他將话说完,便被轩辕翰伸手挡了回去。 他竟含笑说道“本王早就听闻百草谷谷主医药术在这灵空大陆无人能及。今日亲自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望、闻、问、切乃医家之根本,没想到谷主竟一个都不用,便已知道本王的厉害了,真是佩服,佩服”。 程良一听,“扑哧”笑出了声,没想到如此不解风情的主子此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一旁的俩名女子更是觉得不堪入耳,都急急低下头去羞红了脸。 “轩辕翰……你”易君浩一时间竟被怼的瞬间没了话说。 “好了,谷主莫要动怒,今日着实辛苦,这满身的冰雪,一定很冷吧。程良…”轩辕翰此刻终于抬起眉眼看着眼前的易君浩,伸手向着身后还在朝他一脸惊愕的程良。 程良急急拿出怀里揣着的那瓶寒荒酿,递到轩辕翰手中。 轩辕翰将其递给一旁的白芷“来,这是本王的属下研制的具有御寒驱寒之效的药酒‘寒荒酿‘请你家主人试试。一定要尽快服用,否则…怕是这珠来之不易的腊月春要用在他自己身上了” 话一说完,轩辕翰便头也不回地大步下山去,程良冲着三人抿嘴笑着颔首后,亦急急跟了上去。 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白芷这才缓缓将玉瓶递上到易君浩手边劝说“三少请用”。 “用不着,扔掉…”易君浩被轩辕翰方才所言彻底挫伤,朝白芷怒道。 白芷被严厉的呵斥声惊吓,正要举起手要将玉瓶丢弃。 “等等”易君浩又急急拦住了她,因为他很快又想起了轩辕翰离开前的最后一段话“否则…怕是这珠来之不易的腊月春要用在他自己身上了”。 方才自己完全是故作镇定,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寒毒入体很冷很冷。于是,他伸手一把夺过白芷手中正高高举起的寒荒酿一口将其全部灌下。 而只片刻,就只觉得浑身在发热,内力也似乎在渐渐恢复。这才缓缓松开了两名女婢的搀扶。 “没想到轩辕翰身边,竟有如此医术高超之人。看来这西秦国,还有这秦王…真的是不容小觑……”易君浩愣在原地一边说着,一边用极为深邃的眼神望着俩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许久后,他忽然回过神来问起身旁的两名婢女“可知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 紫苏和白芷顿时间你看我,我看你,互相蹙眉摇了摇头。紫苏回答“我们也不知他们来此所为何事?不过,今日幸亏了他们,否则三少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易君浩似乎只听到了紫苏的前半句话,继而低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腊月春,猜测道“莫非他们也是为了腊月春?”。 “三少是说,秦王也为了那丑…那丫头来这寒荒山寻腊月春?”紫苏一脸不可思议地问,白芷亦同,都齐齐看向易君浩的脸。 而易君浩却一脸悠长的重新看向了前方的山路,转眼间那二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原是,九星连珠日出生女 “扑哧…扑哧…”程良跟在轩辕翰身后在下山途中边走边时不时地捂嘴,窃笑了一路。 然轩辕翰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始终只顾赶路并未曾看他一眼。 程良见主子丝毫不为他的举止所动容,终忍不住上前小心开口道“殿下方才对那易三少所言,属下真是佩服至极”。 话音刚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轩辕翰这才顿足抬起眉眼来,却只瞪了他一眼,接着又面色沉静如水般继续赶路。 程良这才收了声,不再想方才的情景。然却转移话题又问“对了,殿下怎么确定易三少一定得了腊月春?”。 轩辕翰一双剑眉瞬间舒展开来,笑道“哼…难道方才你没看到本王问他是否有寻到腊月春时,他对本王那一脸的不屑吗?而且当时在空中接到他时,本王就已探过他的脉息,他因攀崖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寒荒山遭遇雪流沙必定会破坏腊月春的生存;他自是已经到手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如此傲慢淡定...本王只是没想到,他竟也会因此而不惜自己的生命”。 轩辕翰说着不禁心中微觉触动有些佩服起易君浩来,看来这个人对那丫头也是真心真意的。 “那依殿下所言,这易三少岂不真成了殿下的情敌咯!”程良顿时明白过来,微眯着眼,凝视着轩辕翰口直心快毫无遮拦道。 轩辕翰闻之立刻顿足微微抬眼,眼中闪过一抹渗人的光芒,程良连忙闭紧了嘴,怯怯地躲闪着主子冰冷的眼神。 然轩辕翰却冷冷说道“跟本王争,他还不配”,随即便缓缓转过头去继续赶路。 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抬眼吩咐程良“派人盯着衣府,有情况速速禀报”。 “殿下不是说不用盯着衣姑娘吗?”程良有些不明其意,便问。 可当看到轩辕翰再次投来的冷厉的眼神,他只得领命“是,属下遵命”。 然嘴上却勾出一抹弧度,心里暗自嘀咕“明明心里还不就是怕那个易三少对衣姑娘捷足先登,有所企图,以为我不知道…哼”。 夜幕已下,城西衣府后院外的小巷子里。 一个身着青色道袍、一手举着“算命卜卦”布幡,另一手拿着一个铜铃铛不紧不慢的摇着,年近六旬满脸白须的老道儿一边缓缓迈步,嘴里不停的喊着:"算命,算命……”。 一墙之隔的衣府后院里,衣上云正一袭淡黄色衣裙,外披一件厚厚的粉蓝色斗篷,遮着雪白的面纱,静静的站在明月阁门口的走廊上,痴痴的对着东边那面墙发呆。 昏暗的灯火,将她那小巧精致的轮廓照的若隐若现,甚是唯美动人。 丫鬟燕儿陪在一旁,忽然一脸狐疑的问“小姐,燕儿不明白你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喜欢对着这 面墙发呆?这面墙有什么问题吗?”。 衣上云回过神来淡淡的笑了笑,正要开口,却被门外似是想故意停留的一阵刺耳的铃铛声惊扰。 燕儿顿时眉头皱起,甚是厌烦地喝声道“这么晚了还走街串巷,这般大动静,吵死人了。以为这里是闹市吗?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她便迈着愤怒的疾步向着后门走去。 衣上云亦是因这阵吵闹的铃铛声扰乱了心里此时正在琢磨的正事,脸上现出一丝不悦微微摇了摇头。 “吱呀”一声,衣府的后门被丫鬟燕儿打开来。 “喂…我说你这老道儿,你是瞎子吗?大晚上的是怎么回事?你抬头看看这天,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胡同巷子里瞎晃。又是胡乱叫喊,又是晃铜铃的。这黑灯瞎火的,你就不怕遇到坏人啊?!哼…”燕儿一出门便气势汹汹的说完这段话,之后双手叉腰气呼呼地站着对那老道儿鼻子一哼。 老道儿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色,与燕儿理论道“哎,我说这位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这时辰最多也不过刚过了晚饭时间。这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我们互不相干。你为何一开门出来便骂我是瞎子,还胡乱教训我老道儿一通呢?”。 燕儿见这人不但不知错,反而还强词夺理,便越发地愤怒,瞪大了眼睛更没好气的说“谁让你故意在我家门前如此大喊大叫,惊扰到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青袍老道儿一边说,一边眼睛透过门缝向着院子里面探去。 “你看什么看,小心我喊我家老爷来,好生教训你一顿。若不想受皮肉之苦,还不识相点速速离开?!”燕儿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张开来双臂挡住他看向的方向。 就在这时,衣上云闻声出来走到燕儿身旁。 “小姐,你怎么来了?”燕儿问,而那老道儿此际却像是见到了神明般惊恐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心慈目善的衣府小姐。 “没事儿,让我来”衣上云见燕儿与老道儿久久僵持不下,便出来一探究竟。 “道长,真是不好意思。我家丫鬟年纪小不懂事,方才有得罪之处,还望道长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计较”衣上云笑着向其致歉。 “哼…这还差不多”老道儿闻言迅速回神,看其神色对眼前的女子已是心中有数,便颇为满意的说道。同时伸出手捋起那满脸长长的白须来,燕儿在旁扶着衣上云始终瞪大着眼睛警觉的看着他。 “天色也不早了,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这儿有些银子,道长且收下,到前面小铺吃些热食便快快回家歇着吧”说着,衣上云从袖中掏出一包银子递到老道儿手中。 燕儿看到极不情愿,嘟着小嘴用力拽了拽衣上云的衣 角。 老道儿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银子,半天后开口道“小姐心善,可贫道向来都是无功不受禄……要不,让贫道为小姐卜上一卦,如何?”。 “真不必了,道长,我不信这个。况且,常听人说:命,越算便越薄…你还是拿着这些银两快些回家去吧”衣上云再次含笑好言相劝着。 而那老道儿却似执意不肯离去,忽然对着衣上云开口说道“小姐原本并不属于这里,贫道说的对吗?”。 衣上云听了霎时一惊,即刻抬头看向了老道儿的眼睛。 片刻后,她说“既然道长执意坚持,那可否请道长另外帮忙看一样东西?”。 “何物?”老道儿亦是严肃的问。 “燕儿让开,请道长进去说话,你在这里守着”衣上云吩咐燕儿,燕儿想要阻止,却被衣上云坚定而带些严厉的目光阻止。 “道长请!”老道儿这才在衣上云的邀请下缓缓迈步踏进了衣府后门。 “敢问道长是如何看出我原本不属于这里的?”衣上云不解地问,这个时空里竟会有人知道她是穿越而至的异时空之人。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老道儿简练地回道。 “不知小姐要贫道看的究竟是何物?”老道儿正在问,刚好俩人到了其跟前。 于是,衣上云指着此刻立在俩人眼前,自己无论是21世纪,还是在这西秦国里再也熟悉不过的那面墙说“道长,请帮忙看看这面墙有何蹊跷?”。 只见那老道儿缓缓朝着衣上云所指向的位置看去,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一样猛地一惊,凝神了片刻。 接着一边继续用手捋着白须,一边在墙根来回踱步,另一手的手指里还时不时掐算着。 半天后,忽然发声问“请问小姐可是出生在九星连珠之日?”。 “确是,道长果真道高,竟连这个也能算到”衣上云甚是惊讶。 21世纪的她正好出生于1982年3月10日,而这一天恰逢九星连珠异象之日,村里的老人们都说她生来就是做大事的,可谁想竟会发生这种穿越时空之事。 “这就对了,难怪方才贫道远远的见贵府后院上空盘旋着一股贵气。而方才初见小姐,小姐的面相上……”老道儿神神秘秘忽然欲言又止,只定睛凝神的看着衣上云面纱上的那一小片毒瘤阴影。 “道长,如何?”衣上云满心期待着急急问。 老道儿的凝神似被衣上云的盘问声惊扰,于是佯装着问道“不知小姐想问关于这面墙的什么?”。 “我想知道这面墙是不是我回去的门户?因为就是在这面墙犹如一扇门被打开发出耀眼光芒的时候,我才会来到如今这个世界的。如果是,那再次打开这道门户的契机又是什么 ?”。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老道儿依旧悠闲地问。 而衣上云却激动地几乎快要哭起来道“道长,求你告诉我吧,我已经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逗留了很久了。我想回家,我必须回去,我的爱人失踪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此生我不能没有他,我真的好想好想他”。 说完这段似是撕心裂肺的话后,一激动她竟双腿发软,便顺势摊坐了下去,整个人低着眉眼神魂黯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姐的腿……”这时,老道儿似是看出她腿有异样,便问。 “哼…冰天雪地里罚跪所致,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废了…”衣上云看着甚是吃力不听使唤、近来亦是感觉愈来愈不好的双腿冷笑一声,心灰意冷地说。 老道儿闻之,急急伸出一只手去想要以其浑厚的内力为其医治。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躯体上的神秘封印 “哼…冰天雪地罚跪所致,怕是用不了多久便是要废了…”衣上云看着自己近来感觉愈来愈不好的双腿冷笑一声说道。 老道儿一惊,本已急急伸出手去想要以其浑厚的内力为其医治,驱散寒毒。却又瞬间似是预感到什么,继而将手缓缓收回,神色也恢复了正常。 凝神稍作掐算后,这才安慰她道“小姐不必忧心,已有贵人帮你寻到良药,你的腿不日便会恢复”。 “怎么可能?除非回到我的时空,尚还有痊愈的可能,否则…”衣上云心灰意冷绝望地认定自己的腿定是要废了。 老道儿听了她的话笑着摇摇头,捋着胡须思量了片刻,开口道“小姐一心想要回去自己的时空,可若小姐的灵魂回去了你的空间,那这个躯体该怎么办?”。 “这个躯体?”衣上云这才想起原主来,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即抬起头看着老道儿喃喃重复道。 老道儿继而严肃地对她说“如今,这个躯体原本的灵魂已然离去,但她的责任和使命却永远被封印在这具躯体里。但凡进入这具躯体的灵魂就一定要势必完成她的责任和使命方才能得以解脱,除非……”说着却欲言又止。 “道长说责任和使命…那是什么意思?什么责任?什么使命?”衣上云听了心里微微一刺,顿时深深蹙眉,疑惑地问。 老道儿顿了一下,接着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九星连珠,千年难得一遇,本就是个非常罕见的时刻。而正如小姐之前所闻,在这个时刻出生的人,不是你选择了独特的人生,而是有一份特殊的责任和使命选择了你。所以,是上天选择了小姐,亦是上天注定了小姐的此生,必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生。除非…但现在已是木已成舟,避无可避”。 “不,怎会避无可避?道长方才不是说除非,除非什么?”衣上云怎么可能愿意永远被困在这个时空中,忽想起老道儿方才的话尾便着急地问。 老道儿依旧捋着白须,轻叹了口气,说“除非小姐不遇上一个人?”。 “不遇上一个人…什么人?”衣上云迫不及待地问。 然老道儿似是一脸无奈的将双目闭起,深吐一口浊气后说“贫道方才已经说了,小姐如今已是避无可避,一切都为时已晚,那个人,小姐已经遇到了!”。 衣上云低头迅速搜索着记忆里他在这里认识的每一个人,那个人到底是谁?这个被封印在原主躯体内的责任和使命又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她准备抬头想问更多线索时候,耳边再次响起老道的声音“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闻此警言,衣上云迅速将头抬起,可那老道儿竟不知 何时已凭空消失,不见了踪影。只有他离开时留下的最后这段话,久久回荡在衣府后院的上空。 她心中顿感惊慌万分,还有很多事没弄明白。 于是急急朝四下里张望,而就在青袍老道儿方才站脚的位置,只见掉落着一包熟悉的沉甸甸的银子。 衣上云朝其满脸出神地望着…… 这时,燕儿看到衣上云独自跌落在地,急急关好后门跑过来将其扶起,又帮她拍拍身上的灰尘。这才朝四下里寻了寻,问道“小姐,那老道儿人呢?”。 而衣上云刚在这么短时间内,接收到太多令自己意外的信息,显然已不得反应,尽现一副像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 “哎呀,小姐的手怎么这么凉?”一不小心,燕儿触到她的手指惊道,见衣上云如此失魂落魄着,便急急将其搀扶回房。 到了明月阁的阁楼,燕儿紧忙倒了杯热茶递到衣上云面前关心地说“小姐赶快饮下这热茶暖暖身子”。 “燕儿,燕儿...呜呜呜...”谁想自从院子里进来,至今一直都一脸呆愣着的衣上云,并没有接燕儿递来的茶杯,而是一把紧紧地抱住了立在她面前正嘘寒问暖贴心侍候着的燕儿,大声痛哭了起来…… “好了,小姐,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燕儿见她此刻哭的如此伤心,还以为是方才被老道儿所惊吓,便一边说着,一边用她的小手轻拍衣上云的后背给予安慰。 可谁知,衣上云竟会如此伤心,竟哭了很久很久...... 终于在稍微缓和了些的时候,依旧抱着燕儿一边抽噎着一边说“燕儿,我的好燕儿,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燕儿有些纳闷不解其意,只当是那老道儿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让其甚是后怕的事,于是便安慰道“小姐别怕,燕儿在呢,小姐已经回到明月阁了,没事了,别怕啊,燕儿在,燕儿陪着小姐,以后再也不会离开小姐半步”燕儿说着,心里后悔极了方才没有执意陪在衣上云身边侍候。 紧接着,燕儿又开始狠狠啐道“真是个可恶至极的混蛋老道儿,竟如此吓唬我家小姐,下次若再让我碰到,非抓他见官不可...不...一定要扒了他的皮才行”。 终于,衣上云慢慢止住了哭声,抬起手背来擦两边的泪痕,燕儿看见急忙拿出绣帕。 然衣上云吸了吸鼻子,一本正经的对燕儿说“燕儿,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吗?”。 燕儿听了顿时慌忙跪下,急道“小姐怎么又来了,上次是燕儿不对,燕儿不该胡乱给小姐出主意,逼小姐。小姐打我骂我都行,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燕儿这辈子不能没有小姐”。 “燕儿,你好好 听我说。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对人提过。我知道,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可是,燕儿,我真的不是你家小姐,我只是跟你家小姐有着相同的名字,占据了她的躯体...方才那个青衣道长他知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说着,她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燕儿怕她再次崩溃,于是打算端起耐心来先佯装听下,以帮其排解。 于是便问“那方才的道长都跟小姐说什么了呢?”。 “燕儿,你家小姐其实早就已经死了。青衣道长说只因她的躯体里有一个神秘的封印,所以她才会一直昏迷着...不对...不是她...确切的说,应该是这个被封印了的躯体一直昏迷着,她在等待着另一个灵魂的撞入,而这另一个灵魂恰就是未来世界21世纪里和你家小姐同名的出生在九星连珠日里的我”。 这段话看似是说给燕儿听的,其实也是她刚刚如梦初醒后在整理方才所接收到的信息。 可燕儿摸了摸脑门,有些委屈又一脸茫然地说“小姐,燕儿听不懂,什么不是小姐昏迷,而是躯体昏迷,又什么九星连珠日,什么21世纪,这都是什么呀?!”。 衣上云见燕儿茫然,心里也生出几分急躁来,说“哎呀,燕儿...好吧,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衣上云,我是未来世界里的衣上云,我要回到未来属于我的世界去。可是现在,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了?”燕儿似是有些明白,便开口问。 “青衣道长说,这具躯体里被封印了一份特殊的责任和使命,但凡进入这具躯体的灵魂,一定要等完成这个责任和使命方才能得以解脱”。 衣上云话音刚落,燕儿便好奇的问“那是什么样的责任和使命呢?” 衣上云随即眉间浮上一抹忧色,缓缓摇了摇头“我还没问清楚,青衣道长便消失了”。 “嗨,燕儿以为发生了多大的事儿呢?这天下会占卜之术的大师多了去了,小姐重新寻个再卜算一下不就得了吗?难不成这天下就只有那惹人厌的青衣老道儿能卜算出?搞不好,他正是那种整日心术不正装神弄鬼专骗人钱财的江湖术士?”燕儿此刻方才觉得,难怪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以前可从没听到有占卜道士在后面巷子里出没的。 而衣上云忽然拼命摇头道“不,燕儿,没用的。那青衣道长说,一切都已经晚了”。 “为何?”燕儿不解忙问。 “道长说因为我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衣上云一脸忧虑而又茫然的说。 “一个不该遇到的人...谁啊?”燕儿亦好奇地追问,却又见衣上云只缓缓摇头。 燕儿见小主人果然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一问 三不知,便笑着劝她“好了,天不早了,小姐今日受了惊吓,此时也累了,就不要再想了,燕儿这就侍候小姐沐浴更衣,早些歇着吧!明日便是除夕了,这大过年的,小姐就打起精神来开开心心地过个年,好吗?”。 终于陪着听完了小主子这天方夜谭的故事,而见小主子此刻也终于恢复了平静,燕儿也安心了许多。 “燕儿,你相信我!”衣上云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拉起她的手说道。 燕儿冲着她甜甜一笑,应道“小姐,燕儿相信你,无论小姐说什么,做什么,燕儿都相信!” 说完,主仆俩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视而笑,久久无言......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冰美人蛊毒 唯美浪漫的粉紫色渐变轻纱帐内,一扇灼灼桃花的木质屏风里,昏暗的烛火下,映出一副刚刚出浴活色生香的美人图来。 浴盆里尚还冒着袅袅热气,清水面上漂浮着朵朵沁香扑鼻的红色花瓣。 烟雾缭绕下,美人儿一双玉足踩着柔软厚实的毯垫正站在浴盆边上,浑身散发出来淡淡的花香澡豆味,腰肢纤细,四肢纤长,尽透出优美的脖颈和好看的锁骨,宛若仙子般气质脱俗。 许是热水温度的影响,全身嫩滑细腻的皮肤泛着微微的粉色,犹如一朵粉嫩盛开的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着。 皙白的身子一丝不挂呈现出一副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状若含苞待放的蓓蕾。这几日在衣府里好生养着,竟也长出了一些肉来,不再像宫里时那般清瘦,便更加迷人了。 肤如凝脂、雪白中又透着粉红,嫩的似乎能挤出水来。十指纤纤正撩拨着那一头随意散落下来的如瀑长发,落发半遮起那副娇小、可人、洁白的身子。 此刻,摘掉了纯白面纱的遮掩,露出一脸的潮红,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浓黑弯弯的眉毛下,一对犹如布偶娃娃般细长的睫毛,紧贴着那对迷人的凤眼,小巧的鼻梁下皓齿红唇,娇艳欲滴,让人看一眼便再也不舍得将目光移走。 “小姐可真美!”丫鬟燕儿动作伶俐的执着一条柔软的布巾一边帮其擦干身上的水珠,一边轻声说道,衣上云一听羞红了脸。 跟着,她又拿起件质地柔软的藕粉色绣着彩蝶双飞花纹的丝绸亵衣,帮其裹紧那对如雪般美好的**,最后再套上一件素色寝衣,这才徐徐道“小姐仔细着凉了,我们进去吧”。 说着,便紧忙扶她走到了床榻边,躲进早已铺好温暖舒适的锦被里。 接着,燕儿端过去一杯热度正好的温水让其饮下后,才帮其捻好被角,又缓缓放下床头的紫色幔帐压好了。 最后俯身下去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小姐,安心睡吧!”这才缓缓起身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燕儿退去,只剩一室寂静。而衣上云又怎能安心睡去,今夜,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她静静地躺在榻上,双臂从后面环绕抱着脑袋,一双好看的凤眼睁的大大的直视着上方,眼前一幕幕浮现出的全都是那老道儿的画面,尤其是他说的那些似是警言般又不知其所云的话: “九星连珠时刻出生的人,有一份特殊的责任和使命选择了你” “她的责任和使命却永远被封印在她的这具躯体里。但凡进入这具躯体的灵魂就一定要势必完成她的责任和使命方才能得以解脱”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 .. 细细思量了半天,依旧参不透其中半分,于是她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责任使命?又除非什么?我到底遇到了哪个不该遇到的人?难道真的一切都已经晚了,真的要一世困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里再也回不去了?”。 沉默了片刻,她的眼睛微微一眨,忽然说了句“魏明轩,难道我真的就要这样失去你了?!”。 而此时,西秦城南一片烟花柳巷聚集之地,万娇阁里,却是莺歌燕舞、千娇百媚、声色犬马、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主子,东西到了!”一名身着黑衣的侍卫双手捧着一个用黑布遮掩着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进来跟拓跋泽禀报。 “哦?!快拿来看看”此时,正依窗而立凝视着对面窗口发呆着的拓跋泽一听到这话,便立刻转身过来惊喜道。 “是”侍卫一边答应着,一边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他身旁的案几上,随即一把除去了上面遮掩着的黑布。 夜已经很深了,案上的烛火发出的微弱的光线完全不足以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他不禁皱了皱眉,侍卫见了立马又掌了更亮的烛火过来靠近。 只见那遮掩着的原来是一个透明的琉璃瓶,瓶中似是有什么活物。不知是那活物自身发出的极轻的响声,还是活物撞击琉璃瓶后所发出的响声。 明亮的烛火照射下,只隐隐约约看见有些类似灰尘一样的东西在瓶中弥漫漂浮飞舞着,又像是被什么扇动起来的一般,可却始终看不到任何颜色和轮廓。 拓跋泽眉头顿显皱的更紧了些,他伸手接过侍卫手中的烛火,亲自掌着靠近琉璃瓶,护卫随即又取来更多的烛火将琉璃瓶四周全部照亮,这才看了清楚。 只见被烛光照的透亮的琉璃瓶中,隐隐约约现出一个貌似蝴蝶的轮廓来,它正挥舞着翅膀展露着优美的舞姿。如果不是因为其身上的黑色脉络勾勒出蝴蝶的轮廓,任谁都看不出这真是一只完全透明的蝴蝶。 侍卫一时间惊叹“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在灵空大陆外遥远的北极冰海地带,被称做冰美人的神蝶。果真名不虚传”。 拓跋泽亦睁大了眼睛惊喜道“早就听闻冰美人是天下至寒之物。体长一尺有余,伴随着冬天的飘雪破蛹而出,以冰花为食,拥有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身体和薄薄的翅膀,飞舞时挥动双翅便会撒落点点冰花,冰花落地便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辉。如今一见,果真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快去把老鸨叫来”侍卫领命立刻退去。 “殿下这么晚唤老身过来,不知所为何事?”老鸨很快便被传过来面见。 “你可认得此物?”拓跋泽一手放在琉璃瓶上,另一手伸出将那盏明亮的烛火 递向老鸨。 老鸨上前接过,拓跋泽随即将抚在琉璃瓶上的手收回负于身后,老鸨这才靠近到琉璃瓶前仔细端详。 忽然,老鸨急急抬起头惊讶道“是冰美人,天下竟真有此神蝶。这蝶...不知殿下从何得来?”。 “哈哈哈……这个你不必多问,本皇子要你尽快炼制出冰美人蛊毒”拓跋泽肆无忌惮地笑声弥漫在整个房间里,仿佛连这空气都是邪恶的。 老鸨瞬间迟疑后道“冰美人蛊毒?身染此毒者,万不可动情,否则会激发其体内冰美人蛊毒之天下至寒寒毒,除非以挚爱之人炙热的身体方得以压制,否则便会当场畏寒致死...可是炼制冰美人蛊毒除了需要天下至美至寒的冰美人神蝶,一定还要以世间至美至诚亦是至毒的美人血做引,如此方可将其毒性发挥到极致...美人血...难道...” 老鸨这才明白了拓跋泽为何要闲养一位美女,还定期给她喂食各类毒药,原来他这是在养美人血,用来炼制更为邪恶的毒药。 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老鸨依留一丝疑惑,便问“原来殿下闲养玉娘是为了炼制冰美人蛊毒,可是这冰美人蛊毒殿下是作何用呢?” 老鸨话刚一出,拓跋泽便朝其投去一个寒光渗人的眼神,老鸨立刻低头认错“是老身失言了,老身不该多嘴”。 “那就快下去安排吧,我劝你最好牢牢记住我们的约定,不会再有下次”拓跋泽一脸严肃的警告道。 “是,老身一定谨记”说完,老鸨便放下手里的烛火,随即又以黑布将琉璃瓶全部遮掩好,这才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缓缓退下。 “给本皇子看好她”老鸨退出后,拓跋泽朝旁边的黑衣侍卫吩咐道。 “是。殿下...那这个毒我们到底是要给谁用呢?”侍卫小心翼翼地问。 拓跋泽双手负后,抬起头冷笑一声,悠悠道“如此珍贵而又得来不易的天下奇毒,当然只有我们尊贵的灵空战神,西秦国的秦王殿下才有福消受了”。 “可属下不明白,这秦王不久前不是已经大婚,有一位东宁国公主为妃了吗?方才那老鸨不是说,冰美人蛊毒是天下至寒寒毒,但却可以挚爱之人炙热的身体被压制。我们如此做,又有何意义?”侍卫不解地问。 拓跋泽冷哼一声,深吸口气缓缓道“哼...你懂什么...这东宁公主只不过是东宁国君那老头儿塞入西秦的一颗棋子而已,轩辕翰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那个东宁公主又怎么可能真的成为他的挚爱?况且,前不久我们亲眼所见,就连与他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师妹,誉满整个灵空大陆的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他都不放在眼里。如此看来,这轩辕翰真的如传闻中所说的那 般冷酷无情,不近女色。试问,他又哪儿来的挚爱呢?” “原来那位陆大小姐梨花带雨般就是为了她的师兄,秦王轩辕翰呀。这个陆天骄也是真的让人可敬可佩,竟会喜欢上那样一座大冰山。这不注定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剧了嘛。真是可惜了”侍卫恍然大悟道。 “看来这秦王甚是洁身自好,不染风尘。相信这次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我们就等着秦王毒发毙命了。秦王一死,西秦便无所畏惧了,我们北烈的兵马亦可长驱直入踏平了这西秦皇宫,就西秦璟帝那点谋略,根本不足为惧,殿下真是英明”侍卫阿谀奉承道。 继而又轻咬了咬唇问“只是...那玉娘,她会怎样?”。 拓跋泽轻叹口气眼睛悠长地望向了对面的窗户,霎时说话的声音温柔了许多“玉娘,本皇子一开始只是看她美丽又善良,却没想到她竟也如此至诚,对她的丈夫忠诚之至,这完全就是养美人血最好的美人胚子。亦是可惜了,她最终也难逃毒发身亡之日”。 说着,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神色一震,挑起眉毛问侍卫“玉娘所说的那个人,她的丈夫赵平安,找的如何了,可有什么线索?”。 “属下已经派人在国内找了,一有消息会马上飞鸽传书过来”侍卫急急回道。 “嗯……也是个痴情女子,竟愿意为了丈夫,留在这种风月之地,不惜牺牲女人最重要的名节,到处问客人打探丈夫的消息。如果可以,帮她把那个赵平安送回来吧,让她们得以团聚,虽是时日不多,也算是本皇子对她一命换一命了”拓跋泽竟说出如此饱含柔情的话来。 “殿下怎么变得跟二殿下一般优柔寡断了,心似不舍?”侍卫诧异道。 而拓跋泽却不再说话,只挥一挥手,侍卫便退了下去。随即眼睛又转向了对面的窗户......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嫡公主,会不会是她? 窗外,一片月朗星稀恬静的冬夜。看来,明日除夕一定是个好天气。 而今夜,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着…… 确切的说,除了衣上云因为傍晚一个似是从天而降的神秘老道儿的出现,说了许多让她内心澎湃又似懂非懂的话,致使她今夜满腹心事,一夜无眠外,其他人仿佛都是欢喜的。 拓跋泽因看到了自己蓄势已久的阴谋即将得逞的曙光而满心狂喜着; 轩辕翰和易君浩历尽艰难险阻,因为寻回了能治愈心爱之人腿疾的神草而欢喜着; 紫苏和白芷因为轩辕翰关键时刻的及时出现使他们的主子得以平安归来而欢喜着; 远赴东宁,谈判轩辕玥与东宁三皇子梅志煊和亲事宜的使臣不日便会回国。所以,西秦皇宫里,轩辕玥此刻亦是满心欢喜地等待着; 万娇阁里,玉娘因结识了北烈大商人拓跋泽,使她距离寻回夫君又更近了一步,她亦是满腹欣喜地期待着; 就连梅汐媛和陆天骄也因达成了合力抗敌的同盟合作共识而欢喜着; 而此时,西秦国东南部一处隐蔽幽静的民宅里,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正微微俯身于面前的书案,一手捏着眉心,似是在闭目养神,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一袭淡雅锦袍、墨发玉冠、脸上的线条极其完美、浑身散发出一股尊贵之气。 自从完成了梅汐媛的送嫁任务后,他们并未真正返回东宁,而是佯装出城半路又折回来此处悄悄安顿下来。 此时,忽然进来一个侍卫禀道“殿下,国君的飞鸽传书”。 梅志煊随即抬眼,伸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来接过信打开,可看着看着不经意间眉头竟皱了起来。 “可是东宁发生了什么事?”侍卫见其面露不悦随即问道。 梅志煊很快已将信看完,一边起身来借助书案上的烛火将其烧毁,一边有些忧虑地说“不是东宁,是西秦”。 “西秦?可我们现在就身在西秦啊,况且公主至今并未传来与西秦有关的什么有价值的消息。西秦太子中毒的事,我们已经查明是北烈大皇子拓跋泽指使所为,我们也已经派人盯上他了呀”。 稍加沉默后,梅志煊开口说“是西秦国派使臣向父皇商讨再次和亲事宜”。 侍卫疑惑“再次和亲?我们不是刚把公主嫁到了西秦,还要和亲?有这个必要?这次又是……” “上次是我们自愿牺牲永乐公主,将她作为一颗棋子与细作安插到西秦来,传递信息和瓦解他们。不过这次……是西秦主动自己要送上他们的公主与我国联姻”梅志煊言语间似有些不悦。 “难不成我们的计划被西秦识破,如今西秦皇帝要以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东宁!?”侍卫忧心。 “ 历史上自古和亲的目的大都相同,这个都是大家各自心知肚明的事,只不过是最终结局各不相同罢了。只是…这次西秦国特意指明了他们要和亲的对象…是本皇子”梅志煊说完,有些黯然之色现于脸上。 侍卫听了却很是高兴“这是好事啊,殿下多年来一直为国事操劳、替国君分忧、早过了弱冠之年、是时候身边该有个妃子侍候了。你看二皇子,早都已经妻妾成群了。还以此向殿下耀虎扬威的,甚是气人”。 说到这里,侍卫顿了一下,偷偷的瞄了眼主子,有些怯懦得靠近到其身边压低声说“殿下,就连二皇子底下的那帮奴才都偷偷在暗地里说‘该不会是殿下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们心里特别为殿下窝火呢”。 “混账!竟然背后如此议论主子”梅志煊狠狠一掌拍在面前的书案上怒道。侍卫吓得顿时退后低下头来。 然他仍厉声接着道“本皇子怎会是二皇子那等荒淫无度、虚度光阴之辈。好男儿大好年华,却只知整日里沉迷于美色和享乐之中,成什么样子?”。 “殿下说的是,可殿下也不能终身不娶啊,如今就连比殿下小两岁的永乐公主都已经出嫁了”侍卫仍是关切着。 这时,梅志煊语气慢慢恢复了温和,却带着些许忧愁说道“本皇子至今都没有寻到嫡母后离世的真正缘由,亦没有打探到她那流落民间独女的半分消息,哪里有心思顾及这些儿女情长”。 说完,甚为懊恼的深叹了口气。 半天后,又悠长的说“那个可怜的孩子,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那可是嫡母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侍卫听了连忙安慰道“嫡皇后生性善良、菩萨心肠。十几年前那场肆虐我整个东宁,几乎要亡我东宁的疟疾大疫中,嫡皇后医救了整个东宁国众多苦难百姓的生命,嫡皇后也因此由一个无亲无故可怜的小小庶民受国君盛宠,最终荣登嫡后之尊。上天庇护,嫡皇后保佑,相信嫡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殿下且宽心,我们一定能找回嫡公主的”。 听了侍卫这席话,他心里似没那么紧张了,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随即问“嗯…希望如此。那对夫妇后来的去向还没打探到吗?”。 “时间跨越太久,而且事情发生在荒郊野外,很难找到知情人。不过,我们也不会放弃,还在找呢?”侍卫有些无奈,却也没有绝望。 忽然,梅志煊眼睛抬起说“其实,本皇子在怀疑一个人”。 “殿下是说,嫡公主殿下出现了,她真活着?!”侍卫大惊道。 梅志煊问他“你可还记得我们在永乐大婚前一日去秦王府的事?”。 “属下当然记得,公主水土不服的厉害,殿下是为了帮公主向那秦 王讨个可信的医女故而前往”侍卫映像颇为深刻。 然梅志煊却不以为然“其实,本皇子也是久闻西秦秦王英勇神武之威名,故想要借此亲自见识一下。不想,他果然年纪轻轻便现出难得的一副内敛沉稳、尊贵不凡之气。看来这西秦有秦王,怕是没我们想象中的那般好对付”。 侍卫觉得这是主子在长敌人气焰灭自己威风,便不甘心的说“殿下多虑了,皇室中人,尊贵之气本就与生俱来,此不足为患。可属下不明白这与嫡公主之事有何关联?”。 梅志煊眨了眨眼,忽然变作噙满温柔的眸子,随即缓缓问道“你可有注意到当时大殿里的一位遮着面纱的女子?”。 侍卫摸摸脑袋,有些难为情的说“属下一向都不敢直视女子的脸,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梅志煊斜眼朝其浅浅一笑,嘴角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开口道“本皇子亦是无意间撞上了那女子的眼神,当时本皇子只觉那眼神似曾相识,可又一直记不起。可最近不知为何,本皇子总是时不时记起那个眼神来”。 话还没说完,侍卫急急开口打断“殿下莫非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了?!”。 “闭嘴!”梅志煊厉声呵斥,侍卫急急缩了回去闭紧嘴巴。 梅志煊继续道“本皇子近日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眼神像极了嫡母后的眼神…不…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眼神,慈眉善目,一双温柔似水的凤眼。如今想来就连那个身形轮廓和气质也像极了当年尚还身为一介平民的嫡母后,一样的清秀脱俗”。 梅志煊越说越激动,也越肯定,于是急急道“赶快派人去联络永乐,让她尽快找出那名女子来,就说本皇子要亲自见那女子”。 说着,他便疾步走到书案边书好一封密信交到侍卫手中。 侍卫见梅志煊如此肯定,也甚是欣喜,一时间竟傻傻地问“可是公主怎么会知道殿下要她找的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梅志煊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本皇子不是说了她遮着面纱吗?这天底下的女子如若好端端的怎么会遮起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况且那可是在西秦秦王面前。对了…本皇子记起来了,她不正就是给永乐医治的医女吗?好像是那个西秦公主身边的”。 梅志煊话音未落,侍卫便急急道“属下想起来了,方才属下也是被殿下的这番话惊喜到了,这才乱了心思。属下这就去安排。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了,嫡公主终于有消息了,太好了!”。 侍卫满心欢喜着边说边退了下去,而梅志煊的心中亦是激起了层层波澜。 17年过去了,嫡母后留下的独女已经17岁了,而那位遮面纱的女子左不过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越想越激动,也越期 待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她。 不由得将头转向了身旁木架上一个特制的琉璃瓶,缓缓踱步过去。 琉璃瓶里,几只神蝶身姿婀娜正在翩翩起舞,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仍然挥动着翅膀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时而深蓝,时而湛蓝,时而浅蓝变换不停,优雅而美好。 昏黄微弱的烛光下,他那双此刻温柔澄澈的美目钳在一张俊美的脸上,嘴角轻勾起半月形的弧度,浅浅一抹明光映在眉宇间甚是温暖,对着琉璃瓶里的神蝶喃喃道“皇妹,我已经找你太久了,快些回家吧!”。 而那些神蝶似是听懂了他的细语,顿时间都一起转身将头朝向了他,随即似是用尽全力煽动起光彩熠熠的翅膀,翩翩起舞起来……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白莲花正式入住秦王府 黑夜总会过去,黎明终将来临。 第二日一大早,秦王府韶华阁里。 梅汐媛正坐在铜镜前精心梳妆着,一袭玫瑰紫色华服衬得整个人气度高贵、雍容不俗;额上贴着朵耀眼的紫金花钿,厚厚的耳垂上坠一副碧玉老南红梅花流苏耳环,摇曳着熠熠光芒;举手间腕上那淡淡的粉紫玉镯,让人看了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王妃娘娘该用早膳了,陆小姐已经在外等候多时”穿戴完毕,替其梳妆的贴身陪嫁婢女便催促着早膳时间已到。 “好了,走吧!”经过对这华贵的脂粉衣裳严格审视是否周全后,她方才缓缓起身,迈着细碎的步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向了暖阁的食案前。 “给梅姐姐请安!梅姐姐今日格外好看”陆天骄见梅汐媛盛装出来,立刻屈膝恭维讨好道。 “妹妹快请起,你我既已是姐妹,日后便无需如此拘束。快快坐下来,肚子一定饿了吧?”梅汐媛一边说,一边拉起陆天骄的手落座。 刚一坐下,便笑着开口“赵嬷嬷,以后到了用膳时间,便吩咐人侍候妹妹先用,无需等本王妃一道,莫要把妹妹饿坏了。自今日起,妹妹日常里用的东西,也一定得给她最好的,绝不得怠慢”。 “是”赵嬷嬷话音刚落,陆天骄莞尔一笑说“姐姐不必麻烦,妹妹等姐姐一道,有人陪着,妹妹还能多吃点呢?”。 梅汐媛听了心里觉得舒服,心想,算你识相,还知道这秦王府始终还是以我为尊的。 于是,她轻笑一声说“那妹妹就一定要多吃点,否则等回到学院,令尊会埋怨殿下和姐姐我对妹妹苛刻,照顾不周的”。 说着,她目光投向身旁垂手侍立的婢女,示意其帮陆天骄盛饭。梅汐媛则继续乐道“妹妹快试试这道粥可还喜欢?这在我们东宁叫做女儿粥,是无论宫廷还是民间都日日必食的一道吃食,它是将圆糯米、黑糯米,再加绿豆、红豆、红枣、桃仁、花生、莲子、桂圆、松籽仁、山药、百合,枸杞、薏仁等一起小火慢熬至酥烂,最后再加以冰糖辅料添味而成”。 说话间,一碗热气腾腾,清香扑鼻的女儿粥就摆在了陆天骄面前。 “谢姐姐”陆天骄客气地致谢后,尝了一口赞道“嗯…软糯香甜,口感清新,真的很好”。 “妹妹喜欢便好,再尝尝这个蟹黄汤包。这道面点皮薄、鲜香,汤到口中,不咸不淡,味道适中。汤水入肚,口中仍残留一丝余香,让人回味无穷。相信一定不会让妹妹失望,妹妹快试试”梅汐媛一脸陶醉的边说,亲自动筷将宛如一朵饱满圆润、干瓣紧裹、含苞欲开的玉菊般给人以美白如雪、晶莹剔透、吹弹欲裂的蟹黄汤包夹到了陆天骄的碗碟里。 之后还 不忘嘱咐“对了,吃这个蟹黄汤包一定要记得‘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吃汤’妹妹慢慢享受这美妙品尝过程中的情趣吧”。 陆天骄顿时一脸新奇和懵懂,只觉得眼前这东宁公主果真是极尽奢靡,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就这满满的一桌早膳怕是够普通百姓家好多天的柴米油盐了。 虽不被轩辕翰待见,可梅汐媛在衣食住行上倒也丝毫不亏待自己,每日里尽是奢华的锦衣玉食侍候着。 看着陆天骄也都吃上了,赵嬷嬷这才开始侍候起梅汐媛来。 一看到赵嬷嬷,梅汐媛笑容渐渐淡去,开口问“殿下还未回府吗?”。 “王妃娘娘,殿下昨晚半夜的时候和程将军一道已回到府里了”赵嬷嬷答道。 “哦?竟已回府。看来我们的殿下还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梅汐媛以为她大婚后的第一个除夕夜又要独自入宫了,却没想轩辕翰竟回来了,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淡淡的期许。 微微一笑后,又问“可有探到殿下昨日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赵嬷嬷依旧只微微对其摇头,只见梅汐媛脸上刚刚浮起的一抹浅浅的悦色随之瞬间褪去。 陆天骄看见笑吟吟的开口道“今日除夕夜,按照惯例姐姐要与殿下同乘一车,一道入宫与皇家齐聚。姐姐到时何不以此亲自向殿下以示关怀。一来看他将如何作答,亦可借机增进彼此间的情分,岂不更好?”。 一语惊醒梦中人,梅汐媛顿时茅塞顿开。 确是一直以来自己与轩辕翰独处的时间并不多,沟通太少。许多事情都是她不问,他便也不说。 那样冷的一个人,她若不问,许是他一生都不会提及吧。所以,两个人才会越走越远。 或许她真的该耐下心来守着等着,或许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走进他的心里,一切就会有所不同。 今夜,却是难得的一个机会,梅汐媛这才展颜笑了笑,道“妹妹所言极是,是姐姐大意了”。 接着,俩人互相凝视着笑了起来。 承华殿里,轩辕翰墨发玉冠正一袭锦白长袍端坐在书案边,手里捧着一个宝蓝绸缎上嵌着几枝白梅的香囊,轻轻靠近鼻翼陶醉其中着。他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现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此刻显得极尽温柔。 那原本就淡淡的药草香味如今已经越发无味了,可他却始终都爱不释手。只因它是制这香囊的人花费了许多心思也很离奇不易地才到了自己的手中。 “殿下,王妃娘娘和陆小姐来了”程良看见似是极不愿打扰他,故小心翼翼的走进来禀道。 听到程良的声音,他方才慢慢缓过神来抬起头,顿时恢复了平素的一脸冰冷。 就在这时,梅汐媛和陆天骄一道缓 缓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进来。 陆天骄眼神反应奇快,刚进来大殿便一眼认出了轩辕翰面前的香囊,乃是衣上云借轩辕玥之手在秦王大婚的前日所赠。她只是没想到,轩辕翰竟至今都带在身边,是睹物思人吗? 这是有多喜欢那个人才会这样啊!从小到大,她还从没见过她的翰哥哥竟何时变得如此多情,忍不住心里又多油然而生了一丝恨意。 “臣妾参加殿下” “天骄参见殿下” 俩人近身过来朝轩辕翰陆续行礼道。 轩辕翰仍只冷声一句“起来吧”。 梅汐媛一起身来,便笑着道“殿下,臣妾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殿下恩准”。 轩辕翰眼睛微微抬起,却只盯着书案一角并不看她,惜字如金地问“何事?”。 梅汐媛被无视,顿觉有些尴尬,可在陆天骄面前她又不得不佯装着继续笑着说“臣妾来西秦也已有数月,然殿下终日里忙于朝堂之事,臣妾自是不敢劳烦殿下。今臣妾与天骄妹妹一见如故,所以,臣妾想将天骄妹妹多留在府中些时日,为臣妾解闷,也顺道陪臣妾在西秦到处走走。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正在轩辕翰思量之际,梅汐媛又佯装可怜道“殿下曾经训诫过臣妾,府中诸事都不得擅自做主,故此臣妾才前来承华殿特意请示。还望殿下允了臣妾,以免臣妾终日闷在王府里,思念父皇母后、郁郁寡欢、积郁成疾”说着,便装模作样拿出绣帕来轻拭起眼角。 轩辕翰见了似是有些不耐烦,只想她尽快从眼前消失。便对一旁默默不语的陆天骄说道“你若愿意的话,就多留些时日在王府吧,只是要书信回去告知你父亲一声,免得他担心”。 “是,殿下放心。天骄这就书信回去让父亲安心。天骄一定会在王府里好好陪伴王妃娘娘”陆天骄还真没想到,梅汐媛这两下子就让轩辕翰同意将自己留下来,不禁顿时兴奋起来。 然心里却道,只要能留在翰哥哥身边,她就不信凭自己的才情扳不倒梅汐媛和衣上云这两座小山。 此时,她用如水般温柔的眼神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端坐于自己面前她心中唯一挚爱的男子。竟悄悄幻想起自己得宠后你侬我侬甚是甜蜜的一幕幕来,脸上迅速泛起一片羞涩的潮红。 而梅汐媛的目光却忽然落在轩辕翰面前的宝蓝色香囊上,于是两步近身过去一把将其拿了起来端详了半天,继而皱眉一脸嫌弃地说“殿下怎能用如此粗陋的香囊,这香囊用料做工都极为下等,里面的药草也早已没了药香,臣妾帮殿下重新做个新的吧。不知殿下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纹案呢?”。 话音刚落,轩辕翰便瞪大了眼睛,朝他厉声喝道“给本王放下” 。 梅汐媛并不知这香囊的来由,仍不以为然地炫耀道“臣妾那里有这天下最好的香囊,它是用千年......”。 “放下!” 还未等她将话说完,轩辕翰大吼一声跟着站了起来,迅速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其从梅汐媛手中夺过。 在场所有人包括程良皆为之一怔,梅汐媛一时受了惊吓,傻傻的愣在原地,那只手还保持着方才握香囊的姿势,笑容却早已僵在了脸上。 “程良” 听到主子的怒声,程良疾步上前到梅汐媛身旁,苦着脸道“王妃娘娘,请”。 “殿下......”梅汐媛惊魂未定却似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轩辕翰满脸的愤怒,根本就不理自己,空气里满是浓浓的火药味,怕是自己此时多说也无益。 于是,便咬了咬牙稍静了静,方才挺直腰身后大步流星迈步出去。 旁边同样惊愕不已的陆天骄看了一眼程良,程良亦向她露出一脸无奈。 于是,她便也缓缓上前向轩辕翰欠身劝了句“殿下息怒”,便追着梅汐媛匆匆而去。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既生汐,何生云 “姐姐…姐姐…”陆天骄在承华殿到韶华阁的回廊上一边喊一边疾步追着。 而前面满脸乌云密布的梅汐媛似是根本没听到她的急呼声,只自顾自咬牙切齿地往前走,眼里尽是满满的委屈和愤怒。 她想,为什么轩辕翰要一次又一次地践踏她的自尊和骄傲,她的种种好心好意却为何换回的总是他无情的训斥或忽视。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说服自己要忍耐,要给彼此时间和空间来慢慢接纳对方。可眼下,她就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冤气。 陆天骄见梅汐媛此时显然已怒不可遏,随即放眼朝四下里张望了下,见并无他人,便忽然停下了追逐的脚步,提醒道“姐姐,妹妹知道殿下方才为何大怒?”。 梅汐媛闻此,这才停了下来,极力在她面前维持着自己的风度,头也不回地蹙眉背对着她冷冷地问“你知道?”。 陆天骄终于轻叹口气,随即快步追了上去到梅汐媛身旁,微微眨了下眼睛,认真地说道“姐姐实在不该碰那个香囊的”。 “此话怎讲?”梅汐媛不解的问。 陆天骄继而故作神秘又温婉地道“姐姐有所不知,那个宝蓝色香囊是玥公主在殿下与姐姐大婚前日所赠,殿下似乎……可是很宝贝呢”。 “哦?原来是轩辕玥所赠。哼哼…可这轩辕玥作为一国身份尊贵的公主,她这品位也太差了吧?!如此质地一般的香囊也敢拿来用作大婚贺礼?看来这西秦皇族与我东宁皇族的品位相差甚远啊!”梅汐媛悠悠地说着,脸上露出无尽的自豪和优越感来,嘴角扯出了一抹甚是轻蔑的笑。 说完,这才继续迈步朝韶华阁缓缓走去,俩人边走边聊。 “姐姐可知这个香囊出自何人之手?”陆天骄话里带了一丝诡异的暗示问道。 然梅汐媛似是极为嫌弃般的说“如此这般小家子气的用料和做工,难道不是在街市边的小铺里捡的那些贱民们所使的?”。 陆天骄莞尔一笑,摇了摇头说“妹妹就料到姐姐绝对猜不出。这个香囊乃是衣上云那个丫头亲手所制,却是借了轩辕玥之手碾转到了殿下的手里”。 梅汐媛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他方才对我发那么大脾气。竟因如此粗陋不堪的一个香囊而当着下人的面吼我。看来…这个衣上云,殿下是真的很上心……轩辕玥...她倒真的很是热心嘛,原来她也有份。我这堂堂秦王正妃还没进门呢,她便急着给她的皇叔找起侧妃来了,还是衣上云那种身份卑微的奴才。这天下的贱民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都梦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哼哼…”。 片刻的沉思后,梅汐媛忽然抬眼看着陆天骄笑了笑,这笑犹如猫的媚眼般闪亮,却让人不禁打个寒 颤,浑身的不自在。接着,她说“看来妹妹对这事儿早就是知情的?”。 陆天骄知道梅汐媛是在责怪自己为何当时没有暗示提醒她,这才让她今天在轩辕翰面前如此狼狈,亦是又一次增加了俩人之间的隔阂。 一边说着,转眼俩人便已回到韶华阁里。 新年将至,寒意也愈来愈浓。一进门,婢女便奉了热茶上来,陆天骄看见急急上前伸手接过,将一杯刚沏好的漂浮着成朵芽叶、苍翠绿润、香气宜人、汤色嫩绿明亮、色泽毫白如玉的玉露茶,恭恭敬敬地递到梅汐媛面前。 梅汐媛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懒懒将其接过,脸上拂过一抹淡淡的笑,像是对陆天骄此时毕恭毕敬的认错态度很满意。随即轻轻掀开茶盖,享受起那醇和的茶香来。 陆天骄见其怒意渐消,这才开口解释“姐姐,天骄起初也只是怀疑,可依今日殿下的盛怒看来,这绝对是出自那贱蹄子之手,殿下以前对这些女红的小玩意儿可一向都不上心的”。 说话间,又一婢女进来递上一只造型精致的凿花暖手炉在梅汐媛手中,又接过了她手里的茶碗便退了下去。 梅汐媛一边听着陆天骄所说,一边心想,眼前这个女人竟留了一手,让她在轩辕翰面前做炮灰,自己却躲在后面看热闹。 明明她心里是怒着的,可是她还是极力隐忍着。随即伸出玉手轻柔地拨弄着暖手炉里面的霜枝炭,以让其燃得更旺。 沉默了片刻后,她告诉自己,罢了,这个女人且还有她利用的价值,这笔账以后慢慢与你算! 于是,她笑着说“妹妹不要误会,姐姐只是随便问问,姐姐自是相信妹妹,才敢将妹妹留在身边。今日妹妹也受累了,快去歇会儿吧!姐姐也要紧着歇会儿,过会儿还要随殿下一起进宫去”。 “如此,那妹妹便先回去了,姐姐也好好歇息会儿”陆天骄说完眼里夹杂着一丝疑虑便欠身退了下去。 梅汐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丝森冷恨恨的目光。 “王妃娘娘”赵嬷嬷急急进来朝梅汐媛唤道,与陆天骄擦肩而过,似是有意看到她离去方才进来的,一副极为谨慎的样子。 到了梅汐媛跟前,朝其使了个眼色,梅汐媛知道这是暗示她有重要消息传来。 梅汐媛见陆天骄已彻底走远这才一脸严肃的问道“是不是皇兄有消息传来?”。 赵嬷嬷这才将一封密信拿了出来递到梅汐媛面前,压低了声音说“三殿下刚派人送过来的密函,要公主务必尽快办妥”。 “哦?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说着便迅速接过密信,将其拆开来,一双美目在纸上认真的移动着,然越往下看她的眉头便随之皱地愈紧。 最后,眼睛眯着闪出 一道寒厉的光来。 赵嬷嬷一见她冷厉的脸色,便猜到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仍轻声地问“公主,不知三殿下吩咐了何事?”。 然梅汐媛却久久不作声,只用那双如凝脂般的纤纤玉手将手中的密信一道一道地撕着,最后又将其团在手心里反复地揉捏着。 半晌方才徐徐开口道“嬷嬷,本公主最担心的事,怕是要来了!”。 赵嬷嬷迟疑片刻,紧张道“公主最担心的事?…难道是嫡公主殿下有消息了”。 一室寂静,消息来的太快太突然,俩人都怔着,久久不能说话。 半天后,梅汐媛呆呆的先开口问道“嬷嬷可知皇兄所怀疑的人是谁?”。 此刻,任赵嬷嬷如何脑洞大开,也不可能猜到那般神秘的一个人。那遗落在异国他乡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就是整个东宁皇族也无一人见过。 于是,她好奇的说道“老奴愚笨,还请公主明示?”。 梅汐媛觉得,此刻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原来,眼下最让她痛恨的那个人,竟有可能便是一生下来就已是自己人生最大阻碍的那个人。 她不但要与自己争夺父皇的宠爱;还要与她争夺灵空大陆东宁国最尊贵的公主的身份;如今,还夺走了让她最引以为豪的夫君。或许以后还可能…… 而最可恨的是,这场战争她还没开始争便已经输了。只因为她才是名震整个灵空大陆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而自己却只是继后所生,终不过还是个庶出。 正在她沉思之际,赵嬷嬷见其出神,便伸手微微晃了晃她,道“公主,到底殿下怀疑的嫡公主是何人,如今身在何方?”。 梅汐媛慢慢缓过神来,脸色发白道“嬷嬷不必着急,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嬷嬷稍加思索,开口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会是陆小姐吧?!”。 赵嬷嬷想着梅汐媛在这西秦国里最亲近的女子好像也就只有陆天骄了,便随口猜测道。 “哼……若要真是她是这嫡公主,那倒也不至于本公主畏惧了”。 就在赵嬷嬷疑惑不解时,梅汐媛忽道“皇兄所怀疑的人,乃是不日即将入王府来的那个贱蹄子——衣上云”。 “是她!怎么可能?”赵嬷嬷甚是惊讶地道。 紧接着忧心地问“那三殿下可有何凭证?如此重要之事,可万万不能认错了”。 “皇兄信中并未言明,只是要本公主尽快找出那个女子,他要亲自见她”梅汐媛话音未落,赵嬷嬷便慌忙地说“公主万万不可,如果真的找回了嫡公主,那对公主你可是极为不利的呀”。 梅汐媛怎会不知如果东宁国找回了已仙逝嫡皇后的独女,那自己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庶 出的她将被别人永远踩在脚下。 就如同她的母后一般,虽然如今贵为东宁国一国之母,但却只能是个继后,就连大婚时候洞房合卺之礼都不曾有过,这是身为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那该如何回复殿下呢?”赵嬷嬷忧心地问。 梅汐媛眼睛微眨,开口道“先拖着,就说本公主会尽力帮他寻找”。 “既生汐,何生云”这是不是上天在和她开一场玩笑。 今日,有这个严冬里难得一见的暖阳,亦是一年一度普天同庆的除夕佳节,本是个应该欢喜的时刻,而梅汐媛的心里忽然浮起一种莫名渗人的冰冷和恐惧。 此刻,她凝神望着窗外温暖的阳光,却觉得格外刺眼。只希望这一切都是梅志煊搞错了,都只不过是场乌龙。否则…… (本章完) 第八十章:狐狸尾巴快要露出来了 冥冥之中... 有些事,你越担心它发生,它就更可能发生; 有些人,你越是在乎想要牢牢抓紧,他便越是与你渐行渐远,甚至消失不见; 这样的人和事,世间又岂止梅汐媛一个,还比如此时这个百草谷的女子。 时间已至午时三刻,眼看就要到正午了。 百草谷里,紫苏和白芷今日也特意身着了刚新制的极为喜庆的红色衣裙,高高的发髻上也都各簪着一支嵌有红梅的短流苏银发簪。 此时,俩人正飞奔在逍遥阁里里外外,忙的不亦乐乎。 而逍遥阁里面最角落处,一间不起眼的暖阁中,一袭象征性的朱红色锦袍完美彰显其妖艳和潇洒不羁的易君浩正端坐其间,满心欢喜和期待地对着手里的一个玉色小药瓶痴笑着。浓黑的眉毛下,两道细长而又迷人的桃花眼半眯着,一副极为入神的样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按期成功的配制出,这能让丫头双腿获得新生的神药。 今日,是他与丫头早已约定好的,一起共度除夕夜的日子。而一想到丫头很快便能像从前一样健健康康的站在他的面前,那双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道亮光来。 “紫苏,这每到过年的时候,三少总是最兴奋的一个,又是安排这个又是交待那个的,好似还不放心我们,硬是要自己抢着布置,可今年怎么都到这个时辰了还一动不动呢,竟连人影都看不到”白芷手里拿着一张红红的福字贴,好奇地问着身旁的紫苏,眼睛时不时朝四下里瞅瞅。 紫苏想了想,亦是感觉有些奇怪,从早饭后到现在就一直没见到易君浩的身影,便将手里端着的半碗浆糊塞到白芷手中,却换了白芷手里的福字贴对她说“我去看看”,便一溜烟地朝逍遥阁里面奔去。 她一间一间仔细地寻着,终于在最后角落的那间暖阁中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背影。 于是,便拿起手中的福字贴佯装着笑盈盈地问“三少,快看看这福字贴,紫苏贴的可还齐整?”。 “很好...很好”易君浩背对她坐着,心不在焉头也不回地随意答道。 紫苏听了,脸上的笑意顿时淡去,露出一丝不悦,随即轻轻走过去在他身边。 这才看到原来易君浩只顾着紧紧捏在手心里的小药瓶,一脸痴傻的沉迷其中对其发呆,竟糊弄着对付了她的问话。 含情脉脉又带些埋怨地站着他身后许久,紫苏才问他“三少预备何时将这药送给衣姑娘?”。 易君浩仿佛这时才醒过神来,于是一个急转身,像是才发现紫苏进来。接着只对其淡淡一笑道“辞旧迎新,今夜便给丫头施药,明日早起一睁眼,她的腿定当痊愈,宛若重生”。 “今夜?!”紫苏 听后,惊道。 “对,就是今夜”易君浩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根本没有发觉此时紫苏脸上一脸的不悦与惊讶。 “可是……” 紫苏正想开口劝其与她和白芷俩人同往年一样,共度除夕佳节,一起守岁,可易君浩已然快速起身来,随即将一只有力而不失温柔的大手搭在了紫苏的肩上,用极为温柔的眼神含笑着轻轻对她说“今夜除夕的年夜饭,你们不必等我了,新年快乐!”。 说完,易君浩便急急踱步走出了逍遥阁。紫苏一脸失落的看着其远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回易君浩方才大手落在自己肩上的位置,手中的大红福字贴悄悄滑落在冰冷的地上。 “紫苏,紫苏...”片刻后,传来白芷在逍遥阁里到处慌慌张张地呼唤声。 一到角上这间暖阁的门口,看到地上掉落的福字贴,再抬头看看眼前失神落寞极了的紫苏,她吓了一跳,连忙走近关切道“紫苏你怎么了?”。 紫苏这才眨了眨眼,眼神里有些悲伤的淡淡道“我没事,有些累了而已”。 白芷生性单纯,听了紫苏的话权当是她今日里操劳过度,便急忙上前将其扶住,这才焦急又有些激动地说道“三少刚刚问我要了你方才煎制好的阳和汤,但是他好像出谷了。今天是除夕耶,以往除夕整日他都是在谷中与你我共度的啊,今年他这是怎么了?”。 就在白芷不明其意暗自纳闷琢磨着的时候,紫苏淡淡地开口道“今年三少不会跟我们一起过除夕夜了。走吧,我饿了,去吃饭吧”。 于是,俩人便挽着胳膊朝东侧的庖屋走去。 日影西斜,程良带着些许不安的情绪进入承华殿。朝主子恭敬行礼后,有些无奈地催促道“殿下,是时候该入宫了,王妃娘娘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说着,眼睛朝门口微微斜了一眼。 如今虽已是新春佳节,普天同乐的时候,然轩辕翰依旧如常的勤于公务,处理着来自西秦各地方呈上来的紧急事务,程良亦是已在殿外守了半天看到他稍作歇息,这才进来打扰。 然轩辕翰却并不着急,只开口问他“衣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目前还没有,殿下放心,属下已经派了得力的人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便会立马来报”程良知道轩辕翰终是不放心衣上云的安危,便派了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去守着衣府。 轩辕翰听了方才安心下来。于是,他拿起书案上的一封密信递向程良,说“这是我们安在北烈国的细作刚刚提供的一张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你吩咐下去,无论如何,尽快把他给本王找出来,这个人太危险了!”。 程良伸手接过取出画像来仔细地看着。 说起北烈国,轩辕翰忽然想起了 玉娘,又问“玉娘那边还没有进展吗?”。 程良回道“前段时间,玉娘传来消息说,在万娇阁遇到个北烈国茶叶商人,答应帮他在北烈国寻找赵平安,至此,便没有更新的消息了”。 “茶叶商人?”轩辕翰似是有些怀疑什么,便抬眼蹙眉问。 “对,消息是说来自北烈国的茶叶商人,没错”程良稍作回想,肯定道。 轩辕翰听了分析说“茶叶对于北烈国来说,就如同我们平日里所食用的盐一般,不可或缺……”。 说着说着,他像是悟到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看着程良认真地说“能做此生意的,想必跟北烈皇室关系一定十分密切,此人必定不简单。找机会把画像也给玉娘一份,让她谨慎收着,那种地方鱼目混杂,或许更容易打探到消息。切记,千万不要暴露了画像,以免打草惊蛇”。 程良闻此,顿觉长久以来一片混沌,没有方向的局势似乎瞬间变得明朗起来,于是高兴地对轩辕翰说道“太好了,狐狸尾巴快要露出来了”。 这时,轩辕翰才缓缓起身来,俩人一同迈步朝外走了出去。 梅汐媛在一场惬意的午休过后,换上了为她在西秦皇族所参加的第一个除夕家宴,特制的一套大红色花团锦簇的节日华服,白皙的皮肤和那眉间灵动的美人痣更加衬托出其养尊处优的尊贵气质。 此刻,她已在马车前等了许久,寒风徐徐,似是已有些不耐烦的样子有些匆忙地来回踱步着,陆天骄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同她一起盯着秦王府的大门。 终于,秦王府的主人如神袛般尊贵和霸气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那气派而又庄严的大门前,梅汐媛瞬间打起精神端上笑容,急急伸手理了理那满头珠翠,陆天骄又帮着抚平其一身华服。 当轩辕翰走近的时候,俩人一起满脸欣喜地对其欠身行礼,随后梅汐媛便预备伸出手去,期望轩辕翰会扶她一把先上车。 然轩辕翰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正眼瞧她一眼,只在出门刚看到她第一眼时,余光瞥见她这极为不合身份与场合的衣着打扮。 他一步踏上马车坐了进去,随即便闭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梅汐媛此时尴尬至极,却极力隐忍着。 最后,她只能在赵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见轩辕翰闭目养神着,便也安安静静的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马车缓缓行进在前往皇宫的道上,街市两旁一家挨一家,各种行当的商铺亦是家家都张灯结彩,喜迎新年,到处一片普天同庆辞旧迎新之势。 梅汐媛掀开窗帘入神地望着外面这番美好喜庆的景象。 半天后,她忽然回过神来笑着柔声问道“殿下,臣妾能不能问殿下一件事情?”。 过了 许久,轩辕翰方才沉吟道“什么事?” 梅汐媛随即莞尔一笑道“臣妾听闻殿下和程将军昨日佩剑外出,半夜才回府,不知发生了何事?” 闻此,轩辕翰立刻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丝厉色。梅汐媛看见惶恐而又佯装可怜道“殿下莫要误会,臣妾只是见殿下平日里很少佩剑外出,臣妾担心殿下,故才有此一问,臣妾并非有意窥探殿下行踪,臣妾只是怕自己这嫁入西秦皇室的第一个年夜饭,身边便没有夫君的陪伴”。 轩辕翰听了,只眼睛轻轻眨了一下,回她道“昨日,本王和程将军上山去…采花了”。 梅汐媛顿时不可思议地惊呼道“采花?!” 然轩辕翰却不再说话,只又一次闭上了眼睛。梅汐媛只当是自己太吵了,也便不再说话,只是有意无意地时而会转头看身旁的轩辕翰一眼。 她心想,上山采花也要佩剑?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在西秦的最后一顿年夜饭 除夕年夜饭,宫中大设家宴,地点就设在太后的永安宫内。 皇宫里里外外布置的也极为喜庆,全都换上了火红的宫灯。原本就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此刻更是被照的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太后、璟帝、皇后还有各宫的妃嫔及皇子公主们再加几个重臣无一不盛装出席。 节日的喜悦飘扬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齐聚一堂,举国同庆,辞旧迎新。 璟帝面南而坐着,身旁的大宴桌上,由外到里布满各式荤素冷膳,热膳、炉食、包子、米面点心、小吃等。 为示秦王位高权重,也表自己善待他这个唯一的皇弟。虚伪的璟帝特意将秦王轩辕翰的位置设在自己旁边,与他同桌而食。 外表一脸慈祥和蔼可亲的太后,不停地朝所有人点头微笑着,看起来心情极好。 这全是由于她最为宠爱的皇孙,常年在外游历的太子轩辕昊的平安归来,更是因为本以为轩辕昊身染天花将无缘今年的除夕家宴,却奇迹般的如期痊愈了。 头戴由无数珍珠宝石镶嵌而成彰显其威严的精美龙凤冠,气度雍容沉静的皇后亦是笑容可掬的端坐在太后的旁边甚感欣慰着,时不时与太后相视而笑交流着。 其他各宫主子也在底下议论着今年她们宫中得了多少年赏,无论是否丰厚,也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脸上也多是笑意,皆满心欢喜着。 与往年不同的,是这盛大的家宴上今年增加了两个新面孔。一个是终于可以从此不再四方游历的太子轩辕昊的归来,另一个也是第一次与轩辕皇族共度新年的秦王妃梅汐媛。 此刻,她就坐在皇后的另一旁。 家宴正式开始,欢庆的宫廷鼓乐奏响,伴随着美妙的曲子,一群身着粉色衣裙略显单薄飘逸的貌美女子,踏着宛若游龙的舞步来到大殿中央悠然起舞,翩若惊鸿。 众人共同起身举杯“愿我西秦来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随着这一仪式,晚宴便正式开始。 皇后含笑一边饮着手里杯盏中的美酒,一边欣慰的看着她的一双儿女。 当目光移到轩辕玥身上的时候,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忧伤来,脸上的笑容也减了许多。 轩辕玥此时心里也不好受着,她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待到使臣与东宁国谈好和亲的具体事宜,自己必定是要远嫁他乡,从此,再也不可能有机会与在座众人一同共度此良宵了。 想着想着,她便放眼看向在座的每一个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面孔。 因为,这将是她对这从她一出世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最后的记忆,她想要努力记住每个人的一颦一笑,好在自己以后孤独而又漫长的一生里用来回忆…… 可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睛不禁被自己管不住涌出的泪水悄悄打湿,她连忙低下头抬起手背将泪水抹掉,不被人发现。 但还是被细心的皇后和太后不约而同的看到,俩人方才还好端端挂在脸上的笑容亦是瞬间僵住。 却又似乎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劝些什么,唯留各自一声深深的叹息…… 这不适时宜的场面,被一旁的梅汐媛看到。她见在座众人皆是交头接耳着,各自有各自的活动和话题,而当她忽然看向身旁的太后和皇后时,正好看到她们看轩辕玥的表情和轩辕玥自己脸上的失落,梅汐媛心里似是猜到了几分,便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 梅汐媛执起杯盏莞尔一笑,说“汐儿敬母后,皇嫂一杯,愿母后、皇嫂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康泰、事事如愿” 这话一出,那三人方才缓过神来。 太后赶忙重新挂起笑容笑呵呵地说“汐儿有心了”。 皇后亦是举着杯含笑对其颔首,说话间,三人便将各自杯盏中的美酒一饮而下。 片刻,皇后关切道“秦王妃至今还没消息吗?” 梅汐媛聪慧,当然听得懂皇后在说什么,太后听了亦是向她投来质问的眼光。而方才还在一个个交头接耳津津乐道着的众妃嫔们,听到皇后问及如此有爆炸性的问题,亦是瞬间都收了声,鸦雀无声,都静待着这富甲一方的东宁公主将如何作答。 稍作思量,梅汐媛佯装有些自责地道“臣妾惶恐,因身子一直都不见大好,故不敢在此时有孕,万一期间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汐儿就罪该万死了”。 皇后方才因轩辕玥的事走了神,这才想起,梅汐媛之前一直说自己身子不好,还亲自到宫里讨了医女回去。这才言道“瞧瞧本宫这记性,竟把这茬给忘了。这倒也是,还好赐给王妃的医女不日便要入王府了,到时候一定得好好给王妃调养调养身子。这秦王也不小了,王妃该争取早日为轩辕皇族开枝散叶才是”。 皇后话音刚落,太后亦急急劝慰道“秦王妃不必着急,且放宽了心,秦王妃跟秦王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先让医女把身子给调养好了。这唯有一块良田方能长出好的庄稼来。看我们秦王殿下英勇神物、气质尊贵、播下的必定是极好的种子,秦王妃就安心吧”。 太后这话一出,在座嫔妃的脑中即刻开始浮想联翩。太后所说的那可是世间女子心中,无一不心仪的冰冷俊美男神秦王轩辕翰呢,霎时都脸颊红成了一片。满心的羡慕嫉妒恨啊,都难以想象被欺在如此冷俊尊贵的男人身下会是什么样的享受,更别提能有幸为他生儿育女了…… 而此时,梅汐媛亦是含羞带怯地将头深埋了下去,露出一脸绯红,太后和皇 后看了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坐在旁边宴桌边与轩辕玥一起的太子轩辕昊起身道“原来这就是秦皇叔的王妃,本太子的秦皇婶啊。果真美若天仙,尤其是眉间那颗画龙点睛的美人痣,甚是好看。侄儿拜见秦皇婶”。 “太子无需多礼。听殿下说,太子前些日子回宫时染了天花,如今可都痊愈了?”梅汐媛初次见轩辕昊,亦客气地寒暄关心道。 “让秦皇婶挂心了,幸得云儿那丫头大半个月里终日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如今,昊儿已安然无恙” 轩辕昊话音刚落,梅汐媛心中急急猜忌,不会又是那个贱蹄子吧,于是急急问“太子说云儿,不知那是……” “喔,就是赐给秦王府不日便会到任的医女衣上云呀!”见梅汐媛一脸疑惑,轩辕昊连忙报出全名来。 真的是她,怎么哪儿哪儿都是她呢,真是阴魂不散。就在梅汐媛暗自思量之际,轩辕昊再次开口道“秦皇婶,昊儿听闻东宁国地大物博,有很多先进的事物。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到秦王府去向皇婶亲自讨教呢?” 梅汐媛没想到这衣上云竟如此大的本事,不但俘获了这西秦国最受宠的公主轩辕玥的真心,如今就连西秦太子,也似乎对她另眼相看。想到这里,她竟气的咬起牙根来。 “秦皇婶?秦皇婶?”轩辕昊见其似是在发愣,便再次开口唤她。 梅汐媛这才醒过神来慌忙道“可以,当然可以,秦王府随时欢迎太子殿下大驾光临”。 “那昊儿先谢过秦皇婶了”轩辕昊说着,朝身旁的轩辕玥挤了挤眼睛,轩辕玥却瞪了他一眼。 轩辕昊这才坐了下来,压低声音对身旁的轩辕玥说道“皇姐,皇弟这是在跟那东宁公主故意套近乎呢?”。 轩辕玥满脸不屑,朝其怒目道“你堂堂一国太子,这又是为何?梅汐媛城府很深,防不胜防,难道你喜欢与这种人为伍?!” 虽说将衣上云安排到秦王府也似是最适合的决定,但梅汐媛几次三番跳脱的举动,已将轩辕玥之前本对她的美好印象全部推翻。 轩辕昊却冷哼一声,看着梅汐媛那身华服和满头珠翠道“哼,今夜只是除夕家宴,你看那东宁公主一身华贵装饰,比在场所有女人都要骄傲和虚荣,且不懂得遮掩锋芒。皇弟方才与他说话,她亦是左思右想,吞吞吐吐,眼神迷离。一看便知绝非善类。” “那你还…”轩辕玥气道。 “皇姐莫要激动,皇弟亲近她,都是为了云儿那丫头”轩辕昊解释道。 “此话怎讲?”轩辕玥自是不知道她这个皇弟经过多年的在外历练,在温太父的悉心教导下俨然已经不是个普通10岁的懵懂少年了。 于是,他靠近轩辕玥身 边仔细说“皇姐,我们这个秦皇婶显然不是个好惹的主,她的后台可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啊,虽说我西秦实力也不差,但就依眼下之势,还是对其有所忌惮的。否则我们睥睨天下的秦皇叔又怎会忍着她这般刁蛮任性的公主到现在,而将云儿那个丫头只收入王府做个医女呢?!” “你怎么知道秦皇叔对云儿…”轩辕玥异常惊讶轩辕昊是如何察觉到轩辕翰对衣上云的暧昧之情。 轩辕昊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道“你们都把皇弟当小孩,皇弟其实什么都懂。皇弟还亲眼看到秦皇叔将那丫头抱在怀里,不舍得放手呢”。 “嘘”轩辕玥连忙蹙眉手指抵在唇边……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第一次包饺饵 轩辕翰对衣上云的心思,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在轩辕翰未亲自对外做任何公示前,一切自是不能妄言。 轩辕昊意识到轩辕玥的暗示后,随即压低声音猜测道“可这丫头似乎并不把我们尊贵的秦皇叔放在心上呢” “你怎么知道云儿不在乎秦皇叔?”轩辕玥有些感兴趣。 轩辕昊想了想,说道“东华宫前些日子被隔离的时候,皇弟本想与她讲讲秦皇叔的过往,让她多了解皇叔一些,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听,还说什么不敢对皇族之人存有越过本分的念头。但却对那只颇具灵性的玉镯尤为看重,还告诉皇弟它乃是一重要的人所赠,依皇弟猜想,这一定跟那送她玉镯的人有关,不会是…” “云儿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云儿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轩辕玥与轩辕昊若有所悟,异口同声惊叫道。 “谁已经有心上人了”俩人突然发出的一声惊叫,被旁边的皇后听到,震惊地看着他们问道。 轩辕玥连忙惊慌的站起来,回道“母后,玥儿跟皇弟这是在讲故事呢”,她边说边看旁边的轩辕昊,轩辕昊忙用力点头。 皇后对其无奈的摇摇头,有些责备地说道“都这么大俩个人了,还如此好玩!” 轩辕昊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然皇后说完心中又浮起了万般不舍,叹了口气暗自道“俩个都还只是个顽皮的孩子而已,可很快便要分开了。这一别,许就是一生了……” 敷衍逃过了皇后的质问,轩辕玥微微挪了诺身子,离轩辕昊更近了些,这才压低声音向其继续问“这个秦皇叔应该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了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秦皇叔在与云儿有关的事情上可是完全没有理智可言的” 轩辕玥想起之前轩辕翰各种出乎人意料,跳脱的举动,至今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轩辕昊忽然朝轩辕玥露出一抹搞怪的笑容“嘿嘿…所以皇弟才要与那东宁公主套近乎啊”。 轩辕玥疑惑“这与她又有何关系?” 轩辕昊却不急应答,径直伸手拈了颗面前案几上的花生在指尖绕着却不吃,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片刻后才朝其解释道“皇姐,你想啊。云儿现在在秦王府,如果想要帮她,我们就只能去秦王府啊,那是不是得先稳住我们这个已经先入为主了的皇婶,降低她对我们的戒备之心,以不至于我们日后在秦王府连云儿的面都难以见到呢?!” “帮她?皇弟真想撮合秦皇叔和云儿?”轩辕玥恍然大悟道。 只见轩辕昊忽然抬头转眼看向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轩辕翰,他正在与璟帝交谈。半天后一本正经地说“皇姐,你不觉得秦皇叔太孤独了吗?那样冰冷的 一张脸和性子,该是承受了多少生命里不能承受之重,才会显得如此孤寂” 轩辕玥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亦缓缓将头抬起,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竟也有如此悠长而又夹杂着淡淡悲伤的时刻。 过了会儿,她口中徐徐道“或许,只有云儿才是他此生的守护神,唯有她在身边他才会敞开心扉,像一个正常人一般有着喜怒哀乐” 轩辕昊闻之,收回视线落在轩辕玥的脸上,嘴角勾出一抹会心欣喜的笑“皇姐这是也答应了要帮他们咯?” 轩辕玥依旧望着那高高在上的俩人,眼睛一眨一眨,却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西秦的时日还有多少,又如何承诺别人什么呢? 城西衣府里,亦是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浓浓的新年喜庆气氛。 一大早天还没亮,佣人们便早起洒扫门闾,去除尘秽,洁净庭户。 又赶在正午时分之前,换门神、挂钟旭、贴春联、张贴“福”字、再将火红喜庆的灯笼高高挂起,个个忙的不亦乐乎,终于在一阵震天响亮的爆竹声中辞去一旧岁。 到了黄昏时分,府里在家主衣上坤的主领下进行了一场颇具声势的祭祀活动,接着便是一年中最丰盛也是一年年末最重要的年夜饭时间。 去年新年,原主是昏迷的,饭桌上衣上坤和年氏心里免不了一份落寞和忧愁。但今年衣上云的清醒无疑让她们心中深感欣慰。 所以年夜饭过后,府里上下每人都按例得了一份大红包,似是都很高兴和满意,个个都喜逐颜开着。 此时,见大家的节日兴致还都尚浓不减。于是,府里这会儿暂时没差事的丫鬟们都纷纷随着庖娘聚在庖屋里一起包起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必要食用的饺饵来。 包的时候,有人还故意将铜钱、糖、花生、枣和栗子等包进馅里。 燕儿手里拿着饺皮,上面放着羊肉陷,另一手正拿着一颗蜜枣一边往里塞,一边满脸欣喜道“据说吃到铜钱的人,来年一定会发财;吃到糖的人,明年的日子会更甜美,吃到花生的人将健康长寿,吃到枣和栗子的人将早生贵子……” “燕儿是想嫁人了不成?!”话还没说完,旁边一年龄稍长她些的庖娘盯着她手机紧紧捏着的蜜枣打趣道。 “胡说,哪儿有的事?”虽只是人人皆知的风俗戏言,燕儿今日却被玩笑了,小姑娘瞬间羞得露出一脸绯红。 衣上云在燕儿的执意邀请下,也加入到了其中。 虽21世纪的她身为大西北人,尤喜面食,可要自己动手包饺饵,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小时候的她确是每逢包饺饵,只落得个擀饺皮的差事,擀完所有的饺皮,手是又红又痛。 而今夜此时,她却为 了将一张饺皮变成一个完整的饺子,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还是包的四不像,自己却沾满一身的面粉,惹得燕儿和几个下人都止不住“咯咯”的笑着。 燕儿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包好,像模像样的饺饵忽然俏皮地笑着问“小姐,你说这饺饵最先是谁发明呢?这大过年的,为何要吃这等小小的吃食?” 衣上云回过神来“燕儿可别小看这饺饵,据说它最先还是个叫张仲景的名医研制的一味药呢” 话音刚落,燕儿疑惑地惊道“啊?饺饵也是药。燕儿听老爷常说‘是药三分毒’,这大过年的,难道我们都在食毒不成?” 燕儿的话,惊的所有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齐齐望着衣上云的脸。 衣上云一惊,连忙解释“当然不是。相传有一年张仲景做官回到家乡见很多穷苦百姓忍饥受寒,耳朵都冻烂了。得知原来当时伤寒流行,还死了很多人。于是他就研制出了这味“祛寒娇耳汤”,就是用羊肉、辣椒和许多祛寒之效的药材在锅里熬煮好后,捞出来切碎,用饺皮包成耳朵状的“娇耳”。每人食两只、一碗汤。人们食下这种祛寒汤后便会浑身发热,血液通畅,两耳变暖。老百姓从每年冬至起吃到除夕,可以用来抵御伤寒,如患有冻耳者皆能得以痊愈。此后,人们一是为了庆祝新年,也是为了庆祝烂耳痊愈,就在除夕夜仿娇耳的样子做过年吃食,并在初一早上食用。亦是纪念这位一代名医张仲景的善举和他高超济世的医术”。 听完这话,大家终于都松了口气。也不禁相互赞叹她家小姐知道那么多她们不知道的事情,这府里的主子可是没有一个人像她这般平易近人愿意和她们下人讲这么多的。 于是,大家便又继续开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包起饺饵来。 这样热闹的时刻,衣上云也似乎暂时忘记了满腹的心事。任由他们去笑,看着自己这身模样,就连她自己也是忍俊不禁着。 正在大家盎意浓浓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衣上雪横眉竖眼的进来走到衣上云身边,朝众人冷声训斥道“乱七八糟的,这都是在干嘛呢?” 一时间,庖屋内鸦雀无声。 衣上雪斜眼瞅了瞅衣上云,淡淡地对其道“父亲唤你去客厅呢?”说着,便又扫了一眼四周众人,这才悠悠的走了出去。 衣上云脸上的笑意也噶然而至,亦不知父亲有何事寻她。便轻轻拍了拍手上粘着的面粉,燕儿伺候着在一旁替其清洗干净,整理好姿态,这才陪着一道向大厅走去。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与其父衣上坤坐在一起品茶寒暄着。 她一走进去,便朝俩人恭敬地行礼 ,接着满脸诧异地说“薛掌柜,这大过年的,您怎么来了?” “衣大小姐,好久不见,小姐出落地更漂亮了”薛掌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夸赞道。 衣上云含羞道“薛掌柜见笑了,不知薛掌柜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此时,一旁端坐着的衣上坤微笑着抢过话去,说道“你快进去准备一下,薛掌柜说今日在百草堂遇到个世外高人,能治愈你的腿疾,但那高人时间紧迫,今夜便要回去。所以时间不多,你速速跟随薛掌柜去给那高人瞧瞧。薛掌柜这是特意来接你的。你这腿能治好是最好不过了” 衣上云听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口中低声喃喃“今夜?现在?” 衣上坤看见她呆愣着迟迟不动,便极为不悦地厉声训斥道“还不快去!”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到了明月阁里,燕儿极为麻利地帮衣上云换上一袭新制的藕粉色衣裙,外面又披上一件厚重的红底绣着几株白梅的锦缎斗篷,最后再兜好风帽,这才扶着她匆匆出了门。 院子里万籁俱静,只偶尔闻得有风吹落了几株白梅枝上的积雪发出簌簌的轻声。 主仆俩人走在通往前厅的回廊上,衣上云悄悄望了望四周,见并无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嘱咐道“燕儿,若是有人等会儿上门来寻我,你就告诉他我临时有重要的事情外出,很快便会回府,叫他留下地址,我自定会履行承诺前去赴约”。 燕儿一听,立刻想起了前几日衣上云说与人约好了除夕夜要一同守岁的事情,便惊喜地道“小姐说的可是易三少?” “嘘…”衣上云立刻将手指按在唇上,看着燕儿的眼睛示意她小声说话。 燕儿自知失言,迅速伸手将嘴捂了。接着,俩人一同歪着脑袋再次朝四周里张望了下。 片刻后,燕儿方才低声说道“小姐放心去吧,燕儿知道该怎么做。” 衣上云看着燕儿此时人小鬼大的模样,对她含笑不语,只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这才笑着有些安心的继续迈步向前厅走去。 待到她再次回到前厅后,衣上坤便急急起身来亲自送衣上云和薛掌柜出门。 可一出来衣上云却看到衣府门口旁,此时停着的这辆马车似是有些熟悉,可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光线的影响,她又好似不是很确定样子。 就在她迟疑纳闷之际,薛掌柜笑着催促她,道“衣大小姐,请上车吧!”说完,便要伸手去扶她。 这时,燕儿眼疾手快地从衣上坤的身后急急跑上前去,搭手着将衣上云搀扶送上马车。 衣上云坐在车里朝燕儿使了个眼色,燕儿会心地点头回应了她,示意她放心。 就在这时,薛掌柜笑着拱手与在侧的衣上坤道别“衣老爷,告辞了” 衣上坤亦儒雅地颔首作揖致谢,道“有劳了”。 薛掌柜含笑轻轻点头后,便转身亦上了马车。 随后,一个年轻的车夫缓缓放下车厢的门帘,跟着便熟练地驾起车来渐渐消失在这朦胧的夜色之中。 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衣上坤朝其一脸悠长地叹了口气。 心想,但愿这位世外高人真的能医好这个可怜的孩子,真不知她这一生到底是幸还是不幸。现在也只不过短短的十几年,便发生了这么多事,遇到了这么多不该遇到的人…… 想着想着,竟似有些无可奈何的摇起头来。 燕儿在其身旁看见,嘟着小嘴忧伤而又好奇的问“老爷,你说真的有世外高人能医好小姐的腿吗?小姐的腿近来是越来越不好了,每日里都很难站稳一会儿了。虽然她 总是想方设法的掩饰着不让燕儿发觉,以免燕儿难过,亦怕老爷夫人知道了伤心,可燕儿其实什么都看到了。小姐怎么会如此善良又坚强呢?这要是一般的府里娇小姐摊上了这事儿,不是已经万念俱灰自暴自弃就是早已整日里暴跳如雷了。可小姐却能独自忍耐这么久,难道好人真的得不到好报吗?”燕儿含着泪说完这段话。 “总是为了别人的事,义无反顾,她就跟她当年那可怜的娘一模一样……”此情此景,再加上燕儿方才发自肺腑的一番细语,衣上坤显然有些走神,然说着说着却噶然而至,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跟她当年那可怜的娘?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纵然如此,燕儿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这会儿歪着脑袋凝视着衣上坤的眼睛问。 衣上坤自知自己一时间忘情失了言,被这个小丫头发觉,他的眼光不禁朝四下里微微躲闪着,口里只敷衍道“意思就是从前没有衣府这所宅子的时候,光景不好,夫人很可怜” 而刚被敷衍过去的燕儿却忽然又问“其实老爷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对大小姐格外好,对吗?”。 此时,衣上坤也似是已调整好自己,开口回道“天下做父母的,哪有对自己子女不好的呢?”。 然燕儿却瞬间沮丧伤感地道“当然有,燕儿的父母就对燕儿不好,燕儿都长这么大了,甚至都已记不得自己的父母长的什么模样,高低胖瘦、富贵还是穷苦、他们为何不要燕儿,要将燕儿抛弃。既然不要燕儿,又为何不一生下来便狠心结束了燕儿的生命,让燕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地一个人在这世上活着。若不是老爷夫人和小姐收留,燕儿怕是至今都还是个沿街乞讨任人欺辱的叫花子吧”。 衣上坤见燕儿想起过往悲伤不已,便安慰道“想必你父母也是有难言之隐的,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有孤立无援的时候,每个人也都会有无能为力的事情”。 然燕儿此时却一发不可收拾,继续发泄“孤立无援…无能为力…难道这些就可以作为他们不负责任的借口吗?连自己亲生骨肉的安危都保护不了,还有何资格为人父母?” 一说到保护,燕儿忽然想起与自己相依为命般的小主子,她刚一生下来还是襁褓里的婴儿时,脸上被人当着其父母的面下毒。 忽然,燕儿脸上生出一副极为怨恨的眼神来。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衣上坤质问道“老爷,你为何在别人向小姐脸上下毒的时候没有保护好她,致使她面相被毁,长大成人后惨遭退亲之辱,受尽世人冷眼,还对她置之不理,不闻不问呢?” 衣上坤霎时间觉得耳边一声巨响,如雷贯耳,震的他脑袋都疼,蹙眉忙问“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小姐也知道吗?” 燕儿并不回避他的质问,朝他点头应道,眼里噙满了泪水努力隐忍着,眼巴巴的看着他,怨着他,想着自己和她的小主人的悲惨遭遇。眼泪终是一个没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夺眶而出。 衣上坤沉思着,此时他再去质问和追究如此被死守着的秘密到底是如何被泄露出去的,已然已是没有任何意义。 可再仔细想想燕儿所说的这番话,似乎她们还对这其中最关键的部分不得而知,否则也不会如此问他了。看来,以后要更加谨慎才行。 于是,他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平日的严肃,只对燕儿说“燕儿,有些事,你看到的和听到的未必是真相。只有你自己的心才是最真的。所以凡事,都遵从你自己内心的最真去对待他,你这一生才不会遗憾,知道吗?”。 燕儿稚嫩的脸颊挂着泪水,眼睛扑朔着,却不去擦,任由它肆意自由的流淌个够。对衣上坤的话也听得迷迷糊糊。 衣上坤看看她此时,确实心底亦为其倍感心疼,但这似乎也是他没有办法的事。不知道为何,燕儿就像失忆一般,对自己父母和家的记忆几乎没有,就是想查寻也根本没有任何方向。 于是,他无奈的将手搭在燕儿窄小柔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抬头看了看天,安抚道“天色不早了,门口风大,快回去吧。” 说完,便先踱步进了门去。留下燕儿一人俨然一副泪人儿般可怜的模样怔在原地呆着。 夜空如墨,新月当中。马车经过之处,卷起阵阵尘土飞扬,年轻的车夫驾着马上疾驰着。 衣上云垂手于膝端坐在马车里,正暗自惆怅着。自己的腿怎么可能有人医得好,如今反而因了这毫无意义的事耽搁了她对易君浩的承诺,怕是又要难免被他责怪她的爽约了。想着想着,不禁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声来“唉!”。 薛掌柜一脸随和的含笑端坐于衣上云身旁,见她面露愁绪,又一声长叹,便开口关切道“大小姐为何发出如此伤感的叹息声,可是有什么心事?”。 衣上云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薛掌柜,实不相瞒,其实云儿今夜约了人,岂料薛掌柜恰在此时寻到高人,且时间紧迫。云儿还不曾跟那朋友事先通知一声,怕是他要恼了云儿了”。 稍作停顿,心中本就凄凉地绝望着,一想到还要被人责怪,忽然鼻子一酸,泄气地说“其实,云儿这腿怕是华佗再世,也未必能有救。只怕是又让掌柜的白忙一场了,云儿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薛掌柜听了依旧笑着劝她“大小姐,人生在世,怎能如此悲观?!大小姐年纪还小,要相信这世间总是存在着奇迹的”。 然他话音未落,衣上 云却冷笑一声“奇迹?云儿这一生怕是真的太奇迹了。莫名其妙地到了一个自己完全一无所知的地方,又碰到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人,如今更莫名其妙的即将变为一个残废,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 薛掌柜只以为她是在宫里走了一趟,发生了许多不开心的事情,又因受累腿疾而发了些牢骚,只耐心的听下,并不知她话里真正的涵义。 只继续安慰替其排解道“大小姐心地善良,一定会得上天庇护,定能躲过此劫,这个世外高人说了,一定能治好大小姐腿上的寒毒,大小姐就放心吧”。 衣上云此时根本不相信,也听不进任何劝告,半天后微微抬头用手背抹了把眼角的泪珠,吸了吸鼻子,想要整理整理自己失落的心情。 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烟花炮竹的声响,她迅速撩起车帘向窗外看去。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郊外,神秘的世外高人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在不远处寂静的夜空中犹如天女散花般飞升降落着。 衣上云静静地抬头仰望着眼前的这片夜空,出神地凝视着,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烟花虽美,但她心里却无比落寞着。 身旁的薛掌柜却是一直淡淡地笑着,一边端详衣上云那遮着纯白面纱的脸庞。 烟花消失了半天后,衣上云忽然醒过神来,这才发现马车此时所驶向的方向并非城内,而是朝着北边的郊外方向而去,她一直以为那位世外高人会是在城中的百草堂里候着的。 于是,她急转回身不解地朝薛掌柜问道“薛掌柜,那位世外高人难道不是在百草堂吗?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啊,这好像不是去百草堂的路呢?” 薛掌柜有些神秘地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世外高人,自是向来都不喜城中嘈杂,能在百草堂遇见他,已属不易。而能将其留在西秦北郊须臾,已是很值得庆幸了。喔...这也是高人的意思,想必他自有道理吧,大小姐放心便是。” 衣上云听了眉头微微蹙起,显出一脸狐疑。可细细一想,却又觉得薛掌柜与父亲相识不浅,不应是歹人,况且他是易君浩所信之人,必是也不会对她有所不利,生意人,心眼总归比她多,想的也比她周全。 于是,也便慢慢安下心来,只等着稍后一睹这世外高人的庐山真面目了,不知其本尊到底是何方神圣? 推杯换盏间,酒已过三巡,永安宫内,依旧歌舞升平,把酒言欢着。 此时,璟帝和轩辕翰俩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又在议论些什么国家大事,旁人也都是爱莫能助。这二人所议之事必是非常重要的事,自是也没人敢打扰。 忽然,程良从一旁绕到轩辕翰身旁耳语片刻。随即,便见轩辕翰与璟帝行礼似是要告退而去。 梅汐媛看见,急急抬高了眉眼朝其眼巴巴的望着,不知道发生何事? 随后,只见璟帝微微颔首,轩辕翰便急急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梅汐媛亦赶忙急急起身,可转眼间一抬头,轩辕翰早已不见了身影。 “秦王妃不必担心,秦王许是有要事要办,你且安心呆在宫里,不会有事的。若是过会儿太晚了,今夜就留宿在哀家宫中,哀家也正想好好与你说说话呢”太后见其神色不宁的样子,便出言劝道。 太后都如此说了,梅汐媛自是也不能拒绝。毕竟她作为皇族新人,第一年参加如此重要的家宴,提前离席总归是不合适的。便只好又重新坐了下来,心却早已不在这儿了。 轩辕翰和程良一出宫便急急策马朝北郊方向而去,因为收到暗卫刚刚报来的消息,衣上云被百草堂薛掌柜接出了衣府。 没多 久,俩人便追了上来,此时正远远地跟在前面的马车之后。 “殿下,这大过年的,那个易三少到底要带衣姑娘去哪儿啊?他想做什么?”程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轩辕翰只自顾自目不转睛冷冷地盯紧着前面的马车,他忽然发现,这一切像是易君浩故意安排的,其实马车里的人知道已经被人跟踪了,或者说故意引着他们。 他的直觉告诉他,易君浩是可以信任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派人守着衣府,更没想到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竟来跟踪他们。 冥冥之中,其实还不是因为他心中对衣上云的那份霸道,是他不愿任何人借以任何理由而接近她。 许久后,他才幽幽地对身边的程良说道“他应是已经制好了药,今夜就要给她服了” “今夜?那便是说衣姑娘的腿疾很快就会好咯,太好了!”程良听了甚是激动,用力扯起手中紧握的马缰绳来。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又问“可这既然是医病,又为何派薛掌柜将衣姑娘带至这荒凉的郊外呢?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轩辕翰自是也不知道其中原由,便不再作声,程良也不再问,只悄悄追随。 马车到达北郊后,又转了好几道弯,直至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烟和建筑了。这时,到了北郊西边一处静谧的孤山脚下,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衣上云急道“薛掌柜,我们是不是到了?”。 薛掌柜笑着朝其点头答应道“到了,到了。大小姐下车后,沿着这条山路往前再走三百米,有一空旷的平地,那位世外高人便在那里等着,高人施治时不喜有人在旁打扰,所以只能委屈请大小姐自此独自前往了,马车就停在这里等大小姐痊愈归来”。 衣上云心想,这世外高人竟都一个样,故作玄虚,也不知到底医术如何?不过,既然自己已经来了,势必一定要见他一见,看看他到底有何过人之术,竟敢口出狂言,能治愈她如此严重的寒毒。 思量之际心一横,便起身来撩起斗篷动作敏捷地跳下马车,薛掌柜随即吩咐年轻车夫递给她一盏印有朵朵红梅的四角灯。 “多谢”衣上云莞尔一笑,伸手接过并向其致谢后,便转身朝着面前仅有的一条小道而去。 夜晚的郊外荒无人烟,便也更多了几分寒冷之气。这座孤山并不高,但阵阵寒风还是吹得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忽然,她被风吹得倒吸了一口寒气,一仰脸,突然发现难得又圆又大的月亮高高挂在夜空,却比自己以往在明月阁看到的满月要更大更远,距离自己更近。空中繁星点点,一闪一闪,犹如许多天真而又顽皮的孩子眼睛般闪耀朝她眨着眼睛,瞬间不由得喜上眉梢 。 此刻,西秦京城已经距离她的视线很远很远,只依稀看到家家户户新年里张灯结彩燃起的火红的灯笼,亦是今夜千门万户一定要点的长明灯,此刻在她眼前却只化为一个个小红点若隐若现着,给这漆黑而又沉寂的夜晚于人间增添了另一道靓丽的风景。 这些小光点与天上的繁星交相互应,天上人间,同庆同贺,甚是美不胜收。 让她差点以为自己今夜不是来医病,而是来欣赏这良辰美景的。 忽然,她幽幽地自言自语道“据说,每年的冬季,是看流星雨的最好时机,此时这里如此空旷又静谧,要是可以看到一场流星雨划过冬日夜空的景色,那便圆满了。” 说完,她抿起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像是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起竟变得如此贪婪了似的。 于是,便收敛遐想,接着赶路。 “薛掌柜说那世外高人在三百米远处的一处空旷平地上等候,这看起来也差不多到了啊,可这高人在哪儿呢?”走了一会儿后,她欣喜地看到前面果真现出来一处四周开阔,极为空旷的平地,便急急走到其边上止步,将手中的红梅四角灯高高挑起照亮视线,朝四周一边仔细寻着一边说道。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双大手在这漆黑的夜晚,从她身后悄悄伸了出来,轻轻蒙住了她那双甚是好看的凤眼。 “谁?!”虽说自己对薛掌柜还是极为信任的,而此刻这身后之人十有**便是薛掌柜口中所说的世外高人,但这么晚,在这荒郊野岭的,她的心中还是难免被惊吓有些不安道。 她急急伸出一只手触向此刻堵在自己眼睛上的一双大手,发觉这是骨节分明的一双男人的手,光滑细腻,似是个年纪轻轻,平日里养尊处优富贵的身份,可仔细用鼻子吸了吸,浑身竟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脂粉气息,哼…真没想到竟还是个很讲究的高人…… 就在她准备继续摸索猜测之际,男子的手忽然松开,她随即猛一回头,惊讶的瞪大眼睛喊出了声来“三少,怎么是你?” 只见易君浩正一袭喜庆的节日红装,睁着他那双如十里春风般温暖而又细长极尽妖艳的桃花眼,怔怔地痴望着她心心念念的丫头。 而须臾之后,她似是有所醒悟地说“难道薛掌柜口中所说的世外高人竟是三少?” 易君浩并没有先回答她的疑问,而是温柔的对其说了一句“丫头,好久不见” 衣上云撅着小嘴纳闷,道“什么嘛,我们不是三日前才刚见过?怎么会是好久不见呢?” 易君浩不以为然,只盯着衣上云的眼睛继续柔声地对她说“对三哥哥而言,一日不见我的丫头,便恍如隔世,又岂止是个好久。” 衣上云听了,羞地瞬间低 下了头,轻薄洁白的面纱下又漾起了一片绯红。 易君浩似是发现了衣上云此时异样的神情,这才急急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她。 衣上云看到方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这是什么?” 易君浩笑着悠悠道“这是那位偶遇的世外神医留下的,能治愈你体内寒毒的神药,神医有要事在身着急离开,刚好那时我在百草堂,他便托我将这药带来此地。我怕你们扑空,便急急赶来,还好赶上了。赶快服下它,保准你一觉醒来,明日一早便能恢复如初,双腿再也不会觉得酸痛难耐,宛若重生一般。” 衣上云嘟着嘴,疑惑地问“三少也相信此药真有那般神奇吗?”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神药,是真是假? 衣上云嘟着嘴,疑惑地问道“三少也相信此药真有那般神奇吗?” 易君浩笑着颔首回应她,继而伸出一只大手到她面前示意,接过她手中的红梅四角灯。 只见衣上云满脸狐疑地拔开瓶塞,靠近鼻翼闻了闻,就凭她这个21世纪的医学高材生,国内名企制药集团CEO,无论何种中成药,她只要一闻便能准确的猜出其成分配比来,是许多同行极为艳羡的本事。 可这会儿,她忽然蹙眉喃喃道“鹿角片、熟地、炮姜、麻黄、肉桂、甘草、白芥子、川牛膝、地鳖虫、防风、独活,这不是阳和汤吗?功效温阳散寒祛湿,活血化瘀通络。怎么可能对她所患的如此严重的寒毒有用,看来今夜真的是白跑一趟了。不过,竟会在这里遇到易三少。也罢…就当作此次前来这里是兑现自己对他当日的承诺,陪他来过除夕的吧。这样想,倒也似乎不算是真的白跑一趟了。” 想透了后,她的眉头方才又渐渐舒展开来。 易君浩看到了她的喃喃细语,便开口好奇地问道“你方才在说什么?” 衣上云一回神,笑着对他说“喔,没什么。我方才仔细闻了闻这药,感觉好像特别苦的样子。” 易君浩一听,宠溺的眼神立刻浮现,随即亲昵地揩了揩她的鼻子,说道“良药苦口,不知道吗?糖果虽甜,能祛病吗?” 这话一出,衣上云瞬间怔住,一股浓浓的乡愁浮上心头。 她想起21世纪里,每当她生病害怕打针也害怕吃药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就和此时易君浩说的话一字不差。 她曾经独自拿着注射液在去医院的半路上,就已经将其偷偷丢掉,然后佯装已经打过了针欣然地回到家里; 还曾将极苦的西药片乘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塞进自己衣兜里,可后来竟忘了丢掉,被妈妈洗衣服的时候将衣服口袋染成褐色,妈妈最终还是发现了; 也曾在傍晚,天色已有些昏暗的时候,为了服一碗很苦的中药更是选择蹲低在树底下,这样便能一边佯装着服下的姿势而一边则是将药汤让树根替她服下。还幻想着,树服了这药,便会幻化为树精,拥有超级魔法与她为伴玩耍嬉戏。 …… 一切的一切,最终的结果却是此后每逢服药,妈妈都会亲自站在自己面前监督着,又是检查嘴巴又是检查手心的,唯恐她继续再暴殄天物。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不禁变得湿润起来。 易三少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连忙紧张而又心疼地问“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哭啊。你相信三哥哥,这药一定可以治愈你体内的寒毒。三哥哥发誓……一定可以的。” 说着,便急急伸手去帮她抹掉挂在眼角的泪 珠,衣上云泪眼摩挲,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半天后,她吸了吸鼻子对易君浩说道“三少,谢谢你”。 易君浩自是不高兴她总是说这三个字,却也在她刚刚梨花带雨后不想再责备她。只催促着道“听话,赶快将这药服下,三哥哥有惊喜送你,这样丫头便不会觉得苦了。” 他哪里知道让衣上云潸然泪下的真正原因,是出自自己方才一句最无心的话呢。 于是,便见衣上云轻轻拂起面纱一角,随即微微抬头将小瓷瓶的药一饮而尽。 易君浩看着眼前温顺听话的衣上云,一脸宠溺的笑着。 “嘭…”就在这时,衣上云身后一声巨响。 她闻声迅速一个转身,只见眼前的平地中间此起彼伏,正升起一朵朵五颜六色绚丽的烟花来,其耀眼的火光直冲天际,响彻云霄,将整片夜空瞬间点亮。 衣上云抬头仰望着夜空,不禁口中喃喃道“好美……” 易君浩却只盯着她透着面纱朦朦胧胧的脸庞,一脸的沦陷其中不能自拔。 直至烟花结束消失不见,衣上云方才回头,却刚好碰上易君浩似是如何也移不开的眼睛,衣上云顿时羞红了脸。 易君浩忽然意识到她的不自在,便转眼朝天边的点点繁星看去,忽惊道“快看,有流星!”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早已被易君浩伸出的温柔细腻的两只大手紧扣着其肩膀将她整个身体转了过去。 回首间,只见夜空中有俩颗流星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即划破长空,一泄而下。 “快许愿!”易君浩急急又道,随即便见衣上云听话的将双手合起,置于胸前,双眼禁闭。 而就在这时,易君浩在她身后笑着,悄悄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那支玉色小药瓶来。 他轻轻拔开来瓶塞,借着微弱的灯火,只见从玉色小药瓶里缓缓升起一股微紫色,看似像气又像烟的东西,缭绕在玉瓶上方。 他迅速将其移近至衣上云的面前,这一股股不知是气还是烟的东西便瞬间像是着了魔般,一齐欢喜的涌入注进衣上云的七窍当中…… 终于,衣上云许完了一个悠长的愿望,正缓缓睁开来那双好看的凤眼。 而就在这时,夜空中又有几颗流星从天边开始慢慢滑动,紧接着还有更多更多颗,一时间这些流星像是在搬家一样在夜空中熙熙攘攘,慢慢移位又接着渐渐向下滑落…… “今夜真的有流星雨,太不可思议了!”衣上云目不转睛,仰起头出神的看着。 “三少,你信不信我方才上山的时候,还真想今夜有一场流星雨呢。这个地方没有遮挡,极为适合看流星雨。”衣上云一激动,竟伸手捉住了易君浩的手臂兴奋地边晃边说道。 易君浩 似是极其喜欢她这种主动的亲近和接触,微微笑着看向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肢体。 衣上云看到他眼睛一直紧盯着她捉他手臂的位置,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便急急松开了手将其藏于自己身后,瞬间将头深埋了下去。 这时,易君浩才悠悠开口道“所以,这算不算梦想成真呢?这场除夕夜的流星雨,三哥哥的丫头可还喜欢?” 衣上云含笑用力点点头,但又立刻蹙眉摇摇头。 易君浩诧异地问“不喜欢?”,这可是他在百草谷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才观测出的神秘天象,丫头竟然不喜欢?! 衣上云似是想到些什么,忧伤地说“流星虽美,但一旦在灿烂的星空开始炫耀自己光亮的时候,也就意味着结束了自己的一切。” 然而,易君浩却不以为然“但流星那样,虽转瞬即逝,它却放射出了自己全部的光芒。” 就如同此时的他自己一样,为了丫头,纵使倾尽自己所有,他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说完,俩人瞬间相对无语,只一起欣赏起这漫天绚烂的流星雨来。 …… 而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被此时在一边暗处守着的轩辕翰主仆俩看的清清楚楚。 轩辕翰本就因为今夜易君浩对衣上云所做出的种种亲昵暧昧的举动,以及他可以和衣上云光明正大的共度今夜有如此浪漫景致的夜晚,心中很不是滋味着。 程良却只顾发泄自己心里的闷气,火上浇油道“殿下已多次警告过那易三少离衣姑娘远点儿,可他依旧我行我素,竟如此狂妄,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咱们的耐心。若不是因为只有他才制得出这奇药,属下早就想出去教训教训他了。” 轩辕翰听了依旧隐忍着,程良见其对此不动声色。转而疑惑道“对了,殿下,方才那易三少好像给衣姑娘施了两次药,是不是?” 轩辕翰这才冷冷道了句“看样子,是这样。” 程良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主子也看到了。于是,便接着一脸认真地分析道“殿下,那属下就不明白了。他为何先让衣姑娘服下一味药,又乘衣姑娘许愿不注意的时候施下这第二味药呢?这先后两味药到底哪味才是真正的奇药,还是其中有一味药是……” 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了一下,接着惊慌道“糟了,她不会是乘衣姑娘不注意的时候,给衣姑娘施了什么下三烂的药吧?!” 话音刚落,轩辕翰便朝其投去一个极为冷厉的眼神,程良瞬间将心里想要继续说的话吞了下去。 之后,轩辕翰收回视线一边继续盯着眼前俩人,一边对程良幽幽道“他还不至于此”。 听了主子的话,程良的焦虑方才减了一些,也希望易君浩真不是他想的那般奸诈和猥琐, 便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继续观察。 此时,夜空中一道道稍纵即逝的流星光亮越来越少,再绚烂的景致也有结束的一刻,再感人的故事也有结局之时。 衣上云依旧出神地抬头望着这最后仅剩的几颗流星,似是想要把今夜这美好的景致全都印在自己的眼里。 转念间忽然,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无厘头地问身旁亦是正仰面对着满天星空发呆,期望此刻与他的丫头共处的美好时光,能被永久定格的易君浩,道“三少此生有没有遇到过不该遇到的人?” 易君浩听了忽然回神,想都没想,便看向她隐隐约约唯美动人的侧脸回道“有。” 终于,最后一颗流星也在天边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渐渐滑落消失不见。 衣上云对易君浩的回答甚是惊讶,随即收回来视线看着他继续问“那三少又是如何得知,那个人便是你此生不该遇到的人呢?”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都是轩辕皇族的 易君浩看着衣上云的脸若有所思,片刻后悠悠道“当你遇到那个人后,你会觉得自己的眼里只剩下她。你会怕看到她皱起的眉头,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喜怒哀乐,都是你时时刻刻最在意的。可偏偏,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她却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会患得患失……” 就当易君浩满脸陶醉滔滔不绝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衣上云忽然似是领悟,便开口阻止道“三少说的,可是你喜欢的人?” 易君浩听了,半眯着那对桃花眼笑着对其颔首。 衣上云回过神来,表情有些凝重,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老道儿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是我喜欢的人?可我喜欢的人,也只有身在21世纪里的魏明轩啊!这个时空里,怎么会有魏明轩?不对,老道儿所指的一定另有其人。” 许是因为山里太冷,许是因为心里忽生落寞,衣上云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这时,易君浩急急伸手帮她把斗篷裹得更严实一些,关切道“山里风大,流星雨也看够了,我们下山吧,三哥哥请你喝酒去。” 衣上云对他淡淡一笑,十分羡慕他有酒肆意的人生。 说着,易君浩便起身来一手挑着梅花四角灯,另一只手像是怕惊吓到她似的,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伸过去想要握紧衣上云的手。 许是因为此时一双纤纤玉手太过冰凉,急于找一物取暖;又许是因为夜太深,天色太暗,怕在这深山中跌倒而互相扶持;还可能是因为直到现在,她的心里已经真的卸下了防备,坦坦荡荡地接受了这个自称是她三哥哥的人。 衣上云竟欣然接受了易君浩此时向自己递来的一手紧握和他的温度。 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心,易君浩的脸上,顿时漾开一片幸福的喜悦之色。 随之俩人相视而笑着转身,易君浩却像是发觉了什么似的突然止步。 易君浩自小习武,已然早就察觉到了潜在身后暗处许久的轩辕翰主仆俩人。 确切地说,早在薛掌柜接了衣上云一出衣府大门,便早已察觉到被人跟踪了。 那又如何?其实,这一切,都是易君浩事先安排好的。 今夜,易君浩就是要故意对轩辕翰视而不见,让其吃醋吃的发狂,他故意挑衅他,轻视他。轩辕翰越怒,他心里就越得意。 “秦王殿下,出来吧!”只见易君浩蔑视着前方,幽幽道。 轩辕翰听了,狠狠瞪了一眼眼前的易君浩,方才缓缓地从一排海棠树的枯枝后面走了出来,程良紧跟着。 衣上云闻之一惊,急急抬头看过去,低声疑惑道“秦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 谁知话刚一说完,便恰好撞上了轩辕翰射过来的一双冷眼,那双充满寒光像 是要将她活生生吞下去的深眸。 四目相对,衣上云却不知为何,瞬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迅速地悄悄抽出被易君浩正紧紧握着的手,随即后退了两小步,怯怯地将头深埋了下去。 谁料只不过须臾间,轩辕翰的双脚竟出现在她此刻低垂着的面前。 也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扑通扑通”极为不安的跳了起来,像是预感到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她一双冰凉而又紧张的玉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 轩辕翰近身过去,怒目看到她此时俨然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楚楚动人的样子。 再看看她因为紧张而紧紧攥起的一对秀拳,又气又笑,但他将那份更多是觉得好笑的表情全部压制起来,只冷冷地对其责备道“本王来这里接你回家,本王若再不来,竟不知你自何时起,都敢与人私自幽会了。秦王府可不能因有你这等品性的医女而蒙羞。” “殿下,云儿暂且还不是秦王府的医女,最多也尚还算是一名御药房的药女而已。所以,殿下此话又从何说起呢?”衣上云思量过后,怯怯地为自己辩护。 然轩辕翰一听,虽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早已不知有多愤怒,最后只更霸道地似是提醒她道“不管是御药房还是秦王府,都是轩辕皇族的” 衣上云闻此,这才收了声,似乎自己已是无言可辨,只能忍气吞声。在这个时代,皇权怕是任谁都不能挑衅的。 接着,轩辕翰才朝着易君浩轻蔑地说“谷主大人今夜费劲心思,安排给本王如此精彩的一出戏,本王也都如约欣赏完了。不知谷主大人给本王府的医女所服的奇药,究竟是真是假?” 易君浩不容置疑,想都没想,便满腹自信的甩了他一句“怎么会假?本谷主买卖药材,何时出错过?” 轩辕翰等的便是他这句,此话刚一出口,他便怒目着恶狠狠地一步上前,拉起衣上云的手扭头便要离开。 衣上云尚还在思量他方才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何用意?却瞬间被钳制住她手的那只因常年练剑,磨出些老茧大而又力的手惊住,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而话音尚还未落,轩辕翰便迅速将手松开,却是转而向下极为顺利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随即腾空而起,驾着极好的轻功离开了这片空旷之地,衣上云瞬时惊的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只留下易君浩与程良俩人不明所以地怔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时傻了眼,一动不动。 “谷主大人莫怪,我家殿下行事一向如此霸气,雷厉风行,让谷主大人受惊了。” 半天后,程良一语,方才打破了眼前这种颇为尴尬的死寂气氛。 “哼”易君浩 却朝其不屑地冷哼一声。 很快,轩辕翰将衣上云带至山脚下的一棵高大耸直的参天雪松树下,方才将其放了开来瞪了好一会儿,随即狠狠转身想让自己平复一下方才的隐忍。 衣上云平生第一次被人用传说中的轻功驾着在山里飞行,自是受到惊吓,此时一颗心不停地快速而又慌乱的惊跳着,不敢出声。 只怕自己此时的任何语言或任何举动,都会点燃眼前这个平日里看似尤为沉稳冷静,而此刻却已然失去理智的如同炮仗似的家伙,再次对她做出什么更为意想不到的事情。 而结果却是,躺着也中枪。 只不过须臾,还没等她喘过气缓过神来,轩辕翰忽的回头,一个剑步朝她跺步过去,看她的那种眼神似是想要将她吃了一般。 她低眼惊恐的微微侧身缩成一团,一边防备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边畏畏缩缩地渐步挪着后退,柔弱的身子却很快撞上了身后的那颗参天雪松。整个人顿时间吓得紧贴在树上缩成一团。 而轩辕翰几乎是同时逼近到她面前,近的都快触碰到彼此的鼻尖,不能再近。 “殿下,你……”衣上云面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知所措。但虽然害怕,她还是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以缓解下自己此时的紧张。 可谁知,忽然,轩辕翰动作强势而又霸道地从她肩膀两侧将双手按在她身后的雪松树上,将她牢牢圈困住。 他一双深不见底黝黑的俊眼气势汹汹地瞪着她,气喘吁吁地警告道“以后,给本王离那个易三少远点儿,听到了吗?” 轩辕翰一逼近,衣上云立刻心跳加速,紧张地双手立马握了起来。 而一看到他愤怒的眼睛,衣上云更是紧紧咬住了牙根,只盯着轩辕翰的双眼,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而她又要如何防备? 思量之际,又是一声更为严厉的怒声“听到了吗?” 这次,她竟被惊得打起颤来,随即似是本能地立马开口回答“我知道...…” 可话刚开口,却被轩辕翰一把扯掉了她脸上的纯白面纱,同时他的另一只手死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随即他迅速俯身下来逼近她以吻封唇。 那霸道而又冰冷的唇始料未及地压了下来,她惊的瞬间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的眉眼,跟着整个身子也顿时绷的紧紧的。 而轩辕翰见她只是怔着并不挣扎抗拒,好像也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的眸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宛若此时这身边一片温柔的月色。 吻越来越长,他开始试着慢慢变换动作或舔或吮或轻咬起眼下这副娇柔的唇瓣。他的吻,也慢慢变得柔软细长而又细腻。 她竟然不反抗,此刻乖的就像只温顺的小兔。其实,她只是突然发觉眼 前的这个吻似曾相识,好熟悉好熟悉,熟悉地让她欲罢不能,熟悉地让她产生了一种错乱,竟不知何时已不自觉地轻轻闭起了眼睛。 难道是太久没有被魏明轩吻过的原因吗?可她明明知道这不是他的吻,而是来自另一个时空里一个身份尊贵而且已有了妻室的陌生的男子之吻。 可这吻为什么感觉和魏明轩的吻一模一样? 渐渐地,她清楚地回忆起这个吻就是多年前不能再熟悉的魏明轩的吻,可这到底是不是魏明轩的吻? 显然,此刻她已失去了判断的能力,而直到最后,她的意识里就只剩下了一个魏明轩。 寒夜寂静,冷风习习,不知不觉中夜空竟飘起片片洁白的雪花来。而在俩人唇齿柔软的轻触间,就连时间似乎都温柔地停了下来。 (本章完) 087意乱情迷,不省人事 无论此时的吻,已有多么深情。在轩辕翰的心里,却总觉得这一切都还远远不够。 她的善良、她的勇敢、她的美好、她的一颦一笑,就像都早已经刻在他的心头,久的像是已有千年万年。 于是,对她的渴望和期盼也随之更加明显和强烈。 此刻,他唯有将她吞到自己的腹中。如此,她便再也不能离开,也无法再被别人惦记。 于是,他更进一步,轻轻试探着欲要撬开她的齿贝。 而衣上云此时,果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力,一双世间至美的凤眼紧紧闭着,两道浓密纤长的睫毛扑朔迷离。 他再次很快便成功的撬开了她的皓齿。眼睛微张开来,看着她此时亦是如痴如醉着,像是心头瞬间涌满着各种情愫。 他轻轻闭起那双天生一贯冷厉,而只有此刻亦是平生第一次如此温柔的深眸。 而她此时却终于控制不住,竟从他紧紧拥着她温暖的怀中小心翼翼地缓缓抽出细柔的双臂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回应。 俩人唇齿交织在一起缱绻缠绵着,俩个正身处寒冬郊外的山涧里,像是已孤寂了太久的炙热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吻的彼此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此时,衣上云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竟悄悄地在双眼禁闭的俩人身后,发出了一道紫色的耀眼光芒,却像是在为他们庆祝一般,在一旁翩翩起舞。 然而这一切,此时交织缠绵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俩人却无一人发觉。 即使已经如此亲密了,轩辕翰觉得这却还似是不够。 她已然被吻的彻底无力地酥软在他的怀里,而他炙热的唇齿也忽然放开了她,呼吸粗重着…… 却忽然转向亲吻起她的耳廓、舔咬她的耳垂、一路顺势缱绻而下,深深地埋头在她酥软的香肩窝里,啄着她的玉颈、吮吻起她好看的锁骨。 突然,他霸气地将她再次抵回到粗壮的雪松树上,竟将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缓缓触向她胸口,那缠绕在衾衾华服上,挺立于衣领袖口间,盘出千千结,扣住缕缕香。一圈一环,一绕一结,每一盘都是妩媚,每一扣都是优雅,藏着女子无可言说的秘密的金鱼盘扣。 一颗、两颗…… 他紧贴着她的身体用力抵着,手每每触到她柔软的身体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她心跳加快的速度,快得让他不断失控,对她的爱也越来越发狂。 他想,他这一生,只有她也只能是她才能让他彻底放纵自己,暴露出自己的天性…… 而就在她“砰砰砰”的一声声急速的心跳声中,他忐忑地准备继续扯下她上身那道最后的防护,去触摸那最为男人着迷喜欢,她最柔软骄傲的禁区时,他的手却突然僵住… … 因为,此时衣上云在这场意乱情迷中,竟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让他一直以来都觉得极为惶恐不安和极为刺耳的“魏明轩”三个字。 这一声轻唤,娇娇柔柔,柔若无骨。而她的脸上,此刻却紧闭着眼睛一脸的沦陷。 因这一声,他瞬间从这疯狂的迷情中彻底清醒。 而就在这时,像是在欢舞雀跃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发出的紫芒亦是瞬间消失散去…… 随即,他伸手帮她拉好红色斗篷将其身体裹紧,蹙眉一脸怒目地瞪着她。 而衣上云也很快感觉到了这噶然而至的拥吻,随即缓缓张开了眼睛。 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并非魏明轩,而是轩辕翰;而眼前的这个世界亦还是千年前陌生的西秦国,而非她熟识的21世纪。 意识到这点后,她再猛一低头便看到自己的一身凌乱被轩辕翰紧紧攥在手心里,她立马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凉气,瞬间尴尬至极,惊慌失色地匆匆背过身去。 轩辕翰亦是同时将身体扭过去背对向她,只侧着脸似是失望又像是埋怨地朝她冷声道“你放心,本王碰了你,就会对你负责。” “不必!”衣上云一边整理自己的衣装,一边朝身后的轩辕翰坚定地说道。 轩辕翰一听,便更怒了,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些。心想,这又蠢又笨的女人,此刻竟还能说出如此坦然又大方的话来,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 他原本就没想到今夜会发生这样失控的事来。明显,今夜易君浩的设计很是成功,成功地摧毁了他多年以来的沉稳内敛的意志力。 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女人面对这种事情,竟如此看的开。 正常来说,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与一男子发生如此亲密的肌肤相亲之事,这般有损名节的事,此时不应该都是极为忐忑不安的吗?…… 忽然,一种莫名的伤感和疑虑油然而生,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她,这个女人的本性就是如此放浪不羁…… 不过,无论如何,她刚才竟然把他当成了那个魏明轩!原来,今夜本王只是那个人的替身。 真是不可饶恕!轩辕翰心里狠狠道。 不过,即使如此,如今一切也都已经晚了,她既然惹火了本王,那一切就不由得她了。 就在他满腹怒气冲冲,准备转身要狠狠警告她一番时,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瞥见她侧躺在参天的雪松树下,一动不动。 “云儿!”他急急回首朝其大喊一声,随即三步并做两步飞快的跺身到衣上云的旁边,将她紧紧揽在怀里,紧张而又惶恐地深深蹙起眉头一边轻轻晃了晃她,一边继续唤道“云儿...云儿,醒醒,醒醒啊,你怎么了?” 然衣上云却依旧眼睛紧紧闭着,丝 毫一动不动。 此时,轩辕翰的心里怕极了,他只不过是吻了她而已,怎么会这样? 方才他是恼她,恼她又蠢又笨,这么久了竟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意,让他患得患失;恼她今夜如此重要的时刻,有如此浪漫的景致,她却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恼她方才软绵的柔情似水不是心甘情愿的被他所疼所吻;恼她为何心中至今都放不下那个叫做魏明轩的人。 甚至因此,他方才还想要以此来折磨她一生一世。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真的想要责怪她,他如何舍得。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他想看她一眼的时候,抬头便能看见;只要她回头,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也不追问,把一切只单纯地当做她的过去;只要她愿意,他可以用生命去换,给她想要的一切。 …… 于是,他鼓起勇气缓缓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这才稍微缓了口气。显然,鼻息是有的,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纳闷了。 再看她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她方才的一身凌乱都还尚未来得及整理好,就已晕倒在地。 于是,他亲自动手,用那大而有力的一双这天下最尊贵身份的手,替她扣好那几颗被自己意乱情迷下,解开来的金鱼盘扣,最后再将其斗篷也系好了,再整理了她有些凌乱的一头乌发,这才一把将其横抱起来往前走去。 山下百草堂薛掌柜停留马车的边上,薛掌柜已与程良、易君浩一起心急如焚地等待了许久。 明明是轩辕翰驾着极好的轻功带衣上云先行离开的,反而他们步行的早已经下山来了,却久久不见那俩人的身影。 易君浩着急地在俩人面前来回踱步着。 忽然,他愤怒地警告程良,说道“你家主子要是敢动本谷主的丫头一根汗毛,本谷主大年夜定拆了他的秦王府,将他碎尸万段。本谷主可一点儿都不在乎他是何身份!” 说完用他那双极致妖艳的桃花眼狠狠瞪了他一眼,朝其冷哼一声。 程良心中本也着急着,倒不是怕轩辕翰会出什么事,而是不知他和衣上云今夜又会发生些什么? 他这个主子对那丫头似是已经越来越上心和没有自制力了。可那丫头总是笨笨地惹恼主子,主子一恼,他也自是不得好过,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大过年的,他可不想过的郁闷憋屈。 可被易君浩如此明显的警告与挑衅,程良心里亦是不甘示弱,他挑眉道“谷主怕是搞错了吧?这我家殿下方才在山上刚刚说过,难道谷主这么快便忘了?我们殿下明明说的很清楚,这衣上云无论是作为御药房的药女,还是即将入秦王府为王府的医女,可永远都是轩辕皇族的人。这何时变成了谷主大人您的丫头了 ?” 易君浩一听,气的连拳头都握紧了,还没等他开口,程良继续挑衅道“对了,程良只不过一介武夫,读书少。敢问谷主,这丫头又是什么称谓?谷主既然说衣上云是你的,可有什么凭证能证明?” “你……”易君浩顿时气的哑口无言,随即怒目着朝其甩了甩衣袖,侧过身去,不想再看他。心想,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随从。 这时,一旁的薛掌柜端着生意人似为与生俱来的一脸和气,劝道“俩位切莫动怒,切莫动怒。这大过年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今夜夜景不错,想必秦王殿下和衣大小姐去哪儿赏景了,也未尝不可?我们不妨再多等一会儿,无碍...无碍!”薛掌柜温和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说着。 忽然,远远的有个人影渐渐朝着这边走来。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吻痕 “殿下” 浓浓的夜色里,程良一眼便认出来从这片漆黑的夜里走出来的正是他已等候多时的主子——轩辕翰。可他怀中正横抱着的…… 已来不及去想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似是本能的嘴里吃惊的轻唤一声,便一把夺了薛掌柜手中的梅花四角灯,急急朝着轩辕翰快步奔跑过去,薛掌柜顿时怔在原地一脸惊愕着。 听到了程良疾跑的脚步声,易君浩方才缓缓侧目朝程良所去的方向看去。 而刹时间,他也被这眼前的一幕惊到。 轩辕翰坏中横抱着的不正是方才还好端端站在他面前,又欢又喜的他的丫头吗。 只听他极为不悦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便也匆匆迈步跟着程良的方向而去。 “易三少,你究竟配的什么药?为何她服药不久后便无端昏迷了。”易君浩刚匆匆上前到轩辕翰身旁,便被轩辕翰厉声吼道。 “轩辕翰,你把她怎么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易君浩亦极为愤怒地对其质问道。 四目相对,俩人同样冷厉的目光瞬间撞击在一起,擦出了渗人的火花,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但终究,因为此时还是以衣上云的安危为先,俩人也算是还尚有这一点不言而喻的共识。所以,也都暂时隐忍下了各自心里升起的这股怒气。 随即,易君浩厉声道“快把她放下!” 轩辕翰不懂医术,除了摸到鼻息是正常的之外,其它什么也做不了。 而现在又身处距离西秦京城甚远的北郊之外,自知此时也只有山下的易君浩才能查明她晕倒的真正原由。 于是,他终于将紧紧抱了一路的衣上云轻轻放了下来,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程良急忙上前搭手。 易君浩迅速弯腰蹲了下来,翻动查看了她的眼睑,似乎有些疑惑,又拉起她的手来诊脉。 片刻后,易君浩满脸凝重的表情似是有些缓和,然依旧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 接着,只见他从身上摸出一个玉色的小瓷瓶来,拔开瓶塞迅速靠近到衣上云面前,瞬间便有一股紫色雾气从中袅袅升起,随即一齐窜入了衣上云的七窍之中。 这次昏迷,显然和上次在轩辕翰大婚之日的昏迷不同,这次似是比上次要更为严重。 因为即使用过了易君浩的独家秘方,也无法使她立刻苏醒。 片刻之后,见已经用过药的衣上云丝毫没有半点起色,轩辕翰眉头紧皱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既然已用了药,为何到现在还未醒来?你的药是不是配的有问题,是心里没有把握?所以才诓骗她说是世外高人的药方,如此这药即使会产生什么不好的作用,她也不能责怪于你。是不是?” 易君浩本就急怒着,也心烦着 ,他不知衣上云为何总会出现这样奇怪的症状,像病不像病,却有点儿像是丢了魂…… 就在他还在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轩辕翰这话,瞬间爆怒,对着他怒吼道“不许你质疑本谷主,本谷主怎会是那样无能又卑鄙,担不起责任之人。” 论医药之术,易君浩从还没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就对草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药痴“”医痴”,这天下如果他算第二,就绝不会有第一存在; 论责任,在这天底下,没有人会知道,他最想负责的便是他的丫头。一生一世,他只想陪着他的丫头,对她负担一生。可偏偏丫头却始终都不曾对他有丝毫动容。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经过之前种种有意无意的表白示意,丫头都只是会离他越来越远。 而他,也终于意识到,只要丫头健康快乐,只要能时时见得到丫头,只要丫头不拒绝他,只要丫头跟他在一起没有任何负担,他便做什么,亦或他最终会成为丫头的什么人,这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易君浩叹了口气,看着衣上云紧闭起的眉眼,幽幽道“本谷主对丫头说这药是世外高人所制,并不是因为本谷主怕配的药有问题,也不是本谷主对这药性没把握,本谷主更不会诓骗她,就算是要本谷主去死,本谷主又怎会拿丫头的身体来做试验呢?说到责任,你更不会知道本谷主多想对丫头的一辈子负责到底,只可惜……” “既然都不是,那你此举究竟为何?”轩辕翰紧紧搂着怀里的衣上云急问。 易君浩回过神来,道“丫头心思重,本谷主只是不想丫头因此事心里有所负累,不想她觉得亏欠了本谷主而已,本谷主只想看到她一生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就好。” 原来竟是这样,轩辕翰这才意识到原来易君浩对衣上云的心思竟也是如此细腻而又厚重,不禁心里生出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来,随即将眼睛转向身旁的程良。 程良亦是恍然大悟,又觉有些伤感,可心里自然还是向着自己主子的。 于是,程良看了一眼轩辕翰,朝易君浩开口道“这腊月春说到底,也是因为有我们殿下相助,你才能成功得手。再说了,要不是你先到一步寻到了腊月春,又发生了雪流沙,破坏了其生长住所,就凭我们殿下的功力,为衣姑娘寻回腊月春的怕就不是你易三少了?所以,谷主你也不必太纠结于心,还是释怀点儿比较好。只要衣姑娘的腿能好,便比什么都重要了。” 程良的这段话,是对易君浩的宽慰,也是对易君浩的警告,警告他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他才能为衣上云做这么多。 然轩辕翰却只盯视着衣上云脸上的变化,见久久与之 前没有任何不同,他继续冷冷地问“她为何总是无端的昏迷?” 易君浩无奈的看了看衣上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本谷主从未见过这种症状,犹若失魂,却又不是失魂。本谷主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这次比上次的昏迷要严重的多,怕是药效没上次那么快。” “那是什么意思?”轩辕翰听了急道。 “就是说,这次不会像以前那样,药到便会立刻醒过来”易君浩解释。 轩辕翰很快联想到程良最开始调查衣上云的时候,曾禀报说,衣上云在衣府昏迷了近一年才苏醒。 忽然,他瞪大眼睛向易君浩惊恐地问“难道会和以前一样昏迷一年之久?” 显然,对于这种未曾涉及的病症,易君浩心里也是没底的,只说“也许很快,也许一年还不止?” “什么?”轩辕翰惊道。 虽心里只是设想,但也许真的可能会对衣上云今后病情的控制预防有所帮助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易君浩还是忍不住地问一旁的轩辕翰“上次在秦王府,丫头究竟是因何昏迷的?而今夜她又是为何昏迷?到底这两次她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两次的症状竟如出一辙。” 轩辕翰听了,暗自想了想:上次他与梅汐媛大婚那日,在秦王府他只是握紧了衣上云的手而已,她怎么可能因此便昏迷了;而今夜,对他来说,则是个疯狂之夜,是他从来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控的一夜...... 半天后,轩辕翰只应付地回他道“本王亦不知。” 这话一出,众人的满心希冀又沉了下去,只有易君浩半信半疑地凝视着轩辕翰的脸,而轩辕翰自是一如既往一副冰山冷脸,任谁都别想看出任何异样来。 这张脸,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的脸,让人永远都琢磨不了他的情绪、他的思想、他的喜好…… 顿时,似乎连这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起来…… 就在这时,轩辕翰准备抱起衣上云起身来,却随之煽起了一股寒风,恰巧将衣上云脸上的纯白面纱的一角吹拂了起来。 顿时,衣上云玉颈上的一片清晰的吻痕刚好被程良手里高高挑起的梅花灯照的格外清楚。 衣上云正将那张小巧的脸紧紧贴在轩辕翰的胸口似是极为舒适贪婪地窝着。 易君浩恰巧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道吻痕。如若别人,或许会觉得这可能是蚊虫叮咬亦或是伤痕。可易君浩是谁? 于是,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朝着轩辕翰质问道“等等...这是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疾步上前,一把撩起衣上云脸上的纯白面纱一角。 而轩辕翰自是也才看到原来自己方才尽是如此痴迷投入和激烈疯狂,竟不知不觉间,在她的玉颈上留下 了如此深刻的专属印记。 程良亦是急急顺着易君浩的指向看了过来,可一看见那颗吻痕,便吃惊地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而轩辕翰依旧面不改色,也丝毫不回避,霸气冷冷地说道“既然你已心中有数,又何必再问。我轩辕皇族的人和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药谷谷主过问。” 随即便重重地一把捉住他撩起衣上云面纱的手,用力甩了出去。 易君浩被他这话噎住,顿时气的咬牙切齿,就连手都抖了起来,大声狠狠道“轩辕翰,本谷主警告你,你若敢伤丫头半分,本谷主就算毁天灭地也定与你势不两立!” 然轩辕翰却只自顾自抱着衣上云上马,将其牢牢地圈堵在自己的怀里,再用他的玄色斗篷将其紧紧包裹住,这才匆匆策马奔驰,消失在这片夜色中……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都是他的气息 易君浩看着其渐去渐远的背影,双拳紧紧握着,那双平日里如十里春风般细长而又温柔的桃花眼,此刻却似能放出剑来。 是夜,布置喜庆却也不失威严与庄重的秦王府,里里外外却格外安静。 虽说主子们都入了宫去,可府里的奴才们却都一如往常,仔细的各自当着各自的班,丝毫不敢懈怠。 此时,陆天骄平生第一次独自一人用了年夜饭,虽都是梅汐媛特意嘱咐,早就安排好的人间美味。不过,也确实都是陆天骄长这么大几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一些吃食。 然却终究她总觉得食之无味。自是没有往年在西秦学院里,一堆师兄师弟争着抢着一起吃饭来的温馨热闹。可为了轩辕翰,为了自己从小到大心底的那份夙愿,她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条荣辱齐驱的不归路,正所谓‘不成功,便成仁’。 陆贤本就终日忙于学院管理外加上研究之事颇多,对她传回去学院的消息‘说要留在秦王府照顾陪伴秦王妃数日’也没多说什么。 反倒是她的哥哥陆天麟又一次不厌其烦语重心长地劝诫她‘大势已定,该回头时便当回头,再多留恋与纠缠,终是误了自己一生而已’。 显然,陆天麟自知他这个人如其名,目空一切、娇纵傲慢的妹妹,怎会是那种无缘无故,甘愿屈身侍奉别人的主儿。定是对轩辕翰终不死心,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不得不说,陆天麟真的变了,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虚度光阴的纨绔子弟。 陆天骄其实心事重重,从小她便骄傲自满,不屑与人倾诉排解,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父亲和哥哥。所以,养成了看似表面性情温文尔雅,实则,在那副娇柔的身体里暗藏着的是一个极容易暴怒和极端的心机颇重之人。 这会儿,她独自呆在房里想到这一切,顿显黯然神伤,觉得胸口闷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抬头望向窗外,忽然被窗外夜空里悄然飘至的漫天飞雪所吸引,于是从房里悠悠地走了出来,独自一人在回廊里跺步着赏起雪来。 不知不觉间,她竟恍恍惚惚地来到了轩辕翰的寝殿林月轩附近。索性便在距离林月轩不远的回廊边驻足停了下来。 虽说今夜轩辕翰与梅汐媛一同入宫参加皇族的除夕家宴,并不在府里。 可林月轩里仍是按照旧俗,燃起了除夕夜家家户户必点的长明灯。所以,今夜的林月轩并不像往日里,寝殿主人不在殿内,里面便是漆黑一片。 眼前这温暖的烛火,让陆天骄错觉地以为,轩辕翰此时就坐在殿内的某一个角落,正一张尊若神邸的俊脸认真严肃地处理着公务,又或许是在用一张极尽温柔精致的轮廓在全神贯注地研究一部治国古籍…… 想着想着,陆天骄姣好的面庞上露出一丝痴迷的笑来。仿佛所有沉淀在心底多年,方才又一齐涌上堵在自己心口的那些烦心事,都瞬间灰飞烟灭了去。 不禁口中柔情似水地低吟出一声“翰哥哥,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天骄…真的好想你。今夜,天骄好想亲口对翰哥哥道声…新年快乐……” 可她突然似觉得这个距离还不够近,她还想离地更近些,可回过神来看看周围,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脚下已到了禁区的边缘。 因为王府的每一处都有若干暗卫把守着,她已不能再继续往前。于是,便缓缓屈膝在脚下的回廊边上坐下。 她痴痴地望向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那个人的寝殿迷离遐想着,口中自言自语道“翰哥哥如此尊贵之身,他的寝殿会是什么样子的?又会有怎样迷人的气息呢?……” 想着想着,她竟情不自禁地闭起了那双大大的眼睛,想要用心感受她周围的一切。 身处此地,让她觉得就连同充斥溢满在这周遭里空气的味道,也都只是轩辕翰一个人的味道。 轩辕翰走过的路,他无意间拂袖而过时,洒落在树枝上的淡淡体香,他可能曾站在林月轩门口痴望着庭园里的楼台水榭,草木假山的眼神,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浮想翩翩、极度沉迷,欢喜若狂…… 她时而睁开一双极尽柔情的眼睛,仔细观察这院中的一景一物;又时而闭眼凝神,全身心的感受某人多年来留在这里的美好气息…… 突然,她似是感觉到有个身影从她身旁匆匆飘过,陆天骄急急睁眼,只见那人步履急促,像是径直朝着林月轩寝殿而去。 “是翰哥哥!”她的直觉告诉她只有轩辕翰才能如此顺利地进入林月轩,否则,隐在秦王府的暗卫一早就出来拦截了。 于是,她迅速起身来,借着林月轩殿门被开启时所照射出的一道强光,她终于看清楚那进入寝殿的身影,正是她此刻心里碎碎念着的她的翰哥哥,轩辕翰。 可一回神,她又疑惑地喃喃道“宫里的除夕家宴这么快便结束了?他怀里…仿佛抱着一个女子……是梅姐姐?他们从宫里回来了?太好了……” 于是,她笑盈盈地急急转身往韶华阁方向而去。 林月轩寝殿,轩辕翰一进来,便温柔地伸手除去衣上云身上的红色斗篷,然后将其一把轻轻地横抱起,放到自己豪华宽大又舒适的床榻上,小心翼翼地替其盖好一条明黄色的锦被,这才自己走过去,一把也扯掉了身上悄悄已落了一层飞雪的玄色斗篷。 再次回来时,衣上云正一双美目紧紧闭起,安静地躺在他平日里最习惯躺着的位置,那里充满的都是他的气息。 轩辕翰站着着迷地凝视了她 半天,方才近身坐在了榻边,随即心疼地帮她一手拢着头发,一手紧握着她如凝脂般的玉手。 最后贪婪的将那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停留在了她的斜刘海边,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重复轻抚着。 边抚边用这似是世间最温柔的一双眼睛看着她,脑子里闪现的全是方才在郊外的山脚下俩人激烈的唇齿交缠在一起的一幕幕。 对她,他已隐忍了好久,即便知道她心里很可能已经有了意中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叫做魏明轩的人。而今夜方才的意乱情迷中,当她口中再次轻唤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便更加让他确定那个人一定就是魏明轩。 可即便如此,他终于还是没能再隐忍下去。 也是基于易君浩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亲近她,也让她一次又一次地显被之动容。 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对她的喜欢,竟已不知不觉到了这种程度。 于是,终于今夜发生了连自己都不曾想会这么快发生的一幕来。差点彻底失控,原来自己也会有如此这般疯狂的时候。只是,让他能够发狂的对象仅仅只限于她而已。 想着想着,他忽然伸手缓缓扯掉了衣上云脸上的纯白面纱的遮挡,眼角一个圆形的红色胎记瞬时显现在他眼帘。 可他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觉得欢喜。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他的眼里,她的一切缺点早已同她的优点一起变为他一生的渴望,他怎会嫌弃。 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那个红色胎记,一遍又一遍,像是都能将它抚化掉一般。 而紧接着,他又开始一路而下轻抚起她的脸颊、耳廓、小巧玲珑的耳垂、她的玉颈…… 很快,那个吻痕,这场意乱情迷后,他留在她身上唯一的印迹,也是给她的第一个印迹,真真切切地在烛火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他用右手掌圈住她的半边玉颈,拇指一遍又一遍在这印迹上摩挲着,回忆起她在自己怀里像只温顺的小兔子,最后竟然大胆地对他的吻热情的回应起来。 想着想着,不禁在嘴角里勾出一抹似是玩味的弧度,眼里除了宠溺便是无尽的宠溺。 韶华阁里,灯火通明。 “梅姐姐和赵嬷嬷可从宫里已经回来了?”陆天骄一到韶华阁的门口,便朝着一旁守门的婢女问道。 “回陆小姐话,刚宫里太后娘娘派人传来消息,说王妃今夜就留在太后的永安宫里陪太后一同守岁,明日才会回府。”婢女恭敬地行礼后答道。 “什么?”陆天骄顿时瞪大了眼睛,惊道。 随之一转念,她又问“那秦王殿下呢?今夜也留在宫里了吗?” 守门的小婢女有些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惊讶,只道“宫里只说是 留了王妃娘娘,并没有提及秦王殿下,奴婢也不知。” 陆天骄听了顿时彻底僵愣住,半天后方才转头缓缓迈步离开,一旁的婢女只觉得莫名其妙,一脸疑惑。 陆天骄转身后,魂不守舍地往方才停留的地方一边往回走,一边口中自言自语地分析“竟然不是梅姐姐,可方才进入林月轩的那人明显就是翰哥哥。秦王府守卫森严,防护重重,只有他才能在这个府里自由出入。承华殿和林月轩里,是绝对不可能有陌生人闯入的。只有翰哥哥,肯定是翰哥哥,那他怀里抱着的女子是……衣上云?” 陆天骄走在回廊上,突然止步抬眼看着前方,惊声道。 于是,她又赶紧加快了脚步朝着林月轩方向而去。 (本章完) 第九十章:当年,恩人所愿 城西衣府,衣上坤的书房里。 昏暗的烛火下,他正端坐在书案边望着一本医书发呆,然他此时的心思可并不是放在这本书里,他只不过是在回忆很多年前赠他这本医书的恩人而已。 其实这本医书并不是什么名医大家之作,而正是那位恩人所著,里面却都是些世间极为罕见的奇花异草的图片以及其功效主治和其生长环境,还附有一些疑难杂症的处方记录。 也正是因得了这本秘籍,他才会从当年一个家徒四壁的深山里的小药农,成为今天御药房的一名大药师。 想着想着,他忽然发出似是尤为惋惜的一声长叹。 这时,年氏捧着一碗红枣莲子羹走了进来,亦是同样叹了口气,对他说道“也不知那世外高人到底是真是假?是否真的能医好那孩子的腿?这孩子也真是够可怜的,一生下来便没有父亲,母亲家中更是不知发生了何变故,她拼了命撑着一口气,一生下这个孩子就撒手人寰了。本就是这世间一个孤孤单单的灵魂,如今要是连双腿都废了,那今后可该如何是好啊?她才十七岁而已,正是一个女子大好的年华……” 话音未落,衣上坤连忙放下正要入口的红枣莲子羹,对她急急说道“以后说话多留点儿神,怕是那孩子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了?” 年氏惶恐,转念间,忽道“对了,前几天她还拿着当年恩人留下的那个金丝玉镯在我们面前故意张扬,像是想窥探些什么?莫非她真的知道了什么,心里起了怀疑?” “嘘”衣上坤示意她收声,年氏只得停了下来。 衣上坤方才压低声音幽幽道“这么多年,我们都将这个秘密隐藏的很好。自是有人偷听到了什么,对她说了。不过听燕儿所言,应该是没有暴露什么关键重要的信息。如果此时追究反倒会显得我们真的隐藏了什么秘密,倒不如不闻不问,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日子久了,她追查不出什么进展,自也就会慢慢淡忘的。” 年氏点点头,同意道“老爷说的极是,此事只要我们不说,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她便永远都只是衣府的大小姐。只是眼下,这年纪轻轻的,她的腿要是真的好不了了,那该如何是好呢?这样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对恩人交待?” “唉,都是老夫连累了她,让她进了宫,跟那些皇族之人纠缠在一起。如今,又被皇上赐给了秦王府,那秦王与皇上之间,任谁看不出俩人只是表面和气。如今,秦王在朝中的羽翼也日渐丰满,怕是这距离变天的那日已为时不晚了!”衣上坤有些懊恼而又甚是忧心地说道。 然年氏却对他所言不以为然“可秦王确实比皇上宅心仁厚,更爱民如子啊。这年头,兵荒马乱,外忧内患的, 这哪次敌国来犯我西秦边境,不都是秦王殿下亲临征战,战无不胜嘛。而皇上却只知道躲在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一味地增加赋税,苛扣鱼肉百姓来扩充国库。叫我看,这西秦早晚都是秦王的囊中之物,那也正好顺了天意和民愿。秦王,他可并非池中之物!” 衣上坤听闻年氏此言惶恐至极,惊声呵斥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要妄议朝政。我们这样的身份,想要一家人平安度日,就要懂得并遵从中庸之道。那些人,可都不是我们这样身份的人所能惹得起的。” “可云儿势必已经是要进秦王府当差的人了呀,如此若真有那一日,以后她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保不齐,还会祸及我们整个衣府上下。这变天,可不是小事啊……”年氏更加担忧地道。 衣上坤沉思片刻,深叹口气,无奈道“许一切都是天意,冥冥中想躲也躲不过。当年恩人临终前在她脸上施毒,就是不想有人认出她。也好让她一生简简单单安乐地做个普通百姓家无忧无虑的女子,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千万不要让她与皇族接触,可偏偏她还是与那些人纠缠在一起……” 年氏忽然将其打断,插话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她进宫去为老爷奔走,这才……” 一室寂静,俩人都不再说话。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轻轻叩门,道“老爷,秦王府有位官爷来访。” “秦王府?”衣上坤顿时惊道。 年氏亦瞬间惊醒回神,问衣上坤,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大过年的,秦王府到这里来做什么?” 衣上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怕是又与衣上云有关。于是站起身来,叹口气,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年氏紧随其后一起走了出去。 衣上坤在宫里御药房当差多年,对于程良还是认得出的。一进门便客气地拱手迎上去,道“原来是程将军,幸会幸会,不知程将军今夜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程良自是受主子之命,前来通知衣上坤“衣药师不必多礼,本将军今夜这么晚前来府上叨扰,是因为我家娘娘今日与殿下一同入宫参加宫里的除夕晚宴,在回府途中忽然身有异样。路上又刚好遇到衣姑娘,所以将她一同带至秦王府,留衣姑娘在王府里照料几日。过几日等娘娘身体好些了,秦王府自会有人亲自送衣姑娘回来。特此前来告知衣药师一声,免得你们替衣姑娘担心。” 衣上坤和年氏一听即刻面面相觑,虽心有怀疑,但也不能当面质问,只询问道“程将军,那不知小女是否已给那位世外高人诊过病了,她今夜本应在府里与家人共度除夕佳节,一起守岁的。只因百草堂的薛掌柜说有位世外 高人,能治愈小女的腿疾,这才出了门去,我们这还正等着她的消息呢。” “放心吧,衣姑娘已服下了高人的神药,相信不日便会痊愈的”程良答道。 年氏一听,喜极而泣地抹起了眼泪,衣上坤也顿时松了口气,激动地道“谢天谢地,总算是得救了。” 这时,程良的话也传到了,差事算是办完了,便要起身告辞离开“行了,本将军将我家主子的话也都传到了,就先回王府复命了。衣药师,告辞!” “程将军辛苦了,有劳程将军”衣上坤拱手谢道,说完,便起身亲自送客。 三人一起行至衣府大门外后,程良一步跨上马背,正要离去,衣上坤忽然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程将军,小女真的没事吧?!” “衣药师难不成要亲自随本将军到秦王府去瞧瞧不成?”程良虽笑着对其说道,然这笑容却与训斥无二。 衣上坤和年氏惶恐,衣上坤急道“不敢,不敢,程将军不要误会,微臣只是担心小女的安危而已。微臣自是不敢对秦王府有丝毫质疑。“ 程良轻笑一声,不屑地道“哼…本将军竟不知衣药师自何时起竟如此关心府上的这位废柴丑女了。听闻衣姑娘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多次遇险,衣药师可是从来都不曾过问过呀?!喔,对了,好像这衣药女原本好端端一个韬光养晦的大小姐,似是因为衣药师才被迫进的宫吧?!” 衣上坤低头抱歉地说“微臣惭愧,微臣惭愧。” “衣药师放心,很快,衣姑娘便会成为秦王府的人,以后自有我家主子,秦王殿下庇护,衣药师可以继续视而不见,高枕无忧了。告辞!”说完,程良便急急策马离去。 大冷的天,夜空中还飘着雪,衣上坤的衣袍却湿透了大半,怔在自家府邸门口,低着头久久不敢抬起,年氏亦是诚惶诚恐地俯首站在一旁,竟有些哆嗦。 半天后,俩人方才醒过神来,年氏连忙上前扶住衣上坤忧心地唤了一声“老爷……” 衣上坤这才抬头,摸了一把鬓角的冷汗,看着程良远去的背影,心里似是怀疑着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对身旁的年氏幽幽的说道“果真天意如此,一切都晚了……” 秦王府林月轩里,轩辕翰手里拿着一条冰凉的湿布巾正贴在衣上云的额头。 不知为何,衣上云竟突然发起高烧来,此刻正双眼禁闭着,满面通红,脑袋也时而轻晃着,嘴里偶尔还发出像是梦魇中的呓语。 秦王府的太医早已经被传唤过来替其诊治过,退热的药剂吃了一大堆,却不见半分药效,被轩辕翰一怒之下又哄了出去。 张嬷嬷进来照顾折腾了大半夜,也是没有任何起色,倒是把自己累的差点儿晕过去,年事 已高的她,轩辕翰也不忍心,便打发回去歇着了。 于是,他便开始试着亲自来照顾。 领兵打仗,指点江山是他顺手粘来的事,可照顾一个如此高热紧急的病人,尤其是一个女人,还是自己最心尖上的人,确是第一次。 虽说之前衣上云在秦王府也不是没有养过病,但情况哪能与此时相比。 这会儿,他真的是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自己也无异于与那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束手无策,只能不停地用冰凉的湿布巾交替更换着,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上,以不至于这场突然而至的无厘头的高烧伤及她的脑袋。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没有说那句话的资格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然衣上云整个身子仍是滚烫滚烫的,依旧丝毫没有一点意识和反应。此刻,她应该是很难受的,再这么下去,怕是她会撑不住的。 瞬时间,轩辕翰终于按耐不住,平生第一次如此又急又乱,随即起身来眉头皱的紧紧的,单手负后,双拳紧紧握着来到窗前。 忽然,他抬眼看到了夜空中正扬扬洒洒飘落着的鹅毛大雪,随即连忙低头一看,地上却只不过铺了浅浅的一层,踩上去怕是连脚印都留不住。 有点沮丧,却无意间眼睛扫到了院落里一些处在阴暗的角落,都还有些许积雪未来得及融化,在那微弱的烛火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白光。 这时,他心里生出一个主意来。 “来人”一声令下,一名暗卫闻声很快进入寝殿。 “殿下有何吩咐?”暗自朝其恭敬地行礼问道。 “找俩个人来,把浴桶放在林月轩殿外,再多找些人搜集各处积雪冰块,将其全部倒入浴桶,快!”轩辕翰急急吩咐道。 暗卫虽心中疑惑,但自也不敢多问,只领了命便急急退出去照办。 只不过须臾,林月轩门口便出现了一只盛着大半桶积雪和冰块混合物的浴桶。 夜空中,鹅毛大雪纷纷起舞着。似是永远都只想做个洁白无暇的优美舞者,而不想落地为泥,却最终还是无奈地飘落下来混入泥土里,终化为泥。 轩辕翰坐在榻边,恋恋不舍地再次看了眼躺在自己榻上,昏迷又突发莫名高热的衣上云一眼。便起身来很快除去了身上厚厚的锦袍和中衣,只贴身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底衣。 接着,便打开了林月轩的殿门就这样只身走了出去。 刚出门,一阵凛冽的西北风将一股股冰冷的风雪吹到他身上,他却直挺挺地站在这冰天雪地间,丝毫没有迟疑,径自一脸坚定地朝着门口装满积雪冰块的浴桶走去。 此时,躲在旁边不远处回廊暗处的陆天骄心中一惊,低声自言自语道“翰哥哥这是在做什么,他为何穿着如此单薄?难道…他刚与衣上云那贱蹄子做了那种事情……” 想到此,她顿时恨得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只手紧紧地捏着回廊上的栏杆,愤怒的像是想要将它捏碎一般。 而刚一回神,却看到轩辕翰朝着门口那个刚被人装满积雪冰块的浴桶里抬脚踏了进去。 “翰……”陆天骄在一边暗处大惊,差点喊出声来,瞬间捂了自己的嘴,拼命摇着头,用甚是心疼的眼神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 只见轩辕翰踏进浴桶后,在里面坐了下来,撑开双臂。抬眼看着夜空中正一片片飘落着的鹅毛大雪,心里眼里却都是衣上云的一颦一笑和她今夜给予他的无限温柔似水 ,她的软绵,她的迷离,她的温度。 全然不顾自己周围正堆满了冰雪块。只满心希望这冰雪块的温度能迅速侵入自己的身体,使他足够冰凉,冰凉地足够让他退掉衣上云身上突发的这场高热。 许久后,他觉得就是这种寒度了,这才急急起身来快步进入寝殿内。来到自己暖和舒适的榻边,将衣上云温柔地扶起,随即紧紧地揽入自己冰冷的怀中,让她贪婪地吸取自己身上的冰凉。 而衣上云果然很喜欢这种冰冷。很快,她的脸色便真的不再那样通红,渐渐向着正常的脸色变化着。 他见了满心欢喜,庆幸这种法子真的凑效了。没过一会儿,他接着又再次起身走出寝殿,踏入冰雪块浴桶,循环着之前的动作,一次又一次…… “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时,程良刚从衣府传话回来。一进门便看到眼前这让他惊愕不已的情景,大惊道。 然轩辕翰却丝毫顾不上理他,唯怕自己一停下来,殿内他榻上躺着的人儿好不容易退下去的一点儿热度,会不会又升起来。 他不能容忍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只自顾自地进去寝殿,急着传递给衣上云此时所急需的温度。 程良不明状况,随即匆匆跟到窗前窥视了一眼。 跟着,只见他愤愤地回首离开,随后一双深邃的眸子半眯着咬紧牙根,紧握的一拳狠狠砸在陆天骄所在的回廊边的一棵芭蕉树上,懊恼道“该死的!” 他是在心疼这个主子,也是在恼自己这个时候竟什么忙都帮不上,无力至极…… “啊!”回廊边檐,芭蕉树的树枝上落了些许积雪,被程良重重的拳头震落下来,刚好落在陆天骄的头上。加上寂夜无声,陆天骄自是本能地被惊吓出声。 “谁在那里?出来!”程良亦同时被她所发出的尖叫声惊道。 “是我,程将军”陆天骄这才怯怯地从暗处缓缓走了出去。 “陆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程良看看四周,不知道此时陆天骄为何鬼鬼祟祟独自躲在这阴暗的角落里,疑问道。 “喔,程将军,今夜是除夕大年夜,可殿下和王妃姐姐都入了宫去,天骄一人在房内百无聊赖,孤独冷清。趁着夜里飘雪,便想出来随便走走,看看这王府夜里的雪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天骄这就回去……”陆天骄被程良发现,唯恐惊动轩辕翰被他识破,便急急想脱身而去。 “站住!”就在这时,轩辕翰早已闻声从寝殿里出来,止住了她。 陆天骄本就惊魂未定,闻声又不得不回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忐忑不安着,但脸上却忽然佯装惊讶,道“翰哥哥,你何时回来的?刚韶华阁的婢女还说宫里传来消息,说今夜翰哥哥与 梅姐姐要留在宫中陪太后守岁呢。” 轩辕翰阅人无数,怎会被她这点小伎俩糊弄。他根本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警告道“今夜的事,你若胆敢泄露出去半句,休怪本王不念及你父亲情面。” 轩辕翰早一进入这个院子的时候,便发现陆天骄躲在拱门边暗处,只是一直忙于照顾衣上云,故才没有当时就将她揪出来。 而陆天骄一听便知自己早已被发现,便也不再遮掩回避,亦是坦然疑问道“翰哥哥,天骄只想知道,现在林月轩里的人是不是…衣上云?” 轩辕翰此时已换回一身干爽温暖的锦白长袍,正身姿挺拔地站在林月轩门口,犹如一尊神邸般守护着殿内正昏迷沉睡着的他深爱的女子。 虽说他并未正面回答她,但一看眼前他这从来都没有过的心满意足和坚定而又温柔的眼神,以及这般沉默。已足够证明她的猜想一点儿都没错。 顿时,陆天骄哀怨的眼神问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一定要是她?翰哥哥,你明知道天骄对你……” “不可能,本王已经有王妃了。”陆天骄话还没说完,便被轩辕翰无情而坚定地打断。 陆天骄冷哼一声,苦笑道“原来,天骄就连对翰哥哥说那句话的资格都没有……翰哥哥说的已经有王妃了,是指那个东宁国的永乐公主吗?可你根本就不喜欢她,连亲迎进门,踢轿门都没有,洞房花烛夜她更是独守空房。况且…你们至今根本就未曾圆房。” “那又如何?”轩辕翰一脸漠视地说道,其实他所指的并不是梅汐媛。真正的秦王妃人选,从前他可能从未曾想过,而如今,自是非她不可的。 转念之间,陆天骄忽然意识到这是轩辕翰故意在转移话题,便再次回头问道“那衣上云又算什么,这半夜三更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又非你的妻妾。为何她会在你的寝殿,而且翰哥哥方才还如此穿着……” 陆天骄说着说着,有些难以启齿,程良正想开口解释,却被轩辕翰伸手拦住。 轩辕翰不想也不屑再与她多费唇舌,只冷冷道“这些都是本王自己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你只需记住本王方才的话…还有,本王不管你与那东宁公主在一起是何企图,但本王绝对不允许你做任何伤害衣上云的事,否则…后果自负。” 轩辕翰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寒光似能放出剑来。 他当然知道以陆天骄如此清高的性格,怎会甘愿服侍梅汐媛那样的刁蛮公主,他也只是不想梅汐媛三天两头找茬烦他,才索性答应了她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任由陆天骄伙同其一起在秦王府自己的眼皮底下肆意妄为。衣上云不久便要进秦王府了,他还是该先提醒警告她一 番,希望她好自为之,不要到时候做出让其父陆贤失望和为难的事才好。 “翰哥哥,就为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奴才,还是个被我哥哥退过婚的废柴丑女,如今你竟如此这般执迷不悟。哼……早晚有一天,天骄自会证明,这个世上,只有我才是真正对翰哥哥好的人。”陆天骄恼羞成怒地红着眼眶说完这句话,便拂袖离去。 程良听了,心里有些疑惑,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而轩辕翰依旧是一副冰冷的面无表情,并看不出任何异样。 本就不是他放在心上之人,也无所谓她的喜怒哀乐吧,如此好言忠告,也只是念及陆贤多年来独自一人将这兄妹俩人抚养成人的艰辛。不希望有朝一日,她将自己好好的路走死了而已。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繁华落尽,残梦不醒 陆天骄怒彻心扉,愤愤地孤影离去。 程良望着其离去的背影略一沉思,又转念上前关切道“殿下,衣姑娘怎么样了?” “已经退热了。”轩辕翰这才深吐一口浊气,沉声道。 犹犹豫豫间,方才拜易君浩所赐看到的衣上云颈上的吻痕,总是时不时地闪现在自己的眼前。 程良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衣姑娘是不是终于接受殿下了?方才你们在城外是不是发生了那种事?” 看着轩辕翰半天不出声,就在程良内心忐忑地准备又挨一记冷眼或是训斥时,却意外地发现轩辕翰像是在回味什么美好的记忆似的,嘴角竟勾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殿下,殿下…”真的是站着也能做梦,他家主子也真算得上是神人了。程良见其回忆的入了神,便俯身在他面前一声一声地轻唤着,又唯恐惊扰到他的美梦。 片刻之后,轩辕翰忽然醒过神来,竟还悄悄飘过一丝抿嘴温柔的微笑,更出乎程良意料的丢了他一句“是,发生了。” 说完,便迈起轻盈的脚步转身朝着林月轩寝殿里面进去。 程良顿时惊呆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站在雪地里硬是愣了半天动弹不了。 最后,似是本能的掐了掐自己的腮帮子,道“噢…疼…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久的患得患失,如今殿下终于要了她……” 随即抬起头朝着林月轩看去,浮想翩翩着…… 林月轩寝殿内,衣上云虽然在轩辕翰的一番折腾后,终于退去了高热,安静了下来。 然她依旧昏迷着,这种昏迷并不是因为这场莫名突发的高热引起的,而是易君浩所说的与上次在轩辕翰大婚之日在秦王府类似失魂的昏迷。 寝殿里,轩辕翰正坐在榻边,用一双充满男子气概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着衣上云的纤纤细手,满腹心疼的一字一顿道“本王求你,一定要醒过来,本王不许你再睡那么久……” 而衣上云似是听到了这句语重心长的话,眼皮子下的眼珠微微滚动了两下,接着却又一动不动…… 昏迷中,衣上云的梦里: 21世纪的上海,满城飞絮的季节。 一间别致幽静的咖啡屋,像是一座深居都市里的秘密花园,门口花草暗涌,若是不仔细找还真有些找不到入口。 咖啡屋里,深棕色的木质桌椅,帅气的调酒师,还有吧台边文艺的年轻驻唱歌手。 墙上密密麻麻的心愿帖和照片墙尤为引人注目。是来这里的一个个年轻人对自己美好未来的期许,对爱人的互诉衷肠,以及暗恋者的小小心思,更有自己对自己的自言自语,一张张或悲或喜却满是真实的面孔…… 一张张心愿贴就犹如夜空里闪亮的星辰,成为这 贴在墙壁上的星语心愿,向来来往往的人们诉说着人间众多悲欢离合的故事,以及许多起起伏伏的人生。 女店主几年前和她一起亲手在屋外的院子里种下的一棵桂花树,于今也已经飘出幽幽的缕缕暗香来。 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衣上云依旧如同往昔,习惯了独自坐在咖啡屋内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如既往地点了不加糖的苦涩咖啡,手里捧着一本医药书籍在看。 当咖啡屋里的背景音乐换成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时,一个帅气的驻场歌手登场将其深情演绎娓娓道来。 气氛虽有些伤感,但她却很钟情于此,她的所有多愁善感其实也只不过因了一人而已。 听着听着,她不禁放下了手里的书,俯身单手支起下巴,望向了窗外的那棵桂花树,看着细雨落下,然后打在郁郁葱葱间的簇簇金黄色小花上。 这时,走进来一对热恋中的年轻男女,男孩的大手将女孩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女孩脸上洋溢着甜蜜而又满足的幸福笑容。 俩个年轻的恋人进来后,径直走向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来。 在她无意间回神抬头的时候,男孩阳光的笑容朝她微微点头问好,她看到忽然怔住,随即也回以淡淡一笑。 服务生一上来,女孩便兴奋地抢先点起了餐。男孩揩了揩她的鼻子,继而一脸宠溺的含笑凝视着那只属于他的女孩。 …… 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衣上云方才还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却忽然间鼻子一酸,眼眶里噙满了泪水。 她连忙低下头去,生怕有人发现她此时红红的眼眶。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也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也是同样如此地被宠溺,被他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也可以和最爱的人牵手一起花前月下,一起骑着单车逛便小城的大街小巷,驻足在无人的街头兴奋的大声呐喊;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不吵不闹跟在他的身后永远做他的影子; 她想起,曾经,因为魏明轩的存在,也只有他存在的时候,她才做过了所有热恋中的男女都会做的所有事情,虽小却每件都无比甜蜜的事情。 她永远不会忘记,魏明轩消失的那天,大雨滂沱的街头,她独自寻遍所有他们曾一起走过的街,驻足过的角落,直到最后实在无力地瘫倒在大雨之中…… 后来,在教室里,望着他一直都空着的座位,不许任何人去碰,她的心亦随之被彻底掏空。 她每日都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大声地哭泣,她不 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可以改,只求他给她一次再见的机会。 可是,他再也没有出现,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仿佛他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自此,慢慢的,她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不再喜、不再怒、不再哀、也不再乐。 一个本只把魏明轩当做自己人生目标的花季女孩,本可以在他的宠溺中安度一生。却因此选择了独自远走他乡,起起伏伏于人海之中,尝尽了人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最终,活成了一个看似风光无限的美女CEO,实则却只是一个飘落异乡轻如尘埃孤寂的灵魂而已。 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过去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成为了过眼烟云,化为她生命里最深的一道残梦。 繁华落尽,残梦不醒。 人随风过,即便如此,即使这只是一场不由自己的残梦,她也不曾害怕,她要一直等下去,哪怕尽头只是一场空。未来,还有什么会比他的消失更可怕? 可是,因为即将到来的肿瘤手术,可能将使她不久与人世,她怕了,她怕自己连等的权利都没了。 魏明轩,你若再不回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忽然,她的梦里出现了一张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分不清是魏明轩还是轩辕翰的面孔和深吻。 而同时,从吻着她的人的身后若隐若现,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影,那人的周围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将他紧紧包裹着。 他迈着轻盈的脚步温柔地笑着向自己走来,可她此时却被另一个人深吻着。 当他走近到自己可视的范围时,她终于看清,那才是她心心念念的魏明轩,可眼前正在深吻他的人又是谁? 她开始拼命地挣扎,可却丝毫撼动不了眼前这个结实的身体。 “不可以,不可以……”她哭了,眼泪一颗颗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止不住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她挣扎着,急急伸出手去,想要牵住魏明轩的手。他离她很近,近的就差踮起脚跟便能够到她已经寻找和渴望多年的温度,那最熟悉的温度。 可即使再怎么努力,她却始终没能够到,始终都差那么一点点距离。 她哭着,同时也被吻着,两只手臂仍旧拼尽全力地向前方伸着,够着…… 心里喃喃着“不要…魏明轩…不要…” 忽然,依旧温暖地朝她微笑的魏明轩,开口说“云儿,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百世契约,我永远都不曾离开,明白吗?” “不,魏明轩,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我只要你,生生世世只要你。你回来,你快回来……”来不及分析他话里的含义,她只心里呐喊着,唯怕他再次消失不见。 就在她撕心裂肺地哭泣着的时候,忽然眼前的金 色光芒瞬时间闪耀至极限,却又立刻消失不见。 衣上云心碎地大声惊呼“魏明轩,你回来,不要……” 忽然,梦境闪换。 一个身着锦衣白袍的英俊男子在她耳边温柔细语“本王求你,一定要醒过来,本王不许你再睡那么久……”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将她又带入另一个陌生的幻境,出现了一个青衣道人,不停地重复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是上天选择了小姐,亦是上天注定了小姐的此生,必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人生。” “但凡进入这具躯体的灵魂就一定要势必完成她的责任和使命方才能得以解脱,除非小姐不遇到一个人…” “小姐如今已是避无可避,一切都为时已晚,那个人,小姐已经遇到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爱一人,不自知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衣上云梦魇中极度恐慌的呓语声,让身旁的轩辕翰又一次手足无措起来。 他一边用手轻抚着她的额头,一边柔声在她耳畔轻唤道“别怕,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伤到你。” 这时,衣上云竟真的停止了梦中的呓语,然眼角却流下两行泪来,轩辕翰颇为激动地说“你听到了,对吗?你一定听到了本王所说的一切,是不是?” 说完,他连忙从身上掏出那条‘云’字丝帕来,深情地对她说“你看,这是本王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替本王疗伤所留下的,本王到现在还一直留着它。” 说着,便将丝帕伸过去温柔地擦拭掉她留在眼角的泪痕。 许是患得患失的太久,好不容易发生了些什么,又怕眼前这个让自己用整个生命去疼惜的人儿真的就此再也醒不过来。他急道“本王求你,一定要醒过来,本王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本王不能再经历一次那般的恐惧……”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忍不住跟她讲起了埋藏在自己心底十多年,却是这辈子他永远都不愿回忆起的一件事来: 本王很小的时候,有一次随母妃外出前往行宫,路上遇到一帮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劫匪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 母妃见敌众我寡,以为他们只是贪财,便和气地命人将出宫随身携带的所有金银和首饰全都拱手相让,希望劫匪能放本王母子一条生路。 谁料那些劫匪似乎并不像是为了金银而来,其中带头劫匪挑衅本王道“轩辕翰,看你细胳膊嫩腿的,怕是个姑娘吧!”随即众劫匪均一哄而笑起来。 本王一怒之下,拿起弓箭便朝那正笑的最开心的劫匪一箭射去,当众倒地。劫匪被激怒,竟大举向本王袭来。 就在所有随行侍卫寡不敌众,纷纷在本王母子面前倒下,眼见本王母子危在旦夕之时,出现了一位身怀有孕且即将临盆的夫人,她毫不犹豫地命她随身所带的所有侍卫全力抗击掩护本王母子离开。 不料逃亡途中,本王与母妃被劫匪打散开来。本王独自一人落在了一个身后是万丈深渊的悬崖边上。 而就在劫匪发现了本王,即将追来之时,年幼的本王惊慌失措极了。 忽然,那夫人再次出现在本王面前,将本王迅速拉起至一片茂盛的草丛中躲了起来。 黑衣蒙面劫匪追至后见四周早已没了踪影,便欲退回去。 就在这时,本王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劫匪似曾相识,一着急竟大声疾呼了一句“站住!” 那夫人听到一把捂了本王的嘴,就在此时,劫匪闻声即刻回头举刀朝草丛中寻来。 生死攸关之际,那夫人按着本王的肩膀问本王“你真的是轩辕翰?” 本王回答她“是,本王正是。” 那夫人接着又郑重地对本王说“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 说完,夫人淡淡地朝本王笑了笑,便只身勇敢地走了出去。 很快,她便被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 那帮猖狂至极的歹人,竟连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都不放过,其中竟有人向她露出邪恶的淫笑来。 就在本王正要起身出去阻止的时候,那妇人看了本王最后一眼便转身,一抬脚就落下了身后的万丈深渊,本王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劫匪见那悬崖如此之高,落下去必死无疑,这才死心作罢退了回去。 年幼的本王趴在悬崖边上泣不成声,后来被母妃和侍卫寻来,本王亲自带侍卫在崖底找寻了多日也没有找到那夫人的尸骨。 自此,本王自责伤心极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本王一时冲动不够沉稳喊出了声,那夫人便不会无端送命,她一定会平安生下她腹中可爱的孩儿…… 所以,本王从此才会变得沉默寡言,冰冷无情,如此便永远不会被敌人看透本王的心意…… 而当日那夫人就同那夜山谷中的你一模一样,善良、勇敢、无畏。 你们与本王都不过只是萍水相逢,那夫人却用她们母子俩人的性命换取了本王的生命。 而你,确是本王将剑架在你脖子上,你仍毫不犹豫地对本王施以援手,没有使本王命丧黄泉。 对那夫人和她腹中未出生的孩儿,这是本王一辈子都无法弥补和释怀的心结,但本王不想对你也…… 本王谨记夫人遗言,拼命守护西秦。但现在,本王还想多守护一个…… 说着说着,轩辕翰看向昏迷中的衣上云,声音有些哽咽,仰起头来稍作缓和。 再次低头下来的时候,衣上云紧紧闭着的双眼竟又流起泪来,然只不过须臾间又开始了呓语“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忽然,她猛地一下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个有着精致面孔和尊贵装束的男子正坐在她的榻边,垂首一脸忧心,眼眶还有些泛红的凝视着她,他的大手正紧紧攥着自己的小手。 “秦王殿下”无意间,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按在榻上挣扎着欲想起身来,却虚弱的几乎动弹不得。 “别动,你刚刚醒来,再好好躺会儿。”轩辕翰说着,便将她又按了下去。 衣上云眼睛拼命地转动着,疑惑地问“这里是……?” 轩辕翰见她总算是醒了,也终于舒了口气,回道“这里是秦王府,本王的寝殿,林月轩。” “什么?!”刚躺下去的衣上云听闻大惊,又欲想起身来。却终究不敌高烧和昏迷所带来的负累,无奈地倒了下去。 轩辕翰瞪了她一眼, 似是责怪她的自不量力。 “我不是在北郊外,与三少一起看流星雨守岁吗?怎么会到了秦王府,还到了殿下的寝殿……”衣上云欲言又止,羞地低头不再出声。 轩辕翰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不对劲,便有些迟疑地试探着问她“你难道只记得看流星雨?后来发生的事呢?都不记得了吗?我们……” 衣上云翻动了下眼睛,又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疑惑道“后来发生的事…后来秦王殿下您出现了啊,好像还与三少起了争执,再后来……就不记得了。” 轩辕翰一听,心中大惊道,她竟然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忘记了。难道这突如其来的高热让她失掉了些许记忆?可为何偏偏只将俩人最美好的片段给忘记了呢? “没事,只要本王记得便好。只要你没事,只要你醒了,忘记什么都可以!”半天后,轩辕翰失落地沉吟道。 可一说完,他的嘴角便故作勾出一抹自欺欺人的笑来。 “殿下在说什么?”衣上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你身子虚弱,好好在这里歇息。至于衣府,本王已经安排程良去通知过你父亲了,你不必担心。”轩辕翰幽幽地说。 一室寂静,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纵使心中此时有千言万语,却无处诉说,都一动不动,似是凝固了一般。 片刻后,轩辕翰一回过神便起身来向外走去,可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衣上云一句低吟“殿下,谢谢你!” 轩辕翰并没有回头,只是驻足愣了片刻,嘴角上扬,脸上漾起一片好看的笑容来。之后便抬头大步走出了林月轩,将门轻轻掩上。 随后,一室寂静。 说来也神奇,常人做梦,很少会有人醒后还记得梦境里所发生的片段。而衣上云却将方才梦里的一切记得清清楚楚。 更奇怪的是,林月轩方才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和轩辕翰所说的每一句话,衣上云也都清清楚楚。 看到轩辕翰已完全走出了寝殿。她这才开始回想起梦中魏明轩对自己所说的那段话来,喃喃重复着“我就是他,他就是我,百世契约,我永远都不曾离开……究竟魏明轩在说什么呢?” 如今她已彻底清醒,清晰地记起今夜轩辕翰与她,俩人意乱情迷中都差点儿失控。她终于确定今夜拥吻她的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魏明轩。 而一想到魏明轩,就又想起他在梦中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来,却忽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似的怔住,道“我就是他,他就是我……难道魏明轩的意思是说,他就是轩辕翰,轩辕翰便是他?” 可立刻,她又否定道“不,魏明轩就是魏明轩,轩辕翰就是轩辕翰,怎么可能一样,一定是我理解错了。” 既然猜不透,索性,她便轻轻闭上了眼睛,用厚厚的锦被将整个头都蒙了起来,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如此激情澎湃的一个夜晚,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安静下来。 辗转反侧了大半天,最后她还是悄悄地将脑袋从锦被里探了出来,只露出那双好看的凤眼来,随即却竟偷偷闻了闻残留在锦被上的主人的气息。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是爱一人,不自知。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轩辕翰方才讲的那个即将临盆的夫人来,不禁口中喃喃道“原来这就是他为何会如此冰冷的原因,那个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真的很可怜……” 似是因此她的心中亦有所动容,片刻后眼眶竟有些发红,却暗自忧伤地自言自语道“云儿明白殿下的心意,可殿下是个心中有太多悲伤的人,云儿亦是早晚都会离开这里,就如同一道浮光掠影,是个没有明天的人。人生漫漫,如此身不由己的云儿又怎能对殿下承诺什么呢?在一起,最终也只是平添一缕伤痛,云儿又如何忍心?!所以,今夜发生的一切,云儿都将忘记,也请殿下,此生不要再记起。”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沐雪听寒 不敢去期望,怕更多的是失望,却还是忍不住始终在期望; 不敢离的太近,怕反而会渐行渐远,却不想今夜会距离如此之近,唇齿纠缠; 担心得不到,得到了又怕失去,而如今这到底算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纠结,是存在于轩辕翰心里一直以来深深的恐惧。而如今,却还是一一都发生了。 折腾了大半夜,使得整个秦王府上下鸡犬不宁。此刻,衣上云终于退了烧,也醒了过来,并没有出现易君浩预估的最糟糕的那种长时间昏迷。 安顿好衣上云,轩辕翰也总算松了口气。却似从来都没有如此疲惫过,竟第一次有气无力地拖着原本只有一脸英气而此刻却满是黯然的面容默默地进到了承华殿。 刚坐下,程良捧着一碗浓浓的热姜汤走进来关切道“殿下,快将这碗浓姜汤服下吧,驱驱寒气,暖暖身子。” 轩辕翰抬起头来,也不言语,只看着程良手中尚还冒着缕缕热气的姜汤,方才回神。 顿觉自己如同置身于寒冰的紧裹之间,身体的温热正在被其一寸寸吞噬。 于是,他缓缓伸出手去有些无力地接过汤碗,姜汤入腹,方觉到体内注入了一股暖流。 程良从未见主子有过如此疲劳之态,心想着定是今夜悲喜交集,确实劳了神。 所幸,最终的结果倒是让人欣慰。 一转念,他忽然想,既然主子已经跟那丫头有了肌肤之亲,想必主子心里也该为她有所打算了,便忍不住含笑问道“殿下如今预备如何安置衣姑娘呢?” 轩辕翰埋着头,听到程良这话,心里一怔,稍一迟疑,沉声道“今夜所发生的一切,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程良不解,疑惑地忙问道“难道衣姑娘她又……” 话刚开口,轩辕翰急急打断他“她醒后将那些事都忘记了……” 说完,他放在案边的一只大而有力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程良看着主子在极力隐忍着的脸,又看看他握紧的拳,心中百感交集。半晌后,蹙眉疑惑道“难道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热所致?” 轩辕翰冷厉的眼神,紧紧皱起的两道剑眉,面无表情地盯视着面前的桌案,不再说话。 没有人知道,其实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 程良看着他,一缕悲伤油然而生,真是天意弄人…… “噼里啪啦” 这时,殿外一阵烟花爆竹声四处响起,响声震耳欲聋。夜空中,鹅毛大雪,漫天飞舞。 除夕过去,新年伊始! 陆天骄独自倚靠在窗前,抬头望着夜空中犹如繁星点点的灿烂烟花和纷纷起舞的满天飞雪,含情脉脉地喃喃自语道“翰哥哥,新年快乐!” 衣上云屈膝坐在 榻上,双臂将其紧紧抱着,下巴抵在膝盖上泪眼朦胧地暗自思量着,不言也不语。 纵使心有千千结,自是欢情应难忘,只叹云本非今人,只得相逢不相识。 这一夜注定无眠,一个人坐了许久,也想了许多。 关于21世纪,关于这穿越后的西秦国,关于魏明轩,关于轩辕翰,关于那个从天而降的老道儿;关于今夜梦中魏明轩留下的话,关于老道儿留下的话,还关于今夜的那场激吻…… 所有的一切乱如麻,似乎越想就越乱,越是没有头绪,越是让自己几近崩溃的边缘。 忽然,一股寒风将寝殿的一扇窗户吹了开来,大雪纷飞飘然而至。 她闻声这才回过神来,微微抬起下巴朝着望了过去。随即便急急起身来走到窗前,惊讶地道“竟是下雪了。” 就这样站着出神地仰望窗外的漫天飞雪,却似是意犹未尽她还想伸出手去触摸它,然而殿外走廊的深度却完全将她远远地挡在了里面。 索性,她迅速关好窗户,走过去更衣,遮起面纱,披上红底白梅斗篷,兜起风帽,急忙从林月轩走了出去。 不过须臾,她便来到殿前的假山鱼池边,竟微微闭起双眼仰面朝着夜空沐雪听寒起来,任凭那一片片飞雪玉花轻柔地洒落在她的面庞,感受她内心的一切。 唯愿这纯洁的皑皑白雪能够重置她的灵魂、她的思想、她的每一根微妙的神经。 如果可以,最好能将她带至第三个时空。 她再也不想做这个叫‘衣上云’的人,无论是21世纪的美女CEO衣上云,还是西秦国的废柴丑女衣上云,她都不想做。 她想重新开始,谁都不认识,也谁都不爱,谁都不放在心上。如此,便可以自由自在,心中不会如此牵绊。 …… 就在她彻底放空之时,程良忽然从回廊上经过,远远的便看到衣上云只身一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沐雪。便一脸不悦地上前问道“衣姑娘,你的身子刚恢复了一些,怎么能在这冰天雪地里沐雪听寒呢?” 衣上云忽被惊扰,稍一回神后含笑朝程良说道“程将军,是你啊。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正说着,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她急急侧身用手掩住,又吸了吸鼻子。 程良见了,心里似是有所顾忌,但还是忍不住斜着眼一脸埋怨地说道“衣姑娘,为了你这一身的病,我家殿下这接连几日里可是吃尽了苦头,你还是多保重自己才是,若再有个什么,那还不知殿下他又会……” 说着说着,程良停了下来,许是因了轩辕翰之前的郑重交待。 衣上云听了半句话,自是有些茫然,但也无意深究。 忽见程良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便想故意借此 转移当下让彼此都觉有些尴尬的话题,稍作迟疑后她问道“程将军拿的这个包袱是……” 话音未落,程良将头扭向一边,随后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回她“这是玉娘给灵儿和婆婆准备的新年衣裳,我给她们送过去。殿下本已派人给她们婆孙置办了过年的新衣,但新年里,灵儿一定很期待她娘亲自给她缝制的新衣。” “灵儿和婆婆还在王府里?”衣上云听闻,惊道。 “我还有事要办,大伙儿都忙了大半夜,主子至今都还没歇息呢,等会儿送完了衣物,还要过去侍候。姑娘你早些进去吧,省的等会儿殿下看到了又担心,他已经够累了,你就别再给他添乱了。”程良委屈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衣上云快步追上去拉起程良的胳膊,请求道“程将军,你去照顾殿下吧,这个衣服我帮你去送。” 程良不屑道“不敢有劳衣姑娘大驾,你还是早些进去歇息吧,这点事儿,程良还办的了!” 说完,程良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后院走去。 衣上云怔在原地,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伤感,瞬间没了沐雪的心思。 很明显,程良方才的字里行间是在责怪她。无奈,她只能乖乖地回到林月轩里去。 …… 而此时,西秦东南部,一座隐蔽而幽静的民宅里。 一名侍卫行色匆匆地进来,激动地禀告道“殿下,有消息了。” 屋内,梅志煊一袭玄色锦袍,双手负后凭窗而立,深邃的眸子正望着窗外夜空中燃起的阵阵烟花,升入高空后所嘣射出的星星点点发呆着。 听到侍卫急促的脚步和喘息声,他立刻回神转身问“什么消息?” 侍卫激动地言语都有些混乱,道“公主,喔,是嫡公主,就是殿下所怀疑的那个整日戴着面纱的女子,她出现了。” 梅志煊顿时有些沉不住气,走近桌案边忙问“哦?在哪里?” 侍卫答道“就在秦王府,我们安排在秦王府附近的人看到,今夜秦王轩辕翰亲自将嫡公主抱进了秦王府。” 梅志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秦王抱着嫡公主?” 侍卫有些忧心,答道“对,嫡公主像是昏迷了。” 梅志煊顿时眼睛一怔,忙厉声道“那现在如何了?为何永乐没有将此消息传出来?” 侍卫惶恐,道“殿下息怒,除夕夜,公主按照规矩是要随同秦王一起进宫参加西秦皇族家宴的,公主现在还在宫里呢,她定是不知情的。至于嫡公主,秦王府各种条件自是不会差,看着那个秦王好像对嫡公主很是上心的样子,否则也不会亲自抱着嫡公主进秦王府了,想必应该不会有事的。” “秦王和嫡公主很熟?”梅志煊暗自喃喃道。 思量片刻,梅志煊忽然对侍卫下令“备马” 侍卫疑惑不解,道“殿下,这凌晨时分,外面还漫天大雪着呢,殿下是想……” 不等侍卫將话说完,梅志煊幽幽道“本皇子要亲自去办这件事,永乐那丫头看似极不可靠,这会误了大事!嫡公主可千万不能落在秦王的手里,她和永乐可不一样!” 梅志煊心里有些怀疑,他也不能确定,但他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而梅汐媛到西秦也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却至今都一无所获,他本就心里觉得梅汐媛可能会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因为一旦找回东宁国的嫡公主,那东宁国内怕是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必会波及到当今皇后的势力以及一些当年的神秘之事。 所以,他务必亲自出马,方才能完成使命,还天下一个真相,完璧归赵,也是对嫡皇后在天有灵,有一个交代。 “是”侍卫似乎明白了梅志煊的用意,便领命下去准备。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这辈子,谁还敢娶 新年初一的早上,天还没亮。 林月轩寝殿里,衣上云忽然被一阵噼里啪啦的烟花爆竹声惊醒。 昨夜听了程良一番唠叨后,她便乖乖进入寝殿。躺在舒适的床榻上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满腹心事。 后来又觉得自己的双腿无端地发热,折腾到最后终究还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此时,已然没了睡意,忽然想起灵儿婆孙俩,她便急急起身来整理梳妆。 推开殿门的时候,漫天飞雪早已停息,眼前到处一片银装素裹,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皑皑白雪。 爆竹声过后,碎红一地,灿若云锦,满地瑞气,喜气洋洋。 殿外一阵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她看着眼前令人甚是惬意的景象,不禁呆了,口中喃喃道“瑞雪兆丰年,春风迎新岁。寒冷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天要来了…” 这时,走过来俩个打扫庭园的奴才,恭敬地朝她行礼问安“衣姑娘,新年好!” 闻声,她方才急急回神,亦是含笑着回应俩人道“新年好啊!对了,请问你们知道灵儿婆孙俩是否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其中一个稍瘦点的奴才答道“回姑娘话,那对婆孙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这可怜的孩子,爹娘到现在还没回来。” 说完,便摇了摇头一边叹息着,一边去清理院里的积雪。 衣上云听了,心中有些失落,抿了抿嘴,便向着后院里疾步奔去。 “云姐姐” 刚一迈进院子的拱门,小灵儿一眼便认出了她,高兴地朝她蹦蹦跳跳地扑了过来,用那稚嫩的小胳膊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 那饱含童真稚嫩的声音,柔软的小身体,瞬间将衣上云的心融化。 她拉起灵儿的一双小手,缓缓蹲下身去,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自己眼泪竟一下子充满了眼眶,温柔地问道“灵儿,你还好吗?有没有听奶奶的话?” 灵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用力地点头“灵儿一直都很听奶奶的话,奶奶说,只要灵儿听话,灵儿的爹和娘便会很快回来。灵儿好想娘,好想爹啊,灵儿都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见到爹和娘了。” 说着,灵儿忽然松开衣上云的手,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说“云姐姐,你看,灵儿是不是长大了许多,不知道等灵儿的爹和娘回来会不会认不出灵儿了?” 这话一出,衣上云眼中本就噙满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把将灵儿紧紧地揽入怀中,心疼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灵儿再怎么变,在爹娘的心里,永远都是他们的心头肉。” “云姐姐,不要哭,奶奶说大过年的不能哭,这样不吉利。可是,昨夜灵儿半夜里醒来的时候,却偷偷看到奶奶自己在哭”灵儿一边伸出小 手帮她抹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 衣上云听了吸了吸鼻子,又用手背抹了把眼睛,这才对灵儿说“奶奶那是高兴,一定是灵儿很听话,奶奶感到很欣慰。灵儿带云姐姐去看看奶奶吧,云姐姐也想灵儿的奶奶了,好吗?” 灵儿笑着点头答应,牵起衣上云的手便朝屋内走去,却在转身时悄悄向拱门外疑惑地望了一眼。 …… “衣姑娘” “衣姑娘” 原来张嬷嬷一直在秦王府里陪伴着灵儿奶奶,见到衣上云进来,俩个老人异口同声地起身惊道。 “张嬷嬷,灵儿奶奶,新年好啊!”衣上云一进门来,便欣喜地问候道。 然张嬷嬷此时太过惊讶,幽幽地说道“衣姑娘,你终于醒了,哎吆,昨儿个夜里,真是急死人了。殿下将你带回王府的时候,你这发热都烧的糊涂了,一点儿意识都没有,太医和老奴折腾了大半夜不见一点起色。对了,这后来殿下是怎么照顾你的,病的如此重,竟然这么快便可以起身来了,看这样子,是不是已经没有大碍了呢?” “云儿已经没事了,多谢张嬷嬷的照料和关心。”衣上云笑着说。 张嬷嬷听了,神秘地一笑,接着说“哎呦,姑娘要谢的人可不是我。这最担心着急的人可是我们殿下啊,老奴在王府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我家殿下对谁如此关心急切的。那急的恨不得躺在那榻上的人是他自个儿,老奴看着他那焦急的样子都心疼,平日里那么冷漠沉稳的一个人,竟也会有那种表情。唉……” 张嬷嬷说着佯装叹了口气,偷偷瞄了一眼衣上云的眼睛,衣上云尴尬地低下头来躲开。 半晌后,张嬷嬷忽起身来,说道“行了,你们聊吧,老奴该去盯着那帮奴才煮饺饵了,今日大年初一,早膳的时间比往日里早了些。” 衣上云这才回神急道“天还没亮,路不好走,让云儿送张嬷嬷出去吧。” “行了,没事儿,老奴都在这王府里一辈子了,就算闭着眼睛也照样哪儿都到的了,不必姑娘费心了。灵儿,走,和张嬷嬷一起去吃饺饵去”说着,赵嬷嬷便含笑迈着尚还算矫健的步子牵着灵儿走了出去。 衣上云这才问一旁的灵儿奶奶,道“婆婆,在王府里一切可还都习惯?” 灵儿奶奶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没想到会在新年第一天能见到恩人,眼里竟闪烁着些许泪花,道“恩人姑娘,真的是托你的福,我们婆孙俩才能平安无事地在这秦王府里得以安身。这大半年来,秦王殿下让程将军和张嬷嬷给我们婆孙俩三天两头的送这送那,甚是周到。这秦王殿下,真的是大好人,没有一点儿官架子,一点都不像他的那张脸,如此冰冷。” 说着说着,她 想起方才张嬷嬷在衣上云还没进来之前正在跟她说的,昨晚发生在林月轩的事,随即一转念便开口问道“不知衣姑娘,可已有婚配?” 衣上云疑惑她为何会有如此疑问,只如实回道“婆婆,实不相瞒,云儿是被退过婚的人,这辈子怕就这样了。” 灵儿奶奶听了颇感吃惊,怒骂道“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到底是哪家小祖宗这么造孽,做下这么缺德的事呢?” 衣上云抿着嘴对她微微一笑,不作言语。 这时,灵儿奶奶眼睛一转,问道“听府里的人说,秦王殿下对姑娘似乎很是上心,姑娘何不考虑一下?这秦王殿下,定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此话一出,衣上云急忙抬头扫了眼四周,看向灵儿奶奶,对她说道“婆婆请慎言,秦王殿下如今已经是有王妃的人了,秦王妃身份尊贵,定是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所以,以后在王府里,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莫被人误会惹了麻烦才是。” 灵儿奶奶极为不解,道“可依照秦王殿下的身份,妻妾成群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亦或为过的事情,那秦王妃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倒是衣姑娘你,为何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衣上云咬了咬唇,略一沉思,幽幽道“婆婆,这一切云儿一言难尽。总之,纵使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可能成为秦王妃,也决不会是云儿。云儿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谢谢婆婆的关心,但云儿只希望能岁月静好,安然度日罢了,别的都不敢奢望。” 衣上云言语里满是惆怅,随即转念道“婆婆,我们不说这个了。玉娘呢,她去哪儿了,怎么没跟你们在一起?我听程将军说她送了新衣给你们,那她人呢?” “唉,姑娘你走后没多久,玉娘便恢复了记忆。后来程将军说万娇阁可能会有平安的消息,玉娘便又回去了那里,她坚持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回平安。真是苦了她了,一个好端端的良家妇人,去了那种地方,不知道……”婆婆说到这里,已实在说不下去。 “万娇阁,那是什么地方?”衣上云疑惑地问。 婆婆有些难为情地说“万娇阁是西秦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听说在城南,那里有很多这种风月场所。” 衣上云似有所想,对婆婆说道“万娇阁,我亲自去看看玉娘,婆婆放心吧,玉娘一定不会有事的。” 灵儿奶奶大惊“姑娘这可使不得,那万娇阁是风尘之地,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可千万使不得啊。” 衣上云苦笑道“我是被人退过婚的女子,这辈子,谁还敢娶,婆婆放心吧,没事的。” 言语间,张嬷嬷和灵儿捧着两碗饺饵汤进来,催促道“快来,快来,刚出锅的热腾腾的饺饵 汤,食下肚去,来年甜甜蜜蜜,团团圆圆。” 俩人欣喜地接过。 “这饺饵里面大有玄机,要当心喔!”张嬷嬷神神秘秘地提醒道,小灵儿像是知道些什么,在一旁偷偷地捂着小嘴乐着。 灵儿奶奶先让灵儿挑了一个,灵儿小心翼翼地竟吃到一个精致小巧的金如意,张嬷嬷喜盈盈道“看看我们灵儿多有福气,来年一定万事如意。” 而接着,衣上云的饺饵里面竟是条红绳,张嬷嬷一见大喜,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这月老准备着来年里,要给姑娘牵个好姻缘啊。”顿时间,衣上云羞红了脸。 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衣上云准备着去跟轩辕翰说一声便回衣府去。 张嬷嬷,灵儿奶奶,小灵儿一起将她送至院子的拱门口时,灵儿探出她的小脑袋来又朝外望着……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如若撒谎,加倍惩罚 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衣上云准备着去跟轩辕翰说一声便告辞回衣府去。 张嬷嬷,灵儿奶奶,小灵儿一起将她送至院子的拱门口时,灵儿探出她的小脑袋来又朝外望着…… “我们的小灵儿在看什么呢?”衣上云看见,含笑弯腰蹲下去揩了揩灵儿冻的红红的鼻尖,极为亲昵地问道。 灵儿却神秘地朝着她勾了勾小手指,示意她靠近,衣上云随即拉起她的小手冲她笑了笑,便顺势将精灵般的耳朵向其靠了过去。 灵儿这才附了上去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云姐姐,方才灵儿看见秦王殿下在外面。云姐姐方才进来的时候,他一直跟在云姐姐身后,看着云姐姐。不知现在还在不在了?” 衣上云听了大惊,心中略一犹豫,随即立马站起身来,走到拱门外看了看。可除了这满园冬色,却什么都没看到。 半晌后,她疑惑着回过头来,一转念对着灵儿笑着说道“灵儿乖,再过十多日,姐姐来这里与你做伴,好不好?” 灵儿惊喜道“云姐姐说的是真的吗?再过十多日,灵儿便可以每日都能看到云姐姐了?” 衣上云摸着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笑着点头。 灵儿瞬时回头欣喜又有些神气地朝奶奶乐道“奶奶可听到了?云儿姐姐马上也要来这里陪灵儿了,灵儿觉得好幸福,好期待啊!” 灵儿奶奶和张嬷嬷似是也极为期待地露着满脸和蔼与舒心的笑容。 说完,衣上云便笑着向众人告别,继而迈步朝向林月轩回去,一边走一边朝四周里环顾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西秦皇宫里,梅汐媛亦难得的早起梳妆,整理仪容。 之后又陪同太后与皇后用过早膳,现在正准备告辞离宫启程回秦王府。 看到梅汐媛起身要走,一道用完早膳的太子轩辕昊急急向皇后撒娇道“母后,昨夜宫中家宴,儿臣还未来得及向秦皇叔讨个新年红包,他便急着逃走。今日,儿臣想随秦皇婶亲自到秦王府去讨回来,不知母后可否应允?” 皇后朝其慈爱地宠溺道“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你秦皇婶昨夜不是已经给过你双份的了吗,还嫌不够?” 轩辕翰不以为然,自辩道“母后此言差矣,这怎么能说是儿臣贪婪?新年派发红包是我西秦国自古以来的风俗旧礼,晚辈拜年,长辈以红包给予对晚辈来年一整年里的好运及祝福,这其中寄予的美好祝愿又岂能代替?又有谁会嫌弃多呢?” 皇后睹其利喙赡辞,只得摇摇头,略一沉思,缓缓对一旁的梅汐媛略显抱歉地说道“那太子就有劳秦王妃费心了!” 正当梅汐媛含笑准备开口说话之际,轩辕昊又瞄了一眼端坐其身旁沉默不语的轩辕玥,继 续开口道“母后,还有皇姐呢” 轩辕玥听闻为此一怔,猛地抬起头看向轩辕昊,轩辕昊朝其挤眉弄眼不知道在向其暗示什么,尔后她又将目光落在皇后身上,似乎心中也是有所期待着。 皇后面露难色,略一迟疑,道“你皇姐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她就免了吧。” 轩辕昊闻之又急急辩道“母后此言更无道理,皇姐虽将要出嫁,但尚还未嫁。也正因如此,今年这最后一封新年红包对她才更有意义啊。” 皇后略一沉思,觉得轩辕昊所说也似乎不无道理。如果说这新年红包真的能集满人间祝福,带给人好运。那不久将远嫁东宁国的轩辕玥就比谁都更为需要了。 正当皇后沉思之际,梅汐媛终于开口乐道“皇嫂,就让太子和公主俩个做伴一起都去吧,如此,秦王府也多添一份新年里的热闹喜庆。” 于是,皇后便应允叮嘱道“既然秦王妃不嫌你们吵闹叨扰,那你们便随秦王妃一道去吧,只是在宫外万不可惹事生非,可记住了?” 听到皇后答应,姐弟俩人相视一笑,同时起身行礼乐道“谢母后成全,儿臣一定谨遵母后教诲,绝不随意滋事。” 说完,便同梅汐媛一道向皇后告别出了宫去,一路向东,朝着秦王府飞奔而去。 皇后看着一双欢欢喜喜的儿女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又生出一缕无奈的惆怅,随之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叹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秦王府林月轩里,衣上云正坐在榻边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低着头,将两手置于双膝之上一边端详着,一边暗自纳闷。 口中喃喃细语道“早起醒来至今,仿佛这双腿好似真的再没了之前的酸痛无力感。难道薛掌柜所遇到的真的是个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竟有比三少还要高超的医药之术。” 正在这时,轩辕翰一袭黑衣劲装,墨发全束,双手负后着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出神的样子,便故意站在门口低沉地哼了一声。 衣上云闻声,这才匆匆回神看了过去,随即站起身来欠身行礼道“秦王殿下” 轩辕翰似是本能地想要伸手将她扶起,却又刹那间似在顾忌什么,终究还是没能伸出手去,只一如往常地侧身盯视着前方,冷冷一句“起来吧” 也许,只有他这样的姿态和距离,她才会同以前一般觉得自然些,对他也不那么排斥和尴尬。 反正,她已将昨夜那些不管该不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的事尽忘的一干二净了。 轩辕翰:“你的腿…” 衣上云:“殿下…” 沉默了片刻后,忽然,俩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发出声来。 轩辕翰:“你先说…” 衣 上云:“殿下先说…” 稍作镇定后,似是俩人都鼓足了勇气再次开口来,却又撞在了一起…… 最后,衣上云没有再作喘息和停留,一口气将自己准备要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说完“殿下,云儿的腿...似乎已经痊愈了。那位世外高人的神药似乎真的很有效。从早起至今,云儿的腿再也没有觉得酸痛无力,顾忌做什么动作应该都可以了。” 说着说着,她竟有些高兴得意忘形了起来,竟当着轩辕翰的面,尝试着双脚微微外开,双臂平摆,手心向下,重心下移,做起极为标准的深蹲来。 轩辕翰被眼前此时她这奇异的举动瞬间怔住,张大眼睛看着她忽上忽下稳稳地移动着身子。心里亦是暗道,看来这易三少的医药术确实了得,总归,寒荒山的凶险之行没有白跑一趟。 正在他思量之际,许是动作幅度有些大,又许是大病初愈。衣上云在蹲下去再次起身来时,忽然一个踉跄急急后退了两步,便重重地向后倒了下去。 眼看她的头就要撞到床榻边檐,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已经被轩辕翰迅速飞身过去向其伸出的一只大手,紧紧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她便顺势稳稳地落入他宽阔温暖的怀里,四目相对,久久凝望着。 衣上云尚还惊魂未定,轩辕翰忽然沉声道“昨夜雪松树下的事,你真的忘了?” 衣上云这才回过神来,迅速一把推开了他。低着头目光躲闪着,轻声回道“殿下说什么雪松树,云儿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轩辕翰听了,双手负后走近到她身旁,很快便将其步步逼近到榻边。继而伸出一只有力的臂膀撑在其身后的榻框上将她牢牢圈住,缓缓逼身下去紧盯着她的眼睛,距离近的都能听到对方彼此砰砰的心跳声。 半天后,轩辕翰忽然开口道“本王希望你是真的忘了,如果有一天,让本王知道你是故意在撒谎的话,本王定会加倍惩罚!” 这话说完,他忽然起身放开了她,而她却成了一只惊弓之鸟,都不敢大声出气,只得低下头装作无视,尽量把自己缩在角落之中一动不动。 一室寂静,俩人都没有再出声。 衣上云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念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云儿想回家了。新年伊始,从昨夜出门至今,云儿都还未曾向父母恭贺新年呢?” 沉默片刻,轩辕翰冷冷道“本王送你回去!” 衣上云脱口急道“不必麻烦殿下了,云儿自己回去便好。” “哦?依你的意思,你是打算从西秦最东的秦王府走回城西衣府咯?你是身上有银两呢?还是以为这大年初一的街市上会有车夫能载你回去?”轩辕翰轻笑着不屑地朝她说道。 衣上云这才意识到,昨 夜俩人距离如此亲近,他竟早已探知到自己因在父亲衣上坤的怒斥与催促下着急出了门,身上并未曾带半文钱。 于是,便露出一脸心虚的表情,深埋起头,抿起了那张温软的朱唇。 这时,轩辕翰径自踱步朝着殿外走去。 衣上云见其离开,心急如焚地翘首望着他的背影,一手紧紧捏着身上那件红底白梅斗篷的系带,另一手不经意地一圈一圈将其绕着。 暗自心想,这下糗大了,方才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会儿,眼看着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难道是要她再冒险去求他一次吗?还是…她要继续呆在这秦王府里心惊胆战地被他一次又一次戏弄呢? 就在她沉思之际,已经走到寝殿门口的轩辕翰突然停下脚步,朝她发声道“想回家,还不快跟上?” 衣上云听闻猛一抬头,顿时满脸欣喜地快跑上前去尾随其后,一同朝外面走去。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下一世,你还我 “殿下,出来了,快看看我们要找的可是这个遮着纯白面纱,跟在秦王身后的女子?” 秦王府门前一个不起眼的街角,俩个遮着蝶形银白面具、墨发全束、身姿挺拔的男子,正悄悄隐在一边低声说话。 此人正是迫不及待的连夜从西秦东南部,快马加鞭赶至城东秦王府的梅志煊和他的贴身侍卫,为了寻找疑似失踪多年的东宁国嫡公主而来。 梅志煊远远的便一眼认出了她,她的眉眼和气质是他即使见一眼,便永远不会忘记的。 况且,自从他怀疑到衣上云身上的那刻起,每日里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将她与自己记忆中的嫡皇后反反复复做对比,然越是比较,便越感觉俩人完全恍若一人。 此时,一向内敛沉稳的他,心里不禁起了一丝涟漪,似是有些激动地说道“没错,本皇子心中所怀疑的人…正是她。” 就在俩人说话间,只见衣上云一走出来,便被轩辕翰小心翼翼地扶上了气派不凡的秦王府特制马车。 梅志煊看了略显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否有打听到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与这西秦皇族关系如此亲密?上次是跟着西秦公主,说是她的贴身医女。那今日,又怎会与这战神秦王如此这般亲近,看起来似乎很让这位秦王上心,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奴颜婢膝的区区医女之身,倒像是……” 梅志煊欲言又止,心中升起一丝怀疑,但他实在不希望事实会真如自己所怀疑的这般。否则,怕是日后的一切都要充满变数了…… 侍卫惶恐,急道“殿下恕罪,西秦秦王府守卫森严,府内奴才的嘴巴更是严谨,密不透风,我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未打探到其中一二,想必这也是公主为何至今还没有搜集到对我东宁有价值的情报的原因吧。看来,公主在秦王府内也是步步艰辛,这个秦王确实名不虚传。” 忽见轩辕翰的马车开始缓缓行驶了起来,梅志煊急道“小心跟上。” 于是,俩人便远远地尾随其后。 当马车行驶到城中百草堂门口的时候,忽然,一个身着一袭妖娆红装的俊美妖艳男子墨发半束,单手负后着大步冲了出来背对着秦王府的马车只身挡在了道路中央,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车夫一惊,急急勒马停住。 半晌后,男子方才缓缓转身过来,脸色却是极为不悦着。 见马车突然被逼停,一旁骑着马的程良忙转眼朝着前方望去,惊声道“易三少!” 马车内,衣上云昨日一整夜里都未能好梦,如今却早已困倦难耐地倚靠在车厢一边熟睡了过去。 而一如往常闭目养神端坐于马车內的轩辕翰,亦是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此时正伸出手来掀开车帘,问一旁马背上的程良,道 “发生何时?” 程良神色有些异样,随即靠到马车边上来,低声回道“殿下,易三少挡住了前方去路。” 轩辕翰顿时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恬睡着的美人儿。便缓缓起身来撩起袍角一步跨下马车。 “轩辕翰,丫头呢?你把他昨夜究竟怎么了?为何她昨夜没有回到衣府?”一见轩辕翰下车来,易君浩便厉声质问道。 原来,昨夜轩辕翰将昏迷中的衣上云从北郊山脚下带走后,易君浩又见到衣上云颈上的吻痕,实在放心不下,便差薛掌柜立刻前往衣府去查探衣上云是否已平安回到衣府中。 然今日一大早他刚迈进百草堂的大门,薛掌柜竟出乎他意料地禀告说衣上云至今都尚未进衣府大门。 这会儿,易君浩正准备着去大闹秦王府呢,没想到轩辕翰竟亲自送上门来了。 轩辕翰缓缓朝着易君浩身边过来,逼近到其身旁与其反方向并肩而立,双手负后,一双深邃的眸子直视着前方,继而漫不经心地在他耳边低吟道“易三少,你究竟要本王提醒你多少次?本王说了,衣上云此生只能是本王一人的,你…想都别想。况且,昨夜拜三少所赐……你也都看到了,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易君浩一听这满是挑衅的话,又想起昨夜本是自己打算与衣上云故作浪漫与亲密,给轩辕翰一个警示,没想最后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想到这里,易君浩即刻怒发冲冠,紧紧咬着牙,一双平日里如十里春风般迷人的桃花眼,此刻却似能放出剑来。 他怒喝道“轩辕翰,你不要逼本谷主动手,你以为本谷主真不敢对你出手吗?若不是这里是闹市,本谷主定将你打的满地找牙,你信不信?本谷主可不管你是西秦秦王,还是战神秦王?只要是欺负丫头的人,本谷主决不轻饶。” 说完,两人便四目相对,周围充斥着一股杀气。 这时,衣上云被俩人的争吵声惊醒,看见马车不知何时竟已停了下来,而身旁的轩辕翰也早已不知所踪,便急忙下了马车来。 “三少!”一出马车,她便看到正在与轩辕翰针锋相对着的易君浩,惊喜的朝其奔跑过去。 一过去便伸手拉起易君浩的胳膊,挑眉着惊喜地说道“三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易君浩一看到他的丫头,便立刻收起了方才满是愤怒的表情,却又瞪着她,似是有些责备地说道“你看看这是哪儿?” 衣上云这才急急转眼向四周扫了去,一眼便看到百草堂那引人注目的招牌,这才嘟着嘴道“哦,原来我已经到了百草堂了。” 易君浩随即一把将衣上云扯到一边,颇为认真地关切道“丫头,昨夜在秦王府,他有没有再欺负你?” 易君 浩一边说一边瞥了一眼沉默在旁的轩辕翰,轩辕翰看到衣上云亲密地拉着易君浩的胳膊,极力隐忍着内心的不悦。 衣上云看了一眼孤独地站在一旁的轩辕翰,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而转念之间却又笑着对易君浩说“三少想什么呢,秦王殿下怎么可能对我一个身份卑微的弱女子做什么,三少多虑了。” 易君浩不以为然,急急挑开她的面纱忍不住想问她那道吻痕的事,却不想那道吻痕早已被衣上云早起梳妆时用脂粉巧妙地遮掩起来,任谁都看不出一丝端倪。 易君浩心里暗道“难道是我眼花了?” 正在他迟疑之际,衣上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惊道“三少这是做什么?” “你的脖颈上,昨夜明明……”易君浩欲言又止,纳闷极了。 “三少究竟想说什么?”衣上云自是知道易君浩想问什么,却佯装掩饰着问。 易君浩只得一脸狐疑地默默将手移开,转念只对其扯谎道“我只想看看你脸色如何了?昨夜服了那世外高人的神药,是否已经有所好转了?” 衣上云听到这话,便立刻兴奋了起来,道“对了,那位世外高人确实不凡。服了那神药后我只感觉双腿发热,今晨起身至现在竟一点儿都没了往日的酸痛感了,看来应是真的痊愈了。” 易君浩闻之亦是瞬间安心下来,急急捉住衣上云的臂弯说“真的吗?快让我瞧瞧。” 说着,便朝她的膝盖看去,衣上云亦激动地对他用力点头。 一旁的轩辕翰实在已看不下俩人那亲昵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浊气,随即大步流星上去,一把抢过衣上云的手腕,转身拖着就走。 很快,她便被轩辕翰拖到马车边,又一把将其横抱起塞进了马车,衣上云战战兢兢地坐在马车里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惊呆了。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再也不敢抬头看眼前这个男人满是霸道的眼睛。 轩辕翰怒目着,见其终于安静下来,便朝其狠狠瞪了一眼道“给本王放老实一点,乖乖在里面呆着,否则…后果自负。” 接着,他又回头对怔在原地一脸愤怒的易君浩,忍怒警告道“本王说了,以后离她远点儿,你是真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稍作停顿,轩辕翰的眼睛缓缓朝着百草堂的招牌看去,片刻后回神看着易君浩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你若再敢挑衅本王,本王不介意费神亲自来拆掉你这百草堂,铲平你的百草谷,将你遣回你那南安老家去。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本王还是轻而易举便能办到的。” “你……”易君浩无所畏惧的眼睛忽然看向他,愤怒极了,可轩辕翰所说也完全属实,毕竟他如今身在西秦, 而非南安的国土,轩辕翰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他赶出西秦国境。 想到此,易君浩只得隐忍下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瞬时紧紧握起,咯咯作响。 而轩辕翰却似是很喜欢他这种妥协落败的声音。 一番警告过后,轩辕翰径自回头向着马车而去,撩起袍角来一步踏上马车,继续向着城西衣府驶去。 易君浩怔在原地,无力地望着其渐行渐远的背影,心想,这轩辕翰对丫头的心意竟如此霸道。如果丫头愿意同他回南安,那该有多好。 可是,心念刚一浮起,他便又无奈地笑着,默然道“这怎么可能呢,自始至终,丫头最多也只是把他当哥哥而已……也罢,这一生,就让我以哥哥的名义守护你。下一世,你还我。”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神秘的守护者 “这又是谁?” 街角,梅志煊看到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问旁边的侍卫道。 侍卫看着眼前这个如战败了的斗鸡般垂丧着脸的易君浩,回道“这个人叫易君浩,人称易三少。表面上看是一个药材商人,其名下有百草堂和百草谷两大产业,都是西秦国业内的头号招牌。然实际上真正的身份,殿下一定想不到?” 梅志煊颇感兴趣地说“哦?是什么来头?” 侍卫上前两步,贴近其身边耳语,梅志煊听闻大惊道“哦?!如此说来,这南安国也按捺不住了?看来,这灵空大陆很快便会有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战了。” 忽然,梅志煊又似意味深长地对身旁的侍卫说道“不过,看刚才西秦秦王和这南安太子,这俩人对那丫头争风吃醋的样子,难不成这西秦的秦王和南安的太子同时都看上了那个丫头?而那丫头若真是我东宁国失踪多年的嫡公主的话,那……” 此刻,似乎有一个阴谋正在从梅志煊的心底悄悄升起。 虽然他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这么想,告诉自己利用谁,都不能利用嫡母后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却还是忍不住这巨大的诱惑,生出了这个念头来。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定不会以她来试险。 或许,只有赢得整个天下,做天下唯一的主人,才是一个心里有着权利**的男人最大的成功吧,而其他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已。 然旁边的侍卫听了,却突然心生疑虑地说道“殿下,要想统一这灵空大陆,只怕这西秦是最难对付的一个?” “你是在忌惮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轩辕翰么?”梅志煊言语里有些轻蔑。 “这倒不是,属下怕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知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关于西秦皇族的传闻?”侍卫的言语里显得极为神秘。 “西秦皇族,什么传闻?”梅志煊颇感兴趣道。 侍卫说道“天下皆传说,西秦皇族的每一代帝王都有个神秘的守护者,他们世世代代以单脉相传,具有天下最神奇珍贵的血统,誓死守护西秦天子;传闻还说,只要其守护者有后人存在,西秦国便永生,不死不灭;更有人说,得此后人者得天下……” 这时,梅志煊开口道“这个本皇子也听说过。据说他们本是追随西秦先祖开疆辟土最忠诚的一族人,世世代代皆誓死守护西秦天子。却在18年前因西秦国的一场内乱惨遭全族灭顶之灾,仅留下一个15岁的孤女。听说出落得美若仙人,西秦皇帝对其尤为怜爱,便欲将其纳入后宫为妃,却不料在入宫的途中离奇失踪。” 说到这里,梅志煊忽作停顿,略一沉思,接着悠悠道“不是都说那孤女坠落山崖,死无全尸了吗?那还有什么好 忌惮的,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渺无音讯。你看看现在的西秦国,如果没有了轩辕翰,还剩下什么?不过,即使有轩辕翰,我们也不必再担心了,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 梅志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着。 “殿下神武,我东宁国国运昌盛。相信有朝一日,殿下定能拿下西秦,到时候国君必定会对殿下刮目相看的。”这时,侍卫奉承道。 “可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事,先把嫡公主找回来才是”梅志煊说着,深吸了口气,望着前方的马车,露出一脸的悠长来。 转眼间,彰显西秦秦王府尊贵身份的气派马车便已驶到了衣府附近的集市上。 沿途所到之处,行人见了无不纷纷靠边驻足仰望着,在中间避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马车里,衣上云的心一直惊魂未定着,而此时眼看着衣府就在眼前了,她的内心更是忐忑不安起来。 终于,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心一横,便开口道“殿下,这里离衣府已经很近了,云儿可以自己走回去。不如,殿下就此将云儿放下,殿下您一定很忙,我们就此别过,可好?” 这话听着好似云淡风轻的。 然轩辕翰路上虽一双俊目紧紧闭起,可衣上云在马车里抓耳挠腮,吹胡子瞪眼的每一个细小动作,他却都一清二楚。 此刻,他心里实在有些猜不透,不知平日里看起来还算大方得体的她,今日为何一副坐立不安别扭至极的样子。这会儿,竟还对他说出这般无礼的话来。 忽然,他依旧保持闭目养神的端坐之态,却似打趣她一般有些玩味地问道“怎么,本王今日不惜屈尊充当你的车夫,将你从城东秦王府送回城西衣府,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竟如此不懂得感恩,连茶水都不舍得请本王用吗?” 衣上云摆着手,急道“不不不,殿下,云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殿下尊如神邸,云儿身份卑微,若是殿下与云儿同时出现在衣府门前,那街坊邻居们见了,定会闲言碎语满天飞的。” 她说着说着顿了一下,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悲凉,继续道“云儿是个被人退过婚的女子,名声早已是一片狼籍,自是无所谓。但万万不能坏了殿下您的声誉啊,殿下可是这西秦国所有子民的骄傲,心中膜拜的神呢!” 话音刚落,轩辕翰突然睁开眼睛迅速逼身到衣上云眼前,俩人四目相对。 衣上云本来还有些歪斜慵懒的坐姿,顿时惊的直挺起来,身体如同僵住了一般,惊恐地睁大了那双好看的凤眼,俩人距离近的都能听到彼此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对视片刻后,轩辕翰竟露出一些惊喜之色,痴痴地说道“这么说,你是在替本王担心咯?” 衣上云 被眼前这个此刻尤为陌生的男人惊呆了,不敢动弹。唯恐自己一动,不知道这个霸道的男人又会将她怎样? 情不自禁地,她此时竟然想起了那场意乱情迷的激吻来,脸上迅速漾起一片红晕。 半天后,她眼光躲闪着,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事实如此,云儿...总不能恩将仇报哇。” 轩辕翰看出了她女儿家的羞涩和难为情,又好似也想到了什么,一转念说道“以后,本王都不许你再提‘退过婚’三个字,本王不介意。” 衣上云自是不懂轩辕翰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有些心灰意冷地说道“这全天下人都介意的事,殿下怎会不介意。殿下心善,云儿知道,只是...这世人的唾沫可是会淹死人的,云儿此生只求一隅安身之处与岁月静好足矣。” 衣上云一直低着眉眼揉搓着衣角说话,全然没看到轩辕翰此时看他的眼神是多么的疼惜和痴迷。 见轩辕翰半天不出声,她继续央求道“殿下,云儿真的求您了,可好?” 轩辕翰这才回过神来,渐渐抽回身端坐回去,有些无奈地冷冷说道“本王答应你便是。” “谢殿下”衣上云这才舒了口气,高兴的答谢道。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衣府门口停了下来。 程良急急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扶了衣上云一把,衣上云便顺利地从高大的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时,衣上雪和衣上俊从门内走廊经过,看到门口俩人举止亲密,便怒气冲冲地一步跨出门来。 衣上雪一走出来便似眼睛也没带地直接走到衣上云跟前便大声呵斥道“不知羞耻的贱人,平日里本就常有夜不归宿的不轨之举。除夕夜还找借口不为父母守岁祈福也就罢了,这才新年第一天,竟与男人在自家大门前拉拉扯扯,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了他?” 说完,便斜着眼睛瞪向了立在一旁的程良。程良一时间竟被长的如此纤细温柔的一个姑娘,嘴里却说出如此呛人的话,惊呆了。 衣上云听闻颇为尴尬,又怕左邻右舍听到跑出来看热闹,便一步上前伸手捂了衣上雪的嘴,衣上雪顿时惊的变为支支吾吾的挣扎。 衣上俊见了,从衣上雪身旁急急过去,狠狠地一把抓起衣上云的手腕,衣上雪便又立刻能开口说话了“好啊,你竟敢用这只满是肮脏的贱爪子堵本小姐的嘴。今天,本小姐就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衣上雪极为狰狞地说着,便高高举起一只手来准备朝着衣上云的脸掌掴过去。 就在程良刚刚从眼前这让他极为触目惊心的女子言行中清醒过来,准备上前阻止的时候,忽然从马车内传出男子冷冷的一声“住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发出该声音的马车里望去。 只见马车门帘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撑起,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身高七尺的男儿之躯。 一袭黑衣劲装,墨发全束,威武挺拔的身姿从气派的马车上一跃而下。犹如一尊神袛般双手负后,背对着众人而立。 这时候,衣上坤带着俩个夫人闻声急急从府邸院内走了出来。 衣上坤远远地一见来人的背影,便惶恐地朝着男子奔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俯首参拜“微臣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王殿下?!”衣上雪闻声,方才大惊失色,与面前的衣上云对视了一眼,转而又看向了旁边的衣上俊。 瞬时间,在场所有人包括肇事者均急急跟随衣上坤俯首跪拜道“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七尺男儿,岂能荒唐一世 衣府上下纷纷跟随衣上坤俯首跪拜“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轩辕翰却并不着急让众人起身,半晌后方才缓缓转过身来。 却径自朝着衣上云身边走去,伸出一只无比安全的大手将其扶起身来,冷厉地看向一旁众人,缓缓问道“方才,是谁竟胆敢在本王的面前训斥本王府上的人?” 衣上雪深埋着头战战兢兢地跪着,瑟瑟发抖,想必此时定是吓得不轻。 衣上坤朝其看了一眼,急道“回殿下,是微臣的小女不懂规矩,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轩辕翰听了冷哼一声,道“哼...衣药师好家教,竟教出一对如此伶牙俐齿、口若悬河、仗势欺人、满口污言秽语的好儿女。” 衣上坤听闻大惊失色,豆大的冷汗直冒着,急道“殿下赎罪,都是微臣的错。微臣失职,微臣失职。” 这时,衣上云向四周环顾了一眼,担心如此再说下去定会引来周围邻居和路人的观望,于是急急上前跪下,提醒道“殿下,请别忘了方才您答应过云儿的事。” 轩辕翰似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她,这才松口道“衣药师,本王府上的人,从来都轮不到别人来训戒,你可明白了么?” 衣上坤惊恐地俯首急道“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都起来吧,以后若敢再犯,本王定不轻饶。”众人闻声,这才都小心翼翼地缓缓起身来。 衣上坤一起来,便朝着轩辕翰近身上前笑脸相迎,道“殿下请入府稍作歇息。” 然轩辕翰的眼睛却始终都只在衣上云一人身上,从不曾移开,这时衣上云已起身来正欲过去搀扶年氏。 不经意间,轩辕翰忽然瞥见一旁正在对他一脸膜拜,高昂着头痴痴愣着的衣上俊,便开口问衣上坤,道“你家公子如今是何营生?” 衣上坤听闻面露难色,似是难以启齿,又一脸无奈地道“微臣失职,犬子无才无能,并无正业。” 轩辕翰嗤之以鼻,冷哼一声,对一旁的程良悠悠道“本王方才见他与女子争斗如此骁勇...程良,将他收入你的麾下,好好调教。身为我西秦国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如此荒唐一世。” 衣上坤听闻大惊,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衣上俊便闻声一脸惊喜地疾跑过来俯首跪拜道“谢秦王殿下,俊儿定不辜负殿下期望,誓死追随殿下。” 他激动地一将话说完,便一头重重地叩了下去。 这时,兰姨娘在衣上雪的搀扶下,俩人将目光一齐急急看向衣上坤,脸上的表情确是五味杂陈着。 显然,他们并不乐意轩辕翰做的这个安排,确是敢怒而不敢言。 回过神后,轩辕翰最后朝衣上云一个驻目,方才朝衣上坤冷冷说了句“不必 了。” 接着,便急急回头,身影一跃就上了马车,即刻调转车头,径自一路向东驶去。 只留下衣上坤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衣府东侧街口,一个名曰‘赵记茶馆’门前。 遮着蝶形银白面具的梅志煊和侍卫,眼睁睁地看着轩辕翰的马车从俩人面前经过。 方才俩人就一直坐在茶馆门口的摊位上,远远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茶馆的掌柜,瞧着约莫四十多岁的样子。他趴在柜台边暗自琢磨着瞅了半天,见此俩人实在眼生。 又见梅志煊虽未以真面目示人,但依稀可见其气质非凡,便亲自走过来提着一壶好茶,想要搭讪。 梅志煊见其笑盈盈地走过来,便指着衣府方向先开口问道“请问店家,那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掌柜这地儿是前店后院的格局,祖上三代都是久居于此的生意人。 用他自己常跟别人打趣的话说“他们家在他爷爷的时候是头牛,家产万贯;等到了他爹那一代家业败了一半,于是变成了一只羊;而到了他这代,年轻气盛时,整日里赌博抽烟,这家便成了一只鸡,如今也就守着这座小店清闲度日了。” 所以,他自是很了解这片地方。 梅志煊既然先开了口,他便也没有丝毫顾虑地自然而然在其旁边坐了下来,疑惑地问“听客官的口音,好似不像是西秦人吧?” 梅志煊叹了口气,幽幽道“哦,实不相瞒,我们来自东宁国,到西秦来寻找一位失散多年的亲戚。岂料这茫茫人海,事过境迁,如今竟是已不知如何去寻了。” 掌柜的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年头,最难的就是居无定所,颠沛流离。若是再遇上兵荒马乱的,就更难寻了。” 梅志煊一回神,又问道“请问那户人家……” 掌柜的这才急急答道“哦,那是宫里御药房衣药师的府邸。” “原来是在西秦皇宫里当差的,那他们可是亦世代久居于此呢?”梅志煊方才大悟,又急问。 掌柜的急忙否认道“不不不,这衣府的府邸是17年前才有的,那年他升了大药师,才买下了这座宅子。” 梅志煊闻之心中甚是惊喜,激动地说道“17年前,掌柜的不会记错?!” “年轻人,我赵某人虽已年过四十,但眼睛、耳朵、脑子可一点都没老化。我祖上三代皆久居于此,这方圆百里,就没有我赵某人不识之人,不知之事。”掌柜的指着自己身上这三处地方信誓旦旦地说道。 梅志煊立刻致歉道“掌柜的别误会,我们是异乡人,不知道这些,还请掌柜的多包涵。那掌柜的可知这衣府里是不是也正好有个17岁的女子呢?” 这 时,掌柜的心里似有所悟,顿时露出一脸狡黠的笑容,指着俩人说道“哦…你们俩不会是看上了人家府里的俩个大姑娘,来我这小店里踩点儿的吧?看看你们正好俩个大男人,而刚好人家府上也正有俩个未出阁的女子。” 闻之,梅志煊与侍卫俩人顿时面面相觑。 这时,掌柜的朝四下里瞅了瞅,见并无旁人,便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凑到俩人耳边,说道“告诉你们,这衣药师确实有俩个女儿。大的那个是其正室所生,正是17岁出头。小的那个晚两年,是庶出,刁蛮任性,脾气大着呢。” 俩人一听大喜。 然掌柜的却看似心有疑虑地沉默了片刻,梅志煊见了,疑惑地问“掌柜的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掌柜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倒是那个衣府的大小姐,说来也算个齐整的孩子,若不是这脸上长了个惊人的胎记的话。一年多前还因病昏迷了近一年的时间,也因此被那名震四方的西秦学院陆少主退了婚。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就这样…唉。” 话还没说完,掌柜的又叹起气来。 这时,梅志煊颇为好奇地问“那胎记是怎么回事?世间竟有如此长久的昏迷不醒,那最后又是如何清醒的呢?” 说着,他亲自伸手恭敬地为掌柜的添了一盏热茶。 掌柜的这才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这孩子并不是在这座府邸里出生的,所以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这样了,府里的人都传说是生下来就有的。虽说同样都是亲生的孩子,但那衣老爷对那孩子似乎并不热心,外人想着应该是因为那妾室给他生了个传宗接代的儿子所致吧。关于昏迷,说是因病,怕也事出蹊跷,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掌柜的执起盏悠悠地抿了口茶汤,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接着道“就在那孩子昏迷了快一年清醒无望的时候,那衣老爷便四处张罗着要给那孩子配冥婚,可那是被退婚过的女子,谁还肯要啊。于是就准备将她丢在北山的乱坟岗。你说这说来也怪,就在那夜里突然雷电交加,夜空中下起了倾盆大雨,衣府后院大小姐…喔,也就是那孩子的阁楼上空还出现了一只七彩凤凰虚影,那七彩凤凰虚影在阁楼上空久久盘旋就像在寻找什么。忽然间,就朝着阁楼俯冲下去,七彩凤凰虚影消失,雷电风雨俱停,而那孩子也跟着就在此时无端地清醒了过来。” 梅志煊和侍卫入神地听着,觉得颇不可思议,天下竟有这般神奇的事情,如同戏文里一般。但就掌柜的这番娓娓道来,绝不像是凭空编造的。 须臾,梅志煊忽一回神道“如此说来,这衣府大小姐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谁说不是呢?本应好端 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这辈子怕是……唉”说着,掌柜的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西秦学院?!”梅志煊口中喃喃一句道。 片刻,他又似记起什么,开口问“听说这衣姑娘不是进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掌柜的轻笑一声,道“哼…一入宫门深似海,哪有那么容易出来。当时衣上坤在宫里摊上了事儿,被大理寺关了起来,还是这大小姐挺而走险代他寻回仙草,这才被皇上饶恕,可这大小姐却遭连累,被惩罚入宫做了一名深宫里最不起眼的奴才。后来在宫里被责罚,冰天雪地里跪了十二个时辰,落下了严重的腿疾。估摸着是看她命不久矣,怕死在宫里晦气,也脏了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便又将其赐给了城东秦王府做医女。眼下过了这元宵节,便要去当差了。反正,这辈子注定是到哪儿都是伺候人的命了,还不知能活多久呢?” 梅志煊听闻,一双落在双膝上隐在茶桌下的手愤怒至极地紧紧握起…… (本章完) 第一百章:守株待兔 掌柜的轻笑一声,又摇了摇头,道“哼…一入宫门深似海,哪有那么容易出来。当时衣上坤在宫里摊上了事儿,被大理寺关了起来,还是这大小姐挺而走险代他寻回仙草,这才被皇上饶恕。可这大小姐却遭连累,被惩罚入宫做了一名深宫里最不起眼的奴才。后来在宫里被责罚,冰天雪地里跪了十二个时辰,落下了严重的腿疾。估摸着是看她命不久矣,怕死在宫里晦气,也脏了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便又将其赐给了城东秦王府。眼下过了这元宵节,便要去当差了。反正,这辈子注定到哪儿都是伺候人的命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 梅志煊听闻,一双搭在膝上隐在茶案下的手愤怒地紧紧握起,稍作思索后又问“那掌柜的可知在宫里,她是被谁责罚,又因何故?” 掌柜的略一回想,便道“好像是因为宫里玥公主和亲的事情,那大小姐为公主向皇上求情,冒犯激怒了皇上,被皇上下令在冰天雪地里罚跪十二个时辰。后来还是秦王出面献策方才保住其一条性命,否则怕是真的当场就要给冻死了。” 掌柜的说完,长叹一声,又惋惜地摇起了头。 “原来这些年,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屈辱。西秦皇帝,竟如此待我东宁嫡公主,有朝一日,本皇子一定要你加倍偿还。”梅志煊听了眉头紧皱心中狠狠暗道,一只手紧握着手中的茶碗,似要将其捏碎一般。 许久后,一回神,梅志煊又问“不知对于衣老爷以前的事,掌柜的知道多少?比如说在有这个府邸之前,他住在何处,又以何为生? 掌柜的顿时面露难色,直摇头道“这个还真不知,估摸着这里也没人知道。刚开始的时候,那衣老爷也偶尔来这里喝茶,有人好奇问及他的时候,他总是支支吾吾的,貌似极不情愿提及的样子。后来,渐渐地,他也就不来了,可能是不太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过去吧...” “多谢掌柜的。”沉思了半晌后,梅志煊和侍卫方才起身来。梅志煊从身上摸出一锭金元宝,轻轻推到茶案上掌柜的面前,说罢,便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掌柜的一见,顿时瞪大了眼睛,怔在原地望着那锭金灿灿的金元宝一动不动,惊呆了。 等到许久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那锭金元宝口中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什么人呢,出手竟如此阔绰?” 说着,眼睛便朝向衣府的方向一脸悠长的望了过去。 走出赵记茶馆,梅志煊与侍卫特意来到衣府门前,凝神驻足着观望了许久,方才离开。 “殿下,您觉得这位衣府的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咱们寻找了多年的嫡公主呢?”刚一转身,侍卫疑惑地问道。 梅志煊似是在暗自 思量着什么,听到侍卫的话,略一沉思,说道“现在,尚还不能做最后的定论。毕竟到底那个衣老爷与他那正室,究竟是不是当年嫡母后临危授命的那对夫妇,还不得而知。就依那茶馆掌柜所言,他似是对以前的旧事很是隐秘。但越是极力隐藏,这其中便越是大有文章。但本皇子的直觉告诉本皇子,十有**应该就是她了。为今之际,怕是只能由一物来最后确认她的身份了。” 侍卫尤为好奇地急问道“殿下所说的是何物?” 梅志煊舒了口气,道出“凤凰印迹” “凤凰印记,那是什么?”侍卫惊声道。 梅志煊略一迟疑,说道“嫡母后曾经说过,她们家族,凡是本族血脉生的女子,身上都有一个与生俱来的凤凰印记,此为她们的专有印记,举世无双,独一无二。” 侍卫瞬间明白过来,急道“殿下的意思是...验身?” 梅志煊凝神默认,眼里却露出一丝难色。随即吩咐侍卫道“发消息回去,就说本皇子暂且不回东苑了,那边的消息及时传过来,我们就在衣府附近安顿下来...守株待兔。” 衣府前厅里。 兰姨娘正坐在桌案边,气的瑟瑟发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双怒目直瞪着衣上云,此刻似能喷出火来。指着衣上云的鼻子怒骂道“你还真不愧是个名副其实的丧门星,遭人退婚,害的衣府颜面尽失。这新年第一天,又闹出这等事来,你是不是要害得整个衣府家破人亡才安心?老爷,无论如何,今天你一定要给妾身一个交代,呜...呜...呜...” 衣上坤则双手负后着在厅中,不停地一边踱着步,一边唉声叹气。他如今亦是真的焦头烂额,一向秉持中庸之道的他,越是怕什么,便越是来什么。 在宫里,他明明不想卷入任何一方势力当中。可如今不仅连衣上云保不住了,就连唯一替他传宗接代,养老送终的亲儿子,方才也被轩辕翰亲点收入其军营。 跟着程良,便是铁板上钉钉子,注定是要上战场杀敌的。正所谓刀剑无影,那日后,过的便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让他如何安心呢? 就连年氏也在一旁露出一脸忧色,拉着衣上云的手低着头默不做声。 这时,衣上云略一迟疑,微微抿了抿嘴,上前解释道“父亲,兰姨娘,这真不关云儿的事,云儿也不知道殿下他怎会突然想起将俊儿收入军中......” 话还没说完,衣上雪便上前朝她愤愤地怒骂道“贱人就是贱人,自己干的好事还不承认。这人还没到秦王府呢,就勾搭上了秦王府的主子。还说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秦王殿下怎么会大年初一跑到衣府里来,他要是不来衣府,哥哥又怎么会 被强行收入军中?” 衣上雪一边面目狰狞地说着,竟也伤心的哭了起来,用手背抹着眼泪,毕竟这个哥哥平日里也是极为护着她的。 衣上云咬了咬嘴唇,没想到衣上雪至今仍是这般不知悔改的模样,便暴喝她道“够了...你说谁是贱人,把嘴巴放干净一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整日里说话口无遮拦,目无尊卑。方才殿下刚刚训斥过的话,这么快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么?!如此下去,今后走到哪里都会惹祸上身,方才若不是你有眼无珠,又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我都已经跟秦王殿下说好,他亦答应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若不是你莽撞招摇,他又怎会......” 衣上云话音尚还未落,一旁的衣上俊深吸口气,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上前将其打断,朝着众人呵斥道“你们都不要吵了,今日是我自己心甘情愿跟着秦王殿下的,跟谁都没有关系,你们都不要责怪...大姐。” ‘大姐?!’众人闻之大惊,衣上俊竟第一次开口称呼衣上云为‘大姐’。 衣上云亦瞬间为之一振,惊讶地放眼朝他看了过去。 衣上俊亦看了一眼衣上云,接着又深吸口气似是在排解心中的些许紧张,随后悠悠道“从小,你们什么都替我安排打算着,总是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要我继承父亲的药术,守住衣府的家业。可是,你们谁又真心替我考虑过?我根本就不是学医的料,但我心里一直都崇拜羡慕秦王殿下的英勇神武,战无不胜,尊如神抵。秦王殿下今日一语说的极对‘身为我西秦国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如此荒唐一世’。‘驰骋沙场,保家卫国’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血性好男儿应当做的事情。所以,今日我不但一点儿都不责怪大姐,反而,我很感激她,若不是她把秦王殿下带来衣府,俊儿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勇气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衣上俊一番发自肺腑,愤慨激昂的话,让全场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这平日里吊儿郎当,一无是处,至今都毫无所成的放浪少年,胸中竟怀有如此大志。 衣上坤早已停下了慌乱的脚步,诧异地望着眼前自己最熟悉而此刻又似是极为陌生的儿子。 半晌后,竟有些喜极而泣道“好样的,真是爹的好儿子,想不到我衣上坤此生竟也有如此令老夫为之骄傲和自豪的儿子。” 说罢,竟又露出从来都没有过的舒心爽朗的笑声来,拍了拍衣上俊的肩膀,衣上俊抿着嘴亦对其微笑着。 这时,兰姨娘听见衣上坤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夸赞这个儿子,亦是顿时释了怀,高兴地站了起来,含泪笑着说道“这孩子,即是如此,你又为何不早说呢?娘和你爹也不是那种不通情 理之人,只是这刀光剑影的峥嵘岁月......” 兰姨娘说着,上前来怜爱地拢了拢衣上俊的头,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衣上俊疑惑地问道“若是儿子早些说的话,娘真的舍得?” 兰姨娘听了与衣上坤面面相觑着。一时间,前厅内刚刚还到处弥漫着的浓浓战火味,忽然间就变作一团和气,众人脸上也都转而挂起了感动和欣慰的笑容。 衣上俊与衣上云透过人缝隙里互相凝视着,这眼神里交流着的深长涵义确是不言而喻的。 只有衣上雪仍旧是独自杵在一边嘟囔着嘴,露着一脸不稀罕的模样。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意外的红包 夜色如墨,皓月当空。 难得一场颇为愉快尽兴的晚饭刚过,衣上云正坐在明月阁的窗前一手托着腮,仰头入神地望着夜空里悬着的一轮皎洁明月发呆着…… 不知为何,今夜她竟已不再只是望着那面墙发呆了。 忽然,丫鬟燕儿手里捧着几枝从院里新折的红梅上楼来,所到之处,飘过一缕缕沁人心脾的淡淡梅香。 她轻轻地走到衣上云的身旁,将其缓缓插入她身旁的青花瓷瓶中,衣上云竟浑然不觉。 许是因了由仙草腊月春合成的奇药,已彻底治愈了她的腿疾,所以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都很不错。 燕儿又故意在她面前驻足端详了许久,她仍只是痴痴地对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看到她此时脸上漾着一抹好看的胭脂绯红色,燕儿眼睛一转,泯着嘴诡异地朝她笑了笑,便开口打趣她道“这秦王府的胭脂虽都是上等的名贵货,可小姐也不能抹这么厚呀?” “是么?”衣上云听闻此言,方才急急回神尴尬地朝脸上摸去。 “扑哧”燕儿看见她忙手忙脚的样子,盯着她的模样顿时捂嘴笑出了声。 衣上云这才发现被燕儿捉弄,脸上立即露出一丝不悦,脱口即道“好哇,你这个丫头,如今是越发地会嘲笑你家主子了。我还正在想秦王殿下的寝殿里怎么会有胭脂……” 衣上云说着,似是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便急急停了下来,低头眼睛躲闪着。 然燕儿虽人小,可一点也不含糊,闻之即时瞪大眼睛惊道“小姐说什么?秦王殿下的寝室?燕儿没听错吧?小姐你…昨夜住在秦王殿下的寝室?那你与殿下俩个……” 衣上云听着燕儿此时离奇的思索,急急抬头阻止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殿下他住去了承华殿,只有我一人住寝殿。” “哦,原来如此。我们小姐去了一趟秦王府,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燕儿故意拉长声调说道。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衣上云疑惑道,似是有些心虚目光又有些回避闪躲。 此时,燕儿一手负于身后,神秘地说道“小姐昨儿傍晚出门的时候,燕儿给小姐身上做了记号。可今日小姐回来,燕儿却发现小姐和昨日就是不一样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听到燕儿说身上做了记号,衣上云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那道吻痕来,心里暗道“难不成是被那丫头发现了?” 随即便露出一脸的尴尬之色来。 燕儿见自己诡计得逞,已成功逗的让衣上云有些坐立不安。方才缓缓伸出身后隐藏着的那只手来质问“老实交代,这个新年红包是不是就是秦王殿下给的?” 衣上云这才闻声缓缓抬起头来一本正经的看过去,却看到燕儿手里 真的拿着个大红包,此时正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着,她连忙起身来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燕儿嘟起嘴有些疑惑,随即将红包递向衣上云,有些惊讶地说道“这个红包就放在小姐昨日出门披的那件红底白梅的斗篷里啊,难道…小姐不知道?” 衣上云略一回想,清晨她在秦王府见灵儿的时候,本还想给她派个红包,无奈当时找遍周身也都分文未见。 这会儿,竟让燕儿从她的斗篷里轻而易举地便翻出了一个如此制作精致的红包。 她急急打开来看了看,竟是张银票。那银票上盖着的,正是秦王府朱红色的印章。 衣上云恍然大悟:原来不知何时,轩辕翰竟已如此有心地悄悄在自己身上塞进一个大红包。 顿时,她心中似是有些被其动容,不禁凝神口中喃喃道“殿下……” “殿下?是秦王殿下?”燕儿耳朵极为敏锐地闻之,问道。 衣上云急急回神,却没有再故作掩饰。或许,如今,只有燕儿,才是她在这个时空里,唯一能毫无顾忌的倾诉对象了。 于是,她认真亦坦然的朝燕儿点了点头,表情却似有些忧虑。 燕儿瞬间喜道“看来,这个秦王殿下真的对我们小姐是极好的。这大过年的,还不忘给我们小姐派个红包。” 说着说着,燕儿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即刻又转为气恼道“不像那个兰姨娘,小姐帮了二少爷那么大的忙,她竟连个谢字都没有。这秦王殿下要不是看在小姐的面上,岂会收二少爷那样的荒唐纨绔子弟入营?……” “嘘”燕儿滔滔不绝地还未说完,便被衣上云的嘘声打断“你这个丫头,怎么总是不把我交代的话放在心上呢?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要惹出祸事的。” 而一说起祸事,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在秦王府昏迷中,轩辕翰所讲的那个可怜的夫人的事。 随即咬了咬嘴唇,深深叹了口气“唉……” “小姐为何忽然如此长叹?是因为燕儿方才说的话么?”燕儿又被小主人警告,不紧咧了咧嘴。又见其面露忧色,于是自责道。 衣上云忽然表情严肃,凝神看着眼前燕儿刚刚插好的血一般鲜红的红梅,幽幽道“燕儿,你说这世上到底为了什么,才会让一个母亲连自己肚子里骨肉的安危都不顾,甚至宁愿舍弃母子俩人的性命,却只为了救个偶遇的路人呢?” 燕儿略一思考,答道“那定是让被救的这个人活着很重要呗,要不怎么会以俩人的性命换一人之命呢?” 衣上云听闻,似乎燕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但仍不解地问道“可是,他们是第一次遇见啊,又如何谈得上重要亦或不重要?” 燕儿眼珠子一转“哎呀,小姐,你难 道不知道什么叫一见如故?这世间就是有些人,第一次相见便似曾相识。还有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呢,不是吗?又或者说……她生来就是他的守护者,因他而生,为他而死,这是一种使命。” 衣上云忽然一惊,喃喃道“守护者?使命?” 燕儿乐道“嗯,对啊。燕儿曾听人说,每个人生下来都肩负着一个使命,这个使命将伴其一生,无关于生命的长短,亦无关生命本身所承载的数量。使命要你守护的人,你定要誓死相守,犹如前世的一纸契约。” 衣上云听的似是入了神,没想到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竟不知从哪里还听过如此高深莫测的语论。 可一转念,她又问“那这个被守护的人又是怎样的人呢,竟如此残忍,让人不惜以命相守,每个人的生命不都同样珍贵无比么?” 燕儿:“守护本就是不计任何代价的一种自我牺牲,又何来残忍之说呢?” 燕儿有问必答,滔滔不绝,娓娓道来,而衣上云却彻底听懵。 于是,她又疑惑又惊讶地问她“这些话,燕儿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燕儿抿了抿小嘴,似是也有些纳闷“其实,燕儿也不记得到底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话,只是隐约觉得像是曾经听过...” 衣上云惊讶地看着燕儿,感觉颇为神奇的样子。 这时,燕儿亦好奇地问衣上云“对了,小姐的腿还真的被那个世外高人医好了,他到底给小姐的是怎样的神药呢?” 衣上云自己至今也还纳闷不已呢,原以为自己的腿在这落后,没有高科技的时空里,注定是要废掉了。 打从那晚,那个似是从天而降的老道儿说有贵人已为她寻到良药时,她还满不相信呢。 可如今看来,那老道儿确实未卜先知,所言一点也不虚。 说起老道儿,他既然能准确无误地预知到自己的腿疾会得已痊愈,那他预知的其它事情,莫非也会一一发生? 想到这里,衣上云顿感惶恐不安,激动地对燕儿说道“燕儿,我好害怕。那道长当时就预言到,我的腿疾会痊愈,没想到如今真的痊愈了。莫非…莫非那道长所预言的其他事,也真的会一一发生?!” 说完,她竟怕的都有些发抖起来。燕儿见了,立马上前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小姐别怕,不管未来发生什么,燕儿都会永远陪着小姐的。” 一室寂静,主仆俩人紧紧地拥在一起。 许久后,见窗外天色已不早了,燕儿便开口劝道“时间不早了,小姐早点歇着吧。” 燕儿一边说,一边伸手将半掩着的窗关起。这才回来扶起因内心惶恐,早已瘫坐着不得起身的衣上云来,缓缓朝榻边走去。 稍一醒过神来,衣上云似是忽然想 起了什么,问道“燕儿可知道城南有个万娇阁么?” 燕儿略一沉思,摇了摇头“万娇阁,那是什么地方?燕儿从没听人说过呢。” 见衣上云脸上露出极为失望的表情,稍一迟疑,燕儿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过燕儿知道街口有个赵记茶馆,那个赵掌柜的祖上三代都久居此地,他总是逢人就夸口说他无所不知,想必那赵掌柜的可能知道吧。” “街口,赵记茶馆,赵掌柜?”衣上云在榻上一边躺下去,一边跟着燕儿的话,口中喃喃重复着。 “好了,小姐,什么都不要想了,早点歇息吧,熬夜会变丑喔。”燕儿打趣着叮嘱了一番,便替她拈好被角,缓缓走了出去,轻轻将门掩上。 昨夜,在秦王府未能安眠; 上午回府的途中,在马车上也是小恬了片刻而已; 回到自己的阁楼,本应是该放心地安眠。 如今,她却似心有千千结,一个都不得解。仿佛,又要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去万娇阁,捎你一程 是夜,城东秦王府内外灯火通明。 轩辕翰刚刚从衣府回来,一进门,轩辕昊和轩辕玥便急急迎了出来。 “玥儿拜见秦皇叔” “昊儿拜见秦皇叔” 俩人一上来便喜盈盈恭敬地朝其行礼道。 轩辕翰顿足一惊,依旧冷冷道“你们俩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却已径自踱步朝着承华殿而去。 轩辕昊和轩辕玥这才急急起身来,亦紧随其后前往大殿。 一到大殿,轩辕翰便直奔着书案上的一叠公文而去。只是在落座的时候,余光微微扫了一眼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轩辕玥。 因为之前衣上云的事,轩辕玥在轩辕翰面前如今已是收敛规矩了不少,只有轩辕昊依旧毫无忌惮地施展着其三寸不烂之舌。 轩辕昊一看这个皇叔多年不见,仍旧是一副冷漠无趣的老样子。 他机灵的眼睛咕噜一转,心念一动,想了想,便故意提高嗓音道“秦皇叔难道忘了,尚还欠着昊儿与皇姐东西呢?昊儿是特意与皇姐随秦皇婶一道亲自上门来取的。昨日便来了,只是…没想到即使新年,秦皇叔亦是如此忙碌。” “哦?本王怎么不记得有欠过你们什么东西?”轩辕翰闻之忽抬起头,极为肯定地说道。 一旁的程良亦是琢磨不透地看着眼前这俩个小鬼,不知其意欲何为? 这时,轩辕昊忽学起大人的模样,长叹口气“唉……昨儿除夕夜里,秦皇叔给昊儿和皇姐的新年红包可派了么?…看来秦皇叔完全不懂得孩子过年的乐趣啊,这要是自己府上有个一男半女的话……” 原本轩辕翰只默不作声地一边翻看着公文,一边想听听这轩辕昊今日里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当其听到一男半女这四个字时,瞬间猛一抬头朝其厉声训斥道“荒唐,有这个时间,为何不呆在宫里多熟读研习一些治国安民的良策。你以为这西秦国,如今真的已如此国强民富了么?” 轩辕昊惊讶地抬头望着他,努起嘴,没想到这皇叔竟还是如此不懂得幽默,顿时变得哑口无言。 见轩辕昊的小伎俩在轩辕翰面前根本不凑效。轩辕翰一脸怒容,正待发作时,轩辕玥怯生生地开口道“秦皇叔请息怒,玥儿和皇弟只是想借机出宫来,想知道一些关于云儿的情况。许久未见,不知她的腿疾如何了?玥儿为此甚是忧心,如若她真的...那玥儿自是难辞其疚。” 轩辕玥言语诚恳,轩辕翰闻之,方才语调有所缓和下来“她的腿已经痊愈了,从寒荒山寻来一神草,已让人合成药给她服下。” “什么?这真是太好了!”轩辕玥与轩辕昊俩人顿时惊喜道,面面相觑着。 而轩辕昊稍一迟疑,又忍不住好奇地转 头看着轩辕翰的脸,问“寒荒山?可是那传闻中地势险要且积雪冰川常年不散、一片死寂、荒无人烟、高约二千丈的太冥寒荒山?如此如人间炼狱般的地方,谁竟有如此这般的本事和勇气敢去挑战?” 显然,轩辕翰并不被他的言语所动容。轩辕昊未能解惑,仍不放弃。于是,又将眼光扫向了立在一旁的程良,程良朝他悄悄使了个眼色。 轩辕昊立刻明白过来,这个秦皇叔对那丫头果然是极不一般,那般危险的事,竟也毫不眨眼一下。 于是,偌大的宫殿里一片寂静无声了下来。 第二日,城西衣府里。 早膳刚过,衣上云便去跟衣上坤扯慌,秦王府有个很是照顾她的年迈的老嬷嬷,其亲戚在城南谋生,已经很久没了音信。昨日在秦王府见了她,便拜托她辛苦代为跑一趟,捎些东西给这位亲戚。 衣上坤一听是与秦王府有关的事,如今亦是敢怒而不敢言。 再仔细一想,衣上云不久后便要上秦王府当差,有个人能够帮扶照料着,也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儿。 最后,他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允了她。 这会儿,衣上云便急急独自迈出了衣府大门,直奔向丫鬟燕儿昨晚所说的街口的赵记茶馆。 茶馆赵掌柜远远的一见,是自己的财神爷上门了,便急切地从店内奔出来亲自相迎。 一出来便满脸惊喜地问候道“呦,这不是衣府的大小姐么,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茶馆里坐啊?”说着,便眼疾手快双手恭敬地奉上了几盘糕点和一盏清香扑鼻的上好花茶。 衣上云面露笑意,缓缓接过。谦逊地说道“赵掌柜,实不相瞒。我是听说赵掌柜祖上三代久居于此,对这方圆百里的诸事皆无所不知。所以,今日特意前来向您打听个地方,还望赵掌柜的能帮帮忙。” 说着,便将一锭银子奉上。赵掌柜的一见银子,果然喜逐颜开,立马精神头十足。 他略一犹豫,疑惑地问道“不知大小姐想要打听什么地方?” 衣上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略一迟疑,压低了声音凑到其跟前“城南万娇阁。” 赵掌柜一听,顿时大惊失色道“大小姐你...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怎会打听这种不入流的烟花之地?” 衣上云急忙摆手,解释“赵掌柜不要误会,我也是昨日第一次听一位老人家提起,她的亲戚半年前…被拐骗到那里,老人家甚是担忧,又有一个小孙女拖累,不能亲自前往探视。故托我前去帮忙探望探望,至少知道那亲戚如今是死是活,是否安好?” “到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好呢?”赵掌柜有些蔑视地说道。 “可如今无论如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所以,我想 先去看看再说。”衣上云亦心里忐忑不安着,不知玉娘如今到底什么情况了。可被赵掌柜的这么一说,心里便越是着急。 赵掌柜的略一迟疑,没想到这个被外界传闻的衣府废柴丑女,竟如此善良有胆识。于是,忧心地问道“可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小姐,去那种地方怕是有诸多不便吧?!” 衣上云倒抽口气,说道“想必赵掌柜的也是知道的,我是被人退过婚的女子,如此,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赵掌柜仍喋喋不休地劝着“这话虽这么说,但毕竟你的年纪还小,以后也不是没有可能……” …… “殿下,衣姑娘要去万娇阁?”旁边位置上,梅志煊戴着蝶形银白面具与侍卫亦坐在旁边喝着茶,侍卫低声提醒梅志煊道。 侍卫刚好背对衣上云坐着,于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其与掌柜的对话。 “她去那里做什么?”梅志煊心中疑惑着。 “听着好像是要找一个什么人?”侍卫回答。 正在俩人疑惑不解时,衣上云似是越发着急没了耐心,便有些懊恼道“赵掌柜,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您就不要再劝了,我是一定要去这个地方帮老人家寻到那位亲戚的消息,您要是知道的话,就求您好心告诉我。否则,我去其它地方问问吧...” 话音未落,便急急站起身来。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你说你一个大姑娘怎么能去那种地方……”赵掌柜亦随之站起仍在极力阻拦着。 忽然,梅志煊迅速起身,朝着衣上云面前走了过去,挡在其前面“姑娘可是要去城南万娇阁?” 衣上云警惕地后退两步,疑惑地看着他。 “姑娘莫怕,在下正好也要去那附近谈些生意。这大过年的,估计姑娘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可以搭乘的马车,如若不嫌弃,我们捎姑娘一程,如何?”梅志煊朝四周看看,对她说道。 正在她警惕地迟疑之际,梅志煊似乎看到了她的顾虑,便朝一旁的赵掌柜使了个眼色。 赵掌柜这种生意人,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不浅,于是便急急上前“对对对,大小姐,这种日子里,雇车肯定是雇不到的,这至少得到元宵节过了,车夫们才会陆陆续续回到集市上。你要是真着急的话,便跟着这俩位客官同行好了,有俩个大男人在,更安全些。他们俩都是我这店里的熟客,我作保其人品绝对没问题,大小姐尽管放心。” “元宵节过后,那么久?”衣上云蹙眉惊声道。 “是啊,这大家都为了生计,一年忙到头,难得新年里,合家团聚,走亲访友,自是歇业的时间要比较久的。我这店,也是在家闲来无事,随便开来给人歇歇脚用。你瞧,店里根本没什么人,清淡的很。 ”赵掌柜无奈地说道。 衣上云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想着,过了元宵节她便要到秦王府当差了,日后还哪有什么时间能由着自己。 再看眼前这俩人风度翩翩,那戴着蝶形面具的人更是气度不凡,似也不像是什么恶人。 于是,她一咬牙,心一横,便道“好吧,那就劳烦俩位了,需要多少银子,我即刻便付给你们。” 说着,便从身上摸出钱袋来。 梅志煊立刻伸出手阻止“姑娘,我方才说了,是顺路捎带你,可不是充当姑娘的车夫喔。正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岂能将我们看的如此市侩呢?” 衣上云听闻所言,有些尴尬地抿了抿那张粉嫩的红嘴,微微含着笑,竟拱起了手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有劳俩位‘朋友’啦。” 说完,便踱步紧随二人,朝着停在茶馆一旁的一辆看起来也很不错的高档马车走去。 赵掌柜站在茶馆门前,半眯着眼睛对着其远去的背影,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地微笑着……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长相思 城东秦王府。 “程良”轩辕翰结束了今日的早朝回到府里,刚在承华殿里坐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程良听闻,很快进来恭敬地朝其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公主和太子呢?”轩辕翰问道。 程良略一犹豫,只怯怯地回禀道“早起殿下刚出门,太子便与公主也一同离开了王府?” “他们回宫了?”轩辕翰似是有些惊讶地问,要知道这俩个主,可一向不是那么轻易便会乖乖自己回宫去的。 程良忙道“不是的,太子和公主出门前,给府里的侍卫留了话,说殿下要是问起,便让说是去了城东的集市上闲逛。属下想,他们应该是去衣府找衣姑娘了。” 轩辕翰这才恍然大悟。随即,便欲低下头去处理手头的急件。 这时,程良的脸上忽然挂起一丝难色,犹犹豫豫的样子,轩辕翰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向一封放在桌案角上的公文,一边淡淡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谁知程良愣了半天,又咬了咬嘴唇,竟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刚刚收到的惊人消息脱口而出道“殿下,属下该死,刚刚收到万娇阁的消息,说…玉娘不见了。” 轩辕翰惊讶地猛一抬头,怒道“怎么办事的?” 程良惶恐道“属下在万娇阁部署的人,本一直都在严密监视着。近日,本打算将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交于玉娘,却忽然发现她不见了。属下当即便派人几乎都已经将万娇阁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不会是已经……” 轩辕翰略一思索“如果部署没有问题,那么她人,便一定还在万娇阁里……” 说完,便望向窗外,又继续陷入沉思。 程良亦是极为纳闷“属下都已经派人将万娇阁四面八方,守得密不透风。她根本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啊,可如今确实探不到玉娘半点儿踪影。” 正在俩人都陷入深思时,轩辕玥和轩辕昊俩个如同火烧屁股般地直冲大殿进来,轩辕昊跑在前面,嘴里大喊着“秦皇叔,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轩辕翰闻之,急急回神来,抬起眉眼朝外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俩小祖宗这次又闯下了什么祸事…… 轩辕昊气喘吁吁地一路奔跑进来,跨过大殿门槛的时候,一个没留神,竟差点被绊倒扑趴在地上。 轩辕玥眼疾手快地连忙从身后将其拽住,轩辕昊却来不及顾忌那么多,只急急上前到轩辕翰身边,来不及喘气便结结巴巴地说道“秦皇…皇…皇…皇叔,不好了,云儿那丫头她…她…她去万娇阁了。”轩辕玥亦朝其神色慌张,拼命地点着头。 轩辕翰大惊,顿时站起身来稍一迟疑,说道:“什么?!…程良” 程良迅速反应:“是” 还没等轩辕昊和轩辕玥顺过气来,將话说完,轩辕翰和程良便已消失在大殿中。 俩人已然来不及缓过气,又连忙回头急急跟了出去。 一出王府大门,四人便策马疾驰,直向城南万娇阁方向而去。 轩辕翰这才详细询问起“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仔细说清楚了。” 轩辕昊稍加整理思绪后,说道“今日早起,昊儿与皇姐本打算去衣府给云儿一个惊喜,没想到开门的一个叫燕儿的丫鬟告诉我们云儿一早便出了门,我们问她云儿去了哪里,她就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后来带着我们到了衣府街角的一个小茶馆,那个掌柜的一开始也是犹犹豫豫,不得已,昊儿只能亮出身份逼迫,他方才说了真话。说是云儿与俩个男子一道同行去了万娇阁。” “俩个男子?”轩辕翰心生疑虑道。 “是,昊儿已经逼问过了。茶馆的掌柜说,近日里,茶馆来了位出手十分阔绰的陌生男子,问了许多关于衣府过往的事,尤其是关于云儿的事。这几日更是几乎终日里都在茶馆里守着。今早,云儿到茶馆问他万娇阁的地址。他也顾忌到云儿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便好生阻拦,可最终却还是没能拦住。” 轩辕翰急道“那与那两名陌生男子又有何关联?” 轩辕昊忙道“因是新年正浓,车夫基本都已在家中歇业。于是,那两名男子便扬言亦要去城南万娇阁谈生意,故才以此为借口与云儿结伴同行了。” 轩辕翰略一沉思,喃喃细语“这哪里是巧合,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故意等在一旁守株待兔着。是本王又大意了,早该派人日夜守着衣府才是。” 说完,接着又问“可有打听到那俩名男子的来路?” 轩辕昊正在回忆,轩辕玥连忙抢过话“茶馆的掌柜说,那俩人并不是西秦人士,自称是……东宁国人。” 轩辕翰闻之一惊,立刻抬头看向轩辕玥,轩辕玥亦是心里有所怀疑着。 这时,轩辕昊插嘴疑问道“皇叔,你说云儿那丫头,她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忽然,后面紧跟着的程良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匆匆开口道“殿下,除夕夜里,属下去给灵儿婆孙送衣物。经过林月轩时候,看到衣姑娘独自一人在沐雪听寒,便过去说了她两句。她当时知道了灵儿婆孙俩还尚在王府里,会不会是她后来去见了灵儿婆婆,知道了玉娘的事。糟了……” 程良话音尚还未落,轩辕翰的目光便变得更加凌厉,使劲儿挥了挥手中的鞭子“驾”一声,随即用力夹紧了马肚子飞驰起来。 众人亦是全都紧紧皱起了眉头,心中都即刻涌上了一种同样不祥的预感。 城南万娇阁里。 一 间空荡荡漆黑不见天日,潮湿阴森冰冷的暗室里,玉娘正惊恐地缱绻在一墙角根里,席地而坐着。 她的双手与双脚被紧紧地捆绑缠绕着,丝毫动弹不了,任她再多挣扎亦是枉然。 而双眼亦被一条厚厚的黑布条蒙着,嘴巴亦被堵的死死的,她已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渡过了多少个时日。 她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进来悄悄的喂食她。 她能准确地感觉到,那人有时是给她喂水,有时入口的是饭菜,有时她咽下去的依旧是每次都各不相同的药汤滋味。 刚开始她还拼命地反抗,挣扎。可任她再怎么天翻地覆地闹腾,那人始终都谨慎地一声不吭,如同一个又聋又哑的木头人。 于是,慢慢的,她也消停了下来,放弃了那些毫无希望的挣扎与反抗。 此刻,她很肯定,自己一定是就要这样死去了。 忽然,她想起了她温暖的夫君赵平安,她的小棉袄灵儿,还有那待她如亲闺女般的婆婆。 她想起了一家三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炊烟袅袅,晚风轻拂,送来一院子的鸟语花香,虽每日里粗茶淡饭,却过的极为惬意幸福。 如若不是因为每个铁骨怔怔的热血男儿心中,都怀揣着一颗誓死保家卫国的铁血丹心,她想,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平安幸福地渡过这一生的好时光。 而如今,她却还连她的夫君究竟是生是死都未曾可知,便要独自一人赴上那条让人肝肠寸断的黄泉之路。 想着想着,她的泪水不禁又一次止不住地悄悄滑落,打湿了那张皙白姣好的面庞。 随即,又心中暗吟“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参晨皆已没,去去从此辞。行役在战场,相间未有期。握手一长欢,泪别为此生。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到最后实在心力交瘁,心中暗自道“平安,这一生,玉娘最幸运的事,便是能够嫁你为妻;下一世,一定要记得将玉娘的手牢牢握紧,千万不要松开……” 一墙之隔暗室外,拓跋泽一袭玄色劲装,双手负后,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 他半眯着眼睛,透过一个巴掌大小的门窗,借着透过这个小窗洒入的一缕暗淡的光束,看着里面缱绻不安的女子,心里似是还有一丝不忍与怜惜。 许久,他口中喃喃道“这一生,就算我欠你,下一世,我一定来还。” 如今的他,已然迷失了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他似乎已做不了一个真正的君王,可也做不了一个真正的自己。似是从来都没有如此这般的优柔寡断 。 忽然,他开始羡慕起那让他以往里,最不屑的他的皇弟来。 为何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做,便能赢得父皇的青睐。而自己,屡战沙场,建功立业,纵使再多成绩,也一样被父皇无视。 而可怜的他,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却还要拼命地往前走。因为他知道,他做了都已是这样的结果,不做,便会更被无视了。 难道,上天真的生来就对他如此不公么?他恨,恨所有无视他的人,对他不恭不敬的人,挑衅他的人。 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天下一定会是他的,他一定要逆天而行,给自己创下一片大好河山,让这整个灵空大陆都以他为尊。 而这第一步,便是除掉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然后一马平川,踏平西秦国。 顿时间,他的眼里似是射出了千万只利剑般寒光冷冽渗人,身后的一双拳头瞬间紧紧握起,咯咯作响……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江大哥 一辆马车由西秦国的西边一路向南,在道上疾驰着,卷起阵阵黄土飞扬。 车内的一男一女,正是衣上云和梅志煊,侍卫在外面仔细的驾着车。 许是速度太快,车轮忽猛地一颠,车内的俩人瞬间东倒西歪。衣上云本能的紧紧抓住车厢边框。梅志煊急急扶了她一把,随后大叫:“慢点!” 衣上云连忙阻拦他“无妨,还是快点儿赶路比较好。” 这时,梅志煊一双深邃的眼眸渐渐专注在她的身上,最后缓缓移向她的双膝,衣上云似是有所觉察,用手遮掩着。 梅志煊稍一迟疑,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听说姑娘的双腿落下了严重的腿疾,不知现在如何了?” 衣上云一惊,立即抬头望向了那张遮着蝶形面具的脸,道“公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喔,一定是听那赵掌柜所言的吧?!谢公子关怀,已经被一位世外高人的药方医好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梅志煊闻之大喜。 衣上云朝她淡淡地笑了笑,随即边撩开帘子向外张望,一边开口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万娇阁呢?” 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心慌的厉害,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样子。 “小姐稍安勿躁,我的马车定比那街上任一车夫的都快。万娇阁,前方不远处便是了。”梅志煊淡定道。 看到衣上云闻此,依旧如坐针毡,心神不宁,梅志煊便分散其注意力,道“对了,还未请教小姐的闺名是……” 果然,衣上云闻此匆匆放下车帘回过头来,道“小女衣上云,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梅志煊稍一迟疑,说道“在下姓...江,名志煊,小姐如若不嫌弃,便叫我江大哥吧。” 衣上云顿感亲切,便笑吟吟地对其说道“好啊,那云儿便叫你江大哥吧。” 衣上云这才抬起头来,仔细看了梅志煊一眼,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突然感觉这副蝶形面具下的一双眼睛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略一犹豫,怀着些许好奇,她开口问道“不知江大哥为何要以面具示人呢?” 梅志煊一听,脱口反问她道“那云儿又为何要以面纱示人呢?” “我…因为云儿脸上有一个红色胎记,唯恐冲撞到别人,故而为之。”衣上云已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为此而与人做解释了。 这时,梅志煊哈哈笑道“江大哥与云儿是一样的。” 衣上云闻之一惊,却又顿时显得有些抱歉,于是再次抬起头望向他“江大哥你也…,对不起。” 梅志煊疑惑“云儿为何要致歉?” 衣上云含着歉意说道“云儿不该提起大哥的伤心事,是云儿太唐突了。” 谁料梅志煊却又是一声爽朗的笑声“正所谓人不 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世人又岂能以貌取人呢?再说了,我们兄妹如今也算是同病相怜,云儿又何必以此小事心中耿耿于怀?” 衣上云听他并未生气,也就安心了下来,冲着她微微一笑,甚是迷人。 不知不觉中,她又默然低头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只废了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这时,梅志煊的目光亦瞬间被紧随其目光一同望向的衣上云腕上的那只金丝玉镯所吸引,一时间只觉得这镯子竟是如此熟悉,仿佛是…… 回过神来,梅志煊略一迟疑,问道“云儿这只金丝玉镯甚是精致,不知是从何处得来,在下也想得一只。” 衣上云听了顿时一愣,她定是不能与他说这是她从21世纪穿越而至所带来的未来世界里的物件,那便只能将计就计,将这一切都推给那个逝去的人身上。 于是,她略一沉思,脱口说道“这镯子…是父亲一位已故去的好友相赠,所以,云儿并不知哪里能买得到。” 梅志煊急切地想要仔细确认一番,便道“云儿可否摘下来让在下仔细观赏观赏?” 衣上云虽心中暗自疑惑,一个大男人为何会对这种女儿家的首饰如此着迷,但也没有太多顾忌地便将其摘下来递到梅志煊手中。 不知为何,梅志煊一将其捧到手心,竟心中顿觉亲切不已,仿佛如同嫡母后此刻就在他身边,并未离去,这上面充满的都是她慈爱的美好气息。 顿时,他激动地不得言语,紧紧盯着手中的这只金丝彩玉镯子惊呆了,心中暗道“是的,没错,就是它,真的是它,这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正是嫡母后生前贴身所带之物,没想到它竟然没有同嫡母后一同离世。” 衣上云见梅志煊看的入了迷,心中甚觉疑惑,便问道“这只镯子并不是这世间有多名贵的物件,江大哥为何如此着迷?对了,听江大哥的口音好像并不是西秦人,这大过年的全家团圆的日子,为何会独自漂泊在这异国他乡呢?” 梅志煊闻之这才回过神来,沉思片刻,抬头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江大哥来自东宁国,此行是来西秦找寻丢失了17年多的妹妹的。” 衣上云闻之一惊,急道“江大哥的妹妹怎么会丢落在西秦国,难道是遭人拐骗至此?丢了那么久,怕是模样都已变了吧,那又该如何寻找?” 梅志煊叹了口气,摇摇头“并非是遭人拐骗,而是尚未出生便已经丢了。” 衣上云疑惑不解“‘尚未出生便已经丢了’此话何解?” 梅志煊温柔地目光看着她,说道“是江大哥那姨娘,即将临盆之际,执意要来这西秦国。后来……” 梅志煊 话音未落,衣上云急道“云儿明白了,一定是江大哥的姨娘到了西秦国后,生下了小妹妹,又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对么?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说完,她眼神里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 梅志煊看着她,一脸希冀。继续说道“并非如此,江大哥那姨娘虽近临盆,但尚未到生产时辰。她乃是险遭意外,不得已被迫提前生下了这个孩子,才撒手人寰的。江大哥那妹妹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奄奄一息的姨娘托付给一对夫妻。后来,便随之一起流落在这西秦国,没了音讯。这些年,江大哥一直在西秦国找寻她的下落……” 衣上云一听,震惊极了,一双好看的凤眼迅速移向梅志煊的脸,沉吟道“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着实可怜。可那姨娘为何将近临盆了,还要远走他乡呢?” 梅志煊稍作回想,忽然脸上表情冷峻了许多,皱起眉头说道“妹妹有所不知,江大哥那姨娘说来也怪,她与我们相识之时,似乎是……失忆了。她说自己在东宁国无亲无故,是个孤女。问她从哪里来,她也没有任何记忆。可后来偏偏有一日,她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说自己原是西秦国人,又什么都不愿意跟家里多说,只心急如焚地要来西秦看看。那时候家里算算,等她到了西秦的时候,也差不多该临盆了,便劝她将行程延后。可是她怎么都不听,说是心慌的厉害,怕西秦老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整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父亲怕她如此下去会出事,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允了她,岂料…竟是真的出了事情,有去无回……” 衣上云目不转睛地看着梅志煊,听得入了神。而梅志煊此时显然神色黯然了许多,这么多年,每每想起这件事,他总是久久都不能释怀。 回过神来,衣上云又问“那江大哥的姨娘究竟发生了何事?”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些“具体的我们也不得而知。当年跟随姨娘一同前往西秦的家奴除了贴身丫鬟外,都是经过家里精挑细选的高手,竟然无一人生还。我们也是打听了好多年,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一点消息。” 衣上云急问“哦?情况如何?” “因为姨娘定期寄给家里的家书突然中断了,家里就预感姨娘可能出了事,便派人带着姨娘的画像远赴西秦到处打听。谁知当年事发的地点竟会是在极为偏僻的郊外,目击者太少,只从一个柴夫那里打听到,姨娘在一对山野夫妇的帮助下产下一个女婴,便匆匆离世了。而那对夫妇怕仇人再寻回来,便也当日带着孩子离开搬了家,至今…不知所踪。” 梅志煊说完,又深叹口气。 这时,衣上云终于松了口气,安慰他道“还好打听到消息了,那就是有希望 ,凡事都要往好的方向看,只要有消息,便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听闻此言,梅志煊方才转过头来与衣上云俩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淡淡地笑着。 “那云儿到万娇阁又是所谓何事呢?”片刻后,梅志煊问。 衣上云有些为难,稍一犹豫,只对其道“云儿是帮一对可怜的婆孙去那里寻她儿媳的消息?” “她的儿媳怎会落到那种地方呢”梅志煊不解的问。 衣上云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总之都是可怜人。” 说话间,疾驰在道上的马车忽然慢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琼枝一树,又一白袍公子 正在俩人说话间,疾驰在道上的马车忽然渐渐慢了下来。 “是不是万娇阁到了?”衣上云说着,伸手掀起车帘来朝外看去。 不想,马车竟是停在了一间有三层阁楼,名曰“如意居”的客栈门前。 看着里面似是热闹非凡,门口的客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衣上云见了,急急回过头来疑惑地问道“江大哥,我们不是要去万娇阁吗?怎么会到了这‘如意居’?” 梅志煊冲她微微一笑,说“不着急,我们先下去吃个饭,再说了…云儿难道不觉得你的这身打扮去万娇阁很不合适吗,是不是该换个装扮?” 梅志煊打量着衣上云身上的一袭红装,一将话说完,便起身来一步跃下马车。 留下衣上云独自一人坐在马车内蹙眉嘟着嘴一脸狐疑,口中喃喃自语道“换个装扮?” 这时,梅志煊在车外催促道“再不下车,天就要黑了。” 衣上云这才急急站起身来,梅志煊伸手扶了一把,她便很快地也下了车来,随即紧跟在梅志煊身后跨进如意居里去。 很快,俩人便被客栈掌柜的亲自带到了位于二楼东面,两间相邻的坐北朝南的天字号客房。 到了门口的时候,侍卫上前来,将手里拎着的一个暗纹锦缎包袱递到衣上云手中。 衣上云正疑惑不解地端详着这个包袱时,梅志煊开口道“这是方才刚从隔壁蝶衣坊新置办的一套男装,你进去试试可还合身?你一个女子,怎能毫不修饰便进去那种地方?” 衣上云这才恍然大悟,极为尴尬又感激地说道“还是江大哥想的周全,这套衣装要多少银子,云儿付给大哥。” 说着,又朝身上的钱袋摸去,梅志煊有些不悦地劝阻道“既然你都叫我大哥了,这点小事就无需见外了。快进去吧,换好了衣装,赶快来楼下吃饭。” “如此,那云儿谢过江大哥。”衣上云心中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可又不得不一边无奈地答应着,一边推开门来,进入房内去更换梅志煊精心为其准备的一套男装。 而此时,一旁的侍卫神神秘秘地上前,走到梅志煊的身旁对其耳语…… 片刻后,只见梅志煊半眯起眼睛,对其微微点了点头,然俩人接下来却并未前往楼下,而是急急走进了位于衣上云隔壁的另一间天字号客房。 衣上云手里拎着包袱,一进入房内,便驻足仔细地打量起这间客房来。 房内紫色的轻纱幔帐,笼罩出一种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温馨的气氛。 客房内的陈设之物竟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所有用品都是上等品质,极尽奢华。 眼前的这一切,让衣上云错觉地以为,仿佛就是客栈专程为她准备的。 而一醒过神来,她缓缓走 进最里边的那间隐蔽的卧房。 卧房内,精雕细琢的红木雕花卧榻,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些许个小小的绣花香囊,散发出阵阵淡雅的幽香。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包袱在榻上,倚窗向外望去。小镇上小桥、流水、枯树、青石板铺就的小道、镶嵌于其中的一座座热闹温馨的院落和商铺…… 看着外面的一切,她竟不自觉地发起呆来…… 而冬日里的暮色,说来便至,只不过须臾,便已是各处华灯初上时分了。 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更令眼前这座小镇顿时变得生气勃勃。 忽然,她缓过神来,急急走向榻边坐下,用一只细嫩的纤纤玉手欣喜地轻抚起那暗纹锦缎包袱,片刻后,缓缓将其打开来。 顿时,一套做工质地皆极为精细的雪白色棉袍,和一些男子的日常配饰,竟是一应俱全地显现在她的面前。 入神地对其沉默了半晌,她缓缓起身来走到卧榻边的牡丹屏风后,温柔地除去一身红装,将这新装换起。 之后,又坐在一面菱花镜前将那一头三千青丝用一条丝带高高束起。 最后在镜前端详审视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来下了楼去。 等她到了楼下的时候,梅志煊与侍卫早已点满了一桌甚是色香味俱全的丰盛佳肴,正坐等她的大驾。 然她一出现,那桌色香味俱全的丰盛佳肴却瞬间都黯然失色,输给了此时即便是一身男装,却更是让人深觉秀色可餐的她。 俩人只见迎面缓缓走过来一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步履轻盈,体带幽香,白色轻纱遮面,一头乌发以一条白色丝带高高挽起,身着一袭雪白棉袍,腰带上缀着一块和田白玉,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好看的凤眼,俨然一副完美的贵公子模样。 此刻,她整个人犹如琼枝一树,挺立在众人面前。 梅志煊和侍卫俩人手里同时执着酒盏看向她,惊呆了。 “江大哥,江大哥...”不知何时,衣上云已在梅志煊身旁坐了下来,然唤了他好几声,又在其眼前摆了摆手,方才将其唤醒过来。 梅志煊随即露出一脸尴尬之色“云儿的男装确实不凡,江大哥都看呆了。” 说着,便拿起一小碗,亲自帮衣上云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鲜鱼汤递到她手里,衣上云顿显有些羞涩地伸出手去将其接下。随即便低头含羞着一手掀起面纱一角,另一手将其一匙一匙地送入口中。 梅志煊看着她羞红的脸,眼里露出无尽的宠溺来…… 半晌后,衣上云已觉满腹饱饱,便开口说道“既然江大哥还有生意要谈,那云儿就先行一步前往万娇阁了。” 话音刚落,梅志煊开口道“云儿莫急,江大哥的 生意不着急,对方尚还需要时间准备,再过几日亦不迟。今夜,江大哥陪你一起上万娇阁。” 衣上云听闻,心中似是有些顾虑,但更多的是欣喜,去那种地方,她还真是头一回,有个男子在身边,总归自己也更有底气些,于是忙道“真的吗?不会耽误江大哥的正事儿吧?” 梅志煊淡淡地笑着对她摇摇头,示意其宽心。 酒足饭饱后,三人便一同起身走出了如意居的大门,直奔着附近的一片烟花柳巷聚集地而去。 出门得先走过一座架在湖上的长桥,桥边的铺子里散发出的烛火之光,星星点点地洒落在静静的湖面上随波散开,起舞弄清影,湖光成一色。 湖两旁的长廊里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将周围照的灯火通明。 湖中时不时还若隐若现的有游船的灯火闪烁而过,随之一起飘过的,还有那空气中不时传来的一阵阵美妙的琵琶声,那音律甚是醉人,让人呆了。 夜里的小镇,少了一些白天的喧闹,却多了几分宁静的美。 下了长桥,三人又继续一起穿梭在小镇的深巷里。 不同于别处,这里的巷子即使是在这新年正浓的时候,街市两旁的商铺和小摊亦是家家都灯火通明,街上不停的有男男女女亲昵地结伴而行,人头攒动,空气里还充斥着各样各样的小食香味。 衣上云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有些走神。 而就在她回神的刹那间,金碧辉煌,雕刻精细,气派无比的“万娇阁”三个字的牌匾,便印入了她的眼帘。 衣上云望着顿时一惊“这就是万娇阁?” 梅志煊看着她,点头道“对,西秦国最富盛名的烟花风月场所就是这儿了。怎么,怕了,那还进去吗?” 衣上云双手交叉,勾着手指,轻抿起嘴,踮起脚尖朝里面望了两眼,似是有些迟疑。但一想到灵儿奶奶和小灵儿,便立马坚定道“去,怎么不去?” 说着,便大摇大摆地上前跨过了门槛。 梅志煊与侍卫见之,顿了一下,侍卫笑着对梅志煊摇了摇头,俩人亦紧紧跟了进去。 而此时,门外出现了一张极为熟悉的面孔。 只见其身着一袭紫红色棉袍,三千墨发用一只精致的簪子半束着,两鬓间还有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来,时不时供他以手把玩。长着一对如十里春风般温暖的桃花眼,浑身散发出的尽是随性与恣意。 此人正是易君浩。此刻,他站在万娇阁门口对面的河岸边,看着衣上云进去的身影,半眯着眼睛,甚是疑惑不解,口里喃喃道“难道是她?” 紧接着,用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朝着四周里仔细打量了一下,心中略一迟疑,便也大步流星地跟着走进了这西秦 国最大的烟花风月之所。 一进门,衣上云便被眼前这规模庞大,装修富丽堂皇的两层精致的四合院式小洋楼所吸引。 这简直还要比21世纪的高级会所更加豪华奢靡、大堂里莺歌燕舞、千娇百媚、声色犬马。来来往往的看起来都是些豪门富户、名门权贵,如果没有些殷实的家世,估计是连门都进不了的吧。 只见大堂一边,一个发髻上插着一朵粉色大绢花,身形已经严重走样了的老鸨,正扭捏着她那水桶腰满脸笑容地接送着一个个来往的“贵客”。 跑堂的大茶壶像只猴子般跳上窜下飞奔在堂里,忙的不亦乐乎。 而堂内楼上楼下,一对对男男女女,亦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乐在其中。 衣上云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迎面而来两个笑吟吟、妩媚动人、浓妆艳抹、穿着单薄而艳丽,坦胸露乳、风情万种的女子。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万娇阁内,高调寻人 俩名坦露着温润香酥的胸脯,甚是香艳妩媚的女子一上来,便左右夹击的架起衣上云的两只胳膊,径直朝着边上一间精致的雅间里将其推了进去。 “看这位公子长得如此眉清目秀,可真是俊俏啊。这细皮嫩肉的,唉吆喂,闻一闻,好像这身上怎么还有股脂粉味呢?” 女子一边软糯的吟笑说着,一边轻抚起她的胸膛,还时不时凑过鼻子来近身轻闻几下。最后,竟掩面轻笑起来。 正当衣上云极为惊慌失措地推推嚷嚷着,不知该如何以对的时候,梅志煊手里提着一个神秘的红布包裹和侍卫急急走进来。 梅志煊一上前,便替其解围“来,去把你们妈妈找来,今日本公子上门来,要做你们万娇阁里最大的客人。” 俩名女子一见来人的气势口气非同一般,便很快地斟好了茶水,倒也乖乖地听话照办,都急急退了出去,没有再多纠缠。 片刻之后,便见方才在大堂里见过的那个身材走样的老鸨喜盈盈地奔了进来,人还未到,话音便已传了进来“哎哟,妈妈我一大早就觉得今日这眼皮子怎么总是跳不停呢,原来竟是有贵客将至。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竟把如此尊贵的客人吹到了我这万娇阁里啊?” 老鸨一进来便被眼前俩人的装扮惊愣住,但更让她为之一振的,是整整齐齐摆在桌案上的一匣在明亮的烛火下发出金灿灿的耀眼光芒的金元宝。 老鸨一见,顿时瞪大了眼睛,膛目结舌了半晌。 这时,梅志煊摆出完全一副浪荡公子模样,懒懒地坐在一边,指着桌上的那匣子满满的金元宝,开口道“去把你们万娇阁里所有的姑娘,一个不漏地通通给本公子叫过来,若是当中有一个本公子能瞧得上眼的,那这匣金元宝便都是你一个人的了,姑娘的赏钱本公子另外再付。” 老鸨闻此,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来人三个之中,有俩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心中略一迟疑,似是有些警惕,但仍旧笑道“不知公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阔少爷呢,如此看得起我万娇阁的姑娘,出手竟如此阔绰?” 梅志煊微微侧脸看了看身旁已然已是惊傻了的衣上云,脱口便出“我们是城西衣府上的。怎么,难道来你这万娇阁里消遣寻乐子,还需要带身份证明不成?” 老鸨一听,虽不是什么耳熟能详的大官,但能脱口便报出自己家门的,许也不是存心有什么不良企图的人,这才连忙致歉“喔,原来是城西衣府上的俩位公子,公子不要误会,我们开门做生意的,难免要对新客人稍加了解一些,这也是为了方便我们能更好的伺候公子。既然如此,公子稍等,妈妈我这就去安排,今儿保准一定让俩位公子满意。来人,快给这俩位贵客 上最好的茶汤,仔细招待着。” 说着,老鸨便急急转身走了出去。 然而,老鸨前脚一出雅间的大门,后脚便急急走向了万娇阁的一道后门,又通过了一条回廊,来到了位于后院角落里一座单独的阁楼里,上了二楼。 在这座孤立的阁楼二楼上,一间极为雅致的暖阁里,拓跋泽正坐于案几前,对着一封密函沉思。 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他立刻将其收了起来。 “主子,方才阁里来了俩位出手颇为阔绰的公子,说是要在阁里所有的姑娘里面,挑选一个满意的。”老鸨一进来便朝其禀报道。 “哦?如此大口气,可有问是谁家府上的公子?”拓跋泽亦是有些惊讶,能在闻名整个西秦的万娇阁里如此大大出手的,至今,可还没有几人。 老鸨似是心有疑虑,稍一迟疑,道“俩位看起来倒都是风度翩翩的尊贵公子气质,只是这...其中一人以面纱遮面,另一人则以面具掩饰着,着实有些让人疑惑,老奴又不好深问。方才只是问了府邸,只说是城西衣府的公子,就这,都似乎好像已经有些恼了。” 听到这里,拓跋泽优雅地倒了一盏热茶,执起来稍一沉思,口中重复道“城西衣府,倒是真的很陌生。” 思量片刻后,只对其吩咐“先按照他的意思小心伺候着,本皇子亲自去看看。” 老鸨得到指示,转头正欲离去,拓跋泽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道“都已准备好了吗,今夜是否可以动手了?” 老鸨急急回头,道“还差最后一剂药,美人血便可成功养成。” 拓跋泽闻之朝其摆了摆手,老鸨便走了出去,正好与刚进门来的拓跋泽的贴身侍卫擦身而过。 侍卫一进门来便立即将门掩上,有些遗憾地说“殿下,刚收到国内来的消息,经查我们所俘获的西秦战俘里,并没有一个叫赵平安的人,怕是……真的不幸战死沙场了。” 拓跋泽听了,有些神情黯然,深叹口气,缓缓起身来走到窗前,单手负后。 窗外,夜色渐浓,尽管对面窗内的美人儿如今已被转移至那处不见天日的暗室里,然他此时放眼望过去的眼神仍旧似是很悠长。 沉默了许久,对其喃喃细语道“难道真的天意如此……” 窗外,不知何时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他此刻内心苦苦纠结挣扎着,凄苦却无人怜。是不需要,还是已习惯,他早已分不清楚。 这一世,如果他不是出生在冷漠无情的君王家,倘若只一壶清酒,不惹尘世,也许这一生,便不会活的如此忧伤。 至少,他不用承担和背负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好像永远都是在为别人奔跑而活着,何时曾做过真正的自己。 这样的他,这样的人生,其实一点都不洒脱。 可惜…… 片刻后,万娇阁二楼的走廊里,古色古香的雕花镂空窗外,五颜六色的轻纱随风摇曳飞舞着,空气里阵阵浓郁的胭脂水粉味儿袭面而来。 朦胧可见的数道妙影交错,环肥燕瘦,姿态各异,风情万千,似彩蝶在花间翩翩起舞。 细看之下,个个柳眉媚眼,眼底藏春,身姿玲珑,嫣然一笑,勾心勾魄。 原是一群轻柔妩媚的女子纷纷飘然而过,边走边议论着: “听说今儿来了个特有钱的主” “听说今日里来的这俩位爷眉清目秀,俊的很” “听说其中有一位白袍公子,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搞不好还是童子之身呢?” “童子之身,哈哈哈……” “快点儿,快点儿,快点儿都排好队跟上了。今儿晚上你们谁要是被这俩位爷看上了,那可就不得了了。这位爷,出手那可都是小黄鱼儿啊。” 见这堆粉面女子个个儿都懒懒散散,老鸨一边催促着,一边说道。 而这身后紧随着的便是这万娇阁里所有的女子,无论胖的、瘦的、美的、丑的、高的、矮的、多才多艺的、空有一副皮囊的……全都一应俱全地带至了梅志煊与衣上云所在的雅间中。 一进门,老鸨便先喜盈盈道“真对不住啊,让俩位公子久等了。这客人们都伺候了一半,姑娘们实在脱不开身,这才拖延了会儿。这万娇阁里所有的姑娘一个不落的都在这儿了。俩位爷赶快瞧瞧看,可有合眼的人?” 梅志煊看都不看一眼,便直接将目光转向了身旁的衣上云。 而此时,衣上云也刚好被眼前的各式女子为之一怔,之后迅速将目光移向了身旁的梅志煊,俩人四目相对,互相点了点头,衣上云便先起了身来,缓缓朝着眼前这堆莺莺燕燕的女子走去。 衣上云单手负后,另一手抵在唇边的薄纱上,微微蹙眉,仔细认真地将其一个个与自己记忆中,数月前所见过的那位可怜女子核对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可她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到最后深的都快成了一个川字。她的心里无比忐忑,暗道“玉娘,你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否则灵儿和婆婆……” 她甚至都不敢继续再往下去想,可眼看着所有的姑娘马上就要被她一一挑遍了…… 然而最终,她还真没能寻到那个可怜的女子。 最后,她黯然地缓缓转身来,眉宇间尽是失望,将那张温软的红唇咬的紧紧的。 梅志煊正翘首企盼着,她却朝其微微的摇头。 梅志煊见了,半眯起眼睛,稍一迟疑,猛地拍了一把面前的案几,随即冷声喝道“哼,岂有此理。看来今晚万娇阁是故意要 小瞧本公子不成,竟敢拿这些庸脂俗粉来糊弄对付本公子?” 老鸨一惊,立马上前解释,苦笑道“瞧公子这话说的,妈妈我再怎么着,也不敢和这些金元宝过不去,糊弄公子啊,这些的确是万娇阁里所有的姑娘了呀。” ……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十三四岁女子似是疯了般直冲进来,朝着那个放置金元宝匣子的桌案扑去,却刚好将放在匣子旁的一壶茶水撞翻,恰巧全部洒在了正坐在桌案旁的衣上云的身上。 “快捉住她”老鸨一看到,便对守在门外的几名壮汉下令道。 很快,便走进来一名满脸横肉,挤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即使是在大冬天里穿着厚厚的衣裳,然胸脯上的肥肉依旧一走一晃闪的身高马大的壮汉。 在那壮汉面前,这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看起来顿显瘦弱不堪。 壮汉一走进来,便将这个似是疯疯癫癫的瘦弱女子一把拎了起来,如同一只贪吃的小白兔被人提住了尾巴……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蓝狐蝶图 “快捉住她”老鸨一看到,便对守在门外的几名壮汉下令道。 很快,便走进来一名满脸横肉,挤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即使是在大冬天里穿着厚厚的衣裳,然胸脯上的肥肉依旧一走一晃闪的身高马大的壮汉。 在那壮汉面前,这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看起来顿显瘦弱不堪。 壮汉一走进来,便将这个似是疯疯癫癫的瘦弱女子一把拎了起来,如同一只贪吃的小白兔被人提住了尾巴…… 那女子惊恐万分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从壮汉的手里拼命挣扎着,却不能言语,仿佛她是个……哑巴。 这时,老鸨才急急上前来抽出自己的一方手绢,连忙一边帮衣上云擦拭洒在其白袍上的茶渍,一边说道“公子息怒,她叫莲儿,不小心冲撞到了公子。她是个哑巴,亦是弱智。曾经还是个流浪汉,我见她可怜才收留她在阁内做一些打扫的粗活儿。她一向都很怯生的,没想今日里怎么竟敢如此大胆,魔怔了似的跑出来惊吓到公子,真是对不住了。兰香,还不陪这位公子去你房里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着,一名眉清目秀,一袭紫衣的高挑女子从队伍里即刻站了出来,一上前来便要拉着衣上云回房,衣上云顿时又对其支支吾吾不知所措起来。 尽管在来万娇阁之前,她自己也想象过很多可能发生的场景,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想永远比做简单。 而这时,一旁的梅志煊却并没有出面阻拦,而是任由这紫衣女子连拉带拽地将衣上云请出了雅间。 他的心里其实一直都巴不得发生眼前的这一切,好让他开始盘算自己另一个很重要的计划。 一到房内,兰香便急急将门反锁,彪悍的将衣上云一把推倒在了她的香榻上。 紧接着竟俯身下去,游离在她身前,开始挑逗起她来。 隔着轻纱轻抚她精致的脸庞,摩挲她诱人的下巴,衣上云的身子顿时竟变得僵硬起来,一动不动惊恐地看着她。 而半晌后,兰香却噶然而至,忽然得意地站起身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来一套干爽的男人衣服。 衣上云趁机赶紧站起身来。 “冬日天寒,公子还是速将打湿的衣服换下来才好,兰香帮公子。”说着,便将手伸向衣上云的腰带间。 衣上云吓了一跳,迅速伸出手来紧紧抓住兰香附上其腰间的纤纤玉手,苦笑道“我自己来便可,不必劳烦姑娘。” 然兰香始终不肯放弃,又继续向前逼近两步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兰香打一迈入万娇阁的门槛,便注定了一辈子都是服侍人的命,又何来劳烦之说,公子莫要推辞,赶快脱掉。” 说着,便极为熟练地一把将衣上 云的腰带扯了下来,衣上云慌忙用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的上身。 可兰香仍不满足罢休,又继续伸手开始进行下一步。 衣上云又被逼后退两步,但很快就又被再次逼倒在了其身后的香榻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兰香纤细的腰身忽的一闪,便压在了衣上云的身上。 而接着,她的两只纤纤玉手竟开始蠢蠢欲动,变得不安分起来,直接伸进了衣上云的衣襟里,触向了她的胸前。 而这一触摸,兰香便刚好触碰到了她柔软的身体,且正是她上身最柔软的那两处高耸的美好。 只见这时,兰香忽然惊的膛目结舌,赶忙将手缩回,吃惊道“你是女子?” 衣上云连忙蹙眉将手指抵在唇上嘘声,又朝四下里匆匆张望,示意她不要声张。 兰香倒也听话,一听到衣上云的暗示,竟真的立刻收了声。 片刻后,兰香方才回过神来起身,仔细端详了衣上云一会儿,疑惑地问道“看你的气质,倒是像个大家闺秀,你一个好端端的女子,为何会跑到这种满是污秽的风尘之地来?” 衣上云见兰香神情镇定,倒也像是个明辨事理的人。于是,她咬了咬嘴唇,亦缓缓起身来端坐好“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找一个人,她的小女儿和婆婆在家中很是挂念她,不知她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哼,既然有婆婆,还有女儿,怎么还会来这种地方,定也不是个什么纯良的人?”兰香冷哼着在案几边坐下,一边端详着自己新做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道。 衣上云抿了抿嘴,又叹了口气,道“并非如此,她就是太善良,才会舍身来到这种地方。一言难尽,如果你知道,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方才厅里的那些女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她。万娇阁是不是还有没在场的女子,又或者是不是还有其他不为外人知道的地方?” 衣上云心急如焚地问道,然那兰香却轻描淡写道“方才厅里的确已经是万娇阁所有的姑娘了,一个不落,并再无其他姑娘。” “不可能,玉娘她明明就是来了万娇阁,怎么可能会不在。如果是已经离开了万娇阁,她一定会回家的。难道...是不是...她出事了?”衣上云一边说,忽然猜测怀疑道。 “玉娘?”兰香闻此,忽然抬起头看向她此时惊恐的脸道。 “对,她叫玉娘。你听说过,对吗?”衣上云似又看到了一丝希望。 兰香怔了一下,略一迟疑,却又冷冷地否认道“不,我并未听过这个名字?万娇阁也从来没有过这个人,小姐你还是更衣,尽快离开这里吧,小心被别人识破了。” 兰香忽然着急地起身,拿起那套男装。说着便走过去欲帮衣上云褪去打 湿的衣服。 而衣上云却拉起兰香的胳膊,乞求“不,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我求你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告诉我,你可以提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办到。我一定得找到她,否则我...我便绝不离开万娇阁……” 兰香见她意念如此坚定,略一犹豫,开口道“那你先把衣服换了,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衣上云闻此,这才挂起笑容来缓缓将手松开,踱步朝向内室的屏风后面走去…… 衣上云被兰香推出雅间后,梅志煊对侍卫使了个眼色。于是,侍卫便紧随俩人其后跟了出来。 兰香进去关起门后,尾随刚至楼上的侍卫便被方才那个痴傻的哑姑拦住,对着他胡乱一通指指点点,咿咿呀呀不知其所云,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似的。 最后,无奈之下,那哑姑竟将他强行拖拽硬拉至了兰香的隔壁房内,直指向墙上的一副蓝狐蝶画。 瞬间,侍卫便被惊道“天下竟有如此稀奇之物。” 说着,便朝着哑姑所指的蓝狐蝶图近身走去。禁不住仔细抚摸和端详起来。 画中,一只吻部短,四肢短小,体圆而粗,被毛丰厚,耳宽而圆,生活在冰天雪地里,其毛色和蓝色的海水相应,似是作为一种保护色在自卫一般。正在一条漫长的海岸线上与一只翩翩起舞着的蝴蝶追逐嬉戏着。 而那只蝴蝶却更奇特无比,尽是全身透明的。只在那海天一色之间,隐隐约约现出一个貌似蝴蝶的轮廓来,它正挥舞着翅膀展露着优美的舞姿,飞舞时挥动双翅便会撒落点点冰花,冰花落地便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辉。 如果不是因为作画者在其身上刻意描出几条黑色脉络勾勒出蝴蝶的轮廓,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一只蝴蝶。 一时间,侍卫惊呆了。 那副画中的蓝狐与蝴蝶栩栩如生,当他一看到蓝狐眼睛的时候,那眼睛像是被人注入了魔法一般,深深将他吸引住。 他不自觉地将身体前倾,慢慢靠近蓝狐的眼睛,而就在这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原来,这蓝狐双眼之间的距离竟然跟人类双眼之间的距离完全一样。透过这蓝狐的双眼,竟能将对面房内的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 此时,他刚好看到衣上云被兰香推倒压在床上。 稍一回神,侍卫惊喜地立马踱步走出了房门。 当他很快回到雅间的时候,梅志顿时一怔,侍卫急急上前俯身对其耳语片刻。 梅志煊顿时大惊地看向侍卫的脸,侍卫朝其肯定地点头。 梅志煊闻之,稍一迟疑,便开口道“本公子久闻万娇阁不同凡响,如今亲自来看,竟也不过如此。罢了,本公子今日也累了,先小恬一会儿,你们都 散了吧。” 听闻此言,老鸨立刻笑盈盈地扯出个颇有几分姿色,身着一袭淡粉色衣裙,点峨眉,画朱唇,恰到好处的圆润白皙的小脸,甜美中又泛着一丝楚楚可怜的女子,说道“那今晚便让嫣红伺候公子吧,嫣红是这万娇阁里最贴心的姑娘了。” 梅志煊没有说话,只急急起身来,嫣红见了亦急急跟上。 让梅志煊意想不到的是,跟着嫣红上到二楼,来到她房内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嫣红的房间正好是侍卫方才对他耳语中的那间。 俩人一进入房内,嫣红便含羞着伸出手,欲拒还迎地想要替其褪去外衣。梅志煊看着她此时有些强迫的神情,似是已看穿了她的内心。 忽然,他伸手一把捉住了嫣红的一双如凝脂般细嫩的玉手。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暗藏玄机的两幅画 梅志煊从万娇阁的前厅里一路跟着嫣红,一进到位于二楼最边上的房内。嫣红便满脸含羞着伸出一双手来,欲拒还迎地想要替其褪去外衣,伺候其歇息。 然梅志煊看着她此时露着似是有些被强迫的神情,好似已看穿了她的内心。 忽然,他伸出一只温润如玉的大手,一把紧紧地捉住了嫣红那双似凝脂般细嫩的玉手,就在其正要抽去他的腰带时,冷声对其质问道“你是新来的?” 嫣红随之惊愕地仰起面来,一双清澈的美目怔怔地望着眼前男子脸上的蝶形面具下,那双犀利而又深邃的眼眸,原本就一副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此时更多惹了几分怜爱。 于是,她怯怯地对梅志煊柔声细语道“嫣红刚来万娇阁没几日,伺候公子不周,还望公子莫要责怪。” “本公子不喜欢强求......”梅志煊一边借口说着,一边将嫣红的手送还了回去。 可见她此时似是又有些丧气懊恼地低垂下了头来,微微抿着那片温软的红唇,面露出一丝黯然的难色。 一转念,梅志煊又安慰其说道“好了,不是小姐你的问题。而是本公子今日真的累了,所以,小姐就不必在房内伺候了。只是劳烦嫣红小姐去帮忙准备些酒菜上来,本公子早早便从城西一路赶来这万娇阁,至今尚都还粒米未进呢?” 说着,梅志煊将一锭金元宝拿了出来递到她手里,嫣红这才终于抬起头来,含笑道“是嫣红疏忽了。如此,那请公子在房内稍候片刻,嫣红这就下去准备。” 说完,女子便欣然地转身离去,将门轻轻掩上。 梅志煊这才松了口气,一回神,便急急上前将房门反锁起来。 随后,又大步流星地朝着房内挂着蓝狐蝶图的那面墙走去。 对着图仔细端详打量了半晌,似是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无奈,梅志煊只能如侍卫所言,将眼睛亦朝着那画中蓝狐的眼睛对了上去。 果然,和侍卫所言一模一样,这幅绘制的甚为栩栩如生的蓝狐蝶图确实暗藏玄机。 透过图中那只蓝狐的双眼,他亦很快便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对面房内的衣上云。 此时,衣上云在隔壁房内正朝着他眼前走来…… 一到屏风后面,衣上云亦是同样一眼便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与梅志煊所在房间里一模一样的一幅蓝狐蝶图。 原来,这两幅图就悬挂在同一面墙上,不同的两侧却相同的位置。 画中,亦是一只在冰天雪地里,其毛色和蓝色的海水相应,正奔跑在一条漫长的海岸线上的蓝狐正昂首阔步,追逐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似是在互相追逐嬉戏着。 而那只蝴蝶全身透明,作画者刻意在其身上描出几条黑色脉络 ,才使得若隐若现出一个蝴蝶轮廓来,它正挥舞着翅膀展露着其优美的舞姿,起舞时挥动双翅在地上撒落下的点点冰花,呈现出一道七彩的光辉。 衣上云一下子便被眼前的图画惊呆了,这即便是在21世纪,也绝对没人能画出如此逼真的图画来。 静静地远观了半晌后,她方才稍微缓过点儿神来,却仍旧一边痴望着,一边慢慢迈步朝着眼前的蓝狐蝶图走过去。 她伸出手来轻抚着画中的每一处焦点,又将双目凑过去仔细观察,这画儿竟像是要把人的魂魄也吸进去一般,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而让衣上云奇怪的是,无论她再如何仔细查看,它原来真的只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除了画的栩栩如生以外,并未发现其它与众不同之处。 殊不知在这两幅一模一样的画中,其中梅志煊这边的这幅,实际上是有人故意临摹出来的,可见这临摹者是有多钟情于这幅画,才能达到如此高的相似度。 就连整幅画最关键的灵魂之处——那对被临摹的出神入化的蓝狐眼睛,亦是丝毫不差。 而实际上,这两幅蓝狐蝶图的整个玄妙核心的全部,也正是在这蓝狐的眼睛上。 蓝狐眼睛后面的墙壁上,被人凿通了两个小孔,又下了不少功夫。 不仅如此,两幅图除了蓝狐的眼睛以外,都是用普通颜料作画的。 所以,任谁都很难看出任何端倪来。 而实际上,在临摹梅志煊这边的画儿时,蓝狐的眼睛所用的颜料,是一种极为特殊罕见的颜料。 这种颜料画出的画儿,表面上看起来与一般颜料所出无异,却可使人目光透过去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事物; 而衣上云那边的画儿里,在原来已有的蓝狐眼睛上亦再次涂了另一种特制的颜料,却不能像梅志煊那样可以透过去看到对面的事物,而是能让对面的人透过来看到自己这边的事物。 所以,当衣上云心里突发好奇,亦将眼睛对准到画中的蓝狐眼睛上时,梅志煊瞬间被惊吓到,急急用俩只手遮住了自己这边的两只蓝狐眼睛。 其实,就算他不遮,衣上云亦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见其亦是没有什么玄机,所以她便回过神来继续更衣。 而片刻后,梅志煊又试探着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凑了上来,再次对准了这双神奇的蓝狐眼睛,朝对面窥探去…… 神秘诱人的酒红色纱帐内,一扇万紫千红,百花争艳的木质屏风前,昏暗的烛火下,衣上云缓缓除去了一身男子的雪白棉袍,顿时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曼妙少女来。 少女的一双玉足踩着柔软的毯垫正站在屏风旁,一层一层地褪去那身上方才被打翻的一壶茶汤浸湿的衣裳。 瞬间 ,只见褪到了身上的中衣,呈现出一副凹凸有致的迷人身姿,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蓓蕾般迷人。 而接着,仅剩的中衣也随着衣带的解开,从她那如雪般美好的香肩缓缓落下,随即露出来一件质地柔软的粉色绣着双鱼嬉戏花纹的丝绸亵衣。 跟着便显露出其纤细的小蛮腰以及纤长的四肢,亦尽透出其优美的鹅颈和好看的锁骨,全身嫩滑细腻的皮肤雪白中又透着粉红,嫩的似乎能挤出水来…… 而此时,正在对面观望着的梅志煊竟然开始大口地吞咽起口水来,脸上也似是有火在燃烧一般。 他知道自己对她不该有这样污秽的心念,她可是他心里最重视和疼爱的皇妹啊,可他却不知为何自己此刻会如此失去理智。 他极力隐忍着内心情绪的激荡,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是在验身,在找那个鲜为人知的印记,在最后确认她尊贵的身份,在做一件尤为重要的事情…… 而眼看着衣上云的手就要继续进行到那最后的动作时,忽然“咚咚咚”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响起。 梅志煊似是本能的急忙朝着被自己方才反锁的门看去,被惊吓一跳。 此刻,他实在不想也不应该被打扰而过去开门。 然那叩门声,竟突然更重也更急促的再次响起,这次倒更像是在砸门。 他的眼睛望着门口,眉头紧紧皱起,而这叩门声却又连续第三次更大声地响起,这次似乎连门都开始振动了起来。 他的心顿时一横,愤怒的紧紧咬住牙根,气势汹汹地大步朝门口走去。 他还以为是嫣红准备好了酒菜回来,连头都没抬起,一开门便朝其厉声呵斥道“大胆,竟敢惊扰本公子歇息……” 而当他的目光落在了来人的双脚上时,方才抬起头来,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男子面孔。 该男子一袭紫红色棉袍,三千墨发以一只精致的簪子半束着,两鬓间还留有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来,正用手把玩着。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长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浑身散发出无尽的随性与恣意。 俩人相视着却默不出声,片刻后,似是心里都很惊讶。 可一回神,梅志煊先疑惑地对其问道“你是谁?” 眼下,这名甚是妖艳迷人和恣意随性装扮的自是只有易君浩了,然他却理都没理梅志煊,只匆匆问了句“丫头呢?” 说着,便不顾梅志煊的阻拦将其一把推向了一边,径自一步跨进闯入了梅志煊身后的房间。 梅志煊无故被其打扰,又遭其无视,此时已然愤怒极了“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闯入本公子订的房间?” 然易君浩依旧视他如空气,自顾自疾步在嫣红的房间里,里里外外到处仔细地在每一个 角角落落里搜寻着衣上云的身影…… 半天后,见衣上云似是真的不在房内,他方才驻足停下来,朝四处里最后一次再张望探视了一圈。 而顿时,他的目光亦落在了墙上的那副蓝狐蝶图上。 梅志煊见了立刻踱步过去,用自己整个高大挺拔的身体挡住了图画,像是在遮掩图画的秘密,又更像是在保护身后墙对面正在更衣的那个美人。 而易君浩却并未向那画儿走去,他只是驻足在原地,瞪大着眼睛,远远地凝视着图画中的那只全身透明,被作画者刻意描出几条黑色脉络,才使得隐隐约约现出一个貌似蝴蝶的轮廓来,正挥着翅膀翩翩起舞,撒落下点点七彩光辉冰花的蝴蝶。 终于,在驻足凝视了许久后,他渐渐半眯起眼睛,皱起眉头,口中自言自语疑惑道“冰美人?这里怎么会有这副画?”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南安太子与东宁皇子初较量 终于,易君浩在驻足凝视了挂在梅志煊房内的那幅蓝狐蝶图许久后,渐渐地半眯起那对迷人的桃花眼,皱起眉头,口中自言自语地疑惑道“冰美人?这里怎么会有这幅画?”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在这个鱼目混杂的万娇阁里夹杂着一股极为邪恶的力量,而这力量仿佛与南安的某个人有关…… 但不过须臾,他又即刻想起了他的丫头,稍一迟疑,便开口问梅志煊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丫头?丫头她现在人呢?” 梅志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丫头?” 易君浩露出一脸的不悦来,对其不屑道“就是城西衣府衣上坤家的嫡长女,衣上云,不久前刚被你带至这万娇阁里的白衣女子。” 梅志煊这才恍然大悟,却也缓缓记起,眼前这装扮如此张扬妖艳之人,不正是昨日才见过的,与那西秦秦王轩辕翰俩人为了一个女子而在大街上争风吃醋的南安国太子么?! 于是,梅志煊脸上顿时现出一抹轻蔑的神情来,笑着对他说道“喔,本公子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灵空大陆鼎鼎有名的南安国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呀。可这太子殿下想要这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也跑来这等不入流的风月之地寻花问柳?如果这要是被传了出去,怕是会把那个胆小如鼠的南安老家伙气的吐血了吧?!哈哈哈……” 说完,梅志煊竟毫无忌惮的大声狂笑起来。 易君浩听闻此言,顿时一惊,赶忙低眉急急朝着四周扫了一圈。见似乎并没有旁人听见,这才冷着眼再次看回他,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本太子的身份?” 显然,易君浩为此甚为吃惊。倒却也并不是因为梅志煊所说的,知道他去了风月之地会将其父皇气的如何,而是他在西秦国的身份一直掩饰地极为隐秘,甚至连西秦秦王轩辕翰屡次明里暗里费劲心思地查他的底,也是无功而返。但却被眼前的这个脸上遮着蝶形面具的神秘人一语道破。 看来,眼前这个人的确非同一般,自己竟就这样暴露了,易君浩心里暗暗琢磨着。 然而,梅志煊在猜到了他的身份后。此时竟改变了姿态。双手负后,挺直身姿,不屑而更又似挑衅般的回他的话道“本公子是谁?……本公子的身份又岂是你一条乳臭未干的小小南安国**有资格知道的呢?” “你…” 顿时,易君浩火冒三丈的眼睛愤怒地对其一怔道,却又瞬间欲言又止。 他再次上下仔细地将眼前这个遮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尽是满嘴挑衅着口出狂言的可恶家伙打量了一番…… 片刻后,正欲发火,却又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心里已有所打算…… 只见他亦缓缓单手负后,挺直了腰身,半眯着眼睛,以一副极为傲慢的姿态,质问梅志煊道“你到底是东宁国还是北烈国派出的细作,竟敢在此几次三番如此猖狂不羁地挑衅本太子?” 易君浩亦是早已听闻过父皇对他所言及的,如今灵空四国,都蠢蠢欲动着欲想统一整个灵空大陆,做这天下唯一的霸主。 北烈和东宁亦早都已相继派出极为神秘、强大和隐蔽的细作力量渗入到西秦来。 只因为在整个灵空大陆,传说着西秦国里有一股世间极致神秘至强的力量,得此力量者得天下,而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世人皆众说纷纭。 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个神秘的族落,他们拥有能控制整个天下的无穷智慧; 又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个天降大任于其身的特别的女子,得到她便是得到上天的垂怜,将会得到整个天下; 还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 亦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种神秘的血液,拥有天下最神奇的力量; 也有人说,这股力量是一个圣物,拥有能创造奇迹的力量…… 所以,西秦才会成为整个天下争霸的首个众矢之的,要想统一灵空大陆,便要最先寻找以及得到这股力量。 然易君浩却对这天下丝毫没有兴趣,如果一定要他给出一个来西秦的原因。 那么,起初便是他被这股神秘力量的好奇心所促使,但却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他从未想争夺甚至拥有这股力量。 他平生所愿的,只不过是这种闲云野鹤、悠哉悠哉、有酒有美人的田园药草香生活而已。 可如今,遇到了丫头,他似乎所有的重心又发生了明显的偏移。只是所有美好的这一切,却因为那秦王轩辕翰的介入让他困难重重,然心底的火苗却从未曾熄灭。 可眼下现在,让易君浩没有想到的是,会在这万娇阁里遇见明显是细作的人,难道这各国细作竟已经是无孔不入了么?! 而此刻更令他忧心的是,眼前的这名细作竟会和衣上云纠缠在一起,他究竟对他的丫头有何企图呢? 正在他沉思之际,梅志煊不屑一顾地对他冷哼一声,反问道“哼…细作?如果本公子是细作,那太子殿下您又是因何从遥远的南安之地千里迢迢来到这西秦大地呢?太子殿下可不要告诉我,只是留恋于这西秦万娇阁里的姑娘吆?” “哼,本太子因何来到西秦,凭什么要告诉你?无论如何,也总好过于某些人,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 说着说着,易君浩眼睛一转,忽然发现竟被他逮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机会。 这又似不失为一个更好的气死人不偿命的主意。 于是稍一停顿 ,还没等梅志煊开口反驳,只见他随即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半掩着鼻翼,对其极为嫌弃地说道”难道你的脸...莫非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花柳之症,蔓延至面部,方才需要遮面吧?如此的话,本太子的医术倒还不错,可以不计前嫌,免费为你号个脉,开个方子,如何?” 梅志煊听闻,果然气的不轻。即刻低垂下眼睛来,紧紧咬住牙根,狠狠地瞪着易君浩,正欲发泄其胸中的怒火…… 就在这时,俩人同时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女子惊慌的叫喊声,以及阵阵慌乱的脚步声“不好了,官兵来了,不好了,官兵来了……” 话说,这万娇阁仅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之所以能迅速发展壮大起来,成为称霸西秦的头号风月场所,自是平日里,少不了和地方官府打点的极为妥帖,才能经营地如此风生水起。 可唯独今日里,怎么就忽然会被官府查上门来了,这到底是谁下令查的?又在查些什么呢…… 闻声,房内方才通过一番言语较量始终都未能分出胜负,初次相识的东宁国皇子梅志煊和南安国太子易君浩俩人,显然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俩人便一起同时迈着大步走到门口,朝外面探去。 只见这时,嫣红急急从楼下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却并不是来找梅志煊的。 嫣红一上楼来,便径自敲开了隔壁的房门,前来开门的女子正是兰香,嫣红一看见兰香露出了半个脸,便急急将手从门缝里塞进去,一把将兰香的身子抽了出来,拉起她的手便向楼下冲去,边走边说“官兵来了,好像是在找什么人,快跟我走……” 眼见着俩人一路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易君浩和梅志煊都将半个身子同时探出门来,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疑惑地望着眼前渐渐消失的俩个女子,面面相觑着,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隔壁房内的衣上云亦已经穿戴整齐好,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可一出来,见兰香已然不在房内,便皱起眉头心中似是有些纳闷。 一抬头,又见房门被人开起了个小缝隙,隐隐约约传进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于是也缓缓踱步朝门边走了过去,渐渐地亦将脑袋伸了出来。 “丫头”易君浩一看到她,便朝其惊声道,身后的梅志煊亦瞬间一起朝她看去。 “三少”衣上云亦是同样无比惊讶道。 原来,易君浩开始只是怀疑那个进去万娇阁的白衣身影,感觉像是衣上云,便悄悄跟随着亦进入到万娇阁内想确认一番。 可他本来跟的好好的,却被一群忽然冒出来的莺莺燕燕的女子拦截住,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一番软磨硬泡 才将其摆脱掉,此时却发现,竟将衣上云跟丢了。 而就在他到处重新寻觅之时,又在楼下碰到个衣衫褴褛的哑姑。 易君浩极为费劲地对其比划了半天衣上云的模样,而那哑姑也不知到底有没有明白他所表述的。最后只用手指,指着似是楼上最边上的房门,亦是朝他比划了许久,他似是隐隐地领悟到,哑姑是在示意他,看见衣上云被一女子拖至了楼上的那间房里去。 原来,哑姑所指向的竟是最边上隔壁的房间,而非最边上的那间。 易君浩此时终于才意识到,竟是自己敲错了门,却是误打误撞地遇上了一个极为嚣张却不知来由的异国细作和一幅充满神秘的画。 正在他思量之际,眼看着官兵就要上到楼来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万娇阁里遇故人 正在易君浩思量之际,眼看着官兵就要冲上楼来,楼上楼下的人们都乱作一团,纷纷惊慌地胡乱奔跑着,官兵们在人群中四处搜索着…… 忽然,他恍一回神,灵光一闪,随即便眼疾手快地一步上前,迅速踱身到尚还痴愣在隔壁门口,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的衣上云面前。 一近身,易君浩便伸手将她一把推了进去,跟着亦将自己的身子如闪电般的快速一避闪,便随她一同进到了隔壁房内,易君浩立即将门从里面紧紧扣上。 “外面官兵在找人,赶快把外衣脱掉,躲到榻上去。”易君浩一进去,还未等衣上云反应过来,便对她认真的说道。 衣上云听闻此言,顿时惊恐地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脸上露出一脸的难色。可又一想,无论如何,她可不能在这种地方被官兵捉走。 于是,看着易君浩坚定的眼神,衣上云一咬牙,强鼓起勇气,便大步流星地回头朝内室兰香的香榻边走去。 易君浩见她已然心领神会地进去做掩饰,方才急急亦将自己的一袭甚为耀眼的紫红锦袍赶忙褪去,又一层一层,最后褪至只剩下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底衣,并将衣襟敞开来,裸露出极为迷人性感的上半身来。 顿时,一个妖艳而又不失英俊的风流倜傥,洒脱不拘的美男子便现了出来。 只见其五官精致,脸上的线条坚定而有力,宽阔的肩膀,眼神妖艳,身姿挺拔,要胸肌有胸肌,要腹肌有腹肌,真是迷死人的节奏。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和官兵的叫喊声“开门,快开门,官府办案,还不速速把门打开...” 闻此,易君浩远远地再次朝内室张望了一眼,见已没有了什么动静,想必衣上云亦是早已掩饰好了,方才缓缓踱步过去把门打开来一条缝,露出半张妖艳至极的俊脸和那细长迷人的桃花眼。 俩名手持长剑,一身戎装的官兵一看见他,便气势汹汹地一把将门推开闯了进来,接着又将他重重地推到了门板上,随即便如狼似虎般凶狠地冲着房内四处张望寻觅着走去。 忽然,其中一名人高马大,面露凶色的官兵手里拿着一张似是女子的画像,那人似是发现了在内室榻上佯装掩饰着的衣上云,正欲要朝内室走去。 “你要干什么?”易君浩一着急,慌忙上前绕至其面前来,伸展开双臂拦住那人道。 谁知,那名官兵竟瞬间从腰上拔出长剑来,另一手又朝其扬了扬手里的画像,对其厉声喝道“没看到大爷在找人吗?你是什么人,竟胆敢阻拦官府办案,老子一剑劈了你。” 易君浩听闻,正想踱步上前看一看他手中那张画像的究竟,却忽被其朝自己指过来的长剑阻拦。 正 在他预备着,想要给那高个儿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身后忽又进来一名似是其头领的人物。 “程将军”两名官兵即刻同时朝其恭敬地拱手行礼道。 易君浩尚还停留在自己的思绪缠绕之际,闻声亦连忙回头转身,却一下子竟被惊呆了“怎么是你?” 程良闻声,似是有些耳熟,随即抬起头亦朝他仔细看了过来。 只见他顿时惊讶地瞪大着眼睛,似乎都快要说不出话来,直用手指着易君浩,半晌后方才开口道“谷...谷主大人,易三少,你...你竟然也来这种地方消遣,看来程良我还真是小看谷主大人了!” 显然,程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百草谷谷主竟然也会留恋沉醉于这烟花之地的风尘女子。 忽然,内室榻上极为心虚地辛苦佯装着的衣上云听到程将军三个字,顿时越发害怕地忍不住惊吓出声“咳咳...” 听到衣上云的声音,易君浩随即眼睛一怔朝内室忧心地看了过去,程良亦是挑了一眼那紫色轻纱帐内的女子身影。 一时间,众人都朝着内室里传出声音的女子身影望去,亦全都愣住,仿佛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一般。 而稍一犹豫,程良这才回头将目光定格凝视在眼前易君浩衣衫不整...不,他此时又岂止只是衣衫不整,分明俨然一副刚刚经历了一场香榻上颇为激烈和露骨的翻云覆雨,而后被抓现形的样子。 忽然,他的脸上竟渐渐露出一抹蔑视的轻笑来,随即单手负后,另一手半握成拳低着眉眼轻触一下鼻翼,悠悠地对身旁的俩名官兵说道“哼...既然此处是谷主大人消遣享乐之地,那便不必查了。还不快出去隔壁房里仔细搜查。” “是”俩名官兵领命后,便急急退了出去。 “谷主请多包涵,抱歉打扰了,您继续,继续...”程良一边轻笑着拱手致歉,一边缓缓退了出去,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替其将门轻轻掩起。 见前来搜查的人都已离去,易君浩稍一迟疑,便过去赶忙将衣袍穿起,又对尚还在内室的榻上心神不宁,瑟瑟发抖着的衣上云通知道“好了,人都走了。” 衣上云闻此,方才长长松了口气,缓缓起身朝外走来。谁知,一出来便看到易君浩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羞红了脸将头转过去。 易君浩似是意识到了衣上云的羞涩,亦立即将身体转了过去,扭过头不再看她,动作麻利地很快穿戴整齐好。 衣上云这才看了回来,疑惑地问道“方才的那位程将军,可是秦王府的程将军?” “嗯,是的。这轩辕翰是不是最近太闲了,竟让自己的亲信管到这种烟花柳巷里来了。”易君浩亦是疑惑不解道。 衣上云 微微笑了一下,略一犹豫,有些好奇地又问“三少可有问,他们这兴师动众的,搞这么大阵势,究竟是在查什么?” “好像是在找个女子,他们手里有一张画像,可惜我还没来得及看,那程良便进来了。”说着,易君浩脸上似是有些失望。 话音刚落,一转念,易君浩方才问道“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你来这里要做什么?是谁带你来的?” 衣上云闻此,这才从自己的疑虑中渐渐缓过神来,俩人坐在厅里的案几边,跟易君浩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正在俩人交谈之际,“咚咚咚”又响起了一阵叩门声,然这次的叩门声却极为轻柔,并不像是官兵再次折返回来的样子。 衣上云方才本就还惊魂未定,却瞬间被这又一次响起的叩门声惊愣住,两人顿时面面相觑着。 易君浩正要走过去开门,衣上云伸手拦住了他,说道“听这叩门声像是女子所为,可能是兰香吧,让我来。” 说着,衣上云便起身来,迈着细碎的步子朝房门缓缓走去,又轻轻将门打开,只见眼前的人还真如自己所料,的确是着万娇阁里那名叫兰香的女子。 “兰香,官兵来过了,你可知道?方才你去哪儿了?”衣上云一边疑惑而又后怕地问着,一边伸手欲将她拉进房里来。 谁料,兰香竟猛地一下将她附上去的手迅速一把捉住,便急急想将她整个人都往门外拖去。 衣上云心里纳闷,疑惑道“兰香,你怎么了?你要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易君浩见俩人在门口拉拉扯扯,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似的,便也急急踱步到门口,疑惑地看着她“你是谁?你想带她去哪里?” 谁知,兰香一见到易君浩出来,便眼睛四处躲闪着,像是心里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犹豫片刻后,兰香径自附到衣上云的耳边对其耳语起来。 只见衣上云脸色突变,似是对兰香耳语的内容很是惊讶,亦是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睛即刻一怔。 随后,她含笑着对易君浩说道“三少,我还有事要找兰香,你先回去吧。你在哪个客栈落脚,我办完事再去找你。” 易君浩见其是故意要避开自己,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陌生女子,虽心有疑虑,却也不好再继续纠缠,想着或许是女儿家的小秘密吧,故只对其道“我就住在附近的如意居。” 话音尚还未落,只见衣上云便甚是惊喜道“我也在如意居落脚,如此甚好,也不必麻烦另外再找了......” 衣上云话还没说完,兰香便似是有些不耐烦地着急扯了扯她的衣袖,衣上云回头冲她笑了笑,又急急回头对易君浩说“三少先回吧,云儿很快便回去找你,不见不散 。” 说着,便被兰香连拖带拽地拉走了,她尚还在拼命般地朝易君浩挥手道别着。 而易君浩看着她此时美丽如蝴蝶般翩翩起舞,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深深地怔在了原地,一脸痴迷地望着她离去的倩影...... 半晌后,稍一回神,他忽然想起了隔壁房间里的那个嚣张至极的细作来。 于是,便急急踱步过去,一把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房内一切依旧,只是,那个人却早已消失不见了身影…… 而此时,在万娇阁门前河岸的对面,一座风格建的极为雅致的名为“香满楼”的酒楼里,飘出一阵阵甚为诱人的酒菜香气来。 酒楼墙壁上,那苍劲的题词记录着酒楼曾经过往里的一段段辉煌。 酒楼里面,店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在一桌桌酒席之间……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寻人,失之交臂 万娇阁门前河岸的对面,一座风格建的极为雅致的名为“香满楼”的酒楼里,飘出一阵阵甚为诱人的酒菜香气来。 酒楼墙壁上,那苍劲的题词记录着酒楼曾经过往里的一段段辉煌。 酒楼里面,店小二端着酒菜飞快地穿梭在一桌桌酒席之间,如同一个旋转不停的陀螺般忙碌着。 酒楼共有三层,此时,在最高层边上一幽静的雅间里,轩辕翰独自一人刚用过晚膳。眼前正在烧煮着的热茶欢快地上下翻滚着,他凝神看着看着,轻轻抿了一口手中清香扑鼻的茶汤,随即又转头望向了窗外对面,万娇阁的门前。 窗外,远处依旧还是寒冬里渐深起来的一片幽然夜色,而仿佛只有眼前的这条街道上却是处处都灯红酒绿、穷奢极欲、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着。 望着眼前这片极尽奢靡的景象,轩辕翰的脸上似是浮起了一抹极为不悦的颜色,却因天性本就一副冰冷的模样,所以并不是很容易便会被人发觉。 忽然,程良悄悄掀起门帘走了进来,稍一顿足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方才小心翼翼地禀道“殿下,属下已搜便了整个万娇阁,并未见到衣姑娘人影...会不会是她尚且还在途中赶路,并未到达万娇阁呢?” 轩辕翰听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依旧只盯着万娇阁门口,仿佛还沉浸在他方才的那抹愁绪当中。 沉默了片刻,方才吐了口气,似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得到了安放之处。 回过神后,接着只对其冷冷问道“可都部署好了么?” 然话音刚落,他的余光忽然扫到从万娇阁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俩个人,似是有些特别。 于是,他又望向了窗外。见那其中有个瘦瘦弱弱的遮着面纱的男子被前面的女子拖拽着,然其身影和走路的模样怎么看,都宛如一个纤纤女子。 “殿下放下,只要他们一进出万娇阁的门,属下保证他们插翅难飞。”程良信誓旦旦地答道。 然轩辕翰的目光仍然紧随着楼下那个宛如女子的男子移动着,听到程良的话,略一沉思,说了句“倘若他们不走明道,暗度陈仓,那又该如何?” 程良听闻,顿时一惊,道“殿下是说,他们有密道?” 终于,见眼前的一男一女渐渐地消失在这片夜色中,轩辕翰方才收回视线,吐了口浊气,放下手中的茶盏,却没有说话。 程良忽然心生一种不祥的预感,似是觉得自己真的轻敌了,怕是早已经酿成了大错。于是,连忙拱手谢罪道“属下该死,请殿下责罚。” 轩辕翰听了,并没有理他,只忧心道“万娇阁里定是暗藏了玄机,一定要查出来。而且,玉娘突然失踪,本王只怕她早已暴露了自己和秦王府的关系,恐怕他们是要 动手了。” “属下这就回去万娇阁里,将其角角落落仔仔细细地查个遍。”一听到主子的分解,程良说着便着急地转身想要离去。 却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顿足停了下来,再次回过头去,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可最后还是一咬牙,说道“殿下,有一件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方才属下在万娇阁里找衣姑娘的时候,遇到了易三少。殿下绝对想不到,他竟然在房内与万娇阁的姑娘翻云覆雨,被属下逮了个正着,就连那姑娘也还尚躲在榻上不曾来得及离去呢。” 程良最后的言语中尽满已是吃惊与得意。 然轩辕翰一听到“易三少”三个字,眼前忽然一亮,又顿时联想到方才楼下的那个遮着面纱似是女子的男子,瞬间竟猛然站起身来,将那方才一直低垂着的眼睛迅速抬起,对其厉声呵斥道“什么,易三少也在万娇阁?为何不早说?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一定是...” 轩辕翰愤怒地欲言又止道,似是心中已有了怀疑。忽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更加担心了起来。 程良俨然被眼前的主子顿时惊到,不知轩辕翰究竟为何动怒,只皱了皱眉,低声地问道“属下以为这只是那易三少不为人知的嗜好,若不是因为他一直纠缠着衣姑娘不放的话,属下怕是也不会对殿下说这种事情的。” “可有亲眼看到他房内女子的模样?”轩辕翰并不听他的解释,只着急地问道。 程良摇摇头“当时属下对那易三少此举过于吃惊,便疏忽了内室榻上的那女子,只见其躲在轻纱帐中,裹得严严实实,但并未进去详查。” 轩辕翰顿时皱起眉头,狠狠地瞪向他,程良自是不知其意,即刻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只怯怯地问道“难道那女子,殿下认为有什么问题吗?” 轩辕翰强忍住内心的怒火,朝其冷冷道“你可知道方才他房内的女子是谁吗?” 程良稍一沉思,似是忽然间恍然大悟,惊道“难道殿下是怀疑,方才躲在易三少房内榻上的女子便是衣姑娘?...可是,不对啊,方才易三少全身脱的光光的,只剩下一条底裤,衣姑娘怎么可能是如此放荡又轻浮的女子?” “什么,易三少真的这样做了?”轩辕翰听闻程良所言,瞬间大惊失色道。 程良似是这才察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于是惊恐地看着轩辕翰满是惊愕的表情,朝其点了点头。 轩辕翰即刻紧紧地握起他那两只拳头来,发出咯咯的响声,一双愤怒的眼睛似是要放出万支利剑来。 稍一犹豫,他回过神,对程良说“方才说话间,本王看到从万娇阁里走出来一男一女,那男子亦是遮着面纱,可身形和走路的模样显然一副女子姿态. ..” 轩辕翰话音尚还未落,程良便急着抢过话来“若真如殿下所言,方才在万娇阁里,易三少所极力掩饰的那名女子真的是衣姑娘的话;那么,殿下方才所见的楼下那名男子,想必就一定是衣姑娘乔装而成的了。衣姑娘竟然早就到了万娇阁,竟在属下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又带走了,那个带她离开的女子又是什么人?她们一起要去哪儿呢?” 程良说完,立马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似是忽然发现这里面暗藏的阴谋越来越深。 而轩辕翰一边听着,亦露出一脸悠长的表情来。 任谁都想不到,方才与衣上云的这一失之交臂,确实后果不堪设想。 “兰香,放手,你放开,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衣上云拼命地一边挣扎一边喊着,想要挣脱兰香有力的手对她的束缚。 可此时兰香拖拽着她一路狂奔,这惊人的力气使她开始怀疑兰香是不是练过武的。 眼看着,兰香拽着衣上云的手所走过的地方越来越暗,也越来越荒无人烟。衣上云的心里不禁有些毛毛的,她一边使劲挣扎着喊着,一边惊恐地朝四处细细打量着。 然兰香只自顾自地紧紧拽着她的手,埋头赶路,丝毫不理会更不回应她半分。 方才在万娇阁里,兰香见易君浩在场,便对衣上云一人耳语说,要想知道玉娘的下落,便要她独自跟她去一个地方,可这个地方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出了万娇阁以后,七拐八拐走过了那么多街道,却至今依旧丝毫看不到玉娘的人呢? 衣上云本就是个方向感很差的人,21世纪的她,只要是有人同行,她从来都不会自己操心着记路。 况且,对于像兰香这种不由自己,身陷青楼里的可怜女子,她更是没有任何戒备之心。 可这会儿,她真的害怕了。 这可是在陌生的千年之前的时空啊,没有随身定位系统,没有电话可以报警,没有巡警沿街巡逻,最关键的是,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此时,她越想越害怕。 突然,她灵光一闪,凝聚全身的力气,心一横,一咬牙,重重地一屁股坐下去在地上,愤怒地冲兰香吼道“兰香,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费尽心思将我独自诱骗出万娇阁,究竟意欲何为?你现在必须立马说清楚,否则,我便不会再跟你走了。” 兰香这才被迫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露着一脸的匪夷所思,但仍继续诱道“你到底还想不想找玉娘了?” 衣上云听了冷哼一声,依旧对她不理不睬。 无奈之下,她从身上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一只似是对其很宝贝的粉色香囊来,朝她面前递了过去,这香囊散发着阵阵幽幽的茶香。 “这是什么?”衣上云看着它,一边没 有好气地朝其问着,一边缓缓伸出手将其接过。 但瞬间,她便被这个香囊惊呆了。 只见那香囊上,绣着“玉娘”“兰香”四个字,围绕着两朵盛开着的娇滴滴的玉兰花,引来一对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着。 衣上云瞬间惊道“这是玉娘做了送给你的?” 兰香冲着她点了点头,眉宇里似是有些凝重“这个香囊本是一对,我和玉娘一人一只。” 衣上云捧着这个香囊,许是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竟忽然激动地眼里噙满了泪水。 沉默了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用一只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终于缓缓地从冰冷的地上站起。对兰香质问道“那玉娘人呢?你们既然如此要好,就必定知道她许多事情。你现在又因何表现地如此神秘…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衣上云忽然猜测到……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万娇阁外,被劫 兰香稍一沉思,却忽然改变了口气,挑高声音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放心,玉娘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不过以后的事,那就......” 衣上云听出她这话里有话,便顿时觉得心里乱哄哄的,七上八下着,然最终还是冷静了一下,疑惑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香轻叹口气,眼神迷离着说道“在万娇阁里,玉娘从来都与我们所有人不同,她向来不用接客,亦不用看人脸色。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她么?” 衣上云听了将信将疑地朝其哼道“哼…难道她在这种地方还会过的有多好不成?你到底想说什么?” 兰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是心里也不完全清楚明白这其中原由,只轻笑了一声,似是有些不甘心地幽幽说道“你也觉得很难以置信对吗?进入这样的烟花之地还能保全一个清白的身子,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可事实却是如此。方才你也看到了,我的房间宽敞明亮又干净,是这万娇阁里所有姑娘中住的最好的。而就在不久前,住这间屋子的人正是玉娘。可与我不同,她一进来万娇阁里,便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锦衣玉食侍奉着,就如同一个大家闺秀般被悉心呵护着。一日三餐更是那老鸨亲自送进房里照料。她从来都不用伺候那些令人望之就想作呕的臭男人。而我……” 兰香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对于以前种种煎熬残忍的过往,她实在难以启齿,也不愿再回忆起。最后,只将那弯弯的两道柳月眉皱的紧紧地,狠狠咬住那张红艳艳的唇,沉默着不再说话。 看着兰香回忆起不堪的从前,颇为黯然神伤着,衣上云忽然对眼前这个可怜的人,心里亦是生出了最初的那份同情和不忍。 但稍一沉思,她忽然似是有所怀疑,问道“难道是玉娘知道了你处境艰难,又念及你俩姐妹情深,将这一切都让与了你?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那玉娘呢?你们把玉娘怎么了?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恩将仇报...” 不知为何,还未等衣上云将话说完,兰香忽然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顿时露出一副恶狠狠的眼神,抓狂地用手指着衣上云的鼻子,声嘶竭底地对她吼道“闭嘴,你懂什么?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兰香虽然没了干净的身子,但是还绝对沦落不到要靠别人施舍和可怜度日。这些年,我在万娇阁里,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为他接了那么多特别的客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那么全心全意地对他。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她玉娘一来就将这所有的一切属于我的都占了去?甚至连他...都因此不愿再看我一眼。” 衣上云被眼前忽然一张狰狞无比的脸, 惊呆了。半天后方才疑惑道“他?他是谁?” 兰香发觉自己竟一急之下,险些说漏嘴酿成大错,连忙缓过神来眼睛朝四下里躲闪着。 沉默许久后,她却忽然无厘头又似意味深长地对衣上云说道“你真不该来这里,这万娇阁表面上看只是一座金碧辉煌的烟花之所,实则里面阴谋重重。你来了,只怕是有去无回...对不起,兰香自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喜欢上那样一个薄情的人。如果兰香此生不是沦落为一个风尘女子,从此一切身不由己。或许,兰香会一辈子视玉娘和小姐你为很好的闺阁密友的。” 兰香一边说着,竟不知何时已悄悄地绕向了衣上云的身后去。 而衣上云听着她此时这番发自肺腑,似是真情流露,却又云里雾里的言语,正皱起那好看的眉头,入神的琢磨着。 忽然,兰香一步跨到其身后,伸出一只看似娇柔,实际上却充满力量的手来,对准她的后颈部重重地一掌劈了下去...... 只见顿时,衣上云的整个身子便朝地上倒了下去。 兰香眼睁睁地看着衣上云倒在她的脚下,脸上却露出一脸异常的平静。悠悠地眼神对其说道“你不是很想知道玉娘在哪里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玉娘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 万娇阁附近的如意居里。 易君浩正独自一人坐在厅里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几碟小菜,一壶清酒。 他正痴痴地一边发呆,一边缓缓地旋转把玩着手里的杯盏。 半晌后,只见那双细长迷人的桃花眼忽然朝着门外望了望,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却瞬间又失望地收回视线暗自叹了口气,随后便将手中杯盏里的美酒一饮而尽,又继续提起酒壶来欲将其再次斟满。 可这时方才发觉,竟已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壶酒下肚了,于是斜着眼睛朝着身后的柜台上吆喝道“掌柜的,再来一壶酒。” “客官,您这可已经是第三壶了,这酒可是如意居里最上乘的清酒啊,客官当心身子。”掌柜的一上来便关切道。 然易君浩却似对掌柜的一番好言相劝甚为不满,有些不耐烦地朝其喝到“怎么?你是怕大爷我付不起酒钱么?” 说着,便从腰间扯下了整包钱袋来丢在桌上,掌柜的一见,立马解释道“看客官这话说的,我们这开门做生意的,有钱哪儿能不赚呢?况且,能住得起这如意居的,那可都是大富大贵有钱的主,在下又怎敢小瞧了客官。只是这小酒怡情,大酒伤身,酒酿虽好,客官还是当少饮为好,在下也是为客官着想而已。” 怎知,易君浩此时根本就听不进任何劝说“废话少说,快去拿酒来。” 最终,掌 柜的只得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很快又将一壶同样品质的清酒盛了上来,轻轻地放在桌案上“客官慢用。” 说完,便欲转身匆匆离去。 易君浩正打算开始继续自斟自饮,却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急道“掌柜的,请留步。” 掌柜的闻声即刻顿足回过头来,脸上却明显多了一丝细微的不悦之色,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本公子是在等一个故人,见她许久未至,心中一着急,一时出言不妥,还请掌柜的见谅。掌柜的如若不忙的话,可否在此稍坐一会儿。”易君浩解释道。 掌柜的听闻,顿时一出神,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后便缓缓踱步朝着易君浩的身边走过来,撩起袍角坐下。 说话间,易君浩已斟好两杯清酒,推了一杯到掌柜的面前,掌柜的却连忙伸手笑着推辞谢道“谢公子,不过在下从不饮酒。” 易君浩顿时含笑着,惊道“哦?竟是如此,掌柜的可真是少见啊。这卖酒的却不饮酒,卖的却还真是这西秦国里独一无二的好酒啊。” 说着,便仰起头来自顾自地一口又将一杯酒下肚。 掌柜的见了,依旧笑着一边摇头,一边悠悠地道“卖酒的不一定要会饮酒,但一定得懂酒。一壶好酒,是要用心来酿造,自是也只有用心来细细品味,方才能领略到其中无限的乐趣。就犹如追求一位窈窕淑女,只有用心,方才能打动其芳心,不知公子觉得在下所言有无道理?” 顿时间,两人竟四目相对,却又立刻同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似是遇到了在某些方面的知心人一般。 掌柜的似是看出了易君浩此时的心思,于是带着一抹浅笑,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试探地问“公子可是在等一位姑娘?天都已经这么晚了,怕是她不能前来赴约了吧?” “不,她会来的。她对本公子说过,一办完事情便回来这里找本公子,还说不见不散。而且,她亦是掌柜这如意居里的客人。”易君浩想着衣上云方才离开时对她说话的样子,不由得一双本就如十里春风般温暖的眼睛此时变得更加柔软。 “哦?公子的故人亦是在下这如意居的客人,不知是哪位公子呢?”掌柜的好奇的问道。 易君浩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对了,本公子方才正想问掌柜的,如意居里这两日是不是来了一位遮着面纱,长得很是清瘦高挑的女子?” 掌柜的稍一回想,便道“对,昨日是来了一位遮着面纱,长得很是清瘦高挑的女子。可她并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还有一位看起来身份气质亦是极为不凡的男子和一侍从,只是那男子也是带着面具。他们三人是一道来住店的,订了两间天字号房。可是不知为何,傍晚时分,在楼下 用晚饭的时候,那位女子便换上了一身男装。” “掌柜的是说,与她一道来住店的还有两名男子?他们可有在柜台做登记?可否让本公子看一眼?”易君浩急道。 “登记肯定是有的,可这信息,我们本应该都替客人保密的,这......”掌柜的面露难色道。 易君浩连忙说道“实不相瞒,那女子是本公子的妹妹,瞒着家中父母独自来到这里。方才本公子本已找到了她,可她非要坚持跟一陌生人出去片刻,许就是跟她一起住店的人。我们本来已经约好了在此相聚,可这眼看着亥时都快过去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竟已是,人去楼空 “登记肯定是有的,可这信息,我们本应该都替客人保密的,这......”掌柜的面露难色道。 易君浩连忙说道“实不相瞒,那女子是本公子的表妹,瞒着家中父母独自来到这里。方才本公子本已在万娇阁里找到了她,可她非要坚持跟一陌生人出去片刻,许就是跟她一起住店的人。我们本来已经约好了在此相聚,可这眼看着亥时都快过去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话说,那毕竟是个姑娘家,掌柜的一听易君浩这番话便也确是有些心软了。 顿时朝着身后的柜台边上望了一眼那更漏上所指的时辰,见着也确实已太晚,似是也替其有些担心了起来。 纠结了半天,又看看易君浩此时已近是哀求的眼神,一咬牙,索性便急急起身来朝柜台前大步迈过去,易君浩一见亦连忙站起精神抖擞地紧随其后。 “公子请看,这就是那位戴着面具看似气质不凡的公子做的登记,这所有的花销也都是这位公子支付的。”易君浩急急顺着老掌柜所指向的地方看去,只见那登记簿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江志煊”三个字。 然一看到这名字,他便即刻愣住了。 作为西秦国里医药界巨头的百草谷和百草堂正主,这有头有脸能住的起这城南如意居的非富即贵的人没几个,可眼前这个名字却着实生疏地很,十之**怕是这来者不善了。 稍一迟疑,只见他眉头紧皱,跟着又匆匆瞥了一眼房间号码,竟是无巧不成书,这俩个房间正好挨着他的房间。于是,便径自迈着大步直冲向了位于二楼东边的那间天字号客房。 掌柜的一见,突觉似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将要发生,便亦急急跟了上去。 他一路小跑,好不容易才追了上来,正气喘吁吁地打算告诉易君浩,方才忘了跟他讲,这房里的客人不久前刚回来已经歇息了。 却只听到“哐当”一声响,那门便已被易君浩极为大力的一脚踹了开来。 而随之眼前所发生的极为诡异令人惊悚的一幕,更是瞬间让那老掌柜惊的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房内的人竟然早已经奇迹般地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见了踪影,可他一直还在楼下等着随时侍候贵客呢?! 半晌后,只见掌柜的仍旧一脸惊愕地站在房间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客房心里暗自纳闷,人呢?方才在下明明亲眼看到他上楼来了啊,难道是在下的老眼昏花了不成?说着,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易君浩亦半眯起那细长的眼睛皱起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俩人并排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门口沉默了半天后,易君浩忽然一回神问道“掌柜的方才说这位客人遮着面具,可是一银白 蝶形面具?” 掌柜的似是至今都还尚在梦中一般,只对其淡淡回道“正是,可他明明在公子回来的前一刻方才踏入如意居的大门。此后,在下便与公子一直在楼下交谈,并未见他下楼离开啊,这人难不成是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掌柜的话音刚落,似是还不能完全相信自己此时所见。便赶忙踱步进去房内角角落落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通,甚至还趴在窗前上下左右着望了望,却依旧一脸不变的匪夷所思。 “江志煊,你到底是谁?这真的就是你的名字吗?你究竟想要对丫头做什么?”易君浩口中低声喃喃道。 然此时,他却更加确定此人一定没那么简单。他的身份亦是极为特殊,怕绝对不是一般的细作,对衣上云也更是动机不纯的猜想。 忽然,他抬起头来眼睛一怔,像是受到了很大惊吓似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大喊一句“糟了!” 跟着,便急急冲下楼去,一出如意居的门,便朝着万娇阁的方向又折了回去。 就在他刚走出门没多久,轩辕翰在程良的陪同下亦缓缓步入了如意居的大门,却都沉默着现出一副尽是疲惫与失落的神情。 见轩辕翰进门,掌柜的匆忙上前来极为恭敬地笑着朝其行礼“殿下回来了。” 轩辕翰此时根本没有心思理他,只径自拖着难得一见的沉重的脚步缓缓朝楼上走去。 掌柜的亦更不知发生了何事?悄悄朝着旁边的程良撇了一眼,程良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收了声不再说话,只与程良一道紧随其后亦上了楼去。 原来,这城南香满楼和这如意居亦都是这秦王轩辕翰的产业。 到了三楼最东边一套极为幽静,布置更显庄严的门前候了许久,见程良终于安顿好主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上楼一路思量了许久,老掌柜的还是走上前来,含笑着关切道“程将军辛苦了,殿下就寝了吧?!” 程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深叹口气,似是怕俩人交谈的声音吵到了主子。于是,一边朝着三楼角上走去,一边说道“殿下本来整日里就政务繁忙,这会儿心上人又丢了,哪里会这么早便入睡?还在书房里睹物思人呢。本将军送殿下回来,这会儿也要回去守着万娇阁了。” “心上人丢了?可是秦王妃丢啦?”掌柜的一听,顿时惊道。 程良瞪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高兴地说“不是秦王妃,是一个…整日里遮着面纱,总喜欢独自到处乱跑,惹事生非,酷爱多管闲事的药师府上的废柴丑女。这下好了,终于在城南把自己给弄丢了。” 程良的话里满是抱怨的口气,可掌柜的活了一大把年纪是过来人,一听便知这明显是程良的一番气话。 不过,许久未见,这一向沉稳内敛,冰冷不近女色的主子,秦王殿下竟也会有了能令其上心的女子,这倒是真的让他吃了一惊,不禁对这位女子颇为好奇起来。 于是,他试探着问“殿下心上的这位女子,怎么会来这城南之地呢?” 程良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谁知道她好端端的又抽了什么疯,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呢,竟给殿下添乱。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都不认识人家,便敢跟着一个陌生男子到处乱跑。这下好了,终于给丢了,她最好再也不要回来才好,殿下也落个清净。” 掌柜的笑着摇了摇头“程将军此言差矣,就咱们殿下那脾性,若真是这姑娘入了殿下的心,怕是掘地三尺也定要将其完好的寻回才是啊。将军就莫在气恼了,殿下能有个心上人,你我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听了掌柜的话,程良便也真的不再继续发牢骚。 可一转念,想起方才发生在万娇阁里的事他就生气,憋屈了大半夜的他此时似是终于找到了可以排解的对象“你说,本将军今日也真是倒霉。竟被那妖艳的易三少迷惑了双眼,这才让衣姑娘在本将军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离了万娇阁。还有那带衣姑娘一同进入万娇阁的遮着银白面具的男子,明明万娇阁里众人都见那男子进了衣姑娘隔壁的房间,可他却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刚说完,他竟转身过去狠狠地将拳头砸在了身旁的栏杆上,只见那栏杆顿时被震的都随之上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掌柜的一听,忽似想到了什么,顿时低声喃喃细语道“妖艳的易三少?戴着银白面具的男子?遮面纱的衣姑娘?……敢问将军,那易三少的全名可是叫做易君浩?” 程良忽然转过头来惊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掌柜的方才恍然大悟道“看将军的神情,老夫的猜想是没错了。这就都对上了……” 程良上前来着急地问道“什么都对上了,快把话说清楚。” 掌柜的却不紧不慢,平静地说“将军有所不知,前几日如意居里,刚好有位叫做易君浩的客人入住,那人亦是长相打扮极为妖艳。且不尽如此,今日傍晚的时候又来了三位客人,其中正有一位遮着面纱的姑娘和一遮着银白面具的男子带着一个侍从……” 程良一听,瞬间惊的竟说不出话来,激动的上前用力一把捉住了老掌柜的胳膊,狠狠地对他呵斥道“你说什么,为何不早说?” 说完,便欲拉起老掌柜的进去见主子。 掌柜的自是不知程良此时为何如此动怒和激动,竟不由自主地瞬间一惊,整个身体猛地往后倒退了一步,一下就撞到了身后的栏杆上,一个踉跄,若 不是被程良紧紧拉着,险些都掉落下楼了去。 半天后方才有些回过神来,却依旧惊魂未定着,压低声音诚惶诚恐地解释说道“老夫也不知道殿下和将军,此行城南原来是在找这几个人呐?殿下和公主太子前脚离开如意居不到半个时辰,那衣姑娘一行人便到了。” 掌柜此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良又一次懊恼着“那他们现在人呢?快带我去看看。” “不必去了,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掌柜的无奈地对其说道。 “都离开了?”程良吃惊道。 掌柜的幽幽道“衣姑娘入住后,在房内换了一身男装,又用了晚饭,一行三人便一道出了门,至今未归;而将军所说的那易三少,据他自己所言,他自称是衣姑娘的表哥,又说他方才本已在万娇阁内找到了衣姑娘,衣姑娘又被什么人约了出去,他怀疑是与他一起住店的人居心叵测……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大红灯笼高高挂 掌柜的对程良幽幽道“衣姑娘入住后,在房内换了一身男装,又用了晚饭,一行三人便一道出了门,至今未归;而将军所说的那易三少,据他自己所言,他自称是衣姑娘的表哥。又说方才本已在万娇阁找到了衣姑娘,又被什么人约了去。他怀疑是与衣姑娘一起来住店的人居心叵测,想对衣姑娘不利,便上楼查了那客人的房间。哎呦,老夫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呢,谁料想那客人竟不知何时,已离奇般消失地无影无踪。那易三少一见,怀疑衣姑娘遇到了危险,就在方才殿下与将军回来的前脚刚刚追了出去。” “果然是易三少搞得鬼…这一切竟真如主子所料。”程良终于恍然大悟道。 但稍一迟疑,他又急忙问“你可知那易三少去了哪里?” 掌柜的稍一回忆,也似猜忌地说道“听他说是在万娇阁里找到衣姑娘的,老夫估摸着,他应该还会回去那里寻或者等吧?只是,这衣姑娘一个女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呢?” 程良并没有理会老掌柜的疑惑,只皱着眉头自顾自地重复了一句“万娇阁” 随后,便还不等老掌柜反应过来,便急忙伸手一把拉起他,转身就朝轩辕翰的门前折回,轻轻叩响了门,进到了屋内去。 让老掌柜将知道的所有一切一字不落地朝主子仔细禀报起来…… “殿下为何不等衣姑娘,带她一起回去呢?她一个人在这儿,怕是不安全吧?” 一条风高夜黑的郊外小道上,侍卫一边担心又不解地问着,一边急急策马奔驰着。 此时,梅志煊已除去了脸上蝶形银白面具的遮掩,露出一张线条甚是精致俊朗的面孔,散发出满副温润如玉的尊贵之气来。 听到侍卫的话,顿时那精致的脸阔上现出一抹不悦之色“有那俩个人在,她不会有事的。方才万娇阁里的官兵就是那秦王轩辕翰安排来此找她的,而且本皇子还亲眼看到那南安太子也在。” 侍卫难以置信,惊道“殿下是说,那秦王轩辕翰和南安国太子也到了城南?” 梅志煊一想到方才的惊险,便叹了口气“方才本皇子攀附在万娇阁窗户外面躲避追查时,窥见那前来查房的头领,正是与那轩辕翰整日里形影不离的副将。本皇子肯定,轩辕翰一定也就在周围,我们如果再呆下去的话,怕是很容易会暴露的。” “那嫡公主的事,我们还……”侍卫听闻忽觉有些后怕,可稍一犹豫,又忧心地欲言又止道。 “先回东苑,城西衣府附近的栖身之地,怕是很快也会被人查出来的。来日方长,此事再另做打算吧?隐藏身份最重要!……对了,尽快约永乐出来一趟,本皇子必须亲自见她一面。”梅志煊意味深长地对侍卫吩咐 道。 …… “江...志煊” 听完了程良和老掌柜新呈上来的消息,轩辕翰低声重复了一句。 可正如易君浩的逻辑,这西秦的达官贵人里,轩辕翰自是比谁都更要熟悉,显然他怎样都从记忆里找不出一个这样的江姓男子出来。 而此时,他忽然想起轩辕玥来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是俩个东宁国人将衣上云带走的。 于是,忽然第一个从他脑海里冒出来便是“梅志煊”的名字。想到这里,他那两道浓密的剑眉深深地皱了起来。 而老掌柜的悄悄一察颜观色,早已瑟缩成一团,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得心里极为忐忑着,垂下眉目,等候着发落。 半晌后,却只见轩辕翰转目盯视着书案上放着的那方纯白的云字丝帕,深吸口气,又缓缓地将其呼了出去。 此时,他心里又多升起一缕悠长的愁绪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忽然,程良面露难色道,打破了这眼下静的可怕的气氛“殿下,如今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这万娇阁里,似乎很难找出突破口?” 他已亲自几次三番地搜查,依旧没有丝毫收获。如今,不但连玉娘的失踪尚还没有寻到蛛丝马迹,就连衣上云也掺入其中不知所踪。 见轩辕翰一直不出声,程良忽然怀疑道“难道是我们方向错了,这件事并不只与万娇阁有关,还有其他势力的介入?!” 程良说完一抬头,方才发现不知何时,轩辕翰竟已垂首双目禁闭着,似是陷入了无尽的沉思之中。 而忽然,他深吐一口浊气后,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眸,极为肯定地说道“本王的猜测一定没错。万娇阁不让玉娘接客,却只对玉娘用毒,一定是有什么极大的阴谋。而这毒之前云儿说过,那是只有北烈才生长的毒物;而玉娘一直都在万娇阁里呆着,却在突然遇到了一个北烈茶商后,没多久便失踪了,茶叶对于北烈国来说,犹如我西秦人每日所用之食盐一般不可或缺,并不是一般简单的商人所能触及的;再加上前些日子,我们在北烈安插的细作不是传来消息说,北烈大皇子拓跋泽已混入我西秦市井之中嘛。” 程良似是听懂了什么,连忙插嘴道“属下明白了,能指使下令给玉娘用毒的,以及能做北烈茶商的,还有这万娇阁背后真正的主子,怕正是这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玉娘一定是到了被他们利用的时候了,所以极有可能已经……” 程良说着,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皱紧眉头将双拳紧紧握起,牙根咬的紧紧的。 然轩辕翰却镇定地说道“不会,云儿一定是除夕夜在王府里从灵儿婆婆那里得知了玉娘的事,又唯恐元宵节后入了秦王府没了自由,才挺而 走险地急着与俩个陌生男子一起来此探消息的。而方才本王看到她与一风尘女子打扮的人离开了万娇阁,那个女子一定是知道些与玉娘有关的什么事,方才将她引诱出了万娇阁。如若玉娘已经惨遭不幸,那云儿必会无功而返,已经被易三少或是那个江...志煊带回如意居了。” 程良听了轩辕翰的话,方才得以释怀了一些,又着急地问“如此,那女子到底会带衣姑娘去哪里?” 轩辕翰略一迟疑“这也正是本王不解之处。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万娇阁里甚是鱼目混杂,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拓跋泽掩人耳目。所以,本王断定他们定不会将玉娘转离万娇阁,可那女子若真知道些什么,想要帮助云儿的话,又为何要将她诱出万娇阁呢?” 顿时间,一室寂静,只有众人深深的沉思一片…… 忽然,轩辕翰抬头冷冷地看向老掌柜。掌柜的顿时一怔,以为轮到要追究他责任的时候了,随即惧怕的低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 岂料轩辕翰只问道“太子与公主呢?是不是已经就寝了?” 轩辕翰这会儿才想起那两个拖油瓶来,关切地问道。 掌柜的一见并不是追究自己无心的过失,方才松了口气。一缓过神来便急忙答道“殿下前脚刚走,公主乔装打扮成男子模样,与太子一同亦出了门去,只扬言说一定要做一件让殿下刮目相看的大事。” “胡闹,至今尚还未归吗?”轩辕翰一听,重重地猛拍一把面前的书案,对其大怒道。 只听扑通一声,掌柜的几乎同时跪倒在了地上,吓得整个身子都哆嗦了起来。垂下眉目,沉声道“殿下息怒,老奴该死,可是老奴劝也劝不动哇…” 这时,程良瞥了一眼心惊胆战着的老掌柜,急忙上前替其劝道“殿下息怒,公主与太子向来顽皮,但也聪慧过人,既然已经乔装了,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再说,属下已在城南里布下了重兵,各点也都有王府最得力的暗卫当值,都是识得公主太子的,殿下不必太过担忧,属下这就亲自出去寻去。” 轩辕翰听了,朝其摆了摆手,程良方才踱步过去扶了一把战战兢兢的老掌柜,掌柜的朝其满面感激之色。 一起身来赶忙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跟着俩人一起恭敬地朝其行礼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众人退去,轩辕翰一时间似是有些心乱如麻,却依旧强压着心间的怒火与忧愁。只是顿时坐姿微斜,露出极为少见的疲惫之色。 半晌后,他方才伸出一手来,缓缓重新拾起书案上的那方云字丝帕,又用另一只手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摩挲着上面刺绣的那个“云”字…… “出来前,还 说要让皇叔对我们刮目相看呢。可如今什么都没寻到,就这么回去,真是丢脸至极。”轩辕昊垂头丧气地臭着脸一边走,一边嘴里嘟嘟囔囔道。 身旁的轩辕玥亦是闷闷不乐的半日都已不曾怎么说话。 轩辕昊与轩辕玥俩人出来至今,也已有大半日了。眼看这夜色已越来越深,处处更深露重。 又没有寻到任何有关衣上云的蛛丝马迹,这让他们此时满腹的挫败感,看起来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巴着,整个一副似是狼狈不堪的样子。 忽然,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地现出一条极为幽静的街道来。 那街道上有一极为不起眼的门户上高高挂着的,两盏跳跃着火红温暖灯光的大红灯笼,引起了轩辕昊的注意。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忽然,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地现出一条极为幽静的街道来。 那街道尽头,一极不起眼的门户上高高挂着的两盏跳跃着火红温暖烛光的大红灯笼,引起了轩辕昊的注意。 看上去,这家似是姐弟俩在这城南半日里见过的所有门庭里,最为简朴的一小门小户。 因为,这大过年的,每户人家都是竭尽所能的张灯结彩,装饰着尤为重要的门庭脸面。 可这户人家却只是在门前挂了两盏灯笼,仅此而已,甚至连副春联都不曾张贴,看起来很是寒酸的样子。 轩辕昊心想,定是这户人家家中的日子过的很拮据吧,不由得暗自里替其叹了口气。 他一边缓缓朝那方向踱步着,一边默默地望着那幽静而又温暖的烛火。片刻后,不知为何,心里却忽然觉得那灯笼仿佛是院子里面的母亲,特意为在外奔波辛劳的孩子点的一盏照亮其回家之路的路标一般。 随即,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一股暖意,不禁口中低声喃喃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阿嚏”轩辕玥似是本能地打了个喷嚏。姐弟俩急着出门寻衣上云的消息,出门时着急地竟然连银子都忘了带,这会儿真的是又恼又冷又饿。 轩辕昊闻之,方才回神,像个小大人般关心道“皇姐,你是不是冷啊,要不把皇弟的斗篷给皇姐披吧。皇弟是男子,出门在外,理应保护照顾好皇姐才是。” 轩辕昊说着,便停下脚步来,麻利地伸出手去解带,轩辕玥急急一把上前阻止了他。 见轩辕昊此刻如此暖心,心中忽然涌起无尽的暖意来,抿起嘴朝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甚是欣慰地说道“皇弟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关心人了,皇姐真的很开心。皇姐相信,如此善良优秀的皇弟,以后也自然一定能做个勤政爱民的好国君,庇护我西秦子民。” 可是,轩辕昊一听这话却忽然嘟起嘴来。稍一犹豫,垂首下去满不开心地对轩辕玥说“皇姐……其实皇弟根本不想做皇帝。与其如父皇和秦皇叔那般冰冷又无趣地活着,那还不如让皇弟跟随太傅去到灵空大陆各方四处游历呢。如此,至少皇弟是自由自在且没有烦恼的。” 轩辕玥听了,方才还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忽然渐渐褪去,沉思片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世人又有谁不爱自由呢。但你我既已生在帝王家,成为皇族儿女,便都注定了这一生拥有各自神圣不可抗拒的天命。所谓天命难违,你我这一世从一出生便都已注定是身不由己了。况且,人总要学着慢慢长大和有所担当,不是么……” 轩辕昊自也不是不知道轩辕玥所说的这番道理 ,也许是真的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心中总有不甘,为何自己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这仅有的一生一世。一转念,他忽然问道“那皇姐呢?皇姐真的想好了要嫁到东宁国吗?那以后皇弟和母后可就很难再见到皇姐一面了呀?!” 被轩辕昊忽然这么一问,想起了梅志煊,轩辕玥的脸上不禁流出一丝甜蜜。 她的直觉一直在告诉她,遇到梅志煊仿佛就是她的命中注定一般,也似乎是她和亲最好的选择。反正怎么都是逃不脱和亲的命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在梅志煊的身上,此生成败亦是在此一举了。 可一想起也正是因此,她从此可能亦是永远地要离开这片生她养她的亲亲国土,轩辕玥便沉默起来不再说话,陷入一片深深的沉思当中。 正在轩辕昊等着看轩辕玥会如何回答时,忽然,他的余光瞥见一名打扮有些招摇的女子,背着一个一动不动,似是喝醉了的男子,从那挂着红灯笼的门户旁,一条漆黑的巷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轩辕昊心中一时对其起了兴致,指着那俩人的方向对身旁尚还沉思着的轩辕玥急道“皇姐,快看。皇弟觉得那女子所背的定是她那整日里花天酒地的丈夫。这大过年的还在外面瞎混,瞧这女子多可怜。天下男子尽是薄情寡义。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无论皇姐如何打算,皇弟只希望皇姐的夫君是这天下无双的好男儿。” 轩辕玥方才本是无精打采,闷闷的沉默着,忽闻轩辕昊的声音,连忙亦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到了俩人已转过弯来在门前的背影,还有女子后背上的男子脸上遮着一面纱侧着脸似是在酣睡着。 而就在女子走到那门前欲开门跨过门槛时,她忽然回头朝着身后四下里警觉地张望了片刻,方才推门进去。 这时,女子背上的男子,其头上挽发用的白色发带忽然散开掉落了下来。女子却浑然不觉,只急急一进去便将门关的紧紧的。 “到了自家门前,为何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轩辕昊皱着眉头纳闷着,口中喃喃道。 看到白色发带落地,轩辕昊连忙走过去将其拾起,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心中似是有些怀疑,一边把玩着,一边回到轩辕玥身边,不解的说“看这发带的质地,极为上品,怎会是住在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里所能用的起的。闻一闻,怎么还有股脂粉气。皇姐,看被皇弟猜中了吧,定是这男子整日里大手大脚地装饰自己,跑去那种烟花之地胡混方才沾染上了这些胭脂水粉味。如此整日奢靡方致败光了家产,才会日子过的如此不堪。” 轩辕昊气呼呼地说着,而轩辕玥却心里顿觉诧异,明明是个男子,却像个 女儿家一样羞答答地遮个面纱,这是什么原由…… “皇姐,你有在听吗?”见轩辕玥入了神,轩辕昊摇了摇轩辕玥的胳膊。 顿时,她的胳膊随之一摆晃,却不小心刚好碰到了路旁的月月红枯枝上,立刻被那尖刺划出了一道伤口,流出血来。 “嘶…”轩辕玥忽觉一阵刺痛感,似是本能的发出了细微的一声低沉之音。随即,连忙用手将其捂住。 轩辕昊见了,心中一急,便顺手拿起刚刚正准备丢弃的那条白色发带,帮其仔细地包扎起来…… “咕噜咕噜…”刚替轩辕玥包扎好伤口的轩辕昊,忽然肚子发出一阵饥饿的声响。 轩辕玥听到,便对轩辕昊劝道“我们回去吧,从傍晚到现在出来也许久了,我们没有寻到消息,或者秦皇叔已经寻到了呢?这会儿…皇姐倒也是着实肚子有些饿了。” 一说完,姐弟俩便快步朝着如意居的方向返了回去…… “吱呀”门声响起。 一位似是有些眼神不是太好的老婆婆闻声从屋内拄着拐杖,有些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盏昏暗的烛火。 她是特地出来为她的外孙女照亮进门的路来的。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朝其有些不悦地絮絮叨叨着“香儿回来啦,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总是三更半夜的才回家。你这到底整天在外面都忙活些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学坏啊。如此,可怎么让我这个糟老太婆去地下见你那可怜的娘啊。” 在老婆婆手中微弱的烛火照耀下,现出来进门的女子正是万娇阁里的兰香姑娘。 然她却并没有理会老婆婆这一番苦口婆心的絮叨,因为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几乎都是睁眼闭眼就能听到这句话,着实已经听的耳朵都快生出茧子来了。 此时,她只气喘吁吁进门来,自顾自地说道“外婆,快来帮忙。” 老婆婆闻之,急急放下手中的灯盏,伸出一只风烛残年、骨瘦如柴、饱经风霜的满是老茧的手出去。 这才触到,原来兰香背上趴了一个人,老婆婆心中顿时一惊,愣着忙问“香儿,这是什么人,你怎么半夜三更地把陌生人给带回家来了?” 说完见兰香动作有些吃不上力,方才搭手帮忙着将其从背上扶了一把,才将人放了下来。 兰香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抹了把额头上早已渗出的香汗,又提起身旁案几上的一只陈旧的陶瓷茶壶,赶忙倒了满满的一杯清水,将其一气饮下。 似是因为紧张害怕,又似因为对自己今夜所举亦是格外震惊,不知道自己竟会这么做。 许是因为对玉娘的事一直心存着的那份愧疚,又或者是因为对眼前这个女子的勇敢无所畏惧,自己心中本能的一 份佩服。 半晌后,一缓过神来,她交待老婆婆“外婆,这个人暂时就住在咱们家,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她。否则…怕是她会性命不保。” 说着,她眼睛深长地望向了榻边被自己方才重重的打晕了过去的衣上云。 婆婆一听,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甚是担忧地说道“香儿啊,你这整天都在外面做些什么啊,这怎么还跟这些危险的人扯在了一起。你这是诚心要气死外婆么?你说你娘当年就是不听外婆的话,非要留下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家里养伤,后来对他动了情,哪怕没有名分,也甘愿为其未婚生子。可最终,还不是被那忘恩负义的男人给抛弃了。她一死,狠心地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我与你这一老一小。可到了你这儿,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不让我省一点儿心呢?” 老婆婆说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往,悲痛欲绝……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曾经,姐妹情深 婆婆一听,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甚是担忧地说道“香儿啊,你这整天都在外面做些什么啊,这怎么还跟这些危险的人扯在了一起。你这是诚心要气死外婆么?你说你娘当年就是不听外婆的话,非要留下那个来历不明的人在家里养伤,后来对他动了情,哪怕没有名分,也甘愿为其未婚生子。可最终,还不是被那忘恩负义的男人给抛弃了。她一死,狠心地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我与你这一老一小。可到了你这儿,怎么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不让我省一点儿心呢?” 老婆婆说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往,悲痛欲绝…… 兰香听到外婆这一番似是肝肠寸断的哭诉,心中亦是方才为之所动容,片刻后亦气道“外婆此后莫要在香儿面前再提起那个狼心狗肺的畜牲来,香儿但愿这一生永远都不要遇到他。不过,如果不幸有一天,若真让香儿再遇到了那个人,香儿一定会将这些年我们婆孙俩还有香儿那死去的娘生前所受的所有屈辱都让他加倍奉还。” 兰香咬牙切齿恨恨地说着,想起了她尚还只有五岁,那般懵懂无知时便永远地失去了母爱的庇护,成了整条街里人人可欺的无父无母的小孩。 街坊邻居的孩子更是不屑与她一起嬉戏,甚至于那些没有一点同情心的大人们还会时常对她指指点点,教他们的孩子骂她是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有人生没人养,用小石子丢她,口水吐她…… 在完全被周围环境孤立起来长大的她,内心却极为善良和简单,自是也有些自卑。对于这世上外界的人和事,她的内心又充满着期待与好奇。而识别能力却太过于肤浅,并不知这个世界还有那般肮脏而又复杂的一面。 就在她十五岁及筚的那年,出落得更是淡雅素静,亭亭玉立,着实是当地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一枚,遭到周围许多人的眼红。 同时,她也像所有少女一样,此刻对自己的未来满怀憧憬。很快,便遇到了一位异乡来的翩翩公子,对她信誓旦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毫无偏见。还给她讲了这天下她从来都不曾听闻过的许多人与物,甚至说将来一定会带她离开这里,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很快,俩人便坠入了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爱河之中。 谁知,这竟是一场早已预谋好的温柔陷阱,那玉面男子竟是一匹十恶不赦的披着羊皮的狼。 他不但骗了她的处子之身,在她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后,当他厌倦了她,便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狠心将其骗着签下了一纸卖身契,将其卖到了青楼那人间地狱里。 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成了一个任凭千人骑万人跨,满身污秽的风尘女子。 就连那可怜的卖身钱都被那人面兽心的家伙一文不剩地带着远走高飞,从此没了踪影...... 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拜那俩个男人所赐,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永远不会。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的花言巧语,更不会再爱。直到在万娇阁里遇到了那个让他一见便失了魂魄的拓跋泽,方才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竟还会再次悸动。 虽然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再清清白白,配不上那样高贵的人,可她始终都放不下心中的这份执念。 本来依靠自己的长相和才情,也堪称得上是这万娇阁里的花魁人物。因此,有时候拓跋泽也会另外看她一眼。可即使只是这偶尔的一眼,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但直到玉娘的出现,拓跋泽竟再也没有看过她。于是,她的心中便升起了一种邪念来。 在万娇阁里,她故意寻机接近玉娘,交好她,甚至最后俩人以姐妹相称,她觉得这世上真的只有玉娘才是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 知道了自己悲惨的身世和经历后,玉娘不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她,反而对她更是关怀备至。而玉娘被禁足不得离开万娇阁半步,她也经常帮玉娘悄悄地送一些东西出去。 如果不是因为拓跋泽,或许她真的会和玉娘成为很好的姐妹。可偏偏不是这样,而之后她更是做出了让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来。 想到这一切,她心里又气又恼。为何这世间的事,总是如此捉弄人呢? 外婆听了她这段满是恨意的话,心里本就一片无尽的苦楚顿时又更多添了几分,便更伤心难过地抽噎起来。 兰香闻之连忙上前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外婆放心,等兰香赚够了钱,便带着外婆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永远地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一切都重新开始,好么?” “我可怜的香儿啊…” “外婆…” 婆孙俩说着,便抱头一起痛哭了起来…… 说起赎身的钱,又岂是那般容易的呢。可是,老鸨答应了她,只要这件事她办好了,便会将卖身契还给她,永远放她自由。 这件事……兰香趴在外婆瘦弱的肩膀上泪眼朦胧着,眼睛不禁望向了正昏睡在榻边的衣上云的身上…… “吱呀”一声,一间空荡荡漆黑不见天日,潮湿阴森冰冷的暗室,门被打开来。 接着,缓缓走进来一男一女。最先走进的是一个身形走样的肥胖妇人。她扭扭捏捏地一走进来,便朝着墙角的一盏熄灭着的油灯过去,用自己手里掌着的发出微弱光照的蜡烛引燃了那盏油灯。 顿时,暗室里变得明亮起来,那满室的尘埃伴随着这盏灯火之光的燃起,开始欢快地 飞舞。似是一股蕴藏在黑暗里许久的力量终于到了该登台爆发施展成果的时刻。 随后,只见一男子双手负后着亦缓缓走进。其身姿挺拔,轮廓精致,看起来气宇不凡,尽显出一副王者风范。只是男子却身着着一袭黑色夜行衣,脸上遮着一黑白色的马相面具。 此人正是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亦是这名震整个西秦的万娇阁真正的主子。 而暗室一角,正被五花大绑,双眼蒙着黑布条,嘴巴亦被死死堵起,缱绻侧卧着昏睡在冰冷地面上的玉娘。忽然被这开门的响声和接着走进来的脚步声惊醒,身子微微动了一下艰难地靠墙坐了起来。 她顿时嘴角抽搐了一下,似是预感到了什么,却不能言语。 拓跋泽对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便即刻上前伸手将堵住玉娘嘴巴的布团一把扯了下来,又将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条亦缓缓解下。 玉娘方才自由地出了口气,又试着将一双已许久不曾见光的眼睛缓缓张开来。 不知来人意欲何为,顿时心中又有些惊慌。而稍一犹豫,便又似是绝望地朝着俩人冷笑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去猜测着沉声问道“是不是我的时辰已经到了?” 俩人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见拓跋泽竖起两根手指,老鸨便从身上拿出了一副画像走到玉娘眼前,将画像缓缓展开来,问道“你可识得这个画像上的女子?” 玉娘闻声缓缓抬起头来望了眼前的画像一眼,但瞬间便被其怔住了,心中稍一回想,接着却又警觉地回了句“她是谁?我从未见过。” 说完,便又将头缓缓低了下去。拓跋泽见其不愿说出真相,便引诱道“那你又可曾听说过赵平安这个人?” 玉娘听闻心中顿时一惊,猛地抬起头来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又怎么知道赵平安的?” 拓跋泽听到却沉默着,似是不想说太多话,被玉娘发现什么端倪而暴露自己。 玉娘看了一眼老鸨,老鸨在此人面前毕恭毕敬,于是猜测道“你就是万娇阁真正的主子?” 拓跋泽随即改口道“你无需多问,本阁主今日只问你,这赵平安的消息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知道了?你若想知道他的消息,便先老老实实地告诉本阁主这画像上人的身份。” 玉娘顿时犹豫不决起来,衣上云是他们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她绝对不能恩将仇报。他们向她打听她,一定也是对她心怀不轨的。可是,他又有她朝思暮想的丈夫赵平安的消息,这个机会太过难得,也太过诱人,她亦不想错失。 于是,片刻的斟酌之下,最后她还是犹犹豫豫地说道“画像上的女子,叫做衣上云,我只在秦王府…当差的时候见过她一面。我在秦王府的日子并不长, 其他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她是宫里的药女。” “小小一名宫里的药女,为何会出现在秦王府?衣上云?”拓跋泽听了后疑惑道。 这时,玉娘回过神来连忙问道“那赵平安呢?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消息了吧。” 拓跋泽看了她一眼,稍一犹豫,似是有些不忍心地沉声对其说道“他已经战死沙场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个骗子,平安他不会就这样死的,一定不会......”玉娘一听,便瞬间失控地声嘶竭力痛哭起来。 拓跋泽看着她肝肠寸断的模样,深深地吐了口气。 许久后,玉娘忽然止住了哭声,却连挂在眼角的泪水都不屑于去拭掉,只慢慢地抬起来一双绝望的眼神说道“罢了,既然平安已去,玉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进过这种地方,就算能出去,日后玉娘也是已无颜面再见家人。死了也好,倒落个干净。” 话刚说完,玉娘便抬起头来背靠着墙,将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缓缓闭起。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腐颜水 拓跋泽看着玉娘肝肠寸断的模样,深深地吐了口气。 许久后,玉娘忽然止住了哭声,却连挂在眼角的泪水都不屑于去拭掉,只慢慢地抬起来一双绝望的眼神说道“罢了,既然平安已去,玉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进过这种地方,就算能出去,日后玉娘也是已无颜面再见家人。死了也好,倒落个干净。” 话刚说完,便抬起头来背靠着墙,将那一双好看的眼睛缓缓闭起。拓跋泽似是心中有些不忍,看着她沉默了许久后,背过身子去,低声对身旁的老鸨吩咐道“动手吧。” 于是,老鸨从身上缓缓掏出一把早已提前准备好的锋利无比的匕首来,朝其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俩人刚一走出暗室的门来,守在门口的侍卫便欣喜地拱手向拓跋泽祝贺道“恭喜殿下,大功告成。” 然拓跋泽此时正缓缓地将脸上的黑白色马相面具摘了下来,只见其脸上随即露出了一丝凝重。似乎并没有如侍卫所说的那般会有喜悦之色挂在脸上。 这时,一旁的老鸨看见了他似是有些忧郁的脸,只急急说了句“那...老奴这就下去加快练制冰美人蛊毒?” 拓跋泽眨了眨眼,朝其摆了摆手,老鸨便悄悄退了下去。 这时,侍卫方才上前来跟在拓跋泽身后一边走一边问道“殿下可有从玉娘那里打探到画像上女子的身份了?那只有画像却并无一字的,能让那尊贵的秦王轩辕翰亲临城南,在万娇阁里大肆寻找的到底是什么重要之人?” 眼前这俩人怎能不识得誉满灵空的战神西秦秦王,而今日官府忽然大张旗鼓地进到万娇阁里寻人,他们很快便发现了对面香满楼里的尊贵客人——轩辕翰。 沉默了半晌,拓跋泽依旧双手负后着一边走,一边对其身旁的侍卫悠悠道“玉娘说她在秦王府当差的时候,见过画像上的女子,她叫做衣上云,是西秦皇宫里一个小小的药女。” “衣上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侍卫一听,摸着脑袋急急回想着。 半天后,他终于想了起来,惊讶地急道“属下想起来了,她不正是前不久,解了我们对那西秦太子所施的天花之毒的女子么。” 拓跋泽顿时停下来优优的脚步,回头朝其一怔,口中亦是顿感惊诧道“是她!” 在侍卫的提醒下,他终于想起来这个让他曾经极为好奇的女子:西秦国御药房药师之女,长相丑陋且废柴一个,被西秦学院少主退了婚。后来为了替父亲的失职赎罪,被西秦皇帝惩罚入宫在御药房做了一名小药女。而今,却又被西秦皇帝将其赐给了秦王府的秦王妃做贴身医女。 “秦王府?轩辕翰? 秦王妃?西秦学院?......”拓跋泽一边暗自沉声说着,脸上露出了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来。 侍卫点点头对其肯定道,又很纳闷地接着问道“只是,属下不知,殿下是如何料到那玉娘会识得画像中的女子的?” 拓跋泽阅人无数,一看到官兵手里的女子画像,便一眼认出了今夜来万娇阁里的白袍公子正是由此女乔装而成“今日来阁中的这俩人疑点重重。不但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在誉满整个西秦的万娇阁里,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竟都未能使其寻得一个称心如意的姑娘。所以,本皇子便断定他们根本就不是来这里消遣的,而是来寻人的。既然这些女子都不是他们要寻的人,那就只剩下这玉娘了,便自是玉娘认识的人。” 侍卫听了,立刻臣服道“主子英明,还好我们将玉娘提前转移了,否则怕是定会误了大事。” 拓跋泽随即冷笑一声,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去。他半眯着眼睛低声沉吟道“衣上云,哼…果然有胆识,本皇子记住你了。区区一个弱女子,不但敢独自前来我这万娇阁里寻事。还能让这西秦秦王不惜屈尊亲自作这么大阵势寻找,想必定是一个不简单的女子。竟然还解得了本皇子特制的天花之毒。哼…本皇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能耐?”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终于找到你们了!”程良带着几名侍卫骑着马终于看到了这姐弟俩的身影,连忙下马来上前,包围了轩辕玥和轩辕昊。 从如意居里出来,几人寻了一路,终于在回如意居的半路上遇到了这姐弟俩人。 “程将军”看到程良,俩姐妹方才终于舒了口气,安心了许多。 稍一迟疑,轩辕玥急急上前问道“程将军可有寻到云儿了?” 程良一听,顿感惭愧又无奈“本来是寻到了,可又弄丢了。” “程将军此话怎讲?”轩辕昊忽然疑惑地插了嘴。 “俩位殿下请上马,属下边走边说,主子方才得知俩位殿下私自出门,大发雷霆了呢!”姐弟俩一听轩辕翰大怒,顿时面面相觑,吐了吐舌头。 于是,程良将今夜发生在万娇阁和如意居里的所有事情都跟这姐弟俩人仔仔细细地说了起来…… 听完程良的话,轩辕玥犹豫片刻,问道“程将军确定带走云儿的,是万娇阁的女子?” “据殿下所述,应该就是万娇阁的女子。只是可惜当时在楼上看不清那女子的相貌,只怕是不好找,这万娇阁里面,隐藏的太深了,殿下断定其中必大有玄机,可是属下至今都未能有所突破……”程良叹了口气道。 轩辕玥沉思着,忽然灵光一闪“方才程将军不是说那易三少在万娇阁里见过云儿嘛,那他 会不会也见过并识得那个带云儿离开的女子呢?” 程良这才忽然转过弯来“对啊,属下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那易三少一定知道衣姑娘是跟谁离开的,只要找到易三少便能找到找到那个带衣姑娘离开万娇阁的女子,找到那女子便定能找到衣姑娘了。” 程良顿时满面乌云散去,笑逐颜开了起来,似是又瞬间恢复了满满的力量和勇气来…… 转眼已到了后半夜里,安顿好衣上云,兰香又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了万娇阁自己的房间里。 然一进房门,她便被一双男子强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死死地掐住了脖子,只听见那男子飞快地将门反锁起来,随后问道“你是兰香?” “你是谁?”兰香背对着那人,此刻根本看不到他的脸。 “废话少说,你把云儿带到哪儿去了,到底对她有何企图?”男子狠狠地朝其说道。 兰香疑惑道“云儿?” 男子这才意识到兰香尚且还连衣上云的名字都不曾得知。于是,便将一张官兵寻人所用的衣上云的画像展现在她面前。 兰香一见,顿时心里暗自道“原来她叫云儿。” 可稍一回神,她却对其说道“原来是她啊,她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胡说,我在如意居里等了大半夜,都不曾看到她的人影。她说了办完事就回去,却为何至今都不见身影,你到底把她怎样了?”男子似是已越来越没有耐心地朝其说道,不禁手中掐住她脖子所用的力气又加了几分。 然兰香亦不敢示弱地守口如瓶道“我说了她早已回去,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就算取了我的性命亦是枉然。” “你……”男子似是有些无可奈何,可稍一犹豫,似是心里已有了另外的打算,便道“看来,今日不给你点儿颜色,你是不会开口咯?” “你想做什么?”兰香忽然心生一抹恐惧道。 男子见女子伶牙俐齿,嘴巴似是很难被撬开,便放开其脖子,换作大力地捉住其胳膊三步并做两步将她推进了内室。 兰香这才看到了男子的正面,一袭极为妖艳的紫红棉袍,细长的桃花眼“原来是你!” 然易君浩根本不愿与她废话,只缓缓拿出一个小琉璃瓶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兰香看着他手中神秘的瓶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不禁心生畏惧,往后倒退了两步。 这时,易君浩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来,朝兰香神秘地说道“这是腐颜水,是由深海中的剧毒之物海麒麟所喷射出的毒物里提取炼制而成的。只需要一滴水的量,便足以让你这副花容月貌瞬间尽毁……怎么样,还不愿意说实话么,快说你到底把云儿带到哪儿去了?” 说着,易君浩便露出了极为凶 狠的眼神瞪着兰香。 然兰香犹豫了片刻,亦瞪向了他,镇定地道“且不要说是兰香的这张脸,即便今天兰香尸骨无存,亦是同样一句……‘无可奉告’。” 易君浩闻之为之稍微一振,随即气道“你以为本公子是在唬你么,真的不敢对你动手?” 说着,易君浩便打开了那琉璃瓶的瓶塞来朝着兰香身边缓缓靠近。 兰香瞬间怔住,只见他手中那只琉璃瓶口,随着瓶塞的打开,顿时被一股烟雾缭绕笼罩住,似是有着极强的腐蚀性。 然随着易君浩的靠近,兰香的身体亦不禁往后一步一步地倒退了起来,一下子就撞开了身后的窗户,她的身子瞬间重重地贴在了窗边。 她朝外看了看窗外漆黑空旷的后院,随即却紧紧地将双眼紧闭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切过往止于此 兰香瞬间便被怔住,只见易君浩手中高高举着的那只琉璃瓶的瓶口,随着瓶塞的打开,顿时被一股烟雾缭绕笼罩住,似是有着极强的腐蚀性。 然随着易君浩的缓缓逼身靠近,兰香那极为不知所措的身体亦不禁往后一步一步地倒退了起来。 却没想突然脚下一个踉跄,顺势着她的胳膊一下便重重地撞开了身后那扇半掩着的窗户。 就在眼看着她的上半身整个都瞬间向着窗外倾去的时候,她的身子忽然机灵地朝着侧边顿时一闪,方才使得她整个瘦小的身子没有因这一踉跄而飞出窗外,最后只是稳稳地闪贴在了窗边的墙壁上。 过了片刻,她方才舒了口气。然顷刻间,她的眼睛似是还有些惊魂未定地朝外往楼下望了去,只看到窗外夜色如墨下甚是空旷与寂静的后院。 随着眼睛缓缓向上收回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了那个让她曾经一片死寂的心再次得以复燃,令她为之着迷的男人,他正站在对面阁楼的窗前亦是朝着窗外出神着。 可与以往不同,往日里,只要远远的一看到这个男人出现,兰香便会拼尽全部心思去引起他的注意,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做最显眼的事情,一切的一切,只为能让其眼神在她的身上有片刻的停留…… 而这次,她一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先只是微微朝其一怔,随后便“哐当”一声,慌慌张张激动地将窗户立马掩得紧紧的。 而让她今日如此反于常态的原因,却并不是此刻自己的房内有着另一个男人——易君浩的存在。 到底因为什么,似乎她的心里一时半会儿也分的不是特别清楚,到底是因为玉娘,还是那个叫做云儿的女子…… 易君浩见其快要跌出窗外去,大喊一声“小心!” 可他几乎是同时对她伸出去的一只大手,却在还未来得及触到她柔软的身子时,便先被她如此敏捷的反应瞬间怔住。这女子,真不是一般柔柔弱弱的风尘女子。 待玉娘慌乱地将窗户掩好,似是失神般地缓缓回过头来时。一回神,抬头看到的却是易君浩早已复原的依旧质问着的一双怒目,这其中似乎又增加了一些其它的什么在里面。【!¥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稍一犹豫,兰香忽然深吐一口浊气,随即将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地闭了起来,似是心里此时已有了主意。 无论如何,这辈子自己已经做了太多让她回不了头的错事。 方才窗外的那个男人,她知道,其实在他的心里根本从未有过她一席之地。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一番执念,心甘情愿而已。 其实,在她答应老鸨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暗自决定了所有的这一切都将止于玉娘这件事上。 所以,她绝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地跨越自己的底线,让自己在无尽自责的深渊之中沉沦,继续出卖自己的良知。 她不想余生里,亏欠更多的人。这辈子欠下的债,纵使有下辈子,也还是一定要还的。 她亦不想自己的一生,终究是如此惶惶不安的一生。 再说,眼前的这个人,亦不知其究竟是什么人,找云儿究竟有什么企图?只凭这一身妖艳至极的扮相,薄薄的一张唇,怕是多半也是个薄情寡义的花花公子吧。她又怎能纵容自己帮助如此不堪的一个陌生人,去祸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子。 于是,兰香一字一顿,朝其镇定地说道“来吧,动手吧!” 看到兰香这般无所畏惧,易君浩忽然心里暗自怀疑道“看她样子……难道真是我错了?我和丫头真的错过了么,丫头真的如她所说,已经回去如意居了?” 但一回神,他似是仍尚未能解惑,还是有些不相信兰香的话。但同时,他又忽然想起了今夜发生在这万娇阁里的另外一件让他极为纳闷的事来。 于是,他再次半眯起那双细长的桃花眼走近到兰香的身旁,随后便将手里捏着的那只琉璃瓶里散发出阵阵神秘烟雾的透明液体,轻轻滴下一滴在兰香白皙的脸庞上。 半晌后,非但没有感到半点不适,反而突然觉得顿时整个脸上极为舒服的兰香,惊诧地缓缓睁开来双眼。心里万分好奇地疑惑道“眼前这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制毒之术竟会如此高明,似是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似乎比那老鸨还要技高一筹。天下竟有人能将这由海麒麟所喷射出的毒物里提取炼制而成的腐颜水,配的如同胭脂水粉一般巧妙。真的只是一滴水的量,便可将一副姣好的容貌,毁的面目全非,却无半点痛楚。此刻,怕是自己的脸早已彻底被毁了吧。说着,便故作镇静着,双手有些瑟瑟发抖地伸起来缓缓朝着自己脸上摸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兰香的一双纤纤玉手一遍又一遍仔仔细细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却并没有触摸到任何被腐颜水腐蚀过的痕迹,确是明显感觉自己的脸倒是多了几分细滑。于是,他看着眼前的易君浩震惊地问着。 易君浩冷哼一声,对其悠悠道“放心吧,方才滴在你脸上的,并不是真的腐颜水。那只是本公子特别为自己美容养颜而制的玫瑰精油而已。滴一滴,会让你的脸瞬间变得白皙光滑又细腻。怎么样,效果还不错吧?!” 兰香闻之,瞬间惊的目瞪口呆,竟会是这样。 看着兰香一脸惊呆了的表情,易君浩故意提高声音对其又说“不要对本公子心存感激,本公子是个生意人,向来都不做亏本的买卖。所以,今日你既然用了本公子的宝贝,本公子自然也是有条件 于你的。不过,我们必须先就丫头的事说清楚,本公子暂且相信你所说的,但若是让本公子知道你是在撒慌,日后定会要你加倍奉还,你可记住了?” “你不说话,本公子就当你是默认了。”易君浩见兰香默不作声着,便自问自答道。 “作为对用了本公子不传外人的宝贝的代价,本公子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必须如实回答。否则……本公子的手段可不止这小小一滴腐颜水喔。本公子坚信,在这广阔的灵空大陆里,论制毒之术,本公子若说第二,便绝对不会有第一的存在。到时候,本公子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易君浩附在兰香耳畔幽幽地说道。 听到这句,兰香方才为之有了一丝丝动容,随即立刻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怔了片刻后,沉声问道“不知公子想问兰香何事?” 易君浩并没有直接问她,而是开始挪步缓缓漫步在兰香的整个房内,眼睛盯着那一道道白净的墙面,缓缓移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当他走进内室的一面屏风前时,却忽然顿足停了下来。稍一犹豫,他忽然迈起大步来朝着屏风后面隐藏的那面墙进去。 兰香一脸狐疑,不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的男子究竟在找什么,只急急亦跟了进去。 只见易君浩一进去,便顿足惊愣住,目光定格在了屏风后的那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画中。 这幅画,他今夜虽已是第二次见到。却丝毫不影响其兴趣,宛如初见。甚至比第一次见到时兴趣更浓,观察地更为细致。 画中,一只在冰天雪地里,其毛色和蓝色的海水相应,正奔跑在一条漫长的海岸线上的蓝狐正昂首阔步,追逐着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而那只蝴蝶全身透明,被作画者刻意在其身上描出几条黑色脉络,才使得若隐若现出一个蝴蝶轮廓来,它正挥舞着翅膀展露着其优美的舞姿,起舞时挥动双翅在地上撒落下的点点冰花,呈现出一道七彩的光辉。 易君浩看着眼前这幅蓝狐蝶图,觉得这画儿竟像是要把人的魂魄也吸进去一般,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轻抚着画中的每一个细微之处,认真琢磨着,尤其是那只透明的蝴蝶。 他起先还错觉地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房间,可再仔细往下看去时,方才发觉了这画中细微的不同之处。 终于,还是被他看出了些许端倪。 眼前这幅蓝狐蝶图所用的颜料画出的画,色泽饱满圆润,这颜料一看便是出自他最熟悉不过的故国南安国土。可仔细一看,似是画中的颜色已有些褪色暗淡了。 而隔壁房内的蓝狐蝶图,依它的色泽来看,所用的颜料,怕应该是来自出产这画 中的俩个尤物,有着神秘传说的北国国土一隅。但其所画出的画,却比眼前这幅色泽饱满之作要更具神韵,栩栩如生,颜色依旧如初并看不出有任何褪变。 很明显,眼前这幅画其实是有人临摹了隔壁房里的画作而成。 只是这画究竟从何而来,又是什么人竟会识得如此罕见的尤物…… 这时,兰香见到易君浩陷入了深思之中,便开口问道“公子可是对这幅蓝狐蝶图感兴趣?” 听到兰香的话,易君浩方才从一片沉沉的思量之中回过神来,朝着正立在他身后一脸期待之色的兰香缓缓问道“本公子想问你的正是这幅蓝狐蝶图,你可知这幅画是出自何人之手,是不是万娇阁里有很多这样的画?似乎本公子在隔壁房内亦是见过同这一样的蓝狐蝶图?” “一样?”兰香瞬间惊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曾经,温柔纯善的奶娘 易君浩问兰香“本公子想问你的正是这幅蓝狐蝶图,你可知这幅图从何而来,又是出自何人之手,是不是万娇阁里有许多这样的画?似乎本公子在隔壁房内亦是见过同这一样的蓝狐蝶图?” “一样?莫不是公子也认为这两幅画是一样的?”兰香一听疑惑地问道。 易君浩当然早已看出来其中的不同,但依旧佯装地问道“难道不是么?那依照兰香姑娘所识呢?” 兰香笑了笑,挑高眉眼用那似是有些骄傲与得意的表情,接着对其悠悠道“这幅栩栩如生,美妙绝伦的蓝狐蝶图在这万娇阁里可是人尽皆知的佳作珍品,但却绝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资格得到的喔。实不相瞒,这幅画怕是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两幅而已。其中公子之前所见的,也就是隔壁悬挂的那幅才是真迹,而兰香房内的这幅只不过是出自万娇阁老鸨之手临摹所作而已。怎么样,确实不错吧?” 易君浩听闻,心里即刻暗道“果然如此。” 但稍一迟疑,他抬眼朝其又问“哦?竟是如此。本公子还真没想到这万娇阁里竟是如此卧虎藏龙,就连这儿的老鸨也是颇具才艺啊。只是,不知道这老鸨到底是什么来头?作画的技艺竟如此之高。而且看似作这幅画所用的应该是南安国皇族才有资格用的上好的岩石颜料,莫非那老鸨是来自南安国身份尊贵之人?” 兰香被易君浩的这番猜想瞬间惊道,没想到这世间竟有人连这些都能看出来“公子此言亦对亦不对,老鸨她可并不是什么有高超绘画技艺的人,她只不过是不知从哪儿得了那幅真迹来,却就如同得了什么至宝一样。从此便似是着了魔一般,没日没夜,只要一有空闲,便会独自关起门来着迷地临摹这幅蓝狐蝶图,但最终却仅留下了这一幅满意之作而已。这万娇阁里的客人、姑娘、下人们都人云亦云,爱屋及乌,亦是见图中的尤物栩栩如生,充满神秘,便以得到这幅老鸨的亲手之作为荣,甚至更有许多客人不惜投以重金前来购买,而老鸨却从未有售出之意。否则,还真能发一笔不小的横财呢!” 兰香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似是也为其感到有些遗憾,稍后又说“至于那老鸨究竟是何开头,兰香就不得而知了,兰香只是有一次不经意间听到她说自己的老家并不在西秦,而是在南安。” 此话一出,易君浩的眼睛便立刻朝其怔住了。 自古南安国里虽然到处盛行医药之术,但因此也衍生出众多邪恶的巫蛊之术。 虽南安朝中亦是屡下禁令,但这些人总能施以神秘的障眼之法。各地方上亦是时常受其威逼利诱,阳奉阴违。 但是对这画里传说中灵空以外的北国一隅里,天下至阴至毒的冰美人,却 是很多人听闻都敬而远之,虽尤爱却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一味毒物。 这是因为冰美人不仅仅只是存在于人们的传说之中,其生长环境更是在连绵不断、无尽酷寒的冰海冰川之地,寸草不生,极为恶劣。自是几乎无人真的见过,更别说是拥有。 而且由冰美人所制之毒,不但至阴至毒,且都是世间无解之毒。若是用来练制毒蛊,则更是奇邪无比。 然而,这冰美人虽是南安国所有毒蛊师都敬而远之,爱而不能得之尤物,但凡是具备最上乘的毒蛊术的毒蛊师却依然懂得和熟悉冰美人的用途和制毒蛊之方法。 此时,依照兰香方才所言,这万娇阁的老鸨此时已能完全断定必是南安国人无疑。 而从这幅蓝狐蝶图所画的内容和兰香口中所说的老鸨对这幅画的痴迷与钟爱程度来看,易君浩亦是同时确定了这老鸨独独钟情于此图,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必是来自南安国里拥有最上乘毒蛊术的毒蛊师。 这时候,易君浩忽然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极为悠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第一位奶娘来。 他的第一位奶娘,那本是一个温柔似水、年轻貌美、对自己的照料看护更是无微不至,将自己视为如同已出的纯良妇人。 可就在他还尚且年幼,咿呀学语的时候,奶娘却被人告发其在南安国皇宫内,对易君浩的母后施行邪恶无比的巫蛊之术。 奶娘自认无辜,却被官兵在其房内搜出了铁证如山的证据来。 她又认为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欲求南安国君查明真相好还其清白,就在其犹犹豫豫间,易君浩的母后出来主动不计前嫌向国君求情,奶娘方才没有被判处以极刑,而是被其父皇下令永久地撵出了南安的国土,永世不得回国。 也是从此,便真的再也没了半点音信…… 就在易君浩正陷入一片长长的思绪当中时,兰香忽然有些狐疑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其实,仔细想起来我们老鸨也真的挺厉害的,她仿佛还会医药之术?” 易君浩听闻迅速一回神,问道“哦,此话怎讲?” 兰香稍作回忆,神秘的说道“兰香经常看到老鸨她自己开药方,亲手煎药,像是极为熟悉药剂的样子。” 易君浩好奇地问“哦?她会开药方,还经常开?是她自己吃吗?她都长的如此彪悍壮实了,还需要经常药补?” 兰香顿时掩鼻发出一阵轻笑,道“哪儿啊,刚开始兰香也以为是老鸨她给自己开的一些补药。但是,有一次被兰香不小心看到,这药原来都是给……” 兰香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似是发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随即一转念,又继续改口说道“哎呀,瞧瞧 兰香这张不把门的快嘴,这些都是咱们万娇阁里姑娘们之间的房中之事,公子就不必详细知道了吧。” 兰香一说完,便低下头来,一脸悔色。心里暗道,好险,差点被自己说漏了嘴。 此话一出,易君浩自然对这些风尘女子的房中之事不会有任何兴趣去窥探,便真的也没有再继续多想,除了更加确定他方才的猜想以外。 看来,他得找空好好会一会这个整日里逼良为娼,心宽体胖却深藏不露、却似极不简单的万娇阁神秘老鸨了。她到底究竟是如何从一个南安国的顶级毒蛊师,成为了这西秦国里最有名的烟花之所的老鸨的。 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了衣上云来。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如意居里等不到他,歇息了吧。 于是,便连忙回神对兰香说道“好了,今日天色已晚,本公子先回去歇着了。若是日后还有什么事请教姑娘。还望姑娘能不吝赐教。” 然兰香一听却慌忙推辞说“公子,兰香真的已经将所有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公子了,确实再无其他的了。”她可不想被任何人纠缠上。 然易君浩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只是对着她充满诡异的一笑,便大步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咚咚咚”,易君浩刚出门,又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兰香闻声,从内室朝着门口很快走了出来,似是极为气恼着的样子。 “吱呀”一声,门一边被兰香打开着,一边传出她似是极不耐烦的声音来“我说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啊?本姑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已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吗,你却为何还是如同一张狗皮膏药一般贴着本姑娘,你要是再阴魂不散的话,本姑娘就真要去找老鸨来收拾你了。这可是万娇阁啊,对付像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客人还是……” “嫣红,怎么是你?”兰香开门后一抬头方才发现,原来叩门的并不是刚刚离去的易君浩,而是这万娇阁里新进的一个姑娘——嫣红。 兰香顿时一怔,稍一迟疑,便伸手出去一把将其快速地拽了进来“快进来,你怎么来了?” 将门轻轻掩上后一回头,方才发现嫣红的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稍一沉思,兰香一边拉着嫣红在案几边落座下来,一边帮其倒了一盏热茶递到手中,嘴里关切问道“是不是刚又哭过了?可是那老鸨又为难你了?” 嫣红举止轻柔地伸手将热茶接过,一听到兰香的慰问,却顿时开始又似是很委屈地吸起了鼻子“香儿姐,这种整日里担惊受怕、惶惶不安的日子,嫣红真的受不了了。方才,你刚前脚与那遮面纱的客人离开,老鸨后脚便又将与他一起来的另一个遮面具的客人分给了嫣 红。这以后漫漫人生路,嫣红定是熬不下去的。不如…让嫣红死了算了,乘着现在这身子还是干净的。呜…呜…呜…” 话刚说完,她便又开始更伤心地大声起来。 “嘘”兰香一见,立刻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自己的红唇上,示意其小声说话。 嫣红立刻压低了哭声,兰香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模样,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地深深吐了口气,却都尽是无边的忧愁与无奈。 俩人沉默了半晌,等到嫣红稍微平静点儿下来的时候,兰香方才开口劝道“这天下最容易的事,莫过于一个死字。可是死真的能解决一切么?你是因何由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沦落为风尘女子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嫣红 这时候,易君浩忽然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极为悠长。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第一位奶娘来。 他的第一位奶娘,那本是一个温柔似水、年轻貌美、对自己的照料看护更是无微不至,将自己视为如同已出的纯良妇人。 可就在他还尚且年幼,咿呀学语的时候,奶娘却被人告发其在南安国皇宫内,对易君浩的母后施行邪恶无比的巫蛊之术。 奶娘自认无辜,却被官兵在其房内搜出了铁证如山的证据来。 她又认为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欲求南安国君查明真相好还其清白,就在其犹犹豫豫间,易君浩的母后出来主动不计前嫌向国君求情,奶娘方才没有被判处以极刑,而是被其父皇下令永久地撵出了南安的国土,永世不得回国。 也是从此,便真的再也没了半点音信…… 就在易君浩正陷入一片长长的思绪当中时,兰香忽然有些狐疑地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其实,仔细想起来我们老鸨也真的挺厉害的,她仿佛还会医药之术?” 易君浩听闻迅速一回神,问道“哦,此话怎讲?” 兰香稍作回忆,神秘的说道“兰香经常看到老鸨她自己开药方,亲手煎药,像是极为熟悉药剂的样子。” 易君浩好奇地问“哦?她会开药方,还经常开?是她自己吃吗?她都长的如此彪悍壮实了,还需要经常药补?” 兰香顿时掩鼻发出一阵轻笑,道“哪儿啊,刚开始兰香也以为是老鸨她给自己开的一些补药。但是,有一次被兰香不小心看到,这药原来都是给……” 兰香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似是发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随即一转念,又继续改口说道“哎呀,瞧瞧兰香这张不把门的快嘴,这些都是咱们万娇阁里姑娘们之间的房中之事,公子就不必详细知道了吧。” 兰香一说完,便低下头来,一脸悔色。心里暗道,好险,差点被自己说漏了嘴。 此话一出,易君浩自然对这些风尘女子的房中之事不会有任何兴趣去窥探,便真的也没有再继续多想,除了更加确定他方才的猜想以外。 看来,他得找空好好会一会这个整日里逼良为娼,心宽体胖却深藏不露、却似极不简单的万娇阁神秘老鸨了。她到底究竟是如何从一个南安国的顶级毒蛊师,成为了这西秦国里最有名的烟花之所的老鸨的。 这时,他忽然又想起了衣上云来。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或许这个时候她已经在如意居里等不到他,歇息了吧。 于是,便连忙回神对兰香说道“好了,今日天色已晚,本公子先回去歇着了。若是日后还有什么事请教姑娘。还望姑娘能不吝赐教。” 然兰香一听却慌忙推辞说 “公子,兰香真的已经将所有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公子了,确实再无其他的了。”她可不想被任何人纠缠上。 然易君浩却并不这样认为,他只是对着她充满诡异的一笑,便大步头也不回地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咚咚咚”,易君浩刚出门,又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 兰香闻声,从内室朝着门口很快走了出来,似是极为气恼着的样子。 “吱呀”一声,门一边被兰香打开着,一边传出她似是极不耐烦的声音来“我说你这人究竟怎么回事啊?本姑娘不是跟你说过了,已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吗,你却为何还是如同一张狗皮膏药一般贴着本姑娘,你要是再阴魂不散的话,本姑娘就真要去找老鸨来收拾你了。这可是万娇阁啊,对付像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客人还是……” “嫣红,怎么是你?”兰香开门后一抬头方才发现,原来叩门的并不是刚刚离去的易君浩,而是这万娇阁里新进的一个姑娘——嫣红。 兰香顿时一怔,稍一迟疑,便伸手出去一把将其快速地拽了进来“快进来,你怎么来了?”将门轻轻掩上后一回头,方才发现嫣红的眼睛红通通的,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稍一沉思,兰香一边拉着嫣红在案几边落座下来,一边帮其倒了一盏热茶递到手中,嘴里关切问道“是不是刚又哭过了?可是那老鸨又为难你了?” 嫣红举止轻柔地伸手将热茶接过,一听到兰香的慰问,却顿时开始又似是很委屈地吸起了鼻子“香儿姐,这种整日里担惊受怕、惶惶不安的日子,嫣红真的受不了了。方才,你刚前脚与那遮面纱的客人离开,老鸨后脚便又将与他一起来的另一个遮面具的客人分给了嫣红。这以后漫漫人生路,嫣红定是熬不下去的。不如…让嫣红死了算了,乘着现在这身子还是干净的。呜…呜…呜…” 话刚说完,她便又开始更伤心地大声哭了起来。 “嘘”兰香一见,立刻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抵在自己的红唇上,示意其小声说话。 嫣红立刻压低了哭声,兰香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模样,心中顿时感慨万千地深深吐了口气,其中尽是无边的忧愁与无奈。 俩人沉默了半晌,等到嫣红稍微平复了点儿下来的时候,兰香方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气道“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了,那活着还有什么好怕的。这天下最容易的事,莫过于一个死字。只是死真的能解决一切问题么?难道你甘愿生下来在这世间走一遭,就是为了等待如此懦弱无能、毫无意义地死去的这一天么?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大仇未报,你定不能如此轻易地死去。以前那个敢爱敢恨,勇敢坚强的嫣红,如今去了哪里?莫非 这一切你都忘记了么?枉我还将你看做在这肮脏的万娇阁里唯一的朋友,真是看错你了!” 闻此,嫣红立即止住了抽泣,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如此深仇大恨,嫣红这辈子怎么可能忘记?可是,香儿姐,如今嫣红沦落到这种地方,我还能怎么办呢?” 兰香瞪了她一眼,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若是真想替你母亲报仇,甘愿为此而卧薪尝胆,皇天不负有心人,相信终会有那一天的。而我,也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嫣红一听,激动地伸手一把抱住了兰香的双手,将其紧紧握在自己的手中,泪眼婆娑道“香儿姐,嫣红这辈子能遇到你,真的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若不是香儿姐的话,嫣红怕是早都被那些男人给糟蹋,失了身子……” 想起之前种种心酸的过往,每每危险的时刻,都是兰香出面替其挡了下来,嫣红止不住又一次泪流满面。 而兰香心里似乎也并不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嫣红一见如故,如此上心。只觉得,冥冥中,仿佛她们前世里似是一对感情深厚无比的姐妹一般。此生相识,乃是前缘再续。 于是,在嫣红进入万娇阁后,第一次被安排梳拢时,兰香想尽办法帮其揽了下来。 而那夜,客人的要求兰香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原来,那位财大气粗的客人竟是那样变态的一个人,都是极为特殊的服务要求,一整夜下来,兰香被折腾地遍体凌伤,连床榻都下不来了,一条命只剩下了半条。 而就在仿佛已是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兰香,以为这一切嫣红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的时候。 其实,嫣红从隔壁房内的蓝狐蝶图上的蓝狐眼睛里将发生在隔壁房内的一切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当时,她在隔壁房内惊怕地连自己的手背都咬破了,红艳艳的鲜血直冒着,她却无心去搭理。 亦是自此,嫣红心里暗自发誓,此生,她定会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这个姐姐。 看着嫣红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兰香不经意间低眼下去,忽然瞟了一眼嫣红那双白皙、细嫩、光滑的似是从未曾沾染过阳春水的纤纤玉手。 稍一迟疑,问道“对了嫣红,关于你母亲的深仇大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一直未曾有时间问你。还有,看你这形象气质,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究竟又是如何由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沦落为风尘女子的?” 闻之半晌后,嫣红方才吸了吸鼻子对其幽幽道“香儿姐,实不相瞒。我的祖父乃是城南的一位大善人,他一世里积德行善,恩施乡邻,然膝下却只有我母亲一个独女。为了延续祖上香火,在我母亲十五岁及笄的那一年 ,祖父便决定给我的母亲招赘,谁想却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嫣红停了下来,似是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然如今一提起,心中依旧又惊又怕着。兰香有些着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嫣红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般,兀自发着呆,被兰香推了好几下才怔怔回神,看向兰香,咬了咬嘴唇“那个人他原来就是个骗子……”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天降贵婿一场梦 当时,她在隔壁房内惊怕地连自己的手背都咬破了,红艳艳的鲜血直冒着,她却无心去搭理。 亦是自此,嫣红心里暗自发誓,此生,她定会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护这个姐姐。 看着嫣红再次伤心地哭了起来,兰香不经意间低眼下去,忽然瞟了一眼嫣红那双白皙、细嫩、光滑的似是从未曾沾染过阳春水的纤纤玉手。 稍一迟疑,问道“对了嫣红,关于你母亲的深仇大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一直未曾有时间问你。还有,看你这形象气质,倒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究竟又是如何由一位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沦落为风尘女子的?” 闻之半晌后,嫣红方才吸了吸鼻子对其幽幽道“香儿姐,实不相瞒。我的祖父乃是城南的一位大善人,他一世里积德行善,恩施乡邻,然膝下却只有我母亲一个独女。为了延续祖上香火,在我母亲十五岁及笄的那一年,祖父便决定给我的母亲招赘,谁想却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 可嫣红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般,兀自发着呆,被兰香推了好几下才怔怔回神,看向兰香,咬了咬嘴唇“那个人他原来就是个骗子……” 说到这里,嫣红停了下来,似是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然如今一提起,心中依旧又惊又怕着。兰香有些着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香听了,立刻皱起眉头盯着嫣红尚还留有些发红的眼睛疑惑地跟着重复道“骗子?” 嫣红点点头,回忆着道“是的,那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骗子。” 接着,将其悲惨的经历一一向兰香娓娓道来。 我娘及笄的前不久,她在丫鬟家丁的陪同下,前往城南郊外香火鼎盛的祈愿寺里上香,为我外公祈福。 谁料回家半路途中,突遇山贼盗匪的劫持,随行的家丁无一不被杀害。 就在我娘险被众匪凌辱之时,出现了一个白衣飘飘、玉面临风的翩翩公子,他手持长剑好似从天而降的上仙一般,很快便将劫匪一一逼退了去。 还因此受了严重的刀伤,方才将我娘救了下来,并保住了她的清白,还带着刀伤亲自将她护送回府里。 当外公见到他并且在得知此事后,以一百两黄金相赠表示感谢,却被他拒绝了。 外公见此,心里极为过意不去,便执意要他留下,命人在府里好生照顾其养好伤。 他亦是欲要婉言拒绝,最后,在我娘出面一番挽留下,他终于愿意留在府中疗伤。 而就是在接下来无数个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我外公和我娘这才发现,此人不但气质长相和身手不凡,而且还满腹诗书,可谓是文韬武略,见识也颇为广泛。 自此,我娘便对他芳心暗许了去。 本来我外公 亦是对将要入赘的女婿的人选没有过多要求,只要他人品端正,是正经人家的男子,能够全力保护和疼爱我娘便可。 于是,这个白衣上仙般的飘逸男子,便成了外公心中似天降贵婿般的良婿首选。 眼看着男子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借口将其继续留在府里再观察入微下去了。【¥#爱奇文学.i7wx. @¥更好更新更快】 于是,外公亦是欣喜地满怀期待着,想圆了自己宝贝闺女的那片女儿家心思。他便试探着去问及他的出身,没想他竟自称说,自己是流落于世的孤独浪子,关于自己伤心的过往并不想多言及。 外公心中因此生疑,怕这样的人来历不明,便有些失望却也不得不警觉地打消了最初的念头,不想招这样的人入赘,搞不好,便是引火烧身,引狼入室。 可那人终日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以此,我娘也更是对她痴恋沉迷。 外公本就仅仅只有这样一个独女,又自小没了娘。更是一个人含辛茹苦,又做爹又做娘地将其养大成人。 为了我娘能幸福安乐,外公家产万贯却从来不曾有过纳妾的想法。 最后,在我娘的执意坚持下,不得已只能顺了我娘的意,将那人招进了府里,成了他的女婿。 刚开始,他对我外公尚还算得上孝顺,也恭恭敬敬;与我娘,亦算举案齐眉,对她的关怀可谓无微不至。 不久后,我娘便有了身孕。 而之后有一天,竟被我娘无意中听到了他的一个大秘密。 有一日夜里,我娘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他并不在自己枕边,便起身来查看。 岂料,从书房的窗户缝隙里,竟发现他在与一个身着一袭夜行衣的神秘男子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从他们的交谈之中,我娘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急需要银两,要用来招兵买马的事。 我娘大吃一惊,却在不小心捂嘴的时候撞开了书房她面前半掩着的那扇窗户。 那名一袭夜行衣的神秘男子听闻立刻飞身越过了窗户,手持着一把冰冷无比的利剑抵在我娘的脖子上。 我娘本就被方才听到的话,尚还惊魂未定着,又见一利剑抵向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顿时觉得腹痛难忍,捂着肚子呻吟了起来,并开始大口喘气。 那人见了,亦连忙从书房内走出来,一见是我娘,便朝其挥了挥手,示意其先行离开,那神秘夜行衣男子方才按照指示匆匆离去。 神秘夜行衣男子离开后,我娘方才随他进入了书房问他究竟是什么人,到底在暗中做些什么事?可他却始终只字都不愿意透透露。 从此,我娘便对他亦是心生了芥蒂,更是不再同榻而眠。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了我外公的耳朵里。外公问我娘究竟发生了何事,在外公 的一再逼问下,我娘终于也感觉到似是真的是引狼入室了。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外公。 外公一怒之下,便找他询问个究竟,可他亦是不愿意提及半个字。 不但如此,他竟不知道对外公耳语了些什么,竟将外公活活气的当场吐了血,晕死了过去。 没过几日,外公便连临终遗言都未曾留下一句,便匆匆撒手人寰了。 外公走的当天,我娘亦是悔不当初,恨自己没有听从外公的劝告,遇人不淑,执意行事,才遭此家毁人亡之灾。 伤心欲绝之下,亦是当场痛哭,晕死了过去。 而更可恨的是,那人竟不顾我娘和尚且还在肚子里未出生的亦是他的亲生骨肉的我的性命,当夜便急急变卖了外公所有的家产,带着离开了府邸。 从此,不知所踪,再也没有了音讯。 后来,我娘大着肚子,被新的房主命人抬出了府,丢在大街上。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里,夜空中下着滂沱大雨,她被冰冷的夜雨将浑身都浇灌透了。醒来时,发着高热,却瑟瑟发抖着,一路跌跌撞撞着到了一处偏僻的独居妇人家,幸得其好心收留。 后来,在那妇人的帮助下,我娘方才顺利地产下了我。 从此,我们母女俩便与那妇人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 直到几年前,那妇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做,便去了另一个地方。此后,便只剩下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了。 “原来是这样,这个骗子还真着实不简单,当初你娘真的不该不听你外公的话。他明显一开始就是在算计你外公的家产呢,搞不好那些劫匪就是他故意事先安排好的人。是他自己安排人演了一场淋漓尽致的苦肉计给你娘和外公看哇。”兰香方才明白道。 “谁说不是呢,可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据我娘后来回忆时对我说,当时她看到在书房窗外拿着利剑抵着她脖子的人手腕上有一个印记,而那日劫匪的手腕上也有那样同样的印记,那印记就是一模一样的。” 听到嫣红这句话,兰香连忙问道“那你娘为何当时不跟你外公言明呢?” 嫣红叹了口气“我娘原想息事宁人,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她已经有了身孕。只要他肯低头认错,将事情都讲清楚,不再对家里有所隐瞒,金盆洗手,重新开始。她也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好好过日子。可是给了他那么多时间和空间考虑,等他回头是岸的那一天,谁曾料想,等来的却是杀父灭门之灾呢?香儿姐,你说这世间,怎会有这样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恩将仇报之人呢……” 兰香听闻,亦是深深叹了口气,无独有偶 ,天下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嫣红的娘,她的娘,都是世间这般痴傻的女子。 半晌后,一转念,兰香又问“那你娘人呢,还有你又是怎样沦落到这烟花之地的?” 嫣红犹豫了一会儿,道“我娘,前几个月去世了。我也是后来到处奔走打听,才听到有人说那个当初收留并救了我们母女性命的妇人,她在这附近谋生,才来到这里寻着试试看。我娘临终的时候,也无别人可托付,便叫我尽力去寻寻那个大恩人,她一定会收留或者帮助我的。” “那你可寻到了?”兰香急忙问。 然嫣红此时却眼光闪烁不定起来,似是有些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昔日恩人变愁人 嫣红叹气回道“我娘原想息事宁人,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她已经有了身孕。只要他肯低头认错,将事情都讲清楚,不再对家里有所隐瞒,金盆洗手,重新开始。她也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好好过日子。可是给了他那么多时间和空间考虑,等他回头是岸的那一天,谁曾料想,等来的却是杀父灭门之灾呢?香儿姐,你说这世间,怎会有这样无情无义、六亲不认、恩将仇报之人呢……” 兰香听闻,亦是深深叹了口气,无独有偶,天下尽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嫣红的娘,她的娘,竟都是世间这般痴傻的女子。 半晌后,一转念,兰香问嫣红“那你娘人呢,还有你又怎会沦落到这烟花之地的?” 嫣红犹豫了一会儿,黯然地说道:“我娘...几个月前去世了。我也是后来到处奔走打听,好不容易才听到有人说那个当初收留并救了我们母女性命的妇人,她在这个小镇上谋生,才来到这里寻着试试看。我娘临终的时候,也无别人可托付,便叫我尽力去寻寻那个大恩人,说她一定会收留或者帮助我的。 ”那你可寻到了?”兰香急忙问。 然嫣红此时却忽然眼光闪烁不定起来,一脸难色,似是有些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说,又似是满腹心事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来吞吞吐吐道“我...我...” 兰香见了生气地道“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若真拿我当你姐,想我帮你,那就将所有事情一字不漏地说与我听,越详细越好。如果你还如此犹犹豫豫这般模样,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以后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懒得替你操这份闲心。” 兰香说完便佯装着站起身来背过身去对着她,露出一脸的不屑之色“你走吧,我很忙,没有时间在此与你多废话。” 嫣红看到亦连忙起身拉起她的手哀求着“香儿姐,你不要生气。我...我说...我都说。” 原本嫣红也是同样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如她娘临终时所言,只要找到这个所谓的大恩人,自己今生便也算是有了新的依靠,可谁想这一切却并不像她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原来,这个所谓的大恩人,她的身份一直都不是那样的简单。 她们母女与其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她竟将自己隐藏地那么深。似是从来她们都不曾认识过她一样。 事到如今,这个唯一的依靠不仅仅早已失去了做她避风港湾的能力,而且还将她拖进了万娇阁这无尽的苦海之中…… 嫣红随即缓缓踱步,在兰香房内的内室外室里到处走了一圈,扫了一便兰香整个屋子里的装饰。 兰香不明其意,亦跟随着嫣红的脚步缓缓一边走一边目视着嫣红所落 目过的地方。 许久后,嫣红忽然驻足停留在在兰香房内的那幅蓝狐蝶图前端详了半晌后,出声神秘地问兰香“香儿姐,你可知道为何嫣红一来到万娇阁里,便会住到比香儿姐这间房还要好的隔壁的那间屋子么?如果嫣红没猜错的话,香儿姐房内这墙上所挂的蓝狐蝶图,乃是出自这万娇阁里的老鸨之手,她依照嫣红房内的那幅真迹临摹出来的。嫣红说的对么?” “那个房间,老鸨不是说,是重新专门腾出来将其归置好,给这万娇阁的姑娘们梳拢用的上上房么?因为客人们花了大价钱,所以每个新进的姑娘第一次接客,从你开始都会是在这间房里度过的,不是么?即是如此,那蓝狐蝶图的真迹放在你那个房里也就是无可厚非了呀!”兰香一脸正色着回答道。 嫣红听了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那只不过是老鸨为了掩人耳目,在嫣红进来万娇阁时找的一个借口罢了,香儿姐竟也相信?”【…*爱奇文学.i7wx. ¥*更好更新更快】 “哦,此话怎讲?莫非...那间房是特意为嫣红你安排的?”兰香顿时惊讶道。 嫣红看着兰香的眼睛,朝其依然微笑着点点头肯定道。 兰香稍一犹豫,猜测道“如此说来,嫣红在这万娇阁里定是有十分熟悉的人咯,能住上那种屋子,想必所识之人定还是能与上面的主子说得上话的。” 忽然,兰香心中顿时为之一怔,觉得自己好傻。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奋不顾身地为嫣红所挡的所有灾难,竟是她一切都自作多情了。 没想到嫣红在万娇阁里竟会有如此坚实的靠山,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帮助。 半晌后,一回神,兰香苦笑一声道“哼...既然如此,你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枉我之前为你受了那么多苦,险些连命都丢了。你若去求那个能在万娇阁里呼风唤雨的靠山,岂不更好?” 这时,嫣红方才缓缓说道“事情并不是香儿姐所想的那样。香儿姐一定不会猜到,那个当年收留并救了我们母女性命的大恩人,她在离开了与我们母女独居于偏僻的山脚下的那座小屋后,竟成了这万娇阁里的老鸨。” “什么?原来是她,难怪...”兰香一听顿时惊声道。 愣了半晌后,兰香依旧疑惑不解地问道“既然老鸨是你的昔日恩人,理应格外照顾你才是。又怎会让你成为这万娇阁里的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所真如你所说,当年那样救人于危难,如此善良的一个妇人,又怎会成为今日在这里助纣为虐,逼良为娼的老鸨呢?” 嫣红心里至今其实也是有些纳闷,稍作回忆着说道“其实就其中真正的原由,嫣红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老鸨似乎是被阁主抓住了什么把柄, 故对阁主的命令惟命是从,一点儿也不敢反抗。所以,嫣红当时一出现在万娇阁里,阁主知道了我是前来投靠老鸨的远房亲戚,怕放我走会泄露他的什么秘密,便不由分说地命令老鸨要么将我立即处死,要么便从此留在万娇阁里做一个万娇阁的姑娘同她一起被控制着。嫣红当时恼极了,怎么会这般倒霉,昔日恩人变愁人。起初,我心里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死不从。可最后,在她的万般哭求之下,说她对不起我娘的临终所托,会尽力保住我的身子,亦会给我丰足的生活环境,如果日后能寻到有一丝机会,定会全力帮我脱身。所以,嫣红心一软,便被她的言行所动容,答应着留了下来。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如今这一次又一次的担惊受怕...嫣红实在是受不了了……” 说完,嫣红又开始轻轻拭起了眼角的泪水来。 这时,兰香蹙眉着忽然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惆怅“原来是他,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想做什么?看来,我也是该醒醒的时候了,绝对不能再像自己和嫣红的娘那样,被感情一时冲昏了头脑,蒙蔽了双眼,失去理智,引火**才是……” 沉默了许久后,兰香一回神,看着正在低着眉眼梨花带雨的嫣红,那眉宇之间,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熟悉和亲切,越看越想让她用自己的整个生命去爱护。 最后,她压低了声音对嫣红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嫣红听了,直接扑到了兰香的怀中,紧紧揽着兰香那纤细的腰肢,哭的兰香的整个心都碎了。 半晌后,她忽然想起了老鸨答应过她的事情,还有家中的那个叫做云儿的丫头。 于是,她缓缓伸手推开怀中的嫣红,对其说道“这几天我家中有事,会跟老鸨告假几日,你且在万娇阁里安心呆着。有老鸨在,相信别人也不会轻易伤害到你。还有,我把我在外面的住址告诉你,你若真遇到了什么大事,便差人来这里寻我。” 说着,兰香便连忙起身来走到书案边,拿起书案上的纸笔将自己家里的地址写了下来,又走回到嫣红身边将其塞到嫣红的手中,随即拉起她的另一只手,俩人将其紧紧握在手心,兰香关切道“收好了,记住,千万不许告诉任何人!” 嫣红抿起那张樱桃小口,拼命地点了点头,兰香一边微微对其温柔地笑着,一边空出一只手来帮她顺了顺鬓角散下来的碎发。 送走了嫣红,兰香走出房门,来到楼道的栏杆旁边,刚好看到了正准备上楼来的老鸨,便往前两步叫住了她“妈妈,请留步。” 其实,老鸨正是看着嫣红上来所以才上楼来的,好像有什么事想说的样子 。 听到兰香叫她,便迅速作出一副她平日里喜盈盈的常态来,甩着香帕子大声道“哎呦,妈妈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女儿兰香啊。今日给你的那位城西来的英俊潇洒的衣家公子如何啊,妈妈没有亏待你吧?!那位小爷可真是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啊,最重要的是,那可还是个雏呢,女儿可还称心如意?对了,他人呢,不会下不来床了吧?” 老鸨一说完,便掩起鼻翼轻笑起来。 然兰香却并不理会老鸨的这些惺惺作态之举,一上前走近她身旁,便自顾自直接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妈妈答应过女儿,等玉娘的事完了之后,便将女儿的卖身契还给女儿的,妈妈不会忘了吧?!” 老鸨闻之立刻拉起兰香的胳膊,又神色慌张警觉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送走了嫣红,兰香走出房门,来到楼道的栏杆旁边,刚好看到了正准备上楼来的老鸨,便往前两步叫住了她“妈妈,请留步。” 其实,老鸨正是看着嫣红上来所以才上楼来的,好像有什么事想说的样子。 听到兰香唤她,便迅速作出一副她平日里喜盈盈的常态来,甩着香帕子大声道“哎呦,妈妈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女儿兰香啊。今日给你的那位城西来的英俊潇洒的衣家公子如何啊,妈妈没有亏待你吧?!那位小爷可真是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啊,最重要的是,那可还是个雏呢,女儿可还称心如意?对了,他人呢,不会下不来床了吧?” 老鸨一说完,便掩起鼻翼轻笑起来。 然兰香却并不理会老鸨的这些惺惺作态之举,一上前走近她身旁,便自顾自直接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妈妈答应过女儿,等玉娘的事完了之后,便将女儿的卖身契还给女儿的,妈妈不会忘了吧?!” 老鸨闻之立刻拉起兰香的胳膊,又神色慌张警觉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 见幸好没有被外人瞧见或听见,于是赶忙将兰香推进房内“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这说话怎么也不挑挑地方呢,这种话怎么能随时随地想说就说出口来呢?!” 然兰香却用那似是极为轻蔑的眼神看着她,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此时,在她的心里只想赶快拿到自己的卖身契,带着外婆永远地离开这个让自己厌恶至极的地方。 见此,老鸨方才不得不耐下性子来对其认真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们都必须要步步谨慎,全程当心。如若一不小心,致使主子的整个计划满盘皆输的话。到时候,不要说你的卖身契了,恐怕就连你我的性命都是保不住的。你可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的疏忽大意而酿成大祸啊。” 兰香闻此,忽然间口气缓和了下来,随之莞尔一笑,又一次好奇地试探道“妈妈莫要多心,女儿只不过是稍加提醒妈妈,不要忘了当日对女儿的许诺而已...对了,听妈妈这样说,妈妈似乎对阁主很是了解的样子,想必妈妈一定知道主子究竟是什么人吧?妈妈也一定知道主子在处心积虑地计划些什么,对么?还有,妈妈平日里给玉娘用的那些药,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兰香话音刚落,老鸨忽然一双眼睛狠狠地瞪向兰香,朝着其身边缓缓走过去,将兰香逼得一步一步后退了去,并说道“吃自己的饭,走自己的路,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该说的更不要多说,管好自己的嘴,否则必会招来杀身之祸。玉娘的事,已经是你见过的不该见的事了,如果不是妈妈我护着你,跟主子求情,怕是你早已被主子碎尸万段了,你信不信?” 听到这席话,兰香忽然异常吃惊,她蓦然想起上次玉娘的事,却是至今都还是有些惶惶不安地后怕着。 那时候,兰香尚且还沉浸在对万娇阁沉稳霸气的主子拓跋泽的痴痴迷恋中。 而玉娘的出现让她彻底失去了拓跋泽对她也仅有的一点点关注。 于是,她便预谋着不怀好意地故意接近玉娘,使出浑身解数地百般讨好她,取得她的信任,想要借机再次夺回拓跋泽对她的注意。 就在美人血即将养成的后期关键时刻,老鸨对玉娘的看护便更加严密。 于是,平日里,兰香便成了玉娘与秦王府联系的唯一纽带,而玉娘却并未告诉兰香那是秦王府派来的人。 有一日,正好是轩辕翰吩咐程良将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让人秘密送到万娇阁里给玉娘多加留意的日子。 兰香替玉娘一拿到秦王府送来的画像,偷偷展开来一看竟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人。 可她将那张画像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那真的只是一张画像而已,没有任何字迹,只这张画像给玉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正在一边出神地暗自琢磨着,一边上楼走到玉娘的房门口,亦就是兰香目前所居住的房间门口时,她忽然从半掩着的门缝里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老鸨正端着一碗药汤,一边捏着玉娘的下颚,一边强行着给玉娘将其灌下,玉娘的全身似是都在拼尽全力痛苦地挣扎着,却如何能对如此身形的老鸨有丝毫的撼动。 终于,一碗药汤全部下肚,不知为何,玉娘整个人亦都随之晕了过去。 这时,老鸨似是眼睛的余光发现了门口兰香的存在,就在兰香还怔在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的兰香发呆时,老鸨一双恶狠狠渗人的眼睛忽然闪现在半掩着的门缝前,如同幽灵一般地瞪着兰香的眼睛,兰香立马被惊吓得打了个颤,稍一回神,她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的画像藏了起来。 接着,老鸨一把将其从门缝里捞了进去,将房门紧紧扣上。 兰香一被老鸨甩进到房内,便紧紧背靠着墙,瑟瑟发抖着怯怯地求饶道“妈妈饶命,女儿只是路过,其实什么都没看到,真的什么都没看到……”然说这句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然老鸨听了,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落向了房内的那幅紫色郁丁香花珠帘。 兰香亦惊恐地随之缓缓将目光移了过去。 若是换作别人,她可能还真的会有些迟疑或者认不出。然此时,即使有密密排列着的珠帘遮挡着,她仍一眼便认定了,那正是她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几乎已经是刻在自己脑海中,那个让她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里魂 牵梦绕沉稳霸气的男人。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并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是喜欢在意玉娘。 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竟是他对玉娘别有用心。可他究竟想把玉娘怎么样,刚才他们又给玉娘灌下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前两日方才买回来送给玉娘用来讨好,给她解闷的小白——一只纯白色的小猫,从玉娘的卧房跑了出来。 不知是有些饥渴了还是闻到了自己喜欢的气味,小白一出来便跃上了桌案,舔食起方才玉娘用过的汤碗来。 顿时,兰香瞪大了眼睛,心中倒抽一口气,可又看看眼前这俩人,此情此景,最终,她却是连大气都没能敢喘一口。 谁知,小白在舔了几下那汤碗中的残羹后,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呻吟后,便整个儿都倒在了桌案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有毒!”兰香看到,终于忍不住惊恐地叫出了声,同时用自己双手紧紧地捂了嘴。 闻此,隐身于珠帘后的男人朝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看似锋利无比的匕首来,朝着兰香的身边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了过去。 兰香惊诧万分眼睁睁看着老鸨手中举着的匕首,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一边摇头乞求着,眼泪早已顺着脸颊两边滑下。 就在她绝望地闭起双眼,放弃哀求,准备接受眼前的灾难时,忽然听到了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她瞬时睁开来眼睛,却看到老鸨重重地跪了下来在地上,竟为她向那珠帘后的男子求情“主子,请主子饶了这个丫头吧。老奴保证,老奴一定看管好这个丫头,她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半个字。如若她将今日的事说了出去,老奴愿以死谢罪,求主子了。” 话音未落,老鸨便已重重地叩首了下去,等着那男子的回应,而兰香却早已惊魂不定地被吓呆在了一旁。 然那男子却并未说话,室内众人沉默了片刻过后。只见男子忽然起身来,径自向着门外踱步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这时,老鸨方才抬起头来,擦了擦鬓角渗出的细汗,缓缓起身将至今还呆愣在一旁的兰香跌跌撞撞地扶到桌案边坐了下来。 兰香坐下一看到眼前案上小白可怜的尸首,这才伏在案上哭出了声。 而老鸨却早已无心顾及她的情绪,随之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地上,急忙走过去探了探直到现在一直躺在地上的玉娘的脉息,又翻动她的眼皮查看了片刻。 之后,抬起头对着尚还惊魂未定地伏在案上抽噎哭泣着的兰香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兰香闻声,这才缓过神来,用手背抹了两把脸颊上的两行热泪,又吸了吸鼻子。便起身来向着地 上的玉娘身边走过去,弯腰帮着老鸨将其抬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这时,兰香有些失落和忧伤地开口问道“妈妈,玉娘这是怎么了啊?她是不是也和小白一样中毒身亡了?” “没有,玉娘的情况方才我已经都仔细查过了,它不会和小白一样那么快死的。”老鸨一边帮昏迷中的玉娘整理头上凌乱的头发,一边朝兰香回道。 “妈妈,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对玉娘?主子不是很喜欢玉娘么,还带她去了他的房间,主子可从来都没带过任何女人进过后院他的房间的呀?”兰香疑惑地问。 老鸨看着玉娘此时平静而又苍白的脸,冷笑一声,说道“哼...主子那样冷血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上谁呢?!” 闻此,兰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原来,自己为了那个人,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处心积虑地对玉娘所做的这一切竟都是枉然。 这万娇阁里,真的是阴谋重重。 稍一回神,兰香对老鸨謝道“今日谢谢妈妈的救命之恩,兰香没齿难忘。只是今后……” 老鸨眼睛扫了一眼这间屋子,打断她的思绪,道“这间屋子以后就给你住吧,只是今日这里发生的事,你一定得给我把嘴闭紧了。还有,今后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等这件事过了,我会跟主子请求,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放你自由。我知道你是被一个负心汉卖到这里的……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老鸨的恻隐之心 “有毒!”兰香看到,终于忍不住惊恐地叫出了声,同时用自己双手紧紧地捂了嘴。 闻此,隐身于珠帘后的男人朝着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便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把亮闪闪看似锋利无比的匕首来,朝着兰香的身边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了过去。 兰香惊诧万分眼睁睁看着老鸨手中举着的匕首,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一边摇头乞求着,眼泪早已顺着脸颊两边滑下。 就在她绝望地闭起双眼,放弃哀求,准备接受眼前的灾难时,忽然听到了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响声。 她瞬时睁开来眼睛,却看到老鸨重重地跪了下来在地上,竟为她向那珠帘后的男子求情“主子,请主子饶了这个丫头吧。老奴保证,老奴一定看管好这个丫头,她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半个字。如若她将今日的事说了出去,老奴愿以死谢罪,求主子了。” 话音未落,老鸨便已重重地叩首了下去,等着那男子的回应,而兰香却早已惊魂不定地被吓呆在了一旁。 然那男子却并未说话,室内众人沉默了片刻过后。只见男子忽然起身来,径自向着门外踱步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这时,老鸨方才抬起头来,擦了擦鬓角渗出的细汗,缓缓起身将至今还呆愣在一旁的兰香跌跌撞撞地扶到桌案边坐了下来。 兰香刚一坐下,看到眼前案上小白可怜的尸首,这才伏在案上哭出了声。 而老鸨却早已无心顾及她的情绪,随之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地上,急忙走过去探了探直到现在一直躺在地上的玉娘的脉息,又翻动她的眼皮查看了片刻。 之后,抬起头对着尚还惊魂未定地伏在案上抽噎哭泣着的兰香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兰香闻声,这才缓过神来,用手背抹了两把脸颊上的两行热泪,又吸了吸鼻子。便起身来向着地上的玉娘身边走过去,弯腰帮着老鸨将其抬到了内室的床榻上。 这时,兰香有些失落和忧伤地开口问道“妈妈,玉娘这是怎么了啊?她是不是也和小白一样中毒身亡了?” “没有,玉娘的情况方才我已经都仔细查过了,她不会那么快死的。”老鸨一边帮昏迷中的玉娘整理头上凌乱的头发,一边朝兰香回道。 “妈妈,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对玉娘?主子不是很喜欢玉娘么,还带她去了他的房间,主子可从来都没带过任何女人进过后院他的房间的呀?”兰香疑惑地问。 老鸨看着玉娘此时平静而又苍白的脸,冷笑一声,说道“哼...主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上谁呢?!” 闻此,兰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原来,自己为了那个人,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处心积虑地对玉娘 所做的这一切竟都是枉然。 这万娇阁里,真的是阴谋重重。 稍一回神,兰香对老鸨謝道“今日真是多亏了妈妈了,谢妈妈救命之恩,兰香没齿难忘。只是今后……” 闻此,老鸨眼睛缓缓扫了一眼这间屋子,打断了她的思绪,道“这间屋子以后就给你住吧,只是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你一定得给我把嘴闭紧了。还有,今后你一定要听我的话。等这件事过了,我会跟主子请求,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放你自由。我知道你是被一个负心汉诓骗卖到这里的。” “妈妈说的可都是真的?兰香以后真的可以住在这个房间么?这间屋子宽敞又明亮,布置和装饰也颇具气派,可是万娇阁里姑娘们所住的最好的一个房间了。还有,妈妈说什么…妈妈您刚才说…说真的会等这件事结束后还兰香的自由之身么?”兰香一脸吃惊又欣喜地说道,甚觉极为不可思议的说话竟有些结巴了起来。 老鸨朝其认真地点点头。 其实一直以来,老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心里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个风尘女子存有一份恻隐之心。 也许是因为在她的内心里觉得在整个万娇阁,兰香是最聪明伶俐的一个,也是凡事最敢拼命的一个。 她觉得兰香敢爱敢恨,经常会为其他姐妹们出头;她也很好强,凡事都会尽全力做到最好;在兰香的身上,老鸨似乎仿佛还能找到自己曾经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她的影子; 而让她起了这个念头的原因,更是因为,兰香曾经在她外出的时候帮助嫣红挡下了梳拢之祸。 除了身为一个不由自主的风尘女子之外,在其它方面,兰香似乎要比她活的更恣意一些。不像她如今这般,被人控制着,小心翼翼如蝼蚁般渺小地生活在潮湿阴暗的夹缝里。 表面上看起来,她也算是在同行里有些头脸的人物,可实际上,她却连大口喘气都很难做到。 可为了有生之年能够再见她的儿子一面,只要一面,她又不得不对这个北烈国大皇子言听计从,助纣为虐,以至于到如今越陷越深,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的恶事。 她自是知道,这一世,她坏事做尽,死后一定是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可只要她的儿子好好的,她就算死后魂飞魄散,那又如何?! 她又怎能不知,北烈国皇子拓跋泽是个心狠手辣,极其阴险之人。虽然他们之间早有约定:她以毒术助他夺取天下,统一灵空四国,而他必须答应到时候放过她的儿子,让她们母子团圆。 但是,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心中岂能不知,无论拓跋泽的计划到最后到底是输是嬴,他都不可能会让她好好活着。 既然横竖都是 死,与其大家一起共赴灭亡,倒不如,放这些无辜的孩子一条生路。 这些年,她在万娇阁里演戏演的太累了。 然高兴是高兴,兰香忽一转念,又关心地问道“那妈妈又准备将玉娘如何安置?” 老鸨闻之,神色深长地看向了正在香榻上昏睡着的玉娘,半晌后默默地欲言又止道“她...” 只见老鸨缓缓走到玉娘的身边端详了她半晌,随即俯身下去将其扶了起来,接着把她背在背上站起身来。 兰香看见连忙上前搭手帮忙,问道“妈妈这是要将玉娘带去哪里?” 老鸨似是有些无奈地幽幽说道“她是主子要用的人,怕是这辈子,再也离不开这万娇阁了。” 话一说完,老鸨便背着玉娘径自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在走至门口的时候,老鸨忽然停住脚步叮嘱兰香道“你若想要好好活着,务必要切记我方才对你所说的一切,否则必将会引来杀身之祸。” 兰香闻之,又一次被老鸨的这番警戒之语怔在了原地。不禁脑海里又浮起那日里无意间所撞见的这件事来,至今都历历在目,让她顿觉心惊胆战。 有道是“富贵险中求”。 那日,兰香无意中撞见了这个秘密,险被拓跋泽处置。而却意外的得到了老鸨替其向主子求情,方才保住了她一条小命。 老鸨不忍杀之,却也不得不为了应付主子而假装控制住兰香,希望日后能寻到合适的机会还她自由。 而兰香答应了老鸨会和她一起帮主子隐瞒玉娘这件事的秘密,她亦因此而得到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 然同时,她也彻底的看清楚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拓跋泽的凶狠无情的可憎面目。意识到,自己是时候该悬崖勒马了。 原来,她一直痴迷的男人并非一个简单的人。而这万娇阁里,亦定是阴谋重重。 此时,她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凶险之地。 可就在她以为玉娘从此便会就这样消失不见,所有一切会就此结束之时,却不想衣上云会出现在万娇阁里来寻玉娘。 这若是让老鸨或是主子知道了,那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决不会让她活着走出万娇阁的。 于是,怀着对玉娘之事的愧疚,也是对自己灵魂的一丝慰籍。她便乘着官兵在万娇阁里寻人的混乱之际,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衣上云带出了万娇阁。 可是眼下,对于这个勇敢又执着的女子,她到底该怎样解释说服她不要再靠近这危机重重的万娇阁呢? 还有嫣红的事,一切的一切,似是现在也还不是她独自离开的最好时机。 思及此,兰香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也许,她现在应该回家先好好地把衣上云打发走。 …… 一念至此,她便开口对老鸨说道“妈妈不要生气,是女儿一时着急,疏忽大意了。其实,只是近期女儿的身体极为不适,想要好好休息休息。不知,可否容女儿告假几日,女儿想出去找个僻静的地儿好好养养身子。” “这个……好吧,只是你独自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等身子好些了,要尽快赶回来才是,以免主子起了疑心。”老鸨见兰香似乎已经释怀,于是上前来轻轻拍着兰香的手,关切道。 兰香对其浅浅一笑道“多谢妈妈,女儿知道了。” 一时间,俩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着…… 转眼间,天也已经快亮了。 这时候,易君浩方才匆匆赶回到香满楼里,一进门见到掌柜的早已不在柜台上,便径自朝着二楼的天字号房间走了上去。 当他走到衣上云房间的门口时,缓缓停下脚步来,却见到房内漆黑一片,心里正暗自思量着“看来,丫头应该是歇着了吧?” 这时,忽然上来一个小厮,他是见易君浩回来,特地上楼前来帮他开门的。只见小厮的手里似是还拿着一封信……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从开始到现在 这时,忽然上来一个小厮,他是见易君浩回来,特意上楼前来帮他开门的。只见小厮的手里似是还拿着一封信函,一走到易君浩身边便恭敬地将信函递上,说道“公子,有您的信。” 之后,便很快替易君浩将房门打开,易君浩迅速接过来将其打开来一口气看完,之后口中喃喃道“也罢,城南里还有些事尚未处理完,待办好一切再来这香满楼与丫头一起汇合回城西。” 一回神,易君浩问小厮“你可知道隔壁房内的客人今夜是否已经回来了?” “天都这么晚了,客人们应该都早已回来歇下了吧?!”小厮挠着脑袋,猜测着说。 于是,稍一迟疑,易君浩朝一旁的小厮吩咐说道“本公子有事要暂时离开香满楼几日,现在留一封书信在此,明日你替本公子交于隔壁这个房间的客人。” 易君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案边拿起笔留下了一封书信交于了小厮,并打赏了他一锭银子。 随后,便和小厮一道下了楼去。 小厮送他走到香满楼门口的时候,易君浩仍不忘再次叮嘱了他一次“切记,务必亲自将此信交于那位客人。”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会亲自将信交到那位客人手中。”小厮信誓旦旦回道。 易君浩看了他一眼,又抬头朝二楼衣上云的窗口依依不舍地望了片刻,心里道“丫头,乖乖等我回来。”方才转身离去,消失在一片茫茫的晨雾之中…… 易君浩前脚刚刚离去,后脚轩辕翰便身着一袭锦衣白袍,墨发全束,尊如神袛般地从三楼缓缓走下楼来。 程良在前面径直将其很快带到了二楼的天字号客房,衣上云的房间门口,似是害怕惊扰到了里面人儿的美梦一般,他小心翼翼地将门轻轻打开来。 随后,轩辕翰便缓缓踱步进去,目视着眼前的一切,入神地对其沉默着,沉浸在这片留着衣上云的气息中…… 客房内的陈设之物竟亦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所有用品都是上等品质,极尽奢华。 房内挂着紫色的轻纱幔帐,笼罩出一种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温馨的气氛。一阵晨风吹过,那紫色轻纱随着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起舞飘动着。 环往四周,房内尽是用的上好的檀木,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而美好。尽是细致地精雕上不同花纹,处处流转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感觉的木制家具。 靠近窗边,有个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窗内,花梨木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叠上等宣纸,砚台旁的笔筒里搁着几支粗细不同的毛笔,似是在展示着这房内所住的人儿亦是书香人家的千金小姐。案上还放着一支花瓶,里面插着一枝冬梅,显得有些遗世而独立。 驻足观望了半晌后,他又缓缓踱步走进内室,是闺中女儿家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菱花铜镜和朱红漆雕喜鹊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些细索的珠翠饰品。 轻轻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卧榻边的牡丹屏风便首先映入了眼帘。 屏风后,檀香木的雕花床榻上挂着外层绸绫,里层轻纱的双层紫罗兰色床帐,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摇晃着。 内室里靠窗边的一角上,高面盆架的横板上上放着玫瑰胰子,架子的最上方整齐的搭着一条洁白的绸巾。 眼前所有一切,让入住这间房的人,无论房间设计还是屋内摆设以及贴身用品,乃至于到细微的胭脂水粉,无论是哪户千金降临,相信都会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轩辕翰一边朝内走,目光一边四处仔细探索着。 忽然,他将目光落在了放在床榻上的一个被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暗纹锦缎包袱。 顿时,他那双深邃炯炯有神的眼眸朝其一怔,三步并作两步地移步过去到床榻边,撩起袍角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包袱心里暗自猜测道“这是她的行礼?” 稍一迟疑,只见他缓缓伸出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榻上的包袱轻轻打开来。 顿时,一套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藕粉色衣裙和一件厚重的红底绣着几株白梅的锦缎斗篷现了出来。 除夕夜,她正是穿着这身衣装与他有了第一次极为亲密的肢体接触,确是让他悲喜交加。 念及此,他用一只手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抚摸着它,似是在轻抚着一个自己心上娇柔的美人儿白皙姣好,吹弹可破的面庞似的小心翼翼。 片刻后,他又轻柔地拾起了里面的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拿在手里一边轻轻地转动着,一边眼睛柔情似水地注视着它。 顿时,过往关于他们相识里,所发生的所有一幕幕,从开始到现在,一起涌上心头…… 半晌后,稍一回神,他忽然皱起眉头来,将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紧紧攥在手心里握着“程良。” 一直静静地独自守在门口,随时等着待命的程良闻声急急进入到房内恭敬地朝其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轩辕翰见其进来,缓缓起身走近到程良身边,对其幽幽道“昨夜在万娇阁里,明着是找云儿,实际上却是让你亲自在一个个地确认着找玉娘。如今显然,带走云儿的女子定是知道玉娘的事。只是本王不明白,既然当初你确定对玉娘的安全,不会出任何问题,那玉娘究竟是如何失踪的?” 程良回忆道“属下心中至今也有些不解。属下在万娇阁里外所部署的人,一直都在严密监视着。只是后来有一日,玉娘忽然带了另一个姑娘来见面,说 是老鸨对她的看管日溢更紧了些,日后会由一位叫做兰香的姑娘帮她传信。这位兰香姑娘后来倒也确实帮忙传了几次信,但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妥。可就在属下派人将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交于玉娘时,却忽然发现她不见了。” “可也是那个叫兰香的女子告诉你们玉娘不见了的?”轩辕翰闻之急急问道。 “正是”程良答道。 轩辕翰着急地接着问“那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画像可曾交给过那个兰香呢?” 程良忽然似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因为是玉娘亲自介绍的人,而且后来也帮忙传过几次消息,所以…属下便让人将拓跋泽的画像交给了兰香。可画像送出去没过几日,那兰香忽然将拓跋泽的画像还了回来。说玉娘已经不在万娇阁里了,让我们不要再送信给她了。问她什么叫玉娘已经不在万娇阁了,她却吞吞吐吐地说她也不清楚,总之就是这一句话。” 轩辕翰顿时似是明白了过来“看来,玉娘在兰香拿到拓跋泽画像的时候还在万娇阁里。她一定是在兰香拿了画像之后,才失踪的。也就是说,兰香一定是在撒谎,她一定知道玉娘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肯定有难言之隐,且良心尚且未泯。否则,她也不会将拓跋泽的画像还回来……” 正在说话间,轩辕翰忽然想起了带着衣上云离开万娇阁的那个女子,惊道“糟了,昨夜带走云儿的那个女子,一定就是那个叫兰香的姑娘。不会是……” 轩辕翰说到这里,似是都有点不敢往下继续说了去。 这时,程良急着拱手行礼,急道“殿下,属下这就马上去万娇阁里找出那个叫做兰香的女子来。” 然轩辕翰却朝之挥了挥手,深思熟虑道“切勿着急,本王觉得兰香应该不会对云儿不利的。” “殿下何以见得那兰香带走衣姑娘却不会对她不利呢?”程良着急的问。 然轩辕翰却不紧不慢地分析道“那兰香得知玉娘不见了的消息,竟还敢冒险前来将拓跋泽的画像还回来,而没有立刻翻脸不认人,想必和玉娘亦是真的有些感情的。云儿来万娇阁里,也正是出于关心为了替灵儿婆孙寻回玉娘的消息。然她寻不见玉娘却恰巧让她碰到了与玉娘平日里极为交好的兰香。那兰香又良心未泯,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伤及无辜的云儿呢?” 程良依然心中纳闷道“那属下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兰香究竟为何要将衣姑娘带出万娇阁呢?就说玉娘已不在万娇阁里,把她打发走不就行了么?她又到底带衣姑娘去了哪里?” 顿时,轩辕翰的眼神变得极为悠长,单手负后着,身姿挺拔地立在内室的窗口,看着窗外天微微亮的时候,河边散发出来的一 层薄雾,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这万娇阁里,确实有着太多的阴谋,这次本王务必一定要将其彻底捣毁,决不姑息;玉娘,一定就在万娇阁里面;兰香带走云儿,是要保护她。” 话一说完,轩辕翰便收回视线,低下头来,将负于身后的那只紧紧握着的拳手放在身前来缓缓张开,随即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发起呆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可怜,难道你不可怜? 轩辕翰不紧不慢地分析“那兰香得知玉娘不见了的消息,竟还敢冒险前来将拓跋泽的画像还回来,而没有立刻翻脸不认人,想必和玉娘亦是真的有些感情的。云儿来万娇阁里,也正是出于关心为了替灵儿婆孙寻回玉娘的消息。然她寻不见玉娘却恰巧让她碰到了与玉娘平日里极为交好的兰香。那兰香又良心未泯,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伤及无辜的云儿呢?” 然程良听了依然心中纳闷道“那属下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兰香究竟为何要将衣姑娘带出万娇阁呢?就说玉娘已不在万娇阁里,把她打发走不就行了么?她又到底带衣姑娘去了哪里?” 顿时,轩辕翰的眼神变得极为悠长,单手负后着,身姿挺拔地立在内室的窗口,看着窗外天微微亮的时候,河边散发出来的一层薄雾,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这万娇阁里,确实有着太多的阴谋,这次本王务必一定要将其彻底捣毁,决不姑息;玉娘,她一定就在万娇阁里面;兰香带走云儿,则是想要保护她。” 话一说完,轩辕翰便收回视线,低下头来,将负于身后的那只紧紧握着的拳手放在身前来缓缓张开,随即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发起呆来…… 许久后,他缓缓回过神来,似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抬起眼对着程良说道“先派人把那个叫兰香的女子监视起来,包括平日里和兰香交好的人。但切勿打草惊蛇,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她一定知道万娇阁的许多事情。另外,一定要将万娇阁里的暗室尽快找出来,如果还找不出就放大一下搜索范围。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玉娘一定是被他们藏在了密室里。仅凭一个区区老鸨女流之辈,还翻不了这么大的浪。万娇阁真正的主子,极有可能便是潜入我西秦的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他要监视着万娇阁的一举一动,必然不会走远。” “放大搜索范围……是”程良琢磨着领命。 然话刚说着,程良似是心中尚还有另一事疑惑不解“殿下,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可是那俩个带云儿来万娇阁的神秘男子?”轩辕翰脱口而出道。 程良惊道“殿下英明,那带衣姑娘来城南万娇阁的带着面具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又会突然不告而别了,他们处心积虑地守着城西衣府,意图寻找机会将衣姑娘带来这里,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不会又是拓跋泽的人吧?” 轩辕翰闻此眼睛顿时一怔,稍一犹豫,说道“想必应该不会是拓跋泽的人,他并不识得云儿,更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带她回到万娇阁里找人。此人意图想要接近云儿是真,但却未必是想带她来这里。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可还 记得那个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程良稍作回忆道“殿下是说,您大婚时候东宁国的那个送亲使者三皇子梅志煊,他送亲礼结束后不是已经回国了么?” 轩辕翰眨了下眼睛,说道“记得当时玥儿说从那个衣府门前茶馆的掌柜那里打探到带走云儿的人是来自东宁国的商人,那时本王便已经怀疑这两个东宁国商人在我西秦怕是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商人而已;直到见到他们在如意居里登记的入住客人信息竟是‘江志煊’……” 轩辕翰话还没说完,程良急急抢过来说道“‘梅志煊’‘江志煊’…殿下是怀疑这江志煊实际上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轩辕翰闻之却并没有说话,只是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眼睛顿时发出甚是寒厉的光来。 程良见了瞬时满脸怒色道“竟然是他,真是可恶。这个东宁国,果然是对我西秦心怀不轨,背地里一直宠宠欲动着。还妄想借以将其公主送到我西秦内和亲,与其里应外合,助其成大事。这梅志煊明摆着就是一直暗伏在我西秦境内谋划着这一切,怕是送亲结束后根本就没有回到东宁去。” “梅志煊,看他对我西秦地境熟门熟路,知之甚多。就连到达这万娇阁的速度都如此之快,竟比本王的速度毫不逊色,他定是走了捷径。只怕他在西秦里已不是一天两天了。”轩辕翰幽幽道。 “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接近衣姑娘呢?他们并不熟悉的啊,衣姑娘只是个普通的女子而已。”程良一转念随即又问。 见到轩辕翰闻此并未做声,程良心中亦顿时觉得西秦目前的局势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峻。 主仆俩沉默了半晌之后,程良开口安慰说道“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目前无论是衣姑娘还是玉娘,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属下这就下去重新安排,这次一定将藏匿玉娘的密室找出来。” “衣府周围就不必搜了,顾忌那梅志煊已是发现了本王亲自前来找云儿,早已经逃脱了,他也定已经料到本王会在城西衣府严加搜查,绝对不会再回到那里做瓮中之鳖的。只需要派两个得力的人手在其附近暗中守着,这次没成功,或许他还会再去找云儿的。还有那易三少,此人背景虽是不可小觑。但事急求全,无论他是何身份,可对于云儿,本王相信他是绝对不会伤害到她半分。因此,也许我们可以与他合作。”轩辕翰镇定地叮嘱道。 “属下明白。”程良说着,便恭敬地朝其行礼退了下去,将门轻轻掩上。 顿时,一室寂静,轩辕翰再次松开来那只紧紧握着的拳头,看着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那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轻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究竟你和东宁国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被其皇子盯上了?……” 万娇阁后院,拓跋泽的房间里。 拓跋泽紧握的拳头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瞪大着眼睛朝老鸨怒道“什么?今日来的那两位客人不见了,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难道俩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行?” 老鸨见其大怒,慌忙地双膝跪地,怯怯地解释道“老奴实在也不知啊。当时,官兵来到阁里四处搜查,一片混乱。老奴只顾着打点官差,应付客人了。” 拓跋泽仍气势不减,稍一迟疑问道“当时是谁侍候那俩人的?” 老鸨有些犹犹豫豫地说道“是…是兰香和嫣红…可她们都是很懂事的,绝对不会做背叛万娇阁的事情。” 然拓跋泽根本似是没有听到老鸨后面的话,只自顾自地回忆片刻后,问道“兰香,可是上次在门外撞见玉娘那件事的那个女子?” 稍一犹豫,老鸨心情忐忑急急地回答“是的。可是老奴跟殿下保证过,一定会看管好她,她也绝对不会出任何叉子的。” 拓跋泽听了,冷哼一声道“又是她……她现在人呢?搞不好人就是被她带走的。这个人惯爱多管闲事,早就不该留了,这次无论如何,都得将她除掉,否则,必会坏了大事。” 话刚说完,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开口道“对了,你保证?本皇子还差点忘了这事儿了。你替她保证和看管她的方式就是将万娇阁最好的房间给她住?还答应要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放她自由?本皇子竟不知,何时你竟已拥有这么大的权利了?” 老鸨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俯首连忙解释道“殿下莫要生气,老奴只是见那丫头甚是可怜,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娘被人骗,自己也被人骗,心中实在不忍心才…” 老鸨话音尚还未落,拓跋泽怒斥道“妇人之仁,可怜?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世间可怜的人多了,她可怜,难道你不可怜吗?你是不是时间久了,忘记了你自己究竟为何会有今天?又为何会投靠我北烈国么?” 老鸨闻此,忽然慢慢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恨恨道“老奴可以忘记自己从何而来,亦可以忘记自己姓谁名谁,却绝对不会也不能忘记这被自己亲姐姐出卖以及不共戴天的夺子之恨。……” 稍作停顿,老鸨似是已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回忆道“二十年前,我的亲姐姐废尽了心机,终于得尝所愿嫁给了一个至高无上的王者。却因自己不能为其生儿育女,恐怕难以保住她的高位。尽不惜将年幼无知的她的亲妹妹,也就是我,乘着夜里难以分辨其容貌,将长相与其有些相似的我送上了那张王榻上。后来,我有了身孕,她便也佯装假孕,将我藏于密室中待到产子。后 来,我如她所愿生下了一个儿子,可她却成了我儿子的生母,我却成了我儿子的奶娘。如此,也便罢了,只要能与我的儿子在一起,做什么是什么身份我都无所谓,做任何事也是心甘情愿,只要我的儿子幸福快乐。可即便如此,我也万万没想到,那个贱人竟说我借由毒蛊之术陷害她,因此而生生将我们母子骨肉分离开,还害的我被赶出母国,这一生都回不了家。” 说到这里,拓跋泽忽然打断了她,问道“那你的毒蛊之术又是从何习来的?” 老鸨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哼……所谓医毒本一家。我原本只是一个医痴,医病救人乃是我毕生的心愿。而真正研习毒蛊之术的人,其实是我的亲姐姐。可既然如此,我也不妨便做一个真正的顶级毒蛊师,如你所愿,给你看看,以其人之道还其彼身。终有一天,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尝尝什么才是真的毒蛊之术。” 拓跋泽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你费劲心思地寻找和临摹蓝狐蝶图,其实是为了……” 老鸨抢过话来说道“没错,老奴就是要借让这幅图时刻提醒着我,莫要忘记了这份深仇大恨!” 瞬时间,屋内一片寂静。 半晌后,老鸨忽然缓过神来哀求道“殿下,就请你饶了兰香和嫣红吧,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并不是殿下心里所想的那样,老奴万不敢将主子的大计透漏给任何人啊,求殿下了……” 话刚说完,老鸨便又重重地叩首了下去。 拓跋泽见了深叹口气,暗自思量了许久后,说道“好吧,本皇子就暂且再相信你一次。但是,你务必要尽快将那俩个人给我找出来,否则本皇子此次决不姑息,定会将她们俩一同碎尸万段。” 老鸨闻此,似是有话想说,可刚一张口却又轻轻闭了起来。然再三斟酌下,最终还是开了口道“殿下,老奴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有些消息,老奴还是希望殿下能够如实相告不要隐瞒老奴会比较好。” 拓跋泽一想,这话似是也不无道理。眼下,就连秦王府也已经盯上了万娇阁,极有可能那秦王轩辕翰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踪迹。万娇阁似乎已经岌岌可危,于是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老鸨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万娇阁里素来太平,往日即便是不得已一定要走走过场,也只会派赵捕头带两个人过来瞧瞧,可今日为何官府会如此声势浩大地闯入万娇阁里前来寻事?还有,那个叫做衣上云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殿下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官府手里的画像上亦是看不到任何字迹,并不像是在抓捕逃犯?” 拓跋泽听了深吐一口浊气,对其道“衣上云…她可并不是什么逃犯。今 日来的这些官兵可不是普通的官兵,他们…是秦王府派来的。你是医痴,亦是顶级的毒蛊师,你可相信在这世上,竟有人能破解得了天花之毒么?这样的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奇?更重要的是,似乎这个西秦国战神,秦王轩辕翰对她也很有兴趣。” 老鸨听闻大惊“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煮熟的鸭子飞了 老鸨这才缓缓开口问道“万娇阁里素来太平,往日即便是官府不得已一定要走走过场,也只会派赵捕头带两个人过来瞧瞧,可今日为何官府会如此声势浩大地闯入万娇阁里前来寻事?还有,那个叫做衣上云的女子究竟是什么人,殿下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官府手里的画像上亦是看不到任何说明,并不像是在抓捕逃犯?” 拓跋泽听了深吐一口浊气,对其道“衣上云…她可并不是什么逃犯。今日来的这些官兵可不是普通的官兵,他们…是秦王府派来的。你是医痴,亦是顶级的毒蛊师,你可相信在这世上,竟有人能破解得了天花之毒么?这样的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好奇?而更重要的是,似乎这个西秦国战神,秦王轩辕翰对她也很有兴趣。” 老鸨听闻顿时大惊道“什么?殿下何时取走了老奴所制的天花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泽带了些轻蔑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前些日子,本皇子得知那被西秦璟帝安派在外,往灵空诸国游历的西秦太子,即将从南安的国土回到西秦皇宫里。本打算在其归国的途中除掉这个祸患,亦是给那西秦璟帝一点儿颜色看看。可是后来...本皇子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个办法既可以让西秦和南安境内同时发生一场囫囵而至的天灾。若那太子不是个呆头呆脑的,被他猜测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南安境内中毒的,如此便又可以在不知不觉间挑起西秦与南安的一场大战。怎么样,本皇子的计策不错吧?!” “什么?”老鸨听闻,心中顿觉不可思议地惊愣住。 拓跋泽看着老鸨此时极为惊讶的表情,停顿了片刻,接着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可惜,这一切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搅黄了,她竟破解了你所制的天花之毒。那西秦太子到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本皇子费尽心机所设计的这一切竟然没能使一人中毒,本皇子甚至差点儿怀疑是不是你制的毒有问题。” 看着拓跋泽投过来的带着质疑,极为严厉的眼神,老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明鉴,老奴绝对不敢诓骗殿下,老奴保证那毒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许是这大千世界,真的有人比老奴更技高一筹,解得了这天花之毒也是有的。只是...真是那个女子解的毒么?” 这拓跋泽果然歹毒阴险至极,竟然派人偷偷取走她炼制的毒。幸亏当时她在制这味毒的时候,除去了天花毒极强的传染性,只保留了其表面的特征,使其看似和天花的病症一模一样,却并没有任何传染性。否则,这天下怕是如今早已饿殍满地了。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 地提防他了。 拓跋泽闻之不言不语,只是暗自冷哼一声。 老鸨却顿时领悟道“难道...他就是殿下口中所说的衣上云。今日来阁里的那个遮着面纱的公子,便是那秦王轩辕翰在万娇阁里所寻找的叫做衣上云的女子,她是乔装成男子的。” “蠢货,到现在才发现。可惜,这送上门来的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你还不赶快滚回去问问清楚你那个好女儿,究竟将这人带到哪里去了?”拓跋泽怒骂道。 然老鸨心念一转,又疑惑地问道“方才殿下说,西秦秦王轩辕翰对她也很有兴趣,不知殿下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拓跋泽稍一迟疑,便对其幽幽道“传闻西秦秦王爱才惜才,曾其年幼时便已经盛传轰动整个灵空大陆的唐门陆贤一事,让那天下奇才陆贤自此一生都以他马首是瞻。而今又出了这样的解毒高手,谁又不想将其纳入自己麾下呢?!” 说起医药、毒蛊、下毒、解毒之术,老鸨自认为在这灵空大陆里,她已是极为顶级的了。看今日那女子的年龄,左不过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竟会有如此高超的解毒之术,她的心里着实对其亦是产生了兴趣。只是,这二人今夜究竟是如何离开的...... 思及此,老鸨急急回过神来禀道“是老奴眼拙,竟没能识出她是女扮男装的,老奴这就下去仔细寻人去。” 拓跋泽朝其无奈地摆了摆手,老鸨便缓缓起身来退了出去。拓跋泽随即望向窗外,一夜未眠,脸上早已是满满的倦意,却又满腹心事不能安睡去。如今,万娇阁内似乎已经极为不安全了,此时想必那秦王轩辕翰定是明里暗里地已将整个万娇阁围得水泄不通了。这老鸨一直以来也似乎并不是那么可靠,对自己诸多的阳奉阴违...... 想着想着,不禁发出一声长叹来,口中暗自喃喃道“衣上云......” 转眼间天色已经大亮,万娇阁附近的一座甚为不起眼的简朴民宅里,衣上云亦缓缓清醒了过来。 兰香昨夜里朝她重重劈下去的那一掌,显然一点儿也不轻,竟使她一夜都未曾醒来过片刻。 这时,一位老婆婆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夹着一木盆水,步履蹒跚地从院子里走了进来,一掀开门帘进门便和气地说道“姑娘醒啦!” 衣上云尚还未完全清醒,只觉脖颈后方疼痛不适,想要伸手出去轻抚,这才发现自己被一根草绳五花大绑着,她本能地挣扎晃动了几下,绑的倒是挺结实的,竟一点都挣开不得。 老婆婆看见衣上云的挣扎,笑了笑,道“姑娘不要乱动,这绳 子你是挣不开的,我那外孙女她可是习过几天武的,绑人的力气并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及的。” “你外孙女?”衣上云闻声,这才将目光移向说话人的身上,疑惑道。 老婆婆走到衣上云的身边坐了下来,将拐杖靠着榻边竖了起来,随即伸手将泡在木盆里的湿布巾拧干后,帮衣上云擦拭起脸来“我的外孙女叫做兰香,昨夜是她将你背回家里来的。姑娘如今可还记得?” “哼...她那应该叫劫持吧?那可是犯法的。臭丫头,居然敢骗我。”衣上云一想起昨夜发生的事,便愤怒地气道。 婆婆听了依然面不改色地笑着,一边帮她擦洗一边说“姑娘莫要动气,我那外孙女自小与我相依为命,她的秉性我最是了解不过了。她打小便没了爹娘,是我一手将她拉扯大。没有爹娘的孩子,成长的路上总是不如一般的孩子那样顺风顺水,难免遭人白眼和欺负。她的脾气是有些不好,可却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听到婆婆的这番话,衣上云瞬间皱起眉来,吃惊地说道“兰香是孤女?” 婆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便要起身来离去。衣上云连忙开口道“婆婆,请帮忙将我的绳子解开吧。” 婆婆脸上顿时犹豫了起来,见此,衣上云恳切地对她说“婆婆,我叫做衣上云,是城西衣府里衣药师的女儿。之所以会来到城南,也是帮另一位老婆婆寻找她儿媳的下落的。” “哦?你竟还是个大家闺秀呢,可又怎么会独自出远门呢,竟连个仆人或者贴身丫鬟也不带一个,这多危险呢。那可有寻到了你要找的人呢?”果然,听到另一位不幸的老人,这位婆婆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动容。 衣上云听着,失望的眼神呆滞着,微微朝其摇了摇头。 就在婆婆为之叹气沉思之际,衣上云忽然回过神来,再一次乞求道“婆婆,你就行行好,帮我把绳子解开吧,我保证不会逃跑的。因为...因为我已经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那个人,可或许兰香知道那个人的下落。所以,我一定要找兰香问清楚。对了,兰香人呢,怎么没看到她呢?” “兰香啊,唉,谁知道她整天在外面忙些什么?这个孩子自小贯被街坊邻居们欺负。她怕遭人白眼,听到难听的话,以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就在前几年,突然有一天,她痴痴呆呆地回到家里,像是丢了魂似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她什么都不说,若是问急了就大发脾气,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后来便经常白天回家,天一黑就出门了。也不知道她整天在外面做些什么,真是让人操 碎心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熬几年。若是她父母还在,我也省了这份心了,可偏偏她那父母......唉,真的是冤孽呀!”婆婆说着说着欲言又止了起来,只伤心地捉起衣袖拭起了眼角的老泪来。 衣上云这才明白,原来婆婆根本就不知道兰香这几年在万娇阁里做了一个风尘女子。可终究,原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稍一犹豫,衣上云开口安慰婆婆道“婆婆莫要挂心,兰香是个好姑娘。她在外面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呢,婆婆不要多心了。许是在外面的日子时而有些辛苦,诸多不易,所以才偶尔会对婆婆发些脾气,没事的。” “真的么?她真的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婆婆一听,有些出乎意料地欣喜道。 衣上云朝其微笑着,用力地点点头。 “好...好...这就好。哦,我来给姑娘把绳子解开。”婆婆高兴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衣上云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婆婆的手刚触摸到紧紧缠绕在衣上云身上的草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住手。” ......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传说中的神秘部落 “婆婆莫要挂心,兰香是个好姑娘。她在外面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呢,婆婆不要多心了。许是在外面的日子时而有些辛苦,诸多不易,所以才偶尔会对婆婆发些脾气,没事的。” “真的么?她真的是在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婆婆一听,有些出乎意料地欣喜道。 衣上云朝其微笑着,用力地点点头。 “好...好...这就好。哦,我来给姑娘把绳子解开。”婆婆高兴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衣上云身边走了过去。 就在婆婆的手刚触摸到紧紧缠绕在衣上云身上的那根草绳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住手。” 闻此,衣上云和婆婆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门口。 只见兰香伸手掀开了门帘来,却只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只怒目对着俩人。 片刻后,方才开口埋怨道“外婆,你怎么能忘记香儿对您的交代呢?香儿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您看好这个人么,你怎么能帮她解开捆绑呢?” 婆婆急忙拾起拐杖起身来,笑着向兰香走过去,解释道“香儿,这个姑娘是个好人。她...” 然兰香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急急打断了她,朝她冷哼一声说道“哼...好人?这世间何为好人,又何为歹人,外婆要是能分辨的清楚,香儿也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了。” “香儿,你...”只见婆婆瞬间褪去了脸上的笑意,话到嘴边却又吞进了肚去。 这时,兰香的目光从婆婆的脸上移至衣上云身上。 婆婆看看她,又转头看看床榻上被绑的紧紧的极为不适着的衣上云,无奈地气道“好,好,好...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以后,你爱怎样便怎样吧,我永远都不管你了,好了吧?” 话一说完,婆婆便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走出了屋去。 这时,衣上云开口道“你怎能如此同你外婆讲话?她独自一人将你抚养成人,是多么不易!” “你住嘴,你知道什么。”兰香一边朝衣上云身边走过去坐下,一边对其怒喝道。 衣上云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外婆原来根本就不知道你这几年在万娇阁里做那种事。” 兰香闻之即刻抬起眼怔了一下,随即俯身到衣上云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将此事告知了外婆?” 衣上云一脸正色,说道“没有,我只是告诉她说让她勿要挂心你,说你是个好姑娘,在外面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呢。” “哼...算你识相会说话。”闻此,兰香心中方才安心了 许多,含笑对衣上云说道。 随即,她起身来到案几边倒了盏热茶“看你表现还不错,本姑娘今儿心情也好,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和玉娘有关?”衣上云急道。 兰香一听,刚入嘴的一口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咳,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够执着的啊。难道你的脑子里就只有玉娘么?” 衣上云幽幽道“玉娘,她是个很可怜的女人,她的夫君为了守护西秦子民,让更多的家庭得以团圆美满和幸福,舍小家为大家,在与北烈国对战的战场上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她为了找寻其夫君的消息,更为了一家人能够团聚,她不顾自己的名节,撇下年迈的婆婆和尚且年幼无知的女儿,只身来到这万娇阁里。可如今,却说没就没了,这让我回去要如何跟婆婆和灵儿开口呢,她们一定接受不了。” 闻此,兰香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那你和玉娘又是什么关系?” “我和玉娘并无任何关系,只在秦...只见过一面而已。”衣上云答道。 “没有关系?一个与你只有一面之缘毫无关系的人,你竟也能对她的事如此用心,也真是难得了。”兰香惊叹道。 “世间的人与事,都讲求一个缘份。有的人,认识了一辈子也未必真的认识;而有的人,只要见一面,便仿佛已是相识了几世的故人。” 听到衣上云的这段话,兰香忽然想起了她生命里的那三个男人和万娇阁里的老鸨与嫣红来,这些不正是衣上云此时此刻所讲的那俩种人么。 稍一迟疑,不禁口中喃喃道“是啊,这世间的人与事,可不就都讲求一个缘份么!” 沉默了片刻,衣上云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方才想跟我讲的到底是何事?” 兰香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在桌案上,随后从衣袖里缓缓取出一张纸来,朝着衣上云踱步过去。 兰香展开那张纸来,放到衣上云的眼前,有些打趣地问她“你看看,可还认得这画像上的女子么,画的很不错喔?” “这...你想说什么,这画像你是从哪儿来的?”衣上云一眼便认出了画像上的人不就正是她自己么,兰香到底想做什么。 兰香笑了笑,说道“哼...万娇阁可是这西秦国里最有名的风月之所,进进出出往来的客人非富即贵,与当地官府更是交往甚密,素来太平。然今日,你前脚刚踏入万娇阁的大门不久后,官府的人便也来了。来了也便来了,这平日里官府来巡查的事也时有发生,并无什么特别,也都只不过是走走 过场而已。可今日带人来查的竟不是往日里的赵捕头,于是,我便心生好奇地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怎样?”衣上云亦是有些好奇地问。 兰香惊讶地说道“本姑娘打听到,今日派兵到万娇阁的的,乃是秦王殿下,更有人传言,秦王殿下不仅派了兵,就连他人也都已亲自来到了城南。你竟识得英明神武,尊如神袛的秦王殿下,还能让他不辞辛苦地亲自前来万娇阁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殿下来了...”衣上云闻之低声喃喃自语道。 兰香见其眼睛出神地呆愣着,便再次俯身下去到她眼前重复了一次“说啊,你到底是什么人?” 衣上云这才缓过神来,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是宫里御药房的一名小药女。” “满口胡言,皇宫里御药房的一名小药女。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秦王殿下的身份何其尊贵,怎会为了一个身份如此卑微的小药女而这般兴师动众。刚还夸你会说话呢,这会子怎么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呢?” 正在兰香说话间,衣上云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声来。 兰香听到,“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朝着窗外看了看天色“呀,你还没用过早饭吧,难怪忽然胡言乱语了起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来。” 说着,兰香便急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一室寂静,衣上云暗自细语着“殿下真的是来找我的么...不,殿下他一定是也得到了玉娘不见了的消息,来找玉娘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万娇阁里。 老鸨正端坐在自己房内的书案边,手里捧着一本黑涩封面,陈旧不堪的《毒蛊经论》,眼睛呆呆地望着上面的字迹,正沉思着些什么。 她正翻开的那页上记录着“上古时期,混沌初开,诸多有灵性的生物集天地之精气,聚日月之精华,修炼成精,有的利用于民,有的则祸患民众,使民不聊生,此时成就了不少巫。后来巫祝有知医者,谓之巫医。巫医是一个具有双重身份的人。他们既能通鬼神,又兼医药,是比一般巫师更专门于医药的人物。他们具有‘远罪疾’之祷祠及医术,即‘符咒禁禳之法,用符咒以治病’,可愈疾活人,故有‘毉者,或从巫’之说。” 翻开来的另一面上则又记录着“血族原属巫医族,思想、行为或学说之间与其同属一脉,然因不满其扶持昏暴之君参与朝政且无视族人滥求长生不老之术与之对抗后被逐出巫医一族。之后以其开创先祖所修成的具有血脉相承的独特且珍贵神奇的血统,而形 成了一个新的族落,取名曰‘血族’。” 半晌后,老鸨似是回过神来,口中喃喃自语地感叹道“天下竟真有如此神秘之部落。” 老鸨至今都清晰地记得,从她很小刚开始接触医药之术的时候,便已在南安国的民间,盛传着这样的一个几乎人人皆知的离奇传说,然却始终都没有人见过真正的血族后人。 但民间却将之传说的更为神奇,仿佛真的一样。 在民间,有人传说,血族族人是妖魔鬼怪,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亦有人传说,因为其开创先祖在日积月累的研究医药之术的时候,尝尽了世间所有的奇毒异草,几乎终日里以之为食,便使得其精血发生了改变。从而在繁衍后代的时候,便亦都传承了其先祖的奇特血脉。 传说以这种血为引,可以制得天下最强的毒,亦可解天下最强的毒,更能创造诸多奇迹,几乎无所不能,甚至传言‘得此血者得天下’; 还有人传说,血族已经在后来的一场族内的倒戈中惨遭灭族; 而又有极少数的人传说,在血族的那场倒戈战役中,并没有全族灭亡。其仅存的一位直系后人流落到了灵空大陆的西秦国,得以繁衍生息,成为西秦皇室的开国功臣以及最忠实的守护者; 然还有一些人在传说,在西秦皇室多年前的一场内乱之中,血族后人惨遭追杀,不慎跌落悬崖致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哪种说法才是对的,亦或所有的说法都不对。 只是,老鸨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被南安国赶出来以后,正是因为这个充满神奇的传说而选择来到了西秦国,却不想让她在这里遇到了北烈国皇子拓跋泽。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对于这个神秘部落的传说,到底哪种说法才是对的,亦或所有的说法都不对。 只是,老鸨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被南安国赶出来以后,正是因为这个充满神奇的传说而选择来到了西秦国,却不想让她在这里遇到了北烈国皇子拓跋泽。 当年,她遭亲姐姐算计,后又被迫母子骨肉分离,南安国君更是昏庸至极,竟都不分清楚青红皂白,便被那贱人蛊惑着急急下令将其永远地驱逐出南安国的境土。 之后,她伤心欲绝的在边境之地上囫囵度过了许多光景,在那里,她结识并习得了基本的毒蛊之术,却并不精进。 后来有一年,她终是无望地万念俱灰,想要愤愤离世之时,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出现了。 拓跋泽得知了她的身份和悲惨经历后,便鼓励教唆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告知了他的身份以及其宏图大志“总有一天,这整片灵空大陆都将被他拓跋泽一人踩在脚下。” 于是,带着对南安国的满腔仇恨和未来有一天能对自己儿子有所庇护,加之先前她听到的零星的关于古老的血族传说,老鸨便答应了拓跋泽留在西秦境内,由拓跋泽提供资源,帮助其潜心钻研医药毒蛊之术,与他合作。 那日起,她便发誓:有朝一日,她必将再次回到南安故国,一雪前耻,报仇雪恨。 思及此,老鸨的眼睛忽然转向了窗外浩瀚纯净的天空,又一次思念起她的儿子来,口中喃喃自语道“我的儿,应该也已经和拓跋泽的年纪相仿了吧......” 如今虽还是年关之际,却甚是一幅冬日里光秃秃的萧条景象,不见任何喜庆之色的普通平民家的小小院落里,东边角上简单地搭起着一座茅草屋,也且算得上是这个贫寒小门户的庖屋里。 屋顶炊烟袅袅,婆婆正在里面忙碌地在烧火烹煮,张罗着一餐简单的粥菜吃食。 兰香一出门便顿足向着这个所谓的庖屋看了看,望向了这个已满头银发,年迈不堪的老人,随后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婆婆见其走过来,很是生气地斜了她一眼,兰香见老人尚且还在生气着,便连忙上前挽起老人的胳臂,又将脑袋凑到老人的面前,似是撒娇般笑吟吟地说道“外婆可是还在恼着香儿?” 老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臂上的那双年轻的纤纤细手,又缓缓将她推了开来,依旧有些生气地哼声说道“哼...我这个瞎了眼又稀里糊涂,连好人歹人都分辨不清的糟老太婆,哪敢恼您呢?” 虽然知道这只是老人的一时气话,然兰香依旧忍不住很快 卸去了脸上的吟吟笑意。痴愣在原地,低声道“外婆...” 看到外孙女一时间笑意全无,老人又心疼着急了起来,赶忙走过去捉住兰香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香儿啊,不是外婆不记你的交待要帮那姑娘解开捆绑,而是她真的是个好姑娘,还是个宫里药师家的大家闺秀呢。她一个弱女子,只身一人来到城南,说是帮一位老婆婆寻找儿媳的。可你怎么...你怎么会把她带回家里绑起来呢?” 见兰香默不作声,似是心中有什么事故意瞒着不说,老人忽然想起了衣上云的话,便继续开口“对了,那姑娘说,你知道她要找的人的下落。外婆问你,你真的知道吗?你若知道的话,就快快告诉那位姑娘。人心都是肉长的,都知道疼,想必那位婆婆此时亦是极为思之忧之的。” 话一说完,兰香依旧只轻咬着嘴唇愣着不作任何言语,老人摇晃了一下其胳膊,提高声音道“香儿...你听到了没?” 兰香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答道“香儿知道了,外婆就不要为此事操心了。香儿将她绑回家来,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香儿自己都是最好的。等过了这几天,香儿自会放了她,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她好。” 老人听了,似是无奈地叹息一声,道“唉,真不知道你整天到底在做些什么,那姑娘还安慰我说,说你是个好姑娘,在外面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可如今我瞧着,你竟已连掳人这种事都敢做了,天晓得会不会有一天你还能做出更出格的事来。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你娘和你,就没有一个能让我省点儿心的,唉...” 话一说完,老人便摇了摇头往一边去盛饭。闻此,兰香默默地立在原地上无言以对。只口中喃喃道“她果真没骗我,真的跟外婆说我在外面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而并未提及与万娇阁相关的半个字...想不到,她竟与秦王有关联,怕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药师府千金。如今,与玉娘有关的那件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若这个时候将一切告诉了她,主子的计划怕是十有**会泡汤,到那时候主子一定不会饶了我,莫说拿回卖身契了,正如那老鸨所说,怕是自己的性命亦是难保的;可如果不告诉她玉娘的事,也不知道主子到底要玉娘做什么,仿佛我这心里又诸多不忍。与我不同,她和玉娘一模一样,她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好女子,勇敢又善良,而我......” 正在她思索之际,老人已准备好了早饭,唤道“香儿,吃饭吧。” “喔,好的,外婆,香儿这就来。”兰香瞬时回过神来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捧起小食案朝正屋而去。 一进门,兰香便将饭食放在一边,之后竟然向着衣上云的身边走过去坐了下来。 衣上云瞟了她一眼,不想与她说话,谁知兰香竟然伸出手亲自将绑着衣上云的草绳解了开来。 衣上云顿时吃惊地看着她,道“你...你不怕我逃跑了?” “哼...逃跑?你要找玉娘,恐怕这个世上除了我,再也没有她人能帮你了。”兰香含着微笑,一边帮其解绑,一边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真的知道玉娘的下落,你快告诉我,她到底在哪儿?”衣上云一边挣开身上已经松动了的草绳,一边着急地问。 “先下来吃饭吧,这几日你且安心住在我家。再过几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解开绳索,兰香站起身来,话一说完,便走向一旁独自坐了下来开始摆起碗筷来。 衣上云当然不知道玉娘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心中虽然有些着急却也无奈,所幸如今兰香终于答应会告诉她玉娘的消息,也不过几日而已,她且再等等吧。 说起吃饭,其实,她早就已经饥饿难耐了。一过去坐下来便卸下遮在脸上的面纱,急急捧起面前的一碗热乎乎的米粥喝了起来。 兰香猛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红色胎记,惊道“你的脸...” 衣上云急忙伸手捂住胎记“很丑是么?吓到你啦。” “到底怎么回事,是胎记?”兰香疑惑地低声问道。 衣上云笑了笑,对兰香摇了摇头“不是。” 兰香又凑过去,拨开衣上云手的阻挡后,仔细看了看,继续追问“不是胎记,那是什么?受伤后留的疤痕,看起来不像哇?” 稍作犹豫后,衣上云看着兰香的眼睛,对其说道“是中毒。” “中毒?何人所为?你一个大家闺秀,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呢?”兰香吃惊道。 衣上云朝其笑了笑,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喝了口米粥“哼...嫁人,还没嫁呢便已经被退婚了。” 兰香听到更加吃惊“你竟被退婚了,那这一辈子岂不是要...” 话还未说完,兰香似是发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急急伸手轻轻将嘴掩了起来。 衣上云见此却说“没关系,这辈子我已经不指望了。” 俩人沉默了半晌后,衣上云忽然开口问兰香“听婆婆说你是个孤女,你爹娘很早便过世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兰香闻之,忽然暴喝道“不要提那个男人,他最好是死了,这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他。世间男子,皆是薄情。” 衣上云忽然惊讶地喃喃道“你爹,他没死? ” 兰香咬紧牙根,狠狠地说道“他根本就不配做人爹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年,他对我们犯下的错,所欠下的债,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一件件,一桩桩加倍偿还的,一个都别想逃掉。” 衣上云看着她的决心,稍作思索,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他毕竟是你的亲身父亲。” “哼...不得已的苦衷...亲身父亲...18年了,这18年里,我,还有我娘和外婆,我们所受的歧视和痛苦,他可知道半分?或许他直到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他有苦衷,他有苦衷就可以对我娘始乱终弃;他有苦衷,就可以抛弃妻子;他有苦衷,就要断送别人的一生,让别人也一世痛苦么?凭什么?” 闻之,兰香冷哼一声,紧紧地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着,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话刚一说完,便将此时的一双凄美的眼睛高高抬起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 见此,衣上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梦园梦树梦花开 衣上云劝兰香“冤冤相报何时了,也许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他毕竟是你的亲身父亲。” “哼...不得已的苦衷...亲身父亲...18年了,这18年里,我,还有我娘和外婆,我们所受的歧视和痛苦,他可知道半分?或许他直到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他有苦衷,他有苦衷就可以对我娘始乱终弃;他有苦衷,就可以抛弃妻子;他有苦衷,就要断送别人的一生,让别人也一世痛苦么?凭什么?” 闻之,兰香冷哼一声,紧紧地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着,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话刚一说完,便将此时的一双凄美的眼睛高高抬起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 见此,衣上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道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不知到底为什么,兰香与其父亲之间竟然会如此苦大仇深。 就在衣上云陷入沉思之际,兰香忽然吸了吸鼻子,似是已经整理好了委屈又烦闷的情绪,再次拿起筷子来一边帮衣上云往碗里夹菜,一边对她说道“快点儿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你要带我出门?你真的不怕我逃跑?”衣上云瞬时抬起头来,惊道。 然兰香一边吃饭,一边自信地对她说道“我知道,此时此刻,即使我用八抬大轿送你走,你也不会走的,对么?” 衣上云惊讶地看着兰香的眼睛,渐渐抿起了她那张温软的红唇。 “快吃吧,待会儿我拿我的衣裳给你换上。”兰香又一次催促着说,衣上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发带早已没了踪影,至今尚且都还披头散发着,凌乱不堪。 俩人很快便吃好了早饭,衣上云亦麻利地换回了一身粉嫩的女儿家衣裙,簪了两朵朴素的短流苏头饰,梳妆打扮好,便跟在兰香的身后从屋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老人正忙着准备帮衣上云浣洗她刚刚换下来的那套白袍男装,衣上云看见连忙走过去客气地致谢道“多谢婆婆的照料,这几日里怕是要叨扰麻烦婆婆了。”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香儿打小便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今日她能遇到姑娘这么好的人,是她的福气,婆婆开心都还来不及呢,浣洗个衣裳又有什么好客气的...不过,看你们这架势,是要出门?”老人一边对其喜笑颜开地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下俩人的行装道。 这时,兰香急急上前插话道“外婆,她是从城西来的,甚少来咱们城南。香儿听说梦园里的梦树开花了,便想着带她过去瞧瞧。” 老人顿时满面欣喜地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梦树开花了?!好,好,好,去吧,去看看。年轻多好啊,不像我这 个老太婆,不但腿脚不好使了,如今就连这眼神亦是是越发的不好了,就算想看也看不清楚喽。” “婆婆眼睛不好么?”衣上云听了这话,有些忧心地问。 老人幽幽叹道“唉,人老了,便到处都不爽朗了。没事儿的,别担心,姑娘快去吧。这梦园里的梦树,每年到了开花的时候,可真的是一片梦海呢。这可是咱西秦国的一大景观呢。现下里正是春节,男男女女的,便肯定更是热闹了。那里的花儿开的是又香又美,婆婆我年轻的时候三天两头地跑去看,一辈子最爱看那里的花儿了。快点去吧,快去...” “真的有这么美么?那我可真得去瞧瞧了。婆婆,那我们走了,您独自在家,仔细着点,小心绊倒了,我们去去很快就回。”衣上云扶着婆婆的胳膊,叮咛道。 “去吧,去吧。”婆婆随即伸出两只手来,拉着衣上云和兰香的胳膊将俩人一起送出了院子。 站在门口的巷子里,老人看着俩个花儿一样的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面带微笑,口中喃喃地叹道“多好的姑娘啊,真好。这下我们香儿终于有伴儿了。” 约摸着步行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走过了几条繁华的街道。渐渐地,一路上所见的行人亦越来越少。 衣上云忽然想起昨夜被兰香一掌劈晕的情景,想着想着不禁暗自笑出了声“呵呵...” 兰香见了纳闷地问“你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顿时,衣上云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习过武?难怪我昨夜被你一掌便劈晕了过去,竟一夜未醒。” “我那也是没有办法,我必须想办法将你带出来,你绝对不能留在万娇阁里。”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即便是此时,兰香心里仍是有些后怕地辩说道。 衣上云听了这话,却只一脸正色地对她说“我相信你不会害我,谢谢你...只是,你这拳脚是从哪儿学来的?” 兰香一边走,一边哼笑了一声,似是无奈地说道“哼,我那只是跟着万娇阁里的客人学的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根本没什么用处。本来是想拿来应对那些不好相处的客人的,可是能花得起银子来万娇阁里找乐子消遣的客人,那都是非富即贵的主。我这是秀才遇到兵,根本没办法施展,到最后,便只能任由客人摆布,哪里还敢对客人动手动脚呢。” 闻此,犹豫了半晌,衣上云终是没能忍住,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兰香,你...你是如何落到万娇阁的?” 原以为依照兰香的炮仗式脾气,会一点即着,谁料,兰香听到这话却并没有生气,只是低头不语淡淡地笑着。 见此,衣上云也不便再继续追问。 忽然,俩人身边的行 人突然络绎不绝地多了起来,衣上云疑惑地左右张望着。当她的目光忽然移动看向前方的时候,顿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眼前映入她眼帘的,是看着十分气派雄伟的一座超大的青瓦白墙园林式院落,其正面大门的门楣上高高悬挂着的匾额上雕刻着两个龙飞凤舞颇具气势的“梦园”字迹,更是令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游客行人们惊叹不已。 衣上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那两个字,满脸惊喜道“这就是‘梦园’。” 兰香亦含笑对她答道“对,这便是闻名全西秦的大型园林‘梦园’。” 随即,俩人一道迈步缓缓踏上石阶进到大门内,园内一望无边的亭台水榭、殿堂楼阁、轩馆廊榭等各种建筑,还有众多木制和石制桥梁等便一一顿现了出来。 进到里面,方才知道,这‘梦园’原来是个园中园的设计,里面的院落不计其数。 俩人逛了半天了,始终也没有看到尽头,衣上云心里竟有些怀疑起,这里是不是一个迷宫了。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前方的路被人拥堵了起来,于是,她便好奇地亦朝着人山人海的地方走了过去。 好不容易穿过了密密麻麻的游客所聚集成的坚实人墙,挤到了最前面。这才看到,原来大家竟是在围观这片一望无际正含苞怒放着的结香花海。 只见这片规模甚是壮观的结香花海,其间以各种梅花点缀着,搭配的倒是极为雅致。 衣上云顿时竟目瞪口呆了起来“这片结香花海,真的好美啊!” 兰香亦如痴如醉地看着眼前这百看不厌的一朵朵小黄花儿,听到衣上云的喃喃细语,疑惑的问她“你说这是什么?” 衣上云朝其仔细解释道“结香开花时没有叶片,因其枝条柔软可以打结,花朵有香气,故名结香。结香粗壮柔软,可打结而不断,故名打结花、打结树。难道不是么?” 兰香自是不以为然道“什么结香,什么打结?这是梦树。你不是药师府千金么,竟连这个也不知?!” 衣上云顿时蹙眉疑惑地问“梦树?” 稍作回想后,她终于从脑海中搜索到了关于梦树的信息。 确是没错,结香又叫做梦树。据说,在一些地方结香所开的花亦被称作“梦花”,其实结香的花倒并不引人注意。 一念至此,衣上云笑道“对,对,没错,也是叫做梦树。听老人们讲,这种树是可以解梦的。晚上做了梦,大清早起来,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去把它的树枝打个结,如果是好梦就可以实现,是噩梦的话也能得以化解。这种树便被称为“梦树”,而花,自然就成了“梦花”。” 衣上云这才恍然大悟道“嗯,梦园梦树梦花开,这名字还真是不错 。” 忽然,她看到一边儿上有一对年轻似情侣的男女,在一颗结香的枝上打着两个同向的结,衣上云不解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兰香顺势看过去,刹那间眼里满是温柔地含笑说道“这就叫做‘喜结连枝’。在西秦,梦树亦被称作姻缘树。因为很多恋爱中的男女们相信,若要得到长长久久的甜蜜爱情和幸福,只要在梦树的枝上打两个同向的结,这个愿望就能被实现。” 衣上云似是看出了兰香此时的心思,忽然说道“‘喜结连枝’,莫非你也曾做过?” 闻此,兰香忽然褪去了脸上的笑容,深叹口气,接着道“没有,我没做过。” 然眼睛却转向了墙角上的一棵不起眼的梦树,那树上正好打着两个同向的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春天到了,该回国了 天一亮,万娇阁里。 拓跋泽的贴身侍卫急急上楼来,禀道“殿下,老鸨说兰香自称身体不适,昨夜已告假数日外出静养了。” “啪”的一声,拓跋泽的一只拳头重重地砸在其面前的茶几上,怒道“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让那个贱人离开了万娇阁。” 侍卫怯怯地说“老鸨说,她保证兰香一定会回来的,绝对不会逃走。况且,兰香的卖身契还在阁里。” 拓跋泽听了,心里似是稍微缓和了一些。坐在茶几边上,轻叹口气,一边烹煮着一壶茶汤,一边朝他身边的侍卫说道“这万娇阁里,怕是已经不安全了。” 侍卫闻之,一脸惶恐,亦纳闷而又无奈地道“不安全?属下也觉得事有蹊跷,即便是金枝玉叶或者贵府千金,也根本不必惊扰到秦王殿下从西秦城东亲自带兵前来寻找。如此看来,这个叫做衣上云的女子,秦王确实甚是看重。且如今,为了寻到她,这官兵已经下了天罗地网在万娇阁门外,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怕是也飞不出去的。” 拓跋泽闻此,沉思了片刻,默默起身来倚窗而立,望着前院万娇阁的那座精致的四合院式小洋楼,忧心道“如果这秦王要是真的只是为了寻找衣上云那个女子,而将整个万娇阁翻个底朝天,下了天罗地网倒也并没什么可怕了。怕就怕,他并不是单单只为了寻她而来...看来万娇阁这个栖身之所,如今已是保不住了,必须尽快转移。” 侍卫揣测地问“殿下是怀疑......” “前几日,本皇子收到北烈来的密函,说北烈国朝堂内发现了西秦的细作,在那细作的房内,搜到了本皇子的画像。极有可能...本皇子在西秦国内,已经暴露了。” 侍卫瞬间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道“什么!...所以,所以秦王这次在万娇阁里翻天覆地地搜查,极有可能是怀疑到殿下您可能藏身在这里?” 拓跋泽叹了口气,接着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最安全的地方亦是最危险的地方。像万娇阁这种地方,最是鱼目混杂,虽然容易藏身,倒也容易暴露。我们能在这里藏匿两年之久,已实属不易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幸好,那冰美人蛊毒也已练得差不多了。而且...春天到了,我们也该回国好好规划规划一下后面的事情了。” 侍卫似是已明白了过来拓跋泽的计划,便也有些安心了下来,亦深感回家真好。随即一转念问道“那这里的那几个人,殿下预备要如何处理?” 抿了口茶汤,稍作犹豫,拓跋泽对其幽幽道“那个老鸨,留着她或许还有些用处,毕竟她的毒术是数一数二的。虽然心思未必全在我北烈,但南安既然 已经将她永久地驱逐了出来,她又对其恨之入骨,怕是她心里也不会再有其它去处了,就先一起带着回国吧。只是,一定要对她严加防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都要把握好,莫失了分寸,酿成大祸。” 侍卫意会地回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将她看管好。” 犹犹豫豫间,侍卫最终还是问道“那玉娘呢,也一起带回去么?她有美人血,以后应该也还会有用处的吧?” 听到玉娘的名字,拓跋泽的眼神顿时变的极为悠长了起来,看似是在闲闲地专心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沉默了半晌后却终是拿不定主意,只道“玉娘...让本皇子再想想,其它的事先着手速速办吧。看这外面的情势,那秦王怕是给我们的时日不多了。” “是”侍卫领命后便拱手行礼欲退下去。 这时,拓跋泽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开口补充道“对了,等老鸨那边的消息必定误事,你赶快先派人将那兰香给本皇子处理掉,这些年在万娇阁里,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况且,找到她,或许那衣上云也就出现了。” 侍卫闻声又急急回过头来,却有些疑惑道“殿下可是也看上了那衣上云的毒术。可是,如果她们违命该怎么办?” “哼...违命。如果不能为我北烈国所用,那也不能留给那个秦王轩辕翰。如果她不从,那便就杀了她,玉石俱焚倒也落个干净,以绝后患。本皇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拓跋泽狠狠道。 侍卫明白道“是,属下明白,殿下可还有要嘱咐的?” 拓跋泽缓缓回到茶几边坐下,放下手中的茶盏“好了,你赶快下去办吧,我们尽快回北烈。” “是”侍卫再次恭恭敬敬地朝其拱手行礼后,掩门退了下去。 拓跋泽入神地看着面前翻滚烹煮着的热茶,口中喃喃道“玉娘......” 城南梦园里,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阵阵沁人心脾的结香花以及梅花等等各种花香味。 梦园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遍布园中各个院落里的亭台水榭、殿堂楼阁、轩馆廊榭,木桥石桥。无人不喜这即将到来的满园春色,赏花赏鱼赏美人。 看到一边儿上有一对年轻似情侣的男女,在一株结香的枝上打着两个同向的结,衣上云不解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兰香顺势看过去,刹那间眼里满是温柔地含笑说道“这就叫做‘喜结连枝’。在西秦,梦树亦被称作姻缘树。因为很多恋爱中的男女们相信,若要得到长长久久的甜蜜爱情和幸福,只要在梦树的枝上打两个同向的结,这个愿望就能被实现。” 衣上云似是看出了兰香此时的心思,忽然含笑试 探着问她“‘喜结连枝’,莫非你也曾做过?” 闻此,兰香忽然褪去了脸上的笑容,深叹口气,仍只呆呆地看着正在喜结连枝的那对男女,轻轻说道“没有...我没做过。” 然随后,她的眼睛却转向了,那树上正好打着两个同向的结。 衣上云尚且还在纳闷中,只见兰香却缓缓踱步着朝那墙角上的那株极不起眼的梦树走过去,衣上云随即亦跟上前去。 兰香踱步过去后,不言亦不语,表情极为凝重,却似心中思绪万千着,明显已出了神。衣上云这才忽然意识到,这株结香上的两个结,分明就是兰香亲自动手打的,然她此时却只是好奇,与兰香一起打这对结的男子究竟是谁。 就在衣上云思索出神之际,她忽然看到兰香的脸上竟流下了两行眼泪来,正缓缓伸出手去抚摸那打在结香上的结。 衣上云见此,正打算开口安慰她,却又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暗自心里道“她既然不想说,便不能强迫她。或许,这个时候,她并不想被外人打扰,只单独在这里静静地呆一会儿吧。” 思及此,衣上云的眼睛忽一抬起,扫到了通往隔壁院子的拱门口外,有一个制作麦芽糖、面人儿、还有糖葫芦的小摊。 “或许,等兰香待会儿不那么难受了的时候,吃一些甜食会很开心地释怀了吧。”衣上云含笑想着想着,抿起嘴来看了看兰香,便朝着拱门外走了过去。 兰香并未发现衣上云的离开。此时,她满腹心事,回想起那个骗了他还将他卖入青楼的男人来。 眼前这株结香上的两个结,正是他与她一见钟情,在梦园里第一次相识的时候,打下的。可不知为什么,此时,在她的眼里心里竟对他没有丝毫恨意。 半晌后,兰香终于梨花带雨地开了口“二郎,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对兰香。当年,二郎对兰香信誓旦旦、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毫无嫌弃、甚至说将来一定会带兰香离开这里,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一切的一切,兰香不相信,这真的只是当年二郎你对兰香的一场欺骗而已。兰香不相信二郎是个骗子,不相信...不相信...” 兰香一边摇头,一边哭诉着,然说话的声音却愈来愈弱。不禁想起当年忽然而至的那场灾祸来。 当年,也就是在她十五岁及筚的那年,兰香出落得淡雅素静,亭亭玉立,着实是当地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亦是正逢这梦园里的梦树开花之际,听闻梦树亦作姻缘树。若想要得到长久甜蜜的爱情和幸福,只要在梦树的枝上打两个同向的结,这个愿望便能被实现。 于是,兰香便在这里认识了那个叫做二郎的才华横溢的翩翩公子。 俩人一见钟情,很 快便有了肌肤之亲。后来,二郎许诺要回乡向家中父母禀明此事,命人上门来向兰香家中正式提亲迎娶,俩人从此朝朝暮暮,比翼双飞,再也不分开。 可谁知,数日后,兰香收到的却是那二郎差人约她出去面谈要事的一封亲笔书信。 兰香见此,喜不胜收,以为事情成了。谁料想等待她的竟是万娇阁的一纸卖身契。 到了万娇阁,她方被告知,二郎竟将她给卖了,银子早都拿着不知去向了。 兰香心中虽是疑惑重重,可白纸黑字,兰香亦是百口莫辩,从此沦落风尘之中。 一念至此,兰香吸了吸鼻子,又自言自语道“二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回来跟兰香把一切都说清楚,说清楚啊。” 情到深处,兰香伤心欲绝,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那株结香树下,低头瑟瑟发抖着抽泣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兰香”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游园惊梦 兰香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二郎,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回来跟兰香把一切都说清楚,说清楚啊。” 情到深处,伤心欲绝,她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那株结香树旁,低头蜷缩着瑟瑟发抖地抽泣起来。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兰香。” 兰香听到这似是有些耳熟的男子声音的轻唤,方才渐渐从一片深深的相思悲痛中缓过神来,将头缓缓抬起。 “二郎?!”一抬头,兰香顿觉不可思议地惊叫道,可随即又慌慌张张地想要即刻便起身靠近过去将来人查验个清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是因为太过惊讶还是因为伤心思念过度,竟早已站不起身来。 见此,这位玉树临风,文质彬彬又温文尔雅的白袍翩翩公子快步走上前来,眼里含情脉脉地蹲下身去将她扶住。 顿时,兰香终于再也忍不住思念地伸出手来,一把将这白袍公子的腰身紧紧地搂住,更加伤心委屈地哭了起来。 而白袍公子亦将其一把揽入他宽阔温暖的怀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只能暂时任其化作一个彼此深深的相拥。 “二郎,真的是你么?这是真的么?你真的是二郎,真的是兰香的二郎回来了?”兰香一边喜极而泣着,一边紧紧地靠着白袍公子坚实的胸膛深感极不真实地朝其一遍又一遍地问道。 “是我,我是二郎,是你的二郎回来了。”白袍公子亦深情地说道。 谁料,片刻后,兰香忽然将手抽开,用力地一把推开了拥她入怀的白袍公子,声嘶竭力地对其怒喝道“骗子、伪君子、卑鄙、无耻、下流,你滚开,你不要碰我。” “兰香,你这是怎么了?”白袍公子突然被兰香始料不及的一个大力推开,顺势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急急后退了两步甚是不解道。 然兰香却只自顾自地又一次开始抽泣起来...... 此时,不远处,通往隔壁院子的拱门口外,制作麦芽糖、面人儿、还有糖葫芦的小摊上,衣上云正满脸笑容开心地挑选着各种甜滋滋的小甜食儿。 忽然看到身边的人们都蜂拥般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她亦有些好奇地抬起头来朝着人们所往之处瞧了起来,不禁心里纳闷道,是出什么事了么? 就在这时,小摊的摊主,一个年龄已过不惑之年的老伯,向一位路经过的年轻妇人探问道“前面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 妇人答道“前面有个俊俏的负心汉,快去瞧瞧。” 摊主笑而不答,只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活计,随后道“这世上,遍是痴情女子负心汉,尽是不同的故事一样的结局,不看倒好,看了也是徒增伤感一缕。既然负都负了,各自珍重便好。既已分开,又何必 再回来纠缠。唉,这世间的情情爱爱,最是磨人,缘起缘灭,本就都是浮云一场而已,又何苦恋恋不舍。” 小摊的摊主老伯话说的倒是云里雾里的深刻,然衣上云却似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朝其皮笑肉不笑地一视,便又朝着人们所向聚集之处看了去。 此时此刻,她心里想的是:此时正逢春节,这偌大的梦园里,处处人山人海。却因了这具有特殊意义的结香花,只唯独此傍湖而立的院落里人最是多。若等会儿半天找不着兰香人了,那可就要费不少事儿了。 再说了,要找到玉娘,守着兰香好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这兰香也好不容易答应她要开口了,这次看着她也是极其认真的,应该不会再骗她。 这城南的地形,她可一点儿都不熟悉,要是真找不着兰香了,就她自己是绝对找不着回兰香家的路的。更何况,如今在这儿,她可是独自一人。就她这个路痴,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自己先给弄丢了。 思量至此,衣上云方感情势严重,便匆匆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装小钱儿的小香囊来“老伯,这几个我都要了,给您钱,您拿好了。” 说完,便递给摊主老伯几个铜钱,尔后自己伸手挑选着拔下两个冰糖葫芦和依照这梦园里的结香花制成的俩个麦芽糖花,迈着轻盈而又愉快的脚步,沿着原路返回了去找兰香。 可当她一脸欣喜的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一凑上前去的时候,便立刻僵住了脸上的盈盈笑意,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兰香正站在墙角上的那株最不起眼的结香树边,发了疯似的一边哭泣着,一边拼命般狠狠三两下便将那树上原本打着的两个牢牢的同向结给拆解了开来,嘴里还愤愤念叨着“什么姻缘树,什么喜结连枝,什么长长久久的甜蜜爱情和幸福,都是骗人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哈哈哈.....这些年,我竟全都相信着。我就是个傻子,傻子...” 随后,兰香忽然转过身来,面目狰狞着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直指着身前那位温文而婉的白袍公子身旁的年轻妇人,眼睛恨恨地朝那白袍公子怒问道“她是谁?” 白袍公子顺势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眼中满是歉意,继而又看向了兰香,低声怯怯地回她道“她是我的结发妻子,红梅。” 兰香听了没有说话,又是一阵仰天的哈哈大笑。白袍公子见了,顿时手足无措地劝道“兰香,你先不要动怒,你听我给你解释。当年...” 然还未及白袍公子将话说出口,兰香便突然收了狂笑之声,低下眉眼来对那其怒斥道“闭嘴,你这个丧心病狂,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当年。当年,你不但骗了我的身 子,还将我卖入青楼,受尽苦楚与折磨。我竟不知,这世间,还有你这般丧心病狂之徒。如今,你还敢回来,竟还带着一位结发妻子。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你看,你看看啊,你看看这株刚刚被我拆解开来的梦树,你可还认得?这上面的喜结连枝是不是你同我当年亲手打上去的?可这喜结连枝方才被我刚刚解开,你便带了结发妻子回来,那与我当年打下的这个喜结连枝还有何意义,你说,你说啊,你说你是不是一个骗子,是不是?” “将你卖入青楼?兰香你...我...我没有,我...”白袍公子听了兰香的话,缓缓摇头,低声惊讶道。其身旁的妇人亦吃惊地看着兰香,又看看白袍公子。 “怎么?这才不过两年的光景,便都忘记了么?”兰香轻蔑的眼神,淡淡地说道。 “难道是...不可能...绝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白袍公子稍作思量,似是心里已有所怀疑,突然情绪有些慌乱了起来,踉跄欲倒。 见此,他身旁的年轻妇人连忙过去将其胳膊扶住,关切地道“二郎莫急,红梅来替二郎跟兰香姐解释。” 闻此,兰香狠狠朝着年轻妇人瞪了一眼。 那妇人一袭淡紫色衣裙,头点珠翠、略施粉黛、面容姣好、温柔贤惠、看起来一副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模样,一上前来便恭敬地朝着兰香欠身行礼“红梅见过兰香姐。” 妇人抬眼见兰香并不怎么待见她,却也并未退缩,仍旧脸上和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地说道“兰香姐莫要误会了二郎,二郎真的不是这世间的薄情寡义之人。这两年,每到这西秦梦园的梦花开花时节,二郎都会来梦园的这株梦树边等兰香姐再次出现。兰香姐若不相信红梅的话,可以看看方才你拆解开来的那对喜结连枝的树枝,看看它上面是不是雕刻着许多深浅不一的兰花记号,那兰花代表的,不正是兰香姐你么。” 闻此,兰香激动不已的情绪方才和缓了些许下来。心里瞬间为之有了些动容,默默地顺势拾起其中的一根树枝来凑到跟前,很容易便发现了那软软的树枝上,清清楚楚地雕刻着许多新旧不一的兰花印记。 见此,红梅继续说“每次雕刻这些兰花记号的时候,二郎都是小心翼翼的,这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力道大了,二郎怕毁坏了树枝,可力道小了,又怕日子一久,便看不清楚这印痕,就如同模糊了二郎记忆中兰香姐的模样一般。曾经多少次,刻刀刻在二郎自己的手上,他却一点都觉不到痛...兰香姐,这两年,二郎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红梅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想起以前自己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在此 为别的女人伤情,竟不知道这泪水里到底是对夫君的疼惜还是对他这段旧情的妒忌。 稍作回忆后,红梅又说“当年,二郎忽然回家来说,要请媒婆到兰香姐家中提亲。二郎家中父母不允,的确,红梅承认这也是因为红梅的缘故,红梅的父母与二郎的父母是世交,自小便希望红梅与二郎能在一起喜结连理。但二郎一直坚持,为此与家里对抗。后来,两家父母商量过后便交待管家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务必让兰香姐对二郎死心。可二郎与红梅都没有想到,管家竟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只是...那管家后来在家中兴风作浪,半年前已经被公婆打发走了。如今,怕是亦无处可寻了。否则,就算搭上红梅的性命,红梅也一定要替兰香姐向其讨回公道。” 话已至此,似乎之前所有的误会一时间也都明朗了起来,在场的这三人也都各自平静沉默了下来。 兰香的两只手里,捏着被自己刚刚愤愤拆解下来的喜结连枝的两根树枝,望着上面密密麻麻却清清楚楚的雕刻着的兰花印记呆愣着。 尚且还挤在人群里观望着的衣上云亦终于了解了曾经发生在兰香身上的所有不幸的遭遇。此时,亦是心里百味杂陈着。 而混挤在梦园人山人海里的,还有几个手持短剑,眼里冒着凶光的杀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心若兰兮终不移 听了红梅的一席话,似乎之前所有的误会一时间也都明朗了起来,在场的这三人也都各自或多或少平静沉默了下来。 兰香的两只手里,捏着被自己刚刚愤愤拆解下来的喜结连枝的两根树枝,望着上面密密麻麻却清清楚楚的雕刻着的兰花印记呆愣着。 尚且还挤在人群里观望着的衣上云亦终于了解了曾经发生在兰香身上的所有不幸的遭遇。此时,亦是心里百味杂陈着。 突然,黑压压一片挤在一旁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亦是都开始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地对这三人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议论了开来。好听的,不好听的,什么话都有。 “原来是个窑子里的货色” “倒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俊男美女,俩个人长得倒是郎才女貌的,真是可惜了。” “好好的一对璧人,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样子” “都是那挨千刀的管家造的孽” “帮姑娘赎身吧,回去纳了人家,看那公子的正牌妻子知书达理的,应该不是个妒妇” “哎呀,这怎么行呢,都在那地方呆了两年了。那公子看着文质彬彬,像是出自书香门第正经人家的儿郎,这种人家家里,怎么可能接受一个青楼女子” ...... 听到旁观者的闲言碎语,议论纷纷。白袍公子这才回过神来,于是连忙上前一把捉住了兰香的胳膊,便想将其拖着离开“兰香,跟我走,今日二郎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要把你赎出来。我带你回家,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放开你,谁都别想阻止我们,拆散我们,我一定要娶你,相信我。” 听到白袍公子这番发自肺腑恳切感人的话,旁观众人竟都纷纷对其鼓起掌来。 红梅亦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夫君信誓旦旦地对另一个女人说着这辈子,她都想听却永远也不可能听到的话。 如是一般女子,此时此刻心里不知道有多羡慕、嫉妒、恨,可她却不能。 因为,从小与夫君青梅竹马的她,心中一辈子都只认定了她的夫君一人,她太懂她的夫君。 自从两年前她上了花轿,迈入夫君家大门的那一刻,便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一辈子都注定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这两年来,她从来都没看到过夫君脸上有一丝的笑容,她的心里是有多疼。 这世间,有些爱,虽不能两情相悦,却依然让人感动。纵使结果到了最后,可能唯独只是感动了自己,然生命也一样深刻,犹如至宝,珍贵无比。 然听到白袍公子这番肺腑之言,兰香却拼力挣扎开了他的手,咬牙切齿般地对其说出了这般伤人狠心的话“就算你们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那管家的主意,与你们都无关。好,算我兰香 倒霉。这辈子,我认了。可如今,你既已经有了妻室,还回来找我做什么?看看你的正妻,温柔贤惠、气质如兰、高贵大方。而我...” 一说到自己身上,兰香想起这两年在万娇阁里不易的种种辛酸和苦楚,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迅速将头高高抬起,欲将眼泪倒回去眼底,随即抹了一把眼角已悄然流下的泪水,对着天仰望轻叹,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而我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你又如何再娶我进门。你说,你是不是还想骗我一次,伤我一次。我兰香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痴痴傻傻的小女孩儿了。今生今世,我兰香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不会上任何人的当,任由你们侮辱摆布。” “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么可能那样对你。我绝对不会背叛当年对你立下的誓言‘今生今世,二郎只愿得兰香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纵使这两年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也不曾违背自己的誓言。红梅她...我与红梅...”白袍公子听了兰香如此狠心决绝的话,摇着头激动地说道。 这时,红梅快步上前来,打断了白袍公子的话,只见她一上去便将手急急伸到白袍公子的衣袖里,掏出一支翠绿色的金镶玉兰花玉簪来。 随即缓缓走向了兰香面前,白袍公子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红梅的背影,红梅一边端详着手中的玉簪,一边一字一句朝着兰香恳切地说道“‘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兰香姐,这支翠绿色的金镶玉兰花玉簪你可还识得?” 兰香顿时惊讶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眼熟的不能再熟悉的物件,缓缓伸手将其接过,对红梅怔道“这兰花玉簪,你...” 红梅轻叹口气,略带悲伤地朝其说“兰香姐与二郎的事,红梅这两年也从二郎那里听得了略知一二。这支翠绿色金镶玉兰花玉簪所代表的意义,想必兰香姐一定不会质疑了吧。这不正是当年兰香姐与二郎的定情信物么。” 两年的时间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夫君竟然心里装着另一个女子,任谁都不可能不嫉妒,不怨恨,可红梅这两年却只觉得自己的夫君愈来愈郁郁寡欢,生怕他如此下去,会闷出什么大病来。这个二郎确实是个温文而婉的好夫君,只可惜任她再多努力,却始终都走不进他的心里。 稍作回忆,红梅缓缓说起“兰香姐可知,在这两年的光景里,这支兰花玉簪日日夜夜,从来都没有一刻离开过二郎的身上。就连...就连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二郎也是独自对着这支兰花玉簪度过的。‘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我与二郎至今...至今都尚未圆房。” 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 ,这句话对于红梅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闻此,兰香瞬间抬起头来看着红梅的眼睛意外惊呆了“你们...”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短打平民服饰的年轻男子忽然从人群中眼神凶狠,单手负后着,袖中藏着一把极其锋利无比的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兰香身边而去。 微风皱起,将男子的衣袖轻拂吹起,白袍公子一眼看到了男子袖中暗藏着的锋利短剑,吃惊之余,来不及喊出声来,只急急上前一把将挡在他面前的红梅推倒在地,侧身过去伸开双臂刚好挡在了兰香的面前“小心!” 随即,那明晃晃的短剑刚好插在了白袍公子的胸前,鲜血瞬间染红了那一袭白袍。 “兰香”衣上云亦惊叫道,手中的小甜食噼里啪啦掉落在地,她三步并作两步疾跑到兰香身旁。 兰香体力不足,只任由白袍公子顺势慢慢滑落在地,俩人倒在地上拥着白袍公子。 “兰香,当年...当年二郎真的回来你家找过你,二郎说的是真的,可是你搬家了...”一剑直中白袍公子心脏部位,他蹙眉极为吃力地说道,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刀口上的鲜血流了一地,兰香用手帮他紧紧捂着。 “二郎,对不起,对不起...”兰香跪倒在其身旁抱着白袍公子,连连道歉。 瞬时间,天空中忽然春雷滚滚,雨急风骤,打在枝头的花瓣上,碎花飘落一地。 白袍公子拼劲竟忽然间拼尽全力匍匐着到身旁的那株结香树旁,吃力地拾起被兰香愤愤拆解开来的两根树枝,将其中一根递向兰香,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兰香见此亦缓缓伸手接过,两人同时一起又打下了一个最美的喜结连枝。 这时,白袍公子忽然笑了起来,对着兰香说“这一世,始终是我负了你,下一世,我还你。” 闻此,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起抹起眼泪来。 此时,白袍公子终于含笑缓缓闭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兰香拥着白袍公子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哭声撕心裂肺,声嘶竭力道“二郎,二郎,二郎你醒过来,你不能睡,你快醒过来。兰香不要下一世,兰香只要现在。这一世,生生世世,兰香都不能没有你。兰香知道错了,是兰香误会了二郎,兰香不能没有二郎,不能...” 可显然,白袍公子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风雨依旧,落花依然“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花谢为花开,花飞为花悲。花悲为花泪,花泪为花碎。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兰香姐,让红梅带二郎回家吧。”半晌后,红梅手里紧紧攥着一条水绿色丝帕哽咽着对兰香说 道。 闻此,兰香心中突然一怔“回家。” 只见兰香缓缓从发髻上卸下那支墨兰玉簪来,那只白皙的手一直不停地颤抖着,拿在手里凝视了半天后,将其缓缓递给红梅“这一世,我和二郎始终是情深缘浅。这支兰花玉簪本就是二郎之物,他既已去,我也不想留着睹物思人,徒增伤感缕缕,你就将它放于二郎的遗物里,一起葬了吧,了无牵挂最是好。” 红梅听了点点头应允着,伸手接过。 兰香将视线收回,再次凝视着怀中的人儿,泪眼朦胧地伸手帮其顺了顺鬓间的青丝,随后将其缓缓放下来在地上。 半天后,兰香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起身来,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身后地上的人儿,大雨冲刷着她的眼睛,似乎没有人能看到她到底有多难过。 就在她伤心过度,身子一歪即将倒下地去的那一瞬间,衣上云方才连忙跑过去将其搀扶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灭口,分开逃命 白袍公子忽然笑了起来,对着兰香说道“这一世,始终是二郎负了你,下一世,二郎一定还你。” 闻此,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起抹起泪来。 话一说完,白袍公子终于含着笑缓缓闭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睛。 兰香用力一把紧紧拥起白袍公子,摇晃着道“二郎,二郎,二郎你醒过来,你不能睡,你快醒过来。兰香不要下一世,兰香只要现在。这一世,生生世世,兰香都不能没有你。兰香知道错了,是兰香误会了二郎,兰香不能没有二郎,不能...” 可不管她再说什么,做什么。此时,显然白袍公子已经彻底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此生生命里最放不下的这两个女人。 悲兮,痛兮,兰香仰天大哭,这哭声撕心裂肺、声嘶竭力、震彻天地。 风雨依旧,落花依然。 而此时,一旁的红梅早已恍若失魂般呆呆地站在边儿上,手里紧紧攥着一条水绿色丝帕,任由那滂沱大雨冲刷着她的周身。她却一如既往地极力隐忍着内心的悲痛,终究摇摇晃晃着,一个没站稳,便重重地跌倒在地上,黯然失神道“这次,终于如你所愿了。” “花开花落花无悔,缘来缘去缘如水。花谢为花开,花飞为花悲。花悲为花泪,花泪为花碎。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这时,一旁的俩个丫鬟尚还惊魂未定着,看到自家女主子悲伤倒地,急急上前来将其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哭哭啼啼着道“小姐,姑爷已经没啦,小姐要多保重才是啊。” 半晌后,红梅方才缓缓上前来对兰香说道“兰香姐,让红梅带二郎回家吧。” 兰香闻此,忽然抬眼朝着红梅一怔道“回家?!” 思量片刻,兰香抬头看看红梅,又低眼看看自己怀中一脸纸白的白袍公子,随即缓缓拿出方才的那支金镶玉兰花玉簪来,可那拿着簪子的纤纤玉手却一直不停地颤抖着。 对着手里的兰花玉簪凝视了许久后,兰香忽然将其缓缓递给红梅,对她说道“这支兰花玉簪虽是因我而生,但它终究还是二郎之物。这一世,我与二郎终究是情深缘浅。而你...你与二郎,无论是否有夫妻之实,却始终都是他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这簪子留着,亦只是让人徒增伤感缕缕...你就将它与二郎一起葬了吧。此生,我与他...已两不相欠。如若真有来世...我亦愿与他再无瓜葛。” 红梅听了点点头,似是已经应允,便伸手将那支翠**滴的兰花玉簪接过收了起来。 这时,几个小厮抬着两顶轿子进到院里来,其中的一个小厮,拿着两把油纸伞上前递给红梅身旁的丫鬟,丫鬟立刻上前替 红梅撑了起来遮挡风雨。 红梅又从丫鬟手里接过另一把油纸伞来递到兰香面前“兰香姐,那红梅就告辞了,珍重!” 许是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甘,又或许是想珍惜这剩下不多的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兰香并没有伸手接红梅向她递过来的伞,只呆呆地注视着即将离开自己怀抱的男子,衣上云见此连忙伸手将其接过谢道“多谢。” 于是,几名小厮一起上前来很快的将白袍公子从兰香的手里接过,将其从地上抬起,很快便放进了轿子里。红梅亦是心情沉重地缓缓踱身上了另一个轿子。 很快,这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雨里,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踪影,就仿佛刚才的一切如同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雨中,衣上云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拥着兰香的肩。兰香眼神呆滞地望着身边,白袍公子临死前拼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重新打好的那个喜结连枝,却忽然转头趴在衣上云的肩上放声大哭了起来“呜呜呜...” “哭吧,哭吧,都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方才最后说的那些狠话都不是真心的。你只是想让红梅答应,让二郎为你而制的那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兰花簪子永远陪着他而已。你看,既然二郎临走前拼了命也要与你喜结连枝,再结下这来世之约,就注定了你与二郎一定会来世再见的。”衣上云拍着兰香的肩膀,安慰道。 就在这时,衣上云的眼睛余光一斜,忽然扫到有两个身佩长剑、满身杀气、一袭黑色斗篷,低低的遮着风帽将眼睛挡起的神秘男子正从大门外朝着她和兰香这边渐渐逼身靠近过来。 衣上云连忙将兰香拉起身来,催促道“不好,他们又回来了,快起来,快点儿,快跑...” 兰香闻此这才急急回过神来,一看到黑衣杀手,便一把拉起衣上云的手欲拔腿就跑。衣上云快速丢掉手里的油纸伞,迅速弯腰下去拾起地上方才被自己从白袍公子身上拔下来的淬了毒的短剑,方才跟着兰香从另一旁的小门上大步跑了出去。 黑衣杀手见被发现,便飞快地追了上去。 衣上云和兰香俩人蒙着头拼命的一直朝前跑,而俩名黑衣杀手亦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就在跑出了离梦园还没多远的时候,兰香一个弱女子便已捂着腹部气喘吁吁地支持不住了,而衣上云虽身为21世纪的大学校园运动会女子长跑冠军,但此时是在被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追杀,她亦是大口地喘着气有些招架不住。 当俩人跑到街角一个稍微安全点的掩护后方时,稍停了下来商量着,衣上云开口道“不行,我们这样跑下去,一定会都被抓住的。” 兰香心里亦是这么认为,却也为此甚是疑惑,抢 过她的话道“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见衣上云沉思不语,兰香又道“这样吧,我们分头回家吧,你不熟悉这里的路,就依照我们来时的路原路返回,这条路是回家最近的路,我绕着走另一条路。这来时的路,你可都还记得?” 然衣上云却好似依旧并没有听兰香所说,她的眼前忽然闪现起方才在梦园里,那一袭短打装束的男子,那男子下手的力道如此之狠,还在剑上淬了剧毒,这一切显然是铁了心想要直取兰香的性命。 一念至此,衣上云的一双秀眉紧紧蹙起,眼睛半眯着似是已经琢磨出了什么,又随即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着的那把短剑,顿时明白过来,先开口问道“可还有其他人知道你家?” 兰香似是有些犹豫地回答道“还有一个人,是我万娇阁里的姐妹。” 闻此,衣上云忽然面露起一丝凶色,瞪了兰香一眼,对其质疑道“不行,我们不能回家...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或者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影响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以至于人家要杀你灭口?” “啊?我...”兰香听了顿时大惊,却欲言又止道,眼神亦有些躲躲闪闪起来。低着头心里怀疑着,莫非是被主子发现了什么。 “是跟玉娘有关的事,对么?”衣上云见其吞吞吐吐,便已猜到了几分道。可眼看着黑衣杀手就要追上来了,此时此地亦实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于是,她心中稍作思索,对兰香说道“方才在梦园里和现在的黑衣杀手应该是同一伙人,看他们下手的狠劲,不像是打算留着活口,而是一定要你当场毙命了。也幸亏你的二郎今日及时出现,帮你挡下了那致命一剑。可接下来,你怕是难逃一死了。想必你的家里,早晚也都会被人盯上的。” 兰香闻此大惊失色,道“啊,那怎么办?兰香坏事做尽,死不足惜,可我外婆,我外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兰香已然是乱了阵脚,衣上云问“要杀你灭口的人,你可心中有数?” 闻此,兰香稍作沉思后咬起嘴唇朝其轻轻点头。 见此,衣上云深吐一口浊气,朝其说道“他们要杀的人是你,我去你家替你将外婆接出来。你...你可知道城南的如意居?” 兰香急道“如意居?我知道,离万娇阁不远,是城南最好的一家客栈。” 衣上云斜了眼兰香“这些地方你倒是颇为熟悉啊...你直接去如意居里找一位名叫江志煊的公子等我。哦,就是那晚与我一起到万娇阁的那位带着面具的公子。他是与我一道从城西赶来的,人还不错。你就对他说,是我让你在如意居里等我的,其他的 也不要多说,他自会照顾你。” 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心里稍一犹豫,又继续道“若我...若我明日天亮之前还未能到如意居里与你相会,那便是我失败了。你便找另一位名叫易君浩的公子,他自会设法来救我。” “为何不是找江志煊来救你呢?”兰香疑惑地问。 “江志煊...我与他其实不是很熟,只见他是一个很热心的人。这些你都不必多问,照我说的做便可。你要切记,千万不要再出现在你心中已经怀疑要杀你的人面前。还有,我们俩把衣服换过来,我来引开他们。”衣上云说着便开始褪起自己的外衣来。 然兰香却心中似是有些极不安稳,一边褪着外衣,一边忧心地道“云儿,你说的这俩个人真的可靠么,可如果这俩个人都不在如意居的话,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都不在如意居,不会吧?!”衣上云此话刚一出口,兰香的心中似是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万娇阁,果然暗藏大阴谋 兰香一边褪着外衣,一边忧心道“云儿,你说的这俩个人真的可靠么,可如果这俩个人都不在如意居的话,那我又该如何是好呢?” “都不在如意居,不会吧?!”衣上云此话刚一出口,兰香的心中似是忽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她一双明亮的杏仁眼瞬间咕噜一转,开口问道“云儿,你究竟与秦王殿下有何关联,为何他会特意派重兵到万娇阁里来寻你呢?” 衣上云一听到兰香说秦王殿下,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心里不禁怔了一下,紧急关头,也只是一下下而已,随后犹犹豫豫间只回答她“我...过了元宵节,我便是秦王府侍候秦王妃的一名医女了。” 闻此,兰香的神情似是顿时一松了开,随即又道“原来如此...云儿,你看这样行么?既然这秦王殿下在寻你,那为何我们不直接请他来帮忙呢,秦王殿下不是更有能力保护我们么?” 衣上云听到兰香所说,一边扣着纽扣,一边狠狠瞪了她一眼,说道“你知道什么?秦王殿下是多么尊贵的人啊,你以为他兴师动众地从城东秦王府到万娇阁来真的是为了寻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药女么。殿下他一定是发现了隐藏在万娇阁里的与朝政有关的什么大阴谋才赶来搜查的,寻我只是个幌子而已,亏你还在万娇阁里阅人无数,竟连这种声东击西的计谋都看不出。殿下自是在做更重要的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怎么能让她因我这点小事而分心呢...你若真见到他,千万不要告诉他我的事。我们的事小,坏了殿下的大事,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好了好了,黑衣杀手就要追过来了,你就不要再说了。你到底穿好了没啊,这都是你自己的衣服,怎么穿起来反倒比我还慢呢,赶快走吧,别磨蹭了。” 兰香心里顿觉衣上云所说的也似乎是有些道理的,毕竟那可是睥睨天下的秦王殿下,而衣上云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卑微的药师之女而已,似乎实在没有理由成为那高高在上的秦王所在意的人。 于是,在衣上云的催促和推嚷下,俩人很快便离开了此时掩护她们藏身的那个屋檐,又朝着滂沱大雨之中再次冲了出去。 跑到街头的分叉口时,俩人便分了开来,各自按照之前已计划好的逃了去。 “在那里,快追。”果然,后来追上的俩名黑衣杀手手持长剑,竟真的误把穿着兰香外衣的衣上云错当成了兰香,径自跟着追了上去。 万娇阁里。 嫣红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看着小厮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忙碌地搬着大大小小的行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万娇阁里这么久了,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这时,老鸨朝她走了过来,对其轻轻点 了点头,嫣红便跟在老鸨身后进到了房间里,老鸨随即将门从里面紧紧扣起。 “你现在立刻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要离开这个地方。” 听了老鸨的话,嫣红甚是喜出望外道“离开这个地方?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永远离开万娇阁,挣脱主子对我们的控制了么?” 看到嫣红眼里流露出的惊喜之色,老鸨一时间竟不知该对其如何解释,稍作犹豫后,她上前握住嫣红的手坐了下来,对她抱歉地说道“嫣红,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肮脏龌龊的地方。” 闻此,嫣红的心忽然间又软了下来,自从拓跋泽将她困在这万娇阁里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这般和气地与老鸨坐下来交谈“茹姨,嫣红一直不明白,你当年...究竟为什么宁愿丢下一切,也要离开我们母女呢?难道,是觉得我们母女会拖累你么?” 听到嫣红发自肺腑真诚恳切的疑问,老鸨轻叹口气“傻丫头,你和你娘都是那么善良的人,茹姨怎么可能是害怕被你们娘俩拖累呢。嫣红,其实...茹姨并不是西秦人,而是南安人。” 本以为嫣红听了会很惊讶,却不想嫣红根本一点也不觉得诧异,只无所谓道“是南安国人怎么了,茹姨虽为南安国人,却比那些假仁假义的西秦人好千倍万倍。当年若不是茹姨,我娘和我怕早就没命了。又怎会有现在的我。虽然...我们暂时被人控制了,但嫣红相信,茹姨一定有办法帮我们脱困的,对么?” 嫣红此时充满信任和期望的眼神,让老鸨的心里瞬间变得更加惭愧起来,随即伸出一只手来抚了抚嫣红的后脑勺,语重心长道“真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在这里担惊受怕的,真是苦了你了。” 嫣红听了只抿嘴对她笑了笑。一转念,稍作犹豫,老鸨又道“其实,茹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茹姨为什么会撇下一切离开你和你娘么?” 嫣红瞪大了眼睛看着老鸨,老鸨稍作回忆,缓缓说道“十八年前,茹姨被南安国君冤枉,逐出了南安国土,被迫与我那尚还年幼的儿子骨肉分离,今生再也不得见面。” 嫣红闻此不可思议地大叫“怎么会这样?” 老鸨对于辛酸的过去,并未细说,接下来只道“后来我便在西秦国栖身下来,再后来就遇到了你娘。看到你渐渐长大,你们母慈女孝,茹姨很是羡慕,便更加想念我的儿子...有一天,茹姨遇到了一个人,得知他有能力可以让茹姨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儿子,茹姨便跟他做了一个交易,帮他完成一件事情。” 嫣红闻此,稍作思索便猜测道“这个人是阁主?” 老鸨点 点头,嫣红着急地问“茹姨与阁主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应该不只是帮他在万娇阁里逼良为娼这么简单吧?” 老鸨摇着头,忙解释道“不不不,这万娇阁里的姑娘,都是阁主买回来的,我只负责管理而已。而且,我也在尽力帮助她们...” “那你们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闻此,嫣红似乎对这俩人之间的交易更为好奇起来。 在嫣红的一再追问下,老鸨缓缓说道“阁主...阁主他是北烈国皇子,来西秦开这间万娇阁,就是为了他隐藏栖身做掩护的。我和他之间的交易是帮她统一灵空四国。而他在与南安国对战之时,要放过我的儿子,让我们母子团圆。” “什么?”就在嫣红瞪大了眼睛大惊出声之时,老鸨急急伸手紧紧地堵上了她的嘴。半晌后,见嫣红似是已平复了下来,老鸨方才缓缓松开手。 这时,嫣红压低了声音说道“没想到这万娇阁里,果然暗藏着大阴谋。可且不说想要统一灵空四国是何其难。你如今已有十八年未见儿子,他如今究竟是何长相,身在何方你又知道多少呢?” 说起现在儿子的状况,老鸨忽然有些激动起来“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的儿子他的耳朵后面有一颗红痣,他是南安国独一无二最尊贵的太子,他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顾...” 嫣红恍然大惊一声,打断了老鸨的话“南安太子?”,老鸨这才发现自己一时情急,竟将如此隐秘的事情说了出来,可已再也收不回去。 嫣红一切都明白了过来,俩人坐着再也不说话,各自心有所思着。 片刻后,嫣红忽然回过神来问“茹姨方才说我们要离开这里,是打算去...” 老鸨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话来说道“对啊,我差点儿忘了。你现在就赶快收拾,阁主说万娇阁已经被秦王包围了,怕是不单单为了来找那个画像上的女子,估计是他真正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他这两天就要带我们离开西秦,回北烈国去。以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啊?”嫣红惊讶地站起身来道,心中顿时慌乱不已,随即在房里开始来来回回地踱起步来。 “那兰香姐呢,她怎么办,她也和我们一起走么?”半天后,嫣红疑惑地问。 “兰香她告假外出了,也幸好她不在阁里,否则...”老鸨说着说着听了下来。 嫣红见其话里有话,随即上前追问道“否则什么?茹姨,兰香姐对我恩重如山,待我情同手足,所以无论发生了何事,嫣红都不能舍弃兰香姐的。” 老鸨闻此,脸上忽露难色,犹犹豫豫终是开口道“兰香无意中撞见了阁主的一些秘密,本来我也是对兰香心存一份恻隐之心想要保全她。可无 奈阁主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她,今日一早便叫人过去下令要...要杀人灭口,怕是此时,她已经不在人间了吧。” “什么?”闻此,嫣红忽然一个踉跄,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体随即摇摇晃晃,似是要晕眩过去,老鸨见此连忙将其扶住坐下。 半晌后,嫣红一缓过神来,便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匆匆下楼朝着万娇阁门外奔了去。老鸨望着嫣红离开的背影演了摇头,深叹口气,一脸茫然。 “香儿姐,你是嫣红今后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等我,一定要等我,你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嫣红在街上一边疾跑着,一边口中喃喃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北烈的茶罐 半晌后,嫣红一缓过神来,便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匆匆下楼朝着万娇阁门外奔了去。老鸨望着嫣红离开的背影演了摇头,深叹口气,一脸茫然。 “香儿姐,你是嫣红今后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等我,一定要等我,你千万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嫣红在街上一边疾跑着,一边口中喃喃道。 就在嫣红急急出了房门大步向楼下跑去的时候,刚好与楼梯口的拓跋泽及其贴身侍卫擦肩而过。拓跋泽见其急匆匆跑下楼出神的模样竟连他都没注意到,便当即吩咐身边的贴身侍卫“快去跟上她”,侍卫即刻意会领命便追了出去。 “哼,本皇子倒要看看你这次究竟能逃到哪儿去。”拓跋泽单手负后,站在栏杆边对着嫣红和侍卫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脸上露出满是狡黠的表情。 这时,他忽然看到程良带着两名侍卫从门里进来,便朝其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转身快步回到了后院里去。 到了后院的阁楼上,拓跋泽径直朝着茶室的茶席边上一大型乌木茶架,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存茶叶的茶罐走了过去,看着一个个储茶罐,似是在挑选此时最合他心意的一道茗茶。 最终挑选了一罐用南国最上等的红茶混合其出产的最优质的玫瑰所制成的世间最好的玫瑰红茶拿在手里,这道茶口感醇和、利肺脾、益肝胆,尤其适合在冬日里女人美容养颜饮用。 选好了最衬自己目前心思的茗茶,他方才缓缓踱步来到茶室的茶几旁坐了下来,煮上了一壶清水,眼睛深长地凝望着眼前的水壶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不禁想起了那日与玉娘一起品茶的一幕幕来,口中喃喃自语道“也不知后来本皇子差人送给你的这新出的玫瑰红茶你是否喜欢”...... “头儿,这万娇阁里,弟兄们都搜了个底朝天了,丝毫没有发现衣姑娘、玉娘和那北烈皇子拓跋泽的任何蛛丝马迹。该不会是殿下搞错了吧。”其中的一名侍卫一进门便对程良抱怨着。 “不可能,殿下一向独具慧眼,料事如神。他说在这里就一定在这里,绝不会错。”程良听后说道。 “是,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侍卫有些惶恐地问道。【¥…爱奇文学.i7wx. ……更好更新更快】 “搜,继续搜,角角落落都不要放过,一定要找出来。”稍作思索,程良对其坚定地道。 忽然,老鸨喜盈盈地冒出来叫喊道“哎呦,这位官爷您又来啦。怎么?那姑娘找到了没呢,今日来我这万娇阁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走开,废话少说。”还没等程良开口,其中一位侍卫便举起手中的剑来,对着老鸨开口训斥道。 然程良朝着开口说话的侍卫挥了挥手止住了他,问道“你就是这万娇阁里的老 鸨?” 老鸨仍面露喜色沉稳地答话道“回官爷话,正是老奴。” 程良粗略打量了她一番,随即问道“你家主子,为何不见他的人影,他在何处?” 老鸨听了却丝毫都不紧张,眼睛只怔了一下,随即便流利道“哎吆,我说这位官爷,您这话可就真的折煞老奴了。这说好听点,我是这万娇阁里管着些闲事的老鸨,说难听了,就是主人养的一条狗,哪里会有什么资格和胆量,竟敢打听主人的行踪呢,您真是抬举老身了。” 程良闻此回答,心中自是多少有些预料之中,却终究还是难忍心中的怒火,却也不得不强忍着内心的愤怒警告她“你都知道些什么,最好老老实实地交待出来,否则,如果让本将军亲自查了出来,到时候我们就不会是今天这般客气地说话了。” “老奴实在不知道官爷您在说些什么,请恕老奴无可奉告。”老鸨依旧僵着一脸笑容对其说道。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时,一旁的俩个侍卫见那老鸨如此傲慢的态度,对他们的头儿说话,便怒着想要抽出腰间的佩剑来吓唬吓唬她,却被程良伸手拦下。 老鸨越是如此反常的傲慢姿态,程良便越是觉得这万娇阁里波涛暗涌。 想起主子的话,转念之间,程良又朝老鸨开口道“想必你也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所找的那位画像上的姑娘,就是女扮男装到万娇阁里来的那位来自城西的白袍公子了吧?!当日你派去服侍她的是哪位姑娘,本将军现在要找她问话,你且把她叫出来吧。” 老鸨听了心里顿时一惊,稍一迟疑,露出一抹黠笑“哦,原来官爷是来找兰香的啊,哎呦,那官爷今儿个来的可真是不巧,兰香昨日身体抱恙,已经告假离开万娇阁外出修养了!” 程良惊道“哦?这么巧,可知她何时回来?” “这个老奴就说不准了,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又或者…”老鸨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似是所有所思着。 “什么,这么久?”程良自是不知兰香早已成了拓跋泽的一枚弃子,正在被其全力追杀之中。 然稍一迟疑,程良紧接着问道“她离开的时候,可曾有说要去哪里修养?” 只见老鸨的眼睛稍移向一边,又用手中的丝帕轻掩着鼻翼佯装着稍加思索,之后回道“她只说要找个地方静养,并没有说具体的修养之所,兰香的性格一向独来独往,甚少与人亲近。” “你果真不知?”程良极为疑惑地问。 然老鸨却甚为坚定自己的说法直摇着头“老奴怎敢欺瞒管爷呢,我这万娇阁日后还要多多仰仗官爷多加照顾和庇护呢!” 这老鸨果然守口如瓶,颇为狡猾,转念又问道“那 兰香是住在哪个屋子,带本将军过去瞧瞧。”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老奴这就带官爷去,兰香的屋子在二楼靠东头,官爷请!”说着,老鸨便客气地将程良和其两名随身的侍卫引上了二楼。 “官爷请看,这就是兰香的屋子了。因为她人既漂亮,又聪明,所以老奴对她也是极好的,这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这万娇阁里所有姑娘中最好的。因此,那晚也是让兰香去侍候衣姑娘…”老鸨说着说着似是觉察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那画像上的女子姓衣的?画像上可什么都没写?”程良顿时惊讶地看着老鸨的眼睛。 老鸨稍一迟疑,心中便有了应对的说词“喔,这忽然间这么多官兵将万娇阁围起来数日,就为了找那画像上的姑娘,阁里的客人们见了难免议论纷纷。老奴也是从客人那里听来的一二,也不知老奴说的对是不对?” 显然,程良根本不屑于老鸨的试探,并没有答她,只自顾自地朝着两名侍卫摆了摆手,侍卫便开始在兰香房内仔仔细细再次搜了起来。 忽然,程良的视线落在了房内靠窗的案几上一个茶罐上,那茶罐上印着的花纹是北烈国的一些民风图案,却并不得西秦人的钟爱。于是,他缓缓踱步过去将其拿在手里打开来,里面竟然是空的,可仍旧存有很浓郁的一股茶香味,他轻轻靠近鼻翼闻了闻。整日里跟着轩辕翰,也倒是受了些耳晕目染,这一闻,却让他心中顿时有些惊讶“这可是用南国最上等的红茶混合其出产的最优质的玫瑰所制成的世间最好的玫瑰红茶。” 迟疑之下,他开口来问那老鸨“这种上好的玫瑰红茶也是你们给兰香姑娘备的么?一个风尘女子,难得竟识得如此绝好的茶汤。” 老鸨听闻顿时心中一惊,只能继续扯谎道“那兰香姑娘,是咱们万娇阁里最懂茶道的姑娘了。” 程良闻此,拿着手中的茶叶罐,淡淡地朝其摇头哼笑道“哼...茶叶没了,该添新茶了。” 老鸨随即尴尬地一笑。 就在这时,程良忽一抬头朝外面看去,忽然看到对面还有一个小阁楼,窗户尚且还开着,应该也是有人的,于是问道“这个院子是做什么的?对面那小阁楼也是万娇阁的么?” 老鸨顺势看去,心中甚是忐忑地回道“回官爷的话,那只不过是万娇阁的褚茶室而已,脏乱之地,没有什么好看的。” 然程良却并不以为然,回头看了老鸨一眼,老鸨似是极为心虚,眼光有些躲闪,程良更是对其好奇了起来。 就在这时,俩名侍卫走过来禀道“将军,没有发现什么可以之物。” 于是,程良缓缓踱身过来走到老鸨身旁,看着她的眼睛 说“走吧,带我们过去你们的褚茶室参观参观吧。” 老鸨一时竟惊得都挪不开腿来,前几次搜查,她都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拒了官差,说什么是不干净的地方之类的。但眼下,显然对这位将军来说必是不会相信和在意这些鬼神说辞。 “走吧,怎么,难道那里有什么不可高人的秘密怕被我们发现。”程良见老鸨一直愣在原地里不动,便开口催促道。 闻此,老鸨不得不迈开沉重的脚步来跟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原是,一场美梦变噩梦 不知不觉间,已近暮色。 距离万娇阁不远处,一户门庭与左邻右舍相比,显得极为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小门小户里,袅袅炊烟渐渐升了起来。 院内,一位白发苍苍且步履蹒跚的暮年老人,正在庖屋里精心忙碌的烹煮着一餐略显丰盛的待客晚饭。 尽管都是些普通农家里的常见菜色,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但对于这样度日艰难的家庭来说,这已然已经是比她们年夜饭的菜色都要好得多了。 而使老人如此兴致勃勃地烹煮这顿晚饭的原因,只因为十几年来,老人第一次心中如此高兴。 此时,老人正一边包着象征团团圆圆的饺饵,一边口中喃喃细语着“女儿啊,你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咱们兰香总算是有了出息了,如今竟也可以靠自己的正经本事讨生活了。如此,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放心的去见你了。恨只恨,当年的那只披着羊皮的狼,为娘我至今仍旧还没有找到。所以,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好好撑着,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可怜的孩子,你就放心的好好投胎转世,来生做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必再受苦了。” 说着说着,泪水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视线,老人默默的用衣袖拭了拭脸庞的泪痕。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忽然响起。 老人方才被惊醒过神来,于是连忙拍了拍手上粘着的面粉,便伸手拿起手边的拐杖从庖屋内缓缓朝着大门走去。边走边欣喜地说“是兰香和姑娘回来了吧!哎呦,可算是回来了,这好好的天气,怎么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雨来了。你们没被淋着吧…” 然当她伸手打开门来的一刹那间,被眼前来人的模样惊呆了。 只见这叩门的人乃一妙龄女子,身着一袭红装,娇艳似火,却单薄如蝉翼。 这来人正是从万娇阁老鸨口中,得知了兰香被主子命人追杀,特地前来通风报信的嫣红。 因为事出十万火急,她根本顾不得卸下在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的万娇阁里的单薄衣着,更无暇顾及到外面的滂沱大雨,便一股气冲了出来。 此时,嫣红在万娇阁里沾染的满身浓浓的胭脂水粉味直熏的人有些招架不住,老人一个没忍住,不禁极不适应地打了个喷嚏出来“阿嚏。” 随后,老人又仔细地将这名女子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刚过,那女子本就单薄的衣裳此时已经完完全全被雨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 人也有些瑟瑟发抖着,头上的碎发也凝成了一股一股。 于是,便更凸现出一副玲珑的曼妙身姿来,其身前坦胸露乳,中间的沟沟壑壑隐约可见。 再加上这满身浓浓的脂粉气,明显不是正 经人家里的姑娘,莫非她是…… 正在老人沉思猜测之际,那女子先开了口,道“婆婆,请问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兰香的女子,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她,请让我见见她,好么?”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嫣红此时此刻的打扮和模样确实有欠稳重。 此时,想必无论是谁,都不愿自家的门前出现一个如此风骚扮相的风尘女子。 而老人在衣上云告诉她兰香在外面的情况之前,就连每晚做梦都生怕自己的外孙女不学好,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此时,暂且不说兰香真的不在屋里,就算她在,又怎么可能真的让嫣红见到兰香呢! 老人心里对她的初次映象已然不佳,一念至此,便顿时对这女子没了好气,嫌弃地道“你是什么人,找我外孙女有何贵干?” “谢天谢地,总算没有找错地方。”嫣红一听到老人这句话,一脸欣喜激动的自言自语道。 “婆婆,是这样的,我叫嫣红,是和兰香一起做活儿的姐妹。香儿姐她人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告诉香儿姐。”稍一回神,嫣红一边说,一边绕过老人身体的遮掩向院子里四处张望着。 “哎哎哎,我说你这个姑娘,怎么这么没规矩呢,你瞎往人家家里瞧什么呢?我们香儿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不识礼数的朋友。快点儿走,快点儿走,不要再呆在我家门口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认识那钟地方的人呢,这要是被邻居们知道了,那还了得。就光那唾沫都非把我们香儿淹死不可,以后还叫她怎么做人呢?!”老人见女子鬼鬼祟祟,便一边朝其愤愤说着,一边着急地将嫣红用力地往外推了一把,随即便准备将门关起来。 嫣红这才意识到了老人对她尤为质疑的态度,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便伸手将胸前的衣裳拢了拢。 可马上,她又快速反应过来,接着大力地一把拍在了即将关闭起来的门上,心下一急脱口而出“婆婆,求你了。我是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告诉兰香姐,就请婆婆让我进去见见她吧,人命关天,真的很急很急…” “住口” 谁知这次,嫣红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婆婆厉声大喝止住,嫣红被这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不禁打了个颤。 老人随即开口继续训斥道“我不当面拆穿你的营生,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可你非要自取其辱么?看看你这一身风尘女子的模样,哪里是正经人家的闺女,我们兰香乖巧懂事,怎么可能和你一起做活计,简直就是满口胡言乱语,识相的,还不赶快滚。否则……” “婆婆,有人要杀香儿姐,我是特地前来报信的啊。”嫣红见老人甚是难缠,俩人久久僵持不下,只得此时 便将将她的来意急急说出。 “什么?有人要杀我香儿,这怎么可能呢,是谁要杀我家香儿?”果然,老人一听自己的外孙女有危险,便立刻着急担心了起来。 就在老人闻此而分神之际,嫣红放低了身子灵活的一闪,便瞬间从老人胳膊下的门缝里挤了进去。 等到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嫣红早已经匆匆疾跑着穿过了院子,进到了屋里,一边到处寻找着兰香的身影,一边嘴里喊着“香儿姐,香儿姐,不好了。主子要逃回国了,还派出了很多杀手要来杀你灭口。香儿姐,香儿姐……” 可是,当她找遍了这个并不怎么大的小院里所有的屋子后,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兰香的踪迹。 这时,老人气喘吁吁地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追了进来,一进屋来便紧紧圈住嫣红细小的手腕,朝其怒斥道“你这个丫头片子,竟敢诓骗我一个老太婆,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人说着,便放眼在周围找着可以用来教训人的玩意儿。然嫣红却只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只想着老鸨方才对她说的那些可怕的事。 等她忽然醒过神来的时候,随即将手迅速地做了一个反转,便紧紧反握住了老人皮包骨头还满是老茧的一双饱含岁月雕刻的手。 瞬间,嫣红的眼里闪着点点泪花似是情真意切道“婆婆,我的好婆婆,嫣红真的不是坏人,嫣红宁可自己去死,也绝对不会害香儿姐分毫啊。嫣红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有人要杀香儿姐灭口啊。” 话音刚落,嫣红竟着急地大哭起来。老人看到嫣红此时似是真情流露般的梨花带雨,心里竟渐渐有些将信将疑起了眼前这个丫头来。 可也是正因如此,老人一回想起她说有杀手要杀她的外孙女灭口,便顿时只觉眼前一黑,便有些摇摇晃晃地晕眩了起来。 幸亏嫣红此时紧握着她的手,方才没有倒地,嫣红见此急忙关切道“婆婆,你怎么了,你快坐下。” “没事,没事。”老人一边被嫣红扶着坐下,一边伸手并朝其轻声说道。 “姑娘,你告诉我老太婆,究竟是谁要杀我们香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稍作歇息后,在老人的一再坚持和逼问下,嫣红不得已只得将所有自己知道的有关兰香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你胡说,胡说,我们香儿在外面是辛辛苦苦靠自己的本事讨生活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一个...”听了嫣红的一席话,老人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案几上,惊诧万分地怒吼道。 “扑通”一声,嫣红见老人大怒,不知为何竟实实地双膝跪了下去,只得声泪俱下地连连道歉“婆婆,对不起,都是嫣红的错,都是嫣红害的,嫣红 不该让香儿姐替嫣红揽下梳拢之灾,让她饱受欺凌……” “住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还未等嫣红将话说完,老人便摇着头内心苦苦挣扎乞求道,似是不愿意再多听下去一个字。 这时,老人方才明白:原来她口中所谓的那个好姑娘,才是真正在骗她的人。 可她虽是人老了,但还没糊涂,她当然知道那个姑娘是为了不让她老太婆担心,才编造的这么一个善意的谎言,却不想这么快便让她当头棒喝地清醒了过来。 原是,一场美梦变噩梦。 此时,嫣红跪在老人的膝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老人的手感受着老人心底无尽的难受与悲伤。 稍一转念,嫣红终是再次问道“婆婆,香儿姐到底去哪儿了?眼下,咱们把这个消息赶快告诉香儿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晚了,怕就……” 老人亦是瞬间清醒了过来,忙道“对对对,得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香儿,香儿呢,香儿呢,香儿,对了,香儿她去梦园看梦花了,我这就去寻她,我的香儿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婆婆一边说着,一边急急捉起拐杖一起身来便朝屋外走去。 嫣红见了,匆匆上前紧随其后“婆婆我也去,让我陪你一起吧。” “好好好,好孩子,好孩子,真是谢谢你了。” 可就在嫣红帮老人刚好掀开门帘,要迈步跨过门槛出去的时候,忽然一把闪着明晃晃的寒光,锋利的利剑出现在俩人的眼前,嫣红瞬时扶紧了老人的胳膊,脚步缓缓朝后退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姜,还是老的辣 嫣红一见来人手持长剑凶神恶煞地瞪着眼进门来,赶忙将老人一把遮到其身后挡了起来,朝后一步一步慢慢退了回去。 俩人惊恐地看着手持长剑夺门而入的两名男子渐渐逼近到她们身边,将那明晃晃锋利的长剑指向她们。 半晌后,嫣红颤颤巍巍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这时,又跟着跨门进来一个似是其头领的男子,墨发半束、单手负后着。 男子一进门来并没有急着回答嫣红的问题,而是冲着俩个早已吓得战战兢兢的女人一脸狡黠地笑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把兰香乖乖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伤到你们俩分毫。” 嫣红闻之顿时领悟大惊道“你们是主子派来杀兰香灭口的?你们...你们跟踪了我?” “女人太聪明了,可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那男子听了嫣红的话,倒吸了一口气,轻蔑地笑道。 谁知嫣红竟忽然变得不再柔弱起来,她心里暗自思量,往日里都是兰香在帮她遮风挡雨,这次说什么,她也一定不能出卖兰香。 事到如今,她也是豁出去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一直这样畏首畏尾地任人摆布。 一念至此,她深吸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挺直腰身,提高了嗓门道“哼,想找香儿姐,真是可惜了。你们来晚了,她早已经离开了。” “你说什么?”男子闻之即刻怔大了眼睛审视着嫣红的话是真是假。 稍一回神,男子朝两名手下摆了摆手,那俩人便立刻散开了去到屋子的里里外外,角角落落搜了去。 很快,俩名手下便将本就不大的这个小门户翻了个底朝天,进来拱手回禀道“启禀大人,这整个院里除了眼前这一老一少,并无她人。” 闻此,男子瞬间失了风度,再也沉不住气地一步上前,一伸手便紧紧地掐住了嫣红那细长的脖颈。 嫣红对此一点点防备都没有,直被那男子掐的即刻便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男子倾身凑近到其眼前大声喝道“快说,兰香她人究竟去了哪里?” 而此时,一直在一旁惊魂未定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老人见此,不禁惊出了声,抖得越发更厉害了。任凭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场大祸竟来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她至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嫣红此刻心里却一点儿也不害怕,眼睛依旧漠视对着男子,吃力的冷哼一声道“哼,你以为就凭你们小小北烈国,区区一群野蛮人,便能在我西秦大地上翻云覆雨,为所欲为么?休想!不妨告诉你吧,别以为你们的阴谋无人知晓,你们这些年处心积虑隐藏在万娇阁里,通过留恋于万娇阁里的那些达官显贵刺探我西秦国情,香儿姐早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阴谋。此时此刻,香儿姐怕是 早已经到了官府报了信去抓你们了吧,你们休想逃掉,有本事你就去官府找她啊!呸…” 话音刚落,嫣红竟然朝着男子的脸上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闭嘴,你这个贱人。” 随着男子气急败坏出手“啪”的一声,嫣红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五道手指印,同时亦被其重重地推倒在地。 “姑娘,姑娘没事吧。”老人看见连忙俯身下去将她扶住,关切道,嫣红捂着瞬间便发起烫的半边脸,蹙眉对其微微摇头,示意老人无需担心。 而这时,男子的眼里忽然闪现出一抹不怀好意甚至更显毒辣的光来,这光随即落向了嫣红身旁瘦弱的老人,似是心中有了更好的主意。 嫣红一见,立刻坐起身来将老人紧紧抱着,看着眼前的男子怯怯地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谁知,那男子竟忽然语气平和了下来,走近老人身旁问“不知这位老人家是兰香的什么人呢?” “与你何干?”尚还未等老人开口,嫣红急忙将身子挡在老人面前先开了口。 男子一见,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深叹口气,随后看向了身旁的两名手下。 那两名手下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大力地各自拉起一人将嫣红与老人很容易便分离了开。 见此,嫣红声撕竭力地呐喊骂道“你们这些北烈国的野蛮人,畜牲。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有什么,你们便都冲着我来。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老人来撒气,算什么男人?!” 见此,嫣红瞬间乱了方寸,竟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北烈国的细作……” 可话还没说完,牢牢控制着她双手的那名男子手下便拿出一条粗布巾来将嫣红的嘴巴堵的死死的,纵使她再怎么拼命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男子方才静下心来,依旧笑如春风般地继续诱骗老人,道“老人家,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臭丫头的胡言乱语,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保证没人敢伤你半根头发。不仅如此,我还会给你一笔这辈子都吃不完用不尽的养老钱,如何?” 没了嫣红的掩护,老人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对男子的话思量片刻,随即镇静地缓缓说道“你果真能言而有信?” 男子笑着点点头,一旁被堵了嘴的嫣红则拼命摇着头。 老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开口说道“老人家我已经是即将入土的人了,要这些金银财宝身外之物有何用。唯只不过盼着死后过年过节的,能有个人能在坟头陪我说说话而已。如今,我用这些金银来换取我这独有的一个亲人,我那苦命的外孙女的命,如何?” 男子这才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位老人,正是兰香的外婆。 这些年,他们竟疏忽没有发觉兰香竟然在外面还有个家。也幸亏主子英明,一早就发现了嫣红与兰香交往甚密,想到把所有消息放给那老鸨,老鸨必第一个会通知嫣红,而嫣红则第一个会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到兰香。 这才使他们顺藤摸瓜便将衣上云与兰香的消息一并探了出来。 稍一回神,男子心想,为了一石二鸟能杀了兰香又同时能帮主子得到那个叫衣上云的女子,他暂且敷衍过这个老太婆倒也无妨。 一念至此,男子依然堆满笑容“好,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老人家果然才是最识时务的,我答应你便是。” 随即老人开口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男子眼睛咕噜一转,便脱口而出道“请问老人家,兰香是不是前几日带回家过一位遮着面纱的姑娘?” 老人稍一犹豫,答道“是带回来过一个姑娘。不过,她已经离开了。” “什么?你们…你们怎么能让她离开呢?”男子大惊喝道。 老人嗤之以笑,道“哼…真是笑话,那姑娘和我们家非亲非故,她可是大户人家里的千金小姐,难不成一辈子赖在我们这种小门小户里不走么?!” 男子一时间竟气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紧紧地咬牙切齿道。 半晌后,方才回神继续问老人“那她离开之时可有说,要去哪里?” 老人淡淡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岂会问的那么详尽。倒是你们,莫名其妙地从我一个老太婆这里打听人家一个女孩子,是何企图?人家可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岂会任由你们这伙儿天杀的逼良为娼?” “你…”男子闻此,一阵怒火忽上心头,却又强忍着将其压下。 男子眼睛忽然一斜,瞟见了挂在一旁的一袭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均为不凡的男子白袍,便朝其缓缓踱步过去。 “这不是那女子的衣袍么?”男子捏着衣袍的一角低声喃喃道。 顿时,男子急转过身来朝老人大声质疑道“你撒谎,她既然已经离开,为何她的衣袍尚且还留在这里?” 然老人却一脸淡定道“她本就是个女子,自然是换回女装才离开的。” 虽说老人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可男子依旧心中觉得疑点重重。他忽然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转念问道“这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你外孙女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老人闻此,心中顿时一惊,抬头看着男子的眼睛,男子依旧佯装温和地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自是会信守承诺。实不相瞒,我们找你外孙女亦是跟寻这名女子有关,并不是真的要把你外孙女怎么样。” 老人亦不痴傻,怎会相信他的花言巧语,只似是无奈道“我那外孙女打小便没 了爹娘,无人管束,惯爱到处胡乱瞎逛,谁知道这十天半个月的会不会回家来。” “十天半个月?!”男子口中低声重复着,本想一石二鸟,如今却一个消息都探不出,他瞬间明白了这是老人故意在耍他,没准儿,此时那俩人正在做着什么大事情。 于是,男子气急败坏地怒着伸手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着老人的心脏处,威胁道“你个老不死的,倒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俩个贱人到底在哪里,你若再不说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闻此,老人却已完全沉默下来不再做声,只缓缓闭上了眼睛来,一旁的嫣红早已泪流成河却始终不能言语,只能一边哭着摇头一边做着无谓的挣扎。 就在男子准备发力想要将剑尖猛刺下去的那一刻,忽然一阵声音从门外响起“住手!” ……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威逼利诱终无果 就在老人已万念俱灰地闭起眼睛,男子手持利剑正要发力刺向她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声音“住手!” 屋内众人闻声,都不约而同的一起向着传出声音来的方向望去,顿时皆愕然一片。 只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姑娘一身湿答答的站在门口,一只纤细的玉手将厚重的门帘轻轻撩起。 这姑娘身着着兰香的一袭宝蓝色衣裙,跑的气喘吁吁,尚还没顾及擦拭掉那额头上已分不清是残留的雨水还是汗水,只犹如及时从天而降的神女一般轻纱遮面,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一双炯炯有神的凤眼怒目瞪着眼前手持长剑的男子。 老人本就眼神不好,远远的只见眼前的女子一袭其外孙女的装扮,便瞬间脸上现出一抹极为焦急的神色,她自是在担心着外孙女的安危,好不容易赶巧了外出不在家躲过一劫,可她怎么偏又这时回来了? 一念至此,老人顿时吃惊地朝其大声喊道“香儿,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这些人是专程来杀你的,你快走,不要管我,快跑啊。” 然女子闻声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极为平静地一步跨过门槛来,三步并做两步走近到老人身旁握起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似是想将老人方才所受到的一切恐惧全都抹了去。 这时,老人方才看清了这女子并非她的外孙女,而是与她外孙女上午一起前去梦园赏梦花的那位好姑娘,可这位姑娘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她的外孙女又去了哪里呢? 就在老人满心疑惑的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衣上云直盯视着老人的眼睛朝其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老人便立刻将已到嘴边的话语全都吞了下去,安心下来。 就在这时,那手持长剑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临危不惧、遮着面纱的女子,似乎亦是颇为惊讶,心中又有些暗自窃喜地试探着问道“莫非你就是...衣上云?” “没错,我就是衣上云,你…认得我?”衣上云闻声速速一把将老人拉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安然自若地回答道。 男子缓缓收起手中的利剑,没想到原以为这一趟是要白跑了。此时却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最后时刻,竟然让他们真的撞见了衣上云,要是能帮主子得到她的助力,主子定会对他大加赞赏的。 念及此,男子即刻含笑着恭维道“呵呵,在下早就听闻西秦衣药师府上的大小姐钟灵毓秀、医术过人、才智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反响。” 闻此,衣上云的嘴角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却跟着扬起头来轻蔑地对其冷哼一声“哼,这些话本姑娘倒是不敢当。不过,不知以往何时,我可曾得罪过诸位?” “哦,不曾,不曾,此话何从说起呢?能认识衣姑娘,是在下的荣幸,祖上积德,衣姑娘言重了。”男子连连弯腰哈背地朝其客气道。 然衣上云却忽然提高了声音,对其怒斥道“既然我不曾得罪诸位,那诸位为何险将我的婆婆与这位妹妹致之于死地呢?你方才手里举着利剑,气势汹汹的是想做什么?” 男子看着衣上云忽然间投向自己的一抹寒光四射的眼神,方才还好好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便僵住了,怔在原地里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自是没有没想到,如此瘦弱的一个女子,竟能说出这般颇具气势和力量的话来。 稍一回神后,男子挥了挥手,两名手下便赶忙松开了牢牢被禁锢着的嫣红的双手,并替其拿掉了一直塞在她嘴里的粗布巾。 嫣红一挣开束缚,便指着那男子朝衣上云大声告知道“姑娘不要信他,嫣红刚刚记起来了,他是万娇阁阁主的近身侍卫。万娇阁的阁主乃是北烈国皇子,北烈国想要统一灵空四国,称霸整个灵空,他们这两年藏身在万娇阁里通过西秦的那些达官显贵们探知了不少其他三国的国事。” 衣上云闻之大惊,直勾勾地看向了嫣红的眼睛,嫣红朝其用力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所言却是实情,随后又继续道“这次,因为秦王发现了万娇阁有蹊跷,便将万娇阁包围起来,他们怕暴露自己,便打算这两日逃回北烈国去。因为香儿姐知道很多阁主的事情,他们便设计跟踪我想要找出香儿姐,杀她灭口。” “她所说的一切,可都是真的?”听完了嫣红的话,衣上云不禁惊讶这万娇阁里竟暗藏着这么复杂的阴谋,于是半信半疑着震惊地问那男子。 然男子却一点儿也不避讳,依旧诡异地笑了笑,让人不禁心里有些发毛,随即走到衣上云跟前,说“如今的灵空大陆,四国之间关系微妙,危机四伏。总得有一个出来主持大局,以使黎民百姓免受常年的战争之苦。而试问天下又有谁不想坐上这个位子。而为了这个位置,哪个国家不是派了自己最强大的细作队伍潜入对方朝政助其成事,我北烈又有何错?难不成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以待毙,任人鱼肉么?” 闻此,衣上云嗤之以鼻道“哼,说的倒是冠冕堂皇。不错,这天下恒古至今的确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可只怕你们区区北烈国,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小游牧国家,对抗西秦且已是以卵击石,又有什么资格坐拥这天下。我劝你们还是早些悬崖勒马,向仁义之邦俯首称臣,寻求庇护才是明道,切莫引火**才是。” 然男子似乎一点也不认同衣上云的见解,略显轻蔑的口气说道“仁义之邦?!姑娘所指的仁义之邦难道就是指这 西秦国么?姑娘当真以为只有这西秦国才是这天下的正主?如果是,我北烈皇子所布下的这万娇阁,怎会在西秦内隐藏了两年之久都没有被人发现?如果是,这两年在万娇阁里,就不会有越来越多的达官显贵出没于此了。这些人,他们是什么?他们是贪腐,是蛀虫,是未来的亡国奴。蝼蚁之穴溃千里之堤,在万娇阁里,就为了区区一些色相,他们便几乎毫无保留的不惜将各种机密泄露了出来,这可真是让人惊心动魄啊!” “每个国家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早晚他们都会被揪出来,总有一天他们会对自己所做所为付出代价的,不是么?!再说了,西秦国地大物博,且有赫赫有名的...灵空战神秦王殿下镇守着,他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天下又有谁不闻风而丧胆呢?”衣上云竟没发现,不知何时,在这个时空里,秦王轩辕翰竟已成了她心中膜拜的神,亦是她关键时刻总是唯一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战神秦王?你跟他很熟?”男子忽然问道。 难道秦王殿下的威名真的如此之大,那男子似乎也是怕他的,衣上云心里忽然想到。于是,继续顺着往下说“是啊,我和殿下确实很熟,我是秦王府的医女。” 原来跟传闻中的一模一样,这个女子不但医术过人,还有胆有识,难怪这战神秦王亦是想要得到她的助力。这次,如果他能帮主子说服她,相信主子一定会很高兴的。于是,男子亦自作主张着向其抛出了橄榄枝诱惑道“一个王府的医女算什么好差事,还不是个卑颜屈膝伺候人的。如果你能帮我们皇子的话,我们皇子定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便会有什么。” 听到这里,衣上云终于明白过来“哦...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是想让我替你们北烈国效命啊。只是,我不过一个弱女子,不知能帮你们皇子什么呢?” 男子顿时奉承恭维道“衣姑娘谦虚了,你可不是一个弱女子。之前,西秦太子的天花之毒都能被你解了,如此高明的解毒之术,世间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做到,可衣姑娘您却做到了。试问这怎能叫弱女子,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呀!” 衣上云顿时大惊“你是怎么知道我解了太子的天花之毒的?” 男子闻之并没有作答,只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衣上云稍作回想瞬间领悟,心中顿感甚是不安“那天花之毒是你们在南安境内下到太子身上的……你们的目的...一是想致年幼的太子丧命,轩辕皇族从此后继无人;二是想借太子之身散播天花之毒致使天下大乱,三是想...挑起西秦和南安国之间的一场大战。你们...好阴险的计谋啊!” “衣姑娘果然聪颖过人。为了统一大业 ,兵行险招,我们也是无可厚非。可偏偏衣姑娘的出现,破坏了我们处心积虑的这一切。所以说,我们有缘。”男子竟强词夺理道。 原来天花之毒的真相竟是这样,衣上云深感不可思议。稍一回神,她朝男子问“方才你说,我想要什么你们主子便给我什么,可是真的?” 男子见该法似是凑效,连连点头道“真的,真的。” 谁知衣上云接下来的一句话,竟差点气的男子去撞墙“那我若是想先让你们皇子摘掉你的脑袋,看看他有几分合作的诚意,可好?” “衣上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男子闻此,立刻重新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她暴怒道。 见此,两名手下急急上前将男子拦住“大人,莫要中了她的圈套,她是主子很想要的人,如若轻易便杀了她,怕是主子也不会饶了你的。我们还是将这些人带回去给主子处理好了。” 闻此,男子终于渐渐放下了手里高高举起的长剑,无奈地下令道“将她们绑好了,一起带回万娇阁。” “是”手下领命后,便开始忙着去绑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亲查万娇阁“茶室” 万娇阁后院。 拓跋泽的阁楼里,两名黑衣杀手正怯怯地跪在其面前冰冷的地板上禀报“启禀殿下,属下们在梦园里发现了兰香与衣上云的踪影。可后来...后来跟丢了。” “废物,滚出去!”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怒骂声,两名黑衣杀手急急起身来向外仓皇而逃了出去。 随之,身后传来一阵杯盏被摔落在地破碎所发出的极为清脆的声音来。 这时,一名侍卫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凑到拓跋泽的身边对其耳语了片刻。 只见拓跋泽越往下听去,那双深邃的眼睛便眯地越紧,方才握起的那只搭在面前茶几上的拳头亦是握的更紧,脸上还夹杂着渗人的凶光。 侍卫言闭,拓跋泽随后便急急起身来朝着茶席旁,其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茶罐的乌木茶架走了过去。 当他走到一个似是极为熟悉的,其上面亦印着北方牧草羊草图案的比其他储茶罐都大了几分的一个储茶罐边儿上时,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伸手轻轻将这个储茶罐挪离原来的位置,这架子上便出现了一个镶嵌着的有些像狼面的金属图腾。 他又将其往下轻轻一按,忽然,乌木茶架边的地上打开来了一道缝隙来。 沿着这神秘的缝隙看去,眼前竟有一座通往地下的楼梯,里面还隐隐约约散发出星星点点的烛火之光来。 这时,拓跋泽快速朝着那缝隙踱步走了过去,沿着楼梯一路而下。 就在他的身影刚一消失在茶室里,地上方才的缝隙便瞬时合拢起消失不见。 这时,一旁的侍卫便连忙上前,将那刚才被拓跋泽挪开的茶罐重新归位放置好,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才又去了另一边弯腰下去捡拾起地上的杯盏碎瓷片来。 就在这时,老鸨带着程良和两名随行的侍卫缓缓上了楼来。 老鸨顿时瞪大了眼睛朝着捡拾碎瓷片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悄悄退了下去。 程良警觉的瓢了一眼这个与他擦身而过的显得有些怯怯的男子,亦是看到了他手中捏着的碎瓷片,心里暗自怀疑着。 就在程良思量之际,老鸨满脸堆笑着向程良介绍“官爷请看,这里便是我们万娇阁的储茶室了,平日里采购回来的新茶,都会统一归置在这里。因为万娇阁里都是侍候一些达官显贵的,这茶叶平日里自是也都用的是极好的。因为怕交给别人保管不好的话暴殄天物,又怕被其拿出去偷着换钱,这后院便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到了用茶的时候,也都是老奴亲自上来取了再分发下去。所以这平日里,也没有个专人整理打扫,难免有些脏乱,官爷就随便到处看看吧。” “这里除了你,果真再也没有人能来 么?”程良疑惑地看看刚刚离去的男子身影,又看看眼前茶几上正在沸腾着的一壶清水,朝着老鸨说道。 老鸨这才眼睛一斜,朝着程良看向的方向也都一一看了去,似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此时是真的紧张,一时竟失了言。 于是,稍一迟疑,她看着眼前茶几上正在烹煮的早已沸腾开来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的那壶水,以及水壶旁还放着的一小罐茶叶,立刻一边急匆匆地踱步过去,一边嘴里谩骂道“这个小兔崽子,竟敢私自躲懒偷跑到这里来偷吃茶,还打坏了这里的茶具,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他,今儿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老鸨说的做的倒是装的有模有样,可终究还是逃不过程良的火眼晶晶。 他自从一进到这个院里来,便看出这个似是不起眼的后院,可并没那么简单。 这个院子不大,却是淡雅别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且都一尘不染地清爽干净。 上了楼后,更是让他惊讶不已,也让他更加确信自己方才心中的猜测。 这阁楼里坐卧起居,茶室暖阁一应俱全,装饰之物所用的也都是上等的材料,俨然就是一个无比豪华舒适的居家之所,哪里只是一个简陋的储茶室。 程良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想起方才在兰香的房里,如果那个叫兰香的女子真的极懂茶道,而又颇受重视,为何她常用的极品玫瑰红茶茶罐早都空了,也都不曾添置?还有,她既然懂茶爱茶,却为何只有一个空茶罐,甚至连其它任何茶具都不曾备下? 而在这个屋子里,却是茶席茶具一应俱全。那老鸨说这里并无专人整理打扫,可这处处却是干净如明镜一般发着亮光。 明显,这里肯定是有人长期居住着,而且是一个很有身份和品味的人,住在这里的这个人才是那个真正懂得茶道之人。 且就这整座阁楼里的清冷格调来看,必定是个男子。 而在这里,除了万娇阁的主子,还有谁能有这个资格单独住着一个院子呢? 还有,刚才他们进门时所撞见的那个小厮,怕是极有可能就是这万娇阁主子的侍从。 再低头看看眼前地上此时的这一片狼藉:很容易便能看出,方才那侍从手里捏着的被打碎的茶盏碎瓷片,是在距离茶几较远的地方捡起来的,那地上的瓷片碎渣和清水渍都还清晰可见。 再看这茶盏被摔碎落地的位置和滑痕痕迹,并不是四溅开来,而是从茶几方向落过来滑向其对面。 这明显是有人从茶席上砸过去所致,而并非小厮不小心所为。 敢在此发怒砸东西的,一定是万娇阁的主子,程良顿时明白过来。 显然,这老鸨嘴里所说出的每一句话亦是没有半句是真的。 “前 几次是谁负责查这个院子的?”一念至此,程良疑惑着低声问身边的侍卫道。 “回将军,这个院子我们的人前前后后总共查过三次,都是城南府衙里调过来的一个人查的,一直都报告说这里就是个简单的仓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今日来之前,属下本想先找人了解一下这里的具体情况,可不知为何,那人却…忽然失踪了。”侍卫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良闻之蹙眉急问“哦?可有问其他人是不是回城南府衙去办差了。” 侍卫答话顿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属下问了府衙派来的其他几个人,都说...说他们从未在府衙里见过这个人,他们还以为是咱们王府带来的人。” 听了侍卫的话,程良立刻朝其狠狠地瞪了一眼,侍卫吓得将脑袋顿时深深地缩了回去。 程良摆了摆手,侍卫便急急走向里面其他的房间里去查看。 千仔细万谨慎,终究还是疏忽大意,让敌人钻了空子,程良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忧色。 稍一回神来,程良独自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老鸨手里正在小心翼翼的取下来,那尚且还在冒着滚烫的热气的一壶沸水和茶几上的一小罐茶叶。 忽又想起,方才这小厮是在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与其擦肩而过刚刚下楼去的。 一连数日里,他们早已摸清并熟识了这万娇阁里的布局。 这后院里除了他们方才来时所走的路,并无其它门路可行,那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万娇阁的主子究竟去了哪里呢? 他精心烧开的水,取出的茶叶都还尚未来得及冲泡,人便已匆匆离去,不知所踪。 若是正经的生意买卖,若是心中无鬼,他又为何总是这般躲躲闪闪,不愿出来示人呢? 忽然,程良的那双深邃、犀利、若有所思着的眼睛落向了老鸨身后,茶席旁边,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茶罐的乌木茶架上。 而几乎是同时,他的眼睛就是顺势随便这么一扫,注意到了这茶架上,一个似是有些熟悉,上面印着北方牧草羊草图案的储茶罐。 程良不禁顿时怔在了原地,半晌后,方才缓缓挪动开脚步来朝其走了过去,仔细凝视端详起来。 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眼前的这个茶叶罐上的图案和方才自己在兰香房内看到的茶叶罐上的图案竟是一模一样的,只是这个罐子要比兰香房里的那个罐子大许多。 于是,他的心里立刻似乎又怀疑起什么来…… 可来不及继续往下想去,程良先开口试探地问道“对了,方才本将军听你说那极品玫瑰红茶是专供给兰香姑娘一人的。不知道兰香姑娘那茶是不是也储存在这个储茶室?待会儿离开的时候,你可要记得带一些给她,她那茶罐不 是空了么。” 此时的老鸨尚且还被自己方才的失言惊魂未定着,眼下也只顾着低头收拾茶几和地上的一片狼藉。都未曾抬头看一眼程良,更未觉察到程良早已经过了自己身边,此时正站在一个对万娇阁来说极其危险的地方。 她只脱口而出地答道“哎哟官爷,这玫瑰红茶多珍贵啊,那可只有我们主子才知道哪里有,每次老奴都是问主子要才有的,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呢?” “哦,是么?”程良漫不经心地一边回答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掀开了眼前这个印着羊草图案的储茶罐的盖子来。 瞬间,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和茶香味便扑鼻而出。 程良朝着茶罐里面看去,只见里面整整有大半罐子之多呢! 都是和兰香房内的茶罐里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气味。 一模一样的茶叶,一模一样的储茶罐,可老鸨似是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茶叶根本就不是她负责的,而是这万娇阁的主子。 就在程良已确定无疑,欲将储茶罐的盖子盖回去时,老鸨忽一抬头,瞬间惊呆了,站在茶几边儿上,像被钉住了一般。 半晌后,一醒过神来,老鸨急忙扔下手里的抹布,奔跑着过去接过程良手中的罐盖,道“我来我来,这些事,怎么敢劳官爷您大驾呢?” 就在程良莫名其妙不知老鸨为何如此着急,表情又显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之时,两名侍卫从里面房内走了出来“将军,没有什么发现。” 程良闻此,只觉心中有些意外,可又仿佛都在预料之中。一时间他似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于是,他驻足停留在茶室中间位置,朝着四周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对俩个手下命令道“撤!” 见到终于将这个难缠的瘟神应付了过去,老鸨此时亦长长的舒了口气。 然此时,程良忽然回头,刚好瞥见了老鸨松气的样子,嘴角浮出一抹浅笑……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一跨出万娇阁的门来,身边的侍卫便向程良问道“将军,这次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啊?” “没有什么发现?你当真什么都没瞧出来么?”程良反问。 “属下愚钝,愿闻将军详解?”侍卫诚恳地求解道。 “哼,你见过谁家的储茶室会专门用一座阁楼,而且是一座极为奢华的阁楼。你难道真看不出万娇阁的这个后院,便是那万娇阁真正的主子,不...一定是那个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的藏身之处。”程良似是突然间恍然大悟道。 接着又对其手下的侍卫分析“那玫瑰红茶产自南国,却用印着北方牧草羊草的储茶罐储存,而且那茶室的乌木茶架上摆着的储茶罐几乎都是类似的北方格调,可见他主人是有多钟情于北国。殿下猜的一点都没错,这万娇阁真正的主子果然是他。你...真是愚不可及,之前是怎么安排人的,竟如此大意,险些酿成大祸。”侍卫本就还在揣测程良前半句话,尚未明白其意却又被后面极为严厉的斥责声瞬间惊愣了住。 还未及其开口说话,程良便急急说道“先回去禀了主子再说。” 话音刚落,三人便行色匆匆地朝着如意居方向回了去。 就在程良等人前脚刚离开后,拓跋泽的贴身侍卫和俩个手下正押着衣上云、嫣红和兰香外婆三人正沿着与其相反的方向即将回到万娇阁。 为掩人耳目,还故意给三人遮掩上了长长的黑色帷帽,又紧随其后且以短剑悄悄地抵在三人身后,确保她们不敢反抗或者随意出声。 一路急赶着回去复命,不曾停歇过片刻,老人此时看起来似是已有些体力不支,脚步忽然渐渐放慢了下来。 其中一个手下看见,便将藏在手中的短剑抵紧了老人的腰间,朝其厉声呵斥道“老不死的,还不快走,给我老实点。” 衣上云和嫣红闻声赶忙将老人扶住,嫣红忙道“婆婆再坚持一会儿,前面马上就到万娇阁了。” 老人唉声叹气道“唉,真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临了临了竟然会进这种地方,我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倒还落个干净...” 这时,衣上云开口劝道“婆婆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二郎已经死了,你可是兰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连你也不在了,那她该有多孤单,多难过啊。所以为了她,你一定得好好活着才是。” “二郎?可是那个当年骗我们香儿说要娶她过门的登徒子么?”老人一听到‘二郎’这个名字,立刻咬牙切齿起来道。 衣上云看着老人的眼睛,微微点点头,老人疑惑道“他死了?” 稍一犹豫,老人却忽然又欢喜起来“死了好,死了好。这种背信弃义的人,该死,早就该死了...只是 ,不知他是怎么死的?” 衣上云这才低声朝其幽幽道“今日我和兰香在梦园赏梦花的时候恰巧碰到了二郎,那二郎说当年他确实回家跟家里讲过要上门提亲的事,不想却被家里的管家从中作梗,这才致使他们俩人误了终身。这两年那二郎竟一直在梦园里等着兰香。可就在二郎对兰香解释的时候,出现了一名杀手,想必应该就是和此时这些人一伙的。他们想杀兰香灭口,刚好被那二郎看见并帮其挡下了那支致命的毒剑,当场毒发身亡了。” 老人闻之,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而转眼又似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次确认道“那二郎说的都是真的?他真是为了救我们香儿死的?这么说,是我们错怪了他,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衣上云重重地点头,老人随即转头过去低垂着脸神色黯然,不禁长叹口气,嘴里喃喃道“唉,天意,都是天意,天意弄人啊。” 稍一回神来,老人又朝着衣上云说道“姑娘,我知道你是正经人家的好姑娘,若要是也有两情相悦,愿意为你去死的人,可一定千万要珍惜啊。人生苦短,不要等到阴阳两隔了,才开始念念不忘。” 听了老人的一番忠告,衣上云忽然径自呆愣着口中重复道“两情相悦,愿意为你去死...人生苦短...阴阳两隔...念念不忘。这个人,应该只有21世纪的魏明轩了吧?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就在衣上云沉思之际,扶着老人另一只胳膊的嫣红在一边默默发声道“姑娘,嫣红只想知道,香儿姐她现在人在哪里,安全么?” 衣上云方才回神,笑着说“你们放心,兰香,她很安全,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闭嘴,瞎嘀咕什么呢,小心老子抽死你。”看到三人窃窃私语,身后的那名手下又凶神恶煞地朝她们喝着。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衣上云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朝着身后发狠的那人厉声怒道“光说有什么用,吓唬人么?要不现在本姑娘借你个胆,你不妨来试试,本姑娘可不是吓大的。” 谁知那人竟是个纸老虎,一时间竟被衣上云这番话吓得再也不敢作声,只怔在原地里丝毫都已不能动弹。 见他已然惊吓成这幅模样,衣上云自是也不屑与这种狗仗人势的小人多做纠缠,只朝着拓跋泽的贴身侍卫轻蔑地瞪了一眼,便只顾转身来扶起老人的胳膊继续向前迈起步来。 然她心里暗想着的,却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是本姑娘决心以身试险,不但要将玉娘找出来给婆婆和灵儿一个交代,顺便看看那万娇阁里的北烈国皇子究竟有何能耐?就凭你们几个,也能将本姑娘控制住?本姑娘至今可还一招都未出呢!” 是夜,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昏暗的烛火下,拓跋泽已经从暗室又回到了他最喜欢的茶室里。 此时,他正端坐在茶席边,依旧面前烹煮着一壶清水,手里正捧着的是一盏香气怡人的玫瑰红茶,却并没有打算饮下的意思。 他只是偶尔将其举起放至鼻翼处闻一闻,随后又缓缓将其放下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待到没有花茶香味的时候,他又将其倒掉,再重新沏上一盏,接着又重复起之前的一系列动作。 其实,他这些犹犹豫豫的心思和举动,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叫玉娘的女子而已。 虽然理智都会告诉他,他应该将花在玉娘身上不少心血,好不容易养成的美人血带回北烈国去,以供他成大事的不时所需。 然他又不知道为何,对于这样一个单纯、温柔、善良、对夫君忠贞不渝的女子,他总是不能如同以往一般随心所欲的便痛下决心来。 他自是知道,已遭他设计养成美人血的她,到最后总归是难逃一死。可背井离乡,最后又客死他乡,对她是不是也太过残忍了一些。 眼睛忽然一斜,瞥见了乌木茶架上的那个印着羊草的储茶罐。天苍苍、野茫茫、牛羊遍地、骏马奔腾,那片令人心旷神怡,广阔无边自由的大草原,又让他顿时心潮澎湃起来,不禁呆呆地对着那些羊草凝视着发起呆来。 就在这时,他的贴身侍卫也算不辱使命,终于回到了万娇阁里。 侍卫一上楼来便恭敬地朝其拱手行礼后,开始禀报道“启禀殿下,属下已将衣上云、嫣红、还有兰香的外婆一并找到,带回了万娇阁里。不知殿下预备如何处置这些人?” “为何少了一人?是已经杀了么?”拓跋泽蹙眉疑惑地问。 此话一出,只听扑通一声,侍卫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回话道“殿下赎罪,那兰香从始至终,属下并未看到她人,不知道那个贱人逃到哪里去了?” “啪...”闻此,拓跋泽伸出一拳来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茶盏里的茶汤顿时四溅了出来。 那侍卫心里忐忑着一直低垂着脑袋,不敢抬起半分。 半晌后,拓跋泽方才缓和了些许语气,对侍卫说道“起来吧...衣上云和兰香一起在梦园出现过,可跟踪她们的人却将其跟丢了。如今这衣上云找到了,那定是她们当时混淆视听,分开逃了去。如今,那兰香一定是被衣上云派去搬救兵了。” 侍卫着急地问道“可这兰香她一个风尘女子,会去哪里搬救兵呢?” “兰香在万娇阁里两年了,我们对她自是知根知底,她定是没有什么救兵可搬,想她定是去搬衣上云的救兵了。”拓跋泽幽 幽道。 “衣上云的救兵?那是...”侍卫不解地问。 “他们不是有人在万娇阁里对人说,他们是城西衣府的公子么?” 听到拓跋泽这句话,侍卫立即茅开顿塞“殿下是说,和她一起来万娇阁的另外那位戴面具的公子?” 拓跋泽没有回答,只一脸平静地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拿起来抿了一口。 然侍卫却又一脸迷茫地问“可如今,我们去哪里找那位公子呢?” “能来西秦万娇阁里消遣的客人,会在哪里落脚呢?”拓跋泽提示道。 侍卫顿时喜逐颜开,大声道“如意居。” 拓跋泽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侍卫急急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马上去安排,一定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不可。” 就在侍卫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又问一句“那衣上云这三人,属下先将她们关在一起?” 稍一思量,拓跋泽吐了口气,对其吩咐道“衣上云,把她先和玉娘关在一起。其他俩个,一并交给老鸨处置。” 侍卫闻此,先怔了一下,随后又领命退了下去。 一室寂静,昏暗的烛火将茶席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犹如他此刻的心事一般连绵而悠长……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有秦王殿下在,不怕 听到拓跋泽这句话,侍卫立即茅开顿塞“殿下是说,和她一起来万娇阁的另外那位戴面具的公子?” 拓跋泽没有回答,只一脸平静地重新倒了一杯热茶拿起来抿了一口。 然侍卫却又一脸迷茫地问“可如今,我们去哪里找那位公子呢?” “能来西秦万娇阁里消遣的客人,会在哪里落脚呢?”拓跋泽提示道。 侍卫顿时喜逐颜开,大声道“如意居。” 拓跋泽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侍卫急急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马上去安排,一定将那个贱人碎尸万段不可。” 就在侍卫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又问一句“那衣上云这三人,属下先将她们关在一起?” 稍一思量,拓跋泽吐了口气,对其吩咐道“衣上云,把她先和玉娘关在一起。其他俩个,一并交给老鸨处置。” 侍卫闻此,先怔了一下,随后又领命退了下去。 一室寂静,昏暗的烛火将茶席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犹如他此刻的心事一般连绵而悠长…… “吱呀”伴随着一阵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后,万娇阁的角落里,一个废旧储物间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来。 房内,俩个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和一位满头银发的孱弱老人正各自心中怀揣着一份忐忑与不安,依偎靠坐在一起,默默盘算着自己的心事。 这时,走进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带刀侍卫。气势汹汹地一进门来便锁定了三人的方向朝其走去,其中一名侍卫一过去便伸手一把将正在席地而坐的衣上云捞了起来,随即用力往外推了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儿去?”见此,嫣红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匆匆追上前去一把用力抓住了衣上云细细的胳膊,朝那恶狠狠的侍卫问道。 “滚开,是不是想找死啊?”谁料,后面跟着的另一名侍卫竟瞬间持起刀向着嫣红瞪大了眼睛,一边伸手一把便极为轻松地就将俩人分了开来,一边狠狠撂下了那句话便又转头继续将衣上云两三下便推出了门去。 “姑娘,姑娘...”此时,那孱弱老人方才艰难的站起身来嘴里弱弱地呼唤着,嫣红蹙眉无奈的看着衣上云被那俩个恶人推出门去,又回头看看摇摇晃晃的老人,随即赶忙走回去扶起老人的胳膊,以防她不小心摔倒。 似是此时都还极不放心她,想再多看她一眼,于是在那房门尚且还没有被关上的时候,依旧无畏地朝门口疾步迈过去。 可却只在刚好听到衣上云的一句“婆婆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随后,房门便又一次被门口的守卫从外面锁了起来。 这时,嫣红急急松开老人的胳膊,在门里面使劲地用手拍打着那冰冷的门板,大声叫喊着“开门,快开 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我要见妈妈,我要见妈妈,快开门。” 然听到嫣红大闹的声音,门外的守卫却也似是极为无奈地回答她道“嫣红姑娘,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次关你是阁主下的命令,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敢来见你的,更别说放你出去了。” 闻此,嫣红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缓缓收回了那双因为用力太大而早已经拍红了的纤纤玉手,耷拉着脑袋一脸的黯然神伤,心灰意冷。 她默默地心想着,难道这次,真的连茹姨也保不了她了么?方才在兰香家中,当着阁主的近身侍卫当前,她说了那么多北烈和阁主的坏话,阁主一定不会放过她的。看来,阁主真的是打算釜底抽薪要回国去了,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见嫣红此时如此垂头丧气着,老人开口安慰她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会没事的,大家都会没事的。你不是说秦王殿下已经预见了万娇阁里隐藏着大阴谋,将这里整个都包围起来了么?既然有秦王殿下在,就连战场上奋勇抗敌的士兵都不怕,在这小小万娇阁里的我们还怕什么?他们北烈国的奸计一定不会得逞的,咱们西秦子民才不会惧怕这几个区区北烈国的野蛮人。” 闻此,嫣红竟瞬间被老人的话惊呆了,似是刚刚还愁云满布着的思绪一下子便被阳光照射散了去,不禁感叹道“是啊,有秦王殿下在,又是我们自己的地盘,有什么好怕的呢?我们一定都会没事的。” 说着,俩人凝视着彼此的眼睛,紧紧地将手握在一起,心里眼里尽是满满的希望。 再往前走不就是兰香在万娇阁里的屋子了么,衣上云看着前面带路的侍卫所去的方向,心里暗自想着,他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兰香没有逃脱那杀手的追杀,被捉回来了? 就算当时情势紧急,兰香来不及细细说清楚,但衣上云从兰香当时的举动中也早就已经猜到,今日要取兰香性命的一定是万娇阁派出的人。 可如果连兰香也没有逃脱的话,那可就再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如今已身陷囫囵了啊。 换句话说,如果她没有按照当时与兰香约定的时间将兰香的外婆带回到如意居里,兰香便会将营救失败这事告诉易三少,也自会第一时间带易三少到万娇阁救人。 可如今,如果连去帮她搬救兵的兰香也被捉住了,那就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被困在了万娇阁里面,更没有任何人能帮她离开这里了。 还有玉娘,这次再进来到万娇阁里,她不但要找出玉娘,还要带她离开这个豺狼之地。可如今所兰香真被捉了,就凭她自己,还真的有点担心。 正在她思量之际,押解她的侍卫,其中紧紧跟在她身后的那个有些不 耐烦地催促着“快点走,磨蹭什么呢磨蹭?” 这时,衣上云忽然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到底要带我去见谁?” “急什么?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那侍卫话刚一说完,走在她前面带路的那名侍卫忽然停住了脚步,刚好落在兰香房间的门口。 衣上云顿时心里紧张极了,顿时紧紧咬起牙关,似是手心里都冒出来些许汗水。 “咚咚咚…”只见那侍卫极为小心翼翼地轻轻叩了叩门,窗棱上,在那温暖的烛火照耀下隐隐约约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来,这时,门便被轻轻打开。 “请吧!”此时,听着身后侍卫的这句话,衣上云心里却觉得仿佛是一道催命符一般。 稍一回神来,深吐口气,一咬牙,衣上云似是瞬间鼓足了勇气,一步便跨了进去。 她前脚刚一踏进门来,方才的两名侍卫便急急将门掩了起来。 衣上云似是本能地朝后斜了一眼,便又朝眼前开始打量起来。 “是你?”还是上次一样的房间,衣上云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来开门的拓跋泽的近身侍卫。 “衣姑娘受惊了,请坐。”侍卫站在房内的一张案几边,笑着客气道。 衣上云没有马上理会他,只自顾自地朝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见房内并没有兰香的身影,心中方才似是有些松懈了下来。 于是,她缓缓朝着案几边过去优雅地坐了下来。 侍卫待其入座,连忙将刚刚沏好的一壶上好的玫瑰红茶盛上,将茶盏亲自恭恭敬敬地送到衣上云的手中“衣姑娘,请用茶。” 衣上云一脸正色地看着他,却并没有伸手接过他敬来的这盏茶。对于这种趋炎附势的狗腿子,哈巴狗,她自是不用拿他当回事儿。 侍卫此时自是有些尴尬,但却也不得不继续捧着笑脸“衣姑娘可还是在为方才的事情气恼在下?都是在下一时冲动所致的错,还望衣姑娘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 然衣上云却伸手挡着侍卫递过来的茶盏朝其平静地说道“不敢,如今我是阶下囚,怎敢劳您侍候?” 侍卫闻此将手中的茶盏缓缓收回,但依旧和气道“衣姑娘,我们殿下是诚心邀你合作,共谋大业的,衣姑娘为何不多留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呢?” “不必考虑了,本姑娘就算今天死在万娇阁里,也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和你们这些强盗合作的。”衣上云竟视死如归地坚决道。 “你…”就在侍卫为此又要着急发火之时,他的眼睛忽然看向了屋内黑暗之处的珠帘之后,他的主人,不禁又瞬间强压住了心底的愤怒。 半晌后,侍卫似是平复了许多,转念又开口幽幽问道“对了,如今既然衣姑娘也已经知道了我们万 娇阁的真实背景,咱们也就不妨明人不说暗话。不知,衣姑娘女扮男装到万娇阁来,所为何事呢?” 衣上云等的便是他这句话,脱口即出“你们把玉娘藏到哪儿去了?” 果然如主子所料,这衣上云还真是为了那玉娘而来,侍卫心里暗自琢磨着,稍作犹豫,他又放眼过去看了看那一片漆黑当中的珠帘后的主人,缓缓道“如果我们把玉娘交出来,那衣姑娘会不会考虑我们的建议呢?”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我答应,跟你回北烈 半晌后,侍卫似是平复了许多,转念又开口幽幽问道“对了,如今既然衣姑娘也已经知道了我们万娇阁的真实背景,咱们也就不妨明人不说暗话。不知,衣姑娘女扮男装到万娇阁来,所为何事呢?” 衣上云等的便是他这句话,脱口即出“你们把玉娘藏到哪儿去了?” 果然如主子所料,这衣上云还真是为了那玉娘而来,侍卫心里暗自琢磨着,稍作犹豫,他又放眼过去看了看那一片漆黑当中的珠帘后的主人,缓缓道“如果我们把玉娘交出来,那衣姑娘是不是就会考虑接受我们北烈国的邀约了呢?” “哼,你们这算是威胁本姑娘么?”衣上云闻此嗤之以鼻地朝那侍卫怒道。 “衣姑娘此言差矣,对于您这样的世间奇才,我们北烈国求之尚且不及,又怎来威胁一说呢?我们只是觉得像姑娘这样世间难得的解毒高手,做一名奴颜婢膝的王府医女实在是太屈才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这若是以后跟着我们殿下,姑娘你大可享尽这世间无穷无尽的繁华与尊荣,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侍卫这番话,衣上云更不屑与他这类人继续再多做言语,最后只道“你们当真以为这天下皆是些卖国求荣的不知廉耻之徒么?奴颜婢膝怎么了?王府的医女又怎么了?王府的医女也好,奴婢也罢,皆是靠自己正经的本事过活,心安理得的吃饭。可如果背叛了西秦,违背了自己的良知,即便日后锦衣玉食,极尽奢华,亦是落得个遗臭万年卖国贼的骂名,永生永世都遭人唾弃。这孰轻孰重,不必我说,想必就连你这样的蠢货尚且都能分的清吧?!” “你…衣上云,你不要太不识抬举了,若是再继续这样挑衅我的忍耐度的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显然,侍卫又一次被衣上云气的跳脚起来。 然衣上云却只瞪了他一眼,丝毫不惧怕他。随即依旧镇定自若地朝着屋内那漆黑的角落里的珠帘后面淡淡地斜了一眼,平静地道“好了,不要再在我面狐假虎威了,一口一个北烈国北烈国的,好像这北烈国是你一个小小侍卫说了就算的一般。我看我们今日谈的这些事,也不是你这个身份便能做得了主的。你也就不要在这里再多费唇舌瞎吵吵浪费时间了。不妨...让你的主子从那帘子后面出来亲自谈好了,躲在黑暗里太久,别憋闷坏了。” 侍卫闻之,惊讶地看向了那一片漆黑之中。 而接着,拓跋泽果然缓缓起身来掀开密密的帘子从那黑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一边拍手鼓掌,一边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果然是个奇女子。本皇子久闻衣姑娘医药之术颇为不凡,今日一见,不想竟还是个忠贞爱国的热血女子,佩服,佩服 。” 岂料,他的这番甚是高调的惺惺作态,衣上云见闻却并没有理会,甚至都未曾正眼瞧他一下,只依旧如初般端坐在案几边正视着前方,只细微地朝其不屑冷冷哼笑了一声。 拓跋泽无趣的戛然而止,随即摆了摆手,一旁的侍卫便匆匆行礼退了出去,室内只剩下其与衣上云俩人。 紧接着,他迈步走到一旁熄灭着的油灯边上,又亲自动手点亮了其中两盏,挑了挑灯芯,屋里瞬间亮堂了许多。于是,他缓缓迈步亦走向衣上云坐着的案几边上亦落坐下来,道“衣姑娘,本皇子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这时,衣上云方才眨了眨眼睛,似是已经做好了聆听及迎战的准备。 拓跋泽随即开口问道“不知衣姑娘与玉娘是朋友,还是亲戚?” 衣上云冷冷地回了一句“我与玉娘非亲非故。” 拓跋泽惊讶地怔了一下“非亲非故?衣姑娘为何要冒险去救一个与自己非亲非故之人呢?” 衣上云闻此忽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稍作思索,后又收回视线依旧正色着回他“如果你要这样问的话...我与玉娘原本是非亲非故,但今日因为你这个人和你这个人的这句话,我便与玉娘成了同命相连的手足同胞。自己同命相连的手足被困,我又岂有袖手旁观,不救之理?” 拓跋泽听了似是有些疑惑不已,问“因为我这个人和我的这句话,你与玉娘成了同命相连的手足同胞?不知衣姑娘这句话如何做解?” 衣上云哼笑一声,忽然抬起头来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面对外敌入侵,国将不国,每一个西秦国人皆为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 话一说完,拓跋泽不禁心中顿时肃然起敬,深感震惊,竟瞬间呆愣了住。 半晌后,方才醒过神来。眼睛忽然落在案几上放在衣上云面前的那盏她至今都尚未动半分的玫瑰红茶上。 只见他左手优雅地端起,撩着右边的袖袍,将手伸过去在衣上云的面前,将她面前那盏早已冷掉的茶汤拿回来倒掉,又重新烹煮了一壶新茶亲自帮她添上“姑娘果然非一般女子所能及,方才的话真是语出惊人,让本皇子甚为动容啊。” 见衣上云依旧面无好色,拓跋泽却端起一脸笑容道“衣姑娘不妨尝尝这杯南国上好的的玫瑰红茶,这可是玉娘很喜欢的一道茶汤。” 闻此,衣上云终于想起来,难怪方才她一进屋来,就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眼前这个茶香味和玉娘与兰香人手一只的那个散发着阵阵幽幽茶香的香囊上的味道竟是一模一样的。如此珍贵的南国极品玫瑰花茶,难道...那香囊里的茶叶是拓跋泽赠予玉娘,而玉娘用其制成了香囊又赠予兰香 。顿时间,衣上云再也耐不住心里的激动,着急道“玉娘到底在哪儿?你把她怎么了?” 然拓跋泽却依旧只微笑着劝着“想必衣姑娘一定口渴了,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我们慢慢谈。本皇子保证,你一定能见到玉娘最后一面的。” 谁知衣上云闻此竟忽然一把将茶盏飞速地拿起来,掀起遮面纱的一角,头一仰,便将茶盏里的茶汤一饮而尽,紧接着道“这样可以了吧。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然拓跋泽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自己也捧起了一盏茶来,自顾自似是很陶醉般的悠悠将其抿了一口,舒心道“好茶,真是好茶,只是...这好茶可不是姑娘这般饮法的...其实本皇子的要求很简单,一点儿也不贪心。你和玉娘,我只能放过一个,剩下的那个,是一定要跟我回北烈去的。” “你...你就不怕我西秦秦王么?”衣上云闻此,悄悄握起拳头来气道。 然拓跋泽却一脸轻蔑地说“哦?名扬灵空大陆四国的战神秦王,真的会为了他王府上的一个小小医女或者是一个轻贱的庶民玉娘而毫无计划的便随意挑起一场与我北烈国的战事么?...还是那西秦秦王...也想要你呢?” 拓跋泽凑到衣上云的耳边说完这句话,见衣上云一时间似是已乱了方寸,无言以对,拓跋泽又故意加重了自己的筹码逼其就范“这样吧,本皇子就再答应你多留几条性命?” 衣上云闻此即刻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拓跋泽随即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倚窗而立,望着外面漆黑的夜里,对面他的阁楼上的那扇窗里透出的隐隐烛火之光“你是不是让兰香去如意居里帮你搬救兵了,你真认为她能帮你请来救兵么?” 衣上云心中忽然似是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顿时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朝他吼道“你们把兰香怎么了?” 拓跋泽单手负后,忽然转身过来缓缓又一次凑到衣上云的耳边,对她柔声地说道“如果你答应跟本皇子回北烈,不但可以享尽世间极致的荣华富贵。那玉娘、兰香、嫣红...这些人我都通通可以饶了他们,如何?她们可都是你的手足同胞啊,难道你真忍心看着他们惨遭凌辱和杀害么?” 闻此,衣上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依旧极力隐忍着心间的怒火,心想,嫣红不是说秦王殿下已经将万娇阁都围起来了么,那为何迟迟到现在还不动手?还是秦王殿下他根本在万娇阁里就没有找到拓跋泽本人,亦不知道她们被困在里面,还有玉娘,玉娘到现在也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生是死,被藏在了哪里,这一切的一切,让她痛下了一个决定。 一念至此,衣上云已顾不得想再多 ,一咬牙便朝其说道“好,我答应你,跟你回北烈。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拓跋泽问。 “我要先见玉娘一面,确保她还活着。否则...我宁愿玉石俱焚,你就只能得到一具尸体。”衣上云信誓旦旦地说道。 拓跋泽爽快地道“好,我答应你。” “来人。”还未等衣上云反应过来,拓跋泽便已匆匆唤了守在门口的近身侍卫进来。 “殿下有何吩咐?”侍卫一进来便行礼请示道。 拓跋泽干脆地下令“即刻带衣姑娘去见玉娘。” 侍卫先是呆愣了一下,看了主子一眼,拓跋泽朝其微微点头,侍卫似是已心领神会,随后便对衣上云说道“劳烦请衣姑娘将眼睛闭上。” 衣上云亦是先呆愣了一下,紧接着深吸口气,似是已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随后,便将一双好看的凤眼微闭起来。 只见那侍卫从身上拿出一条黑色的布巾,将衣上云的眼睛严严实实地蒙了起来。这才缓缓挪步,将她带出了兰香的房间,下楼朝着后院的阁楼方向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果然都不在如意居 是夜,淡淡的月光下,路上行人已三三两两,渐渐散了去。 城南如意居门外,一个庶民打扮的妙龄女子,被白天的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淋的一身狼狈。 此时,她正站在门外的路边上,一脸欣喜地望着眼前那颇具气势的门牌匾额,口中喃喃着“云儿,我终于到了你所说的如意居了。” 片刻后,只见她轻轻撩起裙摆来,缓缓走上石阶倚在门边上眼巴巴地朝里面四下张望着,偶尔进进出出的客人,无一不蹙眉掩鼻朝其投去嫌弃的目光。 这时,掌柜的看见,便朝一边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便快步朝向女子走了过去。 “走走走走走…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也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进来瞎看的?”小厮一过去便大力的捉起女子的手腕来,将其拖到离大门很远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方才将其狠狠推了一把,丢开了手。 “小哥,我是来找人的,求你让我进去吧,好么?”女子恳切地向其请求道。 闻此,小厮上下将女子仔细地重新打量了一番,怀疑道“找人?你…” 女子这才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禁双手将衣襟紧紧地攥捏在手里,弱弱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真是来找人的。我找一位叫江志煊的公子,是她的朋友让我来这里找他的。” “江志煊?” 就在小厮迟疑思索之际,女子连忙描述道“哦,那位公子戴着一个蝶形面具?” 小厮方才恍然大悟,原是她要找的是那个遮着面具,看似神神秘秘的男子“喔,是他啊,可他早就已经离开如意居了啊。” “什么?离开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想赶我走,对不对?我要进去找他,我要进去…”女子一边说着,又朝着门口疾步奔去。 小厮眼疾手快地伸手再一次将其抓了回来,死死地挡拦着,俩人都互不相让,纠缠在一起。 女子声撕竭力地向其苦苦哀求着“小哥,人命关天,求求你,就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了,让我见江公子一面吧,就见一面,哪怕就让我对他说一句话也行的,我求求你了。” 那小厮亦是情真意切地推推嚷嚷着,道“姐啊,不是我不帮你,是在咱们店里歇着的,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这个戴着蝶形面具叫做江志煊的客人啊,他早就离开了。再说了,你看你这一身凌乱不堪的样子,咱们如意居里住的,那可都是些非富即贵,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你这样怎么能进去呢?今天,我要是把你放进去了,那我就得卷铺盖滚蛋了呀!我还是求求你,你就发发慈悲,饶过我吧,我家里可还上有老下有小,都张着嘴等我这点工钱回家吃饭呢?” 女子见小厮久久都对她丝毫 没有卸下防备之心,紧紧盯着她,僵持不下,索性便用双手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对着如意居楼上的方向使尽全身所有力气来大喊“江志煊,江志煊,你快出来,快出来啊!是你的朋友让我来这里找你的,你赶快出来啊。” “看吧,我都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那个客人,他已经走了,离开了,你偏不信。你这么大声,他若是在的话,早都听见出来见你了。可见,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能凭空喊出个人来啊,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快些回家去吧。这夜已经这么深了,你一个姑娘家,待会儿路上可就不安全了。”小厮依旧一边看看路上已经难得一见的人影,一边对其好言相劝道。 谁知,听了小厮的话,那女子竟突然“扑通”一声,似是极为伤心绝望地重重跪倒在了地上,随即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自顾自喃喃道“云儿,江志煊真的已经不在这里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一定要想办法平安回到这里来呀。” 小厮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半晌后,就在他即将转头欲回到如意居里去的一刹那间,倒地的女子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顿时止住了哭声“小哥,请留步。” “你还有什么事?”小厮言语里已多少有些不耐烦,但依旧还是心有不忍地回过了头来。 女子急忙捉起手背来抹了一把眼泪,又吸了吸鼻子,随即起身来快步上前走到小厮身边,问道“小哥,我还想打听一下,如意居里是不是还住着一位名叫易君浩的客人?” 小厮摸了摸后脑勺,一边回忆着一边口中自言自语“易君浩,易君浩…” 这几乎已经是那女子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了,女子自是想要拼命将其牢牢抓住。 虽说衣上云交待过她,明日天亮她若还没回来的话,方才允许她去找易君浩,但既然江志煊已经离开了,她自是无论如何只能找这位主了。 于是,她连忙提醒小厮道“小哥,真的请你好好想想,事关许多人的性命,拜托你真的要想起来啊。” 终于,小厮眼睛一怔,女子亦是与此同时瞪大了眼睛急道“小哥是想起来了,是么?” 小厮终于开了口“是的,咱们店里是住着这么一位叫易君浩的天字号客房的贵客……” 还未及小厮將话说完,女子便一下子捉起小厮的手腕喜极而泣起来,顺势拉起他便走“快走,快带我去见他,他一定会见我的……” 然小厮却愣在原地里一动不动,女子见此,回头不解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走呀?” “那位公子,此时也不在如意居里?” 听到小厮这句话,女子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 她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了,若是连他也离开了,那她... 来不及多想,女子连忙向其确认“难道...他也和江志煊一样,离开了?” “喔,他倒没有离开,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出去办事了,过几日会再回来。”这小厮恰巧就是那日夜里,上楼给易君浩开门和送信的人。 “什么?过几日才回来?”女子闻之大惊道。随即便在小厮的面前,着急地踱起步来。 小厮见此劝道“姑娘你也别太着急了,这客人出门的时候貌似看起来也很着急回来似的,说不准今晚或者明天一大早也就回来了,你就暂且耐心等等吧。” “真的么?”女子疑惑地看着那小厮的眼睛说道。 小厮微笑着朝其用力的点点头“真的,他走的时候就是我侍候的,还给了我不少赏银呢!” “好吧,我知道了。家也不能回,就算回去也要快天亮了。那我就...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闻此,小厮又担心起来,吃惊地问“在这里等?你不会过会儿又跑到前面去闹吧?” “不会,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我就...我就老老实实在这里远远的看着他。”女子四下里看了看此时此地露天漆黑冰冷的环境,说出让他安心的话。 犹犹豫豫间,看着她的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厮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嘟囔起嘴巴说“好吧,那随便你吧,只要你答应不再去店里吵闹。” 就在小厮刚转身欲回去的时候,女子忽然又大喊一声“小哥” “你不要再闹了喔,再闹我可就真要对你不客气了。”小厮闻此急忙回过头来警告她,以为她又要反悔。 岂料女子只是想问他“小哥不要误会,我只是想问小哥,那位公子...他长的是什么模样,我从未见过他?” 小厮闻此,对她深感无语地摇了摇头,深叹口气,正准备开口描述,却又怕自己说叉了,或是她听叉了。到时候她等不到人,便又跑到店里去闹。 如果这样,掌柜的一定会责怪他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被臭骂一顿,于是不耐烦的指责道“你连人都不认识,还来找什么人啊,这若是遇到了骗子,你一个弱女子被人给骗了该怎么办?...我真是服了你了。唉,算了,算了,遇到你算我倒了八辈子霉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等那公子回来了,我亲自过来叫你。” “如此,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女子顿时欣喜道。 终于,小厮气呼呼地摇着头扬长而去。 而女子,此时也只剩下了满心的期待与等候,她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她要等的人归来也快一点;还有,老天保佑,云儿能带着她的外婆成功的逃出来。 看来, 这万娇阁是真的容不下她了,竟然迫不及待的要杀她灭口,很可能还想赶尽杀绝,连她的家人亦不放过。 此时,她只希望嫣红能警觉性高一点,千万不要被人利用,暴露了她家的住址,先云儿回去之前被人抓了她的外婆。 寒风乍起,女子本能地眯起眼睛,咬紧牙关,瑟瑟发抖了起来。索性,她走过去背靠起一棵参天古树,又轻轻地伸手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口中喃喃道“云儿,你可知道,这次还真被我给说中了。你所说的那俩个人,果然都不在如意居里...” 随后,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这寂静的夜空中,那片朦朦胧胧,淡淡的月色,方才想起了她的二郎和白天发生在梦园里的所有事,不禁悄悄地流下了两行伤情的眼泪来,随风吹拂……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本王等你很久了 “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呆着,不要到处乱跑,等那公子回来了,我亲自过来叫你。” 小厮抛下最后这句话给女子,便进到了如意居里去。 此时,她方才缓缓将头抬起,望向这寂静的夜空中,那片朦朦胧胧,淡淡的月色,方才想起了她的二郎和白天发生在梦园里的所有事,不禁悄悄地流下了两行伤情的眼泪来,随风吹拂…… 忽然,女子似是察觉到了在她身后,那片漆黑的夜雾里,似是有什么人在向她靠近。 于是,她慢慢转身朝其看了一眼,只见缓缓走出来两个男子人影。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再仔细一看,这俩名男子乃是身着一模一样的一袭黑色夜行衣,头部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冷厉的眼睛,貌似是冷面杀手,各自手里还持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正气势汹汹,恶狠狠地瞪着眼睛朝她走来。 女子顿时被惊吓的慌乱无措起来,她急急回过头来朝周围看了看,确是空无一人,亦无处可避。 情急之下,她已顾不了许多,只得撒腿便往如意居门口跑去。 谁知,那两名黑衣杀手看到自己被发现,目标女子开始逃跑,亦是即刻便加快了脚步紧追不舍。 而此时,如意居里柜台上,掌柜的见小厮进门回来,抬头稍稍瞟了他一眼,开口询问道“怎么出去这么久?” 小厮刚进门来,先是驻足呆愣了一下,接着一边继续朝里走一边对其扯谎道“哦,刚才那女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疯疯癫癫的在外面大吼大叫,小的怕影响客人们休息,劝了半天,才将她劝下。” 掌柜的依旧只埋头顾着拨动自己手中的算盘珠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嘴里喃喃道“难怪方才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外面胡乱喊叫?如今那女子人呢,你可已将她打发了?” 小厮自信地对其信誓旦旦道“掌柜的放心,小的已经将她打发走远了,她绝对不会再回来喧闹了。” “小子,做的不错啊。”听到掌柜的夸奖,小厮脸上顿时现出了似是满意的笑容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上楼了,今夜就辛苦你们几个了。”掌柜的终于稽查完了账簿,随便收拾了两下,便从柜台里缓缓走了出来,朝着店内几个值夜的小厮客气地说道。 “放心吧,掌柜的明儿见。”听了这小厮的话,掌柜的冲其颇为满意的笑了笑,便上了楼去。 就在掌柜的转身之际,女子神色匆匆地疾跑过来,站在门外的石阶下,大口地吞咽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那小厮,可小厮却站在里面柜台边上蹙眉以怒目相对,似是在警告着她,她若敢进来,这次必定不会轻饶她。 女子一回头,眼看着那两名黑衣杀手举剑就要追过来 了,心里顿时更加焦急紧张了。 小厮并不知道此时外面发生了何事,只唯恐掌柜的回过头来发现女子并未离开而斥责自己,便紧接着连忙朝着女子使了个眼色。 见之,不得已女子只能无奈的另做其他打算,后面已经被黑衣杀手堵死了,她只能急急看看左右两边的道儿,却都是一样的漆黑一片,亦都是不见半点人影,不知前路到底是凶是吉。 慌乱之下,她索性便胡乱选了一条逃了去。 当女子的身影刚刚离开小厮的视线时,掌柜的似是察觉到了门口的异样,忽然回过头来朝着门口望了一眼,却只看到寂静的一片夜色。随即露出一脸狐疑,又扭头接着继续上楼去。 而那小厮此时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真正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做小偷似的,不禁摇摇头,低低的发出一声长叹“唉,若不是见你可怜,若不是受了那公子的赏钱,我才懒得做如此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儿呢。” 就在女子刚离开不久,从她相反的方向,隐隐约约传出来连续不断的马蹄踏地所发出的“嘚嘚嘚……”的声响。 这声音越来越近,渐渐的,夜雾里现出来一个身着一袭紫红色棉袍,外披黑色斗篷,兜着风帽。风帽下现出一双即使是在深夜,淡淡的月光照射下,依旧清晰可见的一双细长而又温柔的桃花眼,骑着高头大白马,在夜间疾驰着的妖艳美男子身姿来。 此人正是急急处理完此行来城南的所有生意,连夜赶回来如意居与他的丫头汇合,准备一起回城西去的百草谷谷主易君浩。 一到如意居的门口,还未等马儿将马蹄完全收稳,易君浩便早已急着起身来纵身一跃便下了马,随即一步踩上石阶跨进了门去。 趴在案几上正在打盹的小厮被他快步走过所带起的一阵风忽地惊醒。可一抬头,却只看到他早已上了楼去的潇洒背影。 于是,小厮缓缓起身来揉着朦朦胧胧,似醒非醒的睡眼,缓缓走出门去将那高大的白马儿牵往马厩中预备安置下来。 易君浩上楼后,忽然放慢了脚步,缓缓整理起自己的衣装来,又转头看了看窗外已渐渐西斜的淡淡月色,心中暗想,这么晚了,丫头应该已经歇了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了衣上云门口,瞬间惊喜的看到里面的烛火竟还是亮着的。 于是,他又一次整理衣装,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端着自己最好看的笑容,伸出手去正想叩门,却看到房间的门是半掩着的。 随即,挂在脸上的笑容亦忽然暗了几分。稍作思量,他将那只悬在半空中的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终于伸了出去缓缓将门推开来,接下来,却只听他极为惊讶的一声道“怎么是你,深 更半夜的,你坐在丫头的房间里做什么?” “深更半夜,进来之前门也不叩,就这样只身闯了进来,那三少此时又为何会来这里?”岂料,屋内燃起灯烛的竟是秦王轩辕翰,他亦开口同问道。 易君浩闻之,并未理他,只着急的一跨进门来,便往内室里放眼搜索了去。轩辕翰见他在衣上云的房内四处乱看,不悦之色顿时让他那本就冷厉的俊脸更加冰冷了几分“不必找了,她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是什么意思?你已经将她送回城西衣府了?”易君浩急急地猜测问道。 见轩辕翰半晌不说话,易君浩又接着用极为傲慢的语气问“不知秦王来城南这里做什么,不会只是为了来指派你的副将在万娇阁里亲查找丫头回去,这么简单吧?!” 易君浩一边说,一边缓缓走过来在轩辕翰的身旁落坐下,拿过茶盏自斟自饮起轩辕翰的茶来。 轩辕翰本不想与他争吵,他自知易君浩一回来便会来这里见衣上云,所以日日夜夜守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他回来问清楚当时他和衣上云在万娇阁里所发生的情况。 可一听到易君浩亲口提起万娇阁,轩辕翰便立刻想起了程良禀报说他和衣上云在万娇阁里共处一室,赤身露体的情景来。 于是,他飞速地伸手一把提住了易君浩的衣领,凑到他眼前,愤怒地警告他道“本王早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妄想再打云儿的主意,此生她只能是本王一人的,你是不是聋了?” 易君浩对他此言一开始的确促不及防亦不知所云,然看到他如此紧张气恼的样子,却似意识到,应该是他的副将对他说了什么。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她是你的便是你的了?秦王殿下怎知自己不是自作多情了呢?!” 若是平日里,他定不会轻易饶过易君浩的这番挑衅。可现在明显不是他们争风吃醋的时候,一念至此,他缓缓松开手来,强忍住心间的怒火,故作平静地道“易三少,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本王已经在此等你很久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秦王殿下在等我,难道这太阳是从东边出来了么?”闻此,易君浩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他们俩竟也有了交集。 轩辕翰自是已不再理会他的惺惺作态,吐了口浊气,开口说道“你可知道,那夜若不是你在万娇阁里搞破坏帮云儿做掩饰,本王早就将她平平安安地送回城西衣府了。可如今…云儿已失踪不见,毫无音讯?” “什么?”易君浩闻此,手里捏着的正打算入口的茶盏顿时滑落在地成了碎片,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回过神来,着急的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轩辕翰没有好气的对他冷冷道“就是你当夜 与她见面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易君浩急急回想,纳闷道“怎么会呢,当夜我们在万娇阁分开的时候,她说有事要处理,让我在如意居里等她。后来,我见她很晚尚未归来,还亲自折回去问了那約她谈事的叫兰香的女子,她说丫头早已经回去了啊。难道…兰香在撒谎,这个贱人,看我怎么收拾她。” 易君浩狠狠地说着,便要起身出门去,轩辕翰将其拦住,急道“你不必去了,万娇阁里,本王已经派人搜了无数次了,如今,就连那兰香也失踪了,说的是身体抱恙告假了,怕是……” “那怎么办?我们总要去万娇阁里查呀,总会查到些端倪,就干坐着在这里等,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丫头怎么会回来呢?说不定,她现在……”易君浩越想越着急,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万娇阁,本王已经派人都围起来了,程良也已经亲自去一寸一寸地细查。当时你们在万娇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与本王一字不落的说清楚。” 闻此,易君浩方才缓和了些许下来,回忆着说了起来……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正好吹了会儿冷风,小厮此时有些瑟瑟发抖,却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时,他方才挠着脑袋回忆起这位刚进门的公子来。他不正是拜托他送信给天字号房里的那位姑娘,可他却至今都还没见着那姑娘人的那位公子么,还有那尚且还在外面寒夜里等候着的那个可怜女子,不正在翘首期盼着他的归来么? 于是,小厮赶忙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朝楼上快步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愿为她,争灵空 听了易君浩对发生在万娇阁里诸事的一番细述,轩辕翰终于对自己的所有猜测确定无疑,却又感深深纳闷,幽幽道“如此看来,当下果真只有先找到那兰香,方才能找到云儿的下落。可这兰香一个风尘女子,犹如无根之浮萍,她究竟能去哪儿呢?” “咚咚咚”就在俩人各自陷入同一片沉思之际,一阵叩门声响起。 走进来的是轩辕翰的副将程良,手里拿着一封密函“殿下,刚到的急件。” 程良将信函郑重地一交到轩辕翰手中,便退了下去将门掩起。 轩辕翰将密函一接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仔细审阅起来。当他看到其中两幅男子画像时,却忽然抬眼向着正在低头沉思不语的易君浩怔了一下,又将目光匆匆继续挪回到画像底下那几张刚毅的字里行间。 就在这时,易君浩稍一迟疑,已然坐不住了,便立刻又一次急急站起身来,轩辕翰见此问道“你要去哪里?” 易君浩显得尤为着急又有些不悦,对他直言道“当然是设法去找兰香寻丫头啊,难不成同秦王你一起坐在这里悠闲地读信品茗?” 易君浩自是不知,轩辕翰这几日迟迟没有行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等程良刚刚送进来的这个消息。 而他等的这个消息,虽然在他心里早已有数,然此时亲眼所见被人证实,却依旧让他颇为一惊。 他在衣上云的房间里等信,亦是等易三少回来与他对此密函里的消息当堂对峙。 这一切时间,他把握的似乎刚刚好。 方才与他之间的所有言语,也才只是刚起了个头而已。今天,他想跟他谈的重点可并不止于此。 至此,轩辕翰开口将他拦住“你等等。” “还有什么事?”易君浩依旧保持着方才起身站着准备离去的姿势俯视着他,口气里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和责怪,疑惑着问。 轩辕翰见他已然因为衣上云的事已沉不住气,便先冷冷地宽慰他,道“万娇阁里暗藏着阴谋重重,那兰香若是对云儿真有敌意,便不会将她带出万娇阁。所以,有兰香在,云儿暂时不会有危险。本王今日…是想跟你谈另外一些事。” 易君浩闻之,觉得其所言也似有些道理。那兰香看起来仿佛并不像是个大奸大恶之人,而那万娇阁,如此颇具规模的鱼目混杂之地,自是背景也不会简单。 不过,这一切与他又有何关联,哪怕是这整个灵空大陆,除了衣上云,任一切都不是他所上心的。 可见轩辕翰忽然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便索性回坐了去,他倒要看看这西秦秦王究竟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然开口说话的言语间还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有话快说,到底什么事?” 见他终 于不再冲动,轩辕翰方才将已看完的密函缓缓收起,而接着却忽然用一种极其异样的眼神盯向了易君浩的眼睛。 不知为何,易君浩见此竟瞬间觉得极为不自然,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而被人识破了一般,竟不自觉地眼光扑朔四下里躲闪起来,不敢直视对方。 片刻后,轩辕翰忽然冷哼了一声收回了他审视的目光,竟亲自斟了一盏热茶朝易君浩递了过去到其面前举着,却冷不防的看着他的眼睛极为客气地说“对了,本王应该唤你一声…南安太子,对么?” 轩辕翰许久查这百草谷和百草堂正主易君浩的来头,却只查到他并非西秦国人,而属南安人士。其他再都没有进展。无奈,便只得将此事交于西秦学院陆贤接手,没想到,竟真被这陆贤给查到了。 方才的密函里说,陆贤派自己的一名绘画功底极好的学生假扮病患,多次前去百草堂里诊病,借机记住了易君浩的容貌,回到西秦学院里画了一幅十分逼真的画像。 又想那易君浩有如此实力在西秦国医药界呼风唤雨,在南安国里亦定是非富即贵,便又派绘此画像的学生本人亲自前往南安一趟,旨在接近一些王公贵族,探出其身份。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那学生经一贵族夫人举荐,被应邀在南安皇宫里为众妃嫔们作画的时候,却在无意中让他遇到了以前服侍那南安太子的近身侍女。 那侍女无意间捡拾到了那学生身上藏着的那幅易三少的画像,刚开始还以为是那学生盗窃了她们太子的画像。直到那侍女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太子宫殿里拿出了南安太子每年生辰的时候,宫里的画师帮其绘制的本人画像合集,数了数数,方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 后来,那学生慌称自己极欣赏那国师的画风,而且那画像里的人和他梦中所见的药菩萨长的一模一样,自己之前所作这幅简直太过拙劣,引得众人皆哗然笑之,便说服了众人将太子最后那年的画像临摹了一张带回西秦来。 就在告别离开之际,那侍女还私下告诉他,太子因和国君置气,好像是跟小时候的一个什么奶娘有关,已经离开南安国皇室多年,亦是名曰易君浩。并且得知南安太子天生擅长医药之术,而且其耳后还有一颗鲜为人知的红痣。 此时,易君浩闻此大吃一惊,瞬间抬起头对向他的眼睛怔住了半天后,却道“南安太子?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然其说这话的声音却越来越低,眼睛也有躲闪不定。 轩辕翰哼笑一声,悠悠道“据传南安国尊贵无比的太子,天生便擅长医药之术,而且其耳后还有一颗鲜为人知的红痣。怎么,还不肯承认么?不需要本王亲自帮你验明真身了吧?! ” 易君浩这时方才放弃了伪装,低声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本太子的身份?” 轩辕翰正色“哼,只要是本王想知道的,本王自有办法知道。” 不知为何,易君浩心里忽然一下子觉得自己犹如刺猬一般,满身的护体铠甲忽然被人一根一根的全部拔了去,而接着附于其下的遍体鳞伤全都忽然暴露无遗。 半晌后,他只一副神色黯然地请求道“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诉丫头,本太子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然轩辕翰却故意试探他道“你确定不想她知道你的身份?也许云儿知道了你太子的身份,会对你有所动容呢?” 易君浩闻此摇了摇头,冷哼一声,笑道“本太子倒还真是希望丫头会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子,她若是的话,本太子宁愿为她去争得这整片灵空大陆,让她在这世间尊贵无比,无人能及。” 闻此,轩辕翰突然神色冷厉极了,朝其瞪大了眼睛道“易三少,你潜在我西秦多年,究竟有何目的?” 易君浩对此嗤笑一声“哼,不知秦王殿下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轩辕翰微微翻动了一下眼睑,很快将视线收回,随即现出来一脸怒色,不再理他。 易君浩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眼睛望向前方,幽幽说道“没错,眼下这灵空四国争霸,愈演愈烈,每个国家内均是细作云集,危机四伏,本太子的父皇当初确实是想让本太子刺探西秦的情势……” 话还未说完,俩人眼睛即刻相对而视起来,各自都闪过一抹敌意。 半晌后,易君浩继续道“可惜...本太子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轩辕翰,本太子对这灵空大陆的纷纷争争…没有兴趣。” 然轩辕翰闻之却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哼,没兴趣...难不成你堂堂一国太子,千里迢迢,真是为了来在我西秦大地上种这些花花草草么?” 易君浩道“这便是本太子来西秦的最初目的了。” 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轩辕翰忙道“是什么?” 易君浩看向他的眼睛忽然认真道“轩辕翰,你可曾听说过,传说你西秦国里有一股世间极致神秘至强的力量,得此力量者得天下。你可知...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 “莫非你也是听了这天下无稽之传闻,来抢夺这股力量的?”轩辕翰顿时惊讶道。 易君浩忙解释“不,本太子说了,本太子对这灵空大陆的纷纷争争没有兴趣,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本太子会对你西秦或者对这天下有任何企图。本太子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从未想争夺甚至拥有这股力量。” “希望你记住你今天所说的一切,若是有一天,让本王发现你根本就是在口是心 非的话,本王一定不会心慈手软。”轩辕翰半信半疑地警告他,毕竟,这易三少到目前为止,还真没做什么过份的事,除了与他一样,对衣上云有一份执着而又异样的情愫。 “你大可放心,本太子刚刚也说了,那只不过是本太子来西秦的最初目的。可如今,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对本太子来说,往后余生里最重要的事...”易君浩看着轩辕翰欲言又止道。 稍一回神,易君浩倒吸口气,问“这就是你要跟本太子谈的事?” 轩辕翰此时亦回过神来,冷声问“本王问你,你可知道万娇阁的正主是何人么?” “管他是谁?本太子没兴趣。”易君浩淡淡笑着道。 听到易君浩这话,轩辕翰顿时不可思议地笑出了声“哦,本王没听错吧?风流倜傥、潇洒无羁的易三少竟然对西秦第一香阁不动声色,真是前所未闻啊。” 然易君浩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只着急着想离开此地去找寻他丫头的下落“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说这些无稽之谈的话,那就免了。本太子很忙,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 然还未等他將话说完,便被轩辕翰的一句话顿时惊呆了,轩辕翰说“万娇阁的正主乃是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细细算来,他在我西秦至少也已经隐藏了有两年之久了。” 听到这话,易君浩顿时愣愣地惊声道:“什么?” 然随之却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个回报,你休想 易君浩根本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只着急着想离开此地去找寻他丫头的下落“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说这些无稽之谈的话,那就免了。本太子很忙,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 然还未等他將话说完,便被轩辕翰的一句话顿时惊呆了,轩辕翰说“万娇阁的正主乃是北烈大皇子拓跋泽,细细算来,他在我西秦至少也已经隐藏了有两年之久了。” 听到这话,易君浩顿时愣愣地惊声道:“什么?” 然随之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这西秦秦王也不过如此啊,竟治得自己的国家陷入如此四面楚歌的危境之中。” 就在这时,易君浩心里忽然似是明白了一件事情,接着对他说道“对了,本太子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那日在万娇阁里,本太子也碰到了一个戴着蝶形面具的男子,那人言语里仿佛也是个细作。如今想来,在万娇阁自己的地盘上,他定不会是北烈的细作,也不会是我南安的细作,便只能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细作了。哎吆…本太子忽然想起来,貌似秦王殿下的秦王妃亦刚好是这东宁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永乐公主吧,难不成东宁是真打算要里应外合…如此,秦王可要格外小心了才是啊,放一个如此危险的美人儿整日在枕边...哈哈哈哈哈…” 易君浩话刚说完,接着又是一阵满是讥讽的大笑。而对于他这般伤口上撒盐,火上浇油般的讽刺和挑衅,轩辕翰自是选择默不作声,不屑予理会。 但易君浩此番言语,他口中所说的戴着蝶形面具似是细作的男子,倒却让轩辕翰更加确定了故意接近衣上云带其来万娇阁的人,定是那暗藏在西秦国里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只是,他到底为何要接近云儿,让他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当易君浩察觉到自己的一番言语讽刺根本没有激到这个大冰块的时候,也终于正色下来道“看来,如今这西秦国,果真是成了传闻中的众矢之的了呀!” 轩辕翰略一抬眼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易君浩叹了口气,起身来单手负后走到轩辕翰身后幽幽道“北烈皇子、本太子、还有那东宁细作,估计也定是个非一般的身份。难道秦王到现在,真的还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聚集在你西秦境内么?…如今四国,论实力,各国可谓是势均力敌,不相上下。可如今却都按兵不动,是所为何由呢?只不过是其心中都对你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所忌惮罢了。” 稍作停顿,易君浩继续说道“自你西秦国先祖建国以来,整个灵空大陆,都盛传着在你西秦皇族内,存有一股世间极致神秘且至强的力量。也正是因这力量的守护,你们先祖才得以在这片落后贫瘠的西北之地 成功建国。此后,便有人云,得此力量者得天下,而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却无人知晓,世人皆众说纷纭。本太子相信,秦王也不是没有听说过此传闻,对么?” 见轩辕翰一直都沉默不语,没有丝毫动容,易君浩只得无奈道“好了,秦王既不愿说,那就算了。不过,本太子倒是相信,这力量总有一天会再现于世的。如若不然,怕是到时候...四国之战要在所难免了……” 易君浩的伺机试探终究没能有任何收获,然其最后说话的声音却愈来愈低。 其实,身为西秦皇族一员的轩辕翰,一直以来亦不明白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交给陆贤探究的最大的难题。他又何曾不想早日找到并拥有这股力量,以免灵空大陆未来的一场浩劫,战争硝烟四起,百姓生灵涂炭…… 就在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后,易君浩言道“好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要揭露的秦王也都一一暴露了。本太子还要去找丫头,就不陪秦王殿下在这儿忧思了,告辞。” 轩辕翰闻此,这才回过神来忙道“等等,拓跋泽身边一定有你南安国毒蛊师相助。云儿曾在一个老婆婆和其媳妇的身上,同时发现了你南安国的蛊毒和北烈国的毒草,而且不知何故,他们还将婆婆的媳妇在万娇阁里藏匿了起来。万娇阁后院的茶室里,一定暗藏玄机,程良对里面的情况最是清楚不过,本王派程良与你同行,将万娇阁里的阴谋全部揭开。” 轩辕翰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他还没找那个万娇阁的老鸨认识认识呢。于是,便爽快的答应道“哦?原来你说这么多,是要本太子帮你对付那万娇阁里的毒蛊师啊。好,本太子就答应帮你这一次。那作为回报,你也得答应本太子一件事,将云儿……” 谁料,易君浩话才开头,轩辕翰便朝其厉声勃然大怒道“易三少,你休想。本王刚才对你那是客气了,这件事容不得你不答应。你南安国毒蛊师好端端的,为何跑到我西秦国境内兴风作浪,其意欲何为?今日,你若不愿意合作,本王便立刻将你逐出西秦国,再向南安讨伐,以后永远都不许你踏入我西秦国土半步。” 闻此,易君浩默默地吞咽下一口口水,瞬间哑口无言了去。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轩辕翰怒声道“进来!” “殿下,有个小厮上来说有急事找...易三少。”一直寸步不离,守在门外的程良,显然被方才传出来的主子的暴怒声吓得不轻,进来怯怯地禀报道。 那小厮满脸惶恐的一进来便怯生生地对众人行礼,然后走到易君浩面前,双手捧着那封至今都还尚未拆封的信,深感抱歉地 说道“这位公子,这房内的客人小的一直都没见着,所以这信...” 易君浩和气道“本公子已经知道了,这事不怪你,是本公子疏忽大意了,你下去吧。” 见客人是真心没有就此事责怪自己,小厮便迈着小步欲走还留,犹犹豫豫了半天,终究心一横,咬了咬牙,方才回过头来又说“公子,还有一事,有个姑娘来如意居里找您,已经等了大半夜了,至今还一直在门外候着呢?” “难道是丫头回来了,她为何不上楼来呢,难道是她知道了江志煊已经离开,不敢上来?”易君浩轻声地说着。 此时他的眼里和心里都是衣上云的影子,来不及细问,便急忙伸手拉着小厮迈着大步匆匆下了楼去,边走边问“那姑娘在哪儿?快带本公子去见她。” 然这低声的喃喃细语却被身旁的程良听的一清二楚,于是,主仆二人亦连忙跟着下了楼去。 “皇叔,发生何事?”出门正要下楼的时候,轩辕玥与轩辕昊亦连日来为衣上云的事夜不能寐,听到了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出门来便刚好撞见了行色匆匆的众人,便亦好奇的紧随其后跟着去一探究竟。 “人呢?”岂料,易君浩和后面紧随其后的众人一跟着小厮从如意居里出来,却只看到黑压压的一片空地,并不见半点人影。 那小厮此时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如梦游一般、又似见鬼了一样地惊怕着,似是都快要吓哭了,直摸着后脑勺道“刚才明明还在这儿的,她说她是受一位朋友所托来求公子救命的,说什么事关很多人的性命,哦,她本来开始是找一位叫江志煊的客人,后来小的说那客人已经离开了,她才又说要找公子您的。可又说她不认得公子的相貌,小的也是见她可怜,便...便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在这里候着,不要离开。可如今,她人呢?” “那你为何不带她进去等?”易君浩怒喝道。 小厮无奈地苦笑道“公子恕罪,那女子当时一身狼狈不堪,且鬼鬼祟祟,如意居里向来不允许让这样的人进到店里面来的,怕图谋不轨,惊扰了其他客人。” “一定是丫头出事了,一定是...”易君浩紧紧蹙眉口中喃喃着,在场众人亦是顿时满脸忧色。 轩辕翰稍一犹豫,即刻发令道“程良,备马,去万娇阁,云儿一定在万娇阁里,不必再等下去了。无论如何,今夜,就算是将万娇阁拆了,也一定要把云儿找出来。” 就在这时,易君浩的眼睛忽然瞥见了一旁立着的轩辕玥,她的胳膊上系着一条白色发带,易君浩惊诧的问她“这条白色发带你是从哪儿来的?快拿下来给我看看。” “这是昊儿在万娇阁后面不远的一条巷子里,一 小门小户人家的门前捡的。当时天黑,我们只看到是一个女子背着一个酒醉的遮着面纱的白衣男子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散落了下来,昊儿便好奇拿着把玩。后来,我不小心,胳膊被路边月月红的刺给划伤了,昊儿便用它帮我暂时包扎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换下来,怎么了?”轩辕玥一边纳闷地说着,一边赶忙将其解下来递到易君浩手中。 闻此,众人的目光亦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易君浩和他手里的白色发带。 “对对对,没错,我作证,皇姐说的都是真的。”轩辕昊亦连忙肯定道。 易君浩看着手里的白色发带,差点都喜极而泣了,忙道“是哪户人家?快带我去,这正是丫头女扮男装时所用的发带。那女子一定是当时把她从万娇阁里带走的兰香,而那男子便是女扮男装的丫头。丫头一定是途中发现了什么,被兰香打晕了强行带回家,快带我去,快呀!” 众人闻之皆为之一震,除了易君浩,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轩辕翰的身上。 轩辕翰稍作沉默,吩咐程良“你护送易三少和太子一同前去,如果没有的话...直接返回香满楼与我汇合。” “殿下” 程良预感今夜一定有大事发生,似是还有话想说,然轩辕翰伸手将他止住,只道“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场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谁能救她 听了易君浩的一番话,轩辕翰稍作沉默,吩咐程良“你护送易三少和太子一同前去,如果没有的话...立刻返回香满楼与我汇合。” “殿下……” 程良预感今夜一定有大事发生,似是还有话想说,然轩辕翰却伸手将他止住,只意味深长地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场了……” 轩辕翰与轩辕玥亲自目送易君浩一行人刚策马离开如意居,轩辕玥终于再也按耐不住憋在心间许久的话,嘟着嘴向轩辕翰问道“皇叔为何不亲自去接云儿回来呢?” 轩辕翰闻之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落在那站在一旁,吓得一直在瑟瑟发抖的小厮身上“你过来。” 只见那小厮闻声忽然“扑通”一声,即刻重重地跪倒在了轩辕翰的脚下,哭天抹泪道“秦王殿下饶命,公主殿下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是秦王殿下和公主殿下亲临如意居,小的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叩起首来。很快,额头便渐渐红起一大片来。 轩辕翰依旧冰块脸着,冷声道“你无须害怕,本王只是想问你一些事,你如实说来便可。” “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如实交代。”小厮仍惶恐着道。 轩辕翰问“你方才说那女子一身狼狈,那你可见她...她的脸上是否有块红色胎记,亦或是她有无遮了面纱?” 闻此,小厮方才微微松了口气,稍作回想着,一边说道“回秦王殿下话,那女子应该只是淋了白天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方才浑身都被浇灌的**的。但她倒也算是一个面容姣好,洁白无瑕的貌美女子,并不曾以面纱遮面。” “那不是云儿?”小厮话音刚落,轩辕玥顿时反应过来看着轩辕翰的侧脸急急道。 轩辕翰深吐一口浊气,实则心里却更担心了,就连眉头也悄悄紧紧皱了起来。千怕万怕,终究她还是落在了敌人的手里。 半晌后,他轻声喃喃道“她不是云儿,就只能是那兰香了。云儿真的出事了,那便也是指万娇阁里出事了。这兰香,方才怕是被万娇阁的人发现,遭人追杀所以才逃离开如意居的。” 轩辕玥亦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却又似还有些疑惑道“那个来这里找易三少的女子是兰香,她是来这里找易三少去救云儿的。那她为何说,关乎许多人的性命?莫非云儿她...已经找到了玉娘,她请易三少是去救她,也是去救玉娘?” “易三少方才回来的时候走的是哪条路?”轩辕翰听着轩辕玥所说,忽然开口问小厮道。 小厮紧忙指着方才易君浩一行人离去的方向,道“就是刚刚离去的这条大道。” “皇叔,你去哪儿?”见轩辕翰突然转身径自急急朝着如意居奔去,轩辕玥亦立刻上前跟着,疑惑的问。 轩辕翰抓紧时间快速上马,对那小厮道“你见过那女子,认识她的容貌,也跟本王一起走吧,务必尽快将那女子给本王找回来。” 小厮答“是” “皇叔,我也去。”轩辕玥亦上马紧随其后,俩人带着如意居里的所有侍卫包括暗卫,一行几十个人,还大张旗鼓的打着秦王府的招牌,浩浩荡荡的一起在街上策马奔驰起来,很快便消失在一片深深的夜雾当中。 “皇叔,我们去哪儿找兰香?”轩辕玥不解地问道。 轩辕翰依旧惜字如金,冷冷道“万娇阁。” 轩辕玥听了一惊“万娇阁?皇叔为何不走方才易三少他们所走的那条路,岂不更近?” 轩辕翰解释“如果兰香逃离开如意居时候,走的是易三少所走的那条路的话,易三少一定不会和她错过的。” 轩辕玥恍然大悟,赞叹道“皇叔英明。可玥儿不明白皇叔夜间行事,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军呢?这排场似乎也……” “本王就是要让东躲西藏着的兰香,很容易发现本王的队伍,也让那些追杀她的人闻风丧胆。”轩辕翰道。 轩辕玥又一次为这个皇叔感到震惊“原来如此,皇叔果然心思缜密。” 说完,俩人便用力一挥手中的鞭子,在夜里的街市上一边搜索着,一边扬长直奔万娇阁而去。 同样的一片夜色下,一女子在街上被两名黑衣杀手紧追不舍着。 此时,那女子已然跑得气也喘不过来了,显然已体力不支,她捂着胸口,紧张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似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俩腿已徐徐发软,似是随时随地都有瘫倒的可能。 放眼往后忽然一瞥,只见两道杀气腾腾的白光闪动着紧随其后,向她追来。 一时慌不择路,只顾往前拼命的急奔,竟不知自己路也走叉了,心中只道:“南无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兰香得脱此难!” 不知不觉间,女子竟被逼到了一个漆黑的死胡同里,后面的俩个黑衣杀手一见,即刻相视而笑。 尔后便忽然腾空而起,刚好立在了女子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女子霎时惊恐近乎绝望的愣愣盯视着眼前二人,接着只见其中一人将手中的长剑好好举起,在夜空里发出一道明晃晃的白光,随后便猛地直朝女子的头劈了下来,女子似是本能地闭起眼睛大吼一声“救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俩个黑衣杀手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瘦小的女子身影,她从黑暗里嗖的一下伸出俩只手来,发声道“笨蛋,看看这是什么?” 那 俩个黑衣杀手闻声刚好奇的转过头去,只见那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俩个黑衣杀手的眼睛上,瞬间稳准狠地各自撒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俩个黑衣杀手便同时一起捂着双眼,痛苦难耐地“嗷嗷”直叫挣扎了起来。 乘机,那女子又飞快地从黑暗之中冲到了那闭眼正在喊着救命的女子面前,一伸出来手便将她嘴巴紧紧捂住,另一只手整个一把将她捞起来快跑躲到一个貌似祠堂的门口,那大石狮后面躲了起来。 女子又一次惊呼道“救命!” “嘘,是我,嫣红”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方才安静下来缓缓看过去。 “嫣红,真的是你,嫣红...”在这种生死攸关之际,见到故人,一时间自是忍不住俩人紧紧拥在一起喜极而泣起来。 半晌后,嫣红抿了抿嘴,开口道“香儿姐,阁主派人在到处追杀你,婆婆和云儿姑娘也都被他抓起来了。” “什么?”闻此,兰香惊的一时间顺着石狮子直接滑落跌坐在地上,嫣红赶忙俯身下去将其扶住。 “香儿姐,阁主是北烈国皇子,他在咱们西秦是早有预谋的。如今万娇阁被秦王殿下盯上了,他怕事情败露,便打算逃回北烈去。” 闻此,兰香震惊道“是真的?其实...我早已有所发现和怀疑,只是黄粱一梦最难醒,终究却还是被现实给击败。” 忽一回神来,兰香连忙拉起嫣红的胳膊着急地问道“那我外婆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为难我外婆?” “香儿姐,你放心,外婆她很好,她没事。茹姨...就是老鸨,她其实并不是坏人。刚才就是她给我的毒水,将那黑衣杀手击退的。茹姨…她只是为了她的儿子迫不得已才选择与阁主联手的。其实,她也是个很可怜的人。有子不得相认,有家却不能回家,一辈子流离失所,独自漂泊在异乡,真的很凄惨的。”嫣红对其幽幽黯然道。 说着说着,嫣红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来神秘地说“对了,香儿姐,你看这是什么?” 兰香将其接过急急打开来,却瞬间激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嫣红解释说“是茹姨…她帮我逃出来,让我务必找到你,且告诉你,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千万不要再回到万娇阁里。这个卖身契,她让我交给你。香儿姐,你自由了。” 兰香此时已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默默流着泪。 稍作停顿,嫣红犹犹豫豫道“只是云儿姑娘,她...” 兰香闻此这才缓缓回神过来,忙问“云儿,云儿她怎么了?难道,阁主把她...” 嫣红眉头紧皱,咬了咬嘴唇“听茹姨说,云儿是个解毒高手,阁主看中了她的本事,要将她带回北烈国去 ,日后为他效命。” “云儿答应了?”兰香忙问。 嫣红点点头“开始她是反抗拒绝的,可是后来阁主拿我们的性命威胁云儿,她便应下了。” “她怎么能答应?怎么能答应呢?不行,我绝对不能让阁主将云儿带走,绝对不能。谁能救她,谁能救她……”兰香咬牙切齿恨恨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着急的盘算着所有她能想到的可以救衣上云的办法和人。 忽然,她眼睛一亮,似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随即连忙起身来拉起嫣红的手,说“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黑夜里的官衔牌 嫣红点点头“开始她也是反抗拒绝的,可是后来阁主拿我们的性命威胁云儿,她便应下了。” “她怎么能答应?怎么能答应呢?不行,我绝对不能让阁主将云儿带走,绝对不能。”兰香咬牙切齿恨恨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着急的盘算着所有她能想到的可以救衣上云的办法。 忽然,她眼睛一亮,似是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随即连忙起身来拉起嫣红的手欲要离去,说道“如今,云儿让我找的那俩个人都没找着。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走,我们去找秦王殿下,揭发阁主的阴谋,秦王一定救得了云儿。” 嫣红略一迟疑,蹙眉疑惑道“秦王殿下?她会管我们这些小小庶民的闲事么?” “你难道忘了,秦王殿下派人在万娇阁里所寻的那个画像上的女子了么?那便是云儿呀,你肯定想不到,云儿是秦王府的医女。”兰香惊喜道。 听了兰香的话,嫣红怔住眼睛终于恍然大悟,可依旧不能相信“原来如此,可…就算她是那秦王府上的一名医女,终究只不过一个身份卑微的王府奴婢,秦王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在意呢?” 兰香看着嫣红疑心重重的样子,顿时来了气,嘟着嘴只道“哎呦,你就不要疑神疑鬼,婆婆妈妈了。秦王既能派人画出那般逼真的画像,亲自来寻,定是有他的打算。我倒看那云儿气质不凡、她正义凛然、临危不惧、傲然风骨、绝非普通女子。说不定秦王对她……” 兰香说着说着,似是心中揣测到了一些什么极为微妙的事情,随即欲言又止了去。 一转念,她忽然又蹙眉似是有些什么顾虑,犹犹豫豫地问嫣红“只是,如果我们去跟秦王揭露了万娇阁的阴谋的话,茹姨与阁主狼狈为奸,如此…可能会连累茹姨,你…你真的忍心么?” 嫣红默不作声的听着,脸上的忧色却越来越浓,仔细想了想,那茹姨为了自己的儿子和有朝一日能报仇雪恨,在拓跋泽的面前一贯唯命是从、为虎作伥、小心翼翼、根本保护不了她丝毫。拓跋泽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他们早晚得出事儿。 片刻后,心一横,一咬牙,嫣红说道“茹姨…她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丧失了理智。此生,唯有西秦国方才是能够庇护嫣红永远的家园。除了西秦,嫣红哪儿都不去,香儿姐才是嫣红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以后,香儿姐走到哪里,嫣红便跟到哪里,嫣红与香儿姐,此生永远不离不弃。” 话毕,俩人深深地看着彼此的眼睛,紧紧抱做一团,瞬间满面热泪盈眶。 就在这时,从俩人身后那条漆黑的大道尽头,忽然传来一阵“嘚嘚嘚……”连续不断的马蹄声,与此同时还散发出隐隐约约的烛火之光。 俩人闻声即刻惊慌地再次退到了石狮子后面,警觉的躲藏起来,只同时缓缓探出来半个脑袋,向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睁大了眼睛凝神望去。 借着淡淡的烛火之光,兰香感觉那像是什么府衙的阵仗队伍,不禁疑惑道“这大半夜,黑灯瞎火的,怎么还会有官员在街上大张旗鼓地夜行呢?” 嫣红闻此眼睛咕噜一转,稍作思量,却道“香儿姐,不如…我们去报官吧。若是去找秦王殿下,我们也不知道去哪儿找啊。即便是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秦王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岂是我们这般粗漏卑微的人能随意便能见到的。况且,就算见到了,他也未必会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啊!没准儿,还将我们痛打一顿,或者关起来呢?到时候就更没有人能救云儿和揭发阁主的阴谋了。” 话音刚落,兰香便狠狠地瞪了嫣红一眼,刚说了她,这么快便忘记了。她总是这般胆小怕事,疑神疑鬼,兰香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不,我倒相信,人人口中所传颂的爱民如子的战神秦王殿下,他可不是那样的势力昏庸之人。况且,这万娇阁在西秦官吏中也关联甚广,眼下的这个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与阁主同流合污的。倘若我们出去恰好落在他们手里,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与其如此,我们倒不妨将所有赌注孤注一掷地全都压在秦王殿下身上。” “可是……”嫣红依旧觉得眼下难得出现的这个官衙阵仗,是个不容错过的绝好求援机会,还想再劝。 然兰香却一脸决绝地将她的话噎了回去,训斥道“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竟瞎出些馊主意了,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有半分纰漏。你有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间,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究竟去哪里才能找到秦王殿下本尊呢!” 说完,便气呼呼的将视线收了回去,背过身不再看这声势浩大的府衙夜行阵仗。 嫣红不得已也只得收了声,却依旧眼巴巴的望着眼前这即将擦肩而过的救命稻草,不想放弃。 随着远处那队伍距离俩人身边愈来愈近,当其行至街角即将拐弯离去的时候,嫣红忽然在那比一般官家夜里行走时,所用的要更加明亮许多的烛火照耀下,清清楚楚的看到队伍前面,被俩个侍卫高高举起的刻印着十分明显的‘秦王府’字样的官衔牌。 一时间,她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伸手一次又一次用力地揉搓着那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一双大眼睛,霎时间竟惊的口痴了起来“香儿姐,香儿姐,快,快,你快看…是…是秦…秦…秦王府的官衔牌。” 然兰香却根本不听她的诱导之词,只依旧背着身靠着石狮子一边忧愁地思索着,一边淡淡道“什么?秦王府的官衔牌?你就 不要再白费心思唬我了,不管你今天说什么,做什么,我都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去报官的,除了秦王殿下,我谁都不信。” 嫣红只一边看着即将离去的队伍,一边连忙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拽着兰香的胳膊快速地摇晃起来,着急地都快哭出来了,道“香儿姐,你快看,快看一眼啊,嫣红没有唬你,真的是秦王府的阵仗队伍,你若再不上前去拦,他们就要拐弯离去了……” “你就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正忙着想事情呢。大半夜的,秦王殿下不好好歇息,怎么可能在街上摸黑游走呢?”兰香依旧雷打不动地说着。 眼看着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排侍卫亦要消失在她眼前了,忽然,“唉…”一声,嫣红无奈的回头看了兰香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撒腿便跑,直朝着那队伍冲了出去。 “这大半夜里,黑灯瞎火的,你这样冲出去不要被人当成刺客给抓了。”兰香见此,亦惊讶的急急一边大声朝其喊着,一边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秦王殿下救命,秦王殿下救命啊……” “秦皇叔,你听,附近好像有女子呼救的声音?”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一阵女子呼救声,轩辕玥在马背上蹙眉疑惑地看向轩辕翰问道。 轩辕翰随即看着轩辕玥,放慢了前进的步伐,侧耳一听。随后将一只手高高举起,整个队伍便顿时都停了下来。 后面的一个侍卫亦像是模模糊糊听到了同样的求救声,一回头,便看到后面一前一后紧紧追着队伍而来的两名女子身影,连忙上前禀报“殿下,后面有俩个女子追了上来。” 众人闻声都不约而同地转身朝后面看去。 嫣红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贯胆小怯懦的她这会儿却像是个冲出江湖的仗义女侠一般,一跟上队伍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勇敢无畏地大声道“秦王殿下救命,秦王殿下救命啊……” 这时,兰香也已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双手叉腰,还未喘过气来开口说话,便亦朝着嫣红身旁一起跪了下去。 这时,那如意居的小厮倒先眼疾手快地从人群里,直指着兰香开口急道“秦王殿下,就是她,到如意居里找人的就是那个方才后来的女子。” “秦王殿下”听到那似曾相识的小厮声音,又听着小厮口中的称呼,兰香偷偷地抬头瞥了一眼眼前马背上那气宇轩昂、脾逆天下的冷俊男子。 她终于意识到,方才嫣红对自己所说的竟都是真的,这果真是秦王府的官衔牌和阵仗。 就在兰香还沉浸在自己不可思议的游离中时,轩辕翰惊讶着道“你就是兰香?” 兰香忽一回神,忙回答道“是,民女正是兰香。” “把她们给本王带上前来 。”闻此,轩辕翰即刻发令道。 一上前去,兰香便重重地俯首跪拜下去,急急禀道“求秦王殿下救救云儿。云儿…她被万娇阁阁主,亦是北烈大皇子拓跋泽捉住,在万娇阁里关起来了。” “什么?”还未等轩辕翰说话,一旁的轩辕玥先惊呼出了声。 见此,兰香连忙解释道“都是民女的错,阁主她本来派人是要取兰香的性命。可云儿她怕民女家中早已遭人埋伏,便替民女回去接民女年迈的外婆,吩咐让民女先到万娇阁里找一位叫江志煊的公子等她。如若天亮之前她还不回来,便让民女向另一位叫易君浩的公子求援。可是…是民女没用,一个都没找着。无奈,民女正打算向秦王殿下求助,不曾想,恰巧就碰到秦王殿下了。” 轩辕玥哼笑一声,道“恰巧?哼……这可一点都不巧,秦皇叔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夜间行走,就是为了等你出现。你为何不一开始便来向秦王殿下求助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是生是死,看她造化了 轩辕玥哼笑一声,道“恰巧?哼……这可一点都不巧,秦皇叔如此大张旗鼓地在夜间行走,就是为了等你出现。你为何不一开始便来向秦王殿下求助呢?” “秦皇叔?”闻此,兰香方才惊讶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正骑在马上看似英姿飒爽,一直在朝她发问的女子原来是公主殿下。再瞧着她对衣上云的事情仿佛也很着急上心的样子。难道,她们俩也很熟? 一醒过神来,兰香连忙回话道“回秦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的话,当时兰香被杀手追杀,云儿看出那些杀手是奔着民女性命来的,她便出谋说由她去接民女外婆,让民女设法到万娇阁里找人求救。民女知道秦王殿下在万娇阁找云儿,一开始便提议她直接找秦王殿下庇护,可云儿说殿下是在声东击西,以寻她做幌子,实则是在办朝廷的大事,不得因此让秦王殿下为她的事而分心,坏了殿下的大事。就算遇到殿下,也不得说漏半个字,如若不是如今兰香寻人不遇,没了主意,兰香断不敢……” 轩辕玥闻此,默默的将目光移向了轩辕翰,只见轩辕翰眉头越来越紧地皱着,焉知此时他的内心里闻此气直往上冲,这个蠢笨至极的女人,总爱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 半晌后,他开口却问“你可识得玉娘?” “玉娘?”兰香一听到这个名字,不禁俯首着有些瑟瑟发抖起来“不知殿下为何会问玉娘?” “玉娘是本王安排在万娇阁里的人,却在不久前无端失踪,你可知道如今她人在何处?” 原来如此“玉娘,她被阁主关在了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 “胡说,万娇阁后院,本王的人已经都仔仔细细查过很多次了,根本未见有任何可以羁押人的地方?”轩辕翰忽然提高声音怒喝道。 “殿下息怒,玉娘和云儿真的都被关在万娇阁后院阁楼的密室里。”见此,嫣红连忙上前开口解释道,兰香也为此颇为惊讶,这后院阁楼禁地果然如她所料,暗藏玄机。 “密室?”轩辕翰看着嫣红喃喃着疑惑道。 嫣红接着又道“民女是万娇阁的嫣红,亦是老鸨的义女。无意中听老鸨说起,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有一个极为神秘的暗室。” “那暗室,你可知道其机关在哪里?”轩辕翰顿时竟有些激动的问。 然嫣红却也无奈地摇起了头来。 忽然,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忙说“老鸨既知道阁楼里有密室,也许她知道开启密室的机关。民女去求老鸨,想她一定会告诉民女的。” 刻不容缓,轩辕翰怔了一下,随即将手一抬,便有侍卫上前来对跪在地上的俩个女子说道“姑娘,快上马。” 于是,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在漆黑的夜里,又开始继续加速直奔万娇阁而去。 万娇阁后院的茶室里。 拓跋泽的近身侍卫又一次认真地问道“殿下,如今西秦国的那股神秘力量我们还尚未探究到,殿下真就打算这样回国了么?” 拓跋泽坐在茶席上,看着眼前不断翻滚着的沸水,幽幽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俩年,关于那股世间极致神秘至强的力量,始终没有丝毫消息,我们甚至连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只零零散散地探知道得此力量者得天下,而这股力量到底是一个神秘部落,还是一个特别的女子,是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还是一种拥有天下最神奇力量的神秘血液,还是一个这神秘部落世代相传的圣物,能创造奇迹的力量,一切的一切……” 欲言又止地停顿了片刻,吐了口浊气,他继续道“算了,先回去吧,此事,再从长计议。如今,万娇阁已经危在旦夕了。” 话一说完,他抬头向着窗外凝视着看了看对面那付诸了他不少心血和汗水的地方,一脸的不舍与无奈。 这时,旁边的侍卫也朝着他所看向的方向望了望,随后道“也好,反正我们早晚还是要再回来的。只望来年我们重返西秦的时候,二殿下能与我们齐心协力,那就太好了……” 见到主人依旧眼神悠长难舍难分地驻目沉思着,侍卫转口道“殿下带着衣上云先从密道里离开吧,属下来帮主子断后。” 拓跋泽闻此,方才收回视线,回过神缓缓起身来走到侍卫的面前,忽然将手搭在侍卫的肩上拍了拍,尤为客气地道“这些年,你跟着本皇子在外四处奔波,辛苦了。” 侍卫惶恐地拱手向其行礼道“主子这是什么话,这辈子能跟着主子,为主子分忧效力,是属下的福气。” 随后,拓跋泽又缓缓踱步到窗边,将眼睛闭起,幽幽道“万娇阁里的人,除了老鸨,其他人该处理就都处理掉。记住,千万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明明极为狠毒的话,此时却都被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仿佛人命与草芥真无二般似的。 侍卫听了只疑惑欲言又止地问“那玉娘呢,殿下不会真的依了那衣上云的,将她放了吧,还是也……” 拓跋泽依旧只管轻闭着眼睛,不知是在盘算着什么还是在闭目养神。 沉默了半晌后,似是心里终于艰难地做好了一个决定,缓缓说道“将她还关在暗室里,就让她自生自灭吧,是生是死,就看她的造化了……” 侍卫听了,这才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道“殿下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做了。殿下准备准备,快些启程吧,这会儿那秦王轩辕翰和他的侍卫正好都不在。” “嗯,你自己也多保重 ,处理好这里的一切马上跟上来。” 话一说完,侍卫便退下去安排准备了。 拓跋泽又回到茶席上坐了下来,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思绪只之中。 密室里,有人忽然将门一把推了开来,一束光立刻扎眼地扑了进去。 暗无天日下的玉娘本能地眯了眯眼,同时将手微抬,遮住了那刺眼的光线。 半晌后,似是终于渐渐适应了这许久未见的一缕微光,她缓缓睁开来眼睛,也终于渐渐看清楚推门而入的是一个遮着面纱清秀的妙龄女子,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今生今世,她还能再见到故人,于是半信半疑惊异地弱弱喊了一声“衣姑娘,是你么?” 一下到暗室里,侍卫便除去了遮在衣上云眼睛上的黑布。 此时闻声,她急急在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里搜索着发出声音来的地方“玉…玉娘,是你么?你在哪儿?”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应,玉娘顿时喜极而泣道“我在这儿,衣姑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衣姑娘。” 摸索了半天终不见她心心念念要找的人,一气之下,衣上云大声朝着身后的侍卫喝道“快把灯给本姑娘点上。” 谁知,那人非但没有给她点灯,反而忽然伸手将她极为大力的一把推进了门去。 衣上云被这毫无防备的大力一推,直接跌跌撞撞地被推到里面黑暗的角落里,惊起几只老鼠的尖叫声,她顿时被吓了一跳。 具体的说,是吓得不轻。因为21世纪的她,谁都不会想到如此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西北粗犷女汉子,竟然最怕老鼠。就连老鼠的图片,她都是不敢望一眼的。 一时间,她紧紧抱着自己,直想着此时若是能身怀什么绝技或者神功,能飘在空中或倒挂着就好了。又或者像电视剧《神雕侠侣》里的小龙女那般,随便给她一根绳子,她便可以以此代床横卧其上…… 总之,只要她的脚不放在这老鼠满地乱窜的地面上,怎么都行哇。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最多身上还揣着一个像是废了的所谓的神器。 此时,她只觉这里冷若冰窖、阴森恐怖、毛骨悚然极了。 就在她尚还惊魂未定,胡思乱想之际,那侍卫竟突然转身去将门锁了起来,衣上云见此方才回过神来朝门边狂奔过去,紧紧地贴在门上使尽全身力气拼命地拍打着门板大声道“开门,快开门,快把门给本姑娘打开。混蛋,骗子,王八蛋……” 最终,她才意识到自己千谨慎万小心,终究还是被拓跋泽那个言而无信的狼子给骗了。 最终,她慢慢无奈地放弃了这无谓的挣扎,停下手里的动作。 心想,难道,他早 已识破了本姑娘绝对不会以死殉国。竟然还将计就计,将她引来这般暗无天日的地方同玉娘一起关了起来。 此时,她忽然想到一句话,此时真正是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宁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的那张嘴。’ 说到玉娘,对了,方才她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女子的声音,她立马喃喃唤道“玉娘,对了,玉娘,你在哪儿?” 说着,便伸手又继续在这黑暗里开始摸索了起来。 “衣姑娘,玉娘在这儿,在这儿…”玉娘亦微弱地出声回应着她。 “在哪儿,在哪儿,玉娘你在哪儿?啊……”漆黑中,只听伴随着一声尖叫,衣上云似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重重地跌坐在地上,疼痛感十分强烈。 玉娘缓缓随即伸手摸索到了被自己瘫坐着的身体绊倒的衣上云的脚腕,衣上云并不知道那是玉娘的手捉住了她,又一次惊叫出声“啊……” “别怕,是我,我是玉娘。”玉娘弱弱地朝她发声道。 “玉娘,玉娘,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衣上云这才顺着捉住自己脚腕的手摸索着寻到了玉娘的身体,扑过去一把将其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血水 俩个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泪水瞬间模糊了彼此的双眼。 她历尽凶险,终于见到了她,还好她还活着; 而她亦终于熬过了无数个绝望痛苦的日日夜夜,在她出现的时候,还好自己还活着; 不知为何,此时相拥着的俩人竟像是久别重逢的友人般情深意重。任谁都不会相信,她们实际上只不过是在秦王府短短几日里,一个是医者,一个是患者,仅此而已。 又或许,人生最美的相遇,往往只在一瞬间即成为了永恒。 她们谁都不曾想,自从上次在秦王府一别。再次相聚,竟然会是在这种境遇之下,一时间各自心里都百感交集。 忽然,玉娘回过神来连忙一把推开衣上云,即刻跪在她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在她面前磕起头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玉娘的错。玉娘不该急于想要在临死之前得到平安的消息,便跟他们交换条件,将他们手里画像上女子的名字,亦就是你的名字告诉他们。这才让他们把你也抓了回来。玉娘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不不不,就算是万死,玉娘亦难辞其疚……” 衣上云被突然而来的这眼前惊人一幕惊呆了,一醒过神来只连忙伸手又再次摸黑将玉娘捞了出来,直道“你快起来,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我来这里本就是为寻你而来的。” “什么?衣姑娘是来寻我的?”玉娘闻此忽然止住了动作愣愣地吃惊道。 衣上云笑着点点头,俩人互相扶着背靠墙角席地而坐下来。衣上云方才握着玉娘的手缓缓道“除夕夜的时候,我在秦王府见到了婆婆和灵儿,方才知道你为了寻回夫君竟然甘愿沦落到这种地方来打听他的消息。便想着乘还有时间,来这里看看你,没想到,你真的出事了。玉娘,你真是太苦了。” “不,玉娘不苦,只要能寻回夫君,一家团聚。就算是让玉娘上刀山下油锅,玉娘也在所不惜,只可惜那个人他说平安已经……死了。”玉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声音颤颤地说着。 “死了?是谁说的?……对了,方才你说在你临死之前……”衣上云听着玉娘的话,眉头紧皱满是疑惑地问。 玉娘稍一回想,道“自从我再次回到万娇阁里,她们便继续给我每日服用各种不同的汤药,从未间断。直到前几日,那老鸨带着一个遮着面具的男子来到了这里。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日子到了。谁料,那男子竟然说他有平安的消息,条件是让我告诉他那画像上女子的姓名。我…我太想念平安,太想知道他是生还是死,便告诉了他们。可他们却告诉我,平安已经死了。之后,那老鸨便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朝我走来,我以为我要死了,却没想还在 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苟延残喘着,与其这样毫无希望的活着,倒不如真的一死百了算了……” 话刚说完,玉娘便又一次痛哭起来。 衣上云连忙握紧她的手,宽慰道“毫无希望?玉娘你怎么能说毫无希望呢?灵儿还有婆婆,她们难道不是你真真实实存在的希望么?再说了,那些坏人的话岂能相信?他们说你的夫君死了,便真的死了?好人有好报,苍天有眼,定不敢枉收人性命去了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太久了,我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玉面的言语和神色里显得疲惫又无奈。 然衣上云却坚定道“既然你那么爱你的夫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就算是死了已被尘土浅埋,那也要扒出尸骨来验一验。除非自己亲眼所见,否则怎能如此自暴自弃。这才是你真正该有的态度,不是么?” 这一番话刚出,玉娘心里便即刻似是有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出来,连气也顺了不少,眼睛瞬间睁大着放射出熠熠生辉的光芒来,直道“对,对,对,我不该放弃,不能放弃。” 闻此,衣上云终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玉娘忽然连续不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衣上云连忙紧张地拍着她的后背“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咳的这么厉害…水…水…来人,来人啊。” 见她咳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赶忙松开玉娘的手,顺着墙壁站起身来,慌慌张张地想要摸到门边去要水,却在没走出几步时便被绊倒在地,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她的手腕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到了,顿时鲜血直流。她来不及处理,玉娘那似是即将窒息的咳声让她本来就恐惧着的心变得更加恐惧。 终于,她摸到了门边上,大力地拍打着门板喊道“给我水,我要水,快点给我水…” 果然,门外看守的侍卫听到声音很快便走过来掀开门上巴掌大的小窗,吼道“喊什么喊,又不是死了人,再喊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快点给我水,若没有水,你看会不会死人!”衣上云毫不畏惧地一边亦朝其怒着,一边将自己方才不小心割破的手腕亮到了小窗口。 那侍卫一见,果然吓得不轻,愣了一下,马上便过去递了一小壶水和一个白瓷茶碗给她,又速速将小窗掩了起来。 衣上云没有丝毫迟疑,再次顺着墙壁,一步一步摸黑找到玉娘,倒了碗水给她喂下。 殊不知,就在她摸黑给她倒水时,其手腕上那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上面的鲜血一滴一滴不知道滴在茶碗的水里多少滴,竟都混着被玉娘一起饮了下去。 这样的一碗血水刚入腹不久,玉娘便止住了咳 嗽,衣上云方才关切道“可好点了么?再饮点吧。” 这时,玉娘已经完全可以自己捧着茶碗了,衣上云便腾出手来,替她把了把脉。惊道“你中毒了,看样子应该是一些不同的慢性毒,日积月累堆积起来而成的一种巨毒。”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暗室的门忽然被再次打开,一束久违了的刺眼的微光照射下,尘埃飞舞,随之缓缓现出一个高大伟岸的男子身影来。 “掌灯!”男子笔挺地直立在门口,沉声命令道。 随后,便立刻有一侍卫手执着一盏油灯进来,上前将密室里四角的所有油灯一一引燃。 密室里即刻前所未有的一片灯火通明。 男子这次是独自前来,亦并没有戴面具做遮掩,玉娘自是尚且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在许久后,渐渐适应了这片光亮环境后惊异道“你是……怎么是你?” 还未等男子开口,衣上云先起身来愤愤开口骂道“混账王八蛋,骗子,你竟然把本姑娘关在这样的地方,如此讲话没有信用,还妄想跟本姑娘合作。背信弃义、卑鄙无耻,这辈子你都休想。如今,你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拓跋泽单手负后,闻之嗤笑一声,反道“哼,衣大小姐,你以为本皇子真的相信你会心甘情愿乖乖跟本皇子回北烈么?本皇子倒是想问问姑娘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原来你就是北烈国皇子,亦是这万娇阁的阁主。你为什么要骗我?”玉娘这才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低声喃喃道。 “你身上的毒……”拓跋泽闻此,这才似是心中颇为愧疚不安而又满腹难言之隐无法开口地看向了玉娘的脸。 可就在这明亮的灯火照耀下,当他一看到玉娘红润健康的面色和极为有神的精神头时,拓跋泽急急近身上前来半蹲着一把捉起她的手腕迫不及待地便替其把起脉来。 半晌后,似是心中已对此确认无疑,他忽然怔起眼睛看着她惊声道“你的毒…竟然解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娘看着他惊讶的眼神,一把狠狠地抽回此刻自己被他紧握着的手,苦笑道“哼,原来,你也知道我中毒的事;还是,你一早就知道我中毒的事;亦或者……这本来就是你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一手所为?” 面对一个自己想爱又不能爱的女子的质问,此时此刻,他自是无颜以对。哑口无言的沉默,或许亦是他此时最好的回答方式。 然忽然间,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目光移向衣上云的眼睛,说道“是你?你是如何解得了这美人血之毒的?” “什么?美人血?”听到拓跋泽这句话,衣上云方才回神抬眼亦看着他的眼睛惊讶到,这世间竟然真的有美人血存在。 稍一回想,拓跋泽说是我解了美人血的毒,可我方才也只是把脉确定了玉娘中毒的事实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啊。她赶忙也重新又一次替玉娘把了脉,果然,她的脉象平稳缓和,跟刚刚她摸黑所把的脉象一点也不一样。 这时,她的目光移向了自己手腕的伤口上,这才感觉到一丝疼痛,随即在自己的裙摆上扯下了一道,简单包扎起伤口来。 忽然,在明亮烛火的照耀下,她清晰地瞥见了玉娘刚饮水时候所用的那只白瓷茶碗里,那剩余的竟已被自己鲜血染红了的血水残渍,心中顿时一惊,口中喃喃地疑惑道“难道是,是我的血……” 拓跋泽隐隐约约只听到了她喃喃之中的只字片语,随即望向她问道“什么血?” 衣上云这才回神,却又连忙扯谎打断了他的追问“喔,我的血,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打破了茶碗,割破了手腕,流了很多血,你看……喔,我的头…好晕,头好晕,好晕……” 说着,她便亮出自己刚刚包扎好的那道还渗着鲜血的伤痕,接着又佯装着去按摩起自己的两鬓间来。 一旁的玉娘信以为真,连忙站起身来将她搀扶着坐了下来“衣姑娘,是不是刚才的伤口所致,赶快坐下来歇会儿,仔细身子。” 随即露出了一脸的担忧之色,然衣上云避过拓跋泽的眼睛悄悄朝着身旁的玉娘使了个眼色,玉娘这才明白了过来。 然拓跋泽心里现在入神专注思考着的则是,玉娘在这密室里关了这么久都好好的,这衣上云一进来,美人血便被解了,傻子都能猜到,这毒一定是她解的没错。可她究竟是用什么解毒的呢? 原来这个女子真的是个极为神秘的解毒高手。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将这世间几乎是无解的美人血之毒都可以解的了,看来这次真是得了个宝。 将她带回北烈一定不会错,哪怕她目前还不愿意为他所用,可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到那一天,他便如虎添翼,必将囊括四海。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完璧归赵 拓跋泽心想,看来这个女子竟真的是个极为神秘的解毒高手。她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便将这世间几乎是无解的美人血之毒都可以解了,这次真是得了个宝。 将她带回北烈一定不会错,哪怕她目前还不愿意为他所用。可他相信,时光漫漫,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到那时,他便如虎添翼,必将囊括四海。 一念至此,拓跋泽方才缓缓起身来单手负后着悠悠走到一边,深吸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玉娘道“也罢,本皇子既然曾答应过要帮你找回你的丈夫赵平安,以此来弥补对你养美人血所造成的伤害。虽说后来查到那赵平安确实已死,但终究还是本皇子失信与你了。为此,着实心中多少也是有些愧疚的。可如今,既然你身上的美人血,毒已解,本皇子也算是对你完璧归赵,问心无愧了。” 闻此,玉娘方才眉头紧锁着恍然大悟道“什么?你是……你就是那个北烈国茶商?” 当她接下来看到拓跋泽对她此疑问默认不讳,且一副高高在上的淡定姿态时,玉娘顿时便来了气,直怒道“住口,不许你在我面前提‘赵平安’三个字,你不配。枉我当初还把你当做好人,玉娘的夫君忠君爱国,一腔热血,岂容你这般卑鄙小人来玷污他的名节。更何况,关于平安,玉娘此后已经不会再相信任何人的只字片语了。玉娘相信平安……他一定不会死的。就算是他真的死了,我也一定要亲自扒出他的尸骨来验过才会相信。” 玉娘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旁边衣上云的脸上,衣上云朝她颇为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苦如此执迷不悟呢?”拓跋泽见玉娘一脸决绝,如此坚定的意志,不禁震惊道。 然玉娘仍满脸坚决,轻蔑地朝其一笑,随后似是厌恶极了地说道“何苦?玉娘的事,与你何干?从现在起,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一个字,你在我西秦的国土上,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与你说话,玉娘感到恶心至极。玉娘但愿……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话音刚落,拓跋泽似是还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瞬间又将那张薄薄的微微半张开来的唇缓缓闭了起来。 最后,他吐了一口浊气,正色着背着玉娘,望着另一边,道“不管本皇子是北烈国皇子,还是这西秦万娇阁的阁主,亦或者又是那个北烈国茶商,但本皇子对你,从来都没有……算了,事到如今,本皇子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有些话,还是烂在自己肚子里比较好……” 最终,他想说的还是一次次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他们俩的相遇,本就从一开始便注定是个错误。今天的结局,也只不过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罢了。只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这预料之中的结局影响至此。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忽然浮起了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情景:明明是个庶民的身份,却天生丽质,一副不俗的如兰气质。为了寻那个叫做赵平安的人,她不惜四处碰壁,受尽冷眼与欺凌。还冒险闯入万娇阁里,假扮风尘女子想借机接近那些官员打探与北烈相关的消息,若不是他,她险些就被她口中所说的那些血肉同胞给侮辱了。 那些想要侮辱她的人,不正是她口口声声所要维护的西秦国同胞么。他们难道就没有错? 而他,他只不过是身不由己生在了帝王家,为了自己的国家做着自己使命里应该做的事情,承担着自己该承担的那份责任,又何错之有? 如今这个天下,又有哪个不在费劲心思虎视眈眈地想要一统天下呢? 假使,如果他不是北烈国的皇子,如果他不是承担着一份保家卫国的天命,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排斥他了呢? 可那又如何,左不过是个不合时宜的迟到的相遇。她已经有了她的天,她的地,她对此是那样的忠贞不渝。他又算什么?这注定就是一场悲剧。 而给她下毒,养美人血,是他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而如今,幸好她的毒也已经被解了。 是时候了无牵挂地离开了,离开这个他既做不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北烈国皇子,亦做不了真正的自己的地方。 离开这里,至少他可以全力以赴毫无顾忌地努力去争这个天下。从此,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这个坚定的脚步,没有。 而她,既然如此执着,那就由她自己去自生自灭吧,若她口中所谓的骨肉同胞能赶在她渴死或者饿死之前找到她,救了她,那便是她的幸运;而如若不能,那亦是她的命,一切,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想清楚了这所有过往,拓跋泽忽然转身过来眼怔怔地看向面前的俩个女子,女子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彼此紧紧搀扶着紧挨在一起立着,一脸惶恐,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想要对她们做什么? 片刻后,只见他正色着看向衣上云对其说道“本皇子前来是信守承诺,如约放了她们,带你回北烈的。你们若是叙旧够了的话,我们不妨就启程上路吧,外面的天色已经快亮了。” 衣上云闻之心里忽然惊了一下,原来进密室之前,他方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要带她回北烈国。此时,如若她不答应,那玉娘、兰香、嫣红……,可她当时并没有完全想好,她只想着先稳住她,等她想个万全之策来脱身。 可后来到了密室里,他又让人把她和玉娘关了起来,她便以为她是中计了,他实际上是想把她们全都控制起来以备他用。 如 今,还未等她来得及想到任何策略,这就要让她来不及做任何防备便如此措手不及的跟着他上路去北烈国了。 一念至此,衣上云只得吞吞吐吐再次开口拖延道“我……圣人有云‘父母在,不远游’,我…我还没有同家中父母亲道别呢?还不能跟你走。况且,你还没有放了玉娘和兰香他们……” 岂料,拓跋泽听了这话,顿时瞪起狠狠的目光将衣上云还没说完的话噎了回去,随即朝着衣上云一步一步踱身过来,凑到其耳边轻声细语道“衣上云,实不相瞒,本皇子身边并不是没有可用之人。本皇子只是看你还有些小本事和微弱的用处,便给你一个既能救她们命,也能让你留着自己一条小命的机会。但是本皇子的容忍是有限的,你不要试图挑战本皇子的耐性极限,这对你…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稍作停留,他忽然离开衣上云的耳畔,侧身对着他提高嗓音说道“你信不信,本皇子一声令下,就可以让这整个万娇阁里的生命连同这万娇阁全部都瞬间荡然无存,全部化为灰烬。” “拓跋泽…你…”衣上云闻之出乎意料地大惊道。 这时,玉娘终于对这整件事反应过来,连忙将衣上云推到自己身后挡了起来,阻止道“不行,你不能带她走。西秦才是她的国,她在西秦有父母,有家人,她还那样年轻,她不能就这么一声不响地抛下一切跟你背井离乡,远走他国,这算什么?你若一定要带……就带我走吧,我跟你去北烈。” 拓跋泽看着玉娘哼笑一声,道“哼…原来,本皇子是打算想带你回北烈的。而且或许,看在本皇子以前对你也是有过动心的份儿上…还可能会给你一个名分。但是很不巧,她为了找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如今,她又为了你和兰香那几个贱人,心甘情愿答应跟本皇子回国。那么,也许以后,本皇子只能考虑是不是要给她一个名分了。” “拓跋泽,你休想,我死也不会跟你……”衣上云难以启齿的朝其怒吼道。 然拓跋泽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一副极为悠哉的神态,道“事不要做的太过,话不要说的太满,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尤其在我拓跋泽这里,更是如此。” 还未等衣上云开口说话,玉娘先愤愤道“拓跋泽,你无耻,她还只是个孩子。” 拓跋泽对她冷哼一声,后又面带着些狡黠挑衅道“哼,废话少说。你不是方才对本皇子说,此后你不想再与本皇子多说一个字了么?怎么,这么快便忘啦,是不是舍不得本皇子离开西秦呢?要不,你也跟本皇子回北烈,共享荣华富贵,如何?” “你……”玉娘一气之下,竟抬手想要朝他的脸上狠狠扇过去,但刚一抬起, 便被拓跋泽极为轻松地一只手便紧紧捏住了其手臂,紧接着又狠狠地将其甩落。 随后说道“好啦,本皇子的话已经说的够清楚明白了,快走吧。否则,本皇子便当你反悔了。” 此时,衣上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早就像置身于什么益智类答题的大赛上已被倒计时了一般,只等着剩下的那几秒钟的到来,什么谋略都荡然无存,完全呆愣了住。 这个世界本就不是属于她的世界,其实倒也真无所谓跟着谁,或者到哪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唯独除了一个人,那便是——秦王轩辕翰。 就在她独自沉浸在自从她到了这西秦国里,与轩辕翰之间所发生过的每一个过往瞬间片段的时候。玉娘忽然一眼看到了自己身上此时唯一佩戴着的饰物,是一个和兰香的那个香囊是一对的,里面是用拓跋泽当时以北烈国茶商所赠给她的极为珍贵的南国玫瑰花茶所填充的,散发着幽幽茶香,绣着蝴蝶与玉兰花的粉色香囊来。 她的眼睛顿时机灵地一转,便迅速地将其摘了下来,走到衣上云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将香囊放在她的手心,语重心长地说“衣姑娘,这个香囊是玉娘亲手做的。离别之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其它东西可以相赠的,这个送给你,日后做个念想,你一定要仔细好好收着。你的家中,玉娘会前去替你向你父母亲说明的。一个人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她便将衣上云一把抱在了怀里,俩人紧紧的拥在一起,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拓跋泽见俩人依依不舍,极为煽情的这一幕,不禁悄悄地背过了身去。 就在这时,玉娘对着衣上云的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片刻后,只见俩人松开来彼此,握手微微地相视而笑着,又互相点了点头。 随后,衣上云便跟在拓跋泽的身后,一步一回头地缓缓走出了门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十里红妆怎及我江山为聘 “易三少,你……你是不是也喜欢云儿?”轩辕昊与易君浩连夜策马奔驰在前往兰香家的途中,轩辕昊自打在如意居里见到这个扮相十分妖艳洒脱的男子第一眼起,一路上便时不时地睁着圆圆的大眼向他上下打量,甚是好奇。思量许久,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低声问了一句。 易君浩听了却淡淡地斜眼瞟了一眼身边的这个十岁少年,随后满满轻蔑的口气道“小孩儿,你毛都不曾长全,可懂得什么叫做喜欢?” 轩辕昊听闻即刻朝其不悦地哼之以鼻,又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来没好气地道“哼,你才小孩儿呢。我已经十岁了,怎么不懂。瞧你对云儿的事火急火燎的那股上心劲儿,一点儿都不输于秦皇叔,你还不承认?” 眼瞅着易君浩依旧只埋头赶路,并不答他的话,他继续佯装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道“唉,你们这些大人可真是奇怪,明明都很喜欢,却都不敢主动对人家姑娘表明心意。你是这般,秦皇叔亦是如此,真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如果哪天云儿那丫头真的出事或者不见了,看你们俩个悔青肠子亦是枉然。” 话音刚落,易君浩便瞬间扭头朝其看过去,瞪起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像是要将这说错话的人活吞了一般,忿忿道“住嘴,有我易三少在,丫头这一生都不会有事。” 轩辕昊竟被其这般言色吓了一跳,一回过神来忙歉然着道“呸呸呸,本太子说错话了,云儿那丫头万分良善,一定会一世平安,好运相伴的。” 闻此,易君浩方才缓缓收回了那双愤怒的眼睛。 俩人沉默了片刻后,岂料轩辕昊又再次跃跃欲试地挑起话来“易三少,你和秦皇叔都喜欢云儿,可就不知云儿的心里,比较中意你们哪个多一点呢?” 见易君浩丝毫不为他此话所动,轩辕昊便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理直气壮地道“易三少,你退出吧。对于云儿,我皇叔是志在必得的。而且我母后亦答应我皇姐,待到云儿出嫁之时,要以西秦国母的身份亲自赠她十里红妆呢,这是何等的荣耀!你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的。” 易君浩亦不甘示弱,微微一笑,豪言道“区区一份十里红妆算什么,怎及我江山为聘。只要她衣上云点头,我易三少愿以整个灵空的江山为聘,娶她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轩辕昊闻之眼睛顿时一亮,皱起眉来朝其疑惑道“你以江山为聘?你……莫非你是灵空大陆哪国的储君?” 看着易君浩似是对他的猜忌默认不讳,一脸严肃,轩辕昊方才又一次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再听他方才说话的口音,轩辕昊顿时张大了嘴巴,伸出一根手指朝其点着,恍然大悟“莫非你是...南安国 太子?” 他忽然想起,曾经他与温太傅游历灵空各国。途径南安国,在民间走访的时候,偶尔闻得有人曾提起过,南安国太子与国君父子不睦,太子离国出走数年,至今未归。相传这太子亦是平日里素爱一身妖孽扮相,莫非就是眼前这人…… 就在轩辕昊沉浸在自己猜测中时,易君浩却冷冷开口否认道“我不是,你不必再费尽心思胡乱猜测了。只要丫头愿意,我什么都肯为她做,哪怕是夺取这整个天下。” 轩辕昊听了,这才松了口气,停止了自己渐深的思绪,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那我就放心了。如此说来,你定是争不过我秦皇叔的。其实……秦皇叔他,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每一日都过的很不开心,这些年,他很累。而云儿,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上心,让他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的人。可越是这样在乎的他,如果最后得不到,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然易君浩却笑了笑,蔑视着道“哼,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拿得起,就还该放得下。没想到人人口中称颂的灵空战神轩辕翰竟如此输不起,还轮到你一个小毛孩来替他求情,他还有什么资格与我争丫头。” “你...易三少,秦皇叔的母妃之死,对他打击颇重。你不能再将云儿也从她身边夺走,她几乎是他的命啊。”轩辕昊顿时咬牙切齿地朝其怒道。 “那你可知,丫头也是我易三少的命?”然易君浩亦毫不肯相让道。 “你...哼,反正我西秦一定不会让秦皇叔再受此感情之苦了。”轩辕昊一脸正色地信誓旦旦道。 此时,易三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道“哼,那我们就走着瞧,眼下,即将出现在丫头面前的是我易三少,可不是他轩辕翰。” 轩辕昊闻此心里顿时嘀咕,唉,这个秦皇叔怎么不亲自来英雄救美呢,这回让这个易三少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正在恼着,忽闻易君浩问“小孩儿,还有多久才到那户人家?” “前面最后一个小门就是了”轩辕昊微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随即又丧气地垂着脑袋嘟着嘴一脸不悦地说道。 然话刚说完低下头来,他似发觉有些什么不对劲,便又匆匆再次抬起头朝前方瞥去,这才清楚地看到那户人家的大门竟然敞开的大大的,他赶忙抬头看了看天色,低声纳闷道“不对啊,这会儿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呢,这大门怎么就如此敞开大着呢?” “你确定是这户,没错?”闻此,易君浩再次向其确认道。 “肯定是这户,绝对没错,这一片就属他们家新年里,门庭上布置的最为寒酸。”轩辕昊一边极肯定地说着,俩人便一道跃下了马来。 程良一直紧 随其后,在一旁默不作声,对于他家主子的这个犹如粪坑里的石头般又臭又硬的情敌,他显然是没有一点招数来应对他的。 尤其是上次,没想到为了治愈衣上云的腿疾,那易君浩,竟然也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那寒荒山山顶取腊月春。 此后他便更是佩服他的勇气,竟然与他家主子争女人,他的心底,不禁倒是真的很好奇这结果会是怎样的? 三人一跨进门来,便开始分头四下里搜索起来。 这个院子并不大,可三人还是难以置信地将其反反复复地搜寻了好几遍,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屋里并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可人都去哪儿了?”这时,程良纳闷极了道。 易君浩则半眯着眼睛,一脸阴沉,沉思了片刻后道“一定是有人乘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潜入屋里来的。显然,她们谈判过,所以没有打斗亦没有死伤,而是只将人带走了。怕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依照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描述,这应该是兰香的家,没错。那带走他们的人……不好,一定是万娇阁的人。快回去香满楼与殿下汇合。”程良顿时明白了过来,急道。 于是,三人又匆匆出门,一步跃上马背,直奔着万娇阁对面的香满楼方向策马扬长而去。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万娇阁对面的香满楼里。 从如意居另一侧绕道而行,终于在半路上,成功引出了兰香的秦王府队伍,早已到达了香满楼里稍作调整和歇息。 而轩辕翰却不能得片刻之闲,时间已经到了彻底粉碎暗藏在万娇阁里的阴谋的最后时刻了,而当下的情势自然亦越来越紧。 依照刚刚一路上从兰香和嫣红口中收集来的消息,他正在重新调整着之前早已经谋划好的详细攻略,索性都偏离的并不算大。 如今,幸亏陆贤不负所望及时取证查实了易君浩实为南安国太子的身份,而恰巧易三少此时也已经赶回来并如愿答应加入他们,便不用再惧怕那个隐身在万娇阁里的神秘毒蛊师了。 而相对于易君浩的义气冲动来说,无疑,轩辕翰的沉着冷静,有勇有谋才使得今夜他只因细心的多问了那小厮一句‘那女子是否遮了面纱’,便成功使他遇得兰香与嫣红,并及时获取了最为重要的敌情。 此时此刻,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只要死死地守着万娇阁的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静等着程良他们无功而返地回来便立刻下令其率兵进入万娇阁里举事,救出所有人,亦揪出那些賊人来。 待到一切都修正妥当了,轩辕翰方才缓缓起身来,略显疲惫。从来到城南的第一日起至今,程良每晚都替他将床榻铺的极为舒适,可他却一 刻都没有碰过。 她在涉险,他又如何能安眠。单手负后着立在窗前,望着窗外浓浓的晨雾下,万娇阁后院的方向,轻轻地眨了眨那对泛红的眼睛,依旧一脸冰冷看似无情,然口中却忽然只有对她才会的柔声着喃喃细语道“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着本王。” 浓浓亦显得极为厚重的晨雾下,宁静的一片城南大好的风水宝地中,建造颇具气派的万娇阁里。 老鸨一大早起来便找到拓跋泽的贴身侍卫,着急的乞求问“阁主呢,我要见阁主,阁主不是答应了衣上云那丫头,只要她愿意跟阁主去北烈,便放了玉娘么?为何…为何天都已经亮了,还不放玉娘出来呢?这时候,阁主他……他应该早已经带着衣上云启程回北烈了呀。” 然此时她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她心里明明知道拓跋泽已经撇下这里的一切先行离开了,而对于拓跋泽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又岂能奢望他会对自己信守承诺呢?! 可她却还是固执地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些年,她助纣为虐,帮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只为他们之间的那点可怜至极的交易。可明显,自从这个叫衣上云的女子出现后,她便成了似已是可有可无的人了。 虽说‘狡兔尽、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可她就是不甘心,她的儿子、她的浩儿、她的愁恨、一切他答应过的都还没有兑现,他就这样将她抛弃了…… 思及此,她的脸上顿现出无尽的黯然神伤之色。美貌不在、青春不返、痛失爱子、亲姐陷害、家国不容身,她这一生,究竟还有什么值得再继续留恋,让她苟活下去呢?她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片刻后,只见她将眼睛缓缓地闭起,独自一人一步一步向着嫣红的房间里挪步上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冰美人再现,鲜红胜血 思及此,老鸨的脸上顿显出一片无边无尽的黯然之色。 人老珠黄、美貌不在、青春不返、痛失爱子、被亲姐陷害、家国不容身。 余生太长,风烛残年里又有谁能够陪她度过以后这漫长岁月。 到如今,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让她苟活下去的呢? 没有…… 只见她似是悲痛欲绝地缓缓闭起眼睛,那是在一遍遍地扪心自问着她此时那颗失落透了的心。 片刻后,她缓缓迈步,一步一步向着兰香的房间里挪步上去。 进到兰香房内,老鸨径自走到那幅花了她许多时间和心血,好不容易才作成的极为满意的蓝狐蝶图前。 朝其凝神端详了许久后,忽然伸出手缓缓将其从那冰冷的墙壁上摘了下来,轻轻吐气吹落掉蒙在上面的灰尘,然后再将其仔细地缓缓卷起,便夹在自己的臂弯里将房门轻掩上,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她的屋内,一切布置和色彩搭配都极为清雅肃静,屋内最里面的角上,有一个整日整夜都是锁起来的看起来极为隐密的隔间。 此刻,她失魂落魄般地一进到屋里后,便习惯性地将门从里面反扣住,然后直奔向里面那间神秘感十足的隔间而去。 进到隔间里面后,老鸨方才将一直不曾离身,臂弯里夹着的蓝狐蝶图先再次挂了起来。随后,似是如惜别般地仔细环视起了眼前,这片只属于她自己的私人专属空间。 这是一个布置有些接近于实验室的屋子,屋子中央有张极为显眼的青石大桌案,上面摆着各种瓶瓶罐罐,器皿等等之类的物件。 屋子的角上靠窗那边是个偌大的草药架,收藏着极为齐全的各种草药种类,一点儿也不逊色于城内数一数二的药馆医馆的储备收纳。 忽然,她的目光停滞在青石桌案上的一个被黑布遮掩着的东西上,便开始缓缓踱步过去将黑布掀起。 原来那黑布遮掩下的琉璃瓶里,是拓跋泽派人历尽艰辛万苦,从灵空大陆之外以北的另一片冰海地带里寻回的,亦是所有南安国毒蛊师都敬而远之的至寒之物冰美人。 可这时候的冰美人却已经完全不再是初见时候,那视而如无物,不可一见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冰蝶。 这段日子里,冰美人将百种寒性毒药草,从微量开始一点点吸食习惯,再日益逐渐增加毒草的种类和剂量,每日里只食这些几乎是极限地激发出其体内所有寒毒以及增加其毒性的毒草。 直至最后,就在前几日,又加上那世间极难养成的至毒美人血。 如今,它已被练成了一只遍体鲜红胜血的冰血美人。虽然依旧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可震动双翅,洒落的却不再是泛着七彩光辉的点点冰花,而是粒粒 鲜红如泣血的血花。 马上,再等她最后为它加上最新制成的上乘龙蛊的所有灵力,在它的助力下,原来的冰美人,将会成为这个世上万毒不侵,即使大罗神仙在世也绝对无人能解的具有至寒之毒的冰美人毒蛊,而中了冰美人毒蛊之毒,即冰美人蛊毒的人,便会很快当场寒毒骤发畏寒致死。 此时,老鸨如同欣赏一副世间至美的艺术品一般,面露着让人憎恶的邪恶的笑容,端详着眼前自己毕生最完美的杰作,忽又见她抬头看了看挂在眼前自己亲手临摹的那副蓝狐蝶图。 好似是在对比着冰美人此时的邪恶和最初的纯净,也恰似此时的她自己。 一个人,一只蝶,亦或这世间万物,到底要经历多少心酸与煎熬,才会变成今天这般丢失了自己的模样。 片刻后,她忽然醒过神来,走到一边点起一盏油灯,又拿了油灯旁放着的一碗米饭,随即朝着这屋子里的一个小角上,竟还有着另一个极小的密封空间而去。 这个小空间可谓真正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黑屋,似乎是个连空气都不能流通,更无一缕光线摄入的秘密屋子。她一打开门进去,便将门立刻反扣住。 里面的空间委实狭小,看似只得放下一张床的地儿而已。 只见她借着油灯的光亮,稍一搜索,目光便落在了这小黑屋里独有的一物——一个密封着的口小腹大的神秘黑瓮上。 只见她走过去将那碗米饭放在一边的地上,随后弯腰下来,伸手缓缓打开密封着的瓮缸盖,那龙蛊便瞬间自己飞窜了出来。 宛若一条小飞龙在空中疯狂地盘旋飞舞起来,时而变成一团火球的样子,将整个小黑屋瞬间照的一片光亮;时而又变成一团黑影,调皮的像个孩子般将自己隐藏起来,不断变化莫测着到处往来乱窜。 这只蛊,老鸨已经用猪油炒鸡蛋、米饭等之类的食物,养了大半年了。本还不足到已养成之日,可是在她加入了美人血之后,它便一夜即成蛊了。 别看它个头小,在美人血的催成下,他的灵力倒是只增不减的。 只可惜的是,如此百里挑一存活下来,后又受了美人血的滋养,甚是难得的龙蛊,为了制得冰美人毒蛊,今日,它将牺牲掉自己而成全别物,将所有灵力转给冰美人成蛊做助力。 老鸨看着龙蛊此时已化身为一指之长的一条可爱的小龙般模样正在专心觅食的模样,眼里不禁渗出了泪水,一边用手指轻抚着它的身体,一边嘴里重复着说道“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叩门的声音“咚咚咚”,她赶忙将龙蛊捏住,放回到黑瓮缸之中,又再次将盖子重新封的严严实实。这才拾起米饭碗,匆匆走出 了小黑屋的门,将其牢牢地锁了起来。 一出门,快速吹气熄灭了手里的油灯,继而又踱身走到了大石案边,将那红艳艳又似血淋淋的冰美人用黑布重新罩好,环视了一眼四周,见已并无异样,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深吸口气,这才锁了门又去开另一扇门。 “谁啊?”开门一抬头,只见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会是兰香。 此时,兰香早已褪去了一身凌乱的衣裳,亦不再是万娇阁里那些一向莺莺燕燕搔首弄姿,风情万种的扮相。 此时的她,略施粉黛、浅着珠翠,穿着一袭粉色棉衣裙,打扮的颇为得体,俨然一副正经人家的纯良女子。 “你…还活着?”老鸨一手扶着门把手,怔在原地上仔细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惊讶地问道。 兰香一脸生气,道“怎么?莫非妈妈希望我已经死了不成。” “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有做妈妈的希望自己女儿死的呢?只盼望着个个都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呢。”老鸨陪着笑说道。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丫头真的很命大,阁主派了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杀手去追杀她,她竟然还没有死。此刻,竟然还敢就这样明目张胆地送上门来,站在她的面前。难道,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 可就她平日里那大大咧咧的样子,也不像是如此心细缜密之人,与她一起逃命的听拓跋泽的贴身侍卫说是那个叫作衣上云的女子。莫非,这都是那个小丫头的主意?看来,那丫头的头脑果然不简单…… 兰香见她神情诡异的样子,还以为她又想编造出什么谎话来骗她,便伸手重重地推了她一把,令她来不及防备,忽地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几步到屋里,差点儿摔倒。 这时,兰香一步跨进屋内,关起门来侧身对着她忿忿道“哼,你别以为你把卖身契还给我了,我便会对你感恩戴德。这些年,我、嫣红、还再加上你在玉娘身上做的那些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也没有人会原谅你。活该你会一个人孤身在外飘零,宛如一丝游魂一般,有家不能回,有子不能见。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听了这番话,老鸨方才还能死撑着的强颜欢笑,一瞬间便都淡了下去,随即整个人一副说不出的孤独、冷清、绝望、伤心极了却早已欲哭无泪的表情。 半晌后,她似是已昏昏噩噩站立不住,便一屁股摊倒坐在了身旁的案几边,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垂眼黯然道“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应得的报应,是报应。” 兰香见她此时这满副一脸无辜的模样,更加来了气,想起平日里她那般无耻奉承的模样,着实有些想上前重重地抽她几个嘴巴子的 冲动,却始终强忍着心间的怒火,只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叙旧的,也不是来听你忏悔的,更不是来说道或者管你的死活的。我只问你…玉娘和云儿呢,她们俩到底被关在哪儿了?还有……为什么方才我在外面到处找都见不到阁主,他人呢?你既然已经知道了阁主是北烈国皇子,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隐藏在万娇阁,是想要灭了我西秦国之人。那你如今也应该明白,秦王殿下从城东秦王府亲临远道而来,是为了要做什么。他早已派人将这万娇阁四周,甚至于屋顶都派人死死地盯守着,即使他们插了翅膀也是飞不起来的。” “晚了,都晚了,才来,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那老鸨眼睛呆滞着口中喃喃道。 “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晚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你快说啊!”兰香闻之一步上前到老鸨的身旁,提起她胸前的衣裳狰狞地大声疾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知,那老鸨瞬间竟似崩溃般地疯了一般,只连续不断地哈哈大笑起来。 兰香看着她甚是逼真的疯癫模样,心中一时间怒火全部涌了出来,焦急万分,却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一脸无奈。 就在她亦失神地转过身去,想要走出门离去之时,忽然,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禁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说了句“本来,有个人想见你,他让我告诉你,说是你南安的同乡。不过,我见你好像是真的疯了,看来,这也是你此生最终的宿命。可怜你一辈子都梦想着回到南安老家,见老家的人,老家的物……可如今,终于等到了一个同乡的探望,你……却疯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后,稍一停顿,兰香继续说道“今生有缘相识一场,兰香想奉劝你几句:下辈子,记得不要再做坏事,你便不会那么痛苦和凄惨。无论什么原因和目的,都不能作为你打击报复的借口。孩子,无论他身在何处,在不在你身旁,都是与你心心相惜着的。你的一切,他都能感应。” 兰香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出去,而这时,老鸨却似渐渐……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牺牲你,成就我 就在兰香亦失神地转过身去,想要走出门离去之时,忽然,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禁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说了句“本来,有个人想见你,他让我告诉你,说是你南安的同乡,特地前来探望你的。不过,见你好像是真的疯了,看来,这也是你此生最终的宿命。可怜你一辈子都梦想着能够再次回到南安老家,再次见到老家的人,老家的物……可如今,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一个同乡特意上门前来探望,你……却疯了!”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却无奈只能重重地叹一口气后,稍一停顿,兰香对她继续说道“今生有缘相识一场,兰香想奉劝你几句:下辈子,记得千万不要再做坏事。如此,一生才便不会那么痛苦和凄惨。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它都不能作为你打击报复的理由和借口。孩子,无论他身在何处,在谁身旁,只要是自己亲生的,便永远都会与你心心相惜着的。你的一切,他都能感应。” 兰香话一说完,头便再也不回地径直朝外走了出去。 若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又岂能说出这般身临其境之语呢。 她对老鸨说这番话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又何尝不曾闪过某个与自己身上流着同一脉鲜血的人的影子。 即使这辈子从都未曾见过,她却一直强烈地感应着他的存在。甚至于连他过的好不好,有时甚至都会出现在她逼真的梦境里。 她知道也深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见面的,这种超越距离的感应,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什么都不能将它磨灭,哪怕是那根深入骨,不共戴天的仇与恨。 而这时,老鸨那真的已处在崩溃边缘的意识却似渐渐又重新清醒了过来,眼神里依稀仍有些迷离和呆滞,却口中似是有些激动地喃喃自语道“冰美人毒蛊,冰美人毒蛊……” 话音尚还未落,便忽的一下跌跌撞撞着起身来,颤抖着双手将门锁再次打开来,大步流星朝着她的龙蛊小黑屋里进去。 就在兰香刚走出老鸨的房门后,躲在一旁暗处的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身影,匆匆来到了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向着拓跋泽的近身侍卫禀道“启禀大人,兰香那丫头出现了。” “哦?在哪里?”侍卫闻之大惊,立刻将那正端坐着细细端详着的手中刚被自己擦拭的铮铮发亮的佩剑放入剑鞘,置于面前的桌案上。 原来男子正是那近身侍卫的手下,自从今日天一亮,兰香同程良和易三少三人,一踏进万娇阁的大门来,便早已经看到并尾随其后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手下回话道“现在她应该在前厅。” “哦?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竟还敢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既然如此,为何不将那贱人直接 押来见我?”那近身侍卫抬起头来看着手下气呼呼地道。 手下却支支吾吾地犹犹豫豫起来,道“大人,兰香她...她和秦王的人在一起,他们是一起来的。” 闻之,侍卫的眼睛顿时一怔,片刻后却又一脸坦然地道“哼...她是我万娇阁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又能如何?” 手下怯怯的看了侍卫一眼,咬了咬牙,接着小心翼翼道“大人...老鸨将兰香的卖身契还给她了,所以...她已经不是万娇阁的人了。” 侍卫头目闻此愤然起身来,瞪大眼睛怒道“什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个老家伙是真的活腻了不成,未经主子允许,竟敢私自做主放人。” 手下顿时吓得垂首下去,低声请示“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侍卫头目微微闭眼略一思量,开口喃喃低语“兰香应该还不知道殿下的身份,但斩草要除根,为保不在此留下任何痕迹。这次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找机会想办法将她...”虽话没说完,他的眼睛却早已变作一把凶狠而又锋利无比的剑。 手下一见便顿然领悟,道“属下明白。” 稍一迟疑,手下又道“还有一事,方才兰香去找了老鸨,属下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是秦王的人要见她,还是老鸨的什么同乡。” 侍卫头目闻之即刻大喝一声“不可,绝对不能让她见秦王的人。” 拓跋泽一直对老鸨的忠诚度本就有所防备,然她不比兰香,老鸨知道太多他们的计划,自是怕她会倒戈。 况且冰美人毒蛊即将练成,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冒任何风险,段不能因一时疏忽,而枉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来,秦王逼得十分紧迫,几乎每日都会派人来万娇阁里走几趟,不知道究竟在做何盘算。 只是明显他们定是已经等不到冰美人毒蛊练成之日,给那秦王轩辕翰施毒后再行撤离了。 思及此,侍卫头目当即做了一个颇为重要的决定“即刻全力布局暗杀兰香、之后马上带着老鸨,全部撤离回国。” “是”手下领命后即刻退下去安排行事。 这时,侍卫头目流露出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杀气,他迅速拿起面前方才擦拭好的利剑,匆匆下了楼去。 老鸨的密室里。 伴随着她的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地吟诵着一些莫名的咒语,只见那装着正在振动双翅撒落下点点如泣血的血花般的冰美人的琉璃瓶中,一缕缕火红色烟雾正如同抽丝般源源不断地从龙蛊的体内缓缓散发出来,继而又被那鲜红胜血的冰美人吸食入体。 这一缕缕,一丝丝,渐渐抽掉了它毕生全部所有的精血和灵魂。此刻,它一定很痛,很痛…… 很 快,那龙蛊便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只精美的琉璃瓶底一动也不动,直到散尽最后一缕气息,终于渐渐停止了其悲哀而又无望的挣扎。 然此时,冰美人却停下来那婀娜多姿的翩翩起舞之态,缓缓落下停留在瓶底,龙蛊的尸体旁,一动不动地只朝着它眨着眼睛。 似是在感激它的牺牲,从而成全了自己的又一次重生亦是新生。又似在讨厌嫌弃此刻的自己,即将成为有些人利用的最邪恶的工具。 忽然,那落在龙蛊身旁吸食了它所有灵力的冰美人,它浑身的每一条脉络,顿时忽隐忽现地不停闪烁起一道道灼眼的火光来,似是经历了红火的历练,在那火红中又得到了更高一级的重生一般,犹如脱胎换骨般令人兴奋。 老鸨瞪大了眼睛见证着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世人只闻冰美人蛊壮观不已,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而她,她却有幸此生能亲自将其练制成功。 老鸨一时间惊呆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冰美人蛊。静如娇艳美人般,鲜红胜血惹人怜爱;动若情人泣血般,凄美壮丽令人断肠;重生则似美人在血与火中沐浴燃烧般,红火交织成一新的生命,成就了这天下至毒至美的冰美人毒蛊,果真是美极了!” “冰美人蛊练成了!”岂料,这一切被拓跋泽的近身侍卫和其手下躲在阴暗的一处角落里将屋内的一切看的真真切切,此时都对眼前所见惊叹不已着。 而万娇阁前厅一雅间里,易君浩和程良正坐在里面气定神闲地品着茶。 显然,这次来万娇阁,可谓是程良最为轻松的一次。就连他脸上的表情,亦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份凝重。因为现在的局势可谓是‘知己知彼’。 况且,如今多了易君浩的加入,就算这万娇阁里有再厉害的毒蛊师,有了南安太子的亲自介入,他自是完全可以当他们是空气,视而不见。这次行动,他可谓是志在必得。 易君浩亦是借着秦王轩辕翰所提供的极为全面的消息,不再如之前那般,像只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得知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出藏在万娇阁后院阁楼里的密室机关所在,而或许那老鸨便是他最好的突破口。 此刻,他正满心期待着兰香带那位神秘至极的老鸨过来,让他一睹这拥有南安国上乘毒蛊术的毒蛊师的真容。 当然,他亦很感兴趣,想知道到底南安国里,有谁竟如此有本事让这样一名技高一筹的毒蛊师,沦落到西秦国来,做了一名烟花之地靠这些卖弄色相的女子赚钱为生的老鸨。 就在俩人各自都陷入自己的一片深索中时,兰香迈着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着,一脸茫然地回到了雅间门外。 片刻后,只见她立在门外长舒 了口气,似是在努力平复着自己方才激动的情绪。 随即便伸出手来推门进去,又缓缓将门掩起。稍作犹豫,她回过头来对着面前俩个满脸期待着的男子说道“程将军,三少,老鸨她……她好像疯了。” “什么?”俩人闻之,都不约而同的立起身来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咚咚咚” 兰香随即转头又过去开门,只见来人竟是那个叫做莲儿的哑姑,她手里端着一盏花香扑鼻的玫瑰红茶。 兰香一看见是她,顿时喜上眉梢,甚是热情地上前拉起她的手,对其笑脸相迎道“莲儿,怎么是你?快进来,这些日子,你过得可还好?他们有没有打你?有没有为难你……” 说着说着,兰香似是察觉到了今日的莲儿与往日里似是有些不同,可自己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 平日里的莲儿粗衣粗食,穿衣打扮和吃食都是万娇阁里最差的。可今日,莲儿穿的是当下最时兴的料子所制的极为暖和的粉嫩棉衣裙,头上还插着些许银簪和精美的步摇之类的装饰,仔细闻来,身上散发出的脂粉味都很是名贵。如此一打扮,倒也真的变成了个俊俏的小美人儿。 上下周身仔细端详打量了一番后,兰香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咬牙切齿地怒骂道“这帮猪狗不如的北烈国畜牲,连一个可怜的哑巴都不放过。莲儿我问你,他们是不是强迫你接客了。” 然莲儿听了却只拼命地摇晃着脑袋。 兰香却依旧不以为然地道“你别怕,从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兰香说着,将莲儿一把拖到程良和易君浩的面前,指着二人道“莲儿你看,这俩位都是秦王殿下的人。秦王殿下来了,咱们有救了。马上,咱们万娇阁里的姐妹们都会得救的。以后,咱们也都会越来越好的。” 莲儿笑着,似是很陶醉般地听着兰香的这番对美好未来自由生活的憧憬和向往,脸上露出了此生从来都没有过的最幸福快乐的笑容。 “这杯茶...是给我喝的么?好香啊!我倒还真是有些渴了呢。”兰香看到莲儿终于开心的笑了,方才注意到她手里的那盏玫瑰花茶,便欲伸手过去将其一把接过。 然莲儿却又再次拼命地摇起头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阴差阳错毁解药 “这杯茶...是给我喝的么?好香啊!我倒还真是有些渴了呢。”兰香看到莲儿终于开心的笑了,方才注意到她手里一直捧着的那盏玫瑰花茶,便欲伸手过去将其一把接过。 然莲儿却再次一边拼命地摇晃起脑袋来,一边将手里的茶盏急急避开兰香伸过来的手。 无奈兰香伸手却扑了个空,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莲儿亦是有苦难言说不出,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兰香眉头紧锁着心里纳闷极了,莲儿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于是,便气急败坏地朝她怒道“莲儿,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打扮的莫名其妙,这会儿明明就是端给我的茶却又不给我喝,更是奇怪极了。哼……这盏茶,我今天是喝定了。” 兰香话一说完,便伸手上去抢,程良和易君浩亦是看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着不明所以。 就在俩人你推我嚷之间,莲儿心里当下一着急,索性便将手里的茶盏似是故意地摔落在地。 “莲儿,你……”就在兰香气的即将大声吼骂莲儿时,只见那茶盏里的茶汤一洒落在地上,便即刻泛起一堆细碎的泡沫来,上面还笼罩着一团白色烟雾,顿时剧烈不断地翻滚开来。 易君浩随即起身来惊声道“小心有毒。” 一边说着,便朝着地上的茶盏碎片匆匆近身过来,只俯身瞥了一眼茶盏里的残渣,便当即蹙眉断定道“是绝心草。” “绝心草?”众人闻之皆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疑惑道。 易君浩解释道“绝心草,是仅生于北烈国的一种毒草。中毒者刚开始会觉得胸口锥痛难忍,半个时辰后,便会心脉俱断而死。” 闻此,莲儿早已被惊吓的似乎六神无主地杵在原地里一动不动。而兰香抓着她的胳膊用力地摇晃着道“莲儿,你这是做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是不是阁主,他人呢?” 然莲儿只有摇头,除了摇头似是其他任何信息也传达不了。 “让她写。”这时,程良忽然急道。 兰香却急的都似是要哭了,道“她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哪里还会写字啊。” 这时,莲儿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间抬眼绕过兰香向着门口窥望了一眼,接着只听到她“啊啊啊……”一边喊着,一边推着兰香将其硬往外推去,所有人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或者想要表达什么。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从门缝里飞进一枚毒针,兰香此时正背对着门口,根本没有发觉,而莲儿是正对着门将兰香往出推的,便眼疾手快地将兰香一把大力的推开,那毒针刚好稳稳地扎在了莲儿的胸前,莲儿顺势倒了下去,兰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飞身过去一把将莲儿接住紧紧拥入到自己怀中。 程良顺着毒针飞来的方向一见有人影闪过,立刻大步到门口大喊一声“来人,保护好兰香姑娘。” 话音未落,人便已飞身追了过去。 易君浩则赶忙上前翻开莲儿的眼皮来查看着,又拉起她的手腕来急急把脉,而兰香则紧紧地拥着莲儿,惊声哭道“莲儿,好莲儿,你要挺住啊,秦王殿下来救我们了,我们马上就自由了,我们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你可不能死,一定不能死啊…三少快救她,快救她,她不能死,不能死……” 然易君浩却只不停地摇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兰香“她中的毒亦是来自北烈国,一种极为罕见的断肠草。此断肠草毒只需极小的剂量,一触及便会在一个时辰内很快肠穿肚烂而亡,它的解药是……” “是什么?”听到此毒有药可解,兰香立马止住抽泣声,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问。 “它的解药是那碗刚被你们打翻在地的绝心草。”易君浩看着方才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盏碎片,可惜地说。 “怎么会,怎么会呢?”兰香亦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地狼籍,不可思议地道。 “这种断肠草与那绝心草一起相互而生,互相取其精华,所以自是可以用来互相解毒。”易君浩道。 说完,他看了看悲痛欲绝的兰香,又看了看方才地上的那堆茶盏碎片,深叹一声道“看来,这北烈国皇子真的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竟都只剩下用只有北烈自己才有的那些下三烂的毒,直取人性命,竟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和退路。想必,他们是誓要夺取这灵空大陆至高无上的位置了,否则,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事儿。” 殊不知,这一切都只是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身旁那个不中用的手下自作主张,狗急跳墙之举而已。他妄想借助与兰香亲近的莲儿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其性命。拓跋泽,怎会像他这般蠢笨。 就在易君浩沉思之际,莲儿忽然口吐一大口污血出来,喷了自己和兰香一身,兰香见此本就焦急的情绪随之变得更加激动“莲儿,你不要吓我,我求你,你不要死…对了,解药,解药是绝心草,绝心草,找老鸨,老鸨一定还有绝心草。” 易君浩闻此亦顿时眼睛一亮,然此时,兰香却着急地起身来对易君浩说“烦请三少帮我看着莲儿,我这就去找老鸨要解药。” 易君浩问“你去?你方才回来不是说那老鸨已经疯了么,难道,你识得绝心草?” 兰香咬了咬嘴唇,后又无奈地摇头,易君浩瞪着她道“你照顾好她,我去找解药。”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迈步走了出去。 程良带人一路紧随那神秘人影之后,最后追到了万娇阁后院的阁楼下,那人影竟顿然消失不见了。 他四处张望了一圈,万娇阁甚至其周围相邻的屋顶上,都有秦王府自己的暗卫把守着,想来那神秘人自是不可能飞檐走壁而逃走,便定是还在这座后院之中。 后院的院子亦不算大,她又让人细细查看了院子一圈亦是无可藏身之处。 如此,想必那神秘人便只能是进到了阁楼里去了。 而对这本就神秘的后院阁楼里的环境比他们还熟悉的,自然也只能是万娇阁里自己的人了。 看来,敌人终于被他们困的按耐不住了。 就在程良准备下达作战命令的时候,一名手下匆匆跑过来禀告“禀将军,万娇阁的老鸨和一名男子刚刚闯了出去,易三少带了几个人已经去追了。” “老鸨不在!真是天助我也,那个南安国的毒蛊师,就交给易三少自己清理门户吧。”程良一听,顿时喜道。只要没有毒蛊师在此守着,他们还有何惧呢?! “还有,方才在万娇阁的一间小黑屋里搜救到了一位老婆婆。经嫣红姑娘亲自证实,此人正是兰香姑娘的外婆,属下已经将她们都带去与兰香姑娘重逢了。”那手下接着又禀道。 “做的好。”捷报连连,程良不禁笑着赞叹道。 忽然,程良关切地问“对了,那中了毒针的姑娘现在如何了?易三少可解得了那毒?” 手下回禀“易三少说那毒针的解药是被俩位姑娘打翻的那碗茶汤中的绝心草,但可能那老鸨手里还会存有绝心草之毒。易三少就是在去找老鸨索要绝心草的时候刚好撞见了老鸨他们硬闯出万娇阁去,便亦追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程良亦是觉得真是阴差阳错的毁了解药。 “但这次整个搜查结束,如今唯有玉娘和衣姑娘...至今仍然没有丝毫发现。”手下却忽然甚是惭愧地垂头丧气着道。 闻此,不知为何,程良的心里却顿时更加坚定的相信,衣上云和玉娘,一定就在自己眼前的这座神秘阁楼里。 于是,他开始有条不紊地周密部署道“你们几个在院子里,俩个人一个园子守好了,有人出入先扣下再说;其他人跟我进阁楼,将所有房间的每面墙都挨个的搜,包括地板,一片一片敲过。今天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万娇阁里的北烈贼人一个不漏地挖出来,一定要找到衣姑娘和玉娘来,让殿下安心。” 众人领命后,便即刻都开始分头行事。 程良亦亲自带着俩个最得力的手下,向着这阁楼里最值得怀疑的神秘茶室里走去。 衣上云当初被带到密室里来的时候是被蒙着双眼的,所以并没有发现,原来在万娇阁的地下密室里整整齐齐并排着总共六间密室。 拓跋泽从羁押玉娘的那头第一间密室里一走出来,便有两名看守 的侍卫连忙上前来。 其中一人将羁押玉娘的门赶快上前去锁好,另一人则将手里的一盏油灯恭敬地递到了拓跋泽手里。 拓跋泽这才开始踱步,朝着密室的另一头走去。 衣上云跟在拓跋泽的身后一路走到底,驻足在那最后一间密室门口的时候,从外面看,它和其它几间并无什么不同,都是同样远近的距离,同样大小和已生了斑斑锈迹的铁质门板,门上也都有着相同巴掌大小的小窗。 可是,当拓跋泽伸手轻轻将那门推开来一道缝隙的时候,却明显感觉有一股比方才她和玉娘所在的那间密室要阴冷很多的风气流露出来。 就在她心中迟疑之际,拓跋泽忽然回过头来对她似是叮嘱又是警告的语气,说道“里面很长时间会没有光,你要小心跟紧本皇子了。” “没有光,你手里不就有光么?”衣上云想都没想,脱口即出,觉得他的话里有话,很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 岂料,拓跋泽对她所说只是回以神秘地一笑而过,随后便推门大步跨了进去。 “这,这是一条地下隧道!”衣上云跟着亦一踏进去,即刻便怔住惊呆了。原来这最后一道门里面并不是密室,而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似乎极为漫长的地下隧道。 原来他们一开始早就做好了东窗事发逃跑的准备,难怪秦王殿下包围了万娇阁数日都不见有任何动静,他一定是还没有找到拓跋泽本人。这个北烈国皇子,真是阴险狡诈,谋划深远啊! 就在衣上云想要悄悄退一步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门竟然“咔”的一声,自动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不知不觉,竟已处处都是他 当拓跋泽伸手轻轻将那门推开来一道缝隙的时候,衣上云明显感觉有一股比方才她和玉娘所在的那间密室要阴冷许多的风气流露出来。 就在她心中迟疑之际,拓跋泽忽然回过头来对她似是叮嘱又是警告的语气,说道“里面很长时间会没有光,你要小心跟紧本皇子了。” “没有光,你手里拿着的不正是光么?”衣上云想都没想,看着他手中的油灯脱口即出,觉得他的话里有话,很是有些莫名其妙又似神秘的样子。 岂料,拓跋泽对她所说只是回以神秘地一笑而过,随后便推门大步跨了进去。 “这,这是一条地下隧道!”衣上云跟着其脚步亦一踏进去,即刻便怔住惊呆了。原来这最后一道门里面并不是什么密室。 借着拓跋泽手中微弱的烛火之光,隐隐约约显现出来一条漆黑看不到尽头的,似乎极为漫长的地下隧道来。 衣上云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这万娇阁里真的是机关重重,他们一开始便早就做好了东窗事发逃跑的准备。难怪秦王殿下包围了万娇阁数日都不见有任何动静,他一定是还没有找到这万娇阁的密室所在,亦还没有找到拓跋泽本人。这个北烈国皇子,真是阴险狡诈,谋划深远啊! 就在衣上云想要悄悄退一步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自觉并没有触及到任何机关,那门却竟然“咔”的一声,便自己紧紧地关了起来。 “想逃?哼…来不及了。不妨告诉你吧,这密道是本皇子亲自设计的。它的开关是一次性的,只要一有人打开门进来,它便会自动关起。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能将此门打开,没有打开,自然也不会再有关闭。除非……”拓跋泽见衣上云依然没有放弃想要脱逃,便哼了一声,一脸自豪地说道。 “除非什么?”衣上云见他话未说完却收了声,连忙好奇地问。 拓跋泽诡异地看了看她极为认真的模样,随即凑到其耳边似是用极其暧昧的口吻说道“总之,你就不要再妄想逃脱了,没有用的。这辈子,本皇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然见衣上云丝毫都不为其所动容,依旧执着与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一脸挫败地将能够再次打开这道神秘的门的方法告诉了她“想要打开这道门,其实也很简单,除非能有本事将这万娇阁夷为平地。不过,想必到时候这个地下隧道也会不复存在了吧。” 听了拓跋泽这番极为得意、自豪、又傲慢的话,衣上云顿时怒火中烧道“拓跋泽...你...你简直丧心病狂。依你所言,如此深邃的隧道,万娇阁如果塌了,那沿着隧道的这一带建筑不就都会被牵连了么。” 然拓跋泽听了这话,却似乎满脸的不在乎,却似是更享受和 希望如此。 忽然,他伸手一把紧紧握起衣上云的手便拖着她大步往隧道的另一头走去。 在他手中执着的那微弱的烛火火光照耀下,现出有些狰狞的眼色,边走边沉声说道“丧心病狂?哼,本皇子不会在意你所说的每一句中伤本皇子的话。因为总有一天,本皇子会让你亲眼看到,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丧心病狂。用不了多久,这整片灵空大陆,到底是谁说了才算;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当然,还有你,最终也只会成为本皇子的附属品。而你如今所说的这些话,也只会让本皇子的决心更加坚定而已。” “你休想,放开我,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拓跋泽,你做梦,秦王殿下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衣上云一边拼命挣脱着自己被拓跋泽紧紧攥着的一只手,一边心里忽然意识到自己口中竟又一次蹦出了‘秦王殿下’这四个字来。 随即心里道“难道,真的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么?!眼下,怕是跟着拓跋泽这一去,已是归期再也无望了。不知道,在西秦的短短大半年里,会不会有人因为她的离去,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呢?” 然这话刚一说出,拓跋泽即刻将目光重新锁定在她的眼睛上,瞬间呆愣住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她。 半晌后,衣上云盯着他的眼神,心里似是方才有些害怕,眨了眨眼睛,而拓跋泽却忽然似是咬牙切齿地狰狞说道“秦王?秦王轩辕翰?哼……本皇子若是当初不是被那个传遍整个灵空大陆的神秘传说所迷惑,怕是早就将他碎尸万段了。岂还会容他到现在,竟敢对本皇子竭力打造的万娇阁动手。” 拓跋泽此话一说完,便又继续一只手举着灯,另一手拖着衣上云继续往前赶路。 “传遍整个灵空的神秘传说?是……什么传说?”衣上云一边不情愿地走走停停着,一边好奇地探问。 拓跋泽在前面引路,忽然眼珠子一转边走边道“对了,听说你父亲是西秦皇宫的一名大药师,你也进宫做过药女。那你们可在皇宫里曾听说过,那西秦皇帝有一股神秘力量的守护,西秦国方才得以长治久安。” “皇帝有神秘力量的守护?并不曾听人传说啊。”衣上云稍作回忆,纳闷道。 拓跋泽哼笑一声道“哼……看来那西秦璟帝隐藏的很深啊,竟连宫里伺候的老人都对此事丝毫未闻。难怪本皇子这些年来,从那些达官显贵之处亦是对此丝毫没有半点收获。” 岂料衣上云却对此忽然来了兴趣,追问“到底是什么传闻吶?你就说说呗。” “想知道?那你答应做本皇子的妃子,如何?”拓跋泽闻之随即不怀好意地狡黠笑问道。 不想这次衣上云竟没有对他发怒,倒是柔声着说“殿下,西秦国内,可是无人不知,我...城西衣府上的大小姐,是个被人退过婚的女子,又丑倾天下。这样的女子,莫非殿下也不觉得委屈了自己,亦看得上不成?” 而让衣上云绝对想不到的是,拓跋泽听了这话却忽然止住步来,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衣上云歪着脑袋,不明白地问“你笑什么?” 拓跋泽道“哼...你太小瞧本皇子了。你以为本皇子和那些只看中色相,被一副空有好皮囊的外表所迷惑的凡夫俗子无二么?本皇子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便看出你是个勇敢无畏、聪慧过人,而且纯良友善的好女子。所以,你就不必在本皇子面前诋毁自己、遮遮掩掩、言不由衷地浪费唇舌了。” 衣上云听了只嘟起小嘴来低着头不再作言语。 就在这时,忽然一群蝙蝠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经过她的头顶,向着与他们俩人同去的方向呼啸而过,衣上云顿时吓得挺直了身子,双眼紧闭,失声尖叫了起来,拓跋泽连忙将其一把揽入自己怀中紧紧搂住。 片刻后,衣上云依旧紧闭双眼着一直缩在拓跋泽的怀中颤颤巍巍,惊魂未定着。 而拓跋泽却开口讥笑道“本皇子方才还说你勇敢无畏,转眼的功夫怎么就被一群蝙蝠给吓破胆了,看来本皇子还真是高看你了。” “哼,害怕蝙蝠怎么了,谁还没有个天生害怕的东西。指不定你还害怕毛毛虫呢吧...谁要你高看了。”衣上云闻此方才睁开来眼睛争辩道,随即满脸嫌弃地一把将其推开来。 “你怎么知道本皇子害怕毛毛虫的?” 衣上云闻此立刻抬眼惊诧地望着眼前这个可以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扑哧”不禁笑出了声,双手插在腰间“原来,你真的害怕毛毛虫,哈哈...”谁知刚一开口,便又紧忙用手紧紧捂在了嘴边的轻薄面纱巾上。 21世纪的衣上云听过这个世上有人害怕毛毛虫,却真还未曾见过。可谁曾想,如此一个可运筹帷幄、呼风唤雨、心狠手辣的北烈国皇子,竟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害怕毛毛虫的人。这要是说出去了,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吧。 正在肆意地笑着,却忽然看到拓跋泽一脸不悦地垂首着,像是陷在一片极为痛苦的什么回忆中,苦苦挣扎的可怜模样。 不知为什么,衣上云瞬间心里似是有些极不忍心。于是走上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歉然安慰道“喂,我说...尊贵的北烈皇子殿下,对不起。你也不要太介意了。每个人天生都有害怕的东西,那是一种本能。这并不算什么,我也就是一时好奇,随便那么一说,并不是有 意嘲笑的。你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再说了,方才你也取笑我害怕蝙蝠,不是么?我们就算扯平了,可好?” 谁知,拓跋泽却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地伸手一把再次将衣上云紧紧揽入怀里,衣上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地瞬间胡乱挣扎推搡捶打起来,拓跋泽却只自顾自地闭紧双眼,贴着衣上云的发髻轻声柔语道“安静点,让本皇子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衣上云闻此,竟鬼使神差般地果然停止了挣扎,变得安静下来,任凭他就这么肆意地抱着自己。 可在她的心里、脑海里、她的眼前、她每一寸意识里浮现的,却已不再是21世纪里她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等着归来的魏明轩,而是这西秦国的秦王轩辕翰,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绝对不是爱慕虚荣的拜金女,更不可能背叛21世纪的挚爱魏明轩。可是此时,这不是真实却更胜于真实无数的感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暂撇开其它所有都不说,只这秦王已经有了正室王妃一条,她一个21世纪的文明人,怎可能会愿意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男人。无论如何,她也绝不可能对他有任何想法的啊。 可这...天呢,我这是怎么了?不知不觉,竟已处处都是他。那个大冰块,冰冷无情又无趣霸道的秦王轩辕翰,难道已经占满了我的整个灵魂了不成。 思及此,衣上云不禁口中越来越大声地连连直喊着挣扎道“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感觉到她正在剧烈地晃动着脑袋的身体,口中更不知其所云为何的拓跋泽方才缓缓离开她的发髻边来,关切地问道“什么不可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可这...天呢,我这是怎么了?不知不觉间,竟已,处处都是他。那个大冰块,冰冷无情又无趣霸道的秦王轩辕翰,难道已经占满了我的整个灵魂了不成。 思及此,衣上云不禁口中越来越大声地连连直喊着“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感觉到她正在剧烈地晃动着脑袋,口中更不知其所云为何的拓跋泽方才缓缓离开她的发髻边来,望着她迷离的眼睛关切地问道“什么不可以?” 一时间,衣上云的心里却似揣了只兔子般七上八下着不知所措,急急推开拓跋泽放在自己肩上的大手,道“不可以…不可以…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拓跋泽见她忽然像只受惊的小兔般慌乱无措,依她所言,似是猜到了些什么,试探着问“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你…莫非,你已经有了意中人?” 衣上云急道“没有…没有…方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我是被人退过婚的女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什么姻缘,你就不要再瞎猜了。” 然拓跋泽依旧不愿轻易放弃,道“衣上云,做本皇子的妃子究竟有什么不好,这世上可有大把的女子做梦都在想着呢。” “呵…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和空间的人…快走吧,这里黑漆漆,阴森森的,可一点儿都不好。”衣上云终于醒过神来,眯起那双好看的眼睛来对其傻笑一声,说的话更是让对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后又看了看漆黑的周遭,催促道。 拓跋泽也只得继续一脸闷地引路前行,看到衣上云现在倒是主动有些迫不及待想跟他走了,忽问“你…现在是真的愿意跟随本皇子回北烈去了么?” 衣上云闻声,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本就是个命如浮萍的女子,想来,去哪里也无所谓了。既然在这个时空里生无可恋亦无人怜我,如若能用自己来换取大家的安危,成全别人,自己又能得一份自由自在的身心,亦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望下一世里,不要再如此轰轰烈烈,光怪陆离了。我只想平淡生活,生活平淡,仅此而已。” “‘平淡生活,生活平淡’,这样的人生,恐怕没有人不想要吧。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依照如今灵空大陆四国的局势,只怕是穷极一生,也很难实现的。”拓跋泽亦意味深长地向往着说道。 然衣上云却一脸坚信,莞尔一笑,道“哼……我倒是更愿意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愿意,就终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哼…看来衣姑娘是个颇爱自由之人,喜欢无拘无束。相信我北烈国的广阔大草原和高大的骏马,最适合你不过了,你就等着吧。”拓跋泽忽然间感觉像是遇到了知己,意气风发,信誓旦旦,胸有成竹道。 衣上云对此淡淡地笑着,其实,她不是不明白轩辕翰对她的心思,他在她心里的位置如今已经明显代替了魏明轩,可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又怎是她可以惦记的。 或许,只有东宁公主那样锦衣玉食长大的金枝玉叶,才配的上他吧。 其实,来自21世纪女强人的美女CEO的她,在事业上,她从来都不缺乏打好每一场胜仗的信心,可在感情上,无疑她是极为自卑的。 尤其自从魏明轩失踪之后,她更是如此。想当初只为了他淡淡的一句“以后的人生路,陪我一起走”,她便倾尽所有,赌上她的自尊和骄傲以及前途,没有一丝保留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学着去做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女朋友。 他太优秀,她怕失去,有时候甚至都不敢靠近,只等着他的召唤。然越是害怕,便越会到来,终有一天,他真的不告而别失踪了。 所以,与其像从前的魏明轩一样,总有一天要离开,会失去,倒还不如自己早早地抽身出来,不要陷入那样深,即便不会再那般痛,这是她命里不能再承受的。 所以,与其继续留在西秦秦王府里,不知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的日日夜夜,倒还不如离开,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他们……始终都不是她所能及的。她想,一定是月老太忙,把她的事给遗忘了,让她生生世世里都爱而不得吧。 她本就从来都不曾想过要拯救世界,所以这灵空大陆,谁主沉浮,又与她何干? 西秦衣府嫡长女的身份,本也并不是她的,她自是对那个所谓的家也没什么责任和义务要尽。 既然已回不去21世纪,那就索性在这个时空里,寻个能让自己舒心和自由的一隅之地逍遥一世,倒也不赖。 思及此,她似是已经痛下了离开的决心。随即一转念又问“对了,你方才说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 拓跋泽经过方才与衣上云一番走心的交流,算是已经对其卸下了大部分的心理防备,于是与她缓缓慢慢道来“是这样的……” 衣上云听着拓跋泽天马行空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又无边无际更似是一个个神话故事般的胡言乱语后,大惊道“说了半天,这么多年来,你根本就还没弄明白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啊!” “惭愧惭愧。”拓跋泽与衣上云一起并排走着,帮她小心翼翼地照亮着脚下的路,无奈地摇头叹气着说道。 “不知衣姑娘对此有什么见解?”片刻后,拓跋泽客气道。 衣上云随即嘴里缓缓重复道“一个神秘部落,一个特别的女子,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一种拥有天下最神奇力量的神秘血液,一个此神秘 部落世代相传的圣物,能创造奇迹的力量。” 拓跋泽瞬间惊呆了,他只说了一次,她竟都记住了。连连回应她道“对对对,这些年,本皇子派人费劲心思就零零散散探到了这些,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那股所谓的神秘力量?本皇子都快要认为,这根本就是西秦皇室自己编造,故意散播出来的一个骗人的幌子,为了掩人耳目,让人闻风丧胆,保他西秦基业。” 衣上云却否认道“应该不可能,天下人又不会都是傻子。你方才不是说,除了你北烈国,东宁和南安亦为此力量而潜入西秦来寻了么?” “那依你所见……” 衣上云似是忽然心头拂过一抹遐想,开口说道“你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但说无妨”拓跋泽客气道。 衣上云猜测“会不会是你所搜集来的信息是来自不同人的见闻,故而都是片面不全的。所以,把众人的见闻拼凑在一起,也许便组成了这股神秘力量呢?” 拓跋泽闻之大喜“是啊,本皇子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一定是这样。那将会是……” 衣上云和拓跋泽一起同时思考琢磨,拼凑着记忆。半晌后,衣上云说“这股神秘力量是一个神秘部落的女子,她拥有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她的血液拥有神奇的力量,还有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世代相传的圣物。” 话一说完,俩人同时止步住,面面相觑着,似是都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拓跋泽随即道“如此说来,果然可谓是如传闻中所言‘得此力量者,得天下’,委实神秘至极的。” 衣上云亦惊道“真是不可思议,天下难道真有这样一个能主宰乾坤,翻云覆雨的女子。” “如此看来,关键是要先找到这个女子了。”俩人继续一边前行,拓跋泽开口说道。 “应该是吧。”衣上云回道。 “可这个女子该怎么找呢?她到底长什么样,有何特征,也无人可知啊。”拓跋泽忽又再次面露难色着道。 而衣上云仍苦苦琢磨着,口中暗自喃喃道“血液拥有神奇的力量……” “哦,对了,本皇子想起来了。”听到衣上云口中的喃喃细语,拓跋泽顿时似是回忆想起了一件事来。 “想起来什么?”衣上云亦着急地问。 拓跋泽幽幽道“你有所不知,万娇阁的老鸨是南安国的毒蛊师。” “这么说,玉娘身上的毒,都是那老鸨所为?”衣上云这才明白道。 拓跋泽对其轻轻点了点头,衣上云瞬间不悦地忧心问道“你们在做什么?为何要养美人血?” “养美人血自是为了制更强的毒,但却被你如此轻易便给解了,不是么?本皇子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拓跋泽提及此事的时 候,心里自是比衣上云更疑惑不解。 见衣上云终于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拓跋泽方才继续方才的话题分析道“本皇子曾经无意中得到一本黑色封面的《毒蛊经论》赠给了她。当时本皇子好奇便随便翻看了一眼,刚好看到的那两页上记载着的是‘上古时期,混沌初开,诸多有灵性的生物集天地之精气,聚日月之精华,修炼成精,有的利用于民,有的则祸患民众,使民不聊生,此时成就了不少巫。后来巫祝有知医者,谓之巫医。巫医是一个具有双重身份的人。他们既能通鬼神,又兼医药,是比一般巫师更专门于医药的人物。他们具有‘远罪疾’之祷祠及医术,即‘符咒禁禳之法,用符咒以治病’,可愈疾活人,故有‘毉者,或从巫’之说。” “这个我知道啊,在许多医书上也是能找到的。”衣上云不以为奇,21世纪的她也曾经在许多医书上看到过这种记载。 拓跋泽忙道“喔,原来这个你知道啊。那还有一页,记录的是‘血族原属巫医族,思想、行为或学说之间与其同属一脉,然因不满其扶持昏暴之君参与朝政且无视族人滥求长生不老之术与之对抗后被逐出巫医一族。之后以其开创先祖所修成的具有血脉相承的独特且珍贵神奇的血统,而形成了一个新的族落,取名曰‘血族’。” “‘血族’,这倒是有些新奇了。原来血族并不只是西方国家里传说的吸血鬼啊。”衣上云闻此方觉有些兴趣,于是喃喃低声惊道。 “什么鬼?”拓跋泽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喃喃之音问道。 衣上云急忙打叉道“喔,我是说他们的先祖早就已经变成鬼了…对了,依你所说,‘血族’是以其开创先祖所修成的具有血脉相承的独特且珍贵神奇的血统而著称,那书中可有详细记载那血族后人之血到底有何神奇呢?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密室之战 “‘血族’,这倒是有些新奇了。原来血族并不只是西方国家里传说的吸血鬼啊。”衣上云闻此方觉有些兴趣,于是喃喃低声惊道。 “什么鬼?”拓跋泽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喃喃之音问道。 衣上云急忙打叉道“喔,我是说他们的先祖早就已经变成鬼了…对了,依你所说,‘血族’是以其开创先祖所修成的具有血脉相承的独特且珍贵神奇的血统而著称,那书中可有详细记载那血族后人之血到底有何神奇呢?或许,我们可以从中寻到些蛛丝马迹来。” 拓跋泽轻叹一声,似是有些遗憾道“这本书,本皇子得到的时候,其中有许多记载已经被撕毁,并未见记载此项。不过,那老鸨倒是从她的南安老家道听途说过许多。” 衣上云惊道“哦,你们倒还果真是志同道合啊,那你都听到了些什么呢?” 拓跋泽正色道“这个也是人各有云,各不相同。老鸨说自古在南安国民间,有人传说,血族族人是妖魔鬼怪,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胡说八道,如此邪恶的力量,只会助纣为虐,怎可能成为坐拥天下君王的助力。”衣上云当即便否决道。 拓跋泽虽凶狠,却也是同样这样认为,又继续道“亦有人说,因为其开创先祖在日积月累的研究医药之术的时候,尝尽了世间所有的奇毒异草,几乎终日里以之为食,便使得其精血发生了改变。从而在繁衍后代的时候,便亦都传承了其先祖的奇特血脉。” 衣上云似是有些兴趣道:“这倒有点儿意思。” 拓跋泽忽然露出一副贪婪的嘴角,道:“还说以此血为引,可以制得天下最强的毒,亦可解天下至毒,更能创造诸多意想不到的奇迹,几乎无所不能,故亦有‘得此血者得天下’之说。”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衣上云忽然想起了方才在密室里帮玉娘摸黑饮下的那碗血水,不禁出神地口中重复道“可制得天下最强的毒,亦可解天下至毒,得此血者得天下……” 拓跋泽只顾入迷地在前面边走边叙述,根本没有注意到衣上云若有所思着。 他津津有味地说“还有人说,血族已经在后来的一场族内的倒戈中惨遭灭族;而又有少数人说,血族并没有全族灭亡,其仅存的一位直系后人流落到了灵空大陆的西秦国,并得以繁衍生息,成为西秦皇室的开国功臣以及最忠实的守护者,但是在西秦皇室多年前的一场内乱之中,血族后人惨遭追杀,不慎跌落悬崖致死。” 衣上云闻此,忽然醒过神来道“哦?那血族岂不是就此灭族消失了么?!既然如此,西秦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拓跋泽深叹口气,道“不,虽说表面上看起来如此。但灵空大 陆各国君王都一致认为,血族如此奇特又强大的力量,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便灭族,一定还有后人活着。这才派出各自最强大的力量前来西秦秘密探究。没有十分的把握,谁都不敢出兵举事。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稍有不慎,便是灭国之祸。故多年以来,四国之间,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背后里谁不是蠢蠢欲动着,却都也彼此万分忌惮着,只等有人能早日揭开这个谜底来。” 稍作停顿后,他又继续说道“对了,你知道么?就在半年多前,本皇子听闻西秦城西有座民宅里,大雨滂沱之夜,电闪雷鸣中,夜空里还出现了七彩凤凰虚影。便有人传,是那股力量重生了。只可惜…本皇子还未来得及到城西亲自走一趟,便被那秦王轩辕翰逼得不得不回国重整旗鼓了。”话一说完,拓跋泽将那只空着的拳头紧紧握起,咯咯作响。 衣上云一听,又是轩辕翰,此话一出,俩人都陷入了各自深深的沉思当中…… 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 已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没有了拓跋泽和那毒蛊师老鸨的阻挠,程良一行人顺利而又紧张地由下而上,一层层,一间间逐个搜索排除着密室及打开密室的机关所在。 不知不觉中,众人又再次来到了这座阁楼中似是最具神秘的茶室里。 众手下都散去一旁的隔间里仔细搜寻,程良则现在门口环视了一下整个茶室内的四周,最后径自走向了那个上面布满琳琅满目各种储茶罐的乌木茶架。 他正对着茶架,一个挨着一个地仔仔细细审视了一遍眼前的每一个储茶罐,忽然开口急呼道“来人,把这个乌木茶架挪开。” 闻声,正在四处搜索着的侍卫一个个都赶忙跑出来,分开到茶架的两边。 正当众人合力准备将茶架搬离原地时,其中一名侍卫忽然看到一个上面印着北方牧草羊草图案的比其他储茶罐都大了几分的一个储茶罐旁边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便走过去瞧了一眼道,顿时惊呼道“将军,快来看。” 程良闻声急急过去朝着侍卫指向望了一眼,怔着眼睛即刻吩咐道“都躲开到一边上。” 侍卫们闻声连忙都聚在边上,一起挨靠着墙,只见程良伸手将那刚被侍卫发现的架子上那个镶嵌着有些像狼面的金属图腾机关,往下轻轻一按。 忽然,众人眼前的乌木茶架边地上,打开来了一道缝隙。 沿着这神秘的缝隙看去,眼前竟出现了一座通往地下的阶梯来,里面还隐隐约约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烛火之光。 程良看到后丝毫没有迟疑,便拔出腰间的佩剑,沿着阶梯走了下去,侍卫们已都紧紧跟随其后,只留下了两人在上面把守机关。 众人小心 翼翼地一下到地下密室里,借着微弱的烛火之光,正在朝四下里观望探悉着里面的情况,只听“吱呀”一声,密室里整整齐齐并排着的一模一样的貌似六个小房间,其中第二个房间的门自己打了开来。 顿时,只见有无数支利箭带着红红的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里面“嗖嗖嗖”地直朝着他们射了过来,众人即刻挥起手中长剑,飞快又灵巧地转动剑身,便将箭一一成功地挡下,顿时间,一片寂静。 正当他们试着往前一步,想要伸手打开第一个门来看看时,那名侍卫的手刚触及到门板,第三个房间的门却同方才的第二个门一样,伴随着“吱呀”一声,自己打了开来。 那名“开门”的侍卫一走到打开来的第三个门前,不知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见他瞬间一怔,便缓缓开始一步一步地向后挪着细小么步伐倒退了起来,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似的。 程良见其魔怔了似的动作,忙问“里面是什么?” 然那侍卫依旧只是一步一步面对着门后退着,不做丝毫应答。 就在程良无奈地正想上前去一探究竟时,却忽见黑压压一片,眼睛冒着红光的成千上万只夜燕像是被困了许久的恶狼一般横冲直撞地飞扑出来。 那一直在后退着的侍卫措手不及,瞬间便被一只只前赴后继的夜燕扑倒在地。 只见聚作一团的夜燕队伍竟狠狠地抢夺吸食起他的血肉来,年轻的侍卫瞬间便只剩了地上的一堆白骨。 众人见了,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只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利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兄弟的残骸和那如狼似虎的黑夜燕队伍。 忽然,其中的一名侍卫不可思议道“夜燕怎么可能吃人呢?” “它们一定是被那南安毒蛊师下了毒才会至此。” 程良话一说完,即刻大声紧急地下令道“快按下第一道门。” 那侍卫闻声,方才回过神来,于是将手重重地拍在了第一道门的门板上,果然,第四道门“吱呀”一声,便又被打了开来。 众人这次却并没有上前去查看里面的情形,而是当“吱呀”那一声响起时,程良便悄悄地做手势,以不惊扰到那些正在专注觅食的黑夜燕队伍,示意全部侍卫飞身聚集到第一道门前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因为,他忽然猜测意识到,这些机关都是由弱至强而依次排列的,并由第一道门做控制,想必下一道门里的机关定能制服得了这支凶残的夜燕队伍。 果然,等第四道门开大了以后,借着昏暗的烛火之光,隐约看见一条小鱼在一个琉璃水缸中游来游去。突然,其中一条鱼儿变得全身透亮,接着便喷吐出了一团蓝光闪耀的火焰来。 程良一见竟笑了起来,只听他对身边的 侍卫道“这个北烈国皇子,倒是真网罗了天下不少奇珍异宝啊,竟连这灵空大陆之外以东,传说中的另一片大陆海洋里特有的神奇喷火鱼都有,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侍卫们看着他异口同声道“喷火鱼?” “对,就是相传能喷出3米高火焰的喷火鱼,真是天助我也。可惜他自作聪明,以为他的密室设计有多高明,无人能活着离开。如若真有人困死在这里,却不知道开启下一道门,便是他的求生之路,怕是亦会死不瞑目的吧!” 只见程良话刚一说完,便独自飞身出去进到了那第四个密室里,侍卫们急急大喊“将军…” 还未等话音落下,只见那团黑压压一片正啃食着地上那堆白骨缝隙里的残肉的夜燕,便紧紧追随着程良的身影一拥而上进到了第四间密室里。 等最后一只夜燕也进入之后,密室的门便即刻紧紧关了起来。 这时,侍卫们一拥而上,来到了第四间密室的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大喊“将军,程将军……” 然只听见门里面传出阵阵夜燕尖锐刺耳的嘶叫声,闻之,有的侍卫竟还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程良亦已经变为一堆白骨,伤心难过时,第四扇门竟忽然缓缓被从里面打了开来。 “程将军……”见开门走出来的是被火烧的一脸焦黑的程良,他手里提着长剑直直地立在众人面前,其身后则是厚厚一层被烧焦了的夜燕尸体。 侍卫们不禁纷纷面面相觑着,顿时间欣喜地弯腰下去将程良高高举了起来,在众人头顶飞掷欢呼着“程将军…程将军…” 这发自肺腑的欢呼声,犹如波涛骇浪般,一声比一声高。 就在众人为程良立了大功,亦是死里逃生而欢呼雀跃时,第五道门不知不觉间悄悄被人打了开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玉娘终得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程良亦已经化为一堆白骨,伤心难过时,第四扇门竟忽然缓缓被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程将军……”见到开门走出来的竟是被火烧的一脸焦黑的程良,只见他手里提着长剑,其身后的那间密室里唯只剩下厚厚的一层夜燕尸体,有人惊讶道。 顿时间,所有侍卫们不禁哑口无言地纷纷面面相觑着,片刻后一醒过神来便弯腰合力将程良高高举了起来,并欢呼“程将军…程将军…” 这发自肺腑真心的欢呼声,犹如波涛骇浪般,一声比一声高。 就在众人为程良机智勇敢地立下大功,亦是死里逃生而欢呼雀跃时,第五道门不知不觉间悄悄被人打了开来…… 就在众人尚且还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程良虽被高高举起着,但还是一眼便看到了眼前这位正想要乘机脱逃的人,从那第五道门里鬼鬼祟祟走出来的身影,正是方才妄想用毒针暗杀兰香的那个神秘人。 程良正是因为追踪此神秘人的行踪,方才再次来到了这万娇阁后院的阁楼里。 想必,他定是受人指使却暗杀失败,怕暴露了自己。但又被程良紧密布置在万娇阁外的侍卫逼得走投无路,才不得已逃到了这万娇阁的密室里。 显然,此人对密室的布局极为熟悉,不但能打开这密室的门,还对里面的机关陷阱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让他们喝了这险而又险的一壶又一壶了。 可当他被逼进到这密室后,上面茶室里又无人能帮他还原那打开密室门的机关,方才使得程良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发现了开启密室的机关所在。 思及此,只见程良一迅速抬起手中的长剑,便直朝着那即将踏上阶梯的神秘人,用力地掷了过去,那剑不偏不倚刚好扎在了男子的右后肩上,其右手顿时便失了力。 闻声,众侍卫方才立刻将程良稳稳地放了下来,随即一转身便将那正抱着右肩,疼的嗷嗷直叫的神秘男子包围了起来,同时有人上前将其一把按倒在地,将他的脸紧紧贴在密室冰冷的地面上,又将其双手向后环绕牢牢控制住。 程良这才缓缓踱步过去,将一只男儿的大脚重重地踩在那人的头上,微微弯腰下去眼神凶狠地瞪着那人质问道“还想往哪儿跑?说,拓跋泽人呢?” “你们是什么人?我又犯了什么王法?什么八啊,九啊的,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那神秘人竟极为嚣张的胡言乱语矢口否认道。 程良不禁心中一愣,然跟着却用那只脚使出更大的力气碾了碾神秘人的头颅,接着狠狠道“怎么样,这下可知本将军在说什么了么?” 那人一时间竟痛的顿时失声大叫起来,直哀求道“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良一听到此人那如杀猪般的尖叫声,便已猜出他定是个纸老虎,于是缓缓伸手抚上了方才被自己飞掷出来扎在神秘人后肩上的利剑,哼声道“哼,你以为本将军真的不敢杀你么?” 话音刚落,只听他脚下死死踩着的男子,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尖叫“啊”,便见那把铮亮的长剑不知何时早已从男子的身上重新又回到了程良的手中。 程良将剑举高,放在自己的眼前,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剑尖上的血迹,似是极为惋惜地口吻道“啧啧啧...真是可惜啊。如此锋利的宝剑,理应每日里用最新鲜的血液祭奠才好。可如今,本将军竟不知它已有多久没有跟随本将军上战场杀敌寇,品那淋淋鲜血了。想必,它一定已经很饿很饿了,不过今天,本将军打算好好弥补弥补它,让它一次喝个够。” 程良明明将这话说的极为云淡风轻,可那神秘人却用极为扭曲的面孔心惊胆战地看着程良,等到程良刚一把话说完,便朝其惊恐地问“你想做什么?” 程良依旧似是淡淡地说着“本将军想做什么,难道不都是应你所求么?……来人,用本将军的宝剑,将他处以‘千刀万剐’之刑。想死,本将军就成全了你,不过,要你先受得过这刑才成啊。” “千刀万剐?”神秘人疑惑地惊声道。 旁边的侍卫狡黠地笑着向其解释“所谓‘千刀万剐’之刑,就是将犯人倒挂金钟,悬在空里,然后用锋利无比的刀剑,在其全身上下或割或剐,却是只割肉却不离骨,满千次或万次,直至其断气为止。到最后基本上整个人犹如一朵盛开的红花,面目全非、血肉淋漓、惨不忍睹,那场面,极美。” “不不不,我不要千刀万剐,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那人一边听着,一边大口地吞咽着口水,似是吓得不轻,终于开口妥协道。 程良这才拿掉了自己踩在那人头脸上的大脚,让其详细交代清楚。 半晌后,程良听着听着,一双浓眉大眼越睁越大,甚感震惊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最后一道门后面并不是一间暗室,而是一条密道,拓跋泽天还没亮的时候便已经通过密道逃走了?” 男子点点头。 程良顿时脑袋一懵,心里道‘又晚了一步’,又着急地接着问“最后一道门开启的机关呢,和其它一样?” 男子摇摇头“密道那道门的开启,是一次性的。它只能被打开一次,以后便再也无法开启了。除非……” “除非什么?”程良赶忙追问。 “除非将整座万娇阁夷为平地,但极有可能也会影响致整条密道塌陷。”男子沉声着说。 “卑鄙,你们怎么能在我西秦大地上行如此狠毒之事?”程良忿忿道 。 “这是拓跋泽的亲自设计,他说就算有一天逃不掉,也要拉着西秦的子民来陪葬。”男子解释道。 “可恶,真是可恶,可恶至极,简直就是丧心病狂,那可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啊。”程良咬牙切齿地怒着,周围的侍卫亦都一时间怔在原地惊的不得动弹,那男子也止住了声不再言语,似是心里也不怎么愿意拓跋泽这么做。 “拓跋泽是和谁一起逃走的?”片刻后,程良转念问道。 男子稍作回忆,道“喔,这不是西秦秦王把万娇阁围的水泄不通嘛,所以他留了近身侍卫断后,帮他处理万娇阁的后事。所以他本人就只带了一个姑娘上路,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那姑娘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带着遮面纱。” “糟了,一定是衣姑娘。”程良尚还未且出声,旁边的侍卫急急出口道。 程良自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次又闯下了天大的祸事,不知道他的主子知道衣上云被拓跋泽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牲单独带上了密道,会怎么收拾他。 然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如此惜命的细作,他自是得压住所有心头的怒火,不得不继续佯装平静地将所有事情先问清楚,以来补救自己的种种过失。 思及此,稍一迟疑,他又问“万娇阁里,有一个名叫做玉娘的女子,你可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哎呦,我就是个看守密道的守卫,哪里会知道万娇阁前面的事儿啊。若不是大难即将临头,人手不足,上面又愿意赏赐重金。今日,我也断不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冒死领命跑到前厅去做事啊。”男子似是诚恳地说道。 “你再好好想想,玉娘她本来是在万娇阁前厅的,是在几天前刚才被转移的,她应该不会离开万娇阁,听说就在这万娇阁的密室里。”程良提醒道。 男子稍一回想,随即大声惊呼道“莫非...莫非是她?” 程良忙问“是谁?” 男子说“几天前,前面是送进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当时好像是昏迷了,被人背进来的。后来又进来一个女子,喔,就是那个遮面纱的姑娘,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还特意嘱咐一定要将她们关在一起让她们好好叙叙旧,说是前面来的那个女子时间不多了,怕是命不久矣。” “那女子如今何在?”程良忙道。 男子道“就在第一间密室里啊,上面昨夜吩咐下来不许给她任何吃的喝的,让她自生自灭。其实...平日里本就没给她什么吃喝,估计现在人都不成样子了,一个大美人儿,就这样瞎了,唉……” “还不快开门,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听了程良的话,那男子即刻连滚带爬 地便朝着第一间密室的门踉跄而去。 “吱呀”一声,第一间密室的门被打开来。 随之,也缓缓照进了一片温暖的烛火之光,玉娘饥渴难耐,早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玉娘,玉娘……”朦朦胧胧、模模糊糊、虚虚实实间,玉娘忽然似是看到了有个高挺笔直的男子身影缓缓逼近到自己身边来。 她的心里不禁顿时喃喃起来“莫非我这是已经死了么,这里是不是天堂啊,还是地狱呢?这里有温暖的光,还有眼前这男子,这男子,难道是...难道是我的夫君平安,这里应该就是天堂了吧。” 程良屈膝下去查看,玉娘早已经虚脱了,于是朝着男子大声急呼“快拿水来。” 声音惊的那男子顿时打了个颤,便急急奔出去拿水。很快,便回来道“水来了,水来了……” 程良急忙将茶碗接过,又速速将玉娘的上半截身子扶着坐起一点点来,便很顺利地缓缓将水喂进了玉娘的嘴里。 片刻后,玉娘终于缓缓恢复了意识,亦终于慢慢看清了眼前正在悉心照顾自己的男子,并非他心心念念的丈夫赵平安,而是在秦王府里帮她出谋划策的秦王轩辕翰的副将程良。 顿时,玉娘睁大了眼睛吃惊的望着程良的眼睛,眼里顿时噙满了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说道“程将军,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么?我以为这辈子,玉娘就要在这个小黑屋里这样死去了。没想到,没想到……” 话未说完,玉娘终是没能忍住这命悬一线的恐惧,哭出了声来。 见此,程良将其一把紧紧地拥入怀中,一脸后悔,对其歉然道“玉娘,是我,我是程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以身试险,来这个狼巢虎穴。” 此时,纵然千言万语,也不及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方能抚慰其长久以来被密室禁锢的恐惧吧。 半晌后,只见程良在她的耳边亲切地说道“走,我们回家去,婆婆和灵儿还在秦王府等你呢!” 说完,程良便扶着玉娘起身来朝众手下下令“将这个北烈敌寇押回去见殿下……”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万娇阁对面的香满楼里,轩辕翰又艰难地熬过了一个无眠之夜。 这一夜里,最是无尽相思愁绪绵绵不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唯有将这一切全都付于那支正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嵌着两朵桃花的流苏簪子上。 程良刚从万娇阁的暗室里一回到香满楼,片刻都没有停留,只让玉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便直接带她来见他的主子。 此时,程良站在门口看着他家主子那黯然出神的模样,心里是五味杂陈,无尽的心疼与不忍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吸了口气打起精神来,跨步进去朝着轩辕翰恭敬地行礼,强颜欢笑地神秘道“殿下,你看。” 轩辕翰闻声,方才缓缓抬起那双虽然疲惫但依旧光彩熠熠的浓眉大眼来,向着程良指向的门口看去。 只见久违了的玉娘正迈着细碎的步子,缓缓一走进来便叩首参拜“民妇玉娘参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顿时睁大了眼睛起身来,惊道“玉娘,是你…终于找到你了,快起来回话。” 然玉娘却顿显行色匆匆地一起身来便急道“秦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民妇不甚感激。可是,民妇请求秦王殿下赶快想办法救救衣姑娘。” 轩辕翰闻此,立刻向着程良投去一脸的质问。 这时,程良支支吾吾了半天,终究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禀了起来“殿下,属下无能,只在万娇阁后院的密室里找到了玉娘,却并未见到衣姑娘人影。” “什么?”轩辕翰即刻重重地拍了一把面前的案几,瞪大了眼睛起身来大怒道。 没想到这一激动,本就疲惫不堪的他竟身子顿时一个踉跄,忽觉天旋地转了起来。 “殿下!”程良一见主子怒火攻心,便欲想伸手上前将其扶住,却被轩辕翰伸手拦住。随即故作平静地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玉娘亦是对轩辕翰此举颇为震惊,她自是不知衣上云对轩辕翰意味着什么。 于是,程良和玉娘一起将发生在万娇阁里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地禀告了起来“殿下,情况是这样的……” 听着玉娘和程良所禀告上来的让人匪夷所思的信息,只见轩辕翰眉头紧皱着端坐在案几边,轻抚在案上的一只手慢慢紧握成拳,并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待到俩人禀告完毕,轩辕翰终于了解了所有在万娇阁里发生的一切。 最后,他咬紧了牙根将双拳置在自己的膝盖上,似是在极力隐忍着这位肆意横行的北烈国皇子,在西秦的国土上所犯下的种种令人发指的滔天大罪。 见轩辕翰听完之后一言不发地沉默着,程良又道“属下已经命人在将万娇阁彻底搜查清场了,相信暗藏其內的 所有北烈国敌寇,这次一个都逃不了。方才在从万娇阁回来的路上,属下也已经仔细盘问过那个被捕的专门看守密室的北烈敌寇,他亦不知那条密道的终点最终具体通到了哪里,只知道是一个到达北烈的捷径。说是,当时是抓的我西秦的壮丁挖的这条密道。密道挖好后从来都没有用过,因为那密道是一次性的,开启以后便会即刻永久地关闭起来。当时被抓胁迫其为他们挖密道的我国百姓,密道一挖好,便也都…被杀灭口了。” 俩人看到此时轩辕翰眉头早已丝毫不展地沉默不语着,眼里却似是已聚集了千万支利箭来。 这时,玉娘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说道“没错,拓跋泽最后孤身来到密室里,是说要带衣姑娘马上启程跟她回北烈的。” 程良一听,急道“属下这就去追,一定不会让那个北烈国皇子奸计得逞……”说完,便回头欲出了门去。 “回来,你要上哪儿去追?拓跋泽诡计多端,绝对不可能走那条众所周知的大道。”轩辕翰这时方才出声将其拦住。 “那该如何是好?”程良心急如焚地道。 谁知,轩辕翰却忽然问他“易三少那边可有消息了?” 程良答“目前还没有。” 稍作思量后,轩辕翰站起身来安排道“拓跋泽,本王是该亲自去会会他了。你去找易三少,速速将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好。然后来……城南北山脚下与本王汇合。” “北山脚下,殿下,你……”轩辕翰明显一身疲惫之色,却还要坚持亲自去对付那阴险狡诈的拓跋泽,程良欲言又止,满腹忧心道。 轩辕翰惜字如金,只催促道“快去吧。” 程良自是只能无奈道“那属下去了,殿下一定要多加保重,属下很快便会去与殿下汇合。”话刚说完,便急急退了下去。 这时,轩辕翰方才将目光再次移向落到玉娘的身上,道“婆婆和灵儿一直都在王府里惦记着你,等你回家,本王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谢殿下”话音刚落,玉娘也欲退下去,却似是忽又想起了什么,便回过头来对轩辕翰说道“对了,秦王殿下,衣姑娘被拓跋泽带走的时候,民妇见衣姑娘身上的行装极为朴素简单,便将自己一个随身携带的粉色香囊交给了她。这个香囊里面填充的是南国极为名贵的玫瑰红茶,气味尤为突出,殿下不妨可以沿途注意一下,虽说也是机会渺茫,却总比什么都无迹可寻的要好。” “玫瑰红茶味的香囊……本王知道了,玉娘有心了。”轩辕翰闻之眼睛顿时一怔,说道。 “秦王殿下不必客气,衣姑娘本就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况且这次若不是衣姑娘,民妇怕是真的就没命了。再说了,衣姑娘是为了 救我们,才甘愿牺牲自己跟拓跋泽去北烈国的。如此大恩大德,民妇怕是这辈子都报答不了了。” 听了玉娘的话,轩辕翰心想,衣上云,她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总是为着别人的事,从不顾惜自己,明明就只是个弱不经风的女子,却总是奋不顾身地帮助别人遮风挡雨,做着总是让人出乎意料的事…… 就在轩辕翰沉思之际,玉娘忽然看见了轩辕翰眼中的那一抹宠溺的光彩,开口低声试问“恕民妇多嘴,殿下是不是喜欢衣姑娘?” 轩辕翰闻声顿时看上了她的眼睛,朝其当即一怔。 虽不说话,玉娘却已洞悉了一切,只道“在万娇阁的密室里,拓跋泽曾告诉民妇,民妇的夫君已经死了。当时民妇万念俱灰,只等着亦有一死,便能去与夫君团聚。但衣姑娘告诉民妇‘既然我那么爱夫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就算是他死了已被尘土浅埋,也要扒出尸骨来验一验。除非自己亲眼所见,否则便不能如此自暴自弃。这才是我真正该有的态度’。衣姑娘是个善良又勇敢坚强的女子,值得殿下将她放在心上,也希望殿下不要轻易放弃。” 玉娘说完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一转念想着轩辕翰应该很急着要出去了,这才连忙行礼告辞道“殿下保重。” 就在玉娘转身即将走到门口跨门而出的时候,轩辕翰忽然开口道“玉娘,谢谢你。” 闻此,玉娘微微回头对其嫣然一笑,随后便一个大步跨了出去。 此时,轩辕翰亦深吸口气,似是瞬间恢复了元气,能量满满地拿了佩剑亦急急出了门去。 不见天日黑漆漆的密道里,不知已经走了多久,衣上云和拓跋泽俩人一路琢磨着存在于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的事情。 忽然,从俩人的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现出来一缕黎明的曙光来。 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停住了脚步,似是尤为郑重其事地问拓跋泽,道“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答应过我,会放了兰香、玉娘、还有嫣红、婆婆她们。所以,你一定会做到的,对么?” 拓跋泽闻声转过身来,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亦表现的极为信誓旦旦,道“对,只要你随本皇子回国,本皇子一定保证她们会平平安安,好好活在西秦国里。” 衣上云听了抿了抿嘴唇,又道“还有,除了救病治人,我不会帮你们做任何害人的事情。” 拓跋泽笑道“只要你能一心一意留在我北烈国内,你想做什么,本皇子都答应。” “好,我答应跟你走。但是,如果未来有一天,若是让我知道你根本没做到,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以后不许滥施毒术,否则……后果自负。” 衣上云最后狠狠地话一说完, 便饶过拓跋泽的身旁,冲着那一片曙光中而去,浑身散发出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来,拓跋泽不禁着迷地怔在原地出了神去。 原来,这条极长的地下密道,竟从万娇阁的地下一直向北延伸通到了距离万娇阁数里之外的北山脚下。 这里,是去北烈国的必经之地。 然衣上云自是尚还不知,这里还有另外一条通往北烈国的秘密捷径,就连这几年陪着西秦太子诸国游历的温太傅,亦是不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且翻越此山凶险万分。拓跋泽亦是来到西秦国后,在建造万娇阁设计密室密道的时候偶尔发现这条路的。 只说这北山脚下东面的万丈深渊,底下便是深不见底的碧水湖,其湖水碧绿清澈甚是诱人,下面的环境又是一年四季如春、鸟语花香、恍若仙境,因此而得名。 然湖水一直向北流去,却至今都无人知晓它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谷底的地形更是错综复杂,掉下去定是万劫不复。 但只要翻过了这座山,便可减少一日一夜的路程,长驱直上西北古道,一条由西秦直达北烈的宽阔大道。 此时,西北古道上依旧正值寒风凛冽的隆冬时节,漫天飞雪,一般人很难坚持到底。 衣上云自是第一次来这北山,所以是极为陌生的。 就在她正仔细打量观望着周围环境的时候,拓跋泽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口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阵痛 只要翻过了眼前这座山,便可减少一日一夜的路程,长驱直上西北古道,一条由西秦直达北烈的宽阔大道。 此时,西北古道上依旧正值寒风凛冽的隆冬时节,漫天冰雪,一般人很难坚持到底。 衣上云自是第一次来这北山,所以是极为陌生的。 就在她正仔细打量观望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的时候,拓跋泽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口哨声来,紧接着便闻一阵马儿的长嘶之声。 随即便见有数匹骏马从一旁的林中刨蹄狂奔,昂首阔步,上面驮着清一色统一身着黑衣劲装、墨发半束、腰间佩剑的侍卫朝着俩人奔驰过来。那奔走之声,犹如春雷滚滚一般。 其中的一名侍卫手里还牵着一匹看起来似乎极为名贵的栗色宝马。 那马很快便极为乖巧的停在拓跋泽和衣上云的面前,显然早已被主人驯服。 “这是...这可是传闻中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汗血宝马?”衣上云入迷地一上前走近细细打量了一番,方才惊道。拓跋泽看着她一脸难掩的喜悦不禁嘴角一抽,露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忍不住心中的欣喜若狂,衣上云话音刚落,竟缓缓伸出手上去试探着想要亲自抚摸一下这匹传闻中的烈性宝马,不想那马儿竟会如此温顺地乖乖呆在原地,任它随意轻抚。 她真的是太激动了“早就听闻汗血宝马是世上最神秘的马匹,其外表英俊神武、体型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轻快灵活,具有无穷的持久力和耐力,极适合长距离的骑乘。因其奔跑时脖颈部位流出的汗中有红色物质,鲜红似血而著称。但今日亲自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就在衣上云眉飞色舞地全心投入好奇地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匹传闻中的神马时,拓跋泽忽然一脸欣喜地翻身跃上马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伸手一把将衣上云捞起,揽着她的纤纤细腰,将其稳稳的放在了自己的身前,随即便扬鞭策马直向着山间的小路上奔上去。 数名黑衣劲装侍卫默默紧随其后。 谁料就在衣上云毫无防备的被拓跋泽突然拉上汗血宝马的马背,尚还在目瞪口呆时,突然发现自己跟着拓跋泽离开密室,临走的时候,玉娘赠给她的那个绣着蝴蝶与玉兰花的粉色香囊不经意间掉落,刚好挂在了上山的分岔路口边的一株低矮的海棠树上。 那可是临行时候,玉娘对她耳语说可用作跟踪寻回她的物件的啊,这要是丢了,那…… 衣上云已来不及继续往下多想了去,那或许将可能是她对在西秦国里所发生的一切,所能留下的唯一念想了。一念至此,她望着那个粉色香囊大声急呼“喂,香囊,我的香囊,停一下,停下来。” “不就是一个破香囊么,到了我北烈,你想要什么本皇子便给你什么。”拓跋泽一边策马着口中却道。 衣上云一脸错愕和蔑视,目光狠狠道“拓跋泽...你...你把我放下,快放我下来,你这个疯子,你要做什么?” 拓跋泽却问“衣上云,你不是答应本皇子心甘情愿要跟本皇子回北烈么?” “没错,本姑娘是答应了你跟你去北烈,但是眼下这...这不是一座深山么?”衣上云怯怯的说着,纳闷极了。 深山老林里,他们到底想要对她一个弱女子做什么,不会是…… 一念至此,正当众人已行至半山腰上的时候,衣上云忽然紧紧皱起眉头,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感,不禁都捂起腹部来,沉声呻吟“哎呦,哎呦……” 拓跋泽原本以为她一定是佯装生病,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生了出来,还没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便准备对其视若无睹,不理不睬。 却不想她的沉吟声似乎越来越重,身子亦是越趴越低,都快要附上马背了。再仔细端详下,就连她此时的脸色也顿显出一片吓人的煞白色,貌似还...还冒着冷汗,完全不像是佯装出的一副病态。 不得已,他只得皱着眉头看似极不耐烦地勒马停了下来,疑惑道“你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难不成就为了一个破香囊,不至于此吧?!” 衣上云此时看起来确实极不舒服的样子,整个人像是都要散架了,她吃力地说道“我…我...我肚子疼,我想...想...” 拓跋泽看到她这般痛苦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想要解手。随即一脸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她,道“好了,不用说了,你去吧,但是不要走太远了,这深山里可是有很多豺狼野兽出没的。” 话一说完,衣上云至今也总算是挣脱了拓跋泽的牢牢禁锢,一下了马便朝着东面的一片小树林深处走了进去。 “你们俩,过去跟着。”拓跋泽警惕地吩咐旁边的两名侍卫道。 “是”两名黑衣劲装侍卫领命后,亦急急下了马来,跟在衣上云的后面一起走了过去。 话说,衣上云这会儿突发的这阵钻心的绞痛感,还真不是佯装出来的。 打从几日前,她一迈出了城西衣府的大门,至今都是饮食起居毫无规律,而她本就患有胃疾。 所以,这会儿只是胃疾突发,疼痛难耐。可她,却是被刚才拓跋泽的那股疯狂和霸道劲,真心吓了一跳。 或许,在她真正决定了跟拓跋泽临走之前,她心里还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吧。 看到拓跋泽的霸道,让她这时忽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便是那个遥不可及的秦王轩辕翰。 他亲自从城东秦王 府赶来万娇阁寻她,这是真的么?还是她花痴般地自作多情了呢? 过去与他相关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惊心动魄,此时,不禁如同电影一般,极不真实地在自己的眼前闪现起来。 她又想起了,在这个不为21世纪的未来人所知的西秦国里,曾经有很多人对她说过,让她好好考虑一下那个秦王轩辕翰,想着想着,她不禁痴痴傻傻地含笑着似是魂不守舍地口中喃喃道“是,秦王,他确实不错……” 可话刚一出口,她便狠狠地捉起两只小拳头,砸向自己的脑袋瓜,道“衣上云,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的他,那个曾发誓并扬言非他不嫁的魏明轩,可是在21世纪呢?” 可话音刚落,不知为何,她却又想起了兰香,想起兰香误会了那么久的二郎,还有二郎后来娶的妻子红梅。那样的结局,不得不说,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她又想起,兰香的外婆曾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若是有两情相悦,愿意为你去死的人,可一定千万要珍惜啊。人生苦短,不要等到阴阳两隔了,才开始念念不忘。” 思及此,衣上云不禁口中喃喃道“这个世上,真的会有个人,愿意为我去死么,那我想我应该……应该会答应他的吧……” 不知不觉间,她竟已来到了山涧东面的悬崖边上。她离开队伍,无非其实只是想找个理由和机会,单独喘口气而已。 这会儿,她已经停止了所有的思绪,只专注地一边踱着细碎的步子,用手按摩着上腹部缓解着一阵阵强烈的疼痛感,一边用力呼吸着这片久违了的新鲜又自由的空气。 程良从轩辕翰那里一领命到了香满楼楼下,便正好碰到了正准备送信给他的手下侍卫。 他急忙将信拆开一看,原来是追随帮忙易君浩的侍卫的飞鸽传书。 信中是说,易君浩一行人等一路紧追,终于在距离城南北山不远处的一个名叫柳树林的地方,发现了强闯出万娇阁的老鸨和那名男子的踪迹。 程良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道“不好,距离那里不远处的北山脚下,便是去北烈的必经之地,他们这是...是都想要逃回北烈国去。这次,一定不能纵虎归山,让他们有机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随即便当场命令道“立刻出发,前往城南柳树林,一定要将犯我西秦的这些贼人畜牲,全部歼灭。” 众手下听命后紧随其后,一出门便急急策马直奔向后山方向而去。 西秦南郊,北山附近的柳树林里。 易君浩和几名侍卫放低着身子,蹲身躲在一片四季青绿的矮树丛后面,正密切监视着眼前的一片不大的空地上所发生的一场争斗。 只闻得身旁不断传来极为响亮的水流声,轰轰隆隆 ,似如潮水大至一般。 那正是位于众人身边不远处东北角上,犹如银河倒悬的一条大瀑布,沿着这片树林旁边的高崖上湍急直泻而下所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空地上,老鸨和男子相面而立,表情一个比一个气势汹汹。她们本是多年的合作伙伴,却为何到了这时候却如此针锋相对呢? 只见那男子居高临下,威风凛凛地对老鸨大喝道“如今,看来你是一定誓要背叛主子了,对么?” 那老鸨自从硬闯出了万娇阁的大门,便被男子穷追不舍着,一路狂奔,身体本就肥胖不堪,一路上虽然又是暗器,又是撒毒的,却终究还是抵不过知已知彼的强健男子的奋力追击。 此时,她明显已经双腿酸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实在是跑不动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梦醒 西秦南郊,位于北山附近的一处名曰柳树林的地方,地如其名,是个傍河而生以柳树为主的小树林。 旁边的空地上,一名男子正和老鸨相面而立着,表情显得一个比一个气势汹汹。 任谁都看不出来,她们本是已有多年感情的合作伙伴,却为何会走到今天如此这般针锋相对的地步呢? 只见那男子居高临下着,甚是威风凛凛地对那老鸨大喝道“如今,看来你是誓要背叛主子了,对么?” 这名男子正是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老鸨在万娇阁里,进行炼制冰美人蛊的最后亦是其最关键的一个环节时,恰巧都被他躲在暗处撞见并看在了眼里。 他一见冰美人蛊被老鸨成功炼成之后,便立刻出面来想要抢夺,可那老鸨却想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死都不肯撒手。于是,俩人便动起手来,谁也不肯放弃。 最后,竟然索性都一起冲破了轩辕翰设在万娇阁外面的布防,往外仓惶逃窜了去。 那老鸨自从一硬闯出万娇阁的大门之后,便被侍卫穷追不舍着,一路狂奔。加之身体本就肥胖,怀里又捧着装冰美人蛊的琉璃瓶。一路上尽管是左躲右藏,又使暗器,又撒毒的,却终究还是没能敌过知已知彼的侍卫的全力追击。 看着,她明显应是已经双腿酸软、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真的实在是跑不动了。 于是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待稍微喘过气来平缓了点儿下来的时候,方才开口嘴里喃喃自语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今儿个,我可谓真算得上是作茧自缚,自食其果了。平日里尽想着帮这帮禽兽不如的畜牲,研制了那么多能预防世间百毒的奇药,方使得自己如今陷入这一片黔驴技穷的尴尬局面之中。看来,今天真的是在劫难逃,很难摆脱他们了。幸好,他们心心念念的冰美人蛊,尚还未落入他们的手里。” 话一说完,她低头看了一眼此时正被自己牢牢圈在怀中,以黑布遮掩着的神秘琉璃瓶,随后又似是本能般的将它圈的更紧了些,缓缓抬起头来。 她怎会不知从一开始,那拓跋泽根本就没打算真正地信任她,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监视提防着。 而对于炼制冰美人蛊的用途更是对她不肯泄露半点儿口风,保密甚严。 而如此得来不易的危险玩意儿亦算是世间极为罕见的宝贝,她又岂会心甘情愿如此稀里糊涂地便将自己的心血付于他人。 最终,她还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钱能使鬼推磨’。通过使银子,她从拓跋泽的近身侍卫的手下那里将他的意图打听地一清二楚。 原来,拓跋泽是想将此毒施在那灵空战神西秦秦王轩辕翰的身上。 听闻那秦王年纪轻 轻,正直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然世人却道他是个有着严重洁癖的丝毫不近女色的怪人,秦王府里甚至连个女婢都没有。 于是,他们便料定了那秦王绝对没有所挚爱之人。故此毒对秦王来说,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是于事无补解不了的。 只要那秦王身中此冰美人蛊毒,一动七情六欲之念,没有这天下最炙热的挚爱之人的身体取暖,便会当场爆发其至强至毒的寒毒而暴毙。 只要秦王一死,除了天下盛传着的守护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便再无所惧。 整个灵空大陆里谁人不知,西秦璟帝无德无能、昏庸无道且又小人得志、心胸狭隘、致使西秦国民众怨声四起。 反倒是那个秦王轩辕翰,战场上,足智多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朝堂上,惩奸扬善,爱民如子,深得民心,实属一国之君的最佳人选,却尤为重情重义,相传似是对璟帝有求必应,颇为敬重。 而今,关于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至今都无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更别说见一见了。 也许,它真的如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已经伴随着多年前西秦皇宫里所发生的那场内乱,以血族后人的葬身崖底而不复存在了吧。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无半点音讯呢。 也正是因此,她和拓跋泽一样打算着,以为能在西秦万娇阁里等到冰美人蛊炼成的那一日,给那西秦秦王成功施毒亲眼目睹证实他丧命之后,便举兵直驱攻陷夺取西秦皇宫,统治整个西秦。 然后,再整合北烈和西秦的力量,等到北烈开春之后即刻对灵空大陆剩余的南安和东宁两国之中,相对比较弱势的南安国发起进攻。 这样一来,她便很快马上就能跟着拓跋泽的队伍,再次回到阔别已太久的故土——南安;很快就能见到她魂牵梦绕、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浩儿;当然,她亦能趾高气昂地站在那个曾经陷害自己的贱人和那个南安昏君面前,让他们跪在自己的脚下,痛哭流涕,老泪纵横着对自己俯首认错;到时候,她要鄙视着唾弃他们,为自己一雪前耻;甚至在过去的无数个恨地咬牙切齿的夜晚里,她曾激动地想过,再见到他们时,她绝对不会给他们任何说话辩解的机会,因为当年他们也是这样对她的,她会直接亲手了结了他们的性命;等等等等…… 可现在,明显拓跋泽精心筹谋的一切都失败了,甚至没等那股传说中的神秘力量的出现,拓跋泽便已彻彻底底地败给了秦王轩辕翰,竟不得不逃回北烈国去重整旗鼓。 她忽然相信,假使拓跋泽再来一次,或许都是同样的结局。她也曾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出身,怎会不知‘邪不压正’之理。只因这些年积的越来越 深的深仇大恨迷惑了双眼,才使她一错再错,做出了连连不断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若不是兰香方才的一番似是诀别的告诫,她可能还会继续在仇恨里苦苦煎熬着,永远得不到解脱。 是啊,亲姐姐当年的陷害固然对她不公,可这不足以能成为她可以任由自己肆意地助纣为虐、毁天灭地、扰乱天下的理由。 多年前,她从一位途径西秦的南安国商人那里得知,南安国现今尊贵无比的太子,未来国君的继承人正是自己的儿子浩儿。 既然如此,既然她的儿子活的如此有地位,有尊严,锦衣玉食、便说明她的姐姐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亏待他的浩儿半分,那她还有什么理由再继续恨下去呢?! 或许,她早就应该清醒了…… 一念至此,只见她缓缓将从万娇阁里逃出来的时候,什么细软都未收拾,唯独只带出来了这个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一直在抢夺的所谓的武器,她自己则视若珍宝的琉璃瓶,用双手慢慢举了起来,随即对那侍卫哼笑一声,道“你家主子想要的只是这个,对么?” 那侍卫紧紧盯视着老鸨手里的东西,生怕它有什么闪失,到时候对他的主子可就难以复命了,会不会被主子一怒之下砍了头呢? 俩人的距离,再加上身旁不远处轰轰隆隆的水流声,远不足以让他听清楚老鸨起初所发出的喃喃之音,但他仍似不愿放弃,侧掩着耳朵努力尝试着。 可一见老鸨将琉璃瓶高举了起来,便顿时瞪大了眼睛大惊失色,道“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 老鸨神情漠然,笑道“怎么?你怕我毁了它。这样的话,你们便白忙了一场,耗费了无数财力和人力好不容易寻回了一只如此难得的冰美人,又辛辛苦苦养了美人血,方才炼成了这世间至毒的冰美人蛊毒。” “你想怎么样,你说便是?”那侍卫小心翼翼道。 “哼,我想怎么样?我想怎么样……晚了,一切都晚了。如今,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因为,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早就什么都有了。可我怎么会那么蠢,怎么会醒的那么晚,怎么做下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恶事?对,离开南安国以后,我所做的这一切,简直就是个笑话,是个天大的笑话。现在,是我自己该自食恶果的时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老鸨满副毫不在乎的口吻和姿态说着,后面似是已经失了心智发起一阵阵狂笑来,然又似大梦一场,梦醒后恍然大悟一般。 而一旁的侍卫看的是心惊胆战又手足无措,忽然眼珠子咕噜一转,忙开口道“你不是要回你的南安故土么?你不是要回去找你的儿子和报仇么?这样,你把冰美人蛊保管好,我不 抢了。我现在立刻马上带你回北烈,主子一定会让你回到南安国,做你想做的所有事的,好么?你冷静一点儿,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主子定不会轻饶的……” 然侍卫话还未说完,老鸨的狂笑嘎然而止,随即改为厉声地止住了他,道“住嘴,你以为你是谁,你又能决定什么?你也只不过是拓跋泽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比我又能好到哪里去。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就凭你们,只被那西秦秦王几天时间,便给困死在了万娇阁里。若不是那条密道,拓跋泽亦早就没命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胜过西秦,永远不能!” 犹如临死前宣布预言一般,老鸨将话刚一说完,便用另一手快速地附上,随即一把将那遮盖在神秘琉璃瓶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贪婪的奢望 侍卫话还未说完,老鸨那极为疯狂的笑声嘎然而止,随即改为厉声地止住了他,道“住嘴,你以为你是谁,你又能决定什么?你也只不过是拓跋泽身边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而已,比我又能好到哪里去。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就凭你们,只被那西秦秦王几天时间,便给困死在了万娇阁里。若不是那条密道,拓跋泽亦早就没命了。你们……永远都不可能胜过西秦,永远不能!” 犹如临死前宣布一个预言一般,老鸨将话刚一说完,便用另一手快速地附上,随即一把将那遮盖在神秘琉璃瓶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此时,躲在一边树丛后面正目不转睛地监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易君浩和几名秦王府侍卫,顿时都不约而同地对黑布下所遮掩着的神秘物体瞪大了眼睛。 易君浩顿时眯起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来似是惊呆了,最后却只得放低声音道“是冰美人蛊!” 身旁侍卫同时转头朝向他,好奇地问“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很鬼魅,听起来又好像很邪门的样子。” 易君浩稍作思索,道“这个老鸨还真是了得啊,竟连这种天下毒蛊师都敬而远之,天下至毒至邪的冰美人毒蛊都敢养。真是疯狂到不要命了。” 那几名侍卫一听这话,眼睛瞬间瞪的更大,互相面面相觑地看着,其中有人开口问道“易三少,那老鸨手中的似一团火在燃烧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很危险么?” 身旁不断传来极为响亮的水流声,轰轰隆隆,易君浩缓缓道“这就是传说中,在灵空大陆外遥远的北极冰海地带,一种被称做冰美人的神蝶。” “‘冰美人蝶’?听起来不应该是与冰冷有关么?怎么会是一团火红的火焰的样子呢?难道是‘冰火两重天’之说?”那名发问的侍卫甚是疑惑道,其余他人虽都未做声,却也一脸茫然地痴望着易君浩等待其解释明白。 易君浩吸了口气,道“你们别看冰美人现在美艳地如火似血,经过了冰与火的历练,它现在可是这天下至毒至邪的一只毒蛊了。” 见侍卫们仍然都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易君浩便表情有些凝重地道“冰美人乃是天下至寒之物。原本体长一尺有余,伴随着冬天的飘雪破蛹而出,以冰花为食,拥有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身体和薄薄的翅膀,飞舞时挥动双翅便会撒落点点冰花,冰花落地便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辉。但经过一些心术不正,邪恶的顶级毒蛊师的炼制,又有这天下至毒的美人血的滋养,它便立即会变成眼前你们所看到的这样,体长大小看起来只是普通蝴蝶一般,却静如娇艳美人,鲜红胜血惹人怜爱;动若情人泣血般,凄美壮丽令人断肠;重生后则似美人在血与火中沐浴 燃烧般,红火交织成的新生命,成就这天下至毒至美亦至邪的冰美人毒蛊。” 侍卫们这才恍然大悟,却都一个个早已经被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惊呆了。 半晌后,方才发问的侍卫才缓缓回过神来一脸担忧之色,道“那中此毒者又会如何呢,是不是会立刻七孔流血,后尔毙命呢?” 易君浩当即哼笑道“哼…身中此毒者,倒不一定会马上毙命……” 似是话还未说完,易君浩忽然转过头来笑着问那侍卫,道“你心中可有挚爱之人?” 侍卫极难为情地摸了摸脑门,不好意思地傻笑道“没,没有。” 易君浩随即回过头去,微微抬起眉眼,道“心中没有挚爱的人,如此的话,那可就糟糕透了。若是你不小心身中了此毒,便真的是要当场毙命了。但你放心,在你死的时候,绝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有尊严,绝不会流下一滴污血。而且,假如你死前已到了风烛残年,这冰美人蛊毒还会让你在刚心脉俱断之后,恢复到你十八岁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时的模样。” “啊?那不成了妖怪了。”众人异口同声地惊道。 随后,那名侍卫又一次问“可那又跟有没有心上人有何关联?” 易君浩看了看他,又笑了笑,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那老鸨正举在身前的琉璃瓶中,已被练成了一只遍体鲜红胜血正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震动双翅,洒落着粒粒鲜红如泣血的血花的冰美人蛊,入神地说道“冰美人,冰美人,美人虽美,却不是可随意动心的。身中此毒着,万不可动情,否则会激发其体内冰美人蛊毒之天下至寒寒毒,除非以天底下最挚爱的心上人炙热的身体方得以压制,否则便会当场畏寒致死。” 侍卫听后恍然大悟,却又似是仍留有些疑惑,问道“三少方才一直说的是压制?并非解毒啊,究竟如何才能彻底解了此毒呢?” 易君浩闻之瞬间将那双细长温柔的桃花眼快要眯成了一条缝,沉声说道“此毒,无解!” 侍卫一听顿时怔住,一脸诧异地开口道“什么?那便是说,身中此毒者,总有一日,终将毒发身亡了?” 易君浩没有再说话,只是两眼露着极恨的光芒紧紧盯视着老鸨手中的琉璃瓶。 身旁的侍卫们亦都顿时大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纷纷有些惊怕了起来,面面相觑了一下很快又一同将目光移向了眼前那俩人的身上。 老鸨手里,那透明的琉璃瓶中,浑身遍体通红,每一条脉络里,闪烁不停着一道道灼眼的红色火光的冰美人,正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震动双翅,洒落着粒粒鲜红如泣血的血花,像是已充满着力量蓄势待发,跃跃欲试着,似是随时都可能会飞出来‘觅食’一般。 老鸨与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仍久久僵持不下着,那近身侍卫对冰美人蛊自是志在必得的。 否则,他便无法跟他的主子交差,他当然知道他的主子对这个冰美人蛊毒是有多重视。 如果他保全不了它,怕是他的主子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而那老鸨,起初确实是为了拓跋泽能够帮自己复仇,所以才帮他炼制的这天下至毒之蛊。 可如今,她早已经是宛若大梦一场。梦醒后,确是众叛亲离。再加之兰香的一番话,犹如深井里刺骨的冰水一般,彻底将她浇灌醒来。 原来,这么多年她所做的这一切,早已不能让她成为一个善良慈爱的母亲,更早已不能让她能再次坦坦荡荡地站在她的孩子面前,来面对她的儿子,她日思夜想,心心念念的浩儿。 原来,她早已回不去了。 原本,她还只是一个遭人陷害的可怜之人。 而如今,她却一步步误入歧途,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助纣为虐做了那么多坏事,手上沾满了无数可怜之人的血泪‘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委实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将会被天下人唾弃的‘毒妇’。 她不能再这样继续放纵下去。 以前的事,她自是已无力改变。但至少,她不能再让自己亲手练制成,带到这个世间的魔鬼,这个冰美人毒蛊继续活在世上,危害人间苍生。 今日,就是现在,她,必须毁了它。 心想着这一切,老鸨不禁瞬间潸然泪下。 这泪水中,是对处心积虑陷害自己,又将自己赶出国门的那些人的怨恨; 这泪水中,是对儿子依依不舍,生离死别的最后的思念; 这泪水中,亦是对一生坎坷的自己所作所为的深深自责与悔过。 这泪水中,饱含了太多太多…… 到如今,她早已是回不了头了。 可此时,她却还是贪婪地奢望着想要再看一眼故国南安的红土,喝一口故国南安的甘水,见一见自己在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儿子——浩儿一面。 如果说,这一切都遥不可及,她亦都已不配再拥有,可至少,让她再看一眼故国南安的人,随便什么人都行,她便也算此生齐全,了无牵挂了。 是的,此时此刻,她已经做好准备牺牲自己了。 因为这只冰美人蛊,可谓是‘不死不灭’之蛊。 而若一定想要这存在于冰美人身上的毒蛊消失,除非以亲自炼制此蛊之毒蛊师施加在冰美人身上的秘密咒语和炼蛊人本人的心头血,方才能将其除去。 这也是为什么天下所有毒蛊师,对于此蛊极为敬而远之的最大原因。 而且,冰美人蛊极难控制,一不小心便会失控流落于世间 ,危害天下苍生。 而待冰美人身上的蛊被除去之后,届时,冰美人亦将重新恢复其原本纯净的冰清玉洁自由之身,宛若新生。与炼蛊人亦是灭蛊人一阴一阳,此生,永不再见。 而唯独相同的是,离别时分,她们都是以其生命里最美的那个模样与彼此告别。 这时,只见那老鸨的两只手高高地举着装有冰美人蛊的琉璃瓶在身前,摇摇晃晃,似是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而拓跋泽的近身侍卫又时时刻刻对其一直紧盯不放。 不得已,老鸨忽然迈步缓缓向后一步一步退了起来。 而就在她正在退向的身后,躲在一旁观望情势寻找出手机会着的易君浩,看到突然间人影晃动,道旁林中随即窜出七八个人来,手持着锋利的长剑,拦在了老鸨的退路上。 而老鸨似是感觉到了身后人的动静,陡然停步,转过身去一看,又吓得向着拓跋泽的近身侍卫方向倒退了起来,似是被人紧紧地夹在了中间,已无路可退……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关于,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只见那老鸨的两只手高高地举着那只装有冰美人蛊的琉璃瓶在身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手不禁已有些战战兢兢地摇摇晃晃起来,似是有些支持不住了。 而拓跋泽的侍卫又对其虎视眈眈着,一直紧盯不放。 于是,不得已,老鸨忽然迈步缓缓向后试探着一步一步地退了起来。 正躲在一旁观望着情势发展,并寻找出手机会的易君浩,看到前方突然间似是人影晃动,道旁林中随即窜出七、八个人来,个个都人高马大,身体健硕。他们手持着锋利的长剑,闪闪发亮,刚好阻拦在了老鸨的退路上。 老鸨也似是感觉到了身后有贼人的动静,便陡然停步,转过身去一看,顿时又惊得向着拓跋泽的近身侍卫方向倒退了两步回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徘徊着,一直被死死地夹在了那分成两队的同为拓跋泽的人马之间,似是已无路可退。 忽然,她将那只琉璃瓶高高举起挡在身前,眼睛朝左后方微微斜了一眼柳树林旁,那条由南向北流向的却看不出其深浅的一汪河水,它正不断地传出来着似是极为湍急响亮的水流声音。 而这条河所流向的北面尽头,不远处那天际一色间,只闻得发出来轰轰隆隆,似如潮水大至般更为湍急的水流巨响来,老鸨猜测着,那里定是有一条大瀑布,底下很可能便是一条峡谷。 确实不错,正如她所料,眼前这片漫长的柳树林生长所倚靠的大河,它所流向的北面天际一色处,正是位于这片地方的东北角上的一条大瀑布的上游。 而这条瀑布滚滚直泻而下所注入的,恰巧正是和衣上云所在的北山东面的那条直立的悬崖下,那万丈深渊底的山谷里的碧水湖。 侍卫一直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老鸨手里的琉璃瓶,丝毫无松懈之意。见冰美人情况危急,侍卫忽然口气稍有些好转,但依旧带着些胁迫味道“我警告你,你最好清醒一点儿,莫要自毁前程。你应该清楚,冰美人对主子有多重要。” 老鸨的脸上明明流着泪,却蔑视地笑着对他说“哼…前程?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前程可言么?我这一生,没有人爱,也没有爱人;老天怜我,却让我拥有了一个孩子,但又永远地失去了他……” 看到老鸨说起她碎碎念的儿子时,仍是有些入神的,于是,那侍卫眼睛一转,灵光一闪道“你并没有失去你的孩子,永远都不会,他正平平安安地好好的在南安老家里,等着你回去团聚呢?你带着冰美人跟我回去,我们的大计眼看着马上就要成了,我们回去马上就可以起兵前往南安国了。你马上便能回国了,可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时犯了糊涂,前功尽弃了 啊……” 侍卫连蒙带骗,威逼利诱的话似是还没完全说完,老鸨却已不再给他说这些话的机会。当即啐了他一口,狠狠道“呸...骗子,魔鬼,你们别想再继续欺骗利用我了。我之所以会有今天,全都是拜你们所赐。你以为如今这样的我,还回的去吗?我原本只是个酷爱医术的医痴,打算毕生将热衷于医术,医病救人无数;而今,我却成了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恶魔毒妇;曾经的我,是那么的骄傲,可如今,却是如此的讽刺。一个人,果然可以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我认了。而你们……总有一天,你们也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你们等着。冰美人,你们谁都别想得到,我今天就毁了它…我...我……” 老鸨一边情绪越来越激动地说着,一边四下里急急寻找着退路。 可此时,除了柳树林边上的那条往北流去的滔滔大河,她的周围已经都被拓跋泽的人围成了一圈,将她困的死死的。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今天就算是不惜杀了你,我也一定要你将冰美人交出来。来人...给我上。”见其软硬兼不吃,侍卫便伸出手做了个手势,亦结束了所有的谈判。 于是,只见众手下便举起明晃晃的利剑,一起恶狠狠的朝着老鸨的身边慢慢试探着踱步过去。 冰美人蛊乃为刚刚炼制而成,尚未来得及尝试着施展过,她的心里并没有能完全掌控它的把握,自是不敢轻易将它放出,唯怕其一旦失控飞走,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必须先找个可以隐蔽自己的地方做掩护,方才敢打开盖子,将其召唤出来,可眼下实在是找不出这样合适的地方来。 眼看着这些北烈走狗亦就要气势汹汹不顾一切地攻上前来抢夺了,无奈之下,她迅速一个转身,便毫不犹豫的朝着柳树林里那条大河的北边尽头狂奔而去,想看看那水天一色之处是否还能争取到一线机会。 就在她刚转身奔出去两步,易君浩正摩拳擦掌,欲起身来带人从其所隐藏的西面的树丛里杀出去时,突闻得从众人面前唯一的那条林间小道上,由南而至,渐渐传来一阵越来越清晰的“哒哒哒...”连续不断的马蹄疾驰的声音。 这时,除了老鸨急着寻找地方,毁灭冰美人蛊继续逃窜以外,其他所有人都顿时停下了手脚上的动作,定睛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待到来人慢慢逼近,易君浩终于看清楚,那来人正是带着一大队人马直奔赶过来的程良。 顿时,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亦认出来这位大名鼎鼎的秦王副将,于是伸手做出了一个手势,其手下便迅速散了开来排成一排,一一举起手 中的利剑挡在身前,向着程良的队伍准备应战。 这时,易君浩亦带人从西边的树丛里不紧不慢地笑着走了出来。 那群侍卫见了,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着,竟全然不知,没有察觉到自己竟然早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领头的侍卫一看到眼前这突然出现的两队人马,很快便意识到,原来这明显都是那秦王轩辕翰的耳目。 程良一行人一走近众人面前,便沉着冷静地一边下马,一边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瞟了一眼眼前这群穷途乱寇的狼狈嘴脸。 这时,易君浩一行人等亦已迅速上前与之汇合。 程良问易君浩“那老鸨人呢?” 易君浩问程良“那姑娘所中的毒怎么样了?” 程良先回道“放心,毒已经解了。” 易君浩后开口道“你来的正好,这个愚蠢的笨蛋就交给你了。我亲自去会会那个颇为能干的南安同乡。这回,他们的阴谋算是真的彻底要泡汤了。还没干嘛呢,倒先开始窝里斗了。太让人意想不到了,他们手上竟然有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冰美人蛊。” 程良闻之疑惑道“什么冰美人蛊?听起来怎么像是一个极为邪恶的冷面美人之类的玩意儿呢?她在哪儿呢?快让本将军也瞧瞧。” 易君浩冲着他狡黠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方才跟随他的几名侍卫,对着程良说“想知道?问你的好兄弟们呗,我说,你们秦王府的秦王妃是吃干饭的么,怎么你们这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些可怜的单身狗呢?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程将军你也还尚未娶妻吧?!” 程良听了,一脸完全不知其所云的表情,一旁的侍卫亦都默默地低头窃窃私语偷笑着。 易君浩看着他们此时一个个穷酸儿的模样儿,觉得甚是有趣极了。可话刚一说完,便独自一人迈步向着老鸨离去的方向追了去。 程良一脸茫然,望着易君浩离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你自己不也是孑然一身么,还凭什么说我们呢?” 稍时,程良忽然回神过来,看到手下们竟还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偷着乐的偷着乐,似是忙的不亦乐乎。 于是,便朝其怒道“你们在说什么?都还好意思笑。能不能严肃点儿,上点儿心办差。闲时,底下多加把劲,都找个女人回来放在家里养着。别让这些外人以后总是小瞧你们,骂你们是摇尾乞怜,缺爱的单身狗了。” 话刚一出,其中一名手下竟更大胆了起来,低声喃喃说了句“什么样的头儿,自是有什么样的属下。将军您都找不着个女人带回家养,就更别说我们了。” 程良似是没听清楚,便故意大声问他,道“你说什么呢?大声点儿。” 那手下竟清了清嗓门 ,真的高声大胆地开口道“头儿,咱们那尊贵的和亲王妃,属下们怕是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了。恳请头儿可怜我们,先带头努力努力,尽早找个将军夫人回来,到时候还要多麻烦头儿,费心多努力吹吹枕边风,也好给弟兄们多介绍些姑娘呗。属下们一定唯将军马首是瞻,万死不辞!” 程良一听,顿时呵斥道“你们这帮没出息的家伙,自己不努力,整天还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难道你们就不怕这馅饼掉下来把你们砸死么?” 那手下接着又喜道“这样的馅饼儿,就算把属下们砸死一千一万次,属下也甘之如饴!” 程良怒道“好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待办完了这次的差,回到城东王府里,本将军再与你们好好理论理论这天上馅饼儿的事儿。现在……得先把这帮北烈敌寇给本将军端了。” “是”众将领命后,即刻转身朝着那正排成一字战战兢兢着,等待拼死应战的北烈穷寇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倦“鸟”归巢 程良呵斥道“你们这帮没出息的家伙,自己不努力,整天还想着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难道你们就不怕这馅饼掉下来把你们砸死么?” 那手下接着又喜道“这样的馅饼儿,就算把属下们砸死一千一万次,属下也甘之如饴!” 程良怒道“好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待办完了这次的差,回到城东王府里,本将军再与你们好好理论理论这天上馅饼儿的事儿。现在……得先把这帮北烈敌寇给本将军端了。” “是”众将领命后,即刻转身朝着那正排成一字战战兢兢着,等待拼死应战的北烈穷寇走去…… 易君浩紧跟其后,看着老鸨飞奔到河的尽头,喘息了一阵。自始至终却唯独只有那两只手,紧紧地抱着那只她视如生命的琉璃瓶。 可显然,这河的尽头便只有万丈深渊,并没有她期待之中的山洞等地可以借用。她失望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大瀑布直泻而下看不到底,此刻已然走投无路。 正当她徘徊在瀑布顶端的边儿上不知所措时,易君浩出声朝其劝道“喂,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快回头吧!” 老鸨闻声迅速一个急转身,随即看了他一眼,紧跟着又朝其身后打量了一番,表情似是有些惊讶,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跟来了,其他人呢?你难道就不怕我手里的毒么?” “你...果真是南安人么?”易君浩并没有理她,只自顾自地开口欲亲自确认其身份道。 “‘南安’?确实让人‘难安’啊!”老鸨有些出神地叹道。 “本公子也是南安国人,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讲!”易君浩道。 老鸨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易君浩的眼睛惊道“你真是南安国人?” 易君浩轻笑一声,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方才所说的你手中的毒,可是冰美人蛊毒么?本公子自从在南安出生之后,还没学会走路,便已对药毒之术颇感兴趣。如今,已经长这么大了,倒还真没怕过什么毒。要不,你把这毒施于本公子身上看看,本公子倒还真想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冰美人蛊毒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乃天下至毒之毒呢?” 老鸨一听这话,方才仔仔细细地上下一边打量着眼前虽打扮妖艳,但一看便是个气度不凡的翩翩公子,心里顿时惊道“此人竟知道冰美人蛊毒,说话间隐隐还带着点儿南安口音,看来他说自己是南安国人应该不假。而且,他还应该是个顶级毒蛊师之类的高手。方才她还奢望着,死之前能再见一见故国南安的人,这会儿一转眼便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总算,老天待她还算不薄。如此,她也真是‘死而无憾’了。” 似是心里也已经知足了,老鸨有些疑惑,便 问他“难道,你也是拓跋泽的人,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易君浩闻之冷冷地哼了一声,怒道“拓跋泽?无耻小人,这世上什么钱不好赚,竟赚女人身子的钱,本公子怎会与这种人为伍?” 老鸨一时间惊愣住了,想了想,又言“既不是北烈拓跋泽的人?难道……你是西秦秦王的人?那战神秦王英勇神武、又受万民爱戴,倒也算是个正人君子。追随他,比追随拓跋泽强多了。” 易君浩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要再瞎猜了,灵空大陆四国,本公子谁的人都不是。这世上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本公子亦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若不是为了本公子在这个世上唯独所喜欢的女子,今日本公子也万万不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喜欢的女子?原来公子是个多情的人。真好,人这一辈子,能有个喜欢的人,是多么美好的事儿啊!”老鸨羡慕道。 “每个人的一生,心里不都会有那样的一个人么,如此平凡简单的事情,很难实现么?”易君浩不以为然道。 “哼,是啊。就是这么平凡简单的事,可对于一些人,就是那么遥不可及。”老鸨痴痴地说道。 易君浩看她行为举止怪怪的,似是三心二意、又似痴痴愣愣、还恍若失魂落魄。便欲安抚使其冷静下来,问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竟忍心离开故土南安,过起这背井离乡的凄苦生活的?” 老鸨已经记不起自己曾经跟多少人提起过她这段伤心的过去了,每每提起,心中都激动不已。 然临死之际,她竟突然不想再说了,心里竟也能平静似水,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不该只活在仇恨当中。 她应该想,她一直碎碎念着的儿子,她的浩儿,以后会成为南安的下一代国君。 思及此,她又能恨南安的什么呢? 恨她的亲姐姐?若没有她多年以来的悉心照料与教导,浩儿怎会有今天? 恨南安国君?若没有他的疼爱、认可和器重,浩儿又怎会成为南安国最尊贵的太子,皇位的继承人呢? 所以,她不该再恨、不必再说、更不能再怨…… 于是,老鸨笑了,这笑,她笑得很真诚,因为此刻她的心里已经真正释然了,方只开口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离开南安的这些年,犹如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累了,不想再颠沛流离,任人摆布,继续过着逃亡不定的日子了。就和此时我手里的这只冰美人一样,该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了。” “‘倦鸟归巢’?你想做什么,你想……”易君浩听了这段话,琢磨着她话里的那四个字,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在他思量之际,只见老鸨忽然在一旁的地上盘 腿坐了下来,又缓缓将手中的琉璃瓶放下在自己面前。 接着,她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地吟诵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咒语。 没过多久,那只琉璃瓶中装着的浑身萦绕散发着一团火红的光芒,正在犹如美人惊若翩鸿般优雅地振动双翅,撒落下点点如泣血的血花般的冰美人,忽然渐渐被一缕缕浓黑色的烟雾所代替包裹了起来,瞬时那团火红消失不见。 宛如那红火,在一场激烈的燃烧过后,像是烧焦了什么东西一般,冒出了一股一股的墨烟。 就在这时,老鸨慢慢停止了口中的念咒,缓缓将眼睛再次睁开,对着眼前的一团墨雾里的灵魂真诚地喃喃歉然道“对不起,让你因为我的一份罪恶的执念,遭遇了你今生本不该承受的最大痛楚和历练。现在,我便将自由、安宁、与纯净都一起还于你,希望你回归最初的冰清玉洁,往后余生里,再无波澜。” 话音刚落,老鸨便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平日里防身用的锋利匕首,将胳膊缓缓抬起,继而便猛地一下朝着自己的心间狠狠地准确无误地扎了下去。 顿时又将匕首猛然从心间抽出,老鸨屏住呼吸一脸苍白,伸出一手吃力地打开来琉璃瓶瓶盖上的一个小孔设计,另一只手将匕首的尖对准那黄豆大小的小孔。 只见那沾在匕首上的老鸨鲜红的心头血便顺势而下,刚好滴在了那团墨色烟雾上。 奇迹一般,只瞬间,那团墨色烟雾便消失不见,似是都被这滴心头血吞噬了一般。只留下了那只冰美人在里面,依然婀娜多姿地翩翩起舞着。 老鸨奄奄一息,脸色煞白,眼神无力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那琉璃瓶盖完全打开来。 那冰美人便即刻从瓶中飞窜出来,盘旋在空中,扑闪振动着翅膀却久久不愿离去。 老鸨弱弱无力地流下两行眼泪,对它喃喃道别“去吧,你自由了,也新生了,去你该去的地方,过你该过的生活,回到你最初的故土,去找你的亲人,你的快乐,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然冰美人仍然只停留在她的身旁不停盘旋着,却更加用力地振动翅膀,撒落下更多的点点冰花,犹如冰花雨一般,似是在道别,又更像是也在哭泣一般,与她依依惜别着。 老鸨微微抿了抿嘴唇,尽然笑了起来,这笑,虽然无声无息,却是这么多年以来,她发自内心里最真心也最开心的笑。 终于,冰美人在老鸨最美的笑容里缓缓离去,直飞向北。 一只蝶,竟然能让她对自己的人生大彻大悟,可是,它来的太迟,一切都太迟了。 可是,她仍然庆幸,自己在临死的时候,她的灵魂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因为自己的执念和怨恨,让这片大陆 上更多无辜的人,深受冰美人蛊毒之害。 “扑通”一声,老鸨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倒落在冰冷的地上,望着冰美人离去的天际。 易君浩一直都站在一旁,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闻声,他迅速飞身过去,蹲下身子在她身边,将她缓缓扶起,揽入怀中,无奈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自己种的因,必得由你来结束承担这样的果。” 老鸨似是已再无力多说些什么,只艰难地从身上掏出来一个明黄色的香囊放到易君浩的手里,嘴巴虚弱地张张合合着。 易君浩一见,便似本能地俯身将一只耳朵贴了过去到她的唇边,想要听清楚她的临终遗言。 就在这时……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原来是你 易君浩揽着老鸨,无奈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自己种的因,必得由你自己来结束和承担这样的果。” 老鸨似是已无力再多说些什么,只艰难地从身上掏出来一个明黄色的香囊放到易君浩的手里,嘴巴虚弱地张张合合着。 易君浩一见,便似本能地俯身下去将一只耳朵贴了过去到她的唇边,想要听清楚她的临终遗言。 就在这时,老鸨忽然瞥见了正俯身下来的易君浩,暗藏在他耳朵后面的那颗她一辈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位置上的那颗红痣,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诧极了。 “你想说什么?”易君浩俯身下去在其耳畔轻声地问。 然老鸨却突然间伸手,奋起自己此时残余的一切最大的力量,紧紧地抓住易君浩的一边肩膀,极虚弱又激动地道“浩儿,我的儿,我的浩儿……” 易君浩俯身听了许久,他确定自己已经尽力了,在听完这些话之后,缓缓起身来离开了她的耳旁。老鸨说话的声音太过虚弱,根本不足以他清清楚楚地确认自己所听。 忽然,他那双温暖迷人的桃花眼望向了正紧握在手里的那只明黄色香囊,想要试着再次确认眼前这个临死之人的遗言,开口说道“你可是说,这个香囊是要给...昊儿,对么?昊儿是谁,是个男孩儿么,他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其他什么人呢?他在南安?” 然老鸨却早已不再做声回应他,似是死不瞑目般地一直凝视着他,已停止了呼吸,唯独那张煞白的脸上却挂满了一脸满足的笑意,似是此生已再了无遗憾。 易君浩许久闻不见其声,方才转眼从香囊移向了她的眼睛,这才发现老鸨已然离世。 一时间,不知为何,他竟突然有些莫名的悲伤起来。只见他似是极为惋惜地轻叹口气,接着缓缓伸手帮她合上了双眼。信誓旦旦道“放心吧!这个香囊,本公子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找到主人的。” 然话音刚落,顿时间,他却又一次被眼前如同一场不可思议的华丽尸变一般,重新再现出来的一张脸惊呆了。 尽管冰美人蛊破除之后,对炼蛊人的这场惊变,他心里事先早已经有所铺垫,甚至说,他应该是有些期待的,这样恶毒的一个妇人,究竟年轻的时候是副什么模样?只见他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此时的亲眼所见“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半晌后,终于醒过神来口中吃惊道。 确实如易君浩所言,眼前已经确实断了气的老鸨,果真褪去了一身臃肿之态和那张饱经风霜,被岁月无情雕琢过的容颜。 她的脸和曼妙身姿真的回到了一个人,生前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那十八岁的水灵灵模样儿。 可这张脸,明明正是易君浩一辈子也不会忘 记,是他那世间最温柔善良的奶娘的脸啊,他此时心中可谓是又惊又喜。 原来,万娇阁里的老鸨,来自南安国的顶级毒蛊师,正是他已许久未见了的奶娘。 顿时间,他似是想明白了这些年所发生在她身上的这无情的一切。 当年,正是因为他父王和母后的原因,他的奶娘才会满含着一腔怨恨背井离乡,离开了南安故国。 仇恨将她日日夜夜蹂躏着,一直到她遇上了心术不正,阴险狡诈的拓跋泽,并受其蛊惑和利用,一步错步步错,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直至走投无路,客死他乡。 易君浩默默地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色饱满红润,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易君浩一只手紧紧握起手中的香囊,另一手则将老鸨拥紧在怀里,让其靠在距离自己心脏最近的那边,坚实而又温暖的胸膛间。 他缓缓闭上眼睛,忽见两行迟到的眼泪顺着眼角静静地流了下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拥着她,沐浴在难得的一片暖阳之中,金色的阳光透过树荫里的间隙洒在他们的身上,似是又将他们带回到了他小的时候,奶娘温柔的抱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逗他玩儿,嘴里哼唱着那支奶娘只为他一人所编唱的歌谣。 易君浩闭着眼睛不禁流着泪轻声哼唱了起来“小娃娃,圆又圆,多食饭,快长大,娶个女,进家门。天地间,生万物,万物生,长百草。我郎情,你妾意,我救人,你制药,做一对,人间活菩萨……” 半晌后,他声音哽咽着嘴里连连道歉“奶娘,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浩儿的错,可受苦的却是你……” 他的心里此时五味杂陈,方才她虽就他所问的关于她过去的一切守口如瓶,只字都不愿再提,可他却没能再多问一句,哪怕就再多一句,她可能便不会如此绝望地离开这个世界。 此时此刻,易君浩心想: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可知,陪在她身旁,送她离世的人,是她的浩儿,我呢? …… 不远处的柳树林里,刀光剑影,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之后,所有北烈流寇已都被程良的人马顺利地通通拿下。 只剩那侍卫头领与程良俩人,依旧双剑紧握于手,连连相击着。俩人剑法都很伶俐,敏捷,都全力相博。双剑相击,其声嗡嗡作响,剑光霍霍,此时已不知过了多少个回合。 突然,那头领似是还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得铮的一声响,程良便已经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出手击落了侍卫头领手中的长剑,乘其惊讶地看向正在落地的佩剑时,程良即刻继续伸出一腿用力地将其一脚踹倒,那侍卫便很快被程良飞身过去死死地踩在一只脚下,一点儿也动弹不得。 程良将长剑抵在 他的身前,朝其怒道“还不快说,万娇阁密室里的那条密道究竟通到了何处?” 侍卫头领现出一张诡异极了的脸,道“你放开我,我便告诉你。” 程良略一思索,想他也不会再有什么高招了,便将脚缓缓抬了起来。 忽然,那侍卫在起身的瞬间,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了一包不知道什么粉末状的东西朝着程良的眼睛撒了过去。 程良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臂,用衣袖将整个脸遮挡了起来。 不想,那侍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在人群里散出一股烟雾,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将会是一场出乎意料的爆炸而心生恐慌时,他便乘着众人视线模糊之际,抱着他那只受了伤正在滴血的胳膊扬长逃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将军,那侍卫头领逃了,怎么办?”待烟雾散去,程良一手下惊慌地问道。 程良朝着四周的地形审视了一遍,已然已不见了那侍卫的踪影,便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滴滴鲜血的痕迹,那正是被自己刚才在混战之时,刺伤那个侍卫头领的胳膊所致的,看这血沿路所滴落的痕迹方向,他应是一路向北逃窜去了。 似是心里已有了主意,程良急急下令手下众将,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留几个人将这些北烈贼寇连同万娇阁里搜出的其他所有贼人等,一道押解回去等候发落,其他人,跟本将军走,一路向北!” “是”众将领命后,便即刻兵分两路,开始分头行动。 城南北山的半山腰上,衣上云正一边轻抚着腹部,一边怯怯地试探着,缓缓踱步靠近到身前的悬崖边儿上,想要窥探一眼眼前这深不见底的造化奇景,却瞬间被惊的目瞪口呆了起来。 眼前的悬崖往下看去,只见阵阵烟雾缭绕在一片深谷之中,那深谷里犹如一个黑洞,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只看了一眼,她便已似吓破了胆一般地急急收回了脚步来,赶紧往后连连退了数步,方才到达安全地带,随即却仍似惊魂未定般地大大吞下一口口水,拍着胸脯吃惊地口中喃喃道“哎呀妈呀,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一定会连骨头渣都找不见一个的。” 许久后,方才深吸了口气缓过了神来,似是被这么一惊吓,方才还疼痛难忍的胃痛一时间也消失不见了。 她又觉得,此时有些口渴,放眼过去扫描到一旁有条山涧小溪,清澈异常,便踱步过去蹲下身来抄起几口溪水饮了,只觉入口清甜,这才定了定神,抿嘴又舒心地笑了笑站起身来。 正想踱步原路返回去,却忽然听到拓跋泽派来跟踪自己的两名侍卫在一旁低声嘀咕议论着些什么。 于是,衣上云便躲在旁边的一堆枯木丛后面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其 中一名较矮的侍卫问一名胖乎乎的侍卫道“也不知关在密室里的那个俊俏的小娘子究竟会生还是会死?” 那名胖乎乎的侍卫答他道“嗯,那小娘子要是死了的话还真是有些可惜了。可是殿下已经亲自下令说了‘将其关在密室里任其自生自灭’,谁还敢私自放了她。那种地方,怕是八成死定了……” 矮侍卫惋惜道“那这样一来,那个衣上云不就被殿下给诓了么?她可是为了换那小娘子,才答应跟咱们回北烈的啊。看她那脾性,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哪能只身入虎穴,做出这些惊人的事来,她可不像是个软柿子哇。这日后,要是被她发现了,那还了得,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说完,俩个人便一起摇了摇头,深叹口气。而躲在一旁的衣上云立刻皱起眉头,握起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山荷叶 矮侍卫惋惜道“那这样一来,那个衣上云不就被咱们殿下给诓了么?当初,她可是为了换那小娘子,才答应跟咱们回北烈的啊。看她那脾性,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哪里胆敢只身入虎穴,做出这些不怕死惊人的事来。她可不像是个软柿子哇。这日后,要是被她发现了,那还了得,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来呢?” 说完,俩个人便一起忧心地摇了摇头,又深叹口气。 而一直躲在一旁认真听着的衣上云,随即立刻皱起那两道本极为好看的眉头,握起双拳,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什么,难道他没有放了玉娘,他竟是在骗我?”衣上云顿时心里惊讶极了,也愤怒极了的喃喃道。 但她依旧故作着平静,强忍着心头的三丈怒火,整理好情绪,方才踱步缓缓走了出去。 “衣姑娘!”两名侍卫看见衣上云走过来,连忙收声恭敬地朝其打招呼道。 衣上云抿嘴对着俩人微笑着点点头,似是方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只直奔向拓跋泽的人马而去。 “这会儿,身子可好些了?”拓跋泽一见衣上云走近,便开口关切道。 衣上云依旧佯装着面色平静地道“已经好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就快点儿上马启程赶路吧,希望天黑之前能翻过这座山,否则到了夜里怕是又冷又不安全了。”拓跋泽催促着道。 然衣上云听了这话,却飞快地出声阻止道“慢,我...我饿了。从昨晚被你们关起来到现在,本姑娘还滴水未进呢?” 拓跋泽吃惊的问“昨夜,没有人给你们送饭么?” “本姑娘根本连个鬼都没见到,何来饭吃?不信,你现在就破开本姑娘的胃来查验查验,看本姑娘所说究竟是真的还是造谣?”衣上云愤怒道。 拓跋泽太意外,心想难道是他的近身侍卫忘记了交待看守密室的人么?这个祖宗得来不易,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啊。思及此,他轻叹了口气,连忙下令道“原地休息。” 刚一得令,便有侍卫赶忙送上来干粮和水壶,递到衣上云的面前。 衣上云伸手一接过,便走到一旁不远处,找了块儿岩石,方才缓缓坐了下来,一边补充着自身体力,一边似是在沉思着些什么。 拓跋泽虽远远的站着,然目光却一刻都不曾离开衣上云的身上。半晌后,他缓缓踱步过来挨着她身旁坐了下来。 衣上云此时只自顾自入神的沉思着些什么,时不时用手撕下来一片片干粮,又似机械似的进入下一道工序,缓缓塞入自己的口中,再反反复复地咀嚼起来。时而,也会拿起水壶将干粮冲下肚去。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发现易君浩过来她身边坐。 忽然,拓跋泽出声惊 扰了她的思绪,问她“你……在想什么呢?” 闻声,衣上云方才急急回过神来,皱紧眉头转过脸去向拓跋泽问“拓跋泽,你……我……没想什么。” 然话已到嘴边,想了想却终究还是吞了下去。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答应了他提出的所有要求,甚至她都已下定决心只身一人跟随他去到对自己来说,另一个陌生极了的国度。 可是,他却还是不愿意放过玉娘。为什么他会如此地言而无信? 拓跋泽闻此,忽望着眼前温暖的阳光,转念道“今天天气不错,本皇子心情也好。这会儿,突然想在这里眯一会儿了,你补充歇息够了,记得叫醒本皇子哈!” 说完,他便双手向后环抱住自己的后脑勺,在那大石头上躺了下来。 然衣上云却尚还深陷在自己那片失望透了的思绪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忽见拓跋泽似是梦魇般地迅速坐起身来,却用一只手紧紧悟着后脖颈处。 衣上云亦被惊的手中方才吃下了没到一角的干粮,还有一小片正欲入口的,通通都掉在了地上的一层厚厚的泥土上,竟然还有几堆鸟屎。 此刻,她本就心间窝着一大团莫名其妙地穿越过来所遇到的一大堆破事儿,尤其是碰到他这么一个言而无信诓骗自己的无耻之徒。 可正在她想办法怎样对付他时,却又饿着肚子发生了眼前这一幕来。 她低头一见,此情此景,瞬间让她恶心又厌恶到了极点。正欲破口大骂,却忽然发现他顿然坐了起来并非是梦魇,只见他另一只胳膊用力一甩,竟有一条毒蛇嘶嘶地吐着红红的舌头,迅速朝俩人旁边的深草丛里逃窜了去。 这时,衣上云方才迅速地回神看了一眼拓跋泽所悟的部位,道“你被毒蛇咬了?” 拓跋泽疼痛难忍,表情有些狰狞,还没来得及言语应她,衣上云便稍作迟疑,伸手一把将他转过了身去,让其背对着自己,随即附上自己两只纤细嫩白的玉手在他的后颈上,接着扯下遮在脸上的纯白面巾,毫不犹豫地一口一口吸允起那迅速红肿起来的伤处里的毒血来。 而当她一触到拓跋泽的皮肤,一种与他以往所有与女子的亲密接触感觉都不同的酥麻感和舒服感齐涌而上,使他整个人都瞬间僵硬了。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一国皇子,这天下所有的女人,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想,便唾手可得。 而眼前这种感觉,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 他忽然发现,似乎,他的心里是第一次真心的喜欢上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与他之前所拥有的所有女人都要不同。 她善良、勇敢、无所畏惧,大义凛然。然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敌人,也毫不吝啬自己的 医者仁心。 这样的女子,任谁都不能抗拒;任谁,都不可能不动心,不喜欢; 他忽然终于明白,那秦王轩辕翰为何会千里迢迢,亲自来到城南找这样一个貌不出众,出身卑微的药师之女。或许,他也发现了这个女子身上的诸多美好吧。 他忽然觉得,用她来换玉娘,似乎是自己此生做过的最明智的一个抉择和交易。 因为这个女人,要比玉娘美好和值得千倍万倍,尤其是,她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女子。 想着想着,拓跋泽竟极为舒心和享受地含笑缓缓闭起了眼睛来。 他暗暗发誓,衣上云,从这一刻起,这一生,无论你心里怎么想的,有没有本皇子的一席之地,本皇子誓一定要得到你,哪怕只是你的身子,本皇子也要定了。 一旁的侍卫们闻声亦急奔了过来,而一看到眼前这一男一女的甚为亲密之举动,瞬间都被惊呆了。 方才的那名矮个儿侍卫眼疾手快,一发现主子是中了蛇毒之后,便急急摸出了自己身上预备的专解蛇毒的特效良药。 正想递过去,却先闻衣上云在吐出一口刚刚吸出来的污血后,朝着赶过去的众侍卫说道“你们快去东边的悬崖边上一条小溪边找山荷叶回来,它横生着粗壮的根状茎,茎直立没有分枝,淡绿色的。叶片很薄,上面没有毛,叶脉明显隆起着,边缘有细齿。山荷叶的花梗纤细、下弯、开着深红色的花儿,花瓣是勺状。方才我在那里看到有这种草药,它可以解除你们主子身上残留的余毒。” 话刚说完,便又俯身过去在其后颈部吸允起来,那矮个子侍卫正想说话,拓跋泽瞥见他手里的药瓶,立刻匆匆下令道“还不快去按衣姑娘所言,为本皇子寻找解药,都杵在这里,是想看着本皇子中毒归天么?” 众侍卫一听这话,方才都被其所言惊吓地朝着四下里落荒而逃,去寻找衣上云口中所说的那味能解蛇毒的特效药。 衣上云一口接一口地允吸着,又一口接一口地将其吐出在俩人身旁的地上,完全没有顾忌到其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没过多久,果然那矮个儿因为知道衣上云方才所停留过的地方,所以很快便将衣上云所说的那种药草带回。 衣上云连忙捡起一旁的一块有些尖角的石头,很快便将草药捣烂给拓跋泽敷上,又仔细地替其包扎好。 这时方才觉到自己是又紧张又累,竟也出了一身细细的汗来。 稍作歇息整理,便缓缓起身来向着方才自己吃水的山涧小溪边上踱步而去。 “你要去哪里?”拓跋泽见了忙问。 “没看本姑娘方才忙的汗如雨下么?我去洗把脸。”衣上云背对着他,似是没好气地道。她还在 心想着,这个拓跋泽难道真的那么不守信誉? 说完,便继续踱步走了出去。 拓跋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竟痴痴地傻笑了起来,又似这笑里玩味十足。 侍卫们站在一旁见了,亦都交头接耳着,议论纷纷开来。 忽然人群里,有一侍卫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眼睛目不转睛地直直落在拓跋泽那张棱角分明的正在笑的俊脸上。 “真倒霉,我这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发生这种事,遇到这群人?他,明明是坏人,我却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他吸出蛇毒,我真是……唉”衣上云一边走,一边随手带了一片草叶,将其一段段的扯断。可却似仍不解气,她又驻足停了下来狠狠跺起脚来,似是抓狂懊恼极了…… 此时,轩辕翰带领着数名侍卫一路策马急驰着不停赶路,终于到达了北山脚下……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天无绝人之路 “真倒霉,我这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发生这种事,遇到这群人?他,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我却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他吸出蛇毒,我真是……唉”衣上云一边走,一边随手带了一片草叶,将其一段段的扯断。可却似仍不解气,她又驻足停了下来狠狠跺起脚来,似是抓狂懊恼极了。 此时,轩辕翰带领着数名侍卫一路策马急驰着不停赶路,终于到达了北山脚下。 眼看着饶过了这座山,便可以直上西秦直达北烈的西北古道,或许,拓跋泽正带着衣上云就在他们前方的某个位置。 然此时,望着眼前这个他一生都抹不去对其恐惧的地方,他不禁勒马缓缓停了下来,眼睛冷冷的扫了一圈十几年后这里周围的变化之后,随即翻身下了马来,踱步走到山脚下路边儿上的一块岩石上坐了下来,深深吐了口气。 就在衣上云前脚刚刚离开之后,侍卫群里方才那名满脸脸色煞白,紧咬着嘴唇似是仍在艰难地强撑的男子一走上前来,便在拓跋泽的面前“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原来此人便是方才因使诈,通过对程良攻其不备方才得以脱身的拓跋泽的近身侍卫。 只见他俯首蹙眉小心翼翼,表情异常沉重地对拓跋泽禀道“殿下,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我们留在万娇阁的人……被杀的被杀,被俘虏的被俘虏。最后,只有属下一人逃了出来。” 一时间,身后围着的仅剩的几名侍卫听到此噩耗,纷纷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拓跋泽亦是心里顿时一惊,方才还挂在嘴角的笑容立刻烟消云散。随即抬眼一怔看向那尚且还来不及包扎,一直在用一只手捂着正在滴血的伤口,怯怯地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自己的近身侍卫,猛站起身来,怒道“什么?” 稍作迟疑后,他又开口着急地问“那老鸨和冰美人呢?” 近身侍卫咬了咬嘴唇,心一横,屏住呼吸道“西秦秦王逼的实在太紧,手段又太过高明。当时不知为何,兰香那个贱人竟也跟秦王的人混在了一起,还胆敢同那些人一起回到万娇阁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兰香,她跟秦王的人在一起?”拓跋泽亦疑惑道。 听到拓跋泽说话的口气有所好转,侍卫这才敢微微抬起头来,用力将其点了点。 可一想到在追击老鸨的途中,万娇阁里的手下便好不容易艰难地传来消息说毒杀兰香的计划失败,暗室被发现,玉娘亦已被成功解救,万娇阁里的北烈分子已被彻底清查等一连串的坏消息后,他怕拓跋泽随后将对他一一质问,随即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替自己开脱罪责的好理由。 便自夸自大吹 嘘狠狠说道“不管那贱人想做什么,这次属下都不会再失手放过她。可就在属下正准备在万娇阁里亲手了结这个贱人,将其碎尸万段时,却意外地发现老鸨竟也在此时将冰美人蛊炼成了。所以,属下就让老鸨立刻给那西秦秦王施毒。可不知兰香那个贱人对那老鸨说了些什么,那老鸨就像魔怔了似的,再也听不进去属下半句话。属下怕她对冰美人不利,心里一急,便想着先抢夺下那蛊,将其保护好,再慢慢与她谈判。谁料,她却死都不肯放手。于是,我们便激烈地争执起来,并一起闯出了秦王布在万娇阁外面的防守。可也正因如此,才使得万娇阁里群龙无首,被那秦王乘机翻了个底朝天。” “那最后究竟如何了,冰美人到底是否完好无损?”拓跋泽急道。 即便此时,侍卫仍然不忘阿谀奉承,甚是侥幸地说“殿下所料果然不假,那老鸨隐藏的好深。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轻功,甚是厉害。属下一路狂追,终于在离这儿不远的柳树林里终于追上了她。若不是她这些年体态变形太过严重,属下怕是定追不上她的。顾忌,她正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功力,方才故意养成今日这副臃肿体态的。” 拓跋泽听了,气的双眼直冒火,一个大踏步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向跪地侍卫的胸口,对其怒斥道:“废物,你没听到本皇子在问你,冰美人到底是否完好无损么?你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地在说些什么?愚蠢至极的家伙,这么多年了,竟还未看得出那老鸨有武功功底,本皇子怎么会养你这么蠢笨无用的废物。若是连这个都要你后知后觉地来提醒告知,本皇子还不如做一头任人宰割的猪算了。枉我这么多年对你……想必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拓跋泽气的口不择言,都不愿再与他废话多说下去了。 侍卫一见,面前的这剑尖离胸不过数寸,只须轻轻一送,便会十分稳准地刺入他的心脏,脸上尽露出一片愕然惊慌之色,拓跋泽从来都没有这样拿剑指过他,这次一定是对他愤怒失望至极了才会如此,方才回过神来连连致歉回答其所问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秦王的那个副将今日带来了个陌生面孔。属下听兰香那贱人对老鸨说是她的南安同乡,是特地来万娇阁见她一面的,可不知为何,那老鸨一直想见南安的人,此时却装疯卖傻的并没有见他。那老鸨方才在柳树林里,乘着秦王副将与属下纠缠之际逃向了瀑布边上,那陌生面孔便亦追了上去。可等属下从秦王副将手里逃脱出来,去瀑布边找的时候,却见……见……见……” “到底见什么,还不快说?”拓跋泽一边朝其怒喝着,一边将手中的剑又瞬间向前逼近 了几寸,只见鲜血瞬间渗透了他的白袍。一旁的众手下亦都看着眼前这惊险的一幕,一个个都将眼睛瞪的更大,并不约而同地倒抽了口气。 侍卫豆大的冷汗直冒着,颤颤巍巍道“属下看到那老鸨躺在陌生面孔男子的怀里……死了。” “什么?……那冰美人呢?”拓跋泽惊讶极了,接着忙问。 “属下当时躲在一旁,仔细寻了许久,并没有看到冰美人的身影。只见那用来装冰美人的琉璃瓶被打开着,瓶底落着一层闪耀着五彩光芒的冰花。却不是属下在万娇阁里所看到的炼成了的冰美人毒蛊所洒落下的鲜红如泣血的血花了。”侍卫纳闷道。 “你确定自己最后看到的确实如此?”拓跋泽手中的利剑依旧没有退回半分,指着他问。 “属下敢以性命担保,绝对没看错。”侍卫肯定地道。 拓跋泽稍加思索,又问“那你可有看到老鸨有何变化?” 侍卫被吓得魂都丢了无数,闻声方才一边细细回想着当时所见的场景,一边口中喃喃道“老鸨有何变化……对了,属下想起来了,老鸨好像变得青春貌美了,就仿佛如同回到了只有十七八岁的光景。” 拓跋泽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利剑‘哐当’一声,掉落在侍卫跪着的面前地上,侍卫及身后的手下们见剑掉落地上,这才都长长舒了口气。 然此时,拓跋泽却犹如被抽走了几缕魂魄一般,失魂落魄着缓缓道“‘鸡飞蛋打’,完了,都完了。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废物,当年,若不是看在你以己身为本皇子挡下致命的那支毒箭的份儿上,本皇子怎会用你?果然,本皇子真是‘妇人之仁’了,才会有今天这一塌糊涂的局面。” “如此说来,关在密室里的玉娘,还有其他所有人都被救了?”半晌后,拓跋泽方才无精打采,一脸挫败地缓缓斜眼过去问。 侍卫怯怯地抬眼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料,拓跋泽竟忽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声来,随即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似是已无力站稳,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坐了下来,在方才的那块岩石上。 众人一见,都怔怔地直看着他的脸,不知所措。 “那陌生面孔的男子长的什么模样?”许久后,他一手无力地撑在身边的岩石上,一边正色着问。 “那男子扮相看起来十分妖艳,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脂粉味十足。一袭紫红色锦衣棉袍,看起来倒是气质不凡……哦,对了,当时属下绕到他后面寻找冰美人踪迹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耳朵后面还有颗红痣。老鸨死了,那人像是极为伤心,一个七尺男儿,与自己非亲非故的,还流泪了呢?”侍卫轻蔑道。 “难道是他 ?”拓跋泽眯起眼睛猜测道。 听到拓跋泽像是对此人并不陌生,侍卫小心翼翼地开口探问“莫非殿下识得此人?” 侍卫话音刚落,岂料拓跋泽又是一阵狂笑,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天意不可违。这片灵空大陆说大不大,说小还真不小啊。正所谓‘养儿防老’,她生而未养,可冥冥之中,远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儿子却在她死的那一刻,能陪伴着她。她这一生,也算是没有白白惦记这个儿子二十来年了。” “什么,他就是老鸨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儿子?”侍卫闻言,吃惊极了。 拓跋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忽然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南安太子竟然也来西秦了,还先和秦王统一了战线,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一念至此,拓跋泽随即下令手下仅剩的数名残兵败将,道“本皇子突然做了一个决定,我们暂时不回北烈了,因为,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在西秦做。” “什么?”好不容易盼到了回国与家人团聚的这一天,可这一声令下,众人一时间又面面相觑着愁容满面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卑微的李福贵 拓跋泽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一眼,心里忽然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南安太子竟然也来西秦了,还先和秦王统一了战线,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一念至此,拓跋泽随即下令手下仅剩的数名残兵败将,道“本皇子突然做了一个决定,那便是…我们暂时不回北烈了。因为,本皇子忽然发现接下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在西秦做。” “什么?”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了能回国与家人团聚的这一天。可这一声令下,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重重地劈在每个人的脑门之上,众人一时间又面面相觑着愁容满面起来。 山脚下,轩辕翰坐在一块儿岩石上陷入一片深深的沉思当中。 身后的这座山,对于轩辕翰并不陌生。 或许,更应说他会一生铭记。 当年,他还很小的时候,随母妃外出前往城南行宫,正是在这里遇到了那帮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人。 也正是因此,亦让他遇到了那位此生永远都无法回报和忘记的即将临盆的妇人。 为了救他,那妇人就是从他此刻眼前的这北山东面的断崖边上坠入崖底,一尸两命。 而他,却甚至都还未来得及,以后更是无从得知她的姓名。 到如今,他只清清楚楚的记着那妇人从开始到结束,对他仅说过的那短短两句话: 第一句是:“你真的是轩辕翰?” 第二句是:“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 可即便是今日,当他回忆起当年所发生在这里的这一切时,他仍然会咬紧牙根、瑟瑟发抖着、战战兢兢地恐惧极了。 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遗憾,亦是他心底最痛的无助和永远都无法抚平的恐惧。 半山腰上,拓跋泽亦独自坐在一块儿山涧岩石上入神地心里独自重新做着盘算。 本以为老鸨的死,让自己这些年处心积虑的付出和经营都付诸于流水,收获甚微。 好不容易,历经艰辛万阻终于寻回了这珍贵的冰美人,又以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女子之身,养成了这世间甚是难得的美人血。 想着这一次定要万无一失地直取了那战神秦王的性命,继而彻底踏平占领西秦大地。 可却偏又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奇女子——衣上云。她不但不知鬼不觉的不知以何方法解了这天下至毒且无解的美人血不说,如今就连这极为不易而炼成的冰美人蛊亦被那该死的老鸨亲手给毁了。 这一切的一切,便等于宣告了他:这么多年,精心潜伏在西秦国里,所设计和准备的一切都化为了泡沫。 此时,按照他以往的习惯,他本该恨得咬牙切齿,大发雷霆。又或者以此成为他大开杀戒,狠狠地发泄一通的最佳理由。 可是,当他 意外得知了那南安太子竟与西秦秦王勾结了起来,便立刻命人准备笔墨,俯身在岩石上立马书信一封。 为表其诚意,还准备派人亲自即刻前往南安国一趟,带着自己精心备下的一份“厚礼”,将其代为自己亲手送到那南安国君的手里。 就在他很快书写好密信,备好“厚礼”在内,起身来抬眼欲挑选一个可靠的信差之时,那侍卫连忙起身来恭敬地朝其拱手诚恳乞求,道“殿下可是需要人送信?如今,西秦秦王得知西秦国内潜伏了众多异国细作,便下令命人全城拦截所有信鸽所传递进出的消息。城里到处也都设了关卡,都由秦王轩辕翰自己的亲信把守着,一般人很难出城去。” 稍作停顿,那侍卫信誓旦旦道“恳请殿下再给属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属下一定肝脑涂地不辱使命,誓将此信帮殿下送回国去,亲自交到国君手里,以使国君早日派出援兵,向西秦讨伐。” “住嘴,你以为这么多年的苦心策划,得到如今这样的结果,本皇子还有脸书信回国向父王求救么?你以为本皇子还会继续相信你么?今天这一切,你可知究竟是谁造成的。毒害兰香……哼,亏你想的出来。就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拿不下,你还能做什么?这些年,也只有你调教出来的那些蠢笨至极的手下,才会一直只知道滥用我北烈的毒草,到处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你当真以为本皇子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么?本皇子只是念你们跟着本皇子背井离乡又出生入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可知,此举明显是在四处招摇和暴露我们存在于西秦的真正身份么?还是,你是怕那西秦秦王不知道我北烈细作的潜入,而故意对其所做的暗示呢?本皇子在离开万娇阁之前,怕那老鸨倒戈,毁了那些她这些年来,帮本皇子特意所制的毒。于是,早已经将其全部毒药秘密转移了。你说…你是不是又在用我北烈的毒?”拓跋泽愤怒地看着他的眼睛,朝其怒斥道。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了。”侍卫一听,好不容易才敢刚起身来,却又一次被吓得重重跪了回去。一说完,便默默着吞咽下一口口水,再也不敢吱声。 拓跋泽被他气的已不知此时到底该拿他如何是好,只重重地吐了口浊气。随即眼睛扫了一眼其身后的众兵将,看到一个个都目光呆滞,痴痴愣愣着,没有一个精明伶俐之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后,他指着那名方才他中蛇毒之时,畏畏缩缩从身上悄悄取出自己备用的解药欲献上的那名矮个儿侍卫,正色道“你…出来。” 那矮侍卫见了即刻转头怯怯地看看周围,一看到大家都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方才意识到拓跋泽正在叫出列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渺小怕事儿的自己。 随即缓缓迈步战战兢兢地出列,又小心翼翼地朝其恭敬地拱手行礼道“殿下有何吩咐?” “方才,是你想将留着自己备用的治疗蛇毒的药献给本皇子的,是么?”拓跋泽问道。 “回殿下的话,属下是怕……是怕殿下的毒会……” 谁知,那侍卫吞吞吐吐又颤颤巍巍地将话还未说完,拓跋泽便顿时提高了嗓门大声叫道“好,我北烈国真正需要的便是这样虽其貌不扬,也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低等侍卫,却能在生死攸关之际,愿意牺牲自己的人。你……即刻启程代本皇子去一趟南安国,务必将这封密信亲手送到那南安国君的手里。” “我……属下……”一听到‘国君’‘密信’‘务必’这几个听起来异常沉重的字时,侍卫即刻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拓跋泽的眼睛,心里惶恐极了。 他的确很善良,亦很胆小,方才他只不过是怕衣上云帮拓跋泽吸毒,亦自己身中巨毒,突想令他想起了他那多病的妹妹,故才拿出自己藏在身上一直都不舍得用的解药而已。 那支白瓷药瓶里所装的解药,是他从军离家的时候,他那两鬓斑白的老母亲亲手上山采药,为他所配置准备的。 起初,他若不是因幼年时,父亲被强行拉去从军,最后战死沙场。家中苦寒,妹妹又从小体弱多病,等着他从军仅得的那点儿收入来买药治病度日的话,他又怎会甘愿过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他本以为,自己在军中谨小慎微,终于挨到了能活着回国的日子,可谁知这场梦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于是,为了能继续活着,更为了能再见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他不得不应下拓跋泽的命令。就照着眼前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这活脱脱的例子,他只要拒绝,怕是现在即刻就是他性命终结的时刻了吧?! 思索半晌后,他心一横,开口领命道“属下遵命!” “好,都看见了吧,这才是我北烈国真正的勇士。”拓跋泽当即竖起拇指来对着众人赞叹道。 然底下,却无一人内心里想要做这样真正的勇士。 看到在场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愁眉苦脸,而唯独自己一人却是一脸欣喜着,他似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于是便说“好了,都通通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为我们的家人保卫好我们的家园。若是被他国抢占了我们的领土,大家想想,我们的家是不是亦要面临被杀被抢的局面。那么,你们是想跟随本皇子去杀去抢别人,还是被别人来杀来抢呢?……本皇子下山找到落脚处之后,即刻发放给你们每人五十两银子,以示补偿。待踏平了西秦,你们便是我拓跋泽开疆劈土的肱骨 之臣。到时候,本皇子自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而你们的家人自然亦会因为你们今天的坚持,而得到更好的生活和保护。你们说,本皇子说的对不对?” 就在众人尚且还在为此议论纷纷之时,那名胖乎乎的侍卫在人群里忽然高举起拳头,大声疾呼“保家卫国,誓死追随大皇子殿下!” 众人闻声,亦纷纷齐举高呼“保家卫国,誓死追随大皇子殿下!” 这呼声响彻天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着,久久回荡在林间的空气里绵绵不断…… 许久后,待呼声渐渐褪去,拓跋泽方才缓缓踱步到矮个儿的侍卫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犹犹豫豫着,而一看到拓跋泽坚定的眼神,只道“属下贱名,怕污了殿下尊耳……属下...李福贵。” 拓跋泽于是将密信交到他手里,意味深长地说“好,李…福贵,你一定前途无量,本皇子…等着你平安归来。” “谢殿下。”侍卫说完,便转头欲去办差。 然拓跋泽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人有心,而天无意 许久后,待呼声渐渐褪去,拓跋泽方才缓缓踱步到那矮个儿的侍卫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犹犹豫豫着,而一看到拓跋泽坚定不移的眼神,只道“属下贱名,怕污了殿下尊耳……属下...李福贵。” 拓跋泽于是含笑将密信交到他手里,郑重其事又意味深长地说“好,李…福贵,你一定前途无量,本皇子…等着你不辱使命,平安归来。” “谢殿下。”侍卫说完,便欲转头离去办差。 然拓跋泽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一等。” 侍卫闻声急急回头,低声怯怯地问道“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拓跋泽随即踱步过去到自己的包袱边儿上,取出了自己新制的一套崭新的锦衣棉袍,再回到福贵的身边,注视着并抚了抚他衣裳上的大大小小的破洞,福贵被这突如其来的盯视看的浑身不自在起来。 拓跋泽开口关切道“把这套新衣换上,里面还有些碎银票,路上可以当盘缠用。” “这…这可万万使不得啊,属下长这么大了,可从没穿过这样名贵的衣裳。不不不,别说穿,就连摸都未曾摸过的。”侍卫一边慌乱地伸手推辞着,一边极为震惊地道。 “无妨,拿去吧。钱财乃身外之物,你今日,为我北烈国所做的一切,本皇子感激不尽。这只不过是区区一套衣裳和些散钱而已,又有何不可?”拓跋泽似是很真诚地感激说道。 然侍卫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仍坚持拒绝着“殿下,您瞧属下这个头儿,也尚还不足五尺,您这七尺之躯的衣装,属下实在是无福消受,您就拿回去吧。” 拓跋泽闻之,心中顿时一惊,随即又连忙取出衣裳里裹着的一叠银票,朝其再次推过去道“好吧,是本皇子疏忽大意了。既然如此,这衣裳本皇子就收回了,可这些银票你一定得带着,留着路上自己另外重新置办一套合适的换上。一个人出门在外,也总要留有些钱财傍身的。” 福贵闻此,顾忌到自己每月都是按时将其微薄的所得,尽数寄给北烈家中的母亲和妹妹,确实身无分文。方才小心翼翼地将拓跋泽手里最上面的那张,崭新的一百两的银票颤颤巍巍地抽了出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怕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拓跋泽一见,忙将手中剩余的所有同样面额的数张银票通通都塞入到其手中,不耐烦地道“莫再与本皇子推辞了,到了南安,你要见的可是那至高无上的南安国君。想必,定少不了要打点那些大神和小鬼之类的,少不了用银票的地方,只怕这些还远远不够呢。如果你实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有什么不妥的话,要不……你就拿这瓶药来跟本皇子换吧,就当本皇子买了,这 样总行了吧?!” 拓跋泽说着,便从福贵身上摸出来了那个装着解毒药的白瓷瓶来,拿在手中饶有兴致地把玩起来。 福贵看着药瓶,顿时惊慌不舍,心疼不已,可又胆小懦弱地不敢抢回,嘴巴更是不会说话,那不是别人,而是北烈皇族里最心狠手辣的大皇子殿下啊! 于是,他只能默默地隐忍着,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视若珍宝的瓶子就这样落入拓跋泽之手。 其实,拓跋泽早就看出了那侍卫对这只看起来似是极为普通的一只白色小瓷瓶甚是看重,怕是定对他有着什么特殊意义。于是,他便设计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一边,确实是给他盘缠,以便能顺利地完成任务。另一边,也是想留个能牵制住他的什么东西,怕他倒戈。拓跋泽,可一向都是个从来都不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的主儿。 “好吧,那属下就当此瓶是暂时交于殿下之处抵押保管的。待属下不辱使命,顺利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还请殿下能将此瓶归还属下。因为这是属下的老母亲亲手为属下配置的解毒药,是属下用来赌物思人的唯一念想。”半晌后,福贵回过神来只得无奈地道。 果然不出本皇子所料,这白色小瓷瓶对他确实意义非凡,拓跋泽笑道“当然,本皇子一定会把它像保护本皇子的性命一般,替你好好收着,视若珍宝的。” 福贵依依不舍地凝视着拓跋泽手中的白色瓷瓶,最后深吸口气,似是气呼呼地转头急急过去牵了马,便再头也不回地沿着下山的路离去。 其实,他知道拓跋泽要这个瓶子想干什么。他只是气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福贵一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北烈国,而且父亲死的时候他还小,并不能得知父亲究竟是被哪国将士所杀,他还什么都不懂。 因此,除了北烈,他认为其他国家都是他的杀父仇人。为了自己能够活着,他可能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杀他们,可也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小的时候,他恨北烈,可能是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强行抓他父亲去参军。 可长大了,看到自己的同胞国吃不饱穿不暖,饱受战争的硝烟所带来的苦痛,于是,他渐渐意识到了保家卫国的重要性。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不能任性地冲锋陷阵在前。因为,他的家里还有个年迈的老母亲和病弱的妹妹。如果他为了逞一时之勇,战死或者伤残了,那无疑便是给这个本就飘摇不定的家中更是雪上加霜,无疑那俩个一老一小的女人的天,要塌了。 于是,即使他并不平凡,也不得不选择明哲保身,遮掩锋芒。 可眼下,看来这次,他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全力以赴,或许还会锋芒毕露,来 完成这个使命了。只希望在外的这一切,拓跋泽永远都不会察觉。 想着想着,他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山脚下,轩辕翰坐在这个自己久违了的地方,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记忆,情不自禁的紧皱起眉头,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喃喃重复着那,只是萍水相逢却以牺牲其母子俩人的性命而换取了自己性命的那名妇人,临终前留给自己,亦是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 半晌后,似是有些伤心难过地已喘不过气来,随即深吸口气,一声叹息后,又道“你到底是谁,当年为何要以自己和那尚未出生的孩子的性命来救本王?你可知道,这些年,本王每每想到那日所发生的事,便难过自责不已么?本王甚至都连你姓甚名谁都尚且不知,此情深义重,教本王如何报答?” 当年在宫外发生此憾事之后,轩辕翰曾恳求其父皇命人在全国张榜寻人,希望能寻到那妇人在世的其他亲人,以厚待其家属。 可偏偏最后所寻的结果确是,那妇人就如同从天而降的仙人一般,来无影,去无踪,没有寻得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人有心,而天无意’,这一生,一定要本王亏欠着你,无法弥补么?” 想着想着,忽然,轩辕翰似是渐渐回过神来,又自言自语道“难道…莫非那妇人不是我西秦子民?那她又会是谁呢,东宁?南安?北烈?还是她来自遥远的灵空大陆以外的其它大陆?” 就在他心里突然又有了新的方向,继而又转入另一个苦思冥想之际。他身边的侍卫忽一抬头,看到程良正带着人策马从方才他们来的方向追了上来,便高兴地想要开口禀报。 然程良一上前近身来,看到轩辕翰一副心事重重的入神模样,便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急急伸手将那侍卫阻止,侍卫便立刻意会着止住了声,随即接过程良手里牵着的马匹退了下去。 程良悄悄地亦在轩辕翰的身边席地而坐了下来,又在身边拔了一根野草叼在嘴里,随即开始目视起周围这一片枯枝萧条,荒凉凄冷之景象。 半晌后轩辕翰似是已停止了思索,又似终于还是被程良打扰到了。于是缓缓转头看了程良一眼,又将视线收了回去,与程良一道看着眼前的残景,问道“易君浩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一不小心跑了一个拓跋泽的近身侍卫?”程良言语里有些沮丧。 可即刻又提起了精神道“不过殿下放心,他一定逃不掉的。属下将他刺伤了,他在流血,属下就是寻着血迹才找到这里来的。起初,刚一开始属下看到地上的血迹方向,还误以为他是一 路向北直奔着与拓跋泽回国的队伍前来汇合了。谁知中途竟发现他还去过柳树林不远处东面的一座瀑布边上,估计是对那易三少所说的什么‘冰美人蛊’仍旧不肯死心和放弃吧?” ‘冰美人蛊’那是什么?轩辕翰疑惑地问。 “喔,殿下有所不知,那些南安毒蛊师所制之毒,果然极其阴毒,这次若不是殿下慎重,等那易三少回来说服其加入方才行动,我们恐怕还真的对付不了那个老鸨,更别说摧毁整个万娇阁了。”程良对其主子细心的深思熟虑又一次膜拜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她,或许是“贵”人娘娘 “喔,殿下有所不知,那些南安毒蛊师所制之毒,果然极其阴毒,这次若不是殿下慎重,等那易三少回来说服其加入方才行动,我们恐怕还真的对付不了那个老鸨,更别说摧毁整个万娇阁了。”程良对其主子细心的深思熟虑又一次膜拜道。 然听了程良的话,轩辕翰却依然如常地沉默不语着,一副冰冷之态。 因为并不是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只是听得众手下们一个个将那冰美人描述的天花乱坠,激动不已。程良反倒因此似是真的有些遗憾,他对轩辕翰说道“听他们讲,易三少说那拓跋泽不惜一切代价从灵空大陆之外遥远的北极冰川地带弄回了一只神奇的全身透明,所视如无物的冰美人蝶,其乃是天下至寒之物。体长一尺有余,伴随着冬天的飘雪破蛹而出,以冰花为食,拥有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身体和薄薄的翅膀,飞舞时挥动双翅便会撒落点点冰花,冰花落地便能散发出七彩的光辉。但经过拓跋泽在万娇阁里那个心术不正的毒蛊师老鸨的炼制,还以天下至毒的美人血将其滋养,那冰美人蝶竟变成了一只看起来只是普通蝴蝶一般大小,样子却静如娇艳美人,鲜红胜血惹人怜爱;动若情人泣血般,凄美壮丽令人断肠;重生后则似美人在血与火中沐浴燃烧般,红火交织成的新生命——天下至毒至美亦至邪的冰美人蛊。” 这时,程良见轩辕翰仍然不以为奇,沉默不语着,便问“殿下可知中此蛊毒者会如何?”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轩辕翰自小博览群书,自是对世间任何奇闻怪事早已见怪不怪,都可做到心静如止水,更何况,是这种妖人邪术。 程良抿了抿嘴,似乎早已习惯了主子的这种处事不惊的态度,便只自顾自地继续往下有如自说自话了去,然却瞬间仍似兴奋丝毫不减“那易三少说,心中没有挚爱的人,若是身中此毒,便会当场毙命。而若身中此毒者心中有喜欢的人,只要一动情,便会激发其体内冰美人蛊毒之天下至寒寒毒,除非以天底下最挚爱的心上人炙热的身体方才能得以压制,否则便会当场畏寒致死。而最可恨的是,此方法也只能缓解其毒发,最终却亦是难逃一死,这种毒根本就是无解的。但死的时候,却不会流一滴血,还会在中毒者刚心脉俱断之后,恢复到十八岁的模样。这么阴险的毒,亦不知道他们制出来究竟是想对付谁用的?还好这毒蛊被破除了,那老鸨也算是自食恶果,死了。可奇怪的是,那老鸨死了,这易三少却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谁知程良费尽口舌地说了这么多,轩辕翰最终开口关心的却是和易三少有关的事“那毒蛊师死了,易三少他哭了?” 程良看着轩辕翰亦是有些惊讶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道“虽说他极力掩饰,但属下还是一眼便看出来他哭过。那神情和往日里那一副桀骜不驯的精神头,完全判若两人。而且,他还亲自埋葬了那老鸨,就在那片柳树林里。只是不知,他究竟在掩饰些什么?” 轩辕翰闻之暗自垂首心里琢磨着。 “殿下……方才属下过来的时候,看到你黯然神伤。您是不是又在想小时候曾遇到的那位妇人了?其实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每个人生下来本就有她自己已经被注定好了的命运,殿下又何必一直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呢?”程良自打一到城南北山脚下,看到轩辕翰失神落魄的坐在这里的样子,便已知道,这世上只有那件事方才能让他的主子如此神态。于是,犹犹豫豫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劝导轩辕翰道。 闻此,轩辕翰却忽然皱紧眉头,从来都没有对程良过的言语激动地口气说道“可那妇人肚子里还有个即将出世的婴孩啊!‘一尸两命’,本王究竟何德何能,又有什么权利值得牺牲他们母子俩人的性命来保全本王一人。‘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这跟本王亲手杀了他们母子又有何不同?没想到,本王的这双手,竟也沾上了如此无辜之人的性命,这一切,本王怎么可能将她忘记,当她不存在,没发生过呢?!” 轩辕翰激动地说着,随即缓缓伸出两只骨节分明,大而有力的双手,咬牙切齿地注视着它。 这团阴影就像个永远也解不开的魔咒一般,从小一直困惑着他家主子,程良每每看到主子如此孤独无助的模样,都心疼不已。 这些年来,在程良心里一直那样高大、尊贵、且几乎无所不能的挺拔身躯,可唯独在多年以前意外发生的这件事上确是如此无奈。 半晌后,程良道“可事实已经如此了呀,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些年,殿下不也正为了那妇人的临终遗言一直在努力么,殿下不也正在以自己的性命在守护着西秦,守护更多的生命么?相信那妇人在天有灵,也一定会看到殿下的努力的。” 轩辕翰闻之渐渐闭上了双眼,平静起自己的心绪,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激动了。 沉默了许久,他忽然缓缓睁开来眼睛,将自己方才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的猜想告诉了他,道“程良,你觉得,当年那个妇人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我西秦国人?” 程良闻此思索片刻,说道“当年咱们张贴的寻人告示几乎遍布全国,如果是西秦子民的话,相信一定能看到告示并现身的。如此想来,可能还真的不是我国人呢?又或者,她是我西秦国人,但已无家人呢?” 轩辕翰则不以为然,立刻反驳他,道 “不,她一定有家,亦还有家人在。因为那时本王见她随行并未带很多行礼,但却有那么多护卫随行,而且个个都还是高手,一点也不逊色于西秦皇宫里的那些一等侍卫。她们一定是临时有什么急事方才冒险远行的,想必她一定还是个不一般的身份。西秦,本王早已查的很清楚,并无这样的人,想想便只能是西秦以外的人了。” 程良想了想,如此似是有些明白了,只道“那殿下的意思是……” 未等程良將话说完,轩辕翰急急开口吩咐道“即刻通知我们潜伏在各国的细作,尽快仔细地查一查当年那段时间之前,哪个国家的皇宫里曾有位即将临盆的贵人或者娘娘远行至我西秦境内的,所行又究竟为何?” “属下明白……可是,殿下,您记不记得,当时那位妇人她是知道殿下名讳的。属下觉得,似乎这个妇人是特意奔着殿下您来的?”程良领命后又有些疑惑道。 轩辕翰抬起眼前,心中也似是有些纳闷,程良继续分析道“而且那妇人于殿下从头至尾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问殿下:“你真的是轩辕翰?第二句是遗言:“以后,一定要守护好西秦。殿下…西秦…轩辕皇族…殿下……” 说着说着,程良似是发现了一个什么大秘密一般,突然噶然而止地收声望向了轩辕翰,郑重地道“殿下可还记得关于轩辕皇族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守护?殿下贵为轩辕皇族之后,当日大难临头,莫非……莫非那妇人便是传闻中的轩辕皇族的那名守护者——若曦?誓死守护轩辕皇族的人?” 程良一將话说完的时候,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惊讶极了。然轩辕翰却即刻便否认道“不可能,那股力量,早在当年已经随着若曦的意外坠崖而永远消失于世了。况且,外人都有所不知,存在于我轩辕皇族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守护者,唯独只代代守护西秦的真命天子一人,而非所有整个轩辕皇族之人。所以,即使守护者若曦没死,她要守护的人也仅仅只是皇兄而已……你多想了。” 程良这才明白过来,道“是么?原来是这样啊,那那个妇人究竟又是谁呢?千里迢迢地挺着个大肚子,奔着殿下您来究竟所为何事呢?” 片刻后,程良又不解地问“既然如此,那殿下又为何还让陆贤秘密全力追查若曦的事情呢?” 轩辕翰道“本王就是觉得事发蹊跷,想要查清楚,当年的那场内乱究竟是谁唆使挑起的,其中又有着怎样的阴谋?” 被主子这么一说,程良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便道“属下听说,当年宫里的那场内乱,最大的受益者可是……太后娘娘啊,皇上也是在那件事后,才被立为储君的。莫非…殿下是怀疑……” 轩辕翰叹了口气,一转念问身旁的程良道“对了,你不是在追那个在逃的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么,怎么坐在这里不动了?” 程良摸着脑袋笑着说“喔,方才属下追寻血迹至此,却忽然不见了踪影,便安派人在此四处仔细查找踪迹,属下过来陪殿下说说话……” 程良话还未说完,忽然一名侍卫疾跑上前来,手里握着一个……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寻香觅佳人 轩辕翰轻叹了口气,一转念问身旁的程良道“对了,你不是在追那个在逃的拓跋泽的近身侍卫么,怎么坐在这里不动了?” 程良摸着脑袋笑着说“喔,方才属下追寻血迹至此处,却忽然不见了踪影,便安排人在此四处仔细查找。见殿下独自在此,属下特意过来陪殿下说说话……” 程良话还未说完,忽然看见一名手下的侍卫疾跑上前来,手里握着一个粉色的貌似女红之类的不知什么东西。 程良看见连忙站起身来上前两步,那侍卫一近身过来,便朝着程良拱手行礼,道“启禀将军,属下方才在后方搜索逃犯踪迹时,在貌似一条通往山上的崎岖小路的路口边发现了这个。而且,血迹也是在那路口同时消失不见了,估计逃犯是在此停留过,已经包扎好伤口,所以才无迹可寻的。” 侍卫一说完,便将手里神神秘秘地紧握着的东西双手捧着奉上,程良一把将其接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翻来翻去端详着。 这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个女人用的普通香囊而已,他琢磨了半天,好像也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这时,坐在一旁的轩辕翰亦终于缓过神站起身来,一边向着马匹踱步过去,一边对程良吩咐道“好了,本王会继续接着饶过这座北山往西北古道方向前行,拓跋泽要带云儿回北烈,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尽快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即刻赶来与本王汇合。” 话音刚落,轩辕翰正欲上马离去,又一名侍卫气喘吁吁地疾跑上前来禀告“启禀殿下,山脚下的东南方草丛里发现了一个神秘的洞口,貌似是一个密道的出口,那密道里面直通向西南方向。” “密道出口、通向西南方向……”轩辕翰一听,口中暗自喃喃地重复着。 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丢开手中的马缰绳大步朝着侍卫过去,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可曾还发现一个绣着蝴蝶与玉兰花的粉色香囊?” 就在此时,他又似闻到了一股什么气味,随即扭头寻香而去。 闻此,身后的程良方才再次垂首仔细看了一眼攥在自己手里的那只粉色香囊上所绣制的图案,一时间惊讶极了,那竟是和轩辕翰口中所说的一模一样。 于是,便在轩辕翰的身后匆匆开口道“殿下说的可是这个香囊?” 轩辕翰闻声立刻放眼过去,看向了程良的双手,程良赶忙疾步上前将其交到轩辕翰的手中,轩辕翰望着手中程良递过来的那只粉色香囊,瞬时瞪大了眼睛,手竟然都情不自禁地有些发起抖来,竟颤颤巍巍地将其捧到自己的鼻翼边轻轻的闻了闻,激动地含笑说道“对,对,对,没错,这正是玉娘所说的,在云儿离开之时,她亲手赠给云儿的玫 瑰红茶香囊。” “玫瑰红茶?对啊,属下怎么没想到呢?难怪方才属下总感觉这个香囊有股淡淡的什么味道,似曾相识,又一时记不起,这种味道,在万娇阁里属下也曾闻到过,万娇阁里确实有这种甚是名贵的南国极品玫瑰红茶呢!只是没想到,竟有人用此茶来做成香囊。”程良闻此,忽然间恍然大悟道。 轩辕翰着急地问“这个香囊是在哪里找到的?” 程良当即命令方才那个禀报的侍卫道“还不带路?” “是”侍卫亦惊讶万分。 很快,侍卫便将一行人等带至到方才他捡拾起这个香囊的原地位置,指着山脚下一个貌似分岔路口的一株矮矮的海棠树上的一棵枯树枝,道“殿下请看,方才属下就是在这株海棠树上捡到的,这个香囊就挂在这个树枝上。” 正在轩辕翰抬眼仔细端详周围山中陌生的地形环境时,程良用力地从高出路面的边沿部位沿着往北山上密密地跺了跺脚,明显越往上,土壤便越要比眼前平地上的土壤松动许多。 忽然,他疾手快地似是发现了脚下的土有些不妥之处“殿下请看,这条山间小道应该是很少有人走,所以看起来并不像是一条路的样子。” 说着说着,他突然弯腰屈膝下去,用手抛开了地面上覆着的一层枯枝败叶,惊道“殿下快看,有马蹄印,照着马蹄印的方向看,应是上山去了,人数不多,可这印子的土都还尚未干呢!应该上去没多久。” 轩辕翰闻之亦俯身下来目视着眼前这一切,片刻后,俩人互相对视着,不约而同地道: “拓跋泽带着云儿上山了。” “拓跋泽带着衣姑娘上山了。” “可属下听说,这北山上东侧处有一处悬崖,凶险万分,平时并无人敢上山去啊。这拓跋泽不带衣姑娘赶路逃命回北烈,却带着衣姑娘去山上做什么?难道是想将衣姑娘……”说到这里,程良俨然已经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往下说了去。 只见轩辕翰一双浓密的眉头紧紧皱起,手中的粉色香囊亦像是要被揉碎了一般,冷冷道“上山!” 随即,所有人马便一起朝着山上前进了去,只留下几个人把守着下山的路。 半山腰上,还是方才同样的一条小溪久旁边,衣上云经过一番简单的梳洗,又抄了两口清泉入口,方才恢复了一身清爽干净。 这会儿,她又再次起身来踱步到距离悬崖边上不远处的,一处可以晒到温暖的阳光的空地上,在一块山间岩石上坐了下来。随手摘起一根草来,悠闲地将其一段段的扯断。 此时,看着眼前自由自在飘浮在半空中的朵朵云卷云舒,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来“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眼下,已是云淡 风轻,又是一年春来到的好时节。 山涧里暖暖的溪流综综,万物亦都已开始复苏。而自己也即将离开短短大半年里,在西秦所认识和发生的一切人和事,即将跟着拓跋泽到北烈从头开始新的生活。 明明这一切看似对她极为适合,也许到了北烈,她就不必被人使唤来使唤去,从这个府到那个府,像是一个个中转站一样,把自己当成货物不停地运转着。 还有,那些个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比方说,那让她感觉不到一丝父母之爱的所谓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个易三少和秦王轩辕翰…… “轩辕翰,轩辕翰……”一念至此,不知为何,她嘴里竟呆呆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起这个名字来,脑子里也满满都是俩人以往所有的美好画面…… 突然间,她觉得身后似是有人影晃动,衣上云显然已被打扰,急急回首朝着一片灌木丛里大声怒道“是谁在那里?” 闻声,突然从中闪过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待其完全走出来后一看,原来是刚中了蛇毒的拓跋泽,衣上云轻蔑地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句“原来是你,身为一国身份尊贵无比的皇子,大白天鬼鬼祟祟的,是想做什么?” 拓跋泽处理完一切事物后,便默不作声地跟踪衣上云而来,躲在灌木丛中已许久,看着衣上云的一举一动,愈加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就仿佛此时她脸上正蒙着的遮面纱一样,神秘又楚楚动人。 可见他此时出现,却并不受待见的样子,便笑了笑,随口借口说道“方才你救了本皇子一命,本皇子还未感谢你呢!” “不必,假使你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我亦会同样出手相救。”衣上云坦坦荡荡果断直言道。 然拓跋泽却言“可你心里也很清楚,本皇子不是一个好人,不是么?” 衣上云闻此,箭一样飞快地眼神放眼过去射向他,却是满口无言以对了。 这时,拓跋泽却突然用极其温柔的口吻对她说“真的谢谢你,你确实很善良。善良到,即使对方是以你性命相要挟的敌人,你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中毒而死。可是你知道吗?往往你的善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未必会得到同等的相报。” 闻此,衣上云终于咬了咬牙,将疑惑和憋闷在自己心中许久,不知该怎样说出来的话,终于说出口来“是啊,以前我只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是,现在在我自己的身上,我又亲自验证了一报。” “是什么?”拓跋泽好奇地问。 衣上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恩将仇报。” “哦?此话何解?”拓跋泽闻之,一时间玩味骤起,含笑着疑惑问道。 衣上云随 即亦哼笑一声,继而冷冷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跟你去北烈,你放玉娘回家。而是将她依旧关在万娇阁的密室里,不见天日,亦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是不是?” 然拓跋泽听了这番话,似是根本就不怕衣上云得知了这个消息,竟对其狂言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本皇子想,那你也应该知道,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选了,不是么?” 拓跋泽将话一说完,眼睛便朝着衣上云身后那面深不可测的悬崖边望了一眼。 衣上云被这句极具要挟的话一时间惊呆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衣上云哼笑一声,冷冷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跟你去北烈,你放玉娘回家。而是将她依旧关在万娇阁的密室里,不见天日,亦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是不是?” 然拓跋泽听了这番话,似是根本就不怕衣上云得知此消息,哼笑一声提高嗓音,道“你既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本皇子想,你也应该知道另一件事。” 衣上云心里顿时一惊,道“另一件事?还有什么事?” 拓跋泽道“这另一件事嘛,那便是现在...你已经无路可选了,不是么?” 拓跋泽话一说完,眼睛便朝着衣上云身后那面深不可测的悬崖边望了一眼。 衣上云亦斜视了一眼身后,同时又被他这句极具要挟的话一时间惊呆了。 原本,她还在怀疑方才那俩名一矮一胖的侍卫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可这会儿一转眼,没想到拓跋泽竟会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的所为。 闻此,她气的牙齿咬的直咯咯作响,站起身来朝其愤愤道“拓跋泽,你个卑鄙无耻至极的小人,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本,我已打算真的想要随你去北烈,只要你信守承诺,答应我的事都做到,我这一辈子都会安心地呆在北烈国。可是,我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不堪之人,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欺骗。我…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你还是一国的皇子,你根本就不配为北烈国皇室之后。如今看来,你与那西秦秦王之间相差的,远远不止十万八千里。北烈国不兴,民不聊生、食不果腹…这一切,全都是因你言而无信所致。总有一天,北烈必亡,你就等着吧。” 衣上云从未如此气愤地破口大骂过一个人,然此时,她能想到的话似乎也只有这些了,可这明显还远远不能解了她心头的这团怒火。 她恨不得此时自己的手中握有一柄世间最锋利不过的长剑,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把剑对准拓跋泽的心脏狠狠刺入,好让他也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自己此时无比心痛的感觉; 她又梦想着自己能拥有一颗威力十足的手雷,好将眼前这个令人厌恶和唾弃到作呕的嘴脸炸的面目全非,稀巴烂,再也不要假惺惺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还梦想自己能如同电影里的超级女特工那般,身怀一身盖世武功,三拳两脚便打的他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又或者她的系统突然恢复了功能,她便能顺手粘来一种21世纪的高端毒药,让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向她跪地求饶。可一想到她的那个如同废了一般的系统,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安静躺着的,就如同躺尸一般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她就更是来气了,这个系 统究竟何时才能开启……; 可直到最后,孑然一身的她,能拿出来应敌的也仅仅只不过是她弯腰屈膝着在脚底下捡起的一颗小石头而已。 她咬牙切齿着使出了浑身力气,抡起胳膊将其对准目标的眼睛,终于用力地丢了出去,谁想,还被精通武艺的拓跋泽,只将脑袋微微一晃闪,便极为轻松地避开了过去。 看着拓跋泽此时那一脸得意的笑容,一气之下,她再次屈膝蹲身下去,摊开衣襟,捡拾起一大堆更多的小石头来放在里面。 继而又起身来,一颗接着一颗,犹如机关枪扫射一般朝着拓跋泽的全身“嗖嗖嗖”地连发了出去。打完再捡,捡起再打…… 可是,最后倾其脚下周围所有全部‘武器’,包括一些坚硬的土疙瘩,始终也没有一颗是打中在目标之上的。反倒是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双手插在腰间,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着。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衣上云连连妥协道。 然拓跋泽仍然出言挑衅着“怎么,方才你不是气很大么?这会儿,就这两下子便认输了不行?” 衣上云气道“哼,‘认输’?本姑娘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认输的。本姑娘今天乃是又累又饿,又没有武器,才会败给你这个卑鄙小人。” “哦,原来是没有武器?早说啊!要不,本皇子的这柄北烈国最锋利削骨如泥的短剑给你作武器,如何?”拓跋泽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把看似非常贵重的,剑鞘上镶着红绿各色宝石的短剑来,向衣上云抛了过去。 衣上云伸手在半空里颤颤巍巍地将其接住,拿在手里端详了半晌,方才缓缓将剑抽出剑鞘。 可当她看到那被自己亲手抽出来的锋利无比的剑刃,发出耀眼的明晃晃的光亮的时候,她望着它惊呆了。 拓跋泽见她已是黔驴技穷,又从未握过刀剑一般地傻傻痴愣着,随即露着一脸诡异的邪笑,缓缓一步一步向着衣上云逼身靠近了过去。 衣上云忽见其正朝自己踱步过来,又面露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陡然立定一怔,继而又似是本能般地用两只纤纤细手紧紧握住短剑来置于身前,身子却左右摇摆不定地战战兢兢向后倒退了起来,惊慌失措道“拓跋泽,你想做什么,你不要乱来,不要过来,你快退回去。” 拓跋泽一边向前逼近,一边哼笑着说道“本皇子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么?这深山老林里,本皇子与你,孤男寡女的,你说,我们还能做什么?本来,本皇子打算回国后再动你的,这可都是你先挑起事端的喔。你若是一声不吭的乖乖跟本皇子回国,兴许本皇子还会多留你几天清白之身。可是,你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地挑起本 皇子对你的兴趣。又是用你那绵软的温唇和妖娆的舌头吸允本皇子敏感的脖颈之处,又是给本皇子挠痒痒的……你说,本皇子怎能继续再忍你下去?本皇子可是个极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具有七情六欲的热血男儿喔,不像那个冰冷的战神西秦秦王,是座戒情戒爱,断情绝欲的大冰山。你费心费力地一路如此挑逗本皇子,本皇子又岂能辜负了你的一片良苦用心,本皇子这就带你一起翻云覆雨,让你尝尽这世间最**、最美好、亦将是你此生最难以忘怀的极致快乐。你放心,本皇子一定会对你特别怜惜、特别温柔、特别照顾的。” 话音刚落,一边恐慌至极地举着剑,一边皱眉摇头后退着的衣上云便“扑通”一声,被身后方才还坐在上面,笑看行云流水的大岩石绊倒,重重地一屁股跌坐在上面,心中顿然一惊,转头看了一眼。 拓跋泽乘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一掌劈落了她手中的那把短剑,紧接着俯身下去将衣上云猛地扑倒在大岩石上,顿时便将她瘦弱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自己宽大的身下,用那两只骨节分明且有力的大手钳制住了她两只纤纤玉手的挣扎,挑着眉玩味十足地说道“本皇子就知道,你是绝对不会舍得杀了本皇子的,对么?” 衣上云惊的顿时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如此近距离的一双男人的眼睛惊呆了,片刻后,一醒过神来便大声急呼“救命啊,救……” 可就在她第二声求救声尚未完全喊出来的时候,拓跋泽已腾出一只手来,望了她的胳膊一眼,随即大力地一把撕掉了衣上云的一只袖子,紧接着又将其撕下的碎布片全部揉塞进了衣上云的口中,直接紧紧的堵死了衣上云求救的声音。 忽然,衣上云慌乱之下,鼓起全身力气屈起一膝向上狠狠地踢在了拓跋泽的下身,拓跋泽一怒之下,竟使出很大力气一巴掌拍在衣上云的脸上,便将她拍晕了过去。 对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衣上云,拓跋泽的嘴里喃喃自语道“臭丫头,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一切可都是你自找的。本皇子就不信,如若强占了你的清白之身,你这辈子还会离开本皇子,离开我北烈国?你就等着一辈子被本皇子困在北烈国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话一说完,他便将衣上云压在身下,缓缓伸出了两只邪恶至极的魔爪来,放在衣上云的胸前,抓紧她的衣裳。 只听见“哗啦”一声,衣上云身着的棉衣盘扣便被其已经大力地用两手撕了开来,露出了下面一层水绿色的中衣。 接着,他只用一只手便轻松地扯掉了她下面的几层遮挡,直接露出了一件藕色的亵衣来,也露出了她光洁好看的锁骨和细长的脖颈, 迷人极了。 拓跋泽挑眉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欣赏着眼前这道皙白嫩肉活生生的美人,真正的秀色可餐。 他忍不住大大地吞咽下了一口口水,沉声道“没想到,这个丑丫头除了脸上的胎记外,竟倒还真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胚子,纤纤玉骨、身姿曼妙、肤白细嫩、闻一闻,还有股女子的处子之身所散发出来的天然香气,让人好不**啊。” 就在他垂涎欲滴着,即将覆手上去扯掉她最后的遮挡,欲要行乐之时,忽觉眼前一道白色的亮光闪动……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忽现,神秘男子 拓跋泽沉声道“没想到,这个丑丫头除了脸上的胎记外,竟倒还真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胚子,纤纤玉骨、身姿曼妙、肤白细嫩、闻一闻,还有股女子的处子之身所散发出来的天然香气,让人好不**啊。” 就在他垂涎欲滴地一边说着,一边即将覆手上去扯掉她身上最后的遮挡,欲要行乐之时,忽觉眼前一道白色的亮光闪动,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朝着自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 他似是本能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迅速地刚一转身过去,只见原来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正对准着自己的脑袋倏地飞刺过来。 顿时,他瞪大了眼睛甚是迅速灵活的一个急闪身,便将其整个上身低低地俯了下来,那明晃晃的剑刃于是便刚好从他那头顶半束着的发髻上擦了过去,吓得他不禁似是本能般地耸起肩来,眯了眯眼睛。 接着,只闻得极为响亮的“铮”的一声响后,便见他方才还好端端的束发,顿时间便散了开来,凌乱地披了一肩。 就连束发用的紫金发冠,也被那柄利剑划成了两片,纷纷掉落在地。不光如此,竟还有几缕青丝亦被剑刃带着斩断,扬扬洒洒地从空中飘落在地。 拓跋泽看着地上自己的落冠和断发,顿时被这突然而至的诡异所惊吓怔住,惊呆了。随即,他立刻起身来往前大踏两步,对着利剑飞过来的眼前这片空荡荡的山林深处大声怒吼,道“谁?是谁竟胆敢破坏了本皇子的好事?还不快给本皇子滚出来!躲躲闪闪的,算什么英雄豪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一袭黑衣劲装,身披玄色披风的男子身影从他的头顶上方倒着竖直俯冲了下来。 就在男子即将落地的最后一刹那间,他聚集了浑身所有的气力于两只手掌之上,狠狠地将其拍击在了拓跋泽的后背,紧接着,他又用两只脚狠狠地大力将其踹飞了出去。 拓跋泽措不及防,心脉受到重创,浑身失力,便只能任由自己重重地向前俯身摔了下去,摔了个狗吃屎。 此时,他就如同一条死鱼一般,静静地趴躺在菜板上等待着随时受人宰割。 俨然已完全失势的他,只见连着吐了几口鲜血,脸上的青筋暴起,顿显痛苦万分,趴在地上怕是已很难再起身来了。 而男子的脚刚一着地,便单手负后着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不得动弹半分的拓跋泽,那冷厉的眼神似能放出剑来。 接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凄凄惨惨,衣衫不整地被拍晕过去正躺在岩石上的衣上云,眉头紧皱,一脸疼惜。 他飞快地解下自己身上的玄色披风,将其遮在衣上云凌乱的身体上,坐在她的身旁将其缓缓扶起,紧靠着自己坚实的胸膛,牢牢搂着她的肩,似是生生世 世永远都不想再放开她。 他轻轻的一边将其晃动了两下,一边紧张地在其耳边急唤出声道“云儿,云儿……对不起,都是本王的错,本王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可半晌后,见其根本禁闭双眼依然纹丝不动着,突然一阵山风拂过,将衣上云脸上的纯白面纱吹起,露出了拓跋泽方才留在其一边脸上的五道深深的红色五指山印和嘴角的斑斑血迹。 男子一见,当即眼睛一怔,一咬牙,便一边注视着她的脸庞,一边将其怀中的人儿恋恋不舍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随即在俩人身旁的地上捡拾起方才被自己飞掷出来,最后稳稳扎在土壤里的他的佩剑,若不是顾忌到可能会伤到拓跋泽身下的他的女人,只要再精准不到半寸,拓跋泽绝对当场毙命。 此时,他将他的女人挡在身后,咬紧牙根大踏步走到拓跋泽的面前剑尖直指向他的脑袋,忿忿道“你打了她?你竟胆敢动本王的女人!” 拓跋泽趴在地上听到这话,纳闷极了,随即惊声道“你的女人?秦王轩辕翰,你怎么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轩辕翰问。 拓跋泽哼笑一声,依然趴在地上嘴角满是污血,道“看来,真是天意如此啊!本皇子还以为誉满整个灵空大陆的西秦秦王,是个不近女色,清心寡欲之人。故特意为你千辛万苦制得了这天下至毒的‘冰美人蛊’。可如今看来,蛊破人亡,到头来,皆是一场徒劳无功空欢喜啊!” “原来这世间极致难得的冰美人蛊是你为本王特制的?……可惜,这次你算是真的徒劳一场了。”轩辕翰恍然大悟道。 拓跋泽不再说话,轩辕翰转念又问“你为何要带走云儿?” “哼,本皇子原本想带走的只不过是美人血而已。衣上云,她是自己送上本皇子万娇阁的门来的。听闻她竟能解的了本皇子的天花之毒,本皇子自此便很是对她感兴趣。却不想,她竟在本皇子面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还解了本皇子千辛万苦才养成了的美人血,如此神秘的一个女子,本皇子又岂能放过她呢?!” 听了拓跋泽这番话,轩辕翰惊声道“原来,太子所中的天花之毒竟是你所为!那美人血又…难道是玉娘…你用玉娘来养美人血?!…可既然你如此惜才,那你又为何伤云儿?” 这时,拓跋泽忍着剧烈的疼痛感,捂着胸口,缓缓起身来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道“轩辕翰,在这个世上,你见过哪个猎物是心甘情愿地想要成为别人的猎物的?所以,对于一个真正的猎人来说,只要占有了猎物的皮囊,便算拥有了它的一切,女人亦是如此。谁先占有了她的身体,总有一天,她会如同那些你囊中 的猎物一般,从外而内,直到骨子里都只是你一个人的。因为,她会在以后的漫漫岁月里渐渐意识到,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男人会接受她,亦或对她如此温柔以待。只可惜,本皇子的猎物,一只那般温柔善良,身姿曼妙的小白兔,就差那么一点点,便是本皇子的囊中之物了……” 尚还未等拓跋泽的话说完,轩辕翰便再也听不下去其满口污言秽语,举剑霍霍地将其怒刺向拓跋泽的胸前“拓跋泽,你混蛋!” 然却在只差半分便要刺到其心脏之处时,忽闻铮的一声响,从俩人身旁飞出一把短剑来,那把短剑看起来甚是名贵,剑鞘和剑柄上金黄闪闪,还镶着许多红绿色的宝石。仔细一看,似是与拓跋泽方才递给衣上云的那把一模一样。 那短剑一飞过来,刚好与轩辕翰的长剑撞击在一起,双剑相击,嗡嗡作声,震声不绝。 轩辕翰被逼剑锋偏转,他立刻回头放眼朝着短剑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的玄衣男子正朝着他二人飞身过来。 那神秘男子大步上前来一捡拾起落地的宝剑,便倒转剑柄,将其别回腰间。这才伸手扶住正摇摇欲坠的拓跋泽的腰间,关切道“没事吧?” 拓跋泽强忍痛苦,微微摇头,看着神秘男子的脸上仅仅露出来的,却是自己从小到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双眼睛,一时间睁大了自己的双眼震惊极了。 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吃惊地望着他面前的神秘男子道“你怎么来了?” 谁知那神秘男子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惊愕不已,只自顾自地沉声对其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西秦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就是不听,这下知道了吧!如今,那股主宰天下大势的强大力量尚且下落不明,你便如此冒然行事。终有一日,你必会惹祸上身的。” 拓跋泽闻之,急道“不,皇弟有所不知,在西秦的这几年潜伏,虽说最终失败了,可皇兄我如今却已知道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了?” 神秘男子原来正是比拓跋泽晚两年出生的他唯一的亲弟弟,然却比拓跋泽更加深受北烈国君疼爱的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 此人真可谓是文韬武略,尤为精通医毒之理,是大草原上明亮温暖如太阳一般存在的人物。 听到拓跋泽此言,却不由得一个惊愣,拓跋泽继续低声对其言道“我们之前所搜集来的信息,因是来自不同人的不同见闻,故而都是片面不全的。如果把众人的见闻拼凑在一起,那这股神秘力量则是一个神秘部落的女子,该女子她拥有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她的血液拥有天底下最神奇的力量,还有一个能创造无数奇迹的世代相传的圣物。” “哦,天下竟有 如此神奇之女?”拓跋宏亦是瞬间被其所言惊愣住了。 片刻后,他亦好奇地问道“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拓跋泽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至今尚还在距离悬崖边不远处的岩石上,正盖着一件玄色披风晕躺着的衣上云身上。 拓跋宏追随其目光亦看了过去,道“她是谁?她怎么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心尖宠,千年铁树开了花 拓跋宏亦好奇地问道“这个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拓跋泽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至今尚还在距离悬崖边不远处的岩石上,正盖着一件玄色披风昏迷不醒着的衣上云身上。 拓跋宏当即追随其目光亦看了过去,疑惑道“她是谁?她这是怎么了?” 拓跋泽闻之面露难色,在自己温润如玉、仁心仁术、善良忠厚的亲弟弟面前,似是有些难以启齿自己方才的那些因一时冲动,着实有些偏激极端的行为。 稍作思量后,拓跋泽抚着自己胸口的伤痛,只对其言道“她是西秦国一个小小宫廷药师家的丑女……” 可看着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哥哥,眼睛里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被人痛打的看起来一副伤势不轻的狼狈模样; 再看看不知何时,早已踱步过去在不远处的轩辕翰,放下手中的佩剑在身边,正坐在岩石上默不作声地一边含情脉脉地注视着那名昏迷中的女子,一边用自己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遍遍地摩挲着女子半边脸上被拓跋泽粗暴地留下的五指伤痕,而另一只手却瞬间极尽愤怒地紧握成拳。 半晌后,轩辕翰方才有些颤颤巍巍地,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掀起来披风的一角。 而当他近身亲眼看到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最在乎和最想疼爱的人,一想到她在遭受到这般凌辱时那惶恐的样子,他的身子不由得顿时颤抖的愈加厉害起来。 他咬紧了牙关,眼睛里似是瞬间能放出千万支利箭来,恨不得一起同时将其所有一并射向那给她这些伤痛和恐惧的人,让他瞬间变作一团马蜂窝,再将其摘下紧紧握在自己的拳中,狠狠碾碎成泥渣或者粉末; 又或者将其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然后拿去丢在深山里喂食野兽和虫蚁,让其连尸骨都荡然无存…… 可即使做到这一切,仍远远都还不足以弥补今日他所带给她的伤害的千万分之一,亦不能解他心间的愤怒半分。 他是如此宠她,宠得那样小心翼翼。可如今,却有人胆敢如此打她,伤她,他怎能容忍,他决不容忍…… 此时,他强压隐忍住心头的熊熊怒火,伸出手亲自温柔地替其重新一个接一个地扣好她衣装上的金鱼盘扣。方才将其轻轻的扶起身来,又拾起俩人身旁那件玄色披风为其穿戴好,遮掩起她已经破损了的衣裳。明显那披风应是正在帮其整理一身凌乱的男子之物。 紧接着,他的一只大手扶着怀中女子的后脑勺让她舒服安心地贴在自己滚烫的胸膛前,另一只手则握紧她细长白嫩的玉手,就这样紧紧地拥她在怀,似是要以此来抚平其受到的所有伤痛、恐惧和委屈与无助。 看着轩辕翰此时无比心疼地紧拥着自己 怀里的女子,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又都怎能逃得过一起从小到大,彼此知己知彼的拓跋泽的亲弟弟拓跋宏的眼睛。 而就轩辕翰看着衣上云的眼神表情以及方才当着外人的面,他所做的这一切,拓跋宏当即意识到,这女子定是那男子的心尖宠。 还未等拓跋泽将话说完,拓跋宏却似并未听他所言一般,只饶有兴趣地发声问他,道“他又是谁?” 拓跋泽闻之心中顿然一惊,方才看了一眼轩辕翰,心想,看这西秦秦王对那衣上云关心的程度,莫非他还真的看上了那丫头?这可真是‘千年铁树开了花’啊。 随即,他以轻蔑又忿忿的口气回答拓跋宏道“他?他就是西秦秦王,轩辕翰。若不是他,皇兄我的万娇阁怕是也不会这么快便被捣毁,我历尽艰险养成的美人血,以及寻回炼成的冰美人蛊也不会化为泡影。这笔帐,早晚有一天,我都会尽数与他好好算一算的。” 闻此,拓跋宏顿时皱紧眉头将目光移向了拓跋泽,朝其眼睛一怔,大惊道“什么?你以人来养美人血?还寻回了世间极为难得的冰美人,竟还炼成了邪恶至极的冰美人蛊?” 拓跋泽一时愤恨,口不择言,在还没有给自己的亲弟弟做任何铺垫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的这些秘密来,顿时间低头不敢再作言语。 他当然害怕他的弟弟将此事回国告知他们的父王,到时候,指不定父王又将如何处罚他。 片刻后,拓跋宏无奈地深叹口气,一转念心里道,素闻灵空战神,西秦秦王是座万年大冰山、冷言冷语、沉默寡言、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可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位对一受辱之女子满目皆是含情脉脉,温暖如春的男子,他真的是传闻中的轩辕翰么? 他的哥哥从小骑马射箭、一身好武艺、内力浑厚、这灵空的天下,怕是并无几人能是他的对手,当然,他亦很难超越他。 而如今仅仅靠着两掌与区区几脚,便能让他哥哥的心脉受到如此重创,再看那男子一身的气宇不凡,想那必然是轩辕翰本人,亦是毋庸置疑的。 思及此,拓跋宏当即朝着拓跋泽惊喝道“他便是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哼...他的女人你也敢动,这下你可真算是闯了大祸了。没想到,这几年在西秦,你是越发的猖狂妄为了,竟然连一个丑女都不放过!这道也罢了,可这最重要的是,难道你真看不出来那女子是那秦王的心尖宠么?” 拓跋泽当即一怔,惊道“我……” 就在俩人尚且还在交谈之际,只见轩辕翰已将衣上云缓缓放下倚靠在岩石边儿上,最后深情地凝视了她的眼睛一眼。 之后,他便缓缓捡起身旁的佩剑站起身来,先是回头朝着 二人瞪大了眼睛一怔,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犹如一道闪电般地一个飞步过去。 轩辕翰拔剑离鞘,出剑如风,只见一道白色的亮光闪过,便有一柄剑刃锋利无比,剑光刺眼的亮剑飕的飞出,那剑尖直飞指向拓跋泽的心间而来。 拓跋泽尚仍处在一片惊愣之中,拓跋宏则眼疾手快,刚一发现,便立即迅速反应,将已受到重创的拓跋泽一把推开来,拓跋泽防不胜防,接连后退了好几步才收住势。 拓跋宏随即快速举起剑去挡,俩人顿时双剑相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铮的一声响来。 一时间,俩人的眼睛亦互相对视在一起,眼中都同样露着无尽的凶光。 短暂的相持对峙之后,继而又开始在空中双刃剑光霍霍的挥舞着,时而你上我下,时而你进我退,时而你攻我守……俩人均剑法伶俐又迅捷凶猛,且都以全力相博起来。 远远的,只闻得一次次剑刃相击后,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然其震声亦随之一起久久回荡在周围的空气里连绵不绝…… 就在这时,一直处在昏迷中的衣上云,忽然似是也在睡梦之中听到了有人在身旁击剑厮杀的声响,竟缓缓地醒了过来。 当她吃力地挣扎了半晌,终于睁开了那双朦朦胧胧的原本好看的眼睛时,一阵莫名的痛楚感顿时袭遍她的全身。 她似是本能一般地一边缓缓抬起一只胳膊来,将其伸到面纱下面去,轻抚着自己的脸庞,轻轻地在上面摩挲揉着,以缓解其特别的不适感。一边模模糊糊地回忆着在她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同时又低眼下去在自己的身上想要查找一下其它莫名痛楚感的来源。 可当她忽一垂首,看到自己肩上正披着的一件男子的玄色披风时,同时亦看到了自己正在轻抚摩挲脸庞的一只胳膊上的衣袖,竟被人撕扯的一片狼藉。 她的心里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而紧接着,她又惶惶不安的忐忑着,急急腾出来两只手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掀起捂在自己胸前的披风来一看,自己衣裳上胸前的盘扣,有好几颗竟然已经被人扯掉不知了去向。 瞬间,她似是忽然想起了昏迷之前所发生的那些所有惊心动魄的画面,不禁呆愣着瑟瑟发抖起来,一片娇嫩的朱唇不停地颤抖着,两排洁白的皓齿,亦瞬间只咯噔咯噔地直打起架来。 接着,他猛一抬头,又看到那将自己一巴掌拍晕了过去的拓跋泽,就站在距离自己最近,不过七步之遥的地方,正抚着心口,有些站立不直,似是受了重伤。 他正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观望着前方另外俩名男子,正手持利剑处在一场激战中,打的如火如荼,不可开交。 看着眼前这一切,她自醒来 后脑中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瞬间崩裂。 只见她顿时闭紧双眼,以双手捂紧自己的耳朵用尽全身气力来连连摇头,表情似是惧怕极了,继而发出一声惊天大声“啊……” 这一惊声,响彻天地,震惊世间万物。 就连刚好处理完万娇阁老鸨,亦是自己的奶娘的后事,正匆匆赶来刚到北山脚下的易君浩,亦被这阵惊天叫声震惊止步住,道“丫头出事了?” 于是,他便顿时加紧了脚下的步伐,本欲一直向前饶过北山直上西北古道去追,这会儿直接闻声跟随着,向山上飞奔而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往日重现 “啊……”只见衣上云闭紧双眼,捂起耳朵,崩溃般地所爆发出的这一阵撕心裂肺的惊叫声,响彻天地,震动世间万物。 顷刻间,山林中树木摇曳,枝叶沙沙作响,卷起地上的落花与枯叶无数,夹杂着满地黄土,不停地翻滚飞扬着,背向衣上云,朝向众人席卷而去。 就连刚好料理完万娇阁老鸨,亦是自己多年以来心中最挂念的奶娘的后事,正匆匆赶来寻找衣上云的下落,此时刚刚到达北山脚下的易君浩,亦被这阵源自山林中所发出的惊天巨响的呐喊声所震惊。 他连忙止步住,眼睛朝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一怔,立即竖起眉头来,口中自言自语道“丫头出事了?!” 话音刚落,便顿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本欲打算一直向前饶过北山直上西北古道的方向去追寻,这会儿直接闻声,寻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向着山上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就在山林里距离轩辕翰不远处,率领众将士与拓跋泽仅剩的最后一众残兵败将相遇,正举剑进行着一场最终的胜负角逐,激烈厮杀的程良。 眼见着反客为主之势已成,对方明显已无招数可出,等待着束手就擒,随即他的剑尖亦已乘势搭在了那北烈敌寇的肩上。 可就在这时,程良亦被耳畔边忽然传来的一阵震耳欲聋的女子惊叫声所惊愣住,随即口中吃惊而又一脸忧心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喃喃自语道“衣姑娘?” 而他身旁正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或剑招,扭打在一起,伤势或重或轻的将士们,无论是北烈的还是西秦的,亦都纷纷被这声音惊呆了,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个手持兵器,却都只是静静地愣站着,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片刻后,程良一回过神来,心中只觉得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他的主子,衣姑娘…… 方才,他本还想着不杀一兵一卒,先挑选拿下众敌寇中最威猛善战的一个,好劝诫其他所有人停战投降,可明显此时已不容他再继续往下多想去。 于是,他便看也不看那最善战的敌寇一眼,直接出手狠狠地抹了那敌寇的脖子。尔后拔腿便向山林的更深处,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冲了进去。 在他身后,那尚还一直处在惊愣之中的,却已是被一柄利剑抹了脖子亦是丢了性命的北烈敌寇,其颈间瞬时喷出来一股股鲜血,犹如喷泉一般四下里洒着,而随后身子亦紧跟着重重地倒地,就这样侧着脸趴在地上,怔着眼睛犹如毙命在一场平静的睡梦中一般,极不真实却又是最真实的结局。 看着眼前鲜血直流,瞬间脸白的如同一张薄纸一般,甚是无尽悲惨的倒地死去的同伴,如此死不瞑目。再看看西秦将士 一个比一个英勇善战,再打下去,一定是个个小命都会不保,客死他乡的。 于是,所有他身旁方才还一直拼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狠狠地与西秦将士扭打在一起的北烈敌寇,瞬间全部都被吓得弃械投降,跪地求饶起来“投降,我们投降,停战吧,我们也不想打仗,我们个个都是被逼无奈啊!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里的人都还在等我们回去团聚呢,我们不能死啊!” 见此,西秦的将士们亦都一个个手持着利剑,面面相觑了起来。 山林深处,俩人各自都使着伶俐迅捷的剑招,正全力搏击着的轩辕翰和拓跋宏,眼见着已拆到数十余招,此时的剑招亦越来越紧。【 *爱奇文学i7wx *#更好更新更快】 而拓跋宏似是有些技不如人,显然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力不从心起来。 突然,情急之下,只见他举起长剑猛朝着轩辕翰的左肩挥出,然用力却似是有些过于猛了,身子不禁随之摆晃了一下,似是欲要摔倒。 这时,轩辕翰则眼疾手快地将身子微微一倾后便轻松地跨步避让了开。 拓跋宏未能及时收势,轩辕翰避开后随即又飞快的回头转身将左手挥掌拍出,正对准拓跋宏的后心。 待拓跋宏用剑撑在地上,立定站直身子后想要再次回头继续来战的时候,轩辕翰早已将手中的长剑稳稳地架在了拓跋宏的右肩。 正当轩辕翰欲要举剑,挑去遮在对方脸上的黑色蒙面巾,现出来人的庐山真面目时,忽闻衣上云发出的这一震耳欲聋的惊叫声。 随即目光一转,手中的利剑微微一晃,拓跋宏便乘势侧身闪躲逃离了开来。 然闻声,拓跋宏亦是同时打消了继续再战的念头,将目光移向了一旁衣上云所在的方向,似是亦被这阵闻所未闻的惊叫声所震到。 而此时,距离衣上云最近的拓跋泽,见此时就连他的弟弟亦是敌不过这西秦秦王的不凡剑术。 于是,心念一动,拓跋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飞身过去到衣上云的身旁,将其从岩石旁边的地上一把捞起身来,随即抽出腰间的那把名贵的金黄闪闪,镶着无数红绿宝石的锋利短剑,飞快地拔剑出鞘,从衣上云的身后将那明晃晃的剑尖死死地抵在了她细长的脖颈之间。 随后,他又对着轩辕翰得意扬扬地高声挑衅道“西秦秦王,你过来呀,你不是一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威风凛凛,很厉害么?传闻中,不是说人人都对你这个灵空战神闻风而丧胆么?你不是千方百计,处心积虑地想要抓住本皇子么?怎么,本皇子今日拜你所赐,这会儿已是身受重伤,如此虚弱的站在你的面前,你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了么?还是……” 拓跋泽说着说着,忽 然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虽然受了严重的内伤,但依然可以用一只手便足以牢牢将其两手从后方禁锢住,似是还在昏昏沉沉中的衣上云,朝其露出狡黠的一抹笑容,继续大声道“还是西秦秦王,你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担心自己向前一步,会惊扰到了本皇子,本皇子一不小心便将手里这个你最深爱的女人,推下这座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里去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拓跋泽话音刚落,便疯狂的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回头望了一眼那身后几近直立的悬崖边儿上,拖着衣上云一步一步地缓缓往后退了过去。 轩辕翰看着,听着这一切,却忽觉耳朵里如同耳鸣了一般,直嗡嗡作响,且这响声震耳欲聋,久久连绵不绝,甚至令他晕眩地快要窒息。 他似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或者听到拓跋泽在做些什么亦或说些什么,只见轩辕翰渐渐竖起那两道浓密的眉毛来,手里紧握着的长剑连同他的整个身子一直在不停地发抖着。 他眼睛怔怔地望着眼前所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起来惧怕极了。 十几年前,尚且还年幼无知的他,就是在这座山的山脚下,同他的母妃遇上了那伙儿神秘且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人,亦让他遇到了那位他此生永远都无法回报和忘记的即将临盆的妇人。 为了救他,那妇人亦正是从在他眼前,衣上云此刻所踩着的脚下,那同一个位置上,从这座几近直立着的悬崖上不堪受辱,跌落而下,一尸两命。 而此时,在同一个地方,仿佛似是多年前的那一幕又重新再现。 那日的他,只能听从妇人的安排,躲在高高的草丛里,无助地眼睁睁看着妇人在她的面前坠崖而亡; 此时,他的意识里似是已经出现了幻觉,他错误地以为眼前被人挟持着的衣上云,便是昔日里的那位妇人。难道是上天怜他,重新给他的一次选择和弥补的机会? 那么这次,他是不是不该再听那妇人所言,答应她乖乖藏起来,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好在以后的岁月里继续守护着西秦,守护更多需要他守护的人。 他想,这次他一定要勇敢一点,他应该站出来出声阻止。他不但要守护西秦,亦要守护她们母子。 他到底该怎么选? 他怕,他当然怕,他很怕,他太怕,他比上次更怕,更是比任何一次都怕。 所以,他才会不由自主似是本能一般地发起抖来。 “不要跳,不要跳,不要跳,你给本王回来,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回来,回来……”忽然,轩辕翰顿时丢掉了手里的长剑,似是发了疯一般,抱头垂首着闭眼疯了一般地怒发冲冠呐喊起来 。 这一声呐喊,震惊山河,地动山摇。 这一声呐喊,惊的拓跋泽立刻顿足下来惊愣住,并止住了其疯狂至极的狂笑声; 这一声呐喊,拓跋宏闻之,顿时将目光从拓跋泽和衣上云的身上移向了轩辕翰的身上,朝其眼睛一怔。没想到,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竟也有今日这副似是崩溃了一般的模样。只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拓跋宏心里暗自疑惑着。 就在这时,听到这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之声的易君浩和程良亦匆匆闻声,终于疾跑着追赶了过来。 而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俩人顿时都不约而同地被惊呆了。 程良大喊:“殿下” 易君浩惊叫一声:“丫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除了她,本皇子谁都不要 “不要跳,不要跳,不要跳,你给本王回来,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回来,回来……” 忽然,轩辕翰丢掉手里的长剑,似是发了疯一般,抱头垂首着闭眼疯了一般地怒发冲冠呐喊起来。 这一声呐喊,震惊山河,地动山摇。 就在这时,听到这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呐喊之声的易君浩和程良亦闻声,也终于匆匆疾跑着追赶了过来。 而一看到眼前的情形,俩人顿时都不约而同地止住步来,惊呆了。 程良望着此时似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丧失了理智,貌似还有些瑟瑟发抖地大声怒吼着的主子,朝其大喊一声:“殿下” 易君浩亦朝着程良所注视的方向,惊愣着望了一眼他从未见过的轩辕翰的另一面。 但瞬间,他便将目光移动转向了前方的悬崖边上,正被人用一柄泛着白晃晃的亮光的锋利短剑,死死地抵着脖颈,已渗出来滴滴红艳艳的鲜血的衣上云,顿时竖起眉头来惊叫了一声:“丫头” 而当听到轩辕翰那声嘶力竭的一声呐喊,衣上云亦仿佛似是终于从一场噩梦当中清醒了过来。 继而便在尚还处在一脸惊愕之中的拓跋泽的牢牢禁锢之中,拼命地扭动身子挣扎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朝其狠狠地怒道“拓跋泽,放开我,你这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拓跋泽闻声,方才匆匆回过神来,亦转头来对视着衣上云那好看的双眼愣了片刻后,竟突然露出来一抹更为嚣张的得意之色。 他非但没有放松手劲半分,反而将禁锢她的双手和握剑的两只大手的力道只增不减地又添了许多。 衣上云本就没有防备,一时间没能耐得住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痛楚感,随即似是本能地惊出声,道“啊,疯子,疯子,你真是个十足的疯子!”【!¥爱奇文学i7wx ¥¥免费】 拓跋泽轻蔑地哼笑一声,转头过去又看向他正前方不远处,疯魔了一般的轩辕翰道“疯子?本皇子这辈子怕是都担不起这个美名了。不过,此时眼前倒是确实有一个疯子。” 衣上云闻声,方才朝着拓跋泽所看向的方向缓缓放眼过去。 她一眼便看到了轩辕翰方才发疯般呐喊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在脚下的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粉色香囊,衣上云瞬时眼睛朝其一怔,惊道“是玉娘的香囊?” 而当她紧接着经过好一番仔细认真的凝视确认过后,才终于看清楚眼前拓跋泽口中所说的疯子,竟然是昔日里如同一尊神袛般睥睨天下,伟岸尊贵,而此刻却犹如发疯魔怔了似的垂首痴愣地站着,显得孤独无助又恐怖惧怕极了的秦王轩辕翰。 在他的身旁,还有一蒙面男子手持着长剑,近身站在其身旁用一柄利剑拦着他。 而在这俩人的身后,易君浩与程良俩人,亦是满脸担忧之色地站在原地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因为自己一个很小的举动,便会惊动那男子手中正对准着轩辕翰的那柄长剑,亦或者触怒了正持剑抵在自己皙白的脖颈上的拓跋泽。 看着这一切,顿时间,衣上云的心里似是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她想,轩辕翰一定是已经捣毁了暗藏在整个万娇阁里的阴谋,亦救出了玉娘,方才得知了那个粉色的玫瑰花茶香囊。 于是,在通往上山的路口发现了自己不慎掉落的那个香囊,便沿路上到了山上来寻她,这才刚好遇到了这伙十恶不赦的北烈敌寇。 原来,他真的是来寻她的,而不只是拿寻她来做声东击西的幌子。 原来,他并没有丢弃她,无论何时,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将她丢下过。 冥冥之中,似乎轩辕翰已经不知不觉中成了这个时空里唯一一个关心在乎她的人,也是她自己亦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将其放在了自己心底的人。 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思及此,衣上云顿时蹙起眉来,口中默默地黯然低声喃喃道“秦王殿下他…他这是怎么了?” 拓跋泽一边仍不松手半分,一边看着轩辕翰朝其冷哼一声,嘴里不住地啧啧道“啧,啧,啧,瞧瞧,瞧瞧。看来,这传闻也只能是传闻而已,一点儿也不足为信。想不到世人皆传的骁勇善战,令人闻风丧胆的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也不过如此罢了!今日,仅仅被远远屈居于本皇子之下的本皇子的皇弟,区区不过几招,便打的落花流水。他这一直低着头,难道是哭了不成?还是...这会儿吓得都快要尿裤裆了?又或者是吓傻了?吓疯了?” 衣上云想都没想,一气之下当即脱口而出地怼他道“你胡说,秦王殿下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一定是你们背地里对他使诈,殿下才会中了你们的奸计。”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轩辕翰似是嘴里在喃喃自语地说些什么。 可是,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拓跋泽一直拖着后退着,着实有些远了。 悬崖边的山风又不停地在她耳边呼呼地怒吼的,吹乱了她一头乌亮的长发。 于是,她似是本能般地微微侧耳着缓缓闭起眼睛来,集中精力用心仔细地听了起来。 半晌后,她终于将轩辕翰的喃喃之音听的清清楚楚,心里默默道“原来,殿下他一边发抖,一边嘴里不停地反复念叨着的是‘不要跳,求求你不要跳下去。你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本王一定不能让你们母子再死一次。本王这次一定知道该怎么选,一定知道……’。” 片刻后,衣上云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轩辕 翰此刻如此战战兢兢着,并不是因为拓跋泽口中所说的那么不堪一击,亦或者又变成了什么疯子。 原来,殿下是因为看到了我,此刻被拓跋泽挟持在悬崖边上,心中又想起了他儿时曾遇到的那位,为了救他性命而不惜牺牲自己,一尸两命坠崖身亡的即将临盆的妇人。 这是留在殿下心里永远都抹不掉的阴影和伤疤,一旦触碰,或者与当年相似的情景再现,殿下便会深陷在自己当年的回忆里,自责不已,失去理智,痛不欲生。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想办法彻底帮殿下除去这个心底的伤疤和阴影,一定要将殿下彻底唤醒过来。否则,它必定将会伴着殿下一生一世,困扰着他,不得释怀。”衣上云心里暗暗道。 就在衣上云正准备要说话时,一旁的易君浩早已按耐不住了。他必须得做点儿什么,不能就这样任由双方僵持着,坐以待毙,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于是,他终于忍不住抢先开了口,提高嗓门,道“拓跋泽,你冷静一点儿,不要乱来。‘冤有头,债有主’,那丫头与你无冤无仇,你没理由挟持伤害她,她的脖子已经在流血了。再说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小的宫廷药师家,不被受待见的废柴丑女,一无财二无色。而我,我乃是西秦国最大的药草商人,亦是名震整个灵空大陆的百草谷谷主,身价不菲。不如,本谷主来与那丫头做交换,岂不更好,你…意下如何?” 易君浩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往前迈了两步。 拓跋泽一见,即刻抵紧了手里的短剑,朝其怒吼着警告道“不要动,你少废话。今日,就算你是天王老子,即使给本皇子搬来整座金山银山,也换不了她。除了她,本皇子谁都不要。你们若是有人胆敢挑战,不妨就来试试。” 眼看着自己那主子此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已然是神志不清了,程良亦只能想办法来为主子拖延争取一些时间,或许下一秒主子就会恢复了神志,清醒过来也不可而知呢?! 于是,程良亦开口紧随易君浩之后叫嚣说道“拓跋泽,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费尽心思布置在我西秦国内的所有细作和人马,都已经全部被俘了。方才在那边的树林里,追随你的那队要跟你一起回国重振旗鼓的最后几个残兵败将,亦都已经向我西秦弃械投降了。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 岂料,拓跋泽即便是在此时已是全军覆没,亦一副满是毫不在乎的样子,道“哼,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你不妨睁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此时此刻,到底是谁落在了谁的手里?这场仗,究竟谁输谁赢,恐怕尚且还不一定呢吧?! ” “拓跋泽,你……”程良瞬间被他这句话气的差点儿噎死。 然拓跋泽却顿时露出了一脸的得意洋洋之色。 就在这时,突然间人影闪动,道旁的林中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只见那人一绕过重重阻碍,便悄悄溜到了拓跋泽的身旁,一手扶着腰间的佩剑,一手附在拓跋泽的耳边对其神秘地耳语起来。 片刻后,只见拓跋泽似是极为愤怒地横眉竖眼着,对其大声道“真的?” 那人极为认真地点点头,之后一转过身来,程良方才看清楚,那竟是方才的一只漏网之鱼,不禁惊讶道“是他?可恶,竟然被他给溜了。” “他是谁?”易君浩悄声问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唤醒 程良终于看清楚,那人竟是方才的一只漏网之鱼,不禁惊讶道“是他?可恶,竟然被他给溜了。” “他是谁?”易君浩悄声问道。 程良气道“他是拓跋泽的近身侍卫,本在柳树林里已被我刺伤擒拿住了。岂料,后来又被这贼人给使诈逃脱了。我就是因为追他,方才追到了这北山脚下遇到殿下。想这贼寇一定是早就知道了拓跋泽的退路,与其事先商量好了,这才战败之后匆匆潜逃至此与其汇合。可方才我怎么就没看到他呢?” 程良一边说着,一边心里纳闷极了。 拓跋泽心里方才一直以为程良所言,不过是想要劝他乖乖束手就擒的危言耸听而已。 他当初可是对其家属花了重金和不少心思,用在了这些人身上的。 他们都是他命人精挑细选地从北烈国带出来的忠心耿耿的将士,怎么可能如他所说的,那样胆小懦弱又不堪一击呢? 但此时,听到这个虽然即愚蠢又笨拙,但这个消息却传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假的的侍卫所言,他忽然间却犹豫了。 稍作迟疑后,拓跋泽疑惑地问那近身侍卫道“既然方才的那场混战如此激烈,我军全部投降被俘,那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侍卫一想起方才的那场触目惊心杀戮的场面,仍然惊魂未定着,怯怯道“属下乃是因在柳树林里与那秦王的副将交手时,胳膊受了伤,所以,殿下方才离开后,属下便躲在一旁的树丛后面,自行包扎伤口,这才得以逃过了这一劫。谁想,一没了属下的带领,那些个胆小无用的家伙,一个个竟都不战而败地乖乖投降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都是属下的错,平日里,属下尽是对他们都太好了,缺乏操练和约束,整日里尽把他们给惯着,放纵着。这才会使他们到了关键时刻,如此的不堪一击。不过,那些西秦士兵们,一个个倒是训练有素,各个宛如一只猛虎一般,确实不好对付……” 听到属下此时这番如此大彻大悟似是后觉后醒一般,却也是灭自己威风,长别人志气之言,拓跋泽忿忿地看着他,瞬间觉得心头堵得慌,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咬紧了牙关,极力隐忍和试图平复着自己已全军覆没的事实,所带给他的内心的极致愤怒,又想要寻求方法,来排解之时。 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身边这主仆俩人所言的一切的衣上云,忽然朝着轩辕翰大声呐喊道“殿下,北烈敌寇已经全部被我西秦将士所俘,他们已经全部投降了。殿下,这一仗,我们赢了。” 闻此,程良瞬间惊讶地直瞪大了眼睛激动不已道“什么,他们真的已经全都投降了?” 旁边的易君浩听了程良所言,则是比他更为惊诧“方才不是你说 的,拓跋泽布置在西秦国内的所有细作和人马,都已经全部被俘了么?就连方才在那边的树林里,追随他的最后那队要跟他一起回国重振旗鼓的残兵败将,亦都已经向你西秦投降了?难道你方才是……” 尚还未等易君浩将话说完,程良一脸骄傲地看着易君浩的眼睛,说道“易三少,‘兵不厌诈’知道么?我方才那是在一时情急之下,对拓跋泽所施的攻心计。没想到,我的兄弟们竟是如此给力,骁勇善战。看来,我和我的众弟兄们的合作,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易君浩闻此,对其轻蔑地嗤笑一声,转念道“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家这位主子到底怎么回事?看他身旁的那个蒙面人,细白嫩肉,文质彬彬的,一点儿都不像个杀手。这样的一个人,根本不应该能威胁到你家主子的啊。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干等下去吧。你再看那拓跋泽,面容虚弱,身体摇摇晃晃,时不时地还要用一手抚抚胸口,似是都站不直身来。想必之前定是受了你家主子所赐的严重的内伤,应该坚持不了多久的。况且,他如今已经知道了自己已没了退路的危险处境,怕是正在想什么极端的招数来回应我们呢。最要命的是,丫头一直被他控制地这么死,我们好像一点儿下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闻此,程良咬了咬唇,看着轩辕翰的背影缓缓道“三少你有所不知,悬崖...是我家主子永远都抹不掉的阴影,这对他而言,就如同一个致命的诅咒一般。” “哦?此话怎讲?”易君浩问。 程良蹙眉答道“殿下他儿时,随太妃一同出宫,在回宫的途中,途经此地。不料,却遇到了一帮神秘的劫匪。就在殿下生死攸关之际,出现了一位从未蒙面过的即将临盆的妇人。那妇人为了救殿下,而不惜牺牲自己,被劫匪所逼,正是从衣姑娘身后的这面悬崖边一尸两命,坠崖身亡的。” 易君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如今他一定是看到丫头亦站在同一悬崖边,被人挟持着。所以,他便沉浸在了当年的往事里,走不出来了?那如果...我们先将拓跋泽从悬崖边上引开,或许,你家主子便会醒过来了。” “说的倒轻巧,可你看这俩人的架势,手和眼睛一刻都不离开人质的身上,我们哪里还有机会下手啊!”程良无奈道。 易君浩对其哼笑一声,道“哼,看我的。” 只见易君浩清了清嗓子,对着拓跋泽大声道“喂,我说北烈皇子,你挟持那个丑丫头,既然一不是为财,二不是为色。那你究竟是图什么呢?如此冒险地做一件事情,总得有个理由吧?” 不想,拓跋泽听了这话,果然缓和了下来,似是 出神地幽幽道“理由?其实,原本在本皇子的蓝图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女子的存在。可是,偏偏有一天,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自己送上了门来,闯入了本皇子的视线。在与她朝夕相处的时候,本皇子这才发现她不但善良、而且勇敢、聪明……本皇子想,本皇子大概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闻此,就连拓跋泽的亲弟弟,正蒙面替其用剑控制着轩辕翰的一举一动的拓跋宏,亦急急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其皇兄和衣上云所在的方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一切是真的么?他那铁石心肠,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亲哥哥,竟然会亲口向世人宣告,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不会是他幻听了吧?!拓跋宏心里震惊道。 没想到,拓跋泽这种野蛮人竟也会喜欢上他的丫头。 可是,在这个世上,丫头只有一个,她即使暂时还不能接受喜欢上自己,那也断不能被拓跋泽这种败类亦或人渣给糟蹋了。 易君浩一边想着,一边继续道“喜欢?你知道什么叫喜欢么?喜欢,它不是竭尽所能疯狂的占有,不是毁灭,更不是伤害;喜欢,是一种自然而然地存在于自己的内心深处对她默默的成全,是一份发自内心里对她最真挚的祝福,是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对她最坚实的守护。最重要的是,喜欢,要两情相悦。而你此时...却是用这天底下最锋利无比的剑尖指对着她,伤害着她,想要占有和毁灭她。此时此刻,看看你所做的这一切,你这又算是什么喜欢?” 易君浩这句话看似是说给拓跋泽听的,而实际上,却更像是对衣上云的一番真心表白。 在场所有人听了,无一不内心被其所触动。 片刻后,拓跋宏叹了口气,忽然开口对拓跋泽默默地劝道“皇兄,你收手吧!那可是你这辈子好不容易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子啊。她已经流了很长时间的血了,难道你当真忍心伤害了她?我们只要控制了秦王即可,皇弟帮你,你赶快松手吧!” 易君浩:“他是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 程良:“他是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 闻声,易君浩和程良二人,顿时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着惊声道。 就在拓跋泽心里已经似是有些动摇,众人都翘首企盼着,他将要除去抵在衣上云脖颈上的那柄锋利短剑时,衣上云却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顿时,拓跋泽似是被她的笑声所惊吓到,继而又再次将剑尖抵紧在她的脖颈上,朝其怒道“你笑什么?” 衣上云收了声,看着易君浩和程良的方向,说道“哼,三少说的对。喜欢,最重要的是要两情相悦。否则,便是对彼此一生的 互相折磨。” 稍作停顿后,她又将视线收回,挑眉对着拓跋泽忿忿道”而像你这样的可怜虫,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懂的,更不配奢望着拥有,你想都别想。赶紧夹着你的尾巴,滚回你的北烈去吧!不过,这还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回的去。” 话一说完,她便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轩辕翰的身上,对其痴痴的笑了起来。而这笑容里,却顿时充满了滚烫的泪水。 拓跋泽一见,心里竟顿时有些惊慌无措了起来,不解地问她道“你想做什么?” 只见她缓缓闭起了眼睛,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瞬间滑落而下,浸湿了面纱。 于是,她便乘着拓跋泽因此而纳闷放松警惕之际,一只脚轻轻抬起朝着后侧方悄悄退去,拓跋泽只顾着吃惊,冷不防地竟没能捉住她,她便就这样从拓跋泽的禁锢里,滑跌向了身后的悬崖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个身影犹如一道闪电般,从拓跋泽的面前一闪而过……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命悬一线 衣上云乘着拓跋泽纳闷而放松警惕之际,缓缓地试着将自己的一只脚,轻轻抬起朝着后侧方悄悄退去。 拓跋泽光顾着吃惊纳闷,衣上云此刻为何一会儿狂笑,又一会儿梨花带雨般地落泪哭成个让人心碎的泪人儿? 而此刻,她又是露出这副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来,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根本不知道她心里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更不知她欲要做什么? 他之所以如此举着利剑抵紧在她的脖颈间,狠心以此来挟持她。只不过是见今日,即使他们兄弟俩人联手,亦未必是那秦王轩辕翰的对手。 他没想到,这轩辕翰确实名不虚传。 在这种情况下,怕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的胜算太小太小,几乎是输定了。 到时候,且不说带着衣上云回北烈重整旗鼓了,怕是就连他兄弟二人的性命,亦不能得以保全了。 他们尊为堂堂一国之皇子,岂能甘当俘虏,此乃奇耻大辱不说,到时候如果西秦拿他们二人的性命要挟其父王,北烈怕是因此而遭受到亡国之灾,亦不可而知。 可当他忽然发现,这秦王竟是真的很在意衣上云这个丫头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以此来威胁秦王轩辕翰,逼他束手就擒。 这样一来,目前所有看起来似是对他极为不利的局面,便顿时变得反客为主,豁然明朗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的打算也仅仅只是利用她一下而已,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想要伤及她的性命。 可千算万算,他显然没有料到,轩辕翰竟然会在此时,忽然如此发疯般地魔怔了起来,引得在场众人顿时间都手足无措了起来。 想着方才所发生的这一切,拓跋泽似是有些出神般地,痴痴看着衣上云眼角所滑下的泪水,跟随着她的脚步,缓缓地一步一步朝后退着,竟没料到不知何时,自己已被其悄悄地带退到了悬崖边上。 忽然,一直站在拓跋泽身旁不远处的近身侍卫,灵光一闪,似是陡然发现并意识到了衣上云此时心里所打的主意。 就在衣上云准备着突然止步顿足,打算一个急转身,趁其不备将拓跋泽推下身后的万丈悬崖去之际,那侍卫大声地朝其警示急呼道“殿下当心后面!” 拓跋泽一听到这阵及时的惊呼声,骤然惊醒。随即似是本能般地斜视了一眼后方,继而赶忙松开了禁锢衣上云的那双有力的大手,只自顾自地改变重心,伸出一只手去,向着前方的侍卫边儿上垮了过去。 那侍卫一见,亦急步上前来,将拓跋泽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然衣上云却因这个急转身的动作用力过猛过快,她又不会武功,根本收不了势。已然来不及收力,只得任凭自己的整个身子 ,迎面对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里扑了下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个身影犹如一道闪电般地飞快移动着。又似一道光,身子轻轻一晃便轻松地脱离了拓跋宏的牢牢控制,继而直冲向前,从拓跋泽及其侍卫的面前一闪而过。 其速度之快,闪经之处,竟将那刚刚回到安全地带,尚还杵在那里惊魂未定着的拓跋泽,当即震倒,跌坐在了地上。 因为本就身受了严重的内伤,这一震,竟又使得其当即嘴里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来,溅洒在地上,整个人跟着便顿时虚弱地抚着胸口气喘吁吁起来。 那侍卫更是被其闪身而过的速度,带动着在原地里不停地转起了圆圈来,怕是此时直两眼冒着金星,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吧。 不远处,亦是同样被这速度惊呆了的拓跋泽的弟弟拓跋宏,依旧保持着方才集中自己全部所有的注意力,持剑立在那里,死死地盯视和控制着轩辕翰的姿势。生怕一不小心,便如刚才的那场比试一般被对方占了上风,给牵制住。 他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那样牢牢禁锢着的轩辕翰,到底是如何从自己手中逃脱的? 如今,他却只能是一副瞪大了眼睛,看着轩辕翰方才站立的地方,似是又还没意识到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似的,整个人一副惊愕至极了的傻愣模样。 就在衣上云的转身和轩辕翰的清醒,几乎是发生在同一时间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轩辕翰身上,等待着一个出手的合适时机的程良,眼疾手快地一看到主子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便高兴地急呼了一声“殿下醒了。” 话音尚还未落,便见他顿时双脚用力点地,便手持长剑飞身了出去,与拓跋宏火拼了起来。 “丫头”而亦是同时,目光一直落在衣上云身上的易君浩,同样吃惊地大喊了一声,则亦用力点地飞身而出,直奔向了悬崖边上去帮忙。 拓跋泽再次身受重创,待其闻声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此时此刻,眼前的情势已是完全一片失控和混乱之中。 他的弟弟一直用手中的利剑,牢牢控制着的秦王轩辕翰早已不见了踪影,却与程良剑光霍霍地纠缠在一起。 又见易君浩正全力飞身而出,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袭来,还误以为是来取他性命的。 于是,他立即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摇摇摆摆吃力地再次站了起来,继而又狠狠地给了那身旁,尚还在转圈儿的侍卫一巴掌,侍卫被痛扇之后方才醒过神来。 拓跋泽随即对其怒斥道“蠢货,还不快给本皇子上。” 于是,只闻那侍卫声嘶力竭,一声悠长的“啊……”之后,便如同豁出去性命了一般似的,惊慌失措地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举着直朝 易君浩身边疯狂地阻拦杀了出去。 衣上云本欲打算乘其不备,推拓跋泽跌入悬崖,以自己的力量战胜他。好让轩辕翰看到她绝不会像十几年前的那位妇人一样,被迫落崖。从而除去埋藏在他心里多年,那深深的阴影和恐惧。 然却不想竟被拓跋泽的近身侍卫识破了她的计谋,拓跋泽闪身离开后,她只能似是本能的顺势倒地向悬崖跌了下去。 忽然,她的头顶却出现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从另一头一把牢牢地拽住。 衣上云是先正面朝下跌趴在悬崖边,因大半个身子先落入山崖,在沿着笔立的危崖滑落的时候,顺手以双手抱住了崖壁上,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但还不足以能承受住她的全部重量的一株朝下生长的小树。 若不是轩辕翰神速赶来,将扎进悬崖壁上的岩石里的树根牢牢地抓住,怕是她早已连人带树跌落了下去,粉身碎骨了。 “殿下!”猛一抬头,衣上云又惊又喜道。 轩辕翰亦露出甚是难得的一抹微笑,道“抓紧,不要松手。” 正在他想办法试着发力想要将衣上云拽回来的时候,拓跋泽急急回过头来,看向了悬崖边上。 原来,方才将自己席卷震倒在地的那道闪烁光影,竟是那刚刚还在似疯又似癫的秦王轩辕翰。 此时,他正将自己的近半个身子置在半空里,只身趴在悬崖边上,而唯独却不见了衣上云那丫头的身影。 拓跋泽吃惊极了,他没想到,这西秦国年纪轻轻的秦王轩辕翰的功力造诣,竟已能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看来,他还真是越来越不能小觑了这灵空战神了。 衣上云那臭丫头,不会已经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了吧。拓跋泽一边暗自想着,一边抚着胸口缓缓踱起步来,朝着轩辕翰的身边走过去。 而当他一走近其身旁,方才吃惊地看到轩辕翰正趴在悬崖边,一只手支撑着自己身体的重心,另一只手则拼命般的死死拽着一根细细的树干。 拓跋泽紧忙放眼朝着树干的另一头望去,只见衣上云宛如一纸断了线的风筝,正两手缠绕着挂在树干上面,摇摇欲坠着,她双脚乱蹬,只盼能踏到什么东西。 拓跋泽随即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来,大踏步上去竟嗖的一下,伸出一只大脚狠狠地用力踩在了支撑轩辕翰身体的那只手上,趾高气昂地站在他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衣上云说道“臭丫头,本皇子如此真心待你,你竟胆敢设计本皇子,还妄想欲将本皇子推下这万丈悬崖去。哼...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莫怪本皇子无情,袖手旁观。” 而此时,衣上云的衣衫早已被崖边长满的荆刺,扯 得东破一个洞,西烂一条布,手脚上亦都到处是破损。 两个臂膀都已只剩下半截,露着雪白的玉臂,臂上亦都是在岩石边上划出的一条条长长的伤口,渗着斑斑血迹。 拓跋泽站在一旁,重重地踩着轩辕翰的一只手,心里幸灾乐祸极了,又道“轩辕翰,快松手吧,你不要命了吗?就为了一个区区药师府上的废柴丑女,至于搭上你自己的性命么?” 闻此,尚还处在惊魂未定着,似是都不敢睁眼朝着下方看一眼,心里恐惧极了的衣上云,亦赶忙抬头看着头顶轩辕翰深邃的眼眸,开口大喊“殿下放手,快放手,若你再不放手的话,殿下也会坠崖没命的。西秦国可以没有衣上云,但绝不能没有秦王殿下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小骗子,原来你都记得 衣上云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因被拓跋泽痛踩而吃力着的轩辕翰深邃的眼眸,开口对其大喊道“殿下放手,快放手,若你再不放手的话,殿下也会坠崖没命的。西秦国可以没有衣上云,但绝不能没有秦王殿下啊!” 而此时,只身趴在一片荆棘丛之中,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着;一只手又被拓跋泽狠狠地,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地踩在脚下;另一只手还得拼命拽紧手中的树干以及这树干另一头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轩辕翰却只自顾自地咬紧了牙根,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看着衣上云几近于哀求的眼神,他吃力地安慰她道“平心静气不要说话,保存体力,千万要抓紧了。无论如何,一定不要松开手。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本王都不会松手,也不允许你松手。” 话音刚落,只闻突然间“嘭”的一声,连接俩人的树根,其生长的附近岩石上,裂开来几条缝隙,俩人一起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树根的部位。 没错,这本就只是一颗无法承受住一个成人重量的小树而已,此时眼看着已然将被衣上云彻底给连根拔起。 瞬间,只见大大小小的许多岩石块相继崩裂了开来,继而穿成一条线,纷纷滑落而下,跌入悬崖里去。 衣上云顿时被这眼前所发生的,亦是自己最担心的状况惊呆了。 她似是本能一般地忙收腿蜷缩起整个身子来,闭起了双眼,用尽所有力气握紧那根手中细细的树干,她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大声地连连惊叫起来“啊,啊,啊...” 就在这时,浅埋在岩石缝隙里的树根,似是被她这阵忽然发出的尖叫声所惊醒了一般,顿时从岩石里彻底脱离了开来。 轩辕翰当即眼疾手快地迅速加力,一把握紧了即将下滑的树根,口中忙道“没事,没事,有本王在,本王在这儿……” 半晌后,衣上云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惊恐地看了看尚还安安全全地紧握在自己手中的那根救命稻草,又抬头看了一眼轩辕翰那张满是忧心的脸。 接着,她又惊魂未定地怯怯向下瞥了一眼。 几近笔直的悬崖下,深谷里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她望着望着不禁倒抽了一口气,顿时牙齿竟上下咯噔咯噔地直打起架来。 片刻后,她又闭起了双眼,脑子里似是一片空白,直嗡嗡作响。 她在心里不停地重复着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就在她正暗自思量之际,悬崖边的拓跋泽冷笑一声,将扎在轩辕翰手上的那只短剑,哧的一下拔了出来,拿在一只手里转动把玩着,开口说道“死到临头了,没想到你们这对痴男怨女,竟还如此这般恋恋不舍、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真是感人至深 啊!不过,你们就不要痴心妄想着,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 闻此,轩辕翰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拓跋泽道“难道秦王没发觉,本皇子至今,尚都还没有出手么?如果此时,本皇子用手里的这柄短剑,斩断这誉满整个灵空的战神秦王的一只手臂,不知,结果会如何?“ “你不妨试试看?”轩辕翰冷声道。 拓跋泽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来在轩辕翰支撑重心的那只手臂旁边拿剑一边比划着,一边傲慢地说道“秦王不要着急嘛,本皇子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本皇子只是还没想好,到底是该斩段秦王左边的那只,还是右边的那只手臂比较好呢?如果留这一边的话,可以让秦王活着,你只是痛失了另一只握那树干的手臂而已。可这样一来,那丑丫头的小命自是就没了;而如果本皇子不留这边的话,你便会立刻失去支撑你整个重心的力量,如此,秦王和那丫头,便要一起坠崖身亡,做一对名副其实的鬼鸳鸯了!啧啧啧,真是伤脑筋啊,本皇子究竟该怎么选才好呢?” “拓跋泽,你敢?”衣上云闻声,终于停止了思绪,回过神来抬起头大声朝其怒道。 拓跋泽闻此立刻站起身来,俯瞰着衣上云,眼珠子咕噜一转,说道“本皇子敢不敢,过会儿你自会知道。不过...看在你的面儿上,本皇子不妨就再多给你一条路选吧。要生要死,就看你怎么选了?” 衣上云紧锁眉头,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拓跋泽轻叹口气,认真道“本皇子承认,本皇子是真心看上了你这个丫头。所以,本皇子打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衣上云…如果你答应做本皇子的妃子,本皇子便立刻饶过你们俩人,否则……休怪本皇子无情无义。” 衣上云冷笑一声,道“哼,你看上我?你看上的恐怕不是我的人,而是想让我帮你制毒,还有...帮你寻找传闻中,那关于西秦国的那股神秘力量的下落吧?!” 拓跋泽无所谓地说“随你怎么想,怎么说吧。总之,本皇子愿意不介意你与这秦王之间过去的种种而接纳你。那你,又究竟作何打算?” “拓跋泽,有本王在,丫头,这辈子,你都休想,无论是生是死,她都只能是本王一人的。”衣上云尚且还在犹豫思量之际,轩辕翰却想都没想,直坚定不移地盯着衣上云的眼睛抢先脱口说道。 “殿下!”衣上云闻此,顿时深情地仰望着轩辕翰的眼睛喃喃道。 拓跋泽瞬时间火冒三丈,一手举剑在轩辕翰的耳边,一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头,面目狰狞地朝其怒吼道“轩辕翰,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死到临头了,还如此气焰嚣张。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好,本皇子这 就成全你们,让你们做一对阴间鬼鸳鸯。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就快快讲吧。讲完了,本皇子亲手送你们上路。” 然这时,轩辕翰却似是无话可说了。与其说是无话可说,倒更不妨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此时的衣上云,看着疯狂般的拓跋泽对轩辕翰的一举一动,又看了看被他牢牢禁锢之中,轩辕翰此时看她的那温柔的眼神。 西秦秦王,灵空战神,昔日里那样尊如神袛的一个人,可如今却因为她,落得如此境地,被人踩在脚下,按着他尊贵无比的头颅,伤害着他。她的心,突然之间痛极了。 她似是从来都没有因一个男人,而如此心痛过,就连魏明轩都不曾。 于是,衣上云深吸了口气,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淡淡地朝着轩辕翰笑了笑,然眼角的泪水却早已情不自禁地悄悄滑落,被风吹走。 片刻后,她先朝着拓跋泽说道“拓跋泽,天下无不死之人。最多你也不过多活几年,又有什么可开心得?或许,还用不了几年,下一刻便就轮到你了。” 拓跋泽闻之,嘴角一斜,不屑极了。 接着,她又将视线收回,深情地望着轩辕翰许久,缓缓说道“殿下,对不起。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云儿拖累了殿下。云儿好笨,本想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将拓跋泽这个贼人推下悬崖。云儿这么做,并不是自不量力,云儿只是想替殿下除去埋藏在心里多年的那个心结而已。却不想,竟把自己给掉了下来,云儿更没有想到,会连累到殿下,受此侮辱。” “替本王除去心结?”轩辕翰突然不解地喃喃道。 衣上云抿起嘴来,朝其微微点头,继续道“以后的日子里,殿下您可不可以不要再难过,不要再将自己的心门关闭。那样的话,殿下就不会如此孤单。殿下要时常里多笑一笑,殿下的笑,真的很好看。云儿想,当年为了救殿下而同样落入悬崖的那位即将临盆的妇人,她若是还活着,亦不愿看到殿下今日的这般疯魔模样……” “你……”衣上云话还未完,一听到这里,轩辕翰似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一时间将其打断,顿时惊呆了。 然还未待他来得及开口将话说完,衣上云继续说道“如果当年的那位妇人,再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云儿想,她依然会选择毫不犹豫地落下这座悬崖,来守护殿下。就如同,今日殿下亦不离不弃心甘情愿地要守护云儿一般。所以,这不是殿下的错,殿下您一定要释怀。那位妇人,她也只是选择了她心甘情愿所要守护的人,就是殿下你而已。而殿下,你却要守护这偌大的一个西秦国,乃至于以后的整个灵空大陆。这都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经安排好的我们每个人与 生俱来的使命和命运,谁都不曾亏欠谁。” “衣上云,除夕那夜所发生的一切,本王同你所讲过的每一句话,原来你记得,你居然都记得,是不是?”轩辕翰惊讶地道。 衣上云笑着道“云儿记得,云儿这一生都会记着,生生世世,云儿都会记着殿下,记着殿下那晚给予云儿的一切。记着在这个时空里,云儿与殿下之间所有的过往。谢谢你,殿下,谢谢殿下对云儿所有的好。” “小骗子,原来你都记得,一直都记得,你竟然什么都记得,本王还以为……”轩辕翰喜极而泣道。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本王不会再信你 就在轩辕翰正准备聚集全身所有力气来发力,欲将手中的树干连同衣上云一起甩上来的瞬间,一直目不转睛牢牢地盯視着轩辕翰的一举一动的拓跋泽,眼疾手快地警觉到了他手下紧按着的轩辕翰的细微动作,随即高高举起了手里紧握着的锋利短剑,呲牙咧嘴地狠狠直朝着轩辕翰支撑全身重心的左臂膀坎去。 衣上云顿时仰望着惊叫起来“不要啊!” 就在这时,一道灼眼的亮光从拓跋泽的眼前“嗖”的一下,一闪而过。 只见拓跋泽的眼睛,顿时被这道来历不明,又让他措不及防的光亮照的灼痛不已,似是久久都不得再睁开来。 他本能地及时收回自己已经挥下去了一半的持剑的手臂去遮挡这灼眼的光芒,顺势将自己的整个头亦都扭转背向了过去。 原来,这道刺眼的光芒是不远处,正在与其侍卫剑光霍霍地纠缠相击在一起的易君浩,借着午时晒的正烈的太阳光亮,加上自己手中的亮剑,故意将其刚好反射到了拓跋泽的眼睛上,以及时分散其注意力。 此时,那侍卫正犹如一条疯狗一般,死死地拼命咬住易君浩不放,纠缠着易君浩的劍招。 远远地,易君浩一看到拓跋泽正在将大半个身子置在悬崖边上的荆棘丛中的轩辕翰死死的踩在脚底下,又用一只手大力地按着其脑袋,轩辕翰似是一点都不得动弹。 而他的丫头衣上云,则更是早已不见了身影,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种极不好的感觉,顿时间心急如焚。 那侍卫见他此时忽然间目光斜视着一边,心不在焉,一招一式中更是漏洞百出,尽显分心。于是,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持剑狠狠的朝着他的顶门劈了下去。 不想,易君浩却忽然回过神来朝其眼睛一怔,似是找到了一个脱身的机会。只见他迅速的一个腾空跃起,那侍卫用力过快且又猛,已然来不及收势,扑了个空。 易君浩便顺势在空中聚集力量于双脚之上,继而背对着他,用其狠狠地将那侍卫踢趴在了地上,那侍卫重重地倒地,迎面正好摔了个狗吃屎。 而紧接着,易君浩一刻都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迅速地双脚点地,一个极其轻巧迅捷的空中腾翻,便稳稳地站在了轩辕翰的身后。 而当他一定足下来,看到眼前轩辕翰正拼命拽着的那根连接其与衣上云俩人的救命稻草,只是一根细细的树干,貌似那树干的中间不知何时,还已经开始出现了即将要断裂的痕迹。 易君浩顿时朝着树干另一头的衣上云疾呼道“丫头,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手,亦不要抬头看!” 衣上云寻声一辨识出是易君浩的声音,脸上又惊又喜,道“三少,快帮帮殿下。” 易君浩随即一扭头 ,狠狠地瞪了拓跋泽一眼。似是都不屑于与他多费一句话,继而使出浑身力气来,大力地一抬腿,还没等拓跋泽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将那刚刚被一道耀眼的光芒灼痛的双眼回转过来,整个人便已像个圆球一般,被易君浩踹飞了出去,挂在数米远之外的树枝上后又重重地摔落下来,趴在了地上。【…¥爱奇文学i7;…免费】 而此时,轩辕翰身上,被那荆棘丛所刺出的伤,依旧在四处隐隐作痛着,然他始终都小心翼翼地拽紧着手里的那根树干,眼睛更是一刻亦不敢放松和离开衣上云的身上。 树干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断裂的痕迹,显然此时他已经不能随意发力,而是必须先小心翼翼的将树干一点点向上收回,直至可以让自己的手越过那道裂痕,才能保证这根救命稻草依然有效,方可发猛力。 就在易君浩亦很快地意识到了这点,正放眼在周围急急寻找着一个可以替代这根树干的物件,俩人好合力将衣上云赶快救回来之际,拓跋泽的近身侍卫已渐渐地狼狈万状的爬起身来。 他的这一摔跌,额头刚好撞上了一块尖石,整个额头上顿时都是鲜血淋漓,疼痛难忍。可一看到眼前出现的另一人的情景,却已然全都不得顾及自身。 那侍卫灰头土脸,踉踉跄跄,一起身来,看到正同样蜷缩在自己身旁伤痕累累,痛苦难当的拓跋泽一脸煞白,似是鬓角还冒着冷汗,在瑟瑟发抖着,一时间惊愣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傻傻地呆愣着站在原地里,似是脚也抬不起来了。 “蠢货,还不快过来扶本皇子起来。愣在那里傻看着,是想找死吗?”看到侍卫一脸惊愣不已的模样,拓跋泽朝其气急败坏地怒喝道。 拓跋泽一被搀扶起身来,俩人便都一瘸一拐着,一起缓缓朝着悬崖边再次迈步返回去。 而待俩人一近身过去,拓跋泽一见眼前的危急情势:衣上云手中的救命稻草已然即将断开,轩辕翰又不能发一猛力,旁边的易君浩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替代那根树干的物件,正欲迈步离开,去别处寻找。 待到易君浩前脚刚一离开,拓跋泽便朝着身边那已经凄惨极了的侍卫,诡异地说了句道“你扬名天下的机会来了!” 侍卫闻言,甚是不解地看向了身旁这个深不可测的主子怔了半天,道“属下不明白殿下何意?” 拓跋泽沉声道“眼下,这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为了救一个女子,已是命在旦夕。你只要轻轻松松地悄悄送他上路。以后这天下,比秦王更让人闻风而丧胆的人,不就便是你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若不是因为本皇子遭那秦王突袭,身受重创,无论如何是都不会便宜了你的!” 然侍卫听了拓跋泽的分析,心里除了惊喜之外, 却似是又有那么一点忧心,道“可是…可是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有些胜之不武了呢?” 拓跋泽哼笑一声,道“这里除了轩辕翰和那丫头外,便只有你我二人。而那悬崖下,便是万丈深渊,掉下去怕是连骨头星都找不到一个,谁会知道这秦王轩辕翰究竟是怎么死的。人们只会好奇地想要知道,有本事能杀了这灵空战神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奇才,仅此而已。” 那侍卫心中稍作思索,便真的持剑缓缓踱步着,朝着轩辕翰的后心刺了过去。 谁知,并未走出多远的易君浩迅速察觉,随即身体轻巧灵活的腾空跃起,直奔向那侍卫身边而去。 拓跋泽一见,连忙持剑上去拦在其身前。 两人相遇,都不待言语,只剑光霍霍地双击在一起嗡嗡作响,剑法迅捷、全力相搏起来。 轩辕翰听到了身后再次交战起来,便知情势又变得紧张了起来,不由得心中起了一丝焦急。 衣上云亦顿时被耳边传来的这阵打斗声惊到,她情不自禁地向上仰望了一眼,这才看到轩辕翰正在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上拉的,她手中的这根救命稻草已然即将断裂,她忽然明白,为何方才易君浩不让她抬头往上看。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轩辕翰的身上,胳膊以及手臂都已经被悬崖边的那片荆棘丛刺的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衣上云心疼地望着他,眼里噙满了泪水,祈求道“殿下松手吧,云儿求您了。这树干眼看着就要断开了,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俩真的都会没命的,云儿死不足惜,只求殿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个世上,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殿下,为了云儿,殿下不值得做如此牺牲,殿下切莫要辜负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 然无论衣上云如何说,如何求,轩辕翰依旧坚定不移地继续着自己手里的动作,丝毫都不曾停下来半分。 最后,衣上云实在没了主意,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劝动他。 就在她手足无措慌乱之际,忽然看到了套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心想道“对啊,我原本就不是这个时空里的人,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会回到21世纪里去继续活着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便更不能让他陪我一起死了。显然,他已经彻底打动了我,为了我,他那样身份高贵的一个人,可以忍受被人踩在脚下,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原来,早就已经喜欢上了离奇闯入的这个莫名的平行时空里的这位冰冷王爷,可也正因如此,我便更不能让他陪我一起死了。他必须活着,必须好好的活着……” 思及此,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时空里的死,是否就意味着在原属于自己的时空里就会是生。 一 切,都只不过是她安慰自己,战胜对即将来临的死亡的恐惧的借口而已。 衣上云忽然似是鼓足了勇气,仰起头来狠狠地对着轩辕翰大声说道“轩辕翰,松手吧。你就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叫魏明轩,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你和我,永远都不可能。” 此时听到魏明轩的名字,轩辕翰还是忍不住心中咯噔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亦突然间嘎然而止。 然只片刻时间,轩辕翰只怔愣了一下,便又继续开始了手中的动作,并宠溺地对其说道“小骗子,以后对于你对本王所说的每一句话,本王都不会再信你。” 话音刚落,眼见着那侍卫已到了轩辕翰的身旁,正要举剑朝其后心猛刺下来,而正在对轩辕翰已是一脸无奈中的衣上云,一看到便又一次被惊吓地连连尖叫起来“啊,啊,啊……” 而就在这时,易君浩闻声,眼疾手快的瞄准那侍卫的后心,飞剑掷出。 不想,那侍卫却突然踩到了一块岩石,随即脚下一个踉跄,便重重地扑向了悬崖里去,却一把顺势死死地抱住了衣上云的脚腕。 树干瞬间断裂,轩辕翰亦来不及收势,三人连成一线,瞬间一起跌入了悬崖里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深谷里的紫色“云彩” 眼见着那侍卫不知不觉已悄悄溜到了轩辕翰的身旁,正要举剑朝其后心猛刺下来。而正在对轩辕翰已是一脸无可奈何之中的衣上云,一看到那举剑霍霍而来的侍卫,便又一次被惊吓地连连尖叫起来“啊,啊,啊……” 而就在这时,易君浩闻声,眼疾手快的瞄准了那侍卫的后心,飞剑掷出。 不想,那侍卫却突然踩到了一块岩石,随即脚下一个踉跄,便整个人都重重地扑向了悬崖里去,却一把顺势死死地抱住了衣上云的脚腕。 眼看着轩辕翰的手马上就要越过那树干的断裂处,可以发一猛力。 然就在此刻,那树干被突然加上来的侍卫的重量所负累,“咔嚓嚓”一声巨响,便瞬间断裂。 轩辕翰已然来不及收势,三人顿时连成一线,一起跌入了悬崖里去。 尽管时间正值正午时分,山上烈日当空,然几近笔直的悬崖下的深谷里却是一片云雾弥漫,兀自看不见尽头。 轩辕翰一顺势落下,想都没想便似是本能一般地,即刻置身往下方俯冲而去,很快便将那已被彻底因惊吓过度而晕死过去的衣上云揽腰紧紧地抱住。 他温柔地贴在她的左耳旁,心疼极了的口中喃喃道“不要害怕,本王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本王都不会松手。’所以,即便是死,本王也会陪你一起。” 话一说完,他便努力地试着在视线极为模糊的笔立崖壁之上,寻找起可以借助的支点来。 而在距离俩人下方的不远处,受拓跋泽蛊惑的那名梦想着要乘人之危,借着杀秦王而扬名天下的近身侍卫,此时正面目狰狞着发出犹如杀猪一般,声嘶力竭的声音,不停地叫唤着“救命啊,救命啊……” 那无助极了的呼救呐喊声,瞬间充斥响彻了整片深谷。 许久后,似是真的喊累了,亦又或者是彻底绝望了。都怪自己既贪心,可又太蠢笨,竟然一次又一次地被拓跋泽设计和利用。 其实,他早已料到,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被人暗杀。 即便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有能耐取了他的性命,也绝不可能是如此自不量力卑微的他。 所以,便只是脚下一颗小小的石头,今日竟也能帮那秦王,不费吹灰之力便取了他的性命。这就是天意啊,天意如此,今日乃是天要亡他啊。 后悔已然来不及,他忽然止声下来,抬起头想要寻着与他一起落下悬崖的衣上云和轩辕翰的身影,不想一时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他瞬时张开了嘴,瞪大眼睛,朝头顶愣愣地怔望着。 他看到轩辕翰怀里正在紧拥着的衣上云的手腕上,有个什么东西,定睛仔细一看,好像是个镯子,正在源源不断地发出越来越强 的一道道紫色光芒来。 这一道道紫芒竟闪亮的直灼人眼睛,侍卫只能渐渐地将眼睛变成一眨一眨地偷窥。 最后,那镯子所发出的一道道极强的紫色光芒,竟瞬时突然快速地朝俩人脚下流窜聚集,继而合成为了一片似是紫色云彩的模样,将俩人稳稳地托起。 他这才忽然意识到,就凭轩辕翰和衣上云俩人拥在一起的重量,从头顶这么高的悬崖上落下,本应该在自己的下方。可如今,却怎么反而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几乎是在直线下降着,可那俩人为何看起来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似的,只缓缓向下。侍卫的心里,纳闷极了。 待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像是终于发现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向上再次大声呼救起来“救命,救命啊,秦王殿下救救我,我知道拓跋泽的一个阴谋,是有关西秦国和南安国的。只要秦王你救救我,我愿意就此归顺西秦,从此以秦王马首是瞻,绝不二心。” 而当正揽着衣上云在视线太过模糊的崖壁上正努力寻找着支点的轩辕翰忽闻此声,暗自想了想,便当即朝下猛一发力。紧接着,那侍卫便仰面朝天,翘首高高地抬起两只手来,死死地抱住了轩辕翰的一只脚。 有了这颗救命稻草,侍卫的心总算是又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了。此时,他终于可以舒展开眉头来,大口地喘一口气。 而这时,悬崖顶上的易君浩,正黯然神伤地屈膝,双膝沉沉地跪在了悬崖边上,那轩辕翰方才伏地趴身着的一片荆棘丛旁边。 那片荆棘上,甚至还在滑落着因扎在轩辕翰身上所留下的滴滴鲜血,可那人却都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似是还不能相信眼前刚刚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丫头,就连他的死对头,他的情敌,那始终对他高高临上,一脸不屑的轩辕翰,他们就这样瞬间都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他曾发誓,不管作为丫头的什么身份,他都一定要护丫头一世周全。可现在,他还能做什么?方才,他为何竟是那样的手足无措,他心里害怕极了,可也无助极了。 他甚至至今都还尚未反应过来,他的丫头究竟是如何从他的面前掉落下去的? 方才明明还在自己眼前挣扎着,同他说话的一个大活人,如今,她到底去了哪里?她真的就这样掉下去了吗?他就这样无情的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曾对他留下,便离开他了? 奶娘的悲剧方还无情地萦绕在他的心头,拍击着他的心潮。这会儿,他一直以来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他的丫头,亦就这样瞬间从自己的面前消失不见。 以后,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被他气哭,遭他突然袭来的一个强吻,也被他开怀而笑…… 一切的一切,竟瞬间都化做成了一团泡影,从此都将只成为他心底最深亦最美好的回忆。 此时,他那双依旧细长迷人的桃花眼,痴痴地望着眼前这片烟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深谷,仔仔细细地寻觅着。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做再多的努力,始终却什么都没能看到。 半晌后,易君浩忽然似是伤心绝望地缓缓闭起了双眸,眼角悄悄地流下来两行泪水,口中低声喃喃道“丫头,难道我们之间,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我还有很多话未对你说,很多事未对你做,很多……” 而这时,在深山的另一头,一直举剑与拓跋宏的剑术不分上下,俩人剑光霍霍地全力拼搏苦战在一起的程良,眼见着俩人劍招越来越紧,忽然心间咯噔一下,一阵甚是强烈的疼痛感涌上心头,似是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忽然的一个分心,拓跋宏虽然眼疾手快的瞥见,但已然来不及收势。 只见“嗖”的一道白光闪过,那锋利的剑尖便乘势刚好稳稳地扎在了正有些心不在焉的程良的左肩。 拓跋宏大吃一惊,忙抽回手中的长剑,倒转剑柄,又将剑置于自己身后,回头时却见程良的肩上已然早已瞬时渗出来了一大片血迹。 拓跋宏当即收势顿足,惊声喝道“你怎么回事?” 程良似是本能一般地锁紧眉头,迅速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立刻将其用那只持剑的大手捂住,继而抬头望向眼前那正一脸不悦着的拓跋宏,顿感疑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二皇子此时却为何突然收手了呢?这时乘机取了程良的性命,岂不更好。” 拓跋宏不屑地笑道“哼,‘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莫要小瞧了我北烈国人。仅以你一个区区西秦国秦王副将的身手,不想便能接得了本皇子七十余招。可想而知,那灵空战神秦王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他的剑术,想必一定更是了得了!方才见他那速度,真是让本皇子大吃一惊。如此看来,本皇子的剑术确实是差了。只是,刚才你明明可以躲过本皇子那一剑,且许还会占了上风,却为何在这紧要关头心不在焉地分了心呢?” 程良轻叹口气,心里竟忽然有些庆幸自己对抗的,幸好是这温文尔雅的北烈国二皇子,早就听闻北烈国二皇子尤爱医术,并不喜打斗。如今亲眼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这会儿与自己交手的是他的亲哥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拓跋泽的话,怕是他早已变为一具死尸,躺在他的脚底下了。 一念至此,程良满面忧心地道“素闻二皇子宅心仁厚,深得北烈国国君青睐,亦欲传位于二皇子殿下。如今一见,果然实至名归。只是,今日我家殿下见我家医女深陷险 境,便出手相救。情势危急,不如我们来日再战,先容我们将府上的医女安顿好。其他的事,我们日后再谈,可好?” 拓跋宏好奇地问道“秦王府的医女?你说方才那名本皇子皇兄所看上的西秦女子,她是贵府的医女?可怎么依照本皇子所见,她似乎更像是你们家主子心尖上的人呢?” “此事…一言难尽,眼下我家主子和府上的医女正在遇险,二皇子,多谢了。告辞!”程良早已心乱如麻,匆匆地抱拳丢下这句话,便顿足双脚一用力点地,“嗖”地一下飞身了出去。 拓跋宏则怔在原地里,一动也不动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人间正道是沧桑 易君浩悲痛欲绝的双膝跪地了许久,此时真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于是,一怒之下,他站起来转过身去,忿忿地瞪大了满是仇恨的眼睛,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拓跋泽的身前,拓跋泽抚着胸口,被这厉色吓得一边跌跌撞撞后退着,一边诚惶诚恐道“你...你想做什么?” 只见易君浩一近身到其身旁,便蹬腿朝其腿腕上大力地一脚,拓跋泽便顺势“扑通”一声,重重地双膝跪在了地上。 然还未待其来得及跪实了,紧接着又被易君浩狠狠地一脚踹翻在地,屁股朝上撅着,脸孔朝下紧紧地贴着地面,瞬间口鼻之中全是泥土,狼狈极了。 然还远远不止,易君浩忽然又伸出两只有力的大手来将其稳稳的向上托起,高高举过头顶。又抬头目视了一下前方,似是锁定了一个位置,随即把他往出用力地一抛,他的整个身子便刚好被架在了前方不远处一株大树的树枝上。 此时,拓跋泽似是已经被惩罚折腾地奄奄一息,喃喃道“要杀要剐,痛快一点!” 然易君浩怎么可能让他如此痛快地便死去。 那个树枝上的位置,恰是眼前最高亦是正在受太阳暴晒最强的地方。 拓跋泽此时,俨然已犹如一头死猪一般,直等着被这午时的焦阳晒断气后,直至晒出油来,晒得全身焦红,晒个十天半个月,便可拔毛开肠破肚,亦或者便就如此直接被暴晒成一只美味可口的烤全猪,引来空中那饥饿至极的秃鹰来,将其一口一口地啄食尽。 为再防他使什么坏,只见易君浩轻轻双脚一点地,便朝拓跋泽的身边飞身了上去。 易君浩蹲身在其眼前,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将此时已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拓跋泽点了穴道,顿时他便全身都再也动弹不得。 接着,易君浩又伸手一把扯掉了拓跋泽全身的衣物遮挡,只留给他一条底裤。继而又用他扯下的他的腰带,将其俩只胳膊反过来和树枝一起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似是这才放了心,纵身一跃,便飞身下树来,背对着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跟他说一句话一个字,甚至就连目光也不曾和他相对,最后背着身子,朝着悬崖边上再次踱步回去。 拓跋泽看着其远去的背影,竟还妄想着暗自运气,不料身上要穴皆已被封,全身真气受阻,胡乱挣扎了半晌,竟全没半分内力可用。 就在这时,他忽觉身后落下一人,飞快地伸手替其解开了束缚他的穴道。 拓跋泽这才得以猛地回头一看,那人竟是他的亲弟弟拓跋宏。 然他一被拓跋宏帮忙,跃下树来,紧忙穿好衣衫,便又怒目着宠宠欲动地欲想要向悬崖边再次奔去。 “你想做什么?”拓跋宏 急呼。 拓跋泽狠狠地咬牙切齿道“哼,‘士可杀不可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今日,我一定要将这个南安太子亦送上西天,好叫他知道羞辱我北烈皇子的下场,必是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够了,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你现在都这样了,连站都站不稳。难道还能斗得过那南安太子?你莫非真以为他是吃素的?今日,你对西秦秦王胜之不武,若是日后世人皆知是你所为,是你趁人之危,将那西秦秦王……到时候,看你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人的悠悠之口。”拓跋宏欲言又止地忿忿训斥道。 “皇弟,你可是我的亲手足,我的亲皇弟啊。如今,你竟不帮我?”拓跋泽难以置信道。 “皇兄,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若是皇弟我不打算帮你,今日,我便不会出现在西秦国境内,更不会刚才与那西秦秦王动手,牵制他。不是皇弟我不帮你,而是,皇兄你若是光明正大的向那西秦国宣战,皇弟我自是要竭尽所能助阵皇兄,一统天下。可如今,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些歪门邪术,都会让世人所不齿的啊!皇兄,听皇弟一次吧,不要再走这些旁门左道了。来日方长,‘人间正道是沧桑’啊!”拓跋宏苦口婆心地劝解道。 拓跋泽听了拓跋宏的这番话,心中定是不肯认同,然自己重伤却已是不争的事实。眼见自己这个死脑筋的弟弟显然不肯出手帮他,他也是无可奈何了。 于是,便就这样被拓跋宏架着悄悄狼狈下山离去。 程良在与拓跋宏的比试中,心里忽觉心神不宁,已然无法全心投入地继续再战。 待一停下来眼下正与拓跋宏进行的这场君子较量后,便头也不回地飞身回到了悬崖边来,这今日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最初开始的地方。 远远的,当他一看到易君浩一人正跪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着,而轩辕翰却似是早已不见了身影。 程良心里一急,竟顿时间觉得眼前一花,身子摇摇欲坠了起来,似是将要晕倒。 他立刻顿足稳住身子,将眼睛紧紧闭起又使劲儿挤了挤,继而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方才再次将其张了开来。 只不过眨眼的功夫,感觉似是刚好了一点儿,便口中喃喃地急呼一声“殿下”,紧接着便亦朝易君浩身旁飞奔了过去。 站在易君浩的身旁,程良默默地朝着四周目视张望了半晌,终未发现任何有关于轩辕翰的踪迹。 待他环视过周围,最后疑惑不解地收回所有的视线,望向身旁正痴痴愣愣,黯然神伤,似是又肝肠寸断地双膝跪地着的易君浩时,这才瞥见了易君浩双膝前的那片荆棘丛里的斑斑血迹,仿佛就像是刚刚才有人留下的一般,他的心里 ,忽然间害怕极了。 于是,他望着易君浩的眼睛,颤颤巍巍着,怯怯地缓缓问道“易三少,殿下呢?衣姑娘呢?” 易君浩似是即便已是此时,可对于方才所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生惨事,依旧心中耿耿于怀着,难以置信又伤心欲绝,已然无法开口回答他。 然程良却依旧不依不饶,可心里却是越来越害怕。 心里一急,他顿然屈膝蹲身到了易君浩的身旁,凑到其面前,抓着他的肩膀转过身来对视着他的眼睛,提高了嗓门朝其大声呐喊道“易三少,我在问你话,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我家殿下呢?衣姑娘呢?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然易君浩却始终像似丢了魂一般,任其再怒再吼,亦只是自顾自地眼角流着泪水,只斜视着眼旁的那片烟雾缭绕着,什么都看不见的幽幽深谷。 而在这片深谷之中,已不知在空中缓缓向下飘落了多久,山谷里始终依旧是烟雾缭绕,视线模糊,更是找不到亦看不见任何可以倚仗的支点的轩辕翰三人,依旧踩着紫色云彩飘飘荡荡着。 此时,轩辕翰的心里仿佛亦是有些纳闷,为何自己和衣上云紧紧地拥在一起,然却会位处于那拓跋泽的侍卫之上。 就在这时,他忽然低头看了一眼正死死抱着自己脚踝的那名男子。却突然看见了原来此时三人已经距离地面愈来愈近,就连此时自己脚下和眼前四周的视线亦变得愈来愈清晰,缭绕的烟雾已缓缓升至三人的头顶之上。 他忽然看到了悬崖脚下那片狭窄的湖滩,亦看见了那条熟悉的碧绿清澈却深不见底的湖泊。 他的心里顿时一急,可那笔立的悬崖竟真的似是光秃秃的一般,无任何可以让他借力的地方,就算有,他这才清晰的发现,凭他此时与悬崖之间的距离,根本就触及不到。 于是,他只能用力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人儿,乞求上天怜悯,他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 忽然之间,似是脚下踩着的紫色“云彩”顿时消失不见了,三人便顺势一起极速地向下坠去。 那侍卫突感加速跌落,猛一抬头见那悬崖上的景致不停闪换,方才意识到此时的下落速度已然快出方才数十倍,那紫色云彩也不知何时,早已不知下落,荡然无存。 于是,只听他撕心裂肺般长长的“啊”一身,三人便一起直线跌落,重重的摔在了悬崖脚下的空地上。 那侍卫依旧紧紧的抱着轩辕翰的脚踝,两人一起摔在湖滩上,而衣上云则摔在了轩辕翰身旁不远处,但大半个身子被泡在了清澈碧绿的湖水里。 轩辕翰侧躺在地,无力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后亦缓缓合上了那双冷峻而又 带着些忧伤与不安的眼睛。 程良呆愣了许久,待一意识到易君浩此时的反应,俨然定是轩辕翰和衣上云跌落下这座悬崖里去了。 他瞬时闭上眼睛,摒住呼吸,像是在急急回想着些什么。 片刻后,程良忽地站起身来,一拉起失魂落魄着的易君浩,便朝下山的路急急奔去。 “你要做什么,我要陪丫头,我得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很孤单。你放开我,我要在这里守着她,看着她,我再也不离开她半步,将她抛下……”易君浩在程良的手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心疼地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我带你去找她!”程良坚定道。 易君浩随之大惊一声,道“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他们绝不会短命 程良若有所思着,忽地站起身来,一把拉起失魂落魄着的易君浩,便朝下山的路上急急奔去。 “你要做什么,我要陪丫头,我得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很无助,很孤单。你放开我,我要在这里守着她,看着她,我再也不离开她半步,将她抛下……”易君浩在程良的手里一边挣扎着,一边心疼地说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光在这里守着有什么用。我带你去找她!”程良坚定道。 易君浩闻之大惊一声,道“什么?” “易三少,我们殿下从小到大,吃过多少苦,涉过多少险,经历过多少常人想都想不到的磨难。战场上,有哪次他不是锲而不舍地坚持到最后一刻。哪怕即使拼的自己一身窟窿,到处伤痕累累,哪怕直到最后拼尽了所有力气,累倒在满山遍野数都数不清的敌人尸骨和血泊之中,他亦会留着一口气,等着程良去找他,将他带回西秦大地。即便是那样的九死一生,他都能活下来。程良就不信,有轩辕祖先和太妃的在天之灵庇护着,阎罗王有胆,竟敢真的收了我家殿下的性命。程良更不信,殿下他真的忍心要弃他这么多年来,呕心沥血,一心一意守护着的西秦子民于不顾了?所以,即便是殿下坠入了这万丈悬崖,程良仍然得同过去往常一模一样地去寻他,将他带回城东秦王府,哪怕殿下他真的……可易三少你,你若是以为衣姑娘已经死了,或许…她便会真的死了。然若你也不信,不管是生是死,还想再见她一面,那便跟我走。” 程良蓦然驻足下来,似是生气了一般一把甩开了紧拽着易君浩胳膊的手,深吸口气,皱紧眉头来一边回忆着,一边对其颇为认真地说道。 话一说完,程良便扭头独自离去。易君浩听着程良这番发自肺腑,慷慨激昂的话,一时间竟被这些话震惊呆了。 他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什么都不用自己操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膜拜,衣来伸手,锦衣玉食,从未受过苦,更别说上战场了。 南安国的大小战事他亦从来都不关心谁胜谁负,似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触碰一般,可偏偏就是这些俗世重担,就单单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然除了医药和闲云野鹤的生活,他什么都不在乎,也因此,他便逃了。 唯独遇到衣上云这个丫头,她是突然闯入他生命里的第一个,也是此生唯一的一个异数…… 易君浩独自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等忽的一回过神来的时候,见程良已然独自走出数丈之远,便飞快地朝其身后纵身追去。 易君浩一追上程良,便将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含笑信誓旦旦道“我同你一起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相信,丫头…她绝 不会如此短命的。” 程良闻之,似是受到鼓舞一般,亦高兴地朝其用力一点头,道“对,不是有个词儿叫做‘奇迹’么,我家殿下和衣姑娘都是可怜的人,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相信经过这场生死离别之后,他们一定会郎情妾意,‘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岂料易君浩一听这话,忽然间就变了脸色,将那只刚刚还稳稳地搭在程良肩上的手迅速抽回,板起脸来冷哼一声,道“什么‘郎情妾意’?相信存在奇迹就够了,‘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就免了吧!我家丫头的心思,我易三少定是比谁都清楚。她对你家主子,可根本就从来都没动过那个心思。” “你家丫头?易三少,你就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衣姑娘什么时候成了你家丫头了,我怎么不知道?这话你在我程良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这要是被我家殿下的耳朵听到了,你可就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了。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嘴吧……”程良与易君浩一边互掐地争执着,一边继续向山下走去。 “等等,糟了!”不想,俩人都已快到达山下的时候,易君浩忽然驻足惊了一声道。 “怎么了?”程良亦急急顿足下来,看着易君浩,一脸疑惑道。 易君浩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谁啊?”程良道。 “拓跋泽还在那边呢,我一气之下把他搁在树杈上脱光了,让太阳暴晒,打算烤全猪喂秃鹰吃呢?不行,如果是现在这样的话,我必须得先把他留着,如果丫头活着,正好给丫头处置。如果…那我会让他尝尽我易三少的所有独门秘方,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易君浩一念至此,尚未等话音落下,便又一手撩起袍角,调转回头朝山上急急奔去。 “易三少……”程良说着,也只能深叹了口气,亦纵身急急追了上去。 “人呢?”易君浩一飞身上到方才的那棵大树顶上,东找西找了半晌,却已然不见了拓跋泽的身影。 正在他紧锁眉头着纳闷之际,紧随其后追随而上来的程良,亦蹲身下来看到了他眼前这空空如也的树枝。 易君浩仍难以置信地一边四下里急急寻着,一边纳闷极了地嘴里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我将他全身的皮囊都扒的一干二净,就差那条底裤了,全都用来将他捆绑在这棵树上了,为防止万一,还特意封了他的全身穴道。实在没理由逃的掉哇!总不见得是大白天里,烈日底下见鬼了吧?” 程良亦跟随着他的目光,往周围到处看了看,后又从树上跃身而下。 忽然,他一低头,发现脚下正踩着的一块松土上,留有一串除了自己正站在上面的,还有其他人留下的脚印。 于是,他轻柔 地抬起脚来离开这块松土,然后又以正常人行走所经过,在这块松土的空白处留下来新的脚印。 紧接着,他又再次离开松土,这才蹲身下去仔细观察起了留在松土上的所有脚印,果然大有文章。 那一串并非自己留下的脚印,一大一小,却跟自己的大小都差不多,明显是俩个男人留下的。 其之间的距离又比正常俩人并排行走时的距离近许多,其中一人的脚印还一深一浅,想必定是身受重伤,由另一人搀扶着。且这俩人脚印一开始出现的始端亦是和自己刚从树上跃下时所留下的深浅一模一样。 程良心里稍一犹豫,开口问道“拓跋泽是不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易君浩闻声亦从树上一跃而下,忿忿道“是啊,他一开始便就带着不轻的伤,想必应是你家主子之前赏的。后来我又气不过,便补了一些,几乎就剩一口气了,这才将他搁在了树顶上。没想到,这样也能逃,真是见鬼了。” 程良当即立马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站起身来道“鬼自是没有,可有一人,定是他救走了拓跋泽。” 易君浩怒道“谁?” 程良道“他的亲弟弟,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 易君浩这才放眼过去看到了程良脚下的那片松土上的一堆脚印,瞬时间明白了一切“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 稍一迟疑,易君浩紧接着说“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记了。方才不是你在与他单挑的么?莫非,你一个灵空战神的副将,竟还拿不下那个已经转了性的,优柔寡断的北烈国柔弱皇子?” 程良哼笑一声道“你别小瞧了他,他可一点儿也不柔弱喔。” “哦?”易君浩满脸疑问。 程良道“其实,他和拓跋泽一点儿也不像。他这个人,其实还是挺正人君子的,实则没有让北烈国国君错爱。只是,有那样不择手段的一个哥哥四处为乱,总有一日,必将国之不存……” 程良说着说着,欲言又止,转念又道“算了,我们还是抓紧先去找殿下和衣姑娘吧。‘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俩人下了北山之后,直朝着清晨来时的路,往回折返了大约十几里,渐渐朝左边一丛林里隐隐约约突现出来的一条似路又非路的林间小道上奔了去。 一进到丛林里,易君浩竟然再也找不出任何路来,俨然一片无人问津,与世隔绝的野外丛林。 只见脚下杂草丛生,举目远望,只见此处的树木皆与其它地方的不同,眼前成片遮天蔽日般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林间似是已是温暖的春风佛面着,尽散发着令人舒心的气息。 温暖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下来,林中盛开着各种各样的 野花,发出诱人的清香。鸟雀不停地在欢快地鸣叫着,伴着林间小溪潺潺的流水声在空气里久久地回荡着。 这迷人的景色,着实令人顿然心旷神怡,然二人毫无半点心思欣赏与感受,只匆匆穿梭在其中,伸手执剑拨开着层层枝叶的阻挡,一直向前奔走着。 紧跟着程良的脚步七拐八拐的,易君浩忽然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只见头顶的蓝天白云之间,太阳已然西斜,始终从左边射来,便知程良一直是带着自己往北行。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湖滩上的血岩石 紧跟着程良的脚步七拐八拐的,易君浩忽然抬头望了一下四周,只见头顶的蓝天白云之间,太阳已然西斜,始终从左边射来,便知程良一直是带着自己往北行。 忽然,耳畔似是传来了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且越往前走,这声音便更是越来越响。 易君浩跟在程良的身后,心里不禁暗自吃惊起来“莫非前方是怒涛汹涌的激流。” 紧接着,俩人又继续往前奔走了约摸一个时辰的样子,只觉隆隆的相声不绝,忽然有水珠宛若下大雨一般,溅到了他的头脸之上,竟打的他那张妖孽般的俊脸隐隐生疼。 很快,俩人便穿过了这整片漫长的野外丛林带,原本遮天蔽日的林荫亦渐渐变得越来越稀疏,这才发现太阳早已不知落至了何处。 然头顶依旧的大雨却似是越来越大,这时眼前忽然现出来一片极为空旷的圆形地带。 这片圆形地带似更像是一片小岛,周围一圈都被碧绿清澈的湖水所环绕着。 易君浩站在丛林的尽头,面对着眼前的这片空旷,这才看清楚在他左边的一面山崖上,一条大瀑布宛若一条悬空的玉龙一般,滚滚而下,倾入山崖脚下的一座大湖之中。 瀑布不断注入湖水,注入处湖水翻滚,只离得瀑布十余丈距离。 然瀑布注入之后,又从眼前的圆形地带周圈里分为两路,并入右侧的碧水湖中,湖水便一平如镜,清澈异常。 面对这造化的奇景,易君浩只瞧得目瞪口呆。 那碧绿纯净犹如一面镜子的碧水湖,就夹在他此时面前这南北高耸着的两面悬崖之间,整个湖由北向南逐渐变宽。 悬崖的岩石上,偶尔点缀着些许松树,悬崖拥抱着湖岸。然这湖岸却只存在于北面的山崖脚下,且是一片极窄的湖滩,南面山崖的脚,则是完完整整地全部浸泡在湖水之中。 选选望去,随着碧水湖两边的悬崖向北延伸,越来越高。似是左前方竟现出犹如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一般,高不可测的一段几近笔直的悬崖来。 那里的天空,亦渐渐变得似是遮云蔽日一般,头顶尽是烟雾缭绕着,让人瞬间觉得阴森神秘又恐怖凶险起来。 这时,程良忽然仰面朝天,转了一圈,整体目测了一下周围的所有。继而转头看向易君浩的脸,说道“就是这儿了!” “这…这难道是柳树林东面的那条大河所聚集形成的瀑布……”易君浩抬头看着瀑布上方的地形,吃惊道。 稍作停顿,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远方那片烟雾缭绕,阴暗的天空,惊声道“那是…那是丫头方才所掉落的那座悬崖……” 程良朝其点了点头,眼睛亦瞬时望向了与易君浩相同的地方,然却突然一种隐隐的 恐惧感涌上心头。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易君浩忽然好奇地问。 闻之,程良的眼睛微微扑朔了两下,说道“十几年前,我们主子曾经有个恩人,亦是从这座悬崖上坠落而下。主子为了寻她的尸骨,亲自带着我们无意中发现了这条路。” “十几年前?那时的轩辕翰最多也就正值换乳牙的年纪吧,莫非是他闯了什么弥天大祸了,他那恩人为了救他才坠落悬崖的?”易君浩叹道。 “胡说,我们殿下怎么可能闯祸,定是太后那帮人……”程良闻言,想起当年的事来一时情急,怒不可遏,气急败坏地口不择言道。 然话刚出口,已然发现自己失言,却是为时已晚,忙低头止住了声。 易君浩心里显然已经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随即抬头望着前方的路,开口道“放心吧,我易三少只喜欢惬意舒心的日子。什么朝堂之争,什么天下霸业,我都不敢兴趣。所以,西秦秦王的心里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一点儿也不在乎。” 只见二人对着那片天空沉默了片刻,便一起双脚用力点地,飞身越过了湖水的阻拦,直奔向那片阴暗天空下的湖滩而去。 湖水茫茫,冷风凄凄,已近夜幕降临。 眼见着俩人马上就快要寻遍整片湖滩,却依旧不见任何人影踪迹,然这湖滩却已变得越来越窄。 碧水湖两边的悬崖,到了北边的尽头之处,都是没有湖滩的。在那里,有的只是一片水天一色的冰冷地带,冰冷的湖水拍击着同样冰冷的岩石,似是两颗已冰冷了千年万年的同样凉透了的心,倚靠着这唯一的方式互相安慰着取暖一般。 过了那道悬崖尽头所夹着的湖水口,往北亦已不再是西秦国的境土。 眼看着,天真的是黑下来了。 这时,俩人忽然停下了搜索的脚步,几近绝望地并排站在一起,俩个如此伟岸的七尺男儿,在这一刻,却是同样都满脸露着那般无助的眼神,望着远方尽头处的那片白茫茫之色渐渐被这片黑夜所吞噬。 不知站了多久,程良忽然伸手一把拽住了易君浩的胳膊,惊声道“三少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在前方的黑夜里,那片尽头之处,似是有个什么东西正摇摇摆摆着立起来。 易君浩抬头一看,想都没想,撒腿便朝其奔去,程良亦飞奔跟上。 “轩辕翰” “殿下” 易君浩和程良一近身看清了身影,便不约而同地惊声道。 原来,那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在这片黑夜里的绝地之上站起的,竟是秦王轩辕翰。 可还未待他站稳脚跟,便又一次侧身重重地朝着旁边的湖水里跌落了下去,程良赶忙飞身过去一把将其稳稳地接住,抱 着他喜极而泣道“我就知道,我家殿下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死的。殿下身经百战,经历过那么多苦难和伤痛,如今区区一座悬崖,又有何所惧,殿下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殿下……” 轩辕翰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竟还能活着,看来奇迹真的是存在的。 看着程良此时激动不已,易君浩冰冷的一颗心亦忽然涌上了一股暖流,继而开始独自一人在周围寻起了衣上云来。 可寻了许久,已然寻遍了整个湖滩的尽头,却始终都没能见到衣上云的半点儿踪影,易君浩慌忙折回到轩辕翰的身旁,蹲身下去掀开他的衣袖,把了把脉,继而又轻启他的嘴唇,将一粒金色药丸送入轩辕翰的口中。 顿时,轩辕翰竟真的缓缓睁开眼睛来,易君浩赶忙神色慌张地问道“丫头呢?丫头掉哪儿去了?她人呢?” 轩辕翰这才从程良的怀中急急挣扎着坐起身来,眼睛急急看向了湖水边,衣上云方才跌落的那个位置,众人亦都紧随着他的目光落了过去。 然看到的却是一个脸孔朝下,深埋在湖滩的泥沙里,呈现出一个大字型趴着的男子身影。 易君浩看见,急急上前去一把将那趴着的男子翻过身来,顺手一探他的鼻息,惊声道“是他!竟连他也活着。那丫头呢?为什么你们都活着,只有丫头不见了?为什么?” 忽然,易君浩看到那男子身旁的一块岩石上,竟留下了一片血迹。他忙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男子的身上,确定他的伤口并不可能会流这么多血,以至于将男子的拳头般大小的一块岩石的大半个染红。 易君浩顿时心里一着急,一怒之下,眼睛一怔,忙拾起地上的那块染了血迹的岩石,返回去瞪大了眼睛,一把狠狠的揪住了轩辕翰的衣领,另一手拿着血岩石举在轩辕翰的眼前对其怒吼道“轩辕翰,我问你话呢,丫头呢?这血又是谁的?” 轩辕翰此时已然奄奄一息,醒来不见衣上云,心中本就焦急万分着。 此时,看到易君浩举到他面前来的血岩石,更是心急如焚,直咬紧了牙根,整个人瞬时都开始颤抖地不停,然却早已是体力消耗殆尽,虚弱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良见了,亦是心急如焚,忙阻止道“易三少,你放手,你冷静一点儿,殿下他现在很虚弱。” 哪知易君浩纹丝不动,仍旧怒不可遏地对着程良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这样的地方,那么高的悬崖,落下来三个人,两个都活着,唯独丫头不见了,还流了这么多血。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 “轩辕翰……我以南安太子的身份郑重地警告你,如果丫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本太子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不仅仅是拿你 陪葬!到底丫头为什么好端端的,会从城西衣府只身来到这里,继而陷入这场争斗之中?本太子都会一一查个水落石出。” 半晌后,易君浩只最后丢下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便狠狠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将手中的血岩石亦重重地丢在了地上,佛袖而去。 轩辕翰心如死灰地呆望着眼前地上,那被易君浩撇下的那块血岩石,脑子里全是衣上云同自己一起落下时,头部像是撞上了这块儿岩石的情景。 思及此,他终于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绝望的眼睛。 “殿下,殿下……”程良看着主子已然失去了意识,单膝跪在湖滩上,揽着轩辕翰的肩,惊慌失措地失声叫喊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世事果然尽与愿违 是夜,城西衣府的书房里,灯火依旧。 家主衣上坤正端坐在书案边,津津有味地挑灯夜读着那本恩人所赠的医药秘籍。时而口中喃喃自语,时而陷入一片沉思,时而又俯案提笔在纸上书写着些什么。 忽见他似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放下了手里的纸笔,拿起古籍来满脸欣喜道“用北方的‘南烛叶’或者南方‘桐叶’的汁浸米蒸饭,再将米饭晒干,食之。‘南烛叶’具有益精气、强筋骨、明目、止泻之效;‘桐叶’对痈疽、疗疮和创伤出血亦有一定疗效。常食此饭者,便可延寿驻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妙方济世’啊!妙妙妙,此法真是妙极了,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流之辈竟能创下如此妙方来。还有这上面的本草录,将一些极为罕见本草的分部、别名、性味、功效、采制、主治、验方等图文并茂,画的如此栩栩如生,记载的如此详尽......如此细致的医药天才,只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实在是可惜,可惜了。” 说着说着,他不禁想起了那一年所发生的事来...... 而一想到当年的一幕幕,不禁轻叹了口气,再一次提笔正欲想写些什么。忽然,“咚咚咚”一阵似是有些急促的叩门声响了起来。 衣上坤:“进来” 只见迈步进来的年青女子,正是衣上云的贴身丫鬟,燕儿。一袭水绿色裙装,梳着一头双丫髻,显得甚是活泼灵巧又干净清爽。 然此时,燕儿脸上的神情却似是有些与往日里不同。她紧握着双手,两眼微微红肿,这几日似是瘦了许多。 衣上坤抬头一看似是有些惊讶,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毛笔,端坐起身来,一手捋着下巴上的那嘬短须,一边望了眼窗外的夜色,已然月上树梢,便问道“怎么是你?这个时辰,你不陪着小姐洗漱更衣歇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哪知衣上坤话音刚落,燕儿竟似是天塌下来了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衣上坤的书案前,俯首痛哭起来,哽咽着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然衣上坤依然镇定自若,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大事,便懒懒地说道“是不是府里又有人欺负你,给你脸色看了,是二小姐还是大少爷,亦或是兰姨娘?” 燕儿依旧伏首痛哭着摇了摇头。 衣上坤纳闷,又道“不是他们?那如今在这个府里还有谁敢欺负你呢?” 燕儿还是俯首着泣不成声道“是...是...是小姐她......” 不想这时,还尚未待燕儿将话说完,衣上坤便惊声道“难道是小姐的腿疾又复发了?你这个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点说话啊!” 燕儿怯怯地伏首哭了许久,一次次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 何开口。思前想后了半天,终于一咬牙,心一横,脱口说道“是小姐她多日前独自去了城南,至今未归。燕儿刚才...刚才梦到小姐她被人...被人...小姐她坠落悬崖...死了!” 此话一出,衣上坤顿时震怒起身来,心里既惊又忧,一声嘶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燕儿瞬间被惊吓地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依旧不敢抬头看衣上坤的眼睛,只跪着一边哭,一边重复道“小姐她去了城南,本应今日晌午回府,可却至今都未归。燕儿刚才...刚才梦到小姐她被人...被人...小姐她坠落悬崖...死了!” “什么?”衣上坤顿时被燕儿的这句话惊呆了。 衣上云在衣府里,一向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经燕儿这么一提醒,衣上坤刚刚想起,确实这几日未曾在府里见过那个丫头了,方才想起衣上云前几日亲自跟自己说过要去城南的这件事。 “会不会是路上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呢?这年关里,车马也未必好找。也许半夜里,或者晚一点儿,她便会回到府里,也未尝不可呢?”沉默着愣了许久后,衣上坤自觉自己向来与人素无仇怨,衣上云又被世人皆视为退了婚的废柴丑女,她亦不再是昏迷前的那般柔弱可欺的性子,于是安慰自己道。 “不不不,老爷,小姐一定出事了,老爷赶快派人去城南寻回小姐吧。或者,或者让燕儿去,对,让燕儿去也行啊。方才晚饭后,少爷他在街上听人说...说...” 燕儿抬起头来支支吾吾地说着,衣上坤已然心里有些窝火与着急,于是便怒道“少爷在街上听说什么了?” 燕儿被这呵斥声再次惊吓地低了头,道“少爷在街上听人说...说秦王殿下今日已经下令将城南万娇阁给封了。” 闻此,衣上坤缓缓坐了下来捋着那撮短须若有所思道“万娇阁被封了?还是秦王亲自下令封的?想必那定是万娇阁里面大有阴谋才被封的。可这又与小姐有何关联?城南万娇阁乃是西秦第一风月场所,烟花之地...城南......” 一念至此,衣上坤忽然心中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于是瞪大了眼睛,一只手亦同时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书案上,就连砚台里的墨都溅了出来,不可思议地对着燕儿吼道“你是说,小姐是去了城南万娇阁?” 燕儿紧锁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衣上坤见此,已然怒不可遏,随即一把打翻了桌上所有的东西,气道“混账,怎么能让小姐去那种地方,为何不早来禀报?” 燕儿一边抹泪,一边委屈道“小姐当时只是问燕儿知不知道城南有个万娇阁,可是燕儿也不知道啊,燕儿更不知原来万娇阁 是那种地方,小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衣上坤道“既然你们都不知道万娇阁,那她又是如何寻去的?” 如今显然燕儿已经不得不将这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只要能让老爷赶快派人去寻衣上云回来,燕儿也无所畏惧了,于是便道“燕儿...燕儿告诉小姐,咱们府街口赵记茶馆的赵掌柜,祖上三代都久居此地,无所不知,小姐便,便...” “赵记茶馆?老夫就知道总有一天要栽在这个人手里。”衣上坤意味深长道。 “老爷,如今燕儿已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老爷了,老爷您就赶快派人去寻小姐吧,万娇阁被封,小姐又未按原定的时间返回。如果晚了,燕儿只怕...怕......”燕儿苦苦的哀求着。 衣上坤起身来凭窗而立,望着树梢上的一轮弯弯的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去找大少爷,让他带着你去城南,找大小姐回来。如果兰姨娘阻拦,就说是我说的,现在立刻便动身。” 燕儿闻言,一时间喜极而泣地竟重重地连连叩起头来“谢老爷,谢老爷......” 燕儿退去,书房里顿时间变得一室寂静。 衣上坤缓缓转过身来,朝着书案边地上方才被自己一怒之下,打翻在地上的一片狼藉里走去,缓缓蹲身下来捡拾起地上的那本嗜之如命的医药古籍,连连摇头又叹气了半晌,对着它喃喃自语道“你都看到了吧,这都是命呢。这世上的事,果然尽是都事与愿违的。当年,你拼了命要舍大保小,留下的这个女儿,如今她已然已不是我们所期望成为的,那个一无是处的孱弱废柴了。怎么会那么巧,她会和秦王一起同时出现在城南万娇阁里...唉...你若在天有灵,就多庇护庇护她吧,老夫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斗不过天命了。” ...... 转眼间,时已至半夜子时。 城南如意居里,哑姑莲儿早已服下了解药,然至今却尚未清醒过来。 兰香一直寸不离身地贴身照顾着,此时已然心急如焚,坐在莲儿的榻边,嘴里喃喃道“莲儿,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 接着,兰香又回头对着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玉娘感激道“玉娘,谢谢你,谢谢你能帮忙找到决心草,救了莲儿。” “你不必谢我,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这包决心草,我本来是问老鸨要了,留给我自己的。可是还没来得及用,便被人先困入密室了。” 玉娘正色着意味深长地说完这句话,稍作停顿,又道“兰香,我问你,玉娘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吧?” 兰香道“玉娘你待我如同亲姐妹,自是极好的。” 玉娘闻此哼笑一 声,道“亲姐妹?既然如此,为何我出了事,你却不将此告知我之前拜托与你接头的人来救我,而任由我独自一人在那暗不见天日的密室里受尽苦楚,自生自灭呢?” 兰香顿时慌张地一脸歉意道“玉娘,我…对不起。这一切,都怪兰香一时鬼迷心窍,险些害了你。要杀要剐,今日兰香我都认了,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求你,在兰香死后,不要告诉兰香的外婆,就说兰香去外地做工了。等赚足了银子,兰香就会回来接她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再也不跟她分开。”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天理昭彰,父债女还 兰香的话尚未说完,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伴随着这阵似曾相识的声音愈来愈近,待其一跨进门来映入兰香和玉娘的眼帘,兰香这才看清,原是嫣红扶着她那白发苍苍,步履蹒跚的外婆进来。 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劫难之后,她与相依为命的外婆虽只是一日未见,然兰香此时的心里却觉似是已恍如隔世。 此时,看到外婆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心里又惊又喜。这一刻,她只想紧紧地拥她入怀,她最亲最挂念的人。 念及此,兰香的心头顿时一热,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似是还惊魂未定着,她还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外婆了呢。于是,她口中喃喃惊道了一句“外婆”,便心中感慨万千着激动地赶忙上前向其张开了双臂。 然不想,她满心期待着迎来的,却是冷不防忽地一巴掌。只见那巴掌重重地一落在兰香白皙的脸庞上,便顿时现出了五道清晰的红印来。 兰香当即止步住,脸上扬溢着的欢喜亦自是瞬间全无。只本能地抬手捂起脸来,惊愕地看着老人的眼睛不明白道“外婆,你这是怎么了?是兰香做错什么了么?” 这一巴掌,兰香事先并没有任何防备,就连一旁站着的玉娘和嫣红亦没有想到,但见看着都疼,俩人不禁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颤,似是惊呆了。 而紧接着所发生的下一幕,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还未待众人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老人竟忽然抬举起手来在空中,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比方才给兰香的那一巴掌更重更狠地,将其拍在了自己那张被岁月雕蚀的已满是风烛残年的老脸上。 正当老人打算继续伸出另一只手来,掌掴自己另一边的脸庞时,兰香急急回过神来,一个大踏步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外婆的脚下,同时忙伸手架住了外婆的手臂,哭道“外婆,不要啊,你这是做什么?” 老人一边从兰香的手里拼命挣扎着欲继续掌掴自己,一边哭着说道“你拦我做什么,你不要拦我。你这个死丫头,还想骗我这个不中用的糟老太婆到什么时候?” 兰香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摇着头诚惶惶恐地乞求着“外婆,有话好好说,你不要这样。兰香做错了什么,要打要骂,你打骂便是。兰香只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不要这样啊……” 见此,立在一旁的嫣红和玉娘亦忙回过神来,急步上前拉着劝着,一时间,房内嘈杂成一片。 老人苦道“这些年,我老太婆小心翼翼,从不敢太多过问你的事。从小到大,我知道你的身世带给你心里太多的苦。我怕说重了,你心里的负担更重;不说,又怕你嫌我对你不管不问,不关 心你。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到万娇阁里来作贱自己啊。你这么做,让我怎么去跟你那死去的娘交待啊。天呢,我这个糟老太婆前世里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老天要如此惩罚我?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够,今天又如此这般的祸害我这可怜的外孙女?” “外婆,这一切都跟你无关,兰香也不想啊,试问世人有谁想来这种地方讨生活呢?这都是…都是……”兰香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 她心想:曾经,她还可以将这一切不幸都推到那个,她曾以为对自己始乱终弃又薄情寡义的二郎身上。 因为当时白纸黑字所显现出来的事实,确实是他把她卖到了这火坑里。可如今,她已然知道了事实真相。原来这么多年,终究是她错怪了二郎,还无辜地连累造成了红梅的不幸。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说这场祸事虽不是二郎亲自所为,却也是因他而起。所谓‘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但如今,二郎亦已经为了护她而枉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即使他真的欠她,这一死,也应该足以还清这辈子他欠下她的所有债了。 所以,此时此刻,她除了说‘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都是她的命’之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半晌后,兰香只能无力地沉沉道“外婆,天意弄人,这都是兰香的命,兰香不能不认命啊!” 这话一出,哪知老人竟忽然止住了哽咽之声,继而咬牙切齿地恨恨道“不,这不是天意弄人,亦不是你应有的天命。‘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这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闻此,兰香满脸疑惑,惊呆了“报应?外婆此话何意?” 老人一边伸手将兰香缓缓扶起身来,一边语重心长地道“嫣红姑娘已经将你所有的事都告诉外婆了,你实不该将一切都瞒着外婆,独自一人承担。你和那二郎之间,也终究是情深缘浅,没有缘份。他能为你挡剑而死,也还算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亦勿再多念他,多念终无益。” 闻此,兰香悄悄地看了一眼正怯怯地躲在玉娘身后的嫣红,叹了口气道“兰香知道了。只是,外婆方才为何说这一切不是兰香的命,不是天意弄人,而说是什么报应呢?外婆究竟为何要这样说?” 老人在兰香的搀扶下,一边缓缓朝着一旁落座下去,一边忿忿道“没错,这就是报应,可偏偏明明是那禽兽一人所犯下的错,难道我女儿一个人来偿命还不够,如今竟还要搭上与我老太婆唯一相依为命的外孙女的一生么?” 此时,兰香似是心里已有了些许猜想,但仍有些纳闷着,便着急地催促道“那禽兽?难道是那个人?他到底还做了什么更伤天 害理的事?外婆你倒是快说啊!” 这时,一旁同样吃惊着的嫣红和玉娘见势,正欲悄悄退去,兰香一见,赶忙过去伸手拦道“你们不必回避,你们都是视兰香如亲手足的姐妹,兰香的家丑不怕被姐姐和妹妹知道。外婆,你就说吧,事已至此,如今兰香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深深地叹了口气稍作片刻,老人又吸了口气,道“香儿,其实你娘临死之前一直都郁郁寡欢,以至于到死始终都心结不去,是因为她后悔没做一件事情。” “后悔没做一件事情?什么事情?”兰香惊讶道。 老人又叹了口气,回忆道“后悔没有揭发那个禽兽,以至于那禽兽后来害了一大家无辜的善良之人。” “什么”兰香瞪大了眼睛吃惊道。 老人咬了咬嘴唇,道“其实那个人,他是真心极喜欢你娘的。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文韬武略、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没有女子不喜欢他的,可他却只是独独喜欢你娘,外婆看得出来。然不知为何,后来有一日,他突然间性情大变,多疑且常狂躁不安,问他原因,他亦什么都不说。你娘便因此邀他一同前往城南郊外香火鼎盛的城隍庙里上香,为他祈福。谁曾想,俩人在回家的路上,又大吵了一架,你娘一气之下便独自回了家来。可从此以后,却再也没了他的音讯。” “那后来呢?”兰香着急地问。 老人禁闭了会儿眼睛,又缓缓睁开,道“后来…后来你娘便三天两头地跑到他们当初吵架分开的地方,傻傻地去等他,不管风霜雨雪还是白天黑夜。这一等,便是近九个月有余,后来终于有一天,她听当时的一个路人说…说那个禽兽在那里救了城南的一位到处积德行善,恩施乡邻,无人不夸,无人不敬的大善人家的千金小姐。而且,已经入赘到人家家里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了。可你娘不信,非要一定亲眼看见才罢休。于是,在那路人的指引下,你母亲便独自瞒着我寻上了那大善人的家门去。” 兰香急问道“那究竟是不是那个人?我娘有没有亲眼证实?有没有见到他?” 老人看了她一眼,道“见到了,就是他,就是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牲,可是太晚了。那千金小姐温柔又善良,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她挺着个大肚子,看着像是已经快要临盆了。” “那我娘怎么办?”兰香顿显黯然神伤地道。 老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同为女人,你娘…她只不过是个平民家的苦命女子。遇到这种人和这种事,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有什么主意,又能怎么办?回到家以后,就只抱着你没日没夜地哭。直到后来有一天,听隔壁来串门的大娘说,城南那户乐善好施的大善人的全 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而且,就连整座宅子也一夜之间便易了主。人都传说,是那个上门女婿一早就对那户人家心图不轨,一手所致。你娘当时一听便晕了过去,从此一病不起。到死都耿耿于怀着,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提醒一下那位善良的小姐。” “怎么会是这样?他果真如此十恶不赦么?竟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下的了手?”兰香的心里惊呆了。 就在这时,众人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女子的声音“不,当年的那位大善人家里,并没有惨遭灭门……”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似曾相识,原是血浓于水 “怎么会是这样?他果真如此十恶不赦么?竟连对自己的亲身骨肉都狠心下的了手?”兰香心里惊呆了,喃喃说道。 就在这时,众人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名女子的声音来“不,当年的那位大善人家里,并没有惨遭灭门。老天开眼,给那户人家里留下了一个活口。” 这阵女子的声音铿锵有力,所有人闻声都将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说这句话的嫣红身上,这才看到嫣红那白净的脸庞上早已泪流满面。 “嫣红!”兰香闻此吃惊地口里喃喃道,心中忽然浮起一抹遐想来,忙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比对着。 这时,嫣红深吸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继续掷地有声道“当年,城南那户大善人家唯一的独女少不经事、遇人不淑、引狼入室,这才致使连累了其父惨遭奸人杀害,就连世代久居的祖宅也没能保住,一夜之间易了主。这一切,确实是那个狼子野心,忘恩负义的上门女婿,那个大骗子一开始就绸缪好了的。为了博得我娘芳心,他煞费苦心地布置了一场苦肉计。然蒙上苍垂怜,在那几乎是整片天都塌了一般,漆黑无助的大雨夜里,却让那位可怜的即将临盆的小姐,虽被宅子的新主人抛尸街头,却并没有被当夜的那场大雨给浇死。不仅如此,她还遇到了一位好心人的收留,且生下了一个女儿。历尽艰辛将她抚养成人。好待能有一日,她能代替自己找到那个黑了心肝的畜牲,亲手报了当年的弑父灭门之灾。” 话音刚落,兰香似是也已记起嫣红曾经告诉过她的一切,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缓缓踱步到她的身边,握起她的手道“嫣红,原来…原来我们,我们真的是亲姐妹。‘似曾相识,原是血浓于水’,难怪当初在万娇阁里,我第一眼见到你,便不知为何,总也忍不住想要亲近你,保护你。” 话到这里,在场的其他所有人也都被这段造化弄人的事惊呆了。 只见兰香一边伸手扯出一方极致淡雅的水绿色丝帕来,替嫣红轻拭着脸庞的泪痕。一边自己却眼里噙满了泪水,深情又心疼地看着嫣红的眼睛,对她说道“嫣红,同我一样,你娘亦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可如今,不知道你还能原谅我娘么?正如外婆所说,当初如果我娘能狠心一点儿,当着你娘的面,揭开那个畜牲的庐山真面目来,或许你们家…也不会遭此横祸了。而你,也可以锦衣玉食,安安稳稳地做一个大家闺秀,不至于会和我一样,堕入红尘,一身的污秽不堪。” 岂料嫣红听闻此话,顿时激动不已,歉然道“不,香儿姐,你不要这样说,该说对不起,该请求原谅的是嫣红,还有嫣红的娘。其实…我娘曾经告诉过我。她说,你娘那日独自登门而 来,在我家门口徘徊不定了许久,我娘那时刚好在丫鬟的陪同下经过回廊,看到了你娘一副仿佛很是焦虑不安的样子,想着是不是一个妇道人家碰到了什么难事儿,需要大善人家里的帮衬,便让她的贴身丫鬟出去询问。后来,那丫鬟将你娘打听的事儿便尽数一字不差地告知了我娘。我娘心里当时便已有了几分猜忌,随即使唤丫鬟尾随于你娘之后去一探究竟,便什么都知道了。我娘当时一听,心里便乱了方寸,又气又急,可又不敢告诉我外公,毕竟这桩婚事,是她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坚持的,所以,即使是一条路走到黑,她也只能认命,不想让外公为此焦急操心。她又本想自己找那人理论,又怕他一气之下抛下她不管,因为当时毕竟那人来历不明,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况且那时我娘已近临盆,她便全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这才使得你们母女从此没了倚靠。而且,在万娇阁里,同样也正是因为有了香儿姐的庇护,嫣红才能保得一个处子之身。所以,该说对不起和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们母女,香儿姐你何错之有呢?香儿姐,嫣红的娘对不起你们,嫣红对不起你……” 嫣红话音尚还未落,整个身子便轻轻一颤,已悄悄不知不觉中便从兰香的手中滑落下去,紧接着双膝也重重地跪在了兰香的脚下,继而开始连连叩起头来。 兰香一回过神来,亦赶忙蹲身下去跪倒在地上,方才还满满噙在眼里的泪水,瞬间宛如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拉着嫣红说“妹妹不哭,快起来。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亲姐妹,谁都不欠谁的,谁也都不曾对不起谁,我们谁都再也不说‘对不起’,好么……”【…!爱奇文学i7wx ¥&免费】 俩个完全不同的家庭出生,却因命运的安排又同样不慎跌入红尘的俩个女子,痴痴地望着彼此的眼睛,会心地一笑,接着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冤孽,真是冤孽呀!”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此情此景,老人连连悲伤地叹气,拍着手边的桌案哭道。除此之外,此刻她又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顷刻间,忽闻静悄悄的窗外一声晴天霹雳,随即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即刻打破了这片宁静的夜空。 紧接着,屋外狂风肆虐,倾盆大雨亦似与这阵狂风早已商量好,紧随其脚步如约而至,瞬间从空中飘落下来。 半开着的窗户被风无情地刮着,在风雨中不停地摇曳,直发出哐当哐当刺耳的声音来。 此时,站在窗户边上一直沉默不语,泪眼婆娑着的玉娘忽然缓过神来。 面对眼前这苦难不幸的俩姐妹,两个原本俨然不同境况,却相同悲剧的家庭,她又如何还能再继续忍心责怪兰香些什么呢? 惊闻霹雳 阵阵,风声雨声愈来愈大,她忙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转身踱步过去欲要关窗。 “秦王殿下?”忽然,玉娘从窗外如意居的大厅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是程良正背着秦王轩辕翰急急进门来,便顿时惊愣住口里喃喃道。 “秦王殿下回来了?那…那衣姑娘也回来啦…”闻此,此时正喜极而泣,姐妹情深地紧紧拥在一起的兰香和嫣红,亦还双双来不及抹掉脸上的泪痕,便忙一把松开来彼此的胳膊,继而起身来紧随玉娘身后,宛若三只自由美丽的蝴蝶一般,一起扑朔着动人的双翅,朝着屋外飞了出去。 嫣红欣喜地拉着兰香的手,急急顿足回头来交待了正坐在一边悲喜交加着的老人一句“外婆,劳烦你帮忙看着点儿莲儿,我们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人便已被兰香早就拉着直冲了出去,不见踪影。 “外婆,她叫我外婆,她竟叫我外婆…”老人顿时被这句话惊的一愣一愣地,脸上的表情更是无以言表,口中喃喃自语道。 此时,同样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颇为急促的脚步声,住在轩辕翰隔壁的轩辕玥与轩辕昊亦急急打开门走了出来。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即便是已经这么晚了,俩人却仍是不得安睡去。 然一开门,看到轩辕翰竟沉沉地昏迷着,紧趴在程良的背上,又见颤颤巍巍正紧跟其后的是此次随行的秦王府太医,俩人不禁瞬间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地惊呼道“秦皇叔!” 未及话音落下,俩人便相继从门缝里闪身崩了出来,紧跟着进了去轩辕翰的房内。 程良很快便给轩辕翰换好了一套干净的纯白色中衣。 此时,原本棱角分明的那张俊脸,深邃的眼眸,沉稳内敛,足智多谋的轩辕翰一脸煞白的昏迷在榻上。 “秦皇叔怎么样了?”轩辕昊一见到轩辕翰的惨白模样,便在一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坐立不安,终是忍不住焦急地问道。 身边的轩辕玥忙开口阻止道“昊儿不要打扰太医诊治。” 然她此刻波涛汹涌、忐忑不安、疑问连连的心里,其实一点儿也都不比轩辕昊弱。 一室寂静。 许久后,只见太医一边把脉,一边不停地连连摇头又叹气着。 又见身旁的程良似是少有的惶惶不安,一身的狼狈不堪。 待太医稍闲暇时,轩辕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秦皇叔…他究竟如何了?” “启禀公主,秦王殿下他…殿下他此时的情况很不好。身上的皮外之伤倒不是致命的。然不知为何,微臣探究了许久,却发现莫名的殿下的心脉甚是虚弱,久久不得其原因……想来,我们必须马上回王府悉心诊治及照料才好。”太医吞吞吐吐地、一 脸难色道。 “马上回秦王府?那衣姑娘呢?”闻此,玉娘等人亦不知何时已焦急难耐地未经人允许,便进入到轩辕翰的房间里来,异口同声道。 “对了,云儿她人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不是说,这次一定能把她平安带回来吗?”此时,轩辕玥方才回过神来,发现衣上云并未随同轩辕翰和程良一起回来如意居,便亦开口一脸疑惑地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忽然都不约而同地落到了程良的身上。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雨虐风饕云不归 “对了,云儿她人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不是说,这次一定能把她平安带回来吗?” 听到轩辕玥的声音,一时间所有人同问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程良的身上。 “衣姑娘……”程良闻声顿时抿了抿嘴唇,露出一脸的难色,只暗自低声喃喃了一句,眼光便立刻朝着四下里躲闪了起来。 天知道程良此时面对这么多人满是希望与期待的眼神,他的心里是何其的为难。 衣上云于他们之间的每一个人都有大恩,亦情同姐妹,可如今却惨遭这样的意外,这叫他如何忍心告诉他们其在跌落悬崖之后,就连尸骨都荡然无存了呢,这太残忍了。 然此时,最让他担忧害怕的,其实并不是这群人。而是正昏迷在榻上盘旋在死亡的边缘与死神全力抗争的他的主子,秦王轩辕翰。 待他苏醒过来,他又将会如何?近期所发生的一切,无疑又一次证明了他的主子对那丫头的决心。 这么多年来,他的主子何曾在意过一个女子,可如今…… 思及此,程良的心里竟瞬间希望轩辕翰永远就这么躺着,永远不要醒过来。这样,最起码不会有天崩地裂的那一刻。 可转瞬之间,他又斩断了自己的想法,然却依旧深陷在自己的一片沉思之中不能自拔。待主子醒来,意识到尚还未曾得到,便已彻底失去了那丫头,一切的一切,他的主子又如何接受。 忽然间,程良觉得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凝结了,自己不能喘气呼吸。他似是实在已无计可施,多希望能有人来帮帮他啊! 就在程良久久愣在原地里,始终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众人时,轩辕玥看着程良许久,又回头看了眼轩辕翰手臂上的伤痕,不由得眼睛一怔,心里忽然拂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再次认真地追问起程良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将军何时曾吞吞吐吐过,云儿她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难不成…是不是云儿她……” “公主殿下,都怪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殿下与衣姑娘…”程良终于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负罪感,拱手行礼打断了她越来越不好的思绪。 然接下来的话顿时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在轩辕玥的头顶上轰隆响起。 只见程良一咬牙,心一横,深吸口气,而此时众人的心似乎亦都随之提至到了嗓门口,眼巴巴地期待着,程良说道“衣姑娘,她可能已经……已经遭遇不测…殁了。” “什么?”轩辕玥顿时大惊失色着,似觉双眼忽一发黑,便径自晕了过去。 “皇姐”轩辕昊一见,连忙眼疾手快的上前去一把将其扶住。 “公主殿下”众人亦都紧随其后齐呼一声,便都惊恐地蜂拥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了 起来。 一时间里,轩辕翰的榻边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轩辕翰昏迷之中迷迷糊糊的阵阵呢喃之音: “不要跳,不要跳,不要跳,你给本王回来,给本王回来,本王不许你死,回来,回来……” “不要碰她,本王不许任何人碰她,除了本王,谁都不能喜欢她。” “抓紧,无论如何,一定不要松手。本王不会松手,也不允许你松手。” “不要离开本王,本王不允许你离开本王,不要,不要……” 程良听闻,一个大踏步上前去照顾,却见轩辕翰的眼角,不知何时,竟悄悄的流下了两行泪来。 程良看着心疼极了,蹙眉难过道“都是属下的错,属下没有保护好殿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此时的程良,内心自责极了。 “云儿她…她究竟发生了何事?将军为何说她可能已经遭遇不测,这又是什么意思?还有,秦皇叔,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这一切,你必须一字一句,跟本公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仔仔细细地禀报上来。”半晌后,轩辕玥终于缓缓醒了过来,悲伤地问。 于是,程良便将万娇阁事件的始末详详细细的禀报了起来,尤其是关于轩辕翰和衣上云的部分…… 听完了程良的汇报,轩辕玥瞪大了眼睛,震惊呆了。 她站起身来,惊愕道“什么?你说云儿她…唯独她一人,不见了踪影,只留在湖滩上一块血岩石?” “回公主,是的,属下和易三少已经将整片湖滩都寻遍了,没有发现任何衣姑娘的踪迹。”程良轻叹口气,答道。 “怎么可能?不可能?云儿她,她那样善良,她不可能死的,一定是你们搞错了。那血,你们怎么就能证明它一定是云儿留下的,而不是别人。那一定不会是云儿留下的,一定不是!”轩辕玥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仿佛她此时的声音越大,便越能证明自己的猜忌是对的,衣上云,她一定是活着的一般。 任凭别人怎么说,她都不相信,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即使在过去昏迷了一年,尚且还能再次奇迹般的清醒过来,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又怎么可能会接二连三地遭遇如此诸多之不幸呢? 轩辕玥喃喃自语着“从那么高的悬崖上,三人一起落下,俩个都活着归来,唯独云不归。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一定是。” 一念至此,她连忙开口安排道“事到如今,不如这样吧。程将军明日天一亮,便带着秦皇叔即刻出发,回城东秦王府医治养病。本公主要亲自留在城南,沿着河道,继续搜寻云儿的下落。本公主就不信,云儿的命,会是这般。本公主相信 ,她一定还活着。本公主想,他也一定是和本公主一样的想法。” 轩辕玥一边说,一边神情黯然地看向了榻上的轩辕翰。 “对,正如皇姐所说,云儿她一定还活着,定是被湖水沿着河道冲到了下游地带,本太子亦同皇姐一起留下来寻找云儿。”轩辕昊闻之,亦紧随其后看了轩辕翰一眼,自告奋勇道。 程良一见轩辕玥与轩辕昊的决心,心中顿感悲喜交加,那丫头要是知道,有这么多人惦记着她,一定会高兴坏了吧。他又何尝不希望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呢,梦醒后,什么都不曾改变。 可是…程良终开口否决道“”万万不可,公主与太子乃是金枝玉叶之躯,怎能独留在距离皇宫如此遥远的城南而久久不归呢。到时候,若皇上追问下来,公主与太子亦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啊。总不见得真的要跟皇上说,二位殿下只是为了寻回衣姑娘吧,到时候若龙颜大怒,说不定还会牵扯到衣府众人呢。再说了,出使东宁国交涉公主和亲事宜的使臣,亦不日便要回来了。到时候想必皇上一定要找公主商议,公主便就更不能留在这里了。假使衣姑娘果真还活着,这条碧水湖,分支流向颇多,怕是找起来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眼下,不妨就先交由城南当地的官府先处理,待殿下稍微有点儿气色了,再……” “那又如何,云儿为了本公主,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地与父皇周旋抗衡。如今,她生死不明,本公主又启能只顾着自己?这事,交给谁,本公主都不放心。”未及程良将话说完,轩辕玥忙打断其义正言辞道。 “公主既然还知道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是衣姑娘用自己的性命替公主换来的,那公主就忍心如此草率地浪费了这个机会么?如此的话,衣姑娘所有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么?错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了啊。难不成,公主真想要返回来嫁到北烈国?”程良冷静又诚恳得分析劝解着轩辕玥。 “可是…可是本公主也不能弃云儿于不顾啊……” 轩辕玥始终都不能相信衣上云真的就这么离开了自己。明明,有了轩辕翰对衣上云的庇护与照顾,她的好日子仿佛才刚刚开始。 夜空中,持续着一阵阵响彻天地的春雷滚滚而过,一道道霹雳闪电时不时地划过,似是欲要将整个夜空都要炸开撕裂一般,大雨滂沱,更像是有人倒下来的。 “公主,你看看窗外这片雨虐风饕的夜。如此恶劣的天气,即使衣姑娘她真的没有因落崖致死,今夜的天气,只怕是也……”程良似是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说着说着,似是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好了,你不必再多言了,本公主已经决定了,就按照 本公主方才的决议执行,无须再争论。一切后果,本公主一人承担。”轩辕玥一咬牙,终坚持着道。 此话一出,一时间屋里所有的空气都变得似乎紧张了起来,众人的心都高高地悬着,亦都被窗外这风雨交加的天气更着急了,都暗自祈祷着“老天爷啊,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祈求你发发慈悲,一定要保佑那个可怜的丫头啊,她已经够不幸的了。” 就在所有人都为此争执着究竟该何去何从的时候,玉娘和兰香的眼神忽然撞在了一起……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长夜漫漫愁不眠 正当屋内所有的空气快速地聚集在一起升温发酵,变得愈来愈紧张,众人的心亦都被窗外夜空里,这场突然而至的急风骤雨紧紧揪着,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地立在一旁的玉娘和兰香的眼神,忽然不约而同地飘落撞击在了一起。 俩人经过短暂的相互凝视之后,忽的过去一起在轩辕玥的脚下重重地跪了下来,对她恭敬地俯首跪拜后,玉娘抬起头来信誓旦旦地祈求说道“请求公主殿下让我们来做这件事吧。就算要寻遍西秦的每一条河川、湖泊、溪流,我们也一定会把衣姑娘找回来。即使她真的遭遇了不幸,我们也一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况且,我们也相信,衣姑娘那样善良的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吉人天佑的。” “你们又是谁?”轩辕玥闻声,这才忙转头望向了室内里,那几张对于她来说极为陌生的脸,疑惑地问。 玉娘忙再次叩首,感激道“民女们都是受过公主和衣姑娘大恩的人。民妇玉娘,在此叩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公主的大恩大德,玉娘将永生永世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轩辕玥急急在脑中回忆了一下,发现此时跪在她面前的这个面容姣好,确实有几分气质的女子似乎全无半点映象,随即便一脸疑问道“‘救命之恩’?你一个庶民,本公主深居皇宫之内,甚少出宫。与你之间,又何曾来的救命之恩呢?” 玉娘稍作思索,情真意切地娓娓道“公主乃金枝玉叶,自是‘贵人多忘事’。可玉娘却是结草衔环,至死也不敢忘了公主的恩情。不知公主可还记得,大约半年前,差不多刚过了中秋佳节的样子。有一日,公主和衣姑娘在街上曾救过一名身中剧毒,又遭人追杀的女子的性命呢?后来,公主还好心带民妇去了城东秦王府里养伤。不仅如此,还专门安排留下了衣姑娘来悉心救治,使得民妇这才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重获新生。” “原来是你,本公主想起来了。那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才让本公主遇到了他……”轩辕玥闻此,忽然间恍然大悟,却也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想起,那日里偶遇她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意中人梅志煊的一幕幕来,一时间面庞上竟现出一片绯红,独自有些出神了起来。 “公主,公主……”耳旁忽闻一阵女子轻柔的呼唤声,轩辕玥方才从一片深深的沉思之中渐渐缓过神来,面上有些尴尬,只道“哦,你们俩平身吧,方才你们是要跟本公主说……” 还未等轩辕玥将口中的话说完,俩人互相搀扶着一起身来,玉娘便再次忙道“如若能得公主之信任与不弃,我们愿拿自己的性命来做保:只要衣姑娘还活在这个世上,哪怕机会再渺茫,我们也 一定会帮公主将她找回来,这也是帮我们自己把她找回来。衣姑娘对玉娘所做的一切,玉娘这辈子都报答不完。她不仅救了玉娘,还救了玉娘的婆婆和女儿,更挽救了玉娘那颗本欲将死的心。这次,若不是因为玉娘,衣姑娘也不会只身一人来到这城南,继而卷入万娇阁的这场阴谋是非之中。这一切,都是因玉娘而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玉娘即使做牛做马也都报答不尽,还不清她的这份恩情……” 未及玉娘将话说完,兰香亦诚恳地道“还有兰香,兰香过去为了一己私欲昧了良心,做错了很多事,出卖了以诚相待的姐妹,险些酿成大错。还禁锢了衣姑娘,可她非但没有责备兰香,还帮着兰香逃脱了仇人的追杀,自己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兰香的家里救出了兰香的外婆。兰香此生亦与玉娘一样,愿为奴为婢永远报答衣姑娘的大恩大德。无论衣姑娘她到底是生是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把衣姑娘找回来,兰香愿遭这外面的天打五雷轰。” 这时,嫣红亦忙伸手挽起兰香的胳膊道“香儿姐和外婆的救命恩人,亦就是嫣红的救命恩人。此生,香儿姐要做什么,嫣红便也跟着做什么。香儿姐所欠下的债,嫣红一起还。况且,虽然嫣红与衣姑娘相识尚浅,但见衣姑娘她确是个聪明善良的女子,相信老天一定不会如此无情,薄待她的。” 轩辕玥看着听着,原本极为冰凉无助的心头,忽然涌上来一股暖流。她放眼过去看着窗外的风驰电掣与滂沱大雨,竟笑了起来,道“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来好好看看,张开耳朵好好听听,云儿那样好的一个人,你怎能如此忍心想要带走她?如果是这样,那你就真的是瞎了眼了。这世上,试问以后还会有谁敬你拜你。” 紧接着,她又缓缓踱步到轩辕翰的榻边。看着昏迷中的轩辕翰似是极为痛苦着,额头一直冒着冷汗,且瑟瑟发抖着。嘴角不停地一边抖动着一边低声呢喃着“云儿,回来,不许走,不许离开本王,本王不许,不许……” 此时,她蹙眉默默地坐在一边,拿着一条柔软的白布巾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禁闭的双眼,似是从来都没想到过,这个被世人看做是神一样尊贵的男人,竟也会有今日如此孤独无助的一刻。 从小到大,她周围的所有人都认定了在这个男人的一生里,注定了只有刀光剑影、朝堂之争、还有那与生俱来便已落在他的肩头,不容他有半点推卸的一份忘我的守护与担当、以及他似是天定的一副冷漠无情。 什么儿女情长,什么生死相依,这一切,对于伟岸尊贵的他来说,都只是从来都不曾也不必设 想的虚无缥缈的浮云一般。 直到那夜,让他在那片深谷之中遇到了衣上云,似是这一切都已经慢慢开始起了变化。 在经历了无数个日升月落之后,冬去春归,不知不觉中,她似乎已经取代了原本已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他心里的一切。 之后的种种,更是让他们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可好不容易到了即将迎来这个万象更新的春天,他回来了,可她…却似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一念至此,轩辕玥的眼里忽然噙满了泪水,她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那片急风骤雨,这样的天气,悬崖、江河湖海、血岩石…一切的一切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此刻,她似是从来都没有像现在现在这般恐惧过。她的内心,是多么希望在他的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来慰籍他孤苦冰冷的心“秦皇叔,你到底是怎么了呀,你快醒过来啊。你知不知道云儿她如今已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呢?秦皇叔,你倒是告诉玥儿,事到如今,玥儿到底应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轩辕玥心里,此时显然已慌乱没了主意,在场的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可此时,除了她自己亲自来做这件事,亲自寻遍这西秦的万水千山,亲眼证实所见,怕是谁来做这件事,她都是信不过的。 可眼下这样恶劣的天气,轩辕翰又昏迷不醒着,如果她再无决议,一旦错过了寻找救治的最佳时机,怕是衣上云真的要命丧黄泉,万劫不复了。 正在轩辕玥犹豫不决之际,程良开口建议道“公主,要不,就先按照玉娘的方法先做吧。待回到了城东秦王府里,等殿下醒来,身体恢复地稍微好一点儿了,属下便即刻亲自返回城南里寻衣姑娘,如何?” “公主就请安心回宫,将寻衣姑娘的事交给民女们吧,民女们一定竭尽所能寻找衣姑娘。”三人见势亦一同跪地下来请求道。 “皇姐,眼下里,此事彼事,事事皆不宜迟啊!”一旁的轩辕昊亦开口催促提醒道。 轩辕玥最后看了轩辕翰一眼,继而微闭起眼睛来,深吸了口气,心一横,睁开眼道“好吧,就按玉娘所说,明日一早…不,待夜里的大雨稍一转小,我们只带走几名必要的人。剩下的,命人马上传本公主之令,去通知河道所经过的沿途所有地方官府,全力协助玉娘等人寻回云儿。” 程良拱手行礼,领命道“是” “谢公主殿下”玉娘、兰香、嫣红三人亦都笑着俯首连连跪拜着谢道。 “好了,折腾了大半夜了。你们都退下吧,今夜就由本公主亲自来守着秦皇叔。”安排好了一切,轩辕玥看着轩辕翰大汗淋漓得脸庞说道。 “皇姐,皇弟留下来陪你一起吧。”轩辕昊开口忙道。 “不必了, 你去歇息吧。或许,没多大会儿,雨便就小了。这样的夜,皇姐也是睡不着的,皇姐想好好跟秦皇叔说会儿话。”轩辕玥道。 轩辕昊闻此纳闷了“说话?可秦皇叔他这个样子,怎么能听到皇姐所说呢?” 轩辕玥对着轩辕昊抿了抿嘴,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继而又转头看向了榻上似是已沉睡了去的轩辕翰,道“昊儿不必多问了。有些话,皇姐闷在心里,只是想和皇叔说说而已,不一定要他知道。但皇姐相信,此时,他一定听得到。” 众人离去,一室寂静,唯有窗外夜空中的风雨雷电,依旧无情地满天满世界里喧嚣肆虐着。 这一夜,似乎变得从未有过的漫长……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叹,有情人终难相守 漫漫长夜,愁不能眠。 轩辕玥遣去众人,独自坐在轩辕翰正昏睡着的榻边,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露出一脸的担忧之色,久久凝视着他虚弱苍白的脸庞,陷在自己深深的沉思之中。 忽然,“吱呀”一声,像是外室的门被人打了开来。 轩辕玥忙抬起头来,待其走近一看,见原是太医端了一碗汤药进来,便喜道“太医这会儿,可是有能让皇叔苏醒过来的良方了?” 太医进来对其缓缓摇了摇头。 轩辕玥纳闷道“那太医手里的是……” “公主,这是微臣处方的清热解毒,可以治疗殿下的表症,缓解殿下身上被荆棘所刺伤的药汤。殿下的身上,方才一回来微臣便已交待程将军在替其更换衣物的时候,已经敷过微臣特制的药膏了。现在,让微臣来侍候殿下将这内服的药也赶快服下吧,如此内外兼治,可以更好更快地摧毁病灶,大大减轻殿下的痛苦。”太医解释请求道。 轩辕玥一边听着,一边眼睛痴痴地望着太医手里正捧着的尚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碗,之后出神地道了一句“身上的伤痛,可以用其所对症的神草汤药来缓解和治愈,可是心里的呢?” 太医闻此,先是猛一抬头望着轩辕玥眼睛朝其惊愕地一怔,随后稍作思索,答道“殿下正值血气方刚的大好年华,又身经百战,区区这点儿皮外之伤,放在以往里根本就不算什么,自是不在话下。而此次昏迷不醒,只怕是他的心头生了极重的郁结。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微臣的药只能解表,剩下的,微臣亦无能为力了,怕是也只有公主能帮殿下了。唉……” 太医无形中又借机递了句话给轩辕玥,意指只有轩辕玥清楚秦王心里的郁结究竟是什么,也只有她才能帮到他。一说完,太医便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王府唯一的太医,乐太医,和张嬷嬷一样,都是受先帝亲指,跟随了轩辕翰母妃一辈子的忠仆,如今已年过四旬。 对于秦王府大大小小的事,他虽没有张嬷嬷那般上心和一清二楚,可有些事,他却也是略有所闻的。尤其是每次衣上云受伤在秦王府里被他救治修养的事,他早已察觉,轩辕翰对于衣上云的那份隐隐情愫。 乐太医是个鳏夫,曾与唯一的发妻相敬如宾,恩爱有加,但却不知为何,一生无儿无女。 方才替轩辕翰验伤把脉的时候发现似有蹊跷,后又闻众人谈及轩辕翰和衣上云一起坠崖,衣上云生死不明。身为一个过来人,他略微一想,便已知秦王这次昏迷不醒的真正原由,实质上便是这离人之苦所导致的心病。 乐太医发自肺腑的这一声叹,是叹这世间芸芸痴男怨女的无奈,‘有情人终难相守’,尽是 无独有偶。这叹,不止是叹秦王轩辕翰与衣上云,亦是叹自己与她的亡妻。 片刻后,他正欲迈步上前来喂药,轩辕玥忽回过神来阻止道“把药交给本公主,你也下去歇着吧。” “公主也要善自珍重,不要太过忧心了。秦王殿下他吉人天相,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相信一定会好起来的。”乐太医一边安慰着轩辕玥,一边奉命将手里的药碗递到了轩辕玥的手里,之后便转身轻轻退了下去,将门轻掩上。 轩辕玥默默的怔看着手里的药汤,正缓缓地冒出一丝一丝的白热气来,说道“秦皇叔,求你快点醒过来吧,云儿出事了,出使东宁的使臣也快要回来了,玥儿的心也乱了。” 片刻后,她一边听着窗外肆虐呼啸,让她不觉有些触目惊心的风声雨声,一边伸手从碗里轻舀了一勺出来,又放在自己的唇边对着吹了口气,就这样一勺一勺地将其全部送入了轩辕翰的口中。 “其实,玥儿知道,皇叔心里一定是在怀疑梅志煊,怀疑他送嫁之后并未回国,而是对我西秦仍然心存不轨。怀疑是他将云儿故意从城西带到了城南万娇阁来,可玥儿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云儿与他并不相熟,且一向无冤无仇,他又有何理由要如此对云儿。还是,还是玥儿真的看错了他。”最后,她一边轻轻地帮他拭去嘴角的药汤,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 长夜漫漫,轩辕玥的心里又是多么的复杂与受尽煎熬,除了她自己,怕是无人能明白。若不能嫁给自己心怡的对象梅志煊,她便一定会被安排与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和亲。 可有道是‘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果那在她的心中一直认为是飘飘似仙,又温润如玉的梅志煊亦是如此极具城府,让人捉摸不透,狠毒之人的话,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虽然轩辕玥此刻的心极为忐忑不安地苦苦纠结着,但她对于梅志煊的心,早已是刻苦铭心、覆水难收、坚若磐石、已是非君不嫁的地步,此生自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可往往人在自己年轻,因为一时冲动,遇见了身体里那个到处乱窜,悸动的另一个自己的身影,而将自己的心错付了的时候,结果往往都早已注定了最多将是一场华丽谢幕的人生悲剧。 轩辕玥虽贵为西秦长公主,然也始终不能逃过自己命运的安排。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与此同时,城西衣府里亦是半夜三更,闹的全府上下都鸡犬不宁着。 衣上云的贴身丫鬟燕儿,见衣上云归家之时早已过去,却久久不见其人归来。 又闻衣上俊回府来,传言了白日里在街上所听来的关于西秦城南万娇阁被封的事情。 因此种种,便导致了燕 儿夜里极其血腥的一场噩梦,梦醒后已然不得再次安眠,便索性起身来将一切聚积在自己心里的担忧和秘密,一起向家主衣上坤倾吐了出来。并征得了家主衣上坤的同意,命她找衣上俊亲自陪同,立刻连夜赶往城南寻衣上云回来。 这会儿,燕儿刚一踏进兰姨娘的院子,衣上俊的妹妹,衣上雪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横眉竖眼地朝着燕儿放眼看了过来,一脸鄙夷地道“哎呀,今儿晚上这刮的什么风,竟将伶牙俐齿的燕儿吹到我们这个院子里来了。” 燕儿在整个府里,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这个平日里满腹盛气凌人,欺压下人的庶女衣上雪。从小娇生惯养,一点儿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温文尔雅模样。整日里不学无术、琴棋书画、女红样样都不爱碰,就知道挑吃捡穿,拈酸吃醋,瞧不起人。 可为了自己的小主人,燕儿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入这个院子。 她低三下四的忍气吞声,欠身行礼问安道“燕儿给小姐请安。” “小姐?什么小姐?谁是你的小姐?你这声小姐我可担不起。在你的心里,怕是除了那个被人退了婚的废柴丑女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吧!”衣上雪站在大厅的石阶上,将燕儿拦在院子里忿忿道。 “燕儿惶恐,小姐何出此言?”燕儿垂首着奴颜婢膝道。 衣上雪知道燕儿眼下里所有的话语与表面上的尊敬都是极为不诚恳的,看到她缩成一团,怯怯地杵在那里,一脸无辜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她对自己不敬的一幕幕来,心头的那团似是已经窝了许久的火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一般,当即劈头盖脸地狠狠朝着燕儿丢了过去,朝她怒道“哼,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装出那一脸无辜的样子给谁看,瞧你那副不知羞耻的小贱人模样,和你那讨厌的主子一模一样,让人一见就恶心。还不快说,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装腔作势,究竟意欲何为?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来人,家法伺候。” 衣上雪突然一脸狰狞的怒火中烧起来,不仅如此,还引来了许多家丁小厮的围观。 很快,便见一丫鬟取了戒尺从内屋里走了出来,将其交到衣上雪的手里。 燕儿不禁被惊吓得抖动起了她那瘦小的肩头。 一时间,并不怎么宽敞的院落里顿时围满了人群,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是…是老爷让燕儿过来找少爷的?”燕儿抬头一看见衣上雪手里那把威严的戒尺,怯怯地喃喃道。 衣上雪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快步走下石阶,站在燕儿的身旁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说什么?贱丫头,今晚,你死定了,看谁还能救你。还不快给本小姐跪下。” 正在这时, 近日里恍若脱胎换骨般已经转了性,正在书房里挑灯夜读,研习兵书剑谱的衣上俊闻声亦单手附后着快步走了出来,站在衣上雪方才刚刚站过的位置上,朝着院子里一看,惊道“燕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妹妹,你手里举着戒尺,这是要做什么……” 燕儿不及衣上俊将话讲完,亦不及衣上雪开口争辩,便一边抹着不知是恐惧还是着急担心的眼泪,一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一主一仆一世界 衣上俊看着眼前一片混乱,惊道“燕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妹妹,你手里举着戒尺,这是要做什么……” 燕儿不及衣上俊将话讲完,亦不及衣上雪开口争辩,便一边抹着不知是恐惧还是着急担心的眼泪,一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甚是可怜兮兮地祈求道“少爷,燕儿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衣上俊见势,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急急走下石阶,飞奔朝着燕儿而去,将她扶起身,道“燕儿,有话起来慢慢说,大姐她怎么了?” 衣上雪一见眼前的情景,气的似是都快要吐血了,直大力地连连跺着脚吼叫道“哥,那个院子里的贱蹄子,你管她是生是死呢?她就是一个丧门星,早死早消停。” “你给我住嘴,以后不许你这样诋毁咒骂大姐。没有大姐,便不会有我衣上俊的今日。你若再执迷不悟,从此便不要再唤我大哥了。”衣上俊回过头来狠狠地教训衣上雪道。 衣上雪气的牙齿咬的直咯咯响,无奈之下,一把将手中的戒尺大力地摔在燕儿和衣上俊的面前。之后,便气呼呼地一边喊娘,一边哭闹着朝最东面的里屋奔了去。 “还不都快都散了,聚在这里等着挨板子么?”衣上雪离去,衣上俊方才将视线落向了正聚集在一堆看热闹的丫鬟小厮们身上,朝其呵斥道。 众人散去,衣上俊问燕儿道“大姐究竟怎么了,走,到我屋里去说。” 燕儿此时只恨不得自己没有长上一副翅膀,忙道“不,不行,来不及了,少爷,燕儿求你,赶快救救大小姐吧。如果晚了,只怕是,只怕是小姐一定命将不保了啊。” “什么事如此严重,你总得于我说清楚了啊,你要我怎么帮你呢?”衣上俊满脸疑惑道。 燕儿只道“少爷马上带燕儿去城南万娇阁,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衣上俊闻言,顿时惊呆了“‘万娇阁’,那种地方本少爷怎么能去呢,这若是被父亲知道了,一定非要了本少爷的命不可。” 燕儿道“少爷放心走便是,老爷亲口同意了的。具体情况,等会儿燕儿在路上自会于少爷详细说明。” “什么?父亲同意了……” 尚未及衣上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已被燕儿连拖带拽地塞进了来兰姨娘院落之前,她早已安排好的马车里。 俩人乘坐的马车刚一出衣府大门,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霹雳闪电,似是欲将整个夜空都要撕破了开来。 衣府阁楼上,衣上坤单手负后着立在窗前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看到这道晴空霹雳,忽然心神不宁了起来。 …… 当西秦国的大多数人们尚还沉浸在自己甜美的睡梦中时,西秦国的东南方边境, 一个全国地势最低的名叫桃花店的小村落里,太阳已经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 桃花店村整个村子加起来也不过十几户人家,这里民风淳朴,人们亦都几乎全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勤劳、朴实、忠厚的庄户人。 东边的村口,有一条由北向南流向的大河,一直蜿蜒曲折地向东流去。 村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便是从这条河水里引入的。 河水潺潺地流淌着,穿过了整个桃花店村,供养着这村子里幸福的人们的劳作生息。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洒落在这片宁静的大地上时,村里有位颇受尊敬的老妇人,一如往常地准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老妇人的房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个约摸十三四岁的鹅蛋脸小丫头,手里捧着一木盆梳妆用的清水。 小丫头一袭淡黄色衣裙,梳着一头双丫髻,嘴角微微上翘着,露出一抹惬意而又自在的微笑,显得很是乖巧灵动和对自己简单闲暇生活的舒心满足,她边走边喜道“太……老夫人,该起床了。” 老妇人闻声,一边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边言色俱都有些不悦地厉声道“死丫头,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大大咧咧,说话还是那么不小心呢?仔细哪天老身一气之下把你给打发了。” 小丫头自知自己一时得意忘了形,失了言,可亦知道她的主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心善,又何曾真正地责怪过自己。便往一旁拿了老妇人的衣物,近身到其身边依旧笑着道“老夫人切莫动气,以后欢儿再也不敢了。” 老妇人听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可欢儿却依旧天真无邪地瞪着她的那对似是永远都没有烦恼的大眼睛,傻傻地笑看着老妇人那双永远都留着一抹忧郁的眼神。 过去每每这个时刻,老妇人的气最终都是在这样,拿这个丫头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消了去的。在桃花店村居住的这七八年个年头里,都是如此。 说话间,小丫头已经麻利地替主子换好了一袭紫衣,擦洗完毕。 这时,老妇人挪了挪身子,坐在了一面菱花镜前,虽已年过四旬,却依旧风韵犹存,脸上并不见留下多少岁月风霜雕琢的痕迹。 只是,这七八年来,她心间的那份从来都不敢说出口的惆怅,变得似是越来越深。此时端详着镜中忧伤的自己,仿佛那眉头似是今生今世里,永远也展不开来了。 半晌后,老妇人忽然缓缓开口问小丫头道“你可知老身为何给你取名叫做‘欢儿’?” 小丫头一手捻着妇人一缕青丝,一手拿着篦子小心翼翼地替其梳妆着,闻声稍作迟疑,继而又摇了摇头,道“欢儿不知,欢儿只知自从多年前欢儿的父 母意外身亡,欢儿正无依无靠的时候,是老夫人救了欢儿一命,这才让欢儿没有流落街头冻死饿死。老夫人对欢儿的再造之恩,欢儿愿一辈子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来报答老夫人。” “欢儿,你是个好孩子。老身当年将你救回之后,之所以给你改名为‘欢儿’,是因为‘欢’,一指‘快乐,高兴’,老身希望你能忘记过去的痛苦,未来欢乐地活着。‘欢’又指‘喜爱,所喜爱的人’,老身希望你能长成这样人见人爱的人;‘欢’还指活跃,起劲,旺盛。如今,你倒是确实长成一副伶牙俐齿、生性活泼、又直言直语的模样,亦已渐渐淡忘了你的双亲意外身亡的阴影。可有道是‘祸从口中’,如今这样的你的确会快乐,但心直口快亦容易招灾引祸。所以,你要自己懂得轻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定要牢牢地谨记心头,如此才能真正一世无忧地活着。老身希望你能快乐,但更希望你能一世长长久久的快乐。”老妇人回过头来捉住欢儿一双稚嫩的小手,意味深远地对其说道。 欢儿闻此,抿着小嘴默默地盯视着老妇人严肃的眼神,似是听懂了她所言,这次竟安安静静,一本正经地再无了往日里此刻的憨笑相对。 在桃花店这个几乎是被人遗忘,与世隔绝了的偏远小村落里,唯独只有这个小院落里的主人是有仆人使唤的。可即便如此,也只是一主一仆而已,并再无他人。与其说她们是主仆,倒更不如说她们像是相依为命的母女俩人。 不止如此,这个小院里的俩人,还都不是地地道道的本村人。 这主仆二人是约摸着七八年前,由西秦城南郊外香火最旺的城隍庙里,听说还是一位得道高僧带至这里,帮其安家落户下来的。 一开始,老妇人原本在此独居,后来意外救了这个不幸的小女孩,便给她改了这样的名字,这是对欢儿的祝福,同时却也算是对自己一个时刻的提醒! 因为在民间,对于得道高僧诸类的神说,一贯还是颇为信仰的。老妇人能有这层与佛有缘的关系,加之她亦是整个村子里唯一识字的人。所以,平日里村民家谁家或者村子里要是有个什么处理不了或者拿不定主意的事,便都会聚集到这个院里来请老妇人帮忙。 如此这般,常来常往,一来二去地,自然而然她便成了这并不起眼的小村子里最无所不能的人。 对于愚昧无知的村民们而言,她更近乎成了与得道高僧一样神一样存在的人。大家尊她敬她,田间劳作上更是不在话下,都全力帮衬着她。而她,亦将自己的收获几乎全都倾囊相助于身边的那些生活困苦之人。 不过,如今有这位被全村人称之为‘活菩萨’的神人指引 ,桃花店村的家家户户早已是不缺衣不少食,整个村子亦是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夜不闭户的好景象。 这会儿,在欢儿的侍候下,老妇人一顿简简单单的粗茶淡饭刚过,小米粥、素菜包、时令鲜蔬……全都是自己滴汗和经手的农家小食。 早饭过后,待欢儿极为娴熟的三两下一收拾完,便搀扶着老妇人缓缓迈步来到了院子角落里的几株海棠树下,俩人看着枝头满满都是正含苞欲放着的花骨朵,老妇人欣喜地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又到了海棠依旧的时候了。今年的春天,仿佛比往年来的要更早一些。” 说着说着,不知道她回忆起了什么,突然间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时,忽然有个一身灰色短打的壮年男子,跌跌撞撞着如同见了鬼一般地匆匆跑进门来,近身到老妇人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抚着胸口道“老夫人...您...您快过去看一看吧,村子里...村子里出大事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懒鬼遇水鬼 老妇人望着院角里,枝头满满都是正含苞欲放着的海棠花骨朵,欣喜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又到了海棠依旧的时候了。今年的春天,仿佛比往年来的要更早一些。” 不知忆起了什么,突然间她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这时,忽然有个一身灰色短打的壮年男子,跌跌撞撞着如同见了鬼一般地匆匆跑进门来,近身到老妇人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抚着胸口道“老夫人...您...您快过去看一看吧,村子里...村子里出大事了。” 欢儿闻声吓了一跳,速速转过身去,眼睛对着来人顿时一怔,继而又回头一脸惊讶地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主子身上,这才发现身旁的主人竟已不知何时眼睛一片潮红着,似是尚还有些泪水盈眶。 于是,她清了清嗓门,先对付着抢过那壮年男子的话,朝其厉声道“王二,这大清早的,你猴急个什么劲?看看你,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又不是见鬼了?” 此时的王二,顿足站立在距离老妇人的身后不远处,他将两只手插在腰间,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样子真正像极了一只吐着长长的舌头,已是苟延残喘的老狗。 欢儿说完话后,又朝其仔细看去,那王二似是像真的受到了什么惊吓般,脸色一片煞白着。 一听到欢儿说出口的这句本是童言无忌的无心之语,王二的心中却不禁又一次顿感惊愕,道“欢儿姑娘,这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你陪伴老夫人这尊‘活菩萨’日子久了,如今,倒竟也成了半个仙人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王二见鬼了?” 欢儿听了王二的话,深感惊讶,顿时竟变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她伸出一根瘦小的手指来,指指王二,又指了指自己,最终将其落在了那一脸惊诧的王二身上,吞吞吐吐地吃惊道“你…我…你真的见鬼了?” 王二皱起眉来,双手提了提裤腿,便就这样就地蹲了下去,继而唉声叹气地说道“唉,这大过年的,一大早竟然让我王二撞见了一只水鬼,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只怕是今年这一年都翻不了身了,这可真是晦气。早知道,我就多睡一会儿懒觉,不起那么早去挑那什么他娘的见鬼的水了!”【¥#爱奇文学i7;…免费】 欢儿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来了气,她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对其轻蔑地道“你懒就说懒呗,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这里谁不知道,你王二是这整个桃花店村里出了名的最懒的懒汉了。人家都是天还没亮,就已经把自家的水缸挑的满满的,煮热食吃了。可你呢,你倒是抬起你那尊贵的眼睛来看看,如今已是快日上三竿的时辰了,家家户户怕是都已经准备着煮晌午的吃食了,你竟还好意思跑来这里说‘一大早’ 。你王二是不是连早上的饭都还没吃呢,肚子里还是空的吧?哼…不是我欢儿说你,你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村里和你一样大的汉子,人家的儿都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村里就没有一个姑娘能看得上你呢,竟是如此的不知羞!还‘水鬼’呢,我看你就是个成日里怎么睡都睡不够的睡鬼懒鬼吧!” “嗨,我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的。一句一个‘王二,王二’的,我王二至少也算得上是你叔了吧。你怎么就这样牙尖嘴利地怼你王叔我呢。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刚还夸你这些年跟着‘活菩萨’没有白跟,怎么转眼间就连说话都这么目无尊长了?老夫人,这你可要好好管教管教这个丫头了,这样下去还得了?”王二本就郁闷着,这会儿又被欢儿这么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一番训斥,自是顺不过气来,忙起身跳脚起来道。 这时,老妇人似是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心绪,拭去了眼角的泪痕,对着欢儿训斥道“欢儿,方才老身跟你讲的话,你转身便全都忘尽了么?再怎么说,你都得尊称王二一句王叔,他平日里,田里也帮衬了我们不少,你又岂能如此对他言语不敬?这么多年,看来老身终归都是白教你了。” 老妇人话一说完,便不再看她,欢儿见主子又对自己怒了,心里紧张极了“老夫人,欢儿……” 看到主子已然是真的恼了自己,欢儿似是无奈地嘟起小嘴来,对王二躬身致歉道“王叔,对不起,欢儿知错了。” 哪知王二竟顿时蹬鼻子上脸起来,对欢儿的歉意根本不放在眼里,嗤之以鼻又冷哼一声“哼”,随即便将头扭了过去。 这时,一旁的老妇人转身过来,走到王二的面前,疑惑地问“方才你说水鬼?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究,被所有人誉为‘活菩萨’的老妇人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不然,他也不会在发现了这个水鬼之后,第一个便跑来了她的院落里相告此事。 于是,王二一脸正色地回答老妇人的话,道“今日清晨,我起来一进庖屋里,本想烧水煮几个饺饵裹腹。可掀开水瓮一看,瓮都见底了。于是,我便挑起扁担来去河里取水。忽然,我看到河对岸拐角上的水草丛里,好像漂着一个什么东西,便好奇地卷起裤脚淌了过去。可走近一看,哎呀妈呀,真是吓死我了,这辈子怕是我王二再也不敢下河游水了。” “你走近一看怎样?”老妇人只看着他的眼睛,着急地问道。 “哎呀,‘活菩萨’啊,那…那被水草丛卡住,漂着的是一个女人啊。我王二长这么大了,还从来都没被这样吓过,亦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就在当时,我体内全数所有的魂魄 ,一下子都像是被吓出窍了一样,我的腿都软了,我是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才从那河对岸逃了回来。不信,不信你看,直到现在我的这双腿都还在发抖呢。”王二说完便立刻低下了头来,看着自己不停颤抖着的双腿。 听完王二的话,又看着他此时近乎全身都在颤抖不已,一副并不像是胡说梦话的模样。稍作思索,老妇人开口问道“那你可有查看那女子是生是死?” “哎呀,还查什么看什么啊。不要说是我王二了,我们这个桃花店村,几百年以来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那时,我的魂都丢光了,哪还敢回去探她的鼻息,听她的心脉啊?”王二这次真是吓得不轻。 稍作迟疑,老妇人忙道“那水鬼…那女子在哪儿,快带老身去。” 王二闻之,脱口便拒道“我不去,我王二这辈子都不会再去那里了,吓死我了。” “你不去?你真的不去?”老妇人盯視着他的眼睛,带着些许玩味地朝其一本正经确认道。 “说不去就不去,‘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王二摇着头坚定不移地道。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地隐忍在一边的欢儿终于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对其说道“你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可尚还未及她将话说完,老妇人便怒目着朝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继而又转口对王二说道“好,即使今日你不去,老身也能自己找到那女子。只不过,如果那女子真的已经死了,或许她身上会留有什么贵重之物留下也不一定呢。欢儿,去拿老身的帷帽过来,我们走……” 岂料老妇人此话的话音刚一落,那王二的眼珠子便顿时呼噜一转,忙伸手出来拦在她的面前,道“好,我带你去。但我们事先可说好了,那女子若是死了,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可都只属于我王二一人哦。因为是我先发现她的嘛,理应如此,对吧?” “好,一言为定。”老妇人的计谋得逞,便笑着答应他道。 本应惊蜇过后,才会有桃红柳绿的欣欣向荣之景。 可在这片世外桃源般的小村落里,正如老妇人方才所言‘今年的春天,似乎来的要更早一些。’ 一夜的滂沱大雨过后,空气里都是泥土和青草的香味,这是专属于这个叫做桃花店村的春天的味道。 满心期待又带着些恐惧的王二,领着老妇人和欢儿,踩着一路泥泞,终于来到了他遇见水鬼的地方。 王二顿足撑起双手在他的额前,聚集视线朝着河对岸张望了片刻,指着河道拐角一堆密密的水草道“瞧,她就被卡在那儿,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把她拖过来。不过,你们一定要信守诺言哦!” 在准备要趟过这条 河之前,王二又一次提醒老妇人道。 老妇人朝其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了老妇人和欢儿在一旁壮胆,王二忽然似是不那么害怕了,很快便将他口中所谓的水鬼拖过了河岸来。 老妇人忙蹲身下去在其身旁,伸手探其鼻息。 可过了许久,王二见老妇人仍旧一动不动,便忽然露出满脸喜色,自顾自道“这大过年的,天这么冷,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漂来的,又漂了多久。昨夜里夜空中电闪雷鸣,又是一夜的滂沱大雨,风雨交加,她一定是死定了,是不是?” 就连一旁紧张极了的欢儿,此时亦开口问道“老夫人,这位姑娘,她……” 就在这时……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许久后,王二见老妇人仍旧一动不动,便忽然露出满脸喜色,自顾自说道“这大过年的,天这么冷,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漂来的,又漂了多久。昨夜里夜空中电闪雷鸣,又是一夜的滂沱大雨,风雨交加,她一定是死定了,是不是?” 就连一旁紧张极了的欢儿,此时亦开口问道“老夫人,这位姑娘,她……” 就在这时,尚还未及欢儿将话说完,王二竟冷不防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一把扯掉了那女子脸上纯白面纱的遮挡,却当即被这张脸惊的掩鼻背过了脸去,同时一脸嫌弃地惊声一句道“哇,好丑!” 欢儿见了,亦有些触目惊心地呑咽了一口口水,似是惊呆了。 然正蹲身在其身旁,努力探寻着女子极其微弱的脉息的老妇人,则亦被突现于眼前的这张脸惊的目瞪口呆,嘴里低声喃喃道“难道是她,这怎么可能呢……” 欢儿一听,忙惊讶地问道“老夫人可是认得这女子?” “先不要说了,她的脉息很微弱。赶快将她带回去,得赶快救治,否则命将不保矣。”老妇人正色道。 这时,欢儿朝着一直背身过去愣在一边的王二,在其后背上拍了一把,道“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将她背回去。” 王二闻之,顿时转过身来气着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让我王二背这个水鬼?凭什么是我背?要背你自己去背,我可不背。本来这大过年的,一大早便撞见了这个水鬼,已然是要我王二倒霉一整年了。如今若是再让我背她,那我岂不是要倒一辈子的霉了么?” “你…王二,你到底背不背?不背的话,以后你就再也别进我家的门,别求我们任何事……”欢儿气的再次将手指指向了王二的鼻子,似是实在拿这个懒汉没了法子。 然王二似乎根本不在乎面前的这个小丫头说了些什么,只自顾自地眼珠子咕噜一转,脸上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来,似是心里打定了什么主意。 随后,他便飞快地绕过了欢儿的身旁,来到老妇人跟前,亦蹲身下去,笑着对其说道“老夫人,刚才您也说了,这个丑丫头气数将近,命将不保矣。我们若背她回去,万一救不活,让她死在了你那座‘菩萨庙’里,岂不是污了你的眼,脏了你的地儿么?不如…不如就把她交给王二,王二将她背去后山给埋了,也算是积德行善,她也算是入土为安,总好过曝尸荒野,得个死无全尸了吧。”【 ¥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说着说着,那王二竟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将他那双贼精贼精的眼睛,移向了女子未曾被把脉的另一只手腕上。 他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似是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了似的,嘴角还流着长长的口水,一脸欣喜地 注视着女子手腕上,紧紧套着的那只光彩夺目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并已悄悄地试探着将手覆上去,想要将其摘下来据为己有。 这时,老妇人看着王二似是极为眼红和稀罕的模样,顺着他所注目的方才亦缓缓放眼看去,这才发现在那女子方才未被自己把脉的另一只微微压在身下的手上,竟套有一只她这辈子始终都记忆犹新的镯子。 她顿时快速地伸手掀起帷帽上的黑纱来,情不自禁地朝着那镯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又一次被惊呆了“这人,这镯子…真的是她……” 如果方才一开始,看着这张脸还只是似曾相识的话,那现在再加上这只她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眼前的这个女子,在这世上,除了她,还会是谁呢?可不是传闻都说,她已经…… 就在老妇人一手挑起帷帽的黑纱,瞩目着女子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陷入一片沉思惊愣着的时候,一旁的欢儿亦甚感疑惑地开口问道“老夫人,难道你也对那只镯子……” “住手,不要动她手上的那只镯子。”被欢儿及时的一声轻唤,眼看着王二已经捉住女子的手腕,即将要将其摘下来的时候,老妇人忽然大声制止道。 王二大白天里,昧着良心做这种事,本就心虚着,竟被老妇人的这声吓得扑通一声,重重地朝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女子身旁的泥水潭中。 一夜的暴雨过后,自是满地的黄泥遍地。这黄泥顿时四溅开来,竟溅了他一脸,一身。 欢儿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紧接着掩鼻“噗嗤”一声,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河边本就只有窄窄的一片青草地,最多也不过只能放下女子的身体。 于是,他气呼呼地起了身来,看了正在掩鼻窃笑的欢儿一眼,接着又朝着自己周身瞅了瞅他的遍身稀泥,继而朝着老妇人大声吼叫道“‘人吓人,吓死人‘的知道么?” 然老妇人却并没有笑他,只见她缓缓放下来手中挑着的帷帽上的黑纱,正色地对王二说道“王二,你不能摘走这女子手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老妇人的话尚未说完,王二便一脸不屑地忿忿将其打断道“为什么不能摘?” 老妇人轻叹口气,心里忽然特别激动了起来,但依旧故作平静地对其说道“这个女子,她可并不是什么鬼,而是你王二此生命里的贵人。桃花店这个村子里,这么多人,可上天为何偏偏唯独让你王二今日遇到了她?你也说了,几百年了,桃花店村也没有发生过今日这样的事情。所以,不是你要倒霉,而是你王二因此要时来运转了。可今日你若是将她悄悄地背至后山里将她给埋了,亦或者又心生贪念将她手上的 那只镯子给摘去用了,那才是你王二真的要倒大霉了。到时候,只怕是这整个天下都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老妇人便伸手过去一边扶起女子的肩膀来,一边对尚还站在一旁和王二一样一脸疑惑地苦思冥想,琢磨着她这番话的欢儿说道“欢儿,快过来帮忙搭把手,我们主仆俩人一起,也可以将这姑娘扶回去。只是到时候,这份极为厚重的好运便就砸在你这个小丫头的头上了。今日这可真算是你的王叔便宜了你这个丫头一回了,白让你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欢儿闻之,似是瞬间与主子心有灵犀,忙露出一脸喜色蹲身过去一边帮忙,一边在其耳畔轻声地问“老夫人,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老妇人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王二忽然火急火燎、笑逐颜开地奔了过来,连道“我来,我来,这种体力活,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们俩个女人动手呢?我来,我来,你们放心吧,我王二一定以最稳最快的脚力将这可怜的姑娘送到老夫人您的‘菩萨庙’里去。有‘活菩萨’在,相信这姑娘一定福大命大,决不会死的。” 话音尚还未落,那王二便已从主仆俩人的手里飞快地将那女子一把抢过来横抱起,稳稳地疾步起跑得无影无踪了。 欢儿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嘟囔着小嘴,一脸不悦地道“方才还嫌人家姑娘丑,要将人家背到后山里去活埋了呢,这会儿这么快便改口称她为可怜的姑娘,这个王二啊,可真是……唉!” 老妇人亦隔着黑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含笑着无奈地摇起头来。 “对了,老夫人您是不是认得那个女子?还有,方才您对王二说的那些话,一定是和他开玩笑,引他的吧?”欢儿一边搀扶着老妇人在泥泞中小心翼翼地跋涉着,一边问道。 半晌后,见老妇人依旧沉默不作声着,欢儿便懂事的道“怎么,老夫人不便说么?那欢儿就不问了。” 这时,老妇人忽然开口道“欢儿,这些年,你我虽名义上以主仆相称,可你心里也应该知道,老身视你如自己亲生的孩子。” “欢儿知道,欢儿的心里也当老夫人如自己的亲人无恙。”欢儿真心道。 老妇人随即转头朝着欢儿慈爱的笑了笑,继续道“欢儿方才所问的,不是老身不便回答,而是,老身至今就连自己也都对方才所见,心里尤为质疑着,总感觉方才所发生的一切恍如梦境一般地不真实,很是不可思议。很多年前,所有人都传闻她已经死了,可老身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会活着,竟然还再次出现在了老身的面前,老身真的纳闷极了。可最让老身不解的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 容貌却一丝都没有改变,和当年一模一样,就连老身都远远不及。这一切的一切,真是太令人震惊了!如果我们眼前的她,真的是当年的她,那恐怕我们头顶上的这片天,是真的要变了……” “老夫人,欢儿听不懂您的话。什么眼前的她,当年的她,还有我们头顶的这片天,不一直都是恒古不变的那片天空么,怎么会变呢?”欢儿一脸不解道。 话已至此,老妇人忽然驻足下来,抬头望着天空中北方远处飘着的一团密布乌云,意味深长地道“如今的天,是布满了乌云,一片灰色的;而即将到来的天,将是一片晴空万里,蓝蓝的真正的天。” 主仆俩一起抬头望着这片无边无际的天空,默默地发起呆来……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父亲已经不是以前的父亲 月潜日升,云消雨散,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场春雨,带至人间一场暖。 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雨,西秦国里普遍都迎来了百花盛开,万物复苏,到处都一派生机盎然的春天景象。 雨后的天空变得格外蓝,空气亦分外清新,还夹杂着些许泥土的清香。 街上一如往常,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亦都各自脸上洋溢着一份难以掩饰的幸福与喜悦。 和煦的春光,照在人们的皮肤上,不但温暖,而且令他们全身都闪闪发光。 又是一年春到了,春是一切美好开始发生的季节,更是人们心中萌生出无尽希冀的季节。 时至城西衣府的午饭时间,家主衣上坤入座后难得地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食案上,一大桌甚是丰富的鸡鸭鱼肉等各式菜色佳肴,许是也因了这屋外处处令人陶醉的桃红柳绿的景致,他的脸上亦露着极为罕见的喜悦之色。 正预备抬手动筷,忽见他将目光移向了正围坐在食案边上等待着起筷开饭的众人,似是发觉了与以往有些不同,随即便开口询问端坐在其身旁,但一直都气呼呼地板着一张脸,嘟囔着一张小嘴,似是被人抢走了她什么心爱的稀罕物件似的衣上雪道“雪儿,怎么今日里都不见你娘出来吃饭?莫非是身子有何不适么?” 衣上雪一脸不屑道“父亲只需在乎大房里的事便可,还来管我们这些庶出的做什么?” 衣上坤听闻此言,甚感莫名其妙,便训斥衣上雪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跟父亲说话的?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平日里的书都念到哪儿去了?今日里,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是这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臭模样。你平日里任性又刁蛮,对待府里的下人更是尖酸刻薄,你以为为父我什么都不知道么?你若还不好好跟你大姐学学,以后定还要吃更大的亏不可……” 眼看着衣上雪横眉竖眼,咬牙切齿着,已然被衣上坤的这番话已完全激怒,正待发作。坐在衣上坤另一旁的年氏眼疾手快地拿起勺子,赶忙舀起满满一勺摆在家主衣上坤面前的满含胶原蛋白的黄豆炖猪脚来,打断了衣上坤接下去的话,笑着将其放到衣上雪的碗碟里,替其圆场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雪儿一定是饿坏了才会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老爷您就莫再动怒训责她了,让雪儿先吃饭。姑娘家脸皮薄,哪能经得起您这样训呢?雪儿,来,快吃,这个黄豆炖猪脚是你最爱吃的菜,美容养颜、益气养血、健脾宽中,多吃点。吃完了饭,大娘便随你过去瞧瞧你娘,有大娘在,雪儿什么事都不要忧心,快点儿吃!” “老爷,你也吃。”一边说着,年氏亦给紧绷着脸,眉头不展的衣上坤添了菜。 衣上坤自知 是年氏在劝,亦是给争执不休的他们父女俩台阶下,便只好轻叹口气,继而捉起筷子来只管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岂料衣上雪听着耳旁年氏的柔声细语,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碗碟里年氏放入的一勺菜,竟忽然深吸口气,一把大力地将其掀翻打落在地上。 瓷器落地,发出咔嚓咔嚓阵阵清脆的声音来。 衣上坤惊讶地望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顿时抬起头来厉声呵斥道“做什么?你还没完没了了不成?” 年氏见势,忙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衣上坤的衣袖。然这次衣上坤似是根本没打算再继续退让。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朝衣上雪认真地说道“你今日如此行事,究竟意欲何为?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一整日,你便饿着肚子吧。” “哼,不吃就不吃,饿死了最好不过了,死了干净,也正好称了某人的心,如了某人的愿。”衣上雪忽的起身来,将话一说完便踢了脚凳子,转身欲忿忿离去。 一时间,衣上坤被这个女儿气的直冒青筋。 同是一个院子里养大的吃同样饭喝同样水的孩子,为何这个女儿和另一个就差的那么远。 顿时间,他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却还是站起身来对着衣上雪离去的背影吼道“你…有本事,这辈子你都别再吃我衣府的饭。” 衣上雪闻之顿足,狠狠道“不吃就不吃,吓唬谁啊!” 说完,便再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门去。 衣上雪离去,衣上坤仰天长叹“逆子,逆子啊,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年氏随即一边伸手在衣上坤的胸前帮其一把接着一把地顺着气,一边语重心长道“老爷消消气,不要跟自家人一般见识,他们都只不过还是些不懂事的孩子而已。老爷如此激进言语行事,伤父女感情,更伤孩子们的心,家以和为贵!” “唉,三个孩子,真是没有一个能让老夫省点儿心的。从昨日至今,老夫这眼皮子一直就跳个没停,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衣上坤一边落座,一边无奈的心事重重道。 闻此,年氏亦紧随其后落座下来,蹙眉着若有所思道“老爷…实不相瞒。其实,我也同老爷无异,从昨日起身至今,胸口里一直觉得憋闷得慌,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你也是?”衣上坤望着年氏一脸惊诧。 年氏轻轻对其点了点头,心疑地吞吞吐吐道“老爷…该不会是云儿那丫头…要出什么事吧?!” 听着年氏心里的怀疑,门口一棵大树上的一片新叶悄悄滑落下来,衣上坤放眼出去朝其瞥了一眼,稍一仰头,忽然望着窗外南边的天空中,飘浮着的一朵离了群的雪白云朵,长舒了口 气,低声喃喃了一句“云儿……” 衣府,兰姨娘的后院里。 衣上俊不在,衣上雪正独自站在院落角上,拱门旁的一株海棠树下,气呼呼地撕扯着枝头正含苞待放着的花骨朵撒气。 其实,自打上次在自家门前,没头没脑地撞上去被秦王轩辕翰训斥了一番那件事过后,对她百依百顺的哥哥,衣上俊便似乎已经再也没有陪着他这个刁蛮的妹妹整日到处闲逛,虚度光阴了,他已然成了一个胸怀大志的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 “怎么?这衣府千金的怨气至今都还没消么?”听了年氏后来的一席话,衣上坤终于摆正了自己的心态,只身来到了这个院子里,做自己该做的事儿。 可哪知道一进来,便看到衣上雪这副仍旧怨气冲天的模样。 衣上雪闻声,朝着刚进门来尚还站在那拱门口处未挪身半步,满脸堆笑的衣上坤不屑地瞪了一眼,又冷哼一声,便背过了身去。 衣上坤依旧面不改色,摇了摇头迈步朝其无奈地缓缓踱步过去,将两手搭在她的肩头,歉然道“好了,雪儿,不要生气了。是为父错了还不行么?为父不该在众人面前斥责你,为父不知道你娘病了,方才若不是你大娘说起……” 听到衣上坤再次提起年氏来,衣上雪顿时回头看着衣上坤的眼睛,打断其语道“不要在我们的院子里提那个贱人,脏了我们的地儿。” 衣上坤忍气吞声,无奈道“好吧,不提便不提,那你快带为父去瞧瞧你娘,她病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服用过汤药,可不要到时候拖成什么大病了!” “哼,父亲如今才记起我娘了么?昨夜那么紧迫的风雨雷电,父亲还派人来差我哥哥外出城南,寻回你那宝贝嫡长女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我娘会惦记儿子,一夜心神不宁,失眠成疾呢?” “哦,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好了,为父如今不是已经亲自来上门向你娘负荆请罪了么……” 未及衣上坤將话说完,衣上雪急着将其打断道“父亲,你变了,真的变了。以前,父亲对我们这院不是这样的,您对我们母子三人事无巨细,体贴入微。可自从那丫头半年前醒来之后,父亲便已经再也不是以前的父亲了。”衣上雪话一说完,一想起他对衣上云近来的慈爱,历历在目,便大力地挣脱开了衣上坤的双手,径自朝着西边自己的阁楼哭着奔去。 此时,衣上坤心里也总算是明白了兰姨娘究竟为何一整日都不肯露面,原来并不是她病了,而是因为他的宝贝儿子在昨夜的急风骤雨下,被衣上坤派遣了出去,心里埋怨赌气着。 其实,昨夜他早已料到会是今日的局面,只是若他昨夜亲自去跟兰姨娘要人,怕是兰姨娘心疼爱子断 不会放手,衣上俊定是不能成行的。 而除了衣上俊,他似是也一时找不出更适合的人来陪燕儿前往了。况且衣上俊马上就要离家入军去。往后这行军打仗的日子,又岂会是这场滂沱大雨可比的呢? 衣上雪离去,衣上坤一边暗自心里琢磨着,一边默默地独自走进了兰姨娘的卧房。 兰姨娘的祖上是地地道道的西秦城西人,其父亲在城西有一间当地颇有名气的医铺。 十八年前,衣上坤举目无亲又两手空空一贫如洗,携着糟糠之妻和刚出生的女儿逃难来到城西,欲要在此安身。 起初,他本欲想逃出西秦,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无奈,女儿太小吃不到奶水,逃到城西的时候已然已是危在旦夕,不得已只能止步于此。 后来,为了养家糊口,他只得在兰姨娘家的医铺里做了一名学徒。因老实诚恳,又极懂药草,便得到其父的另眼相看。 后来,又在其父亲的关注以及介绍和多方奔走下,这才使得衣上坤入了宫,进了御药房,有了一份尊严和体面。 可兰姨娘这样跋扈的脾性,到底是如何甘愿做小,下嫁给如此身份卑微的衣上坤的呢?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此母女非彼母女 衣上坤一迈入兰姨娘的卧房,很快便绕过屏风透过一层深紫色轻纱,搜索到了正倚坐在榻内的兰姨娘身影。 兰姨娘在房内,早已听到了衣上坤与衣上雪父女俩人方才在院子里的对话。 此刻,她隔着那层紫纱,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一脸失望和怨恨的表情,继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衣上坤却并未意识到紫纱另一边兰姨娘的心思,依旧含笑着走到榻边伸手轻轻地掀开了俩人之间那层轻纱的阻挡。 不想竟顿时传出来兰姨娘声嘶力竭的一阵埋怨声来“你来做什么?你还来我这儿做什么?你给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出去,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衣上坤这才看清楚,兰姨娘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真的病了,她一脸苍白着毫无半点血色地倚靠在榻边。 还没说出两句话,便拿着帕子掩起嘴不停地连连重咳了起来。 衣上坤一见,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去,眉毛却瞬间拧作了一团,紧忙踱步到窗边的桌案上倒了碗热水,欲将其递到兰姨娘的手中。 不想,兰姨娘却一把将其打落在地,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朝他哭着怒吼道“衣上坤,你真是好狠的心呢!常言道‘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昨夜里,风驰电掣,霹雳漫天,大雨滂沱,俊儿,他可不是外人亦不是你的仆人,他是你衣上坤唯一的亲儿子啊。你如何忍心在那样危急的夜里,遣他去城南那样远的地方,跋山涉水,就只为了寻回那个贱人养的小贱蹄子么?我真恨不得,昨夜里的雷电已将那个小贱人狠狠地劈死在了外面,疾风骤雨已将她浇灌至死。如此,以后她便再也不能伤害到我的儿和我的女了。天呢,若是我的俊儿有个什么闪失,我…我非和你拼了命不可,我也绝对饶不了年氏那个贱人。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嫁给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呜呜呜……” 衣上坤闻言,快步上前坐到其榻边,抱着其肩靠在自己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兰,这些年跟着我衣上坤,我知道委屈你了。你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千金大小姐,下嫁给我一个外乡人做妾室,这些年,不但苦了你,也苦了孩子们。可是,你我夫妻十余载,你忙里忙外,又为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同胞诞子一双。我原以为,我们理应早已心有灵犀。但如今,你真就如此看待你夫,我吗?佛经有云‘亲生之子,怀之十月,身为重病,临生之日,母危父怖’。俊儿自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对于为夫我,又何尝不是呢?” “既然如此,那你…你为何还要那样做?”兰姨娘听闻衣上坤的一番肺腑之言,似是方才微微有些动容,却依旧不解道。 衣上坤叹了口气,道“古人有云‘父母深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精打细算着过日子,什么都替他们盘算着,一心只想着为俊儿和雪儿攒下一份厚实的家业,让这两个孩子往后余生里,不愁吃不愁穿,活的尊贵体面。” “我是他们的亲娘,自是要帮他们做长远的盘算,难道这错了么?”兰姨娘忽然止住哭声,又吸了吸鼻子,打断衣上坤的话为自己辩驳道。 衣上坤道“兰,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孩子们早都已经长大了,他们需要的已不再仅仅是每日吃好穿暖,躲在自己的安乐窝里。他们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经历更多的人生磨练。就如上次秦王亲临衣府的事,若不是因了那次,你我怎会知道整日里吊儿郎当的俊儿竟胸怀有如此鸿鹄大志呢!而且,为夫见他自此之后整日里闭门苦读,再也不同雪儿厮混瞎闹了。俊儿他堂堂七尺男儿,倘若就连昨夜的那点风雨雷电便牵绊住了他前行的脚步,那他这一生即使上了战场,还能有什么出息?这孩子啊,就像是你手里的风筝,你若总是担心怕他飞的太高逃离了自己的视线,而将线紧紧地绕在你的手上,那他不但飞不高,飞不稳,甚至还会伤心的折了翅掉下来。可你若是松开了手中的线,他便飞的越高越稳越开心,那才是他想要的不受羁绊,尽是肆意畅快又无怨无悔的一生。” 衣上坤一边说着,眼里流露出尽是一片希冀的光来。 “可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非要是那个贱丫头,如果俊儿万一…那我……”兰姨娘靠在衣上坤的肩头静静地听着,似是心里已经有所释怀,却仍有一丝不甘和不舍道。 衣上坤安慰劝解道“放心吧,俊儿是我衣上坤的好儿子,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去寻云儿,就当是还她母女的吧!” 兰姨娘闻声,立刻端坐起身来反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当是还她母女的’?这些年里,虽说我一进门就掌了家,可难道我对她们不够好,缺衣少穿了么?” 衣上坤将一手搭在兰姨娘的肩上,一边抚慰着她,一边说道“兰,这个家交给你,我自是一百个放心的。但你可知为何当年我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岳父,弃了这糟糠之妻而迎娶你入门为正室么?”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你老实忠厚顾念旧情呗。其实,只有我傻,明知道你骨子里还是挺滑头的,你一定是料定了我一定会嫁你。因为无论是在父亲的医铺里,还是在他后来被朋友引荐所牵连,进宫为太后诊病,因开了一味世间极其难得的千年人参而被认为是黔驴技穷,故意开这种莫须有的药糊弄朝廷,以免其罪责。而被宫里羁押,在生死攸关之际,只 有你有本事帮助并且救出他。对么?” 衣上坤笑着摇头。 兰姨娘回忆着道“说真的,我和父亲一直都很为此而惊叹呢!当年的你,一贫如洗,究竟是从何得来的一株罕见的千年人参进贡给太后,方才救了父亲一命呢?你也因此美美地在宫里露了一脸,当着那些迂腐之辈的面前,让他们都自愧不如。而我父亲和我也彻底被你征服了。” 看着兰姨娘此时脸上不经意闪过的一抹骄傲,衣上坤回忆着道“其实,这株千年人参并不是我的,而是云儿母亲的。云儿是她用自己生命换来的,所以我断不能做这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事啊。” 兰姨娘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惊异道“想不到那院里的贱人,竟会有如此宝贝。” 此时的兰姨娘自是不知衣上坤口中这会儿所说的衣上云的母亲,实际上可并不是指住在这座宅院里的另一个女人,衣上云名义上的母亲。 衣上坤的心里一直很清楚,有些话他始终还是不能与兰姨娘说的。冥冥之中,他确实心里也不十分清楚究竟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感觉说出来一定会招来某些不好的灾祸发生似的。 此时,为了平息和安慰兰姨娘心里的火苗,他只能言不由衷地将计就计了。如果让兰姨娘知道了衣上云并非年氏所生,年氏的地位一旦不保,衣上云在衣府的日子怕是也一定更加艰难。 “哦!所以当年你实际上应该谢她才是,没有她,我也是江郎才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衣上坤答道。 兰姨娘听了,瞪了衣上坤一眼,不以为然道“你们本就是夫妻,她的,你的,有必要分那么清楚么?若是真要分,那当年父亲为了我们成婚后,不至于挤在你那巴掌大的一间茅草屋里,能有个像样点儿的落脚的地儿,这座府邸还是他一手置办的呢,这又该如何算呢?” 衣上坤不可否认“兰你说的也是,也是……这都怪为夫我无能,给不了你富足无忧的生活,还要劳烦老丈人他费心。所以,当年年氏也同意我以正室的三礼六聘,八抬大轿将你风风光光地正式迎进了门来,对吧?” 毕竟,在生于乡野之间的年氏的心里,她也清楚的跟个明镜似的,若是当年没有兰姨娘一家的帮衬,别说衣上坤能有今天的这份体面和风光了,就算是找一能遮风避雨的一隅之地,恐怕都将是奢望。 毕竟,这里可是天子脚下的皇城地带,不是谁都可以活下去的。 此时,衣上坤看着兰姨娘脸上露出的那份安然自得与神气,忽然想起过去的种种艰辛来,一种莫名的心酸感油然而生。 兰姨娘似是终于受到了安抚,亦解开了心里的疙瘩,一边下榻更衣一边对衣上坤道“对了 ,我忽然想起来,云儿那丫头貌似有一只极为珍贵的金丝彩玉镯子,如此贵重之物,尚且连我都没有呢,她是打哪儿得来的?听年氏说,是你一位已故的故人赠的?” 衣上坤闻之不知为何,忽然紧张起来,愣了一下,道“兰…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是云儿的命。除了那个镯子,我衣上坤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 兰姨娘被衣上坤此时的表情惊呆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说要那个镯子,难道,这只镯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衣上坤顿时吐了口气,默默地走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兰姨娘的腰肢,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兰,相信我。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的,但绝不是现在。”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午后博弈 自古以来,民间便有云‘蚕豆花开,张眼不开。’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鸟语花香,大地上到处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发的兴旺景象。 城东秦王府的韶华阁里,一席丰盛的午膳过后,梅汐媛已是尽显一副困倦乏力、眼涩又晕眩、精神头差了许多的‘春困’之态。于是,这会儿正值她舒适恬静的午睡时分。 而陪其一起用膳之后,回到自己房内的陆天骄,则俨然没有梅汐媛的那份舒心与惬意。 此时,陆天骄正独自坐在房内的窗户前叹着气,一脸忧郁,心事重重着。 这些日子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想起除夕夜自己亲眼所见的发生在林月轩的一切。而每当想起它的时候,就仿佛那一切如同刚刚发生的一般,血淋淋又无情地鞭挞着她已满是伤痕累累的一颗真心。 手里捧着一本诗集倚窗而坐,面前放着一杯原汁原味的苦柠檬茶,散发出缕缕热气。 她出神地凝视着窗外一树正含苞欲放的海棠花骨朵,还有周围正花团锦簇相依相靠在一起的梅树做伴,而自己在这个偌大的王府里却是如此的孤苦无依。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似乎也怪不得别人。其实,事到如今,她又还能怪谁呢? 忽见她轻叹了口气,随即将那副饱含忧郁又呆滞的眼神收了回来,圆圆的眼睛微微眨了两下。紧接着,一只玉手轻轻晃动,目光亦随之停留落在手里诗集的某一页上,不禁轻声吟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静静地吟完后,只见她微微地嘴角上扬,竟独自痴痴笑了起来,也不说话。 片刻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举杯抿了一口自己特意亲手泡制的这杯苦柠檬茶,满嘴里都是苦苦的,可心里,又何尝不是呢? 她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苦笑道“这可真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我堂堂西秦学院大小姐,竟也会有一日会落得如此境地。我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关于除夕夜,她无意中所看到的发生在林月轩里的一切,碍于轩辕翰亲自交待她不许泄露的情面,始终她再是气不过也还是守口如瓶,对梅汐媛果真没有透漏出半分。 然也正是因此,她心里堆积如山的苦楚得不到一丝发泄,便更是感觉憋屈。她甚至后悔,自己那晚为什么会去那个院子里偷窥。如果她没去,便不会看到那些让自己苦苦煎熬的一切,便不会这般痛苦。 不过,当这个极具颓废消极的念想刚一浮出脑海的时候,她便立刻将其扼杀了住,嘴里狠狠地自言自语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如今看来,翰哥哥已然 已对那丫头极不一般,对其在乎的程度远远胜过那个傲娇公主。既然我陆天骄为了翰哥哥,已经选择了这条艰难的路,那么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会坚定不移地走到底。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赢家,又是谁才是最后陪伴在翰哥哥身旁的那个人?” 没过多久,韶华阁里的梅汐媛在片刻的午睡后,亦已再次攒足了精神,懒懒地披头散发着起床下榻来。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中的容颜。这张脸,仿佛还是那张很年轻的脸。 她缓缓伸手,用手指轻轻滑动抚过自己的脸庞,那皮肤依旧是白皙水滑的,那双眼睛也依旧是清亮晶莹的,还有那片朱唇也还是胭脂红润的。 只有那颗心,却早已不再是最初的那颗一腔热忱的心。这颗心,似是已老了许多,丝丝苍凉早已沉入心底。那颗心,已被人一次又一次地用冷水浇透,却还仍然企盼着那个人能有一天,亲自用他的真情将它再次捂热。 而想要等到那一天,当下最棘手的事,便是和陆天骄联手将已经满满占据了那个人心里的那个女人连根拔除,这样她才会有机会。 梳好了妆,乘着这会儿的日头不强也不弱,梅汐媛缓缓踱步着来到了韶华阁的花园里,便差人过去邀约陆天骄做伴,欲在小花园的石桌边坐下,一边惬意的晒着阳光,一边博弈品茶言欢以及商议她们共同的大事。 很快,陆天骄便端着满脸的笑容通过了拱门来到了韶华阁的花园,她对梅汐媛福了福身子,问安道“姐姐晌午歇的可好?” 梅汐媛对其连连笑道“好好好,妹妹你呢,方才可有睡着么?” 陆天骄一边朝着梅汐媛身旁落座,一边回答道“妹妹这会儿不困,尚未午睡,倒是看了会儿诗集?” 梅汐媛闻之,好奇地道“哦?不知妹妹看了什么诗?” 陆天骄道“倒是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随手拿起翻到一页,仿佛是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梅汐媛正欲落下手里的第一枚白子,闻之一下子想起久未蒙面,远在东宁的母后,一阵难以自持的悲伤感顿时涌上心头,说道“这首《游子吟》果真是好诗。说起来,姐姐我也已许久不见母后了,不知她过的好不好?” 看到梅汐媛已然被动容,拭起泪来,陆天骄亦黯然失色道“姐姐只是许久未见母亲,而妹妹却是此生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梅汐媛一听,顿觉自己失言,便一脸歉然道“没关系,以后,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都不难过了,好么?” 陆天骄用锦帕轻拭着眼角的泪花,转念间忽然开口问道 “对了姐姐,近日里怎么似乎没有见到殿下的人呢?这年关尚未过完,莫非他便开始忙碌于公务了么?”陆天骄亦一边在梅汐媛方才落下的第一枚白子的旁边,掷下了自己的第一枚黑子。一开始便显得似是有些故意让着梅汐媛的样子,一边开口问道。 然梅汐媛却并没有开口回答她,只一心一意地落子有声着。 许久后,俩人已过数局,梅汐媛一直稳赢着,忽然她似是察觉到了陆天骄是存心有意相让于她,便一脸不悦地气道“妹妹这是做什么,明明好好的一盘活棋,怎么眼看着你马上要赢了,却转瞬间又是要输了的样子呢?唉,一直赢似乎也很无趣,既然妹妹无心于此,不下也罢。赵嬷嬷,收了吧!” 赵嬷嬷上前收拾棋局,姐妹俩人便一起起了身来,陆天骄赶忙上前搀扶住梅汐媛的胳膊,继续道“姐姐难道一点儿也不在乎殿下去了哪里么?” “哼,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呢?姐姐我既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在乎亦或不在乎他,又有什么不同?”梅汐媛佯装无奈道。 “姐姐,事在人为啊!”陆天骄这句,似乎是在提醒着梅汐媛一些她们之间的什么约定似的。 梅汐媛怔住看了她一眼,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问一旁的赵嬷嬷“对了,这几日可有在王府里看到公主和太子呢?” “回王妃的话,公主和太子跟着殿下一起去城南了?” 听了赵嬷嬷的话,梅汐媛甚感诧异“城南?前几日刚从北山回来没几日,这会儿怎么又去了城南了?真不知,这大过年的,他整日里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陆天骄闻之,转念又提醒她道“姐姐,明日便是元宵节了。过了明日,衣上云那个丫头就要进秦王府了。姐姐可有想好了如何安置她?” “早就想好了,如此聪慧拔尖能干的人,自是要留在这座王府的主人身边侍候咯。”梅汐媛意味深长地说道。 “姐姐真的打算这样做,可都想好了?”陆天骄一再确认。 “难道这不是妹妹你的主意么?”梅汐媛反问道。 “妹妹不敢,妹妹日后一切都听姐姐的差遣。”陆天骄故作卑微道。然她心里,却不知有多期盼着即将到来的好日子。 梅汐媛此刻虽然笑对着她,心里却不知有多恨。就凭你,也配跟本公主抢男人,痴人做梦吧。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名女婢慌慌张张地通过拱门进来,一上前来还未行礼便大声地开口道“王妃,不好了,不好了……” “如此行色匆匆,莽莽撞撞,平日里赵嬷嬷没教过你们规矩吗?也不怕冲撞到王府里的主子和客人。”梅汐媛一边厉声朝其训斥着,一边斜了一眼 身旁的陆天骄,对女婢使了个眼色。 “奴婢错了,请王妃责罚。”女婢这才急忙跪下来认错。 “好了,算你运气好,撞上本王妃今日心情好,免罚了吧,方才你是想说什么?”梅汐媛一边借着轻抚头上新制的金步摇,挣脱了陆天骄的手,一边一脸悦色地朝着女婢身边近身过去。 女婢起身来,只轻唤了一声“王妃娘娘”随后,便将手覆在梅汐媛的耳边,对其悄声耳语起来。 陆天骄努力地侧着耳朵,却依旧半个字都没听到。 然她心里依稀觉得,这名女婢所禀报上来的事,一定与她的翰哥哥有关。 只见女婢耳语了片刻后,一离开梅汐媛的耳旁,梅汐媛便瞬间犹如一个木头人似的惊愣怔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世事总是难料 陆天骄心里依稀觉得,这名女婢所正在禀报上来的事,一定与她的翰哥哥有关。 只见女婢耳语了片刻后,一离开梅汐媛的耳旁,梅汐媛便瞬间犹如一个木头人似的惊愣怔在了原地。 难道昨夜她梦到她的翰哥哥被一庞然大物所食是真的?她的翰哥哥真的出事了?此刻,陆天骄的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她只想要奔到林月轩里去一探究竟,可是那个地方,又怎会是可任她如此来去自如的地儿呢?可她也不能就只站在这里呆呆地陪着这个笨女人傻愣着啊。她突然想,如果这个笨女人不在王府里牵绊她该有多好,她就可以和除夕夜一样,悄悄地远远站在一边去探探那个院子里的动静,看看她的翰哥哥是不是尚还完好无损的存在着。 就在这时,梅汐媛突然转过身来,神情漠然,看起来又甚为不安的样子,朝着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陆天骄说了句“我忽然有点头晕,想去歇一会儿,你也回去吧。” 陆天骄似是早已经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虑,梅汐媛此时竭力所佯装表现出来的这副冷静表情,让她感到不寒而栗。此时,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深知,自己从来都不曾得到梅汐媛内心真正的信任和认可,梅汐媛所获得的消息,不但对自己很少提及,就算是提及,也是真假难辨。可她其实也并不在乎,她们俩之间,终究只是一场女人之间的合作与交易而已,各得其所罢了。 可是,面对有关于她最爱的翰哥哥的事情,她自是什么都可以不顾,更什么都不在乎。如果非要,她不建议与她,哪怕与任何人之间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她觉得,这是她自己爱那个男人的方式,亦是对他的忠贞不渝。此生,他只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于是,她压低了声音对着刚经过她身旁的梅汐媛的背影颤颤地开口问道“是不是翰哥哥…出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梅汐媛的眼角竟不知何时起,闪烁着点点泪花。听到陆天骄的声音,她渐渐止住步,告诉她道“你的翰哥哥,他很好。大过年的,他带着公主和太子,一同去了城南最有名的烟花柳巷,不仅如此…那个丑丫头…也去了。” 话到最后的时候,梅汐媛忽然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来。 “什么?这不可能,翰哥哥一向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且贯有洁癖,怎么可能会去那种地方?你一定是搞错了!”陆天骄闻此,一时间惊呆了。 梅汐媛说完,眼睛微闭,泪珠儿便顺势滑落了下来,流经她姣好的脸庞。片刻之后,她一睁开眼睛来,便气势汹汹,再头也不回地自顾自朝着韶华阁的阁楼而去。 留下久久怔在原地里的陆天骄,满是一 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只不停地一边摇着头,一边出神地道“不对,一定是她们搞错了,一定是,翰哥哥绝对不会是那种放荡形骸之人,绝对不会。” 然一边坚定地说着,她却抬起手将手边的一株开的正旺的榆叶梅,连同整个枝条都大力地扯断了下来,丢在自己的脚下狠狠地发泄踩踏起来。 梅汐媛一走进韶华阁里,便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她用手抚着太阳穴处,只觉自己头顶的整片天似是都要塌下来了。 赵嬷嬷赶忙将其扶到一旁,尚还有些阳光照射进来的软榻上斜靠着,一边手上蘸了些许安神的精油帮其按摩缓解着不适,一边关切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咱们殿下去了那种地方,就未必是行那种不耻之事啊。一切都还没弄清楚,王妃又何苦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呢?” 梅汐媛懒懒地靠在那里,微闭着眼睛,努力平息着自己心头的焦虑,缓缓道“赵嬷嬷,方才的那番话,我只不过是用来堵那贱人的而已。嬷嬷可知,本公主心里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公主是说……”赵嬷嬷惊道。 此时,梅汐媛方才的一阵不适感,似是已经得到了缓解,便伸手止住赵嬷嬷,起身端坐起来,皱起眉头道“方才皇兄派人除了传来这个消息以外,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皇兄已经怀疑本公主是有意在拖延寻找嫡公主的事,他警告本公主,以后绝对不许再如此行事了,否则便会将此事告知父王。多年以来,虽说有母后陪伴在父王身边,然父王却始终对嫡皇后一直痴心不改,心中有愧着。当年,他若全力阻止嫡皇后回西秦一趟,便不会造成如此大不幸。如果万一让父王知道了本公主怠慢这件他的心头大事,不但本公主会失宠,也一定会牵连到母后,到时候,怕是父王也一定会怀疑母后用心的。” “要不…咱们就按三皇子的意思查一查。想来嫡公主…或许,她天生就是个短命鬼呢,想她倒也未必就一定会活着。即使她还活着,我们也照样可以让她永远地消失……”赵嬷嬷一边听着,一边狠狠地暗自琢磨道。 梅汐媛深叹口气,依旧满脸忧郁道“不,皇兄刚才传来的消息里说,因为本公主怠慢了这件事,所以他已经亲自到城西衣府,那丫头家附近,将那户人家打探的很清楚了。他怀疑那个丑丫头,十有**便是我东宁国遗失了十七年多的嫡公主。” “什么,三皇子亲自已经将其打听清楚了?他竟插手了,那…那这件事恐怕就难办了?”赵嬷嬷惊声,露出一脸的难色。 “皇兄最后邀约本公主寻机和他亲见一面。本公主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怎么办?怎么办啊?”此时的梅汐媛已然心乱如麻,她一边怒吼 着,一边起身下榻来在地上不停地来回踱步着。 事到如今,她早已迷失了自己,不知道她究竟该如何面对周围她生命里出现的这些事和这些人。这些能将她捧到云端,亦可以将她踩在脚底的人和事。 赵嬷嬷一脸无奈地看着梅汐媛发狂,转念忽道“对了,殿下临走的时候,下令门上,在他回来之前王妃万不可以迈出王府半步,亦不准生人进入王府里来。那王妃如今怎样才能出的去这王府大门见三皇子呢?不如以此为由,先回拒了他?” 梅汐媛依窗而立,望着窗外天空中飘浮着的一朵云彩,似是忽然安静了下来,道“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没准儿,皇兄到时候又会以为这是本公主故意怠慢,又加重责备了呢。为何,这一切都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想起以前小时候,在东宁的皇宫里,本公主跟在三皇兄的后面,是那样的开心快乐,无忧无虑。无论是在父王母后的面前,还是在嫡皇后娘娘面前…可世事为何总是会朝着我们不情愿看到的方向发展呢?” 就在这时,疾跑进来一个神色慌张,一袭粉色衣裙的小婢女,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着。 小婢女一进门里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娘…王妃娘娘,快…快…快去看看吧,大事不好了,秦王殿下…殿下他…他…他……” 眼前这个小婢女,显然不知道究竟受到了多大的惊吓,竟语无伦次到了如此境地,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梅汐媛已然静不下心,等不及其将消息禀告清楚了,便直接径自疾步朝着门外飞奔了出去,赵嬷嬷一见,狠狠地瞪了一眼尚还怯怯地跪在面前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着的小婢女,忙走到一旁顺起一件淡黄色披风在其身后急追不舍着亦跟了上去。 此时,林月轩的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门前石阶下,陆天骄正席地而跪着,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又心急如焚地一遍接着一遍,哭着祈求道“民女陆天骄,真心祈求玥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请允许民女进去林月轩里面,探视秦王殿下一眼吧,只要一眼便可,民女将感激不尽……” 而林月轩里面,众人纷纷都各自忙碌着。 轩辕昊听到外面楚楚可怜又甚是凄惨的女子哭声,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正在替轩辕翰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轩辕玥道“皇姐,林月轩门口正跪着的那个哭成个泪人儿的女子是谁啊?这秦王府里,皇弟可没听说过除了那东宁国硬塞给咱皇叔的一个永乐公主,还有其他女子啊!难道,秦皇叔终于意识到了他这秦王府里阳气太重,也要考虑考虑广纳女眷,来阴阳调和了?” “昊儿不要瞎说,那是西秦学院院长陆贤门上 的千金小姐,陆天骄,难道你不认得了?” 被轩辕玥这么一说,轩辕昊连忙近身过去到窗前,方才一堆人手忙脚乱地进门来时,他只远远地瞥了一眼那桂花树旁躲着的一妙龄女子,着实还真没瞧清楚其长相样貌。这会儿,趴在窗边认真地端详了半晌,仿佛这女子的骨子里还真的透着一副当年那个整日里就知道围着他皇叔转,粘人的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西秦学院陆贤的掌上明珠陆天骄的小模样。 “几年未见,她倒是长的愈发水灵了啊。可惜,这些年无论她再怎么变,皇叔就是瞧不上眼,她也算是白搭了!”轩辕昊一边说着,一边回到轩辕玥的身边帮其换了一条柔软干净的白布巾。 “陆天骄这个女子,诡计多端,心机又极深沉,不像是个善类。以后,你可要离她远点儿,不要被这个女子给算计了。” 听了轩辕玥的话,轩辕昊立刻惊声道“哦?原来还是个蛇蝎美人啊,唉…那秦皇叔就更不会喜欢了,秦皇叔喜欢像云儿那样单纯善良又勇敢,骨子里还有股傲气的女子。” 一提到云儿,姐弟俩又瞬间都沉默不出声,一脸黯然了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吵吵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章:姐妹花勇闯林月轩 梅汐媛在赵嬷嬷的陪同下,一踏进林月轩的拱门里来,便被早已进到这座院落来的陆天骄此时的所作所为惊呆了。 她望着此时眼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深吸了口气,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急上前去朝其大声怒斥道“你来这个院子里做什么?谁让你来这儿的?还不快回去?” 陆天骄一走出韶华阁的院子,本来是打算右拐回去自己屋子的,她虽然已经如愿得知了她整日里碎碎念的她的翰哥哥的行踪,尽管这一次依然少不了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女人。可她却依然不听使唤地挪步至此,想要多停留一会儿在留有那个男人最多气息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究竟有多爱这个男人。于是,她又一次听从了自己的心,一直走到了林月轩外的一个角落,却不想让她遇到如此触目惊心的一幕。 “不,我不回去,求求你,不要赶我回去,让我看一眼殿下,就一眼,只要看一眼,只要让天骄看到殿下他是完完整整,他是好好的,天骄便立刻离开林月轩,绝不再多停留片刻。哪怕是…哪怕是让天骄离开整个秦王府,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天骄也无怨无悔。求求你,姐姐,王妃娘娘,求求你帮帮天骄,帮帮天骄吧!”陆天骄紧紧地抓着此刻似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立在她面前的梅汐媛的胳膊,跪着声泪俱下地乞求道。 “陆天骄,你这是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什么要看到殿下他是完完整整,是好好的,殿下,殿下,殿下他到底怎么了?”梅汐媛听着这些话,整个人都感觉恍恍惚惚的,然心里却忽然浮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陆天骄继而抹了一把脸庞的泪水,哽咽着道“方才,方才我看到程副将他…他背着不省人事的殿下从外面进来,殿下的身上缠满了鲜血淋淋的白布带,他的脸色形同死灰一般,苍白而无力。殿下他,他一定是出大事了,一定是……” “你给我住口!”尚未及陆天骄将心里的疑虑说出口来,梅汐媛便一把大力地甩开了陆天骄附在她胳膊上的手,狠狠呵斥其道。 “这不可能,绝不可能,殿下他英勇神武,足智多谋,怎么可能会受如此重的伤呢?一定是你看错了,一定是你看错了……” 梅汐媛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神情恍惚地走上石阶去想要推门而入,亲自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一直牢牢把守着林月轩门口,犹如天兵天将门神一般的两名侍卫迅速地执起各自手中的长剑,将梅汐媛果断挡在了门外。 梅汐媛的眼睛里顿时寒光四射,她本能地后退两步,怒不可遏地朝着的那两名侍卫怒斥道“你们这两个有眼无珠的废物,是今日才新来 的么?难道不认得本王妃?这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连本王妃的路也敢挡,成心找死是不是?” 两名侍卫闻声,立刻拱手行礼,其中一名侍卫对其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乃是奉将军之命在此看守,不许任何人进入林月轩里打扰,请王妃恕罪,王妃还是回去韶华阁歇着吧!” 梅汐媛闻言,当即朝其怒斥道“大胆!方才你说这是程将军的命令?本王妃竟然不知,在这秦王府里,区区一个小小的副将,何时起,也能骑到本王妃的头上去了?还不快给本王妃让开!” 梅汐媛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着那两名侍卫,然侍卫依旧纹丝不动地坚守着那道大门。只要梅汐媛不动,他们亦不会动半分,一旦梅汐媛动手,他们定要死守住那道门,这是命令,亦是他们的职责。 不知何时,陆天骄亦已经悄悄地站起身来紧跟在梅汐媛的身后,等待着破门而入的那一刻。 然一看到眼前所陷入的这片僵局,她灵机一动,忽然朝着身边的梅汐媛悄悄地使了个眼色,梅汐媛便立刻顿悟,冷不防地趁其不备,快速伸出一手来,抽出了那侍卫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剑鞘里的一柄利剑。继而飞快的倒转剑柄,便将其直接横在了俩人的面前,对其威胁道“你们到底让不让开,再不让开,可要仔细本王妃手中的刀剑无眼。本王妃从小到大,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却唯独从未使过剑,不知待会儿,本王妃不小心一动怒的话,这柄利剑到底是会伤到你们,还是会伤到本王妃自己呢?” 侍卫一听,顿时面面相觑着,似是心里都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然始终却未松懈半分对林月轩的防守。 “怎么?你们不相信本王妃所说的话么?好,今日本王妃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个狗奴才,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看看秦王府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梅汐媛一边说着,一边鼓足了全身力气,忿忿地将手里的利剑高高举了起来。 就在她正准备着朝下狠狠地将剑劈下去的时候,忽然“吱呀”一声,林月轩的大门被人从里面将其打了开来。 “属下参见王妃娘娘” 原来,前来开门的是在林月轩里面听到外面一片哗然的程良。只见他一走出门来,便朝梅汐媛恭敬的拱手行礼道。 然梅汐媛却当即被其怔愣住,手里的长剑亦瞬间从手中滑落,一旁的侍卫连忙弯腰下去将剑拾起,稳稳地插入自己空荡荡的剑鞘之中。 此情此景,如此尴尬的一幕,梅汐媛一时间竟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片刻后,她终是强压住了内心的愤怒,朝着程良正色道“程将军,本王妃有要事要见殿下一面,请将军代为通报。”毕竟,对于整日与轩 辕翰形影不离的程良,她始终还是要敬他三分的。 闻此,程良只低声喃喃了一句“王妃娘娘……”,似是突然犹豫不决了起来,不经意地朝身后瞥了一眼。 这时,立在梅汐媛身后早已迫不及待的陆天骄抢过梅汐媛的话,看起来甚是一副忧心地道“程将军,殿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程良闻言,顿时朝着陆天骄的眼睛怔了一下,稍作犹豫,只道“哦,我们在城南捣毁北烈细作的窝点,与其交手时,殿下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休息休息便……” “不,怎么会是轻伤?不可能是轻伤,如若是轻伤的话,殿下怎么可能浑身都是血迹且昏迷不醒着,殿下的身上,还到处缠满了布条,那些布条,都被鲜血染红了,殿下流了那么多血。”陆天骄甚至等不及程良将话说完,便开口急急反驳道。 程良一时间竟被陆天骄质问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自从轩辕翰在城南出事后,他一直都心惊胆战着。方才一进秦王府的大门,便只顾着将主子赶紧背入林月轩的寝殿里,却在一片手忙脚乱中,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被陆天骄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此刻,程良直勾勾地盯視着陆天骄坚定不移的眼睛,心想,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偷窥林月轩了,如此看来,这个西秦学院的大小姐,伺机赖在秦王府里与梅汐媛终日形影不离,怕是并不是为了陪梅汐媛解闷,其真正的意图,该是在他这个主子的身上。 可聪慧又敏感的东宁永乐公主,如今的秦王妃梅汐媛,她应该不会不知道陆天骄的企图。莫非,难道是这俩个女人在背后悄悄达成了某种统一的共识或者其他什么,那究竟是什么呢? 眼下,对于主子的身受重伤和莫名的昏迷不醒,自是不能让这个东宁公主知晓,毕竟谁也不知道,她若知道了这个大秘密,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她动机不纯,将此事通报给了她的母国,那可就…… 就在程良惊恐不已的沉思之际,梅汐媛开口道“程将军,本王妃念你终日服侍殿下,忠心耿耿,尽心尽责,所以敬你几分。可如果,程将军若敢拿殿下的生命安危开玩笑的话,那本王妃…绝不姑息。今日,本王妃若是看不到殿下本人,绝不罢休。” 梅汐媛的这话,由浅入深,声音由低至高,由柔至刚。 轩辕翰至今未醒,程良早已是接近崩溃的边缘,就在其恍恍惚惚之际,轩辕玥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纸书信置于身后,来到程良的身旁,欠身行礼对梅汐媛道“玥儿见过秦皇婶,这是秦皇叔给皇婶的亲笔书信,请皇婶亲阅。” 梅汐媛虽心里满是质疑,仍只能缓缓接过其递上来的书信,将其打开 一看,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道“近日城南袭击北烈细作,本王不慎身受轻伤,身体略感不适,极需静养,不便会客,勿多叨扰。府中诸事,皆由程将军代本王处理。” 不料梅汐媛看完这书信所言的始末后,竟道出一句“本王妃怎么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殿下的亲笔书信?” 轩辕玥闻之朝其无奈地笑了笑,反问道“秦皇婶与秦皇叔大婚也已有些时日了,正值你侬我侬,如漆似胶之际,怎么竟连秦皇叔的笔迹亦不识呢?” 这时,陆天骄忙上前道“王妃娘娘,不如让民女帮您看看。” 梅汐媛似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信递给了满是一脸期待着的陆天骄。 看来,今日要见到翰哥哥已是没有丝毫希望了。可是,如果能确定翰哥哥此时仍还能写好他那一手极具功力的好字来,想必也定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或许,真的是自己关心则乱,大惊小怪了。 只见陆天骄将信捧在手里,瞪大了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字,一笔一划地回忆辩识着。 半晌后,突见她情绪激动,就连整个身子似是都有些颤抖了起来,哭腔着道“没错,没错,这是殿下的亲笔,是殿下的字。” “真的,你没看错!”梅汐媛朝其惊声道。 “殿下的字,天骄从认识殿下的第一天起,便已牢牢记在心里,化成灰也不会忘记。”陆天骄信誓旦旦道。 这时,轩辕玥深吸口气,挺直了身子道“既然如此,不知秦皇婶对于此书的内容,可还有其它质疑?还需不需要不顾一切地闯进去亲自证实一下呢?” “还不快走,死赖在这里做什么?”只见梅汐媛顿时气冲冲地朝着陆天骄吼了一声,便再头也不回地径自踱步,出了林月轩的大门。 而这时,林月轩寝殿内,有个人正趴在窗前,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顿时笑得人仰马翻在了窗前的暖榻上……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是宿命,亦是劫数 终于送走了梅汐媛和陆天骄这俩块烫手山芋。 这会儿,轩辕玥和程良都各自长长地舒了口。 程良一脸庆幸地对身旁的轩辕玥说道“幸亏公主及时赶到,方才属下差点儿就招架不住了。这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也不知道这陆家大小姐什么时候竟和王妃娘娘如此要好了。” 轩辕玥望着那俩人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眼神悠长地说“这俩个极其难缠又阴险狡诈的女人,一个都极难对付,如今竟还使她们串通在了一起。如果云儿真还活着,等过了元宵,进了秦王府,这往后的日子,该是有多难熬啊!本公主此刻竟然希望,若是云儿她真还活着,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或许,外面更广阔的自由自在的天地,会更适合她。” 听了轩辕玥的话,程良的心里却有些难过,他皱着眉头说“那公主可有替我家主子想过,如果衣姑娘真的已经死了,又或者她贪恋外面的自由空气,再也不回来了的话,殿下的心,会有多痛,又有多苦呢?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比公主更明白殿下的心意,不是么?” 闻此,轩辕玥出神的眼睛忽然飘落到程良的脸上,俩人彼此都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昔日里轩辕翰孤独的影子占据了俩人所有的神经。 片刻后,程良忽一回神,方才问道“对了,刚才的信……” 轩辕玥解释道“事可从经,亦可从权。方才的那封信,只不过是昊儿的雕虫小技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太子殿下真的是长大了!”程良感叹道。 至此许久,轩辕玥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抬起头漫无目的的望着天空中飘浮的朵朵白云,最后默默地回头独自再次进入到林月轩內殿里去。 而程良亦在轩辕玥转身离开后,亦回到林月轩门口,对守门的两名手下再次叮嘱道“都打起精神来,把这里守好了,一只蚊子都不许放进去!” 侍卫齐拱手领命道“属下遵命!” 话一说完,程良便径自朝着自己的住处踱步过去。 接连多日在城南不休不眠的执行公务和长途跋涉以及对主子的担心,他也早已是精疲力尽,身心俱疲。此时,他这个凡胎肉骨也极需片刻的歇息,以恢复精力,继续接下来更为繁重的任务。 主子已然不知何时才能清醒过来,剩下的事,他都必须替他的主子全部处理妥当。 程良一边走,一边独自琢磨着。 城南这几日,与北烈大皇子的正面较量,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他们赢了。 万娇阁被封,暗藏于其内的阴谋也已彻底被瓦解和摧毁,目前除了北烈大皇子拓跋泽侥幸潜逃在外,不知去向外,其他所有北烈敌寇亦已经被悉数擒拿 回京,玉娘亦已被成功解救。【#…爱奇文学i7wx !~免费】 但是,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主子至今昏迷不醒,衣上云又生死未卜。 思及此,程良忽然止住了脚步,继而连双拳亦瞬间紧紧地握了起来。 接着,只听他似是有些痛心般地轻唤了一声“衣姑娘”,随后便伴着声嘶力竭的“啊……”一声极其愤怒的吼叫声,一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便狠狠地砸在了回廊边的柱子上,惊起旁边树上的一群飞鸟。 轩辕玥一进到轩辕翰的寝殿来,一眼便看到了正笑得人仰马翻,在窗前的暖榻上抱腹不停地翻滚着的轩辕昊,她立刻顿足朝其厉声制止道“昊儿,快停下来,你这是在做什么?” 轩辕昊闻声缓缓坐起,支着小脑袋来倚在榻边不屑地道“皇姐,那个西秦学院骄傲的大小姐,莫不是就是如此聪慧过人的?亏她还和秦皇叔认识了那么多年,竟还妄言说什么即便是化成灰,亦能辩识出皇叔的笔迹来,真是笑死人了。” 轩辕玥走到轩辕昊的身旁坐了下来,抿了抿嘴,微笑着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说道“陆天骄,果然人如其名。傲世轻物又孤芳自赏,目无一切,似是天生便是那样的傲骄女子。可她是真的辜负了陆贤对她全心的满腹期待了,陆贤是多么希望她能成为犹如天赐一般值得他骄傲的女子。” “原来陆贤给她取名为‘天骄’,是这个意思啊!”轩辕昊这才恍然大悟道。 轩辕玥依旧抿嘴对他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这次倒是真多亏了我们昊儿了。要不是你的字以假乱真,怕是要真让那个东宁公主给闯进来了。到时候,恐怕这后果可就真不堪设想了啊。” 轩辕昊被夸的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转念道“皇姐,方才昊儿见那东宁公主着实竟连皇叔的字都不识。这世上,夫妻本应是最熟悉和亲密无间之人。可眼前这对璧人朝夕相处,却是如此陌生,不仅如此,他们整日里还要像防贼一样地防着对方,又还要纠缠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这日子该是有多难过呢?漫漫岁月,怕是对这俩人彼此,也都是一种永无止尽的煎熬吧!” “谁说不是呢?”轩辕玥轻叹口气,道。 这时,轩辕昊忽然起身靠了过来,将脑袋歪在轩辕玥的肩上,忧心忡忡道“皇姐,你以后也会过这样的生活么?未来姐夫,也会像秦皇叔防永乐公主一般防着皇姐你吗?皇姐也会不识得姐夫的字迹吗?……昊儿的心,忽然感到好痛好痛,是替皇姐痛!皇姐是这个世上昊儿心里最爱的人,昊儿舍不得皇姐受这种苦……” 话到此处,轩辕昊似是已再也说不下去了,姐弟俩就这样静静地倚靠在一起,回想起俩人自小到大一路走来, 打打闹闹所度过的每一个开心和不开心的日子,那些只属于他们姐弟俩的记忆,脸上都不知不觉地挂满了泪水。 忽然,轩辕昊用手背抹了一把眼角渗出的泪水,看着轩辕玥的眼睛,郑重对其说道“皇姐,不如,你不要远嫁到东宁国去和亲了吧,昊儿回去亲自替皇姐向父皇求情,昊儿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西秦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相信父皇一定会答应皇弟的请求的。” 轩辕玥听到他此时这些极具温暖的肺腑之言,忽的一把将轩辕昊揽入怀中,用她漂亮的下巴紧紧抵在轩辕昊的额头上,对其意味深长地说道“昊儿,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以后漫漫岁月,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只要遇到了那个人,纵使一切都只是场浮光掠影,向前只是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你也终会甘之如饴地将这毒酒饮下。这是我们每个身为这尘世间的凡夫俗子,倾其终生都难以逃脱的宿命与劫数。云儿是,皇姐是,他…亦是……”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姐弟俩紧紧地拥在一起,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移向了对面卧榻上昏睡不醒的轩辕翰身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是欺人太甚了!在她的风华宫里闹闹她的公主脾气也就算了,如今,竟还跑到本王妃的秦王府门上来挑衅。看来,作为她的长辈,本王妃这个皇婶一定是平日里待她太好了,才会让她把本王妃看成是个软柿子,随她捏圆捏扁了去?可恶,真是可恶!”梅汐媛怒气冲冲地一回到韶华阁里,便一把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软榻扶手上,面目狰狞地咆哮起来。 “气大伤身呐,姐姐喝口菩提叶和桂花制成的安神茶,消消气。”陆天骄伸手接过身旁战战兢兢着,不敢上前去连续第二次奉茶的婢女手中的茶盏,对梅汐媛劝道。 梅汐媛闻声,却并未伸手将其笑脸捧上来的茶接下,而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对她谩骂道“废物,真是废物,竟然这般无用。你为何方才要承认那字是殿下的笔迹,如若不然,我们岂不是早已进去见到殿下的人了么?殿下有没有事,一见便知。你难道看不出,方才程良已经招架不住本王妃对他的质问了么?真不知你这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姐姐:公主、太子和程将军,他们可都是殿下身边最亲信的人啊。这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得罪了他们,以后怕是对姐姐没有任何好处的,只会伤了殿下和姐姐之间的情分。况且,公主拿出来的,那的确是殿下的亲笔书信,殿下的字,颇有力道,妹妹敢以性命保证,这世上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模仿的了殿下的字,相信殿下,他真的只是受了点儿小伤吧。姐姐总不至于,执意要跟殿下扭着来吧。” 闻此,梅汐媛似是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陆天骄见势再次笑着将茶奉上,梅汐媛努着嘴缓缓将其接过轻抿了一口。 “许是姐姐最近在王府里闷得时间太久了,心中抑郁憋得慌。不如,天骄陪姐姐出去散散心,可好?”陆天骄忽然说道。 “出去?去哪里?”梅汐媛对西秦国的概念,还只停留在距离秦王府不远处的一条街市而已。想想如果没有陆天骄,怕是自己永远都只能呆在韶华阁这座深院里了。此时,她顿然满心期待起来。 陆天骄稍作琢磨,道“殿下身体不适,不如…这次我们走远一点儿,就去…城南的城隍庙。妹妹听说那里的香火最旺盛,还有得道高僧。那里的神明亦最灵验,求什么,得什么。我们就以给殿下祈福求平安为名外出去那里逛逛,姐姐觉的如何?” 梅汐媛被陆天骄这话说的心里直痒痒,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好多话想跟神明说道说道,若心中的苦闷再得不到倾诉的话,她似是都要崩溃了。可却不禁忽然又犹豫起来,道“可是,本王妃已被殿下禁足了,如何出的去?” 陆天骄道“殿下是说,在他外出不在的时日里,不许姐姐出门。可如今,殿下不是已经回来了么?姐姐放心吧,一切都交给妹妹,妹妹一定能让姐姐去的了城南城隍庙。” 梅汐媛闻之,激动地一把握紧了陆天骄的手,一脸歉然道“那就有劳妹妹了。方才姐姐一时心急的气话,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陆天骄对其嫣然一笑,便转身离开了韶华阁。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金丝鸟遇白莲花心计 程良宽衣解带,好不容易终于躺在了自己久违的床上,早已身心俱疲却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是合不上眼来稍息片刻。 就在这时,“咚咚咚”忽然一阵轻缓的叩门声响起。 “谁啊?”程良支起身,惊问。 门外传来女子娇柔的应答声“程将军,是我,陆天骄,有急事想要找程将军商议,烦请将军开一下门。” “等会儿。”似是有些被打扰到,但他依旧不厌其烦的起身去开门。主子至今昏迷着,为免诸事被动,公主方才已然借机将秦王府所有的权利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定要替主子守好了门户。 “吱呀”一声,门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的陆天骄一袭粉衣长裙,端庄大方,彬彬有礼又如沐春风般轻盈。一脸笑吟吟,笑靥如花,叫人如痴如醉。 美人吞吞吐吐,又带着些许羞涩地柔声道了一句“程将军,你…是在休息吗?天骄打扰将军了。” 此情此景,美人当前,秀色可餐,怕是这世间没有几个男子能抵挡得了其浓郁的诱惑。 即使是如此一个整日里跟随在一个万年冰山的高冷王爷鞍前马后的男子,却远不如他的主子那般意志坚定。面对这样的温婉女子,此刻的程良竟瞪的有些呆了。 尔后,似是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失礼,便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陆小姐这么急找在下,有何急事?” 见此,陆天骄脸上的吟吟笑意不禁一时间僵住。猛一回神,依旧含笑着道“程将军,王妃娘娘见殿下身体欠安,自己便也寝食难安。所以,她想要往城南城隍庙去为殿下祈福。但因之前殿下下令王府守卫,殿下不在王府的时候,王妃不准踏出王府半步。可如今,殿下也回来了,将军您看,王妃娘娘是否可以……” 程良闻此忽然打断其话语,纳闷问道“王妃怎么会知道城南城隍庙的?” “哦,这个…前些时日,天骄陪王妃娘娘出门定制了一枝金步摇,许是王妃在集市上听人说的吧。”陆天骄扯谎道。 “可最近城南发生的诸多军务都急需收尾,殿下又身体抱恙,极需静养。恐怕在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陪王妃娘娘一同前往。”程良甚感分身乏术道。 陆天骄抿了抿那张柔软的红唇,轻声一叹,亦面露难色着道“也是,国事自是不容怠慢。只是…天骄本欲陪同王妃一齐前往,不巧近日身子不方便。可王妃听闻城南城隍庙有得道高僧主持,请愿极灵,故执意要前往。且时正值元宵佳节,城隍庙的香火一定尤为鼎盛,她怕错过了这个好时机,便更是心急如焚,巴不得即刻就启程前往。王妃也是一片好意,为了殿下。不如…程将军帮忙安排个可靠的下属陪同前往即可。殿下和将军刚从 城南清查敌寇回京,想必现在全西秦国里,那里的城防一定最为禁卫森严,没有比城南更安全的地方了,王妃娘娘应是安全的!” 见程良一直犹豫不决着,陆天骄忽然改色一脸忧郁的眼神道“说实话,自从殿下与王妃大婚以来,程将军也都看到了,殿下一直对王妃娘娘冷冷淡淡的。最近,王妃娘娘的情绪很是低落,这万一要是出点什么事,东宁国追究下来,那第一个被其牵连的便是殿下啊。当初,天骄答应王妃,愿久居王府与其做伴,忍心弃年迈的父亲于千里之外而不顾,亦都是为了殿下,为了翰哥哥呀!” 陆天骄一边动情地说着,竟悄悄拭起眼角的泪水来。 “好吧!在下来安排便是。”面对陆天骄此刻的满腔诚肯,片刻思量后,程良终点头答应道。 陆天骄随即欣喜地欠身行礼,道“多谢程将军体恤,那…天骄告辞了!” 话一说完,陆天骄便莞尔一笑,转身缓缓离去。 程良正独自若有所思着,走在回廊上的陆天骄忽然顿足下来,却并没有回头,依然柔声着道了句“对了,程将军终日伴在翰哥哥左右。翰哥哥的字,是不是好久未练了?怎么天骄看着,如今翰哥哥的字竟像是他,尚还不足十岁时候的了呢?” 程良闻之,惊讶地猛抬起头来望着她的背影,一脸愕然…… 自打陆天骄一提起城南城隍庙祈福之行,梅汐媛便似是在韶华阁里再也坐不住了。 此刻,她正满心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着。 “这个陆大小姐,这次总算是替王妃娘娘真的着想了一回。要是真的能去那个相传十分灵验的城隍庙的话,王妃娘娘不妨借机再求个一男半女回来。这要是真能有个孩子,公主以后的日子便也不会那么孤苦了。”赵嬷嬷在一边泡着茶,高兴地说道。 然梅汐媛却闻之冷笑一声,愣着道“孩子…谈何容易呢,嬷嬷难道看不出,这西秦秦王早已是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打算让本公主只做个有名无实的秦王妃了吗?” 一语至此,梅汐媛忽然叹了口气,默默地坐了下来。 赵嬷嬷闻之,不禁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悄悄地瞄了她一眼,梅汐媛又道“本公主忽然觉得,自己当时选择错了。或许本公主,根本就不该答应父皇,来西秦国做这个和亲公主。原以为,即便是这灵空战神,西秦秦王,哪怕再如同传闻所言再冷再傲,本公主的柔情蜜意,亦都能将她捂化。可没想到,本公主竟会连半分都走不进他的心。本公主的满腹才情和这盛世容颜,竟都还抵不过一个小小药师家被退过婚的废柴丑女。本公主一生都不愿认输,可这次,忽然觉得自己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梅汐媛说着说着,缓 缓闭起了双眼来,放在软榻扶手上的一只纤纤玉手,顿时握的紧紧的。 赵嬷嬷见此,忙上前来劝慰道“公主万万不可泄气啊,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亦要为皇后娘娘着想啊。娘娘还等着看公主坐上她一生都永远坐不到的那个位置呢!只要公主是秦王正妃,守住这个位置,无论如何,公主就永远都是正室嫡位。” 梅汐媛轻叹口气,无力地睁开眼来,道“可是,嬷嬷,本公主真的好累,好累……” 赵嬷嬷听着看着,心疼极了“嬷嬷知道公主辛苦,可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能登上大位,即便再苦,公主也要忍啊。” 听着赵嬷嬷的话,她的眼睛忽然飘向了窗外面,蓝天上那几只自由的飞鸟,她是多么希望她也可以是只不被人从一个牢笼换到另一个牢笼里,可以自由翱翔的飞鸟。 可她偏偏被生成了一只极其高贵的羽色和鸣叫兼优的笼养观赏鸟——金丝雀,既然是金丝雀,就注定了她一世都是被关在金丝鸟笼里。既想要这世间极致的尊贵,便要付得起同样的代价。‘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已知道,她永远只能被命运安排,永远都回不了头…… 半晌后,她忽然开口吩咐道“赵嬷嬷,传信给三皇兄吧,就说本公主元宵节要在城南城隍庙为殿下祈福!” 赵嬷嬷闻之一脸愕然道“公主这是打算要……可是,这陆大小姐还尚未征得程将军同意呢?” 梅汐媛轻笑一声,道“陆大小姐?她可不是吃素的,别磨叽了,就照本公主方才的意思传信下去吧。” “是”赵嬷嬷一边应着,将一盏具有强肝养胃,解郁安神之功效,可缓和情绪、补血气、消除疲劳、润泽肌肤的茶色粉红,里面飘浮着几朵娇艳玫瑰花,香气芬芳浓郁的茶汤递到了梅汐媛的手中,方才兀自走了出去。 一室寂静,梅汐媛花容月貌,独自对着杯中的血红玫瑰发了许久的呆,正欲提起兴致来品饮,忽传来门口娇滴滴的一声轻唤“姐姐!” “妹妹这么快便回来了,快进来坐下歇歇。刚好赵嬷嬷泡了这杯养颜茶汤,这里面的玫瑰花,是用东宁国最极品的玫瑰,将其整支完整的晒制而成的。这会儿温度正好,妹妹快尝尝!”梅汐媛闻声,即刻脸上堆起了笑容来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茶递了过去。 陆天骄坐下,伸手将其接过,甘之如饴地轻抿了一口。 尚未等其将口中的茶汤咽下,梅汐媛便忙着开口问道“怎么样了?是否可行?” 陆天骄道“姐姐尽管安心去便是,程将军会亲自安派最可信的人护送姐姐的。” “程将军派人?怎么,难道妹妹不去么?”梅汐媛忽然惊讶道。 陆天骄道“姐姐,那个丑丫头元宵过后就要入王府来了,妹妹还得留下来替姐姐先调教调教她,不是么?不要等姐姐从城南回来的时候,被那贱丫头冲撞了姐姐才好。” 梅汐媛暗自里心想,这个丫头诡计多端,心眼亦甚多。若是让她跟着的话,到时候怕是会露出什么马脚来,不去也好。 一念至此,梅汐媛便拉起陆天骄的手,笑道“好吧,那王府里这几日,就有劳妹妹费心了。” 陆天骄亦笑了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略感见暗,便道“这天也不早了,那姐姐今晚便早点歇着,命人收拾收拾,城南城隍庙可不比京城方便,明天天不亮便要辛苦赶路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秦王府乱,即天下乱 陆天骄从韶华阁里回到自己的房内,从袖中掏出那纸字来,放在面前的书案上端详凝视了半晌,忽然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道“哼,就这个字也能糊弄了本小姐的眼睛,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们究竟在搞些什么?” 本就已身心俱疲至极的程良,经过陆天骄这么一闹,亲眼看着她似是一种莫名的阴谋诡计得逞的模样得意洋洋地离去。 于是,他内心忐忑且失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屏气凝神着似是在思考些什么。不知不觉中,竟就这样坐了一整个黄昏,似是连周围的空气亦都跟随着他一起凝结住了一般。 忽然,漆黑的房内一阵晚风拂过,方才察觉到窗外不知何时起,竟已是一片更深夜露。 此刻,他显然已睡意全无。冥冥之中,心里总惶惶不安地感觉,这俩个女人像是一定会串通着闹出些什么事来,可却又都无从考究。 终是无果,他缓缓起身来踱步到窗前将其轻轻闭起,思索片刻,索性又走到了另一旁,顺手从外面带了房门,径自再次朝着林月轩走去。 林月轩里香烟袅袅,一室寂静,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轩辕玥正一手支着下巴,竟也似是已有些体力不支了,连连在轩辕翰的榻边一个接着一个的打着盹儿。 而另一旁的轩辕昊,亦不知何时早已在窗前的软榻上恬静地睡了去。 程良一进入寝殿,挨个儿看了眼这姐弟俩的疲惫模样,不知为何,一时间心里竟感觉有些酸酸的。 稍作迟疑,只见他轻声踱步过去,先将软榻上已熟睡了的轩辕昊小心翼翼地抱起,放到了偏殿的床榻上,为其褪去了鞋袜和外衣,再将被角替其仔细捻好,尔后方才轻轻地撒下幔帳,再次回到了轩辕玥身边。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压低着声音轻唤道“公主,公主……” 轩辕玥闻声,一睁开来那双半张半合的朦胧睡眼,便转头惊道“程将军,你怎么又回来了……本公主竟然睡着了。”【 #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言语里,似是有些自责。 程良忙关切道”公主,已是深夜了。就让属下来看着殿下吧,公主已经守了一整日了,去偏殿歇歇吧。明日一早,程良便送公主和太子回宫。” 轩辕玥听了程良的话,似是满腹的不放心,回头看了眼榻上依然伤痕累累地昏睡着的轩辕翰,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若有任何情况,你马上通知本公主。” 程良默默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秦皇叔究竟是何原因,一直这样昏迷不醒着。云儿那边,至今也没有半点儿消息传来,本公主觉着,这天似是都要塌下来了一般。”轩辕玥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欲往偏殿里去。 程良闻之,只默不作声地站 在一边。这一切,对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此时此刻,他自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忽然,他双眼顿时一怔,似是想起了什么,忙对着轩辕玥的背影道“公主请留步。” 轩辕玥闻声速速止步回过头来,程良上前疑惑着道“公主,方才发生了一件事,程良觉得很是蹊跷。” 程良将陆天骄方才找他所说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跟轩辕玥禀了起来。 听完程良的话,轩辕玥紧紧地咬着牙根,怒目着将一只纤细玉手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软榻扶手上,忿忿道“其实,本公主至今一直心神不宁着。我就知道,这心机颇深的陆天骄,决没有那么容易对付。果然,昊儿的字,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可是,她竟突然不随那与之孟不离焦的永乐公主一起前往城南,而是独自留在了王府里。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忽然,轩辕玥与程良异口同声道。 轩辕玥:“她想独入林月轩见秦皇叔!” 程良:“她想独入林月轩见殿下!” 可接着,轩辕玥又疑惑不解道“只是,这永乐公主对我西秦并不熟悉。她又是如何舍得将她那个影子留下来呢?…程将军,一定要派可靠的人跟紧了那永乐公主。可万万不能在秦王府现在正内忧外患的时候,再闹出个什么乱子来?” 程良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轩辕玥满腹忧心道“本公主明日便要回宫了,接下来秦王府的一切,便要靠将军了。将军务必一定要守好林月轩,守好秦皇叔,守好整个秦王府。秦王府若是乱了,整个西秦乃至整片灵空大陆亦将会一片混沌……元宵节宫宴,本公主会亲自向父皇母后禀明皇叔的情况,程将军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程良一定竭尽所能守护殿下,守护秦王府。多谢公主对我家王爷的体恤。”程良信誓旦旦道。 轩辕玥说着,不由得鼻子一酸,竟不知不觉地泪水溢满了眼睛,遗憾地道“过了这个元宵,往后余生里,本公主怕是永远也不能在西秦国过节了。只可惜,今年最后一个元宵宫宴,看不到皇叔那备受万众瞩目的身影了。” 看着轩辕玥一脸失落,程良低声道“公主殿下真的不能回头吗?公主应该知道,只要是公主不愿做的事,我家王爷自是有办法将公主留下的。” 轩辕玥深叹口气,道“程将军,实不相瞒,即使没有东宁国三皇子,本公主亦从来就没想过要一辈子留在西秦国里。这个西秦国,可以没有本公主,可以没有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没有秦皇叔。其实,本公主早就听闻朝中官员多次议论,当年的储位本是属于秦皇叔的,秦皇叔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可是…可是本公主亦 不想看到年迈的父皇伤心。你说,本公主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本公主一直坚信,终有一日,秦皇叔会得到他曾失去的一切的。将军是秦皇叔最信任的人,本公主今夜忽然说这些,只是怕自己在西秦的时日不多了,只希望将军能了解本公主的心。” 轩辕玥一边流着泪,一边将这话一说完,便神情黯然地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忽然,程良在其身后低声道了一句“公主……保重!” 轩辕玥闻声,顿时停下了脚步,却并未转身回头,听到程良这几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字,竟似是有些如同告别一般,她知道,她说的,程良懂了。 于是,她像是对此回应极为满意和感动的流下两行热泪来,便大步朝外走了去。 程良默默地回到轩辕翰的榻边,凝视着他禁闭的眼眸,道“殿下,方才玥公主所说的一切,您可都听到了吗?秦王府乱,即天下乱,您倒是赶快醒过来啊!” 不经意间,只见轩辕翰的一根手指忽然微微抽动了两下,程良却似是并没有发觉。 而此时,位于西秦城南那个似是被世人遗忘了的偏远村落——桃花店村里。 头顶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弯弯的月牙与繁星一起热闹地倒映在村里潺潺的河面上,给这片寂静的村落和更深的夜色增添了一抹特别的喧闹,偶尔竟已能听到许多虫鸣声来。 静静地站在村口的河岸上远远望去,点点灯火照耀出一片与世隔绝,祥静宁和的小世界。 而就在这星雨之下,灯火阑珊处,一户极为普通的农家小院落里,屋里一盏极其昏暗的烛火下,一亭亭玉立的黄衣少女正满脸焦急地对一老妇人禀道“老夫人,这姑娘自从被那王二背回来至今,都已经烧了一整天了,欢儿几乎将家里所有的被子都压在她身上了,可就是一滴汗都捂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呢?如果再烧下去,怕是会烧坏脑子了吧?还有,她的头怎么伤的这么重,会不会……” 尚未及黄衣少女将心中的忧虑道完,老妇人便将其打断开口问道“你给她内服的是什么汤药?” 黄衣女子暗自想了想,流利的回答道“这姑娘落水后又淋了大雨,定是受了风寒,在咱们南方自是要用桂枝(去皮)、芍药、甘草(炙)、生姜、大枣(擘)而制成的桂枝汤咯。” 老妇人一听,脱口即出“不对!” 黄衣女子闻之,即刻纳闷惊声道“不对?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年,桃花店村里的人,凡是得了风寒的,不都是这样施药的么?” 老妇人似是提醒她道“可这姑娘,她并不是桃花店村里的人啊!” 黄衣女子果然即刻瞪大了眼睛,顿悟道“南方气候炎热,损伤水液,所 以南方人体质多热,麻黄汤主要是通过发汗驱除人体内寒气,于是便过多的损耗了人体正常的津液,因此会导致疾病加重,所以南方人应慎用此药汤; 而北方人多寒,体质多偏于阳虚,多偏于痰湿……啊,欢儿知道了!欢儿一时情急,犯了糊涂。欢儿这就赶快去重新准备用麻黄(去节),桂枝(去皮),杏仁(去皮尖),甘草(炙)而制的麻黄汤给姑娘服下。” 老妇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一边欣喜地笑着,一边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天怒亦或人怨 黄衣少女欢儿翩然离去。 老妇人却忽然收起了脸上满满的慈祥表情,瞬间变作一脸正色地看着那个早已被欢儿替其换上了一套干爽的粗布衣衫,此刻正被五六条厚厚的棉被紧紧包裹着,犹如一只圆圆的大粽子般昏睡着不省人事的女子面前。 女子被除去脸上面纱的遮挡,本应是张轮廓娟秀的脸上,那颗血色毒瘤便清晰可见了,在这昏暗的烛火光芒照耀下的夜里,着实让人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尽管如此,然其眉宇间的那份不凡的气质却始终如一地存在着,似是多年以来从未曾被岁月消磨掉半分。 老妇人缓缓踱步过去,坐在女子身旁反复仔细地端详了许久,方才缓缓伸出手来帮她顺了顺额角的几缕乱发。 此刻她面前的这个女子,其实并不算曾与之真正地见过。 那是很久以前,她偶尔从一幅画像上看到过一眼,但就只是那一眼,却足以让所有见过此画像的人一生都难以忘怀。 而如今眼前这名女子,看起来也就和当年画像里的一样,左右只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可这怎么可能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清楚地记得,当年身为先帝妃子的她圣眷正浓。 可不知为何,后来有一天,几乎是一夜之间,先帝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幅女子画像,那画像中的女子真可谓是“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要说她简直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又或者是个不惹尘世的凡间圣女,这些都一点儿也绝不为过。 显然,这画像上的女子,就连皇宫里最貌美的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又更何况是男子呢! 于是,已至不惑之年的先帝便似是魔怔了一般,忽然完全不顾朝中几位重臣的全力反对与阻挠,一意孤行地执意欲纳这张画中那稚嫩的绝世面孔为贵妃。 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子,想必也没有人会如此百般阻挠,可偏偏这个女子,她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将要背负这世间极不寻常的天责大任。 但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女子后来在被送进宫的半途中,竟遭到不测,不慎落崖身亡了。 果然,正如那几位重臣之前劝阻时的谏言所预料的一样,西秦国没有了那女子的存在,连连接踵而来的灾祸便开始到处肆无忌惮地狂虐开来。 女子身亡没多久,西秦东部的大片地区突然多日连降暴雨,降雨量之大,历年罕见,随之便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河水倒灌灾难,相继淹没了无数良田与村落。那里的子民在后来极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水喝,这些切都不说,大量的河水流经后,宛若遭受了极大的洪灾,各种各样的死尸遍地都是,于此便引发了 更为凶险的瘟疫。那一年,西秦损失惨重,东部地区死人不计其数,为了救灾重建,西秦国更是几乎耗费了大半个国库。 没过几年,南部许多地区又跟着被洪涝席卷,接连大半个月的持续暴雨,使整个南部较低洼的地区全部都无一幸免的被其淹没,农田绝收,死尸遍地,各种瘟疫到处盛行。 而八年前的西北地区,久旱终于逢甘霖,大旱刚得以平息不久,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却又迎来了史无前例的蝗虫之灾。时间正值农田收获的季节,遮云蔽日的漫天蝗虫疯狂而至,大口大口毫不留情地啃噬着庄户人的命根子。那一年,西秦整个西北部区,亦是西秦国最大的农作物产地,几乎颗粒无收,饿殍满地。 而北部地区一处名曰“金森林”的西秦国最大的林场,那场刚过去没两年的被所有人胆战心惊地称之为“天怒之火”的漫天大火,更是令林场周围的无数西秦子民死伤无数,西秦国的森林资源和财力损失惨重。那场大火在龙卷风的助力下,将火舌从地面卷上树稍,火头高达几十米、火势形成人力完全不可遏制之势,硬是将扑火的队伍死死地逼了回去。人们几乎只能眼睁睁无助地看着这场大火在连续烧了三天三夜之后,几乎是将西秦国最大的森林烧成了灰烬。此灾难,乃至后来都震惊了整个灵空大陆。 …… 所有一切,这一切似乎永无休止的灾难,究竟是天怒,亦或还是人怨,又有谁能说清楚…… 浮沉往事一幕幕,似是至今都尚还历历在目地萦绕在西秦每个子民的心头,让人记忆犹新着。 然而,这一切都还远远没有结束,传闻西秦国这仿佛如同被诅咒了一般的灾难,将周而复始,永远都不死不灭。 而先帝也正是在以后的岁月里,亲眼目睹了接连所发生的这些一个个真实的灾难后,方才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永远不能被饶恕的滔天大罪,最终因此而郁郁寡欢至终。 回想起过去所经历的一切,老妇人不禁缓缓地阖上了眼来,嘴唇微微抽动着,眼角渗出滴滴泪株来从脸庞悄悄地滑落。 这泪水里,是伤、是痛、是悲、亦是喜…… 沉默了半晌后,她忽然睁开来双眼,心绪似是有些激动而庆幸地看着床上女子的脸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下,西秦终于有救了。没想到,你竟活着,你竟还活着。你不但还活着,而且这张脸还和当年一样绝世出尘、年轻貌美、肌肤吹弹可破…难道,莫非这就是传闻中,世代相传誓死守护西秦真命天子的血族圣女的奥秘……” 忽然,当她欣喜的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移到女子脸上的血色胎记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却忽然嘎然而止,不禁又蹙眉疑 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只是…这张脸怎么会增添了一个血色胎记,这又是怎么回事?她至今都清晰的记得,那张画像上的女子面如桃花,可并无半点瑕疵的呀?” 老妇人一边看着,心里一边想着,不禁伸手从被窝里摸出了女子的一只手来将其捉住,轻轻剥开附在其上面的粗布衣衫,再次睁大了眼睛开始更仔细地审视起女子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许久后,她纳闷喃喃道“这只镯子,的确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啊!” 最终,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看镯子,又看看眼前的人,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怔着思量了许久。 突然,她猛地抬头朝着女子身上双眼一怔,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只见她忙起身来,拿过床头桌案上的那盏昏暗的小油灯。 继而将其照在女子的身上,并开始伸手一层一层地掀去附在其身上用来发汗的一条条棉被。 尔后,她又缓缓解开了女子的衣带,在她光秃秃白皙而又细嫩光滑的身上仔细搜索了起来。 半晌的忙活后,却见她端起似是一脸极为失望又纳闷的表情在其身旁坐了下来,嘴里低声喃喃道“奇怪,怎么会没有呢?不可能啊,我不可能记错的啊。如此绝世之美人,出尘脱俗,恍若仙子,世间极为少有。而眼前这女子的相貌以及其眉宇间的那份于世间独一无二的气质,还有这看似颇具神秘与奇异的镯子,都是跟画像里一模一样的啊……” 就在老妇人为此深感不解,迟疑之际,欢儿满脸欣喜地捧着一碗尚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麻黄汤走进门来,远远地便问道“老夫人,您在找什么呢?” 老妇人闻声,忙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小油灯,道“哦,老身是想查看查看,她的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了。若是有的话,好及时给她一并诊治,不要让小病拖成重疾了。” 欢儿顿悟道“欢儿知道,这就是老夫人平时给欢儿讲过的叫做‘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就是说即使是很长很长的堤坝,也会因为小小蚁虫的啃噬,最后被摧毁。指人们往往不注意小事则会酿成大祸或不注意小事则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而在医者和病患这里,则是说即使是很小很小的疾病,如果不及时发现和治疗,亦会将这个人的健康体魄彻底给摧毁,对么?” 欢儿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坐下在女子的身边自顾自地舀起药碗里的药汤来,一勺接着一勺缓缓地将其给女子喂下。 看着老妇人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一副黯然失魂着的模样,欢儿安慰她道“老夫人放心吧,白日里欢儿给这位姑娘擦洗身子换衣物的时候,已经都仔仔细细,真真切切地检查过了。她浑身除了头部受到磕碰所留下的 伤口以外,到处都是光溜溜的,就连一个小小伤疤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什么伤口了。” 闻言,老妇人这才回过神来,道“白日里,你真的未曾在这女子的身上发现其他任何疤痕?” 欢儿认真地朝其点了点头,心里却因老妇人的这份惊讶,浮过一抹特别奇异的感觉,可这感觉却仅仅只是稍纵即逝。 最后,欢儿依旧只顾着一边帮女子喂食汤药,一边甚感庆幸地道“还好她还能服得下药汤,否则就更糟糕了。今日,幸亏老夫人机智,没让那个贪心的王二将这姑娘给活埋了。否则,就真的是那王二的大罪过了,老夫人帮着王二积了德,果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活菩萨’呢!” 听了欢儿的话,依旧深陷在自己的猜测和疑惑中的老妇人,神秘地说道“老身可并不是什么‘活菩萨’,而是…这姑娘她本就命不该绝?” 闻此,欢儿似是突然想起了老妇人白日里对王二曾说过的话,便问道“对了,老夫人白日里跟王二说的那些什么贵人的话,都是真的么?”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守得云开见紫芒 欢儿似是突然想起了老妇人白日里对王二曾说过的话,便好奇地问道“对了,老夫人白日里跟王二所说的那些什么贵人的话,都是真的么?” 老妇人端坐在一边,看着床上的女子深叹口气,一脸悠长地说道“或许老身是真的老了吧。这世间的事,是是非非,和这真真假假世间的人,如今,老身竟似乎也看不明白了。” 欢儿闻声,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张大嘴吃惊道“啊?不会吧,难道老夫人对王二所言的‘若是他将这姑娘悄悄地背至后山里给埋了,亦或者又心生贪念将她手上的那只镯子给摘去用了,他便真的会倒大霉,兴许整个天下都不会放过他。’,这些话,竟都是在诓骗王二?” 自打这个黄衣少女开始跟着老妇人相依为命以后,在她的心里和眼里,老妇人便始终都是个从来都不会跟人扯谎的人,可如今竟让她亲耳听到她的主人说出这样的话来,欢儿着实惊呆了。 待醒过神来后,她皱起眉头一脸忧心地对她的主人说道“可这王二一贯称呼老夫人您左一个‘活菩萨’,右一个‘活菩萨’,他可是当真信了您的话,把这姑娘活活当成了是他命里的贵人,甚至是能帮他改变一生的人,眼巴巴地等着她清醒过来呢!就今日白天,他将这姑娘从河边抱回来的时候,愣是赖在咱家院子里死活都不肯走,说是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好这个院子,直到他亲眼看到这姑娘醒了。欢儿是磨破了嘴皮子好说歹说了半天,后来还煮了一大桌好吃的饭食,好不容易方才将他打发走了。就这,临走时还说他明日一大早便又要来看呢。可如今这般,这可到底该如何是好呢?如果被他知道‘活菩萨’老夫人您是在诓他,想他一定不会轻易了事罢休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那王二虽然时而有些懒惰,还有些小贪婪,但本质还是好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这也都怪老身眼拙,当时还以为是见到了久未蒙面的旧人,心里一高兴激动,竟看走了眼,这于老身自己,亦又何尝不是白高兴了一场呢。老身还以为,有生之年,终于让老身等到了,老身终于等到我西秦大地的守护者归来。自此,一切苦难都将过去,一切锥心的离别亦重逢在即,我西秦国的黎民百姓,以后再也不会有苦难…难道,老身真的等不到了,那老身还守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老妇人一边失望而又落寞地说着,一边拖着似是极为沉重无力的身体缓缓起身来,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去。 而此时的欢儿,眼睁睁地看着老妇人脸上此刻现出来的那份多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灰心与失落,看着她头发花白一步一步渐渐离去的那个落寞极 了的背影,欢儿的心里顿时涌上了一阵莫名的酸楚,目光不禁悄悄地落在了手里正捧着的那只早已凉透了的空药碗上,一时间怔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忽然,欢儿瞥见似是方才的那碗麻黄汤已经开始发挥药效,女子额头及周围,还有脖颈上已经开始大量的渗出密密的细汗来,想必周身上亦都已经开始发汗出来。欢儿赶忙起身放下手里的药碗,缓缓开始一层又一层地撤去其身上的一部分被子,并从一旁拿起干布巾来帮其仔细地擦拭起汗水来。 就在欢儿伴随着手上的动作,缓缓移动着目光准备掀开女子的一只衣袖来,擦拭其皙白细嫩的臂膀上的汗水时,忽见她的眼睛顿时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突然停下了手上忙碌的动作。只见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子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那双本就铜铃般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顿时瞪的更大了。 这时,身后的老妇人正准备着抬脚跨过房门的门槛,就在这一刹那间,忽然从身后传来欢儿的一阵紧急而大声的急呼声“老夫人,您快过来看,这位姑娘手腕上的这个镯子会发光耶!真的好神奇啊!欢儿从来没有见过会发光的镯子呢!” 老妇人闻声即刻顿足,先是眼睛怔着顿时一愣,继而忙转身回过头去三步并作两步着疾步到欢儿的身旁,亦瞬时被这眼前的景象同欢儿一样惊呆了。 女子的症状已然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此时已舒适地恬静沉睡了去。只见她的一只手,此时正被坐在其身旁一脸惊奇的欢儿紧紧地握在手中,而套在这只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正忽闪忽闪地发出道道紫色光芒来,仿佛似是在散发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出来一般。 主仆两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这只神奇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忽明忽暗的紫芒中,突然又隐隐约约地现出来一个血色纹路,这个纹路印记的形状像是个‘L’形的图案,但这‘L’形血色纹路却只是昙花一现,似是刚现出来便就瞬间消逝了。随即,那忽隐忽现的紫色光芒亦随之消失不见。 主仆两人惊讶极了,不禁面面相觑着。 许久后,欢儿依旧紧握着女子的那只手,似是都忘记了放下,带着些许惊恐地低声问道“老夫人,这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它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 无疑,欢儿的这句话其实是在怀疑,今日她们主仆俩千方百计所救下的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究竟是不是善类?她们主仆俩到底是在做善事,还是在引狼入室,养虎为患?若非今夜自己亲眼所见,还有主人作证,她竟不知,这世间真会有如此神奇之物。而拥有这神奇之物 的人,她又会有何奇异之才呢? 此刻,欢儿惊诧地看着一脸严肃认真,沉默不语着的主人,心里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绝非普通人。 而一旁的老妇人,见了这奇异之象后,此刻脑中却已完全混乱,搞不清楚状况了。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在心里问她自己“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她到底是谁?……” 忽然,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个救下自己的性命,皆被世人称之为是个得道高僧的城南城隍庙主持,亲自带她来到这个与世隔绝了的桃花店村里落脚。临走的时候,曾经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句话来“切记:待到紫芒现世于此地之际,便是你与亲生骨肉久经分离团聚之时,届时务必再往城隍庙来寻我相聚于此为其解除封印,解救众生。” 一念至此,老妇人不禁愣愣地低声喃喃了一句“难道…高僧当年口中千叮咛万嘱咐所说的,让老身在此安心等待着的紫芒,竟是此时出现在我眼前这若隐若现,转瞬即逝的紫芒……” 顿时,老妇人只觉得发生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当年,她只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在此隐姓埋名地安顿下来。 这些年,时间过的太慢,慢的她几乎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慢的她都忘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慢的她都忘记了狠心撇下自己的亲生骨肉,在此隐姓埋名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时间又似过的太快,快的她都还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这紫芒便就这样现世于此了。 一念至此,老妇人的心里忽然似是瞬间排山倒海地翻腾了起来,以至于她愣在原地里,激动地都说不出话来,只有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着,然最终还是被泪水给抢先夺眶而出。 欢儿一见主人此时这副无比惊讶又说不出话来的激动表情,顿时亦惊得直越来越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来,心里忽然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怯怯地疑惑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欢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老妇人的视线所向处望去,忽道“是不是……难道这个姑娘,她真的是个妖怪?” “啊……”欢儿一直自说自话,此时已然自己把自己完全吓到了。话音刚落,便大惊失声叫了起来。 老妇人忙上前去一把将其嘴巴死死地捂了起来,在其耳边嘘声道“嘘……” 可刚一松手,欢儿又开始战战兢兢地一边欲朝着门外退去,一边低声怯怯道“老夫人,欢儿害怕……” 见此,老妇人一把将其胳膊死死地拽住,并顺势往回大力地拉了一把,瘦小的欢儿便顿时被甩了回来,继而紧紧地禁锢在了她的掌心里,再也动弹不得“这里是你的卧房,你想逃去哪儿啊?” “我…我…我……”欢儿吞吞吐吐了半天,慌乱之下,竟忘记了在这个院子里,也就总共老妇人和她,主仆俩人,亦刚好只有俩个卧房。 欢儿透过窗外往外急急一瞥,从白日里开始折腾至今,不知不觉中,竟已是月上树梢的时辰的。这初春的夜里,出了屋子,外面还是极冷的。 正在她痛苦思量之际,老妇人忽然开口道“把她移到老身的房里去吧!” “不行……这怎么行呢?您是主,欢儿是仆。欢儿怎能让她夜里去打扰主子您呢?再说了,她还是个…是个……”欢儿当即做出反驳,欲言又止道。 “那今夜,她就与你同睡?”老妇人故意道。 “我…我……”欢儿闻之,好不容易刚平复下来的些许平静心情,又开始乱了起来。于是,低头吞吞吐吐起来道。 “好了,别愣着了,快过来帮忙吧。若是再不睡的话,天就快要亮了。”老妇人一边自顾自地朝女子身边踱步过去,一边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万事难如意 欢儿终究只不过还是个孩子,又对此其中原由一无所知。此时,她只能嘟囔起一张粉嘟嘟的小嘴,显得极不情愿又似无可奈何地怯怯过去,先帮女子穿好鞋袜,方才从老妇人的手里将其接过,继而将女子的一只胳膊驾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在老妇人的帮衬下缓缓迈步开来。 倒是并没有吃力,主仆俩人便将女子重新安放在了老妇人房内的一张小床上,欢儿从始至终都显出一副怯怯惧怕的模样缩在一旁。此时,她似是习惯性地开口问道“老夫人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老妇人坐在床边,一边仔细地帮女子擦拭着方才遗留的汗渍,一边开口解释道“欢儿,你莫要害怕,这位姑娘她并不是什么妖怪,她……” 未及老妇人将话讲完,欢儿似是迫不及待地脱口便惊声而道“那为何她会有一只那般怪异的手镯,欢儿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见过。倒是…经常听得王二在村子里跟那些小娃娃们讲一些离奇鬼怪的故事时,才会出现那样的鬼怪之物。” 老妇人闻之微微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问“欢儿,你方才亦亲眼所见,是否这姑娘手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发出的光芒是紫色的。” 欢儿稍作回忆,忽然伸出双臂来环抱住自己,似是仍惊魂未定道“嗯,是紫芒没错,忽隐忽现的,临了还显出一个鲜血一样鲜红的血色纹路来,真是可怕怪异极了!” 老妇人仍一边镇定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道“紫芒即紫气,乃祥瑞之气,多附会为帝王、圣贤或宝物出现的先兆。欢儿竟会不知?可见,欢儿的书,没念好喔!” 闻此,欢儿似乎方才有了那么一点点释怀,于是,缓缓放下了双臂。口中一边纳闷地重复着老妇人的话,一边向小床边碎步着靠拢过去仔细瞧了瞧床上的女子,说道“帝王、圣贤或宝物出现的先兆……可这位姑娘看起来也并不比欢儿大几年,总不至于她能做的个女帝王或者女圣贤吧?亦或者老妇人言外之意是说这姑娘她是个宝物?可依欢儿看,要说宝物嘛,那个手镯倒还勉强算是个,可除了能发光以外,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异能。就连发光,都是忽闪忽闪,若隐若现的…哎呀,该不会是那姑娘落水后,宝物被河水给泡坏了吧?” 闻此,老妇人忽然抬起头来,喝斥欢儿道“住口,不要瞎说。” 欢儿遭斥责,赶忙收声低下头来。 老妇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来到窗边,望着北方天空中的一片繁星,意味深长地道“历代宫廷里,都是以观测夜空中的紫微垣明暗来判断皇家的兴衰。而这手镯如今所发出的忽闪忽闪、若隐若现、忽明忽灭的紫芒,正是我西秦国如今的运势,危在旦夕,颇令 人堪忧啊!” “老夫人,请恕欢儿愚钝,欢儿着实看不出这手镯的奥妙所在。”欢儿默默地说了句。 老妇人叹了口气,并未责怪她,只转身过来说道“明日天一亮,你早起去一趟城南城隍庙里,找一位玄空大师,就说是桃花店村里的老夫人让你前去寻他的,就跟他说…‘紫芒现世,忽明忽灭’。” “‘城南城隍庙’‘玄空大师’‘紫芒现世,忽明忽灭’……”欢儿嘴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片刻后,老妇人催促道“好了,天已经很晚了,赶快回房去歇着吧,明日还要出远门呢。” “是”欢儿似是已都记下了老妇人所言,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经过昨夜的一场滂沱大雨,这一日,终于拨云见日;而这一夜,也终于云散月明。 欢儿离去,一室寂静,老妇人站在窗边,默默地凝视着床上女子安详的睡脸,脑海里回忆起许多许多…… 第二日天还未亮,城东秦王府门前尚还处在一片灯火通明之中。 程良、轩辕玥和轩辕昊三人便已早早起身来,都忧心忡忡地踏上了回宫之路。 程良早已命人将所有通过万娇阁与北烈敌寇有牵连的朝中官员名单及证供通通整理好,今日早朝,将以他的主子秦王轩辕翰的名义上奏朝廷,待璟帝定夺。 待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梅汐媛亦已经一身华服,满头珠翠却一脸忧郁的在陆天骄的搀扶下,从韶华阁里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赵嬷嬷和几名贴身侍候的婢女。 程良帮其安排的几名护卫和马车亦已经早早便在秦王府的大门前候着,陆天骄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又郑重地一再交待了众护卫许多,方才后退了几步让开车道。 此刻,整队人马正准备向城南城隍庙出发驶去。 忽然,马车的窗帘缓缓被掀了开来,梅汐媛一眼便扫到了站在秦王府门前石阶下的陆天骄,她靠近车窗轻声唤了声“妹妹” 陆天骄疾步上前,问“姐姐还有何吩咐?” 梅汐媛心里,其实根本不想去什么城隍庙祈福。她自知,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有半分入轩辕翰的眼,自是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亦或做再多,说再多,始终他都不会领情。 可即便如此,她总是感觉,只要她自己还是秦王正妃,只要她的人尚还在秦王府里,她梅汐媛便是这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西秦国最尊贵的秦王府上唯一的女主人。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有名而无实,人们只会在茶前饭后,时时议论起东宁国最尊贵的永乐公主,她梅汐媛是那令世间所有女子都望尘不及所艳羡的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的女人。 可这会儿,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就要 离开这个府邸出远门去了,虽说只有短短的三四日时间,她却忽然就心神不宁了起来,感觉好似是她再也回不来了似的,难以成行。 然而,一想到东宁国母后的满心期待,一想到与她三皇兄的重要邀约,纵使她心中有再多的不舍,也不得不舍下。 为何两个人相爱却要估计这么多,她多想就单纯地好好为自己争取一回,多想一心一意好好地随心所欲地去爱这个男人。 尽管这个男人至今还不能接受她,可只要同在一个屋檐下,只要她心无旁鹭地对他好,难道真就换不到他丝毫的疼爱吗? 一切的一切,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又似无可奈何地将其吞咽了下去,最后只能皱起眉头,轻轻地交待了陆天骄一句“看好门户,等姐姐回来。” 陆天骄自是往日里一贯的对谁都一副极为好看的莞尔一笑相对,回答她道“姐姐安心去吧,府中一切,妹妹心中自有分寸。” 自此,车窗帘缓缓不舍地落下,赵嬷嬷和几名婢女共乘一车紧随其后,两辆马车一齐径自朝南缓缓驶去。 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陆天骄静静地站在原地,忽然嘴角微微上扬,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来,不禁让人不寒而栗。 终于,秦王府里可以阻挡她脚步的所有人都离开了。这一刻,她似是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陆天骄一边通过回廊朝自己住所的方向缓缓踱步着,一边心里暗自计划着该如何才能成功地躲避过这些秦王府明里暗里的诸多侍卫的监视,进到林月轩里面一探究竟,她那魂牵梦绕的翰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路过林月轩附近的回廊时,她不经意地忽一抬头朝其方向一看,却瞥见了一个貌似似曾相识的小女孩身影,她灵机一动,便笑着亲切地朝其喊道“小妹妹。” 小女孩当即寻声而来,愣愣地站在原地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后,道“你是在叫我吗?” 陆天骄三步并作两步急上前去,像是忽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近身到其身旁蹲身下去,将两手温柔地搭在女孩儿的肩上,笑着柔声说道“对啊,姐姐就是在叫你啊。小妹妹好面熟啊,长得可真漂亮,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你叫什么名字?” 果然,小孩子的记性确实要比大人的好,又兴许是陆天骄的世界要更为广阔,平日里所见的生面孔亦要比整日里关在一座王府大院里的小孩多的多。 只见小女孩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很快便回忆起来,瞪大了眼睛道“啊,灵儿想起来了。那日,灵儿正准备去寻云姐姐,恰巧你也正在云姐姐的院子里,对吗?” 被小女孩这么一提醒,陆天骄似是记起了一些,连连道 “对对对,姐姐想起来了,你是叫灵儿。你住在哪儿啊,怎么跑到这个院子里来啦?” 小女孩答道“灵儿和奶奶就住在后院最边上的那个拱门里面的小院子,刚刚我是陪张嬷嬷来给秦王殿下送汤药的。这会儿,张嬷嬷正在给殿下喂药汤呢,让灵儿出来自己在外面玩一会儿,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会来叫灵儿的。” 陆天骄蹙眉道“嗯,姐姐也听说了,秦王殿下在城南受了伤,好像还挺严重的,仿佛连字都写不好了呢?” 小女孩惊声道“写字?姐姐是在开玩笑吗?秦王殿下的人都昏迷了快两天两夜了,怎么能写字呢?” “什么?殿下他…他昏迷了两天两夜啦?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只是受伤了吗?” 陆天骄此话一出,不想灵儿却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南边飘来朵桃花云 灵儿一听,惊道“写字?姐姐是在开玩笑吗?秦王殿下人都已经昏迷了快两天两夜了,怎么能写字呢?” “什么?殿下他…他昏迷了两天两夜啦?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只是受伤了吗?” 陆天骄此话一出,不想灵儿却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那双圆嘟嘟稚嫩的小手抹着眼泪,泣不成声道“为了救灵儿的娘亲,秦王殿下和云姐姐一同坠入悬崖。秦王殿下深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而云姐姐,云姐姐她…呜…呜…呜……” 听了灵儿的话,陆天骄忽觉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她的头顶骤然响起,声音连绵不断,她的身子不禁亦随之扑通一声无力地瘫坐了在一边,整个人顿时被震的呆若木鸡一般。 片刻之后,稍一回神,她猛地一下伸出双手来捉住了灵儿的一双小手用力地晃了两下,接着迫不及待地催促问道“衣上云…衣上云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灵儿快说啊!” 灵儿依旧止不住地伤心痛哭着,哽咽道“那悬崖下是一湍急的湖水,秦王殿下落在了湖滩上,而云姐姐她…她却落入了湖中…没了。许是落下的时候,撞到了湖滩边的一块岩石,流了好大一滩血,都将那块岩石给染红了。” “什么?”陆天骄怔着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看着面前此时俨然如同个小泪人儿一般的灵儿。 曾经…不,即便是刚刚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那样的恨那个女人。可不知为什么,当她忽然听到那个女人离世的消息时,她的心里却忽然浮上了一抹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来。 这个女人,曾经险些成为自己长嫂如母般的亲嫂子;这个女人,曾经让她在自己最心爱的男人面前屡屡黯然失色;这个女人,她似是什么都未做,便已经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在这个世上,她爱之如命的男子的心。 可好不容易,她费尽心思想尽了办法留在这秦王府里,下定决心将不顾一切忍辱负重排除万难,亦要等这个女人上门来与她亲自较量一番。 她甚至还想要让这个女人这次彻底的身败名裂,臭名远扬,最好被世人死死地踩下脚下,遭到所有人的唾弃与谩骂。如此,好将其从她最深爱的男子心中连根拔起,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之后,她再时宜地将自己重新放进去,让那个男人彻底醒悟,在这个世上,只有她陆天骄才是最彻底和纯粹的真爱着他。 ……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她处心积虑谋划好的这一切,都还尚未来得及登场,便已早早谢幕了呢?! 陆天骄,原来,你不仅连对翰哥哥说那句话的资格都没有,如今,就连跟你的对手上场较量的机会亦都没有。 她 忽然发现,自己将自己磨炼成今日这般,犹如一只魔鬼似的斗鸡,却悲哀地永远都再也等不到对手的登场。 如若这般,那个离世的女人,便一定会成为翰哥哥心头永远最痛的伤。 如此,她便永远再也走不进去,占据不了他最心尖上的那个位置。 爱就爱了,也便罢了。可陆天骄却偏偏还要爱的如此贪心,想要做她的翰哥哥最心尖上的人。正所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太贪心的爱,便早已注定了到头来终会是一场空。 “不,不,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能死,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不能……”陆天骄想着想着,忽然似是发疯了一般自言自语地吼叫起来,还不停地晃动着灵儿的两只细小的胳膊。 灵儿亦哭着闹着喊着“灵儿要云姐姐,云姐姐,你回来,你回来啊,呜…呜…呜……” 就在这时,张嬷嬷捧着药碗从林月轩里闻声,疾跑出来到灵儿的身边,一把便将其小手从陆天骄的紧握中抢了过去,却不经意间对眼前的女子顿眼一怔,后接着又对灵儿安抚道“灵儿乖,不哭,不哭……” 张嬷嬷一边抚摸着灵儿的小脑袋,一边蹲身下去帮其拭了拭那张红扑扑的婴儿肥脸庞的泪水,不禁斜眼狠狠地朝着陆天骄瞪了一眼,然陆天骄此时却只自顾自地沉浸在一片无尽的黯然神伤中,并未注意到张嬷嬷的责怪。 张嬷嬷见其对灵儿完全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架势,便朝陆天骄厉声喝道“你这姑娘是谁啊,打哪儿来的?怎么那么大个姑娘家了,还欺负小孩儿呢?” 陆天骄这才忙回过神来,起身连连致歉道“您就是…张嬷嬷吧。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秦王殿下在西秦学院的小师妹,是秦王妃娘娘执意留我在秦王府里与她解闷作伴的。方才…方才我听这个小妹妹说秦王殿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经快两天两夜了,我是心里一急…便…一定是吓到小妹妹了吧,真是对不起,对不起。” 见张嬷嬷并不理会自己,只顾一直安抚着小灵儿,陆天骄便亦手忙脚乱地上前去,一手搭在灵儿的肩上,柔声地关切道“灵儿,真是对不起啊,姐姐方才不是故意的,姐姐是因……” 尚未等陆天骄将话说完,张嬷嬷便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将其打断。许是因为轩辕翰病情的影响,心里抑郁着,加之被陆天骄的所作所为气到,起身时的动作也有些猛了,张嬷嬷脚下不禁踉跄晃动了一下。 陆天骄见了赶忙伸出手去扶,然张嬷嬷却似是故意避开了她的手,只一把拉起尚还在哭哭啼啼中的灵儿的一只小手,便径自朝着后院的方向里走去,只留下陆天骄一人默默地站在原地里,望着这一老一小远去的 背影发起呆来。 半路途中,灵儿似是终于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便开口解释道“张嬷嬷,刚才的那位姐姐,她并未欺负灵儿。她可能只是和灵儿一样,也和大家一样,也很关心秦王殿下和云姐姐。” 然张嬷嬷此时似是根本就没有听灵儿所言,只出神地自顾自喃喃细语道“殿下在西秦学院的小师妹…是…陆贤的女儿…原来,她都长这么大了。” “嬷嬷可是认得刚才的那位漂亮姐姐?”灵儿一边拽着张嬷嬷的手慢慢跟着她的步子走着,一边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 然张嬷嬷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忽然顿足下来,一脸严肃地对其认真叮嘱道“小灵儿,你难道忘记了嬷嬷对你说过的话了吗?在秦王府里,不可以对任何人提及有关殿下的任何事情。” 小灵儿闻之,顿时嘟起小嘴,默默地低下头来道“张嬷嬷,灵儿想娘亲了,灵儿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娘亲了。” 张嬷嬷心疼地摸了摸灵儿的小脑袋,拉起她的小手一边走,一边满面忧心地说道“灵儿乖,你娘亲…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过了许久,灵儿吞吞吐吐地又问“张嬷嬷,你说…灵儿的爹…他真的还活着吗?他还会回来吗?灵儿怎么觉得越来越想不起爹的样子来了!” 张嬷嬷闻之重重地叹了口气,驻足下来指着北方天边的一朵离队的白色云彩,道“灵儿你看天边的那朵白云,它虽然离我们头顶的这一团白云极远极远,可它却也一直永不放弃地在奋力追赶着。而只要这一团白云在,它便就永远都不会失去前进的方向,终有一日都会团聚的。” 半晌后,灵儿忽然转身过去,面朝着南边的天空,发现天边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朵像似桃花般离散着的雪白雪白的小小云朵。灵儿惊讶极了,道“张嬷嬷…你有看到从这边天边飘过来的那朵很小很小,却是天空中最雪白雪白的桃花云朵吗?” 张嬷嬷闻声,转过身去朝着灵儿的小手指向的方向看去,一脸欣喜地怔着道“呀,我们小灵儿发现的这朵云彩还真是难得一见的雪白雪白的,边上晕出了五朵像似桃花花瓣似的。” 沉默了片刻,灵儿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起了那个大家谁都不愿意提起的人来“张嬷嬷…你说…南边飘着的那朵雪白雪白的云彩,是不是…云姐姐呢?” 张嬷嬷闻言静静地沉默着,显然是被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女孩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了,亦是因为提起这个人来,秦王府的每个人都心痛地不能再痛了。 然灵儿此时却似是忽然兴奋了起来,高兴极了,她认真地看着张嬷嬷的眼睛说道“张嬷嬷,方才嬷嬷不是说了‘只要那一团白云在,那落了队的那些云朵便就永远都不会失去 方向,终有一日会团聚的’么。如此说来,若是北方的那朵白云是灵儿的爹爹的话,那南方的那朵雪白雪白的桃花白云,便一定是云姐姐,因为只有云姐姐才会那样美。” 闻此,张嬷嬷忽然朝其眼睛一怔,被灵儿的话惊吓了一跳。 然灵儿却继续乐道“张嬷嬷,‘西秦秦王府’便是那一团白云的所在,而北方的爹爹和南方的云姐姐,灵儿相信,他们一定会和娘亲一起回来与我们相聚的,娘亲一定能找到云姐姐和爹爹的。嗯,灵儿一定要乖乖地听奶奶和张嬷嬷的话,在秦王府里好好地呆着,等着他们回来。” 秦王府后院里,一老一小俩个身影,就这样默默地观测凝视起头顶这片晴空中的朵朵白云来。 而此时,陆天骄匆匆忙忙地回到房内,在书架上疯狂地翻腾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欲见郎,悉心筹谋 陆天骄一从外面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房内,便在书房角落紧靠着窗前的一古色古香的大红酸枝檀雕花鸟书架上,疯狂地翻腾了起来。 半晌后,只见她一脸欣喜若狂地从那堆满了书籍经卷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厚厚的《诗经》出来将其翻到了《黍离》这一页,目光久久地停留注视在上面,不禁脸上浮起了一丝哀怨来,入神地口中喃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之后,又缓缓地将夹在这一页的一张纸簽展了开来。 原来,这纸簽上竟抄着一个药方,是其父陆贤平日里自己琢磨出来的一方预防治疗自己头痛、头晕、耳鸣、体乏倦怠等诸多老毛病的,好像还颇为有效的样子。 于是,陆天骄便有心地问其亦要了一份,并由陆贤亲笔抄写下来相赠,说是闲暇之余她要拿出来也独自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改进的比父亲的方子还要更好一些。 找到了药方,将其小心翼翼地踹好在袖中,又将那本诗经归好位,她方才急急出了门又往秦王府后院,一座单独而立的十分静僻的名为“杏林阁”的院落里奔去。 刚到王府后院门口,尚还未见到任何人影闪动,只见杏林阁门前植满了桑树,杜仲,杏树,桃树,酸枣树等等,让人不禁有一种错觉,这不是王府里的药房,而是一座后花园。 然聪明的陆天骄心里深深知道,这些树可都是药材树,它们已经在这里风风雨雨屹立了几十年,却依然都被这位敬业至极的乐太医打理的枝繁叶茂,井井有条,极好。 远远的,她便已嗅到了从院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沁人心脾的淡淡药草香味。 赶忙上前两步,站到了杏林阁的拱门口,便一眼看到了院子里一位四旬短须的白衣飘飘医者,正站在院子中央的台子前轻挽起衣袖,独自一人动作娴熟地翻动着晒在竹篾里的各种药草。 院子四周空闲的角角落落里,更是不乏种满了各种即可观赏又实用的药草,像连翘、金银花、鱼腥草、北沙参、薄荷、板蓝根、丹参、麦冬、藿香、党参、紫苏、白术…… 望着这曾经熟悉的一切,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八年以前,太妃尚还在世的时候,她会经常借由想念太妃而央求其父陆贤经常来到王府里做客,对这里就像对自己家一样的熟悉。 可是,自打太妃薨世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借口来这里了…… 有些悲伤地沉默了片刻,忽然,陆天骄一脸喜不胜收地对着白衣医者的后背柔声地唤了声“乐太医” 白衣医者闻声缓缓转过身去,陌生地疑惑道“这位姑娘,请问您是…...” “乐太医,我是西秦学院陆贤的女儿,天骄啊。小时 候,经常来杏林阁里找您玩,还把您院子里种的连翘花误当成了迎春花,乐太医难道记不得,认不出天骄了么?”陆天骄说着,便进了门来到白衣医者的身旁甚感亲切地扶住了其胳膊。 “迎春花的花每朵有6枚瓣片,连翘的只有4枚。” ‘’千步连翘不染尘,降香懒画蛾眉春,虔心只把灵仙祝,医回游荡远志人。” 在陆天骄的一再提示下,白衣医者终于被这多年未见,而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大吃了一惊,道“你...你真是陆兄的女儿,天骄?” 陆天骄笑着用力对其点了点头。 白衣医者忙道“你怎么来了,你好久都没来看老夫了,你父亲他可好?快快快,快请进,进去坐。” 俩人一边久别重逢不甚欢喜地聊着,一边踱步进到了药房内。 “乐太医,天骄乃是受秦王妃之邀,暂留府上作陪数日。今日,是来麻烦您帮天骄照着这个药方抓几副汤药的。”陆天骄一边说着,一边将袖里的药方取出递给了白衣医者。 白衣医者接过,心中有些不解道“这是?……” 陆天骄蹙眉,一脸忧心地解释道“喔,方才天骄在林月轩那边见到了一个侍奉殿下哥哥的老嬷嬷,她似乎精神不好。后来仔细一想,她应该就是当年服侍在太妃身边,甚是严苛的张嬷嬷吧。天骄见她症状似乎仿佛与家父相同,便想家父用的这个方子应该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如今,殿下哥哥昏迷不醒着,全得依赖张嬷嬷的细心照料,若是她病倒了,那可该怎样是好呢?” 白衣医者一边仔细查看着手里的药方,一边叹着气捋着那嘬短须无奈地道“张嬷嬷的病情老夫略有所知,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要经常过来做针灸,若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事的。可她就是放不下心,为了殿下一直亲力亲为操持管理着这府里的下人,闲不住,更不愿静养。在王府里呆了一辈子了,脾气永远都这么固执,执着,没办法。” 俩人沉默了半晌后,白衣医者似是已琢磨出了结果,忽然开口道“银花、菊花、山楂、海带、昆布、绿豆、莲叶、苡米、玉米须、莱菔子、泽舍、茯苓、丹参、田七,八碗水煎取二碗,早晚各服一碗,亦可经常当茶饮用...这个方子倒是真没有在哪儿见过,药性见着都是对的,只是没有验证过,只怕是……” 陆天骄连忙开口将其顾虑打消,说道“哦,乐太医尽管放心,这方子是家父专为自己的病情琢磨所制,家父已经在家连续服用了大半年了,效果极好。以前哥哥若是在外面干了什么混事儿回到家里,父亲一顿训斥还未完便就已经头晕眼花了。可如今啊,就算是让他拿着家法追遍半个学院,都不在 话下呢!再说了,这个方子只是用来预防和阻止病灶继续扩大的,无碍的。” 白衣医者听闻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老夫看这方子上的字迹和用药手段似曾相识,原来是出自陆兄亲手啊。那便无妨,无妨,老夫这就去给你抓药,你且稍等片刻。” “有劳了!”陆天骄欠身行礼謝道。 药抓到一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似是男子紧急的呼救声“乐太医,乐太医……” “你稍等一下,老夫出去看看就来。”闻声,白衣医者慌忙地丢下这句,便疾步奔了出去。 陆天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亦起身来瞥了一眼所抓之药,却忽然将目光定在了一旁的药柜上一处,口中低声喃喃念叨着“曼陀罗” 于是,她缓缓探步过去,轻轻地打开药匣,将里面的药草小心翼翼如同窃贼一般捏了一撮出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继而又装作神态自若地回到了自己方才原来的位置上。 稍时,白衣医者一边拭汗,一边气喘吁吁地再次跑回到药房里来将药很快抓完包好,看着药包满脸喜色道“得勒,希望陆兄的这个方子,也同样能对那固执的老婆子管用,让她继续在这王府大院里活蹦乱跳,耀虎扬威。” “那,天骄谢谢乐伯伯了!”陆天骄再次起身来欠身行礼答谢道。 “乐伯伯?对对对,伯伯好,伯伯好,伯伯亲切,亲切,你快去将药送给那个糟老太婆吧。不过,她凶巴巴的,你小丫头可要小心喔!”白衣医者好心叮嘱道。 回来后,陆天骄亲自煎好了药,又将其装入一个瓷罐里,悉心准备好这一切。 忽一抬头,厅里面竟不知何时已上来了两名婢女,正在张罗摆放着她一个人晌午的饭食。 为了节省时间,在张嬷嬷给轩辕翰再次送药之前,她必须将张嬷嬷给截住。于是,她不得已又独自坐了下来,快速地用了些许。 临走之时,还不忘顺手包了两包案上摆着的,梅汐媛平日里包给她的精致点心: 选用饱满的黑芝麻,将其现磨成粉,加入优质的马蹄粉,和匀后上笼蒸出的营养丰富,可改善皮肤,乌发美容的香滑芝麻糕。 还有用杏仁、桃仁、橄榄仁、芝麻仁和瓜子仁制成的皮薄馅多、味美可口、香气逼人的宫廷五仁饼。 将其所有一并放入一个乌亮的木制食盒里,正欲出门,似是又忘记了什么,便见她径自朝着内室里匆匆走去。 “女为悦己者容”原来,她是去房内换上了一套她自己最为喜欢的粉嫩衣裙,亦是她的翰哥哥小时候曾唯一赞美过她的颜色。 更好了衣,又坐在一面菱花镜前左右端详了许久,陆天骄方才最终满意地起身走了出来,将食盒拎在手里, 迈着极其轻盈的脚步出了门。 依照早上灵儿的指示,聪明的陆天骄自是很快便来到了灵儿所说的,后院最边上的一道拱门前。 站在拱门口上,她便已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切。 这个院子并不算大,陆天骄没有想到,秦王府里竟会有如此一座像极了农家小院的院落。 她自是不知,这只是秦王府的主人仅仅对这婆孙俩的细心特殊照顾而已,让她们也保留些旧日里平民百姓家的小小田园乐趣,不至于太孤单无聊。 院子的北边和东边都是紧连成排的单层房屋建筑,统一的格局,统一的青砖白瓦,略显年代久远却不失大气。 院子西面大半则是由一个小栅栏围起来的类似于一个小花园和小菜园模样的地儿。 此时,张嬷嬷正在和一年龄相仿的老人,同坐在院子西北角上,一间屋子和小花园之间的空地上,一株高大的石榴树下的石桌边上,一边缝制着些像是王府侍卫的衣裳,一边颇为和气地拉着家常。 默默地站在一边向内张望端详打量了许久,她终于端起一脸笑容来开口轻唤了一声“张嬷嬷。” 张嬷嬷闻声,猛的抬起头来朝门口一看,顿时便望着来人怔住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许久未见,永不原谅 陆天骄独自默默地站在拱门口向内张望端详打量了许久,终于端起一脸的笑容来开口轻唤了一声道“张嬷嬷。” 张嬷嬷闻声,猛的抬起头来朝门口一看,顿时便望着来人怔住了。 而此时,一旁正背对着拱门,趴在院子中央的一口大水瓮边上,手里捏着一根睡莲枯枝,挑逗着水中的几条活蹦乱跳的红鲤鱼,正与其饶有兴致地玩耍嬉戏在一起的小灵儿,倒是眼疾手快地迅速转过身去先开了口,瞪大了那双乌亮乌亮的大眼睛,欣喜地奶声奶气道“是你啊!姐姐,你怎么来了?” “姐姐过来看看可爱的小灵儿啊,可以吗?”陆天骄一边含笑说着,一边便迈步进到了院子里来,顿足对着与她打招呼的小女孩抿起嘴笑了笑,顺势摸了摸灵儿的小脑袋,女孩亦天真无邪地望着她乐的咯咯直笑。 紧接着,陆天骄将一只纤细白嫩的玉手搭在灵儿的肩头,揽起她一起向着角落里的两位老人身边踱步过去。 “张嬷嬷,许久未见,嬷嬷一切可好。我是西秦学院陆贤的女儿,天骄。小时候,经常来王府里探望陪伴太妃娘娘的,嬷嬷可还记得呢?……天骄此次是专程登门前来道歉的,早上因得知了殿下重病不醒,天骄一时情急,关心则乱,便对小灵儿有些失态,若是吓到了灵儿,还望灵儿原谅姐姐。”陆天骄故作诚恳,一脸歉然道。 灵儿毕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孩童,闻此脱口便出“姐姐不必担心,灵儿没事。灵儿知道姐姐也是一片好意,担心秦王殿下。姐姐…你…是不是也喜欢秦王殿下啊?” 众人皆都始料未及,没想到灵儿竟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时间,俩位老人都被小女孩的话和眼前这女子白皙的脸庞上顿时浮出的一抹绯红色,无言以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的回应惊呆了,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顿时间,一院寂静,鸦雀无声。 许久后,张嬷嬷依旧一脸冷冰冰的严肃模样,只顾穿针引线继续忙碌着自己手里的针线活,对于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位温婉端庄大方的女子,俨然一副视而不见,甚至似乎还有那么一些仇视的态度。 此刻,陆天骄心想,果然如乐太医所言,这张嬷嬷的脾性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犹如“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她一个堂堂书香门第的名门千金大小姐,今日如此低声下气地亲自登门来对她一个下人谢罪,竟是拿她这张尊贵无比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真是屈辱至极。 看这个老东西的架势,想着接下来的事情也定不会顺利,幸好…… 就在其正面色尽显尴尬,陷入自己的沉思之际,灵儿奶奶悄悄地窥了眼张嬷嬷 脸上的不悦表情,便猛一下抬手出去一把将灵儿拉入到自己怀中,将灵儿那双红通通的小肥手紧紧握在她的大手里,一边对其哈着气一边用力地揉搓起来,对灵儿呵斥道“你看你这个小祖宗,这天儿还这么凉呢,怎么尽就知道玩水。赶明儿个,我就让程将军把那几条红鲤鱼带走,再也不给你养了,也不知道冷。快快快,把手用力搓搓,要是不小心生了冻疮,今后可有你一辈子的好受呢!” 显然很生气,亦很不自在,陆天骄此时却也不得不为了达到自己的终极目的,继续强颜欢笑地移动目光,放眼过去与张嬷嬷身旁的另一位老人套起近乎来。她自是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哪怕是再渺茫的机会。 陆天骄含笑着过去道“这位应该就是灵儿奶奶吧,天骄经常听灵儿提起。” 陆天骄说着,便将自己随身带来,精心准备的神秘大食盒放在了众人面前的石桌上。 盖子被掀开,顿时散发出一股诱人的沁人心脾香气,弥漫了整个院子。 小女孩刚惊声出一句“好香啊!”,便被奶奶一把堵了其圆嘟嘟的小嘴,陆天骄轻抿起那片红唇对其笑了笑,取出食盒上层的那两包点心,将其拆开摊在石桌上,一脸欣喜地介绍道“这是我给灵儿带的两样点心:这个是用黑芝麻粉和马蹄粉蒸制出的营养丰富的芝麻糕。还有用杏仁、桃仁、橄榄仁、芝麻仁和瓜子仁制成的宫廷五仁饼,灵儿快尝尝。” 说着,陆天骄便伸手从中捏了一块儿馅料极其丰富的五仁饼,欲将其递到灵儿的小手中。 不想,眼看着刚得手两手接过的好吃的即将入口,谁知忽然“啪”的一声,灵儿奶奶竟一把重重地拍在了灵儿的那只小手上,灵儿顿时失望又委屈地哇哇大哭了起来“呜…呜…呜……” 陆天骄见此,终于再也难以强忍其心间的窝火,瞬间卸去一脸欢颜,变作紧锁眉头,正忿忿不平地欲发声出来对其质问,却见张嬷嬷“吧嗒”一声,用力甩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继而猛然站起身来,径自朝门外走了去。 见此,陆天骄回头狠狠地瞪了灵儿婆婆一眼,赶忙盖上食盒盖子,一拎起来便慌忙地追逐着张嬷嬷的背影狂奔而去。 “张嬷嬷,张嬷嬷…”一个娇滴滴,两手更是打出生之日起便从未曾沾过阳春之水的大小姐,果然拎着一个大食盒,步履便再也轻盈不起来了。此时,陆天骄一边在其身后紧追不放着,一边喊道。 忽然,张嬷嬷停下来脚步,不解道“陆大小姐,你是名门之后,身份又是何其尊贵,却为何总是缠着我一个下人老婆子不放呢?” 陆天骄乘机赶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原来…原来张嬷嬷…还记得我呢!” 张嬷 嬷冷哼一声,忽转过头来紧紧地盯視着陆天骄的眼睛,道“哼…这辈子,我老婆子谁都可能忘记,唯有你…陆大小姐,就算老婆子我死了,化成灰了,亦会将你牢牢地刻印在心里,生生世世,永远不忘!” 陆天骄闻此,忽觉后背上一片彻骨冰冷,是最深入骨髓的那种,当即怔愣在原地里,再也一动不动。 半晌后,一回过神来,陆天骄脸上已再无丝毫笑意,只愣愣地道“张嬷嬷,天骄知道,您一直还在为八年前城南城隍庙里的那场大火,不慎烧死了太妃娘娘,而对天骄耿耿于怀,对不对?” 闻此,不料张嬷嬷竟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陆大小姐,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是非公道与事实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想太妃娘娘和秦王殿下一直以来,对你们陆氏一族有多好,你心里自知。而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在那场大火里,你又都做了些什么,你更自知。这八年来,难道陆大小姐从来都不曾在夜里梦到过太妃娘娘么?不过没关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报应,又何曾放过了谁?不必我说,天理昭彰,总有一天,你自会为自己的所做,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老婆子一定会留着这条残命,赖活在这世上,亲眼看着你将如何向太妃娘娘偿命。” 陆天骄听着耳畔张嬷嬷的话,许是霎那间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之中,只见她两眼发愣,紧紧地咬着牙根,两排皓齿直咯噔咯噔作响,两只手也不停地颤抖起来。 最后,她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的食盒拎起,双手捧着递到张嬷嬷的身前,默默地说道“这是我在乐太医那儿抓的可以防治你头晕头痛,还有耳鸣,夜里难以成眠,身子困乏的汤药。我已煎好了一罐放在里面,可即服。其余三日的量,你自己煎吧,每副八碗水煎取二碗,早晚各服一碗,亦可经常当茶饮用。是我父亲陆贤的方子,他已经用了很久了,效果甚好,一定会对你有帮助的。若是用完了,可以再去找乐太医抓,方子我已经留在他那儿了。” “拿走你那肮脏龌龊至极的东西,我老婆子不需要……”张嬷嬷果然当即一脸不屑地固执道。 岂料陆天骄竟忽然大声对着张嬷嬷厉声狂怒了起来,道“你到底听清楚了没有?这药,是秦王府的药,这方子,出自我父亲陆贤之手,就连这药方上的字亦是他亲笔书写,与我陆天骄没有任何关系。若是连我父亲也要受那场大火牵连的话,那殿下这些年,又怎还会如此重用他?” 见张嬷嬷即便是此时,依旧一脸严肃地固执着站在原地上,不愿将其递上来的食盒接过。陆天骄的一双明眸,无奈极了。她将它紧紧地闭了一下,深吸了口气 ,尔后又顿然张开。 只闻“咚”的一声,陆天骄弯腰下去将手里捧着的食盒重重地放在了张嬷嬷的脚下,不经意地望了她的足部一眼,朝其怔了一下,后起身来正色着道“你即便是有多恨我,可事实上始终都是,太妃娘娘在那场大火之中,选择了让我生。所以,我会将我余生里的全部都报答给翰哥哥。你在王府一辈子,任劳任怨,积劳成疾,如今翰哥哥又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你若这时候病倒,试问还有谁能比你更尽心地照顾翰哥哥呢……这药,用或不用,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一说完,陆天骄便扭头疾步着朝前院里走去。张嬷嬷疑似被她这番话有所动容,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食盒。 这时,陆天骄忽然顿足,背对着她道“赤小豆、鲤鱼、水和米醋各半,生油少许。放入砂锅内煮半个时辰,饮汤吃渣,可治老年人足肿。” 说完,便头再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无论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也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也罢。 陆天骄忿忿离去后,张嬷嬷站在原地里几经思索,终究还是将信将疑地缓缓拎起她方才留下的那个乌木食盒,疾步朝着杏林阁方向而去。 一迈步进入幽静的杏林阁里,便大声嚷嚷起来,唤道“乐太医,乐太医你出来……”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只片刻,便有一阵似是有些不耐烦的男子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张嬷嬷驻足在院子里,仔细寻声而去,一抬头,原来这已年过四旬的乐太医,竟不知何时爬到了屋檐上,一片被树木遮盖住的地方,不知在捣腾什么长在瓦片上的像似是野草野花一样的东西。 张嬷嬷一见,顿觉心惊肉跳、头晕眼花、似是都不能呼吸了一般,忙抚着胸口道“哎呦妈呀,你这个糟老头子这会儿又发现什么宝贝了呀?这都年纪一大把了还把自己当小伙儿呢,爬那么高做什么?这府里面到处尽是壮丁,随便使唤一个不就成了么?这万一要是摔下来了,那可如何是好啊?哎呦,哎呦,你快下来吧,真是吓死我老婆子了……” 然乐太医却依然一副不管不顾地独自津津乐道“我说张嬷嬷啊,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可别小瞧了这些顽强生长在屋顶瓦缝中,外表酷似松树的小东西哦,它叫瓦松,耐旱又耐寒。它不但极具观赏价值,也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以它入药不仅可以清热解毒、止血敛疮,还具有利湿,消肿的功效。对湿疹、疔疮、痢疾、痔疮、肝病等都有很好的疗效呢。” “得了得了,老婆子知道在你乐太医的眼里,世间万物皆可治病救人。不过,我说你还是赶紧下来吧,老婆子我看着你就头晕。哎呦,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张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轻扶着脑袋便“扑通”一声,重重地坐了下来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单手支着额头,似是无力地开始喘息起来。 乐太医小心翼翼地趴在屋檐上兀自仔细端详着,闻声眼睛不禁朝下一撇,见其此时神情已然露出些许异样,这才沿着木梯缓缓爬了下来。 近身到其身旁后,一脸焦急地忙提起石桌上的大腹陶壶,帮其倒出一碗茶色通透油亮,清澈厚重,令人赏心悦目的普洱茶汤来,递了上去关切道“老毛病又犯了吧,让你不听劝。你张嬷嬷是这个王府里亦是老夫平生所见过的最不听话,最固执的病人,教我怎么说你呢?来,先莫要气恼,尝尝老夫这碗普洱茶的滋味,它可以降低血脂、减肥、抑菌助消化、暖胃、生津、止渴、醒酒解毒等多种功效。可清胃生津、消食化痰、解酒解毒、利尿散寒,止咳化痰、降低血脂胆固醇等等,简直大有益处啊。” 张嬷嬷此时确实有些心惊胆颤不已,一接过茶碗来,便赶忙入了一口压了压惊,根本无心品茗,继而只深叹了口气,幽幽苦道“唉,你这个老东西又懂什么?这若是太妃娘娘尚还在世的话,老婆子我就不至于这么辛苦,操这么多闲心了!你也看到了,咱们那少主人对王府上下的这些诸多琐碎之事,从不过问更不关心。本来,好歹好不容易盼着有个王妃进来,可他又偏把人家整日整夜地晾在一边,若无其人。那身份尊贵的东宁公主千里迢迢来与我西秦和亲,在王府里却落了个有名无实的结果,看着…也着实可怜,怪让人心疼的。自从大婚后,整日便被殿下像是软禁了一般关在韶华阁里,府里的这些事,更是根本就插不上手。尔今,若我也放手不管或是怠慢了,那这偌大的一个王府,不就彻底乱套了么?如此,我老婆子又怎么跟那已故去的太妃娘娘交待呢?况且殿下现在……唉” 说着说着,忽然想起病榻上的轩辕翰,张嬷嬷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乐太医一边听着张嬷嬷的诉说,一边默默的坐了下来在其身旁,亦同样黯然沉默下来了许久之后,似是无可奈何地也对着手里的茶汤完全无了用心品茗,啜饮入口的风雅兴趣,直接将手里的整碗茶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再次开口对其劝慰道“话虽如此,你也应先保重自己才是啊。想必殿下自己的事,心里是有数的。可你这老毛病,如若不好好重视的话,后果真的很严重,老夫可一点儿也没和你开玩笑。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别说是照顾殿下了,就连你自己的衣食住行都需要别人来照顾呢,如此你这岂不反倒成了殿下的拖累了么?” 这时,张嬷嬷方才将目光缓缓移到自己方才带来,放在石桌上的乌木食盒上。继而伸出手将其推到乐太医的面前,眉头紧缩,表情似是有些凝重地问道“你看看,这里面的是不是陆贤家那丫头到你这儿来让你抓的药?” 乐太医听了,忙伸出手一把掀开来食盒的盖子,取出其中的一副药来,甚感似曾相识。继而将其迅速拆开来包装,一一查验起来“银花、菊花、山楂、海带、昆布、绿豆、莲叶、苡米、玉米须、莱菔子、泽舍、茯苓、丹参、田七……没错,这药确实是陆贤的女儿,天骄早上让我抓的。方子是陆贤亲自琢磨的,药性什么的等等老夫也已仔细琢磨过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真若天骄所言,陆贤用的极好的话,那你的老毛病用这方子着实比针灸的效果要有效得多。” 话音刚落,乐太医似是忽然琢磨到了张嬷嬷此时有些什么异样,便又问“怎么,瞧着你好像不太信得过这姑娘似的,她可真是一片好 意啊!毕竟,这陆贤的秘方可是很难得的吆。……呦,这还亲自帮你悉心煎好了一罐药呢。我说老顽固,你还不赶快服下?” 乐太医说着,掀开了里面一墨色瓷罐的盖子来,惊喜地发现。并很快将里面的药汤倒了一碗出来,将其捧到了张嬷嬷面前。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也只不过是多留了个心眼罢了。你说这忠厚贤良的陆贤,怎么就生出了那样的一个玩意儿呢?那小妮子,打小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能说会道,还尽捡太妃喜欢的说,小小年纪便如此心机。确不想是个口蜜腹剑,尽干那些让人琢磨不到的事儿的主。八年前,若不是因为救她,太妃怎么会被那场莫名其妙的漫天大火活活给烧死在城南城隍庙里,尸骨无存。这场大火来的太过蹊跷,一定跟那小妮子脱不了干系。每次一想起这事儿来,老婆子我就恨得牙齿直痒痒。恨不得将那个小妮子亲手碎尸万段。她的命,怎能和太妃娘娘相提并论,她怎么配,怎么配呢?”张嬷嬷痛苦地回忆起那让她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忍不住痛心疾首地怒吼起来。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放下了。那是太妃自己的选择,想必也一定有她的道理,毕竟这么多年以来,陆贤对殿下忠心耿耿,为马是瞻,躲避了朝里朝外多少明刀暗枪。又有多少次,用他的奇特医术,将从战场上下来的鲜血淋淋,千疮百孔的殿下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没有他,殿下做不到今天的强大。想他也一定会因此而感恩戴德,他这一生,将对咱殿下永不改初衷。” 张嬷嬷闻言,依旧不依不饶,道“那是他陆贤欠太妃的,就算用他陆家全家的性命来偿还,他亦偿不清,更别说就只是做了这些他身为人臣子应尽的本份了。我们殿下,他生来本就强大,即使是有人处心积虑着一心想要他死,他依旧可以处处逢贵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依此而言,没有他陆贤,我们殿下依然可以是这西秦国里最强大之所在,永远无人能敌。” 见此,乐太医只好附和着示弱起来,以免将她更加激怒“张嬷嬷,这有些话,你可不能如此随便说出口啊。好了好了好了,咱们殿下生来强大,无人能敌,无人能敌好了吧!老夫劝你,你还是赶紧把这汤药服下吧,这样你才能继续有力气在这儿红口白牙地想骂谁便骂谁,谩骂个够呀,是不是?” 终于,这个固执至极了的秦王府老嬷嬷,经过一番狠狠的发泄之后,将乐太医递上前来的那碗陆天骄亲手煎制的药汤,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稍时,张嬷嬷一缓过神来说道“对了,殿下的汤药可都准备好了么 ?” “早就备好了,老夫这就去拿。”乐太医说着,便起身来匆匆朝着屋内走去。 看到乐太医捧着药汤出来,张嬷嬷又开始连连叹气起来,道“唉,也不知道殿下这次究竟是怎么了,以往即便是满身那样重的刀剑之伤都不见得昏迷过这么长时间。若是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呢?” 说话间,乐太医已将药碗替其放入食盒当中,张嬷嬷也起身来准备又给轩辕翰喂食汤药了。 而此时,杏林阁拱门外,陆天骄将里面的一切都听得真真切切……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识破 眼看着张嬷嬷一手拎着乌木食盒,步履蹒跚着就快要向着她的方向夺门而出,自己即将被暴露,陆天骄当即一双明眸朝着四周迅速一扫,紧接着瘦小的身躯几乎同时灵活一闪,便安全地藏身到了拱门旁树林角落里的小假山后。 待目送其已完全确定远远地走出了自己的视线,方才再次缓缓现身出来到拱门前,望着其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极具狡黠且又得意的窃笑来,口中低声喃喃道“哼,就凭你这把老骨头,还想与本小姐斗,这辈子你都不够格。除非,今生早点下地狱去,重新投个好胎,下世里不要再为奴为婢。兴许十八年后,或许还能站在本小姐的面前。不过,到时候还要能高的过本小姐的手段才行。如此看来,八年前,本小姐竟真是下手太轻了。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话一说完,陆天骄深深吐了口浊气,转身便又端起另一幅温婉纯善来踏进了杏林阁的大门。 一进门,却刚好看到正忙着整理收拾石桌上的茶碗的乐太医,他忽然皱眉拿起张嬷嬷方才服用药汤的碗来,似是一边仔细端详疑惑着些什么,一边靠近鼻翼间闻了闻。 陆天骄自是心里有鬼,一直不放心着,怕被人发现她在张嬷嬷的药汤里做了见不得人的手脚,所以自从将那罐药汤送出去以后,根本一直都未离开过张嬷嬷的身边,一路紧随其后,直到亲眼看着她将此药服下,方才安心。 不过,她自知就凭她的那点小伎俩,定是瞒不过已年过四旬的乐太医双眼。 此时,一见乐太医的这番举动,陆天骄心中顿觉惊慌失措,赶忙疾步上前去伸手帮忙,莞尔笑道“乐伯伯,您在忙什么呢?天骄帮您吧。” 乐太医本就心有所思着,显然此时被这忽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温婉女子着实惊了一跳,继而神色有些慌张地忙放下手里的茶碗,婉言推辞道“哎呦,这可怎么使得呢。你可是陆兄的掌上明珠啊,生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锦衣玉食伺候的千金小姐。老夫怎么能舍得让你做这种粗活呢。还是老夫自己来吧,你坐着就好,坐着就好。” 乐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埋头始终未停下手里的动作半分,然不想陆天骄却比他更加手脚麻利,似是都有些接近于抢一般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茶具,含笑道“乐伯伯,没关系的,您不要客气。其实,天骄在家里也不总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偶尔也会自己找些事儿来做。清晰茶具这点小事儿,天骄还是做得了的。您也忙了快一整天了,坐这好好歇歇吧。” 陆天骄一边说着,便摞起石桌上被摊开来的那三只刚刚用过的茶碗,将其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急急跑进了屋去。 乐太医看着她疾步离去的背影一脸狐疑,接着又回头看了看石桌上的茶盘里,还单落着一只未曾用过的茶碗和那把泡茶的大腹陶壶,似是若有所思道“如此,那老夫就托小姐的福,今儿个偷个懒了。” 乐太医一边心不在焉地兀自说着,一边想起了张嬷嬷方才跟他所讲的话,不禁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来。 就在他尚还沉浸在自己的一片深思之际,陆天骄便已手脚麻利地将三只茶碗清洗好又重新送了出来,面色依旧天真纯善,姣好平静中尚且还带着些笑容,道“乐伯伯,茶碗天骄已经帮您洗好了,若是没有其它事的话,天骄这就告辞了。天色也不早了,王妃娘娘出门前还特意交待了天骄一些其它事要忙。” “哦,你忙你的,无妨无妨,有空便常过来玩。”乐太医闻声,这才忙醒过神来道。 “那…天骄这就告辞了,有空天骄还会过来看您的。乐伯伯,保重!”话一说完,陆天骄方才一脸安心地径自踱着稳稳的步伐,端庄出门离去。 寂静的杏林阁里,忽然似是连周围所有的空气亦都一时间里跟着凝固了起来,瞬间让人几乎要窒息,不得半点呼吸。 乐太医独自坐在石桌边,凝视着陆天骄刚刚从屋里捧出来放在石桌上的那三只尚还叠摞在一起,里里外外都沾满了湿哒哒的水珠的陶瓷茶碗,沉沉地发起呆来……【……爱奇文学i7wx *&免费】 “哦,哦,睡觉觉,猫娃钻了一被窝…哦,哦,睡觉觉,猫娃钻了一被窝……”秦王府后院,灵儿婆孙俩独居的小院落里,灵儿奶奶正怀抱着小灵儿在院子中间的水瓮旁边,一边轻拍着其后背对其哼唱着灵儿最喜欢的童谣,一边脚下来来回回地围绕着水瓮缓缓踱着碎步。 怀中的小灵儿胖嘟嘟的小脸庞上已然挂满了泪痕,似是极委屈地睡着了去。 地上方才被她一把打落掉的早已支离破碎的点心,亦还历历在目。 此时,灵儿奶奶正望着小灵儿的脸庞,一脸心疼着。 忽然,张嬷嬷捧着一托盘,里面放着罐药汤进了门来,看到小灵儿似是睡着了的样子,便放低了脚步声来到婆孙俩身旁,看着灵儿的脸问道“睡着啦?” “睡了,哭闹了好半晌,一会儿说要娘,一会儿说要爹,一会儿又说要云姑娘,唉……”婆婆苦着脸一边无奈地说着,一边陪张嬷嬷落座下来。 “我知道老姐姐极疼爱灵儿,今日所为,是看了我的脸色。可以后无论怎样,还是万不能再打骂孩子了,灵儿也够可怜的,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不过,索性玉娘很快就会回来了,就再安心等等吧。”张嬷嬷道。 “唉,如今一提起玉娘,就会想起衣姑娘来。发生的这一切不幸 ,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跟衣姑娘提及玉娘去了那里。如果我不说,衣姑娘也就不会去那里寻玉娘的下落,也就不会有如今的祸事了。我老婆子真是老糊涂了,真是该死,该死啊,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这把老骨头呢?衣姑娘,她是个多好的女子,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就……天呢,我老婆子造孽啊,真是造孽啊……”婆婆一边说一边流着自责极了的眼泪。 闻此肝肠寸断的肺腑之语,张嬷嬷亦抬起头来,静静地望着黄昏里天边的云彩,出神地说道。“老姐姐,你也莫要太过自责了,事情已然都已经发生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天意吧。‘自古好人多薄命’,云姑娘,她一定是去陪伴太妃娘娘了。因为她和太妃一样,她们都是这世间最善良的灵魂,死后也一定是去了永无疾苦的天堂。” 俩个老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许久,张嬷嬷忽然回过神道“对了,老姐姐还是得多看紧管束和叮嘱些灵儿,让她离那个陆家大小姐远一点儿。那个女子,城府极深又不择手段,并不是什么善类。我怕,她会利用灵儿,或者伤害到灵儿。” 婆婆甚感不解,道“那个孩子,看起来温婉大方,彬彬有礼,果真如妹妹说的那般心肠歹毒,十恶不赦么?” 张嬷嬷郑重道“老姐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若不是因为这个女子,我们太妃也不会……总之,有这个女子在秦王府里,就一定不会安宁。真不知道,她怎么会跟王妃走到一起的。只希望,可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大事来才好啊。这偌大的王府里,如今就只有一个真正的主子了,莫非…难道她是在打殿下的主意,这个女人,她到底想做什么……哼…不管她要做什么,我老婆子跟她拼了。这次,她休想再伤到这府里的主子半分了。” 张嬷嬷说着说着,似是出神地兀自喃喃细语起来。 “妹妹你在说什么呢?”张嬷嬷话至一半的时候,声音压的愈来愈低,灵儿奶奶年事已高,耳朵自是没有那般好使,已然未听清其所言,便纳闷地问。 “哦,没什么。老姐姐你切记得方才我嘱咐你的话,一定要看好灵儿,莫在让她与那女子单独接触了。”张嬷嬷再次叮咛道。 灵儿奶奶重重地点了点头,张嬷嬷便一边起身来,一边看了看已熟睡在奶奶怀里的灵儿道“好了,看来这会儿小灵儿已无法陪我老婆子一起去看殿下了,那我只好独自去了。你把孩子也抱到屋里去睡吧,外面冷,小心着了凉。” 正欲伸手去端拖盘,张嬷嬷忽觉得眼前好像一个虚影闪过,脚下似是也瞬间失去了力气,身子竟亦随之摇摇欲坠了一下。 “你怎么了?”灵儿奶奶一见,急忙腾出一只手来将其扶住。 张嬷嬷两手撑在石桌上,继而用力地挤了挤双眼,一双昏花老眼瞬时似乎又变的清晰了。心里不禁想,难道我这老毛病竟真的如此严重了。 “嗨,老毛病了,不妨事的,我这把老骨头呀,还没到去见阎王爷的时辰,老姐姐莫要担心。”待站定了身子,张嬷嬷方才说了这样一句,便再次稳稳地端起拖盘来,缓缓踱步着出门朝着林月轩方向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任人唯亲悔断肠 待张嬷嬷再次站稳了身子,便赶忙端起拖盘来踱步朝着林月轩方向而去。 而此时,乐太医正一脸愁容不展地将眉头紧紧锁起,手里牢牢地握着一碗他刚刚用防风和桂枝等煎成的尚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解毒药汤,焦急不安地站在从后院通往林月轩的必经之路,杏林阁的拱门口前一边来回不停地踱步着,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自责道“乐松啊乐松,想当年先帝在世时,枉你还被宫中太医院各位同僚视作神医般的人物。如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次张嬷嬷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你是必定难逃助纣为虐之责,万死难辞其咎!” 说完后叹了口气,稍作停顿,又满腹难以置信道“天骄啊天骄,你说你一个好端端的堂堂名门闺秀,为何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往日里亦与你无冤无仇的老婆子行如此歹毒龌龊之举呢?如今,你怎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这要是让陆兄知道了,他那一世温厚忠良的严苛门风,又该情何以堪呢?” 其实,在乐太医的心里,他不是不知道陆天骄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八年前太妃尚还在世的时候来秦王府里那么频繁,可也是每过一两年便如约而至王府一次,从未间断过联系。 然这八年来,陆天骄却一直都没有再来过他的杏林阁。然就在今日里,她却忽然前后一连两次登门造访。尤其是第二次,她恍若幽灵一般地似是从天而降,着实吓到了他。 因为那个时候,他正无意中惊诧地发现了张嬷嬷在他这儿用过的两个茶碗之中,其中用来服药的那个茶碗里似乎有曼陀罗的残迹。 而就在他因此而沉思之际,陆天骄却猛然一踏进门来便如同抢夺一般将那只非常蹊跷的茶碗从他的手里执意抢了过去,并相当快速地还将其彻底毁尸灭迹,清洗地干干净净。 陆天骄亲口对他说,自己也偶尔会在家中做些家务琐事,然谁家在清洗茶具的时候,独独只清洗用过的几只茶具且不擦拭干净了,而不是将整套都要拿去洗净拭干了,再重新整齐地摆放回原位,待下次再用呢? 很明显,陆天骄一定是心里有鬼。 他早就听闻杏林阁里来来往往的侍卫和仆人们闲言碎语,说西秦学院的大小姐陆天骄除夕不在自己府上过节,反而于除夕前夕来到了秦王府。然迟迟待到今日,明日都将是元宵佳节了,转眼到秦王府已半月有余了,方才忽然来到杏林阁里探望他。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于是,他很快便又联想到了自己在替其抓药的中途,曾经出门过一段时间,去林月轩里看了昏迷中的轩辕翰片刻。 想着,陆天骄八成一定是乘着这个时机在他的药柜里,偷偷地拿到了曼陀罗。又因急着 让张嬷嬷将药服下,便假装好心地帮张嬷嬷煎好了一罐。 不想张嬷嬷却对她一直存有戒心,又许是无奈,也是病急乱投医,她亦欲想拿来试试,便将药拿来杏林阁里给他查验确认。 而他却一时任人唯亲,疏忽大意,只检查了食盒里未煎的药,因他也曾与陆贤交好,深知其为人,出身成长于如此严苛的门风之下,却不想为何陆天骄会成为今天这般模样,与昔日里曾经那个聪明伶俐又乖巧温婉的小女孩简直天壤之别,判若两人。 任人唯亲悔断肠,此时,乐太医的心突然间感觉寒透了,不仅是为自己,为已故的太妃,更是为他的老友陆贤而寒心至极。 人人都道“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可在此时,他眼前的这份人间至寒里,他看到的却是满满的恐惧、后怕、失望、错爱、不值…… 想着这一切,乐太医不住地连连叹息着,又一次黯然失神地抬起头来眺望了一眼前方的路,却只见到周围一片已愈来愈暗的天色将自己紧紧包裹住,而他一直翘首期盼着的那个人却迟迟都没有出现。 “莫非…该不会是……”忽然,他的心头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于是,赶忙回头疾步过去将大门紧锁,有了这次教训,他定是再也不能让任何人单独留在这个院子里。随后,端着那碗汤药大步流星地朝着后院方向奔去。 出门拐角不远处,张嬷嬷正一边朝着林月轩方向晃晃悠悠地踱步走着,一边只觉眼前忽明忽暗,身子倦怠似是想要昏昏欲睡的样子。 不禁心里暗自琢磨起来,今儿个这到底是怎么了,究竟是她的老毛病又加重了呢,还是那碗汤药的效果,怎么忽然间就觉得这么困呢。 在杏林阁里,乐太医亦因此方是陆贤亲自所为,说的头头是道。所以,在其亲自为她验了药后服下了一碗,回到自己房内,想着陆天骄对自己曾说这药也可以当作茶饮,她亦是自己心急想要早点好起来,即是陆贤亲自试过的方子,自是无疑的,便又多喝了几碗。 可不想怎么这药喝了还有让人想要昏睡的作用呢,莫非这药方本就是强制让人休息,这病便能得好? 正独自思量琢磨之际,一抬头忽然看到似是乐太医正迎面而来,张嬷嬷便昏昏沉沉地打趣他道“我说乐太医啊,这天都快要黑了,你这个糟老头子这是又打从哪里厮混酒喝刚回来啊。你跑到后院来干嘛,这儿可不是你一个堂堂太医能来的地儿啊。瞧你这酒喝的,怎么还把酒碗捧在手里边走边喝起来了?你可千万别喝过了头呀,若是因此而给人家抓错了药,疑惑诊错了病,主子照样砍你的头。” “张嬷嬷,张嬷嬷,你感觉如何?”乐太医见张嬷嬷已然有些摇摇晃晃 ,神志不清了,一上前来便将其扶住关切地询问道。 张嬷嬷笑了笑,说道“哼……你个老不死的,整天偷着喝酒,你该不会是自己喝多了,亦不小心把酒给老婆子我开到药方里去了吧。怎么这药吃下,感觉像是醉了一般幻听又幻视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一般?” 乐太医闻之忙问“那罐药你已经喝了多少了?” 张嬷嬷依旧似是酒醉一般无力道“喝了多少,那个丫头不是说可以当茶饮吗?老婆子我便把那罐药喝的见底了,我倒是要看看,这陆贤的方子到底有没有用。” “什么?你把它都喝光了!哎呀…快吐,快吐,快吐,快都吐出来…快……”乐太医闻之大惊了一声,便赶忙接过其手中的托盘,将其放在回廊边的石桌上,一把强按住张嬷嬷的肩头让其坐了下来,兀自伸出两根指头到其喉咙里帮其催吐了起来。 张嬷嬷在其手中顿时一边挣扎,一边哼声大喊起来。 吐了半晌后,张嬷嬷的神情似是方才正常了许多,乐太医也安心了一些下来,继而又将自己一路端来的那碗解毒汤药递上了前去,道“快把这个服下。” 张嬷嬷一边擦拭着嘴角遗留的污秽,一边看着汤碗纳闷道“你个糟老头子,又想给老婆子我灌什么下去呢?不会是又有什么良方要我老婆子帮你试吧,这会儿似是发了疯一般地整治我老婆子作甚?” 乐太医叹了口浊气,道“快喝吧,试药也不找你,都一把老骨头了,折腾谁还能折腾你?这是解药,你中毒了?若再晚一些,你就没命了!” “什么?中毒?我?…我中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嬷嬷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乐太医的脸,震惊极了。 于是,乐太医将今日里发生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地与其说了起来…… “张嬷嬷,对不起,都是老夫的错。老夫此时亦真是痛心疾首,后悔极了,老夫没想到她竟会……”乐太医讲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正一脸歉然地预备致歉,张嬷嬷忙摆了摆手将其剩余的话噎了回去。 只见她举起的那只手最后缓缓落下,平铺在石桌上,继而又慢慢地紧紧握成了拳,咬了咬牙根忿忿道“老婆子我早就知道,那丫头心机颇重,手段狠决,绝非善类……陆贤算是真白养了这个女了。果然如太妃当年所言,没娘的孩子,一不留神便会走偏了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将此事…赶快告知陆贤,让他严加管教。”乐太医忙道。 张嬷嬷缓缓摇头道“管教?怕是早已来不及了。如今,她都已经这么大了……” “那又该如何是好?陆兄若是知道他的掌上明珠成了今日这般不堪,该是有多伤心失望。”乐太医黯然道。 沉默片刻后,张嬷嬷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神秘地道“程将军进宫,该是时候回府来了吧……不妨,我们今夜就来个…将计就计。我老婆子倒是想要看看,这些年,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招?” “将计就计?”乐太医看着张嬷嬷的脸,疑惑道。 “对,将计就计。”张嬷嬷语气坚定地一说完,便近身过去凑到了乐太医的耳旁对其低声细语了起来。 半晌后,乐太医听完张嬷嬷的‘将计就计’后,满心质疑道“这样可行么?” “放心,今日她坏事做尽,心里有鬼,此计一定可行!”张嬷嬷肯定地道。 商量谋划好一切,张嬷嬷和乐太医便收拾好一切,起身来开始分头行动。 而此时,有一个人正满心期待和欢喜地等候在林月轩门前的回廊上。因为,她马上就可以见到她心心念念的翰哥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欲擒故纵 张嬷嬷及时服下乐太医赶送过来的解毒药汤,稍作歇息后已然大好,俩人仔细商议计划好了一切,便各自开始分头行动。 乐太医一起身来并没有马上回去杏林阁里,为掩人耳目,不被陆天骄心生怀疑,他故意绕道向着秦王府大门方向踱步而去。 而张嬷嬷却一手端着药汤,一手抚着胸口,故作似是难以喘息颇为不适地沿着原路继续往林月轩方向前去。 此时,张嬷嬷的心里愈来愈加肯定,八年前城隍庙里的那场大火,太妃的死,一定不是一场如此简单的意外,其中必定大有文章,且与这西秦学院大小姐定是脱不了干系。 今夜,她便要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不为人知的隐情全部揭露出来。 只可惜,太妃遗留于世的唯一骨血,这王府唯一的主子至今都昏迷不醒着,看不到当年所发生的那场惨绝人寰的灾难,其真相今夜终得以水落石出的一刻。 想着想着,张嬷嬷不禁心绪激动地热泪盈眶起来…… 就在这时,早早便已精心装扮好,隐身在林月轩一暗处焦急等待着的陆天骄,一看到张嬷嬷的身影出现在其视线里,便疾步奔上前去扶住其一只胳膊,故作一脸忧心又亲切地关怀道“张嬷嬷,您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张嬷嬷眼疾手快地忙一把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低着头一边继续走,一边故作呼吸沉重地道“唉…这可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看来我老婆子是真的老了,不中用了。这从后院过来才走了这几步,尚还没到林月轩寝殿呢,便已经似是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般喘不上气来了。这头不但痛还晕地很,似是浑身还在发热一般,身上觉得乏极了,整个人像是要背过气了一般。” 陆天骄心里当然知道,此时张嬷嬷所描述的是多么典型的中了曼陀罗之毒的症状啊,于是在心里暗自窃喜着,惊讶道“啊,这是怎么回事呢,怎么这么严重啊?”【@*爱奇文学i7wx ¥¥更好更新更快】 “哎,许是这把老骨头到了时辰了呢?死了也好,这样我老婆子就可以下去继续服侍太妃娘娘了。”张嬷嬷故意说着,窃窃地窥了一眼陆天骄脸上的表情。 陆天骄陡然闻之,双眼果然闪过了一抹惊愣,虽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然张嬷嬷却将她那眼里的一丝迟疑和恐惧看的真真切切。若不是心中有鬼,一般常人听了这话,绝不会是这种眼神。 “张嬷嬷尽是胡说呢,要不…天骄陪您去杏林阁里给乐太医瞧瞧吧?”不得不说,陆天骄果然有胆识,这个时候竟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或许,是张嬷嬷佯装的太像了吧,陆天骄竟当真以为她已中毒如此之深了,自是等不到踏进杏林阁的大门,便要晕厥过去。殊不知,这是乐太医事先早已经跟张嬷 嬷交待好了的要佯装出来的症状和言辞。 张嬷嬷闻言,却是真的愣住了。陆天骄岂会不知,乐太医不被传唤之时,一向只独身呆在那个院子里研究医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若这个时辰回去,乐太医一定不在杏林阁里,且亦不在林月轩里,那她必然心里生疑。思及此,赵嬷嬷看了看手中的药汤,道“我老婆子贱命一条,岂敢劳烦乐大太医。再说了,蒙陆大小姐垂怜,不是赏了老婆子一方神药嘛,老婆子真是感恩戴德了。” 陆天骄笑了笑,道“张嬷嬷真是太客气了,希望对您的病症能有所帮助才好。” 说话间,俩人已来到了林月轩门前,张嬷嬷忽然止步抬起一手按住额头,脚下踉踉跄跄着似是欲倾倒下去,陆天骄忙上前扶住其身,张嬷嬷无力地喘气,断断续续道“看来…看来…殿下的这碗药汤,老婆子我是没力气侍奉了……” “那怎么办?殿下的病情危在旦夕,是断不能停药的啊。”陆天骄问。 “是…殿下的药不能停…看来…只能有劳陆小姐了…你去。”张嬷嬷倚在陆天骄的肩头道。 “我去?可是…这林月轩的侍卫是决不允许旁人跨入半步的啊。”陆天骄一脸无助道。 “走,老婆子我亲自带你进去,他们决不敢阻拦。进去后,我在配殿里歇一会儿,你来照顾殿下。”张嬷嬷话音刚落,似是心一横,一咬牙便跌跌撞撞地往林月轩迈步了去。 陆天骄一手捧着药汤,一脸窃喜地紧随其后追了上去,忙扶住其胳膊。 “张嬷嬷,程将军下令,除了您和乐太医,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林月轩里。”岂料二人刚上了林月轩的台阶,便被侍卫伸手拦住。 张嬷嬷开口解释道“我老婆子这会子身体极为不适,这位陆小姐是殿下西秦学院的小师妹,也算不得外人,让她陪我一起进去给殿下服药吧。殿下病得很重,可千万不能耽搁了服药的时辰啊。” “可程将军的军令如山,小的真的不敢让除了您二人以外的旁人进去啊。要不…您……” 侍卫正欲继续往下说去,却忽见对面的拱门口旁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一脸严肃地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侍卫顿时领悟过来,故作思索片刻后缓缓放下了横在张嬷嬷和陆天骄身前的手,继而改口说道“好吧,张嬷嬷,陆小姐,请。” 说着,林月轩的大门便被大大地推了开来,陆天骄赶忙扶着张嬷嬷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二人进去后,侍卫又忙将门紧合起来,继续站在门两旁,如同两道门神一般紧紧地守着林月轩的大门。 这时,出现在拱门口发号施令的高大身影方才似是安心地大步流星朝向杏林阁方向而去。 “将军, 你看,这便是在张嬷嬷的住处找到的那个罐子,它便是陆天骄的罪证,罐底果然还有曼陀罗的药渣残存。”杏林阁里,乐太医一见程良刚进门来便忿忿不平地说道。 乐太医从后院中与张嬷嬷仔细交待好一切,绕道刚至王府大门,便见程良正着一身官袍风尘仆仆地从宫里回到王府。 俩人一边通过回廊朝后殿走着,路上简单说了几句。因怕张嬷嬷拖延的时间太久,陆天骄对药效心生疑虑,程良便先赶忙前往林月轩里暗中发号施令欲擒故纵,先让守门的侍卫将陆天骄这只“鳖”放进去。 而乐太医则只身前往张嬷嬷的住所,找回了陆天骄盛药的那个罐子,俩人并且约定好各自的事情办完后,立刻回到杏林阁里详谈后事。 “我就知道这个陆大小姐留在王府里,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一定会闹出些什么事来。果然……”程良上前朝其怒目一看,一边说着缓缓坐下来一边握紧一拳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案几上。 稍作片刻,程良平复心绪,其目光从药罐上面缓缓移到乐太医脸上,一脸凝重地问道“张嬷嬷确定今夜这样做,真的能让那陆大小姐说出当年太妃遇难的那场意外大火之内情?那场大火…难道不是意外?殿下可一直都把那场大火当成了意外啊,如若让他知道了是陆贤的掌上明珠所为,那…那殿下该如何面对?陆贤又情何以堪呢?” “将军,其实这八年来,张嬷嬷一直对太妃的死心中耿耿于怀着。她一直深深自责,当年她应该在城隍庙里寸步不离地跟着太妃娘娘,不该给人下手的机会。张嬷嬷是谨遵先皇旨意,跟了太妃一辈子的人。她和太妃的感情,已经远远不是一般的主仆之情。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当时的情况,老夫想,她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的。太妃薨逝后,她又为了殿下勤勤恳恳地管理着府里所有的下人。近日殿下重病在榻,如若不是怕自己真的忽有一日蹬腿闭眼了,想她也定不会心急服下这么多药量的药汤。她是一个暮年之人,如此大剂量的曼陀罗,是会要了她的命的啊。”乐太医声泪俱下道。 “我知道,只是,唉……”千言万语,程良最终还是将其化作了一声仰天长叹。 乐太医亦缓缓坐下,幽幽道“张嬷嬷说了,她只是想弄清楚,让陆大小姐亲口说出当年那场大火的真相。太妃一定是死不瞑目的,她说她更不能如此死不瞑目地去见太妃,说她没办法向太妃交待,更没办法向先帝爷交待,她无颜面君啊。至于…至于那陆大小姐,她该受怎样的惩罚,她说……‘弑母之仇不共戴天’一切全凭殿下自己定夺。而因殿下至此依然昏迷不醒着,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方才特请将 军前来做个见证。” 程良稍作迟疑,道“如果那陆天骄果真是一个如此十恶不赦的蛇蝎女子的话,想必就算殿下饶得过她,依照陆贤的严苛门风,也是定不能容她的。就怕…就怕她小小年纪,是受人利用了,那就是真的不知该如何以对了……” 乐太医闻此,忙欲言又止道“将军是说……” 俩人随之四目久久地相对视在一起,似是一种心灵相通,互相不用彼此言语,却已是默许认可了一般。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燕栖阁的俩婢女 夜幕之下,到处一片静悄悄的城东秦王府里。 程良与乐太医俩人同坐在僻静的杏林阁院里的石桌边四目相对,眉头紧锁着似是屏住呼吸怔了许久,虽未言明,却各自心中揣着不约而同的疑虑和恐惧。身边到处弥漫着阵阵的淡淡药草香味,似是将俩人身边的一切都凝固住了一般。 半晌后,程良忽然开口道“罢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既然张嬷嬷如此执着于当年的那场大火绝非意外,且看那陆小姐近年来确实是愈来愈行事诡异且变化莫测,尤其是在殿下大婚后更是满腹心事重重让人难以琢磨。今日又被你二人在其心里事先铺垫了许多。想必,今夜倒也果真不失为一个查明真相的好时机,那就…不妨把当年的事实真相先弄清楚了也好。至少,也算是了了张嬷嬷多年以来的心结……” 未及程良将话讲完,乐太医以为其已同意了他二人今日此举,顿时脸上露出一脸的欣喜来。不想程良又接着补充道“不过,今夜我们只能让她说出事实的真相来。若是…若是那事真与她脱不了干系,至于究竟该如何处置她,必须等殿下清醒之后,只有殿下方才能定夺。毕竟,她是陆贤眼中多年以来的骄傲……” “唉……”闻此,乐太医缓缓放眼望向了石桌上那个混入了曼陀罗的药罐,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来。 “如此,那就依照你二人之前已经商量好的计策,赶快找人开始部署行动吧,天色也已经不早了。”程良一边说,一边看见杏林阁外侍卫们已经渐渐开始掌灯了,便拖着似是疲惫极了的身子缓缓起身来。 正欲转身夺门离去,身后依旧愣坐着的乐太医忽然回过神来,忙立起身道“将军,还有一事需要请将军帮忙。” 转身后的程良,此时心里似是很期待今夜的真相,又怕知道这真相一般,毕竟那是对他的主子忠心耿耿,而他的主子亦是对其相当依赖的陆贤的女儿。如今,张嬷嬷如此肯定,这万一要是真如她所料,那……程良几乎都不敢再往下面想去。于是,他并未转身过去,只是顿足寥寥两字问道“何事?” “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为保万无一失,让那丫头毫无矢口否认的机会,老夫还需要劳烦将军到陆小姐的住处搜出那些药渣来,还有…人证,如此便算是铁证如山了。”事已至此,乐太医似是也已顾不得那么多了,纵使心里再多不忍,也只能全心尽力地配合张嬷嬷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毕竟,依照现在看来,恐怕这件事所牵连的真正幕后,看似越来越复杂了。 “好。”程良闻之,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留下只不过一字,便跨过门槛大步离去。 陆天骄在秦王府的住处,是梅汐媛特意帮 其向轩辕翰争取来的一处名唤“燕栖阁”的院落。毕竟,她是陆贤的女儿,轩辕翰自是也不会薄待了她。 以前太妃在世的时候,陆天骄每每来到府里,总是随其一道住在太妃的紫和轩里,形同母女一般。可如今,太妃已然离世多年,其院子虽然每日照旧打理清扫,处处整洁如新,却一直便被空着了。 燕栖阁原本是王府里专门用来供贵客落脚,居住的一极宽敞和雅致的院落,里面亭台水榭,外带独立的小花园,应有具有。入住其内,给人感觉完全似是宾至如归一般。【!¥爱奇文学i7wx !¥更好更新更快】 因为距离杏林阁极近,所以十分僻静。 又距离轩辕翰的林月轩和梅汐媛的韶华阁那个院子,其间也不过只隔了两道墙的阻隔,同样十分方便。 此时,梅汐媛处心积虑安插在陆天骄身旁的俩个从东宁国带至秦王府来的陪嫁婢女,正一齐在院子里各处忙着掌灯, 其中一个身形瘦弱,瓜子小脸的婢女忿忿不平地嘀咕着“早知在西秦国秦王府的日子如此凄苦,还不如当初就呆在东宁宫中呢。如今,吃穿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便也罢了,竟还被赵嬷嬷差过来伺候这个什么学院的小姐,你说就那个乡下土包子丫头,什么世面都没见过。那天,公主让我拿一些陪嫁的精美绢花赠送给她,她先是把绢花当成了真花儿,后来得知后竟说那些都是有毒之物,硬是不敢回拒收下了,却是不敢往发髻上簪,真是笑死我了。难不成,我们堂堂东宁一国之公主,会害她一个乡野丫头不成。你说她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啊,竟然让我们来伺候,我们俩那可一生下来就是伺候公主的人啊,如今倒是伺候起她来了…想起来就生气,气的我都想吐血。” 闻此,另一略显稳重的圆脸婢女忙朝周边四下里一环视,嘘声说道“嘘……你呀,好好做你的事即可,不要整日胡乱背后议论别人。赵嬷嬷之前交待的,莫非你都忘记了。‘少说话,多做事’这里是西秦秦王府,不是东宁国皇宫,你莫要逞一时口快,失了言,倒给公主惹了麻烦,公主她现在的处境已经够糟心的了……” 方才怨声连连的瓜子脸婢女闻此,不想竟真的静默了下来,坐在院落一角的石凳上,一手支着下巴,蹙眉不解道“你说我们公主多尊贵的身份啊,那模样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没的说的。究竟哪里配不上他了,可这西秦秦王怎么就待公主如此冰冷铁石心肠呢,简直对公主就是视若不见啊……莫非…莫非那秦王心里早就已经有了意中之人,这才会如此慢待我们公主不成。那秦王…他的意中人…莫非就是…是那个土包子野丫头。我听说她是跟秦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兄师妹呢,话本里不都是那样写的吗 。哼…臭丫头…竟敢跟我们公主抢男人,活得不耐烦了吧。看来,我真得让你好好瞧瞧姑奶奶我的厉害了……” 瓜子脸婢女越说越来劲,不禁摩拳擦掌起来。这时,较之稳重些的圆脸婢女听着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喃喃之音,忍不住将其打断道“你呀,你就不要再乱猜了,那个人不是她。” “啊,这么说…秦王他真的已经有了…不是那个臭丫头…那是谁?”那絮絮叨叨的瓜子脸婢女闻之惊的忙起身来跳脚道。 说话间,整个燕栖阁里里外外的灯全部都已燃起,内外一片灯火通明。 院子中央的水池里,一群红鲤鱼似是也开心极了,不知不觉中竟也悄悄地浮上水面来,肆意地吐着细细的泡泡,像是亦想要参与到二人的对话中来一般。 只见稳重的圆脸婢女这时缓缓向着瓜子脸女子身边走去,随即拉起她的手与其一同在院里的石凳上落坐下来,又揩了揩她的鼻息后,压低声音道“有一次啊,我偷听秦王府的杂役们在后院里私自议论说,秦王的心上人是西秦皇宫里一药师家的废柴丑女,而且,那女子还被人退过亲呢。听说那姑娘之前多次受伤,不仅每次被秦王亲自带回府里来疗伤。而且…过了这个元宵节,便会成为这府里的一名医女了呢,这还是我们公主亲自到宫里特去请的旨呢。” 不想话音刚落,那炮仗脾性的婢女便又似被火苗点燃了一般跳了起来,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公主怎会如此糊涂,这不是引狼入室么?这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我这就将其告诉公主殿下去。” 瓜子脸婢女一边说着,一边便欲朝拱门口方向踱步去。 圆脸婢女见此,伸手忙一把紧紧地将其拽住拖回来坐下,又将两只手重重地按压在她的肩头,幽幽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冲动呢,这些事,难道还能瞒得过冰雪聪明的公主殿下的耳目不成。她早就知道这些了,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所以公主才会这么做的。” 瓜子脸婢女一脸不解道“公主这是为何?” 圆脸婢女露出一脸佩服与仰慕的表情,道“公主这是‘欲擒故纵,置之死地而后生。’” 瓜子脸婢女着急的问“此话怎解?” 圆脸婢女转头看着她的眼睛,露出狡黠的一笑来,幽幽道“与其让敌人在外飘忽不定着,完全处于不受自己半点控制的情势。倒不如,暂时乘了那秦王的意,将其请入府来关在笼子里,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再寻找合适的机会,给予其致命一击,她便从此再也翻不了身了。公主这招,真的是极高极妙也!” “可若是没有那给她致命一击的机会呢?”瓜子脸婢女却道。 “没有?哼……只要有西 秦学院的陆大小姐这个大醋坛子在此,何愁会没有这致命一击的机会呢?” 闻此,瓜子脸女子似是终于恍然大悟道“大醋坛子?你是说这个土包子野丫头,她…她果然对秦王……”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不过,不管这秦王府,里里外外有多少野花野草,我们公主自会都一一锄尽的…不,应该说是连根拔起才对。我东宁公主的眼里,可是容不得半点砂子的。”圆脸婢女缓缓起身来站在水池边上,对着那些红鲤鱼莞尔一笑,说道。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鼓掌声从二人身旁拱门边上响起,瞬时打破了整个燕栖阁的宁静……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情网 一阵响亮的鼓掌声瞬时响起,打破了整个燕栖阁的宁静。 俩婢女闻声,猛地将身子一扭,急急转头朝发出这阵鼓掌声音的方向望去,待一看清来人只觉顿时脑袋里似是一片空白,身子瞬间僵硬了住。紧接着,一回过神来便赶忙上前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蹙眉垂首着怯怯道“奴婢参见程将军。” 自打这对婢女被赵嬷嬷差使到燕栖阁里来当差服侍陆天骄至今,这个院子整日里除了她俩和陆天骄三人以外,从来没有出现过其他任何人的影子,俩人此时俨然已经被这突然而至的来人惊呆了。更何况,程良方才那掌声…无疑是在向她们表明,她们方才所议论的所有一切…都被他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程良带着几名手下一进入拱门来,便兀自环视了一圈院子里周围的廊桥美景,又举头望了眼夜空中的一轮弯弯的浅月,一脸笑意地对正忐忑不安地下跪着的俩人叹道“花前月下,夜静人闲,俩位姑娘如此相聊甚欢,真是好兴致啊!只是……怎么忽然停下来了,继续啊!” “奴婢不敢,请将军责罚。”俩人依旧不敢抬起头来半分,只瑟瑟发抖着道。 只见程良刹那间露出一脸凶色,狠狠地对其怒斥道“不敢?本将军怎么看你们胆子大的很呢,竟胆敢连这秦王府主子的舌根都嚼起来了。说…是不是想让本将军将你们俩的舌头割下来给府里的这些弟兄们下酒呢?” 话毕,程良便顺势极快速地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明晃晃的剑刃直指向那俩名早已如若惊弓之鸟一般的俩婢女眼前。 此情此景,只见俩人顿时忙重重地伏地叩首祈求起来,连连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饶命?果真想要饶命的话,倒也未尝不可,那就如实回答本将军的几个问题,否则,本将军的这把佩剑可是身经百战,削铁如泥的,知道么?”程良的两只眼里满是寒光,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长剑出其不意,嗖的一下架在了那圆脸婢女的左肩上。 那婢女顿时便被吓得不停地将身子颤抖起来,额角亦开始冒起豆大的汗水,声声直求饶道“知道知道,不管程将军问什么,奴婢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将军问你,方才你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么?那陆小姐和你们…和王妃真的欲想要合谋起来对付衣姑娘?王妃真的是因为想要置衣姑娘于死地,方才将她请旨到王府的?而不是因为,王妃是体弱,真的需要一个医女侍候左右?……除此以外,你们东宁国究竟还交给了王妃娘娘什么任务?你是不是都知道?”程良方才来时在暗处听了俩人的交谈,真是顿觉不可思议,大吃了一惊。原来一切的一切【@!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真相竟是这样的。见这婢女知道的甚多,或许,她还会知道更多的事情也不可而知呢。 闻此,那圆脸婢女眉头紧蹙,眼睛斜向了身边的瓜子脸婢女朝其凝视了半晌,始终紧紧地咬着牙根。 却忽然,那瓜子脸婢女开了口,直**裸地推托道“你看我做什么,方才的那些话可都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知道。” 见其犹犹豫豫,似是又欲言又止起来,程良顿时将手里的剑又从其左肩向着脖颈处逼近了几分,再次抵在她的脖颈厉声催促道“你到底说是不说?这里可是西秦秦王府,不是你们东宁皇宫,就算是王妃娘娘在,那也是秦王殿下说了算。” 此时,圆脸婢女的心里复杂极了,此事事关重大。 若是说了,日后里让梅汐媛知道了她的背叛,她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是,如若不说,赵嬷嬷和梅汐媛都去了城南,此时都并不在府里,谁又能为她做主。 不用程良提醒,她亦知道在这个秦王府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如蝼蚁一般极不起眼的女婢,而眼前的人,他可是这王府,乃至整个西秦国里势力最大的秦王面前最信任的人。 他要杀她,亦或让她在这个府里悄声匿迹,不必秦王开口,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思来想去,她终于似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奴婢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毫无保留地告知程将军,但求程将军千万不能将此事告知王妃娘娘。否则,奴婢一定死定了。” 闻此,程良看着她似是已被说服的眼睛,命令道“来人,将这个丫头带下去,就算把整个燕栖阁翻个底朝天,亦要给本将军搜出那些药渣来。” “是”一众手下听令上前,押起那名瓜子脸婢女来便急急退了下去。 这时,程良方才再次开口道“本将军答应你,不会将你今夜所说的一切让你的主子知道,你尽管放心说吧。” 于是,婢女一咬牙,心一横,眉头一皱,瞬即又展开来,便开始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对其缓缓如实交代了起来…… 而此时,与之仅仅两道墙相隔的另一边林月轩里。 张嬷嬷果然一进到大殿,便推辞说自己全身无力,昏昏欲睡,就药汤对陆天骄简单做了几句交待后,便只身朝着配殿里进了去。 似是尚还不放心,陆天骄又偷偷地站在配殿外,朝里面窥视了许久,确定其真的是一动不动地昏睡了过去,方才安心地踱起疾步,朝着轩辕翰的正寝殿进去。 将入殿内,就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人儿,陆天骄不禁忽然屏息凝神了起来。 一阵夜风拂过,殿外树影婆娑,宽大而肃穆的寝殿内,昏暗的烛火下,轻柔的纱帘 轻轻摇摆,好似帘内人起伏微弱极了的气息一般。 那人正一动不动地仰卧昏迷于病榻之上,虽是一脸的苍白无力,却依旧难掩盖其眉宇之间的那股尊贵逼人之态。 一道微弱却不失温暖的烛火之光,正柔柔地洒落在他极静的冷峻轮廓上,周围萦绕着一缕缕若有似无的檀香袅袅。 陆天骄没有说话,只有眼光如水般温柔,层层叠叠,丝丝缕缕,将自己一点点地缠绕进她这十几年来,倾尽全力为自己所编织下的一张情网之中。 她顿足站在门口,心里抽痛不已,怔怔地注视了榻上的人那侧向自己的半张虚弱极了的脸半晌,满腹心疼却终是无处话凄凉,眼里噙满的都是无尽相思的泪水。 忽然,她似是瞬间心碎亦或崩溃了般地放下双手颤颤巍巍捧着的药汤,兀自大步朝其扑了上去,将榻上的人儿紧紧地抱住,贴在他的胸口哽咽着颤颤地唤了声“翰哥哥……” 这一声,似是将这些年来一个女子心中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相思,所有的恩怨,全都一齐发泄出来了一般,她瞬间…泪如泉涌。 此刻,她终于将他拥入了自己的怀中,却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抽了一下似的痛。 这一刻,喧嚣的世界仿佛再与他们无关。 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年少岁月。她自己还是那个整日里只喜欢粘着他,如同他的影子一般的翰哥哥的天骄妹妹,而轩辕翰也将依旧只宠爱她这个妹妹一人,这份情谊,历久弥坚。 许久后,待陆天骄的哭声终于消失,却依旧贴在他的胸口,情绪似是依然有些激动着道“我就知道林月轩里一定出事了,是翰哥哥你出事了。天骄知道翰哥哥重伤昏迷的消息事关重大,一定不能被外人知道,以防其趁虚而入袭击我西秦,尤其是那东宁国安插在翰哥哥身旁的永乐公主。所以,天骄这才故意将她远远地支开了。西秦国,是翰哥哥在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的。天骄懂你,天骄真的懂你。在这个世上,没有人能比天骄更懂你,天骄知道翰哥哥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和背叛这个国家,天骄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陆天骄信誓旦旦地说着,一手拭了拭自己脸庞的泪痕,缓缓坐起身来,温柔地凝视着轩辕翰冷峻的睡脸片刻,忽然记起进门时放在一边的那碗药汤来。便起身过去将其取回,一边一勺一勺地悉心喂药,一边对其继续幽幽道“翰哥哥,你放心。有天骄在,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翰哥哥半分。刚开始,天骄还误以为翰哥哥会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心甘情愿地接受皇上的赐婚,与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永乐公主举案齐眉。直至天骄后来发现翰哥哥根本就当 她是个摆设一般,就连洞房花烛夜,亦是那骄傲的公主独守空房度过的。可后来,直至今日白天,天骄依然不甘心,为什么翰哥哥会瞧上那个被我哥都退了婚的衣府废柴丑女。天骄到底哪里比不过她?从小到大,两小无猜的过去,翰哥哥竟真的可以全都视而不见么?那这十几年,天骄究竟算什么?翰哥哥可知,除你之外,天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陆天骄似是又一次咬牙切齿地激动了起来。而这时,寝殿外面亦紧罗密布地开始悉心布置着一切……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1) 就在陆天骄寸寸相思,满腹情意绵绵终不必再独自隐忍,深情款款地专注于对着病榻上的昏迷之人哭诉衷肠之际,张嬷嬷其实早已起身来随同她的脚步一起从偏殿里悄悄跟到了正寝殿门外,侧耳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所有的相思苦楚之语。 许久后,见她似是对轩辕翰并无半点不轨之心,便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无奈地叹了一句“冤孽,真是冤孽啊!”紧接着缓缓踱步走出了林月轩。 林月轩门口,守门的侍卫早已奉命在门口等候着,见张嬷嬷一迈步出来便将手里为其准备着的一盏四角平安富贵灯恭敬地递上。 张嬷嬷伸手一接过来,顺势朝其点头使了个眼色,便径自在其灯火的照耀下朝着平日里除了正常打扫的人之外,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的太妃的寝殿紫和轩方向而去。 与此同时,一片寂静的杏林阁里,已依稀听得见些许春暖初醒的鸣虫浅吟声。 乐太医亦已经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了一切,这会儿一手捧着小半碗看似浅棕色的糊状物,一手捏着一张白纸,对一侍卫耐心地做着最后的交待“这个是以天南星研成粉末,再拌以醋调制而成之物,你命人将其涂于这张纸上,待会儿到了时辰听命令将其贴于距离林月轩里殿下床榻最近的窗户外面。切记,到时候不管大家听到了什么,亦或看到了什么,一定要交待好林月轩内所有的侍卫,千万都不要惊慌,更不能靠近打扰。” 侍卫听完,将其递过来的一碗糊状物和白纸接过手中里里外外仔细打量了一番,似是毫无头绪,最后只笑道“不就是让林月轩的弟兄们装聋做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嘛,放心吧。不过,这怎么听起来神神叨叨的,莫不是…乐太医你也何时学会装神弄鬼起来了?” 乐太医闻之笑了笑,继续拿出一叠起的黄纸道“这个是用明矾二钱,黄苓五分捣成粉末调和而成,所画的一道‘神符’,待到今夜子时,你再端一盆温水与其一起送进去。就跟陆小姐说,这是公主殿下从城南回来时在…城南城隍庙得道高僧处所求得的一道灵符,让她将其铺展开来在水中浸泡片刻,以此圣水在夜里子时之际帮殿下擦拭双目,可保殿下平安渡劫。”【!#爱奇文学i7wx ……免费】 “‘神符’,乐太医,可真有你的……只是,这道符上怎么什么笔划都看不到呢?”侍卫一边惊着,一边将其快速地接过翻来翻去研究了半天,终是疑惑道。 乐太医依旧笑而不语,半晌后只神秘地说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今夜,是非成败就此一举了。所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也是不得已没有办法的事。老夫方才交待你的,你可都要一一仔细地交待下去,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了。那可就白费功夫,一切都前 功尽弃了呀。” “乐太医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兄弟们一定办好今夜这差事。若是没什么其它事的话,在下那便告退了。” 侍卫这话刚一出,乐太医眼睛一斜,这才看到了身边方才自己画符的那张案边放着的一碗清香的茉莉花茶,便急道“对了,还有这碗‘请君入瓮’至关重要的茉莉花茶,里面更是大有玄机。你务必和那盆水及灵符一起送进去给陆小姐。就说…辛苦她今夜替张嬷嬷照顾殿下了,务必亲自看着她将其全部饮尽方可。” “好的,在下都一一记住了,一切就放心交给在下吧,在下一定不辱使命。”侍卫说着,便将那碗药糊和清香扑鼻的一碗茉莉花茶放入茶盘里,再将那神秘的灵符和白纸折叠整齐了揣入怀间,这才端起茶盘来转身兀自踱步离开了杏林阁。 乐太医出门站在屋檐下的石阶上,一股夜风袭来,将他的白袍翩翩拂起,他一边捋着那撮短须思量着,一边望着侍卫离去的背影,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紫和轩里,星光潺潺、婆娑满地、肃穆庄严。 在这片寂寥静籁的院落之中,像是所有的时间都被永远定格停留在了过去的某一时刻似的,唯有丝丝缕缕的檀香烟雾伴随着阵阵清风袅袅升起着,弥漫了整座大殿。 昏暗的烛火下,张嬷嬷刚刚涂粉描眉梳妆完毕,正呆呆地坐在一面菱花镜前,端详着镜中陌生的面孔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着装。平生第一次,她斗胆取出并换上了她的主子,秦王府太妃生前最喜爱的一套绛紫色宫装。 此时,她努力地把镜中那模糊的影子想象成她的主子,她的一娉一笑,她的一言一语,瞬间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她的内心。这一刻,似是她真的变成了记忆中八年前的她似的。 她多么希望太妃还活着,如此,她便不会像现在这般疲惫与孤单,她又是多么希望这八年只不过是一场太长,太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梦魇,却也终有清醒过来的那日。 待到那一日,大家都醒来发现,彼此还都好好地活着,那该有多好。她是多想让她亲眼看到,她的儿子如今是多么的出息,多么的英勇神武,他是身经百战,家喻户晓,保家卫国,是西秦国里最受百姓爱戴的人。 可他又是和她一样,那般的孤寂,更比自己多添了一份似是万年的冰冷,如今还缠绵于病榻之上,昏迷不醒…… 想着想着,她对着镜中的影子默默地流起泪来。 半晌后,再次仔细检查了一遍装扮,她似是已下定了决心,缓缓起身来信誓旦旦道“太妃娘娘,就是今夜,八年前的那场大火,究竟是天灾还是人为,老奴一定会帮你还原当年的事实真相出来。您一定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 那个罪魁祸首,她一定得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话一说完,张嬷嬷一咬牙,便坚定地踱步出门沿着回廊朝林月轩方向回去…… 林月轩里,不知不觉间,陆天骄已经絮絮叨叨又哭哭啼啼地说了大半夜,时间转眼已至子时了。 这个时候,是一个常人一日里卸下所有防备,最为困倦的时候,陆天骄亦不例外。 此时,她早已经疲惫不堪,趴在轩辕翰的榻边忍不住想要昏昏欲睡了去。 可又固执地不想就这样浪费了这个费尽心机,来之不易的与之独处一室的机会,实不想再离开他半步,不得已便一手支着下巴,坐在榻边,却终还是忍不住不停地打起盹来,竟连林月轩里距离自己愈来愈近的来人脚步声亦未听到。 “咚咚咚”一阵缓缓的叩门声突然响起。 门口站着的是两名秦王府侍卫,他们是奉了乐太医之命,于夜里子时,一人捧着一盆热水,另一人端着盛有那碗清香的茉莉花茶还有一些清粥小菜的茶盘,专程来将其送给陆天骄的。 如此夜深人静时分,突然炸出这样一个不甚和谐之音,陆天骄着实被吓了一跳,顿时惊醒立起身来。 那端着茉莉花茶的侍卫先上前来走近其身旁,诚恳道“陆小姐,今日张嬷嬷突然身体不适,有劳您替她夜里照顾殿下,想必一定十分辛苦。在下为陆小姐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陆小姐稍微补充一下体力吧。” 陆天骄定了定神,方才乐道“殿下是我的师哥,照顾他是我这个师妹应尽的本分,又何来辛苦之说呢,你客气了。” 在其说话间,侍卫已经麻利地将茶盘里的东西都一一拿出来摆放在殿中央的桌案上,陆天骄走过去看了一眼,又扭头望了望窗外的一片漆黑夜色,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话,马上到子时了。”侍卫答道。 “已经子时了……那,程将军,他还未回府来吗?”陆天骄眉头微蹙,惊问道。 “城南的事,早朝过后,将军还要与朝中几位相关的大人细细交接清楚。所以,今夜应是回不来了。”侍卫谎道。 陆天骄一边听着,一边缓缓坐下身来在桌案边暗自思量。眼睛一斜,忽然瞥见了窗边站着的另一侍卫身旁,一雕花木架上正放着一盆冒着腾腾热气的热水,便道“那盆水是……” 闻此,侍卫忙从怀里掏出乐太医所交代的那张灵符来,尚还未待其开口说话,陆天骄一把将其夺了过去,独自揣测了半天,纳闷不解道“这又是什么?像是一道符,又没有任何笔划字迹。” 侍卫这才忙对其解释起来,道“哦,是这样的。这是公主同我家殿下从城南一道回来的时候,途经城南城隍庙,从庙里的得道高 僧处求得的一道灵符。高僧说,回府后将其铺展开来在水中浸泡片刻,以此圣水在夜里子时之际帮殿下擦拭双目,可保殿下平安度过此劫。” “果真如此灵验?”陆天骄捏着那道符,半信半疑道。 侍卫幽幽道“这个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听说那个得道高僧颇有修为。兴许,是真的吧。” 陆天骄其实亦对此高僧早有所闻,只是从未亲自见过。也正因此,才会建议梅汐媛去了那里。 思及此,她便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马上浸泡此符,帮殿下擦拭双目。”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2) 陆天骄其实亦对此高僧早有所闻,只是从未亲自见过。也正是因此,才会介绍梅汐媛去了那里。 思及此,她蹙眉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马上浸泡此符,帮殿下擦拭双目。” 陆天骄忽然右手紧紧地攥起那道无字灵符置于胸前,目光坚定,似是也对它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如今,衣上云已然是死无全尸了,这即便表示她的翰哥哥一定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日。等到那时,他们一定会再次回到以前那样快乐相知的岁月。 她从来都不怕与他身旁的女子勾心斗角,斗智斗勇,她只怕她的翰哥哥心里眼里都是别人的影子。 就在方才从小灵儿那里刚得知衣上云已不在世的消息时,她心里浮起的那些深深的恐惧和无助的伤感,在她对着病榻上的轩辕翰进行了一番彻底的哭诉之后,此时此刻竟忽然庆幸和坚定不移地相信起来。 她庆幸自己从小到大是如此了解她的翰哥哥,她庆幸自己将梅汐媛支离了秦王府,她更庆幸聪明的自己做了今天这一切,才使得自己能够成功进入林月轩里来侍奉她无数个日日夜夜里都心心念念着的人,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她相信,时光漫漫,终有一日,她一定能将衣上云这个影子从她的翰哥哥心里彻底地驱逐出去,哪怕这将会是她要用尽一生,也终将要完成的唯一最重要的事情。 而此时,她是多么期待着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啊。是的,他必须尽快清醒过来,只有这样,她才能早一日走进他的心里。 就在其满怀信心正迫不及待地欲迈步开来奔向那盆热水时,一旁的侍卫忽然伸手将其拦住,道“陆小姐,盆里的水还烫的很呢,公主交待高僧曾一再嘱咐,这灵符一定要温水浸泡方才有效。所以,稍后浸泡灵符为殿下擦拭亦不算迟。小姐您也已经在林月轩熬了大半夜了,瞧这黑眼圈都出来了。不如,您还是自己先吃点东西垫垫吧,如此,后半夜里才会有力气继续服侍殿下呀。” 陆天骄闻言,只忙伸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双眸,却着实一向都没有半夜里吃东西的习惯,又不好一直驳这侍卫的一片好意,于是,便淡淡地说道“那你就暂且放那儿吧,我现在委实还不饿,待会儿饿了我再拿来吃也不迟。” 侍卫不曾想,这陆天骄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竟如此不避嫌亦废寝忘食地照顾主子,此时,她对轩辕翰那份执着的心思已在秦王府众人面前昭然若揭。 见她一门心思只放在缠绵于病榻上的人身上,一时无奈,侍卫灵光一闪最后只得端起了那碗其内大有玄机的茶水来,缓缓走到陆天骄面前双手将其奉上,道“如此也好,不过,这碗甚是提神的茉 莉花茶,殿下之前每每熬夜时总喜多饮一些,今夜,不如也请陆小姐尝尝,这茶务必趁热饮下,凉了可就不好了。” 果然,许是说了太久的话,陆天骄此时还真是有些口渴了,然更多的应是闻此乃为轩辕翰喜爱之物,正所谓‘爱屋及乌’于是,她很快便将目光落向了那碗热气袅袅的茶碗上,欣然接过饶有兴致地将其靠近鼻翼闻了闻,后又仔细打量了半晌,方才似是自言自语地含笑说道“这真是翰哥哥喜欢的茶?如此,我还真是有些渴了呢。” 话音刚落,便掩起面来将其缓缓一饮而尽。 至此,侍卫终于如释重负,同方才对乐太医所承诺的,亲眼看着陆天骄将这碗至关重要的茶水全部饮下,这才安心了下来,又悄悄地吐了口气,道“那,在下便告退了。今夜,殿下就有劳陆小姐了。” “嗯,你下去歇着吧,我会竭力照顾好殿下的。”陆天骄莞尔一笑,淡淡道。 午夜子时,侍卫退去,林月轩里又恢复了一室寂静。【@@爱奇文学i7;#最快更新】 为了让病榻上昏睡的人得以更舒适一些,陆天骄翻出一把金色剪刀来,亲自动手将林月轩寝殿里的烛火熄灭了大半,只剩余下寥寥的几盏昏暗之光,随风轻轻摇摆着。其影子照于壁上,看似仿佛就如同是只有在这样漆黑寂静的深夜里,才会现身出来的仙人一般,展示着其翩若惊鸿优美至极的旷世舞姿。 剪完烛火,她静静地立在大殿里朝着周围扫了一眼这恰到好处的柔和光色,似是心中对此气氛颇为满意,不禁脸上浮出一抹极为舒心的好看弧度来。 这时,她忽然瞥见了窗边的那盆水似是热气已然减了不少,便缓缓踱步过去撩起一只衣袖来,伸出一只皙白的青葱玉手优雅地拭了拭水温,顿时一股极为舒适的暖流似是袭遍了她的全身,继而微笑着抿了抿嘴将手收回,自言自语道“这个温度,翰哥哥应该是极喜欢的吧。” 于是,便缓缓从袖中掏出方才侍卫送进来的那道无字灵符来,将其一点一点地缓缓展开拉直,然翻来翻去,始终里里外外,都未曾见到半点字迹亦或笔画。 虽是心中对此也很是纳闷与不解,然出于世人都对城南城隍庙的那位得道高僧几乎痴迷一般的那份深信不疑。她终还是依照侍卫之前所交代的那般,将这道黄符温柔地展平后浮到了面前的那盆温水上。 就在她一脸欣喜,满心期待,全神贯注地浸泡着圣水之时,却忽然觉得眼前的视线忽明忽暗了起来,就连整个身子亦不禁随之微晃了一下差点晕倒,待稍一立定后,她秀眉微蹙着喃喃自语道“莫非是自己真的体力不支,困倦了?” 正纳闷之际,又似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病榻上的人发出来一阵呢喃 之音,陆天骄不禁心里顿然惊了一下,是惊是喜尚还未知,于是便急急踱步走到榻边去查看。 然待她一走近榻边仔细地瞧了瞧,只见榻上的人虽还有些许苍白无力,却依旧一张精致冷峻的天人轮廓,与之前似是并无半点不同,不禁疑心开口喃喃道“难道是我太想要翰哥哥清醒过来,产生了幻听。” 这边正一边百思不得其解着,一边再次缓缓回头朝着窗边的水盆望过去,想要迈步过去将已经浸泡好灵符的圣水端过来,好给她的翰哥哥尽快以圣水擦拭双目,保其平安尽快清醒过来。 而就在她一边低头纳闷,一边转身缓缓踱步时,猛一抬头,寝殿门口似是忽然闪过了一个身着一袭绛紫色宫装的极为熟悉的背影,她不禁顿足朝其背影大声惊呼道“谁在那里?” 半晌后,见并无人应答,她的心里不禁浮起一抹惊悚来。 可明明这个如此熟悉的身影,为何她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了半天硬是想不起来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呢? 却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待她一边为此时出现的似是幻觉一般的景象连连纳闷疑惑着时,不知不觉竟已经又鬼使神差地移步来到了窗边的水盆边。 索性便一把除去了盆里的符纸,欲继续伸手去端水盆,却只见她顿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眼前盆里的水面,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脸色顿时一片煞白,一张樱桃小嘴越张越大,接着貌似连嘴巴和整个身子一时间都颤颤巍巍地发起抖来。 最终,在发出似是恐惧极了的“啊”一声尖叫之后,忙抱起头来便连连后退着直朝着寝殿中间的案几边蜷缩着躲了过去。 原来,昏暗的烛火下,那道黄符竟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沉入了盆底,而水面上则神奇地凭空浮现出一幅图画来。 这幅画,正是乐太医用明矾和黄苓合成后,绘制于这张黄符之上。旁人看来,似是表面上并无一物,然经过水的浸泡,除去纸后,便会自动将画在符纸上面的内容全都毫无一点保留地浮于水面之上来。 而此时所浮现出的画中的内容,便是八年前,熊熊燃烧于城南城隍庙的那场惨绝人寰的漫天大火。 正是这幅画,将饮下了那碗‘请君入瓮’同样添加了少量具有致幻效果的曼陀罗花茶后的陆天骄,尚还仅存着的那一点点正常心智瞬间彻底摧毁了。见此,陆天骄算是终于彻底奔溃了。 此时,窗外的天色亦忽然如同浓墨一般沉沉欲坠,毫无半点亮光。半夜里,风哗哗地吹着树响,一片诡异极了的感觉。 忽然,水盆边上牢牢紧闭着的窗户外“啪啪啪……”地不停响了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在敲似的。 与此同时,窗外还传 来了极为清晰的凄厉悲惨哭声,顿时划破了整个夜深人静的林月轩内外,直让所有人都甚感毛骨悚然。 陆天骄此时已然神志不清,直愈来愈紧地抱头紧紧缩成一团不住地瑟瑟发抖着,似是已根本分不清此时所见所闻究竟是真是假,更不知此时究竟已时至何时,莫非自己正处身在那场漫天大火中吗? 她更不敢上前去开窗验证,就连再次去端那盆圣水的勇气都没有,甚至于连眼睛都只能紧紧地闭起,不敢睁开半分来,只觉仿佛连头皮都已经麻木了。 却忽然,窗外那未知却似是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天骄啊,这八年来,本太妃一个人着实太寂寞了,今夜特意回来看看你。想来这些年里,你也定是噩梦缠身不好过吧。” 闻此,蜷作一团瑟瑟发抖着的陆天骄,口中上下的牙齿一边打着架,一边激动地道“太妃,是太妃,对,是太妃,方才那个着绛紫色宫装的身影正是太妃娘娘,是太妃娘娘回来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3) 忽然,窗外那未知却似是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天骄啊,这八年来,本太妃一个人着实太寂寞了,今夜特意回来看看你。想来这些年里,你也定是噩梦缠身不好过吧。” 闻此,紧紧抱着自己双肩蜷作一团瑟瑟发抖着的陆天骄,口中上下的牙齿一边打着架,一边激动地道“太妃?是太妃?对,就是太妃,方才出现在寝殿里的那个似曾相识的着绛紫色宫装的背影正是太妃娘娘,是太妃娘娘回来了?可她不是已经被城隍庙里的那场漫天大火活活给烧死了么?八年前的那个午夜丑时,天骄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天骄一辈子的梦魇。那夜城隍庙的后院里万籁俱寂,后来当有人突然发现走水时,那熊熊火焰早已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无法施救,太妃…太妃她怎么可能还活着?况且,临睡前,她服下的那碗张嬷嬷送入的莲子羹里,被我亲手加进去了颇重量的迷药,她根本不可能逃脱的。那此时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不可能…不可能…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之说,一定是有人故意在装神弄鬼,一定是!” 待她慢慢一理清楚了头绪,便忙开口大声疾呼起来“来人,来人……” 此时,已在门外久候多时的两名侍卫闻声,在正一手执剑,双臂环于胸前一脸严肃的程良点头默许下,急急推门冲了进去。 那方才送花茶进来的侍卫,进殿一看到蜷缩在案几脚下似是被什么惊吓坏了的正瑟瑟发抖着的陆天骄,忙近身过去屈膝而下将她扶起身来,关切道“陆小姐,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不想陆天骄一见到来人,刚起身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下伸出两只手来,紧紧地拽住了那正在说话侍卫的臂膀,瞳孔睁的如铜铃一般大,垂首怯怯地斜视着方才那一袭绛紫色宫装出没的地方,嘴里上下的牙齿依旧打着架,战战兢兢道“方才,方才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入大殿里来,身着一袭绛紫色宫装。” 俩侍卫闻言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稍作思量,此刻被陆天骄紧紧拽着的那名侍卫道“其他人?绛紫色宫装?女人?没有啊,这可是殿下的寝殿林月轩啊!以前太妃在世的时候倒是经常出入,但是,太妃如今已经过世都八年了。陆小姐作为王妃娘娘的陪伴和客人,在王府里亦已经留住多时,想必应该知道,咱们秦王府几乎是没有女婢的,哦,当然除了王妃娘娘的陪嫁女婢,但王妃娘娘与殿下大婚后就一直独居在韶华阁里,不经殿下召唤,亦不得踏入林月轩里半步。这次,若不是因为殿下实在病重昏迷甚深,小的们实在没了办法,就连张嬷嬷亦都是进不来的。” 对于侍卫所说,陆天骄心里当然都毫无半点质疑,因为她根本 从小到大都是秦王府的常客。 忽然,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拉起那侍卫便径直朝着窗边走去“你看,你们都过来看,这是方才我用你们送进来的那个什么灵符浸泡的圣水,可是这水上面,这水上面你们看看究竟是什么……” 陆天骄将侍卫拉近于水盆边上,自己却赶忙躲到了侍卫身后去,似是都不敢再多看那水盆一眼,另一侍卫亦一脸匪夷所思地急步跟上前去。 岂料俩侍卫一见到水上漂浮起的渗人画面,先是各自不约而同的双眼顿时一怔一愣,后又抬起头来面面相觑了片刻,继而先被陆天骄拽过来的那侍卫先开了口,却道“这盆水…并无异样啊!这只不过就是一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温水而已,小的并未看出有任何异样来啊,你说是吧?” 那侍卫说着,朝另一侍卫求证道,另一侍卫亦同样一脸不解地朝陆天骄反问道“小的亦未发现此水有任何不妥,敢问,陆小姐又看出了其中什么玄机呢?” 陆天骄惊讶极了,只见她飞快地从侍卫身后闪身出来,继而用自己一根手指指着那水面,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你们难道就没一人看得出这水上面,明明浮着一幅画么?” 侍卫故作一脸狐疑之态道“一幅画?什么画?” 陆天骄大大地吞了一口口水,似是很生气,又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可又瞬间欲言又止道“是一幅…一幅深夜里禅院走水,漫天大火,屋内躺着一位正在熟睡的贵妇人的画。大火之外,院子里的众人皆都手足无措,回天无力。其中,还有一个…一个怯怯地躲在人群之后的小女孩……” 就在陆天骄正投入地宛若身临其境地说着时,水盆边上的窗户忽然又“啪啪啪……”不停地开始像是被人拍打了起来。 陆天骄顿时被吓得踉踉跄跄地连连后退了起来,惊恐地道“你们听,你们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这下总该听到了吧?一定是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俩侍卫一边面面相觑地听着,看着,口里却依旧道“陆小姐,你是不是熬夜不适应,太困倦了,产生了幻觉呢?这哪里有什么禅院走水的画儿,哪里又有什么声音呢?大半夜里,如此寂静……” 尚还未待其将话讲完,紧接着又从窗外传来一阵诡异凄惨至极的声音“天骄,好孩子,你虽不是本太妃所生,却是本太妃生前最疼爱的孩子。本太妃知道你这个孩子打小便心气高,自你母亲去世后,怕你父陆贤公务繁忙,对你疏于管教,怕你误入歧途,本太妃便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和本太妃的翰儿一样疼惜,本太妃走到哪便把你带到哪儿,对你的衣食住行更是从不让你受人半点委屈,翰儿甚至都不曾如此。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恩将仇报,要给本太妃在睡前的那碗羹里下药,为什么?为什么?” 那极具灵异的声音尚且还正在林月轩内外徐徐飘荡着,殿内水盆边上的那扇窗户忽然又断断续续地“啪啪啪”作响起来。 自己所见竟是旁人未见,自己所闻竟亦是旁人未所闻,陆天骄已然受到了致命的惊吓,根本不敢再挪脚上前半步,脸色一片煞白,两只惊恐极了的眼睛睁大的似是将要蹦出来了一般,她只得再次蜷缩回方才的那张案几脚下紧紧地掩起耳来,可那耳畔的声音却似是如影随形一般,无论她如何拼命地去掩,终都掩不住,只声声颤颤道“太妃娘娘,对不起,对不起,可天骄也是没有办法啊!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一切的一切,我也不想,我也不想的,可是…如果我不那样做的话,他们便会杀了我的父亲和哥哥,还有我。我们都死不足惜,可是…可是他们还会杀了翰哥哥,翰哥哥是天骄从小到大在这个世上唯一最想珍惜的人,他甚至比天骄的命…不…比天骄全家的命都更为重要。翰哥哥若是死了,天骄亦将生无可恋。天骄想,太妃既然是翰哥哥的亲母妃,想必太妃您若是知道有人以翰哥哥的性命做要挟,想让太妃您死,您也一定会选择独自去赴死,而以此来保全翰哥哥的,不是么?” 此话一出,殿内的两名侍卫一时间都惊呆了。 这时,窗户上忽然显出来一个宫装打扮的妇人身影,声音凄惨道“究竟是谁那么狠心,竟想要我孤儿寡母的性命?本太妃好冤啊!天骄你可知道,这八年来,本太妃做一个冤死鬼,做的有多辛苦啊?” “不是我,不是我,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她们只对我说这是能让人做个好梦的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可我也不知道那夜里怎么会走水啊?”陆天骄拼命一般掩着耳朵,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口中却道。 “是谁?是谁?他们究竟是谁,是谁给你的药?是谁要我母子的性命……”然窗外那诡异至极的质问之声,依旧绵绵不绝地在她耳边回响着。 在这声音的渐渐逼近下,陆天骄脑中紧紧绷着的那根弦眼看着即将断裂,这时,那震响声不绝的窗户忽然“哐当”一声,似是瞬间自己打了开来。 陆天骄惊慌失措地猛然抬起头来一看,只见窗外立着一个背影,那如此熟悉的背影,正是方才在殿内现身过的一袭绛紫色宫装打扮的背影。 意识尚且还停留在对这个背影的身份深深的揣测之中,岂料那背影竟忽然出其不意地一个急转身,随即露出了一张让陆天骄惊恐至极的熟悉面孔来,那脸上还现着一道绿色的光,在这样漆黑寂静的夜里,泛出无比渗人的惊悚场景来。 陆天骄顿时被吓得大叫起来“鬼啊……” 而紧接着,便闻扑通一声,她重重地跌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连连对着窗外作揖叩首道“太妃娘娘,对不起,对不起,太妃娘娘,天骄错了,天骄真的错了,求您放过天骄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这时,那一脸煞白,渗人至极的严厉面孔便冷冷道“放过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你且将八年前烧死本太妃的那场大火所发生的前前后后,一字不漏地与本太妃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这辈子你都将被本太妃的冤魂缠身,终有一日,你亦定会同样惨遭此死不瞑目。” “我说,我说,我一定将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请君入瓮,瓮中捉鳖(4) 秦王府林月轩寝殿。 伸手不见五指,尽是一片漆黑的窗外,一名侍卫正低低的蹲身于窗前,手里挑着一盏午夜时分显得甚是渗人的绿灯笼,将那阴森森的一道绿光正好映在了张嬷嬷悉心装扮而成的秦王府已故太妃那张惨白的脸上。 八年后,又是同样的一个午夜丑时,夜深人静,阴风习习。 陆天骄猛然抬起头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狂般失魂尖叫了起来“鬼啊……” 紧接着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跌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惊慌失措地连连对着窗外作揖叩首求饶道“太妃娘娘,对不起,对不起,太妃娘娘,天骄错了,天骄真的错了,求您放过天骄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这时,那一脸煞绿,渗人至极的严厉面孔冷冷地发出一缕飘忽之声道“放过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你且将八年前烧死本太妃的那场大火所发生的前前后后,一字不漏地与本太妃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这辈子你都将被本太妃的冤魂缠身,终有一日,你亦定会同样惨遭此死不瞑目。” 至此,陆天骄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坍塌“我说,我说,我一定将一切都说的清清楚楚。” 而窗外,张嬷嬷和程良亦都皱紧了眉头,屏气凝神地听了起来“八年前,天骄陪同太妃娘娘奉召入宫面见太后娘娘。请完安后,太妃娘娘便被太后娘娘单独留下来说话,天骄则被宫女带至了后殿里。因一时好奇,又见四周无人,便将案几上的一个极精致的朱红色琉璃花瓶拿起来把玩,不想手一滑却将其给打碎了。天骄正惶恐至极不知所措间,进来了一位面相极其和蔼可亲的老嬷嬷。那老嬷嬷不但没有责怪天骄,还将手里端着的一碗闻起来极香的乳茶给了天骄。” 吸了吸鼻子,她又呜咽着继续幽幽道“午膳过后,太后娘娘同太妃娘娘便相邀一起前往城南城隍庙里为西秦敬天祈福。大约到了傍晚时分,乘着大家都暂且无事歇下了,天骄便偷偷溜去了太后那边寻那老嬷嬷,想请教她那碗乳茶的烹煮之方,想要回来也煮给翰哥哥尝尝。岂料天骄刚好过去的时候,那老嬷嬷正陪着太后在院里纳凉,天骄正欲上前去请安讨教,忽然听到太后说……” 话到关键处,陆天骄忽然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了起来,垂首跪在地上不禁眼珠子骨碌碌转向四周看了去。就在这时,突闻耳旁震耳欲聋地厉声道“说什么?” 陆天骄受这忽然而至的一声霹雳呵斥,似是本能一般地猛一抬起头,却刚好瞥见了那窗外依旧灵异如初的那张绿脸,正瞪大了眼睛朝自己怒视着,似是此刻恨不得将自己吞下肚去一般。不禁顿感周身的寒毛像是都竖起来了,赶忙低下头去几乎是 一口气道“太后娘娘说皇上不赞同她灭了秦王府。如若这样的话,皇上所有一切的计划都将落空。” “灭了秦王府?皇上所有一切的计划?……是什么计划?”窗外张嬷嬷假扮的绿脸幽魂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程良,问道。 处在极度惊恐之下的陆天骄闻此,只拼命地连连摇头,哭泣着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计划,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摸黑躲在门口的红枫树后面,仅仅只不过听到了这一句而已,便被太后娘娘发现,命那老嬷嬷拎了出去。” 无疑,此时窗外听闻了此言的程良和张嬷嬷的心里瞬间都为此而惊呆了。 原来,当年先帝驾崩之后,璟帝继位,太后顺理成章母凭子贵上位。然对此,这个女人不但不满足,还想要先帝仅剩下来的另一子轩辕翰,以及将其整个秦王府全部灭门,使其荡然无存。 这是多么可怕的居心啊,如此,在这个世上,她便可以彻底高枕无忧,永远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当年,若不是太后使诈,将轩辕翰母子支离皇宫,说是什么到太庙里为缠绵于病榻的先帝祈福。其实,根本就是她事先已经从太医那里得知了先帝不日里气数将尽,想要乘机逼迫先帝传位于其子,致使轩辕翰母子甚至就连先帝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还在回宫的途中险些被刺客所杀,若不是那个即将临盆的妇人及时出现,恐怕这对母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 一切的一切,原来尽是这样的。 可是,太后和璟帝是嫡亲嫡亲的母子俩啊,不是本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么?却为何会对如此重大之事各执己见呢? 秦王府灭门,岂不是应该更合其意吗?可是为什么最后死的却只是太妃一个人。这都八年过去了,轩辕翰不但毫发无伤,反倒是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比尊贵。 璟帝一向疑心颇重,又怎会在如此大事上这般大度量,竟能容下随时都可能威胁到自己至高无上皇权的轩辕翰至今。这其中,又有怎样的隐情呢? 思及此,张嬷嬷继续问“那后来呢?你偷听到了太后这么大的秘密,太后岂会如此轻易地便放过你?” 陆天骄顿时痛彻心扉地哭着道“后来,太后亲自金口胁迫天骄说,今日天骄在这里所听到的一切,绝不允许天骄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否则不但要天骄的父亲和哥哥,还有天骄的性命,还以秦王府的翰哥哥和太妃娘娘的性命做要挟。我陆氏满门皆得翰哥哥和太妃娘娘的大恩大德,死不足惜。当年,若不是太妃娘娘在先帝面前求情,派了宫中的太医来助天骄的母亲生产,天骄和哥哥便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可是…可是太后娘娘她当时的言行举止如狼似 虎,凶恶极了,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天骄害怕极了,真的怕极了。天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哭。后来,她便让那个老嬷嬷带天骄回去。那老嬷嬷在半路上给了天骄一道灵符,说太后娘娘方才是‘刀子嘴豆腐心’,这灵符便是太后娘娘特意赏赐的,是在城隍庙里刚求得的神仙妙药。太后娘娘见太妃平日里对天骄极好,让天骄将此灵符烧毁碾碎,于今夜悄悄地加入太妃的汤羹中,便能得到这城隍庙里众神灵的庇护,一觉醒来便能得以日后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待明日一早,太妃醒来,定会觉得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天骄亦常听闻人说,城南城隍庙里的神灵极为灵验,求什么得什么,想着如此做,太妃定会很欣慰。所以,所以便……” “所以你便趁着我不注意,将这迷药偷偷地加进了太妃娘娘临睡前的那碗莲子羹中?”张嬷嬷已然再也听不下去了,厉声忿忿道。 陆天骄心中亦恐惧,后悔极了,直闷着头撕心裂肺着急地反驳道“不…不是这样的…事先我亦并不知道那道灵符里沾了迷药,我真的不知道……在大火熄灭之后,第二日我心中感觉惶惶不安,总觉得那老嬷嬷给我的那道灵符颇有嫌疑。后来,我便乘着张嬷嬷不注意,偷偷地又溜回去找那位老嬷嬷,想要再次确认…待我忐忑不安地走到后面窗户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那老嬷嬷在屋里和太后娘娘正在议论夜里的这场大火,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说着说着,陆天骄忽然停了下来,眼睛顿时一怔,随之将头猛地抬起,惊诧地注视着窗口的那张鬼脸,重复着她方才的话道“趁着你不注意,将迷药偷偷地加进了太妃娘娘临睡前的那碗莲子羹中?…你…你不是…你不是太妃娘娘…你…你是……” 尚未待其将话讲完,张嬷嬷先开了口道“陆天骄,我老婆子果然没有看错你。八年前秦王府的那场惨绝人寰的噩耗,果然是你……” “你是张嬷嬷!”至此,陆天骄终于清醒了过来,站起身。 然似是尚还惊魂未定着,身旁的两名亦是对此真相同样诧异极了的秦王府侍卫突然朝着寝殿门口拱手行礼,道“属下参加程将军。” 程良一进门,便默默地站立在一边愣愣地看着陆天骄的脸半晌。 此时立在他面前如此温婉熟悉的一个聪慧端庄女子,竟忽然变得那样陌生,似是一个从来都未见过的生人一般。可待他再次,一次又一次地仔细定睛一看,这人,她明明就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啊。一时间,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又从何说起,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起初,他也还只是想着就当是配合张嬷嬷演一出恶作剧,以此 解除一个老人心里多年的困惑而已。可如今暴露出来的真相,却真是让他瞬间瞠目结舌了……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而在众人面前原形毕露的陆天骄,此时亦是满心满腹的不知所措,她的眼神扑朔迷离,到处躲闪着。 许久后,程良缓缓道“陆小姐,真是想不到啊。今日这出‘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大戏,还真是‘瓮中捉鳖’,收获满满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万般辛苦皆成戏 对于今夜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这一切,程良始终都难以置信。 此刻立在自己面前,如此一个温婉端庄、聪慧过人、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竟会是被人当成了‘借刀杀人’的工具? 而他更是想都不敢想,八年前的那场漫天大火除此之外,竟还隐藏着这样一个惊世秘密。 如此说来,17年前先帝去世的那日,他那尚且只不过五六岁的小主人母子俩为了见其最后一面,被迫无奈擅自离开太庙回宫觐见,其途中险遭黑衣蒙面劫匪杀害,那着实并非是为了劫财,而是…… 尽管这些年以来,主人也一直怀疑,那伙劫匪极有可能是太庙里的守卫为了阻止他们逃跑所为,但后来皆因疑点重重又再无迹可寻,不得已便都就此作罢,不了了之了。 主人觉得:若是太庙来人只是为了阻止他们逃跑,出师有名又何必要费心乔装蒙面;可若是劫匪劫财,却对金银丝毫都视若无睹;再者,那时委实年龄太小的主人,对于那个似曾在哪里只是在他眼前晃过一次的蒙面人,也实在是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这样一来,便就都对了,原来这一切竟是这样的。为了那个位置,太后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原来这17年以来,宫里的那对母子对秦王府竟是如此虎视眈眈,狼子野心。 可如今,他们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一切,太后之位,天子之尊,他们已经都有了。却为何还不肯放过秦王府呢?可他们为何只对太妃动手,皇上的计划?他的计划……究竟是什么呢…… 许久后,只闻程良缓缓道“陆小姐,真是想不到啊。今日这出‘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大戏,还真是‘瓮中捉鳖’,收获满满啊!” 岂料陆天骄竟忽然除去了满心惶恐,随即一脸和颜悦色地轻笑了起来,并当即矢口否认道“是啊,不知道程将军觉得,天骄与那戏班子里的伶人相比,演技如何呢?” 闻此,程良不禁即刻朝其瞪起眼来,一脸的诧异。 “贱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颠倒是非黑白,还不赶快下跪对太妃娘娘叩首认罪。”忽然,殿外传来张嬷嬷一厉声斥责。 闻声,殿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朝其转了过去。 只见张嬷嬷一脸惨白妆容,手里提着一盏绿色灯笼,身着方才的一袭绛紫色宫装,缓缓迈步进入大殿里来。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宛若太妃真身一般,不亏是用心服侍了太妃一辈子的老人,竟能如此逼真的模仿太妃的音容相貌。 “还不下跪,更待何时?”张嬷嬷进来一立定,便朝陆天骄怒道。 “张嬷嬷此话何意?虽说您是秦王府的老嬷嬷,太妃娘 娘生前身边最亲近的人,可怎么也还轮不到我陆天骄对你屈膝下跪吧?”陆天骄理直气壮道。 “陆大小姐,你莫要以为你父亲陆贤对秦王殿下忠心耿耿,深受殿下敬重。如此,你便可以在秦王府里狐假虎威,任意妄为,伤人性命?如此在秦王府里兴风作浪,还不该对太妃娘娘俯首认错吗?”张嬷嬷道。 陆天骄抬手顺了顺鬓间的乱发,轻笑一声,缓缓道“狐假虎威,任意妄为,伤人性命?在秦王府里兴风作浪……看来,张嬷嬷真是抬举天骄了。天骄虽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管束,却幸好出生在了书香门第,自幼受到父亲严苛教导,又怎敢如此到处肆意,胡作非为呢?” 果然不失为一朵极其顽强的白莲花,陆天骄不愧是陆天骄,今日被整个秦王府的人如此费力合计着‘瓮中捉鳖’当场揭发,竟转身这么快便恢复如初,完全一副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闻此,张嬷嬷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亦对其笑了笑,一口气吹灭了手里的绿色灯笼,走过去将其放在角落里。继而对一旁的俩名侍卫吩咐道“去把大殿里所有的灯都点亮吧,越亮越好。今夜,怕是整个秦王府都沸腾了,想必秦王殿下也是不得安眠的。没想到,这陆大小姐,竟还暗藏着伶人的潜质。那就让病榻上的殿下也好好听听,好好看看今夜里这位陆大小姐的这出戏,她要如何唱下去,如此也好。” 侍卫面面相觑了片刻,又朝程良望去,程良对其点了点头,侍卫方才分开各自径自过去依次掌灯。 瞬时,昏暗的大殿里,到处恢复了一片灯火通明,将殿内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尚还残存着的些许喜怒恐慌亦或是释怀惊讶等各种表情,顿时都照的真真切切,毫无一丝隐藏。 而病榻上的男子,那张无论何时都棱角分明、冷峻威严、又无比尊贵的一成不变宛若天人的面孔之上,双眸依然紧闭着,只是那脸上的一片煞白之色,却似是已经恢复了许多。 张嬷嬷远远地朝其凝视了片刻,见此似是方才有些安心了下来。于是,便缓缓踱步到自己方才在外面站立过的那扇窗边的一盏一直燃烧着的铜烛台边上。 她立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烛台上的红色烛油沿着铜架缓缓滑落,未及多远便又凝固住,层层叠叠,虽也是一朵娇艳的新烛花,却样子狰狞,恍若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年纪轻轻,处事便已如此老道。 秦王府真正的主人,已故太妃唯一的血脉如今已然昏迷着不省人事,陆天骄显然是想因此而一口咬死,方才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配合着他们做足了一场逼真至极的戏而已。 她、乐太医、亦或者又是轩辕翰最信任的程良,他们所 说的,所做的,所闻的,轩辕翰真的会相信吗? 而她的父亲,却是陆贤,是这灵空大陆上,各国都求之不得的智囊。 他们的主子真的会相信他们这些下人身份所说的,陆贤的女儿才是真正亲手下药,害他母妃在有人故意纵火之后却丝毫都不得动弹,更无力逃脱的间接凶手? 尽管之前,张嬷嬷的心里对此就有些顾忌,然还是被现在的尴尬场面打击到了。 她只不过是想要在有生之年,查清楚当年那场大火的事实真相,解除自己心里这么多年以来始终都不曾解开的疙瘩,不想在不久的将来,在另一个世界里见到了她的主子太妃娘娘,她还是和她的主子一样糊里糊涂的。那么她会觉得,她苟延残喘地苟活至今,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当年随同主子一起死去…… 当年,她已经错了一次,不该轻信让那小丫头伺候她的主子吃尽了那碗送命的莲子羹入眠。而自己为何那夜却也像是吃了迷药一般,睡的那样死沉,竟连院子对面主子房里的动静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待她听到禅院里的呼救声缓缓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就连站都站不稳,双腿直发软。 最后,她连滚带爬地爬到了门口,却只从一片火光的照耀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漫天烈火。 那个时候,她趴在门槛上拖着沉沉的全身匍匐着,哭的嗓子都哑了,最后昏死过去。 这个世上,这辈子永远都没有人知道那时的她是多么无助,多么无助啊…… 可如今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却似是让人更加的痛心与无力。 她到底该拿这个丫头怎么办呢?她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殿下啊,为了你母妃,你赶快醒过来吧。苍天有眼,神明有灵,请让我们殿下快点清醒睁开眼来亲眼看看这个丫头的丑陋面目啊,张嬷嬷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呐喊着。 忽然,她眼前一亮,瞥见了自己与乐太医下午在后院里密谋之时,无意中给了乐太医来作画,浸泡圣水的那道黄色符纸,不禁想起了今日莫名其妙地叩响了秦王府的后门,又塞给她这道无字灵符的老道儿来。 王府重地,平日里一贯不敢有生人靠近,可今日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个一袭青色道袍、一手举着“算命卜卦”布幡,另一手拿着一个铜铃铛不紧不慢的摇着,年近六旬满脸白须的老道儿,一边缓缓迈步晃荡,一边嘴里不停的喊着:"算命,算命……” 见其与守卫在门前争执了半晌仍旧不肯离去,亦没个结果,张嬷嬷便走了出去。 那老道儿一见张嬷嬷出来,便问张嬷嬷府里是不是有贵人昏迷不醒着已有数日,搞得还真得有点像仙人一般料事如神,张嬷嬷亦是对其 有了些兴趣。 之后,那老道儿便给了张嬷嬷这道无字灵符,并教了其用法。张嬷嬷拿在手里亦是端详了半天,当时还笑话那老道儿说“人家的神符都是画满了各种奇异图案,莫非你是个不识字的道长,想必道行肯定尚还浅着吧。” 然那老道儿却似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至此端着一脸笑意地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嘴里神神叨叨了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万般皆是缘,花开花落,百世契约,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念至此,张嬷嬷赶忙端起那盆水来朝着病榻上的轩辕翰身边走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识破秘术已晚矣 张嬷嬷见那青袍老道儿给自己的乃是一道无字灵符,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只笑话那老道儿说“人家的神符无论是否灵验,至少都是画满了各种奇异图案做足了功夫的,莫非你是个不识字且还极为慵懒的道长,想必道行肯定尚还浅着吧。” 然那老道儿却似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至此捋了捋那白须便端着一脸笑意,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嘴里还神神叨叨着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万般皆是缘,信则有,不信则无。” 一念至此,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一时情急,将那灵符给了乐太医来胡写胡画作道具,现在还有没有效。 即是自己如今已然走投无路,真的是拿这朵人面兽心顽强的白莲花没了主意,亦是‘临时抱佛脚’。半信半疑地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如果这次真能让秦王府的主子睁开眼来,看清楚这个假面女子的庐山真面目,她愿意折寿十年,哪怕就是死也无憾了。 于是,她赶忙端起那盆水来朝着病榻上的轩辕翰身边走去。 就在这时,陆天骄见此不禁一怔,忙疾步上前去伸手拦在其面前,然眼神似是仍有些怯怕地窥探了一眼张嬷嬷捧在身前的水盆,质疑道“这水有问题,你想用它做什么?” 张嬷嬷冷哼一声,瞪着眼睛朝其冷冷地不屑道“我老婆子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一个秦王府的外人,一个杀人凶手来过问。走开!” 不料陆天骄竟出人意料地忽然亦扬声起来,霸道阻止说“不可以!” 见其情绪似是忽然又激动了起来,张嬷嬷方才低头看了一眼水盆中漂浮着的那幅禅院走水图。没想到,她仅仅是跟乐太医大致描述过几句,那乐松竟能将其绘制的如此逼真,就仿佛是自己亲眼见到过一般。 稍作迟疑,张嬷嬷缓缓抬起头来故意试探道“不可以?什么不可以?这可是用神符浸泡过的圣水,是可以让殿下得以清醒过来的神水,怎么就不可以了?莫非…莫非八年前,你害死太妃还不够,今日亦想要殿下的性命?难怪你至今都还未服侍殿下擦拭双目,你是不是怕他醒来知道了你的丑陋面目,还是…你到现在…还是太后的人?” 闻此,陆天骄即刻暴跳如雷,激动地道“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怎么可能会害翰哥哥。就算整个全世界的人都会伤他,我陆天骄也不可能会伤翰哥哥半分,更又怎么可能会是太后的人?自那以后,我便……” 说着说着,陆天骄顿觉自己一时激动,竟失了言,便赶忙低头收住了声,再次缩了起来愣在原地里再也一动不动地安静下来。 此情此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无疑都惊讶连连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张嬷嬷站着与其四目相对了半晌,见她已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早已不打自招,便兀自迈步径直朝着榻边走去。 陆天骄猛一抬头欲言又止,竟还想上前去栏,不料被殿内的程良一个眼神令下,那两名侍卫直接大步上前架起了她的两只细嫩胳膊,极轻松地便将其朝后拖到了放置水盆的雕花木架旁窗边上。 她一边挣扎着,一边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然一撞上程良那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满是愤怒的眼神,便即刻敛声停了下来,并朝其似是即便在此时,依旧极不福气的冷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 只见张嬷嬷一走到榻边,便拿起一条洁白柔软的布巾来将其仔细折叠整齐。接着,又捏起一端来在水盆里完全浸湿透了,拿出轻轻挤掉其多余的水分。 这才按照青袍道长所言,一面重复不断地在双目紧闭着的轩辕翰双眼周围轮流打圈擦拭着,一面嘴里放低了声音虔诚地喃喃念叨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就这样,不知道究竟重复着念叨了多少次,张嬷嬷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亦将双眼缓缓睁了开来。 然当她一睁眼便着急地看向眼前病榻上的人脸上时,却当即露出了一脸的灰心与绝望。因为,在那张尊贵似是天成的面孔上,其一双眼睛至今依旧还是深深地昏迷着,与之前相比并无半点不同,根本没有如那青袍道长所言,在她按照其嘱咐帮其以此圣水拭目并默念此咒17遍后,府中的贵人即刻便可得以苏醒过来。 而此时,并不止张嬷嬷一人,就在其开始默念心咒时,周围所有的一切,就连空气仿佛都凝固静止了下来。此刻,殿内的所有人全都屏气凝神地诚心祈祷和期待着这一奇迹的出现。 林月轩寝殿内外,一片寂静。 忽然,陆天骄将那眼巴巴的眼神从病榻上的人脸上收回,忿忿不平地炸出一声冷笑“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我就说了那水有问题,你非要用,这下总该相信本小姐的话了吧。那根本就是那些整日里不务正业故作玄虚者,存心不良想要骗人钱财的鬼把戏而已,只有傻瓜才会信。” 虽说她的心里也很期望这道所谓的灵符,真的能让她的翰哥哥清醒过来,可事实摆在面前,她便又开始肆意张狂起来。 闻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皱眉怒目瞪向了她,只有张嬷嬷依旧还在怔怔地注视着轩辕翰的眼睛,似是仍不甘心,不愿放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一股夜风透过陆天骄身旁的窗户吹了进来,将贴在窗户外面角上的一张白纸吹落了下来,正好掉在陆天骄的脚下。 陆天骄看到,不禁秀眉微蹙了一下,顺势弯 下腰去将其捡拾了起来,身旁众人见了皆都心里咯噔一下,瞬时亦随之变得紧张了起来。 陆天骄将那白纸捏在手里仔细端详了片刻,后又靠近鼻翼端闻了闻上面已经有些干掉了的糊状痕迹,一边纳闷,一边口中喃喃道“这是…天南星和…醋…方才那绵延不绝的拍窗户声音,竟是这张被人做了手脚的白纸所致?…这是‘鬼打门’的秘术?那……” 说着,她似是又想起了另一桩怪事,便又急急放眼于殿内朝着那张黄纸灵符寻了去。待其目光刚一锁定,便三步并作两步急闪身过去将其一把捞起,同样将其又仔细翻来覆去地查了一遍,靠近鼻翼闻了闻“明矾和…黄苓所绘成的神符…水上漂字…事实原来竟是这样的,我怎么这么糊涂,竟没有早些察觉出,是他们对本小姐用了鲜为人知的秘术呢?可恶…真是可恶……” 就在陆天骄此时算是终于彻底明白过来,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时,病榻上的轩辕翰终于缓缓地睁开了那久违的一双深眸。 张嬷嬷一看见主人醒来,瞬时便被其惊呆了。 只见她一脸欣喜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似是犹如多少年未曾见面了一般,又宛若见到了一个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的人,她真的怕极了,怕他亦如他的母妃八年前一般,就这样在甜美的睡梦中断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此时,张嬷嬷的一张嘴巴张的愈来愈大,又似是像要喜极而泣了一般,其实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正欲高兴地着急喊出声来,却被轩辕翰伸手将其紧紧地一把拉住。紧接着,又朝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做声。 而张嬷嬷亦似是瞬间领悟了其用意,便朝其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转身悄悄地抹掉眼角的泪水,随即端起水盆来朝着雕花木架回去欲将其放回原位,预备着继续底气十足地陪其将这场戏演下去。 而就在这时,已经知道了一切的陆天骄似是突然间失心疯了一般,直朝着捧着水盆的张嬷嬷冲了上去,一手拽住其胳膊,一手用攥着那道黄符的手,指着她手里的水盆,面目狰狞地对其龇牙咧嘴道“老东西,原来今晚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不对?你让人对本小姐用了这‘鬼打门’和‘水上漂字’的秘术。你们都…你们都看得到这水盆里的禅院走水图的对不对?而你…你故意扮成太妃身前的装束,来吓唬本小姐,好让说出八年前那场大火的事实真相,对不对?” “哼,仅凭这些,怕是还不足以影响到你陆大小姐的心智和定力吧?”轩辕翰已醒,张嬷嬷自是不怕将所有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当面与其一一对峙清楚了。 “仅凭这些?你是说…难道还有…是什么,是什么,你对本小姐还做了什么 ?”陆天骄一边纳闷地说着,一边大力地摇晃着张嬷嬷的胳臂。 见此,程良正预备上前来阻拦,却被张嬷嬷朝着轩辕翰的榻边偷偷一斜的眼神挡了回去,程良不禁亦悄悄地朝其远眺了一眼。 见张嬷嬷不说话,陆天骄忽然抬起头来朝周围环视了一眼,眼光忽然落在了那两名侍卫的身上,方才忙看了一眼案几上尚还未动半分的早已凉透了的几道清粥小菜和茶碗。这才想起了那侍卫硬是磨磨蹭蹭又唠唠叨叨了半天,直至劝其饮尽了那碗花茶,方才肯退出大殿离去。 于是,她顿觉领悟道“是那碗茶?…那茶里有极少量的迷药…这才让本小姐产生了幻觉?再加之你们精心安排下的秘术布局,本小姐这才将八年前的事情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闻此,张嬷嬷叹声道“陆小姐果然是陆小姐,聪慧非同一般。那就是说,陆小姐现在是亲口承认了今夜在这个寝殿里自己所说的一切了。” “哈哈哈哈哈……是,本小姐承认,本小姐今夜所说…全部属实。可那又怎样?这秦王府的主子是翰哥哥,可不是你们这些奴颜婢膝之辈。你们说的,和本小姐说的,你猜…他到底会选择相信谁?”陆天骄仰头大笑一声,继而侧身附在张嬷嬷的耳边肆意地说道。 张嬷嬷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对其厉声喝道“跪下,跟秦王府的主子叩首领罪!” “秦王府的主子?你是说…已经昏迷多日不省人事的翰哥哥,还是八年前早已故去的太妃娘娘,亦或是现在我眼前你这个挂着狗头卖头肉的大胆奴才?”陆天骄这话说的放肆至极。 就在这时,大殿里忽然传出一男子的沉声“跪下!” “谁在说话?”闻此,陆天骄赶忙转身朝着程良及侍卫身边望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曲终人散,万念俱灰 闻此,张嬷嬷叹声道“陆小姐果然是陆小姐,聪慧非同一般。那就是说,陆小姐现在是亲口承认了今夜在这个寝殿里自己所说的一切了。” “哈哈哈哈哈……是,本小姐承认,本小姐今夜所说…全部属实。可那又怎样?这秦王府的主子是翰哥哥,可不是你们这些奴颜婢膝之辈。你们说的,和本小姐说的,你猜…他到底会选择相信谁?”陆天骄仰头大笑一声,继而侧身附在张嬷嬷的耳边肆意地说道。 张嬷嬷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对其厉声喝道“跪下,跟秦王府的主子叩首领罪!” “秦王府的主子?不知你是说…已经昏迷多日不省人事的翰哥哥,还是八年前早已故去的太妃娘娘,亦或是现在我眼前你这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大胆奴才?”陆天骄这话说的嚣张放肆至极。 而就在这时,大殿里忽然传出一男子的沉声“跪下!” “谁在说话?”闻此,陆天骄赶忙转身朝着程良及侍卫身边望去,却只见程良和俩名侍卫忽然间似是极为郑重地俯身跪了下来,紧接着大声参拜道“属下参见殿下!” “殿下?”闻此,陆天骄却顿时怔愣在原地,似是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甚至还有些瑟瑟发抖着。 待至听到榻上之人依稀发出些许轻微的声响,乘着其分神之际,张嬷嬷一把挣脱掉其束缚,忙上前去终于将早已清醒过来的轩辕翰扶起身来坐到榻边,侍候其穿好鞋袜。 正欲起身行礼,轩辕翰忙伸手将其一把拦住,却定睛对着陆天骄的背影震怒呵斥道“本王叫你跟张嬷嬷跪下,你是不是没听到?是不是还要本王再说一次?” 这一几近震耳欲聋的大声斥责,似是方才将如同尚还处在梦境一般中的陆天骄,终于拉了回来。 随即一转身便朝向榻边人奔去,故作一脸委屈道“翰哥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可要为天骄做主啊。秦王府的这些胆大包天的奴才,乘着你重伤昏迷,假传你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踏入林月轩内半步。天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进来这大殿里。可夜里,他们竟然合起来装神弄鬼,吓唬天骄,还诱骗天骄服下迷药,产生了幻觉,胡言乱语。你看,这些,这些都是他们的罪证,还有案几上那天骄已饮尽了的花茶茶碗……” 然未及陆天骄将话讲完,轩辕翰却依旧还有些孱弱地忿忿道“住口,休要在此继续颠倒是非黑白,胡言乱语。你若是平日里心中坦荡,又怎会受这些雕虫小技影响?” 陆天骄一脸惊诧,道“翰哥哥,我……” 这时,跪在大殿中央的程良开口禀道“启禀殿下,是陆小姐今日乘着属下进宫之际,居心不良潜入杏林阁里窃取了曼陀罗,加进张嬷嬷的药汤里, 若不是乐太医及时发现,给张嬷嬷服下解药,张嬷嬷年事已高,怕是早已经……属下等人只不过是‘请君入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想,竟查出了八年前太妃的死……”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我哪里有窃取过什么曼陀罗,我是好心见到张嬷嬷与我父亲有相同的病症,所以用我父亲的秘方为她到杏林阁里抓了药。谁想她尽然恩将仇报,如此待我?”陆天骄一口咬定道。 “哼,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的,都进来吧。”程良一脸淡定自若地朝着殿门口唤了声道。 只见一前两后,进来一男两女,一入大殿内便极为恭敬地朝着榻边端坐着的那位不怒自威的男子叩首行礼。 “老臣乐松,参见秦王殿下。” “燕栖阁女婢,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朝其三人正色道“有本王在此,不许你们胡言乱语,任意栽赃陷害,但更不允许你们顾念旧情,故意包庇。” 三人齐声道“是……” 乐太医先开口禀告“老臣作证,程将军方才所言全部属实。殿下请看,这便是陆小姐给老臣抓药的方子,方子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可她却乘着老臣抓药离开药房之际,私自取走了一些曼陀罗,将其加入了其中一副里,自己煎好了这副药给张嬷嬷服下。许是陆小姐做贼心虚紧张大意了,这个药罐里很明显有曼陀罗的残渣,老臣原是看到张嬷嬷在老臣处服药用过的药碗里有曼陀罗的残迹……不想老臣正在思量,陆小姐却忽然又返回来杏林阁里抢了老臣手里的药碗,将其洗的干干净净。” 话音刚落,燕栖阁那瓜子脸婢女亦将手中的茶盘奉上,道“秦王殿下,这是程将军带人在燕栖阁里搜出来的药渣。奴婢们下午闻到阁中有药味儿,便寻见陆小姐亲自动手在煎药,奴婢们说要帮她,可她说什么都不让。奴婢们以为是她自己有什么隐疾,不想让咱们知道,便也就走开了,请秦王殿下明察。” 至此,程良忙起身来将乐太医和婢女所呈上来的所有证物拿到轩辕翰面前给其查看。 见此,轩辕翰一脸诧异,竟忽然咳了起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天骄一脸无措,再也装不下去了,支支吾吾道“我…我……” “如此说来,这里并无一人冤枉你了。”轩辕翰竟淡淡地说道。 见其垂首无语,显然已无话可反驳的默认了,轩辕翰便抬眼看了看大殿里的众人,正色道“除了张嬷嬷和程将军以外,其他人都退下吧。今夜发生在秦王府里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必死无疑。” “是”众人齐声信誓旦旦道。 众人退去,轩辕翰方才继续开口对陆天骄沉声怒道“跪下,跟张嬷 嬷诚心诚意地叩首谢罪,直至她肯原谅你为止。” 闻此,陆天骄惊得忙抬起头来,让她一个出身名门的堂堂西秦学院大小姐,给一个老奴下跪认错,这要是被人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见人,还怎么高傲。念及此,她忙开口想要祈求“翰哥哥,我……” 不想张嬷嬷似是像亦有话要说,忙道“殿下……” 然轩辕翰又怎会不知她心里的想法,可依旧还是将她那尚未说出口的话生生给噎了回去,只依旧略了眼陆天骄,对其狠狠斥道“难道…你是想本王将这一切都交给西秦学院来处理…还不快点!” 闻此,陆天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西秦学院’,这件事若是被父亲和整个学院知道了,那岂不是等于被整个天下都知道了,西秦学院的学子,那可都是来自全天下的人才啊。那她的以后,她的未来甚至她的一辈子都将永远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行,这件事决不能让父亲和学院里的那些贵族子弟,才子们知道。 于是,她心里一横,咬牙切齿地跪了下去,连连叩首致歉道“张嬷嬷,对不起,天骄错了,请您原谅天骄吧……” 看着陆天骄终于服软,然似是根本不能解张嬷嬷心头之恨半分,她想要的可并不是这个骄横的大小姐跟自己下跪认错呀,而是要替自己枉死的老主子讨个公道。 终于,她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轩辕翰面前,悲愤痛哭道“殿下,老奴贱命一条,死不足信,又怎么会在乎她的叩首致歉。老奴所计划的今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让这个杀人凶手为八年前烧死太妃的那场大火,付出应有的责任,太妃不能枉死啊!” “你说,你说啊,你把今夜在这个殿里所说过的一切再说一遍,说给殿下听,你说啊……”张嬷嬷声嘶力竭地对着陆天骄吼道。 “张嬷嬷,你起来。”轩辕翰劝道。 “不,老奴不起,若是殿下你今日不严惩这个蛇蝎女,老奴甘愿现在就去见太妃娘娘。这些年,老奴总算是没有白活,也算是可以有脸去见太妃娘娘了……”岂料张嬷嬷一边说着,竟一边忽然起身来,朝殿中的柱子上狠狠地撞了上。程良眼疾手快地忙飞身过去挡在了其前面,张嬷嬷便正好撞在了他的胸膛。 这时,轩辕翰忽觉气急攻心,胸中一股热血似是突然间猛烈而又急速地上升,充斥了他整个头脑,继而瞬间喷出来一大口鲜血,顿时血花四溅喷洒至脚下地面上。 “殿下”见此,殿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朝其惊呼起来。 程良忙松开手里的张嬷嬷,又一次闪身到轩辕翰身边将其扶住,轩辕翰气息微弱地对其吩咐了一句“叫他们都下去吧,本王……” 张嬷 嬷见此,一脸无奈而又心疼至极地先行忿忿离去。 陆天骄此时的心情复杂极了,缓缓起身上前来黯然神伤又含情脉脉地看着轩辕翰的脸,默默朝其轻唤了一声“翰哥哥……” 轩辕翰在程良的轻扶下,虚弱地对着陆天骄断断续续说道“你记住,本王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给本王出去!” “翰哥哥……”陆天骄听闻此言,激动地似是还想要再解释些什么。 不想轩辕翰忽然又聚气朝其怒叱道“出去!难不成你真想让本王改变主意处死你,还是让你陆氏满门一起为太妃陪葬?” “翰哥哥你…你都听到了……”陆天骄惊讶极了。 然轩辕翰却似是从此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于是,陆天骄终于万念俱灰地缓缓走出了林月轩寝殿……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自此之后,再无所惧 庄严肃穆的寝殿内,曲终人散,一切从未有过的喧嚣终得以谢幕。此时,又恢复了以往的寂静与冷清。 就着夜空中皎洁宁静的一片温柔月色,徐徐轻风穿过殿内半开着的那扇窗户轻拂进来,似是在安抚着殿内主人此时波澜汹涌的心绪一般。 程良默默地从边上取来了一件云纹白袍替其细心披上,方才注意到主子在喷出一大口鲜血后,额角不知何时竟已渗出来点点汗渍,侧看其眼神似是也有些飘忽迷离着。 此时,他低垂着的面容上满是孱弱,却还是双手紧紧握拳强撑在榻沿上,不停地颤抖着,就连呼吸一时间仿佛也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见此,程良着急担心地道“殿下可是身感不适?属下这就去找乐太医过来。” 正欲转身,岂料轩辕翰突然伸出支撑在榻沿上的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其手臂紧紧地捉住,却依旧垂首着不言不语,似是在隐忍着此时身体上极为难忍的一种痛楚,又似是在孤独地一人承受并努力平复着什么事所带给他心间的又一巨大重创一般。 偌大的寝殿里,主仆俩人就这样静静地不知一起沉默了多久,轩辕翰终于缓缓松开了那只紧附在程良臂上的手,只见程良顿时似是极为不适地按了按被他捉过的地方。 轩辕翰这才抬起眼来,依旧冷冷地开口沉声了句,道“不碍事,本王方才只是一时气血攻心而已,休息会儿便没事了。” “那殿下就躺着好好歇会儿吧,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可无论如何,殿下还是得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见其似是终于缓过了神来,程良却还当真以为是他伤势骤发,才至如此。一边说着,便急急弯下了腰去,伸手欲替其褪去鞋袜。 不料轩辕翰却伸手急急一把将其挡住,一手抚在胸口,随之缓缓舒了口气,继而将目光忽然移向程良的脸上,异常坚定地问道“云儿呢?有没有她的消息了。” 轩辕翰已醒,程良自是有很多事情要向他汇报,比如:城南之事后来如何了?还有今夜关于太妃仙逝的真正原因及所牵涉出来的太后与璟帝的阴谋究竟是什么?那陆天骄又该如何处理?当然,还有方才燕栖阁的那个婢女跟自己所交代的关于东宁国的阴谋,等等等等…… 可显然,程良怎么都没有想到,昏迷了那么久终于清醒过来的主子,方才那么不清不楚地急于平息掉今夜所发生的事,几乎没有任何处罚便遣去了殿内所有人。而此时,竟先独独只是关心起来衣上云的消息。 这个主子,很显然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唯只心怀西秦大地安危及其子民安居乐业的英明王爷了。 甚至于,在今夜里得知了其母 妃当年的突然薨逝,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遭人悉心策划的一场阴谋所致,他竟亦能如此淡定而不闻不问。 程良怔怔地望着此时自己感觉陌生极了的主子的脸许久许久,俩人四目相对,程良一脸诧异,可看着他那始终都一如既往的一脸决绝而坚定的眼神,似是此时绝不容他有丝毫回避和置喙,但他又究竟该如何回答他呢。 半晌后,轩辕翰看着他的眼眸似是变得越来越深,程良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其眼神的一再逼问,最后只似是亦极为不忍心地断断续续反问道“殿下,您真的相信衣姑娘…她还活着吗?……坠崖的当天夜里,那可是霹雳漫天…疾风骤雨…大雨滂沱啊…湖水又是…又是那样冰冷,还有湖滩上的那块被鲜血染红了的岩石……” 闻此,轩辕翰终于收回了视线,可刚刚似是方才有些平复下来的眉头却又骤然蹙起,望向殿内一处沉默了许久,沉声缓缓道“本王相信,她一定会活着,一定会好好活着。因为,她答应本王的事,都还没有做。秦王府的大门,她还从未名正言顺地踏入过。她是本王的人,有我轩辕皇族列祖列宗的庇护,是生是死,只有本王说了才算,没有本王的允许,她绝对死不了,也没有任何人敢夺去她的性命,就算是天…也不可以。” 看到轩辕翰竟对衣上云如此渺小的生还几率如此执着,程良不禁忧心道“可是万一呢,毕竟那夜里……” “住口,没有什么万一,没有……”岂料话刚一开口,轩辕翰便顿然起身,将脸侧了过去,对着程良发出从未有过的一震耳欲聋几近是疯狂的厉声,将其剩余话语死死挡了回去。 显然,轩辕翰此时嘴上说是这样说的,可心里又怎能不怕,其实,他害怕极了,怕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内心里实际上有多恐惧,多着急,多在意这个女人。 这次,就连自己一个身怀武艺的人都伤的如此之重,更别提衣上云了。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已,然此时程良在他耳边一次又一次提到的,其每一句又何尝不皆都是不争的事实呢。 接着,又是一阵极为沉闷,似是令人将要窒息的静默,轩辕翰忽然屏气凝神地炸出一句“正月十六,城西衣府衣上坤之嫡长女衣上云,若是未按时前来秦王府报到上任,便往灵空大陆各国大街小巷,张贴其画像寻人。就说秦王府丢了医女,若能将其寻回或是提供有效信息的,可亲自来向本王提任何条件。” 闻此,程良顿时瞪大了眼睛,抬起头来朝其惊呼道“灵空大陆各国寻人?任何条件?” “对,不惜任何代价,本王亦一定要将她平安寻回来。”轩辕翰眼睛犀利,信誓旦旦道。 然程良却顿时一 脸忧心道“可是,殿下就不怕皇上和太后责问吗?且抛开衣姑娘乃是王妃娘娘从宫中为自己所求不说,您身为堂堂一个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西秦国独一无二的尊贵秦王,竟不惜一切代价在整个灵空大陆里寻找如此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医女,就不怕遭到世人非议么?其实,殿下您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衣姑娘生还的机会是有多渺茫,否则您刚才便不会对属下如此大发雷霆了。如此一来,即便这一切到了最后全都是一场徒劳,您也愿意成为全天下的笑话吗?还有皇后和太后……” 程良说着说着,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去。 然轩辕翰却似是心意已决地咬了咬牙,转身过来看着程良的眼睛,对其颇为认真地冷冷道“程良,今夜里,陆天骄在本王寝殿里乘着本王昏迷时,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本王和你一样,都声声入耳,字字于心,永生不忘。‘弑母只仇,不共戴天’你记住:从此以后,在这整个西秦,整个灵空,乃至于整个天下,本王将再也不怕任何人,任何事……除了她。” 闻此,程良一时间里整个人都惊呆了“殿下,今夜的事,您真的都听到了,全都听到了……” 轩辕翰这时似是方才稍微放松了一点下来,将眉头展开,朝其点了点头,幽幽道“本王都听到了。其实,本王什么都知道。虽然本王的眼睛睁不开来,也不能开口说话。可是本王却一直都能清清楚楚地听到身边所发生的一切。其实本王心里也很纳闷,本王虽然功力不错,但从那样几近直立,几乎是寻不到一个可以借力支点的悬崖上落下,是绝对不可能毫发无损的。而且,当时我和云儿抱作一团往下坠落的时候,竟还能处在那拓跋泽的侍卫之上,本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程良似是也想起了什么“乐太医当时替殿下诊治,也是说殿下您的身上除了在悬崖边上的荆棘刺伤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异样。他认为殿下的昏迷,是因为某种心结所致。” 轩辕翰黯然道“的确,服下了易三少的药之后,本王确实醒了一会儿,可一看到云儿不见了,本王心中一着急,便就好像一下子整个天都塌掉了一般,似是连整个人瞬间都被掏空了……” “许是太妃娘娘在天有灵的庇护吧,无论如何,殿下总算是醒了。”程良庆幸道。 轩辕翰则不以为然,默默地走到殿中央的案几边坐下“不,其实,让本王清醒过来的,是张嬷嬷在本王耳边念叨的几句话,本王是听到了这断话,方才睁开眼来的。” “几句话?”程良紧随其后站到了主子身边,疑惑道。 轩辕翰点了点头,一边回忆着,一边重复道“张嬷嬷在 本王的耳边念的是‘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不仅如此,本王还数了数,张嬷嬷将这段话重复着念了十七遍。最后,本王便醒来了。” “这几句话,不像是出自经书。真会有如此大力量?‘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是什么意思呢?”程良亦跟着念叨了一次,却是一脸茫然。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未到打草惊蛇的时候 “这几句话,不像是出自经书,真会有如此之大的力量?‘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是什么意思呢?”程良亦跟着其主子念叨了一次,却是一脸茫然。 半晌后,轩辕翰似是终无一丝头绪,于是妥协说道“算了,想我们主仆二人今夜也是猜不出什么来的。这话出自张嬷嬷之口,不如,明日你找张嬷嬷问问,看她这话到底是打哪儿听来的?问问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然程良闻之,却顿时露出一脸的难色来,不禁挠了挠脑袋,吞吞吐吐道“殿下…这个…属下可能…有点不好办?” “不好办?只不过是问句话而已,这有什么不好办的?”轩辕翰双眼抬起一怔,继而转过身来,朝着程良一脸匪夷所思道。 程良抿了抿嘴,一咬牙道“殿下您应该知道,张嬷嬷她是忠心耿耿跟了太妃一辈子的人。八年前太妃娘娘的死,除了张嬷嬷,我们所有人都把它真的当成了一场纯粹的意外了,不是么?殿下是太妃娘娘遗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如今,她就是担心殿下您也会像太妃娘娘八年前一样,一觉睡去便再也醒不过来,这才乘着殿下在弥留之际,设计了今夜所发生的这一切,还险些被陆小姐的药差点毒死。不管殿下能不能听到,亦或能不能看到,她只想要当着殿下的面,让真正的凶手浮出水面,亲口承认其罪责,并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此即使殿下真的…也不至于稀里糊涂地去见太妃娘娘。可殿下您呢?如若殿下没有清醒倒也罢了,既然殿下已经清醒,难道不该好好追究此事么?殿下您一向奖惩分明,可今夜却为何执意只教陆小姐对张嬷嬷叩首谢罪,您明知道张嬷嬷要的并不是这个。这难道不是殿下您在变相地袒护着陆小姐么?难道就只因为她是陆贤的女儿,您便对其有所忌惮?想必此时的张嬷嬷一定心如刀割,寒心极了。怕是她对殿下您早就已经失望透顶了?试问殿下,如此,她还会理会属下么?” 程良似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几乎是一口气竟忿忿道出如此一大堆话来,因为他着实不能理解主子为何如此包庇一个杀人凶手。 然轩辕翰却立在一旁始终没有反驳半句,只是不知何时,他却早已悄悄地背过身去,闭起了那对不怒而威,寒光四射的星眸来,似是陷入了一片沉沉的思索之中。 许久后,他忽然深吸口气,缓缓将眼眸再次睁开,却反问程良道“其实,我们大家心底里都很清楚,真正的凶手并不是陆天骄,她只不过是一时贪玩,遭人利用了而已……” 不想轩辕翰话还没说完,程良便急急开口将其打断,忿忿不平地大声气道“可难道她就一点儿责任也 没有了吗?” 轩辕翰亦扬声朝其怒吼道“她当然有错,可现在还未到打草惊蛇的时候。无论是处置陆天骄,哪怕就是让整个陆氏满门来为母妃的死谢罪,对于本王来说,都是易如反掌。但是…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处置了她,或许本王就刚好中了某人的奸计了。” 程良闻此,一脸惊讶与疑惑道“打草惊蛇?中了某人的奸计?” 轩辕翰吐了口浊气,道“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太后为何却偏偏选了她来做这件事?难道一切都刚好只是巧合吗?当年,她已经是太后了,却还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本王母子赶尽杀绝。以此可见,太后是何等的心狠手辣之人。而陆天骄帮她做了如此见不得光的事,她却还能让她活到现在。尤其让人不解的是,自那以后,她们之间却似是陌路一般,再无了任何瓜葛……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她一定还会再找她的?” 程良这才恍然大悟道“殿下的意思是,陆小姐从八年前开始,便已经成了太后安插在秦王府的一枚棋子。而且是不到万一,不轻易动用的那种?…太后之所以选陆小姐亲手来做这件事,一是因为太妃娘娘对陆小姐这个外人疏于防范,二是太后她知道只有陆小姐才能自由出入得了秦王府。让她去做这件事,太后亦以此而留下了陆小姐的把柄于手,日后便于用来威胁她再次就范。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她深谋远虑,精心所设计的这一切,竟然被张嬷嬷给揭发了……所以如果我们现在突然处置了陆小姐,太后便会对秦王府有所警惕,日后便将漏不出马脚来了……太后可真是不简单啊,可她接下来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呢?”【…~爱奇文学i7wx !#免费】 程良此时所问的,也正是轩辕翰至今思之不得其解的。 跟着主子一起沉默思量了许久,程良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不解地道“可是属下不明白,据陆小姐所说,当年听到太后所说的是,皇上并不赞同她对秦王府下手。却为何她还是要一意孤行,对太妃下手呢?” 闻此,轩辕翰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踱步到殿中央的案几边坐下,对其幽幽道“父皇在世时,盛宠母妃,自古后宫与前朝本就息息相关,故此朝中大臣亦因此而多以母妃靠拢。然太后既然得位,为了顾忌其德,自是不能对大臣们下手,可又忌惮太多大臣们的势力对其来之不易的皇权所造成的威胁。太后认为,本王年幼,若是没了母妃的庇护,自会失去这些大臣们的支持。所以,只要她除去母妃,就等于折断了本王的羽翼。以前,本王还真以为他们如此善待本王,可如今,本王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可他们却没有想到,殿下您不但成功地留下了太妃娘娘生前的拥护大臣们支持,就连 皇上的许多势力也暗中笼络了过来。”程良紧随其后站在其身旁,一脸得色道。 瞬时,寝殿里一片寂静,再也没有人说话,却隐隐似是有一种极为重大的决定在悄悄酝酿。 程良正在斟茶,沉默了半晌的轩辕翰却忽然开口炸了句“通知朝内拥护本王的众大臣们,就说本王改变主意了。” 这一句,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般顿时在程良的头顶响起,他的手不禁一抖,茶水洒到了地上,随即他立马瞪大了眼睛想要再次确认一遍“殿下,此事事关重大,您可都想好了。这种事,开了头便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轩辕翰却淡淡道“或许本王早就该这么做了,如果这样,也许母妃便不会……” 见到轩辕翰心中伤感,程良重新斟了盏茶将其递上,转念问道“殿下可知,陆小姐为何要费尽心机留在王妃娘娘身边?王妃娘娘又为何要用尽心思将衣姑娘求到府里来做她的医女么?” 轩辕翰刚抿了一口茶汤,闻之又即刻抬起头来,一脸质疑地盯視着程良的眼睛。 程良这才将燕栖阁婢女所交待的关于梅汐媛和陆天骄所预谋的一切一字不漏地朝其禀了起来。 只见程良越说,轩辕翰便越将手中的茶盏捏地越紧,牙根亦咬的紧紧的。 程良抿了抿嘴,遗憾地道“可惜那个婢女只知道东宁国君交给王妃娘娘一个任务,却不知道下情了,只说王府外面有专人接应,也没见过那人的长相。” 岂料轩辕翰这时却想都没想,脱口便肯定道“本王已经知道是谁了。” “殿下已经知道了?”程良大惊。 轩辕翰正色道“除了他,还会有谁呢?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她这次肯听陆天骄的话,独自跑那么远去城南,一定是去见他的。” 程良这才恍然大悟“殿下是说…梅志煊?…属下马上发消息让随行侍卫们多加防范。” 轩辕翰却道“不必着急,或许易三少说的对。如今我西秦之所以成为众矢之的,各国皆有细作渗入,无非都是冲着探究那股神秘力量而来的,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将那股力量控制住。在这股力量现世之前,他们还不敢大举行动。” “所以殿下您的意思是,梅志煊留在西秦,也是为了那股神秘力量?…也不知道这陆贤这么多年了,究竟查找的怎么样了?”程良连连地问。 轩辕翰长舒了口气,道“梅志煊…不仅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本王总是感觉这梅志煊暗地里好像在打云儿的什么主意……” 程良闻之亦犹豫了一下,显然,轩辕翰都想不到的事,他自是更无力的。方才一脸歉然道“今夜是属下失言了,没想到殿下想的更多更透。属下差点就跟张嬷 嬷一起险些酿成大错了,请殿下责罚。” “本王知道,你们也都是为了本王好。这些年,若没有你们,本王做不到这些。时间也不早了,本王昏迷期间,你一定很累,现在本王已经醒了,你快下去好好歇息几日吧。接下来的事,将更重要……”轩辕翰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道。 程良点了点头,将殿内整理好便退了下去,将门轻掩上。 似是这一闹,已然了无睡意。轩辕翰便索性站起身来立到了窗前,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一片夜色,口中低声喃喃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你一定要活着,好好活着……” 尔后继续凝视着夜色渐渐变淡,星辰隐去,天色慢慢转白,一缕明媚的春光照进窗内,最终大亮。 今日,正月十五元宵节至。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寻高僧徒劳而返 一片夜色渐渐变淡,星辰隐去,天色继而慢慢转白,最终大亮。 今日,正月十五元宵节至。 处于西秦东南方边境的桃花店村里,却已是到处一片春光明媚之色,村里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欢快地潺潺流淌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悄洒落在这片似是与世隔绝了的宁静大地上时,村里那位颇受人尊敬的老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却恍恍惚惚中似是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呢喃之音。 于是,她半撑起身子来朝着门口轻唤了几声“欢儿,欢儿……”却始终都未见有一丝动静。 正心里纳闷,却忽然又想了起来“哦,老身怎么忘记了,欢儿昨儿个早起去城隍庙里找高僧尚还未归呢!” 一阵自言自语后,她似是方才想起了自己的屋里还有另一人的存在,便连忙起身来梳妆好,朝着屋内小床上,那一直昏迷不醒着的女子身边踱步过去。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她已细细诊脉查验过了女子的全身,其脉息于昨日便都已恢复了平稳缓和,高热亦早已褪去,身上到处着实亦已无任何伤病,可偏偏为何就是醒不过来呢? 老妇人已然使劲了浑身解数,可却终还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此刻,似乎也只能等着高僧来瞧瞧了。 可刚一近身,这才看到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又开始不停地瑟瑟发起抖来,嘴里依稀仿佛还在喃喃念叨着些什么。 老妇人一见此紧急之态,皱起眉头来赶忙俯身过去伸手摸了摸其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纳闷地口中喃喃道“没有发烧啊?” 继而,她又在其身边坐了下来再次替其把了遍脉“脉息也都是正常的。” 尔后,又伸手出去翻了翻其眼皮,看着却仿佛就像是处在沉沉的睡梦中一般。 可是自打从河里将她救起,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了,本应昨日一早便该清醒了的,可这都已经又过去了一天一夜了。 一念至此,只见老妇人愈来愈眉头深锁,心里已然是愈来愈担心了。 此情此景,她可是从来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年,我有家不得归,有子不得认,隐姓埋名苦苦守在这里等了你八年,终于等到了你的现世,你可一定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清醒过来啊,西秦国所有的百姓可都等着你呢!” 说着说着,有两行满含愁苦的泪水不禁顺着脸庞悄悄滑落,她顺势将头微微抬起,双目随之缓缓轻合,嘴角亦有些抽动着。 就在这时,床上昏迷着的瘦弱女子口中的呢喃之音却忽然变得清晰了起来: “不,魏明轩,他不是你,你也不是他,我只要你,生生世世只要你。你回来,你快回来……” “云儿 明白殿下的心意,可殿下是个心中有太多悲伤的人,云儿亦是早晚都会离开这里,就如同一道浮光掠影,是个没有明天的人。人生漫漫,如此身不由己的云儿又怎能对殿下承诺什么呢?在一起,最终也只是平添一缕伤痛,云儿又如何忍心?!所以,今夜发生的一切,云儿都将忘记,也请殿下,此生不要再记起。” “以后的日子里,殿下您可不可以不要再难过,不要再将自己的心门关闭。那样的话,殿下就不会如此孤单。殿下要时常里多笑一笑,殿下的笑,真的很好看。云儿想,当年为了救殿下而同样落入悬崖的那位即将临盆的妇人,她若是还活着,亦不愿看到殿下今日的这般疯魔模样……” “殿下松手吧,云儿求您了。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俩真的都会没命的,云儿死不足惜,只求殿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个世上,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殿下,为了云儿,殿下不值得做如此牺牲,殿下切莫要辜负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老妇人忽然闻此,猛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凝视着床上的女子,一时间惊呆了。 怔愣了半晌后,看到女子最后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止住了声,又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她方才缓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口中喃喃道“魏明轩?殿下?秦王?还是昊儿?亦或是玥儿?……这听着应该是她遇难前所说的一小片段,她让他松手,不然会没命的。不,不可能是昊儿,他还那么小。玥儿又是个女孩子,更不会是她。” “那便只能是…翰儿,她竟与翰儿相识……”念及此,老妇人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多年以后,当再次从另一人的口中,尤其是从眼前的这名女子口中,听到关于西秦皇族人的消息时,老妇人不禁顿时潸然泪下了起来。 “咚咚咚”忽然,一阵紧急的叩门声从院子里传了进来。 老妇人赶忙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起身缓缓踱步出门去。 刚一到门边上,门外便传来似是一铜铃般的清脆声音唤道“老夫人,快开门啊,我是欢儿。” 老妇人闻之,一时间顿足不知想到了什么,只片刻后忽然一脸欣喜地大惊一声道“欢儿,是欢儿将玄空大师请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似是此时太过于激动,当再次起步时,竟险些被自己给绊倒了,继而赶忙伸手将门打开来。 然开门后,却顿时现出了一脸惊愕,她急急越过欢儿娇小的身子,朝其身后四处仔细张望着。 片刻后,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欢儿一脸泄气 地抢先开口道“老夫人您别找了,那个什么玄空大师根本就没来。” 岂料多年以来,一向待人和蔼可亲的老妇人,竟第一次如此沉不住气地朝欢儿扬声呵斥了起来,道“胡说,没来,这怎么可能呢?当年,是玄空大师亲自带老身来到这个与世隔绝了的桃花店村里落脚。临走的时候,还曾经对老身千叮咛万嘱咐,要老身切记,待到紫芒现世于此地之际,务必再往城隍庙里寻他相聚于此为其解除封印,解救众生。如今紫芒已然现世,他怎么可能不来呢?” 欢儿此时却似是并顾不得主人的教训,只觉天还没亮便开始,至今已赶了许久远路的自己,嗓子干的似是都快要冒烟了。 她一踏进门来,便蹙眉径自朝着屋里急急奔去,老妇人跟在其身后不停地说着。 欢儿进了屋,兀自倒了一碗水将其一口气闷下,这才感觉自己似是终于又活过来了。 继而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残渍,方才近身上前扶起老妇人的胳膊,将其按着坐下来在案几边,一边捉起自己的两个小拳头帮其捶背,一边说道“老夫人别急,您让欢儿喘口气再慢慢说嘛。” 闻此,老妇人方才吐了口气,似是有些缓和了下来,道“到底怎么回事?” 欢儿一边捶背,一边回忆着幽幽道“是这样的:昨日午后,欢儿到了城南城隍庙以后,有个僧人只告诉欢儿说,玄空大师云游四方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可欢儿话还没说完,他们便就这样把欢儿丢到了一边……” 欢儿话未说完,老妇人便再次怒声责怪道“你难道没跟他们说你是打哪儿来的吗?” 欢儿忙道“哪里来得及说啊,他们只说是什么秦王府的秦王妃要到庙里上香,为秦王殿下祈福,庙里的僧人都要为此而去准备。” “秦王府?秦王妃?…秦王已经大婚了?”老妇人闻此,心里忽然怔了一下,惊了一声道。 “听说秦王妃是当今皇上赐婚的,身份极其尊贵,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永乐公主呢!”欢儿顿时一脸羡慕道。 然老妇人却稍加思索,一脸不屑地道“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见得安的什么好心。” 欢儿自是不懂其深意,便眉头紧皱,撅起小嘴来似是颇为委屈地继续说道“后来,一直到了天黑,欢儿也没等到有人搭理,心里着急便打算再出去找人问问看。这回半路上,碰到了一个小沙弥,那小沙弥竟一眼看出欢儿是从桃花店村来的,好神奇啊。他告诉欢儿说,玄空大师临行前已经交待了他,说若是有桃花店村里的施主来寻,就说不必等他。说什么……什么” 欢儿似是忽然有些记不清那句话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挠了挠自己的脑门,回忆了半晌, 方才终于想起来,惊声道“哦,对了,那小沙弥说的是…一切因缘皆有定数,有缘自会再见,让我安心回来便是。” “一切因缘皆有定数,有缘自会再见?”老妇人纳闷不解地重复着欢儿的话道。 欢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嗯,一切因缘皆有定数,有缘自会再见。那小沙弥就是这么说的,肯定没错。”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了?”老妇人思索了半晌,终究还是心中着急地很,便问道。 欢儿再次摸着脑门仔细地想了许久,最后似是有些不敢肯定,便压低了嗓门低声喃喃道“那小沙弥转身离开的时候,嘴里念叨了一句话,欢儿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什么话?”老妇人忙问。 欢儿回忆着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老妇人一边重复,一边思索着。 就在这时,俩人旁边小床上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已经悄悄睁开眼来,在床上端坐起……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重生,海棠花下谁人家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就在老妇人正半眯起眼睛独自细细揣摩这句似是更颇具深意的话时,一旁不远处小床上昏迷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已悄悄睁开眼来,在床上端坐起。 立在老妇人身旁,不停挥动着两只小拳替其捶着背的欢儿,眼睛一撇,顿时被吓得朝其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张地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老夫人,醒…醒…醒来了,醒来了……” 侧身而坐,尚且还陷在自己一片深思中的老妇人闻声,厉声呵斥道“欢儿莫要吵闹,老身醒着呢,老身只不过是在思量那小沙弥的话而已,‘真龙’‘凤凰’…老身怎么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在说俩个人似的……” 岂料欢儿见主人一动不动,竟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停地拍起老妇人的肩膀来,依旧激动不已地道“不是,不是,是…是…是那位姑娘醒来了……” “什么?”老妇人闻之,这才急急回过神来转头朝其看了过去,一时间竟踉踉跄跄地起身来快步朝着床上的女子身边奔去。 只见那女子正端坐在床上,一只手吃力地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另一手则轻抚着脑袋上的伤处,许是伤口还尚未愈合的缘故,她脸上的表情明显似是有些隐忍痛楚和凝重的样子。 “姑娘,你终于醒了!”老妇人一近身过去,便一脸欣喜地问道,欢儿亦紧随其后,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不想那女子似是思索片刻后,忽然将抚在伤处的那只手缓缓放下,接着却一连同时炸出了几句“你是谁?这里是哪儿?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是夜里吗?为什么这么黑?怎么到处连一点儿灯光都没有?” 闻此,主仆俩顿时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都露出了一脸惊愕,接着又一起望了眼外面白花花的一片阳光,再次面面相觑了起来。 半晌后,只见老妇人那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继而慢慢伸出一只似是有些颤抖的手掌来在女子的眼前晃了晃。 然却见女子那世间极其难得好看的一双凤眼,始终呆滞着似是没有丝毫反应。 见此,老妇人的心里不禁顿时咯噔一下。就连立在她身旁的欢儿亦是一时间里屏气凝神,一动不动了。 许久后,老妇人隐忍着心间的悲伤,深吸口气开口对其幽幽说道“姑娘,这里是西秦国的境界,一个名唤桃花店的小村落。村子里的人都叫我老夫人,你也与他们一道唤我老夫人吧,她是我家的丫鬟,叫做欢儿。我们也不知道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是前天一大早从村外的河边将你救回来的。还有…现在…现在不是夜里,而是白昼,是大清早,太阳已经升起很久了,你……” 闻此,女子的身子不禁忽然一抖,似是极为吃惊地扬声开口将老妇人的话挡了回去“什么?现在是白昼?那我岂不是……”说着,便一把掀开了覆在腿上的被子,兀自 跌跌撞撞地想要下床来到院子里的阳光下去亲自证实。 见此,俩人忙一起伸出手去捉住了女子的胳膊,欲将其紧紧按回去,不料女子的双手却极为灵活地迅速顺势一个反转,倒反将二人紧紧捏住,力气渐大,竟捏得俩人直生生地疼。老妇人不禁心中惊异,如此外表柔弱的一个女子,竟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于是,她紧忙开口劝阻道“姑娘万万不可,你头上的伤至今尚还未痊愈,情绪不可太过于激动。姑娘的眼睛和记忆,兴许只是因此伤而造成的短暂性失明和失忆而已,只要好好修养,假以时日,相信一定会恢复,再见光明的。” “对对对,这一切,一定是姑娘头上的伤所造成的,一定会都痊愈的。”愣在一旁早已傻了眼的欢儿亦连连用力地点头附和着她的主人道。 闻此许久,二人方才缓缓感觉到附在各自手腕上的手劲慢慢松了下来,直至彻底撒手不再有任何丝毫反抗。 见似是女子已听进去了二人所言,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老妇人这时方才吩咐身旁的欢儿道“姑娘既然已经醒了,你赶快去煮些清粥小菜来给她,她已经多日未食,想必一定是饿坏了。” “是,欢儿这就去准备。” 欢儿退下,老妇人凝视了女子片刻,继续安慰她道“姑娘也不要太过于着急,我们将你从河里救起的时候,你的衣裳都已经破了……” “我的衣裳破了……”说着,女子便急急往自己身上胡乱摸去。 老妇人见了,忙解释道“姑娘莫要担心,只是衣裳被挂破了而已,你的身体完好无恙。” 沉默了片刻,老妇人再次将苏醒后的女子周身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越看越像。左思右想终还是开口试探问道“姑娘…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比如,姑娘的芳名?是不是叫做‘若曦’?” “若曦?”女子纳闷地重复了一句,却是一脸的一无所知之态。 见到女子已然对于自己过去的一切,全然不知。老妇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道:苍天啊,你可千万不要跟老身我开这种玩笑。八年了,整整八年,老身等来的却是一个失忆又失明的守护者。这样的一个人,她真的还能担得起拯救苍生的艰巨而又神圣的使命么? 一时间里,一室寂静,似是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凝固了下来,令人窒息。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便到了黄昏时分。 村里的小河静静地流淌着,而元宵节的大街小巷上,则热闹非凡,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过了今夜,这个年就算是彻底过完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新希望的一年的到来! 村子里,到处都是手里拎着各式造型的灯笼出门来游灯笼的天真孩童,晚饭过后聚集在村口准备一起‘走三桥’了。 这时,刚陪老妇人敬完香的欢儿,亦迫不及待地开口请求道“老夫人,若是没有其它什么事的话,欢儿可否带那位‘若曦’姑娘在村子里走 走,看看村里的夜景呢?” 因为女子失忆,已然记不起自己的名字来,又总听老妇人提起若曦来,便自己提议让大家都称呼她作‘若曦’,直至她想起自己的过去和名字来为止。 “去吧,只是不要太贪玩,那姑娘身上还有伤,早些回来,不要着凉了。”老妇人答应道。 “哎,欢儿知道了,谢谢老夫人。”岂料欢儿话音未落,便已不见了身影。 老妇人望着其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嘴角不禁浮出一抹今日里难得的好看弧度来。 此时,女子正一袭粉嫩衣裙,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高高地简单束着挽起。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摸索着捧起一枝海棠优雅地靠近鼻翼边闻了闻。 恰时,一阵微风拂过,满院的香气四溢,海棠花瓣随风轻轻地被吹落了她一身,美人如花亦如画,不外如是。 然此时,女子却不禁立于花下,满腹惆怅地叹息道“海棠花下谁人家?……我到底是谁呢?” 就在这时,欢儿轻轻地踮起脚尖走到了她身后,一脸兴奋地从后面在她的肩上忽的轻拍了一把,道“若曦,走,欢儿带你到街上看灯去。” “看灯?”女子寻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脚下微微侧了一下,便刚好朝向了欢儿,疑惑道。 “嗯,今儿是元宵节,你不知道么?”欢儿一边扶起女子的胳膊,一边俏皮地歪着脑袋反问她道。 看到女子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欢儿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欣喜竟失了言,忙低起头来歉然道“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或许等你头上的伤都好了,日子长了,总归会都慢慢回忆起来了。” 女子闻之抿起嘴来微微笑了笑“元宵节,我知道的。” “你还记得元宵节?”欢儿猛地抬头来,一脸惊愕地望向了女子的脸。然看着她此时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一张透过纯白的轻纱面巾的面容,显得是那样的唯美好看,欢儿不禁都看的似是都有些入迷了。 蓦然回过神来,欢儿趁其不备一伸出手,便猛地牵了女子的手朝门外奔去,嘴里欢快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点走吧。” 而这一日,还有更多的人因了这女子而到处奔波忙碌着。 此时,衣上云的丫鬟燕儿与其同父异母的弟弟衣上俊正坐在回城西的马车里。 俩人千里迢迢,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城南万娇阁,又废寝忘食地一到这里,便在其四周到处跟路人及周边的商家,比划着衣上云的样子。 岂料在大街上寻了一整天,竟没有寻到半点儿消息。 如今,万娇阁已然被官府查封,里面的人跑的跑,死的死,被抓的被抓…… 路人也根本就没有一个见过他们所要寻的人。 “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啦!”这时,燕儿无助极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第二百二十七章:她,真的还是她吗? “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啦!”此时的燕儿无助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这喋喋不休,令人心生烦躁的阵阵呜咽哭声,却似是并未影响到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衣上俊的沉思。 如今,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整日就只知道在府里与嫡出的衣上云势不两立的心胸狭窄之浪荡少年。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尽的希冀与信心。 ‘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鲜衣怒马、烈焰繁花’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精彩一生。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衣上云,他方才有机会能将之得以实现。 所以,对于衣上云,他的心里早已不知不觉中悄悄滋生起一丝谢意与敬重。或许,这种感觉甚至出现地更早。 那应该最早,自从衣上云昏迷一年后忽然醒来的那个夜里便已经存在了吧。那夜,衣上云一袭夜行衣装扮出现在衣府后院,被他们母子三人正巧撞见,衣上雪气不过,故意借此想要欺负教训她,岂料她竟平生第一次紧紧地捉住衣上雪的手腕反抗,不甘示弱地对他母子三人毫无所惧地扬声说出那句‘想要衣家嫡长女的身份,除非我死,有本事就来取了我的性命,你便是衣家嫡女了。如若没有那本事,最好安分点。’ 后来,在全家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却仅凭自己一己之力,进宫查明了太后昏迷的真相,救出了父亲;也因此而被受牵连,被迫入宫为奴为婢,却从无半点怨言;甚至,他又听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议论说,在宫里,她更是屡建奇功,治愈了太子的天花,深得公主的信任,还忠心护主,因亲自在皇上面前谏言反对公主和亲北烈皇子之事,而被雪中罚跪…… 此时,他想着清醒后的衣上云的种种坚毅、独立与勇敢,不禁深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忽然,似是心底又浮起了一丝疑惑,便想要问问整日服侍在衣上云身旁的燕儿,或许她更清楚一些。 岂料猛一抬眼,这才看到燕儿竟不知何时已眼角含着泪水歪靠在马车的一边睡了过去,应该是这两日以来,昼夜赶路,又废寝忘食地寻人,她是真的太累,也哭累了吧。 就在他正内蹑手蹑脚地拿起一旁的一件水绿色披风,欲帮其御寒披上时,燕儿却忽然醒了过来,伸手一把紧紧地捉住他的一只手,瞪大了眼睛朝其激动地一边哭,一边乞求道“少爷,少爷,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燕儿求少爷救救小姐,快救救小姐啊。” 衣上俊见此,忙反手抱住燕儿的手摇晃着,朝其道“燕儿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们已经在万娇阁附近寻了一整天了,都毫无音讯不是吗?‘雁过留痕,风过留声’,或许大姐,她根本就没有来过万娇阁呢?亦或者是,我们和她擦肩而过,她已经平安回府了也说不定呢…对了,不是说这万娇阁是秦王殿下亲自下令封的嘛,大姐与殿下向来熟 识,或者,殿下回去的时候也顺便将大姐一同带回去了呢…所以,眼下我们还是赶紧回府才是啊。” 闻此,燕儿果然慢慢敛了声下来,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坐直了身子,又用手背抹了把脸颊的泪水,定了定神说“对啊,燕儿怎么忘了呢,秦王殿下待小姐是极好的,在宫里就多次维护帮助小姐脱险。如果秦王殿下到过万娇阁,就一定会照顾小姐的。兴许…兴许小姐真的已经同殿下一道回府了。” 一念至此,燕儿忙再次转身朝向衣上俊拽住其胳膊请求道“少爷,我们这就即刻快马加鞭回去。今夜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我们务必一定要赶回府里去,燕儿真的好想念小姐啊。” “嗯。”衣上俊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着便命人在这片如墨般漆黑的夜里扬鞭驰骋了起来。 “嘭”一声。 忽然,从东南角远处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来,随之则是接二连三,起伏不断的一整片烟花相继燃起又幻灭,幻灭又燃起,将整片宁静的夜空瞬间点亮。燕儿的心中因为听到了‘秦王’二字,已然得到释怀。这会儿忙掀起帘子来,一脸欣喜地凝视着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繁花朵朵。 “燕儿,你整日服侍在大姐身边,有没有觉得大姐昏迷了一年后和以前不一样了?”端坐在马车里,双手附在膝上,闭目养神的衣上俊忽然发出声音道。 燕儿缓缓卸下脸上的吟吟笑意,转过头来看着衣上俊的侧脸,重复着纳闷道“小姐和一年前不一样了?” 衣上俊依然双目紧闭,回忆着静静道“以前的大姐,性格懦弱、废材、因为脸上的胎记更是自卑不堪,向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计出了衣府大门,甚至就连东南西北尚都分不清楚。对于雪儿整日里犹如是家常便饭一般的责难,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别说胆敢在我母亲和父亲面前抬头说一句话了,怕是他们的一个眼神,她都是不敢直视的。可如今却怎么……” 衣上俊说着,燕儿亦缓缓垂首着,随之陷入了一片复杂的沉思之中。 半晌后,衣上俊舒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看向燕儿复杂的表情,道“大姐醒的那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大姐她……真的还是她吗?” 不知为什么,燕儿听到了这句,忽然惊地猛抬起头来,盯视着衣上俊满是质疑的眼神,许久,竟怔着一动都不敢动。 衣上俊此时所怀疑的,燕儿不是没有怀疑过。 当她的小主人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完全颠覆了之前她所有对其的映像。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小主人,除了面相以外,还真是再没有一样是和之前相同的。 但让她更不可否认的是,她更喜欢如今的小主人,她是那样的坚韧、善良、有个性。对,就是有个性,如今的小主人,敢爱敢恨,更加豁达,有担当,再也不畏首畏尾,怨天尤人。 可此时经衣上俊这一盘问,却让燕儿忽然想起衣上云曾经难得激动地对自己所说过的一句话来,“小姐曾说,曾说……” “说什么?”衣上俊见燕儿吞吞吐吐,像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便着急地催问道。 燕儿抿了抿嘴,又吞了一口口水,露出一脸难色,左顾右盼,岂料似是始终都难以避开衣上俊此时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便皱着眉头认真道“少爷,你保证,这句话,你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燕儿才敢说。” 衣上俊叹了口气,默看了燕儿的眼睛一会儿,道“事到如今,莫非你还不信我?以前浑浑噩噩地胡乱度日,是我的错。可这次若没有大姐,便不会有我衣上俊今日的觉醒,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做对大姐不利的事。” 闻此,燕儿方才似是有些安心了下来,咬了咬牙便回忆着缓缓道“小姐曾说,‘其实…我不是你家小姐,早晚我都会离开这里的。’” “大姐她,她真的这样说?”闻此,衣上俊皱眉着急地问。 燕儿怯怯地朝其点了点头。 衣上俊低头闭眼默想了一会儿,忽似心中又想起了什么,睁眼愣了一下,又问燕儿“你有没有听过街上的人议论的一件事情?” 燕儿放眼过去,朝其迷惑地问“街上人?他们议论什么?” 衣上俊抬头,表情极其严肃地看着她说“有很多人在议论,说大姐醒来的那天夜里,有人看到府中后院的空中,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这光芒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它最后落入了大姐的阁楼上。” “七彩凤凰虚影?小姐的阁楼?……不可能。”燕儿一脸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坚决否认道。 她虽是真的没有见到,亦没有听过,只是听着此时耳边这貌似玄之又玄的诡异之象,便已情不自禁地缓缓环抱起自己的双臂来,感到一股冷飕飕的凉风袭入了她瘦小的骨髓之中,她怎么都不相信她的小主人是受到了什么异物的迷惑。 自此许久,俩人都伸手掀开车窗帘来眼睛悠长地望向了车外寂静的夜空,各自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不再做声。 岂料当马车行至一条小河道的拐角时,忽然来了个紧急刹车,衣上俊反应迅速,忙紧紧抓住了车内横栏,而燕儿则未来得及抓住任何东西,直接撞上了车厢,顿时现出一脸痛楚难当。 见此,衣上俊立刻朝着前面驾车的小厮怒吼道“怎么回事?” “少爷,有俩位姑娘摸黑突然出现,拦住了去路。”驾车的小厮忙道。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阻拦本少爷的车子。”说着,他便一把撩起车门帘来一跃而下。 借着手里驾车小厮递过来的一盏微弱的灯火光照,俩个女子忙上前来朝衣上俊躬身行礼致歉“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们姐妹俩在此附近寻人,误了时辰。请问可否捎带我们到前面的集市上呢?” 第二百二十八章:生死相随的誓言 “少爷,有俩位姑娘摸黑突然出现在前方,拦住了去路。”驾车的小厮似是仍旧尚还惊魂未定地忙答话道。 “是谁这么大胆,竟敢阻拦本少爷的车子。”衣上俊一听,却当即一把撩起车门帘来,纵身一跃而下,直朝着黑夜里挡住马车去路的两名女子厉声喝道。 借着驾车小厮递过手里来的一盏微弱的灯火光照,俩个女子这才忙上前来朝衣上俊躬身行礼致歉“公子,真是对不起,我们姐妹俩在此附近寻人,不想误了返程的时辰。请问公子可否捎带我们到前面的集市上呢?” “你们……你们这俩个胆大包天的女子,更深露重地在这荒郊野外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难道就不怕遇到坏人吗?”这事若是放在以前,衣上俊绝对不会如此好的耐心,定是不加思量,直截了当地厉声将其轰走,然此时话刚到了嘴边,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莫名地浮起了衣上云的影子,便立刻改口温和了起来道。 “公子真的误会了,我们姐妹二人真的是在沿河寻找一个落入水中失踪了的朋友,本来一起还有许多其他人同行,只是后来都分头寻找的时候,我二人没有按时到此来聚头,所以便走散了。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就请公子行行好。我们已经一整天都滴水未进了,走到这里,已经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斗胆拦了公子的马车,还请公子恕罪。” 一个本地口音的黄衣女子搀扶着另一虽然虚弱地已不能说话,但看起来依旧颇有气质的青衣女子诚恳地道。 衣上俊正在思量,马车里的燕儿闻声急急掀开车帘,探出脑袋来一看,见是俩个柔弱女子,便立马开口替其求情道“少爷,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云‘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儿咱们既然有缘与二位姑娘相遇,若是视若无睹,见死不救,将她二人留在这荒郊野外里,该是有多危险啊。捎她们一段儿到前面的集市上,对于我们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少爷又何必迟疑呢?再说了,少爷如今已然武艺非凡,今夜又正值元宵佳节,如此‘良辰美景’之下,‘英雄救美’少爷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不觉间,燕儿竟不知何时已悄悄下了马车来,静静地站在衣上俊的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视着他此刻脸上极为复杂的表情变化,由一脸怒色渐渐转为不知所措,亦或者是在其脸上极为难得一见的某种羞涩。 燕儿挑着眉故意用自己的胳膊肘朝着他的臂上碰了碰,继而又对其使了个坏坏的眼色,衣上俊便立马现出一脸不耐其烦地摆了摆手,直嚷嚷道“好吧,好吧,都上车吧。”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黄衣女子闻声,随即一脸欣喜。一边连连朝其道谢,一边在燕儿的帮助下,将虚弱极了的青衣女子扶上了马车安顿好。 衣上俊则与驾车的小厮一同坐在了马车前面,几人继续扬鞭驾起车来,缓缓消失在一片夜雾之中,朝着前方的一片灯火通明之处驶了去。 然不知为何,衣上俊的心里却忽然 扑通扑通地一直跳个不停起来。 不止如此,这一路沿途之中,他还不止一次地总忍不住回过头去,透过车门帘来细细地打量车内的黄衣女子的一举一动。 而却在那黄衣女子不经意间亦透过了同样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朝其嫣然一笑时,衣上俊却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要窒息了一般,一阵从未有过的酥麻感油然而生,忙回过头去。 岂料这一切,都被静默在一旁的燕儿怔怔地看在了眼里,她顿时朝其露出了一脸极具诡异的笑来。 当衣上俊一撞上燕儿特意扮给他的一个鬼脸时,便赶忙缩了回去端坐好,脸上却浮起了一抹甚是好看的绯红羞涩来。 这时,燕儿方才转眼瞟了一眼那已沉沉昏睡过去的青衣女子,继而又笑着开口问那黄衣女子道“不知俩位姑娘的名字是……” 黄衣女子忙开口回道“哦,我叫兰香,家就住在前方的那个集市上。这位是我的结拜姐姐,唤作玉娘。” 燕儿瞬时笑着嘴里喃喃重复道“‘兰香’‘玉娘’,名字可真好听…对了,方才听姑娘说,你们也是在寻人,对吗?” 闻此,兰香叹了口气,继而一脸黯然地道“唉,一言难尽啊。怎么?听你的口气,莫非你们也是在寻人吗?听口音,好像你们不像是城南本地人。” 燕儿抿了抿嘴,嘴角虽然挂着一丝笑容,却似是有着许多无奈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打城西来的。我和我家少爷此行是为了到城南万娇阁里寻回我家小姐。岂料到此以后,万娇阁却是人去楼空,就连门都给封了。” 闻此,兰香显得非常着急地忙开口关切地问“那可有找到你家小姐了?你家小姐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呢?” 燕儿这才忽然发觉她的这一席话,兰香一定是误解了些什么,便忙朝其摆了摆手,连连解释道“不是姑娘想的那样,我家小姐是正经人家的千金小姐,她来这里也是为了寻人的。虽然我和我家少爷没有找到小姐,但估计是小姐她和秦王殿下已经一道回去了,只是我们路上错过了而已。所以这不,这会儿我们正准备着要快马加鞭地连夜赶回到城西去。” “城西来的?千金小姐?来万娇阁里寻人?秦王殿下?……你家小姐可是叫做衣上云?长的个子高挑且清丽脱俗,脸上整日里蒙着一纯白面纱?”兰香一边回忆,一边细细琢磨,重新组织拼凑着这些信息的片段后,似是心里隐隐有着一丝怀疑,吃惊地问道。 闻此,燕儿和马车外的衣上俊几乎同时一起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兰香的身上,异口同声地惊道“你见过她?” “你见过我家小姐?” 兰香顿时被这二人充满希冀的目光,惊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此,燕儿忙伸手附在兰香的臂上将其圈起,一脸期盼的笑着追问“姑娘,您一定见过我家小姐是吗?您也见过秦王殿下对吗?我家小姐一定是已经跟随秦王殿下的人马一起回去了,对不对?” 沉默了 半晌后,兰香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倒吸口气一脸严肃地道“实不相瞒俩位,我们所有人都没日没夜地已经寻了好几日的人,正是你家小姐衣上云。” “寻找我家小姐…已经好几日了?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燕儿的心里不禁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就连说话的声音亦变得愈来愈低。 就在这时,见到燕儿已然如同失魂落魄了一般地怔愣住,衣上俊一手撩起车门帘来继续问道“家姐在城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秦王殿下他如今人又身在何处?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于是,兰香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衣上云到了万娇阁后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对其细细说了起来…… 话音刚落,只见衣上俊的眉头愈皱愈紧,其附在腿上的和另一只攥着车窗帘的拳头亦愈握愈紧。 正待发作,不想燕儿却先忽然炸出了一句“你胡说,我家小姐才不会死呢,她那么善良。我讨厌你。我家小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咒她死?” 嘴上说着似是这个世上最坚强和深信不疑的话,心里防设却早已彻底坍塌的燕儿,伤心地俯身趴在自己的膝上哭了起来“呜呜呜……” 兰香看着她痛苦无助的模样,极不忍心,忙连连打着自己的嘴巴子朝其致歉道“呸呸呸,是我一时失言了。‘好人有好报’‘吉人天相’,相信衣姑娘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她一定还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 靠在车厢上,仰头望着那星星点点的夜空默了许久,衣上俊强忍住心头的悲伤,回过神来问“秦王殿下,他真的已经同公主和太子一道回王府了吗?” 兰香眉头蹙起,望着他的背影静静地道“秦王殿下为救云儿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情况十分危急,公主不得已而为之,临行前将大部分人马留在了城南,用来通知并帮忙寻觅碧水湖湖道沿途所流经的所有分支,地毯式搜索寻找云儿的下落。不仅如此,这几日秦王府又源源不断地增加派出了许多精兵来城南,只是…至今都还没有关于云儿的任何消息,我们真的尽力了。” “不行,此事过于重大,我必须即刻回府将其告知父亲大人。”衣上俊严肃地道。 岂料燕儿猛地坐起身来,信誓旦旦地坚决扬声道“不,燕儿不回去,燕儿要留在这里同大家一起找寻小姐。无论她到底是谁,她都是燕儿唯一的小主人。小主人生,燕儿便生,小主人如若真的已经…无论如何,燕儿都要与小主人生死相随,绝不让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思索片刻,衣上俊道“也好,那你便留在这里与兰香姑娘她们一起寻找大小姐的下落吧。你从小一直伺候在大姐左右,或许能帮得上忙。我连夜赶路回去与父亲商议一下,幸好能有秦王殿下的力量相助。” “谢谢少爷!”燕儿连连朝其道谢,一双小手与兰香紧紧地握了起来。 然衣上俊却在一片寂静中,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老天开眼,对那个命运多舛的纯良女子仁慈一点,再仁慈一点…… 第二百二十九章:良辰苦短,时光莫负 皓月当空、烟花漫天、锣鼓喧嚣。 各式各样的花灯犹如百花争艳般流光溢彩,高悬于五彩缤纷的街头。而最壮观亦是最引人注目的自是当属于那条蜿蜒于城中江畔的惟妙惟肖的庞然大物火龙灯。 伴随着愈来愈接近这一片热闹的近乎于是沸腾了的万家灯火,又穿过了满街的人群,马车很快便停在了万娇阁附近的一条深巷里,一小门小户的人家门前。 安全送达了三个女子之后,衣上俊推推攘攘地将身上的盘缠几乎是全数都塞给了丫鬟燕儿,语重心长地又叮嘱交待了几句,再对兰香诚心诚意地致了谢,方才独自匆匆踏上了继续返家的路途。 此时,燕儿在兰香的搀扶陪伴下站在门口,吹着依稀还有些凉飕飕的夜风,望着马车离去渐行渐远的背影,口中默默地兀自喃喃叹道“少爷,真的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兰香扶着燕儿的手,跟随着她的目光亦看着马车的背影,闻声又收回视线看了看燕儿的脸,似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哦?你家少爷和从前不一样了?那他…以前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呢?” 燕儿这才收回视线,继而又对着兰香笑了笑,俩人便一边回头跨过门槛去朝屋里走,燕儿一边悠悠道“以前的少爷整日里吊儿郎当、桀骜不驯,又无所事事。可如今的少爷不但知道求上进,变得温润了许多,也颇有责任感,最主要的是,如今他竟然动不动就一口一个大姐地叫起我家小姐来了,如果小姐知道了,那该有多开心啊……小姐。” 岂料一说起她的小主人来,燕儿的眼里顿时又噙满了泪水,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火照下,那滴滴泪花在那张嫩小的脸庞闪烁着,清晰可见。 “好了,好了,如今衣姑娘的护身符来了,有燕儿的帮忙,相信我们很快便就会有姑娘的消息的。”兰香见了,一边帮其用丝帕擦拭脸庞上的眼泪,一边宽慰劝她道。 岂料燕儿竟开口反驳道“‘护身符’?小姐的护身符怎么可能是我一个小丫头呢?” “不是你?那还会是谁啊?”兰香好奇地道。 燕儿沉默了片刻,稍作回想,忽然似是也不特别确定地道“小姐的护身符应该是……秦王殿下……亦或是一个叫易三少的人……” “哦?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很有故事的样子。你不妨…说来听听。”兰香打趣地笑道。 俩个女子就这样,一边愉快又融洽地热聊着,一边匆匆进了屋里去。 月光下的小院角落上,几株海棠与红梅一齐在这喧闹的夜里静静地绽放飘香着。 而屋内,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兰香的外婆,早已为其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元宵节团圆饭,自然少不了那碗象征团团圆圆的热气腾腾的元宵了。 经历了过去的种种磨难,这户人家也算是终于真正地雨过天晴,可谓是‘人圆月圆花更圆’。 透过红烛照耀在窗户上所映出的影子,尽现 出屋内的人们一片其乐融融的美好之象,大家亦都祈愿这摇熠的红烛能早日带来她们所期待的好消息。 而相对于城里的一片喧嚣浮华而言,在桃花店村里,却独有着一番‘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的避世惬意滋味。 村子里的花灯样式自是不及城里的,多数都是以兔子灯为主。 因为朴实无华的庄稼人,祖祖辈辈都把兔子视为吉祥之物,以此来迎神接福,人们借此祈求天上众神灵的庇佑,期盼着来年能五谷丰登、人畜兴旺、全家安康。 人们始终坚信,兔子灯走过哪里,就意味着把吉祥和好运带到了哪里。 “据说,今夜凡是走过了村子里所有桥的人,便都能逢凶化吉,消除百病。”出了门以后,失忆又失明了的女子便被欢儿紧紧地牵着手。一路上,滔滔不绝又惟妙惟肖地替其一一讲解着沿途自己的所见所闻,女子亦侧着耳朵仔仔细细地洗耳恭听着。 只是,她心中隐隐觉得欢儿所正在描述的这个风俗,貌似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的‘走三桥’一般? “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夜幕初降,皎月升起,漫山遍野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轻纱。灯月交辉,甚是五彩缤纷。 许是因为是乡下空气更为清新的缘故,那盏盏灯儿所发出来的光,似是要更加明亮和耀眼。 相约一起过桥的人群,手里都拎着一盏闪闪烁烁的兔子灯,亦宛若一条气势磅礴长长的游龙一般,尽是一片火红的灯的海洋,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他们将其脚步今夜留在了这片沸腾了的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这样的阵势,自是吸引了许许多多人的出门观望。 都说九曲黄河十八弯,但游灯的人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拐了多少个弯。转了多少个圈,只觉是忽左忽右,忽南忽北…… 兴趣盎然中,只见灯海锦簇,万头攒动,无论是站在一旁看灯的,还是身处其中游灯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无不都洋溢着无尽的幸福和喜悦,嘴里一遍遍重复齐声高呼“游灯笼,添油哩,三十晚上过年哩……”。 许是因为此时的欢儿,对这难得的热闹场面,心里太过于激动和兴奋了,一不小心没留神,在游灯的队伍经过其身边的时候,手里牵着的稍有些被自己放松了的失明失忆女子,竟被路人无意中撞了一下,那女子便顿时身子打了一个踉跄。 欢儿见了,惊的忙一把及时将其扶稳住。 那撞到了女子的姑娘自知自己惹了祸,便顿足下来一脸慌乱,这才看到被自己所撞的女子两眼呆滞,竟是个盲人。 随即赶快弯腰对其连连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欢儿正欲发力教训那姑娘,女子忙一把将其紧紧捉住,笑着对那姑娘道“不碍事,不碍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眼睛受了伤,变成这个样子,着实不该出 来打扰了大家的好兴致。” “来,这个送给你。既然是生病受伤了,那就更该游灯走桥了,包治百病,真的很灵验的哦……你可以让你身边的这位姑娘扶着你,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慢慢走。”那有些俏皮的姑娘凝视着女子的脸片刻,抿了抿嘴,灵光一闪,便将自己手里拎着的两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灯让了一只递到了女子的手中。 女子正欲开口拒绝,那俏皮姑娘便如一只翩翩蝴蝶般冲着欢儿抿嘴一笑,转身飞走了。 欢儿接过女子手里的灯,向着周围望了一眼,关切道“姑娘累了吧,这里有个如梦亭,我们在这儿坐下来歇会儿。” 女子颔首对其笑了笑,便随之将其扶进了一座名曰‘如梦亭’的凉亭里坐定。 这时,如墨般漆黑的夜空里,‘嘭’的一声,忽然被一阵绚烂烟花瞬时点亮,流光溢彩,洒满天际,甚是耀眼。 欢儿忽地起身仰起面来,一脸欣喜和痴迷地对着其啧啧叹道“好美啊!” 如梦亭边,一架设在水流湍急的河岸边的水转筒车,在那巍峨起伏,郁郁葱葱的青山背景下喷珠溅玉着。在浇灌了村里的农田作物的同时,也成了这村子里的一道靓丽风景,与这山、这亭、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田园春色图。 而此时,女子静静地坐在亭中一边上,回想起至今她唯一所记得的,身边这日里所发生的一切,不禁蓦然地口中低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姑娘念的是谁的词?欢儿怎么没听过,听起来甚美…‘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欢儿闻之,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转身一脸好奇地看着女子问道,不禁亦嘴里重复了起来。 女子微微抿了抿嘴,一脸温柔似水地朝着欢儿发出声音的方向笑了笑,却道“欢儿,你也去同大家一起游灯走桥祈福吧。我在这里等你,不会有事的。元宵节,一年难得一度。” 欢儿毕竟还是个孩子。闻之,心里自是巴望不得,可心中却终是难免留有一丝隐隐的不放心。 因为沉默,女子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担心,坚持劝她道“欢儿放心去吧,我可以的。人生漫漫,无论如何,我总要试着依靠自己。良辰苦短,莫要辜负了今夜这好时光。” 欢儿又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姑娘就好好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着欢儿回来带你回家。” 女子点点头,对其笑着道“嗯,你去吧,我都这样了,还能去哪里呢?” 于是,欢儿一把拎起了地上放着的,方才那位虽冒冒失失但的确甚是俏皮可爱的姑娘所赠的一盏兔儿灯,便急急飞出了如梦亭,朝着游灯走桥的队伍追了去。 “说的好,说的好……”这时,忽然出现了一位…… 第二百三十章:如梦亭,大梦经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正月十五元宵夜,是新的一年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当朵朵耀眼的烟花绽放在了深邃的苍穹,今夜过后,便意味着过去的一年就此被真正画上了句号。 就在欢儿前脚刚刚兴奋地追逐着游灯走桥的队伍而去,如梦亭的台阶下,忽然出现了一位一袭青色道袍,年近六旬满脸白须的老道儿。 只见他一手举着“算命卜卦”布幡,另一手捋着那嘬短须,面带微笑不住的冲着如梦亭里的女子像是颇为满意的连连点了点头,继而扬声说道“说的好,说的好…好一句‘人生漫漫,无论如何,总要试着依靠自己。’” 亭内女子闻声,先是顿时朝其声音方向一怔,继而惊讶地开口问道“是谁在那里说话?”然心里却隐隐觉得这声音听着似是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听过一般。 这时,青袍老道方才拿出一个铜铃铛来,将其不紧不慢的摇了摇,继而一边缓缓迈步走上了台阶进了如梦亭里,一边嘴里喊了两声:"算命,算命,不准不要钱……” “原来是位游走四方的道长,小女子方才真是失礼,失礼了。”女子抱歉地说着,便急急胡乱地摸索着欲要起身来向其躬身致歉。 青袍老道见了,忙将其按下,道“小姐身体多有不便,无须多礼。贫道亦只是被这里今夜犹如世外桃源一般的良辰美景所吸引,游走乏了,不知可否与小姐同借此如梦亭稍作歇息呢?” 女子忙笑着道“当然可以,这亭子建在路旁,本就是为了供所有来往行人歇脚的地方,道长尽管自便。” “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多谢小姐不弃了。”青袍老道亦笑着回应其客气道,紧接着,便将手里的布幡靠在凉亭一边的朱红色柱子上,落座下来。 通过一番近距离细细的端详打量后,青袍道长问道“敢问小姐的芳名为何?可是本地人士?这更深露重的,为何独自一人在此歇脚?” 女子笑了笑,稍作思量后,只开口道“我是同欢儿一起出来逛街的,因为今日正值良辰佳节,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欢儿的节日亦过的不快活。所以,便让她跟着队伍一起去游灯走桥了。而我…因为眼睛的关系,便只能待在此处等她回来了。至于我的名字和其他,实不相瞒…这位道长,其实我不但失明…而且还失忆了。所以,并不知自己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又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救起我的那位老夫人说,我是于几日之前,一个霹雳漫天,大雨滂沱的夜晚,被河水冲落至此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小姐的命运竟如此多劫多难!”青袍老道听了叹息道。然却放眼过去只见女子的脸上依旧挂着平和温柔的一片浅笑,甚美 。 那道长凝视着面前这个坚强乐观的女子,半晌后说道“方才贫道在凉亭外听闻小姐所言颇为自强自力,甚是佩服。其实,人生有很多时候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姐为何不试试,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而是用自己最纯净的心去感受这个世界,也许你会看到更多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 “之前从未见过的东西?”女子闻之,眉头微蹙纳闷地道。 “小姐不妨试一试贫道所说?”青袍道长朝着周围的一片寂静扫了一眼,神秘的说道。 女子稍作思量,依照青袍老道所言,屏气凝神试着慢慢放松了下来,忘却身边所有的喧嚣与存在,直至仿佛进入了一场沉沉的睡梦当中。 就在这时,青袍老道缓缓起身来踱步近身到女子身旁,慢慢地伸出一只手掌来,朝其头部的伤处开始运功,将其真气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女子的体内。 而在女子的梦境里,首先浮出了一条人头攒动,车水马龙的宽阔大道来。接着在一套将窗外江湖美景尽收于内的采光极好的挑高复式楼里,出现了一身着紫色桑蚕丝浴袍,身姿曼妙,凝脂红唇,洗尽铅华呈素姿的活色生香白肤女子。不知为何,那女子突然栽倒在了地上。此刻,她就站在距离女子只有几步之遥的边上,想要去将她扶起,却什么都做不了,双手捧起的仅是空空如也。于是,她蹲身在女子面前,又想努力地看清楚她的脸,却是越努力反而越模糊不清。忽然,俩人面前现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来,光芒之中又渐渐现出了一道墙,随着这墙越来越清晰,犹如一扇奇特的时空之门被渐渐地打了开来,地上的女子便瞬间晕了过去,光芒消失。 梦境变换,在一悬崖边上,一位看起来美貌与气质颇为不凡的即将临盆的妇人,被几名黑衣蒙面壮汉向着悬崖边上步步逼近着。退无可退之际,那妇人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藏身着的一男孩身影,将双脚轻轻抬起,闭眼纵身一跃,便落入了悬崖之中。看着这一切惨剧发生的自己,急急伸手出去想要捉住那妇人,却是同样地什么都没能捉住,便亦随之轻飘飘地落入了山崖。在悬崖的半山腰,一陡峭山壁上,有一男一女正在采药,将那妇人救了下来,不料被告知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住其中一个。那妇人毫不犹豫地选择生下孩子,将其拜托给那一男一女之后便咽了气。 梦景再闪,转眼间,那一男一女已将那妇人的遗孤抚养成人。一日里,那名遗孤在一座看起来她有些熟悉的府邸里的荷花池旁喂鱼,忽然看到了池塘里有一只七彩凤凰在朝自己眨眼睛,一时受了惊吓,不慎落入水中。而站在这名遗孤身旁的她,几乎是同一时间伸出手去想要 将其拽回来,无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遗孤拼命地拍打着池水,直至沉入池底,水面不再有任何一丝涟漪和水花。待其被府里的人救起之后,从此便一直昏迷不醒。 直到一年以后,有一日夜里,雷声轰隆隆,倾盆大雨一泻而下,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夜空。突然从天而降一道灼眼的光芒,宛若那只栖息于池水中的七彩凤凰一模一样。但这次,它却是高高地盘旋在夜空,伸展开它那美轮美奂的凤凰羽翼,俯身而下坠入了这府邸后院的阁楼上。这一夜,妇人的遗孤终于醒了。 梦境的最后,同样在那即将临盆的妇人所坠入的悬崖边上。那妇人的遗孤亦不慎落入其中,这次,她却被一张面孔上的线条冷峻威严似是天人一般的男子紧紧拽着,那男子趴在悬崖边的荆棘丛中,鲜血顺着他的胳膊一直流了下来,却仍一动不动地坚持着。直至最后,那连接他们的一根树枝突然间被外力作用而断裂开来,二人一起相拥坠入崖中。 这时,立在女子身边,双目紧闭着对其运功的青袍道长,面色渐渐现出来许多虚弱,而女子的额头上亦已经渗出来好多细细的汗珠。然口中却忽然恍若梦魇一般地喃喃低语起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闻此,青袍老道立即收回了功力,将眼睛缓缓睁开来,撩起袍角坐回到方才的位置。 继而,只见女子亦深深地做了一个沉沉的呼吸,似是终于从沉沉的梦境里醒了过来。随即将眉头蹙起,一脸佩服却也带着满腹疑惑地问道“道长所言果真不虚,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我真的看到了好多从未见过的画面,只可惜一切却都只是模模糊糊,甚至似是都有些真假难辨。” 青袍老道闻此,捋着胡须,颔首微笑着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个世界本就都只是镜花水月,到头来,都不过是浮云一场而已。” 女子闻之笑了笑,转瞬却又一脸失望和痛苦地道“梦境里,我看到了许多面临危难的女子,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却救不了她们,甚至就连她们的样貌都不曾看清,只能任凭她们死去。” 青衣道长答曰“每个人的生死轮回,前世今生,皆都早已注定,然世人却总是如此执迷不悟。但凡是人们越想要努力抓住的东西,越在意的东西,便越是抓不住,留不下。这便宛若是一只沙漏一般,你的拳头握得越紧,它便流失地越快,你所能抓住的便亦就越少,直至最后,两手空空。”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摸着自己的胸口,道“但是,在梦里见过了那些之后,我的心忽然好痛,好无力。” 青袍老道捋了 捋白须,稍息片刻道“你之所以救不了她们,是因为事发那时你们的缘份未到。可你虽救不了梦里的她们,但却可以因为她们而有缘救这世上更多身于水火之中的人。沙漏于手,最重要的便是乘着它尚且还紧握在你手中的时候,珍惜一切相遇和拥有的时刻。一切随缘,不逃避,亦不强求,道法皆为自然。” 此时满心尽是因此大梦一场而黯然神伤的女子,怕是一时间也无心参悟此尽含深意的话,只想着,这明明是一位道长,却为何开口闭口之间,更像是一佛家人之语呢。 思索片刻,因只是与其初次见面并不相熟,亦不好细问,便转念又问“敢问道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这句话又该做何解呢?仿佛我在哪里听过一般。” 岂料那青袍老道闻此,却忽然开口大笑起来“哈哈哈……”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神秘的还魂丹 青袍老道大笑一声道“哈哈哈……听过此话如何,不曾听过又如何?知道了它的涵义,小姐无非就是感到幸福或者痛苦罢了,那又能改变什么?人们现在的幸福和痛苦,不一定就是今生的因缘所造成的。同样,现在的因所造的果,亦不一定能在今生得到成熟,因果本无始。佛曾经问其弟子:世间何为最珍贵?弟子答曰:已失去和未得到。佛不语。经历数载过后,沧桑巨变。佛再问之,答曰:世间最珍贵的莫过于正拥有!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着错误的东西。所以,一念放下,万般自然。” 女子闻之不解其意,正有意无意地缓缓转动着手腕上的什么物件蹙眉苦思冥想时,那青袍老道眼睛一撇,便顺势看到了女子手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 随即从身上挎着的布袋里掏出来一个朱红色的小木匣,将其推到女子面前的石桌上,道“今夜能遇到小姐,也属缘份。贫道这儿有一粒还魂丹,用小姐手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将其研碎服下,能让小姐记起许多已经遗忘了的事。然却也会……” “会如何?”女子好奇地问。 青袍老道定了定神,答道“小姐将会遗忘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亦是一份不该属于这一世的念想。当然,毋庸置疑,那的确也是小姐心里最极为珍贵的东西。吃与不吃,何去何从,如今就只在小姐一念之间的选择了。所以,其实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贫道建议小姐不如放手,方知放下的越多,便越会觉得自己拥有的更多。” 闻言,女子似是瞬间气息一窒,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伴随着这段话,青袍老道缓缓起身来,走下了如梦亭的石阶,继而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茫茫漆黑的夜色当中。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遮云蔽月,淅淅沥沥地飘洒起细雨来,宛若这世间万物从此刻开始萌生起新芽了一般…… 女子正感青袍道长似是已经悄然离去,因为附近水车将河水不断舀起又倒掉所发出的声音,并未意识到下雨了。只兀自口中低声喃喃重复着“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忽闻亭外不远处传来欢儿的声音,欢儿正踩着道上的雨水,将两只小手遮在头顶,一边朝着如梦亭疾跑,一边大声呼唤道“若曦,若曦……” “游灯走街的活动这么快便结束了?我还以为会到很晚呢?”女子笑着伸出一手去试图摸索着欢儿的方向,对其道。 欢儿的眼睛被雨水激的一时半会儿都似睁不开了一般,待稍微好些,正欲开口回应,然刚一碰到女子的手,她顺势往欢儿的手朝上一摸,那女子立刻大声惊叫道“哎呀,你的手和衣裳怎么都湿漉漉,冰冰凉凉的,不会是方才走桥的时候不小心被人群拥挤掉入了河里吧?不行,这会感冒的。走,我们赶快回家换上一套干衣裳。” 女子说着,便拉起欢儿的手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若曦,若曦, 不碍事的。我不是掉落河里,而是这会儿外面下雨了。”欢儿这才连忙阻拦拽住她开口解释道。 女子的脸上忽然黯然下来“下雨了?…我什么都看不见,竟还当成了你所说的一直都存在于身旁的水车所发出的声音。” 见此,欢儿忙安慰其道“没事的,没事的,不要着急,我们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女子扶着坐下,自己亦落座下来。 女子坐下后,似是又陷入了一种莫名又复杂的沉思之中,忽然听到身旁的欢儿发出一阵连连打喷嚏的声音“阿嚏,阿嚏……” 女子这才急急缓过神来,忙摸索着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又摸索着将其递给了欢儿。 欢儿忙推手向其拒绝道“不用,若曦,我没事的,你刚醒,身上又还带着伤,若是再感冒了,怕是要更难恢复了。” 女子笑着对其摇了摇头,终还是坚持着将披风为其披到了身上,这才安心地坐了下来,开口问道“对了,欢儿,方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位道长?或者,在这桃花店村里有没有道长呢?” 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思索片刻,欢儿答道“欢儿从未听闻过村里有什么道人出没啊。” 闻此,女子正在纳闷,欢儿却眼睛一亮,一把拿起摆在女子面前的朱红色匣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女子这才回过神来,定了定心,吸了口气,开口对其说道“这是一粒还魂丹,方才有位道长经过此地,在此歇脚赠的,说对我的失忆症大有裨益。” 欢儿将匣子轻轻地打开来,看着里面红布垫底放着的一粒药丸,满脸质疑道“道长所赠?若曦你确定这位道长的话可信?这药能吃?我可是从未听说过这村子里竟还有什么道长出没啊。该不会…是个骗子,又或者是你之前的仇家寻上了门,来杀你灭口的吧?糟了,一定是你的仇人寻来了,你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快跑……” 话还没说完,欢儿竟自己先吓唬起自己来,赶忙将那匣子合上扔到一边,忽的起身来焦急万分道。 女子则一脸淡定地笑着,对其解释道“欢儿你不要这样激动,若真如你所言,他是我失忆之前的仇人,那当时这如梦亭里只有我二人,他完全有一百一千种方法易如反掌便能当即取了我的性命,又何苦要如此大费周章,故弄玄虚呢?” “若曦你说的也是,那他究竟会是谁呢……” 闻此,欢儿终于安静了下来,正欲继续猜测下去,女子摸索着将匣子收了起来,打断欢儿的话道“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吃这药丸,是药三分毒,或许正如你所说的,我只是因为头上的伤尚未痊愈,方才记不起自己的过往来。或许日子久了,又或者等伤口好了,我的记忆便会全都恢复了,也未尝不可呢,对吧?我怎么觉得,这会子头上的伤似是真的已经一点儿也不难受了呢?” 女子说完,瞬间真觉得如此,心中竟有些纳闷不解。然欢儿此时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女子的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猜测之中。 女子半晌等不到她的回应,却忽闻耳旁的水声似是没有刚才 那般大了,便摸索着晃了晃欢儿的胳膊,问“是不是雨已经停了,若是停了,我们赶紧回家给你换套干爽的衣裳吧。这夜里,更深露重的,小心着了凉。到时候,还要我一个瞎子照顾你呢!” 欢儿这才忙回过神来,朝着凉亭外瞥了一眼,惊喜道“若曦你好厉害啊,如今竟都能听出是雨停了。” 女子淡淡地笑了笑,俩人便一起互相搀扶着,缓缓踱步回了家去。 城南,城隍庙里。 正月十五元宵节,无疑又是一个香火颇为鼎盛的日子,来往信徒络绎不绝。 梅汐媛的大驾一早到了庙里,稍作调整和歇息便被安排着沐浴净身,进行了一场甚为虔诚的祈福仪式,并在大师的指导下供奉了俩盏光明灯。 天下庙宇里的膳食,自是都是千篇一律的素斋,毫无半点荤腥。打一生下来便习惯了往日里的锦衣玉食的她,对着膳桌上的食物皆都是索然无味,不得已也只能稍微垫了垫腹。 此时,夜色月影,一副甚是生动绝美的水墨丹青。若是放在平日,娇贵的公主在经过如此一番折腾后,定是早已疲惫不堪地被伺候着歇了下来。 然今夜,她自是丝毫睡意全无,满腹的心事重重。不辞辛苦长途跋涉至此,她的目的可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这场虚无缥缈的祈福而已。 此刻,她正一脸黯然地歪靠在肃静的房间里,腹中的饥饿与心里对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让她深感心烦意乱,饱受煎熬,赵嬷嬷正在一旁陪其排解,压低了声音说道“纵使天大的事情,王妃娘娘也莫要太悲观了。不战而败,可不是王妃一贯的作风啊。” “赵嬷嬷,如果那个丫头...她真的是嫡公主的话,那本王妃究竟该如何是好?其实...因为嫡母后生前待本王妃尚还不错的关系,本王妃心底终还是有一丝顾虑的。可为了母后和自己至高无上的荣耀,本王妃又不得不……”梅汐媛深深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道。 闻此,赵嬷嬷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自从梅汐媛答应其母后离开东宁前来和亲的那一刻,便注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却不想,梅汐媛的心里竟还藏有些根本不该有的顾虑和仁慈。 待她一回过神来便吃惊地道“王妃娘娘,事情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存有妇人之仁,致使咱们所有的努力全都前功尽弃了啊。王妃娘娘必须时刻清醒的牢记‘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只有自己变得真正强大起来,才有资格主宰一切。” 几乎是忿忿地将话刚一说完,却看着梅汐媛一脸的无动于衷与黯然神伤,想应该是她此时太过于紧张所致,赵嬷嬷转口又委婉地安慰起来道“娘娘不必过于紧张,诸事皆都‘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论如何,老奴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娘娘的,娘娘尽管安心便是。且先看今夜三皇子殿下到底如何绸缪,是何说辞,对那丫头是嫡公主的身份又有几分把握?剩下的,咱们回去王府里再慢慢商议。王妃娘娘谨记,无论怎么样,都还轮不到咱们亲自动手。” “咚咚咚”就在这时,一阵缓缓的叩门声忽然响起。 第二百三十二章:永远无人可取代的两个身份 主仆俩正在说话间,一阵缓缓的叩门声忽然响起,将俩人尚还未结束的话题打断“咚咚咚”。 闻声,俩人顿时眼睛四目相对着一怔,片刻后赵嬷嬷一回过神来对梅汐媛点了点头暗示其务必要镇定自若,继而赶忙踱步出去开门。 里屋的梅汐媛只听闻到极为恭敬的一声“老奴参见三皇子殿下!” 紧接着便见一素来温润如玉的翩翩白衣男子,今夜却一脸严肃,甚至貌似还有些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夺门而入。 一见来人脸上的表情似是有些极为罕见的不正常,梅汐媛即刻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其近身过去欠身行礼,故作一脸欣喜地激动道“皇兄,你终于来了,汐儿终于再见到皇兄了!许久未见,不知皇兄近来在西秦国里一切都可好?” 梅汐媛说着,对紧随梅志煊其后进来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赵嬷嬷随之便意会着悄悄地退出了门去将门轻轻掩上,又退去了原本守门的所有下人,亲自在房门外面为其把风起来。 此时,终于恢复了一室寂静下来。 “啪”忽然,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拍在了梅汐媛的脸上,那高贵白皙的一张小脸顿时清晰地映出了红红的五根手指印来。 “皇兄,你……”这一记巴掌来的太过于突然,显然让她猝不及防,忙伸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一脸惊诧地看着梅志煊道。 “怎么?你对此觉得甚为始料不及,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冤枉吗?”梅志煊单手负后,皱着眉头吸了口气,侧身对她说道。 梅汐媛独自隐忍了太久,面对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梅志煊,终于放下了心里的许多防备。 此时,她心头自己在西秦国秦王府里受到的所有不公和委屈及痛苦瞬间一齐蜂拥而上,眼角的泪水终于不必隐忍,也终是忍不住瞬间滑落,哭着对其黯然地苦道“皇兄,你知道,从小到大,你我虽并非一母所出,可汐儿与皇兄,远比要和自己的亲皇兄更为亲近,皇兄你也一向对汐儿疼爱有加,汐儿敬你爱你。但今日,皇兄为何如此震怒,竟第一次出手打汐儿,汐儿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犯下怎样的弥天大错?还请皇兄明示。” 闻此,梅志煊冷笑一声,依旧不看她的脸,道“哼...本皇子的皇妹汐儿,她从小天真烂漫,乖巧善良。虽然时而也有些刁蛮任性,偶也会发些公主脾气,但无论如何,绝不会是今日这般如此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之人。难道是这西秦秦王府的不良风气将汐儿熏染了,亦或是本皇子根本就从来都不曾认清过你?如若是这样...吾愿从来都不曾认识过你。”【##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梅汐媛此时,似是仍旧不太明白梅志煊所言,捂着发红的脸道“皇兄此话究竟为何意?为何今日对汐儿所言,变得如此拐弯抹角地飘渺至极,皇兄对汐儿,可是一向都不如此的啊?” 梅志煊厉声怒道“哼...那是本皇子对 以前在东宁皇宫里的汐儿,可汐儿却是今非昔比了。如今的汐儿,已然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已经可独自翱翔于蓝天之巅,不需要任何人的帮衬了,不是么?” 梅汐媛急道“不...汐儿从未变过,也从未敢如此认为。皇兄若是有话,还请明讲。” “好,事到如今,既然你今夜非要跟本皇子装糊涂,那本皇子就好好让你回忆回忆清楚自己的身份?” 梅志煊说完,深吸了口气,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梅汐媛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的母后,她可是我东宁国独一无二的嫡皇后?” “母后...她只是东宁国的一名继后...可母后她的地位与身份依然尊贵不减半分。”梅汐媛这番从低到高的言语里,自是有些无奈的坚持。 梅志煊略感庆幸地说道“还好你还记得你的母后仅是我东宁的一名继后,既然是继后,便可一而再,再而三…不管今日是谁,明日又是哪个,都永远只是继后而已。那么,你可还记得已故的嫡皇后是如何待你的?” 梅汐媛回忆着,静静地说道“嫡皇后她待汐儿,宛若己出。汐儿要什么,嫡皇后便给汐儿什么,从不让汐儿受半点委屈,甚至比汐儿的生母...还要好。” 梅汐媛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便低下了头去。 梅志煊朝其怒瞪了一眼,幽幽道“当年,你的亲皇兄凌辱你宫里的一名新进宫女,逼的那个可怜的弱势女子最后走投无路,悬梁自尽,后来,更是被有心人告到了父皇面前。父皇震怒,责怪下来,你那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荒淫至极的皇兄,却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你的身上,污蔑说是你虐待宫女,将其致死。最后,又是谁帮你查明真相,还你清白的?” “是...嫡母后。”梅汐媛又道。 梅志煊叹道“是啊,那时候嫡母后刚身怀有孕,处于孕初尚且还不足三月之时,自身本就危险,可她依然不怕为你母子三人所牵连与负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跪在大殿里求父皇,逼得父皇不得不答应给她三日时间。若是在规定的三日之期内查不清楚事实的真相,找不到证据。便要承担与你一同被打入冷宫的罪责,那个时候,你的生生母亲,她又在哪里?她又为你做了什么?她只远远地躲在一边,唯只怕此事连累了自己,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恨不得嫡母后因此而彻底失宠,她好借此上位称后。” 见到梅汐媛已然低着头,似是陷入回忆里再也无话可说了。梅志煊忽然提高了嗓门,对其忿忿道“你明知道我所说的那疑是为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现如今的身份?你心里很清楚在哪里可以找到她?却为何一直故意推辞着,迟迟不去确认她?” 梅汐媛这才回过神来,缓缓背过气去,却依旧执迷不悟地坚持出声说道“皇兄,汐儿真的还未查出皇兄所说的那个遮着面纱的女子的真正身份?她是那个西秦公主身边 的人,那个西秦公主骄傲又自大,目中无人,根本不好接近,更是不容易打探到什么消息?而且,秦王终日不在府中,甚少带汐儿入宫,那女子她可是西秦宫里的人啊,不去宫里,汐儿又怎能问出一二来?” 梅志煊侧对着其背影一边听着,一边轻笑着不住地摇头,自从听闻了城西衣府那赵记茶馆的掌柜对自己所说的一切,他便与安插在西秦皇宫里多年的细作碰头,让其帮他查清楚证实了衣上云在宫里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他负于身后的一只手紧紧地握拳着,只待梅汐媛话音一落,便当即爆发对其大喝道“事到如今,你还在欺瞒本皇子。本皇子问你,你是不是进宫跟那西秦皇帝要了一个医女回府?那名医女是不是叫做衣上云?她现在的身份是宫里御药房的大药师衣上坤家的嫡长女,家住城西衣府,因为那西秦公主和亲的事,被西秦帝雪地里罚跪……这些你也都知道,是不是?” 梅汐媛听闻此话,忽的转过头来眼睛对着梅志煊顿时一怔,大惊失色,瞬间脸上一片苍白。此时,已不必她任何言语,梅志煊便已从其脸上得到了所有的答案。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淡淡地说道“你背着我如此行动,究竟意欲何为?” “我……”梅汐媛满口的不能说,亦说不得。 梅志煊看着此时的梅汐媛失望极了,也伤心极了。因为他的身份在城南时候唯恐被人发现,本欲回到东苑里再重新从长计议。岂料半途中,却终是不放心,便挺而走险地再次折了回去,不想却得知万娇阁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变故,又追踪着衣上云的踪迹,没想到刚到北山,便见到了衣上云连同轩辕翰一起坠崖的那最后一幕。 思及此,他心中的伤痛似是再也隐忍不住了,朝其狠狠道“别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可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都将不会得逞。嫡母后她们母女的身份,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嫡皇后和嫡公主,这俩个尊贵至极的身份,永远都无人可以取代,即使...即使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嫡母后永远是我东宁国的嫡皇后,而只有她的血脉,才配是我东宁国永远的嫡公主。难道你就不怕夜里嫡母后在天有灵,来找你算账吗?你明知道那可能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你怎能如此狠心?如今,她在城南北山上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这下你满意了?” 不想一向如此温润,风度翩翩的三皇兄今日竟如此这般大发雷霆。然听了这段话,梅汐媛一时间里似是都窒息了一般顿了下来,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梅志煊的眼睛,吃惊地道“她死了?” “秦王不是早已经回府了吗?难道你到现在竟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梅志煊亦同样吃惊道。 “我…我不知道她……”梅汐媛眼睛扑朔着,愣愣地道。 梅志煊闻言,很快便将其剩余的话噎了回去,道…… 第二百三十三章:城隍庙里迎贵客 “我…我不知道她……”听闻梅志煊今夜带来的这个颇令人震惊的消息,梅汐媛此刻的眼睛扑朔了两下,惊呆了,愣愣地道。 岂料她话刚一出口,梅志煊很快便将其剩余的话通通都噎了回去,打断道“不,她没死,她一定没死,她是嫡母后的血脉,是我东宁国皇族之后,有诸位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的庇护,她不会那么容易便死去,她绝不会死,她一定还活着。当时,本皇子也以为她和那秦王一起坠崖,定是都死定了,可后来追随他那副将,才发现秦王竟还活着,而她却……” 话已至此,梅志煊似是都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转念只盯着她的眼睛极其严肃认真地道“这次来,本皇子就是要亲口郑重地警告你一句:日后,你若是再敢违抗命令,从中捣鬼,休怪本皇子不顾念以往的兄妹情分,将你的所作所为上告父皇。你应该知道,在父皇的眼里,嫡母后和她的血脉有多重要!” 气势汹汹地说完这最后一句,梅志煊冷哼一声,继而毫不犹豫地佛袖离去。 “皇兄,皇兄……”梅汐媛蓦然回过神来,紧忙上前追了两步,岂料梅志煊果真再也没有回头来看她一眼。 望着梅志煊一脸决绝,忿忿离去的背影,原本一副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美若天仙。精致的一张小脸上两处甜甜的小酒窝,眉心还长着一颗世间少有灵气逼人的红色美人痣,一双满载星河的炯目,一颦一笑,顾盼生辉的梅汐媛,其平日里脸上的骄傲得意之色早已荡然无存。 此刻,她瞬间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眼里只有满满的泪水,似是颇为无可奈何地默默致歉道“对不起...嫡母后,对不起……” “老奴恭送三皇子殿下!”伴随着这一声恭送,赵嬷嬷急急走了进来,远远地一看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的梅汐媛一脸迷茫和黯然,伤心欲绝的样子,忙上前去将其扶住关切道“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啊?” “赵嬷嬷,她死了,她死了!呜呜呜……”听到赵嬷嬷的声音,心里满是五味杂陈着的梅汐媛,突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 一直以来,因为夺爱之恨让她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秦王妃,致使她在秦王府众人面前颜面尽失,自己处心积虑地谋划了那么多对付衣上云的法子。 在得知梅志煊已亲自调查过,如今已更肯定那衣上云身世的时候,尽管自己心里一直以来也已做了那么多铺垫,可如今,忽然得知了她的死讯,不想她心里却会如此这般的难受。 是啊,那毕竟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实意,纯粹地疼爱过她一场的嫡母后的唯一血脉! 从始至终,她只想将她从秦王的世界中驱赶出去,还他一个完整的夫君,可却从未曾想过要她的命啊。她甚至都曾想,如果她若能答应就此隐姓埋名地过一生,不 影响到她们母女如今的地位和生活,她甚至可以违抗其母后的命令,她要什么,她都会答应她…… 可是,她竟然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赵嬷嬷守在门外,对于屋内的谈话听得并不十分清楚,只是偶尔听到梅志煊的几声呵斥声而已。 此时,她只能一边轻抚着梅汐媛的后背,一边心疼地安慰其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后,就都好了。” 梅汐媛伤心地趴在赵嬷嬷的肩上,梨花带雨地哽咽道“嬷嬷,皇兄说她死了,她竟然坠崖死了,我没想要她死,真的没想要她死。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能早点做些什么,或许她便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枉送掉自己的性命。” 赵嬷嬷一边继续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叹息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老天的错。谁让你生在帝王家?谁让你身为陛下和皇后共同的女儿呢?陛下要你全力配合三皇子殿下,寻回失踪了的嫡公主和传说于整个灵空大陆的关于西秦国的那股神秘力量;而皇后却让你杀了嫡公主,永绝后患,帮那羽翼渐丰的秦王称帝,做西秦的嫡皇后,弥补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唉,你这一生,注定是永远都做不了自己,真是难为你了,可怜的孩子……”【~#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赵嬷嬷的言语里满是心疼和无奈,梅汐媛紧紧地抱着她一边心碎地哭泣着,一边无力地终于缓缓闭起了那双倾国倾城的明眸来,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她姣好的脸庞悄悄滑落。 梅志煊怒气冲冲地迈起大步刚走至快到城隍庙的大门之处,忽然似是从天而降一位一袭青色道袍的老道儿,身上挎着一个布袋,年近六旬,满脸白须,一手举着块“算命卜卦”的布幡,另一手拿着一铜铃铛的。刚好挡在其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深更半夜,如此诡异地瞬间现身于他的面前,虽然有些惊讶,亦因为许多事心中本就有些气恼,但他还是隐忍着朝其恭敬地行礼问候道“道长好,夜如此深了,道长怎么还未歇息?” 青袍老道对其微笑着,捋了捋那撮白色短须,悠悠道“贫道近日算出,今日深夜时分,城隍庙里将有异邦的贵人降临,特此赶来拜见。” “异邦的贵人?”梅志煊闻之半眯起炯目,心里顿时一愣,重复问道。 “正是,贫道口中所说的‘异邦的贵人’正是公子您,东宁国温润如玉却最是英勇善战的三皇子殿下。”青袍老道将话挑明了道。 梅志煊听了心里瞬间一震,怔怔地注视着那青袍老道的眼睛问“道长是怎么知道本皇子身份的?” 青袍老道笑了笑,接着更加神秘地说道“贫道不仅知道三皇子殿下的身份,还知道三皇子的劫数,不知殿下可有兴趣让贫道帮您算一卦?” “境由心造,本皇子不信这些,本皇子倒是更相信‘事在人为’。夜深了,有劳道长白跑了一 趟,多谢。本皇子尚还有要事要办,恕不奉陪,告辞!”梅志煊说着,便抱拳向其道别,转身离去。 青袍老道依旧只轻笑了一声,背对着梅志煊离去的背影,道“三皇子远道而来西秦,莫非也是冲着守护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而来的吧?” 梅志煊听闻此话,猛地转头过来惊问道“天下皆传说,西秦皇族的每一代帝王都有个神秘的守护者,他们世世代代以单脉相传,具有天下最神奇珍贵的血统,誓死守护西秦天子;传闻只要其守护者有后人存在,西秦国便永生,不死不灭;更有人说,得此后人者得天下……不知道长所说的是不是这个神秘力量?” 至此,青袍老道方才再次缓缓转过身来,朝其依旧微笑着点点头。 “本皇子听闻传说中西秦的守护者,那股神秘力量,难道如今不只是剩下了一个幌子吗?道长游历四方,难道没有看到如今的西秦国天灾**到处四起,早已不是以前的西秦国了么?帝昏晕无道,苛捐杂税致使百姓民不聊生,虽说这些年有灵空战神秦王的守护,但仅凭他一人,哼,又怎敌得过我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实力……这片大陆,很快,便将全部都属于我东宁的领土,势不可挡。”梅志煊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贫道请问,既然东宁国实力如此雄厚,为何东宁国君至今都不赞同三皇子殿下向西秦国发出一兵一卒呢?反而还让东宁国最尊贵的永乐公主和亲到此。难道不是因为对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忌惮?又或者…莫非是东宁国君交给了三皇子殿下和永乐公主一些很重要的任务?比如说…除此之外,还要找回17年前贵国遗失在西秦国境内的嫡公主。”青袍道长字字见血,句句铿锵道。 “你…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闻此,梅志煊即刻朝其瞪大了眼睛,心里震惊极了,眼前这个青袍老道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东宁国如此隐秘的事情,不…他甚至可以说是对东宁国的一切了如指掌。 俩人一时间里四目相对着愣了半晌后,梅志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将其吐出,继续道“没错,本皇子是听说过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传闻。说他们本是追随西秦先祖开疆辟土最忠诚的一族人,世世代代皆誓死守护西秦天子。却在18年前因西秦国的一场内乱惨遭全族灭顶之灾,仅留下一个15岁的孤女。听说出落得美若仙人一般,西秦皇帝对其尤为怜爱,便欲将其纳入后宫,却不料在入宫的途中坠崖身亡。试问道长,既然如此,那我东宁国还有什么好忌惮的?本皇子正打算将寻找守护者的结果向父皇呈上。” “哦,是吗?贫道原以为三皇子会和世上的那些凡夫俗子有所不同,岂料三皇子竟也相信那守护者这么容易便从这个世上消逝了?”青袍道长挑眉说道。 “难道…道长的意思是……” 第二百三十四章:兵行险招 俩人一时间里四目相对着愣了半晌后,梅志煊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将其吐出,道“没错,本皇子是听说过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传闻。说他们本是追随西秦先祖开疆辟土最忠诚的一族人,世世代代皆誓死守护西秦天子。却在18年前因西秦国的一场内乱惨遭全族灭顶之灾,仅留下一个15岁的孤女。听说出落得美若仙人一般,西秦皇帝对其尤为怜爱,便欲将其纳入后宫,却不料在入宫的途中坠崖身亡。试问道长,既然如此,那我东宁国还有什么好忌惮的?本皇子正打算将寻找守护者的结果向父皇呈上。” “哦,是吗?贫道原以为东宁三皇子会和世上的那些凡夫俗子有所不同,岂料三皇子竟也相信那守护者这么容易便会从这个世上消逝?”青袍道长挑眉说道。 “难道…莫非道长的意思是……”梅志煊闻之惊呆了。 片刻后,只见他缓缓地低下眼来,心想:今夜这个突然神秘现身的青袍老道此时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那西秦国的神秘守护者尚还在人世么? 莫不是...是这西秦国里有人故意放出去的风,说守护者已死,想要使灵空各国对其放松警惕,从而酝酿一场极大的阴谋,那阴谋是…… 思及此,梅志煊忽然心里咯噔一下,似是瞬间就连心跳都停止了一般。原来自己真的是有些自负情敌了,差点儿险些酿成了大错。 他惊恐地抬起眼来凝视着面前那青袍老道的脸,一再地琢磨:若真如他所说,那守护者尚还在世,那为何这些年以来,西秦国又会如此多灾多难,再也不见了以往的太平盛世,国泰民安了呢?如果连此也是西秦国对外所使出的障眼之法,那代价未免也有些太高了吧! 他仔细地将此时眼前这料事如神的青袍老道打量了一次又一次,可一想到他对东宁国皇室里的诸多秘事,如此了如指掌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诓骗他。 所谓‘兵不厌诈’‘小心能驶万年船’,看来,无论如何,他眼下所有的计划被迫又都要停滞下来了。 想着想着,似是在他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和新的计划,只见他那张精致的轮廓上,两道浓密的眉毛瞬间似是都拧了起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亦跟着渐渐紧紧地握了起来。 此时的梅志煊自是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这些年,令人放出各种谣言,传说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事情,正是屹立于他眼前的这位青袍老道所为。 那一年,先帝遭人蛊惑不听群臣谏言,一意孤行硬要纳守护者遗孤为妃。入宫途中,又遭奸人设计,不慎坠落悬崖。 当时起初,确实他也以为那名遗孤在入宫的半途中是真的坠崖身亡了。可后来,他又反复地仔细琢磨,想着守护者虽向来都以 单脉相传,却是生生不息,不可能这么轻易便死去。他实在不忍心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便亲自下到山崖底去验证,果然未见其半分尸首。 所以,他独自坐在崖底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苦思冥想,便想出了‘破釜沉舟’这样的一计来。 虽是兵行险招,此计一旦被人识破,其他各国便会蜂拥般地趁虚而入,西秦便会因此而陷入四面楚歌的亡国境地。 但他相信,此消息一出,更多极为忌惮这股太过于强大,且又都想据之为己有力量的人,为了保险起见,定会先对此消息来源以及其真假情况一探究竟。而此时,无疑便等于整个灵空大陆所有的势力都在帮他寻找守护者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不出他所料,直到17年前,突然有一天,那位听到了消息而归来西秦的守护者孤女,已然成了一位即将要临盆的妇人,而且摇身一变,竟成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身份尊贵的嫡皇后,带着众多随从,自己找上了门来,并出现在城隍庙他的面前。 经过询问,他这才知道,上天保佑,她落入悬崖后并没有死,但却失忆了。且随着东宁国落叶归根归乡的商人流落到了东宁国,并凭其超凡的医术解救了东宁国一场近乎于是亡国的瘟疫浩劫,得到东宁国君的大加赞许和宠幸,且入了宫,受到了身为一个女子最至高无上的册封。 那一年,守护者在东宁皇宫里无疑中听到有人在朝堂上谈及西秦守护者已不复存在,西秦子民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消息。不知为何,忽然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随即便蓦然恢复了记忆。 然在青袍老道听闻之后,感觉她却更像是感应到了西秦天子身处于危急时刻的用心召唤,便毫不犹豫地决定回来誓死履行自己的使命。 于是,她便不顾自己和腹中胎儿的安危,长途跋涉地赶回到西秦国来见先帝最后一面。 就在梅志煊沉思之际,那青袍老道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继而转过身去一边朝禅院里走去,一边兀自幽幽说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闻此,梅志煊口中默默地跟随其后重复了一遍。 稍作沉思,梅志煊忽然主动要求说道“道长,帮本皇子卜一卦吧,本皇子只想知道……” 说着,猛一抬起头来,那青袍老道却似是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有周围的一片寂静,夜色如墨般漆黑,就在这时,忽然再次诡异地响起了青袍老道的声音“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 丝。’道长此话为何意?本皇子只想知道我东宁国多年前遗失在西秦的嫡公主的下落,方才本皇子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还望道长海涵,帮忙指点迷津,不甚感激,本皇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然任其此时再多的诚恳与哀求,至此,那老道已然再也没了任何回应。 梅志煊难得一见地垂首失落着走出了城隍庙的大门。 对于今夜在此所发生的一切,听到的一切,感觉竟像是在睡梦中一般。此时,他一边迈步,一边细细地琢磨思量着。 侍卫见其终于出来,但却一张本温润如玉的脸色,此刻竟显得极其难得的尤为难看,便连忙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发生了何事?” 闻声,梅志煊这才回过神来,却问道“要发回呈给父皇关于寻找西秦守护者最终结果的密信,可有都已经拟好了?” 侍卫一脸欣喜道“已经拟好了,是不是立刻就发?相信陛下看了,这次一定不会再反对殿下出兵了。这一刻,我们已经等了太久了。” 梅志煊长长的舒了口气,道“要发,但是不是这份请求起兵的。” “那是?”侍卫听了,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笑容,朝其顿足惊声问道。 梅志煊亦停下了脚步,侧身对着侍卫,咬了咬牙,道“重新拟订一份书信给父皇,就说本皇子…答应迎娶西秦公主,请父皇尽早安排吧。” 侍卫一听,顿时扬起声来激动地道“殿下这是为何?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殿下不是一直都拒绝政治联姻,宁缺毋滥么?即便是真要找,至少也得找个朝中可以帮衬殿下的权臣贵女啊?” “可以帮衬本皇子的权臣贵女……不必再多说了,立刻命人去办吧,越快越好。”梅志煊默默地坚持道。 他在心中暗暗地嘀咕着,这个公主听说是璟帝的心头肉,一定知道很多关于西秦天子守护者的事情。 梅汐媛已至西秦这么久,竟连那西秦秦王的行踪都搞不清楚,看来,要成大事,她是万万靠不住的。 这次,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迟迟不服从命令配合寻人,嫡公主也不会遭遇此劫难。 哼…西秦皇帝,这个公主,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休怪本皇子对她不客气…… “是,属下明白。”一边接过侍卫手中递上来的缰绳,兀自与其一起翻上马背,策马奔驰着进到了市井上的一片浓浓夜色当中。 就在二人刚刚策马离去,从城隍庙的大门里又走出一身着一袭紫红色棉袍,三千墨发以一只精致的簪子半束着,两鬓间还有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来,时不时供他以手把玩。长着一对如十里春风般温暖的桃花眼,浑身散发出的尽是随性与恣意的妖艳男子。 他一手撩起 袍角,急急沿着门口的石阶追了下来,站在道路中央,半眯起那双妖艳的桃花眼来呆呆地凝视着其渐渐消失在夜色当中的背影,口中低声喃喃念叨着。 待到再也看不见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亦再听不到马蹄嗒嗒嗒的声音,方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眼城隍庙的门匾,继而又看向方才那青袍老道站立过的地方,道“那个青袍老道儿又是谁?他竟知道灵龙大陆这么多鲜为人知的事。显然,他知道的一定还远远不止这些。”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男子口中默默地念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江湖术士与和尚 待到再也看不见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亦再听不到马蹄嗒嗒嗒的声音,那红袍妖艳男子方才回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眼城隍庙的门匾,继而又看向方才那青袍老道站立过的地方,道“那个青袍老道到底是什么人?他竟知道灵龙大陆如此之多鲜为人知的事。显然,他知道的一定还远远不止这些。”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男子口中默默地念道。 “看这身影和气质,不正是万娇阁里那位大言不惭的面具男子么。原来他就是东宁国文武双全且最是英勇善战,而平日里却甚是一副温润如玉的三皇子梅志煊,难怪在万娇阁里胆敢对本太子如此出言不逊。哼…胆敢拐骗本太子的丫头,日后,本太子一定会抽空和你好好算一算这笔账的,咱们走着瞧!”继而扭头又瞥了一眼方才二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地将话一说罢,便又撩起袍角踏上石阶,跨门进入了城隍庙内。 庙里的夜,古塔、星辰,一切恬静而悠然,万物皆归于静寂。 唯有殿宇檐角上的铜铃,伴随着这片寂静夜里的阵阵晚风,时不时的缓缓飘出那饱含历尽沧桑和风吹雨打的低沉之音。仿佛要洗尽这尘世铅华,涤尽那坠落于世间的每个孤独的灵魂上的尘垢。 忽然,寂静中现出一个小沙弥的身影,渐渐地与这禅院里的背景似是全都融合在了一起。 只见他手里挑着一盏昏暗的青灯,脚下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向着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殿方向走去。 “小师父,请留步!”红袍男子再次进门后,直接紧随着青袍老道方才离去的方向,便寻到了这座禅院里的殿门前,却只见到院子里一片寂静。正在四处搜索,忽一看见这小沙弥,便急急开口将其拦住。 小沙弥闻声,即刻顿足下来,因一手挑着灯多有不便,便单手恭敬地朝其行礼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有何事唤小僧?” 红袍男子忙上前来亦朝其以礼相待,方才开口问道“请问小师父,方才可有见过一位青袍老道人至此。” 小沙弥闻之,当即抬起头来,一双乌亮有神的大眼睛愣愣地朝其怔住。 红袍男子还以为是自己描述的不够清楚,便一边比划着一边补充说道“哦…那青色道袍的老道长,身上挎着一个布袋,年近六旬,满脸白色短须,一手举着“算命卜卦”的布幡,另一手拿着一只铜铃铛,他方才还在……” 岂料红袍男子话音未落,小沙弥便再次朝其单手行礼,急忙开口将其打断,道“阿弥陀佛,施主,城隍庙乃佛家净土,岂会有道人在此出没。想必,是施主你看走眼了吧!” 红袍男子听了小沙弥的话,纳闷极了,因为近日里都忙着四处寻找坠崖又落水失踪了的丫头的下落,他一直都让自己时刻保持着一万分的清醒,滴酒未沾啊,怎么可能是看 走眼亦或是幻觉呢? 于是,他扬起声来对其反驳道“不可能啊,方才我明明亲眼看到了那个青袍老道在前院对那东宁三皇子说了一大堆…不会没有啊?” 小沙弥依然故作镇定地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施主若是没有其他事了的话,小僧还有事,便不奉陪了。夜已深了,施主亦早些回去歇息吧。” 小沙弥说着,便兀自转身离去,只留下红袍男子一人在院子里,似是尚还缓不过神来,只愣愣地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进入大殿后,小沙弥将手里的灯熄灭放到了一边的角上,继而迈步又走入了殿。 殿里,一光头老和尚正在整理身上的僧衣。小沙弥一上前来,便高兴地对其行礼,继而伸手帮忙一起整理,说道“师父终于回来了。这几日,庙里的香客实在是太多了,大家可都忙坏了。尤其是那个城东秦王府来的秦王妃,排场颇大,也甚是讲究,不过庙里的香油钱也是得了不少,果然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永乐公主的气派之举。” 老和尚听了,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就此说些什么。 小沙弥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快将脸上的笑意褪去,摸着自己的小光头问那老和尚,道“对了,师父,那女施主执意要见师父,后来听徒儿说师父外出云游四海,归期全无,便教徒儿帮忙问师父一句什么…‘既生汐,何生云’?那位施主明日一早便要回去王府了,师父是否要见她一面?” “有缘自会相见,无缘见了亦是枉然。‘佛不度无缘之人’,为什么?你跟他说法,他不听,亦不接受。就如她那兄长方才一般,不见也罢。各人有各人的路,各自的劫数,恐怕说了,其也是参悟不了。”老和尚道。 “那师父的意思…就是不见咯?”小沙弥歪着脑袋问。 老和尚兀自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既生汐,何生云’,或许现在,在她的心里已经不这样认为了。不过以后…‘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你就代为师渡她一句‘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种甚因,结甚果,万事莫强求’。”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种甚因,结甚果,万事莫强求。”小沙弥静静地重复记忆着。 半晌后,老和尚已经独自踱步到一旁,看起了经书,小沙弥也似是已经将师父教的话全数记下,便倒了一盏清水,双手捧着过去将其奉上,好奇地问道“师父,为何您每次出门,都是江湖术士一副道人的扮相呢?” “因为师父原本就是一个无牵无挂、游走四方、浪迹天涯的惬意江湖道人啊!”老和尚咽下一口甘泉,和蔼地对其说道。 “师父以前竟真是……”小沙弥闻此,瞬间对其瞪大了那双乌亮的眼睛,张大嘴巴惊的竟连话都 说不出了。 惊了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将话说完“天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那师父为何又成了现在这般,一世都关在这座禅院里,再也不能天高海阔肆意行走了。”小沙弥的言语里,满是悲哀。 老和尚笑着摸了摸小沙弥的小光头,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只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切都不可说,不能说,亦说不得。” 说着说着,老和尚似是沉浸陷入到了一片深深的回忆当中。 “对了,师父,您果真料事如神呢!您出门后没几天,果然从桃花店村里来了一位女子。”忽然,那小沙弥发出的一极为崇拜的惊叫声将其唤醒过来。 “那你可有将为师嘱咐你的话告知了那个女子?”老和尚问。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弟子都说了”小沙弥认真道。 “你做的很好!”老和尚夸赞其道。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小沙弥笑了笑,亦不解地问道。 “‘真龙’‘凤凰’,他们是拯救这片苍生的两个人……”老和尚幽幽说道。 “‘真龙’‘凤凰’‘龙凤呈祥’,自古以来,龙和凤都代表着吉祥如意,龙凤一起多表示喜庆之事。‘龙,凤’那自是只有贵为一国之主的帝王和帝后才能担得起的称呼。‘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徒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是,有可以统一灵龙大陆的能力的帝王和帝后已经重生现世了?”小沙弥兀自念叨着,忽然明白了过来。 稍停片刻,小沙弥又叹了口气,继续自言自语道“可如今灵空大陆有四国,究竟哪国才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如果传说中西秦的守护者尚还在世,那无疑一定是西秦国一统灵空,可如今……” “对了,方才你在院子里是在跟谁说话?”老和尚笑了笑,心中已然对这个自己亲自带出来的小沙弥如今的成长甚感安慰,转念又问。 闻此,小沙弥的脸上立刻浮起似是有些不悦之色,道“方才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一个满身脂粉味,打扮极其妖艳的紫红色衣袍男子,正在找师父您呢?也正是因此,徒儿方才才会问起师父为何总是以道人扮相出门啊。” “满身脂粉味,打扮极其妖艳的紫红色衣袍男子?找为师?”老和尚正在独自琢磨着。 小沙弥急道“可不是嘛,徒儿费了半天劲,才将他搪塞过去。这会儿,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呢?” “莫非他是……你快去看看他是否还在院里,如若是的话,请他进来。”老和尚吩咐道。 “师父要见他?他是何人?”小沙弥惊讶地问。 “看来,今夜聚在城隍庙里的贵人远远要比为师预料的多的多。”老和尚捋了捋白须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莫忘今夜佛前言 “莫非他是……你快去看看他是否还在院里,如若是的话,请他进大殿来。”老和尚吩咐道。 “师父要见他?他是何人?”小沙弥惊讶地问。 “看来,今夜聚于城隍庙内的贵人远远要比为师预料的多的多。”老和尚捋了捋那嘬白须道。 小沙弥谨遵老和尚之命,再次挑灯一走出大殿的门,便看到了尚还在那片幽静的月色下仔细凝望着这个院落里的每个角角落落的妖艳男子身影,似是有些失望地正欲转身离去,便忙挑着灯上前去向其行礼邀请道“阿弥陀佛,施主,我家院主有请施主入大殿稍作歇息。” “你家院主?”妖艳男子闻声随即转回身来,一脸纳闷道。 “正是,施主请。”小沙弥说着,便开始迈步在前面挑灯带路,妖艳男子紧随其后朝着前方一片灯火通明的殿宇门桅上高悬着“大雄宝殿”匾额的大殿而去。 大雄宝殿,面宽五间,进深四间,皆清净庄严,露台中央设有一炉台铜鼎。 高大的须弥座用汉白玉雕琢砌筑,晶莹洁白。座上安奉释迎牟尼佛金身佛像,慈眉善目,神态安详,两侧靠墙供奉着十八尊精铁鎏金罗汉像。 大殿内,一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在虔诚地焚香祭拜。 妖艳男子一进到大殿内,老和尚便慈眉善目地朝其缓缓踱步过来,将其亲手刚刚为此来人特意点燃的三柱檀香递到手中,劝言道“施主,既然来了,便是与佛有缘之人,就请上柱香吧!” 妖艳男子心中虽对此神佛之事尽是不屑一顾,然却似是依旧被眼前的此情此景,这般氛围所深深震慑到了一般,竟有些不由自主地缓缓伸出手去接过了那三支袅袅檀香,迈步上前将其插入到了佛前的香炉之中。 这时,老和尚方才开口道“施主天庭饱满,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真是好相貌啊!只是不知为何这个时辰会此院里。此时,可不是恭迎香客的时间啊。” 闻此,妖艳男子依旧有些不羁和傲慢地单手附后,仰头朝其解释道“大师见谅,我虽深夜里来到此地,可却并没有恶意。只因方才在前院里偶见一道长扮相的老者亦朝此院里进来,所以才追随其后进入。” “施主追逐那道长又意欲为何?”老和尚心间顿时一愣,继而问道。 “我…我只是在此附近寻找落水失踪了的妹妹,刚巧要离开寺庙时,无意间恰巧听到了那道长所说的几句话,有些好奇,想问问他其意究竟为何。却不想,那道长却忽然消失不见了。”犹犹豫豫间,妖艳男子回答道。 其实,他只是心里好奇,想要知道那青袍老道与那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东宁国三皇子到底在说些什么而已。 老和尚这才意识到,方才与那东宁三皇子的谈话,竟都被此人听到了。倒也罢,不妨就此且看看这世人皆传闻中的南安太子是否真的那般淡泊名利,放浪不羁。 于是,他开口问道“ 不知施主方才所听到的是什么金石良言?不妨说予老和尚我来听听,或许,老和尚也能帮施主参透一二呢?” “你?”妖艳男子顿时被面前的这位大言不惭的老和尚之言震惊呆了。 “对,正是老和尚我。”老和尚捋着胡须对其点点头,笑着说道。 妖艳男子怔怔地望着老和尚的眼睛,却忽然似是从中看到了一种世人难得的清明境界,似是蕴藏着一种莫大的智慧一般。 于是,他试着缓缓开口说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老和尚捋着胡须故作将其又重复了一遍后,说道“在回答施主这句话的含义前,老和尚可否先问施主几个问题?哦,当然…施主若是不便回答的话,便可不答。” 岂料妖艳男子想都没想,侧身对其脱口即出“大师想问什么?” 老和尚再次将眼前的男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请问施主可正是世人传闻中的那位‘不爱江山独恋百草’,又钟爱于逍遥自由,无拘无束,放浪无羁的南安国太子殿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妖艳男子大吃一惊,即刻转身朝着老和尚一怔。 “施主这便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人之初性’,如此,一世自在又惬意,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施主既然生在了帝王家,又贵为一国之储君,却如此整日里妄自闲散度日,而不顾其羽翼庇护下的黎民百姓们是否丰衣足食,是否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似是也显得施主太没有担当了,试问如此,以后又如何继承做得了这一国的明君呢?”老和尚认真地问。 “哼…这天下的明君多的是,只这片灵空大陆里就有四人,少本太子一人又如何?再说了,‘人各有志’,这神农尝百草,不也是济世救人,救天下人么!我易三少的百草谷和百草堂,奇花异草遍地都是,试问天下谁人能敌?”岂料那妖艳男子的心里竟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内疚,反而理直气壮地自豪答道。 闻之,老和尚又一次被其言语震惊了。看来,这个南安太子,果然名不虚传,非同凡响,稍停片刻,又接着问“可神农最终却也死在了一株断肠草上。施主如若真的无意于朝堂,那可有曾认真想过南安国的未来又该将何去何从?难不成,施主真的心甘情愿,亲手将其父辈呕心沥血打出来的那片大好河山拱手让人,让世人皆都嗤之以鼻讥笑么?” “将南安交于明君能人之手,使其得到更好的未来,又有何不可?只要南安的黎民百姓们生活越来越好,谁做这位统治明君又有何妨?”妖艳男子反问老和尚道。 老和尚一脸惊愕,没想到这位南安国后人竟如此深明大义。看来,这灵空大陆,的确是到了该统一的时候了。 “如此,老和尚再已无任何疑问了。只是,老和尚恳请施主无论何时,都不要忘了今日在佛祖面前所说的一 切,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和尚最后双手合十,对佛行礼念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当然说话算话,大师莫要轻看了本太子。”妖艳男子对其信誓旦旦道。 于是,老和尚悠悠说道“灵空一统,这句话毋庸置疑。只是这,何谓‘龙’?何谓‘凤’?何谓‘生’?何谓‘死’?何又谓之‘涅’呢?” “何谓‘龙’?何谓‘凤’?何谓‘生’?何谓‘死’?何又谓之‘涅’……大师的意思是说……”妖艳男子默默地随其重复着,忽然似是已缓缓明白了过来,顿时瞪大了那对温柔细长的桃花眼,朝其欲言又止地惊声道,老和尚依旧在其身旁只点头微笑着。 妖艳男子的心中,显然似是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 半晌后,老和尚忽然开口问那妖艳男子,道“对了,方才老和尚我听施主说在此附近寻找落水失踪了的妹妹,请问是否已经找到了呢?” 闻此,妖艳男子方才回过神来,但却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施主不妨说说。”老和尚道。 妖艳男子暗自想想,反正自己已苦苦寻了多日,却毫无一丝进展,就仿佛衣上云是真的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自己都快要被自己那样顽强的意志给打败了。索性,便也将北山悬崖上所发生的事情所有经过,一一对其诉说了起来。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和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南安太子竟与衣上云和秦王都是熟识之人,便问“不知施主和那位失踪了的姑娘究竟是什么关系?真如施主所言,仅仅是施主的妹妹。” “她……她是本太子在这个世上唯一想要却似是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人。妹妹……哼,总比什么都不是的好!”妖艳男子苦笑一声,无奈道。 “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施主意不在江山与朝堂,除了百草外,竟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痴情人。只不过,红尘多烦恼,情深总羁绊,倒是有悖于施主的放浪无羁了。殊不知,世间情缘,多为情深缘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皆如梦幻泡影,到了曲终人散之时,只不过是平添了一缕寸断肝肠罢了。”老和尚道。 此言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再无任何声音。 “夜已深了,本太子就不多叨扰了,有缘再见!”沉默了许久后,妖艳男子忽回过神来,随即拱手朝老和尚道别。 “施主保重!”老和尚对着其已微微转过的背影说道。 正当妖艳男子刚好跨出门槛,一直守在殿外的小沙弥进门来,将门关至只留有一道缝隙时,忽然再次飘出了老和尚的声音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施主寻人,不妨往此处觅去,‘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妖艳男子蓦然醒悟过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难道,那东宁国三皇子也在寻丫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玥儿,一定要强大起来 妖艳男子的脚刚跨出大殿的门槛去,一直守在殿外的小沙弥进了门来,将门轻轻关起,正好至只留有一道缝隙时,忽然再次飘出了老和尚的声音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施主寻人,不妨往此处觅去,‘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妖艳男子顿时双眼一怔,蓦然醒悟过来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难道,那东宁国三皇子也是在寻找丫头…他究竟为何一直纠缠丫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 一时间里,妖艳男子的心中又惊又喜道“丫头还活着,丫头居然真的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说着,便满怀希望着大步流星急急走出了城隍庙的大门,翻身上马朝着夜雾里梅志煊方才离去的方向奔去。 桃花店村里。 经过了今夜一场游灯走桥习俗的洗礼,欢儿与若曦俩人的感情果然增进了许多。 回到家以后,欢儿主动将老妇人房内小床上若曦的物件全都搬到了自己房内,老妇人看着她的变化一脸疑惑不解道“欢儿,你不是很怕若曦吗?这会儿怎么自己跑来老身的房内搬若曦的东西了呢?” “老夫人此言差矣,这俗话说的好‘新做的鞋子还会磨脚呢’,更何况是这大千世界里,俩个素未蒙面过的陌生人呢!不过,从现在开始,欢儿就是若曦的眼睛,她要看什么,欢儿便看什么,她要去哪里,欢儿便往哪里去……我们俩从此,形影不离。”话音未落,欢儿便已经跑完了最后一趟,一溜烟似的飞了出去。 老妇人望着其消逝的背影,露出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来。 若曦则被欢儿一带回家来,便安顿着坐在自己的床边,还三令五申地让她绝对一动都不能动。于是,她便只好坐在原地里静静地独自琢磨起来“如梦亭里,恍如一梦,梦中我看到了好多画面,可是却唯独都看不清楚那些男男女女的脸。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妇人则在另一屋内,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满腹心事纳闷地喃喃自语道“她一定便是守护者没错,可究竟她身上为何会没有守护者的专属凤凰印记呢…不行,看来明天我得亲自去躺城隍庙见大师一面。” 西秦皇宫里。 一片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场君臣共度的满堂生辉,气氛庄严而又祥和的宴会刚刚结束,侍宴的君臣亦已散去。 此时,夜空中皎洁的月光和闪烁的星辰,将巍娥高大的整个西秦皇宫渲染的恍若天上的宫阙般,缥缈犹如仙境。 皇后的朝华宫里,阵阵 夜风佛过,吹送着香炉前的袅袅香烟,使偌大的宫殿里四处都流溢着丝丝缕缕的一股清香。 “母后,儿臣只不过几年未在宫中而已,竟不知宫里元宵夜的节目何时起竟已如此好玩。儿臣觉得那个从宫外请来的杂技班子,表演的钻圈、魔术、倒立等等,惊险刺激,真是令人目不暇接。还有,是谁竟想出办法来特意将民间的街市情景搬到了宫中,阵阵欢声笑语,货郎高声的叫卖,人潮涌动,热闹非凡……这民间街头活脱脱的场景完全不必走出宫门便尽收于眼底,一览无余了啊,儿臣真是觉得甚是新奇好玩。” 多年在外游历,回宫后第一次过元宵节的太子轩辕昊似是此时仍然意犹未尽,立在殿中央一脸兴奋地手舞足蹈着说道。 皇后着一袭绣金凤袍,装扮甚是隆重地端坐在殿内一软榻上一边听,一边微笑着,抿了一口侍女奉上来的花茶。 继而又以锦帕拭了拭嘴角的茶渍,方才不以为然地开口缓缓道“母后倒是比较喜欢各地官吏纷纷进奉上来的特制花灯,其设计无一不精美绝伦,真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尤其是那些个寓意吉祥的彩灯,马形灯寓意马到成功,蟾蜍灯寓意蟾宫折桂,还有漂亮的螃蟹灯、兔子灯、仙鹤灯和官员灯……不过,要说最令人震撼和有心的,还是要属那西秦学院的陆贤进奉上来的《万民喜闹元宵图》,更是将处于风调雨顺与国泰民安下的我西秦国黎民百姓,在民间欢度元宵佳节应有尽有的场景细节,都绘制的惟妙惟肖,真是美极了,也颇为震撼人心。” “对对对,母后说的是,儿臣早就听闻西秦学院陆贤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其学术造诣更是灵空大陆无人能及,只可惜,他却也是个不爱功名与朝堂的闲人野鹤。”轩辕昊言语里带着不尽的羡慕与一丝惋惜幽幽说道。 片刻过后,待其回过神来忽一扭头,这才看到一旁的轩辕玥竟然静静地默在边上独自端坐着,手里捧着一碗醇香的奶茶,却只是似在发呆的样子一直看着,便踱步过去到其身旁,问道“皇姐,你呢?是不是也和母后一样,喜欢那些光彩夺目的花灯和陆贤的那副《万民喜闹元宵图》呢?” 岂料轩辕玥竟不知陷入了多深的沉思之中,竟对立在其面前几乎是对其专门大声耳语的轩辕昊毫无察觉。 于是,轩辕昊皱起眉头来伸手抢过其手上端着的奶茶,轩辕玥这才急急缓过神来,惊诧地问“啊?怎么了吗?” 皇后亦远远地撇见了她此时的异常,轩辕昊疑惑地问“皇姐,今夜乃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欢歌笑语,普天同庆。皇姐为何却独自一整晚都闷闷不乐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皇姐有何心事?说出来,兴许昊 儿和母后可以帮皇姐说道说道呢!” 岂料,此话一出,轩辕玥竟顿时露出一脸难色来,似是想说又不想说,不知是羞于启齿,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于是,轩辕昊便兀自猜测着,取笑其道“哦,皇弟明白了。良辰吉日,皇姐是不是又在挂念你的好姻缘了!” “昊儿休要乱说,哪有的事?”轩辕玥似是有些生气地矢口否认道。 “不是这个?方才,程将军已经派人快马加鞭来宫中禀报,秦皇叔已经安然无恙地苏醒过来,那还能有什么事能让皇姐如此牵肠挂肚,心不在焉呢?”轩辕昊摸了摸脑袋,纳闷道。 思之又思,轩辕玥久久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来问。 然轩辕昊也依旧不依不饶地继续对其揣测道“莫非是因为…云儿?” 一听到‘云儿’这两个字,轩辕玥总算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继而对大殿里侍候着的宫女太监们扬声下令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没有母后的传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来打扰。” 皇后显然对轩辕玥此时如此神秘而又异常的举动惊愣住了,然还是严肃地朝着侍从们点了点头,一大殿的宫女太监这才急急听命退了下去。 众人散去,偌大的宫殿内瞬间就只剩下了这母子三人,皇后眉头微微蹙起,这才难得肃穆地开口问轩辕玥,道“玥儿,你今夜到底是怎么了?” 岂料这还不止,轩辕玥竟又起身来,将两手附在一直立在自己面前一脸大问号的轩辕昊的肩上,说道“昊儿,夜已深了,你也先回宫去吧。今夜,皇姐想和母后单独说说话。” 轩辕昊立刻反驳道“皇姐为何如此神秘,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连皇弟也不能知道么?” 轩辕玥对其甚为坚决地摇了摇头,轩辕昊有些不服气地转过头去,看了同样满是疑问的怔在原地的皇后一眼,便有些气恼地迈起大步,无可奈何地走出了殿门去。 这时,轩辕玥方才缓缓移步到皇后的身边,为其亲自将茶碗里的茶汤添满敬上,目光坚定地说道“母后,玥儿在西秦皇宫里的时日已然不多了,有些事,玥儿想在离开前亲自听母后说清楚。如此,玥儿方才能安心地远嫁他国。” 闻此,皇后一时间里竟凝视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在她膝下承欢于左右,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儿,深深地怔愣住了。 她看着这个女儿此时从来都没有过这般认真和坚定的眼神,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女儿认真起来竟有这般强**人的一股气势。 或许,她是真的长大了吧。如此也好,以后的日子里,她只能这样义无反顾地认真让自己变得强大,方才能有立足之地。 这个世上,当然不止西秦皇宫里有斗争,哪个皇宫里又曾消停过 呢?!漫漫岁月,以后的路,显然诸多的事,即使她贵为一国之母,怕是也爱莫能助了。 所以,这一刻,她定是深感安慰的。她在心里默默地祈愿:对,就是这样,玥儿,以后,你一定要使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起来。 于是,皇后虽然脸上满是严肃,然心里其实却是欣慰极了的缓缓接过轩辕玥恭敬递上前来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汤,淡淡地问“玥儿想知道什么?” 轩辕玥深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道“母后,玥儿想知道,当年父皇究竟是如何登上帝位的?其真相究竟是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真命天子究竟是谁 皇后虽然脸上满是严肃,然心里其实却是欣慰极了的缓缓接过轩辕玥恭敬递上前来的茶碗,抿了一口茶汤,淡淡地问“玥儿想知道什么?” 轩辕玥深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字字铿锵地问道“母后,玥儿想知道,当年父皇究竟是如何登上帝位的?其真相究竟是什么?为何会有那么多人在宫里传说,那个位置本来应是属于秦皇叔的?究竟谁才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 “啪嚓嚓……” 闻此,皇后手里的那只已伸出去大半,本应稳稳地落在其身旁案几上的茶碗突然间顺势滑落下来,掉在地板上碎成了好几片,发出一阵清脆极了的响声来。 茶碗里剩余的茶汤亦随之到处四溅开来,溅污了她身上甚为名贵的一袭绣金凤袍的袍角。 她抬起眼来,眉头紧皱,怔怔地凝视了轩辕玥的眼睛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惊讶地问“玥儿的这些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这重要么?”看到了母后对自己的这句话此时如此这般之大的震惊反应,轩辕玥的心里似是已经有了些许答案,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眼神来反问道。 “此话日后可千万不能再乱说,这若是被你父皇听到了的话,不仅散播这些谣言的那些人会被株连九族,哪怕就连你,也可能会被受牵连……你记住了吗?”皇后看着轩辕玥此时认真极了的表情,顿然起身来,用力地摇晃着轩辕玥的胳膊,对其叮嘱道。 岂料轩辕玥竟依旧义正言辞地兀自说道“‘谣言’?母后今夜真的打算就用如此轻描淡写的两个字来堵玥儿的一片真心么?” 看着皇后明显已有些六神无主,似是只想急急三言两语便将所有真相掩盖过去的样子,轩辕玥竟忽然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呢。如果父皇自己行事光明磊落,果真是名正言顺,对秦皇叔和整个西秦国上上下下心中毫无半点愧疚的话,又怎会怕这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呢?除非……当年父皇真的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谋权篡位、抢了本属于秦皇叔的所有这一切。” “玥儿,快住口!”皇后心惊胆战地似是再也不愿听她说下去了,便迫不及待地慌忙朝其呵斥阻止道。 然轩辕玥却怔怔地看着皇后的眼睛,忽然间眼里噙满了泪水,心中亦瞬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不得呼吸,一只手握成小拳紧紧地抵在胸前道“其实,当玥儿第一次听闻朝中官员在底下议论,说当年皇爷爷所立下的储位人选本是秦皇叔,秦皇叔才是真正的西秦真命天子的时候,玥儿也像母后现在一样,甚至比母后这个时候更为激动和愤怒,恨不得想要立刻摘下那名大言不惭的臣子的脑袋。可是, 理智驱使着玥儿,告诉玥儿,玥儿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皇后一脸黯然又不解地问。 轩辕玥认真地看了皇后一眼,继而将头扭向一边幽幽道“因为,玥儿发现,玥儿可以轻而易举便杀掉一个散播谣言的乱臣贼子,但是玥儿却杀不尽,亦堵不眼世人的悠悠之口。” 稍作停顿,轩辕玥吐了口浊气,转过头来问“母后贵为一国之母,儿臣斗胆,请问母后这些年里可曾用心去看看我西秦国的这片大地?又可曾用心去倾听过我西秦子民他们心里的疾苦?” 一边说着,轩辕玥伸手将皇后的一只胳膊搀扶了起来,让其坐回了方才的软榻上,自己亦紧挨着其缓缓坐下,幽幽道“自从皇爷爷离世之后,在我西秦国的这片大地上,每隔三年便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天灾。平日里,更是各种战火**不断。世人皆称,西秦若不是因为秦皇叔的存在,不仅天灾难防,就连**亦将无人能敌。母后,如今的西秦,日渐堪忧啊。” 轩辕玥小小年纪,虽为女儿身,却也不失为皇族之后,自有一种气质与担当于身,任谁也不可否认,见皇后始终都一脸为难,不肯透露半分,她继续心疼地对其兀自说道“且不说这些年来,各地四涌而入的劳民伤财的各战事消耗。仅只西秦国的每次大灾过后,国库哪一次可曾喘过气?而父皇,不竭尽全力地想办法如何帮助百姓度过危难时刻,反而苛捐杂税不减半分,放着置身于水深火热中的子民于不顾,倒是将多数金银用在了追寻永生极乐之上。作为一国之君,不应该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么?如此这般永无止境地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这该让西秦子民们有多痛心啊!” 闻此,皇后终于在自己一片深深的沉思之中,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已对其所言有些动容。 见此,轩辕玥趁热打铁,继续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母后真的看不出,父皇一直对秦皇叔疑心重重,步步压制紧逼。这外忧加内患,西秦的明天又还有何可言?然每每危急的时候,西秦百姓的心里只有在对侵略者的一次又一次挑衅的战场上,以一敌百誓死守护着身后他们家园的西秦战神秦王,只有亲自带领着他们从大灾大难之中一起走过来的西秦秦王。” 稍作停顿,整理好自己激动起伏的内心,轩辕玥再次看着皇后的眼睛,道“母后,长久以往,入不敷出,恶性循环,如此下去,百姓终有一日将流离失所,对朝廷失去信心。到时候,西秦国就真的是国将不国,危在旦夕了! 这时,不知不觉中早已悄悄握手成拳的皇后似是无可奈何地说了句“后宫不得干政,玥儿不会不知。” “‘后宫不得干 政’这句话,难道就能让西秦国的万千黎民百姓们原谅他们这位贵为一国之母的母后您的职责吗?” “我……”闻此,皇后似是已无言可辩,却还是一脸难色着, 这时,轩辕玥的语气也渐渐缓和了下来“说真的,有时候儿臣真的希望自己永远都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孩童,只纯粹地做父皇和母后的掌上明珠。如此,便不会有任何立场矛盾的时候。其实,儿臣也不想看到已渐渐年迈的父皇伤心。可是,儿臣又觉得自己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太自私了。这对秦皇叔不公平,对西秦的子民亦不公平,他们本应有更好的明君指引,过上更好的日子,秦皇叔本应该毫无羁绊,拥有最大的权利去做这件事情,不是么?” 自从经历了城南之事,轩辕玥心里感受颇多,此时真是太激动了,然皇后却一直都守口如瓶,似是始终都不愿透露出半个字。 无奈,最后,她只能默默地祝福道“无论如何,儿臣一直坚信,终有一日,秦皇叔一定会得到他曾经所失去的一切。母后,儿臣离开西秦后,归期定无期,还望母后一定要善自珍重。” 岂料轩辕玥此话一出,皇后竟突然间开了口“是太后……” “是皇祖母?母后的意思是……当年皇爷爷立储的对象真的是...秦皇叔。”闻此,轩辕玥的眼睛顿时朝着皇后的脸怔呆了。 皇后一边回忆,一边对其缓缓道“当年,母后亦刚入宫与你父皇大婚不久。听闻因为西秦皇族的守护者遗孤,在被送入宫里的途中遭遇不测,坠崖身亡,继而西秦大地上天灾**到处四起,百姓民不聊生。你皇爷爷因此才意识到了自己是真的犯下了弥天大错,不该不顾群臣的谏言,这才致使西秦国失去了守护者。” “原来,世人皆传闻中的西秦天子的守护者竟真的存在着,那后来呢?”轩辕玥惊讶道。 皇后继续道“自此以后,你皇爷爷便终日里郁郁寡欢,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便悄悄立下了秦王为储君。可那时,秦王尚且不足十岁,何以堪重任?太后便挑唆重臣,说太妃想借以幼子来垂帘听政,这才说通了你皇爷爷的身前侍从,取得并命人改了你皇爷爷的亲笔御召。同时借以为你皇爷爷祈福之名,将秦王母子支离宫中到了太庙里去。借此机会,在你皇爷爷弥留之际,命太医在你皇爷爷的药汤里加了...加了鹤顶红,这便送走了你皇爷爷,你父皇便借此而登基。” “什么?皇祖母她...她竟亲手毒死了皇爷爷,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她竟也敢做,难道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轩辕玥一时间里气愤亦甚感恐惧极了,似是都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世上,没有太后不 敢做的事情。她对权势的**,几近已经是到达了疯狂的境界。母后虽然是她的亲侄女,但也是极怕她的。只要有人拦了她的道,她定不会与其善罢甘休。玥儿...答应母后,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她绝对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皇后轻抚着轩辕玥的手背,对其叮咛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 “在这个世上,没有太后不敢做的事情。她对权势的**,几近已经是到达了疯狂的境界。母后虽然是她的亲侄女,但也是极怕她的。只要有人拦了她的道,她定不会与其善罢甘休。儿...答应母后,千万不要去招惹她,她绝对是一个六亲不认的人。”皇后轻抚着轩辕的手背,对其叮咛道。 许久,轩辕的心里似是着实有些不可思议,在自己自小到大的眼里,平日里就知道礼佛不问世事,待人更是亦一向如佛般大慈大悲,慈爱的皇祖母竟会如此狠毒,如果这话不是从自己的生生母后嘴里出来,任谁说,她都是万万不会相信半个字的。 莫非,这就是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叫人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人吗?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顿时,她只觉这天地之间一片模糊,似是什么都已看不太清楚。 “那太妃的死,难道也是……”思及此,轩辕的眼里满是惊诧地盯视着皇后的脸又问。 皇后蹙起眉头来,叹了口气,幽幽回忆道“那日之事,母后亦不是特别清楚。那日里,太后传召太妃入宫,说要一起去城南城隍庙里为多灾多难的西秦国祈福。母后本应陪同太后一同前往,岂料太后说既然已有太妃相伴,便将母后留在了宫中主事。母后只知,自从你皇爷爷过世之后,太妃因自己未能赶上见你皇爷爷最后一面,整夜整夜地失眠不得安睡。对于却只有她一人为何会那般死沉地葬身于那场大火也是颇为不解。只是听宫人们说,凌晨的那场大火,烧的将整个夜空都似是点亮了一般,最后只剩下一堆白骨……” 轩辕听了,心里在震惊不已的同时亦更加肯定,却似是仍有些不解地道“城隍庙乃皇家寺庙,守卫那般森严,从未出过岔子,想必,那一定便是皇祖母所为了。可那时皇爷爷已去,父皇已经称帝,而皇祖母,她亦已经贵为西秦太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却为什么还要和太妃过不去呢?” 皇后其实这些年以来,心里也一直这样怀疑:这个世上,太后最大也是唯一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太妃,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于是,她心疼又温柔地一边抚着轩辕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一边说道“儿,你真的还小。以后,你会慢慢明白:在这个世上,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斗争从不会因为一方的获胜便停息告终。一切的一切,怪只怪你皇祖母一开始便对你皇爷爷用情太深,寄望太高,可这世间男子薄情汉,又有哪一个曾会从一而终呢?更何况,你皇爷爷他还贵为这个偌大的西秦国的一国之君。当然,还不仅如此,也因为太妃当年同朝中的那些官员一样,持坚决反对的态度,不同意你皇爷爷纳守护者后人为妃。” “母后的言外之意是说,皇祖母是支持皇爷爷将守护者纳妃的?可母后方才不是刚刚还说过,皇祖母对皇爷爷一往情深吗?那还为何要亲手将其她女子故意往皇爷爷怀里推呢?”轩辕对此纳闷极了。 皇后淡淡又似是无奈地对其笑了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轩辕一张天真稚嫩,不经世事的 脸上,说道“女人若是一旦对男人绝望而被逼急了,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正如即使太后再爱这个男人,而最后却也能狠下心来将其亲手送上黄泉之路。正所谓‘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这个道理,古往今来,恒古不变,皇族尤然。那时的太妃入宫没几年,年轻貌美,深的你皇爷爷盛宠,而太后色衰,自然是望尘莫及。” 说着说着,稍作停顿,却转而露出了一脸严肃继续道“但让太后最害怕的,是太妃诞下的秦王。秦王从小勤于习文练武,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甚是拔尖,尽透漏出一股帝王之气。你皇爷爷因此对太妃和秦王母子便更加宠爱和看中,朝中支持太妃和秦王的臣子亦越来越多。你皇祖母那般要强的人,怎能容得下这母子俩人?见其有朝一日定会威胁到自己的后位。于是,便令人全国到处搜罗美人,如此既可以成为自己的羽翼为己所用,又可以分散太妃的势力和恩宠。这才无意中错将守护者后人的美人画像令人献给了你皇爷爷,并教人唆使你皇爷爷将其纳入后宫。” “什么叫‘无意中错将守护者后人的美人画像令人献给了皇爷爷’?不是相传守护者是专门守护西秦天子的么?为何不是时刻在皇爷爷身边待命,为什么那般神秘呢,似是根本没有人见过其样貌?”轩辕静静地听着,忽然眉头皱了一下,抬起头来疑惑地问。 皇后略作思索,道“西秦守护者非臣非贵族,不受朝廷管束,亦不拿朝廷俸禄,但只要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便能与西秦天子发生某种心灵感应来为其设法解除危难,并世代以守护西秦的国运昌盛为已任。只有每一代守护者到了15岁及笄的年纪,便会派人专程进宫送上其画像给当朝皇后,以作不时之需。除了历代皇后,再无人知道守护者的模样。” “什么?守护者能与天子发生心灵感应,竟如此神奇?”轩辕闻此,惊呆了。 皇后饮了一口茶汤,继而抿起嘴来淡淡地笑了笑,道“嗯,她们乃是一族世世代代里均以单脉相传的人,且都是女子。听闻该族之后人皆都美貌出众,世间无人能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简直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如此这般的美人,就连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更何况是男子呢!也正是如此,太后错以为那是在民间所寻得的绝世美人,便错将那画像命人呈给了你皇爷爷,这才让已至不惑之年的你的皇爷爷当年似是魔怔了一般,完全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与阻挠,一意孤行执意欲纳这张绝世面孔为贵妃。” “原来是这样……”轩辕终于恍然大悟。 “大错已然铸成,太后也是诚惶诚恐。但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守护者后来在被送进宫的半途中,竟遭遇不测,不慎落崖身亡了。果然,接下来的西秦国,正如那几位重臣之前劝阻时的谏言所预料的一样,西秦国失去了守护者,连连接踵而来的天灾**便开始到处肆无忌惮地狂虐开来,势不可挡。”皇后叹气着说道。 认其是守护者的身份呢?” 话至此处,殿内一时间里 一室寂静。 俩人沉默地坐在一起许久,忽然,轩辕瞪着一双乌黑闪亮的美目问皇后,道“母后,那最后一位坠崖而亡的守护者,她叫什么名字?” “那个可怜的女孩,她叫做‘若曦’,死的时候,只不过才刚刚15岁而已……”皇后深感惋惜地黯然说道。 “那若曦的画像呢?儿想看看她长的什么模样,不是说当年有专人将她的画像送到了宫里给皇祖母吗?那如今,母后才是当朝的一国之母,想必若曦的画像一定在母后这里了吧?”轩辕好奇地又问。 闻此,皇后抬起头来对其缓缓说道“那张画像……自从你皇爷爷看到了以后,便整日里挂在他的寝殿中,睹物思人。后来,守护者坠崖身亡,西秦国灾难不断,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铸成大错,才使西秦处在了水深火热之中,从此便一病不起,直到后来……。再后来,你父皇,便命人在你皇爷爷的寝殿里翻了个底朝天,才在你皇爷爷的龙榻下将其寻出。却不知怎么的,那张画像独独被人给毁掉了其脸部,无法辨识。你父皇一登大宝,便寻觅了许多身怀绝技的画师欲将其修复,奈何都无人能为之。最后,不得已只得将此画像交给了西秦学院的陆贤,让其慢慢琢磨修复,但是至今亦都还没有任何消息。恐怕是……” 轩辕惊诧道“画像被毁了?这真是太奇怪了。如此重要的画卷,怎么会被毁了呢?……那母后可有曾见过守护者本人或是那张画像,为何不命人再画一张呢?” “母后当然……当然不曾见过。守护者既然已死,且因一张画像酿成了今日如此之大祸,太后亦不愿再提起,时间久了,她亦只是见过那张画像一眼而已,如今早已记不清了。而且,见过那张画像的人,不知为何,亦后来基本上都已经被你皇爷爷秘密 处死了。”皇后的言语里露出一丝诡异。 闻此,轩辕惊的直对着皇后的眼睛目瞪口呆了起来。许久后,兀自喃喃自语道“除了画像,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方法能确认守护者吗?” 正在沉思,岂料耳畔忽然飘出一阵皇后低的似是都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来“听闻……每一代守护者身上都有一个单脉相传的凤凰印记,乃是其世代相传的专属印记。” “‘凤凰印记’?”轩辕提高声音来惊讶道。 皇后对其微微点了点头“母后也是听人说的,不曾亲眼见过。” “不过话说回来,儿,近日母后听你父皇说,元宵节过后,明日早朝便会决议你究竟是与哪国和亲?若那东宁国三皇子执意不肯的话,怕是你与北烈大皇子的事,便要在所难免了。无论如何,你心里总是提早要有所准备的。做女子难,做皇族的女子更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皇后再次紧握起轩辕的一双白皙嫩滑的玉手,似是握着珍珠宝贝一般地对语重心长却又一脸忧郁地说道。 闻此,轩辕的眉心微微触动着,眼里满是哀伤。似是经历了这许多悲欢离合之后,这个公主真的已经悄悄长大了许多,也让她更清晰地看到:现实,永远似是都让人这般猝不及防,奈何相思总是令人难如意。 第二百四十章:好久不见 溶溶月色连灯市,霭霭春色满夜城,街头灯影逐花影,满城梅香伴酒香,蜃楼海市落星雨,火树银花不夜天。 今夜,大地之上,处处皆是一片欢腾。 西秦国的皇城内,亦自是少不了许多盛大灯会的举行。 夜幕一下,人们便匆匆结束了一餐丰盛的元宵节团圆饭后,将自家的孩童或牵手或架或扛在自己的肩头,再为其挑出一盏颇为满意的花灯来,燃起一支红烛于内,与街坊邻居们三三两两地相邀为伴一起走上街头。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繁华夜市上,人海,灯海汇合成了一条五颜六色沸腾了的海洋。人们似乎永远都总能乐此不疲地流连于这样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灯海狂欢夜中。不知不觉中,竟不知连自己也已成了其当中的一道独特风景。 当时间刚好到达午夜时分的时候,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一道耀眼的光辉,将这片沸腾了的大地瞬间点化成一片银白色的梦幻世界,恍若白昼一般。此时,所有的风景似是都顿然失色。 人们亦都顿时惊诧的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朝其望去,只见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高高悬在空中,原是夜空中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皓月顶空照”的壮丽天象。 人群里,不知何时起竟渐渐有人传出来说“元宵之夜,‘皓月当空’,预示着来年我西秦国里定有贵人现世,百姓必会得以安居乐业。” 说着说着,传着传着,忽然间所有人都接二连三地跪成一片,无一不俯首对着这轮皓月高声齐呼“贵人现世,天佑西秦,从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然如此喧闹,声势浩大的场景,似乎却根本没有影响到在这街市边上的一条小河边,角落上的一座幽静的凉亭里,一位梨花带雨的温婉女子正趴在亭里的石桌上伤心地抽泣着。 这女子,似是今夜里自始至终唯独都与此情此景最为不和谐的一人。 此刻,只有她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哪怕是这道极为罕见的点亮了整片黑夜的皓月之光。 女子只顾死死地趴在桌上,一边抽泣着,一边苦道“翰哥哥,对不起,天骄不是故意的,天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原谅天骄,一定要原谅天骄!” 忽然,凉亭外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墨发半束、在那皓月之光的照耀下,一袭锦衣白袍,虽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与孱弱,但依旧看得出颇有气质的男子身影。 那男子形单影只地立在一旁沉默着观察打量了这女子许久,方才缓缓踱步走上了石阶进入了凉亭之中,从身上摸出一方男子的帕子来朝着女子面前递了上去,并关切着说道“正月十五乃元宵佳节,本应是邀上自己的意中人开开心心地上街赏月赏花灯才是的好日子,小姐却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黯然伤心落泪呢?赶快擦擦吧,这若是叫外人看见了该是有多尴尬啊。” “谁要你多管闲事啊?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来此打扰本小姐?”女子闻声,立马止住哭腔抬起头来,又忙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庞的泪水,这才朝男子 扬声呵斥道。 可话音刚落,待其目光一移向男子脸上的轮廓时,女子便瞬间被眼前的来人惊呆了,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待一回神过来,便诧异地问了句“怎么是你?北烈国商人...拓跋...泽?” “西秦学院陆院长的千金...陆大小姐,好久不见,竟还能记得在下,真是荣幸至极。”男子随即拱手行礼对其问候谢道。 然陆天骄却似是依旧和上次第一次见面一样,不屑地朝其撇了一眼,接着又冷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端坐着,不再说话。 “在下发觉,似乎与小姐的每次相遇,小姐都是一筹莫展的样子。请恕在下多嘴,试问小姐今夜又有何伤心为难之事?如此良辰美景,竟也忍心辜负,独自在此难过哭泣呢?莫非又是那位不解风情,不知怜香惜玉的无福之人……”男子一边揣测地说着,竟已似是成为习惯了的在其身边不请自坐了下来。 闻此,陆天骄竟忽然再一次忽的趴在石桌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拓跋泽忙将方才那方未递上前去的男人帕子再次拿了出来,岂料陆天骄这次竟然接过还用了起来。或许,这是因为她此时,真的是太孤独,太无助了吧! 陆天骄一边哭,一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她死,可为什么他就是不相信我呢?甚至连听我亲口对他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陆小姐...陆小姐……”拓跋泽见了,忙朝其伸出一只手去却将其停在半空中,心里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方才轻轻地拍了两下陆天骄的背轻轻唤道。 这时,陆天骄忽然出其不意地猛抬起身来,明明是两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却就是用这样的一双手紧紧的攥住拓跋泽的两只结实的臂膀上的衣角,大力地一边摇晃着,一边泪眼婆娑地问他“你相信我吗?你相信我吗?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那碗燕窝粥里面有迷药,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到陆天骄此刻的眼里,眼巴巴地包含着的尽是卑微而又可怜的乞求被理解的渴望,拓跋泽对其怔着默了片刻,嘴里清晰地回答了句“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时间,陆天骄抑郁纠结了许久的内心似是终于得到了释放,竟又哭又笑地喜极而泣了起来,缓缓松开了附在拓跋泽身上的一双手。 拓跋泽眼睁睁地看着陆天骄的手一点点从自己的胳膊上抽走,最后故作似是一副不忍心的腔调来低声喃喃对其说道“陆小姐,其实,在下这次前来,是特意跟陆小姐道别的...以后,天涯海角,咱们怕是再也见不着了。” 闻此,陆天骄顿时看向拓跋泽的脸,朝其纳闷不解地说道“道别?你不是说你在城南做...做那种生意吗?怎么上次一点儿也没听你说起过,竟如此突然?” “那个生意经营的本就不好,再加上在下并非西秦本土人士,没有什么背景,就更是难以立足了。如今,为此到处奔走,日夜费心操劳,尽也是白忙活了一场。这不,还将自己的身体也给托 垮了,与其如此苟延残喘着在此艰难度日,不如关门大吉,回国重整旗鼓做些正经的小买卖安然度日也罢。”拓跋泽捎带着咳了几声,故作可怜兮兮道。 闻此,不知为何,陆天骄心中强烈的一股同情心竟油然而生。稍作思量,开口对其说道“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天骄倒是可以找人在西秦帮衬着点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呢?” “真的吗?如此,那真是太好了,能得到陆小姐的帮助,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啊!”拓跋泽惊的忙起身来朝其拱手致谢道。 说完,俩人一同坐了下来。稍作犹豫,拓跋泽笑着探问“那...不知在下日后若是有需要陆小姐帮忙的话,要去哪里找小姐呢?今夜乃实属有缘才能再见小姐一面。” “我现在住在秦王府,但是你去王府找我纵然有诸多不便...要不,你将你在皇城的住址告诉我,我可以抽空去找你,如何?”稍作思量,陆天骄建议道。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拓跋泽连连拍手叫好着,便 急急凑到了陆天骄的耳旁,对其耳语起来。 听完后,陆天骄端坐起身来微微朝其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终于,拓跋泽开口问到了今夜寻来的重点道“听陆小姐所言,似乎小姐与秦王府颇有渊源。不知道,有一件事,陆小姐可曾听说过?” “什么事?”陆天骄淡淡地问。 浅浅地吸了口气,拓跋泽幽幽道“灵空大陆里,世人皆盛传西秦国有一种神秘力量的守护,却无人知晓此力量究竟为何物?在下想问,不知陆小姐可曾听说过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不过,你一个商人问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北烈国不怀好意渗入我西秦的细作吧?”陆天骄恍然大悟,缓缓起身来背着他,望着亭边的潺潺流水,说着说着忽然猛地转身过来瞪着拓跋泽的眼睛道。 见此,拓跋泽顿时一愣,稍一回神来,镇定地道“陆小姐何出此言?且看在下如今这一副病入膏肓的羸弱模样,试问,北烈国哪有这般差的细作?” 陆天骄兀自踱步回来拓跋泽的身前,围着其站立的位置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再次仔细地打量了其一番“看你也不像,不过。咱们丑话可都说在前头,若是有朝一日,你被本小姐发现是在骗本小姐的话,本小姐一定会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到时候哪还敢劳烦陆小姐亲自动手啊,让您亲手杀在下还怕污了小姐的手呢!如今,陆小姐对在下有再造之恩,在下定当做牛做马来报答陆小姐。” 陆天骄笑了笑“做牛做马就不必了,这些本小姐都不缺,不过,若是有一日,本小姐也需要你帮忙的话……”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拓跋泽便急急抢过话来道“陆小姐尽管安排,在下一定惟命是从,万死不辞。” 陆天骄掩鼻轻笑一声,道“没那么严重。” “那不知小姐,是否知道此力量究竟为何物?” 第二百四十一章:女人心,海底针 “那不知陆小姐,是否知道此力量究竟为何物?”拓跋泽眼里满含着热烈的乞盼,渴望地看着眼前的温婉女子,柔声道。 陆天骄沉默了一会儿,神秘地悠悠说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据说,她是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就连女子见了都自叹不如,是个拥有绝世容颜的美人儿。” 闻此,拓跋泽蓦然一惊地怔愣住,回想起衣上云曾经在密道里的猜想“这股神秘力量是一个神秘部落的女子,她拥有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她的血液拥有神奇的力量,还有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世代相传的圣物。” 继而不禁又失神地望向了另一边,喃喃自语道“竟还真被那个丫头给猜对了,看来,她还真是颇为与众不同,只可惜……” “怎么?一听到守护者是个绝世美人儿,你的魂便丢了,眼睛也直了不成?”陆天骄看着拓跋泽此时完全一副沉沉入迷的模样,便白了他一眼,侧过身去对其轻蔑地道。 拓跋泽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凑到其耳边阿谀奉承道“陆小姐此言差矣,在下怎会是那种以貌取人,见色忘义之徒。况且,在在下的眼里,陆小姐已是拥有这世间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绝世容颜了,想必再也不会有人比陆小姐更加才貌双全,美若天仙了!” 陆天骄闻之,虽是侧身对其骄傲的一脸不屑于顾之态,然心里却早已是被其言美翻了。 “美是美,只不过…‘自古红颜多薄命’,纵使守护者再美,她也是无福消受这份天赐的容颜,美又有何用?”陆天骄扶了扶耳上的那对赤金镶白玉鱼形耳坠,惋惜地道。 “什么…守护者…她死了?”闻此,拓跋泽瞬间被惊呆了。 自从城南一战,不仅彻底摧毁了他呕心沥血多年以来在西秦国所精心布置的一切,还让他惨遭全军覆没。 好不容易说服了他的皇弟拓跋宏先回国去,帮他在其父皇面前将此事先想办法拖延住,能够让他继续留在西秦国里抢夺那股神秘力量,为其将功赎罪。 其实原本,他已被其说服打算随同其一起回国去的。不料半途中,却忽然想起了陆天骄的存在,想着这个女人身份特殊,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才又折了回来,并绕道先去了西秦学院一趟,方才打听到原来陆天骄年关之前便已至秦王府里暂住。 正当从西秦国由南往东的一路上,乔装打扮着躲避官府追捕的他,愁着怎么才能在这戒备森严的秦王府见到陆天骄本人。 突然一想,今夜元宵佳节,她定会出门赏灯。这不,还真是被他给撞到了。 可此时,却不想,这么快便被得知守护者竟然已经不存在了。莫非这么多年,他在西秦里的一切竟都是白费了?那他还怎么将功赎罪,回去跟他的父皇交待? ‘女人心,海底针’,而在陆天骄的心里,只要是世人眼里 认为比她美好、比她强大的女子,陆天骄心里自是恨不得通通都已经死绝了。可此时话刚出口,一想到面前的人乃是来自外邦之人,她似是心里多多少少又浮起了一丝顾虑。 于是,就在拓跋泽忿忿不平,极不甘心之际,陆天骄继续说道“关于守护者,有人认为她坠崖身亡了,也有人因为未寻到她的尸骨,所以心有不甘,认为她只是失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能流落到了灵空大陆的某一个角落里。” 闻此,拓跋泽竟激动地一把拽住了陆天骄的胳膊,将其整个人都转了过来面朝着自己,继而盯着她的眼睛满含期盼地道“那守护者长的什么模样?可有画像?” 陆天骄显然被其这一举动惊吓了一跳,当即对其厉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松手!” “对不起,对不起,在下只是对这个神秘至极的女子太好奇了,小姐莫怪,小姐莫怪。”拓跋泽这才自觉失态,便急急松手,连连对其致歉道。 陆天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兀自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又默了一会儿,幽幽道“守护者的画像被人给毁了其面容部分,皇上将其交给家父,尚还在修复之中。不过……” “不过什么?”拓跋泽忙问。 陆天骄道“不过,听闻每一代守护者身上都有一个单脉相传的凤凰印记,乃是其世代相传的专属印记。” “凤凰印记?”拓跋泽甚感纳闷,默默地重复了一句。 就在俩人都陷入到各自的沉思之际,突然“嘭”的一声,紧接着便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夜空里连连绽放起朵朵绚丽的烟花来。 凉亭里的俩人,亦随着夜空下正欢呼雀跃着的人们一起都顿时不约而同抬起头来朝其望去。 这才发现,原来方才难得一见的“皓月顶空照”的壮丽天象早已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则是漫天烟花再一次继续将这片寂静的夜空点亮了起来,人们的脸上亦都洋溢着满满幸福的喜悦之情。 “天骄,天骄……”就在这片颇为壮观的火树银花的照耀下,人群里忽然冒出一位翩翩公子来,那人正在一蹦一跳地朝着凉亭里的温婉女子挥手大声地疾呼着。 拓跋泽正欲再次开口来问些什么,然一眼疾手快地看见人群里那人的影子,便改口急急地向陆天骄拱手行礼告辞道“陆小姐,时辰不早了,在下该回去了,那咱们后会有期!” “嗯,你先走吧,我还想再在这里独自呆会儿,我会记得去找你的,放心吧。”陆天骄应道。 男子笑着对其点了点头,便急急走下石阶来,朝着街市的另一头走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 陆天骄侧身站在凉亭里,默默地目送其离去的背影。心中忽然对其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身处在渺无人烟的大漠绝地之中迷失了方向,又被周围那令人窒息的热浪炙烤地奄奄一息。于茫茫无助之间,突然出现 的一个可以慰籍自己心灵的同伴一般。 彼此之间,虽不够熟悉,却足以用寥寥的只字片语,便能让她重新燃起继续振作起来的顽强意志,不至于因此而被沙尘埋没。 就在这时,人群里方才向其招手呼唤的翩翩男子竟不知何时,早已不知不觉地来到她的身后,亦顺着其望去的方向同样凝视了半晌,却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于是,男子回过神来,继而“啪”的一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陆天骄的肩上。 陆天骄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心中随之一震,收回视线,胸中怒火正待发作,一扭头回来却只惊讶地尖叫了一声道“哥哥,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原来,此人便是陆天骄的同胞哥哥,陆天麟。 陆天麟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疑问,却是先兀自问道“妹妹不是书信回学院说,在秦王府陪伴秦王妃吗?怎么这会儿却一个人在这儿?你在这儿做什么?方才哥哥我可是在那头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亭子里有一个男子身影哦,他是谁?你该不会是……” 随着陆天麟愈来愈没有边际的揣测,陆天骄似是再也听不下去,便急急开口将其打断道“哥哥莫要胡言乱语,想什么呢?那人只不过…只不过是一个问路的外地人而已。” “外地人?这大过年的,大家不都是与家人一起团圆过年的么,哪有人还会在外面瞎晃悠?”陆天麟纳闷地道。 见他一副不罢不休,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今夜里本就心烦气躁着的陆天骄忽然极不耐烦地朝其扬声嚷嚷了起来,道“我说是前来问路的外地人便就是来问路的外地人,你若不信,纵使我怎么说,你亦都不会信。如此,你又何必问我,我又何必再讲。你不也是大过年的,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南部边境赶来皇城的外地人吗?怎么,难道哥哥至今仍是死性不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看着陆天骄气势汹汹地朝着自己瞪来的一双气焰十足的怒目,陆天麟反而温和地解释说“妹妹,瞧你这话怎么讲的。哥哥怎会是那种人,我和父亲乃都是奉旨进宫参加宫里的元宵节宫宴的。” 闻此,陆天骄脸上的愤怒瞬间转成一副极为惊异的眼神,疑惑地纳闷不解道“奉旨进宫?父亲自从离开朝堂之后,可是很少被传召入宫的。这次,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陆天麟忙安慰其道“妹妹不要担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就是皇上借着元宵节宫宴,问父亲关于……” 陆天麟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向着陆天骄的耳边凑了凑继续道“问父亲关于守护者画像的还原进度。” 闻此,陆天骄忙问“那现在父亲的进展究竟如何了?” 见陆天麟一直不说话,只是重重地连连叹气,陆天骄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看着他,心却早已乱成了麻,道“还不行?” 陆天麟接着又想了想,似是至今仍有些什么不解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二章:我恨你们 见陆天麟一直不说话,只是重重地连连叹气着,陆天骄虽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看着他,心却早已乱成了麻,盯视许久后说道“还不行?” 陆天麟兀自又想了想,却似是至今仍有些甚为不解的地方。 凉亭不远处,熙熙攘攘热闹欢腾着的人们,依旧兴致不减半分。而却唯独这两兄妹,站立在一起彼此目视着对方。 月光下,两个一起长大彼此本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而此刻却又似是如此陌生的身影被拖得无限长。 半晌后,陆天麟犹犹豫豫间,忽然炸出了一句“妹妹,你…你与宫里的那些主子们,没有很熟吧?” 陆天骄闻此,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似是瞬间连心跳都停了下来。先是对着陆天麟双眼一怔,继而很快将目光闪躲开来。 又侧过身去故作有些莫名其妙地怒气冲冲对其说道“我?哥哥这话是何意?从小到大,妹妹从未进过宫。皇上传召,也一向是由哥哥陪同父亲一起入宫面圣的,妹妹又何时曾见过宫里的那些人?甭说人了,就是连皇宫的门,都不知开在哪边?” 陆天麟木然地听着,不以为然道“可是你小的时候,深得太妃疼爱,常伴其左右,不是经常随太妃入宫的吗?难道,就不曾结识过宫中的某些人?” 陆天骄一脸无辜,急道“哥哥,太妃薨逝已经八年了,那时候妹妹才几岁,哥哥难道不知吗?儿时的记忆,谁还能记得?” 闻此,陆天麟似乎只得收声,无奈地又叹了口气,摇摇头。 “哥哥,到底发生了何事?”许久后,陆天骄再次凑到似是一筹莫展的陆天麟身边柔声问道。 陆天麟依旧一脸严肃地沉默着,似是根本没有听到陆天骄所言,只顾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索当中。 他单手附后直挺挺地站在凉亭的扶栏边,怔怔地看着水里的一群红鲤鱼在夜光的照耀下,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直到其中的一条颇为欢实的鱼儿在水面了突然高高地跳跃了一下,紧接着又落入水中,随即激起一阵涟漪来,打破了整个平静的水面。 陆天麟方才似是回过神来,说道“守护者画像的修复已经完成了。” 闻此,陆天骄心里顿时又惊又喜,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继而忙伸出双手去紧紧抱住陆天麟的胳膊,倚在上面,高兴地道“‘皇天不负苦心人’,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父亲做到了,父亲终于做到了。” 忽然,她缓缓松开来自己的手,脸上的喜悦也渐渐散去,站立好身子,仰起头来看着陆天麟的愁容满面,疑惑不解地问“既然守护者画像的修复已经成功了,那哥哥又在发什么愁呢?” 陆天麟仰面轻叹了一声,幽幽道“妹 妹应该知道,我陆氏满门深受秦王殿下及太妃娘娘的大恩大德。如若不是太妃娘娘,你我兄妹怕是永无来到这个世上的可能。如果没有秦王殿下,父亲怕早就被奸臣所害,满门抄斩。璟帝暴政,昏庸又多疑,而秦王则宅心仁厚,正义凛然,爱民如子,故我陆氏满门自是向来唯以殿下马首是瞻。” 陆天骄对陆天麟所言点了点头,以示肯定,陆天麟看着陆天骄的眼睛,继续认真说道“守护者画像终得以修复成功,如此重大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应该知会秦王殿下,再由殿下决定该如何处理此事。可就在前几天的一个夜里,父亲与我刚完成守护者画像的修复,便有从千里迢迢之外的宫里来的人,亲传皇上圣旨,宣我与父亲带着守护者画像即刻入宫见驾,一刻都不得多逗留。很明显,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将消息提前透漏了出去。而此事,整个西秦学院里可是只有你我兄妹二人和父亲,除此以外,再并无其他人知道的呀!” “所以,哥哥便怀疑是妹妹所为咯?”陆天骄这才恍然大悟道。 “妹妹……” 未及陆天麟将剩余的话说出,陆天骄先急急扬声将其打断道“哥哥,妹妹在你的心里,难道就是如此不堪么?妹妹对殿下的忠诚和心意,并不比你和父亲少半分。这一点,别人不知,难道哥哥亦不知?” “妹妹……”陆天麟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自己心里的这番怀疑和言语之间的不妥之处,可纵使他再谨小慎微,依旧果不其然又一次刺痛了这个颇为敏感的妹妹的心。但他此刻还是想竭力对其解释说些什么,以作弥补和安慰。 不想陆天骄竟忽然渐渐一步一步地朝后退了起来,还捂起自己的耳朵摇着头,似是很难以置信地怒声阻止其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不信我,父亲也不信我,大家都不信我,殿下他也……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不信我,那我还活着做什么。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陆天骄一边声嘶力竭地忿忿怒吼着,一边抹着泪疾步奔下了凉亭的石阶,继而兀自朝着一条幽静的小道上奔去,一晃便不见了人影。 “天骄,天骄……”陆天麟一脸惊慌失措,抬头看了看天色,亦大步流星地朝其背影追了上去。 火树银花终散去,唯有日月亘古今。 正月十六的凌晨五更天,天色还未见亮,沸腾了大半夜的街市却终于慢慢恢复安静了下来。 城西衣府门前,家主衣上坤入宫的马车,一如往常地准时开始缓缓向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衣上坤身着一袭藏青色暗纹新衣,正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着,忽觉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似是已有所虑的样子,不禁 口中喃喃暗自道“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事才好啊!” 当马车驶到街前拐角的赵记茶馆门前的时候,忽然,迎面驶来一辆看起来似是有些熟悉的马车,其速度之快,到了拐角的视线盲点,竟也不知减速半分。若不是因为衣上坤的马车刚起步,驾车的老奴及时勒住了缰绳,怕是两辆马车就这样硬生生地撞在一起,不止是人仰马翻那样简单的。 衣上坤坐在马车里,似是顿时亦被惊吓地清醒了过来,张大了眼睛,心中不禁为此一震,继而忿忿地伸手一把掀开了车门帘,胸中怒火正欲发作,却闻前面驾车的老奴恭敬一声说道“少爷回来啦!” 闻此,衣上坤亦惊声道“是俊儿?” 尚未待其掀开车帘来,衣上俊便已一步跃下马车来踱着大步到了衣上坤的车前,朝其行礼急道“父亲,大事不好了!” 衣上坤一露出面来,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衣上俊一脸疲惫之色,还有除了他和驾车的小厮外,车子里再无其他,空空如也,心中不禁当即浮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来。 怔愣了一下,便开口亦着急地问道“发生了何事?你…莫非你是连夜赶路回来的?燕儿呢?燕儿怎么没有同你一道回来?还有云儿?你大姐呢?” 岂料,衣上俊竟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见此,衣上坤顿觉心惊胆战,天昏地暗,两眼冒金星,颤颤巍巍地在驾车老奴的搀扶下下了车来,惊诧地注视着他,颤颤地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倒是快说啊!” 衣上俊满脸惶恐不安与焦灼担心,垂首对衣上坤道“父亲,大姐她…她于风驰电掣,大雨滂沱之夜…坠落悬崖,生死不明,失踪了!” “你说什么?”衣上坤闻此,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年迈又瘦弱的老奴一个没扶住,差点儿使他实实地跌坐在地上。 “父亲,父亲……”衣上俊眼疾手快地忙伸手将其接住并及时揽起,这才使得其没有落实着地。 衣上坤只觉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任由被衣上俊架到了身旁的赵记茶馆门前,又抽出其摊位上收起来的一条长木凳,让其坐了下来竟也恍恍不自知。 只顾将一手抚在自己的额头,胳膊肘支撑在面前的案几上,感觉似是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许久后,方才垂首低声地喃喃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闻此,衣上俊将城南寻人一事便一字不漏地向其禀报了起来。 “老夫就知道,她就不该和那个秦王扯在一起,这下可好了,终于出大事了!”听完了衣上俊的话,又沉默了会儿,衣上坤似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忿忿道。 然衣上俊却支支吾吾地为其辩解道“父亲,这件事…好像也不能赖给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也是为了救大姐,才身受重伤且被累及坠落悬崖了的。” 衣上坤沉思片刻,放下手来,冷哼一声兀自说道“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冥冥之中任我们怎么躲也躲不过。恩人说的果然没错,她就不应该接近与那些皇族中人纠缠在一起,他们只会为云儿招来祸患……老天啊,她已经为此而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衣上俊闻此,甚为不解道“父亲,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大姐她…她到底怎么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敢与老天打赌的女子 衣上坤沉思片刻,放下手来,冷哼一声兀自说道“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天意,冥冥之中任我们怎么躲也躲不过。恩人说的果然没错,她就不应该接近与那些皇族中人纠缠在一起,他们只会为云儿招来祸患……老天啊,她已经为此而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了,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衣上俊闻此,甚为不解道“父亲,你这到底是在说什么?什么‘付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大的代价’,大姐她…她到底怎么了?” 衣上坤闻此,一脸严肃地出了好一会子神盯着他的眼睛,方才缓缓移开眼来又细细地扫了一遍身边四周。 见只除了俩个驾车的奴仆尚远远地站在一边静候着主人的差遣外,似是再无旁人。他这才微微挪了挪动身子,示意其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一脸欣慰地说道“俊儿,为父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游手好闲,浑浑噩噩的浪荡公子哥,为父真的感到很欣慰。” 衣上俊似是心里已经预感到了衣上坤言语里的顾忌,便着急地道“父亲,俊儿能有今日,多亏了大姐。凡事俊儿知道轻重,有什么话父亲就请直说吧,俊儿绝不会忤逆父亲的意愿的。尤其是…有关大姐的事。” 闻此,衣上坤点了点头,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心一横,便道“俊儿,其实…你大姐脸上的红色胎记…它并不是胎记。” 衣上俊顿感不可思议地猛瞪大了那双星眸,朝着衣上坤的脸上一怔,惊声道“父亲说什么?大姐脸上的那个让她背了17年‘京城第一大丑女’恶名的红色胎记竟不是胎记?…那是什么?” 衣上坤似是极不忍心回忆起这段当年往事的样子,闭起了双目片刻后,道“她的脸…是一出生便被下了毒,中毒所致。” 闻此,衣上俊惊呆了“是谁?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刚坠地出生在襁褓里的婴孩做这样的事?” 衣上坤痛苦地回忆道“她…她是个具有绝世美貌且善良却又苦命的女子。” 衣上俊顿时握紧双拳,眉头紧蹙,火冒三丈,但因顾忌到万一会被存有不良用心的人听到,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低声连连发问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她有什么权利这样做?大姐又犯了什么错?以至于一降生便要遭此横祸。身为一个女子,这不是等于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了吗?从小到大,大姐终日以面纱示人,怕是都没有人见过大姐的真面目吧?父亲当时又为何不制止?” “这便是存在于你大姐身上的第二个秘密了。”衣上坤神秘道。 “什么?第二个秘密?大姐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无疑,衣上俊惊讶极了,没想到在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多如此惊人 的秘密。 衣上坤思之又思,沉默了许久后终道了句“其实,你大姐,她…并不是父亲与你大娘所出。” “什么?”这一次,衣上俊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瞪大了那双如星河般深邃的眼眸来望着衣上坤的眼睛,惊呆了。 衣上坤亦紧张地忙伸手将其笔直的身躯大力地拉低下来,再次坐回自己的身旁,这才兀自幽幽说道“那个具有绝世美貌且善良却又苦命的女子,也就是亲手给自己刚刚落地的孩子脸上施毒的妇人…她才是你大姐的亲生母亲。为父只是临危受命,受恩人临终前所托付,她只求为父不要委屈了你大姐,让她做一个平常人家的普通女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活一世即可。” “恩人?父亲,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衣上俊似是越听越糊涂,心里疑惑极了。 衣上坤一边回忆着,幽幽道“那时候,为父和你大娘,我们还只是城南北山深山里,半山腰上的一对贫贱夫妻,终日里以采药为生。” “原来父亲的老家在城南北山?”衣上俊这才明白。这么多年了,无论有多少人问起他们祖籍何方,这一家人总是对此一律都无言以对,甚至更有许多人辱骂他们一入宫便忘了祖宗,忘了本。 衣上坤点了点头,继续道“有一日,我和你大娘早起在北山苦苦寻觅一株十分珍贵的千年人参。突然发现,在距离碧水湖的湖滩不远处的树林边躺着一位大腹翩翩的妇人。走近一看,那妇人竟满身伤痕,像是坠崖所致,早已卧倒昏迷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当时,她应是感觉到了腹中孩子即将出世,因为怕孩子生在了冰冷的湖滩上冻着,便爬过了整条湖滩线,到了相对能遮些冷风的树林边上,加之坠崖后伤势颇重,几乎已耗尽了所有体力,身体实在太过于虚弱,导致她没了生产的力气。” 衣上俊着急地担心问道“那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很危险吗?” 衣上坤长长地舒了口气,似是当日所有的往事时隔至今,想来依然颇为触目惊心一般,道“谁说不是呢,好在那妇人医术相当了得,她替自己施针保住了胎儿的命脉。可终究还是拖延的时间太长了,直到为父遇到她的时候,她们母子眼看着就要一起去了。可那时,她手里竟正好紧紧地握着那株我和你大娘苦苦寻了多年的千年人参。” “那她为何不含些人参呢,这样不就有力气了吗?”衣上俊疑惑地道。 衣上坤亦道“是啊,她若是当时能及时将它含下些许,便完全可以有力气将那个孩子平安生下来。可她却…她却用那株千年人参和仅剩下的一口气来与老天打赌。” 衣上俊不明白,道“与老天打赌?” 衣上坤目光坚定地道“对, 就是与老天打赌。她在堵,老天一定不能如此残忍地便夺走了她们母子的性命。她在堵,她一定能等到一个能救她的孩子活着离开的人。于是,为父便成了那个人。” 衣上坤的言语里对那女子满是敬佩的语气,稍作停留,接着又遗憾地道“可最后,因为终是错失了服参的最佳良机,等到为父赶去的时候,已是纵使大罗神仙在世也是无能为力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那妇人毫不犹豫地脱口即出要保胎儿。于是,在生产完的弥留之际,她便将那株千年人参和身上的所有细软都送给了为父和你大娘,只求我们能答应帮她养大那个孩子成人。只有一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她说无论如何,都务必要给她的孩子留下。还赠给了为父一本她亲自验方整理的医药秘籍,也正是因了她的心血之作和那株千年人参,为父后来才得以在宫中谋得今日的位置。” 至此,衣上俊的心里震惊极了,黯然神伤道“想必那位妇人应是知道自己纵使服下了那株千年人参,有力气生下孩子,可她的伤势那么重,一个妇道人家,怕是也未必能护那孩子周全,将其平安带出深山。于是,她便只能留有一丝希望,静静地携着重礼祈祷等候着能救她孩子的人的出现。幸好,父亲和大娘出现了。” 此时,除了一片令人唏嘘之余,忽然,衣上俊似是又有什么更为不解之处,便问道“可那妇人,既然如此珍视这个孩子,宁愿以自己的所有来换取这个孩子的生命,又为什么还要在她的脸上下毒,毁了她的容貌?还有,她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这个孩子除了她,就再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对此,衣上坤似是也不太明白其中原由“那妇人临终之前,只交待为父,莫要太委屈了这个孩子。她只愿她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子,仅此而已,千万不要让她接近那些皇族之人,与其纠缠在一起;至于毁了她的容貌,为父揣摩着,怕也正是因为怕那些人惦记她的美貌,故而为之吧。对于那个妇人本人,为父只见她美若天仙,气质非凡,像是个名门贵女之类的非普通女子。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只是摇头不止,独自一直默默地流泪。让人看了,实在是心酸不已,不忍心再问。为父想着,怕是她家里遭了什么横祸,被人追杀又或者满门抄斩之类的,这才不小心失足落了崖。为父又怕贼人追来斩草除根,便一刻都不敢多做停留,回去便将山里的房子烧的干干净净,连夜逃离了北山,再也没敢回去过。” “怕是没有父亲想的那般简单,若她真是什么罪臣之后的话,官府必定会全城通告缉拿的。父亲当时一路逃亡,可曾见过官府张贴的什么缉拿逃犯之类的告 示么?”衣上俊又问。 被衣上俊这么突然一问,衣上坤倒是忽然间真的觉得当年的事有些蹊跷“起初一段时间里,为父真的很害怕,怕因此会惹来杀身之祸。中途,还几次三番险些将那孩子丢弃。可是,每当一看到那可怜的孩子,尚且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对着我和你大娘笑,再一想起那妇人的惨死,你大娘她又不能生育,我们便都又不忍心了。倒是逃亡的一路上,似乎都相安无事,并未见任何抄家缉拿逃犯之类的官府告示。因此,也才敢继续留在西秦国内。” “如此说来的话,难道…莫非,那妇人根本就不是我西秦国人…父亲,那位妇人,可曾相告她叫什么名字?”衣上俊默默地暗自推理猜测着道。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父子伤离别 “如此说来的话,难道…莫非,那妇人根本就不是我西秦国人…父亲,那位妇人,她可曾相告过叫什么名字?”衣上俊默默地暗自推理猜测着,忽然炸出来一句道。 衣上坤闻言,顿时抬起双眼来朝其一怔,道“这一点…为父倒还真是没有想到过。为父当时也问了,可她没来得及说,又也许是实在已经没有力气了。孩子生下来后,那时早晨的太阳刚好升起来,她便只是一个劲地痴痴望着东方天空中的那轮红日淡淡地笑着,像是已很幸福满足,了无遗憾了的样子,直到最后闭上了眼睛。” “早晨的太阳…女子…难道她想说的名字是…‘若曦’?…望着东方,很幸福满足…莫非她的家在东方?不在我西秦国境内,那便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衣上俊顿时由这一连串信息大胆猜想道。 衣上坤亦为此瞬间心里感觉深深一震,惊声道“若曦…东宁国。” 顿时,父子俩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了起来。 忽然,衣上俊想起了燕儿昨夜与她分别之际所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而那些话,却似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能说的通了,不再只像是些无厘头的胡言乱语。 稍作思量,他忽然惊慌失措地开口对衣上坤说道“糟了,难怪大姐莫名其妙地跟燕儿说什么‘她不是衣家小姐,早晚都会离开衣家’之类的话,如此看来,父亲,难道大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不可能,她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当年整个北山里就我们三人,不可能再有人知道此事。”衣上坤想都不想,信誓旦旦道。 看到父亲对此如此肯定,衣上俊不禁又低头独自纳闷了起来,口中喃喃道“那大姐此话究竟何意呢?” 忽然,他似是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侧头问道“父亲,你…觉不觉得大姐昏迷了一年,醒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呢?” 衣上坤淡淡道“是啊,变的和她的亲娘越来越像了。” 衣上俊思之又思,终吸了口气,事已至此,不妨就将所有事都放在一起理一理也好,于是便一脸严肃地道“父亲,街上的人都在议论咱府上的一件怪事。” 衣上坤平日里的生活,颇为传统和简单。几乎都是两点一线间,不是在城西家中,便是在御药房里办差,否则就是在家中和御药房之间的路上。即使偶尔同僚之间来个茶聚什么的,那也几乎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事。大家聚在一起所聊的,无非也就是与医药相关之事,对于街坊市井之间的八卦传闻,自是主动过滤掉的。真正所谓是‘两耳不闻药外事,一心只读药草经。’ 此时,他虽是对这些流言蜚语一向满腹的不屑,但看到儿子挂在脸上的一本正经之态,还是亦严肃地问了句“ 他们议论我们什么?” 衣上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附近街上有很多人在议论,说大姐醒来的那天夜里,有人看到后院的空中,从天而降一道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的灼眼光芒,最后落入了大姐的阁楼上。他们还有人传说…说真正的大姐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姐乃是被妖怪的魂魄附体了。” 闻此,衣上坤竟再也没能忍住,大力地一把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扬声怒道“一派胡言,是谁如此传说的,就不怕遭天打雷劈么?你大姐她已经背了那么多不好的名声了,竟还有人如此造谣生事。她还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这以后还让不让她活了。” “父亲息怒,可凡事终究皆是‘无风不起浪’,父亲还是得想想办法。若是此事再继续这样传下去的话,怕是连整个西秦的人都会知道的。到时候,才真的是会对大姐造成极大的伤害。”衣上俊忙分析道。 “这件事,是从谁的口中先传出来的?”衣上坤咬着牙根,隐忍着问。 衣上俊随即抬起自己的一双星眸来,忿忿地撇了眼赵记茶馆的招牌,衣上坤顿时领悟道“为父知道了。这个人,一向油腔滑调、唯利是图、见利忘义、心术不正。打从第一眼见到他,为父便已知道他将会是我衣家的克星。如今看来,为父还真是一点儿也没看错他。看来,是时候该好好和他算算这笔账了。” “父亲打算怎么做?”衣上俊不解地问。 “让为父再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想一想……”衣上坤长长地舒了口气,似是已独自出了神地谋划着,默默道。 新一年的第一个凌晨时分,父子俩就这样一起坐在街口的一片落红之中,推心置腹地促膝长谈了许久。 直到俩人头顶月亮的颜色已渐渐变得越来越淡,衣上坤忽一抬头方才发现入宫的时辰已经不能再晚了,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对儿子交待道“今日我们父子的所有这些谈话,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你娘和雪儿。她们若是知道了,怕是这整个天下便就知道了。” “此事俊儿知道轻重,父亲放心吧。”衣上俊信誓旦旦道。 衣上坤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来看着此时眼前的这个儿子,已然不再是昔日里的那个纨绔子弟,甚感欣慰。忽然又似记起什么来,便开口叮嘱道“还有,你大姐坠崖落水失踪的事,千万不要将实情告诉你大娘,就说…就说是为父又交待了你大姐,在城南寻找宫里所需的药材,燕儿留下来陪她一起做伴了。你大姐虽然非你大娘亲生,但她却也是将她视若己出一般的。她身体不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儿子知道,父亲放心…对了父亲,燕儿,我让她留下来随着公主和秦王殿 下的人一起找寻大姐的消息了。她从小到大都寸步不离地照顾在大姐左右,是对大姐了解最多的人,她留下来,应该会有用处的。”衣上俊亦站起身来对其解释说道。 “俊儿,你做的很好,我的俊儿终于长大了。”衣上坤将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上,笑着夸赞其道。 衣上俊抿了抿嘴,低头片刻稍作思索后,有些凝重地道“父亲,俊儿今日就要整理行装,离家去程将军那里报道了。以后,儿子不能时时在您身边,父亲一定要多多保重自己,还要…多忍耐母亲和雪儿的脾气一些!始终,她们也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闻此,衣上坤忽然眼里噙满了泪水,声音也似是有些沙哑,却依旧强忍着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俊儿放心去吧。父亲相信,我的俊儿一定会出人头地,一定会比父亲强,父亲和你母亲等你满载荣耀归来。” 当衣上俊一看到父亲已头发花白的样子,亦眼里闪烁着点点泪花,又甚感忧心地道“那找大姐的事……” 衣上坤吐了口浊气,默默道“方才你不是已经说了,公主和秦王殿下已经派人在找了么。有那么多人在找,总胜过我们全家几十口吧。放心吧,你大姐从还未出生,便已经历过那么多磨难都能越来越勇敢,这次也一定能吉人天相,老天不会对她这般不公的,总不能将她所有活下去的门窗都关起来,总会为她开启一扇窗,让阳光照进来。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的。” “嗯,那俊儿这就回去准备准备,便走了。”离别有时竟说来就来,衣上俊的心头突然浮起一抹极不舍的情绪来。 作为理解和支持儿子的父亲,衣上坤也只能忍痛割爱,关切一句“出门在外,诸事一定要小心!” “父亲在宫中当差。也要诸事谨慎小心!俊儿就此拜别父亲大人。”说着说着,衣上俊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在衣上坤的面前,又重重地连续朝其三个叩首。 这三个叩首中,包涵了从小到大太多太多的父子情愫在其中。都说父爱如山般沉重,此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衣上坤凝视着儿子的眼睛,眼里尽是深深的不舍与疼爱,却依旧故作坚强的隐忍着,直到其恋恋不舍地缓缓起身之后,又猛一转身继而大步离去,方才对着其背影孤独地抹起泪来。 而转身后的衣上俊,亦是同样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男儿最珍贵的眼泪来。 接着,便是两辆马车分开相背而驰,却是同样俩个高大的身躯亦随之相背而行着。那影子,在马车前悬挂的昏暗的烛火照耀下,被拉的很长很长。 而此时,城东秦王府的马车亦同样向皇宫的方向缓缓行驶着,赶去早朝。 副将程良骑着马,在 一旁对马车里的主子忧心道“殿下,您的伤势尚还未得以痊愈,其实可以不必这么早去上朝的。何不在府中多歇息几日。” “今日,皇上必要议定玥儿和亲的事,本王怎能不去。”车里的人声音传出来,依稀听得出实是仍有些孱弱。 “其实玥公主的这件事,如今,东宁国已然是……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铁树开花有何难 “今日,皇上必要议定了玥儿和亲的事,本王怎能不去。”车里的人声音传出来,依稀听得出着实是仍有些孱弱。 马车内,轩辕翰一路上一直端坐着闭目养神,心想,此时的璟帝也必定是处在理智和感情中苦苦挣扎着。一面是自己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心头肉,另一面则是整个西秦未来的江山社稷。若想要两头兼顾,该是何其的难? 而对于自己,无论如何,守护这片神圣不可侵犯的西秦大地便自是更加义不容辞。 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早上正要准备出门,出使东宁的使者便派人前来向他报告了一件颇让人始料不及又义愤填膺的事。 他是有点意外:想不到如今,这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的气焰竟已至如此嚣张的地步。竟敢婉言谢绝西秦璟帝派去的使者所谈的有关于轩辕玥和亲的请求。如此一来,这不但是对西秦国的莫大羞辱,更是对西秦明面上的挑衅与宣战。 如此看来,西秦今日的处境似是真的已经岌岌可危了。 一想到这些,他附在膝头的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禁紧紧握起,一张虽是有些孱弱,但依旧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无比似是天工精雕细琢过的一张冷峻轮廓上,眉头瞬间蹙起,张开来的两只深邃而又坚定的眼睛似是再也看不到底了。 看来,今日里所有的人定是要直面这个痛苦了。 就在其沉思之际,副将程良亦在马车外开口忿忿地抱怨道“这个东宁国君,实在是欺人太甚,太可恶了!难不成我西秦国堂堂一嫡长公主,竟还配不上他小小一个庶出的皇子么?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以后玥公主还如何在这灵空大陆上立足,我西秦又该如何自处?说什么‘三皇子不在,以后再议’,自古‘儿女婚事皆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属下看他就是在公然地向我西秦国毫无忌惮的示威罢了。打就打呗,谁怕谁啊!” 程良越说越气,恨不得立刻就身披战甲,与其进行一场颇为痛快,淋漓尽致的交锋对战。也似乎只有如此,方才能洗去他此时滚烫的胸间如同蚀骨般的屈辱,解去他此时满腔的心头怨气。 话已至此,然车内的主人依旧一言不发地静默着。在这漆黑的凌晨时分,宽敞平稳的大道上,只听到马蹄向前不断发出的“嗒嗒,嗒嗒”的声音,以及车轮亦“咕噜咕噜”连续不断的地缓缓滚动着,打破了眼前这宁静的一片除了马车上的两盏烛火外,尚不见其他任何一缕微光的晨色。 默了半晌后,程良兀自又忧心地道“殿下,看来今日皇上势必将会把玥公主嫁到极北的酷寒之地,北烈国去了,我们……” 程良说着说着,忽然间停了下来,继而又转念扬声大怒道“早知现在,当 初在城南说什么,我们都应该第一个杀掉那个可恶的拓跋泽,永绝后患。” 这时,车内的轩辕翰终于发出了声来“杀掉他有什么用,杀了拓跋泽一个,北烈国还有二皇子拓跋宏,甚至还有千千万万个拓跋泽再站起来。‘永绝后患’…只有我西秦国统一了这片灵空,做这天下之主,方才能主宰一切。灵空大陆,从此才能相安无事,百姓安宁,才能彻底再无任何杀戮与抢夺。” 此话一出,程良今日出门至今,心里的所有愤怒似是才瞬间都得以平息“那眼下玥公主的事,殿下打算怎么做?听说和亲北烈的圣旨都已经拟好了,早朝便会宣旨。” 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无论何时,永远都看似一副淡定无比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难得的迷离来,手里捏着一支嵌着两朵桃花的长流苏簪子,痴痴地呆望着其道“本王也不知道,到时候见机行事吧,总会有办法的。这是她不惜任何代价亦要求本王帮忙的事,本王既然答应了她,就一定得替她办到。” 听着主子已然又陷入了对衣上云的无边思念当中,程良心中顿时亦有些黯然和凄凉,然转念又道“殿下,如今看来,梅志煊果然身不在东宁。如此看来,从衣府将衣姑娘处心积虑地拐带至城南万娇阁的面具男子,便一定是梅志煊本人了。看来殿下猜测的没错,他果然完成了送嫁使命后没有回东宁去,藏匿在我西秦内,定是动机不纯。” 轩辕翰早就已经确定那人正是梅志煊无疑了,想他大费周折地想要接近衣上云,却不敢以真面目示她,定是怕自己被衣上云认出而为之。可唯一让他不明白的,只是为何他贵为一国皇子,却要接近这样的一个药师之女呢? “可有易三少的消息?”一念至此,轩辕翰突然开口问道。 “易三少?殿下该不会是见公主和东宁国的和亲不成,便病急乱投医,退而求其次,又想撮合玥公主和那南安国太子易三少了吧?!”程良惊讶地道。 轩辕翰喝道“说什么呢?你看那易三少,像是个会接受和亲的主么?他的心思在哪,你难道亦不知?再说了,玥儿这孩子,向来说一不二,要她改变心意,除非铁树开了花。” 岂料程良一听到这话,竟还来了劲,故意打趣其来,亦是想调节一下此刻两人各自心里的郁闷,便道“铁树开花有何难,咱们殿下这棵参天的千年铁树,不也开花了么,殿下如今……” 岂料程良颇有兴致的将话刚说到了一半,便被其主人训斥阻止道“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程良立刻无奈地吐了口舌头,这才严肃回答道“听说…他还在城南里到处寻衣姑娘呢。” 轩辕翰突然眼睛一怔,稍待片刻,问道:“还 没有云儿的消息么?” 程良黯然道:“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俩人沉默了许久,程良忽然问“衣姑娘的事,也不知道衣府家主知道不知道?” 闻此,轩辕翰的脸上的冷厉又似加重了几分,道“他知与不知,对本王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他将本王府上的医女是怎么看护的,必须得给本王一个满意的交待。否则,本王定不会轻饶了他。” 说到城西衣府,程良的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吞吞吐吐道“殿下,有一事,属下不知该怎么说?” “有事直说?”轩辕翰冷冷地道。 程良深吸了口气,问道“殿下可还记得第一次让属下去打听城西衣府的时候,属下曾对殿下所讲的那件关于衣府的怪事?” “是关于凤凰虚影……”轩辕翰稍作回忆,道。 程良点了点头,眼里带了些愤怒地道“殿下昏迷的时候,属下送玥公主和太子回宫,以及早朝结束后与朝中的那些大人在街市上茶聚,讨论万娇阁之事时,听闻城里越来越多的人到处在议论说…说衣府大小姐昏迷病榻一年后醒来,性情大变。是因为,大小姐苏醒过来的那天夜里,衣府后院的上空所出现的凤凰虚影乃是鬼怪之魂魄,真正的衣府大小姐其实早已经死了,现在的衣府大小姐乃是被鬼怪魂魄所附体的鬼怪之躯。就连那些大人,都有相信这种说法的。因为据说以前的衣姑娘丑陋娇弱且废柴,一向足不出户,与现在完全判若两人……” 岂料程良话还未说完,轩辕翰便急急将其打断怒声道“可有查到,这流言蜚语的始作俑者是谁?” 程良忙道“属下打听了,说是从衣府门前街角的‘赵记茶馆’最先传出来的。当天夜里,忽然空中风雨雷电大作,街上行人皆都只顾纷纷抱头急于归家,只有那赵记茶馆的掌柜,正在忙着收摊打烊,这才无意中看到了衣府的这番异象,便就此传说了开来。” “赵记茶馆?是不是梅志煊探问衣府之事,守株待兔所逗留过的那家茶馆?”轩辕翰回忆着,口中喃喃道。 “正是。若是再继续这样传下去,衣姑娘的名声,这辈子怕是彻底就要被毁了。”程良忧心道。 “你去妥善处理好此事。”轩辕翰吩咐道。 “是”程良领命道。 “对了,那衣上坤之子,衣上俊今日便要来报到了,属下该如何安置他?还请殿下明示。”程良又问。 “本王看那衣上俊,表面上看似放荡胡闹纨绔至极,骨子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将才之选,不像他那个迂腐中庸,整日里战战兢兢胆小怕事的父亲,你且先将他好好训练调教。本王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在沙场上建功立业的。” 轩辕翰似乎对其颇为满意的信誓旦旦道。 就在俩人说话之际,忽然从前方的一片漆黑中缓缓现出来俩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二人直挺挺地就那样立在道路中间,挡住了马车继续前进的方向。 只见其中一人的手里牵着两匹骏马,跟在另一名单手附后的男子身后,那单手附后的男子立定后忽然开口问道“请问前方来人可是西秦国的秦王殿下?” “你是何人?竟敢挡当今秦王殿下的道。”程良闻声,急急勒住手中的缰绳,翻身跃下了马来。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小不忍则乱大谋 就在俩人说话间,从前方的一片漆黑中缓缓现出来俩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二人直挺挺地立在道路中间,挡住了马车前进的方向。 其中一人的手里牵着两匹骏马,跟在另一名单手附后,似是其主子的男子身后,那单手附后的男子立定后忽然开口问道“请问前方来人可是西秦国的秦王殿下?” “你是何人?竟敢挡当今秦王殿下的道。”程良闻声,急急勒住手中的缰绳,翻身跃下了马来查看。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从身旁的湖面吹来,忽然不知从何处,竟浮动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梅花暗香来。仔细一寻,程良这才发现此颇为淡雅香气的来源,像是正从面前该男子的身上所发出的。 因为天色尚还未亮,他便警觉地从腰间抽出长剑来,小心翼翼地踱步朝着发出声音的模糊身影边靠过去。然待其刚一逼近到其身边,便顿时大吃一惊道“你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岂料话音未落,程良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些的满腔怒火又瞬间全部一齐迅速地涌上心头。于是,便兀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紧握着的一柄利剑,稳稳地抵在了梅志煊的左肩上,眉头紧皱对其怒火中烧狠狠地道“梅志煊,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国之庶出的皇子,难道我西秦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的身份竟还配不上你不成?竟如此羞辱和挑衅我西秦国。说,你鬼鬼祟祟地潜藏在我西秦境内,这会子又只身摸黑着前来找我们殿下,究竟有何企图?” 不料程良颇为激动,忿忿不平对其此番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梅志煊却丝毫都不将其放在眼里。 始终都一袭白衣锦袍保持着风度翩翩笔挺地单手附后,对所有周围的动静根本不屑一顾地站在原地里,一双深邃的眼眸唯独只盯視着马车里的动静一动也不动。 只待程良将胸中的一团熊熊怒火发泄完毕,敛了声,方才继续兀自向着马车内的人再次扬声请求道“东宁国梅志煊,求见西秦秦王殿下,此次冒昧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秦王殿下下车一见。” 显然,在听闻了城隍庙老和尚的一袭话后,此时的梅志煊心里着实懊恼极了。他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在关于西秦守护者这件事上竟如此过于自负。就这样人云亦云地轻信了世间的这些谣言传闻,险些筑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可若是就这样盲目地回国准备起兵,怕是到时候一定会是个措不及防的悲惨局面。 若是早些知道了西秦守护者竟还存在着的话,他又何必受今日之辱。他完全可以让其父皇应允下这个和亲请求,从这个公主身上顺藤摸瓜揪出守护者的下落和秘密,哪会落得如今这般撕破了 脸皮后的被动与难堪。 眼下,看这秦王轩辕翰的架势,想必因为西秦使臣不远万里主动到东宁国请求和亲遭拒所引起的负面影响而耿耿于怀。一定也会‘以其人之道还其彼身’,同样驳了自己的面。 可为了达到他的最终目的,他自是无论如何也要暂时低头隐忍下这一切,‘大丈夫能屈便能伸’,想想这也算是自己自食恶果,对于自己的过失所付出的代价,‘小不忍则乱大谋’。 程良闻声,侧过脸去看了看马车里的主人,只见其依旧连同周围的空气一起像是被凝固住了一般,久久都没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便转而对梅志煊一副十足趾高气扬地说道“看见了吧,这便是你们对西秦国无礼所造成的后果!我们殿下赶着去早朝,没空理会你。你还是不要在此继续自取其辱,赶紧趁早夹着你的尾巴滚回你们东宁国去吧。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惹恼了我家殿下,定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程良说着,竟一手将剑横在其喉间,另一手紧紧地提起了梅志煊的衣领,凑到其鼻前朝其狠狠警告道。 岂料这一次,梅志煊竟同样怒目着亦撇了一眼程良,继而又继续一脸严肃地向着马车的方向极为恭敬地拱手弯腰行礼起来,程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地缓缓松开了手。 只见梅志煊再次颇为诚恳地一字一句,请求道“东宁国…梅志煊,恭请秦王殿下下车一见。” 然左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处,马车上的人依旧不见有任何动静传出。 于是,程良便环抱起自己的双臂来,站在其身旁,对着正弯腰哈背恭敬行礼的梅志煊轻笑了一声,道“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这下知道被人拒绝是什么滋味了吧,但你可知,此次去东宁国请求和亲,我西秦所受到的屈辱,远要比你此时所受的多千倍万倍。” 就这样,一时间里,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有多久,直到众人周围的视线忽然渐渐变得有些亮了起来。梅志煊方才吸了口气,缓缓伸手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继而起身来对着身边的程良沉声说道“这封信,麻烦请代我转交秦王殿下。” 话音刚落,梅志煊便抿了抿嘴,将手里的书信递到了程良手上。 正欲转身牵马离去,忽然从身后的马车里传出一阵冷厉极了的声音来,道“梅志煊,你给本王记住,若不是玥儿对你一见倾心,坚持要嫁你,别说玥儿贵为我西秦国的嫡长公主,就算是我西秦一普通民女,定是也绝不会远嫁他乡的。更何况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出皇子。所以,并不是非你不可。以后,务必要对我国公主百般珍惜与疼爱,若是让她受到半点儿委屈,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闻此,梅志煊心里许久以来所有的担心与疑虑似乎一时间都得以了释怀。不知为何,他的脸上竟然浮起一抹久违了的淡淡笑容来。怔在原地里许久,方才一步跃上了马背,继而策马扬鞭,很快便消失在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晨雾当中。 程良捏着信,一脸惊诧地看着其远去的背影,忽一缓过神来,将这信翻过来又翻过去细细打量了半晌,似是并不见有任何不妥之处,方才急急踱步向着马车上的主人过去,双手将其恭敬地递上,道“殿下,梅志煊已经走了,留下一封信。” 至此,马车的窗帘方才终于被掀了开来。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只见有一双骨节分明的似是天人的手缓缓伸出将信接过,继而又收回去将帘子落下。 程良这才亦翻身跃上了马背,一个潇洒的手势示意所有人继续向皇宫的方向行进。 马车内,轩辕翰一双星眸很快便将梅志煊留下的书信看完,其中内容,有在自己预料之中的,亦有自己吃惊想不到的。 正在其陷入一片沉思之际,马车边上的程良挠着自己的脑袋,一脸疑惑不解地问车内人道“殿下,属下不明白方才殿下对梅志煊所说的那番话的意思是……” 不想话还未完,马车内的人竟将自己手里正摊开来的两张信纸伸到了窗外,程良眼睁睁地瞪着那两张白纸黑字外加一枚惹眼极了的红色印章,内心惊讶又好奇极了地缓缓伸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接过,继而便只见其颇为认真地落在最上面的一张,加盖了夺目的红印章的纸上的眼睛变得越来越好看。 片刻后,其一脸兴奋的样子疾呼道“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如了玥公主的愿了,公主不必嫁去那苦寒之地受罪了。” 还未待其看第二张信的内容,程良便饶有兴致地急急问道“这样的好消息,殿下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不出声理会那个东宁国三皇子,难道就不怕他不堪忍受此屈辱,就此别过而忿忿离去吗?” 马车里的人一如往常冷厉又淡定地道“东宁国最英勇善战,有勇有谋,表面上却永远始终都一副温润如玉的三皇子梅志煊,可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凌晨五更天,在本王上朝的半道上拦本王的车子,又如此低声下气地一再要求本王见他,便更说明了他此次前来,是真的有大事且颇为紧急的事要谈。若不能达到目的,他怎会就此轻易离去?” “殿下英明!”程良膜拜道。 “可他也不笨,他早已料到,此次本王是绝不会见他的,所以便提前备下了这封信。这样一来,无论本王见或者不见他,他的目地便都会达到。”轩辕翰说着,心想这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果然名不虚传,沉稳又内敛,心中不禁浮起一丝忧郁 来。 就在这时,程良已悄悄地翻开来第二张信纸来看,然一见到落在其上面洋洋洒洒,又有如行云流水般不失苍劲而有力的字迹后,猛地炸出来一句来“什么?东宁国如今的皇后竟然只是东宁国君的一个继后?其已故的嫡皇后遗留下的唯一血脉,怎会遗失在我西秦国。原来,这梅志煊潜伏在我西秦境内多年,竟是为了寻找回其已失踪了十七年之久的东宁国嫡公主。” 此刻,程良着实是真的惊呆了,然心里又不免有一丝怀疑,纳闷地道“这会不会是那个狡诈的梅志煊欲盖弥彰,为自己暴露了身份所找的借口呢?不可信吧?” 轩辕翰亦是刚刚得知的这个消息,其是否真实可信自是不能轻易断言,只是从这字里行间所流露出的真情实意来看,似乎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眼下里目前最重要的事,是要赶紧进宫拦下轩辕玥的赐婚圣旨。一念至此,他薄唇轻启催促程良道“快点赶路,莫要等圣旨下了,那一切就都晚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终于有人着急了 月潜日升,终于迎来了新一年第一个黎明的到来。 当秦王府的气派马车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天色早已见亮。 晨雾里,一座坐北朝南、居高临下、殿宇林立、气势雄伟、壮丽非凡、不禁让人肃然起敬的西秦皇宫宫殿渐渐从这团迷雾笼罩中现了出来。 晨曦洒下,温柔地轻抚着位于这片大陆中部的宫殿内外寂静的一片高树、浅草,红墙、黄瓦…… 显然,因为梅志煊的半路出现,终是让轩辕翰耽误了早朝的时辰。 待其一跨下马车来,程良便急急紧随主子其后,俩人一起朝着乾坤殿方向快步奔去。 然刚一到达乾坤殿院门口,跨过了那道汉白玉石门槛,俩人便立刻顿足下来面面相觑了起来,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只见对面高高筑起的汉白玉石雕高台上,高大巍峨的乾坤殿外,轩辕玥正俯首跪在殿门前,连连叩首着。 尚未及待主子发声吩咐,程良便已迫不及待地朝其疾步奔了过去。 一近身,这才看到轩辕玥早已是泪流满面着,其额头上还满是斑斑血迹。整个人更是处在一片昏昏沉沉、摇摇晃晃的状态。然却始终都未曾放弃地一边重重地叩首,一边对着殿内的方向口中不断地重复祈求道“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免除使臣满门抄斩之罪,儿臣愿意听从父皇任何安排……” 然纵使她此刻再多的叩首与祈求,殿内那人却依旧对其无情地视若不见着。也无论身旁心疼极了的皇后和太子俩人如何劝慰,也无法将其劝停下来。 自古以来,都是“后宫不得干政”。身为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皇后自是纵使此刻心里有多心疼与着急,终究也无法踏足进入那大殿里一步,替自己的心头肉争辩一个字。其实,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亦清清楚楚地明白,那个人,从始至终亦都不会听自己说一句话。即便进去了,亦是枉然。 太子轩辕昊亦是有心而无力极了,只能陪其一起跪着,哭着乞求道“皇姐,你起来吧,快起来啊。” 程良瞪大了眼睛看着,听着这眼前触目惊心、鲜血淋淋、悲凄的一切,被惊的目瞪口呆。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忙上前去屈膝扶住轩辕玥的胳膊,又仔细地将其周身重新打量了一番,问道“公主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轩辕玥已是有气而无力地对其沉吟说道“程将军,父皇派去东宁国请求和亲的使臣…刚刚…刚刚被判满门抄斩之罪,今日午时三刻便要全家老小一起被行刑斩首示众了。程将军赶快想想办法,救他们,快…快…快呀……”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来自身上、心里的所有伤痛终于致使她虚弱地背过了气,晕了过去。 “公主,公主……” “皇姐,皇姐……” “皇儿,皇儿……” 见此,顿时间,身旁三人着急地乱成了一锅粥,手忙脚乱地一起摇晃着她瘦弱的身子,同时朝其大声地疾呼起来。 程良紧紧地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对着此刻惊慌失措着,只知道不停拭泪的皇后道“皇后娘娘,那被派去与东宁国交涉公主和亲事宜的使臣,可是皇上身边最亲信的人啊,皇上竟也舍得如此残暴地治其罪责。出使未能完成使命,竟要惨遭灭门之灾?西秦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法令啊!” “程将军,本宫…本宫……”皇后欲言又止着一脸的无可奈何,又满腔心事不知从何道起的为难着。 “母后,父皇他…他怎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轩辕昊跪地扶着轩辕玥的胳膊,泪眼婆娑地看着皇后的脸亦不明白地问。 正在说话间,轩辕翰已一袭玄色朝服走了过来到众人身边,依旧一张冷峻的脸对皇后道“皇嫂。” “秦王,你的身体可都已恢复了?”皇后一看见秦王现身,便忙侧过脸去将泪水拭干,继而才转头朝其关切道。 “已无大碍了。”轩辕翰说着,斜眼冷冷地看了程良怀里一脸苍白悲惨的轩辕玥一眼。 皇后瞥见,又满是黯然神伤地对其苦道“秦王,玥儿的事,怕是……” 未及皇后将话说完,轩辕翰便急急开口将其打断道“皇嫂放心。” 紧接着,又对程良安排道“程良,你先送公主和皇后,还有太子回宫去。” “是”程良重重地点了点头,领命后便一把将地上的轩辕玥横抱起,皇后和轩辕昊紧随其后,三人一同兀自向着风华宫方向急急奔去。 轩辕翰单手附后着立在殿门外,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如今的璟帝,竟已到了如此疯狂地开始施行起暴政来,就连自己的羽翼也在所不惜。看来,他终于开始着急了。 金碧辉煌,威严肃静的乾坤殿大殿上。 璟帝一袭明黄色龙袍,神情庄重,眼神犀利,圈许胡须,双脚微微盘开威严地高坐于大殿之上,气派非凡。 新年刚过,本应简单地寒暄一番,然今日早朝上却连半句寒暄的话都没有。只待天家一落座下来,便兀自龙颜大怒道“此次出使东宁国,交涉我国公主和亲事宜的使臣无能至极,致使我西秦蒙受主动请求和亲却被拒绝之奇耻大辱。现即刻拖出去,待午时三刻将其满门抄斩示众,以儆效尤。自此以后,朝中百官之中若再有如此无德无能者,同罪处置。” 闻此,朝堂之上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垂首冒着豆大的冷汗,悄悄擦拭着,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开口替其讲理求情。 这时,天家又言“如今,我西秦国 内每隔几年便会有天灾降临,如同被诅咒了一般劳命伤财,似是永远都翻不过身来;对外,周边大小战事又连年不断,尤以蛮夷之邦的北烈国最是对我西秦一直虎视眈眈地紧盯不放。他们的铁骑着实威力无比,若是再继续与其僵持下去,西秦必亡。为今之计,西秦急需要休养生息,重整旗鼓。北烈国君已答应,若是将我国公主赐与他们,便以一万良驹战马做交换,既然东宁国如此无礼,而今唯有将玥公主……” 眼看着赐婚圣旨已被璟帝身边一细声细气的大太监举了起来,正欲宣读,忽然从殿外传出一极其响亮的声音道“秦王殿下觐见。” 闻此,大殿内心惊胆战着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大殿门口眼巴巴地望去。那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就如同岸边一条条干涸了许久,随时都可能无辜的丧命的鱼儿,等待着一场大潮的来临,将自己解救。 “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轩辕翰一脸沉稳冷静地迈步入殿,上前朝着龙椅上的人参见道,任凭任何人都无法从如此冷峻的一张脸上,看出他的半点儿心思来。 可这个时候,想必璟帝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轩辕翰了。若不是他当初建议将轩辕玥与东宁国和亲,怕是也招不来今日之奇耻大辱。他甚至怀疑,轩辕翰是故意让他在天下人和群臣面前出这个丑。 一想到这里,他便恨得直牙痒痒。于是,端起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角,怪声怪气地朝其惊讶道“秦王?你不是身受重伤,告假在府中修养吗?怎么这么快便可以上朝了?” “臣今日带病前来,乃是有要事禀报。”轩辕翰依旧躬身着道,璟帝不准,他自是要一直如此低声下气着,这也是璟帝心里一直乐于接受和看到的情景。 璟帝随即一脸嫌弃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眼中钉,肉中刺,继而不屑地道“哦?正好皇族今日里也有一桩大喜事要宣布,朕正准备命人向在座的文武百官宣读呢。秦王来的正好,那就不妨与百官一道同乐吧。” “臣恳请皇上先看臣今日带来的一封书信,此乃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的亲笔书信,请臣特意代为转交我国天子。尔后,再将皇族的喜事与群臣同乐亦不迟。”轩辕翰说着,便从身上摸出来方才半道上梅志煊递上的其中一张加了红色印章的亲笔书信,将其以两手高举过头顶,依旧垂首认真地对其恳求道。 “东宁国如此无礼地对待我国使臣,如今,那东宁国三皇子竟还敢书信于朕。朕倒是真的很好奇,想要看看他一个黄口小儿敢对朕安什么心?”看到轩辕翰如此执意地要他先看这一封信,也是出于好奇,璟帝便朝着身旁的大太监微微瞥了一眼,大太监便即刻意会着走下 了台阶,来到了轩辕翰身旁,将其手中高举着的书信微微颔首,小心翼翼地接过,继而又毕恭毕敬地回去递到了璟帝手中。 就在这一刻,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无一不屏住了呼吸,似是连同众人周围的空气一时间里亦都随着这封信静止了下来。不知道这信上所带来的内容,是不是会将今日大殿上的微妙气氛更升一级,亦或是瞬间引爆。 岂料,璟帝一将手中的信刚刚看完……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请旨寻人 就在梅志煊的亲笔书信被呈上的这一刻,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无一人不屏住了呼吸,似是连同众人周围的空气一时间里亦都随着这封信静止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信上所带来的内容,是不是会将今日大殿上的微妙气氛更升一级,亦或是会瞬间引爆。 每个人心里都七上八下,唯有虔诚地默默祈祷着,秦王轩辕翰的到来能彻底拯救他们,终结他们其中不知道下一个又将会轮到谁头上的厄运。 面对这几年愈来愈残暴施政的璟帝,拒谏饰非,滥用重刑,苛捐杂税,不顾黎民百姓死活,只管自己炼丹以求长生。 这样的局势之下,民怨四起,大家都小心翼翼,畏首畏尾,阿谀奉承,战战兢兢,谁还敢真正有所作为。 殿内的气氛,已然升至了最紧扣人心的时刻,每个人都诚惶诚恐地垂首等候着自己被宣判的时刻。 岂料,璟帝一将手中的信刚刚看完,便板着脸一脸威严狠狠地将右手一把重重地拍在了金光闪闪的龙椅扶手上,继而怒目而视了一圈底下的众人。 最后,将目光锁在殿前上前而立一直俯首着至今都未抬起眼来半分的轩辕翰厉声大喝道“大胆秦王!” 见到璟帝已然再次震怒,除了秦王轩辕翰依旧如雷打不动般镇定自若外,殿内文武百官皆无一不约而同地呼啦啦全部一起纷纷跪倒在地上,一边叩首一边连连大声朝其祈求道“皇上息怒,皇上开恩,皇上息怒,皇上开恩……” 然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那高高在上的一张威严面孔却忽然间发出一阵颇为舒心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闻此,俯首跪倒在地的所有人都止住声,不明所以地怯怯抬起头来向那最高的位置上偷窥张望了过去。 这时,璟帝转而一脸欣喜地对着殿前的轩辕翰道“大胆秦王,竟得了这等天大的好消息,为何不早些来报,平身吧!” “谢皇上。”至此,轩辕翰方才终于得以站直了身子。 可怔怔看着大殿里这忽然变得亲切起来的皇族兄弟俩人,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的百官们却依旧不敢大声地喘息一声。 接着,璟帝方才一脸喜色地对下面齐齐跪着的一脸茫然的众百官道“众卿家也都起来吧。” “谢主隆恩。”于是,众人亦都糊里糊涂地齐声领旨谢恩,起身来重新站定。 璟帝将手里的信半举着,瞬间一脸和颜悦色地骄傲宣布道“朕手中的乃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的亲笔书信,其声称一月之内定会日夜兼程,亲自携十里红妆前来迎娶我西秦公主。有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与我西秦尊贵的秦王和公主,这两桩亲上加亲的世纪联姻。相信日后里,灵空各国定会 对我西秦的实力更加有所忌惮。秦王实乃不愧为我西秦国之栋梁,百官之表率。” “臣等恭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闻此,殿内百官方才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拱手恭敬地齐声朝二人恭贺道。 “只是,东宁与我西秦相隔千山万水之遥,不知这封信怎么又会到了秦王的手中?”璟帝终是多疑地忍不住问道。 闻此,轩辕翰的眼睛猛地一怔,稍作思量继而回答道“回皇上,这便是臣为何会误了今日早朝时辰的原因。那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他今日忽然出现在臣入宫的半途之中,拦了臣的马车,纠缠着非要见臣一面,但臣并未答应见他。他便硬将这封信塞给了臣的侍卫,故才耽误了上朝的时辰。” “梅志煊,他又怎会在我西秦国境内?”璟帝又一脸疑惑地问。 轩辕翰稍作思量,开口说道“其实,梅志煊他在臣大婚送亲之际,因在臣的府邸与公主有过一面之缘。据梅志煊他当时自己在马车外对臣所说,他那时便已开始仰慕我国公主,故暂时留在西秦国里并未离去,这才不知我国使者前去东宁国请求和亲之事。近日里,他也是刚刚收到了来自东宁的家书,方才获悉了此事。唯怕皇上误会,以为是东宁国有意拒绝了与我国的和亲,亦是怕错失了自己的意中人,这才迫不及待地出面来寻臣帮忙澄清事实。并愿意即刻回国去准备大婚各礼节相关事宜,亲自前来迎娶我国公主。” 璟帝闻之大喜,连连惊声道“哦?这么说,公主与那三皇子竟然早已是天赐良缘咯。好,好,好,好极了!这件事,秦王有功。朕定要重重的奖赏,秦王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来。” 一旁的百官们亦都各个满面喜色,互相窃窃私语着。 然轩辕翰却一脸严肃道“如今,东宁国迎娶我国公主,公主大婚将至。既然这一切都只是场乌龙,臣恳求皇上赦免使臣之罪,既然其已与东宁已经有过交涉的经验,不妨由其将功补过,全权负责公主和亲的所有事宜。” “既然误会都已经澄清,使臣之罪自是可以全部免除,就依秦王所言便是:赦免使臣之前的所有罪责,官复原职,命其全权负责公主和亲诸事,不得有误。”璟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赦罪道。 “臣还有一不情之请,望皇上恩准。”不想轩辕翰思之又思,开口再次请求道。 “秦王但说无妨!”璟帝心中高兴不已,不禁慷慨道。 轩辕翰吸了口气,幽幽道“请求皇上恩准臣全国张贴寻人告示,寻回臣府上的医女,衣上云。” 璟帝惊讶地回忆着道“秦王府丢了医女?几时丢的?怎么丢的?衣上云,衣上云…是不是前段日子, 秦王妃入宫同皇后要的那个医女?” “回皇上,正是…正是王妃入宫要的那个医女,听说她前几日在城南落水失踪了。因为王妃觉得那个医女甚为贴心,故而,故而臣想全力帮其寻回,还望皇上恩准。”轩辕翰道。 璟帝闻此甚是颇感到惊讶,这世人眼里的冷面秦王,何时起竟变得如此对一个女人柔情蜜意,关怀备至起来了“秦王果然重情重义,看来秦王与秦王妃二人真是越来越鹣鲽情深了啊!朕准了!命人不惜一切代价在全国大街小巷张贴告示寻回秦王府医女,衣…衣上云,若是在西秦里寻不到,那便将告示贴到整个灵空大陆里去,誓要掘地三尺,亦将此人寻出来,还给秦王府。” “谢主隆恩。”轩辕翰拱手谢恩道。 自此,满朝上下一直精神紧绷着的众人,方才终得以松懈了些许,开始互相寒暄道贺起来。 终于,新年过后的第一个早朝就这样结束了。轩辕翰在百官的称赞和蜂拥爱戴下缓缓走出了乾坤殿。 程良亦已经第一时间便以好消息安抚好了轩辕玥母子三人,之后便早早等候在了乾坤殿门外。这会儿,一见主子走出大殿,便急急跟了上去。 只待众人皆都告辞离去后,走到了出宫方向一偏僻的回廊上,程良方才一脸欣喜地对其主子恭贺道“恭喜殿下,这次轻而易举地便连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使臣也……” 岂料话未说完,便被主子顿足狠狠地朝其怒目瞪了一眼。程良立即意识到是自己失了言,便急急抿了抿嘴,收了声。兀自紧随其后,径自朝着宫门口奔了去。 就在轩辕翰与程良刚刚离去不久之后,便从旁边的花园中缓缓现出来璟帝与其身边的亲信大太监的身影来。 那大太监凑到璟帝的耳边,跟随其脚步一边走一边对其小心翼翼地禀告着“方才一下朝老奴便去问了,根据探子报,今日凌晨五更时分的样子,确实有人在街上拦了秦王的马车。他身边那侍卫还举剑与来人起了争执,但自始至终都不曾见到秦王本人下来马车。许久后,只见来人硬塞给了秦王侍卫一封书信,便只身策马离开了。” “可曾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吗?”璟帝表情凝重,似是极为不悦地问。 “只隐隐约约听到那来人较响亮的几句,说要面见秦王,但秦王一直都不曾下车。后来,那男子离开时,跟踪的人怕天色渐亮,自己被暴露,便也随之离开了,想必期间所说的就是秦王方才在殿前所说无疑吧。” “哼...可朕怎么总觉得,这件事恐怕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那梅志煊鬼鬼祟祟地潜藏在我西秦国内这么久,一定还有什么其它极为重要的事。而这事儿,怕是秦王一定不会跟朕禀报。” 璟帝渐渐驻足下来,半眯着眼睛,单手负后,望着轩辕翰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那皇上的意思是?”大太监疑惑不解地问。 璟帝想了想,严肃道“继续给朕监视好他,务必要小心,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这些年我们所有的功夫就白费了。朕不相信,万年冰山竟也能被美色所融化。他如此大张旗鼓,劳师动众地寻找一个小小医女,那个医女一定有问题,派人好好去查查,给朕仔细弄明白了!...对了,陆贤呢?” 大太监回话“已经遵照皇上的吩咐,让其连夜又仿照原迹,作了一副守护者画像,亲自带去秦王府给秦王了。” “接下来,我们就要好好守株待兔了。”璟帝一脸悠长地说道。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不能说的秘密 眼看着轩辕翰主仆俩人马上就要到达宫门口时,忽从前方现出一个看似有些神色匆匆的御药房药师打扮的男人身影来,该人一上前来便驻足垂首朝其恭敬地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衣药师,你怎么在这儿?”尚未待轩辕翰出声,程良先一步上前来替其仔细查看了一番,随即惊讶道。 “微臣在此特意已等候秦王殿下多时,有要事前来禀报。”衣上坤依旧垂首道。 闻此,程良默默地回头看向了其身后主子的脸。只见轩辕翰一顿足下来,便单手附后着看都不看衣上坤的脸,微微侧身对其冷冷地道“衣药师所要禀的,若是只关于令嫒失踪的事,那就不必说了,本王都已经知道了。本王府上的人,本王自会不竭余力地将其寻回。只是,本王想知道,本王府上的人,怎么不是在衣药师的府中好端端的待着养身子,反而只身跑去了城南那么多日且不见归,也始终不见衣药师派人去寻呢?不知衣药师究竟是如何看护的?本王只想请衣药师就此疑问给予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闻此,衣上坤只觉此声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使他两腿发软,不禁顿时浑身瑟瑟发抖起来,忙战战兢兢地“扑通”一声跪倒在面前的地上,直冒着冷汗连连叩首道“微臣该死,请秦王殿下恕罪,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都怪微臣没有尽心看护好小女,方才致使她遭遇此不测,下落不明……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岂料轩辕翰闻此,眼里似是瞬间迸射出千万支寒光四射的利箭一般,狠狠地射向了衣上坤的五脏六腑,朝其厉声呵斥道“你的确是该死,倘若她真的有个什么……就算拿你衣府满门的人头来赔本王,你也赔不起。” 衣上坤只得不停地对其叩首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除此之外,他似是真不知道自己此时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方才能将眼前之人心头的万丈怒火平息半分。纵使他不抬头用眼睛来看,也早已感觉到面前威严至极的人脸上,那副即便是将他活活吞下亦不能解气半分的满面怒色。 半晌后,轩辕翰愤怒极了的心绪似是终于得以收敛平复了些许下来,随即正欲忿忿踱步离去。衣上坤方才忽地回过神来,鼓足了勇气,依旧俯首跪地道“秦王殿下请留步,有件事,是关于小女的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微臣思之又思,想了许久,决定还是告知殿下的比较好。毕竟…她以后便是秦王府的人了。” 此时,轩辕翰已然踱步到了其身后,程良亦紧随其后地跟着。然一听闻衣上坤口中所说之事乃是关于衣上云的,他还是终忍不住停下来脚步。若不是因此,他绝不会多在此停留半步,与其多费一句话。这样为人 父母之人,他自是在心里对其万分的鄙视与不屑。 于是,他强忍着内心的悲愤,头也不回地驻足下来,依旧板着脸冰冷惜字如金地问道“何事?” 虽然经常在宫中行走,知道此时此地,很少有人经过,所以才选了此地见面的衣上坤还是谨慎地朝着四周再次扫了一眼。 程良见此,亦帮忙向四周细细探了一圈,方才对其点了点头,衣上坤这才倒抽了口气,开口说道“殿下,其实…云儿她…她并非是微臣的女儿……” “你说什么?”闻此,不及衣上坤将剩余的话讲完,轩辕翰便猛地回过头来,一脸吃惊地朝其瞪大了一双深邃的眼眸,惊呆了。 就连立在衣上坤身旁的程良,亦是一时间里整个人都站在原地里怔愣住,痴痴地看着他那张低垂的侧脸,满腹的不可思议。 然衣上坤却仍旧是跪地不敢抬起头来半分,反倒是将头低的更低了些,俯首对其幽幽道“十七年了,这十七年里,不是微臣不关心她,而且怕微臣对她的关心,在那座深宅大院里成为她的一种负担。云儿,她其实是微臣入宫之前与糟糠之妻在深山里采药时,偶然所遇见的一位似是因为坠落悬崖所致的生产在即的妇人所生。微臣乃是受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方才收养了那个刚一出生便没了娘的可怜的孩子。” 至此,轩辕翰方才恍然大悟,却瞬间惊诧地似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里似乎正另外还怀疑着些其它什么更为重要的事情,只见他的眼睛顿时瞪的越来越大。 稍作思量,只对其冷声说道“起来回话吧。” “谢殿下。”衣上坤这才撩起袍角,缓缓站起了身来。 然待其刚一立定,轩辕翰便似是忽地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上前一步,同时伸出一只极有力的大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其一只胳膊,放眼紧盯着其眼睛,严肃道“本王问你,方才你说,你是在山里采药时遇到了那位坠崖所致的即将生产的妇人,是哪座山?” “是城南的北山,那是微臣的老家。”衣上坤顿时震惊不已的怯怯看着轩辕翰的眼睛道。 “城南北山?十七年前?你的老家?…那你可还记得是在十七年前的哪一日遇到那位妇人的?…是不是…是不是先帝薨逝的那一日?”此刻,轩辕翰的心里着实难以置信地激动极了,就连附在衣上坤胳膊上手的力气亦不知不觉地慢慢加大了几分而不自知,只一字一顿地肃声问道。 见此,衣上坤的心里即刻亦紧张极了,他根本不知道轩辕翰为何会如此失常的激动着。稍作回忆,只对其愣愣地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不是…不是先帝薨逝的那日,而是…而是先帝薨逝的第二日黎明时分,天色尚才微微发亮的时 候。不过,依照那妇人的伤势和当时的情况来看,应是前一日就落下山崖的。当时,微臣看到她的时候,她似乎是从北山脚下的碧水湖滩上挣扎着爬了许久,应是怕孩子夜里意外出生冻着了,直到爬到树林边上实在没了力气,才……”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岂料轩辕翰瞪大着的一双深邃的眸子竟忽然间噙满了泪水,且眼看着似是都快要滑落下来,似是就连整个人的身子亦都在颤抖一般,衣上坤不禁吃惊地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止住了声。 “殿下,殿下……”这时,一旁的程良似是也猜到了些什么,看到轩辕翰已然陷入了沉痛的往事回忆之中,便急急伸手一把捉住了其尚且还附在衣上坤身上的胳膊朝其轻唤道。 终于,轩辕翰的手缓缓松了开来,眼睛也终究慢慢地移开,继而顿时一脸的黯然神伤,缓缓侧过了身去。 这时,程良一脸凝重地继续上前替自己的主子问衣上坤道“这么说,当年侍卫们搜遍了北山内外所发现的唯一一座被烧毁了的小茅屋,便是你的家咯?” “是的,那便是微臣以前的家,是微臣亲手一把火将它与那妇人一起烧的干干净净。那妇人,微臣问她什么都不说,微臣见她气质不俗,以为她是家里遭了什么横祸,被人追杀又或者遭受了什么满门抄斩之类的祸事,四处逃亡这才不小心失足落了崖。微臣又怕贼人追来要斩草除根对那孩子不利,便一刻都不敢多做停留,连夜逃离了北山,自此便再也没敢回去过。”衣上坤倒抽了口气,说道。 闻此,程良心里顿时间愤怒极了,朝其大声怒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道,殿下他…他当年只不过还是个孩子,为了寻那位救命恩人,他带着侍卫在深山里没日没夜地搜寻了整整数月,都未曾见那妇人的半丝踪迹。” “什么,救命恩人?”衣上坤不解地道。 程良叹了口气,道“那位即将临盆的妇人,她乃正是为了救秦王殿下才被人逼落山崖的。” 闻此,衣上坤亦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程良的脸,惊的不禁微微后退了两步,向着其惊声道“怎么会是这样?” 此话一出,一时间里,三个人都一起静默了下来,各自陷入了沉沉的思索当中。 半晌后,轩辕翰方才收敛悲伤,沉声再次问道“那妇人临终前,果真什么话都未曾留下么?” 衣上坤再次看似犹犹豫豫的样子想了想,似是心一横,道“那妇人,临终之前,说她只愿那个孩子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平常百姓家的女子,叮嘱微臣千万不能让其接近…接近皇族中人,更不能与其纠缠在一起。甚至为此而不惜亲手下毒毁了那孩子的容貌,可她终究还是……” “既然你知 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那你为何还要将此事告诉本王?”轩辕翰问。 闻此,衣上坤顿时抬起头来朝着轩辕翰的侧脸怔愣了许久,最后似是一脸无奈地说道“因为这个女儿,自从昏迷了一年醒来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微臣实在已是再也琢磨不透,亦控制不了了。世上的事,竟往往事与愿违,或许,这便是她的命吧。一个人,纵使再神通广大,可终究也无法与命运抗衡。既然逃不过,索性…便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微臣只求殿下能帮忙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寻回,微臣将感激不尽。” 衣上坤这话一说完,轩辕翰便兀自踱步出了宫门。 望着其远去的背影,衣上坤默默地暗自喃喃说道“天意,这都是天意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心的呼唤 ‘一语惊醒梦中人’,显然方才衣上坤的一席话,致使轩辕翰此刻虽看似脚下正无比沉稳地迈步着,然实则其脑海里却早已是千回百转,一片混乱。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似是一场梦一般,虚无缥缈,那样的不真实。 那个即将临盆的妇人,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竟会没有粉身碎骨,这怎么可能? 于是,他蹙了蹙眉,一边疾走,一边深感不可思议地开口沉声向着紧随其后的程良求证道“程良,方才衣上坤所说的一切你可都听到了?当年那位无名恩人,她坠崖后竟然没死,还产下了一名女婴。可那么高的悬崖,这怎么可能呢?” 程良亦对方才衣上坤所言同样甚感意外极了,他沉默着又想了想,道“这的确是让人很难以置信。可是,前几日里,殿下不也从那面与十七年前的那位妇人所落下的一模一样的悬崖上坠下了吗?可殿下现在不也毫发无伤吗?乐太医为殿下仔细检查过很多次,都说殿下身上的伤都只是悬崖边上的荆棘丛所致,并无其他伤痕。所以,衣药师所言,也未必不是不可能的。想那衣药师也不可能为了让殿下帮忙找回衣姑娘而扯下如此谎言?况且,殿下年幼时的那位救命恩人的事情,知道的人甚少,他一个小小药师,又怎么可能会知道呢?属下甚至禁不住在想,那位妇人当时若不是因为身怀有孕的话,怕是也不一定会死的。如此想来,衣姑娘她也肯定还好好活着。这是好事啊,殿下。” 程良一边思索着一边将话说完的时候,不禁早已是满腹喜悦浮上了心头。 岂料轩辕翰听了这话,却顿时将脸色变得更加冷厉了几分,随即双拳亦紧紧的握起。只待其一迈步出了宫门,便似是魔怔了一般地急急翻身上一匹黑得发亮的高大骏马,随即伸手挽着缰绳,只听一声“驾”,便兀自好似拼尽了全身力气般只身策马急奔而去。 唯留下身后的程良,却似是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亦或是刚刚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般,一脸惊愕地顿足怔愣了片刻,继而则惊声朝其已远去的背影声声疾唤道“殿下,殿下……” 见其呼唤声并不见有丝毫回应,这才忽觉似是有什么不对劲似的,继而亦急急跨上了马背朝其背影紧追了上去。 主仆俩一前一后地一阵疾驰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轩辕翰的马速渐渐放慢了下来,终于停住。继而翻身下马,站到地上,似是恍恍惚惚地游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山谷里的一座断崖前,双腿微微叉开,紧握双拳对着眼前的深谷里的白云缭绕,滴翠浮青,云海如浪疯狂地连连怒吼发泄起来“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顿时间,只闻山谷 里到处回声阵阵,这声声响亮的似是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愤怒的都欲要将这山川河流撼动了一般,他的整个身子亦都在随着这怒吼声颤抖。 的确,自打从城南北山坠崖昏迷后醒来至今,他一直都独自隐忍着衣上云可能会遭遇到的任何状况,好的,不好的…… 这一切未知的可能,渺茫的生存机会,本就不知该如何排解,继而又从衣上坤那里得知了这个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生命的奇迹。 原来,当年的那个妇人,她落崖后并没有粉身碎骨,无迹可寻。不仅如此,她还拼命地保下了一个孩子。 而那个孩子,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她,竟然就是她。 原来,这十七年以来,那个孩子,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艰难辛苦地活着。 若是他早些知道,或许她便不会在那个宅院里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和委屈;若是他早些知道,他会对她加倍更加倍地好一些,是那种他从未对谁有过的好;若是他早些知道,或许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这些年来,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终于赶上来的程良一见到眼前从未有过如此失态和放纵的主人,整个人都被这个场面惊呆了。他坐在马背上朝着那个尊贵伟岸的身影怔了许久,方才默默地下了马来。 继而又兀自踱步着缓缓走到其身后,心疼又忧伤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未有过如此无奈又悲愤的主人,痛心极了地沉声劝解其道“殿下:属下知道殿下心里难过,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眼下,殿下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衣姑娘至今都下落不明,毫无半点音讯;太妃亦死的不明不白,太后和皇上必定是各怀鬼胎,殿下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及早查明事实真相方可;那东宁国国君明明拒了我国的和亲请求,可那梅志煊却忽然现身出来,如此着急地想要迎娶玥公主,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皇上暴政已久,西秦的子民,还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听说,最近在我边境地带,像是又有内乱发生,且规模还相当之大,当地官府根本无力将其消灭。殿下既然已病愈,想必这次,皇上也很快会下旨派殿下亲自出面去镇压了……这所有的事情,无一不是迫在眉睫的。所以...殿下一定要振作起来才是啊!” 闻此,轩辕翰汹涌澎湃不止的心似是方才得以渐渐安息了些许下来,终于松了口气,握紧的拳头亦缓缓被松了开来。 只是仍旧沉默着不说一句话,任凭程良再怎么劝,他都始终一动不动地抬眼睁睁望着深谷之上,天空中的云卷云舒,心里暗自朝其默默道“云儿,你听到了吗?本王在心里唤你,若是你听到了,就快回来本王的身边 。这一生,本王都不能再失去你,我们错过的,已太多太多……” 程良已然劝不下,索性不知何时起便也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在陪在其身旁一起静静地站着,守护着他的主人。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一直怔望着深谷上天空中的云彩一动不动,直到一片夕阳出现将其渐渐染红。 再到夕阳西下,夜幕悄悄降临,他忽然一个急转身道“回府。” 说着,便大步上前翻身上马,兀自策马扬鞭,程良紧随其后,俩人一道朝着城东府邸方向疾驰而去,扬起一地的尘土飞扬。 桃花店村里。 不知为什么,若曦今日里总是一副昏昏沉沉,极为贪睡的样子,然却也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感到特别奇怪和兴奋的事情。 早饭过后,欢儿便准备好了新的白布巾和药,准备给若曦换药。 可是,当她小心翼翼地将原来的白布巾替其摘下来的时候,竟然发现若曦头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不仅如此,一夜之间,竟然连伤口亦消失地无影无踪,就恍若她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般。 只有老妇人始终都有事琢磨不透,所以便总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一大早起来,见若曦头上的伤已然大好,心中亦似不怎么高兴地起来。 这会儿,见若曦整日里都昏昏欲睡着,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的心中,亦是对这个等了太久终于出现的女子怀有太多的疑问。 索性便想着还是得请城隍庙的大师亲自来看看,方才能安心。 抬头来看看天色,再不动身的话,怕是到天黑的时候,便要到不了城隍庙了。 一念至此,老妇人便急急动手收拾起行装来。一个简单的包袱,遮戴上了黑色的长帷帽,这便准备着要出门去了。 岂料其前脚刚一迈出房门,欢儿便从西屋里急急冲了出来,两手将其扶住,忙问道“老夫人,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呀?” 老妇人驻足停了下来,一脸凝重地侧身望着西屋里昏睡着的女子道“若曦如今这个样子,老身不放心,我还是亲自跑一趟城隍庙吧。兴许,玄空大师这次刚好就云游回来了,我得请他亲自来家里给若曦瞧瞧才能安心。” 话音未落,欢儿一听便伸出手来想要去卸下老妇人肩上的包袱“老夫人,快放下来,还是欢儿替您去请吧。这些年以来,您可从来都没出过这个村子啊,欢儿怎么能放心您独自一个人出门呢!” 老妇人拽住欢儿的手,阻止道“欢儿莫要胡闹。若曦刚醒,一切都还不稳定,她眼睛又看不见,你留下来还要照顾她呢。待会儿记得帮她服药,老身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不行,说什么欢儿也不能让您去。”欢儿依旧嘟着 嘴,不松开附在其包袱上的手半分道。 就在俩人互相拉拉扯扯着,都不愿松手的时候,忽然从西屋内传出女子似是梦魇一般的喃喃细语声来“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闻此,俩人即刻同时都惊的面面相觑了起来,欢儿一时情急之下,便先忽地一把松开了手,继而疾步朝屋内奔去。 至此,老妇人方才乘机偷偷地溜出了门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长长的“梦” 无论世事、岁月、亦或空间如何变换,冥冥之中,那些仿佛曾经出现过在我们梦里的所有支离破碎的片段,似乎总有一日会在后来岁月中的某一时刻里,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忽然都一一出现在了我们最真实不过的生活面前。 对此,我们迷惑、我们迟疑、我们惊讶。 这一瞬间,如此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它究竟是我们将心底最深处那些虔诚的强烈祷念,所执念的片段幻化成了一个个或悲或喜的荒唐梦境;亦还是我们根本就是一直深陷在自己一手所编织成的梦境中,事到如今早已经模糊地分不清了其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界线。 所以,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梦与现实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神奇的一种关系? 正如聚散离合的生生世世里,早已注定了彼此终将相遇的缘份。或深或浅,却总是都息息相关的一些人们之间,无论是生是死,也无论天涯海角。总有一天,都能感应到彼此之间曾经最虔诚的心的呼唤。 此时,在记忆一片空白的若曦的梦魇里,千年前与千年后的支离破碎的片段再次不停地闪换着: 一个车水马龙的繁华世界里,大雨滂沱的街头,一袭雪白长裙,个子高挑的妙龄少女独自黯然失神地走在城市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上,四处寻寻觅觅着。 时而驻足下来朝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大声呐喊着“魏明轩,你在哪里?你快回来,你回来跟我说清楚,你不能这么对我。到底我做错了什么,我都改。为什么当初说在一起的人是你,而最后先离开的人也是你。这不公平,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终于,她实在没了力气,无力地瘫倒在大雨之中…… 场景闪变,在一片幽静的深谷前,一名衣饰显得尊贵不凡,背影高大伟岸,侧脸轮廓看似极睥睨天下的男子身影,正迎着风站在一面断崖前,面朝远方,在心里呼唤着“云儿,你听到了吗?本王在心里唤你,若是你听到了,就快回来本王的身边。这一生,本王都不能再失去你,我们错过的,已太多太多……” 梦境变换,出现的又是同样一挺拔的身躯。 这次,那人竟正那般专心投入地将一红衣女子紧紧地抵在一棵高大的树旁,附在女子的一片温软朱唇上,贪婪地亲吻,吸允着。而那女子也紧闭着双眼,满脸潮红,似是亦非常享受般地热烈回应着他所有的期待,俩人竟都一起渗出了潮潮的细汗来。 此时,若曦的脸上忽然平静了下来,恬静地格外动人。却瞬间似是又被什么梦境再次纠缠住而微微蹙起了眉。 梦里,那个女子的模样太过于模糊,一点儿都看不清,只是其正身处的那个宫殿,看起来布置的倒是一点儿也不像是女子的 闺房,更像是一贵族男子的寝殿。 那女子声音悲伤地道“云儿明白殿下的心意,可殿下是个心中有太多悲伤的人,云儿亦是早晚都会离开这里,就如同一道浮光掠影,是个没有明天的人。人生漫漫,如此身不由己的云儿又怎能对殿下承诺什么呢?在一起,最终也只是平添一缕伤痛,云儿又如何忍心?!所以,今夜发生的一切,云儿都将忘记,也请殿下,此生不要再记起。” 梦境片段快速切换,来到一悬崖边上,一树根的两头各自牵着一男一女俩个人。树根已然即将断裂开,眼看着就要落崖的女子哀伤乞求道“殿下松手吧,云儿求您了。再这样耗下去,我们俩真的都会没命的,云儿死不足惜,只求殿下您一定要好好活着。这个世上,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殿下,为了云儿,殿下不值得做如此牺牲,殿下切莫要辜负了那位妇人的临终所托。” 又是同一座山崖,一大腹翩翩的妇人嘴角含笑,轻轻抬起一只脚来,整个人便顺势即刻掉落到脚下的云山云海之中。 就在其即将落地的那一刹那间,那妇人竟还伸手拽住了山崖一断面上的一株千年人参。 那是什么,像是一道奇幻极了的紫芒,原来竟然是它将那妇人整个都包裹了起来直到其平安落地,那紫芒方才消失不见。 半夜里,妇人终于被一阵冰冷的潮水激醒,她只感到周围尽是湖滩边上的阵阵冷风全部都朝她一起不断地袭来。 妇人单薄的身子虚弱极了,但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在这里待一整晚,她必须试着将自己沉重的身子支撑起来。 这时,身上却忽然感到了一阵痛楚。不,这不是普通的痛感,这是...这是临产前的阵痛,她腹中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 顿时,妇人惊慌极了。不,你不能现在出生,绝不是现在,现在可是在半夜里空无一人的崖底寒湖滩上,这里什么都没有,为娘的甚至连自己都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若是现在出生,一定会被冻死,饿死的。孩子,你一定得等等,再等等,等一个好心人的出现。 一念至此,妇人借着夜空里微弱的月光,慢慢坐起身来,掏出银针,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后,屏气凝神让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指摸索着,鼓足勇气最后在自己隆起的腹部施下一针。 待其耐下心来,等到阵痛感舒缓了许多后,继而又慌忙地放眼环视了下四周,随即便咬紧了嘴唇,握紧那株珍贵的千年人参吃力极了的缓缓开始向前方尽头的树林里匍匐爬去。 她一边拼命地用力爬,一边泪眼朦胧地在心里呼唤着“老天保佑,谨遵西秦天子之命,守护者之己任,已保西秦少主平安脱险,使命达成,若曦死而无憾。可若曦肚子里的 孩子,她可是西秦国的下一代守护者,求你一定要开开眼,这个孩子,她绝不能死,绝不能……” 这时,陷入昏睡中的若曦眼角竟忽然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滚烫的泪水来,嘴里还似在喃喃呜咽着求救道“来人啊,有人吗,快来人救救她,救救她吧……” 忽然,梦境又闪到了一座深宅大院里,院子里到处都回荡着空灵极了的声音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此时,若曦顿然止住了泪水,又开始不停地胡言乱语起来“你是谁?你们是谁?你们都是什么人……” 至此,梦境里突然又闪现出一道极强的光芒,这刺眼的光芒里渐渐现出来一道墙,伴随着这道墙越来越清晰,犹如一扇门渐渐地敞了开来,却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她惊的忽一下睁开眼睛,整个身子亦随之微微一抖,醒了过来。 眼睛终于睁了开来,随即便听到了耳边所传来的这几日已十分熟悉的欢儿的声音,她正坐在床前双手握着自己的一只胳膊,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似是惊愕极了地关切道“若曦,若曦,你怎么了?” 看到若曦在用胳膊吃力地想要将身子撑坐起来,欢儿忙起身来搭手着将其扶起。 若曦坐起,这才开口说了话“我...我刚做了一个梦,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又似是那样逼真的一个梦。” “是什么样的梦呢?”欢儿坐下来一边帮其拭去额头的汗水,一边好奇地问。 “什么样的梦?梦境都各不相同,有深宅大院,有悬崖峭壁,有大雨滂沱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头,有男有女,还有……”一想到那个镜头,她的脸上不禁顿时浮起了一抹潮红。 继而转念又继续道“特别有一个不知什么原因坠落悬崖,悲惨至极的即将临盆的妇人,她的名字,竟然也叫做‘若曦’,怎么会这么巧呢?” “梦见了一个孕妇?那可是吉兆啊!”欢儿完全不知若曦此时心中的若有所思,兀自激动地道。 然若曦根本没有在意欢儿此时的一脸欣喜,她只自顾自地继续沉浸在自己方才的那个长长的梦境里,喃喃自语地纳闷道“为什么在我每个残碎的梦境片段里,始终都总是看不清楚梦中的那些脸呢,他们究竟是谁?那些一段段支离破碎的梦境片段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到底是谁?我心中的执念又是什么?” 不知为何,若曦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昨夜在如梦亭中偶遇的那个道长来,随即便又似是习惯性地摩挲起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 顿时间,道长临走前的叮嘱又再次响在了她的耳边“贫道这儿有一粒还魂丹,用小姐手腕上的七彩金 丝彩玉镯子将其研碎服下,能让小姐记起许多已经遗忘了的事。然却也会遗忘心中一直以来的执念,亦是一份不该属于这一世的念想。当然,那的确也是小姐心里最极为珍贵的东西。” 于是,她又情不自禁地在口里喃喃低声细语起来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闻此,身旁的欢儿顿时惊的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道“若曦,这句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然不等若曦开口回她,欢儿便大叫了一声“糟了!”话音尚还未落,便已兀自飞快地朝着院子里疾奔了出去,若曦亦不知所然跌跌撞撞地摸索着下了床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你才是瞎子 “老夫人,老夫人……”欢儿一奔出西屋的门来便一边喊,一边疾步跨进到老妇人的东屋里。 见老妇人已然消失地无影无踪,便又急急退出来开始在院子里的所有角角落落里搜寻起来。终是无果,此时她心下一急,撒腿便朝着门外奔去。 许久后,只见欢儿步履缓慢,垂头丧气地从门外回到了院子里来。 这时候,正一手扶在门框上的同样一脸焦急之色的若曦,仔细侧耳一听到欢儿迟疑的脚步声,便急急迈步向其方向摸索着靠近了过去,亦着急地问道“欢儿,老夫人她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欢儿听到若曦柔软的声音,先是怔在原地里抬起头来朝其一愣,继而竟忽地一步上前去伸手一把抱住了若曦的肩膀,趴在她弱小的肩头上顿时失声大哭了起来。 这时,若曦的心亦顿时咯噔一下似是停了下来,继而忙道“欢儿莫要只顾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欢儿依旧无力地趴在她肩头,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若曦,这下要出大事了。方才听你醒来,我一着急便只顾着进屋来看你,竟没能拦住老夫人。老夫人她...她独自出远门去了,这八年来,她可是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啊。前几日,我出去的时候,便听路上的人都说,近来外面很不太平,有许多到处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猖狂至极的劫匪强盗,貌似他们还要向朝廷造反,朝廷正在派兵镇压呢。这...这兵荒马乱的,万一若是被老夫人遇上了,那可该如何是好呢?…呜,呜,呜……” 欢儿此时似是惊怕地都不敢再继续说下去,话音刚落便又哭了起来。 若曦一手抱紧欢儿,另一手轻抚着她的背,闻之心中亦是顿时恐慌极了,然依旧故作镇定着安抚其道“欢儿别哭,欢儿别哭,我问你,你可知道老夫人要去哪儿吗?” “老夫人,她是见你整日里总是昏昏沉沉地嗜睡着,身子总不见好。于是,她想要去城南城隍庙里亲自等玄空大师云游回来,好请大师亲自前来看看你。”欢儿一边用手背抹着眼泪,终于站直了身子对其哭诉道。 若曦闻此,心中顿感愧疚,原来老夫人此行都是因为自己所致,便道“城南城隍庙...你可知道怎么去么?老夫人走了左不过也就这会儿功夫,她一定还没走多远,我们这便赶快动身去追,相信一定能追得上的。” “可是...你的眼睛……”欢儿犹犹豫豫地朝其关切道。 被欢儿特意这么一关注,若曦方才意识到,其实自己的眼睛,自从今日一大早醒来便似乎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些光感“我的眼睛...欢儿放心,其实,我的眼睛似乎已经能感觉到些许光线了。所 以,我陪你一起去,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闻此,欢儿瞬间兴奋极了,迅速伸出两只圆嘟嘟的小手来紧紧捉住若曦的手臂,欢呼雀跃地惊喜道“这是真的吗,若曦?你的眼睛真的已经有感觉了?” 若曦亦重重地朝其点了点头,眼角现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真是太好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啊。一觉醒来,不仅若曦头上的伤消失地无影无踪,就连眼睛也好起来了。若曦,如此这样下去,相信你的记忆很快便会恢复的,你很快便会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儿了?”此刻,欢儿内心竟激动地一把紧紧地将若曦整个人都抱了住,其力气之大,若曦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时,若曦忙提醒其道“事不宜迟,欢儿带路,我们这就赶快走吧。” “对对对,快走快走,不然就追不上了!”就在欢儿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若曦,俩人刚走出院子正准备关门离开的时候,忽然疾奔过来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 那樵夫神色慌张,跑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地结结巴巴道“欢儿...欢儿姑娘,老夫人...老夫人她人呢?” “老夫人?你找老夫人何事啊?她自个儿出远门了,我正要出去寻她回来呢?大叔,你有什么事吗?”欢儿好声好气地问。 岂料那中年樵夫一听,却顿时惊慌失措地扬声怒了起来,道“什么?老夫人出远门了。老夫人不是一向都足不出户的吗?她早不出晚不出,怎么偏偏会这个时候外出了呢?哎呀,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这下可要出人命了,这可怎么办是好,这可怎么办是好呀?”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说话呢?那老夫人怎么就不能出个门了,她有什么义务成日里呆在家中等你们一个个上门来找,断你们的家长里短吗,她又不是……” 未等欢儿将话说完,若曦便忙伸手将其打断,柔声对其方向问道“这位大叔,请问你如此急匆匆地前来找老夫人,究竟有何事?” 闻声,那中年樵夫这才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个一袭水蓝色长裙的陌生人,将她很快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纳闷地道“你是什么人?” 若曦正在为难,欢儿忙一步上前去用自己的小身子将其挡在身后,开口回道“她是我刚刚久别重逢的远房表姐,怎么了?” “她的眼睛……”这时,中年樵夫忽然发现这看起来瘦弱高挑,一轻纱遮面的清秀女子的眼睛似是有些不对劲,便问道。 “我表姐的眼睛受伤了,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事?若是不说的话,我们还有急事,没空陪你在这里瞎磨蹭。”欢儿不耐烦地将话一说完,便一把捉起若曦的手,欲要踱步离去。 见此,中年樵 夫忙上前去张开双臂将俩个女子只身挡住,方才对其急急道“唉...等等等等,欢儿姑娘莫要生气,我只是一时好奇随便问问,并无恶意。欢儿姑娘,大事不好了,王二出事了!” “王二怎么了?”闻此,欢儿不禁顿时心中一震,一脸惊诧地道。 中年樵夫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幽幽道“早上起来,我吃了两碗稀粥,又在家里喝了一壶茶,接着又……” “说重点”欢儿生气极了,真是越急越乱,越乱越急,闻此,猛地将其打断,朝其怒道。 中年樵夫吓得又忙拭了拭额角的汗水,方才回归到正题上“方才我在山里打柴,忽然听到身旁不远处似是有人发出一阵极其微弱地在喊‘救命’的声音,便寻了过去。岂料,走近一看,竟是王二。只见那王二躺在地上,像是中毒了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中的毒?又中了什么毒?欢儿姑娘,求你赶快去看看吧。自从老族长死了以后,整个村子里就只有老夫人和你俩个人会医术了。这天眼看着都快要黑了,要是晚了,怕是王二他会不会就小命不保了呀。” “可是...可是我...我还要去找老夫人呢!想必你也听说了,最近外面很不太平,这老夫人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可怎么办呢?”欢儿亦顿时犹豫极了。 这时,一边上一直静静地沉默立着,未曾说话的若曦开口道“欢儿,事已至此,不如这样吧。我的眼睛虽已能见到些光,但始终都尚还未彻底痊愈,想着一路跟着你,你还要照顾我,怕是终会连累脱了你的后腿。不如,你先去追老夫人,我随这位大叔去看看王二的情况。等他脱离了危险,我再去寻你,如何?” 岂料若曦的话音刚落,欢儿便一脸严肃地侧过身去,似是生气极了一般地脱口即出“不行?可你会医术吗?就算你会医术,你的眼睛又能分辨得清药草吗?还有,即使这一切你都做到了,到时候怕是天也已经快要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又怎么出门?你又知道去城隍庙的路吗?你已失去了记忆,眼睛又看不见,若是再弄丢了,或者半路上被那些劫匪给……不行,绝对不行。” “不行,你不行,你不能去!”岂料那中年樵夫不知为何,亦对若曦的主意一脸坚定地矢口否决道。 这时,若曦缓缓摸索着直到温柔地探到并捉起欢儿的手,耐心对其劝道“欢儿,相信我,我能做到的。虽然我忘记了自己是谁,又来自哪里?可我知道,王二我一定救得了。再说了,眼下除此之外,我们也已经没有其它路可以选了,不是吗?若是再这样两头继续耽误下去,或许你就真的追不上老夫人了。又或者,王二也一定会丧命呢。” 听了 这一席话,欢儿心里似是终于有了些许动容,确实,眼下的事,都是事关人命之大事。于是,她终于慢慢地挪步转过了身来,手一反转,很轻松地便将若曦的手紧握住,叮嘱其道“好吧,但是你不要勉强自己,尽力就好。” 岂料欢儿终于同意了,那中年樵夫却一脸轻蔑地坚决道“不行,我不同意,她一个瞎子,而且以前从未在村子里见过,万一他将王二害死,逃跑了怎么办?” 欢儿闻声,一脸惊愕地厉色朝其吼道“你才是瞎子,说什么呢。若是不信她,那你就自己去给王二治吧!若曦,走,不理他。”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你去死吧 欢儿怒气冲冲地将话刚一说完,便兀自拉起若曦的手疾步离去。 那中年樵夫愣在原地里半晌后方才缓过神来,忙大步朝着二人追了上去,乞求道“欢儿姑娘,欢儿姑娘,你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身边的人啊!怎能如此狠心见死不救呢?” “什么‘活菩萨’?那可是你们自己自愿传叫的,没有人逼你们这样称呼老夫人。老夫人...她只不过也就是个有血有肉,有着生老病死的平凡普通人而已。平日里,这个村子有谁没有受过她的恩惠,可如今她有难,怎么也不见你找人帮忙去找找她呢?”欢儿说着说着,似是都有些心寒和着急地欲要哭了似的。 中年樵夫亦顿时一脸难色地忧心忡忡道“欢儿姑娘,不是咱们大家不愿意帮你。而是,这若是平日的太平日子,叫咱们为老夫人做什么,咱们也都义不容辞。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处处都是劫匪和不要命的,还有谁敢出门去呢?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闭嘴!……” 岂料欢儿忿忿地话刚一开口,若曦骤然扬声朝这二人怒喝道“好啦,都别吵吵了。若是再这样吵下去,老夫人和王二就都没命了!” 闻此,二人方才止住了声,若曦接着认真严肃地布置道“欢儿,你赶快往城隍庙方向去追老夫人。这位大叔,正如你所言,我是个瞎子,若是真的没能医治好那王二,那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不是么?请相信我一次,我一定可以的。” “若曦,你在瞎说什么呢?”欢儿一脸责备之色地朝其怒道。 “这……好吧,那你就跟我走吧。”那中年樵夫再三思量,终是念及老妇人的安危,又看到若曦眼里满满的决心,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妥协道。 若曦闻声,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欣喜之色。而身旁的欢儿却早已不知不觉地握紧了她的手,尽是不放心犹豫的眼神,口中喃喃道“若曦……”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赶快去吧,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若曦反而催促其道。 欢儿心中自是极为着急着老夫人,又担心若曦的眼睛多有不便会应付不来,她又与村里的人尚未来得及接触过。 然在其一再的催促下,又看着越来越深的天色,终是一咬牙,心一横,便伸手折下了身旁的一株梦树上的一截小树枝,将其一头放在若曦的手里攥紧,又亲自将另一头郑重其事地交到中年樵夫的手中“若曦我可交给你了,你若是敢让她少了一根汗毛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听到欢儿一个小姑娘此时如此认真地道出的这番话,中年樵夫顿时惊地不禁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口水,怔怔地望着眼 前这个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惊呆了。 待欢儿终是恋恋不舍的扭头离去,俩人便亦由一根梦树树枝牵连着,一前一后地径自朝着附近的一座深山方向而去。 山野里,漫山遍野的野花到处盛开着,山涧溪水淙淙、山林郁郁葱葱、其间鸟语花香、山风阵阵迎面扑来,一切竟是如此的惬意舒适。 走在上山的崎岖小路上,若曦侧耳仔细聆听着渐入周围里所际遇到的所有美好的声音。 半晌后,她忽然微笑着开口问道“大叔,方才听你说王二是中毒了是吗?” 岂料,那中年樵夫却丝毫没好气地朝其瞪眼轻蔑地说道“是啊!怎么?方才信誓旦旦地一口一个让我相信你,说自己可以,自己一定可以。这会儿,莫不是心虚怕了不成?我可告诉你,事到如今,现在你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如果你救不了王二的命,那你可就惨了,你要偿命的,知道吗?所以,不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了,好好想想待会儿要怎么做才是。” 闻此,若曦忙解释道“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说可以便一定可以。我之所以现在问这个,是想在我们赶往事发现场的途中对王二的情况多做些了解,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救治的时间。我的眼睛暂时还看不见,所以,待会儿必定会有很多事情还得麻烦大叔你帮忙呢!” “哼...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还逞什么能耐呢,真是自不量力。我倒是要看看,你待会儿究竟要如何自圆其说?”中年樵夫极不信任地在心里暗暗讽刺道。 因为没有听到自己心中所期许的任何回应,若曦不禁耐心地再次朝前方引路的中年樵夫轻唤了起来“大叔,大叔……” “又做什么?”中年樵夫依旧脸色臭臭地极不耐烦道。 若曦闻声,却依旧心平气和的笑着问道“大叔,你还没告诉我,王二到底是什么中毒症状呢?” 虽然觉得很烦,中年樵夫仍是一边在前方引路,一边幽幽说了起来“春天到了,野菜疯长,想是王二该在山里误食了什么东西,中毒了吧?” “那他都有些什么详细症状呢?”若曦闻之,若有所思地追问着。 中年樵夫暗自沉默着想了想,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唉...方才我在山里发现他的时候,见他抱着腹部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似是绞痛难忍不已,都出汗了,摸着四肢亦有些发凉,口吐涎沫,这不都是中毒的症状吗?” 若曦眉头微蹙,认真地听着,口中喃喃道“腹部绞痛,四肢发凉,痛则汗出,口吐涎沫……倒也未必尽是中毒之象。” 顿时,她忙又问道“那王二的家境如何?” 中年樵夫闻此,即刻顿足回首一脸质疑 地瞪着她的脸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的家境与他所中之毒有何关联?喔...我终于明白了,难不成,你想借治好了他的病,乘机敲诈他一笔不成!” 若曦忙解释道“大叔切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根据大叔所言,我觉得王二不一定是中毒了,或许,是跟他平时的某些生活环境和习惯有关联。” “你真的会医术?”闻此,中年樵夫不禁再次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神秘面纱女子,道。 若曦只微笑着对其轻轻点了点头。 中年樵夫又疑惑道“可方才听欢儿姑娘不是说你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了吗?那么,你竟还能记得你的医术?” 若曦笑道“失忆也有很多种,不见得遭遇意外失忆的人就全都会变成痴傻的。” 至此,中年樵夫方才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引路朝前走去,道“这话倒也是...王二自小便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很是可怜。家里很穷,条件很差,几乎是家徒四壁。却也偏偏有些好吃懒做,但心眼倒是不坏。这不春天了嘛,可能是想要在山中挖些野菜回去充饥,谁料……” “自小便父母双亡,那依照大叔所言,那王二经常来山里寻觅食物咯?”若曦惊诧地道。 “山里的野菜、野果、野菌菇...几乎大半都是被王二采了去。也是村里人见他可怜,故意留给他的。”中年樵夫默默地道。 “如此说来,王二对这山里的山货,都十分的了解。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应该不会误食才对啊。”若曦纳闷地跟在后面,喃喃自语道。 “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谁没有个万一呢……”中年樵夫叹了口气,却不认同其道。 就在俩人说话思索间,那中年樵夫忽然止住步来,大叫了一声“王二,王二……”随即便丢掉了手里的树枝,直朝着山涧小溪边一似是已昏厥了过去的男子身边急奔而去。 闻声,若曦当即顿足心中一惊,继而亦忙伸手借着微弱可见的一丝光线一边急急摸索着,一边朝其声音所发出的方向探了过去。 “啊!”只闻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跪身在地抱着王二的头痛哭着的中年樵夫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看到是摸索着探寻了上来的若曦,她刚好被地上王二的双脚给绊倒在地。 然她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上的痛楚,只着急地在地上一顺着王二的脚爬了上来到樵夫的身边,便忙一边在王二的胳膊上摸索着,一边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他现在什么情况了?” “走开,你是瞎子吗?你没看到他一脸惨白,已经…都怪你,都怪你,你去死吧...…”中年樵夫一看到此刻昏死过去的王二的一副惨状,伤心极了, 一想到莫不是自己延误了他,便一把将若曦大力地推倒在了地上,又口不择言地朝其怒喝道。 然若曦却根本不管不顾他此时的冷言冷语,忙又挣扎着坐起身来,继而再一次跪爬着伸手去探寻王二手腕上的脉搏以及其四肢的温度。 半晌后,若曦终是一脸欣喜地道“没事的,没事的,来得及,来得及,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若曦便从身上摸索出一包银针来,摊在身边的草丛上,继而又伸手开始摸索着脱起了王二的鞋袜来。 中年樵夫一看到若曦此时笨拙极了的动作,忙大声朝其制止道“你想做什么,不可以,你住手,快停下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为救人,光感消耗殆尽 若曦探寻过王二的脉搏以及其四肢的温度后,终是一脸欣喜地道“没事的,没事的,来得及,来得及,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若曦便从身上摸索出一包银针来,摊在身边的草丛上,继而又伸手开始摸索着脱起了王二的鞋袜来。 中年樵夫一看到若曦此时笨拙极了的动作,忙大声朝其制止道“你想做什么,不可以,你住手,快停下来……” “大叔,请你赶快帮我把王二的裤腿和袖子都掀起来,一定要快,他现在已经昏厥了,若是再不施针救治的话,怕是就会有生命危险,要来不及了。快啊!”王二的病情已然迫在眉睫,若曦完全不顾中年樵夫的劝阻,只对其命令道。 然中年樵夫却一脸质疑地依然对其耿耿于怀道“你真的会医术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王二已经被你耽误了许多的救治时间,难道你非要等看到他断气以后方才后悔吗?我若是不会医术,又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些银针行走呢?”若曦一边褪去其鞋袜,一边着急地道。 “即使你真的会医术,可是此时你的眼睛,望闻问切,你又如何……”那中年樵夫犹犹豫豫,话还未说完,不想却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若曦一急急褪去王二的鞋袜来,便顺着又将王二的裤腿亦已掀了开来,继而右手摸索捏起一根银针,左手同时在王二的小腿外侧处一边摸索比划着,一边口中喃喃自语道“足三里,位于小腿外侧,犊鼻下3寸,犊鼻与解溪连线上。直刺1至2寸,主治胃肠病证,下肢痿痹,神志病,外疾患,虚劳诸症。” 话一说完,便似是已经找准了穴位,朝其直刺了下去。 紧接着,只见她一刻都没有多做迟疑,又摸索出另一根同样的银针来将其捏在右手指尖,同样以左手在王二的小腿外侧边摸索比划着,一边口中喃喃念叨着“阳陵泉,位于小腿外侧,当腓骨头前下方凹陷处。直刺1寸,主治半身不遂,下肢痿痹,麻木,膝膑肿痛,脚气,胁肋痛, 口苦,呕吐,黄疸,小儿惊风,坐骨神经痛,肝炎,胆囊炎,蛔厥,膝关节炎等。” 就在若曦又一次无比镇定地将银针再次准确地刺入穴位的时候,一旁的中年樵夫早已经被其口中专业的用语和娴熟的动作惊的怔在原地里一动不动了。 …… 只不过须臾,她便已施完了腿上的针穴,继而又摸索着挪身到了王二的手臂旁边来。 正欲要伸手褪去王二的衣袖,那中年樵夫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忙伸手抢先两三下功夫便将王二的整条臂膀帮其露了出来,并放在若曦的手中。 若曦对其之善意笑了笑,随即一手指尖捏着银针,另一手一边在其前臂背侧腕背处摸索比划着,一边口中念道“支沟穴,位于前臂背侧腕背横纹上3寸。直刺0.5-1寸,可治头痛,耳鸣,耳聋,中耳炎;目赤,目痛,暴喑,咽肿,热病,瘰疬;咳引胁痛,胸膈满闷,卒心痛,逆气;便秘,呕吐,泄泻;经闭,产后血晕,乳汁不足;胁肋痛,肩臂腰背酸痛,落枕,手指震颤,腕臂无力;缠腰火丹,丹毒。 当她再次一脸沉稳冷静地将指尖的银针刺入时,中年樵夫已然惊愕地不能自已,又一次瞪大了眼睛呆愣在了一旁。 等待的时间只不过片刻,忽见王二的四肢微微触动了两下,随后竟真的渐渐苏醒了过来。 “王二,王二,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他醒了,他醒了……”中年樵夫一脸不可思议地忙扑过去将王二的上身扶着坐起,又对若曦欣喜道。 若曦亦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兀自将王二身上的所有银针再次摸索着一一拔出收回。 王二终于缓缓睁开眼睛,待其一看清眼前的女子,瞬时尚还有些虚弱地朝其惊讶道“是你,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说着,便挣扎着欲要起身来。这时,中年樵夫方才开口告诉王二道“王二,是这位瞎...这位姑娘救了你的命。方才你是怎么了,真是吓死人了,要不是这位姑娘,今日你死定了。” “是她...救了我?”王二不可思议地一脸疑惑着道。 “可不是嘛...就是这位姑娘救的你。今日不巧老夫人出远门了,近日里外面到处兵荒马乱的,欢儿姑娘不放心老夫人独自出门,便出去寻了。”中年樵夫点了点头,一脸敬佩地看着若曦的脸道。 话音刚落,中年樵夫又不解地问王二道“不过,你从小便在这山里采食,怎么会中毒了呢,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我...我没吃什么啊?”王二亦心中颇为纳闷地道。 就在二人都一脸不解时,若曦已收好了银针站起身来道“你是不是平日里经常会阵发性地腹部剧烈绞痛,痛时翻滚不已,大汗出,面色苍白,四肢冰冷,发作后又与常人一般无任何不同?” “你是怎么知道的?”王二闻言,顿然抬起头来仰望着这个昔日里令他一脸嫌弃的丑陋面纱女子惊声道。 然若曦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只对其微微笑了笑,继而又侧脸朝着那位中年樵夫道“这位大叔,我的眼睛不方便,麻烦请你帮忙看看,在他身旁的所吐之物里是不是有些许蛔虫?” 那中年樵夫眼睛一斜,很快便看到在一堆污秽不堪之物里果然有几条让人作呕的微黄色如蚯蚓一般的线虫在蠕动,不禁惊声赞叹道“姑娘,你是不是故意装瞎的啊,好像什么都看的到一样,真神啊!……不过,这王二究竟犯的是什么病呢?” 闻此,若曦这下总算是全明白了,随即松了口气道“《医林绳墨厥》中有云‘有蛔厥者,胃中虚冷,蛔水能养,妄行于上,致令上吐,蛔虫多出,心气虚惊,彷惶不宁,致使手足冰冷而作厥也,故曰蛔厥。” “‘蛔厥’?这不是小儿一般才会发的病吗?有孩子的人家中一般都会备着乌梅丸,吃吃就没事了。这王二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也会……”中年樵夫看着王二,王二亦看着中年樵夫,俩个人顿时面面相觑着,满心疑惑道。 若曦却道“没错,此病虽好发于七八岁的小儿,但方才在上山的途中,我一听大叔所言王二的病症,又了解到王二自小便在这山里采食,自不会那么不小心地中毒。于是,便又问了大 叔你王二的家境,据你所说,他平日里,一定是自小无人照料,又不注意卫生,长年累月,小病终于积成了大疾。到了这里,我一替他把脉,便就更确定是‘蛔厥’无疑了。幸好我们赶得及时,若是再晚一些,便会真的危及生命了。” “原来如此…那姑娘仅凭方才那几针便将王二给治愈了?”中年樵夫抱着尚还有些虚弱的王二的肩问道。 “当然不是,他还需要服下家家户户都备有的‘乌梅丸’方可,不过要记得服药之前先服下浓糖水一杯,再服药,服药后注意观察排便中是否有蛔虫排出。另外,以后饭前便后要记得洗手,不喝生水,瓜果蔬菜要洗净煮熟后方才能食用,如此才能一劳永逸,再不复发。”若曦细致入微地叮嘱关切道。 中年樵夫顿时恍然大悟道“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没想到,我们这小小的桃花店村里,区区一座巴掌大的小庙,竟然又来了一位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方才我言语上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大叔莫要这样说,什么‘活菩萨’,我可受不起,这种成人感染的病例在平日里也的确是比较少见而已。”若曦谦虚道。 “谢谢...谢谢姑娘。”这时,虚弱的王二亦靠在中年樵夫的怀里,鼓足了一口气对若曦致谢道。 若曦闻声,朝其方向对其嫣然一笑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轰隆隆……” 深山里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就在三人正慢慢地熟络之际,忽然,一阵滚滚春雷,声声响在了三人的头顶之上。 中年樵夫骤然抬起头来一看,随即惊声道“不好,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这深山里可并没有什么能躲雨的地方啊,这可该如何是好?” 闻此,三人心里不禁一起都有些慌了起来。 正在思索,这时,若曦先开口道“大叔,我没事的,你不用管我。王二的身体在这个时候绝不能淋雨...你赶快将他背起来下山去吧,我……” 不及若曦将话说完,那中年樵夫当即坚决否定道“不行,这怎么可以呢?我答应了欢儿姑娘,一定让你一根汗毛都不能有事。这深山里,平时除了我和王二,很少有人出没。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独自留在这里。况且,这里偶尔还会有野兽出没,不行,这绝不行。” 那中年樵夫言语里,一脸的决绝和不容置喙。 耳边的雷声越来越响,雨点也已开始一滴滴地洒落下来。 终于,若曦无奈地道“好吧,大叔,你背着王二在前面走,我还是像上山来的时候一样,紧跟在你们身后,这样总可以了吧?” “天色渐暗了,你的眼睛行吗?”中年樵夫一脸忧色道。 “嗯,放心吧,我可以的,我能看到一丝光亮。”许是因为方才太费力地集中眼力去替王二寻觅穴位,这会儿,其实若曦原本仅仅尚只恢复了一点点的光感,早已消耗殆尽。但为了让樵夫与王二能同意尽快成行,她还是对其扯谎道。 闻此,终于,三人一起开始迈上了下山的路。 然俗语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的路上……” 第二百五十五章:千里之外,离人心间一抹痛 “天色渐暗了,你的眼睛行吗?”中年樵夫一脸忧色道。 “嗯,放心吧,我可以的,我能看到一丝光亮。”许是因为方才太费力地集中眼力去替王二寻觅穴位,这会儿,其实若曦原本仅仅尚只恢复了一点点的光感,早已消耗殆尽。但为了让樵夫与王二能同意尽快成行,她还是对其扯谎道。 闻此,终于,三人一起开始迈上了下山的路。 然俗语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虽费力但不容易发生危险,下山虽省力却极容易失足。” 下山的路上,中年樵夫背着昏昏沉沉的王二,腰间紧紧系着一条用砍刀砍下来的一捆山间藤蔓所编制成的绳子,牵着另一端双目已完全无一丝光感的若曦,艰难而又着急地疾步穿梭在树木繁茂、翠树成荫、怪石嶙峋的山间小路上。 随着天气变得愈来愈糟糕,中年樵夫不由自主地渐渐加快着脚步。 一路上,若曦显然已越来越跟不上中年樵夫的脚步,心下里一急,脚下忽然一个踩空,只闻“啊……”的一声尖叫,中年樵夫备受惊吓,回过头去赶忙将其扶住关切道“你没事吧?小心点!” 然实际上,接下来的若曦依旧跌跌撞撞着状况百出。时而踩空整个身子一抖,时而碰到大树心里一惊,时而滑入林间小溪边踉跄不止,时而双腿又实实地撞到岩石上现出一脸的痛楚…… 可为了不成为别人的负累,让王二尽快平安下山去,面对中年樵夫的每次回首关怀,若曦都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笑着对其摇头道“我没事,赶快走吧!” 就在眼看着距离山下只剩下不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天空中的积云变得越来越厚,耳边的滚滚雷声亦骤然不断加剧,呼啸的山风夹杂着雨点亦突然开始肆意狂虐起来,打落在人身上让人觉得生生地疼,若曦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下自己吃痛的臂膀。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炸出一道霹雳闪电,气势汹汹地直朝着中年樵夫身旁的一棵高大的松树劈了下来。 只见那松树的树皮瞬间被撕下了长长的一道,只留下光秃秃的半边树干。 其上面的树身被其拦腰折断断裂开来后,夹杂着火苗,冒着浓烈的一股黑烟,正好朝其头顶恶狠狠地砸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心乱如焚的若曦是忽然又恢复了光感,还是失明后的她耳力反而有所增强的缘故,只见她忽然顿足下来侧耳一静听,继而便一步上前用尽全身力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因为心中只急着赶路对此却毫无察觉的中年樵夫一把大力地推了出去,倒在地上。 那中年樵夫忽然被人无端地向前推倒了那么大一截,尚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回过头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听到早 已与自己脱离了开来的若曦发出了极大一声的警告“小心!”。 待他惊慌的回过头去,只见若曦整个人早已卷着那半截冒着黑烟又夹杂着火苗的树身一起从脚下陡峭的山坡上滚落了下去,瞬间人和树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身后的一片狼藉。 那中年樵夫一时间里看着周围所发生的一切,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知栽倒在地,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朝着身边的所有一切凝视了多久,他摒住呼吸,似是周围的一切瞬间都已不存在,只觉耳边直嗡嗡作响。他不敢相信,此刻,竟是如此瘦弱的一个女子身躯挽救了他和王二的俩条性命。而就在刚才,即使此刻现在,他心里还依旧只当她是个有残缺的瞎子而已。 中年樵夫心情复杂地回想着今日里所发生的这一切,许久后,他愣愣地缓缓坐起身来,似是方才刚刚回过神来一般,继而连滚带爬地到了山坡边上,放眼急急寻觅着可以下坡去的路,而最终却发现这根本就是个无法踏足而下的陡坡。 于是,他又似是本能一般地惊慌失措地朝着若曦消失的山坡下连连失声惊叫起来道“姑娘,姑娘……” 此刻,中年樵夫无助地似是都快要哭了,而与其一起被救倒地着的王二更是眼看着这一切,一个七尺男儿,却早已趴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儿,两只拳头不停地狠狠砸着地面,口中喃喃不住重复自责道“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才会发生这一切……” 就在这时,大雨已经开始哗啦哗啦地从空中飘了起来,打湿了中年樵夫黝黑的脸,被雨水浇灌醒来,他犹犹豫豫地再次看了看山坡下,又回头看了看趴在地上虚弱极了的王二。 眼看着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于是,一咬牙,心一横,他将一只粗糙的大手握紧成拳,狠狠地拍在身旁山坡边上的一棵大树上,重重地一声叹息道“唉!”,继而便赶忙起身来,踱步过去再次背起王二来,向山下疾奔而去。 此刻,城东秦王府。 轩辕翰在程良的劝慰和陪伴下,于夜幕刚降临,一场小雨亦淅淅沥沥正忙着落下的时候,也终于收拾好了心情赶回到王府之中。 刚一跨下马来,轩辕翰的心口间骤然而生似是刀绞一般的一阵疼痛感,他不禁顿足下来微微地蹙起了眉来,继而伸手一把重重地捂在了其结实的胸膛,不怒自威的一张冷峻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极为不适的表情来。 程良看见,忙上前去想要将其扶住,关切道“殿下,没事吧?” “没事!”轩辕翰似是心里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急急伸手将其拦住,然嘴上虽然这样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说着,心里却道“该不会是她……” 待其再次打起精神来,与程良 一道迈步进入承华殿时,陆贤父子早已在殿内等候着。除此之外,还有璟帝特派来护送的宫里的俩个奴才随行贴身跟着。 一见轩辕翰进来,父子俩及那俩个宫人忙上前来朝其恭敬地行礼道: “老夫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天麟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才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轩辕翰一边上前落座,一边对殿内众人冷声道。 “你怎么来了?手里拿的又是何物?”轩辕翰忽一抬眼,瞥见陆贤手里紧紧握着似是一副画轴的物件,问道。 陆贤随之双手将其高高举上至头顶,扬声故意道“老夫乃是奉吾皇之命,特地前来亲自送一幅画给秦王殿下。” “送一副画给本王?本王今日早朝,怎么未在宫中听皇兄谈及?是什么画?程良,拿上来。”轩辕翰故作纳闷不解地道。 “是!”程良领命走到陆贤身旁将其接过,又回去恭敬地递到轩辕翰手中。 “这是?”岂料轩辕翰虽一见眼前的架势,便心里有了些数。然等打开来画轴一看,仍顿时不禁一双星眸朝其一怔,被里面的内容惊呆了。 这时,陆贤方才开口缓缓解释起来道“这是承蒙吾皇不弃,交于老夫花费了十七年的时间,于近日里终于将其修复好了的西秦守护者,若曦姑娘的画像。” “守护者画像?西秦守护者代代均以守护西秦天子为己任,这与本王有何关联?你拿这个给本王看是何意?”轩辕翰冷冷地问。 陆贤随即一脸严肃地道“传吾皇口谕,秦王接旨。” 轩辕翰闻声,忙走下来与殿内所有人一起朝其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贤传旨道“西秦守护者遗失多年,甚是惋惜。甚致使我西秦国这些年来内忧外患,天灾**不断。故,寻回守护者乃是身为轩辕皇族人之大事,义不容辞。更为了西秦能够国泰民安,今朕着令秦王不遗余力,竭尽所能寻回失踪了的守护者,钦此!” 轩辕翰:“臣,谨遵圣旨!” 这时,陆天麟从身上掏出又一卷画轴来,将其交到父亲陆贤的手中。 陆贤随即语重心长地对轩辕翰道“殿下,小女深受王妃娘娘抬爱,在王府里陪伴娘娘已有些时日,老夫甚是想念。昨夜无聊,凭着记忆做了这副小女的画像,烦请殿下将此转交于小女,以寄其相思之苦,不甚感激。” 轩辕翰自是对此默不作声,程良忙上前来替其接下。 陆贤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不早了,老夫还要回宫去向吾皇复命,就此告辞,还望殿下保重!”话一说完,那俩个宫人便如同跟班监视的一样,紧 随于陆贤父子之后,四人一道踱步匆匆离去。 望着其远去的背影,轩辕翰一脸狐疑:如今的陆贤可不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况且陆天骄平日里与西秦学院的书信往来甚是频繁。 这次,陆天骄在秦王府也就只不过才小住了半月有余的样子,想以前太妃在世的时候,她即使在王府里住个大半年,陆贤也如同视而不见一般,今又怎至于如此。 眼睛一撇,忽见程良将案上摊开来的守护者画像卷起,手里拿着陆贤给陆天骄的画轴正欲离去,轩辕翰忙出声将其拦住道“等等……”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移花接木 轩辕翰正在纳闷间,眼睛一撇,忽见程良将案上摊开来的守护者画像卷起,手里拿着陆贤给陆天骄的画轴正欲离去,轩辕翰忙出声将其拦住道“等等,将你手中的那幅画给本王看看。” “殿下,这幅画方才陆院长不是说是昨夜作给陆小姐的本人画像嘛,殿下…您要看?”程良闻声,朝其一脸的惊愕,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对于陆天骄,就算其真人精心打扮一番,或含情脉脉,小鸟依人,或抚媚地站在他这位主子的面前,亦不见得他曾正眼瞧她一下。可如今,他竟然要看她的画像。更何况,元宵之夜的惊天揭秘,至今都还历历在目,未曾散去。 就在其尚还处在真假难辨的思索之际,轩辕翰已亲自踱步到其身旁,伸手缓缓从其手中抽出了程良正紧紧攥着发愣的画轴来。 只见轩辕翰对着卷起的画轴怔了片刻后,幽幽道“陆贤,他可从来都不敢如此大胆,将陆天骄的画像让本王来替他转交。他之所以故意这样做,一定是想以此来引起本王对这幅画的注意。这幅画里...一定暗藏玄机。” 闻此,程良终于清醒了过来“原来如此,属下还以为殿下您对陆小姐……” 然话刚开口,便被轩辕翰瞬间一副冷厉极了的眼神将其所剩余的所有话都噎了回去。 轩辕翰兀自回到守护者画像所在的案几边上坐下来,将两幅画轴拿在手里,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端详对此了许久,道”这么多年了,他终是不辱使命,找到了方法,完成了守护者画像的修复重任。但为何本王交待过他如此最重要的事,本王却在皇兄之后方才得知呢?” “以陆贤的为人和对殿下的忠诚来看,他应该不会背叛殿下才对啊!”程良亦是不解地道。 “难道是...一定是西秦学院里也混入了宫里的耳目,他方才等不及禀报与本王商议,便已被皇兄捷足先登。”轩辕翰忽然想起凌晨偶遇梅志煊的事,不禁联想到。 这些年,他又怎会不知自己和秦王府一直都处在帝的暗地里严密监视中。他若是无缘无故私底下与梅志煊见面,那多疑的帝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程良闻声,惊呆了“那皇上让陆贤带给殿下的这幅守护者画像……” 不及程良将话问完,轩辕翰脱口便道“是让陆贤照着真迹重新临摹出来的一幅?” 此时,他的脑海中忽然浮起陆贤的话来,不禁喃喃重复道“昨夜无聊,凭着记忆做了这副画像,烦请殿下将其转交于小女……” 轩辕翰正在思索着,忽然匆匆将守护者画像和陆天骄的画像同时打开展了开来,铺在案上。 细细查看了一遍后,道“两幅画的墨迹都似是尚还未干透,的确是昨夜同时所作,应是无疑。” 程良亦凑在一旁看了后,怀疑道“皇上会不会逼陆贤在这幅所临摹的守护者画像上做了什么手脚?守护者的样貌其实是假的?” “不会的,他既然下旨让本王不遗余力寻回守护者,就一定会给本王真正的守护者画像。”轩辕翰紧紧盯着陆天骄画像上的那张似是有些奇特的脸,肯定道。 稍作思量,却忽然炸了句“除非这两幅守护者画像,本身都是假的。” “什么,都是假的?那就是说,守护者画像的修复重任,陆贤并未完成,那他岂不是欺君?”程良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 只见轩辕翰对程良此时口中所言的什么欺君之类的话完全不屑一顾,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始终都只自顾自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陆天骄画像上的世间难得罕见好看的一双凤眼,似是都要将自己的整个人都吸入到画中的眼睛里去了似的,让人入迷极了。 半晌后,他忽然愣愣地开口问道“程良,在你的记忆中,陆天骄,她可有一双世间罕见极了的凤眼?” 程良忽然被这么一问,不禁想起了几日前陆天骄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寻他,请他派人护送梅汐媛前往城南城隍庙时的那莞尔一笑,再看看画像上的一双炯目,道“陆小姐的眼睛,好像不是这样的。人物画像里,眼睛可是一个人的灵魂。这陆贤莫非是老糊涂了,竟连自己的亲生女儿的眼睛是什么样亦都记不清了。” 轩辕翰听闻程良所言,惊讶地盯着他的脸,认真道“哦,不是这样的吗?” “肯定不是这样的,属下觉得陆小姐的眼睛比较圆圆的,应是小圆眼。眼形圆圆的,睑裂高宽度短小,眼白露出少,眼球显小,其实天生倒是挺可爱稚嫩的一种眼形,可惜……”程良颇为认真地看着陆天骄的画像,对其摇了摇头,甚感惋惜道。 闻此,目光一直游离在两幅女子画像上的眼睛处的轩辕翰,似是瞬间彻底明白了过来,道“莫非是…‘移花接木’,程良,磨墨!” “‘移花接木’…啊?殿下您这是要……”程良一边甚感纳闷不解地道,一边急急上前过去开始磨起墨来。 轩辕翰提起毛笔,一边急急在空白纸上临摹陆贤的画,一边似是心情难得的好地说着“本王知道为什么陆贤要说让本王转交此画了?他知道本王不会看任何女子的画像,除了守护者的以外。所以,他才故意叮嘱要让本王好好看看陆天骄的这幅画。刚才你说的很对,‘人物画像里,眼睛可是一个人的灵魂’。陆天骄画像里的这双眼睛,并不是她真正的眼睛,而是守护者的眼睛。本王听闻守护者甚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怎会还不及陆天骄的眼睛。反而,你看看守护者画像上的这双眼睛,那才是你方才所说的陆天骄的小圆眼。” 这番话,程良似是听得迷迷糊糊,只听懂最后一句,是说守护者画像上的眼睛才是小圆眼。随即放眼过去一看,不禁欣喜道“还真是耶!” 轩辕翰奋笔疾书着,继续道“所以,将陆天骄画像 上与其实际不符的一双世间罕见的好看的凤眼,替换掉守护者画像上的小圆眼,这…才是真正的守护者样貌。” 就在俩人说话间,由轩辕翰拼凑临摹而成的守护者脸部图已单独被其画了出来。 而这时,轩辕翰的眼睛顿时朝其怔着,似是惊呆了。然却并不是因为守护者终于被恢复了的美貌,让他惊异的究竟是什么,似乎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半晌后,只听他对身旁正一脸期待着的程良低声喃喃道“程良,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是啊,属下也觉得的确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样。”程良仔细看了许久,亦道。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轩辕翰在心里默默地自问。 一时间,大殿里一室寂静,唯有欢快明亮的烛火从不停止摇曳的曼妙身姿,丝丝缕缕的香烟袅袅飘浮不断…… 是夜,西秦皇宫里。 陆贤父子回宫一向帝复命之后,便急匆匆地出了宫门,直朝西秦学院返回去。 这时,大公公正急急迈步进入到寝宫里来,行礼后近身到帝的身旁向其禀告道“皇上,护送陆贤去秦王府的人回来说,陆贤除了宣旨,并无与秦王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昨夜陆贤临摹完守护者画像后,同时亦作了一幅其女儿的画像,不想今日亦一同带至了秦王府让人转交给其女。” “陆贤女儿的画像...可有检查过有什么不妥之处?”帝停下手中正欲入口的茶汤,疑心道。 “作画所用的材料都用的是宫里的,奴才亦曾亲自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检查过多次,并无发现有什么异样。”大公公见此,心中隐隐仍是有些怯怕,但依旧肯定地回道。 “怕是不只那么简单……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事至关重要,一定要派人将秦王府和西秦学院给朕盯好了。为防万一,寻回守护者,亦不能全靠秦王,另外还要再派一批精锐的死侍尽快去灵空寻找,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帝半眯着眼睛,露出一脸的严肃与决心道。 “可是,皇上您贵为西秦国当朝之真命天子,为何一定要将守护者寻回搁在眼前呢?据传,守护者非臣非贵族,不受朝廷管束,亦不拿朝廷俸禄,只要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便能与天子发生心灵感应,为其设法解除危难……” 岂料大公公的这句话尚未说完,便被帝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眸盯地默默收住声,低下了头去,再也不敢多嘴。 片刻后,大公公再一次又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依照规矩,守护者画像应由当朝皇后保管,以作不时之需。” “让人临摹好后,便将原迹交给皇后吧!”帝默了半晌,道。 “遵旨!” 至此,大公公正欲退下,帝又忙补了一句道“还有,派人小心去查,那陆贤的女儿,她是否真的收到了其父亲的礼物,还是…那幅画…另有他情!” 第二百五十七章:医画医病难医她 “父亲,你确定殿下能发现守护者画像与妹妹画像被咱们‘移花接木’的秘密吗?”一出宫门便坐进西秦学院自己的马车内扬长而去的陆天麟,许久后见已远离了皇城的耳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天骄自小几乎是在秦王府里长大的,殿下一定会看出来的,放心吧。”陆贤一边闭目养神着,一边捋着胡须,自信满满地幽幽道。 “可若妹妹从小自大,根本就不曾真正入殿下的眼,那妹妹的眼睛,殿下又岂能发现其端倪?”陆天麟还是担忧极了道。 “天麟,你要知道,轩辕翰...他不是别人,他可是心思极其缜密的秦王。况且,天骄画像上的那双眼睛,乃世间罕见的好看,你就放心吧。不过,这次亏得你这副似是天生一般灵活稳定的手腕,难能可贵竟能耐下心来帮为父细致地按照画卷原本的经纬来填补色。尤其是画面中那些因破洞所造成的人物眼部关键部位的断笔,接笔做的甚是完美无瑕。这才方使得守护者画像终得以修复,天麟我儿,真的长大了!”陆贤说着,不禁将一手伸出搭在陆天麟的肩头,甚感欣慰的笑着对其称赞道。 “孩儿只是遵照父亲平日教导所说的‘画医就是医心,画心’,孩儿在接笔前,对守护者画像的作画之人的笔法先仔细研究,深入了解了许久,方才知道了其笔意的来龙去脉,修补时便就如同和作画者一起作这幅画一般,全身心投入,竭尽全力,细致细心地去做这件事而已。”陆天麟谦虚道。 闻此,陆贤不住地朝其满意极了的点着头。 忽然,陆天麟转念一脸忧心忡忡地轻叹了口气,道“父亲,如今皇上对秦王殿下的防范戒心,似乎越来越明显了,昨夜孩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避开了皇上耳目的跟踪。” 闻此,陆贤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亦静静地转过了头端坐起,瞬时变作一脸严肃,沉默不语。 这时,陆天麟的脸似是更阴沉了几分,幽幽道“昨夜,孩儿在集市上瞎逛,碰到了妹妹,本想乘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正好交代她几句,可惜什么都还尚未来得及与她说,她便气呼呼地跑开了。” “哦?果真有此事,这是为何?”陆贤顿时惊声问道。 陆天麟又叹了口气,一脸茫然无措地道“‘医画医病难医她’。父亲,其实妹妹对殿下,好像...至今都尚未曾放弃,她对殿下的心思,显然已经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魔怔地步。如今,又整日里跟那个东宁公主厮混在一起,不知道其究竟意欲何为?孩儿怕妹妹会……” 显然,陆天麟如今对这个执迷不悟的妹妹,已然是即担心又无可奈何。 姑娘长大了,心思自也是更深不可测,抓不住了 。陆贤即使再对这个女儿平日里缺乏关心,陆天骄这点西秦学院里人尽皆知的心思他还是清楚的。 然作为过来人,他自是比很多人都更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事,尤其是男女之间的事,若是强求,那便只会是让两个人一生都陷在痛不可言的悲苦之中。 于是,他默默地沉声说道“世间万事与万物,皆逃不过‘宿命’二字。是她的,终究是她的,不是她的,到头来皆是枉然。可惜,她天资聪慧,却始终都看不破这点。你母亲去的早,很多女儿家的心思,她不说,为父也不便问。再说了。秦王殿下,他又怎会是那种眷恋儿女之情的人,并不见得就是一个好女子的良配。” 在陆贤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更希望陆天骄做一个快乐幸福的普通女子,然奈何总是事与愿违,这个女儿的心思显然始终都挂在那个她不该惦记的人身上。 “父亲,殿下大婚的时候,妹妹曾说...殿下心中是有一个女子的?”闻此,陆天麟想着想着,忽然喃喃道。 “什么?真的?”陆贤听闻,心中倒确实是惊了一下,却并没有多问什么。 “父亲,难道您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陆天麟随即放眼过去到其脸上,似是故意地道。 “听你这话的口气,似乎那个女子是为父所熟识的人?”陆贤这才缓缓睁开眼来,看着陆天麟的眼睛与其对视道。 陆天麟抿了抿嘴,继而一副郑重其事地架势对其说道“这个能让其唯以所肩负的天下黎民苍生为自己的全部,万年冰冷的秦王所上心的女子,她是...城西衣府衣药师家的...小姐。” “是雪儿啊,那个孩子,的确是挺活泼可爱的,倒是可以与殿下的性子相补。多年不见,她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不过,没想到这衣药师如此一个走中庸之道的人,如今竟也胆敢和秦王走的这么近,为父倒是对这个着实更有些惊讶啊!”陆贤一张充满智慧的脸上,现出了那么一点点异样的眼光道,继而又兀自转过了头去,将眼睛再次闭起。 “不是雪儿,是...是衣府的那个废柴丑女。”陆天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怯怯的将话一说完话,便将头沉沉地低了下去。 “什么?怎么会是她?”这次,陆贤终于大吃了一惊,顿时将目光急急睁了开来,兀自猛地挪到了陆天麟的侧脸上朝其一怔,惊呆了。 半晌后,陆天麟终于似是鼓起了勇气,亦看着父亲的眼睛认真说道“这是妹妹说的,看样子似乎不假。孩儿后来细细一想,殿下对那女子,似是有些非同寻常。不过,昨夜孩儿从宫中出来后,一摆脱那些宫里的耳目,便先去了一趟城西衣府,本欲去拜访衣药师向衣家大小姐当面致歉。 岂料刚走到衣府门前的时候,听守门的人说,衣府大小姐往城南一行,已有多日未归,怕是凶多吉少了。衣药师已派了衣家公子亲自去城南寻找,至今都尚未归来。” “怎么会这样?”陆贤顿时皱起眉头来,一脸不解道。 陆天麟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亦是不知其中原由,兀自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孩儿从衣府门前听说此事后,正欲往皇城集市上看热闹,路经衣府门前的一个茶馆时,听说了一个十分怪异的事情。” “哦?是何事?”陆贤正陷入自己的思索中,闻声又忙问道。 陆天麟看着父亲的眼睛,认真道“茶馆里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在议论,说衣家大小姐昏迷一年后,在其醒来的那天夜里,衣府后院的空中,从天而降一道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的灼眼光芒,最后正好落入了衣大小姐的阁楼上。他们传说…说真正的衣家大小姐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小姐乃是被妖怪的魂魄附了体。” 闻此,陆贤一时间里竟被陆天麟的这番话惊的瞪大了眼睛,似是连话都说不出了一般。 “父亲,父亲”陆天麟见了,一声接着一声在其耳畔呼唤着吃惊怔愣住了的父亲。 “凤凰虚影…莫非是……”许久后,陆贤仍一副惊的怔愣着的眼神,愣愣地道。 “是什么?”陆天麟着急地问。 只见陆贤急急用手指一边忙掐算着,一边道“莫非她就是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守护者遗孤。可是...这怎么会呢?她明明就是衣上坤正室所生的唯一子嗣啊,又怎么会是……衣上坤的这个孩子,据说因为打出生以来就存在于其脸上的惊人胎记,一向都是遮着面纱示人的,故此,从未有人见过其真正相貌。没想到,这些年,我们竟忽略了就近在身边的她……” “什么?这怎么可能?”陆天麟亦大惊失色道。 “相传代代守护者的肩部都有一凤凰印记,乃是受到凤凰庇护之象征,方得以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凤凰虚影现世之处,便是其认主之时。” “这...这...这不会弄错吧?可是守护者画像上的女子美若天仙,脸上又怎么会……”陆天麟闻此,整个人都似是惊呆了。 “胎记?或许这便只有衣药师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个老东西,这么多年了,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为今之计,只有确定那衣家大小姐的身上是否有此凤凰印记,只要确认了这点,便算是完成了殿下对为父此生最大的所托。”这么多年了,陆贤一直闷闷着的心似是终于快要得以释怀。 一念至此,他忙交代陆天麟道“事不宜迟,等到了城南之后,你便赶快下车去寻失踪了的衣大小姐,想办法验明其正身。到时候,为父再想办法与 殿下联系...还有一事,学院里的那个细作,先不要打草惊蛇,为父倒是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人,有没有查过当初是怎么进到来学院里来的?” “是……是太妃去世的那年,妹妹带回学院的,说是半路途中遇到的无家可归的可怜流浪汉。后来,便安排在学院里做些修剪花花草草的粗活。”陆天麟低声怯怯地道。 “太妃去世的那年,都已经这么多年了!难怪皇上会对殿下的防范之心越来越严密。天骄带回的……”陆贤幽幽地说着,一双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前方,变得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误入骁龙会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舒。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寂静的夜半时分,黑漆漆的深山老林里,一场如油珍贵的春雨过后,万物皆开始疯狂地猛长起来。 夜里的空气,亦变得异常清新,让人心里不禁感觉难得的清澈明朗与凡尘不染。然周围如此静悄悄的一切,又似是静的那般可怕。 这时,从高山上坠落山坡而下,昏迷了已有大半天的若曦,经过了一场大雨的浇灌之后,正蜷缩起的小身子微微动了动,终于缓缓醒来。 迷迷糊糊的意识中,却似乎听到了一片寂静的周围里,耳边只传来“噼里啪啦”似是一堆篝火正在熊熊燃烧的声音。 眼睛试着慢慢睁开来,这才发现原本似是极其微弱的光感又重新恢复了。侧脸过去一探,没错,那发出“噼里啪啦”阵阵声响出来的,正是一团火光。 于是,她隐忍着浑身的伤痛,挣扎着缓缓坐起身来。 突然,耳畔传来似是就在身旁的一阵极富磁性,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道“醒啦!” 她不禁顿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同时就连其瘦弱单薄的身子亦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又惊愣了片刻,方才似是本能一般地将身子赶忙蜷缩起,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朝着与其声音相背的方向远离退后了去。 显然,这个人的声音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不知其是善还是恶?于是,她紧紧抱着双膝缩在一个角落里,怯怯地开口问“你是什么人?我们这是在哪儿?” 只见一身着一袭黑色披风,墨发半束,气度从容,一只手抱着一坛女儿红正大口畅饮,另一手则握着一根干树枝在挑拨横在俩人之间的那堆篝火,以使其能燃烧地更旺,散发再多一些温热,双腿盘坐在若曦对面的中年男子,这时方才抬起头来朝着周边里四处打量了一番,吸了口气,最后沉声说道“这是一个...尚还算是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至于我嘛…恰巧途径此地,你唤我龙大哥好了。” “山洞?龙大哥?...是你救了我?”若曦眉头微蹙,似是至此方才缓缓回忆起了午后在山里所发生的一切,侧耳对着其惊问道。 然那中年男子闻声,却骤然哼笑了一声,只自顾自地对其有些惊诧地道“你这个丫头,命倒是很硬嘛!从几十米那么高的山坡上,和遭到雷击又起了火的松树纠缠在一起滚落下来,竟然只是受了些极其轻微的皮外之伤。这世上,恐怕是再没有第二个能和你这般如此幸运的人了!不过,若不是因为这场大雨及时将那棵树上所燃烧的大火浇灭,那就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幸运了。...对了,你又叫什么名字?”【 *爱奇文学i7wx !~最快更新】 这话一出,听着男子言语里所流露出的爽朗温和又似是带着有些桀骜不驯的语气,若曦心里突然间似乎变得没有像刚开始那样对他有防备之心了。于是,缓缓放松了那抱在膝前的胳膊,暗自 想了想,对其柔声致谢道“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恩人可唤我作...若曦。” “若曦‘’中年男子闻声,又灌下一大口酒,继而低声默默地重复了一句道。 一抬头,忽撇见了外面的一片明亮月色,一转念,中年男子又问“若曦姑娘,你家住在何处?等天一亮,我便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呢?这座山林此起彼伏,绵延不断,你该不会迷路吧?” 闻此,不知为何,若曦脑海里一时间顿时一片空白,似是还有些隐隐地脑袋胀痛感油然而生,便有些黯然木讷地吞吞吐吐喃喃道“家在何处...家...龙大哥,实不相瞒,其实,若曦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如今不仅失明...而且还失忆了,所以才会不慎从山坡上滑落下来。也不知道,王二和那位大叔他们怎么样了……” 闻此,那中年男子顿时将一双深沉极了的眼睛向其怔愣着看了过来,似是惊呆了似的暗自沉声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若曦抿了抿嘴,继续道“原本,若曦被一村里的老妇人所救,寄居在她的家中,刚醒来的时候,听她说过一次,是叫什么村来着?...可是这会儿,若曦是真的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哦,对了,她家还有个叫做欢儿的小女子,她们俩似是相依为命的主仆俩人。” “如此说来,那你就只能先跟我回去了。这座深山老林里,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野兽也时常会出没。待我回去,多派些人去附近的村落里打探清楚,到底是谁家收留的你,再将你送回去,可好?”中年男子想了想建议说道。 若曦虽未言明答应跟他回去,却也是如今像无根浮萍一般随处漂流,走投无路又无可奈何地一种默认。她总不能就这样形单影只地孤身留在这座深山老林里坐以待毙,等着给那些凶残的豺狼野兽打牙祭吧。 于是,俩个人就这样围着一堆篝火慢慢熟络了起来,在这个深山老林中破烂不堪的山洞里挨过了一个漫漫长夜之后,第二天天色刚微微亮的时候,中年男子便将若曦架在自己的马背上,将其拥在怀里,俩人一起策马离开了山洞,穿梭进一片云雾缭绕,树木连绵不断的山林之中。 约摸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终于出了山林,中年男子兀自带着若曦一直向南行进,淌过了一条潺潺的小河,继而又穿越了一片绿树成荫的密密树林,便到了一山脚下,若曦方才感觉一直疾驰着的马步似是缓缓减慢了下来。 继而,前方隐隐现出了一道似是有人驻守着的气势雄伟的石门来,石门上悬挂着一标识着“骁龙会”三个气势滂沱的金色大字匾额。 骁龙会傍山而立,规模看起来相当之大。石门两侧则各自高高耸立着一面黑底红边的四方形旗帜,那旗帜中心绣着一条威风凛凛似是欲要腾空而起的金色巨龙。 守门的守卫远远地一看清来人,便有俩 人忙将大门大敞了开来,待其一进入门来,又忙将门紧紧关起。 这时,便有一手下疾步上前来,将中年男子的马儿替其稳稳地牵住,众人待其一跨下马来,便朝着拱手齐声道“参见帮主!” “帮主?”闻声,尚还在马背上的若曦心里突然间抽搐了一下,停顿住。 接着,只听到那中年男子对上前来牵马的手下仔细吩咐道“将这位姑娘带下去好生安置,再多派些人往周边的各个村落里去仔细查查,看谁家丢了这个姑娘。” “属下领命。” 直到驻足亲眼看着,待其手下将若曦连同马儿一起带往到后面一排的院落里拐了进去,消失不见,中年男子似是方才安心了下来,便急急踱步向着东院里的骁龙堂正厅里走去。 岂料刚迈开步来没几步,便见又俩个手下捆着俩个女子,头上遮着黑布套,押着亦往后院里偷偷摸摸地急急奔去,那俩个女子似是还被堵了嘴巴,拼命地在其手中咿咿呀呀地喊着挣扎着。 “这两个女子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见了,毫不犹豫地径自踱步过去将其拦住,问道。 “参见帮主,方才兄弟们在后山巡山下山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了这俩个妞看起来不错,副帮主让咱们将她带过去他屋里伺候……”俩人立刻止步住朝其行礼,其中一个黑脸壮汉一脸惶惶不安,怯怯地朝其禀报道。 “放开她们!”中年男子听了,顿时一脸阴沉地朝其命令道。 岂料那黑脸壮汉却仍一副犹犹豫豫,似是一脸难色地朝其支支吾吾道“帮主,可是副帮主他……” “啪”怎料其尚未及将剩余的话说完,重重的一巴掌便稳稳地拍在了黑脸壮汉的脸上。 顿时间他捂着半张脸,就连整个人都在原地里打转了好几圈方才停了下来,继而俩人忙扑通一声地跪地求饶道“帮主饶命,帮主饶命,小的这就放人,这就放人。” 霎时间,俩个妙龄女子身上的绳子迅速地被松了开来,嘴巴亦恢复得了自由,套在头上的黑布套亦被人摘掉,中年男子这才双手负后,板着脸一脸严肃的问那俩女子道“你们俩个姑娘家,怎么会来如此偏僻的地方,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又来这里做什么?”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岂料俩个女子之中年龄似是比另一女子稍大一些的看起来已有了些世俗经验的女子瞪着眼睛,狠狠地朝着中年男子啐了一口,又忿忿道“土匪,强盗……” “土匪,强盗……”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跟着其重复了一句道。 继而,又面带微笑着缓缓踱步围绕着俩个女子的周身转了一圈,最后背对着她们,厉声狠狠道“你们想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土匪,强盗吗?” 这时,旁边另一年龄小些的女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忽然失声大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大叔,我们没见过吧?! “土匪,强盗……”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跟着其重复了一句道。 继而,又面带微笑着缓缓踱步围绕着俩个女子的周身转了一圈,最后背对着她们,厉声狠狠道“你们想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土匪,强盗吗?”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看起来年龄要小些,梳着一头灵巧的双丫髻女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忽然间失声大哭了起来,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道“小姐,可怜的小姐,你到底在哪儿啊?你知不知道,燕儿来找你了,可为什么燕儿都找了这么久,几乎已是和大家分头寻遍了西秦所有的山河湖泊,却为何始终都不见你一点儿踪影呢?小姐,难道你真的就如此讨厌燕儿,不要燕儿了吗?还是…还是你已经……” 顿时,本应是俩个女子胆怯起来,而此时反倒是那中年男子一脸惊愕,和另一刚刚尚还气势汹汹的女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眼前这个声泪俱下,伤心欲绝的小丫鬟,心里亦都随之油然而生出一种同情的伤感来。 突然,燕儿脸上似是显出来一脸决绝,暗自嘴里低声喃喃道“不,小姐,纵使你真的这般狠心不要燕儿了,燕儿也绝不能没有小姐。小姐别怕,无论上刀山也好,下油锅也罢,燕儿这就来陪你。小姐,你走慢些,等等燕儿……” 只见燕儿一边嘴里喃喃着,其眼睛亦瞬间迅速的抬了起来,朝着四下里犀利地扫了一圈,很快便锁定了院子中央竖起一面骁龙会旗帜的粗壮的杆子,继而朝其拼命地疾跑过去,狠狠地欲要一头撞上去。 “燕儿,不要啊!”另一女子一见眼前情况不妙,却已是惊愣在原地里似是永远都挪不开步来追上去了,只大声地朝其背影疾呼道。 闻声,那中年男子方才似是从正沉浸于其中的悲情里缓过神来。随即眼疾手快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一双脚点地,继而整个人便腾空跃起,接着又在空中连翻了两个跟头,便不偏不倚稳稳地停在了燕儿眼看着正欲要撞上去的那根旗杆面前。 于是,燕儿便整个人重重地全力撞在了那中年男子结实的胸膛上,又被其猛地弹回倒在地上,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满是尘土的坚硬极了的地面上。 尚未等燕儿反应过来,另一女子便已忙奔上前来,俯身下去将其扶住,一脸惊魂未定地苦道“燕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不要命了吗?” 这时,燕儿方才似是缓过了神来,却依旧皱紧了眉头,吸着鼻子,声泪俱下着道“兰香姐,我们大家这么多人,这几日,几乎已经寻遍了所有水流经过的地方,却始终都丝毫没有关于小姐的任何消息,怕是早都已经错过了营救她的时辰。我家小姐她…她是不是已经…她一定是已经…已经……” 燕儿已然话提到了嗓子眼上,却始终都不敢说出口来。兰香一听她这番丧气话,顿时一脸怒气忿忿地朝其怒吼警告道“呸呸呸,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道是‘好人有好报’,她一定 不会如此轻易便死去的。我不许你这么想,更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听到了吗?” 燕儿被这突然而至的严肃极了的厉声呵斥,惊地一愣一愣地。 就在俩人面面相觑着,都不知所措时,一直静静在旁边立着的中年男子缓缓踱步到其身边来,朝着二人各自打量怔望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们俩吵吵闹闹,哭哭啼啼,都闹够了没有?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如此无视本帮主的存在,任自妄言?” 闻此,燕儿和兰香俩人方才抬起头来朝着男子身后的旗杆上看去。燕儿止住了哭声,低声纳闷地照着旗帜上甚是醒目的三个字念道“‘骁龙会’?是做什么的?” 兰香亦一脸不屑地将那旗帜瞟了一眼,继而急急接过其话头来,轻蔑地道“哼,还能是做什么的?无非就是些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土匪,强盗呗!” “哼…你一个姑娘家,一开口说话,便如此尖酸刻薄,莫非你爹娘从小没教过你待人说话的礼数吗?”中年男子冷冷地朝其哼笑了一声,单手负后着平静道。 燕儿听了兰香的话,虽心里亦是突然惊了一下,害怕极了,但仍伸手默默地在底下悄悄扯了扯兰香的衣角,示意其不要惹祸上身。 然兰香却似是根本就不将这些土匪强盗的嘴脸和恐吓放在眼里,反而挑眉对其更加蔑视地扬声故意挑衅道“哦?这位大叔,我们以前应该没见过吧!你是怎么知道兰香打小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还是…这位大叔自己本来也就是和兰香一样的人呢?莫非,兰香方才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冤枉了大叔你这骁龙会不成?” 闻此,燕儿一时间里似乎都被兰香的这番话吓得心惊肉跳了起来,连连拉扯着她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怯声道“兰香姐,还不快住口,不要再说了。” 岂料,那中年男子听了竟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说话倒是很真诚嘛。竟胆敢对本帮主胆大妄为地畅所欲言,又如此言辞犀利,得理不饶人。不过,这话虽然难听,倒是这性子…看起来倒是与本帮主颇为相似呢。” 突然,那中年男子收敛笑声,一脸严肃地瞪向兰香,缓缓踱步近身到其身旁又俯下身来盯着她的眼睛片刻后,在其耳边低声道“你这个样子,让本帮主竟然忍不住想要……” 此时,兰香心里竟也突然七上八下了起来,惊声道“你想做什么?” 中年男子故作神秘道“怎么?方才不是还一副牙尖嘴利,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嘛,就这会儿功夫便卸下来胆了?放心,今日本帮主高兴,一日之间认识了这么多漂亮的姑娘,且看在如此喜欢你的份上,本帮主不介意,倒是想先听听你们的故事。你们谁来把来此的目的跟本帮主讲讲清楚呢?本帮主至今都被你们这俩个丫头吵闹地耳朵里直嗡嗡作响,稀里糊涂的,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一起上山来的?” “你……”兰香显然已经被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的耐心惊呆了,长这么大,在万娇阁里,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倒似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的耐心打败。 看着兰香已然是一脸的惊愣,那中年男子抬手指着尚还怔愣,瘫坐在地上的燕儿道“不如,你来说吧。” 燕儿这才忽地回过神来,幽幽道“大叔,哦,不,帮主。我是从皇城城西衣府千里迢迢来此寻我家小姐的,我叫燕儿。我家小姐,她前几日从城南北山的悬崖上不甚坠落入崖底的碧水湖里,那夜又逢霹雳漫天,大雨滂沱,我家小姐便因此不知了去向。” “城南北山?你没搞错吧,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竟还能活着?”中年男子闻此,大吃一惊道。 “小姐她活着,她一定活着,因为她并不是一个人坠落悬崖的,还有秦…还有其他人与她一同落崖,也都还好好活着。”燕儿激动地欲言又止道。 “那你家小姐长的什么什么模样?可有画像可做参照?”中年男子想了想,又问。 “我家小姐,她…因为她一出生,脸上便有一甚是愕人的红色胎记,故平日里总遮着一白色面纱,所以……”燕儿无奈地道。 “连画像都没有...遮一白色面纱……”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暗自喃喃道。 于是,他又着急地忙问道“那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家小姐,她是城西衣府的嫡长女,名叫衣上云。”燕儿道。 “衣上云?若曦?…你家小姐是不是个瞎子?”中年男子心中快速地一对比,忽地又问。 “你才是瞎子呢!我家小姐她很好,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小姐,最温柔善良的人。若不是因此,过了元宵节,小姐就是城东秦王府的一名医女,秦王殿下可是很看重我家小姐的。”燕儿怎会允许有人如此诋毁她的小主人,于是气急败坏地道。 “秦王府?…哼,那秦王轩辕翰,只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能耐?只不过是空有个皇族身份罢了而已。很快,他便会什么都不是了。”中年男子信誓旦旦地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听闻近来有些地方上土匪猖獗,已威胁到朝廷,莫非你是想要造反不成?”这时,兰香忽然醒过神来,抢话道。 “造反?这西秦大地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已。”中年男子忽然握紧拳头,朝着二人一脸狰狞道。 顿时间,俩个女子一脸惊愕地握紧对方的手,面面相觑起来,却闻那中年男子对一旁的俩个手下命令道“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来人,将这俩个女子带下去,负责日常的茶水事宜,本帮主要留着她们,让她们亲眼见证本帮主所做的一切。在此期间,谁若是敢动她们半根汗毛,本帮主绝不轻饶。” “你们要干什么,松开,快松开……”于是,俩个女子用力挣扎着被俩名壮汉押着带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章:春夜倚楼叹浮生 娇云弄暖春渐深,孤灯扰人愁更愁,倚楼对月空长叹,悲莫悲兮生别离。美人渐旧何所依,与谁共剪西窗烛,卿可知我心中恨,半世浮生半世梦。 是夜,骁龙会当家龙恩龙帮主一高大伟岸,气质脱俗的身影正凭窗而立,遥望着窗外的一片甚是诱人的朦朦胧胧月色。 在其房内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那身影映在阁楼上的菱花窗纸上,看起来似是正若有所思地深陷在一片思绪万千的愁苦之中。 想一想,这半生,自己也曾花前月下,人面桃花红。尔今,唯剩下金戈铁马,血雨腥风,剑指天涯。心中怕只怕,英雄气短,一败涂地,有一日成者为王败者寇。终是逃不过一把辛酸泪,掩没于尘埃。 今生这无奈的相思绵绵,下一世的婵娟相邀,来世再见,此去定当不负流年。 “咚咚咚” 忽然,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响起,将其所有的思绪通通打断。于是,他无奈地收敛住心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进来。” 顿时,只见进来个与其年龄小不了几岁,大摇大摆,一袭宝蓝色锦袍,墨发半束,尖嘴猴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人模样来。 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一进来便横眉竖眼地兀自朝着屋内的一圆桌旁走了过去,又哼了一声,方才坐了下去,继而对着另一边空地上吹胡子瞪眼,气呼呼地道“大哥,今天白日里,你这是什么意思?” 闻声,龙恩缓缓踱步过去亦坐了下来在其身旁,甚是不解地严肃道“二弟何出此言?什么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 原来,此人便是与龙恩一起创立了骁龙会的二把手,骁龙会如今的副帮主龙烨。此人极其好色,擅长拉拢人起哄,心狠手辣,又好耍小聪明。 “大哥莫要与我装糊涂,今日青天白日里,为何要当着底下兄弟的面前驳我的面子,让我难堪。不就是两个妞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兄弟我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地为你,为这骁龙会操持了多少,没有我,能有今日如此强大的骁龙会吗?再说了,当初你不也是骗了一个又一个的良家女子,还将那户大……”龙烨胸中窝火着欲言又止道。 龙恩听着他恼羞成怒的埋怨声,临话了的时候,原本一副淡定自若地正在斟茶的手忽然间停顿了一下,龙烨便正好收了声。 龙恩亲手将斟好的新山茶向其递了上去,正色着对其一脸严肃道“我知道,这些年,为了成立骁龙会,你将自己毕生所有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又带领兄弟们到处出生入死,的确付出了很多。但是…我再申明一次,骁龙会不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奸淫妇女的土匪强盗。我们要做的是推翻这个残暴不仁的朝廷,所以,不要对 轩辕皇族以外任何无辜的人动手,永远都不许。记住,是永远!” 闻此,龙烨不禁顿时扭头朝着龙恩怔愣住。 稍作歇息,龙恩继续警告其道“你想要女人,要么花钱娶一个正经人家的女子回来。要么,除了西秦国的头号招牌万娇阁刚刚被秦王封了以外,城南的烟花柳巷遍地都是,多的数不胜数,不用我亲自带你去吧。还有…亦永远都不要在我的面前投机倒把,试图挑战我的底线,你知道结果的,不是么!” 岂料一时间里,龙烨终是没忍住,竟突然眉头竖成了个川字,一把重重地拍在了俩人之间的那张圆桌上,将陶瓷小茶盏都震碎了,继而又忿忿起身来朝其扬声破口大怒道“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当年你在城南里……” 怎料未及其再次将话说完,龙恩便忽地起身来,又似是鬼使神步一般迅速地移身到了龙烨的身前,伸出手来一把狠狠地掐在了龙烨的脖颈处。 顿时,只见其满脸胀红,似就连耳朵都一片通红的颜色,整个人瞬间被掐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用自己的两手将其掐在自己脖间的大而有力的手掰开,岂料却丝毫都撼动不了。 俩个人,一瞬间,就这样大眼瞪着小眼,看着彼此之间眼里的决心。 许久后,终是龙烨先无力继续支撑下去,败了下来,继而一脸狰狞地向其妥协求饶道“大哥,松手,快松手。我…我错了,以后…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至此,龙恩方才收敛力量终得以罢手,单手负后,侧身对着其,语气稍温和地对其语重心长道“二弟,你要知道‘民能载舟,亦能覆舟’,任何时候,只有天下的黎民百姓才是真正具有最强大力量的所在。曾经,因为没得选择,不得已大哥做错过很多事,并铸成了这一生永远都无法弥补的遗憾,大哥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重蹈我的覆辙。现在,我们还有的选,你我也都早已过了不惑之年,凡事定当时刻以大局为重才是!你看今日里的那俩个女子的年纪,她们都可以做你我的女儿了,都只不过还是个孩子而已,你怎舍得对她们下手呢?!” 龙烨听了龙恩的这番话,似是真的有了些许动容。一转念又带着些好奇地默默问道“大哥,这些年来,总不见任何女人曾入大哥的眼,底下兄弟们甚至都还猜测着,以为大哥你那方面不行呢……该不会是…大哥你是不是至今都还恋恋不舍以前的那俩个女人?” 见其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一脸悠长着,龙烨忽然对此更加好奇了起来,又忙上前去着急地追问“大哥,既然心里对她们如此放不下,那又何不让兄弟们帮你到处去打听打听,找找她们呢?” 龙恩凄 冷地一阵哼笑,道“找?怎么找?能找的地方,我早都已经找遍了,她们一定是故意躲着我,对我失望透顶,此生都不愿再见我。如今,即便就算是找到了,我又还能对她们说些什么?挽回些什么?身为女人,当初她们把身为一个女子最美好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我,可我却…事到如今,我还有何颜面回去面对她们。” “这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哥如若是真心放不下,又何愁无颜面对呢?这世上的女人,贯都是哄哄骗骗几句甜言蜜语,所有的恩怨便就都烟消云散过去了。”龙烨一副趾高气昂,似是极富有经验一样地津津乐道。 ”哼…即便这世上的女子皆都一样,可她们俩个,却偏偏不一样...她们一个是我最深爱的女人,而我却为了成就大业,不惜狠心将她们母女弃之如敝履…另一个...更是因我而惨遭家破人亡,她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若是再见,只不过是徒增伤感一缕罢了,还不如让她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对抗朝廷,九死一生,或许这样对她们更好,这辈子所欠下的债,惟愿下辈子能对她们得以偿还。只希望来生里,我们还能有缘再相遇……”龙恩终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欲言又止道,唯只见其眼里满含着无尽的忧伤。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许久后,龙恩缓缓将一手伸出附在龙烨的肩头上,对其道“二弟,你既然甘愿一生都跟着我同姓,那我们彼此便就是对方在这个世上最至亲的人。实不相瞒,今日所遇到的那个言语犀利的孩子,不知为何,我一看到她,便对她油然而生起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过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在想,若是我的女儿也还活着的话,她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看着龙恩一边说,一边一脸惆怅地抽掉了手,缓缓背过身去。龙烨无奈地对其轻唤了一声“大哥……” 龙恩背对着他,半伸起手来,道“我没事!” 为了缓解此时的沉重气氛,龙烨终转念道“对了,大哥,弟兄们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不知我们何时方才能踏足皇城,取了那残暴不仁的璟帝的项上人头,再由大哥你来登基称帝呢?” 闻此,龙恩方才重重地吐了口浊气,回过神来幽幽道“如今的西秦朝廷,早已是外忧内患,苟延残喘,四面楚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需再等等。” 听罢,龙烨当即不耐烦地跳脚道“再等等?弟兄们都恨不得现在马上就取了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来当球踢。难道...大哥也是闻风丧胆,在担心那个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吗?” “哼,一个只知道些花拳绣腿的黄口小儿,何足为患?我是在等那个西秦守护者的现世?”龙恩冷声道 。 龙烨纳闷地问“‘西秦守护者’?大哥说的可是那个据传拥有神奇的力量,能保西秦国泰民安、永享太平的守护者?可世间不是皆传那守护者遗孤20年前已经……” 不及其将话讲完,龙恩便打断其说道“哼,西秦守护者,之所以能世世代代均以守护西秦天子为终身之己任,那是因为守护者本身又得以凤凰之神力的庇护,方才得以生生不息,又岂是那么容易便会死的。” “原来如此,可我们怎么才能得到关于守护者的真实消息呢,如今对此,世人皆是众说纷纭。”龙烨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龙恩道“此事我自有办法,无须你操心,你只需尽心管好底下的弟兄们即可。” 闻此,龙烨的心里好奇极了,而龙恩则半眯起眼睛来,沉沉地凝视向屋内的那盏昏黄的烛火之光,心里暗暗道“是时候该去会一会老朋友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湖边惊魂 纵使红尘千百,无论如何变换;也会如黎明破晓一般,终会尘埃落定。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就快要洒落下来的时候,西秦城南郊外的两座云雾缭绕的青山夹在中间的一潭静谧的湖面上,远远的隐隐约约忽现出一叶随波摇曳的扁舟来,尚还发出一阵明明灭灭,似是微弱极了的光点。 湖岸上,一周围杂草丛生,破旧不堪的凉亭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小丫头坐在里面,歪着脑袋趴在石桌上,两条腿无力的垂着,似是不知什么时候,就已这样哭着哭着实在累的无力支撑,便不知不觉就这样挂着泪痕睡了过去。 直到天边泛红,雾气散去,方见是一个小僧手执双桨,缓缓划水而来。 那条摇摇曳曳的扁舟很快靠了岸来,走下一位看似虽已不再年轻,却风韵犹存,气质不凡的老妇人,肩上挎着一轻便的包袱。 她微微抬起头来,侧身对着朝阳,露出一抹好看的浅笑,许是因为朝阳照耀的缘故,一贯清冷的面容这一刻似是被阳光镀了一层金,宛若神祗一般。 告别了小僧,老妇人兀自轻盈的踱步踩着光亮的石阶踏入了岸上的凉亭里,一副慈祥玉立之势,温柔的缓缓伸出手去,轻笑着拍了拍熟睡之中小丫头的肩道:“欢儿,欢儿。” “老夫人,老夫人,你终于回来了,欢儿好想你啊,你让欢儿担心死了!”伴随着这声喜极而泣的喃喃之音,凉亭里的小丫头方才缓缓从睡梦之中渐渐地睁开了眼睛。 却是一瞬间猛地端坐起身来,继而又怯怯地蜷缩起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面前的两个腰间别着锃亮锃亮的大刀的红衣壮汉惊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 原来,方才所出现的一切竟然皆都是梦境。那将手搭在她瘦小的肩上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所期盼着的老夫人,而是此时眼前最真实出现的两名正朝着她张着血盆大口,呲牙咧嘴,一脸坏笑,张牙舞爪的看似其打扮像极了强盗匪类的人。 那两名红衣壮汉闻声,顿时上来对其左右夹击,坐在了欢儿的两旁,一边放肆地对她笑着,其中一矮胖的壮汉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就这么想知道爷爷是谁吗?爷爷敢说,就是不知小丫头你可敢听呢?” 说着,便态度极其轻浮地拨弄了下欢儿胳膊上的衣衫。 欢儿似是本能地一侧身躲闪了开来,心里虽已怕的要命,却依旧故作镇定道“你要做什么?快住手,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喊人?哼……这里荒郊野外的,除了我们骁龙会几个苦命早起不得不四处觅食的兄弟,还有谁胆敢天刚微微亮会来到这里寻事。今天,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那矮胖的红衣壮汉随即故作 四下里看了看,道。 “什么?骁龙会?那是什么?在哪里?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人说过?”欢儿连连惊问道。 “什么?你连响当当的‘骁龙会’都没听过。那你又是从什么鸟不拉屎的地儿冒出来的,爷爷今儿就让你好好长长见识。”此时,这两名红衣壮汉不禁面面相觑了一下,似是此欢儿还要吃惊。 以往路经此地打劫之时,人们都是一听到骁龙会的名字便闻风丧胆的,而这个丫头,从她的眼睛里看来看去,似是她真的对骁龙会一无所知。 于是,那矮胖壮汉朝着欢儿身旁的另一黑的发亮的红衣壮汉命令道“来,给这个小丫头好好说道说道咱们英勇神武的‘骁龙会’!” 于是,那名受命的壮汉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昂又一本正经地道“好,小丫头,现在把你的耳朵给大爷竖起来,认真听好了。现在,就由大爷我给你来讲讲天下第一无敌帮会‘骁龙会’的丰功伟绩。骁龙会地处西秦以南的山外山,河外河。我们整日里做的事…那就是…哈哈哈…劫财劫色,抗击朝廷,无恶不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骁龙会…抗击朝廷…你们是…起义军?”欢儿顿时惊的将眼睛瞪地如铜铃一般大,道。 “哎呀呀,小丫头挺聪明的啊,一点就通,真是‘需子可教也!‘”那矮胖壮汉故作一副很有学识的样子插嘴道。 “大哥,是‘孺子可教也’!”另一壮汉绕到欢儿的背后,使了个眼色朝那矮胖壮汉悄声纠正道。 岂料这出一闹,反倒恰巧似是瞬间消除了欢儿心中的恐慌,她忍不住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见此,那矮胖壮汉骤然面露尴尬之色,继而立刻起身来将一脚抬起,屈膝狠狠地跺在了方才落座的石凳上,顺势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将其横在欢儿的面前,朝她凶神恶煞地嚷嚷叫嚣道“笑什么,笑什么,严肃点儿,看不出爷爷们是来打劫的吗?还不赶快将身上值钱的玩意儿通通都交出来。” 见此,欢儿似是又再次提心吊胆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我是出来寻找我家老夫人的,出门太急,身上并未带什么值钱的东西。” “什么?老夫人?听起来倒还像是个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一般,想必家里一定会很有钱吧?”闻此,那矮胖壮汉一脸欣喜道。 “哦,不不不,我们家里只有我和我们老夫人俩个人相依为命,两间尚能够遮风挡雨的茅草屋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欢儿朝其连连摆着手,道。 “哦?只有你们俩个女人……”欢儿本想打消了壮汉心里的不轨念头,岂料那壮汉听了却似是更加对她有了兴趣。 看着壮汉脸上忽然浮起的饶有兴致色咪咪 的眼神,欢儿顿时一脸惊诧地问“你要干嘛,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矮胖壮汉并未回答欢儿的疑惑,只是眼睁睁地盯視着他的兄弟,半晌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又在脚下啐了一口,继而笑着道“兄弟,你没听到这个小丫头说嘛,她家里只有俩个女人耶。” “那又怎样?”另一壮汉尚还不明其意道。 “她们俩个女人,我们俩个男人?这不刚好……”矮胖壮汉倒执刀柄,继而弯起两个大拇指来对对,一脸淫笑地道。 “嘿嘿…大哥的意思是……”另一壮汉随即亦凑过来坏坏地笑了笑,似是明白了过来。 矮胖壮汉则即刻气道“哼,只要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谁会愿意过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呢?” “可是,帮主会不会……”然另一壮汉似是心里极为担忧道。 矮胖壮汉冷笑一声,道“哼...起义造反,哪有那么容易。自古以来都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有几个能成功的。再说了,就算侥幸成功了,仅凭你我今日如此卑微的地位身份,那又能怎么样呢?大不了还是个披着马甲扛刀拼命的,我早就过够了这样的日子。与其如此再继续这样度日,倒还不如早些安安分分的做个小老百姓,过个一两年,再生几个胖娃娃,何不其乐融融呢!” 他一边说着,将目光呆滞地落在了欢儿的身上。 “大哥说得对,我也早就不想干了,那以后我就跟着大哥,大哥走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另一壮汉亦被说服,唱和着道。 这时,矮胖壮汉忽然猛地回过神来,不怀好意地看着欢儿稚嫩的脸,一伸出手去便要搭欢儿的肩。 而此时听了方才俩人似是极为认真的一席对话的欢儿,瞬间被这只手和莫名的眼神吓得失声大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一边声嘶力竭地呼救叫喊着,欢儿飞快地起身来,撒腿便朝着凉亭外面疾奔而去。 岂料被正站在凉亭石阶边的另一壮汉一看见,便眼疾手快地极轻松伸出一只脚来,便顺势将欢儿整个人正好重重地绊倒在地,欢儿倒地后又接连顺着石阶滚落滑了下来,似是受了不轻的伤,站亦站不起来,只能缓缓向前挣扎着爬行。 只见那矮胖壮汉最多只不过三两步,很快便追了过来,蹲身到欢儿的身旁,一把狠狠地揪住了欢儿的头发,让她仰面朝天看着自己狰狞的脸,另一手又重重地连续几巴掌拍在了燕儿瘦小的脸上,继而又一副丑恶极了的嘴脸忿忿对其怒吼道“臭丫头,还想跑。你倒是跑给爷爷我看啊,跑啊,怎么不跑了?” 话音刚落,那矮胖侍卫便用力地一甩手,将攥在手里的欢儿的发髻甩开,欢儿一脱离其魔爪的控制,仍旧丝毫都不愿 放弃地朝前艰难地爬着,却已是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就在这时,那矮胖壮汉一边看着眼前一个小小的还只是个孩子的身躯,吃力地往前爬着,一边缓缓挽起了袖子来。 片刻后,又大步朝其背后追了上去,迅速一提起欢儿的一条腿来便朝着湖边的芦苇丛边拖了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牲,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欢儿使出浑身力气双腿用力地乱蹬挣扎着。 然很快,那矮胖壮汉便将欢儿拖到了目标位置,翻了个身丢开手,自己则缓缓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主仆终相逢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畜牲,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欢儿使出浑身力气来,双腿用力地乱蹬挣扎着。 然很快,那矮胖壮汉便将她拖到了目标位置,又将其翻了个身方才丢开手来,自己则缓缓开始宽衣解带起来,露着一脸邪恶至极的奸笑。 “你要做什么,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欢儿一边乞求着,一边使出浑身力气来用胳膊艰难地支撑着此时已然虚弱极了的小身子朝后躲避着。 她终究还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十三岁的孩子而已,此刻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嘴角的鲜血都还顾不上去抹一把,满脸通红的手指印,更顾不得感知其疼痛,就连那可怜的乞求声亦变得愈来愈似是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那名矮胖壮汉手里已一边提着裤腰带,一边一步一步欲要附上来的时候,欢儿回头一看发现再已无路可退,于是绝望地紧闭起了那双稚嫩又明亮的清澈眼眸来,放弃了所有挣扎。 “哐嘡” 岂料,却怎的忽然传入她耳畔一阵似是什么重物摔倒在地所发出来的声音。瞬间,似是她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安静极了。 于是,不明所以的欢儿惶惶不安,怯怯地试探着将眼睛慢慢睁了开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欲要向她行苟且之事的矮胖壮汉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一只手附在其鲜血淋漓的左胸前,整个身子亦都一抖一抖地不停抽搐着,眼睛瞪的无限大看向前方,一副痛苦极了的悲惨模样。 而就在那壮汉的身旁,不知何时,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地玉立着一个墨发半束,一袭锦衣白袍,外披着一件玄色披风的高大伟岸,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 那男子手持长剑,将其横在自己身前,正冷眼忿忿地怒对着狼狈倒地的那个禽兽,锋利的剑尖上所沾染的血滴都尚还在一滴一滴地滑落着。 稍时,男子那双睿智的星眸又即刻朝向身后不远处的凉亭边上,那早已惊吓的目瞪口呆的另一壮汉身上斜了过去。 那壮汉似是方才忽地回过了神来,却吓得已是连手中的大刀亦都握不住了一般,只愣愣的任其自由滑落在地,尚还顾不得捡拾起,拔腿便连滚带爬地落荒逃窜了去。 岂料,尚还没有逃出两步,便被男子手中飞出的长剑不偏不倚正好扎在了其心窝正中,继而惨叫一声,亦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地送了性命。 那男子这才缓缓朝其走了过去,拔出自己的剑,又转身背对着其幽幽道:“自作孽不可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莫非是真当老天瞎了眼嘛!” 话音刚落,男子便赶忙回过神来一边揭下自己的披风,一边朝着狼狈不堪倒在 地上似是已丢了魂的欢儿身旁疾奔了过去。 他蹲身下来,亲手用自己温暖的玄色披风紧紧地将欢儿裹住,一只修长的大手温柔地搭在她瘦小的肩上,柔声在其耳畔关切道:“姑娘,你还好吗?” 许正是这极尽温暖心扉的一声问候,方才唤醒了正处在沉沉怔愣中的欢儿。她似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又尚还惊魂未定着,瞬间扑到男子的怀中,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眼泪哗啦啦地顺着脸颊流下“呜呜呜……” 半晌后,见她蜷缩在自己的怀中,似是已有些平复了下来,男子方才轻拍着她的肩头开口安慰道:“姑娘,没事了,不要再担心了。” 至此,欢儿方才赶忙跪身下来,朝男子连连叩首致谢道:“欢儿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欢儿没齿不忘,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男子忙将其扶起,道:“快起来,快起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皆只为举手之劳而已,姑娘又何必多礼。你唤我陆大哥即可。” “陆大哥……”欢儿含羞起身,低声重复了一句。 这时,男子看了看那两具丑陋的尸体,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欢儿,疑惑不解道:”看姑娘的衣着打扮,像是正经人家的女子。不知为何会大清早地出现在这片荒郊野外,遇上这伙强盗呢?” 闻此,欢儿顿时愁容满面,吸了吸鼻子,道:“欢儿是来找我家老夫人的?” “找你家老夫人?”男子蹙眉疑惑道。 欢儿点点头,方才对其缓缓道来…… 半晌后,男子终于明白了一切,对欢儿说道:“这可真是赶巧了,我刚从城南城隍庙里拜访出来。玄空大师近日里并不在庙中,也从未听人讲起过庙内有人在等大师啊。想必,你家老夫人一定不在城隍庙里。她会不会是已经从别的路回家去了,正好和你错过了也是未尝不可的事。” “不可能,这个湖边是从我们村子到城隍庙的必经之路。要么从湖上乘舟绕过去进到城里,要么走路直行是最快的。老夫人有急事,不可能乘舟。再说了,她出门没多久,欢儿便追了上来,可一路上并未见到任何其他人,不可能错过的,老夫人一定不会是回家去了。”欢儿似是尤为肯定的样子道。 “那她还能去哪儿呢?...对了,她有没有亲戚朋友,会不会是去找他们了?”男子摸摸脑袋,又猜测道。 欢儿摇摇头,黯然道:“我们老夫人除了我们村子里的人和玄空大师以外,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 “那就怪了,难不成她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男子纳闷道。 此话一出,俩人瞬间都静默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忽然回过神来,面带着些难色道:“姑娘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等吧。而且,我还有要事在身……” 欢儿闻声,顿时有些尴尬地道:“喔,陆大哥有事您便去忙你的吧,真是不好意思,耽搁了你这么久。” “那你...你还能走吗?”然男子看了看欢儿身上的伤,仍然担忧道。 “欢儿没有大碍的,陆大哥放心,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别耽搁了你的正事。”虽然嘴上说的轻巧,然身体却无比诚实地出卖了她的谎言,欢儿逞强地试了试欲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她根本就伤的不轻,站不起来。 “好了,别逞能了,我看我还是先扶你到那边凉亭里,帮你敷些药吧。”男子吐了口浊气,无奈道。 正在凉亭中敷药,欢儿似是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发出极其微弱的低吟声来,便忙打断正专注于手上轻柔动作的男子道:“陆大哥,你快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许是方才怕手劲重了,弄疼了欢儿,只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此时一停下来,集中注意力一听,男子还真的听到了一些什么。 于是,他放下手里的药瓶,拿起石桌上的佩剑走出凉亭,寻声缓缓试探着朝芦苇丛的另一面绕了过去。 随着声音越来越接近,男子小心翼翼地轻声踱步,悄悄地拔出剑来,用左手中紧握着的剑鞘轻轻地将芦苇拨开,却猛地瞪大了眼睛朝着眼前瘫在泥潭里的一满身淤泥,似是已奄奄一息的老妇人扬声惊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在这儿?” 而那已陷入这片泥潭中足足已有一夜的老妇人,早已是饥饿加上疲惫和恐惧,头昏眼花地一见到此时终于出现的男子身影,似是终于安心了下来,竟忽地晕了过去。 “老人家,老人家,你醒醒,醒醒……”男子忙俯身下去将其身子用力地摇晃了两下,却不见任何反应,便二话不说将其横抱了起来,兀自朝凉亭里飞奔回去。 欢儿远远地一看见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发髻,那自己每天都亲手为其插上去的每一个头饰,忙惊立起身来,双腿却瞬间似是极不听使唤地怎么都迈不开来。好一会儿,方才一边大声哭喊着,一边疾奔出凉亭:“老夫人,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呀……” “快,快去找干净的水来。”男子顾不得吃惊,只一边跑一边急急吩咐道。 俩人经过好一番折腾,老妇人方才终于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欢儿一见其醒来,便一脸担忧地朝其伤心道“老夫人,您这究竟是怎么了呀?欢儿好担心你,你怎么会陷入泥潭里的呢?这一夜,您都是怎么过的呀,呜呜呜……” 然老妇人待一看清眼前的一男一女,尚还顾不得问欢儿的一身狼狈 ,只虚弱极了地吃惊问道:“欢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若曦呢?” 欢儿似是这个时候方才想起来家中的若曦,便吞吞吐吐道“若曦,若曦她...她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出来寻你的,刚一出门,村里的樵夫跑来说王二在山里好像中毒了,若曦便...便让我先来追你,她...她跟着樵夫上山去给王二解毒了。” “什么?欢儿,你好糊涂啊,你怎么能留她一个瞎子独自在家里呢,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老身我可就成了这西秦的罪人了啊?”老妇人闻之,激动地道。 “那...那怎么办?是若曦她自己说,她早起后,已经感觉恢复了些许光感,我才...才……”欢儿顿时亦惊慌失措道。 “赶快回去,快点!”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活菩萨说的没错 “什么?欢儿,你好糊涂啊,你怎么能留她一个瞎子独自在家里呢,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的话,老身我可就成了这西秦的罪人了啊!”老妇人激动地说道。 “那...那怎么办?是若曦她自己说,她早起后,已经感觉恢复了些许光感,所以我才...才……”欢儿顿时亦惊慌失措道。 “赶快回去,快点!”老妇人说着,便激动地挣扎着欲要站起身来。 欢儿见了忙上前去伸手将其按住,一脸茫然不知所措道:“老夫人,您不要激动,若曦她福大命大,相信她一定不会有……” “啪……”岂料尚未等欢儿将话说完,老妇人气喘吁吁却依旧使出来一记重重的耳光,先冷不丁地落在了欢儿早已伤痕累累的稚嫩小脸上。 接着,她抚着胸口忿忿对其责备道:“欢儿啊欢儿,你跟着老身已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你是越来越忤逆了。老身的话,你竟都当做是耳边风了吗?既然你的翅膀都已经这样硬了,那还跟着老身做什么?你走,你走,老身再也不想看到你,走!” “老夫人……”霎那间,只见欢儿似是本能地伸手捂起脸来,用力地抿起嘴角,满腹的委屈顿时一起涌上了心头,不知如何排解,只得猛地转过身去趴到了凉亭边的护栏上默默地独自抹起泪来。 这时,立在俩人边上一直惊讶连连的男子方才似是稍微有些了解到眼前这二人之间所发生的事。 他看了眼伤心痛哭着的欢儿,随即忙踱步上前到老妇人的身旁,对其恭敬地行礼并劝慰道:“这位老夫人有所不知,欢儿为了寻您,方才遇到了两个土匪,若是在下再晚来一步的话,怕是欢儿她就要失去女子的清白之身了。欢儿姑娘本应纯良,正是因为她与老夫人多年来朝夕相伴,相依为命,这份难能可贵的主仆情谊,才会使她急中乱了方寸。再者说了,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终究她也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老夫人又岂能忍心就此将这样贴心忠诚的一个丫头打发了呢?方才听您说,主要是担心家中的另一位眼盲的女子无人照料,方才至此。也罢,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就让在下送你二人即刻速速返回家中,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什么?欢儿方才差点……”闻此,老妇人方才恍然大悟,意识到了欢儿脸上的不对劲。于是,便急急欲要起身来到欢儿的身旁去查看她的伤势,男子见了忙伸手过去将其扶稳。 欢儿见了,亦同时朝其疾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着老妇人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老夫人,欢儿知道错了,欢儿真的知道错了。可是,哪怕你打欢儿也好,骂欢儿也罢,欢儿只求你,无论如何, 千万不要赶欢儿走。老夫人是欢儿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欢儿这一辈子都要陪着老夫人,呜呜呜……” 闻此,老妇人紧紧皱着眉头,流着泪伸出颤颤巍巍的双手来轻抚了抚印在眼前欢儿那张红肿的婴儿肥脸上一脸的手指印,继而将她的脸轻轻捧起,嘴唇哆嗦着煞是心疼地道:“疼吗?” “不疼,只要老夫人您好好的,让欢儿做什么都行,欢儿什么都不怕。”欢儿则依旧天真无邪地抬头注视着老妇人的脸,含泪笑道。 老妇人将其缓缓扶起,替其顺了顺凌乱的发丝,顺势一把将其紧紧地拥入怀里,似是想要将她今日里所受到的所有惊吓都抚平了一般。 许久后,欢儿先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庞的泪水,对老妇人欣喜地介绍说道:“老夫人,今日多亏了这位陆大哥,欢儿方才得以脱险。” “今日我们主仆俩的确是应该多谢这位陆公子的救命之恩,老身给你行礼了!”老妇人亦是致谢道,说着便欲屈膝下去朝其行礼。 男子飞快地伸手一把将其扶住,慌忙道:“老夫人对在下行此大礼,这可如何使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又何足挂齿。” 继而,男子玉立着望向凉亭外,眼神黯然悠长地默默说道:“只是…如今我西秦乃是多事之秋,俩位若是无特别紧要的事,还是呆在家中比较安全。‘暴政之下必有勇夫’,如今灵空各国对我西秦大地本就都虎视眈眈,却偏偏这个时候,内乱亦是各地纷纷四起。不知何时,才能还我西秦一个国泰民安,太平盛世呢?” “那一天,很快了……”老妇人亦追随其目光望着凉亭不远处,地上的一袭红衣壮汉尸身意味深长地道。 闻此,男子不禁有些吃惊地回过头来,朝着老妇人似是一脸不可思议地怔望着。 这时,欢儿心里忽然升起一抹顾虑,吞吞吐吐地开口问道:“陆大哥,方才你不是说还有要事要办吗?那我们…会不会拖累了你?” 男子闻声方才忽地醒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哦,没事的。反正我也是奉家父之命,在四处寻找一个人罢了。刚好乘着送你们回家,沿途里打听打听也好,或许还会有什么消息也未尝不可。” 话音刚落,伴随着男子发出的一个极响亮的哨声,一匹棕褐色骏马从一小树林里飞奔而出。 男子将这主仆俩人一一架上了马背坐好,自己亦一步跨了上去,在欢儿的指引下,三人便一起朝着桃花店村的方向疾驰奔去,扬起地上阵阵的尘土飞扬。 而此时,桃花店村里早已乱作了一团。 打从昨夜摸黑将王二一背回到家中,按照若曦的叮嘱交待人给其 服药的注意事项后,那中年樵夫便带着几个左右的邻居,举着火把冒雨摸黑艰难地进了山,向着若曦所滚落的山坡里寻了去。 岂料,却只找到了和若曦一起滚落的被烧焦了一大截,惨不忍睹的松树,而独独只有若曦丝毫不见了踪影。 无奈之下,几个人又在深山里商量,以事发地点为中心,分头各自于到处寻觅了大半夜,还有些个没进过山的人差点儿迷了路,走不回来。还有人受了些诸如崴脚之类的小伤,等等等等…… 眼看着夜里,又下着雨,已然诸多不便,那中年樵夫亦是自己围着事发地点,寻遍了几乎是一个瞎眼的女子,在那段时间里所能走出的最远距离一圈,却是仍然毫无所获。 想着即便是受到了野兽攻击,总也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 不得已,几个人只能灰头丧气地暂时放弃,下了山去,连夜在村里聚集起更多的人,觉都不敢睡唯怕错过了时辰。一起聚在祠堂里焦急地等待着桃花店村,也是西秦国里最早出现的第一道微弱的光线的来临,好再次进山去寻人。 终于等到了天亮,这一夜,却似乎是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们记忆中,从未有过的漫漫长夜一般。 可就在大家正准备着从村子里的祠堂一起出发上山的时候,忽然,王二急急跑了过来,堵在祠堂门口,两手插在腰间上气不接下气地请求道:“让…让我也一起去找若曦姑娘吧,她是因为我才上山去的,还遇到了那样的灾祸……” 中年樵夫一听,虽然觉得此话这时候从王二嘴里出来,甚是难得,却也不得不果断地厉声朝其阻止道:“王二,你干什么呢?还不赶快回家去好好养着。若曦姑娘交待你的那些话,莫非你全都忘光了吗?正是因为她为了救你才出的事,所以你才更要好好听她的话,赶快好起来,如此才对得起她对你的付出,不是吗?” 闻此,王二半举起双臂来转了一圈,朝众人展示着,一脸欣喜地道:“你们看,我好了,我已经好了,我真的已经好了,请你们大家相信我,我真的可以的,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活菩萨’当初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个女子,她真的是我王二此生命里的贵人。那日里,我在村口的河边发现她的时候,竟还险些将她偷偷地背到山里给活埋了。要不是老夫人劝说,那昨日…我王二一定必死无疑。” “可是你……”话虽如此,然终不过只是仅仅短短一夜时间的修养,中年樵夫依旧担忧极了王二的身体是否真的足可以应付的了上山的强度。 岂料中年樵夫话刚开头,王二竟忽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了众人的面前,连连朝其实实地叩首,认真极了地扬声乞求道:“求求你们带上我吧, 我真的可以的,真的可以的……” 见此,中年樵夫似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亦不想再听他多说一句话。于是,一咬牙,心一横,朝其厉声吼道:“王二,你不要再说了,你若是再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耽误了我们寻找救援若曦姑娘的时间。我们是不会带你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赶快回家去好好养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将若曦姑娘带回来的,你就放心吧!” 继而,中年樵夫又兀自摆摆手对众人召唤道“大家都跟我走,不要理他。” 于是,几乎是桃花店村里所有的青年壮丁全都一一绕过了王二挡在门前的身子,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山里奔去。 而王二……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我们是不是见过? 王二眼睁睁看着村里所有的青年壮丁全都一一绕过了自己挡在祠堂门中央前的身子,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山里奔去,唯独拒绝了自己的加入,心里失望极了。 他缓缓起身来,转头看着那渐行渐远,声势浩大的寻人队伍背影,心里一急,突然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 于是,只见他拔腿便亦只身离开了祠堂,急急向着一条山间鲜为人知的崎岖小道而去。 刚走到快至山脚下的小溪边,见一满脸热情洋溢,又俏皮灵巧的与欢儿年龄相仿的小姑娘与其相向而行着走过来。 这姑娘便是在前几日村里的元宵之夜,游灯走桥时不慎撞到了若曦,又将自己手里拎着的两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灯让了一只出来给其以示道歉的人。 那姑娘一近身便有些纳闷地关切问道:“王叔,怎么是你啊?听说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修养,这急匆匆的是想去哪儿啊?” 王二似是亦有些劳累地顿足下来,一边抹汗,一边气喘吁吁道:“哦,原来是小妮子啊,我还当是谁呢!你今日怎么这么早便上山来了,都采了些什么呀,看你背都背不动了?” 王二一边说着,瞥了一眼小妮子背上的小背篓。 小妮子亦毫不吝啬地将自己肩上的小背篓斜到了王二的面前,朝其一脸喜色道“哦,是这样的。昨夜不是下了一场雨嘛,俺娘说这个时候的车前草叶子最是鲜嫩了,极适合做野菜,还能做包子馅,便让我来山脚下采一些回去,乘这机会多做一些,也给老夫人和欢儿送过去一些。我又见白蒿子亦正长地茂盛,便也一同采了些。回去让俺娘将其和糯米粉混在一起做蒿子粑粑,或者和鸡蛋炒着吃,味道也很清新呢。王叔,到时候来我家吃饭吧。你这身子,好不容易被那位姑娘舍身给救了回来,以后可一定要仔细当回事儿才行啊!” 闻此,王二的脸上顿时一脸歉然,道:“这次真是麻烦大家,让大家都为我担心受累了,对不住啊!” 小妮子叹了口气,黯然道:“唉…我们大家倒是也都并没做什么,只是那位姑娘…昨夜雨一变小,樵夫便带人摸黑去山里都寻了个遍,听说其中几个人还受伤了,然那姑娘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踪影,真希望她能够‘吉人天相’……对了,王叔你还没告诉我,你这是要打算去哪儿啊?” 王二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嘴角故作含笑着吞吞吐吐道:“我…我实在是在家歇不住,便想出来走走透透气。对了,你快回去吧,待会儿你娘该着急了!” “那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小妮子依旧蹙眉替其忧心道。 “唉,走吧走吧,才小小年纪怎么就如此婆婆妈妈了,这若是长大了还了得。让你走,你便走就是了,快走快走,走啊……”岂料王二竟忽然似是哄赶一般地朝着小妮子急急摆手,不厌其烦地道,就差亲手将她推着回去了。 无奈,小妮子只好嘟 囔着妥协,最后叮嘱其说道:“这天刚下过雨,山里路滑,王叔你身上的病还没好利索,可千万不能进山去啊!村里的汉子都已经进山去寻那姑娘了,你就放心吧。那…小妮子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记得晚点儿一定要来我家吃饭哦。”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去的,快回去吧!”王二催促着。 小妮子说完,便似是仍旧不放心地三步一回头,时而还驻足下来片刻,缓缓离去。 直到看着其身影拐了道弯,最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王二方才微微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原来这么多年里,村里的人都对我王二如此照顾。以后,我王二再也不好吃懒做了,我一定会努力做个自食其力的人,谢谢你们大家!” 情真意切地默默将话一说完,王二便似是瞬间浑身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转头兀自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条已经二十几年都未走过,差点儿就快要被他忘记的上山羊肠小道上。 那里,有一个这世上只有俩人才知道的神秘地方。 快到晌午饭的时候,欢儿主仆俩终于风尘仆仆地被男子送回到桃花店村里。 欢儿和男子俩人先下马来,再一起将老妇人扶下,欢儿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门前四周,纳闷地沉声自言自语道:“奇怪,今日村子里怎么这样安静?平日里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们总爱聚集在她家门前附近的一棵老槐树下天方夜谭,今日里却一个影子都不见了。” 一推开家门,欢儿便高兴地朝内大声疾呼道:“若曦,若曦,老夫人回来了……” “咦,怎么没声音呢?难道还没回来吗?或者是又出去了?”欢儿一边心里纳闷着,一边急急进屋替老妇人换洗上了一套干净衣裳。 方才小心翼翼地将虚弱的主人扶起身来坐下,又向其与男子二人奉上了热茶。 这时,坐在一旁的男子终于忍不住一路上心里的纳闷与惊诧,开口问道:“老夫人,没想到你们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沿途似乎再也不见任何其他村庄和人影。在下竟不知在西秦国里,还有一个如此似是被遗忘了的角落。不知,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陆公子请用茶,这里叫作‘桃花店村’,是比较偏僻,鲜为人知。这次,我们主仆俩,真是幸亏遇到了陆公子,否则……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家住何处?”老妇人至今似是仍还惊魂未定地客气道。 “‘’桃花店‘…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这里倒的确是个不惹尘埃的世外桃源,不乏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不过,老夫人无须多礼,今后唤我‘天麟’即可。”男子抿了口茶汤,谦虚地幽幽道。 老妇人正要轻抿一口手里的茶汤,然眼看着已到了嘴边却嘎然而止,惊愣住了道:“‘陆公子’…‘天麟’…‘陆天麟’…公子叫做‘陆天麟’?” “正是,在下乃是西秦学院陆贤之子,陆天麟。”男子此时方才正式向其介绍自己道。 “西秦学院…陆贤之子…陆天麟,他竟是陆贤的儿子,竟然都已经这么大了……”老妇人怔愣着捧着手里的茶汤,嘴里喃喃重复道,那声音小的似是连她自己都听不见,然心里却对此名字似是如雷贯耳一般。 “老夫人,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这时,陆天麟亦好像方才注意到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的老妇人,其眉眼里的不凡气质好似以前在哪里见过一般,便犹犹豫豫地问道。 闻此,老妇人忙回过神来,轻抿了口手里的茶汤,故作平静地含笑说道“哦,老身在这个村子里已经度过了大半辈子了,除了昨日里第一次出了个远门,还不慎迷路,跌入了泥潭里又崴了脚。又怎么会认识公子呢?想必,许是老身和公子以前所见的什么故人面相上有几分相似吧!” 陆天麟心里亦只是有浅浅的几分怀疑,闻此也只能就此作罢道:“或许吧,真是对不起,是天麟冒昧了。天麟有一事想请问老夫人,最近村子里有没有见到什么陌生人出现?” “陌生人…不知公子所言是什么样的陌生人?对了,听公子方才讲,好像是在寻什么人?”闻此,老妇人顿时将眼睛一怔,似是心里已猜到了几分,继而又试探着问。 “哦,是这样的。家父让天麟在城南寻找一个身份神秘…一个整日里遮着面纱,看上去约摸有十七、八岁的女子。”陆天麟言语里显然保留了许多,道。 闻此,虽然直觉告诉她,陆贤父子应该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但她如今已是身不在皇城太久,对于现在朝堂上的一切都尚未可知,为防万一,她还是多留几分心的比较好。 于是,老妇人浅笑回道:“这桃花店村里,地处偏僻又不繁华,人们素来一向是只往外走去看外面的世界,从未曾听说过有人进来。” 陆天麟听了,似是正有些垂头丧气地低头思索着,忽然,欢儿眼睛咕噜一转,似是想说些什么,急道:“老夫人,会不会……” “住嘴!”岂料欢儿话刚开口,便被老妇人厉声呵斥制止住。 欢儿知道主人一定是责备自己多嘴了,抿了抿嘴,便转念说道:“老夫人,您一定饿了吧?欢儿先去庖屋里给您和陆公子煮些饭汤,然后再去村里王二家找若曦回来吧,她一定是还在王二家呢,可好?” “嗯,你先下去吧。待会儿若是找到了若曦,她眼睛不好,你好好帮她检查检查,莫要让她因此而耽误了王二的病情。王二家里没人照料,你们俩个都不必急着回来。”老妇人话中有话地吩咐道。 欢儿领悟其意后,正欲转身退出去,陆天麟忙站起身来伸手将欢儿拦住,道:“不必了,老夫人,欢儿姑娘。既然天麟已经将二位平安送回家中,便不在此久留了。天麟还得尽快去办父亲所交待的事。就此别过,二位,后会有期!” 第二百六十五章:你死定了! 欢儿领悟其意后,正欲转身退出去,陆天麟忙站起身来伸手将欢儿拦住,道:“不必了,老夫人,欢儿姑娘。既然天麟已经将二位平安送回家中,便不在此久留了。天麟还得尽快去办父亲所交待的事。就此别过,二位,后会有期!” 眼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就这样要离开了,刚侧过身去的欢儿心里顿时一怔,随即神情慌张,满腹焦急地顿足停了下来。 然碍于老妇人方才至今还回荡在她耳畔的训斥之声,她又不敢再开口说一个字,只能蹙眉默默地看着老妇人似是对男子就此离去而根本无动于衷的一张平静极了的脸。 她多希望主子能开口将恩人的脚步留住,至少让她自己亲手煮一餐粗茶淡饭来招待他一下,以示感谢。 然老妇人却只管捧着手里的茶碗一边独自吹开那漂浮于茶水之上的青青茶叶,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既然如此,那老身就不留公子了。欢儿,送客!” 见此,陆天麟的脸上似是亦顿时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却依旧强忍着内心里莫名的一丝纳闷与不解,炯炯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老妇人正捏着茶碗盖的手腕之上。 只见“一寸紫檀一寸金”,素来拥有“帝王之木”的美誉的一串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相当珍贵的紫檀手链,此时却套在一位与其身处于如此一个穷乡僻壤身份极不相符的老妇腕上。那串紫檀珠子世间少有,看起来却又似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怔愣了片刻,陆天麟兀自故作一脸平静地对其微微笑了笑,继而转身大步走出了屋子。 欢儿忙跟随其脚步亦夺门而出。 到了门口,她手里牵着缰绳亦是极为不解地对陆天麟说道:“陆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老夫人平时不是这样的,今日里不知道是怎么了,她从来都没有对人这个样子过。” “欢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许是你家主人刚受了惊讶,至今还惊魂未定吧。不碍事的,你还是速速回去好生照顾她。若是有缘,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姑娘保重!”话一说完,陆天麟便接过欢儿手里的缰绳,兀自一步跨上了高高的马背。 继而只闻“驾”的一声,便策马朝着方才来时的路上头也不回地奔腾而去。 留下欢儿一人独自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其渐行渐远,高大伟岸的潇洒背影,满腹的五味杂陈着。 不知过了多久,目光早已不及陆天麟翩翩离去的身影,欢儿终于回过神来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正欲转身进门去,一阵清脆如百灵鸟般,快乐的女子声音叫住了她“欢儿姐!” 欢儿闻声忙朝其侧头看了过去,接着一脸欣喜地道:“小妮子,你拎着这么沉的篮子,是要去哪儿啊?” 小妮子近身上前将竹篮盖子掀开来一角,含笑说道:“欢儿姐,这是我娘用我今天早起刚从山脚下采回来的极鲜嫩的车前草叶子所做的素包和味道清新的蒿子粑粑,还有几样家常小菜,再加上这色香味俱全的素什锦汤,让你和老夫人也一起尝尝。元宵节那夜,我不小心撞到了你家客人,真是对不起。” 欢儿听闻,忙推让着道“小妮子,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干嘛这么见外。若曦她又不是纸糊的,撞一下怕什么,再说了,你那晚还送了我一只精美的兔子灯呢。那照这样说的话,我是不是也要还你一盏灯呢?快拿回去,快拿回去,你们自己吃吧!” “欢儿姐,你就拿着吧,我娘做了太多,不吃就都坏了,若是扔掉了多可惜啊!”小妮子推着竹篮坚持道。 闻此,欢儿似是已无法再拒绝,于是,一脸难色地勉强道:“好吧,这次我就暂且收下了,不过以后可千万别再这样了,老夫人会不高兴的。” 看着欢儿终于欣然肯接过了她手里的竹篮,小妮子声音清脆地乐道:”知道了,欢儿姐。” 这时,小妮子渐渐褪去了脸上的笑容,顿时犹豫地小心翼翼问了声道:”对了,欢儿姐,你和老夫人…都还好吗?” 闻声,欢儿猛地抬头望着小妮子那清澈的一双明眸,心中突然惊愣了一下,她们刚刚所遭遇的事,怎么会这么快便有人知道了。 方才她回来的时候明明并未见到门前有任何人影啊,难道是自己受了惊吓,产生了幻觉。 于是,欢儿抿了抿嘴,沉吟答道:“嗯,虽是都受了些惊吓,但也还好,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老夫人她不是个普通的人,这点儿事,她还是能抗过去的。” 小妮子顿时松了口气,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先前大家都还在为你们担心呢……” 欢儿浅笑,小妮子突然注意到欢儿脸上的伤痕,惊道:“咦,欢儿姐,你的脸是怎么了?” 欢儿顿时将脸捂住,扯谎道:“喔,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小妮子心里有些纳闷,但想着竹篮里的饭菜可能快要凉了,于是便最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欢儿姐赶快回去照顾老夫人吧,你自己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呦。我娘还让我劝劝你们都不要太担心了,相信大家一定能替你们将那位姑娘找回来的。她和你们一样,也是个好人,好人都有好报的。” 欢儿突然越听这话越不对,一把紧紧地握住了小妮子细细的手腕,道:“你在说什么呢,谁一定会被找回来的,谁丢了?姑娘,什么姑娘?” “欢儿姐,你们家的客人,就是我元宵节那夜不小心撞到的那位姑娘,她昨儿不是跟着樵夫一 起进山给王二诊病。后来,山里下起了大雨,在下山的路上,被受到雷电攻击而斩断起火的松树卷着跌落山坡失踪了嘛,你…你不知道?”看着欢儿惊诧的眼神,被其用力捉痛手腕的小妮子,一时间里望着她亦惊呆了。 “什么?”欢儿大惊失色道,不由自主地将两手一起一松,手中竹篮不禁悄然滑落在地上,五颜六色的吃食撒了一地,散发出一股浓郁极了的香喷喷气味来。 这时,她整个身子瞬间亦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似要跌倒,小妮子连忙上前伸手将其扶住:“欢儿姐,欢儿姐,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以为你们都知道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王二呢?”半晌后,欢儿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只问了一句。 小妮子回答:“听我娘说,村里的樵夫说那姑娘赶到山里的时候,王叔差点儿就没命了,已经晕厥了过去。那姑娘眼睛虽看不见,却用区区几根银针便将王叔救活了过来。现在除了王叔在家修养以外,村里的男丁几乎全都已经进山去寻姑娘了。” “王二,这次你死定了!”闻此,欢儿咬牙切齿地隐忍着腹中的熊熊怒火,忽地一站直身来撒腿便朝着王二的家中急奔而去。 “欢儿姐,你等等我,欢儿姐……”小妮子看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顾不得收拾,亦一边大声叫喊着,一边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地跟了上去。 一到王二破破烂烂的家门前,欢儿一把狠狠地将门推了开来,随即一边踱步往屋内去,一边厉声破口大骂着“王二,王二,你这个懒汉,忘恩负义的家伙!你何德何能,竟让若曦一个如此纯良的姑娘为你而送命。如今她出了事,你反倒还如此安心地在家里睡大头觉。你给我出来,快出来,今天,姑奶奶我非要了你的命不可,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岂料,当她进入到位于这个院子北面一座并不算怎么高的断崖下一黑漆漆,家徒四壁的一破旧窑洞里,里面却空荡荡的根本不见王二的身影。 继而,她又怒火中烧地奔了出来,踢开了东面庖屋里的破门,里面依旧空无一人。 王二的父亲生前唯一的本事,便是凿洞。所以,整个桃花店村子里,几户人家里的窑洞,都是王二父亲所为。别看他家这个窑洞破旧,确是相当地牢固,足够王二一辈子庇护于此。 欢儿正在纳闷,小妮子追了进来,欢儿有些怒气冲冲地朝其开口道:“你不是说王二在家修养嘛,他人呢?怎么到处都寻他不见?” 小妮子顿时惊愣住,小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道:“我知道他去哪儿了,快跟我走,我带你去!” 话音未落,她便急急跑过去上前一把抓住了欢儿的手,跑出了门去。 而此 时,策马疾奔出距离欢儿家门前没多远的陆天麟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兀自跨下马背,将其牵在手里一边缓缓踱步向前,一边蹙眉若有所思着喃喃自语道:“这个老妇人显然隐瞒了很多事,似乎有许多话都有意保留,不愿说的样子。她的样貌和气质都是那般的与众不同,就连京城里的官员府邸里的贵夫人,亦是皆都不如她的气质半分,更别说是大半辈子都身处于这样的穷乡僻壤里的一妇人。她反倒是更像是皇宫里的…贵妃,皇妃之类的。为何她眉宇间的气质和显露出的神态,我都会感觉是那般的熟悉呢?到底我曾在哪里见过她?又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就在这时……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小妮子,你错了! 就在陆天麟心里正暗自对于老妇人的神秘身份做出种种猜忌,疑惑重重时,不知不觉中已经远离了桃花店村,到了距离其约摸有两三里路程之遥的一山脚下的两个分岔路口。 手牵骏马,驻足站在这个山花遍地,小草青青,又因为昨日的一场大雨过后,至今都尚还有些许泥泞的分岔路口,显而易见其中的一条路是可以上山去的。而他要走的路,正是另一条可以通往外面的喧嚣复杂,又繁花似锦的宽阔大道。 忽然,一股浓郁的桃花香气扑鼻而来,他似是本能地抬起头来朝着四周放眼寻了过去。 这才远远看到,原来,在另一条可以通往山上的路尽头,山脚下竟有一片甚是壮观旺盛的十里桃林正在争相怒放着。 大雨将一片片粉红粉红的桃花花瓣打落了一地,就像是给这片本就天真质朴的土地涂上了一层绯红色,甚美! “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可惜狂风吹落后,殷红片片点莓苔。”陆天麟含笑凝神默默感叹道。 就在这时,小妮子拖着欢儿气喘吁吁地亦已经追赶了上来,正欲向着那片十里桃林奔去。 陆天麟忽然缓过神来瞥见,顿感吃惊地出声将其拦住:“欢儿姑娘,欢儿姑娘请留步。” 俩人心里着急,竟没有注意到另一条路上有位翩翩公子的存在。闻声,欢儿亦驻足朝其望去,继而瞪大了眼睛,挑眉惊讶地道:“陆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不会是…迷路了吧?” 陆天麟心下里一着急,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又灵光一闪,便抬手指着山脚下的那片桃林,故作惊喜道:“哦,不是不是,欢儿姑娘莫要担心。我…我只是路经此处,远远地看到那边山脚下的十里桃林甚是壮观罕见,故而驻足下来看看。不知欢儿姑娘,你又为何如此这般神色匆匆的?这么着急,是赶着想要去哪儿吗?我可以捎你一程啊。” 陆天麟说着,挑眉扬了扬手里的马缰绳。 欢儿还在思量琢磨着该如何回他才好,毕竟这么快便又再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听到他这句如此暖心的话,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高兴了。 然一回想起她的主人方才莫名的对这眼前的男子那般的决绝,似是不容许她有半点置喙的将她所有的话通通都噎了回去,欢儿又迟疑了。 这时,她身旁俏皮热情的小妮子毫不客气地说道:“好啊,好啊,有了快马,我们跑得自然比现在快的多了!这位公子,有劳了,我们想要去山里找……” 岂料小妮子话刚说到一半,陆天麟牵着马正欲踱步到俩人身边来,欢儿急急伸出手从侧面死死地堵住了小妮子的嘴,其用力之大,竟瞬间就使小妮子的整个脸憋的通红。 欢 儿就这样一边堵着小妮子的嘴,一边故作笑脸违心地说道:“陆公子,我们俩只是想去山里采些野菜回来,如此小事,就不必劳烦公子费心了。公子还是赶快上路,去办你父亲所交待的要事吧,欢儿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尚还未落,欢儿便早已将小妮子连拉带拽着,直朝山脚下的桃花林方向疾奔而去。半路途中,时不时地还不住回过头去看看他是不是还停留在原地。 小妮子看见,疑惑不解地问:“欢儿姐,方才那位骑高大骏马,英俊潇洒的公子是何人?以前怎么从来都没在村子里见过。” 欢儿有些出神地一边遐想,一边沉声道:“他是我和老夫人的救命恩人,陆公子!” “陆公子…既是熟识之人,那欢儿姐方才为何不让他送我们一程?看他身配宝剑,一定是个习武之人。有男子在,岂不更方便些?从大清早至今已有两个时辰了,不知我们还能不能在山里寻到王叔?早知道他是盘算着背着大家伙偷偷进山,说什么一大早我都会将他拖回去的。从这边上山的路极为崎岖,也甚少有人了解路况,而且野兽更容易出来活动,我们俩个弱女子……”小妮子越说心里越害怕,不禁放慢了脚步,最后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去。 “此事…一言难尽。毕竟,他是个外人。对了,小妮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条上山的路的?”欢儿纳闷不解地问道。 “喔,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有一天,我在山里采蘑菇,一不小心迷了路。就在走投无路之际,天亦渐渐黑了下来,就正巧碰到了王叔,是他带我从这条捷径上回到家的。要不是他,我的小命怕是早就要喂了这山里的老虎狮子之类了!”多年以前的事至今说起,小妮子却似是仍有些后怕着。 “几年前...那后来,你还有没有再走过这条山路,如今你还记得吗?”欢儿忽然心里浮起了一抹担忧,只问道。 “我…就只走过那一次,现在...应该...应该还记得吧!”小妮子一边踱步着,垂首咬了咬牙,揉搓着衣角,言语里透出几分并不怎么肯定道。 欢儿见此,顿时将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心里默默开始祈祷着“老天保佑,若曦一定不能有事,否则老夫人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虽然我不知道老夫人究竟在做什么,若曦又为何对于老夫人如此重要。但是,我知道,若曦她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人,她不该如此短命!” 很快,俩名女子便赶到了路的尽头,又拐了个弯,绕过了那山脚下开的正旺的十里桃林,来到了小妮子与王二早晨遇见的地方。 小妮子伸手指着一片空地说道:“喏,这就是我早上遇见王叔的地方!” 因为从这 里上山的路极为崎岖,又经常有各种野兽出没。故而除了山脚下的野菜野果子偶尔有胆大点儿的人会光临来采摘之外,从未听说过有人敢沿着山路上去的。 若不是欢儿发疯般地寻找王二,小妮子也不会告诉欢儿自己这些如噩梦般的昔日回忆。 因为一场大雨刚过,地上的脚印尚且依旧清晰可见。 一女子的浅小脚印和一男子的大且深沉脚印很明显在此交汇过。 俩人很快便顺着王二脚印的方向追了上去。 果然,王二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那条崎岖小道上。 俩人一起顿足下来,抬头凝视着那片树木遮天蔽日,里面散发出一股尽是阴森、神秘、恐怖至极的气息来,还有那让人望而生畏的崎岖羊肠小道,不慎跌落下去的话,定会粉身碎骨。 许久,小妮子终倒吸了口气,弱弱地问了句道:“欢儿姐,我们…真的要追上去吗?” 岂料欢儿想都没想,怒气冲冲地看着前方的路脱口便道:“当然!追,一定要追!” 闻此决心,小妮子心里不禁顿时一愣,两眼怔怔地看着欢儿此时无比坚定的眼神,自己竟不知欢儿何时起拥有这般大的勇气和胆量,该不会是被王二给气糊涂了吧! 于是,她怯怯地又犹豫道:“欢儿姐,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似乎到处散发出来的都是猛兽的气息,要不…我们回去再多找些人来吧?” “你若害怕,现在就立刻转头回去吧,休要再劝我!”欢儿一脸决绝道。 “欢儿姐,你和王叔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他竟躲你都躲到这深山里来了。大家伙不都已经在帮你找那位姑娘了吗?你为何还要步步紧逼他呢?他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的啊。”小妮子忽然难过地几近哀求着扬声说道。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小妮子,你错了!”欢儿顿悟道。 “我错了?”小妮子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欢儿的脸,收敛悲伤惊呆了。 欢儿将双手搭在小妮子的肩头,微笑着对其点了点头,继而转身对着那片迷人的十里桃林幽幽说道:“刚开始,听到你说若曦是因为替王二上山诊病方才不慎跌落下山坡失踪了,我是很生气。可是,方才一路上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已然重病危在旦夕的王二又有何错呢?若是他有错,那我岂不是更错?我明知道若曦的眼睛看不见,山里又危险,就连樵夫亦都极力阻拦不愿她上山去,而我,却还是答应了她。” 想起这一切,欢儿已然分不清究竟是谁对谁错。或许这一切都是若曦命里注定该遇到的,无关任何人的对与错。 当初,若不是王二发现了在水草中奄奄一息的她,或许她也早就没命了。而如今,她又是为了救王二, 不惜遇险下落不明。除了天意,她还能说什么呢? 想着想着,欢儿的脸庞不禁悄悄地有晶莹的泪花滑落下来。 她用手背将其很快抹去,接着转头对小妮子又道:“小妮子,其实我早就知道王二的心眼并不坏,他只是一直都不能接受他父母双亡成为孤儿的事实,破罐子破摔而已。这些年,我嘴上虽总骂他,但也知道他不会放在心上。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好人!” “欢儿姐……”闻此,小妮子伸手紧紧捉住欢儿的手,一脸歉然道。 “小妮子,我追王二,原本只是想知道若曦具体到底是在哪儿出的事。但现在,站在这里,我反倒是比较更担心王二的安全。我突然想,他上这座山来肯定不是为了躲我……” “不是为了躲欢儿姐,那是什么?”小妮子惊异道。 “我相信,在整个桃花店村里,没有人比王二能更熟悉这座山。所以,王二一定……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独向险山行 欢儿幽幽道:“我相信,在整个桃花店村里,没有人比王二能更熟悉这座山。所以,王二他一定是想到了些什么,否则他不可能带病急着挺而走险踏上这条崎岖小路上山的。而现在全村的汉子都在四处找若曦,所以能让他如此不管不顾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关于…若曦的,或许他真的能找回若曦也不无可能。如此,我就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让他一个人冒险了!” “可这条路所通往的是上山的路,并不是若曦姑娘所跌落的山坡下方啊。总不见得,若曦姑娘会笨到已然跌下了山坡,竟还又自己爬上来吧!依照她当时所滑下的山坡地势来看,落至坡底反倒更容易被人发现。然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樵夫他们一帮人早就应该找到她了才对啊!欢儿姐,你会不会是想多了?”小妮子反驳道。 虽然小妮子分析的亦是句句都在理,然不知为何,欢儿心里总感觉跟着王二走一定不会错。 于是,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最后一咬牙,伸手握紧了小妮子的手,对其意味深长地交待说道:“小妮子,谢谢你今日能带我来这里。接下来的路,就让我自己去走吧!你也已经出来很久了,该赶快回去才是。如果...若是万一我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家老夫人,日后里就拜托村里的大家伙都能够帮忙照顾一二了。欢儿我来生做牛做马,亦会报答你们的。” “呸呸呸,欢儿姐,你瞎说什么呢?我不许你这么说。”小妮子忙往一旁地上连啐了几口,阻止道。 然欢儿却轻轻摇头,眼里噙满了泪水,将小妮子的双手顿时亦握的更紧了些,示意她认真听自己说话:“你回去代我告诉我们家老夫人,欢儿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她对欢儿的养育和教诲。是欢儿该死,欢儿没用,没能保护好若曦。此次若是不能完好无损地将若曦寻回,欢儿亦再无颜苟活于这个世上。” 话一说完,欢儿便一脸决绝地扭头过去,猛地将自己的双手松开,捂嘴兀自大步直朝着王二的脚印所向之处,疾步奔上了那条惊险重重又似极其诡异的山路而去。 “欢儿姐,欢儿姐……”小妮子心里此时又惊,又怕,又无助极了地朝着欢儿离去的弱小背影声声疾呼着。 此时,她心里不知有多后悔今日她所做的这一切。而此时,她却也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欢儿渐去渐远的背影,一边呜呜地哭着,一边抹着伤心的眼泪。 时间只不过须臾,待她再次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欢儿竟早已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踏入了前方那片看上去高大巍峨,黑压压茂盛而又似蒙着一不尽神秘面纱的密林之中,惊起一群群林间鸟雀来或纷纷飞至密林的上空中盘旋,亦或受了惊吓后便直接四处落荒逃窜了 去。 欢儿此时所登上的,是山的最东头,亦是整条山脉的最高峰,它如鹤立鸡群之势般位于群山之东,与村民们世世代代往日里所习惯经常活动的山西头遥遥相对。 因为老一辈人流传下来说,山的东头以前经常发生野兽吃人的祸事,但又不能将野兽赶尽杀绝,所以不可来山东头惊扰这些山兽,而要与其各取所需,和平共处,便成了村子里纯朴的人们之间人尽皆知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久而久之,整座山里的树木和山货,便唯以东头这片的长势最为茂盛,品种也最多。 没有砍伐,开采和人工改造,这头山林的环境亦最为原始和险峻,神秘。 据说,山上林木茂盛,中草药遍地皆是,尤其是世间罕见的独叶草为整个灵空大陆里此山之独有。 正是因其丰富的植物资源,才为山里的各种珍禽异兽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使其方能够无忧无虑的于这里繁衍生息。 在低山区的岩石裸露处,水流长年累月沿着断裂带流经侵蚀,致使其形成了幽深的峡谷,若是从此坠落,怕是一定会连骨头渣子都不见的。 过了低山区,深谷间则是山梁陡峭,又多呈锯齿状。其间巨石嶙峋又千姿百态,山中林木层峦叠翠,势若屏风。 欢儿一走过虽蜿蜒曲折,但却尚且还在阳光照射下的羊肠小道,到了深山里,只见里面到处竟是那般的阴暗潮湿,且林中尽是一片浓浓的烟雾弥漫着,让人顿时感觉身上极不舒服,她紧紧皱起眉头来,惊呆了,真可谓是“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已沾衣。” 视线能及范围更是尤其模糊,只见身边周围高大的树木密密麻麻地排解着,仔细一看,似是还都是一个样似的。 欢儿只不过是一时惊讶,不由自主地挪步走了数步而已,竟已经分不清东南与西北,找不到来时的路,唯只见脚下地面上落满的尽是朽枝与腐叶。 顿时,她对着脚下的地面紧张极了地急转了好几圈,继而慌乱地开口疾呼道:“糟了,王二的脚印,王二的脚印呢?在哪里,在哪里……” 紧接着,只见她扑通一声急急跪倒在地,用一双稚嫩的小手在地上的腐叶之间胡乱一通地寻觅拨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欢儿似是已绝望地放弃了寻找,黯然神伤地愣坐在潮湿的地面上许久之后,终于缓缓踉跄着站起身来,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竟然真的走出了那片密林。 眼前继而又出现了一条漫长的两面山坡上皆布有一种怪树,那些树竟然都是弯弯曲曲地生长着的,只有树干,不见一片叶子的羊肠小道来。 若是想要从此最多不过仅9寸上下的小道上面经过,一不小 心便极有可能随时都会失足落入坡下一边是地形高低起伏,错综复杂又一成荫密林之中,另一边则是好像一条深浅未知的沼泽地,尚还散发出阵阵臭气熏天的令人窒息的气味来。 欢儿驻足下来默默打量思考了片刻,似是心里已然有了决定,亦已重新振作起来,鼓起了勇气,便伸手一把抹去了脸庞的泪痕,又吸了吸鼻子,最后吐了口浊气,兀自又低下头来看了看地上,仍是不见王二的脚印半分。 而就在此时,却忽然从她的身后林中传出来一阵甚是渗人的不明兽类的嘶吼咆哮声。 她似是本能地朝后猛地回过头看去,却见一个模糊的影子远远地似是跳跃着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心里一惊,欢儿急忙紧紧地环抱住自己的双臂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又已经开始哆嗦了起来。 然受眼下的危急情势所迫,不允许她多想,拔腿便毫不犹豫又似已无路可选地一步踏上了眼前那让人望而生畏,步步随时都可能令她丧命的羊肠小道。 靠着自己战战兢兢,嘴里断断续续所发出来的些许喃喃之声,减缓自己内心此时极度的恐惧感。 就在其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已走过了一半的路程,眼看着前方便是一安全的空地的时候。突然,她觉得脚下似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便忙顿足下来微微俯身下去低头仔细查看。 岂料,那竟是被一堆杂草卡在小道旁边的一堆已经被布满了青苔的动物尸骨,欢儿顿时吓得抱起头双脚不停地换着跳了起来,并失声连连尖叫道“啊!……” 然就是因为她这一阵乱跳,脚底下一个没站稳,一个又踩偏,便顿时将自己的整个人身子都向着山坡下是沼泽地的那边倾倒了下去,她只能似是本能地闭起了眼睛大声疾呼道:“救命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只胳膊突然从她的身后,穿过了她的腰间紧紧地将她圈抱住。 欢儿惊魂未定地缓缓睁开眼来,竟发现自己尚且还稳稳当当,安安全全地站在小道之上,只见自己的腰间有一对瘦弱的胳膊将自己牢牢抱紧着。 于是,她猛地一回过头去,顿时瞪大了那双乌亮的大眼睛,心中不知是因为充满了庆幸还是恐惧,只见眼泪竟瞬间夺眶而落了下来。 不及其开口说话,小妮子便一把紧紧地捉住了欢儿的手,一大步跨绕到了她的前面,继而拉着其一起向俩人面前的安全空地上疾步跳跃去。 一到达目的地,欢儿便激动地伸手一把抱住了那个熟悉而又瘦小的身躯,痛哭流涕着道:“小妮子,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啊!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来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会死人的 ,真的会死人的。你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啊……” 欢儿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摇晃着小妮子瘦弱的小身子。 小妮子此时亦是甚感欣慰,还好一切都还不算晚。便亦喜极而泣地趴在欢儿的肩头,抱紧她道:“欢儿姐,对不起,此行太过于凶险,小妮子不该半途中将你一人独自丢下的。从现在起,小妮子要陪着你,你去哪儿,小妮子便亦跟着去哪儿?你要小妮子代你对老夫人说的那些话,小妮子说不出口,你还是留着自己回去亲口对她说罢。”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迷失东山 就这样,俩个年龄相仿,都只不过还是个十三岁上下的孩子,惊魂未定地紧紧抱作一团互相慰籍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都慢慢平复了些许下来。 俩人经过了一番甚是激烈的争吵之后,小妮子最终还是被欢儿的坚强意志所打败,决定继续陪伴其往前走,去寻找王二和若曦的踪迹。 走着走着,见欢儿气喘吁吁似是已有些无力支撑,小妮子将其扶到一边的山石上坐下,对其关怀道:“欢儿姐,坐下歇会儿吧!” 虽然心中着急,极其不肯,然身体却很诚实,欢儿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 在桃花店村里,平时她基本上都没怎么上过山,更别说是此时这座高大巍峨又让人心惊胆战,处处凶险诡异的几乎是一片绝地了。 她终是被小妮子按着坐了下来,小妮子又摘下一片大树叶,疾步跑到距离不远的一边,接了许多清澈甘甜的山泉来递给欢儿。 自己则单手叉腰,用衣袖拭了拭汗水,驻足朝着四周快速地扫了一圈,兀自转身似是动作相当熟练地爬上了一棵参天大树。 欢儿刚刚饮下了一口甘泉,方觉神清气爽了许多,这才慢慢拭起了额头的细汗来。 然猛一抬起头来,见到小妮子正蹲身在一高大的半树腰上,便忽地站起身来朝其惊声大喊道:“小妮子,危险,快下来,你在做什么?” 然小妮子却只是朝其神秘地笑着,轻描淡写地回应了她一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很快,便见小妮子拖着一根从树上折下来的硬树枝缓缓走来,近身到欢儿身旁后去除了上面几个多余的细小分支和绿叶,继而又将其用脚踩着,大力地折断一分为二,递给了欢儿一根,满脸欣喜道:“有了这个,欢儿姐就不会感觉那么累了。” 闻此,欢儿顿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咬着嘴唇,一把将小妮子紧紧地揽入怀中,语重心长地道:“小妮子,小妮子,你可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我可怎么办呢……” 就这样,俩个此时相依为命的弱女子各自手里拄着一截树枝,偶尔将其当拐杖用,偶尔用其拨动着沿途周围里地上厚厚堆积着的枯枝腐叶,或寻觅着有关于王二和若曦的蛛丝马迹,或查看到处危机四伏的陷阱或险境,手牵着手继续开始仔细地在深山里走走停停、困难重重,爬上溜下地到处寻觅起来。 七拐八拐的,俩人却不禁又绕回到了这块尖石旁来。 不远处的那股清泉仍然清晰可见,方才小妮子自制拐杖时所剥落的几片新鲜树叶与残枝,尚且都还踩在脚下。 于是,俩人面面相觑着,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原来她们又绕回到了原地,她们…又迷路了。 东山太大了,与小妮子经常出没的西山相比,那西山俨然就如是它的九牛一毛般渺小,恍若不见。 而显然,小妮子亦果然早已忘记了很多年前王二曾带她摸黑所走过的路。 可纵使这样,亦不能将这俩个坚强的小姑娘就此打倒。 很快,俩个女子又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再次出发,偶尔还不忘在路经过的树干上以尖石刻下些许记号,代表是已经走过的路。 俩人一起又不知在山林里穿梭了多久,直到再也没看见那些刻在树上的记号,看来这次似是真的已经走出了那片令她们迷失的迷惘丛林。 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只见一路上尽是古木参天,浓荫铺地。 与这时节尚还比较荒芜的西山相比,原来东山之中早已是处处都展现出了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来。 小妮子看着这一路上甚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山珍野味,眼睛瞪大的圆溜溜的,欢喜极了地道:“欢儿姐,原来东山里真是像村民们所流传的那般富饶。你看这一路的板栗、猴头、枇杷、蘑菇、还有木耳等,西山之长势与之相比,简直差之何止是千里万里啊!” 欢儿则更感叹这虽然惊悚,但却是繁华一路上所际遇的各种奇珍异草:“是啊,这里一路上我所见的灵芝、贝母、黄莲、三七、小紫苑、各种参类还有黄芪、黄精、天麻、首乌、菖蒲、大黄、太羌、威灵仙、独活、五味子、灵芝、猪苓、升麻、柴胡、前胡等,其储量和长势都是极好的,这里的药材资源实在是太惊人了!老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尤其是这个,小妮子你看:这是在世上如凤毛麟角般罕见难得,被视为世间珍宝的独叶草,竟会存在于这座山中……” 欢儿正蹲身下去在一片潮湿洼地、土质松软,苔藓密布的红杉树下,津津有味地向小妮子指着介绍一种只长有一叶的绿色植物时,忽然,从附近发出来的一阵鸟鸣声引起了俩人的注意。 寻声觅去,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只似乎极为惊慌失措的小鸟现了出来,俩人顿时面面相觑着驻足下来,不知这只单独出现的雏鸟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非是它哪里受伤了吗?”欢儿心里一边喃喃猜测着,一边迈步上前去欲要替其查看。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突然从雏鸟身旁一水沟边不远的乱石堆中,窜出来一条大蛇,不偏不倚正好将那只雏鸟的头部一口死死地咬住。 欢儿看着眼前如此渗人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那只可怜的雏鸟,在一条体态健硕,面目甚是狰狞的大蛇的口中顿时便失去了全身所有的意识。 而接着,大蛇便用其长长的牙齿开始将它所捕获的猎物一寸寸地往其腹中推了下去。 这 时,立在欢儿身后同样吃惊的小妮子眉头紧紧皱着,似是终于想了起来,忙惊声道“糟了,我想起来了,这应是一条五步蛇。听村里的人说,只要曾被五步蛇所咬,脚下踏出五步内必然会毒发身亡。” “什么?五步蛇?”欢儿闻此大惊失色,方才急急朝其仔细看了去。 那大蛇的头很大且呈三角形,背黑褐色,头腹及喉部白色,散布有少数黑褐色斑点,与颈部明显区分开,吻端由鼻间鳞与吻鳞尖出形成一上翘的突起,有长长的牙齿。 “没错,这的确是医书中所记载的南方独有异蛇——五步蛇”见此,欢儿吓得连连朝身后一旁里退了过去。 却被小妮子一声着急的警告声止步住,道:“欢儿姐,小心身后!” 欢儿尚且惊魂未定着,闻声又忙转身去看自己的身后。 原来,就在距离欢儿脚下只不过剩下还有两三步距离处,有一乱石堆,那乱石堆里似乎有一个神秘的小石洞。 欢儿俯身下去朝里一看,瞬间起身来朝小妮子惊道:“这是…是蛇卵!” 小妮子望着欢儿身后那乱石堆后方杂草丛生的一片陡峭山坡,山坡下隐隐约约现出一条山谷来。 山谷里看起来植被繁茂,流水潺潺,巨大的石块错乱堆叠在河道之中,就像一片壮丽的石海。 欢儿亦朝着小妮子所目视的方向看去。 片刻后,小妮子回忆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片山坡下的绿荫丛中,那片山谷里,便是王叔带我经过此地时与我所讲过的蛇谷。蛇产了卵以后会极护卵,变得特别凶。你身后的那个石洞,便是一个倒石洞,特别适合蛇的生存。就在那片山谷里,想必定会有更多这种倒石洞。” 就在俩人正在说话间,吃完了猎物的五步蛇又似是发现了身旁俩个女子的存在,便顿时将全身盘起,昂首吐芯,随时准备着向俩个女子攻击而来。 此情此景,欢儿一看见便双手紧紧地握着那根拐杖,将其横在自己的面前挡着,顿时绷紧了全身神经朝其怔愣住,茫然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小妮子亦是对着其愣了片刻,继而则一边双眼紧紧盯视着那条气势汹汹的五步蛇,一边竟挽起了衣袖来,并轻声地提醒一边的欢儿道:“欢儿姐,不要害怕。你站在那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动,我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无论待会儿发生了什么,你都必须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要动。” 欢儿一见小妮子此时摩拳擦掌的架势,再加上她的那番郑重其事的话,似是有些顿悟了她意欲何为。 瞬时,欢儿的心似是都已经提到了嗓门之上。 欢儿压低声音对其开口阻止道:“小妮子,你又想要做什么? 无论你此时想要做什么,你都必须立刻,马上给我将这个念头通通打消掉,我不允许,绝不允许你冒这样的危险。我们都不要动,只要我们不动,五步蛇便也不会轻举妄动。” 然无论欢儿此时如何劝说,小妮子似是都如同没有听到一般。 只见她很快地挽好袖子后,缓缓背过一只手去,摸出支在自己腰后的那根方才一路上充当拐杖的棍子来,兀自悄悄地踱着小步,向着雄赳赳,气昂昂的五步蛇身边慢慢靠近了过去。 果然,那只受惊了的五步蛇霎那间整个身子都跳了起来,正对着小妮子身上扑了过去。 小妮子机灵地将身子一闪,手中的木棍也未能将腾起的大蛇击中半分,五步蛇只是跌落在了地上。 然却并未放弃,四处逃窜去,而是卷土重来,再次向小妮子脚下快速地滑行了过来。 眼看着这次攻击,五步蛇就要扑到小妮子的小腿上来了,欢儿瞬时捂起了自己的眼睛来,发出响震整片山林的一声惨叫道:“不要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身份真相大白 就在俩个女子正说话间,那黑白条纹的大虫已然到达了猎物的身边,却并没有丝毫放慢其脚步,而是瞬间用尽全身力量将四肢一起发力,张牙舞爪着将整个身子腾起在了半空中,张着血盆大口向着地上俩个紧紧将头抱作一团,禁闭起绝望和恐惧的双眼的俩女子猛扑了过去。 就在这命悬一线,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不知从何处飞身而出一个眉目清朗,身姿俊雅的白袍男子身影。刚好越过了,其实倒更像是踩踏着那只大虫威风凛凛的大脑袋。 只见其在空中只手起剑落的一瞬间,不知不觉中那大虫便负伤痛的嗷嗷惨叫着调转方向直往深林里急急逃窜了去,两只幼崽亦紧随其后仓皇而逃。 而白袍男子则正好顺势面向着俩个女子落在了其面前。 始终都还是天生在乡野村夫家里长大的小妮子比较胆大一些,听着耳边的动静似是有些不太对劲,她纳闷着先睁开了眼来。 当一看到面前熟悉的英俊男子,便瞬间对其扬声惊喜道:“陆公子?怎么是你?” 一边说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至今依然都还紧闭着双眼,似是咬牙切齿一般地还在打着哆嗦的欢儿的肩膀。 这时,欢儿方才惊了一下,忽地睁开了眼睛,却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小妮子方才的话一般,兀自惊慌地连连道:“怎么了?怎么了?” 见此,小妮子忍不住一手捂起嘴来“扑哧”笑出了声,很快又回过神来用手指指了指男子站立的方向。 欢儿这才朝其看了过去,顿时蹙眉大惊道:“陆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尚不及陆天麟开口说话,欢儿便先忽地站起了身来,急急朝着四下里一边仔细寻觅着,一边疑惑地问俩人道:“大虫呢?那三只大虫呢?” 这时,陆天麟方才将一直竖在自己手里明晃晃的一把利剑再次举了起来,预备收回到剑鞘里去。 欢儿一见到握在其手里剑刃上的斑斑血迹,顿时朝其双眼一怔片刻,继而又惊声质问道:“陆公子,你把那三只大虫给杀了?” “没有,那只成年大虫只是被我的剑刺伤,落荒而逃了而已。”陆天麟沉声一将话说完,便将宝剑插入到了剑鞘内。 “还好还好,老天保佑,它们都还好好活着。”闻此,欢儿竟顿时展露出了满脸笑颜,双手并拢着,嘴里连连祷告道。 “那只大虫刚才差点儿就要将你俩吞入腹中,打了牙祭,你竟还盼望着它能好好活着?我竟不知,在你这个小丫头的心里,这到底是什么逻辑?”陆天麟看着她此时的样子,惊呆了。 闻此,欢儿顿时露出一脸绯红,悄悄地侧过了身去,好不被人发现,却终究还是逃不过古灵精怪的小妮 子的法眼,她笑着对男子打趣欢儿道:“陆公子有所不知,欢儿姐,她可是活菩萨亲自养大的丫头,不是凡人耶!” “小妮子,你要是想你的这只脚肿地比桃子还要大的话,你就试试继续说下去吧!”欢儿一边厉声朝其说着,一边踱步过去蹲身回到了小妮子的身边,将其刚刚崴了的那只脚抱了起来。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欢儿仙女,你就是救苦救难菩萨心肠的天女真身下凡。求求小仙女,你赶快救救我的这只脚吧,快要疼死我了!”小妮子对其依旧耍贫嘴道。 就在欢儿替小妮子疗伤之际,陆天麟看了看四周的险峻环境,不解地开口问道:“你们俩方才在山下不是说上山只是来找野菜嘛,怎么又会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貌似已经不是我西秦的国境了吧?” 闻此,俩个女子默默地低下头来,突然都不约而同地装聋作哑了起来。 陆天麟一见俩人此时心虚极了的反应,便更加确定自己方才上山一路上的心里所想,问道:“你们上山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找野菜对吗?你们到底在找什么?” 闻言,俩个女子依然无一人开口吱声,头倒是一起垂的更低了。 陆天麟此时似是已有了些不悦之色浮于脸上,继而对这二人冷哼一声,道:“你们不要以为你们不说话,我便拿你们没了办法。你们看看,这个是什么?” 说着,见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条本应是洁白无瑕,而此时却沾染上了无数灰尘的蒙面纱巾来,轻轻捉起一角将其展开来伸到了俩个女子的中间。 至此,俩个女子方才不约而同地缓缓抬起头来朝着眼前的物件看去。 小妮子若是元宵夜没注意的话,或许真会不识此物。 然与其朝夕相处已有数日的欢儿,一见到这面纱一角上颇为熟悉所绣上去的一极清秀的“云”字和其旁边的一朵淡蓝色云朵图案,顿时朝其惊声道:“这个...这个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说着,便欲伸手过去将其抢夺过来。然陆天麟却似是早已预料到了她会有此行动一般,飞快地比她更快地将手迅速收回,负于自己身后,吐了口浊气,微微侧过身去对其道:“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欢儿沉思了片刻之后,一咬牙,终将若曦所有的事情对其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 欢儿话音刚落,陆天麟顿时朝其转过身来,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她失忆了?” 欢儿缓缓点头:“除了失忆以外,若曦身上所有的伤都已经好了。我还纳闷呢,她的头上那么深的伤口,怎么一夜之间竟能消失的无影无踪。竟连一点伤疤都没留下,简直是太神奇了!” 陆天麟稍加思量,又 着急地再次确认着问道:“欢儿姑娘,我问你,你们所找的若曦,她是不是脸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故才以此面巾来遮面?“ 欢儿怔望着眼前那双深邃的眼眸怔愣了一下,终是对其点了点头。 “若曦...原来你口中一直所称作的若曦竟是她...她并不叫若曦。”至此,陆天麟将身后的蒙面巾拿出来,对着其出神地默默道。 欢儿不明所以,只是心下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说道:“她是不叫做若曦,那是我们救了她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才给她取的名。听公子这话,陆公子好似知道她叫什么?莫非...陆公子识得若曦?” 陆天麟默了半晌后深吸了口气,幽幽说道“事已至此,我不妨都实话告诉你吧。我要找的人,正是你口中所说的若曦。她真正的名字叫做衣上云,是城西衣府的嫡长女,城东秦王府的医女,亦是我——西秦学院少主陆天麟的…未婚妻。” 闻此,俩个女子瞬间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半晌后,欢儿缓过神来,脸色似是有些黯然地对其欲言又止地道:“你的未婚妻?” 陆天麟点了点头,亦似是有些遗憾地欲言又止道:“不过,半年多前,我已经亲自登门衣府,将这门亲给退了。如今,怕是比我更优秀的男子亦对她……” “为什么呢?若曦她...喔,不,是衣小姐,衣小姐她本性甚是纯良,医术也颇高。这次,若不是因为她,王二怕是会有性命之忧的。”欢儿不解道。 “唉,一言难尽!”陆天麟仰天长叹一声,道。 见其似是一脸难色,欢儿亦不再细细追问,转念又问:“对了,陆公子,你手里的这条遮面巾究竟是从何处找到的?昨日出门时,我记得衣小姐戴的正是这条。” 陆天麟这才回过神来,却没有急着回答她的疑问,先朝面前俩个此时狼狈至极的女子呵斥道:“你们这俩个粗心大意的冒失鬼,寻人都不仔细查看一下现场所留下的踪迹的,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如此稀里糊涂地进山了。俩个女孩子,这一路上多危险啊!…你们上山来所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个男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闻言,俩个女子惊诧地异口同声道。 “山脚周围尚还很湿润的泥土里,除了你们俩个刚刚留下的新脚印以外,就只有一名男子脚印了。你们不是找他,莫非上山是来喂大虫和毒蛇的?”陆天麟挑了挑眉,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 俩个女子顿时默默地低下了头来。 片刻后,欢儿说道:“我们要找的那个男子,他叫王二,就是他在村口的水草丛里发现奄奄一息的若曦,哦,不,是衣小姐的。昨日,我心里着急着去寻回 老夫人,樵夫拦住我说王二在山里中毒了,危在旦夕。于是,衣小姐便跟着樵夫进了山,这才出的事。整个桃花店村里,王二对这座山最为熟悉,我觉得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 “那王二是不是会什么凿洞之类的本事?”闻此,陆天麟忽然问了句。 “凿洞?我们只听村里人说,王二的父亲生前会凿洞,村里的窑洞都是王二父亲所为。可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从未听说过王二也有凿洞的本事啊!”俩个女子顿时四目相对,惊讶地道。 “这跟这条遮面巾又有什么关系呢?”欢儿忽然疑惑地问。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峡谷里,神秘的石洞 “那王二是不是会什么凿洞之类的本事?”陆天麟忽然问了句。 “凿洞?我们只听村里人说,王二的父亲生前会凿洞,村里的窑洞都是王二父亲所为。可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从未听说过王二也有凿洞的本事啊!”俩个女子顿时四目相对,惊讶地道。 “这跟这条遮面巾又有什么关系呢?”欢儿疑惑地问。 陆天麟还在暗自思量着,尚未及开口说话,欢儿又想起了他开始说的那些话,便着急地问:“对了,陆公子方才说我们未经仔细查看现场所留下的痕迹就冒然进山了,这又是何意?难道…我们寻找的方向错了?” 闻此,陆天麟方才缓缓回过神来,看了俩个女子一眼,单手附后着问道:“我问你们,你们如今已然穿过了整座山林,那是否有见到任何与他俩有关的蛛丝马迹?” 俩个女子四目相对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对他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 陆天麟幽幽道:“你们当然在山上找不到与他们相关的任何踪迹,因为你们要找的人,根本就没有上山。” 话音刚落,俩个女子便嗖地站起,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明显,在欢儿的帮助下,小妮子的脚伤已经好多了。 稍顿片刻,欢儿回忆着仍然深信不疑地说道:“在山脚下,王二的脚印清清晰晰地,明明就是向着山上延伸而来的呀。” 陆天麟追问:“那你进了山之后,可有再见到他的足迹?” “这个…进了山之后,因为我心下里一害怕,故将那脚印不小心给跟丢了。”欢儿尽管此时想起这一路上的惊险重重,似是仍旧有些后怕着。 这时,陆天麟瞪了瞪欢儿,继而又将目光移到了欢儿身旁小妮子的身上,同问:“那又依你所见呢?” 小妮子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只是清晨在山脚下见过王叔的人而已…后来…我见欢儿姐义无反顾地进了山…怕她一个人会出事…这才…也跟着她后面进了山来。后来就和她一直在一起,亦…什么都没有发现。” 将话说完的时候,小妮子不禁深深地低下了头去。 这时,陆天麟有些气恼地瞪着俩个女子,道“你们俩个毛手毛脚的丫头呀!还说自己不毛糙,竟会逞一时之勇。今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的话,你们俩必定是要一命呜呼了!” 见到俩个女子已然都低下了头去,却还不知自己究竟哪里错了,陆天麟顿了片刻,有些神秘地朝其说道:“跟我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到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可是小妮子的脚……”欢儿看着小妮子受伤的脚,一脸忧色地道。 虽然此时小妮子的脚已可以 勉强站立起,但要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涧里穿梭,明显是不可能的。 陆天麟低眼看了那个此时轻抿起小嘴来,有些古灵精怪的女子一眼,随即走到其身边过去,柔声说道:“你若不嫌弃的话,我背你可好?” “啊?”小妮子听了,忽地抬起头来看着陆天麟一双温柔的眼睛惊声道,继而又将目光挪到了欢儿身上,似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般。 看到欢儿点头允许,小妮子方才含羞说道:“好吧,那就有劳陆公子了。” 果然,在一身武艺的陆天麟的一路护送下,再陡峭的山路亦显得似乎并没有那么难行了。不止如此,还似乐趣多多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一到了不好走的地带,他便会以极强的轻功将两名女子轮流相继地带着飞身而过;一遇到什么毒虫野兽之类的,他亦是让俩个女子落座待在一旁看着,只在他弹指一挥,亦或举剑起舞表演的一瞬间,那些毒虫猛兽便灰溜溜地败下阵来,直往四处逃窜了去,惊的俩女子不断兴奋地忍不住为其鼓掌叫好…… 这一路,俩个生长在乡野间的普通女子竟是大开了眼界,如同看戏一般。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而他,是这样的年轻,又英俊,心中不禁对其更加崇拜了起来,三人轻轻松松,有说有笑地,很快便一起走出了那片迷惘又凶险神秘的山林绝地。 就在其一出山林,到达从山脚下那片十里桃林后面而上,暴露在山林外的露天崎岖羊肠小道上时,陆天麟却并没有带她们直接下山,而是半途改道,进到了一片草丛之中,忽然驻足停了下来,低头说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俩女子闻声,低头朝其所看向的方向望去,瞬间惊异地面面相觑道:“脚印?...是王二的脚印。” 经过山里的这番折腾,如今怕是王二脚印的长短,宽瘦,早已刻在了俩个女子的记忆里。 “原来,王二真的没有进到山林里去,他要去的地方是……”欢儿望着那脚印所延伸向的远方,喃喃自语道。 寻着时有时无的踪迹,三人一直来到了东山向西北方向所突出来一条夹在东山与西山之间的小峡谷。 脚下是一处并不怎么高的断崖,断崖边的青草地上有几棵海棠树上的海棠花正开的旺盛。 下到峡谷里,只觉冷风徐徐,两旁高山环绕,树木茂盛,郁郁葱葱,中间有一条清澈的溪水顺着河床潺潺流淌着。 忽然,小妮子激动地开口道:“这个地方我知道,这里距离西山很近。我娘以前带我来这里的时候说,以前每逢打雷下雨,进山的人总是没地方歇脚避雨,王叔的父亲便想在沿途附近为大家开凿几个山洞,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第 一个山洞才凿了没几天,有一日,忽然从上面掉下来一块大岩石,便将王叔的父亲给砸死了。没过多久,王叔的母亲也随之郁郁而终了。”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山洞?”陆天麟指着脚下断崖,一杂草丛生,极为隐秘的角落里隐隐现出的一石洞口说道。 话音刚落,便架着俩女子带其飞身而下,刚好落在了那山洞门口。 “咦,我记得我娘说,这个山洞才凿了没几日,应该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啊?”双脚一着地,小妮子便对着眼前俨然已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石洞惊讶地道。 走进山洞四下里再仔细一查看,更是为之所惊叹:“这个山洞虽凿的粗陋,倒也还算结实,看这凿的痕迹像是刚刚才凿成的,完全可以用来遮风避雨,不知是谁这么有心?这样一来可好了,以后大家上山再也不怕打雷下雨了!” “这是什么?”欢儿站在洞口张望了一圈,朝着石洞中间的一堆似是篝火燃烧后所留下的灰烬边急急踱步过去。 “昨夜有人来过这里?会是谁呢?是王二?他知道这个山洞?如果这个山洞是刚才完成的,应该还没有人知道才是!”欢儿满是疑惑地自言自语道。 “是她,她一定是跌落山坡后被人救起,然后带到了这里来避雨。这条遮面巾,我便是从这里找到的。”陆天麟这才抬起头来说道。 就在其忽然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山洞顶端一角上,似乎还有一个小台阶,上面放着个小匣子。 只听“嗖”的一声,陆天麟便飞身而上将那只匣子稳稳地取出,拿在了手中,落回到俩女子身边。 俩女子忙一起靠近过来,好奇地道:“是什么?” 陆天麟忙将手里沉沉的匣子打开来,三人瞬间都瞪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直盯视着那只金光闪闪的黑匣子里面。 原来,那约摸有一尺长的黑色沉木匣子里,装满了翡翠珠宝,黄金白银。 “天呢,咱们桃花店村里世世代代,何时有过这等财富的人啊!怕是将整个村里的人家底都加在一起,也不及它一分吧!”半晌后,小妮子张大了嘴巴叹道。 “如果这不是我们村里人的东西?那为什么又会在这个山洞里呢?”欢儿不解道。 小妮子闻声低头一沉思,眼睛一撇,忽然看到自己膝盖上去一点高度的石壁上刻着几个歪歪扭扭,又极丑的字,便急呼道:“这里有字。” 三人一起蹲身下去查看,只见那石壁上隐隐约约写着的是:“儿子终于替父亲将此洞凿成,父亲安息吧。” 见此,俩个女子的眼里竟瞬间噙满了泪水。 小妮子看着欢儿的眼睛,哽咽着道:“原来王叔亦会凿洞,欢儿姐,小妮子说的没错吧。王叔他真的 不是一个坏人,他竟然不声不响地替全村人凿了这个山洞,他真的不是一无是处的。” 听闻了这一切的陆天麟思量了片刻,却道:“这么说,这个石洞是王二凿的,且只有王二一人知道。莫非...是他将衣小姐拐带走的?” “不可能,王叔生病了,身体很虚弱,他做不了这样的事情。不然,他一早就跟着去寻那姑娘的大队伍进山了。”小妮子有些生气的当即厉声反驳他道。 欢儿道:”无论如何,现在我们能唯一肯定的是,衣小姐她一定是活着的,昨夜她并没有淋雨……”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发现门口的草丛有一截明显被什么动物啃食过大半的痕迹,便走过去拨开草丛堆仔细一看,惊声道:“这草丛里有马蹄印,桃花店村里可并没有养马的村民啊!…陆公子,你的马呢?” “这马蹄印不是我的马留下的,我的马在山脚下的桃林里食草呢!”陆天麟疾步过去一看,肯定道。 “那留下这个马蹄印的马又是谁的?肯定不是王二的?那王二和衣姑娘又去了哪里?这匣珠宝又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最好的消息 话说到一半,欢儿忽然发现门口的草丛有一截明显被什么动物啃食过大半的痕迹,便走过去拨开草丛堆仔细一看,惊声道:“快看,这草丛里有马蹄印,桃花店村里可并没有养马的村民啊!…陆公子,你的马呢?” “这马蹄印不是我的马留下的,我的马在山脚下的桃林里食草呢!”陆天麟疾步过去一看,肯定道。 “那留下这个马蹄印的马又是谁的?肯定不会是王二的,他懒的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可能会养一匹马呢?他又生着病,不可能带着衣小姐去哪里,那王二到底去了哪里?衣小姐又去了哪里?这匣珠宝又是怎么回事?” 欢儿此话一出,三人瞬间都一起沉默了下来,周围里一片宁静。 忽然,小妮子的脚似乎因为站的有些久了,略感吃力支持不住,便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 于是,她朝四下里一寻,看到旁边角落上有一堆尚未被用过的干柴,随即一瘸一拐地向其走了过去。 正要坐下,却在那堆柴火的边上似是发现了什么,忙道:“你们快看,这里有些血迹和渗上了血的布头,还有一个空酒坛子。” 陆天麟疾步过去仔细一看,又拿起酒瓶来靠近鼻翼闻了闻,继而一双深邃的眼睛突然抬起朝着欢儿一怔,稍作思索后严肃地对其说道:“如今看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匹马的主人确实不是桃花店村里的人,而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外乡人,在他受伤之后恰巧遇到了王二,便被王二带到了他刚刚凿成的这个石洞里疗伤……” 话未说完,欢儿便将其打断,似是有些不以为然地问道:“陆公子为何认定这血迹是那个外乡人的,而不会是王二在凿洞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呢?” 陆天麟笑了笑,举起那空酒坛来,道:“我之所以这样说,正是因为这坛酒。” “王二平时也喜好饮酒啊,不知道讹了我多少酒喝呢!”欢儿不悦地道。 陆天麟摇了摇头,浅笑道:“可这坛酒,并不是一坛普通的酒。它乃是城南最有名的醉仙坊里所酿的最上等的女儿红,只供达官显贵们享用。不知在桃花店这样的小小村落里,可会有此酒卖?” 此话一出,欢儿自是瞬间哑口无言,再无异议。却转念又道:“就算陆公子说的都对,可这坛酒又和衣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陆天麟吐了口气,稍作整理幽幽道:“当然有关系。从这所有一切的迹象表明,这匣珠宝本应是那位受伤的外乡人所有的,因为王二救了他的命,他便以此重金来作为酬谢,看这匣珠宝的价值,便知道那人伤的不会轻,否则他不会如此出手阔绰的。然王二却不肯接受他的馈赠,故那外乡人无奈之下,才将此珠宝放在了如此 不起眼,怕是如果不是我们仔细寻找的话,便只有王二才知道的地方。而王二离开之后,那异乡人因为重伤又逢山里大雨,便被滞留在此地歇息,许是期间外出觅食,便恰巧遇到了从西山落入山坡下昏迷不醒的衣小姐,便救起了她,将她亦带到了这里来避雨。衣小姐醒后,因为受到了惊吓,亦是对村子里的一切尚都还陌生,便一时忘记了村子的名字,回不了家。而救她的人又不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深山老林里,故将她也一起带走了。” “那王叔为何不将那个异乡人带回村子里自己的家中养伤呢?”欢儿尚还在认真分析消化其所言,小妮子忙纳闷不解地问。 “或许…他的身份特殊,不便暴露示人罢!”陆天麟望着手里沉沉的珠宝匣子若有所思着,出神地默默道。 话一说完,便忽地飞身而起将匣子又放回了原处。 “如此说来,我们依然就只有找到了王二,才能顺藤摸瓜地找到那个外乡人,才能找回衣小姐咯。”欢儿沉思了许久,恍然大悟道。 “可王二又究竟去了哪儿呢?”王二的脚印到了石洞门口,似是根本就未曾进入洞里来,便再也没了任何痕迹。于是,欢儿又再次黯然神伤了起来。 三人一起沉思了许久,陆天麟忽然开口说道:“王二一定是得知了村民们至今都尚还没有寻到任何有关于衣姑娘的踪迹,便想到了这个唯一能遮风避雨的石洞,亦想到了山里还有那个外乡人存在着,他一定会走出山洞去觅食,也最有可能遇到衣小姐,所以才匆匆上山来的。换句话说,王二一定知道那个外乡人的一些事情,便跟着去找他了。” “可那外乡人究竟去了哪儿?王二的身子那么虚弱,又怎能跋山涉水?”欢儿忧心忡忡地道。 顿了片刻,陆天麟心里似是已经有了主意,便对俩个女子交待道:“欢儿姑娘,小妮子的脚受伤了,已然不能再继续往下走了。所以眼下,你怕是只能先带她回去好好修养身体才是。有关于寻找衣小姐和王二所剩下的事,就都交给我吧。相信我,我一定会将他们都找回来的。” 话音未落,欢儿便激动地一脸坚决道:“不,我要同你一起去找衣小姐。” 见此,小妮子也跟着附和起哄道:“我的脚不碍事的,陆公子,你就让欢儿姐陪你一同去找衣小姐吧!” “可万一若是王二他真的比我更先找到衣小姐回家了呢!毕竟,他才是唯一一个见过那个外乡人的人啊!”陆天麟似是已着急着离去,竟有些不耐烦地扬声道。 看到俩个女子都抿起嘴来一脸难色,陆天麟将两只手默默地搭在了俩个女子的肩头,对其柔声说道:“听我的,你们俩个赶快回去等消息 吧。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总算是都已经知道了衣小姐她还好好地活着,这就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不是吗?!” 闻此,欢儿终于轻轻对其点了点头以示妥协,不再坚持,亦不再添乱。 待陆天麟将俩个女子送至村口的时候,已是月上树梢的时辰,村子里到处一片寂静。 陆天麟先将欢儿抱下了马来,继而才将小妮子抱下。 待其脚刚一着地,陆天麟便兀自一把将其单独拉到了一边,俩人窃窃私语了许久,完全不顾欢儿的感受。 就在其交待好一切,一步跨上了马背,欲要调转回头踏上觅途之时,忽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便看向了欢儿的那双闪烁着许多失望神情的眼睛,问了她一句:“对了,欢儿姑娘,我想请问你们为何要将衣小姐称作‘若曦’?这个名字是谁给她起的?” 欢儿闻声似是忽然间又活了过来,答道:“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夫人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似是很早以前便就认识了衣小姐一样,对她也颇为看中,便问她是否记得自己是不是叫若曦。因为衣小姐失忆,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我又觉得老夫人说的这个名字不错,便就叫她若曦了。” 闻此,陆天麟心里倒也想的不是太多,只是有种隐隐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或许是他对在这里所遇到和发生的一切,其中到底有何关联,至今似是尚还没有头绪而已。 这一切明明就是很奇怪,可他就是弄不明白,便只得向其道别:“俩位姑娘多保重,后会有期!” “陆公子保重!衣小姐就拜托公子了!”欢儿蹙眉欠身行礼,恳请道。 陆天麟点了点头,继而扬起马鞭来响亮的一声“驾!”之后,便兀自策马奔腾着匆匆离去。 望着其在黑夜中渐去渐远的潇洒背影,半晌后,欢儿试探着问小妮子道:“小妮子,方才…陆公子与你都说了些什么?” 小妮子闻此,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惊道:“哈?哦…陆公子问我,老夫人的祖上是不是久居于桃花店村里的本土人?”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欢儿着急地将手搭在小妮子肩上,问道。 “我…我当然是实话实说啊,老夫人不是八年前才被一光头和尚带到咱们村的嘛!陆公子他是好人,我们怎能欺骗他呢。”小妮子吞吞吐吐道。 “小妮子!你尽对他都瞎说了些什么啊!”欢儿闻言,顿时猛地连着狠狠跺了几下脚,气呼呼地道。 对于刚刚离去的这个男子,她的主子明显有意要对其隐瞒些什么,欢儿心里亦自知自己的话里亦同样要对其真假各半,岂料小妮子竟是个实心人。 话音刚落,便飞快地转身朝着家里方向踱步回去。 小妮子不明所以,一瘸一拐地一边紧随其后追着,一边大声喊着:“欢儿姐,欢儿姐,难道是我记错了吗?可是,我明明记得老夫人她就是八年前到的咱们村啊!欢儿姐,你等等我啊,我这个样子,待会儿你一定不能告诉我娘,我进了东山啊!否则,她非得打断了我的腿不可。欢儿姐,你听到了没有啊?” “最好让你娘也把你这张不把门的嘴一起给打烂,好让你以后再也不能乱说话。”欢儿气呼呼地一边疾走,一边骂道。 “欢儿姐,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心啊?小心下次我见到陆公子,告诉她你是个蛇蝎女,毒心肠……”小妮子一瘸一拐地追着,还不忘打趣她道。 闻此,欢儿果然顿足转过了身来,将俩手叉在腰间,横眉竖眼地对其忿忿道:“小妮子,你信不信,你若是再不闭嘴的话,我马上就撕烂你的这张百灵鸟嘴。” 小妮子俨然被此时这小女子突然而至的顿足转身的气场,以及其厉声恐吓的言辞吓了一跳,当即惊愣在原地,一把死死地捂了自己的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 静静的夜色下,陆天麟借着夜空中皎洁的月光,一边疾驰在赶往城南寻人的途中,一边暗自自言自语道:“八年前?她到底是谁?”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得而复失 欢儿将小妮子平安送回到家里后,依照小妮子在路上早已替她所编排好的说辞,对小妮子的爹娘扯谎说,小妮子是帮她在河边浣洗衣裳,俩人玩闹时不小心才扭伤的脚,亦弄脏了身上的衣裳。 闻此,纯朴善良的小妮子爹娘虽然很是心疼女儿,但终是念在老夫人的面上,亦是俩个孩子之间磕磕碰碰无心至此,且亦并无大碍,便也就真的没再说什么,反倒连连致歉说是给老夫人添麻烦了。 这自是让欢儿的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明明是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俩人不仅白跑了一趟东山,还害的小妮子受伤。如今,反倒变成是小妮子的爹娘向她致歉。 为此,心里顿时对小妮子一家人更是又添了几分惭愧,抿了抿嘴,一边替小妮子极为细心地又按摩了一遍脚踝,一边凝视着同样看着自己眼睛的小妮子一双水汪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心里暗道:“小妮子,谢谢你!” 从小妮子家中出来的时候,已快至半夜。 整个如同与世隔绝般的村子里,一片银白的月光,正精神地洒落在苍茫的大地上。 周围的虫鸣浅吟声,河水潺潺的流水声,还有那夜里悄悄绽放的春花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温暖和煦的春风拂面而过,所有一切都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如同被谪仙所织成的一张巨网般,将这所有静夜里最美好的点点气息全都包裹在里面,恩赐给世间的每一位凡夫俗子。 然欢儿此时却觉得她眼睛所触及到的一草一木,耳朵所听到的一切声音,都似是那般地模糊不真实,就连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让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可无论她如何憧憬或者想要逃避,如今的现实确实是若曦,不,她真正的身份是城西衣府里尊贵的嫡长女衣小姐,她是真的被弄丢了。 这会儿回去,她又该如何向她的主子交待。此时,她只希望眼前这条回家的路能够变得更长一些,最好永远都没有尽头。 就这样,两只稚嫩的小手不经意地不停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一脸黯然,心里忐忑不安又怯怯地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不知不觉地放的越来越慢,却忽然才想起被自己撒掉的饭菜至今都还未清理,随即又加快了脚步。 “是谁打扫的?莫非是…老夫人?”岂料一走到大门外,竟看见地面上早已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心里一边纳闷地口中喃喃着,一边忧心忡忡又犹犹豫豫地终是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格外清净的四方形小院落里,一树的海棠花已是绿肥红瘦,静静地竟散发出一股冷清。 院子东头,淡雅肃静的东屋里,一盏昏黄的孤灯下,老妇人正安详地端坐在窗前的桌案边,手里翻动着一 本古籍。 夜已深,许是等了太久,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即又朝着屋外望了一眼,有些纳闷地嘴里喃喃道:“都已经这么晚了,这俩个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轻叹口气,不禁又想起了白日里陆天麟的一颦一笑,老妇人遂面带着一抹浅笑,入神地陷入到八年前的点点滴滴旧事回忆里。 忽然,似是觉察到了躲在自己门外有些鬼鬼祟祟着的欢儿,却只是微微抬起眼来朝着空荡荡的门口瞥了一眼地上所照出的熟悉的人影,继而再次埋头下去故作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古籍上,带了些严肃地训斥道:“你们俩终于回来啦!唉,老身都说过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可你这个笨丫头怎么总是记不住。为何总是这般毛手毛脚的?怎么将好好的饭菜打落了一地,不知道‘粒粒皆辛苦’为何意吗?” 良久,见门口射进来地上的影子许久都默不出声,亦不离去,老妇人心想,该不会是自己太过严厉了,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贪玩是天性。又想起今日主仆俩所遭遇的一切,欢儿定是亦吓得不轻。 于是,她目光不再盯着那本古籍,而是注视着地上的影子,变作柔声地关切问道:“你们俩可都已经吃过饭了?给你们在庖屋里留了饭菜,若是饿了的话就快去吃吧!照顾病人很辛苦,吃完了便早些去歇息,王二都还好吧?” 闻此,门外怯怯地紧靠着墙壁的欢儿,眼里早已噙的越来越满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继而一步跨过门槛,疾步奔跑到老妇人的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膝前,紧紧地抱着老妇人的膝盖,掩面痛哭了起来。 老妇人俨然被欢儿此时从未有过的举动惊吓地不轻,忙放下手里的古籍,抚摸着欢儿的脑袋,安抚她道:“傻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老身知道今日里让你受了如此之大的惊吓和委屈。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执意急着要去城隍庙里找玄空大师,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尤其是那个陆天麟,陆公子,孩子,你要知道,外人终究是外人,所谓‘见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我们始终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心怀鬼胎。在这个世上,有很多开始看起来似是天真无邪,美好的人和事物,随着世事变迁,很多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你我不经意间便都丢失掉其最原本的单纯本性。所以凡说话做事,总要顾忌几分才行啊!人面兽心的人太多了,一不小心,你便会万劫不复。” 老妇人意味深长地对其说完这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垂首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脑袋。 许久后,欢儿的心情似是稍微平复了些许下来,缓缓抬起头望着老妇人慈祥的面孔,哽咽着道:“老夫人,欢儿知道错了,欢儿这次真的知道 错了。” 老妇人一边替其拭去脸庞的泪水,一边柔声道:“‘知错必改,善莫大焉’,欢儿,让你受委屈了!终有一日,老身一定会给你一个这个世间许多女子都望尘莫及的锦绣前程的。你的品性,老身最是清楚不过的。那一日,很快便会到了,你相信老身,好么?” 岂料欢儿却瞬间似是鼓足了勇气,含泪扬声说道:“老夫人,欢儿不要什么这世间女子所望尘莫及的前程,欢儿只要若曦能够回来,只要若曦她能平安回来,欢儿就是死也甘愿!” “若曦?若曦她怎么了?若曦难道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么?她不在西屋里?她去哪儿了?什么叫做她能平安回来,她到底怎么了,到底……”老妇人闻声,紧紧盯视着欢儿的眼睛连连问道。 这时,欢儿又伤心地哭了起来,老妇人心下里一着急,霎时脸色忽然一片煞白,战战兢兢地立起身来欲要亲自出门去查看,却在起身尚还未走出两步,身子便踉跄着摇摇摆摆,似要晕倒,欢儿忙追上去将其扶住,惊声道:“老夫人,你怎么了?” 岂料老妇人一站定身子,竟缓缓推开了欢儿的手,隐忍着内心的着急问她:“若曦...她到底怎么了?” 欢儿紧紧地抿起嘴来,吞吞吐吐道:“老夫人...若曦她...若曦丢了。” “你说什么?”老妇人惊叫一声,只觉一瞬间天旋地转,继而整个身子便倾倒了下去,只闻欢儿在其身旁一声声不停地呼唤着:“老夫人,老夫人……” 在这个世上,有很多我们心心念念所期待的东西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皆都是转瞬即至,又转瞬即逝,万般不由人。只是不知下回的相逢,会在何夕…… 弹指一挥间,时间匆匆已过数日。 小小的桃花店村里,一夜之间就此传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王二这个懒汉忘恩负义,联合外乡人拐走了他的救命恩人——老夫人家的贵客,若曦姑娘。 当然,整件事的始末就只有老夫人,欢儿和小妮子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春光明媚的晌午时分,地处桃花店村外山外山,河外河的骁龙会里,若曦在龙恩所安排的俩个手下的保护下,上山采药刚刚回来。 就在前几日,若曦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全部视力。如今,她的世界里依旧如同往昔般五彩缤纷,灿烂夺目。 刚一进到自己的屋内摘下了长长的帷帽,整理好衣装,忽然一阵叩门声响起“咚咚咚。” 于是,她忙过去开门,一见来人便朝其惊喜道:“龙大哥,您来啦。是不是已经找到那户人家的下落了?” “怎么,莫不是我这骁龙会怠慢了你,你竟如此着急地要走?”龙恩一边进入到房内,一边打 趣道。 “怎么会呢?龙大哥莫要多虑,若曦只是有些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那户人家里。再说了,那户人家的老夫人和丫鬟对若曦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若曦都不能如此不声不响地不告而辞啊!或许,她们现在还在为若曦担惊受怕,到处寻若曦也未尝不可呢?”若曦有些着急地对其解释道。 闻此,龙恩故意试探问道:“喔?既然如此,那若是找到了那户人家取回了你的东西后,你便就此留在骁龙会里,做我龙恩一辈子的妹妹,如何?”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聊天,疗心 听了若曦的话,龙恩故意试探问道:“哦?既然如此,那若是找到了那户人家取回了你的东西后,你便就此留在骁龙会里,做我龙恩一辈子的妹妹,如何?” “这个...能蒙龙大哥不弃,若曦心中甚是感激。只是,若曦不幸遭遇意外而失忆,至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亦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家中是否还有什么亲人在世?他们是否也同样在四处里苦苦寻着若曦。老实说,若曦是想尽快找到那户人家,与其当面致谢道别后,便尽快去寻自己的身世。”若曦面露一丝难色,一边倒茶,一边诚恳说道。 然龙恩闻此,却坐在桌案边挑眉说道:“一个人无牵无挂地生活在这个世上,难道不好吗?我倒是还想失忆呢,如此便可摒弃前半生里所有的喜怒哀乐,宛若重生一般,没有孤独,没有恐惧,一切都重新开始,如活两世,岂不更好...…” 说着说着,他忽然停了下来怔望了若曦一眼,似是觉察到了什么,问道:“你这该不会是躲我的借口吧?你是不是在这里听到了些什么风言风语,怕了我这骁龙会了?” 若曦一边将茶汤恭敬地双手奉上,一边道:“龙大哥又多虑了,若曦只是觉得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话,那便不会知道自己所存在的真正意义了,不是吗?” 龙恩伸手将茶碗接过,眼睛忽然怔了一下,似是亦有些认同地说了句:“说的也是!如果我失忆了,怕是也就一起忘记了我的深仇大恨,不会与朝廷势不两立了吧。如此的话,那我这大半生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不就都成为一场徒劳了吗?” 闻此,看到龙恩原本摊平放在案上的一只手掌紧紧地握成了强而有力的拳,眼睛里燃烧着满是仇恨的熊熊怒火,似是都咬牙切齿地在努力隐忍着,若曦便亦缓缓坐了下来在其身旁,忽然柔声问了句:“不知龙大哥可有儿女?” “算是有吧,都怪我始乱终弃,忘恩负义,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这辈子她们怕是也要故意躲着我,再也找不回来了。”龙恩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默默地抿了口手中的茶汤。 闻此,若曦稍作思量,鼓足了勇气开口一口气说道:“若曦虽不知道龙大哥与朝廷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可如果有一天,龙大哥遇到了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父亲竟然是一个大逆不道,制造混乱和杀戮,反叛朝廷的人,她们会怎么想?她们身边的人又会怎么想她们?你又让她们母女俩情何以堪,如何面对这万夫所指?起义弑君,向来都是九死一生,劳命伤财不说,最受苦的可是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啊!他们又曾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己仇恨而无辜遭受此家 破人亡之大不幸?又或者,在你精心的一手策划之下的某场战争中,那枉送了性命的...正好也有她们母女俩呢?到时候,龙大哥你又该如何面对……” 若曦话似还未说完,龙恩便重重地一掌狠狠拍在了手边的桌案上,雷霆大怒道:“住口,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又在说些什么吗?我也是受害者,这天下本来就是属于我龙恩的,我才是这泱泱西秦国真正的真命天子,守护者誓死所要守护之人。却凭什么我一出世她便如此狠心地要将我抛弃,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然白纱遮面下的若曦闻此,却似乎并不惧怕,反而更加镇定地说道:“你错了,西秦国乃至这个天下并不是只属于某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民心的。民心所向,民意所投,这个天下只会属于关心百姓疾苦,拼死守护他们的家园,以命抵抗外强的‘民君‘,‘黎民百姓’的‘民’!昔日,她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狠心抛弃了你,难道你便也要同样抛弃你所应该守护的人,将满腔愤怒全都抛给她们俩个你最深爱的女人吗?那你又和虚荣无情自私的她有何区别?” “我……”龙恩气急败坏猛地抬起头来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岂料一看见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眼中却是满满的强大和坚毅,一时间里竟再也无言以对。 宽敞明亮的屋内顿时一室寂静,只散发出丝丝缕缕刚刚采摘回来的新鲜淡淡药草香。一如这个女子不仅可以不动声色地便能信手拈来这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治人身上的病痛,亦可以三言两语却如雷贯耳般疗人心间的疾苦。 默了半晌后,龙恩终于平复下了些许复杂的心情,方才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便对其开口说道:“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这两天,我有事要外出一趟。你眼睛刚刚恢复,就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了,亲自带你去寻那户人家取回你的东西。” 明明就是个很会关心人的身体,怎么看都不像是那般无情之人,却如此备受仇恨的煎熬,真是可怜又可悲!若是能放下屠刀,弃恶扬善,必定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幸福结局。 若曦盯視着他的眼睛暗自沉思了许久,默默地朝其点了点头。 一转念,龙恩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方才你说你落下了很重要的东西在那户人家里,你所落下的那样东西是什么,很贵重?该不会是...定情信物?” 若曦浅笑,道:“龙大哥多虑了,那只不过是一粒药丸而已。” 龙恩听了突然极爽朗的一阵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一脸不屑地道:“一粒药丸?我没听错吧。区区一粒药丸,何足挂齿?我这骁龙会的后山里林海苍茫,遍地药香,幽谷寂静,风光怡人,什么 药材没有,遍地可谓是真没有一株闲草啊。让人替你通通都摘回来,你不是会制药嘛,重新制一粒不就行了。不,别说一粒,就是千粒万粒,开个药铺来卖也足够了啊,何必如此珍视?” 若曦听了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道:“龙大哥有所不知,这粒药丸怕是世间少有,没得制的。” 闻此,龙恩的笑声嘎然而止,惊奇地问:“什么药如此稀奇?” 若曦认真道:“那是以前在那户人家的村子里时,偶然从一位道长那里所得,刚好是治我这失忆症的良药。” 龙恩惊愕:“如此来说,那还真算得上是奇药了。可既然能使你恢复记忆,为何不在得了这奇药以后便将其立即服下?” 若曦垂首道:“因为那道人曾叮嘱说,服了这药,便会使人忘记自己心中最珍贵的一份执念。所以,我有些顾虑……” 龙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所谓的执念,无非就是极度执着,过度追求的内心里最真实的需求而已。可你这个小脑袋里又会装着什么大不了的执念呢?忘记就忘记了呗,若真那么想知道自己是谁,不如...还是将药服下试试吧,或许是那老道有意哐你也未尝不可啊!其实,仔细想一想,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失忆的好。这辈子,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记住她们母女俩,还有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到死也不忘记。” 将话说完,龙恩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似是从未有过的无比富有和舒适,眼睁睁盯視着正垂首沉思的若曦美好的侧脸,淡淡地笑了起来。 “那个屋子里住的是谁?帮主怎么跟她如此有说有笑的?门口还有俩个他的亲信亲自为其把门,看起来颇为重视的样子。这么多年了,可从未见过帮主如此开怀大笑过。”屋外,院子的拱门口旁,骁龙会副帮主龙烨忽然经过,被屋内所传出的这阵难得的笑声吸引驻足下来,正与一手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手下急急朝四下里扫了一圈,未见不妥,便兀自凑到其耳旁对其低声窃窃道:“数日之前从外面带回来的,说的是遭遇不幸的一个失忆姑娘,受了惊吓忘记了家住何处,便派了很多弟兄们到处打听是谁家丢的呢!依我看,搞不好又是见人家还是个黄花闺女,自己想占为己有呢吧。” “姑娘?长的如何?”龙烨饶有兴致地一边玩弄着下巴上的八字须,一边问。 “听人说,那姑娘左右不过十七八岁,整日独自在屋里就连入寝都遮着面纱,出门更是还要外加戴着长长的帷帽,出入举止像是很神秘的样子。想必其长相,如果不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的美人儿,便是奇丑无比的丑女无敌。”那手下猜测着道。 闻此,龙烨冷哼了 一声,道“十七八岁,长相很神秘...哼,她到底是美是丑,是不是黄花闺女,一验便知。” 手下似是顿时领悟了其不良用意,忙开口阻止道:“副帮主的意思是...副帮主万万不可,这若是被帮主知道了可不得了啊!那个姑娘,帮主真的颇为上心,每日都要亲自过来查看的,若是……” “少废话,我自有办法,走!”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刀,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少废话,我自有办法,走!”龙烨似是极不耐烦的狠狠训斥了手下一句,便与其一道匆匆离开了后院。 此时,龙恩亦已经对若曦细心地交待好了一切,缓缓从其屋内踱步走了出来,又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刚走下台阶没两步,忽然单手负后,驻足对身后的两名守门的亲信厉声命令道;“本帮主不在的这几日里,你们俩务必寸步不离地将若曦姑娘给本帮主看护好了,就连一只苍蝇也决不允许进入屋内。若曦姑娘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本帮主定让你们俩个身首异处,绝不姑息,可都听到了?” 闻此,俩名守卫顿时面面相觑着四目相对,互相怔望着彼此满是惊恐的眼睛,片刻后忙抱拳领命道:“谨遵龙帮主之命,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守护好姑娘。” 至此,龙恩方才似是终于安心地大步走出了院子。 从后院里出来,又绕道西院龙烨的屋内想找其做临行前最后的一番交待,岂料却扑了个空,龙烨并不在屋里。于是,他又径自来到了前院骁龙堂前的操练场上。 脚步刚一踏入到骁龙堂极为空旷的院落门口,一放眼看去,骁龙堂门前石阶下偌大的广场上,黑压压一片竟全是些身着红衣舞刀弄枪,正在操练场上奋力搏斗的众弟兄们。 见此情景,龙恩心里不禁顿时甚感欣慰。眼看着成事的时机就在眼前了,他心里暗自想着,这次出去会老朋友再回来的时候,想必定会有很大的进展。 忽然,他瞥见了龙烨果然是在这里。此时,除了所有在忙着为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而奋力做着最后准备的人之外,独只有龙烨与一张看起来似是有些陌生的面孔在院子一角落里的梨树下正交头接耳着,鬼鬼祟祟似是在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于是,龙恩便佯装着轻掩起嘴来咳了两声:“咳咳。” “大哥?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龙烨猛然闻声,心下里受了惊,便忙结束了交谈。继而又微微做了个手势,那陌生面孔的手下便立刻垂首行礼,兀自匆匆绕过了俩人的身旁,悄悄退了下去。 就在其刚好经过龙恩身边的时候,俩人都不经意地互相瞥了眼对方。 几十年的江湖经验,龙恩似乎隐隐感觉此人的眼里和神情之间总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待其一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了去,龙恩便一边向着龙烨靠近过去,一边问道:“这个人的面孔看起来甚是生冷,是新来的?怎么好像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似的,他不用练功?” “哦,他呀,他已经是骁龙会的老人了。只是平日里给他安排的都是些诸如看守后山之类的琐事,偶尔才下山来汇报一些情况。因为很少参加骁龙会的集会,也很少一起练习,故此可能与众弟兄们显得 有些不太合群,也让大哥觉得陌生了吧。”龙烨窃窃地瞄了眼那人离去的背影,说完倒抽了口气。 龙恩一边仔细听,一边暗自思量着,便已近身到了龙烨的身旁,上前将一手搭在其肩上。 俩人便一道踱步走出了门去,踏着一条宽阔大道,缓缓朝向门外的石门边上走去。 龙恩边走边语重心长地对其叮嘱道:“二弟,听说最近璟帝又特派了秦王轩辕翰到处在缉拿和打压各路反贼,你我凡事都要比以往更加谨慎小心些才是啊!这眼看着就要到关键时刻了,可千万切莫让那些可恶的细作混了进来,到时候骁龙会可就……” 岂料龙恩话还没说完,龙烨便气势汹汹地扬声嚣张道:“哼,那璟帝老儿昏庸无道,滥施酷刑。听说不久前,因为公主和亲的事,不惜都将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使臣差点儿满门抄斩,那使臣因此也倒向了秦王。而他自己却一心只为求长生,只顾着苛捐杂税,鱼肉百姓。如今早已不是官逼民反,而是天子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了。大哥放心,骁龙会只要有我龙烨在,我倒是想看看,谁有本事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偷鸡摸狗之事,我定让他红刀子进去,绿刀子出来,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龙烨所言,句句狠绝。 龙恩听言却劝解其道;“二弟,大哥知道你骁勇善战,可你也需知,‘刀’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 “即便如此,那不是还有大哥的……” 龙烨似是还想继续再说些什么,岂料龙恩突然顿足伸手一把将其嘴紧紧捂住,半晌后方才缓缓松开,紧接着瞪了他一眼,说道:“二弟,有些话你我兄弟关起门来说说便也罢了,自己心里清楚便是。出了门,可绝对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啊,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龙烨闻此却突然挑了挑眉,微微侧过身去对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自是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透漏出去,只是后院里的那个美人儿就不知道了。” “美人…你都知道了?”龙恩闻此大惊失色道。 龙烨冷哼一声,对其气道;“哼,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呢?你这样真是让兄弟们太失望了。整天说什么我们骁龙会乃是正义之师,不是那些土匪强盗,不可欺男霸女,不可打家劫舍,不可逼良为娼,不可奸淫掳掠,不可这样,亦不可那样……可是,为什么你看上的女人便可以随便带回来金屋里藏娇,而我们却要遵守你制定的那些所谓的什么狗屁条条框框。你这不是明摆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如此下去,大哥您的威严何在?信用何在?日复一日,怕是总有一天,大哥的地位可就甚为堪忧了啊!” 龙恩听了 这番话,又着急地抬头看了眼天色,已是日上三竿,眼看着再不动身上路的话就要来不及了。于是,他吸了口气,最后说道:“二弟,你我兄弟乃为生死之交,已非一朝一夕的情意。如若你真的懂我,我自不必为此而解释只字片语。可若你不懂我,想必我今日再多言辞,亦是枉然。好了,时辰不早了,大哥该动身了。这几日,骁龙会便要辛苦二弟了。切记,那几个女子千万莫要动她们分毫,不要惹祸上身。” 话一说完,龙恩便一步跃上了马背,继而快马扬鞭嗖的一下便穿过了那气势雄伟的石门兀自离去,扬起地上阵阵的尘土飞扬。 望着其渐去渐远的高大背影,龙烨渐渐眯起双眼来,狠狠地在脚下啐了一口:“我呸!” 继而又冷哼一声,挑眉似是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道:“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送上门来的便宜,岂有不沾之理。你不让我动,莫非我就真的乖乖不动了。我还真偏要动给你看,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拿我怎样?你压了老子这么多年了,老子早就受够了,是时候该让你看看我的厉害了。” “出来吧!”话一说完,龙烨便朝着一直躲在石门后面的神秘人唤了一声。 “方才龙帮主的话,你可都听到了?”原来,此人正是方才与龙烨一直交头接耳之人,其一近身走过来,龙烨便趾高气昂地问。 “回副帮主话,属下都听的一清二楚。”手下双手抱拳,低垂着眼眸对其答道。 “那依你之见,本帮主究竟要不要动他的那些美人儿呢?”龙烨与其一道迈步向着回去骁龙堂的路上走着,一边问道。 手下闻此,顿时将眼睛一怔,稍作思量,答曰:“副帮主怕是已然心有决定了,又何必再问属下的看法呢?” “唉,你这个人,说你平时聪明,明事理,鬼点子多吧,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你怎么就不明白,看不出来呢?本帮主不是怕……哎呦,真是磨叽,让你说你便就说呗,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不得不说,即便此时,龙烨对这个帮主,其实心里还是尤为忌惮的,否则此时说话也不会如此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没有底气。 想他当年为了成就自己的千秋大业,就连抛妻弃子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所抛不下,舍不得的。若是因此而真的惹怒了他,自己未必真的会有好果子吃。 这时,手下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对其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就斗胆冒昧说说咯。不过,若是说的不对的话,还望副帮主恕罪。” “说吧,说吧!”龙烨摆摆手,似是有些焦急地催促其道。 手下默了片刻,稍作思量,继而又深吸口气,便幽幽道:“若依属下 之浅见,副帮主还是不要以此来挑起事端的比较好。毕竟,龙帮主在骁龙会的威望才是最高的,若是副帮主触碰了他的底线,想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吧?到了那个时候,便正如龙帮主方才临走前所言,副帮主真的就是引火烧身呢!副帮主若是想要女人,属下有的是办法,属下知道以前城南万娇阁那条街上有许多……” 岂料话未说完,龙烨便似再也听不下去了,气急败坏地厉声将其打断道:“住嘴,不要再说了,凭什么他可以为所欲为,本帮主却只能去窑子里找那些残花败柳,庸脂俗粉。本帮主就不能也找个黄花闺女玩玩吗?你说...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本帮主。好,你滚,马上给我滚回你的后山去,再也不准回来,滚……”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龙”姓之谜 龙烨气急败坏地厉声将其打断道:“住嘴,不要再说了,凭什么他可以为所欲为,本帮主却只能去窑子里找那些残花败柳,庸脂俗粉。本帮主就不能也找个黄花闺女玩玩吗?你说...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本帮主。好,你滚,马上给我滚回你的后山去,再也不准回来,滚!” “副帮主息怒,副帮主息怒!”手下见其胸中的一团小小火苗已然被自己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将其彻底点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龙烨隐忍着,道:“亏的我还在帮主面前替你遮掩,若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能帮本帮主出谋划策,本帮主前几日才不会救你,索性让那帮真正毫无人性的马贼将你乱刀砍死在荒郊野外里最好不过了。” “副帮主的救命之恩,属下没齿难忘,此生惟以副帮主马首是瞻,共创大业,绝无二心。”那手下抱拳俯首着信誓旦旦诚恳地道。 龙烨侧着身轻描淡写地瞟了他一眼,吐了口浊气,沉声道:“好了,念在你对本帮主还算是真心,本帮主就暂且留着你的性命,起来吧!” “谢副帮主,那副帮主打算……”手下起身来,兀自又小心翼翼怯怯地探问。 龙烨边走边若有所思地捋了捋那嘬八字须,最后半眯起眼睛来意味深长地对其说道:“哼,这么多年了,看来本帮主真是高看了他了。原来他并不是不近女色,本帮主差点儿就被他给骗了,当真还以为他如此重情重义,对旧人念念不忘,原是他根本就是看不上平日里的那些野花野草啊。警告说谁‘多行不义必自毙’呢?自己都一意孤行如此行事,又如何能服众,简直就是自取灭亡。成日里畏畏缩缩地,久久不敢举事,说什么时机未到。本帮主就不信了,那西秦守护者,左不过也是一个平凡的凡胎**而已,究竟能有多神,还真能死而复生不行。没了他龙恩,我龙烨真的就撑不起这个偌大的骁龙会,坐不上西秦国的那张龙椅了吗?” 转眼间,俩人已踱步进到了西院里龙烨的屋内。一进屋,手下便忙着去斟茶。 闻此,他心里顿时一惊,默了会儿,方才将斟好的一碗山茶双手向其奉上,似是心中有些甚为不解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有道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既然副帮主与帮主乃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一起坐拥天下,共享富贵又有何妨,却为何会如此针锋相对,以至于竟还想要灭了他呢?” 岂料龙烨一听到这话,顿时将那正欲靠近嘴边的茶碗咚的一声重重地落在手边的桌案上,咆哮大怒起来道:“鬼才跟他是亲兄弟呢!哼,不要以为我龙烨随了他的姓,此生便就会真的把他当回事儿!若是真的惹怒了老子,老子谁都 不认!” “原来副帮主本不姓‘龙’?”手下惊声道。 闻此,龙烨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黯然,叹了一声:“是啊,本帮主到底姓什么呢?本帮主自己竟似乎都忘记了!” 岁月匆匆,时光荏苒。转眼竟已是十几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而在这个世上,竟会有人差点儿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姓什么。 于是,龙烨一边回忆着,一边入神地幽幽说道:“本帮主以前,乃是城南一大户人家里的管家……” “哦?原来副帮主以前竟也曾有过正经的营生呢!可后来,又怎么会做起这叛逆之事呢?”话未说完,手下便不解地将其打断道。 龙烨哼了一声,继续道:“有一日,那户人家里唯一的一位少爷外出求学回来说,自己在外面看上了一户小门小户人家里的女子。且已经与其私定了终身,生米煮成熟饭了。可那老爷夫人早就已经为爱子费心费力地张罗好了尤为美满,甚是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只待其求学归来便择日完婚了。那老爷听了这事儿,当场便被气的吐了血,从此缠绵于病榻之上,一病不起。后来,那老夫人苦口婆心,又是禁足,又是禁食的,无论怎么说服儿子都不能将其心意改变半分。最后,百般无奈之下,便将这烫手的山芋交给了本帮主去处理。” “那副帮主是如何处理此事的?那老夫人可曾有明示?”生冷面孔的手下问。 龙烨抿了口茶,继续道:“那老夫人虽一女流之辈,然心肠却颇为歹毒。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和他们所默许的门当户对的小姐成亲,她下令本帮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那户人家在城南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她们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杀了那女子满门?”手下惊恐地猜测着道。 龙烨苦笑道:“满门?你所谓的满门,只不过是一穷苦老儒外加一个外孙女而已。况且那时候,本帮主还没有那么大的杀心,便将那...将那女子给卖了?” “卖了?卖给大户人家做使唤丫头?”手下惊问。 龙烨沉默了会儿,道:“年轻的时候,本帮主贯爱赌博与美色,听说城南万娇阁里美女如云,便去转了一圈。谁想一不小心竟被人下了套,输光了身上老夫人所赏赐的所有金银和盘缠。那万娇阁里的打手煞是厉害,限以三日为期,要我还清尚还欠着的剩余所有赌债。于是,一念之下,本帮主便模仿那少爷的字迹,将那女子卖给了万娇阁。” “你将那可怜的女子...卖到了妓院里?”手下一时间里惊呆了。 龙烨亦怒火中烧地道:“我也是上当受骗了才至此的。若是杀了她或者放了她,那谁来替我还赌债啊。我若不这样做的话,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你知道吗?后来,我得知那万娇阁的正主竟是北烈国凶残的大皇子拓跋泽,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当时的那个情况,我只能那样做,别无选择。” “那后来呢?”生冷面孔的男子隐忍着,又问。 “后来,我还清了在万娇阁里所欠下的所有赌债,回到了那户大户人家里,对那老夫人扯谎说已经解决了那对婆孙俩。可又总是半夜里做噩梦被惊醒,心里怕有朝一日会漏了馅,便偷盗了其许多金银,仓皇而逃。后来,我便遇到了龙恩,我怕被人认出来,知道了我的过去,便谎称自己是无爹无娘,无名无姓,无家可归之人,因腹中实在饥饿难耐,便路上抢劫了为搜刮民脂民膏而来的贪官,得了这些金银。龙恩闻此大悦,觉得我颇具胆识,便收了我做骁龙会的二当家,我亦便就此而随了他姓‘龙’。从此,便一直跟着他了。” 听了这一切,那生冷面孔的手下顿时将双手渐渐握紧,直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着,似是恨不得立刻将那万恶不赦的龙烨一拳砸碎一般。 而此时,屋内俩个人的这些谈话,正句句戳中着刚好路经窗外正欲送水进来的兰香的心窝,她将这些话都一字不漏地听得真真切切。 此时,她紧紧皱着眉头,咬牙切齿地心中暗自想着:原来真如二郎所言,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事实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过去那几年里,在万娇阁里生不如死,生活地如同炼狱一般,她所受到的所有苦难,原来正是由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的反贼,骁龙会所谓的副帮主一手所为,全都是拜他所赐。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今日,姑奶奶我便要与你将这些年的帐好好算算。 就在俩人正在说话间,一阵叩门声忽然响起“咚咚咚” “谁啊?”闻声,那生冷面孔的手下一边询问着,一边踱步过去开门。 “奴婢是前来给副帮主送热水的。”门外隐隐传来似是女子的温柔声音道。 那手下一将门打开来,兰香便一脸笑吟吟地,似是早已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举手投足之间,却总是不经意地将眼睛瞟向内屋的龙烨身上。 那生冷面孔的手下一回过头来,看到兰香忽然间加快了脚步,欲冲进去。一觉察到她的异样,便飞快地大步过去将其手里的水壶伸手一把接过,冷声将其制止道:“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还不赶快退下去!” 然兰香却并未按照他的指示退下去,而是很快在其嘴角噙起了一抹勾人魂魄的笑来,微微抬起那片火红的樱桃小嘴,继而又伸出了一双皙白嫩滑的纤纤玉手,将其不轻不重,刚刚好的力道搭在那张冷面孔的男子强而有力的臂膀上,一边放肆地游离,轻抚,玩弄着,一边妩媚地对其眨着眼睛, 缓缓扭动着那水蛇一般的纤细腰身,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又极具委屈一般,用如同撒娇一般的腔调对其恳求道:“这位大哥,奴婢是新来的,至今都还未见过副帮主的面,亦还从未曾向副帮主请过安呢?您就行行好,借个方便,让奴婢进去见副帮主一面呗,哪怕就说一句话也行啊!奴婢一定会感激你的,嗯?” 说着说着,竟都将自己的整个软绵绵的身子,亦都靠近那男子的身上紧紧地贴了上去。 如此冰冷的身体,如何受得了这般热情似火的挑逗……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他,不像是坏人 就在兰香使出浑身解数来将那冷面手下步步逼退,直至到门口的一角落上,其后背已然紧贴着墙角再也不得动弹半分,却还跃跃欲试着似是仍未见其有半分停下来的念头。 而那冷面手下面对着眼前如此极具诱惑的一双媚眼以及那张烈焰红唇,再加上其肢体似是颇为熟练的故意挑逗,更是令他似是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就在那团熊熊欲火正蔓延焚烧着他那身体里已仅剩不多的越来越脆弱的一丁点儿理智,眼看着就要被其彻底打败时,忽然,冷面手下似是已经僵硬了的一只手里所捧着的方才从兰香的手里所接过的热水壶,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碰倒在了手边的案几上。 刹那间,水壶里的热水倾倒了下来,随即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不断流淌出来洒了一地,幸好那冷面手下眼疾手快地将水壶嗖地扶起,方才没有使其从案几上掉到地面,发出更为响亮的声音来。 这时,忽然飘出来内屋里龙烨的声音,似是已发觉了屋外细微的动静,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闻此,兰香全身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全都一起僵住嘎然而止,只似是亦有些不知所措地与那冷面手下面面相觑着。 然很快,她便回过了神来,故作一脸镇定地再次挂上那谄媚的笑容,正欲开口回话,岂料那冷面手下却先其一步霎时伸出一手紧紧地揽住了其纤纤腰肢,继而又迅速地在原地里一个急转身,便轻而易举地反将兰香给逼到了墙角,与此同时,他又飞快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死死地捂住了兰香绵软的红唇。 此时此刻,屋外的一男一女俩个人就这样怔望着彼此多多少少都已有些迷离的眼眸,俩人瞬间距离竟如此之近,近的似乎都能听到彼此欢快的心跳与急促的呼吸声。 那冷面手下几乎是贴着兰香的身体侧脸对着内屋里回话道:“没事,属下不小心将案上的热水壶碰倒了,没有热水了,属下这就马上重新取来,副帮主先歇一会儿吧,属下稍后再来伺候。” 话音刚落,冷面手下便将其揽在兰香腰肢上的那只手迅速地移到了其胳膊上,另一手则仍堵着其嘴巴,继而便匆匆忙忙地将其架着一路推出了西院去。 待到了一安全的角落里,一座隐蔽的凉亭中方才松了手。 岂料兰香刚一从其的禁锢之中被松了开来,甩到角落里,便一边揉捏着吃痛的胳膊,一边对其扬声破口大骂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理。为什么要阻止本姑娘,不让我亲自见副帮主一面与他请安呢,你究竟是何居心?” “你问我是何居心?我还想问你又是安的什么心呢?你果真只是为了想跟副帮主请安吗?”冷面男子双手环胸,伟 岸地立在一边,冷冷地反问其道。 闻声,兰香蹙眉斜起眼来,气呼呼地瞄了眼那男子深邃而又犀利的眼眸,不知为何,竟忽然心虚了起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是何居心,与你何干?要你管啊!” 冷面手下听了冷哼一声,对其似是不屑地警告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目的才想要接近那个人的,但是,你若是还想活命的话,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儿。否则,到了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 极为严肃地将话刚一说完,那冷面手下便兀自转过身去欲要踱步离开,然刚走出没两步,却忽又顿足下来背对着其最后叮嘱了一句道:“对了,在这里,你最好收起你的那套本事来,不要引火**。” “你说什么呢?收起我的什么本事?什么引火**?”闻此,兰香瞬间朝其背影放眼过去,嘴巴张的愈来愈大,气急败坏地明知故问道。 “哼!姑娘好自为之吧!”岂料那冷面手下却竟又是轻蔑极了地一声冷哼道,继而便兀自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望着冷面手下渐渐远去的背影,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嘛?神经病啊!” 继而便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坐在了凉亭里的石凳上。 然一静下心来,想起方才自己在西院里亲耳所听到的一切,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做梦一般,竟莫名地流起了泪来,兀自纳闷着口中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道:“天下怎么会有与我命运如此相似的一个人,还是...不,这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巧!难道是...骁龙会的那位副帮主龙烨便是二郎家当年的那位管家?也正是他昧着良心将我卖到了那不见天日的万娇阁里饱受凌辱?原来,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事实竟是这样的。呵呵...呵呵呵...有道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老天可真是开眼啊!” 一念至此,兰香一边冷笑着说道,一边缓缓捉起衣袖来漫不经心地抹掉了脸庞的泪水,似是心里已有了打算,便兀自起身来朝着茶室方向踱步回了去。 其一脚刚迈入茶室的门,正握着一把蒲扇生火准备煮茶的燕儿一脸焦急地问道:“兰香姐,你这是去哪儿了呀,燕儿都找了你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啊,燕儿都担心死了!” “我...我只不过是去西院里送了壶热水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么着急的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兰香终是根本不想让燕儿替自己的事担心,便一手接过其手里的蒲扇帮其煽火,一边轻描淡写地道。 “兰香姐,我们已经被困在这儿好多天了,得赶快想办法逃出去才是啊!眼下,这些土匪强盗看管我们甚是用心,我们能出去的唯一机会便是上山采茶的时候,我已经看好 了一些防守相对较弱的路口,不如我们……”燕儿压低了声音,滔滔不绝地说着在这里所探到的所有消息。 然兰香却似压根就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愣愣地凝视着眼前正竭力燃烧着的一堆火红如血一般的火苗,在那蓝色火焰里,似是瞬间浮现出她所有悲欢喜乐的过去。 母女惨遭那人狠心决绝的无情抛弃,母亲因此的郁郁而终,童年时代邻里们所投过来的尽是鄙视的眼光。苦尽甘来,终于等到了二郎的出现,他的温柔以对,他的柔情蜜意,尔后却是万娇阁里的生不如死,还有那不久前,仿佛就如同是发生在昨天一般,至今都触目惊心的梦园梦树下的生死永别,一切的一切…… 不知不觉间,只见兰香的眉头忽然皱的越来越紧,而手里的动作亦变得越来越快,火焰亦越来越高,燃烧地越来越旺。 待到燕儿亦背对着她全神贯注地一边说着,一边挥动蒲扇注视着另一壶正在烹煮的茶水,忽一回过头来这才发现,兰香原来一直都在挥动着手里的蒲扇,对着那团火苗发愣,竟丝毫未觉察到面前的水早已翻滚开来。 燕儿忙转过身去,伸手一把夺过其手里的蒲扇,大声朝其嚷嚷道:“滚了,滚了,水已经滚了,莫要再扇了。” 闻此,兰香惊了一跳,这才回过了神来。 燕儿看着兰香一脸忿忿的失神模样,柔声不解地问道:“兰香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啊?方才燕儿所说的话,你可都已经听到了?” 兰香暗自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继而上前伸出手去握紧了燕儿的手,对其一脸歉然地沉声说道:“对不起,燕儿。我确实是答应过你们,一定要同大家一起将衣姑娘平安找回来的。可是现在,我突然有很重要的其他事情要办。所以,暂时还不能离开骁龙会。” 兰香一边说,一边心虚地眼光朝四下里急急躲闪着。 燕儿听了这话,嗖地一下将自己的双手抽出置于身后,又连连后退了两步,似是生气地问道:“你说什么?你不离开这里?难道你想留在这个土匪堆里,日日提心吊胆的吗?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兰香追上前去两步,想要搭住燕儿的肩,燕儿轻巧的一个闪身,便很容易地将其手避了过去,兰香无奈地收手却又坚持着道:“燕儿,有些事,我不想让别人替我担心。总之,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一定得弄清楚了才行。” 说起那件重要的事,兰香忽然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紧接着又道:“对了,说起离开这里,方才我在西院里遇到了一个人。现在仔细想来,他虽然举止有些怪异,脾气也很臭,还总是板着一张脸。不过,看起来倒是与这里的其他人不同,不像是个坏 人。我去找他看看,或许他会有办法帮助我们,带你出去。我们来这里的时候是被蒙了双眼的,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一个女孩子,要是迷路丢了或者又落入什么其他人手里,那可就糟了。回去我家的路,你可都还记得?” 兰香的这番言语里,字字句句都是满满诚恳的关切之心,燕儿闻此,忽然扬声对其大怒起来,道:“兰香姐,你说什么呢?你把燕儿当成什么人了?燕儿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咱们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闻此,兰香心里顿时一激动,猛地朝其扑了过去,一把将燕儿紧紧地拥在怀里,含泪沉声说道:“可是你若陪我留在这里,又怎么找你家小姐的下落呢?” 燕儿亦没有再拒绝她的亲近,默了会儿,却道……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暖心的补汤 听了燕儿不离不弃饱含温馨的话语,兰香心里顿时一激动,猛地朝其扑了过去,一把将燕儿紧紧地拥在怀里,含泪沉声说道:“可是你若陪我留在这里,又怎么找你家小姐的下落呢?” 燕儿亦没有再拒绝她,默了会儿,眼睛看向了茶室外空旷院落里的一片明媚春色,却道:“兰香姐,其实…不知道为什么,燕儿总觉得这里好像有我家小姐的气息。小姐她似乎离燕儿很近,很近……” “傻燕儿,你家小姐怎么可能在这里呢?我们已经在这里许多时日了,这个鬼地方除了我们俩个女子,剩下的可就都是那些看守我们的土匪强盗了啊!你可能是太紧张,太思念你家小姐,所以产生幻觉了吧!来,坐这儿歇一会儿,不要太担心了。所谓‘雁过留痕,人过留声’,目前对咱们来说,没有消息便就都是好消息。相信你家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再说了,不是还有秦王殿下源源不断地派来的大队人马亦在到处里寻找衣姑娘嘛,放心吧,嗯?”兰香捉着燕儿的肩头,挑了挑眉劝道。 燕儿眉头紧蹙,看着兰香的眼睛半晌,终于轻轻的对其点了点头,继而便被兰香牵着小手落座在一旁的长凳上稍作歇息。 兰香倒了碗热水将其递到燕儿的手里,安慰道:“燕儿你放心。待我很快处理完了那件事情,一定会马上带你离开这里,继续去找衣姑娘的。” 闻此,欢儿终于展颜开来,兰香见了亦对其淡淡地笑了笑,转念又好奇地问:“对了,据传灵空战神,西秦秦王冷若冰霜,不近女色,是个神一般存在着的人物,你家小姐的出身虽不似我们这些贫民,但也只不过是一小小宫廷药师家的女子,且还被人退过亲,长相嘛,又……倒是不知她究竟有何本事,如何能让这样一位睥睨天下的尊贵王爷如此看重。秦王殿下似乎…对你家小姐可不是一般的好啊!就算你家小姐即将成为秦王府上的一名医女,也不至于让秦王府的主子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满天下寻人吧!如今,秦王府丢了医女的消息可是震惊了整个灵空大陆呀。别人也许会相信是秦王为了秦王妃所为,然我可是亲眼见过秦王和你家小姐的人。从他们俩的一举一动来看,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喂,小丫头,你就跟我讲讲呗!” 兰香坐在燕儿的身旁说完这段话,胳膊蹭了蹭燕儿的臂膀。 岂料燕儿却瞬间跳起,勃然大怒道:“哼…那个可恶至极的西秦学院陆少主,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啊。忘恩负义,当年若不是我家老爷和夫人不辞劳苦,日夜兼程赶去帮他母亲生产,他岂能活着来到这个世上。退婚…哼…如今看来小姐醒来的时候说得极对,也正合燕儿之意,他 根本就配不上我家小姐。燕儿相信,我家小姐善良又聪明,命里一定会有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来相配。” 看到燕儿小小身躯里突然爆发出来的这般强大怒气,兰香不禁惊呆了。 于是,俩个女子就这样在茶室里一边烹煮,一边兴致盎然地热聊了起来…… 夜色如墨,月华似水,城东秦王府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阵阵春花暗香浮动。 秦王亲自出马,果然很快便平息了西秦国内的四方躁动。 原来,其中居多数所谓的反贼无非就是些因为地方上不作为的官员欺上瞒下,颠倒是非黑白,造成了冤假错案,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仗着自己在朝里的保护伞,欺压百姓,逼民造反。 于是,该惩治的惩治,应抚慰的给予其最大的抚慰,而需上报的则一个也不放过。百姓心里舒服畅快了,没有怨言了,自然也就不再与朝廷为敌。秦王不愧为百姓的秦王,所到之处,无不对其拍手叫好的。 此举无可厚非再一次又使其威震朝野,令璟帝又对其更多心生了一丝畏惧和防范。 而此时,主仆俩方才一起踏着月色马不停蹄地从皇宫里刚刚赶回到府中。 一下马来,轩辕翰便径自朝着林月轩寝殿里急急奔去,褪下了一身戎装,换作一袭锦白长袍后。身体虽然很累,然愁绪却似是更长。其实甚至就连他自己亦早已忘记了曾几何时起,便已是如此,几乎每日都是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索性,便又起身来,出门踏进了承华殿里。 原本生来注定就是这样枯燥无味的戎马生涯,这般孤独无趣又清冷的一个人。而现在,却因为另一个灵魂的出现而变得渐渐温暖了起来。 人生,似乎不该总是只顺从和接受命运的安排,原来再孤独,再冰冷的灵魂,也会遇到那个让他愿意为之而做出任何改变的人。 进入承华殿一落座下来,便从袖子里似是习惯性地拿出了那个日日夜夜,甚至就连用膳,就寝亦一直无时不刻地揣在自己身上的宝蓝色香囊,捧在手里对着其发起呆来。 眼下,秦王府不惜一切代价寻找丢失了的医女的告示,已然铺天盖地地贴满了整个西秦大地的大街小巷。可时间眼看着一天天如流水般过去,却依然丝毫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看着看着,只见那张似是被天工精雕细琢过一般的冰冷俊脸上,两道剑眉忽然愈皱愈紧,且狠狠地咬紧牙关,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悲痛一般,让人看了不禁心疼不已。 这时,张嬷嬷捧着一雕花木盘里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补汤,一手里牵着小灵儿踱步走了进来,对其欠身行礼道:“老奴给殿下请安。” 小灵儿亦被张嬷嬷练得不错,行礼亦是有模有样,奶 声奶气地道:“灵儿给秦王殿下请安,殿下万福!” 见此,轩辕翰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惊声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都还未歇息?” 张嬷嬷一边含笑着上前将手里的汤奉上,一边回话道:“一大早便听府里的人说殿下回来了,老奴便请乐太医开了方子,亲自煮了这碗补汤,已经炖了一整天了,殿下赶快趁热喝了吧!” 轩辕翰伸手将汤碗接过,一边舀起,一边一脸歉然地道:“张嬷嬷,上次的事……” 岂料话刚一开口,张嬷嬷便忙将其打断道:“上次的事,是老奴未能体恤到殿下的一片苦心,差点儿坏了殿下的计划。程将军已经都跟老奴说了,该是老奴向殿下致歉才对。老奴不该仗着自己是秦王府的老人儿了,便随心所欲,任性妄为。都是老奴的错,不关殿下的事,老奴无能,老奴对不起太妃娘娘,让娘娘到现在都死不瞑目。” 看到张嬷嬷言语之间神情黯然,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悲愤,又抹起了泪来,轩辕翰不禁倒抽了口气,解释道:“张嬷嬷,你知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母妃生前最亲近,亦最信任的人,处事得体,本王怎么会怪你。再说了,若不是因为张嬷嬷,本王怎么都没有想到宫里的那位,竟然那么早便将手伸到了西秦学院里,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弑母之仇,不共戴天,本王早晚都会跟他们一一讨回来的,但绝不是现在。” “殿下,这些年来,老奴知道殿下心里苦,即便是在太妃娘娘被害之后,他们仍未松懈过对殿下的虎视眈眈半分。西秦国里每每遇到危机,他们便总是将殿下先推到风口浪尖上。若殿下胜了,便说是那昏君治国有方,任人唯贤,可若是如果殿下输了,便是殿下有负于秦王盛名,名不符其实。他们恨不得殿下每每失手,或被百姓的唾沫淹死,或被战场上的乱剑刺死,因此便正如了他们借刀杀人之意,亦堵了天下人悠悠之口。为此,殿下却只能一个人独自默默地承受着这满身窟窿所带来的伤痛与委屈。老奴只是…老奴只是替太妃娘娘心疼殿下!这些年,殿下身边甚至就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太妃娘娘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呢!”张嬷嬷默了会儿,泣不成声地拭泪说道。 然轩辕翰却一边听着,一边只顾低头默默地喝着张嬷嬷用心熬制的补汤,从张嬷嬷的言语之间,明显已经释然,遂汤水入腹,他竟亦瞬间觉得心里无比暖和舒适了起来。 很快,便将一大碗汤全部下到了肚中,轻抿嘴唇,继而赞叹道:“嬷嬷煮汤的味道真是越来越好了!” 张嬷嬷诚恳费力的说了这一大堆,然轩辕翰听了却说出这几个字来,张嬷嬷瞬 间无语极了地气呼呼道:“殿下!嬷嬷我侍奉不了你一辈子,太妃娘娘生前最疼爱亦是最放心不下的便就只有殿下一人,然王府上下却自八年前太妃娘娘出事之后,除了老奴以外,甚至就连个女佣都没了,这偌大个王府,至今……唉!” 就在张嬷嬷正生气地收拾汤碗准备离去时,轩辕翰忽然严肃地对其开口说道:“张嬷嬷,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本王正想问问你,不知你觉得城西衣府的嫡女……”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灵儿识地图 就在张嬷嬷正生气地收拾着汤碗准备离去之时,轩辕翰忽然一脸严肃地默默对其开口说道:“张嬷嬷,本王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本王正想问问你,不知你觉得城西衣府的嫡女如何?母妃生前,你是最知她的喜好与心意的人。” 闻此,张嬷嬷忽然顿足愣住,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时间竟都反应不过来那久久回荡在自己耳边的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一般。 许久后,直到听见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畔边一声声响起,呼唤她道:“张嬷嬷,张嬷嬷!” 至此,她方才忽地回过神来却似是深感极不真实地向其惊问确认道:“方才殿下说什么?老奴没听错吧,殿下是在说一个姑娘吗?…这么多年了,殿下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与老奴说起一个姑娘呢!殿下说的是谁?哦,对了,‘城西衣府嫡女’...衣姑娘?” 张嬷嬷吃惊地凝视着他的眼睛连连自言自语地道,轩辕翰也终于深吸了口气,望着面前案几上的那个宝蓝色香囊,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双炯目顿时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隐隐温柔之色。 见此,张嬷嬷的眼里竟顿时闪烁起泪花来,一边用衣袖去抹,一边又喜极而泣地道:“殿下,你终于...终于…太妃娘娘……” 张嬷嬷终是激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到最后只不过哽咽着呼唤了一声她的主子。 此刻,似是这些年来她心里对眼前这个小主子所有的担忧终于得到了释然一般,满心欢喜地对其连连道好:“好,好,好…只要殿下喜欢,太妃娘娘也一定会喜欢的。衣姑娘是个好姑娘,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唉,这个陆贤呐,老身看他真是老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教育家里的那对活祖宗的。儿子,女儿,俩个竟都没有一个像话成器的。就连衣姑娘那么好的一个女子也瞧不上,还纵容那逆子不知礼义廉耻,忘恩负义地亲自上衣府去退亲。惹得满城风雨不说,这叫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呢?” 闻此,轩辕翰方才还好好挂在脸上的一片柔色,忽然间尽数褪去,张嬷嬷一见忙对着自己的嘴巴狠狠拍了两下,着急地解释道:“殿下勿怪,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奴只是一时心急口快,殿下莫要上心。其实,城西衣府的衣姑娘虽说其出身,名声及长相是有些…不过,接到王府里来做个侧妃,倒也罢了。” 其实,纵使心里再多喜欢,然在思想陈旧的张嬷嬷心底,对于衣上云这样一个被退过婚,又出身卑微的女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轻视的。 毕竟,她的小主人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小锦衣玉食,更是被她的主子太妃娘娘以及先帝曾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这本来就是门不当,户更亦不对的一场际遇。 然对于轩辕翰与衣上云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对于看遍了人世间太多种男欢女爱的张嬷嬷来说,自也是心知肚明的。 但只要这个主子能像个正常人一般开始生活,偌大的秦王府能得以后继有人,她又有什么不能退让和接受与成全的呢? 就在俩主仆难得交心的一场谈话因此而突然陷入僵局之时,手里正拿着一卷地图进来的程良驻足在门口听到了张嬷嬷的话,又一见主子脸上忽然挂起的似是比以往还要冰冷渗人几分的脸色,便瞪着眼睛悄悄地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一见,正惶惶不安,小心翼翼地准备拾起汤碗来悄悄退下,岂料轩辕翰却突然扬声开口,信誓旦旦地认真说道:“本王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对她,世人又如何看她,本王都不会委屈她半分,本王此生要定了她。不但要她,而且要三书六娉,明媒正娶,让她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地迈入秦王府大门,做本王唯一的秦王妃,与本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闻此,已近身到其身旁来的程良和旁边捧着汤碗的张嬷嬷俩人顿时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互相面面相觑起来。 然轩辕翰却深吸了口气,兀自又将目光瞪向了程良的身上。程良一被此寒光四射的眼神射中,便忙将手中的地图画卷拿出,摊开在其面前那张乌亮的沉木案几上。 这时,进门请安后一直独自躲在大殿里四周到处爬上爬下,自己找乐子玩的小灵儿似是早已百无聊赖,对承华殿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忽然转身将目光移向了轩辕翰正在摊开来看的一纸奇怪记号上。 于是,便摇摇晃晃着小身子悄悄地向其边上挪步了过去,默默地站在其对面亦似是饶有兴致地凝视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忽然,灵儿伸出一只短小可爱又胖乎乎的手指头来,指着地图奶声奶气地好奇问道:“秦王殿下,你这是在看什么呀?这多好的纸张,上面怎么却被你画的乱七八糟的。灵儿在府里听人说,秦王殿下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武艺兵法无所不通,可这幅画看上去怎么一点儿也不好看呢!” 闻声,张嬷嬷这才忽地缓过神来,忙伸手勾了勾手指,同时开口召唤其道:“灵儿快过来,不要打扰殿下的公务。” “不碍事的,灵儿,你过来。”岂料轩辕翰却亦瞬间抬起头来看着灵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将张嬷嬷阻止道。 难得今日里他能对一小孩子如此沉得下耐心来。其实,或许是因为衣上云一向都很疼爱灵儿的关系,所以‘爱屋及乌’吧! 轩辕翰每每有空呆在府中的时候,在某个角落里偶遇灵儿时,亦会常摸摸她的小脑袋,关切 几句。 待灵儿依命移步近身到其身旁时,轩辕翰竟伸手将其揽入了自己的怀中,一手指着图上的各种标识细心地对其介绍道:“这个可不是一幅简单的画,它叫做‘地图’,上面绘制有江河湖海,山川河流,城镇村落……你瞧:这是东,这是南,这是西,这是北。而这儿…便是我西秦皇宫之所在……” 此情此景,其乐融融,张嬷嬷和程良看了,不禁又意味深长的再一次四目相对了起来。 是啊,依照秦王的年纪,若是没有被耽误的话,孩子也早已应该有灵儿这般大了吧,可惜却至今都…… 张嬷嬷正在暗自悲伤,灵儿忽然眨巴了下眼睛,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个红色圆圈问:“秦王殿下,这些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张地图的红圈又代表了什么呢?” 闻此,轩辕翰不禁顿时亦怔愣在了这一个个如血一般鲜红又令人触目惊心的圆圈上,久久都不再出声。 程良见了,立马上前想将灵儿拉开,然轩辕翰迅速伸出一手去,示意其退下,继而吸了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道:“这一个个红圈…是寻你云姐姐所留下的记号,标注了红圈的地方,便是已经寻过而没有寻到的地方。” “秦王殿下,好像每一个地方都标注了红圈呢,已经没地方可寻了。”终是童言无忌,童言最真。而此时,它却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般深深地插在了轩辕翰最痛的心头。 是啊,该找的地方,能找的地方,可能有她的地方,不可能有她的地方,如今一次又一次地扩大搜索范围,早就已经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寻了无数遍了,已然再也无处可寻了,然他却还是不能放弃。走到哪里,便将这图带到哪里,任谁见了,心里都是颇为震惊! 忽然,灵儿指着地图最上方一片很大的空白区域,又不解地问:“秦王殿下,这一片也是我们西秦国的疆土吗?怎么是空的呢?” 轩辕翰朝着灵儿的指向看了一眼,道”:“不,这里目前还是灵空大陆最北方的北烈国境土。派去这里搜寻的人,至今尚还未传来消息。” “原来这就是北烈国啊!那就是说,灵儿的爹爹就是在这里咯。”灵儿顿时含笑着朝着那片空白处入了神道。 周围三人闻此,皆都一片静默。 稍顿片刻,只见灵儿又将手指轻轻下滑,最后定在了地图最下方的一片看起来似是隐隐有些像一朵桃花花瓣的极小极小的,近乎于已经接近是一点的区域再次发问:“秦王殿下,秦王殿下,这是哪儿啊?好像一朵桃花似的,这里没有字,也不是我西秦国的疆土吗?” 闻此,轩辕翰急急朝其看了过去,亦是颇为疑惑地朝着那接近于是一个桃花形小点的地方,吞吞吐 吐道“这里……” 然只不过瞬间,不知为何,他却不禁心头里一惊,忙开口叫来身旁的副将,道“程良,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有人居住?” 闻声,程良忙飞奔至前,仔仔细细地一边看,一边回想着,半晌后,说道:“这里…好像是有个叫做桃花店村的小村落,因为地处与南安国交界之处,所以,究竟是属于我西秦还是南安,至今都还尚未定论。” 就在这时,灵儿忽然挣开了轩辕翰的怀抱,急奔向张嬷嬷身边跑去,抱着赵嬷嬷的腿,道:“张嬷嬷,张嬷嬷……”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一颗紫檀佛珠 听了灵儿的话,轩辕翰亦是颇为疑惑地看着那接近于是一个桃花形小点的地方,忙开口叫来身旁的副将,道:“程良,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有人居住?” 闻声,程良忙飞奔至前,仔仔细细地一边看,一边回想着,半晌后,说道:“这里…好像是有个叫做桃花店村的小村落,因为地处与南安国交界之处,所以,究竟是属于我西秦还是南安,至今都还尚未定论。” 就在这时,灵儿忽然挣开了轩辕翰的怀抱,急奔向张嬷嬷身边跑去,紧紧抱住张嬷嬷的腿,似是极为惊喜地道:“张嬷嬷,张嬷嬷,你可听到了?地图上的南边果然真的有个像朵桃花般的桃花店村耶!云姐姐一定是在那里!” 闻此,轩辕翰即刻一副惊异的眼神注视着灵儿与赵嬷嬷,问:“什么桃花,谁一定在那里?灵儿到底在说什么?” 赵嬷嬷忙伸手一把揽住了小灵儿的肩膀,替其解释道:“是这样的殿下,前段时间,灵儿在后院里玩耍,看到天空中飘着一朵雪白雪白,边上似是晕出了五朵像桃花花瓣的云彩。便说若北方的那朵云彩是她至今尚未归来的爹爹的话,那南方的那朵桃花云朵,便是失踪了的衣姑娘,因为她觉得只有衣姑娘才会像那朵桃花云那样美。这都是小孩子闹着玩的,许是平日里太想念他们了才瞎说的,殿下莫要听她胡诌当真了!” 轩辕翰正望着那片地形思索,岂料灵儿却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嬷嬷,大声与其争辩道:“不,灵儿才没有胡诌呢!不止如此,灵儿在梦里还梦到过云姐姐呢!她那里就和世外桃源一样地与世隔绝着,有一片极美极美的十里桃林。” 灵儿缓缓松开了附在张嬷嬷腿上的一双小手,嘟囔着小嘴,眉头微蹙着缓缓低下头去,又忧伤地说道:“可是,在那桃林深处,云姐姐...云姐姐却不记得灵儿了,无论灵儿跟她说什么,说奶奶,说张嬷嬷,说程将军,说秦王殿下……她都记不起来,呜呜呜…她只是对灵儿说,说她就要离开这里了…秦王殿下,云姐姐现在一定还在地图上的那点桃花之处,你赶快派人去找她回来啊,若是去晚了,以后可就再也难见到她了!呜呜呜……灵儿要云姐姐,灵儿要云姐姐,云姐姐……” 灵儿一想起自己的梦境,直伤心不住地呜呜大哭了起来。 见此,张嬷嬷赶忙蹲身下去帮其一边抹泪,一边安慰她道:“灵儿莫哭,梦都是反的,你云姐姐不会忘记你的。我们灵儿这么可爱,这么乖,这么听话,她怎么会舍得不认灵儿呢!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来,看看张嬷嬷有什么,这个给小灵儿玩好不好?别哭了……” 小灵儿的哭声愈来愈撕心裂肺, 轩辕翰的心亦顿时被这哭声紧紧的揪住,一时间里又不知该如何哄劝,便和程良一起直怔在了原地里无助地看着其就这样凄惨地落泪不止,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这时,张嬷嬷情急之下,忙伸手摘下了挂在她脖颈上,遮在衣裳里面的由一根绳子串着的一颗看起来似是其无论色泽还是质地都相当稀奇罕见的紫檀珠子来,将其递到了灵儿的手中。 看着灵儿捧着那颗紫檀珠子终于变作哽咽了起来,在场众人不禁终于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然这时,轩辕翰却怔望着灵儿手里的东西,满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隐隐觉得那颗紫檀珠子看起来似是很眼熟的样子,像是曾在哪里见过。 “殿下若没有其他事情吩咐,老奴便带灵儿退下了。这孩子这两日身子有些不适,总爱哭闹,莫让她再惊扰到殿下了。”为防止灵儿待在这里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张嬷嬷便向主子俯身行礼,欲带其告退。 然轩辕翰却似是并未听到她所言一般,兀自缓缓站起了身来,直盯視着灵儿的手里,愣愣地走下台阶来,朝其径自踱步了过去。 待其近身终于将她手里捏着的那颗佛珠看的清清楚楚:在那颗久违了的紫檀珠子上,明明尚还保留着他小时候曾特意亲手替其母妃精心雕刻上去的佛经字迹,亦霎时间清清楚楚地记起父皇还因此而平生第一次夸奖了他。然如今,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一阵凄凉涌上心头,轩辕翰不禁顿时心中一惊,问道:“张嬷嬷,这颗紫檀珠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闻此,张嬷嬷忙从灵儿的手里又将那串珠子夺了回来,将其双手奉上到轩辕翰的面前,回道:“这颗珠子,殿下不记得了吗?当年太妃娘娘在宫里诞下殿下的时候,先帝曾特请城南城隍庙的得道高僧将此世间唯仅只有这一串的紫檀佛珠开过光后,赏赐给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甚是稀罕,一直都爱不离手地随身带着。而老奴的这颗珠子,便是八年前太妃娘娘遭遇不幸的那夜里临睡前,娘娘在城隍庙里祈福祷告时不小心将佛珠给弄断了,尚还没来得及请师父修理,娘娘便……后来,老奴便擅自做主将这颗珠子留了下来,想做个念想,还望殿下勿怪!” “那其他散落的珠子呢?为何只有这一颗?”轩辕翰不解地问。 张嬷嬷拭了拭已然有些湿润的双眼,答道“殿下有所不知,因为夜里娘娘说不便打扰高僧,便让老奴先凑合着串起来戴着。然最后就剩下这一颗紫檀佛珠的时候,绳子短了,怎么都穿不上去。于是,娘娘便让老奴先将这颗珠子收着,等天亮了再去找高僧看看,谁知……” 张嬷嬷已然再也说不下去了,直不停地抹着泪 ,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轩辕翰将那颗紫檀佛珠紧紧地握在手中,回想起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就连眼睛亦渐渐地半眯了起来,似是心里有一股强大的怒火正在熊熊燃起一般。 然终究,他还是隐忍着缓缓平息了下来,将那佛珠再次递到了正瞪大着眼睛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小灵儿的手中。 看着小灵儿天真无邪的一对大眼睛,忽然,轩辕翰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便开口再次向其确认道:“张嬷嬷,你确定母妃在遭遇不测的那夜里,她果真带了那串紫檀佛珠?” 张嬷嬷想都不想,脱口即出:“殿下,那串紫檀佛珠自从先帝赏赐给太妃娘娘后,又被殿下在其生辰之日有心亲手替其雕刻上了佛经语录,从此,娘娘即便是连就寝亦都未曾将其摘下来过,没有它,娘娘便不得安睡的。这都是老奴平日里一手替娘娘保管着的,老奴怎么会记错呢!” 这时,一直默在一旁似是突然发觉了有什么异样的程良忙上前来问道:“殿下,可是那串紫檀佛珠有什么问题?” 轩辕翰一边转身回去案几边再次落座下,一边回忆着幽幽道:“本王曾听父皇对母妃说过,制作那串紫檀佛珠的珠子乃是被一道长用一种特别的药水浸泡过足足九九八十一个日日夜夜,早已是水火不侵。所以,根本不可能被那场大火烧毁的。然如果母妃那日里确实佩戴了那串紫檀佛珠的话,那本王怎么当初在她的遗体上却未曾见到一丝其痕迹呢?事发现场亦并没有发现母妃的任何遗物。” “会不会是有人贪财,乘人不注意的时候,将它给摘走了?”程良揣测道。 张嬷嬷忙矢口否认道:“不可能,太妃娘娘出事后,老奴从始至终都寸步未离,不可能有人会接触到太妃娘娘的遗体。” “那会不会是你伺候太妃娘娘安歇后,有人潜入了进去将它摘走?”程良又分析道。 “无论如何,那串紫檀佛珠都不会凭空消失,或许,只有找到了它,才会知道当夜母妃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轩辕翰此话一出,一室寂静,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一片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忽然从门外匆匆忙忙地奔进来一名侍卫,手里拿着一封密信,上前来毕恭毕敬地朝主子行礼,两手将信高高举起道:“启禀殿下,城南刚来的急件!” 程良上前忙伸手将其接过打开来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脸色一片煞白,继而摆了摆手,那侍卫便退了下去。 程良兀自上前到轩辕翰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禀道:“殿下,玉娘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闻此,正陷入一片沉思的轩辕翰猛地抬起头来怔望着程良的眼睛。 程良见此,顿时不由得心下里一紧 ,竟吞吞吐吐了起来道:“玉娘来信说,说衣姑娘的……” 岂料其话刚一至此,轩辕翰竟大力地一掌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殿内众人全都顿时小心翼翼了起来,只见轩辕翰瞬间将眉头皱到最紧,扬声怒道:“不,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本王不相信,不相信!” 程良急忙解释道:“殿下息怒,玉娘所送来的消息说的不是衣姑娘,而是衣姑娘的丫鬟燕儿与兰香姑娘。她们俩不顾众人劝阻,沿着河道偷偷私自一直往南寻了去,已经与其失去联系已有多日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本王将她们都还你,可好? 看到主子一听是衣上云的消息,竟先入为主地乱了自己的方寸,程良急忙解释道:“殿下息怒,玉娘所送来的消息说的不是衣姑娘,而是衣姑娘的丫鬟燕儿与兰香姑娘。她们俩不顾众人劝阻,沿着河道偷偷私自一直往南寻了去,已经与其失去联系已有多日了。” 闻此,轩辕翰方才那瞬间似被提至到嗓门口处的无比紧张,激动,又害怕的念想方才得以缓和了些许下来。 看着面前案几上所铺着的那张被自己亲手圈上去的一个个醒目红圈的地图,尔今还能支撑着他继续坚持寻找下去的唯一理由,怕就只有这不见任何消息传来的好消息了。 显然,在他的心底,对于寻找衣上云所报来的消息,是既盼,又怕。对于如此一个杀伐果决的战神秦王来说,他从未对一件事,一个人如此患得患失,迟疑害怕过。 于是,他心下里终于默默地松了口气,继而疑惑地问程良道:“衣府的丫鬟怎么会跟她们在一起?” 程良答道:“说是衣府见衣姑娘多日外出不归,便派衣上俊和丫鬟燕儿去城南万娇阁打听消息,恰巧半道上遇见的。得知衣姑娘出了事,衣上俊便先回府禀报,燕儿便留下与众人一起继续寻找衣姑娘了。” “原来如此,那衣上俊现又在何处?”轩辕翰默了会儿,淡淡道。 “殿下您忘了?上次在衣府门前,殿下见衣上俊无所事事,便令他参军。如今,他正身处在军营里加强磨练呢!看样子,还不错,若是再假以时日,想必一定会成为将帅之才。”程良言语中带了些许惊喜地提醒其道。 闻此,轩辕翰的眼睛亦是微微抬起忍不住惊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衣上俊倒是挺出乎他预料的,竟敢有勇气加入他的阵营,一点儿也不像他的父亲衣上坤那般中庸。 于是,他转念又问:“怎么这么不小心?那燕儿定是寻主心切才会至此,为何没有派人盯紧她?有没有派人去寻过?” 程良一边将信函递上,一边回道:“信里说燕儿是借口要和兰香去碧水湖附近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其他线索,因为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大家也没有太在意。后来,到了天黑下来亦还不见俩人返回,出门一打听这才得知她们并未去碧水湖,而是一出门便雇了辆马车绕道一直向南寻了去。后来,那车夫见他们越走越远,说是已经快要到南安国的边境处,附近的人皆传说那里有个叫做‘骁龙会’的神秘组织,便不愿再继续往前。于是,俩人便下了马车兀自沿着河道自个儿寻了去。想必,燕儿和兰香,很有可能便是被这骁龙会的人给抓了。但骁龙会向来行事很小心谨慎,故派去寻她二人的人很难再打听到里面的消息。因为燕儿是衣姑娘的 贴身丫鬟,不得已玉娘只能书信来给殿下,请殿下定夺。” “这骁龙会里究竟是些什么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轩辕翰勃然大怒道。 这时,程良暗自纳闷思索着,口中喃喃道:“骁龙会,这个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只不过须臾,只见他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一怔,继而忙开口说道:“殿下可曾还记得,前段时间咱们一一排查那些由各地官府所呈报上来的各地疑似叛党名单上的每个叛乱组织的时候,似乎也曾看到过骁龙会这个名字。“ 闻此,轩辕翰急急撇了眼那书信中的‘骁龙会’三个字,稍加思索,忙道:“没错,你这样一说,本王倒也似是觉得的确在哪里见过‘骁龙会‘这三个字。” 轩辕翰一边说,一边闭起那双灿若星河的明眸来,急急回想着,脑海里忽然一个灵光闪过,一睁开眼来便道:“本王想起来了,当时因为唯独只有这个骁龙会不仅地处南安边境,且又尚未对朝廷闹出什么出格的乱子来。但为防止他日后成为漏网之鱼,故我们暂时只对其用了一场苦肉计,让我们的细作潜入了进去,伺机刺探其真正的组织内幕,以防止被动。” 程良一听,先是皱了下眉,继而立马惊喜地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骁龙会,这可真是够巧的啊!既然如此,不如,让属下现在立刻先去联系那个细作看看,想他一定有办法打探到燕儿与兰香的消息。” 话一说完,蓦然朝主子望了过去,正满心期盼着主子发话的程良却见其只顾放眼于案几上的地图,正集中注意力颇为认真地不知在看些什么,便亦好奇地向其凑近了过去。 然一看到那些令人触目惊心的一个个红色圆圈,霎时心里一股莫大的悲愤浮上心头,继而安慰主子道:“能得殿下如此挂念着,相信衣姑娘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然轩辕翰却似是并未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只指着地图上南安国的北部边境线与桃花店村的位置来回移动着,认真地问程良道:“程良你看,骁龙会距离桃花店村的位置,是不是很近?” 程良闻声,顿时看着主子的侧脸,不解地问:“殿下的意思是……” 岂料轩辕翰并未回答程良的疑问,忽然飞快地卷起地图来。 程良一见,更惊异了几分地问道:“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正在说话间,轩辕翰已将地图卷起,又兀自立起了身来单手附后着,另一手将其递到了程良的面前,眼睛盯视着一直与张嬷嬷呆立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二人谈话的灵儿的双眼,朝程良冷声命令道:“拿好了,走!这次,本王要听小灵儿的,亲自去桃花店村里接云儿回来。” 闻此,程良与张嬷嬷异口同声地劝阻道: 程良:“殿下,你真的相信灵儿的梦话?” 张嬷嬷:“殿下,灵儿这个孩子她是胡诌的呀!” 然轩辕翰却看着灵儿对其轻抿了下唇,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浅浅的弧度来,不以为然地道:“小孩子是从来都不会骗人的,对吗,灵儿?” 闻此,灵儿一把挣脱了张嬷嬷的手对她的束缚,疾步跑到轩辕翰的面前,仰面高高地抬起头来,天真无邪地眨巴着那双圆溜溜乌亮的大眼睛,伸出两只在王府里已被养的胖嘟嘟的小手来,将轩辕翰的一只大手牢牢牵住。 继而,又将其一边摇晃着,一边向其可怜巴巴地乞求道:“秦王殿下,方才的那封信是不是灵儿的娘亲写来的。灵儿想娘亲,很想很想,太想太想,都想到骨头里去了。求求秦王殿下,灵儿也想跟殿下一起去找娘亲,就请殿下将灵儿一起带着吧,好不好?灵儿一定不会胡闹,一定会很安静,很懂事,很听话的,好不好,好不好啊……” 听了这番真情流露,又令人颇为心碎和感动的话语,张嬷嬷一边抹泪,一边步履蹒跚着上前来欲将其拉开。 岂料轩辕翰竟忽然蹲身了下去,一手搭在灵儿的小小肩头,另一手轻抚着灵儿的小脑袋,温柔地对其信誓旦旦道:“灵儿乖,灵儿还小,尚还经不起这路途遥远的鞍马劳顿之苦,你就在王府里好好呆着。本王向灵儿保证:这次,一定会亲自将灵儿的娘亲和云姐姐一起带回来,把她们都还给灵儿,可好?” 话音刚落,灵儿便欣喜地勾起小指头来道:“秦王殿下说的可是真的?那我们拉勾?” 无奈,轩辕翰只得先从了这个小丫头,方才拿起佩剑来急匆匆地朝门外奔了去。 一出大殿的门,轩辕翰便恢复了往日一脸严肃地问尚还未缓过神来的程良道:“对了,易三少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就这样,刚刚平息了四方叛乱归来的一对主仆俩,尚还未在府里得到片刻的歇息,吃一口热乎的饭食,便又匆匆忙忙地再次踏上了征程。 然不知为何,这次轩辕翰的心里竟是满满的希望。他很清楚,那并不是因为灵儿所讲述的什么梦境的关系。却也着实是因为这个小丫头的好奇心,方才使他注意到了那片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世外桃源。 而再仔细回想一下当夜里的风向和地图上的水流路线,他不由得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几分,已然迫不及待这场已期待了太久的重逢了。 只是不知,即将到来的又会是怎样的曲折离奇? 目送走了小主子,张嬷嬷站在承华殿的大殿门口望着其渐渐消失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方才拉起灵儿的手来,端起木盘 缓缓踱步着离开。 刚走至拱门口外,便看到了陆天骄正鬼鬼祟祟地躲在暗处窥视着轩辕翰离去的方向,不知在暗自琢磨些什么。 张嬷嬷见了顿足停了一下,继而故作出一副与灵儿愉快交谈的模样,并不想理会她。 而陆天骄一见其是从承华殿里出来,却猛地从那暗处疾步奔了出来挡在俩人面前,对其冷哼了一声,继而趾高气昂地仰首问道:“翰哥哥与程将军去哪儿了?” 张嬷嬷依旧只自顾自地拖着灵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陆天骄的身旁绕过,往后院方向走去。 “我在问你话呢,你是不是聋了?”岂料陆天骄竟气急败坏地朝着二人的背影跳脚怒吼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四海茶庄来信 闻此,张嬷嬷终是没能再继续隐忍住其心底的那份悲愤与不甘,牵着灵儿的手顿足住咬着牙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冷笑了一声,继而缓缓转过身去面带了一丝轻蔑的浅笑对其说道:“听闻世人皆传西秦学院陆贤的家教一向严苛,教出来的女儿甚是蕙质兰心,知书达礼,处事冷静,尽显大家闺秀之淑女风范,可……” 说着说着,她忽然停了下来,朝陆天骄的周身将其略打量了一番,继续道:“可如今,老身瞧着,怎么竟就如同是一条疯疯癫癫的丧门之犬一般呢!可是出门时忘记吃药了不成,还是根本早已就是死到临头,无须再暴殄天物了!” 话一至此,张嬷嬷早已收敛起笑容,口气亦变得强硬了起来更似是教训一般。 “你…你这个老奴才都是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疯了?”陆天骄闻此直朝其越来越瞪大了那双好看的美目,显然被张嬷嬷的这阵痛斥惊呆了。 张嬷嬷舒了口气,继续欲言又止道:“老身有没有疯,亦或到底是谁丧心病狂,干了那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儿,你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这样也好,你我之间,以后不妨就都打开天窗说亮话,无需再遮遮掩掩。“ 看到陆天骄脸上露出一抹心虚,张嬷嬷最后认真道:“陆小姐,好歹咱们也算是有缘相识了一场,老身不妨最后一次替那因你而枉死的太妃娘娘奉劝你一句‘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凡事都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然,没准儿哪天空中便突现起一道惊雷来,陆小姐便被这老天给收了!” 就在这时,黄昏时分的天空中霎时间真的发出来轰隆隆的一阵巨响,陆天骄心中一惊,不禁顿时被这滚滚雷声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停下,险些踉跄倒地。 待其忽一回过神来,看到张嬷嬷牵着小灵儿正转身欲要踱步离去,她猛地上前去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挡在了张嬷嬷的面前。 又迅速地伸出两只手来拽住其胳膊拼命地将其一边摇晃,一边面目狰狞地对其咆哮道:“你想要去哪里?你不准走,你还没告诉我,翰哥哥到底去哪儿了?你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啊!” 伴随着她声嘶力竭的这阵咆哮声,传出一阵甚为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张嬷嬷年迈,平日里本就总是头晕眼花的,此时又哪里经得起她这般疯狂又大力地摇晃。只不过须臾,便已摇摇坠坠似是快要晕过去了。 这时,被其甩到一边的小灵儿吓得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忙扑上去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向其祈求道:“你是个坏姐姐,你放开张嬷嬷,快放开她,灵儿告诉你,秦王殿下去桃花店村找衣姐姐了。张嬷嬷已经快要晕倒了,求求你,快放开她啊!” “什 么?那个贱蹄子竟然还没有死,她在桃花店村里,翰哥哥亲自去找她了……”闻此,陆天骄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灵儿的脸自言自语道。 随之,终于愣愣地慢慢松开了双手,继而一脸失魂落魄地朝向燕栖阁方向缓缓踱步而去。 只听到身后顿时传来哐嘡一声似是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和小女孩尤为凄惨的痛哭疾呼声:“张嬷嬷,张嬷嬷……” 待其双脚刚一迈入到燕栖阁的院内,一瘦弱的瓜子脸婢女一手背后着,另一手里握着一锭银子,正对其暗自一脸窃喜着。 时不时又不忘朝周围里张望一眼,看似一副鬼鬼祟祟地模样正站在院内的鱼池边上,似是有些焦急地来回踱着方步。 一见陆天骄终于回来,便忙朝四下里探了探,见并无他人,便将那锭银子飞快地收了起来,继而将背后手里藏着的一封信拿了出来,朝其走了过去将它递到陆天骄的面前道:“陆小姐,您的信!” 陆天骄这才骤然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望着其疑惑问道:“是谁给我的信?” 瓜子脸婢女喜滋滋欢快地答道:“是奴婢方才外出回府时,在半路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上前来递到我手里,请我转交给小姐的。” 闻此,陆天骄稍加思索便似是已经将来信的人猜到了几分。便忙接过信来,并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来笑吟吟地将其推到了瓜子脸婢女的手中,握着她的手对其故作情真意切地道:“这只是一封家书而已,请你务必千万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我是因为太思念家中的父亲与哥哥,又不忍心拒绝王妃姐姐的盛情邀请,不想她因此而为难伤神,这才……” 岂料陆天骄话未说完,那瓜子脸婢女便似是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直勾勾地只盯視着手中的那锭银子,眉飞色舞地道:“陆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的。天色已经暗了,陆小姐还是进屋去慢慢看这封家书吧,奴婢告退了。” 一边说着,瓜子脸婢女便俯身行礼暗自在心里一边窃窃狂喜着,一边双手将今日里所收获到的第二份意外之财紧紧地握在手心里退了下去。 直到见其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又朝着院子四周仔细地查看了一番,方才安心地疾步进屋去关起了门来,将信速速展开,借着明亮的烛火之光细细看了起来。 “果然是他!这个人看起来还真是不简单呢!左不过也就大半个月的时间,便就如此迅速地重振旗鼓,竟开起了一家城内数一数二的茶庄来...‘四海茶庄’,哼...真是好大的口气呀!” 陆天骄嘴角微微上扬咧出一抹轻笑来,一边喃喃自语着将信很快看完,正一手捏着信沉 默地坐着,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咚咚咚” “谁啊?”闻声,她忙回过神来端坐起询问道。 这时,只闻门外传来一女子温婉的声音,道:“陆小姐尚还未歇吧?奴婢是韶华阁里王妃娘娘的贴身婢女,王妃娘娘说她睡不着,奴婢便想着亲自过来看看,若是陆小姐还未安歇的话,可否请陆小姐过去韶华阁里陪娘娘说会儿话呢?” 闻此,陆天骄忽地站起身来,忙将手里的信纸用身旁的烛火点燃,烧成了灰丢入痰盂里,又打开窗来用手在屋内到处扇了扇,方才驱散掉屋内的异味,这才踱步过去一开门便故作一脸忧心地道:“王妃娘娘因何不能安眠?” 那婢女亦是故作满脸不解地答道:“奴婢也不清楚,所以才来请陆小姐过去看看。” “那就快走吧!” 说着,俩人便急匆匆地直奔向韶华阁的方向踱步过去。 新月溶溶,晚风习习,池水悠悠,暗香阵阵,韶华阁里一室的灯火通明,香烟袅袅。 瓜子脸婢女俯身对着上座的那一袭锦衣华服,满头珠翠点缀的年轻貌美女子恭敬地行礼,禀告道:“启禀王妃娘娘,奴婢已经按照娘娘的意思,将那封信重新封好,送给陆小姐了。” 此时,那一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眉间点缀着一颗甚为醒目灵动的朱红色美人痣女子,正微闭起双眼来全身心享受着被人施于其太阳穴上的舒适按抚,懒懒地倚在软榻边上,似是极为舒心地沉声道:“嗯,你这次做的很好,以后要仔细将她的一举一动给本王妃都看好了,若是再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下去领赏吧!” “奴婢谢王妃娘娘赏赐,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替王妃娘娘看好那个贱人。” 看到主子听了自己的回话,脸上似是露出了极为满意的一抹轻笑,瓜子脸婢女方才缓缓起身来悄悄退了下去。 这时,梅汐媛方才睁开了眼睛,继而变作一脸严肃地对身旁的赵嬷嬷吩咐道:“赵嬷嬷,你派人速速按照那封信上所述的地址去仔细查查看,这‘四海茶庄’究竟是什么来头?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打草惊蛇了。本王妃倒是想看看,这个贱人到底又背着本王妃想干些什么?”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赵嬷嬷领命后退下,梅汐媛再次缓缓闭起双眼来。 转身刚走至门口,便碰到了正匆匆赶来的陆天骄,两人相互微笑着,彼此欠了欠身便就此擦肩而过。 “王妃娘娘,陆小姐来看娘娘了。”婢女先走进去禀报道。 闻此,梅汐媛立刻睁开眼来摆了摆手,替其按摩的婢女便忙停下来手里的动作,退到了一旁。 “妹妹快进来,莫要让外面的冷风给吹着了!”梅汐媛则一边扬声 召唤着,一边在进来禀报的婢女的搀扶下忙站起身来。 她一边神态优雅地走下台阶,一边朝着正踱步进来的陆天骄一脸欣喜地道:“这么晚了,妹妹怎么还不歇着,跑过来做甚?虽说这已是春天了,可西秦当下里早晚的温差还是很大的。这西秦就是和我们东宁不一样,东宁这时候的气候就温暖湿润多了,想着宫里御花园中也早已是百花争艳,蜂蝶成群,到处一片欣欣向荣之景了。不像西秦,仍是又冷又干燥。姐姐我啊身子不像妹妹,每日里就连这热茶汤都要比在东宁多喝几回才行。不然,这嗓子和皮肤可都是要遭罪了。” 陆天骄如今早已习惯了梅汐媛平日里对她拐弯抹角的各种冷嘲热讽。 其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她皮糙肉厚,贱命一条嘛!可既然她当初已下定了决心,便是不达目的决不能回头的。 于是,便强颜欢笑着被梅汐媛拉着手坐下,继而关切道:“听说姐姐身体欠安,妹妹特过来瞧瞧。可是不小心染了风寒,有没有找人来仔细看看?” 梅汐媛闻此,忙佯装着轻咳了两声,道:“哦,我这老毛病了,并无大碍,妹妹无须担心。” 闻此,陆天骄便已更加确定梅汐媛此次差人来请,定是另有他事,转念便道:“如此,那妹妹便安心了。对了,有一件事,不知道姐姐听说了没有?”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关于母凭子贵的事 梅汐媛依旧懒懒地倚在舒适的软榻边,浑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梅花幽香,姿态优雅地轻抿了口手中的茶汤,似是极为不屑地道:“妹妹指的可是衣上云那个丫头在城南不慎跌落悬崖,至今都生死不明这件事吗?那个贱骨头,她最好是粉身碎骨死透了,否则看我怎么收拾她,竟敢借口延误至秦王府当差的日子,那可是抗旨之罪,是要诛灭九族的。” 闻此,陆天骄默了会儿,其实她想说的并非是这茬,而是直入正题将方才所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诉她。 然一见梅汐媛果然什么尚都还不知道,既然是她自己先开的口,便也不介意顺着其话头先来个小插曲热热场。 于是,她故作一脸震惊地道:“那姐姐又是否可知,如今秦王府悬赏整个灵空大陆,寻找丢失了的医女的消息已是整个西秦国的大街小巷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呢?而且,妹妹还在街上听人说,这可是秦王殿下亲自向皇上请旨寻的人呢!” 此话一出,只闻夜里一片寂静的韶华阁内,忽然一阵瓷器落地所发出的支离破碎的声音“咔嚓嚓” 继而,便响起梅汐媛异常惊诧的怒吼声,道:“什么?竟有此事?怎么从都未听过有人向本王妃通报过此事呢?” 梅汐媛一边纳闷着,一边瞪向了屋内所有人正低垂着的脸,深吸口气恶狠狠地扬声斥责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木头做的吗?还是根本都是故意的,又或者本王妃平日里对你们都太好了,你们竟敢如此怠慢了这份差事。” 闻此,霎时间周围所有奴仆皆都战战兢兢,不约而同地纷纷跪倒在地一大片,那个跪在其最身旁的贴身婢女低垂着脸小心翼翼地怯声道:“王妃娘娘请息怒,这都是赵嬷嬷吩咐的,赵嬷嬷说王妃娘娘自打城隍庙里回来后便整日里郁郁寡欢,身体欠安着。便不让咱们将这件事透漏到娘娘的耳边,怕扰了娘娘的清净。” 然梅汐媛已然一发不可收拾的愤怒情绪却并未因此而缓和下来半分,反倒更火冒三丈地一把重重地拍在身旁的案几上,厉声道:“混账,难道你们都反了不成,不想让本王妃知道,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是为了本王妃好,那就眼看着让本王妃如此做一个令世人耻笑的傻子吗?” 这时,陆天骄见其已然怒火中烧了起来,心中甚是窃喜自己仅用了三言两语便解了其方才对自己的嘲讽之气,方才缓缓又开口劝其道:“姐姐也莫要太过于迁怒他们了,就依现在外面所传的局势来看,对姐姐来说,也未必算是坏事?” “哦?妹妹此话怎讲?”梅汐媛不解地道。 陆天骄道:“如今人们多数都是传说那是因为殿下对姐姐鹣鲽情深,怜香惜玉,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满 天下为了姐姐寻人。甚至还有人怀疑是不是姐姐已经有了好消息,急需要寻回最贴心的医女照料方才至此。所以眼下,正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只要姐姐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传言变为事实,堵住悠悠众口,那才是上上之策啊!” 梅汐媛颇为认真地听完了这番似是很有道理的话,又含羞垂首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腹部,兀自定睛对其说道:“妹妹是说,要我在这段时间里真的怀上殿下的骨肉…这谈何容易!” 对于轩辕翰对自己非一般的冷漠,梅汐媛显然至今都无计可施,这个男人,总是让她患得患失,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难对付地多,她甚至很多时候都有些气馁。 然陆天骄却故作一副神秘地说:“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机会总归是有的,就看姐姐能不能把握住了。” “看样子,难不成…妹妹有办法?如此,愿闻妹妹其详。若是真的能让姐姐为殿下诞下个一男半女,自古都是母凭子贵,相信到时候姐姐一定能够劝动殿下收妹妹做侧妃,如了妹妹的愿的,如何?”梅汐媛终于变得安静了下来,迫切地信誓旦旦道。 这时,陆天骄反倒不紧不慢地瞥向了室内尚还怯怯跪着的一地奴婢,梅汐媛见了忙厉声道:“你们都起来吧!看在陆小姐的份上,今日本王妃暂且饶了你们。倘若日后里再犯,定不轻饶。” “谢王妃娘娘开恩,奴婢们谢陆小姐。” 明明是陆天骄先挑起的事端,如今却是收获了这许多下人的人心,其心叵测,可见一斑。 待众人朝其致谢起身后,陆天骄却顿时一副紧张兮兮地样子对梅汐媛说:“姐姐,关于母凭子贵的事,这个我们慢慢再从长计议,有道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过,眼下有一件更颇为紧急的事,尤为棘手,不得不抓紧处理。” “哦?是何事?”梅汐媛惊诧地看着陆天骄的眼睛道。 陆天骄顿了顿,深吸口气说道:“姐姐,方才我见到殿下刚回到府里又匆匆忙忙出门了?姐姐可知道发生了何事?” “殿下回来过?何时回来的?”作为秦王府女主人的梅汐媛竟根本都尚还不知轩辕翰曾经回来过。 陆天骄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姐姐,你要多花些心思在殿下的身上才是啊!你整日里就呆在这个韶华阁中,又能知道些什么呢?” “可是,殿下他不喜欢我随处走动!我也不想惹他生气,令他烦我。况且,出了韶华阁,明里暗里便都有侍卫牢牢把守着,我……”梅汐媛欲言又止地无奈道。 陆天骄摇摇头,继续说道:“姐姐您是这秦王府的女主子,您要去的地方,谁敢拦你?难不成你要在这秦王府里,永远做一个 有名无实的秦王妃吗?亦或还是等着有一天突然出现一个人来取代你的位置?姐姐可知道,衣上云那个贱蹄子她根本就没有死,她还好好活着呢。殿下他平息四方叛乱前脚刚刚回来,便又出去寻她了。而且,这次看似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这个女人的命,真是比茅房里的石头还要硬,还要臭!这次若是让她真的回来了,你我怕是就……” 陆天骄尚且还在自说自话着,只听到衣上云尚还活着的消息的梅汐媛却早已坐耐不住了,霎时惊站起身来道:“什么?衣上云真的竟然还活着?她在哪里?” 陆天骄皱眉沉声道:“听府里的那个小丫头说,殿下去了桃花店村找她。” “桃花店村...怎么办?怎么办?千万不能让这个女人回来,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她。”梅汐媛的心里着实慌极了,一只手紧紧地揪着胸口的衣裳,话一说完竟扑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确实,梅汐媛此时的心里尤为复杂。 她本想着多日不见有关于衣上云的任何消息传回,便想着她坠崖后一定是难逃一死了。 既然如此,继续将陆天骄再留在自己身边便也已无用处,正在想法子找个理由如何将其打发送走,不想婢女下午竟带回来个神秘的四海茶庄的匿名信。 经过一番试探后,果然她对信里的消息遮遮掩掩地似是尤为神秘,想来她与这个四海茶庄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于是,梅汐媛便想借着背地里查清她与这四海茶庄之间的勾当,随便给其安个罪名好将她打发了,到时候陆天骄也不能怪自己言而无信,过河拆桥。 谁知,转眼现在反倒是她自己被告知衣上云竟然没死。如此一来,她们之前的交易自是还要再继续下去。 想着想着,她忽然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定是老天跟她开的一个玩笑。 然此时,她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憎恨?庆幸嫡母后的唯一血脉还没有死,亦或憎恨那夺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的人竟还好好活着,将继续与她争,与她斗。 她们之间,似乎生来就注定了将永远都是这样的矛盾,永远无法得到调和,永远都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而自己若是从这矛盾里得不到解脱,那她这辈子一定是输的最体无完肤的那个。 所谓的解脱,无非就是争与不争,二者选一。可事到如今,她还能选择不争吗?她还有退路吗?如果不争,那她还算什么? 若是换作是衣上云,不知她又会怎么选呢?这个她自是无从所知,但她知道,一个尊贵的公主,一个废柴丑女,世上绝对没有人愿意做后者。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她今日最终的抉择是…… 就在梅汐媛正 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时,忽然听到正陷入一片沉思之中的陆天骄口中喃喃道:“是啊,千万不能让这个女人回来,更不能让殿下再见到她,让妹妹好好想想,好好想想。这次,我们一定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再也不能让她有活着的机会了!” “你说什么?不能让她有活着的机会?你想她...死?”梅汐媛闻声,惊讶地看着陆天骄的脸问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听天由命吧! 梅汐媛承认,她是恨极了为何这个世上会存在着让自己如此为难的一个人? 可真的要让她死,她还真的下不了如此狠绝的心。毕竟,那可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她只是想要她永远不要威胁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便可。 这时,陆天骄闻声惊讶地瞪着她的脸,不解道:“怎么,你不想她死?” “我……”梅汐媛一脸难色,吞吞吐吐道。 陆天骄忿忿道:“难道你即便此时,都还搞不清楚状况吗?只要那个贱蹄子一日不死,殿下便永远都不会正眼瞧你一眼,到时候,你又如何母凭子贵?就算你放下公主的自尊,脱光了贴上去,殿下也绝不会碰你一根指头。你心里不会不清楚,殿下既然有能以秦王府名义悬赏在整个灵空大陆里寻她的决定,便证明他心里是有多在乎那个贱人。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她母凭子贵的那一天,方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番被如此挑明了的话一出,算是终于彻底触动了梅汐媛那根敏感的神经和自尊,点燃了压抑在其心间的所有怒火,亦粉碎了她心底最后那一丝丝理智。 只见她一边听,一边蹙眉紧紧地咬起牙根来,眼里噙满的尽是熊熊燃烧着的怒火,继而被隐藏在衣袖里牢牢握起的两只绣拳霎时间猛地抬起一把将案几上的所有器皿大力地掀翻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兀自声嘶力竭地扬声怒吼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顿时,韶华阁里的婢女们里里外外全都吓得跪了一地。 见此,陆天骄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嘴角窃窃地露出一抹邪笑。 默了许久,梅汐媛从未如此冷厉渗人的一个眼神忽然斜向陆天骄的脸,沉声问了句:“你打算要怎么做?” 陆天骄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哼...妹妹心中自是已有了打算,姐姐不必过虑。作为你我之间的交易,妹妹自会想尽办法替姐姐分忧,除去一切绊脚石的。我就不信,我陆天骄,斗不过她一个恶名远扬的废柴丑女,姐姐只管等着看好戏吧!这次,妹妹定让她万劫不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无葬身之地!” 陆天骄走后,梅汐媛依旧一动不动痴痴地愣坐着。下人们想要收拾这一地狼籍,也都被她一一全部喝令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一丝丝哀伤夹杂着恐惧从她的心里渐渐渗了出来,又一寸寸地流经她的全身,似是在慢慢地吞噬着她的力量。 忽然间,她觉得整个人都好累好累,似是从未都这般累过,于是想要起身去躺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站不住,挣扎了许久,起身来只踉跄了不过两步,便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于是,她不禁顺势用双手抱着头伏在腿上,紧咬 着那张温软的红唇,只觉得此刻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而最终还是被自己硬给逼了回去。 正在埋头默想着,突然听到头顶一个尤为关切和吃惊的声音响起说:“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发抖呢?” 然她却并未抬头去看,只觉那人又蹲身了下来将自己搀扶起,而自己只如同一缕游魂般轻飘飘又不知不觉中便被扶到了软榻上坐起。 又静了一小会儿,只觉得周围到处乱哄哄一片,夹杂着瓷器碎片互相碰撞的声音,还有教训谩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乱作一团…… 稍时,扶她起身的人再次朝她走了回来,似是忽觉得有些不对,便忙伸手将她的头微微抬起,顿时脸上一惊,大声问道:“王妃娘娘怎么把嘴唇给咬出血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于是,那人忙掏出帕子来坐在其身旁小心翼翼地一边替其擦拭,一边紧张担心地都已哽咽了起来,道:“王妃娘娘你倒是说话呀,一直这么憋着,是会把身子给憋坏的!” 终于,梅汐媛渐渐看清了眼前一脸忧色的人,缓缓回过了神来,却是心中滋味甚是复杂,盯了她一会儿,继而猛地抬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趴在其肩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人心疼地轻抚着她的背说:“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闲杂人等皆都陆陆续续地退了下去。 梅汐媛似是也已平复了些许下来,哽咽着道:“赵嬷嬷,她没有死,她竟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王妃是说三殿下说的那个丫头?”赵嬷嬷闻声,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梅汐媛终于缓缓松开了手,吸了吸鼻子,兀自一边拭泪一边端坐起身来点了点头道:“陆天骄说她就在桃花店村,秦王殿下...已经赶去寻了。” 见此,赵嬷嬷先是愣了一下,又默了会儿,问道:“那王妃打算怎么办?如此一来,是不是还要和陆小姐继续合作?还是...将这消息派人通知给三殿下,让他来定夺?” 陆天骄可并不是盏省油的灯,好不容易主仆俩抓住了其把柄,打算借此将她彻底打发掉,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死人又复活了? 然就前不久,梅汐媛在城南城隍庙里和梅志煊的一番差点儿撕破脸的争执至今都还历历在目。此时,赵嬷嬷不知梅汐媛现在究竟会如何选择。 只见梅汐媛吸了口气,道:“陆天骄方才说,她有办法这次让她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成为我们的绊脚石……” 不及其将话讲完,赵嬷嬷顿时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向梅汐媛的脸,压低了声音将其打断,惊声道:“彻底消失?是要她...死?” 梅汐媛对其木然地点了 点头,似是至今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尚都还心有余悸一般。 “那王妃娘娘您答应了?”赵嬷嬷是看着梅汐媛从小长大的,知道她的本性其实并不坏。 但是,又有哪个金枝玉叶能心甘情愿地忍受如此被夫家轻视甚至无视的屈辱呢? “我……”梅汐媛吞吞吐吐,最后弱弱地点头回应道。 陆天骄做事,果然狠绝。见此,赵嬷嬷愣了半晌后,缓缓地闭起了眼睛。 梅汐媛看着赵嬷嬷满是忧郁和失望的脸,忙拉起她的手来对其解释道:“赵嬷嬷,我和她俩个,注定只能活一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陆天骄说的对,我才是秦王府的女主人,殿下如今既然能以秦王府的名义满天下里寻她,那未来还会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事到如今,早就没了退路,我绝不能失去秦王正妃这个身份,更不能让一个废柴丑女掩盖过我的光芒,又岂能让母后对我失望,不能,不能……” 话一说完,整个人便趴在了身旁的案几上抽泣起来。 赵嬷嬷心里又怎会不知她心里的苦苦挣扎,此时,她方才了解到梅汐媛为何会有方才的那般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 半晌后,她睁开眼睛起身来忧伤又心疼地一遍遍轻抚着梅汐媛的后背,可怜她,终是被命运捉弄,被其逼着变成了她曾最讨厌的模样。 看着她让人心碎的背影,赵嬷嬷沉声问道:“那三殿下那边,你又作何交待?上次在城隍庙里,他已经严厉警告过你了。这次,怕是没有再那么好糊弄了!如果他真的一气之下将此事禀报了国君,怕是……” 闻此,梅汐媛心里顿时一惊,继而挂着泪水坐起身来,又暗自沉默了一会儿,兀自看着赵嬷嬷的脸,道:“那就将她在桃花店村的消息如实派人通知给三皇兄吧,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们。到底是谁更先一步找到她,她又是生是死,一切就都听天由命,看她的造化了!” 俩人静了一小会儿,赵嬷嬷问:“那四海茶庄那边……” 梅汐媛整了整脸色,稍作思量道:“四海茶庄里继续让人盯着,以防她又使什么炸。” 是夜,西秦学院蝴蝶谷东郊附近,一座幽静的民宅内,灯火通明。 梅志煊一袭锦白长袍、墨发半束、浑身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正玉立在书案旁双手负后,借着烛火之光呆呆地凝视着一琉璃瓶里几只正在翩翩起舞,在夜里挥动着翅膀发出星星点点光芒,时而深蓝,时而湛蓝,时而浅蓝变换不停着的神蝶。 口中似是还在时不时地断断续续,喃喃念叨着些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东宁国那么多秘事?...西秦守护者,真的还在吗?“ 忽然,一阵风透过窗户吹了进 来,将他一从城隍庙里回来便急急书好的两张字吹落在地,只见其中一张上书的是“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而另一张纸上书的则是“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这时,走进来一侍卫,一进门便看到了吹落在地的两张字,忙上前去将其拾起,近身到梅志煊的身旁道:“殿下至今还未参透这几句话吗?” 闻声,梅志煊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踱步到书案边坐下,对着面前案上摆着的两张字,默了会儿,道……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不如,一起合作吧! 侍卫一进门便看到了吹落在地的两张字,忙上前去将其拾起,近身到梅志煊的身旁道:“殿下至今还未参透这几句话吗?” 闻声,梅志煊方才回过神来,缓缓踱步到书案边坐下,对着面前案上摆着的两张字,默了会儿,只冷声问道:“父皇那边还未来信吗?” 侍卫这才急急将怀里揣着的一封密信拿了出来,双手恭敬奉上,道:“这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殿下请过目!” 梅志煊将信接过展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才刚刚放下,那侍卫便一脸欣喜地朝其拱手恭贺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殿下终于要大婚了!” 不想,梅志煊闻此脸上却并无一丝喜色与动容,侍卫即刻变作一脸尴尬地收了声。 俩人一起沉默了会儿,梅志煊拿起信来将其置于烛火上,即刻化为了灰烬。 见此,侍卫似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忙开口道:“对了,殿下让属下查的事,属下已经……” 岂料话刚开口,梅志煊顿时扬起一只手来示意其收声,继而无厘头地扬声说了句:“出来吧!不要再躲了!” 即刻,门口屋檐下忽然似是从天而降一袭紫红色长袍,单手附后,三千墨发用一只精致的白玉簪半束着的挺拔背影来。 待其缓缓转过身来时,方见其鬓间两缕微带蜷曲的青丝洋洋洒洒地垂下,那张俊朗的脸上竟长了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全身尽显一副妖艳和恣意随性之姿态。 见此,侍卫慌忙抽出了腰间明晃晃的佩剑,将其横在自己面前,作应战之势准备保护身后的主人。 然梅志煊却在其身后轻描淡写地嘴角里扬出一抹浅笑,道:“你退下吧,他若想出手,就是几十个你也拦不住。” “可是,殿下……”侍卫似是还想争辩些什么。 梅志煊却认真地坚持道:“退下吧!” 侍卫终是无奈地收起剑来大步退了出去。 侍卫离去,梅志煊便一边起身来朝着一旁的茶座上踱步过去落座下,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其轻蔑道:“南安太子,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下一起喝杯茶歇歇吧,连着好几晚趴人屋顶的滋味想必也一定不好受吧!” 闻此,易君浩挑了挑眉,倒是步履极为坦然地一步跨过门槛来。 迈步到屋内,驻足玉立着环视了周围一圈,见冷冷清清,唯有烛火摇曳,香炉里散发出的香烟袅袅升起着,眼睛不禁只在那琉璃瓶里正起舞变色的神蝶上多滞留了稍时,继而便亦撩起袍角来随意地落座在茶座的客位上,梅志煊的对面道:“三皇子早就发现了?” 梅志煊微微含笑,一边煮水泡茶,一边道:“怎么,太子殿下也是前来恭贺本皇子大婚在即的吗?” 易君浩抽了抽嘴角,露出 一抹不屑的笑,即是明人,亦无需暗语,便兀自直奔主题道:“原来你就是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你为何要将丫头从城西衣府拐带到万娇阁里?对她有何居心?” 梅志煊闻此,却并未直接回答他这个疑问,而且漫不经心地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反倒谈起他曾经的另一问题来:“太子殿下不是很想知道本皇子为何来西秦吗?” 易君浩注视着他的眼睛,想到方才那侍卫恭维的话及目前各国的局势,稍作思量,顿时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轻蔑笑容来挑衅其道:“是因为西秦公主?没想到温润如玉又英勇善战的三皇子殿下也终究难逃脱一场政治联姻啊!不过,看来东宁对西秦国里所存在的那股神秘力量颇为感兴趣啊!为了它,竟让尊贵无比的公主和皇子先后皆都为此而双双献身,实在是令人佩服,佩服!” 岂料梅志煊却一点儿也不为其言语挑衅所动容,只哼笑一声,一边将刚刚冲泡好的茶汤向易君浩面前递了过去,一边幽幽道:“没错,本皇子的确是因为公主之事才留在了西秦,但却不是为了那西秦公主,而是为了我东宁国一出生便遗失在西秦已有17年之多的嫡公主。” 闻此,易君浩即刻间朝其瞪大了那双如十里春风般迷人的桃花眼,惊声道:“东宁嫡公主,难道不是传闻中深受东宁国君尤为疼爱,如今已身为西秦秦王妃的永乐公主吗?” 梅志煊依旧浅浅笑着,却不再说话,只兀自一口接一口地轻抿起手中的茶汤来。 易君浩亦一边品茗,一边望着俩人面前那壶不停翻滚着的热水入神地默默独自想了会儿,原来那永乐公主不是东宁国嫡皇后所生,这便是说,东宁国如今的皇后乃是一继后。17年,17岁,这怎么可能呢? 忽然,他的心里有个让他惊诧不止的念想浮了出来,继而猛地抬起头来甚觉不可思议地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怀疑丫头便是你们东宁国遗失在西秦国17年的嫡公主?” “当年,嫡母后正值有孕在身临产在即,不知为何,突然有一日里非要坚持来西秦国,任谁都劝她不下。然不想,那一别竟成了生死永别!有朝一日,若是让本皇子查到是谁对嫡母后下的毒手,本皇子一定叫她生不如死!”梅志煊握紧双拳置于膝头,信誓旦旦地忿忿道。 “东宁国嫡皇后…她死在了西秦国?……可是,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丫头便是你东宁国嫡皇后于西秦临终所产呢?”易君浩始终难以相信。 梅志煊心里认定了道:“自从得知嫡母后在西秦遇害之后,父皇震怒,便派了一批又一批人马来西秦追查,却只得到嫡母后生前产下一女婴,将其托付给了山里的一对以采药为生的夫 妇,便撒手人寰了。” 说起这惨绝人寰的过往,梅志煊不禁缓缓闭起了双眼来。 稍时又继续道:“因为时隔太多年,本来这件事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直到在秦王府,让本皇子遇到了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神,那和嫡母后简直就如同重叠一般的眼神。于是经查,就在前不久,本皇子已经在衣府附近将衣府的来龙去脉都打听地清清楚楚,本皇子便更加肯定自己的预感绝对不会错。嫡母后一族生之女子,身上皆都有一个特殊印记。那日,见那丫头独自一人欲往万娇阁里寻人,本皇子本来打算借此最后来验证她的身份,岂料,这一切却都被你给破坏了。后来,秦王轩辕翰的人也寻到了万娇阁里,那丫头便就此……” “原来那天你是想...…无耻!”易君浩忽然反应过来,随即怒目暴喝着,大力地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瞬时案上的水花四溅开来。 “太子殿下是不是…喜欢那个丫头?”岂料梅志煊却突然炸出一句。 “那又如何?”易君浩依旧气呼呼地扭头望向了另一旁的神蝶,轻蔑地道。 梅志煊笑了笑,又为其斟上了一杯新茶,道:“看样子,太子殿下似乎跟那个丫头已经相识许久了,一定对她很是了解吧!不如,一起合作吧!” 闻此,易君浩猛地转回身来,怔望着梅志煊的眼睛,纳闷地道:“合作?你想怎么合作?” “不必我多言,太子殿下应比本皇子更清楚那丫头在西秦的情况。迄今为止,她虽因为相貌和一场不为人知所导致的意外昏迷而被人退了亲,但亦算是尚还未许配人家。又承蒙太子殿下抬爱与不弃,若是太子殿下能与本皇子合作将那丫头寻回。待本皇子令婢女帮助验明其正身之后,本皇子一定会帮太子殿下在父皇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促成这桩美好姻缘的。不知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梅志煊将手里的一盏新茶朝其缓缓递了过去,诱惑其说道。 易君浩认真地听着,暗自心里琢磨着这番似是有几分道理的话,若是她的丫头真的是东宁国嫡公主的话,似乎他就再也不必拿那无理霸道的秦王轩辕翰束手无策了。 然此时,他却收敛住心中的狂喜,一边接过茶盏来轻抿一口茶汤润喉,一边仍旧故作镇定地道:“三皇子怎么就这么肯定那丫头一定会是你所找的那个人?可到时候若是验明了正身…她不是又该如何?” 梅志煊半举起自己的茶汤来撇了他一眼,继而又淡淡地笑了笑,道:“到时候若验明她真的不是我国所遗失的嫡公主,那就全当是本皇子成人之美,帮太子殿下寻回美人了,可否?不过…本皇子向来都看人很准,就比如,本皇子看那秦王轩辕翰似乎也 对那丫头……” “好,一言为定,就这么说定了!”正所谓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梅志煊刚一开口提起轩辕翰对衣上云亦别有一番心思来,易君浩果然马上就再也沉不住气,按耐不住了,忙开口将其话语打断,极痛快地答应道。 “好!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梅志煊亦脱口即出道。 稍时,俩人一同便就各自这几日里对衣上云的搜寻做了一番信息交流,最终却都陷入了各自的一片沉思当中。 忽然,梅志煊抬头望向了书案上的那两张字,道:“太子殿下请来这边看看这几句话,不知是否能参透其中几分?” 俩人各自先后起身来,走向了书案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本是无忧少年郎 易君浩跟随着梅志煊的脚步走到书案边,顺着他手指方向,伸出一双大且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来将案上铺着的两张字轻轻拿起来靠近烛火颇为认真的一一默念了一遍。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继而缓缓抬眼看向梅志煊的脸,故作一脸疑惑不解地问:“这是?” “太子有所不知,这是本皇子从一位看似高深莫测的青袍道长处所听来的,觉得话里似是大有玄机,然却至今都未能将其参透。不知太子殿下对此可有何见解?”梅志煊单手附后着立在其身旁苦道。 易君浩闻此,心中顿时一愣,兀自又将目光再次收回落到其手里那一纸苍劲有力的字迹上,表面看似仍在琢磨,实则心里却在暗暗定夺着:“我到底该不该将城隍庙里的事告诉他呢?素闻东宁国富甲一方,兵强马壮,是目前灵空大陆四国里最具实力的一个。而那东宁老国君已然大势已去,这梅志煊年少有为,风度翩翩,俨然比那传说中奢靡又荒淫无度的二皇子更适合继位做一位明君。如今,他也要大婚了,如若真如老和尚对此话所解,该不会他与那西秦公主便是那能有统一灵空大陆四国之强大力量的龙与凤吧!?” 正在思量着,一旁的梅志煊见其半晌都不说话,便在其耳边轻唤了两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易君浩蓦然抬眼朝其看去,只见梅志煊望了眼窗外,继而淡淡对其笑着道:“夜已深了,不如太子殿下今日先就此安歇吧。这个我们日后再慢慢讨论亦不迟,只是寻人的事,须得太子殿下务必放在心上抓紧了才是,可好?” “也好!”易君浩想了想说道,顺势将手里的字放回到书案上。 这时,梅志煊扬声唤来了门外的守卫:“来人,带太子殿下去歇息,好生伺候着!” “是”推门而入的两名身着一袭黑衣劲装,墨发全束,腰间佩剑的侍卫,其中一名随易君浩一起踱步了出去。 剩下的另一梅志煊的近身侍卫则快步过去将门轻掩上,尔后又折回到了其身旁沉声问道:“殿下,您真的决定要与那南安太子合作吗?” 烛火下,只见梅志煊的脸上顿时半点笑容都不挂,他并未回答侍卫心里的疑惑,只是双手负后着渐渐半眯起那双深邃的炯目来看着易君浩放回到书案上的字,露出一脸的深不可测…… 是夜。 经过一番马不停蹄的奔波劳碌,龙恩也终于风尘仆仆地一路向北穿越了西秦与南安的边境,到达了位于西秦最南的边境地带处,西秦国乃至整个灵空大陆最有名的学府——西秦学院。 西秦学院坐北朝 南,乃一傍山而建的山林胜地,书院大门是一座双层飞檐单门,门上高悬着气势磅礴的“西秦书院”四字横额。 学院建筑皆为清一色的白墙青瓦,门前古树垂荫,溪水轻吟。整座书院显得幽静无比,亦颇为庄严肃穆,苍翠欲滴的参天古树间掩映着一座座历经沧桑见证的楼阁庭院。 而在西秦学院侧门的东南方,左翼山下有一凉亭,其周围崖石峻峭,涧水湍急。 此时,龙恩便正是独自坐在其里面的石凳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耐心等候着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出现。 一阵温柔的风吹过,恍恍惚惚间,一缕思念浮起,遂自己过去这半生中的所有颠沛流离,血雨腥风与辛酸苦楚一幕幕亦不禁浮上了心头。若不是此时这里如此安静,他似是差点儿都快要将此忘记了,可又怎么会真的忘记。 原来,自己曾经也是一个虽出生于平凡普通甚至有些拮据度日的山间穷书生家,倒也过的是无忧无虑,不乏是个有爹娘百般疼爱的少年郎。 儿时的记忆里,爹娘之间亦永远都是那般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起早共描眉,恩爱两不疑,似是从来都未红过脸,大声说过话,一家人颇为幸福与满足地生活在一起。 所谓“学优而登仕,摄职从政”,其后来所有一切的不幸,都源于爹爹的一场科举考试。 因为没有重金送礼给考官,便被人顶替了名额,爹爹一怒之下找那昏官理论,岂料自己却又多挨了几十板子,被人抬着送回到家中。 见此,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年轻娇美娘亲亦是气不过,复去替爹爹讨个公道,岂料却就此再也没能回来,音信全无。 待到爹爹身上的伤稍微好了些,刚能下床来,便一心执意要去找娘亲。却是数日后,竟被人发现曝尸在荒野之中,险剩下一堆白骨。 可怜就此本甜蜜幸福的一家人,独剩下一个仅仅七八岁的孩子,从此无依无靠,成了一个沿街乞讨,艰难度日,有今日无明日的小乞丐。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看起来似是颇有来头的陌生男子于街角发现了在冰天雪地里正瑟瑟发抖的他。便带他去了他从未见过的豪华酒楼里,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好吃好喝。 不仅如此,还悉心安派人教他读书,习字,练武…… 那一刻,他竟恍然感觉自己似是一缕即将奔赴向黄泉之路的游魂一般,一定是他快要死掉了,才会有如此幸福地极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再后来,有一日,他突然被那神秘男子告知了一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惊人消息:“之所以要你刻苦学习这么多,是因为未来有一天,你将才会是这西秦大地真正的主人。” 那一刻,他着实惊呆了,愣愣地问:“可是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 那人只冷冷地答他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好好准备吧!让我们一起来静候这个大好时机的到来。” 于是,他便真的想方设法,哪怕是昧着良心坑蒙拐骗地开始了到处筹钱,招兵买马悉心储备起来。 对于一个三餐不保,无家可归,又衣食俱忧的乞丐来说,或许衣能避体,食能果腹已是人生最大的满足,可偏偏他命里注定便不是这样简单的乞丐。 他承认,曾经太多饥寒交迫,低头行乞的日日夜夜,已经把他消磨地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人可欺,可怜的臭乞丐。 是啊,既然有机会能让他做人上人,哪怕就算可能会掉脑袋,谁又会愿意做那被人如过街老鼠般追赶和唾弃,甚至轻而易举便可将其死死踩在脚下的乞丐呢! …… 夜色如墨,就在龙恩尚且还沉浸在自己沉沉的犹如一片睡梦中时,静谧的西秦学院里一林荫小道上,忽然现出一身披黑色斗篷,兜着风帽,步履蹒跚的神秘男子身影来。 只见他边走边朝四处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径自朝着学院侧门走了出来,直奔向凉亭。 没过多久,龙恩尚且依然还沉迷在自己的睡梦之中,脸上的表情亦忽阴忽晴。忽闻耳边传来一熟悉的声音,道:“少主人,少主人……” 眼睛刚一睁开,那一袭黑色斗篷,兜着风帽,步履蹒跚的男子身影便忙上前来朝其跪下,激动地道:“老奴拜见少主人。” 龙恩忙起身来将其扶起坐下在自己的身旁,并含笑关切道:“寿伯,多年未见,你还好吗?” “老奴多谢少主人关心,托少主人的福,老奴这些年很好。”神秘男子伸手拭了拭眼角,道。 此时被龙恩口中所称之为寿伯的人,便是在他沿街乞讨,最穷困潦倒,孤独无助的时候,在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似是即将都快要夺走他小小生命时,向他伸出援手的颇有来头的那男子。 俩人一起并肩坐了下来,龙恩遂将一小黑匣子拿了出来,推到了寿伯的面前,道:“这些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寿伯收下。” 寿伯忙伸手推辞道:“少主人总是这样客气,老奴实在不敢当,老奴孑然一身,实在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少主人还是拿着这些去办大事才好。” “无碍的,寿伯尽管放心收下,若是现在用不着,便自己留起来到时候养老也成啊!”龙恩又将其推过去坚持道。 见着自己每次都是怎么也推不掉,寿伯便又无奈地收下,道:“那老奴就多谢少主人赏赐了。” 龙恩这才松了口气,笑了笑,转念不解地道:“寿伯这次为何会将我们的见面 約到了西秦学院这么偏僻的地方呢?以前我们每次不都是約在皇城里见面的吗?” “唉……” 见其唉声叹气又吞吞吐吐,龙恩似是已习惯性地道:“还是不便说嘛?如此,我也不多问了。此次,我是想来问问寿伯,究竟何时方才可举事。如今,我的那些弟兄们一个个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不耐烦了。我怕夜长梦多,再生枝节,到时候怕是就麻烦了!” 闻此,寿伯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递到了龙恩面前,道:“少主人先看看这个吧,这是宫里交待老奴给少主人特意备下的。” “这是什么?”龙恩将信很快拆了开来……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怕是苦肉计 寿伯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递到了龙恩面前,道:“少主人先看看这个吧,这是宫里交待老奴给少主人特意备下的。” “这是什么?”龙恩一边纳闷着将寿伯手里的信接过很快拆了开来,只见那张纸上竟是一恍若天仙般的妙龄女子画像。 寿伯小心谨慎地朝四处里打量了下,压低声音严肃地道:“这是西秦学院陆贤刚刚修复完成的西秦守护者画像,少主人应该听说过,‘得此力量者得天下’。所以,当下少主人最打紧的事便是应竭力尽快将这女子给找出来据为己有,占了这先机,好使其到时候能助少主人您一臂之力……” “西秦守护者...真的没死?她竟是一个女子?”龙恩将目光聚集落在手里的女子画像上一边认真端详着,一边听了寿伯的话,一时间忽然猛地抬起头来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寿伯默默地点了点头,兀自又开口继续道:“如今,被修复好的守护者画像已被送到了宫里,皇上已经命人在各处全力搜寻其下落,就连秦王也已经开始行动了。所以,少主人要比他们更快将其找出来才是啊!如果守护者真的先落到了他们手里,怕是我们就很难对其动手了!” 闻此,俩人一起陷入了各自沉沉的思绪当中。 许久后,龙恩方才缓缓回过神来将画像折叠起收好,便兀自起身来向其道别:“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去立刻派人四处去打探,一定会在他们之前先拥有守护者力量的,寿伯保重,告辞!” 然刚迈开没两步,又驻足停了下来转身对其浅笑着说道:“对了,桌上放着的一坛甚好的女儿红,是酒坊最新制的佳酿珍品,寿伯尝尝吧!” 话一说完,便头再也不回的大步下了山去。 寿伯起身来走到凉亭边上,目送望着其渐去渐远,最后终于慢慢消失在一片沉沉夜色中的高大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便回去石桌边抱起那坛酒与匣子来,又步履蹒跚地朝着西秦学院里回了去。 刚一摸黑进入到学院里自己的房内,将房门从里面插上,正准备收拾收拾便就歇下了。 “咚咚咚”忽然一阵叩门声响起。 他一边问了句“谁啊?”,一边疾步过去开门。 这时,门外传来一温文尔雅的男子声音,道:“请问寿伯可是歇下了?” 打开门一看,忙对着门外的来人惊声道:“陆院长,这么晚了,您...您怎么到咱们下人的屋里来了?快快快,快请进屋坐!” 陆贤一边被请进到屋内坐下,一边故作唉声叹气的试探道:“唉,这几日里,天麟和天骄这俩个孩子都不在学院里,老夫总是不放心,便就睡不着。方才起身来在各处随便走了走,见只有你屋内的灯 还亮着,便过来瞧瞧你。平日里学院诸事繁多,也从未顾得上对你关切半句。不知这几年,寿伯在学院里的一切可都还习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对老夫说便是,老夫一定竭尽所能。” 寿伯一边捧着碗热水过来恭敬地朝陆贤双手奉上,一边立在其身旁含笑着道:“陆院长平日里那么忙,没想到还关心我们这些下人的生活琐事,真是太难得了。老奴在这里过的很好,衣食住行皆都无忧,多谢陆院长关怀。” 见着寿伯腿脚不好,又还一直站着说话,陆贤忙朝其劝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寿伯腿脚不好,你坐下说话便是,无须多礼。” 闻此,寿伯倒也没有再推辞,一边在其身旁坐下,一边向其致谢:“老奴多谢陆院长体恤。” 陆贤笑了笑,忽然问道:“对了,不知寿伯来西秦学院已有多久了?” 岂料寿伯脱口即出:“至今已经有八个年头了。” 闻此,陆贤嗖的一下,顿时看向了寿伯那张布满伪善与和蔼的脸,故作一副吃惊地扬声道:“已经八年了?!原来寿伯可真谓是学院的老人儿了啊,这八年里,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八年前,若不是小姐好心将老奴在半路中带回到学院里,还安排了个轻松的差事,老奴怕是早就不得久活于人世了,又岂会有今日!所以,这辈子老奴也不会离开学院的,学院便是老奴唯一的家。”寿伯的演技亦确实不错,话语诚恳地不得不令人信服。 陆贤一边含笑暗自打量着他,忽然目光落到了其腿上,看来看去,不知道为何,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对了,寿伯的腿是怎么回事呢?” 闻此,寿伯忙附手上去在膝盖处一边摩挲,一边叹了口气苦道:“唉,年轻的时候干活做工,不小心被重物给撞了,家里又穷没钱看大夫,便随便找了个人给瞧了瞧,谁想越治却越差,后来也就放弃了。” 陆贤忙道:“老夫也略懂医术,不妨让老夫帮你看看,如何?” 闻此,寿伯倒似是一点儿也不心虚的样子,坦然说道:“如此,那就有劳院长了!只是时隔多年,应该是没救了!” “有没有救,都得先看看再说,若是还能救,岂不更好。到时候,寿伯还能好好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呢,又何必将自己的一辈子圈在这里,整日与这些花花草草绑在一起白白消磨这好时光呢!”陆贤一边微笑地说着,一边帮其一起将裤腿挽了起来。 经过好一番旁敲侧击以及详细诊脉后,陆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来。 这时,寿伯一边将裤腿放下去,一边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没得救了?其实,八年 前老奴遇到陆小姐的的时候,她便已经替老奴诊治过了,因为时间拖的太久,怕是大罗神仙亦没得救了!” 闻此,陆贤忙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朝其惊声问道:“寿伯方才说,小女八年前也曾替寿伯看过诊?” “陆小姐果然不愧是陆院长的掌上明珠,小小年纪,便深得陆院长的真传,给老奴的诊法和陆院长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寿伯赞叹道。 陆贤愣愣地暗自琢磨着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淡淡地对其笑了笑,道:“其实寿伯也无须太过于担心了,许是陆贤学医不精亦是有的。日后若是有更好的治疗腿疾的医者,陆贤必定会向其多讨教一二,再来为寿伯医治,寿伯且放宽了心才是。” 寿伯当即起身来,一边过去替陆贤打湿一条布巾来擦拭手,一边一脸严肃地对其謝道:“陆院长快别这么说,老奴真的不敢当,陆院长能收留老奴在此,老奴已是感激不尽了,实在不敢再多劳烦。本就是一风烛残年之人,能得现在的安逸,已是幸运,又岂敢再奢望些什么!” 然陆贤此时却半眯起眼睛来早已陷入了自己另一沉重而又甚觉恐惧的思绪当中,心里暗自道:“此人的脉象比一般人颇为强劲有力,明明就是个多年习武之人。且其腿疾也并不是他所说的什么因重物碰撞而致,他乃是以其内力封住了自己腿部的几个穴道,方才致使其走起路来看似是有些颠簸的样子。可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呢?八年...他竟在西秦学院里,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来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最初,这难道是一场专门做给天骄看的…苦肉计?” 一念至此,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脸色却似是变得更难看了几分,望向了窗外的一轮明月,心中甚是不解:“然如此明显的脉象与手段,即使是八年前的天骄,亦是不可能诊不出,看不明白的啊!” “天骄...天骄……”陆贤对着明月,出神地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默念着陆天骄的名字。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在他的头顶上响起道:“陆院长,擦擦手吧!” 陆贤这才忙回过神来,收回视线,兀自起身道:“哦,不用了。时间不早了,明日学院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老夫这就回去了。累了一整天,你也早些歇着吧!” 说着,陆贤便忙起身来朝着门口踱步过去,忽一抬头,瞥见了门口角落里的那坛出自城南醉仙仿的女儿红和黑色匣子,墙上挂着的黑色斗篷亦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心里这才想起了一开始自己为何要进到这个屋子里来的原因。 于是,他忽然顿足转身过来,笑着问了一句:“对了,寿伯在这个世上,可还有其他认识的亲戚朋友 经常往来走动呢?” 闻此,寿伯似是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了一般,故作无奈又可怜地模样,脱口即出:“老奴祖上世代单薄,都是西北地区可怜穷苦的庄稼人,前些年西北闹蝗灾,全村人几乎都被饿死了,家里就剩下老奴一个从此无家可归,苟延残喘至今,若不是遇上小姐,老奴真的是……” 寿伯故作一副再也说不下去了的模样,默默地拭起了泪来。 见此,陆贤叹了口气道:“如此,以后便将这里当做是你的家吧。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一说完,便一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双手负后着边走心里暗自道:“看来,方才从偏门下山的人,定是寿伯无疑了。可那与他神秘夜会的男子,又究竟是谁?这醉仙坊极品的女儿红,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便能买到的。希望天麟能尽快将那个丫头找回来,衣上坤啊衣上坤,你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老夫还真是小看你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岩间九龙腾四海 冰冷的漫漫长夜,天幕的一角,一轮清冷固执的残月挣扎着总不舍得落去,贪婪的高高悬于云霞翠轩窗外的枯枝头上。 窗内,伊人掘强地坚守着自己的重重心事,心里碎碎念所期盼着那个生命里似乎注定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这一切,到底是世事弄人,还是庸人自扰之,如今都早已模糊了概念,只知道自己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时光荏苒,又有谁知道这已经是第多少个夜里,伊人如此彻夜难眠地盼望着新一天黎明的曙光能快点儿到来。 而终于,朝舒夜卷,在东方的天边处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的颜色来,继而整片天空很快便亦跟着现出那如同少女绯红的脸颊一般的颜色来,直至大亮,鸟儿开始放声歌唱,勤劳的人们亦开始了崭新一天的劳作与生活。 此时,秦王府里,赵嬷嬷脚步匆匆忙忙地朝着韶华阁梅汐媛的寝室方向踱步而来。 人尚还未至,催促的声音便已响起:“还未伺候王妃娘娘起来梳妆吗?” 守夜的婢女缓缓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揉了揉眼睛,方才懒懒地回道:“回嬷嬷的话,王妃娘娘尚还未传召梳洗!” 闻此,赵嬷嬷顿时看似一脸着急的样子,在门口来回踱起方步来,偶尔还叹息着几声。 然只不过稍时,似是真的等不及的样子,便正欲朝里面开口说话,岂料里面竟传出柔软的一声道:“是赵嬷嬷吗?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都进来伺候吧!” 于是,门前立马便现出了一群手里捧着各式梳洗用器具的婢女,依次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到了寝室里去。 梅汐媛这才被伺候着从榻上下来,披着一头乌亮的青丝三千,挪身坐到了一面精致的菱花镜前,被这屋内霎时现出的许多如花儿一般娇嫩的女子伺候梳洗打扮起来。 这时,梅汐媛方才一边在镜子里端详打量自己,一边问道:“今儿一大早的,赵嬷嬷怎么这么急的来找本王妃?究竟所为何事?” 赵嬷嬷上前一边替其筚头发,一边神神秘秘地开口道:“王妃娘娘,今儿早起,老奴看到陆小姐天刚一亮,便鬼鬼祟祟地溜出了秦王府去……” 未及其将话讲完,梅汐媛却似一点儿也不好奇地带了很多轻蔑地口气道:“她是殿下的师妹,亦是秦王府的常客,自是一向都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这有什么好奇的。许是,她又贪嘴街上哪家的粗食了吧!唉,由她去吧,看来本王妃陪嫁来的东宁御厨,竟还比不上西秦国街上的那些难以下咽的小店,她也真不愧是贱骨头一个!” 赵嬷嬷道:“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老奴见她鬼鬼祟祟的,便命人悄悄在她后面跟了去,刚才收到消息回来说,陆小姐去了…四海茶 庄!” “什么?她真的去了那里!”闻此,梅汐媛顿时抬起眼来一个惊声道,刚刚精心挑选好捏在手里的一支玉兰簪子砰的一声从手中滑落下来。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探消息的人回来说,四海茶庄只限有身份地位的人进入,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赵嬷嬷一边替其将滑落的玉兰簪子捡起插上发髻,一边一脸难色地道。 梳妆终于完成,梅汐媛一边检查妆容,一边好奇地问:“看来这四海茶庄的派头果然不小嘛,究竟是何来头,可有查到了些什么?” 赵嬷嬷这才想起了一大早所收到的信息,便忙将身上的一封信掏了出来递上,道:“王妃娘娘请过目,这是昨儿个您一交代,老奴便安排人去查的结果。仅短短不过大半月的时间,便能使一即将面临关门的酒楼起死回生摇身成为整个京城里的一号茶庄,想必这茶庄如今的正主一定不简单。” 梅汐媛将信看完,心中颇为震惊,没想到区区北烈国一个小小的野蛮商人,竟也能有如此本事,倒是完全颠覆了她对北烈乃蛮夷之邦,不懂风趣的一贯认知。 听着耳旁赵嬷嬷的话,她不禁挑了挑眉,兀自又渐渐半眯起那双明眸来,一脸悠长地对其吩咐道:“赵嬷嬷,备车,本王妃忽然间对这个四海茶庄颇感兴趣,想要亲自去体验体验这个号称京城的一号茶庄,看它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是,老奴这就下去准备。” …… 话说伊人陆天骄自从昨日说服了梅汐媛,这次势必一定要取了衣上云的性命后,便因此而彻夜未眠。 辗转反侧地苦思冥想了一整夜,最后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帮自己做这件大事的最佳人选。 于是,天刚一亮,她便迫不及待地出门上了一辆马车。 果然,对于四海茶庄的大名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绕了不知多少条街,约摸着有一个多时辰车程的样子,车子终于停在了城中商家店铺林立,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 下车抬起头来一看,一座看起来让人感觉甚是素雅,清心的两层铺面便顿时现在了其面前。 只见临街边的门楣上悬着一长方形匾额,上面雕刻着黑底镏金的“四海茶庄”四个颇具气势的大字,庄重堂皇。底下两侧门面上的茶联书的是“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 但当她惊诧又好奇地默默走上石阶,一跨过高高的门坎进入到店铺内后,顿时所有嘈杂浮躁竟都被关到了门外,静雅至极。 店内左右两旁均立有一清一色高大又气派的大型红木茶柜,摆满了琳琅满目各类茶叶和茶具。墙壁上悬挂着各类有关茶文化的宣传字画,进门一边则还摆放着个约摸有真人那般大的 一铜制茶农正在晾青的模型,“四海茶庄”牌匾则正好高悬于入门口正对面。 整个店内的点缀皆自然古朴,又不失大气,令人见了不禁心旷神怡,瞬间神清气爽了起来。 然最引起她注目的则是临窗而特意置办的几个透明设计的巨大橱窗,里面展示着的都是一些颇具吸引力的珍贵茶叶,还有一些极为名贵的茶具。 不但如此,他们还将许多外形极为好看诱人的茶叶,用一些特制的透明琉璃杯泡着。因为放置橱窗的都是选的靠窗的采光度最为好的位置,所以在阳光很好的照射下,那些泡在水中的茶叶一片片似是都活了一般,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陆天骄看着看着,不禁惊呆了。这里的茶,茶具和茶水俨然构成了一副绝美的图画。 就在其正专心致志地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时,早已在此恭候其多时的拓跋泽缓缓下了楼来。 只见他一袭锦衣白袍,似是不惹尘埃一般脱俗,单手负后着,另一手持一面山水画折扇悄悄近身到陆天骄身旁,在其耳畔轻声道:“这些茶每日都会换新轮流来展示,不知陆大小姐感觉如何?” 陆天骄已然激动地不能说话,只笑着道:“‘四海茶庄’,果然不同凡响!” 拓跋泽笑着客气回道:“能得陆大小姐夸赞,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话音刚落,陆天骄转身之间,眼睛忽然落在了一杯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稍微凑近一闻,竟还有一股香气馥郁的兰花香气,便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从未见过?” “‘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这乃是在下新发现的一种茶,亦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名字便作‘九龙’。”拓跋泽随之转身过去一边悠悠地摇动着手中的折扇,一边一脸自豪地道。 “九龙?”闻此,陆天骄忽抬起头来看着拓跋泽的脸不解地问。 拓跋泽幽幽道:“此茶因其产地在一条深长的谷地。踏上其峡谷之中一条较为平坦的石径小路,小溪沿着峡谷淙淙流淌,两侧为九座嶙峋突兀的峰岩组成,犹如九条巨龙腾空欲飞,而九龙茶便就根植在峡谷的最深底部的悬崖峭壁上,顾名思义便作‘九龙’。” 陆天骄听了努了努嘴,似是恍然大悟地称赞道:“原来如此,茶好,名字更好!” 至此,拓跋泽笑了笑,做出一副请的姿态乐在其中又带了一丝神秘地为其引路道:“陆大小姐再上去二楼看看?” “这是?”比起一楼的安静与清心,二楼则完全与之不同地呈现出一副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来。 见此,陆天骄顿时停下脚步来惊呆了。 原来,二楼除了可以品茗之外,竟还是个类似于茶楼,酒楼一般的新颖模式 。大堂和雅间,一应俱全。 陆天骄细心再认真一看,竟还可以听小曲儿,亦或听书……且在座的竟还都是些达官显贵,无一不身份显赫。 这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各种乐子,是何等的惬意舒心啊! 看着陆天骄已然惊喜连连,拓跋泽兀自将其一路带到了最角落的一雅间里落坐了下来。 时间正值晌午时分,陆天骄一早起来便开始赶路,至今都滴水未沾,进来一看,色香味俱全颇为丰盛的一桌佳肴已然摆上了案,还有一以看似极其名贵的紫砂壶所盛着的,方才在楼下所见到的镇店之宝——九龙茶作陪,散发出阵阵香气。 酒已满盏茶满盅,两人便一起入席欣然地用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终于等到你 三两口精致的菜肴入腹,拓跋泽随即举起酒盏来,深情款款道:“在下也算是终于有幸等到陆小姐肯赏脸光顾寒舍了,其实,陆小姐有所不知,自打从在城南那晚第一次与小姐相遇之后,在下便已期盼着有一日能与小姐共进一餐了。岂料后来……” 拓跋泽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深叹了口气,又继续道:“在下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呢!” 话音刚落,陆天骄拭了拭嘴角,继而扬起微笑来,对其赞叹说道:“公子这何止是寒舍啊,说它简直就是人间天堂,琼楼玉宇亦不为过。想不到距离你我上次一别短短不过大半月的时间,公子竟便撑起这京城里无人不知的一号茶庄来,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呀!” 见拓跋泽不住地含笑摇头,陆天骄继续道:“不止这装修气派豪华的门面,方才我可是在外面将那些客座的达官显贵们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了。公子如今又何必在我面前谦虚至此呢?看起来,似乎元宵节之夜,我曾说要帮衬公子留在西秦里重振旗鼓,着实是天骄大言不惭了才对。” 拓跋泽直笑着摇头,道:“呵呵,这都是托这酒楼之前掌柜的福,方才有了这些老客源。加之在下又略微擅长些茶道,便在其原来基础上,稍作整改,成为了如今这座‘四海茶庄’。实则,只不过是借原酒楼这块儿宝地,用了一点小心思,与其原来的掌柜一起合作经营罢了,陆小姐真的是谬赞了。” 一番寒暄客套后,陆天骄也终于算是知道了面前的这个人为何会如此神通广大。 于是,她双手缓缓捧起面前的那盅香郁的九龙茶来,变作一脸诚恳地对其温婉道:“其实,在城南的那次偶遇后,原本我也以为与公子只是萍水相逢,此生再无交集……不过,没想到在我最孤独无助,困惑不已的时候还能再次遇到公子,想来这也实属是一种难得的缘份。既然你我同为天下沦落人,天骄又怎么会对身在异乡的公子眼下里的艰难视若无睹呢!不过,今日一见,看公子这四海茶庄的生意做的是有声有色,天骄也就放心了。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就都将它忘记了吧,一切重新开始,愿我们都未来可期!” 说着,便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而拓跋泽亦抿了抿嘴,微笑着仰头兀自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其心里却暗自琢磨着,像陆天骄这样出身名门,心气又高的傲娇小姐,眼里何时曾容下过别人,更何况她还深知自己以前是做那种营生的。他又怎会忘记当初她得知这件事时的恐慌和逃避。而此时,她如此反常的举动,拓跋泽越看越似是预感到了什么一般。 看着案上的稀罕菜色,拓跋泽忽然夹起案上一碟表面看似凹凸不平、状如 蜂窝般的菇类菜品,将其放到了陆天骄的碗碟里,朝其一脸欣喜,饶有兴致的介绍道: “陆小姐请尝尝这道蜂巢菇,别看它虽其貌不扬,却是与松露、松茸齐名,堪比鱼翅燕窝还要稀罕的珍贵食材呢。它可是宴席上名扬天下的珍品,也是久负盛名的一味良药。很多宫廷里都以此来做滋补贡品,其性平、味甘,益肠胃,有独特的保健效果,比冬虫夏草更为养人。这可是当下春天里的第一道山珍呢,在下保证您尝过之后,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它的味道。” 拓跋泽如此热情周到的招待着,然陆天骄却拿起帕子来轻拭了拭嘴角,对着其默了片刻,继而满腹心事又显得极为严肃认真地幽幽说道:“实不相瞒,这次天骄来找公子,除了探望公子之外,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可否......” 拓跋泽其实早就料到,具体打从第一次与其相遇时便已料到,总有一日,陆天骄一定会亲自上门来求自己。然却未想,竟会如此之快,就在陆天骄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阵叩门声响起“咚咚咚。” 随即,便见走进来一腰间佩剑的侍卫模样,那侍卫一进门来便兀自朝着拓跋泽身边而去,直接附上其耳边对其低声耳语起来。 只不过须臾,又见拓跋泽对其怔了一下,继而又点了点头,那侍卫便又踱步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公子可是有要事要处理,如此天骄今日便回去了,改日再......” 见此,陆天骄正欲起身来告辞,不料拓跋泽却伸手示意其不必理会,道:“陆小姐请继续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见拓跋泽如此淡定,陆天骄心中也着实着急,便又坐实了下去,继续方才的话头道:“其实,这次天骄来找公子,除了探望公子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陆小姐何须此言,既然陆小姐当在下是朋友,又何必如此客套,陆小姐的事,便是在下的事,陆小姐有话尽管直说,只要在下能办到的,一定竭尽全力帮到小姐!” 拓跋泽一边替其盛了一碗香滑软糯,由花胶、银耳、莲子、枣干、玉竹、百合、茯苓、红豆所煲成的具有益气补血和养颜功效的雪耳花胶汤,一边豪爽地道。 然陆天骄此时却早已毫无胃口,只见她秀眉蹙起,咬了咬嘴唇,又想了一会儿,终是心一横,炸出一句道:“不知公子可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桃花店村里帮天骄处置一个人?” “赶往桃花店村...处置一个人...不知陆小姐想要在下处置的是?”闻此,拓跋泽既感预料之中,又有些意外。 他的预感告诉他,陆天骄此时口中所说的这个人,一定是个女子,且便是在城南第一次遇到她时,让她火 冒三丈,又委屈抓狂,尽显楚楚可怜的人。而意外的是,她竟真的信了他。 这时,陆天骄深吸了口气,半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个人...便是秦王府满天下正在张贴告示所悬赏寻找的医女,衣上云。” 闻此,拓跋泽当即惊声道:“是她!她竟还活着?” “怎么,你认得她?”陆天骄顿时盯视着拓跋泽满是惊异的眼睛道。 拓跋泽默坐了会儿,想着这个臭丫头还真是命大,竟还活着。 稍后,又缓缓起身来单手负后着凭窗而立,半眯起那双深邃的眼眸来对着窗外的一树繁花,冷哼了一声,继而愣愣地道:“衣上云,她即便就是化成灰了我也认得,若不是因为她来捣乱,在下在城南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快便倒掉。不过,她还真是福大命大,竟然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落,亦还能活着。” 闻此,陆天骄顿时抬起头来朝其侧脸看了过去,惊呆了:“你什么意思?莫非当日在城南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所为?你...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对翰哥哥动手?” “我?...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北烈国商人啊!”拓跋泽轻描淡写地道。 此时,别说陆天骄尚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她知道了,似乎也对他已造不成任何威胁。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有他才帮得了这个高傲又自负的女人。 话一说完,他便兀自踱步到了陆天骄的身旁,在其耳边柔声细语道:“原来,陆大小姐喜欢秦王轩辕翰?那你又可知,秦王轩辕翰却宁愿为了那个丫头陪她一起去死呢!” “什么意思?”陆天骄只是斜眼,却并不看他,不解地问。 拓跋泽伸手扶了扶其正在坐着的椅背,哼笑一声,在其身旁坐了回去道:“当日,若不是因为你口中的翰哥哥死都要趴在崖边的那片荆棘丛中拼命地拽着她,那丫头早就跌落山崖,粉身碎骨了。你相信吗?在下还替陆小姐劝了那秦王许久呢,可他真的是冥顽不灵,固若磐石一般地无药可救。所以,这并不能怪我,是秦王...他实在是太在意那个丫头了,这才被其一起连累坠崖。” 这句话,无疑果然瞬间便触痛了陆天骄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只见她顿然站起身来,大力地一把拍在了面前的食案上,碗筷亦随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落在脚下,她脱口忿忿即出道:“你给我住嘴,不许你这么说我的翰哥哥,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上那样一个废柴丑女呢!” 拓跋泽轻笑着道:“秦王轩辕翰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丫头,此刻并不重要。此刻重要的是,那陆小姐又为何要在下帮你处置她呢?再者,试问这‘处置’二字,在下不知究竟该做何解 ?” 陆天骄气势汹汹地道:“你...你废话少说!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算我陆天骄有眼无珠看错了你。你到底愿不愿意做?若是不愿意,我马上就走,另寻他人,你我之后再无瓜葛,就当我陆天骄从未认识过你!” “另寻他人?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陆小姐心思缜密,一定已经盘算地很清楚了吧。一般人怕是绝对没有胆量帮陆小姐做这件事吧!那可是灵空战神秦王昭告天下要寻回的人呢,秦王若是怪罪下来,那怕是诛灭九族亦不止吧?!”拓跋泽所言,字字见血,句句戳其心间要害。 陆天骄顿时一片嘎然……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蛮夷之地,何来周正之人 “另寻他人?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陆小姐心思缜密,一定已经盘算地很清楚了吧。一般人怕是绝对没有胆量帮陆小姐做这件事吧!那可是灵空战神秦王昭告天下要寻回的人呢,这秦王若是怪罪下来...到时候...怕是诛灭九族亦不止吧?!”拓跋泽起身绕着她身后走了一圈,边上下打量其边道。话语里,字字见血,句句戳其心间要害。 此话一出,屋里顿时静悄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拓跋泽低低的敲桌声音。陆天骄低头站着久久不动,脸上尽是满满的茫不知措,进退两难。 稍时,拓跋泽终是松口说道:“陆大小姐不要急嘛,在下又没说不做,只是......” 听到拓跋泽再次开口,陆天骄心里竟忽然似是有点儿不耐烦了,但还是隐忍着缓缓再次落座了下来,似是忽然间明白了其言语里的几分意思,便对其冷冷地质疑道:“你想要...筹码?...要多少?” 如今一切发展已然始终都在拓跋泽的牢牢掌控之中,他胸有成竹地笑着,半仰起头来道:“这满天下的秦王府寻人告示里,说的可都是若能寻到此人或者提供其下落消息的话,便可以向秦王府提出任何条件。那么,不知陆小姐到底有何比这更重的筹码呢?在下怕,陆小姐是没有付这筹码的能力呢?” “拓跋泽...你......”闻此,陆天骄再次怒目着狠狠地瞪着拓跋泽的眼睛,顿时气的目瞪口呆。 拓跋泽果然翻脸不认人,竟与她谈钱。看来,和这个蛮夷之邦的一身铜臭味的商人果然无什么感情可言,亏她还差点儿把他当成了同病相怜的朋友。 可他说的也没错,西秦秦王要保的人,这天下又有几个人敢挑衅。但凡她昨夜里一夜未眠还能想起第二个人来,此时,她一定不会还傻傻在此遭人羞辱。 而眼前这个能有如此实力的人,想他所要的筹码,怕真未必是她所能负担的。 就在其正思索之际,门外忽然响起一女子霸气且颇有气场的声音来:“那不知我是否付的起这个筹码呢?” 拓跋泽正欲张口话还未出,忽见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继而便现出两名看似大户人家里调教出来的颇具礼数的谦卑婢女来,伸手掀开了厚厚的珠帘。 继而,只见从容不迫地缓缓迈步夺门而入一身着一袭淡紫色锦衣华服,神采奕奕的天仙来。 她冰肌玉骨、眉目如画,皓齿红唇,精致的一张小脸上两处甜甜的小酒窝,似要欲要将人都陷进去一般,眉心里还落着一颗罕见的红色美人痣,尽显灵气逼人,一颦一笑,顾盼生辉。 一时间里,拓跋泽竟怔望着那张天人面孔半张开嘴来,似是被钉住了一般,看呆了。 而一听到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陆天骄亦顿时慌乱无措地站起身来朝其过去,怯怯地上前两步躬身行礼惊道:“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陆天骄驻足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却含笑隐忍着心间极大的愤怒道:“怎么,这城内新开张的大名鼎鼎的四海茶庄,你能来,本王妃就不能来?” “姐姐莫要误会,妹妹只是不知你是怎么出得来王府的呢?”陆天骄甚为不解地问。 “不是你昨儿个才对本王妃说过,本王妃贵为秦王府唯一的女主人,想去哪,便去哪,谁都拦不住嘛!怎么,这么快便忘记啦!如此看来,妹妹一觉醒来,记性变得似是差了不止许多呢!” 梅汐媛在隔壁里听到这一切,早已是满心不悦着,而被陆天骄此刻这一语,又使她想起自己方才出门竟还要跟一侍卫报备,便更是来气了。 然她终是吸了口气,还是很快地调整好情绪深看了陆天骄一眼,又不屑地瞟了一眼正愣坐在一旁对自己垂涎三尺的拓跋泽,再次注视回陆天骄的脸上轻描淡写地问道:“这位便是你所说的那个给你写家书的人?” 闻此,陆天骄忙抬起眼来怒目疑惑地朝向瓜子脸婢女看去,那瓜子脸婢女一对上陆天骄的眼睛,便顿时低低地垂首了下去,半晌都不敢再抬起半分来。 梅汐媛见了,叹了口气,沉声坚定说道:“不要看了,本王妃的人就是本王妃的人,无论你使什么手段在她们身上,亦是不可能俘获她的心分毫的。枉你还身为西秦学院陆贤的女儿,被誉为西秦国一大才女呢,所谓‘蛮夷之地,何来周正之人’,竟如此轻易地便相信了这个蛮人,上了他的当,奸商奸商,果然无奸不商。” 闻此,陆天骄顿时哑口无言地垂首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拓跋泽却正在一旁暗自心里沾沾自喜着。以他如今的身份,自是无法近身秦王府,然没想到他的一石二鸟之计,竟如此简单地便让这俩女子互相猜忌着纷纷自己走出了王府,寻到了他的面前来。 昨日,他出门本欲打算托人将书有自己新的落脚之地的信交给陆天骄,而当他走至半路的时候,忽然听到街上有个瓜子脸女婢打扮的女子跟街头一卖胭脂水粉的大娘讨价还价时,说她是在秦王府里伺候秦王妃的,于是,他便突然想出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拓跋泽在街上随意找了个路人,给了他两锭银子,让他将其中一锭与那份信一起送到那个女婢手里,就说是给在秦王府做客的陆天骄的家书,他知道婢女一定会将其先跟秦王妃禀告,而秦王妃亦会派人跟踪追查,找到四海茶庄。然后,自热而然就会发生今天他所策划的所有这一幕幕。 原来,方才侍卫进来便是为了禀报秦王妃亦亲临了四海茶庄的消息。那时,拓跋泽便已料到,今日便是他在西秦的目的收网的最好时机了。 没想到这一切竟来的如此突然,看到秦王府这二人一前一后纷纷到来,拓跋泽料到这二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猫腻,便命人故意将梅汐媛安排到了这雅间的隔壁招待。于是,她自然而然便听到他与陆天骄二人在屋内的所有交易谈话。 一念至此,拓跋泽方才急忙缓过神来上前尤为恭敬地朝其行礼道:“原来是秦王妃大驾光临四海茶庄,真是令茶庄蓬荜生辉!请上座,请上座。” 跟在梅汐媛的身后一边朝案边走去,一边对其恭维道:“早就听闻秦王妃乃盛世容颜,倾国倾城。如今一见,原来秦王妃不止美貌令人惊艳,就连这行事的风格气魄更是让人更观为叹止啊!不过,秦王妃怎能以貌取人,如此评价在下呢?” “怎么,难道是本王妃说错了阁下不成,亦或我秦王妃令阁下办事,便可不必付筹码吗?”梅汐媛一边被赵嬷嬷扶着坐下,一边朝身旁弯腰哈背着正斟茶侍候的拓跋泽不屑地道。 闻此,拓跋泽仍面不改色地苦笑着吞吞吐吐道:“这...在下乃就是一个小本生意人,这不,就在这四海茶庄里还是给人打下手的呢……” 未及其将话讲完,梅汐媛便哼笑一声将其打断,道:“小本生意?听闻阁下在城南万娇阁的生意可是做的风生水起啊!那可是西秦最大的风月场所,难道,这也算小本生意?” 这时,拓跋泽眼睛不禁悄悄地怔了一下,瞬间又恢复笑容,将斟好的茶水双手恭敬地朝其递了过去,然梅汐媛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拓跋泽顿时面露一丝尴尬,无奈地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其面前的案上。 梅汐媛细细打量了一番房内的豪华布置,又道:“听说,这四海茶庄如今表面名义上的店主,也就是原来这座酒楼的正主,可是因为妻儿突然遭人绑架,急需用钱才将此廉价卖于你的吧!莫非,那绑匪便也是阁下所安排的咯?” 拓跋泽闻此,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故作慌张与惊讶道:“秦王妃无凭无据,话可不能乱说啊,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无凭无据,本王妃当然不敢乱嚼舌根,怎么,你想看凭据?赵嬷嬷……”梅汐媛说着,漫不经心地唤来身后的赵嬷嬷。 赵嬷嬷刚从身上逃出一男子荷包来上前两步,拓跋泽脸上笑意顿时全无,忙伸手一脸严肃地阻止道:“不用了,秦王妃果然神通广大!” 看到拓跋泽已然默认了此乃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梅汐媛兀自冷声道:“哼...若不是因为我家王爷,你又怎会如一条丧家之犬般逃到这里 来隐姓埋名呢?若是本王妃将你的行踪告诉了我家王爷,不知道你在西秦是否还有容身之处?” “在下知道,秦王妃是聪明人,所以不会这么做。”拓跋泽哼笑了一声,斩钉截铁道。 “为何不会?”梅汐媛故作镇定道。 这时,拓跋泽忽然看了静默在一旁的陆天骄一眼,陆天骄早已被梅汐媛的心思缜密和惊人速度惊呆了。 稍时,拓跋泽竟兀自过去在梅汐媛的对面坐了下来……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筹码翻倍,我要活的 拓跋泽竟兀自过去在梅汐媛的对面坐了下来,幽幽道:“因为在下知道,秦王妃和陆大小姐一样,想要一个人永远消失,需要在下的帮忙。” 闻此,虽然神情依然不屑一顾,然终是心底丝丝缕缕的忧伤缓缓浮了上来,出卖了自己。竟忍不住端起茶盅来,轻抿了一口。 见此,拓跋泽亦总算是倒抽了口气,继而面色沉静地对其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大家就不妨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在下可以帮二位去桃花店村亲手解决了那个女人,而我要的筹码是…除了黄金一万两,在下还要西秦守护者的画像,听说它已经被宫里的人送到了秦王府。秦王妃是秦王唯一的枕边人,相信这个对于秦王妃来说…并不难吧!” 闻此,梅汐媛冷笑了一声,道:“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还说自己不是奸商!” “当然,秦王妃也可以另请高明,出了这个门,在下就当在此今日里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也从未见过秦王妃。”拓跋泽兀自说完这句话,自斟自饮下一盏酒。 梅汐媛犹豫了片刻,吐了口浊气后爽快道:“好吧,你的条件,本王妃都答应,这个筹码本王妃来付!不过,本王妃有个条件,黄金我可以再加一倍,但要你务必将那个女人抓活的回来见我。本王妃一定要亲自验明正身后你方才可对她动手,否则本王妃是一分一厘也不会支付给你的。”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和秦王妃谈买卖,果然痛快。不过,口说无凭,咱们还是立个字据吧!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拓跋泽霎时心情大悦,奋笔疾书下契约字据一式两份后,又各自印上了俩人的手印。 拓跋泽将其中一份恭敬地递到梅汐媛面前,道:“来,这份是王妃您的,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赵嬷嬷立刻上前替其收好,倒是也巧了,正好拓跋泽认得衣上云,否则梅汐媛和陆天骄还真怕他找错了人呢!那寻人告示上的女子画像遮了一条面纱,若不是以前熟识的人,任谁能认得出呢? 若不是再无他法,梅汐媛自是不屑与这种蛮夷之地的奸商合作。拒绝了拓跋泽的请客,一席人便被其亲自送出了茶庄大门,上了马车。 回王府的路上,陆天骄陪同梅汐媛共乘一车,陆天骄紧紧咬着嘴唇,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后终是低下头去什么也没有说。 而梅汐媛则一上车便闭起了眼睛来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竭力压制着自己早已愤怒而又复杂极了的心情。 眼下,光这黄金两万两,便已几乎将她的一半陪嫁快要耗尽。幸亏母后当初想的周到,怕她独自在西秦会遇到诸多难处,所以做了极丰厚的准备。否则,怕是这次在那个蛮夷奸商 的面前就难逃自取其辱了。 而那个拓跋泽,他到底是什么人?竟有如此手段,还胆敢挑战那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秦王轩辕翰。他真的如此简单,只是个北烈国商人吗?而陆天骄她显然还不如自己了解拓跋泽的多,此刻,梅汐媛的心里纳闷极了。 原来,西秦守护者画像已经到了王府了,她又该如何才能找到它呢?父王也要那副画像,那到底是个怎样的谜呢? 因为俩人皆都心事重重着,不知不觉中,马车便已停在了秦王府庄严肃穆的大门前。 下了马车,不知是心虚还是因为坐车坐的太久了,陆天骄目无焦点地凝视着前方,脸上无限凄苦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竟感觉这双腿仿佛已不是自己的一般。 赵嬷嬷扶着梅汐媛走在前面,她默默地紧跟其后,一迈步到韶华阁里,待梅汐媛刚一落座,便顿时回过神来上前去一脸歉然地欲对梅汐媛解释:“姐姐,我……” 岂料梅汐媛尽显一副疲惫地一手支着额头在身旁的案几上,缓缓伸出另一手来朝她无力地摆了摆,沉声道:“改天再说,你先下去吧。” 无奈,陆天骄只得黯然失神,默默地独自回到了燕栖阁里。 刚进屋,有一侍卫手里拿着一卷画轴叩门进来道:“陆小姐,这是程将军临行前特意交待属下转交给你的一幅画,说是你父亲给你的。” “我父亲,他来过王府?”陆天骄惊声问道。 “陆院长来的那晚,陆小姐并不在府里,因为是宫里送他过来给王爷送东西的。所以,只留下这副画便又匆匆回宫复命去了。”侍卫如实相告道。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谢谢。” 闻此,侍卫正欲转身离去,陆天骄忽又开口问:“对了,请问秦王殿下何时回府?” “殿下的行踪,一向都只有程将军一人知晓,属下不知。” 侍卫离去,陆天骄方才走到书案边,缓缓将手里的画轴打开,深情地看着落在上面的每一根熟悉的线条。 从小到大,父亲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凭着记忆帮她画一张自己的画像留念,十几年如一日,从未间断过。想起这一切,她不禁悄悄地拭起眼角的泪来。 看着看着,忽然似是发现了这张画里有些小小的异样似的,蹙眉纳闷地低声喃喃自言自语道:“今年的这副画像上的眉眼,怎么根本一点儿也不像是我,父亲这是怎么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着,透过窗棂射入屋内书案上的光线渐渐倾斜,陆天骄的心,亦似是跟着那夕阳慢慢沉了下去。 而此时,骁龙会的后山上,峰峦叠嶂,林木联袂,郁郁苍苍,恰似一道拱卫其阵地的绿色屏障被披上了一袭金黄色轻纱一般,看起来甚暖。 山中山、水、林、泉、瀑、峡、花等景色一应俱全,更有亭楼飘涉于层峦翠柏之巅。 现下,正是满山的鸟语花香,唯漫山遍野的灿烂樱花开的最旺的季节。春风吹拂山野,一株株,一排排,白如霜雪,灿若云霞,朵朵轻飞如云,让人看了好不惬意! 此时,兰香和燕儿正挎着竹篮走在下山回去的路上,燕儿边走边惊讶地道:“兰香姐,没想到骁龙会这小小后山中,竟约摸生有一百多种山茶花呢,真是令人惊讶!” 因为整座后山山脚下各处均有人牢牢把守着,山中也遍布隐藏着的守卫,所以并无需另外派人时时刻刻跟踪她们。 然兰香却似是根本没有听她所言,兀自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满副入神地若有所思的样子。 燕儿见了有些纳闷,努了努嘴,再次试探着饶有兴致地道:“方才山上的那个石龙窟,长宽皆足有一丈之阔,洞窟里刻的那一躯石龙,虽无龙角,然看似身躯尤为矫健,昂视长天,前二爪向上急攀岩顶,后爪攫地,势欲凌空。那雕刻的刀法粗犷、线条苍劲。布局构图精巧,雕刻手法或浅浮雕,或深浮雕,或镂空,奇妙无穷。” 刚一说完,便又探了一眼兰香脸上的表情,岂料兰香竟还是无动于衷着。 这次燕儿是真的生气了,她当即忿忿地两手叉于腰间,驻足停了下来,然兰香却独自依旧继续着脚下的动作,兀自走出了很远,亦没有发觉燕儿早已经掉队了。 于是,燕儿在其身后无奈又抓狂地使劲跺起了脚来,扬声怒气冲冲地道:“兰香姐,这几日里你到底在想什么嘛,你可不可以不要只憋在自己心里将它说出来呢,不要让燕儿永远都像个傻子一样不知道你整日里在打算些什么好不好?” 这时,兰香方才忽地回过神来发现燕儿并没有跟上来,便猛地回头寻声搜索而去。继而一脸歉然地踱步回到燕儿的身旁,含笑盯視了她许久,缓缓拉起她的手来,一边继续走一边道:“燕儿,我告诉过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不想拖累你,也不想你为我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的。你能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感激了。” 然燕儿依旧努着嘴一脸的不高兴,想走不想走地拖拽着兰香的手,心疼道:“可你这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坐卧不安,魂不守舍的样子,燕儿看着都难受,燕儿怕你若是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生病的呢!” “好燕儿,不要怕,此生大仇未报,我是不会这么轻易便死去的!”兰香挽着燕儿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对其信誓旦旦道。 闻此,不知为何,燕儿却忽然再次驻足停了下来,一脸黯然神伤地愣在了原地里一动不动,兰香遂不解地忙问她:“你又怎么了?” 燕儿瞬间黯然道:“曾经,我家小姐也是像你方才那样,唤我‘好燕儿’的,可是现在她却...小姐……” 原来如此,兰香亦是瞬间心里一阵刺痛,咬了咬嘴唇,将燕儿的脑袋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边轻抚着她,一边安慰已然落泪起来的燕儿道:“燕儿不要哭,你家小姐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嘈杂声从附近隐隐约约地传入到俩人的耳朵里来。 于是,燕儿吸了吸鼻子,直起身子来惊问同样疑惑不解的兰香道:“兰香姐你听,是什么声音……”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绿水青山间,突现跳水皇后 兰香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嘈杂声从附近隐隐约约地传入到俩人的耳朵里来。 燕儿吸了吸鼻子,直起身子来惊问同样疑惑不解的兰香道:“兰香姐你听,是什么声音……” 在此已有多日,兰香很容易便已经与几个巡山的混的颇为熟络了。 知道骁龙会及其后山的位置极其偏僻,几乎与世隔绝,甚少有人问津。向来都只有骁龙会的人进进出出,且一向太平,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什么外人和大事。 所以大家都很佩服,俩个大姑娘竟能有如此勇气和胆量只身来到这里,更有人笑称她俩简直就是女中豪杰,拼命俩姊妹,能如此当众辱骂他们当家的人,也再无他人了。 那么此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难道是她们的援兵到了不成。一念至此,兰香忙一把拉起燕儿的手便疾跑着寻声而去:“走,去看看!” 骁龙会后面的这座山其实并不是很高,全年平均海拔也就一百丈稍多点儿的样子。 很快,俩人便一口气气喘吁吁地疾跑下到了距离快到山底约摸还有十二、三丈高度的一面山坡上,发出那片嘈杂之声的源头来。 原来,是方才与她二人一起上山来巡山的那几个骁龙会手下。他们三、五个人正拥堵在这面山坡边的一悬崖峭壁边上,时而朝下瞅瞅,时而看似又好像还互相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争辩着些什么。 “你干嘛要吓唬他,这下好了,竟把他给逼落湖里了,这么高,一定活不成了!” “这你怎么能怪我呢?不是你说要发点小财的嘛,我这才想着吓唬吓唬他,好让他交出身上的贵重物品来嘛!” “唉,一个大男人,他的胆子未必也太小了点吧。” “哎,算了算了,一个小贼而已,死了就死了,我们只要谁都不说出去,就与我们无关,相信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不对啊,我看他怎么好像身体有些不适的样子,满头虚汗着,脸色也很苍白,好像只是想在山里找些药草而已,并不像是贼呢。你看地上那些被折断的一把蒲公草,他应该是被什么毒虫之类的给蛰伤了!” “看他那寒酸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这下可好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要是被老大知道我们逼死人了,那我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忽然,其中一人似是突然有了主意,急忙说道:“有人会跳水吗?这样也许他还有的救!” 闻此,其他所有人一起唉声叹气的摇摇头…… “喂,你们几个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什么跳水?什么有的救?谁落水了?”兰香不知不觉间悄悄地踱着碎步,向着其中正默默沉思着的一人身后探了过去,猛地 一把拍在了那人的后背上,问道。 那人顿时被吓得惊跳起脚来,然回头见是兰香和燕儿俩个女子,便没一丝好气地直冲着她大声怒斥道:“你们俩怎么来了,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然兰香却似是一点儿也没被其吓到半分,只有身后的燕儿被吓得心里顿时咯噔惊了一下,忙快步上前怯怯地紧紧避在了兰香的身后。 兰香兀自白了那人一眼,极不耐烦地追问道:“‘不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是你姑奶奶我。废话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目光飘忽不定躲闪起来,又见山坡边上落着一大把药草,兰香忙从人群中冲了出去立到山坡边悬崖上朝下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猛地回过头来朝向身后众人冷声质问道:“是你们把他推下悬崖的?” “不是我们推的…是他自己不小心脚下一滑,才落入山脚下的湖水里的。”人群中,有一人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来辩解道。 闻此,兰香顿时朝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怒声吼道:“鬼才相信你们的话呢!你们一个,俩个,三个……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跳下去救人?” “我们都不习水性,救不了……”又有另一人探出来低声无奈地道,话未说完,头却早已缩了回去躲到别人身后垂的似是不能再低。 “废物,真是废物,唉……”兰香情急之下,一边气恼地谩骂着,一边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竟欲想要亲自跳水去救人。 “你要做什么?不要啊!”见此,所有人包括燕儿皆都异口同声地大声阻止其道。 兰香心里着实也是没底的,虽说生在南方的她,还是熟悉水性的,可眼下乃是十丈有余的高度,她又怎会不知危险重重呢! 闻声,她顿时停了下来,燕儿一脸担忧道:“兰香姐,那道悬崖看起来足足不下十丈呢,其所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稍有不慎,你便就很可能会头骨碎裂,当场丧命,你可不能跳啊!” 就在这时,燕儿灵机一动,大声朝着山下疾呼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你这是做什么?”兰香怔看着燕儿莫名的举动,不解地问。 燕儿解释道:“我们就这样朝着山下大声地喊,山下一定会有骁龙会的其他人在的,他们听到我们的呼救声,一定会从山下附近比我们更快赶出来救他。快来,大家一起喊,快来呀!” 燕儿说的似是有几分道理,于是,兰香当即催促着命令众人道:“都还愣着干嘛,快来一起呐喊救人啊!” 岂料这时却有人炸出一句:“今日负责巡山的人就我们几个,都在这儿了。况且,那湖对面的另一座山,并不是骁龙会 的领地,所以无人驻守。” 闻此,兰香惊异地瞪着那人狠狠道:“啊?你们不是说这方圆百里都是你们骁龙会的领地吗?此刻,又为何这样说?…喔,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怕被别人知道你们逼死人了的事情,将这消息禀告给你们那尚还良心未抿的帮主,治你们的罪,对不对?” 闻此,那人忽然似是有些怯怕的表情浮现了出来,又解释道:“随你怎么说,怎么想,可那的确是我们骁龙会无人敢接近的一片禁地,因为那基本上就是一荒山绝地,且满山的瘴气。” 看到兰香越来越质疑的脸,那人吸了口气,继续道:“那个山岭差不多是纯石叠成,一无树木,雨淋日炙,湿热重蒸,加以毒蛇、毒物的痰涎、矢粪,洒布其间,所以那山里的河流溪水不是绿的,就是红的,或是腥秽逼人的。眼下已是春日,慢慢变暖和了,瘴气便更重。不信你看看,是不是就连远方湖面上的那片天空里,亦是到处都黑沉沉的被烟雾缭绕着,飘散着尽是阴森恐怖的巨毒气息。” 当那人有些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感觉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兰香和燕儿将信将疑地顿时望向了远方天空中厚厚的一层看似诡异极了的烟雾,瞬间惊呆了,就连周围其他人亦都沉默着怔望起远方,一脸的畏惧之色。 而此时,众人正绝望地眼看着那落水的男子就要顺着水流的方向渐渐飘到那片满是瘴气的天空下去时,忽然,从他们身旁忽地一闪,便闪过一个单薄的身影来,似是一阵风经过一般,来不及让人看清楚其正面样貌,便直朝着那悬崖边毫不犹豫地一个大跨步,跳了下去。 只留下她手中的竹篮里满满的一篮子药草顿时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还有那随手摘下被甩落在地上的黑色长帷帽。 众人皆震惊地上前到悬崖边上,跟随其背影望了过去。 只见于绿水青山的环绕之间,一身着一袭粉嫩色长裙,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飘飘女子,似是从天而降,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山脚下的那池湖水之中,且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那个男子的身边附近。 就在所有人一时间里都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摒住呼吸注视着那平静的湖面上,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会生还是会死之际,湖面上突又冒出一人影来,并开始缓缓拨动身旁的湖水,向着那落水男子身边游去。 见此,顿时所有人都开怀大叫了起来,有人兴奋难耐地在一旁忍不住惊叫道:“这女子莫非是在山里修炼的仙人吗?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人跳水竟能跳到十余丈多高的。她简直就是跳水皇后啊,真是奇 迹,奇迹啊!” 继而,众人只见她很快三两下便游到了那落水男子身旁,将其艰难地往湖岸上一步步拖了去。 这时,一旁还在观望的众人身后又似是一溜烟一般地窜出另一个一袭黑衣,墨发全束,神情冷峻,腰间佩剑的男子身影,亦同样飞身而出,坚定地一步跨下了悬崖,落入那一池湖水之中,帮女子一起将那落水男子拖上了岸去。 “是他!”望着那似是有些熟悉的背影,兰香稍作回忆后喃喃自语地惊了一声。 “兰香姐,那人你认得?”一旁已然惊讶连连的燕儿看到兰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地问。 然兰香却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只一回过神来便兀自一把拉起她的手朝山下奔去。 岂料刚迈开来两三步,兰香又驻足停了下来眼睛一愣,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之后又扭头疾奔回去,将地上那粉衣女子方才丢下的药草和帷帽捡了起来,这才又回来拉起燕儿的手,继续下了山去。 只留下身后那几个家伙,一脸茫然地看看俩个女子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湖岸上的三人,再彼此之间互相面面相觑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落水狗不能白当 湖岸边,落水男子被人从水中救起之后心跳已然停止,于是俩人对其又是倒水,又是口对口吹气,又是轮流上阵对其进行了胸外心脏的按压抢救…… 好一番折腾,然此时落水男子却依然仰面平躺着,一动也不动。身旁蹲身着的俩个救他上岸的一男一女,甚是疑惑。 其中那名冷峻男子一手扶起落水男子的头部来,另一手轻拍着他的脸,声声急呼其道“喂,醒醒,醒醒……” 半晌后,落水男子终于手指微微动了动,然却并未睁开眼来。 粉衣女子见了,忙伸出手去替其仔细把脉。片刻后,似是终于松了口气对那冷峻男子解释说道:“怪不得这么久了还不醒,原来他本身就患有胆部恶疾,刚大病初愈,又从十丈高的悬崖上落入水中,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姑娘会医术?那该怎么办?他还能救吗?”冷峻男子急切地连连问道。 女子笑着安慰其幽幽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他只不过是身子太过虚弱,又如此长途跋涉,所以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只要找个地方悉心调养,好好休息一会儿就能醒过来,等会儿待他苏醒后,立刻给他喝些姜糖水或者浓茶之类的……” 未及其將话说完,那冷峻男子一边仔细聆听着那颇为认真又温柔似水的声音,一边无意间抬起头来瞟了一眼那女子的脸,顿时惊异地扬声叫道:“若曦姑娘,你的脸……” 闻此,女子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在山中正准备下山,忽然听到前方一伙人正在议论有人坠崖落水,却无人敢跳水救人的事,一时间里救人心切,情急之下便随手便将黑色帷帽摘卸掉了。此时虽说底下还有层纯白面纱做遮掩,但一遇到水,怕是什么都现出来了。于是一反应过来,忙一把慌乱地紧紧捂了脸道:“我的脸…啊,对不起!” 霎时间,俩人皆都各有所思着一起沉默了下来。 稍时,那不苟言笑的冷峻男子终是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说道:“若曦姑娘,你的衣裳都已经全部湿透了,这天看着也快就要黑了,山里空气寒冷,你还是先赶紧回去重新换套干爽的衣裳吧,小心别着凉了,这里就都交给我吧,我一定将他带回去照顾好!” 闻此,女子方才审视了自己早已是浑身湿漉漉的周身一遍,兀自想了想,道:“也好,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我先回去给他准备些对症的汤药,不过,我方才所采集的药草全部都落在山里了,所以得再回去重新采些来,到时候配好了药我再亲自给你送过去,可好?” “好是好,可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一个人上山怎么行呢?”冷峻男子蹙眉忧心道。 女子抿了抿嘴,抬起头来望了一眼 另一头的山路上,即刻一脸欣喜地道:“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看……” 顺着女子所目及过去的方向,冷峻男子看到远处刚刚从山路上飞奔下来的两名骁龙会守卫,此时正朝着二人的方向急奔过来。 “看到了吧,他们俩个可是龙帮主最强的手下…好了,不要担心我了,你还是快点带他先回去吧,这里的风着实也越来越凉了,莫要让他再染了风寒,那可就糟了。”这时,女子当即开口催促道。 闻此,冷峻男子似是才安心下来许多,随即便立刻背起那落水男子起身来踏上了附近架在湖面上的一座悬索桥,兀自直朝着骁龙会方向疾步回了去。 女子起身来,直到看着冷峻男子安全地渡过了那通往骁龙会的悬索桥之后,方才抬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夜幕将至,她也该要赶快行动了。于是,便疾步朝着俩守卫所在的方向过去与其汇合。 那俩名守卫见女子在他们前面好好地走着走着,突然急奔过去跳落悬崖,吓得几乎差点儿魂飞魄散,猛地心突突突地直跳,像是都快要跳出来一般,想都来不及想,拔腿便往山下快跑。 此时,一见女子似是安然无恙地立在他俩面前,终于面面相觑着深深地松了口气。 然心里似是还仍有些后怕着,于是其中一名年轻点儿的守卫双手叉腰,直气喘吁吁地又惊讶又埋怨着道:“若曦姑娘,你…你…你…你可真是吓死小的们了,你怎么能从十余丈那么高的断崖处往下跳呢?你可知道那是有多危险吗?那可是就连我二人亦是万万做不到的啊!你可知道,你这若是少了半根汗毛,我们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没准儿,帮主若是怪罪下来,咱们便是连命都会没了的呀!” 然女子闻此,似是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这是自己一定能够做到的事情,虽然她失忆了并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她顿时十指交叉着双手负后,轻轻踮起脚尖来,冲着那二人微微一笑,脸上遮着的那条早已被山风吹干了的轻盈白纱下,嘴角隐隐约约的咧出一道极好看的弧度来,瞬间熄灭了二人心中所有的怨气与激动。 接着,她又缓缓上前了两步去,从二人站立的位置中间所让出的一条狭窄却足以能够使她轻轻松松便通过的缝隙里一边穿过去,一边仍纯良无害地轻笑着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来将其搭在二人的肩头,温柔地道:“放心吧,下次跳之前,我一定会先告诉你们一声,好让你们有所准备的。” 那二人早已被眼前瞬间温顺了下来宛若小猫一般的娇小女子迷的如痴如醉,待其忽一缓过神来,猛地回头大声朝其背影惊声道:“什么?还有下一次?” “若曦姑娘,若曦姑娘 ,这天已经黑了,你还想去哪儿啊,我们快回去吧,要是再不回去,我俩今日可就没饭吃了呢…若曦姑娘,你等等,等等我们呀!” 一见女子只丢下一句让俩人好不容易安放下去而此时又重新再次高悬起来的话之后,无论他们做什么亦或说什么,她始终都头再也不回地一直朝前走去,而并没有上到悬索桥回骁龙会唯一的路上,俩人便忙又再次无奈地互相叹了口气,一边朝其背影呼唤着,一边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没走出多远,看到路边一向阳处竟长着几株白色花冠的益母草,女子便好奇地顺手将其衔来一株一边走,一边方才对身后追上来的俩人解释道:“救人要紧,当时我哪儿顾得了那么多呢!大不了下次我先告诉你们一声咯。对了,你们知道有何捷径可以很快到达方才我跳水的地方吗?得将我采的那些药草赶紧找回来才行,这好不容易将那人从死神手里救起,若是没有那些药草,也是白搭了啊!” 此时,早已明白过来自己原是被其方才善良的外表所蒙骗的俩个守卫,双手环胸着面无表情地只冷冷紧跟于其身后,任其无论在前面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再做声出来。 女子没有得到原本应有的回应,立刻顿足疑惑地扭头转过了身去,然一看见俩人阴沉的脸,整个人顿时便愣住了。 怔愣了片刻后,转瞬则又扬起一脸灿烂笑容来近身过去,双手抱拳,嬉皮笑脸着撒娇一般地对其乞求道:“呵呵呵...俩位大哥就请行行好,看看我这一身的狼狈样,你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让我今日白白当了一回落水狗吧!” 一边说着,女子还捉起衣袖来放到鼻翼边闻了闻,故作出一副似是很难接受此异味的表情来扇了扇风。 这时,岂料其中另一名看似有些年长的守卫竟忽然一边朝她冷哼着,一边似是极为轻蔑地白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问她:“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虽然有些甚为不解,这个人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然她仍是极认真地将手里捏着的益母草半举起,回道:“这是益母草啊,它可是历代医家用来治疗妇科疾病的要药哇。好神奇啊,这里竟然会长着几株白色花冠的益母草,一般花冠都是粉红至淡紫红色的居多……” 谈起药草来,她总是能一脸欣喜,如此这般饶有兴致,滔滔不绝,又乐在其中。 而那守卫听了却冷哼一声:道:“幸好你还认得它是益母草,那你又可知益母草便象征着母爱。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纵使你如今默默无闻,也不能整日里如此这般冒冒失失地拼命呢,这样下去,若是哪天不小心 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你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呢!难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是这样报答他们的生育之恩的?” 虽然自己尚还未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家庭出身,是不是真的还有人惦记着她,但眼前这位大哥显然是真的关心她才会这样说的。 于是,她也就默默地垂首下去一边一圈又一圈地在手指上轻绕着自己的衣带,一边严肃地妥协说道:“大哥教训的是,是若曦莽撞了。” 半晌后,那年长的守卫忽然开口说道:“知道错了就赶快跟我走吧!” 女子顿时抬眼惊问:“去哪儿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龙字金牌 半晌后,年长的守卫忽然开口说道:“知道错了就赶快跟我走吧!” 女子顿时抬眼朝其惊问道:“去哪儿啊?” 那守卫故作依旧一脸生气地淡淡撇了她一眼,兀自一边绕过她的身旁大步踏上了一条山间小路,一边扬声说道:“去你想去的地方,找你想找的东西,做你想做的事,救你想救的人,莫要让你今日这落水狗白当了!” 闻此,女子兴奋的顿时半举起双拳来,高兴地差点儿尖叫起来,紧接着便跑步上前飞快地追了上去。 而另一年轻的守卫尚还愣在原地里,摸着脑袋自言自语不解地苦道:“搞了半天,这不还是都随了她的意了嘛!看来,今晚铁定是又要饿肚子了...喂,你们俩个等等我呀!” 一边说着,肚子已然饿得开始咕噜咕噜叫的年轻守卫抱着肚子亦疾跑着跟了上去。 在年长守卫的带领下,沿着一条略微有些崎岖的捷径,果然很快便到了女子方才所跳落的有十几丈之高的山坡边的断崖处。然终究此时的天也还是黑了下来,俩名侍卫便燃起了火把来继续开始四周仔细地查找起来,岂料却早已是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复存在。 于是,年长守卫和女子无奈地聚在一起,女子双手叉腰叹了口气,纳闷极了地道:“咦,奇怪了,方才我的竹篮明明就是被我随手丢在这儿了啊,怎么会不见了呢?那里面可是有很多对大病初愈的人恢复体力极好的药材呢。” “该不会是方才负责今日巡山的副帮主的那几个手下故意使坏,将盛有药草的篮子扔下山了吧?”年轻的守卫在一旁的灌木丛里也仔仔细细地寻了好几遍,亦是毫无所获只得返回来重做打算,回来后咬牙切齿着猜忌道。 闻此,女子蹙起秀眉来不解地问:“副帮主与龙帮主一向不睦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俩人又该如何共同领导这偌大的骁龙会呢?” 年长守卫深深叹了口气,一边埋头下去尝试着继续再搜索一遍附近,一边道:“唉,其实一直以来,副帮主对龙帮主的命令,一向是表面一套,背后里又是另一套。对于这些,龙帮主倒也并不是完全不知情。只是很多时候,念在他也是为了骁龙会的利益,所以对他一再迁就,只施以小惩,并不曾重罚。可谁想他却总是屡教不改,如今已然离谱地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这时,年长守卫似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将火把靠近了过去,用手中的剑鞘拨开草丛一看,原来是一篮五颜六色的山茶花。想着一定是有人不甚掉落的,便准备等会儿走时候一起带走。 于是,‘鲜花配美人’他将其捡了起来递到女子手中,又继续一边搜寻一边道: “他的手下如今处处招摇生事,打家 劫舍,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些还不止,竟还放任他的手下到处肆意宣扬骁龙会是旨在谋反朝廷的组织,这‘谋反’一词,是能到处对谁都乱说的吗?更何况,龙帮主他那怎么能称作是谋反呢?他本来就是...这样下去,怕是总有一天,骁龙会一定会惨遭朝廷诛杀,万劫不复的。” 年长守卫说着说着,似是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便急急收了声,见女子幸好一直只对着竹篮里的山花茶发愣,似是并未注意到自己不甚所说出的话,便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副帮主,他真的如此桀骜不驯?”女子听了这些令人极为想象不到,匪夷所思的话来,深感犹豫道。 这时,一旁的年轻侍卫亦似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便开口插话道:“那可不是,咱们可一点儿都没有言过其实。对了,我还刚刚听说,就在前两天,在西秦城南的郊外里,副帮主的俩个手下在一湖边的凉亭中差点糟践了一良家女子,幸好被一过路的男子及时发现给救了。还杀了那两个手下,听说死的极惨。不过,副帮主好像还没寻到那人,但是,听说刚刚查到有个船夫早起看到好像是同一个时辰,有一男俩女在凉亭里出没过,最后沿着桃花店村的方向策马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派去桃花店村打探消息的人,有没有找到那个男子了。若是被找到了,那肯定不止要将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了。” 闻此,女子心中顿觉血腥味四溢,深感瘆得慌。 稍时,怔望着手里娇艳的一篮山茶花,不禁又低声喃喃自语起来道:“‘桃花店村’...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呢?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难道是在梦里?” 就在女子正陷入在自己无限长的沉沉思绪当中时,年长守卫终于无奈地决定放弃寻找,近身过去到女子身边一边擦拭汗水,一边说:“若曦姑娘,咱们已经都找了有一个多时辰了,也未曾见到你的竹篮和药草,会不会是方才在这里的俩位姑娘帮你已经带下山了呢?不如,我们还是下山去吧!晚上,山里的湿气更重,莫让湿气将姑娘给打了。” 闻此,女子忽的回过神来朝四周里环视了一眼,似是仍不愿意放弃,吞吞吐吐地道:“要不...咱们再去下午的那片林中挖一株人参回去吧,人参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最是补体虚了。有了它,相信那落水男子一定很快便会痊愈的。” “不行,那里距离这里还有约摸一个时辰的山路呢。这来来回回,待到我们回去怕是也都快要天亮了,你还要煎药,那还不如明日里再上山来采,兴许会更快更顺利呢。这会儿黑灯瞎火的,万一若是被毒虫咬了,亦或不甚跌入悬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呢!”年轻守卫 迫不及待地惊讶着脱口即出,将其厉声打断道。 这时,年长守卫若有所思地在一旁立着独自低声喃喃道:“‘人参’,本来咱们骁龙会里最不缺的一味药材便是人参了!只可惜龙帮主不在,凡是极为珍贵的一些药材,他都亲自保存着,以防不时之需,这些好像都放在他书房内的一个被上了锁的柜子里。” 听了这话,女子的眼睛顿时都发亮了起来,甚觉不可思议地惊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龙大哥的书房里就有人参?” “岂止是有人参,还都是些从天南海北到处搜罗回来的极品呢!”年长侍卫一脸惊奇地道。 这时,年轻守卫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声问道:“我整日与你同时当班,我怎么不知道龙帮主还有这些宝贝呢?” 年长守卫满腹感激之情,幽幽道:“你可记得曾经我整日里倦怠乏力,食少便溏,少气懒言,面色枯黄,形体浮肿,因脾气虚衰,气虚不能生血,饱受脾虚之苦,整日里苦不堪言。后来有一次,龙帮主见我用一些次等山参入药,便唤我去他书房里打开了那个柜子,取了一株千年人参送我,从此以后我便彻底摆脱了病痛,再无疾苦。也是自此,我便默默在心里发誓,此生无论生死贵贱,都唯以龙帮主马首是瞻,绝不二心。”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那副身子骨,怎么突然间就生龙活虎起来了呢?”年轻侍卫这才恍然大悟道。 岂料一旁早已人不知鬼不觉地搂着那山茶花篮眉飞色舞起来的女子,竟独自偷着乐了起来,嘴里似是还在低声喃喃自语着:“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俩个守卫正呆呆地望着女子出奇,岂料女子忽地大步上前来到俩守卫中间,一把拽住那年长守卫的胳膊乐开花了似的一边走,一边催促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早知道龙大哥有此等宝贝,我们就不上山来了。快走,我们这就下山去,是龙大哥书房里的哪个柜子,你现在就带我回去找。” 年长侍卫一边被强行拽着往山下走,一边忧心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征得龙帮主的同意,怎么能擅自闯入他的书房呢?” “事急从权,相信龙大哥他一定不会怪我的。大不了,我寻遍这世间的千山万水,再还他一株一模一样的不就行了嘛。”女子不屑道。 “可是,我们也没有钥匙啊!”年长守卫此时不知道有多后悔刚才所说出的秘密。 女子似是根本不容置疑地安抚其道:“哎呀,我说大哥你就不要磨叽了,还是快点走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可是在帮龙大哥积德积福呢,你就把心都放进到肚子里去吧,我保证龙大哥知道了,一定不会怪罪 你们看守不利的。” “不行,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生是龙帮主的人,死是龙帮主的鬼,我只服从他的命令,别的人,就算他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也没用。”年长守卫情急之下,一把甩开了女子的手,顿足一脸严肃地拒绝道。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难道非要我拿出这个来你才安心吗?”女子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金色的令牌亮了出来。 只见上面雕刻着一颇具气势的‘龙’字,和与骁龙会旗帜上所绣的一模一样的金龙图腾。 “你怎么会有这块令牌,这可是骁龙会唯独只有龙帮主一人才有的令牌啊。见此令牌者,如见龙帮主本人...属下参见龙帮主!” 那年长守卫一看到龙字金牌,当即朝其跪拜了下去,而刚刚疾跑赶上来的年轻守卫更是战战兢兢地亦忙跪倒在了其身后地上。 “这下我可以请你带我去龙大哥的书房里取人参了吗?”女子收回金牌,仰起头对其问道。 “可以,可以,小的这就带若曦姑娘前去取人参。” 于是,俩个守卫跌跌撞撞地忙起身来,一边为女子打着火把照亮下山的路,一边疾步向着骁龙会方向回了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这样好的闺女,谁家的? 回到骁龙会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时分,到处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丝丝缕缕的虫鸣声飘出来。 东院里,龙恩的书房深藏于高大的梧桐树与古木碧荫的环绕中,如此即便是在夏日炎炎也是幽凉舒适,远隔暑气。书房的后窗外,翠竹数丛簌簌清挺,俨然如同一副绿色的天然背景一般,在这宁静的夜里,伴随着阵阵夜风袭来,那树叶儿此刻正发出着沙沙沙的仿佛如是情人之间亲昵无比的互相耳鬓厮磨的声响来。 远远看去,书房里面到处一片漆黑,只有挂在门口的两盏昏黄微弱的烛火下,有俩个如同木雕一般腰间佩剑,一动不动的守卫正一脸严肃地死死守着书房的大门。 而此刻,隐在拱门口处已朝内观望等待了许久的女子三人,至今都并未发现任何可以行动的机会。这时,俩个守卫不禁将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向了女子的袖兜上。 女子顿时领悟,忙伸手一把紧紧地揽住了袖兜并压低声音道:“不行,你们不能再打它的主意。关于这个令牌的事,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到处声张,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事端来。”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俩个守卫也只得就此作罢,又无奈地将头悄悄扭了回去。 稍时,那年长的守卫眼睛忽然朝着年轻守卫一怔,俩人瞬间四目相对着,似是产生了某种共鸣一般互相点了点头。 继而,便见那年长守卫先迈开步子从容淡定地走了进去,上前不知道对那俩个正在当值的守卫窃窃私语说了些什么,那俩个守卫顿时便兴高采烈地飞奔疾走退出了东院去。 年长守卫朝着四下里巡视了一圈,方才对着拱门口摆了摆手,那年轻守卫方才与女子一道进入了东院内,遂换作由年轻守卫一人留在门口把风,而年长守卫和女子俩人便就这样毫无阻拦地进到了龙恩的书房里。 一进门,待年长守卫似是很熟悉一般地过去将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案上的油灯刚一燃起,女子便被眼前这古色古香,又不失大气的书房惊呆了。 她顿足下来仔细环视了周围环境布局:室内的左侧是主人的床榻与纱帐,其余四壁几乎满满皆是摆着各类书籍的雕花大书柜,上面被各种藏书占满着。此外,其中还有些多宝格上则是展示着各式珍贵古董,供人欣赏。 宽大的书案上笔、墨、纸、砚,香炉等等亦是一应俱全更是极为讲究,西面靠墙位置上的一案几上竟还搁着一架古琴。屋内摆件和盆栽于其间恰好的位置点缀着,整个房间干净整洁,清静淡雅,书香味甚浓。 忽然,中堂墙壁上所挂的几竖幅山水画将她吸引住,走近一看,那上面的落款竟然就是龙恩本人。 只见每幅画面上俱以青绿色绘成,绘青山绿 水,清泉灵动,草木枝繁叶茂,仿若郁郁生风,清凉之意拂面而至,几棵古松生的挺立坚韧,房屋藏匿于树林之后,极为清幽淡雅,山间云雾缭绕,随风而动。 可见作画之人,亦如同这松一样的坚韧不拔,胸襟广阔,尽显其正人君子之风!此情此景,这样的儒雅隐世意境,实难让人将其主人与‘谋反’二字联系起来。 而很快,女子的目光缓缓移动着像是又锁定了什么目标一般,疾步朝着古琴旁紧靠窗边的一案几边上过去,麻利地挽起衣袖来,踮起脚尖伸手进到案上的一青花瓷瓶里,竟摸出来几把钥匙。 对应着上面被雕刻上去的清晰字迹,女子很快便对号入座找到了此时年长守卫正所在的方才说的那个里面存有许多珍贵药草的柜子钥匙,将其打了开来。 顿时,她朝内瞪大了眼睛霎时觉得眼前一亮,遂压低声音惊声尖叫道:“哇,这简直就是一个稀罕药材的展示柜嘛!里面可都是些世间罕见的宝贝呢!” 她激动地将里面一盒盒包装精致的礼盒拿出了一个来打开,兀自一件件如数家珍般对年长守卫挨个介绍炫耀了起来: “喏,这就是《神农本草经》里将其列为药中上品的红景天,它多生长于600—800丈高寒无污染地带。生长环境极其恶劣,也因而具有很强的生命力和特殊的适应性。服用它可轻身益气,不老延年,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除了还能补肾,理气养血,补气清肺,益智养心外,还有很大的美容效果,这可是比人参还要珍贵的药草呢。” 话刚说毕,又将其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将剩余的一个个盒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着,津津有味地道:“还有这龙涎香、各种各样的野生灵芝、冬虫夏草、千年人参、百年野山参、红参、犀牛角、虎骨、鹿茸……原来,龙大哥有这么多好东西呢!” 忽然,柜子角落里单独竖着的用一块红绸布包裹着的一个长方形盒子,看似很神秘珍贵的样子,打开来一看,不禁喃喃道:“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这个会不会是龙大哥妻子的东西呢?看似这个好像应该是一对的,怎么少了一只?” 而这时,年长守卫却方才明白了过来:“原来龙帮主不仅将令牌交予了姑娘保管,就连他的钥匙放在哪儿,也都一并全部告诉了姑娘。可见,龙帮主对姑娘是何等的信任,又已然对副帮主有多失望!” 闻此,女子急忙回过神来瞪了一眼那年长守卫,将手指抵在唇边的薄纱上,对其嘘声道:“嘘,小声点。今日你们对我所说的一切,我都记住了。原来,龙大哥并非我最初所想的那般大恶不赦。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说,那个位置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可是我 相信,骁龙会只要有龙大哥在,便一定不会有事的。” “唉,‘借姑娘吉言’,希望如此吧!”年长守卫听了,一脸忧心地道。 女子轻抿起嘴来,对其淡淡地笑了笑,最后伸手抽出一盒装有一支百年野山参的盒子将其拍了拍,欣喜道:“好了,就它了。有了它,那人一定很快便会再次生龙活虎起来的。” “姑娘可真是善良,比起龙帮主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陌不相识的路人亦能竭尽所能伸出援手来,如此善待。不知谁家这么有福气,生了这样好的闺女。”年长守卫一边将柜子重新锁起,一边赞叹道。 “唉,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家的?”女子叹了口气,亦道。 “怎么样,怎么样,可有找到了?”俩人熄了灯一走出门,那年轻守卫便满脸焦急地问道。 女子朝其一脸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礼盒,年轻守卫方才一边用手轻抚胸口,终于深深的松了口气。至此,女子便欲要朝着后院里自己的屋内疾步奔去煎药,却忽然发现俩个守卫并没有跟上来,便顿足转身疑惑地问道:“你们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只见那年长守卫顿时目光四处开始躲闪起来,像是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一般,而年轻守卫则耷拉起脑袋来,一脸不悦地嘟囔着:“今晚,我们得留在这里替人值夜了!” 女子心下里稍一回想,便立刻明白了过来,脸上瞬间现出一抹狡黠的笑来,道:“喔,难怪方才那俩个守卫如此高兴,原来是因为你们俩今夜要替他俩值夜?这就是你们所想的好方法?” “不是今夜,而是一整月!”年轻守卫无精打采地抬起头来只说了这一句,便又立刻垂首了下去。 女子顿时瞪大了一双极好看的凤眼,大声惊道:“什么?一整月?那我的院子里怎么办,这骁龙会里可都是男子啊,龙大哥又不在,要是万一,万一...那该如何是好?” 这时,那年长守卫方才回神过来,稍加思索,开口安慰其说道;“姑娘放心吧,我们俩会轮流时常去后院里巡视的,姑娘不会有事的。” 闻此,女子当即气道:“除非你们有分身之术,否则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们的鬼话。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方才我才不要你们出主意呢,这到底是什么馊主意呀!” 就在三人都为此而深感惶惶不安,又不知所措时,拱门口外的一片漆黑中,龙烨的三个手下正在悄悄做着一场暗中的交易。 “好了好了,看在你如今是副帮主身边红人的份儿上,一百两就一百两吧,我们哥儿俩这次就吃亏帮你这个忙了。”其中一名手下接过了一冷峻面孔男子手中拿着的圆鼓鼓的钱袋数了数,将其一边揣入怀中,一边似 是极不耐烦地道。 那冷峻面孔男子欣然将钱奉上后,又拱手对俩人致谢并嘱咐道:“那就有劳二位了,此事还请二位替在下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才好。” “既然你说了,我们自会照办。不过,你作为副帮主身边的人,底下却帮着那边的人,怕是会有不妥之处吧,你这又到底是何用意?”那守卫不解地问。 冷峻男子叹了口气:”“唉,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今日哪能知道明日会发生何事。太阳升起,又会是谁当家呢?可多给自己铺一条活路,总归是不会错的,二位大哥说是吧?” 那守卫一脸惊诧道:“嘿,真没看出你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嘛!难怪如此讨副帮主的欢心。不过,你若是院里的那个女的,那就更加讨他欢心了,哈哈哈......” “二位真是说笑了,在下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了,日后有机会再请二位喝酒,如何?”冷峻男子说着,便欲要离开。 “喝酒,好,喝酒好啊。你走吧,不过下次一定要记得请我们喝酒哦,而且要城南醉仙坊里最好的女儿红!”俩个守卫对着其背影叫喊道。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要有好吃的了 思来想去,始终都似再也没有什么更放心的人可以代替他俩。 平日里,龙恩很少直接参与骁龙会诸事,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由副帮主龙烨在管理。 此时,年长守卫一脸难色,猛一抬起头,隐隐约约看到似乎从拱门边有俩个极为眼熟的人正朝着他们走来,心里不禁顿时一惊,忙对女子摆了摆手,笑着不解地上前过去问道:“哎,我说你们俩怎么又回来了呢?” 见此,女子赶紧悄悄地将手里那盒老山参盒子藏在了衣袖里。 那俩个守卫歪着脑袋一边朝三人仔细打量着,一边走过去到了书房门前,继而朝其哼了一声,道:“看你们三个鬼鬼祟祟的,该不会是没安什么好心想害我们吧?” “这哪儿能呢?不能够的。”年长守卫忙应承道。 岂料话音尚还未落,那俩守卫竟没有一点儿好气地开口哄赶了起来,道:“快走快走,深更半夜的,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还是我们弟兄俩亲自来看守吧。看你们这一老一小,面黄肌瘦,有气无力,耷拉个脑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这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还得连累我们一起承担责罚。走走走,快走!” 还未来得及问清楚事实真相,三人就这样被连轰带赶地轰出了东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年长守卫和年轻守卫俩面面相觑着望着那俩人,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过,这下也总算是彻底解决了他们眼下最大的麻烦。所以,之后俩人又四目相对着窃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女子却突然发现似是有个熟悉的男子身影,忽地一下从一旁的廊柱后闪过,兀自走上了一条回廊渐渐远去。 她顿时蹙眉纳闷地口中喃喃道:“那背影...怎么那么像湖边遇到的那个人呢?” 就在这时,那年轻守卫的肚子忽然一大声地打起了鼓来“咕噜噜” 女子蓦然回首朝其望了过去,正欲开口说点什么,而紧接着,又是一更大声的“咕噜噜”。原来,年长守卫的肚子亦在开始发出来饥饿难耐的信号。 俩人顿时伸手将自己的肚子紧紧抱住,各自现出满脸的尴尬之色。 见此,女子摇了摇头,笑着道:“折腾了这么久,我也肚子饿了,你们有人知道庖屋在哪儿吗?” 女子边说,边朝四下里张望寻觅起来。那年轻守卫一听,立刻来了劲,忙上前凑过去到其身旁一脸惊喜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就在茶室旁边,姑娘你会煮饭?” “呵呵!”女子顿显出一脸神秘之色,淡淡地笑了笑,遂紧跟在年轻守卫的身后兀自踱步朝着茶室方向而去。 而此时,在散发出阵阵幽香的骁龙会茶室里,燕儿独自一人勤快地终于在收拾好一 切后,刚刚沏好了两杯好茶来。 看着茶叶在沸水中慢慢舒展开来,宛如蓓蕾初绽般美好动人。闭起眼睛,感受着周围一片寂静,只闻到手里的茶香阵阵,再轻嘬一小口,将其缓缓咽下,转瞬间茶香已在唇齿间肆意回荡着,甚感别样惬意。 仿佛此时正置身于青山拥抱着的连绵茶园,横无际涯。曲径通幽的山间茶园古道上,风光无限。只觉瞬间,所有的心事和烦恼都被抛之脑后,亦或烟消云散了去。 缓缓睁开眼来,燕儿欣喜地捧起盛着两只茶碗的茶盘来向着一旁正双手支着下巴,对着案上一竹篮药草发呆的兰香身边踱步过去。 看着兰香始终都只是纹丝不动地愣坐着,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燕儿嘟着小嘴疑惑地将其中的另一碗茶摆在了兰香面前,继而坐在其身旁故意笑着打趣道: “兰香姐,燕儿竟不知,兰香姐何时起也对这些药草感兴趣起来了。那不知你自从山里回来之后到现在,与它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着端详了那么久,可有研究出这些到底是什么了吗?” 闻此,兰香只是出神地微微摇了摇头,似是仍陷在自己苦苦的思索当中,并没有说话。 于是,燕儿笑了笑,说:“这若是我们小姐的话,她准能一眼便认出这些花花草草来。不仅如此,还可以将它们其中每一样的功效主治及验方说的头头是道。我们小姐呀,她简直就是一本活药典,她……” 燕儿正说的起兴,岂料兰香却忽然缓过神来猛地一把紧紧地攥住了燕儿的手,情绪激动地道:“燕儿,我确定傍晚时分那个跳湖救人的男子是他,真的是他,一定是他!” 虽然对于兰香的举动顿感震惊,燕儿还是严肃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跳湖救人的男子是他...你是说,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看起来与这里的其他人有所不同,不像是个坏人的那个人,可以有办法帮助我们离开这里的人吗?” 兰香紧紧抿起嘴来,拼命地对其不住点头。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先办完你的事才离开这里吗?...不过,我倒是更佩服那个先跳湖的粉衣女子,她可比那些只知道站在一旁看热闹,说风凉话的男人们强多了,她可真是厉害啊,竟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燕儿一边从兰香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将自己尖尖的下巴支起,痴痴地笑着回忆白天那令人惊心动魄的场面,一边一脸膜拜地道。 就在燕儿正如一个小花痴般做着梦的时候,兰香却忽然半眯起眼睛来愣愣地看着案上的药草篮,兀自自言自语道:“原来,骁龙会里除了我们俩个,竟还有其他女子,不知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胆量竟如此惊人!” 闻此,燕儿方才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痴笑,缓缓回过神来,亦是极为好奇。 而这时,兰香忽然起身来一只手拎起药草篮,另一手拾起在山里所捡的帷帽,雷厉风行地一边往茶室外疾奔而去,一边对身后的燕儿嘱咐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晚点儿再回来。” “你是不是要去找跳湖救人的那个女子还她东西啊,兰香姐,兰香姐……”待到燕儿起身紧赶慢赶着追出茶室,兰香却早已消失不见了踪影。 燕儿只得嘟囔着小嘴,又叹了口气回头,过去兀自熄灭了油灯之后便径自朝着住处方向回了去。 燕儿刚走,年轻守卫便带着女子,身后跟着年长守卫,三人一起悄悄地溜进了茶室旁边的庖屋中。 烛火燃起,一老一小俩个守卫便在偌大的庖屋内迫不及待地开始到处搜罗起可以用来裹腹的东西来,俨然就像俩个名副其实的饿死鬼投胎一般。 “太可恨了,竟然一颗米粒都没有给我们留下!”许久后,俩人终是失望极了地背靠背瘫坐在了地上叹气着道。显然,费力经过了好一番翻腾,却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吃的东西。 无奈,俩人只得有气无力地放眼过去看看女子此时的战绩。却看到了她正在一旁的食材架上,忙碌地在一个个瓶瓶罐罐里不知道在捣腾着些什么。 “还好,庖屋里平常所用来煲汤所用的一些药草也都还齐全。这样,便就都没有问题了,现在就开始行动吧!”女子说着,便挽起袖子来摩拳擦掌地开始行动起来。 伸手麻利地从旁边的橱柜架子上拿来一个碟子,一边从面前的这些瓶瓶罐罐里开始抓取,一边嘴里叨念着:“当归、茯苓、橘皮、白术……” 这时,瘫坐在一旁地上心里好奇极了的年轻守卫突然一阵惊喜涌上心头,继而忙站起身来朝女子身边凑了过去,嬉皮笑脸地问道:“若曦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给那个落水男子煮参汤补虚啊,要不我们为何要担心受怕,费心费力地去取这支野山参呢?”女子一边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边笑着答道。 “啊?原来你找庖屋并不是为了给我们煮饭吃哦!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我们俩今天可都是为了你才...唉!”那年轻守卫顿时拉长了脸,颜色阴沉的就好像是马上要下一场多猛烈的滂沱大雨一般。 女子悄悄瞥了一眼他此时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暗自窃喜着,忽然说道:“去,你们俩把那边的肉剁成肉泥,然后把那堆芹菜和大葱也切成细沫,再切些香菇沫,姜末,蒜末。然后,把火也生起来烧着水,全部都弄好了过来叫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闻此,那年轻守卫 脸上的阴云密布突然间散去,顿时绽开了一朵花儿来,忙激动地答应道:“哎,马上就去,这就去。” 他跌跌撞撞地边走边回头冲着女子傻笑,一过去便提了提依然靠坐在灶台边上歇息的年长守卫的肩膀,厉声催促道:“听见了没,还不快点起来干活,有好吃的了!” 看到俩人此刻超逗的可爱模样,女子摇头冲着俩人笑了笑,继而忙回过神来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对了,还有这宝贝,那可是参汤必不可少的啊!” 很快,便准备好了所有材料,女子对俩个正忙的热火朝天的男子交待道:“你们先在这里做这些,我去隔壁茶室里把参汤炖上哈!”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 “若曦姑娘,原来你真的会煮饭呢!这饺饵的味道极好,我长这么大了,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饵。皮薄馅多,清香美味,虽然样子看起来不怎么好看。”年轻守卫直蒙着头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诚恳地连连赞叹道。 女子手里端着两盘圆滚滚且晶莹剔透的饺饵,一边走过去将其递到年长守卫的手中,一边淡淡地谦虚说道:“你那是因为太饿了,才会觉得什么都是好吃的。” “还是姑娘先吃吧,我下一锅再吃也不迟。”年长守卫伸出手去将两盘喷香的饺饵推让道。 女子推辞道:“你们俩先吃吧,不必管我,若是待会儿不够,再自己煮一些,案上还有很多。参汤应该炖的也差不多了,我去茶室里看看。若是好了,便将其马上送过去给那落水男子,早吃早好早不受罪!” 年长守卫听了后暗自想了想,疑惑地问:“可这深更半夜的,你知道那男子如今身在何处吗?再说了,这偌大个骁龙会,找个陌生人怕是并不容易呢!你先坐下吃点儿吧,等会儿我们一起陪你去四处打听打听再说。” “对啊对啊,吃饱了肚子咱们一起去嘛,我还想看看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呢,真是好勇猛啊!竟然就那样嗖的一下,便如一道闪电般飞身了下去。”年轻守卫亦顿然起身来,站在一旁手舞足蹈地起哄道。 女子稍加思索,仍然坚持道:“今日里的这件事,骁龙会里怕是已有许多人都知道了,我出去一问便知。况且只有我才知道同我一道将那男子救上来的人的模样,他答应我会将他带回来好好照顾的。夜也深了,你们吃好之后,赶快回去歇一歇,晚上还要在后院里值夜呢!我将参汤送过去,看看就回,你们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知道女子的性子向来如此倔强,怕是再多说也是徒劳,年长守卫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只将自己手中的两盘饺饵中的一盘,送到了女子面前,道:“知道拗不过你,这盘饺饵你先拿去垫垫肚子吧,不要总是为了别人而忘记自己。夸你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了,总之,一切小心。” 闻此,女子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于是缓缓伸出手去将其接过,道:“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其实,就算没人帮她守着后院,仅凭她满屋子的药草,毒草,也是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的。左不过,她也只是心疼这俩人,如此一来,白天晚上便会不得休息而已。 夜色如水,月光如练,春风拂过,飞花万盏,浮华落尽。 此刻,骁龙会西院,副帮主龙烨的院子里一不起眼的角落上,一间并不怎么大的屋子里一室寂静,唯有内屋里那随风摇曳着的一盏昏暗的烛火正散发出隐隐约约的光 芒来。 屋内,一冷峻男子正双手环胸手持着佩剑,斜靠在床头,许是因为实在是太困了,竟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然即使是如此这般狼狈的模样,看起来依旧透着一抹冷冷的英俊与正义之气。 而床上躺着的,便是那个白日里在山上被人不甚逼落湖中,陷入昏迷至今都未曾真正醒来过的一脸苍白的男子,此时,却已经换上了一身骁龙会的红色衣裳。 “咚咚咚”忽然,一阵缓缓的叩门声响起。 虽然那声音轻的几乎有些淡不可闻,然警觉性极好的他还是猛地一下便被惊醒了过来。 “谁?”男子手持佩剑快步走到了客厅的门口,沉声问道。 “是我!”传入耳畔的似是一女子柔柔弱弱的声音。 男子心中似是已有些猜忌着忙一把将门打了开来,却见从黑暗中顿时映入眼帘的竟不是自己所等的那人,然也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娇美女子,再仔细定睛一看,还似是有些熟识。 待其稍加思索,忽一想起来女子的品性,便立刻现出一脸不悦地决绝伸手欲要将门关起时,那女子竟亦同时飞快地伸手出来用力将门板抵住,对其祈求道:“等等,先不要关门,今夜我来找你,是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对不起,你的事,恕我无能为力!”那冷峻男子竟头也不抬,只两手紧紧地扶着门框,用自己整个高大挺拔的身子将女子死死地挡在门外,沉声拒绝道。 而女子亦只身挡在门外毫不退让,满脸疑惑地道:“可我还未说是什么事呢,你怎么就知你无能为力帮不了呢?” 冷峻男子此刻一点儿也不想与她多废一句话,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狐媚品性,更是不想被人发现这个院子里有女人的存在。能在龙烨院子里贴身伺候的,可都不是些什么好主。于是,他想都不想,脱口即出:“不管什么事,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都无能为力。” 岂料女子竟不管他怎么说,说什么,依旧对其死缠烂打,软磨硬泡着始终都不愿放弃。这会儿转眼竟又开始抹起了泪来:“为什么你对一个陌生人都能那样慷慨地伸以援手,却将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拒之千里以外呢?枉我还以为你与这些土匪强盗不一样呢,原来,你也是那样的冷血无情,杀人不见血。” 本以为自己情真意切,梨花带雨一场,男子这次至少也会说一些与之前不同的话,稍加慰问几句。岂料,他竟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捉起女子附在门板上的两只手,愤怒极了地瞪着她的眼睛对她吼了起来:“少废话,你要是再不走,等会儿来人了,你想走也走不掉了。副帮主是什么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到时候他一定会吃了你,怕是就连骨头都不剩……还 不快滚回去,不要到处乱跑,尤其是夜里,少在人面前晃悠!” 话音刚落,女子一双娇柔细嫩的玉手便被男子大力地甩了开来,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被他捏的生生的疼,忙附手上去互相揉捏起来。 忽一抬头,见男子已然将门关至到一半,于是急道出了一句:“那日我在窗外听到了你们所说的话?” 闻此,男子心中忽然顿了一下,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瞟了她一眼,不屑地道:“那又怎样?与你又有何关系?” 女子上前两步,神情有些黯然地看着男子的脸忽然炸出一句:“我想,我可能就是那个被他卖到妓院的女子。” 男子顿时抬起眼来注视着女子的脸,惊呆了。 俩人霎时间四目相对着默了会儿,男子沉声问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女子稍加回忆,吸了口气说道:“我只想验明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胸口上是不是有三颗黑痔,因为我曾经在万娇阁里见到过他和一个姑娘……我一定要报这个血海深仇。若不是他当年从中作梗,我和二郎便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更不会与他天人永隔,还白白葬送了红梅的一生。此仇不报,我兰香誓不为人。” 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表情和言语里尽是狠绝,原来她的遭遇竟如此令人惋惜,她也并非他所想的那样是个轻浮的女子。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朗朗乾坤下,看来这个作恶多端的龙烨这次怕是真的难逃一劫了。 一念至此,那冷峻男子将门再次轻启放下手来单手负后,又叹了口气,跨出门槛对其说道:“好吧,我答应帮你这个忙。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胸口的那三颗黑痣我自会帮你查验。不过,以后你不得再踏入西院半步。不仅如此,凡是他平日里喜好去的地方,你都不得出现。否则,一切布置都将前功尽弃,尽数因你而被摧毁。” 闻此,女子心里一时间是即激动又不解地道:“好,我答应你,如此,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方才你说‘一切布置’,什么布置,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你知道的越少,对我们彼此就越是安全,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男子附在兰香的耳旁对其沉声说道。 女子正在暗自琢磨,男子转身离开了她的身旁,双手负后对着门前的一树灼灼桃花道:“好了,你的目的已经都达到了,还不快走!” 闻此,女子听话地默默转身,却忽然瞥见了被自己丢在门口一边台阶上的药草篮子和黑色帷帽,便忙过去将其拾起走到男子身旁,说道:“对了,你可知道今日里与你一起跳湖救人的那个姑娘住在哪儿吗?我竟不知,这里除了我和燕儿,竟还有其他女子…… ” 话音刚落,男子便似是有些极不耐烦地警告其道:“那个姑娘?…方才我刚刚不是与你说过‘你知道的越少,对我们’……” 岂料男子刚开口,女子又忙将其打断道:“‘我知道的越少,对我们彼此就越是安全,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距离。’嘛,这句话我早就记住了。我是想说,这些东西是今日山里跳湖救人的那个姑娘留下的,要不…你帮我转交给他吧,我这就离开。” 话刚说完,女子便将俩样东西塞到了男子手中,兀自转身朝着来时的路上回去。 刚迈出两步,男子便忙丢下手里的东西,一边向其身边追过去,一边叮嘱说道:“你等等,我送你出去,你如此这般大摇大摆地在此出没,莫让其他人给瞧见了。以后找我,等天刚黑的时候去湖边,千万不要再来这里了,这里很危险!” 俩人一边低声细语着,安全地出了西院拱门。 送走了兰香,男子摇摇头正欲转身回屋,忽然看到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拉拉扯扯着……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深不可测的暗器 远远地,一缕若有似无的灯火照耀下,前院口处现出一名脸上遮着纯白面纱,一袭被湖水打湿却至今都来不及更换,然早已被那瘦弱温热的体温与夜风一起将其干透了的粉色长裙的纤弱女子,双手紧紧捧着一个视若珍宝的食盒将其牢牢护在怀中,一边挣扎着对两名架着她胳膊与其正拉拉扯扯的红衣壮汉狠狠怒道:“你们要干什么?放手!” 那其中一名面相粗犷的红衣壮汉顿时嘴角一咧,朝其露出一脸狡黠极了的坏笑来,毫不松懈半分地将女子细弱的胳膊紧紧捏在手心里,玩味十足地道: “美人儿,这天都已经这么晚了,你说我们要干什么。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若是真的寂寞难耐,你又何苦寻寻觅觅,到处打听什么落湖男子啊!不如找大爷我们俩岂不更好,你看我们这威猛且强而有力的体格,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将你喂的饱饱的,伺候地舒舒服服的,你看如何?” 正说着,其附在女子右边胳膊上的那只手竟然肆无忌惮地开始在其身上其它地方游离起来,岂料手刚一松,却被女子用胳膊肘神不知鬼不觉极其机灵地触碰了一下其臂弯处。瞬间,那男子只觉得自己整条胳膊伸而不能屈,顿时被一阵麻痛感袭遍,失去了力量。 待其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中了什么独门暗器,便一边急急在胳膊上到处寻找着,一边朝其大声怒惊道:“小丫头片子,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对爷爷我使了什么暗器?” 而此时,另一红衣壮汉一见女子开始反抗,亦不知其身上带了什么厉害的武器,便乘其不备当即一把夺过了女子手中的食盒,对其恐吓起来道:“还不乖乖快把你的武器给爷爷交出来,若是再不老实,你这个宝贝可就归我们弟兄俩了!” 女子忽一发现手中的食盒被人夺了去,紧张地忙上前去使劲一手拽住那壮汉高高举起食盒的胳膊,同时踮起脚尖来用另一只手去够那食盒:“你快还给我,这个是要用来救人性命的汤药,你不能拿走它。” “救人性命的?是救你要夜会的情人,相好的?所以意思就是说真的很重要,很紧急咯,如此看来,那爷爷我便更是要将它毁掉不成了。”岂料那壮汉竟都不将其打开来看看是什么,只垂首深看了附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一眼。将话一说完,便似是已在聚集力气,朝着身旁四周瞥了一眼,欲要将其朝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大力的甩出去。 看到食盒已然高速地在半空中飞转起来,女子绝望地忙用双手蒙起眼睛来痛喊道:“不要!” 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响起一冷冷的男子沉声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闻声,女子哗的一下打开了被自己蒙 起的双眼,却惊现出一张冷峻男子的面孔,正单手负后着玉立在自己的面前,手里稳稳地拖着那个被她以为早已经摔成了碎片的食盒。 顿时,她惊喜地朝其身边飞奔过去,一把夺过了食盒再次将其紧紧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又立刻将其放在脚下的地上打开来仔细查看着,对那冷峻男子连连致谢道:“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今日为了这药,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若是就这样没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看到食盒里的参汤安然无恙,这才抚了抚胸口安下了心来,又忙将其盖起来起身抬头一看,顿时对着面前的男子惊诧地道:“咦,原来是你,我找了你已经好一会儿了。当时情况紧急,竟忘记了问你尊姓大名,住在何处?对了,那个人他……” 岂料其话未说完,冷峻男子便急急开口扬声将其打断道:“深更半夜的,你跑去哪儿了?让你给副帮主煲个汤,怎么去了那么久,竟然还迷路了!” “我……”突然闻此莫明其妙的话,一时间里,女子竟有些蒙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才不会露馅,便只乖乖地傻傻站在原地里,一动也不动。 这时,听着俩人对话,早已面面相觑着怔愣在一旁的俩名红衣壮汉似是终于明白了一些,那面相粗犷的壮汉缓过神来,纳闷地嘴里喃喃道:“煲汤?副帮主?原来你是要去副帮主的西院里啊,那你方才怎么说要找一个什么…今日里落入湖中的男子呢?” 闻此,冷峻男子上前两步向其解释道:“哦,是这样的,今日我的手下随我巡山,一不小心跌落湖中,我便请这位姑娘一起帮忙煮了个药给他服用。岂料,她却如此笨手笨脚,竟然迷了路,还望俩位行个方便,放她走吧。” 那壮汉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既是副帮主院子里的人和事,那你就赶快带她走吧。这夜里黑灯瞎火的,以后可别再到处乱跑了。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糟了。” “我这就带她回去,多谢二位!”冷峻男子朝其拱手谢道。 谁知俩人刚回头走出没两步,身后忽然又炸出一句:“站住!” 闻声,冷峻男子的眼睛突然抬起看着前方冷冷地一怔,一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然片刻后,终是咬了咬牙又缓缓松开了手,面色沉静地回过头去问:“俩位还有何事?” 那粗犷壮汉疾步上前来,围着女子朝其周身转了两圈,将她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冷峻男子不禁再次将手悄悄地附在了腰间的佩剑上,像是随时都将会发力朝其猛砍过去一般。 然片刻后,那壮汉突然驻足了下来却对女子连连问道:“方才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何我会突然间麻痛不止,手臂失 力,你是不是身上藏有什么暗器?但这会儿又为何好像是没事了呢?” 闻此,女子亦被其提到嗓门口处的一颗心瞬间落了下去,遂镇定自若地故作不解道:“不知此话大哥从何说起呢,小女子哪里来的什么暗器!莫不是大哥在哪里染了什么稀罕的毒物了吧?不过没关系,小女子倒是略懂医术,大哥若是信任的话,我随身便带着银针,倒是可以帮你扎上几针,大哥不妨看看是否会有所缓解呢?” 女子说着,便将手里的食盒递到了身旁冷峻男子的手中,兀自从袖兜里摸出一银针袋来开始绕开绑在其上面的绳子。 壮汉心下里暗自一想,方才他们哥俩如此轻薄她,此刻她又岂会是真的想要帮他,搞不好会不会是别有用心,悄悄地便将他给治残了亦或不知不觉中便取了他的性命。这医者的针,可是能救人亦能杀人于无形的一样东西,实乃为世间最深不可测的一枚暗器了。所幸现在也没什么不适了,便连连朝其摆手将其轰走:“好了好了,不用了,走吧走吧!” 至此,冷峻男子方才松开了一直附在佩剑上的另一只手,转身离去。 然其身后紧跟着的女子却是还没走出两步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摇摇头,口中低声喃喃道:“真是笨的可以了,竟连自己被人拿了伸筋都不知,若是我再加上几分力道,怕是令你当即便痛极而晕倒过去了,还神气什么呀!” 闻此,前面的冷峻男子脸上不禁扬起了一抹几乎很难被人察觉出来的浅笑,甚是好看。 稍时,女子收敛起笑意,紧追上前到冷峻男子的身旁,忧心地问:“他怎么样了?方才好巧啊,我正在到处找你呢,幸好你及时赶来了。傍晚的时候一时情急,竟忘记了请教你尊姓大名。” 男子悄悄斜了她一眼,沉声道:“无名小卒而已。为掩人耳目,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进门我便于他换上了骁龙会的装扮,如今他就在我的房内修养。中间醒来过一次,已经按照姑娘所吩咐的,立刻给他喝了碗姜糖水,之后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 “没事儿,他需要好好休息的,我已经煮了参汤给他,相信他一定很快就会恢复体力的。”女子乐道。 犹犹豫豫间,女子十指交叉着将其置于身后一边走,一边吞吞吐吐地道:“方才…我看到…书房里的那两个守卫…是不是你安排过去的?” 闻此,冷峻男子一手拎着食盒埋头直管向前踱步而去,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就在女子顿感尴尬之际,冷峻男子忽然冷冷地叮嘱了她一句:“龙帮主不在,你要多留意副帮主,尽量不要到处乱跑,恐他对你不利。” “嗯……我知道了。”女子听了,淡淡地应了句。 而此时,躺在床上碾转反侧了许久,却总是难以入眠的燕儿忽然起身来,如同像是丢了魂一般地在房内到处翻箱倒柜,寻找着什么:“咦,小姐以前给我的手链呢,我明明每天都有随身带着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显然,已经翻遍了所有能翻的地方,终究未能将其找回。于是,她愣坐在屋子中间的案几边上,耷拉着脑袋仔细回想着。 “难道是白日里煮茶的时候,落在茶室的某个角落里了?”半晌后,一念至此,她忙起身来更衣出了门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从骁龙会东面的一个小院落里出来,往南走过一风景独好的小桥流水,绕道上长廊一直往东南角行去,茶室便掩映在一片翠竹芭蕉林之后。 推开门进去,燕儿挑灯一照,一眼便看到了在进门口处一角上的大水瓮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条由红色绳子所穿着的个头极大的墨色底色,上面居中着一条规整而粗壮的白线,其与底色之间的颜色对比极为强烈的药师珠手链。 于是,她满脸庆幸地急奔上去,一把将其拾起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激动地说道:“我的药师珠手链真的在这儿呢,还好小姐给我的手链没被弄丢,这可是现在燕儿对小姐唯一的念想了。小姐啊小姐,你到底在哪儿啊,你怎么还不回家呢?” 忧郁迟疑了片刻后,燕儿正欲转身踱步回去,忽然一挪脚,感觉似是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于是,她纳闷地缓缓垂首下去将脚下的位置照亮了仔细一查看:“咦,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呢,不会是兰香姐的吧?她一定也是和燕儿一样,没有发现自己竟将手链给弄丢了,还好被我给拾到了,帮她一起带回去,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将这两个失而复得的首饰安全地落入袖兜里,瞬时间,似有一股什么气味儿飘了过来。燕儿不禁撅起鼻子来回头朝里面一边走去一边闻了起来,口中喃喃地猜测道:“嗯?这闻起来怎么好像是芹菜的味儿呢?茶室里怎么会有这个味道?” 正在纳闷,眼前炉火旁的案几边上忽然亮出一盘圆滚滚,晶莹剔透,似是极为诱人的饺饵来,燕儿立马朝其惊声道:“哇,这里怎么会有一盘饺饵呢?难道是兰香姐留下的,是留给我的?兰香姐回来过吗?兰香姐,兰香姐……” 顿时朝着四周里喊了半天,并不见有人回应,燕儿便一边馋嘴地舔着嘴唇对其傻笑着,一边直接伸手捏起其中一个来往嘴里送了去。 “正好燕儿的肚子也有些饿了,不管了,不管了...吼吼吼......嗯,味道还不错嘛……”自言自语地大口大口吃着,似是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燕儿便将那只欲要入到口中的饺饵缓缓退了回去,捏在手里仔细地对其端详了半天,不解地道:“不对啊,这饺饵的卖相这么丑,不像是懂厨艺的人所为,倒是……怎么那么像小姐包的呢?而且,这盘子里还有个似是被人咬掉了一口,里面竟是一整颗蜜枣的半个饺饵……” 此时,除夕夜在城西衣府的庖屋里,大家其乐融融地一起包饺饵的温馨回忆顿时涌上了燕儿的心头,她眼睛扑朔着,激动地喃喃道:“难不成……这不是兰香姐留下的,而是小姐来过?我早就感觉这里似是有小姐的气息,难道她真的也在 这里?” 燕儿一边纳闷着,一边忙抬起头来朝着旁边那被翠竹芭蕉林隔着的庖屋里张望了去,看见隐隐约约似是有光线散发出来,便疾步朝隔壁喜奔了过去。 “小姐,小姐……”然一边欣喜地叫喊着,进门一看,却是俩个守卫正在收拾碗筷,便火急火燎地上前去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盘子,继而紧紧拽住那年轻守卫的胳膊对其连连质问道:“你们方才吃的是不是饺饵?是谁给你们包的?那人现在在哪里?” “姑娘你这是…我们……” 年轻守卫顿时被燕儿大力地摇晃着,似是都要晕了一般,正准备说话,岂料年长守卫忙上前来将燕儿的手拉开,挡在年轻守卫的前面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俩个大男人半夜里肚子饿了,溜到庖屋里来包个饺饵吃有什么问题吗?” “那饺饵真是你们俩包的?”燕儿疑惑道。 “不然呢?”年长侍卫反问。 燕儿默了会儿,又问:“既然是你们俩包的饺饵,又为什么会有一盘跑到隔壁的茶室里去了呢?” “煮着煮着,发现这里水瓮中没有水了,我便捧着一边走一边吃,去茶室那边舀了两勺水回来,许是不小心落下了一盘。莫非这也要跟姑娘请示?”年长守卫毫不犹豫地道。 燕儿疾步过去查看了眼空空荡荡的水瓮,顿时无言以对了,便朝着四下里探了探,又默了一会儿,一脸失望地对其歉然道:“我以为是……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话一说完,便无精打采地转头向门外走去。走着走着,猛地又回过头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了句:“请问一下,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遮着白纱,心地很善良的小姐啊?” 闻此,俩守卫顿时四目相对了起来,片刻后,年长守卫先开了口道:“你找这个人做什么?” 燕儿转身,泪眼朦胧地痴痴道:“她是我的小主人,在一个风雨雷电交加的夜里,在城南与秦王殿下一起遭遇不测不甚落入了碧水湖中。后来,秦王殿下得救了,而我家小姐却随波逐流,生死未卜,不知道漂到哪儿去了。现在整个天下都在找她呢,我也是因为在找她的途中才被劫到这里来的。我真的是太想念我家小主人了,这才一看到似曾相识的饺饵,便以为是我家小姐所为,原来并不是。” 闻此,一旁的年轻守卫早已按奈不住心里的激动,几次三番想要开口,然年长守卫却拼命地拽着他的胳膊压制着他,年长守卫道:“你这个小姑娘,这里可是骁龙会哦,你不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大家小姐呢,你该不会是昏头了吧!” “是啊,小姐她怎么可能在这儿呢,可能燕儿真的是昏头了!”最终,燕 儿终是看了俩人一眼,便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确定燕儿已然离开,不会再回头来,年长守卫方才松开了附在年轻守卫胳膊上的手。而年轻守卫当即便对其扬声怒道:“你为什么不让她见见若曦姑娘呢,你明明知道若曦姑娘平日里就是一遮着白纱的善良女子啊,她很有可能便是她的小主人!” “眼下里,形势所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龙帮主不在,而若曦姑娘却善良地毫无底线,为防万一,我们还是不要到处声张的好。再说了,那姑娘不就是隔壁煮茶的嘛,她又没长翅膀,飞不了的,也不急这两日,一切等帮主回来再定夺也不迟。”年长守卫松了口气,谨慎地道。 年轻守卫听了这话,顿时垂首下去一脸惭愧,方感原来年长守卫想的如此周到。 这时,若曦从外面走了进来,眉飞色舞地道:“你们俩在吵什么呢?远远地,便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年轻守卫忽地抬起头来朝其身边走了过去,着急地问:“姑娘,你回来了。可有找到那个落水男子了?” 若曦一边倒了碗水喝,一边道:“找到了,他现在很安全,喂了些参汤后,脸色已经好多了,应该很快便会痊愈的。对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来帮你们一起收拾吧!” 说着,女子便挽起衣袖来,欲要过去年长守卫的身边帮忙,年长守门忙阻止道:“不用,不用,都已经弄好了,这就可以走了!”最后再检查了一遍灶火,年长守卫亦朝俩人的身边踱步了过去。 若曦双手叉腰扭动着纤细的腰身,一边舒展筋骨,一边道:“快走吧,天都马上快要亮了,今天咱们可都是累的够呛啊!” 然俩个守卫却面面相觑着,露出了满脸的喜悦与满足。 燕儿情绪低落,昏昏沉沉地出了门,岂料却并未向着住处回去,她失神落魄地走着走着,忽然遇到了俩个红衣壮汉,便向其开口又问道:“俩位大哥,请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遮着白纱的小姐?” 俩红衣壮汉顿足下来,四目相对了片刻,转头问道:“脸上遮着白纱的小姐?你和她是一伙的。” “你们真的见过她。嗯嗯嗯,我们原本是一起的,可是后来不小心给弄丢了。”闻此,燕儿竟顿时变得精神了起来,睁大了眼睛连连对其点头答应,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地说道。 “今夜怎么如此这般的晦气,一连遇到两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尤物……去西院找吧,她在副帮主那里。”闻此,其中一面相粗犷的壮汉没半点好气地道。 “西院?西院怎么走啊?”这些日子以来,燕儿根本就没有在茶室和住所以外的地方去过,此刻,她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正在犹豫间,那面向粗犷的壮汉对身旁的另一壮汉道:“真是服了这些人了,你去告诉她吧,真是的,若不是看在是去伺候副帮主的,爷爷才懒得在此跟她们废话。” 这时,另一壮汉奉命上前,指着前方道:“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出门向左拐,然后往回走,一直走到尽头,右手边便是了。” “哦,好的,谢谢俩位大哥,谢谢俩位大哥。”燕儿挑灯激动地对其连连致谢道。 “快滚快滚,看见你们女人就烦。”那面相粗犷的壮汉极不耐烦地打发她道。 按照那人的指示,虽然摸黑,但已然迫不及待的燕儿依然很快便找到了西院的拱门口处。刚一朝内迈入了步子,便听到一声:“什么人?胆敢夜闯这所院子。” (本章完) 第三百章:竟然还是俩 燕儿怀着满心的热切期盼,小心翼翼地刚一踏步进入到西院的正门拱门口处,忽然被一阵厉声的呵斥当即镇住:“什么人?竟胆敢夜闯这所院子。” 遂一紧张,尚还未看到任何动静,燕儿心里只咯噔一下便立刻停下了脚步,接着忙一口吹灭了手中的灯火,慌乱之中灵光一闪,摸黑快步上前数步闪身进到了回廊台阶旁,院子中央的假山矮树丛后,蹲身下去紧紧地缩成一团躲了起来。 这才透过树丛上的枝丫,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怯怯望去,却是一抬头便在一片星月微光中,看到回廊上有两名高大的红衣守卫,一手挑灯,另一手里刀光闪烁,已然站到了自己面前那回廊的台阶边上,一步便垮下了台阶来,疾步直向着她方才所站立的拱门口方向靠了过去。 燕儿一见,顿时摒住呼吸,一把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整个人瞬间似是都快要透不过气来,心里紧张极了,就连小小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起了抖来。 那两名高大的红衣守卫一走到拱门口处便开始分头行动,在门口附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寻起来。 片刻后,俩人碰头聚集在了一起,其中一名守卫纳闷地说:“不对啊,方才我明明看到这里有隐隐的烛火之光发出,怎么一闪便不见了?” “许是你看错了,也有可能是旁边东院的人从门前路过吧,好了好了,我们再去其他地方巡视吧,快走吧!”另一守卫一边解释着,便与其一前一后一道离开了门口,再次经过了燕儿所隐身的那座假山旁。 正欲继续踏上回廊兀自离去到别院里巡视,那名始终纳闷不止,最先发现拱门处异常的守卫似是仍有些不死心地眼神犀利地到处张望着。就在其一只脚刚踩踏上台阶,忽然回头瞥见了脚下的那座假山,遂又举起大刀来将其横在自己身前悄悄地下了台阶来,缓缓迈步朝其探身了过去。 见此,燕儿只觉得自己似是已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下来,忙缩回脑袋去攥着两只紧紧的小拳头,一边咬牙切齿地打着哆嗦,一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只一个劲儿地念叨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小姐啊小姐,你可要保佑燕儿啊,你快救救燕儿吧!” 就在这时,黑暗里不知从哪儿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她的嘴死死捂住,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燕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全部都被冰凉激人的池水所包裹,似是身旁还有人正在用力地压低着她瘦小的身子将其浸在水里,除了能感觉到自己的挣扎之外,周围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一点点光亮,亦听不到任何声音。 没过一会儿,不知为何,燕儿突然间竟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闭着气不再挣扎。 而假山后,两 名高大的红衣守卫一起小心翼翼地一靠近过去,便望着已是空空如也的地面上,互相面面相觑着惊呆了:“这里怎么会有一盏灯呢?” 片刻后,待俩人忽一反应过来,忙举起手中的烛火将假山一旁的一泓池水一点点照亮查看,然却不想水面上到处竟是平静地如同一面镜子一般,毫无半点波澜。 紧接着,俩人又分成两路沿着池边绕了一周,同时朝着边缘处的池水中用其手里明晃晃的大刀胡乱地砍刺起来,却仍旧似是并无半点异样,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不知是谁遂便伸出几根手指来放到了嘴边,顿时整个院子便响起了一阵响亮而有序的哨音,霎时间,便从四面八方一齐涌来了无数个手中高举着明亮火把的红衣男子将俩人紧紧包围了起来。 伴随着响起哨音的红衣守卫紧急地发出一声:“有刺客潜入,留下了一盏灯,未见其人,大家快点儿分头去找可疑之人,将其带去面见帮主。” 一得令,这些突然之间聚集在一起的众人便又七零八乱地散了去,随即便在西院的里里外外,每间屋子,每个院子,每个角角落落里仔仔细细地寻觅起来。 而此时,水池底,就在燕儿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胸口处已然很闷很闷,心里也已经变得越来越紧张,觉得自己似是就快要撑不下去了的时候,身旁一与这里的人装扮皆不相同的没有着红衣的男子见到水面上的火光终于渐渐散了去,方才将紧紧附在燕儿肩上和嘴上的一双手缓缓松了开来,继而又将一手忙转从燕儿的腋下穿过,将其搂着慢慢浮出了水面。 刚一出水,燕儿无力地眨巴了下眼睛,便趴在水池边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开始喘起气来。 半晌后,方才瞥见倒在一边,背靠着假山,正席地而坐气喘吁吁的那救了自己性命的男子,其手臂上不知何时竟被方才岸上人的利刀所刺伤,略显狰狞的伤口上至今都尚还不断地渗出着猩红的鲜血。 于是,燕儿便忙朝其身旁跪爬了过去,一把捉起男子那受伤的手臂蹙眉紧张地道:“你受伤了?” 情况紧急,男子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一边似是有些孱弱地说着,一边便挣扎着欲要起身来:“没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过会儿,他们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等一下,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如果不及时包扎的话,到时候化脓了可就麻烦了。”也不知道燕儿此时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就将男子再次按了回去,又背靠在了假山上,兀自麻利地从自己的裙角上撕下了一条布,细心地替其包扎起来。 岂料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眼看着马上就要包扎结束。就在这时,便真的有一对人马从门外急奔了进 来,俩人遂便一起跌跌撞撞地起身来,男子伸手一把挽住了燕儿的手,便慌忙地跨上了身旁的回廊台阶,继而朝着回廊所通向的另一个院子里急急逃了去。 显然,由西院的前院被渐渐传开来的这阵喧闹声已然越来越声势渐大,隐隐约约地亦惊醒了骁龙会副帮主龙烨院子里的那位,刚刚因为落水男子服下了参汤后,情况已大有起色而安心了许多,睡的亦稍微有点儿沉了半分的冷峻男子。 他双手环胸靠在床头,顿然醒来一睁开眼,却见身旁的案几上,一盏随风摇曳微弱的灯火照耀下,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骁龙会的红色衣裳。 “糟了”伴随着这一惊声,他一拿起身旁的佩剑来便急急朝着门外奔了去。 刚一出门,正好碰到一守卫路过,便忙追上前去将其拦住问道:“发生了何事,如此喧哗?” “前院里发现似是有刺客闯入,所有人正在到处缉拿。”那守卫慌慌张张地一答完他的话,整个人便顿时消失在尽是一片火光的混乱之中。 “刺客,难道是他……”冷峻男子闻此,瞬间眉头紧紧皱起,低声喃喃道。 正在思索,岂料院落里正屋龙烨的房内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似是亦被外面这异常的光亮和喧闹声所惊扰。只见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便出了门来,兀自站在门口屋檐下朝着正怔愣在一旁的冷峻男子大声地质问:“半夜三更的,什么事如此吵闹?” 闻声,冷峻男子即刻回过神来,上前拱手向其禀报道:“疑似是前院里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正命人在到处搜寻缉拿,副帮主无须过于担心。” 闻此,龙烨瞬间朝其瞪大了眼睛,似是终于清醒了过来,当即厉声朝其勃然大怒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夜闯我骁龙会?难道……莫非是秦王的耳目到了……待会儿捉到了,本帮主一定要亲自审问。” 看着龙烨此时俨然一副极为严肃认真的样子,一时间里,冷峻男子的眼中竟闪过一抹浅浅的心虚,不知该如何回答。 来不及多想,早就听闻,骁龙会自从成立至今,还一直都未见有人大胆闯入过。可见这次,龙烨势必是一定非要亲自过问不可。为今之计,看来只有他自己先于所有人之前,将那落水男子找出来藏好才行。 一念至此,冷峻男子即刻禀道:“副帮主不必疑心,许是有人看错人了也未尝不可,属下这就亲自去抓他回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嗯,去吧,莫要放虎归山,让贼人给跑了。”龙烨朝其摆了摆手,示意道。 至此,冷峻男子一把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遂踏上回廊的台阶,疾步向着前院方向过去查看踪迹。 这时,龙烨又警惕地朝着四下里望 了望,方才转身过去准备回屋坐等消息。 刚一转身,岂料忽然从回廊边上传出一似是有什么珠子类的东西掉落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耳力极好的他并未当即转身,而是背对着回廊悄悄从袖兜里掏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嗖”的一下便将其朝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飞了出去。 紧接着,只闻伴随着“哐当”一声响,便传出了一女子的尖叫声:“那是小姐留给我的药师珠手链。” 闻此,龙烨身旁的俩守卫忙飞身上前去,很快便将躲在一旁暗处的一男一女俩人给架了出来:“不要再藏了,还不快出来。终于捉到你们了,竟然还是俩!”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赌一把 即使被抓,燕儿亦不愿失去此对小主人唯一的念想的物件,亦要将那颗不慎掉落的药师珠给拾回来。就像她永远都不愿失去那个善良的小主人,无论其飘落到了哪里,她都誓要将其寻回一般。 只是,这一拾,其沉痛的代价便是害的刚脱离险境的俩个人同时再次又被暴露了出来。 起初,龙烨的心里其实还并不是很确定那究竟是不是珠子落地所发出的声响。于是,他只不过随便丢了一小颗碎银子一试,燕儿便立马自己跳了出来。 “启禀副帮主,两名贼人已捉住,请副帮主发落。”此时,两名守卫轻而易举地便将其押到了院子中央,龙烨的面前,请求指示道。 闻此,燕儿顿时抬起头来怔望着龙烨的脸,心里竟然有些惊喜浮起,默默念叨:“副帮主,原来他就是骁龙会的副帮主…真没想到一晚上的误打误撞,我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西苑,骁龙会副帮主的面前…那么我家小姐她……” 一念至此,燕儿竟都似是来不及继续往下去想,只想要立刻见到她的小主人,于是便急忙上前两步向其跪倒在地磕头后,如实说明来意道:“副帮主饶命,我叫燕儿,是茶室里煮茶的婢女。今夜,燕儿来这里并没有恶意,燕儿只是想找…想找我家小姐而已。” “你家小姐?”龙烨听了,疑惑地道。 燕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家小姐名唤作衣上云,是城西衣府衣药师家的嫡长女,亦是秦王府秦王殿下的医女……” 燕儿话刚至此,龙烨便急急将其打断,似是颇为质疑地道:“宫廷药师府上的千金小姐?秦王轩辕翰府上的医女?…这样的女子,她不好好在深闺大宅里呆着韬光养晦…又岂会跑到我骁龙会这伙男人窝里来呢?” 燕儿继续解释道:“副帮主有所不知,我家小姐数日之前在城南遭遇不幸坠落悬崖,至今生死未卜。如今,我已经找了她很久了,不光是我,还有与我一起被捉到这里来的兰香,以及秦王殿下本人,也都正在满天下到处悬赏寻我家小姐呢!” “哦,秦王府在悬赏寻人?那不知佣金如何,若是那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愿意拿这整个西秦江山来换的话,我龙烨倒是也可以考虑考虑打发我骁龙会的这些弟兄们到处帮他找找看。”龙烨挑着眉,极为挑衅的说道。 燕儿心里遂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嘛,应该不能吧...不过燕儿听说,若是能将小姐寻回的人,殿下他可以接受那人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好大的口气,就为了寻回府上的一个小小医女,那秦王轩辕翰果真会愿意付出如此代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丫头,你是在逗我玩吗?你们有人听 过世间竟会有这么大的傻子吗?”龙烨肆无忌惮地大声狂笑着,扭头问身旁的守卫。 岂料俩守卫却顿时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怯怯对其说道:“副帮主,小的听人说,近日里西秦国的大街小巷内好像是流传着这么回事!” “什么?”龙烨闻此,大惊一声朝那守卫愣住道。然心里却依然还在想着,这不可能,绝不可能,秦王轩辕翰人小鬼大,狡猾奸诈至极,他不可能这么傻,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圈套。 正暗自想着,龙烨忽然用那似是饶有兴致,玩味十足的眼神开始游离着端详起燕儿的娇小身子来,兀自在心里暗自仔细琢磨着: “世人皆传说那西秦秦王冷若冰霜,睥睨天下,怎么可能为了府上一个区区医女便如此大费周章。哼,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该不会就是那黄口小儿所故意派来渗入我骁龙会的细作,想要用美人计来摧毁我整个骁龙会吧!不过,这小丫头虽身材长相差了点儿,但看似一定还是个雏的小模样。今天,我倒是想要看看你们究竟想于我耍什么花招?我定让你插翅难飞。” 这时,只见燕儿稍顿了片刻,便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对了,方才我就是在半路上听说我家小姐就在西苑里伺候副帮主,方才跟着寻了过来。因此而打扰到了大家,还让大家误会将我当成了刺客到处缉拿,燕儿真是惭愧至极。不过,这会儿也总算是误会被解开了。燕儿恳请副帮主开恩,就让我见一见我家小姐吧,燕儿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真是太想太想她了。” 显然,燕儿说着说着又再次伤心了起来。而龙烨此时灵机一动,遂故作神秘地回应她道:“原来一切尽是这样,这深更半夜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家小姐是唤作衣上云对吧,本帮主的屋里却是有一位女子,不过叫什么我还倒真的未曾问过。此刻,她就在我屋里伺候着,不如你这就随我进去见她亲自问吧,许还正是你所找的人呢!” 话音刚落,就在这时,不慎瞄到龙烨玩弄着那嘬八字须,脸上偷偷漾起的一抹极不怀好意的笑容,与燕儿一起被抓的孱弱男子忽然在其身后大声叫喊道: “姑娘,你不能跟他去,不要相信他的话,他是骗你的。你家小姐乃为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大半夜里又怎么会在他的屋里伺候呢,她一定是对姑娘不怀好意,想轻薄姑娘。” 眼睁睁看着自己马上就要到嘴的一块肥肉那即将迈开的步子忽然迟疑顿住,龙烨当即厉声命令道:“本帮主怎么差点儿将你给忘了。来人,将那企图对我骁龙会不轨,多嘴多舌的贼人拉下去,等候发落。” 一声令下,立刻便上来两名侍卫将那孱弱男子 架起便走。 “慢着!”燕儿一见,顿时开口阻拦道。 燕儿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很紧张的,但她依然吸了口气替其辩解说道:“他不是贼人,还望副帮主明察!” 龙烨气势汹汹地冷眼瞅着那正对自己横眉竖眼的男子,甩了甩衣袖,又冷哼一声,转而看着燕儿的眉眼道:“哼,他若不是贼人,难道是和你一起来的同伙?” 燕儿着急地道:“副帮主明见,燕儿并没有什么同伙,只是他救过燕儿的命,燕儿实不想欠他,所以还望副帮主开恩饶他一命,燕儿将不甚感激。” 龙烨听了,随即双手负后着故作一脸难色地沉默了片刻,道:“好吧,既然你开口为他求情了,本帮主便饶恕他这一次。" 于是,他顿了顿,遂命令道:“将他丢出骁龙会去,不许他再踏入半步。” “是” 然即使是被人押着渐渐消失在一片漆黑当中的男子,却依旧朝着身后的燕儿大声劝道:“姑娘,你别进去,千万别进去啊,他不是好人,不能相信他,千万不能相信他!” 燕儿不傻,不是看不出龙烨此时对自己的不轨心思。但在一次次地迟疑,思索,斟酌之后,终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机会。而且,找了这么久,没有一次是她现在所感觉到的距离她的小主人如此之近。小主人的气息似乎在她来到这里之后,便时时刻刻都萦绕着她,仿佛就近在咫尺。 所以,她打算赌一把。如果不是,而她也在劫难逃,那她亦将会以死来明志,决不被这样的人给糟蹋。 正在沉思中,忽见龙烨对她谄媚地笑着,缓缓伸出手来,朝其恭敬地有请道:“燕儿姑娘,请!” 于是,燕儿深深地吸了口气,终是一咬牙便抬起头来疾步上前踏上了石阶,兀自跨过门槛,在龙烨的带领下,一直朝着最里面的其卧房方向而去。 半晌后,燕儿跟在其身后走了一路,岂料却根本就没见到与其小主人相关的任何踪迹,便忽然顿足下来不再朝里面继续走去,此时,她已隐隐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是上当受骗了。心里也顿时开始更加紧张了起来,疑惑地问:“我家小姐呢?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你家小姐?我把她……”岂料龙烨正说着,燕儿亦正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他竟冷不丁地猛然转身一大跨步上去便将尚还毫无任何防备的燕儿迎面紧紧地揽入到了怀中,死死地圈住她的整个腰身,使她顿时失去了一切反抗的能力。 燕儿吓得顿时面色苍白,连连失声尖叫起来:“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救命啊,救命啊……” 可燕儿那般娇小瘦弱的身体,怎敌得过这等七尺壮汉,只不过须臾,便已被其推倒 压在屋内的一张铺着大红缎子的圆形桌案上,一只手禁锢着燕儿的双手在她的头顶,另一手在其身上到处游离摸索着,燕儿的一双腿脚亦不停地乱蹬挣扎着,一时间,屋内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龙烨一把拽住了燕儿胸前的盘扣,正欲大力将其一把扯开时,忽然从下面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感,瞬间袭遍了他的全身。 龙烨当即一边停下来嗷嗷直叫着,一边狠狠地将一记耳光落在了燕儿的脸庞,接着便跳起身来抱紧裤裆大喊了一声:“来人!快来人!” 俩名守卫闻声,慌忙地急奔进来,龙烨遂命令道:“将这个死丫头拉下去,与那贼人一道关起来,待本帮主日后慢慢折磨他们。”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神秘地牢再相逢 “奇怪,看这地上留下的污泥脚印所向,这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俩人,无疑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啊,怎么会没有呢?这天眼看着就快要亮了,若是再找不着,那就很容易被人发现了。” 冷峻男子匆匆忙忙离开后,在前院里仔仔细细地到处盘查了一遍,最后确定大家所说的刺客,必定是那不知为何要不告而别的落水男子无疑了。 然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通过地上的两双满是泥泞的不同脚印,竟还有一个是女子所留下的窄小印子。可他明明已经答应了兰香的请求,并亲自将她送出了西苑去,她又为何要回来呢? 正独自愣坐在回廊里对着一片漆黑纳闷着,忽见龙烨院子里的俩名守卫,即那押送落水男子正返回来的两人忽然与他相向而来,似是还正在半掩着嘴窃笑私语着些什么: “唉,这大半夜的,一连折腾了两趟,真是累死了。” “这可还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那小丫头还挺厉害的,竟胆敢踢副帮主的那玩意儿,怕是日后都没好日子过咯。” “副帮主果然不愧是人面兽心啊,那小丫头的年纪完全都可以做他女儿了。”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人家放了那病恹恹的男子,不想却又悄悄地对咱们使眼色,将他秘密关押起来。” “骁龙会从来都没有刺客和细作混入过,副帮主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放过他们,怕是俩人一定是在劫难逃了。” “可他们俩看起来一个稚嫩,一个孱弱,怎么看都一点儿也不像坏人呢,会不会是附近的村民不小心误入的呢?” “哼,这有什么稀奇的,在骁龙会里,副帮主说是就是,说不是便不是,就连龙帮主都让他三分,这事儿铁定是说不清了。唉,如今,俩人都被一起关了起来,也算得上是黄泉路上可以做一对苦命鸳鸯了。” …… 于是,冷峻男子忙起身来上前向其询问:“俩位大哥,请问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刺客,莫不是……有人发现刺客的踪迹了不成。” 说着说着,男子的心忽然间咯噔一下,似是瞬间都顿住了一般。莫非是自己来晚了,他们已经被捉了。 “哦,我们是说,骁龙会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什么刺客,这次若是不幸被抓住了,想必帮里一定是不会对其轻饶的。”其中一名似是极为谨慎小心的守卫忙上前将另一人挡在身后,亦将其嘴里的话同时给噎了回去,道。 话一说完,尚还未等那冷峻男子反应过来,谨慎的守卫便一把拽着那人匆匆离开。 待到俩人疾步到了较安全的地方后,那被紧紧拽着的人甚为不解地道:“大家都是骁龙会的,你没见方才那人近期是副帮主面前难得的红人嘛,你为何不告诉他真话?” 那谨慎守卫这才一把甩开了那人的手,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其说道:“你一个新来到西苑的知道什么啊,地牢乃是骁龙会关押重犯的重中之地,除了你我和里面的看守以及两位帮主之外,绝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凡是泄密者,格杀勿论。看你方才傻乎乎的,那张没有把门的嘴,险些就送了我俩的小命。” “原来是这样的,以后还请师傅对徒弟多加照料,徒弟一定感激不尽!”那人顿时领悟,拱手向其恭敬地致谢后,俩人方才兀自一道离去。 而此时,貌似是在出了位于西苑后面一个鲜为人知的小门不远处,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石窟之中,燕儿与落水男子终是被捉住关在了一起。石窟里,到处灯火昏暗。 石窟的底部距离地面看起来有数丈之高,几根粗壮的石柱支撑起整个石洞来,里面又分了好几个巨大空旷的石窟,洞口处有个很整齐的台阶,一直通到了底部。 石窟的墙壁上,雕刻着一些不知名的人物风景浮雕,石柱上也有龙形图案,本来一个如此巨大的石窟就已经非常惊奇,加上了这些雕刻后更显扑朔迷离。 在其中一个类似牢房的石窟里,黑色的铁门被偌大的铁锁牢牢扣死着,门口那两名守卫像是门神一般毫不松懈地把守着。 这里便是骁龙会最神秘的地方——地牢。 此时,黑暗中,那落水男子歪着脑袋蜷缩在一角落里,不屑地瞥了眼那被人刚刚丢进来,倒身侧趴在地牢冰冷的地面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燕儿,对其没有半点好气地道:“看吧,我说了他不是好人,你非不信,这下吃亏了吧?” 话音刚落,岂料竟忽然传出燕儿凄凉悲切的一阵哭声来:“呜呜呜……” 看到她趴在地上,其瘦小的肩头抖动地越来越厉害,随之抽泣声亦愈来愈清晰,男子心里不禁慌了起来,忙近身过去蹲身在其身旁。 拍了拍她的肩后,正欲开口安慰,燕儿竟忽然惊坐起身来连连朝后退缩着,似是失心疯了一般闭着眼睛看都不看,便对其大声吼叫道:“禽兽,滚开,不要碰我,滚,滚啊……” 男子顿时被其异常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然却只瞬间一愣,接着依旧试探着与其对话,柔声道:“姑娘,姑娘,是我,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在池塘里救你的那个人啊!” 闻声,半晌后,燕儿终于似是安静了些许下来,便缓缓抬起头来,待一认清楚面前的人时,便激动道:“你,你不是已经被那禽兽命人丢出骁龙会了吗?怎么会在这儿。这儿,这儿又是哪里?” “哼,那些土匪强盗的话怎么能信,姑娘你太善良了。”男子冷笑一声道。 燕儿回想起方才的一切,不禁 再次默默地低下了头去,对其一脸歉然地道:“对不起,都是燕儿的错,害你被无辜连累。” “算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分别。反正我王二此生已注定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活着如此不易,死了倒也落个清净。”男子黯然说道。 “原来你叫王二,是不是家里还有什么其他兄弟姐妹呢?你是排行老二吗?”燕儿终于神志恢复了清晰,抹了把泪,好奇地问。 “我不是都说了我是孑然一身嘛,又哪儿来的兄弟姐妹,我看你今夜着实是被吓得不轻,他没把你怎么样吧?”王二关切道,燕儿摇了摇头。 “那就好,其实我爹娘一直都很希望我能有个弟弟妹妹,可惜……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王二欲言又止,转念又问燕儿。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来这里找我家小姐的。”燕儿再次肯定道。 “你家小姐真的丢了?”王二惊道。 燕儿点点头:“方才我在那禽兽面前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如今,想必寻找我家小姐的告示已经贴的满世界都是了。” “可你家小姐,她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王二甚是不解。 燕儿苦道:“其实,刚被抓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也怀疑过,想逃走。可是,因为与我一起被抓来的同伴,她突然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先办,我又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此地,便就陪她一起留了下来。然后来的日子里,我却总觉得这里到处都有我家小姐的气息,直到今夜里在茶室看到一盘似曾相识的像是我家小姐所包的饺饵,再后来就遇到了一些守卫,他们说我家小姐在西苑里伺候,燕儿这才冒险去了那里,谁知……” “原来是这样。”王二恍然大悟。 片刻后,燕儿整理好了情绪,方才想起来问:“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方才你怎么会在那儿?看你这身打扮,好像并不是骁龙会的。” 王二这才回忆着道:“我乃西秦城南桃花店村人士。其实,我来这里是找一位姑娘的,那日突逢大雨,她很可能被我当日在山里所救起的一个骁龙会里名叫龙恩的壮士给带走了。因为我刚刚大病初愈,又长途跋涉有些体力不支,便想在山里找些药草,岂料竟被人发现想要抢劫。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这才跌落了悬崖,幸得一壮士相救,方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哦,原来你就是那日落入湖中的那位男子啊!你是想找龙恩龙帮主?”燕儿恍然大悟道。 “龙帮主?”王二蹙眉不解地道。 “喔,方才那个禽兽是副帮主龙烨,龙恩才是骁龙会的正牌帮主,但是他这几日外出了。”燕儿解释道。 王二一明白过来便忙问:“原来他是 骁龙会的帮主,难怪出手如此阔绰,看起来亦是气质不凡。对了,那姑娘可知龙帮主近日里有没有带回来过一个女子?” “女子,该不会就是她吧?”燕儿心里默默道。 默想了片刻,燕儿说道:“你有所不知,这骁龙会里除了我和兰香姐以外,好似真的还有另一位女子呢!” “姑娘所言当真?”王二急道。 燕儿点点头,说道:“其实,那日里在山上第一个跳水救你的人,并不是那位壮汉,而是一位粉衣裙女子。她好厉害啊,当时所有人都不敢跳下去救人,只有她,一上来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那可是十几丈高的悬崖呢!” 即便是如今回忆起来,燕儿仍是一脸激动地道。 然王二听了这话,却早已惊的直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张一张地似是都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我怎么如此蠢笨 王二听着燕儿的话,早已惊的直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是嘴巴一张一张地似是都说不出话来,直拼命地摇晃着她细弱的胳膊,问:“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这里真的还有另一个女子,是她救了我?” 燕儿像是都快要被他摇的散架了一般,只得不住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那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看着燕儿惊愣的表情,王二似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遂一把将燕儿丢开,兀自站起身来一脸欣喜地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在燕儿的面前来来回回不停地踱起步来。 直到其终于平复了些下来,燕儿方才屈起腿来靠着石壁,歪着脑袋好奇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姑娘莫非你认得?她不会就是你正在找的那位姑娘吧?她…是不是很美?” 闻此,王二忽然间顿足停了下来深看了一眼燕儿,说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真没想到,这次竟又是她救了我。” 燕儿听了努了努嘴,俩人又一起默了会儿,王二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望着墙壁上的那盏昏暗的烛火,侧身对着正席地而坐的燕儿回忆着说道: “约摸元宵节的前几日,在一个风驰电掣,大雨滂沱之夜过后的第二天清晨,我在村口河边的水草堆里发现了她。那时候,她奄奄一息地浸在水里,活菩萨说她是我的贵人,我还不信,没想到她还真是我王二的贵人。救了她,我就像是时来运转了一般,好事连连。若是没有她,估计我王二早就死在山里了……不过,她的长相嘛,倒是恰恰相反,她的脸上有一块极丑陋的红色胎记,所以整日都遮着一条白色面纱……” 王二的话还未说完,燕儿却顿现出一脸惊愕来,整个人先是呆呆地就如同僵住了一般,似是连她周围的空气亦都静止了下来,而转瞬却不知为何,竟又再次颤抖着身体哭了起来。 王二忽闻身后似是传来了呜咽之声,便忙转身过去将目光瞥向燕儿的脸上,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小姐,她…她就是我家失踪了的小姐。老天保佑,原来,我家小姐她真的还活着,真的活着。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燕儿遂声音颤抖着,激动地喜极而泣道。 然王二想了想,却问:“你家小姐的名字是叫……” “我家小姐是城西衣府的嫡长女,名唤衣上云。”燕儿抹了把泪,哽咽着道。 “不对啊,可我怎么听欢儿姑娘唤她作若曦呢?”王二纳闷极了。 “欢儿姑娘?”燕儿不解地问。 这时,王二朝着燕儿的身边缓缓走了过去,盘腿与其坐在一起,对其细数解释道:“若曦姑娘是我最先发现的,没错。可是却是住在活菩萨家,当时她的头受了很重的伤,还在发高热,就留了一口 气。后来我便去找了整个村里唯一懂医术的活菩萨,幸得她与其侍女欢儿姑娘的悉心照料,经过好几个日日夜夜,那姑娘方才醒了过来。” “我可怜的小姐,她究竟在外面受了多少罪啊!”燕儿听着,想着,说着,又一边哭一边用衣袖抹起了泪来。 就在这时,王二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忙大力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炸了句:“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到她的手腕上套着一只颇为引人注目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静悄悄的地牢里,燕儿竟被其举动突然吓了一跳,然听了这话心里却更为确定,当即便道:“是她,没错,那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乃是只有我家小姐才有的东西。这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俩个人,又有红色胎记,又几乎于同样的时间里死里逃生,又有相同的镯子…那一定是我家小姐。” 燕儿说的似乎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然王二始终还是对其有些不明白,好一番冥思苦想后,他忽然开口说道:“你说的也对,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一定是你家小姐,那么她如今叫作若曦的原因就只有两种可能……” “是什么?”未及王二将话说完,燕儿着急地问。 王二道:“一个是她故意要借此来隐姓埋名,不想被人找到。另一个便是…因为她的头部当时受创很严重,很可能造成她醒来后…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燕儿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声道。 王二认真地看着燕儿的眼睛,道:“因为不记得,所以才会得此名字。所幸现在她人就近在咫尺,只要看一眼,便知分晓。” 一时间里,忽然获得了这么多信息,燕儿似是已经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是恍然大悟过来,重重地用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砸着自己的膝头,自责道:“燕儿怎么这么笨呢!当初那俩个守卫说见过一遮着白纱的女子在西苑里,我就应该已经想到那骁龙会里除了我和兰香姐以外的另一个女子,便是我家小姐才是啊!我真是蠢到家了。” 俩人一起又沉默了许久,燕儿缓缓抬起头来朝着周围里一脸黯然地探了过去,道:“可如今,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小姐她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危险,也不知道兰香姐怎么样了?” 第二日,天色刚微微亮起,一缕极尽温柔的微光便透过窗棂洒在若曦安静的脸庞,如同母亲的手一般轻抚着她脸上那颗夺目的红色胎记,将她唤醒。 坐起身举高双臂来了个极为惬意舒适的懒腰,兀自又瞥了眼满屋子的山花山草,遂露出天使一般无邪的舒心浅笑来,看起来似乎今日里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刚一梳妆好,正如同往日里一样准备上山 ,却忽然发现似是少了样什么。 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咚咚咚” “姑娘,这是一大早有人送过来的,说是你昨日落在山里的。”只见那年轻守卫一手拎着个药草竹篮,一手拿着黑色长帷帽推门走了进来。 “来的正是时候,我还正在想,没了你,我今日里可怎么出门呢!”若曦一瞥见那守卫手里的东西,便一脸欣喜地迎上前去将帷帽接了过来对其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年长守卫亦紧随其后捧着一些可口的清粥小菜走了进来,早已在门外院子里便听到了屋内若曦所言,兀自一进门来便笑着开口对其劝道:“姑娘,今日我们还是别上山了吧!” “这是为何?”若曦顿时愣住,又卸去了脸上笑容,兀自抬眼不明所以地向其望去质问道。 “因为……你看看你这每日里一睁开眼便是上山上山的,每次上山还都是满载而归,如今已经是一屋子里的药草了,足够咱们骁龙会的弟兄们用大半年了。不如,今儿咱们就在自己院子里好好歇歇吧。现下里正是春意正浓的时节,咱们后院的花儿可是整个骁龙会里开的最旺的。‘赏花刺绣’,这才是一个女孩子该做的事嘛!” 显然,昨夜西苑里所发生的事,如今早已经在整个骁龙会里传的沸沸扬扬,为防止若曦好管闲事,再节外生枝,年长守卫自觉最好还是将其圈在院子里不要出门最好不过了。于是,他欲言又止,最后瞥了眼若曦摆满一屋子的奇花异草,理由似是有些牵强地道。 闻此,若曦一边坐下拿起筷子来,一边笑着自嘲道:“‘赏花刺绣’?‘赏花’倒还可以,而这‘刺绣’嘛,就凭我这脑袋里可尽是浆糊一团,一片空白呢。唉,这同样是用针,从人家小姐手下里出来的就是栩栩如生的世间万物,可从我的手下里出来嘛,呵呵…...” 说完,几丝清爽的小菜入口,她又不悦地道:“不过,这院子里虽到处尽是娇嫩欲滴的花儿,但天天看,也早就看腻了,真没意思,还是山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比较和我的意。” “哎,听说西秦南部边境上有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十里桃林,鲜为人知,要不我们去那里看桃花吧?”年轻守卫忽然说道,年长守卫听了狠狠地撇了他一眼。 然若曦的双目却顿时发出一道亮光来,道:“‘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我们今日就去看桃花!” 年长守卫想了想,一个穷乡僻壤之地,民风必然淳朴,这样的女子始终也都是关不住的,便答应她道:“那好吧,姑娘赶快吃,吃好了咱们骑马去。” 若曦闻此,遂对年长守卫露出一脸的喜悦之色来,低头赶紧进食。 “哎,你这女子,是 哪个院里的?怎么走路横冲直撞地,如此不长眼睛。”岂料三人刚一出了东苑的正拱门,一名行为举止看起来似是鬼鬼祟祟的女子正朝着西苑的院落里到处张望着,忽然向后退了几步,便正好撞到了身后来的若曦的身上,那年轻守卫一见,当即对其大声喝斥道。 女子被惊,顿时转过身来朝其连连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茶室里负责煮茶的婢女,正在寻找和我一起煮茶的女子,她已经一夜未归了,请问你们可有见到她吗?”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有人要屠村 年轻守卫一听,当即怔看向身旁年长守卫的脸,年长守卫顿时一愣,忙上前挡在若曦的前面厉声对其道:“哼,煮茶的婢女是什么身份,我们岂会注意,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还不赶快离开,是在等我喊人来吗?” “别喊,别喊,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女子一边祈求着,一边急急转身踱步离开。 可女子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再次顿足回过头去深看了那黑色长帷帽下的一袭鹅黄色衣裙女子一眼,问:“姑娘,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还不快走!”岂料话音刚落,便被那顿时一脸铁青,半眯起眼来气势汹汹的年长守卫更加严肃的怒斥声惊愣住,不得已只好端起一副看似满腹心事重重又凝重的脸色来疾步退了去。 无疑,此人正是一夜未眠寻找燕儿下落的兰香,因为答应过冷峻男子不再到处乱跑,但还是忍不住来到了西苑里试图见他一面,却是等了许久并未见其出来。 兰香与衣上云相处的日子并不多,自是尚还没有燕儿对衣上云的那份熟悉感。 若是不然,燕儿也不会一到这里便感受到了主人气息的存在。此刻若是燕儿的话,即使不必看脸,也照样能从其正面一眼便认出她碎碎念的主子来,亦毫无畏惧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再也不放手。 若是上次跳水时,衣上云冲刺的速度能再慢一点点,而燕儿亦能再集中注意力在其正面上些许,或许后来一切的事,便就都不会发生了。 此刻,因为龙恩临走之前的交待,这俩守卫整日里将若曦像是国宝一般地贴身保护着,唯恐其受到一点点伤害。故对于方才兰香的无心冲撞,其俩人这般的反应,她倒也并没有怎么上心,待见到兰香的身影终于渐渐消失,若曦只淡淡说了句:“好了,我们快走吧。” 于是,三人便一起继续朝着骁龙会的马厩方向匆匆踱步而去。 殊不知,今日的那片十里桃林附近,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大祸。 自从人类历史上发明了纸鸢后,无论在哪个时代,亦或是世界的哪个角落,它都是春天里的一道尤为特别的风景,更是留下了诸多因此而生出的风流韵事与佳话。 而在灵空大陆里,这片地大物博的西秦大地上,更是有云“阳春三月三,纸鸢飞满天。” 然其实无论是放飞纸鸢,还是看纸鸢随风展开高翔于万里晴空之中,都是别有一番风趣的。 此时,在西秦南境上,那片似乎被人遗忘了的村落里,阳光温暖明媚,白云悠悠闲走,河水清澈潺潺,一群麻鸭浮在水面上欢快地一边高歌唱着,一边卖力地在水下拨动着脚掌,披着一身麻褐色的外衣你追我赶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寻什么乐子,到 处皆是无尽的春意盎然之色。 村西头,有一片极为广阔的青青草地上,许多玩纸鸢的或大或小的人们皆都展露欢颜,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正自由自在地奔跑呐喊,放飞自我着。 而旁边更多看着那展翅高飞的鹰、翩翩起舞的蝶、扶摇晴空的蜻蜓……一个个将头顶的蓝天点缀的五彩斑斓的人们的好心情亦都顿时随着缕缕春风早已飞扬了开来,感染着彼此。 然村东头的一户人家里,老妇人却并未被这份快乐所感染半分。 早饭后,便在侍女欢儿的搀扶下到了院落里来散步,却是抬头一脸严肃地望着天边那些五彩缤纷,造型各异的纸鸢许久许久,蓦然问了句:“王二至今都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呢!”欢儿弱弱地答道。 闻此,老妇人轻叹了口气,垂首下来默了会儿,最后无力地道了句:“扶我进去吧。” 欢儿自是知道打从若曦失踪后,老妇人便一直就这样终日里郁郁寡欢着,除了对此事每日例行问个一两次以外,似是再也没有能让她上心的事了。如今,更是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欢儿心里着实担忧极了,怕她这样下去一定会闷出病来。 而对于老妇人,本以为她守在这里卧薪尝胆,终于总算是不辱使命,可以去见自己心心念念了八年的人了,然却又将若曦给弄丢了。早知如此,她那日就不该不听欢儿的阻拦,执意去城隍庙里找玄空大师,方才惹出此大祸。如今,她怕若曦突然间又回来,竟再也不敢出门去了。 佛说‘所有的失去,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拥有。’那么,这些年她所失去的一切,又会重新拥有些什么呢?历代西秦守护者只守护西秦天子,她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西秦璟帝的天下,他的守护者,不是由他的生母,当今的太后来助他做这件事,玄空大师却偏偏要让她来做呢?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索性也就放弃了。在欢儿的搀扶下,老妇人一边进屋,揉了揉眼睛,纳闷地道:“也不知道如今他们都怎么样了?王二是不是已经找到若曦了?那位陆公子又可否打探到了些什么?这几日,老身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吧?” “不知老夫人是哪只眼皮在跳呢?”闻声,欢儿忙松手上前,挡住了老妇人的去路,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脸,仔细询问道。 老妇人无奈受阻,顿足停了下来想了想,伸手指着一只眼睛道:“应该是这只吧?” 欢儿稍一思索,便高兴地道:“俗语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老夫人这是要有喜事了哇!” “尽瞎说,老身能有什么喜事?”老妇人当面白了她一眼,兀自绕过其身边踱步上前去坐了下来。 欢儿在其身后努了努嘴,许也是想调节一下多日以来的沉默气氛,脑子一闪,便有些忘我地道:“老夫人,您可要相信欢儿的话呦,欢儿说的一向都是很准的呢!你难道忘记了上次欢儿拦住你不让你去城隍庙,你不听,后来……” 话一出口,自己却已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便戛然而止,兀自抿了抿嘴,安静了下来。 然只不过须臾,过去帮老妇人泡了杯茶,欢儿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便再次开口道:“对了,这几日,欢儿将若曦姑娘的物品都整理出来了,想着还是交给老夫人保管比较好,欢儿这就去将它一并拿过来。” 没一会儿,欢儿便拎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老妇人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碗,将身旁案上的包袱打了开来,其实里面也就是当日在河边将若曦救起时,她随身的一些已经破烂了的衣裙和头饰而已。 忽然,里面的一个朱红色小木匣吸引了她,她缓缓拿起那匣子将其翻过来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匣子底部,印着‘城隍庙’三个清晰的字迹,老妇人顿时抬起头来问欢儿:“这个,这个是什么?从哪儿得来的?” 欢儿稍一回想,忙解释道:“这个是元宵节那夜里,若曦在‘如梦亭’中遇到了一位避雨的道长,是他送给若曦的。说是叫什么‘还魂丹’,对若曦的失忆症大有裨益,可若曦没吃。” “道长?城隍庙里怎么会有道长?你确定你没记错,送若曦此物的人真乃是个道人?”老妇人再次与其确认道。 欢儿用力朝其点了点头。 老妇人凝视了欢儿一会儿,稍加思索,继续问:“那道人长的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 欢儿又摇了摇头,忽然将其低低的垂了下去。 这时,老妇人脸上浮起了一抹怒色,冷冷地看着欢儿,厉声道:“那日不是你带着她出去的吗?你难道不是与她形影不离地在一起?” 看到欢儿的头一直垂着,也不吭声,似是再也抬不起了一般地惧怕着,老妇人心里默默道,这种匣子,以前她见过,乃是玄空大师自己亲手制来用的,难道玄空大师已经知道紫芒现世了,他已经来过桃花店村了不成?可这粒药丸,既然能让若曦恢复记忆,她又到底为什么不吃呢?一时间里,她的心里纳闷极了。 就在这时,樵夫跌跌撞撞地奔进了门来,边跑边朝内大声地喊:“老夫人,欢儿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这次真出大事了,天都要塌了……” 闻声,欢儿忽地转身,撒腿便往院子里跑去,上前一把将那险些就要摔倒的樵夫扶住,着急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王二回来了?他是不是把若曦带回来了?他们现在在哪儿,在哪儿啊?” 殊不 知,樵夫是刚刚从村子的最东头大老远地跑到了最西头来,已然不能喘气,然欢儿依旧紧紧地盯视着他的脸,一个劲地直催促地问:“你倒是快说,快说啊……” 屋内,老妇人也不知是因为欢儿突然激动至此,还是亦被樵夫的这阵疾呼声所惊醒,猛地回过神来亦疾步着往院里走去。 见到老夫人出来,樵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断断续续地道:“老...老夫...老夫人,您快去...去祠堂里看看吧,外面来了一伙人,他们说要...说要屠村!” “什么?屠村?” “屠村?” 老妇人和欢儿顿时面面相觑着,异口同声道。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做不到,也要做到 樵夫稍微缓了口气,便着急地说道:“小妮子他们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在村口的草地上玩纸鸢,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伙手持大刀的红衣壮汉,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一男俩女三个人,说那三人杀了他们的弟兄,要找他们出来为其偿命,又说是有人亲眼看到他们向着咱们村子方向逃来的。“ 看到樵夫已然气喘吁吁说不了话来,甚至都连双腿也在瑟瑟发抖着,老妇人赶忙与欢儿一起将他扶着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旁,兀自又对身旁的欢儿吩咐道:“欢儿,快去拿杯水来。” 樵夫咕嘟咕嘟一口气将水灌下,继续道:“他们将孩子们手里的纸鸢全都抢了,问孩子们最近是否有见过那三人,若是找不出那三人来,就不还给他们纸鸢。小妮子便对他们一口咬定说村里没有这样的人来过,可他们硬说是小妮子撒谎,便将她绑在了祠堂门前的柱子上,小妮子爹娘得知后跑去找他们理论,也被一起绑了起来,正准备要点火烧死他们全家呢……” “哪里来的这伙贼人强盗,我西秦国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樵夫的话似是还未说完,老妇人便一把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咬牙切齿地怒道。 一旁的欢儿眉头紧蹙,垂首立在老妇人身旁正似在若有所思着,忽被其怒气惊了一跳,忙朝其脸上抬眼望去。 樵夫战战兢兢地再次开口:“不仅如此,那伙人还说,若是今日咱们桃花店村不将那三个人交出来,便要...便要大开杀戒,屠遍全村了!” “有老身在此,他们敢!”老妇人握紧了摊开在石桌上的那只拳头,瞪着眼睛一脸肃穆地狠狠道。 “这伙人,看起来势利不小,穿衣打扮不像是一般的小毛贼,怕是他们不会是说着玩的!”樵夫忧心忡忡地道。 这时,立在一旁的欢儿似是终于缓过了神来,问樵夫:“他们要找的人是什么样子的,可有其画像?” 樵夫叹了口气,一脸苦相道:“要是有画像还真是好了,多少有个参照。可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只一口咬定说那三个人一定在咱们村里。哦,对了,他们说这三人中一定有会舞剑的。可根本就没谁见过有生人出没啊!除了若曦姑娘,可她现在不也是...咱们这村,左不过就巴掌大点儿地,横竖也就这十几户人而已,谁不清楚谁家祖宗十八代啊!这真是愁死了,这正是飞来横祸,飞来横祸啊!” 樵夫无奈地直连连摇头着叹息道。 这时,欢儿口中低声喃喃道:“红衣壮汉...会舞剑…莫非他们要找的人是……” 闻此,老妇人的脑海里亦瞬间浮现出当日在湖边凉亭外躺着的那两具惊人触目惊心的红衣壮汉尸体来,似是突然间亦明白了过来 ,便忙起身来对樵夫道:“快点带老身去祠堂。” 然刚被欢儿搀着走出没两步,老妇人忽然停下脚步来又道:“等等,老身去拿样东西。” 待到终于快要到达祠堂的时候,老妇人思前想后了一路,忽然握紧了身旁侍女的手,对其叮嘱道:“欢儿,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说话,一个字都不要说。” 欢儿闻声,顿时望向了老妇人的侧脸,似是已猜到了些什么似的,泪水瞬间溢满了眼眶,激动地道:“老夫人,您想做什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一切都是因欢儿所引起的,您不能替欢儿承担这些,不能。” 然老妇人却始终都目光无比坚定地看着前方,迈着沉稳的步伐,意味深长地郑重向其嘱咐说道:“老身这一生已是风烛残年,多一天少一日又有何分别?然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答应老身,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找到若曦,带她去见城隍庙的玄空大师,若曦是我西秦大地的希望与未来,她必须得好好活着,你知道吗?” 欢儿拼命地摇头,似是尤为不解地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自从若曦出现后,老夫人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为什么整日里总是说这些奇怪的话?若曦她只不过是个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已,欢儿不明白,老夫人你从一开始起为何总是把她看的如同神明,救世主一般呢?” 樵夫大汗淋漓地疾奔在前面不远处带路,老妇人一边坚定地走着,忽然吸了口气道:“事到如今,老身不妨就全都告诉你吧。其实,若曦她并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她乃是传说中的血族之后,拥有一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亦是我西秦国真命天子的守护者。有她在,西秦大地上才能得以国泰民安,百姓方能安居乐业。这下,你可明白了?” “什么?若曦...她便是存在于西秦国的那股传遍整个灵空大陆,让敌国皆闻风丧胆,不敢来犯的神秘力量?可不是早都传说她已经……”闻此,欢儿一时间里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老妇人亦感叹道:“是啊,八年前,老身也曾和你一样,以为西秦守护者已经遭遇不测,再也不复存在了。直到后来,玄空大师救了老身后,将老身秘密护送到了这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里,方才告诉老身说,守护者并没有死,只是遗失了。还说终有一日,她会遭难而来到这里,却会不记得自己是守护者的身份。让老身在此静心等候,待她与紫芒一道现世之时,便带她去见他。可还未待及...便已经……看来,老身与守护者之间,终究是没有缘份了。” 这时,老妇人忽然停了下来,将手腕上的一串紫檀佛珠摘了下来,含情脉脉地在其每一 颗光亮的珠子上极认真地摩挲了一遍,最后将其交到了欢儿的手中,眼里噙满了泪水,时而还有些哽咽着道: “今日的这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西秦国的子民,若是等会儿老身万一有个什么不测的话,你将这串紫檀佛珠,替老身送到皇城里的城东秦王府,将其亲手交给当今的秦王殿下。就说...这串佛珠的主人,在这八年以来,无时不刻都不在想着他,惦记着他,让他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守护这片大地。” “城东秦王府。”欢儿含泪木然地盯視着老妇人手里的佛珠,双手将其缓缓接过,重复了一句。 眼看着前方不远处再拐个弯,便是祠堂所在了。拐角处,樵夫正一脸焦急地等待着主仆俩人赶上来。 岂料,这时候欢儿竟突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在老妇人的面前,抱着她的腿失声痛哭道: “不,老夫人,您一定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欢儿惹的祸,就让欢儿去承担,欢儿求您了,您不能去,不能去啊。方才您所说的一切,所交待的一切,欢儿都听不懂,亦不明白,不知道该怎么做,欢儿也做不到,绝对做不到……” 欢儿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名为主仆的俩人朝夕相伴,多年相依为命的感情,又岂是说割舍便能割舍掉的。 见此,老妇人终是心疼不舍地弯下腰去将其扶住,手势从未有过的温柔,帮欢儿把粘在脸上的碎发拨好理顺,最后凝视了她一会儿,道: “欢儿,老身知道你从小便是个极聪明的孩子,老身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为了西秦国,即便就是做不到,也要做到,这是身为一个西秦子民,绝不能推辞的神圣使命。八年前,老身也同你一样以为自己一定做不到,可不也都熬过来了嘛。虽然没能亲眼看到守护者归位,然知道她还活着,这八年所付出的一切,便就都值了。” 见无论她如何劝解,欢儿始终都依然木讷固执地跪着一边哭,一边只不住地摇头,老妇人忽然提高声音对其怒喝道:“你若是想眼睁睁看着西秦国渐渐变作人间炼狱,想见我死不瞑目,你就继续这样一意孤行下去吧。” 话一说完,老妇人便抽走了手,立起,转身,甩了甩衣袖,一脸决绝不再理她,疾步上前去跟在樵夫的身后兀自匆匆离去。 而欢儿却闭起了双眼跪着,似早已僵在了原地里似的再也起不了身来,周围的一切恍若似乎都已离她渐渐远去,然眼泪哗啦啦地却怎么都止不住地直往地上大颗大颗地砸下去。 待其刚一反应过来,便忙起身来抹了两把泪水,亦跌跌撞撞地朝着祠堂里奔了去。 而祠堂门口,小妮子与其爹娘三人正被五花大绑在三根粗壮的石柱上,半丝都 不得动弹。 几个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红衣壮汉正单手叉腰,双腿微叉开,手持火把气势汹汹地立在三人的身旁,准备随时点火。 而被又十几个手持明晃晃的大刀将其横在身前,死死圈着全村聚集在此的所有十几户大大小小却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们,早已无一不例外地齐刷刷跪在地上向其连连叩首乞求着:“大爷行行好,放了他们吧,他们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啊!” 这时,一个似是头领的人物大摇大摆地上前对在场所有人扬声喝道:“爷爷我现在从一数到十,你们若是再不把那三个人交出来,我就先烧死这三个人,然后再将你们一刀一个……”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同现两块金牌 岂料那头领话刚至此,一直温暖柔和的春风骤然间转大,周围的树枝亦瞬间被这阵大风吹得喀嚓喀嚓直作响。 大风刮落了树上的叶片,接着又忙搅起地上的落叶。霎时间,漫地狂卷起来。 而轰轰雷声亦随之而由远及近,顿时间漫天乌云黑沉沉地压了下来,天色迅速变暗,就像天欲就要塌下来了一般。 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刹那间撕裂了头顶整片黑云密布的天空,雷声霹雳,震耳欲聋。 正当所有人都吃力地想要睁开眼睛来探究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如神邸般威严的一阵大声怒斥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在此撒野!” 闻声,村民们皆都吃惊地道:“活菩萨,是活菩萨来了……” 而那些个刚刚还在对着这群平头老百姓耀虎扬威的红衣壮汉闻声,瞬间亦被其怔愣住,继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慌乱朝四下里急急搜寻去。 那头领远远地从人群后方眼疾手快地一扫到老妇人的身影,便挑眉一副趾高气昂地嚣张道:“嗯?漏网之鱼啊。你是何人?竟敢对爷爷说话如此不客气,是不是诚心来找死?” 说着,立马便上去两名壮汉持刀将老妇人团团围住,然老妇人却始终都面不改色,自带一副不怒自威,不容侵犯的气质,丝毫并不惧怕的样子。 只见她看都不看那围上来的红衣壮汉,兀自一边昂首挺胸,步履沉稳地只自顾自绕过那头领身旁,朝着小妮子一家三口身旁缓缓踱步过去,一边对那壮汉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 “哼…老身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还没有人问过老身这个问题。如今,老身倒还真是有些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大胆!”对于老妇人如此轻视与傲慢的态度,显然,那头领颇为不满。 然老妇人却依旧镇定自若地踱步过去,深看了眼小妮子一家三口被死死绑着几乎都快要虚脱过去的模样。 这时,小妮子声音颤颤弱弱地在其面前唤了一声:“老夫人,你怎么来了,快走,他们是来抓你和欢儿姐,还有那位陆公子的,小妮子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见此,老妇人顿时落下了泪来,当即瞪着那几名壮汉狠狠怒道:“还不快放开他们。” “你说放便放,那爷爷我在这里又算什么?凭什么听你的?”那头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晃悠到老妇人身前,在其耳旁对其轻声挑衅道。 老妇人咬了咬牙顿了顿,侧身对着他吸了口气,昂首道:“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还不赶紧将他们给放了!” 那头领听了顿时一愣,接着又轻笑一声,继而将老妇人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道:“你当爷爷我是傻子吗?爷爷 要找的可是一男俩女三个人,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不会连数数都不会吧?” 老妇人依旧抬高着下巴道:“没错,当日的确是有三个人。只是,与老身一起回来的另外俩个,他们原本并非是这个村里的人。所以,在他们将老身安全送回之后,便就都匆匆离开了。” 那头领双手环胸,一手端着下巴暗自想了想,又问:“那他俩离开后,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半路途中,见有恶匪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都只不过恰巧是萍水相逢而已,并无深交。这天大地大,老身又怎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呢?”老妇人撇了那人一眼,道。 那头领想了想,据这妇人所述,忽地想起了事发现场的那位衣衫不整的壮汉来,如此,想必当日她真的是在场的。 再抬眼看看面前那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没有一个像是能使剑的。也许,事实真相正如她所说,一念至此,便立刻发号施令:“来人,将这名老妇也一起给我绑了!” “老身看你们谁敢!”岂料老妇人顿时一怔,竟迅速从袖兜里拿了一块金牌亮了出来。 那头领缓缓上前去,弯腰将其手中的金牌细细探究了一番,疑惑道:“西秦皇宫的宫牌?你是何人?竟会有此物。” “活菩萨怎么会有宫牌的?”闻此,村民们亦惊讶地议论了开来。 “哼,老身的身份还不是你们这些十恶不赦的土匪强盗们配知晓的,还不快夹起尾巴来给老身滚!”老妇人居高临下地朝他怒喝。 岂料那头领竟双手负后着缓缓直起身来,咧着嘴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老妇人不明所以地问。 “哼...西秦皇宫又如何,与我骁龙会何干?爷爷我无所畏惧。”那头领立刻变作一脸阴沉地转过身去朝着村民们举手扬声道。 “‘骁龙会’?”老妇人纳闷地重复了一句。 “怎么?没听过吧?爷爷会让你慢慢了解的。来人,将她绑起来,看来不用点手段,你今儿是不会将那俩名共犯供出来了。” “无法无天,丧心病狂,你们...……”眼看着上来的俩名壮汉的手已然搭上了她的手臂,老妇人终是有些慌了。 然就在这时,隐在一旁大树后的欢儿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拔腿便朝其疾奔过去道:“放开她们,你们要找的人在这儿。” “欢儿,你……”老妇人看见欢儿终是冲了出来,瞬间惊呆了。 “老夫人,对不起,欢儿已经尽力了,可是欢儿始终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就在这时,那头领摇了摇头咋舌着,近身到欢儿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来说 道:“啧啧啧...是谁说这里的民风淳朴了,看来你们这一个俩个的,可都不老实喔。呦,这个小丫头长的不赖嘛!” 欢儿用力一晃,便挣脱了他的手指,瞪着他啐了一口道:“呸,拿开你肮脏的爪子。” “呦呦呦,看不出还是个烈性子呢!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是吧?”那人的声音忽然从温柔骤变作狂怒。 继而,他转过身去环视了周围一圈,命令道:“来人啊,看来今儿的天气不适合爷爷寻开心。将这众人里面老的全都杀了,年轻体壮和女的嘛,通通都带回去慢慢发落。” 就在那些个个手持铮亮的大环刀正欲朝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老儒头上坎去时,忽然传来一阵嘚嘚嘚的马蹄疾奔声。 闻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眼寻声望去,只见一黑色帷帽下遮挡下有一红衣翩翩女子,与道旁的点点桃花相映染红,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女一般正策马扬声道:“住手,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让你们到处乱杀无辜,祸害百姓的?” 那头领一见来人,摆了摆手,那些大环刀便都一一落了下去,口中轻蔑地喃喃道:“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 “你们要做什么?”那红衣女子一跨下马来便质问那头领。 闻声,欢儿却顿时心里纳闷起来:“听这声音,仿佛是……” 尚未及那头领搞清楚状况,刹那间只见欢儿一手扶着虚弱的小妮子高兴地竟跳了起来,喜逐颜开着大声叫喊道:“若曦,是若曦,若曦回来了,若曦终于回来了!” “若曦?”身旁的老妇人愣住,似是依旧还未反应过来。 老妇人身旁的樵夫,欢儿身旁的小妮子亦异口同声地惊道:“是若曦姑娘。” 这时,红衣女子的目光亦瞬间转向了正发出欢呼声的人群里的欢儿,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于是,为了想要将与她朝夕相处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将那在她失明又失忆最孤独无助,无依无靠的时间里,给予她鼓励和一切帮助的欢儿看的更清楚些,她边走边摘下了长长的帷帽,过去对那人群里笑得最美,最开心,亦是唯一一个流着泪在笑的女子温柔地唤了一声:“你就是...欢儿?” 欢儿猛地朝其扑了上去,环住她的脖子,紧紧抱住她,激动地连连点头道:“我是欢儿,我就是你的眼睛,你的拐杖,你的欢儿。若曦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半晌后,欢儿方才缓过神来,将两只胳膊忽地松开,转而紧紧捉住若曦的手,惊问道:“若曦,你的眼睛?” 若曦笑着点头:“我的眼睛已经都恢复了。” 闻此,这俩个女子彼此之间是多么的高兴啊! 继而,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欢儿 身旁一看就气质不凡的老妇人,朝其即刻跪拜下去重重地叩首:“若曦多谢老夫人的救命之恩。” 情况危急,老妇人自是来不及煽情,忙弯腰下去将还魂丹塞到女子手里,对其交待道:“若曦快走,不要管我们,就算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去,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活着。一切来不及细说,总之你记住,你是这片西秦大地的所有希望。去城南城隍庙找玄空大师,她会告诉你一切的。这粒还魂丹你必须服下,你必须得知道自己是谁?” 然若曦却笑着道:“老夫人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人掉一根汗毛的。” 这时,欢儿亦着急地劝道:“若曦,这些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你还是快点走的好,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只见若曦淡定地笑着起身来,转过了身去,只身一人挡在了所有村民的面前,从袖兜里缓缓亦取出一块金牌亮了出来,扬声道:“都给我好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龙字令牌,你是何人?怎么会有我骁龙会至高无上的金龙令牌?” 那头领一见,果然立刻呆住了。 就在所有红衣壮汉见此,正欲朝其跪拜之时,忽然有个人上前到那头领的耳边对其窃窃私语起来……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她是妖女 环顾了四周一圈,看到一众红衣壮汉竟迟迟不朝其手中高举着的龙字金牌屈膝跪拜,若曦心里已然隐隐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想必,这一定便是那个龙烨平日里一手所调教出来的一伙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唯龙烨独尊,其对龙恩的忠诚度怕是…… 然来不及深究,给他们深思熟虑的时间越久,怕是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们越不利。于是,她即刻怒目朝其怒吼了一句道:“还不快滚,是不认识此令牌吗?还是…还是你们一个个胆敢对此令牌视而不见,想造反不成?”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似头领的人物竟瞬间又再次满血复活了的样子,鼓起勇气来高昂着头,挺直了腰杆,趾高气昂地上前轻蔑地对若曦当众挑衅道: “哦,差点被你这个女人给虎住了。爷爷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龙帮主前几日带回去金屋藏娇,有实无名的那位啊!怪不得会有帮主令牌,看来,这床榻上的功夫还不赖嘛,伺候地不错,竟将骁龙会最至高无上的龙字金牌也骗到手了,你……” 未及其将话说完,若曦便已斜到了周围所有人对她所投来的异样眼神,当即忿忿反驳道:“休要胡说,我与龙大哥只是萍水相逢,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此乃是他临行前,怕你们这些心怀不轨的老鼠屎万一惹出什么事端来,祸害周围百姓,方才交于我暂时保管,带他行帮主之责的。” 那头领听了,双手负后着低下头去,嘴角里扯出一抹极阴冷的轻笑来,又在自己脚下啐了一口将其用力兹掉,道:“哼,你就甭浪费心思为自己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你在骁龙会里已不是一日两日,整日里被帮主像菩萨一样地供着,好吃好喝,好穿好戴,还有贴身的守卫随时保护着……” 就在这时,那年壮守卫和年轻守卫亦策马急急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一下马来,便上前唤道:“若曦姑娘,若曦姑娘,你怎么跑得这么快,我俩险些就将姑娘给跟丢了,若是这样,回去可怎么跟帮主交待呢?!” 此情此景,所有下面未说完的话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于是,那头领轻笑一声,继续道:“做了就做了,既然敢做,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再说了,我骁龙会龙帮主不在,还有副帮主,龙帮主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兄弟,会相信你一个萍水相逢的黄毛丫头?” “你...你血口喷人!”若曦已然怒不可遏。 见到若曦大怒,那俩名守卫忙抽出腰间的佩剑与其一起挡在了若曦的面前,将她护住,质问那头领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那头领的脸上忽然无了半丝笑意,背过身去,一 脸冷厉地朝所有在场的红衣壮汉义正言辞地扬声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们乃是为我骁龙会的两名无辜枉死的兄弟报仇。今日,且别说是这区区龙字金牌了,就算是龙帮主本人亲自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亦敢这样说。我们众弟兄们所做的一切,无愧于心,无愧于骁龙会。” 话音未落,在场所有的骁龙会手下竟呼啦啦全都也一齐高举着手里锋锐的大环刀,随之连连附和着壮势起哄起来:“对,我们是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我们无愧于心,无愧于骁龙会。无愧于心,无愧于骁龙会……” 看到眼前的场面随之霎时间一度失控起来,甚至这些人里面有几个已经再次与一些年壮的村民互相扛在了一起,开始推推嚷嚷着发生肢体碰撞的情形。 若曦一见,顿时握紧了双拳怒视着那人,眼里似是有千万支利箭欲要射发出来一般,继而又伸出两根极具力量的手指来,笔直有力地指向了那挑起事端人的眼睛,咬牙切齿地朝那头领暴怒道: “你…好啊,你竟敢公然将龙帮主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看来,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你是绝对搞不清楚在骁龙会里,谁才是当家的咯!” 闻此,那头领忽地转身来将女子周身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似是瞬间亦来了兴趣,心想,不过一个弱女子而已,难不成是有三头六臂,又身怀什么独门绝技,还能反了天不成。 于是,他略一抬手,周围所有人便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继而变得安静了下来。只听他极具蔑视的口气说了句:“看来姑娘也绝非一般的女子咯,有什么本事,不妨就都使出来吧,好让爷爷我今儿个好好见识见识!” “我……” 就在这时,岂料周围几十个红衣汉子举着大刀一时间里竟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一齐都缓缓踱步着朝着她的身边缓缓涌了过来,似是欲想将她淹没吞下。 看着这一切,不知为何,若曦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混乱,竟然浮现起许许多多支离破碎的画面出来。 她知道,这些画面都是昔日里几乎每一夜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出现在她梦中的情景。 然这每一个情景,却都是那般的真实,就像是自己身临其境地经历过一般。 只是今日,为何会在白日里她异常清醒的时候亦出现,而且一如既往地清晰,真实。仿佛此时此刻,那一幕幕就在自己的面前重演一般。 那些不知道是哪里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繁华的都市与街道,那样真实的一个个人影,不可能仅仅是一场如海市蜃楼般的幻影; 如若不然,那这些又都是什么呢?是未来的世界,还是另一片大陆与时空? 那个为了救一个孩子挺身而出的妇 人,她是谁? 在她不幸坠落悬崖,产下一个女婴后被人用大火将其一起与整座茅屋点燃,带着女婴远走他乡的山野夫妇,他们是谁,又发生了什么? 那个一身青衣道袍,手里摇着铃铛,走街串巷游遍世间的仙风道骨的老道儿,他又是谁? 那个冷若冰霜、睥睨天下、英勇无畏、尊贵天成,却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疼的伟岸身影,那一次次在她的梦里对她柔声细语的男子,他对自己很重要吗? …… 看到若曦已然被这伙强盗包围了起来,没了退路,欢儿搀扶着老妇人与其一起声嘶力竭地朝其大喊:“若曦快走,快走啊……” 见此,所有村民们瞬间亦都被感染,大声的朝其呐喊:“若曦快走……” 然若曦却似是早已与其周围的所有一切都隔离开了一般,看不到亦听不到身边所正在发生着的一切。 只见她缓缓伸出手来捂起了自己的耳朵,缓缓开始不停地摇头晃脑起来,已低垂下去的眼睛亦似是陷入了一片极度的惊恐之中,忽地一下,她将其紧紧闭起,想要拒绝,不愿再继续看眼前所有的幻境。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似是都快要被这些幻境撕裂一般,脑袋欲要炸开了。 口中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若曦,若曦……” 与此同时,她手腕上套着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亦不知何时已开始忽明忽暗地不断闪烁起亮光来。 渐渐地,那些若有若无的光亮竟聚集成一道越来越强的紫芒来,将她一圈一圈围绕着包裹起来。 然仍还不止,那紫芒似是仍在不停地聚集更大的力量,聚集,再聚集…… 那些围上来的红衣壮汉见此早已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直惊奇又惧怕地连连朝后一步一步退让着,退让着…… 忽然,那紫芒包裹着若曦缓缓上升到了半空中,她一袭红衣,如灿烂烈火般燃烧着,就连其头顶上不知何时已变成一片湛蓝色的天空亦瞬间被映红。 而只停留了稍时,尚未等人们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那紫芒竟突然炸了开来,似是已经酝酿了许久的一股超大力量,顿时间将那些壮汉一个个都炸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嗷嗷直叫…… 人群中,有好多人当即都捂起了眼睛来似是不敢看这些惨不忍睹的场面。 而此时,人们清晰地看到紧闭着一双美好的凤眼,一袭红装遮着纯白面纱笔挺屹立在紫芒包裹中的若曦,她的额头上似是渐渐若隐若现地在现着一个什么血色记号一般。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似是万马奔腾的声音来。 随着那声音愈来愈近,人们一转过头去,便见一只黑白条纹相间的大白虫带领着许许多多山间 猛兽正向着人群里跳跃奔来。 它们个个身姿矫健,神态威猛,张牙舞爪着,时不时还仰首对天咆哮着怒吼一声,真正比那战场上的万马奔腾更具气势与威力。 很快,这帮兽兵兽将们便都排作一行,挡在了村民的面前,眈眈怒视着那群惹眼的红衣壮汉,做好准备,蓄势待发。 见此,那些被夹在若曦与这些猛兽中间,前后不得动弹半分的红衣壮汉,有的脸色一片煞白不停地大口吞咽着口水,有的吓得早已湿了裤子,有的颤颤巍巍抖个不停,怕是魂都早已没了…… 而无一不例外的则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被方才的那道紫芒的力量所重伤到,没个大半月,想必定是好不了的…… 这时,早已降落到地面上恢复了其本来模样的若曦,宛若一位从天而降的红装仙女一般,单手附后俯视着他们,说:“怎么?即使现在,你们还是想要屠村吗?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猛兽便会瞬间扑上去将你们一个个撕成碎片...还不快滚!” 闻声,那地上的几十名高大威猛的壮汉三三俩俩地互相一搀扶起身来,便夹着尾巴连滚带爬地仓惶逃窜了去,嘴里还连连惊慌地叫喊着:“妖女,妖女,她是妖女……” “哐嘡”一声,这时,却只见若曦重重地倒在了祠堂门前的地上……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兽且知感恩 斜晖脉脉水悠悠,静静的小村庄里。黄昏时分,本是已快至晚饭的时候。依照平日里,此时理应是家家户户都飘起炊烟袅袅,空气里也皆是到处弥漫着诱人香气夹杂着幸福欢乐味道的时候。 然今日的桃花店,整片村子里却见不到一缕炊烟升起,也从未有过的一片寂静,青石板铺成的各条大街小巷里,到处都空荡荡的,安静地就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亦能清晰地被人听到,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这里仿佛是一座空城。 原来,在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那场关乎整个村子所有人性命的生死大战后,见到奋不顾身挽救了全村的那如神明般的女子最终精疲力尽地晕倒过去,大家都急奔回家捧起自家里最珍贵的东西,又一起再次涌集到了村里老妇人家门口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厚礼奉上。 “老夫人,这两条鱼是我刚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拿给神女炖汤喝,很新鲜的,最适合体弱的病人补身体。” “不不不,用我家的这只老母鸡炖,营养丰富,一定比鱼汤对神女的恢复更好。” “还是用我的这篮子鸡蛋吧,神女一定是太费神了才会晕倒,用我这个鸡蛋,补脑的,准没错。” “用我的麻鸭,麻鸭更有营养。还有这咸鸭蛋,鸭蛋黄已成橘红色的,油汪汪的很好看。营养自是比鸡蛋和鲜鸭蛋更好了。” “用我的大枣比较好,这大枣补中益气,养血安神……” “还是用我的花生好,花生健脾和胃……” “用我的这些从地里刚摘下来的新鲜蔬菜吧……” …… 侍女欢儿搀扶着老妇人死死地堵在门口挡着所有的人,生怕这些人一不小心便就激动地闯了进去,惊扰了屋内床上若曦的休息。 欢儿的笑容早已僵在脸上,不停地朝大家点头弯腰致谢着。 终于,老妇人摆了摆手,止住所有的喧闹声,道:“好了都不要争了,大家的心意我全都替若曦心领了。不过东西大家还是赶快全都拿回去吧!若曦没事的,她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很快便会醒过来的。大家都不用担心,快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今天,因为老身的事连累大家都受惊了,真是对不起。” 老妇人说着,垂首向全村人致歉。 这时,立在人群中央的樵夫发声:“老夫人快别这样说,这些年,若不是老夫人您乐善好施,还免费为我们所有人医病赠药,这个与世隔绝的村里仅剩下的十几口人,怕是都已去阎王殿里当小鬼了。咱们谢都来不及,老夫人今又何出此言?如今,若曦姑娘终于平安回来了,我们也就都放心了……好了,大家就都听老夫人的话,不要在这里打扰姑娘修养了,都走吧,走吧!” 至此,拥堵 在门前的众人方才一个个依依不舍地陆续散了去。 老妇人微笑着对樵夫点了点头,以示谢意,樵夫便亦转身朝着自己家里回了去,老妇人这才与欢儿一道跨过门槛,急急回了屋。 屋内,那年长守卫和年轻侍卫正双手环胸着,一道牢牢地把守在卧房门口一脸纳闷着,似是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至今仍还未反应过来的样子。 一见到老妇人和欢儿进门来,那年轻守卫迅速放下手来着急地迎上前去开口问道:“老夫人,您来的正好,这若曦姑娘方才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难道她真的是...妖...女?” 未及老妇人开口,年长守卫亦跟着放下手来上前朝他怒斥道:“别瞎说,你见过那么善良的妖女吗?若曦姑娘一定是神女下凡,老夫人,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然闻声顿足下来看着眼前这俩人同样充满好奇的眼神,老妇人却只是朝着她们淡淡地笑了笑,便兀自迈步朝内走了进去。 这时,欢儿上来行礼,甜甜地笑着对俩人道:“真是谢谢俩位大哥这些日子以来对若曦的照顾,欢儿略准备了一些我们农家的粗茶淡饭和小酒,如若不嫌,请俩位移步过去先垫垫肚子吧!” 一听到酒字,虽心里再也不想离开若曦半步,然身体却很诚实,俩人终还是不听使唤地挪开了步子,紧随着欢儿身后走了出去。 屋内,老妇人的床上,若曦正一袭朱红色长裙,双目紧闭,静静地躺着。 在她的手边,是已带着那队兽兵兽将返回山林去的黑白条纹相间的大虫所留下的两只幼崽,它们正在拨弄舔玩着她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 老妇人缓缓朝其身边坐了过去,定睛查看了下她的脸色,看向一边甚感欣慰地自言自语道:“老身果然没有看错,你一定便是我西秦皇室多年前所遗失了的那位守护者后人了。否则,今日也不会发出如此巨大的一股神力来。老天爷啊,我西秦终于有救了!” 一时间,她竟忍不住抹起了泪来。 而此时,床上女子的眼珠子不知不觉间已开始微微地翻动起来,最后终于将她那双世间极为难得好看的凤眸再次睁了开来。 “老夫人,您怎么落泪了?”若曦一边略显孱弱地坐起身来,一边柔声地问。 闻声,老妇人忙将头扭向了另一边拭了拭泪痕,方才转身过来,捉起她的一只手道:“你终于醒了,老身没事,老身只是高兴,高兴你终于平安回来了。在外面的这几日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此时,若曦忽然想起了方才那下令要屠村的壮汉所说的关于自己在骁龙会的那些难听的话,顿时激动地反手握住老妇人的手对其解释道: “老夫人,您相信我。我 和龙大哥之间是清白的,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她在山里救了我,因为我不记得这里叫做什么村子,他这才不得已将我带了回去。若不是因为他有急事外出了,这会儿想必早就带我来寻你们了,我……” 岂料话刚说到一半,老妇人忙从若曦的手里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继而将其半举起在她的眼前。见此,若曦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闷声地问:“怎么,难道老夫人您不信我?” “只不过是一伙土匪强盗的流言蜚语,别说是老身了,就连这些乡野村民们,亦都无人会理睬。就在方才,他们所有人还都聚集在门口,争先恐后地要将他们自己家中最宝贝的东西送给你呢!老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他们打发走。如今,若曦你可是这个村子所有人心中的神女下凡呢,比对老身这个活菩萨还要敬重。”岂料老妇人竟悠悠道。 “真的吗,这都是真的?你们...你们大家都相信若曦?”闻此,若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 老妇人对其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抹舒心的弧度来。 看着若曦终于得以释怀,老妇人忽然卸去了脸上的笑意,轻声地问:“若曦,方才在祠堂那边所发生的事,你可都还记得?” 若曦回忆着道:“方才…我只记得那些人一个个都向我围了上来,然后我只觉得自己突然间像是不能思考了一般,又觉脑袋像是要炸开了,曾经在梦里的幻境亦不停地在我眼前重现…等我再次睁开眼来的时候,便看到我今日从骁龙会刚到了那片十里桃林旁边的山里,所救治的一只受了剑伤的大虫,它竟带了许多山兽来帮我解围。” 这时,她方才瞥见了身旁的那两只可爱的大虫小幼崽,便将其一把抱起,欢喜地介绍道:“方才我一好奇便进到了山里闲逛,见它的伤口都已经开始化脓了,便帮它清理敷药。喏,这便是我在山里发现那只正在舔舐伤口的大虫时,守候在它身旁的两只小幼崽…我想,许是如此,它方才会及时赶到这里救了我们吧。” 也许,即便是这些兽类,亦可以做到‘知恩图报,有情有义’。然此刻,老妇人显然却并不完全这样认为。 她默默地垂首下去暗自想了想,继而忽然一脸严肃地对正在逗大虫幼崽玩的若曦说道:“若曦,你好好听老身说话。如今看来,有些事,老身不得不对你说了。” 若曦闻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老妇人的脸,老妇人便将其神秘身份终于与其娓娓道来…… 一听完老妇人的话,若曦瞬间似是惊呆了地问:“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老妇人郑重地朝其点了点头,道:“之所以之前一直迟迟未告诉你这 些,是因为老身至今都没有在你的身上找到那个身为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所专属的凤凰印记,所以老身迟迟不敢确定。可今日,见到你体内所爆发出的这股强大力量,老身相信,你一定便是老身这八年里所等的那个人无疑了。” 俩人一起默了会儿,若曦忽然惊疑道:“那为何在我的身上会寻不到凤凰印记呢?” 老妇人摇摇头,轻叹口气,道:“老身想,能解释这一点的,怕是只有城隍庙里的玄空大师本人了。可是,他总是喜好云游四方,见他一面,堪比登天还难!” “哎?老身怎么差点儿把它给忘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容我再想想 “哎?老身怎么差点儿把它给忘了?若曦,你等等,老身去去就来……” 老妇人似是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兀自起身来便夺门疾步走了出去。 很快,伴随着其脚步又匆匆返回,只见她将手里正小心翼翼捧着的一个朱红色小木匣打了开来,遂便现出一粒药丸来。 顿时,一种特殊的气味和熟悉感即刻浮上了若曦的心头,略一回想,她凝视着那粒药丸惊问道:“这是...还魂丹?” 老妇人遂将其递了过去到若曦的手里,脸上现出一抹几乎很难被人发觉的好看弧度道:“对,这便是元宵夜,你在如梦亭里所遇到的那位青袍道长赠予你的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还魂丹。方才老身忽然想,若是你能将它服下,或许便会记起一些那已被尘封了多年的往事来也未尝不可呢。” 闻此,若曦顿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痴望着老妇人的眼睛半晌,而老妇人亦一直僵着方才的表情紧盯着她。 若曦想了会儿,一边摩挲起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一边方才弱弱地说道:“那道长的确曾经说过,还魂丹可以让我记起许多遗忘了的,然也会…使我忘记心中最深的执念。” “原来,这便是你至今一直都不愿服下此药的真正原因?”老妇人这才恍然大悟。 看着若曦捧着小木匣只盯着那粒药丸愣愣地发呆,一脸凝重着,老妇人反倒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继而一副颇为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神秘地问:“若曦,你可知道老身真正的身份吗?” 若曦这才抬起头来,却是认真地端详了老妇人好一会儿,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是不解地对其摇了摇头。 安静的小屋内,老妇人忽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炸出了一句道:“老身乃是西秦国当今秦王殿下之生母。” “什么?老夫人…您...您是太妃娘娘?”顿时,若曦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当即大吃一惊道。 老妇人郑重地朝其点了点头,兀自起身来立于窗前继续严肃地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的西秦国可谓是危机四伏,早已没了当初的繁荣与鼎盛。西秦的这些年,内有天灾不断,外有列强虎视眈眈,又加之璟帝暴政,昏庸失德,我儿秦王处处受其刁难。若不是因为对守护者力量的忌惮,他们的铁骑,怕是早就已经踏平我西秦国土了……” 话说至此,老妇人不禁停下来咬了咬牙,待稍缓和了些许激动的情绪,又接着道:“老身我为了这片西秦大地能重归安宁,为了轩辕皇族呕心沥血所打下的这片锦绣河山不至于如此轻易便被他人毁灭,在此等候你已经整整八年了。这八年来,老身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在此隐姓埋名,弃自己唯一至亲的骨肉于 不顾,怕是如今这个世上所有的人皆都以为老身八年前早便已经葬身于那片火海阴谋之中了吧。” 俩人一起默了会儿,老妇人发出一声长叹:“八年多的时间,近三千个日日夜夜,这院子里的海棠花花开花落了整整八次,老身的心也随之一次次地揪起又放下。八年的时光好短,短的就像是一瞬间,老身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王府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翰儿的一颦一笑,他的每一步成长,都是令老身那样地甚感欣慰;而八年的时光又好长,长的老身真是度日如年,差点儿连自己是谁都快要不记得了……” 想起八年来点点滴滴的相思之苦,老妇人心中满是酸楚,而一旁一直认真地一字一句倾听着的若曦又何尝不是呢? 待终于回过了神来,老妇人忽然问:“若曦,人的一生中所执着的人和事又岂止一件?然回首想想那些我们当初所不舍,执念的所有一切,真的比这天下苍生更为重要吗?” 许是今日里一下子所发生和接受到的信息太多,若曦早已吃不消;又许是初次爆发出了一场虽算不上怎么强大的力量来,她的身体尚未恢复;其中又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和顾虑,而无论如何,显然,她此时一定是尚还下不了决心的。 忽觉一阵头痛难耐,于是,她缓缓伸起手来抱住头,表情有些凝重,闭起眼睛道:“太妃娘娘,我好累,容我再仔细想想,好吗?” 不得已,老妇人终是瞅了她一会儿,深叹口气,皱紧眉头来摇了摇头,便什么再也没说,兀自迈出了门槛去。 接下来里,一室寂静,她抱着膝盖静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唯有两只大虫幼崽围绕在其身旁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脸缓缓俯在了膝盖上,一手再次轻轻地揭开了那个小木匣来,对着里面的丹药愣了许久后,咬了咬嘴唇,呆呆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我难道真的是太妃娘娘放弃一切,在此等了八年的那个人吗?” 虽然已是夜至,但因为若曦的一再坚持,顾及到龙恩原定的归期便就是这两日了。老妇人终是答应了她,准她跟随俩名守卫回到骁龙会里与龙恩当面致谢并归还其金牌后,再返回到桃花店村来与其一道前往城南城隍庙中求见玄空大师。 此时,若曦与俩名守卫策马扬鞭,终于在前半夜即将过去之前,抵达了骁龙会的境地。 夜晚的湖面上倒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随着微风的轻拂显得波光粼粼。 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正欲踏上悬索桥回去,那磨磨唧唧跟在最后面一直抱怨个不停,说今日不该如此急着赶回来的年轻守卫忽然顿足下来,借着微光凝视着不远处顿时眼前一亮,低声纳闷道:“咦,那不是与 若曦姑娘一道跳水救人的那位冷峻猛男吗?他怎么会跟今日里的那个冒失鬼婢女在一起?这大半夜的,他们不会是想……” 说着说着,他竟更加来了兴趣,摆摆手对前面的若曦和年长守卫扬声道:“你们…你们先回吧,我要在这里饮马。” 若曦一见他如此一反常态的举动,再加之飘忽不定的眼神,便已猜到他心中一定有鬼,倒也不急着那么快便将其揭发。 其实,也是因为傍晚在桃花店村里歇了许久,现在她其实一点儿都不累。 于是,她亦带了些好奇地含笑牵着马调头向其过去,将一手搭在其肩上佯装道:“夜深了,万一你不小心落入湖中该怎么办?让我也来陪你一起饮马吧。” 这三人中,警惕性最高的便要数年长守卫了。多年的看守经验,他一到这里便早已发现了湖滩上的那俩人,他当然知道最近骁龙会里大家最为热议的便是昨夜西苑里的刺客事件。而眼前这俩人,显然都并非是什么好鸟,怕是又想要闹出什么事儿来了? 一念至此,他忙上前去劝阻道:“马厩里什么都有,咱们这都已经奔波了一整天了,还是赶快回去歇着吧。或许,帮主很快便会……” 正说着,若曦亦已经锁定了那一男一女俩个身影,遂与年轻守卫一同隐身到了附近山脚下的一棵大树后,压低声音道:“嘘,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万一是不利于骁龙会的事儿呢?我可得多替龙大哥操点心才是啊,如此才不负他对我的信任呐!” 看着年长守卫在其身后依然一脸不悦着,若曦似是有些不耐烦地道:“哎呀,你就不要拉着个脸了,大不了...我在即将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先跟你打个招呼呗!” “恐怕这次,又要出什么事了?”年长守卫耷拉着脑袋,心里无奈地默默道。 沉沉黑夜,万籁俱静。 幽静的湖滩边上一女子正席地而坐着,忽然一边抽泣着,一边自言自语道:“燕儿,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呀?” 这时,那冷峻男子亦警惕地一边朝周围环视着,一边向女子身边靠了过去,沉声问:“找我何事?” 闻声,那女子强忍住悲痛,站起身来朝其侧了过去道:“和我一起被抓到骁龙会里,在茶室煮茶的燕儿不见了。从昨夜我去找你的时候至今都没看到她的人影,我几乎已经寻遍了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会不会……她会不会是出事了?” 女子话刚说完,似是都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便再也忍不住地又哭了起来。 闻此,冷峻男子即刻眼睛一怔,想起了自己所查到的那被称之为刺客的线索,心里纳闷地喃喃道:“难道与他在一起的…是她?” “与谁在一起?他 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女子隐隐约约一听到,便着急地问。 冷峻男子揣测着道:“昨夜西苑里发现了刺客,然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不过,相信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因为与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人……” “刺客?燕儿怎么会变成刺客呢?”未及其将话讲完,女子睁大了眼睛惊呆了,怔着朝其问。 “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了冷峻男子的叙述,女子激动地道:“那一定是燕儿,一定是燕儿……” 一边说着,女子竟发了疯般地拔腿便朝回奔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我无话可说 见到女子发疯般地蒙头直朝回跑去,男子忙上前一把拽住其胳膊将她拦住问:“你要做什么?” 女子情绪激动地答道:“我要去西苑里找燕儿,她一定还在西苑里。” 男子怒道:“你这样冒冒失失前去,怕是不但救不了她,还会将自己也一起搭进去吧!” 女子甚是担忧地道:“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燕儿她不像我,她从小是在府里的小姐身边长大的,从未经历过此等事情。现在,她指不定躲在某个角落里哭泣,一定是害怕极了,我必须去救她!你放开我……” 女子说着,便附上了另一只手去想要掰开挣脱男子的禁锢,不想却撼动不了其半分。 这时,男子的手大力一抖,呵斥道:“你这样冲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能不能先安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女子似是真的被男子的厉色给镇住了,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男子这才松了手,舒了口气道:“我说过,她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我今日里去见过龙烨,龙烨一整天都独自呆在屋里并未出门,骁龙会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可如今最让人感到可疑的,也正是这份安静,从未有过的安静。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女子着急地问。 男子深看了她一眼,道:“显然,他俩一开始其实并不认识,而是在前院里无意间碰到的。他们之所以会落入池水中,一定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为了躲避追捕方才如此。西苑位于骁龙会的最后面,后门守卫极其严格,他们一定是逃不掉的。不得已,他们只能沿着原路返回了去,想要找我藏身,而我却……” 男子如今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大意了,竟就让那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捉。 只见他单手负后,对着眼前表面上看似是一片风平浪静,然却正悄悄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湖面上怔了会儿,继续说道: “在我着急地离开,欲往前院里去探索消息的时候,他们一定是被龙烨的人发现了。龙烨怕人知道他在抓刺客的同时,亦抓了一个煮茶的婢女,怕龙帮主日后知道了会迁怒于他,所以便命人将此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俩一定是已经被龙烨秘密关押在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极为隐秘的地方……” 未及其把话说完,女子惊愕地直朝其瞪大了眼睛,着急道:“什么,燕儿被秘密关押起来了?可她只是个煮茶的婢女而已啊,龙帮主不是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动我们吗?难道这都是说来骗我们的,枉我还差点信了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土匪强盗!” “就我所看,龙帮主确实不是一般的土匪强盗。只不过龙烨对龙帮主的命令,一向 是阳奉阴违的。”男子吐了口浊气,解释道。 闻此,女子呼啦一下朝其愣愣地跪了下来,祈求道:“求求你救救她,救救燕儿,她可千万不能有事!否则,我……” 女子显然已不愿再继续说下去,亦不敢再往下想去,只不住拼命地一个接一个对其叩首起来。 冷峻男子急急将其一边扶起,一边信誓旦旦地道:“放心吧,有我在,只要盯紧龙烨,想必就不会有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尽快找出关押他们的那个隐秘地方来!” 至此,若曦终于明白为何这俩守卫今日里一大早便阻拦住不让她上山去了。原来,昨夜西苑里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她略一思考,过去一牵起马来便低头踏上了悬索桥,朝着湖的另一边骁龙会的石门方向快步回去。 只是在经过俩守卫身边的时候,忽然顿足狠狠地瞪了俩人一眼。那年轻守卫遂朝着年长守卫似是无奈地悄悄吐了吐舌头,便一道疾步跟了上去。 知道俩人跟了上来,若曦头也不回地一边走一边眼睛斜向身后的年长守卫沉声问道:“你一定知道那俩个人被关在哪儿了,对吧?” 岂料年长守卫竟想都不想,脱口即出:“我不知道。” 若曦似是早已预料到年长守卫会如此应付她,遂又将头斜向了身后另一旁的年轻守卫道:“如此看来,你也不知道咯?” 那年轻守卫早已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只顾乖乖埋头跟着。 “哼……”若曦遂凝视着前方气势雄伟的那道石门,冷笑了一声,刚从悬索桥上下来,便兀自一步跃上了马背,直沿着湖边往一旁疾驰奔了去。 “姑娘,夜已很深了,咱们还是快点儿回去吧!再往前走,便是骁龙会的禁地了!” “不能再往前去了,姑娘,姑娘……” 俩守卫一见,忙朝着其背影大声警告叫喊着,但显然,若曦根本早已听不到其一点儿声音。 无奈,俩人只得亦速速上马奋起直追了去。 待追到湖边的时候,看到若曦正若有所思,漫不经心地在湖边饮马,年长守卫终于松了口气,立在其身后对其关切道:“夜深了,姑娘莫要离湖那么近,小心滑下去。” 若曦闻声,顿时回过了神来,鼻子里哼了一声,遂丢下手里的缰绳,自顾又到了湖的另一边去凝视着湖面继续发呆。 今日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她方才对着这片静静的湖水,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思绪来。 只见她呆立了片刻,忽然开始不经意地在湖滩边上踱起了步来,可刚往前走出了没几步,脚下突然一滑,眼看着正欲摔倒,那年长守卫顿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其冲了过来,一把 将她拽离了湖边。 这一失足受惊,随同这一拽,若曦心里所有的心结似是随之顿时被激发了出来,一下子便来了气,遂朝其厉声大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吗?” 怔望着若曦已然怒不可遏,火冒三丈的眼睛,年长守卫仍面不改色地道:“我无话可说。” “好,不说是吧?那从此刻开始...我就...我就禁足,绝食,我饿死算了,看你们到时候怎么跟龙帮主交待。” 若曦明显已拿眼前的这个顽固至极的人彻底没辙了,她竟没想到龙恩会有如此忠实的手下,倒也算是他的福气。于是,便气呼呼地丢下了这句狠话,兀自过去策马扬鞭扬长离去。 …… 半夜时分,即使是城里,亦已到了很难再在街上见到什么人影的时辰。 像是怕自己的马蹄声惊扰到了已恬睡人们的好梦,龙恩却牵着马忽然缓缓出现在街头,兀自拐进了城南的一条极不起眼的深巷里。 早已在距离深巷还很远的时候,空气里便已到处弥漫着丝丝缕缕诱人的酒香味。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里,便是城南乃至整个西秦国都名声远扬的醉仙坊所在地。 龙恩此次外出本来的计划只是前往西秦学院里会见老友。 岂料,一想到骁龙会里一向没有女子,那三个女子的用品定是都缺的,于是又绕道城里,白日里到处逛了逛,置办了不少女儿家的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等日用品。 因为定的发钗要明日晚点才能拿到,他便刚好趁空来酒坊里看看。 酒坊的一切,基本上都委托给了一位年过四旬掌柜打理。此时,醉仙坊的这位老掌柜一如往常地又是忙忙碌碌了一整天,早已是腰酸背疼,正欲关门打烊去后院里歇息,一瞥见东家牵着马,大包小包风尘仆仆地到来,忙笑着走下石阶去迎:“呦,东家今儿怎么这么晚来?” 然龙恩并未回他的话,只自顾自地纳闷问:“掌柜的,这城里又在通缉什么要犯呢?我这一路走来,见各条大街小巷上竟都皆贴满了人像。” 掌柜的一边接过其手里的缰绳,一边热情地道:“哎呦,东家你可不知道,那哪里是在通缉要犯啊!那是城东秦王府在悬赏天下,寻找府上丢失了的医女呢!” 龙恩迈过门槛进来,坐到自己熟悉的角落里,轻笑一声,惊诧道:“秦王府寻医女,想必赏金也颇为优厚吧?呵呵...不过,话说回来,这秦王轩辕翰这些年怎么越来越行为乖张了?只不过区区一个医女罢了,竟也值得如此大张旗鼓地满世界里找?若不是整片灵空无人不知他是个不近女色的冷王的话,一定还以为秦王也是个痴情种呢!” 很快,掌柜的便栓好了马,又将包 裹卸进了屋,一边奉茶上来,一边乐道:“那可不是,据说,能找到这个医女或者提供其下落消息的,想要什么都可以?” “哦?秦王可从不是这般不理智之人啊,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隐情?”龙恩正欲吹散手中端起的茶碗上所漂浮的几片嫩绿的茶叶,闻声忽道。 掌柜的一边从柜台上捧来几本厚厚的账簿,一边饶有兴致地道:“呵呵...如今秦王府的这事儿闹得整个灵空都知道了,自是说什么的都有。” “哦?那大家都是怎么说的呢?”龙恩似是对其亦很有兴趣的样子。 掌柜的正欲开口,龙恩示意其在他身旁坐下,于是,掌柜的便开始对其津津乐道了起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醉仙坊的规矩 掌柜的对东家龙恩的一切,显然根本就毫无所知,于是在其身旁坐了下来与其一同津津乐道起来。 “这寻人告示表面上写的虽是此医女乃为秦王妃所十分依赖的医女,秦王只不过是忧心秦王妃的身子,方才不计代价地想要将那医女寻回。然谁不知秦王如今在朝内早已羽翼渐丰,更有一些知情者透露说,那秦王一开始本就不满这桩赐婚,于是大婚后至今都故意冷落着那秦王妃,今又怎会如此在意她这些琐事呢?” “既然如此,那还为何要寻?”龙恩听了不解地道。 掌柜的叹了口气,帮东家再次添满茶碗,道:“如今,关于秦王寻这医女的真正原因,可信度最大的有两种。这一嘛,说是秦王本就与那医女熟识……” “哦?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秦王竟与一身份卑微的小小医女熟识?”龙恩惊诧道。 掌柜的笑了笑,道:“据说那医女以前在宫里还是个小药女的时候,倒是还真有些本事,竟将连太医都没有把握的太子的天花给治好了。还说她经常受秦王照拂,更有甚者绘声绘色地传言他们有肌肤之亲。所以,传言便说秦王是欲纳那名医女为妃,故而才……呵呵。” “哼...‘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可真的是千年铁树也开花儿了啊!可知那名医女是什么来路吗?”龙恩惊问。 掌柜的摸着脑门儿想了想,回道:“据说是...哦,说是宫里的大药师,城西衣府衣上坤家的嫡长女。” “衣上坤...好像没什么映象呢?不过,看来这衣府势必是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啊!”龙恩想了想,玩笑道。 掌柜的亦道:“那可不是。甭说是东家了,若不是最近因了这档子事儿,谁会知道西秦国里竟还藏有这样的神人呢?可东家您是不知道,这传秦王寻这医女的第二种原因,那就更神奇了!” “哦?怎么个神奇法,不妨说说看。”龙恩饶有兴趣地道。 掌柜的此时俨然一副说书人的架势,清了清嗓子道:“据说城西衣府那大小姐奇丑无比,以前在府里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连在自己房中说话都不敢出大气,可真谓是妥妥的一个懦弱无能的废柴丑女。后来还不知怎的,忽然就昏迷不省人事了,因此也便被西秦学院少主迫不及待地给退了亲。可就在一年后,衣上坤为其四下里配冥婚不成,准备弃尸荒野的那天夜里,空中霎时电闪雷鸣,现出了一个七彩凤凰虚影,最后刚好落入了衣府后院,那大小姐的阁楼里。后来,那大小姐竟就这样醒了。” “昏迷了一年还能醒来?竟有这事?”龙恩顿时停住了手中正欲送入口的茶汤,眼睛一怔,惊声道。 掌柜的绘声绘色继续说 :“哎呦,这件事在城西里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满城风雨了。就因为这件事,几乎所有知道的人把那大小姐都当做妖女,但是……” “‘妖女’…但是什么?”龙恩亦甚感震惊地问。 “但是,因为那大小姐醒来后变得与之前的废柴懦弱截然不同。替父入宫受罚,为太子治愈天花,帮玥公主与璟帝抗衡遭雪地罚跪,其胆识与力量绝非常人所能及,于是便有人说,说那大小姐很可能是...是传说中西秦国失踪了多年的血族之后,西秦国守护者。” “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真有人这样说?”闻此,一时间里龙恩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整个人盯视着掌柜的脸,惊呆了。 就在这时,有俩名面相极生的男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掌柜的瞥见,赶忙回过神来起身笑脸相迎了上去,拱手朝其致歉道:“俩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已经打烊了,俩位请明日赶早再来打酒吧!” 一腰间佩剑的胖乎乎的男子闻声,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那面无表情的挺拔身影,继而指着大门回头对掌柜的质问道:“这酒坊的门明明大开着,怎么你说打烊便打烊了呢?” “这是因为......”掌柜的一边说,一边亦扭头随之指向瞅了眼那大敞着的门口,遂将剩下的话一并都噎了回去。 正所谓‘和气生财’,生意人嘛,他倒也不想与客人之间总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争执。于是,便摇了摇头,兀自走上了柜台,翻开账簿拿起笔来,陪着笑脸与其妥协道:“算了算了,劳烦请您出示一下您的身份,是哪个府上的,我这就给您打酒去。“ 闻言,那胖乎乎的男子顿时双眼一怔,兀自再次回头与其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子对视了片刻后,回头甚是不解地问:“咦,你这个老头问那么多做甚?你卖酒,我买酒,咱们银货两讫,为什么还要我出示我的身份呢?” 掌柜的一听遂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合上账簿,耐心朝其解释道:“哦,看来两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咱们醉仙坊打酒咯。按照醉仙坊的老规矩,要想从咱们这里打到酒,就一定得出示您的身份来。如若不然,即便您说您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恕我也没法给您酒。” 那胖乎乎的男子一听,隐忍着愤怒,脱口即出:“那为何别家都不要,独独你们醉仙坊非要如此呢?” “那没办法,这就是咱们醉仙坊的规矩。要不,您二位请高抬一下尊步,到没规矩的别家里去打也成啊!”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上走了下来,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来。 那人一见,即刻恼羞成怒扬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大爷我没酒钱给你吗 ?” 说着,那胖乎乎的男子“啪”的一下,随手便将一锭一百两的银子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柜台上。 然掌柜的只云淡风轻地撇了一眼柜上的银子,竟依旧笑着,却是一副极轻蔑的口气打趣道:“瞧这位大爷话说的,如今这年头,能进咱们醉仙坊来的主儿,哪个不是腰缠万贯,权倾一方呢,可怕是再有钱,亦没有这满城里众所周知的那位悬赏天下,只为寻回府上一个区区医女的主有钱吧!” 那胖乎乎的男子正气急败坏地准备再次开口怒怼他,岂料其身后的那位正主竟冷笑了一声,终于开了口,却是极为狂傲,大言不惭地道:“左不过区区一个秦王,黄口小儿,牙都未长全,何足为奇?” “黄口小儿…这位客官好大的口气啊,那可是战无不胜的灵空战神……”闻此,掌柜的将那开口说话的人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见其眉宇之间似是有那么几分尊贵之气,却不知为何不愿透露其身份。正欲还想要再多说些什么,这时,静坐在一旁角落里的龙恩亦终于开了口:“掌柜的,去拿一坛醉仙坊里最好的女儿红赠予这位客官。” 东家既已发话,掌柜的自是再无异议,于是便敛了气势,下去取酒相赠。 那俩人得了酒后,却依然自行留下了银子在柜上,任凭掌柜的怎么推也推不掉,而龙恩亦不再多说半句话,只自顾自坐着继续品茶。 俩人遂迈步正欲离去,那位正主忽然止住步子朝着龙恩走了过去,兀自撩起袍角竟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对其拱手谢道:“多谢这位东家,不知东家尊姓大名?” 明人之间自不必多说暗话,龙恩早已看出此人并未池中之物,便也不再与其拐弯抹角,只低眼笑了笑,淡淡地道:“不过一坛酒而已…客官无需挂怀!” 说着,龙恩不经意地瞥见了门外那胖乎乎的男子手里正牵着两匹骏马,便好奇地问:“怎么?这么晚了,客官这莫非是…还要继续赶夜路?” “哦,没办法,急着去桃花店村里办点要紧的事。路经此地,酒没有了,一路走来,远远地便闻到你家酒坊的酒香味,也只有你家店铺的灯火还亮着,这才慕名而来。原来,名扬千里的醉香坊竟就隐藏于如此不起眼的一条市井之中,真是不简单呢!”那正主撇了门外的马儿一眼,又细细打量了酒坊一圈,有些意想不到地赞叹道。 “桃花店村?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未听人说过?”龙恩笑着一边倒了碗热茶推到那人面前,一边问道。 男子笑道:“哦,其实我也是刚刚听人说的,听说那里是西秦与南安国的交界处,是片被人遗忘了的世外桃源。对了,听说那里的山上存活着整个灵空大陆极为罕见 珍贵的独叶草。” “独叶草…原来那里叫做桃花店村…那里是不是有一片甚为壮观的十里桃林?”龙恩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惊问道。 “对对对,我在出发前,特意去找人问了熟识那里地形的人,他是这样告诉我的。”那男子稍作回忆道。 “我知道了,收留若曦的人,一定是桃花店村里的村民。”龙恩瞬间恍然大悟,惊喜地道。 那日,他听人说西秦南境上有座山,山里长有十分珍贵的独叶草,便独自前往去寻,不想却不小心被山里的毒蛇咬伤,幸亏被人及时发现并搭救,否则怕是一定要丧命了。 是夜,这俩个同样自命不凡的人就这样相遇,又秉烛夜谈,似是相聊甚欢一直到很晚,很晚……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遭人轻视的龙帮主 朝阳升起,地上万物都闪烁着千千万万点微光。龙恩踏出了房门,高举起双手,仿佛是想要拥抱这朝阳,拥抱这舒心的崭新的一天。 霎时,院里树上的鸟儿扑棱棱腾起,一声声惊叫着直冲向蓝天。 薄雾中,晨曦伴随着夹杂着阵阵酒香的落叶在院子里欢快的起舞,彩云追着鸟儿在天空里自由自在地翱翔嬉戏。 今日,他早早地便出了门。然即使这样,城里的街市上,仍然已经到处都挤满了人。 和店家约定的取饰品的时辰尚还早,这会儿,他索性便亦凑凑热闹过去亲眼瞧瞧那秦王府所寻的医女究竟是何方神圣,有着怎样的盛世美颜,竟能得秦王如此挥金与青睐? 亦或眼下里被人们传说的有板有眼的守护者究竟是何长相,又与寿伯刚刚给他的真正的守护者画像能差几分? 虽然,他心里一点儿都不相信守护者会是一个区区药师家的懦弱废柴丑女,他其实更愿意相信那样神一样存在的女子,一定是隐世避居于某个极富灵气的深山老林里修炼之类的,然还是对那样的女子心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好奇感。 毕竟,本一个那样的女子,如今能被整片灵空大陆所熟识,这本身已经证明了她的人生可谓是真正完全得到了逆袭。 然远远地,还未待他近身看到那被人山人海所掩埋起来的寻人告示一角,却先被人群后面玉立着的极其耀眼夺目,看似气质颇为不凡的俩名高大的男子身影深深吸引住。 他不禁缓缓放慢了脚步,从其侧面将俩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俩男子中,其中一个一袭紫红锦袍,细长的桃花眼,还未近身便已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脂粉气来,尽显一副妖艳与不羁之态。 而他身旁的另外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则与其完全不同。 表面上看似气质如兰,温润如玉,眉目清朗如静川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然骨子里却是与之表面上冰火两重天,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英武不凡、傲世轻物、不污于俗。 对于城南乃至西秦国里的众多王公贵胄般的大人物,他自是没有少交往,这也正是他为何要在此地经营这个醉仙坊最重要的目的,接近交好一切尽可能对自己未来有用的资源。 可显然,此时他还真从自己的记忆库里对不上来这样的俩个主,他们究竟是出自谁家呢?他们在这里,难道...也是想借此对秦王府有所求不成? 一念至此,龙恩顿时端起笑脸来上前近身过去一边佯装从人群后面朝告示上张望着,一边与其搭讪问道:“俩位朋友,不知这里因何聚集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哼...你不识字么?不会自己看?”岂料那紫红锦袍男子 竟挑起眉来,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了句道。 闻此,龙恩正欲将目光从前方人潮中收回来朝其落过去再说些什么,却见那紫红锦袍男子对身边另一温润如玉的男子正说着:“看来,秦王府那边至今亦是还没有关于丫头的任何消息了?” “看样子,应该是这样。”那月白锦袍男子闻声,收回视线遂看向紫红锦袍男子沉声回应其道。 “走吧!”紫红锦袍男子紧接着又道,月白锦袍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俩人便一同结伴走进了位于首饰店旁边的一家茶楼里去。 见那俩人原来是去了一边喝茶,龙恩似是也安心下来笑了笑。知道了他们的去向,也不急这点儿功夫。待他看完画像,稍后再过去继续搭讪也不迟,他龙恩可不是那种不达目的便轻易放弃的人。 既已有了打算,龙恩这才忙扭头回去认真朝那纸告示上瞧了瞧那女子的样貌,却顿时被那画的栩栩如生,虽脸上绘着面纱,却依旧看得出甚是眉清目秀的一副眉眼和轮廓惊呆了。 龙恩一眼便认了出来那告示上所画的女子,正是大雨那日,他在山里所救起的那位失忆女子,此时正在骁龙会里等着他回去送她回家的若曦。 半晌后,方才惊诧地口中喃喃道:“衣上云...原来,这才是若曦本来真正的身份…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对着那告示上的画像怔愣了会儿,他忽然朝着四周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兀自又从袖兜里慌忙掏出了寿伯给他的那张守护者画像来。 只见他忙用自己一只宽大而又结实的手掌将守护者画像的脸部,亦如同告示上的女子画像一样遮住与其相同的位置,方才细细与那告示上的画像对比了起来。 果然,传言就是传言,十之**都是不可信的,即使传的再出神入化。 此时,经过他颇为仔细认真的一番对照后,他肯定,即便是衣上云的脸上没有那块胎记,也根本就不可能是真正的守护者本尊。 然而,龙恩的心底深处却又隐隐有那么几分惊诧,因为他发现,这俩人不知哪里却又似乎是有那么几分相像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只是巧合而已? 他一边木讷地将守护者画像缓缓折叠起收回,一边暗自心里纳闷着:原来,衣上云就是若曦,若曦就是衣上云…… 霎时间里,忽然有一个就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的念头骤然从心间升起。十几年过去了,为了成就大业,如今难道自己竟又一次要昧着良心重蹈覆辙不成? 一念至此,想起了以前年少轻狂的种种不齿过往,还有未来即将马上就成为自己囊中之物的大好江山,他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 是羞愧自责,亦或是悲伤,甚 至是恐惧,唯只听到耳边的人山人海里早已是嘈杂声一片,传出的皆都是关于这个女子的或赞叹或谩骂的流言蜚语,却更似是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般,纷纷正在朝他的心脏上扎来,将他的心一寸一寸地撕裂,他血流不止,快要不能呼吸,快要死去,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半晌后,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似是都已记不清自己一路究竟是如何狼狈地来到方才那俩位气质不凡的男子所在的茶楼门口的。 “客官,您几位啊?”直到立在门口的茶楼伙计连续不知已经唤了几声,就连脸上的笑容亦都似是早已僵住了一般那热情的问候声将他终于唤醒了过来。 他顿时闭起眼睛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再次睁开整理了两下衣装,终于打起了精神来朝其淡淡道了一句:“就一位!” “一位,这位客官楼上请嘞!”这才跟在茶楼伙计身后,迈步上了二楼。 待到坐稳之后,点了一壶老白茶和几式样糕点作陪,伙计便匆匆下去准备,龙恩这才放眼朝四下里环视打量了起来,这时,茶楼似乎还没什么人,空荡荡的。 岂料就在他回头看去之际,从其身后的隔断上一圆形孔中刚好看见后席位上坐着的竟正是方才那俩位气度不凡,似是又不怎么容易接近的男子。龙恩当即转身过来嘴角微微一斜,露出一抹不经意的弧度来,心里顿时不禁暗自窃喜道“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呐!” 正思量着,几个伙计很快便将所有茶点一并送了上来,一边摆上案,一边热情地道:“客官的茶点都齐了,请慢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再召唤小的。” 龙恩客气地朝其微笑着点了点头,几个伙计便一起退到了旁边去等着伺候。 龙恩遂正欲伸出手去倒茶,忽闻身后有一人说道:“你对近日里有人所传的丫头是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一说怎么看?” 龙恩的眼力和耳力极好,他一听便听出这声音是那妖艳男子所发出的。许是他们所在聊的话题太投入,竟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这不可能,如果她是,那嫡母后亦是,可我从未在东宁听嫡母后说起过此事。如此重大的事,她不可能瞒得了我们所有人,绝不可能。”另一男子的口气,正是那位沉默寡言的温润男子所出,其言语之间亦似是很坚定的样子。 “搞了半天,原来西秦守护者竟是一个女子,我倒还是对这个女子越来越感兴趣了!”那先开口说话的男子又饶有兴致地道。 “哧……”这时,另一男子似是轻蔑地笑了一声。 那妖艳男子默了会儿,放下手中的茶碗,忽然开口道:“怎么?看样子,这件事,你好像早就已经知道了似的?” 那温润如 玉的男子一直默不作声,只兀自帮俩人把已经快要见底的茶碗再次都添满了,似是已然默认了。 那妖艳男子的口气里遂带了几分挑衅,接着又问:“所以,你们的兵马迟迟不敢踏足西秦,亦是因为忌惮西秦国里所隐藏的这股神秘力量咯?” “太子殿下,你莫要告诉我,你南安国就没有统一这片灵空大陆四国的野心!…好了,废话少说,我们言归正传,还是想想怎么找人吧,再这么耗下去,怕是真的会出事的?”温润如玉的男子却转移话题,忧心地道。 一时间里,俩人似是都沉默了下来,没了一点儿动静。 忽然,那温润如玉男子再次低吟起来道: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这几句话,你有何见解?” 妖艳男子顿了顿,沉声说道:“实不相瞒,那夜你出现在城隍庙的时候,其实,刚好我也在。” “你也在?”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原来竟是这样 妖艳男子同样不屑地回了另一男子一声轻笑,遂重复道:“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稍顿了会儿,似是在说服自己,做最后的决定一般,说道:“这段话据城隍庙里的一位大师所解,是指一对即将得到涅槃重生的龙凤帝后,他们将具有统一这片灵空大陆的强大力量。所以,看来灵空一统的时刻真的就要到来了!” 话刚起,他又再次中途停了下来,似是颇为好奇地将那对面座上的男子细细打量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那男子正在暗自思量其所说的话,忽一回过神来不解地问。 那妖艳男子深看了他一眼,似是打趣地口气道:“该不会...这说的就是三皇子与那西秦公主吧?听说,俩位可是就要大婚在即了呀!” “休要胡说!”那温润如玉的男子当即朝其沉声呵斥道。 然那妖艳男子依旧不肯敛声,兀自白了他一眼仍旧说着:“你想都不想,怎么就知道我是胡说的呢?试想一下,如今在这灵空大陆四国里,有谁敢与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相争。而在东宁国中,又有谁比三皇子更有可能是那条处心积虑又野心勃勃,还即将大婚的真龙呢?” 温润如玉男子闻声,竟真的止住了怒气,又细细想了想,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许是已有些默许赞同了妖艳男子的说法,毕竟,一统灵空是他平生唯一所愿,亦是志在必得的事情。 于是,他挑了挑眉,转念又兀自问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那这个呢?” 妖艳男子遂微微颔首深吸了气,继而又将目光移向窗外略做回忆,幽幽道:“其实那夜,我是寻丫头恰巧经过了城隍庙,便在里面歇歇脚的,并不是有意要听你们的谈话。可后来,我觉得那位道士的身份十分可疑,他怎会知道灵空大陆里的那么多秘事。于是,便在你离开后,顺着那道士所离去的方向寻了去,岂料没见到什么道士,反倒遇到个和尚。于是,便被其请到了大殿里,与其随便聊了几句。” 稍作停顿,妖艳男子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忧郁,一边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碗,一边木然地口中默默重复道:“‘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那大师在我临走刚出门之际告诉我,欲要寻人,便往此处觅去。所以,看来这句话应该说的是一个地方。可后来,我又惊觉地发现,他说的这话与当初那道士与你所说的竟是一样的。我也怀疑过,他们是不是同一人?可和尚与道士,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路人呢?或许,那老和尚当夜里也是同我一样,无意中听到了道士的这些话呢?” “但至少,让我知道了丫头她还活着,也让我 知道了,你故意接近丫头,原来是别有用心。但让我最想不到的是,丫头竟可能会是你东宁国遗失的嫡公主。”妖艳男子最后将目光移向对面男子的脸,注视着他惊诧不已地道。 温润如玉男子终于明白过来,淡淡道:“所以,你一路急急跟踪我而来,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 妖艳男子闻之,忽然似是极无奈地摇了摇头垂首下去,又自嘲般地笑了笑:“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丫头,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可如今,都已经这么久了,我却还未寻到关于她的半点儿消息。纵使已经知道她还活着,可是活着有很多种状态。如果她只是活着,而不是好好地活着,她受伤了,却得不到及时治疗,一个人孤苦无依,亦或是如同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莫明其妙地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似是越往下想去,便越是担心地要命,只见他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在半空中一把拽住那温润如玉男子的手腕,眼里满含着焦急与担心地忿忿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她曾经昏迷了一年之久,若是这样,若是这样的话,那可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我就知道,只要她与轩辕翰在一起,就总会危险不断。轩辕翰,若是丫头这次真的有个什么闪失,我定会拆了你的秦王府,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说着,那妖艳男子竟咬牙切齿着忽地松开手来兀自又大力地一拳重重地砸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瓷器碗碟、茶水、点心、瞬间噼里啪啦全都洒落了一地,顿时引得等待在茶楼角落里的几个随时准备着侍奉客人的伙计忙上前去战战兢兢地一边整理擦拭,一边连连向贵客俯身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咱们哪里没有服侍好客官,客官尽管说,莫要动怒,莫要动怒!” 那温润如玉男子似是亦被其忽然惊道,眼睛一怔,顿时忙摆手示意对正在收拾残局的伙计解释:“下去重新再换壶茶和一些点心上来吧,不关你们的事。刚刚所砸坏的东西,都算在我们账上。” ...... 至此,一直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将所有来龙去脉听的一清二楚的龙恩终于恍然大悟: “东宁国...三皇子...遗失的嫡公主” “南安国...太子殿下” “他们俩原来是…怪不得我怎么会对这俩人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原来若曦...不,应该是衣上云...她竟很可能便是东宁国遗失的嫡公主。这件事,怕是连她自己都尚还不知吧?” 显然,刚刚知道了这一切的龙恩早已惊呆了...... “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即将统一灵空大陆的一对 帝后。” “‘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 就在龙恩一遍接一遍窃声喃喃念叨着这句话时,忽闻身后的隔断后响起那温润如玉男子的声音道:“眼下正值春回大地,到处皆是一片春日里桃花开的正旺,柳树频添新叶之际...小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一个地方...会不会是一个桃花杨柳尤为出众的小地方,鲜为人知,或者与世隔绝...你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哼,这个时候,哪里没有桃花灼灼,杨柳霏霏。依我看,那老和尚定是胡诌的。”那妖艳男子叉开双腿不羁地坐着,歪着脑袋冷笑了一声,依旧生气地道。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了隔断后似是若有若无的人影,当即立刻起身来扬叫道:“谁在那里?” 很快,俩人便一道急急朝着隔断后踱步过来,妖艳男子稍一皱眉便认出了龙恩,顺势微微一俯身下去,便将两只宽大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拍在了龙恩面前的茶几上,半眯起那对桃花眼来惊愕地狠狠怒对着他道:“是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跟踪我们?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面对其一副居高临下极不友好的气势与连连质问,龙恩反倒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依旧手里捧着茶碗稳稳坐着,小口品着,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浅笑,惜字如金地答道:“所有...一切。” “你……”就在妖艳男子闻之,瞬间怒火中烧正欲抽手要对其左胸口处发力时,那温润如玉男子飞快地将其已举至到半空中的大手一把紧紧握住,又缓缓送回。 继而强自镇定地瞥了他一眼,接着端起一丝温暖的笑来拱手对其致歉道:“这位大哥,真是对不起,在下这位朋友今日心情不好,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多多见谅。大哥的这桌,算在下的了。” 说着,便对已姗姗来迟到三人身旁劝解的伙计吩咐:“伙计,再给这位大哥添些好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全都一并记在我们账上。” 那妖艳男子一时间只是侧身气鼓鼓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 岂料,龙恩却当面伸手拒绝了男子的致歉:“无须劳烦俩位贵人了,我已经都用好了,既然进的了这门,自是不会连账都结不了。” 说着,便伸手示意唤回了伙计来,将一锭银子放在了面前的案上。 见此,男子只能无奈地再道了一句:“那就对不住了。” “走...走啊!”说着,便一把硬生生拽起那极不服气的妖艳男子的胳膊往回落座了去。 那妖艳男子正别别扭扭地好不容易被按在了座上,那岂料龙恩竟起身又寻了过去,立在二人的案几旁笑 着神秘地问:“不知三皇子殿下可否舍得支付另一笔更大的筹码?” “今日你还没完没了了不成……”妖艳男子不耐烦地说着,正欲再次起身来,却被温润男子开口将其打断:“不知大哥此话是何意?” 龙恩遂在其身旁不请自坐了下来,明知故问道:“三皇子是问关于我怎么知道你是东宁国三皇子的身份呢,还是关于筹码?” 温润男子轻笑一声,道:“不知本皇子为何要付你筹码?” 龙恩笑着道:“三皇子不是在寻找你国遗失了的嫡公主吗?” “那又如何?...难道你......”温润男子似是瞬间意识到了些什么。 龙恩微微昂首道:“没错,我知道她在哪儿?” “什么?”未及温润男子开口,妖艳男子早已迫不及待地立起身来,朝龙恩大声质问:“丫头她在哪儿?” 龙恩道:“不就在你们方才所念叨的那句话里么。” 妖艳男子瞪了他一眼,忙又追问:“你把话说清楚。” “‘小店桃花’便是指位于西秦与你南安国边境交界处的一个名叫桃花店的小村落。”龙恩摇摇头,道。 “小店桃花…桃花店村…原来竟是这样。”俩个男子顿时面面相觑起来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出卖 “那你可知道那桃花店村怎么去吗?”片刻后,那妖艳男子先回过神来着急地道。 “这个村子几乎与世隔绝,甚少有人知道,在地图上也是没有标注的,怎么?看俩位的意思,是不舍得付这个筹码,想自己寻去咯?” 龙恩一边说着,乘着俩人不注意,悄悄探了下他们脸上的表情,遂佯装着开始挪动起身子来,无所谓地道:“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打算和秦王府去谈这笔交易的,既然俩位没兴趣,那就告辞了,预祝俩位马到成功,后会有期!” 嘴上虽然无比云淡风轻,不屑一顾地说着,然龙恩心中郁结了已许久的所有顾忌与阴霾,却都早已因为遇到了这俩个人而瞬间被驱散,变得明朗起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意外救了的这位失忆的衣家大小姐竟会是东宁国尊贵的公主。素闻东宁国富甲一方,是灵空大陆四国里最为国强民富的一个。 他原本还想着怎么拿她去跟秦王做个交易,用来充实自己的实力,可又怕秦王狡猾,诡计多端。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他顺藤摸瓜暴露了自己,那他与骁龙会的众兄弟们这么多年所有的努力和付出,便很可能就会鸡飞蛋打,前功尽弃了啊。 显然,他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的初衷,因为他有了比秦王更优质,更安全的下家。 既然心意已定,那俩贵人也别无选择,这便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于是,龙恩便一边说着,一边已立起身来朝着俩人拱手行礼,缓缓踱步离去。 那温润如玉的男子见龙恩已然离开,忙抬眼朝其背影似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其身旁的妖艳男子急急伸手将其拦住,警觉地道: “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周正之人?如今,他更是偷听知道了你我的真实身份,几次三番上来想要故意搭讪,怕是居心叵测?既然连地图上都没有的地儿,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妖艳男子眯起那对好看的桃花眼来又仔细想了想:“我在西秦里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上山入海,亦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村子!他说话漏洞百出,你莫要被人给骗了,如今的西秦乃是众矢之的,甚是鱼目混杂。”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他说的不像是虚的呢?”就在俩男子正陷入迟疑之际,一名腰间佩剑,侍卫打扮模样的男子匆匆疾奔上到了二楼,来到温润男子的身旁,将一封密信双手恭敬地捧起,递到其主子手里:“主人,这是刚刚收到的小姐给您的急件。” 那妖艳男子双手环胸抱着,立在一边尚还对着正缓缓离去的龙恩背影纳闷思量着。忽闻身旁很快便将密信看完的温润男子,急急开口将已走至楼梯口的龙恩挽留道:“朋友请留步,我 愿意付这个筹码!” 龙恩一听,遂即刻背对着俩人顿足停住,嘴角扬起一抹计谋果然得逞的得意弧度来。他俩人自是不知,龙恩自从转身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便已胸有成竹地在心里开始默默倒数着被挽留的声音响起。 “你疯啦?怎能相信他?”那妖艳男子一听,当即朝其看过去扬声惊诧道。 然温润男子却是连看都顾不上看他,只将手里正捏着的那封信推到了其怀中,便匆匆迈着大步直向着顿足而立正等待着被人恭敬客气地请回去的龙恩身旁近身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龙恩被那温润男子俯身极为恭敬地请回到了茶座上,又命人重新添了几壶好茶和点心,三人这才一起坐了下来。 只是那妖艳男子却早已被手上正握着的那封密信上的内容惊呆了。 那封信,正是秦王妃梅汐媛亲笔所书。告诉了此时的温润男子即她的皇兄梅志煊,他所找的人此时正在西秦南境上一个鲜为人知的被唤作桃花店的村子里。 与此同时,也告诉了梅志煊,秦王轩辕翰亦已亲自带着人马前去寻人。 梅志煊一边笑着亲自为龙恩倒茶,一边方才问道:“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 “不过区区一介草民,说出来怕污了三皇子殿下尊耳!不知也罢。”龙恩冷笑了一声,谦卑婉转地拒绝了他。 “我见你应该比我年长许多,不如,我且称你为大哥如何?”梅志煊打量了一眼眼前人,笑着将香气扑鼻的一碗茶汤双手敬上,说道。 “随便你,我都无所谓!”岂料,龙恩竟却接过了茶碗,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说。 看到梅志煊脸上显然对此隐隐露出了一丝尴尬之色,与其一道出来想要在街上打探关于衣上云消息的妖艳男子易三少终于缓过了神来,却看着俩人此时一副极不和谐的客套画面,颇为不顺眼地直朝俩人嚷嚷道:“有话直说,和这样的人有什么好客套啰嗦的?开价吧,你到底想要多少?”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似是针落亦可闻。 只见龙恩自顾自甚为悠闲地吹去了嘴边的茶叶,继而轻阖上眼睛嗅了嗅,兀自又轻轻地品了一口,方才睁开眼来饶有兴致地赞道:“好茶,果然是好茶!” 就在易三少见此早已失去了耐心,瞪大了双眼,握紧拳头正欲再次发火对其示威时,龙恩忽然轻蔑地开口问:“不知俩位贵人,到底是谁寻人,又是谁支付筹码?” “我” “我” 岂料,俩人竟异口同声道。 见这俩人为了这个女子,不约而同地说出了同样的话,龙恩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笑着摇摇头,灵光一闪,出乎意料地竟道:“想必秦王府的出价,二位都已比我清楚吧!今日既然 有缘,不妨给二位的价...就由你们来开,你们看那个女子在你们心中到底值多少?” 话刚出口,梅志煊便先惊讶地道:“哪里有同你这样做交易的?” 说完,便将目光转向了窗口的易三少。岂料,易三少这次却格外出人意料地敛声静坐在窗前,本一个精明睿智的生意人,竟顿失所有往日里谈判桌上的强大气势与心机。 他出神地怔望着手中不经意地正在转动着的茶碗,沉声道:“丫头,她于我比什么都珍贵,岂是可以金银来衡量的?” 闻此,梅志煊与龙恩一同看向他,皆是一脸肃然。 这时,梅志煊亦无比疼惜地道:“是,皇妹本为金枝玉叶,却不想命运多舛。可怜她一生下来便遗失在外,历经艰辛,遭人非议,尝尽人世冷暖……如若真能找回皇妹,我们必当重谢!” 此时,龙恩好不容易被自己说服狠下来的心,瞬间又开始动摇了起来。然挣扎的最后,还是理智与**将他那可怜的慈悲心重重地踩了下去,彻底掩埋,他在心里默默地道: “若曦,龙大哥对不起你。始终,龙大哥还是放不下这一切,如果放下了,那我这前半生不就等于白活了吗?事到如今,我早已经回不了头了,你能明白,能原谅我吗……” 终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咬牙,心一横忙道:“如果我帮你们找回衣家大小姐,我要黄金十万两。” 闻此,易三少与梅志煊一起惊愕地看向了龙恩的脸。 龙恩看着俩人的眼睛,想了想,又道:“当然,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桃花店村里找,我可以免费告诉你们路线。可只怕你们到最后了,只能是无功而返。” 看龙恩说这话时,显然一副颇为肯定和认真的样子,俩人心里竟莫名地紧张起来。 半晌后,梅志煊问:“我的皇妹...她还好吗?” 虽然已下定决心要以她来做一笔交易,然提起她的点滴来时,龙恩的脸上还是夹杂起一丝忧虑,他断断续续的道:“她很好...只不过...她的头部受了伤...以前的所有人和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她的名字,她从哪里来...她...失忆了...现在,她叫做若曦。” 霎时间里,易三少的脸色忽变得一片乌青,握紧双拳在膝前,连连惊怒道:“什么,她失忆了?丫头失忆了?你说她失忆了?她怎么能失忆?怎么能不记得我?怎么能那么残忍?怎么能,怎么能……” 而梅志煊亦是强压住心头的愤怒,从怀里立马掏出一张钱庄的票据来,朝龙恩面前递了过去。目光坚定,激动地道:“你方才的开价我接受,这是你要的黄金十万两,带我去桃花店村,快点走,现在, 立刻,马上动身。” 缓缓接过梅志煊递来的票据一看,龙恩的心里却突然失落了起来,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尚还未待其反应过来,便已被易三少飞身出坐席,一把拽起胳膊来便往楼下拖去。 刚一下楼,龙恩恍然记起,忙道:“俩位稍等,我进去这家首饰店里取些东西来,很快的。” “首饰店的票据拿来,我替你去取,你既然已经收了我们的钱,我就决不允许你再耍出任何花招来。”易三少伸出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到龙恩的面前道。 龙恩只得无奈地将其掏了出来,递到他手中。 很快,易三少便捧着几个匣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瞪着龙恩道:“这下可以走了吗?” “嗯,走吧!”看样子,只能先带着他们往桃花店村里去了,半途中再见机行事吧,总不能让骁龙会暴露了。 一念至此,三人便一起策马扬鞭,行色匆匆地直朝着南境奔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龙恩早起刚出门,醉仙坊也迎来了今日里的第一位大主顾,他会是谁呢? 今儿个一大早,陪同伺候着与东家一道用过早饭后,掌柜的又命店里的伙计从柜上抱来了一沓厚厚的账簿欲请东家过目,见昨夜其与人相聊甚欢,故而没有以此再多叨扰。 然龙恩却看都不看一眼,兀自饮了一口茶,只丢下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话,便拍拍屁股起身来,迈着从未有过的轻盈如风般的脚步出了门去。 看着东家心情似乎从未有过的好上了街去,掌柜的亦是好奇不已地跟出门去,站在门口望着那高大伟岸,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硬生生愣了半晌后,方才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朝阳,自言自语地问:“今儿这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出来了?” 随后,便始终亦不解地摇了摇头,遂急匆匆地回去与几个年轻的伙计开始张罗着开门营业了。 刚整理归置好一切没一会儿,身着城南画坊字样衣袍的俩个伙计捧着一个盘子,里面用一块红绸神秘地遮着一支锦盒,上门来送货:“掌柜的,您要的画已经给您加急画好了,帮您挂哪儿呢?” 掌柜的闻声猛地抬头朝门口看去,一边从柜上下来,一边笑逐颜开地惊喜道:“这么快就完成啦,这可真是太好了!赶巧咱们东家人也来了,正好给他一个惊喜。&t; 说着,便已迫不及待的掀起红绸来将那清新淡雅又不乏精致的锦盒打开,取出里面的画轴展了开来,顿时被那巧夺天工,惟妙惟肖的画像惊呆了,不禁啧啧叹道:“瞧瞧,这城南画坊就是不一般,这人像画的栩栩如生,把我们东家的神韵表现得淋漓尽致,就似是跟真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是啊,是画的很好,真像!”一旁的几个伙计亦一齐凑过来赞叹道。 片刻后,掌柜的方才回过神来对那俩位送货的伙计致谢道:“有劳二位特地为此辛苦跑一趟了,我自己挂便可,多谢!” 前脚刚送走了画坊伙计,这会儿掌柜的正在美滋滋地独自躲在一角落里欣赏着这副得来不易的画像,不经意地一抬头看向门口,瞥见一熟悉的翩翩公子正跨门进来,顿时忙着急地扑上去笑脸相迎,招呼道:“哎呀,真是稀客,稀客啊!今日是什么风,竟把陆少主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这位风尘仆仆慕名而来的翩翩公子,正是西秦学院少主——陆天麟。不过,这次他可不是来喝酒的。 那掌柜的一边跟在其身旁去落座,一边对一旁的伙计忙使了个眼色,吩咐道:“还愣着干嘛,赶快去备些好茶和点心来给这位贵客!” “哦”于是,尚还不明所以,怔愣着的伙计忙丢下手里的抹布下去准备。 很快 ,便捧着一只茶盘上来将里面扑鼻喷香的茶与点心一一摆放整齐,又补了句:“客人请慢用”,斜眼瞄了一眼,看掌柜的终于有些满意了的脸色,方才退了下去。 这时,掌柜的一边帮其斟茶,一边打趣地道:“陆少主可真是有些日子没来咱醉仙坊了呦,这算算…约摸着…怎么也都得有个大半年了吧?是不是…和相国府的千金小姐已经好事将近了呀?” 掌柜的胁肩谄笑着将茶盏双手奉上,见其进门后一直默不作声,稍作停顿便又继续道:“这什么时候喝您的喜酒呢?到时候一定全得还是供咱们醉仙坊的吧?” 话音刚落,岂料陆天麟竟忽地转头射来一个无比寒厉的眼神瞪向了掌柜的,怒道:“休要胡说,什么相国千金?这都是以讹传讹,胡诌的!我与相国府素无瓜葛。以前没有,以后亦不会有。” 陆天麟实已忍了太久:世人皆都以为是他嫌贫爱富,退了衣府的亲,而去高攀相国府这个高枝。实则,当初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那位险些强遭土匪凌辱的相府千金而已。 那位骄小姐脾性跋扈,挥金如土,他陆天麟再是不济,也是出生自书香门第,还不至于娶如此不堪的一个女人。纵使那大小姐颇为中意于他,更是对他死缠烂打,但他也早已机智的以整日里吊儿郎当,游手好闲,佯装四处里寻花问柳等恶劣手段,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可如今的结果却是,人言可畏,相国府是何等身份?那相府千金情场失意,便暗中命人到处散播谣言,使得世人无人不以为他本就是这样的浪荡公子。他又怎会不知,表面上如今还是昔日里那风流倜傥,光彩鲜丽的西秦学院少主的他,背地里,却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 这一世,他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而对于衣上云,本就一个已经很可怜的无辜女子,他自是也不想因此而牵连了她,毁了她的一生,让人与他一道被指着脊梁骨谩骂,轻视与不敬。于是,亦恰巧正逢她昏迷之际,便以此为由,擅作主张,去退了那门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仅此而已。 闻此,掌柜的笑容即刻僵在脸上,惊诧道:“啊?原来这都是讹传的啊,我就说嘛,这陆少主仪表堂堂,又一向家教严苛,怎会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私自上门退亲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 岂料,陆天麟似是咬了咬牙,一双眼眸瞬间变得冷如万年玄冰一般,夹杂着伤痛,沉声道:“你没听错,我陆天麟与城西衣府嫡长女衣上云早已退亲,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掌柜的闻之,忙将一张不知所措的老脸低低的垂了下去扭到一边,恨不得此时地上有个老鼠洞可以让他钻进去。这明明美 好的一天刚开始,他不明白,为何自己却总是说错话呢? 忽然,他心中一震,似是又意识到了什么:“衣上云?我只听人家说陆少主亲自上门退了亲,却没想到陆少主那未过门的娘子竟就是如今秦王府正在天下四处悬赏所寻的衣府大小姐。陆少主啊,如今这被你退了亲的衣府,可谓真正是名震天下了啊!” 闻此,陆天麟却只是默默地抿了口茶茶汤,兀自在心里暗自道:是啊,或许只有他,才是这个世上唯一真正有能力庇护她的人吧! 半晌后,陆天麟突然想起了正事,便道:“对了,我此次前来,是想预订学院的下一季酒。我想问你,醉仙坊里可有新酿的女儿红。” “哦,难怪陆少主这次亲自前来,原来是想尝鲜了!”掌柜的闻之,恍然大悟道。 而陆天麟亦挑眉显得饶有兴趣地道:“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掌柜的仔细想了想,道:“西秦学院已经是咱们醉仙坊多年的老主顾了,所有品类应该都已经试过。若是说再新的…倒是东家有一新配方,只不过仅仅才出了几坛而已,还都是东家自己在喝,说是还要再试试,得过些日子才能批量酿制售卖。要不,我先拿来给您解解馋?” 未及其将话说完,陆天麟便已迫不及待地挥手示意其快快去拿。 只见陆天麟并未品饮,只是靠近鼻翼轻轻一闻,便激动地立起身来一把紧紧捉住了掌柜的胳膊,一脸惊喜地连连道:“没错,就是这个!…你们东家人呢?我想见见他!他何时会来?或者去哪儿才能找着他?” “陆少主莫急,您这也巧了,东家他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恰巧昨夜很晚他忽然回来了,然早起又出门去了,说是到街上取昨儿定的首饰。”掌柜的一边将陆天麟按回到位置坐下,一边道。 “看来你家东家对夫人极好?”陆天麟试探着问。 掌柜的再次将茶递到其手里,遂一边挪步向角落的画轴边,一边笑道:“呵呵…我倒曾真的问过,可东家说他孑然一身,所以才居无定所,到处闲游,并无妻妾。” “哦?那他为何要订首饰?”陆天麟似是心里已有所怀疑。 “兴许,会不会是最近碰上了什么心仪的女子呢?”掌柜的正说着,陆天麟已不知不觉地到了其身旁,一见画像上颇具气质的伟岸男子,道:“这便是这醉香坊的东家?” 掌柜的满脸自豪道:“对呀,这就是咱们东家本尊!承蒙东家关照多年,拿了几坛好酒好不容易才请得城里最好的画师,凭着老朽的记忆,帮东家画了一副像赠他,少主看,还行吗?” 然陆天麟的心却早已按奈不住,兀自低声喃喃着:“首饰店…难道是帮衣小姐所定 。” 说着,便朝门口大步急奔了过去。 掌柜的一反应过来,忙朝其背影喊道:“哎,陆少主,您怎么走了,这酒还没有说怎么订呢,若是要这个的话,那价格可就……” “价格无所谓,量按老规矩,酒出来后叫人送到西秦学院,找我爹付钱!”余音犹在,人便已经一溜烟似的不见了踪影。 掌柜的对着其背影,摇头连声苦道:“唉,这叫什么事儿呢?” 陆天麟从醉仙坊里一出来,便逐个将城南有名的各大首饰店搜了一遍。 就在从最后一家出来后,仍未见到那个画像上的男子身影。遂立在人来人往喧嚣的街头,不知该何去何从时,忽闻耳边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继而便现出了三名男子策马疾奔着从他的眼前忽地闪过。 陆天麟猛地抬头一看,那被另外俩人夹在中间的不正就是那画像上的男子么! “他们这么急,是要去做什么?”一边疑惑着,一边便锁定了旁边大树旁正好停着一匹骏马。 于是,他便大步靠了过去,又将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忙塞到了那小厮的怀中,夺过其手里的缰绳,一步跃上马背,“驾”了一声,兀自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磨人的小妖精 时间转眼已至晌午饭时刻。 此时,骁龙会的校场上,一冷峻男子正一袭黑衣劲装持剑挥舞,纵腾跳跃,回风舞柳,剑光霍霍着。 见他时而宛若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电光石火,惹得落叶纷纷。 其招式伶俐却又让人难以琢磨,忽觉得他出剑速度越来越快,剑锋光闪间,男子的脸上亦早已汗如雨下。 这时,忽然凭空猛然又跃出另一男子身影,其目光如电,穿破虚空,凌空朝那冷峻男子扑杀而下,只见剑光一闪,便干净利落地以自己手中的宝剑紧紧地抵住了那冷峻男子的剑刃,校场上,俩人顿时间极近距离的四目相对了起来。 冷峻男子这才看清楚半路杀出来的人正是他方才一边舞剑,一边凝神专注地在思考接下来将要如何对付的骁龙会副帮主龙烨。给主子的密信已经发出去了许久,可至今都还没收到关于下一步的任何行事指示,他的心里这几日感到越来越惶惶不安,总觉得要出事的样子。 于是,他即刻回过神来忙朝其脚下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拱手垂目道:“属下参见副帮主!” “你怎么在这儿练起剑来了?你不是向来都不喜欢与他们一道在此切磋武艺的吗?” 这会儿,龙烨与几个下属刚从骁龙堂里议完事出来,正准备一道去吃午饭,却惊讶地看到冷峻男子一人竟在练武,像是很投入的样子。于是,便好奇地上前近身过来瞧了瞧,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专注,似是并未意识到他的亲近。 “回帮主的话,属下只是许久未练,剑术有些生疏了,这会儿见此处并没什么人,这才想过来活动活动筋骨,怕万一骁龙会里有个什么事儿,反倒因此而失手了。”男子沉声忙回道。 “听你这一说,本帮主方才记起自己亦似已许久未练,索性那就陪你一道也来活动活动吧,最近整个人像是又发福了不少,只怕是到时候对那些娘儿们都快要招架不住了!” 龙烨一边将那男子扶起身来,话音刚落,便收敛起笑容,退后俩步刷地亮开了架式,不由分说地先举剑直朝那冷峻男子的面前刺去。 冷峻男子自是不能驳了他此时的好兴致,迅速一个闪身持剑亦迎刃而上了去,俩人很快便又再次剑如两条白蛇吐信般紧紧纠缠在一起,嘶嘶破风,电光石火,“铛铛铛铛”连续不断的剑击声霎时间响破了整个长空。 转眼间,便是二三十招已过,忽闻“嘶”的一声,只见那冷峻男子的目光顿时一惊,遂忙倒转剑柄收回了手里的利剑收住势,却发现已然一剑挑破了龙烨的一袭锦袍,幸好及时收势,未伤及皮肤。 男子霎时间忙跪了下去,道:“属下该死,请副 帮主责罚!” 龙烨此时亦似是被其完全惊到了,今日这男子明显有些不对劲,先是竟然破天荒地练起了剑来,劍招之间又无不透露出其剑剑狠绝,继而又失神地无视自己的近身来到,再还失手挑破了他的锦袍。 一念至此,只见龙烨立着朝自己的衣袍上的破口一怔,继而笑着朝其摆摆手,示意他并无大碍,遂无奈地又道:“看来,本帮主是真的老喽!上次第一次遇到你,若不是因你搭手,怕是本帮主便已被那西秦将士早就捉拿去了。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啊!” 龙烨说着,将一手搭在冷峻男子的肩上,示意其起身。未及龙烨开口,冷峻男子先着急地瞥向龙烨的随从道:“还不快扶帮主回去更衣。” 跟随着一起回到西苑里,冷峻男子诚恳地道:“副帮主里面请,属下亲自来侍奉副帮主更衣。” “嗯。”龙烨遂沉声应着,却是悄悄对一旁的随从使了个眼色,方才迈步进入了内屋里。 冷峻男子兀自遣掉了龙烨院内的所有人,道:“你们都去外面仔细把守着,小心刺客再回来生事。” 很快,便有人步履匆匆地捧着盘子将龙烨的衣物送了进来。 冷峻男子远远地一看,岂料那送衣袍进来的尽是一女子身影,待其一近身过来,他便惊讶地看着兰香的眉眼,一把将其推到角落里,皱紧眉头朝其压低声音道:“怎么是你?我不是已经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确定他的身份吗?你为何如此着急地又来到这里?” 许是糟糕的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他难免总是有些心不在焉,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冷峻男子索性便打定主意这会儿借机帮兰香应证查看那龙烨身上的记号,不想她竟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 只见兰香目光冷厉,昂起首来,深吸了口气道:“如今,兰香着急的早已经不只是这个了。兰香不能再等下去了,多等一分,燕儿的危险便就更多了一分……” 不及兰香说完,冷峻男子急道:“再急也不能……” 岂料兰香更似是等不及其将话讲完,直将目光瞥向那男子愤怒的眼睛,压低声音激动地忿忿道: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燕儿出事,我知道龙烨想要的是什么?我这个身子本就已经污秽不堪。所以,我愿意代替燕儿做任何事,这于我而言,并没什么差,可对于燕儿,这一生便就是完全不同的命运。而且,我预感他很有可能便是当年将我卖掉的人。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我一定非要亲手杀了他不可,我要用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奠二郎的在天之灵!” 兰香坚定的言语之间,句句情切,字字铿锵,包含着无尽的苦与痛,血与泪。 闻此,冷峻男子一时间里竟 无言以对,片刻后,盯視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只狠狠道:“你...你简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我懒得理你,哼……” 随后,便气呼呼地转过了身去,大步流星地夺门而出。 男子离去后,兰香闭起眼睛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已鼓足了勇气,亦是等待了太久的复仇时刻终于来临了,她伸手上去扶了扶头上的一支兰花银簪,遂缓缓踱步到龙烨的门口,一脸妩媚地扬声道:“服侍副帮主更衣的大哥,他忽然身体不适,就由奴婢来替帮主更衣吧!” 说完,便开始扭动起那已许久未派上用场的,一见便足以令所有人为之神魂颠倒的曼妙蛇腰来滑动了进去。 刚一进门绕过了那道威风凛凛的豹纹屏风,果然瞬间便吸引了那正将双腿微微叉开端坐着,似是正若有所思着的龙烨的眼球。 顿时,那眼神抬起遂变得似是恨不得立刻三两口便将来人整个儿生吞活咽下去一般,半眯起那对贼眉鼠眼来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挑眉似是有些质疑又惊喜地道:“你?” 兰香见此,虽之前阅人无数,亦已不是第一次见龙烨,对于进来会发生些什么,心底自是亦已做了不少铺垫,却终还是对眼前的这个禽兽其这些年来的巨大变化心里惊了一下。显然,如今的他已完全彻底变成了一个心安理得的强盗土匪头,但很快又强颜欢笑着对其俯身行礼,柔声道:“奴婢是来侍奉帮主更衣的。” 闻此,龙烨竟只怔了一下,便缓缓起身来站到了一旁的床沿边上,慢慢朝其伸展开来了一副宽阔的臂膀来。 许久,见兰香站在一边只痴痴地笑看着自己,手脚却迟迟丝毫不动,便开口催促道:“还不快过来伺候?” “是……”兰香这才忽地回过神来,一边答应着,一边捧着那放着衣袍的盘子匆匆迈步过去为其宽衣。 面对着此刻身旁附上来的这个热情似火、红唇欲滴、呼气如兰、妩媚动人又风情万种的曼妙女子,已许久未开荤了的龙烨眼里,及其胸间立刻焚起一团对她全身所有一切热烈的**与迫切着去探究一番的火苗来。 就在兰香欲将为其解开中衣的最后一条衣带,就在距离当年很可能便是因为这个人,而造成了她今生永远都已无法挽回的这场悲剧的事实真相,仅仅只剩下一层布的遮掩时,龙烨迅速地伸出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揽住抵在了墙上,未及兰香反应过来,便已紧紧地抵住了她娇柔的身子,以吻封唇。 意料之中,但仍是心底里一揪,接着又紧闭起眼,双手轻轻地滑落。 龙烨的吻,顺势落在她每一寸裸露着的白皙肌肤上。 忽然“哗”的一下,龙 烨竟将她一把横抱起,在她的耳边轻唤:“倒还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兰香隐忍着疼痛,强颜欢笑着,现在他还不够意乱情迷,得再等等。于是,便被龙烨大步上前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盯着她的眼睛,捉起那只纤纤玉手,将它缓缓移动到自己的唇边,轻啄了一下。继而,便伸手缓缓褪去了兰香身上的一层又一层遮挡。 看着眼前的活色生香,龙烨已然惊呆了! 忽然,他又大力地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遮挡,将其一齐高高扬向了身后半空中,顿时,那三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痣便立刻现了出来。 就在兰香瞪大了眼睛惊視着那颗久违了的记号时,龙烨的一双大手正朝她的胸前猛地袭来。 电光石火之间,兰香忽变得眼神冷厉,朝其大喝一声:“果然是你!龙烨,拿命来!” 说着,便飞快地伸出一手来摸到头上,拔出了那支兰花银簪来直朝着龙烨的左胸口处狠狠地插了过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出师未捷身先死 兰香一见到龙烨胸前所亮出来的那三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记号,终是没能再忍住内心的悲愤,一把飞快地拔出了插在自己发髻上早已准备好,被她这几日里更是闲来无事时,夜深人静的时候打磨的无比尖锐的兰花银簪来,猛地坐起嗖的一下便朝龙烨的左胸口处狠狠扎了过去。 然龙烨是何人,岂能如此疏于防范,又好糊弄,他早已在兰香一进门来时便觉出她的相貌有几分似曾相识,言行举止更是异于常人,皆似都为了吸引他而来,故其实心里对她早已有所防备。 只见他结实宽大的身板灵活地在她面前一闪,整个人便已从床上下了地来,若不是因为兰香的簪子磨的太过于尖锐,怕是就连此时只是稍微划破了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一点儿表皮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贱人,本帮主就知道你故意接近,引诱本帮主一定是另有企图。本帮主刚刚想起来,原来你就是当年倒贴二郎的那个臭丫头。怎么?本帮主把你亲手送到那个人间天堂里,这几年你是不是日日都过的醉生梦死啊?”龙烨看着手臂上那道鲜红的划痕,厚颜无耻地冷嘲热讽道。 兰香顺手拈来衣裳裹住身体,亦不屑地道:“亏你至今竟都还记着这一切,看来这几年里噩梦也定是做了不少吧!今日,我定要让你替二郎偿命。” 闻此,龙烨顿时双眼朝其一愣,惊道:“那个短命鬼死啦,哈哈哈…死的好!谁让他家那个老巫婆对我们下人那般苛刻,整日里把我们当畜牲一般使唤。即便是我堂堂一个管家,成日里亦是低三下四地处处受她一个老女人的闷气,吃的住的连她家的看门狗都不如。如今,他终于也落得个断子绝孙了,这是报应,报应啊!” 兰香眉头深蹙着缓缓下了床来,不解地问那此时正一脸狰狞忽冷忽笑的龙烨道:“‘冤有头,债有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原来你既也曾遭人冷眼,受人百般苛待,那又为何要如此残忍地拆散我与二郎?让我饱受地狱之火。二郎他的脾性向来都是温润如玉,宅心仁厚,从不欺人,他可有曾得罪于你?我又与你有何深仇大恨?” 龙烨侧身昂首,对兰香忿忿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再说了,你的事也都是那老巫婆一手安排的,只是二郎,他……” 龙烨说着说着,眼底和话语之间悄悄流露出一丝不忍:“当年,若不正是因为二郎替我洗脱冤情,证明府里的那个丫鬟乃是受不了那老巫婆的苛责而自尽,并非受我强迫,那老巫婆早就将我送官发配边疆了。这些年,若不是念在当日之情份上,如今,我早就已经带人去血洗他全家了,岂会留那老巫婆性命至今?” 稍作停顿后,他忽然转过 身来盯视着兰香的眼睛,似是顿时又意识到了什么,继而一手轻轻挑起她尖尖的下巴来,挑逗道:“对啊,既然二郎已死,那我不是便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洗劫他家了么?原来,美人儿今日竟是为了给我送这个好消息特地前来的。你还别说,那个老巫婆家里,的确还算个小金库呢!” 兰香闻之,正欲开口怒对他,岂料龙烨的眼神忽然又恢复起方才的满满求之若渴的**来,捏着她的下巴饶有兴致地道: “不过,瞧你这水灵白皙的小可人模样,当年没有让你先好好伺候伺候本帮主,便这样着急地把你给卖了,看来还真是损失大了。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你就不要再妄想能逃出本帮主的五指山了,哈哈哈哈哈…美人儿,来吧……” 说着,便呲牙咧嘴着张开魔爪来,又一次步步紧逼着朝兰香扑了过去,兰香本想这次一定要好好利用一下她精心准备的武器,却不想还未举起,便被龙烨当即一把夺了过去,丢到了窗外的花丛里。 就这样,俩人再次纠缠在一起。兰香乃一介女流,身形单薄怎敌得过龙烨的结实体格,很快便败了下来。 就在其已被龙烨三两下便整个儿压在了身下五花大绑起来,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可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欲要对其发泄兽欲之时,忽然从身后往其脖颈上架起了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来,遂响起一阵男子低沉的声音:“松开她!你若是敢大声叫出半句来,我定叫你马上人头落地,血都不见一滴。”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我骁龙会?是不是活腻了?”龙烨正是背对着那人,只能用余光微微一瞥,见那人一袭夜行者,遮着黑色面巾,似是露着一双犀利又深邃的黑眸,其他便再什么也都看不出。“ “废话少说,快松开她!”看到龙烨的迟疑,那蒙面黑衣男子忽地将手里的利剑朝其脖颈上抵的更紧了些,龙烨的脖颈即刻便渗出了血迹来。 看样子来人并不像是只吓吓他而已,于是不得已他便真的开始一边给兰香松绑,一边仍警告其道:“就算本帮主现在放了你们,你们真以为自己就能离得开骁龙会吗?” “快把他绑起来,绑紧一点儿!”看到兰香马上就要挣脱 束缚,那黑衣蒙面男子忙指着面前的这堆可以称得上是绳子的东西示意兰香道,完全不把龙烨的话放在心上。 “我要亲手杀了他,为二郎报仇。”岂料兰香一挣开束缚却忽然大喊大叫着,向龙烨的身上胡乱撕扯着用力捶打了过去。 “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外面看守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了,赶快把他绑好,不然我们就都逃不掉了!”蒙面男子一手用剑紧紧抵着龙烨的脖颈,另一手将兰香一把 捞回催促着道。 闻此,兰香眼中满含着点点泪花,凝视着那黑衣男子的一双深眸片刻,隐忍着悲痛,终于开始动手细致地绑了起来。 待她刚一绑好,蒙面男子最后随手拾起一块碎布来,再堵了龙烨的嘴,方才一把拉起兰香的手来,急呼一声:“快走!” 俩人便飞快地过去推开了龙烨屋内的后门,欲朝着一条幽静小道上逃去。 岂料刚一出门到了后院,迎面便是一道极其耀眼的剑光从俩人中间的头顶上直劈了下来,将俩人生生分开到两边。 那蒙面男子似是本能一般地大力一把推开了兰香,自己亦迅速转身一个伶俐的躲闪,那柄利剑便刚好刺到了地上被瞬间折弯,而蒙面男子却恰好被另一突然出现的守卫一剑挑飞了脸上蒙面巾的遮挡。 兰香倒地后,顿时回头朝其看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冷峻面孔,遂惊声道:“原来是你!…不好!” 就在兰香惊声,冷峻男子正举剑应战那挑掉自己遮面巾的守卫时,顿时从四面八方步履匆匆地聚过来更多的红衣守卫,很快便将冷峻男子团团包围住。 大敌当前,冷峻男子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忙扫了一圈周围情势,显然已是几乎密不透风的一道红色人墙,又瞟了眼人墙外地上的兰香一眼,继而深吸口气,便冲上前去剑光霍霍地与众人纠缠在一起,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来。 眼看着,真正以一敌百,将他死死困住的这伙红衣守卫一个接一个的在他的面前倒下,有的红衣守卫竟然开始战战兢兢地渐渐后退了起来时,一旁观战的那先将俩人分开的守卫亦已再次蓄足了势,举起手里的利剑冷不防地从其身后一剑猛地穿透了冷峻男子的整个腹部。 “不要啊……”见此,吓得瘫坐在后院门口的一棵桂花树旁的兰香,顿时落泪朝其大喊道。 然却只见冷峻男子瞬间吐了一大口鲜血后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一手以手中的剑艰难地支撑着整个身子,慢慢朝着兰香的身边跪着挪去。 霎时间,周围所有人似是都被定格在此刻了一般,再没有任何人敢动一下,除了冷峻男子一人依旧在竭力往前跪行着。 忽然,那将他刺穿的守卫穿过人群,大步上前从其背后一把拔出剑来,正欲再次朝向兰香刺去。岂料冷峻男子竟瞬间拼尽了全力从其身后一把紧紧抱住了那人的一条腿,与此同时,忙掏出一个手掌般长度的圆形纸筒来丢向了兰香的身边,并嘱咐其道:“快走,快走啊!务必请将此物交给秦王殿下!走……”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于是,兰香忙抹了把眼泪,一拾起身边的纸筒来念叨了几句,起身拔腿便跑出了拱门口去。 “还不快追!”那被冷峻男子死死抱住一腿的守卫乘其不备,一脚踹开了冷峻男子,继而又朝身后怔愣着的残兵败将们命令道。 稍时,龙烨方才走出了门来,缓缓朝着冷峻男子倒地的身边走了过来,他双手负后,居高临下,面带着笑容伸出一只脚来,狠狠地踩在了冷峻男子的头上,将他的脸贴紧地面道: “千防万防,没想到你竟是那秦王轩辕翰的人。方才在校场上我就看你不对劲,枉我还如此信任你,你竟敢背叛我。平生,我龙烨最恨的便是细作了。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时间跟你算账。来人呀,给我把他拖下去关入地牢,不许任何人救治。待我回来后,再与他慢慢算这笔账,如果...到时候你还有命活着的话。” 龙烨最后俯下身去,看着冷峻男子寒光四射,却亦是奄奄一息的目光,狠狠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终于找到你了 此时,东苑的后院里,则是完全与之不同的另一副平和景象。 只见年轻守卫独自一人正后背紧贴着门板瘫坐在若曦的门前,双手捧着个丰富的茶盘,里面盛着几样香气扑鼻的茶果与点心,口中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苦苦哀求着: “若曦姑娘,求求你就开开门吧!” “姑娘,求您多少吃一点儿吧!” ”姑娘,您若不吃的话,抿口茶汤也行啊!” “姑娘,您要是一直都不吃不喝的话,小的也要跟你一起受罚的啊!小的真的已经支撑不住,快要被饿晕了!” …… 实际上,他打从天一亮与年长守卫换班起便堵在了这个门口,寸步不离地一直哀求到现在。早饭也只不过是些白粥、窝窝头与咸菜而已,如今那点食物早就已经在体内全都消耗殆尽了。 整个人更是由精气神十足地站立在门口,到后来腿脚困乏又口干舌燥地背靠着门板,再到最后肚子咕噜咕噜开始打起鼓来时背靠门板蹲下来。 如今,晌午饭时间早已过去,他已然是饿的头昏眼花前胸贴后背着,只能有气无力地瘫坐下去了。 若曦打从湖边知道了有人在骁龙会里被秘密囚禁的事,而他二人却怎么都不肯告诉她那个秘密囚室之所在,回来以后便真如自己所说的一般,开始闭门禁足,绝食了起来。 年长守卫是他的师父,因为他的好奇心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所以师父罚他,若是姑娘不吃不喝,也绝不允许他离开这里一步,更别想着吃饭睡觉了。 如今,显然他喊的嗓子都已经快要冒烟了,却不得不依旧继续喊着,求着。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次他可真是亏大了。在山里初见他的时候,心里本来还是挺佩服那个勇敢的冷峻男子,可这会儿却咬牙切齿地不知有多恨他:“都怪你,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这时,忽然从里面终于传出来女子依旧清晰而有力的怒斥声来:“你是没长耳朵吗?我说过的话,何时儿戏过?不要再喊了,就像哭丧的一样,我这还没死呢!” 闻此,年轻守卫心下里一惊,忽地回过神强撑着立起身来,连连拍着门板叫道:“姑娘,你可算是开口说话了!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就可怜可怜小的我吧,我实在饿的不行了,你就好歹开门吃一口吧,这样小的也好下去交差啊!” “废话少说,要吃你自己吃,若是不告诉我关押那个姑娘的秘密囚室究竟在何处?我是绝对不会收回我的话的。”女子依旧很生气地道。 “哎呦,姑奶奶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么隐秘的地方,我一个小小看守怎么会知道呢?你这不是诚心故意刁难我嘛,你 就忍心看着我年纪轻轻,就此便做个饿死鬼么?姑娘,你可真是狠心呢!” 显然,任凭他无论再把自己的处境说的有多么可怜,再苦苦哀求,若曦自是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自此收声不再理他,兀自自言自语道:“那究竟是个怎样神秘的地方,为何这俩人对此这般地守口如瓶?” 轻轻合上随手拈来的一本葯籍,遂正在暗自思量时,忽然发现这龙恩后院里的后花园中山水萦绕、草绿花红、小桥流水、亭伴松鹤、堂携红莲,倒的确是个观楼榭落水,听清风呢喃,闻花香摇曳的好地方。 这个季节,正值园中古树参天,树木环绕,不那么喧闹,一切都是那般幽静。 满园的杜鹃正值怒放,一丛又一丛的;随处可见的木香,高高挂在架子上;绣球花的季节,没有什么更能胜过它的美与洁白了…… 趴在窗前抬头赏了会儿风景,许是心里有太多的事牵绊,看着看着不禁又觉得有些无趣收回了视线,想不通的问题依旧全都一一无解而又一直萦绕着。 回想起在桃花店村里,太妃娘娘曾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关于那天她体内所爆发出来的那股神奇力量以及她的身份,她不经意地又摩挲起手腕上的那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来,口中低声喃喃:“原来,若曦并不是我,那我到底是谁?” 顺势又从袖兜里摸出了那粒神秘的还魂丹来,将其置于葯籍上端详了半晌,呆呆地自问道:“还魂丹,真的可以让我记起所有一切吗?我的执念...天下苍生…孰轻孰重……” 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继而缓缓起身来立在窗前呆望着静静的湖面,忽然眼角一扫,瞥见了似是年长守卫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身后像是还跟着一妙龄女子,俩人一道步履匆匆地向着角上的一间柴房奔去,女子先进去后,年长守卫又在门口朝四处探了探,方才跟了进去。 若曦忙闪身离开窗口,心里不禁纳闷地道:“那女子是谁,他们为何如此鬼鬼祟祟地去往柴房里?”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终于从里面被打了开来。 门外,年轻守卫终是再也忍不住,刚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诱人的芙蓉糕来,眨巴眨巴嘴唇,又轻阖起双眼来靠近鼻翼深深地闻了闻,朝其瞪大了双眼,舔着自己的嘴唇,正欲塞入口中,品尝这从未尝过的人间美味。 岂料,却瞬间随着开门声糕落人倾,与之一起的,还有“哎呀”一声,只见他整个人便连同手里捧着的茶果点心一起像个陀螺一般咕噜咕噜滚了进去。 他尚还似是并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即将入口的美味瞬间都落了一地,而自己又是怎样倒地的,却只听到一斥责声道:“后面柴房里 的那个姑娘是谁?你们俩究竟背着我在干什么?” “姑娘,什么姑娘?哪里有姑娘?”闻此,年轻守卫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地起身来惊道。 “哼……”若曦心下里一急,来不及拿帷帽来遮掩,只遮着一层轻纱遂朝那年轻守卫冷哼了一声,便急匆匆地朝着后花园的回廊上奔去。 后花园角上一不起眼的柴房里,兰香因为亲眼看着那冷峻男子被人一剑刺穿腹部而惊吓过度,正惊魂未定地坐在里面狠狠地抖动着身子痛哭流泪着。 在冷峻男子的竭力帮助下,她一逃出西苑的拱门,便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眼看着就要被龙烨的手下逼到死角里无路可退时,幸好遇上了年长守卫,便被悄悄地带到了龙恩的院子里来。 料龙烨再大胆,也是不敢随便搜龙恩的院子的。 可无论年长守卫如何探问,兰香始终都是一言不发,只是一直在痛哭和发抖。此时,他显然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忽然,一阵叩门声响起“咚咚咚”。 闻此,屋内的年长守卫忙起身来将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兰香收声,自己迅速移步靠到了门板后面,从狭小的缝隙里看向了门外的来人。 兰香亦顿时抬眼朝着门边惊愣住,忙敛住哭声。 尚未及年长守卫将来人看清楚,便又再次传来更大力的一阵猛拍门板的声音“啪啪啪……” “开门,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将那个女子带到这里关起来?还不快开门。”见门迟迟不被打开,门外的若曦不禁再次大力地猛拍了几把门板,朝里面的人大声怒道。 “嘎吱”一声,破旧的一张门板就在此时终于被年长守卫从里面打了开来。 若曦一步跨进了门来,斜瞪着年长守卫的脸,盯得他直心慌慌,继而又将目光缓缓移到了门对面的那张破旧不堪的小床上坐着的,此时装容看起来有些凌乱,脸上尚还挂着滴滴泪珠儿的娇小可人的兰香身上片刻,似是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只见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昂起首来猛地转身狠狠地将一极响亮的巴掌甩在了那年长守卫的脸上,道:“无耻!我没想到,你竟会是这种人,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而年长守卫则立在原地里望着门口处一动不动,只咬了咬牙,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竟然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她是谁?你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你把她怎么了?说啊,说什么都可以,哪怕是骗我都可以,只要你说,我都相信…你倒是说话啊!” 若曦绕道他的背后,心里仍难以置信地与其背靠背声嘶力竭地怒吼道,眼中竟瞬间闪烁起了点点晶莹的泪花来。 “衣姑娘……”就在这时 ,静悄悄的柴房里,若曦的对面,那张破床上坐的兰香不知何时竟已经悄悄止住了哭泣声,忽然开口轻唤了一声。 若曦此时并未加戴帷帽,兰香端详了迎面而来的这个遮着面纱的女子许久,终于从其眉眼和整个人所散发出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中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来。 她的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眼睛扑朔着,缓缓站起身来,呆呆地朝着若曦身边近身过去,再次从上而下将其周身细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捉起若曦的手,哽咽着道:“衣姑娘,真的是你?!终于找到你了!你真的还活着,真的活着!” “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若曦。”而早已惊呆了的若曦忽地一回过神来,忙推开兰香的手却道。 兰香再次拾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激动地道:“不不不,什么若曦?这不可能,世上不可能有俩个如此相同的人。你就是衣姑娘,就是衣姑娘。我们,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对了,你的丫鬟燕儿她……” 就在这时,年轻守卫跌跌撞撞地亦朝着柴房方向疾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叫喊:“不好了,不好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臭苍蝇中计食毒草 就在兰香正喜极而泣,那么多人历经艰险与万难终于找到了失踪已经太久的衣上云的时候,年轻守卫跌跌撞撞地亦朝着柴房方向疾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地叫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闻此,若曦与年长守卫顿时面面相觑了一瞬,便即刻一起朝门外跨步了出去,年长守卫一手捉住其臂膀将其拦在门外大声训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火急火燎的?” 那年轻守卫一手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弱弱地道:“不…不好…不好了,副帮主亲自带着人方才来到东苑里,说…说要搜查一个西秦秦王派来的女细作,现在已经强行闯到书房那边去了,马…马上就要朝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众人耳朵里已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若曦一听,当即转身回去目光坚定地问兰香道:“你是秦王派来会对骁龙会有所不利的细作么?” 兰香不明所以地盯视着她的眼睛,惊异地道:“衣姑娘,我怎么会是什么细作呢?我只不过是同燕儿一道偷偷溜到这里来一心只想要找回你的啊!如今,燕儿都已经被他们抓住秘密关押了起来;就连那唯一愿意帮我的小哥,方才为了救我于虎口之中,在西苑里亦被人一剑刺穿,生死不明;若不是这位大哥好心出手相救带我来到这里,我…我怕是也早已经……”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若曦不禁回头看了眼那正巍然不动地默默立在一旁的年长守卫的脸,又看看兰香至今依然茫不知错,似是六神无主地再次激动地痛哭了起来,她顿时醒悟到,显然方才的一切都是她一时冲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于是,便深吐了口浊气,将一只纤纤玉手搭在了兰香尚还有些发抖着的肩头上,抚慰其道:“好了,你先不要哭了,委屈你就暂时先躲在这里,剩下所有的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话一说完,若曦遂便忽地转身过去,一边急匆匆地迈步往回廊上去,一边严肃地对俩个守卫吩咐道:“把她锁起来!” 只是在经过年长守卫身边的时候,她忽然顿足看向他对其致歉道:“对不起,方才是我错怪你了!” 而就在年长守卫似是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但一看见她此时决绝的眼神,却终是又把话都咽了回去,若曦遂便迈着大步兀自扬长离去。 后院里,龙烨气焰嚣张地带领着大队人马,各个手里都举着明晃晃的刀剑,一个个如凶神恶煞般正杵在若曦空荡荡的屋门前。 “妖女,快开门!”两名手下叩门得不到回应,索性便欲要强行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忽从众人身后传出来一女子的大声呵斥道: “龙烨,你好大的胆子,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闻声,龙烨顿时惊的猛朝其回过头去,待一锁定那一袭鹅黄色衣裙、身姿曼妙、虽轻纱遮面却终是难掩其一双炯炯极致好看的凤眼,此时又带着些许发怒的神情,显得甚是迷人的手里正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鲜花的女子身影。霎时间,他的色心便又再次浮起。 只见他双手负后色咪咪地笑着,悠悠然地朝其身边踱步了过去,又饶有兴致地在其周围来回转了几圈,眯起那两道贼眉鼠眼来,不怀好意的眼睛到处胡乱游离打探着,半晌后,忽然止住步,赞叹道: “呦,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么,怎么会是个妖女呢?啧啧啧,没想到大哥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瞧瞧大嫂这副玲珑剔透的身段,如雪如脂般皙白嫩滑,吹弹可破的玉肌。近日里,大哥不在,小弟乃是特地过来拜访大嫂的,看大嫂这边有无什么特别的需求,龙烨见过大嫂!” 被眼前如此巨大恶心的一只臭苍蝇如此盯視,若曦早就已经屏住了呼吸,攒满了一肚子的怒火,就在龙烨话音刚落,正欲拱手朝其行礼时,她便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狠狠将一记重重的耳光拍在了他笑意正浓的脸上。 见此,一院子的手下顿时间里望着眼前的俩人惊呆了。待稍一反应过来,忙都齐刷刷拔出了腰间的刀剑作势。 不想龙烨脸上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垂首定在原地里,眼睁睁看着若曦的脚尖,怔了片刻后竟忽然笑出了声来,那又阴又冷的皮笑肉不笑,让人不禁后背里直发冷。 半晌后,那笑声嘎然而止,遂又依旧挂起笑容来朝身后的手下扬起手来命令道:“都把手里的武器给本帮主放下,没听过‘打是亲,骂是爱’吗?大嫂这是表示对本帮主的到来很满意呢!” 众人闻之听命收起手里的刀剑,这时若曦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侧身朝其怒斥道:“龙烨,你休要一开口便胡言乱语,谁是你大嫂?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儿。这几日,龙帮主不在,你都在骁龙会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想必不必我细说,你自己已然心里有数。待龙帮主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 “哎呦,我的好大嫂……”龙烨一脸苦笑着上前近身过去道。 “嗯?”若曦斜了他一眼。 龙烨轻呼了自己两巴掌,继而改口说道:“若曦姑娘,你可千万不能只听人片面之词,冤枉了好人啊!我抓的那些可都是妄图对我骁龙会不轨的刺客与细作,我这可都是为了骁龙会好哇!对了,说起这个,不知大嫂...不对...若曦姑娘有没有见到一个女细作逃到东苑里来呢?” 若曦冷冷地横了他一眼,继而哼笑一声,不屑地 道:“笑话,什么细作胆敢来龙帮主的院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你们不要无事生非,还不都给我赶快滚,少在我面前假惺惺地装腔作势。” 龙烨闻之一惊,然目光却忽然落在了若曦手里正捧在胸前把玩轻抚的那束五颜六色的鲜花上,便走过去伸手亦轻轻地从其中间抽出了几枝娇嫩欲滴,叶片细长,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紫色花朵来,靠近鼻翼间饶有兴致地深深闻了闻。 继而一边拿在手里学着若曦的样子亦轻抚了两下,兀自把玩欣赏着,一边朝若曦抛了个媚眼道:“大哥院里的紫丁香开的不错嘛,和若曦姑娘的人一样美,简直就是秀色可餐!” 美人儿自是尚且还吃不到也摸不着,说着,他竟真的掐下一片紫色花瓣来送入口中细细咀嚼了起来,直盯視着若曦的脸,对其连连赞说:“嗯,不错不错……” 然此时,面纱遮挡下若曦的嘴角微微翘起,浮上一抹极不易被察觉的奸计得逞的弧度来,心里鄙夷地道:笨蛋,竟连芫花都不识。芫花又名闹鱼花、头痛花、闷头花。其花、根、皮俱都有毒,可导致呕吐、腹泻。芫花长得虽很像丁香,但它跟丁香根本连亲戚都不是。 区分两者的方式其实也很简单,紫丁香有浓郁的香味,叶子偏圆;芫花则香味很淡,叶子细长。药典中记载,芫花以干燥花蕾入药,为治水肿和祛痰的良药。但芫花全株有毒,含刺激皮肤、粘膜起泡的油状物,内服中毒后会引起呕吐、腹痛与腹泻。其中,又以花蕾和根毒性最大。 “这个不是......”忽然,若曦佯装大声地朝其疾呼道。 “嗯,味道不错哦!”岂料若曦正在说话时,龙烨竟转过身去踱步到其身后的手下面前,朝众人说道。 “丁香”见此,若曦又故意压低了些声音收了话尾道。 看着龙烨一脸欣喜地看着她,竟将一整株芫花的花瓣与花蕾一齐全部吞下,若曦喃喃道:“哼...咱们走着瞧,待会儿看你还怎么继续如此威风嚣张……” 这时,有一名红衣壮汉上前到龙烨的身旁附在其耳边不知道对其说了些什么,若曦自觉那个红衣壮汉似是有些面熟,忽一想起,才发现那便是当日在桃花店村里妄言要屠村的那个头领。 正在琢磨着,龙烨忽然恢复了神志,一脸严肃地扬声命令道:“来人,给本帮主将这前院后院,角角落落里仔仔细细地搜个底朝天!” “谁敢动一下试试看!”若曦亦忙丢掉手里的捧花,上前用自己整个瘦弱的身子将众人挡住,毫不示弱地大声阻止道。 “你这个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给你一点儿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本帮主不会发威是吧?来人……” “噗噗噗.…..” “咕噜噜……” 就在两名手下站出来上前正欲听候命令时,龙烨的屁股和肚子忽然同时发出了一阵悠长的异响声,嘴里似是亦开始了作呕。 “糟了,本帮主像是......”就在龙烨正微微俯身下去略显痛苦纳闷之际,若曦开口为其解释道:“你中毒了,方才我都说了那不是丁香,难道副帮主没听到?” “什么,本帮主中毒了?那花儿不是丁香花?...你们方才可有人听她说过?” 龙恩说着忙回头斜向身后众人,果然有几个在用力地点头,然看着龙烨愈来愈寒光四射的眼睛继而又一齐摇头。 这时,那异响声已是越来越大,发作的时间间隔亦越来越密,龙烨恼羞成怒,表情痛哭地大怒道:“还不快扶本帮主回去,快!” “记得要用甘草水,灌下一大桶才管用哦!嘻嘻嘻……”若曦朝其背影掩嘴轻笑起来。 而一直躲在后花园门口暗处观望外面情势的年长守卫与年轻守卫憋了半天,亦终于放声笑了开来。 “妖女,你给我等着,本帮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哎呦……” 就这样,龙烨带领着众人,捂着肚子,夹着屁股仓皇而逃出了东苑里去。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你以为你是谁? 龙烨一带领众人夹着尾巴狼狈不堪地离去,年轻守卫便迫不及待地疾奔出来一边鼓掌叫好,一边凑到若曦身旁对其连连称赞道: “姑娘,我就说方才眼看着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花园里采花儿,原来那花竟是一种毒草,你是拿它来对付龙烨的哇!不过,你这招偷梁换柱以假乱真,擒贼先擒王的招数可真是太厉害了!想那龙烨此回一定是被你整的够呛啊!” “哈,那一记响亮的耳光,超漂亮!就连在旁观看的人都觉着痛彻心扉呢!然那龙烨却似还一副极其享受,甘之如饴的样子,恨不得这耳光能再多来几下。像这种要求,我这辈子都未见过。还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我呸……狗屎!阎罗王才与他打是亲,骂是爱呢,哼!” 那年轻守卫摩挲着自己的脸庞学的有模有样,似是感同身受般滔滔不绝着,最后还不忘朝着脚下一旁使劲狠狠地啐了一口,跟着若曦的脚步踏上了通往后花园的回廊上。 见此,若曦淡淡一笑道:“芫花是毒草,可也是药草。所以人们常说‘是药三分毒’,自是没错的。用对了,毒也能成为药治病救命,而一旦用错了,是药也会变成夺人魂魄的剧毒,枉送了性命。” 若曦这句话说的明明很清楚,然年轻守卫却摸着后脑勺硬是听得极迷糊,若曦看着他,嘴角又悄悄地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这时,年长守卫小心谨慎地又查看了一番四周,未见任何异常,便亦从回廊的另一头匆匆迎了上来,三人一齐朝柴房方向走去,年长守卫忽然忧心忡忡地道: “姑娘,这下你可算是彻底惹怒了副帮主,怕是他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龙帮主外出至今亦还未归来,我总预感着恐怕是要出什么事情呢?依我看,眼下咱们还是得赶快想办法先把这位姑娘给送出骁龙会才是。只要她不在了,想必副帮主看在龙帮主的份上,应该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闻此,若曦一边步履坚定地朝前走,一边认真严肃地道:“送,当然要送,但送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其他俩个…不,如今已是三个了,再加上柴房里关着的那个姑娘,这总共便是四条人命。如今,龙烨既已被彻底激怒,待他缓过精气神来,想必是一定要先处置他们四个的。况且,你方才没听柴房里的那个姑娘说,还有个人被龙烨的人用剑刺穿了整个腹部嘛。如今,我所最担心的是,若是再不救治那个人,怕是他一定会没命的!” 一念至此,若曦说着说着不禁缓缓放慢了脚步下来,最后顿足转身凝视着年长守卫的眼睛,几近于苦苦哀求的眼神道:“事已至此,难道你们还是不愿意带我去那个秘牢里么?机会难得,你心里应该比谁 都清楚,错过了这次,下次若是还想让龙烨上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这可是四条人命,‘见死不救非君子,见义不为枉为人’呢!” 闻此,一时间,年长守卫的内心防线也似是已开始乱了起来,遂有些烦躁地扬声反驳其道:“可你是女子,不是君子,你做不到那么伟大,四条人命又如何?你知道这个天下每天要发生多少天灾**?有多少战争发生?有多少人饿死?又有多少人无家可归么?你醒醒吧,你以为你是谁?你拯救不了全天下的!” 然若曦却依旧毫不示弱地迎着他愤怒的目光,正打算对其说些什么,脑海里却忽然浮起了在桃花店村时,老妇人对她所说的那席话来,情急之下,遂握紧了双拳,咬了咬牙,心一横,似是鼓足了勇气脱口即出道:“没错,我的确是个女子,而不是君子,亦做不到那般伟大。但我乃是血族之后,身为西秦国的守护者,守护西秦大地上的苍生万物是我的使命。所以,只要有我在的地方,我便不会让任何人枉送性命。我相信,只要心怀天下,拯救苍生便只在我们一念之间。”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西秦守护者?”闻此,俩个守卫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起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那日,在桃花店村里,从我体内所爆发出来的那股神秘力量,想必你们俩也都看到了吧!”若曦缓缓移开视线,独自微微侧身望着池塘边凉亭旁的一株垂柳严肃地道。 “西秦守护者真的没死,难道她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不死不灭?那她的力量岂不是亦如传说中的那般……”年长守卫纳闷地回忆着惊叹道。 “怎样?这下我能不能去见识见识骁龙会的秘牢了呢?”若曦再次看向年长守卫的眼睛,催促道。 “可是,如果把他们都放了的话,那龙帮主回来,我们该如何交代呢?”就在年长守卫正犹豫不决地挣扎之时,年轻守卫忽然皱紧眉头开口问道。 “龙大哥临行前,既然已经将他的令牌和钥匙都交于我保管,证明他已是足够信任我方才如此,如若不然,又岂会如此为之?话说回来了,若是我拿着他的令牌,却大小诸事皆不管不顾,任由龙烨在骁龙会里胡作非为,滥杀无辜,那他才会真的失望,责备于我呢,不是吗?”若曦解释地似是完全无懈可击。 再三思索,年长守卫深深叹了口气,心一横,终于松口说道:“罢了,咱们做下属的,帮主本人不在,自是谁有令牌,我们便听谁的。走吧,我带你去便是!” “可是……”年长守卫话音刚落,年轻守卫似是心里仍有些顾虑,想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 然年长守卫却已自顾自提起步来坚定不移地大步流星朝着角落上的柴房 匆匆过去,只是在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朝那年轻守卫命令道:“你就呆在东苑里好好守门,不许与我们同去。” 年轻守卫一听,心里顿时来了气,忙紧了两步追上去便朝其怒气冲冲道:“这是为何?凭什么不让我去,要死一起死,要罚一起罚,为什么独独撇下我一个人在此?” 此事事关重大,到底龙恩对若曦的信任有多少,他们区区俩个守卫心里又怎会有数? 左不过是这些日子以来,与这个从骨子里倔强堪要比牛还要拗的女子相处下来,她的善良与智慧,她的执着与气魄深深打动了他,那是让这世间几乎太多的男子都自叹不如的。 尤其是,刚刚她竟说自己是西秦守护者,难怪那日里,如此弱小单薄的一个身体里,怎会突然间爆发出那般神秘而强大的一股力量。 所有的一切,这样的一个奇女子,他又如何忍心拒绝她? 如若龙恩知道了此事不予以追究,那便最好,然若是一旦责怪追查下来,到时候自己一人担下这所有罪责,也总比这世上四个年轻无辜的生命一起枉死的好啊! 平时,他对那年轻守卫虽然诸事都严苛了些,却也是真的在一心一意默默地护着他,自是不愿意他亦跟着趟这趟浑水的。 一念至此,年长守卫忽然驻足停了下来,将一只因为长期练剑而长满老茧的粗糙大手搭在年轻守卫稚嫩的肩上,对其神秘地道:“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很喜欢油嘴滑舌吗?看来,这次终于派上大用场了。” 看着年轻守卫依旧气呼呼一脸极不服气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兀自又将头瞥向了另一边去,年长守卫对其如同道别一般语重心长地道: “将你故意留在这里,是要你帮我们拖住龙烨和其他人的。地牢里面有人受了极重的剑伤,情况到底有多糟糕,他还能不能走路,我们谁都不知道?而另外俩个人,龙烨亦是自打关进去的时候便命人不给他们任何吃喝的东西,怕是虚脱的可能性都是有的。所以,你得帮我们争取尽可能多救治和逃离的时间,千万不要被人发现我们去了那里,引他们过去。此次,我们能不能成功救出他们,你的任务最重要。记住,无论任何人问你什么,你都一口咬定只说三个字‘不知道’,明白了吗?” 虽然年长守卫的话听着似是极有道理,然年轻守卫却依旧忍不住鼻翼煽动地愈来愈厉害,终于忽地转过了身去,用衣袖自个儿抹起了泪来。 此时,立在一旁的若曦见了,亦忍不住眼里闪烁起点点的泪花来。 年长守卫知道他已明白了事情的轻重,便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肩,又用力抿了抿嘴唇,兀自上前打开了柴房的门,将兰香带了出来。 兰香一跨 出柴房的大门,便朝着若曦身边疾奔过去,将其扶住激动地道:“衣姑娘,我……”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赶快离开这里吧,有话待会儿再说不迟!”若曦蹙眉忙将其打断道。 “嗯!”兰香点了点头,遂三人一道在年长守卫的带领下,进入到后花园角上一片茂密的翠竹林里,匆匆踏上了一条通往神秘地牢的密道。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仅差一人 阴森冰冷的骁龙会石窟地牢里,万籁俱寂。 一个沉沉幽暗的角落,看不到白日,亦不见星夜。 只在那片微弱的灯火照耀下,隐隐约约现出来半边被沉沉的铁锁链死死扣着的黑色铁牢门影子来。 门外,各自把守在一明一暗门两边的俩名守卫如同两尊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般杵在那里,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始终都默不作声,不闻不问亦不为之所动容半分,仿佛这喧嚣尘世里的纷纷扰扰与世人的疾苦皆都与他们无关似的。 所有一切,都静的那样可怕,仿佛此处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恐怖渗人的坟墓一般。 牢门里面,王二与燕儿俩人在那四周皆是同样苦寒渗骨的岩石上席地瘫着,一坐一卧。 俩人面色俱都一样的如纸般苍白,嘴唇干瘪,整个人毫无一点血色与生气,气息微弱地似是随时都可能会抽走那仅存的最后一丝一般。 此时,王二似是早已经支持不住背靠着石壁昏睡了过去,而燕儿亦瘫倒在地上侧卧着,双臂紧紧搂着自己的上身,双腿紧紧蜷缩起,整个单薄瘦小的身子不停地打着颤,牙齿上下咯噔咯噔直打架。 在她仅剩不多的微弱意识里,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好想闭起那副沉重的实在已无法支撑下去的眼皮来。她神情淡漠,两眼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視着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不知何时起竟已开始出现了幻觉。 看着看着,她竟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那样好看,那样幸福,那样满足,嘴里似还在断断续续地发出着弥留之际一般的喃喃之音来:“小姐,你终于来了!...燕儿就知道,一直都知道,小姐一定会来救燕儿的!...太好了,燕儿终于找到小姐了...燕儿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呜呜呜……小姐,永别了...下辈子...燕儿还要服侍你!” 就在她话一说完,终于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绝望,又疲惫不堪的眼睛来,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放弃那最后一丝等待,泪水顿时顺着她的脸庞轻轻滑落。 就在这时,门外身处在黑暗一边的那名守卫忽然莫名地倒在了地上。 听到从未有过的异样声音,另一名尚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处在微光照耀下的守卫刚一扭头朝其看过去,只见一道黑影如一束光般从他眼前飞速掠过,随之自己便亦跟着“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而刚阖上眼来,迷迷糊糊中,燕儿忽然弱弱地听到了似是牢门上的粗铁链被人打了开来,自己却已无力再睁开眼来瞧一下。 这时,只见一双女子的纤纤玉手从黑暗里忽地一下附到了铁门上来,继而便一步上前进到了门里,忙低头朝里仔细一看, 一搜索到地上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燕儿的悲惨模样,女子惊愕地一把忙捂了自己的嘴,不住的摇头着,眼里瞬间溢满了泪水,继而大步朝其扑了过去,将燕儿的上身一把抱起,一边仔细端详打量着她周身,一边痛哭流涕着道:“燕儿,好燕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可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了呀!” 见此,与女子一同刚刚赶到这里的若曦朝地上奄奄一息的俩人凝视着只怔了一瞬,便忙吩咐身后的年长守卫赶快过去将王二平卧下,自己亦疾步跟上前去翻了翻俩人的眼皮,又给予各自仔细地把了把脉,遂眉头紧蹙着道:“快去找些热水来,他们这是因为禁水禁食太久,加之这里的环境太过恶劣,虚脱所致,得赶快先给他们喂些温水才行。” 兰香眼巴巴地看着若曦,一听她的话,顿时更加心疼地搂紧了燕儿的肩膀,将其拥入怀中泣不成声道:“燕儿,你醒醒,醒醒啊!你看谁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啊,你不要吓我。你整日里心心念念的小姐,她真的还活着,她现在好端端的就在你面前,你倒是快睁开眼睛来看看她呢!燕儿啊……”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真是太可恨了!水就在牢门外的墙角案几上,左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伸手可得。可这俩个家伙却眼睁睁看着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即使是被渴死亦不拿来给他们喝,我这就去取了那俩个家伙的狗命。”年长守卫很快便捧着两碗热水回来咬牙切齿地说着,一放下手里的碗,便扶了扶腰间的佩剑,气的转身想要出去杀人。 若曦遂接过其手里的碗,将其中一只递给兰香与其略作交代,继而忙立起身来朝其背影怒斥阻止道:“好了,你还嫌我们现在不够忙么!杀了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也都只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看到年长守卫忽然止住了步,若曦方才上前去将手里捧着的另一碗热水递到他手里,对他和气地说:“将这碗水赶快给他慢慢饮下,莫要再乱杀无辜了!” 年长守卫这才转身将其接过,三两步便朝目标走了过去,撩起袍角来席地而坐,又轻轻搬起王二的脑袋来让其舒适地枕靠在自己的腿上,与兰香一道各自照料一人饮起水来。 而若曦亦摇了摇头,兀自疾步回去蹲下身来,从袖兜里掏出银针开始先针刺起俩人情况相对比较危急的王二的合谷,足三里等穴位来。 不知过了多久,明明阴冷昏暗的地牢里,若曦的额头却渗出了密密的细汗来。 就在这时,那沉沉昏迷着的俩人也先后终于缓缓地都睁开了眼睛。 “若...若曦姑娘,真的是你,你真的被他带到这里来了,我王二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先清醒过来的 王二,一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女子模样,便激动地道。 “原来你便是王二?在桃花店村的那条小河里第一个发现我的那个人?你来骁龙会,原来是为了找我?” 就在若曦双目复明后,第一次终于见到了王二的样貌,俩人四目相对着,若曦满怀感恩又惊讶地正在细细打量着他时,燕儿亦靠在兰香的怀里随之缓缓醒了过来。 待她扑闪了两下那对明亮的大眼睛,终于重新振作了些精神,却觉似是在梦中一般地望着眼前正梨花带雨着的女子纳闷地道:“兰香姐,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兰香看到一个活脱脱的燕儿终于苏醒了过来,此时的脸色似是也已好了许多,便一边激动地抹泪,一边喜极而泣道:“燕儿,你这个不听话的坏丫头,我不是让你回去房里休息,你倒是跑去哪儿了啊?你终于醒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真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哦,对了,你快看,那是谁?” “原来我还活着!”看着兰香情绪如此激动,燕儿使出最大的力气来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并未死去。 于是,便顺着兰香的目光所示缓缓看了过去。 然一撇到那正蹲身在王二的面前,背对着她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绑着一纯白面纱的女子背影,那她这辈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顿时坐起身来挣脱了兰香的怀抱,狠狠朝其背后扑了过去,紧紧环住她的腰肢,从其身后趴到她的肩头失声痛哭道: “小姐,真的是你,这些日子以来,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呀?你知不知道,燕儿跋山涉水,找你找的好苦啊!如今,差点儿连命都给丢了!” 而若曦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紧抱,惊的似是连心跳都瞬间猛地漏跳了一拍,继而缓缓转身来将燕儿的手轻轻捉起又慢慢放下。 所有动作,在燕儿此时看来是那样的熟悉与温馨,而若曦接着一边轻拍她的肩,一边云淡风轻地笑着却对她解释:“姑娘,我不是你家小姐,我叫若曦。” 闻此,燕儿顿时停止了抽泣声,忙抹了把眼泪,继而将其扶起身来,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方才惊道:“小姐,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样说呢?你明明就是我家小姐啊,你脸上的胎记,还有…还有这个七彩金丝彩玉镯子…你都不记得了吗?城西衣府啊?你都忘啦?” 看着若曦此时已然一脸木讷地听着自己所说的一切,就像在听别人的事一般,显现出那样陌生的表情来,燕儿这才似是有些相信了那日王二的话,悄悄朝着王二看了过去,王二见此,蹙眉朝其点了点头,燕儿遂道:“天呢?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真的失忆了?” 这时 ,王二方才忙开口将当日发现若曦的前前后后与其仔细说了一遍,燕儿和兰香亦将其真实身份与过往与其一同做了回忆。 加上隐世于桃花店村的太妃娘娘所说的那段,若曦显然有些懵了。只见她这次对众人所说竟没有再反驳,可亦没有承认,只是深吸了口气,转念问王二:“对了,你有没有在这儿看到那日将你打扮成骁龙会守卫模样的那位冷峻男子?他亦被关到这里来了,而且,还受了很重的剑伤,若不及时救治,怕会性命不保的?” “什么?恩人他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王二顿时朝其惊声着立起来道。 “这都怪我,是我的事拖累了他……”兰香默默起身来,垂首自责道。 “救人要紧,如果他不是被关在这里,那又会在什么地方?如今,仅差他一人了!”若曦遂看向年长守卫的脸,询问道。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壁画《开天辟地》 “骁龙会的密牢有两处,一处便是静谧沉沉,阴森潮湿,暗不见天日,足以令人在此发狂的这里,另一处……” 年长守卫想了想,刚一开口,若曦便着急地上前问:“另一处密牢在哪儿?” “一个…与壁画有关的地方。”年长守卫看向她的眼睛,神秘地道。 “与壁画有关?”若曦皱了皱眉,不解地重复道。不经意间朝外扭头一望,借着牢门外昏暗的烛火微光照耀,顿时便被那石壁上隐隐现出来的巨大浮雕影子所吸引,她忙迈开步朝其奔了过去。 年长守卫见了,伸手一拾起旁边的油灯来便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而一旁,如今已然恢复了许多体力的王二则急急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眼,继而快步朝着远处有微微亮光所发出的地方走去。 “你要去哪儿?这里很危险,你快回来!”见此,兰香扶着尚还有些虚弱的燕儿,着急的朝其背影大声疾呼道。 并未过多久,便见他寻回来好几盏油灯,兀自递给燕儿和兰香各一盏,生气地道:“原来拐过弯,那里甚是一片灯火通明呢!这灯莫不是用来给人照亮,而是留给鬼的么?” 一边说着,三人一道亦上前去帮忙。 伴随着一盏盏齐聚过来的星星之火将若曦的周围瞬间点亮,她这才看清楚了自己所正在身处的周围之奇异环境。 原来,石窟的底部距离他们方才从东苑后花园的翠竹林密道里,借由绳索滑下来的地面竟约摸有数丈之高,那些支撑着石洞的石柱上都雕着飞龙在天的图案,彰显至尊与威严。再加上此刻现于眼前的这石壁上的浮雕壁画,霎时间使得借由这个石窟而筑成的地下密牢神秘极了。 若曦惊讶地在原地里转了一圈环顾四周后,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眼前的壁画上朝其细细看去,却不禁瞬间蹙起眉头来朝其瞪直了一双好看的眼睛,遂木讷地问那举着油灯近身迎上来照亮的年长守卫:“你说的...便是这副壁画?” 等不及其回应,她早已忍不住颤颤地伸出手去,一寸寸轻抚探究起这面冰冷,亦令人触目惊心又叹为观止的浮雕画来。 在这壁画一角上,雕刻着一群正抱头蜷缩成一堆跪倒在地上,看起来衣着打扮既不像是出身官宦亦不像是普通平民,却俱都手无缚鸡之力,此时一个个神情有如惊弓之鸟般极度恐慌的老弱妇孺。其中,有一丫鬟装扮的年轻女子怀里还抱着一尚在襁褓之中,吸吮自己胖嘟嘟的手指的女婴。而在他们面前,则是一伙个个身披战衣铠甲,面目狰狞,正举刀霍霍欲向他们头顶上坎去的将士猛汉。 见此,若曦愤怒又不解地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竟如此残忍,连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亦不放过 。” 年长守卫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继而将手里的油灯往后挪了挪,若曦便忙凑了过去,竟又看到了在那些马蹄的践踏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或平民,或兵将的壮年尸体,其死状各异,令人顿时间不寒而栗。 若曦震惊极了,她看着身旁的年长守卫怔了一下,兀自激动地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油灯,自己朝后一一细细看去,却是越往下看,越是疑惑,不明所以。 就在距离那队雄赳赳,气昂昂,勇猛凶残的兵马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雄伟高大的城门。然让人惊奇的却是,那城门竟无人把守,任其随意大敞着。 透过壁画能看到整座城内外明明有着万里连绵起伏的大好江山,和那浩渺的江河湖水,然此时却貌似是一座空城一般到处荒无人烟,一片死寂。 “等等,这是什么?”就在她一边纳闷着,一边欲要将手里正举起的油灯移动方位继续往下看时,忽然似是发现了什么,便忙又退了回去,朝着城里面仔细看了去。 这次,她终于瞪大了眼睛将城内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原来,那袅袅升起的,并不是炊烟,而是许多地方都弥漫着的滚滚硝烟,甚至还夹杂着些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火,和在那微光下极不易被人发觉的尸横遍野、其中更多的却像是饿殍满地的惨状景象。城门前高大的桅杆上,竟还匪夷所思地挂着几具干尸。 看着这一切,若曦一脸惊愕。暗自想了想,却全都疑惑重重,似是怎么都解释不了,遂便看向了年长守卫的脸,兀自显得很是悲愤地道: “这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莫非,城外的那群战战兢兢的老弱妇孺,他们是仅剩的几个从这座城里逃生出来的人吗?那这伙士兵又是谁?是和这些百姓一样来自那座空城?还是洗劫了这座城的另一方势利呢?还有这座城本身,它看起来明明风调雨顺,却怎么会饿死这么多人?到处尽是战火连天的人间炼狱般光景呢!” 这时,年长守卫接过了若曦手里的油灯,将其照在了壁画的主题所在处,道:“你看看这幅壁画的题名。” “开天...辟地?”若曦遂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一见到那几个龙飞凤舞的浮雕字样,便深深地蹙起眉来甚觉讽刺地道:“简直荒唐至极,不知作这壁画之人为何会如此题名,这明明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么,何言什么开天辟地呢?” 年长守卫这才吸了口气,道:“其实,画壁上的这座万里河山便是如今的西秦国。而那群险遭人毒手的老弱妇孺,他们亦非是属于这座城里的百姓,而是姑娘的先祖——血族。当年血族内部发生倒戈惨遭灭族,血族皇族命人带着其遗孤,便是那个婢女怀中的女婴四 处逃亡。” 闻此,不知为何,若曦只觉心里顿时一抽,继而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年长守卫的脸,那眼中明明满含着忿忿不平的焰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长守卫亦撇了她一眼,回道:“血族原属巫医族,与其本同属一脉。后与其因诸事产生了分歧,便得以分离出来。因为其先祖所修成的神奇血统,便另立为血族。然随着其后来外系成员愈来愈多,渐渐在各贵族之中拔尖起来。所谓‘树大招风’后来忽然有人传出血族恶意霍乱宫廷,有意挑起四方战乱,遂遭到四海八荒各强大势力的诛杀。血族皇族虽查明真相将暗藏于族中的一名巫医族细作,亦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囚禁于此密牢之中,令其永不见天日,直至身死魂灭。但天下却并未因此而真正宽恕这个部落,其实,说到底,他们只是想借此来排除异己,让整个血族以死来谢天下而已。” 听到这里,若曦咬牙狠狠地沉声道:“哼…左不过一个小小的贵族部落而已,能翻起多大的浪,至于要灭人全族么?” “姑娘您忘了?血族后人的身上皆有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当时正是有这股力量来平衡各方势力,大家才得以各自相安无事的和平共处。而血族一旦灭亡,他们便再也没了忌惮,亦便是整个天下即将大乱之时啊!”年长守卫提醒她道。 闻此,若曦不禁倒抽了口气望向画壁,年长守卫继续道:“事已至此,一场迫在眉睫的生死大战已然在所难免,最后,血族终是寡不敌众,全部以死殉族明志。除了那个襁褓里的女婴,被几个老弱妇孺乘着战乱匆匆带走。” 闻此,若曦凝视着画壁上的那个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可爱女婴,不禁攥紧了双拳,沉声道:“后来呢?” 年长守卫亦扭头看着壁画上女婴的眼睛娓娓道来:“后来,他们四处逃亡路经此地,见到这里已经因为一场天灾**而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想着此处定是人烟稀少无人识得,便欲在此隐姓埋名将这个女婴抚养成人,不想却被这伙突然返回来的杀人不眨眼的强盗给认了出来。生死攸关之际,有位将军站了出来,带领着自己仅有的几十名部下拼死护住了那个女婴。” 听到了这里,若曦终于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拳来。 年长守卫顿了下,继续道:“那将军因为女婴与自己的同僚发生争执后,为了表明其决心,刺了自己一剑于左胸间将同僚逼退。当时,若是剑尖再近半分便直中心脏。那将军已然不得再回国复命,便索性带领着自愿追随其的部下与女婴一起留在了这座本已是饿殍满地的空城里。重新开天辟地,终于建起了一片锦绣河山,即是如今的西秦国。” “原来如此,这还 真是开天辟地呢!”若曦终于恍然大悟,叹道。 “为报西秦先祖的不杀之恩,长大后,那女婴便着令其子孙后代誓死皆以自己全部力量守护西秦国每一代真命天子,守护这片西秦大地。”年长守卫又道。 “‘知恩图报’这样做,看起来似乎也是无可非议的。”若曦抿了抿嘴,亦赞同道,继而又疑惑地问:“那这开天辟地被雕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 “这个地牢,本是血族的地牢,后来血族被灭后,这里便空着了。有一次,被龙帮主发现,便成了骁龙会的密牢。”年长守卫环顾了一眼四周,道。 听了这一切,若曦震惊不已,俩人一起默了会儿,若曦刚整理好自己的心绪,却忽地缓过神来用极其异样的眼神盯着年长守卫的脸。半晌后,开口问他:“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神秘的虚洞 “这个地牢,本是血族的地牢,后来血族被灭后,这里便空着了。有一次,被龙帮主发现,便成了骁龙会的密牢。”年长守卫环顾了一眼四周,道。 听了这一切,若曦自是震惊不已,俩人一起默了会儿,若曦刚整理好的心绪,却忽地缓过神来用极其异样的眼神盯着年长守卫的脸。 半晌后,开口问他:“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我…我是听龙帮主说的。”那年长守卫闻声亦似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身临其境的大梦般方才清醒过来,顿时朝其一愣,转口却道。 “真的吗?”若曦看着他那极不易被人发觉的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心中隐隐浮起一丝质疑,如此机密的事情,岂会是一个守卫能知晓的如此清楚的? 不过无论如何,看来这血族还真是一个命运多舛又神奇的贵族。如此一来,也就刚好应证了那位老太妃所说的一切并非虚言。如若自己真的就是那血族唯一的后人的话,为了天下苍生,她势必亦要以命来继续守护这片来之不易的大地与那有情有义的西秦天子之后。 可如果她是,为何会没有凤凰印记,如果她不是,又缘何体内会爆发出那股莫名的神秘力量来。城隍庙玄空大师…… 不经意间,她将目光忽瞥向了壁画另一头虽然身体孱弱,却拼尽全力高举着手中的油灯为她照亮的燕儿和她身旁一直不离不弃搀扶关切着她的兰香,默默出了会儿神,继而轻抿了下唇瓣,低声喃喃道:“当然,还有那俩个哭哭啼啼,傻乎乎的小丫头,她们又怎么说我是什么城西衣府的小姐?” 可见,即使不必服用那什么还魂丹,她亦一定能够将这些失去的记忆慢慢找回来,她其实并不贪心,只是心里总是隐隐觉得,那个执念对她很重要,很重要。 来不及多想,因为眼下最重要的事当然是救人,也不知道那个冷峻男子的伤势怎样了?一念至此,若曦紧接着问:“那另一处密牢究竟在何处?与这副壁画有何关联?” 年长守卫遂转身看向了面前的画壁,幽幽道:“另一处密牢就在这壁画后面,一滩碧绿的深湖湖底。那本是血族关押重刑叛徒的地方。当年的那个巫医族细作便是被关在那里,直至其魂飞烟灭。如此看来,龙烨是真的恨透了那个人,方才将他亦关在了那里。” “那要怎样才能到达那里?”若曦紧紧皱着眉一边听,一边在壁画上寻了许久,却并未见到任何机关,于是便问道。 “喏,只要开启了眼前这道浮雕石门,顺着密道一直走,便能到达那处密牢里。” 听了年长守卫的话,若曦恍然大悟:“原来这面浮雕壁画乃是通往另一密牢的门户,那如何才能将它打开?” 看到他只一个劲对着那壁画默默摇头,若曦心里不禁有些诧异地问:“你不知道?” 年长守卫轻叹口气,这才开口说话:“不是不知道,而是没有用。自从血族被灭族之后,能开启这道石门的钥匙世间便仅存只有一把了。龙帮主当初见这壁画颇为残忍,其背后的密牢更是阴森邪恶,本想将其连同钥匙一同毁掉,但被那居心叵测的龙烨想尽办法骗了去。从此,便一直被龙烨视若珍宝一般颇为秘密地保管着,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 这时,王二、兰香与燕儿三人亦都已从宽大的石门两旁向着久久停留驻足在壁画中间位置,不再动弹的俩人身边靠了过来。 燕儿的目光注视着那壁画上紧紧搂着怀中女婴的婢女腋下,似是襁褓里的女婴顽皮地蹬出了一条赤着小脚丫的腿腕上发起愣来。只见她忽然像是着了什么魔一般,紧紧盯视着那个女婴的位置朝其缓缓迈步了过去。将那双大大的眼睛凑的极近颇为认真地看了许久,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回过神来疾步回到若曦的身旁,一把掀起她的袖口来亮出了其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道:“小姐,你看那女婴腿腕上套着的那只镯子,像不像你的这只呢?” 闻此,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若曦的手腕上,大家看看若曦的镯子,又看看画壁上女婴腿腕上所套的那只镯子,然后又彼此之间你看我,我看他,继而一齐全都朝那壁画上的镯子边涌了上去。 顿时间里,一室寂静,年长守卫最先对比清楚了两个俨然完全相同的手镯后,却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若曦,炸开声道:“你真的是血族之后!” 若曦闻声,顿时转身看向他有些微微上扬的眼角,似是颇为不解他因何忽然如此激动,年长守卫遂解释道:“上次我见你在桃花店村里发出那股神秘的强大力量时,你的手镯亦曾发出来强大的一道紫芒。如今,这壁画上的血族遗孤与你竟有一模一样的镯子,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不,不,不,这一定是,一定是...这个镯子,一定便是传说中血族的传世圣物了。你真的是血族之后,你真的是血族之后......” 年长守卫霎时间里欣喜若狂,只见他退回了几步,用力搓着自己的双手一边在一旁来回踱步,一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而另一旁的燕儿等三人,更是看着他此时的一反常态,早已不明所以地惊呆了。 见此,若曦心里又何止诧异,她朝那年长守卫顿时追了两步上去将嘴巴微微张开,却又是转念间,缓缓吞下了那已至嘴边的话,没再搭他,兀自转身回去伸出那只套着七彩金丝彩玉镯子的手来默默地轻抚起那个套在瓷娃娃腿腕上的与自己一 样的镯子,凝视着她的眼睛,口中喃喃叹道:“原来,这就是血族惨遭灭族时唯一幸存下来的后人,后来的西秦守护者的先祖啊!依老太妃所言,她的血脉可都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呢!”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从自己腕上的镯子里,似是如香烟一般缓缓抽出来一缕紫芒,那紫芒源源不断地在她眼前蜿蜒升入空中,继而又全部注入到瓷娃娃腿腕上的那只镯子里。 而那瓷娃娃所套着的镯子,则渐渐变成了一个紫色的光环现了出来,那紫色光环越撑越大,里面则又变成了一个满满的漆黑虚洞。只见那虚洞像是在被一股什么强大的力量用力撕扯着一般,越撕越大。伴随着紫色光环与漆黑虚洞俱都一起同时越来越大,紫芒亦越来越强,直到突现出一道亮光瞬间将整个石窟点亮,逼得在场所有人都不得不伸出双手来紧紧遮蔽起双眼,而若曦显然亦被自己眼前的这番神奇景象惊呆了。 “小姐小心!” “衣姑娘当心!” “姑娘快退回来!” 明明距离若曦的身旁左不过五、六步之遥,而任在场周围所有人无论再怎么用力,就是没有一人能迈开腿来过去拉她一把。 就在大家不知为何会失力,又似本能一般不得不捂起双眼前躲避那道紫芒的照射时的最后一刻,看到这个已经被撕扯地比若曦整个人还要高许多的由紫色光环紧紧围绕的黑色虚洞,惊得朝其大声疾呼时,似是那虚洞里面突然发出了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将若曦瞬间吸了进去。 电光石火之间,若曦整个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瞬间消失,再也不见半点儿踪影,而浮雕石门上则亦随之恢复如初,紫芒散尽,黑洞亦如若从未出现过在人们眼前一般。 见此,三人一意识到自己已经再次得力,于是便呼啦啦一齐朝画壁跟前垮步了过去,趴在虚洞出现,若曦消失的地方,疯狂地在那冰冷的石门上到处拍打,呐喊着寻找起来...... “这里是哪儿啊?怎么这么黑?” “有人吗?” 一闪,是在一个空荡荡未知的寂静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到处一片漆黑,唯只有头顶上偶尔似是发出来感觉很遥远的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传入耳畔。 幸好,腕上的手镯仍能忽明忽暗的发出阵阵微光来,不至于使她摸黑碰撞到什么东西。 沿着一条七拐八拐,到处漆黑不见底,亦看不见顶的密道,犹如一缕游魂般不知道在里面独自游走了多久,似是前方缓缓现出了一道铁门来。 走近一看,那铁门竟是半开着的,顿足停住,两只手抓着门栏探入头去朝内高声喊了几嗓子:“有人吗?喂……” 好一会儿并无人回应,于是便迈步进去 将里面照着扫了一圈。 忽然,似是觉得自己刚刚扫到了一副冰冷的什么铁架子。于是,忙又朝其扫了回去。 “天呢!”黑暗中,只闻若曦惊叫了一声,同时一把捂了自己的嘴。 原来,那竟是一副绞刑架。上面竟还被拉成个大字正绑着一具低垂着脑袋,披头散发的一袭黑色夜行衣,看其体型,应是七尺男儿的身体,瞬间将若曦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数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萤火之光 “天呢!”黑暗中,只闻若曦忽然惊叫了一声,同时一把捂了自己的嘴。 原来,那竟是一副瘆人的绞刑架。上面还被拉成个大字正绑着一具低垂着脑袋,披头散发的一袭黑色夜行衣,看其体型,应是名七尺男儿的身体。 瞬间将若曦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数步,缩成一团直至背贴在牢门上已再无路可退。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极度的恐惧,眼神似是本能般地逃离开那名男子身上,忽一低头,却瞥见了脚下有一行斑斑血迹。 见此,她蓦然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怕是眼前这副尤为凄惨模样的男子便就是自己正在寻找的人了。于是,她又再次忍住恐惧上前去朝其伸手将其腹部扫照出一点亮光来探了探。 果然,男子的腹部确实有被一利器刺的甚是严重的伤口,那伤口处早已尽是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 而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被那神奇的虚洞带着穿越了那道石门。思及此,她忙托起手腕来看着那套在其上面如盛夏夜里的萤火虫般,正发出着一闪一闪的七彩光芒的玉镯,欣喜地自言自语道:“这真是太神奇了!” 忽一回神,她深吸了口气,忙弯腰下去一拾起男子面前的利剑来,便疾步上去狠狠将那捆绑他四肢的绳索一一干脆麻利地劈断开来。 这才急急俯身下去,将男子翻了个个儿让他平躺着,拨开其乱发方才看到他早已一脸苍白、身体到处亦是冰冷异常。 于是,若曦急忙翻了翻动他的眼皮,又把脉仔细探了探,查看了腹部的伤口后,遂一边撕扯着自己裙摆上的布带,一边口中甚感庆幸地道:“还好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并未伤及内脏,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得先替她包扎好伤口才行。” 虽然光线极为不好,但她依旧还是动作极为娴熟的很快便帮那已陷入沉沉昏迷中的男子细致地包扎好伤口,又拿出银针来在其身上用手一边摸索着寻穴,一边施起针来。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终于手指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此时显得孱弱无力又甚为疑惑的眼睛来。 若曦一察觉到他清醒过来,便激动地道:“你终于醒啦!幸亏你是个练武之人,这要是一般人遇上,怕是早就没命了。你再稍微歇一会儿,等再多恢复点儿体力,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这是哪里?”男子昏昏沉沉吃力地坐起身来,看了眼漆黑的周围不解地道。 “这里是骁龙会的密牢,你被龙烨关起来了!”若曦亦扫了一眼始终漆黑如墨的周遭,答道。 闻此,男子这才想起方才在西苑里所发生的一切,眼里不禁流露出无尽的悲伤来,缓缓闭上了眼睛。遂一回神睁眼又疑惑地问 :“那你...你又怎么会在这儿,你是?” 若曦遂将手镯靠近到自己的脸庞,男子这下一眼便认出了她来,惊声道:“你是…那位姑娘!” “好了,别说话了,储存体力,我扶你赶快离开这儿吧。” 听了若曦的话,男子点点头,颤颤地对其致谢道:“谢谢你!” 若曦笑了笑,遂将其吃力地扶起身来,又捉起男子的胳膊架在自己瘦弱的肩上,一起跌跌撞撞地迈步出门开始四处摸索着寻找返回的路…… 浮雕壁画石门外,燕儿听了年长守卫对众人所讲的若曦与血族、西秦守护者以及眼前的这副浮雕壁画的关系,早已震惊地瘫坐在地上,将其半边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石门上靠着黯然神伤,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道: “你们都是骗人的,她只是我家小姐而已。什么血族之后?什么西秦守护者?燕儿从未听人说过,我不相信,死都不信!” “小姐,你快回来吧!你回来亲口告诉燕儿,他们这些人都是居心叵测,胡说八道的,对不对?” “小姐,燕儿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刚找到了你,你怎么又将燕儿丢下了呢!小姐,你不要撇下燕儿,你回来,你回来啊!” 看到燕儿如此痛彻心扉,撕心裂肺地哭泣抹泪,亦是同样对年长守卫所言不敢置信的兰香蹲在燕儿身旁,搂着她的肩劝慰道:“燕儿,你快起来,这个石窟里太过冰冷,你这样会冻伤自己的,你这个丫头,怎么和你家小姐一样拗呢……呜……” 嘴上明明是在劝别人,却是自己话未说完,亦跟着燕儿担心难过地哽咽了起来。 “大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若曦姑娘到底有没有危险?他还能回来吗?我还要带她回去村里跟大家交待呢?她可不能……唉!”王二在年长守卫的耳边叨个不停,然年长守卫却始终一副呆愣的表情痴望着若曦消失的地方,一言不发。 王二气的只能叹了口气后,索性烦躁又无奈地退到一边一屁股蹲了下去靠在燕儿背后,苦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莫非是撞鬼了不成。这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消失就消失了呢?” 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室寂静后,兰香看看失魂落魄的燕儿,又看看身旁气的似是都在哆嗦的王二,又回头瞥了眼目光木讷的年长守卫,兀自吐了口浊气,开口说道:“依我看,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去找龙烨的钥匙将这石门打开吧。若不是如今他已识破了我的目的,命人四处捉拿我,我一定会有办法找到钥匙的,可惜……” 这时,年长守卫终于低声自言自语了起来道:“她真的是血族之后,那镯子一定是血族的传世圣物,它一定是和主人之间有某种感应。 危难时刻,它能释放出它的灵力来,带她的主人去她想去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她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回来的……” 一念至此,灵光一闪,他忽然兴奋地对所有人扬声说道:“石门里面的密道,就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路线尤为错综复杂。里面的环境又到处都漆黑一片,毫无一丝光亮。快点,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在石门上制造出一些声响来,越大越好,声音要连续不断,这样才能为她引路。” “可是,如果我们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会不会引来外面的看守呢?”兰香疑惑道。 “这个不必担心,这座石窟密牢非常结实静谧,都是以极密的岩石筑成的。里面的任何声音是绝不会传到外面去的。若不是龙帮主为防龙烨有不轨之心而暗修密道,我们也绝不可能进来这里的。没想到,龙帮主还真是颇有远见呢!”年长守卫叹道。 闻此,所有人顿时起身,争先恐后地到处找来石块、铁棒等各种各样坚硬的东西往石门上使劲地敲击,亦或直接朝其砸去…… 石门内,若曦大汗淋漓地架着男子跌跌撞撞地艰难迈步,寻找着出路。 通过虚洞进入里面来的时候,她也是误打误撞,并不知怎么地便就找到了目标。尔今,想要找出出路来,显然是难上加难。 视线极度不好,又要照顾男子的伤病,若曦深感着实有些焦头烂额。这密道已然就是个湖底迷宫一般,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总是在自己所刻下的不同记号间来回徘徊着。 若曦忍不住心下有些烦躁,遂伸手拭了把汗,男子借着微光一看见,便驻足停了下来,一脸歉然地劝道:“真是有劳姑娘了,不如咱们歇会儿再试试看吧!” “也好,你身上还有伤,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说着,便将男子扶着席地而坐了下来。 男子对其笑了笑,忽然侧耳警觉地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弱的响声来,便示意若曦道:“快听!” 若曦亦在其身旁坐下,拭了拭额头的汗,这才侧耳细细听了去。顿时,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眉飞色舞激动地道:“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忽地起身,听清楚声响来源的方位后,若曦一边将男子扶起继续赶路,一边道:“我们朝着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一定不会错的。这是他们在外面给我们指引方向呢!” 就这样,俩人七拐八拐,迂回曲折,只听到那似是敲击石门所发出的连绵不绝的声响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若曦手腕上的七彩金丝彩玉镯子所发出的仅有的一点点萤火之光却忽然一下子彻底熄灭了,若曦顿足惊叫道:“咦,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开玩笑啊!” 俩人正在纳闷间,忽然不知从哪儿发出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一阵龙卷风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卷至了半空中飞起来,周围一片漆黑,她根本分不清方向,只觉那速度之快,险些将她的魂魄都给逼出去了似的。 而待她再一睁开眼来见到那似是已久违了的亮光时,竟是已经身处在石门之外,仍正在拼命敲击着那道宽大雄伟的浮雕石门的一伙熟悉的身影之后。而那男子却已在她的脚下,再次昏迷了过去。 若曦热泪盈眶地默默看着眼前这温暖的场景,只觉自己恍若重生一般,她忽然柔声轻唤了一句:“燕儿……” 燕儿闻声,忽地一下转过了身去,直飞奔着朝其怀里扑了过去,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喜极而泣道:“小姐……” 至此,在场所有人终于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没有人阻挡得了她 于神秘地牢里终成功救出了所有人后,年长守卫背起男子,王二在身旁帮扶着,一行人等追随其后,匆匆忙忙又沿着原路穿过了后花园一片密密的翠竹林,悄悄返回到后院若曦的院内。 除了兰香以外,若曦重新又再次帮另外三人仔仔细细地诊治了一番,继而皱紧眉头说道:“大家都很虚弱,就在此安心好好歇着,待恢复了体力后,我会护送大家一起离开骁龙会。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们。但是,为了隐蔽,大家都不要走出这个院子,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散去,若曦先回到了自己屋里,站在门口张望了一眼静静躺在床上的燕儿,兀自走过去捉起兰香的手,对其吩咐道:“这里没有女婢,他们几个就只能拜托你暂时费心多加照料了。” 兰香用力地点了点头,欣然接受。 “小姐,我……” 这时,燕儿闻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正欲开口,若曦便忙附上了两根纤细温热的手指在她的唇上,将其嘴里的话全都噎了回去,道: “嘘...以后,你有很多时间同我说话,我也都会一一细听。只是,现在你需要修养,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的,到时候受苦的可是你。既然你也说了,我是你家小姐,那小主人的话,你是不是就要听呢?嗯?” 闻此,燕儿抿了抿嘴,终于似是有些安心地闭起了眼睛。 遂与兰香俩人在燕儿身旁一坐一站,四目相对着笑了笑,便点头示意离开。出了自己屋子,又到了另一边屋内,对年长守卫交待了一番照顾冷峻男子和王二的相关注意事项,安排交待好一切,若曦亦早已一脸疲惫不堪地兀自从屋内踱步出来,想要呼吸口新鲜空气。 遂十指交叉着伸展开双臂越过头顶,将整个本就修长的身子试图拔的更高一些,却忽然发现一场春风竟吹至了一场春雨。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钟情于这样的雨天,无论是蒙蒙细雨,还是大雨滂沱。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这个世间仿佛才是最干净,最静谧的吧。 谁知道呢?或许,在上一世,亦或更上一世里,在这同样的雨中,还有什么更浪漫的故事发生过呢? 许是自己这一世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将孟婆汤撒掉了一些,所以喝的有点儿欠。于是,脑袋里存有太多太多支离破碎的片段,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哪一世所发生的?想忘,忘不掉,想醒,又记不起。 “唉……”一念至此,若曦重重地叹了口气,遂缓缓走至屋檐下,伸手去接那纯净的无根之水。 庭院深深、和风细雨、窈窕淑女、和着一院的柳绿花红,小桥流水,假山池鱼、俨然一副美妙绝伦 的轻纱拂面美人烟雨图。此情此景,如梦如幻,夫复何求? 遂又倚着门前的廊柱坐下,本以为可以来一场久违了的惬意又尽兴的倚栏听风雨,将这近日里所有的繁杂、纷乱、沉重、不安的心事,一件件暂时全都通通抛开。岂料,就在其兴致正浓的放空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未见其人,便已听到是那虽冒冒失失,却不失真的年轻守卫正从拱门处朝她近身过来。一见到若曦的身影,便慌慌张张地嚷嚷叫喊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副帮主带了一批人马奔向桃花店村去了,还扬言说这回不管怎么着亦都要取了整个村子人的性命不可!”。 “什么?走了多久了?”闻此,若曦顿然失色地起身问道。 “约摸已有一个多时辰了。”年轻守卫稍一回想,焦急地道。 “这个龙烨,真是死性不改。想他此次恼羞成怒,势必会将所有的怨气与怒火全都发泄在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身上。”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稍作思量,便吩咐年轻守卫道:“我必须去救他们,快去备马!” “我陪你一起去。”不知何时,年长守卫亦已经从屋内出来,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说道。 闻声,若曦迅速一个转身,俩人对视了会儿,最后朝其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声:“嗯。” 一念至此,若曦遂深看了一眼身旁的年轻守卫,对其颇为认真地交待道:“待会儿他们几个若是恢复了体力,不必等我们。你先想办法带他们离开骁龙会,以防龙烨使诈再带人折回来,生出什么事端。若是他们问起,你就说,随后我会想办法去皇城里找他们的,让他们放心先走就是。” “你们都去村里救人,怎么又丢下我一个?这带他们逃离骁龙会,如此人命关天的事,我可办不到!”年轻守卫听了这话,看看若曦,又瞥了年长守卫一眼,继而嘟囔着嘴,气呼呼地闪到一边去背过身愤愤不平地道。 若曦忙追了过去,注视着他的眼睛,鼓励其道:“你可以的,方才你不就做的很好么!我听人说,龙烨后来派来的许多回来滋事的人,可是都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 “那是...自然,他们哪能是我的对手?”年轻守卫话刚出口,又转而哼了哼鼻子,双手环胸高高昂起首来得意地道。 其实,龙烨后来派来的几人里,有两个是在桃花店村见识过若曦体内所发出的那股神秘力量的人。于是,年轻守卫只是顺着胡诌了几句,那些人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仓皇而逃了去。龙烨也因此方才大发雷霆,决定乘其不备,先带人偷袭桃花店村,好让若曦措手不及。 见此,若曦含笑一边赞叹着,一边见缝插针地道:“是, 是,是,你最厉害了!可既然你也知道人命关天,那桃花店村里的那几十口老老小小,和这四人相比,又有何差呢?” “我……” 就在年轻守卫还想继续再争辩些什么时,王二亦匆匆走了出来,上前对若曦信誓旦旦地道:“若曦姑娘,我也要跟你一起回去,我王二是吃桃花店村里的百家饭长大的,那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是我的家;每个人,都是我的至亲,我有义务去保护他们。” 闻声,若曦转身过去定睛看了看他的脸色,似是已好了许多,于是便道:“也好,我们一起回去!” 于是,三人一边说着话,一出门,便跨上了马背兀自扬鞭策马奔腾而去。 屋内的燕儿虽闭起了眼睛,却怎么都不得安睡。索性便与兰香亦一道出来找若曦,一听到年轻守卫的话,燕儿疯了般冲出院子,一边远远地紧追在三匹马的身后疾跑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对其背影哭喊道:“小姐,你回来,你不要去,快跟我回家吧,你快回来啊,小姐……” 追着追着,忽然脚下一个没踩稳,“扑通”一声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溅了一身泥土,兰香这才乘机追了上来,忙俯身下去一把将其扶住,帮她一边检查脚踝,一边关切道:“燕儿,你没事吧?脚有没有受伤?” 而燕儿依然满脸黯然,伤心地凝视着已经拐了道弯早已不见踪影的三人离去的方向,愣愣地哭着道:“小姐,你骗人,你说过要听燕儿说话的。可这些日子以来,燕儿攒了一肚子的话,燕儿对小姐的日夜思念,小姐还没听燕儿说一句呢,你怎么就能又这样不告而别了呢?小姐,你回来,燕儿求你,求求你,你回来吧,小姐……呜呜呜……” 见此,兰香亦忍不住放眼过去看向了三人离去的背影,心疼地劝慰燕儿道:“燕儿,别追了,你家小姐,她不是个一般的女子。这个世上,没有人阻挡得了她,咱们还是快回去准备准备离开这里吧,不要再成为她的负累!” 闻此,岂料燕儿却始终都听不进去半句,竟扭头向着兰香怒吼起来,遂又哭的像个泪人似的像是都要背过气去了一般:“不,燕儿才不管什么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燕儿只知道她是燕儿的小主人!小姐,你快回来,你不要撇下燕儿一个啊!燕儿不走,燕儿死也不离开这儿,燕儿要等小姐……” 见此,兰香亦忍不住鼻子一酸,将燕儿一把拥入到自己怀里,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将下巴抵在燕儿的额头,道:“燕儿,好燕儿,可怜的燕儿……” 夜幕下,繁星点点,一轮圆月高高地悬在天边。浩瀚宇宙下,即使再睥睨天下,尊贵天成的天之骄子,亦仿佛都如同是一粒尘埃一般,顿时变得黯然失 色。 此时,依照着西秦国最为详细的一张地图的指示,秦王轩辕翰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这片十里桃林之所在的村子。 天高地阔、依山傍水、灵气逼人、这果然是一片被他遗忘了的世外桃源。 月起兮,水依依,似壁兮,如卿仪,然此刻他却始终都提不起心思来欣赏这片桃花灼灼。因为,他早已激动不已地期待,甚至已经开始在幻想着,若是待会儿真的见到了她,他要如何惩罚她,宠溺她。他一定要带她回去,将她锁在他的王府深院里的最深处,命人找来这世间最牢固的绳索,将她时时刻刻都拴在自己眼前,再也不许她离开自己视线半步。 想着想着,他的眼角不禁悄悄地微微上扬起来,嘴角亦不知不觉地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约约似是现出了一片游走晃动的火光来,村里亦到处都一片犬吠声……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犯我西秦者,必诛 就在轩辕翰对即将到来的美好重逢满怀信心,无限憧憬时,前方隐隐约约似是现出了一片正在游走晃动着的火光来,将村子的整片上空全都点亮,到处皆是一片嘈杂的犬吠声传来。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不禁蓦地一颤,心中似是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就在这时,先行快马加鞭前面探路的侍卫慌慌张张地回来一下马,便跌跌撞撞地疾奔上前来单膝跪地,垂首抱拳禀报道:“启禀殿下,大事不好了!” 闻此,轩辕翰方才一双本就深邃了更多的眼睛顿时变得更是看不到底,直勾勾瞪向那眼前的侍卫。 程良一见,忙下马来上前两步朝其厉声斥责道:“前方究竟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侍卫这才略微抬了抬起身子来,开口禀道:“殿下,将军,经探,前方的小村子的确是名叫做桃花店村,上下总共约摸只有几十口村民。黄昏前,突然来了一伙自称是骁龙会的红衣壮汉,那领头的说是骁龙会的副帮主,名唤龙烨。他们...他们将所有村民悉数全都抓了起来带到村里的祠堂门前,说这些村民们是什么危害人间的妖女的同伙,要...要将他们全都处死。” 侍卫话音刚落,程良顿时暴怒喝了一声道:“放肆!又是骁龙会。朗朗乾坤下,竟敢如此胡说八道!哪儿来的什么妖女?” 侍卫想了想,遂心里亦是甚觉不可思议的怯怯禀道:“属下本亦觉得此事乃这伙贼人无中生有,故弄玄虚。可谁知这件事,被他们说的有板有眼的。据说,前两日,这里有一名叫做若曦的女子,被一道神奇的紫芒所发出的强大力量托起至半空中,还招来了附近凶恶的山兽……” 听了侍卫颇为绘声绘色的一番陈述,程良已然被惊的一愣一愣。于是,缓缓将目光投向到身后主人的身上。 黑夜里,轩辕翰一袭黑衣劲装,墨发全束,愤怒气盛,目光如炬般迎着风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尊神抵一般落在那匹即使是在暗夜,仍显尤为黑亮的高大骏马上,手握着缰绳,边听边仔细地琢磨着,然最后却是冷声问了句:“可有探到衣药女的消息?” 侍卫一听,心里遂咯噔一下,继而又窃窃地再次垂首下去,轻轻摇了摇头。 见此,轩辕翰的身子蓦地颤颤一抖,脸上早已一扫刚才的光彩飞扬,眉目间顿时突变成寒光四射,但依旧隐忍着心里一丝不好的预感,凝视着前方村落冷冷地问身边的程良:“骁龙会那边,可已有传回什么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属下担心,那日的苦肉计会不会被那伙狡猾的贼人给识破了,卫宁...是不是已经暴露了?”程良说着说着,不禁皱紧了眉头来,微微低眼下去有 些忧心的样子。 轩辕翰舒了口气,抬头忽然瞥见南方远处高耸着一座连绵起伏巍峨的大山,遂不经意地朝其望了望,淡淡道:“山的那头...应该就是南安的境土了吧?” 这时,程良忽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朝其所向之处怔了一眼,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立马拿出地图来看了看,果然,主人的记忆颇好。看着眼前的这座横在桃花店村和南安边境之间的一座高山,他恍然大悟: “对啊,山的南边那一头,方才是南安国的国境。所以,这桃花店村无可非议,本就是属于我西秦的境土,我们并未越界。如此说来,这个骁龙会,如今竟敢公然越过边境跑到我西秦来滋事挑衅,真是不能再继续姑息下去了,殿下!” 程良似是已迫不及待地一将话说完,便怔怔看向了轩辕翰的脸。 一片苍茫夜色中,轩辕翰一脸凝重,眼神悠长地遥望着那座孤独的远山,郑重道了句:“犯我西秦者,必诛!” “是!”程良遂一意会领命,即刻示意探路回来的侍卫在前速速带路,一行人马匆匆向着村子里发出火光的地方全力行进而去。 此时,桃花店村里,同样于祠堂前一片空旷的广场上,空前从未有过如此喧嚣热闹的一个夜晚。 这会儿没有了若曦的存在,上次领头要屠村的那名头领,明显变得肆无忌惮了不止许多。 偌大的广场中央,由三、四十名手里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个个如狼似虎般威猛高大的骁龙会红衣壮汉,将村里老老小小几十口人无一例外地圈在了由其人肉所筑成的无比密不透风的坚实人墙当中,不容其任何一人有半点儿逃脱的机会。 那领头的壮汉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持一铮亮的大环刀,朝身后双腿微微叉开,端坐在祠堂门前摆着的一把太师椅上,正虎视眈眈地怒扫着一个个村民的龙烨点了点头,得到其授意后,继而转身上前朝着面前黑压压跪了一地,个个颤颤巍巍又手无寸铁的人们耀虎扬威,借口说道: “今夜,便是你们全村几十口老老小小所有人的死期了。不过,你们要明白,这怨不得我们,你们要怪就全怪那个妖女吧。原本,我们最初也只是想要找出那一男俩女来,为我们无辜枉死的兄弟报仇而已。可是,那个妖女实在是太可恶。竟敢...竟敢对我们副帮主下毒,逼得我们实在不得不在此大开杀戒,以此来泄心中之愤了。” 那人忿忿地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扫了一眼面前惊恐的人群,昂首嚣张地道:“爷爷我劝你们之中的有些人还是乖乖老实本份一点儿,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挣扎。有西秦皇室的宫牌又怎么样?这里与世隔绝,天高皇帝远,怕是西秦那个昏晕无道 的璟帝早就把你们这些人给忘了,谁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你们这伙贱民的存在?” 顿了一下,那人侧身伸出一手掌去指向身后龙烨所在的方向道:“喔,对了,上次那个妖女竟然还偷出我骁龙会的龙字金牌来唬人。龙字金牌又如何?都睁开你们的狗眼给爷爷好好看看,此刻祠堂门口正坐着的那位,他才是你们这里的天,这里的地。在这片天地之间,万事只有我们龙副帮主说了才算。死到临头,都好好记住,下辈子千万不要和他作对。这次,爷爷倒是想看看,还有谁能来救你们。哼...来......” 岂料那人话没说完,人群里忽然传出一女子的厉声道:“若曦她不是妖女,你们这伙土匪强盗,你们把她到底怎么了?” “若曦?那个妖女?哼...等送走了你们这伙贱民,很快,便会轮到那个妖女的。放心,你很快便能再见到她。”那头领看着人群中,语气颇为轻蔑地道。 人群里,那女子似是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忽地站起身来对其怒道:“你胡说,平白无故的,若曦怎么可能会下毒?一定是你们,是你们犯她在先,她方才出手反击的。她不是妖女,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 闻声,那人朝着人群中急扫了一眼,很快便搜索到了那个正怒对着自己,横眉竖眼的梳着一头乖巧伶俐的双丫髻的女子,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勃然大怒道:“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把她给我先拖出来,爷爷我现在就杀鸡儆猴看,让你们见识见识,爷爷这次可不是来吓唬人的!” “欢儿姐,欢儿姐。” “欢儿姑娘,欢儿姑娘……” 见到俩名红衣壮汉听命果真开始进来捞人,被禁锢着的所有人顿时全部起身来呼喊着,将欢儿挡在了身后团团围住,与红衣壮汉伸手推搡起来,人墙内,瞬间乱成一团。 “都别动,不想这么快死的,都给爷爷乖乖闭起嘴来蹲下去!”那头领一见场面失控,即刻高举起手里的大刀向着人群里发疯般挥扫过去,险些将一妇人怀中所抱着的小娃娃的脑袋削掉。 “啊!”那妇人惊叫一声,继而嗖的一下便极听话地蹲了下去,一把紧紧搂住了那小娃娃的脑袋。 就在这时,包围着人群的三、四十名红衣壮汉亦皆都已经开始同时举刀霍霍,向着中心的村民们缓缓逼近发出恐吓与示威,村民们一见,终是很快便被再次镇压了下去。 欢儿被拖出绑起来后,一壮汉将其按倒跪在了那头领的面前。 那头领缓缓上前在她的面前,用手中的大刀轻轻将其下巴抬起,凑到其面前以另一只手里的火把一照,忽然轻笑了一声,道:“哦 ,原来是你啊!爷爷记得你,你便是那害死我们那两名好兄弟的罪魁祸首。这次,爷爷一定要替我那俩个兄弟好好与你算一算这笔账。来呀,将这个小丫头先留着,等会儿赏给众兄弟们玩玩再杀亦不迟,莫要暴殄天物,浪费了!” “谢头领赏赐!”说着,便有两名壮汉上前来,一脸邪笑着欲要将欢儿架起拖下去。 欢儿顿时惊恐的看向那俩人,朝其大声谩骂疾呼,在其手里拼命挣扎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土匪强盗……”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树倒猢狲散 众目睽睽之下,两名壮汉左摇右摆地上前来,一脸邪笑着欲要将欢儿架起拖下去。 欢儿顿时惊恐的看向那俩人,朝其大声谩骂疾呼,在其手里拼命挣扎着:“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些土匪强盗……” “欢儿姐,欢儿姐……” “欢儿姑娘,欢儿姑娘,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顿时间,人群里大人的呐喊与乞求声,缩在妇人怀抱里呼呼大睡的小娃娃被惊吓醒来哇哇大哭的哭泣声俱都交集在一起,再次沸腾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天现一道惊雷,雷声滚滚而过,随之众人耳边又传来尤为响亮的一厉声道:“秦王殿下在此,谁敢动我西秦子民!” 顿时间,周围变得一片寂静。只见所有人面色骤变,遂震惊地纷纷朝着四周到处张望了起来,却在一片尽是如墨般漆黑的夜色里根本寻不见任何身影。 而那斜着嘴角,洋洋得意地正与祠堂门前的太师椅上端坐着的龙烨狼狈为奸,相视而笑着的红衣头领一听到“秦王”二字,顿时僵住了脸上的谄笑,转而大惊失色就如同是见了鬼一般的双眼一怔,遂紧张地朝着身后发出声音的方向急转身过去,瞪大了眼睛放眼一扫,亦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于是,便气急败坏地扬起手里的大刀,大步朝着村名们呲牙咧嘴,气势汹汹地疾奔扑了过去,用那无比锋利的刀尖挨个儿怒指向每一个村民,对其咆哮逼问道: “又是哪个不要命的在故弄玄虚?刚刚是谁喊的?秦王在哪儿?那个黄口小儿在哪儿?是不是你?…还是你…你…是不是你喊的?你们这是在挑战爷爷我的耐心么,说,快说,到底是谁喊的?说不说,不说的话,爷爷这就马上送你们上西天去见佛祖。” 见此,村民们一个个都被眼前这副面目狰狞,形同魔鬼似的可怕架势吓得连连后退着。 就在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大刀,正要将其坎向那名半垂首俯身下去紧紧护着怀里的婴孩,吓得不停抖动着双肩的妇人时,霎那间,只见那魔鬼似的人物忽然人头落地,随之一道鲜血从其脖颈间迸射而出,唯只有失去方向的身子却还依旧直立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却是摇摇晃晃了没两下,便见手中大刀噼里啪啦的掉落,身体亦随之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见到刚刚还生龙活虎,举刀霍霍地对着村民们耀虎扬威的红衣头领的脑袋,不知为何突然就在地上如同个圆球一般朝着自己滚了过来,所有在场的红衣壮汉见了无一不紧缩起身子朝后退了起来。 而龙烨亦忽地站起身来,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甚为诡异的一幕,顿时膛目结舌,大大地吞下了一口 口水。 村民们一个个赶忙伸手紧紧地捂住了孩子们惊恐万状的双眼。 很快,一回过神来,龙烨猛地抬头虎视眈眈地瞪向眼前的村民,朝其怒道:“是谁干的?”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马嘶从身后传来,人群里有一年轻男子遂皱着眉头先回过头去定睛朝其一看,兀自摸着脑门暗自一想方才那诡异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继而兴奋地大声疾呼了起来道:“是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来了,秦王殿下真的来了!”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顿时,众人纷纷随之回首转身,一见到身后那个尊贵不凡,不怒自威,从容不迫的英武身姿,瞬间朝其俯首跪拜道。 见此,龙烨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顿时眼里寒光四射,双拳握起,双脚用力猛地一点地,便从祠堂门口飞身而出,刚好落在了轩辕翰的正对面。 而那三、四十名圈地为牢,禁锢着那些村民们的红衣壮汉一见到威震整个灵空,以一敌百,睥睨天下的战神秦王本尊,早已来不及得令便擅自速速退身了下去,缩成一团怯怯地躲到了龙烨的身后寻求庇护。 马背上,神情凝重的轩辕翰瞥了一眼眼前的一片狼藉,遂缩了缩眼角便一步跨下了马来。 立定后,他一只大手轻轻一扬,面前跪了一地的村民们便相互扶持着缓缓立起身来顿时挺直了腰板,走过去站在他们无处不在,爱民如子的秦王身后,怒朝着对面的一众红衣壮汉极轻蔑地哼了哼鼻子,那群红衣壮汉目光躲闪着,一个个却似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半分。 俩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后,龙烨竟完全无视默默从自己身旁经过,上前到那具无头尸体边拾回自己佩剑的程良,哼笑了一声,直朝着轩辕翰扬声大言不惭地道: “你便是秦王轩辕翰?…哼,倒还真如传闻中所言,在西秦国里,秦王果然是百姓的守护神,无处不在,堪比那深宫里的缩头乌龟璟帝中用多了!原本,本帮主还想留你多活几日,没想到,你自个儿倒是先按耐不住了。看来是时候了,竟敢对本帮主的人动手。今日,本帮主就先取了你的项上人头,明日便提着他去吓唬吓唬那璟帝老儿,没准儿那龟孙子不经吓,便就这样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龙烨如此肆无忌惮的言语挑衅,不想轩辕翰却沉着气始终目光深邃又犀利,不动声色着。 见此,龙烨反而突然间没了底气,遂止住了笑声。 没想到他原以为只是个不经世事,会些三脚猫功夫,花拳绣腿,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竟有如此处事不惊的那份淡定与沉着。 想必,今日他怕是真的遇到敌手了。早知如此,出发 时他便应再多带些精锐的人马来相助才是。 他们竟能这样人不知鬼不觉地进到村里来,想必自己安排在外面放哨的手下,定是已全部被其手下所擒拿。 可眼前,为何就独独只有他与两名侍卫呢?他又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鲜为人知的小村落里?莫非是那个被自己关入密牢里的叛徒告的密,可是不应该啊,那些消息都已经被他命人拦截了下来…… 来不及多做深思熟虑,面对这样深沉的敌人,只能速战速决,一念至此,他深吸了口气,拔出腰间的长剑即朝着身后众手下扬声发号施令道:“今日,谁取了秦王的首级,本帮主赏他黄金百两,上啊!” 闻此,红衣壮汉里,多数仍旧怯怯地站在原地里一动不动颤颤巍巍着,只有七八个人跟着龙烨一起举刀,冲杀了出去。 而此时,程良早已会同先行探路的几名侍卫三两下便清理了对方在外面的防守,再在祠堂广场四周布置上了自己的十几名侍卫,亦都个个蓄势待发,只待程良一个手势,便会从四面八方飞身而出,全力火拼抵抗。 对付这些土匪小贼,哪里轮得到他们的主子亲自动手。 然就在程良正欲举手示意时,忽然从山的那旁传来一阵连绵不断的山兽咆哮怒吼声,那声音之大,响彻天地。 一时间,所有人顿足停了下来,面色立变,紧张地远眺向山头。 村民们竟忽然全都呼啦啦一齐跪倒在地上,朝着山头叩拜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道:“神女回来了,是神女回来了……” 闻此,追随龙烨而去的那几人互相面面相觑了一瞬,继而无一不丢掉手里的武器,转而大惊失色,争先恐后地直朝着身后的队伍连滚带爬急奔回去。 “回来,都给我回来,废物,简直都是废物!”龙烨一见,厉声朝其背影怒吼道,继而一急转身过去,便双脚点地,兀自飞身而出。 近身一落到轩辕翰的面前,举剑直朝其左肩狠狠刺去。 轩辕翰始终惜字如金地只横眉冷对着他,程良一见龙烨竟真胆敢朝其主人攻了过来,遂眼疾手快地迅速抽出佩剑来上前保护,只闻铮的一声响,便见龙烨手里的剑尖被另一剑挑飞,龙烨的整个人亦瞬间随之在半空里一个翻腾后方才落了地。 程良将剑横在身前,挡在主子的前方不远处,挑眉不屑的道:“你便是龙烨?” “你又是谁?”龙烨这才定睛深看了他一眼,亦轻蔑地反问道。 程良笑了笑,道:“待你打赢了我,我再告诉你!” “好大的口气!”龙烨说着,便见其手里一道青光闪动,一柄利剑倏地直朝着程良刺了过去。 程良亦毫不示弱地提剑上前去应战,双剑相击,剑光霍霍,嗡嗡作 声,震声未绝,两剑很快便激战在一起。 没过一会儿,许是已招架不住,龙烨忽然跃起身来飞出了祠堂广场伺机逃窜了去,程良紧随其后追了上去,俩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见此,祠堂门口一时间里,‘树倒猢狲散’,剩余的所有近百来号骁龙会壮汉皆都呼啦一声全部俯首趴在了地上,将手里的大刀双手举至头顶,齐声高呼道:“恳请秦王殿下开恩,恕小的们不死,以后愿为秦王殿下马首是瞻,绝不二心。” “都起来吧,本王念在你们有意悔改,便再给你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希望你们从此弃恶扬善,若是真能对我西秦朝廷忠心耿耿,本王定当重用。”轩辕翰吸了口气,冷声道。 “谢秦王殿下不杀之恩!”众人再次齐呼,朝其谢恩后起身来。 这时,轩辕翰方才伸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上前,那侍卫一站出来,缓缓展开了一张官府告示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寻伊人不遇 对于龙烨的狂妄自大,傲睨一世与肆无忌惮的挑衅,轩辕翰由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半分。 却是一近身过来,便用那双急切又深邃的眼眸有意无意地在人群里搜索了不知已有多少遍,却终是失望的没有见到自己所心心念念期待着的那个人半点儿身影。 不过,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倒是让他看清楚,在这骁龙会里,龙烨左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骁龙会之所以能隐藏的如此之深,想那龙恩才是真正有些本事的。否则,依照侍卫卫宁的身手,不应该到现在还不得脱身,就连消息也再传不出来。想必,他真的是被什么给困住了。 一念至此,他定了定神,似是心里已有了打算。于是招手示意旁边的侍卫上前,那侍卫一站出来,便向人群里缓缓展开了一张官府告示来,和气地道:“请大家仔细看看这张秦王府的告示!” 侍卫话音刚落,众人刚刚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色,又都诧异地看向了面前那尊若神袛般的男子脸上,大概是因为从未见过什么世面的人们,不知朝中又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只怔愣了一瞬,继而所有人便全都朝着那张告示前围了上去。顿时开始对其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窃窃私语着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有很大一部分人讲的还竟都是些当地的方言,更是让人不解。 就在轩辕翰见此微微皱起眉来,与侍卫俩人为此显得有些无措地面面相觑时,人群里忽然有个拄着拐杖,骨瘦如柴的孱弱老翁缓缓开口说道: “秦王殿下,在咱们这个与世隔绝,偏僻的小村落里,都是些大字不识,小字靠猜的粗人。王府的这张告示上,又是美人画像,又是大幅连篇的,根本无人能识。殿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咱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便是!” 老翁话音尚还未落,身旁众人亦随之齐呼:“对对对,秦王殿下有什么事直说,咱们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此,侍卫正欲开口说话,轩辕翰伸手将其挡了回去。指着其手里告示上的女子画像,亲自开口向众人问道:“本王想跟你们打听打听,大约元宵节前后,村里有没有来过这样一位姑娘?大家都仔细看看,有没有映像,她是本王府上的人,本王不惜所有,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将她寻回。” 众人这才都恍然大悟,随那老翁再次凑近了上去仔细瞧了瞧,老翁遂吞吞吐吐道:“这个女子……” 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到人群最外面,一袭水蓝色衣裙正垂首盯视着自己脚尖,不停地揉搓着衣角的女子身上。 轩辕翰一见,亦迅速朝着众人所看向的方向望了去。只见他对其愣了一下,便兀自迈开一条腿 来轻轻一挪,人们霎时便都闪身到两旁,从中间让出了一条小道来。 轩辕翰沿着这条左拥右挤满满都是人群的狭隘小道上,缓缓向着对面的一袭水蓝色衣裙女子身旁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却不知为何,他越是靠近,就越是感觉到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气息。他一边走,一边心里回忆着。 终于,他回忆起。没错,那气息,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母妃的气息。可是,这明明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而已,天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正在纳闷思量之际,不知不觉已近身到了其面前。于是,他难得轻声地朝其问了句:“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然尽管如此,女子似是依旧不敢抬起头来半分,竟忽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其面前,垂首俯身下去回话道:“民女欢儿,参见秦王殿下!” “你起来回话!”轩辕翰始料未及,想她一定是因为年龄小,被自己的厉色吓到了,遂后退了一步,单手附后微微昂首沉声示意其道。 “民女不敢,殿下有什么话,就请直接问吧,民女…民女跪着答即可。”欢儿始终低着眉眼,缩成一团趴在轩辕翰脚下说着,似是极为瘦弱的一对肩膀尚还有些微微发抖。 “本王让你起,你便起,休要啰嗦。”岂料,轩辕翰一瞥见她这副固执模样,竟忽然对其失去了耐心,厉声呵斥道。 “欢儿莫怕,秦王殿下是好人,他不会伤害你的。”见秦王震怒,一边的几个妇人们纷纷上前来将欢儿扶起劝解道,欢儿终于战战兢兢地立起了身来,却依旧低垂着脑袋,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角。 轩辕翰遂将方才朝其走过来时从侍卫手里拿过来的那纸告示展开在她的面前,隐忍着怒火沉声问:“本王问你,你是不是见过画像上的这名女子?” 许是因为太过于紧张,欢儿竟将眼睛抬都不抬起一下,便回道:“回秦王殿下的话,民女从未见过这名女子?” 闻此,轩辕翰对其彻底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厉声脱口即出:“撒谎!你看都不看,怎么就说没见过,若是没见过,大家为何都要看你?你又为何心虚至此,连头都不敢抬?你给本王抬起头来!” 话尾的最后一声暴喝,如雷贯耳,惊的欢儿顿时一个哆嗦,终于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抬起了头来,看向了那个熟悉的面孔。 “你最好给本王仔仔细细,看的清清楚楚,这个人,对本王很重要,若是撒谎,本王决不轻饶!”轩辕翰在欢儿的耳边对其郑重警告道。 岂料半晌后,欢儿抿了抿嘴,终是吞吞吐吐地道了一句:“民女…民女真的没见过这名女子。” 闻此,轩辕翰眼里顿时火光四射,正待发作,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 她撒谎!” “是谁在说话?给本王出来!”轩辕翰顿时举目朝向发出声音来的,位于欢儿身后的那片围在村民后面外圈的红衣壮汉人群里怒目视去,厉声喝道。 那名说话的红衣壮汉快步上前来朝其恭敬地行礼后,禀告道:“启禀秦王殿下,她在撒谎。小的们之所以会来此闹事,全都是因为这个小丫头,她联合外人杀了我骁龙会两名兄弟。那日里,我们本打算到这个村里找出凶手后便带回骁龙会处置的。岂料,后来竟突然来了个能召唤山兽的妖女。那妖女还被一道神秘的强大紫芒卷到了半空中,甚至差点还…还露出了妖怪的真身来,若不是……” 那红衣壮汉即便是此刻讲起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来,依旧感觉背上有一股瘆人的冰冷拂过。 “你胡说,若曦她才不是妖怪,她是这个世上最善良的人,若不是你们要屠村,她也不会……不会……”那壮汉一席话音刚落,欢儿早已忍不住心间的愤怒,一激动竟然全都暴露了出来,却又后知后觉地默默敛了声。 “若曦?”闻此,轩辕翰转眼看向欢儿那慌张四处躲闪着的目光,缩了缩眼角,朝其冷声问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还要对本王说,你不识得画像上的女子么?” 顿了顿,见欢儿依旧咬牙就是不肯开口说真话,轩辕翰握紧了附在身后的一只拳头,大喝一声:“还不快说,她现在到底在哪儿?” “民女…民女……”欢儿依旧支支吾吾,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眼前的这个人,一脸冰冷,脾气又暴躁,他找若曦是要做什么? 上次因为陆公子打探若曦的事,她已被老夫人训斥,至今都还历历在目。此刻,老夫人又不在,她是真的没了主意,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那红衣壮汉眼珠咕噜一转,忽然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秦王殿下,小的知道,若曦...她就在骁龙会的后院里。” “什么?她怎么会在骁龙会?你们为何又称她作若曦?”轩辕翰闻声,朝其不解地质问道。 那红衣壮汉幽幽道:“她是跟着龙帮主…哦,是龙恩,一起到了骁龙会的,就住在龙恩所在东苑的后院里。当时,龙恩带她回来的时候,说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没有地方去……” 闻声,轩辕翰一脸惊愕地看向那壮汉的眼睛将其打断,道:“什么?她失忆了?” 红衣壮汉点了点头,继续道:“可龙烨却说她是龙恩金屋藏娇的女人。龙恩外出已经好几日了,可今天早上,那女子竟对龙烨下毒,这才激怒了龙烨,龙烨一见拿那女子没办法,便借口跑来这里拿这些村民们出气,对其兴师问罪了。” “她竟真的失忆了 !”闻此,又想起她坠崖落地时所撞到的那块血岩石,轩辕翰顿时恼羞成怒地心里暗自道。 遂深看了旁边的欢儿一眼,接着忙疾步过去,一步跨上马背,对那红衣壮汉命令道:“还不快带路!” “是!”红衣壮汉拱手领命。 “恭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村民们顿时俯首跪地朝其背影齐声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还是老样子 黑色天幕上,月华如水,似瀑般倾泻而下,落在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无边无际的平原大地,无处不在,柔和地泛着一片银白之光。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的西秦朝廷里,虽大多已经都是秦王轩辕翰的羽翼,然还是不乏那些极个别少数仍旧唯利是图,贪图享乐,趋炎附势,阳奉阴违之辈。拓跋泽的万娇阁虽然被查封,顺藤摸瓜着也将其在朝中的许多眼线揪了出来,给予其重重一击。但想要彻底将其连根拔起,又谈何容易? 凭借着剩余已寥寥无几的关系人脉,所幸还是如愿探到了能到达桃花店村的捷径,方使得其没有错过眼前这场好戏的拓跋泽,几乎与轩辕翰同时抵达到了桃花店村,与其侍卫俩人躲在祠堂周围一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看到了广场上所发生的一切。 此时,见众人已相继散去,暗夜里,那一抹红色的队伍亦追随着轩辕翰的人马渐渐远去。其身旁的侍卫遂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主人道:“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在一个已经被风化得千疮百孔的土堆高处,拓跋泽昂然挺立着,与侍卫俯瞰着整个祠堂周围的一举一动。闻声,他眼神悠长地注视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骁龙会’?那丫头竟然已经不在桃花店村了!” “看样子,是这样的!”侍卫说着,又扫了一眼三三俩俩结伴同行而归的村民们,回应道。 拓跋泽暗自琢磨了会儿,遂单手附后着,信誓旦旦地决定道:“先跟上他们的队伍,去看看这个骁龙会里究竟有何玄机?到时候再借机另寻下手的机会吧!本皇子就不信,左不过一个臭丫头而已,能有多大的本事,她还能逃出本皇子的五指山不行?” 那侍卫一听,默了会儿稍作回想,继而有些忧心地朝其劝道:“殿下还是谨慎一些莫要轻敌了才好,那女子诡计多端。况且,方才那些人也都说了,像是认真的。她的力量似是真的有些诡异,竟然还被唤作神女…如此想来,当初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尽然还能活着,看来,她还真是不简单呢!” “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那些愚昧无知的刁民知道些什么?她左不过就懂些药草医理罢了,再加上不知又耍了些什么小聪明,便糊弄了这伙乡野村夫而已。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蛇神鬼怪,向来只是听哄娃娃的那些故事里讲过没见过,全都是有人故意在捣鬼虚张声势,故弄玄虚而已,这样的话你竟也信…哼,蠢货!” 拓跋泽一边轻蔑地哼声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身旁那侍卫。 “殿下英明,属下该死,属下明白了!”侍卫怯怯地垂首下去,忙朝其拱手恭维道。 至此,拓跋泽方才 舒了口气,开始挪步起来:“走吧!” …… 转眼间,祠堂周围明里暗里所聚集的所有众人均已陆陆续续地一散而尽。 这时,老妇人方才一边拭去鬓角的汗水,一边步履匆匆地从山上下来赶回到村子里去。姗姗来迟,与那一抹红的队伍恰好在村头的路叉口处擦肩而过。 一瞥见溶溶月色下,那队朝着自己身后已渐行渐远的似是有些眼熟的队伍,她暗自回首心里一边打量着,一边疑惑地朝正迎面疾奔而来相迎的欢儿问:“方才那队人马都是些什么人?老身看着怎么像是那日来寻事的那伙人呢?可仔细一瞧,又觉得他们不像是一伙的。” 然欢儿一上前来却扶住她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道:“老…老夫人,您…您终于回来了,大事不好了……” 未及欢儿将话说完,老妇人顿时联想起方才的那一抹红色队伍,心里一紧,手下一松,手里的竹篮瞬间滑落在地,却无人理睬,遂将自己的手迅速一个反转,紧紧捏住欢儿的手腕,注视着她的眼睛对其大惊失色道:“可是若曦回来了,方才那伙人…难道…他们又将若曦捉了回去?” 说着,便欲要转身回去追。 欢儿嘴上已然说不出话,只死死拽紧老妇人的胳膊,脑袋像个拨浪鼓一般大力地拼命摇晃着,待稍微缓了口气,便说道:“不是的,不是的,老夫人莫急,您听欢儿说。这件事,实际上,欢儿亦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闻此,老妇人方才缓缓扭头回来,渐渐平静了下来,凝视着欢儿的脸忧心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欢儿深深吸了口气,似是方才平复了一些刚刚所经历的至今回想起来仍是有些后怕着的触目惊心的一幕幕。 这才疾步上前捡拾起老妇人掉落在地上的竹篮,将其套在自己的臂弯上,一手将老妇人胳膊挽起搀扶着,遂与其一边一道迈步回家,一边回忆着道: “还好老夫人您下午去山里给那只受伤的大虫换药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方才的那些红衣壮汉,正是上次来村里闹事的那些人。不过,他们这次可是带着一大匹人马有备而来的。关键时刻,幸好秦王殿下及时赶到,这才将他们一个个全都给治服了,还心甘情愿入到了秦王的麾下……” 未及欢儿一脸崇拜和兴奋地将话说完,老妇人即刻顿足停了下来,怔望着欢儿的眼睛,八年来从未有过如此惊诧地道:“你说什么?秦王…秦王他来了?” 欢儿不明所以,只愣愣地朝其点了点头,老妇人方才恍然大悟,忽地忙转身朝后看去,却只见天际之间一片浓浓夜色,再也见不到任何人影。 怔了许久后,她一脸黯然地若 有所思着缓缓转身回来,迈起突然间变得尤为沉重的步伐与欢儿继续往回走去。 欢儿自顾自惊诧地又道:“老夫人可知?秦王殿下,他来这里,竟然是特地为了找若曦而来的。” “找若曦?”老妇人忽然看向欢儿,似是更为不解地道。 欢儿点点头,一边走,一边惊讶连连地道:“老夫人,您肯定猜不到?原来,若曦本名原唤作衣上云,是城西衣府药师家的嫡长女,亦是秦王府的医女,于元宵节前不慎遗失,我们不正是元宵节前几日在河边发现若曦的么。如今,秦王府正在满天下悬赏寻她呢!” 听了欢儿的话,又想起若曦曾经无数个梦境里所发出的喃喃之音,老妇人用那就连身旁的欢儿亦听不清楚的低声细语道:“原来,他们竟真的熟识。可翰儿从小到大,是从不会为一个女子所动容的,那这次,他莫非是……” 一念至此,老妇人心里顿时升起一抹极不好的预感,遂停下脚步,忙开口问欢儿道:“那你到底有没有……” “欢儿没有!”老妇人话头刚起,欢儿亦同时驻足下来,认真地脱口即出道将其打断。 欢儿顿了顿,咬了咬嘴唇,紧接着怯声地道:“上次陆公子的事,欢儿已经知错了,所以,欢儿再也不敢多嘴。方才,秦王带着寻找衣小姐的告示质问欢儿,欢儿真的什么都没说。可是...可是后来,骁龙会里的一名红衣壮汉,他将与若曦有关的所有事,全都告知了秦王。这会儿,他们便是朝着骁龙会奔去寻衣小姐呢!” 说着说着,欢儿忽然心下里一急,一把握紧了老妇人的手,眼巴巴地注视着她的眼睛问:“老夫人,您不是和秦王府相熟嘛,您说,那秦王如此大费周章地寻若曦…不,是衣小姐,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老妇人深看了欢儿一眼,道:“秦王殿下爱民如子,不会伤害任何人的。” 闻此,欢儿方才缓缓撒开了手,仿佛就连一直沉重着的脚步亦突然变得无比轻盈了起来,遂一脸雀跃地释然道:“那就是说,这是好事咯!” 老妇人笑了笑,犹犹豫豫间转念忽然开口问道:“那秦王殿下,他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欢儿顿时红了脸,饶有兴致地赞叹道:“秦王殿下,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袭精炼的黑衣劲装,恍若天人一般。自是这世间最尊贵不凡,英勇神武又帅气的男子。只是…他的脸上却总是一副冰冷的模样,沉默寡言,让人不寒而颤,不敢亲近。” “果然还是老样子,看来,他对小时候的那件事,至今仍是不肯释然。”闻此,老妇人脸上挂起一丝犹豫,幽幽说道。 “老夫人好像很了解秦王的样子?”欢儿歪着脑袋看向老妇人 的脸,忽道。 “呵呵……”老妇人只淡淡笑了笑,却夹杂着一抹从未有过的自豪与欣慰来。 欢儿一瞥见其脸上洋溢着的这份从未有过的好看笑容,想了想,忽然好奇地问:“老夫人,您…与秦王府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以后你都会知道的。”老妇人默了会儿,仍旧沉声道了句。 闻此,欢儿无奈的抿了抿嘴。转念一想,忽又忧心地道:“那秦王若是找到了若曦,将她带走了怎么办?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骁龙会呢?” 老妇人依旧只顾埋头赶路,胸有成竹地道:“不必了,若曦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既然答应了老身会回来,老身相信,她便一定不会食言。” 就在这时,拓跋泽与其侍卫俩人策马扬鞭,匆匆由老妇人与欢儿的面前一啸而过,马蹄将路边一浅水潭里的污泥溅起,飞溅了老妇人一身,欢儿一见,便朝其破口大骂:“这是什么人呢?喂……”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少女的决定 马蹄将路边一浅水潭里的污泥溅了起来,飞溅了老妇人一身,欢儿一见,便转身怒目朝其破口大骂:“这是什么人呢?是不是眼睛瞎了,骑马跑这么快就不怕撞到人么,喂……” 说着喊着,见那连人带马却是越喊越远,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停下来道歉的意思。欢儿气呼呼地不经意将眼睛一斜,索性便俯身下去捡起道旁的一粒石子,稍瞄了一眼前方,继而便大力狠狠地朝那后面的一匹马的屁股上丢了出去。 平日里,她辛勤劳作的菜园总是被一些喜欢到处游荡觅虫来吃的笨鸡光顾,使她早已练就了一副打鸡的好身手。曾经更是无数次仅仅只用一块土疙瘩,便可让那雄赳赳气昂昂而来的大笨鸡们连瘸带拐地急奔着落荒而逃。 果然,那粒石子飞出去没一会儿,便有一阵马嘶声在夜空里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让你个睁眼瞎畜牲跟着你那不长眼的主人到处横冲直撞,本姑娘今儿个就让你好好尝尝我的石子飞弹。”欢儿掩起嘴来,顿时笑弯了腰。 老妇人掏出帕子来借着月色稍微蹭了两下身上的泥土,便赶忙过去出手将欢儿拽了回来,忧心忡忡地道:“欢儿莫要淘气!这段时间,村子里接二连三来了许多陌生人,怕是后面还有更多。看样子,天下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或许,是我们主仆俩该离开的时候了!” 闻此,欢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呆呆地看向老妇人的脸,吃惊又不解地道:“离开?这八年来,我们一直住在这里,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老妇人朝着四周扫了一圈,凝视着眼前夜色下,一片壮丽宁静的山水画卷,遂意味深长地说道:“人生四然,来是偶然,去是必然,尽其当然,顺其自然。清风朗月,大好河山,十里桃林,与世绝隔,这里确实不失为一个能洗尽铅华,让人看淡世事沧桑,忘记尘世间纷纷扰扰的好地方。不知不觉八年已过,如今要离开,老身也很是不舍。但总不能因为我们,牵连这里的大地被马蹄肆意践踏,无辜的子民亦不断被无端骚扰……” 未及老妇人将话说完,欢儿着急地将其打断道:“那些红衣壮汉不会再来了,秦王亲自出马,这次一定会将那些人全部俘获的。” 老妇人注视着欢儿那双水汪汪天真的大眼睛,叹了口气,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髻道:“傻孩子,即使没有骁龙会,日后还会有这个会,那个帮,别个派。这片大陆一日得不到统一,各国里便会有越来越多野心勃勃之人揭竿而起,百姓便永远都得提着脑袋如履薄冰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懂吗?” 闻此,欢儿终是再也无言以驳,默默地垂首下去,一脸凝重地若有所思起来。 老妇人轻轻摇了摇头,取下套在欢儿臂弯上的竹篮,拖着欢儿一边往前踱步,一边道:“既然避世做不到,索性那便回去面对吧,也是时候该探望探望老朋友,好好算算八年前的账了!” 欢儿跟随着老妇人的脚步,嘟囔着小嘴闷声疑惑地道:“老夫人,您在说什么?欢儿不明白?” “欢儿,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老妇人转念淡淡地笑着问欢儿。 “我……”欢儿似是隐隐有些什么难以言表的顾虑,或许她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因为这里有她爹娘的坟冢,至少每当开心亦或难过的时候,她还可以去对他们说说心里话,又或许,她还想等那个救她于危难之中的翩翩公子回来,还或许…… 见欢儿久久都不吱声,老妇人便故意试探着问:“你莫不是想继续留在这里?也好,那我便将你托付给老族长悉心……” 闻此,欢儿忽地回过神来,疾步上前拦在老妇人面前,激动地脱口即出:“欢儿的命是老夫人救下的,老夫人去哪里,欢儿便去哪里,欢儿不要留在这里,老夫人不要将欢儿一个人丢下。” 老妇人顿时扭头掩起嘴来,向着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心下里暗自一个窃喜,继而又颇为认真地对她严肃道:“欢儿,老身知道,你是舍不得你爹娘。但是他们已经死了,你该重新拥有自己的打算和生活才是。你老实回答老身,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位陆公子?” 欢儿自以为一直被她小心翼翼珍藏着的少女心事,竟被人就这样**裸地发现了。顿时六神无主地不知该如何应答,只低低地垂头下去,红着脸支支吾吾地道:“老夫人,我……” 老妇人轻轻捉起欢儿的一双如凝脂般的玉手,端详了片刻后,道:“你是老身一手调教出来的,你的心思,老身怎么会不知?眼看着再过两年,你也的确该出嫁了,老身还想为你找个好归宿呢。你放心,你一定会再见到他的。只是…到时候,希望你不会失望。有时候,我们所见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于人于事,大概都是这个道理。” 听了这席话,欢儿顿时来了劲儿,伸手麻利地卸下了老妇人臂弯上的竹篮,一脸欣喜地道:“让欢儿来吧,欢儿其实什么都不求,只要能再见那位公子一面,欢儿就知足了!” 老妇人轻抿起唇来,朝她瞬间由蔫黄瓜变回原来叽叽喳喳喜鹊一般的脸无奈地淡淡一笑,在其继续搀扶下一边走,一边叮嘱道:“可是有一点老身还是要同你讲清楚,出去以后,不比这里人与人之间单纯,外面多是些吃人就连骨头都不剩的豺狼虎豹,你若是不好好收敛你这副焦躁脾性,万一闯了祸,老身便会真的将你送回来这里,以后永 远都不许你再踏出这个村子半步。” 欢儿天真地摇摇头,撒娇的口气道:“有老夫人在,欢儿什么都听老夫人的,一定收敛自己的锋芒,就像今日里面对秦王的质问一般,死都不开口说不该说的话!” 至此,老妇人终于最后下定了决心:“好吧,那就这样决定吧,尚还有些时日,你好好准备准备。将老身的医书还有其他一些有用的物品全都整理出来拿给老族长,让他费心在村里物色一些勤快又有潜质的良人接替,以后好能帮到更多的村民。待若曦从骁龙会退身回来,我们一起去了城隍庙里见过玄空大师后,便一道启程回皇城。” “回皇城?老妇人的意思是说,我们很快就要见到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皇宫了?”欢儿两眼顿时闪闪发光,惊讶地道。 老妇人朝其点了点头,脸上显然没有欢儿的那份期盼与愉悦,反而是深不见底的满腹惆怅着,遂一边缓缓踱步,一边抬起头来一看见自家门前的那盏昏暗的灯火,心里真希望,就这样不问世事,安静无忧地在这里度过残生,可惜,世事却一件件总是让人那般难以如意又来去匆匆,猝不及防。 于是,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催促着已然满心期盼,兴奋不已的不知不觉竟已远远地落在了后面,开始暗自心里做起盘算来的欢儿道:“快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嗯,欢儿这就来!”欢儿拎着竹篮这才忙回过神来,紧追了两步上前喜滋滋地跟随老妇人蹦回了家去…… 而此时,龙恩带着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借着月色策马奔腾,早已经出了城南郊区。眼看着,距离桃花店村就要越来越近了。 不知为何,一路上龙恩总是感觉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知道是因为这笔巨额的不义之财来的太过突然,好不真实?还是因为,骁龙会里要出什么事情? 但他此时却很清楚,这会儿身后正对自己紧追不舍着的那俩人,绝对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路上,他想尽办法尝试过很多次,可是却一点儿也摆脱不了这两张狗皮膏药,于是,他的心里便更加烦闷着急了起来。 “喂,到底距离桃花店村还有多远的路程,你该不会是乘着天黑又在跟我们耍什么花招吧?”身后的易三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口警告他了? 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这一程,就数他的话最多,龙恩巴不得他立刻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于是,他便没有一丝好气地对他吼了一声道:“就快到了,急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知道么?” “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打算对我们耍花招。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此。”易三少听出了其极不耐烦,傲慢挑衅的声调,道。 “吁” 岂料话音刚落,龙恩竟忽然急急勒马在路边停了下来。 易三少与梅志煊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继而朝前面的龙恩喝道:“你做什么?为何在此停下来?” 龙恩一边不紧不慢地跨下马来,一边气道:“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若是再继续如此喋喋不休下去,这笔交易就此作罢,你们自己去村里寻吧!” “你……”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擦肩而过 这一路,龙恩最终还是越来越深地陷入到自己一手所造成的纠结之中,直到现在亦是如此。也正因此,所以易三少路上的每一句有意无意的警告与催促,都使他更加深感惶惶不安。 没错,他虽然与他俩口中所说的什么尊贵公主,衣府大小姐相交甚浅,但是却足以让他为如此一个心怀宽广又温柔善良的女子彻底折服。所以,他才会在临走时将整个骁龙会最大的权力暂时托付给她。 此时,龙恩已完全不再顾忌易三少的感受,兀自牵起马来走到一旁的小河边上,心情复杂地自顾自坐了下去在河边的草丛上,饮起马来。 瞥到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肩并肩亦一道下马朝他近身走过来,龙恩兀自摘下随身携带的酒囊来将其揭开,饮下一大口后没好气地扬声气道:“你们这些天生好命的皇室继承人,真以为这些金银是万能的,能帮你们换回所有一切失去的东西么?既然那名衣姑娘对你们都如此重要,为何不将她好好珍惜,却让她独自一人遭遇如此不幸,流落在外,受尽苦楚呢?” 这句话表面上貌似是说给迎上来的那二人听的,可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的呢? 岂料易三少听了这席话,竟瞬间变得温和了下来,朝其背影怔了片刻,继而亦走了过去撩起袍角,在其身边席地而坐了下来,幽幽道:“这位大哥,我想在这个现实世界里,的确让人很难相信有人能完全做到视金钱为粪土的境界。但是,为了丫头,我真的愿意付出所有一切,什么都可以。” 易三少目光坚定地看向龙恩的侧脸:“一路上,并不是我有意喋喋不休激怒于你,而是我真的很担心她,从来都没有一个女子如此走近过我的世界。虽然我知道,她心里未必有我。可是,这一生,只要能够呆在她身边,想要看她的时候能看她一眼,说几句话,知道她过的很好,就已经够了。人的一生其实并不长,可我心甘情愿这样默默为她守候。这种心情与决心,大哥若是曾经也有过,一定会明白!” 此话一出,龙恩终于有些吃惊地看向了他的脸,没想到这样一个潇洒不羁的人,竟有如此深沉的一份心思。似是在这一刻,俩人都产生了某种共鸣一般。遂又各自一同一脸忧伤与黯然地沉默了下来,陷入各自凄凉的回忆里。 稍时,只见龙恩又饮下一口酒,继而默默地举起手里的酒囊来将其递到了易三少的面前,易三少一将其接过去亦闷声饮了一口,拭了拭嘴角,转而又将其递向了玉立在他身旁,一直昂首沉默寡言着的梅志煊手中,深看了他一眼。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或许,这便是男人的世界吧。 又过了一会儿,易三少缩了缩那好看的桃花眼眼角 ,愣愣地盯視着河面上伴随着夜风所泛起的一层层涟漪,忽然恨恨地道:“若不是因为那个北烈国贼人,丫头也不会遭此一劫,这全都是拜那奸人所赐。若是再让我遇到他,我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看到易三少如此愤怒,龙恩朝其看了过去疑惑地问:“北烈国贼人?” 易三少道:“就是心怀不轨潜入西秦里来的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那日就是她将丫头逼落悬崖的。这笔账,这辈子他都别想还清。” “北烈国皇子...拓跋泽,北烈国竟也渗入了进来……”就在龙恩闻此正惊诧地低眼喃喃自语暗自思量之际,三人忽闻从暗夜里传来一阵马蹄隆隆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干净儒雅的梅志煊星眸微转,顿时警觉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这么多红衣壮汉如此匆匆忙忙摸黑赶路,是从何处而来,又欲往何处而去?会不会就是传闻中,隐藏在你南安国边境的骁龙会组织?他们晚上跑到西秦境内来做什么?”河边一高高的芦苇丛后,梅志煊低低地俯身,看着眼前的红衣队伍,望向易三少的脸疑惑地道。 “什么骁龙会?在我南安境内做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易三少向来对南安朝中之事不闻不问,此刻自是极为吃惊。 闻声,同样俯身隐在易三少另一旁的龙恩一言不发,顿时垂头下去,显得有些心虚了起来,然却依旧隐藏地极好。 借着一片微微的月光照射,他只能看到那一片显眼的红色,似是隐隐约约瞧着那高大骏马上领头的人并不像是龙烨的身影,倒有些气质不凡。于是,心里顿时有些惶惶不安起来,暗自问道,莫不是骁龙会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所幸还好队伍的人数不是太多,就在那俩人猜忌议论之间,队伍很快便从三人面前不远处一晃而过了去,龙恩也总算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见易三少与梅志煊二人似是仍然尚还在兴趣不减地热议着,生怕这俩人半路又生出什么念头来,龙恩忙开口将其打断道:“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晚了怕是就……” 许是因为心虚,龙恩竟没有意识到那红色队伍后面远远地还跟着俩人,嘴里的话刚一开口,梅志煊眼疾手快地忙伸手将其打断道:“嘘,等等,还有俩个?” 伴随着一阵马蹄嘚嘚声越来越近,三人的眼睛亦随其瞪的越来越大。 那随后而来的俩人便是远远跟在轩辕翰身后的拓跋泽与其侍卫俩,许是因为这两日不眠不休,日夜兼程地赶路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了,便在三人身旁不远处停了下来稍作歇息。侍卫一下马,则拿出一只水囊去往河边打水。 “殿下!”侍卫双手恭敬地将刚刚打满水的水囊递向正 坐在河边一岩石上歇脚的拓跋泽。 拓跋泽伸手接过水囊咕嘟咕嘟喝了一气,似是终于缓了过来拭了拭嘴角,许是因为一路上太过奔波,又或许是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又一次未及吃到嘴里便飞了,于是愤怒的自言自语气道:“这个臭丫头,上次竟然没死。也好,这次让本皇子找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他!他不是要去桃花店村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为何要尾随在我骁龙会的队伍之后?他说...急着去桃花店村里所办的要紧的事,又是什么?“ 就在龙恩一看清那俩人的面孔,正暗自纳闷之际,易三少压低声音忽然开口惊道:“是他!” “他是谁?”继而传出梅志煊的沉声道。 “说曹操,曹操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之前城南万娇阁的正主。没想到,他竟然躲过了西秦国铺天盖地的通缉令,没有回北烈去,还敢留在这里。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正好,这笔账本太子正愁着怎么找他算呢?!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本太子倒要看看他究竟又在搞什么阴谋?”易三少咬牙狠狠地瞪着暗夜里,那人的可恶嘴脸道。 “不过,这个地方就连我都是刚刚得知,他又是如何知晓的?方才听他说,上次没死的臭丫头,这次让他找到了...莫非他也得知了丫头在此的消息……”转念,想起拓跋泽方才的那句话,易三少心里忽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就在其似是忽然反应过来时,拓跋泽与侍卫亦已准备好再次出发。易三少正准备起身来跟上去瞧瞧,龙恩忽地朝向易三少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你说他就是...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 见此,俩人不禁同时将目光落向了龙恩的脸上,龙恩顿悟过来大惊一声:“不好,快走!” 龙恩说着,便转身悄悄朝着正在饮水的马匹边过去,拉起了缰绳便朝来时的路上返回,正欲上马,梅志煊疑惑地道:“你不是说桃花店一直往前走吗?怎么又折回去了?” 龙恩一边上马,一边道:“衣小姐这会儿不在桃花店村,快跟我抄近路去寻,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梅志煊已然彻底懵了。 易三少看着已渐行渐远的拓跋泽,又回头见龙恩已然踏上了一条崎岖小道兀自策马扬长而去,心一横,嘴里喃喃道:“早就知道你一定隐瞒了什么,果不其然。” 接着亦大步上前牵了马追了上去,对尚还一脸怔愣的梅志煊道:“还不快追!” ...... 同样一河边,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若曦在年长守卫的怀中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年长守卫激动地道:“姑娘,你终于醒了!” 若曦 虚弱地支撑着沉沉的身子坐了起来,两手轻柔着额角,环视了周围一圈,疑惑地道:“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在会在这儿?我这是怎么了?” 年长守卫终于松了口气,道:“姑娘可能因为这几日操劳过度太累了,方才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差点儿翻下来。” 若曦努了努嘴,有些无奈,这才记起还差一人,便问:“咦,王二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侍卫道:“王二担心村里的村民们,我便让他先抄近路回去了。” “村民们,对啊,那些村民...快走,快走……”若曦一想起来,说着便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 年长守卫忙将她扶住,道:“姑娘,我们不必去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故技重施遭识破 看着若曦跌跌撞撞地起身来,年长守卫忙上前将她扶住劝道:“姑娘,我们不必去了。” 闻此,若曦惊诧地侧过身去,看向年长守卫若无表情的脸,愣了一瞬,心中顿时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遂不明所以地连连朝其惊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必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我昏迷了有多久了?难不成是...是我昏迷的太久,错过了时辰,村民们已经惨遭…...” 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她渐渐握紧了一只愤怒的拳头来砸在了身旁的树干上,连连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可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呢,怎么能说杀就杀,说没就没?怎么能这么残忍,他们怎么能这么做...这不可能……” 看到若曦已然凭着自己的揣测激动不已,年长守卫忙拿起一旁方才特意出去为她灌满的水囊来上前近身过去,从其侧边将其递到若曦面前,关切道:“姑娘喝些水吧。” 然若曦却看都不看那水囊一眼,只自顾自无力地摇头说道:“我不想喝。” 话音刚落,继而又神色黯然地缓缓平摊开两只手掌来,呆呆地凝视着。 一想起这几日来所发生的一切,此时忽然发觉自己的力量竟如此弱小,忍不住自言自语地低声懊恼喃喃起来:“原来,面对那些人,我竟是如此之无力,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连累他们为我而受累。我就连他们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什么守护西秦,守护这个天下,难道我就是这样懦弱无能的一个守护者吗?” 年长守卫看到她此时眉宇间深锁着的那似是永远都散不开的愁思,以及俨然一副灰心气馁的模样,眼里不禁露出了一抹心疼。 于是,他轻叹了口气,绕道她的面前鼓励安慰道:“姑娘,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无论多么艰难,你都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人。你要相信守护者的力量,它一定大有玄妙,你只是需要时间去寻求其真正奥妙,比如,你的那只手镯…你务必努力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闻此,若曦转而默默地轻抚起手腕上的镯子来,呆呆地重复道:“使自己变得更强大起来……” 年长守卫对其点了点头,顿了顿,方道:“其实…那些村民们,他们并没有死,他们毫发无伤,全都好好活着呢!” “什么?你说什么?”闻此,若曦这才眼前顿时一亮,猛地抬起头回过神来,兀自瞪大双眼凝视着年长守卫的脸,一脸难以置信地朝其惊声问道。 年长守卫遂想了会儿,幽幽道:“因为西秦秦王忽然出现,阻止了龙烨,使得村民们免受一场灭顶之灾的浩劫。就连龙烨手下的头领亦被秦王的副将神不知鬼不觉地便一剑削了脑袋 ,就地正法了。” 年长守卫说着说着,忽然侧过身去朝着一旁的灌木丛里厉声喝了一声道:“还不快出来!” “他是……”黑夜里,看到从灌木丛后猛然走出来一名高大的骁龙会红衣壮汉,若曦不解地道。 “方才在姑娘昏迷的时候,我出去河边找水,看到龙烨的队伍已经从村子的方向回来了,却又不见龙烨本人,便悄悄将跟在队伍最后面的这个人劫了回来。一问,这才从他嘴里得知了这许多。” 年长守卫话刚说完,便朝那早已战战兢兢的红衣壮汉腿弯上狠狠地踢了一脚,将其踢跪在地上,怒斥道:“还不快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通通全都说出来?” 于是,那红衣壮汉便乖乖将在村子里如做梦一般所经历的一切于若曦当面娓娓道来…… 听了红衣壮汉所说的一切,若曦看着他的脸惊呆了,暗暗庆幸还好百姓们有如此一位如及时雨一般的王爷,还没来得及思量其它,却又蓦然惊觉地先问了他一句:“那龙烨呢?” “龙烨当时似乎不敌秦王那副将的剑法,逃跑了,秦王的副将亦追了上去。”那红衣壮汉回道。 若曦听后缓缓转过身去,呆呆望着月光下泛着粼粼光波的河水面上默想了会儿,忽然皱起眉头猛地转过身来注视着年长守卫的脸,惊声道:“糟了,龙烨一定是逃回骁龙会老巢里去了,他们几个有危险,快回去!” 说着,便大步流星急奔过去上到了马背上,策马扬鞭,于一片淡月笼纱的包裹之中,就这样迎着冷飕飕的夜风全力往骁龙会方向急赶回去。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淡,骁龙会石门外寂静宽阔的湖面上到处弥漫着的虚无缥缈的层层迷雾,也已经开始在一缕缕渐渐抽散去,破晓之光跃跃欲试着似是早已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想要随时穿透那厚厚的云层倾泄下来。 骁龙会里,东苑若曦的后院,屋内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兰香正寸步不离地守在冷峻男子的床前,闭目养神着。 “小姐,你回来,你不要再离开燕儿了,回来,回……”屋子中央,燕儿固执地支着下巴于一圆形案几边上忍不住不停地打着盹,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着梦魇一般的声音来,一次次轻唤着她心心念念的小姐。纵使兰香劝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却始终都不愿回到房里去好好休息。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隐隐约约似是有些嘈杂的脚步声,兰香顿时警觉地睁开了眼睛来嘴里喃喃道:“这是什么声音?…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于是,她忽的站起身来直朝门外走去欲打探一番。尽管脚步声极为轻缓,然而还是惊醒了一旁的燕儿,于是两人便一起结伴出了门去。 “ 这大家都是怎么了,一个个怎么都前拥后挤着抱着肚子往茅厕跑?”一出门来到屋檐下,便刚好撞见了几名红衣身影正从两人的眼前一晃而过。其中,一人在经过她们面前时忽然鬼鬼祟祟地回头过来将目光与兰香相对视了一下,便都急匆匆地朝后面急奔而去。 兰香正在朝其背影纳闷,却见年轻守卫拎着个包袱神色匆匆地从拱门外飞奔进来,一近身到俩人身边,便直接拽住她们的胳膊就往外拉。 “你这是干什么?”俩人遂不解地挣扎着异口同声道。 年轻守卫一手拽着一人,边走边急匆匆地解释道:“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路上吃的干粮,我故技重施好不容易给当值的守卫宵夜里下下了若曦姑娘所用的芫花,现在他们都已经中毒了。你们趁此机会赶快逃走吧。我这心里总是一直七上八下的不着地,思前想后着,还是赶紧把你们俩先送走最是稳妥。这眼看着天就要亮了,你们趁着天黑赶快离开,若是天真的亮了,到时候怕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那他呢?他还没醒呢!”闻此,兰香急急回头瞥了一眼尚还被留在屋内,昏迷不醒着的冷峻男子的方向忧心道。 年轻守卫道:“他的身手极好,等再歇一歇醒来以后很容易脱身的,不会有事。你们俩个姑娘家赶快先走吧,晚了就糟了!” 岂料燕儿一明白过来,顿时一把大力地挣脱了他的手,一边朝回跑,一边固执地道:“燕儿哪里都不去,燕儿只想在这里等我家小姐回来。等不到我家小姐,燕儿绝不会离开半步。” 年轻守卫急跑回去将其一把拽住,压低声音对其狠狠怒斥了一通道:“你家小姐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回去,她一定会设法去找你们嘛。你这个丫头,怎么就如此蠢笨呢!你家小姐不就是因为你们,才一次次深入虎穴陷于危难之中么,你是不是想她被你们拖累,直到死在这里你才安心呢?” “我……”听了这一通痛骂,燕儿显然显得有些无措。 这时,兰香仔细想了想,上前劝解说道:“燕儿,他说的对。想想若不是因为我们几个,衣小姐她一定不会有现在如此艰难危急的处境,我们还是听她的安排,先走吧!” 紧紧咬着嘴唇犹犹豫豫了许久,燕儿终于被兰香说服,微微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后,就在三人刚刚开始一道迈开步子时,忽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十几名手持大刀恶狠狠的红衣壮汉,将三人团团围住。 三人被死死地围在中间,年轻守卫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大刀,将其横在三人面前作抵挡之势,目光急扫向四周,看起来却似是一点儿冲出去的机会也没有,正惊恐的看向四周仍在搜索时,忽闻一声讥笑道:“想逃 ?没那么容易!” 借着微弱的火光,兰香一看清那位上前来的红衣壮汉,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不是方才从院子里经过的那个奔向茅房的人么?你们…原来你们根本就没有……” 那红衣壮汉放肆地大笑了一声后,道:“哼…没错,我们根本就没有人中毒。方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配合你们演足了这场戏而已。否则,狐狸怎么能这么快便露出尾巴来呢?副帮主在临走前,早就知道你们院子里一定有鬼,便让咱们在外面将东苑里密切监视起来,看看你们究竟想耍什么花招?没想到,你们果然诡计多端,竟能有办法进入到密牢里救人,还真是被副帮主给料中了。” 至此,三人瞬间终于恍然大悟,遂正惊愕地望向眼前那一个个生龙活虎般的高大威猛汉子时,那领头的壮汉顿时喝令一声:“都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将他们全都擒拿住,若是让他们跑掉一个,看副帮主回来不扒了你们的皮!快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后会有期 眼看着忽然之间,十几名红衣壮汉挥舞着手里铮亮的大刀朝着三人身边一齐如狼似虎般地猛扑攻了过来,那年轻守卫握紧了拳头一咬牙,嘴里朝着人群中大喝了一声道:“休想!” 顿时,便只见他亦举刀霍霍着,只身冲了上去,兀自与一众十几名个个比他高大凶猛数十倍的强健汉子厮杀了起来。身旁的兰香与燕儿,惊恐地忙退后几步躲闪到一旁的树丛后,隐身了起来。 年轻守卫虽然年纪不大,左不过十五、六岁而已,然其刀法却很是难得的凶猛刚键、又潇洒飘逸。 一招一式中,节奏迅捷、刀法紧密、翻转跳跃之间技法亦是尤为多变。劈、砍、斩、剁、削、截、撩、挂、拔、压、绞、错等并穿插着各种步型步法。人随刀走、刀随人行、身形翻转。 只见其手里的刀光闪烁之间,如银龙穿云绕雾,转眼便将那十几名大汉全都一一撂倒在地,捂着胸口嗷嗷直叫,似是很难再爬起来。 然就在其双脚刚刚从腾起的半空中触碰至地面上时,忽闻身后发出一极具阴险的声音道:“嗬...看不出来,你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身手还不错嘛!” 闻声,年轻守卫顿时转身瞪大了眼睛朝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看去。方见原是红衣壮汉头领正手里捏着两只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被掐着脖颈半点儿也说不出话来瑟瑟发抖着的兰香和燕儿。 女子身后还各有一名其手下用锋利的刀尖紧紧抵着两名女子的左后肩。 年轻侍卫一见,遂心头一紧,急上前两步顿住朝那名壮汉头领怒喝道:“放开她们!” 可那红衣壮汉却似是一点儿也不惧怕他,还威胁其道:“若是不想她俩就此当场毙命的话,就赶快放下你手里的刀来束手就擒。你真以为,就凭你,便能带着这俩个臭丫头杀出重重防守严密的骁龙会?真是自不量力!” 闻此,只见年轻守卫将手中的大刀握的愈来愈紧,眉头紧蹙着微微缩了缩眼角,似是仍未放弃地在到处寻找着一线生机。 片刻后,见两名女子已然被禁锢在那壮汉的手里憋地快要窒息,最后“哐当”一声,大刀终是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极清脆的响声来。 顿时,便有数名壮汉一齐涌了上来将三人牢牢按住,一道押了下去。 这时,那头领高举起手里明晃晃的大刀来肆无忌惮地又对众人发号施令道:“速速前往东苑里去仔细搜查拿人,决不能放走一个!” …… “龙烨,你已经无处可逃了,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竟胆敢公然带人闯入我西秦内残害我西秦百姓,还不快随我回去向秦王殿下认罪!或许,殿下还会留你一命!” 破晓时分,骁龙会附近的一处断崖边上,程良 彻夜步步紧追,终于将精疲力竭的龙烨堵住,逼在了距离骁龙会不远的一处绝境上,似是已无路再逃。 然龙烨此时虽狼狈不堪,却依旧背朝着断崖看着程良的脸对其所言轻蔑地冷哼一声,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迎着风挑眉扬声叫嚣道:“哼,想你便就是那秦王身边最忠实的那条狗,程大将军了吧?果然有两下子,身手还不错。不过,话不要说的太早,眼下这里可是我骁龙会的境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看来,你是真的不要命了!既然如此,本将军这就先成全了你的心意,再去讨伐你那一众兄弟。” 就在程良对其劝降不成,继而冷笑一声,说完这番话,正欲抽剑跃起身来上前朝其攻去时,龙烨忽然一脸严肃地伸出一手来,紧张地朝其警告道:“不要动!” 程良闻此即刻顿足停了下来,僵住了全身的动作,隐隐感觉到脚下似是有些不同寻常,便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问:“是什么?” 龙烨遂阴险地笑着道:“你的脚方才那微微一动,恰好踩在了我骁龙会在此地所秘密布置的机关上。你若是敢将脚抬起离开地面半分,这布在你周围的足以将这方圆百里瞬间夷为平地的火药便会全部被引爆。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龙烨,你……”程良闻之即刻恼羞成怒,没想到竟中了眼前这个狡诈贼人的引诱,进到了其埋伏里。 就在这时,龙烨缓缓朝其迈步过来,近身到其耳边,轻声挑衅道:“怎么样?程大将军。方才,本帮主就已经说了,这里是我骁龙会的地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不过...如果你愿意誓死为本帮主效力的话,本帮主看在你尚且还有几分能耐,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怎么样?” 程良斜眼怒视着他,对其嗤之以鼻,不屑一顾地厉声脱口既出道:“龙烨,你休想,我程良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助纣为孽,与你同流合污,残害无辜的百姓!” 看到程良一脸决绝,丝毫不为其语所动容,龙烨无奈地背对着他暗自想了想,说道:“好吧,看来你也是个对主子忠心耿耿之人,且念在你也算是一条好汉的份上,本帮主就不亲自送你上路了,留你一人在此自生自灭。恰好,在这西秦与南安边境上荒郊野岭的风景极好,你便最后再好好欣赏欣赏你们这片西秦大地吧!” 说着,龙烨忽地转过身来,最后提醒了此时像是被钉在原地里了似的程良一句道:“对了,你们西北人初至南方,本帮主便好心再提醒你一句。此地山岭险峻,道路狭窄,且常有毒蛇野兽出没,更有南方典型的瘴气弥漫。一不小心,将军若是染上了什么不知名的瘟疫, 到时候怕是即使有命侥幸逃脱,也不忍心散播疫症给那些你心心念念的百姓吧!所以,你可要记得,无论待会儿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轻易挪开你的双脚哦。这方圆百里所有的生命,可就都在你的脚下了。大英雄,后会有期。” 话一说完,龙烨便朝其扬了扬衣袖,双手负后着兀自脚步匆匆地离去。 “龙烨,你给我回来!”程良背对着他愤怒疾呼道。 被龙烨这一提醒,程良方才眺望向远方,竟真的看到有一团黑色云雾缭绕着正从一深谷之中慢慢升起,缓缓向他的方向飘散而来,一时间里心急如焚,却还是用力呼吸,努力试着让自己平复下来。 根据自己多年来南征北战的经验,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脚下附近的情况,似是那龙烨所说并不为虚。 但他发现,眼下这个极为新颖又灵巧的机关设计,怕是一定得要有其设计图纸方可除之,若是不小心一旦弄错,那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这小小的骁龙会里,竟有如此高人,他会是谁呢? 正在屏气凝神独自琢磨思量着办法,忽地一抬眼,瞥见远处隐隐约约似是正奔过来一个一手捂着胸口,一边跌跌撞撞着艰难前行的男子身影,程良顿时高抬起头来仔细远眺一看,那身影似乎越来越有些熟悉。 正在打量,那男子远远地竟忽然朝其摆起手来,同时发出极孱弱的一轻声道:“将军,属下来迟,请将军恕罪!” 听到声音,程良这才恍然大悟,惊叫了一声:“卫宁,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 俩人说话间,那男子已近身了过来,遂弱弱地一边说着,便从身上忙掏出一个手掌般长度的圆形纸筒来,揭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图纸来摊开,一边仔细核对查看程良脚下及四周的情况,一边嘴里幽幽道: “说来话长,属下还是先设法处理掉这个大麻烦,带将军离开再细说吧!这是骁龙会帮主龙恩亲自设计的一种火器,威慑面积极广,相当危险。眼下,拆除是不可能了,怕是只有龙恩才有办法。如果没有足够的压力代替将军压上去,它一样会爆炸,还好我们有大概的图纸,能查到数据,这本是龙恩给龙烨的,属下本想等得到龙恩的详细图纸便离开,可惜......” “将军就站着别动,千万不要抬脚。”孱弱男子很快环视完四周,似是心中已有了主意。遂吃力地挪来一块儿大石头停在了程良身旁,继而蹲身下去掏出一把匕首来,小心翼翼稳稳地将其插到了程良的脚与其所踩踏着的火器之间,用力将其压住。 “请将军轻轻将脚挪开。”依照孱弱男子的指示,程良内心无比紧张地终于缓缓挪开了脚,一转身,忙移过来方才男子男子搬 过来的石块,将其小心翼翼地再次压了回去。 至此,俩人这才完全脱离了险境,各自紧张地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 程良咬着牙,兀自在一旁暗暗狠狠地道:“龙烨,借你吉言,咱们后会有期!” 转念,程良与孱弱男子一边踱步离开,一边纳闷地道:“对了,你究竟在骁龙会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久,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呢?殿下也来了!” “殿下亲自来了?”闻此,孱弱男子顿时停下了脚步来,瞪大了眼睛朝程良惊声道。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是她? “殿下亲自来了?”孱弱男子顿时停下来脚步,瞪大眼睛惊诧地朝程良问道。 程良亦缓缓止住步来朝其微微点了点头,两人四目对视了一瞬,见卫宁不知为何突然闷哼了一声,遂顿时面露起一副痛苦之色,程良以为是受了什么伤隐隐作痛,遂上去将他的一只胳膊轻抬了起来,架在自己肩上,与其一边继续走,幽幽说道: “殿下此次出来,原本是为了在附近寻找...一名女子。不想竟意外遇到了龙烨带人正在残害桃花店村的村民,我这才一路追捕他至此,没想却中了他的圈套。如若不是你及时赶到的话,此次我恐怕就真的在劫难逃了。没想到,这骁龙会竟然真的对我西秦国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只可惜,这里是南安国的境地,若是冒然举兵,怕有欠妥,只能等会儿见到殿下后再请殿下定夺了。” 程良说完,抬头看了眼无边的天空。夜色已尽,东边的天色已经见白,山林里早起的鸟儿亦已经开始欢快婉转地歌唱起来。然而,此时他却眉头深锁着轻叹了口气,陷入了无边的思绪中。 卫宁轻倚着程良,另一手附在腰间一边走,一边静静的听着,暗自思量了片刻后,忽然皱起眉来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将军…其实…根据属下多日以来对骁龙会的查探,那帮主龙恩隐藏的颇为深沉,似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对我西秦国是何居心?平日里,他只是颇为关心其手下的操练进展。他是一个十分内敛的人,与锋芒毕露的龙烨完全不同。他从来都不许骁龙会的人出去到处骚扰周边的百姓,看起来,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闻此,程良深感不可思议的惊诧道:“哦?那龙恩果真隐藏的如此之深!” 卫宁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方才程良的话来,此时似乎瞬间恍然大悟了过来,道:“刚才听将军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收到属下所传递出去的消息。如此想来,怕是早就已经被龙恩的人发现了,所以才会...咳咳咳……” 卫宁说着说着,忽然重重地咳了起来。程良顿时心下里一紧,方才撇了他一眼,这才见他不知何时,竟已满头虚汗,一脸苍白,吃力地用手紧紧按压着腹部,便忙驻足下来急急朝他的身上仔细打量看去。 目光一锁定到那从其手指缝里渐渐渗出的鲜红血迹,忙附手上去将其手拽开,遂瞪大了眼睛惊愕地道:“你的伤…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本就极其虚弱着,方才挪动大石又吃了些力,卫宁此时已然再也忍不住这份钻心的疼痛,上下牙齿直不停地打着架,弱弱地回道:“属下是因为救一个叫兰香的女子逃离骁龙会,方才被人刺的……” 话音未落,程良将其扶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刚 开始重新包扎伤口,闻此忽然抬起头来疑惑地重复了一句:“兰香?” 卫宁倒抽了口气,显得甚是吃痛地点了点头,道:“兰香是被龙烨的人强行抓到骁龙会里的,险些就遭了其毒手。后来,属下被刺伤关进了一个神秘地牢里,就在万念俱灰只求痛快一死的时候,幸亏被一位医术高明的姑娘相救,这才得以保住了这条性命。” 程良听了这一切,早已惊呆了。片刻后,稍一回过神来来,声音竟似是都有些微微发颤地问道:“兰香…是不是与她一起的还有个叫燕儿的小丫头?” 卫宁忽见程良如此反常的举动不明所以,只愣愣的盯视着他的眼睛,沉声回答道:“兰香与燕儿是一起被抓的,看她们俩形影不离的亲密模样,应该是早就认识的。” “那如今她们俩个人呢?”程良一听忙着急的问。 卫宁想了想,亦有些疑惑不解地道:“本来我们已经都逃离了那个密牢,可属下当时伤势太重,后来昏迷了过去。一醒来,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所有人一个个竟都不见了。属下想,他们一定是怕被龙烨再次抓到,已经被人先带着逃出骁龙会去了吧!属下既也已暴露,索性便也乘机逃了出来。这才在半路途中,看到了将军的身影匆匆而过,便追了过来。” 见到程良半蹲身下去在其身旁一脸怔愣,一双正在打结的手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僵住了手里所有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独自沉默了起来,卫宁终是不解又好奇地在其耳边轻唤了好几声:“她们到底是什么人?将军为何如此紧张?…将军,将军……” 闻声,程良蓦然回过了神来深看了他一眼,这才继续起了方才接下来的动作,道:“她们俩,一个是在帮殿下找那位姑娘的人。另一个,是那姑娘的贴身丫鬟,亦是千里迢迢为了寻她的小主人而来。前几日里,有人来报,说她俩一起偷偷溜了出来寻人,失踪了。本就怀疑着是不是被骁龙会的人抓了?还未来得及联系你探问,便半路发生了这些事。没想到,她们竟还真的在这里。不过,她们俩个弱女子…逃的出去吗?” 卫宁这才明白了过来,继而转念劝慰其道:“原来如此…将军放心吧,护送她俩的是龙恩身边最好的守卫,知己知彼,想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稍顿了下,卫宁一转念,又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了,殿下在找的姑娘究竟是何人?什么样的人如此重要,要劳烦咱们殿下亲自出来寻?” 说话间,程良已经重新替其包扎好伤口,他心里正暗暗地惊讶着,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有如此高超的医术,能使这般严重的剑伤恢复的如此之快。 闻声,他一边起身来,一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张 折叠起来随身携带的秦王府告示来递到了卫宁面前。 卫宁将其以双手接过缓缓展了开来,然目光刚一落向那纸面上所画着的尤为显眼的一个轻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炯炯有神的丹凤美目来的女子画像,只见其眼睛顿时越张越大,嘴巴也颤颤巍巍的开始抖动了起来,半晌里似是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了一般。 许久后,只艰难地从口中嘣出了俩个字道:“是她!” 程良似是正在独自凝神思索着些什么,闻声忽地缓缓抬起眼来,凝视着卫宁的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道:“怎么?你认得上面的女子?” 卫宁缓过神来激动地道:“她...她就是属下刚刚所说的帮属下疗伤,似是从天而降一般带属下逃脱那个漆黑神秘地牢的姑娘。” 程良猛地一把夺过卫宁手里的告示,指着那女子的画像,盯着他的脸:“你说什么?你再仔细看清楚一些,你可一定看清楚了,那帮你疗伤的,真的是这告示上所画的这名女子吗?” 卫宁一脸严肃,肯定地道:“错不了,错不了,属下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样呢?况且在骁龙会里,属下还不止见过她一次呢!她是龙恩前几日带回骁龙会里来的客人,虽然这女子整日蒙着面纱,但这眼神和气质,世间甚是少有,属下早就将恩人的模样刻在自己心里了。她可真是个勇敢又机智的奇女子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敢从十几丈高的崖上跳下湖里救人,这勇气和胆量,真是……” 卫宁一想起恩人的种种,顿时滔滔不绝起来,然程良却早已惊呆了,一回过神来,忙将卫宁从岩石上拉起身来,一边穿梭在林间疾步,一边细问:“这名女子,她现在人在哪儿?” 卫宁被拽着一边疾奔,一边捂着胸口回忆道:“这个姑娘的声音很好听,属下在屋内昏迷时,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声音说,好像要去什么桃花店村?说是龙烨带了人去那里想要屠村,他们要去救人。” 程良立刻顿足停下,思量着道:“桃花店村…我从桃花店村里追龙烨而来的时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莫不是她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念至此,程良忙架起卫宁的一只胳膊来,一边带其飞身离开,一边道:“快走!赶快将这些消息回去告诉殿下去。” …… 转眼间,天终于大亮了,看起来今日定是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龙烨好不容易得以逃命,一回到骁龙会里,来不及喘口气,便命人速速召集来所有手下聚集在了巍峨壮观,气势宏伟,里面雕梁画栋,极尽奢侈的骁龙堂门前宽大的广场上。 龙旗飘飘,响声阵阵,气势磅礴。 此时,龙烨一袭以金丝绣成的蟠龙图案游走其上的黑缎锦衣,憋着一肚子闷气,半眯着眼睛高高端坐在众人面前的高台上,两只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咬牙狠狠地俯瞰着高台下由几十名红衣壮汉所排成的一方形队列,背朝着众人正战战兢兢地俯首求饶。 “请副帮主恕罪,是小的们无能,没有看守好密牢,才让那伙贼人给逃脱了,可小的们真的是没有离开过牢门半步。如今,即便就是要小的们去死,也要死个明白。这地牢里即使身为看守的咱们,也是不得钥匙而入不了的。就算他们是长了翅膀,总该留下个影子啊,小的们实在不知他们究竟是怎么离开地牢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诱惑不成终羞怒 龙烨前脚刚回来,便有手下上来禀报有密牢里的逃犯逃了出来被捕。于是,还未进到东苑里,便直接转头脚步匆匆地亲自前往密牢里查看。 没想到,里面竟早已经是人去牢空。就连最秘密的一处地牢里所关着的那冷峻男子,亦不知何时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所踪,遂当即怒不可遏,即刻命人将所有密牢看守全部绑了起来拉至骁龙堂前听候发落。 眼下,这些跪地求饶的密牢看守们,俨然即便是现在亦仍旧个个都甚感稀里糊涂的。 若不是被绑的时候有人告知俩个女子被捕的消息,所有人还都以为在那般暗无天日、密不透风、阴暗潮湿、毫无生气的地牢里的那些人早已经渴死、饿死、亦或伤病不得治断了气了。 恐怕还早已开始被不知已饿了多久的蚂蚁、蟑螂和老鼠美美地开始了饱餐,将其啃食地就连骨头都不曾剩下呢! 而高台上一脸怒色,此时听了那负责密牢看守头领的疑惑与乞求,龙烨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同样深感诡异呢? 这密牢自从被发现以来,其唯一被他视若珍宝的钥匙便时时刻刻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就连睡觉都是带在身边的,旁人根本无法接近获取。 况且,地牢里的这副锁,从外形上看起来似是极为平常普通。 可曾经当他从龙恩的手里将其接过的时候,为了验证这密牢的隐秘和坚固性,他特地亲自寻遍了整个灵空大陆所有有名的锁匠高手,每人依照其规格仿制了一把。然回来后,却是没有一把能将其打开来。 那么,他们到底是从哪儿进进出出的呢? 一念至此,龙烨越想越气,忽然猛拍了一把椅子扶手,咆哮怒吼了一声道:“来人,把那三个叛徒押上来,本帮主就不信,真没办法撬开他们的嘴来。” “放开,你们放开我!”很快,伴随着一阵女子尖锐的挣扎声传来,便见兰香、燕儿与年轻守卫三人一齐被绑着押了上来。 继而又被几名红衣壮汉大力地推了一把,接着便已被按压跪倒在了龙烨的面前,那伙密牢看守的前面一排。 龙烨遂眯起眼来挨个儿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年轻守卫的脸上。 望着他默了会儿,遂缓缓站起身来,抖了抖袍上的灰尘,继而双手负后着深吸了口气,兀自从彰显其尊不可犯的高台上一步步踩着石阶走了下来,近身到其身旁深看了正垂首俯身的年轻守卫一眼后,继而又在其面前开始走来走去地踱步起来。 “啪”的一声。 龙烨竟忽然间毫无防备地猛然转身,将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拍在了那年轻守卫白净稚嫩的脸上,继而一手负后,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咬牙切齿地破口怒骂道: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好大的胆子,竟敢密谋外人进入我骁龙会的密牢禁地中,将所有重犯全都放走,你可知该当何罪?还不速速将你们是如何潜入密牢之中,以及其他人的行踪全都一一招来,更待何时?” 见此,燕儿惊的眼睛顿时扑闪了两下,身子一歪,顺势直紧紧向着同一排跪在俩人之间的兰香身上倾倒了下去。 兰香忙用力支撑将身子一斜,稳稳地接住了她,对她轻声道:“有我在,燕儿别怕!” 闻此低声细语,龙烨转而深瞪了兰香和正倚在其肩上的燕儿一眼,道:“还有你们这俩个贱人,等会儿本帮主再与你们好好算这笔账。” 话一说完,便又看回到了年轻守卫的脸上。 只见那年轻守卫铮铮铁骨,歪着脸朝身旁的地面上用力地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尔后缓缓转过头来盯視着龙烨的眼睛,坚定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问心无愧,无话可说!” 龙烨见此,顿时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道:“嗬,看不出,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倒还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好,有志气,本帮主喜欢。” 说着,便昂起头来扫了一眼眼前广场上浩浩荡荡的一众手下醒目的红色队伍,遂拂了拂衣袖,大摇大摆地阔步上前回到高台之上坐了下来,两脚微叉开,振振有词道: “正所谓‘千里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我骁龙会自成立至今,从未出现过叛徒。而近日里,却频频总是揪出这些个害群之马。今日,若不严肃处置,怕是即将到来的大战未到,骁龙会内部便已经溃败地体无完肤了。” 说着说着,他垂首佯装着重重叹了口气,似是颇为惋惜和失望的样子。稍作沉默,打起精神来又继续道:“我们的队伍,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盘散沙。我们之所以平日里训练有素,是为了有朝一日,我们要众志成城,举刀杀入西秦皇宫,取了那昏庸无能的璟帝老儿的性命,名正言顺地称霸天下。尔今,却出现了这样的老鼠屎,是不是理当人人诛之啊?” 话说至此,龙烨顿了顿,见一众手下正聚精会神地聆听自己所言,便乘势言明其真正本意,诱惑那多数尚还不愿完全以自己为马是瞻的人道:“今日,谁若是能手刃叛徒,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他日,我龙烨登上大宝,一定先封他做个开国大将军,赐其黄金万两、良田百顷,美女如云,绝不食言。” 听了如此洗脑又振奋人心的一席话,一时间里,台下所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热烈地交头接耳着议论了开来, 就在这时,兰香朝身后众人急急扫了一下,继而朝其破口大骂道:“龙烨,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蛊惑人心,胡说八道了。我西秦大地上的那片大好河山,也是你这种尖嘴猴腮,荒淫无道的小人配拥有的吗?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德性。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休想!姑奶奶我早就给你算了一卦,你的命盘里注定永生永世都是个被人使唤,活的还不如人家的一条狗,永远都翻不了身的咸鱼、臭虫、过街老鼠……” “贱人,你给本帮主住嘴!”龙烨闻此,顿时从椅子上跳起身来将兰香剩余的话打断,对其恼羞成怒地狂吼道。 然兰香却似是一点儿也不惧怕他,自顾自继续挑衅其道:“该住嘴的人恐怕是你吧!前半生,你委屈做了一老女人家的看门狗,受了气。这会儿,便就只能将其全部都发泄在这些弱势手下的身上?有本事的话,那就朝姑奶奶我来啊!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英雄好汉,还是…还是你本来就只是个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呢?怪不得叫的如此大声,姑奶奶我的耳朵都快要被你给吼聋了!” “你你你…你…你……”比起耍嘴皮子,显然龙烨一个大老粗,怎么能比得上在城南万娇阁的几年里,游离于各色客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兰香。此时,龙烨显然被气的直朝其干瞪眼,却不知该接什么话来回击她,一脸的手足无措。 “兰香姐,你不要命啦,还不赶快收声,不要再说了。”燕儿一见龙烨的怒焰,忙压低声音阻止兰香道。 另一边的年轻守卫亦正想开口对其劝些什么,兰香忽然深看了一眼燕儿,先开了口对其说:“阎王要是真心要收我,几年前我便已经神魂俱灭了。你看龙烨的架势,显然是在拉拢所有的人心,我若是不分散这个魔鬼的注意力的话,这个小傻瓜就要被身后的这伙即将泯灭人性的人给撕成碎片了。” 年轻守卫闻此,顿时朝向兰香看去,一脸的惊愣与敬佩。 就在这时,身后人群里忽然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指指点点着,议论声瞬间到处四起: “原来副帮主以前是给大户人家里看人家脸色,做看门狗的哇……” “一定受了不少气,难怪脾性如此暴躁……”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他平日里总对我们乱发脾气,一点儿也不像龙帮主那般和善……” “我们若是跟了他,以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呢,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你没听过圣人的一句话吗,叫做什么‘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我们还是老老实实跟着龙帮主操练度日比较稳妥,千万不能自相残杀……” “对对对,我们要齐心协力,决不能受人蛊惑,那个年轻守卫,不就是龙帮主院里的人么,不知道龙烨安的什么心,不会是要 害咱们吧?他整日说要称帝什么的,龙帮主可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怕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己私欲吧,我们可不能跟着趟这趟浑水,夺位…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西秦秦王,人皆称其为灵空战神,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听说他年轻有为,各国贼人皆都闻风而丧胆呢,想想都怕……” …… 见到底下忽然间一片大乱,议论纷纷,场面似是有些失控了起来,龙烨忽然扬手一挥。 “嗖”的一下,只见一支飞镖从其袖口中如同一道光倾下的速度一般,直朝着兰香射了过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主未醒,仆难离 “噗”燕儿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污血,脸上顿显表情痛苦,沉沉的身子摇摇晃晃了两下,缓缓从兰香的眼前划过,仿佛一颗流星坠落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顿时间,偌大的广场上除了龙烨依旧怒目而视向其所掷出的飞镖击中的人之外,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里即刻全部僵住,变得鸦雀无声。 “燕儿……”半晌后,兰香的脸紧贴在地面上,侧躺在燕儿身旁不远处,朝其瞪大着眼睛,看着依旧被牢牢捆绑着的倒在自己面前痛苦不堪,奄奄一息的燕儿肩头所渗出的大片血迹惊呆了。似是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一颤一颤着愣愣地道。 这支飞镖,刚刚明明就是因为他激怒了龙烨,朝着自己而来的,可如今,却为何会扎在了燕儿的身上?遂脑子里迅速一个回放,这才想起来原是方才燕儿大力地将她撞倒在地,而自己却来不及闪躲,被那支飞镖击中。 于是,兰香忙艰难地挣扎起身来跪行两步上前,到了燕儿的身旁,俯身下去惊愕地朝其哭着道:“燕儿,傻燕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那只镖呢?” 话刚说完,她举头向着一旁的众壮汉喝道:“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些冷血无情的木头人……” 见一旁所有人都怔愣着,却是不得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下,兰香咬牙怒瞪了周围这些冷漠的人一圈,终是无奈地满含着眼泪继续俯身下去在其耳边呼唤她:“燕儿,燕儿,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一定会有人来救咱们的,一定会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虽然嘴上在鼓励着燕儿,然其实就连自己的心里也是没有一点底的,着急之下,她仰天长问:“老天爷啊,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报应,你全都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年轻守卫一见,顿时扫向一旁方才羁押三人上来的与他同样一般年龄,此时似是有些被眼前的凄惨情景所动容的另一红衣壮汉大声呵斥道:“还不赶快给我松开!” 然那人却一横见龙烨射来的如千万支利箭般寒光四射的眼眸,被吓得立马低低垂首了下去。 就在三人俱都绝望无措之时,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女子惊愕的声音:“燕儿……” 闻声,广场上几千人顿时将目光齐刷刷全部朝其方向聚集了过去。 却先见年长守卫很快绕过了那女子身边冲了进来,疾奔上前过去怒冲冲地一挥起手里的大刀,便砍断了那禁锢年轻守卫与兰香的绳索捆绑。 年轻守卫一挣脱束缚,忙起身来惊声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我……” “快带他们离开!”年长守卫立刻将其打断,一吩咐完,便飞身上到了龙烨正所在的高高在 上的高台上,举刀霍霍与其及几名其心腹以少敌多对打了起来。 只见他上窜下跳,时而避,时而攻,三拳两腿,挥刀一扫,那些个酒酿饭袋手下便都被其一一相继打落下了高台去,丢盔弃甲趴在地上抱头直哭爹喊娘了起来。 不得已,龙烨只能被迫亲自出来应战。 此时,他正用一柄利剑似是有些吃力地抵住年长守卫向他劈下来的刀刃,侧脸朝着高台下的众人发号施令道:“还不快动手,都等什么呢?本帮主不许这些叛徒中的任何一个活着离开骁龙会。” 于是,台下的众虾兵蟹将们便犹犹豫豫地纷纷抽刀高高举起。 正欲冲出作战,若曦紧忙从袖兜里掏出了龙字金牌亮了出来,上前两步挡在了所有人面前,颇具气势地高声道:“龙字金牌在此,谁敢妄动?我以龙帮主的名义命令骁龙会所有人,立刻把龙烨这个恶贯满盈,试图分裂挑拨骁龙会众心,到处煽动是非,图谋不轨的奸贼给我拿下,待龙帮主回来亲自处置!” 一见到那金光闪闪,象征着骁龙会里至高无上的权利的龙字金牌,众人皆都左右互相面面相觑了起来,转而一齐大声呐喊道:“上啊……” 瞬间,只见好几千名醒目的红衣壮汉队伍浩浩荡荡地举刀霍霍朝着高台上怒吼冲了过去…… 若曦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收起金牌来,这才赶忙朝着燕儿与兰香身边疾奔了过去。 年轻守卫蹲身在燕儿身旁,神情凝重地起身抬起眼来朝若曦摇了摇头,说道:“飞镖上有剧毒,已进到五脏六腑,回天乏术了!” 若曦顿时瞪大了眼睛朝其怔了一下,紧接着似是仍不愿相信地忙俯身蹲了下去,一边帮其把脉,查看伤口,一边蹙眉关切道:“燕儿,你怎么样了?” 未及燕儿开口,席地而坐抱着燕儿身子的兰香已然惊怕的连话都说不完整,噙满泪水的眼里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花,吞吞吐吐道:“衣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燕儿她,她……” 燕儿静静地躺在兰香的怀里,此时气息微弱极了,嘴角一道发黑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她的颈部衣领内,然脸上却还淡淡笑着,一手握着兰香的手臂,另一手吃力的缓缓抬起朝向若曦面前伸去。 若曦一见,忙附手上去将其紧紧攥住,燕儿弱弱道:“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燕儿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小姐不忍心撇下燕儿一个,对么?” 闻此,若曦早已噙在眼里的泪水顿时间滑落,继而抿了抿嘴,对其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地道:“对,对,我舍不得你,如此乖巧伶俐的一个小丫头,自是人见人爱的,我怎么会舍得呢……” 其实,若曦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心 里此刻竟会如此的痛。只是,泪水却瞬间止不住地流了起来,她忽的将头背了过去。悄悄的用另一只衣袖拭了拭伤心的眼泪,继而吸了吸鼻子,又再次转身回来安慰燕儿:“燕儿别怕,有小姐在,燕儿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听你于我细说我在城西衣府里的事呢,你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 燕儿疲惫地眨了眨眼睛,眼里亦噙着泪水,声调有些哽咽地支撑着一丝游离虚弱的气息说:“小姐...对不起,燕儿怕是不能再继续服侍小姐,也不能跟小姐说你在衣府里的往事了。下辈子吧,下辈子燕儿一定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小姐,燕儿舍不得离开小姐……” “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做人怎能如此不守诚信呢?什么下辈子?这辈子的人和事,都可能因为一场意外而全都忘记。更何况下辈子的事,谁还会记得?你就如此敷衍我吗?我不许你放弃,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否则,我这辈子临了的时候,一定管孟婆多讨几碗汤,把你们所有人,所有事,全都忘记,忘的干干净净。” 至此,若曦彻底崩溃,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地将燕儿的话打断说道。 兰香一把捂了嘴,扭过头去,肩头不住地抖着。就连一旁的年轻守卫听了,都默默地转过身去拭起了眼泪。 燕儿痴痴望着若曦的脸,似是想要最后将她的模样刻在自己脑海里一样。默了会儿,忽然问:“小姐,天是不是黑了,燕儿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燕儿好冷!” 闻声,三人一齐吃惊,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到了燕儿的脸上。 片刻后,若曦缓缓从兰香的手里将蜷缩成一团的燕儿接过抱紧,抬头看了看头顶美丽的朝阳,和身边四周的鸟语花香,低头对燕儿说道:“对,天是黑了,有小姐陪着你,你怕么?小姐我把你抱得这样紧,你可还冷么?” 燕儿似是从未有过如此舒心与满足地笑着摇了摇头,道:“小姐,衣府现在都好了。少爷已经不是以前的少爷了,燕儿相信,二小姐有朝一日也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好的...真好!” 说着说着,燕儿顿了顿,脸上又浮起一丝不安与忧心道:“只是小姐你,不要总是那样懦弱自卑。燕儿曾听人说,相传当一个人死的时候,所爱之人留下的一滴泪若是滴在她的身上就会化作一块红色的胎记,以此为信物在来生里寻找前世的另一半与她再续前缘。所以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小姐,那是上辈子爱你的人,为了下辈子能找到你而留下的一封前世今生的契约…秦王殿下待小姐是真的极好,小姐要勇敢一些,莫要错过了。燕儿,燕儿……” 话未说完,燕儿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燕儿,都怪我,都怪我……” 见此,兰香顿时朝其扑了过去在她身上,一边摇晃着那弱小的身子,懊恼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年轻守卫顿转过身去,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身旁的兵器架上,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 而此时,依旧呆呆抱着燕儿身子的若曦却不知不觉地不知何时已经干了泪痕。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嗤”地一声,随之一道鲜血喷出,刚好溅落到了燕儿的伤口上……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她真的不记得本王了 就在燕儿似是恋恋不舍地已经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而若曦却还依旧不肯相信地紧紧拥着一脸毫无血色,燕儿那瘦小的身子于自己的怀中。 像是燕儿还不曾离世,她只是需要传递多一些温暖给她,她便会醒来;又或者,一定是西秦国的皇城距离这里太远,燕儿一定是跋山涉水找自己太久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便会如同从前一样,依旧活蹦乱跳,絮絮叨叨地站起来追逐着自己的脚步一般。 她亲昵又心疼地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许久许久,执手相看着燕儿的遗容,竟无语凝噎。 不知不觉间,脸庞的泪痕不知何时也已经被温暖和煦的春风悄悄吹干,正陷入在自己无边的悲痛中,眼前忽然掠过一道刺眼的光芒。 只闻“嗤”地一声,一道鲜血喷出,溅落到燕儿的伤口上,那伤口顿时变得更加狰狞。 “衣姑娘!” “若曦姑娘!” 光芒闪动间,兰香与年轻守卫俩人相继得以快速察觉后亦很快回过了神来,却异口同声地惊叫了一声,被自己所看到的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原来,那道刺眼的芒乃是龙烨还在带着一部分至今都死不悔改,仍旧执迷不悟的心腹在做着垂死的挣扎。乘着三人伤心失神之际,亲手刺向若曦的一道极快的剑光。 这剑光似是从天而降的一般令人一点儿也没有防备,只从若曦的眼前一闪,便在其与燕儿正在执手的那只臂弯上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剑痕,顿时喷射出一股鲜血。 然此时满副出神呆滞着的若曦,眼睛却始终眨都不眨一下,似是这一剑根本就不是刺在她的身上一般,镇定自若,一动不动地只瘫坐在地上,宛若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面无一点儿表情,任凭是谁此刻都猜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年轻守卫忽一抬头,这才发现龙烨第一剑刺杀失败后,依旧并没有放弃。而是一鼓作气,连着第二剑带着一股更为邪恶凶狠的剑气,正以闪电的速度从若曦的头顶半空中再次直接瞄准朝着她的顶门劈了下来。 电光石火之间,年轻守卫惊愕的朝着三名女子的身旁急呼了一声:“快躲开!” 遂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正欲举刀全力飞身出去拼命抵抗营救,却忽然与他擦肩而过飞出了一把比若曦头顶上的那道剑光速度与气势更来势汹汹的一把锋利短剑。 随之一起,空气里飘出一阵男子的声音来道:“龙烨,我们又见面了!” 短剑飞去,直接狠狠的击中了龙烨执剑的手腕,那只手顿时一失力,长剑落地,发出“铮”的一声响。 龙烨发力太狠,致使落地后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方才收住了势。一定住了双脚,方才意识到这声音听起来似是 有些熟悉。 于是,来不及去拾起掉落的宝剑,他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放眼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对着门口挺拔站的俩名熟悉的身影吃惊地叫了一声道:“是你们......” 年轻守卫一回首望去,原是冷峻男子,身边还站着一名看起来身手矫健,一脸正气的陌生男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心里正在迷惑,忽闻龙烨惊喝了一声道:“叛徒,你竟然还没死?你果然是那秦王轩辕瀚的眼线,枉本帮主还如此器重于你,你真是让本帮主太失望了!” 话音刚落,只见门口那两人忽然一齐微微晗首着各自退闪到了一边,继而从两人之间缓缓走出来一个看起来不怒自威,睥睨天下,尊贵不凡,颇具王者风范的男子。 龙烨一见,遂扭头到一边冷冷哼笑了一声,继而很快又转眼回来,朝那人甚为不屑地道:“秦王轩辕瀚,你可还真是不简单呢!竟然把眼线都敢安插到我骁龙会里来。可你别忘了,这里是南安国的国境,你又能奈我何?你不要告诉我,就凭你们三个,能敌得过我骁龙会几千名手下。” 然此时,轩辕瀚根本就没有将他的人亦或者他的话放在眼里或心里半分。 只见他兀自只管怒目着,急切地扫向面前陷入混战之中的几千人群里。 待一锁定到角落里的三名女子身上时,便大步流星疾奔上前去,朝着依旧瘫坐在地上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发出一声极致饱含相思与庆幸,又激动不已的柔声道:“云儿!” 岂料这一声,果然唤醒了悲愤至极,陷入极度的悲伤之中的若曦。 只见她缓缓放下了怀里的燕儿,继而默默的捡拾起掉落在燕儿身旁的一只上面绣着两只灵巧的比翼双飞燕的淡紫色香囊来,摊在掌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温柔轻抚着。 半晌后,她忽然猛地起身来,一双世间本最温柔美好的眼睛,顿时寒光四射扫向了四周,似是锁定了目标,她飞快地近身到距离其最近的一名红衣壮汉身前,一把大力地夺过了其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冲上前去直朝着龙烨左肩刺去。 “云儿”见此,轩辕翰瞪大了眼睛朝其大吃一惊道。 眼看着龙烨亦作起抵挡之势,若曦却显然连刀都握不稳,而一旁的轩辕翰正欲飞身过去出手时,忽然从众人头顶半空中飞出一个身影来,俯身将龙烨一把捞了起来飞快地架走。 “龙烨,看你能逃到哪里去?”只见若曦顿时驻足停了下来,咬牙狠狠地朝其跑路的背影扬声大喝了一声,根本无视轩辕瀚的存在,便亦朝着那二人逃去的方向,骁龙堂角落里一片茂密的翠竹林中追了去。 “看好燕儿!”见若曦只身追去,跪身搂着燕儿的兰香亦 急急开**待了一声身旁的年轻守 第三百三十九章:龙凤镯,双双护兰 c_t; 陪着因为崴了脚稍作休息的兰香一同坐了下来,若曦情不自禁地又暗暗想起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来…… 禁不住黯然神伤地默默从袖兜里掏出燕儿所掉落的那只双飞燕香囊,捧在手里凝视了半晌,宛若似是又看到了那个喋喋不休,此时却不知该说她胆小还是胆大的小丫头的音容笑貌一般,淡淡的对那着香囊笑了笑。 一回神,却终是清醒了过来失望的倒抽了口气,将其缓缓打开。 “既然是她随身带着的东西…难道这些就是燕儿生命里最珍贵的几件物件么?”若曦顿时呆呆的望着那静静躺在香囊里的两只手镯,似是有些吃惊地自言自语说道。 “若曦你在看什么?”正在拭去额头细汗的兰香听见了若曦的喃喃之音,扭头看向她正沉思的脸,继而亦微微挪了挪身子朝其身边靠了靠,好奇的望向她手里的那只淡紫色香囊。 岂料若曦伸手一从其里面摸出来那两只手镯来想要与兰香一起细看,刚露出来点儿影子,兰香歪着脑袋一瞥见那只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竟然眼疾手快忽地一把从其手中先夺过了那只镯子去,放在眼前仔细地打量起来。见此,若曦一脸的不明所以。 半晌后,想了想,兰香遂满脸欣喜地自言自语道:“这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不正是被我不小心弄丢的那只吗?真没想到,竟然会在燕儿这里。一定是她帮我捡拾起的,可尚还未来得及给我,她便……” 话一至此,两人不禁同时都垂首下去,满腹哀伤的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看到兰香掏出锦帕来颇为用心的一遍又一遍认真地擦拭起这只镯子,如此珍视,若曦故意打趣道:“看你失而复得如此高兴,这般宝贝这只镯子的模样,想必它一定对你有很特别的意义吧?莫非是...情郎所赠?” 闻此,兰香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若曦一眼,对她淡淡地笑了笑,兀自回过头去一边继续擦拭镯子上的灰尘,一边悠悠道: “这只镯子,是我娘生前最宝贝的东西,她一直贴身带着从不离身。直到她临走咽气的时候才摘下来给我。如今,身边带着它,就如同仿佛我娘一直都还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一样。我记得,以前我娘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坐在窗前捧着它对它发呆。我问过她很多次,可她除了叹气和背着我悄悄落泪以外什么都不肯说?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想那个人,而这只镯子也一定是那个人留给她的一份刻骨铭心的念想。” 兰香说着说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沉默了好半晌,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愤愤地道:“我恨透了那个人,若是有朝一日让我遇到了那个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负心汉,我一定 要亲手杀了他。若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我不会被人骂作是没人要的衰孩子,扫把星,我娘也不会被人鄙视作是没人要的臭女人,破鞋,我们母女都是被别人嫌弃丢掉的下作胚子。或许,我娘便会安安稳稳的度过一个女人该有的平静,或许不富足但却安逸的一生。生命不会如此短暂与凄苦,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等回那个负心汉来看一眼。” 兰香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只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咬牙切齿地狠狠说着。 见此,若曦缓缓将自己的手附上兰香此时紧紧握起,似是都在颤抖的那只手将其试着慢慢打开,从里面取出那只镯子来摊开在自己的掌心,端详了许久。 这只镯子,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经过了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精磨、上油、擦拭,最后才能做到每一处细节的切面都犹如犀牛角般光泽亮丽,似铜镜又似美玉。 暗自想了想,若曦遂有些纳闷了起来:“‘兰香’‘兰花’...这只镯子上主雕的兰花花纹,一定是寓意的你吧?这会不会是那个人亲手雕上去的呢?或许,他的离开,也是有什么苦衷的呢?” 见兰香鼓着腮帮子,始终不解气地怔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曦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会杀他的!” “我会……为什么不会?”兰香这才缓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坚决怼了若曦一句。 若曦淡淡地笑着在她脸上轻拧了下,遂将落在掌心的镯子用两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捏起来亮出,道:“你若是真的恨他,又怎么会明明知道这是他的东西,还将它每日拿出来摩挲擦拭,保养的如此细心呢?依照你这暴躁脾性,怕是早就在你娘尚还在世的时候,便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从你娘那里哄骗了去,或劈或坎,或烧或炼,纵使有千万种方法任你扒皮处置吧?它还能苟活至此时?” “我……我懒得跟你说,还我!你若不信,我现在马上就当着你的面将它毁给你看!”兰香瞬间**裸的暴露了其那般小心翼翼隐藏着的从小到大内心最深底处的秘密,一时间里又无言以对,于是心虚又气急败坏地放了一句狠话,急忙伸手上去欲一把将其大力地夺回。 若曦看她心思被拆穿后恼羞成怒的抓狂模样,正欲松手还她,可忽地一看到那镯子内圈里所绕着的密密的一圈凤尾纹时,忽然又将镯子哗的一下放了下来,对兰香阻止道:“等等…再让我看一眼。” “怎么了?”兰香看到若曦忽然变得一脸严肃下来,只自顾自端详起那只镯子来,便凑上去与她一起看了看,不解地问。 若曦眉头蹙着没有说话,只自顾将镯子捏在手里转来转去,沉默思量了好半晌,方开口问兰香道:“这镯子,原本是不是有一对?” 闻此,兰香忽变的一脸肃穆,缓缓起身来往一边一瘸一拐地挪了两步,双手扶在树干上,背对着若曦想了想,对其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听外婆说,这镯子本是一对都以突现兰花为主的龙凤对镯。除了兰花花纹以外,其内圈上一只嵌雕了凤尾纹,另一只则是嵌雕的龙纹,取意龙凤双双护兰之意。“ 说着说着,兰香忽然垂头下去,肩头抖了抖,遂冷笑了一声,道:“多么讽刺的喻意呀!双双护兰...应是双双弃兰吧?!” 来不及多做言语,若曦忙起身继续追问:“那那只龙纹镯呢?” 兰香轻叹了口气,说:“龙纹的那只,外婆说,在那人离开的那日里,他与我娘发生了争执,便当着我娘的面,一气之下将其一把丢到河里去了,所以我娘才会终日里背着我们对着这只孤单的凤尾纹镯伤心哭泣。如今龙纹镯已去,从此,护兰龙凤对镯便再无重逢之日。” “不...龙纹镯还在。”此时,若曦总算是终于明白了一切,愣愣地看着树林里的一条小溪中的潺潺流水说道。 “你说什么?”闻此,兰香顿时朝其回过了头来。 若曦定了定神,遂上前几步近身到兰香的身旁,握着她的手,问她:“兰香,你觉得骁龙会龙帮主这个人怎么样?” “你说的是哪个龙帮主?”兰香不解的问。 “当然是龙恩龙帮主了,那龙烨是什么德行,一眼便知,还用人说嘛。”若曦道。 兰香犹犹豫豫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开口说道:“其实我也说不好。我觉得他,像是个好人,又不像是个好人。似是透着几分君子的气质,但一想到他的那些可恶的手下,我的心里便就只有恨,若不是因为这些人,燕儿也不会惨死于此,更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受伤,我恨他!” 看到兰香满腔怒火中烧起来,若曦劝解道:“兰香,你虽然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但还是个明辨事理的人。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这一切并不是龙恩的本意,而是那野心勃勃,居心叵测的龙烨在故意兴风作浪。你不该将这一切都怪在他的头上。虽然他对骁龙会也有疏于监督管理的责任,还可能心里有些不甘的念头。但我相信,他的本质并不坏。假以时日,只要对其循循善诱,他终会想明白的。” 兰香听得一头雾水,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一反手急急捉住了若曦的手腕道:“若曦,你到底想说什么?方才你不是说龙纹镯还在么,在哪儿?为什么又说到骁龙会和那龙恩,龙烨的身上?” 若曦抿了抿嘴,又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盯視着兰香的眼睛认真严肃地说道:“兰香,其实...我曾经因为遇到一个很特殊的情况,不得已到了龙大哥的 书房,在龙大哥书房的一个柜子里面,看到角落里单独竖着一块用红绸布包裹着的一个长方形盒子…… 话未说完,看到若曦吞吞吐吐,似是一直在故作神秘地与其绕弯子,兰香便用力地摇了摇她的手臂,不耐烦地道:“若曦,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忽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呢?有话不妨直说。” 若曦愣了一下,说道:“那个盒子里,有个同你一模一样的檀香木雕兰花纹镯子,我当时好奇扫了一眼,那内圈里嵌雕着的正是一圈龙纹。” “什么?你是说……”兰香似是一点儿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松开了附在若曦腕上的双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最后背部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方才止住步愣愣发起呆来。 (本章完) if((''baidubxapp>-1){('' 第三百四十章:做回吧?! c_t; 看着兰香虽然难以置信,但也总算是终于听明白了自己所说,而若曦自己又何尝不是至此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当时我还好奇,这镯子怎么看都似原本就应是一对的样子?不成想,另一只竟然是在你那儿…...” 顿了顿,与兰香一起沉默了会儿,若曦这会儿回忆起那日初见此手镯时的惊诧,想了想,轻叹了口气对兰香说道:“龙大哥将那只镯子视若珍宝一般保存的那样隐蔽,那手镯亦是同你的这只一样似是时常拿出来擦拭打理,保养的一点儿也不比你的这只差!或许,他的心底也同样满心期待着这龙凤镯能够再次重逢的那一日吧!” 听了若曦所说的一切,兰香显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与沉思中,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停地翻涌起来。 此刻,她从小受到的所有歧视、屈辱、不公、与不幸,一时间里纷纷浮现在眼前。 这一切,不都是那个人一手所造成的么?那就像是在她体内疯长的一颗无药可医的毒瘤一般,此刻已快要将她吞噬掉。 曾经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都告诉自己她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人,她对他的恨早已深入骨髓。 可一想起娘即使是在临终前的弥留之际,却依然眼巴巴地等着那个人能回来见他最后一面。而她则只能气的冲出屋门,对着青山绿水,对着苍茫大地,对着飞鸟与鱼,一声声撕心裂肺地哭着怒喊:“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不直接死掉,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与等待?为什么抛弃她?为什么让她走的如此羁绊不安。” 她跪问天跪问地,跪问世间万物,却始终都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这些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不止一次地问自己: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娘即使一生受到如此的羞辱,亦还对他念念不忘,并还让她亦不要恨他。 不恨?如何不恨?她恨,她恨极了,恨不得他前脚一出门便天现一道惊雷,正好端端落在他的头顶,将他给劈死,然后再被阎王爷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下辈子,她要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赎罪,做她家的一条看门狗,整日对娘摇尾乞怜,随便自己捶打泄恨,却不得逃脱。 她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碎尸万段,绝不可能原谅他! 可是,可是当她听到这个人竟还真的活着,好好活着的时候,她的心里怎会浮起一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呢? 显然,她迟疑了…… 半晌后,只见兰香似是越来越承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她双手缓缓附上了耳朵,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撕心裂肺地呐喊:“不,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兰香这辈子只有娘和外婆,没有爹。去死,都去死,通通去死,没 有!没有!没有!” 嘴里明明说着天下最狠绝的话语,而整个人却似瞬间连同自己瘦弱的身子亦已无力支撑,顺着树干“扑通”一声瘫倒了下去。 若曦呆呆地立在兰香的面前,看着她此时如此的伤心与激动,她知道现在兰香的心里在打架,在挣扎。 兰香此刻是口是心非的,她越是激动,便越是证明了这点。一念至此,若曦用那就连自己都很难听清楚的声音喃喃道:“总有一日,你会接受这个事实和那个人的。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而亲情,亦是世间最没有原则和道理的东西。” 话说完后,她又凝视了兰香片刻,最后对她摇了摇头,兀自缓缓转身站到了身旁不远处的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边愣了愣,遂低眼下去摊开来一只手掌,凝视起那条由一根红绳所穿着的个头极大的墨色底色,上面居中着一条规整而粗壮的白线,与底色之间的颜色对比极为强烈的药师珠手链来,默默地呼唤了一声道:“燕儿!” 忽然,一片金黄色的树叶从她头顶的树上飘飘荡荡着落下来,掉进小溪的水面后,顺着潺潺水流的方向一直往南欢快地漂了去,将她唤醒。 一双炯炯有神的美目微微眨了两下,遂收起了无边的思绪。方才回想燕儿弥留之际的话时,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忽升起一抹疑虑,犹犹豫豫间,她终是木讷地盯視着眼前小溪边浅水里的一尾不知名的似是不小心迷了路,正在到处乱撞的小鱼儿,轻声地问身后的兰香:“兰香,秦王,那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跟我...很熟吗?” 闻声,同样一脸难色,不知所措着的兰香忽地回过神来,猛抬起头惊诧地看向若曦的背影,问:“衣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起秦王殿下了?不会是...不会是你想起来什么了吧?” “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了燕儿,随便问几句。”若曦背对着她,静静地道。 兰香失望的沉声“哦”了一声,想了想,回忆开口幽幽道:“其实,关于衣姑娘与秦王殿下之间的事……” 话刚开口,兰香突然停了下来,似是征求其意见一般地口气道:“衣姑娘,做回衣府大小姐...衣上云吧?!这明明就是同样的一张脸和同样一个人,兰香始终都不能把你当若曦对待。” &nbs 第三百四十一章:公子似是有些面熟 c_t; “你这个蠢女人,竟让本王如此好找!”眼前的这一刻,他等的太久太久,似是已有千年亦或万年。 自从离别后,他绞尽脑汁日日夜夜所能想到的所有关于俩人再次重逢时,一定要好好惩罚一番这个女人的全部招数,此时已然全都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他究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来使他们重新再一次开始呢?他只知道,这次,他一定要让她终生不忘,永世记得。 可是,太热情,怕吓到她;太冷淡,又怕自己不满足,不能发泄自己对她相思入骨的想念。 一直以来,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们的重逢,竟会是这般不知所措的一幕。此刻,他脸上虽然一如既往地镇定自若,平静冷淡,然心里却早已燃起了熊熊烈火,等待着一场未知的发作…… 正对着眼前伊人的身影痴痴默思着,一手支起下巴于膝前木讷地盯视着眼前终于在自己的帮助下,寻到了同伴一起觅食的小鱼儿,另一手的两根纤纤手指正随意地挑着那串药师珠手链轻轻在转动的衣上云,忽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于是,她缓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过神来抬起头,侧脸朝其望去。 当她一扫到兰香竟不知何时早已不在四周,而却有另一挺拔伟岸的身姿取而代之立在自己身旁,正在盯视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发呆,遂缓缓起身站了起来,亦好奇的愣愣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与其对视了许久许久,挠挠脑袋,犹犹豫豫之间,她忽然有些纳闷地开口问道:“公子似是有些面熟,请问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其实,衣上云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何会对眼前这个表面上看似睥睨天下,尊贵不凡,实则却是天下最冰冷孤寂的一个陌生身影有如此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然即使她这句话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却足以摧毁轩辕翰早已仅剩下不多的那一点点定力。 这恐怕是他这些无数个无眠不安的日子里,心心念念最盼望听到的声音了。 此刻,甚至就连其眼睛里亦竟似还有些微微的泪花在闪动。如此一个杀伐果断,尊贵无比的战神级人物,这一刻,竟然嘴巴一张一张地,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见他终于再也耐不住心里正噼里啪啦燃烧着的那团烈火,一双深邃的冷眸顿时热情温柔了起来,大步朝其身前上去,哗的一下打开了一副宽阔有力的臂膀,一手将那柔软的腰肢一把紧紧地拥入到自己怀中,另一手掀掉轻扬起面纱的遮挡,迎上去以吻封唇。 衣上云惊诧地朝其瞪大了眼睛,直木讷地盯视着他微微闭起的双眼上长长的睫毛和浓密的眉毛,以及那张宛若被天工雕刻过的如天人般的一张精致轮廓,整个人瞬间似是瘫在了他 温暖的怀抱里一般,贪婪的享受着他的温柔以对。 被如此英俊的一个男人揽腰如此亲密地深吻着,是在做梦吗?她的心不禁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奇怪,这种感觉,怎会如此熟悉?我为何无法拒绝推开他?” 想着想要,自己竟也忘却了一切,舒服的缓缓闭起双眼来,彻底沦陷在他的柔情蜜吻当中,全身心感受起他渐渐深入对自己所发起的猛烈攻势来。 他的吻,时而浅啄,时而吸吮,撵转游离之间不知不觉便已悄悄撬开了她的贝齿,湿遍了她笔挺的秀鼻,眼睛,眉心,脸颊,耳廓的每一寸,细长的脖颈…… 就在他始终都得不到满足,继续渐渐埋头下去探到她的领窝里时,忽然想起了上次除夕夜里所发生的那愕人的一幕,轩辕翰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看着同样期盼着继续的衣上云一脸潮红,轩辕翰轻抿了抿嘴,宠溺地笑着将一最深的吻轻轻落在了她的眉心,继而抱紧她将脸抵在其鬓间于她的耳边柔声轻语了一句道: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对本王这样绝情,把本王忘的一干二净,对不对?小傻瓜,原来你什么都记得。那你可还记得,本王也曾说过,除夕夜雪松树下的事,希望你是真的忘了,如果有一天,让本王知道你是故意在撒谎的话,本王定会加倍惩罚!你说,本王现在该怎么罚你!” 闻此,衣上云忽的缓过神来一把推开了轩辕翰的怀抱,退后两步惊愕地仰视着那惊讶的一双星眸,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秦王殿下?” 轩辕翰闻声,愣了一下,继而一边伸手过去牵她,一边柔声道:“是本王,本王亲自来找你回去,本王终于找到你了,本王不许你以后再离开本王半步,你……” 轩辕翰正说的起兴,岂料衣上云竟忽然侧身一闪,继而扑通一声在其面前重重地跪了下来,朝其俯首跪拜道:“民女衣上云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民女想,方才民女一定是中邪了,才会做出如此亵渎殿下的行为,请殿下责罚!” 轩辕翰见此,顿时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垂首毕恭毕敬的女子,惊呆了。唰的一下褪去了脸上的笑意,一边继续试着伸手欲将其捞起身来,一边吃惊地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请自重,方才都是民女的错,若是让殿下因此而产生了什么误解,民女向殿下致歉!”岂料衣上云竟跪着后退了两步避让开他所附上来的强而有力的大手,对其一脸歉然道。 轩辕翰无奈的顿了顿,默了会儿,似是对这向来意志坚定,很有主见的女子再次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甚至是有些抓狂,继而憋住气沉声怒道: “小骗子,你休想 再骗本王,上次你也是这样,给了本王希望,转身却假装失忆忘记了与本王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那时,本王还真的信以为真了!而这次,你还想故技重施?休想,你再也骗不了本王,这次,本王断不会再相信你,你这就随本王回去秦王府里,本王自是有千万种主意,让你好好回忆起过去的一切来。” 说着,便再次伸手上去欲强行将其拽走。 衣上云被他极轻松地便如同是从地上拎起一只乖顺的小白兔一般,拎了起来便拽着走。 衣上云在他的手里挣扎着道:“殿下,你放手,快放手,殿下是已有了家室的人,这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之间……” 然轩辕翰却自顾自一边在前面坚定不移地前行,一边霸道地将其打断道:“你越是让本王放手,本王就越不放手。本王就是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本王的,谁都不准打你的主意。” 就在两人一拖一拽朝回走的时候,身后远处反方向忽然传出一女子的尖叫声:“啊……” “是兰香?糟了,一定是龙烨又回来了。”衣上云顿时停下了反抗,与轩辕翰驻足对视着惊声道。 “走!”轩辕翰说着,便一手揽起衣上云的纤纤细腰来朝着林中兰香的惊叫声发出来的方向飞身而去。 …… “啪”树林深处,龙恩气势汹汹重重的一记耳光落在了被五花大绑在一棵梧桐树上的兰香白皙的脸上,顿时印出五根粗壮的手指印来。 紧接着,龙恩朝其面目狰狞地怒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也是那秦王轩辕翰派来的眼线?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兰香此刻看着眼前人模狗样倒是个真正名副其实的伪君子的龙恩,一想到他竟然就是自己的父亲,心中甚是五味杂陈,默默自嘲:“这便是娘一直到死都心心念念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馈赠了她一生无穷无尽的苦难与屈辱。” 她痛彻心扉,失望极了地怒目斜瞪着他,许久后,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在身旁的地上:“呸!” 见此,龙烨从龙恩的身后大步冲了上来走到俩人中间,一边挽起衣袖来,一边说道:“大哥,让我来!若是不让这个贱人吃点儿苦头,看来,这贱人是不会招的!竟然胆敢串通那黄口小儿将我骁龙会里闹得天翻地覆。”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可怜虫,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看?你以为,我还是几年前那个傻乎乎被你诱骗卖到妓院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丫头嘛,哼!”兰香瞬间火冒三丈,怒瞪着他的眼睛,对其狠狠说道。 闻声,龙烨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龙恩在其身后惊诧地开 口问:“什么?你将她卖到了妓院里?你竟然敢做逼良为娼的勾当?我不是一直警告你,不要四处骚扰百姓嘛,你怎么……” “大哥,我……”龙烨忽地回过头去将其打断,正欲开口解释。兰香忽然哼笑了一声,先开了口:“哼!明明就是狼狈为奸的一丘之貉,还独自装什么清高。看来,我娘她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 兰香说着说着,忽觉失言急急收敛了声音。 龙恩乘其不备,猛地抬手“啪”的一巴掌落在了龙烨的脸上,龙烨吃痛后一把忙捂住了半边脸。 看到兰香忽然欲言又止,龙恩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此时嘴脸狼狈的龙烨,向兰香追问:“你想说什么?你娘?”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好鸟知时节 c_t; 龙恩一问,兰香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继而冷哼一声,细细打量了一番四周郁郁葱葱,山明水秀静谧的山林美景,道: “哼…看来,今日姑奶奶我是在劫难逃,离不开这里了。也好,这山林依山傍水,溪水潺潺,鸟语花香,微风和煦。长眠于此,想必日日一定有这些花儿鸟儿做伴,倒也算是块儿风水宝地了!我只求,下辈子投胎,千万不要投做人渣的…来吧,动手吧!对于这个世界,我早就生无可恋了,活着,只不过行尸走肉而已……” 兰香欲言又止,说着说着,最后看了一眼这世界,终于笑着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看到兰香闭起了眼睛,誓只求一死。龙烨窃喜着不怀好意地上前到龙恩的身旁,在其耳旁对其煽风点火,窃窃私语道:“大哥,留着她一定是个祸害,你看她那副狐媚样,她几次三番存心不良到我屋内试图诱惑我。我们千万不能给她任何放虎归山的机会啊,这个贱人诡计多端,她一定是那个黄口小儿派来刺探我骁龙会军情的细作,杀了这个贱人,为骁龙会今日受到的如此重创报仇雪恨!” 其实即使是现在,龙恩仍然隐隐觉得这名女子打一开始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便对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亲切感。 然思量再三后,只见他眉头蹙起的越来越紧,许久后,龙恩深吸了口气,双手负后着缓缓闭起眼来侧身转了过去。 龙烨一得令便扬起满脸狞笑一步一步走向了兰香的身边,咬牙切齿地道:“贱人,竟然妄想跟我斗?看来,这辈子你始终都是逃不出爷爷我的手掌心了。这次,我就有劳一下,亲自动手送你上路。也算是成全了你与那个短命鬼,让你们早点能在阴曹地府里相遇,去做对鬼鸳鸯。” 然兰香却似是已经彻底对这个世界完全绝望了一般,无论龙烨此时说什么,亦或如何挑衅?她都不再开口与其反驳辩解一个字,甚至连眼睛都不再睁开半分来。脸上反倒是一直挂着些许微笑,像是在讥笑这个残忍、肮脏、冷漠、讽刺、又无情的世界。 她的心里对这样的世界没有一丝眷顾,仿佛似是就此永远沉睡过去了一般,以后再也不必看那些一张张虚伪而丑陋的嘴脸,亦不必再惹尘埃一粒。 龙烨见此,话一说完,便“嗖”的一下,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看起来颇为不凡的浮雕龙纹铜鞘匕首来,缓缓脱去了刀鞘,露出其极锋利的刀尖来,眯起双眼一步一步缓缓踱向前方,将其渐渐举起来瞄准兰香的左胸口处狠狠地大力插了过去! 就在那刀尖距离兰香的心间位置不偏不倚只差半寸不到就刺中的时候,忽传出一女子的声音道:“住手!” 龙烨闻声,忙止住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来转 身朝其及周围的方向惊诧地望去,待一看清那形单影只的女子熟悉的面孔,忙上前两步当即朝其惊声道:“是你!…臭丫头片子,你来的正是时候,竟还敢独自一人送上门来。如今在骁龙会里捅出这么大的篓子,看大哥怎么收拾你?” “龙大哥,你终于回来了!”然衣上云却根本未将他的人和话放在眼里半分,兀自只对着龙恩的背影道了声。 而此时,正一旁背对着众人的龙恩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霎时睁开了一直微微闭着的眼睛来,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并未转身看她。 只见他默了会儿,忽然开口沉声责备其道:“枉我如此信任于你,临走前将整个骁龙会都交到了你的手上,难道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勾结秦王的人,意图瓦解我整个骁龙会……” 龙恩单手附后着,将置于胸前的一只拳头紧紧握起,却似是连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的样子。 龙烨被龙恩从骁龙堂院子救出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其一字不漏地添油加醋禀报了衣上云在骁龙会里的所有举动。至于龙恩到底信其几分?不信有几分?自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然一想到自己一回来,便看到骁龙会如此大乱场面,他还是忍不住生气。 闻此,龙烨嘴角顿时一抽,悄悄地露出一抹得色,退到了龙恩身旁。 兰香闻声,亦睁开了眼睛来看着眼前的女子激动地闪耀着点点泪花道:“衣姑娘!” 同时,她又急急扫了一下衣上云的身后,看到并无他人相陪,便疑惑地再次开口:“衣姑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秦……” 衣上云忙定睛深看向她的眼睛,兰香似是隐隐领悟了她的意思,赶紧敛了声。 林间蔓生的野草间,传出阵阵的虫鸣声,从树叶间隙筛落的点点阳光映照在地上的野草与兰香的身上,斑驳不清。 衣上云方才一路赶来时,料定一定是隐在林中某处并未离开的龙恩与龙烨发现并劫持了兰香,而就以目前兰香对龙恩的恨,此时定是硬碰硬,两败俱伤,最后,一定是反被龙烨这个小人得了志。 于是,她一路上费尽唇舌,总算是说服了轩辕翰,让她亲自来了断眼前的这对父女,由一场孽缘所造成的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同时,也是让自己对龙恩做个交待。 而如此熟识衣上云性格的轩辕翰,又怎么拒绝得了她。于是,不得已只能远远地在一旁悄悄守着。 & 第三百四十三章:今生欠着她 c_t; 说完话顿了顿,衣上云缓缓从袖兜里掏出那块金光闪闪的龙字金牌来捏在手里愣了片刻,继而一脸严肃,有些凝重地说道: “龙大哥,龙烨说的没错,龙大哥既然已经回来,这块龙字金牌,若曦理应物归原主。若曦真的很抱歉,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没有替您打理好骁龙会。但是,无论如何,龙大哥救过若曦的命,若曦没齿难忘。可是,若曦实不想看到龙大哥的一世英名却不得善终。在骁龙会的日子里,若曦该说该劝的也都已经说了,希望龙大哥好自为之。”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瞥向了一旁心灰意冷,一脸黯然的兰香身上,缓缓踱步近身过去温柔地伸出手去,一边帮她顺着鬓角被风吹起的洋洋洒洒的碎发,一边解释道:“在若曦离开前还有一件事想说,兰香她真的不是西秦秦王的什么细作,她就是很单纯地陪同若曦的丫鬟燕儿出来寻若曦回家的,可是燕儿她却被龙烨……” 衣上云说着说着,似是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敛了声,缓缓停下手里的动作,阖起了双眼。此刻,在龙恩的面前,她总愿把自己称作是若曦而非大家所有人口中所称作的衣府大小姐,衣上云。 默了会儿,衣上云收拾好心情,深深吸了口气,猛一转身步履坚定的朝着龙恩身旁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捉起龙恩的一只大手来,郑重地将那块儿龙字金牌一塞入他的手中,便将他的五根手指扳倒握起,紧紧攥住了那块金牌于手心。 接着,她又深看了龙恩一眼,俩人四目相对了片刻,继而便急急扭头大步流星踱步回到了兰香的身旁,开始着急的解开捆绑于其身上的绳索来。 龙恩心里又怎会不知,兰香的确是无辜的。左不过,骁龙会是他所有的希望和大半生的心血,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就是咽不下今天的这口气,才会一时顺了那龙烨的意思去泄愤。 听了衣上云的话,只见他顿时将自己那只紧紧攥着龙字金牌的手缓缓举起至眼前来,用力握的好紧好紧,眼睛一直愣愣地盯视着那只拳头,似是一眨都不眨…… 这时,龙烨也已经清理好了那甚为知时节的鸟儿对他独自一人的颇为丰厚的馈赠,一边仍旧满脸嫌弃地捉起自己的衣角靠近鼻翼来嗅了嗅是否还有什么刺鼻的味儿,一边走嘴里不知道还在絮絮叨叨地埋怨着些什么? 不经意间,他忽然抬头朝前方瞥了一眼,眼看着衣上云马上就要解开附在兰香四肢上的最后几圈捆绑的时候,龙烨飞快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朝俩个女子飞奔上去咬牙切齿地怒声道:“妖女,你们在做什么?看我今天不将你们两个一起碎尸万段……” 说着,便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利剑,直朝着若曦的 后背上狠狠坎去。 而此时,一直隐身在一旁高树上密切关注着底下众人一举一动的轩辕翰,亦正欲发力飞身而出,龙恩却忽然回过了神来朝着龙烨的背影大喝了一声道:“住手……”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没看到,这俩个贱人正想逃跑吗?”龙烨闻声,顿时僵住了手里的动作,回头向龙恩质问道。 岂料龙恩竟似是一副根本无视龙烨存在的模样,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上前了两步,走到龙烨的身前,同样被其这一声大喝惊愣呆住的兰香与衣上云的面前,将他负在身后的一只紧紧握着的拳头举至身前来,缓缓摊开了掌心,竟亮出了一只檀香木雕兰纹镯子来。 兰香眼疾手快地一瞟到内圈里的那排熟悉的凤尾纹缠绕,当即悄悄地赶紧摸了摸身上到处,却果然已是空空如也。 正在纳闷,龙恩一脸严肃又似带着许多焦急地问她二人道:“这只镯子,是你们谁的?” 片刻后,见没有人吭气。于是,他先将目光投向到衣上云的眼睛,因为这个镯子就是方才她亲手将其与那块龙字金牌一起夹带着悄悄塞到他手里的。 然此刻,衣上云看着龙恩手里的镯子,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低眼看向了身旁兰香正被微风轻轻吹起飞扬的裙角上。 见此,龙恩皱了皱眉,又将目光移到了已经完全挣脱掉绳索束缚的兰香脸上,兰香更是一对上其视线,便忙将目光躲闪到了衣上云的肩头,亦没有说话。 俩个人就这样,面对龙恩的质问,你不言,我亦不语,都不吱声。 兰香心里始终都疑惑着,这个镯子方才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刚刚回到自己身边,被自己更加小心地存放在了身上,难道是刚才在这里被龙烨捆绑,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恰好被龙恩给拾到了? 正在思量,忽闻龙恩再次隐忍着心头的愤怒,一字一顿沉声问了一次:“我问你们,这只镯子究竟是谁的?” 岂料却还是没有人说话。 这时,龙烨好奇地上前来想要将那只镯子捏到自己手里深究一番,却被龙恩“哗”的一下将掌心收起,又回归到身后去藏了起来,龙烨顿时满脸尴尬之色。 为了掩饰,他又提起手里的利剑,将剑尖指向俩个女子的鼻子,轮流质问道:“听到了没有?大哥问你们,那只镯子是你们俩谁的?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哑巴了?需要爷爷我给你俩好好治治是不是?” 第三百四十四章:让坏人活着,是为了赎罪 c_t; “娘,娘,娘…龙恩,你这个疯子,凭什么丢掉我娘的东西!……” 兰香双手紧紧攥住裙角,望着眼前一片瘴气弥漫下的浅水汪汪、水草丛生,上面还不停地“咕嘟咕嘟”泛起着一个个似是欲想吞噬掉落在其上面的所有一切生命,诡异又黑暗的泡泡的沼泽池举足无措地一边哭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 可无论她再伤心,眼前始终就只有这一片摄人魂魄的沼泽地,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关于那只对她而言无比珍贵的檀香木雕兰纹手镯的踪影。 最后,她“扑通”一声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黯然不解地喃喃自语道:“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还我,你还我,还我娘,还我娘……”。 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她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这一刻,她的心却似是被掏空了一般,内心世界彻底坍塌。 这时,衣上云疾跑着追了上来,悄悄地驻足在她的身后,抿起嘴角朝其似是微微在抖动双肩抽泣着的背影沉默了会儿,兀自缓缓踱步过去蹲身下来将她扶住,柔声关切道:“兰香,你怎么了?没事吧?这里很危险,你怎么坐在这里?” 兰香抬起头来梨花带雨地深看了衣上云一眼,继而转头又看向了眼前的沼泽地,蹙眉木讷地道:“衣姑娘,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那个人,他竟真的还活着,可为什么他还活着?为什么我娘那么善良的女人那么早便去世了,而他却还能好好的活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无奈拉不起固执的兰香起身来,衣上云索性自己也陪其坐了下来在身旁,轻叹了口气,望着兰香所望向的相同方向道: “其实,我也说不好。可是,如果你真的非要把他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的话。曾经,我听人说过一句话,说‘让坏人活着,是为了让他赎罪。’” 话说至此,俩人顿时四目相对着,兰香重复了句:“赎罪?” 衣上云点点头,将一手搭在兰香的肩上,道:“所以,兰香,试着去原谅他吧。俗话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想必这些年来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呢?或许,事实并不是你所见所想的那样。或许,他同我们都一样,只是因为放不下心里的某些执念,才会迷失了自己,误入歧途。也许,这个世上只有你,才能劝醒他了。” 说到“执念”二字,衣上云不禁又联想到了自己身上。眼下自己又何尝不是深陷在执念的漩涡里不肯自拔,服下那粒还魂丹来恢复所有的记忆呢? 于是,她忽然收回手停了下来,俩人一起肩并肩坐着默了会儿,忽地回过神来看到兰香正陷入在深思里,似是已为自己的话有了些许动容,便趁热打铁道:“唤醒一个人,让他不遗余力去造 福苍生,与杀了他以泄一己之愤相比,孰轻孰重,究竟哪个更有意义?” “衣姑娘,其实,我明白你的用心良苦,可是…可是...…”兰香心里始终都对龙恩有种隐隐的说不出的顾忌。 就在俩人尚无定论仍在犹豫之时,龙恩不知不觉已来到了俩人的身后,忽然亲昵地柔声唤了一声兰香的乳名,问道:“你是小香香,淑兰的女儿?” “什么小香香?谁是淑兰?我不认识?”兰香一听到身后那人的声音响起,急急抹了两把眼泪,佯装着一脸无知地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去看龙恩的脸,漫不经心地道。 衣上云见此,轻轻扯了扯她的胳膊,她却依旧毫不收敛不羁脾性。 “你若不认识淑兰,为何会如此在意这只我亲手为淑兰所雕刻的檀香木雕兰纹镯子呢?”龙恩说着,从身后伸出一手来摊开在兰香的眼旁。 顿时,那只方才明明当着众人的面被龙恩亲手丢到这片诡异神秘的沼泽池里的檀香木雕兰纹镯子奇迹般地再现了出来。 兰香的余光一瞥见,猛地站起身来回头激动地一把夺过其手中的那只再次失而复得的镯子,将其视若珍宝般地以双手捧着,惊诧极了:“这只镯子怎么会在你这儿...你...你方才不是……” “这是我与淑兰的定情信物,我就是丢了自己的命,又怎会将它丢掉!”龙恩立在兰香的身旁,看着她脸上顿时被化开了的沉沉愁容,盯着她的眉眼淡淡地笑着道。 见此,衣上云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正欲转身踱步离去,岂料轩辕翰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条林荫小道上,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 眼看着他正欲抬脚朝着自己身边走过来,衣上云忙加紧了脚步,先朝其身边大步奔了过去,正欲开口说话,却被面前双手负后,身姿伟岸挺拔的轩辕翰柔声抢先问了句:“都处理好了?” 衣上云看着他炯炯有神发亮的眼睛,轻抿起嘴唇来朝其点了点头,又怕其再生出什么念头来,竟忽地主动附手到其胳膊上,推推搡搡地连拖带拽将轩辕翰带离了原地。一边走,一边朝其解释道:“秦王殿下,我们去另一边吧,不管什么事情,此刻都不要去打扰他们,让她们父女俩好好谈谈。这会儿,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讲!” …… 落日余晖,晚霞醉人,微风起皱,世界似是瞬间全都变得安静了下来,令人感觉温暖又惬意。 衣上云一路上紧紧拽着轩辕翰的胳膊,直到了小溪边,方才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忽地一下松开了附在其身上的纤纤玉手,满脸含羞地扭头到一边随手拽了身旁溪边的几根狗尾巴草,疾步上前沿着水流方向继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本王契约你生生世世 c_t; 衣上云有些纳闷地朝轩辕翰身边一步步走去,想要证实方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真的幻听了?不想一个没留神,脚下被一株藤草拌了一下,正好撞上了轩辕翰突然回转过来结实的胸膛,被他当即两手稳稳地扶住。 一时间,两人扶在一起顿时凝眸对视了起来,衣上云仰头朝轩辕翰看去,而轩辕翰也正好低头朝她看来,轩辕翰的目光原本一向睥睨天下,冰冷骇人,可偏偏只有在撞见衣上云的那双眼睛时,却总是能不由自主地温软下来。 而此时,虽沉默着,但在轩辕翰的眼里,其满腔的情愫早已在剧烈发酵,迅速膨胀,似是随时都可能会汹涌而出,将对方淹没一般! 衣上云似是被其眼里的**突然吓到,于是很快便反应过来,突觉自己脸上一片滚烫,心跳加速,正欲退后俩步,轩辕翰竟趁其不备一把大力地将其拽入到自己的怀中,紧紧搂住。 然并不止如此作罢,他没有给她任何一丝挣脱的可能和时间,一气呵成挑起了轻纱一角的遮挡埋头而下,狠狠吻住了她娇嫩欲滴的一片温软红唇,轻纱随着一双大手在其脸颊一侧轻轻划过,缓缓飘落在两人身旁的青草地上。 轩辕翰一侵入衣上云的唇齿,便疯了一般地开始狂吻起来,衣上云发出一阵闷哼“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轩辕翰柔声在其耳边将其打断道:“不要说话!” 于是,衣上云果真听话地闭起了眼来,脑海中鬼使神差地却忽然闪现起关于俩人曾经所有的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片段来…… 原来,眼前这个男人一直都是那样的爱她,疼惜她,默默守护着她。甚至愿意陪她一道坠落悬崖,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如此有情有义,尊贵不凡,睥睨天下,心怀天下苍生,黎明百姓疾苦的世间不可多得的男子,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这时,燕儿弥留之际的话,不知不觉又浮上了心头:“小姐不要总是那样懦弱自卑,秦王殿下待小姐是真的极好,小姐要勇敢一些,莫要错过了。” 难道真如燕儿所说,仅仅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所导致的内心的一种自卑,所以她才不敢靠近那个尊贵天成,恍若天人般的身躯吗? 显然,她对自己本是来自21世纪的未来人的身份已经完全没有了映象。所以,当然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因为心里有另一个人占据着,方才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如今,她满脑子里都是眼前这个男子对自己的种种呵护与种种好。 于是,她终于卸下了所有防备,毫无顾忌地听从了自己的内心,从他温暖的怀抱里将双手缓缓升起圈在了他的腰上,渐渐开始回应起他来。 而轩辕翰一意识和感受到她的 回应后,惊诧的微微睁开眼来,一瞄到她此刻迷离的双眸以及脸颊上浮起的丝丝红晕,似是非常喜欢她的这些反应,不禁弯下腰去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上前两步,温柔地将她放在了身边厚厚的青草地上。 等不及衣上云喘息,轩辕翰忙欺身下去,紧接着更加强势霸道地对其发起更猛烈的攻势,索取起他之前无数个日日夜夜对这个女人所有的幻想和渴望来。 这次,他埋头下去,却并没有在她的唇上停留多久,而是一路流连而下,沿着她的玉颈,时而啄吻,时而吸吮,时而轻咬,时而耳鬓厮磨,不知不觉,衣领亦已经渐渐被他撩开,在他湿热的激吻中,身下的衣上云似是浑身都在发疼一般。 就在轩辕瀚的手亦已悄悄附上了其美好,正欲更进一步继续往下时,忽嘎然而止停了下来。 “怎么了?”衣上云觉察后,遂有些害羞但又不解地睁开眼睛轻声地问。 轩辕翰紧紧抵在衣上云的身上,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盯視着她的眉眼:“本王要等,等你真正做本王王妃的那一日,本王要彻底占有你所有美好的一切,一个地方都不放过,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是啊!他该如何跟她解释?每当他们亲密接触之后,她便总会莫名其妙的晕倒,以前她每次晕倒,都有易三少出面帮忙,可这次不同,他是很想要她,可更怕她陷入危险。 轩辕翰一边轻抚着她的刘海,一脸宠溺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衣上云已然难为情地满脸含羞往他的身下蹭了蹭藏起自己的脸来。 待其平息好心绪,缓缓坐起身来,轩辕翰伸手将她揽入到自己怀中抱着,俩人席地而坐依偎在了一起。 衣上云软软地瘫倒在轩辕翰温暖宽阔的怀抱里,轻轻阖上眼眸似是仍在歇息,仿佛贴在这样温暖的胸膛,这一刻,她觉得格外的安全与舒心。 而轩辕翰则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轻抚着她原本姣好的面容上的那颗红色胎记,眼睛呆呆地痴望着远方的一轮火红的落日道: “云儿,谢谢你还记得本王。本王知道,方才你回应本王,一定是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答应永远都不要再离开本王身边半步,可好?你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同你一起执手看这大好河山,岁月静好,流年似水,待所有一切繁华落尽,我们相依相伴,终老一生。” 闻此,衣上云轻阖着的眼眸忽地睁 第三百四十六章:她一定都喜欢 c_t; 夜幕中繁星点点,个个卖力的一眨一眨着,像一个个正在试比高低的孩子一般互相争辉着,而今夜的这场前所未有的比试,则是特意为地上的那对幸福的人儿所闪耀的一般,比往日里的任何时候都越发更亮。 微风吹拂下的树叶沙沙作响,亦像是在为今夜夜空里的这场群星争辉的比试加油助威,对那对幸福的人儿疯狂地欢呼。 明月透过了一束夜里最亮的光,在林间清香扑鼻的草地上为那对幸福的人儿搭建起一个最闪耀的舞台。他们是舞台上今夜最闪亮的主角,正在演绎一场最浪漫的爱情。 不知过了多久,林间草地上俩个亲密无间的人都已经沉默了下来,只尽情享受着此时这份得来不易的相依相偎与静谧。 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亦或在哪里,果然都是最幸福的。 许久后,衣上云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窝在轩辕翰的心口处忽然睁开了眼睛打破了这份宁静,问:“对了,殿下的母妃...是否一切安好呢?” 微风起皱,轩辕翰拥她在怀,正忙着帮她把披风紧了紧,闻此手里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继而用一只大手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于自己掌心紧紧攥着,另一手一腾出来竟冷不防地伸过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宠溺地打趣道:“怎么?还没过门,难不成这么快就担心起婆媳关系了不成?” “殿下在说什么呢,云儿哪里有啊?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已!”衣上云顿时羞红了脸,忙伸手抚向额头被敲处以掩饰自己此时的难为情。 轩辕翰遂抬起眼来眼神悠长地想了想,脸色亦渐渐沉了下来,说道…… 听了轩辕翰所说的一切与其心中的猜忌,衣上云忽地坐起身来注视着轩辕翰深邃的眼眸,心中甚感惊愕地道: “殿下是怀疑,皇上与太后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致命的嫌隙?否则,太后不会对皇上阳奉阴违,对秦王府下手,利用西秦学院大小姐之手来杀害太妃娘娘?而皇上也一定是因为想要达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想要利用殿下,所以才会留下殿下,善待殿下至今?那若是有朝一日,他的目的达到了,殿下便再也没有了利用的价值,那到时候岂不是……” 衣上云正在为他深感忧心,轩辕翰却只云淡风轻地道:“你倒是不必替本王的事忧虑,只是...平白无故地,你究竟为何要问这些?” 然衣上云却并未急着回答他的疑惑,因为依照轩辕翰方才所说的一切,怕是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沉默了会儿,她兀自又问:“想必殿下应该也知道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的事吧?” 轩辕翰认真地深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她会 突然无厘头地提起这个来。然关于西秦守护者这件事如今早已闹得整个灵空大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着她会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 稍时,只见他微微颔首,回忆着道:“那本是守护我西秦轩辕皇族每一代真命天子的贵族,只可惜……” 听着耳旁轩辕翰对关于守护者的细述,衣上云却在心里暗自思量着,西秦守护者守护的乃是西秦国每一朝的天子,可这璟帝据传可并非一位明君,与眼前同样作为轩辕皇族血脉的秦王轩辕翰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她亦要守护他吗?那她岂不是助纣为虐? 这到底是有人故意在捕风捉影,四处散播谣言,还是那璟帝真的有什么问题?到底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嫌隙是因何而生的?皇上又在利用殿下做什么? 想着想着,她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个主意,遂愣愣地自言自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帮殿下查清楚这一切事情真相?”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在说什么?”衣上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极轻,轩辕翰听得很是模糊,于是再一次想要问清楚些。 而此刻,衣上云似是已经理清楚了一切状况,终于回过了神来,深情款款又心疼地抚了抚那张冰冷孤寂的脸,与其四目相对着说道:“殿下,你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将再也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人,所以无论未来遇到了什么亦或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云儿是不是会一直陪伴在殿下身边,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殿下都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轩辕翰听了这番从未有过如此温暖的话,不禁将她一把紧紧地拥入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舒心又亲昵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王当然知道本王以后的生命里多了一个你,为了你,本王一定会好好的。未来,本王还要你为本王开枝散叶,延绵子嗣……” 听着曾经是世间那样冰冷尊贵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耳畔亲口说着如此情意绵绵的话,衣上云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说“殿下,云儿真的好想与殿下永远像现在这样,相依相偎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然事实却是,为了自己所挚爱的人永远都不会迎来大祸临头的那一日。就在方才,她暗暗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其实,她方才问太妃的事,本是想给轩辕翰一个惊喜,告诉他,他的母妃尚还在 第三百四十七章:夜雾起,有情人聚了又散 轩辕翰回头望了一眼衣上云所指向的正在逃去的那人的背影,惊诧地喃喃道:“看这背影…莫非是…拓跋泽?” 自从城南万娇阁被封后,全城通缉拓跋泽的事至今都没有任何进展,轩辕翰还当真以为被那二人逃回国去重振旗鼓了。 没想到,他竟也会出现在这里?看来,这个人还真是神通广大,竟能从他所布置下的天罗地网里挣脱。 可是,他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呢?无论如何,这个人阴险狡诈,一定有什么阴谋。这次,可一定不能再让他给逃脱了。 一念至此,轩辕翰决定亲自出马前去捉拿。于是忙掏出一把装具精细雕刻,纹饰雅致,尊贵大气,看似极其名贵的短剑来,捉起衣上云的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到她手中,对其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这把龙凤短剑是父皇在世的时候留给本王的,听说它很有灵性。本王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过身,也不舍得用。现在,本王将她送给你防身。有他们在暗处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乖乖在这里等本王回来,哪儿都不要去。记住,一定要等本王回来。” 轩辕翰话一说完便抽手转身欲要离去,衣上云愣愣地怔望着手中接过来的短剑,不知为什么?忽然被轩辕翰这样一本正经地一说,她的心里反倒突然感觉很不踏实的样子。 待其忽然一回过神来,猛地飞奔上前两步去依依不舍的从其身后一把紧紧地环搂住了轩辕翰的腰,柔声道:“殿下!” 这样的一双纤纤玉手如此紧张又柔软地附了上来,就连她美好软软的整个身子此时亦都似是正紧紧贴着他的身体,轩辕翰的心瞬间被融化。 只见“哗”的一下,他急转过身来一把将其揽入到自己怀中紧紧抱住,一吻封唇深深地吻了下去,而衣上云亦在其怀里快速地回应他,勾住他的脖颈,俩人相拥相吻,缠绵悱恻,衣上云甚至还不自觉地仰起了头来,俩人热烈地纠缠在了一起。 很快,衣上云便似是整个人都已经无力的招架不住,快要被吻的喘不过气来,一脸潮红,眼神迷离。 最后,轩辕翰贴在她的耳边,亲昵地柔声道:“等本王回来便带你回府,做本王真正的女人,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痴痴地望着轩辕翰带着十几名隐卫匆匆离去后许久,衣上云一直无意识地握着身旁的灌木,竟未发现自己的手越握越紧,待忽然回过神来才看到,那只手已经被带刺的灌木刺了一手的血,遂赶忙将手收回。 在小溪边清理包扎好伤口后,衣上云兀自又踱步回到了方才的那堆篝火旁,对着那温暖的火苗沉默回忆了片刻之后,想起今日所发生的这些激动人心又不可思议的一幕幕来,心里至今都似仍还在砰砰乱跳着,眼里满含着春波羞红了脸。 然一想到以后,心里最后却是悲喜交加。 索性,她又拿出了轩辕翰离开前留下的那把短剑来拔开剑鞘,坐下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只见短剑的剑身上是浮雕龙凤造型,纹路细腻,寒光凛冽。周身纹路如行云流水一般,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迷人的气质,的确不失为世间极为难得的一把好剑…… 正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着,林间忽然有一股茫茫浓雾散了开来,缓缓向着她所在的位置飘了过去。 衣上云天生就有比常人更为灵敏的嗅觉与味觉。当她忽然闻见空气中弥漫有异味传来时,忙抬起头来四处查看,似是一下子便发现了眼前这阵忽然而生的夜雾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于是,她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一点点过去:“这夜雾,闻起来好像有种隐隐的味道……” “不好,来人,来……”岂料她刚闭上眼睛,想要屏气凝神思索这到底是什么味道,而刚从记忆里搜索到那极有可能是一种常人极难发觉的几乎无嗅无味的罕见迷烟时,便已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看到衣上云倒地后,所有隐在暗处的侍卫全都惊慌地现身了出来。顿时防守的防守,查看的上去查看。 而就在这时,龙烨竟忽然带领着近百名红衣壮汉从外围的四面八方将一众十几名隐卫与衣上云团团围了起来。 所有隐卫一见情势骤然变得严峻起来,当即立刻举剑作势准备带着衣上云杀出重围。 “一、二、三!”岂料龙烨刚数完三声,所有隐卫们却全都纷纷弃剑倒地,昏了过去。 骁龙会方圆百里都是龙烨的老巢,怎么可能有人比他更熟悉自己的地盘。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安然无恙地走遍属于自己的整片天地,更何况只是用些雕虫小技,简直犹如囊中取物一般唾手可得。 如此看来,即便是面对西秦的千军万马,又有何惧呢?没有龙恩,他照样可以带着他仅剩的弟兄们重振旗鼓,去夺西秦的地盘,乃至整片灵空大陆,亦是不在话下! 龙烨,就是这样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一个人,总是能因为一点点儿小幸运,便认为自己无所不能。 引出并拿下了轩辕翰布置在这周围的众隐卫后,龙烨这才放心满意的双手负后着,缓缓踱步到眼睛正一睁一闭着,昏昏欲睡的衣上云面前,蹲身下去将其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啧啧叹道: “啧啧啧,哎呦喂,这是谁啊?啊,原来你是那个乳臭未干的秦王轩辕翰的女人!难怪胆敢如此这般目中无人。方才那勾人魂魄酥麻嗲嗲的一声声殿下长,殿下短的,叫的可真亲热啊!就连本帮主听了,不禁都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还真是看不出,你这个臭丫头竟还挺骚的嘛,竟将那秦王迷的神魂颠倒!早知道这样,本帮主就该早些把你给办了,好让那黄口小儿做个名副其实,正儿八经的绿头乌龟,哈哈哈哈哈……” 龙烨对着衣上云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狞笑后,看着她的嘴巴跃跃欲张,却是软绵绵地瘫在地上终无力开口,于是兀自说道: “怎么…感到很意外么?妖女,没想到吧?这么快便又栽到了爷爷的手里,这次爷爷倒是想看看你还能往哪儿逃?亦或还能有谁来救你?你的殿下已经被爷爷我派人引开了。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和你一样不省人事的。本来,爷爷还想好好陪你玩一玩,让你好好补偿补偿平日里对爷爷的大不敬,可没想到你这个臭丫头还挺值钱的?竟然有人愿意花黄金千两来买你,所以,爷爷我将你卖了个好价钱,你就等着去享福吧!想跟爷爷我斗,你嫩了去了!” 说着,还伸出手去在衣上云白皙光洁的脸庞上轻抚了两下,衣上云怒瞪着他,心急如焚。 “好了,爷爷还要带你去领赏,之后再带领众弟兄们另寻山头当大王呢,没空陪你在这儿继续闲扯了,哼!”龙烨说罢,便站起身来摆了摆手,衣上云与一众隐卫便被一伙红衣壮汉一起架着离开了那片青青草地。 …… “拓跋泽,没想到你竟然未回到北烈去。如今又跑到这里来目的为何?不过也好,这次本王就跟你好好算算我们之间的这笔账!” 一路紧逼,轩辕翰带领众隐卫终于将那人围困在了一处断崖底部,使他再也无路可逃。 岂料那人面对轩辕翰的挑战,却一直只愣愣对着眼前高大的山崖峭壁,始终一言不发地直立站着。 见此,轩辕翰眉头微微一皱,不禁心中有些疑惑起来,拓跋泽向来可不是如此这般沉得住气之人,可这会儿究竟他为什么始终都不开口说话呢? 就在这时,只见那人忽然开始战战兢兢地似是不停地发起了抖来,轩辕翰心里顿时涌上了一种隐隐不好的感觉。 只见那人缓缓回过了头来,褪去了披风遮挡。黑暗里,立刻露出了骁龙会的一袭红衣壮汉打扮。 轩辕翰见此,当即心里一慌,顿时瞪大了眼睛回头朝着来时的路上一看,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追出的有些太远了,灵光一闪,即刻顿悟:“糟了,中计了,快点儿回去!” 于是,他赶忙掉头欲往回赶去,岂料这时身旁的所有隐卫竟忽然纷纷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又飞出来七支毒箭,轩辕翰眼疾手快地一发现便忙一个飞身闪躲,巧妙的避让开来,而那毒箭却刚好扎进了那名红衣壮汉的左胸口处,当场口溢污血一箭毙命。 轩辕翰这才意识到,是他周围的这片久久不散去的诡异的夜雾里有人做了手脚,而也正是唯独他一人身上才有的那只由衣上云亲手为他缝制的药香囊救了他。 轩辕翰思量之际,忽然查觉使用弩 弓刺杀他失手的人正欲逃窜离去,想要去追,但一想到衣上云极有可能遇到危险,于是拔腿便飞快地回到了那堆已燃成灰烬的篝火旁,却是早已不见了她的身影,自是亦唤不出一名隐卫来。 “云儿,云儿!”此情此景,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滑落在地上,伴随着他顿时仰望夜空传出一阵悲愤欲绝的怒吼声来,震彻了整片山林…… 第三百四十八章:沧海一声啸 “殿下,周围到处都已经搜遍了,未见衣姑娘任何踪影。” 处理安排好了骁龙会的内乱,程良带人一从林间寻到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一堆早已没了丝毫余温的篝火旁,手里只独独紧紧攥着那只宝蓝色药香囊的主子,便从其口中得知了衣上云又一次被劫的消息。 此时,程良看着失落无助极了的主子,又何止是“心疼”两字! 心心念念终于久别重逢,可尚还不足一日,她的味道和温存至今都还清晰地尚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未曾消减去半分,便又再次遭遇残忍的分离,世间又有谁受的住这般痛苦之煎熬。 浓浓夜色,远山含黛,清幽寂静。 眼看着夜幕即将撤去,天空马上就要放亮了,只见轩辕翰终于缓缓站起了身来,似是再次鼓起了勇气眼神犀利地环视了周围一眼,兀自撩起袍角步履坚定地开始迈起步来,程良即刻带人跟上。 轩辕翰亲自带领众手下一次次扩大搜索范围,发疯般似的势必一定要将衣上云搜出不可。然直到天已经到了日上三竿的时辰,却依旧没有寻到关于衣上云的任何踪影,就仿佛她真的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正当一行人疲惫不堪地寻至一深谷之时,在一涓涓细流的瀑布下方忽然看到龙恩与兰香父女俩人正坐在岩石上歇脚。 轩辕翰顿时眼前一亮,忙打起精神来大步上前去,一把狠狠地提起了龙恩的衣领,似是疯了一般地咬牙切齿对他狠狠质问道:“快点儿告诉本王,龙烨人在哪儿?” “发生了什么事?你找龙烨做什么?”龙恩看着一向以沉稳内敛著称,而此刻却似是完全已失去了理智的轩辕翰似是魔怔了一般的模样,不解的道。 轩辕翰努力隐忍着心头的悲愤,紧紧盯视着龙恩的眼睛,问道:“本王问你,龙烨是不是私底下交往了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 “北烈国大皇子?身份如此尊贵的人,他应该…不会吧?”龙恩的言语之间,自是心虚的。不过,被轩辕翰这一提醒,他倒是方才想起了与梅志煊的交易来。也不知道那俩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思索,轩辕翰似是看出了龙恩的眼中必有隐情,忽然猛地一把大力将其往后推了一大截,最后推到了一边的岩石上用手狠狠地抵住他的脖子,眼里似是有千万支寒箭射出来了一般,对其大声呵斥道:“还不快说实话,骁龙会是不是和北烈国之间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你可知,他方才不但用迷烟迷倒了本王的侍卫,还对本王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劫走了云儿!” “你说什么?”闻此,被牢牢禁锢地脸红脖子粗的龙恩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看着轩辕翰大惊失色道。 这时,身后一旁的兰香听到后亦疾步扑了上来,看着轩辕翰的脸着急不解地问:“秦王殿下,衣姑娘不是一直都同殿下在一起吗?怎么会……” 轩辕翰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怎会那样不小心。早知如此,当初他应该寸步不离,走到哪便将她带到哪儿才对。一念至此,他手下再次一发狠抵住了龙恩的脖颈,朝他又大吼了一声:“本王问你,龙烨他人到底在哪儿?” “糟了……”原来,龙恩一直沉浸在与兰香父女重逢的喜悦之中,竟忘了龙烨一直还被绑在那里,已经有足足一夜了。 或许,那北烈国皇子正好趁此机会救下了他,并与他勾结在一起,做了轩辕翰所说的这些事。若是真的这样,那衣上云…… 一念至此,龙恩来不及多做解释,拔腿便往将龙烨绑起来的地方飞奔回去。 兰香与轩辕翰互相四目对视了一瞬,继而亦赶忙紧追了上去…… 南安国西北边境一石山脚下,海水波涛激荡,海中山岛罗列,高耸挺立。咆哮的飓风滚滚而来,海上顿时掀起巨浪,一波接一波翻卷呼啸着,似是欲要将整个宇宙都吞没一般。 此刻,拓跋泽登上了石山,单手附后着立在山头观赏着脚下一片汪洋大海的奇妙美景,对着这波澜壮阔的海面抒发着其壮志情怀: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忽然,身后的侍卫眼睛一撇,看到龙烨与其手下正连拖带拽着一名妙龄女子朝其奔来,便急急转身过去禀告道:“殿下,人来了!” 拓跋泽听了顿时将嘴角一抽,露出一抹阴险狡黠的笑来。 “兄弟,人我给你带来了,我要的东西呢?”龙烨一近身过去,一手紧紧拽着衣上云的胳膊,对着拓跋泽的背影直接了当地说道。 拓跋泽头也不回地轻启薄唇,幽幽霸气道:“钱,本公子自是不会少了你的。可是这人...你没有动过她吧?” 果然有钱的便是大爷,听了拓跋泽的疑虑,龙烨忙笑着道:“看兄弟这话说的,这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同衣裳’,兄弟你既然已经开了口,我又怎会动她一根指头?再说了,昨夜若不是兄弟在林中替我解绑,怕是夜里的豺狼不把我吃了,龙恩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秦王轩辕翰有没有动过她,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娘儿们,竟然和那小子有一腿,还真是便宜了那个黄口小儿了。这女人,若不是因为脸上的这颗胎记,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坯子!若是再露出那两朵……” 无论任何时候,狗果然始终都改不了吃屎,即使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 见龙烨的话越说越离谱,越污秽不堪入耳,拓跋泽忙开口将其打断:“废话少说,本公子不信你,我亲自一验便知!” 龙烨闻之,顿时惊的目瞪口呆。片刻后,方才缓过神来惊讶连连道:“兄弟要亲自验货?在这儿?你的口味可真是与众不同啊!那就请便吧!要不要我暂时回避一下呀?” 至此,拓跋泽终于缓缓转过了身来,在衣上云的面前露出了其庐山真面目,他双手负后先狠狠瞪了一眼正满脸谄笑着的龙烨,继而温柔地看向衣上云的脸,柔声问候道:“衣大小姐,好久不见,一切可还都安好么?” 龙烨见其对衣上云甚是客气的模样,赶忙上去将堵住衣上云嘴巴的布条拿掉,帮其松了绑。 衣上云怒瞪了他一眼,方才有些好奇地看向眼前的陌生男子问:“你是什么人?你认得我?” “你...你难道不认得我了吗?”见此,拓跋泽惊诧地看向了龙烨的脸。 龙烨这才忙开口朝其解释道:“是这样的,龙恩将她从外面带回骁龙会的时候,说她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可是个诡计多端的妖女,你可要小心她对你使诈哦!” “失忆?她竟然失忆了?这么说,以前的事她都不记得了,包括也不认得我么?这是真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真是太好了!”拓跋泽显然惊呆了,心里暗自道。 一念至此,他顿时挑起眉来,欣喜的道:“我们以前在西秦是很好的朋友,难道你忘记了吗?” “朋友?我们...真的是朋友吗?”衣上云一边纳闷地说着,一边拼命的想要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来,可是无论她再多努力,也丝毫回忆不起这个人的相貌来。 看到她眼中的迟疑,拓跋泽灵光一动,遂着急地开口扯谎说道:“你可还记得当日你落下悬崖时的情景吗?当时有你,轩辕翰,还有……” 闻此,衣上云顿时闭起眼来想要集中精神尝试着回忆起那日的一幕幕来,却忽然觉得似是要头痛欲裂一般,之后脑海里果然出现了另一个模糊的男子身影,在试图帮助她与轩辕翰二人。 片刻后,衣上云清醒了过来愣愣地问他:“你是...三少?” 闻此,拓跋泽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庆幸他成功的诱导了她,还好他没有记起自己的真正身份来。于是,他连忙朝其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三少,可算是找到你了!衣府的人都担心死你了,你赶快随我回家去吧!” 岂料衣上云稍加思索,却坚决反对他道:“不行,我还得等秦王殿下回来,他临走时说过,让我一定要等他回来,他一回来便带我回府,我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得回去,不行,我一定得回去,天都已经亮了,也许他早都已经回去找我了,找不到我,他一定很着急,一定很着急……” 一边喃喃说着,衣上云调头便往回跑。 岂料就在她回头刚走出没两步的时候,拓跋泽忽然气势汹汹地疾步追了上去从其后颈将其一掌劈晕了过去,衣上云遂稳稳地倒在了其怀抱里。 拓跋泽看着怀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做任何反抗的衣上云,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见此,龙烨觉得似是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地开口了:“兄弟,这美人儿你既然也已经当面验过了,看样子,应该很是满意,没有什么问题吧?那之前答应过我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嘿嘿……” 第三百四十九章:这个海水不一般 “答应你的东西?”拓跋泽唤来侍卫将衣上云的身子向其靠了过去,继而转身一边朝龙烨身边踱步过去,一边笑着道: “啊,对对对,本公子想起来了。昨晚你说被仇人设计陷害,五花大绑在树林里险些遭到野兽围攻,幸亏本公子正好寻人路过救了你。你又说你有办法帮本公子找到我要找的那名女子,本公子便答应你,你若是能将那名女子完好无缺地带来见本公子的话,本公子便另外再赏你黄金千两以作酬劳,是这么回事儿吧?” “当初我一见这位兄弟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便知你必是一表人才。果然好记性,我说的正是这档子事儿!”龙烨一脸谄笑着朝其奉承赞叹道。 无疑,已然知道了龙恩与兰香真正关系的龙烨,自知龙恩必是一定不会再放过他了。所以,他必须为自己和手下们早做打算,决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当这个金主意外出现的时候,便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拓跋泽过去伸出一只胳膊来,将其搭在龙烨的肩上,与其勾肩搭背着一道一边朝呼啸的海边走,一边故作神秘地低头单手附后着指向石山脚下问他:“你看看,从这里,你能看到些什么?” 龙烨自始至终都不知,他遇到的这个金主可并不是什么好鸟,其心狠手辣的程度与手段可比自以为是的他强出了千百倍。竟然还果真傻傻地往前试着探了两步,遂蹲身下去认真的朝着脚下的深海里寻了去,却是纳闷不解地一边寻觅,一边道:“这不就是海水吗?” 拓跋泽在其身后双手负后着,怒视着他贪得无厌的背影不以为然,坚持着故作神秘道:“不,这个可不是一般普通的海水,你再仔细看看,一定要把它牢牢记住了!” “可我怎么看来看去,这都是普通的海水呢?兄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海水里面究竟有什么宝贝?你不妨直接告诉我啊!若是真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捞上来我们一起分,你六我四,你七我三…都无所谓啊,可好?” 龙烨到最后的时候,几乎都是着急的跪趴在石山边,朝下瞪大了眼珠探视了许久许久,然终是没看出任何一点儿端倪来,索性直截了当有些不耐烦的提议道。 岂料拓跋泽却忽然朝其半眯起眼睛来,伸手缓缓撩起了自己的袍角,继而轻轻抬起一脚猛地发力,一下便朝龙烨那正在高高崛起的屁股上踢了下去: “去死吧!这便就是你要的赏金!方才本皇子就是要你好好看清楚,牢牢记着你这辈子的葬身之地。哼,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本皇子,你以为本皇子不知道你是骁龙会副帮主的身份?就凭你,一个居心叵测,卖主求荣的卑鄙无耻小人,也配与本皇子谈条件?还试图妄想从本皇子这里捞一笔,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自寻死路!如此蠢笨之人,留你有何用?” 拓跋泽咬牙切齿,对着龙烨狼狈落海的背影咬牙切齿地狠狠说道。 “扑通”一声,继而耳边便传来龙烨重重落水的声音。 拓跋泽始终都怒焰难平地睨看着脚下沉沉浮浮,两只胳膊不停地用力拍打着海面,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可是蹦哒了没几下,便似是放弃了一般慢慢停止了挣扎。渐渐地,似是连整个人也很快便沉入到了海里,直到海水中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再无了任何声息。 无边无际的海面上,飓风骤起,瞬时间波涛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边嘶吼着,一边疯狂地涌过来拍击着正在昂首俯瞰着这波澜壮阔的奇景的拓跋泽正站立的脚下的千层岩,飞溅起数尺高的浪花…… 而当龙恩忐忑不安地飞奔赶回到捆绑龙烨的地方时,果然,除了地上所掉落的一捆空荡荡的绳索外,什么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他默默的捡拾起地上的绳索,满腹的后悔与不安。沉默了片刻后,与轩辕翰最终先握手言和,达成了先合作找回衣上云的一致共识。 于是,在最为熟悉这片地形的龙恩的重新布置下,骁龙会联合轩辕翰所带来的侍卫一起,当然,还有半途中终于碰面了的梅志煊与易三少俩人。所有人暂时放下彼此之间所有的恩恩怨怨,抓紧时间,全力搜寻衣上云与龙烨,还有拓跋泽的踪迹。 可显然,至今已经搜遍了龙恩所布置的所有地方,却根本就没有任何消息报来。 此时,所有人都聚集在骁龙堂里,表面上看似一切都风平浪静,实则却个个都如坐针毡般坐立不安着,轩辕翰亲自主持着一切行动。这一刻,大家都将希望最后寄托在了至今都尚还迟迟未归的梅志煊与易三少身上,希望他们所寻去的地方,能带回唯一的好消息来。 “殿下,易三少与三皇子回来了。”程良忽然脚步匆匆地进来禀告道。 这一声,终于打破了眼前这片令所有人几乎都不敢大声呼吸,似是都快要窒息了一般的沉闷死寂的气氛。 见俩人肩并肩刚一踏进门来,轩辕翰便急急起身走了下来迎上去,着急地问:“怎么样?” 岂料话音刚落,易三少竟咬牙切齿地伸手一把紧紧提住了轩辕翰的衣领,逼近到他的眼前朝其一字一句狠狠怒道:“轩辕翰,我早就说过,丫头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一定没有好事。你为什么总是缠着她,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 “易三少……”见此,在场所有人顿时都大惊失色地站起身来大声阻止他道。 而也正因如此,大家亦都瞬间明白了,方才所有人的满心期待,终究还是幻灭成了一场空。他们俩,亦同样没有搜寻到关于衣上云的任何消息。 这时,梅志煊开口劝道:“三少,放手!你如此冲动亦是无济于事的,如今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想必,他们应该不会把丫头怎么样的?他们是不是想要赎金?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做这些无谓的唇舌之争,还不如大家一起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此,轩辕翰失神般木讷地挣开了易三少已然渐渐松开了的禁锢,身子摇摇晃晃着缓缓走到了龙恩的面前,与其四目相对着道: “本王不相信,本王不相信她就这样又一次狠心地跟本王不告而别。本王好不容易将她唤醒,得到了她的真心以待。本王答应过她,本王这次带她回府,要她做本王真正的女人,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她不能,不能总这样对本王,让本王患得患失…告诉本王,快告诉本王,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漏掉了,忽略了,或者平时是一处危险的绝境,很少有人知道,或者…或者…快说,你倒是快说啊……” 轩辕翰这句句肺腑的话说的由低至高,最后甚至都是着急又无奈的撕心裂肺般嘶吼了一声出来道,不禁让周围的人听了俱都鼻子一酸,心里为之所动容,心疼至极。 龙恩在心里默想了一会儿,最后双眼忽然朝着轩辕翰坚定又期待的目光顿时怔住,轩辕翰一意识到他眼里的异样,激动地瞪大了眼睛道:“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有?” 龙恩紧紧盯视着他的眼睛,沉声严肃地道:“还有一座石山,山脚下…是一片茫茫的汪洋大海,那里……” “还不快走……”轩辕翰说着,便转身回去拿起了案上的佩剑,急急夺门而出。 一行人跟随着龙恩的脚步,到达石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日渐西斜的时辰了。 海风阵阵,迎面袭来,兰香瘦弱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龙恩见了,忙解下自己的披风来将其帮兰香穿戴起来,关切道:“把这个披上,过了晌午以后,这里会越来越冷的!” 第一次受到这个男人如此关怀,兰香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很难察觉的淡淡暖意来,但此刻想说和该说的话,却始终都还是未说出口半个字。许是在她受伤太深,防备心早已坚若磐石的心里,还未彻底真正原谅这个狠心抛妻弃子的男人吧。 又或许,还差那么一点点儿什么?可无论如何,她此刻没有拒绝他,已经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外了。 “救命,救命,救命啊……” 就在众人接二连三,刚刚踏上石山山顶,顿时望着眼前远处天边天水一色的奇景目瞪口呆时,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男子呼救声。 龙恩侧耳一听,瞬间听了出来:“是龙烨!在那儿!” 说着,拔腿便往海边疾步奔去。 只见龙烨的两只手已经鲜血淋漓,却仍拼尽全力牢牢攀附在一块接近海面的千层岩上,其大半个身子全都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整个人脸色一片煞白。 见此,龙恩迎着肆虐的海风放大声音道:“龙烨,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啊!”龙烨哭喊着,心里紧张害怕极了,因为他的手已经实在无力支撑下去了。 见他平日里那般嚣张跋扈,整个一副天地之间唯我独尊的一个人,此刻竟都已经哭了,又见他周围那滚滚海水,齐齐朝他呼啸而去,龙恩也心急如焚了起来,一边直起身来从身上摸索来时预备的绳索,一边道:“你等等,大哥马上来救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住手,你要做什么?” 第三百五十章:他撒谎! “大哥,救救我,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啊!” 眼看着龙烨所正在依附的那块千层岩的边缘已快要破裂,无力再继续支撑他的身体。而其身后因为涨潮的缘故,一层层汹涌澎湃的海浪亦正滚滚袭来,眼看着这一切即将把早已经体力不支的龙烨欲要吞没,龙恩忙摸索起身上的绳索来,想要将其抛下去把龙烨救起:“你等等,大哥马上来救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兰香急奔上前来,拦住了龙恩正欲抛下绳索的手,道:“住手,你要做什么?” 龙恩焦急地一边急急推开她的手,一边看着升的愈来愈高的水位,还有那不远处正席卷而来,气势汹汹的滚滚浪涛,颇为认真地解释道: “兰香,你也看到了,在这座因为海水常年不断冲刷着沉积岩,方才形成了现在这样由许多巨大的岩石群所形成的石山上,不但海风大,浪又急。尤其是在涨潮的时候,其巨大的海浪所形成的强大力量,伴着巨大的轰鸣声滚滚而来,远远比爆炸还要更具杀伤力。这大潮眼看着就要来了,我若是不马上将他救起的话,待会儿他瞬间便会被这海浪拍击地粉身碎骨,葬身于这片茫茫大海之中被吞噬掉的。” 岂料兰香用尽全力怎么都不肯松手,一脸坚定地狠狠道:“难道他不该死吗?” 听到兰香的话说的如此无情决绝又似云淡风轻,龙恩惊愕地愣住看着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地道:“兰香,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兰香遂昂起头来咬了咬牙,轻蔑又痛苦地回忆着道:“面对一个将自己卖到青楼妓院里,任凭千人骑万人跨,让人随意欺凌,摆弄糟蹋的与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你说我该怎样说他?难不成,我还要感恩戴德的谢他!” 兰香说完,忍不住眼里竟闪烁起了晶莹的泪花,忙飞快地扭头一把将其悄悄抹掉,不想被龙恩看到,继而毫不示弱地对视向了他的眼睛,龙恩一时间里竟无言以对。 “大哥,救救我,我不想死!”这时,耳旁再次传来龙烨的呼救声,似是越来越急。 龙恩心里顿时亦更加着急:“兰香,我知道龙烨他以前所做的事不对,是他对不起你。可是,可是我们现在总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吧!” 不想兰香想都不想,脱口便出:“为何不可?他当年不是也亲手将我送进了万娇阁那个人间地狱么?在万娇阁里,他不也是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吗?那时候,我才刚刚及笄,他又可曾怜悯同情过我半分,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歉意?” “他…我……”龙恩看看脚下的龙烨,又看看兰香,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感觉自己一时半会儿似是很难与她说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可情势所逼,根本没时间让他耐下心来仔细劝她。 他知道,纵使龙烨再该死,也绝不是此时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死去。或许,龙烨该向自己好好做个交待,这些年,他待他不薄。更重要的是,他和北烈国之间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落在海里,衣上云又去了哪里…… 在他死前,至少他得把这些都交待清楚了才行。 而就在龙恩左右为难之际,兰香深吸了口气,挺直腰身信誓旦旦地道:“今日,你若是敢将这条绳索抛下去救这个十恶不赦之徒,那我与你父女之情,从此彻底恩断义绝。” 龙恩听了兰香似是义正言辞的一番态度与决心,遂咬了咬牙,心一横,终是挣脱了兰香的手,将绳索一把大力地撒了下去:“兰香,对不起!请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见此,兰香流着泪默默地转身退了回去,算是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绝望了。 龙烨被龙恩一拉拽上来,其方才所依附的那块岩石的所有棱角瞬间便被迎上来的一股巨浪拍的粉碎,龙烨回头惊看了一眼那块千疮百孔的岩石,顿时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半晌后,他似是仍惊魂未定地吞吞吐吐对其身旁同坐着的龙恩致歉道:“大哥,我,我,我对不起你…当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丫头是你的女儿!那时候,我也是被人设计陷害,走投无路,才会将她给卖了的!原本那户人家的那个老女人,她的意思其实是想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兰香给做了,永绝后患,彻底断了他那宝贝儿子所有的念想。我若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儿,说什么我也不能…我真的…唉!” 龙烨自觉,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于是,索性收敛声音,直接自己亲自动手给了自己狠狠格外响亮的一记耳光“啪”。 半晌后,见龙恩始终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龙烨瞟了他一眼,心里顿时更加着急了起来:“大哥,你倒是说话呀,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又沉默了一会儿,龙恩终于缓缓开了口:“龙烨,这几年在骁龙会里我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话,总是对我的命令阳奉阴违,你可知道?若不是我命人将你被秦王以苦肉计安排进来的细作所传出去的消息全都挡了回来给你,骁龙会早就完了。” 龙烨怔望向龙恩的脸,恍然大悟道:“什么?原来那些消息都是大哥挡回来的,我还以为是……” “就你身边的那些个酒囊饭袋,哪里有一个中用的?若是如此,那名细作也就不会进来了。”龙恩厉声呵斥道。 龙烨顿时深感惭愧,垂首了下去,龙恩遂深吐了口浊气,怒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大事未成,一切都要低调行事,莫要到处声张,而你,从不知收敛,还任由你的属下到处耀虎扬威,纵容其到处扰民滋事,方才惹出了今日的这桩祸事来!我曾告诉过你多少次,勤练兵将,勤练兵将,可你整日里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听了龙恩此番语重心长的话,龙烨顿时“扑通”一下跪在了其面前,痛心疾首地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我一定改……” 龙恩怒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奈的道:“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你跟…你最近有没有新结识什么北烈国的朋友?” 龙烨想都不想,便回答:“北烈国?没有啊!最近我一直都在骁龙会里呆着,除了前两天去了西秦桃花店村里一趟找那些刁民们…,便再也没出过门呢!” 闻此,龙恩瞥了他一眼,稍作思索,接着又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里?你不会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吧?你又是怎么落入海里的?昨夜又是谁给你解的绑?” 龙烨显然不能将他一直心怀鬼胎这些事告诉他,于是假装身体不适一脸难色地捂着腹部目光四处躲闪着。 龙恩却仍兀自追问道:“今日一大早,那秦王轩辕翰火急火燎地说你伙同什么北烈国人截走了衣姑娘,哦,也就是若曦,这个女子可不简单呢!她不但是秦王轩辕翰看中的人,竟还是东宁国遗失在西秦多年的嫡公主呢!如今,这秦王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将她寻回。而那东宁国三皇子为了寻回本国公主,更是出手相当的阔绰,或许骁龙会还有机会……” “大哥,你说什么?若曦是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公主?”闻此,龙烨急急将其话打断,顿感震惊极了。 若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如此值钱,区区黄金千两又怎能将他打发?竟还险些搭上了自己的命,这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神秘人物,真是太阴险狡诈了,若是再让他碰到他,他一定让他血债血还。 半晌后,龙烨方才平复了些许下来激动不已的情绪,缓过神来回答他道:“昨夜捆绑的绳子后来松了,可我怕大哥你气还没消不敢去寻你,于是便一路逃了出来,不想夜里起了大雾,便到了此地,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于是便……” 岂料龙烨谎话尚未编完,兰香捆着一名红衣壮汉朝着俩人走了过来,远远地便扬声道:“他撒谎!” “还不快说!”兰香一近身过来,便在那红衣壮汉的腿弯处狠狠踢了一脚,怒斥道。 红衣壮汉遂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启禀龙帮主,事情是这样的。昨夜……副帮主让小的帮他,说等他拿到黄金千两以后,便不再看您的脸色,另立山头,到时候让小的做副帮主,小的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听了他的谗言,请龙帮主饶命!” 听了这一切,未及龙恩开口说话,龙烨先自乱正脚,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来,一边朝红衣壮汉身前走去,一边怒气冲冲地道:“你胡说,你是什么人?我从未在骁龙会里见过你,你竟胆敢挑拨我与大哥之间的感情,简直就是找死!” “龙烨”龙恩从龙烨的身后一看见他的手正在急急动作,忙顿立起身来伸手阻止道。 “嗤”一声 龙烨竟悄悄地掏出了那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来,将其狠狠扎进了红衣壮汉的腹部。 红衣壮汉顿时口吐鲜血,“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龙烨的脚下,面目狰狞地仰望着他的脸…… 第三百五十一章:万万没想到 红衣壮汉倒地后很快便断了气,然其眼睛却久久还一直瞪着龙烨的脸,似是死都不瞑目。 而龙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毫不留情的轻轻抬起脚来将他一脚踹开,好像比踹开一条狗抑或一只猫还要轻松,轻蔑极了地道:“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到本帮主的承诺?去死吧!” 那人被踹开后刚好滚到了兰香的脚下,兰香看着那具如同一个球般突然滚向自己的尸体,顿时惊呆了。 在他倒地后所停留过的每一寸地方,到处都是鲜红的血流了一地,浓稠的血水四处蔓延开,海风吹过,阵阵腥味扑鼻而来,令她顿时作呕不止。 见此滥杀无辜,血腥残忍至极的场面,又见龙烨转身后所发出的犹如魔鬼般仰天狞笑着的丑恶嘴脸,一时间,万娇阁那几年里受尽屈辱如炼狱般的日子,二郎的惨死,娘的离世,世人对她的唾骂,讥讽与嘲笑,还有刚刚发生的燕儿的离开,一幕幕顿时间全部浮现在了兰香的眼前。 这些一辈子都挥不去的痛苦记忆,似是正在将她一点点吞噬掉一般。只见她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咬牙切齿地直咯噔咯噔响,两只拳头亦紧紧攥了起来。 终于,她几乎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来猛地弯下腰一把拔出了正插在红衣壮汉腹部的那把匕首,深吸了口气直朝着龙烨的背影大吼了一声道:“龙烨,拿命来!” 龙烨正回头朝向龙恩一边走,一边想着过去后该如何向其解释,闻声顿时一惊转过了身去,刚好迎上了兰香手里的那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当即被其瞄准刺中了心口位置。 兰香顿时惊愕地松开了手退回两步怔住,龙烨缓缓覆手上去捉住了匕首,却已无力将其拔出,只眼睁睁的看着兰香被吓得一脸苍白呆愣住的脸。 “兰香,你!”见此,龙恩顿时飞身过来,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那柄插在龙烨胸口的匕首,继而又看向兰香的脸。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不,不,他坏事做尽,是他该死,是他自己该死!他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将一个人想杀就杀,想卖便卖?是他活该,他咎由自取的。”兰香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顿时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起来,似是疯了一般。 “他做错了事,自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举刀杀人呢?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你一点儿都不像是兰兰的女儿,兰兰她是那样的温柔贤惠,又善解人意。可你,你看看现在的你自己,和杀人魔鬼有什么两样?”此时的龙恩,亲眼看着兰香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杀人,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提起我娘来,你不配!既然我娘那么好,你当年为什么还要抛妻弃子?为什么要嫌贫爱富攀高枝去?你既然狠心抛弃了我们母女,为何又要留着那只手镯?是不是…你是不是用它来炫耀,炫耀曾经有一个愚蠢至极的女人为你心甘情愿受尽屈辱,却到死都还对你死心塌地,念念不忘呢?哼,恩将仇报,虚情假意的负心汉,你果然就是这样的人!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最后,兰香对龙恩撕心裂肺地吼了这一通后,便哭着转身飞奔离去。 “不,兰香,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然任凭龙恩再大声地呼喊,兰香始终头再也不回地离去…… 龙恩一脸凝重地蹲身扶着已然气息微弱极了的龙烨的肩膀,一时间里,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世间极为罕见珍贵。兰香方才的那一刀刺的太准又太狠,若是现在将其马上拔出,龙烨定会当场毙命,所以,只能是等死了。 许久后,龙恩看着龙烨胸口的那把匕首,缓缓道:“这把浮雕龙纹铜鞘匕首,是你我初遇时,你刚入骁龙会的时候,我亲手赠与你的。因为传说这把匕首上沾染了一股不正之气,我本意不想将它赠你,然你非要它不可,说你能镇住他。可万万没想到,如今丧命在这把匕首上的人竟然会是你自己。” 话说至此,龙恩深看了似是极为痛苦的龙烨一眼,继续幽幽道:“事到如今,你要我怎么说你呢?难道真是到死了,我们兄弟也只是有缘无份吗?这些年里,我根本分不清你对我所说过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你我之间情同手足,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曾经的誓言,你可都还记得?世间的事,果然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然此生犯了错,来世好好悔过,20年后便仍能是好汉一条。可你我的兄弟情分,却就只有这一世,不是吗?” 弥留之际,昏昏沉沉中,听到耳旁龙恩的真情流露,哽咽的声音。龙烨口中鲜血呕吐不止,奄奄一息地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都是我连累了你。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劫走若曦的人究竟是谁?除了用若曦换黄金千两以外,我真的和他什么交易都没有了,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透露他的信息半个字,颇为谨慎。大哥,不要怪我,那几年里,我是真的被人给欺压怕了。大哥,兰香的事,真的对不起,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我一定来找你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龙烨在龙恩的怀里,终于缓缓地闭上了一双泪眼。 而龙恩亦闭起眼睛来,高高仰起头将那即要落下的泪水倒回了眼眶…… 骁龙会里。 在易三少的暗中相助下,始终他还是不愿正面接触这些朝政之事。又因骁龙会里,多数人都是来自于西秦被璟帝暴 政所欺压的民众。于是,便由轩辕翰出面妥善安置后将骁龙会彻底遣散。只留下几十人以被南安朝廷招安的名义,守着这里,以不至于使这里变成一座废墟。 至于龙恩,因为卫宁也的确没有查到其对西秦或者南安两国其中任何一方,有任何不轨之心的有力证据,又在兰香的一再保证下,只要龙恩答应彻底拆除了现在骁龙会内外所设下的一切机关火器,并交出相关所有设计图纸,便可暂时饶恕过他。 此时,安排好这里的一切,所有人正聚在灯火通明的骁龙堂里,讨论关于寻找衣上云的下一步行动计划。 从那名在石山上搜索到的以装死逃过一劫的红衣壮汉那里,以及当夜轩辕翰自己亲眼所见及其他信息一起汇总推测,大家一致认为,拓跋泽一定是从哪里得到了衣上云并没有死,也得知了桃花店村所发生的一切,所以才会伙同龙烨设计,乘其不备将其劫走。 如今,大家所不明白的事,接下来,他到底会带衣上云去哪里?他又为何总是要针对不起眼的小小的她? 而最后,大家似乎更趋向于轩辕翰的分析:拓跋泽之所以能这么快得手,他一定还有消息极其灵通的同伙,而且这个人,一定就是他们这几个人身边的人。所以,只要将这个人揪出来,便能顺藤摸瓜,找出一切真相。 最后,轩辕翰仍是隐隐有些忧心地道:“好了,想必拓跋泽这次将云儿掳走,极有可能还是欲要将她带回北烈国去。所以,本王已经封锁了西秦国所有的出关关卡。但是,通往北烈的路径众多,拓跋泽这个人又诡计多端,非常狡猾,为防万一,本王还是要趁早赶回去亲自守着比较好。” 这时,梅志煊灵机一动,上前说道:“秦王殿下,本皇子倒是有个建议。想那拓跋泽不可能再往南走。不如这样,由秦王殿下,易三少,还有我,我们三人一起分别亲自守住西秦的北,西,东三个方位,这样或许胜算更多一些。” “对,我赞同,这次我说什么都一定要亲自去接丫头回来,轩辕翰,以后不许你再接近丫头。”闻此,易三少顿时起身来,毫无顾虑地在轩辕翰面前朝其甩了甩袖子,昂起头来对其警告道。 见到眼前这两人一唱一和,似是极为默契的样子,不知他们是何时认识的?轩辕翰这才缓过神来问:“对了,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又为何会在一起?” “我们……” 未及梅志煊将话说出口来,易三少先着急的将其打断道:“这里是我南安国的国境,我与谁交往?又认识谁?邀请谁来做客,你管的着吗?” 就在轩辕翰望着这俩人心生疑惑之际,忽闻门外传来一熟悉的男子声音道:“不必了,我知道拓跋泽去哪儿了?” “天麟?”待一看清楚那正昂首阔步进来之人熟悉的身影,轩辕翰顿时惊声道。 “天麟参见秦王殿下!”陆天麟一进门来,便恭敬地朝轩辕翰行礼道。 “你怎么会来这儿?” 轩辕翰说着朝其扬了下手,陆天麟遂直起身来,道:“此事说来话长,当下之急,殿下赶快回西秦皇城吧。方才,天麟在路上见衣小姐被拓跋泽乔装带回皇城里去了。而且衣小姐极有可能便是……” 陆天麟忽然欲言又止地道。 轩辕翰看出了陆天麟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令大家赶快回去收拾,准备连夜启程回西秦。 而就在众人正准备转身散去时,兰香忽然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第三百五十二章:诈尸清辉阁 就在众人正转身欲要散去,准备回去收拾收拾连夜启程回西秦时,兰香忽然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秦王殿下,兰香还有一事启禀,是关于燕儿的后事处理的。不知,我们是该将它送回城西衣府安葬呢?还是就地安葬?这件事,本不该劳烦秦王殿下,可燕儿生前是衣姑娘唯一的贴身丫鬟,本应最好由衣姑娘来决定,可是衣姑娘她如今下落不明。燕儿,她也是为了寻回主人,又被兰香拖累,方才不幸落了个客死异乡的结果。故此,还请秦王殿下代衣姑娘定夺?” 想着燕儿是因为自己才丧命,兰香本有心想要自己帮她好好料理后事,可一想起燕儿至死都只心心念念着她的小姐,兰香知道她的心愿,所以又迟疑了。 可若是想要让衣府那样的大户人家厚待一个卑微的小丫鬟,怕是只有轩辕翰才能做到了。于是,她斗胆向其请求道。 轩辕翰稍作思索,冷声说道:“燕儿倒也算是个忠仆,不辞辛苦千里迢迢地来此寻主,又与云儿自小相伴,想必云儿日后定会时常思念起她的。如果是云儿的话,她一定不会让她客死异乡,落得个孤魂野鬼的悲惨下场。” 一念至此,轩辕翰便下令:“程良,就将燕儿的尸体就地火化后,将其骨灰一起带回西秦去,着令让衣府的人安排将其厚葬,就说是本王的命令。” “属下遵命。”程良拱手领命。 “既然如此,兰香这就下去替燕儿准备准备,送她上路。” 闻此,兰香顿感如释重负,欣慰地抹了把眼泪,便与程良一道转身欲出门去速办这事儿。 岂料刚一回头转过身去,便与那一直守着燕儿尸身的年轻守卫冲撞了进来碰了个正着,程良眼疾手快的一把及时扶住了兰香的胳膊,方才使她没有被撞倒在地。 而那似是见鬼了一般跌跌撞撞地急奔进来的年轻守卫,却是已然来不及避闪,直接连连后退了两步一屁股重重地骑坐在了身后的门槛上,一手捂着吃痛的屁股,遂一踉踉跄跄地起身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轩辕翰的面前,似是忽然变得口痴了一般的结结巴巴道: “秦王殿下,不好了,诈...诈...诈尸了,你快去看看,快去...快去看看啊!” “你说什么?什么诈尸?”闻声,程良急急松开了附在兰香手臂上的手,过去转而捉住年轻守卫的胳膊问。 “燕儿她,燕儿她,她,她……”年轻守卫似是想要尽力将语气放和缓些,不想却显然是被什么情况吓得不轻,越来越急的厉害,索性最后都只剩下了一些谁都看不明白的手舞足蹈的动作,一个字也说不清楚了。 “过去看看!”见此,轩辕翰眯了眯眼睛,遂一撩起袍角来便大步跨出了门去,在场所有人全都一起不明所以的跟了过去。 黑沉沉的夜下,东苑后院角落上的一个名曰“清辉阁”的独立小屋门前,隐隐现出着一盏正发出昏暗的烛火之光的白色灯笼。 寂静的夜里,一轮弯弯的月亮清辉流转,晚风轻拂着小屋两旁茂密的翠竹林,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来。 门前高悬着的这盏白灯笼,乃是特意为燕儿的离去所挂上的。 可是,明明只安放着燕儿一人尸身的清辉阁里,此刻却正在不停地传出各种各样似是在砸门砸窗,砸东西的各种刺耳又诡异的声音来:“哗啦,咔嚓嚓,咣……” 清辉阁的门外,被一把坚固的大锁牢牢地锁死着,门前院子里,十几个守卫正畏畏缩缩的蜷挤在一起个个瑟瑟发抖着。 一进到院子里来,程良便忙脚步匆匆地疾步上前朝那看守的守卫质问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闻声,一名守卫战战兢兢的回过头来朝他开口说道:“启禀程将军,里面有…有…有鬼。” “放肆,朗朗乾坤,哪儿来的什么鬼?”程良当即厉声朝其怒喝了一声道。 “不是的,真的有鬼,将军若是不信的话,您自己听听看。这清辉阁里,安放的明明就只有一个死人而已,可现在……” 那名守卫正说着,岂料方才那刺耳诡异的声音竟再次从屋内响起:“咔嚓嚓,咣……” “鬼啊!”闻此,那十几名守卫竟齐齐大喊了一声后拔腿便跑,一溜烟儿的功夫,便全都不见了人影。 “回来,都给我回来,混账!”见此,程良顿时勃然大怒地回头朝其仓皇而逃的背影吼了一嗓子道。 这时,轩辕翰等人亦已经都赶来到了清辉阁的院子里,程良遂朝其请示欲要破门而入:“殿下。” 轩辕翰一脸冰冷,身姿颀长英挺,巍岸如山,一袭黑衣劲装,神秘威严、浑身散发着狂妄霸气。此时就如同夜之神祗,双手负后着立于苍穹之下,睥睨苍生。 只见他微微对其点了点头,程良便立刻转身上前一脚便将那门锁踢了开来,正准备抬脚进去,兰香上前开口将其阻止道:“等等,程将军,让我来。” 程良回头得到主子的授意后,退了下来在门口守着。 兰香遂双手轻轻地附上了那张冰冷的门板将其推了开来,方见到从脚下门槛处开始起,屋内竟是一地狼籍的瓷器碎片以及大大小小各种被扔的或好或坏,尽是一片七零八乱的家具等各类物件。却在屋内的那张小床上,早已不见了燕儿的身影。 见此,兰香急急放眼朝着屋内角落里扫去,只见在一阴暗的角落上,燕儿正一袭血衣紧紧地背贴着墙壁,似是一副极为惊恐的模样。 她一见到有人推门进来,看都不看便发疯了一般似的疾跑两步上前去,随手抄起案上的一只茶壶朝门口位置大力的砸了出去。 兰香一瞥见有一只茶壶正在朝她飞来,忙闪身躲开,那茶壶便刚好从她的耳边飞过直撞上了门板,瞬间滑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咔嚓嚓”清脆的声音,里面的茶水顿时四溅开来洒了一地。 兰香看着眼前猛然间变得力大如牛,活生生的燕儿顿时睁大了眼睛惊呆了。片刻后,愣愣地朝其惊叫了一声:“燕儿,真的是你?” “兰香姐?”听到熟悉的声音,燕儿亦终于缓缓安静了下来,走到了光亮下,怔看着兰香熟悉的脸轻唤了一声。 “燕儿” “兰香姐” 两人四目相对着深看着彼此的眼睛凝视了许久,顿时激动的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太好了,燕儿,这真的是太好了,你竟然还活着,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半晌后,兰香一把松开了怀抱,一边端详检查起燕儿的伤口来,一边激动地道。 “我没死,原来是我没死,我还以为我已经到了阴曹地府,被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给关起来了。”燕儿似是直至此时亦瞬间方才明白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待到两人终于都弄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忍不住再次激动地热泪盈眶着拥在了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兰香甚是不解的问:“燕儿,为什么你被龙烨的毒镖所刺中的伤口会平白无故的消失不见呢?” 燕儿摇摇头,似是亦一脸的不明所以,却是转念着急地问道:“对了,兰香姐,小姐呢?我家小姐在哪呢?我要找我家小姐。燕儿记得,在燕儿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家小姐回来了,她真的平安回来了,是不是?对不对?” 看到燕儿的眼神里,对衣上云充满了期盼与欣喜,然兰香却试着打岔道:“燕儿,你刚醒来,先把这身血衣换掉吧!秦王殿下也来了,你这个样子出去见人,莫要冲撞了他,你先在此歇息一会儿,我这就马上去帮你拿一套干净的衣裙来。” 看到兰香遮遮掩掩,似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的感觉,燕儿不禁心里升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遂叫住了兰香转身欲要离去的脚步:“兰香姐,你回来。” 然兰香却并不理睬燕儿的阻拦,依旧不停步地往前一边走,一边故作平静的道:“燕儿听话,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去马上就回。” 见此,燕儿一脸严肃地对其背影大声质疑道:“我家小姐她出事了,是不是?” 闻此,兰香方才止步住深吸了口气,缓缓回过头去,一步一步又回到了燕儿的身旁,拉起她的手来一脸凝重地道:“燕儿,对不起。衣姑娘她……” “我家小姐,她到底怎么了?”兰香甚至什么都还没说,燕儿便已经热泪盈眶。 听了兰香所说的一切,燕儿顿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燕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用自己的性命护住了我,我本该替你好好守护你家小姐的,都怪我不中用,我对不起你,燕儿你说说话,要不,你打我,骂我,怎么都行啊。只是不要这样一声不吭,会把你憋坏的,燕儿,你倒是说话,你打我,骂我啊……”情急之下,兰香说着,便自己捉起了燕儿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掌掴而去。 然燕儿席地怔了半晌后,嘴里忽然喃喃自语起来:“小姐,小姐,小姐……”遂失魂落魄般缓缓起了身来甩开兰香的搀扶,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去,却是还没走两步,便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来人啊,来人啊,燕儿,燕儿……” 第三百五十三章:莫名消失的伤口 听到兰香所发出来的一阵疾呼声,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的程良立刻推门而入了进来。 看着兰香正哭着拼命地想要将倒在地上的燕儿扶起身来,便忙飞快地上前去一把替其将燕儿横抱了起来,着急地问:“兰香姑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儿的尸身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兰香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激动地道:“不,不,不,程将军,燕儿她并没有死,赶快将她抱出去找人诊治,快呀!” “你说什么?这是真的?”程良显然被这话亦惊愣住了,顿时深看向了燕儿不知何时果然已变得红扑扑的脸,然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细细感觉到怀里她的温度时,不禁瞬间又惊又喜了起来。 “千真万确!她刚刚得知了衣姑娘被人掳走的消息,又晕过去了。你还傻愣着干嘛,你倒是赶快走啊!得尽快帮他找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好好检查检查才行,不知道这次晕倒究竟是什么原因。”看着程良久久呆住止步不前,兰香催促道。 “好,放心吧!人有现成的。”程良一抱紧燕儿便夺门而出,只不过一溜烟儿的功夫,便由易三少亲自出马,替其做了一番彻底的检查,却是被其结果惊呆了: “怪,怪,怪,真是太怪了,这简直就是奇迹!听骁龙会里的人说,龙烨的毒镖上所淬之毒,是他自己合成的一种极为罕见的剧毒,此毒就连龙烨都没有解药,我也曾亲自检查过那支飞镖,确实如此,可见其心肠有多狠毒。没想到,竟还有人身中此毒能活着的,这个小丫头可是第一个。” 闻此,兰香顿时露出一脸的喜悦,却忽又有些忧心地上前问道:“依照三少的意思,是不是说燕儿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清除了呢?不会有什么残留吧?既然如此,她又怎会晕倒?” 易三少回头看着燕儿正在熟睡的脸,幽幽道:“你自己看看她身上所中毒镖的位置,那么深的刀口,不要说留疤了,如今甚至已经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了,皮肤完好无损。你再看看她身上的衣裳,上面的血迹都还没干呢,伤口却似是从未出现过在她的身上一般。至于晕倒,那是因为受到了刺激,一时情急,气血攻心所致而已,休息片刻便会清醒过来。” 兰香这才松了口气,继而又急急去查看燕儿的伤口位置,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清辉阁一时激动,检查了她的全身,却忽略了其最重要的伤口位置: “果真如此,可我明明亲眼看着那只毒镖扎进了燕儿的肩头,亲眼看着燕儿在衣姑娘的怀里咽了气。为此,衣姑娘自己也被龙烨的剑刺伤,血都滴到了燕儿的伤口上。可怎么会,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 这时,人群后面的陆天麟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疾步上前看了一眼燕儿早已不复存在了的伤口,问兰香:“你说什么?衣小姐被人刺伤,她的血滴在了燕儿的伤口上,这是真的吗?” “的的确确,千真万确,衣姑娘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当时,想她一定是愤怒极了。”兰香再次回忆着,确定道。 顿时间里,在场所有人包括轩辕翰全都惊呆了。 然陆天麟闻此,却似是陷入了一片深深的沉思之中。 一屋子的人沉默了半晌后,轩辕翰开口终打破了所有人的这片沉寂道:“好了,无论如何,能够活着便是最大的幸运。既然燕儿已经没事了,那我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正常进行,马上启程回西秦。兰香,你一路负责照顾好她,直到将其安全送回城西衣府。” 兰香俯身领命:“是。” 随之,所有人便络绎不绝地相继开始退了出去,各自准备离开。 沉沉暗夜里,回西秦的途中。 易三少与梅志煊并未选择与轩辕翰一道同行,而是从骁龙会里一出来,易三少便声称俩人还有要事相谈,一道向着南安皇宫奔去,如今已然知道了衣上云的去向,他们当然是私底下要单独行动。 轩辕翰自是也不会相信今日所有人在骁龙会的偶遇,会是一场如此之巧合。但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根本就是志不同道不合的两路人,平日里并无任何交集,到底是什么让他们相识并牢牢抱作了一团。 轩辕翰正在思索,身旁的程良已然耐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问道:“殿下,属下不明白,这三皇子不是说在我西秦里寻找他们失踪了多年的嫡公主吗,如今怎么又与易三少突然纠缠在一起,也跑到骁龙会来了?这个东宁国三皇子可并不简单,一向深藏不露城府极深,该不会是,他要与易三少联手合谋什么吧?” 轩辕翰听了冷声道:“不会的,易三少根本就无心朝堂,他不会掺和这些事的!” “那他们想做什么?”程良一听,似乎更加猜不透了。 轩辕翰默想了会儿,深邃的眼神忽然一定,道:“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都是云儿?” “衣姑娘…这易三少对衣姑娘一直死心塌地,他到处找衣姑娘的下落属下还能理解,可衣姑娘又不是三皇子要找的什么嫡公主…嫡公主……“ 程良说着说着,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不禁顿时一惊,看向暗夜里此时明显更加冷厉了几分的主子的脸道:“啊,属下明白了,难道他们怀疑衣姑娘便是…殿下!” 轩辕翰眨了一下眼睛,舒了一口气,缓缓迟疑地道:“本王也不知道……” 程良遂收回了视线,稍作思索道:“要不,让卫宁暗中悄悄跟过去查探一下。同时,也继续留在此地监视龙恩的一举一动。这个人,始终还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 轩辕翰赞同道:“嗯,也好,你去安排吧!” 程良遂便调转马头往后去找卫宁安排,轩辕翰这才看向了另一旁一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着的陆天麟。 陆天麟一路上都苦苦沉思着,这些年他与父亲陆贤为了帮轩辕翰能先于璟帝得到守护者,收集了几乎关于其与血族的所有传闻信息。 对于父亲对衣上云身份最初的怀疑,再加上方才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发生在这个身中剧毒竟又死而复生的丫鬟身上的奇迹,显然更加印证了父亲对她的猜忌。 正在思量,轩辕翰忽然冷冷开了口:“你是如何知道云儿被带回西秦了的?” 闻声,陆天麟忙回过神来:“我和父亲在从宫里回来的半途中在城南分开了,天麟救了桃花店村的一个老妇人与其小丫鬟。从那个小丫鬟那里得知了衣小姐的下落,后来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将衣小姐救走的酒坊坊主,便跟着他到了这里,却在一个树林里跟丢了。” 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在一石山脚下看到有两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下山来。好奇之下,天麟便躲在暗处,隐隐约约听他们说要拿那名女子回西秦去很什么人换什么黄金,还有换什么……当时海风太大,天麟听得不是很清楚。于是,便尾随他们一路跟着想要查探一二,不料却被他们发现了。打斗之中,天麟瞥了那昏迷中的女子一眼,看到那正是衣小姐本人。然天麟技不如人,最后,让他们…逃了!” 轩辕翰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对了,方才你想与本王说什么?” 陆天麟又想了想,咬了咬牙,犹犹豫豫终是开口道:“殿下,有句话,天麟斗胆问一句?” 轩辕翰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陆天麟吸了口气,心一横,似是鼓足了勇气脱口即出:“殿下是不是有意于衣小姐?” 闻此,轩辕翰缓缓放眼过去轻蔑地瞟了他一眼,陆天麟忙解释道:“殿下不要误会,天麟并无他意,衣小姐的确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一个好女子,只是……” “只是什么?”轩辕翰追问。 陆天麟回忆着幽幽道:“记得殿下曾经说过,西秦守护者誓死只守护西秦天子。所以,有朝一日,如果守护者真的还活着,我们势必一定要先得到她的力量。要么,让她服从殿下,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守护者的使命从来都不会改变,只要西秦天子一日不死,守护者便誓死只效忠此一人。所以,殿下又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就将守护者秘密 处决,我们照样可以凭着自己的实力来统一这片大陆……” 轩辕翰自是对自己的誓言从未忘记过,但他不明白陆天麟此时为何要提起这些来:“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与云儿有何关联?” 陆天麟深看了轩辕翰一眼,心情复杂极了,然又道:“殿下,父亲送您的两幅画像,你至今都还未参透吗?” “什么意思?”轩辕翰不解地道。 “那两幅女子的画像,乃是被父亲移花接木了的,其中俩人的眼睛……” 未及陆天麟将话说完,轩辕翰顿时勒马停了下来,叹道:“果真如此!程良,速速将那幅本王拼凑临摹出来的画像拿来。” 第三百五十四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轩辕翰急急勒马停了下来,道:“果真如此!程良,速速将那幅本王重新拼凑临摹出来的守护者画像拿来。” 如今的轩辕翰行事日渐更加沉稳内敛,就连笔墨丹青的造诣亦是愈加深厚,其笔下所画的人物风姿绝世、衣带飘逸、气度从容,堪堪比那陆贤更要技高一筹。 程良上来一将画轴缓缓打开,陆天麟顿时惊呆了,叹道:“殿下这人像画的丝丝入微,形神兼具,栩栩如生,真是让人惊叹啊!” 然轩辕翰却只自顾自开口冷声着问:“本王竟没想到守护者竟是有着如此绝世容颜的一名女子。只是,这样恍若天人一般的一个人,她究竟能去哪儿呢?”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殿下请看!” 陆天麟故作神秘地说着,便伸出一只手来捉起衣袖将画像的脸部遮了起来,只露出包含两只眼睛以上的部位来。 顿时间,轩辕翰被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情景惊呆了:“这是…这是...是云儿!” 闻声,程良亦惊愕地凑了上来仔细瞧了瞧,望向轩辕翰的脸:“难怪殿下一直总觉得这双眼睛甚为熟悉的感觉,原来这是衣姑娘的眼睛。” 陆天麟遂朝着俩人点了点头,这才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始说了起来道:“殿下,如今西秦城西甚是传闻说衣府大小姐非同一般常人,昏迷了一年之久还能清醒过来,乃是因为受到了凤凰神力的庇护,传言皆说她醒来的那夜里,有七彩凤凰虚影曾出现在衣府上空,还有……” 陆天麟所说的这一切,轩辕翰又何尝不是早已知晓。只是,他真的没想到事实真相会是这样的。 陆天麟的话依然滔滔不绝地在他耳边回响着,然轩辕翰却愣愣地只注视着他的嘴巴一动一动地似是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所以,父亲推断衣小姐她极有可能便是失踪了多年的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后人。这才在得知衣小姐失踪后,让天麟留在城南帮殿下寻人。” “这还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显然,轩辕翰被这样的结果惊呆了。 陆天麟却依旧激动地不停证明着:“根据天麟和父亲多年以来所收集的资料,血族皇室的血液,俱都是遗传了其先祖的奇特血统,可解世间一切奇毒。一开始,天麟也还有些不信,但当天麟在此亲眼目睹了衣小姐的婢女燕儿的死而复生后,除了是因为衣小姐的血族之血滴落在她的伤口帮她解了毒以外,还能如何解释这一切呢?” “怎么会是这样?”轩辕翰早已脸色沉沉,双拳紧紧握起,在他那副甚感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似是仍在努力隐忍着那几乎已经复杂到了极点的心绪。 那个坚强又倔强,善良并勇敢,似是永远都无所畏惧的柔柔弱弱,小小身躯顿显于眼前,俩人过去的一幕幕,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温软柔情,她的悲伤无助,她一切的一切全都开始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翻滚起来。 这时,顿然停了下来的陆天麟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忽认真地道:“其实,还有一点可以证明,殿下可以让衣上坤老实交代,看看衣上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衣府里一定有鬼,相信一问便知!” 轩辕翰顿了一下,冷冷道:“不用问了,云儿...她的确并非衣上坤所亲生。” “什么?那她便极有可能就是……”陆天麟瞬间瞪大了双眼,惊诧至极。 然轩辕翰紧接着又幽幽补了句:“不仅如此,云儿还是本王年幼的时候所遇到的那个救命恩人,坠落悬崖后拼了自己的命所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此话一出,三人一起震惊地沉默了下来,似是一时间里就连周围的空气亦都跟着静止了一般,一股异样的气息在悄悄蔓延,飘散。 正在通往西秦的道旁两侧,是蜿蜒曲折环绕着的潺潺小溪,借着一片皎洁的月色,泛着粼粼波光,水面上时有几点溪流旁杏花的花瓣随着流水漂走。 粉白的杏花,鹅黄的迎春,翠绿的柳叶,一派温柔旖旎,到处春意融融,却是无人有心欣赏。 在他们的眼里,这溶溶夜色,似是也霎那间与各自同样纷杂的心情变得一样的黑暗深沉到了极致。 不知过了多久,陆天麟深深皱着眉头看向了轩辕翰的脸,一脸凝重,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所以,殿下,为了统一这片大陆的宏伟大业,您真的...要处置了衣小姐吗?如若不然,根据守护者神秘力量之大的传闻,我们便永远没有可能对付得了璟帝,更别说整个灵空了。现在,衣小姐,似是尚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样子,若是殿下要动手,还需趁早!若是等她知道了一切,想她为了达成使命,定会向璟帝靠拢,反过来抗击我们的,到时候怕是……” 陆天麟的话到此戛然而止,然所有人都已对接下来的局势心知肚明。 就在这时,却只见轩辕翰原本就冷厉的脸色越来越沉,忽然“驾”了一声,自顾目视着前方的路策马扬鞭,奔腾而去,整个人似是在陷入沉思着,又似什么都没想。 陆天麟望着前方的路,看着轩辕翰离去的背影扬起阵阵尘土飞扬来,无奈地与程良道别:“程良军,殿下那里就有劳将军多照料了。天麟和父亲如今已经被宫里盯死,西秦书院里也已有了他们的耳目,否则璟帝也不会这么快知道父亲将守护者画像还原完成的消息。看来日后,我们行事应更加小心谨慎了才是,前方便是西秦境土了,想必璟帝的耳目众多,麻烦请代为转告殿下,无论殿下最后做什么决定,天麟与父亲永远追随殿下,随时待命,死而后已。天麟就此别过,将军多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陆少主万事小心!”程良遂抱拳与其道别后,兀自带人急急朝主子追了上去。 是夜,西秦皇宫,轩辕玥的风华宫寝殿内,灯火昏暗。 云顶檀木作梁,珍珠为帘幕,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粉紫色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然即使躺在如此奢华舒适的寝殿内,轩辕玥却是辗转反侧着久久终不能寐。 “锦兰,锦兰!”忽然一阵疾呼声响起,深更半夜的惊醒了正守门偷懒的婢女的好梦。 锦兰闻声,忽地清醒过来胡乱抹了两把嘴角正在流淌着的哈喇子,又揉揉朦朦胧胧的睡眼,便跌跌撞撞地起身来推门而入,绕过了一架这几日宫中新制的月伴寒梅图屏风,一边往榻边奔去掀开帐蔓,一边着急紧张地问:“公主殿下,可是做噩梦了?” “不是,不知道为什么?本公主总是一直心神不宁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对了…近日秦皇叔一直都还未上朝来吗?”轩辕玥在婢女的侍奉下一边起身下榻来,一边忧心忡忡地问。 婢女将轩辕玥扶着坐下,遂一边过去倒茶,一边回话道:“好像还没有呢吧!听说,南部边境上好像还是有些宠宠欲动的反贼欲想乘机作乱,秦王殿下便亲自带人去查看了。只不过是一些乱党余孽而已,不足为患,公主不必忧心。对付几个小毛贼而已,依奴婢看来,根本就不需要秦王殿下亲自出马。不过,秦王殿下凡事总是这样亲力亲为,难怪深受百姓如此爱戴。” 婢女说着将一碗颜色绚丽,香气扑鼻的花茶双手递到了轩辕玥的面前:“公主试试这个新的玫瑰花茶吧,听说这可是皇城里最近各民门贵女之间最为火爆流行的一道茶了。您瞧,这朵朵可爱的玫瑰边缘上还是金色的呢!” “秦皇叔,他又去了南部?也不知道寻找云儿的事情进展怎样了?不知不觉,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她该不会真的已经……”轩辕玥愣愣地接过婢女递上来的茶水,自顾若有所思地口中喃喃着,瞬间似是变得一筹莫展了起来,好像并未听到婢女所言。 遂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汤,轩辕玥忽的缓过神来,定睛认真看了茶碗里一眼,这才惊问道:“嗯?这个茶的味道好像与往日里有所不同呢!是新进的吗?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淡淡的苦涩,显得更加清新甜蜜,香味上又不会很浓郁,却多了一分宁静与祥和。” 说着,似是欢喜地百品不厌又抿了一口,面露出一脸的喜悦之色。 婢女见此笑了笑,继而歪着脑袋不怀好意的打趣说道:“方才公主一直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寝殿里那架朝夕相伴的屏风里的那树伴‘玥’的‘梅’啊?可真是入神呢!奴婢方才说了那么多关于此茶的话,公主原来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臭丫头,瞎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轩辕玥忽觉其话里有话,于是横了一眼身旁的屏风,遂说着便要起身来伸手拧她的耳朵。 婢女眼疾手快地将她按了回去,求饶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这是四海茶庄出的,听说是皇城里各民门贵女间最近尤为流行的一种茶,能够美容养颜、安神定气、缓解焦躁、通经活络,对女子大有裨益呢!” “‘四海茶庄’…好像没怎么听过呢?”轩辕玥闻此,一边品茶,蹙眉纳闷着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白发 “‘四海茶庄’…好像没怎么听说过呢?”轩辕玥蹙眉纳闷道。 “听说这是皇城里一家新开的茶庄,庄主经常在灵空到处走南闯北,对茶道茶艺颇为精通。可虽然是新开,却是在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里便成为了全西秦国规模最大,品类最全,质量最是上乘的茶庄,很受达官显贵们的欢迎呢!”婢女喜逐颜开,津津乐道。 “哦,那庄主果真如此厉害?”轩辕玥一边继续品茶,似是亦觉得那个庄主有些不简单的样子。 婢女点点头,正说着,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一事,遂稍作回忆开口说道:“哦,对了。前几日奴婢去茶室领新茶具,听茶室里出宫采办的公公说,如今就连秦王府秦王妃所用的茶,也是由四海茶庄在供了呢!” 闻此,轩辕玥心里忽然一顿,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认真地看向婢女的脸,问道:“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那秦王妃用的也是四海茶庄的茶?” 婢女将眼睛看向一旁想了想,确定道:“奴婢见那公公说的有声有色,说是最后还是那位庄主亲自送秦王妃出门的,把那两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模仿的仔仔细细,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吹嘘。哦,对了,那公公还说当日与秦王妃一起走出四海茶庄大门的,还有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又说那两人当日看起来貌合神离的样子,像是闹什么别扭了?” “哼...这两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在一起狼狈为奸,不知道到底在合计着什么?还好秦皇叔对这两个女人都不上心,否则……唉!”轩辕玥说着,轻叹了口气。 不经意间,目光又重新落向了手中的珐琅彩琉璃玉茶碗上,看着上面镶嵌着的一圈娇嫩精美的立体梅花图案,遂口中喃喃自语道: “‘四海茶庄’...那秦王妃不是一直都唯独只钟爱于她母国皇室所用的**茶品和茶具吗?如今又怎么会看上我西秦市井里的这种粗陋货色呢?她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什么入乡随俗的主,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一念至此,轩辕玥忽然饶有兴致地转动起手中的茶碗来,含笑着对其自言自语道:“也罢,反正本公主呆在这宫里也快要憋闷死了,索性我们也去四海茶庄里凑凑热闹,看一看这新的闻名遐迩的西秦第一茶庄究竟有何奇特?竟能将平日里那般挑剔的秦王妃亦吸引去了。” 身旁的婢女隐隐一听到轩辕玥所发出的这阵喃喃之音,遂惊慌地道:“公主,秦王殿下不在秦王府,您没有理由出宫去,您该不会...该不会是又想和我换衣偷偷溜出宫去吧?” 轩辕玥遂抬起头来仰望着婢女的眼睛,眼巴巴地对其眨了眨自己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神秘的一笑,似是那般的灿烂又无辜。 而婢女对她此时所发出的这套 动作和不怀好意的笑实在是太了解,太熟悉了。曾经多少次,她提心吊胆拿自己的脑袋替她隐瞒,又有多少次佯装时她太过紧张不慎露出了马脚被皇后识破,屁股给那厚厚的板子打的差点儿开了花儿。 一念至此,婢女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口水,心中顿时一颤,回过神来忙跪身下去在其身旁双手附上其臂弯,撅着嘴一边将其轻晃着,一边乞求道:“公主,公主殿下,求求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不敢再假扮公主了,奴婢怕早晚有一日会掉了脑袋呢!” “谁说这次本公主要你假扮本公主了?想的倒美!”轩辕玥最后抿了口茶汤后,站起身来一面朝榻边踱步过去,一面欢快地说道。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闻此,婢女忙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长长的舒了口气,似是觉得终于逃过一劫,遂便忙起身来上前去小心伺候。 岂料轩辕玥重新回到榻上后,却忽又炸了句:“本公主这次不要你假扮,本公主要你去跟那出宫采办的公公说,本公主和你要与他一道出宫去四海茶庄走走!” “啊……”闻声,将手里的帐蔓刚刚撒下的婢女瞬时间惊愕地僵住了脸上的表情,顿时蔫在了一边儿,似是一颗欲要旱死的秧苗久久等不到一滴甘霖的降落,再也活不过来了一般。 “哼……”而轩辕玥却透过那一帘华丽的轻纱遮挡,腻看了一眼婢女似是已不得呼吸的脸独自轻笑了一声后,便缩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兀自转过身去朝着榻内侧,满腹激动地在心里迫不及待地开始盘算起来…… 第二天天一亮,秦王府燕栖阁里。 陆天骄便已早早起身来梳洗打扮好,兀自走出屋内亭亭玉立在门口的石阶上,温柔地举目望了望眼前的亭台水榭,满眼繁华,紫姹红嫣,群芳灿烂,早已是关不住的满园春色一片良辰美景,却终是无人陪赏被时光辜负,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一日日随着时间渐渐谢幕落去,如此寂寥忧伤的心情,谁又能懂? 深深叹了口气,遂从石阶上缓缓走下,悄悄驻足来到院子里的池塘边坐下,若有所思地捉起衣袖来玩弄撩拨起一池春水里的池鱼来。 不经意地一抬头,忽隐隐斜见韶华阁的婢女从早市上刚回到府里,透过小门一进来便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朝里面四处打量着望了望,手里不知道捏着个什么东西,像是信件一般正脚步匆匆地奔向梅汐媛的韶华阁方向,陆天骄稍一思量,心里顿生纳闷道: “那不是专门帮梅汐媛负责去四海茶庄取茶的婢女嘛,怎么今日里鬼鬼祟祟的?该不会...该不会是四海茶庄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了吧?...不行,我得去瞧瞧。” 于是,她急急起身来跟了上去。 韶华阁院里,亦是到处一片春光灿烂,花香沁鼻醉人之景象,屋内香烟袅袅升起。 然梅汐媛此时却是昏昏沉沉地起了身来,赵嬷嬷正在帮其精心梳妆。 自从与拓跋泽做了那笔交易之后,又同时将衣上云的下落通知了其皇兄梅志煊。此后,梅汐媛的心里便整日总是忐忑不安着,失眠亦是愈加变得更厉害了,就算几经折腾夜里偶尔能入睡,亦是很快便被噩梦惊醒。 眼看着拓跋泽应下这笔交易已过去了数日,她的神经自是一日比一日愈加更紧张、焦急、又不安。 想着想着,不自觉重重地发出了一声长叹来:“唉……” 就在这时,赵嬷嬷忽然梳断了一根白发,眼疾手快地赶忙将其藏了起来。 然尽管动作那般细微如若不见,却依然被一筹莫展着的梅汐媛发现。 只见她对着面前菱花镜中一张那般陌生的苦脸,似是极为无奈地道:“嬷嬷,别藏了,有些事,任你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所有一切,都早已刻在了每个人彼此最真实的脸上,画在了各自的命里,到最后,谁也逃不掉!” 闻此,赵嬷嬷停下手里的动作来心疼地劝道:“王妃娘娘既已做了决定,就索性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您若总是这般心慈手软,又左右为难的话,到最后,苦的终都是你自己。” 闻此,梅汐媛的眉头紧紧蹙起,忽地转过身去捉住赵嬷嬷的手,对其苦诉道: “本王妃又何尝不想狠心一次呢?她甚至什么都还未做,甚至一出生便就已经夺走了本公主所该拥有的一切。可是本公主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呢!本公主乃金枝玉叶之身,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比那流落民间整日里吃糠咽菜满身贫贱之气的臭丫头哪里差了?可她竟然不但想夺走本公主身为灵空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富甲一方东宁国嫡公主的位置,还想夺走本王妃的夫君。若是如此,有朝一日殿下若是真的...那她未来甚至还可能...本公主不许,本王妃不许,绝对不许......” 显然被气的咬牙切齿,似是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着的梅汐媛愈说愈激动,直至最后甚至就连整个人都瞬间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 却又忽然低下了声来,声泪俱下纠结痛苦地道:“可是,可是她偏偏又是嫡母后的血脉,她为什么会是嫡母后的血脉?她若不是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对于这样胆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本公主的狐媚之人,本公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便会就如同是碾死一只蚂蚁一般轻松地便将她碾得粉身碎骨,本公主便不会有如今这般的不忍与为难,可她偏偏……” 看着梅汐媛心情复杂,无措地已然将话都说不下去了的样子,赵嬷嬷将其身子扶正坐好,一边继续替其装饰已经梳好的发髻,一边对着菱花镜中的可怜模样道: “公主的眼光打小便极好,不妨今儿个自己动手给这身装扮选对耳环吧!” 看到梅汐媛似是稍微缓和了一点儿,虽然还是别扭着,但也伸出手开始在首饰盒里倒腾起来,赵嬷嬷方道:“不过话说回来,依老奴来看,那日里四海茶庄那边的态度看起来对这笔交易势在必得的样子,如若他真的将那丫头带回来了,不知王妃娘娘打算将她如何处置?” 显然,梅汐媛至今依旧还未彻底下定决心,正思量着,见婢女进来,赵嬷嬷忙替其拭干泪痕,梅汐媛亦敛声坐好。 婢女一进来便恭敬地朝其俯身行礼,将手里的密信奉上道:“王妃娘娘,四海茶庄那边今日一早有消息传来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一根绳上的蚂蚱 婢女一进到韶华阁来便恭敬地朝梅汐媛俯身行礼,将手里的密信奉上道:“王妃娘娘,四海茶庄那边今日一早有消息传来了!” 闻声,梅汐媛整个人竟顿时都怔愣住了,手中刚选出来的一串颇为满意的红宝石金镶玉蝶恋花流苏耳环“哗啦”一下掉在了身旁地板上,顿时现出斑斑裂迹来。 然她只迅速将目光移向了那串她颇为爱惜的耳饰上,却并未发出任何一言一行来。 见此,赵嬷嬷忙上前将信替其从婢女的手中一把接过,并吩咐其道:“你出去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娘娘。” “是”似乎同样有些被吓到了的婢女听命,忙起身来疾步出去守门。 “王妃娘娘。”赵嬷嬷亲眼看到婢女确实已离开,方才回头过去将落在地上的一对耳饰轻轻捡拾起,回到梅汐媛身旁将信递到其面前。 梅汐媛呆呆地看着不知道是如何到了自己手里的密信,竟不由自主地双手颤抖了起来。 赵嬷嬷一边替其重新选配耳饰,瞥了她抖得厉害的那只握信的手一眼,却并未再开口说些什么? 有些事,倘若总是自己想不通,下不定决心,便永远都不能淋漓尽致地去努力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争自己想要的明天,尤其是一个注定不平凡的女子,倾其一生所渴求的最至高无上又独一无二的荣耀。 片刻后,只见梅汐媛终于开始缓缓伸手抽出了里面的一纸信笺来将其打开。 眉间灵动闪耀着的红色美人痣衬托着那如幻如画般美好,宛若苍穹之间最闪亮的星辰般的一双炯炯美目,很快便扫完了洋洋洒洒落在信笺上的寥寥七个字:“事已成,准备交易!” 随之,那美人似是忽然间变得虚若无骨,手里那纸信笺轻飘飘地从其指缝里滑落到地上,如体内一缕幽幽魂魄忽被抽走一般。 赵嬷嬷一看到飘落在地的信笺上的清晰字迹,亦是心中顿时一震,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梅汐媛却伸手将其挡了回去,看似平静地说了句道:“赵嬷嬷,你也出去吧,让本王妃一个人好好静静。” 赵嬷嬷见此,嘴巴张了张最后又将其全部都噎了回去,也不再说什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轻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一室寂静,唯有屋内丝丝缕缕的香烟袅袅与其做伴,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一股股令人陶醉的清新淡雅之气来,似是想要轻轻抚慰闺中美人伤痛至极却无人能够慰籍的心灵,然却浑然不知,终是有一股势不可挡的暴怒气息正在其体内冉冉升起。 只闻“哗啦”一声,紧接着忽然身后发出“噼里啪啦”一连串的剧烈响声来。 尚还迟疑地徜徉在屋外门口走廊上,并未敢真正离去的赵嬷嬷顿时停下了脚步,心里一惊,心碎极了地怔道:“公主!” 而韶华阁屋内,只见一黄花梨镂空雕花的气派镜台上的几堆大大小小的梳妆匣里所收着的各式各样的名贵首饰,珍珠玛瑙、胭脂水粉、菱花镜、全都撒落了一地。 而梅汐媛则更早已是梨花带雨,愣愣的看着眼前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忽然对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声嘶力竭地连连吼问了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呜呜呜……”紧接着,便又无力的枕着胳膊趴在镜台上抖动着柔弱的双肩,伤心又无助的痛哭了起来。 而此时,一直躲在韶华阁暗处角落里,听着耳边传来的所有动静的陆天骄似是已将屋内所发生的一切猜了七、八分。 正在蹙眉沉思着,不经意间一抬头,忽见一名侍卫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长形盒子疾步路过往承华殿方向走去。 “如此神神秘秘的,是什么东西?”陆天骄遂稍一思索,便急急扬起脸上的笑容来迈步上前将其拦住,柔声细语道:“这位大哥可是要去承华殿么?是不是翰哥哥回来了?” 陆天骄时时刻刻心里无不惦记着轩辕翰的一举一动,当然知道轩辕翰根本尚还未回到府里,只不过是随口乱邹了个理由,故意上来想要搭讪而已。其真正的目的,当然是他此时手里正捧着的这只神秘盒子咯。 侍卫闻声,忙止住步来看了她一眼,道:“回陆小姐的话,殿下尚还未回府呢!陆小姐找殿下可是有什么需要么?程将军临走前曾交待属下,陆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找张嬷嬷便可,她老人家在秦王府可是最好说话的了,而且……” 侍卫说的津津有味,可陆天骄却并未听他所言,而是时不时地盯着他手里的盒子,在心里暗自思量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并不大的样子,可他却如此珍视,以至于要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难道是……” 想着想着,陆天骄忽闻耳边传来‘张嬷嬷’三个字,一想起这个多事又万恶的老奴才来,她灵光一闪,忽然轻抚向额头佯装头晕,小蛮腰亦顺势随之一扭,脚下一晃,便直接侧身倒向了那正滔滔不绝着的侍卫手中,其手里的盒子冷不防地刚好被打翻掉落在地上。 顿时间,盒盖被震开,一副画轴从里面跳了出来,‘嗖’地一下全部平平的展了开来呈现在她的眼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见此,陆天骄忙一边朝其连连致歉,一边弯腰下去帮其捡拾,眼睛却急急扫着地上美人图的每一条线络。 并在心里搜索着回忆:“这幅女子画像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对了,这个画像我曾在父亲的密室里见过一眼,那正是皇上交于父亲所修复的守护者后人的画像。哥哥前几日说父亲已经修复完成了,这么说…这么说…这画上的,便是西秦守护者了。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美若天仙。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从韶华阁门前故作一副狼狈之态,很快便回到了燕栖阁自己房中的陆天骄,一进门便将书房的门紧紧关了起来,继而踱步到书案边提笔磨墨,淋漓尽致的发挥出其过目永不忘的过人本事,挥笔画下了方才所看到的每一条墨痕。 最后,她对着那副完全可以与之以假乱真的守护者画像自信满满地道:“哼,真是天助我也,衣上云,这次你死定了。” 说完,便将其小心翼翼地卷起,迈着轻盈的脚步,迫不及待地出了门直朝着韶华阁方向回去。 “王妃娘娘,陆小姐特意过来给娘娘请安了,奴婢瞧着她似乎心情格外好的样子。” 韶华阁的婢女匆匆近身过来附在梅汐媛的耳畔,向其禀报道。 显然,当陆天骄转眼之间,匆匆再次出现在韶华阁的时候,远远看去,梅汐媛已然收拾好心情,在赵嬷嬷的陪伴下,正在花园里似是饶有兴致的开始赏起了花来。 为此,陆天骄不由得怔了一下,低声喃喃道:“看来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这么快便转了性了。” 然却终是难掩心中的喜悦与期待,一得到婢女的传话后便急急上前去朝其俯身行礼,然话刚到嘴边,却又瞬时沉下了脸来佯装忧心地转口说道: “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可真是好兴致。这已经都好几日过去了,四海茶庄那边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来。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先于殿下将那个贱蹄子秘密给捉回来,若是让那个贱蹄子先遇到了殿下,那可就……” 梅汐媛却不屑地冷冷瞥了她一眼,哼笑着道:“那个办事儿的人,不是妹妹你亲自看中的吗?怎么?莫非现在对他心里没底了不成?亦或者,你该不会是事到临头,怕被殿下知晓了此事大发雷霆,先沉不住气自乱阵脚了吧?这可一点儿也不像是西秦学院大小姐的做派啊?” 梅汐媛镇定自若地道。 陆天骄自是不甘示弱,笑了笑,贴上去道:“姐姐莫要忘了,如今我们可早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跳不了我。妹妹若是真的被责难,身为姐姐的,又岂能独自安心呢?” 至此,梅汐媛似是无言以对地鼻子朝其一哼,转念又道:“听说你今日心情不错,姐姐我可正犯着愁呢!金银珠宝,我东宁国自是从来都不缺这些玩意儿,可这西秦守护者画像的事,到现在可都还一点儿着落也没有呢。就算那丫头真的被他得手给捉了回来,我又拿什么去跟他交易呢?唉!” 梅汐媛重重地叹了口气,终于漫不经心地放开了手中已拢了许久的一枝娇嫩欲滴的垂丝海棠。 “姐姐,四海茶庄那边真的有消息传来了,对不对?”岂料陆天骄想着她的话,灵光一闪,忽然炸了句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梅汐媛本就心里一直挂着这事儿,陆天骄一提,她便急急转身瞪向了身后专门负责与四海茶庄接头的婢女。 婢女忙跪身下去,怯怯地道:“王妃娘娘饶命,奴婢可什么都没说,奴婢真的什么都没说。” 这时,陆天骄终于恍然大悟道:“原来,四海茶庄那边果然有消息传来了。” 而梅汐媛亦瞬间醒悟了过来,怒目而视向她道:“好啊,你竟敢诓我?” 顿时间,俩人皆都各不相让地四目相对着,将各自眼里的怒火全力喷射向了对方。 第三百五十七章:杀,亦或不杀? 怒目而视着半晌后,终是梅汐媛先退了下来。 只见她定了定神,继而一脸怒色又坦然地道:“哼...是有消息传来又如何?如今,除了韶华阁外,王府中其他地方皆都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休想飞入,我们没有那幅只听过没见过的什么西秦守护者画像,又拿什么去四海茶庄与他交易?你的这盘棋,不见得有多高明?” 梅汐媛轻蔑地瞪了她一眼,甩了下衣袖,继而一边往韶华阁里回去,一边忿忿道:“不过一盘烂棋,本王妃不下也罢!我就不信,没有了他,本王妃就真的拿那个贱人没办法了,本王妃只不过是……” 梅汐媛终是欲言又止地收了声,而看到她似是已然有些想要放弃这个眼看着已经成功在即了的计划,陆天骄终也慢慢温和了下来,举步跟在了梅汐媛的身旁解释道: “姐姐,妹妹并没有其他意思。妹妹只是想说,正如姐姐之前所说的,我们姐妹只有齐心合力抗敌,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否则,你我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说了,姐姐的筹码都已经付过了,又如姐姐所担心的‘蛮夷之邦,何来周正之人’。都怪妹妹一时大意遇人不淑,亦没有注意到城里所张贴的通缉令,若是早知道那竟是个亡命之徒,妹妹说什么也定不敢去招惹那样的人,如今,还牵连到了姐姐,真是罪大莫及。可想那拓跋泽未必会同意姐姐取消交易将筹码返还,到时候怕只是会落个人财两空的境地。黄金两万两,这可是一笔数目不小的筹码呀!如今,我们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啪” 闻此,梅汐媛忽然顿足停了下来,猛地回头将一记响亮的耳光,冷不防狠狠的拍在了陆天骄的脸上,兀自朝其厉声呵斥道:“这一切还不都是被你给害的,竟然还敢在这里说风凉话。枉你还自称是殿下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妹,不还是和我一样在这座王府里,哪儿都进不去?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本王妃真是后悔怎么会和你合作。废物,简直是废物。没有守护者画像,那个蛮夷之人怎么肯交出那个贱人来?本王妃的两万两黄金就这样打了水漂了,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陆天骄捂着半张小脸,惊恐的看着梅汐媛满是狰狞,愤怒的脸色。 顿时间,梅汐媛似是怒不可遏的都无法站立,几乎要背过气去了一般,身子不由得摇摇晃晃了两下,赵嬷嬷一见忙上前将其扶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边替其轻抚后背,一边劝慰道:“气大伤身,王妃娘娘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啊!陆小姐一向聪慧过人,想必一定不会让王妃娘娘输了这盘棋的。” 赵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朝陆天骄悄悄使了个眼色。陆天骄这才缓过了神来掏出袖兜里的画像上前两步,将其递到了梅汐媛的面前,柔声道:“姐姐,对不起!” “这是什么?”梅汐媛瞟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一张宣纸,不解地道。 然还是将其接了过来展开,却是瞬间瞪大了双眼在其上面审视了起来:“这画像上的女子是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宛若是个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 梅汐媛说着瞥了眼眼前站着的陆天骄,陆天骄朝其点了点头。 梅汐媛遂收回视线继续审视了会儿画像,顿时领悟:“听闻世人传言皆说,西秦守护者是个绝世美人,莫非这个女子便是……” “没错,正是。”陆天骄似是很快便已经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回应其道。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这画像?”闻声,梅汐媛顿时惊诧地回看向了陆天骄泛红的脸,向其质问道。 “这个姐姐就不必多问了,妹妹自有方法排除万难,帮姐姐达成心愿。我们还是赶快合计合计接下来的事吧!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次,可决不能让那个贱蹄子再次逃脱了。”陆天骄狠狠道。 “嗯,看来,这次她果真是要难逃此劫了。好吧,既然都已准备好了,赵嬷嬷,马上派人去通知四海茶庄那边,就说我们这边都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过去交易。”梅汐媛当即吩咐赵嬷嬷道。 “是,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赵嬷嬷退去后,梅汐媛忙站起身来,含笑走到陆天骄的身旁,一把拉起她的手来,另一手附上她通红的脸蛋,紧张的关切道:“妹妹莫要记恨姐姐,姐姐方才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失了方寸。刚才打哪儿了?还疼吗?走,姐姐屋里有我东宁国最好的伤药,姐姐这就去给你上药,用了药,马上就会好的。” 安抚好送走了陆天骄后,梅汐媛又亲自秘密交待赵嬷嬷:“赶快命人将此画临摹一份,速速送回国去交给父王。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被人给发现了,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 半夜时分,夜深人静的时候,轩辕翰踏着一片溶溶月色终于回到了西秦秦王府。 一跨下马来,便脚步匆匆的独自一人直朝着承华殿里奔去,陷入到一片沉沉的深思之中。 “为什么守护者后人会是你?真的是你吗?”这一路,轩辕翰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问自己。眼睛和脑海里全部都是关于俩人从相识起,由过去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又或者,不仅如此,在她尚还未出生的时候,他们其实便早已经相遇了。当年,若不是她的生母以自己的生命相护,他又怎会活到今日? 可是,他显然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母女竟然都会是守护者后人,以自己强大的神秘力量誓死守护西秦每一代真命天子的人。 而这同时也意味着,对于他而言,她便是他想要完成统一灵空大陆最大的障碍,此生最大的敌人。有她在,依照传闻所言,他便永远都不可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杀,亦或不杀? 一念至此,不经意间,他似是习惯性的再次摸出了那只宝蓝色药香囊来,将其小心翼翼的摊在手心,一双深不见底的冷眸落在其上面凝视着。 就在这时,程良捧着茶盘悄悄走了进来,一见到主子习惯性的动作,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去奉茶并关切道:“殿下您没事吧?” 闻声,轩辕翰急急收回了手里的香囊与视线,亦终于吐了口浊气,继而却开口厉声说道:“给本王查清楚,府里到底是谁将本王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程良顿时惊诧道:“殿下是怀疑,拓跋泽那边,是秦王府的人……” “不是怀疑,而是一定是。秦王府里,一定有人暗中结识了拓跋泽,并将云儿的消息一起透露给了他,他这才趁机劫走了云儿。现在本王终于算是彻底明白了,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原来,这个拓跋泽对我西秦的瓦解奸计未能得逞,便一直就潜伏在本王的身边借机再次寻找机会,是本王大意了。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否则这次云儿怕是……”轩辕翰轩辕说着说着,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 此话一出,程良顿感茅塞顿开,震惊极了。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可遂又一想,纳闷不解的喃喃自语道:“府里安排的每个人一向都是极可靠的,到底胆敢能被拓跋泽收买的人究竟是谁?” “那就查不是府里的人?”轩辕翰闻声冷冷道。 “不是府里的人?殿下的意思是说,陆小姐,灵儿婆孙,那王妃娘娘是不是也……”程良请示道。 “查,一个都不能放过,尤其是陆天骄和韶华阁那边,一定要再加强防守。你没有听陆天麟说,拓跋泽要用云儿回来换黄金吗?府里有黄金的人,除了韶华阁那边的,还会有谁?切记,若是查到了什么证据后先不要急着打草惊蛇,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陆天麟不是说,有些其它话他没有听清楚吗?” 程良拱手领命:“是,属下明白。” 说完一转念,轩辕翰又道:“还有,让张太医来见本王。” 闻此,程良着急地关切询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乐太医有帮殿下瞧过吗?” 轩辕翰眼神顿了一下,道:“本王是要问问他,关于太子天花痊愈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与她有关?” 始终,对于她的身份,轩辕翰始终仍不死心。 “属下明白了。”程良道。 “这次临走前,本王交代你的事情,你可都已经办了?”俩人一起沉默了会儿,轩辕翰又问。 程良道:“鱼饵已撒,坐等其上钩。” 轩辕翰遂拿起案上的茶盏来,轻抿了一口,程良犹犹豫豫间又问:“殿下,如果这一切都如殿下所料,那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若真如本王所料,她们……”轩辕瀚说着说着停了下来,附在膝头的一只大手紧紧握起,唯有一室寂静。 转眼之间,已是三天三夜后。第四日一大早,衣上云终于从一张陌生的床上缓缓睁开眼睛苏醒了过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醒了醒了,太好了,谢天谢地,姑娘总算是终于醒了!” 衣上云一睁开眼来,便见一位怀里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的大婶正在朝自己一脸欣喜的道。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呢?”衣上云迷迷糊糊的环视了周围一眼,虽然隐隐觉得还是有些昏昏沉沉,身子也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却还是挣扎着欲要起身来。 那妇人见了,急忙将怀里的小娃娃放在地上,腾出手去将她一把按了回去道:“姑娘都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怎么会有力气起身呢?得先养些力气,缓一缓方才能行啊。” 说着,便踱步到一边的案几边去,很快端来了一碗温热的清粥在床边兀自坐了下来,又把衣上云的上身垫高,这才开始一勺一勺悉心喂食起来。 “刚才大婶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怎么会这样?请问大婶,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衣上云甚是不解的再一次扫了眼这周围陌生的环境道。 “姑娘还是趁热赶快将这些热粥服下吧!我只是这里的一个下人,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是白问。”妇人似是刻意在回避她的问题,无奈地劝说道。 衣上云顿觉情况有些严峻,稍一回想便接着又问:“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主人又在哪里?他是不是叫做易三少?亦或者龙烨?麻烦请你转告他们,就说我要见他们。” 妇人道:“什么易三少?龙烨?四海茶庄从来都没有过这两个人!” “什么?这里从来都没有过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他明明告诉我说他是易三少啊!”衣上云紧紧注视着妇人坚定的眼神,显然惊呆了。 妇人摇摇头,又深叹了口气道:“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吗?这年头,花言巧语的骗子多了去了。姑娘,你是不是被人给骗了?唉...不过,既已如此,你就是再急,也得先恢复体力,把身子养好!你看你现在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想要弄清楚一件事亦或者下地走路了。” 舀起一勺白粥来一边往衣上云的嘴边送去,妇人方道:“这里是西秦国皇城里的四海茶庄,庄主三天前将你一带回来便就出去了,至今都尚还未归呢!只吩咐咱们一定要把你给看管好了,绝不允许任何人见你,你也休想走出这座院子。” 衣上云早已愣住,一边呆呆的吞入妇人喂食来的白粥,一边急急回想着,暗暗自语道:“四海茶庄,庄主,难道他真正的身份是四海茶庄的庄主。西秦国,我竟然真的回到西秦国了。殿下,那殿下呢?都已经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也不知道殿下他怎么样了?回去找不到我,殿下一定会很担心,很着急的,不行,殿下,殿下……” 一念至此,她忽然回过神来猛的一把捉住了妇人的手腕,道:“大婶,求求你,这里既然是西秦国皇城,那你一定知道秦王府在哪儿吧!麻烦大婶帮我带个口信给秦王殿下,请她来这里救我,我一定是被那个什么四海茶庄的庄主掳到这里来了。秦王殿下他还在等我,我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很担心。帮帮我,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妇人这才陡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来深看了她一会儿,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有些瘆人的红色胎记上,似是对如此丑陋的一个女子,竟然会熟识尊贵的西秦秦王而感到格外吃惊。 然片刻后,却终是爱莫能助地素声道:“姑娘,你就不要白日做梦了,自从庄主将你带回来后,便往这个院子里调拨了二十几名护院看守,个个身怀绝技,力大如牛,就算你是插翅也难飞的。不仅如此,庄主还特意交代过,若是有人将你放走,亦或有一只苍蝇飞了进来,或者有任何消息从这个院子里传了出去,便会将在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都一并通通处决。你说,这样有谁还敢帮你呢?” “什么?怎么会这样?你们庄主究竟是什么开头?他又为何要如此待我?”衣上云闻此,瞪大了眼睛惊诧极了。 “你还是省省力气乖乖在这里等着吧,相信庄主回来后一定会来见你的,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亲自问他岂不更好?你所问的这些都不是我们身为下人的所能了解到的,我是真的爱莫能助,我只知他神通广大,能让这座酒楼起死回生,能让咱们继续留在这里养家糊口而不至于流浪街头被饿死,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妇人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喂食白粥给她。 不知不觉间,一碗白粥已然全都入腹,随之一股暖流灌入到了她的体内,意识亦已经渐渐恢复了清晰。 就在这时,妇人过去将角落里独自玩耍的小娃娃一把捞了起来抱好,捧着那只空碗兀自踱步跨出了内屋的门槛去。 妇人前脚刚一迈出外屋的门,岂料门口忽然现出了一身材魁梧的猛汉身影,伸手将门重重地合了起来并牢牢锁上。 听到门外传来有人锁门的声音,衣上云这才急急回过了神来,环视了一眼早已空荡荡的内屋,鞋袜都尚还未来得及穿,便打着赤脚踩着冰凉的地板急奔向外屋去,两只拳头顿时举起用力的砸在门板上朝外唤道:“开门,快开门,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对我做什么?” 许久后,见得不到任何回应,想起妇人方才如雷贯耳的一句话“这样有谁还敢帮你?”,衣上云终是渐渐地放弃了挣扎。 只见她默默的转过身去一路顺着门板缓缓滑落而下,身着单薄的一袭藕粉色中衣,长发飘飘随意散落着,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双臂蹲身下去背贴住门板,将下巴抵在自己的膝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脸黯然地道:“殿下,你在哪儿?云儿好想你……” 西秦皇宫。 刚下早朝,与太医张致远提前约好匆匆在宫里密谈了片刻过后,轩辕翰与程良正如同往常一样顺着长廊往出宫方向疾步赶着。 走着走着,轩辕翰忽然停了下来,一手附在心头,另一手搭在身边的廊柱上,遂蹙眉发出一阵似是极为痛苦的闷哼声:“嗯。” “殿下怎么了?”身旁的程良看见,急急上前将其扶住,关切道。 “不知为何,本王忽觉得一阵极其难忍的心绞痛。”轩辕翰道。 程良闻之心里顿时一惊,急道:“怎么会这样?” 遂朝着四下里张望了一圈,道:“这里距离太医院很近,要不,殿下过去给太医瞧瞧?” 轩辕翰缓了缓,最后深吸了口气,道:“不碍事的,走吧。” 说完,主仆俩人便一起继续往前走,轩辕翰忽然开口问:“满城搜寻云儿的事,至今各处都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闻此,程良这才似乎明白了过来,方才轩辕翰之所以会忽然心痛,十之**怕是又在心里苦苦斟酌衣上云的事了。 这个主子,对于敌人可从来都没有如此犹豫不决过,哪怕对方是一个多么香艳诱人的女人,亦是如此,从无例外。 看来这次,她是真的进到了他的骨头里去了,才会让他如此为难。一边想着,程良一边回道:“那个拓跋泽一向狡猾,其藏身和行踪都很是隐秘,现在各处还在全力搜捕之中。” 见到了一处安全地带,程良似是再也按捺不住其内心一路上的疑惑道:“殿下,如今属下已经从东华宫里当初为太子侍疾的宫女太监处仔细与太子本人询问对照过了,所有人包括太子本人,全都否认了衣姑娘当初在东华宫时受过伤,流过血。所以,看来太子的天花之毒应该并不是被衣姑娘的血液所解的。而依照方才张致远所言,天花之症是绝不可能有人会恢复的如此彻底干净,能够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了。这样一来,那太子的天花究竟是怎样痊愈的?” 看到轩辕翰只顾埋头赶路,半晌都无回应,又似是在暗自若有所思着些什么,程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来: “哦,对了,不过太子当时提起了一件事。说他在病愈的前一夜临睡前,看到衣姑娘在把玩一只稀罕的金丝玉镯,太子便说金丝玉镯是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藏乾坤万物之灵气,佩戴可祛病除疾。于是,便问衣姑娘借了戴着。衣姑娘似是对那只镯子很是在意的样子,千叮咛万嘱咐太子一定不能将其损坏,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所赠,日后还要还回去。后来夜里,太子似是在睡梦中仿佛还听到衣姑娘对着那只镯子祈祷……” “对着镯子祈祷?她祈祷了什么?”轩辕翰似是这会儿才起了兴致,出声道。 程良想了想:“衣姑娘祈祷的是‘玉镯啊玉镯,你强大的功能到底何时才能开启为我所用?在这个时空里,也只有你才有这个能量...请帮帮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闻此,轩辕翰微微皱起了眉头来,倒也没说什么。 然程良却似忽然间恍然大悟,惊异地道:“镯子?殿下,莫非真如太子所说‘金丝玉镯乃是集天地日月之精华,藏乾坤万物之灵气,佩戴可祛病除疾。’是那镯子解了太子殿下身上的天花之毒?” 就在两人一起陷入沉思之中缓缓前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道:“秦王殿下,请留步!” 第三百五十九章:本宫等你已多时了 就在两人一起陷入沉思之中缓缓前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道:“秦王殿下,请留步!” 轩辕翰遂转身寻声觅去,身边的程良低声先道:“殿下,是皇后娘娘。” 宫内园中到处一片柳荫浓密,湖水清澄,万紫千红的浓浓春色。 风一吹,顿觉一阵神清气爽,轩辕翰蓦然回神一看清回廊那头正朝自己走来的端庄身影,遂朝其行礼道:“臣弟拜见皇嫂,皇嫂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皇后似是有些行色匆匆地一近身过来,便一脸素容地朝其说道:“秦王不必多礼,本宫在此特意等你已有多时了。” “哦,皇嫂找臣弟可是有什么要事?”轩辕翰微抬了抬眼道。 “秦王殿下,大事不好了,公主不见了!”皇后遂压低了一些声音说道。 闻此,轩辕翰顿时抬起头来朝皇后一怔,似是也有些惊讶地道:“什么?玥儿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后眉头紧皱,侧头一想,一脸焦急的道:“就是今儿个一早发现的。” 说着,只见皇后眼睛朝后微微一斜,继而怒道:“该死的奴才,还不赶快将公主失踪之事前前后后的经过一五一十地仔细说与秦王殿下听?找不回公主来,你们就是死一千一万次亦弥补不了分毫。” 顿时,几名小太监上前来“扑通”一声跪在了轩辕翰面前深深埋下了头去,只有其中貌似领头的那名太监一跪下去便战战兢兢地禀告着道:“皇后娘娘饶命,秦王殿下饶命,公主殿下她实在是,不,是奴才们实在是拗不过公主,是公主执意要换上奴才们的宫衣偷溜出宫去的,奴才们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奴才……” 见那几个小太监已然被皇后的话吓得不轻,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轩辕翰顿时冷声朝其怒喝道:“住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仔细说清楚了。” 听闻秦王一声大怒,那小太监方才定了定神,回忆着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今儿个天还没亮,奴才正准备出宫前往四海茶庄采办补缺各宫苑所需的新茶和茶器,不想公主却突然驾临说她要亲自秘密前往四海茶庄里核实宫中所用茶的品质和价钱。还不许奴才将此事告知任何人,说如若不然,便要治奴才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之罪,奴才人微言轻,对于这欲加之罪,自是百口莫辩。不得已,只能应了她。” 皇后狠狠瞪了一眼那俯身趴在地上早已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半分,整个单薄的身子更是发抖不止的几个小太监,继而扭过头来对轩辕翰认真道: “想必秦王亦已知晓,东宁国使臣不日便将会携所有书礼抵达我西秦细谈有关于两国和亲的具体事宜,本宫一大早本欲找公主来商量一些事情,这才发现这个丫头竟然老毛病至今都还未改,整日里是变着法儿往宫外跑。平时总借口说要去王府里找皇叔,如今她怕是还不知你已回府,这才将主意又打到了这些下人奴才的身上。眼看着就要大婚在即了,这若是在宫外真出个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得了呢?” 轩辕翰此时总算是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遂微微稍作回想,似是有些纳闷地道:“四海茶庄?程良,你可听说过这个地方?” 程良想了想,回道:“属下略有所闻,听说这个茶庄以前是个酒楼,却是生意越做越淡。如今也就短短个把月的时间,听闻却忽然摇身成为全西秦最大的茶商了。据说很是受各位达官显贵,尤其是许多名门闺秀的钟爱。似乎,好像王妃娘娘韶华阁那边所用的茶,也是这个四海茶庄里供的。” “哦?本王怎么不知道皇城里何时起竟然出了这等风云人物,那本王也便去亲自瞧瞧,看那位正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轩辕翰似是饶有兴致地说着,便回复皇后:“皇嫂放心吧!所幸发现的及时,玥儿也一向聪慧伶俐。天子脚下,想必应该不会有事的。有臣弟在,一定会将玥儿给皇嫂平安带回来的。” “如此,那就有劳秦王了。”皇后不甚感激地道。 轩辕翰微微颔首后正欲转身离去,灵光一闪,似是有些犹豫,却仍是忽然炸了句:“对了,皇兄命臣弟全力搜寻失踪了许久的守护者下落,可是所得的相关信息太少,不知关于西秦守护者,皇嫂了解有多少?” 闻此,皇后先是顿时一愣,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璟帝仍旧还是疑神疑鬼地坚信着守护者尚还在世的传言,继而回过神来对轩辕翰道:“关于守护者,本宫知道的其实也并不多,只是好像每一代守护者的身上天生都有一个凤凰印记,据说那是血族后人的专属印记。不知是真是假?本宫也是听人说的,不曾亲眼见过。” “凤凰印记…多谢皇嫂相告,那臣弟便就此告辞了,皇嫂保重!”轩辕翰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后,与其道别。 “秦王万事小心,还请务必将玥儿尽快平安送回到宫中来,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了她的。”皇后再次叮咛道。 “臣弟明白,臣弟这就马上出宫去办。”轩辕翰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身疾步离去。 一出宫门,轩辕翰便问身旁的副将:“程良,方才皇后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程良早已将皇后的话揣摩了一路,自是也明白主子此时问他的目的,于是脱口便道:“属下已经琢磨了一路了。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要给衣姑娘…验身?” 轩辕翰并未正面回答他,自顾自一跃上马背后只冰冷如常地说了句道:“不管怎么样?都得先把人找出来了才是。” “去四海茶庄?”程良一边听着,亦跨上马去向其请示道。 “对,去喝茶。驾!” 伴随着一声马鞭响起,于是俩人一前一后在皇城宽阔的街道上策马奔驰了起来。 而此时,天子脚下的皇城中心集市上,商贾云集,繁华无尽。 轩辕玥正一袭锦衣白袍,墨发全束,单手附后,另一手里轻轻摇着一把墨梅折扇,全然一副翩翩公子扮相兴高采烈的徜徉于热闹非凡的集市之上。 虽是对街市两旁应接不暇的各种小玩意儿和美食以及表演目不转睛,却依然时不时不忘催促着身后同样一副随从扮相的婢女: “锦兰,你倒是走快点啊!我们好不容易出了宫,你难道不高兴吗?怎么半天了还像是被霜打过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 然后面几乎是被轩辕玥连拖带拽着出了宫门来的锦兰,却是任凭她再怎么说,怎么逗,始终都提不起半点儿兴致来。 此时,她正嘟囔着一张小嘴,无精打采,支支吾吾地道:“公...公子,这次奴婢可真是被你给坑惨了,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我们之前不是已经都说好了,与采办的公公一起出来的吗?可如今为何变成了只有我们俩人?我们俩个女子,万一遇到了坏人,那可怎么办呢?” 轩辕玥头也不回,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自顾着鼻子一哼,道:“天子脚下,谁敢造次?” 锦兰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心里害怕的似是都快要哭了:“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奴婢自打出了宫门开始起便一直心神不宁,惶惶不安的,眼皮也跳的厉害,咱们可从来都没有出宫去过陌生的地方,奴婢总觉得要出什么事儿,心里实在是害怕极了。” 听她如此没完没了地喋喋不休着,轩辕玥终于失去了耐心忍不住回头怒瞪了她一眼,吓唬道:“胆小鬼,要回你自己回,本公子好不容易从那让人透不过气了的鸟笼里逃了出来,我可不想这么快便就飞回去继续把自己关起来。再怎么说,这次也一定要玩够本才行!” 说着,竟向着一大群不知道聚在一起看什么热闹的人群里挤身了进去。 “公主...公子不要跑,等等我,这里可是皇城最繁华的市集,你莫要与我走散了。”见此,锦兰已然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拔腿便急急朝其追了上去。 原来,被这些人围着的是一个杂耍班子,人群中间有一名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在表演吞刀的本领,轩辕玥正瞪大了眼睛饶有兴致的认真瞧着,锦兰忽一抬头朝周围扫了一圈,遂忙一边轻拍轩辕玥的后背一边惊声道:“公子快看,这不就是咱们要找的四海茶庄吗?” 闻声,轩辕玥忽地转身过去朝着锦兰所指向的方向看去,只见对面临街边的门楣上悬着一长方形匾额,上面雕刻着黑底镏金的“四海茶庄”四个颇具气势的大字,庄重又堂皇,堪堪果然不俗,轩辕玥整个人顿时朝其都怔愣住了。 而就在这时,其身旁忽然冒出来一个贼眉鼠眼的瘦小身影,趁其不备小心翼翼又轻而易举地便将轩辕玥身上的钱袋顺了去悄悄溜走,俩人却浑然不知。 “‘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口气倒是不小!走,随本公子进去瞧瞧。” 半晌后,轩辕玥一边口中念叨着,一边“啪”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悠悠迈步朝着茶庄走了进去…… 第三百六十章:有缘相遇便都是朋友 一进门,一楼店内大厅左右两旁所立着的清一色高大又气派的红木茶柜以及其上面所摆满着的琳琅满目各类高档茶叶和精致的茶具。还有那真人般大小的铜制茶农正在晾青的逼真模型,整个店内的自然古朴风格装饰顿时吸引了轩辕玥的注意。 今日的阳光格外的好,将那些泡在向阳处的一个个透明琉璃杯中的鲜活的茶叶照得透亮透亮的,不禁让人顿时心旷神怡。 忽然,轩辕玥的目光定到了茶柜上的一对梅花图案的茶盏上,兀自缓缓踱步朝其走了过去,将其小心翼翼地拿起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赞叹道:“这对茶盏看起来还不错!” 显然,如今在她的眼里爱屋及乌,只要是与梅有关的事物,她总能让自己立刻对其打起十二分的兴趣来。 这时,掌柜的在一边喵了眼其手里的墨梅折扇,遂笑逐颜开的上前来笑吟吟的附和道:“这位公子的眼光真是不错,本店这对梅花幽鸟对盏独具匠心,用料极其讲究,可谓真正是全西秦国里对盏之中独一无二的珍品呢。依公子的气质,一看便是个爱茶之人。既是爱茶之人,没有一副好器,岂不辜负了茶香?” 掌柜的说着,将轩辕玥从头到脚近身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是还不错,可惜本公子总觉得似乎缺了点儿什么?美中不足,真是可惜了!” 听到这话里明显就是掌柜的在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轩辕玥顿时将眉头一皱,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遂缓缓将茶盏递到了掌柜的手中示意其自己看,转而露出许多的不满意道。 闻此,掌柜的顿显一脸尴尬之色,低头看着手中明明完美无瑕的对盏,自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当然不知轩辕玥平日里在宫中所用的器具也都是极好的,左不过她此时的兴致全都只是在这对盏上面的图案意境而已。 轩辕玥说完,便再次打开了手里的墨梅折扇,一边轻摇着,一边转身悠哉悠哉地转而走向了对面茶叶的那头去瞧。 掌柜的再次细细看了看她手里正打开着的梅花折扇,又回过头来端详了会儿自己手中那对被嫌弃了的梅花幽鸟对盏,甚是纳闷不解地喃喃自语道:“这对盏与那折扇相比,不就少了轮圆月吗,难道这也不行?” 竟不知何时,锦兰亦已经悄悄跟在其身后走了进来。 锦兰自是亦平生第一次亲眼见到这般气派的茶庄。当她看到眼前五彩缤纷,一件比一件精美诱人的茶器时,满脸欣喜地终没有忍住伸出手去想要轻轻抚一抚其中一只翠绿的梨花玉瓷茶壶。 就在这时,从厅内一处忽地响起一声道:“别动!” 被这声音一惊,锦兰那只马上就要触到茶壶的手指尖不禁轻轻抖了一下,刚好碰倒了其旁边的一只通透圆润,美仑美奂的红色玛瑙玉瓷品茗杯。 “咔嚓嚓!”顿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红色玛瑙玉瓷杯顿时便滑落到了锦兰脚下的地上。 掌柜的顿时惊讶地朝那地上的碎渣瞪大了眼睛,继而横眉竖眼,火冒三丈地疾步奔了过去一把紧紧拽住了早已惊愣住的锦兰细小的胳膊,脱口便是对她一通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骨头是打哪儿溜进来的?我四海茶庄也是你这种寒酸粗陋又愚蠢的贱民可以随便进入的吗?你知道你方才打碎的这只品茗杯有多贵重么?就算是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锦兰闻声顿时回过神来,对其连连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只是想看看而已,可被你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这才将它不慎碰翻打碎了。” 掌柜的不由分说坚持地道:“休要颠倒是非黑白,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这还怪我自己了不成?废话少说,赶紧赔钱,要是赔不起,我就马上抓你去见官。” 这一闹,旁边的几位名门小姐带着丫鬟们亦全都一起聚了过来将正在争执的两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指指点点地议论了开来。 轩辕玥隐隐听到说话的人似是锦兰的声音,便转头拨开人群急急走上了前去将锦兰一把拽至自己的身旁护住,对那掌柜的气道:“真是狗眼看人低,他是本公子的随从,不就一只破杯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陪你便是,你为何要这般当众羞辱他?” “好啊,那就陪呀!如此通透的红色玛瑙玉瓷品茗的市值最低是一百两,拿钱来吧!”看到旁边的贵小姐们忽然将矛头顿转到了他的身上,掌柜的自是不能失了面子,便毫不客气的摊开手来道。 “一百两,你……”闻此,锦兰长大了嘴巴大吃一惊,正欲说些什么,轩辕玥一把将其挡了回去。 “哼,不就是区区一百两么,陪你便是!本公...本公子一定会很快让四海茶庄好看!”轩辕玥忿忿不平地当着掌柜的面,当即在身上急急摸索了起来,然却不知囊中早已空空是也。 看到轩辕玥顿时露出的一片越来越深的囧态,掌柜的冷冷笑了一声,幸灾乐祸道:“怎么?出门没带钱?没带钱你还在这里装什么阔气?咱们整日里这样的人见得多了去了。来人,将这俩个狂妄之徒给我绑了,拉去见官。” “大胆,你们谁敢动本公子一根指头,试试看?” 轩辕玥朝着正蠢蠢欲动要上前来的四名茶庄伙计大喝一声。 掌柜的甚觉有些稀奇,阴阳怪气地道:“嗨,这可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如今欠钱的反倒成了大爷了!今儿个,我就让你好好明白明白这个道理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掌柜的遂使了个狠狠的眼色,那四名伙计便再也毫无顾忌地匆匆近身了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动手,你们可知她是谁?”眼看着那几个毛手毛脚的家伙肆无忌惮地就要出手了,早已吓的在一旁战战兢兢低垂着头不敢大声喘气的锦兰似是豁出去了一般急急伸开双臂挡在了轩辕玥的身前阻止道。 掌柜的却双手叉腰,理直气壮:“不管他是谁?砸坏了本店的东西,就一定要照价赔偿。就算是到了天王老子那儿,也永远都是这个理。” 掌柜的说着说着,忽然扬高了声音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动手!” 锦兰依旧护着轩辕玥往后退,慌慌张张的拦着来人:“你们不能抓她,她可是西秦国当今尊贵无比的……” 轩辕玥忙大声阻止道:“锦兰,住嘴!” 锦兰已然急得都快要哭了:“公子……” 就在这时,出门多日的拓跋泽终于从外面回到了茶庄来。 刚一进门,一看见眼前的一片混乱场面,顿时怒喝一声道:“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掌柜的闻声,即刻变作唯唯喏喏地上前去,朝其弯腰哈背,一脸谄媚道:“庄主回来啦,您回来的正好。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跑到咱们四海茶庄来闹事了。砸碎了东西没钱还不说,还妄言说很快要咱们茶庄好看,老奴正欲捉他们去见官呢?” 锦兰见是正主回来了,开口忙替自己辩解道:“谁说我们没有钱?我们只是不小心路上被人给偷了而已。况且,若不是你惊吓到了我,那只杯子又怎会被打碎?” 拓跋泽听了俩人的话,心中已然明了。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两人,见到轩辕玥浑身散发出来的一股尊贵不俗之气,遂训戒身旁的掌柜道:“开门做生意的,岂有如此待客之道,有缘相遇便都是朋友,谁出门不曾遇到过几个小毛贼的。再说了,你看这位公子一看便是相貌堂堂,非富即贵,岂会缺了你这几个区区茶钱?还不赶快给公子道歉,然后下去好好准备准备,给这位公子压压惊!” 掌柜的一听大惊,却也不得不遵命转身朝轩辕玥连连致歉:“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得罪公子了,真是抱歉,还请公子海涵。” “哼,你的确是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泰山。滚,滚的越远越好,本公子再也不想看到你这种人。若是在本公子的宫…府中,绝对不会留着你这条烂命到现在。” 那掌柜的听了轩辕玥的痛斥顿显出一脸尴尬,遂回头看向了身后拓跋泽的脸,岂料拓跋泽竟亦跟着其发出一声怒斥: “还不快滚,莫要碍了公子的贵眼。” “是是是,老奴这就滚,老奴这就滚。”掌柜的一脸苦色的匆匆倒退着退了下去。 “怎么样?没事吧。”轩辕玥打量着锦兰对其关切道,锦兰蹙眉摇摇头。 这时,拓跋泽一脸歉然的微微含笑,拱手上前去亲自向其致歉道:“公子真是对不住,店里的伙计不懂事怠慢了公子,在下亲自向公子道歉了。不知这位公子到四海茶庄来,是想置办些茶呢,还是采购茶器茶具?” 轩辕玥本不屑再理他,有这般势利眼的伙计,主子又能好到哪里去?然一想到此次来此的目的,終还是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白袍,瞟了他一眼不屑的道:“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拓跋泽听闻不禁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眼睛忽然落到了身旁的茶器柜上,遂过去从最上面的一层角落里取下了一只精美的盒子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龙腾致雨 “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拓跋泽听闻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眼睛忽然落到了身旁的茶器柜上,遂过去从最上面的一层角落里取下了一只精美的盒子来,又请轩辕玥上楼落座在了一别致的雅间里,方才将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神秘地道:“公子请看这套茶具!” 轩辕玥坐着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地朝着盒子里横了一眼,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九只茶盏,茶盏上个个都有龙形图案,于是轻蔑地笑了笑,道:“哼,不就是几只墨色龙纹茶盏吗,有什么稀奇?本公子府里,随便一套都比这个稀罕!” 拓跋泽依旧笑着,兀自在其身旁坐了下来:“公子有所不知,这套以最上等的胎料所制成的茶具便是灵空目前最为有名的‘龙腾致雨’。” 显然,一听名字倒是有些意思,轩辕玥便道:“本公子倒是耳有所闻,这名字气势恢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何为‘龙腾致雨’?” 拓跋泽遂将里面的九只茶盏一应全都拿了出来,排成个一字摆在轩辕玥的面前:“公子请先仔细看看,这九只茶盏有何不同?” 轩辕玥虽心中鄙夷其人,却也因了这颇具名气的茶盏俯身下去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俯身细看才发现,原来这九只茶盏上描绘的是九条形态各异的龙,或攀伏山岩之上,怒日圆睁;或游行于云空之中,雷电云雾掩映;或龙戏水珠、波涛汹涌;或雌雄相待,欲追欲逐;或架势搏斗等等,将龙的种种神态情势,刻画得生动异常。 这时,拓跋泽津津乐道:“这九只茶盏自右往左依次为: 第一龙,刚刚从岩穴中飞跃而出,头尾毕露,紧抓巨石,翘首以待。 第二龙,仅露头尾,与缭绕的雾气相容,双目斜视,回眸望向第一龙。 第三龙,从岩石上跃起,耳目炯炯正视前方,张牙舞爪,神态凌厉。 第四龙,被突如其来的巨浪顺势卷入漩涡,奋力挣扎,目光狰狞,左爪中的明珠如捏碎一般,姿态异常痛苦。 第五、第六龙,为一组,第五龙龙角已脱落,猛然腾起注视着疾驰的六龙,形成搏斗架势。 第七龙,在云海中嬉戏遨游,几乎被湮于其间。 第八龙,穿过云雾翱翔天空,尾巴若隐若现,一副傲慢姿态。 第九龙,则俯身于岩石之上,回望卷首。” 看到轩辕玥已然看的入了迷,拓跋泽又道:“公子请慢慢欣赏,在下下去亲自为公子备些本店的镇店之茶来品鉴品鉴。若是没有好茶作陪,再好的茶具亦都只不过是摆设而已,又如何龙腾致雨呢?” 出了雅间的门,一直跟随在其身旁的侍卫不解的道:“殿下,那人明显不像是来采办的,不知其究竟意欲何为?要不要属下将他……” 然拓跋泽却轻笑着双手负后驻足下来,回头朝门内漫不经心地斜了一眼,似是饶有兴致地道:“你难道看不出那俩个是女子吗?” “她们是女子?”侍卫惊讶地亦随其回头去再次撇了一眼雅间。 “哼,不急,本皇子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到这里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拓跋泽遂半眯起眼睛来不急不慢地说道,继而又附上了侍卫的耳畔,对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很快,煮好了一壶热气腾腾的岩间九龙,拓跋泽亲自捧着茶盘进去热情招待:“公子试试咱们这四海茶庄的镇店之宝,明曰‘九龙’,取自‘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 看着拓跋泽以其颇为娴熟专业的茶道技艺分好茶汤的醉人过程,那靓丽的茶汤,气势磅礴如同泻雨般倾入到茶盏之中,顿时间每只盏上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墨龙全都瞬间似是活了一般地在雨中飞腾起来,轩辕玥颇感叹为观止地赞叹道:“好一个龙腾致雨!” 遂一脸欣喜地看了看眼前九只茶盏中清一色的诱人汤色,细闻了闻拓跋泽亲手递上来的一盏茶香,方才轻抿了一口,却是瞬间忍不住对其连连赞道:“不愧为是龙腾致雨啊,这九龙茶与这九龙杯真是世间绝配。再看这茶汤色泽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稍微凑近一闻,竟还有一股香气馥郁的兰花气息。不错不错,的确尚还算得上是可以拿来镇店的一道茶。” “公子满意便好。”拓跋泽亦自顾端起其中的一盏茶来,微笑着谦虚道。 轩辕玥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盏来试探着问:“对了,本公子听闻你们四海茶庄颇受众多达官显贵们的亲睐,听说城东秦王府的秦王妃也是从四海茶庄这里采办的茶与茶器,对吗?” “是有这么回事儿,在下看公子气质不俗,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想必也一定与秦王府甚为熟识吧!”拓跋泽倒是也坦然,毕竟,如今四海茶庄的名气已然越来越大,几乎无人不识,如若他有意存心遮掩,反倒是显他心中有鬼了。 轩辕玥预料之中,果然还是被其质疑到了她的身份。正欲开口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遂灵光一闪,笑了笑转而又道: “呵呵,实不相瞒,本公子乃是来自东宁国的一商人,亦算是仰慕秦王的威名,并不怎么熟识。这么说,庄主与秦王和那由我东宁远嫁而来的秦王妃自是十分熟识了?” 拓跋泽看着正要入口的盏中的茶汤愣了一下,继而轻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道:“真是惭愧至极,虽然做了秦王府的生意,却还真的未见过秦王府的主子们,平日里都是府里的婢女佣人们来茶庄采办。在下还正在思量着公子是不是与其熟识,若是如此,还望公子垂怜,能帮在下引荐一二,在下一定感激不尽。不过看来,又是无望了!” “哼,看来这四海茶庄与那秦王妃之间,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矢口否认认识那东宁公主。”轩辕玥表面上陪着笑脸一脸歉意,心里却暗暗道。 “她为何总是试着打探四海茶庄与秦王府的事?讲话明明全然一副地地道道的西秦国腔调,却还谎称自己是东宁国商人,莫非她与东宁国亦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想干什么?”坐在其对面的拓跋泽亦是不动声色地一边品茗,一边甚为百思不得其解着。 “咚咚咚” 就在这时,侍卫叩门走了进来,上前附在拓跋泽的耳边,神秘地不知对其耳语了一通什么。 只见拓跋泽笑着起身来,对轩辕玥客气地道:“真是抱歉,在下有些事要急着处理,公子请稍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们,在下处理完要事后很快便回来。” “请自便”轩辕玥亦起身道。 “来人,好生伺候着这位公子,千万不要怠慢了。”交代好一切,拓跋泽方才走出了门,扬长离去。 拓跋泽前脚刚走,轩辕玥正在环视周围的一片淡雅环境,只见锦兰走向了茶庄伙计的身旁,不知对其说了什么三言两语。 继而又忙回过来附上轩辕玥的耳畔说了会儿悄悄话,便与其一道也走出了雅间的门。 由楼上下来,沿着一条回廊走到了后院里,拐了几道弯又下了回廊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院子门口。 锦兰见四周无人,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公主,你也已经亲眼看到了,今日秦王府那边并没有来人,我们出宫已经有大半日了,还是赶快回宫吧!若是晚了宫门已锁,我们可就真的彻底完了,一定会被皇后娘娘发现的。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奴婢的腿到现在都还一直抖个不停呢。你没看到外面这些复杂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轩辕玥却根本就不听劝,依旧坚持着道: “少废话,现在还不到晌午时辰呢,着什么急啊?我们再等等,方才与那庄主经过一番谈论过后,本公主断定她这两日一定会来的。这里一定有阴谋,本公主这次一定要将她抓个现形。” “这两日?不行……” “嗯?”面对轩辕玥投来的坚定不移,不容置喙的眼神,锦兰只得闭了嘴将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个公主所决定的事情,是任谁都阻挡不了的,说了也是白说,可她的心理真的始终都是七上八下,怎么都定不下来半分。 “你不是要找茅厕吗?还不赶快去?”片刻后,轩辕玥的声音将其思绪打断。 “咦,刚刚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在这里呀,怎么找不到呢?”岂料进去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亦不见茅厕的半点儿影子,锦兰摸着脑袋转的似是都有些懵了。 “笨丫头,你确定你没记错?”轩辕玥进去院子里,有些无奈的向其再次确定道。 “没错啊,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后院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啊!”锦兰的口气里,似是已经有些着急的道。 “会不会在那片竹林后面啊?”轩辕玥环视了一周,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片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翠竹林,扬声道。 “是是是,应该就是了。公主,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跑啊。”锦兰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快去吧!”轩辕玥一边答应着对其摇了摇头,推了锦兰一把。 第三百六十一章:龙腾致雨 (重复章节,请勿订阅,抱歉!!) “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只要的确不是俗物,本公子俱都全要。” 拓跋泽听闻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眼睛忽然落到了身旁的茶器柜上,遂过去从最上面的一层角落里取下了一只精美的盒子来,又请轩辕玥上楼落座在了一别致的雅间里,方才将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神秘地道:“公子请看这套茶具!” 轩辕玥坐着一边挥动着手里的折扇,似是漫不经心地朝着盒子里横了一眼,只见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九只茶盏,茶盏上个个都有龙形图案,于是轻蔑地笑了笑,道:“哼,不就是几只墨色龙纹茶盏吗,有什么稀奇?本公子府里,随便一套都比这个稀罕!” 拓跋泽依旧笑着,兀自在其身旁坐了下来:“公子有所不知,这套以最上等的胎料所制成的茶具便是灵空目前最为有名的‘龙腾致雨’。” 显然,一听名字倒是有些意思,轩辕玥便道:“本公子倒是耳有所闻,这名字气势恢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何为‘龙腾致雨’?” 拓跋泽遂将里面的九只茶盏一应全都拿了出来,排成个一字摆在轩辕玥的面前:“公子请先仔细看看,这九只茶盏有何不同?” 轩辕玥虽心中鄙夷其人,却也因了这颇具名气的茶盏俯身下去认真看了起来。 这一俯身细看才发现,原来这九只茶盏上描绘的是九条形态各异的龙,或攀伏山岩之上,怒日圆睁;或游行于云空之中,雷电云雾掩映;或龙戏水珠、波涛汹涌;或雌雄相待,欲追欲逐;或架势搏斗等等,将龙的种种神态情势,刻画得生动异常。 这时,拓跋泽津津乐道:“这九只茶盏自右往左依次为: 第一龙,刚刚从岩穴中飞跃而出,头尾毕露,紧抓巨石,翘首以待。 第二龙,仅露头尾,与缭绕的雾气相容,双目斜视,回眸望向第一龙。 第三龙,从岩石上跃起,耳目炯炯正视前方,张牙舞爪,神态凌厉。 第四龙,被突如其来的巨浪顺势卷入漩涡,奋力挣扎,目光狰狞,左爪中的明珠如捏碎一般,姿态异常痛苦。 第五、第六龙,为一组,第五龙龙角已脱落,猛然腾起注视着疾驰的六龙,形成搏斗架势。 第七龙,在云海中嬉戏遨游,几乎被湮于其间。 第八龙,穿过云雾翱翔天空,尾巴若隐若现,一副傲慢姿态。 第九龙,则俯身于岩石之上,回望卷首。” 看到轩辕玥已然看的入了迷,拓跋泽又道:“公子请慢慢欣赏,在下下去亲自为公子备些本店的镇店之茶来品鉴品鉴。若是没有好茶作陪,再好的茶具亦都只不过是摆设而已,又如何龙腾致雨呢?” 出了雅间的门,一直跟随在其身旁的侍卫不解的道:“殿下,那人明显不像是来采办的,不知其究竟意欲何为?要不要属下将他……” 然拓跋泽却轻笑着双手负后驻足下来,回头朝门内漫不经心地斜了一眼,似是饶有兴致地道:“你难道看不出那俩个是女子吗?” “她们是女子?”侍卫惊讶地亦随其回头去再次撇了一眼雅间。 “哼,不急,本皇子倒是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到这里又打的是什么主意?”拓跋泽遂半眯起眼睛来不急不慢地说道,继而又附上了侍卫的耳畔,对其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很快,煮好了一壶热气腾腾的岩间九龙,拓跋泽亲自捧着茶盘进去热情招待:“公子试试咱们这四海茶庄的镇店之宝,明曰‘九龙’,取自‘岩间九龙腾四海,茶中圣品味一流。” 看着拓跋泽以其颇为娴熟专业的茶道技艺分好茶汤的醉人过程,那靓丽的茶汤,气势磅礴如同泻雨般倾入到茶盏之中,顿时间每只盏上栩栩如生,形态各异的墨龙全都瞬间似是活了一般地在雨中飞腾起来,轩辕玥颇感叹为观止地赞叹道:“好一个龙腾致雨!” 遂一脸欣喜地看了看眼前九只茶盏中清一色的诱人汤色,细闻了闻拓跋泽亲手递上来的一盏茶香,方才轻抿了一口,却是瞬间忍不住对其连连赞道:“不愧为是龙腾致雨啊,这九龙茶与这九龙杯真是世间绝配。再看这茶汤色泽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稍微凑近一闻,竟还有一股香气馥郁的兰花气息。不错不错,的确尚还算得上是可以拿来镇店的一道茶。” “公子满意便好。”拓跋泽亦自顾端起其中的一盏茶来,微笑着谦虚道。 轩辕玥笑了笑,放下手里的茶盏来试探着问:“对了,本公子听闻你们四海茶庄颇受众多达官显贵们的亲睐,听说城东秦王府的秦王妃也是从四海茶庄这里采办的茶与茶器,对吗?” “是有这么回事儿,在下看公子气质不俗,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想必也一定与秦王府甚为熟识吧!”拓跋泽倒是也坦然,毕竟,如今四海茶庄的名气已然越来越大,几乎无人不识,如若他有意存心遮掩,反倒是显他心中有鬼了。 轩辕玥预料之中,果然还是被其质疑到了她的身份。正欲开口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遂灵光一闪,笑了笑转而又道: “呵呵,实不相瞒,本公子乃是来自东宁国的一商人,亦算是仰慕秦王的威名,并不怎么熟识。这么说,庄主与秦王和那由我东宁远嫁而来的秦王妃自是十分熟识了?” 拓跋泽看着正要入口的盏中的茶汤愣了一下,继而轻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道:“真是惭愧至极,虽然做了秦王府的生意,却还真的未见过秦王府的主子们,平日里都是府里的婢女佣人们来茶庄采办。在下还正在思量着公子是不是与其熟识,若是如此,还望公子垂怜,能帮在下引荐一二,在下一定感激不尽。不过看来,又是无望了!” “哼,看来这四海茶庄与那秦王妃之间,果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竟然矢口否认认识那东宁公主。”轩辕玥表面上陪着笑脸一脸歉意,心里却暗暗道。 “她为何总是试着打探四海茶庄与秦王府的事?讲话明明全然一副地地道道的西秦国腔调,却还谎称自己是东宁国商人,莫非她与东宁国亦有什么关系?她到底想干什么?”坐在其对面的拓跋泽亦是不动声色地一边品茗,一边甚为百思不得其解着。 “咚咚咚” 就在这时,侍卫叩门走了进来,上前附在拓跋泽的耳边,神秘地不知对其耳语了一通什么。 只见拓跋泽笑着起身来,对轩辕玥客气地道:“真是抱歉,在下有些事要急着处理,公子请稍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下人们,在下处理完要事后很快便回来。” “请自便”轩辕玥亦起身道。 “来人,好生伺候着这位公子,千万不要怠慢了。”交代好一切,拓跋泽方才走出了门,扬长离去。 拓跋泽前脚刚走,轩辕玥正在环视周围的一片淡雅环境,只见锦兰走向了茶庄伙计的身旁,不知对其说了什么三言两语。 继而又忙回过来附上轩辕玥的耳畔说了会儿悄悄话,便与其一道也走出了雅间的门。 由楼上下来,沿着一条回廊走到了后院里,拐了几道弯又下了回廊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小院子门口。 锦兰见四周无人,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公主,你也已经亲眼看到了,今日秦王府那边并没有来人,我们出宫已经有大半日了,还是赶快回宫吧!若是晚了宫门已锁,我们可就真的彻底完了,一定会被皇后娘娘发现的。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奴婢的腿到现在都还一直抖个不停呢。你没看到外面这些复杂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实在是太可怕了!” 然轩辕玥却根本就不听劝,依旧坚持着道: “少废话,现在还不到晌午时辰呢,着什么急啊?我们再等等,方才与那庄主经过一番谈论过后,本公主断定她这两日一定会来的。这里一定有阴谋,本公主这次一定要将她抓个现形。” “这两日?不行……” “嗯?”面对轩辕玥投来的坚定不移,不容置喙的眼神,锦兰只得闭了嘴将后面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个公主所决定的事情,是任谁都阻挡不了的,说了也是白说,可她的心理真的始终都是七上八下,怎么都定不下来半分。 “你不是要找茅厕吗?还不赶快去?”片刻后,轩辕玥的声音将其思绪打断。 “咦,刚刚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在这里呀,怎么找不到呢?”岂料进去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亦不见茅厕的半点儿影子,锦兰摸着脑袋转的似是都有些懵了。 “笨丫头,你确定你没记错?”轩辕玥进去院子里,有些无奈的向其再次确定道。 “没错啊,那位小哥说的就是后院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啊!”锦兰的口气里,似是已经有些着急的道。 “会不会在那片竹林后面啊?”轩辕玥环视了一周,发现院子角落里有一片隐隐约约露出来的翠竹林,扬声道。 “是是是,应该就是了。公主,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跑啊。”锦兰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了,快去吧!”轩辕玥一边答应着对其摇了摇头,推了锦兰一把。 第三百六十二章: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锦兰离开后,轩辕玥从小院子里迈步出来,漫无目的在外面一边踱步瞎溜达,一边细细斟酌起方才拓跋泽的一字一句来。不禁口中喃喃自语道: “听这个人说话的口气并不像是我西秦国人,他到底是什么人?与那东宁公主,不,应该还少不了那西秦书院大小姐陆天骄,他们串通在一起,到底在做什么?秦皇叔一定都还不知道这些。” 顿时间,她的思绪开始肆意无边的蔓延流淌起来,越想越不对劲,越觉得不对劲便越是想要将它赶快弄清楚。 不经意的一抬起头,忽然从旁边一堵墙的青瓦缝隙里瞥见了对面竟还有一个院子,便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索性轻轻过去踮起脚尖来好奇地附了上去细细朝内打量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里面如此安静,却又有这般多的壮汉守卫四处把守着呢?” 轩辕玥看了会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最后纳闷地退了下来,单手拖起下巴立定着喃喃自语道:“一定是有什么更贵重的东西存放在里面吧!亦或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一念至此,她又开始继续一边在其周围晃悠,一边仔细观察起这座神秘院子的角角落落来。 半晌后,忽然停下脚步道:“看来,这正门是肯定进不去的了。哼,正好本公主也许久未展拳脚了。” 正说着,只见她轻笑了一声,继而走到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墙角角落里忽然停了下来,抬头“嗖”的一下,便极轻巧地跃上了屋顶去。 压低身子俯瞰过整个四合院后,除了满院子佩剑行走的侍卫来来去去巡逻着以外,似乎再无其他任何可疑身影了。 于是,她选择停留在了一处唯一门口站着两个门神一般严肃的守卫的屋顶,轻轻俯身下去,趴附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扒开了几片青瓦来,朝下面的屋内查探看去。 “他刚才不是说他有要事要处理吗?怎么这会儿却一个人坐在这里?”她怎么都没想到,此时竟会在这里看到拓跋泽,而且还是单独一个人在屋内不知道在书案边画些什么。 紧接着,又朝屋内其他地方探了探,可寻觅了许久,并未见到有任何异样。 此时,她的心里便更加纳闷了:“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何这个院子里却聚集了比整个茶庄及其他所有地方加起来还要多的守卫呢?” 一边纳闷着,轩辕玥再次抬起头来,环视了院子里的守卫们一眼。 迟疑之际,她加快了手下的速度又忙扒开了临近的几片青瓦,再次放眼下去探,岂料隔壁房内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甚是纳闷不解着,然一想到锦兰也应该已经出来了,便准备悄悄将瓦片盖上去后沿原路返回离去。 拾起手边的瓦片来忽然一俯瞰,眼前竟忽然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身影,她立刻俯身下去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了屋顶上朝那女子仔细窥视,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继而似是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地用力揉了揉双眼,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难道真的是…云儿?可云儿不是在城南里失踪的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女子,真的是她吗?” 为了尽快证实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猜想,情急之下,轩辕玥顿时抬起头来朝身旁四周环视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试着压低了声音朝屋内的女子轻唤道:“云儿,云儿,云儿……” 半晌后,见屋内的女子一直都只在里面不停的来回踱步着,始终都似听不见她的呼喊声半分。于是,她灵光一闪,目光忽然落在了手边的一颗小石子上。 然就在她伸出手去拾起那粒石子来欲要朝下面丢去引起女子注意时,拓跋泽却忽然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不知何时已立在了她的身后。 轩辕玥突然觉查到了身后人的存在,便忽地转身,却是已然来不及反应,便被拓跋泽狞笑着一掌劈晕了过去:“你……” 而此时,就在四海茶庄后院背街的一个幽静的客栈里,一名男子正面无一丝血色地躺在客栈一间房内的床榻上,陷入在一片沉沉的昏迷当中。 “怎么样,他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了?”梅志煊显得极为忧心着急地问正坐在床头专心为其诊脉医治的易三少道。 “所幸下手的人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心脏极为罕见的是在右边,所以他现在只是受伤太重,出血过多所导致的昏迷而已。已经给他用了药,放心吧,他会醒过来的。” 墨发红袍的易三少皱着眉头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推开,让和风拂进,使柔光照入,好驱散他此时脸上满满的晦暗之气。 “赶快醒来吧,希望他是真的能知道那个拓跋泽究竟将皇妹带到哪里去了?”梅志煊听了易君浩的话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眉头骤舒,看着那人沉睡的脸低声喃喃道。 床榻上昏迷着的这个人,正是在石山上被轩辕翰等人搜到,从其口中得知衣上云被人已掳走不知去向,之后又将其交给兰香处理,又被龙烨的浮雕龙纹铜鞘匕首捅了一刀,却侥幸并未毙命的骁龙会红衣壮汉。 而易三少与梅志煊则是以易三少那以假乱真的易容术早已安排好了替身,令其随同轩辕翰的人马一出骁龙会的大门,便直朝南安国皇宫方向奔去。 然这二人,实际上却早已在得知了陆天麟所带回的衣上云已被掳回西秦皇城的消息后,便乔装避过了轩辕翰的耳目,迫不及待地沿路一直赶往西秦皇城秘密寻找衣上云的下落。 不想半路上,竟遇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人向他们求救,并说自己知道衣上云的去向,只要他们救他。于是,便将他救了下来,一路带着至此。 显然,俩人在回西秦皇城的路上沿途寻找了多日,依旧没有关于衣上云的一丁点儿消息。此时,他们似乎只能寄托一丝希望在这个死里逃生的人身上了。 梅志煊回头一看,见易三少竟难得如此安安静静地独自立在窗前,微微俯身双手撑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发呆,不禁有些惊诧,遂走过去亦玉立在其身旁,与其一道看着窗外满枝头的繁花似锦,暖水里的缱绻浮鸭,熙熙攘攘的街头,脚步匆匆的行人,轻问一声道: “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是丫头?放心吧,她是嫡母后的血脉,有嫡母后的在天之灵与我东宁国皇族列祖列宗的庇护,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着说着,不禁将一只修长的大手附在了易三少的肩上轻轻拍了拍。然而这句话,与其说是用来安慰易三少的,还不如说也是用来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的。 岂料易三少忽然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握住窗台边缘,终不再隐忍,最后一把重重的拍在了窗台上大怒道:“这个拓跋泽,真是太可恶了,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丫头下手。绝不能再隐忍了,这个蛮夷之邦,看来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了!” 梅志煊见了惊诧的道:“你想做什么?三少可是从来都不参与这种天下纷争的呀!” “为了丫头,我愿意去做一切。”易三少顿转过头来看着梅志煊的眼睛信誓旦旦地道。 然片刻后,却又黯然了下来,低声喃喃自语道:“哪怕是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关于我的半点儿记忆,但我仍然愿意。” 梅志煊顿时对其肃然增敬,这也才回想起来,亦忧心的道:“是啊,皇妹竟然失忆了。” 一时间,俩个同样高大伟岸的身影就这样并肩凭窗而立着,俱都一起沉默了下来,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易三少忽然愣愣地问了句:“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闻声,梅志煊蓦然转头看向了他妖艳的侧脸,怔了一下。却不知道为何,脑海里忽然浮起了与轩辕玥第一次在西秦皇城的街市上碰面时的情景。 在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小身躯里,却仿佛似是蕴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奇妙感觉。 以至于在此以后的日子里,许多个不眠之夜,都会不自觉地想起她来,而一想到她,似乎有生以来所有的伤痛与孤独,亦变成了一份甘之如饴。他的嘴角总在这个时候便会悄悄挂起一丝舒心的笑容来伴他入眠。 莫非,这便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爱情”? 可是,一想到自己毕生最大的心愿至今都毫无眉目,他又岂能“玩物丧志”留恋于这些儿女私情? 况且他一直都很清楚,未来迟早有一日,她与轩辕玥之间,终归会彻底决裂。 若不是在城隍庙里的那位高僧口中得知西秦守护者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或许,他会在心里真心的祝福,希望轩辕玥能够得到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而显然,她的一生,终究还是被他给毁了。 一念至此,梅志煊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已下定了决心一般,凉凉地说出两个字来:“没有。” 第三百六十三章:伸向无知小儿的魔爪 “没有?” 听了梅志煊的答案,易三少那对一直朝着窗外缱绻依偎着的一双暖鸭发愣的迷人的桃花眼忽然怔了一下,虽然有些吃惊,却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不难理解。 像梅志煊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城府极深而又唯独只对皇权帝位野心勃勃的一个人,又岂会同他这般此生只愿潇洒不羁,风花雪月,醉生梦死,留恋于儿女私情呢? 他们两个,虽然皆都同为这片大陆上身份极不一般的皇室贵胄,可志趣却是大相径庭,完全不同。想这样的两人竟也能像现在这般和气地坐在一起“谈情说爱”,易三少忽然发出了一阵颇为自嘲的轻笑来,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方才所提出的问题,实在是可笑至极。 索性,他还不如提起兴致来,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绕过脖颈揽住了梅志煊的另一肩头,继而转头阔步扬声道:“走,找个地方喝茶去!” 晌午饭时辰刚过,四海茶庄门前。 一辆秦王府的豪华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赵嬷嬷掀起车门帘朝内轻唤了一声道:“王妃娘娘,四海茶庄到了!” 只见梅汐媛一袭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尊贵优雅地捉着赵嬷嬷的手徐徐下了车来,身后跟着陆天骄和几名侍女。被掌柜的亲迎进门,一路上穿堂而入。 走在半道上,后面的一名小婢女忽然脚步匆匆的上前来附在梅汐媛的耳旁对其轻声道:“王妃娘娘,方才进门的时候,奴婢好像看到三皇子殿下了。” 梅汐媛顿时一惊,又暗自想了想,继而微微侧过脸去压低声音朝那小婢女一顿呵斥道:“胡说,三皇兄如今不是应该在城南桃花店村吗?即便是他真的已经不在桃花店村了,那也只会是回到东苑里去,又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要瞎说,退下吧!” “是,许是奴婢真的眼拙了。”小婢女挠了挠脑袋,迟疑地道。梅汐媛舒了口气,却亦朝身后来时的路上张望了一眼。 紧随着掌柜的脚步,一直走到了后院里拓跋泽的书房门前方才停了下来。 这时,掌柜的满脸堆笑着道:“秦王妃请进,庄主已经恭候王妃娘娘大驾多时了。” “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不必跟进去了。”除了赵嬷嬷,梅汐媛进门前回头将包括陆天骄在内的所有人全都拒在了门外。 “姐姐,难道我也……”陆天骄显然对梅汐媛此举颇为不满,焦急地道。 然却被梅汐媛挡了回去:“放心吧!姐姐就在里面,你还怕我带着这些东西飞了不成?” 说着,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而对身旁的掌柜询问道:“有劳掌柜的,请带我这位妹妹先去见一下那人,可否?” “这个庄主已经交代过,自然是没有问题。那就劳烦请这位小姐移一下步吧!”掌柜的客气地道。 梅汐媛既然都已经这样安排了,陆天骄似是也无话可说,她也确实急着想要单独见一见那个让她恨到骨头里去的人。 于是抿了抿嘴,便将剩余的话全都噎了回去,欣然接受了安排。 看着梅汐媛终于安心的带着赵嬷嬷夺门而入,那门最后又被那掌柜的从外面轻轻掩上,陆天骄也缓缓开始紧随掌柜的脚步,往后面的院子里挪步而去。 就在这时,从前院里奔过来一个茶庄伙计,一上来便上气不接下气,火急火燎的道:“掌柜的,掌柜的,你快去瞧瞧吧,几位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们带着丫鬟和随从在店里吵起来了,都抢着要店里的那道玫瑰花茶呢,还砸碎了不少东西呢!” 那老掌柜的听了猛拍了一把大腿,苦道:“什么?哎呦,我的这些小祖宗们哟,怎么就不能消停一点儿呢?还嫌我整天不够忙吗?” 这时,陆天骄笑盈盈地上前开口道:“掌柜的既然有事便去处理好了,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去便可,你无需作赔的。” 掌柜的顿显一脸感激地道:“如此,那就多谢小姐体恤了,若是那些个刁蛮任性的主儿有小姐这般三分和善便就好了。您沿着回廊一直往后面走,就在最后面的一个角落上,您看到那里有许多守卫在看着,便是那座院子了。还有,这个腰牌您拿好,没有它,即便是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是不敢放您进去的。” 陆天骄握紧了掌柜的递上来的一块木质腰牌,含笑着道:“好了,我都记住了,掌柜的您快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应付,不会有问题的。” 伙计这才忙上前来搀扶起老掌柜的胳膊,俩人跌跌撞撞的一起直朝前院里的店铺急奔了去。 而陆天骄亦对其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却咬牙狠狠地道:“衣上云,你的死期终于到了。谁输谁赢?咱们马上便见分晓!” 继而,她缓缓摊开了手中紧握着的腰牌打量了会儿,只见那约摸是半张手掌大小的一块光亮的圆形黑沉木牌,上面雕刻着一簇绿色的只有北方游牧民族才盛产的羊草花纹。陆天骄不禁对其喃喃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利用本小姐,有朝一日,本小姐一定要你全都还回来。” 说完,便收好腰牌在袖兜里兀自开始继续往前走去。 而此时,后院一角落里,被人重重防守起来的一间屋子。外屋的门锁忽然被人打了开来。 随之,负责照料衣上云起居的妇人迈脚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满脸欣喜地道: “姑娘,吃饭了!” “姑娘,起来吃点儿饭吧!今儿晌午给你炖的鲜鱼汤,奶白奶白的,还有……” 然就算她说的再诱人,却始终都没有听到屋内的人发出一丁点儿动静来。 “姑娘……” 岂料,直到她伸手掀开门帘进入内屋,却看到衣上云依旧面朝着床榻内侧一动不动的躺着。 见此,妇人顿时卸下了脸上的笑意,无奈的收起了声走过去坐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晃了晃她的身子,道: “姑娘,晌午都已经快过了,该起来了。早上你就只喝了两口白粥,这样下去可不行呢!” 岂料衣上云忽地转身坐起来,双手紧紧捉住了妇人的胳膊,眼巴巴的向其哀求道:“大婶,你帮我,帮帮我,帮我找秦王殿下,求你了!” 说着,她竟跌跌撞撞地从床榻上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妇人的膝前,似是急的都快要哭了一般,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妇人被其举动惊了一跳,想了想,一咬牙,遂压低了些声音坦言相告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如果我帮了你,我的儿子就没命了。” 衣上云这才觉得事情似是有些蹊跷,便问:“你的儿子?我见大婶的儿子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他怎么了?” 妇人顿时皱起眉来,心痛的回忆道:“实不相瞒,一个月前,这里原本还是个酒楼。我便是这个酒楼的老板娘,可怜我们夫妻老来得子。却在一月前的一日里,我的儿子不知道吃了什么?突然久痢不止,我们到处求医问药,亦是于事无补。” 想起那段痛苦难熬又无助的日子,妇人几度哽咽:“就在我儿子都快要虚脱至断气的时候,现在的这位庄主忽然寻上了门来,他说他能医治我儿子的病,但是...但是他的药极贵,一粒药丸便要五十两。” “五十两!是什么药如此之贵?”衣上云惊呆了。 “他说那叫什么芙蓉丸,是用他独门秘制的一味药,再加上木香、黄连、白术各一分研末,用饭共捣烂做成丸如小豆般,空腹米汤送服半分。”妇人答道。 “久痢不止...芙蓉丸...阿芙蓉?那可有治好了?”衣上云似是心里已猜到了什么? 妇人叹了口气:“我们哪里知道,原来他说的能治我儿子的病,竟是要一直吃他的药才行,否则便会整日里总是嗜睡、精神不振着。后来,我那要强的汉子一见祖上三代传下来的基业就这样慢慢被买这药被迫拱手让人,儿子亦变成了这样,一气之下,便抛下我们母子…服毒去了。” 衣上云听了妇人所说,愤怒至极地道:“可恶,竟然将魔爪伸向了一个无知小儿的身上,真是不可饶恕。大婶,你们被骗了,那药可不能再吃了,你儿子已经中毒了!” 妇人蓦然清醒,不解地道:“中毒了?” 衣上云忿忿解释道:“大婶有所不知,那个人乃心术不正之人,这其中一定是他故意搞的鬼。他的这种药原本是可以治疗久痢,但过食便会令人中毒成瘾,久而久之必会毙命无疑。依照方才大婶所说的起病时间和服药剂量来看,还不算太严重,如今当以煎服延胡索、丹参、当归、川芎、桃仁、红花、还有……方才能解毒。” “姑娘的方法果真能治好我儿子的病吗?不再依赖庄主的天价之药?若是真如此,那便是要我的命都行啊!”妇人听闻抹了把眼泪激动地道。 衣上云对其点了点头,道:“大嫂言重了,若是你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真的治好了你儿子,还请大婶将这把短剑设法交给秦王殿下,他看到以后,自会设法来救我的。有他在,你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衣上云正想掏出那把轩辕翰之前交给她防身用的龙凤短剑来时,忽然从屋外传出一女子的声音道:“想走,你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吧?!” 第三百六十四章: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你们主子的命令斗胆想帮这个贱人脱身,你就不怕连累这一院子的人被扒皮抽筋吗?” 原来,陆天骄竟不知何时已悄悄地进门来隐身在内屋门外听到了妇人与衣上云的谈话。 只见她挑着门帘站在门口一说完这句话,便气势汹汹地近身到床榻边来狠狠地盯视着妇人的眼睛,呵斥其道:“还不快滚!” 然妇人心里似是并不怕她,兀自看了衣上云一眼,衣上云对她点了点头,妇人方才缓缓起身来退了下去。 衣上云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陌生女子,疑惑地问:“你是谁?” 陆天骄闻此不禁顿时朝其一怔,道:“怎么?你…你不认得我了?” 衣上云看着她吃惊的眼睛又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纳闷地摇摇头,记忆中确实并没有关于此人的一丁点儿映象,遂低声解释了一句:“我…失忆了。所以,过去的很多人,还有很多事都已经记不起来了。” 陆天骄心中一震,遂大惊道:“什么?你失忆了?” 继而,却忽然盯着衣上云的脸,慢慢展颜变作了一脸狂喜起来,眼中似是还隐隐有泪伴着,仿佛心间许久以来所有的仇恨与不平突然间得到了释然一般,皮笑肉不笑着道:“呵呵…呵呵呵。报应,这都是报应,这一定是老天对你厚颜无耻,横刀夺人所爱的惩罚。活该,这都是你活该,是你应得的!” 衣上云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此时甚至都有些狰狞的笑脸,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样说我?横刀夺爱…莫非…难道你就是秦王妃?可这身装扮看起来并不像是呢?” 衣上云说着,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气质看来本该温婉贤淑的一个女子,却不知为何这会儿会有这番言辞与举动。 “我是谁?”陆天骄哼了一声,挑了挑眉看似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继而缓缓上前到了榻边俯身下去近距离看了看衣上云脸上的红色胎记,忽然一双幽暗无边的漆黑双瞳中波涛翻卷,终咬着牙恨恨道:“我是这辈子注定与你水火不容,不共戴天之人。你凭什么抢走我的翰哥哥?” 陆天骄说完,狠狠瞪了她一眼,兀自转身走到了窗边,望着窗外后院里的一片青青翠竹,和屋顶上翩翩飞翔的白鸽,面上忽然淡若春风的微笑了起来,回忆着道: “你可知道?我与翰哥哥打小便在西秦学院里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即便是皇上后来非要硬塞给他一个王妃,我也知道,那只不过是一桩再普通不过的政治联姻罢了,翰哥哥是不可能对她动心的。后来,事实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翰哥哥至今都未同她圆房,甚至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更是在大婚的第二日,便将她打发到了韶华阁去。” 而不知何时,已经悄悄下榻来坐到了屋内案边的衣上云则默默地凝视着几缕阳光透过另一边的窗户斜斜晒进来的光柱中的万千微尘飞舞,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闻说着说着,陆天骄忽然停了下来。 她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其侧脸,方才发现其脸上刚刚还挂着的淡淡温暖的笑容,早已卸了下来。 这时,陆天骄的双眸寒光四射着蓦然转身,朝其怒吼道:“可这一切,却因为你这个贱人的出现,全都被打破了。翰哥哥他变了,变得一点儿也不像以前的他。他竟然会因为你这样一个丑女的失踪,在整个灵空大陆里不计任何代价地满天地寻人;在她大婚的那日,你给他的那只那般粗陋不堪的破药香囊,至今他却都拿它当宝一般从不离身地带着;我竟不知,他为了给你治愈腿上的寒疾,豁出性命去寒荒山上采腊月春;当你突发高热不省人事的时候,为了给你消除高热,大雪天他把自己泡在冰桶里用自己的身子……” 陆天骄一想起那夜的场景来,不禁整个身子都似是颤抖了起来,那夜里所看到的一切,轩辕翰虽那般的守口如瓶,然还是被她打探地清清楚楚。 顿了顿,陆天骄稍微缓和了一些,上前两步到其面前继续道:“那样尊贵无比,睥睨天下的一个人,如今为了你,竟做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廷药师家的废柴丑女,就连我哥哥都对你不屑一顾,与你退了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你为什么昏迷了一年又要醒过来?为什么不直接干脆死掉?你根本就配不上他!在这个世上,只有我陆天骄才是真正对他好,能帮他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爱他。自从我们相遇的那天起,他便注定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陆天骄就是为他而生的。其他所有想要走近他的花花草草,我全都会一一设法拔除。你根本不值得我的翰哥哥如此付出,他为了你……” 听着陆天骄在耳旁所说着的一切,这些过去的一幕幕也随之再一次在浮现在了衣上云的眼前。是啊,那样尊贵的一个男人,竟然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而有些甚至都是自己从来都不曾知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陆天骄默默地转过了身去,不知何时已收敛了声音不再说话,似是陷入了莫大的悲痛之中,然衣上云却忽然回过神反应了过来: “你…原来你就是被太后假手,害死了太妃娘娘的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衣上云最后一刻,想起了树林里轩辕翰说过的那些话。 “哼…你终于想起来了!可就算是我害死了太妃娘娘又如何呢?翰哥哥不也已经原谅我了吗?不也舍不得杀我吗?他心里是有我的,我知道他的心里肯定是有我的。只要你死了,我便才会是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女人。所以,你非死不可!我恨你!” 陆天骄冷哼了一声,恨恨地说着,怒瞪着衣上云忽然拔出了早已擦拭的铮亮,藏在袖兜里的匕首来。 “你要做什么?”衣上云见此,忽地起身来倒着朝后边的床榻上缓缓退了去。 就在其双手将锋利的一把匕首高高举过至头顶,欲要向其心间猛刺过去时。忽然“铛”的一声,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陆天骄,你在做什么?”原来,是拓跋泽已与梅汐媛谈妥了一切,刚好赶了过来。 “姐姐,这个贱人死到临头了,还在妄想着逃脱,妹妹唯恐夜长梦多,这便送她上路。”陆天骄顿回过头去朝梅汐媛说道。 “住手,本王妃与她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梅汐媛看着衣上云的脸对陆天骄说道。 “姐姐,我...”陆天骄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梅汐媛坚定的一声怒喝挡了回去:“出去!” 无奈,陆天骄只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后便甩了甩衣袖兀自疾步离去。 只听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忽然开了又关上,这时,梅汐媛方才缓缓上前过去将衣上云头上的乱发替其顺了顺,再将她扶坐在案边,又为其亲手倒了碗热茶含笑递上道:“本王妃听说你失忆了,你还好吗?” 衣上云惊诧的看着她的眼睛将其一双肤若凝脂的手里所捧着的茶碗接过,如此雍容华贵的一袭打扮,那两道弯弯的柳月眉之间一颗世间难得生的如此灵动的美人痣,其楚楚动人的容貌,愣愣地问:“你...莫非你便是秦王妃?” 梅汐媛依旧淡淡的笑着,优雅的坐了下来在其身旁,缓缓说道:“没错,我便是秦王妃。” “咔嚓嚓”闻此,衣上云手里的茶碗顿时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极清脆的响声。 虽然早已知晓了秦王已经大婚,然最终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接受了他,自是已料到了会有今天,她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虽已有所铺垫,然此时当那个人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里竟比原来所预料的更是五味杂陈了太多太多。 原来,他的王妃是这般的美貌又尊贵,与他是那样的相衬。而她,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或许,人们总是在自己所喜欢的人面前,不经意地便将自己的某些自卑无限的放大,再放大。 正在暗自悲伤着,梅汐媛忽然一脸素颜地开口道:“我知道,殿下喜欢你,你也喜欢殿下。但是,你又能为他做什么呢?殿下他并非池中之物,大业将成之际,只有我能借助母国的实力祝他一臂之力。而你,却只会成为他的牵绊与负累。为了寻你,殿下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国事繁重本就自顾不暇。如此下去,宫里的那位将会彻底将他压垮,甚至性命不保。” 说到这里,梅汐媛忽然停了下来,垂首下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忧伤地道:“况且,如今我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 “你…你已有身孕了?可方才陆天骄不是说你们尚还未圆房吗?怎么会……”闻声,衣上云顿时将低垂看着地面的眼睛惊愕地抬起,匆匆从梅汐媛正轻抚着的腹部移至其脸上,质疑地道。 “哼…陆天骄,她也只不过是这世间无数梦想着能得到殿下垂怜的女子之一而已,因爱生妒,由爱生恨,她的话你又岂能相信?本王妃记得你也颇通医术,不如你亲自把脉试试看?”梅汐媛轻松地一笑,说着便抬起头来将衣袖掀起,伸到了衣上云的面前。 “我……” 第三百六十五章:好好活着 “不如你亲自把脉,试试看?” “我……”衣上云愣愣地看着那忽然伸到自己面前来的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硬是朝其怔了半晌,最后竟似是鬼使神差了一般,真的缓缓向其伸手探了上去,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半晌后,又缓缓将那只手收了回来兀自悄悄地攥紧藏在了衣袖里,整个人瞬间似是被掏空了一般。竟还隐忍着故作强颜欢笑对其露出一个极恍惚的笑来,可那笑容下却是藏着深深的绝望。 “怎么样?这下你总该都相信了吧!”梅汐媛一边收手整理衣衫,一边嘴角微微噙着一丝笑容,似是也终于舒了口气道。 半晌后,衣上云忽然缓过神来似是终于明白了这一切,她与那陆天骄分明就是一伙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梅汐媛从一进门来便在向自己炫耀她的主权地位,而爱而不得的陆天骄则始终都忿忿不平地扬言要杀她,她又说会给陆天骄一个满意的答复,究竟何为满意的答复呢?一念至此, 衣上云忽的抬起头来注视着她的眼睛,索性直接了当地道: “看来,无论如何,秦王妃都是容不下我的。如今既然有话不妨便就直说吧,不知你想我到底怎么做呢?” 梅汐媛忽见她变得如此淡定自若,不卑不亢,竟忽然再次迟疑愣住了。然一想起她心里所有的恨来,便又咬着牙,心一横,亦明人不再说暗话,遂瞟了一眼一直等候在内屋门口不停来回踱步着的拓跋泽,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实不相瞒,那位拓跋公子,是我找来特意让他去桃花店村寻你回来的。他乃是北烈国的一名商人,日后你若跟着他,他自是断不会亏待了你的。只要你永远不再踏足西秦,彻底断了殿下的念想,本王妃愿意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要什么都可以?” 衣上云哼笑了一声,冷冷道:“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不过,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们这般唯利是图吗?你又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你别无选择,一定会这么做的。”梅汐媛始终坚信,肯定地道。 衣上云冷声问:“为什么?” 梅汐媛顿了一下,深吸口气说道:“因为你是真的爱殿下。爱一个人,是成全,是付出,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而不是成为他的羁绊与拖累。你应该很清楚殿下目前的处境,掰不倒璟帝,殿下的性命便随时随地都岌岌可危。璟帝是那般多疑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百姓的呼声比他还要高的人的存在?他之所以留着殿下到现在一定是有目的的。所以,殿下只能在他先下手前彻底替代了其位置。” 这一点,衣上云又怎会不知道,她原本还想寻个机会再次入宫去查明真相,可没想到,却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梅汐媛竟然容不下自己到了这种地步,都不许她再留在西秦国里。一念至此,她忽然有些不明白地问:“既然你如此容不下我,那刚才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我,方才若是你不出声阻拦的话,我如今早已经没命了。你又为何要留我一条残命在这个世上?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违反你我今日的约定么?”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因为本王妃身怀有孕,不想见人滥杀无辜,方才留你一命...怎么样?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是答应跟他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牵绊着殿下的前程甚至性命呢?” 差点就要脱出口的话,梅汐媛最终还是说不出口将其噎了回去。既然她已经失忆了,或许这样对她也好,知道的越多,越是有更多放不下的东西。一个人,能够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海阔天空自由自在的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呢? 面对梅汐媛的满脸期待,衣上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咬了咬牙,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遂嘴角噙着一抹轻笑道:“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梅汐媛听了侧头想了一瞬,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城西衣府那里,我会替你多加照料的,毕竟,他们费心费力养育了你一场。另外,你还需要些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衣上云默默地发了会儿呆,不知不觉间双拳紧紧握起,咬牙说话的声音里似是带着隐隐的哽咽:“照顾好殿下和他的孩子。否则,就算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隐忍着心间巨大的悲痛,待稍微缓和了一些情绪下来,衣上云缓缓将那把龙凤短剑拿了出来,认真地将其最后轻抚了一遍,递向了梅汐媛道:“替我将这把龙凤短剑还给殿下,就说云儿在回西秦的途中,不幸遇难身亡…这辈子,云儿谢谢他的喜欢!” “本王妃答应你。”梅汐媛顿时一惊,继而又露了释然之色道。 吐了口浊气,梅汐媛说着双手将那把短剑接了过去,亦是朝其端详了半晌后缓缓将剑拔了出来,却忽然掀起衣袖来欲要朝自己的手臂上直刺去。 “你这是做什么?”衣上云见了大惊失色又不明所以地道。 “方才你也看到陆天骄的决心了,剑不沾血,又怎能瞒过她的眼睛?”梅汐媛无可奈何道。 就在梅汐媛说完正欲挥剑朝其猛划过去时,衣上云忽地起身来伸出了一只手臂去挡在了其眼前。 “嘶”随着她倒抽了口气的声音传出,只见衣上云那只落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手臂上,鲜红的血一滴滴正在落下,滴在俩人中间的姜黄色绸缎桌布上,顿时现出了一抹血红。 “哐嘡...你……”随之,那把龙凤短剑亦顿时从梅汐媛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你疯啦,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梅汐媛一缓过神来便瞪大了眼睛朝她的伤口惊呼道。 岂料衣上云竟一手捂着吃痛的伤口,立在其对面俯瞰着她的眼睛狠狠道:“我说了,照顾好殿下和他的孩子。你这样做就不怕伤到孩子吗?这种事,我来做便可。” “孩子...他…可他还那么小,他……”梅汐媛蹙眉,激动的似是都不知该如何回她。 未及梅汐媛将话说完,衣上云坚定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梅汐媛的眼睛,喝了一声道:“住嘴!孩子即便再小,他也是会有感应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父子分毫。” 闻此,梅汐媛不禁心中一酸,不敢与她继续对视下去。奕奕神采早已黯淡隐去,眼瞳中只剩黑影憧憧,透着冷,透着失望,透着伤痛。 她的心里忽然觉得更加内疚,她没想到衣上云对轩辕翰的爱,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没有这充满矛盾的一切,或许,她会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可是,事实却总是如此捉弄人。 “一定要好好活着!”最后,梅汐媛起身来说了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听着耳畔再次传来又是一阵开门与关门的声音,衣上云默默地转过了身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殿下,对不起!” 出了门,梅汐媛似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多做停留,头也不回地一边往前院里走去,一边问身旁的拓跋泽:“那种药,不会对本王妃的身子有什么伤害吧?” “王妃娘娘请放心,这种药只会让你在一个时辰内现出喜脉的迹象来,时间一过药效立除,即可恢复如初,不会有任何伤害的。”拓跋泽一脸得色道。 “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北烈?”梅汐媛问。 “这里的一切也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应该不是明日便是后日吧!怎么?秦王妃莫不是想要为我送行?”拓跋泽打趣道。 梅汐媛轻蔑地哼了一声,始终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埋头赶路着道:“本王妃但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不过,交代给你的事情,你可一定都得放在心上,莫要怠慢了!” “王妃可真是菩萨心肠啊!这丫头,若是落到让那个陆大小姐来处置的话,怕是非扒她的皮,抽她的筋,喝她的血不成呢!” 俩人正说着,陆天骄远远的看见梅汐媛带人走了出来,便朝其急奔了上去:“姐姐,怎么样了?那个丫头她是不是已经……”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汐媛便将那把早已备好的尚还沾染着淋淋鲜血的龙凤短剑拿了出来:“本王妃说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如何,可还满意吗?” 陆天骄望着那斑斑血迹,瞬间惊呆了:“那个贱人,她…她终于死了!” 梅汐媛与陆天骄等人前脚刚离开,轩辕翰与程良亦赶到了四海茶庄。 刚至门口下了马来,轩辕翰一手附上胸口,又发出了一阵闷哼声:“嗯!” 程良将其一把扶住,道:“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一撮迷人又霸气的小胡须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对于轩辕翰一日之内,频频多次出现这样的异常疼痛,程良显然忧心又纳闷极了。 “本王也不知道,为何今日里总是这般心痛难耐?” “殿下,请恕属下多言,殿下心里是不是一直在想着衣姑娘的事?该不会是她要出什么事吧?” 程良犹犹豫豫至今的话刚一说出口,便被轩辕翰一声厉喝道:“住嘴,本王不许你这么说,她不会有事的。” 轩辕翰隐忍着内心深处巨大的苦楚与最害怕听到的消息,直起身来迈步踏入了四海茶庄的大门。 “请问两位客官是想要采办些茶叶茶具呢?还是来喝茶的?咱们这里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在皇城里可算是数一数二有名的了。” 刚一进门来,掌柜的便弯腰哈背着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招呼道。 程良忙上前挡在了轩辕翰的身前,说道:“安排一处清净的雅间给我们主子,再命人奉些清淡的茶点上来,其他勿多叨扰!” 岂料老掌柜的却忽然瞧见这俩人的面相似是有几分熟悉,然一时半会儿又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便开口探问起道: “请问这位公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 这时,程良掏出一锭银子来伸到掌柜的面前,自顾自问道:“这些银子够付茶钱吗?” 掌柜的见钱眼开,笑着对其连连点头,却闻程良忽然呵斥了一声道:“西秦国哪一条律例规定,到茶楼里喝茶一定要自报门户了?” “这个…自是没有,自是没有。”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一脸尴尬地笑着道。 程良怒着将银子推到了掌柜的手边,道:“既然没有,还不赶快拿着银子下去准备奉茶,在这儿磨叽什么?” “得嘞,喝茶的话,还有劳二位请移步上二楼。”掌柜的说着,朝旁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轩辕翰便与程良一道被伙计带到了二楼。 刚一上楼来,在楼梯口恰好被迎面而来的拓跋泽的侍卫撞了个正着,那侍卫一见俩人熟悉的脸孔,眼疾手快地忙背贴紧墙壁闪身躲开,低低地垂首下去立在了一旁。 程良路过,瞟了那人一眼,便将轩辕翰急急护送进了最角上的一间僻静的雅间里。 “殿下身子不适,就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属下先出去在茶庄里到处探一探,看看有没有公主的行踪!”安顿好轩辕翰,程良便兀自走出了雅间,去寻轩辕玥的消息。 直至抿下了一口热茶汤,轩辕翰方才舒了口气,似是紧张纷乱的心绪终于得到了些许缓和。 于是,他缓缓起身来,单手负后笔立在窗前,望着夕阳西下早已关不住的满园春色,不禁独自沉沉地发起了呆来。 而此时,正在后院里紧紧关起书房的门来仔细揣摩着刚刚得手的西秦守护者画像的拓跋泽,亦是同样正陷在一片深深的沉思当中。 许久后,惊讶地喃喃道:“没想到,西秦守护者竟会是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 忽然,衣上云曾经所说过的一段话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这股神秘力量是一个神秘部落的女子,她拥有一把能斩妖除魔的神剑,她的血液拥有神奇的力量,还有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世代相传的圣物。” “看来,这名所谓的西秦守护者,便很可能就是那股神秘力量之所在了。如此说来,只要找到并拥有了她,便等于这整片天下唾手可得了。可是,她究竟在哪儿呢?”正思量着,侍卫忽然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紧张地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拓跋泽急忙放眼过去朝其问。 侍卫缓了口气,道:“启禀殿下,秦王轩辕翰不知因何带人来茶庄了!” “轩辕翰?他来做什么?难道被他发现是我掳走了那丫头?...那他可有发现什么?”拓跋泽顿时甚感惊诧地道。 “目前应该还没有,属下方才下楼的时候看见他与那副将刚上楼进了雅间,便急急过来禀报了。” 听了侍卫的话,拓跋泽暗暗想了会儿,决定道:“不行,我们怕是又暴露了,这个秦王,真是可恶!看样子,不能再等下去了,索性今夜我们连夜便出城启程回国。” “可夜里我们如何出得了城门呢?”侍卫一脸难色地道。 拓跋泽灵光一闪,遂吩咐道:“你去城东秦王府想办法通知秦王妃,后半夜请她务必相助出城。就说...秦王已经找上门来了。” 侍卫又道:“那后院里关着的那俩名女子呢?” 拓跋泽的眼睛漆黑幽暗,宛如古井,只见他沉默了一瞬,一边动手卷起案上的画像来,一边说道:“随本皇子过去看看,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侍卫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摸出了一块腰牌模样的东西来,上前递到了拓跋泽的面前,道:“对了,殿下请看,方才属下在后院的墙角下发现了这个。” 拓跋泽见此,顿时眼前一亮,一把将其接了过去,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一番,惊诧地道:“这是...这是西秦皇宫,西秦公主的风华宫宫牌啊,难道她就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走!随本皇子去好好会会那个骄傲的公主。”拓跋泽忽然发出一阵大笑,继而阔步走出了书房。 四海茶庄后院里。 与衣上云被关在同一院子里相背对着的最东头朝北的一屋内,轩辕玥正沉沉地昏迷于床榻上。 原来,就在拓跋泽故意设计让轩辕玥露出马脚来被捉住的同时,锦兰亦被其侍卫捉住与其一道关了起来。 “公主,公主,醒醒啊!”在锦兰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呼唤中,轩辕玥终于缓缓清醒了过来。 一边被锦兰慢慢扶着起身下榻来,一边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问:“这里…这里是哪儿啊?” “公主,你终于醒了。我们…我们被人捉住关起来了。呜呜呜……”锦兰说着说着,害怕的又哭了起来。 轩辕玥顿足大惊:“什么?”顿时间,被人劈晕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幕幕即刻浮现出了脑海。 “是那个可恶的茶庄庄主一手所为,本公主早就知道,这个四海茶庄里一定有问题,果然不出所料。” “对了,云儿,云儿她也在这里,难怪秦皇叔满世界怎么都找不到她?原是被他给藏了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又为什么要抓云儿?” 轩辕玥自顾说着说着,目光看向了婢女锦兰的眼睛。 而锦兰见她一醒过来,满脑子里却丝毫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抹了把眼泪哽咽着道: “公主,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我们从一大早便溜出了宫,现在眼看着天都快要黑了,想必皇后娘娘与皇上一定已经发现我们偷溜出宫了,这下奴婢肯定是死定了。”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 主仆俩惊诧地朝门口望去,只见原是那人面兽心,居心叵测的茶庄庄主正双手负后着,一脸得色地走了进来。 那人一近身过来立在轩辕玥的面前,锦兰一见到其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硬是强撑出了一点儿勇气来张开双臂,只身挡在了轩辕玥的身前。 她颤颤巍巍地道:“大胆刁民,你...你想做什么?” 那人顿时淡去了脸上的笑意,轻蔑地横了她一眼,继而又打量了她身后的轩辕玥一会儿。 忽地剑眉微扬,笑起来道:“西秦公主殿下!原来你就是即将与东宁国三皇子大婚在即的西秦公主!” 轩辕玥顿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盯着对方的眼睛道:“你是怎么知道本公主的身份的?” 那人缓缓将附在身后的一只手举至前来,顿时亮出了那块轩辕玥无比熟悉的宫牌,她这才着急的往身上一摸索,继而无奈地叹息了声道:“本公主真是大意了。” 定了定神,片刻后,她亦毫不惧怕地一把拉开了锦兰,上前毫不示弱地怒瞪着那人道:“那你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 岂料那人竟忽然大笑了起来:“我,哈哈哈哈哈...事已至此,我不妨就告诉你吧。我便是你们正在全城通缉的北烈国人,拓跋泽。” “什么?你便是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显然,轩辕玥为此惊呆了。 而拓跋泽却伸手蹭了蹭那撮一字胡,在轩辕玥的耳边得意地道:“哼,本皇子只不过贴了一撮迷人又霸气的小胡须,略施小计又得了这份不菲的产业,便将你们的耳目一个个全都糊弄了过去。看来,西秦国也不过如此。看样子,照这样下去,未来可真是令人堪忧啊!” 听了拓跋泽的话,轩辕玥顿时愣住明白了过来。 想起前不久在城南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多年来,这个蛮夷之邦对西秦边境上诸多无辜的黎民百姓的骚扰,轩辕玥握着双拳,紧紧咬牙恨不得马上取了他的狗命。 然她很清楚,这个人那样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更重要的是,衣上云还在他的手里,外面到处又都是他布置的心腹人马,倘若动手,她一定没有胜算。 思量了片刻,轩辕玥缓过神来,问:“你想将本公主怎么样?” 第三百六十七章:北烈狗的如意算盘 “你想将本公主怎么样?” 闻声,拓跋泽忽然微微舔了下嘴唇,双眼亦渐渐眯起不怀好意地盯着将她上下打量了起来。 片刻后,甩了甩衣袖转过身去发出极为肆无忌惮的一阵大笑来,仿佛整个天地都由他纵横一般,微微侧身对着轩辕玥道: “你们西秦人不是一向都认为我北烈乃蛮夷之邦,都非什么周正之人,粗鲁又野蛮吗?那本皇子今夜便要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粗鲁与野蛮?” 听了拓跋泽的话,也不知锦兰突然打从哪儿得来的勇气,竟过去一把紧紧的搂住了正坐在案边发愣着的轩辕玥的肩膀,怒对着拓跋泽似是一口气地道: “你这个野蛮人,休想打我们公主的主意,锦兰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在我西秦的国土上竟敢如此猖狂至极,你就不怕被我泱泱大国的子民们一人一口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吗?更何况,我们还有令整个灵空大陆皆都闻风即丧胆的战神秦王在,岂容你一条北烈疯狗在此放肆叫嚣。劝你还是乖乖将我国公主赶快给放了,或许皇上可能还会既往不咎,施舍你几两银子,好当作遣送你回国的盘缠呢。” 殊不知,锦兰说这话时表面上看似尚还镇定,实则“扑通扑通”似是心都已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般,七上八下不停的打着鼓,好像只要再多说一个字,便会站立不住马上瘫倒在地上。 岂料话音刚落,拓跋泽便转身飞快的将锦兰一把从轩辕玥的身旁捞了过去,紧紧捏住她的脖颈,恨得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看?” 锦兰霎那间被掐的满脸通红似是已不得呼吸。一边两手胡乱捶打着他的肩挣扎着,一边似是豁出去了一般谩骂道:“放开,你放开,你这个恶魔,北烈狗,猪狗不如的东西,你放开我……” 见此激烈场面,轩辕玥倏地站起身来朝俩人同时发出一阵疾呼道: “锦兰!” “拓跋泽,你做什么?快放手!” 听到轩辕玥的声音,拓跋泽稍微放松了些许力道下来,俯身凑到锦兰的眼前,朝其轻蔑地道: “竟敢试图挑衅本皇子?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信不信本皇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你的骨头捏的粉碎?你以为本皇子是什么人,会对你俩这样的货色感兴趣?哼...你也未免太低估本皇子了。” 说完,便忽地彻底松开了手,而锦兰则似是再也无力支撑地软软瘫坐在了地上,轩辕玥疾步过去将其扶住,关切道:“锦兰,怎么样,你还好吗?” 锦兰惊恐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木讷地摇了摇头,像是对方才所发生的一切还未反应过来,片刻后抿起嘴唇想要努力隐忍下去,却终是没有忍住。 一时间,心里所有的委屈伴着巨大的恐惧感猛地扑到了轩辕玥的怀里,泪水瞬间沿着脸颊落下:“公主,呜呜呜……” 见锦兰被吓成这般,轩辕玥转身忿忿地道:“拓跋泽,你有什么尽管冲本公主来,欺负一个软弱的小丫头算什么本事?本公主今日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锦兰她是无辜的,你把她放了。” “放了她?凭什么?如今,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本皇子谈条件?”拓跋泽挑眉冷声道。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看到拓跋泽的态度如此坚定又傲慢,轩辕玥愤怒又无奈极了。 然拓跋泽却忽然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来,道:“你在本皇子的眼中可谓是一无是处,虽然本皇子看不上你,但相信本皇子的那些许久未开荤了的手下们一定会饥不择食的。如今,整片灵空都已经知道西秦公主将与东宁皇子联姻且大婚在即的喜讯。索性,本皇子就先拿你们主仆俩好好安抚安抚我的那些手下,然后再用你去与西秦皇宫里的那个昏君,还有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国两头去做笔大买卖,这样才划算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拓跋泽忽然发现,今日被他撞到了轩辕玥,竟是又白捡了一个如此之大的便宜,他又岂能不高兴? “卑鄙,无耻,下流,还果真是‘蛮夷之邦,何来周正之人‘’难怪北烈国在整个灵空大陆里臭名远扬,就连堂堂一国之皇子的言行作派都如此不堪,还想让别人怎么高看?”面对拓跋泽如此肮脏的想法与手段,轩辕玥冷冷地怒道。 闻此,拓跋泽的笑声戛然而止,遂昂首挺胸,冷冷全然一副无所谓地模样道:“哼,‘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本皇子从来都不在乎。因为本皇子始终坚信‘成者为王败者寇’,只有未来真正统一灵空大陆四国之人,才是这天下最终的霸者,其他过往一切皆为浮云。” “呵呵...就凭你,也能做这天下的霸主?这可真是可笑,本公主看你长的都不像霸主的样。你的如意算盘,注定最终是没有一个会得逞的。”轩辕玥笑了笑,轻蔑的道。 “是吗?那就让我们一同拭目以待吧。好了,天色也已经晚了,本皇子就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准备准备,待会儿一定要好好伺候哦!” 拓跋泽亦笑了笑,将话一说完,便将手里攥着的风华宫宫牌掷向了屋内的案上,拂袖转身踱步离去。 刚走出没两步,轩辕玥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朝着他的背影道:“等等,有件事,本公主想问你,方才本公主在屋顶所见到的那名女子,是不是衣上云?” 闻声,拓跋泽停下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只依旧双手负后着微微侧过脸去朝其幽幽得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又能怎样?没想到,那个丫头如此命大,从那般高的悬崖上落下亦死不了,想来也是与本皇子实在缘深,本皇子对她,可比对你有兴趣的多……” 话未说完,轩辕玥便激动地脱口即出道:“不许你碰她!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秦皇叔绝对不会饶过你的。” “秦王轩辕翰?他怕是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轩辕玥顿觉拓跋泽此话里有话,遂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把云儿怎么样?”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成全别人,也是成全自己。”拓跋泽幽幽道, “拿谁的钱财,又替谁消灾,到底是谁让你那样做的,是不是...是不是秦王妃?”轩辕玥似是忽地恍然大悟道。 拓跋泽忽然转身朝其嘘声道:“嘘...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莫要去探寻。无论如何,本皇子想要得到的,最终一一都会得到,没有人阻挡得了。与其操心别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吧!本皇子可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若那梅志煊于洞房花烛夜知道了你今夜的遭遇,还愿不愿意再要你了?倘若他要是不要你了,那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滚,你给本公主滚,滚的远远的,越远越好。”轩辕玥闻此,激动地上前去一把拎起身边案上的茶碗来便朝其狠狠砸了过去。 瓷器落地,遂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见拓跋泽徐徐离去,锦兰扶着轩辕玥坐下,一边帮其轻抚激动不已的后背,一边泪眼婆娑地道:“公主,这可怎么办呢?呜呜呜……” 然轩辕玥却愣愣地拾起案上的风华宫宫牌,将其紧紧地握在手心里,置于胸前,另一手搂着锦兰的肩头,低声喃喃道:“云儿,本公主终于找到你了!云儿……”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玥忽然缓过神来走到一无人看守的窗户前朝外四处张望了会儿,问婢女:“锦兰,本公主刚才被关进来的时候是昏迷的,如今完全没了方向。你还记不记得方才那个茅厕是在哪边吗?” “公主可是内急,奴婢这就帮你立刻唤人来开门。” 锦兰说着便起身来欲朝门边走去,轩辕玥忙将将两指附上到唇边:“嘘” 遂朝其招了招手,示意锦兰过去,压低了声音对其说道:“那个茅厕,看起来应该是专门给外来的宾客所预备的,本公主要在这块儿宫牌上刻上求救信号,将其抛出去引人来援助。” 锦兰听了心头一紧,却是顿时又喜又忧:“可这若万一被那条北烈狗给发现了怎么办?” 轩辕玥想了想,心一横,说道:“横竖都是个死,与其如此坐以待毙,受尽屈辱,还不如放手一搏,兴许还能成。这会儿刚入夜,想必来来往往于茶庄的人正多着,一定会成功的。” 锦兰朝窗外看了看,半信半疑地朝轩辕玥愣愣地指了一个方向,似是还在犹豫,轩辕玥便忙动手在柜子里翻出了一把用来剪烛花的剪子来在宫牌上面刻下了求救信息。 想了想,又怕就这样丢出去所发出的声音太响被人发现,于是掏出了自己平时贴身所带着的最喜欢的一个精致的香囊,将其小心翼翼地塞了进去。 继而便朝着锦兰所指的方向一把大力地“嗖”一下,将其丢出了墙外去。 “放心吧,锦兰,我们不会有事的!”抛出了求救信号,轩辕玥安抚婢女道。 锦兰朝其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六十八章:梨园落下的蝴蝶香囊 是夜。 独自到后院里透气的易三少正被一片梨园美景所吸引驻足着。 微风骤起,花瓣如雪般肆意飞舞,遮蔽了暗夜的天空。 他抬头漠然凝望着满院梨花的翩若惊鸿,一双迷人的眼眸空灵如水,却隐隐似被笼罩着一缕轻烟般的迷茫。 眉宇间散发出的淡淡忧伤,衬着那如同被上天眷顾过一般的轮廓,美得是那样恰到好处,令人一见几乎差点都快要忘记呼吸。 然如此潇洒不羁,本应自在逍遥快活一世的一个人,岂料却沾染了凡世的尘埃,被红尘所羁绊…… 许久后,只见他忽然轻启薄唇感叹道:“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 话音刚落,只闻“哐当”一声,似是有什么东西从身旁的枝头上掉落了下来。 易三少挪步寻声觅去,弯腰于一梨树下的一摊落花上拾起一小布袋样的东西。 走到一边借着微弱的烛火之光照了照,这才看清原来竟是个女儿家贴身所带的香囊。 “此等私密之物,怎会从树上落下来?”易三少微微蹙眉纳闷着,目光朝四下里环视了一眼,却并未见任何动静。 遂将其握在手里一边把玩着,朝二楼走了回去。 刚上楼,瞥见前面拐角处有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忽的闪过,紧忙驻足停下喃喃自语道:“这不是那轩辕翰的副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远远尾随着程良,直到见其进去了最后角落上的一雅间,易三少方才明白了过来,想那里面毫无疑问一定是他那讨人厌的主子了。 瞧着四周无人,易三少索性便跟了上去附耳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吃惊地道:“西秦公主竟然失踪了?” 继而又轻蔑地朝屋内冷哼了一声,兀自踱步进到了自己的雅间内。 梅志煊见其从外面回来后一直说要走可又坐着不动,只饶有兴致专心地打量着手里的什么玩意儿,便随口问了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玩意儿?有那么好看吗?不是说要回客栈,怎么一直都坐着不动?” 易三少自顾目不转睛地只盯着手里的东西端详着:“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女儿家的香囊,又不像是个普通女儿家的香囊,我也还未猜透。” 梅志煊正在续茶,闻此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诧地抬起头来朝其放眼过去道:“女儿家的香囊?” 遂半眯起眼来仔细瞧了瞧,见他手里捧着的确实是只香囊模样的东西,暗暗一想“成泥做土香如故,却为谁?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忽然冷哼了一声,朝其一脸不悦地道:“易三少,你方才只不过出去了那么一小会儿,怎么便将人家女儿家如此私密的贴身之物都给带回来了?” 却见易三少仍旧头也不抬地若有所思着,接着说:“如此看来,本皇子说你是个小**,花花公子,一点儿也不为过!如此滥情,竟还说什么只对皇妹一人死心塌地?本皇子真是看错你了!” “说什么呢?这个香囊是方才我在后院的梨园里捡的。我易三少此生对丫头的心,日月可鉴。” 至此,易三少方才猛地抬起头来,斜了他一眼信誓旦旦的为自己辩解道。 “捡的?你没事儿捡人家姑娘家的香囊做什么?” 就在梅志煊将信将疑地再次朝其不屑地看过去时,不经意间瞥见了那香囊的刺绣正面图案,忽觉得似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于是,便着急地伸出一只手去对易三少道:“快给我看看,这个香囊怎么如此眼熟?” 原是,这是一只蝴蝶样式的香囊,在香囊的正面所绣的正是一只色彩鲜艳又栩栩如生的双翅上嵌着白色纹脉,色彩搭配如同梦幻一般光彩熠熠正振翅展示着其婀娜多姿的神蝶。 对于神蝶,梅志煊一向情有独钟。这神蝶于世间甚是稀罕,自是少有人见。而在西秦国,第一次见有人能认出这蝶的,他自是记忆犹新。 那是秦王轩辕翰大婚的前几日,他亲自登门拜访遇到轩辕玥的那日,轩辕玥腰间所佩戴的那只同这个一模一样的蝴蝶香囊顿时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半晌后,梅志煊从沉沉的回忆当中醒过神来,纳闷地喃喃低声道:“这个蝴蝶香囊...难道...是她的……” “你果真认得这只香囊?它是谁的?”身旁的易三少隐隐听到他的声音,起身好奇地问。 然梅志煊似是根本顾不得理会易三少,一双宽阔有力的大手兀自从外面一摸到里面似是还塞着什么东西,便一把将香囊的带子扯了开来。 掏出来一看,梅志煊瞬间惊呆了:“这是...西秦公主所在的风华宫的宫牌。” 而早已同样好奇地凑上前来的易三少亦瞬时对其瞪大了一双迷人的眼睛,几乎与其异口同声道:“是西秦皇宫风华宫的宫牌。” “西秦公主风华宫的宫牌怎么会跑到树枝上去了?” 一时间,俩人四目相对着,都陷入了沉沉的不解之中。 忽然,易三少眼疾手快地发现了宫牌的背面似是隐隐刻着一些什么痕迹:“快看,上面有字?” “救命”梅志煊疾步走到一盏明亮的烛火下,念出了寥寥两个字道。 “难道...失踪了的西秦公主来过四海茶庄?”易三少这才联想起了方才上楼时在隔壁所听到的消息,顿时反应了过来,怔望向梅志煊的脸。 “你说什么?西秦公主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梅志煊顿时大惊失色道。 易三少见此,突然怔了一下,遂往梅志煊的身旁靠了靠,神秘地道:“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那秦王轩辕翰也在这个茶庄里,此时就在隔壁。” 梅志煊大惊:“秦王也在隔壁?” 易三少点点头:“方才我看到他的副将走了进去,便跟着到了他门前,听他的副将说好像是西秦公主丢了,正在到处找呢。不晓得,这块刻有求救信号的宫牌上是否有何玄机?” “为何不早说?”梅志煊怒声道。 易三少一脸无辜道:“我本来一上来就打算说的,可一想起你哪里是贪恋这些儿女私情的主啊!再说了,若是那西秦公主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岂不就恢复自由之身了吗?” 而梅志煊眼中却顿时寒光乍起,似是又在若有所思着,只冷冷地问:“这个香囊,你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易三少忽觉气氛有些紧张了起来,遂急急回忆着道:“方才我去后院里想要透透气,回来时路过了一片幽静的梨园,这个宫牌不知为何忽然从枝头上落了下来……” 听了易三少的话,梅志煊蹙眉疑惑地道:“从枝头上落下来?” 稍加思索,梅志煊说着便一把拉起易三少来夺门而出:“你方才在哪里捡到的?快带我去!”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那个西秦公主吗?这会儿干嘛如此紧张呢?”易三少一边被其拖拽着走,一边不解地道。 梅志煊厉声怒喝:“废话少说,快点走!” 而此时,就在隔壁。 轩辕翰情不自禁的又拿出了那只宝蓝色药香囊来,捧在手心凝视着不知已有多少遍,兀自喃喃自语道: “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本王会在这里嗅到你的气息?原来,不知不觉,你竟同你的气息早已全都进到了本王的骨头里,无论何时何地都陪着本王,永远不曾离开。” 始终都为此而坐立不安着,心里,眼里,都是她的一颦一笑。 正想起身来随便走走,程良忽然走了进来,手里握着块什么牌子似的东西上前近身过去对其神秘的道:“殿下,属下无能,还是没有查到关于公主的任何消息,但是属下发现了这个,您看看这个腰牌。” “这个是……” 就在轩辕翰显然似是已有些记不清在哪儿曾见过这块腰牌上的图案时,程良开口提醒道: “殿下忘了?这种只有北方游牧民族才盛产的一种喜温耐寒的牧草图案,之前在查万娇阁的时候,拓跋泽茶室里的茶叶罐上也曾出现过。”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轩辕翰顿时反应了过来,怔看向程良的脸,程良对其点了点头。 “这个腰牌你是从哪儿得来的?”轩辕翰遂将其接过翻来翻去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问道。 “是从一个妇人身上掉下来的。属下唤她,她却一直头也不回的只顾埋头赶路。后来,属下一直追到了街上,那妇人却突然消失不见了踪影。”程良顿显一脸纳闷地道。 轩辕翰看着手里的腰牌,起身默默地走到了窗前想了想,道:“莫非,这块腰牌她是故意落下来给你的?她想暗示你什么?这一定与拓跋泽有关,换言之,这位妇人一定有云儿的消息。” 一念至此,轩辕翰只觉眼前顿时一亮,忙回过头来求证道:“当时,她是不是得知了你的身份?” “当时属下在大堂里遇到了温太傅,温太傅将属下引荐给了几位大人……” 顺着轩辕翰的话程良稍加回忆,顿时想起了:“对了,当时那名妇人好像就在属下身边不远处,属下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窥视,还特意向她瞟了一眼。” 闻此,轩辕翰即刻下令:“速速命人全力搜寻此妇人,就算掘地三尺,也务必将此人给本王找出来。” “是。那公主……” “走,去看看。” 俩人遂一起踱步出了雅间…… 第三百六十九章: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得知轩辕翰亲临四海茶庄的消息,拓跋泽自是不会相信那样的人也是慕名而来喝茶的。 上次在万娇阁里,他险些就要落入其手中万劫不复,所以这次他务必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性来。 于是,从轩辕玥屋内一出来,拓跋泽便唤上了妇人一道,与其再次朝后面衣上云的屋内急奔而去。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屋内竟是漆黑一片,死气沉沉,不见一丁点儿亮星子。 “为何不掌灯?”拓跋泽侧头横眉怒问门口的守卫。 守卫诚惶诚恐地道:“启禀庄主,是里面的那位姑娘坚持不让咱们掌灯的,说她不想见光,怕刺眼。” 妇人听了心里一惊,朝内悄悄瞥了一眼。 拓跋泽吐了口浊气,妇人便眼疾手快地先一步跨过了门槛,疾步进屋里去掌灯。 在外候了稍时,直到看见内屋的窗户上现出了俩个身影,妇人从内屋里再次出来,拓跋泽方才双手负后着缓缓跨进了门去。 不想一掀开内屋的珠帘,却见衣上云正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的不知已经在案几边无精打采,失魂落魄地默坐了多久。 其手臂上替梅汐媛所挡的那一剑伤口,亦早已不再流血,然脚下地板上面则尽显一片血迹斑斑。 站在门口朝其背影愣了一会儿,拓跋泽抬步轻轻朝其近身了过去,在其身后对面坐下,冷冷地道:“怎么?舍不得走?” 衣上云依旧丝毫不动声色地坐着,并未搭理他。 知道她已经失忆,拓跋泽竟也不再提起以前的事,反而劝道:“你若是坚持想要留下来的话,想那秦王妃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她不比西秦学院大小姐那般狠毒,你若肯向她低头,或许她会重新接纳你呢?” 岂料衣上云还是不言亦不语,像是被钉住了一般。 拓跋泽叹了口气,扬高了些许声音诋毁谩骂起来:“那秦王轩辕翰有什么好?世间女子一个个皆都失心疯了般对他芳心暗许,可他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亦保护不了,还妄想着坐拥整个天下。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终于,衣上云的脸上似是稍稍有了些许动容。却是脸庞忽地滚落下了两行苦情的眼泪。 刚一觉察到,便忙将双眼闭起,似是想要将其他剩余的泪水全都关在眼眶里,不再被人发现她的悲痛。 半晌后,她睁开双眼看着前方忽然开口问:“你果真是北烈国商人?” 拓跋泽怔了一下,继而脱口便出:“是,我是北烈国商人!” 衣上云听了发出一声冷笑,炸出一句:“是贩卖人口的商人吗?” 拓跋泽冷不防地怔望向她的后背,惊诧道:“我……” 话刚开口,衣上云忙伸出一只手去将其打断:“你用不着跟我解释?我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有一点,我必须现在跟你说清楚。”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拓跋泽大方道。 衣上云依旧背对着他,不看他的脸,素声道:“我只会医术,所以,除了救病治人以外,我什么都不做。若不得绝对的自由,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你本就不必做什么,我所看重你的,也只不过是你的医术而已。”拓跋泽顺着她的话,应道。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决定道:“好,既然如此,那我跟你走!越快越好。” “太好了,看来你终于想通了。这样才对嘛,离开了这个勾心斗角的伤心地,到我大草原上,那是真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保证,你绝对会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真正的自由。” 拓跋泽激动地信誓旦旦道。 话一说完,便发出了一阵颇为爽朗的笑声来起身兀自大步朝着屋外门口走去,吩咐一直等候在门外伺候的妇人:“好生伺候姑娘梳洗,准备上路。” 说完,便兀自踱步离开了后院,先去安排其他临行琐事。 妇人在门外隐隐听到了两人在屋内的谈话,见拓跋泽离去,遂三步并作两步一进门来,便走到了衣上云的面前一边替其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一边激动地道: “姑娘,你疯啦?你怎么能答应跟他去那种蛮夷之地呢?那里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常年苦寒,缺衣少穿不说,人都极为野蛮凶残,你去,这不就等于去送死吗?” 岂料衣上云却缓缓起身来,坐到了一面铜镜前,用手轻抚着一缕散落的发丝,对着镜中凌乱不堪的自己云淡风轻地道: “大婶,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再劝我了。临走前,最后一次替我梳梳头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几日没有束发了。这个样子,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说着,随手将案上的一把篦子递向了妇人的手边。 妇人一边将其接过,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到窗前朝着屋外院子里探了会儿,遂又返回来压低了声音对衣上云说道:“姑娘,你再设法拖延几日,秦王殿下真的已经来四海茶庄了。” “你说什么?殿下他真的来了。他怎么会…难道是你……”衣上云顿时打起了精神来,转身朝着妇人惊声道。 妇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犹犹豫豫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们来此,究竟是做什么的?” 说着说着,忽眼前一亮,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已经悄悄暗示了秦王殿下的副将,希望他们能尽快发现那块腰牌上的端倪。” 然而,衣上云却忽然渐渐沉下了脸来。 妇人看见,不解地问:“姑娘怎么不高兴?您不是盼着秦王殿下能来救你吗?”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是我一时冲动,愚昧无知。可如今,我已知晓原来他们才是人们常说的御赐良缘,天作之合。而且,秦王妃已经有孕在身,想秦王殿下很快就要身为人父了……” 衣上云缓缓转过身去对着案上的铜镜,露出一脸苦涩的笑来,木讷地说道。 顿了顿,遂伸手缓缓抚向了脸上的胎记,忧伤地道:“或许她们说的都对,像我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丑女,本就不该对那样尊贵的一个男人有此奢望,我根本就不配。我…是该离开了。” “姑娘……” 妇人似是还想再继续劝些什么,却被衣上云伸手挡了回去:“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此生,我与他终归是没有缘份。” 然却含着泪在心底里道:“殿下,云儿好舍不得……” 而此时,在她后面的院子里,轩辕玥与其婢女锦兰俩人在屋内俱都莫名地浑身燥热不止着。 “公主,奴婢好热,好热啊,我们这是怎么了?”锦兰面红耳赤,心扑通扑通巨跳着,手不听使唤地朝衣带正渐渐伸去。 “锦兰,不要,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一定不能……” 与其一道在屋内的轩辕玥虽然嘴上拒绝着,可身体却极为诚实,与锦兰的情况差不了多少,似是在被烈火正一寸寸灼烧一般难以忍受。 忽闻“哐镗”一声,像是外面的门被人大力地踢了开来。 继而闯入了五六名行色匆匆,个个如狼似虎一脸狞笑着,一进门便对俩人虎视眈眈的高大猛汉来。 “你们是什么人?进来这里做什么?”锦兰一见那人不怀好意的笑,便挣扎着过去紧紧搂住了轩辕玥的肩膀做保护之势,朝其质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几名猛汉互相面面相觑着对视了一瞬。 其中一名脸色稍微白一点儿的猛汉邪笑着道:“我们…我们当然是来疼你们的人了。” “滚,滚出去,是谁让你们进来的,快滚,赶快滚……” 显然,锦兰的话,对那几个十恶不赦的亡命之徒来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轩辕玥亦是心里一急想要起身来动用拳脚,却是完全使不上力气。 情急之下,她一抓起手边案上的茶盅来便朝那几人狠狠砸去。 却不知,自己此刻就连站起瞄准敌人的力量都没有。全都瞬间落在了地上,成了碎片。 那猛汉却一脸得色地继续一起毛手毛脚地朝着俩人近身围了上去。 就在主仆俩人只能无助地抱头垂首下去,缓缓退身到了屋内一墙角里,全凭听天由命之际,不知从哪儿伸出一只手来将锦兰从轩辕玥的身边猛地抽走。 “锦兰” “公主” “嗖嗖嗖”岂料轩辕玥刚一抬起头来,忽见几支飞镖从门口飞了进来。 继而,便见刚刚还在对他们耀虎扬威,张牙舞爪的几名猛汉一个个瞬间全都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见此,轩辕玥瞬间晕了过去。 这时,从门口飞身而入一名脸上遮着黑色面巾的翩翩公子正好将其揽腰接住,方才没有致使其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而锦兰亦顿时哭着朝其身边扑了过去:“公主,公主……” “是合欢香!屋内的那柱香里有毒。”另一名同样遮着黑色面纱的男子仔细查看了屋内一圈,靠了过来对男子说道。 “可恶!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作至此地步。”扶着轩辕玥身子的男子朝另一同伴忿忿地道。 稍作沉默,男子继而又问:“可有合欢香的解药?” 第三百七十章:还说不喜欢? “可有合欢香的解药?” 另一男子瞬间皱紧了眉头,露出一脸的难色来。 男子似是有些没了耐心,再次着急地催促问:“你到底有没有?” 另一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而不紧不慢有些玩味地道:“这个嘛…对我易三少,自然是小意思了。” “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么大喘气,还不赶将解药拿出来!”男子斜了他一眼,生气地道。 易三少见他原来对轩辕玥如此着急上心,遂冷冷哼笑了一声,便从身上取出来一粒红豆大小的药丸递给他:“给你!不过,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哦!” 男子怒瞪了他一眼,遂一将解药接过,便急急伸手将怀里紧抱着的滚烫的轩辕玥娇唇轻启,把药丸送进与其吞下。 很快,轩辕玥果然渐渐恢复了意识,清醒过来。 锦兰亦由易三少为其服下了同样的解药醒来。 一睁眼,即便眼前俩人此时都蒙着面巾,轩辕玥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副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眉眼来。 只见她恍若做梦一般,极不真实地凝视着紧紧抱着自己的男子眼睛,嘴唇一颤一颤,眼里竟顿时浮出了点点晶莹的泪花。 脸上尚还泛着未褪尽的丝丝红晕,吞吞吐吐道:“你…你是…你是三……” 就在男子一双明亮的深眸亦同样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轩辕玥的脸时,身后易三少急促的催促声响起道:“这里很快便会被人发现,还不赶快带着她们离开?” 闻声,男子顿时回过神来,一把便将怀里的女子横抱起兀自夺门而出。 刚要跨过门槛,见有俩个人影正迎面而来,易三少定睛一看,惊道:“是秦王轩辕翰!” 男子灵光一闪,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对易三少说道:“将她们放下,赶快走。” 遂将怀里的女子轻柔地放下,靠在门板上,又深看了她一眼,俩人便起身一道急奔出门。 “嗖”地一下,飞身上了房顶。 远远地,程良一看见屋门口方向似是有俩个人影闪动,接着又一起身手敏捷地飞身上了屋顶,心下里一惊,对身旁同样看到这一幕的主子道: “殿下,属下见那俩人其中一人的身影怎么像是易三少?” “嗯,本王也看见了。可易三少,他不是应该在南安吗?怎么会此时出现在这里?”轩辕翰沉声亦纳闷道。 “属下也不清楚,可据卫宁所报,他的确是亲眼看着他与那梅志煊一起踏入了南安皇宫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良顿时看向了轩辕翰,与其面面相觑着同样亦是甚为不解道。 “那与他一起的不用猜,一定便是梅志煊了!”轩辕翰深眸骤冷道。 “这个易三少,究竟在搞什么鬼?属下这就去追……”程良愤怒地说着,拔腿便欲朝其方向追去。 “不必了…先办正事。”却被轩辕翰伸手阻止。 就在这时,从门口的一片亮光下,隐隐约约传出一阵女子细柔的轻唤声来:“公主,醒醒啊,公主!” “公主……”程良心里顿时似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纳闷地看向了轩辕翰的脸。 俩人遂忙疾步上前一看,只见挂在门口的两盏明亮的大红灯笼照耀下,锦兰与轩辕玥俩人俱都一身男子扮相,俩人瞬间惊呆了。 锦兰正席地而坐,紧紧搂着昏迷不醒的轩辕玥抽泣着,程良一回过神来顿时朝其大惊一声道:“公主殿下!” “怎么回事?”轩辕翰瞪眼怒声问锦兰。 锦兰哽咽着答道:“秦王殿下,那个北烈狗,他,他乔装打扮躲过了官兵通缉,藏身在此以四海茶庄为掩护,设计将公主与奴婢捉住关了起了。方才,方才公主她差点儿让人给...给……” 即便此时,一回忆起方才那惊险至极的一幕,锦兰显然依旧尚还后怕着不敢说下去。 “北烈狗...拓跋泽...羊草图案的腰牌...原来四海茶庄的幕后正主便是拓跋泽。” 一念至此,程良顿时明白了过来:“殿下,那块腰牌原来是四海茶庄的,那位妇人是想以此暗示我们有人向我们求救。” “你们被关起来以后,是不是见过一位妇人?”轩辕翰忙问锦兰。 “妇人?奴婢从未见过什么妇人呢!”锦兰回忆了会儿,道。 “从未见过?那那位妇人是想引我们去救谁呢?” 就在程良喃喃自语纳闷之时,轩辕玥似是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轩辕翰的声音,微微睁开眼来虚弱地朝其道:“秦皇叔,快,快救云儿,云儿也被藏在这里,快,快啊……” “什么?云儿也在这里?” 轩辕翰大惊,遂即刻命令:“程良,派人立刻送公主回宫,将整个四海茶庄给本王包围起来。” “是。” 程良一领命便疾步上去一把将锦兰怀里的轩辕玥横抱起,正准备离开,轩辕翰又叫住了他道:“等等……” 程良顿足转身,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轩辕翰一脸凝重:“立刻通知封锁所有城门,这次务必给本王将拓跋泽揪出来。” …… 直至暗中一路紧随轩辕玥之后,到了四海茶庄门口。 亲眼看着她终于安全地被轩辕翰所安排的人护送朝着皇宫的方向回去,隐在暗处的梅志煊与易三少二人方才褪去了脸上的蒙面巾现身了出来。 看着梅志煊终于舒展眉头松了口气,易三少扭头打量了一会儿那张脸,打趣道:“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看你方才那副失态又可怕的嘴脸,哪里像是传闻中的温润如玉,沉稳内敛的东宁国三皇子了?” “这究竟是谁干的?”岂料梅志煊却根本不理会他,自顾握紧附在身后的一只手来,喃喃自语道。 “怎么?要不要我帮你好好查查清楚啊?”易三少听见,饶有兴致地道。 沉默了一会儿,梅志煊不屑地斜了他一眼,冷冷说了声:“不必了!” 遂转身一边朝客栈方向回去,一边背对着易三少道:“你莫不是还想回去继续喝茶不成?” 易三少朝其背影哼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兀自举步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茶庄里面,程良带了大批人马仔仔细细地搜遍了每一个角角落落,却始终都不见衣上云的半点儿踪迹。 此时,他一脸沮丧地回到了方才轩辕翰等候的雅间门前。 站在门口杵了许久,方才鼓足勇气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殿下,还是没有找到衣姑娘的踪影。不过,有人看见拓跋泽带了一个蒙着遮面纱巾的姑娘悄悄从后门溜走了。” “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们,方才狗急跳墙,带着云儿仓惶逃了。”轩辕翰只身立在窗前,望着窗外苍茫漆黑的夜空,背对着程良沉声说道。 然置于身前的一只拳头却越握越紧。 许久后,似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遂下令道:“把这座茶庄的一切仔仔细细查个清清楚楚,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妇人,如此看来,他真正想引我们去救的人…是云儿,她一定知道很多事,务必将她找出来。” “是!”程良领命,然心里却依旧犹豫不决地支支吾吾道:“还有一事……” 轩辕翰吸了口气,沉道:“说!” 程良咬了咬牙,脱口即出:“属下方才听茶庄的伙计说,今日王妃带人也来过这里。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与王妃有什么关联?”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沉默了许久,轩辕翰忽的转身疾步出门:“回府!” 西秦皇城,东城门。 半夜三更,风呼呼地刮着,卷起地上的飞花无数,亦吹乱了梅汐媛乌亮的柔柔发丝,她却无心理会。 只自顾忐忑不安又焦急地站在出城口处,朝城内方向翘首企盼着。 封锁城门的消息早已被快马加急送至了四方各个城门的守卫处。 城门下,不知道赵嬷嬷与守城的将领正在说些什么? “王妃娘娘,来了。”赵嬷嬷眼疾手快的一看见从漆黑的夜里渐渐迎面现出的拓跋泽的马车,便匆忙回头近身到梅汐媛的身旁,朝其禀告道。 拓跋泽远远一看到前方秦王府的灯笼,嘴角便噙出了一抹得意的弧度。 “秦王妃,真没想到,这么快咱们便又见面了?”拓跋泽一下马来便一脸欣喜地朝其迎了上去。 梅汐媛侧身过去不看他的嘴脸,怒声道:“废话少说,到底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找上门去。” 拓跋泽道:“这一路,我想了许久。想必,他很有可能是奔着寻那西秦公主去的!” “西秦公主?”梅汐媛听了,显然被惊到,瞟了他一眼。 “那西秦公主不知为何?鬼鬼祟祟地乔装成男子模样混入了茶庄内,我觉得她目的难测,便小设一计,岂料她果然露出了马脚,竟发现了那个丫头……”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汐媛大惊失色道:“什么?轩辕玥看见了她?那岂不是……” “秦王妃勿要忧心,我已经给她用了‘合欢香’,命人将她好好伺候一夜。漫漫长夜,想她应该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你果然狠毒!”梅汐媛匪夷所思地凝神看着他。 做出那般令人发指的恶行,却还能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不过,她也着实已经忍了那公主太久了。 “无毒不丈夫,秦王妃过奖了!”拓跋泽笑道。 默了会儿,梅汐媛吸了口气回过神来道:“让本王妃的嬷嬷给她拾掇拾掇,送她最后一程吧?” “秦王妃请自便!” 梅汐媛使了个眼色,赵嬷嬷便挑灯上前踏入了马车…… 第三百七十一章:夜入韶华阁 很快,赵嬷嬷便掀开门帘下了车来,悄悄对梅汐媛摇了摇头。 梅汐媛愣了一下,似是颇为惊讶,又想着深更半夜,若是被有心人撞到了,总归是麻烦。便转而对拓跋泽催促着道: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赶快上路吧,待会儿若是被王爷的人追来了,你可就真的插翅都难飞了。” 岂料拓跋泽却不以为然,似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笑着打趣她道:“有如此美貌多娇的秦王妃在,就算是那秦王来了,估计也会乖乖的顺从下来,全凭王妃做主吧!” 梅汐媛瞬时怒目斜瞪了他一眼,拓跋泽方才收敛了一些笑来,朝其抱拳道别:“多谢秦王妃相助出城,咱们后会有期。” 梅汐媛哼了哼鼻子,侧身过去不屑地道:“后会无期。” 拓跋泽轻笑了一声,兀自转身过去一步越上了马背,一出城门便策马扬长离去。 直到目送着看其出了城门后越行越远,那道坚固而又神圣的大门最后再次被牢牢锁起。 梅汐媛方才一边转身朝车马踱步过去,一边问搀扶在身旁的赵嬷嬷:“方才你可都仔细认真地查验清楚了吗?她身上真的没有那个凤凰印记?” 赵嬷嬷沉默了会儿,心内暗暗琢磨刚才在马车上所发生的事情,最后颇为肯定地道:“老奴确实查验的一清二楚,那个丫头干瘪的身子上光溜溜的,根本什么痕迹都没有。” “怎么会呢?难道是皇兄搞错了,那丫头并非是嫡母后的骨血?”梅汐媛眉头紧紧蹙起,放慢了脚下的步伐,惊诧极了。 “看来,这次价格如此不菲的筹码,王妃很可能是真的下错了。”赵嬷嬷为梅汐媛所付出的代价,顿时深感不值。 而梅汐媛却吐了口浊气,不以为然道:“罢了,左不过就当是破财消灾了。无论如何,把她留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总归是祸患无穷。一个陆天骄,就已经令本王妃很是烦心了。” 赵嬷嬷仔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这样冒尖的人,若是留在秦王府,日后里定是大麻烦。 俩人一边说着,已经回到了马车边上,赵嬷嬷转念忧心地问道:“王妃娘娘这么晚回去,待会儿若是撞到了殿下,该跟他怎么交代呢?想他一定会起疑心的。” 上了马车默想了一瞬,梅汐媛忽然微微眯起眼睛来说道:“那就让他彻底安心。”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赵嬷嬷正疑惑不解地看着她,似是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见梅汐媛缓缓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赵嬷嬷一见惊慌不解地道:“王妃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岂料话音刚落,便闻“嗤”的一声,梅汐媛竟极为迅速地将手一个反转,瞬间那把明晃晃的匕首便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肩头。 “王妃娘娘!”赵嬷嬷大惊,忙掏出身上的帕子来附上去帮其包扎。 梅汐媛忍着钻心的疼痛吩咐道:“走,快回府。” “快回府,快点!” 赵嬷嬷火急火燎地催促外面驾车的小厮。 城东秦王府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 轩辕翰回府后一进门来,便与程良急急大步流星直朝着韶华阁方向奔去。 这还是打从梅汐媛移居此院后,轩辕翰第一次踏足进到这座院子里。 原本就不失优雅别致的一座院落,如今在梅汐媛的精心打理下,更是添了几分贵气。 时已至暮春,一靠近院子,满园甚是醉人的各种幽幽花香味便迎面扑鼻而来。 无论白日亦或是晚上,白墙映衬着各种五颜六色,娇艳欲滴的无数繁花,永远都忍不住让人驻足多看两眼。 名人雅士皆爱海棠,因为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更因为其寓意甚好。 “海”有“大”之意;“棠”有“堂”谐音,预示满堂富贵之意,所以海棠花亦有“富贵花”之称。 一段好春藏不住,粉墙斜露杏花梢。即便它生长于壁垒夹缝中,无人观赏,它也执着于坚持,执着于花开,着实令人过目难忘。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想象那站在繁花似雪、素净清雅的梨花树下,堪与这梨花胜景媲美的女子又会是多么的惊艳,柔美。 还有那储藏了一冬的能量,正含苞就等着一次全身心地绽放,毫不保留,毫不羞涩,不同于莲花的清雅,也有别于梅花的冷艳。高贵端庄,不媚不俗,宁可被贬,也不愿屈身为权贵的牡丹。 …… 风一吹,满枝头的花瓣儿簌簌落下,似是都害羞了一般掉落到地上。即使落花成泥,也能芬芳如故。 轩辕翰一现身到院子,满院的奴才们便纷纷从四面八方里急奔出来跪倒了一地,朝其俯首跪拜:“奴婢们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翰双手负后着,一双深邃的冷眸扫射了前方阁楼一眼,顿足停了下来,宛若夜之神袛降临一般。 这时,程良忙上前两步朝众人问道:“王妃娘娘可已经歇下了?” 仆人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俱都被眼前突然而至的来人的气势所震住,那可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一时间里,都不知该如何答话。 这时,程良再次催问:“王妃娘娘到底歇下了没有?为什么一个个都不说话?没看到王爷来了吗?为什么不伺候着出来恭迎?” 这时,前排的一婢女低低垂首着,偷偷斜了一眼身后明亮的阁楼,战战兢兢略带颤声地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娘娘她……” “王妃娘娘她怎么了?”见那婢女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程良顿时更加确定今夜韶华阁里确实有蹊跷,便提高了些嗓门着急地追问。 “王妃娘娘,她…她并不在阁中。”婢女怯怯道。 闻此,轩辕翰的眼睛顿时抬起,射出了一道极瘆人的寒光来。 程良一瞥见,即刻怒声朝那婢女训斥道:“王妃娘娘到底在哪?还不抬起头来赶快说清楚?” 一声严厉的喝斥,婢女这才赶快扯回了思绪,猛地惊抬起头来,却是转而身子又开始渐渐抖动得愈加厉害起来,道:“王妃娘娘她出门去了,至今…至今都尚还未归。” 未及程良开口,轩辕翰似是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地开了口,冷声问:“这已经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婢女转而一对上他的眼睛,顿时被那双冷眸惊地再次将头垂的更低了下去,心惊胆战地答道:“王妃娘娘,她天...天还没黑的时候,便就已经出门了。” 闻此,主仆俩人顿时面面相觑着,惊呆了。 就在这时,那婢女忽然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来,怔望向轩辕翰所站立的身后拱门处。 稍时,遂一脸惊讶地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回来了。” 伴随着梅汐媛被赵嬷嬷搀扶着渐渐踱步过来,进入到一片光亮下,婢女一看清梅汐媛一脸苍白,还有那肩头上颇为显眼的被鲜血染红了的白色帕子。 婢女似是本能一般的忽的起身来疾步朝其奔上前去,大惊失色地道:“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受伤了?” 然梅汐媛却在俩人的搀扶下忍着疼痛,一进门来看到轩辕翰立在院中,只自顾着跌跌撞撞直朝其近身过去俯身行礼孱弱地道:“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轩辕翰亦是朝其肩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怔了一眼,遂移动目光,冷声问与其一道进门来的赵嬷嬷:“怎么回事?” 赵嬷嬷遂一脸惶恐不安地道:“殿下,王妃娘娘,她...她差点被那个北烈国贼人给杀了。” 未及轩辕翰开口,程良急上前去朝其惊声道:“北烈国贼人?你是说,现在全城通缉的北烈国拓跋泽?” 赵嬷嬷一手搀扶着梅汐媛,一手抹了把脸庞的泪水朝其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梅汐媛突感自己的整个身子沉沉地直往下坠,一阵晕眩,眼前一黑,正欲向轩辕翰身边倒去,程良眼疾手快地忙上前一步将其扶住抱起。 转而对那跪了一地的奴才们吼道:“你们一个个都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起来将王妃娘娘扶进去。” 顿时间,韶华阁内外到处一片脚步声混乱。 许久后,乐太医缓步从屋内走了出来,朝轩辕翰禀告道:“殿下放心,王妃娘娘的伤幸好没有刺中要害,但仍需好好静养,切忌情绪激动,起伏不定,以免将伤口挣裂引起感染……” 然轩辕翰却似正若有所思着,并没有听他说话,即使话已全部说完,他依旧不动声色地默默坐着,垂眼望着屋内的地板。 见此,程良着急地回应其道:“有劳乐太医了,还请乐太医再另外好好交待一下韶华阁这里伺候的奴才们,近日务必小心伺候,莫要让他们大意了才是。” 乐太医认真地道:“那是自然,我这就下去叮嘱他们。” 两人互相对视着点了点头,乐太医兀自朝轩辕翰行礼后便踱门走了出去。 顿时间,一室寂静。 奴才们都在内屋里忙着照顾梅汐媛,程良送走了乐太医,上前到轩辕翰的耳边对其轻唤了好几声:“殿下,夜深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殿下,殿下……” 然轩辕翰却始终都自顾深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索之中,不得醒来。 夜色沉沉天地阔,梨花片片满树伤。 这一坐,便是漫漫一夜…… 第三百七十二章:为他梳妆终辜负 第二天。 天边一抹朝霞自浓而淡,自青紫到深红渐渐变换着。 直至最后,一轮朝日终于破开云霞升了起来,将大地上的一切都从睡梦中柔柔唤醒。 韶华阁里,梅汐媛刚一睁开眼来,整夜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的赵嬷嬷便上前来激动地道:“王妃娘娘终于醒了,真是吓死老奴了。” “嬷嬷不必担心,本王妃自有分寸。”梅汐媛弱弱的说着,便挣扎着欲要起身来。 赵嬷嬷一见,忙将其用手轻轻按了回去,说道:“娘娘勿要乱动,太医特意叮嘱过,娘娘的伤口在彻底愈合前都不能下地,务必得好好卧床静养才是。” 不得已,梅汐媛只能再次乖乖的听话躺了回去,遂忧心地自言自语说:“这个伤,怕是一定会留下疤痕了吧?” “现在反倒怎么担心起来了?昨夜娘娘下手的时候可不见得眨一下眼睛,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顾忌和心软啊!”赵嬷嬷替其捻好被角,说着便起身过去从一旁早已候着伺候的婢女手中接过洗漱用品。 梅汐媛暗自轻叹了口气,倒也没说什么。 赵嬷嬷却是至今仍旧心有余悸地道:“娘娘昨夜这招真是太险了,以后可不能再用了。若是万一真的有个什么闪失,老奴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只要这件事能全身而退,受些伤痛…留个疤又有何惧呢?这若如果真让殿下知道了,我们将那个女子送去了北烈那种地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起昨夜的事来,梅汐媛仿佛也终于松了口气。 话说至此,她忽然回忆起昨夜似是轩辕翰亲临了韶华阁。 于是,便开口着急地问赵嬷嬷:“提起殿下来…对了,昨夜本王妃一路上感觉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身子也轻飘飘的,是不是殿下来过韶华阁?” 赵嬷嬷小心翼翼地垫高梅汐媛的身子,与其她几名婢女一道很快便帮其洗漱完毕。 此时,又端来热乎乎的一碗营养米粥,一勺一勺送入其口中,满脸欣喜地道:“何止是来过,昨儿一夜至今都还在楼下的书房里守着呢!想必是怕娘娘的身子夜里突然出现什么岔子吧!这夫妻果然就是夫妻,正所谓‘患难之处见真情’,倘若不是娘娘昨夜此举,老奴还真看不出,咱们这个殿下倒是个外冷内热的主!” “什么?昨儿一夜...殿下都在楼下书房里...守着...本...本王妃?”听了赵嬷嬷所说,梅汐媛瞬间难以置信地似是都已有些反应不过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惊呆了。 稍一回过神来,便一把掀开了锦被,赵嬷嬷一见大声惊叫道:“王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梅汐媛自顾自一边急急起身下榻来,一边蹙眉对其责怪道:“殿下在韶华阁里,嬷嬷怎么不早说?还不快扶我起来梳妆。” “王妃娘娘千万不可啊,身子要紧……”赵嬷嬷急切地将其拽住道。 梅汐媛坐在榻边,忧伤地环视了阁楼一圈,愣愣地道:“嬷嬷,本王妃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了,殿下他都从未踏足过韶华阁里半步。这座阁楼和外面的院子,还有这里所弥漫着的空气,一切的一切,表面上看起来金碧辉煌又繁花似锦,然实际上却是冷若冰窟。殿下他好不容易来了,本王妃难道就这样躺着,不该主动做些什么吗?” “可是王妃您的身子刚刚才……”赵嬷嬷虽然毫无疑虑也这么认为,然而心底里却依旧替其无比担忧着,似是还想辩解些什么,却被梅汐媛那望向自己的可怜兮兮又眼巴巴满心期盼的坚定眼神最终所打败。 最后,她深深叹了口气,答应道:“好吧,老奴这就替王妃娘娘梳妆。” 很快,梅汐媛摇身一变,便又是一袭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在各式各样的名贵胭脂水粉的遮盖下,似是一朵刚刚绽放的出水芙蓉般,粉粉嫩嫩又不失高贵端庄的端着一脸笑盈盈地下了楼去。 迈着从未有过的轻盈步伐,怀揣着少女一颗砰砰乱跳的心,亭亭玉立在了那甚是迷人的正双手负后着驻足在门口屋檐下,对着院中的池鱼若有所思地正发呆着的轩辕翰的身后。 远远的,对其背影痴迷的默默端详了许久,心中甚是感激上苍这一世,竟能赐给她这世间如此优秀的男子成为她的夫君。 只是看一眼其坚实伟岸的背影,这一生便是到死都不会忘记,她一定会把他捧在手心里珍惜着,不许任何人侵犯,亦愿意付出所有任何代价来守护。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魔咒一般,她都不知自己是怎样移步上前近身靠过去的,遂一回过神来,忙朝其俯身恭敬地道:“臣妾参见殿下。” 轩辕翰闻声,渐渐收敛了心绪,深吸了口气后缓缓转身,目光却只是从她的一袭颇为精心的打扮上掠了一眼,毫无一丝波澜与停留,最后望向了另一侧空处依旧负手而立着。 梅汐媛见此,不禁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盈盈笑意,愣了一下。 转瞬却又再次扬起笑脸来跟上前去两步到其身旁,柔声细语又带着几分娇羞着说:“听说殿下昨夜在韶华阁的书房里为了臣妾的伤一夜未眠,臣妾惶恐,让殿下担心了。” 正满心期待着能得到那许久以来心心念念,恍若天人一般的男子给予一丝垂怜,哪怕只是寥寥几字只字片语的关怀,岂料轩辕翰却依旧背对着他,凉凉地开口说:“你昨日去了四海茶庄?” 闻此,梅汐媛心中一惊,顿时愣住,一时间竟似是都转不过神来。 心里暗暗地想,这个时候,哪怕是平日里并不怎么亲近的人,难道不是该先问问她的伤怎么样了吗?哪里可还有不适感?可为什么他问的却是这个…… 至此,她似是已再也挂不住笑脸,不能继续强颜欢笑,更已然不知道下面的这句话是怎么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是,臣妾昨日...是去了四海茶庄。” 轩辕翰继续道:“四海茶庄里的那些粗陋货色,莫非还能比得上你东宁皇族所用的,你也瞧得上?” 面对轩辕翰无情的质疑,梅汐媛自知自己终是被他怀疑了。既然瞒不过,于是吐了口浊气,遂振振有词地道:“实不相瞒,臣妾之所以多次出入四海茶庄,是因为…臣妾想帮殿下。” “帮本王?”轩辕翰沉声不解地问。 梅汐媛定了定神,道:“是,臣妾是为了帮殿下,帮殿下捉住那个十恶不赦的北烈国商人,拓跋泽。”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闻此,轩辕翰忽的转身朝其着实有些惊诧地问。 “因为臣妾是真的爱殿下。”梅汐媛索性不再避让他的眼神,朝其目光坚定,信誓旦旦地认真说道。 倒是轩辕翰,听到她口中忽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眼里几丝惊诧,神情微怔,瞬即却又恢复如常,继而转开视线再次又侧过了身去不再看她的脸,亦未说什么。 这时,梅汐媛反倒不动声色,继续语气平淡地说道:“因为臣妾是真的爱殿下,所以不想看到殿下被任何人压制着,整日被迫在外东奔西走为国事操劳,回到府里又依旧愁眉不展,忧心烦闷。而臣妾却独自只在这座院子里懒散享受,闲闲度日。” 似是话未说完,心中有什么顾忌,却又很快深吸了口气,还是开了口:“其实,臣妾在母国东宁的时候,便早已知晓西秦璟帝与秦王之间貌合神离的事。实不相瞒,臣妾便是带着母国的支持,欲帮助殿下彻底取代璟帝而嫁给殿下的。” 岂料话音刚落,轩辕翰终于再也忍不住,扬声呵斥了一声:“住嘴!不要说了!” 梅汐媛一惊,遂发出一阵淡淡的苦笑,似是早已预料到轩辕翰必定不会在自己的面前承认他的野心,于是转念又道:“难道殿下不想知道臣妾在追查四海茶庄拓跋泽踪迹的时候,发现了什么吗?” “云儿也被拓跋泽捉住了?”轩辕翰忿忿地道。 “‘云儿’?臣妾竟然不知,殿下何时起竟也会如此亲昵的唤出一个女子的名讳了。”梅汐媛轻笑了一声,苦道。 两人一起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自顾开口问道:“拓跋泽人呢?他把云儿带到哪儿去了?” 这时,梅汐媛缓缓掏出了藏在袖兜里的那把短剑来,踱步上前到轩辕翰的身边,表情凝重地将其双手递了上去。 “殿下,这是她亲手交给臣妾,要臣妾帮她转交还给殿下的龙凤短剑,她说‘这辈子,她谢谢殿下的喜欢’。” 轩辕翰顿时回头怔望向她手里所捧着的剑,突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梅汐媛忧伤地继续道:“其实,臣妾早就知道自己不讨殿下欢心,殿下的心里从来就都只有云儿一人,臣妾原本想着先将她从宫里带回到府里来,再设法让她服侍殿下,可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让她好好呆在宫里,至少还能活着。” “至少还能活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她到底怎么了?”轩辕翰猛地将目光从其手中的短剑移至到其脸上。 而梅汐媛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其面前…… 第三百七十三章:枝头落下的洁白花瓣 “‘至少还能活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她到底怎么了?” 轩辕翰这一问,梅汐媛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其面前,瞬间泪如泉涌,哽咽着道:“那个蛮夷之地的野蛮人拓跋泽,他丧心病狂,将云儿在四海茶庄里给...糟蹋了。” “什么?”闻此,轩辕翰只觉脑子里顿时一轰。 原本就一夜里的各种胡思乱想所紧绷着的那根弦瞬间断裂,已然站立不住,遂后退了两步打了个踉跄,忙伸手扶住旁边的窗棂。 “当臣妾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云儿她不堪受辱,已经用这把短剑刺向了自己的心窝。最后奄奄一息用仅存的一口气对臣妾交代了这些。便就,便就……” 梅汐媛的嘴巴一张一闭,发出来的甚为清晰的声音依旧在耳边一阵一阵地不断响着。 “都怪臣妾无能,这一切,全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应该在发现那个人一早的时候便就将这个消息告诉殿下,让殿下来妥善处置。可臣妾又怕自己判断有误,寻错了人,耽误了殿下的正事。臣妾也是今日方才证实了那人正是拓跋泽本人。” “臣妾没能救的了云儿,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听了梅汐媛的话,轩辕翰霎时如遭雷击,目光定定地看着梅汐媛的眼睛,却是半日无一言,只有身子似在微微颤抖。 良久以后,梅汐媛忽看见忙起身端起案上的热茶递到其面前,道:“殿下,先喝口茶。” 然这时,轩辕翰忽然惊醒,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本王不相信,她不会死,她绝不会死,拓跋泽……” 一边说着,看到梅汐媛手里握着的那把他永远都不可能再熟悉的龙凤短剑,忽觉眼前一黑,身形晃动,眼前变得迷蒙。 梅汐媛急急想伸手上前将其一把扶住,他却瞬间又定住,伸手将她挡了回去。 轩辕翰垂放在身子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直跳,指缝间鲜红的血丝丝缕缕地渗出。 最后,他颤颤巍巍地从梅汐媛的手中将短剑抽走,继而瞬间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如此孤独又无力极了的背影,默默地走出了韶华阁大门。 “殿下,殿下……”身后传来梅汐媛失望又痛心的声声呼唤,轩辕翰却似是已经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隔离了一般,什么都再也已经听不到。 梅汐媛追身出来近乎绝望地目送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后,一直隐忍着的伤痛使得整个人亦终于垮了下来。 倚着廊柱,缓缓滑下瘫坐在地上,却依旧满腹黯然地嘴里喃喃着:“殿下,殿下……” 自始至终,轩辕翰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哪怕只是只字片语,皆都没有。 原来,这一夜的守候,他只是为了等她一苏醒便来告诉他他所关心的这些。 不过,得到如今这样的答案,想他这一次一定是彻底安心了吧? 想到这里,梅汐媛竟转而痴痴地又笑了起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不知道自己最后究竟是怎么回到承华殿的,亦不知何时起天空中竟下起了滂沱大雨。 轩辕翰立在屋檐下,看着眼前满天满世界飞泻而下的倾盆大雨,一动也不动,雨水顺着风势,落在他的身上,早已是大半个身子被湿透。 程良小心翼翼地低声劝了好几次,轩辕翰却始终都一语不发。 程良亦不敢再劝,可又实在担心,故而亦只能举着雨伞,满腹愁绪地在其身旁默默相陪。 过去的许多年里,这个主子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一向都是这样默默地呆着。 然他却比谁都清楚,这次,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看到轩辕翰从韶华阁里一回来便就这幅似是魔怔了一般的惊人模样,程良便急急往韶华阁里向赵嬷嬷了解了所有一切。 无疑,对此结果,程良也颇感震撼,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拓跋泽拼命,将他撕的粉碎。却是如今连他丝毫的下落都查不到,仿佛那一个大活人就像是从世间蒸发了一般。 此时,程良着实对此无力极了,他越想眉头越紧,出了会子神,在轩辕翰的身旁说道:“如今看来,极有可能便是韶华阁不甚暴露了殿下的行踪给四海茶庄,方才使那拓跋泽有机可乘,掳走了衣姑娘,这才使得她惨遭其毒手。” 然轩辕翰却一直都只沉默地站着,心思好似百转千回,然实际上脑袋里翻来覆去只不过就一句话:“等本王回来便带你回府,做本王真正的女人,本王已经等不及了。” 然而,他已经回府了,她却…… 就这样,主仆俩一直默默各有所思地站着。 光线一丝丝收拢回西边,落日半躲在云后,洒出红橙金黄,映得朵朵暮云像熔了的金子般,将半边天空化成火海。 又抖落赤朱丹彤,在连绵起伏的瓦片上溅出无数夺目的亮点,白日里庄严肃穆的秦王府被笼罩在一团金碧辉煌中,宛若天宇琼台,华美不可方物。 主仆俩依旧身子沐浴在这片轻柔的暖光之中,不知不觉,身旁府里的侍卫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到处掌灯。 轩辕翰木讷地凝视着满树繁花似锦沉甸甸的枝头被这场大雨打过之后,一地的七零八乱,满院的落花成泥。 忽然,枝头上有一片洁白无瑕,娇嫩欲滴,极具精神,本不该凋谢的花瓣,偏偏摇摇曳曳着从枝头落下,又被风送向至轩辕翰的面前来。 他一见,竟恍然回过神来,缓缓朝其伸出手去将其接住,似是饶有兴致地摊在手心里怔望了半晌。 最后忽觉眼前一亮,蓦然炸出了一句:“程良,你真的相信,她会如此软弱,受到点屈辱便就这么...离开本王...去了吗?” 程良闻此顿时一怔,遂惊诧地看向他异常平静的脸,愣愣地说出了一段后来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的话。 “当然不信,衣姑娘她不会这么软弱可欺的。这全都只是王妃娘娘的一面之词,事实真相只有找到衣姑娘本人,方才能知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除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就算天涯海角,掘地三尺,属下亦要誓将衣姑娘给寻回来。” 然轩辕翰却只定定地看着手心里的洁白花瓣儿,嘴角忽然噙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来,似是心间许久以来所有不明朗的疑惑全都瞬间得到了释然一般。 他轩辕翰所看中的女人,又岂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那个女人的命,只能是他说了才算。又岂容她自作主张,擅自处置? 哪怕经历再大的风雨,她也会像这片洁白无瑕的花瓣儿一般,即使凋落亦不甘零落成泥。 静默了会儿,遂开口说道:“不必了,若她果真是我西秦那拥有神秘且强大力量之守护者,那么,哪怕就是遭受到再大的狂风暴雨,相信她也一定会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里获得重生,自由的呼吸,努力的活着。” 程良似懂非懂地听着,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句:“殿下,那我们还要继续寻衣姑娘吗?” 轩辕翰沉默了许久,似是犹犹豫豫很难下定决心,却最终舒了口气,郑重说道:“将灵空所有秦王府寻人的告示给本王全都撤回来,一个不留。就说经证实,秦王府医女已经坠崖身亡。” 就在程良为此纳闷,既然主子不相信衣上云是真的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却又不找,竟还宣称说其已经死了的时候,轩辕翰忽又炸了句道:“全力准备向北烈开战事宜,本王不能再等下去了。既然找不到拓跋泽,便就让他自己出来受死。” 程良惊诧连连地领命:“是”。 轩辕翰说完定了定神,便即刻转身直朝着承华殿内的沙盘图边回去准备布战,却在目光冷厉转身的那一瞬于心底说道:“就算天塌下来,你也一定得活着,给本王好好活着,本王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 转眼又是几日已过,而易三少与梅志煊俩人却一直深感颇为惊诧又懊恼着。 因为在被其后来终于救醒的骁龙会红衣壮汉的交待下,他们得知了衣上云竟也被带到了四海茶庄里。 然如今,已然被轩辕翰下令命人查封了的四海茶庄,早已是空空如也,没有了关于她的任何踪迹。 此时,俩人垂头丧气地走在茫茫人海,喧闹的街头,却完全不知所向,如同俩个游魂一般。 忽然,梅志煊撇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似是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于是,便放慢了脚步下来,跟随着易三少的脚步,蹙眉不解地问:“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走,去看看!”易三少闻声立刻顿足下来,说着便改变方向朝着人群中挤身了进去。 只见人们指指点点着前方,七嘴八舌不知道在议论些什么? 易三少遂好奇地紧钻了个空子,踮起脚来向内一看,却是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紧随其后的梅志煊被人山人海死死地围住,无奈只能拍着钻空隐隐看到些许的易三少的肩,急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四章:第一次真诚的跪谢 “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易三少已然惊的说不出话来,梅志煊见他神情凝重,表情呆滞。心中顿时隐隐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遂着急地一把将他拉开,亲自挤身了上去。 放眼一瞧,却是亦瞬间木讷地缓缓退身了下来。可心下里仔细一想,却又惊诧不已的说:“这不是真的,皇妹不会死,他不可能死,她明明就没有死。前几日在骁龙会里,我们不都还看到她好端端的吗?” 说着,将颇为疑惑的目光转向了易三少的脸上。 “丫头当然没有死,可轩辕翰既然一直都是那么的在乎她,又为什么会有此一举?竟然会半途放弃不再继续寻她?” 一念至此,两人顿时四目相对着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易三少猜忌着道:“难道是轩辕翰的人捷足先登,已经找到了丫头,而不想被我们知道?” 梅志煊微微侧过头去,稍一思索便开口否决了他的猜想:“不会,一个大活人,这种事是瞒不了的。” 易三少索性双手环起臂来,托起下巴继续认真地想了会儿,忽然惊声道:“又或者,难道是...他后来在四海茶庄里找到丫头的时候,丫头真的出了什么事?” 此话一出,无疑顿时令梅志煊的心头亦忽然一惊。 然又仔细斟酌了片刻,梅志煊说道:“照此分析,无论如何,轩辕翰一定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为今之计,怕是只有亲自向他才能求证了。城西衣府里,想必得到的也一定是与此相同的消息。” 易三少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回过神来,安排道:“轩辕翰那边就交给我吧,你也试着从你那个皇妹秦王妃那里打探打探,或许她也知道些什么呢?” 梅志煊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嗯,是该跟她见见了!” 商议好了一切,俩人便开始分头行动起来。 西秦皇宫内。 听闻刚下早朝,衣上坤便寻了个借口从御药房里出来,焦急的等候在了轩辕翰日常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远远地,一看到那个尊贵伟岸的身影过来,便急急朝其恭敬的叩首跪拜:“微臣参见秦王殿下。” “你在此特意等候本王,是不是也是因为云儿的事情?”轩辕翰不屑地横了他一眼,冷声道。 “殿下恕罪,微臣实在不敢相信,云儿,她就这样去了。”衣上坤今日说话的声音里竟带了些颤声。 轩辕翰侧过身去对其淡淡地说:“事已至此,本王也无能为力。” 闻此,衣上坤犹豫了一阵,忽然似是横下心鼓起了勇气一般,落地有声大胆地说道:“殿下,请恕微臣斗胆多问一句,据云儿的丫鬟燕儿回府后说,云儿明明是还活着的。但是后来又被人掳回到西秦皇城了。可殿下却为何说云儿是因为当初坠崖身亡了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话音刚落,轩辕翰猛地回首朝其劈头盖脸,厉声大喝道:“放肆,你这是在质问本王吗?无论如何,云儿她既然已入了你衣府大门,成了你的嫡长女,你便本应该对她百般疼爱,好好照顾,护着她。然而,你却对她置之不理,任她受尽冷落,任人欺凌。如果不是你一贯对她的事不放在心上,疏忽大意,她又怎会有今天的遭遇?” 闻此,衣上坤顿时紧贴着地低低趴着,战战兢兢地道:“微臣...微臣...微臣自知罪该万死,可微臣也是想让她在府里韬光养晦,收敛锋芒,莫要贯爱出头,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啊,这不也正是她的生母临死前所愿的么?” “可结果呢?”轩辕翰双手负后背对他立着,依旧忿忿不减地道。 “结果,结果…结果后来与她相关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微臣可以控制的。”一时间里,衣上坤终是无言以对地黯然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轩辕翰似是终是缓和了下来,平静地道:“起来吧!” “谢殿下!”衣上坤拭了拭额头早已渗出的汗水,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轩辕翰于心底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下定决心对其开口说道:“你若是真想让她这一生都平平安安,不再有任何波澜的话,便就如本王所说,权当她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吧!如此,便是对她最好的。否则...或许...这整片天下,俱都将会因她而乱也!” “殿下此话何意?”衣上坤听了这段话,只觉此事极不简单,却又似是百思不得其解,便试探着问道。 轩辕翰一脸凝重地道:“有些事,不知道反而对大家更好。你回去速速告诉那个叫做燕儿的丫鬟,以后无论谁问及她有关云儿的下落,都说她已经不在世了。否则后患无穷,记住了没有?” 看到轩辕翰此话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令人不禁紧张至极,忽又联想起近日城里到处对衣府及衣上云的各种风风雨雨的传言。 衣上坤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深感惊愕地问:“微臣最后斗胆问一句,是不是殿下已经查到了云儿的真实身世?她并非普通人家的女子,是吗?” 轩辕翰举目眺望着远方,丝毫不动声色。 衣上坤知道他这已是默认,于是定了定神,信誓旦旦地说:“殿下放心,微臣一定谨记殿下叮嘱,誓死都要保守这个秘密。” 却是话刚一落,心头又浮起一丝不忍,吞吞吐吐道:“只是...不知微臣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那丫头一面了?” 轩辕翰脸色忧郁,沉默了许久,沉声悠长地道:“会的。” 闻此,衣上坤忽然再次重重地跪身下去在其身后,第一次打从心底里真心诚信地朝其跪拜致谢。 “微臣谢殿下,也替云儿谢殿下。实不相瞒,微臣本以为,像我们这样经不起丝毫风浪的小门小户,应该远离朝堂之争,更应少与秦王府来往。可如今看来,此生能遇到殿下,是云儿的福气。能得殿下的庇护,云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衣上坤终于如释重负,安心地朝御药房里回了去。 这时,一直沉默在一旁的程良上前近身到轩辕翰的身边,望着衣上坤离去的背影,问:“殿下觉得这个衣上坤,他是真的不知道衣姑娘的身世吗?” “衣上坤,他是多么中庸谨慎,只求自保的人呐!若是当初他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不敢接下这个如此烫手的山芋,更别说将她时时留在身边了。”轩辕翰一边继续迈步往前走,一边说道。 “可他方才最后的那段话,像是发自内心的?”程良幽幽道。 “如此证明,他还有点儿良心的,云儿多少在他的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位置。不然,依照云儿的脾性,若是他再在背后为其撑腰,怕是早就名扬整个西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轩辕翰淡淡道。 程良道:“照此说来,千错万错,错不该当初因为太后病情的事将衣姑娘也牵扯进来。” 轩辕翰却道:“不,错在悠悠众口。” 程良不解,歪着脑袋问:“悠悠众口?” 轩辕翰舒了口气:“对。如今,城里不是到处正在盛传关于衣府大小姐昏迷了一年之久后,醒来的那个夜里,衣府后院上空中所出现的那个神秘的凤凰虚影吗?已经有人在说,那是守护者现世。如若是再这样传下去的话,假的也会成为真的。更何况,她极有可能还真是真的。” “殿下真的相信衣姑娘便是失踪了多年的守护者?”程良惊诧地道。 轩辕翰正在沉思,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婢女的声音道:“秦王殿下请留步!” 主仆俩闻声,顿时回头一看,见来人原是轩辕玥风华宫的婢女锦兰。 锦兰一近身上前来,便恭敬地朝其俯身行礼道:“奴婢参见秦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轩辕翰示意其平身后,问道:“公主的身子怎么样了?” 锦兰起身来道:“启禀秦王殿下,殿下有所不知。当日在四海茶庄里遇险后,已经有人为公主和奴婢服下了解药,所以回来休息了会儿便就都已经没事了。” 轩辕翰冷声斥责道:“以后可不能陪着公主再这么胡闹了,这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儿,可不是你一个小小奴婢能担得起的。” 锦兰怯怯道:“秦王殿下教训的是,那夜从宫外回来后,皇后娘娘已经狠狠惩罚过奴婢了。幸好得以秦王殿下及时相救,方才没能让皇上察觉,否则奴婢一定小命不保。” 轩辕翰轻叹了口气。这时,身旁的程良忽然想起了当夜的情景来,开口问那婢女:“对了,你可知道当夜救你们的人是谁?” 锦兰摇摇头,眼神却有些游离躲闪,遂又故作蹙眉回忆着道:“当夜,奴婢与公主俩人都失了心智,恍恍惚惚。危急时刻,只隐约看见进来了两个蒙面男子,三两下便将那些坏人给制服了,然却并未看清楚那俩人的真面目。” 程良一见其举动,又听她所言,明显锦兰在故意遮掩,于是有些怀疑地看向了主子的脸。 而得知轩辕玥一切也都尚还好,轩辕翰这才问锦兰道:“你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第三百七十五章:禁足 “秦王殿下,公主被皇后娘娘禁足了,不得出风华宫半步。奴婢乃是奉公主之命,前来请秦王殿下移步到风华宫里小坐的。” 锦兰面上略显犹豫了下,答道。 轩辕翰将婢女锐目一扫,继而与程良对视了一眼,最后居高临下再次停回婢女脸上,示意其带路。 轩辕翰的身影一出现在风华宫大殿门前的回廊上,轩辕玥便从殿门前的屋檐下满脸欣喜地疾步朝其奔了上去。 随之听得一个惊喜的声音道:“秦皇叔,你终于来了。玥儿已经等候你好几日了。” 近身与其一道迈过门槛进入大殿内落座,轩辕玥嘟囔着嘴仍朝其喋喋不休抱怨着道:“秦皇叔有所不知,打从前几日由四海茶庄里回来后,母后便再也不准玥儿踏出风华宫半步了。” 满院阵阵五味杂陈的花粉香味渐渐淡去,轩辕翰端起轻抿了口婢女刚刚奉上的茶汤。 遂不甚在意地瞟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如今关于和亲的所有细节都已与东宁商定好,已经是快要出阁的人了,竟还如此任性胡闹。闯出这般大祸来,你竟整日还想着往外面跑。堂堂一国之公主,这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看来,皇嫂真是罚的轻了!” “不是的,秦皇叔,你错怪玥儿了。”轩辕玥立身在大殿内,忙道了句。 紧接着,提起裙摆上前亦坐到了轩辕翰的对面,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凑了上去与其说话。 “秦皇叔,玥儿这次绝不是任性胡闹。秦皇叔有所不知,玥儿乃是因为听锦兰说宫里负责采办茶具的公公亲眼看到那个庄主亲自送那个东宁公主出茶庄,像是颇为熟识的样子,才想去探究一二的。玥儿本来是想看那个心怀不轨的东宁公主与那西秦学院大小姐陆天骄俩个人究竟在四海茶庄里搞什么鬼?岂料……” 话未说完,却得了一声颇为严厉的呵斥:“住嘴,她毕竟是你的皇婶,且以你如今的身份,你岂能如此唤她?” “秦皇叔,你这是怎么了?”轩辕玥眉尖一动,退身回来端坐起,似乎甚觉吃惊,轩辕翰竟忽然维护起了那个假仁假义的女人来。 “她再怎么样也是东宁公主,你如此诋毁她,对你以后没有什么好处!谨言慎行,你的功课还差了太多!如此,日后又怎能在东宁皇室里拥有一席之地呢?你是我国最尊贵的公主,代表的是我西秦国的颜面,无论到了哪儿,都不能失了身份。” 原来轩辕翰是用心良苦,正一脸糊涂的轩辕玥顿时明白了过来抿了抿嘴,乖巧的道:“玥儿知道了,玥儿谨记皇叔的教悔。” 刚敛了声音收住心思,轩辕翰却道:“你在四海茶庄,有何发现?” 轩辕玥闻声愣了一下,顿时又再次回过神来,似是对他这有些颇大的转折实为不解,遂皱眉歪着脑袋将他打量细瞅了一瞬,方才接起刚才的话茬儿开了口。 “宫里自是不会无风不起浪,锦兰亦定是不会撒谎的。那日,玥儿问那庄主是不是熟识皇婶,他竟说自己不曾见过。然后来,竟真的被玥儿发现,那个四海茶庄果然不简单。云儿居然也被那个庄主藏在那里,难怪秦皇叔满天下都找不到云儿。玥儿更想不到那个庄主,原来就是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他们如此遮遮掩掩,一定有问题。” 闻此,轩辕翰心中顿时一惊,着急地朝其再次确认:“他们果真早已识得,你确定吗?” “玥儿何时欺瞒过秦皇叔呢?”轩辕玥看着轩辕翰的眼睛,坚定地道。 轩辕翰瞬间惊诧极了,心里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亦更加坚信衣上云的死,果然疑点重重。 正在思量,轩辕玥黯然地道:“后来,后来只怪玥儿技不如人,竟被那个拓跋泽给算计了。” 话说至此,想起那夜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心里仍旧有些后怕着。 顿了顿沉默了会儿,轩辕玥瞬间又挂起笑脸来道:“对了,想必秦皇叔一定已经将云儿给救出来了吧?玥儿太久没有看到她了,真的好想她啊!” 一念至此,她眼巴巴地看着轩辕翰冰冷的脸,向其乞求道:“秦皇叔能不能帮玥儿跟母后求求情,让玥儿随秦皇叔出宫去瞧一瞧云儿呢?” 轩辕翰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期待,想了会儿,忽然睨了她一眼,依旧冷冷地说:“你看错人了,那人根本就不是云儿!” 轩辕玥面色惊变,顿时立起身来,两手臂有力地撑在身前的案几上,甚觉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不可能?在这个世上,玥儿就是看错了谁,都绝对不可能看错云儿?那人她一定是云儿!一定是!” 然见轩辕翰自此默不作声,不再说一个字,就连脸色亦沉如翰墨了下来,轩辕玥心里顿时隐隐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想了想,遂两道秀眉紧紧蹙起,似是鼓了半晌勇气,方才紧紧盯視着其眼睛朝其近乎于哀求一般地道:“秦皇叔,你告诉玥儿,云儿她...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因为轩辕玥此次擅自偷偷溜出宫去险些酿成大祸,遂皇后特意下令,不许任何人给风华宫传递任何消息。 所以,风华宫所有人至今都无人知道,而现在却已是天下所有人皆都知道的,关于衣上云已经被判定身亡的噩耗。 一室寂静。 岂料轩辕翰竟忽然炸出了一句:“经本王亲自前往查证,她于城南落崖之后...确实已经...死了。” “什么?” 登时,轩辕玥皱了下眉,只觉一阵晕眩,耳中嗡嗡,接着对于身旁的人和事还有他们在说些什么,已浑然不晓。快要站立不住,原本撑于案上的手臂忽然间失却力量,身子侧倾,欲要倒落下去。 “公主,公主……” 见此,一旁的婢女顿时皆手忙脚乱,惊呼着从四面八方全都一齐蜂拥而上,将其牢牢接住。 偌大的宫殿里,良久安静得诡异。 “公主,公主……” 只闻一声声极尽缥缈虚幻,像被抽去了灵魂,游丝一线。 渐渐地,席地瘫倒在一众婢女怀里的轩辕玥终于清醒了过来。 见此,轩辕翰亦方才舒了口气,回坐了去。 对于宫里对风华宫封锁所有消息的事,他又何尝不知,自从锦兰方才叫住他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轩辕玥的目的了。 只是这件事,终归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也是时候该让她成长起来,学会承受与接受了。 一滴、两滴、三滴…… 顿时间,颗颗沁凉的泪珠于眼里再也藏不住地滑落轩辕玥的颊畔,其中一些落在了她的唇上,顺着唇间缝隙又渗入口中,舌尖也尝到了淡淡的咸涩。 “怎么会这样?为何好人却总是没有好报?云儿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女子,为何最后却会落得如此下场?” 轩辕玥哽咽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悲凉,着实痛极了,然拧紧眉头来忽一想到那夜里四海茶庄拓跋泽所言,顿又浮起了一丝希望。 “不,不对,在四海茶庄里,拓跋泽明明说那就是云儿的...还说他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云儿又怎么会是在城南身亡的呢?” 轩辕翰闻此,不禁亦顿时微微抬眼一惊。然却稍纵即逝,立刻断了她的心思:“本王是亲自前往查验的,难道你对本王的信任,还不如那个拓跋泽吗?” 闻此,轩辕玥显然又再次迟疑了。是啊,他是她这辈子最依赖的皇叔,她怎会怀疑他呢? 此时,想起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宫里,不禁感慨起来道:“她甚至都还未来得及与玥儿道一声别,早知今日,在她出宫的那一日,玥儿便不该故意不见她。哪怕道别时刻的心里再多难过,玥儿也该努力忍着,笑着送她最后一程。可如今,如今……” 说着说着,却已然再也说不下去,全都皆化为了颗颗伤心的泪水。 许久后,似是终于渐渐收拾起愁绪,缓过神来,咬牙切齿信誓旦旦,甚至语调都有些狰狞地恨恨道:“拓跋泽,这一切都是你惹的祸,本公主一定会替云儿报仇的,云儿所曾受到过的所有伤与痛,本公主迟早都得让你一一偿还。” 见她已然缓和了许多下来,轩辕翰这才转念开口问道:“当夜在四海茶庄里,究竟是谁救了你们?是不是...梅志煊?” 抬头一对上那双凌厉睿智的深眸,轩辕玥顿时怔愣住,片刻后垂首缓缓回道:“那夜里,那俩人皆都蒙了面,玥儿,并未识出。” 轩辕翰依旧对着她怔了会儿,遂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说:“好了,本王还有要事要办。大婚在即,你好好准备准备吧,莫要辜负了大家的一番心思。” 轩辕玥这才轻舒了口气,起身一道与其迈步亲送出门:“玥儿恭送秦皇叔!” 一出风华宫的宫门,程良便道:“殿下,公主和那个婢女,明显早已串通好是在撒谎。属下肯定,他们一定认得那两名蒙面男子。” “公主与太子俩生性单纯,本王方才早已从她的眼里知晓了一切,除了他们俩,还能有谁?”轩辕翰语调森冷,沉声道。 心下里接着一想,又道:“即便是大婚在即,亦能让他至今都不舍得离去,而留在我西秦的原因,想来他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进展?现在又与那易三少串通一气,如此看来,本王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用心良苦 “即便是大婚在即,亦能让他至今都不舍得离去而留在我西秦,想来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进展?现在又与那易三少串通一气,如此看来,本王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 “殿下是说,衣姑娘极有可能便是梅志煊口中所说的东宁国遗失在我西秦多年的嫡公主?他是因为这件事,才久久不肯离去?” 然仔细顺此再一琢磨下去,程良顿觉更为吃惊:“若是这样的话,那王妃娘娘与衣姑娘之间岂不是...…” 惊讶地顿了顿,忽地又说:“可,可既然同为手足,如此,王妃娘娘理应更照顾衣姑娘才是啊。然方才依公主所言,王妃娘娘显然早已识得拓跋泽,那拓跋泽竟说自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道,这一切都是王妃娘娘一手设计的?” 程良说完,怔望向主子的脸。 却只见轩辕翰面色骤冷,双手紧紧握起,似是在极力隐忍着道:“无论如何?如今有一点是肯定的。云儿,他被拓跋泽...…” 想起梅汐媛所言,拓跋泽对衣上云所做的那些事,轩辕翰显然难以继续再想象下去。 顿了顿,待平缓下来方才继续补道:“云儿极有可能真的没有死。” 虽然不想打消主子心中本就极其渺茫的一丁点儿希望,程良忍不住还是问了句:“殿下何以见得?” 轩辕翰道:“拓跋泽几次三番既然那么想要得到她,便不会轻易眼睁睁看着让她去死的。云儿也不是那么脆弱的女子。从小到大,她在衣府里所受到的歧视与侮辱又何曾少过?况且,韶华阁那边若是真想让她死的话,就不会让拓跋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从那么远将她带回来皇城处置了。” “那王妃娘娘究竟为何要让拓跋泽将衣姑娘带回来呢?”程良疑惑地问。 “她一定也是和她的皇兄梅志煊一样,或者根本他们就是在一起寻找东宁国遗失了的公主。不过,这梅志煊看样子是真的在寻人,而她则是…在故意破坏。” 听了轩辕翰的分析,程良惊诧极了:“王妃娘娘为什么要这样做?” 轩辕翰叹了口气,说:“因为利益。” 程良似懂非懂:“利益?” “如果云儿真的是东宁国遗失了的嫡公主,那么梅汐媛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便定是不保。她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竟然对本王说她愿意用东宁国的势力帮助本王取代皇上,可见她是多么的野心勃勃。又怎么会甘心失去处心积虑又生来便拥有的这一切呢?更何况,她的母后只是个继后,听闻东宁国君对嫡皇后可是至今都念念不忘的。” 轩辕翰双手负后不紧不慢地走着,说着,心里倒是对这个有情有义的老国君忽生了一丝兴趣。 “那是不是王妃娘娘将衣姑娘给藏起来了?”程良忽然明白了过来。 “就凭她,她可藏不住。”轩辕翰瞥了他一眼,轻蔑地道。 “那衣姑娘到底被谁给带走了?”程良摸着脑袋暗自想了会儿,忽然惊道:“难道是…拓跋泽!” 见轩辕翰闷不作声,漆黑眼瞳里面尽是冰冰冷冷的,那锐利的视线中,显然早已猜到了这点。 犹犹豫豫,程良再次试探问道:“属下一直有一事不明,既然殿下已经猜到了是拓跋泽将衣姑娘带走了,为什么不将她寻回来呢?” 闻此,轩辕翰突然驻足停了下来,深看了程良一眼,继而又微眯着双眼看着前方的花丛,声音平平又意味深长地说道: “正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云儿是我西秦守护者的身份,怕是早晚有一日终会被世人所皆知。更何况,城西衣府的事如今更已是被人到处传的沸沸扬扬。到时候,她便会成为众矢之地,势必遭到各方抢夺。眼下,让她隐姓埋名远离这一切,也许对她反而比较好。无论如何,只要能活着,便是最好的。” 程良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这便是殿下对守护者的态度。殿下向整片灵空宣告衣姑娘已经身亡的消息,所做的这一切乃是帮她金蝉脱壳,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只不过,要苦了衣姑娘了。也不知道她一个女子,出了那种事,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又失忆了,该怎么挺过去?” 轩辕翰稍作思量,亦叹了口气,遂吩咐道:“程良,派人全力在北烈搜查云儿的消息。记住,找到以后,只要暗中保护她的安全便可,不到万一,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是”程良领命,却又心升起另一丝犹豫,吞吞吐吐地问:“那王妃娘娘那边……” 轩辕翰目光冷厉,冰冷地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西秦守护者竟成了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这也太离奇,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怎么会是这样?”程良一边翻身上马,一边暗自嘴里喃喃着,显然惊诧极了。 而在轩辕翰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同样的感触? 如今,他必须加快速度赶在拓跋泽得知衣上云真正的身份,将此消息公布于世之前,彻底拿下北烈国。当然,只有统一了这片大陆,他才有能力真正保护的了她。 如今,他所能做的所有这一切,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 他真希望,发生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梦醒后,她还只是一个幸好被人退了婚的药师府上的单纯女子,那个依偎缱绻在自己怀中的人儿。 如此,他们之间的关系,亦会变得简单明了许多,太多…… 出了宫,俩人策马急驰出没多远,忽见前方路中间隐隐约约现出了一个似是有些熟悉的男子背影来。 “吁”主仆俩顿时四目相对了一下,遂勒马缓缓停了下来。 轩辕翰手持缰绳骑在高头大马上,俯瞰着前方那个一袭红袍装扮,远远的便散发出满身脂粉味的妖艳背影,道:“易三少,果然是你!本王就知道,你哪有那么老实竟能乖乖回南安皇宫去。” 易三少蓦地转身,与那身装扮极不和谐的脸色格外地阴沉,怒瞪着他根本不屑与其含蓄两句,自顾直奔主题。 “少废话,轩辕翰,你把丫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丫头已经坠崖身亡了?你明明知道她乃是从骁龙会里被拓跋泽掳回了西秦皇城。” 轩辕翰似是早已知晓了他前来的目的,遂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亦不屑地道:“本王府上的人,是生是死,本王好像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吧?若是不相信本王的官宣,三少大可以与那梅志煊俩人一道去找那拓跋泽算账,问个清楚啊!此刻却为何会出现在本王面前?” 说着,还不忘故意朝其身边周围扫了一眼,傲慢地道:“对了,你那跟班呢?又或者你是他的跟班?” 闻此,易三少双眼兀地打开,似是宝剑出鞘般锐光四射,顿时一脸煞白,气息起伏不平地迎上去,与轩辕翰那双深邃的冷眸顿时四目相对在了一起。 许久后,待稍一平缓下来,收回视线忿忿地道:“轩辕翰,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丫头,没想到竟也是这般的始乱终弃。什么灵空战神,什么爱民如子,重情重义的西秦秦王,狗屁!全都是狗屁!你根本就不配喜欢她。” “本王配不配,不需要你来评价,亦不需要任何人来论说。”轩辕翰亦收回视线,恢复了常态,仍是不屑一顾地道。 易三少紧紧咬着牙,一时间竟拿他没了办法,暗自默想了一会儿,却忽然似是得到了释然一般,抬头仰望着头顶上一片蔚蓝的天空,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此,轩辕翰与副将程良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易三少敛声收回目光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不管你如何官宣,我易三少始终都相信,丫头,她绝不会死。” 说完侧过身去,又道:“既然你官宣丫头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西秦国亦或秦王府,又或者城西衣府,以后永远都不会有这个人了。” “那又如何?”轩辕翰问。 易三少笑了笑,说:“看来这次失忆,丫头倒是因祸得福,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你不找,我自己去找,我就不信,我易三少找不回她。待我找到了丫头,便带她天涯海角寻一处花海药田之地,过与世无争,闲云野鹤的日子,相信丫头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回过神来转身睨了轩辕翰一眼,对其恨恨道:“此生,她再也不会见你这副虚伪的嘴脸。” 说完,便拂袖扬长离去。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夏初。 轩辕玥亦已得偿所愿,于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恋恋不舍又对未来满含希冀着,启程风风光光地远嫁至富甲一方的东宁国。 西秦的整个朝堂,如今都已弥漫着直捣蛮夷之邦北烈巢穴的气势。 所有武将,不论年纪大小,官阶高低,俱都奋勇争先,希望有幸参与西秦国开国以来迄今为止最大的一次战争,为西秦大地的壮大与辉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衣上俊因为在几次对北烈边境的战役之中,冲锋陷阵,奋勇杀敌,如今也已是一名成熟的将领。 璟帝决定发兵十六万,远出彻底瓦解北烈的兵力。 自是任命战神秦王轩辕翰为统帅,带兵全力深入到北烈腹地,即日便将启程北上。 第三百七十七章:四月草原 人间四月,芳菲已尽,花褪残红,虽并非最绚烂的季节,然乳燕飞、娇莺啼,每一样却都透着另一番新鲜,透着旖旎。 经过繁忙的准备,一切完备,就等出征。天气虽已开始转热,但晚上还是凉意侵骨。 此时,轩辕翰只身静立在林月轩寝殿的门口屋檐下,望着院中水池里随波一荡一漾的一轮弯月,表面上似是在欣赏着醉人风光,可心里却时刻紧绷着一根弦。 许久后,只见他的嘴角忽然噙出一抹淡淡的弧度来,目光极尽温柔地凝视着眼前平静的水面,开口喃喃自语的念道:“春去夏至,你可一切安好?” 稍时,副将程良拎着一件玄色披风缓缓走了过来,脸上似是挂着一丝忧郁,近身替其将手里的披风穿上。 “殿下,四海茶庄的那名妇人至今都还没有找到。有人说,极有可能是已经惨遭拓跋泽毒手了。” 大概因为实在没有想到,闻此,轩辕翰忽地回神,朝其怔望了过去。 程良微微颔首,继续道:“因为四海茶庄的前身便是那妇人夫家祖传了三代的酒楼,因为两口子是老来得子,儿子又突患恶疾,只有拓跋泽的奇药方才医得了孩子,不得已才失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后来,丈夫觉得愧对先人,因此最终便抛下那对母子,独自去了。” 轩辕翰静静的听他讲完,叹了口气道:“这都怪朝廷,是朝廷没有护好百姓,帮他们把那些心术不正的恶人挡在国门之外,所以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转念又问:“北烈那边寻找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良复又摇摇头,一脸苦涩道:“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根本从未有人见过什么遮着面巾,亦或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年轻女子出现过。” 闻此,轩辕翰刚刚提起来的心顿时一沉,皱紧眉头又想了会儿,问:“就连拓跋泽的身边亦没有吗?” 程良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殿下,会不会衣姑娘...她真的已经...难道是我们想……” 话音未落,轩辕翰厉声呵斥其道:“住嘴,她不会的,给本王继续找……” 程良顿时打起精神来,道:“是”,遂又抬头看了看时辰,劝道:“殿下,夜深了,明日一早便要启程北上了,早点歇着吧!” 然而,他又如何能得以安歇呢? 北烈国,灵空大陆上一片颇具神秘的土地。 蕴藏着诸多奇幻的色彩,高原、山地、丘陵、平原、沙漠、河流、湖泊…… 初夏时节,不见了料峭春风里的萧索,褪去了泛黄的颜色,到处是绵延起伏的绿草,坦荡如砥,芳草萋萋,阡陌纵横,绿草如茵,雄鹰于广阔的天地之间尽情的展翅翱翔。 风吹过,广袤的大地上,五颜六色的野花镶嵌其中,绿得醉人,翠得耀眼,美得那般高调。 蜿蜒曲折的河道、广阔无垠的草原、气势恢宏的河水、俨然一幅颇具“醉卧沙场”的场景。 云开雾散,日出东方。 一大早,从远离战场的指挥军营大帐内忽然传出了一阵与这大帐外令人陶醉的风光美景极不和谐的暴怒呵斥声来。 “废物,真是废物,连画像都给了他们,竟然连个女人都找不出来。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插翅飞了不成?交待的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留着他们一个个做什么?” 只闻声音停了会儿,却又转为有人来回踱步的声音发出,继而没一会儿紧接着又是一阵怒声传来。 “传本皇子令,告诉他们一个个,限十日之内,若是再在灵空大陆里还是找不出那个西秦守护者来,他们就通通全都永远都不用回来了。” 大帐内,话一说完,拓跋泽一气之下,便大力地两手扯下了挂在帐上的巨幅西秦守护者画像,将其用力揉作一团,狠狠地砸在了面前怯怯垂首下去跪地着的侍卫脑袋上。 就在这时,帐外又传来一阵颇为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那人冒着豆大的汗水,不知是因为心中害怕,还是因为太过于着急,全然顾不得擦拭,只顾一路疾跑着:“报……” 只见进来的人一身铠甲,灰头土脸,满是狼狈,一进来便踉踉跄跄地屈膝跪倒在地上抱拳禀报起来。 “启禀大皇子殿下,西秦军队来势汹汹,我军连连败退,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请殿下赶快撤离此地。” “什么?又败了?还撤?都撤退了多少次了?再撤退下去,我们就要全部都失守甚至亡国了。废物,全都是废物,滚出去!” 无疑,刚刚得到的紧急战报又一次使他的境况更加地雪上加霜。 他本以为,好不容易终于得到了西秦守护者画像,又从梅汐媛那里捞了一笔。 恨只恨竟然让轩辕玥给逃脱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太精,失了好大一笔。 不过还好带着衣上云及时出了关,总不尽算是无劳而获。 于是,便打算回国重整旗鼓,等他在灵空各国撒下的巨网全力寻回这股神秘力量后,便以此来助他全力踏平西秦,继而称霸整个灵空。 然不想,这个秦王轩辕翰,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甚至还未待他回国,便已经发兵向他讨伐,让他陷入如今这般的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急报传来:“大皇子殿下,根据可靠情报,西秦已经派出十六万精兵,由战神秦王亲自统领,欲直捣我北烈腹部,不日便将启程北上,还请殿下尽早准备应战方案!” “什么?”闻此,拓跋泽扑通一声,一屁股重重地瘫坐了下来,垂首下去,放在膝头的两只手紧紧握起,直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名侍卫眼珠子咕噜咕噜狡诈的转了两圈后,上前朝其近身过去,在其面前抱拳缓缓道:“想来如此与众不同的一个女子,派了那么多人去找,至今却还未能寻到半点儿消息...” 说着说着,顿了顿,补了句道:殿下可曾怀疑过,这个西秦守护者画像, 原来根本就是假的!” 闻此,拓跋泽心里顿时一惊,抬眼深看了那侍卫一眼,又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自顾暗想了想,似是有些纳闷地说:“应该不会吧?想她们没那个胆,竟敢给本皇子假的西秦守护者画像。” 侍卫亦想了想,又道:“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最是深不可测。不过,若是殿下确定她们真的不敢,那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拓跋泽双手负后顿足下来,怔望向侍卫的脸问。 侍卫道:“会不会是有人特意给了她们一副假的守护者画像?想想如此重要的东西,岂会这么容易便得到。那个秦王轩辕翰,一向可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呐!还请殿下三思,莫要再继续下去这无用功!” 闻此,拓跋泽微微昂起头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忽然问:“二皇子殿下呢?” 侍卫禀告:“二皇子殿下,他整日跟着殿下带回来的那位姑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敌军都已经打到家门口,自己都快要变成亡国奴了,竟还整日里忙着这些儿女情长。去请二皇子回来,就说本皇子找他有要事商议。” 拓跋泽气呼呼地刚一说完,却又忙伸手将其拦住,道:“等等,算了,本皇子还是亲自去吧!也好久没见那丫头了,正好过去瞧瞧。” “那撤退的事……”侍卫这时才敢开口探问。 拓跋泽默了会儿,继而怒瞪着他极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地说:“还能如何,整日里就知道夸大吹嘘,关键时刻,没有一个能用的,先撤吧……” 侍卫一得令便欲出去安排,拓跋泽又道:“等等,让留在西秦寻找守护者的人,想办法探一探画像的虚实。” “遵命!” “好你个秦王妃,竟敢戏弄本皇子,若是让本皇子知道你给本皇子的守护者画像,果真是假的...” 拓跋泽自言自语地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极具诡异的笑来:“哼...那咱们就走着瞧?” 草原的夜里,繁星点点。 头顶俨然成了一片璀璨的银河,像是在竞相绽放着它们最耀眼的光辉一般,又像是一场世间最盛大的焰火,欲将整个草原的夜空全部都点亮! 从一户牧民病患的帐篷里刚一出来,拓跋宏远远地便看到衣上云正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对着这片星光璀璨的夜空发呆。 看着她如今已然慢慢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心绪也似乎已彻底平静了下来。这样的状态,不禁顿时令他愣住。 片刻后,方才举步缓缓朝其走了过去,一掀袍子坐在了衣上云的身边,凝视起她的脸来。 此时,她极其专注,仿佛一些被深深埋藏在心里的东西慢慢在渗出,会聚到眼中,浓得化不开,他却怎么都看不懂。 就这样默默的瞅了她不知道多久,拓跋宏忽然轻咳了两声“咳咳”将其唤醒,问:“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衣上云收回视线,转目看了身旁的他一眼,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病患那边,都交代好了?” “幸亏有你,否则她怕是一定会难产致死的。而如今,转眼却是母子三人俱都平安,还是龙凤胎呢,多好啊!”拓跋泽长长的松了口气,一脸庆幸地道。 衣上云垂首谦虚的笑了笑,拓跋宏忽然转念好奇地问:“对了,乌乐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草原上的乌乐 “对了,乌乐的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我还从未见过有人在病患身上动刀的?自古以来,像这样的病人,不止在我们草原上,哪怕就是在灵空的其他国家,也从未听说过有一个能母子俱都活着的病例,你可真正是我们大草原上的福星啊!” “你难道忘记,我失忆了?”衣上云侧目不答反问他道。 对了,衣上云如今在这片天苍苍,野茫茫的广阔草原上已经入乡随俗,改名为“乌乐”,即是云的意思。 她也的确像是一朵飘忽不定,似是永远都找不回真正的自己,亦回不了家的浮云。 一对上她的眼睛,拓跋宏顿觉自己失言,遂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过了会儿,恢复了一脸素颜,犹犹豫豫间终还是开了口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你西秦的家人?亦或者,还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人?” 恰时,一阵风吹过。 衣上云收回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紧接着缩了缩那自从到了草原上之后,至今都实在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喜奶制品的味道,竟严重到甚至一闻见便想吐,所以一日一日变得更加瘦弱单薄不堪的身子,屈膝紧紧地抱起了双臂来。 拓跋宏一见,忙放眼过去朝着周围四处探了探,继而起身到一边很快捡回来些枯枝,燃起了一堆篝火。 至此,衣上云方才顿觉一股股暖流徐徐扑面而来,渐渐暖至全身,那紧紧皱起的眉头亦随之渐渐舒展了开来。 对着那团火光发呆了会儿,忽然篝火中的枯枝爆开,飞起几点火星,惊醒了她的回忆。 于是,便开口对他淡淡地答说:“在想...过去。” “过去?”拓跋宏惊看向她,似懂又非懂,只道:“虽然你一到草原,便知道你失忆了,但是或多或少,想必应该也有些回忆吧。自然,每个人自是都有过去的,我的过去嘛......” 说着说着皱了皱眉头,忽然停了下来,顺手揪下手边的一根牧草将其叼在嘴角,枕着双臂在衣上云的身边躺了下去。仰望着头顶灿烂的星空,似是陷入了一片深深的回忆当中。 过了会儿,好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缓声着说:“不知道乌乐的过去,又是什么样的?乌乐长的这般美丽又善良,想必身边一定会有很多的追求者吧!” 不想衣上云沉默了会儿,竟忽然真的开了口。 她呆呆地凝视着眼前即将燃尽的篝火道:“每个人的过去里,那些生命中所遇到的一些令人难以忘记的人和事,无论曾经是怎样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总有一些不被上天所眷顾的,难免会变成最美的擦肩而过。” 顿了顿,继续道:“到最后,深埋于心底的这段念念不忘的过去,便仿佛地上这堆燃烧殆尽的篝火,看起来只剩黑漆漆的灰烬,可若想立即把灰烬扫去,又会一不小心烫到手。不过,总会有冷的那一天。” 拓跋宏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看向她的侧脸。 沉沉黑夜,万籁俱寂中,在那张年纪轻轻本应该是对自己人生与未来充满无尽希冀与激情的脸上,却显出是那样的宁静与平和,与世无争的一副姿态来。 衣上云说完,只自顾默默地遥望着远方西秦国方向的那片星空,心里默默地道:“殿下,有你留给云儿此生最美的回忆,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放心吧,我会做到的。” 忽然,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释然般好看的弧度来。 拓跋宏出神的望着她的脸,忽觉察到一丝凉意,便忙回神起身来,许是因为自己听得太过于认真,竟然忘记了往篝火堆里加柴进去。 于是,他过去一边将那堆死灰再次复燃起,一边不以为然地说:“既然知道已经不被上天所眷顾,为何自己还不努力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和命运,不是自己说了才算吗?如果那段过去,真的对乌乐那么重要,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闻此,衣上云缓缓收回了视线,继而将目光移至到眼前于火光照耀下,所现出的一副英俊男子的脸上,淡淡地对其笑了笑,说:“世上的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重新燃起了比之前更亮,更为温暖的一堆篝火后,拓跋宏再次回来坐到了衣上云的身边,似是还想开口继续劝说些什么,却被衣上云先开口打断。 “宏,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帮我做这么多。我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可在我的心里,真的好乱好乱,实在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在这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甚至这片大陆,有更多更好更美丽的姑娘值得你去为她们付出,能够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衣上云颇为真诚地说出这番话来,希望拓跋宏能够及时醒悟,不要再整日伴着她左右,继续于她的身上浪费其大好时光。 岂料拓跋宏却自顾深情地道:“乌乐,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没有想要你任何报答,你更加不必觉得有负担。在这辽阔的草原上,你帮助了那么多最低层穷苦的牧民,不也毫无所图,要他们一分一毫吗?那本就身为牧民之子的我,为你所做的区区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衣上云一听,顿时望向他满满固执的脸,却刚好与其正同样对视过来的无比坚定的眼神所交汇。瞬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似是都有些着急的想哭了。 “宏,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能明白,我们之间,不,具体来说,应该是我的问题,我……” 岂料拓跋泽忽收回视线转而怔望向远方,扬声一脸严肃地将其剩余的所有话全都噎了回去。 “你不必说了,我都懂。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个西秦秦王。你与他情投意合,却被那身怀有孕的秦王妃所央求,为了不阻碍秦王的前程,方才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地背井离乡,离开了西秦国,一个人独自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对吗?” “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衣上云看着他的脸,顿时惊诧极了。 这片草原上的人,皆都只知道她来自西秦国,然却除了拓跋泽以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她这么多的事情。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他到底是谁?想起此人一直以来总给自己留有一种半途中突然冒出来,似是神出鬼没,又似神龙见首不见尾,极为神秘的感觉。 一念至此,她素颜颇为认真地朝其疑惑开口道:“宏,你到底是谁?” 拓跋宏闻此,似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一时激动,竟差点儿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便如同往日里过去的每一次同样,面对衣上云的质问,永远都只一口咬定坚持着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是初遇你时,便早就与你解释过了!我是这片草原上极为朴实的一名牧民之子,亦钟爱医药之术,见乌乐医术过人,便慕名前来随乌乐讨教一二。” 说着说着,他忽然回望并凑近到衣上云的眼前,注视着她此刻正蹙眉低眼若有所思,一副对自己及自己所说的话满是质疑的脸,道:“怎么,乌乐可是吝啬,不愿与人分享你的医术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衣上云当然不是这般小气的人,说着忽一抬起眼来,这才发现与其之间的距离竟是如此之近。 近的几乎都快要撞上他那笔挺的鼻尖,若是她抬头时动作再快再猛一点点,怕是一定会发生那样的尴尬来的…… 顿时间,俩人四目相对着,仿佛周围的一切全都静止了下来,空气里弥漫起一种暧昧的似是都快要令人窒息的气息。 顿觉得这幅画面一定极难为情,于是衣上云忙回过神来似是本能一般“哗”地一下,伸出手一把将其大力的推开,朝其怒道:“你是不是疯啦,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拓跋宏受力,顿时单手撑在草地上,满是玩味又似心满意足地看着她此时娇羞至极绯红的脸庞,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诡计得逞的弧度来。 “以后你对我若是再如此无礼,便不要再跟着我了。”衣上云忿忿地说着,便欲站起身来。 拓跋宏忙伸手将其按了回去,对其连连致歉道:“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 然衣上云仍旧似是气不过,继续不放弃地在其手中用力挣扎了两下,却终是不敌拓跋宏的男子力道,最后只得无奈地嘟囔着嘴听话乖乖坐了回去。 这时,拓跋宏方才有些认真地道:“我还有正事未与你商量呢?” “正事?什么正事?”衣上云忽然纳闷地看向他一本正经的脸,问。 “之前我给你服下的那种药,只能帮你隐瞒整整百日。百日过后,你的脸便会恢复服药前最初的容貌,眼看着,这转眼百日之期马上便要到了。你有没有想过,百日之后,你要怎么办?如今,在这草原上可是有很多人在找你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正事?什么正事?” 拓跋宏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之前我给你服下的那种药,也只能帮你隐瞒整整百日。百日过后,你的脸便会恢复服药前最初的容貌,眼看着,转眼百日之期马上便要到了。你有没有想过,百日之后,你要怎么办?如今,在这草原上可是有很多人正在找你呢?” 看着她的脸说完这段话,见她只低着头似是并没有一丝动容,拓跋宏兀自收回了视线。 是啊,自从到了草原后,她便没日没夜的整日里只顾忙着到处东奔西跑治疗病患。好以此来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有时间想起那些过往来。以至于竟差点连这等重要的大事亦都给忘了。 拓跋宏这一提醒,她方才记起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很快,他之前为她所服下的那粒世间仅此一粒,珍贵而又神秘至极的“焕颜丹”,便会彻底失去其药效。 到时候,她将再次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失去现如今这张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不知不觉,原来自己来到这片没有人认识她的陌生草原上,已经足足快有整整百日了。 时间,果然是世上治愈所有伤痛最好的良药。 可好不容易,她才将过去的所有一切逐渐淡忘,整个人也因此而变得心平气和了下来。 然若是又恢复到原来的容颜,对她来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无疑,她便再也逃不开这个尘世的纷纷扰扰,重新又一次回到了以前复杂、纷乱、苦难、又煎熬无助的日子。 如今,在草原上秘密寻找她的势力,她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但是却能确定那绝不是来自于同一股势力。 显然,她为此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默默地想了许久,她呆呆地怔望着眼前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着的篝火堆里所迸射出的点点火星子,似是已经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最后喃喃自语地说:“既然躲不过,那就索性只能去面对这一切了。” 可既然决定好了要面对,她自是必须要正视自己的过去。 一念至此,她不禁再次习惯性地摩挲起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来。 而听到她忽然颇为认真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拓跋宏忽地转头惊看向她的侧脸,却瞟见她的目光正落在其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握着的一个朱红色小木匣上,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个叫…还魂丹?”衣上云淡淡地道。 “还魂丹?是用作什么的?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拓跋宏顿时惊问连连。 衣上云缓缓将小木匣的盖子掀开,对其说道:“这粒还魂丹,是我在西秦刚刚发生意外尚还在失明的时候,偶遇的一位道长所赠。那道长说,将此丹药服下,便可使我记起遗忘了的事……” “果真如此神奇吗?那你为何至今都不服呢?”拓跋宏心里有些质疑。 于是伸出两根指头去,将丹药从衣上云手中所捧着的小木匣中小心翼翼的取出端详了会儿,又放在鼻翼闻了起来。 “神不神奇,这就无从可知了。之所以至今我都不愿服下此药,是因为…那道长说,若是服下此丹药,将会永远忘记原本心中最为珍贵的一样东西。”衣上云回忆着幽幽说。 “哦?为何会这样?”拓跋宏听了,发出一惊声道。 衣上云亦是同样不解地对其摇了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亮了起来,竟有些兴奋地道:“不晓得,如果服下半粒,会怎样?” 此话一出,两人瞬间面面相觑着四目相对视了起来。 最后,拓跋宏先收回了视线,继续凝视了手心里的丹药一会儿,复又靠近鼻翼嗅了嗅,遂暗自皱着眉头仿佛若有所思般,一副满是纳闷的模样。 “这药似乎很是奇特,根本闻不出有任何药草的气味,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拓跋宏说着顿了一下,极为质疑的看向衣上云的眼睛问:“给你这粒药的道人可信吗?” “只不过萍水相逢而已。”岂料衣上云却笑了笑,似是根本一点儿就不担心或怀疑,云淡风轻地回他。 “如此,那定是断不能吃的。”拓跋宏闻此,当即坚决反对道。 话音刚落,紧接着又补了句:“这万一若是被什么存心不轨的有心人故意设计,中毒甚至…那可怎么办?” 说着,目光缓缓落下,紧紧盯着自己手里的药丸:“这药怎么看都是十分诡异。不,简直就是越看越诡异。罢了,大不了我带着你远走高飞,天涯海角寻一处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我们隐世独居乐逍遥岂不美哉,我可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衣上云见他忽然情绪激动地越说越不像话,便一把将其手里的那粒药丸夺了回去,背过身生气地警告他。 “说什么呢?你怎么又来了?以后你若是再说这种话,我便真的不理你了。” 拓跋宏随其转而望向她的背影静了会儿,才缓缓说道:“对不起,乌乐,我刚才也是一时着急不小心才说错了话。我知道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取代他在你心里的位置,但是,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顿了顿,似是有些不甘心,却依然隐忍着说:“乌乐,不要拒绝我的心意,好吗?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朋友,哪怕是…这辈子永远都只以哥哥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只要能每日看到你,陪在你身旁,在你需要人倾听内心的诉说时,静静地在你身边守着,我便就心满意足了。” “你…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懂?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做,这样对你根本就不公平……”衣上云蓦然回过头来,对其又气又抱歉地道。 然拓跋宏却对她笑了笑,继而淡淡的说:“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人们所谓的公平,也都只不过是于自己心里的一种自我衡量而已。你若觉得上苍待你不公,现实便会让你变得更加万劫不复,可你若坦然接受,即使再不公平也会觉得甘之如怡。我对你,就像你对他一样,你既做不到,又怎么来劝我放弃?” 这究竟是怎么了?自己明明就是为了要躲避这一切尘世所带来的束缚,方才不顾千里迢迢来到此地。可如今,仿佛自己又掉入到了另一张迷网当中。 眼前的这个英俊男子,她根本还对他一无所知,可面对他如此执着于自己,她又到底应该如何面对? 许久以来,每一次出门前,她都要向上苍祈祷无数遍,千万不要让她出门再撞见这个人,然却始终都没有一次能祷告成功的。 她甚至焦虑地以为,他是不是就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地在自己的帐篷外一直守着,守着等她出门。 殊不知,他的确是在时时刻刻地等着她出门。却何止是不眠不休,简直就是风雨无阻,雷打不变。 甚至担心附近周围的狼群嚎叫声半夜里惊醒了她的美梦,而特意亲自带人将方圆百里清场了数遍,确保再没有一只狼能骚扰到她,却依然还是极不放心地在她的帐篷外面不远处为其彻夜守着。 就连他自己似是也不敢相信,这一生,那样骄傲尊贵的他,如今竟会为一个女子做这些。 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几乎没有一个女子,不梦想着能成为他的王妃,可在他的心里,不知何时起,那个位置便已经被一个人所牢牢占据。 是啊,那该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呢?应该,是打他们在西秦国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吧! 这一刻,衣上云陷入了自己无边的愁绪中。只觉地忽然间心乱如麻,似是憋的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由得,想起了往日里与轩辕翰之间的点点滴滴,以及俩人最后一次在骁龙会见面时所发生的一幕幕甜蜜,还有些许支离破碎的关于自己失忆前的片段。 一切的一切,忽然在心头翻滚了起来。顿时间,梅汐媛的字字句句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我已经怀了殿下的孩子。” “只有我能借助母国的实力祝他一臂之力。而你,却只会成为他的牵绊与负累。” …… 霎那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堵好堵,堵的不能呼吸。于是,便一把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胸口。 “殿下,云儿究竟该怎么办?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这偌大的世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能容得下我的地方吗?为什么到哪里?都会让她如此为难呢!” 想着想着,忽然抬眼瞥见了拓跋宏手中正捏着的药丸,遂鬼使神差般地一把将其夺了过去捏碎,飞快地收起半粒相对比较完整的放回小木匣中,兀自脱下了手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按照那夜道长所言,将剩下的残碎药丸用镯子两下研细,半昂起头来,一口吞下。 拓跋宏顿时大惊失色地拍着她的后背,催促道:“你这是做什么?快吐,快吐出来!” 然却早已经晚了。 他只能惊恐地注视着衣上云的眼睛,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眼里竟闪烁起了点点晶莹的泪花来。 这时,衣上云缓缓将玉镯拾起套回至手腕忽然起身来,却是眼前突然一黑,摇摇欲坠着直倾倒了下去…… 第三百八十章:半粒还魂丹 拓跋宏倏的一下立起身来,一手飞快地穿过她的腋下,从身后将其一把拦腰横抱起,便疾步过去将其揽在身前策马在草原上奔腾起来,并在她的耳边疾声呼唤。 “乌乐,醒醒,快醒醒!” …… 果然,因为一时情绪失控终而服下半粒还魂丹后的衣上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像是患了某种不得而知的大病一般,陷入了沉沉的昏迷当中,从此一病不起。 在此期间,一次又一次毫无规律可循的高烧,好不容易退了下去,然又很快便会再次莫名的复烧起来。 日日夜夜,反反复复,整个人似是都处在极为痛苦的煎熬之中,始终都不曾真正睁开眼来清醒过半刻。 拓跋宏从来没有如此焦虑不安又束手无策过,他整日整夜不眠不休,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地照顾在其身旁左右。 几日里,他经常听到她在昏迷中迷迷糊糊所发出来的一阵阵喃喃之音…… 然绝大多数却都只是关于轩辕翰的,偶尔似是还有一个陌生的名做“魏明轩”的家伙,却压根就没有关于自己的任何只字片语。 对此,拓跋宏的脸上、眼里、心里满满到处都是失望,但更多的则是害怕与担忧。 能找的名医术士,甚至古老的传说里说可以通鬼神的草原巫师,他亦几乎亲自踏遍了整个草原全部都已经请遍。 最后通过所有人的集体会诊,却是依然对此没有丝毫的办法。 大家甚觉惊诧,不可思议地一致认为,衣上云这根本就不是生病,因为从其脉象上看,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异常。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她如今这般诡异的情况? 最后,即便是在所有人一同看了拓跋宏所向其展示的剩下的半粒还魂丹后,依然没有一人能认出此物来。哪怕是只能识出其中的成分一二,亦做不到,俱都为此而深深感到神秘和纳闷。 这会儿,显然经过好几日费尽心思,颇为大费周章的一番折腾,所有功夫终又算是白费了,无奈只能安排人将他们一一送回。 夜幕下,拓跋宏远远眺望着最后一位被侍卫护送着渐行渐远,离去的年迈医者的背影,多想他能忽然回头,说自己有了良方。可显然…… 双手负后而立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垂头拖着满是疲惫的身躯转身回到了帐篷里。 借着帐篷内一盏昏暗的孤灯照耀,愣愣地望着床上此刻正安静躺着的衣上云的脸,回忆起事发当夜的前前后后来,遂缓缓举步过去落座在衣上云简陋的床前,握紧她放在外面的一只冰凉的手,对其哈了哈热气,一脸的深情与抱歉。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定是我当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你产生了难以承受的压力。情急之下,你才会失去理智吞食下那半粒还魂丹,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顿了顿,那惊险诡异的一幕,至今想起来仍让他颇感心有余悸着。 “请你快点醒过来吧,只要你醒来,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话,以及对你...所有的心思。” 话音刚落,正想再次用自己吹出的热气继续温暖她冰冷的玉手,岂料手里正握着的衣上云的手,其腕上套着的那只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忽然一闪一闪的似是正在发出道道隐隐的紫色光芒来。 拓跋宏惊讶的顿时朝其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只神奇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 在这忽明忽暗的一道道紫芒中,突然又隐隐约约地现出来一个血色纹路,这个纹路印记的形状像是个‘丰’形的图案,但这血色纹路却只是昙花一现,几乎是刚一现出来,便又瞬间消逝不见。 随之,那一道道忽隐忽现的紫色光芒亦一起消失,全都又瞬间恢复如常。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忽然又开始发出来阵阵迷迷糊糊的喃喃之音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因果轮回、百世契约、花开花落、既来之则安之。” “怎会避无可避?,怎会避无可避?……” “你家小姐早就已经死了,她那被封印了的躯体被21世纪的我不小心撞入,我只不过,是和你家小姐同名而已。” “西秦守护者,西秦守护者,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我不是,我不是什么守护者,我只是衣上云,我是,我是21世纪的衣上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的世界,我要回去,魏明轩,我要......” “你是谁?你是谁?你……” 听到这一切,拓跋宏显然惊呆了。 他愣愣地看着她复又安静了下来的睡脸,蹙眉木讷不解地重复着她的话道:“21世纪,什么21世纪?被封印了的躯体?西秦守护者?” 面对人生第一次听到的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拓跋宏一边说一边思量着,似是忽然缓过神来意识到了什么,遂再次大声惊了一句:“西秦守护者?” 继而顿时朝其脸上仔细深看了过去:“她是…原来她就是…传闻中遗失了的西秦守护者后人。” 这一刻,拓跋宏忽然觉得如此,仿佛所有对她的疑问全都能解释通了一般。 “难怪她一介女流,且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深精湛的医术,凡经过她手所诊治的病患,哪怕再命悬一线,生命垂危,皆都不在话下。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沉沉暗夜,微风习习,灯火摇曳,拓跋宏惊诧地望着衣上云手腕上的那只镯子,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难怪世人皆传说‘得此力量者得天下’。原来,神秘的西秦守护者的强大力量就算是在医术上也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那在其他方面…这只镯子……” 正在思量着,一名侍卫忽然神色匆匆地疾步走了进来,朝拓跋宏的身边近身过去压低了些许声音禀报道:“殿下,大皇子来了。” 话音刚落,便从外面传出来一阵极为恼火又狂傲的高声。 “皇弟,眼看着西秦军队都快要打到家门口来了,你不上阵指挥杀敌,怎么还躲在这如此偏远的地方只顾着自己风花雪月,贪图享乐呢?这种贱民居住的地方,让我到处一通好找。” 随之,便见拓跋泽大摇大摆气呼呼的踏进了帐篷里来。 刚一进门,却看到了躺在帐篷里一角上,头尾用两条长木凳支撑起的一张且算得上是叫做床的一张木板上,正昏迷不省人事的衣上云。 顿时停下了脚步朝其怔愣了住,继而目光冷厉地转向了其床头正在缓缓立起身来的拓跋宏,疑惑地问:“她…她怎么在这儿?她这是怎么了?” 说着,便忙继续紧了两步上前落座在拓跋宏方才所坐的地方,仔细查看起衣上云的情况来。 这时,拓跋宏亦望向衣上云日益更加瘦弱的脸,无奈地道:“是她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你是北烈国皇子的身份后,非坚持着不愿住在你所安排的有仆人侍奉的大帐篷里。整日整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以此来要挟,执意要到这里为这些没有钱看病的穷苦牧民们诊病的。” 拓跋泽一听,当即怒斜了拓跋宏一眼,哼声说道:“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如此,若是没有你的暗中帮助,为她免费提供药材。难不成她只靠着两只手,便能将这些牧民们一个个都救活吗?如今,在这片大草原上,‘乌乐神女’的名气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马上都快要盖过父王及你我了。” 话一说完,拓跋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皇兄,我……”拓跋宏顿时着急地想对其解释些什么,却被拓跋泽伸手将其全都挡了回去。 “好了,关于你和她的一切,我早都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与我狡辩。若要解释,你便回去与父王解释吧。我很忙,可没有时间像你这般任性浪费的。” 就在俩人说话间,拓跋泽已经替衣上云把好了脉,遂一脸疑惑地看向拓跋宏的脸,问:“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脉象平稳缓和,似是并无什么不妥,却为何总一直这样昏迷不醒呢?她这样多久了?” “她…她已经……”他到底该如何才能对他解释清楚这件事呢?一时间里,拓跋宏竟忽然变得结巴了起来。 见此,拓跋泽误以为衣上云发生了什么意外,遂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上前一把提住了拓跋宏的衣领,激动地朝其质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怎么了?我当初是怎么交待你的,要你务必一定要将她看护好了,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难道你把我的话都当做耳边风了吗?” 拓跋宏大力地一把推开了他,急道:“是她自己。” “她自己?她又做了什么?难道…难道她还是打主意想要回西秦国去找那个轩辕翰不成?还不快把话说清楚了!”拓跋泽愣愣地望着衣上云的脸,催促拓跋宏道。 拓跋宏深吸了口气,沉声说:“她服下了半粒还魂丹,不知为何,便就成这样了。已有四、五日之久,我已经寻来了草原上所有懂医术的人,却是全都…束手无策!” 说完,拓跋宏便无奈的低下了头去,拓跋泽惊诧不解地问:“什么还魂丹?” 第三百八十一章:兄弟争执 “什么还魂丹?” 拓跋宏深吐了口浊气,解释道:“她说是在西秦国时所偶遇到的一位道人所赠,说那还魂丹能帮助她恢复记忆。” “是什么样的道人?她为何想要恢复记忆?难道现在这样不好吗?她不是就想要绝对的自由吗?我不是都已经给她了,她还想怎样?为什么想要回到过去?” 拓跋泽顿时间怒不可遏地凝视着衣上云禁闭的双眼,忿忿地一边说着,将一拳重重的砸在了她身下的床板边沿上。 床头一案几上所燃着的本就在随风摇曳,散发出一片极弱光亮的整个帐篷里唯一的一盏烛火,顿时间被其所震起的一股风袭地忽明忽灭,最终却还是顽强的挺了过来。 本就因近日里如同见鬼一般连连战败不甚苦恼郁闷着,而今衣上云又变成了这般模样,还有那搜寻西秦守护者下落久久无果的事,似乎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能让他省点儿心的。 于是,一见眼前的视线顿时闪换着变暗,拓跋泽只觉得心底突然间更加来气,仿佛这烛火也是在故意跟他作对一般,便再也不继续隐忍着,犹如一只炮仗般,瞬间被引爆。 “屋里点这么暗的烛火,难道我北烈是真的要亡国了吗?竟连烛火都已经点不起了?” 一旁的拓跋宏听闻其大怒,竟连这种亡国的话都说了出来,遂惊看了那似是惧怕地都在发抖一般跳跃着的烛火一眼,忙上前两步到其身旁对其解释。 “皇兄息怒,皇兄有所不知。这个帐篷里之所以会如此灯火昏暗,是因为乌乐她不喜光亮,故而为之。” “不喜光亮?是又觉刺眼么?”拓跋泽边说边横了他一眼:“什么不喜光亮?是又觉得刺眼么?我看问题并不是出在这光上,而是她的心里。她这分明就是至今都对那个秦王轩辕翰死心塌地,念念不忘。怕见光是吧...哼……” 望着衣上云安静的脸冷哼了一声,遂起身来双手负后着疾步走到帐篷中央,大声唤来了守在帐篷外的侍卫,对其发号命令。 “来人,给本皇子将这整个帐篷的里里外外全都通通点亮,本皇子要连她的汗毛都能数得清,快去!” “是。” 两名侍卫进来领命后,便小心翼翼地忙着于各处开始掌灯。 拓跋宏一脸焦急,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开口劝些什么,但见他俨然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此刻定是听不进任何劝说的。只能任由侍卫们将帐篷内只不过用了须臾时间,便照的恍若白昼一般。 拓跋泽似是对此效果颇为满意,不住地连连点头。 侍卫褪去,他方才缓缓侧过身去,却一脸冷厉地对着床边方向恨恨地说:“看来,我平日里真是对你太百依百顺了,才会什么都由着你的性子。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违反我们之前的君子约定了!” 闻此,拓跋宏惊诧地急急瞟了衣上云一眼,继而又望向拓跋泽的脸问:“皇兄,你想做什么?” 拓跋泽想了想,面色沉静地说:“把她带回去关起来,命人严加看守,小心伺候着,不许她再出来做这些事。” 拓跋宏大惊:“皇兄万万不可,乌乐,她可不是那种可以关的住的女人,这样她会被逼疯的。” 岂料拓跋泽一点儿都不容置喙,更加坚决道:“即便是真的疯了,也比这样半死不活着的好。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 拓跋宏还想继续尝试着为其争取她想要的自由,着急地解释道:“皇兄有所不知,其实,她如今的状态已经很平静了。若不是因为我……” 说着说着心里闪过了一丝犹豫,转而又道:“若不是因为实在乃是因为焕颜丹的百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那时她便又会恢复到以前的容貌。而面对如今草原上来自各股势力无休无止对她的探寻,所以她才决定,想要恢复记忆去面对这一切,不想再逃避下去,所以才会……” 话未说完,拓跋泽便早已狠狠地咬起了牙关来,忽地转身怒瞪着他的眼睛,将其剩余的话全都打断:“住口,你难道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意已决,不许再多说一个字。” “如若皇兄执意如此,那请恕皇弟不能苟同。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皇兄这么做的。乌乐不是大草原上的马儿或羊儿,任你想关就关,想放就放。她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大活人,岂容你随意虐待。” 拓跋宏见他一意孤行,如此武断,亦毫不示弱地表明了自己的坚定立场,甩了甩衣袖,气呼呼地转过了脸去,凝视向衣上云的脸,不再说话。 两人的谈话因此而彻底陷入了僵局,一时间,帐篷里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泽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上前去手在半空僵了一瞬,才缓缓从其身后将其搭在了拓跋宏的肩上轻拍了两下,淡淡开了口。 “皇弟,我这也是为了她好。你看她自从来到了草原上,便整日里寡言少语,寝食不安的架势,已然是一点儿也不稀罕自己的身子。长此以往,若是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她一定会出事的。为了带她回国,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又岂会害她?” 说完之后对着他宽阔的后背沉默了一会儿,直到细微觉察到拓跋宏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后,拓跋泽方才松手走向帐篷里唯一一个粗陋的案几边落座下,继续说。 “如今,来草原上探寻她的人,无非就是对她已经身亡了的消息尚不甘心的轩辕翰的耳目。这些人,简直就像是我大草原上那遍地烧不尽的野草一般,真是可恶!” 说着说着,忍不住又激动了起来,再一次一把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那张由衣上云亲手从树林里捡回来的材料所制成的勉强能称得上是张单薄的案几,怎能承受起他那一掌,瞬间便被震散了架,落地变成了一片片,一条条或尚还完整,或已被彻底振裂报废的碎木料。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拓跋泽霎时大怒。 拓跋宏怔望着一地的狼藉,木讷的说道:“除了治疗病患所必须的药草之外,她不肯接受来自我们北烈皇室的任何东西。所以,这间屋子里的一切,全部都是她自己找材料回来亲手所制。” 说着,他停下来又环视了一眼帐篷四周,那到处皆是的破洞:“就连这个破旧的帐篷,亦是用尽了她身上仅剩的一点点积蓄,从她救治过的一户牧民那里换的废旧之物。牧民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不愿收她的钱欲要赠她,她便执意拒绝,直到后来在湖边晕倒险些被成群的野狼攻击……“ 想起衣上云在得知了拓跋泽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北烈国大皇子,一气之下逃了出来,刚开始时在这里所度过的那些孤独无助,又艰难非人的日子。 尤其是幸亏被他及时找到的那个黑夜里,在她因为整日里诊治病患后又饿又累,又无家可归。最后实在是体力不支而沉沉晕倒在一条湖边。 而她的身旁,一林间暗处的一群饿狼正对她投去一双双虎视眈眈噬人的绿色眼睛来…… 一念至此,拓跋宏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胆战着。一时间,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拓跋宏吸了口气,对同样怔愣着的拓跋泽说:“我若不是对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怕是至今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近她,更别说保护她了。” 岂料拓跋泽却仍然执迷不悟地道:“这个女人,真是固执的无药可救了。可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将她保护好。你也亲眼看到了,她的医术,简直就是个奇迹。有了她,我草原上的贵族们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饱受病痛折磨了。” 拓跋宏摇摇头,惊讶地看着他的脸:“皇兄为何到现在还不明白?在她的心里,人与人之间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在这里,他对牧民们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医者父母心’。在她的眼里,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应该受到国家的保护,生了病一样可得诊治,而不是被人歧视,被国家抛弃。她还......” 话未说完,便被拓跋泽极不耐烦地噎了回去:“好了,不用再争了。草原上自古便是男尊女卑,贵族与平民之间,一向便是如此,怎能平等?若是没有贵族们的鼎力支持,那我北烈皇室岂不就成了一个空架子,一无所有了么?!再说了,我们整日里出生入死保卫这片疆土,不也是为了庇护他们吗?他们还想怎么样?” “皇兄……”拓跋宏仍想与其争辩,却被拓跋泽厉声制止:“行了,我来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商议,不是来与你在这里讨论尊卑问题的。身为一个皇子,整日里跟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满草原的疯跑,成何体统?你可知?西秦的十六万大军,已经由秦王轩辕翰亲自统帅着,浩浩荡荡地直朝着我北烈国开来了!” 拓跋宏闻此大惊一声:“什么?” 第三百八十二章:惊愕连连 “什么?” 闻此消息,拓跋宏顿时脸色铁青,不敢置信地盯着拓跋泽的脸,惊呆了。 俩人沉默了片刻,拓跋泽深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来,冷如刀锋的眼神,现出一脸的严肃。 “西秦战场上,如今出了个叫什么‘衣将军’的新将领,带兵打仗完全不是以前那些老将的套路,使得我们为此而猝不及防。此人年纪轻轻,却不知是何来路?颇通兵法,且勇猛善战。一肚子的诡计多端,我们是千防万防,岂料他每次还是都能攻我们所不备,被他出奇制胜。仅此,原本就已经很难对付,我们已是节节败退。如今,若是再加上那个秦王轩辕翰以及他所统领的西秦十六万大军,那我北烈,怕是就岌岌可危了啊……” 拓跋宏不是不知道,拓跋泽一回国来,尚还未得片刻的喘息,便直接上了战场。 这些年,灵空四国之间边境上素来便屡屡有冲突发生,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大事。所以,他并未将此怎么放在心上。然一听拓跋泽此时所言,他竟不知,如今的局势已然变得如此严峻与危急。 此时,一向只专注于自己药草的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分毫的拓跋宏,俨然平生第一次为国事而忧心焦虑了起来。 “这,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得赶紧禀告父王才是啊!西秦,西秦为何会突然全力向我北烈开战了呢?” 而较之慌乱无措,拓跋泽则双手负后立着,显得极为镇定自若,沉稳的多。 只见他半眯起眼睛来,似是正独自陷入在一片沉沉的若有所思当中。 一个人静思了会儿后吐了口浊气,转眼紧紧盯着拓跋宏的脸认真地说道:“父王如今已然年事已高,且早已缠绵病榻大半年之久,已是自顾不暇,你心里亦是比谁都清楚,他怕是时日不多了。这个消息,还是暂且不要让人在父王的耳边提及的好,他已经经不起任何风浪了。看西秦这次的架势,恐怕是不止单单要吞下我北烈一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终于决定对这片大陆要开始动手了。” 听了拓跋泽的话,拓跋宏心中顿觉哀恸万分”是啊,父王的戎马一生,却终是再也战不动了。” 一念至此,他垂目凝视着地面许久,忽然低声不解地问:“可是,可是皇兄不是说过,在天下尚未确定西秦守护者后人究竟是生是死之前,灵空四国俱都不会轻举妄动,对彼此动手的么?那西秦又为什么会……” 正说着,见拓跋泽拿出一信封来递向了他的身前,他一边伸手将其接过,一边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拓跋宏遂一抽出里面的一张宣纸将其展开来一看,顿时被落在其上面那被人临摹的栩栩如生的年轻貌美,楚楚动人的女子画像惊呆了,对着画像愣愣地问:“这个女子…她…她是?” 拓跋泽幽幽答道:“这便是我回国前,那西秦秦王的枕边人,秦王妃亲手交给我的西秦守护者画像!” “什么?这…这真的便是传闻中的西秦守护者?”拓跋宏闻之惊看了拓跋泽一眼,遂又再次落目回去细细将其端详了一番。 除了药草医术外,生来一向喜欢习文弄墨,又对字画颇为情有独钟,观察入微的拓跋宏,心里却忽然觉得这女子看起来似是有些眼熟。 很快,他便将其从记忆里拾起,与衣上云梦魇里的喃喃之语联系在了一起。 而就在他因此正陷入沉思与迟疑之际,一名侍卫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那侍卫朝俩人恭敬地行礼后站定到一边,似是本欲就有话要说,却在悄悄地看了拓跋宏一眼后,又隐忍了下去终没有说出口。 见他犹犹豫豫,拓跋泽素声朝其命令道:“有什么事就说!” “是”侍卫领命后,禀告道:“是这样的。前几日,大皇子让留在西秦国继续探寻守护者下落的人刚刚传来消息,说秦王轩辕翰…暗中已经停止了寻找守护者下落的一切行动!” “‘暗中已停止了寻找守护者下落’…这是为什么?”拓跋泽惊了一下,冷声问道。 侍卫回道:“关于他此举,如今亦是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因为他很可能已经秘密寻到了守护者,想要私自独吞下这股强大的神秘力量;也有人说,他是心怀不轨故意为之,为了上位,不想璟帝得到守护者力量的守护,故而对其命令阳奉阴违;但也极有可能是因为与我国的战事影响,而无暇顾及……” “已经秘密寻到了?”显然,拓跋泽终还是对这一点,似是更加饶有兴趣。 侍卫随其默想了会儿,抬头不经意瞥见了床上的衣上云,顿时记起一事来,觉得有些蹊跷,便道:“对了,前段时日尚且还在西秦四海茶庄的时候。属下曾在街上听到有人议论,说是西秦守护者后人,便是秦王府悬赏于整个灵空所要寻的那个医女。否则,那秦王怎么会舍得花那么大的价钱,只为寻回一个小小医女呢?” 闻此,一直静默在一旁沉思着的拓跋宏忽地缓过神来,紧张地望向了衣上云的脸。 与此同时,拓跋泽亦急急放眼过去瞥了一眼她,继而很快回过头来,对其冷冷的笑了一声,轻蔑地道:“西秦国那些孤陋寡闻的蠢货,明显就是在胡说八道。她与那气质尊贵的守护者根本就相差甚远,大不相同,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守护者后人美若天仙,而她……哼。” 忽一转念,又问身旁的拓跋宏:“皇弟,对此,你怎么看?” 此时,正陷入在自己甚觉不可思议的沉思之中的拓跋宏闻声,忽然回过神来对其怔了一下,继而又故意附和着道:“皇兄说得极是,这传言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乌乐她怎么可能会是那神秘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呢?” 拓跋泽对其回答似是颇为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然一回过神来,对于眼下颇为严峻的局势又担忧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已经派了这么多人,在灵空寻了这么久。莫非,那守护者后人真的已经被那秦王轩辕翰秘密寻到并占为己有了?如此一来,那西秦大军岂不是便所向无敌,势不可挡了吗?那我北烈岂不是真的要……” 正兀自说着,拓跋宏匆匆开口将其打断:“大战在即,皇兄切莫要自乱了阵脚。这么多年过去了,天下皆无守护者半点儿音讯,想必那守护者后人都还未必真的能活着。就算她侥幸活着,也未必真有传说中的那般神奇。如此温婉端庄的一个女子,难道她真有三头六臂不成?还是能够撒豆成兵,驰骋沙场?传说嘛,难免总是会失真,故意夸大其词的。” 一席话说完,见拓跋泽微微颔首,终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拓跋宏方才悄悄地舒了口气。 岂料身旁禀报的侍卫竟又忽然再次开了口:“俩位皇子有所不知,属下听讲这番话的那些人说,这可并不是空穴来风……” 话刚开口,便被刚刚松了口气的拓跋宏厉声呵斥道:“住口!莫要再继续讲这些无稽之谈来扰乱军心了!” 怎料话音未落,拓跋泽竟亦开了口,却是阻止拓跋宏的。 “哎,皇弟,你让他先把话说完嘛!有道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倒是对西秦国的这些民间传闻颇有几分兴趣。想想咱们一开始的时候,就连存在于西秦的那股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后来不也是民间到处搜集来的零零散散的消息,最后又在那丫头的提示下才终于明白,原来那股神秘力量竟是一个女子。最多,哪怕就是当做闲话来听听亦是无妨的。” 无论拓跋泽说什么,不知为何,拓跋宏却始终都着急紧张地想要赶快结束这场谈话:“不是,皇兄,这……” 拓跋泽终是笑着将其打断:“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说着,点头示意一旁正不知所措的侍卫。 这时,那侍卫方才怯怯地再次开了口:“讲这番话的那些人说,秦王府所看中的这名医女绝非凡人。她乃是受到凤凰神力庇护的女子,此生定是救苦救难,大富大贵之人……” 刚说了没几句,拓跋泽便起了兴趣问:“凤凰神力?” 侍卫点点头,道:“据说这名医女,本是城西衣府一药师家的废柴丑女。却不知为何在府里昏迷了一年之久,后来就在其醒来的那天夜里,衣府后院的半空,从天而降一道宛若一只七彩凤凰虚影的灼眼光芒,最后正好落入了衣大小姐的阁楼上。而这位大小姐,更是在醒来以后性情大变。所以人们传说…说真正的衣府大小姐其实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大小姐乃是被那只七彩凤凰附了体。” “天下果真有如此诡异的事情?”拓跋泽已然被此话惊呆了。 拓跋宏亦是握紧双拳,紧紧咬着牙关隐忍着,怒瞪向那名侍卫,似是都想将他活吞了一般。 侍卫根本不敢看他的脸,想了会儿道:“这件事,如今几乎都已经传遍了西秦皇城的大街小巷。属下还听一疯疯癫癫的乞丐说,守护者肩部与生俱来都有一凤凰专属印记,那是受到凤凰神力庇护之象征,亦是守护者身份的象征。” 闻此,拓跋泽的眼睛顿时怔望向了衣上云的方向,兀自大步朝其床边迈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三章:验身 见拓跋泽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衣上云的床边后将其再次认真仔细地端详了片刻后,竟忽然掀开被角,毫无遮拦地朝其胸前的衣带伸出了一只手去。 拓跋宏只觉这一刻自己似是连心跳都停了一下,便又着急地飞奔上前去一把紧紧捉住了他停在半空中的手问:“皇兄,你要做什么?” 拓跋泽一脸惊愕,扭头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下,不解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当着你的面,难道我还能把她吃了不成?自然是查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那个凤凰印记,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守护者后人了?” 拓跋宏俨然一副不到切实感觉拓跋泽的手有收势的细微动作,绝不会松开手半分的架势。 闻声急道:“皇兄万万不可!方才你没听到吗?说此话的乃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而已,疯癫之人的话,又岂能相信?对她,你比皇弟我要更为熟识,就她的容貌与气质,根本就不及那西秦守护者的九牛一毛,她怎么可能是她?” “走开,看看有何妨?” 岂料拓跋泽已然是鬼迷心窍,被那侍卫似是言之凿凿的一通话所深深勾住。竟不顾劝阻,一把推开了拓跋宏附上来的手,继续朝衣上云的衣带上探去。 情急之下,拓跋宏顿时灵光一闪,竟大声叫了句道:“皇兄住手,她已经是皇弟的女人了,皇兄不可以碰她。” 眼看着指尖刚刚触到了其胸前的那条紫色丝带,闻声顿时僵住了手里的动作,继而忽地转身回首惊诧极了地道:“什么?你们竟然已经…这是真的吗?” 拓跋宏深吸了口气,似是颇为郑重其事地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信誓旦旦地道:“千真万确。” 说着,上前两步越过拓跋泽身前,到衣上云的床前为其一边将被角重新捻好,一边淡淡地道:“其实,就是在我方才一时冲动,说出了这些让她觉得为难的话,她方才于慌乱无措之际,吞食下了那半粒还魂丹。不过,我既然已经同她表明了心迹与决心,无论她最后答不答应?此生,我都非她不娶。” 拓跋泽愣愣地推后两步闻此,不禁顿时呆愣了住。 帐篷里刹那间如死一般寂静,其脸色一片煞白。对她,他自己又何曾不是留有几分私心的呢?否则,以他的脾性,早就强要了她。 原本以为,这个皇弟最多只是对西秦大地上长大的女子有一种新鲜感,好奇而已,并无什么真心可言。可听了这番话,他已然对她是相思入骨了。 沉沉地凝视了地面好一会儿,拓跋泽忽然回过神来朝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去附近找一名女子来。” 拓跋宏闻声,顿时回首朝其复叫了声:“皇兄。” 然拓跋泽却已背过身去,不肯再与其多说。 尽管拓跋宏依旧对他此举心中颇为不满,然明显亦无法再劝,不得已只能与其一道在帐篷内,心情忐忑的静待着稍后即将到来的查验结果。 侍卫一离去,他便开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祈祷着:不是她,不是她,一定不是她,她的身上绝对不会有什么该死的凤凰印记,然心里却早已否定了自己所祈祷的结果。 如果她真的是,到时候,他真的还护得了她吗?他真的有能力阻止这个一向行事武断的皇兄吗? 一念至此,他竟不由自主地缓缓起身来,在帐篷里不停地踱起步来。 一旁静立着的拓跋泽,心里又何尝不是苦闷无解着,一瞥见他从眼前不住地晃来晃去,便嗔怪道:“你能不能安静下来歇一会儿,不要再这样走来走去了,我头都快要被你晃晕掉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便朝其异常出神的举动端详了片刻后,沉声连连惊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与她有关?你不想我替她验身,不会是你强行把她已经……” 拓跋宏闻声忽地回过神来,忙开口将其打断道:“皇兄多虑了,我怎么会对她强行做出那种事情。我只是…我只是在担心她的身体而已,不知她何时才能清醒过来。” 闻此,拓跋泽方才深深松了口气,舒展开眉头道:“刚才那侍卫不是说了嘛,衣府大小姐曾经昏迷过一年之久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许是…她是因为被你的话吓的不想醒来呢!” 拓跋泽睨了他一眼,打趣地说道。 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或讥讽,或互相揭短,或人身攻击地说着,侍卫很快便带回来一位朴实无华的草原妇人。 那妇人半夜三更被从家里叫醒,又得知是大皇子差遣办事儿,一路上心中俱都惶惶不安,惊怕不已着。 妇人一被侍卫带进到帐篷里来,便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朝着两位皇子恭敬地行礼。 拓跋宏一眼便认出了那妇人正是方才衣上云所救治的那名双胎生难产的病患家大婶,便悄悄地对其摇了摇头,又使了个颜色,却被拓跋泽犀利的眼神当场发现制止。 侍卫在将其带来时的路上,已经与其把要来办的事情做过一番详细的交代。 于是,那妇人见过两位皇子后,其他所有人便一并全都自觉地纷纷离开了帐篷,走到了外面去。 拓跋宏最后过去替衣上云捻好被角,亦最后一个走出了帐篷,站在草地上,抬头仰望着满天星斗,心中涩涩,思绪纷杂。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终于,妇人查验完毕走出了帐篷,朝着焦急等待在外面的拓跋泽与拓跋宏俩人一起禀告道:“俩位殿下,那位姑娘的身上并无什么凤凰印记。” 闻此,拓跋宏一颗早已提至到嗓门口来的心顿时终于又复沉回到了肚子里,重新安放好,松了好大一口气,兀自迈着轻盈的步伐跨进了帐篷里去。 然拓跋泽却仍然有些难以置信地朝其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没有看错?她的肩上,真的没有什么凤凰形状的胎记或者什么其他的记号吗?” 妇人诚惶诚恐地道:“贱妇已经翻来覆去将那位姑娘的全身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数次,就连…就连女子最私密的地方亦都已经一一查过了,绝对不会看错。那姑娘的身子干干净净,什么斑斑点点俱都没有,就是......” 看到妇人的眼中终于现出了一抹迟疑,拓跋泽顿时重新燃起了希望,忙问道:“就是什么?快说!” 妇人蹙眉轻声道:“那姑娘就是太瘦太单薄了。听闻西秦国地大物博,国富民强,可她怎么就还不如我们草原上的女子壮呢!” 闻此,拓跋泽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妇人赶紧低低地垂首了下去。 顿时间,拓跋泽整个人都愣住了,似是对此结果颇感到意外,心里有些失望,最后闭起眼睛来无力地朝其挥了挥手,妇人便赶忙匆匆如同逃亡般离去。 待其再次睁开眼时,只见漆黑一片的草原夜色下,早已不见了拓跋宏的人影,于是便将目光横向了身边一直怯怯等候着发落的侍卫,忿忿道:“蠢货,整日里都从哪儿搜寻来的这些烂消息。滚!” 说完,便亦朝着帐篷内大步走了进去。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可怜那侍卫却还一脸苦涩又自觉无辜地颤颤巍巍独自留在帐篷外,迎着草原的风,对着空气傻傻而立。 听到拓跋泽进来,脚步声缓缓靠近,拓跋宏坐在衣上云的床前背对着他,语气里带着些轻蔑地道:“皇兄这下可满意了?” 拓跋泽闻之驻足停了下来,侧身对其冷冷地反问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么做,也是出于谨慎小心,以防万一而已。如果她真是那个西秦守护者,别有用心渗入到我北烈内部,成了为那秦王轩辕翰窃密的细作,那我岂不是引火**吗?” “整日里疑神疑鬼的,想一出是一出,皇兄如今行事确实越发武断了。照此下去,这片草原便全都是皇兄一个人说了算了!”拓跋宏隐忍着怒气道。 “你……” 正所谓没有期望便就没有失望。因为诸多不顺的事,拓跋泽原本就心里极为压抑不爽。 大半夜里又白忙活了一场,为此而无比郁闷着却又无处发泄的一颗心顿时被其这番话所激怒,正欲发作,心下里却终是念及兄弟情深而慢了一拍,转瞬又默默隐忍了下去,终化作了一句沉声道:“我不想跟你吵。” 顿时间里,一室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泽的眼睛不经意地斜了一下,忽然看到外面的天色似是已经有些蒙蒙泛白了起来。 又是一夜过去了,不知前方的战事如何,他又得走了。 于是,便缓缓踱步走到了拓跋宏的身后,一只手犹犹豫豫在半空中滞了半晌,方才轻轻落下去搭在了其肩上,遂又深深地吐了口浊气,却终是仍有些生气着。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听我的话,将她送回去给婢女照料。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若真的喜欢她,就得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北烈更加强大。只有在灵空大陆上屹立不倒,成为真正的强者,强国,方才能保护你自己想要保护的一切,拥有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如若结果是沦为了亡国奴,成了别人的俘虏,阶下囚。试问,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愿意跟你?” 顿了顿,见拓跋宏终是不动声色,拓跋泽最后无奈地道:“我从来都不强迫你什么...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第三百八十四章:江山,美人 “我从来都不强迫你什么...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话一说完,拓跋泽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踱步离去。 就在其正好走至帐篷门口时,身后的拓跋宏忽然开口将其叫住道:“等等!” “还有什么事?”拓跋泽微微昂首,冷声背对着他问。 拓跋宏亦始终都背对着他,闭着眼睛沉默了会儿,似是整个人都深陷在一片颇为混乱的挣扎之中,待再次复又睁开时依旧看着衣上云的脸,对拓跋泽缓缓说道:“我跟你去。” 闻声,拓跋泽顿时惊诧地转身回过头去怔望向他的背影,愣了会儿后,忽开口赞叹其道:“对嘛,这才像是我大草原上的汉子。” 说完,便恣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岂料拓跋宏忽又发出这一声来,拓跋泽的笑声亦顿时随之戛然而止。 拓跋宏道:“但是,让我陪她醒过来,至少也要度过焕颜丹这整整百日。” “好!我答应你。”拓跋泽稍一琢磨,便极爽快地答应了他,继而又再次扬起方才的笑声来踱步走出了帐篷。 拓跋泽离去,帐篷内顿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知为何,这一刻,拓跋宏竟亦觉得这满帐篷的烛火之光,刺的人眼睛疼得实在是受不住。仿佛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她的感受一般。 于是,他忽地伸直一只手臂来,随意朝后划了一圈,顿时间,满帐篷里便独独只剩下了衣上云床头案几上的唯一一盏昏暗的烛火。 拓跋宏这才双手紧握起衣上云的一只手来,将其抵到自己的唇边,深情地看着她的脸,极尽温柔地道:“乌乐,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你知道吗?快点醒来,一定要醒来,我会永远都陪着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霎时,一阵风拂过,就在其不经意地眨眼瞬间,衣上云紧紧闭起的双眼眼角在昏暗的烛火照耀下,忽然悄悄地滚落了两行热泪来。 日升月潜,云卷云舒,日复又一日地过去。 终于,迎来了衣上云一到这片大草原上,便服下了那粒焕颜丹的整整第一百个日子。 今日过后,即到了午夜时分,焕颜丹便会彻底失去其药效,衣上云将再次回归到其最初的容颜。 天苍苍,野茫茫。今日是个天高云淡,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拓跋宏终是依照拓跋泽所言,将衣上云从草原上条件极差的偏远贫民窟里带了回来。 此时,眼前无数大大小小的帐篷群中,一顶格外豪华气派又宽敞的帐篷里,到处弥漫着香烟袅袅,花香阵阵。 衣上云依旧静静地躺在里面沉沉地昏睡着。其身旁,拓跋宏满脸胡子拉碴,日夜寸步不离地守在其边上。 因为她夜里时不时总是发出些喃喃之音来,使拓跋宏产生了错觉,总感觉她似是快要醒来的样子,一夜里几经折腾,许是实在太困了,此时正紧紧握着衣上云的一只手趴在其床边浅浅睡着,脸上竟露出一丝微笑。 在他甜美的梦里。 蓝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如梦如幻般的雪白云朵,草原上遍地开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鲜花。风一吹,花香与青草香气夹杂在一起欢快跳跃着,令人如痴如醉。 勤劳朴实的牧民们正赶着成群结队的牛羊,徜徉于草原湖畔间,飘出一阵阵嘹亮的牧歌声来,显得是那般地舒心与惬意。 衣上云一袭白裙飘飘,洁白无暇的脸上挂着世间最灿烂美好的笑容,与他一起策马纵横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成为所有人心中所公认和艳羡的草原上最郎才女貌的一对情人。 阳光下,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是那样的真诚,灿烂,自由,幸福,不受一点点束缚,就像是草原上的雄鹰,自由翱翔,划过长空。 而这片蔚蓝的天空,则包容了它所有的不羁…… 忽然,一身穿美丽的游牧民族袍子的美貌女子,双手捧着半盆水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悄悄近身过去轻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又到一边将尚还燃烧着的一盏烛火吹灭后,方才再次回来轻拍了拍他坚实的臂膀,传出一阵娇滴滴的声音在其耳边,将他的美梦唤醒:“二殿下,二殿下……” 拓跋宏随之缓缓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婢女忙关切道:“二殿下已经在此守了一夜了,去歇一会儿吧,奴婢来替您守着这位姑娘。” 拓跋宏一见婢女是来替其梳洗的,便起身来叮嘱了句:“今日很重要,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如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唤我。” “二殿下放心去吧,奴婢知道了。” 尽管如此,仍是立在一旁极不放心地默默看了会儿,见婢女手脚麻利,还算机灵,拓跋宏便兀自微微颔首走出了帐篷。 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在婢女的侍奉下沐浴后,又换了套干净的竹青色袍子。用了些早饭,忽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似是已彻底清醒了过来,毫无一丝睡意。 见着外面的风光极好,心念一动,忽出门朝着旁边一顶同样气派的帐篷里踱步了过去。 帐篷四周景色宜人,却皆都静悄悄的,只有门口静守着几名强壮的侍卫。 侍卫一瞥见拓跋宏走过来,正欲朝其行礼问候,却被他伸手拦住,侍卫又忙伸手帮其挑开门帘。 许是害怕打扰到了里面人的好梦,于是他脚步轻轻的迈了进去。 顿时,却从里面传出一阵颇为低沉无力的声音道:“是宏儿吗?” 拓跋宏忽地驻足下来答了句道:“是孩儿,父王。” 话一说完,便改为大步着急地朝着里面的床榻边走了过去,搭手将榻上的老国君扶起身来。 如今的北烈国老国君,俨然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孱弱老人。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边起身坐在榻上,一边捂着嘴咳了许久,最后依旧喘着粗气问道:“听说你答应你皇兄要上战场了?” 拓跋宏一边替其披上了一件外衣,一边吃惊地道:“父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老国君笑了笑,气息微弱,语调不高却自有一番威严肃穆:“在这大草原上,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父王的耳目呢?” 拓跋宏顿时沉默了下来露出一脸的难色,老国君悄悄瞥见,看破却不说破,反问:“跟父王说说,怎么忽然改了性子了?父王记得,打小你从来可都最是讨厌战争的。” 拓跋宏不想老国君疑心到目前北烈的紧张战事,遂稍一思索,便昂起头来理直气壮地道:“开疆辟土,保家卫国,抛洒热血乃男儿毕生之志,宏儿作为皇族中人,又岂能自甘示弱?” 老国君依然淡淡地笑着:“你若是真能这么想也就好了,只怕是另有原因吧?” “父王,宏儿……”果然,自小便失了母后,由父王一人将其兄弟俩人拉扯长大的拓跋宏的心事,又怎能瞒得过老国君的火眼金睛?只不过三言两语,他便彻底再也无话可说。 老国君叹了口气,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似是心里已有了些猜忌,遂皱了皱眉头,转念又道:“宏儿,最近几月父王见你时常精神恍惚,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拓跋宏闻声,顿时低下头去抿起嘴唇,感觉似是有些无从说起,因为即使到现在,他与衣上云之间的所有一切,也只不过都还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见他犹犹豫豫,似是很难开口的样子,老国君却含笑着道:“你不说父王也能猜到,是不是你皇兄前段时日从西秦国带回来的那个叫作乌乐的女子?” “父王……”拓跋宏听闻,惊慌地抬起头来正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老国君伸手拦住。 老国君想了想,赞叹道:“乌乐,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不仅医术好,人又正直善良。如果真的能留在草原上,那是我们草原百姓之福气。” 拓跋宏闻言,正展颜一脸欣喜地跟随其所说回忆默想着,却见他忽地卸下了脸上的笑意,想了会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继而一脸严肃地道:“可是宏儿,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牧民之子,父王也只是这大草原上的一个普通牧民。听到这个消息,我会由衷地替你感到高兴,并祝福成全你们。因为,我的宏儿,终于长大了。” 顿了顿,似是有些于心不忍,可又不得不继续缓声说:“可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牧民,所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牧民之子。江山,美人,终是不可兼得。” 老国君说着,深深看了已渐渐转为满腹惆怅与不解的儿子一眼,说:“你一生下来便就注定了将是这片大草原上的主人,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你此生永远都无法摆脱的使命。你的命,是用来竭尽所能去守护这片大地,守护你的子民的,而不是……” 未及其将话说完,拓跋宏着急地替自己辩解道:“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而不是皇兄?皇兄不是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吗?父王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坐你的位置。” 老国君注视着他闪闪发光固执的眼睛怔了一下,忍不住掩嘴又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第三百八十五章:藏在父王心里一辈子的女人 “为什么一定要是我,而不是皇兄?皇兄不是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吗?父王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坐你的位置。” 老国君注视着他闪闪发光,明亮又固执的眼睛怔了一下,突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忍不住掩嘴又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拓跋宏忙起身往一旁去倒茶,老国君忽觉得手里似是有些异样,遂将那只捂嘴的大手轻轻挪开一看,竟是自己刚刚咳出的一大口污血。 愣了一下,怕被拓跋宏回来瞧见,紧忙将那只手在身后藏了起来。 拓跋宏很快便回来帮其一边将一杯热茶慢慢饮下,又抚了抚其后背顺了顺气,见其终于缓和了下来方才一脸歉然地开了口。 “对不起,父王,宏儿不是有意要忤逆您的。宏儿只是此生志在药草之术,宏儿讨厌永无休止的杀戮,讨厌争夺抢掠。您认为,这样的宏儿,真的有能力保护这片草原吗?” 老国君缓过气来,道:“在那幅员辽阔的西秦大地上,有一句老话,说的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由此可见,天下之事,没有难或不难,只有想或不想。只要你想,即使再难,也一定能达成。” 说着,其目光坚定地对上了拓跋宏郁郁寡欢的眼睛,说:“所谓的风花雪月,儿女情长,随着时光的流逝,到了最后,都只会变作这平静如水的岁月。所有一开始的激情浪漫,俱都全然无存。‘好男儿志在四方’,只有你真正拥有了这整片大陆,你才会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多精彩,才会真正的,不负男儿的一生。” 岂料拓跋宏听了,却垂头依旧甚感极为压抑地低声喃喃:“可宏儿此生,却惟愿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话音刚落,忽然心中又浮起了最后一丝希望,或许自己再多坚持一次,便就会改变父王的心意。于是,他蓦地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注视着老国君的眼睛,接近于哀求般地道:“父王,求你成全宏儿吧,皇兄他真的比宏儿更适合这个位置千倍,万倍。” 老国君默默看了他一会儿,缓缓道:“你皇兄的确是骁勇善战,但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戾气太重,失了仁心。自古圣人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只有仁者才能俘获最大的民心,才是我北烈国国君的最佳人选,方能将北烈发展地更加壮大。所以,能够担此大任的人,只有你。父王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终于,就连这最后一丝希望仍是很快便被彻底破灭,不得已他再次泄了气,目光无奈地退了下来。 见此,老国君又意味深长地说:“父王老了,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你现在所正在经历的,父王曾经也都经历过。孩子,你是时候该长大了!父王不能陪你一辈子,护你一辈子。但你以后的路,却一定都是你自己所选的。倘若你痴迷的那个人,她的心却并不在你身上,那你又该如何?你想想,乌乐,她是不是真的也同你对他这般对你呢?” “她……”拓跋宏忽地抬起头来,却是再次无力开口,默默地将目光移向空处。 显然,他无法肯定地回答,自从他一进门来便现出的一脸迟疑,谈起乌乐时脸上忧郁不自信的表情,欲语还休,所有一切的举动早已显出了他心底的无奈,老国君全都历历在目。 然转念,拓跋宏却忽然回过神来,好奇地看向老国君的脸,惊声道:“‘宏儿现在所正在经历的,父王曾经也都经历过...’莫非...父王以前也曾……她是什么人?” 老国君顿显一脸悠长,回忆着道:“那是太久太久以前的事咯,说起来,她竟同乌乐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以至于你皇兄将乌乐一带回来,父王第一次在草原上见到她的时候,还真把她当成是她回来了呢?她是个一样善良的东宁姑娘。她曾经,救了父王的命。” “同乌乐长的一样?东宁国女子?救了父王的命?宏儿从小到大,怎么从未听父王提起过。”拓跋宏显然惊呆了。 而老国君也陷入了对当年美好往事的深深回忆中:“她是藏在父王心里一辈子的女人,父王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你又怎会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拓跋宏似是很感兴趣,没想到像父王这样戎马一生的人,竟也会有这样刻骨铭心的一段柔情,将一个女子默默地深藏于心一辈子。 这时,老国君忽然掀开被子像是欲要起身下榻来,拓跋宏忙伸手将其扶住关切道:“父王,你想做什么?你的身体很弱,需要卧床静养,最好不要下榻来。” 老国君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然心里却极其悲伤与不舍,一边在拓跋宏的帮衬下下榻,一边说道:“父王已经在榻上躺了太久了,觉得整个身子骨都快要散架了。想起来走动走动,趁着还有那么一点点力气,再好好看看这片美丽的草原,好将它刻在父王的脑海里。” 说话的声音到了最后,竟然有些发颤。拓跋宏听了,亦是顿时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垂首极力隐忍着悲伤,将老国君扶着一步一步挪出了帐篷。 帐篷外。 附近正身处于草原腹地的一湖面上,几只鱼鹰、水鸟正盘旋在湖的低空似箭般划破水面,嬉戏着玉珠迸跳的浪花。 湖边,一匹悠闲吃草的棕色骏马带着一只撒野的棕红色小马,草浪一波一波地荡漾开去。 阳光照亮着大地,一碧万顷的草原如铺开的绿绸,遍地的野花用其最好的姿态装饰着它,还有那点缀于绸布之上到处分散的羊群。 湛蓝的天空中白云翻滚,与远处的山脉连绵逶迤,与地平线挽手相连。 老国君认真近乎于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地低叹:“这是一片多么令人心驰神往,自由而美丽又透着无尽神秘的土地啊!” 尽管这个年龄的拓跋宏还不能完全体会到老国君的意境,但也与其一道出神地凝望着眼前的景致发起呆来。 稍时,老国君忽然慢慢席地而坐了下去,幽幽道:“那年,父王到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去游历。岂料,东宁国竟发生了一场几乎要亡国的可怕瘟疫。在那东宁国满朝上下俱都对此毫无一点儿对策的时刻,民间忽然传出了一名女子,她竟然奇迹般地研制出了解药,救了全国的人。当然,也包括父王我在内。” “那后来呢?”拓跋宏问。 “后来,因为她拯救了整个东宁国。又机缘巧合,最终成了东宁国君的嫡皇后。而后来却……” 老国君说着说着,眉头忽然皱的愈来愈紧,脸上露出了无尽的冷厉。 “后来发生了什么?”拓跋宏似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着急地问。 老国君忽然一脸凝重,甚至都已将双拳握起:“后来,听说她临盆在即,挺着身孕,不知为何却去了西秦国,在西秦国里为了...为了救那个黄口小儿,秦王轩辕翰,被贼人逼落悬崖,死了!” “什么?”拓跋宏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沉默了许久后,老国君似是方才缓和了下来。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有更好的生活。但若早知道那人根本就无力保护她,父王说什么都不会……可如今,却是说什么,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忽然,他将目光移到正望着眼前的风景若有所思着的拓跋宏的侧脸上,痴笑着说:“当年,父王只能默默的在暗处帮她到处寻找药草,完成她想做的事,救治病患。然即使如此,父王却依然觉得很开心。似乎这漫长的一生中,再也没有比在东宁的时候,于她的身边更开心的事了。” 原来,这便是父王藏于心中的柔情。拓跋宏不禁为其如此深沉的感情,觉得有些唏嘘。却是转念说:“所以父王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又怎么能要求宏儿做到呢?” 一时间,老国君怔望着自己儿子的脸,竟不知该如何答他的话。 轻轻叹了声气,最后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来对其交待说道:“是啊,正因为父王做不到,才希望你能做到,因为你比父王强。你比父王当年要勇敢的多,至少你有勇气告诉乌乐,让她知道你的心意。父王的时日已然不多了,该说的,不该说的,父王也都已经与你全说了。这块兵符和这整片草原,父王就将他们全都交给你了。” 刚一说完将其塞入其手中,便又掩嘴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父王,宏儿……”拓跋宏几乎毫无拒绝的机会,一接过老国君硬塞到其手中的物件,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老国君边咳边朝其挥手:“去吧,既然答应了你皇兄,就要做到,不要让北烈子民对皇族失望!” “父王,宏儿若是走了,那你的身子……”拓跋宏忧心地问。 “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是死不了的,你尽管放心去吧,父王等你们兄弟俩凯旋归来。”老国君强撑出一口硬气来道。 “如此,还请父王多加保重,宏儿一定很快回来。” 老国君微笑着朝其点了点头,拓跋宏便起身来缓缓离去。 “来人,去探探边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拓跋宏前脚刚一走远, 老国君便一脸冷厉地唤来了帐篷外的隐卫,朝其命令道。 第三百八十六章:凤凰虚影再现 夜幕降临的时候,草原上忽然起风了。 帐篷里。 明亮的烛火下,拓跋宏正忙着做出征临行前最后的准备。 经过与老国君的一番交谈,他终是决定,待今夜焕颜丹的百日期限一到,午夜一过,无论衣上云是醒或是昏迷,他都将连夜赶往战场。 显然,纵使他心里有多反抗,可正如他的父王,北烈老国君所言,无论如何?身为皇族的一员,始终,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子民们对皇族失望,看着父王呕心沥血,辛辛苦苦打下的万里江山,被人任意践踏,亦或就这样拱手让人。 或许,等这段艰难的日子过去之后,他一定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达成自己的夙愿。 于是,他悉心将衣上云每日所服用的汤药方子抄录了下来,准备待会儿亲手交给并再叮嘱一番照料她的那名婢女。 行军打仗,一切从简。准备好了一切,距离午夜来临的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他再次回坐到案几边手执起药方来,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反复再次斟酌又斟酌着里面的每一味药草,想要尽可能的做到完美无缺。 这时,忽然一股大风袭进了帐篷里,将其书案边的烛火差点儿熄灭。 这才打断了他的思绪,皱了皱眉,遂心生纳闷地低声喃喃自语道:“这白日还万里无云着,好端端怎么半夜里就突然起这么大的风了!” 话音刚落,岂料忽地传入耳畔一阵滚滚雷声:“轰隆隆……” 心念一动,倏的一下拿起案上的药方便起身来踱步走出了帐篷。 刚一出帐篷,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是大风,响雷,还有那漫天道道现出的霹雳闪电,正恶狠狠地呲牙咧嘴般发出着阵阵刺眼的光芒划破夜空。 顿足看了一瞬,忽觉得身上寒意侵骨,紧裹了裹披风,便忙加急了脚下的步伐,径自朝着衣上云所在的帐篷里奔了过去。 因为整日整夜,这会儿似是愈加更频繁了一般反复不停的发热出汗,细心周到的婢女怕衣上云的身上出汗粘腻会不舒服,亦或染了风寒,所以又刚替她再一次擦洗了遍身子。 换了一套干净的袍子,再替其将被角重新捻好,婢女方才正忙撤着洗漱用具。 刚一转身,拓跋宏走了进来与其正好撞了个正着。 而一瞥到婢女怀里抱着的衣上云刚换下来的亵衣亵裤等贴身衣物,拓跋宏本能的急急躲闪开目光。 婢女微微侧头掩嘴偷偷发出一阵窃笑,继而探问打趣道:“二皇子殿下是不是喜欢这位姑娘,怎么一见人家的贴身衣物,脸都红了?” “瞎说什么呢,还不快拿下去?”拓跋宏难为情地怒喝道。 “是”婢女躬身偷偷地咧了咧嘴角,一边应着一边兀自迈步出去,心里却道:“明明就是,还死不承认!” 岂料心里的念头尚未落下,却又被人叫住:“回来,等等。” 婢女顿时转身,仍是故作一脸笑吟吟地问:“二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心下里犹豫了一瞬,拓跋宏遂朝婢女身旁近了两步,伸手挠了挠自己笔挺的鼻梁,抿了抿嘴,最后深吸了口气终是鼓起了勇气来。 “方才...你们替这位姑娘更衣的时候,有没有...有没有看到她的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 婢女暗自想了想,疑惑地道:“胎记?奴婢并不曾看到有任何胎记在这位姑娘身上呢!这姑娘的身子除了瘦弱以外,并无任何瑕疵。二皇子殿下...怎么问起这个来?” 婢女歪着脑袋看着他,说着说着不禁又开始对其真正意图想入非非了起来:“一个大男人,打听人家姑娘的身子,还说对人没有企图?哼……” 然拓跋宏却当即严肃地再次向其确认道:“你确定她的身上真的没有什么凤凰之类的胎记图案吗?肩部,对,就是肩部,有没有?” 婢女纳闷地缓缓摇头,这位二皇子向来平易近人,稍时,婢女竟忍不住撅起嘴来再次打趣起他来。 “怎么?二皇子是不相信奴婢的话?那不如二皇子索性就纳了这位乌乐姑娘,如此不就可以自己看了吗?而且想怎么看便怎么看?” 说完,看着他呆呆傻傻的模样,竟忍不住掩嘴窃笑了起来。 待拓跋宏一反应过来,立刻一脸怒色着朝其道:“胡说八道,出去!” 婢女被呵斥,转身过去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急急又走了出去,岂料拓跋宏再次将其叫住:“等等。” “二皇子,又有什么吩咐?”这次,婢女终于卸去了些之前脸上的笑意,似是有些不耐烦了的口气道。 拓跋宏这才将身上的药方拿了出来,递给婢女叮嘱道:“这个方子,是乌乐姑娘每日务必要服用的,一定记得要用本皇子那里最上乘的药材煎制。本皇子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小心伺候着,切不可大意。” 婢女接过药方看了看,遂忽然现出满脸的忧心看了眼床榻上的衣上云,轻叹了口气问:“二皇子殿下,这位善良的乌乐姑娘,她到底还能不能醒来了?” 拓跋宏沉默了会儿,先叹了口气,顿了顿后又吸了口气,似是重新振作起来说:“会的,当然会的,她是咱们北烈大草原上的乌乐神女,怎么会醒不来呢?!” 俩人一起对着榻上的衣上云怔望了片刻,婢女方才告退离去。 拓跋宏一脸极不放心,恋恋不舍地缓缓坐到了衣上云的床榻前,握起她的一只手抵在自己温软的唇边,对其喃喃细语起来。 “乌乐,对不起,我真是没用,百日之期已到,我终还是没有办法研制出第二粒焕颜丹来。在你来到这片草原之前,我对自己的医术颇为骄傲,总以为自己是这片草原上最强的医者。你来了,我才知道自己的医术是那样的浅薄。也是因你,才让我意识到这片大陆有多么广阔,我好想随你到处去看看。” 默了会儿,渐渐收回思绪,拓跋宏忽然轻笑了起来,眼里似是透着许多的无奈望着眼前正在燃烧的烛火愣愣地说:“从小我一直以为,自己拥有一切,一定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没想到,终有一天,对于命运所赋予我的枷锁竟也会这般地无力抗拒。”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转目看向衣上云安静的脸,道:“乌乐,我答应了父王,去帮皇兄将西秦大军击退。你知道,我不想这么做的,可是...你应该能懂我的吧?” 霎时,一股风袭来,将衣上云鬓边的发丝吹散开,拓跋宏一边帮其顺了顺,一边温柔地说:“你那么聪明,那么善良,有很多人需要你,我更需要你。所以,求求你一定要醒过来。你放心,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有办法带你远走高飞,远离这所有一切纷纷扰扰,恩恩怨怨。” 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忽地缓缓展开一个笑容,一面笑着,一面慢慢俯下头去,轻轻闭眼柔柔的将一个深吻印在了衣上云的额头。 就在此时,帐篷外忽然响起一阵巨大的雷声来:“轰隆隆……” 随之,倾盆大雨霎那间从草原空旷的夜空中一泻而下,伴随着一道道耀眼的闪电撕裂了整片夜空。 突然,从这片夜空里现出了一道灼眼的七彩光芒。 即便是在漆黑的夜里,亦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七彩光芒在缓缓扩散,拉伸,渐渐显出了宛若一只凤凰般的轮廓来。 那七彩凤凰虚影盘旋在雨夜的半空中缓缓挥动着其七彩羽翼,昂首俯视着地面。 顷刻间,像是觅到了什么,瞬时伸展开那美轮美奂的羽翼来如箭般俯身直冲了下去,坠入衣上云所在的帐篷上后便顷刻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紧接着,风停,雷电停,唯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萦绕在耳边...... 这时,从附近牧民们的许多帐篷外忽然陆陆续续燃起了越来越多的火把与篝火来,将夜空再次点亮。 入夏干旱了许久的草原,终于盼来了一场喜雨,顿时间,帐篷内外的歌声、笑声,与天地之间的雨声共同融汇在一起,似是整个草原皆都沸腾了起来,大家都载歌载舞着于雨中欢庆这一令人兴奋的时刻。 而此时,刚刚抵达至北烈与衣上俊成功汇合,正在命人连夜安营扎寨的轩辕翰与程良,还有衣上俊三人亦都清清楚楚地举目亲眼看到了发生在远处天边下,北烈高空中的这惊奇一幕。 “殿下,这世上…没想到真的会有凤凰虚影?” 异象消失后,程良吃惊地回过神来望着轩辕翰仍在高高仰视的侧脸,甚觉不可思议地道。 “这真是太神奇了!”而位于轩辕翰另一旁,衣上俊亦正一身铠甲,呆呆地仰天长叹道。 闻声,程良灵光一闪稍一迟疑,忽然将目光绕过了轩辕翰的脸,转而看向了衣上俊,问道:“听闻不久前,衣府夜里也曾出现过这样的凤凰虚影,难道你没见过吗?” 衣上俊缓缓收回视线,侧身回答:“这都是邻居们的谣言,以讹传讹,诋毁大姐的,属下从未在府里见过什么凤凰虚影!” 程良单手执剑,双手环胸蹙眉半信半疑地正在暗自思量着他所说的话,岂料衣上俊忽然注视着轩辕翰的脸,问:“对了,大姐失踪都已经这么久了,不知殿下如今寻找大姐的进展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闻此,程良顿时脸色一紧…… 第三百八十七章:你不懂 大战在即,这个节骨眼上,士气便显得尤为重要。若是让他知道了主子已经对衣上云最终宣判了死亡的消息,势必一定会影响到衣上俊的带兵与作战情绪。 一念至此,完全不知所措的程良忽地将目光同样移向到轩辕翰的脸上…… 此时,这边的草原上却并未曾落下一滴雨,反而皎洁的一轮明月正高悬于空中,月光倾泻在轩辕翰的身上,照着他冷厉的脸色,如万载寒冰,冷意潋滟。 他单手附后而立着,久久一直都沉默不语,似是尚还停留在对方才夜空中的异象思索中不能自拔,根本没有听到衣上俊所言一般。 周围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如死一般寂静。 岂料倏的一下,衣上俊竟又将目光移向了程良的脸。 程良一对上他那满是迫切与希冀的目光,登时脑中一片空白,愣愣地注视着他鬼使神差地说:“衣姑娘,她……” 话刚开口,却被轩辕翰的一厉声打断道:“本王已亲自到城南搜寻过,确定她已经死了!” “什么?这…这不可能,属下不信,大姐…大姐她不会就这么死了的!”衣上俊竟斗胆大声朝其质疑道。 轩辕翰双手负后着吸了口气,说:“你若不信,可以书信回去问你父亲。此事,他亦已经全部知晓。” “父亲亦已经全都知晓了…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衣上俊缓缓垂首下去不停地轻晃着脑袋,嘴上虽拒绝接受,然脸色却是越来越惨白,眼神里亦刻满了绝望,身子仿佛瞬间被人抽去了骨架般突觉无力,眼睛凝视着脚下,嘴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喃喃念着。 见他失神落寞,心灰意冷,轩辕翰缓缓转身,将一只手搭在其肩上,那深黑冰冷的双眸眺望着远方一片茫茫早已恢复如初了的寂静夜色,语重心长地缓缓开口。 “人死不能复生,但为了这个世上更多的人都能更好的活着,永远远离永无止境的残暴统治与杀戮,我们唯有尽己所能地拼命去守护这片大陆。本王相信,这也一定是云儿她的心愿。” 闻此,衣上俊方才缓缓抬起头似是醒悟了过来,看着轩辕瀚的侧脸对其一脸敬畏。 这时,轩辕翰身后的程良亦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 俩人遂对视了半晌,只见衣上俊手上的青筋直跳,终隐忍着满腔悲愤,一双拳头紧紧握起,似是对这场战争的胜利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与决心。 俩人遂立在轩辕翰的身后,与其一道放眼遥望向了北烈腹地的一片发出隐隐约约光亮来的方位…… 就在距离西秦军队安营扎寨不远处的一静静的小湖边,易君浩与婢女三人正坐在一堆刚刚燃起的篝火边的石头上歇脚。 几经长途跋涉,婢女白芷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噜打过无数次响鼓了,此时正认真地啃食着手里的干粮。 忽一抬起头来,远远地瞥见夜空中所闪烁着的那道奇幻的七彩光芒。 遂呆呆地立起身用手背抹了抹嘴,上前两步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看到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意象。便伸手指着远方的夜空惊叫道:“紫苏快过来看,那是什么?” 闻声,就在其身后正悉心忙着为身旁一脸凝重若有所思着的主人,煮着一壶清香四溢的花茶的紫苏亦倏的起身来。 她走到白芷的身前,定睛朝其所指去的方向仔细看了看那耀眼夺目的光影,又垂头默思了一会儿,遂缓缓现出来一脸欣喜与兴奋地惊呼道:“凤凰虚影…那是七彩凤凰虚影!” “凤凰虚影?”岂料这声惊叫,竟使得一旁已经愁眉不展了不知已有多久的易君浩顿时眼前一亮,遂蓦地收敛了心事,心下里一动,忙起身来亦惊奇地朝俩人中间凑了过去。 与梅志煊一起在西秦国内寻衣上云的消息久久无果,而梅志煊从梅汐媛那里所得到的消息自然亦是与所有人同样,由那秦王轩辕翰向世人所官宣的结果。 迫于大婚,梅志煊虽也对此结论疑心重重,但又不得不暂时撇下这边的事回国完婚。 临行前,只信誓旦旦地说此事绝对不会与那秦王轩辕翰就此善罢甘休,扬言说自己一定还会再回来,誓一定要将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 易君浩始终都觉得轩辕翰此举疑点重重,里面一定有蹊跷。于是,便尾随其后随他的大军日夜兼程地赶路至此,想要看看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虚影散去,三人俱都惊讶不已地一同缓缓再次落座了回去。 这时,白芷歪着脑袋不解地问紫苏:“紫苏,你是怎么知道凤凰虚影的?” 紫苏正一只手捏着几支枯树枝朝篝火堆里丢进去,另一手拿了根树枝轻轻拨动着柴火,好使其燃烧的更旺一些,能够带给三人更多的温暖。 夜里的草原,变得愈加的冷,两名单薄的女子显然有些不适应。 她想了想,似是亦有些不可思议地说:“我也是偶然在去百草堂的路上,听西秦皇城街市上的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说的。他逢人便说,凤凰虚影降落的地方,那人必不是凡人,乃是受到了凤凰神力的庇护,是什么…凤凰认主,守护者现世什么的?起初,我还以为这只是一句疯疯癫癫的话,竟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的有凤凰虚影!” “凤凰认主?守护者现世?”闻此,易君浩在一旁嘴里暗自喃喃自语地念道。 忽地似是想起了什么,顿时眼前一亮,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心里默默的道:“凤凰神力…守护者…难道是…西秦守护者?” 然稍一思量,却又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西秦守护者,又怎么会出现在北烈国草原上?” 正百思不得其解着,紫苏捧着一盏喷香的热茶朝其近身了过来,落坐下去将其一边递到他的面前,一边神秘的问:“三少有没有听过西秦国的那个有关于凤凰虚影的传闻?” “西秦国也有关于凤凰虚影的传闻?”易君浩一边伸手将茶盏接过,一边看着紫苏的眼睛惊诧的道。 紫苏道:“不只有,而且,三少不妨猜猜,西秦国的这个凤凰虚影的传闻,是跟谁有关?” “难道是…城西衣府?”易君浩探问。 紫苏一脸惊愕,笑着道:“三少果然是三少,一猜便中!西秦国的这个凤凰虚影的传闻,正是发生在城西衣府,而且…正是在那衣府大小姐衣上云的阁楼上。于她昏迷了一年之后,醒来的那个夜里。听说那晚夜空中雷电大作,暴雨滂沱……” 听了紫苏的一番如临其境的细述,白芷半张着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那一张一合的嘴,显然已经惊呆了。 而易君浩一手愣愣的捧着茶盏,亦是甚觉惊奇至极。 这时,紫苏咬了咬嘴唇,心里似是犹豫了一下,开口又道:“如今,西秦国却是到处盛传,衣府大小姐打那时清醒后便性情大变,乃是被鬼怪附体,为妖人也……” 话未说完,只闻“砰”的一声,茶盏被易君浩大力的摔在了脚下,忽地起身来朝其驳然大怒道:“一群无知刁民,整日里惯爱到处传播这些损人不利己的谣言,竟敢如此诋毁丫头。” 见到主人咬牙切齿着,眼里溢出的尽是满满的怒火,紫苏忙站起身来劝慰道:“世人自是不会相信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的话,可世人们自己所传说的也未必就是真相。既然同样都是传言,那就只有‘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了。三少不是自诩一直以来,自己最是了解衣姑娘的为人吗?那又何必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如此动怒呢?” “我……”易君浩惊看了她一眼,遂侧过身去气呼呼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许任何人说丫头的半点不是。看来,这个西秦国,丫头的确是不能再呆下去了!” 紫苏听了稍一思索,惊道:“三少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是想此次找到衣姑娘后,带她远走高飞?那……” 遂又急急看了一眼身后一脸茫然不解的白芷,着急地道:“那我与白芷怎么办?三少难道不要我们了?” 易君浩双手负后着,静静望着眼前缓缓流动着的湖水,轻叹了口气,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即便是再美好的相聚,终也有别离的时候。百草谷和百草堂,以后就都交给你们了。” “不可以” “不可以” 岂料话音未落,俩名婢女便一起着急地异口同声道。 然易君浩隐忍着心底的淡淡忧伤,面上似是一点儿也不动声色。 “三少,你独自默默地为她做了这么多,值得吗?上次在寒荒山为了找腊月春,你差点没命了。这次,又千里迢迢来到这危险重重的战场上。下次,你还会为她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举动来?难道……”紫苏一脸忧郁地为其深感不值地说着。 忽顿了顿,心里犹豫了一下,黯然地道:“难道非她不可吗?你心里明明知道,她是那秦王轩辕翰所惦记的人,她是西秦子民。退一万步来说,她真的待你能如同你待她那般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三少从始至终的一厢情愿而已。” “紫苏,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不懂!”默了半晌后,易君浩意味深长地道。 紫苏含泪苦笑了一声:“我不懂?我要是不懂,谁会陪你来这种地方。” 一时间里,三人俱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白芷撅着嘴巴可怜兮兮地问:“三少,我们真的回不去以前,在百草谷的那种只有我们三个人,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了吗?” 易君浩望向遥远的天边,不再说话…… 第三百八十八章:栖梧殿前现双生 北烈腹地。 一场突然而至的大雨过后,夜里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郁的青草香气。 欢腾了许久的草原,篝火燃尽后,亦都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夜空中,拨云见月,一缕白雾般的月光透过帐篷的窗口,柔柔地洒落在帐篷内犹如睡美人般的衣上云微微蹙起的眉尖。 午夜已过,她却依旧沉沉地昏睡着。面容上也仍然还是昏迷前的模样,与之并无半点不同。 此刻,拓跋宏正坐在她的床榻边,虽是静坐不动着,脑子里却是纷纷乱乱。 “怎么会这样?那位道长不是说,焕颜丹可保服丹之人容貌改变整整一百日,百日之期时辰一到,便会立刻恢复以前的模样吗?却为何至今依旧都毫无任何变化呢?” 盯視着衣上云的脸,一念至此,他忽地紧紧皱起眉来,伸出一手又仔细算了算日子,确定百日之期的期限是今日午夜时分没错。 侧头又默想了会儿,终是百思不得其解,忽一个质疑的念头从脑中掠过,遂忙回看向她的脸道:“不会是我遇到的那位道长,他记错时辰了吧?难道...尚还有些时日?” 就在这时,忽从帐篷外传来一阵侍卫催促的声音道:“二皇子殿下,是时候该启程了!” 拓跋宏这才被唤醒,目光微微一斜对着门口方向应了句:“知道了,这就来。” 转回视线,又最后一次悉心地为其把了遍脉,确定一切正常,深情地碎碎念了句:“乌乐,等我回来!”便起身隐忍着满腹恋恋不舍大步迈出了帐篷去。 沉沉暗夜,踏着淡淡的月色,兀自与侍卫一道翻身上马,直朝着北烈营地的方向驰骋而去。 帐篷内。 晕沉沉不分日夜而沉睡着的衣上云的梦里。 一片紫色的天空,低的仿若触手可及,举起天边那柔粉的云朵似是丝毫都不费力。 眼前一条晶莹的河流,蜿蜒至无尽的远方,水声潺潺,碧水连天。 河岸旁碧绿的青草地上,一棵安然挺立着的高大的梧桐树,其碧色的树冠郁郁葱葱,开满了紫粉色的花朵。 衣上云正身子轻若羽毛般,沉睡于这颗梧桐树下,身上洒满了厚厚的一层梧桐花。空气里,皆是弥漫着各种百花争艳的花香味。 周围的世界,到处烟雾缭绕,如同一层层轻纱般随风温柔地摇曳着。 远处,隐隐现出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飞檐来。 头顶的梧桐树上,栖息着一只美轮美奂闪闪发光的七彩凤凰。那七彩凤的周围,到处皆都是一片鸟语花香。 空中盘旋着的百鸟正卖力地竞相争鸣着,似是俱都在朝这只无比高贵的七彩凤朝拜一般。 所有一切,皆都在一片七彩霞光的照射下如梦又如幻。 忽然,从那只七彩凤的身上闪现出一道刺眼的紫芒。 瞬间,只见那七彩凤竟幻化成了一个翩若惊鸿,又仿佛谪仙般身着一袭七彩纱衣,额前印有一凤凰花钿的气质尊贵的美貌女子。 女子笑吟吟的立在梧桐树下,端详了正在恬梦中的衣上云好一会儿,方才轻盈地缓缓迈步朝其近身了过去,在其耳边发出从未有人听闻过的温柔至极的声音来将她唤醒。 “孩子,醒醒,孩子……” 只见衣上云微微含笑着入梦的脸上,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动了几下,随后一双凤眼终于缓缓睁开。 一见到面前这名美若天仙的女子,顿时愣住。 稍回过神来,起身惊诧地扫了眼周围恍若仙境一般的环境,连连惊问向女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是谁?” “我怎么会在这儿?” 女子伸出纤纤玉指笑指着远方的那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飞檐处,对其温柔地道:“那里便是栖梧殿。” “栖梧殿?”衣上云听了,显然一脸的不解,却又顾不得追问,着急地又道:“那你又是谁?” 女子依旧浅浅地笑着,伸手一挥,便随手从空中拈来了一把亮闪闪精致的镜子,玉手缓缓一个反转,便刚好照到了衣上云的脸上。 霎时,一道强光射来,衣上云本能地伸手交错于脸上将那刺眼的光芒挡在外面,却又好奇地缓缓一点点将其松开,试探着朝其手中的镜子里望去。 顿时,只见她瞪大了那双好看的凤眼,似是惊呆了,愣愣地道:“你是…我…我…是…你…我们……” 原来,那镜子里所照出的自己,不知何时竟已不再是服下焕颜丹后的那张脸,而是恢复了最初的自己的模样。 不,不对,此时镜中所照出的那张脸,已经没有了那块瘆人的红色胎记,而且比以前自己原本的那张脸的轮廓显得要更加精致,细腻光滑,更加有气质。 不仅如此,镜中的那张脸竟然与眼前的这名女子一模一样,就连其此时的衣妆,身形气质,即使那额头的凤凰花钿亦是俩人完全相同,如若双生。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衣上云收回视线一边打量着自己的全身,一边嘴唇颤颤地道。 就在她为此而吃惊不已,甚是纳闷不解的时候,那女子将手复又一挥,镜子立刻消失。 女子遂开口说道:“孩子,不要怕,我乃是你的母亲,名唤若曦。” 衣上云顿时复又抬头看向那女子,惊声道:“什么?若曦?你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怎么会……” 显然,她的脑袋里似是顿时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炸的一片粉碎杂乱,已然无法再继续自己的思绪,默默地吞下了一口口水收敛了声音。 女子笑着对其点了点头,说:“我本已死,只因为你对这片大陆上的每个弱小的生命,始终都抱有一颗平等相待的善心去全力解救他们,无论是身还是心。最终承蒙天地所动容,方使得母亲死后的灵魂得以回到了这归处。孩子,谢谢你。” 衣上云依然听得云里雾里,简直不知其所云,然女子似是心里犹豫了一下,缓缓卸去了挂在脸上的笑意,轻叹了口气,再次开了口。 “十七年前,因为…因为母亲的错,在你刚出生的时候用换颜丹将你身上本与生俱来的那个守护者印记,便是那个凤凰印记,全都转移到了你的脸上,成了一块红色胎记。因此,而让你受了许多年的苦。也险些因自己的一己私心,亲手差点儿酿成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今日,母亲终于大彻大悟到,守护者终是守护者,这是上苍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亦是我们于人世间存在过一场的真正意义。原来,我们每个人始终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去做一个真正的自己。” 眼里闪烁着点点晶莹剔透的泪花,心疼地看着衣上云的脸,似是对她不能自主的命运的疼惜,又像是对自己凄凉的上一世最后的告别。 最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隐忍下所有一切思绪,威严地道:“母亲这就恢复你的守护者身份,母亲上一世没能完成的使命,接下来就全都拜托你了!一定要守护好西秦天子。” “恢复我守护者身份?一定要守护好西秦天子?”闻此,衣上云忽地回神,忿忿地道:“可是那个西秦璟帝,他昏晕无道,残暴不仁,我……” “记住,守护者要守护的乃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想要知道其中一切真相,便要前往西秦皇宫里去探究。” 不容她再有任何分说,女子最后丢下了这句话,便一挥动衣袖,衣上云顿觉一个激灵,再次昏了过去。 女子复又再将手轻轻抬起缓缓一挥,衣上云便缓缓落下至方才最初所平躺着的那棵高大的参天梧桐树下。 女子缓步过去俯身将她的双肩轻轻抬起,眼睛一闭一睁,便将眼角所渗出的一滴格外晶莹的泪珠,落在了衣上云的脸上。 此时,她极尽温柔地含笑凝视着怀里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禁闭的双眼,就仿佛是看着自己刚刚诞生下她来的时候,她还是自己怀中那个闭眼沉睡的女婴一般,眼里尽是满满的疼惜与喜悦。 终是没忍住,再次泪落颊畔。 许久后,俯身下去深深地落了一吻在她光洁的额头,继而将她的身子放下躺好,缓缓站起身来。 在人不经意间,她悄悄地复又化成了一只尊贵的七彩凤凰,展翅盘旋于高空之中,鸣叫了几声后,在百鸟的团团相拥下,一起朝着远处栖梧殿的方向飞去。 就在这时,帐篷里。 衣上云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上,渐渐抽出着一丝一缕的紫色光芒来,那一道道轻如薄烟般的紫芒源源不断地抽出,缓缓聚集成一团耀眼的巨芒。 忽然,那巨大的紫芒内不知有种什么神奇的力量,似是在用力地撕扯拉伸着,最后形成了一个凤凰虚影,其光影将衣上云的全身瞬间俱都照亮,那刺眼的芒,令人丝毫都不敢直视。 片刻后,似是形成这个凤凰虚影的紫芒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那凤凰虚影便忽地一下俯身冲入了衣上云的体内。 第三百八十九章:苏醒 床榻上,衣上云那已紧紧闭起许多个日日夜夜的眼睛忽然缓缓睁了开来。 仿佛因为某种机缘,灵魂似是出窍游历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空间后,终于重新又回到了这副皮囊里,继续这原本才真正属于自己的时空经历一般。 只见她睁开眼后长长地舒了口气,缓了缓神便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好沉好沉。 “果然只是一场梦而已,这个身子明明就很沉很无力嘛!一点儿也没有梦中的那般轻松飘逸。”说着,便又无可奈何地躺了回去。 这时,方才那场好长好长的不可思议的梦境里的一幕幕,从脑海之中如滔滔江水般再次一层层翻涌了起来。 每个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都会做过一些甚觉身临其境的梦。梦里的幻境,或苦或甜,或喜或悲,或得意或失意…… 然梦醒后,哪怕我们发觉泪水早已打湿了脸庞,亦或嘴角尚还挂着一抹浅笑,更有甚者会从梦中自己的笑声里惊醒,醒后却还依然不知为何而意犹未尽地笑着…… 然当我们真正想要知道自己究竟因何会如此悲伤或者喜悦时,方才梦里的那些人,那些故事,你又能记起多少? 然而,此时刚刚大梦了一场的衣上云,对她这个梦里所出现的人和所有一切,那个仙境,那些绝非世间所会拥有的神奇画面,却是格外地记忆犹新着。 “刚才的那个梦…是真的吗?难道…如太妃娘娘所言,我真的便是那个失踪了多年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可在我的身上,并没有守护者后人俱都有的那个凤凰印记呀。刚才的那个翩若惊鸿的女子…她竟同我的长相一模一样,她真的是我的…母亲?!” 显然,她同样惊诧自己从未做过如此真实的一个梦。不知不觉中,竟呆呆地注视着头顶的幔帳情不自禁的又一次陷入对梦境的回忆之中。 愣愣地沉默了会儿,忽一回过神来却又立刻将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绪否决掉:“嗯,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只是个梦而已。” 一念至此,眼睛转而斜向了周围装饰豪华,舒适又宽敞明亮的帐篷内环境,只觉得这地方似是有几分眼熟,心下里一纳闷,弱弱地惊了一下道:“这里是……” 歇了这一会儿,感觉似是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于是便再次尝试着吃力地拖起那沉重的身子缓缓坐起来。 这才看到,自己终于还是被人带回到了这个金丝鸟笼里关了起来。 一手撑在床上,对着除了自己以外空空的帐篷冷冷地笑了一声,挑眉自言自语地道:“来的时候早便已经说好的绝对的自由呢?这个人,果然是不可信的。” 摇摇头轻叹了口气,慢慢向后挪动着想要将软软的身子靠在一软枕上,岂料眼角余光竟忽然扫到了枕头边上竟然落着一块雕刻着一匹烈马的铜质兵符。 “这便是北烈国的兵符,北烈老国君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他?!难道,他便是那老国君心中所属意的未来继承人?”衣上云顿时将其拾起端详了一瞬,惊讶地道。 想起自己昏迷时拓跋宏曾在自己耳边的轻声细语,遂淡淡地责备道:“这个大马虎,还真是对朝中之事一点儿也不上心,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 于是,她忙掏出一方丝帕来将其小心翼翼地包好收了起来。 遂又想起了在她昏迷的这些日子里,那个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的男子温柔又饱含深情的声音来。 随之,一双秀眉渐渐蹙起,肃声喃喃道:“原来,你真正的身份竟是这片大草原上的二皇子,拓跋宏。难怪一直躲躲闪闪只在我面前说自己是这草原上的牧民之子。名唤作‘宏’,没有姓氏。我还在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没有姓氏呢?尤其还是一个那般颇具高贵气质的男子。” 说着说着,她竟发出似是自嘲般的一阵苦笑来道:“哼,你终究还是欺骗了我。” 这些时日,衣上云尽管睁不开眼,然却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皆都清清楚楚地听着,感受着。 想起拓跋宏多日以来在她耳边所说的那些她根本就承受不起的情意绵绵的话,顿觉心乱如麻。 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她若不愿,拓跋宏自是不能强逼,可她又该何以自处?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承受他这么多心甘情愿的付出? 然一想到轩辕翰…… 胸间忽觉到一阵憋闷,似是都快要不能呼吸,伸出一手紧紧地攥住胸口道:“纵使我可以勇敢的面对一切,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的心意?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俩个最终都会痛苦不堪。不知殿下为何竟忽然向北烈发起战争,看这气势,这次势必一定要将北烈国括入囊中了。” 思及此顿了顿,不知为何只觉得自己的肩抖得越来越厉害,手亦越攥越紧,她的心越来越沉:“无论此时脚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在不久的以后,究竟是仍然还属于北烈或是易主归了西秦,都不是我所能待的地方。天大地大,那我...我又该何去何从?这偌大的世界,竟没有一处能容得下我的一隅之地。” 一念至此,她隐忍着满腹悲哀与心酸,轻咬了咬嘴唇,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那双好看的凤眸来,想要努力使自己平静些许下来。 朝阳初升,帐篷外一碧万顷的广阔草原上,湖面水汽氤氲,金光点点,湖岸两旁尽是野花烂漫,水鸟起起落落,一切都是那般的充满了自由与惬意。 霎时,她忽地将眼睛重新睁了开来,似是从一片混沌之中已找到了通往清明的一条光亮大道,竟扬声有些兴奋起来。 “对,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天大地大,相信总有属于我的地方。世界那么大,那么多人都能好好活着,难道我比别人差?我有手有脚,难道还会饿死?真是杞人忧天!” 一念至此,她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忽地一把掀开了被子起身来。 刚下榻,却依稀听到从外面传来了一阵稀疏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动作麻利地赶忙复又回去躺了下来乖乖将被子再次盖好,假装依旧沉睡不醒着。 没一会儿,便见果然是那伶俐的婢女早起进来伺候,正双手捧着一盆水踱步过来。 衣上云悄悄地半眯起一只眼睛来窥探了她一眼,又忙闭紧。 她对这个女子并不陌生,因为初到这片草原的时候,她便正是住在这顶帐篷里,亦是由这名婢女照料的。 那婢女迈着轻盈的步伐一绕过床榻边的屏风,放下了手里的水盆在榻边,刚一坐在榻沿上,正欲伸出手去帮其探测脉象。 却是顿时朝其脸庞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愣了一下,继而又颇为惊诧地大声叫道:“姑娘…姑娘的脸……” “我的脸?”衣上云闻声,心里暗自一琢磨,这才想起今日是焕颜丹失去药效的第一日。 遂忽地睁开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慌慌张张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紧张地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婢女见其突然如诈尸般坐起,顿时被惊吓起身来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如同见鬼一般颤颤巍巍,惊恐不已地朝其愣愣道:“姑娘,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然衣上云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盯着她的眼睛兀自着急地追问:“我的脸到底怎么了?” “你的脸,对,你的脸……”婢女已然惊愕连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情急之下,咽了一口口水忙起身来加急脚步从一旁拿来一面小铜镜照在了衣上云的脸上。 “我...焕颜丹...还魂丹...我...我真的恢复原来的容貌了!不但如此,而且原来那瘆人的红色胎记亦随之已不见!”衣上云语无伦次激动地说着,显然惊呆了。 朝着面前的铜镜里细细端详了许久,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煞是纳闷地怔看向那婢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婢女嘴角扯了扯,笑着露出了满脸的一无所知。 就在衣上云尚还为此而深陷在思索当中时,婢女一边上前将铜镜递给衣上云,一边遗憾地道:“这可真是不巧啊!二皇子殿下前脚刚走,姑娘便就醒了。若是二皇子知道姑娘醒来,不仅恢复了容貌,而且比原来更加美了千百倍,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着说着忽一转头看向她,却见衣上云并没有听她讲话,而是自顾正在不停地抓挠着肩部的位置,婢女疑惑地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衣上云亦是满脸疑惑,同样不解地道:“不知道为什么,醒来后总感觉肩处奇痒难忍!” 婢女想了想,似是忽然明白了过来,笑着说:“姑娘昏迷的这几日里,一直都是反反复复地高烧发汗着。二皇子殿下为此甚是忧心,着令奴婢务必小心伺候姑娘。想虽然每日奴婢也都替您擦洗过身子,可难免总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姑娘既然醒了,不如,奴婢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吧。舒舒服服地在热水里泡一泡,或许便就都好了。” “嗯,也好!”衣上云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其提议,却依旧一边继续蹭着肩,一边下榻来准备沐浴…… 第三百九十章:凤凰印记终现身 金碧辉煌的温泉池边,四周到处拂动着轻纱缭绕的幔帐,温泉水面上烟雾弥漫,恍若身临仙境一般。 在婢女的服侍下,衣上云缓缓褪下了层层衣裙,最后披了件薄如蝉翼的粉嫩纱衣,微微颔首着踱步至温泉边上。 缓缓探出那如玉般的足尖来,轻轻撩拨试了试满是各色花瓣儿的温泉水温。 继而纱衣滑落,尽显出一副曼妙身姿来,轻轻地踏入坐了进去。 顿时,温热的泉水袭遍全身,让她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快意,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低沉的呻吟。 温液徐徐漫过其凝脂肌肤,柔荑似雪,点水掠身。 她深深地倒抽了口气闭起眼来,玉软香温的娇体如置云雾之中。 片刻后,那双绝世凤眸缓缓睁开,低头看向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姣好面孔,如今已然没了任何瑕疵,此刻只觉它在迅速变得红润起来。 轻纱拂动,浴影朦胧。 玉骨冰肌,兰汤潋滟,轻蘸细拭,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婢女双手捧着一木盘,上面放着一套浅蓝色如羊脂般软滑名贵的丝绸质地的华丽衣裙走了进来。 衣上云遂从池中缓缓立起,此时俨然如含苞初绽的蓓蕾般娇美可怜,芳气袭人。 一上岸来,婢女正欲替其擦拭掉身上残留的水渍更衣,却顿时惊诧地立在其身前怔望着她全裸的身体瞪大了眼睛,似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衣上云一瞥见婢女朝自己所投来的怪异目光,顿时亦皱起眉来纳闷地追随其眼睛所向低眼下去,朝着自己此时一丝不挂的胸前那片美好春光看了过去。 这才忽地反应过来,顿抬起头怒瞪了那婢女一眼。 又一把从其手中扯过了一件纱衣在原地里转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便刚好裹住了自己那美好的身体,遂朝其怒怪道:“你瞎看什么呢?” 婢女这才急急回过神来,上前一边帮其继续更衣,一边满脸不解地道:“咦,刚才奴婢替姑娘宽衣的时候,并未见到姑娘的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可这会儿,怎么姑娘的肩上忽然现出了个疤痕来?” “疤痕?什么疤痕?”衣上云似是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原来刚才是自己错怪了这个婢女。可也同样好奇,不过就这一会儿沐浴的功夫,身上怎么就出了疤痕了? 这时,婢女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皱眉上前过去用指腹轻轻地在她的肩头蹭了两下,可那疤痕似是丝毫没有一点儿变化。 于是,她便又加了几分力道于指间,再次朝其蹭了蹭。 “嘶”衣上云顿时吃痛地倒抽了口气,发出一阵闷哼声来。 婢女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歉然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可姑娘的这个疤痕,怎么看上去又不像是个疤痕,倒是更像个什么胎记一般的东西。奴婢都已经使了这么大的力了,竟也未能动其分毫。” 说着,便满腹狐疑的再次仔细朝其定睛看了看,忽然愣愣地道:“这...这胎记看起来好像是只...凤凰!” “凤凰?”衣上云闻声,霎时心情一片奇怪复杂。 因为胎记的位置比较隐蔽,自己用尽了全力,也只能依稀横见一点点肉粉色的痕迹,然却似是忽然间又想起了什么,嘴里喃喃着道:“难道是...是守护者的凤凰印记?” 回到帐篷里,在婢女的帮助下取了一面铜镜过来,俩人一起又仔仔细细地研究了许久,最后确定这正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凤凰印记没错。 “难道...昨夜梦里所出现的一切竟都是真的?!”一时间,衣上云显然复又呆呆地陷入了对昨夜的那场不可思议的梦境的沉沉回忆当中。 那张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自称是她母亲的人,说要恢复她守护者的身份?她说的难道就是她身上的这个凤凰印记?如此,便不就是说...她果然就是那个西秦守护者后人? 纷乱悠长的思绪顿时无限的蔓延开来,似是都快要将她淹没一般,只觉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亦都已经凝固。 不知何时,婢女竟也已经收拾好一切悄悄地退了下去,衣上云斜了一眼空荡荡的周围,重重的叹了口气,遂柔若无骨,木讷无力地倚在了榻边。 瞬间,梦中的那不知是由一只七彩凤凰所幻化成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还是那女子所幻化成的七彩凤凰,仿佛又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其颇为郑重地叮嘱着:“母亲上一世所未能完成的使命,就全都拜托你了,守护好西秦天子……” 一只手轻抚在肩上的印记处想着想着,她似是极入神地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守护者守护的乃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去西秦皇宫里探究?” 忽然间,似是终于明白了什么,她倏的一下瞪大了一双好看的凤眼,顿觉震惊极了。 “难道...难道璟帝并非是西秦国的真命天子!如此,这可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又很快浮起一抹迟疑:“可如果真命天子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默想了会儿,惊声道:“莫非是……” 似是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随之一把紧紧地捂了自己的嘴巴,难以置信地只缓缓不住地摇起头来…… 而衣上云肩头所现出的这个美仑美奂的凤凰印记,此时,却正缓缓从一个人的笔头现了出来。 在这片大陆的东方,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皇宫里。 是夜。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气势磅礴的宫墙内外俱都洒下了一片朦胧昏暗的微光,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而又安静。 飞檐上的两条龙,活灵活现,似是欲要腾空飞去。 其中的一个院落里,如今得偿所愿,终于嫁给了自己所钟意的男人的轩辕玥。正一袭锦衣华服呆呆地伫立在这夜里,显得更加寂静的金碧辉煌的宫殿院落一角上,静静地遥望着对面梅志煊书房内尚还亮着的一片灯火。 许久后,深深地吐了口浊气,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与挑灯为其照亮的婢女锦兰一同迈步朝其走了过去。 书房内。 梅志煊刚刚收到了来自易君浩的一封密信,信的内容全都是对于衣上云的消息揣摩。 还有就是,现在他已经尾随轩辕翰的大军,秘密进入到了北烈国的境地。 看完密信后,两道剑眉深深蹙起,思量了片刻,缓缓起身来到烛火边,将信烧成了灰烬。 再转身回去,单手附后着立于书案边对着案上自己刚刚凭借着幼时的记忆,所描绘出的一幅嫡母后身上的那个凤凰印记图发起呆来,竟连有人进来都未察觉。 轩辕玥轻轻朝其走了过去,立在其身旁同看了那美仑美奂的凤凰图一眼,遂开口将其思绪打断,轻声地问:“殿下在想什么这么入神,竟连臣妾进来都未察觉?” 梅志煊顿回过神来,扭头朝她淡淡地笑了笑,却反问她:“夜都已经这么深了,你怎么还不睡?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轩辕玥亦莞尔一笑看着他的脸,答道:“入夏了,臣妾有些睡不着,便让锦兰陪着出来四处走走。见殿下房里的灯至今都还亮着,便过来看看。” 说着,又将目光温柔地移到了案上的凤凰图上,伸手将其拾起一边仔细打量,一边赞叹道:“对了,殿下画的这幅凤凰图倒是栩栩如生呢!” 梅志煊亦立在其身后,同看向她手里的图画,一脸悠长地默默道:“是啊,这个凤凰印记虽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看,却恐怕也是这一生再也不会看到了!” “凤凰印记?”轩辕玥闻声,脸色突然一沉道,手下一抖,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猛一抬头看向他的脸,却不想竟刚好撞上了那自己至今从未见过的一双满含温柔的眼眸。 而梅志煊亦是第一次对上了她此时所看向自己,便瞬间变得越来越含情脉脉的一双柔情似水的美目。 一时间,俩人就这样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痴痴四目相对视在了一起。 大婚至今,俩人尚还从未有过这般暧昧的一刻。 却是忽地一起回过神来,眼神皆都霎时间各自又慌乱地躲闪着散去。 片刻后,轩辕玥收拾好情绪,依旧盯視着手里的凤凰图问:“不知殿下此话何意?殿下的意思是说,这幅凤凰图,它是一个印记?而且...这个凤凰印记,殿下曾经还亲眼见过?” 梅志煊轻叹了口气,悠长地道:“这个凤凰印记,本是在一名智慧与美貌皆是这天下无人所能及的女子身上,可是...她已经死了。” “这是...果真是出现在一女子身上的...凤凰印记?”轩辕玥听了,顿时朝其愣愣地惊呆了。 她心里暗暗地想起来母后曾对她所说过的西秦守护者,她们身上亦都有个与生俱来的凤凰印记。难道,当年的守护者后人竟流落到了东宁国? 就在其心中对此而甚感惊诧不已时,梅志煊忽地缓过神来,似是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忙对其一脸歉然地解释道:“你不必多心,这个女子,她其实是……” 岂料话刚开口,却被轩辕玥将其打断…… 第三百九十一章:真的不后悔? 轩辕玥含笑着将其打断道:“殿下不必解释,臣妾相信殿下。” 梅志煊惊诧地呆看了她的眼睛一会儿,没想到自己一直对轩辕玥故作冰冰冷冷,置之不理,她竟还对自己如此信任。 不禁顿时心生出一抹浅浅的歉意,眼中却又夹杂着一抹心虚,沉声道:“对不起,大婚至今,一直都让你一人独守空房。只因为,我...我尚还没有准备好!” 闻此,轩辕玥忙附手上去将两根纤纤玉指轻轻堵在了他的唇瓣,柔声道:“‘对不起’这三个字,殿下这辈子都莫要与臣妾说。那夜,在四海茶庄里若不是因为殿下及时赶到救了臣妾,臣妾怕是早就……” 无数个日子以来,每每想起那件事,轩辕玥总觉得这一定是他们俩冥冥之中早已被上苍所注定的缘份。 他们的相遇,注定了并不单单只是一场余生只能拿来怀念的擦肩而过,而是彼此于这茫茫人海之中苦苦寻觅了许久,终于觅得的要一生相伴,相看两不厌的那个正确的人。 顿了一下,她反而对其甚为感激含情脉脉地说:“况且,殿下在即使都已经于大婚之前亲眼目睹了臣妾的丑事,然却并未因此而迁怒于我西秦,更未舍弃臣妾,臣妾心中对于殿下已是感激不尽,又何来怨言呢?” 梅志煊轻轻附手上去将她那只指若青葱的玉手握紧缓缓拿开,却没想到自己所触到的那只手竟是那般地柔软纤细,竟忽然有些贪婪地舍不得松开,愣愣地看着她温柔的眼睛惊讶地道:“原来,你早都已经知道了!” 轩辕玥亦是冷不防地第一次真真切切触到那只心心念念期盼了太久太久的强而有力的大手的温度,只觉得他好暖好暖,那种暖,可以瞬时间袭遍她的全身。 紧紧盯視着自己反而冰凉又紧张的一只手,此时就那样被他愣愣地握在胸前,似是隐隐还能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顿时现出一脸绯红,似是连自己的心跳忽然间都慢了一拍。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四目相对了起来,屋内的气氛忽然变得从未有过的暧昧。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顿时随之在俩人的心中缓缓流淌。 忽地回过神来,轩辕玥淡淡地含笑着微微颔首下去,羞涩地将其从他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中轻轻抽开。 兀自碎步走到书案边的那盏烛火旁,入迷地盯看着其所发出来的阵阵微光,说道:“殿下的眉眼,早就已经深深地刻印在了臣妾的心里。又怎会因为区区一条遮面巾的阻挡,便识不出殿下来?!” 梅志煊听了,心里的震惊与惭愧不禁又加重了几分,却又无奈地垂首下去看着案上的凤凰图发起呆来。 他到底该怎么办?该拿她怎么办?拿这份已然在一寸一寸的迷失自己,最终将吞噬掉他心智的旖旎之情怎么办? 他忽然似是都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来到自己身边,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女人的。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心底里多多少少对她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儿感觉的。可也正是因此,为了她好,却又不得不疏远她。 他总以为,自己这是对她的一种保护。然却没想到,仿佛自己一步错,接着便是步步皆错。 因为他对这桩婚事的点头,接下来的一切,变得都是那样的让他难以控制。 西秦国,如今已然对北烈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怕是不久之后,下一个便就会轮到他东宁国了。 到了那时,他们俩个会不会劳燕分飞,他们又该各自如何自处?如何面对各自的命运与劫数? …… 许久后,只闻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赞叹其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美丽,高贵又与众不同的公主。你很善良,更有一股女子身上难得一见少有的正义感。” 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她的窈窕背影似是有些极思量不透地说:“你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可以让自己的人生过的更幸福,自由。可我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却为什么会放弃去争取一切,遵从命运的安排选择和亲,背井离乡远嫁来到这陌生的地方跟着我这样一个在皇族里根本就没有人会在意,微不足道,半点儿靠山都没有的庶出皇子受苦呢?你可是西秦国最尊贵的嫡公主啊!” 轩辕玥认真地听着,面上亦依旧淡淡地笑着,见眼前的烛火燃烧地久了,露出长长的烛芯来,便过去拾起一把金剪一边将其多余的烛芯剪掉,一边满脸心满意足地道:“因为殿下值得臣妾做这一切。” “我值得?”梅志煊惊看着她的背影,不解地道。 轩辕玥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说道:“臣妾此生所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便就是选择了殿下做夫君。打从臣妾在西秦国的街头偶遇殿下的第一眼起,此生心里便已经再也不可能容下其他任何人了。” “而且...臣妾对殿下的这颗心,至死不渝!”梅志煊盯着她此时忽然回过头来,朝自己所发出来的无比坚定的目光,惊呆了。 一回过神来,梅志煊又苦涩地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轩辕玥放回手里的金剪,继而缓缓回到梅志煊的身旁,紧盯着他那双深邃黝黑的眼睛道:“只要是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他什么身份与地位?无论在哪里?亦或者做什么?便都只会觉得自己是在做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此,臣妾又怎么会觉得苦呢?” 看到梅志煊听了自己这番发自肺腑,饱含深情蜜意的话,其看她的眼里也由最初的惊诧与怀疑变得渐渐柔软,甚至有些迷离了下来。 轩辕玥继续信誓旦旦地道:“只要能够呆在殿下的身边,像如今这样,每日都能看到殿下的身影,臣妾便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殿下说,自己尚未准备好接纳臣妾,臣妾可以等。而且,不管多久,臣妾都会一直等下去。” 轩辕玥目光坚定,语气坚若磐石地说着。 梅志煊已然被其所动容深陷其中,却还不自知,盯了她半晌后,道:“自古以来,所谓的两国和亲,当事人都只不过是被人拿来当成了政治上的棋子而已。对于这一点,你我皆都心知肚明。所以哪怕,哪怕......” 心中闪过一抹犹豫,那是他牢牢紧锁在自己心里,永远都不愿与她当面谈及的一片禁区,却终是在这一刻将它血淋淋地打开。 “想你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西秦与北烈的战事,西秦这次竟派出了如此庞大的兵力,十六万精兵呢!就此看来,直取北烈,西秦这次是势在必得了。这片大陆,已经分离地太久,正所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想你西秦,最终并不是只单单想要吞下一个小小北烈吧!“ 看着轩辕玥深深蹙眉着,一脸严肃地已然为自己的话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梅志煊顿了顿,半眯起眼睛来,侧身一脸悠长地盯視着眼前被轩辕玥方才所修剪,此时已呈现出一片颇为明亮的那盏烛火,愣愣地道:“所以,哪怕日后有一日,如果真的有那一日到来……你,依然还会觉得你今天的选择是值得的,真的不会有半点儿后悔?” 在梅志煊看来,年少无知,情窦初开的轩辕玥,无疑犯了一个世间少女皆都会犯下的错误。 因为心里的一时悸动,一片芳心就这样暗许给了一个错误的人。之后,为了得到,便不惜任何代价。 然缺乏对日后两国局势长久的深思熟虑,冲动之下所做出的决定,真的能敌得过血浓于水的感情吗? 于是,话一说完,梅志煊便缓缓收回了视线,再次将其移到轩辕玥的身上,待其作答。 等了许久,轩辕玥却一直都垂首沉默着并未发出任何回应来。 见此,梅志煊似是觉得她正中了自己所料,于是转身端起了案上的一盏早已斟满的酒来,将其一饮而尽。 随后紧紧阖上了双目,仰面对着空气发出了冷冷的一阵笑声,继而又敛声睁眼深叹了口气,终是失望极了地背对着她默默说道:“你放心,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我也一定不会为难你。你随时都可以离开东宁皇宫回去母国寻求庇护,我绝不拦你。” 岂料话音刚落,轩辕玥竟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盯視着他孤单的后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是的,玥儿此生定不负殿下,誓死陪伴殿下左右,不离不弃,绝不后悔自己昔日所做出的选择!” 闻此,梅志煊忽地转身怔望着她的眼睛,震惊呆了:这一刻,她竟称自己为自由的“玥儿”,而不是“臣妾”,那被婚姻关系所捆绑,赋予俩人的无形枷锁。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室寂静,似是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停止不动了一般,一种奇妙的气氛在悄悄酝酿发酵……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轩辕玥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沉寂道:“原来,殿下所说的自己尚未准备好,竟是因为这个?” 她收回视线,瞬间明白了一切…… 第三百九十二章:第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轩辕玥忍不住先开口打破了这片死一般的沉寂:“原来,殿下所说的自己尚未准备好,竟是因为这个?” 她收回视线,瞬间明白了一切。 深深地舒了口气,忽觉整个人许久以来心里的所有压抑全都得到了释然,遂嘴角噙出淡淡的一抹愉悦弧度来。 似是自从到了东宁皇宫后,尚还从未有过如此轻松一般。 静了会儿定了定神,方才第一次大胆地放眼朝着书房内到处张望着仔细打量了起来。 很快,便锁定了屋内一暗处兀自一边朝着窗边一角上踱步过去,一边回忆着幽幽道:“其实,殿下所问的问题,玥儿尚还在西秦皇宫,当时求秦皇叔帮忙劝父皇不要将玥儿赐给北烈国的时候,秦皇叔便就已经问过玥儿了。那时候,玥儿便对秦皇叔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玥儿此心,日月可鉴,至死不渝。东宁亡,玥儿亦亡’。虽然期间,玥儿也曾迟疑过,内心苦苦挣扎过,想要退缩放弃过……”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于几步之后,来到了窗前的一琉璃瓶前,弯腰下去喜出望外地对着眼前两只正在一片微光的照射下,相依相伴着振翅翩翩起舞的神蝶,饶有兴致地打量起来。 过了会儿,直起身来伸出双手,轻抚着那冰冷的琉璃瓶微微蹙起眉来继续道:“可是,每当玥儿一想到每每看到殿下时,殿下眼中所渗出的那一丝甚少能被人察觉的忧郁与孤独,玥儿心中便觉甚是疼惜与不舍。玥儿或许至今尚不能完全体会殿下心里一直以来所承受的那份难以承受的苦与痛。” 话说至此,她忽地转身,满眼柔情地对着书案边那个立如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俗世极为少见的男子说道:“但是,玥儿只想此生什么都不管不顾,只想听从自己最真的内心,认真做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只要能让玥儿陪伴在殿下身旁,当殿下需要人陪的时候,哪怕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漆黑的院子角落里,远远地看着殿下的影子,玥儿便已经……” 等不及其将话说完,就在这时,梅志煊那早已心绪激动地被鼓胀得一起一伏的胸膛,似是再也忍不住其变得越来越剧烈,遂三步并作两步地大步上前过去“哗”的一下,打开了怀抱将轩辕玥一把紧紧地拥在了他温暖宽大的怀里,兀自垂首俯身下去,以吻封唇…… 轩辕玥登时惊的竟然忘记了闭眼,直朝其瞪大了双眼。就这样几乎零距离地紧紧盯視着那张突如其来地朝自己吻下来的冷峻却又无比真实的轮廓,一步步深陷入其迷离之中。 顿时间,墙上映出的跳跃着的斑驳烛光阴影间,俩人的影子也影绰相叠在了一起。 面对他猛然地吻下来,她的心中似明白又似糊涂。 “眼前的这一切,这都是真的吗?”已然开不了口,轩辕玥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问着自己。 许久后,确定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他俯身而下,暖暖地洒在自己脸上的他的鼻息,还有两片清凉薄薄却又极具占有力,颇具气势又霸道的唇。她终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笨拙地开始回应起他来。 他每个轻柔的动作皆都撩拨继而席卷了她的内心,撬开贝齿,她的脸上早已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一时间,温热的气息,氤氲着她的眼睛,心脏的律动,两人唇齿相抵深深地交织在一起,似是吻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终于第一次真正亲吻,他尽全力拥紧着她,索要着她,她也尽全力搂着他的腰间,给他。 就在轩辕玥正被他带动着静静享受这一切美好的初体验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她迷离的眼眸渐渐离开了她的唇。 顿时,他竟一手从其腋下迅速地穿过后弯腰下去将她一把横抱起,直朝着门口大步踱出。 而一直守在门外的婢女锦兰一见此情此景,不禁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惊叫了声:“公主这是……”继而,又忙一把将其死死堵上。 梅志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毫不避讳地当着所有奴才的面,将轩辕玥一路抱回到了寝殿的床榻上。 俩人并膝坐在榻边,他微笑地看着她,没有说一句话,眼光如水般温柔,层层叠叠,丝丝缕缕,将她一点点缠绕在他的网中。 轩辕玥见了心跳一下变得急促,怔怔看了他半晌,强扭过头去躲闪开,却是早已满脸潮红。 这时,他轻轻将她娇小精致的脸庞转回又盯了会儿,俯身过去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道:“玥儿,我已经准备好要要你了!” 闻此,轩辕玥脑袋霎时似是一片空白,又似说不清道不明猛地乱了起来,身子僵硬,全身一时冷一时热。 梅志煊随手轻松地便扯下了帐蔓,纱衣轻挑滑落,继而又温柔地将手探到她的腋下,轻解起她的衣扣来。 她忽然猛地一扭身,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紧张地看着他,只有不停地喘气。 他眉头微蹙凝视了她半晌,瞬即又展了开来,淡淡笑着道:“玥儿,不要怕,我们慢慢来。” 果然,寥寥几句安慰的话过后,很快便除去了她身上一层又一层的所有遮挡,看着她白皙无瑕又透着几分娇羞的粉红,他竟喜欢的倒抽了口气。 他继续轻轻柔柔地将她的身体放倒在榻上,自己亦随之立马倾身上去,将她困在自己的身下。 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幽幽地盯着她,在其耳畔霸气地道:“今夜,本皇子便要你成为我真正的女人!这一生,你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轩辕玥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还有隐隐的期待,几分臊,几分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最后,只能紧紧地闭起双眼来,在他的吻中,她渐渐意乱情迷。 漆黑的窗外,半弯残月斜斜挂在夜空,映着院子里池中的一潭碧波,夜里花香阵阵,欢悦的虫鸣声四起。 在梅志煊接二连三的卖力耕耘与奋斗下,她终于再也耐受不住,精疲力尽地瘫睡了过去。 红烛照耀下,此时那张姣好嫩滑的面容上现出了一脸满足的细汗,缱绻依偎在他结实的臂弯里一脸潮红。 香榻上,梅志煊侧头几近于痴迷般地审视着轩辕玥一丝不挂的身体每一处,伸手轻柔地替其小心翼翼拨开因为数场大汗淋漓而黏沾在其脸庞的几缕柔软的青丝。 淡笑着又贪婪地端详了那玲珑娇小可人儿的眉眼一会儿,忽然卸去了笑意心生出一抹浓的似是永远都化不开的忧郁道:“玥儿,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终是利用了你。到时候,你还会这般爱我吗?” …… 东边的天色已经露白,树上的鸟儿开始婉转鸣唱。 夜色将尽,新的一天就要开始,物换星移,今夕是何夕? 当轩辕玥终于从初尝人事之痛的夜里醒来的时候,已是崭新的一天。 柔柔的一束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偌大的寝殿里。 窗外院子里,花开了,刚好你还在。 在鸟儿欢快的鸣叫声中缓缓清醒过来,轩辕玥只觉头重身软,痛苦中伸手揉了揉双眼,刚一松手打开,便见梅志煊侧身在其身旁躺着一手支着脑袋,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带着无尽的温柔正直勾勾地盯視着她的脸看。 “殿下!臣妾......” 轩辕玥一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心里一惊,怔了一下,忙又回过神来一把掀开被子欲起身来,却见被窝中的自己竟是赤身露体着一丝不挂地藏在里面,而与其同一被窝里的梅志煊显然已经和上了单衣。 遂眼睛一斜,这才看到地上一地凌乱的俩人的衣裳,随之一反应过来便“啊”地尖叫了一声,梅志煊一把将其光溜溜的身子按倒了下去关切地道:“躺着别动,还疼吗?” 这一问,她霎时满心震惊,昨夜那场疯狂的**之事,一幕幕清晰地从心中滑过。 她听话乖乖一动不敢动地静静躺着,脑子里木木。 忽一瞥见俩人此时的缠绵姿态,只见其脸庞淡下去的绯红亦瞬时再次涨起。 身子压着身子,脸对着脸,两只大手牢牢禁锢着她的手于枕旁两侧,她正欲要侧头避开,他却毫不退让地又一次欺身上来追问:“快说,到底还疼不疼?” 她已然避无可避,只得羞涩极了地如实回应微微摇了摇头。 “殿下,臣妾……”正想开口说话,他的食指轻轻搭在了她的唇上,笑摇摇头,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既然不疼了,那我们继续。” 漆黑的眼睛忽地变得暧昧不明,他缓缓低头轻柔地吻向她。 果然,梅志煊这条饿狼一旦开了荤,便是对她永无止尽的**与索取。 于是,俩人再次纠缠在一起,享受挥汗如雨所带来的淋漓畅快…… 第三百九十三章:玥儿,不要让我失望! 一大早,不知道又要了她多少次,床榻上到处一片凌乱,与她又是几经疯狂的折磨与交融。 直至日上三竿的时候,梅志煊方才再次悠悠转醒,而轩辕玥却还依旧精疲力尽地小鸟依人般躺在他舒适的臂弯里。 梅志煊将身子小心翼翼地往上蹭了蹭,倚靠在榻上,微微颔首端详了会儿她温柔静美的眉眼,继而将下巴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一只手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微微露出于锦被的那光洁细滑的肩头,陷入了沉沉的思绪之中。 尽管大婚以来,自己一直都是有意在回避着她,岂料却终还是被她的真诚和柔情所打动。对自己这般痴心绝对的女子,让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仿佛人生的许多事,总是如同昨夜这场突然而至的激烈**一般,让人避无可避,猝不及防。 然尔今再信誓旦旦的美好誓言,若是果真到了那一日,她真的能做到吗? 灵空大陆四国之间,因为对于忽然莫名消失了的西秦守护者的那股神秘力量的忌惮,向来都是一直和平相处着。 而如今,西秦竟然率先向北烈发起了战争。 难不成,他们真的已经寻回了守护者,重新拥有了那股神秘力量的支持?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敢挑起战争来? 东宁朝廷在得知了西北大战的消息后,自是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为防万一,虽然亦已经在秘密的积极备战着。可关于那股神秘力量,始终却是从来都只有人听过,并无一人见过。 战场上的事,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可在这样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若是大战真的一旦来临,后果显然将不堪设想。 不知,在西北大战的战场上,会不会出现那股守护者的神秘力量呢? 一念至此,他忽然将目光移到了怀里轩辕玥的脸上。 而就在这时,轩辕玥两道长长的睫毛忽然微微扑扇了两下,继而缓缓睁开了那双灿若星河的眸子来。 梅志煊一见,遂在其耳旁柔柔地轻唤了声道:“醒啦?” 轩辕玥羞涩地朝其微微颔首,兀自坐起身来合上了手边的一件纱衣正欲下榻,却被梅志煊一把大力地再次拉了回去拥入怀中,与其四目相对。 一时间,轩辕玥只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怔了一下后忙侧过头去道:“殿下不要,嬷嬷曾说,房中之事,第一次不可太……” 声音越来越低地说着说着,终是停了下来,深深地垂首下去将自己整个脸都埋在了他滚烫的胸膛。 梅志煊低眼看着她一脸绯红娇羞的模样,挑了挑眉笑了笑,故意打趣说道:“哦?那嬷嬷还教了你些什么?” 闻此,轩辕玥顿时心里一惊,身子一僵,似是再也不敢探出脑袋来。 霎时间,一室寂静,俩人皆都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期盼已久的依偎缱绻,多么希望这一生都能这样,到死永远都不要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梅志煊终于开口问道:“对了,听闻世人皆说,你西秦守护者拥有一股世间神秘的强大力量,却怎么会如此不小心将其遗失了呢?” 果然,他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件事。 轩辕玥心里,其实早就觉得当初东宁国起初那般决绝地拒绝了与她西秦皇族的和亲,中途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那时候,她便已经想到了这点。自是亦早就已经有了对策。 一念至此,轩辕玥缓缓挣开了他的怀抱起身来深看了他一眼,一边下榻更衣梳妆,一边镇定地道:“这件事,臣妾当时尚还未出世,并不是很清楚。只听人说,自从守护者遗失后,皇爷爷因此而自责不已,更是一病不起,宫中自那时起,便再也不敢有人传说此事。除此之外,关于守护者,臣妾便一无所知了。” 梅志煊想了想,却是仍不肯放弃地又问:“听闻西秦守护者是一位有着绝世容颜的美貌女子。如此重要的人,你西秦皇宫里,难道就没有保留关于她的画像之类的东西吗?” 轩辕玥默了会儿,定了定神,一边自己拾起案上的篦子梳着一缕青丝,一边说:“听母后说,当时宫里本来是有一幅守护者画像的……” 岂料话刚开口,梅志煊竟忽觉眼前一亮,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看向她的侧脸,扬声急着的道:“真的有守护者画像?” 轩辕玥见状,惊了一跳,遂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淡淡地说道:“然却在皇爷爷弥留之际,不知为何他亲手将守护者画像给毁了。” “被毁了?”梅志煊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霎那间又被无情地浇灭,顿显出一脸失望极了的表情,泄下了气来。 轩辕玥点了点头,又补了一句,将他的念想全部彻底打碎,道:“不仅如此,就连见过守护者画像的人,也全部都相继离奇死亡。” 顿时间,梅志煊心里甚感五味杂陈。 正倚在榻上黯然神伤地思量其所说的话,轩辕玥却忽然想起了方才书房里所发生的事,于是便强压住心中的惊奇,面上淡淡地问:“殿下真的见过身上有凤凰印记的女子?” 梅志煊这才回过神来,掀起锦被下榻缓缓踱步到轩辕玥的身后,将那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俯身下去在其耳旁不怀好意的浅浅笑着,低低道:“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吃醋么?” 轩辕玥忽地反应过来,一脸羞涩地嗔声道:“殿下惯爱取笑臣妾,臣妾只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身上竟会与生俱来有如此这般高贵的一个印记。” 梅志煊一边拿过来她手上的篦子,一边回忆着道:“这个凤凰印记,其实,它曾经就在嫡母后的身上出现过。” 轩辕玥心里一惊,从眼前的菱花镜中看着他的眼睛道:“是已故多年,父王至今都甚是怀念的先皇后。” 梅志煊点了点头,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轩辕玥虽然到东宁皇宫的时间并不长,却也耳闻听到了一些关于先皇后的传闻。 于是,心中顿浮起一抹好奇,问:“先皇后,她到底是什么人?听闻在民间颇为深受百姓的爱戴,甚至民间更是还有很多地方为先皇后特意建造了庙宇祈福。” 梅志煊叹了口气,默了会儿,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无比严肃下来,一边帮轩辕玥梳头,一边幽幽开口。 “那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十七年前,我东宁全国上下,皇宫内外,突然被一场来势汹汹猛如虎的瘟疫所席卷。就在举国上下,对此毫无一点儿办法,只能烧香祭天乞求上苍垂怜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神奇的女子。她仁心仁术,妙手回春,没日没夜,废寝忘食地研制药方,终于将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东宁国救了回来。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国难当头,那么大的药材支出,她却不肯接受宫廷一分一毫的支援,全都是用自己不辞劳苦,冒着生命危险走遍东宁的大山危崖,亲手采回来的最新鲜的药草所制。她说只有这样,药效才是最好的。” “如此来看,先皇后还真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呢?”轩辕玥听了亦同样感叹道,垂头之间忽又生出一疑问:“先皇后,她究竟是什么背景出身?” 梅志煊伸手从首饰盒子里挑出了一支精致的红梅金步摇来,一边欲往轩辕玥的髻边插入,一边说道:“因为她当时说自己失忆了,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至死,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背景出身。” 犹豫之间紧紧皱起眉头来,轩辕玥抿了抿嘴,忍不住终还是问道:“那...先皇后,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梅志煊的手忽然一抖,两道浓黑的剑眉亦紧紧拧了起来,声音变得凉凉,道:“嫡母后,她是在去西秦国以后,突遭不明势利迫害,坠崖而亡的。” 轩辕玥忽惊立起身来,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什么?东宁国的嫡皇后,死在了我西秦国境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志煊顿觉无力坐了下来,将轩辕玥置于他的腿上揽入怀中,道:“不仅如此,当时嫡母后已经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有一日,她就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什么都不管不顾,坚持要去西秦。尽管有护卫相随,却终还是...发生了后来的惨剧。” “她,可她怎么能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顾忌呢?她究竟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去西秦?”轩辕玥口中喃喃着,难以置信极了。 然心里却是一片纷乱,难道当年真的是西秦守护者遭遇意外却并未死,而是失忆后流落到了东宁国成了东宁嫡皇后,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而此刻,在梅志煊的心里,却是在想,当年的这件事,他必须要查清楚,还有他那命运多舛,至今更是生死不明的可怜的皇妹。 一念至此,梅志煊狠狠地咬了咬牙,说道:“对了,我要出趟远门。你一个人在宫里,凡事要多加小心。” “殿下放心去吧,臣妾不会有事的。”轩辕玥乖巧地道。 梅志煊依依不舍地凝视了她的眼睛一会儿,遂将她一把揽入怀中,心里暗暗地道:“玥儿,不要让我失望!” 第三百九十四章:她,真的存在过 日子轻快一如草原上的风,只不过转瞬之间,便已是三个月过去。 西、北两国的战役正在如火如荼地激烈进行着。 自打轩辕翰到达北烈战场后,对于北烈国的俘虏不但不杀,反而给予赏赐,或放或收入麾下,因此而拉拢了不少人心。 尤为更是毫不避讳地大胆重用北烈的降将,一时间旗下会聚了大批能征善战、勇敢无畏的从将。 这支虎狼之师在北烈国境内到处纵横驰骋,欲从其四面八方形成包围之势,所向之处,无不向其俯首称臣。 借助着他们对北烈国的地形气候等情况极为熟悉,深入到敌人后方,采用取食于敌、就地补给的策略,他率领的军队比北烈的更加灵活、迅捷、勇猛,将拓跋泽连连逼退,每每打的促手不及,落花流水。 眼看着,距离直捣北烈腹地的日子愈来愈近了,西秦大军内士气满满,每个人都热切地翘手期盼着胜利的那日能快点到来。 尽管拓跋泽与拓跋宏兄弟两人,竭力想要对年迈且病重的老国君隐瞒早已是岌岌可危的军情。 然老国君所派去探秘的人,自是唯独只效忠于其一人。所以,轻而易举便将战场上的消息全都探的一清二楚。 西秦发兵16万,由秦王轩辕翰亲自统领已然对北烈形成包围,眼下正欲直捣腹地,大批的北烈兵将被俘后倒戈…… 这所有消息迅速一传回到老国君的耳朵,自从那夜起,老国君一怒之下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晕倒后,便彻底卧床病倒,再也没能起得了榻来。 国难当头,战事吃紧,近一百个日日夜夜以来,老国君始终都严令禁止任何人将他病危的消息传到战场上,怕使俩兄弟分心。 衣上云亦原本还打算乘着那兄弟俩不在,找机会脱身彻底离开北烈,重新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可以真正自由呼吸的天地。 然就在她收拾好行囊,正打算悄悄离开的那天夜里,双脚刚一迈出帐篷,便听到从老国君的帐篷里传出婢女的疾声呼救。 一直以来,亲自负责照料其病情的拓跋宏不在,其他新接手的医者面对老国君的危急病情,皆是膛目结舌,手足无措,颤颤巍巍。 见此,终于,衣上云还是被老国君这突如其来的病情所牵绊,未能成行。 于是,接下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 她便彻底接替了拓跋宏原来的所有一切担子,亲自照顾起缠绵于病榻上的北烈老国君安危来。 北烈腹地的草原上。 沉沉黑夜,万籁俱寂,老国君的帐篷里。 刚刚侍奉其服下汤药后躺下,衣上云犹犹豫豫了许多个日子,终是从袖兜里缓缓摸出了一方洁白丝帕来将其打开,双手捧着上前将里面所包裹着的物件展现在了老国君的面前。 认真地说道:“国君,这是二皇子殿下临走前,不小心落在我那儿的东西。本想着他会抽空回来一趟,将其还于他。可依照如今前方所传来的情势看,我想,我应该将它还给国君处置才对。” “咳咳……” 床榻上,老国君闻声轻咳了两下,有些吃力地微微动了下身子,扭过头来斜了她手里捧着的一块自己无比熟悉的兵符一眼,顿时怔愣了一下。 很快,却又回过头去躺好,有些气喘吁吁,孱弱地发出一阵沉声道:“这是宏儿临行前,我亲自交到他手上的我北烈国的兵符,拥有此兵符者,便是北烈国的王,向来只有北烈国君及其继承人才可执掌。如此重要的物件,宏儿不会那般大意将其随便乱丢的。他既然放在了你那儿,自是有他的道理。如果你非要还,为何不亲自去交给宏儿?” 衣上云听了深吐了口浊气,继而抿了抿嘴唇现出一脸难色,心里道,这个拓跋宏,怎么丢给她如此烫手的一块山芋。自己不想继位,又塞给她做什么?明摆着,老国君的话里说的就是在传位于他。 再三思索,衣上云终是蹙眉为难地道:“国君的病关键是要宽心,只要按时服药好好静养,相信很快便就能下榻来了。所以…其实我…我…我是想离开这里。” “你要离开?”老国君顿了一下,忙又问道:“是因为宏儿?” 闻此,衣上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他诉说自己复杂的内心。 老国君想了想,淡淡说道:“乌乐,你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女子,我也是真心想要将你留在这片草原上。可是,看起来似乎我们的缘份真的是太浅了。或许,这可能打从上一世便就已经注定了吧。就像17年前的我同她之间的缘份一般……” “她?她是谁?”衣上云顿时怔望向老国君的脸,惊奇地问。 老国君望着头顶的幔帳,深吸了口气,眼神悠长地道:“她是一个与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子,亦是一名善良的医者……” 话未说完顿了顿,又扭头深看了榻边的衣上云一眼,继续道:“其实,当初第一眼,我便见你模样气质都像极了她。只是没想到,如今你再次醒过来,恢复容貌后,还真的与她一模一样。” 衣上云顿时心里一惊,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个苏醒前的那场梦境,不禁心里纳闷地道,难道这个世上真的存在过与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 一念至此,她忙问道:“乌乐敢问老国君,您是在哪里见过与乌乐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的?” 老国君神情一松,道:“我与她,是在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相识的。” “东宁国?”衣上云惊诧地道,霎时回过神来又问:“那她还活着吗?” 老国君顿显一脸凝重,冷冷地道:“死了!她本是东宁国最尊贵的嫡皇后,在17年前几近是要亡了整个东宁的那场疟疾瘟疫中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全国的人。然最后,却为了救那个尚还是个黄口小儿的秦王轩辕翰,临盆在即到了西秦,被人逼落悬崖……” “临盆在即的妇人?西秦,为了...救...殿下?”衣上云低声喃喃着皱紧眉头垂首下去,急急思索着这一切似曾熟悉的画面。 忽地记起,遂猛地抬起头瞪大了双眼愣愣凝视着老国君的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想到的。 随之,过去一连串许许多多个支离破碎的离奇梦幻片段顿时浮出脑海…… 其中,梦里那名看不清其容貌的坠崖后的即将临盆的妇人,一边拼命地用力往前爬,一边泪眼朦胧地在心里呼唤着“老天保佑,谨遵西秦天子之命,守护者之己任,已保西秦少主平安脱险,使命达成,若曦死而无憾。可若曦肚子里的孩子,她可是西秦国的下一代守护者,求你一定要开开眼,这个孩子,她绝不能死,绝不能…...” …… 原来梦里出现过的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真的存在过。 而且,她便是轩辕翰曾经亲口所说过的那位为了救她,坠崖一尸两命让他至今都甚感不安的人。 不,那妇人落崖后并没有立刻死去,而且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给了她生命。 她,真的是她的母亲。所以,在城西衣府里,她才会不被人待见,被人忽视。 她的母亲,竟是为了轩辕翰而死。 她的母亲,竟是东宁国的嫡皇后。 她的母亲,还有她,她们原来真的是西秦守护者。 霎时,只见衣上云的滚滚眼泪簌簌落下。 忽然,她感觉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渐渐传来老国君的声音:“乌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所说的一切,你也应该全都听明白了。宏儿之所以故意将兵符落在你那里,看来,他始终还是下定不了决心,做这草原上的下一代王。” 顿了顿,眼睁睁注视着衣上云刚刚恢复清醒过来的眼睛,老国君满脸希冀地道:“帮我去找宏儿,将兵符交给他。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劝动他。这场仗,已经打的太久了,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北烈怕是就……” 说着,显出一脸的忧心。 而衣上云刚刚明白了过来,接受了她身为西秦守护者的身份。如此紧要关头,她又怎么能去帮西秦的敌人,北烈国递信,于是顿显一脸为难地道:“可我是西秦国的子民,我……” 老国君似是已有些沉不住气,厉声将她的话打断:“可西秦国却容不下你,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跟着泽儿千里迢迢来到我北烈。西秦甚至当你是妖,不是吗?还好那个秦王轩辕翰昭告天下说你已经死了,一了百了。否则,现在指不定将会有多少人恨你,想杀你呢?” 此话一出,衣上云顿时朝其惊愣住,似是再也辩解不了什么,也说不出话来。 老国君见其愣住,想着许是因为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忽又变得温和下来,近乎于乞求般地道:“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求过谁?这次,就算是我求你了。宏儿,他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亦是我所有的希望之所在。不管他肯不肯,他都得肯!如果这片草原,若是落到了泽儿的手里,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为了这片草原,为了这草原上的每一个鲜活自由的生命,我这个即将离世的老人,求你去找宏儿,说服他,好吗?” 衣上云低眼看着脚下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你来晚了 衣上云低眼看着脚下沉默了许久许久,终于缓缓地抬起头怔望向老国君此时侧头正对自己所投来的眼巴巴期盼的眼神。 眼前这位戎马一生,白发苍苍的威严老者,此时血丝密布的眼睛中却透露出了那般的无助和对自己的苦苦哀求。想他的一生中,一定是没有睡过几个安稳觉。 他曾经也是身形挺拔,眉目英豪,那般地意气风发,驰骋于沙场。 那时候,他的笑容热情之中一定透着散漫,他的歌声深远而嘹亮,远远荡了开去好似这就是草原上自古以来唯一的声音。他就如那草原上传说中的天马,所到之处,便是惊鸿一现。 而直至今日,即使自己已自顾不暇的缠绵于病榻之上,却还依然在悉心为这片草原的未来谋划着。 此时,衣上云的心里不禁忽然对他升起了一抹怜悯之心来。 一张凝重的似是永远都化不开来的脸迟疑了许久,终是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严肃地开口对他说道:“这块兵符,我答应你,一定会亲自将它交到二皇子殿下手中,就当是作为我对北烈能收留我至今的报答。” 老国君闻此,顿时松了口气,眨了一下眼睛躺了回去。 岂料衣上云接着又道:“可是,二皇子他虽是皇室之人,但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和感情的鲜活的生命,不是任你们随意安排摆弄的傀儡木偶。” 顿了顿,心底忽生出无尽的凄凉,是不是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永远无法做真正自己想要的模样,去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 随即又道:“这些日子以来,许是因为太了解他。所以,请恕我无法劝他什么?办完此事后,我会永远离开这里,从此与北烈国...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这番话,衣上云朝榻上再次惊愣不已的老国君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感谢,亦是与其做最后的道别。 之后,便即刻转身离开。 就在她刚走出没两步的时候,忽然再次顿足停了下来,并未回头,只字字铿锵地道:“还有,不管西秦如何待我,就算是要我死,我都不会舍弃,更不会背叛。这是一种信仰,一个人的心中若是没有了信仰,那他的一生就真的是毫无意义,生不如死了。” 说完,便兀自头再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去。 望着她离去的弱小背影,老国君颤颤巍巍地强撑着一只胳膊半支起身来朝其一脸震惊。 稍时,嘴里竟有些发颤,喃喃地低声叹道:“难怪几百年以来,西秦国能够一直在灵空大陆里屹立不倒,也唯独只有他才拥有那股神秘力量的守护。原来,就连如此一个被遗弃了的黄毛丫头都如此忠心爱国,就更别说其他了!而我北烈……” 遂想起那一个个如今已经投降了西秦的降将与如今的危急困境,他的眼里尽是一片悠长,呆呆地沉默了会儿,挂起一脸忧郁道:“看来,我北烈真的是气数将近了……” 他的语气,平淡中带出几丝厌倦,就连眉梢眼角本就已经被岁月与病痛所折磨,仅存下的一点点神采飞扬亦瞬间荡然无存。 说完,竟又再次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眼里满是苦涩与忧郁,手用力拳成拳头,上面的青筋突突跳动,随之,一大口鲜血再次喷出,顿觉连视线都已变得模糊,吃力地望着衣上云渐行渐远的背影…… 恍恍惚惚之中,竟情不自禁地叫了声:“若曦,这个与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丫头,骨子里竟比你当年还要倔强,是不是你的灵魂真的得到了重生。若曦,我好想你,好想你……” 力气越来越弱,视线越来越朦胧,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扑通”一声,重重地瘫趴在了榻沿边上,如同一条不甚跃离开深水中的鱼儿一般,落在岸边奄奄一息,无助地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就在这时,忽然从一暗处缓缓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身影来,那黑衣蒙面人蹑手蹑脚的朝着榻边的人轻轻踱步过去。 伸手将其一把翻身过来钳制住,瞬时飞快地拔出了手中握着的一把锋利的匕首,紧紧抵在他的脖颈上逼问道:“兵符在哪儿?” “什…什么…什么兵符?”老国君已然语不成句,气喘吁吁地道。 那黑衣蒙面人瞬间没了耐心,顿时朝起俯身下去,眼神直勾勾狠狠地盯着他道:“都要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蒜?当然是北烈皇室的‘天马兵符’咯。” 老国君强撑出一股力气来对其冷冷笑了一声:“哈哈哈哈哈”,继而又孱弱地道:“你…你来晚了,兵符…兵符…我…我已经将它传给…这片草原未来的王了。” “你说什么?”黑衣蒙面人一听,顿时惊呆了,手上的力气随之不知不觉中亦加重了几分。 老国君忽然受力一惊,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这时,许是因为分神。那黑衣蒙面人一不小心,竟忽然从身上掉落下一把剑鞘与剑柄上俱都金光闪闪,镶嵌着许多红绿色宝石的名贵短剑来,刚好落在了老国君的身旁。 老国君吃力地定了定神朝其横了一眼,顿时认出了那把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短剑来,继而一脸惊愕至极地怔望向蒙面人那霎时亦变得心虚了下来的眼睛,道:“你,你,你是……” “哧……” 未及其将话说完,黑衣人见身份暴露,竟猛地高高举起那把抵在老国君脖颈上的明晃晃的匕首,兀自狠狠的从其左胸口处将其刺穿。 顿时,一大滩鲜血涌出,染红了一大片…… 而此时,衣上云在刚一迈出老国君的帐篷后,不得片刻的歇息,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踏着月色,带着这块天马兵符驰骋在这片大草原上,直往军营方向策马奔去。 她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完成了这个任务,她便就彻底自由了。 这场战争,看起来,西秦必是赢定了。战神果然不愧为战神。 然一想到轩辕翰,她的心中顿时似是有一股暖流注入,却又更多的是无助的忧伤。 或许,接下来,她应该去东宁国看看。那个她的母亲曾经到过的国度,究竟是怎样的? 而此时,位于北烈国东境,一牧民的简陋帐篷里。 很快便会到达与易君浩约定的汇合地点的梅志煊,正独自一人双手负后着,对着一盏昏黄的烛火发呆。 此时,他的脑子里所浮现出的全都是轩辕玥的一颦一笑,她对他的决心,还有那个疯狂的让自己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的夜晚。 却是到了最后,一张仿若被天工雕刻过的脸庞上,两道浓黑的剑眉终是深深地皱了起来,全都化作了无尽的黯然与惆怅。 忽然,一名侍卫满脸欣喜,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朝其背影极为尊敬地抱拳行礼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什么事,如此开心?”梅志煊无精打采地眼睛斜都不斜他一眼,只淡淡地问。 “恭喜殿下,殿下很快便要做父亲了。”侍卫忙激动地道。 闻此,梅志煊似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转身回过头来朝其惊讶地问:“什么?你说…玥儿她…她怀孕了?这是真的吗?” 侍卫笑着连连点头帮其确认:“千真万确,宫里的太医已经确认过,足足已有三个月了,恰好刚刚是殿下离开东宁的那日。” 梅志煊冰冷的脸上忽地变作一脸狂喜,似是还在呆呆地傻笑,一贯那般沉稳冷静的一个人,竟开始不停地来回在帐篷里踱起大步来。 看那着急又兴奋的架势,如若轩辕玥此时就在其面前,他恨不得将其高高举至头顶,向所有世人宣告这一振奋人心的时刻。 而这时,侍卫脸上却忽又眉头深锁着似是有些迟疑,有些不好的预感,一边将一封密信缓缓拿了出来递到梅志煊面前,一边说道:“殿下,这是刚刚收到的安排在宫里监视娘娘举动的人所截下来的娘娘传回母国的书信。” 梅志煊似是等这封信已经等了很久,然此刻,当它终于如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忽然又变得迟疑了起来。 他木讷地怔看着侍卫递至面前来的密信许久,却都不敢伸出手去接。 最后,却终是鼓足了勇气,咬牙一把将其接过展了开来。 很快便扫完了寥寥几字,却顿时怔愣住,似是被信里的内容惊呆了。 侍卫一见,忙上前关切地问:“殿下发生了何事?” 梅志煊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一动不动地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 一双深邃的眼眸渐渐瞪大,又渐渐眯起,直至渐渐变得凉凉…… 回过神后,他一脸凝重地缓缓举步近身到烛火边将信引燃。 呆呆的对着手里正在一点点化为灰烬的信笺,似是若有所思着沉默了许久许久。 待到其全部化为灰烬,灰烬亦没有了丝毫温度,直到其手中仅剩下的一点点残留,最后亦被一股微风拂过吹落扬去,方才沉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 第三百九十六章:悟 暗自沉思了很久,梅志煊眉头深锁着沉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嫡母后她的真实身份……” “是探寻有关嫡皇后的身份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嫡皇后,她是……”侍卫等不及着急地问。 梅志煊的话已然到了嘴边,却还是不敢相信地再次呆呆默思了会儿。 最后,表面上故作看似无比云淡风轻地低低道:“嫡母后,她便就是那个多年前被西秦国所遗失了的守护者后人,名曰‘若曦’。” “什么?”侍卫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叫了一声道。 定了定神稍一回想,侍卫瞬间又有了更为惊诧的发现,遂看向梅志煊的侧脸道:“嫡皇后若便就是那名遗失了的西秦守护者后人的话,那我们寻找了多年的嫡公主,她岂不亦就是...拥有那股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遗孤。” 梅志煊心里,又何尝不早就这样认为着。顿时间,他垂首下去盯視着地面,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 这忽然传来的所有消息,竟让他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他着实又惊,又喜,又忧,又怕,似是被置至到云端,又似被打入了地狱。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不住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于茫茫人海之中,寻寻觅觅找了这么多年,西秦守护者竟然曾经就在他的身边出现过,就是他从小到大心中唯一最敬重的嫡母后。 而如果衣上云真如他们所猜想的,是嫡母后所留下的血脉,一旦确认了其身上也有着与嫡母后同样的凤凰印记,那所有一切真相便就都浮出水面了。 可一想到轩辕玥,如今她竟怀了自己的孩子…… 正埋头沉思着,侍卫忽然在一旁后知后觉地低声欲言又止道:“可这件事,显然娘娘也已经知道了。那不知西秦那边……” 梅志煊吐了口浊气,幽幽道:“是啊!她曾经那般对我信誓旦旦地说,她对守护者之事一无所知,可如今却向母国告密说,西秦守护者,那个身上有着凤凰印记的人便是我东宁国已逝的嫡皇后……” 梅志煊说着再次回到了烛火旁,对着其所在正发出来的一片微微光芒,心里忽然变得好冷好冷。 依旧背对着侍卫,愣愣地说完,置于身前藏在袖中的一只愤怒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青筋突突跳动…… 莫非,那秦王轩辕翰亦已经知道了守护者凤凰印记的事。 如此说来,他对世人宣称皇妹已死,其实是……为了故意以此来掩人耳目。 沉思想着想着,梅志煊似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忽觉眼前一亮,继而舒展开眉头抬起头来转身回去朝着侍卫一脸兴奋地道:“如此,这就全都对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侍卫不解地问:“殿下在说什么?什么都对了?又是什么样子?” 梅志煊落座回去,道:“本皇子终于彻底明白了,皇妹她根本就没有死。” “嫡公主没有死,殿下何以见得?”侍卫疑惑地问。 虽然一直以来,因为顾忌到梅志煊的感受不敢明说,然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相信了轩辕翰向世人所宣布的衣上云已经身亡的事实。 梅志煊细致分析道:“既然玥...那个西秦公主知道守护者的事,那轩辕翰自是也一定已经得知了皇妹便是守护者的身份。而为了掩人耳目,她一定是将皇妹秘密藏起来了。他早已经料到,皇妹的身份一旦暴露,便会遭到整个天下的抢夺,皇妹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如今,西秦国就皇妹的谣言众说纷纭,如此下去,早晚有一日一定会出事的。所以,那秦王轩辕翰便借机对世人宣布皇妹已死,他其实...是想保全皇妹。” 侍卫听了瞬间明白了过来,亦是颇为认同:“如此说来,这个秦王轩辕翰还真是奸诈,我们差点儿就中了他的奸计。”却转而又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梅志煊昂起首来,理直气壮地道:“我们...当然是要赶快找回皇妹,带她回去认祖归宗。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是什么西秦守护者了,而应该是我东宁嫡公主才对。” 侍卫欣喜地道:“如此一来,那股神秘力量亦随着嫡公主的回归,顺其自然地属于了我东宁才对。相信有了这股神秘力量的助力,东宁国一定会称霸于整个灵空,强于其他任何一个国家的。” 一念至此,侍卫忙抱拳朝其恭贺说道:“看来,我们统一灵空的大业,指日可待了。殿下,我们赶快将这个好消息传回宫里告诉国君吧,相信国君得知此事后,一定会龙颜大悦的。” 岂料梅志煊顿时将其拦住,厉声说道:“万万不可,这件事除了你我二人以外,永远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手一伸,做了个手势,侍卫忙朝其近身凑上前去,俩人的如意算盘,就这样开始悄悄地打了起来…… 赶了一夜的路,天终于亮了。 夏日炎炎,即使只是一大早,太阳当头照着也是毒辣的异常让人难以承受。 衣上云一直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策马疾驰着,这一路似是被马颠簸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要命的是,她这一向如同婴儿般娇嫩的肌肤,因为出汗,以及路上的环境加之又极度恶劣,这会儿身上生出了许多的痱子,奇痒难忍。 而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水囊也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她感觉自己要是再找不到水源的话,一定会被渴死在半路上。 这是一条与北烈极干旱的大漠极为接近的路,道路崎岖不平不说,水源更是愈来愈少。 一路上,她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湖泊,哪怕只是涓涓细流。 就在她已经被疲劳和头顶的一轮骄阳炙烤得奄奄一息,仿佛此时整个跨在马背上的都已经不是她自己。 只感觉一个轻飘飘,恍恍惚惚,摇摆不定的身子早已在摇摇欲坠着。 忽然,迎面吹来了一股凉凉的风。 她这才似是灵魂再度又回到了这个身体里一般,一个激灵,忽地缓过神来,惊道:“莫非,前面有水源。” 一念至此,她忍痛大力地抽了一下马股,对马儿拜托道:“马兄啊马兄,我们俩个大活物,可不能就这样渴死在半路上便宜了这草原上的秃鹰和野狼啊。快跑快跑,前面一定有水喝。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猜错的。” 然马儿却极其轻蔑地朝她瞪了一眼。 这一路上,它已经听她说过太多这样的话,可显然没有一次是正确的。 马兄虽然极不情愿,却依旧不得不听命再次疾驰奔跑了起来。 出乎意料。 在翻过了一个小山坡后,她们的眼前真的现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来。 那清澈见底碧绿的河面上泛着点点光波,照在人的脸上,仿若是一颗颗珍贵的宝石般耀眼夺目。 她实在是渴的不行了,索性便一步跃下马来,与马兄一同迫不及待地朝其俯冲了过去,置身其中享受起这久违了的清凉来。 许是太贪婪这股来之不易的清凉,她与她的马兄在此歇脚,嬉闹了许久许久。 马兄依然在河边贪婪地敞开肚子畅饮着,她则兴奋过去之后,枕着双臂躺在了一边宽旷的青草地上的一棵树下借着一片阴凉纳起凉来。 正所谓“心静自然凉”,她努力收起自己所有的思绪闭目养神着,如此,身上的痱子便就不会那样难受了。 虽说四下里亦没什么人出没,她亦是不敢敞开了胆子就这样去河里享受一番天浴,只能将就着沾湿帕子来擦擦。 刚刚好不容易静躺着平静了下来。 忽然,神不知鬼不觉似是从天而降,凭空而生的一把明晃晃冰凉的匕首轻轻地架在了她细长漂亮的脖颈上。 “哗”的一下,她惊愕地将那双好看的凤眸打开。 愣了一下,对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名黑衣蒙面人正蹲身下来在自己头顶,对她所投来的一双直勾勾,其中又有些隐隐看不明似是迷离的眼睛叫了声:“你是什么……” 几乎是与她同时一起,那黑衣蒙面人见她想要起身来,亦对她疾喝叫了声:“别动!” “人”不得已,衣上云低低收敛了声音。 黑衣蒙面人盯視着她的眼睛,确定她不会乱动了,方才缓缓站起身来。 岂料衣上云抿了抿嘴,竟大胆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黑衣蒙面人顿回看向她的眼睛,似是被她的话惊了一下,转而又双手负后着望向眼前的一片广袤大地道:“我,我既然站在这片大草原上,自然就是这大草原上之人。” 衣上云想了想,见他言语闪避,便毫不惧怕地再次朝其挑衅道:“大草原上的人我见得多了,没有人像你这样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他们都很豪迈大方,尤其是男子。我看……” 迟疑之际,再次打量了会儿他的背影,道:“你倒像是个来自某个阴暗世界里的无赖。” “‘无赖’,哈哈哈哈哈……”岂料黑衣蒙面人背对着她,突然发出了一阵狂笑来。 衣上云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问:“你笑什么?” 第三百九十七章:天意 衣上云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问:“你笑什么?” 然黑衣蒙面人却并未急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好似云淡风轻地说:“不如,我先回答你方才的第二个问题吧!” “第二个问题?”衣上云蹙眉依旧乖乖躺在草地上,正在回想她方才第二个问题问了些什么? 尚未及她反应过来,那黑衣蒙面人急急怒说了句:“老子今天不但要劫财,还要劫色!”。 一边说着,竟忽地转身直朝着衣上云的身上欺身压了下去。 慌乱之中,已然来不及躲闪,衣上云直接被他欺身上来牢牢地控制住。 她只能本能地使出刚刚恢复了些许的全部力气来,用脚大力地胡乱蹬踹着那黑衣蒙面人的下身。 而那黑衣蒙面人力气实在太大,一直都死死禁锢着她的双手。 任凭她使出再大的力气想要扯掉他脸上的蒙面巾来看清楚来人的面目,却是丝毫都办不到。 她的双脚一边好似风火轮般卖力蹬踹着,同时两只胳膊也使出了全力来胡乱挥动不让自己停下来。 眼睛集中了所有注意力,寻找着一线逃生的机会。 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她又咬牙开始破口叫骂:“放开,你放开我。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任何水源,不可能有牧民生活在附近。你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尾随起我来的?若是想打劫,那你就真找错人了,我身上一贫如洗,身无分文。若是要劫色,日后我定会让你付出沉痛的代价。走开,快走开!” 就在那黑衣蒙面人正一脸邪笑着欲发力将其双臂压倒至她的两侧时,忽然瞥见了衣上云手腕上的那只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好像闪出了一道光芒。 于是,他立刻朝其用力地挤了挤双眼,想要将它仔细看清楚是不是他的错觉? 而就在他眨眼之际,衣上云终于眼疾手快地等到了机会,一脚大力的狠狠踢到了他的下身要害处。 “嗯……” 顿时间,伴随着黑衣蒙面人所发出来的一阵闷哼声,只见他猛地跳起身来,双手紧紧搂抱住他小腹部下方的位置,顿现出了一脸痛苦之色。 借此机会,衣上云倏的一下,急急站起了身来,直朝着河边的马兄身旁奔了过去。 正欲提腿跨上马背逃去,怎料那黑衣蒙面人竟已喘过了气来再次出现在她的身后。 上去一把大力的将她弱小的身子举了起来在半空中,在她尚还未落的惊呼声中,已被狠狠地丢到了脚下的河里。 还好,河水并不是很深。 衣上云一落入水中,便挣扎着赶忙坐起身来,一边捋着满脸的河水,一边朝那黑衣蒙面人愤怒地大声怒骂道:“你是不是疯了?劫财劫色,难不成还要杀人灭口?” 然那黑衣蒙面人却只一动不动的站在其旁边,两只寒光四射的眼眸直直瞪视着她,似乎极其满意看到她此时这番湿身的窘迫。 衣上云刚一从河里站起,那黑衣蒙面人又气呼呼地再次举步朝其冲了上去。 从她的后面一把捏住了她细长的脖子,继而凑近到她的耳边咬牙狠狠道:“快把天马兵符交出来?” “什么...什么天马兵符?”衣上云闻声,心下里顿了一下,继而佯装出一无所知地道。 “少在我面前装蒜,那个该死的老头是不是把天马兵符交给了你?”黑衣蒙面人咬牙切齿地道。 “你要天马兵符做什么?”衣上云探问。 黑衣蒙面人想了想,冷笑着道:“哼,看来,你是真的已经知道了这块兵符的重要性?” “你想要做这草原上的王?”衣上云猜忌着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这片草原,无论如何,到最后,都只能是属于我的,谁都阻挡不了。”黑衣蒙面人一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样子。 “既然你这般自信,那还要这兵符做什么?此时不去上阵杀敌,反道与我一个弱女子在此做这等无谓的纠缠?若是在战场上赢了,不照样可以被拥护称王么?那样得来的江山地位,不应该才是最永久稳固,心安理得的吗?”此时一边说着,衣上云似是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想。 眼珠子咕噜一转,接着又道:“你一定是已经抵挡不住西秦大军了,所以才想要用兵符来发动所有兵力做最后一搏?” 一语刺中了黑衣蒙面人的心窝,他顿显气急败坏地道:“闭嘴!你懂什么?你这个女人,竟敢去勾引那个胆小怕事的懦夫。他究竟有什么好?你宁可选他,也不愿意跟我。” 黑衣蒙面人一面说着,将手里的力道无意地加重了几分。 衣上云顿时被捏的脸红脖子粗,似是都喘不过气来,艰难地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胆小鬼?我听不懂。” 然也正是因为这一句,她的心里却也瞬间彻底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与她所熟识的人,在这里,谁会如此对她呢?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忽然从那黑衣蒙面人的身上落下了一把看似极名贵的短剑来。 那剑鞘与剑柄上俱都金光闪闪,镶嵌着许多红绿色宝石。 衣上云涨红着脸,微微低头朝其斜了一眼,顿时只觉得有些眼熟。 刹那间,脑海中一幕残碎的片段闪过,这把短剑,正是当时自己在西秦城南坠落悬崖时,拓跋泽逼在自己脖颈上的那把一模一样的短剑。 一念至此,她双手拼尽全力扯着附在自己脖颈间黑衣蒙面人的手,吃力地挤出几个字来道:“你是...拓跋……” 岂料话刚开口,自己藏在身上的天马兵符竟忽然掉落到了地上。 黑衣蒙面人垂首看着落在俩人脚下的那块兵符,顿时惊诧极了地朝其怔愣住。 一回过神来,兀自弯腰下去,另一只大手倏的一下便捞起了那块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天马兵符端详了起来。 片刻后,忽昂首开怀大笑了一阵:“天意,这都是天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转而又看回向衣上云惊诧的脸,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天马兵符还真在你这个女人的身上。你是想要将他拿去交给那个窝囊废,让他借着战乱之际成为救世主,帮他顺理成章做这草原上的王吗?” 说完,便狠狠地一把松开了附在衣上云颈上的大手,衣上云的脖颈早已被掐出了道道深深的指痕,重重地瘫倒在地上,用力地呼吸着。 而就在黑衣蒙面人转身抬头想要长长地舒一口气之际,一大口气刚提起来。 却见,方才明明还是骄阳似火的湛蓝天空中,忽变得一片昏暗,厚厚的乌云似是就在他的头顶上一层接一层地低低翻滚着。 顿时,伴随着阵阵炸响的惊雷,巨大的狂风亦如洪水猛兽般咆哮而起,劈头盖脸地便朝他全身袭来。 瞬间,他双眼紧紧闭起,似是再也没有机会睁开来半分,一只手紧握着尚还来不及收起的天马兵符,另一手摇摇摆摆地吃力遮在那蒙面巾早已被狂风吹得无影无踪的面前。 衣上云摊在地上,此时将他的嘴脸看的一清二楚。 在那巨大的风声里发出就连自己都只能隐隐听到的一点儿声音来道:“果然是你,拓跋泽!” 雷声轰隆隆不断,空中闪电亦不知何时已伴随而至。 周围顿时遮蔽天日,黄沙漫天飞舞,到处黄茫茫的一片。 忽然,天边不远处,那强劲的风竟将泥土,还有大树以及许多不明物体全都卷到了半空中,渐渐与天相接在一起,迅速形成了一条接天风柱。 那巨大的风柱如同一条巨龙一般,竟开始飞快地旋转并极其快速地移动开来,向着俩人方向袭来。 衣上云似是感应到了这股巨大力量,遂吃力地睁开眼来,一瞥见那庞然大物,便大声惊叫道:“糟了,是龙卷风。” 眼看着其速度快的惊人,所到之处,所有一切都被卷入其内,瞬间无影无踪。 “快走!龙卷风来了!”衣上云大喊了一声,继而挣扎着起身来。 “往哪儿逃啊,一切都来不及了!”拓跋泽这才看了眼那已经如此逼近的飓风,整个人瞬间都愣在了原地里,惊呆了。 就连手中握着的他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天马兵符悄悄滑落在地上,亦未察觉。 在这片大草原上,没有人比整日里处处征战的他更熟悉,龙卷风是多么地恐怖。遇到之人,哪儿还有生还的可能? 衣上云独自急急朝着四周寻觅着,想找一处可以用来避身的地方,却是空无一物。 那些单薄的树苗,何以撼动龙卷风的强度丝毫。 忽然,她的眼前顿时一亮,竟瞥见了不远处有一低洼大坑,忙叫道:“看见了吗?那个坑,快跳进去,快呀!” 拓跋泽闻声,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衣上云紧紧拉起疾跑过去跳入了坑内。 俩人双臂抱头,脸俱都朝下低低俯身着,嘴巴和眼睛紧紧闭上,蜷缩在一起隐了起来。 就在这时,拓跋泽忽然发出一惊声,道:“糟了?” 衣上云:“怎么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误入大漠 眼看着龙卷风马上就要一路席卷将至,拓跋泽忽然惊叫道:“糟了?” 衣上云问:“怎么了?” 拓跋泽简直不敢相信地忽睁开眼睛,看向衣上云的脸,愣愣地道:“兵符不见了。” 衣上云闻声亦顿时睁开眼来怔望向他,惊诧地道:“什么?你说你把那被你看的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天马兵符...给弄丢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方才你说龙卷风来了的时候,我心下里一着急,不小心就……” 未及拓跋泽将话说完,衣上云竟忽地起身来朝后退了两步。 拓跋泽大惊失色地朝其道:“你要做什么?还不赶快蹲下!龙卷风马上就要过来了。” 只见衣上云娇小的身子稍一蓄势后,忽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来,抡起胳膊便飞快地朝前方冲刺了过去。 几步之后,忽轻轻地抬起一脚来,左不过脚尖在坑壁上连点了两三下而已,便已稳稳地踩在了坑上沿。 继而“嗖”的一下极灵巧地一步跃了上去,丢下寥寥几字回荡在身后的空气里:“呆在那儿别动,我去找回兵符。” 拓跋泽一见,忙起身来伸出手去欲将她拽回,却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又兀自退了回去俯身趴下,嘴里又急又气地道:“你这个蠢女人,是不是疯啦!不要命了么?!” 衣上云一赶回到方才俩人发生纠缠争执的地方,朝着四周急急扫了一圈。 除了只见她的马兄被飓风吹得跌跌撞撞地似是根本就已经无法再站立,而她已然完全顾不上它,却也是直到最后什么都没寻到。 情急之下,她咬了咬牙,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赤手地毯式地直接在脚下的一大片草堆里跪行着摸索起来。 一边急急寻找着,一边紧张至极又尽力隐忍着努力使自己能够镇定一些下来,口中喃喃鼓励自己道:“将天马兵符亲手交到二皇子手中,这是我答应了老国君一定要办到的事,我就务必一定要做到。兵符啊兵符,你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我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一定能找到……” 眼看着身后接天的龙卷风离她越来越近,不远处洼坑里的拓跋泽在巨吼呼啸的风声里朝其大声疾呼着:“蠢女人,不要找了,快回来,你会没命的!” “我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然衣上云却似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听到,只兀自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以及口中那自己给自己打气的喃喃之音。 此情此景,拓跋泽竟然拿这个固执至极的女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他大力地一拳狠狠砸在了洼坑边沿上,似是后悔极了! 后悔他为什么没能将那块天马兵符保护好,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将他落下? 恨他为什么会尾随她至此来,与她在此纠缠耽搁了这么多时间。 若不是因为他,或许她早都已经歇好脚,策马离开这里了,便不会遇上这样的灭顶之灾。 若是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进入了他的骨子里。 正在着急无错中,另一边的衣上云顿觉眼前一亮,继而满脸欣喜地怔望着地上草堆里被自己鲜血淋淋的双手,刚刚扒出来的那块熟悉的天马兵符道:“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然就在她刚刚拾起那块兵符起身来一转身,便见龙卷风已迎面朝她呼啸而至,而自己已然来不及避开。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如接天长龙般的风柱,整个人瞬间都惊呆了。 那飓风和响声似是都快要将自己的身体撕裂,震碎,吞没一般,依稀还听到耳边隐隐传来身后拓跋泽的疾呼声:“跑,快跑呀!” 霎那间,便与她的马兄,还有方才她纳凉的那棵树,瞬间全都随着龙卷风的离去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躲过一劫的拓跋泽,终于亦跌跌撞撞地爬出了洼坑来。 此时,他愣愣地看着龙卷风席卷过后的一地狼藉,身子忽然一软,顿时跪倒在地。 沉默了一会儿,忽仰面朝天撕心裂肺地失声大叫了起来: “蠢女人,你这个蠢女人!” …… 沉沉暗夜,万籁俱寂。 北烈北部的一片茫茫大漠上,经过白日的太阳如烈火一般地炙烤后,尽管夜幕早已经降临,阵阵热浪袭来,依旧似蒸笼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似是偷偷摸摸怕被人发现,所以只燃起了一堆极小的篝火。 篝火旁,一老一少,两名北烈国士兵正摘掉沉重的盔甲的束缚,一坐一卧着进行短暂的歇脚。 在他们身旁,隐隐约约貌似还有个女人正静静地躺在黄沙上一动不动。 “这茫茫大漠里,怎么会忽然从天而降下这么一个弱女子来?长相看起来倒是挺大方秀气的,气质也似生来就尊贵的模样,却不像是咱们草原上的女子。” 年迈的士兵将脸微微朝后再次瞥了一眼,兀自回过头去注视着眼前的篝火堆,对身旁的年轻士兵纳闷不解地说道。 年轻士兵正翘着一条腿,枕着一手臂惬意地仰面平躺望着头顶的一片低低的满天繁星。 闻声,他举起另一手中握着的酒囊来独自灌下了一大口烈酒,继而冷笑了一声,看都不看他,不以为然,语气轻蔑极了。 “弱女子?鬼才知道她是做什么勾当的呢?若真是好人家的女子,一定是待字闺中,乖乖呆着苦练琴棋书画什么的,怎么会如她这般落到这里来?” 顿了顿,深深舒了口气,沉声极为谨慎地补了句道:“眼下正值战乱时期,咱们还是诸事小心为妙。搞不好,她会不会是那诡计多端的西秦派来刺探我北烈军情的探子呢?” 年迈士兵听了,顿时心里一惊:“看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不会吧?” “人心隔肚皮,你又如何知道她不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温顺的狼呢?”年轻士兵挑了挑眉,道。 “无论如何?等她醒了以后先问问再说吧!” 见那年轻士兵似是对自己的主意总算是没有反对,年迈士兵深深舒了口气,垂首看着自己手中正紧紧握着的一个小瓷瓶,转移了话题。 “咱们北烈人一向都十分珍惜水源,谁往水源里吐口唾沫星子都要被割去舌头。可咱俩现在却要亲手往水里去投毒,这可真是造孽啊...唉!” 话一说完,年迈士兵便重重的一把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像是格外的懊恼、愤怒、又无助。 年轻士兵的脸色上虽也显出了一脸凝重,却也没说什么。 沉默了会儿,待情绪恢复了些许后,年迈士兵再次开口说:“你说,我们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这毒若是一旦被下入水源的话,死的可不止是西秦的兵将,更多的是我北烈国成千上万的子民啊!以此来杀出一条血路突围,我们的代价未必也太高了吧!” “不管是对是错,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不这么做,大皇子一定不会饶过我们。”那稚嫩的年轻士兵又闷了一大口酒,似是颇为无奈的答他道。 “可这更是关乎我北烈太多无辜牧民的性命,我们这样做,会不会遭天谴呢?”年迈的士兵惶恐不安,于心不忍地道。 “他们不死,你我就得死。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是死了,他们怎么办?我没得选,你也没有。他们要怪,就全都怪在西秦大军的头上吧!我们但凡要是有一点办法突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年轻士兵顿坐起身来,咬牙恨恨地道。 年迈士兵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沉默了下来。 只不过须臾,他忽觉眼前一亮,道:“听说那西秦秦王很是善待俘虏。若是愿意留下,便能享受到与西秦兵将同等的待遇,如若不愿留下,还能得到返乡的盘缠呢。” 年轻士兵听了,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看向他的侧脸轻蔑地问:“你亲眼见了吗?” 年迈士兵忽又落入低谷,缓缓摇了摇头。 年轻士兵幽幽道:“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你就别做梦了,只怕这又是西秦军队在故意使什么诈呢?” 说完,似是已有些不耐烦了地道:“好了好了,别说了,要是想要看见明天的太阳,就赶快抓紧时间办事吧!今日一战,不知道我们又死了多少人?!” 就在俩人正欲起身来时,忽从身后炸出了一女子的声音:“别动!举起手来!” 俩人微微一瞥见身后女子手里正握着他们俩人的佩刀,将其抵在二人身后,只得乖乖照做。 三人一起互相打量,沉默了片刻,年迈士兵先欣喜地开口道:“姑娘你终于醒啦?”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毒,死什么人?”女子自顾握起一只小拳头来砸了砸自己似是欲要裂开的脑袋,寻着方才隐隐如梦中听到的声音只问了句。 “什么毒?死什么人?”年迈士兵心虚地低声喃喃重复了句。 这时,年轻士兵扬声答道:“姑娘不要误会,我们是北烈国的士兵,对姑娘并无恶意。实在是因为今日与西秦的一场大战不慎与队伍走散了,方才落至此荒漠之中。半道中,忽又见姑娘从天而落。怕这里的狼夜里惊了姑娘,便在此守着等姑娘醒来。” 女子正将信将疑地琢磨着这俩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忽瞥见年迈士兵手中握着的小瓷瓶,便快步上前去一把将其夺过,问:“这是什么?” 第三百九十九章:大漠中最可爱的人 女子正将信将疑地琢磨着这俩个看起来鬼鬼祟祟的人,忽瞥见年迈士兵手中握着的小瓷瓶,便快步上前去一把将其夺过,问:“这是什么?” “这个你不能……”年迈士兵忙回过头来紧张地朝其叫道。 两名士兵的心俱都蓦地一抖,遂四目相对了一瞬。 年轻士兵突然趁其不备,眼疾手快地竟伸出一手上前去抢。 却不知女子的余光早已扫见了他的细微动作,只是身体微微一侧,那士兵便扑了个空,怔怔落在沙漠上摔了个狗吃屎,还吃了满嘴的沙子。 因为发力太猛,一脸痛楚地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在年迈士兵的搀扶下方才立起身来。 年迈士兵这才缓缓开口解释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里面是我们俩走出这片大漠所仅剩下的最后弥足珍贵的几口饮水了,真的没什么奇特,姑娘你行行好,就将它还给我们吧,没有了它,我们一定会死的。可好?” “哦?既然是饮用的水,又怎么会这么奇怪,竟用装药的瓶子来装?”女子蹙眉甚是不解地问。 说话间,忽一瞥见篝火堆旁的年轻士兵所落下的水囊,便指着问:“你们不是有水囊吗?它为何不是留在水囊里?” “呃……”本就不怎么会扯谎的年迈士兵顿显出一脸尴尬之色,心里一急,竟不知再如何回答。 这时,年轻士兵笑了笑,瞪着她轻蔑地道:“那不是水囊,是我偷偷用来喝酒的酒囊,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去尝尝看!” “对对对,是酒囊,是酒囊……”年迈士兵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紧紧盯視着那支瓶子附和地说着,同时悄悄附手上去将自己身上的水囊轻轻掩了掩。 然女子却依旧毫不放松,一手持大刀指着二人,另一手握着小瓷瓶,思量了片刻后,忽道:“是水是酒,我一闻便知。” 说着,便附手上去欲要掀开那瓷瓶的盖子来。 二人一见,遂异口同声地朝其大叫了一声: “不可以……” “不可以……” 继而,拔腿便朝其扑了上去欲要抢夺。 女子见势,眼珠子咕噜一转,灵光一闪,抬手指向俩人的后方,惊叫道:“西秦士兵。” “西秦士兵?” “西秦士兵?” 就在俩人闻风丧胆,惶恐万分地驻足下来与回头查看的瞬间,女子赶忙放下手中的大刀,神不知鬼不觉地一把掀开了小瓷瓶上的盖子来,将其缓缓靠近鼻翼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 似是并没有发觉什么?又借着一旁的篝火之光,将瓷瓶微微倾倒着仔细看了看,却是顿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 暗自思量了一瞬,甚为纳闷不解地低声喃喃道:“奇怪,这无色亦无味的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果真像极了日常里的饮水。可他们又为何要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 似是依然不肯放弃,她再次将其靠近鼻翼仔细闻了一次。 就在这时,她同许许多多人一样,因为在炙热的大漠中长时间缺水发生了最常见的生理反应,竟然不知不觉地流起了鼻血来。 一滴,两滴。 鲜红的血液,就这样往她手里握着的小瓷瓶里滴了两滴进去。 而那两名士兵回头迅速地查看了一番周围情况后,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似是瞬间明白了过来。 面面相觑了一下,便急急转身回来惊看向女子的身上。 一见女子已然不出所料打开了那个装有剧毒的小瓷瓶,年迈士兵顿时嘴巴张的大大,整个人愣在原地里似是都惊呆了。 而年轻士兵则一边急急飞身过去,一边气急败坏地朝其大声惊吼道:“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还给我。” 霎那间,女子手里的瓷瓶便被那年轻士兵上来气势汹汹,大力地一把夺了过去。 女子煞是吃惊地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年轻士兵狠狠瞪了她一眼,显然已懒得再搭理她。 兀自只弯腰下去拾起来女子脚下的两把俩人的佩刀,将其中一把明晃晃的刀尖指向女子的鼻子,没好气地道:“我警告你,以后少多管闲事。” 继而冷冷对其哼了一声后,便回去紧忙熄灭篝火,收拾行装,准备离开。 而年迈士兵亦一边跟过去帮忙,一边心事重重却始终坚持着回答她道:“不是早都跟你说了么,这只是普通的水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多疑?” 这时,女子方才似是转移了注意力抿了抿自己干干的嘴唇,却忽感觉到鼻子似是有些异样。 便轻轻吸了两下,又附手上去用自己轻柔的指腹轻轻一探,这才看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流起了鼻血来。 于是,便忙掏出帕子来背过身去将其擦拭干净。 半晌后,稍一回神顿时双眼怔了一下,继而急急在身上到处摸索了起来,嘴里念道:“我的兵符,兵符呢……” “你们有没有见到一……”顿一回首,却见身后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大漠,那一老一少俩士兵已然早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无奈,只得借着微弱的一片月光,自己赶忙到处摸索寻找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双手终于在黄沙里摸到了铜片触感的物件,一把捞出来一看,顿时将其紧紧握在手心里,置于胸口处,眼里竟激动地噙满了泪水。 口中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喃喃重复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幸好还在,幸好还在……” 片刻后,缓缓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凝视着眼前漆黑的茫茫大漠,愣愣的吐出道:“这是哪儿啊?我该朝哪里走呢?” 大漠里的夏夜,前半夜似火炉,下半夜如寒冬,这种感受只有亲自体验过才懂。 独自不知在漆黑的夜里走了多久,她早已是又冷,又饿,又渴。 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脚下的路,明明就很吃力,他却觉得自己的脚好轻好轻。 已然是精疲力尽,似是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倒下去,再也醒不来一般。 只有口中一直不曾放弃,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二皇子,二皇子,天马兵符,天马兵符……” 直到天边露出了一抹白,她却已是趴在高高的沙丘上再也动弹不了。 就在她此时的眼前,无垠的大漠中远远地现出来一弯泉水,四周皆是连绵起伏的沙山,只有它碧绿如玉。 忽然,前方隐隐现出了一队人影来。 “是什么人在那里?” 说着,便一个个都持剑朝她冲了过来,瞬间将她团团包围住。 她盯着他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他们也盯着她。她一动不动。 耳边顿时传来似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所飘出来的七嘴八舌的声音。 “姑娘醒醒,姑娘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一定是快要渴死了,快点喂些水给她。” …… 不一会儿,便感觉似是有人在将她沉重的身子扶起来。 终于,有一股股清泉流入到她干涸的体内,她也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她这才看清楚,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些最可爱的人身上,他们统一的衣着俱都印着“西秦”二字。 她颤颤巍巍,似是眼中都噙着泪水激动不已地道:“你们是...你们是西秦国的士兵?” 看到她终于醒了过来,这些大漠中最可爱的人,一个个脸上俱都扬起了似是这世间最灿烂温暖的笑容来。 这时,其中一名似是其头领的皮肤黝黑的士兵方才开口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我是衣......”一时激动,话到了嘴边却终是咽了下去,另又道:“我叫乌乐,是这大草原上一个普通的牧民,昨日不小心遭遇到了龙卷风后被刮到了这里,迷路了。” 终于再次见到了故乡的人,她却不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却依然喜极而泣地答道。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士兵惊叫道:“姑娘,你受伤了!” 天一亮,她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满身的伤痕累累。 正在端详着身上道道瘆人的伤痕,那士兵头领暗自一想,道:“这里距离我西秦军营不远,不如姑娘跟我们回去,让军医帮姑娘瞧瞧伤势,歇一歇再另作打算,如何?” “西秦军营?” 闻声,她的心里顿时一惊,继而激动地道:“大哥的意思是不是说,秦王殿下,他也在附近?” “是啊!这场大战幸亏了殿下的英明睿智,方才能进行地这么顺利。眼看着,大战马上就要结束了。”那士兵头领欣喜地道。 “我,我身为一个女子,到军营里,怕是有诸多不便吧?” 她自是有些顾忌的,其实,她也说不清楚,怕见到轩辕翰,又是那样渴望见到他。自己到底已经有多久没见他了? 而即便真的见到了他,又能怎样呢?只不过是徒增伤感一缕罢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再一次激起了涟漪…… 正在思量着,那侍卫头领替其宽心道:“姑娘多虑了,尽管放心跟我们走便是,绝对不会有人为难姑娘的。” “我……” 似是还在犹豫中,却已经被人倏的一下硬是背了起来,在一众人的左拥右护中兀自直往西秦大军的营帐里奔去…… 第四百章:你到底是谁? 正午时分,西秦军营里。 程良刚一迈入到轩辕翰的大帐内,轩辕翰便放下了手里的兵书,沉声问道:“还没有查到她的消息吗?” 程良摇摇头,内心焦急却又无奈地说:“衣姑娘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的人到处都找遍了,依然丝毫没有她的半点儿消息。” “就连大漠里也找过了?”轩辕翰抱着最后一丁点儿希望问。 “刚刚派出去寻找的人传回来消息说,依然没有任何发现,已经全部都在往回赶的途中了。”虽不忍心,亦只能据实低声禀报。 刚一说完,又记起了一事,接着继续禀报道:“不过,消息中说他们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一位被龙卷风袭击流落至大漠上的牧民女子。因为迷路又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便将其一并带回了军营来疗伤。” 轩辕翰眉头微蹙,低眼默想了会儿,谨慎地问:“确定那女子只是一名普通牧民吗?” 程良稍一思量,道:“可以肯定。” 轩辕翰道:“那就好,大战越是到了最后,便越是要小心谨慎。” “属下明白。”程良拱手道。 心里似是一直隐隐有一种错觉,思量再三终于还是开了口,说道:“殿下,会不会是拓跋泽根本就没有将衣姑娘带回北烈来。而是,将她仍然隐藏在我西秦内亦或者把她送到了其他什么我们所想不到的地方?” 轩辕翰舒了口气,缓缓起身来,踱步至大帐中央的沙盘旁边,看着如今北烈国已经大半为西秦所有的区域,道:“程良,你记不记得前段日子我们所遇到的那位来军营里找我们换取粮食的牧民大婶?” 程良稍一回想,说道:“当然记得,那位大婶说是想给一位救命恩人做一餐喜欢的饭菜,说她吃不惯这草原上的食物,瘦的都快要皮包骨头了。殿下听了,不但没有收她用来做交换的那只羊,还赠送了她许多米粮呢!可属下不明白,这与衣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没有想过,她所说的那个救命恩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这般不习惯北烈国的饮食。” 听了轩辕翰的话,程良顿时醒悟过来:“属下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说,那位大婶的救命恩人,他极有可能是我西秦人。” 轩辕翰补道:“不仅如此,而且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一名女子。” “对呀,若是男子的话,为了活命绝对不会这般挑剔。只可惜那位大婶始终都不愿意透露她的姓名,住址。否则,我们一定可以打探到更多的消息。”程良遗憾地道。 “你看这是什么?”轩辕翰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布袋来。 程良将其接过去迅速打开来一看,吃惊地道:“银针?” 说着从里面拔了一根出来,捏在手里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道:“这种银针属下知道,是出自我西秦国的,殿下从军医那里拿银针来做什么?” “这包银针,并不是本王从军医那里拿来的,而是当日的那位大婶临走时不小心落下的。”轩辕翰吸了口气,道。 程良心下里一想,说:“如此说来,这很有可能便就是那位大婶口中所说的那位救命恩人落下的东西。想她随时带在身上,是想找机会还给那位姑娘。” 然轩辕翰却是多日以来始终都百思不得其解:“其实,本王心里一直都隐隐觉得,这包银针似乎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半会儿,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就在俩人正沉思之际,大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叫喊声:“军医呢,军医呢,军医快过来看看这位姑娘!” 闻声,俩人急急回过神来四目相对了一瞬,便一起踱步奔出了大帐。 远远地,只见那刚刚踏入军营来的士兵头领亲自背着一个似是已经昏迷了的女子。 程良一见,忙疾步上前去查问:“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头领在身边一众人等的帮忙下,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女子放下来,一边着急地道:“将军,这便是之前跟您禀报过的我们在大漠里所遇到的那名迷了路又受了伤的女子。” 程良放眼朝女子一看,顿时被其一副惨相惊呆了。 那女子低低垂着头,满身伤痕累累,炎炎夏日,衣衫上道道破碎的痕迹至今尚还渗着鲜血。 愣了一下,程良忙回过神来摆了摆手,大声催促正疾跑赶来的军医:“军医,快!” 军医顿时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女子身边,一见女子已然昏厥,情况危急,遂把完了脉便忙吩咐身后与其一道赶来的救护人员道:“赶快把担架抬过来,将这位姑娘放上去让她平躺好,马上送到阴凉的帐篷里去,快!” 就在这时,女子的正脸方才被人抬起转了过来。程良一扫到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嘴里愣愣地道:“殿下,殿下快过来看看!” 闻声,一直双手负后着立身于众人外面,远远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的轩辕翰眼睛顿时一怔,举步上前。 霎时间,围成一圈的士兵们相继纷纷避身让开了一条道来。 轩辕翰一近身过去见到那女子的面容,顿时愣住。 只觉心中一痛,宛若刀尖猛地一触心口,万千思绪,波涛汹涌,激荡在心头,却无处可去,只紧紧地咬住了牙关,似是在极力隐忍着。 一遍又一遍地默问自己:“天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她是……” 已然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发生了让在场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轩辕翰忽的弯腰下去,亲自伸出双手将那担架上一身狼狈的女子捞起横抱了起来,继而倏的转身后,便径自朝自己宽敞明亮又舒适的大帐内阔步而去。 直到空气中飘过来一冷冷的催促声道:“军医,还不快随本王进来。”众人方才俱都缓缓清醒过来。 军医一听到在召唤自己,忙起身拎起药箱,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大帐内。 不知过了多久,军医一边悄悄地用衣袖擦拭着满头大汗,一边拎着药箱从屏风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如何?”轩辕翰余光一瞥见有人先出来在撤走屏风,便就问道。 老军医疾步近身过去后,满脸庆幸地道:“殿下放心,这位姑娘她只是置身于大漠中的时间太久,虚脱了而已,并无大碍。身上的伤也幸好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已经涂抹了药膏,很快便会好的。” 军医一禀报完,轩辕翰便朝其扬了扬手,示意退下。 这时,一直都心情忐忑,默默站在其身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程良方才远远地看了一眼床榻上女子安静的脸,又回头看向主子,纳闷极了地低声问了句:“殿下,这名女子,怎么那么像衣姑娘!可她脸上,怎么又会没有红色胎记呢?” 轩辕翰此时表面上看起来脸色凉凉,一脸平静。然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五味杂陈着。 他并没有回答程良的疑问,而是自顾缓缓一步一步向着床榻边走了过去。 立在榻边,讷讷地凝视着榻上沉睡的人儿,端详了她许久许久,终是眉头深锁着,不得半分解。 为什么她的气息会如此熟悉? 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柔软的唇,她的每一根头发里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他明明就是那般的熟悉,可为什么独独她的脸…… 就在这时,女子的额头忽然渗出了许多密密的细汗。 轩辕翰急急扫了一眼周围,忙抬脚过去拿起案几上的一块儿柔软的白布巾,撩起袍角上前在榻边坐了下来,轻轻柔柔地替其将滴滴香汗缓缓抹去。 隔着柔软的布巾,真真切切地触到了她温热细腻的肌肤。 一寸寸,轻轻划过…… 这一切,全都是那样熟悉的似是不能再熟悉。 “你到底是谁?你是她吗?你真的是她吗?你终于感受到本王在心底对你深切的呼唤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回来,回到本王身边来,对不对?” 就在他正在心中默念,渐渐沉迷于这种熟悉的触感中时,忽听得女子发出来断断续续几声似是梦魇一般的惊慌声音来。 “殿下,殿下” “兵符,兵符” “大皇子,大皇子” “母亲,母亲” “殿下的孩子,殿下的孩子,殿下已经要有孩子了” …… 忽然,她猛地伸起双手紧紧将轩辕翰拿着布巾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 轩辕翰的手不禁顿时一抖,这才惊醒过来,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怔望着她的脸。 而这时,女子的双手却又随之缓缓落了下去,嘴里又喃喃念了起来,道:“水,水,水……” 轩辕翰紧紧盯視着女子的脸,直朝身后急吼了一声:“程良!” 闻声,程良慌忙从一旁倒了一碗热水,疾步上前递了上去。 轩辕翰将女子的身子微微抬起,紧靠在自己滚烫的胸膛。 又将茶碗里热气腾腾的水汽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自己亲自轻轻抿了一小口,确定温度适中,方才小心翼翼地送到其嘴边,倾倒了下去让她吞咽。 岂料女子还是瞬间被呛到,紧咳了起来…… 心里一急,轩辕翰竟自己端起茶碗来噙了一口水,俯身下去嘴对嘴喂了起来…… 第四百零一章:最远的距离 见状,显然顿时措手不及的程良急急将脸避了过去,兀自脚步轻轻地踱出了门。 就这样重复着折腾了大半天,半碗水方才喂完,榻上的人儿亦终于安静地睡了过去。 轩辕翰端坐在榻边,满眼心疼地凝视着榻上人儿的道道伤痕,喃喃自语道:“你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直至夜幕降临,有风从外面吹进,熄灭了烛火。 大帐内反倒不怎么觉得昏暗,一轮皎洁的月色倾泻而入,恰恰映照在榻上女子的脸上,瞬间越发显得肤色苍白。 轩辕翰这才缓过了神来,看到俩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得他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 可距离又这么远…… 怔了一下,缓缓起身来最后替其仔细地捻好被角,走出了大帐。 看到主子已然似是将其当做了衣上云,竟做出那般亲密的动作来。 程良见其一踱步出来,心下里犹豫了下,忍不住还是疾步上前去问:“殿下方才的举动,莫不是认为那女子真的是衣姑娘?” 岂料轩辕翰竟只顿足下来神色阴沉地掠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往前走去。 程良顿时止住步,望着他缓缓踱步前行的背影,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到最后终是半晌都无任何声音再发出来。 轩辕翰自是已经预感到了他的惊讶,自顾走到一条小湖边后停了下来,双手负后着遥望向湖对岸远方那连绵起伏的山影,舒了口气,道:“本王也不知道。” 顿了顿定了定神,冷冷地又道:“本王只是一看到她们一模一样的脸,尤其是她的满身伤痕,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忽然如此失控。本王当时一见到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在四海茶庄里,她被拓跋泽......” 说着说着,一只愤怒极了的拳头在黑夜里遂紧紧握起,直咯咯作响…… 云卷云舒,又是新的一天来临。 帐篷外,碧空万里,绿草接天,阳光明媚。白色的羊群、黑色的骏马,如散落的珍珠一般点缀在绿绒地毯上。 草原上的风夹杂着花草香吹了进来,拂过榻上沉睡着的胜雪白衣人儿的身子。 榻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一夜未眠,始终都不离不弃地相伴着。 清晨的阳光,斜斜打了进来,俩人被一片绚烂至极的华光环绕,闪闪发亮。 终于,榻上的人儿在这美好的清晨里,缓缓地睁开了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好看凤眸来。 却是一瞥见榻边正端坐在自己眼前,两眼怔怔盯视着自己的那个她心里碎碎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一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期待的不能再期待的冰冷脸孔,顿时看直了眼睛惊呆了。 “醒啦?” 直到轩辕翰终于冷冷地发出一低沉的声音来,衣上云方才忽一个激灵,眨了下眼睛,慢慢坐起身来。 “嘶”仿佛身上的伤痛依旧还在,她不禁吃痛地深深倒抽了口气。 轩辕翰身子一震,正欲伸手上去扶,却是刚一抬起又缓缓放了下来。 继而睨了她一眼,告诫道:“这里的天气太热,你身上的伤没那么快愈合,还得再多忍耐些日子。” “是你...不,是秦王殿下救了我?”然衣上云却并未理会他所说的自己身上的伤,等到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只自顾低声地问。 轩辕翰听了,正望向一旁的眼睛顿时收回朝其一怔,激动地惊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本王?...你...你真的是她?” 衣上云顿觉心跳加速,意识到自己失了言,竟忘记在他的面前,自己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遂眼神慌乱地急急躲闪过那双朝自己射来的噬人冷眸,很快转口故作淡然地说:“如今在北烈国到处都在盛传秦王的大名,又有谁会不知呢?!” 轩辕翰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果然瞬间被其浇灭,失望地缓缓收回视线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会儿,问:“那你又是谁?” “我,我叫乌乐。”衣上云脱口便出。 “乌乐?” 轩辕翰默默地重复了一遍,遂缓缓起身来双手负后着走到一旁窗口望向外面天空中飘浮着的朵朵白云,眨了眨眼睛,一脸悠长的说:“你很像一个人……” 果然是避无可避,心中一直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为免被继续怀疑,衣上云不得不追随他的思绪,故作一无所知地轻轻问:“我?像一个人?不知她是秦王殿下的……” “她是本王这辈子一个很重要,最重要的人,与你长的几乎一模一样。” 说着,不禁又回头瞥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去继续道:“因为她,本王才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因为她,本王才知道什么叫做 爱,因为她,本王便彻底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本王了……” “如此重要的一个人,那她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已经是秦王的枕边人了?”衣上云倚在榻边,继续按照常理佯装着问。 许久,似是极痛苦的在隐忍着的样子,轩辕翰紧紧咬着牙关,竟忽然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说:“本王也是多么希望如你所想的那样。可本王...却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被人……” 听着耳旁轩辕翰所发出来的饱含深情又伤感至极的声音,衣上云痴痴地凝视着他宽阔坚实,却依旧显得是那样孤独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现在这般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此。 那个彼此曾经山盟海誓,唇齿深深纠缠过的人,此刻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敢对他说:殿下,是我,我是云儿,我就是云儿。 她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苦道:“殿下,谢谢你这辈子能如此记着云儿,云儿知足了。是云儿对不起你,云儿绝对不能成为你的牵绊。殿下就快要做父亲了,只有尊贵如秦王妃那般的女子才配的上殿下这样的身份。今生今世,殿下与云儿之间,纵是情深,奈何缘浅,但是云儿此生……不悔……相思。” 眉眼间的痛楚仍在,面上却是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忽然间,就连不知不觉早已噙满的泪水悄悄滑落颊畔亦不自知。 轩辕翰说完,不经意地忽一回头瞥见,吃惊地问:“你怎么哭了?” 衣上云这才急急回过神来,一边胡乱一通地抹着泪珠,一边扯谎道:“我,我是,我只是被风眯了眼睛而已。我想,若是那位姑娘泉下有知,知道殿下是这般地将她铭记于心,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轩辕翰心里顿时一惊跳,问:“你怎么知道她已经死了?” 衣上云心头突地一跳,忙低头下去,似是再无勇气抬头。 稍时对其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我是猜的,难道不是吗?” 轩辕翰怔望着她许久许久,方才缓缓转回过了身去。 心里叹道:是啊!这一生,幸福曾经离他是那么地近,但终究还是错过了。 “不行,我得赶快想办法离开这里,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一念至此,衣上云忙赶在他再次开口之前,一把掀开了被子,欲要起身来。 “你要做什么?”轩辕翰听到身后的人儿发出的动静,不解地问。 衣上云一边强撑着股力气下榻来,一边向其解释道:“多谢秦王殿下的救命之恩,日后我一定会报答殿下的。可眼下,我真的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急着要去办,必须得赶快离开了。若是晚了,怕就……” 她当然不能对他说,她现在着急地要去做的事情,很有可能是对西秦大军极为不利的事,所以最后悄悄地敛了声。 “有什么事,此刻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吗?”轩辕翰皱了皱眉,背对着她厉声道。 衣上云现出一脸难色地说:“这件事,这件事...秦王殿下就不要问了,总之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况且,因为那个卑鄙无耻小人的阻拦与突然而至的龙卷风的影响,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所以我必须赶快走才行。” 躲在屏风后面一边更衣,说完这段话便走了出来。 轩辕翰转身怔望向那般固执又熟悉的一张脸,显然与衣上云一模一样,一种错觉不禁再次油然而生。 于是,开口还想再劝:“可你的伤还……”,却被她云淡风轻地笑着打断:“呵呵,普通人家的女儿,哪儿有那么精贵,我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要去哪儿?本王让人护送你去。”轩辕翰冷声道。 衣上云听了愣了一下,道:“我要去的地方,可是北烈国的腹地,秦王殿下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混进去,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时,程良在帐外大声疾呼:“殿下,有紧急军情。” “殿下还是赶快忙自己正事的好。”衣上云朝帐外瞥了一眼,回头含笑道。 “那你自己路上多加小心。”顿了顿,一说完,轩辕翰便大步踏出了大帐。 “殿下...珍重!”看着其离去的背影,衣上云蹙眉心疼地低声喃喃了句。 久久怔在原地里一动不动,心中柔情顿时翻滚起来,思绪万千…… 不知过了多久,忽一醒过来不经意地瞥见案边放着一个熟悉的布袋,便疾步过去将其拿起翻来翻去地打量了许久。 惊诧地自言自语道:“咦,这不是我的银针袋吗?怎么会在这里?” 稍一思索,便将其一起带着,踱步走出了大帐…… 第四百零二章:瞒天过海 天空中,一抹残阳如暗红的血液般刺眼地照射在广袤的草原一处。 白日的一场激战过后,血雾漫天,尸横遍野,满目苍痍,遍地狼烟,鲜血染红了大地。 风,无情地刮着,却久久都不能将其中那浓郁的血腥味吹散去半分。 已经过去的近一百个日日夜夜里,拓跋宏都是如同此刻这样,站在血泊中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方才还都活蹦乱跳,鲜活的生命,与他一道并肩作战的将士们只不过须臾,便都一个个倒下,死去。 亦或忍受不了重伤所带给他们身体上的痛苦和折磨,最终自己结束掉生命,心痛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战争’这两个字,为什么它会如此残忍?剥夺带走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 而如今,他已然终于活成了那个自己一直以来最讨厌的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每个人最终都会成为这样的自己?如果真是这样,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战争,使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而这血,却并不是他往日里所熟悉的救人的血,而是生命与生命之间相互残杀,以谁先剥夺了他人生命存在的权利为胜利与荣耀。 曾经只会用这灵敏的双手来治病救人,如今却是用它高高举起手里的刀剑来准确判断,向人们身体的致命位置上冷血地刺去。 拓跋宏愣愣地立着,看看眼前触目惊心的一地悲壮,再垂首怔望向自己此时所展开来的颤颤抖动着的双手,眼里噙满了泪水,双肩不停地颤抖。 最终,再也忍不住悲恸,怒发冲冠地仰天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来:“啊……” 这阵呐喊,足以令地动山摇,江河变色…… 直到第二日,一轮壮美的日出再次升了起来,方才独自一人满腹心事,步履沉重地回到了营地。 忽地抬头一看,却见拓跋泽正鬼鬼祟祟,行色匆匆地跨下马来。 于是,便咬牙疾步上前去对其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一大早,你这是打哪儿才回来?你可知道,昨日一战,我军又是全军覆没。” 拓跋泽一对上拓跋宏对自己射来的冷厉质疑的眼神,方才一开始尚还有那么一点点极不容易被人发觉的躲闪的眼神,瞬间散去。 反而朝其逼身上去似是比他更加理直气壮,冷冷地瞪视着他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缓缓说了句:“全军覆没,关我何事?” 拓跋宏顿时对其所做出的回应又惊又气,道:“死了这么多人,你竟似是根本就无动于衷。昨日之战,我找了你那么久,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拓跋泽顿收回视线,侧过身去舒了口气,自顾只云淡风轻地道:“既然我的提议你不予以采纳,那又找我做甚?你且按照自己的部署去试试看啊!” 拓跋宏顿时紧紧皱起眉头来,惊望向他的脸:“试试看?这可是战争,一场大战要付出多少无辜的性命,你竟然能说出试试看的话来?这是能试试看的事吗?你……” 拓跋泽冷声顿时将其截住,道:“我早就说过了,西秦这次来势汹汹,对我北烈一定势在必得。为今之计,只有利用天马兵符来调动我北烈的所有武装,或许还能搏一搏。否则,就只有等死。” “你是不是...回去找过父王要天马兵符了?”拓跋宏稍一思索,忽然明白过来朝其惊问道。 拓跋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朝其怔了一瞬,看了他一眼,眼光转开又看向另一边空处,道:“没有,我只是出去透透气。天马兵符那般重要的东西,父王怎么可能会将它给我?” 说着,转而看向他,一副怪异的表情道:“就算是给,怕也是只会给你吧?” 就在拓跋宏心里正暗暗生疑时,拓跋泽反将了他一军试探着道。 果然,拓跋宏霎时心虚,语气变得缓和了些许下来,却仍是带着气道:“我早就与你说过,我绝对不会接受父王的旨意做这草原的下一代王的。这次之所以答应你来战场,也只是想帮你逼退西秦大军。这片草原,最终只会是你一个人的,你就不要再多想了。等大战结束后,我陪父王走过他最后的这段日子,便会永远离开北烈,这辈子再也不见你。” 看着拓跋泽的侧脸,隐忍着内心的满腹伤痛说完这段话顿了顿,吸了口气又振作起来道:“说正事吧,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拓跋泽轻蔑地笑了一声,心里暗暗道:“早就知道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经过昨日故意让你放手一战,看来你是终于被打醒了。哼,就凭你这样的窝囊废,扶不起的阿斗,你哪一点能和我比,竟想跟我斗?” 于是,开口严肃地说道:“如果你怕问父王要天马兵符,会让他对目前的战事心生怀疑而惶惶不安的话,那就用我原来的最后一个绝对万无一失的计划……” 拓跋泽话刚开口,拓跋宏便坚决地将其打断:“不可以,这样会死很多无辜的百姓。” “可那些都只不过是一众微不足道的贱民而已,死不足惜。”拓跋泽紧接着狠狠地瞪着他道。 拓跋宏亦悲愤又态度坚决地道:“就算是贱民,那也是我北烈国的贱民,谁都不能剥夺他们的生命。只要有我在,你休想。” 俩人顿时间又四目相对怒视着对方,不可开交地争执在了一起…… 最后,拓跋泽盯着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过视线又冷笑了几声,恨恨道:“哼,那你就等着亡国,等死吧。本以为你能来帮我,岂料尽是帮了倒忙,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死都不知道悔改。” 猛地一甩袖子,便转身兀自气冲冲地踱步向着自己的大帐而去。 对于目前轩辕翰已经完全死死地将北烈国所形成的包围局势,兄弟俩已然焦头烂额,对突围之法毫无举措。 过去的每一场部战,始终皆都如方才的这般,俩人都是各执己见,毫无共通的可能。 如果动用了父王给他的天马兵符,父王势必一定会知道战事堪忧,他的病情已然承受不了这个事实。 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北烈国再逢大丧,势必会影响到全军的士气,更是让敌人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再者,若是让拓跋泽知道了父王已经传位于他,以他那脾性,拓跋泽定不会善罢甘休,天知道他会做出怎样冲动的事来逼迫父王? 而父王已然是即便死,也不愿意将草原交给拓跋泽。 拓跋宏更是不知,拓跋泽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那些稀奇古怪又甚是阴险狠绝,俱都无解的毒药。 “擒贼先擒王”自从探到了秦王轩辕翰所在的营地后,为了不费一兵一卒,便可让其所在的那支西秦军队中毒而亡,拓跋泽竟不惜想下剧毒污染与其一道的周围所有牧民的饮用水。 据拓跋泽亲口所说,那毒名曰“水精灵”,是一种无色无味状如水的液体,只需要一小瓷瓶的剂量,便可使方圆几十里的饮用水全都被染剧毒。 而只要轻抿一小口含有这种水精灵的水,便会在一柱香的时辰后,那人全身顿如火灼一般,直至**发生自燃,痛不欲生至死。 思及这一切,拓跋宏怔望着其离去的背影,现出了一脸的忧郁…… 拓跋泽一进入大帐,便将两手猛拍在位于大帐中央的案几上,气急败坏地嘴里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那个该死的老头,还有那个蠢笨至极的女人……” 说着,忽地一把将整张案几都大力地掀翻在地:“噼里啪啦……” 闻声,吓得刚进门来的一老一少两名士兵顿时停下了脚步,朝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怔愣住。 “叫你们办的事都办得如何了?”拓跋泽气势汹汹的一撇见两人进来,便朝其厉声喝问道。 一老一少两名士兵,这才忙回过神来上前朝齐抱拳行礼禀告起来。 “启禀大皇子,属下们都已经按照大皇子的吩咐将剧毒撒入到了那秦王轩辕翰所饮用的水源里。相信今日便能看到那支西秦军队一定会尸横遍野。到时候我们便由此而杀出去,来个反包围,杀个西秦大军措手不及,全军覆灭。再趁机南下直捣西秦皇城,取下那璟帝的项上人头,以此来祭奠在这场大战之中死伤的无数我北烈将士的亡灵。” 拓跋泽似是对那年轻士兵的这番颇为慷慨激昂的话甚为满意,大声赞叹道:“事办的好,话说得更好,赏,重重有赏。” “谢大皇子赏赐。”年轻士兵欣喜的道,年迈士兵虽也附和着,却是面上皮笑肉不笑,虽亲手下毒的不是自己,却也是为自己无力阻挠这场**而心里尽是满腹深重的罪恶感。 “秦王轩辕翰,毛儿都尚还未长全,竟敢跑来我北烈国的国土上撒野。这次,本皇子倒是想看看,你还怎么跟本皇子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拓跋泽竟已经乐的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响亮的程度,似是欲要传遍整个草原一般。 第四百零三章:情乱 草原上。 清澈的一片星空上,忽然划过了一颗最亮的流星,拓跋宏却丝毫未察觉到。 他正席地躺在位于军营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上,望着手里握着的那个装有尚还余下的半粒还魂丹的朱红色匣子发呆,似是仍还对其琢磨不透着。 忽然,他将药丸拿出来缓缓靠近鼻翼再仔细闻了闻,又掐了一丁点儿下来含在舌尖,闭起了那双黑色的眸子来似是在用心地深深体会着些什么。 似是终于记起了什么?忽地睁开眼来,却是怔着一下,仿佛又再次仔细想了想,这回惊诧地猛坐起身来,喃喃细语道:“这个还魂丹竟和当初给乌乐所服下的那粒焕颜丹出奇的相似,当初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话音刚落,又一次确定地道:“没错,还魂丹就是焕颜丹,一定是这样。” 然而,同时又生出了另一种疑问:“如果说还魂丹就是焕颜丹的话,那为什么两次服药的效果却是截然不同的呢?” 忽然想起乌乐曾经亲口对他说过,她是从一位萍水相逢的道长那里所得来的这粒还魂丹,这才想起自己的焕颜丹又何尝不是呢? 当日,他在茫茫大漠中寻找一株仙草,途中却遇到了一位即将渴死奄奄一息的道长,便舍弃了自己随身所携带的最后仅剩下的一点水救了他一命。 那位道长得救后,对他不甚感激地说:“既是有缘一场,便赠与你两粒世间各仅有此一粒的丹药。其中一枚便就是这焕颜丹。” 而在听了道长对焕颜丹的神奇妙用的阐述后,他还觉得这些药于他会有何用处?没想到,那道长竟是一个颇为有先见之明的人。 一念至此,拓跋宏嘴里不禁低声喃喃道:“难道,我们所遇到的那位高深莫测,又神出鬼没的道长会是同一个人吗?” 思绪顺延:“或许...会不会只有找到了他,便能解释这一切了呢?” 一念至此,他又缓缓回躺了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对着那些正在对自己一眨一眨的满天繁星,寄愿道:“真希望这场大战能快点儿结束。否则,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当我再次出现在乌乐的面前时,他会不会也感受到我变成了另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呢?!” 暗自枕着双臂对着星空发呆,不知过了许久,忽地缓过神来,眼睛变得无比温柔了下来道:“乌乐,也不知道你醒了没有?除了命人给你每日补充一些昏迷中身体所必须的营养之外,我竟什么都帮不了你。原来在你的面前,我永远都是那样的无能为力。或许,你若是在那秦王轩辕翰的身边,会不会就不同了呢?他,果然名不虚传。” 忽然,似是感觉到了身边有人在徐徐靠近,便忽地起身来。 回头一看,竟是亭亭玉立着一位窈窕女子。 借着夜空中高悬着的一轮皎洁的明月,他上前两步定睛一看,瞬间欣喜若狂地朝其疾步奔跑了上去,展开双臂来将那女子一把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激动不已地道:“乌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你醒了,你竟然醒了,你什么时候醒的?你终于醒了!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世间万物,感谢草原上的神……” 不由衣上云做任何分说,兀自抱紧着她叽里呱啦的自顾说了一大堆。 衣上云瞬间似是被其拥的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僵在了他温暖的怀里。 待拓跋宏终于感觉到她不得出气时,忙一把将其松开又扶住她的双肩,依旧激动地问:“乌乐,你怎么来战场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衣上云这才埋头深深地喘了口大气。 紧接着,一边从袖兜里摸索出那块天马兵符来,一边皱眉对其嗔怪道:“我是专程来将兵符送给你的。大战在即,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落在我那儿呢?” “我……”拓跋宏一见到衣上云双手捧到自己面前来的那无比熟悉,对别人而言是象征着拥有这草原上的无上权力,却是对自己而言,犹如枷锁一般的物件,缓缓垂首下去,显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知道二皇子不想做北烈国的继承人,但你总是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该想办法去面对,解决这个问题才是。”衣上云见其一见忧郁,吐了口浊气,说道。 “二皇子...你已经知道我是……”拓跋宏顿时抬起头来惊讶地怔望着她的脸道。 衣上云拉起拓跋宏的一只手来,将自己手里的兵符塞到他的手里握好,方才缓缓转过身去对其说:“其实我早就该想到你的身份非同一般了?婢女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原来,一直在暗中默默保护我,帮助我的人,都是你。” “乌乐,为了你,我愿意做所有一切事情。你若愿意,我甚至都可以抛下一切,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天涯海角,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们去哪儿都行啊!”拓跋宏满心期盼,几近于哀求地道。 “二皇子,你好好醒醒吧!我也希望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牧民之子,如此便会自由快活许多,可你终究不是。如若这样,你可以任性妄为,那你年迈的老父王怎么办?北烈国怎么办?眼前的西北大战怎么办?这草原上千千万万的牧民们又怎么办?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做一个逃兵吗?” 闻此,衣上云不禁也有些激动了起来,背对着他忿忿道。 顿了顿,黯然地说:“这个世上,我们谁都不可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痛快地活。你知道,我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你根本就不值得。” “值得,你值得……”拓跋宏急道。 衣上云厉声将其打断:“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这个世上,有些人之间,没有缘份就是没有缘份。若是你非要强求,只怕我们日后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二皇子对乌乐有恩,乌乐不希望到了最后,我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拓跋宏听了她此时这段格外决绝的话,终于定了定神,冷冷地道:“终究,你还是忘不了他,对吗?” “与他无关,这一切都是乌乐的命。”衣上云心里浮起一抹痛楚,脱口苦涩地说道。 拓跋宏看着衣上云递到自己手里来的天马兵符,默想了会儿,忽然开口凉凉地说:“那好,我且当你说的都是你的心里话。如今,你只将这个兵符交给我,难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话对我说吗?比如...你告诉我,接下来的仗,我该怎么打?既然兵符已到了我的手里,他曾经那样的伤害过你,你想我对那轩辕翰狠一点儿,还是放他一马?” 果然衣上云的心里咯噔一下,顿了顿,吸了口气回他的话道:“你知道我是西秦国子民,自是西秦亡则我亡。所以关于两国的战争,我又怎么能左右二皇子该去怎么做呢?”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慢慢转回过头来看着拓跋宏的眼睛,将自己剩余的话说完:“我想二皇子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北烈国的子民们又想要什么?方才能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 “二皇子一定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话一说完,衣上云便转身踱步兀自离去。 “你要去哪儿?” 直到其已经走出了好远,拓跋宏方才缓过神来,朝着她的背影问。 衣上云忽地驻足,却并没有回头,只淡淡地笑着背对着他说道:“谢谢你,宏,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与照顾。老国君所托,我已经办到。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 “离开?你要去哪儿?”拓跋宏朝其背影惊叫道。 “天大地大,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无忧无虑的重新开始生活。”衣上云如释重负般一说完,便继续迈步前行。 却是笑着在心里默默道:“宏,再见了,你会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无论以后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 “不许走,不许走,你不许走,本皇子命令你,不许离开本皇子半步,更不许离开我北烈国境内。” 拓跋宏竟一边发疯般朝其吼叫命令着,一边疾步追了上去。 将其从身后猝不及防地一把拽住,倏的一下转过了她的身子来,埋首下去,以吻封唇…… 忽觉唇上传来一阵疼痛感,拓跋宏吃痛倒抽了口气发出一阵闷声:“嘶”。 衣上云乘机一把大力地将其推开来,拓跋宏忙伸手在自己厚厚的唇瓣上轻轻一抹,看到指腹上粘着的竟是鲜红的血迹。 于是,顿时瞪向她的眼睛不解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衣上云欲言又止,只冷冷朝其说了句:“二皇子,请自重!” 岂料拓跋宏气急败坏,竟忽然变得不可理遇,面目都有些狰狞地的说:“这是我北烈国的国土,本皇子身为这草原上未来的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任何人包括你,都没有反抗和拒绝本皇子的权利。” 说着,便朝其再次近身了过去。 衣上云惊恐地开始连连后退起来,摇头对其乞求道:“不,二皇子,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扑通”一声…… 第四百零四章:谁是赵平安? 拓跋宏一边朝其缓缓挪步过去,一边恼羞成怒狠狠地道:“即使得不到你的心,本皇子也要得到你的人,将你这辈子永远都锁在本皇子的身边。” “不...不要...二皇子你不能...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放我走吧...求你了…不要……” 就在衣上云的一声声哀求中,拓跋宏已然近身过去,正欲伸出手拽住她的一只臂膀,想要将其再次拥入怀中时。 “扑通”一声。 衣上云正往山坡下徐徐倒退而去的脚下竟忽一个踩空,跌倒后直往坡下方迅速地滚落了下去。 “乌乐……” 拓跋宏见势忙惊声大叫了一声,亦毫不犹豫地朝其身边扑倒了上去与其顿时纠缠在一起,抱作一团在草地上如同雪球一般翻滚了起来…… “啊!”一落入坡底,衣上云又痛又惊地叫了一声。 “乌乐,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受伤?赶快让我看看!”拓跋宏则赶忙起身来将其扶起坐下,着急地一边替其查看一边问。 “你不要碰我!” 衣上云生气极了,目光只在他脸上掠了一下,便急闪避开了他的手,顾不得自己周身的痛楚,强撑着一股力气站起身来。 心中一酸,强忍着泪意,转身快步一瘸一拐地继续往下走去。 拓跋宏被她此时从未有过如此冷漠决绝的样子着实惊了一跳,硬是在原地里怔了好一会儿,方才急急回过神来赶忙追了上去:“乌乐等等我。” 与其一道边走边紧张地致歉:“乌乐,我知道我错了,请你原谅我吧!我这也是因为真的是太爱你,太怕失去你,方才会有刚才的那些冲动之举,真的对不起。你的手到底怎么了?赶快让我瞧瞧。” 此时,衣上云已经什么都不想与他再多说,直接轻巧地闪开了他向自己所附上来的两只不知所措的手,只紧紧抱着自己受了伤的一只胳膊肘关节处兀自埋头赶路。 被其弄得无所适从的拓跋宏顿时心里愁肠百转,想着,该如何解释呢?如何解释她才能明白?又如何解释才能得到她的谅解? 忽然,他驻足停了下来,对着其瘦弱却倔强的背影扬声叫道:“乌乐,我是真的爱你。为了你,我甚至可以放弃一切,亦可以为你去争一切。” 见衣上云依旧丝毫都无动于衷,顿了顿,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像是隐忍着巨大的悲恸,道:“乌乐,你可知道?如今,我就连杀人都做到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衣上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终是顿足停了下来,却并未回头。 拓跋宏见她止步,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那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真正属于你的世界,一个只有你说了才算的世界,一个你永远都不会遭人驱逐的世界。就算那秦王轩辕翰再好,然你们之间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你又何必对他如此执着,念念不忘呢?” 听了拓跋宏的话,衣上云沉默了许久。忽然之间,觉得心里格外的难过与失望,似是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紧紧攥住自己的胸口。 一个人的改变,竟是如此容易,可为何偏偏还要给它强加上是以爱的名义呢?! “宏,你知道吗?你已经彻底迷失了自己,你已经再也不是以前我所认识的那个宏了。” 心里想着,最后,她嘴上却只无比坚定地开口说了句:“我愿意。” 说完,便继续坚定不移地朝前方开始迈起了大步来。 就在她走出了一段之后,感觉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拓跋宏似是真的再也没有追上来。 正在确认思量着,忽闻前方传来了一阵稀疏的脚步声。 她抬头一看,原是迎面而来两名北烈士兵打扮的男子。 那俩人似是边走边说着些什么,衣上云紧忙放眼四周搜索到一棵树,躲了起来。 老士兵语重心长地劝说:“赵平安,我看你就安心做一名我北烈国士兵算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怕是你老婆早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跟着别人跑了吧?” 赵平安坚信不疑:“少胡说,玉娘才不是那种人呢!这眼看着秦王殿下的队伍马上就要占领整片草原了。到时候,我相信一定能够回去西秦和我娘,玉娘,还有我的灵儿团聚的。” “你可拉倒吧,你还没听说吗?”老士兵神秘地道。 赵平安疑惑地问:“听说什么?” 老士兵道:“水精灵” 赵平安:“什么?” 老士兵睨了他一眼,说:“一看你就不知道,来来来!” 俩人顿足停下,老士兵附上了赵平安的耳旁,窃窃私语起来。 赵平安听着,眼睛瞬间瞪的愈来愈大,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什么?” 老士兵惊慌地一把紧紧捂了赵平安的嘴:“嘘,你小点儿声,若是被人听到了,传到大皇子的耳朵里,那我们俩可就都得脑袋搬家了!” 说完朝四下里探了探,方才缓缓松开手。 赵平安压低声音忿忿地道:“大皇子怎能做如此惨绝人寰的事?那可是也同样关乎到北烈国成千上万牧民们的性命的大事啊!” “只要能打败西秦大军,死些贱民又有何妨?大皇子,他可是从来都不把我们这些贱民放在心上的,唉……”老士兵深深叹了口气。 边走边沉默思量着,赵平安忽然开口道:“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已经想好了,这次说什么,就算是豁出了命,我也得去将这个消息带给西秦军队。” “不行不行,你难道忘记以前你逃跑的那次了吗?被捉回来后,差点五马分尸了!”老士兵驻足,甚是紧张地一把拽住了他,提醒道。 赵平安一脸凝重,想了想,道:“人,固有一死。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西秦那么多兵将被人毒害,尤其是还有爱民如子的秦王殿下。西秦的百姓们若是没有了他,怕是日子过得就更水深火热了……” 老士兵着急地继续劝:“那你就不要你老娘,老婆还有孩子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活着,就总会有机会的。” 赵平安看了他一眼,道:“可我若是这样苟活着,她们一定会看不起我的,我也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唉,其实秦王殿下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将领,听说那些俘虏在西秦军营里个个活的像个人一样。哪儿像我们,被人白天黑夜地当牛当马使也就罢了,动不动还要军法处置。想以前老国君那会儿多好啊,可现在...唉!”老士兵摇摇头,叹息道。 赵平安灵光一闪,忽止步拉住老士兵骨瘦如柴的一条胳膊道:“不如,你跟我一起逃吧,相信我,秦王殿下一定会善待你的,我保证!” 老士兵迟疑地愣了一下,又对其淡淡地笑了笑,说:“你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多少日子啊,总不见得临了了,还落个客死他乡吧?!” “你放心,待到西秦很快统治了这片草原,大家的日子一定会都好起来的。”赵平安想了想老士兵的话,缓缓松开手,劝慰他道。 “但愿吧……”老士兵一脸希冀道。 说着,俩人便再次一起继续并肩往前走去…… 而此时,躲在一边暗处隐隐听到其中一些谈话的衣上云,心里顿时有些纳闷了起来。 嘴里喃喃道:“赵平安,玉娘,婆婆,灵儿...好熟悉的名字,像是在哪儿听到过……“ 脑海里忽地一闪,瞬间惊呆了。 须臾之间,她满脸欣喜,激动地自言自语道:“他是...他是婆婆的儿子,玉娘的夫君,灵儿的爹...赵平安!” 一念至此,她赶忙从黑暗里冲了出去,追上前面那俩人问:“谁是赵平安?” 俩名士兵显然被这寂静的夜里,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陌生女子吓了一跳,忙拔刀回头挡在身前做起防护之势。 仔细一打量,但见来人原是一名纤纤女子,俩人方才四目相对了一下,又收起了佩刀来。 这时,赵平安上前两步问:“你是谁?找我何事?” “你就是赵平安?玉娘是你的妻子,灵儿是你们唯一的女儿,你还有一个老母亲,整日整夜在家盼望着你回家团聚呢,是不是,是不是?” 此时的衣上云着实激动极了,不知何时,眼里竟已有点点泪花在闪烁。 没想到赵平安原来真的还活着,玉娘所做的所有努力总算是都没有白费。 “这一切,你是如何得知的?你是……”赵平安瞬间朝其愣愣地惊呆了。 说着,他又将眼前这名孤身一人的单薄女子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道:“看你的打扮和气质,不像是北烈国女子,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衣上云忙解释道:“我是西秦人,我识得你所有的家人。” 赵平安激动地道:“真的?她们…她们都还好吗?” 衣上云拼命地朝其点头:“好,好,好,她们都很好,她们都在秦王府里等着你回家呢!” 说着,便快步上前去将其一把拽住,道:“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一旁的老士兵正欲开口说话,忽传来一威严的冷声道:“大半夜的,你们都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第四百零五章:回家,真好 衣上云说着,便快步上前去将其一把拽住,道:“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一旁的老士兵正欲开口说话,忽传来一威严的冷声道:“大半夜的,你们都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二皇子!”老士兵一看清楚从衣上云身后的黑暗里所走出来的冰冷面孔,忙恭敬地朝其抱拳行礼。 然衣上云却依旧拽着赵平安的胳膊,俩人一动不动地站着。 老士兵见拓跋宏沉着脸色,悄悄地扯了扯赵平安的身后。 赵平安想了会儿,终是泄了气。 正欲抽回手来亦朝其同样行礼,岂料衣上云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其死死拽住,忽然开口说道:“我们是西秦国的子民,为何要同一个北烈人行礼?” 拓跋宏听了,顿时惊瞪向了她的脸,然衣上云却始终根本就看都不看他。 此时的拓跋宏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最后只能笑了笑。 轻蔑地瞟了赵平安一眼,继而挑眉对衣上云说道:“虽说他只是我北烈一个极不起眼如蝼蚁般的俘虏,可是想带他走?你觉得就那么容易吗?” 衣上云一脸冰冷,素声道:“拓跋宏,‘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放了这个人,让他回西秦去吧。他家里尚有年迈的老母亲,还有妻子,孩子,她们都在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他回去团聚呢!” 拓跋宏脸上虽一直都是笑着的,可心里却比哭还难过。 他也是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盼着她能够平安醒来。可怎么她终于醒了,他们之间却成了这个不可收拾的样子。 她如今恨自己,竟已到了直呼自己名讳的地步了。 他依旧笑着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去侧身对着她深吸了口气兀自说道:“想要本皇子放了他,倒也不是不可以!除非……” “除非什么?”衣上云急道。 “除非你留下来与他做交换。”拓跋宏道。 “拓跋宏,你……”衣上云顿看向他的侧脸,却忽然又似是都不知道与他该说些什么了。 拓跋宏双手负后着,反而云淡风轻地道:“这很公平,不是吗?” 衣上云敛声只道了句:“你这又是何必呢?”,兀自转回视线。 拓跋宏隐忍着悲伤道:“本皇子说过,纵使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人。就算到了最后,依然什么都得不到,本皇子亦不愿意便宜了那秦王轩辕翰。本皇子得不到的,他也休想得到。这辈子,你永远都休想离开本皇子的身边!” 此话一出,顿时间里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宏淡淡地开口问:“怎么样?谁去谁留,你可已经想好了?”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正欲打算说话,赵平安忽然似是明白了什么,抢先开口将其打断:“把我留下,请二皇子放这位姑娘走。” “啪” 话音刚落,岂料一记重重的耳光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赵平安的脸上。 “你疯啦!为什么打他?”衣上云顿时看向立在自己面前拓跋宏的脸,朝其大惊道。 拓跋宏看着赵平安惊恐至极的目光,怒喝道:“你插什么嘴?本皇子有问你吗?你左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俘虏,有什么资格来决定自己的去留?” “够了,拓跋宏,你简直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衣上云大声叫道。 拓跋宏瞬间一把提起了衣上云的手腕来,将其置于俩人中间,俯身下去面目狰狞地亦朝其大声吼叫:“那也是被你给逼的,你以为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要的吗?这都是因为了谁?因为了谁?你说,你说啊!” 衣上云顿时觉得自己被摇晃,还有被吼的似是头都快要炸开了,忽爆发出一股力量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其束缚挣脱开来,抱着头一边后退一边紧紧闭着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一阵声音道:“够了,够了,我留下,我留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说完,便“扑通”一声,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赵平安见了,想要上去帮她,身旁的老士兵死死将他拽住:“你要干什么?你帮不了她的,只会越帮越乱。” 许久后,拓跋宏终于平复了下来,恢复正常。 他缓缓转身,踱步来到了老士兵的身旁,在其耳旁命令道:“带她回去。” 说完,便只身先迈开步来朝着军营大帐方向兀自回去。 直到看到其身影消失不见,赵平安方才疾步奔向到瘫坐在地上的衣上云身旁,缓缓蹲身了下去,问:“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日后定当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我的名字叫做衣……”话刚出口,衣上云又急急敛住,淡淡地笑着道:“相信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你快走吧,小心他待会儿又回来改了主意!” 一旁的老士兵也早已经凑了上来,道:“对对对,这二皇子虽不比大皇子心狠手辣,但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主了。为今之计,你还是抓紧摸黑赶快逃命去吧,去找西秦大军,他们一定会带你回家的。若是逃不掉,这姑娘岂不就白白牺牲了自己嘛!” 闻此,隐忍着心里巨大的悲痛和歉意,赵平安含泪缓缓起身来朝衣上云深深鞠了一躬,道:“如此,赵平安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姑娘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走吧走吧……”老士兵催促着道。 “麻烦您帮忙多照应着点。”赵平安抹了把泪,最后拜托老士兵。 “放心吧,你看那二皇子刚才那架势,他只是太喜欢这位姑娘,应该不会真的为难她的。”老士兵虽已年迈,却并不糊涂,似是已经看透了方才的一切。 于是,在一片柔柔月色下,赵平安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望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渐渐消失的背影,衣上云在老士兵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来,心里默默地道:“回家,真好!” 北烈军营大帐外。 拓跋宏刚一出现在营地里,他的近身侍卫便急急从马背上跃身下来,跌跌撞撞地朝其疾奔了过去,禀道:“二皇子,大事不好了!” 拓跋宏依旧有些生气着,一边走一边只冷冷地问:“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 侍卫心里犹豫了一下,炸了一句道:“老国君...殁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拓跋宏顿足停了下来,朝其大惊一声道。 忽觉眼前一黑,腿脚发软,似是天旋地转,欲要跌倒,忙伸手扶向额头。 侍卫一见,忙上前将其牢牢扶住:“刚刚收到的消息。” 定了定神,拓跋宏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亲自替父王把过脉,父王的身子虽然孱弱,但也不可能这么快便会……”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侍卫显然不知如何向其作答,只催促着道:“殿下还是先回营帐吧,大皇子就此事特意还在等您呢!” 拓跋宏脚步匆匆地一进入到大帐的时候,便见拓跋泽一只手里正捏着一纸书信,伤心欲绝的流泪着。 虽为国丧,但唯恐被西秦大军得此消息后会趁虚而入。拓跋泽便下令整个军营都维持原样不许治丧,所以整个军营里至今都不曾见到有人张罗一丁点儿白色。 拓跋宏进门怔了一下,继而步履艰难地朝其缓缓近身过去难以置信地问:“皇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拓跋泽将刚刚收到的北烈国君殁了的书信递向拓跋宏面前,拓跋宏的手颤颤巍巍地将其接过。 当他一看到书信上竟然出现了乌乐的名字时,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摇头说道:“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这绝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做的,不可能,绝不可能!” 然拓跋泽却在一旁故作惺惺作态,痛心疾首悲恸地泪纷纷着道:“皇弟,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被她善良的外表所迷惑,以至于引狼入室,害死了父王,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一边说着,他朝送这封信来的侍卫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绘声绘色地说道:“婢女进去的时候,老国君早就已经断气,连血都快要流干了。他临死都是睁着眼睛的,老国君乃死不瞑目啊!” “扑通”一声。 拓跋宏一听到他自小到大最挚爱的父王死的如此凄惨,终于再也忍不住,无力地重重跌坐在了案几边上,现出一脸黯然与木讷。 就在这时,衣上云被老士兵忽然带了进来,拓跋泽一见吓了一跳。 老士兵正欲请示该将衣上云如何安置,岂料那送信的侍卫一见衣上云出现,便朝其伸手指了过去愤怒地道:“是她,就是她杀了老国君!” 衣上云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老国君...死了……” “妖女,果真如西秦国的传闻所言,你就是个名副其实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老国君平时对你那么好,你竟然恩将仇报杀了他!”那侍卫一口咬定道。 衣上云怒道:“你胡说,老国君的身体明明已经都快要大好了。我若是有心想要杀他,又为何要费尽心思去救他?” “将这个妖女给本皇子立刻拿下。”这时,拓跋泽不由分说地当即命令道。 衣上云怒瞪了一眼拓跋泽,又转而看向此时伤心欲绝的拓跋宏…… 第四百零六章:你不会骗我,对吗? “将这个妖女给本皇子立刻拿下。”拓跋泽终于逮到了机会便不由分说地当即命令道。 衣上云怒瞪了他一眼,拓跋泽眼里立刻闪过一抹心虚。 很快,她又忙将目光转而看向此时正伤心欲绝的拓跋宏。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放开我。”一边叫着,一边挣开了侍卫对其双臂的禁锢。 只一个劲儿朝拓跋宏大声解释道:“二皇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老国君,我真的没有杀老国君。” 然拓跋宏却一直只愣愣地盯視着脚下的地面,紧紧握着双拳,似是整个人都被隔离了一般,什么都已听不到,只有双肩隐隐约约似是在不停地颤抖着。 “自从二皇子殿下走了以后,便只有你一个人在老国君的身边伺候着。难怪你整日里如此殷勤,竟是早已图谋不轨。有人更是亲眼看见那夜你从老国君的帐篷里一走出来,便急急收拾行囊鬼鬼祟祟的骑着一匹快马逃走了。若不是你,还会有谁?”那送信的侍卫又极合时宜地补了一句。 拓跋泽像是对侍卫的此番举动颇为满意,俩人暗暗对视了一眼,俱都悄悄地嘴角斜出了一抹狡黠的弧度。 “你血口喷人,我之所以连夜急着赶路,那是因为我答应了老国君要将……”话已到了嘴边,衣上云忽觉得不对,心中立刻明白了她是着了道了。 遂看了看拓跋泽,又看了看那名来报丧的侍卫的脸,心里暗暗思量着道:“一名小小的侍卫,自是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两位皇子面前颠倒是非黑白。他的身后,一定有强大的后台支持,那个人……” 衣上云再次扫了一眼这兄弟两人在突然得知其父王过世的消息后完全不同的态度,顿时心里断定:“那个人一定是...拓跋泽。难不成,杀害老国君的真正凶手...竟是他的亲生儿子?” 一念至此,衣上云顿时惊呆了。 她没想到,拓跋泽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然仔细一想,可她又有什么证据呢? 她究竟该如何才能在这两兄弟面前说清楚这件事呢? 拓跋宏显然还没有准备好告诉拓跋泽关于老国君已经将天马兵符传给自己的事情。 而拓跋泽也一定还不知道天马兵符已经被自己从龙卷风里拾了回来,并重新又回到了拓跋宏的手里,否则他一定早都已经按耐不住了。 他们毕竟才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她即便全都说出来了,就自己方才的一切所作所为,对他那般地决绝无情,此时的拓跋宏真的还会相信自己说的吗? 再者,若是此事一旦继续追根究底下去,那她到过西秦军营,见过轩辕翰的事也一定会被暴露出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想?她怕是真的就彻底百口莫辩了。 想着想着,她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去…… 就在她思量之际,拓跋宏隐忍着心中巨大的悲恸,缓缓沉声果不其然地开口问道:“从腹地到军营,理应昨日便能到达。那么在此期间,你又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拓跋泽顿时抬起头来紧张的盯視着衣上云的眼睛,唯怕其将自己与她抢夺天马兵符的事给说了出来,拓跋宏对自己起了疑心。 而衣上云则紧紧盯視向拓跋宏低垂的脸,实乃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顿时间,三人的心,俱都一起提至到了嗓门口处,空气变得格外紧张。 “我...我......”只见衣上云一脸凝重地吞吞吐吐,最后终是在自己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声,放弃了所有自辩的机会。 “怎么?无话可说了?”拓跋宏的眼睛微微抬起,里面却带着尽是凉意与讥讽,冷冷地道。 衣上云霎时间僵在了那里,只有沉默,沉默,久久的沉默。 “来人,将她关起来,没有本皇子的命令,谁都不许接近她。”拓跋宏又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最后下令道。 顿时,两名士兵再次朝其近身了过去。 “二皇子,我真的没有杀国君,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衣上云一边被拖出去,一边叫喊着。 见此,拓跋泽终于如释重负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故作一脸忧郁地走到了拓跋宏的身旁,兀自将一只手搭在其肩上轻拍了两下,关切道:“皇弟,你还好吧?” 岂料拓跋宏竟忽然抬起头来深看着他的脸,颇为认真地问了句:“皇兄,不管什么时候,过去,现在,亦或未来...你都不会骗我的,对吗?” 拓跋泽听了,不禁顿时朝他向自己所投来的从未有过的眼神怔愣了一下,继而含笑着道:“我们是兄弟,是手足,皇兄当然不会骗你!” 可在拓跋泽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苦苦寻觅了许久,拓跋宏似是再也没能寻回丝毫自己儿时对其所那般熟悉和依恋的感觉。 蓦然收回视线,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五岁时候那一年,看到拓跋泽马术特别好,拓跋泽要拉他上马教他,他却始终都不敢尝试。 拓跋泽便对自己伸出一只手来说:“宏弟,不要怕!我们是兄弟,是手足,皇兄当然不会骗你!我会永远都在你的身边守护你。” 温馨的往事一幕幕,尚且俱还都萦绕在心头,而此刻他的心里,却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度的恐惧感正在冉冉升起。 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心里所怀疑的,然直觉却又使得他不得不信。 或许,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前几天究竟去了哪里? 明明对他极为失望和痛心,却是面上一直苦笑着,只在心里默默地问:“乌乐,我当然相信父王绝对不会是你杀的。可你又到底在故意对我隐瞒些什么?你那满身的伤痕又是因何得来?” 一念至此,他决定回去将父王的死好好查个清楚。 于是,隐忍着所有心情对其默默说了声:“那就好!”便立起身来直朝大帐外走去。 刚到大帐门口的时候,忽侧回头来道:“皇兄,战场上的事暂且就全都交给你了。我必须回去亲自送父王一程,也务必带她回去同父王当面认罪。” 说完便摇摇晃晃,一脸黯然失色地缓缓跨出了门,朝其近身侍卫交代了一番后,兀自翻身上马疾奔向腹地方向而去,心里难过地呼唤道:“父王,宏儿回来了。对不起,宏儿回来晚了……” 拓跋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愕然…… 第二日半夜时分,西秦军营里。 轩辕翰正在营帐里秉烛为即将到来的最后一场大战做最后的布署审核。 程良忽然心事重重,步履匆匆地进入大帐来,吞吞吐吐地道:“启禀殿下,属下方才听那日里负责帮军医为乌乐姑娘疗伤的那名北烈女子说...说……” “说什么?”轩辕翰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睛,沉声问。 程良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道:“说乌乐姑娘的身上,有一甚为醒目的凤凰印记。” “什么?”轩辕翰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惊立起身来道。 一回神,又再次朝程良确认了一次:“确定吗?她真的没看错?” 程良朝其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千真万确!” “这么说,那名叫乌乐的女子,她真的便是...云儿!云儿她没死,她真的还活着!”轩辕翰着实震惊极了,似是许久以来压在他心里的一块硕大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原来,他的感觉一点儿都没错。 遂又想起莫名消失了的那只银针布包,轩辕翰顿时醒悟:“如此说来,那包不翼而飞了的银针,也一定是她离开的时候拿走的。难怪本王感觉对它是那般的似曾相识。本王终于想起来了,那包银针,便是当日在百草谷外的树林里,我与她初见时,她拿来帮本王疗伤所用的。” 俩人遂一起沉默了许久后,一旁的程良想了想,问:“这场仗,眼看着马上就要结束了。接下来,不知殿下想要怎么做?还是不带衣姑娘回去吗?” 轩辕翰略显激动的脸色忽然间变得阴沉了下来,缓缓坐下。 又默想了会儿,眼里闪过一抹迟疑,伸手捏向眉心,阖起眼睛来说道:“本王记得她临走的时候说要去北烈腹地,先命人将她找到后保护起来。其他的,让本王再好好想想。” 就在这时,营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程良听见,皱了皱眉,正欲踱步出去查看,一名侍卫急急奔了进来,上前恭敬地行礼禀告道:“启禀殿下,刚刚在营外抓到了一名北烈国士兵,他嚷嚷着非要亲自见殿下一面。” 程良当即怒斥道:“混账,只不过区区一名俘虏而已,平日怎么处理的便怎么处理即可,也敢以此来打扰殿下?” 侍卫顿时垂首下去,转而又朝程良禀告:“启禀将军,属下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那名北烈国士兵说他有非常重大的军情报告,坚持一定要亲自禀告殿下。” 第四百零七章:心酸的往事 听了侍卫的话,程良顿时看向了轩辕瀚的脸。 轩辕瀚稍一思量,遂沉声开口朝其吩咐道:“带他进来见本王。” “遵命!” 侍卫抱拳领命后,即刻出去很快便将一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北烈士兵打扮的清瘦男子带进了大帐来。 那士兵一进门来看到眼前甚觉亲切的一切,先是愣了一下。 似是眼里竟还忽然闪烁起了点点泪光来,继而尤为激动地大步朝轩辕瀚的面前近身了过去。 “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倒趴在了其面前颇为郑重地对其扬声高呼:“属下参见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紧接着,极为恭敬的连连朝其叩首三拜。 见此,轩辕翰甚是不解的问:“本王不知你这一声‘属下’从何说起?不过,身为一名北烈国士兵,大战来临,你不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鞠躬尽瘁,为何会独自一人只身来到我西秦军营里?又有什么重大的军情要向本王汇报?” “秦王殿下有所不知,其实...其实属下并不是北烈国人!”那北烈士兵紧紧贴着地面,跪趴在其面前的地上开口回道。 “那你是什么人?”未及轩辕翰亲自开口,一旁一直默默站着的程良着急地问。 “启禀殿下,将军,属下...属下乃是西秦国子民...赵平安呢!” 想起许久以来,在敌国身为一名俘虏的耻辱,遭人欺负与轻视,对家人的思念,种种心酸的过往,赵平安忍不住声音颤颤地道。 顿时间,程良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遂惊看向轩辕翰的脸与其对视了一眼,继而立刻转回视线朝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赵平安...你说你是...赵平安?你是灵儿的爹,玉娘的丈夫,你家里还有位年过半百的老母亲,是不是?” 赵平安伤心难过地点了点头。 程良顿时深吸了口气,似是释然道:“你真的还活着,也幸亏你还活着,总算是没有让家里那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白白为你担心了这么久。” 程良说完再次一脸欣慰地看向了主子的脸,只见轩辕翰一脸严肃,似是心里有很多的疑惑。 而赵平安像是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应该对他是如何成为一名俘虏的好好解释一番,于是便缓缓抬起头来,回忆着说了起来。 “其实,依照西秦国律例,因为属下是家中唯一的男丁,所以是当不了兵,没有资格,上不了战场的。可当有一日,属下亲眼目睹了位于我国边境上的西秦子民,他们是如何被那些有恃无恐的北烈国侵犯以后,从此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到战场上去。所以,便瞒着家里人偷偷地隐姓埋名混入了军营。” 顿了顿,脸色忽然变得尤为难看,似是在隐忍着心里什么巨大的悲伤和恐惧一般。 最后沉声说道:“那日,在与北烈的一场终极战役之中,本来我西秦一定是必胜无疑的。岂料那残忍卑鄙的北烈国将领竟然狗急跳墙,完全不顾牧民们的安危,竟放出了一种不知名的毒烟。属下本以为,自己一定会与其他同伴一样,被毒烟毒害至死。岂料,属下半夜里竟独自一人奇迹般地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后来,就在属下奄奄一息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道长,是他救了属下。可后来,属下在荒漠里逃生时却迷了路,又被巡逻的北烈兵给抓了回去,这才……” 赵平安一说完这些心酸的过往,遂将眼睛紧紧地闭起。 片刻后,一睁开眼来便忙抱拳极为恭敬的朝轩辕翰谢恩:“属下何德何能,竟承蒙秦王殿下收留照顾属下一家老小,赵平安这辈子没齿难忘!” 话音未落,又再一次重重地朝其叩首下去。 “难怪怎么查都差不到你的丝毫消息,原来你竟隐姓埋名地入了军营,上了战场。”听了他所说的这一切,确实让程良觉得他倒不失为一名勇气可嘉的西秦子民。 然轩辕翰却顿时回过神来,朝其惊问了句:“你是如何知道你的家人,她们都在本王府中的?” “是一位萍水相逢的女子在北烈军营中,告知属下的。”赵平安忙道。 “是什么样的女子?她叫什么名字?”轩辕翰心中顿了一下,继续追问。 赵平安想了想,有些惭愧又无奈地道:“那位姑娘并未透漏她的姓名。长相极为清瘦,却很是好看。” “她是不是有很多伤痕?”轩辕翰稍一回想,又问。 “对,北烈国经常会有龙卷风突袭,那姑娘的伤正像是被龙卷风所致。一个瘦弱的姑娘家,不知为何却会到了军营里?”赵平安亦是纳闷不解地道。 轩辕翰则在心里暗暗道:“看来,一定是她无疑了。可她不是说要去北烈腹地吗?又怎么会到了北烈军营里?” 一时间里,静默无语,只觉得脑袋重如巨石,根本无力思考。心如被千针所刺,先时还觉得疼痛,最后却只觉得麻木。 就在这时,赵平安一脸歉然地默默道:“其实...当时,那姑娘得知了属下便就是赵平安后,本欲带属下一同离开,不想却被北烈国二皇子拓跋宏所制止。拓跋宏说若是想让属下离开,就得让那姑娘自己留下来与属下做交换,那姑娘便就...答应了他。” “那拓跋宏为何要这样做?”轩辕翰不知不觉早已握紧附在身后的双拳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些,隐忍着问。 赵平安自是不知道轩辕翰与衣上云之间的事,只想起了临别时,老士兵对自己所说的话,便道:“貌似...北烈二皇子拓跋宏对那姑娘有种男女之间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可那姑娘却像是无动于衷,并无此意,于是拓跋宏便恼羞成怒,亦是拿她没了辙了,才出此下策……” 只见轩辕翰双手负后默默地听着,一双本就深邃无边的眼神愈来愈冷,愈来愈让人看不透。 见此,程良急忙朝赵平安使了个眼色,开口将其打断道:“你不是说有紧急军情报告吗?还不快说?” 赵平安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对对对,差点儿把正事给忘了。秦王殿下,程将军,不知军营里今天所饮用的水,是前几日所蓄之水,还是今儿个刚从河里打来的?” 程良不解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平安解释说:“启禀将军,那个北烈国大皇子他丧心病狂,想以在我军所饮用的水源中下毒,以此来突围反包围西秦大军,殿下赶快想办法应对啊!”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程良不解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平安解释说:“启禀将军,那个北烈国大皇子他丧心病狂,想以在我军所饮用的水源中下毒,以此来突围反包围西秦大军,殿下赶快想办法应对啊!”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程良不解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平安解释说:“启禀将军,那个北烈国大皇子他丧心病狂,想以在我军所饮用的水源中下毒,以此来突围反包围西秦大军,殿下赶快想办法应对啊!”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可恶,这个拓跋泽,真是丧心病狂至极,为了突围,竟然连自己子民的生死都不顾了。那可是成千上万条人命啊!” 听了赵平安所带回的消息,等不及轩辕翰开口说话,程良显然愤怒极了。 “奇怪,为何我们没有中毒呢?” “既然老天不让我们死,那就来个将计就计。假装死,消灭他们。” 第四百零八章:放你走 “那为何直到现在,军营里却并无一人中毒呢?”轩辕翰看着程良的眼睛将话说完,遂满腹质疑地转看向了赵平安的脸。 赵平安一对上那副不怒自威,冷厉的目光,立马再次朝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激动地道:“秦王殿下请明察,属下真的没有撒谎,属下说的全都是真的。” 轩辕翰望着他似是都有些微微发颤着的身影沉默了许久后,最后冷冷地开口说道:“本王并不是怀疑你。” 说完遂移开了目光,默默的走到了一边,双手负后着沉思起来。 稍时,缓缓开口道:“不过,无论如何,既然老天都不绝我西秦,那我们不妨就来个将计就计。” 程良不解地问:“将计就计?” 轩辕翰坚定地道:“对,将计就计。这次本王一定要将拓跋泽活捉,带回西秦国去让他对我西秦的百姓谢罪。” 一念至此,他紧忙转过身来吩咐程良道:“立刻去通知衣上俊,从现在开始,全军上下马上都一起连夜赶扎草人,等本王命令行事。” 程良甚是疑惑地道:“扎草人?” 轩辕翰肯定道:“对,扎草人。不仅如此,还要将所扎的草人沿着水源的路线,一路送至有牧民所居住的各个角落。” 程良不解地摸着后脑勺,与赵平安一道急急走出了营帐,嘴里默默地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动静,殿下他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而此时,北烈腹地。 拓跋宏也终于马不停蹄地连夜赶了回来。 一跨下马来,当他不可能再熟悉的温暖的地方终于再次跃入眼帘时,忽觉全身冷意刺骨,视线亦变得迷蒙。 盯着灵堂外的白幕怔怔出神了半晌,始终一动都未动。 上次分别时还想着很快便会回来再聚,怎么都未料到那次竟会成为永别。 想到此处心酸难耐,突然眼前一黑,身形晃动,侍卫忙上前一把将其扶住关切道:“二皇子小心。” 拓跋宏一把甩开其搀扶,疾步跨入到了灵堂内。 当看到满帐篷的白烛光照下,老国君的冰冷棺柩时,他的目光定定,半日无一言,只有身子在微微颤抖。 早已萦绕在其心头的那滴眼泪,终于一点点地荡漾开来,啃噬起他的内心。 霎时,只见飞快地一个箭步扑了上去,趴在其冷冰冰的棺柩上撕心累肺地呐喊道:“父王,宏儿回来了,你看看宏儿,看看宏儿最后一眼啊!父王……” 而被其一道带回来的衣上云,亦是默默地进入后站在灵堂前,拓跋宏的身后不远处,怔怔望着老国君冰冷的灵柩,默默地流起了泪来。 嘴里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半晌后,忍着悲恸上前了两步正欲开口劝慰他“二皇子……”,却被拓跋宏厉声挡了回去,对她喝道:“跪下。” 衣上云无奈地收敛了声音,缓缓跪身了下去。 拓跋宏背对着她吸了吸鼻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自己伤心欲绝又失望地责备道:“你为什么就那么等不及呢?你也是一个有仁心仁术的医者。既然你苏醒了过来,就不能像对一个普通老人一般,照顾照顾他。等到大战结束后,至少...哪怕等我回来,再离开他不行吗?如此的话,父王他也不会……” 见他分外难受,衣上云忙辩解道:“二皇子,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离开的时候,国君的病情明明都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我还与他交代说,只要他能保持每日心情舒畅,身体自然很快便会痊愈的。可是...可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拓跋宏定了定神,缓步退了回来与衣上云一道跪在老国君的灵前。 一边神色黯然地往火盆里丢冥纸,一边凉凉地道:“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对我隐瞒什么?你这满身的伤痕到底是因何而得来的?” 衣上云始终都低头紧紧咬着嘴唇,丝毫不敢抬起来看拓跋宏投向自己质疑的眼神。 直到余光瞥见拓跋宏对自己终是失望极了的慢慢收回了视线,又见四下里无人,方才鼓足了勇气,承认道:“没错,我是想偷偷离开这里。但是,你又为何要将天马兵符交给我保管。” 顿了顿,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委屈呢? 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显然都是她最初下定决心从西秦国来此之前所始料未及的,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一直以来都只不过是不被打扰,可以用来安身的一隅之地而已。 可人世间的事,往往似乎越是平凡简单,便越是难以得偿所愿。 对于自己原本就堪堪混乱的一切,她早已是焦头烂额。 却还要无缘无故的扯上这些事情,她不禁觉得,自己怕是这世间最倒霉的人了。 也许,所有一切是该有个结局了。 一念至此,带着满面悲色,她压抑着悲伤素声道:“我本欲将它还给老国君后便彻底离开北烈国。但是,老国君的真情与诚恳最终却打动了我。他托我亲自去将天马兵符交于你,说服你接受王位。他说这片草原决不能落在拓跋泽的手里,我这才连夜急着离开去战场上寻你。不想,后来在半路中,竟遇到了拓跋泽,他...他居然是来抢夺兵符的。” 衣上云说着,看向拓跋宏的侧脸道:“可他又怎么会知道兵符在我的身上?”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两人俱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拓跋宏沉声问:“这些话,你当时为何不说?” 闻此,衣上云缓缓收回视线,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老国君的遗愿,成为这片草原上的王。我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说,不就等于自作主张地将这个消息公布于世,以此来增加了你的负担吗?我当然也知道,你与拓跋泽兄弟情深,又岂会愿意有刀剑相见的那一日?” 闻此,拓跋宏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来,深看向她的侧脸,除了更加确定拓跋泽那日的去向以外,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傻?宁愿无辜的自己独自一人扛下所有的罪责,也要维护他的为难处境。 愣了会儿,转念又问:“那你身上的这些伤又是怎么回事?” 衣上云回忆道:“就在我们俩为了天马兵符而争执不休时,忽然遇到了龙卷风。拓跋泽一惊,不小心将天马兵符给弄丢了,我便回去找。后来...后来就被龙卷风卷至了大漠之中。” 拓跋宏看着她,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你竟然在龙卷风的面前不去逃命,而是去寻这块天马兵符,你不要命了吗?” 衣上云亦同样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道:“这是我答应了国君一定会做到的事,所以即便就算是搭上了我这条性命,我也一定会做到。” 两人顿时四目相对在一起,拓跋宏确实感动极了,可心里仍旧总觉得她似是隐瞒了自己一些什么? 忍不住追根究底地又问:“你一定还对我隐瞒了什么,对不对?” 闻此,衣上云的眼神终是没忍住忽一躲闪开,拓跋宏似是隐隐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我,我……”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 她竟再也无言以对。 两人一起沉默了许久后,她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着急地先开了口道:“二皇子,我觉得杀害老国君的人,一定是大皇……” 岂料话未说完,拓跋宏便厉声将其挡了回去:“不要再说了!” “二皇子,我已经将所有事情的经过与真相全都说给你听了。你...还愿意相信我吗?”衣上云最后眼巴巴地期待着问, 原以为拓跋宏与拓跋泽不同,是一个分的清是非善恶的人。 岂料他却忽然立起身来,背对着她一脸决绝的对其几乎是吼叫了起来道:“你不要再骗我了,本皇子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半个字。” 顿了顿,紧接着又狠狠道:“你不是对那个秦王恋恋不舍么,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要做什么?”衣上云不解地问。 拓跋宏深吸了口气,道:“本皇子决定,放了你。” 衣上云一脸疑惑:“放了我?” 拓跋宏缓缓转过身来,道:“其实,秦王妃...根本就没有怀孕。所以,本皇子决定放你走,你回去找他吧!” 闻此,衣上云顿时惊呆了:“你说什么?秦王妃...她...她没有怀孕。” 拓跋宏冷冷笑了一声:“那只是她为了将你支开所找的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其实,自从在西秦国第一眼见到他为了你奋不顾身的时候,我早都看出来,那世人口中所传说的睥睨天下的战神秦王,他的心里始终只不过是个你而已。” 衣上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 第四百零九章:我得不到的,希望你都能得到 衣上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是不是?” 瞬时间未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待刚明白,气急攻心,再加上快马加鞭赶路的疲惫,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瘫坐在地上。 拓跋宏紧张地弯下了腰伸出一手去欲将她扶住,忽心中一顿,最后却还是收了回去。 只着实不忍心地瞧了她一眼,竭力隐忍着内心的情绪,不想被她发现,直至如今,他对她依旧是多么地眷恋与不舍。 默思了片刻后,缓缓从袖兜里掏出一粒药丸来将其摊在手心,展开在衣上云的面前,道:“你看看这个。” 衣上云满脸黯然神伤地看向其手心里所展开来的那粒如红豆般大小的血色药丸怔了会儿,将其接过捏着端详了许久,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拓跋宏道:“这还果然真是‘当局者迷’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衣上云不解地道。 拓跋宏笑了笑,走到灵前焚了几柱香拜了拜,将其一边插入到香炉里,一边道:“我一直以为,乌乐的医术高超,完全在我之上,没想到竟也有犯糊涂的时候。所谓的喜脉,即是脉诊中的滑脉,按之能觉到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若是一般普通健康的已婚妇人,若是把到了此脉象,无疑便是表明其真的怀孕了。” 衣上云完全认同他所说,然不知与这粒药丸究竟有何关联? 顿了顿,拓跋宏道:“可你却忘记了,滑脉还主滑痰饮、食滞、实热等症。你把脉的时候,是否有了解过,那秦王妃那几日身上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病症?” “我……”衣上云闻此,顿时哑口无言了。 拓跋宏又道:“你手里的这粒药丸名作‘假子药’,是一种可以让妇人服用后,于一个时辰内现出滑脉的脉象来。实则,是将病人体内原本的疾病瞬时全都激发出来,达到极限而已。” 一室寂静。 衣上云默默地怔望着手里的血色药丸惊呆了。 俩人沉默了许久后,拓跋宏将一直怔望着老国君的灵柩沉默着的双眼轻轻阖上,背对着她沉声说道:“如今,你已知道了一切真相,回去找他吧!” 衣上云亦深深地吸了口气回过神来,问:“那你呢?” 拓跋宏似是已释然了所有一切,缓缓道:“我是这片草原的牧民之子,自是要与草原共存亡。” 人就是很奇怪,明明是那样的想要挣脱束缚离开这里,可等到真的要离开了的时候,却又觉到深深的伤感与不舍。 “二皇子,谢谢你,保重!”衣上云思量了会儿,抹去泪痕,慢慢起身来对着拓跋宏孤独的背影道。 说完,便转身一边疾步走出帐篷,一边心里默默地祝福道:“宏,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衣上云离开后,拓跋宏似是整个人被掏空了一般,心里立刻坍塌。 顿转回身,看着她毫无眷恋,义无反顾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彻底消失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此生怕是再也不得见。 拓跋宏在心里暗暗地道:“乌乐,放你走,也算是成全我自己。这辈子,我得不到的,希望你都能得到。” 失魂落魄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老国君生前所居住的帐篷的。 拓跋宏顿足停住环视了周围一圈,看着里面甚觉亲切与熟悉的一切,顺手拿起手边案上放着的一条银手柄的昂贵马鞭缓步走到老国君的床前坐了下来,一边仔细端详着,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五岁那年,他被父王第一次架在身前,父子俩一道策马驰骋在这片一旷无垠的草原上,他稚嫩的声音问:“父王,草原到底有多大?” 父王的憨笑声犹如铜铃般深沉:“宏儿的心有多大,这片草原就有多辽阔。” 他又问:“父王,我们会永远都这样幸福,自由地生活在这片大草原上吗?” 父王踌躇满志地答:“会,一定会!” 他欢喜地说:“父王,宏儿长大后一定要娶一位世间最美丽温柔的女子,永远承欢父王的膝下左右。” 父王摇摇头:“不,父王的宏儿要做这草原上未来的王,一定要开疆辟土,让草原上的牧民们生活的更加幸福美好。” 他卸去了笑意,眉头深锁:“父王,可宏儿却只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简单幸福,可以吗?” 父王笑道:“宏儿还小,等长大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后,宏儿就不会这么想了!” “驾……” 想着想着,眼里瞬间噙满了泪水,握紧手里的马鞭,身子颤抖着自言自语地痛哭抽泣道:“父王,对不起,宏儿无能,此生终是让父王失望了……” “铛”一声响。 闻声望去,拓跋宏将一颗晶莹剔透的菱形红宝石从地上捡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惊诧地道:“这...这不是父王赠予我与皇兄一人一把的短剑上所镶嵌的那颗最大的红宝石吗?” 一念至此,他赶忙从身上将自己的那把短剑掏了出来仔细比对了一下,无论是形状,大小,质地全都是一模一样。 那是父王亲手为其兄弟俩所制作的,世间绝无第三个。 看着自己格外珍视,保存的极为用心的短剑,顿时间,他惊呆了:“难道这颗宝石,是从皇兄的那把剑上所掉下来的?它怎么会落在这里?皇兄因为与父王怄气,可是已经有大半年未踏入过父王的帐篷了。” 就在其沉思不解之际,婢女轻轻走了进来,将一只木匣子奉上,道:“二殿下,这是乌乐姑娘落在帐篷里的东西。” 拓跋宏将其接过打开来一看:“这是剩下的半粒还魂丹。” 正沉默着,见婢女心事重重的样子正欲退出去,终是咬了咬牙,心一横紧忙问:“我问你,皇兄前几日是不是回来过?” 婢女咬了咬嘴唇,点点头,回忆着怯怯道:“就在发现老国君出事的前一天夜里,奴婢撞到大殿下在帐篷里换了一套夜行衣出来。大殿下还因此狠狠凶了奴婢一顿,叫奴婢切不可将他那夜回来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便要了奴婢的性命。最后,奴婢看到他又追着乌乐姑娘去了。” 拓跋宏瞬间似是明白了一切,最后无力地摆了摆手,婢女方才退了出去。 拓跋宏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嘴里默默地喃喃自语道:“大哥,难道真的是你?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 北烈军营里。 天还未亮,拓跋泽便召集来众参将于大帐内商议起这场付出了尤为惨重的代价,方才换来的不易之突围机会,似乎这也已经是他们唯一最后的机会了。 自从西北大战开始,至今的无数个日子以来,凡是被西秦军队所攻占的城池里,因为轩辕翰特意命人妥善安置了战后的百姓生活,故而北烈的百姓皆对其载歌载舞极为拥护与欢迎。 西秦秦王爱民如子,无论是西秦还是北烈皆一视同仁,在百姓之间深得民心。 更有许多还未被攻下的城池里的百姓们,甚至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样,尚还未见到秦王的面,便已期盼着西秦秦王能早点来解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对他们更是就像已经期盼了许久的亲人终于来临一般,心里眼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有亲切与喜悦。 反而,作为他们的天,他们的地,他们唯一栖身的庇护的北烈皇室,却是将这些子民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不闻不问,大失民意。 正所谓“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北烈国如今早已是岌岌可危。 做好了最后所有的部署,许是因为对拓跋泽独断专行,又惨绝人寰之举的敢怒而不敢言以及深深的恐惧,众将领不禁皆都擦拭着各自额头渗出的豆大的汗珠。 拓跋泽见此,狠狠的瞪视了一眼四周众人,继而转眼望向门口的一老一少俩名士兵怒声地问:“西秦军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老一少俩名士兵应声忙上前朝其垂首拱手行礼。 年迈士兵显得有些颤颤巍巍,年轻士兵却是一脸窃喜地道:“启禀大皇子,那秦王轩辕瀚的营地方向以及整条被施了毒的水源的沿途所经之处,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方圆几十里皆是火光四起,将整片天空都烧红了。想必,定是全都中了‘水精灵’之毒,恐无一人生还。” 拓跋泽大力地将一只手掌猛拍在了面前的案几,颇为满意地赞叹道:“好,做的很好。秦王轩辕瀚,这辈子竟敢妄想与本皇子斗,你未免也有点太自不量力了吧?!如今,你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了个客死他乡的凄惨下场。16万大军又怎样?群龙无首,又在我北烈的地盘上,本皇子倒要看看在这灵空大陆上谁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里,其肆意狂妄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营帐。 笑声嘎然而止后,随即一声令下“准备出兵”,众兵将顿整齐地起身来开始拔营起兵。 第四百一十章:既然躲不过,也藏不住 黎明时分。 草原上方圆几十里地,相继四起突发一场声势浩大的应天大火,颇为壮观地将南边的整片天空几乎都点亮。 一片血红的天空下,其中所传出来的阵阵男女老少们凄惨至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痛苦、无助、惊慌的哭喊声,更是响彻了整个草原大地…… 而昂首挺胸正带兵前往该处的拓跋泽,则是骑马一路上极为享受地远远听着,看着这一切,时不时还发出阵阵仰天狞笑的声音来,就连身后的众兵将见了亦都瞬间甚觉不寒而栗。 他双眼微闭起,将大手一挥,扬声说道:“看看前方那片通红的天空,听听这悦耳的声音,一切都是多么的振奋人心啊!” 身后众兵将侧耳听了听,却是默默的吞下了一大口口水。 拓跋泽睁开眼来,叹声道:“南安国的水精灵之毒果然威力无穷,的确够狠够毒。想不到不费一兵一卒,无需吹灰之力便可助本皇子取了这些可恶的如同苍蝇一般的西秦大军的狗命。” 一时得意忘形,拓跋泽竟忽然脱口而出道:“老不死的东西,看到了没有?没有天马兵符,本皇子照样驰骋沙场,称霸天下。” 似是忽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拓跋泽转而清了清嗓子,继续喜道:“本皇子光就远远地听这声音,就已经喜欢的不得了,心里觉得特别的痛快。想那秦王轩辕翰此时,一定也葬身于那片莫名的火海之中,燃烧的很是过瘾吧。在他临死之前,他的心一定从未有过如此之痛吧?!这,便是他威胁本皇子的代价。” 狠狠地说完这段话后顿了顿,又冷冷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最后左右看了一眼身旁两侧同样高坐在马背上,却是早已听得一愣一愣冒着冷汗的两名将领,自顾继续道:“啧啧啧,一个男人,竟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该是有多么的可怜与悲哀啊!痛快,真是痛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他再一次极为舒心地正仰天狂笑之际,身后有位将领似是再也忍耐不住,终于鼓起了勇气来怯怯地低声劝谏。 “大皇子,那秦王轩辕翰虽年纪轻轻,却是鬼大的很。他不仅身经百战尤为狡猾,在灵空大陆上,又素来被人称之为战神秦王,可并非只是浪得虚名,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以末将之见,要不要先派人去探一探西秦军营中毒的虚实,如果就这样冒昧地杀过去,到时候万一要是遭到了埋伏,那……” 如此大煞风景的一句话未及其说完,拓跋泽立刻勒马停了下来,卸去了脸上的笑意,转头怒目着瞪向他呵斥道:“住口!你懂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在动摇我北烈大军之军心。” “末将不敢!”那将领一对上其射向自己的如同一把寒光四射的利剑般的厉目,终还是吓得赶紧垂首下去,无奈地收敛了声音。 拓跋泽见此,方才深吸了口气缓缓收回视线,一边继续前行,依旧气冲冲地道:“胆敢来我北烈的地盘上滋事挑衅,本皇子倒想看看这次还有谁能帮他?难不成,他真有本事未卜先知,知道本皇子要下毒,宁愿不吃不喝不去沾一滴水不成?若是一旦沾了混有水精灵之毒的水……” 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此时他的心情仿佛再次慢慢变好了起来,双眼微微眯起冷冷笑了一声,道:“哼,那可是绝世奇毒水精灵,此毒绝对无人能解。除非,血族之后,西秦守护者现世。她那可以解世间奇毒的神奇鲜血,也许还可以解了那毒。不过,就算她真的还活着,也已经都来不及了。” 拓跋泽信心满满地说完定了定神,眼睛深长地望向了远处西秦军营的方向,信誓旦旦地道:“等取了那秦王轩辕翰的首级,本皇子便亲自提着他杀入西秦皇宫去。待攻占了西秦国之后,在这片灵空大陆上,试问还有谁会是本皇子的对手?” 闻此,众兵将们皆是面面相觑着哑口无言…… 西秦军营附近。 一处极其隐蔽的小树林里。 程良脚步匆匆的朝向轩辕翰身边近身过去,禀道:“殿下,军营四周都已经埋伏好了,沿着水源的一路上亦都已经部署完毕。” 轩辕翰正一袭玄色锦袍,双手负后望着山丘下军营的方向处燃起的一片火海中,满地凌乱的战衣战袍、铠甲兵器等默思。 “那赵平安显然不像是在撒谎。水精灵之毒一定是被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如此好本事,解得了这般恶毒的毒药?” 听了程良的话,他缓缓回过神来吐了口气,冷声问道:“拓跋泽的队伍还有多久能到达?” 程良道:“据探,约摸还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 轩辕翰再次确认地问:“确定拓跋泽这次,确实在队伍之中吗?” 程良颇为肯定地道:“属下确定。他好像早就已经等不及了似的,带兵出发前连营地都拔了,亲自率兵前来突围。” 轩辕翰思量了会儿,又问:“那二皇子拓跋宏呢,他有没有一同前来?” 程良望向脚下的空地回忆了片刻,摇摇头道:“好像并没有看到队伍里有拓跋宏的身影。不过有人看到,几日前,拓跋宏像是连夜急匆匆地赶回了腹地里去,不知道所为何事?属下已经命人在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了。不仅如此,整个北烈国里,若是有任何地方出现了大规模的兵力躁动,我们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并派出距离最近的队伍前去镇压。” 程良办事,他自是放心的。可一提起拓跋宏来,轩辕翰似是本能一般地又想起了衣上云来。 于是,皱了皱眉沉默了会儿吩咐道:“最后紧要关头,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大意了。” “是”程良领命。 轩辕翰又问:“扎制的草人还都够用吗?” “殿下放心吧,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牧民们得知北烈皇室竟然以牺牲他们无辜的性命为代价,冲出包围的消息后,对其甚是痛恨,纷纷自告奋勇也都已经在帮忙扎制草人了。真没想到,那赵平安倒是个扎草人的能手呢,扎的草人是有鼻子有眼的,再穿上咱们西秦国的战衣,就跟真的一模一样。这次幸亏有他了!”程良欣喜地道。 “嗯。”轩辕翰轻哼了一声道。 就在这时,程良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迟疑。 似是觉察到了其心有疑惑,轩辕翰横了他一眼问:“还有何事?” 程良蹙眉不解地道:“启禀殿下,属下在去往牧民们居住的地方送草人的路上,遇到了几个人。属下瞧着那背影...像是易三少和他那俩个刁蛮的婢女,还有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与其随从。” 轩辕翰顿时惊看向程良的脸,问:“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程良道:“属下心里亦是觉得好奇,便向周围的牧民们打听了一下,听说,他们像是在寻人。” 轩辕翰移回视线去,稍一思索,便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也怀疑云儿并没有死,而是到了北烈国。” 程良点点头,复又摇摇头:“属下听牧民们说,其中像是易三少的那个人与俩名女子,来草原已经很久了,差不多是跟我们的队伍一起到达这里的。而像梅志煊背影的那个,则是不久之前,方才到了这儿的。梅志煊的身份虽贵为皇子,却在东宁国皇室里并不高,他不敢抗婚。想来,应该是易三少先尾随我们的队伍来此有了什么发现,方才通知他后来的。” 看着轩辕翰已然陷入了沉思,程良忧心地道:“殿下,若是衣姑娘真的是东宁国遗失在我西秦的嫡公主,那未来,我西秦与东宁国,又该如何……” 程良已然不知该如何想象轩辕翰此时心里的为难,默默地收了声。 而沉默了许久以后,轩辕翰忽然开口炸了句道:“不行,看来我们必须在易三少与梅志煊之前先找回云儿。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是东宁国嫡公主的身份。” 程良霎是不解地问:“找回衣姑娘?可殿下您之前不是说……” 轩辕翰打断他的话,冷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北烈国,看来对云儿已经不安全了。” 程良稍一思索,又问:“那找到衣姑娘之后,我们又该拿她怎么办呢?” 背对着程良独自暗想了许久,沉声说道:“既然躲不过,也藏不住。索性,本王就只能将她留在本王的身边了。” 程良听了,顿时眉飞色舞地道:“这真是太好了!衣姑娘终于可以不用在外面独自漂泊,终于可以回家了,属下这就命人到处去寻姑娘回来。” “为什么上次相遇,你却要假装不识得本王呢?” 而轩辕翰也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虽是疑惑不解着,却也已开始期待着两人的再次重逢…… 第四百一十一章:天时、地利、人和 盛夏时节,即便是在阴雨绵绵的日子里,也绝少会有雾的出现。 然恰巧就在今日,一场大雾竟然悄悄升起,伴随着黎明的到来一起渐渐地笼罩了整条水源附近方圆数几十里地。 到处皆是云雾缭绕,似是层层叠叠的轻纱在摇曳升腾,又似条条玉带在互相纠缠着。 就这样在所有人满心的期盼当中,终于,天亮了。 拓跋泽兴冲冲地带领着众残兵败将,亦是自认为自己最精锐的兵力,马不停蹄地终于赶到了轩辕翰所驻扎的西秦大军营地外。 亲自来鉴证这一颇为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并带领人马突围。 只见他手持缰绳勒马停下,打量了一会儿四周情形后,威严地一扬起手来,整支队伍便全都跟随其一起停在了营外。 这时,从军营里脚步匆匆地疾奔出来一名长相打扮看起来十分粗犷彪悍的大胡子将领,身后带着一队人马。 那将领一近身过来便垂首下去朝着拓跋泽极为恭敬的拱手禀报:“启禀大皇子,末将已经带人仔细查看过整个西秦军营的里里外外,其所有将士已全都因饮水中了水精灵之毒而自燃,尸体皆都已化成灰烬了。” 拓跋泽一听,双眼顿时光彩熠熠,继而一瞪向那将领着急地问:“那秦王轩辕翰呢?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将领答曰:“秦王轩辕翰的尸体已经在大帐内烧的只剩下残碎的盔甲了。” “好!很好!本皇子要亲自进去看一看那个英勇神武的灵空战神的死相,见他最后一眼。”拓跋泽颇为满意地说着,便欲跨下马来。 忽然,身旁另一将领伸手将其拦住:“大皇子万万不可,这里到处烟雾弥漫,似是极为诡异。” 眼前的视线极其模糊不清,根本分不清所出现的究竟是烟还是雾,只看到其中隐隐约约现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火光,以及一地的凌乱不堪。 似是颇为吃力,那将领紧张地跨在马背上双眼微微眯起,探视着面前遍地燃烧着的一片狼藉。 拓跋泽怒瞪了他一眼,却怒声道:“怕什么?你难道没看见我军来此这一路上到处都静悄悄的。若不是因为这些西秦将士俱都已经中了水精灵之毒升天而全军覆没了,难道你认为我们会如此容易便大摇大摆,毫无阻碍地走到他们的营地前来吗?!” 见那将领颤颤巍巍,犹犹豫豫,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所说一般,依旧不收回那只挡在自己身前剧烈颤抖着的手,拓跋泽大声呵斥其道:“蠢货,还不快让开!” 一阵厉声,吓得他方才顿时将手收了回来。 然很快一回过神来,尽管他依旧坚持着朝其背影大声地疾呼想要阻止:“大皇子,切不可……” 然拓跋泽早已被自认为已然到来的心心念的胜利时刻冲昏了头脑,再也听不进任何劝说。 自顾一步跨下马背来,抬腿踢开脚下的凌乱阻碍,在先前探路的将领引路下昂首阔步朝着轩辕翰的大帐内走去。 一进门,便朝其地上所燃尽的只剩下一套坚固的盔甲旁蹲身下去,亲自拈起地上的一撮灰烬来细看。 两名其近身侍卫见了,四目相对了一瞬后,紧忙亦上前蹲身了下去。 拓跋泽望着手里缓缓碾开来的灰烬独自半眯起眼睛来默想着,只见其眉头愈皱愈紧,似是颇为不解地都快要皱成个“川”字。 “殿下可是有什么发现?”侍卫似是亦觉察到了有些不对劲,于是便好奇地问。 然一时间里,沉默,沉默,依旧还是沉默…… 许久后,他忽然开口对身旁的侍卫沉声说道:“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人的骨灰,倒像是……” 尚未待其将话说完,两名侍卫便异口同声地惊声道:“不是人的骨灰,那是何物?” 顾不得俩人吃惊的模样,拓跋泽兀自再次仔细想了想,又将其靠近鼻翼闻了闻,道:“这似乎倒更像是羊骨夹杂着...稻草,混合在一起所燃烧后的灰烬。” 说完,他倏的一下忙起身来挪步继续向着大帐内的其他几套盔甲边所残留的灰烬走去,细细查看了一番后却皆是相同的结论。 最后缓缓起身的时候,当他忽然瞥见被卡在案几下角落里所残存的尚还未被燃尽的一截像是白骨类的东西时,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将其猛的一下挑出来一看,顿时望着其惊诧极了。 “殿下,这...这好像真的是一截羊骨?”两名侍卫忙凑上前去望着眼前自己从小到大,在这片草原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截骨头,瞬间惊呆了。 拓跋泽顿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忽地反应过来大声疾呼:“不好,中计了,此处定有埋伏!快逃。” 然话音未落,三人刚一掉头欲往大帐外逃去,尚未迈开步来便被莫名其妙,从大帐进门处的地毯下揭毯而起,窜上来的早已埋伏在此坐等瓮中捉鳖的十几名西秦将士团团包围了起来。 拓跋泽与其侍卫三人顿时背靠背靠拢,纷纷拔剑挡在自己身前做应战之势。 看着自己方才进来时稳稳踩过,却一点儿异常都未觉察到的那张神奇的地毯,又惊慌地环视了一眼四周,显然他们已毫无退路。 就在他思索之际,飞身而出一名手执利剑,一袭战袍的年轻西秦国将领,上前挥动剑尖直指着拓跋泽的鼻子道:“拓跋泽,终于等到你了,本将军看你这次还能往哪里逃?!” 拓跋泽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问:“你是什么人?” 这时,一名身着西秦士兵战衣,看起来却似是有些眼熟的男子进来朝那年轻将领近身过去禀报道:“衣将军,大帐外的北烈人马已经全部都被我们拿下了。” 拓跋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西秦大军里所传说的‘一夫当关,万人莫开’的有勇有谋的新将领,衣上俊。” 一时间,国仇家恨一起顿时涌上了心头,不停地在衣上俊的内心里翻滚着。 想起这场战争从开始至今,所死伤无数的西秦士兵,衣上云的死,往日里的一幕幕,他顿时咬牙狠狠地道:“拓跋泽,你竟然不惜牺牲自己无数子民的无辜性命,妄想在水源里下入‘水精灵’如此卑劣之毒来突围,这般大失民心,遭天人共愤的举动,明明就是在自寻死路。” 而拓跋泽却冷冷地哼笑了一声,道:“哼,只要本皇子能使你们这些狡诈的西秦十六万大军全军覆没,踏平西秦,死几个贱民算什么?” 衣上俊睁大了眼睛瞪着他,惊道:“死几个贱民?临近水源处方圆数几十里,那是死几个人的事吗?看来你想赢了这场战争真是想疯了?” 顿了顿,衣上俊见拓跋泽似是无动于衷,毫不在乎的模样,又道:“可你怎么都没想到,我军不仅饮了那水源里的水没有中毒,就连被你们俘获至北烈军营多年的我西秦子民更是至今都铁骨铮铮,连夜潜逃出来将你的如意算盘及时传至我军。秦王殿下早就料到你一定会亲自来查验这座大帐,于是你北烈子民便杀了自己最为珍视的牧羊,连夜鼎力相助我军扎制了这个大帐里如此逼真的几个草人以瞒天过海。” 听了这些话,拓跋泽顿时惊呆了。 衣上俊轻笑了一声,继续道:“今日竟然突起大雾,正好混淆你们的视听,真是‘天助我军’。既然如此天时、地利、人和,我马上便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以此来祭奠我死去的无数西秦子民与我那可怜的大姐!” 拓跋泽忙回过神来,却来不及思索为何他们会没有中毒,倒是先思量了一瞬惊讶地道:“你的大姐?衣上俊,衣上云,难道你的大姐她是……”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俊抢先忿忿地道:“我的大姐,便是被你欲要强行掳回北烈,在城南不慎落崖丧命的衣上云。这笔账,你不会这么快便已经忘了吧?” 话一说完,便使出了全力握紧了手里的利剑正欲朝其发力刺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阻止的声音道:“住手!” 衣上俊紧忙收势回头一看,见原是程良与轩辕翰进来。 程良一近身至衣上俊身旁便道:“衣将军,你还不能杀他。” 衣上俊正欲开口说话,拓跋泽突然一边将手里的利剑收回到剑鞘里,冷不防地竟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衣上云见了忿忿不解地问。 “哼,本皇子笑什么与你何干?”拓跋泽忽地收声,对其冷冷地说道。 见他即便是此时已死到临头,依然这般肆无忌惮的猖狂之态,衣上俊怒冲冲地再次朝其举起剑来道:“你再笑笑试试看,信不信本将军马上便让你这辈子再也笑不出来。” 拓跋泽不屑地朝其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衣上俊恨恨不解地问:“程将军,对这种丧心病狂,早就该被天诛地灭之人,为何不能杀他?” 程良看了与其一道进来的身后的主子一眼,轩辕翰朝其点了点头,程良便道:“衣将军,其实,衣姑娘,她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第四百一十二章:你找死 程良看了与其一道进来的身后的主子一眼,见轩辕翰朝其点头示意,程良方才吸了口气认真说道:“衣将军,其实...衣姑娘,她并没有死……” 未及其将话说完,只见衣上俊霎时惊叫了一声:“你说什么?” 刹那间,那只握剑的手一抖,一柄利剑倏的一下便从其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阵响,衣上俊朝着程良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程良惊看了一眼其脚下落地的长剑,再次开口道:“衣将军,关于衣姑娘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请你相信,我们绝对不是有意要隐瞒你此事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尽快将衣姑娘找回来。” “大姐,大姐她没死,她真的还没死,我就知道她一定不会那么容易死。” 然衣上俊却似激动地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一把紧紧地捉住程良的一只手腕来一个劲难以置信地道。 他看看程良,又看看一直素颜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轩辕翰。 只见程良对其缓缓摇了摇头,衣上俊竟瞬间欣喜若狂地笑了起来,眼里似是都还有些湿润地道:“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吉人天相,大姐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 可刚一回过神来,他又不解地问:“可大姐还活着又与他有何干系?我为何不能为民除害,取了他的狗命?” 程良轻叹口气,看向拓跋泽的脸道:“因为,当初就是他处心积虑将衣姑娘从西秦掳走带至到北烈的。” 程良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直指向拓跋泽的胸口处,忿忿道:“拓跋泽,如今你已经全军覆没,无路可退了。还不赶快说出衣姑娘的下落吗?你到底将她藏到哪儿去了?” 岂料拓跋泽竟镇定自若,似是一点儿也不紧张与担心,即使是现在,依旧肆无忌惮地再次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在没有得到衣上云的确切下落,保证其安全之前,所有人皆是只能隐忍着他的狂傲不羁,拿他已然无可奈何。 忽然,他收声不屑地看了看程良与衣上俊满腔愤怒的脸,说道:“那丫头,她可并不是本皇子掳来的,她是自己心甘情愿跟着本皇子来的。” 闻此,衣上俊上前两步,恨恨道:“莫要在此胡说八道,大姐她自小乖巧懂事,从未出过远门。又怎么可能会忍心抛弃家人和一切,背井离乡来到这千里迢迢的苦寒之地呢?一定是你,一定是你用什么卑劣的手段诱骗了她!” 拓跋泽朝其哼了哼鼻子,言语里透着些许失望地道:“本皇子倒还真希望自己能有那样的本事诱骗得了她!可惜……” 欲言又止地说完,继而转目看向俩人身后一直沉默着的轩辕翰的脸,道:“那都是拜这位灵空大陆上,无人不对其敬仰,大名鼎鼎的战神秦王所赐!” 轩辕翰闻声,眼里终于与方才有了一丝不同,只见其顿时寒光四射向拓跋泽的脸,不解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拓跋泽冷笑了一声,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疑问,却炸出了一句道:“这女人之间的战争,果真是不见一缕硝烟,便足以杀人于无形,让一个大活人变得只剩下一副躯壳。没想到,整日里朝夕相处,面对那般尊贵美貌的一位王妃,秦王竟然还能坐怀不乱,对其视若无睹,这可真是暴殄天物啊!不知,秦王妃的身子近来可还安好?那假子药的药效还不错吧?没有那丫头碍眼,王妃的日子一定过的很是舒坦吧!哈哈哈,哈哈哈……” 拓跋泽说着,竟再次大笑了起来。 轩辕翰却是越听越纳闷,低声自言自语的重复了句:“假子药?” 紧接着忙又继续追问:“拓跋泽,你到底在说什么?” 拓跋泽忽地收敛住了声音,遂将在四海茶庄里所发生的一切,缓缓与其说了起来。 只见轩辕翰一边听着,两道浓黑的剑眉紧紧蹙起,似是牙齿咬的紧紧地,双拳亦牢牢握起。 而身边的程良,衣上俊以及众人皆都亦是惊地朝着拓跋泽瞪大了眼睛。 “那丫头的身子,看起来干瘪瘦瘦,弱不经风的样子。没想到,除去衣带后,底下所现出来的那妩媚动人的春光,一寸寸光洁细嫩,弹指若破的肌肤就像整日里在牛奶中被滋润过一般。” 说完又补了一句:“对了,尤其是那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 忽地嘎然而止,却不禁让听的人继续往下遐想连篇, 他又故作很陶醉和享受一般地缓缓闭起眼来深深吸气,满脸尽是十足的玩味。 顿了顿,睁开眼来又叹道:“这处子之身的味道就是不一样,本皇子对她甚是满意与疼爱,差点儿醉生梦死,想要永远与她缠绵于香榻上行**之乐,忘了战争,忘了这江山与社稷……” “嗯” 岂料话刚出口,只闻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遂发出一阵闷哼声来。 众人望眼寻去,见原来是轩辕翰朝其推出了威力十足的两掌来。 那深厚的内力修为,不必近身,光是用其所发出的强大气场,便瞬间足以将拓跋泽震倒在地上,喷出了一大口污血。 只闻轩辕翰横眉冷对其厉声呵斥道:“拓跋泽,你找死!” 而拓跋泽倒地后,却竟还隐忍着伤痛强撑出一口气来,抚着胸口冷冷地道:“怎么?心疼了?” 继而笑了笑,缓缓伸手抹掉嘴角的血渍,像是已经受了极大的内伤重重的咳了两声,却还依旧底气十足地挑衅着道:“哈哈哈...西秦秦王,灵空战神,想必你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又还算是什么战神?你就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窝囊废!” 这段**裸中伤的话,刹那间犹如五雷轰顶,彻底将轩辕翰许久以来积聚在心里,对衣上云所有的担心忽地猛烈震碎。 此刻,轩辕翰似是再也不能继续隐忍下去,只觉自己心头犹如惊涛骇浪般剧烈翻滚着,直冲脑门而去,身子亦不停地颤抖,突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在地上:“噗……” 摇摇晃晃间,正欲倒下,程良紧张地朝其近身过去一把将其扶住,劝慰道:“殿下冷静一点。在我们没有找到衣姑娘之前,我们谁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拓跋泽,他一定是狗急跳墙,故意挑衅激怒殿下,欲使殿下中伤的。” 衣上俊见此,亦忙跪倒在地拱手朝其乞求道:“殿下请息怒!” 众人皆都纷纷追随其后跪倒在大帐内外一大片,扬声请求道:“秦王殿下请息怒!” 衣上俊忽地起身来,将拓跋泽从地上一把拎起,凑到其眼前瞪着他对其狠狠道:“你究竟是何居心?你到底把大姐怎么了?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自编自话的这些花言巧语吗?嗯?” 拓跋泽缓缓从袖兜里掏出一只手镯来,放到衣上俊的面前:“这个手镯,你可识得?” “这...这不是大姐从小到大一直视若比她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吗!它,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衣上俊顿时望着其手里熟悉的衣上云的贴身物件惊呆了。 拓跋泽虽然虚弱,却依旧笑着道:“这是本皇子在俘获了她的芳心后,她亲手赠予我的定情信物,这下你可信了?!” 而被程良扶着的轩辕翰一看到亦是同样熟悉的玉镯,直摇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云儿她不会违背我们的誓言,她不可能会对你……” 未及其将话说完,拓跋泽顿看向轩辕翰的脸,将其打断道:“那东宁公主以自己已有了身孕,来迫使那丫头放弃对你的心思。那丫头为了不成为你的羁绊,于是便放弃了一切跟了本皇子。这一切,有何不可?” 轩辕翰愣愣地道:“不,这辈子,她只能是属于本王的,她永远只能属于本王一个人,除了本王,谁都不能拥有她。” 看到他的决心,拓跋泽忽然开口厉声道:“废话少说,输了就是输了。今日你们若是杀了本皇子,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她了。还不赶快替本皇子准备一匹快马,放本皇子走。若是天黑之前本皇子的手下看不到本皇子平安回去,便会将她碎尸万段给本皇子殉葬。” 此话一出,一时间里周围的空气变得尤为紧张了起来。 许久后,轩辕翰终是沉声开口命令道:“程良,放了他。” 程良虽是理解,却还是极不甘心地道:“殿下,这个人狡猾至极,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他……” 话未说完,轩辕翰厉声对其吼道:“本王命令你放了他!” “属下遵命!”程良只得无奈地道。 临行之际,拓跋泽一跨上马背拉紧缰绳,忽然当着大帐外黑压压的一众皆是西秦国兵将的面,扬声公然问:“轩辕翰,那个女人,即使已经被本皇子霸占了半年之久,你也依然还要她吗?” 轩辕翰怎会不知他此举是在当众羞辱他,却只悄悄握紧了拳头,隐忍着内心的愤怒,自顾冷冷地问:“她在哪里?” 拓跋泽笑了笑:“等本皇子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告诉你她的下落,好好等着吧!” 说完,便“驾”的一声,策马扬鞭驰骋而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无力 轩辕翰握紧双拳,微微侧目怒瞪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大雾里,拓跋泽策马疾驰逃离去的背影,心底默默地道:“原来,这便是你不肯与本王相认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 顿了顿,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轻笑,似是后知后觉,又似自嘲一般地发出一声道:“乌乐……” 继而,在周围黑压压一片所有将士听了拓跋泽此番极具羞辱的一番话后,皆都膛目结舌惊愕不已的对其所发出的道道目光注视下,轩辕翰缓缓转身。 迈步之间,脑海中时间不禁倒流回到俩人最初的相遇,到现在的所有一点一滴来。 第一次,在西秦百草谷山脚下的树林里,那个风高夜黑的深夜,他带人为了追捕几名疑似敌国细作的贼人不慎落入圈套,最后虽仅靠一己之力亦将贼人全部击退,而自己却也因此身受重伤,举步艰难。 就在此危在旦夕紧急之时,像是从天而降的一般,她出现了。 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第一次乖乖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到一个陌生人手里,而也许正是那一刻起,她便已经入了他的眼,他的心…… 她看起来似是那样柔弱无力,单薄娇小,浑身却是充满了让他后来每每总能意想不到的神奇力量与胆识。 就像是天性一般,对于每一个与自己即使毫不相干,哪怕只是路边经过时所偶遇到的陌生的灵儿婆孙,她依然可以完全毫无保留地朝其伸出援手…… 哪怕是从小到大,对自己从不正眼瞧一下的父亲,不,那还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也可以为了帮其脱罪,甘愿在西秦皇宫里奴颜婢膝,受尽委屈。 后来,她更是为了太子与公主,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上苍垂怜,还好最后终得仙草,才没能使其落下病根。 却又为了一个无关老人对媳妇的忧心,再一次让自己身陷囫囵,卷入到层层阴谋之中。 好不容易,本以为骁龙会的重逢后,俩人山盟海誓,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再也不会分开。他也已经准备好将用尽自己的一切去护她,怜她,疼她。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造化弄人,她竟会就是失踪了的守护者后人的女儿。 她的母亲,当年正是为了护他,带着尚未出世的她奋不顾身地坠落悬崖。 他更不曾想,失踪了的守护者后人有朝一日归来,竟然已贵为东宁国皇后。 既然,她已为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就本该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宛若一颗最耀眼的掌上明珠般被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 可如今,却因了另一个身份,要承受未来不知有多沉重的另一个使命。 竟是她,原来,她还未出世,他们便就已经认识了…… 可是,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做? 他到底怎么做才能保护她?怎么做,才能不再让她受到冷酷无情的伤害。 一边思索着,回到帐内的案几边默默坐下,遂将拳头握的咯咯直响:“拓跋泽,你竟然胆敢碰本王的女人。总有一天,本王一定会让你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过去一切的一切,或是甜蜜,或是苦涩,一点一滴地从脑海里翻滚而出,他默默地道:“云儿,你到底在哪儿?我们一次次地擦肩而过,纵使本王做错了,不该对你有一点点迟疑。可难道在你的心里,本王就是那样的不守承诺?还是...你根本就是一直在怀疑本王对你的心意。” 思念太长,越想越觉得自己如坐针毡又不知所措,似是心都已经快要碎了:“你可知?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本王的心里除了你,不会再有任何人,纵使...拿这整个天下亦不换。” ……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依旧独自坐在大帐里一动不动地深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索与后悔中发呆,耳边忽然响起了程良颇为急促和兴奋的脚步声进来道:“殿下,好消息,真是好消息。” 闻声,轩辕翰却并未抬头,只是深吸了口气将那双冷冷的眼睛微微眨了两下。 程良似是已对其心思有了些许察觉,遂敛了笑容继续禀道:“殿下绝对想不到,方才据那些追随拓跋泽的俘虏所言,北烈老国君于几日之前突然薨逝。由此可见,那优柔寡断的二皇子拓跋宏连夜赶回腹地,一定是闻讯回去奔丧了。” 闻此消息,轩辕翰心里着实惊了一下。 程良继续道:“所以我军都已经按照原计划从四面八方全部向腹地围攻去了。此次将计就计,我们可谓是彻底粉碎了拓跋泽最后仅剩的残余势力,相信很快便会拿下整个北烈国,结束这场战争。” 岂料轩辕翰却一点儿也没有露出他想象的那种兴奋,程良稍一回想,缓缓道:“殿下,那个拓跋泽,他真的会告诉我们衣姑娘的下落吗?” 轩辕翰依旧不言亦不语,唯有眼睛慢慢抬起直死死盯視着大帐外拓跋泽离去的方向,在心里满心期待着。 就在这时,耳旁忽然传来“嘚嘚嘚”的一阵愈来愈清晰的马蹄声。 轩辕翰听了,立刻扬起了一脸欣喜地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大帐外,出门放眼一看,见果然是拓跋泽方才骑走的那匹快马回来。 遂上前一把拽住缰绳,却只见其空荡荡的马鞍上唯独只系着一只小锦囊,他迫不及待地一把将其扯了下来打开一看,竟是那只他再也熟悉不过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 程良着急地将其另一手里的小锦囊袋夺了过去,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一见除此之外再无他物,顿时将其揉作一团握在手心忿忿地叫骂道:“这条卑鄙下流,厚颜无耻的北烈狗,果然毫无一丝信誉可言!” 而轩辕翰只顾紧紧地攥住那只玉镯,将其放在自己的心口,嘴里喃喃道:“云儿,对不起,都怪本王,是本王一时疏忽大意,才让你受了这么多本不该由你来承受的苦……” 一旁的程良蹙紧眉头看着,听着,心都碎了…… 待轩辕翰收拾好心情,命令众将士们起兵,直捣腹地方向而去后不久,衣上云日夜兼程,满心期待着终于赶到了轩辕翰之前所在的西秦军营处。 从腹地开始,在她来军营的一路上,所经之处到处皆在传说北烈国大皇子拓跋泽惨无人道,无力抵抗西秦大军,便丝毫不顾忌自己千千万万子民的安危,在水源里下入了一种名为“水精灵”之绝世奇毒,意图置西秦秦王于死地,以此来彻底击溃西秦大军的消息。 为此,她焦急万分,一刻不得停歇地赶路。 而当她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大帐外时,看着整个军营里四处升起的滚滚狼烟,丢盔弃甲,遍地狼藉,整个人瞬间都惊呆了。 勒马停下对着眼前的一切怔愣了片刻后,她摇着头自言自语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 稍一回过神来,一边着急地道:“殿下,殿下,殿下他……” 说着,便跌跌撞撞地跨下马来,直奔进早已是到处空空如也的轩辕翰的大帐内。 顿足立在门口,颇为震惊地环顾了一番四周后,忽觉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忙伸手扶住手边的门框,努力使自己强撑着,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地面上一处,缓步过去慢慢朝其跪了下来。 霎那间,泪水迷蒙了双眼,她的双手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着,拾起地上上次不久前俩人尚还在这同一个地方见面时,所看到的那个熟悉的面孔身上所着的盔甲碎片,而此刻却已被烧的这般惨不忍睹。 虽不愿意相信,然眼前的种种迹象事实却无疑在残忍地一寸寸摧毁着她内心的坚定。 她将拾起的盔甲碎片置于胸口,肝肠寸断泪流满面地抽泣着道:“殿下,对不起,对不起,云儿来迟了!云儿来迟了!” 离别时,拓跋宏的话顿时萦绕在了耳旁。此刻,她的确后悔极了:“殿下,云儿当初实在不该怀疑殿下对云儿的心,不该自卑退缩,更不该离开殿下,还轻易相信了秦王妃的话。” 她紧紧抱着盔甲碎片,仿佛想要永远留住他最后所残留下的一点儿温度一般。 心,渐渐变得越来越痛:“云儿错了,云儿大错特错,这才害的殿下您枉送了性命。云儿知道,若不是殿下不相信云儿的死,断不会这个时候突然对北烈起兵。云儿微小,死不足惜,可殿下是西秦国百姓的秦王。云儿是罪人,云儿是全西秦国,全天下的罪人呢,云儿,云儿……” 情绪已然激动地不得呼吸,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变得似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许久后,她忽然缓缓起身来,步履蹒跚,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大帐。 竟不知何时,天地间早已是风起雨落,吹散了苍茫天地间的烟雾缭绕。 她依旧痴痴地紧紧抱着那片盔甲碎片,在雨中漫无目的的缓缓走着走着。 忽然顿足停住,仰望着头顶的天空,任凭滂沱大雨无情地冲刷着她瘦小的脸庞。 直至,到连同她心底早已无声蔓延开来的思念与悔恨,淹没了天空尽头的最后一抹亮光。 最后,被雨水浇灌的实在已无力支撑,她的身子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就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刻,忽然现出了一双强而有力,细长的大手正好将其稳稳扶住,关切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畔:“丫头” 第四百一十四章:北烈亡 蓦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离她远去,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从未有过如此冰冷无情的雨滴,砸在她娇小的身子上,起先还觉得到点点都是疼痛,后来不知何时竟已慢慢麻木,狂风吹过身子,激起一阵阵寒意。 愈来愈阴暗的天地间,似乎除了风雨就只剩下她,只有她一人面对着天地的狂暴肆虐,承受着它的雷霆之怒,恰恰似是对她无比严厉的惩罚。 她紧闭双眼,任由万千雨点无情地砸落而一点儿也不避让。她深知,纵使此时上天想要她的命,她也是毫无怨言。 无边无际的雨,阴沉的天色难辨时辰,只有身子不停地发抖,时间仿佛静止,似乎这雨就这样要下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已冻无可冻,身子僵硬,似是连发抖都不会了。 忽然,脑海中一闪。 在一个自己未知却又似曾相识的国度亦或空间里,与此时一模一样的场景现了出来。 那个国度亦或空间的她牙齿打着颤,弱弱无奈地道:“魏明轩,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脑海里一片混乱,似是万念俱灰,再也生无可恋,说着,她闭上了眼睛,身子亦摇摇欲坠了起来…… 就在她即将倒地的那一瞬间,忽然现出了一双强而有力,坚实的大手,正好将其肩头一把揽住,顺势稳稳地将她揽入到自己宽阔温暖的胸膛。 继而,一阵焦急关切的声音袅袅地传入她的耳畔:“丫头,丫头……” 距离北烈腹地不远处。 由轩辕瀚亲自率领的西秦大军队伍,正全力向着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行进着。 所经之地,但凡有人烟的地方,无不对西秦将士的队伍载歌载舞热烈相迎,像是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期盼了已经太久。 每一个跪拜的百姓手里,都高高捧起着自己本就不怎么宽裕的家庭里自认为是最珍贵的礼物,要献给解救了他们无数人的生命,被北烈皇族抛弃了的他们的英明队伍。 更是无一不对西秦秦王俯首跪拜,齐声呐喊:“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民心所向,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发自人们最肺腑之声,响彻天地…… “嘚嘚嘚”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这热闹非凡的场面打断。 伴着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很快一名西秦士兵惊慌地勒马下来,疾步上前抱拳跪倒在轩辕瀚的马前,恭敬地道:“属下参见秦王殿下!” 轩辕瀚见了面色一沉,似是有些疑惑,看着面前紧张怯怯的侍卫皱了皱眉头。 身旁的程良一见,厉声喝道:“何事如此惊慌?” 侍卫心中看似着实极为惶恐着,无奈只能忙吸口气复又将头埋得更低了些禀告起来道:“启禀殿下,将军。属下们随衣将军找到北烈二皇子的时候,那北列国二皇子他……” 岂料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可话到嘴边,终还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见此,程良像是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忙看了眼身旁同样疑惑的主子,紧接着回头朝那侍卫大声喝道:“北烈二皇子到底怎么了?还不快说!” 侍卫或被惊吓到,脱口即道:“那北烈二皇子或许已经料到了即将要亡国,竟然大逆不道,于昨夜后半夜里在北烈老国君的灵柩前…引火**了……” “什么?”未及其将话说完,程良大惊失色道。 侍卫惶恐,垂首继续道:“不仅如此,就连附近数十个北烈贵族的帐篷亦全都一起被烧成了灰烬。所有族人…无一生还。” 程良听了,一脸木然,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轩辕瀚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只迫不及待地问:“那衣将军可有查到云儿的消息?” 侍卫依旧抱拳跪地,吞了口口水,又咬了咬嘴唇,将头埋的更低,怯声颤颤地道:“衣将军为了寻找衣姑娘,命人连夜搜寻了周边所有地方寻找活口,最后只在一条小河边的草丛里找到一名奄奄一息的北烈士兵。” 听到这里,轩辕瀚似是终于看到了一抹曙光,眼前突觉一亮道:“怎么样?” 侍卫语气里透着失望地道:“据那士兵所说,二皇子从战场上回来时确实带回了一名叫乌乐的女子,说她很可能是谋杀北烈老国君的凶手……” “乌乐”轩辕瀚微微颔首,兀自心里重复道。 至此,他已然无法再凝神听清楚侍卫下面所禀报的消息,怔了一怔,遂将其连忙再次打断,心中热切地暗喜道:“那乌乐人呢?” 侍卫一惊,怯怯道:“那老国君的灵柩前有两具尸骨,一男,一女……” 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现实击得粉碎:“什么?” 轩辕瀚着实惊呆了,遂紧接着低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云儿她不可能会……” 霎时间,一直柔和的风忽然转大,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大风刮落树上的黄叶,搅起地上的落叶。 在漫天舞动着的秋叶中,轰轰雷声由远及近,漫天乌云黑沉沉压下来,天色迅速转暗。 跪倒了一地的众人皆都顾不得伸手去遮蔽沙尘,只是努力让自己的目光定定地看向那高大的马背上巍然挺立的身躯,他的怒不可遏…… 几道闪电如金蛇狂舞着撕裂了黑云密布的天空,阵阵雷声中,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不大会儿,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一霎间,雨点连成线。 “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只见那威武的身躯终是微微一斜,随之,周围的人们俱都慌忙起身朝其涌了过去,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殿下,殿下……” “秦王殿下,秦王殿下……” 斗转星移。 转眼间,已是时至深秋。 自从西秦秦王亲自帅兵,大败蛮夷之邦北烈国后,从此灵空大陆上的整个中原,以及广阔的西北区域皆都成为了西秦的国土。 灵空大陆原本四国各踞一方彼此制约,从此变为了三国鼎立之势。 然三国之间,表面上看似友好,实则各自都在蠢蠢欲动加紧策划着,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王者终极之战。 是夜。 灵空大陆富甲一方的东宁国皇宫里,刚刚结束了一场颇为喜庆的盛大宫宴。 今夜,是东宁国老国君新添的小皇孙,即梅志煊与轩辕玥之子的满月宴。 此时,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继后正一身凤袍加身,逗着老嬷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的小皇孙。 “瞧这小模样长得,果真是招人喜欢,难得你皇爷爷今儿如此开心,可是许久未见了。” 说着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怔了一下,笑容忽然随之渐渐淡去,遂收声转身挪步在榻边坐了下来,方才对一直站立在厅里的轩辕玥漫不经心地道:“你也坐吧。” “谢母后赐座。”轩辕玥微笑着欠身致谢后,温婉落座。 只见继后身边的宫女微微使了个眼色,便有宫女双手捧着各式各样喷香精致的茶点走了进来。 继后开口道:“都说这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玥儿,你可是我东宁皇室的大功臣,宫里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顿了顿,指了指摆在轩辕玥面前的一道鲜亮的红色茶汤道:“这道汤,是本宫特意命人根据你们西秦国的样式特意为你熬制的。你现在的身子还虚着,要多加服用,好好调养才是。” 碍于轩辕玥的特殊身份,东宁继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想着自己的心头肉梅汐媛,目前尚还大志未成,且寄人篱下,也不得不做足了今夜这表面工作。 轩辕玥起身恭敬地道:“儿臣谢母后关怀。” 继后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坐下,遂轻抿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茶汤。 顺势斜了坐在下面的轩辕玥一眼,却让人感觉到她的眼里那种似是从骨头缝里都散发出来的满满的恨意。 放下茶碗,继后又扬起笑意试探着问:“对了,三皇子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本宫好像许久都未见到他了,就连今夜如此重要的宴席,他竟也未能参加?” 稍顿,轩辕玥微笑着道:“想来左不过平日里都是些父皇交代殿下办的琐事吧。殿下不曾提起,儿臣自是也不敢多问。还请母后见谅儿臣的不知之罪。” 继后听了心想:“这丫头心思果然缜密,口风极紧。” 遂笑了笑,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做的对,母后又怎能责怪你。如此说来,倒是本宫失言了!” 轩辕玥灵光一闪,急道:“母后乃是关心殿下,儿臣替殿下谢过母后。” 见此,继后无奈,只得点头赞叹道:“好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早闻西秦公主聪慧,识大体,果然名不虚传。” “儿臣惶恐,是母后谬赞了。”轩辕玥不紧不慢,沉稳地答道。 遂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看老嬷嬷怀里的幼子,轩辕玥缓缓起身来开口道:“儿臣多谢母后悉心操劳安排的一切,母后辛苦了,儿臣感激不尽。今夜夜已深,儿臣就先带小皇孙告退了。” 继后亦看看夜色,和气道:“既然夜已深了,你赶快带小皇孙回宫去吧,如有任何需要,只管派人来传话即可。” “是,儿臣记住了,多谢母后关怀。”轩辕玥起身告辞,带着众仆人离开。 继后瞪着轩辕玥渐渐消失离去的背影,心里恨得直牙痒痒。 第四百一十五章:一记耳光 “啧啧啧,本皇子真没想到,区区不过一个穷乡僻壤的偏远西北小国里,竟然也有如此姿色的美人儿!这美人儿…和世间其他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本皇子甚是中意。” 恰时,从门外走廊里走来一位一袭月白锦袍,身材微胖,从头到脚甚至从其每一个毛孔里都让人感觉散发出满是一副痞子样的二十多岁男子,身后跟着一弯腰哈背的小厮。 那男子色眯眯地眯起眼睛来,眼巴巴地对着轩辕玥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离去的倩影,驻足于门口走廊上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道。 顿了顿,复又叹起气来,面色亦随着那声感叹转阴着道:“这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便宜了老三那个蠢货。可惜,真是可惜了!” 这时,身后一脸贼笑察言观色了许久的小厮凑到其耳畔奉承着道:“二皇子莫要叹息,依二皇子您的尊贵身份以及皇后娘娘的宠爱。总有一日,连这整个东宁国都是您的,莫说区区一个女子,二皇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呢?!” 男子听了稍微一想,似是有些得意,随即轻轻哼笑了一声。 可转念一想起这一年多以来,眼前日日看着却摸不到的美人儿整日里缱绻依偎在别人的怀抱里,忍不住顿转满脸厉色地对那小厮吼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懂个屁!那你告诉本皇子,这东宁国什么时候才是本皇子说了算呢?你们每个人都让本皇子等,本皇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等等,就知道等,本皇子已经等的太久了,再也等不了了!” “二皇子息怒,二皇子息怒……”小厮自知失言,连忙跪地俯首声声苦道。 然男子似是根本就不得解气,当即抬起一条腿来便恨恨地踹在了那小厮的背上,小厮顿被踹趴在地上,不敢再起来。 “哼,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男子顺势扫了眼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朝众人冷哼了一声后,兀自拂袖扬长离去。 “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来了。方才他……” 就在继后对着轩辕玥早已消失在大殿中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衡,正在默默发狠,却又叹息眼下对诸事俱都无可奈何的时候,一名宫女近身过去将方才发生在门外走廊上的事情仔细通报了一番。 似是尚还等不及继后回过神来,忽然从门外传入耳畔一阵极响亮的嚣叫声。 “母后,你为何要帮那老三操办今夜如此风光的宴席,这回可算是让他在众大人面前出尽了风头,你叫儿臣我日后在众人面前如何自处?” 继后本应早已经习惯了来人平日里的种种鲁莽和沉不住气,咋咋呼呼。闻声,极无奈地闭了闭眼眸,像是想要如平日一般将其隐忍下去。 然许是自己的心里近来本就有太多的难平事,本就实觉太窝囊,极难平衡。加之宫女刚刚进来禀报的事情,这一刻,她确实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终于没能忍住。 偌大寂静的宫殿里,只闻突然响起了如雷般极其响亮的一声:“啪”。 顿时间,殿内外的奴才们闻声纷纷跪倒地上一大片。 原是重重的一记耳光,恨恨地落在那刚刚进门来的咋咋呼呼男子,继后这个从小到大不争气的唯一的儿子的脸庞上。 未及男子反应过来,继后紧接着朝其怒斥道:“混账东西,你这是在和谁说话?这是你对母后应该有的态度吗?!” 逆子措不及防,他自是不明白为何从小到大都可以在母后面前肆意妄为的自己,此刻怎会得到一记从未有过的巴掌? 这可是他平生第一次所得,来不及思量便紧忙捂起了吃痛的半张脸惊恐万分地望着继后道:“母后,你……” 继后咬牙切齿地将其声音打断道:“不争气的东西,平日里尽由着你任性妄为也就算了,本宫实在没想到,你就连……” 似是说话的人自己都觉得极难以启齿。 此刻立在自己面前的人,那可是从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到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心头肉啊! 可如今在他的身体里,却有了这等龌龊的想法,让她顿觉毫无一丝颜面可言。 稍顿后,吸了口气道:“本宫实在想不到,你连那种已为人妻的女人也不放过。本宫竟不知,你如今竟然已经胡作非为到了这种地步。你是何身份?想要天下怎样的女人没有,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来?” 那自从进门后至今尚还糊里糊涂着的二皇子梅志豪这一刻瞬间清醒明白了过来,即刻将目光狠狠地扫向了殿内奴才们的脸上,奴才们一个个吓得纷纷垂首不语。 然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非但一点儿也不知道悔改认错,竟鼓起勇气来不甘示弱地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顶撞起继后。 “哗”的一下,只见梅志豪放下捂脸的手来,整了整衣冠,上前两步到继后的身旁,信誓旦旦地扬言道:“儿臣就打那西秦公主的主意怎么了?儿臣就是喜欢她,不但如此,儿臣发誓,总有一日,儿臣一定要得到她。” “你……”闻此,继后猛的回过头去,直瞪着梅志豪的眼睛。 看着他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目光,似是从来都不曾认识过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所长成的七尺之躯。 霎时间,一室寂静,一对生生母子,就这样久久看着彼此的眼睛,陷入了看似毫无一丝回旋余地的僵持之中…… 月光西斜,夜空中繁星点点。 冰凉的秋夜,没有春天的悸动,也没有夏日的激情,虽也不似寒冬腊月的酷冷,但仅有的缤纷的落叶静悄悄地凋零,虽只如此,却也足以让有心看见它的人顿觉得心生畏惧,因为它预示着寒冷的冬季马上便要来临了。 离开了继后的宫殿,轩辕玥回到了唯一属于自己的一隅之地。在这灵空大陆上富甲一方的东宁国偌大富丽堂皇的皇宫大院里,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角落。 和她在西秦皇宫里的风华宫相比,她如今的寝宫显得甚是拥挤,因为梅志煊打小本就不受继后待见,自是不会给他安排多好的住处。 但能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再小再拥挤,她的心里都觉得是无比幸福的。 有爱的地方,便是家。 索性其母后安排陪嫁带来的婢女都是从小在她身边伺候惯了的,所以把这小小的宫殿里里外外布置地倒是和风华宫有几分相似。 以至于她时常会傻傻分不清,以为自己还是在西秦国自己的宫殿里。 然而梦一醒,其实反倒是常常增添了她许多乡愁。 殿内,到处弥漫着丝丝缕缕的香烟袅袅。 她静静地坐在榻边,手里轻摇着一面梅花月夜图案的团扇,目不转睛,温柔地看着幼子熟睡的脸庞,满腹感慨。 如今的她,早已不再是从前那张稚嫩无邪的面孔,亦已经褪去了在西秦皇宫的时候,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年少轻狂的公主脾性。 如今的她,为了自己当初一心一意,奋不顾身的爱情,最开始的选择,在这后宫里,早已学会了各种世故圆滑,学会了应对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际,而那所谓的爱情,良人,他…… 恍然间,她这才明白,原来在未来的一个不经意的日子里,每个人都会变成自己从前最讨厌的模样。 时间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它不用费吹灰之力,便可将世间所有人的棱角磨掉。只有它,才是最终的赢家,所有一切的掌控者。 想想这一年多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痛苦的,甜蜜的…… 她默默地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庞,心里想着,当自己如幼子这般新生的时候,她的父皇或者母后,也一定如她现在这般慈爱地守着她吧。 思绪万千,可最后一想到父皇与母后,她的心头忍不住一酸,眼泪瞬间浸湿了眼眶。 就在这时,她的陪嫁婢女锦兰手里捧着一件披风进门来,撅着小嘴,一脸怨气地替轩辕玥一边披上一边抱怨着。 “公主,咱们这三皇子殿下也真是的,平日里没时间陪小殿下和您也就算了,今日如此重要的宴会,就算他再忙,也应该回来陪你们一起过啊!” 明明话已说出许久,却见轩辕玥始终都毫不动声色。 锦兰又想起自己近日里在各宫听来的许多闲言碎语,一脸凝重地复又开口:“公主,自从西北大战,北烈亡国以后,如今在灵空大陆早已是议论纷纷,说……” 听完锦兰这席话,轩辕玥目光变得凝重起来,遂舒了口气,终于开了口。 “正所谓‘树大招风’,秦皇叔大败北烈一事,表面上看着是我西秦胜了,疆土得到了扩充。但秦皇叔为了寻回云儿,这次如此冒险之举太过欠妥,以至于使我西秦成了众矢之的。如今灵空三国,对我西秦定是早已都有了各自的盘算。” 顿了顿,缓缓起身来坐在案几边更加忧心地道:“我最担心的事,怕是就要发生了……” 锦兰一听似是明白了,竟悄悄抹起泪来,上前一边帮轩辕玥捶背一边道:“公主,锦兰想家了,锦兰好想家。如果有一天,要是东宁与西秦之间…,那该怎么办?” 轩辕玥将目光抬起望着榻上熟睡的爱子,不再说话…… “扑通”一声。 岂料锦兰忽然跪倒在轩辕玥的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膝盖,哽咽着道:“公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她,真的幸福吗? 锦兰忽然跪倒在轩辕玥的面前,紧紧抱着她的膝盖,哽咽着道:“公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锦兰只要一想到未来时光漫漫,咱们在东宁这种寄人篱下,被人歧视的日子遥遥无期,锦兰…锦兰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在这远远比来时所预料的艰难地多的多的他国异乡,每个奴才在这表面上看似富丽堂皇偌大的东宁皇宫里,整日处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这些已经憋在小宫女心里太久太久的话,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反复不停地在她脑海里徘徊过不知多少次。 然她思之又思,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后这个主子定会比自己更加伤心难过。可若不说,此刻自己心里又实在憋得像是快要窒息。 一年多来,这种思乡情切之苦就像一颗巨大无比且至今都依旧未曾停止疯长着的毒瘤,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在一寸寸吞噬着她的内心,她觉得自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站在奔溃的边缘上。 是不是她心一横,咬着牙闭起眼睛来纵身一跃,自己卑微的灵魂便会化为一缕彻底得到自由的青烟飘回故乡,回到熟悉的故土里亲人们的身边,与他们相依相伴,余生再也不分开。 可她又如何舍得她的主子,更何况如今还多了一个小主人,她如何舍得丢下让她们孤儿寡母俩去面对这里的所有一切明枪暗箭,冷嘲热讽。 锦兰此刻的这番话,又何尝不是轩辕玥长久以来的心头伤呢! 当初她心心念念的爱情,良人,她真的得偿所愿通通都得到了吗? 那个人,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让她一点儿也捉摸不透。 她懊恼极了,恨自己无能,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能真正走进那个人的心里。 她忽然想起昔日,在她最尊敬的秦皇叔面前,她曾是那样的信誓旦旦,义无反顾。 还有那个傻丫头,为了帮她成全她的爱情,被父皇责罚,险些为自己丢了性命。 可到如今,她对自己当初的执念,真的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迟疑和后悔吗? 她,真的幸福吗? 轩辕玥一边回忆着这些过往,默默地在心里声声自问,一边垂下首去心疼地看着此刻埋头伏在自己膝前正伤心难过抽泣着的小宫女。 她皱起眉来,抬起一只手温柔的一遍又一遍轻抚着锦兰的脑袋,然千言万语似乎只能化为一句意味深长的呼唤与歉意:“锦兰,对不起……” 闻此,锦兰忽地抬起头来反握住轩辕玥的手,激动地道:“不,公主,对不起,是锦兰对不起公主,是锦兰没用,锦兰就知道不该说这些话来惹公主伤心。如今公主又刚诞下了小皇子,正值体虚之际,锦兰真是糊涂啊……” 一时间,锦兰的心里慌乱极了。 俩人深情对视了许久,轩辕玥一边帮锦兰擦拭泪水,一边道:“好锦兰,你放心,终有一日,本公主一定会让你再回到西秦国的……” 启料一听这话,锦兰立马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庞的泪痕,急道:“不,公主,公主不要赶锦兰走,锦兰打小深受公主大恩,若不是公主给锦兰做主,替锦兰兄长查明真相,还兄长清白。锦兰唯一的兄长八年前怕是便因为那个贪官而被冤枉当做杀人凶手给斩首了。锦兰这辈子都愿在公主身旁当牛做马,对公主感恩戴德,没齿不忘。” 心里一着急,锦兰竟撒开手忙伏身下去一个接一个不断地给轩辕玥重重地叩起首来。 “砰,砰,砰……” 见状,轩辕玥忙起身试着一边将她扶起,一边劝道:“锦兰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快点给本公主起来。” 锦兰依旧边叩首,边坚持着道:“锦兰不起,除非公主答应锦兰,决不赶锦兰走。就是死,锦兰也要陪着公主。公主,锦兰错了,锦兰真的错了。” 轩辕玥心急如焚,脱口道:“锦兰你起来,你先起来听本公主说,好吗?本公主不止要你一个人回到西秦,还要所有人都回去。” 闻此,锦兰终于安静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惊讶又不解地问:“公主说什么?所有人?” 轩辕玥朝其认真地点了点头,终于将锦兰扶起,接着环视了这对自己来说,迄今为止都似熟悉却又陌生的周围一圈,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回到西秦国的。” 锦兰闻声顿时破涕而笑,可稍一思索转而又一脸懵问:“公主,锦兰不明白公主此话究竟为何意?” 轩辕玥将其稳稳地按坐在了案几旁,继而回头看了眼榻上的幼子,见幸好没有将其吵醒。 锦兰亦跟随其目光望向了榻上的婴儿,不解地问:“那公主你呢?公主和小皇子也会再回到西秦国吗?” 轩辕玥回看向锦兰的眼睛,从未有过如此认真地信誓旦旦道:“锦兰,本公主向你保证,这里每一个跟随本公主前来的西秦国子民,本公主都不会让你们有事。总有一日,本公主都会让你们平平安安地回到西秦国的。” 锦兰看着从未有过如此一脸严肃的轩辕玥,忽然间像是猜到了什么,道:“公主,你难道是想……” 轩辕玥忙伸手将其剩余的话挡了回去,转身只道:“锦兰不必再多问,本公主今夜答应你的,绝对不会失言。可眼下小皇子刚刚满月,你们所有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定要护好小皇子。” 轩辕玥一边说,一边缓缓走回榻边坐下,凝视了幼子半晌,最后将自己极其温柔的一吻柔柔地落在了其熟睡的额头,轻声细语道:“他是本公主这一生唯一最放不下的牵挂了,他一定要好好的,必须得好好的。” 话音刚落,几滴晶莹的泪珠悄悄地从她的脸颊滑落,正在出神思量其话语的锦兰并没有察觉,轩辕玥忙扭头过去背着她偷偷将其拭去。 是夜。 在位于东宁国以东,一座极为偏僻的小岛上所搭建的一座精致的两层木屋里。 海风从屋外吹进,将一盏孤灯吹的忽明忽暗,屋内倒不觉得昏暗。 秋夜里皎洁的月色倾泻而入,恰恰映照在床榻上一女子安静的脸上,便越发显得女子的肤色如玉。 而此时,梅志煊正默默地凝视着昏迷在榻上的人儿。 俩人此时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得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到她。 可距离又是那么地远,远得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和她曾经有过这么近,远得今生永无可能。 初次相识时,那个面遮轻纱沉默不语的少女。 再次相逢时,那个心思细腻、善良温柔又勇敢坚强的女子。 …… 这一生,他寻她,从未放弃。 只有他坚信,她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 于是,过去的无数个从秋到春,从春到秋。 从东宁到西秦,从西秦到北烈,从北烈再到东宁,他终于将她带了回来。 兜兜转转,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切,都是多么地不易啊! 就这样看着看着,想着想着,伴随着发出一声尤为难得的柔柔的:“我终于找到你了!” 说完,似是极为安心地渐渐阖上了双眼进入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甜美梦乡。 那是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山间小木屋前,像是存在于童话故事中的美丽小屋。 他迷失了方向,在森林里被困了一夜,又冷又饿又害怕。 清晨醒来,他伸手推开了小木屋的门,看到了屋内院子里遍地的药草和鲜花,在晨风里轻柔地跳舞,空气中尽是和煦的风在阳光的照射下夹杂着弥漫在空气里淡淡的药草花香,朝阳的霞光慈爱着朝他迎面照射了过来。 “过来,快过来!” 这时,从屋内走出来一位二十来岁的一袭紫衣,大腹翩翩,满身都被霞光万道包围起来的妇人,她是那般的慈祥,温柔,美丽又大方地呼唤着他。 而就在他满脸欣喜,正准备迈步跨过脚下的那道门槛时,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双强而有力的手将他死死拽住,并厉声呵斥:“还不快滚,你这个贱婢所生的贱奴才,这里也是你配来的地方嘛!哼……” 还未待他回头看清楚拽住自己的那人的面孔,他便早已经被两名侍卫壮汉架着胳膊扔出了好远好远。 这时,有个比他小一些的小女孩从他身旁路过,将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遂将握在小手心里的一个小瓷瓶递给了他。 “小哥哥,无论你遇到了多么不开心的事,只要吃了我这个药,保你再无忧愁烦恼。” 他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地接过了小女孩手里的小瓷瓶,将其一饮而尽。 果然,他的心里忽然真的变得不再那么悲伤了。与此同时,一缕紫色光芒照向了他,他的身体慢慢变得越来越轻,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离开了地面,并在慢慢上升。 没错,他,竟然飞起来了。 他高兴极了,他越飞越高,渐渐地,渐渐地,飞的比小女孩高,比动物高,比整个森林高,比飞鸟还要高,甚至比云彩还要高…… “我要下来,快放我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的往下一看,这才手忙脚乱地朝地面上此时已经小的连个点都看不到的小女孩惊呼起来。 “小哥哥,这种高高在上,天地之间惟我独尊的感觉难道不好吗?”启料小女孩忽然出现在了空中他的身旁歪着脑袋问。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将他从梦中惊醒。 第四百一十七章:藏身幽蓝岛的真正目的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将他从梦中惊醒。 霎时从门外传来一老翁苍老的声音:“三皇子殿下,公主服药的时辰到了。” 闻声,梅志煊猛的睁开双眼来,看了眼榻上躺着的看似依旧毫无一点儿起色的沉睡着的女子安静的脸,心里虽然焦急却也亦是只能无奈地皱起眉来轻吐了口浊气。 稍顿,伸出一双修长的手来,细心地替其将被角拈好,方才起身来应声道:“进来吧。” 随即只见一位一袭白袍,手里拄着一木雕拐杖,头发胡子俱都已经雪白了的面相极为和善的七旬老翁,带着一个大眼睛,长相看起来很是机灵,年龄左不过十二三岁的绿衣少女推门踱步了进来。 “三皇子殿下。” 绿衣少女双手捧着一药盘,进门一近身到梅志煊的身旁便先朝其恭敬地躬身行礼。 “嗯。”梅志煊不经意地微微颔首,轻哼了一声。 绿衣少女这才转向榻上女子的身旁而去,在其边上坐了下来将其头部垫高,接着又盛满一匙药汤,放到自己的嘴边细心地吹了吹,方才缓缓将其送入到榻上女子的口中。 幸好女子还能吞咽得下这药汤。于是,少女面带微笑着开始继续一汤匙一汤匙,看似动作已经极为娴熟,小心翼翼地替其喂食了起来。 “公主如今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梅志煊直到亲眼看着药汤顺利地开始徐徐进入女子的体内,这才单手负后着缓缓转身向着屋内的案几边上踱步过去落座下来。 白胡子老翁跟随其脚步过去,将方才刚刚悉心煮好端进来的一壶热茶倒了一杯递到梅志煊的面前:“三皇子请用茶。” 梅志煊一手接过,轻抿了一口茶汤。 白胡子老翁亦在其身旁落座了下来,稍一思量摇摇头,无奈地自责道:“老奴无能,请殿下责罚。眼看着这都已经数月过去了,可公主至今始终都这般一动不动地昏迷不醒着。除了每日里设法为她补充喂食一些能够补充体力的药汤外。其他的,老奴,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梅志煊一边听着,眉头随之愈皱愈近。 思之又思,自打回到东宁以后终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纳闷地问老翁:“公主如此这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翁伸出一手来捋了捋胡须,望着榻上女子清瘦的脸庞,亦是甚觉惊奇地道:“对于公主所得的这种世间极为奇特罕见之症,数月以来,老奴翻遍了各种药集典故,启料皆都是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始终是一无所获!” 顿了顿,又道:“老奴已命绿儿仔细查看过公主的身体,并无任何伤痕。而且一直以来,公主的每日脉象也颇为平稳缓和,与常人相比,并无异常之处。但却不知为何,就是不得苏醒过来。” 话一说完,老翁遂兀自发出一声长叹道:“怪哉,真是怪哉啊!” 就在这时,绿衣少女已经将整碗药汤喂食完毕,起身来替女子盖好锦被,便端着药盘悄悄退了出来。 白胡子老翁朝其微微点了点头,绿衣少女便躬身行礼后踱步出了门去,将门轻轻掩上。 一室寂静。 木屋外,夜幕下只剩轻柔的海风低声的呢喃。 小岛名曰“幽蓝岛”。 东临大海,四周群山环绕,山岗秀丽挺拔,岗岭绵延叠翠,满山苍松翠柏,四季林木葱茏,绿茶郁郁葱葱,环境幽雅宁静。 璀璨星河下的蓝色海面上泛着层层波光粼粼,梦幻得让人如痴如醉。 海风阵阵,小岛上的浪漫花海,一直蔓延至崖边,让吹过崖壁的咸咸的海风也带上了花的清香,诗意过任何童话。 远离了喧嚣的人声鼎沸,置身于这碧海蓝天,白帆沙滩之中,本应是洗净铅华,远离滚滚红尘,忘却一切俗世的烦恼与名利之争。 可偏偏身处于这般的人间仙境里的人儿,却是心中深藏着与其温润如玉的外表尤为不衬的野心。 就在俩人为此都各自绞尽脑汁费解之际,白胡子老翁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三皇子殿下,老奴斗胆问一句,公主在昏迷之前是否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昏迷前,不同寻常的事……”梅志煊闻之,默默地重复着陷入了回忆中。缘分 忽然,他拍了一把面前的案几,惊声说道:“对了,本皇子怎么把如此重要的信息给落下了。” “重要的信息?那是什么?殿下可是想起了些什么?”白胡子老翁紧忙追问。 梅志煊缓缓起身上前两步,朝着榻上的女子,回忆着道:“本皇子在西秦国刚找到公主时候,听闻她之前也曾这样长时间昏迷过,那时听说有一年之久……” “昏迷了一年的时间?”白胡子老翁惊呆了。 梅志煊背对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白胡子老翁亦目光看向了榻上的女子。 遂惊诧不已:“老奴这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昏迷如此之久,竟然还能醒过来的。看来,这姑娘,绝非凡人啊!” 俩人一起沉默了会儿,梅志煊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你说的没错,她,的确不是一名普通的女子。” “是啊!老奴这些日子一看到她,就会忍不住想起想当年,那场袭遍全国的几乎要亡我东宁的瘟疫,大街小巷,处处横尸遍野,嫡皇后她一个小小的女流之辈,力量却胜过太医们无数啊。她跋山涉水到处采集良药,废寝忘食地研究药方,方才解救了我全国的子民。上天庇佑,我东宁嫡皇后之后人,自然天命不凡!” 白胡子老翁语气显得颇为敬畏地激动道。 “或许……还远远不仅如此。”梅志煊却神秘地道。 “不仅如此,三皇子此言何意?”白胡子老翁不解地问。 “你可曾听说过…西秦守护者?”梅志煊忽然转身看着老翁的眼睛认真地问。 老翁听闻怔了一下,道:“西秦守护者……” 梅志煊微微点了点头,老翁捋了捋胡须,回忆了片刻,俩人再次缓步落座了下去。 老翁幽幽道:“老奴年轻时在南安国游历,曾在一本秘籍上看到过。传说是因为其开创先祖在日积月累的研究医药之术时,尝尽了世间的奇毒异草,终使得其精血发生了变化。尔后在繁衍后代的时候,便亦都传承了其先祖的这种奇特的血脉。” 梅志煊似是尚还未知这些奇特说辞,显得尤为认真和颇有兴趣地认真听着:“传说以这种血为引,可制得天下最强的毒,亦可解天下最强的毒,更能医治百病,甚至有传言说‘得此血者得天下’。” “得此血者得天下?”梅志煊默默地重复了一遍。 白胡子老翁点了点头,继续道:“后来听说这族人部落里发生了倒戈,最后仅存的一位直系后人便流落到了灵空大陆的西秦国,得以繁衍生息,成为西秦皇室的开国功臣以及最忠实的守护者。” “原来,西秦守护者竟是这样的?!”梅志煊终于明白到。 白胡子老翁点点头,有点遗憾地道:“可世人皆知,西秦守护者忠诚无比,她们生来只为守护西秦天子。所以,我东宁国这些年即使兵强马壮,国富民强,风调雨顺,但因为忌惮这股神秘力量的存在,也未敢曾向西秦有所行动啊!” “是吗?可依本皇子看来,这倒未必。”启料梅志煊竟忽然发出来一阵冷冷的哼笑声。 “老奴至今尚不明白三皇子此番话语究竟用意何在?”白胡子老翁越听似是越不明白,问道。 晴天霹雳,梅志煊忽然炸出一句:“本皇子怀疑,公主,她极有可能便是传说中失踪了多年的西秦守护者后人。” “什么?公主,她…她是…公主是西秦守护者后人?”白胡子老翁顿时立起身来看着梅志煊冷冷的侧脸惊呆了。 可瞬间又恍然大悟了过来:“原来,这才是三皇子为何不将公主带回皇宫好好医治,而要将她藏在这个幽蓝岛的目的!” 忍不住继续往下思索了去,老翁心中忽然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三皇子,您是想借西秦守护者的神秘力量来谋权篡位!” 然梅志煊任由他自言自语一般,只自顾自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将其饮下,不再说话。 尽管梅志煊看起来似是心中对此已经很有信心和把握,然白胡子老翁还是试想着能劝解其一二:“三皇子,正所谓人各有命,高处不胜寒。对于那个高高在上惟我独尊的位置,殿下又何必太过于执着呢?” 闻此,梅志煊顿立起身来,凑到老翁的鼻尖对他忿忿地道:“什么是命?没有人会愿意被人永远踩在脚底下。从小到大,无论本皇子多么优秀,父皇都不曾放在眼里半分,只因为本皇子的生母是一名卑微的婢女。本皇子一定要凭借自己的本事来向父皇证明,没有他的支持,本皇子依然可以成为这片灵空大陆上唯一的霸者。谁都阻拦不了本皇子的选择,谁都不能!” 白胡子老翁摇摇头,道:“三皇子,执念太深,必遭其害。” 梅志煊似乎已失去了理智,朝其冷哼了一声,坚决地道:“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你尽快将她给我治愈,其他都不劳你费心。” 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外踱步离去。就在他正要迈出门槛时,忽然顿足停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以身试祸 “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你尽快将她给本皇子治愈,其他的,都不劳你费心。” 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外踱步离去。 就在他正要迈出门槛时,忽然顿足停了下来。 沉声道:“本皇子要回宫一段时日,公主倘若是醒来,问起有关于西北大战的事情,你就告诉她……” 咬了咬牙,心里似是有些隐隐的不忍,却终究还是狠心地道:“就说那秦王轩辕翰,已经战死沙场,无力回天了。” 白胡子老翁听了,心里一惊,顿回头瞥了一眼榻上的女子,似是明白了些什么,转念又忧心地道:“此等大事,三皇子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那西秦秦王名震天下又天命不凡,总有一天,公主她定会知晓事实真相,到时候三皇子又该如何自圆其说?三皇子此举太过冒险,不如早些回头。” 白胡子老翁自是永远都无法切身体会梅志煊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在过去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岁月里所遭受的太多冷眼相待和不公平,竟还妄想再试着劝他一次。 “依老奴所见,在陛下的心里,也绝非三皇子所想的那般没有机会。三皇子又何必急于求成,多此一举呢!世人皆知,那二皇子梅志豪整日里贪恋美色,无德无能,仅凭借皇后一人的势力,还不至于会左右陛下对皇储的……” 他自是不知,梅志煊怎会舍得放弃如此得来不易的大好机会?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苦苦寻觅了那么多年的嫡母后唯一的血脉,竟然会是拥有传说中的那股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后人。 起初,他对于灵空大陆所盛传的这股神秘力量还半信半疑。 然就在他与易三少再次在北列国相聚,一道寻找衣上云下落的途中,先是亲眼目睹了极为震撼和奇幻的凤凰虚影的现世。 出于好奇,他便悄悄命人顺藤摸瓜前去侦查。 最后竟意外地从一名北列国少年夜里好奇地朝外张望时,刚好看到了那凤凰虚影所出现的地方正在衣上云从昏迷中醒来的当天夜里所住的帐篷上空。 如此熟悉的场景,他很快便想起了初次在西秦衣府门前街口的那个茶馆老板,他将发生在衣府的怪事几乎传遍了整个西秦国,又对自己一番那般栩栩如生的叙述。 天下,怎会有如此如出一辙的异象出现? 衣上云,他绝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子。 于是,他悄悄跟在易三少的后面,乘着易三少没有发现,一掌将其劈晕了过去,从其手里将刚刚找到的衣上云抢走。马不停蹄地日夜赶路带到了位于东宁国的最东边沿海边境上。 果然,衣上云身上的凤凰印记在幽蓝岛上也被绿衣少女终于验明了正身。 这所有一切,可真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儿,所以才会那般幸运地拥有如此强大的一股力量的支持。 如今,他明明手里有张必胜无疑的王牌,既然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谁又会甘愿去冒险等待和命运赌一把呢? 若是输了,有朝一日,真的让宫里的那对母子得了那个位置,那他,不,如今他还有个刚出生的儿子,还有个她…… 到时候,他们定是连让他们一家三口活着的一丝机会都不会给予。 一念至此,他紧紧地握住双拳,咬紧牙关,更加坚定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和行动。 白胡子老翁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起,然他却早已经极不耐烦其此时苦口婆心的劝解,忽然扬起无比一厉声来将他打断。 对其吼道:“不要再说了,即便那西秦秦王再厉害,本皇子也一定会有办法对付他。西北大战的战场上他竟然侥幸没有死,还赢了北烈拓拔那对没用的兄弟。不过,索性本皇子就多留他几日,到时候与他一起算账。” 只见他一边说,目光变得越来越冷厉:“本皇子决定要做的事,任何人都拦不住。本皇子相信,很快,灵空战神,西秦秦王的死讯便会传遍整个灵空大陆。这个天下,最终只能是本皇子的,谁也别想夺走!” 说完,他竟忽然变得面目似是都有些狰狞起来,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他默默地在心底发狠:“秦王轩辕翰,你给本皇子等着。” 说完,便一把撩起袍角来提一大步,头再也不回地踏出了门,兀自扬长离去。 白胡子老翁对着其离去的背影惊呆了,对于眼前忽然已经变得如此陌生的人怔了半晌,之后连连摇头又叹息地道:“执迷不悟,以身试祸,注定结局定是…苦海无涯……” 从临海的幽蓝岛回到皇宫的路途并不算很远,然梅志煊和其侍卫俩人驾着马从半夜开始,却走了很久很久。 眼看着第二日晌午饭的时辰也已经过了,终于,俩人距离宫门口愈来愈近。 直到听见周围传来四起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喧嚣声音,满腹心事重重的梅志煊终于从自己沉沉的思索之中渐渐醒了过来。起点中文 “吁……“ 只见梅志煊忽然勒马缓缓驻足停了下来,抬头似是从未像今天这般认真地望着眼前自己从小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扇雄伟而又亲切,此刻似是又更多添了些许威严的城门,一动也不动。 身后的侍卫见了,忙上前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梅志煊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目不转睛地继续停留了一会儿,最后吐了口浊气,方才命令道:“走吧!” 俩人遂一前一后策马进了城,梅志煊沉声问了句道:“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紧随其后的侍卫认真回答:“一切都在紧罗密布地进行着,殿下放心!” 顿了顿,梅志煊依旧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句:“此举只准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到时候怕是就不止本皇子一人性命不保了。那无数的将士,就连本皇子的……” 话说至此,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去。 如今的他,潜伏秘密准备了那么多年,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再也回不了头了。 而轩辕玥和他那刚满月的亲骨肉——海儿,便是他所有完美精细的计划中唯一的异数。 到如今,他已经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如何允许她走进自己心里的。 他给他们的孩子取名叫“梅海”,乃正所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这是多么美好的祝福,赐予他生命里所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与轩辕玥之间,从开始到现在,俩人从陌生到熟悉,从远到近,可又从熟悉似乎渐渐变得陌生起来,俩人之间的距离亦从近慢慢又恢复到最初的遥远。 这世间,究竟到底有多少男男女女像他们这样。随着时光慢慢的流逝,彼此越来越琢磨不透彼此。 他们之间,真的还信任对方吗?真的曾经爱过对方吗?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相信她。 无论他做什么,她,真的会一直始终都坚定不移地陪在他的身边,不管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果自己的一切计划都顺利,如自己所愿,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整个灵空大陆。 到时候,忠与孝,家与国,母与子,太多太多的选择,太多太多的难以割舍,她又将该如何面对…… 一念至此,他忽然心乱如麻,只觉心中如同此时所置身于的四周这片繁华的街市,再次陷入了沸腾之中。 前方不远处,东宁皇宫的一处幽静院落里。 主人之心,田园诗意,一院一舍,一花一木,归迹自然,不喧不扬。 一夜西风,黄金满地。那枝头的残叶,好像是晚春的黄蝶,恰好地点缀着。 雁子南飞,清秋点点,万千繁华皆是梦。在秋的眉眼里,雕刻着隽永的梦。 朔风乍起。 庭中红叶、院间银杏不时飞舞着,白天看起来恰似那掠过书房窗棂的鸟影;晚间扑打着屋檐,使人瞬间只想到淅淅沥沥的落雨。 深秋,是人约黄昏后,是离人心上秋。是汉宫秋月 ,是展颜回望的素衣女子,是一幅绝美清远的画卷。 在这静止的画面里,一小宫女的出现忽然打破了整个院落的宁静。 只见她双手提着裙摆,步履匆匆地从门外进来,沿着走廊直急奔向书房而去,进入到屋内近身到轩辕玥的身边,满心欢喜地禀告道:“启禀公主,三皇子殿下回来了!” 然屋内正在专心习字的轩辕玥脸上,却并未展露出小宫女所期待的那种欣喜。 却终究是难掩心中的一丝激动,方才一直稳稳握着的如行云流水般的笔头不经意地纸上顿了一下。 尔后,又沉着气继续将余下的几个字认真地书写完,方才放下笔来,将刚刚完成的字从书案上拿起轻轻吹了吹,柔声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见无言,惟有泪千行。”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颇为熟悉的声音…… 第四百一十九章:我很想你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见无言,惟有泪千行。”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了颇为熟悉的声音道:“玥儿。” 随之,书房门上的卷帘被一直守在门外的俩名婢女轻轻掀起,跟着现出了那个依旧如初见般墨发半束,温润如玉的白袍公子身影,翩翩跨进了门来。 尚还来不及收拾起自己凌乱的心情,看到如此充满回忆的一幕,轩辕玥不禁朝其微微怔了一下。 继而忽地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字画,疾步离开书案边,上前近身了过去欠身道:“殿下回来了!” 梅志煊忙伸手上前将其温柔地扶起,握着她的一双纤纤玉手一脸抱歉地道:“玥儿,对不起。本以为应该可以赶得上海儿的满月宴,启料终究还是错过……” 轩辕玥听了,忙伸出两根手指来将其那张自从昨夜离开,至今都尚还滴水未沾的凉凉的薄唇轻掩,体贴又温柔地道:“国事为大,殿下不必向玥儿解释,玥儿心里都明白。殿下放心,玥儿自会替殿下照顾好海儿。” 屋内的婢女们见此,纷纷悄步退了下去。 听了轩辕玥此番温暖贴心的话语,梅志煊那无比复杂而又矛盾的内心里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深情的道:“玥儿……” 顺势,便将其一把深深地揽入到自己的怀中,紧紧拥住。 抱着她柔软温热的身子,感觉依旧如往日里的那样使自己安心。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利用她,找到西秦守护者的下落。可如今,他却是如此地贪恋上了她的温度。 无论他走到哪里,亦或做什么?他都知道,永远有一个人一直在这里等他…… 过去拥她的每一次,他都感觉似乎自己多年以来从心里到身体上所遭受的所有冷眼相待和不公平,瞬间全都被其彻底融化驱除。 他的心底,是多么渴望永远完完整整地拥有这股温暖,即便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他们也绝对会不离不弃地在一起。 可是,他可以吗?这可能吗? 未来总有一日,不,如今看来,或许很快,她便会入骨地恨自己,他将会永远地失去她…… 然这一刻,他只希望时光的脚步能停留一会儿,至少慢一些,再慢一些…… 让他就这样拥着她,让她就这样在自己的怀里乖乖呆着,俩人之间不需要任何言语,却胜似无数。 启料没过多久,轩辕玥竟忽然在他的怀里胡乱动来动去,变得不安分起来,最后将其怀抱挣脱,柔声细语道:“殿下多日未见海儿,海儿长大了不少呢!如今,他都已经会……” 话未说完,怎料梅志煊竟突然眼里充满了**,忽的朝其俯身了下去,她来不及任何一点点的防备,便被其一吻封唇。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此刻熟悉却又陌生的那张精致的脸,恍恍惚惚,慢慢陷入了他柔情的迷离之中…… 不知不觉,她缓缓地阖上了温柔的双眸,任由他霸道的拥吻。 从绵软的红唇开始一路向上,点过鼻翼、流连于她的眉眼,额头…… 接着又一路向下,滑过她早已潮红的脸庞,秀美的耳廓,细长的脖颈,最后将头深埋于她的肩窝…… 一阵阵酥麻感随之袭遍她全身,她似是都快要无法站稳,屏住呼吸不敢动弹半分,一双玉手悄悄抬起轻轻地附在他的腰间。 怎知这还不够,梅志煊竟猛地伸出一手过来,从轩辕玥的腋下将其一把横抱了起来。 “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轩辕玥霎时清醒睁开了双眸,猝不及防,大惊失色道。 “玥儿,玥儿,我信你,我知道你会把海儿照顾地很好。但是此刻,我很想你,我想要你。”梅志煊亦迷离又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道。85 “现在?” 轩辕玥双臂环抱着他的脖颈,看了看周围明亮的白昼天,闪避开他的眼睛,一脸绯红羞涩地道。 梅志煊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兀自踱步将其抱进了内屋的榻上,轻轻放下。 幔帐落下,将伊人的衣带轻解,露出一个袅娜的纤细腰线,光亮白皙的肌肤,彼此深情对视着。终于,唇齿纠缠,俩个炙热滚烫的身体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几番**后,眼看着西窗外夕阳西下,轩辕玥着实被折腾坏了,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梅志煊温柔地朝着眼前这对欲拒还迎,欲罢不能的眉眼端详了许久,方才悄悄抽出被压在轩辕玥身下的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 紧接着,又在其额头小心翼翼温柔地落下了一吻,方才缓缓起身来,为其拈好被角,拉好帐幔,更衣走出了内屋。 来到书房环视了一圈,最后举步到书案边上拿起案上轩辕玥方才练好的字画,轻声地诵道:“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见无言,惟有泪千行。” 读完内心沉重地思量了许久,最后终是口中喃喃细语了句:“玥儿,对不起。” 转眼已是华灯初上。 书房内,明亮的烛火照耀下,梅志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看得入了神。 当他忽然意识到门口正默默立着端详自己的轩辕玥的身影,梅志煊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对其轻声地关切道:“我方才已经看过海儿了,他很好,也已经安睡了,你不用担心。怎么不多休息会儿?月子里一定累坏了!” “方才做了一个梦,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轩辕玥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迈步近身到梅志煊的身旁为其温柔地揉起肩来。 闻此,梅志煊似是想起了什么,瞥了眼书案上轩辕玥所书下的那几行字,眉头皱了皱,却并未按她的话接上去。 只是顿了顿,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去轻抚了抚轩辕玥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试探着问:“玥儿,你为何从来都不问我整日里在外都忙些什么?” 眼睛怔了一下,沉默了半晌,轩辕玥沉声地道:“殿下,其实玥儿不必问,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做什么?”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俩个心知肚明的人儿就这样都沉默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轩辕玥忍不住先开口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打破:“虽然玥儿深知殿下的宏图大志不容任何人置疑。但是,玥儿还是想说,殿下有没有一丝丝的可能,为了我和海儿,放弃你的计划?” 闻此,梅志煊脸上的笑意顿时卸去,合上手里的书籍放下,默默起身来走到窗前,双手负后着静静望着窗外寂静的一片暗夜。 轩辕玥见了眉头深锁,上前两步继续道:“自从玥儿在西秦国的街头第一眼见到殿下,便认准了殿下,此生非殿下不嫁。虽然在远嫁东宁前,玥儿心里也已经将事情所牵扯的方方面面全都仔细认真地思考过千遍万遍。我侥幸地以为,灵空之争,或许是在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那我又为何要杞人忧天,错失良人呢?!” 轩辕玥着实没有想到,她所担心的一切会来的如此之快:“可自从西北大战以后的各国俱都积极备战起来的局势来看,玥儿真的错了。原来灵空之争,已是近在咫尺。” 至此,梅志煊终于正面开了口:“既然你都明白,那也应该了解,因此我才要努力赢得这场战争的最后胜利。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和海儿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受万人敬仰,而不是任人鱼肉。” “可玥儿并不想受万人敬仰,玥儿只想和你,还有咱们的海儿一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过一生。殿下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玥儿吗?”轩辕玥情绪似是有些激动,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孰不知听这些话的梅志煊此刻胸间比她更要汹涌澎湃,道:“你生来就是一位骄傲的嫡公主,被西秦皇室和子民们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尊敬着。你可知我,在这表面上看似偌大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我从小到大,遭受过别人多少冷眼,受了多少委屈和侮辱。就连给我生命,生我的婢女都没有活着的资格,她遭人陷害,被人侮辱,不得已硬生生地悬梁自尽而亡。” 说着,他猛地一转身,方见那张不知何时已近乎于狰狞的脸,忿忿地盯视着轩辕玥的眼睛道:“这一切的一切,总该有人来为此承担罪责吧!” 轩辕玥见此又害怕又心疼,柔声地劝:“殿下,如果你不能彻底忘记心中的仇恨,那又如何去真心地爱别人呢?以怨报怨,到最后,只能是无休无止的仇恨,最终将自己淹没。” 梅志煊甩了甩衣袖,依旧执迷不悟,固执地道:“我不在乎,只要将他们全部都踩在我的脚底下,向我俯首称臣,我便是这灵空上唯一的主人,谁都阻挡不了我做任何事情!他们曾经给予我的伤害和羞辱,很快,我便要他们全都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很快……殿下的意思,莫不是你已经……”听了这句话,轩辕玥瞬间惊呆了。 第四百二十章:陌上谁家年少 梅志煊甩了甩衣袖,依旧执迷不悟,固执地道:“我不在乎,只要将他们全部都踩在我的脚底下,向我俯首称臣,我便是这灵空之上唯一的王,谁都阻挡不了我做任何事情!他们曾经给予我的伤害和羞辱,很快,我便要他们全都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很快……殿下的意思,莫不是你已经……”听了这句话,轩辕玥瞬间惊呆了。 她这才忙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了梅志煊,半晌后最后将目光久久停留在了他那张看似颇为胸有成竹的脸上。 方才回忆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其实自从上次由北烈回国后,便与以前早已不同了。 看到轩辕玥异样的目光对自己传来,梅志煊这才意识到自己似是失了言,瞬间将目光从轩辕玥的脸上挪开,转身将其躲避到了窗外的一片漆黑夜色里,试图遮掩自己的内心。 轩辕玥心里实在难以相信,可直觉又是那般的肯定。 对着他的背影怔了会儿,她甚至只能提着气探问道:“莫非,莫非殿下你真的已经,已经寻得了她。” 闻此,梅志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却还假装一无所知地继续道:“寻得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此刻越是故作糊涂,轩辕玥的心里便越是肯定。 恰时,一阵萧瑟的秋风经窗而入,将书案上的烛光袭地忽明忽暗。 一丝凉意袭来,她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粉紫色外衣,心里顿觉一阵悲凉袭遍全身。 事情如今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没想到梅志煊还在企图想要瞒着她。 轩辕玥思量再三,暗自咬了咬牙,终决定将一直以来存在于俩人之间的那层彼此其实都心知肚明的薄薄的窗纸捅开。 只见她定了定神,尔后缓缓踱步到书案边上坐下,拿起自己思乡思国的字画瞧了会儿,开口说道:“玥儿说的,是我西秦守护者的那股强大力量。殿下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那股力量,并已得到了她。” 果然,轩辕玥此话一出,一室寂静,梅志煊并没有一丝的矢口否认。 “哼……”见此,轩辕玥发出似是自嘲般冷冷地一声哼笑。 又抬起头来看着梅志煊此刻心虚极了的背影,问:“殿下以为,一直以来,玥儿不知道殿下的本意是想从玥儿的身上探取我西秦守护者的秘密,方才答应和亲的吗?” “我……” 此刻,这个“不”字梅志煊的确是说不出。 见他即便连敷衍之词都没有,轩辕玥的心顿时冰凉到了极点。 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案边的烛光下,拿起一把锋利的剪刀一边将多余的烛心剪掉,一边回忆着道:“当初你东宁国本是拒绝和亲的,但后来你却忽然只身出现在我秦皇叔的面前,亲口答应了和亲之事。秦皇叔早知你虽是东宁皇室,却并不被东宁老国君所看重。更查得你表面上看似与世无争,却是一直都野心勃勃,便知你一定会有所布置。在我嫁来东宁的时候,秦皇叔便已经猜到了你的意图。” “既然你们都已经猜到,那你为何还要嫁于我?将自己置身于这等两难的局面?”梅志煊双手负后,沉声着问。 “为什么?”轩辕玥冷冷地笑了笑,道。 芯落烛明,顿时屋内变得亮了许多,轩辕玥轻轻放下手里的剪刀。 兀自回头向着梅志煊孤独的背影近身走了过去,止步朝其入神地凝视了许久,蹙眉柔声道:“云髻坠,凤钗垂。髻坠钗垂无力,枕函欹。翡翠屏深月落,漏依依。说尽人间天上,两心知。秋日游,落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闻此,梅志煊顿转回头,看着轩辕玥红红的眼眶,心都碎了。 他疾步上前伸手将她一把揽入到自己怀中,垂首下去在其额头深深地落了一吻,后将自己光洁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抱紧她深情地道:“玥儿……” 一个熟悉的拥抱,一声发自肺腑的呼唤,使得轩辕玥早已噙满眼眶的泪水瞬间从脸颊滑落了下来。 “请殿下就听玥儿一回,只这一回。余生,玥儿其他的全都听殿下的,可好?”轩辕玥依偎在梅志煊宽阔的胸膛里,依旧试着劝解道。 见其不出声,轩辕玥继续努力:“殿下你即使赢得了任何人,但你根本就不可能赢得过秦皇叔。以卵击石,意气用事,殿下必将落败。一场战争,会令世间多少夫妻阴阳两隔,又使多少家庭支离破碎,多少无辜的孩子失去至亲,孤苦一生……”九六味 此时此刻,梅志煊的心里着实感动极了,他竟不知,一直以来,轩辕玥对自己的心竟是如此的单纯。 任凭轩辕玥此刻说什么,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这样紧紧地拥着她,感受她的温度。 恍然间,轩辕玥却似是突然又明白了什么,口中低声喃喃自语道:“母后曾说,西秦守护者只听命于西秦国的真命天子。可父皇在位多年,西秦国可谓是多灾又多难。朝中各势力早已是都倾向了秦皇叔那边。玥儿后来思之又思,莫非宫中传闻了多年说当年是父皇夺了本该属于秦皇叔的位置,这才无缘得到守护者的庇护?” 轩辕玥只顾自说自话,确是越来越惊讶:“传说守护者与西秦天子之间心有灵犀,如此说来,守护者一定是也感应到了这个秘密。所以,这些年,守护者她并不是失踪了,而是一定在某个角落里支持秦皇叔了。难道,秦皇叔早已秘密找到了守护者,却并未上报给朝廷?” 一念至此,她恍然大悟,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一把挣开了梅志煊的怀抱,着急地问:“殿下你所找到的守护者从何而来?她究竟是谁?现在哪里?据母后所说,那可是一个世间颇为美貌又神奇的女子呢!” 然梅志煊却自顾只温柔地将一手搭在轩辕玥的肩膀上,满脸宠溺地用另一手揩了揩她笔挺秀美的鼻梁,道:“玥儿,这一生都不要为我担心,为了你和海儿,我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 “殿下若是真为了我和海儿,就请你放弃……” 轩辕玥看似势不做罢,坚持着一定想要梅志煊妥协退出战争,然梅志煊却忽地伸出两只手指来轻轻掩住了她温热激动的红唇:“嘘……” 眼中充满了迷离,又夹杂着许多难以言表的情愫,他俯身下来在其耳边柔声说道:“玥儿,听话。不要再说了,窗外夜已深了,我们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瞬间读懂了他话里对她满满渴望的轩辕玥,脸上忽然泛起了一圈圈红晕,似是本能一般地闪躲开他柔情的双眸,道:“殿下赶路累了一天,您先回房歇着,玥儿已经半晌未见海儿,心里着实有些放心不下。玥儿还是亲自过去瞧一瞧才能安心。” 梅志煊无奈地答应道:“也好,那你早些回来歇息。” 轩辕玥轻声道:“嗯。” 梅志煊说完,便大步朝着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轩辕玥再次回到书案边坐下,忧心忡忡地自言自语道:“殿下,他难道真的已经找到了西秦守护者么?” 话刚出口,却又立即否认:“这不可能,殿下他不可能从秦皇叔的手里抢得走如此这般重要的一个人。” 一阵风袭来,她遂将目光移向了随之摇曳不定的烛光之上。 夜风过后,看那一朵接一朵的烛花闪耀所迸发出的瞬间光亮,她稍加回忆,又猜测道:“若是殿下他真的寻到了守护者的话,莫非难道是我猜错了,难道秦皇叔,他至今也从来未曾遇见过守护者?” 一切的一切,其真相究竟是什么呢?她在心里问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时候该和那个让她既敬重又忌惮的秦皇叔联系联系了。 自从西北大战结束后,她从母后那里秘密得知了秦皇叔在战场上染上重病,一病不起,也不知现在已经如何了? 时间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秦皇叔到底有没有寻到关于衣上云,那个可怜的丫头的一丁半点儿消息。 然一想起衣上云来,她的思绪不知不觉中再次被无情地拉长,怀念起在母国无忧无虑的那些日子来。 屋内一角上,窗外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时悄悄洒了进来,照在冰凉空旷的地板上,显得是那样的幽冷,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然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在那高高悬着的一轮明月的周围簇拥着的颗颗繁星却越发地灿烂耀眼。 她觉得,此情此景,眼前这般的繁华景象太不合时宜,却也颇为现实。 你伤心,难道全世界就要陪你一起哭吗? “云儿,你到底在哪儿?你可知,我们以前的那些快乐时光,此生再也不会有了。” 说着说着,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收回视线来缓缓起身,踱步走出了书房的门。 这一夜,注定无眠。 同样的夜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幽蓝岛上,却正在悄悄发生着一件大事…… 第四百二十一章: 凤凰入海,幽光散 这一夜,注定无眠。 同样的夜里,在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幽蓝岛上,却正在悄悄发生着一件大事…… 沉沉的夜幕里,天际上撒满了光彩夺目的星斗。 此时的海水,已不再像暮霭西沉时那般汹涌。奔腾咆哮了一整天的大海,随着夜色愈来愈深终于变得平静了下来。 这如墨的夜色恬静而美好,微风荡漾,撩人的夜色渐渐模糊了大海与陆地的边界,一切都看似好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在这静默的暮色中,没有波涛的海浪,没有如山重的压力,静的好像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与小岛沉沉的酣睡声…… 然在这静谧美好的夜色里,打从梅志煊离开了小岛后,白胡子老翁却陷入了自己沉沉的回忆当中…… 他坐在外屋,一边守着内屋榻上至今依然昏迷沉睡着的女子,一边回忆思索着自己的一生。 许久后,一阵海风吹了进来,他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开口自言自语地道:“婉儿,你的煊儿已经长大了,你在天有灵可都看到了么?” 许是回忆里有太多的心酸,他年迈昏花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不紧不慢地执起一只衣袖来拭了拭,又道:“这些年,他一个人在那个偌大的皇宫里摸爬滚打,独自应对各方势力。他真的很勇敢,很坚强,做的也都很好。” 说着说着,脸色又慢慢转沉了下来:“可是,方才,今夜里所发生的事情,他…他方才所说的那一席话…你可都看到,可都听到了?” 想了想,他自责极了,哽咽着道:“婉儿,对不起。当年,为师真不该对你如此严厉,以至于你因为采错了一味药材便被责罚,后被坏人拐骗带到了宫里。这一切,都是为师的错,是为师没有照顾好他,是为师没有用。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大祸临头,当年无论说什么,在你死后为师就算是粉身碎骨,都该把他从那个金丝牢笼里给带出来,可……” 又是重重地一声叹息,紧接着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脸上忽露出了一丝让人很难察觉的笑意,说道:“嫡皇后娘娘,她可是个大好人啊!当年,得知了你的突然离世,为师便乔装到宫中去查明你的死因,不慎被人发现。若不是嫡皇后娘娘帮助为师脱身,为师怕是绝对活不到今日的。看到嫡皇后娘娘对煊儿尤为上心照顾,煊儿也很是听嫡皇后娘娘的话,为师亲眼看到煊儿快乐地在她的身边生活着,知道他一定会比在为师身边好。可为师万万没想到……嫡皇后她……她后来竟然会发生意外!” 过去的往事一幕幕,确似正是昨日刚刚发生过的事,白胡子老翁即使至今回忆起来亦是甚为赞叹不已:“嫡皇后,她仁心仁术,救苦救难,真的是世间难得的好人呢!” 而一说起让他一辈子至今心里都钦佩不止的嫡皇后来,榻上的女子模样忽又浮现出脑海。 他的目光逐渐转望向内屋的方向,喃喃低语道:“婉儿,煊儿说里面的那位姑娘,便是嫡皇后娘娘遗落在西秦国,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 说完顿了顿,他着实惊诧极了:“婉儿你知道吗?煊儿起初刚带这位姑娘来幽蓝岛的时候,为师差点以为是嫡皇后娘娘回来了呢!她果然和嫡皇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为师想,任谁都想不到,嫡皇后娘娘,她竟会是多年前西秦国遗失了的守护者后人,这可真是太可不思议了!谁会想到西秦守护者后人,竟然会成为我东宁国的皇后。” 然惊叹之余,他又甚是忧心:“可煊儿他……他如今却想利用这个善良的女子,来成全他的勃勃野心!” 深深地吐了口浊气,白胡子老翁问道:“婉儿,恩将仇报,终有一日必会自食恶果。你说,为师究竟该怎么办?” 正在沉思,门外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婢女绿儿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快开门,爷爷,爷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伴随着一阵紧急的叩门声和呼叫声同时响起,白胡子老翁蓦然清醒过来,紧忙拾起身旁的拐杖,起身将木屋的门打开。 “绿儿,这深更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大喊大叫做什么?” 绿儿用力地吞咽了下口水,继而紧忙地道:“爷爷,爷爷,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你如此慌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白胡子老翁不明所以地问。 绿儿似是已经都不能完整地说话,伸手一把紧紧地拽住白胡子老翁的胳膊,着急地道:“爷爷,您赶快去海边瞧瞧,快点,快点啊!” 闻之,白胡子老翁顿时眉头紧锁,一边跨出门槛来,一边将木屋的门急急拉上。 继而转身目光定定地看向东方,在绿衣少女的搀扶下一边疾步过去,一边口中纳闷地道:“海边?” 在一片静静的海岸上,不知何时起,悄悄散发出来一层层蓝色的幽光来。 随着海水不断的上涌,那蓝色幽光被海浪冲到岸边连绵成片,闪烁发光的海水一浪又一浪地涌到岸边,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神秘,犹如是夜空里璀璨的星河。 夜间的海洋,在逐渐变成一片又一片似是会发光的星星一般,与海水沙滩相互交汇在一起。 远远地看去,那晶莹剔透的蓝色光芒在海面上一闪一闪,似是形成了一条条梦幻绚丽的蓝色亮光,如同星辰坠落大海。让人错误地以为是夜幕下,蜿蜒的海滩星海辉映。 很快,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便步履匆匆地来到了这片沙滩上。 白胡子老翁远远地一看到眼前的震撼景象,顿时瞪大了双眼,心里早已经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俩人一近身过去,白胡子老翁便挣开了绿衣少女的搀扶,兀自一人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朝眼前此时这片面积已经扩散的越来越大的幽光海走了过去。 “老天爷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四处观察了许久,白胡子老翁对着眼前这片似是如洪水猛兽般的异象,惊叹极了地道。 其实,白胡子老翁的一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而此时出现在眼前的这片幽光海,便是他穷尽一生所研究的奇特现象,所以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可是,像今夜这般如此大规模面积的,却是他这一生都不曾见到过的。 若是不了解的人见了这幅景象,看到那随着潮水的波动,蓝色星河海浪拍打在岸边及礁石上,所泛出晶莹剔透的蓝色光芒。会觉得此情此景,奇妙非常,浪漫至极! 可只有他知道,这并非什么浪漫之景,也绝不是什么美轮美奂之象,而是一种灾难。 孰不知,这海水中所发出来的幽光乃是一种巨毒。 他用尽一生,研究发现,当这种幽光毒达到一定量的时候,将会改变整个东宁国的水质和土质,还会散发到空中污染空气,生出更多的其它病毒,使得所有被污染的生物致病,甚至……还有更多的可能。 “爷爷,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绿衣少女朝着白胡子老翁身旁近身过去无助地问。 白胡子老翁抬头看看时辰,亦是纳闷不解地道:“根据以前的观察,此等景象很难长时间持续,我们再等等吧。” 俩人回坐到海滩上的大岩石上,等啊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面前的幽光面积不但没有丝毫的消退,反而越来越大,似乎目所能极的地方,已经全部被蓝色幽光所布满。 “再等等,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依照我们过去的经验,幽光应该很快就会黯淡下来的……” 白胡子老翁再次看了看天色,故作镇静地说,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今夜的景象绝对不正常。 眼看着天边即将就要露出第一抹亮光来,忽然,夜幕上缓缓出现了犹如抽丝一般,从木屋所在的方向缓缓抽出一缕一缕的七彩光芒来。 那丝丝缕缕的七彩光芒越来越多,渐渐汇集,最后竟合成了一只巨大的七彩凤凰虚影。 那凤凰虚影盘旋在木屋的上空,扑闪着其美伦美焕的七彩羽翼,似是在渐渐升高,升高…… 就在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俩人都一起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的时候。 那七彩凤凰虚影竟开始缓缓地移动了起来。 没错,它,飞起来了。 遂发出一声鸣叫,撕破了整片夜空,一边拍打着那七彩的羽翼,一边朝着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俩人所在的方向直冲了过去。 白胡子老翁和绿衣少女目不转睛地高高昂起头来看着七彩凤凰虚影从俩人的头顶飞过。 最后,它停留在大海中央,又缓缓回首过来,像是定定地看着他们俩人,又像是在依依不舍地凝视着木屋的方向。 就在俩人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面面相觑时,那立于海中央的七彩凤凰虚影忽然散落,化为了无数的星星点点,缓缓落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白胡子老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许久不能反应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绿衣少女清脆悦耳的惊喜声在他耳边不断响起:“爷爷,快看,幽光消失了,幽光消失了……” 白胡子老翁转头看着少女甜美的笑容,终于露出了微微的一笑。 就在这时,天边的一道光撒下,漫漫长夜过去,终于天亮了…… 第四百二十二章:幽蓝岛的神秘来客 终于,天亮了。 海边的木屋里,隐隐约约传来榻上已经昏迷沉睡了不知多久的女子仿佛梦魇中一般的阵阵喃喃声音。 “魏明轩,魏明轩你究竟去了哪里?” “殿下,云儿对不起你,都是云儿害了你,云儿是罪人,殿下……” 忽然,眼珠子微微动了动,竟缓缓睁开了眼来。 女子遂坐起身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周围陌生的环境,一袭白衣飘飘,长发随意散落着就这样打着赤脚踩着地板,内心深感好奇地下地来朝向门口踱步过去伸手推开门跨出了木屋。 刚出门,一眼就望见了远处海天相接处的那一轮红,似是正在精心准备着喷薄而出。 一层薄云缓缓飘过,给红日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她唯恐来不及,于是一提起裙摆来便开始奔跑,如同纯洁的圣女一般,她穿过树林里柔软碧绿如地毯的青草地,跨过林间涓涓细流的小溪,在早起觅食的鸟儿极卖力的歌唱声中满脸欣喜地一路寻觅而去。 便见半遮半掩间,红日一点一点跃出水面,金色的光照,在海面上似是洒下了一层层金色的鱼鳞。 秋风吹走了薄纱,那以打渔为生,晨起捕鱼偶尔经过的几只渔船,时不时将这宁静的海面上的幕布撕拉开来,复又合上,却是翻滚出了一层层金色的褶子。 最终,一轮红日跳出了海面,金色的光芒霎时间像是一道道无比锋利的利剑,齐刷刷射向小岛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置身于这晨光正好,海风不燥,花香鸟语,山水如同一副刚刚作好的水墨画般之间…… 面对着眼前如此动人心魄诱人的人间美景,女子瞬间惊呆了。 遂将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极好看的弧度,将那双世间难得好看的丹凤眼轻轻闭了起来,似是从未有过如此认真地用心深深吸了口周围满是难得如此清新干净的空气。 许久后,她睁开眼睛眺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嘴里喃喃自语道:“如此人间仙境,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孰不知,眼前自己所有的一举一动,竟早已被其身后不远处同样置身于此地来观看海上日升的另外两名男子看得历历在目。 稍时,一个声音忽然低低地响起:“主子,您瞧前边的那位姑娘,她像不像是,像不像是……” 话未说完,只见一个中等个头单手负后地笔挺立着,身穿一袭黄袍,腰间系着一块绝世美玉,面貌古拙,脸上带着很难被人察觉的一丝笑意,却更多的像是惊诧的中年男子忙伸出一手来将其剩余的所有话全都挡了回去。 一时间,突然周围变得很安静,很安静。 在中年男子的心里,此刻他着实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朝前方正在目光四顾着的白衣女子瞪大了眼睛,嘴巴似是都有些颤颤巍巍。 就在他瞩目朝其背影亦或侧脸端详了许久,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要迈开腿来上前两步,近身过去正面仔细看个清楚的时候。 不知为何,中年男子忽觉的一阵晕眩,于是忙抬起一手来扶着额头,启料脚下也跟着变得踉踉跄跄了起来。 终是眼前一黑,正要倒下,旁边手里持一长剑的像是其侍卫的年轻男子忙上前将其扶住,疾声大呼道:“主子,你醒醒,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顿时间,一阵阵嘈杂声传入到前方女子的耳边,女子被打扰,露出似是有些不悦地表情来,皱了皱眉。 觅声回头一看,见原是有人晕倒,忙提起长长的裙摆来三步并作两步疾跑上前到了两名男子的身边。 她倏地蹲身下去,一边仔细观察中年男子此时的情况,一边询问:“怎么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轻侍卫一看到女子近身过来的正脸,顿时愣住了,又着急忙慌地道:“方才我家主人还好好的在和我说话,可不知道为何,忽然就晕倒了。” 那侍卫似是都快要急哭了:“主人,你这是怎么了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我回去如何向……向那一大家子交代呢?” 吸了吸鼻子,又问女子道:“姑娘可知附近有没有懂得医术的人?我家主人年纪大了,又连日奔波劳累赶路至此,昨儿个一夜未眠。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啊……” 女子端详了中年男子一会儿,又听了那侍卫所说,似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闭嘴,你可真是个唠唠叨叨的奴才,你家主人就算没事儿也快被你唠叨出事了。” 遂嘴里一边朝其呵斥着,一边伸手将中年男子的衣袖掀开,搭上手指上去颇为认真地替其把起脉来。 “姑娘懂医术?” 那年轻侍卫欲又再次开口,被女子蹙眉瞪了一眼,立马收了声。 女子换了只手继续把了把脉,认真地道:“你家主人需要好好静养。” 年轻侍卫听了这话,看了看这附近除了茫茫大海,根本就荒无人烟。 于是,方才刚刚舒开了些许的眉头顿时复又愁眉苦脸了起来:“这方圆百里皆荒无人烟之地,我们能去哪儿静养啊?这可该如何是好?我家主人,他乃是东宁国当今……” 似是觉得自己失了言,忙又着急改变说辞:“我家主人乃是东宁国当今有名的商人,他的命可金贵着呢,这要是万一有个闪失,我就是被砍一万次头,也赔不起啊!” 女子狠狠瞪了一眼那侍卫,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家主人哪里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这还什么都没说,你就不知道已经想到哪儿去了?竟能担心成这样。” 那侍卫似是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女子所言,只顺着自己的想法兀自发挥:“我家主人这都昏迷不醒了,我能不担心吗?” 忽一回忆起女子的话来,又安静下来似是有些怀疑地问:“没有那么严重?这是真的吗?你的意思是……” 此时,女子已经把好了脉,一边替其遮好衣袖来,一边解释道:“不用你说,我从你家主人的脉象上一摸便知是富贵脉,又根据你方才所言,我想他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已经难以承受跋山涉水和风餐露宿的辛苦,加之又在海边被海风吹了一夜,他的体内侵入了寒气。你呀,得赶紧找个地方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再食用些热粥,马上就会恢复的。” 那年轻侍卫顿时转而一脸欣喜又不敢相信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没骗我?” “哼……他都年纪这么一大把了,就该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被人伺候着。既然吃不了苦,就不要带出来到这种荒废的地方逞能。”女子起身不屑地警告眼前的人道。 启料听了这句话,那年轻侍卫竟然顿时暴跳如雷地呵斥起女子来:“你住口,你懂什么?我们……我们主人那是听人说,幽蓝岛上昨夜很有可能将会有极大的疫情发生,这才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一路颠簸特来此查看虚实的?” “哦?一个商人竟也会对这等该是一国之君该操心的国事上心,看来那你们主子倒还真是值得让人可歌可敬啊!”女子冷冷地笑着道。 然其心里却在暗自嘀咕: “哼,鬼才相信你们是什么商人呢?是商是官,本又与我何干?” 闻此,年轻男子终于收声不再与她继续争执,却是无助地对怀里的中年男子道:“主人啊主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才能寻得到住所呢?” 女子一见他絮絮叨叨尽是一大堆没用的,中年男子却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苦道:“算了,看在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份上,跟我走吧,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让你家主人休息会儿。” 女子将话说完,便转身往来时候的路上走去。 那年轻侍卫顿时眼前一亮,似是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明明他们在来时的路上,早已在附近仔细勘察过,根本就没有人家在此安家的。可眼下这个女子却说,难道她真的…… 正在暗自思量着,女子忽觉察到他并没有跟上来。 便顿足转身朝其大喝一声,吓唬他道:“你到底走不走,晨起这边的海边湿气最大,瘴气也最为凶猛,你若再不走这样耽搁下去,你家主人那可真的是要丧命于这荒野里了哦!” “走走走,这就走……” 闻此,年轻侍卫方才忽地回过神来,忙将主人背起,急奔跟了上去。 而此时,从与他们此时正所处的相反的方向,海的另一边匆匆赶回木屋里的一老一小俩人却是急坏了。 “不好了,不好了。” 先两步进到木屋的小丫头绿儿,脚刚迈进去便复又从屋内奔跑出来朝着白胡子老翁正回来的方向着急地大喊大叫道。 “哎呀,小祖宗,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毛毛躁躁了?这又是怎么了啊?” 回来的路上,白胡子老翁拄着拐杖心里本就对昨夜的怪事若有所思着,闻声即刻顿足停了下来气喘吁吁极不耐烦地责备道。 然绿儿此刻却似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手扶着白胡子老翁的胳膊,只另一手回指着木屋方向…… 第四百二十三章:不救他便是杀了他 绿儿此刻似是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一手扶着白胡子老翁的胳膊,另一手回指着木屋方向,吞吞吐吐地道:“爷,爷爷,公主,公主,她,公主,公主……” “公主,公主她怎么了?” 白胡子老翁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等不及绿儿再次开口,便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急奔进了木屋。 “公主” “公主” “公主你在哪儿啊?” “公主,公主啊。” …… 白胡子老翁亲自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里到处仔细寻找呼唤着。 最后,他还是气喘吁吁,绝望地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了木屋外的台阶上…… “爷爷,怎么办?怎么办?我们把公主给弄丢了,这要如何向三皇子殿下交待,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小丫头绿儿亦是将木屋的每个角落里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终亦失望的嘟着小嘴儿,默默地来到白胡子老翁身边坐了下来,伏身下去在其膝盖上伤心无助地哭了起来。 此时,在白胡子老翁的脑海里,却满满都是昨夜里从木屋上空所幻化出来的那个颇具震撼和神秘力量的七彩凤凰虚影。 那凤凰虚影入海,竟然能够净化整片大海的水质。 如今的那片海,他昨夜已经仔细彻底地检验过,今后再也不会有幽光出现了。 他忽然想起了梅志煊所说的,东宁嫡公主其实是西秦守护者后人。 “莫非,这一切便是那股传闻中的西秦守护者后人强大的神秘力量所致?昨夜的七彩凤凰虚影,是公主所幻化的?她——真的是西秦守护者后人。” 白胡子老翁简直不敢相信,忽然自言自语地低声喃喃道。 绿儿闻声,忽然止住哭声来缓缓抬起头不解地问:“什么?爷爷您说,昨夜出现的那七彩凤凰虚影是……” 小丫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着说着似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接着更为惊讶地道:“那公主她,难道她已经……” 显然,接下去的话,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就在这一老一小俩人为此深感纳闷不解时,白衣女子带着俩名男子正缓缓朝着木屋方向走来。 小丫头绿儿忽然转头远远地一瞥见远方的来人,顺势直愣愣地站起身来。 待目光定定地一看清楚来人正是女子,一点儿也没错时,她满脸欣喜若狂地正欲大声呼喊:“公……” 恰时,其身边的白胡子老翁猛地一把将她的胳膊紧紧拽住,沉声叮嘱道:“有陌生人在,以防万一,暂且称呼公主作小姐。” “是,绿儿明白了。” 闻此,小丫头顿时卸去了脸上的笑容,看着白胡子老翁此刻极为认真的脸,点头轻声地答应道。 继而疾步上前相迎,将女子扶住,关切地问:“小姐,你几时醒过来的?这大清早的,你跑到哪儿去了?绿儿和爷爷担心死了。” 女子对她笑了笑,兀自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一老一小俩人,以为他们就是相依为命的祖孙俩,便对着白胡子老翁道:“爷爷您好,莫非您二位便是这座木屋的主人。我想,也一定是你们救了我,对吗?” 白胡子老翁缓缓立起,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捋着下巴上长长的胡须,脸上却并不得见丝毫的笑容。 绿色见了,急忙替他回答:“救小姐您的人,可以说是我们,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小姐你刚才到底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了,还以为你是昨夜化……” 脱口而出的话正欲出口,一旁的白胡子老翁 重重地“嗯……”了一声,绿色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失了言,即刻收了声。 女子似是看出了些什么,但是来不及多往下思考去,她忙回头看看身后此刻刚刚赶上来的男子。 对白胡子老翁请求道:“爷爷,方才我是去海边看日出了。途中遇见了这俩个人,其中那个中年男子体内侵入了湿寒之气,又因疲劳过度陷入了昏迷,不知爷爷可否留他们在木屋里修养几日?” 白胡子老翁听了一脸严肃,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俩个来人,尤其是那个昏迷了的男子,看其衣着与气质不凡,绝非普通的身份,于是缓缓道:“我这里向来不欢迎外人。” 女子虽被拒绝,但依然笑着并未放弃,继续试着说服央求:“这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方圆百里再无其他人家可去,爷爷您若是不救他,不就等于便是您亲手杀了他吗?” 此话一出,白胡子老翁瞬间惊呆了,直看向女子定定的眼睛,哑口无言道:“你……” 就在俩人目光碰撞在一起,互相较量时,那年轻侍卫一见眼前的局势,忽又凄惨地哭诉了起来。 “主子啊主子,你醒醒,醒醒啊!你不能死,不能死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奴才回去如何对那一大家子人交代啊。他们个个孤儿寡母,老的老,小的小。以后谁来照顾他们啊。你要是……奴才也不活了……” 见此,女子心里暗暗窃喜,悄悄赞赏:“这个笨奴才,倒也还没笨到家嘛。” 紧接着,她又开始煽风点火对白胡子老翁开口道:“对于这里来说,我又何尝不是个外人!若如爷爷所言,那我也是万万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与其这样,就此谢过二位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这便与他二人一起离开吧。” 说完,女子便倏地转身回头对那男子命令道:“你这个不长心的奴才,没看到这里不欢迎咱们吗?还不快背上你家主人赶快随我离开!” 启料刚在心里夸了他聪明,转眼就又变回笨拙了。 那年轻侍卫听了,抬起头来惊讶地道:“什么?离开?咱们还能去哪儿啊!这……” 女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紧忙收了声。 “小姐别走。”这时,一旁的小丫头绿儿见了极了。 她松开女子的胳膊,朝着白胡子老翁近身过去替其央求道:“爷爷,你就留下他们吧,小姐她刚醒来,身体还弱着,这出去万一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她可不能离开这里啊!” 女子听了暗自心里得意着,而嘴上却顺势对那年轻侍卫催促吩咐道:“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再不走你家主人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爷爷,爷爷……”小丫头听到女子的催促之声传来,着急地不停摇晃着白胡子老翁的胳膊,祈求道。 那年轻侍卫无助地咬了咬牙,背起主人转身正欲迈开步伐来再次出发,忽闻身后传来白胡子老翁的声音道:“好了好了,你们就暂且留下吧。” 女子闻此,顿时转身朝其抱拳致谢: “多谢爷爷。” 小丫头亦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手直道: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 年轻侍卫猛地转身,终于如释重负地扬起笑脸来,连连道谢:“谢谢老人家,谢谢老人家。” 忽然,白胡子老翁又补了一句,认真地道:“你们可以留下来,但是我绝对不会出手救他。而且,明天早上天一亮,不管他什么情况,你们俩都必须离开这里。” “明天天一亮就离开……”闻此,年轻侍卫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似是非常担心。 然女子却笑着信誓旦旦地朝其保证:“一日一夜的时间,足够他恢复了。我保证,明日一早,他绝对会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的。” “嗯,那最好。”白胡子老翁目光定定地深看了女子一眼,便转身离开。 就在剩下的所有人都忧心忡忡地看着已深陷昏迷之中,似是不省人事了的中年男子怀疑发愣时,女子疾声催促年轻侍卫道:“你还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将你家主人背回屋内,放在榻上,让他暖和起来。” “哦,对对对。”年轻侍卫瞬间回过神来连连道。 说完,便一溜烟儿似的飞奔进屋内。 女子对着其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身旁的小丫头,道:“对了,你叫做……” “启禀公……” 话刚开口,她又忙伸出一手捂了嘴,转口又道:“启禀小姐,我叫绿儿。” 女子微微斜了她一眼,似是对绿儿屡屡怪异的行为也极为的不满,可眼下救人要紧,其他都待后面再细细了解。 于是,她吩咐小丫头道:“绿儿,劳烦你去找一身干爽的衣裳给他换上,另外再煮一些去湿气的薏仁红豆粥想办法给他服下。” “是。”绿儿领命后便高兴地退了下去。 然尚未待其走出几步,女子忽然又将其再次叫住:“绿儿,你等等。” 绿儿不厌其烦地再次朝其走回来问:“小姐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女子想了想,问:“在这小岛上,可有什么好的补体虚的药草?我方才替他把脉的时候,见他身体像是很虚弱的样子。他之所以会昏迷,主要也是因为这个。” “小姐您可真善良!” 小丫头一边惊叹着,一边转头伸手指向远方高高的一处悬崖峭壁…… 第四百二十四章:龙漦 女子想了想,问:“在这小岛上,可有什么比较好的补体虚的药草?我方才替他把脉的时候,见他身体像是很虚弱的样子。他之所以会昏迷,实质上主要也是因为这个。” “小姐您可真善良!” 小丫头一边惊叹着,一边转头伸手指向远方高高的一处悬崖峭壁。 “小姐您瞧那边。” 女子遂朝着绿儿所指向的地方望去。 小丫头介绍道:“那远处险峻的悬崖,名叫‘龙漦崖’……” “龙漦崖?”女子目光定定地望着其所指向,沉声重复了一句。 绿儿扭头看着女子的眼睛,朝其肯定地点了点:“对,龙漦崖。” 俩人一起沉默着望向那处绝壁,顿了顿,绿儿回忆着继续道:“从前,绿儿听爷爷说,如果一个人能攀到龙漦崖的最高处,对着其脚下的那片滔滔大海虔诚的许愿,便会得到海神娘娘的眷顾,她老人家会赐你一些龙漦……” 不及绿儿将话说完,女子心中甚觉新奇地收回了视线,将其打断道:“龙漦?那是什么?” 小丫头皱着眉,却似一本认真地解释道:“其实,这也只不过是绿儿很久以前听爷爷所讲的一个传说而已。据说,那龙漦是只仅仅唯独存在于那片大海才有的,生活在海底最深处的一种数量极少的神龙所出。它被那与生俱来身体便有一种奇香的神龙排出体外后,又在海水中经过各种物质漫长甚至几百年以上变化所形成的一种干燥块状物。” “哦?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女子深感不可思议极了。 绿儿点点头,继续道:“那起初本为漆黑的一团墨色的龙漦在海水的作用下,后来渐渐变为灰色、浅灰色,最后直至成为白色。而其中,自然是以白色的龙漦品质为最好,它要经过上百年以上海水长久的浸泡,将里面的杂质全都漂了出来,如此才能成为龙漦中的极品。” 女子听了连连点头,心中甚觉惊讶,亦实属珍贵,稍一思索忙又问道:“那龙漦到底都有哪些神奇的药效呢?” 绿儿似是津津乐道地说:“爷爷曾说,那天然白色的龙漦颇为珍贵。可以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是治病和补益强身的名贵药材。” 听了绿儿的话,女子甚觉满意,顿时满脸欣喜的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道:“好,那便就是它了!我这便去龙漦崖将那白龙漦取回。” 话音未落,女子转身拔腿便走。 小丫头见了忙将她的胳膊一把拽住,不解地问:“小姐,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女子回头解释道:“当然是去那龙漦崖脚下取龙漦了!” 小丫头甚觉不可思议地道:“小姐你这是在和绿儿开玩笑吗?” 女子不明白她此番话的意思,道:“开玩笑?开什么玩笑?我当然是很认真的啊!” 小丫头摇摇头,提醒说:“绿儿方才一开始不是都说过了,绿儿所言俱都是昔日里听爷爷所讲的传说故事。小姐不会真的以为你朝着海神娘娘虔诚地许愿,就真能得到珍贵的龙漦吧?!” 怎料女子心底却并不把那只当成是个传说。 其实,冥冥中,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脑海中的某个角落,似是在哪里看到亦或听到过这个东西。 可仔细想了又想,一时半会儿又不知自己这记忆从何而来。 这种尤为清晰,似曾相识,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同小丫头讲清楚。 索性,她也不愿再做多解释,只道:“不去亲自试试,又怎会知道它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呢?” 小丫头闻声,被眼前看起来如此娇小柔弱一女子如此执着的勇气惊呆了。 她转头过去再次看了看那座即使是在远处,也让人一见便望而生畏的悬崖峭壁,默默地咽了口口水,继续尝试着劝阻她:“可……可就算这些传说都是真的,你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攀得上那般险峻的一座悬崖峭壁呢?那即便就是一名身怀武艺的强壮男子,也是绝对不会那样容易做到的啊!” 女子顺势将一手搭在小丫头的肩上,一边笑着安慰道:“放心吧,小丫头,我自有办法。” 小丫头遂看了看其肩上所搭上来的一只骨瘦如柴的纤纤玉手一眼,颇为担心地道:“可是,小姐你刚刚才醒来,身子尚且还未……” 女子顿时伸出一根手指来搭在自己温软的红唇边,嘘声说道:“嘘……不要说了。听话,我去去就回。你赶快回去将我方才吩咐你的事情都去办好就行了,哈!” “可是……”小丫头似是还想继续开口争取一下。 然女子却已是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只自顾自飞快地转身,兀自一溜烟儿似的提起裙摆跑远了。 小丫头对着其飞奔逃离去的背影一边用力地招手,一边大声急呼:“小姐,小姐,……” 见其根本就是对自己的呼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倒越是喊便越是跑得快,小丫头无奈地压低声音苦道:“绿儿其实是想说,要是爷爷知道是我告诉了小姐龙漦崖的故事,而且小姐你竟然信了这个故事且独自上了龙漦崖,那绿儿可就……” 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去这严重的后果,绿儿只能无奈地跺跺双脚,道:“小姐啊,这次你可是真的害惨绿儿了……” 转念,她又忙将双手合并起来,同时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上天保佑,保佑公主一定要平安归来。三皇子殿下,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若是再不回来,怕是就要出大事了……” 东宁皇宫,一偏僻的院落里。 一片朝气蓬勃的阳光照射下,水墨间映照在曙光里的迷离风景正在盛开,微风柔柔地轻拂大地,雪一般飞舞雀跃的秋花渐渐的坠落在柔软的地面上。 忽然,现出一道银光,打破了眼前这整片宁静。 小花园里,原是梅志煊晨起正手执长剑,其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时而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风度翩翩的霓裳绞入他剑气的呼啸声间,他鸣着呐喊刺出一道深刻的痕迹如那划过的流星,破石裂山之间的哀鸣声弥散在阵阵回声的重复里。 与他那凌厉的剑招在那瞬间合二为一,那气势磅礴,似是要将这整个天下吞没一般。 …… 终于,他大汗淋漓地缓缓收了势。 “嗯。” 却见其忽然发出一声闷哼来,继而一手执剑,忙伸出另一手将其附在了自己的胸口间。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 见状,一直守在其身旁不远处观剑的轩辕玥紧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道。 “没事,玥儿不必担心。”梅志煊忍着疼痛,对其微微笑了笑,道。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轩辕玥颇为担心,眉头紧蹙着追问道。 梅志煊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其道:“没事,放心,许是方才练剑时用力过猛,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如此,轩辕玥依旧露出一脸的担心,遂一边扶着梅志煊朝凉亭里去落座,一边吩咐道:“锦兰,快上茶。” 采药时被梅志煊所救 告诉他秦王已战死 白胡子老翁想要替婉儿报仇毒害东宁国君,被衣上云救活。 衣上云得知后并未将事实真相揭发,决定回宫一定会查明事实真相还他公道。 “” “婉儿,你看到了吗”见状,一直守在其身旁不远处观剑的轩辕玥紧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道。 “没事,玥儿不必担心。”梅志煊忍着疼痛,对其微微笑了笑,道。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轩辕玥颇为担心,眉头紧蹙着追问道。 梅志煊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其道:“没事,放心,许是方才练剑时用力过猛,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如此,轩辕玥依旧露出一脸的担心,遂一边扶着梅志煊朝凉亭里去落座,一边吩咐道:“锦兰,快上茶。” 采药时被梅志煊所救 告诉他秦王已战死 白胡子老翁想要替婉儿报仇毒害东宁国君,被衣上云救活。 衣上云得知后并未将事实真相揭发,决定回宫一定会查明事实真相还他公道。 “” “婉儿,你看到了吗”见状,一直守在其身旁不远处观剑的轩辕玥紧忙上前将其扶住,关切道。 “没事,玥儿不必担心。”梅志煊忍着疼痛,对其微微笑了笑,道。 “真的没事吗?要不要让太医来瞧瞧?”轩辕玥颇为担心,眉头紧蹙着追问道。 梅志煊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其道:“没事,放心,许是方才练剑时用力过猛,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虽然如此,轩辕玥依旧露出一脸的担心,遂一边扶着梅志煊朝凉亭里去落座,一边吩咐道:“锦兰,快上茶。” 采药时被梅志煊所救 告诉他秦王已战死 第四百二十五章:再次启程 轩辕玥却似已经从这眼神中得到了答案,遂低声喃喃道:“殿下……很快……又要走?” 此话一出,一时间就连周围的空气似是也都静止了一般,然梅志煊却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殿下,玥儿……” 见此,轩辕玥忽地立起身来,却是想发狠说出的话,终是将其全都咽了下去。 似是直到此刻一直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睛,然却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轩辕玥正紧紧盯视着自己,虽是无言,确是对他满满皆是失望的眼神。 直到最后那孤寂无助的背影渐渐离去,梅志煊方才缓缓起身来舒了口气,转身凝视了她的背影片刻,遂沉声吩咐身旁的侍卫道:“走吧!” 侍卫深感惊诧地问:“走?殿下准备要去哪儿?” 梅志煊一边缓缓收回视线来,一边转身目光定定地看着侍卫的眼睛道:“再次启程回幽蓝岛木屋。” “什么?咱们不是刚从幽蓝岛回来吗?殿下怎么又要回去?您不是还在回来的路上,打算这次回宫一定要多陪小殿下一段时日的吗,怎么…怎么这么快便又要离开?” 看到梅志煊说完便走,侍卫小跑两步上前紧随其后,甚是满腹不解地问。 梅志煊踏上回廊的台阶,一边快步往出宫的方向走,一边默想了会儿,忧心地道:“本皇子原本计划这次回来是想多呆几日好好陪陪她们母子的,可昨夜半夜里忽然梦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就连这眼皮亦总是一直跳个不停。眼下,应以大事为重,本皇子今日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他们母子。未来终有一日,相信她都会明白的。” “是。”侍卫轻抿了下嘴唇,瞬间明白了梅志煊的良苦用心。 顿了顿,梅志煊稍作回忆遂皱起一双浓黑的剑眉来又道:“方才练剑之时,胸口处又忽觉一阵心如刀绞般地剧痛难耐。本皇子担心,莫非是…幽蓝岛木屋那边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侍卫认真地听了梅志煊的一席话后,却是完全不以为然地道:“不会吧?殿下是不是过于劳累而多虑了?公主她不是还在昏迷中吗?对于一个不知道这辈子究竟还能不能醒来的人,又能出什么大事呢?况且还有……” 未及其将话说完,只见梅志煊的脸色变得愈来愈沉,忽然顿足停了下来冷不防地转身回去警告那侍卫道:“住嘴,本皇子不许你这么说她。她一定会醒来,一定会!” 侍卫见此顿时朝其愣住,待刚一反应过来。只闻“扑通”一声,忙单膝跪地下去,抱拳垂首对其直连连致歉:“是是是,殿下所言极是。公主她一定会醒来,一定会醒来。方才是属下失言,殿下请息怒。” “哼……” 梅志煊似是咬牙切齿地朝他狠狠瞪了一眼,又甩了甩衣袖,发出一声冷哼。 方才转身再次回头一边走,一边道:“关键时刻,眼下,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侍卫咽了口口水,一边起身跟上,一边拭了拭额头的冷汗。 梅志煊沉默了一会儿,在前面兀自又问:“对了,本皇子交代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可有已经打探到父皇的消息,他究竟去哪儿了?” 侍卫想了想,露出一脸难色地道:“回禀殿下,皇上和皇后那两边的人口风一向都极紧。属下也是好不容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只买通了皇上那边一个在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办差的奴才。这才打听到皇上竟然在咱们小殿下的满月宴一结束的当天夜里,便连夜出宫去了。” “哦?走的如此着急,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发生吗?”梅志煊蹙眉环视着四周,目光快速地扫过周围的美好景致,却似根本就无心欣赏。其一双犀利的眼神更像是在查看周围是否隔墙有耳一般。 侍卫亦是心中甚觉不可思议地回忆着,道:“听说,皇上好像是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了嫡皇后,醒来一直忘不了那梦境里的地方。因为依稀记得是在一片茫茫大海边,所以便寻了去,具体什么方位就不得而知了!” 梅志煊默了会儿,道:“父王这一生,对嫡母后一直都深感愧疚,自责自己当年无论如何都不该答应嫡母后出使西秦。可作为一个君王,太沉迷于这些靡靡儿女情长,来消磨自己的斗志,事实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侍卫一脸敬佩地道:“可事实上却是,嫡皇后,她即便是在今日,都在我东宁国的民间,大街小巷,有着很好的评价和口碑。” 梅志煊当然不会否认,往事一幕幕,沉默了许久后,转念忽低声喃喃道:“希望幽蓝岛上的木屋,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了。” 侍卫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道:“那座木屋,从来都不会让陌生人靠近。属下想,皇上即便是去了那个方向,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现吧。” 然梅志煊却忽然喃喃沉声道:“怕只怕公主在那里,早都已经不安全了。” 闻此,倏地看向梅志煊那忽然变作像是极为认真严肃又肯定的侧脸的侍卫,似是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摇摆不定了。 他想了一瞬,开口不知所措地问:“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依照目前我们的准备,事实上并不充分,要是没有西秦守护者的力量支持,现在冒然举事的话,可是说是毫无胜算的可能。” 是啊,打从梅志煊在北烈国由易三少的手里如获珍宝,偷偷将衣上云抢夺带回东宁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带回的,竟会是一个像是被诅咒了的沉睡的睡美人。 回国的一路上,他满心欢喜地算计着所有可能,可如今,她却像是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捧着,就连最基本的填饱肚子也不能马上做到,舍弃,又不甘心自己长久以来所为此而付出的一切。 冥冥之中,他知道是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 其实没有人知道,她到底还有多久才能苏醒过来,或许,她真的永远都不可能…… 一时间里思绪万千,这个极端危险消极的念想似是都快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可他还是同以前过去的每一次同样,又立刻将其压了下去。 深吸口气,他定了定神,意味深长地道:“不行,本皇子不相信,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不能坐以待毙,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侍卫缓声重复道。 忽然,他止住步伐来似是茅塞顿开般扬声惊道:“殿下,您该不会是想将公主……将公主接回到宫里来吧?!这…这宫里耳目众多…您这样做,未免也太过于冒险了吧?” 启料梅志煊则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自顾沉默着只埋头赶路,似是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说话。 侍卫看着其坚毅不屈的背影惊呆了,待刚一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紧紧跟着。 幽蓝岛上的木屋里。 “绿儿,绿儿……” 白胡子老翁拄着拐杖,从自己的屋内缓缓挪步走了出来,驻足停留在屋檐下大声地呼唤着。 “爷爷,我在这儿!” 霎时,只见小丫头绿儿双手捧着一食盘,里面盛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薏仁红豆粥和几碟看起来甚是清爽可口的小菜从庖屋里一边急奔出来,一边应声着道。 白胡子老翁一见食盘里搁着两碗热粥,顿时知道了这粥的主人。 顿时沉着脸,似是故意地用目光撇了撇那两名好不容易刚刚借住下来在客房的男子屋内的方向,继而重重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咳……咳……” 紧接着,又有意提高了些许嗓门,举头看了看头顶高高的日头,大声地在门外故作责怪着绿儿道:“你看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煮个粥都煮到快晌午了呢?我说你这小丫头最近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是不是想我也连你一块儿撵走啊?” 小丫头看着他,蹙眉不解地道:“爷爷,我们不是刚刚才从海边回来吗?你难道忘记了吗?你……” 未及小丫头将话说完,白胡子老翁遂发出一阵厉声将她阻止道:“住口,你这个小丫头,如今倒是药草没认得几个,反倒是顶嘴的功夫见长,甚是伶牙俐齿啊!你看我,你看我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白胡子老翁故作咬牙切齿地说着,竟然真的在四周找起了教棍,想要教训小丫头。 “爷爷,您这到底是怎么了嘛!”小丫头捧着食盘朝其轻轻跺了跺脚,不明所以地道。 “绿儿姑娘!” 就在这时,屋内的年轻侍卫应是听到了门口的吵闹声,走出来唤绿儿道。 紧接着,他大步出来近身到白胡子老翁的身旁,笑着礼貌地朝点了点头,向其问安:“多谢恩人收留。” 启料白胡子老翁却转过身去并不搭理他,且朝其哼了哼鼻子:“哼……” 无奈,他只能走过去找绿儿:“这个交给我吧!你也忙了半天了,休息会儿。” 年轻侍卫说着,一边将其手里的食盘接过,复又走了进去。 “爷爷,您看您……”小丫头见了这尴尬的气氛,嘟着小嘴气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龙漦崖遇险 片刻后,只见小丫头一脸不悦地迈过门槛,由回廊的一端转了个弯向着木屋的另一端,终于将给白胡子老翁所准备的一份饭菜送了进来。 白胡子老翁远远地一瞄见,赶忙进屋落座等候在了食案前。 绿儿进门后如往常一样,一边将食盘里的碗碟器皿端出来,一边道:“吃饭了!” 见绿儿进来,白胡子老翁顿时扬起笑脸,欣喜又着急地便亲手在其面前的食盘里翻动了起来。 确是半晌后,忽然卸去了脸上的笑意甚觉纳闷地道:“咦,我的桂花酿,今日你没有送来吗?” “怎么?想喝桂花酿啊?!”绿儿心中似是忽觉平衡,暗暗窃喜着,终于舒展开了眉头,故意问道。 “是啊是啊,桂花酿在哪儿呢?这桂花酿就是我的命 根子,我老头子可是一顿都少不了他的啊!”白胡子老翁一脸希冀地道。 绿儿看了看他那此时尽是满满渴望至极的脸笑了笑,却又瞬间将脸色阴沉了下去道:“想喝?没有了。明年吧?” “明年……”闻声,对其而言无疑如一晴天霹雳一般,白胡子老翁似是一时半会儿都反应不过来似的,甚觉惊愣。 就在绿儿“咕噜咕噜”转了转那双乌黑俏皮的大眼睛,乘机拿着空食盘想要逃之夭夭时,白胡子老翁忽然从其身后将她叫住:“等等……” 绿儿的腿脚顿时僵住,噶然止步不前。 白胡子老翁定了定神,蓦然间明白她乃是因为方才的事至今而憋气着,所以故意报复自己。 猜透了她的心思,他自是不会因此而与一个孩子置气,遂轻轻吐了口浊气,转念恢复了脸上的平静,看了看摆在自己眼前食案上的一桌各色美食,索性缓缓举筷。 品尝了一口酸爽可口的酸泡菜,觉得其味道清香鲜美、色泽黄绿,口感细嫩脆健,再配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吃起来甚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边吃着,兀自略一思量,开口问小丫头:“对了,怎么这半晌了也不见公主的身影,她有没有用过饭了?” “公主殿下……她,她……” 闻此,小丫头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背对着他脸色忽地变得甚是难看。 正在她犹豫不决地想着如何回话时,忽闻一阵筷子掷地有声的声音传出,继而又是一厉声呵斥传来。 “绿儿,你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往日里你可并不是这样的啊!古今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我……” 绿儿听着,嘴里依旧支支吾吾着,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白胡子老翁对此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起身来拄着拐杖朝其近身过去直问她:“罢了罢了,我就只问你一句,公主她究竟有没有用过饭了?” 小丫头满心的惶恐不安,慌乱地点点头,复又摇摇头。 白胡子老翁瞪着她的背影,似是已对她失去了耐心,索性摆摆手道:“去去去……去把公主给我请过来这边……” 这时,小丫头开始艰难地迈起步来。 白胡子老翁正准备要回头再次落座等人,见此止住步催促着道:“你的双脚是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吗?还不快点去请公主……” 闻此,绿儿咬了咬嘴唇,倏地回头对其怯怯地道:“爷爷,其实,公主殿下她,她,并不在屋内……” 宛若一道霹雳炸了开,白胡子老翁忽然间恍然大悟,稍顿慢慢踱步到绿儿的身旁围着她将其仔细打量转了一圈。 停下后,看着绿儿的眼睛佯装糊涂道:“你方才说什么?公主,她不在屋内,那她去哪儿了?” 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早已涌上了他的心头。 小丫头依旧想要隐瞒,她实在没有勇气,不敢实言相告。试图闪避开白胡子老翁满满质疑的目光,扯谎道:“公主殿下她,她会不会…又跑去海边看日出了……” 这时,白胡子老翁终于忍不住刚刚压下去的怒火,顿时扬声发出一雷霆之怒:“撒谎!眼看着这都已经是晌午了,在你的一日里是有多少个日出啊!她方才刚看完日出回来,难不成又回去再看一次吗?” “扑通”一声,伴随着这一狮子吼,小丫头顿时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直央求道:“爷爷消消气,爷爷消消气……” 白胡子老翁再次压住怒气,只沉声急着问:“你说,还是不说,公主,她到底去哪儿了?” 白胡子老翁字字清晰地一边说,一边试图着举起手里的拐杖来。 绿儿一见,忙伸手拽住其衣袖朝其求饶:“爷爷息怒,爷爷息怒,绿儿说,绿儿什么都说。” “快说!”白胡子老翁厉声催促着。 绿儿低头下去,缓缓道:“公主,公主她去了,她去了龙漦崖!” “什么,龙漦崖?公主,她去了龙漦崖?” 闻此,白胡子老翁忽觉一阵晕眩,脚下软软的似是要踩空摔倒,一手忙附上太阳穴。 绿儿点了点头,回忆着早上的情景,默默地道:“公主她,她一定是想去龙漦崖向海神娘娘虔诚的祈求,想要给早上带回来的那位昏迷不醒的男人求得一块珍贵的龙漦来强身。” 半晌后,白胡子老翁只觉脑海里一片混乱,始终都难以置信这个事实。 忽地瞥见绿儿此时亦焦急万分的脸,他极认真地问:“是你告诉公主龙漦崖的故事的?” 绿儿点点头,却道:“绿儿以为公主乃一弱女子,又大病初愈刚醒来,即便是知道了龙漦崖的故事,也绝不会有真的去取仙药的勇气和想法。可谁知?谁知她,竟会为了一个初次见面完全陌生的男子那般的奋不顾身地去做一件她根本就不肯能做到的事。龙漦崖和龙漦的故事,千百年来,一向是只闻有人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的呢……” 绿儿的一字一句尚还回响在耳边,白胡子老翁确是越听越来气。 他只觉得那股气血,似是正在一寸寸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头部。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哗”地扬起了一巴掌来,正欲要狠狠扇下去。 启料刚架至绿儿的脑门,忽闻其情真意切的一句:“公主,她真的是太善良了……” 闻此,白胡子老翁却终还是忍了下来,缓缓收手。 遂压低了声音吩咐,道:“还不起来带路,随我一起赶快去将公主寻回。公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我便都将是整个东宁国,不,可能是这整片灵空大陆的罪人!” 小丫头听了,连忙起身来拭掉泪痕,扶起白胡子老翁便朝龙漦崖的方向疾步而去。 而此时,几乎是已经耗尽了本就微弱的所有体力的女子,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攀上了高高的龙漦崖顶。 她自是不会相信小丫头所言,什么朝着此刻眼前的这片茫茫大海虔诚的许愿,就会有什么海神娘娘出现,赐予许愿的人一些龙漦。 她更愿意相信在自己那莫名的记忆里,一种来源于大自然给人类的馈赠。 在她的记忆里,这种珍贵药材不是漂浮在海面上,便是被冲上了沙滩。 可眼前的这片海,却是纯粹的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大海,几近与海平面相垂直的悬崖脚下并见不到有任何沙滩的影子。 因为山很高,所以想要看清山脚下的环境是相当困难的。 她在龙漦崖的顶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朝下打量了许久,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龙漦崖脚下,靠近大海一边由几块因常年受到海水冲击,已经变得千疮百孔的大岩石之间,有一块并不怎么大的空处。 除了渺茫的大海面上,这里许是唯一能够发现龙漦的地方了。 “我一定能找到龙漦,一定能,一定能……” 她抿了抿嘴唇,又咬了咬牙,摩拳擦掌着试图慢慢抓握和踩踏着岩石上的棱棱角角,朝着下面的那片空处缓缓下去。 不远处,刚一出门便碰到了梅志煊与其侍卫正好匆匆赶回来的白胡子老翁和绿儿俩人,一边走,一边将打从其离开幽蓝岛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仔细告诉了梅志煊。 就在梅志煊正在一边赶路一边沉思之时,忽闻“啊……”的一声。 “公主,是公主的声音。”绿儿顿足大惊失色道。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寻觅着女子所发出来的呐喊声,梅志煊与其侍卫二人飞身而上,着急地开始在龙池崖的四处响了起来。 就在梅志煊与其侍卫俩人到达龙池崖顶之后,分头到处寻觅女子身影的时候,梅志煊的侍卫眼疾手快地发现了在高高的悬崖脚下的几块岩石之间所夹着的一片并不怎么大的白色沙滩上,蜷缩着一白衣飘飘的长发女子。 此情此景,他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惊呆了,指着那片沙滩方向愣愣地道:“殿下,快看那边!” 梅志煊“哗的”闪身过来,顺着其所指向的方位放眼一看过去,亦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瞬间惊诧不已地将眉头紧紧蹙起。 几乎想都没想,便抬起脚倏地飞奔而下,刚一着地,紧忙俯身下去将女子一把抱了起来,着急万分地在其耳边声声呼唤道:“皇妹,皇妹,醒醒,醒醒啊,皇妹……” 第四百二十七章:幸好你还在 梅志煊几乎想都没想,似是本能一般地抬起脚便倏地飞身而下。 刚一着地,紧忙俯身下去将女子一把抱了起来,着急万分地在其耳边声声呼唤道:“皇妹,皇妹,醒醒,醒醒啊,皇妹……” 似是听到了他的呼唤声,她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试着将嘴巴弱弱地动了动,方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做不到开口说话了。 她精疲力尽,奄奄一息地只能试着微微转目朝着身旁一块在海风的雕琢和海水长期的冲击腐蚀下变得坑坑洼洼,千疮百孔的岩石方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吃力地抬起两根手指来指着其发出一阵喃喃低语。 梅志煊看着怀里全身衣裳早已尽数湿透,冷的似乎已经连颤抖都不会而僵住,虚弱到甚至连张口说话都已做不到的弱小身躯,满眼的怜惜。 他几乎是朝她发狂地怒吼着质问:“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就为了一个陌生人,值得你这么做吗?你知不知道,你要是万一……我该如何……” 想说的太多,却又戛然而止都来不及说,忙又仔细一边到处打量着她的周身,一边关切道:“你有没有受伤,到底有没有受伤?啊?” 他太着急担心她的身子了,可又看不到任何一丁点儿的外伤,便用力晃了晃她的身子,而她却是一直只顾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手所指向去的方向。 俩人的耳旁是连续不断,一次比一次似是更加猛烈的惊涛骇浪声传来。 海水不断地冲击着他们周围几块在海边孤零零地矗立着,千疮百孔的身上似是刻满了岁月的沧桑的巨大岩石,它们似是也如这片海一般神秘而缄默。 梅志煊听着耳畔边忽然变得似是嘶吼咆哮着而来的飓风声,忽地起身来眺望向远方。 见那海与天相接的地方不知何时竟已现出了一条白线,它不停地翻滚着,越变越大。 没错,他吃惊极了,预感到这里马上便将会有一股巨浪袭来。 “不行,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说着,便紧忙转身回头过去俯身下去,伸手欲将瘫坐在地上的女子一把横抱起来。 就在这时,女子发出一清晰的声音道:“龙漦,龙漦……” 梅志煊听了,止住动作满腹疑惑地问:“什么?” 女子仍很虚弱地只指着旁边的一块岩石道:“龙漦,龙漦……” 梅志煊似是隐隐地听到了些什么,可又不太确定,但是他知道他必须马上带她离开这里,否则等会儿巨浪一袭来,他们俩绝对会一起被这片大海瞬间吞没,连骨头都不剩。 于是,他皱了皱眉头,这才急急放眼过去向着女子所指向的地方,一块岩石脚下被海水掏空了的洞中看去。 只见那洞里似是静静地躺着一块白色的块状物,梅志煊来不及细细思量,忙近身过去弯腰屈膝,伸进去一只手很容易便将其一把从洞里摸了出来,递到女子手边:“你说的可是这个?” 女子眼睁睁地望着其轻唤:“龙漦,龙漦……” 脸上遂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 近了近了。 它开始咆哮,怒号起来,奋起巨大的身形,如一头猛狮,毛发须张,身形如电。 它挥舞着它威严厚实的爪子,以雷霆万钧之势狂奔而来。 与此同时,临近岩石的水面在迅速地升高,天地似是也仿佛为之而动容,一切都像在等待一个令人窒息的震撼时刻的到来。 梅志煊望了其一眼,惊得顿时屏住了呼吸。 而就在他抱起女子来单脚点地刚刚离开不久,俩人约飞身而上至龙漦崖的一半时。 “啪”的一声巨响,方才那块掏出龙漦的岩石,瞬间被一个巨浪炸了开来,飞溅起层层水花。 梅志煊看着脚下方才的那片空地渐渐被海水淹没,直到最后只留下来的一团团喘息的白沫惊呆了。 “沧海桑田,楼起楼落。世间万物的一切巨变都只不过在一瞬间而已。幸好你还在,我也在,否则……” 似是就连想都不敢再往下想去,他只紧了紧怀抱里的人儿,看着她紧紧抱着那块白色龙漦如视珍宝一般。 似是太累了,此刻早已安心地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望着她此刻安静的脸,这一刻,他的嘴角忽然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来,心中只觉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 这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心情,它将会永远被埋藏在自己心里最深处,不会被人发现丝毫。 待其刚一飞身上龙漦崖上的安全地带,其侍卫顿时被眼前的俩人惊呆了,望着其怀中昏迷的女子急切地问:“殿下,公主她,她这是怎么了?公主不会……” 然梅志煊却来不及回答他的疑问,伸手只将女子手里握着的龙漦小心翼翼地抽了出来递给他。 侍卫正纳闷不解地琢磨着自己接过来的这个白色物究竟为何物时,忽闻主子沉声命令道:“本皇子先带她回宫,你命人将这个交给木屋今日里来的那个陌生人,其他什么都不要多说。” 梅志煊抱着女子将事情一交待完毕,便转身欲要改道离去。 侍卫疑惑地问:“殿下,我们难道不是应该先回到木屋等公主醒来再走吗?公主她受了伤,理应先养好伤才是。” “我方才已经替公主把过脉,也检查过了。她只是因为长期昏迷有些营养不良体力不支,除此之外并无大碍。” 梅志煊话未说完,侍卫甚觉不可思议地惊声道:“从如此高的龙漦崖上掉下去,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梅志煊见他唠叨不止,正想训斥,可又害怕打扰了怀中女子的休息,便只稍微提高了些许声音对其稍加呵斥。 “木屋这么多年以来,一向隐蔽,今日忽然来了外人,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关键时刻,为防万一,本皇子必须马上将公主转移。好了,你今儿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吩咐你的事情赶快去办,办好了速速回宫。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准备,时间已经不多了。” 闻此,侍卫似是终于明白了其谨慎用心,于是抱拳紧忙应道:“是,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办,殿下带着公主一路小心。” 于是,主仆俩计划好一切,方才一道各自出发,急急踏上了归程。 日潜月升,复又日升月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进木屋里榻上的中年男子脸上时,其手指微微动弹了两下,伴随于此,一双威严无比的眼睛亦忽地睁了开来。 他瞥了眼榻边守着自己趴着睡得正香的年轻侍卫,侍卫似是还对此毫无察觉,于是,威严的中年男子轻轻晃了晃侍卫的一只臂膀。 年轻侍卫终于被唤醒,一抬头看到眼前的人顿时坐直了身子,忙揉了揉一双朦胧睡眼,连声惊喜地道:“主子醒了,主子您,您真的醒了!” 中年男子朝其微微一笑,年轻侍卫忙立起身来喜出望外地道:“太好了,谢天谢地,主子终于醒了。” 然待稍一回神,他忙过去俯身朝其道:“主子已经在榻上躺了太久累了吧,我扶您起来。” 启料中年男子忽然抬起一只胳膊来将他止住:“不必,我觉得此刻自己的身子很轻很轻,我应该可以自己起来。” “主子这些年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每次起身不都要奴才扶着帮一把吗,奴才都已经习惯了,还是让奴才来扶您吧!” 年轻侍卫说着便欲再次伸手过去,中年男子亦正欲开口继续阻止,忽闻门外传来一浑厚的声音。 “你家主子因祸得福,如今服下了极品龙漦仙药,那天然白色的龙漦颇为珍贵,活血、益精髓、助阳道、通利血脉,是治病和补益强身的名贵药材。如今他的体力可是比你还要好,以后再也不必你操心了。” 闻声,见一白胡子老翁和一绿衣少女走进了门来,中年男子顿起身来下榻抱拳朝其亲自致谢道:“老人家,莫非是您救了在下一命,在下真是感激不尽!” 白胡子老翁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捋着其一撮白须,看都不看他的脸,兀自一脸不屑地道:“非也,非也,老头子我可是从不理会俗世红尘之事。救你之人,另有其人?” 中年男子一听甚是惊讶:“另有其人?那敢问他是何方神医大佛?如今又身在何处?在下一定要亲自向他道谢。” 白胡子老翁叹了口气,道:“凡尘俗世,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缘起缘灭,皆因缘未尽,情未了。而缘尽,情亦空。” 中年男子跟着低声默默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确是丝毫没有体会到其意境,于是开口问道:“老人家此话何意?可否指点在下一二。” 然白胡子老翁却止住声音来不再说话。 片刻后,忽又开口提醒他们:“好了,既然你们二位都已经歇好了,那就请遵守之前的承诺,即刻离开这里吧!” 听到这明明就是在逐客,年轻侍卫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冲上去挡在中年男子的前面道:“你这老头儿,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可知道我家主子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他乃是东宁国当今……” 第四百二十八章:逐客 “好了,既然你们二位都已经歇好了,那就请遵守之前的承诺,即刻离开这里吧!” 听到这明明就是在气焰嚣张地下逐客令,年轻侍卫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冲上去挡在了中年男子的前面道:“你这老头儿,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可知道我家主子他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他乃是东宁国当今……” 就在年轻侍卫再也不愿忍气吞声,想要亮明身份的时候,忽闻一雷霆之怒从其身后传来,将其打断道:“还不快住嘴,不要再说了!” “主子, 这个老头儿打一开始便过分至极。若不是因为我们在海边遇到的那位姑娘相助,方才使得您能留在此处得以休养,主子你怕是就凶多吉少了啊,他不但……” 年轻侍卫顿时回头还想试着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却被只是那仅仅一张无比尊贵又威严的脸噎的便再也多说不出半个字来。 “既然老人家避世于此,不喜打扰,在下这就离开。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中年男子上前两步,恭敬地朝其抱拳致谢并告辞。 “咱们之间,应是后会无期才对!”启料白胡子老翁却冷笑着,似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 有道是“山水总相逢,来日皆可期”,中年男子心里想着笑了笑,便带着年轻侍卫缓缓踱步出门,离开了木屋。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小丫头绿儿一脸不悦落寞地道:“都走了。” 白胡子老翁似是尚还沉浸在自己很多年前的回忆里,沉默了许久,最后深深地吐了口浊气,望着远方蔚蓝天空下的茫茫大海亦是发出了同样的叹息声。 “是啊,都走了!人世间人与人之间的际遇总是那样的微妙。无论相隔千山万水,哪怕就是恍若隔世,该来的,不该来的,一个不落都曾来过;该走的,不该走的,最终也都就那样走了。临了,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这茫茫大海始终若一,亘古不变。” 忽然,绿儿心里似是猜到了些什么,扭头看向白胡子老翁的侧脸,一脸狐疑地问:“爷爷您可一向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您……是不是认得这位老爷?不然怎会如此待他,他可是曾经得罪过您?” 白胡子老翁听了,刚刚舒展开来的眉头忽又变得凝重起来,然却并没有说话。 绿儿顿了顿,惊诧地又道:“公主殿下她可真厉害!没想到,传说中那珍贵无比的龙漦果真被她向海神娘娘求得了,那还是极品中的极品呢!” 然只不过片刻惊喜,忽又一阵伤感涌上心头,绿儿默默地道:“爷爷,绿儿想公主了,绿儿还能再见到她吗?” 接二连三的自言自语声始终都未曾得到一丝回应,小丫头终于也默默地收了声,恢复安静。 忽然,一阵似是从未有过如此清新的海风吹过,将深陷在自己沉沉回忆里的白胡子老翁瞬间激醒,把他那满是沧桑的白须拂起。 他轻轻地合上眼眸,往事一幕幕,如烟又似雾,在他尘封了大半辈子的心里再次激起一阵阵涟漪。 许久后,他深深地吸了口这清新无比的空气,问身旁的小丫头道:“绿儿你闻,这片海,这片小岛,似是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如此清新过了……” 绿儿听了,甚是纳闷不解地试着亦吸了吸鼻子,最后当她亦凝神下来闭起眼睛一呼吸,许是孩子的嗅觉本就更为灵敏,她顿时扬起满脸的欣喜,朝其连连点头:“嗯嗯嗯,是的,爷爷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空气里尽是飘散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白胡子老翁似是顿悟了什么一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看来这座幽蓝岛,或许是时候该给它恢复其原来的名字了!” “幽蓝岛原来的名字?难道这里以前不是叫做幽蓝岛吗?”绿儿对着那道如今已是蔚蓝清澈的海岸线,眨巴眨巴了她那双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甚觉惊诧道。 白胡子老翁看了看她天真的脸,复又眺望向远方那海天相接处,颇感自豪地介绍道:“小丫头,你记住,‘凤凰岛’……才是这座宝岛真正的名字!” “凤凰岛……”绿儿默默地念着,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来。 白胡子老翁一手捋着白须,悠悠道:“对,凤凰岛,它宛如一根镇海之柱戳立于这万顷碧波之中,亦如在蔚蓝色的海天相托相护下的一块绝色翡翠。” “凤凰归来,幽蓝不再,原来如此。”伴随着小丫头的顿悟道出了这句话来,祖孙俩一起相对无言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穿过丛林,越过小岛,漂洋过海,直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此时,中年男子与那年轻侍卫俩人正乘着一叶扁舟顺流而下。 眼看着距离小岛已经越来越远,中年男子一直双手负后着挺立在船头,目不转睛地痴望着它的方向像是在沉思些什么。 船的另一头,年轻侍卫一边划船一边口中至今都在不停地生气嘟囔着:“可恶,真是太可恶了,竟然敢有人对当今皇上如此无礼,态度如此嚣张。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有眼不识泰山的糟老头……” “皇上,皇上,你有听到奴才所说的话吗……” 忽然,年轻侍卫的呼声将中年男子从沉沉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遂将目光缓缓移向了年轻侍卫,摇了摇头道:“你这都已经叨叨了一路了,还嫌不够吗?无论如何,这次是他救了朕的性命,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他?皇上说的是那个糟老头吗?”年轻侍卫听了,冷笑一声道。 “难道不是他?”中年男子疑惑地道。 “那个冷血的糟老头才不会呢,皇上难道忘了属下方才所言,若不是咱们早上在海边遇到的那位姑娘帮忙,咱们一定是走不出那片神秘森林的,更别说找户人家歇脚了。”年轻侍卫解释道。 “那位姑娘……你说的可是那位与咱们同时出现在海边看日出,长发飘飘一袭白衣的女子。”中年男子甚觉惊讶地道。 因为他至今都还觉得与那女子的相遇这件事,仿佛就是发生在梦里的一般,它是那样的不真实。 “是啊,那姑娘可真是心底善良!就连皇上您服下的神药龙漦,亦是那姑娘孤身一人从海边的陡峭山壁上攀岩至龙漦崖顶朝海神娘娘求得的。”年轻侍卫赞叹道。 “什么?那白衣女子为了给朕求药,爬上了陡峭至极的龙漦崖顶?”中年男子瞬间惊呆了。 年轻侍卫一边点头,一边回忆着道:“奴才听木屋里的小丫头在煎药的时候说,那龙漦神药极为难得,出自大海里一种极为罕见稀有的神龙,要经过海水几百年以上的浸泡方才药效最佳,才是极品中的极品。那女子可真是幸运,竟然能求得那样珍贵的神药。” 年轻侍卫尚且还沉浸在自己对其满心钦佩的回忆中,中年男子忽然扬声催促命令他道:“快给朕划回去!快……” 年轻侍卫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明所以地追问:“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划回去呢?” 中年男子火急火燎道:“朕要当面谢过那位女子,快,还不快给朕划回去!快啊……” 瞬时,他急急抬头朝年轻侍卫身后一看,眼看着船马上都快要靠岸了。 年轻侍卫听了恍然大悟,舒了口气,兀自一脸认真地道:“不瞒皇上,那位女子,她早就已经离开凤凰岛了……” “离开了?”中年男子惊诧地道。 年轻侍卫点点头,一边将船靠岸,一边道:“嗯,离开了。听那小丫头说,那女子本也不是属于岛上的人。女子将药一送回来到木屋,便就离开了。” “那你可有打听她离开后,去了哪里?”中年男子一边被搀扶着下船,一边问。 “奴才问了,可那小丫头像是也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年轻侍卫无奈地道。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俱都沉默了下来各自思量着。 年轻侍卫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只见他眉头深锁摸着后脑勺,似是有什么至今都甚觉不可思议地在思量着。 忽然,他开始喃喃自语了起来:“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世间怎会有如此相貌相同的俩个人。她即便不是嫡皇后娘娘,也一定是和嫡皇后娘娘有很大的渊源。” 中年男子亦是垂首沉思往事默想了半天,回忆道:“当年她出现的时候,朕觉得就连整个世界都开始闪亮了起来,她的一娉一笑,何止倾城?也是那般的眼神,那般的贤淑,勇敢,美丽,善良,温柔。说她是集世间所有女子的美好于一身,一点都不为过。” 闻此,年轻侍卫愣愣地看着主子侧脸上所洋溢起的许久未见的喜悦,默想了一瞬,忽然道:“皇上,要不要派一批人来仔细查查那木屋,或许又是那老头儿在耍什么花招?” 沉默思量了许久,中年男子方才徐徐应道:“也好,但是切记千万不要惊动他们。” “遵命!”年轻侍卫执剑抱拳,欣喜地领命。 第四百二十九章:储君之位 紧随其后着走了一会儿,年轻侍卫忽然好奇地问:“皇上当真是因为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了嫡皇后,醒来一直忘不了那梦境里的地方,所以才寻到了这凤凰宝岛来的吗?” 中年男子双手负后着在前边一边走,一边想了想,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似是极为忧伤地缓缓说道:“其实,朕根本就没有梦到嫡皇后,而且……朕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她了!” 年轻侍卫见此,心里着实颇为惊讶,亦觉得一阵悲伤顿时涌上心头,只觉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为了打破此刻的尴尬气氛,于是转念便道:“哦?那皇上您是怎么会想到忽然来这里的?”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整个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驻足停下,望着远方夕阳西下的一大片金色沙滩,海浪拍打着海岸,被海浪带上岸。 远远眺望了半晌后,幽幽道:“朕乃是听人说,凤凰宝岛这边的海水水质如今是越来越差。到了夜里,甚至时常会成为整片整片的散发着蓝色幽光病毒的幽光海。这片如此美丽的宝岛,因此也被人们更名为‘幽蓝岛’。若是继续如此下去,怕是很快就会危及到我东宁子民的生命。朕又不想在这个消息未被证实前在宫里造成恐慌,故来此亲自先查探查探。” 年轻侍卫听了顿时醒悟,一脸钦佩地赞叹道:“皇上果然是位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此乃我东宁国万万子民之福气啊!奴才想,正是因为皇上您亲自驾临凤凰宝岛感动了上苍,方才使得那夜里凤凰现世,驱散幽毒,还我东宁大好河山!” 中年男子听了,淡淡地笑了笑,遂抬脚迈起步来继续一边走,一边冷不防地忽然开口问道:“即使再好的帝王,也有退位的那一天。如今,朕早已经是力不从心,一日不如一日了。再过不了两年,朕也要退位让贤了。依你所见,在朕的皇子里面,哪个更适合做储君呢?” “扑通”一声。 只闻年轻侍卫忽然在其身后跪倒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奴才惶恐,皇上万寿无疆,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来!”中年男子顿时回过头去朝其呵斥命令。 年轻侍卫一脸难色,却又无奈地起身来,兀自继续紧随其后一边走,一边听中年男子幽幽道:“生老病死,聚散离合乃世间最平常不过的人之常态了。打从嫡皇后娘娘离开朕的那日起,朕便已经都领悟了。朕只是没想到,如今,她竟残忍的连梦甚至都不肯托给朕了。” “唉……”无奈深深地叹了口气顿了顿,稍加回忆又道:“只是…只是如果她腹中的胎儿若是能够平安出世的话,那该有多好。无论他是男,亦或是女,朕的江山,朕的一切,朕都心甘情愿地给他,只给她…可如今…可如今却是……” “她曾是那样的善良,她拯救了那么多苦难的百姓,可苍天却为何独独对她那般的残忍,对朕那充满无限希望的未出生的皇儿那般残忍……” 想着想着,说着说着,泪水似是再也忍不住顿时迷蒙了双眼,中年男子遂紧紧握住两个拳头隐忍着,似是都在咯咯作响,其情真意切的一字一句之间,几度哽咽。 年轻侍卫见了亦是伤心不止,咬紧牙关忙上前两步想要将其打断,中年男子却抬起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来将其阻止。 只见其挺立的身躯缓缓抬起头来,似是在试着将伤心的泪水全都倒回去,待平复了些许心情后,中年男子复又道:“说吧,朕恕你无罪!” 此刻,年轻侍卫只恨自己为何如此嘴笨,竟不能安慰主子半分,依旧退缩着道:“回皇上,奴才不敢妄论储君之位,请皇上恕罪。” 中年男子扬起一手来将其摆摆道:“无妨,朕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就依自己平日所见,随便说说即可。” 年轻侍卫最后咬了咬牙,默想了会儿,幽幽回答道:“那奴才就斗胆了。依奴才所见,眼下三皇子殿下无论才能和人品,都应该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二皇子殿下那边,又有皇后娘娘的势力支持,三皇子殿下想要胜过皇后娘娘的势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中年男子听了,顿时回首看向年轻侍卫的脸,道:“你分析的很是通透嘛!” 年轻侍卫听了,忙垂首下跪道:“奴才惶恐,皇上恕罪!” 中年男子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起来吧!” 年轻侍卫遂听令立起身来,中年男子深看了他的一眼,转身兀自拐向了一片林荫小道上,一边走一边继续道:“其实,老三这几年的表现,朕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朕总是隐隐觉得他从小到大,表面上看起来温润如玉,与世无争,实则一直都在隐藏着他的勃勃野心。如果朕没有猜错,这些年,他一定有所准备。将东宁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恐怕是日后定会到处征战不断,民不聊生啊!” 闻此,年轻侍卫似是也觉得实在不妥,可稍一思量,却又颇为犹豫地道:“可若是交给二皇子殿下……” 对于那个有勇无谋,嚣张跋扈,又极自命不凡的二皇子梅志豪,显然什么都不用说,大家便早已是对他心知肚明了。 自此,一时间里,再无一人说话。 “凡尘俗世,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缘起缘灭,皆因缘未尽,情未了。而缘尽,情亦空……” 许久后,中年男子不知为何忽然低声默默地重复了两遍白胡子老翁的这句话。 说完,便在那林荫小道之间寻到了之前来时存放好的两匹良驹,跨身翻上了马背。 伴随着响亮的“驾”的一声,马蹄顿时溅起了林间小路上的阵阵灰尘与落叶,主仆俩兀自疾驰离去。 月上树梢,沉沉撩人的夜色下,东宁皇宫里到处一片灯火通明,时不时伴随着阵阵虫鸣声。 寂静的夜里,从偌大的皇宫一角处忽然传出一惊声道:“你说什么?” 寻声而去,原是带着昏迷的女子离开凤凰岛已经安全回到宫里的梅志煊,正在屋内与女子秉烛激烈地谈论着些什么。 只见梅志煊对其满脸歉意地道:“皇妹,对不起,那秦王轩辕瀚在西北大战中与北烈大皇子拓拔泽实力相当,最终俩人比试,皆战死在了沙场之上。皇兄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女子听了顿时一屁股瘫坐在榻边,捂起耳朵来,摇着头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直声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无奈地看着她此刻伤心至极的模样,劝慰其道:“皇妹,你冷静一点儿。皇兄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就如同你很难接受你的身份一样。突然由一个西秦国药师之女变成了我东宁国尊贵的嫡公主。可事实就是事实,不由得你信不信!” 见其一时半会儿定是平静不了了,梅志煊挺直腰身,立在屋内中央的桌案旁,瞥了眼案上放着的一木盘,里面尽是些新制的男子衣袍。 于是想了想,又道:“对了,这些男装都是皇兄为你特意准备的。在没有百分百确保你在宫里的人身安全前,你且先以男子身份留在这个院子里,千万不要出门。若是被皇后的人发现了,你可就危险了。这些衣服,你先试试。若是不合身,皇兄马上让人拿去改。” 女子依旧深陷在自己悲伤的思绪里不得自拔,梅志煊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这段时间要委屈你了,皇兄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向父皇表明,恢复你的身份的。你且先安心……” “出去……”启料话未说完,女子看都不看他,忽然发出一阵呵斥声道。 “皇妹,皇兄也是为了你……”梅志煊似是还想试着开口解释些什么,却被女子忽然提高了嗓门发出一更加厉声喝道:“出去……” “皇妹,你……”一时间里,梅志煊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却只能低声道了句:“好吧,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好好休息,皇兄改日再来看你。” “呜呜呜,殿下,云儿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待其前脚刚一迈出门槛,顿时传来身后女子撕心裂肺的哭泣声,梅志煊心里亦是顿时满腹痛楚,终是心一横,方才缓缓走了出来,心里默默道:“对不起。” 刚一走出院子,便见其侍卫正脚步匆匆地进门来。 侍卫朝其近身过去恭敬地抱拳行礼道:“殿下。” 梅志煊看了他一眼,沉声着问:“木屋那里怎么样了?” 侍卫禀告道:“属下已经依照殿下的吩咐,将神药亲手交给了绿儿,为以防万一,暴露身份,属下一刻都没有再多逗留,便急急回宫来了。” 俩人遂一边走,梅志煊轻轻点了点头,回忆着道:“这次,幽蓝岛木屋夜里又现出了凤凰虚影,这足以证明……” 第四百三十章:庭院深深深几许 主仆俩人遂一边走,梅志煊轻轻点了点头,回忆着道:“这次,幽蓝岛木屋夜里又现出了凤凰虚影,这足以证明,公主乃是西秦守护者后人的身份事实已是毋庸置疑。本皇子记得,儿时曾在一本秘籍上看到过,西秦守护者后人皆都具有一股神秘的凤凰神力,这股强大的力量于世间是无人能及的。” 侍卫一听,心里亦是无比兴奋和震惊,遂兀自一暗想顿时满脸惊喜地朝其拱手恭贺:“恭喜殿下!贺喜殿下!这些年,殿下所花在寻找这股神力上的所有功夫和精力总算是都没有白费。” 自从北烈回来至今,梅志煊的心中又何尝不觉得甚是意外与惊喜,他悠悠说道:“其实,本皇子一开始也是真的以为那守护者如传闻中所言,早已经销声匿迹,坠崖而亡了。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当年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亦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流落到我东宁拯救了我千千万万的子民,最后还成为我东宁国迄今为止都家喻户晓的嫡母后。” 说着说着,他忽然放慢下了脚步来,最后停下转身将目光看向身后的一片寂静的小院落,深邃的眼眸里夹杂着些许忧伤与失落,柔声地道:“本皇子更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本皇子一直在苦苦寻觅的嫡母后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怎会是她……” 侍卫似是察觉到了梅志煊隐隐约约的心思,随之亦驻足下来斜身向着同样的方向,轻轻抿了抿嘴唇,似是有些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于是,两人一路都是默默的。 走了一会儿,侍卫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上前两步跟上其脚步,似是极为不解又忧心地问:“既然殿下心里对嫡皇后娘娘如此敬重,那为何如今还要将公主囚禁在这座废弃的院子里。殿下这样做,就不怕公主会对您产生误会,因此而生出隔阂……” 梅志煊一直低着头整个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半晌后徐徐舒了口气,幽幽道:“本皇子知道把她关起来这样很委屈她,但是现在还不是公开她身份的最佳时机。” 说着说着,只见其眼里所散发出来的幽光越来越冷,顿了顿默想了会儿,道:“继后母子如今在朝中的势力还很强大,加之又有永乐公主与西秦国和亲的势力支持,倘若假使现在公布了公主的身份,怕便就是将势力单薄的公主陷于了众矢之的。且父皇对本皇子自始至终亦从未信任过,所以本皇子这辈子只能靠自己。” 梅志煊默默地攥起藏在衣袖里的拳头,冷声认真地道:“乘着父皇,乃至整个灵空大陆目前尚且还无人知晓嫡母后一脉,乃就是失踪了多年的西秦守护者后人而进行抢夺之际,本皇子不能再等下去,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侍卫听了恍然大悟:“殿下如此深思熟虑,属下实在是佩服至极。” 梅志煊深深吸了口气,信誓旦旦地道:“总有一日,本皇子一定会让她风风光光,还她一个尊贵身份的!” 侍卫一边听一边想着,却又再次担心了起来:“可是,咱们就算瞒得了这宫里的所有人,亦是瞒不住咱家娘娘啊!娘娘曾经还是西秦公主的时候和咱们公主,她们在西秦国便就是彼此相当熟识的故人。” 侍卫似是越想越不敢往下继续想去,却又忍不住不得不提示梅志煊:“怕只怕,咱们这个院落太小,如果万一她们一见面,便会立刻认出彼此来。所谓‘久别重逢情更浓’,到时候怕是搞不好,公主知道了咱们的用心,又会和当年的嫡皇后娘娘一样,最后不顾一切地又回到西秦国去。那我们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嘛!” 话音刚落,只见梅志煊顿转过身去定定地看着侍卫的眼睛,对其厉声喝道:“当然不能让她再踏回到西秦的国土去,所以本皇子已经告诉了她一件秘事,相信她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为今之计,我们只需专心加快我们的速度即可。” “秘事?” 侍卫好奇地道。 梅志煊勾了勾手指,于是侍卫忙上前两步朝其近身了过去贴上一耳,梅志煊微微俯身,主仆俩在一片漆黑的夜里,院中一角落的桂花树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自从被人强行由凤凰岛的木屋里带入到东宁皇宫,安置在这一废弃确是着实极为僻静的小院落,又与梅志煊极为不愉快的一场谈话过后,衣上云便很少开口说话。 且这些日子里,她并未按照梅志煊事先所安排的,以男子扮相示人。 梅志煊对此似是也颇为无奈,拨了两个小丫头巧兰、巧慧近身伺候着。可任凭她们姐妹俩使尽浑身解数,衣上云亦丝毫不为所动,每天不是安静地坐在桌前,就是在院子里总能找个地方发呆。 她严肃地审视自己究竟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她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命运,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难道就打算这么坐着等待一切的降临吗? 院子里的其他丫鬟小厮们时不时都总是用怪异的眼光偷偷打量她,她知道大家都在议论她不是哑巴了,便是受了什么刺激失心疯了。可是,无论她们说的再离谱,她都丝毫不关心这些。 梅志煊依旧每日带着侍卫亦总是有意无意地无数次经过她的院门,而每次都是同样沉默不语地远远看着她,看她本就清瘦的整个人,如今一天天地更是瘦弱了下来。 有时,她在院子里一角发呆的时候,会听到巧兰、巧慧悄步出门近身过去到梅志煊的身边悄悄地请求说:“三皇子殿下,您快进去劝劝姑娘吧!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姑娘的身子怕就是铁打的也是支持不住的啊!” 梅志煊双手负后着沉默半晌,只简简单单寥寥几字道:“劝,是没有用的,时候到了,她自然会想通,会认命的!” 衣上云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固执地想着:“不会,不会。我永远都不会想通,为什么我的过去,我的身份,我的命运会由你的随便一句话便就决定?我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就是别人的几句话。不能,我不能!我痛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遭遇这样的人生,什么一切都是命,认命吧!我不能接受!绝不!” 时已是深秋,院子里树上的叶子早已开始纷纷掉落。 见她经常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秋风吹过时,随风飘舞而下的树叶。她就那样呆立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似是凝固成了秋日风中的一个永恒的画面。 眼前每一片落叶都是一个舞者,它们也曾经历过自己人生中的四季。可最后终是敌不过地心引力,慢慢地,带着对风的无限眷恋落下。 巧兰、巧慧默默地站在她身后,陪着她看了许久后,忽然听她第一次开口轻轻地说了声道:“它们都是被迫无奈的,它们根本不想离开大树的怀抱而坠落,可最终却都逃不脱分离,散场落下 的命运。” 闻声,俩个女子惊讶地对视了一眼,继而巧兰柔声地说:“姑娘您现在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等过几日,您心里的谜团都解开了,心情好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没有说话,只继续沉默不语地看着那风中正飘舞着的片片叶子。 等了一会儿,巧慧又试着问:“姑娘,您喜欢树叶是吗?” 只见她伸手出去接住一片此时正好飞过眼前的红叶,道:“是的!我很喜欢树叶。即便它是同一棵树上的叶子,其每一片叶子上也都各不相同。” 说着,她把放在手心的叶子靠近唇边用力吹起,抬眼看着它在风中的摇曳舞姿。 就在这时,忽然…… 第四百三十一章:蚂蟥,猫与公子 就在这时,忽闻院子一角上发出“扑通”的一声响。 院子里的众人闻声,皆都一齐放眼朝其望去,见原是一只颈上系着一个小铜铃铛,全身雪白雪白的小猫咪,不知为何此刻却从高高的墙头摔了下来,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它正朝着众人似是同样惊恐地不断发出一声声“喵……喵……喵……”不停的叫声来。 巧慧一见,忙朝其急奔了过去俯身下来伸手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一边仔细端详着它。 忽然,她甚觉吃惊地道:“咦,这不是咱们娘娘为小殿下特意派人千里迢迢从母国西秦寻来的小宠物吗?怎么会跑到咱们的这个院里来了?” 但见其身旁围上来的众人一个个亦皆都瞠目结舌,似是对如此受宠的一只猫咪为何会来到此处,亦是一无所知的样子。 只有一女子断断续续的声音隐隐传出道:“是的,是的,这就是咱们娘娘为小殿下养的那只小猫。小殿下每次哭闹不止的时候,一看到它便就会立马破涕为笑,安静下来,甚是灵验。” “听说啊,这是从西秦秦王府里寻来的猫。本是那名扬整个灵空大陆的战神秦王殿下所养,自从西北大战以后……” 就在这时,巧兰忙回头看了看身后,并未见衣上云的人影,忙嘘声警告众人道:“嘘,都一个个赶快把自己的嘴闭起来吧!难道你们都忘了三皇子所交代过的吗?谁都不许在姑娘面前提起有关于秦王亦或西秦的半个字。” 闻声,众人皆都立马收了声。 而此时,越看便越是喜欢的不得了,手指触摸着它柔软的细毛,看着它那闪闪发光的圆溜溜的眼睛,巧慧忽然一把抱起了小猫来将它高高举过头顶,转起圈来。 人群里的巧兰忽然细心地似是发现了什么,提醒正在爱不释手地轻抚小猫的巧慧道:“巧慧停下来,赶快仔细检查一下,这只猫好像是受伤了!” “啊?受伤了?哪里受伤了?”巧慧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将其抱起,把它的全身翻过来覆过去仔细查看了起来。 就在她一寸寸拨开小猫身上所覆盖着的长长的绒毛,直至检查到后腿上的时候,她忽然惊叫了起来:“呀,还真是的呢!这只猫果然是受伤了。你看它的这只爪子,都已经肿得发紫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该如何是好啊?小殿下最是喜欢这只从西秦来的猫了。若是没有了它,以后小殿下闹起来,那咱们娘娘可要怎么办呢?听说,这只小猫在西秦皇宫里也是仅有此一只的呢!” 一个小宫女忽然忧心地说道。 就在所有人对此皆都手足无措时,巧兰蹙眉默想了一瞬,当即掏出自己身上的一条洁白帕子来提步上前,正欲替其包扎,忽闻身后传出一声音将其阻止道:“住手!” 众人闻声,皆都纷纷回头举目朝其望了过去,只见一长相眉目清秀,墨发全束,万千青丝以一白色发带系着的一袭蓝色锦袍的公子身影映入了大家的眼帘。 所有人俱都望着眼前的这位翩翩公子惊呆了。 “姑娘因何忽然间如此打扮,可是终于想通了?”半晌后,手里尚还紧紧攥着那条白帕的巧兰惊诧着愣愣地问。 然却只见一袭男装的衣上云脸上此刻似是并无丝毫表情,只自顾跨过了屋内的那道门槛,继而踏过门前的石阶,快步走了下来,兀自径直朝着人群堆里近身了过去。 众人见了,皆都紧忙闪让出了一条小道来,她过去略一打量那只小猫肿大的后爪,当即朝其吩咐道:“还不赶快将它的身子放在案上,不要再摇晃玩弄它。” “赶快放下,赶快放下……” “放这儿,放这儿……” “轻点儿,轻点儿……” 顿时间,奴才小厮们一个个皆都手忙脚乱,又还算是机灵地小心翼翼帮忙很快便将小猫放在了院子角落里的石桌上。 衣上云这才似是安心了些许下来,遂抬眼环视了一眼周围这座院子的布置,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这才发现,虽是这里的一切果然皆都陈旧简陋,却也在这些婢女小厮们多日的辛勤打扫和整理下,算是皆都一尘不染,井井有条。 忽然间,她瞥到后院里有一大片荷花池,遂将两只衣袖一边挽起来,一边朝其迈步近身了过去。 “姑娘……”巧兰不知其所以,纳闷地正欲开口问,又觉自己如今的称呼亦应该改过来了,便又道:“公子您是在寻找什么呢?奴婢来帮您!” 于是,紧随巧兰的脚步之后,除了正忙着按压着小猫在石桌上的巧慧以外,一众奴才皆都纷纷蜂蛹而上,全部都将衣袖高高挽起,争先恐后地道:“公子,咱们都来帮您!” 看着衣上云将两只衣袖高高挽起,弯腰下去胡乱一气在荷塘里来回摸索着,巧兰瞧了半晌也没弄明白,于是开口问:“公子这是在池中寻找何物?” 恰时,衣上云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继而笑着从池水里捞出来一条体长稍扁,乍一看似是圆柱,背部绿中带黑,有5条黄色纵线,腹面平坦,灰绿色的蚂蟥来。 她将其故意悄悄藏在身后,复又近身过去忽地扬起到巧兰的眼前,巧兰心中丝毫没有防备,被其吓了一跳,大声地叫道:“啊!公子,这是什么东西?你这是……” 衣上云大笑不止,看着自己手里紧紧捏着的那条丑陋恶心,事实上也着实一点儿都不起眼的小东西道:“这种蚂蟥,又作吸血鬼。” 话刚开口,其身旁众人一见,皆都拿出帕子来侧身过去掩住口鼻,厌恶又恶心至极地道:“咦,原来是蚂蟥,好恶心啊!” 衣上云依旧自顾自笑了笑,道:“你们可都别小看了这种表面上看起来恶心的小东西,它在《神农本草经》中可是早已有所记载,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的。” “哦?这遍地存在于田间地头,水坑淤泥里的蚂蟥能有什么用处?”巧兰不明白地问。 衣上云哼了一声,道:“马上,我便会让你们亲眼见识它的威力,都给我看好了!” 说着,便伸出一只手去将刚刚抓来的一只蚂蟥放在了小猫那只受伤的爪子上,另一手轻柔地抚摸着小猫的脑袋以替其缓解紧张的情绪。 她这才徐徐开口解释道:“方才我已经注意到,这只猫,其实并不只是单纯的受伤,实际上它是中毒了。你们瞧它的这只爪子,已经肿胀淤紫,快要接近坏死了。如果不尽快处理,那么等待它的,不是截肢,便是丢掉性命。” 众人听了,皆都瞠目结舌,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即将到来的奇迹时刻。 只见那只蚂蟥一接触到小猫的爪子,便开始卖力地工作起来,身子渐渐变得越来越圆滚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行,我还需要几只蚂蟥!巧慧,你来轻轻地按住它的身子,不要太过于用力,我必须再去抓几只……” 未及衣上云将话说完,一众奴才小厮们一齐扬声应道:“捉蚂蟥的小事就交给奴才们去办,公子你只需留在此处替这只可怜的小猫安心疗伤即可。” 衣上云微笑着朝其感激地点了点头,又细心叮嘱道:“那就多谢你们各位了,大家务必一定要小心点儿,千万不要被这狡猾的小畜生给伤到了自己!” “能为公子效劳,奴才们荣幸之至!公子放心,奴才们去去便回。”小厮们雀跃着,一溜烟儿似的纷纷离去,不见了踪影。 约摸着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第二只,第三只…… 伴随着好几只蚂蟥陆续一个个变得比之前粗大了好多,而终于,小猫也得救了。 众人见此,皆都长长的舒了口气,衣上云亲自又给小猫敷了一些可以彻底清除其伤口上的毒素的药草,将其仔细包扎好,方才安心地交到了巧慧的手里:“好了,等再过两天,它就又会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了。” 轻抿着嘴唇笑了笑,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衣上云问巧慧:“对了,这只猫是从哪里来的,怎么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像是从前在哪里见过的一样?” 闻此,巧慧顿时看向了巧兰的眼睛,巧兰忙上前解释道:“这种猫极其温顺可爱,在我们东宁国一直甚是受大家的喜爱,无论是达官贵族还是在民间,皆都有人饲养,想必公子之前在哪里见过,觉得眼熟也是有的。” “嗯,或许吧!”衣上云听了蹙眉默默地道。 继而一边回头朝着屋内方向走,一边交代巧兰、巧慧道:“带下去好好照顾它吧,我忽然觉得有些累了,想回屋休息会儿,你们都不要打扰,我也不想见任何人,明白吗?” “知道了!”巧兰、巧慧朝其躬身行礼道。 直到亲眼看着衣上云进了屋,巧慧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幸好有你在,还好她信了你的话。” 而巧兰则痴痴望着衣上云离去的背影,一脸阴云密布地道:“依我看,将她就在这儿,迟早要出事!”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远远地一瞥见其俩人的身影,便面露一脸焦急之色地道:“巧兰、巧慧两位妹妹……” 她,会是谁呢? 第四百三十二章:不速之客 直到亲眼看着衣上云进了屋,巧慧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幸好有你在,还好她信了你的话。” 而巧兰则痴痴望着衣上云离去的背影,一脸阴云密布,意味深长地道:“依我看,将她留在这儿,迟早要出大事!”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远远地一瞥见其俩人的身影,便面露一脸焦急之色地道:“巧兰、巧慧两位妹妹……” 就在巧慧猛地回头一看那来人的脸,顿时间不知所措地倒抽了口凉气,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惊呼了一句:“天呢,她怎么来了?” 继而复又慌忙扭回头来看着巧兰的脸,巧兰故作镇静地看着来人压低声亦道:“这可还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话音刚落,便紧忙扬起笑脸来一把拽了巧慧的胳膊拖着其一起提步迎了上去。 “原来是锦兰姐姐,不知今儿个姐姐怎么有空来这里啊,小殿下和娘娘那边不需要您侍候吗?” 巧兰一边说,一边近身过去将正欲踏进门来的轩辕玥的贴身婢女锦兰搀扶着回头走出了院门。 直到了前院里的一个凉亭里,巧兰方才将锦兰按坐了下来松开手,又命令一旁的婢女道:“都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给锦兰姐姐倒茶?再端些可口的点心上来。” 锦兰心里着实焦急着,闻声忙起身来将其阻止道:“巧兰妹妹无需多礼,这会儿我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娘娘那边小殿下不知为何哭闹不止已经许久,早已是乱作一团了。” 巧兰蹙眉着急地道:“小殿下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吗?有没有请太医来瞧瞧?” 锦兰似是急的都快要哭了,连连激动地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小殿下,他乃是因为最喜欢的那只小猫不见了,所以才……” 似是有些哽咽,巧兰见了忙上前将她扶着在凉亭的石凳上坐下。 顿了顿,锦兰收拾起心情,许是实在忍不住一直以来内心的痛苦煎熬,想要找个能倾诉的对象,便说道:“我们家娘娘她其实好可怜,从小到大好不容易在西秦皇宫里碰到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她的身份虽也是一个和咱们一样整日里卑躬屈膝的小宫女,可娘娘却待她极好,去哪里都带着她一起。就在知道自己注定已逃不了要远嫁的宿命后,以后不能再为她操持什么,来东宁前还亲自特地向皇后娘娘为她求了一份皇家的十里红妆,不想她被夫家轻视。” 巧兰听了颇为感叹地道:“那娘娘与那宫女之间的感情,一定是深似海啊!” 锦兰道:“谁说不是呢!娘娘她在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三皇子殿下又时常外出办差。夜半无人时,娘娘她总是一个人偷偷地流泪,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这好不容易盼到小殿下出生了,原想因此可以让她感到安慰一些,可谁想,如今她却不是对那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儿诉说,便是对着小咪诉说,娘娘她……她……她心里实在是太苦了!” 话刚说完,便见她掏出帕子来默默拭起了眼角伤心的泪水。 就在这时,婢女们端着食盘奉上了几道精致的茶水点心来。 巧兰亲自将一盏热茶递到锦兰的手里:“姐姐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有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说。” 忙了大半天,早已是焦头烂额的锦兰此时着实有些渴了,便将其接过缓缓抿了起来。 巧兰见了微微一笑,她自是不知此时锦兰口中所说的那个她主子的好朋友,此刻正在仅仅与其只有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于是心里纳闷地问道:“既然咱们娘娘与那名宫女甚是交好,那缘何不把她同姐姐们一样,带来东宁国作伴呢?” 锦兰扫了扫看周围,巧兰顿时意会屏退左右,包括巧慧。 众人退下,见此,锦兰方才轻抿了抿嘴唇,蹙眉着道:“妹妹,因为你的名字同我一样,都有个‘兰’字,又是三殿下颇为看中之人。姐姐知道,三殿下与宫中的那股势力向来水火不容,所以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便觉得甚是亲切。可接下来的这件事,你务必答应我,除了你,谁都不能告诉?” 巧兰慢慢将双手附上锦兰的手,将其紧紧握住,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道:“姐姐放心,巧兰一定守口如瓶!” 锦兰吸了口气,缓缓起身来看着凉亭四周水面上在微风吹拂下泛起的层层涟漪,一脸严肃地道:“娘娘之所以不把云儿带来东宁国,乃是因为她是我西秦国一地位举足轻重之人所看上的人!” 巧兰一边思量,一边低声默默地重复:“西秦国地位举足轻重之人……能让咱们娘娘忍心割爱的……莫非是……” 想着想着,巧兰忽觉心里咯噔一下,继而难以置信地看向锦兰的背影道:“莫非,姐姐说的莫非是那传说中叱咤整个灵空大陆的战神秦王?咱们娘娘唯一的亲皇叔?” 锦兰转身看着巧兰此时岂止是惊诧不已的脸,赞道:“姐姐终于知道三殿下为何如此看中妹妹了,妹妹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透!” 而此时巧兰的整个人更是惊呆了,只稍稍顺势一想,便道:“那……那若姐姐所言不虚,那个叫……叫作‘云儿’的婢女若是有朝一日进了秦王府的话,那永乐公主,现在的秦王妃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小宫女,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而此时,锦兰却忽然一脸黯然了下来,默默走到石凳边落座下,叹息地道:“可惜,只怕她这辈子是永远都进不了秦王府的大门了……” 闻此,巧兰方才顿时反应了过来,似是有些失望地道:“对啊,听说西北一战甚是惨烈。最后那睥睨天下的西秦战神秦王最后竟然是与北烈同亡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啊?同亡?”锦兰此刻许是太过于投入地沉迷于深深的回忆里,听了顿时吃惊地道。 可忽又猛地回神,接着咽了口口水,自己险些就酿成了大错,于是忙应声道:“哦,是啊,可惜,真是可惜……” 巧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伤感地道:“看来这奴才啊,生下来就注定是奴才的贱命,本就不该做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春秋大梦。你看,就连老天爷都不帮她吧,唉……” 锦兰默不作声,只抿了抿嘴唇便心虚地将头深埋了下去。 忽然,巧兰提起精神来道:“既然那秦王已殁,那何不让娘娘再书信一封回母国,把那云儿要过来东宁皇宫里不就好了吗?做不了凤凰,在娘娘的身边也是不错的啊!” 锦兰缓缓抬起头,道:“怕就怕云儿,她亦早已经命丧黄泉,此生永不得归了!” “什么?”巧兰忍不住发出一惊声来。 锦兰默想了会儿,徐徐道:“妹妹你有所不知,其实,西北一战,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西秦与北烈边境上积怨多年,实则却都是因云儿而起。” “啊?”巧兰一听这话,顿立起身来差点儿跳起。 锦兰幽幽解释道:“其实,在娘娘还未出嫁东宁之前,云儿便已经离宫了。当时本是安排中秋过后便往秦王府当差,这还是秦王妃亲自开口向皇后讨的人,定是也没安什么好心。后来,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有一日,云儿忽然在城南坠崖失踪,就此便再也没了音信。”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个女子还真是命运多舛啊!”巧兰甚觉不可思议地道。 锦兰舒了口气,回忆着道:“谁说不是呢?她一生下来便被传为整个西秦国家喻户晓的废柴丑女,还遭人退婚。入宫后,为了公主又频频受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出事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坠崖死了,可只有秦王殿下坚信她是被北烈大皇子拓拔泽图谋不轨将其拐去了北烈,这才彻底激怒了秦王殿下,于是他便向皇上请兵北上,讨伐北烈,救回云儿。谁料最后……” 此话一出,一片寂静,俩个女子皆都陷入了自己沉沉的思索当中…… “叮叮当,叮叮当……”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连续不断清脆的铃铛声。 如此熟悉的声音,锦兰忙抬头寻声望去,见一只白色的小可爱一边摇晃着尾巴,一边从廊桥的另一头正朝着凉亭方向奔跑过来。 她忽地起身来提起裙摆便朝其急奔了过去,将其一把抱了起来,激动欣喜地道:“小咪,是小咪,真的是你,真的是小咪,小咪……” 锦兰激动极了,等到回过神来方才问跟随其后近身过来的巧慧:“小咪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巧慧解释道:“锦兰姐姐,小咪它应是被毒蛇咬了,从墙头摔了下来,当时严重极了,差点儿性命不保,幸好公……幸好公子他医术高明,用咱们荷花池里的蚂蟥给它解了毒,又精心包扎了一番,你看看,现在已经一点儿也不肿了,过两天一定会恢复如初的。” 锦兰这才顺着巧慧所指看了看,道:“中毒了……难怪宫女们说看到小咪走路一瘸一拐的,想要检查一下,就是不给她们碰。大家一追,它反倒跑了,害得大家翻遍了整个院子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 说完顿了顿,锦兰忽道:“对了,是哪位公子给小咪疗的伤?我得当面和他致声谢去。” 锦兰说着,便自顾自朝院内方向踱步过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疑心起后院 “对了,是哪位公子给小咪疗的伤,我一定得当面和他致声谢去。” 锦兰说着,便一手抱着小咪,一手提起裙摆来提步自顾自径直朝着院内方向踱步了回去。 巧兰一见,紧忙追上前去用自己的身子挡在其面前,将其阻止道:“哎,姐姐有所不知,这位公子,是三皇子殿下的朋友。所以,帮助殿下,替殿下分忧也是他分内之事,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然锦兰却不以为然,坚持着道:“巧兰妹妹此话差矣,既然是三皇子殿下请来的贵客,那我便更应该去当面谢谢他了。如此才不会显得咱们娘娘管教下人无方,才不会失礼啊!” 锦兰说完,便再次绕过了巧兰的阻挡,提步继续向前。 巧兰、巧慧互相迅速地对视了一眼,复又紧追上去一人一只胳膊将锦兰驾了起来,巧慧道:“呃,锦兰姐姐,锦兰姐姐,不必了,真的不必了!你的谢意,咱们一定会替你转达的。” 巧兰亦连连点头同意其说法。 然锦兰却蹙起了眉头来,对二人此举实在是费解,于是纳闷地问:“你们俩个丫头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做什么?” 心中一顿,似是忽然间猜到了什么似的,遂放眼过去眺望着面前那扇虽然陈旧,却依然显得庄严肃穆的朱红色大门,又扫了眼周围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异常布置。 开口问:“这座院子,不是说已经废弃了许多年了吗?怎么三皇子殿下忽然会派你们俩个亲信来这里当差,还有这么多的侍卫在四周把守着。” 一时间里,巧兰、巧慧皆都被问的无言以对。 见此,锦兰越想越不对劲,继续问:“我问你们,三皇子殿下所请来的那位客人,究竟是什么来头?竟会如此重要与神秘,就连我都不能见他一面?” “那客人,那客人,他,他……”巧慧心里顿时一慌,忽然变得吞吞吐吐,她着实心虚极了,感觉自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真相脱口而出,她此刻心里害怕极了。 而幸好巧兰依旧尚还保留着一丝镇定,咬了咬嘴唇,说道:“锦兰姐姐有所不知,只因那客人他的脾气甚是刁钻古怪,无论白天亦或黑夜,均都不喜见人,故一直闭门谢客。并不是咱们故意不让姐姐见。所以,姐姐就不要胡思乱猜了,我们姐妹定会替您好好谢谢他的。” “果真如此,你们没有骗我?”锦兰盯看着俩人的眼睛,半信半疑地道。 “不敢,不敢。”姐妹俩异口同声地道。 “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似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似曾相识的样子。他到底是谁?到底……” 就在锦兰依旧不愿意放弃,纳闷极了地朝院内四处张望着,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准备再次发声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宫女急促的脚步声。 那宫女一见到锦兰的背影,便焦急万分地道:“锦兰姐姐,锦兰姐姐,咱们所有人都已经到处找遍了,根本就没有找到小咪的半个影子啊。小殿下此刻哭闹地越加厉害了,这可该如何是好呢?” 见此,巧兰接机忙开口催促着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姐姐,没什么好可是的了。小殿下那边要紧,姐姐您还是赶快回宫去吧,免得娘娘费神……” 锦兰这才看了看怀里此刻安静极了的小咪,迫于无奈地道:“好吧,那就有劳两位妹妹了,我改日再来亲自登门道谢。” “好了好了,快去吧,快去吧……”巧兰、巧慧推推搡搡着,将疑心重重的锦兰催促着送出了门。 至此,望着其渐渐远去的背影,姐妹俩忍不住忙一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巧慧道:“谢天谢地,她终于走了。” 而巧兰却仍然忧心忡忡地道:“怕只怕,她可并没有那么好打发的!” 出门向前沿着长廊一直往东,相隔约摸几个院子,便是轩辕玥的寝宫。 此刻,轩辕玥正亲自抱着爱子于怀中,一边轻轻拍着其柔软的小小身子,一边在寝殿里来回踱步着走来走去轻轻晃着。 可无论如何,那孩子就是一直哇哇大哭,闹个不停,此时似是就连其发出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起来。 “海儿不哭,海儿不哭,咱们不哭啊……” 说着,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她的眼中忽然有了湿意,一滴一滴,落在了婴儿的襁褓上。 一直以来,身边的宫女嬷嬷们俱都对此束手无策,只能围绕在其身边等着随时被差遣。 可一见其落泪,便不停地有劝慰的声音传出:“公主歇着吧!让奴婢们来换换您,百日尚还未过,公主也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可无论她们说什么,亦或做什么,轩辕玥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他们所说的一般。 正所谓‘母子连心’,每每这个时候,她所受到的煎熬,又哪里会比孩子少! 见此,一旁的老嬷嬷看着心疼极了,忙问身边的婢女:“有没有派人去请过三皇子殿下了?” 婢女深锁眉头着回禀:“回嬷嬷的话,方才已经派人去请过了,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三皇子殿下的去向。” 轩辕玥听了,失望地闭起眼睛来似是在极力隐忍着。 “这小殿下究竟为何如此哭闹不安啊,那小咪找着了没?”嬷嬷又问。 殿内众人皆都无奈地垂首下去,摇了摇头。 “这……唉!”老嬷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声音道:“来了,来了,小殿下……” 闻此,众人皆都寻声望去。 见原是锦兰慌慌张张地从门外急奔了进来,其一脚刚一跨过门槛,便道:“公主,公主,快看这是什么?” 轩辕玥顿时将目光瞥向门口,一见锦兰高高举起的双手上正托起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家伙,一见那熟悉的影子,她激动地差点儿掉出眼泪来,道:“你真的找到小咪了!” 锦兰笑着不住地连连点头:“嗯嗯嗯……找到了,找到了!小咪还在,它回来了!” “还愣在那里干嘛!赶快给小殿下拿过来啊!”轩辕玥激动地道。 “哦……”锦兰疾步如飞,奔向到那几乎马上就要奔溃了的母子俩身边。 此刻,轩辕玥终于落座了下来。 她将怀里的孩子微微竖起来一点儿,锦兰遂上前将小咪的身体放在了殿内宽大的案几上。 轩辕玥伸手用一温柔的手指轻轻逗了逗孩子的唇瓣,一脸慈爱地道:“海儿不哭,快看这是什么?” “喵,喵,喵……”霎时间,小猫似是充满了灵性一般,极合时宜地发出来一阵阵不断的叫声来。 闻此,孩子终于止住了哭声变得安静下来。 至此,在场所有人久久高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都各自落回到了各自的腹中,人人皆都长长的舒了口气。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孩子终于进入了其甜美的梦乡。 轩辕玥一手轻抚着其小脑袋,眼睛极尽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小小身躯,惊叹他却能发出这般撕心裂肺的强大力量。 不晓得,他长大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水满时则代表快要溢出,月亮最圆时则代表快要月缺,权势最鼎盛时也预示着盛无可盛,必将转衰。” 轩辕玥想着想着,默默低声地道:“海儿,母妃只盼望你能幸福快乐一生一世,如此而已!” 就在其正陷入沉思之际,锦兰拿着一件紫色披风悄悄走了进来,朝其近身过去替其轻轻披上,关切地道:“起风了,公主当心身子!” 轩辕玥伸手一边将披风紧了紧,一边扭过头来对其笑了笑,深看着她的脸,认真地道:“锦兰,谢谢你!谢谢你替我和海儿找回了小咪,若是没有了小咪,我和海儿的日子,都不知道有多漫长……” 锦兰对其笑了笑,遂看向榻上孩子圆嘟嘟可爱的粉红脸蛋,那长长的睫毛,还有其身旁与其同样一道正懒洋洋地闭起眼睛来小歇的小猫,道:“小殿下终于睡了,看来咱们秦王殿下所赠的这只小咪甚是管用啊!” 说完,眼睛最后复又回到轩辕玥的身上,脸色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道:“公主又何必与奴婢致谢,奴婢打从在西秦皇宫里第一天跟了公主,便发誓这辈子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公主的事,便是奴婢的事。所以,公主永远都不要和奴婢说‘谢谢’这俩个字,奴婢……承受不起。” “锦兰……”闻此,轩辕玥感动极了。 锦兰抿了抿嘴唇,略一回想,道:“不过,有一个人,公主倒还真是应该要好好谢谢他才是。今儿若不是他伸出援手,及时给小咪解毒,小咪怕是早就已经中毒而亡,不复存在了!” “哦?他是谁?你可曾见过?”轩辕玥不明所以又着急地问。 锦兰道:“实际上,奴婢至今也是没能见到恩人本人。只知道他是一位公子,而且是咱们三殿下请来的一位神秘贵客,如今就住在咱们后院那座废弃了许多年的院子里。” “殿下的神秘贵客?”轩辕玥似是顿时对其起了兴趣。 第四百三十四章:复仇的决心 转眼,已是又大半月过去。 是夜,天空中竟不知不觉地落起了雨来,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 窗内,一盏孤独的红烛随风摇曳着。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上迅速晕开一圈圈的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静静聆听着窗外久久不断的雨打芭蕉叶声,衣上云躺在榻上,几经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眠。索性,便起身下榻来更衣,熄灭了烛火。 伴随着“吱呀”一声。 她轻轻推开了房门,跨过门槛后复又将门轻轻合上,转身立在屋檐下痴迷地凝视着此时天地间寂静的似是唯只有这萧萧雨声的一片夜色。 一股凉风袭来,她的眼眸微微眨了眨,本能地紧了紧衣衫,遂披着一头乌黑长长的秀发,放眼朝院子里扫了一圈后锁定了一处,兀自挪步来到了院内角上的水榭凉亭里落坐下,凝视起夜空里这洋洋洒洒飘飞着的雨丝来。 远处,一盏盏明亮的灯火划过了座座精致的角楼,给深宫里的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使得整个雄伟壮观的皇宫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而安静。 凉亭里的女子看着看着似是入了迷,遂缓缓起身来,那若隐若现罥烟眉,娇俏玲珑挺秀鼻,不点自红樱桃唇,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 在这水光潋滟之中,倾国倾城之貌隐约幻现。 四周皆是静谧的一片夜色,渐渐的,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若轻纱般笼罩了眼前的天地,秋风拂起旁边角上一片挺秀细长的凤尾竹,细雨绵绵汇聚成珠,顺着幽雅别致的叶尾滑落而下,如水晶断线一般,时断时续。 而这一切,却也正如她心头长久以来纷乱如麻的万般思念与无奈,一曲愁肠断,又似那一地厚重的落花,即使风再卖力地吹,亦是拂而不散。 寂寞弥漫天,飞雨纷扑面。一腔柔情锁眉间,奈何与君情深缘浅生别离,渐走,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她紧紧蹙眉收回了那无比忧郁的眼神,重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自言自语道:“殿下,云儿好想你,云儿真的好想殿下!” 无边又绝望的思念是一把刀,一把染了剧毒的刀,尤其在这种阴雨绵绵的夜里,肆意的绽放泛滥开来,其刀刀割人心,刀刀逼人命。这种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说完,鼻子一酸,眼泪便如此轻易地掉了下来,如同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思念令她痛不欲生:“殿下可知,有过多少次,云儿真的好想就这样随你而去。或许,如此便会在另一个再也不会有这般的煎熬与痛苦的世界里,云儿还会再遇见殿下,我们还会再……” 可此时自己的所思所想,显然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把朦胧泪眼,转念道:“殿下,有一个人,他对云儿说,云儿真正的身份是东宁国遗失在西秦多年的嫡公主。起初,云儿根本就不相信,可这些日子以来,云儿一个人将过去所有至今所发生的事情全都仔仔细细地理了一遍,或许,他并没有撒谎。” 顿了顿,又道:“其实,云儿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谁?云儿只想你活过来,只要能天天远远地看你一眼,云儿此生就算是死,也甘愿了。” 情绪再次失控,声音渐渐随着她的整个身体亦颤抖了起来:“殿下,云儿真的错了,对不起殿下,云儿实在不该相信那秦王妃所说,云儿不该怀疑殿下的心,云儿应该只相信殿下一个人,云儿千错万错,不该跟着拓拔泽去北烈,这才以至于害得殿下……殿下,你回来,你回到云儿的身边来,没有了殿下,云儿真的不行,真的不行,回来,你回来,殿下说过的话,难道都不算数了吗,回来……” 说完,便趴在凉亭里的石桌上埋头大哭了起来…… 情到深处,她并没有意识到,此时从回廊的另一头,有个挑着一盏六角宫灯的婢女正徐徐向着凉亭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婢女近身到了凉亭后,一挑起宫灯来上前一照,顿时大惊失色地道:“啊!怎么是姑娘?!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姑娘怎能独自一人在此吹风,若是身子染了风寒,这可该如何是好?若是让三皇子殿下知道了,非扒了奴才们的皮不可!” 原来,来人正是梅志煊特意留在这个院子里贴身侍奉的婢女巧兰。 她在屋内依稀听到了有人呜咽的声音,便想出来查看查看,不想果真如此。 待刚一看清面前人的脸,顿时急得丢下了手里的灯,一边速速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来,一边紧忙朝着衣上云身边近身了过去,替其将自己的披风披上。 启料衣上云听了,竟依旧不愿抬起头来,自顾自只颤抖着那副瘦小的身子痛哭不止…… 巧兰上去一边轻抚着其背,一边不明所以,尝试着问:“姑娘,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在这院子里也已经住了这么久了,平日见你也就是总爱发呆。今夜,你这到底因何如此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话,不妨你就说出来啊,有巧兰替姑娘想想办法也是好的啊……” 话未说完,启料衣上云忽地坐起来转身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巧兰的腰身,痛哭着道:“燕儿……燕儿……我的好燕儿,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悟自己内心的感受,面对自己的感情,我不该退缩,不该,不该啊!若不是因为我,他便不会那么着急地决定要去攻打北烈,便不会因水精灵而中毒身亡。即使死了,甚至连个尸首都没有。你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燕儿,燕儿,你打我,你骂我,你杀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巧兰只觉顿时身子一直,整个人瞬间愣了住,心里亦是惊吓了一跳。 明显,此刻她被她当成了另一个人,那个她口口声声所叫着的似是她极其信任的“燕儿”。 她一定是长久以来心里实在是憋的太辛苦了,这才会有此番恍恍惚惚的意识和举止。 然待她稍一回过神来,巧兰顿时意识到,原来这个女子,她来自遥远的西秦国。 再顺着她方才的话继续想下去“一个能决定发起一场战争的人,在西秦国里,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璟帝之外,还会有谁呢? 想啊想,巧兰不禁渐渐瞪大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极不敢相信地低声喃喃自语道:“难道,他是,西秦秦王。” 瞬时,她缓缓垂首下去,一边依旧不停歇地一手轻抚着衣上云起伏不平的后背,一边更为惊讶地道:“天呢?难道,锦兰口中所说的,就连尊贵无比的永乐公主都不及她半分,能入得了那睥睨天下的灵空战神秦王法眼的人,就是,就是此刻正精神恍惚地抱着自己哭的像个孩子,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女子……” 一时间,巧兰愣愣地看着她,惊呆了。 许久后,巧兰见她始终都哭的似是都缓不过气来,同为平日里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飞来横祸的奴颜婢膝之人。 许是出于对其与自己本病相连的同情, 便默默地想要安慰她些许,徐徐开口道:“巧兰知道,一直以来在姑娘的心里一定有许多话说不出口,尔今亦更再无人可说。这便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我们每个人的宿命,谁都逃不过。怪只怪,天妒英才,谁料那西秦秦王竟会如此英年早逝……” 虽然自己心里亦是知道他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可听到旁人亦如此说,不知为何,衣上云听了竟勃然大怒,忽地一把推开了巧兰,起身颇为气愤地道:“住嘴,谁说秦王殿下他死了,他不会死,绝不会死,不会死……” 巧兰依旧想要她从梦中彻底醒来,便扬声认真地道:“西秦秦王已经殁了的消息,试问如今的灵空大陆上谁人不知?也的亏是他幸好是死了,否则,那凡事总爱拔尖的西秦国早已成了灵空大陆各国的众矢之的。西北一战,北烈灭亡,其意义重大。姑娘,你就算是再自欺欺人下去也是于事无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才是真的,想办法走出阴影,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啊!” 衣上云咬紧牙根,听着巧兰此时的一字一句,愣愣地与其对视了许久,竟沉默着再也没有争辩半分,不知道在心里暗自琢磨些什么。 最后,只见她缓缓转身,一边朝着自己的屋子方向回去,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思量着:“殿下,那人告诉云儿说,殿下乃是因那西秦璟帝故意设局,没有及时增派援军,这才令殿下身陷囫囵,出了意外。云儿发誓,云儿会用尽一切办法,余生,一定会让那狗皇帝为此而付出无比沉痛的代价!”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复仇的决心,殿下……等我!”她悄悄地握紧了双拳,低声信誓旦旦地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密信 一夜的雨落过后,第二日清晨,朦朦轻雾升了起来。 如烟烟水湄,寂寂无边,水墨洇染的思绪,如轻雾弥漫,让人竟浑然不觉远近,似是这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了巨大又神秘的雾幕之中。 轩辕玥早起梳妆好后,便与婢女锦兰一同来到了书房里。 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一纸由母国西秦传来的密信,心中倍感亲切,正欲将其展开,忽闻守在书房门口的锦兰扬声道:“奴婢参见三皇子殿下!” 随之,那熟悉的声音响起道:“起来吧!” 闻声,轩辕玥猛地抬起头来,竟真的看到是梅志煊那熟悉的身影与其侍卫一道正经过回廊朝书房里走来。 “是殿下……”她皱紧眉头低声惊了句道。 遂紧忙回过神来转身从书架上随手拿出来一本厚厚的古籍,将手里的密信小心翼翼地夹了进去,复又将古籍重新放回到原位。 稍微整理平复了一下心绪,瞥见梅志煊亦已迈步进来,忙上前两步欠身朝其行礼迎接,担心地问:“昨儿夜里下了一夜的雨,殿下是什么时候回宫的?可曾被雨淋到?” 启料一向心细如针的梅志煊终还是觉察到了其异样的表情,心中稍一迟疑,忙弯腰过去伸手一边将其扶起身来,一边答道:“刚刚回来,因为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所以并不曾淋雨,玥儿无需担心。” 闻此,轩辕玥终于舒展开了眉头起身来,两人相敬如宾地一边落座,轩辕玥一边道:“如此,那便好!” 话刚说完,接着又扬声唤门外的锦兰道:“锦兰,上茶!” 梅志煊遂一落座下来,便朝着书房内四处扫了一圈,道:“这大清早的,玥儿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夜里照顾海儿甚是辛苦,你理应亦多多顾及自己的身子一些才是啊!若是你累坏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恰时,锦兰已经将一壶热茶奉了上来,走到轩辕玥的身旁轻声唤道:“娘娘。” 轩辕玥笑着一边伸出双手去将她手中茶盘里的一盏热气腾腾的红茶捧起,一边朝着梅志煊的身旁踱步过去,将其双手奉上。 并温柔地道:“玥儿谢殿下关心,可是殿下您确实多虑了。如今的海儿,夜里早已经不再像刚出生时的那段日子,总是时不时地就无端哭闹,现在他夜里已很是安静,所以玥儿并不曾辛苦!请殿下放心。” 梅志煊看到一向喜欢在书房里习字的轩辕玥,此时书案上却是空无一物,甚至连宣纸都不曾铺开来,顿时心生疑虑。 遂一边纳闷地暗自思量着,一边将轩辕玥递上来的茶汤接过轻抿了一口,道:“无论如何,玥儿还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这读书习字的事儿,以后等咱们海儿再长大一些,可有你忙的时候。” 轩辕玥却不以为然,她转身一边回去坐下,一边悠悠开口道:“等海儿长大后,自有殿下这个父王亲自来教,哪里轮得到玥儿卖弄,难道不是吗?” 闻此,梅志煊忽地反应过来,连连忙道:“是,是,是,玥儿说的对!是我失言了!等海儿再大一些,我便开始教他骑马射箭,以及治国之道。咱们的海儿,日后一定会是个人中之龙。” 然轩辕玥听了,却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意,默默地道:“可玥儿心里却只希望,海儿的一生,能够听从自己的内心,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只做个真正的自己。” 看到轩辕玥一脸落寞,梅志煊实在不忍心俩人因此而再生嫌隙,于是伸出一只手过去紧握住她此时静静放在案几上的一只纤纤玉手,朝其微笑着妥协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好不好?” 轩辕玥心里又怎会不知,他俩之间的这条鸿沟,从俩人缘分刚一开始的那刻起,便已注定此生是永远都不可能越过去了。 所以眼下,她除了如同过去的每一次争吵一样,除了只能对他笑笑了之外,又还能怎样呢? 转念之间,她一撇见梅志煊茶盏里的茶水已然不多,于是起身来过去一边为其添上新茶,一边试探着问:“对了殿下,玥儿听闻后面的那所废弃了许久的院子里,来了一位殿下的故人……” 闻此,梅志煊虽然亦是早已心有防备,然心里依旧还是忽然咯噔了一下。 即将入口的茶盏在嘴边顿了顿,终还是又继续将其徐徐饮下,方才缓缓开口解释道:“哦,是啊,是来了一位故人。他本亦是我东宁国朝堂上的一官宦子弟,只因家里忽然出了变故,一时间无处安身,方才暂时来此小住一段时日。怎么,是不是,我那故人打扰到了玥儿你?” 轩辕玥慌忙道:“哦,不不不,殿下误会了。那位公子,他并未打扰到玥儿半分。不仅如此,前段时日里,那位公子还亲自替小咪解毒,这才使得玥儿没有失去那份对来自遥远的母国的一份念想。” 梅志煊惊诧地道:“哦?竟有此事?” “嗯!”轩辕玥一脸感激地点头回应道。 梅志煊心中莫名地忽然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正在暗自思量,轩辕玥却抿了抿嘴唇,再次试探着问:“殿下,玥儿听闻殿下不准任何人靠近后面的那所院子。不知,不知玥儿是不是可以向殿下请示,去见见那位公子?” 梅志煊听了不解地问:“玥儿,你……” 未及其将话说完,轩辕玥忙开口将其打断,对其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玥儿只是想要亲自登门道谢,感谢那位公子上次为玥儿和海儿救了小咪一命。殿下应该可以体会,小咪对玥儿和海儿是多么的重要!” 默想了会儿,梅志煊看着轩辕玥眼里满满的固执和期望,最后不得不妥协道:“好吧,我准你去见他便是!” “多谢殿下!”轩辕玥笑着忙起身来朝其欠身行礼,内心实在是激动极了! “锦兰,还不快走!”启料话一说完,她便直起身来喊上一旁的婢女,急急朝着书房门外踱步过去。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梅志煊见了,不解地问。 “后院!”轩辕玥头也不回,响亮地回答。 “你如此这般着急做什么?这眼看着马上早膳时辰就要到了,吃点东西再去不成吗?当心身子啊!”梅志煊关怀道。 “玥儿怕殿下待会儿反悔了收回成命,所以一刻都不能耽误,殿下您今儿早上还是自己先用膳吧,玥儿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那主仆俩人便一溜烟儿似的已消失不见。 梅志煊看似心里虽是亦有所顾忌,却也并不怎么担心,而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急需要确认。 见轩辕玥已然忘乎所有地雀跃离去,梅志煊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来朝着书案边缓缓踱步了过去。 见案上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皆一同往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对其凝视了半晌后,又缓缓转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身后的一排乌木书架上。 缓缓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来,轻轻扫过其上面摆着的整整齐齐的每一册古籍经卷。 最后,他轻轻地闭起了眼睛来,似是在仔细回忆着自己方才轻抚过的每一本书卷与过去往日里的状态。 忽然,他睁开一双深邃的眼眸来,伸手从其中间抽出了一本将其打开。 果然,那里面正夹着那封轩辕玥刚刚放进去,就连她自己都还未来得及拆开的密信,将其迅速地取出展开。 目光快速地在纸上移动着,一双浓黑的眉毛渐渐地紧紧蹙起。 忽闻“啪”的一声,他一把重重地拍在了书案上,忿忿地道:“哼,秦王轩辕瀚,他果然还没死?” 侍卫听了顿时心里一惊,忙问:“殿下,那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不是要再慎重斟酌一下。” 然梅志煊却似是想都没想,便扬起一只手来,道:“不必,西秦守护者如今在我们的手里,有什么好怕的,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 “是。”侍卫抱拳领命道。 “秦王轩辕瀚,本皇子还真是小瞧你了。不过,看你还有什么资本,要拿什么和本皇子斗!”梅志煊说着,露出一脸的狠绝。 秋末凝霜,萧萧落叶,年复一年,它来了又走了,走了又复归来,总是能够如此这般潇洒地匆匆而至,又匆匆离去。 花园里的凉亭中,衣上云一袭蓝白锦袍,其白皙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拨弄着琴弦,其琴声流畅,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沉沉的忧伤,嘴里徐徐念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枝头残留的落红似是也感受到了她的悲伤,纷纷散落下来掉在地上,像是在静静等候着化作成泥更护花的那一刻的到来。 微风拂过,残花的香气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袂飘扬,琴声激越,与一旁的竹林一起连绵回响,久久不绝。 起手落手间,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到最后不知不觉中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第四百三十六章:陌路 “公子的琴音,未免也太过于凄凉了!”曲终,婢女巧兰立在一旁心情随之似是亦刹那间忽变得沉重了起来,低声默默地道。 然衣上云却只顾痴痴愣愣地望着自己的眼前,人见犹怜,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所说的,宛若依旧还深陷在自己沉沉的思绪当中。 巧兰看着她,似伤又似怜,到最后却也只能对其无奈又无助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叮叮当,叮叮当……”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悦耳的铃铛声响起,渐行渐近地传入耳畔来。 巧兰,巧慧闻之惊诧地抬起头朝着其所传来的方向放眼望去。 巧慧眼疾手快,顿时扬起满脸欣喜地道:“咦,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到原是那一团白绒绒的可爱小猫再次光临,许是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喜爱与激动,说着便朝其急步飞奔过去弯腰蹲身将其一把抱了起来,又亲又抚,甚是开心! 就在巧慧完全得意忘形,只顾着挑逗小咪玩乐的时候,巧兰抬头瞥见一正跨门进来映入眼帘里的尊贵身份,忙吃惊地跪地朝其叩拜道:“奴婢参见娘娘!” 闻声,巧慧心里顿时惊了一句:“娘娘……”,这才戛然而止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卸去了脸上的笑意,慌忙回头过去朝来人惊看了一眼。 继而“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慌手慌脚道:“奴婢,奴婢叩见娘娘!” “都起来吧!”启料轩辕玥的脸上却自从一入门进来便洋溢着一脸笑意,并无丝毫的责怪与不悦。 “谢娘娘!”巧兰,巧慧一边起身来,一边谢道。 轩辕玥一眼便发现了置身于凉亭中巧兰身后的一袭蓝白锦袍,墨发全束的翩翩公子。 遂瞥了眼摆在他面前的那把古琴,便知那人定是至今依旧尚还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无法自拔。 于是看着他瘦弱的侧脸,轩辕玥心中带了些许欣喜,道:“想必这位公子便就是恩公了吧?!” 闻声,巧兰巧慧互相面面相觑着,眼里俱都夹杂着几丝惊诧,神情微怔着异口同声道:“恩公?” 轩辕玥对着她们笑了笑,道:“难道不是吗?那日若不是这位公子及时出手相救,为小咪解毒,恐怕小咪它早就已经……” 巧兰、巧慧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着道:“对对对,娘娘说的对,恩公,是恩公!” 说完,轩辕玥复又看向了衣上云,见他却一直并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朝着他的方向诚恳地道:“恩公的大恩大德,理应早些时日亲自前来登门道谢的,只因有点儿事情给耽搁了,今还望恩公能海涵。” 至此,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向了凉亭中衣上云的身上,而衣上云却依旧只自顾自稳稳地侧身坐着,一动不动,像是对于身旁所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 稍时,轩辕玥心中甚觉纳闷着正欲再次开口,却见她忽然轻轻撩起了袍角来缓缓起身,继而将脸和整个身子俱都慢慢地转向了自己。 轩辕玥顿时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孔瞪大了眼睛惊呆了,好像她的心刹那间亦随之停止了跳动一般。 她在心里默默地道:“这位公子?他,他的这张脸,他的脸怎么会这般熟悉,怎么那么像,像是……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她纠结不清之际,其身旁同样吃惊不已的婢女锦兰在其耳畔惊声欲言又止道:“娘娘,他不是……” 然此时亦与她同样四目相对着的衣上云,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惊诧万分:“她,怎么会是她?娘娘,三皇子……” 脑海中快速梳理着,忽恍然明白过来:“果然,她真的如愿以偿,嫁给了心心念念的东宁国三皇子梅志煊?” 顿时间,俩人之间过去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瞬间在彼此的心头各自汹涌澎湃了起来。 俩个昔日里彼此之间情同姐妹,曾经拥有过那般真挚美好的友谊的一对知己,就这样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异国他乡再次相遇。 一时间里,似是就连周围的空气亦都全部静止了下来。 凉亭内外,俩个人默默地立着四目相对,无一人说话。 许是这意想不到的相逢来的太过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又许是此刻想说的太多太多,而存在于各自心中的千言万语,字字句句像是全都被映在了彼此的眼中一般。 “好久不见,是否一切安好无忧?”俩人俱都在心底默默地问对方相同的一句话,似是眼角都闪烁起些许不易被人发现的晶莹的泪花。 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衣上云咬了咬牙,心一横,隐忍下了心中的万般无奈,爱与恨,冲动与理智。 他走出凉亭,朝着轩辕玥面前近身过去,模仿男子的动作,缓缓抱起拳来低眼弯腰下去先开了口,朝其行礼问候道:“草民,参见娘娘!” 见此,轩辕玥的眼眸方才微微闪动了两下,忽地回过神来,确是惊诧地道:“草民…你…你难道不认得……”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忙开口将其打断道:“草民初次见到娘娘尊驾,有失远迎,若是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娘娘恕罪!” 闻此,轩辕玥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眼前的人,文文静静,瘦瘦弱弱,一看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这种小把戏,自己曾在西秦皇宫的时候早就已经玩腻了。所以,这根本就瞒不过她的火眼精金。 正在暗自思量着,其婢女锦兰气呼呼地上前伸手指着衣上云的脸,欲将其拆穿,道:“你分明就是衣药师府上的……” 轩辕玥顿时呵斥其道:“锦兰退下,不得无礼!” 锦兰努了努嘴,极不甘心地道:“娘娘,他明明就是……” 轩辕玥再次怒瞪着她的眼睛,道:“还不快住嘴!” 不得已,锦兰只得欠身朝其行礼退下,极不情愿地说了句:“是!” 轩辕玥稍整理了下自己尚还有些凌乱的心情,嘴角试着再次噙起一抹浅笑来,对其歉然道:“恩公勿怪,只因恩公的容貌像极了我从前在西秦国时候的一位十分要好的朋友,所以婢女刚刚情绪才会有些激动,得罪之处,还望恩公见谅!” 衣上云缓缓直起身来,依旧故作镇定自若地道:“娘娘言重了,草民承蒙三皇子殿下不弃,家道中落,还能暂居于此避难已是万幸。平日里多多打扰了娘娘,应是草民请求娘娘的原谅才是!又怎敢让娘娘以‘恩公’相称,实在是折煞草民了!” 轩辕玥客气回道:“恩公不必客气,尽管安心居于此处即可,日后若有任何需要,让巧兰巧慧过去吱一声便是。” 衣上云谢道:“如此,那便有劳娘娘了!” 轩辕玥笑了笑,继而扬声唤道:“来人,将谢礼都呈上来!” 紧接着,只见众人面前鱼贯而入十几名婢女,其每人各自手里都捧着大小不一蒙着红色绸布的木盘,显得甚是神秘,婢女们纷纷上前站作一排。 轩辕玥亲自走过去将其面纱一个一个掀开来,道:“这里有黄金、白银各千两、文房四宝两套、古玩摆件十件、上等美玉十块、锦袍十套、折扇十把、名画三幅、古琴两把……还望恩公笑纳!” 衣上云望着眼前如此厚重的谢礼心中愣了一下,紧接着道:“还请娘娘将这些身外之物全部带回宫,草民实在是用不着!” “如此,或许那就只有它了……”对于这个结果,轩辕玥似是心里早已经有所猜忌,遂心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主意来,于是再次传唤道:“来人!” 衣上云实在不知她又要拿出多么珍贵的宝贝出来,于是忙开口推辞道:“娘娘您又何必如此这般,草民实在是不需要这些珍贵之物,草民受之有愧,草民……” 然一看到轩辕玥接着“哗”的一下,一把掀开来的红绸布后,下面所显露出的自己颇为熟悉的东西,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原来,这次木盘里所盛放着的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沓宣纸。 “这不是,这不是……” 衣上云目光愣愣地朝其缓缓迈步过去,到了轩辕玥的身边,颤颤地伸出手去,将那一沓厚厚的宣纸拿了起来,低声念道:“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与此同时,轩辕玥亦跟随着她与她一起念道:“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忽然间心头一酸,想起过去的种种过往,开心的,不开心的,轩辕玥终是没忍住,泪水从脸庞悄悄地滑落下来。 然衣上云却在半晌后依旧故作不解地问:“草民不明白,娘娘这是何意?” 闻此,轩辕玥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你难道忘了,这是你我最后……” 然一看到他此时眼里俱都是满满的冰冷和漠然,忽然止住了声,确是半日都一动未动,最后竟苦笑了起来。 心在这一刻似是被彻底凉透,只闻那笑声忽戛然而止,遂一脸严肃地道:“锦兰,回宫……” 出了门,锦兰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公主,她到底为什么不肯与我们相认呢?那明明就是您每日都要练习好多遍的字,是她离宫时送给公主的最后一句话啊!她难道都忘记了吗?” “锦兰,陪我出去走走。”轩辕玥不想再继续琢磨下去,急欲把心思从杂乱纷纭中抽出。 第四百三十七章:弄巧成拙 看着轩辕玥兴冲冲地大驾光临,最后却又带着一众奴才一脸落寞地离开后,一直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巧兰、巧慧方才终于慢慢地回过了神来。 俩人遂着急地朝其背影曲膝行礼,齐声道:“奴婢恭送娘娘!” 三人一起目送着轩辕玥等人,直到其背影从这个院子里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衣上云一直痴痴凝视着其的眼神方才微微眨了眨。 顿觉她的眼中竟不知何时已有了湿意,一滴一滴,正悄悄地落在她的掌心。 天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里其实是多么地想仔细看看她,好好听她说说话,问问她这些年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过得是否安好?是否真的如愿以偿遇见了她所谓的爱情? 可这一切,却又同时被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在其心间慢慢将其摧毁而使它变得越来越模糊,似是她的眼睛亦蒙上了一团白雾,什么都在淡去。 是的,关于她俩的重逢,许久以来,此情此景,她也曾在心底想过千遍万遍。 她原以为自己可以更果决,更潇洒一些,可当她真的就这么忽然出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的心底还是泛起了层层涟漪,她迟疑了:“殿下,云儿这么对她,是不是错了?” 正在暗自思索中,忽闻身后不远处的巧兰对巧慧悉心安排着道:“瞧,又起风了!这天是越来越见冷了,你赶快回去给公子重新煮些新茶送到屋里去。” “是”巧慧一脸欣然地领命后,便兀自悄悄地退了下去。 这时,巧兰深深吐了口浊气,遂缓缓上前了两步朝衣上云的身边近身了过去。 这时的她,从其脚步声便能听出,似是心中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恐惧,显得十分平静,而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话也终于敢说出来了。 她跟随着衣上云的眼神,与其一道望着空空荡荡的院门口的方向,默默地道:“她已经走了!” “是的,走了!”衣上云愣愣地似是有口无心地道。 “那么多赏赐,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可你却一件都不要,不会后悔吗?”巧兰缓缓收回视线,看着衣上云的背影,试探着问。 闻此,衣上云并没有立刻回答她,而且依旧眺望着朝那个空荡荡的方向。 许久后,发出一个似是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的声音道:“后悔……” “你说什么?”巧兰显然没有听清她这一句,歪着脑袋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衣上云眨了眨眼睛,提高了些许声音来道。 巧兰抿了抿嘴唇,稍一回想,方才因为自己离得有些远,又被衣上云的身子在前面挡去了大半,有些情景自己并未看清,于是有些好奇地问:“方才娘娘最后的那个赏赐是什么?你当时的神情看起来好像很是惊讶似的?是不是比前面的那些金山银山还要贵重吗?” “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这句原本出自自己亲口所言,那时信誓旦旦如同山盟海誓一般,曾是那般纯洁真诚的誓言,于她的一生,当然弥足珍贵。 而此时,似是她也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忽地回过神来,一边转身提步回到凉亭里,一边一脸严肃又似漫不经心地道:“没什么,都是些往后余生里与我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提也罢!” 然巧兰却一边紧跟其后,一边不敢相信地惊诧道:“都与你无关紧要?你说的是真的吗?俩个曾经彼此之间情深似海,无话不谈的人之间,曾经那般真挚的一段感情,分开才短短两年时间都不到,如今竟已变成了脱口便出云淡风轻的‘无关紧要’四个字了!” 说着顿了顿,将手指绕了绕鬓间垂下的一缕青丝,她忽然似是明白了些什么,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很特别呢?如此让人捉摸不透,难怪能深受到那位英勇神武,睥睨天下的战神西秦秦王的青睐!” 闻此,衣上云刚刚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正欲要弯下腰去伸手拾起凉亭里案上的那把古琴的双手突然在空中顿了住。 巧兰见了顿时反应过来,慌忙朝其连连致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见衣上云怔住片刻始终都一动不动,巧兰手忙脚乱地上前抢先弯腰下去将衣上云正欲拾回的古琴一把抱了起来:“我来,我来,公子请回!” 衣上云遂咬了咬牙,怒瞪了她一眼,终究却还是将心底的痛楚缓缓隐忍了下去,兀自转身下了台阶,疾步出了凉亭。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另一边。 轩辕玥一走出后院的大门,便遣去众人,只独独留下了婢女锦兰,在其陪同下,移步换景,前往御花园里似是有意无意地或算是赏花,或算是散心起来。 显然,锦兰一路上心里至今都闷闷不乐,耿耿怀疑着。 至此,她已是实在沉不住气,一见到了没人的角落,便停下来脚步,不由分说气呼呼地抱怨道:“公主,刚才那人明明就是云儿,她还不承认!她即便就是化成灰,奴婢也能将她识出。如今,不就是脸上的胎记去掉后变漂亮了几分吗?至于便因此而就眼高于顶,连公主您都不放在眼里不认识了。” 想起一早主仆俩至今都还饿着肚子,却是白忙活了这一场,锦兰便越想越气:“公主今儿早上一经殿下同意,便亲自精挑细选,把自己最好的陪嫁和平日里的赏赐珍藏全都给了她。那么多珍贵的物件,她竟然连一件都不曾看上?如此这般,不就是公然在奴才们的面前羞辱公主您的赏赐于她都是俗物吗!如此行径,她到底有何企图?” 说着,稍一思量她似是又猜忌到了什么,遂自顾自陷入在自己不可置信的思绪里,渐渐紧紧地蹙起了眉来,却是更觉惊诧不已地道:“公主,难道她是想,她想……” 似是此刻自己心里的想法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怕说出来会让这个善良的主子难过,可不说她又实在憋得慌。 左思右想,心一横,终于还是破口而出道:“公主,难道云儿也想要做三皇子的女人!” 一念至此,她顺着自己此时所想即刻没好气地破口大骂起来道:“好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之前在西秦国里便处处装可怜,以此来博得秦王殿下的同情和怜悯。这会儿又不知何时勾搭上了三皇子,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好一个忘恩负义,不要脸的女人。枉费公主和秦王殿下曾经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尤其是秦王殿下,若不是因为她,秦王殿下也不会从北烈一回来便一病不起,至今都……尔今,她却还有脸再来抢公主的夫婿。” 闻此,轩辕玥忙朝四周扫了一圈,终于开了口,斥责婢女道:“锦兰莫要胡说,小心隔墙有耳。云儿……她不是那样的人!” 然愤怒至极的锦兰却似是已什么都顾不上,只为轩辕玥感到满腹的委屈,其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字字见血。 她紧紧盯视着轩辕玥的眼睛,逼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她若不是那样的人,公主说这句话的声音为何会越来越小?她若不是那样的人,为何此刻不是在秦王殿下的病榻前伺候,而是被咱们三皇子带回宫来那般秘密地安排在后院里金屋藏娇,还不准任何人探视?她若不是,那为何……” 轩辕玥摇头,伸手紧紧地捂起耳朵来,似是彻底奔溃了,她不愿再听,于是对其大声吼叫道:“锦兰住嘴,快住嘴,够了!够了!够了!” 见此,锦兰满腹心疼,对其又伤又怜,遂缓缓伸出手上去将其两只手慢慢掰了开来,劝解其道:“公主,从小到大,你的性子就是太善良了!这才会使得人家都欺负上门来了,不是吗?” 一时间,似是就连站立都已做不到了,继而只听闻“扑通”一声,轩辕玥重重地落座下来在花园里的石凳上。 她伤心难过地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云儿她不会那样残忍,她不会那样怼我,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又或许殿下他根本就不认识她,权当她真的是一名男子!亦或者,是我们看错了,因为我们太思念云儿,太想替病榻上的秦皇叔找回云儿,而认错了人?所以,所以那位公子,他许真的不是云儿,只是和云儿长得很像,很像……她不会,她不会……” 嘴上虽以各种能想到的理由抗拒着,然心里的世界却早已在一点点地渐渐坍塌。 锦兰的声音依旧在其耳边响起,她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公主,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您认为,咱们阅人无数的三皇子殿下,他会识不出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真正的身份吗?搞不好,为掩人耳目,怕皇上知情后责罚,许这还是他自己的主意呢?她根本就不值得你为她付出那么多,你醒醒吧!” 孰不知,俩人的这一席话,恰巧被一路跟随其后着的梅志煊主仆俩皆都看在了眼里。 “殿下,这下该怎么办?娘娘她……这件事,我们似乎将他给弄巧成拙了?”侍卫忧心地道。 第四百三十八章:说不出口的秘密 轩辕玥似是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回到寝宫里的。 一进门,便见在一盏昏黄的烛火照耀下,梅志煊的影子在地板上拉的好长好长,一如自己此时此刻无比纷杂、忧伤、又失落的复杂心情。 此时,那个人正将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安静地落在殿内一角,西窗前一木架上一只特制的透明琉璃瓶上。 琉璃瓶里,一对神蝶身姿婀娜地正在翩翩起舞,在这孤独的夜里不停挥动着翅膀发出星星点点的光芒,时而深蓝,时而湛蓝,时而浅蓝变换不停,显得是那般的优雅而美好。 烛光下,他那温柔澄澈的美目恰好钳在一张温润如玉俊美的脸上,嘴角时不时轻勾起一抹正好的浅笑来,瞬时间,宛若一抹亮光映在了其眉宇之间。 轩辕玥倚门贪婪地呆望着眼前曾是那般渴望已久,终于等到的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心里默默地道:“他,曾经是那般温暖的一个人,可如今却又是如此的……” 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幕,每一个都是自己那般熟悉的场景,仿佛就是昨日重现一般,可却又早已是物是人非。 轩辕玥只委屈至极地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如此的心碎与失望。 她静静地驻足依在门框上,看着那个这辈子已经是如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伟岸高大的背影,这个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让她又爱又恨,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想起俩人过去至今在一起时的一点一滴,情不自禁地竟默默流起了泪来。 曾经也是年少轻狂的她,骄傲的以为,身为灵空大陆上西秦国唯一尊贵的嫡长公主,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她不配拥有的,当然也包括一个完美、理想的夫婿。 然她却终是踩着自尊,最后屈身嫁给了一个异国庶出卑微不说,且并不被其父皇所看重的皇子。 即便如此,她也一直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总算是如愿嫁给了爱情,所以所有的选择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尔今,直到出现了后院里的那个女人,那个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的女人。 至此,她人生第一次迟疑了:如此,她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这一天下来,到最后她不断地说服自己,不断地妥协,她甚至都已能接受了梅志煊与这世间所有的男子一样,三妻四妾无可厚非,理所当然。 可无论如何,她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接受与衣上云一道共同分享这个男人。 至于期间原因,太多太多了…… 想着想着,她忽然泪眼朦胧着朝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边疾步飞奔了上去,一把从其身后紧紧地将其腰身环抱拥住,委屈极了地道:“殿下,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梅志煊其实早已觉查到了寝宫里她的存在,他的心里又岂会不知,自己心里一直以来所有的担心俱都还是一一出现了。 然这一拥,他的心头不禁却还是为之震了一下。 片刻后,他默默地缓缓转身,展开臂膀反将她拥入怀中,眼里对她满满的皆是又爱、又怜、又心疼,夹杂着极尽的温柔。 他将自己光洁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柔声关切地问道:“玥儿,你这是怎么了?” 轩辕玥缱绻依偎在梅志煊温暖的怀抱,蹙眉失落地忽然炸出一句,问:“殿下,你是不是早就已经认识云儿了?” 果然是因为她,沉默了片刻,梅志煊知道自己已是隐瞒不了,也已没有这个必要,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比自己设计预想的还要好,还要快,于是实话实说道:“是!” 闻此,轩辕玥心里顿时一惊,稍一思量又猜测着继续问:“殿下认识云儿,是不是比认识玥儿还要早?” 终是说不出口的秘密,梅志煊只能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道:“我与她,算是打从她还没有出世时起便就已经认识了吧!可玥儿,我究竟该如何与你说清这件事呢?眼下里一切正值关键时刻,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的未来。玥儿,对不起。未来总有一日,你都会一一明白。” 只见他最后深深地提了口气,思量再三,开口坦然地简单几个字答道:“是,没错。” 至此半晌里,俩人皆都是静静地沉默着,再无一人说话,仿佛全世界都静止凝固了一般。 俩人只一起瞩目凝视着眼前的这对相依相伴,双双舞动着的神蝶,然心里却似是各自都已经暗暗做出了某种决定。 “啪” 寂静的寝宫里,忽闻一极其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原是轩辕玥一把推开了梅志煊的怀抱,并倏地转身将一记重重的耳光措不及防地落在了他英俊白皙的脸庞。 似是咬牙还在努力隐忍着内心的极大愤怒,对其恨恨地道:“梅志煊,我恨你……” 梅志煊丝毫来不及顾及自己那半边吃痛的脸,忙复又伸出手臂去想要将轩辕玥再次拥住,启料轩辕玥却后退了两步闪开其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无奈,梅志煊只能急急朝其解释道:“玥儿,有些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发誓,未来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你,还有我们的海儿。” 望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从未有过现在这般满腹怀疑,片刻后颤声着问:“是吗?” 梅志煊点头声声直道:“是,是,玥儿你相信我。” 不得不否认,直到现在,轩辕玥对他,还是心存着最后那么一丝丝希望,于是沉声着道:“如果是,那么,请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梅志煊惊讶地看着她的眼睛,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重复着道:“解释?” 轩辕玥眨了眨眼睛,强忍着内心的伤痛打起似是最后一股精神来道:“对,比如殿下亲口告诉玥儿,说后院里所住着的那个人,那个所谓的落难公子,那个整日里被你的贴身婢女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的人,她其实不是一名女子;她真正的身份不是西秦国一药师府上的千金小姐;她…她真实的名字不是叫做衣上云。” 看着轩辕玥怔怔地望着自己的眼睛,从未如此认真地一字一句说完这段话,梅志煊沉默了一会儿,遂深吐了口浊气道:“我费尽心思地把她在东宁国里藏来藏去,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哼……”轩辕玥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虽然玥儿不及殿下阅人无数,可对衣上云,她即便是化成了灰,玥儿也能将她一眼认出。况且,‘女扮男装’那还都只是些玥儿小时候早已玩腻了的小把戏。殿下未免也太小瞧玥儿了吧?!” “玥儿,我……” 一激动,梅志煊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话刚一开口,又将其全都咽了下去。 显然,他终究还是十分清醒的,事关重大,所有成败皆在此一举,在此一人,他不敢在轩辕玥的身上赌,也赌不起。 而此刻,在轩辕玥的心里,眼里,她又是多么希望能够听到梅志煊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渐渐地,她甚至已经说服自己,这会儿哪怕他只是随便编个理由来哄哄她,她也是能够相信和原谅她,继续与他和好如初,过自己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日子。 可即使这般简单的要求,他竟也不能满足她。 一念至此,她绝望地渐渐闭起了眼睛来,泪水瞬间流出滑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竟没有再对他说一个字,转身恨恨离去。 “玥儿,夜已深了,你要去哪里?” 见她终是满眼失望,失魂落魄地朝寝宫门外缓步踱去,梅志煊心里忽然着急了起来,忙问。 “从今夜起,我搬过去与海儿同住。”轩辕玥忽地驻足停了下来,沉声说道。 梅志煊上前两步着急地问:“玥儿你这是做什么?” 轩辕玥反问:“那殿下又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梅志煊一听,瞬间拿她已然没了办法,只能沉住气来道:“难道你非要如此与我说话吗?” 闻之遂想了一瞬,轩辕玥忽然发出了一阵冷笑声来:“呵呵……” 这笑声,似是在嘲笑自己为何还要驻足停留于此,她本应该已毫无眷恋地决绝离去的,又似在后悔她一直以来所做的所有决定和事情,在这一刻,在这个男人的面前,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自作多情、愚蠢至极。 见她最后终是一脸决绝地头再也不回地稳步迈出了寝宫,梅志煊朝其背影扬声大声地唤道:“玥儿,你给我回来!” 启料轩辕玥提起裙摆来,前脚刚一迈出寝宫的大门,便闻身后顿时传出来“咔嚓嚓……”一阵颇为清脆的像是琉璃瓶砸落在地面上碎了一地后所发出的漫长的声音。 闻此,轩辕玥轻轻磕上了眼眸顿了顿,复又将其张开来大步离开…… 第四百三十九章:初雪的夜晚 “公主,不要再哭了,奴婢求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若是您再继续这样哭下去,怕是不但小殿下就要被你的哭声给吵醒,就连您的眼睛亦要哭坏了。” 夜半三更,从屋内徐徐传出婢女锦兰焦急万分似是亦都快要哭了的声音来道。 打从寝宫里与梅志煊颇为不悦的一场谈话后,轩辕玥果然回到了爱子的屋内。 一进门,她便再也忍不住一头扑了过去趴倒在孩子正熟睡的榻沿上,望着那圆嘟嘟,粉扑扑天真无邪的小脸孔哭了起来。 直至如今已是半夜,轩辕玥却是至今一天里都滴水未进,屋内案几上摆着的几道其平日里最喜欢的菜式冷了,又热,热了,复又变冷,来来回回,已然不知门外那守夜的婢女已悄悄拿出去热过了多少回? 夜里的天气愈发的冷,屋外西北风呼呼的刮着,屋内任锦兰如何劝解,她亦是悲伤地久久收不了声。 那俩人,一个,是自己这辈子曾经唯一那般信任的知己朋友;一个,则是自己心心念念,千辛万苦乃至于付诸了一切将自己终身俱都托付的命中良人。 可如今,万万没想到,他们于自己,却变成了一把双刃剑,狠狠又绝情地扎在了自己的心头,让她痛不欲生,让她不能喘息,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她茫然地不知自己接下来的人生究竟该何去何从? 唯有伤心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能自已地止不住夺眶而出。 立在其身旁的锦兰,看着昔日里曾是那般骄傲与尊贵的主子,即便哪怕是在只身来到这异国他乡个个俱都如狼似虎的后宫里,一点点地丢失她的本性,不停地妥协避让,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如此的失落和难过,她的心都碎了! 不想增加主子的难过,可又无法排解心中此时的苦闷,只能悄悄瞥过脸去欲掩面而泣,竟看到窗外不知何时,簌簌落起了雪来,便听她惊声默默地道:“下雪了!” 转念一想,锦兰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来转回脸对着榻边的轩辕玥道:“听闻东宁国百年难遇一场降雪。去年公主嫁来此地的第一年,也是一粒雪都不曾飘落。不成想今年第二年,竟如此之早便落起了雪来。奴婢记得,从小到大,公主最喜赏雪了。不如,让奴婢陪公主出去院子里走走,可好?” 终于,轩辕玥总算是渐渐收拾起了心情来起身,答应了锦兰。 俩人遂一起添上了早已准备好过冬用的厚厚的斗篷披风,锦兰替轩辕玥仔细整理并遮好风帽,又挑起一盏宫灯来照亮前路,这才一起提步走出了门。 一出门,轩辕玥便仰起头来被空中正漫天飞舞着的鹅毛大雪惊呆了。 她情不自禁地缓缓走下台阶,伸出一只手去接住了几片晶莹洁白的雪花,欣喜地看着其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掌心里快速地消融去。 曾经年少的自己,是那般地贪恋皇窗外的好风景。可是,后来又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她讨厌极了如今这样优柔寡断,渐渐迷失自我的状态。 看到漫天皆是无情的雪,想起方才与梅志煊之间的那番谈话,明明皆都是那样地令彼此寒心,余生,又有谁能赔她度过这漫长孤寂的光景流年。 忽然间,她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低声默默地自言自语道:“若是人与人之间的所有相逢,皆是前世早已注定,只能痛并快乐着。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试着去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她……” 想着想着,看着看着,她忽然舒展开来不知已蹙起了多久的眉头来,渐渐地阖上双眸,似是极为享受地道:“锦兰,你听……” 她闭着眼睛,幻想着这场雪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不知为何,又默默地流起了泪来。 “公主为何又落泪了?”锦兰看见疑惑地问。 轩辕玥道:“锦兰,还记得那年为了替本公主求情,云儿她大胆向父皇谏言,被父皇责罚在风华宫的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吗?” 当年,如此震动了整个西秦宫廷的事情,锦兰怎会忘记。 一想起过去在西秦里的种种回忆,点点滴滴,泪水顿时模糊了双眼,可一想到如今衣上云竟然背叛了她的主子,锦兰直恨得牙痒痒,遂破口大骂起来。 “活该!如今奴婢还嫌当时皇上罚那贱人罚的不够呢!亏得当初公主还彻夜难眠想尽办法帮她,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请秦王殿下救她。为了从北烈将她寻回,秦王殿下都已经……那个女人,她就是个丧门星,谁粘上她谁倒霉!” 闻此,轩辕玥却沉默了。唯有其脸上那早已分不清是被雪花落上消融后,还是泪水滑过所留下的淡淡痕迹,在院子里昏暗的长明灯照耀下,闪闪发光…… 孰不知,俩人之间的谈话,刚好被同样夜不能寐的衣上云俱都听入耳中。 此时,她正坐在隔壁小花园的墙头上,一个人静静的赏着雪。 依旧是男子打扮,身披着一墨蓝色斗篷,痴痴地望着隔壁院里的主仆俩,表面看似毫无波动,内心却早是波涛汹涌起来。 “秦王”俩个字,如今于她而言,早已成了最致命的毒药亦或伤痛。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正是眼前的这个人的亲生父亲,亲手做局害死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殿下枉死,如果云儿不替您报仇雪恨,让天下人皆知那个高高在上,却是一副人面兽心的狗皇帝如此卑劣之行为,那云儿如此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义?” 她恨恨地说着说着,遂伸手缓缓从斗篷里的夹层内掏出一张信笺来将其展开默默念道:“天涯海角,云心永系玥……” 一念完,竟“哗啦”一下,两只手一道一道地将其撕扯地粉碎,脸上似还带着无尽自嘲的笑容。 就在这时,似是已寻其许久的巧兰、巧慧俩婢女终于瞥到了她的身影。 远远地一看见,巧兰心里顿觉咯噔一下,驻足紧张又惊诧地道:“老天啊!” 遂加快了脚下的脚步朝其近身过去,边走边说道:“公子,你怎么爬那么高?!这大半夜里黑灯瞎火的,竟也不知打一盏灯,仔细摔着了这可该怎么办才好?到时候三皇子殿下若是怪罪起来,咱们岂不是都吃不了兜着走吗?你快……” 许是夜里太黑,直至其快步至衣上云脚下的位置,方才看到衣上云正将手指堵在唇边朝二人做嘘声之势:“嘘,嘘,嘘……” “公子这是怎么了?”巧慧见了,不解地问。 “嘘,嘘,嘘……”衣上云只继续朝二人做着嘘声的动作。 俩婢女一见,遂高高打起来各自手里的灯笼赶忙朝四下里照了照,并未见有任何不妥。 就在俩人俱都纳闷不解时,从隔壁院里传来一阵呵斥声道:“是谁如此大胆,竟敢爬上墙头偷听我家娘娘说话,还不快出来!” 顿时间,俩名婢女一起张大了嘴巴对着衣上云惊呆了,这才意识到她方才为何一直都不敢发出声来。 衣上云恨恨地瞪了巧兰、巧慧一眼,遂转身过去“倏”地一下,便神不知鬼不觉,看似极其熟练地纵身从墙头跃了下去,上前到正一脸惊诧的轩辕玥面前,朝其参拜道:“草民参见娘娘。” 而轩辕玥仅闻其声,似是已经辩清楚了面前人的身份,只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低垂的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未及其开口说话,婢女锦兰一见主子痴呆的神情,便忙打起手里的灯将其照过去一看,待刚一看清楚便阴阳怪气地道:“哦,这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是个贼呢?原来是隔壁的‘恩公’啊!” 说完,还不忘朝其冷冷地“哼”一鼻子,继而撇过脸去,似是一副极为不屑再看她的样子。 衣上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解释,忽瞥见眼前的纷纷飘雪,灵光一闪道:“启禀娘娘,草民方才只是在屋内看到窗外落雪了,便想出来瞧瞧,这才……” 锦兰一听便来了气,复又回看向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恩公也看到落雪了?既然看到落雪了,难道就没让你想起些什么吗?” 衣上云一时未反应过来,遂一脸茫然地跟着其重复了句:“看到落雪了,想起些什么?” 锦兰怒瞪了她一眼,道:“哼……不妨让我提醒一下恩公。比如想起某些人,曾经被雪地里罚跪,害得我们公主彻夜未眠,想办法为她搬来救兵,这才保住了她一条贱命。” 闻此,启料衣上云却只沉声称赞了句:“娘娘真是心善……” 锦兰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压抑在心头一整天的怒火,顿时忿忿不平地朝其破口大骂道:“衣上云,我家公主待你曾经那般地好,你就不怕这样做会遭到报应吗?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真正的身份?早知会有今日,罚跪当夜便就应该冻死你,免得你今日里到处招摇,丢人现眼,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夺人夫君……” 第四百四十章:雪落下的声音 “衣上云,我家公主待你曾经那般地好,你就不怕这样做会遭到报应吗?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真正的身份?早知会有今日,罚跪当夜便就应该冻死你,免得你今日里到处招摇,丢人现眼,忘恩负义,喜新厌旧,夺人夫君……” 对于此时出自伶牙俐齿的锦兰之口的这顿措不及防,又颇为刺耳和犀利的一阵谩骂与羞辱之声,介于自己眼下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以及与其过去终归有过那样深厚的一段感情,故只能咬牙隐忍着。 她知道,即便自己心里有多么地想要复仇,可正所谓是“冤有头债有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将念头动在无辜的轩辕玥身上,可俩人也决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显然,如今的一切都已经变了。 可当她最后越听越觉得似是有些不对劲,感到眼前这主仆俩已然像是误会了自己,竟以为是她处心积虑地要抢她的夫君,便再也忍不住正想要开口朝其解释些什么:“娘娘该不会以为是……” 就在这时,巧兰、巧慧俩人已经从隔壁花园里绕道而入近身了过来。 远远地,便闻巧兰开口维护其道:“锦兰姐姐如此不客气地对殿下的贵客说话,怕是有诸多不妥吧!” 众人闻声,皆都不约而同地朝声音所发出来的方向望去。 巧兰、巧慧遂快步上前到衣上云的身旁,深看了她一眼,继而朝轩辕玥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 这时,巧兰微笑着开口替其解释道:“娘娘,这位公子本就不是宫中之人,不识宫中礼数。所谓‘不知者不怪’,深更半夜的,公子也只是一时兴起为了赏雪而已,若叨扰到了娘娘,还望娘娘看在殿下的份上,多多见谅!” 看到来人总归算是梅志煊身边的人,不想下人们对主子之间的事有所猜忌,轩辕玥正想开口对其说些什么,锦兰着急上前将其打断。 “巧兰,若不是因为你是三皇子殿下身边的人,想必今夜自是连这个院子的门也是进不了的,更别说替这个窥探娘娘院子的大胆狂徒求情了……” 巧兰一听见这一开口便极不中听的话,已然不想再听下去,遂忙将其阻止,惊讶地道:“‘大胆狂徒’,锦兰姐姐此言差矣,莫不是这么快便忘了白日里咱们家娘娘刚刚还在后院里欲以厚礼相赠这位公子,以表谢意呢?怎么一到夜里,就如此小小误会,尚还未见娘娘说些什么,倒是姐姐这字字句句里又是冷嘲热讽,又是夹枪带棒的,不知终久是个什么主意?这宫里人多嘴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咋们娘娘对下人们疏于管教,喧宾夺主了呢!” 闻此,锦兰顿时怒火中烧了起来,忿忿不平地脱口便出道:“巧兰、巧慧。我们家娘娘平日里待你们姐妹不薄,你们俩莫要与这贱人同流合污。你们可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男儿之……” 这时,轩辕玥似是终于从自己沉沉的思绪当中清醒了过来,忙开口厉声将其打断道:“锦兰,还不快住嘴!” 锦兰心里实在替轩辕玥不值,依旧气不过地道:“娘娘,她们一个个都如此放肆……” 启料话刚开口,抬头一对上轩辕玥正投向自己严肃至极的眼神,终是最后只发出一声长叹来:“唉”,继而无奈地默默收了声。 然轩辕玥则转目兀自抬起头来,仰视着夜空中此时似是愈来愈猛烈的漫天飞雪半晌后,渐渐阖上了眼眸。 好似是在全身心投入地静静聆听这天地间,一个只有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那是雪落下的声音。 她忽然觉得好像自己与这纯洁干净的落雪已经彻底融为了一体,忽然间,她终于明白了。 只见她最后缓缓舒展开那不知已皱了多久的眉头,竟淡淡地笑了起来。 片刻后,她睁眼目光定定地看向了衣上云的眼睛,对她温柔地道:“原来,雪落下的声音,无论是在故国亦或他乡,都是一样的美!无论你是‘衣上云’,亦或又是‘恩公’。本宫都希望,你也同本宫一样,会喜欢上这东宁国里雪落下的声音。本宫静候着,余生能与你一道看这宫里年年岁岁的繁花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话一说完,她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碎步朝着屋内方向头再也不回地径直回去。 锦兰遂朝余下众人怒瞪了一眼,亦紧随其脚步匆匆离去。 至此,一时间里,整座院子忽变得异常安静,唯只听到耳畔边传来簌簌不断的雪落下的声音,如歌,又如泣。 衣上云愣愣地站在雪地里,凝视着轩辕玥离去的背影许久许久,忽然亦微笑了起来。 恰时,她亦缓缓转身,在心里默默地道:“公主,你我心里其实皆都知道,此生,这已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至此,白茫茫一片寂静的夜里,大地万物不知何时竟已经被茫茫大雪所渐渐覆盖,而俩个正值青春年华又亦或是受命运安排的妙龄女子之间,曾经那般难得的无话不谈,真挚的一份友谊,就这样在各自的缓缓转身各自离去之间,渐渐开始变得模糊,俩人渐行渐远…… 直到黎明的第一缕曙光降临,扬扬洒洒了一夜的雪似是依旧没有丝毫停止的感觉。 天一亮,皇宫内外到处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朵朵雪花便像是天地间一只只美丽的玉蝴蝶,似舞如醉;又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若飞,布满山川河流;更加宛若是天使的赏赠,滋润大地万物生长。 而就在所有东宁国子民俱都携同一家老小一起走上大街小巷,脚下“咯吱咯吱”地踩着幸福,欢天喜地,手舞足蹈,举国欢庆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祥瑞之兆时,皇宫里正在悄悄酝酿着一场不太平。 早朝刚下,在继后偌大的宫殿里。 此刻正跪着一名身着官服,留着一撮山羊须的四旬清瘦男子, 那人许是不知为何自己会被忽然传唤至此,遂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继后则一袭凤袍加身,高高端坐于上,满头珠翠,一身的雍容华贵。 只见她颇为蔑视地朝殿内下跪着的那人睨了一眼,继而兀自捧起一盏热茶汤来轻轻抿了几口,方才看似慈眉善目地开口问起下跪的人。 “太史大人,本宫今日特地请你来,是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在朝中其职责所在是什么?” 闻声,那下跪的人垂首悠悠答道:“启禀皇后娘娘,《诗经?幽风?七月》中有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无衣无褐,何以卒岁。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讲的便是天气变化,故负责天象历法、天文地动、风云气色、律历卜筮等就是尔等太史令之职。” 继后一听,稍一思量便故作不解地道:“哦?这研究天象历法、天文地动、风云气色、律历等都是有利于民的好事,本宫尚且还都可以理解。不过,这‘卜筮’不是一种巫术吗,本宫竟不知本朝的太史令们几时起也研究起巫术来了?” 闻声,那太史心中顿时惊了一下,忙抬起头来朝其解释:“臣惶恐,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周易》本经实际上就是为卜筮而设,想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周易》是卜筮典籍的事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卜筮是能够用一系列系统,来解释人们所能遇到的各种问题,这本身就颇具哲学意味。具体言之,卜筮并不象许多人所误解的那样,纯粹靠胡说八道,而是有着极严格的系统,其中有相当多的标准都是非常客观的。上古时期,卜筮由卜官掌管,多用来预卜军国大事……” 未及其津津乐道地将话说完,继后忽重重地拍了一把手边的案几,朝其扬声勃然大怒道:“够了!死到临头,竟还如此理直气壮,口出狂言!” 那太史紧忙垂目下去,不明所以,又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微臣惶恐,皇后娘娘请息怒!” 继后震怒道:“身为太史,你上不替皇上分忧,下不为百姓造福,却是满嘴里尽是胡说八道,居然胆敢用巫术对皇上及满朝文武大臣扬言说什么这场悄然而至的落雪乃是一股祥瑞之气扑面而来,预示着我东宁国将有贵人降临?如此妖言惑众,依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才对!” 那太史听闻此话,心里顿时恍然大悟,遂深感惶恐地为自己辩护道:“回皇后娘娘,一直以来,雪的确都被称作是一股祥瑞之气。想我东宁国百年以来,一年四季皆是常年如春,从未有过落雪。然经臣等多年以来日夜观天象,终于盼到了这股瑞气,此天相必然是有贵人降临所致啊!” 见他至今似是依然都不知悔改,继后隐忍着愤怒道:“哦?既然如此,那试问太史大人所说的贵人如今到底身在何处啊?” 太史一脸迟疑着道:“这个,微臣尚还未卜出…” 第四百四十一章:亡国预言 见他至今似是依然都不知悔改,继后隐忍着愤怒道:“哦?既然如此,那试问太史大人口口声声所说的贵人如今到底身在何处啊?” 太史一脸迟疑着道:“这个,微臣尚还未卜出……” “哼……”继后听了顿时冷冷地朝其哼笑了一声,眼里极具轻蔑。 继而仰起头来沾沾自喜自豪地道:“想我东宁国如今正值鼎盛之际。国运昌盛,政治开明,人才济济,疆域辽阔,国防巩固,百姓们安居乐业,在灵空大陆上可谓是富甲一方,无比繁荣昌盛。如此这般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之势,还需要什么贵人相助?!” 稍一思量,忽地怒瞪向那至今依旧下跪着的太史令,态度变得格外严肃认真地厉声训斥其道:“依本宫看,明明就是你太史大人唯恐天下不乱,无中生有,蛊惑人心,有意扰乱我朝朝纲,不知是何居心?” 然那太史闻声,怎料却并不是很害怕的样子,只俯身下去继续朝其谏言:“皇后娘娘请息怒。微臣虽然尚还未卜出带来这股祥瑞之气的贵人其具体方位之所在,但却已知该女子如今已然是身在我皇宫大院之内。况且正所谓是‘居安而思危’,且娘娘有所不知,臣等日夜观天象,发现数日前起,原本越来越暗淡的紫薇星如今却是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想那时候便定是贵人入宫来之时,怕只怕是……只怕……” 继后闻之顿时朝其一怔,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遂扬声喝道:“只怕是什么……还不快说!” 太史欲言又止,却已然是话已开口,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只能咬了咬牙怯怯地道:“只怕是,只怕是我东宁终将逃不过这场亡国之灾啊!” 继后一听,惊的顿立起身来乃至于发力太猛一个没站稳,连身子亦不禁摇晃了一下,身旁的婢女见了紧忙着急地上前欲伸手将其扶住,遂关切地道:“皇后娘娘!” 然继后却伸手将其阻止,尚来不及理会她们,遂又指着那人紧忙回过神来朝其勃然大怒,激动地道:“大胆,你,你说什么亡国,这,这两个字岂能也是你一个小小太守令能随便说出口的嘛。” 等不及再说下去,便急声唤来侍卫:“来人,快来人,还不赶紧给本宫将这个口出狂言之徒拿下,拖下去关入天牢,待本宫禀明皇上后好好治他的罪。” “是”闻声,门外瞬时进来两名侍卫,便将其强行从地上拎了起来,拖了出去。 那太史令被一边拖出宫殿,一边仍歇斯底里地扬声呼喊着:“真龙出海,灵空一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生既是死,死亦是生。我东宁就要亡国了,就要亡国了啊,陛下,陛下……” 听着那人发出来的阵阵撕心裂肺,凄惨至极的呼喊声,继后怔怔地立在大殿中震惊呆了。 着实因为愤怒,又因为害怕,亦或不可思议,只觉得自己牙齿“咯噔咯噔”不停地直上下打着颤。 沉思了片刻后,方才缓缓再次落座下来,却是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这个太史令他一定是疯了,对,一定是疯了……” 说完一转念,却又想起那太守方才的话来暗自默默地重复道:“一名数日之前入宫来的女子,女子……” 忽然,她开口再次朝殿内所有人命令道:“来人,给本宫仔细地搜一搜,在这座皇宫之中,近来到底都混入了什么样的诡异之人进来。就算掘地三尺,也务必要将那个贱人给本宫找出来,本宫一定要亲手扒了她的皮!” 听到继后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坚决命令,众人领命道:“是!” 早朝过后,东宁国君书房里。 “吱呀”一声。 一年轻侍卫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一红色龙纹雕花的木茶盘,里面盛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暖暖地将其送到了东宁国君书房的暖榻边,满脸欣喜地道:“皇上,今儿个天气格外的冷,皇上喝点儿热红茶润润嗓子,也顺便暖暖身子吧!” 启料东宁国君看也不看其一眼,兀自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案边尚还沉浸在自己沉重的思绪之中发着呆,只有口无心地轻声答了句道:“放着吧,朕现在没有胃口。” 年轻侍卫看了眼暖榻的案几上摆着的一桌残局,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开口赞道:“呦,皇上早朝后和太史大人的这场棋局,看来马上就要赢了嘛!” 东宁国君静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棋局正在收关,眼前虽占上风,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也不少。” 说完,复又沉默了下来。 年轻侍卫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到主子脸上从未有过现在这般的忧郁和无助,便开口问道:“皇上可是依然还在为今日早朝上太史令大人的卜筮而烦心?” 东宁国君并没有说话,遂只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唉……” 年轻侍卫遂一边倒着一盏热茶,一边劝解道:“所谓的卜筮,毕竟只是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物的一种预测而已。既然只是预测,当然不一定会成为事实!如此,皇上又为何这般的杞人忧天?或许,灾难尚还未来临,皇上您的身子就已经被您的忧愁给愁垮了。” 闻此,东宁国君心中似是终于有了一丝丝动容,遂一边伸手接过侍卫递上的茶汤,一边道:“有些事,你不知道。若今日早朝上是别人的卜筮,朕或许根本不会将其如此放在心上。可那却偏偏是张大人的卜筮。你可知,张大人的卜筮之术,尤其精准。” 看着年轻侍卫对自己投来异常好奇的眼神,东宁国君饮了口手里的热茶汤,遂幽幽回忆起往事来。 “记得那年正值烈日炎炎似火烧的季节,我东宁国举国上下,皇宫内外,却被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瘟疫所席卷。那一年,亦是张大人刚入朝来的第一个年头,当时他年纪轻轻,却意气奋发。当朕和满朝文武大臣、太医们皆都对疫病束手无策的时候,张大人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便已卜筮预测到那场瘟疫,定会有贵人远道而来相助我东宁度过此劫。果然,最后嫡皇后娘娘她从天而降,拯救了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最终,平息了那场天要亡我东宁之灾。” 对于与嫡皇后有关的过去所发生的点点滴滴的回忆,说着说着,想着想着,东宁老国君的眼里亦渐渐变得湿润了起来。 年轻侍卫遂一脸不解地问:“既然张大人的卜筮之术尤为惊人,那为何没能卜到嫡皇后娘娘会有后来的意外不幸发生呢?” 东宁国君遂长长地舒了口气,回忆着道:“张大人,他当初并不是没有卜到嫡皇后娘娘的结局。相反,打从一开始,张大人便已卜到嫡皇后娘娘她并不属于我东宁,她乃是一个身负特殊使命的女子。张大人也曾执意奉劝朕不要逆天而行,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否则终有一日,必遭亡国之灾。如今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在渐渐变成现实……” 一念至此,东宁国君忽然将一拳重重的砸在了面前的书案上,扬声道:“这一切,都是惩罚,都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啊……亡国预言!” 年轻侍卫蹙眉歪着脑袋想了想,心中对此甚觉不可思议,之后忽问道:“那可知,还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么?” 东宁国君一手支着脑袋,默想了一瞬,道:“除非……” 未及其将话说完,年轻侍卫顿时惊讶极了,忙追问道:“难道真的还有补救之法?除非是什么?” 东宁国君一边想,一边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否认道:“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不可能的。” 年轻侍卫好奇极了,依旧不放弃地追问:“敢问皇上,除非到底是什么?” 东宁国君遂定了定神,道:“除非朕能找回嫡皇后的亲血脉,只有她,方才能使得我东宁国国运昌隆,长治久安,千秋万代。” “嫡皇后的亲血脉……”年轻侍卫墨发全束,双手环抱着自己,一手摸着自己光亮的下巴,默默地一边思量,低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 忽地反应过来,紧忙道:“那皇上还不赶紧多派些大内高手,哪怕就是要将整个灵空大陆都给翻了个底朝天。想一个大活人,总归不会无缘无故地就此消失不见,总会有迹可循的吧!” 至此,东宁国君终于缓缓地立起了身来,慢慢踱步走到门口屋檐下望着寂静的院子里的漫天飞雪,凝视了片刻后幽幽道:“时光飞逝,这一晃都过去快二十年了。那个孩子,她要是真的能够出生且还活着,那三皇子这么多年来,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地想要以寻回她来博得朕的欢心、感激、与信任,他一定不会找不到她的。怕只怕,她早已随她那固执的母后已化为尘埃……” 看到老国君此时眼里那份深深的忧郁与悲伤,年轻侍卫瞬间亦心里难过极了,然却一时间似是再无一句可劝慰其的语言。 俩人只怔怔立在原地,似是与周围苍茫天地间的一片雪景已定格成一副永恒的图画…… 第四百四十二章:搜宫 雪飘飘荡荡地下着,此时虽已不大,可天地间也是一片模糊,十步之外已看不太清楚。 外面俨然已经成为一个粉妆玉琢,晶莹的世界。 巧慧刚从库房里出来,出门一见,心里顿时不禁有一股说不出的惊喜与兴奋,兴冲冲地忍不住想要去雪里走走。 于是,便随性迈开了步子,时而互相摩擦着两只冻得通红的小手,时而将其靠近唇边哈出一股股热气取暖,如此赏雪,似是无不惬意。 “还不快让开,我等乃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各宫苑里搜查藏匿于宫中居心叵测的细作的,谁敢阻拦?” 果然,继后的命令一出,皇宫内到处便以此为由雷厉风行地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会儿,其中搜查的一队里十几名宫女、太监、侍卫们全都气势汹汹地聚集来到了三皇子梅志煊的宫苑门口。 闻声,巧慧蹙眉疾步上前去跨过门槛将一众凶神恶煞之人拦在了门外,朝来人解释道:“三皇子殿下近日有公务在身并不在宫中,还望各位能否看在殿下的面上,改日待殿下回宫后再来搜查。否则主子不在,到时候咱们做奴才的实在是没法同三皇子殿下交差啊!” 那领头的又胖又矮的一名公公闻之,却是朝其尤为不屑一顾地哼了哼鼻子:“哼……” 继而,阴阳怪气地道:“你没法对你的主子交差,那咱们就能对皇后娘娘交差了不成?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胆奴才,在这座皇宫里,你说是你家三皇子殿下大,还是咱们皇后娘娘大啊!” 巧慧一听,顿时诚惶诚恐地解释道:“公公请息怒,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公公莫要曲解了奴婢的话,奴婢只是想着……” 未及其将话说完,那公公便抢先将其剩余的话打断,厉声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就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抗旨不遵,以下犯上!” 顿时间只闻“扑通”一声,巧慧忙跪倒下来在其面前,俯身趴在厚厚的雪地上朝其祈求道:“奴婢不敢,请公公息怒……” 瞬时,守门的其他几人亦随同其一起跪了下来,央求道:“请公公息怒,公公饶命……” 启料那满脸横肉的公公竟见此依旧不依不饶,且愈加发狠了起来,朝身后发令道:“哼,来人,今儿个给本公公好好教训教训这几个没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掌嘴!” 顿时,从其身后上前两步几名宫女来,纷纷高高抬起各自的一只手正准备朝巧慧等人的那张此时又冷又惊,苍白的小脸上落下去。 就在这时,从宫门内传来一极响亮的声音道:“住手!” 那正欲打人的宫女们顿时僵在了原地,动作戛然而止,停在了半空,所有人遂朝着声音所发出来的方向望去。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门外这般大声喧哗,打扰到小皇孙的午睡!”原是轩辕玥在婢女锦兰和巧兰的双双搀扶下缓缓踏步而来。 闻声,见是主子出面来,几名气焰嚣张的奴才们这才紧忙收敛起锋芒全体跪身下去朝其俯首参拜道:“奴才们叩见三皇子妃娘娘!” 显然,皇宫内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的轩辕玥母贫子贵,因为顺利诞下的小皇孙深受东宁国君的疼爱。 相比之下,继后的宠爱虽只是限于表面,可对于她们母子目前来说,也是好的。 这一切,已成了她如今深居于后宫之中最大的保护,远远比三皇子梅志煊以及自己三皇子妃本身的头衔地位强至千倍万倍。 而在这个偌大的皇宫之中,奴才始终是奴才,对于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之辈,轩辕玥根本对其俱都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更别说轻易便让他们起身来了。 于是,她只自顾自对下面怯怯跪着的巧慧道:“巧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本宫方才不是让你去给小皇孙的屋里添些碳火嘛,你又为何会在此跪身着?这里,又发生了何事?你们几个还不起来跟本宫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巧慧忽觉心中一亮,几人遂终于起了身来,巧慧忙上前到轩辕玥的面前,回禀道:“回娘娘话,方才奴婢正要准备去库房拿些碳火,见看守库房的奴才湿了鞋袜,怕她冻伤,便让她回去换套干净的衣裳来,奴婢便替她守了一会儿。” 说着说着,巧慧移动视线到此时正以那位肥头肥脑的公公为首,一个个俱都怯怯跪着,低低埋藏着各自脑袋的众人身上继续道:“不成想,刚出了库房的门,便闻宫门口方向有喧哗吵闹的声音,一来便见到几位欲要强行搜宫的人?” 一听至此,巧兰眉头紧锁顿看向那些人,遂惊诧地道:“搜宫?” 面对轩辕玥、锦兰、巧兰三人俱都不约而同顿时朝自己投来满是质疑的眼光,巧慧亦是不明所以地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那俯身低低趴在雪地上吓得冒了一头冷汗的公公头领开口朝其解释道:“回三皇子妃娘娘,奴才们乃是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各宫苑里搜查缉拿潜藏的细作的,还请三皇子妃娘娘明查!” 闻此,锦兰、巧兰顿时面面相觑着惊声道:“细作……” 而不知为何,轩辕玥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一抹极不好的预感,稍一思量,便试探着问:“皇宫里一向守卫森严,又怎会有细作混入进来。那细作长得是何模样,身材高矮,胖瘦又如何?身上可有什么记号?可有其画像?” 面对轩辕玥的重重疑问,胖公公即使此时,显然亦是一头雾水:“这个嘛……” 想了想,只回道:“实不相瞒,奴才并不曾得到关于这名细作的什么画像,只知道她的身份乃是一名女子。” 闻声,在场众人皆是更加惊诧不已:“女细作?!” 然轩辕玥闻此,却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时间里脑海中一片混乱了起来,遂又努力隐忍着定了定神,故作镇定自若地道:“想必公公应该比本宫更加清楚,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其中女子不计其数。本宫不知,仅仅凭借一个女子身份,公公又如何能查找出这名细作来,这听起来似是简直有些荒唐至极!” “这……”胖公公已然无言以对。 想着既然是继后下的命令,又是如此重大之事件,搜宫亦是早晚难免之事。 如果此时执意要将来人拦住,也不是办不到。可这样一来,反倒会显得自己这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那继后更加怀疑起这座院子来。 一念至此,轩辕玥心里似是已有了主意,便吩咐道:“罢了,锦兰,虽然咱们三皇子殿下此时并不在宫中,但我们也要全力配合母后的命令,亦是不要为难了这位公公。你且带着这位公公一众人等前往到各处院子的角角落落里仔细去搜上一搜,千万不要漏了一处地方,如此也算是免除了我们的嫌疑。可只有一条,莫要惊扰到了小皇孙的午睡!” 闻此,那公公顿时满脸欣喜地朝其叩谢道:“素闻三皇子妃娘娘贤良淑德,极体恤下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奴才谢三皇子妃娘娘体恤!” 众人皆一起朝其拜谢:“奴才们多谢三皇子妃娘娘体恤!” 这时,轩辕玥方才缓声道:“好了,这冰天雪地的,都起来别再跪着了!只是以后各自心里都要牢牢谨记,即便是做一名身份卑微的奴才,能有缘同在一座宫里当差,亦是前世里不知苦修了多少年,方才换得的今生这一场难得的缘分。无论期间感情深或是浅,下一世都不会再有。故应相亲相爱如一家人一般,而不是狗仗人势,拿着鸡毛当令箭,把和自己一样卑微不易的人不当人看。” 闻此,一众人等纷纷心服口服地齐声信誓旦旦地扬声呼喊道:“奴才们知错,奴才们谨记三皇子妃娘娘的教诲!奴才们日后一定相亲相爱!” 轩辕玥话一说完,便转身迈步朝屋内回去,顺势对身旁的巧兰使了使眼色,巧兰便悄悄朝后院里退了下去。 因为梅志煊的宫苑前前后后就这么几间屋子,并不算大,所以很快几名奴才便将其搜查完毕。 最后,轩辕玥挺立在了爱子门前的屋檐下,素颜问院子里齐齐站着的一众奴才道:“怎么样?公公是否都已经仔仔细细地将这宫苑里里外外都搜查清楚了?” 那领头公公嬉皮笑脸地道:“回三皇子妃娘娘话,除了小皇孙的屋子,其他地方奴才们都已经看过了,并未见到有什么陌生可疑的面孔出现。” 轩辕玥听了,顿时声音有些严厉地道:“怎么?公公的言外之意,就连小皇孙的屋子你也是要搜上一搜?” 领头公公言语之间,始终都笑着:“为了小皇孙的安全起见,奴才觉得还是应该让侍卫们进去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若是那贼人……” 启料话未说完,便闻身后忽传来一阵男子极具威严的厉声训斥道:“大胆!” 第四百四十三:三人之间,从此陌路 领头公公笑着道:“为了小皇孙的安全起见,奴才觉得还是应该让侍卫们进去亲自确认一下比较好,若是那贼人……” 启料话未说完,便闻身后忽传来一阵男子极具威严的厉声训斥道:“大胆!” 闻声,院子里的奴才们只觉如雷贯耳一般被其震慑到,吓得纷纷跪了一地,齐声道:“奴才叩见三皇子殿下!” 霎时间,紧随梅志煊一同回来的一众侍卫上前到轩辕玥的面前转身对着院里的奴才们,各个将自己手中紧握着的铮亮的长剑拔了出来,挡在身前。 梅志煊兀自缓缓走到了轩辕玥的身旁,深看了她一眼,启料轩辕玥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并未回应他丝毫。 无奈,他只能转身扫了一遍院里正怯怯跪着的一众前来搜宫的奴才们,对其发恨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本皇子不在,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以下犯上,跑来这里骚扰我院里的人?若非你们一个个全都是当本皇子不存在了吗?” 即使梅志煊再不受重视,可他依旧是这座皇宫里的主子,听到主子震怒,那公公俯首跪着将头丝毫不敢抬起来半分,只声声朝其致歉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梅志煊顿时将目光落在那回应他的话人身上,眼里尽是满满寒光四射地朝其扬声喝道:“不敢,本皇子怎么看你胆大的很呢!还不快说,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一声呵斥,那公公赶忙战战兢兢地开始禀告了起来道:“对于这其中隐情,奴才们实在是不知情。全因皇后娘娘下令,说宫中近来混入了一名女细作,便令奴才们即便就是将整座皇宫给翻个底朝天,亦要务必将这名女子给揪出来,杀无赦。” 闻此,梅志煊皱了皱眉头,似是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想,遂又故作淡定地问:“什么女细作,可有找寻的线索?” 那公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奴才…暂时还没有……” 梅志煊听了轻笑一声,接着素声严厉地道:“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这样又如何才能揪出这名女细作来,难不成全凭你们这些一个两个,个个俱都蠢笨如猪的奴才的直觉与猜忌嘛?” 那公公带着人,可不就正是这般的做法,此时,面对梅志煊的质问却还依旧想要说些什么:“这个……” 却被梅志煊顿时喝令驱赶道:“还不快滚,若是再敢无端来这个院子里骚扰本皇子的人,小心本皇子让你们一个个立马人头落地!” “三皇子殿下息怒,三皇子殿下息怒,奴才们这就滚,这就滚!” 看着面前固若铜墙铁壁一般个个手里执剑守护着身后的主子的侍卫们,前来搜宫的奴才们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仓皇而逃了去。 至此,梅志煊方才舒了口气,转而对自己院里的奴才们亦下令道:“好了,你们也都各自散了吧!” 众人散去。 梅志煊再次看向身旁轩辕玥至今都毫无波澜的一张白皙的面孔,关切道:“对不起,让玥儿受惊了!” 启料轩辕玥只深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说话,便转身兀自进到了屋内去。 见她显然至今都还未曾消气,梅志煊无奈地只能跟随其脚步亦进了门。 启料一进门,却看到一袭锦白长袍男子扮相的衣上云在巧兰的陪伴下,正从其爱子的内屋里缓步走出来。 梅志煊一见,顿时朝其惊诧地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在心下里暗自猜测着些什么,难道这俩个女子已经…… 却见衣上云忽然抱起拳来对正落座在厅里案几边的轩辕玥致谢道:“多谢三皇子妃娘娘将草民掩护至此,方才躲过一劫!” 轩辕玥依旧面无任何表情,然事已至此,她的心里已是对方才的这场搜宫风波清楚地如明镜一般。 一向太平的东宁后宫里,只因衣上云的到来便掀起了这场波澜,虽不知其中缘由究竟为何?但至少可见,皇后应是尚还不知衣上云如今到底身藏何处? 而在这个偌大的东宁皇宫里,除了她,还能有谁会帮她? 最后,她只是不看她的脸,却是看向梅志煊的方向平静地道:“你亦不必谢我,若是你的身份被人识破,怕是这整座宫苑里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就都要大祸临头了!” 顿了顿,又补了句道:“不过,你倒真的得好好谢一个人。他才是真的计谋深远,为你盘算。幸好让你平日里换上了男装示人,且一直都是他平日里的心腹在左右侍奉着。否则,怕是今日里就没有这般幸运好过了!” 衣上云当然知道轩辕玥此时口中所说的这个人是谁?可她女扮男装的身份早已被其识破,真正的身份现在又是难以说出口来,想一想,任谁都会误会成她与梅志煊二人是那样的关系的吧。 然一想起自己如今还能活着,只是要为秦王轩辕翰复仇,便似乎一切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她亦斜了一眼屋内一直沉默玉立在一旁的梅志煊,只兀自朝轩辕玥告辞道:“那草民就退下了!” 说完,便转身疾步离开了这座院子。 直到看着其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梅志煊方才回过神来,默默地朝轩辕玥身旁走了过去,在其身旁落座了下来。 许是因为所有的事情,亦是自己一开始完全没有预料到。 起先,他只是为了赢得父皇对他的信任,亦是报答嫡母后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与疼爱,所以即使多难,他都从未放弃过寻回嫡母后血脉的决心。 尔今,他真的寻到了她,却是不敢将其公诸于世。 因为出乎意料,她竟就是传说中的拥有那股神秘的强大力量的西秦守护者后人,他的宏图伟业需要她的力量来支持,他自是绝对不能让她落到任何人的手里。 而想要利用她,便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秦王轩辕翰还活着。他没想到,那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秦王,在她的心里竟是如此重要,就连其与轩辕玥之间的深厚感情亦可以舍弃不要。 正在暗自思量着,忽闻轩辕玥的声音传入耳畔道:“不知殿下接下来预备怎么做?” 梅志煊猛地回过神来,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其话语的意思,道:“怎么做?什么预备怎么做?” 轩辕玥吐了口浊气,道:“殿下不觉得自己方才此举,可谓是后患无穷吗?” 梅志煊闻之,心下里稍一思量,不解地问:“玥儿此话怎讲?” 轩辕玥道:“今日,殿下带着人甚是威风凛凛地驾临,将这一众搜宫的人通通轰了去。如此意气行事,冲动之举,难道就没想过,日后,怕是母后因此便更会怀疑这里,绝不会轻易放过这里了吧!母后,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她想要做的事,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绝对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梅志煊这才恍然大悟,却是一副完全毫不惧怕和后悔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人骚扰你和海儿。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要我们的孩儿再受人冷眼,任人欺凌,过我以前所过过的日子。” 此话一出,轩辕玥顿惊看向了梅志煊的侧脸,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扭头看向内屋爱子的方向,低声默默忧郁地道:“海儿……” 一室寂静,俩人遂一起坐着沉默了许久。 轩辕玥怔怔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扬扬洒洒,想起三人打从在西秦国的街头初次相遇至今所发生的所有点点滴滴,最后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道:“到底是什么?让我们三人变成了今天如此陌生的这般样子!” 梅志煊显然对此无言以对,轩辕玥眼里尽是失望透顶,却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所以,即便是已经到了现在的这般局面,殿下还是打算将她留在后院,让这里的几十口人俱都陪着一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度日吗?” 显然,除了沉默,梅志煊似是依旧也无法解释什么了。 见此,轩辕玥彻底绝望了。 这里的一切,忽然变得似是已让她无法喘息,于是,她缓缓起身来,兀自踱步朝屋外而去。 梅志煊对着其心灰意冷,黯然离去的背影,忽然着急紧张地道:“玥儿,请你相信我。这一切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现在实在是无法同你解释一二,可以后总有一日,你都会明白的。” 闻声,轩辕玥心里一惊,遂忽地止步停了下轻轻阖上眼眸,两行滚烫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似是在心底最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稍时,最后她复又睁开眼来冷冷地留下一句话,道:“殿下不需要再向玥儿解释。往后余生里,无论是你,亦或是她,这一切,于玥儿,都已经不再重要了,玥儿亦已经不再需要。玥儿只希望殿下能够自求多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完,便一步跨过了门槛,头再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四百四十四章:她若盛开,蝴碟自来 就在这时,梅志煊刚一回宫便听闻宫里在缉拿细作的消息,派去皇后宫里打探相关消息的侍卫恰巧与轩辕玥擦肩而过,跨过门槛走进了屋来,看到轩辕玥一脸黯然无光,对于自己的行礼也似视而不见,毫不理会的样子,一边进门一边纳闷地摸着后脑勺问梅志煊道:“殿下,娘娘这是怎么了……” 却是话音尚还未落,抬头一见梅志煊眉头紧锁,脸上更显黯然与失落的表情,便即刻收了声。 一室寂静,主仆俩就这样静静地各自沉默了许久。 雪仍在下,也似是唯有窗外此时簌簌不停的落雪的声音始终不停地萦绕在耳边,除此之外,整个世界安静得像是只剩下他们俩人。 梅志煊纵使心里有千种滋味、百般感叹,却终是不得不默默隐忍下所有一切。因为他始终都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终将被原谅。 最后,他终是再次鼓起了勇气,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如何?可有查清楚皇后那边究竟为何忽然间如此兴师动众地要搜宫?” 闻声,侍卫亦才忙回过神来朝其抱拳回禀道:“启禀殿下,皇后那边个个都口风极紧,属下并未打听到有关那个被缉拿的细作的具体消息。却是从其殿外的一名守卫其口中探得,据说今日早朝后,皇后单独召见了太史令张大人,且张大人似乎激怒了皇后娘娘!” 梅志煊听了顿时愣了一下,遂怔望向他的眼睛,甚是不解地问:“张大人?你没听错?张大人他为官一向刚正不阿,从不结党营私,更是素来不与后宫相互往来,皇后又怎会突然召见他?他又为何会激怒了皇后?” 侍卫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却是上前了两步近身过去,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殿下一定想不到,今日早朝上发生了什么?” 闻此,梅志煊惊诧地道:“早朝?” 说完遂将一双怒目瞪向了那欲要对其卖关子的侍卫厉声训斥道:“还不快说!” 于是,那侍卫紧忙老老实实地一五一十向其禀告了起来…… 果然,梅志煊越听越难以置信,直至最后大惊失色地忽立起身来道:“什么?竟有此事?这真的是张大人卜筮的吗?” 那侍卫又何尝不是一路上至今都难以置信至极,只见他从未如此认真地朝其极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光定定地道:“千真万确,属下方才从皇后宫里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已经特地同朝中的好几位大人确认过了,他们亦是个个都觉得不可思议至极,甚至就连皇上自己亦是震惊不已!自早朝结束后,听闻皇上只在书房里召见过张大人一人,俩人密谈亦仅仅不到一局博弈的时辰,据说棋才下到一半,便因此而勃然大怒,将张大人赶了出来,后又自己一人继续闷在书房里至今都不愿见任何人。” 默想了片刻,梅志煊似是终于恍然大悟,沉声幽幽说道:“如此看来,咱们那位神通广大,欲要一手遮天的皇后娘娘,一定是亦得知了这个消息,亦对此消息一定也是将信将疑,这才将张大人请了去亲自进行了一番盘问。” 梅志煊一边说一边思量着,怔怔落座了下来,默想了一瞬,惊异地道:“想我东宁如今正值国运鼎盛之际,怎会有如此卜筮征兆?这张大人年纪也不过才四旬有余,难道是已经老糊涂了吗?如今,就连父皇都因此而龙颜大怒了,难怪皇后在后宫里亦是坐不住了,如此震怒地将他关押起来!她一定是想着,若是这个消息再继续发酵蔓延下去,势必将引起满朝动荡。” 此时的梅志煊万万不会想到,自觉得拥有天下最大一副致胜王牌的自己摆明了将会稳赢的一盘棋,尚还未开始,便已经注定了将满盘皆输的命运。 而一边的侍卫想了想,却是用力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眉头深锁着觉得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能问梅志煊道:“可这贵人是贵人,细作是细作,若是被找到,其两者在本质上可是天壤之别。属下就是不明白,既然皇后是为了我东宁国好,便理应是下令寻找能拯救我东宁命运的贵人才对,可为什么如今却是在搜查什么莫须有的细作呢?” 梅志煊若有所思地沉沉道:“故技重施,这便是皇后的阴险高明之处。皇后向来心思缜密又善妒,想当年嫡母后即使已经快到分娩期,也坚持一定要离开东宁国前往西秦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可唯独只有皇后一人替嫡母后求情。那时,嫡母后还对她心存感激甚为感谢。可想来,嫡母后后来在西秦不幸发生意外,本皇子觉得,这一定与当今皇后当年亲自所派去的守护嫡母后安危的侍卫定是脱不了干系……” 顿了顿,想起这过去的重重阴谋,梅志煊骤然一脸的阴云密布,看着侍卫似懂非懂的神情,又道:“如果本皇子没有猜错的话,嫡母后所要寻找之人,那个她口口声声所说的什么细作……不是别人,正是那能拯救我东宁命运的贵人。” 侍卫一听大惊:“什么?这怎么可能,若是被当做动机不纯潜入宫廷里来的细作的话,被抓住可是要立即被就地正法,坎脑袋的呀!” 梅志煊深看了他一眼,道:“这亦正是皇后真正的用意之所在!亦是她的狠绝之处!” 侍卫一想,更不明白了:“可是,东宁若是真的亡国了的话,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梅志煊默想了一瞬,道:“若是张大人的卜筮是真的,那贵人真的存在的话,那无疑,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贵人,父皇便是如鱼得水,成了最大的赢家。可那二皇子殿下不是迫不及待地整日里到处对人嚷嚷着想要替代父皇的位置吗?” 至此,侍卫这才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道:“属下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皇后这是有意在为二皇子筹谋,扫清障碍。” 说完复又摇了摇头,甚觉惋惜地道:“如此说来,那个所谓的贵人可就怜了!” 梅志煊忽地接话道:“有本皇子在,她当然不会有事。” 那侍卫顿时惊诧地道:“什么?殿下您的意思是,是说公主便是那个能拯救我东宁的贵人?” 梅志煊深深地吸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看来,公主已是不能在此继续藏下去了。” 侍卫顺着其思路暗自一想,顿时亦忧心如焚地道:“谁说不是呢?公主在此可谓是‘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公主立刻转移出宫呢?” 梅志煊听了阖上眼眸,思量了许久,最后竟然炸出一句道:“不,正所谓是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侍卫不明白其话里究竟是何意,只跟着重了一遍道:“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梅志煊起身缓缓提步来到门口双手负后着立定,望着门外的一片苍茫大地道:“看来,或许,我们应该将她送到父皇的身边去。” 果然,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般将侍卫惊到,遂直瞪起眼睛来大声惊道:“什么?将公主送到皇上的身边,殿下您这是……” 梅志煊幽幽道:“她若盛开,蝴碟自来。经过了这么多,我们将她藏来藏去,可无论是在宫外亦或是宫内,都是这般的不安全。你我心里都知道,她本就不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没有任何力量能遮盖住她的光芒。既然如此,或许,那就只有将她送到父皇的身边,才能真正保全她的安危!” 侍卫仔细一思量,亦觉他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可似是又极为不甘心地道:“可是殿下不是曾说过,有生之年,绝对不会让公主与皇上父女相认的吗?更何况,欲成大业,日后我们还需要公主……” 梅志煊心里又怎会舒服与甘心,为此他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可眼下举事的准备工作一切都尚都还未全部完成。若是冒然行事的话,结果极难预料。 默想了一瞬,他无比坚定地道:“当然不能让他们父女相认。可是,只要本皇子不说,父皇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凭空出现的陌生女子之言的。更何况,那还是与嫡母后相关的极为重要的人与事。且你难道未发觉,公主其实更是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吗?!” 侍卫想了想,依旧不太赞成,坚持着欲让其再三思:“即便如此,属下还是觉得殿下应该再好好想想,经历了那么多,我们好不容易才寻得了这股强大的力量支持。如果就这样将她送到皇上身边,岂不是等于将其拱手相让嘛!” 梅志煊最后挥了挥衣袖,忿忿转身,极不耐烦又似不得已武断地对身后留下一句话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议,你赶快下去寻一个合适的机会……” “唉……”侍卫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遂退了下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膏滋调理汤 侍卫离开后,梅志煊阖起双眸许久许久,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也的确是实在太累了。 蓦然回过神来,以为爱子尚还被留在内屋里,于是心中的某个角落忽然间莫名地就变得柔软了起来,遂一默想,便缓缓起身来欲进去探望。 然当他立在内屋的门口,鼓足了勇气终于极为勉强地挤出了一点笑容来伸手一把掀开了内屋的门帘,启料屋内却不知何时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就连榻上的被褥俱都叠放地整整齐齐,寻不到任何与孩子相关的一丝丝气息。 就在他忽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袭遍全身,为此而黯然失望地目光定定朝屋内顿了许久,最后却不得不清醒过来转身回座之际,忽闻门口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道:“殿下!” 梅志煊一听,顿时再也抑制不住此刻强压在内心里的怒火,对那来人看也不看一眼,脱口便极不耐烦地大声呵斥发泄道:“本皇子让你出去立刻办事,你又回来做什么?” 其实,相伴多年,梅志煊只听脚步声便早已经知道这来人正是那位刚刚出门复又返回来的其侍卫。 侍卫闻声,虽还是惊得愣了一下,但因追随梅志煊亦不是一日两日了,知道他如今心里正无比难受,便只是顿了顿,终还是开了口禀告:“殿下,幽蓝岛来信了!” 梅志煊一听,甚是惊诧地抬头终于看了看侍卫的脸,道:“什么?幽蓝岛的信!” 侍卫点了点头,遂疾步上前朝其近身过去将信递上。 梅志煊一把将其接过,快速地展了开来,目光飞快地在那纸上的字里行间移动着,脸上的表情也从开始的抑郁很快变得明朗了起来。 最后,他竟一把重重地拍在身旁的案几上,欣喜激动地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的机会来了!” 而看着梅志煊忽然间变得似是心情极为大好起来的侍卫却是一脸纳闷地道:“机会来了?什么机会来了?” 见此,梅志煊将手里的一纸密信倏地递向了侍卫。 果然,看完整封密信的侍卫,亦是瞬间抬起头来看着梅志煊的脸,似是极不敢相信这里面所述的都是真的? 而此刻,他似乎也只能对其目瞪口呆地道:“这,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就在方才,二人商定主意后,还一直在心里各自苦思冥想着,想要冒然在东宁国君身边安插一个人,那是何其的难? 而且,所安插之人还既要能为己所用,传递一些有用的消息,又能替衣上云自己本身掩护其真正的身份,护其周全,躲避皇后的阴谋。 而这一切,在此刻似乎全都因这一封信的到来,而变得俱都顺理成章了起来。 梅志煊忽然间觉得,苍天还是极眷顾他的。 什么亡国预言,他权当那是在预言自己的宏图大业马上就要实现了! 忽地回神,梅志煊立刻安排侍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快快准备!” 启料侍卫却忽然似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弱弱地问:“可是……娘娘那边……” 梅志煊起身,双手负后着立在窗前,望着窗外一树白玉默想了一瞬,终心一横道:“一切有本皇子在,你且放心去办吧。此事宜早不宜迟,早走一刻,便是多一刻安心!” 侍卫听了咬了咬牙,坚定地道:“是,属下这就立刻去办!” 数日后,是夜。 东宁国君宽敞气派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屋内,好几处碳火盆俱都一刻不停歇地一起散发出着一阵阵源源不断的融融暖意来,让人一点儿也不觉得这里是寒冷的冬天。 屋内空气里弥漫着阵阵香烟袅袅,不绝如缕。让人一入便不禁觉得,这居住于此处的人,一定是来自某个仙界的一位谪仙上神。 屋内一角摆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此刻,东宁国君夜不能寐,刚刚挥笔泼墨,书完一贴,望着其低声默默地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诵完,启料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更添了忧愁无数。 这时,一直默默陪伴在其身边的年轻侍卫忧心地试着开口劝导:“皇上,夜已经深了,不如早些歇着吧!” 东宁国君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想日日高枕无忧,夜夜俱能睡个安稳觉啊!可是……” 说着,语气忽然变得激动了起来:“可是,这亡国预言时时刻刻如影随形,朕只要一躺在榻上眼睛稍微一闭,满脑子便都是现出一片混乱的恶战与血腥。那一个个倒在血泊里,战死在沙场上的模糊不清的或年轻,亦或苍老的脸,那些失去丈夫与儿子,失去庇护他们的家园的万万百姓,一个个俱都惊恐万状地朝朕伸长了胳膊,祈求让朕帮帮他们。这是朕的江山,朕的子民,可朕却,可朕却……” 话已至此,显然他已无法忍心再继续说下去,于是扑通一声无力地瘫坐了下来。 数日以来,年轻侍卫亲眼看着主子日益严重地消沉下去,直至如今已经几近都要接近于失心疯奔溃的状态,心里亦是着急难过极了。 便忙开口劝解其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不是已经查明了此亡国预言乃是居心叵测潜藏于我东宁宫廷里蓄谋不轨的细作,企图串通张大人在朝中散播谣言,欲要祸乱我东宁宫廷的阴险计谋吗?况且,您已亲自下令将张大人斩首处决了。皇上为何还要如此固执地深陷于其中,痛苦无法自拔呢!” 此话一出,启料东宁国君更是痛哭流涕了起来,直呼:“张大人,张大人,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啊……” 年轻侍卫看着此时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对于张大人这种卖主求荣之人,杀了他而不累及其家人,已是皇恩浩荡,便宜他了,哪里来的‘对不起’之说?皇上,您今夜到底是怎么了啊?皇上……”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通报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闻声,年轻侍卫顿时放眼朝门口望去,一见那凤袍加身,一袭华贵之身份跨过门槛进来,便忙跪身在一旁朝来人俯首跪拜:“奴才恭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继后一进门便只扫看了他一眼,继而顿时扬起一脸的笑意径自朝案边的东宁国君身边近身了过去,微微欠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东宁国君似是心里微微有些意外,抬起眼来问:“皇后,你怎么来了?” 继后缓缓起身,莞尔一笑,上前细道:“皇上,臣妾听闻皇上最近为了国事总是寝食难安,臣妾不放心这些笨手笨脚的奴才们伺候,便亲自过来瞧瞧!” 说完,便朝与其一道进来的几名奴才唤道:“来人,将本宫亲自为皇上所熬制的膏滋调理汤盛上。” 东宁国君听了似是有些惊诧地道:“膏滋调理汤?” 继后一边从一雕花木盘里将一盅汤端出,一边介绍道:“膏滋养生,是臣妾一直以来很喜欢的一种方式。膏滋是滋补调理品,并非药类。汤药重在快速治疗急症,而膏滋是对人体机能进行整体的调理,从而达到补益和调治的双重目的。比起中医汤药,臣妾认为膏滋更有优势,比如它高效、无毒,中和了药物的偏性,效果亦颇为稳定持久,兼有预防、治疗的双重作用,而且口感甜润好入口。所以,在我东宁国民间凡是有体弱多病的,想改善健康状况、调理慢性病、帮助疾病后康复、妇女保养、男性强健,老人延年益寿的等等,都在服用。” 闻此,东宁国君似是为自己的子民甚觉欣慰,便朝继后道:“如此,皇后费心了!” 继后这才亲自舀起一勺汤来,将其送入到东宁国君的口中,东宁国君欣然将其徐徐咽下。 继后微笑着问:“皇上,感觉如何?” 东宁国君用心品了品,连连点头道:“嗯,果然极为容易入口,比那些平日里太医们送来的各种名头的滋补身体的药汤好多了!” 继后满脸欣喜地道:“如此,那以后臣妾每日都命人按时给皇上送来这道膏滋调理汤,皇上可一定要记得坚持服用哦。” 东宁国君望着继后此时表面上看起来尽是一副纯良无辜的脸,信誓旦旦地道:“好,朕答应你!如此,皇后辛苦了!” 就在这时,继后忽然一脸娇羞地缓缓凑近过去,试着坐在了东宁国君的大腿上,眼中流露出满眼的情欲,在其耳边耳鬓厮磨,低声细气地道:“皇上,夜已经深了,不如,就让臣妾今夜留下来陪皇上如何?许久不见,臣妾甚是思念皇上身上的味道及温度……” 说着,竟就将一只温软细腻的玉手极不老实地游走深入到东宁国君的衣袍里。 东宁国君正觉如引火烧身一般,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再次响起了一阵通报声来…… 第四百四十六章:迟到太久的谈话 “三皇子殿下觐见!” 闻声,继后即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东宁国君的眼睛吃惊地道:“三皇子,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东宁国君亦是不明所以地心里愣了一下,继而开口沉声道:“今夜夜色已晚,皇后先行回宫就寝去吧!想皇儿定是有要事方才匆匆赶来。” 然继后却似誓不罢休,继续试着娇声纠缠其道:“可是皇上,臣妾甚是思念皇上,臣妾……” 见此,东宁国君的口气忽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遂一脸严肃地将她一把从自己的身上推开,道:“好了,你还是先回宫去吧,今夜是张大人的头七之夜,朕亦没有心情,先回去吧!去!” 一听到张大人,继后亦是心里忽然顿了一下,见自己已然没了机会,便极不情愿却也是无可奈何地只能朝其欠身行礼并告退了去:“是!臣妾遵旨!” 就在继后假装着依依不舍地提步刚跨过门槛去,身后便传来东宁国君一素声道:“宣!” 继而,通报声再次响亮地响起道:“宣三皇子殿下觐见!” 至此,等候在外多时的梅志煊,抬头一见到原是继后在里面,便忙俯身朝其跪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继后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甚是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想要探问:“这大半夜地你不在自己宫里好好呆着,如此行色匆匆前来清心殿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梅志煊起身来心下里犹豫了一下,朝其回道:“回禀母后,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儿臣外出办差多日未见父皇。刚一回来便听闻近来父皇身体欠安,就着急过来看看,同父皇请安而已!” 继后听了朝其冷冷地哼笑一声,阴阳怪气地道:“哼……母后身上也是风寒之症尚未过去,咳咳……” 说着,继后竟便就真的侧过头去用手里的帕子掩起嘴来故作轻咳了起来,复又继续道:“却怎不见皇儿如此孝顺,去本宫宫里探望探望母后一二呢?” 梅志煊对此显然顿时无言以对了:“这……” 见此,继后忽卸去了脸上的微微笑意,朝其厉声训斥道:“下贱胚子,左不过一个从未被皇上上过心的身份卑微的奴婢所生。整日里就不要和你那娘一样,尽做一些不安分守己,本不该是你们这种贱人奴才所做的梦,有道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要明白,亦要看清现实,这东宁国的未来,迟早都是属于本宫之子的。本宫劝你就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垂死挣扎了!免得有一天惹火烧身,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梅志煊默默地听完,还要显得对其一脸欣然地道:“母后教训的是,儿臣知错了,儿臣一定时刻谨记着自己的本分!” 继后听了,似是对其回应尤为满意,却依旧还恶狠狠地朝其怒瞪了一眼,又扫了一瞬与其一道而来的跟随于其身后的俩张稚嫩的侍卫面孔,道:“知道就好,哼……” 说完,便朝其哼了哼鼻子,甩了甩衣袖,大摇大摆地摆驾离去。 梅志煊弯腰哈背,垂首看着她趾高气扬,骄傲离去的背影,悄悄地握紧了双拳藏于袖子里,嘴角忽勾出一抹狡黠的弧度,露出一脸无以名状的笑容。 愣了一会儿,遂收起脸上的表情,转身步履坚定地快步跨入了清心殿的大门。 一进门,便令与其一道进来的两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在殿外等候,自己则进去朝殿内正等候着的东宁国君俯首跪拜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东宁国君端坐在书案边,发出一沉声道:“起来吧!” 闻声,梅志煊立起身来,却是顿时被眼前的人的状态惊呆了。 左不过几日未见,不成想面前的这位昔日里那般尊贵威严之身躯,竟不知何时已变得苍老了那么多。 只见其满头乌发不知何时竟已变得几近全白,又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曾经那般深邃睿智的一双眼睛里,如今却只有密布的红血丝,脸上的纹路,一道又一道,时不时还伴随着重重的咳声:“咳咳咳……” 是的,他的精神实在是极不好的。 梅志煊情不自禁地微微动了动嘴唇,惊诧地道:“父皇,您的头发,您的眼睛,您的脸,怎会忽然……” 东宁国君显然已从他一进门来便投向吃惊不已的眼神里读出他心里的疑惑,便道:“你是不是想问,父皇为何忽然之间苍老了这么多?” 闻此,梅志煊的心忽然莫名地变得柔软了起来。此时眼前的这位他从小到大心里虽然深深恨着,却又不得不承认亦是他无比敬重着的高大伟岸的身躯,曾经亦是身披战袍,驰骋沙场,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没想到,他也会有今天…… 千言万语,心中顿时间五味杂陈,万千感慨,最后俱都化为他心底默默地一句道:“父皇……” 一室寂静。 俩个俱都孤独的影子就这样相对无言着怔望了一会儿,东宁国君起身缓缓挪步到一旁的暖榻边坐下,一边亲手烹茶一边对梅志煊道:“过来,坐这里。” 梅志煊默默地上前,撩起袍角轻轻落座在其对面。 东宁国君遂将自己刚刚沏好的一盏热气腾腾近乎于浓黑色的茶汤推到了梅志煊的面前,道:“外面天冷,尝尝这盏父皇亲手煮的热茶汤!” 梅志煊愣愣地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忽然觉得此情此景,这一切都是那般地熟而又陌生。 遂伸手将其缓缓接过,从小到大,俩人还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促膝交谈,梅志煊忽然想起,那是小时候,那时候嫡母后也还在,情景亦是如此这般的和谐与温馨。 就在这时,东宁国君继又回忆起来道:“父皇记得你从小便总是惯爱到处东奔西跑。可后来,朕又觉得不知为何,你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躲着朕。一直以来,总想要找个机会和你一起好好谈谈,可国事繁忙,却一直总是都抽不出空来。” 默想了一瞬,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禁感叹着意味深长道:“启料时间一晃,一切竟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可无论如何,你总要多顾及些自己的身子才是。如今,你亦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凡事就都得替别人多考虑考虑。玥儿是个好孩子,今生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她虽身为西秦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却依然愿意跋山涉水地下嫁与你,且自从到了东宁,从未将我东宁的秘密透露过给西秦半分。如今,她又给你生了个那般聪明伶俐的一个海儿。‘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父皇相信,他长大后一定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说着说着顿了顿,他转目深看向梅志煊此刻正微微垂着细听其语的脸,道:“老三,你该知足了!这么多年,无论你心里在想什么,亦或要什么?你要知道,最终,只有她们母子俩才是你生命的全部。有些人,一旦错过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父皇希望,你不会让她们母子失望。” 启料东宁国君的一番良苦用心,竟最后只换回梅志煊淡淡的几个字道:“儿臣知道,多谢父皇教诲!” 显然,这场迟到太久的谈话,对于如今的梅志煊来说,已经来的太晚太晚,从小到大,当他遭人冷眼,受人欺凌的时候,这个本就应该挺身而出的人却并未护他半分。 所以那时起,他便清楚地认识到这辈子他都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因为他早已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护得了自己想要护的人。 尽管听到这般从未有过的关切的温暖话语,方才自己的眼里亦是有些湿润的感觉,却终于还是被他强忍住,不让其肆意泛滥开来。 见此,东宁国君一眼便知道他还在责怪自己,还想试着开口再朝其解释些什么,启料梅志煊却露出一脸难色,将轻抿了一口的黑色茶汤放了下来,抢先将其打断道:“这茶,太苦了!” 东宁国君闻此,心中忽顿了一下,接着道:“苦?苦就对了,知苦才会惜甜啊!‘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一代君王,要孤独地承受多少别人所不能承受之苦,才会守得一片大好河山。而一旦你忘记了这苦,你的江山百姓,便就会立刻与你背道而驰……” 说着说着,自己亦抿了一口那苦涩不堪的浓茶汤,道:“皇儿,凡事俱要懂得适可而止,知足当才能常乐啊!” “知足!”梅志煊忽一听到这俩字,顿时恨得牙痒痒,似那一手握紧着手里的茶盏也都在颤抖,继而隐忍着心里的不甘说道:“父皇,从小到大,你可曾体会过我的感受?就像是被全世界都遗弃了一般,若不是嫡母后收留,我都无法想象自己的童年会是个什么样子?那是你永远都无法体会到的感觉。” 闻此,东宁国君心中忽觉一震,吃惊地道:“皇儿,你……” 而梅志煊却冷冷淡淡地道:“罢了,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而眼下,无论是对是错,一切结果均由皇儿自己一人承担。且皇儿今夜前来,并不是寻父皇来聊以前的事,这些于皇儿,亦已经都不再重要。” 东宁国君竟没料想,梅志煊与自己父子之间的隔阂竟以至如此,忽一手附上心间,甚觉心痛不已:“你……咳咳咳……” 就在这时,梅志煊忽神秘地道了一句:“父皇,你看他是谁?” 第四百四十七章:宫中再见 梅志煊冷冷淡淡地道:“罢了,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而眼下,无论是对是错,一切结果均由皇儿自己一人承担。且皇儿今夜前来,并不是寻父皇来聊以前的事,这些于皇儿,亦已经都不再重要。” 东宁国君竟没料想,梅志煊与自己父子之间的隔阂竟以至如此,忽一手附上心间,甚觉心痛不已地气道:“你……咳咳咳……” 就在这时,梅志煊忽神秘地道了一句:“父皇,你看他是谁?” 顺着梅志煊的目光追随而去,只见一袭白衣胜雪,眉清目秀的男子霎时间映入到东宁国君的眼帘。 东宁国君目光定定地凝视着那人,朝其周身仔细打量了许久,心中总觉得其眉眼之间似是像极了一个人,却又一时半会儿怎么都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最后忽似是终于想到了些什么,缓缓伸出几根指头来指着那人,怔怔地望着其嘴里不敢置信地道:“你是……你是……” 而与此同时,在那白衣男子忽地抬起头来与其四目相对间,对眼前这位明明不久前方才见过的中年男子,居然其真正的身份竟然是东宁国最尊贵的一国之君,亦是梅志煊所说的她真正的身生父亲。 没错,此刻她心里亦是同样地惊涛骇浪着,兀自暗暗地道:“眼前的这个人,便是我真正的父亲?” 刹那间,眼里似是竟有些湿润,一切都是那么的来之不易。遂默想了一瞬,她忽地微笑起来,背过身去抬起一只胳膊来将挽发的发簪一把抽了下来。 瞬间,一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乌发散落了下来垂在她的背上。 至此,东宁国君刹那间回忆起,遂目瞪口呆惊诧地道:“你,你是……你是凤凰岛海边的那位姑娘?!曾经救了朕一命的恩人?!” 闻声,白衣女子忽觉心间咯噔一下,停下了所有遐想,继而倏地转过身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其面前,朝其参拜:“民女拜见皇上!” 东宁国君低眼望着她惊呆了,紧忙上前两步一边亲自伸手将她扶起身来,一边近乎于欣喜若狂地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朕方才见你一进门来瞧着便是那般的眼熟,原来你真的是一名女子。好,好,好,女子好,女子好……日盼夜盼,朕总算是终于找到你了,朕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继而,又将目光移向正立在一旁的梅志煊惊讶地道:“老三,快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梅志煊抱拳朝其悠悠道:“禀父皇,此乃纯属机缘巧合。儿臣近日带人前往凤凰岛附近办差,途中偶遇到父皇派去寻人的人马。刚好与儿臣同路,便顺路将这位姑娘替父皇给寻了回来。这不,想着父皇苦寻良久,一定是等着急了。于是快马加鞭刚一回宫便连夜将她带来见父皇了。” 闻此,东宁国君甚是感激地道:“机缘巧合,好一个机缘巧合,皇儿真是有心了!” 梅志煊道:“父皇开心即可!” 东宁国君收回视线,一脸惊喜,复又对着那女子开怀乐道:“开心,开心,朕许久都未如此开心了!自从上次在凤凰岛姑娘不告而别之后,未能当面致谢,朕心里一直甚是欠安。姑娘的救命之恩,朕尚还不知如何报答……” 一念至此,说着说着,东宁国君忽顿了顿,认真地问道:“对了,听朕的侍卫说,姑娘亦不是那凤凰岛上的人,那敢问姑娘家在何处,可还有其他什么至亲好友呢?那日,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出现在那般荒凉的地方?” 面对东宁国君突如其来的诸多疑问,白衣女子显然不知该如何一一应对,心中犹豫了一下,似是有些为难地道:“这个……” 见此,梅志煊忙开口替其解释道:“父皇,这些儿臣都已经在回宫的路上询问过了,衣姑娘他并非从小生长在我东宁国,而是不久前方才由西秦来到我东宁国土上的。是因为她的母亲仙逝,所以来东宁寻找父亲的。启料所乘之船只又在海上遇到了风浪,这才被困在了岛上数日。” 东宁国君听了稍一思量,皱起眉头问衣上云道:“寻找父亲?你的父亲是来我东宁经商的商人吗?衣姑娘?你姓衣?那你的名字又是什么?” 白衣女子正欲开口道:“民女的父亲是……” 就在这时,梅志煊摸着鼻子大声地清了清嗓门:“嗯……嗯……” 白衣女子忙收了声。 梅志煊道:“父皇英明,衣姑娘的父亲的确是一名西秦商人,儿臣也正在努力替其寻找,只是在帮她找到父亲之前的这段时日里,衣姑娘身为一名女子怕是继续独居于山林之中安全堪忧,极为不妥,所以……” 话音未落,东宁国君便抢先开口说道:“哦,这个简单,朕偌大个东宁皇宫,难道还没有衣姑娘的容身之所不成?” 梅志煊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达成,却依然故作不明白地道:“父皇的意思是……” 东宁国君含情脉脉地看着衣上云瘦弱的脸,心中对其悲惨身世顿生出无数的怜悯之心来,道:“且就将她暂时留在朕的清心殿侍奉朕吧,既然她对朕有救命之恩在先,朕便一定会好好护住她!你且去抓紧速速替其寻回生父来团聚。” 梅志煊没想到自己这次的计划竟是如此之顺利,于是便抱拳欣然地领命道:“是,儿臣遵命!如此,若是父皇再无他事的话,儿臣便告退了?” 东宁国君朝其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于是,梅志煊便缓缓退了出去。 而此时,深夜刚刚回到自己宫殿里的继后,在回来的一路上始终都眉头紧锁着。 她暗自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索性便问身边的一名老奴,道:“嬷嬷,你有没有觉得方才从皇上的清心殿里出来遇到三皇子的时候,他身后一名一袭白袍的男子似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老嬷嬷稍一回想,便有些迟疑地道:“经皇后娘娘如此一说,老奴倒也忽然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但是,老奴,老奴有点不敢说……” 继后闻声,忽绷紧一张臭脸,看着她对其厉声地道:“嗯?有何不敢说的,快说!” 老嬷嬷咬了咬牙,幽幽道:”方才老奴见那白袍男子长得眉清目秀,甚是难得,便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亦是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皇后这一说,老奴心里便更是肯定了。” 皇后道:“是吗?那嬷嬷觉得他长得像谁呢?” 老嬷嬷定了定神,似是在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最后在深夜里忽然如一道霹雳般炸出一句道:“那公子眉目之间,看起来长得极像已故的嫡皇后娘娘!” 继后一听,顿时惊望向老嬷嬷脸道:“什么!” 老嬷嬷一边点头,一边将脸埋得很低很低。 独自坐在暖榻边,对着殿内正熊熊燃烧着的炭火盆默想了许久,继后忽然开口命令道:“去把她给本宫叫来。” 霎时,另一位老嬷嬷进入了大殿内,上前紧忙俯身跪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朝正闭目养神,一只手支着额头似是在沉思些什么的继后道:“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继后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眸来,而是兀自继续自己的闭目养神片刻后,忽地睁开眼来,又抿了几口面前的热茶汤,方才厉声质问其道:“大胆奴才,还不快向本宫老实交代,当年究竟那个贱人和她腹中的胎儿到底有没有俱都坠崖而亡?” 那老嬷嬷一听所被质问之事,顿时吓得身子直哆嗦,语无伦次起来,战战兢兢地道:“有,没有,可能,也许,或者死了,又或者没有死,应是必死无疑才对……” “咔嚓嚓……” 顿时,夜里寂静的宫殿里,一阵极其刺耳的瓷器落地声响起。 原是继后一见那人此番神态,遂将面前案几上的茶盏茶壶俱都一把狠狠地掀翻在地上,呵斥其道:“该死的蠢货,当年本宫派给你那么多帮手,竟就连对付一个孕妇,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吗?在这儿支支吾吾了半天,究竟到底在说些什么?” 老嬷嬷吓得一个劲儿只知道不停地叩首,嘴里连连致歉道:“老奴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请皇后娘娘恕罪!” 继后显然已经没了耐心,却依旧不得不压住心头的怒火来将其彻底仔细弄明白:“还不快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那老嬷嬷便将继后用心良苦,煞费苦心地安排在其身边对其保护的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离开东宁国后,一路上在西秦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俱都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地如实禀告了起来。 继后听了其颇为漫长的一席禀报后,瞬间惊呆了:“如此说来,那贱人,她极有可能是在坠崖后并没有死,而是被人复又救起,并产下了一子?” 老嬷嬷不以为然,坚定极了地道:“不可能,嫡皇后娘娘她确实已经死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夜深人静审老奴 继后满是质疑的眼神犹如一柄寒光四射又锋利无比的利剑般倏地射向那老嬷嬷。 老嬷嬷一对上其眼神,心里顿时紧张极了,最后不得不低低垂下了头去,似是再也不敢抬眼看那张高高在上之人威严的脸,遂回忆着怯怯地道:“当年老奴奉娘娘之命,陪同生产在即的嫡皇后往西秦一行。老奴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自是不敢误了娘娘的大事。” 顿了顿,似是心中隐隐有许多不忍,最后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当时我们本打算依照娘娘的安排,到了西秦的国土后看看嫡皇后究竟因了何事如此坚持地要回西秦?之后便寻个机会将嫡皇后以及其腹中的孽障一并给除掉。启料未及老奴等人动手,却发现了一个秘密……” 继后一听,饶有兴致地问:“秘密?什么秘密?” 老嬷嬷心下里想了想,似是至今亦是觉得颇为震惊,道:“一名随行的侍卫发现,嫡皇后娘娘曾在夜里偷偷潜入到西秦皇宫。” 继后惊诧地道:“什么?西秦皇宫?她一个毫无背景又有孕在身,手无缚鸡之力的孕妇,如何能做到不被皇宫里的重重守卫阻挡,只身一人夜里前往那西秦天子的宫殿?她去那里又所为何事?” 老嬷嬷似是直至如今亦纳闷不解地一边摇头,一边努力回忆着。 忽然,她的眼前一亮,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嫡皇后到了西秦国后,有一次前往城南城隍庙里烧香,曾经遇到过一位僧人。” 继后微微蹙眉,不解地道:“僧人?” 老嬷嬷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日在庙里,老奴及另外几名婢女侍卫们俱都在门外面守着,所以并没有真切地听到里面俩人之间的谈话。老奴只是隐隐看到那僧人似是递给了嫡皇后一只……镯子!” 闻此,继后甚觉震惊地连连问:“镯子?那僧人赠给了那贱人一只镯子?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镯子?” 想起那个世间尤物,老嬷嬷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其的样子。 此刻,她似是想都没想,脱口即出道:“老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一只美轮美奂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看起来于世间极为稀罕的模样!” 继后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正在暗自想着那贱人不会是在和一名僧人私相授受,难道他们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与此同时,老嬷嬷的话亦依旧在其耳边回响着:“打从从城隍庙回到客栈里后,老奴便经常看到嫡皇后娘娘手里握着那只镯子发呆,似是每次都还像刚刚哭过的样子。可她一见老奴进去,便又慌忙将那镯子收了起来。” 过了会儿,老嬷嬷不知为何忽地领悟道:“莫非,嫡皇后之所以能在西秦皇宫里自由出入,会不会和这只珍贵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有关呢?” 继后的思绪瞬间被打断,却是不以为然地问:“何以见得那镯子就不是那僧人与那贱人之间的私相授受呢?” 老嬷嬷似是很肯定地语气道:“这有情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老奴在宫里见得多了,看那僧人和嫡皇后娘娘之间……他们二人应不会是那种关系,他们之间,倒像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子。” 说着停了一瞬,又理了理当年所见,老嬷嬷忽然揣测着道:“老奴当时就在门外距离里面最近,依稀听到那僧人好像说了句什么‘物归原主,莫要再弄丢了’之类的话。所以,老奴觉得这只手镯本就应是属于嫡皇后娘娘的物件,那僧人应是将其物归原主吧!” 说完,似是又有些犹豫道:“不过……” 继后追问:“不过什么?” 老嬷嬷道:“不过,嫡皇后打从西秦皇宫里回来后,便整日里更加忧心忡忡,似是有更多难言之隐一般,可任凭谁问,却是只字不提。” 继后遂暗想了一瞬,吐了口浊气又问:“那后来呢?” 老嬷嬷回忆过往,似是至今依然都有些后怕说不出口来,也终是咬了咬牙不得不道:“就在一日,正好途径一险要之地,突然遇到了一群黑衣蒙面人。嫡皇后最后竟为了救一名似是被这伙人追杀的西秦少年,竟不惜自己一尸两命的代价,被那群西秦蒙面人给逼落悬崖。老奴与众人皆被那些蒙面人打散,老奴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带人顺着山路一路寻找,最后在山涧一座茅草屋所燃烧过后的灰烬里,寻到了一具女子的尸骨以及嫡皇后当时所戴的那支金钗。” 老嬷嬷隐忍着内心巨大的痛楚说着,伸手从袖兜里掏出一支精致的金镶玉凤凰头钗来将其双手奉上:“娘娘请看!” 届时,继后身边立着的一婢女走下台阶来从其手里将那支金钗接过复又回到了继后的身旁,将其双手递了过去在其面前。 继后缓缓拿起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看似有些熟悉,却又似一时半会儿实在记不清的样子,嘴里只发出一阵喃喃着道:“这支金钗,本宫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大殿内正跪身着的老嬷嬷却是记忆清晰地答道:“这支金钗,正是当年太医断定嫡皇后娘娘有喜了的时候,皇后娘娘您亲自送的贺礼啊!这金钗本是一对,嫡皇后念在是皇后娘娘您的帮助,方才得以能使自己再回到西秦看看。于是便在启程的那日,将其中的一支亲手赠给了皇后娘娘。还说这对金钗再次相遇之时,便是嫡皇后娘娘与皇后姐妹团聚之日,只可惜……” 顺着老嬷嬷的话,继后忽陷入对往日俩人姐妹之间沉沉的往事回忆里,久久不能自拔。 待忽地一醒过神来,继后竟变作一脸狰狞地朝其怒吼道:“混账,说这一大堆没用的做什么?” 闻此,老嬷嬷即刻收了声。 继后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金钗,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不知不觉,时间竟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本宫还真是一点儿都记不起它来了。不过,看这支金钗时至今日竟还保存的如此完好,可见,平日里,你一定是没有少花心思睹物思人,打理它吧?” 说完,目光顿看向老嬷嬷,老嬷嬷吃惊地抬起头来道:“皇后娘娘,老奴……” 继后一巴掌狠狠拍在手边的案几上,不容分说地朝其大怒:“蠢货,既然已经查到了山里有茅草屋,便证明当时山里是有人居住于此的。而你们,却只找到了一具女尸和这个破玩意儿。” 说着,刷的一下将手里方才还牢牢握着的那支金钗朝其面前狠狠扔了过去,金钗摔在地上,顿时破碎成好几块。 继后却仍不解气,继续道:“难道你就没想到,极有可能那贱人在坠崖之后已经产下了腹中孽障,且已被人带走。你们为何铲草不除根,去寻那孩子的下落?” 老嬷嬷慌忙辩解道:“当时老奴对此亦是有所怀疑过,于是便带人在山里寻了多日,不成想却什么都未发现,所以,所以……” 继后补道:“所以你们回宫来便对本宫谎报说,那贱人已坠落悬崖,粉身碎骨!” 继后越想越是气不过,时隔多年,竟不知当年之事有如此之大的隐情存在,于是一怒之下扬声命令道:“来人,给本宫将这刁奴拉下去即刻斩首。” 顿时,便有两名侍卫进门来将那老嬷嬷驾了出去,那老嬷嬷满脸惊慌失措却还心存着一丝希望着朝其声声祈求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然继后却望着其被拖走的背影,半眯起眼睛来狠狠地道:“为今,亦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住秘密!” 片刻后,一回过神来,继后忽忧心万分地喃喃自语道:“若是那贱人腹中的胎儿真的已经降世了的话,总有一日,那本宫的豪儿岂不是……” 一念至此,她咬牙切齿地道:“不行,本宫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任何人来抢夺我一生的心血。无论是属于豪儿的,亦或是媛儿的,不可以,都不可以……” 一室寂静。 继后忽然站起身来,走下台阶,缓缓移步到方才碎了一地的金钗边曲膝蹲身下去,拾起地上的碎片,复又起身朝着寝殿里一脸黯然神伤地回去。 来到了梳妆台边落座下,伸手打开了最底下一层似是已经尘封多年的首饰盒。 竟现出了一支同样的金钗来,她将另一手里紧紧握着的一支与其一模一样,却是就在刚刚被自己破坏,如今已是支离破碎的金钗合在了一起。 嘴里喃喃低语道:“如你所愿,多年以后,这两支金钗如今也算是终于团聚了!可你我……” 往事一幕幕,或悲或喜,顿时一齐涌上了其心头…… 数日后,已至元日。 这日里,虽是冬天,但没有风,太阳又真不错,晒得人暖洋洋的,觉得全身骨头都快酥了,再加上宫里还有精彩的戏曲表演看,人人都觉得这真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也。 第四百四十九章:灯火婆娑入戏园 这日里,虽是冬天,但没有风,太阳又真不错,晒得人暖洋洋的,觉得全身骨头都快酥了,再加上宫里还将有一场精彩的戏看,人人都觉得这真是人生最快乐的事也。 终于,灯火婆娑中,距离开戏的时间亦越来越近。 此刻,在灯火通明偌大的清心殿里,如今已然恢复了原本一袭红装的衣上云却是眉头深锁,嘟囔着小嘴,微微垂首一脸不悦地用两根细长的手指不停地绕着一条丝帕,哀求着道:“皇上,云儿就在这清心殿里替您将各处仔细地打理打理,不跟着去戏园子里看戏成吗?” 身旁不远处,今儿一整日下来气色和心情俱都看起来很是不错的东宁国君正伸展开宽阔的双臂,任凭几个奴才替其颇为仔细地整理着周身的衣装。 听了其所说的话,顿时那脸上正洋溢着难得的笑容骤然沉了下来,甚是不解地问:“你不想去戏园子里看戏?这是为何?你可知道今夜请来宫里演出的,那可都是一些甚是难得的名家,且宫里向来难得如此热闹,这般难得的机会,你真的不想去瞧瞧?” 衣上云心下里稍犹豫了一下,终还是依旧坚持着道:“其实,打从那日皇上告诉云儿,说宫里不久便将会有一场好戏上演之日起,云儿至今都在思来想去,就是因为知道今日看戏的人多,想着忽然要暴露在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前,云儿,云儿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去凑这个热闹比较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东宁国君一听,遂扬起声来霸气地道:“看个戏会有什么麻烦?况且朕是天子,是这偌大的东宁皇宫的主人,有朕的庇护,朕看谁敢质疑你半分?‘麻烦’……朕这一辈子,还真是从来都不曾被麻烦所吓到!朕反倒甚是好奇地想要看看,是谁竟敢如此大胆,敢对朕身边的人动什么歪脑筋?” 可话虽如此,衣上云心下里始终都犹犹豫豫,似是依旧极为担心着:“可是……” 而东宁国君却似是对这场已期待许久的好戏已然迫不及待了。 此时,已是一身威严的龙袍加身,整装待发着,遂挥了挥手遣去众奴才,继而开口极不耐烦地紧忙将其话语打断,劝其道:“好了好了,没什么好可是的了。看在朕花了不少心思悉心为你所准备的这一身红装的份上,你且就当陪我这位孤独的老人家去听戏换换心情作为报答,如何?其实,不瞒你说,有你在身边的这段时日里,不知为何,朕的心里异常的平静,朕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仿佛就像是回到了以前,有她在的日子……” 说着说着,他忽然顿了顿,似是陷入了过去某段难忘美好的记忆之中,后又定定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继续道:“朕……喜欢有你在身边的这种感觉。” 东宁国君一边说着,一边便伸出一双温暖的大手将衣上云的手拖起,宛若一位慈爱的父亲牵起心爱的女儿之手,俩人一齐跨出了清心殿的门槛。 “好了,走走走,你什么都不必想,难得今日有如此好的暖阳,夜里你且就随朕一道好好听戏,这可是一出好戏啊!朕保证,你看了之后,包你绝对不会后悔……” 衣上云就这样被牵着,边走边迟疑地拒绝着道:“可是,皇上,云儿实在是……” 与此同时,在梅志煊的宫门口。 忽明忽灭的烛火照耀下,梅志煊与其侍卫早早便备好了一顶轿子,从夕阳西下时分起便一直等候在宫门口处。 侍卫似是已经等得着实有些着急了,一边不停地来回踱着步,一边时不时往宫门里面已经张望了不知多少次。 最后,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催促梅志煊道:“殿下,娘娘不是已经派人传话来说,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陪同殿下一起去看戏了嘛!这时辰也已经差不多了,再不走,怕是我们就要误了开戏的时辰了。方才传话来说,皇上皇后那边亦已经都出发了呢!若是迟了,不知皇后娘娘又该如何责怪了!” 启料梅志煊却似是一副根本就不着急亦不在乎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只沉声说了句道:“再等等……” 侍卫一听,虽是瞬间忧心骤加不减分毫,却似是也没了其他办法。 就在这时,轩辕玥一袭宝蓝色宫装,尽显端庄优雅地徐徐从宫门里携着几名婢女打着宫灯终于现身了出来,缓缓迈步朝着俩人方向走了出来。 侍卫一见,顿时喜上眉梢地惊诧道:“来了,来了,殿下,三皇妃娘娘她出来了!” 梅志煊一听,即刻扬起满脸的笑容忽地转身疾步朝其近身迎上前去,伸手按住其一只肩头欣喜地道:“玥儿,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然轩辕玥却只眼睛微斜,冷冷地看了看他附在自己肩上的一只大而有力的手,忽地微微斜了斜身子,故意将其避让开来,不以为然地解释道:“殿下莫要误会,玥儿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不想父皇为玥儿担心而已,并不是因为殿下您。” 梅志煊见此,一边略显尴尬地将手缓缓收回默默地背到自己的身后面去,一边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最后于嘴角强忍着噙出一抹无可奈何的浅笑,道:“没关系,无论如何,只要玥儿你开心就好!” 轩辕玥听了,忽一脸严肃地缓缓望向那张曾经是那样熟悉,尔今却又无比陌生的脸深看了一会儿,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曾经对玥儿说过的一句话。” 闻此,梅志煊忽然顿住。 轩辕玥道:“殿下曾经对玥儿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梅志煊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尚还在沉默,想起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来,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却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句道:“嗯,当然记得!” 轩辕玥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淡似忧伤,又似云淡风轻的弧度来,冷冷地笑了笑,道:“原来,俩个人在一起,年少情浓时总可以相看两不厌,岂料却终是凉薄之人,如何偕老……”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寂静。 轩辕玥痴痴地望着梅志煊的眼睛等了许久,梅志煊却始终都沉默着再也没有说话,轩辕玥眼里,心里俱都是满满的失望。 或许,多日以来,她借口居于爱子的院里,故意冷落他,只是在等他一句话而已,不管什么,他只要说,她便会信。 可他,却终究是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最后,轩辕玥闭了闭双眸深深地吸了口气,便转身进入梅志煊早已为其所准备好的那顶宽敞的轿子里。 侍卫即刻扬起一手来道:“起轿!” 一行人便急急向着戏园子方向里行进而去。 梨花开,春如雨 梨花落,春入泥 夜幕下,金碧辉煌的皇宫戏园里,台下喧嚣满座,台上则是个个赤衣、白裳、粉黛一抹,水袖甚是洒脱地翩翩挥舞着。 可任凭此刻台上的戏是多么地精彩,众目睽睽之下,衣上云怎么都无法专心于台上的表演,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东宁国君的身旁落坐着的自然是一袭雍容华贵装束的继后,其身边的婢女和老嬷嬷总是时不时地朝自己投来各种异样的眼神。 还有那二皇子梅志豪,打从一出现在戏园里,刚开始其注意力尚还全部都集中在轩辕玥的身上。 不知何时,竟已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来,似是便再也收不回去那朝自己投来的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和对她周身的窥探,让人觉得厌恶至极。 再加上如今显然已如了自己的愿,与自己形同陌路又一脸漠然的轩辕玥,其与梅志煊之间竟从开始落座下来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期间毫无一丝眼神交流。 只要稍一注意,很容易便发现他们之间肯定是闹了什么不可开交的矛盾。 甚至,除了自己在清心殿里这几日以来所见过的那些面孔,似是其他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 一切的一切,这样的环境里,她觉得自己似是连气都快要透不过来。 此刻立在东宁国君的身旁如立针毡,终没能忍住微微俯身下去在其耳边喃喃低语道:“皇上,云儿还是不要在这里好了……” 启料话刚开口,东宁国君刚刚还正眉飞色舞着的脸,顿时侧向她这边狠狠瞪了她一眼,便再也不理会她,兀自继续兴致勃勃地朝着戏台子上望去。 一时间里,她方才想了一肚子央求离场的理由,却是顿时连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思来想去,最后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亦与众人一道定下心来欣赏起台上的精彩表演来。 半晌后,东宁国君忽然头也不转地开口问她道:“你知道今夜台上的这出戏演的是什么么?” 第四百五十章:戏若人生 衣上云思来想去,最后咬了咬牙,心一横,所幸在心里暗暗做了决定:“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归都会来的。” 做好了心理准备,便亦与众人一道定下心来欣赏起台上的精彩表演来。 半晌后,东宁国君忽然头也不转地开口问她道:“你知道今夜台上的这出戏演的是什么吗?” 衣上云已然被台上惟妙惟肖的表演亦吸引得入了迷,在灯火的照耀下,眼角里不知何时竟还泛起了点点泪花。 闻声,她顿回过神来稍一思量,颇为流利的回答道:“这出《织女》,讲述的乃是玉皇大帝之七公主,她不恋天宫之繁华,同情人间为葬父而卖身为奴的男子董永。并不惜违抗天庭偷偷私自下凡与其结为夫妻。七公主一夜织得锦绢十匹,使董永的三年长工变为百日。百日期满,夫妻双双回家,正满心期盼着接下来的美好生活。启料玉帝却令七公主重返天庭,就此拆散了天上人间的一段美好姻缘。” 东宁国君听了似是有些吃惊,遂扭头望向她的脸深看了一眼,复又回过头去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知道的竟还不少嘛!以前是不是在哪儿看过这出戏啊?” 许是因为台上此时正在上演的牛郎织女二人难舍难分离的一幕感动了自己,又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某一段过往,正所谓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尔今,痛失爱人的她,竟傻傻分不清台上的那七公主与自己俩人之间有何区别? “殿下,天上人间,你是不是也在某一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云儿,等着云儿呢?殿下你放心,云儿绝对不会和你分开,等我……” 心中默默地一念至此,衣上云遂一脸黯然失色地道:“回皇上,云儿只是曾经在一本话本上看到过这个故事而已。” 启料东宁国君竟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那么,那位属于你的董永呢?他如今,又身在何方啊?” 衣上云顿时回过神来惊诧地看向东宁国君的侧脸,道:“皇上,你……你在说什么董,什么董永?云儿听不懂。” 东宁国君依旧不看她的脸,却是面带着微微笑容,显得异常平静地道:“朕在清心殿里,已经听你在迷迷糊糊之中,唤过无数次‘殿下’二字了!” 说着顿了顿,目光抬起放眼过去瞥了一眼正端坐在一旁,静静看戏着的梅志煊的脸,道:“你的董永……该不会是……” 衣上云紧随着其目光,一落在梅志煊的身上,顿时惊叫了一声:“不是三皇子殿下!” 东宁国君顿又将目光移向了此刻正同样朝着自己方向投来的一副傻笑的二子梅志豪脸上,疑惑地猜测道:“哦,不是老三……那难不成是……” 衣上云一见,脱口便出矢口否认道:“也不是二……” 若是再这样一个个地猜下去,她显然都不知该如此应付了,于是气急败坏地道:“皇上乃九五之尊,莫要再继续如此胡思乱想,乱点鸳鸯谱了!您要是再这样,云儿就没脸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云儿不理皇上了,云儿这就先行回清心殿里去,这辈子再也不出门了。” 衣上云一边说着,便转身提步欲要离开。东宁国君顿时出手一把将其用力拽住:“好了好了,朕这不是方才与你一道看戏看得起劲,便想和你开个玩笑嘛!你别生气啊!” 衣上云自然亦是心虚极了,竟不知自己曾经在清心殿里无数次于梦中唤到了秦王轩辕翰。 思量再三,最终,她还是嘟囔着小嘴,缓缓转过身来道:“那皇上保证莫要再拿云儿开这种玩笑了,否则,云儿便真的要生气了!” 于是,东宁国君信誓旦旦认真地道:“朕向你保证,绝对不开你的玩笑了!” 至此,衣上云才似有些安心地再次回到了原位。 这时,东宁国君目光定定地看着台上,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最后默默地开口分析道:“在表达情感上,董永与七仙女俩人的表现不是一般夫妻的黯然销魂,而是恩爱夫妻别离,显得格外地让人悲伤哀痛。” 衣上云愣愣地亦对着戏台道:“是啊!七公主若是违抗天命不回到天庭,势必会连累到董永的性命。他们之间别离的悲伤,来自于天庭的压力、自己的苦衷和对天庭的反抗、对爱人的无限牵挂,全都深深地融合在了一起。” 说完,垂首一看,竟发现东宁国君不知何时眼角亦泛起了点点泪花,似是心里隐隐有一丝犹豫,终还是柔声试探着问:“皇上这一生,心里是不是也有过这样一个爱而不得的人和一份同样的痛?她是不是……嫡皇后。” 东宁国君听了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遂淡淡地轻笑了一声:“呵呵。” 紧接着又道:“爱而不得?!云儿,以后你终会明白,这世上,最让人痛苦不堪的,并不是爱而不得,而是得到之后,又失去了。” 看着东宁国君一谈及嫡皇后时候的反应,显得整个人是那般的孤独又无助,衣上云忙替其开解道:“或许,这个世上,本来就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有始有终,有的时候你的放不下,只是你自己不想放下罢了。” 时至今日,或许在东宁国君的心里,自己虽然亦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但他更深知自己亦是万万黎民百姓的皇上,孰轻孰重,作为一代君王,其使命召唤心里早已明了。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此刻纷乱的心情,最后问了句道:“云儿,朕知道你来自于西秦国。你老实告诉朕,在你的心里,也同样住着这样的一个人,对吗?” 定定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将这段话说完,衣上云显然无法再继续伪装掩饰和欺骗他。 东宁国君已然从其眼神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回答,遂回过神去继续看着台上的表演,忽然炸出一句道:“朕若没猜错,你心里所装着的那个人,是不是秦王轩辕翰?” 衣上云顿时惊诧不已地解释道:“皇上,请您相信,云儿绝对不是西秦所派来的细作,云儿之所以千里迢迢由西秦来到东宁,其实是……其实是因为……” 就在这时,东宁国君忽然升起一手来将其打断道:“你不必对朕解释,朕相信你!打从在海边看日出时第一眼见到你,朕从未怀疑过你半分,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朕都相信你!” 然衣上云却似是还想对其解释些什么:“皇上……” 东宁国君却已开口转移了话题:“今夜的这出戏,的确没有白看。朕想,嫡皇后娘娘,她一定也是上天眷顾朕,所以赐给朕的仙女吧?!” 衣上云听了,露出淡淡的微笑,亦道:“云儿不知道嫡皇后娘娘她是不是上天派来的仙女?但是云儿却知道,嫡皇后娘娘,她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定是想着皇上的。皇上是万万百姓的皇上,百姓们可以没有救苦救难的嫡皇后娘娘,却不能失去了庇护他们的皇上,不是么?” 闻此,东宁国君顿时朝其回过头来怔了住,片刻后问:“云儿,若是日后,你亦同朕一样身陷入这两难的境地之中,你会怎么做?” 衣上云想了一会儿,最后深吸了口气道:“云儿不是帝王,自是不知自己该如何做帝王应做的选择?但是云儿觉得,若是日后也有这般两难的时刻,一定会同嫡皇后娘娘一样,选择天下苍生。” 显然,对她的回答,东宁国君甚是满意和惊喜。 一时间里,俩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着,再无一人说话…… 就在这时,立在继后身后的老嬷嬷见了眼前俩人无比异样的眼神,用力擦了擦眼睛,再次极仔细认真地看了看衣上云的脸,忙俯身下去在继后的耳旁朝其禀告道:“娘娘……” 正在全神贯注听戏的继后,听了老嬷嬷的禀告,遂转头望向衣上云的方向,问老嬷嬷道:“这个丫头?她是谁?怎么杵在皇上身边?打哪儿来的?” 老嬷嬷提醒着道:“皇后娘娘难道忘了,这丫头便是那夜里,三皇子从宫外带回来亲自送到清心殿里去的啊!” 继后着实有些想不起了,一边重复一边急急回忆着:“三皇子带回来的?” 老嬷嬷阴沉着脸,语调阴阳怪气地道:“听说咱们皇上很是喜欢那丫头呢!整日里有事儿没事儿总让在身边伺候着……” 终于,继后似是将所有一切都想了起来,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那丫头便是老三那夜里带回来的那个着一袭男装的,长相像极了……” 似是颇为不敢置信地缓缓望向老嬷嬷的脸,一时间里,惊得就连剩下的话都不敢再说出口来。 就在这时,曲终人散。 所有演员一齐从后台里走了出来,朝观众席致敬谢礼,东宁国君亦站起了身来准备离席…… 第四百五十一章:皇家亦是家 “且慢!” 就在东宁国君起身正欲离席之际,忽闻继后立起身来扬声阻止道。 闻声,在座的所有人俱都停住脚步惊诧地将目光投向了继后的身上。 继后在老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东宁国君的身旁,止步将紧随其后的衣上云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随之,心中亦愈来愈觉得眼前的这名女子与多年前的嫡皇后,自己曾经的眼中钉,肉中刺长相竟然如此的相像。 最后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本宫见你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生?几时进宫里来伺候的?” 说着,将整日里追随东宁国君左右的那年轻侍卫狠狠地瞪了一眼。 侍卫一对上其忽然投向自己冷厉的目光,忙垂首下去避开。 闻此,衣上云不由得顿时一愣,心里暗暗地道:“完了完了,终于还是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盯上了。” 一时间,周围有些冷场,大家俱都沉默着看着衣上云的脸。 许是夜里台上的戏太过于精彩,直至此时被继后这一质问,人们方才注意到衣上云的存在。 正在这个时候,东宁国君见其呆立着一脸为难地吱不出声来,以为她是被继后的威严所惊吓到,便开口维护其反呵斥继后:“皇后,她是朕特意请来的尊贵的客人,并不是宫里的什么婢女奴才,你且莫要对她……” 启料不等其将话说完,继后竟却不以为然,且一脸严肃地朝其振振有词道:“皇上此言差矣,潜伏于宫中不知其意图的女细作至今都尚还未查出,臣妾自是对于出现在后宫里的任何陌生的脸孔都不能掉以轻心。若是因为臣妾的失职让那居心叵测的细作达到了目的,那臣妾身为这后宫之主,岂不是难辞其咎,罪孽深重!” 闻此,东宁国君的心里忽咯噔一下,他又岂会不知,在这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细作? 所谓的细作一说,只是应了继后的谏言,为了平息那场“亡国预言”所编造出来的一个谎言,寻找一个替罪羔羊而已,竟还枉送搭上了太史令张大人的一条性命。 如果他不同意这么做,这皇宫内外很快便会到处人心惶惶不安。 如此下去,怕是潜伏于各地多年蠢蠢欲动的势力亦会俱都冒出来趁火打劫,使这个国家陷入水深火热,国将不国的危险境地。 一时间,当着宫里那么多人的面,那么多双眼睛所纷纷投来的质问,这个谎言又怎能被自己亲口揭穿?! 而显然,继后竟将那个替罪羔羊的目标放在了衣上云的身上。 他定是不能答应,他要保护她。 一念至此,他不想再对其多做什么解释与纠缠,只定定地看着继后的眼睛,极为认真地说道:“皇后,朕极为肯定地告诉你,朕保证她并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女细作。且,朕是天子,朕说她不是,她便不是,不由得你们任何人信或不信,妄加议论。” 说完,他朝着身边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着的众人扫了一圈后紧接着又对衣上云道:“云儿,还不快随朕回清心殿去。” 衣上云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未说,只朝众人欠身行一礼,心中对东宁国君颇为感动地道:“是!” 看着东宁国君一行人等浩浩荡荡离去的背影,继后扬声道:“皇上这么做,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却是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哼,想跟本宫斗,门都没有!不管你是谁?最后本宫都一定会叫你生不如死!来日方长,咱们慢慢走着瞧!” 与此同时,心都似是已经提到了嗓门口处的梅志煊与轩辕玥俩人,亦收回了各自一直都目不转睛翘首观望着的目光,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乘着继后尚还未发现,俩人悄悄退了出来,离开了戏园。 沿着沉沉夜色里回宫的甬道,轿子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路的轩辕玥,在婢女锦兰的搀扶下缓缓下轿,经过梅志煊的身边时忽然驻足停了下来,依旧看也不看他的脸,似是还有些对其不屑一顾的样子。 轩辕玥说道:“将她献给父皇,试图讨父皇的欢心,难道这就是殿下你的目的吗?莫非,自始至终你所导演的一切,这竟然是一场美人计?” “玥儿,我……”梅志煊终是一肚子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轩辕玥等了良久,终是什么解释都没有等到,因为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捉摸不透梅志煊对衣上云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如自己起初之料想,梅志煊已经厌烦了自己,转而钟情于她,却又为何处心积虑地将她送到了东宁国君的身边。 这看起来,可并不像是单纯地为了替衣上云在这偌大的宫中寻求一处稳妥的庇护。 再看方才席间东宁国君与衣上云俩人之间的频频交流与眼神的互动,还有不惜竟当着众人的面与继后发生争吵对其的霸道维护,东宁国君如今显然已甚是喜欢她。 可却不知为何,每次看衣上云的表情,总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不对劲。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她只提醒了一句道:“无论殿下是何目的,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以不论她是在我西秦还是你们东宁,亦或其他任何的地方,都没有人能掩盖住她的光芒,这是她与众不同的优势,可同时也是她致命的弱点,容易招来妒忌和仇敌。接下来究竟该何去何从?希望殿下能好自为之!” 话一说完,便头再也不回地径自离去,只留下梅志煊一人站在原地里吹着呼呼的北风,心中五味杂陈…… 是夜,清心殿里一片灯火通明。 东宁国君自打从戏园里气呼呼地一回来,便是一通大发雷霆,宫里的每个人都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小心伺候着。 刚刚将一地凌乱收拾干净,此时,只独独剩下了衣上云一人在殿内侍候。 她站在殿门口,看着此刻端坐于暖榻上的东宁国君依旧深锁着眉头,心中升起无限的歉意来抿了抿嘴唇,打起精神来上前朝其致谢道:“多谢皇上方才对云儿的维护,云儿心中甚是感激不尽。” 东宁国君看似难以解气,忿忿地道:“这个皇后,朕看她这些年是愈来愈不成体统了,今夜竟当着众人的面反驳朕,看来朕已是不能再继续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忍下去了。朕当初既然能立了她,明日便可废了她!” 衣上云忙开口阻止道:“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皇后乃一国之母,怎能说废就废。况且正所谓是‘家和万事兴’,而家是小的国,国是千万家,皇家亦是家,皇家的事,更要慎重才是!” 闻此,东宁国君顿看向衣上云的脸,竟不知她小小年纪,竟是如此以大局为重,即便方才险些被当了细作处置,依旧能有如此宽大之胸怀。 一室寂静,俩人的目光俱都落在了彼此的眼中,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这时,忽闻门外传来一声禀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东宁国君方才刚刚缓和了些许的激动情绪,似是又一次被激了起来,但见衣上云对自己摇了摇头,便隐忍着心间的愤怒,冷脸对正迈步进来的继后问:“夜深了,皇后怎么来了?” 继后笑着迎上前去朝其欠身行礼,道:“皇上莫是忘记了,前几日方才答应臣妾,每日都要按时服用臣妾亲手为您熬制的膏滋调理汤么?” 东宁国君忽一回想起,依旧冷声着道:“即便如此,亦无需皇后你亲自送来清心殿啊!” 继后依旧笑着道:“服侍照顾皇上的龙体,是臣妾重中之重的职责,臣妾即使再忙,又岂能疏忽大意了!乘这汤还是热的,皇上理应赶快将其服下才是,凉了可就要伤身了!” 说着,便从与其一道进来的婢女手里捧着的茶盘中将汤碗亲自端起,朝着东宁国君的身边一步一步地踱步过去。 启料东宁国君竟即刻命令将其拦住:“云儿,你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皇后手里的汤碗接下来呈给朕。” 闻声,衣上云忙疾步上前两步,握住了汤碗的另一边,道:“皇后娘娘仔细烫着,让民女来帮娘娘吧!” 继后顿时对其扬起一脸厌恶,一只金边瓷汤碗,就这样瞬间在俩人的手里暗暗争夺中跳跃了起来。 见到衣上云暗中对自己轻轻摇头,最后,继后还是笑着先松开了手,转念又赞道:“这位姑娘,看起来甚是机灵,难怪如此讨皇上喜欢。” 衣上云将手里的汤碗递到了东宁国君的面前,东宁国君将其接过徐徐饮下。 继后竟忽然开口朝其致歉起来:“方才在戏园里,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出言顶撞皇上。可臣妾亦是急于将那个暗藏于宫中心术不正的细作给揪出来,这才一时着急,得罪了皇上和这位姑娘。听说,是这位姑娘在宫外救了皇上,自是不可能加害皇上了。如此看来,臣妾真的是多心了!” 即便自己已低声下气至此,怎料东宁国君依旧不理她。 这时,继后忽然…… 第四百五十二章:愿以江山,换最后一眼 这时,继后忽然开口炸出一句道:“本宫瞧着,这位姑娘的一娉一笑看起来,怎么和已故多年的姐姐十分那般的相似呢?臣妾深知,多年以来,皇上对姐姐甚是思念,不如,皇上就将这位姑娘收入后宫,以解相思之苦如何?” 冷不防自顾自一边说着,一边竟就这样目光定定地朝着衣上云仔细地盘问了起来:“只是不知姑娘打从哪里来?祖籍何处?本宫好速速命人去操办!” “咳咳咳……” 见此,东宁国君刚刚从衣上云手中接过入口的一口药汤瞬间喷了出来,溅了自己一身,一地,因被呛住,整个人瞬间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衣上云亦是闻此心中顿时惊愣了一下,但见面前的老国君咳嗽不止,一身凌乱,又紧忙回过神来抽出身上的一条水绿色锦帕,正欲替其擦拭龙袍,东宁国君一把将其夺了过去掩起嘴来。 衣上云便换做一手接住其手里的汤碗,另一手同时替其轻拍着后背,着急关切地道:“皇上慢点儿,皇上您没事吧?” 东宁国君依旧咳个不止,待稍一缓和些,一边朝其摆手,一边安慰其道:“朕没事,放心!” 而立在一旁的继后,却是一动不动地只顾着观察俩人甚是慌乱的表情和反应,心里不知道在暗自思量着些什么? 半晌后,方才开口以像是责怪又没有怎么生气地口气道:“哎呦,瞧这笨手笨脚的丫头,怎么也不知道仔细照顾着点儿,怎么能让皇上亲自动手呢!” 转念,忽又假惺惺地一边说着,一边紧着步伐迈上前去变作柔声起来道:“皇上当心,仔细被呛着了,不如,还是由臣妾亲自来喂皇上吧。” 东宁国君一听,忙开口阻止道:“不必了,夜已经深了,皇后还是赶快回宫去歇着吧,朕这里有云儿侍奉就好。” 继后却似是依旧不甘心,继续央求道:“可是皇上,臣妾……” 东宁国君见其朝自己走了过来,急忙抬起一只手来朝其摆了摆,执意将其拒绝:“你退下吧,朕今儿累了,要歇着了。” 继后顿住步伐,似是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东宁国君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决绝,似是看都不愿再看她,不得已最后只得对其妥协道:“如此,那皇上今儿就先早些就寝,臣妾明日再来亲自服侍皇上!” 嘴上虽然说着,心里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东宁国君会忽然反悔,或者至少应该再和她说些什么? 启料东宁国君却终是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更何况说什么话了。 见此,继后也是无奈至极,最后不得已只能忿忿地狠狠瞪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衣上云,朝其命令了句道:“好好照顾皇上,否则本宫绝不轻饶。” 衣上云忙朝其曲膝行礼道:“是,皇后娘娘,恭送娘娘!” 至此,继后最后甩了甩衣袖,转身忿忿地离开了清心殿。 继后离开后,过了半晌,见东宁国君似乎终于恢复了平静,衣上云方才收拾了一下凌乱的大殿。 见老国君最后闭目养神只倚在暖榻边歇息,夜虽已深,也几经劝告,却依旧固执地不愿就寝入眠,便无奈地迈步向着门口方向正欲下去端些茶点进来。 走着走着,她忽然情不自禁地缓缓放慢了脚步下来…… 在衣上云的心里,准确来说,是自打她踏进并被留在了这清心殿的那一刻,许多许多的疑问,已经在她的心里浮起又落下,落下复又浮起,如此反反复复了太久太久。 对于自己被告知,如梅志煊所说,自己真正的身份乃是这片灵空大陆上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尊贵无比的金枝玉叶,嫡公主。显然,对此她根本就毫无一丝哪怕只是残存的片段记忆也是完全没有的。 若是如此冒然认亲,老国君会不会以为她是伙同梅志煊一道,欲对那个高位图谋不轨呢? 可冥冥之中,她的心里又对那个被身边太多的人传说地尊如神袛一般的女子,又是那般的充满了好奇。 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能让一代君王终其一生都念念不忘,死后那么多年仍能令万民称颂,她,真的有如此伟大的一个生母吗?她,又是因何而遇害的呢? 或许,这一切,就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才能解释得了。 犹犹豫豫间,她好看的眸子里含着丝丝缕缕淡淡的忧伤,微微朝着身后人的方向斜了一下,开口吞吞吐吐地道:“皇上……” 怎料话刚一开口,却被东宁国君挡了回去:“好了,夜深了,你也下去早些歇着吧!” 无奈,被拒绝的她,不得已只能收敛起心间所有的疑惑,默默地答应道:“是。” 可就在脚步正欲迈出门去时,思之又思,她终是咬了咬牙,横下心来忽地转过身去提高了些声音,再次唤了句:“皇上……” “你是不是想问朕,关于嫡皇后的事?” 启料这一次,东宁国君竟似是早已猜到了她许久来忧郁的眼神里所隐藏着的那一细腻心思,居然没有再拒绝她。 一直以来,衣上云的确不止一次地想要问,但又怕一提起来,便会勾起眼前的这个孤寡老人无尽的伤心事,所以每每话到嘴边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东宁国君深深地吸了口气,复又缓缓吐了出去,最后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殿内墙上悬挂着的一幅《洛神图》回忆着道:“若曦,她是朕在这个世上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没有其一。” 衣上云缓步上前一听,忽觉地自己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低声默默重复了句道:“嫡皇后,她的名字……是,若曦?” 老国君微微点头,又深看了眼前静静聆听着的衣上云一会儿,似是惊讶地道:“皇后说的没错,真的是一模一样!那一年,朕刚刚登基,国内便发生了一场几乎要亡我整个东宁的灭顶之灾……” 就这样,静静的大殿里,老国君全神贯注地回忆着,衣上云则坐在案几边,一手支着下巴认真地细听着…… “天无绝人之路,所以云儿,人生中无论发生了多么糟糕的事情,你也一定要好好活着。就像朕一样,始终都不相信,上天会对朕那么残忍。朕和若曦的缘分,表面上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朕的孩子,早已经随着她的母后去了,可冥冥之中,朕总能觉得,她一定还活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东宁国君的眼里俱是满满的温柔,说完将目光最后定在了衣上云瘦小的脸上。 衣上云亦满脸钦佩地深看着老国君的眼睛,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冲动,隐忍着暗自默默地问:“父皇,你真的是云儿的父皇吗?” 而东宁国君的眼中又岂不是满含着希冀,同样在心里问:“是你吗?你真的是西秦国药师之女,不是朕的沧海遗珠?不是若曦的骨血吗?” 而最终,俩人却依旧各自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隐忍,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衣上云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片宁静,安慰老国君道:“皇上,云儿相信您的公主一定尚还活在人世,所以,皇上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你们一定会父女团聚的。” 老国君听了,不禁愣了一下,忽见一丝忧愁爬上其眉梢,道:“借你吉言,但愿如此吧,愿以江山,换最后一眼。” “愿以江山,换最后一眼。”衣上云不甚明白地重复了一遍。 “朕若能在有生之年,最后见那孩子一眼,就算拿这整个江山来换,朕也毫不犹豫!”似是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东宁国君信誓旦旦地道。 闻此,衣上云藏在眼底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在殿内灯火的照耀下,显得那般地晶莹耀眼。 她一边点头,一边应声道:“会的,一定会得。” 虽然不忍心揭开那层伤疤,此时此刻,衣上云似是本能一般地再也忍不住开了口,蹙眉追问:“皇上,当年嫡皇后娘娘的死,究竟是为何?” “啪!” 哪怕时隔多年,今一忆起,东宁国君依旧咬牙切齿地将一把重重地拍在了身边的案几上,怒吼道:“这一切,皆都因那西秦秦王,他就是害死若曦的真正凶手,朕永生永世都与那黄口小儿势不两立!” “秦王?秦王轩辕翰,西秦璟帝唯一的兄弟吗?”闻此,衣上云惊呆了。 待一反应过来,忙替其辩解:“可世人皆称颂西秦秦王最是爱民如子,又怎么会是害死嫡皇后娘娘的凶手呢?” “哼!”东宁国君冷哼了一声,恨恨地道:“那只不过是那虚伪的秦王所施的障眼法罢了,事实上他心狠手辣,早就在西秦朝堂上笼络各大朝臣,欲想谋权篡位!” 话音刚落,衣上云顿立起身来扬声脱口反驳道:“你胡说,这不可能,秦王殿下他不是那样的人。” 东宁国君见她如此激动,缓缓起身来走到其面前将一手按在她的肩头,道:“傻丫头,你终是太天真了。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坐拥这整个天下的巨大诱惑,我不能,秦王,他亦不能!” 衣上云眼里噙着泪水,看着老国君的脸…… 第四百五十三章:我们都一样 “傻丫头,你终是太过天真了。在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得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坐拥这整个天下的巨大诱惑,我不能,秦王,他亦不能!” 衣上云眼里噙着泪水,看着老国君字字认真无比威严的脸,被老国君按坐了下来,口中却仍坚持道:“或许皇上您说的都对,可是,云儿始终都相信殿下,殿下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老国君不屑的顿将目光射向衣上云的脸,质疑道。 衣上云对于自己心中挚爱当然深信不疑,她坚定地道:“秦王殿下,他表面上看似一个极为冷酷无情之人,实则内心深处里却最是柔软良善。曾几何时,云儿在西秦国的日子艰难曲折如履薄冰。每次危急时刻,都是殿下他及时赶到帮云儿度过难关。殿下他日夜操劳,时刻心系着百姓疾苦,故而深得西秦百姓的爱戴。试问如此有情有义,心怀天下的一个人,他,他怎么可能会是害死嫡皇后娘娘的凶手!” 她一边难过地回忆,一边说着。即便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她又怎么可能任由别人随意诋毁自己所挚爱之人。 看到衣上云与秦王之间的过去果然非同一般,东宁国君看着此时眼前满腹黯然神伤的女子,忽觉她像极了当年痛失皇后的自己。 随之,他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有些事,朕现在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但是,自从嫡皇后前往西秦一行遇难之后,朕派了众多亲信去西秦查证,结果都是嫡皇后的死,的确是因了秦王无疑。所以,与你一样,朕的嫡皇后,亦是朕这辈子的挚爱。你的感受,朕都明白,那同样,朕的愤怒,你亦应都懂,我们都一样!” 衣上云当然知道老国君在说什么,可她就是抗拒着不愿接受这个事实,直摇晃着脑袋垂首下去哭喊着说:“云儿不明白,云儿不懂,云儿只知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皇上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不可能是秦王殿下,一定不是!” 然任凭她心里无论有多坚定,当忽抬头一对上老国君虽然只对自己面带着微微慈祥的笑容盯视着她的眼睛,从那与生俱来的威严和似是已经刻入骨髓里的深邃里所透露出来的,却是对自己内心所认定的满满的质疑。 尽管自己从未见过嫡皇后娘娘,那个很可能就是自己真正的生母之人,可冥冥之中,她只觉嫡皇后与那个即便如今已经与自己阴阳相隔而她依旧尚还深爱的男人,他们俩个是那般的相似,他们都是心怀天下,深受万民敬仰之同一类人。 她自是不能接受自己所深爱的人,会成为自己不共戴天的弑母仇人。 可看着眼前的这个孤独的老人,从他的言语和眼神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的防线却在一点一滴地崩塌,就连说话的声音最后也变得愈来愈小。 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与东宁国君朝夕相处,虽然她至今都毫无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可不知为何,一种奇妙的感觉已经不知不觉地在俩人之间悄悄升起,伴随着一种坚固的信任感也在俩人之间产生。她知道,东宁国君的言行一向谨慎,他不可能会随便说出这句话来。 犹豫再三,衣上云默默抬起头来用一种近于哀求般的眼神,隐忍着内心极大的悲痛说道:“可,可无论如何,秦王殿下,他如今已然死了,难道即便是如此,皇上您还是不能原谅他吗?” “原谅他?” 闻此,东宁国君缓缓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侧过身去恨恨地道:“哼……方才朕已说过,朕与那黄口小儿之间的仇恨,是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且不说他北烈一役究竟是真死还是怕死做了缩头乌龟,哪怕即使他是真的已经死了化成灰,总有一天,朕也一定要御驾亲征,踏平西秦,就算是掘地三尺,亦要让他死都不能得以安歇。” “皇上……” 闻此,衣上云急呼一声,她竟不知,因为失去了嫡皇后,老国君心里的恨竟如此之深,似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其举起一手来厉声决绝阻止道:“不要再说了,朕意已决,不必再劝!” 说完,老国君双手负后着阖上了双眸,不再说话。 衣上云对着其看似孤独极了的背影默默地抿了抿嘴唇,缓缓起身来转身落寞地走出了清心殿。 衣上云离开后,东宁国君默默地睁开了眼睛转过身去,朝着其离去的背影怔怔望了许久许久,像是有什么想说又不能说出口的话,一脸悠长,最后只欲言又止了一句:“若曦,她的品性为何与你如此相像,她到底是不是……” 是夜。 夜深人静,在这富丽堂皇偌大的皇宫另一处,继后华丽温暖的寝宫里,一盏孤灯随风摇曳着。 “唉……” 躺在榻上几经辗转反侧,继后终还是久久难以入眠,最后在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缓缓起身掀开了红色的纱幔,合衣从榻上走了下来。 “这才不过刚刚丑时而已,皇后娘娘怎么就不睡下榻了?” 听到殿内的动静声,守夜的老嬷嬷手里掌着一盏灯,急忙快步走进来一边过去燃起殿内的几盏明亮的烛火,一边纳闷地关切问,她自是不知继后根本至今都尚都还未合眼半分。 继后自顾自朝着梳妆台前落座下,望着菱花镜中明显已不再年轻的那张脸瞧来瞧去端详了许久,一脸忧郁地道:“色衰而爱驰,这果然是天下所有女人俱都同样的悲哀!” 老嬷嬷一听,心里不禁愣了一下,遂转步朝其所落座的方向近身了过去伺候,一边替其添上一件厚厚的凤纹斗篷,一边疑惑地问:“皇后娘娘为何忽然说这样的话,娘娘乃后宫之主,一国之母,身份尊不可及,怎能和天下那些庸脂俗粉相比较?” 继后对着面前菱花镜中的面孔继续端详了一会儿,暗自发出一阵冷笑来,道:“本宫的确是这泱泱东宁大国之国母,亦是这偌大的皇宫里的后宫之首,然终其不过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心底里渴求丈夫的温度与疼爱。可如今,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却不及那些个整日里奴颜婢膝的脸孔。如今,她竟看都不想看本宫一眼。你说,这难道不是本宫的悲哀吗?” 老嬷嬷一边替其按摩太阳穴助其安神,似是听明白了其话里的意思,稍一思量便开口劝慰道:”皇后娘娘可是还在为方才的那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而烦心?” 见其沉默不语,想着应是自己猜对了,老嬷嬷便顺着话茬继续道:“依老奴看,其实娘娘根本就不必将那个丫头放在心上!就方才娘娘这一试探,看皇上的反应,似乎对那个丫头并无皇后娘娘所想的那个意思。更何况,那丫头在清心殿里近身侍奉也已经有段时日了,皇上若是对她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怕是早就该已经有所册封了才是。尔今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传出,可见无非就是皇上得了一个使唤的奴才,如此,娘娘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继后一听深吸了口气,缓缓阖上双眸一边养神,一边道:“嗯,本宫倒是也看出来了。可话虽如此,那丫头始终都是个来历不明的主儿,本宫这心里总是觉得七上八下的,尤其是她那长相,和那贱人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本宫不得不提防着点儿她!” 老嬷嬷似是亦同意继后所说,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替其按摩,一边问:“那这膏滋调理汤,是否还要继续往清心殿里送呢?” 继后似是想都没想,双眼“倏”地睁了开来,脱口即出:“送,当然要送?那个位置,本宫绝对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是!”老嬷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却仍然答应道。 继后又提醒了句:“对了,以后送药的时候,尽量避开着点儿那个丫头,本宫瞧那丫头心思过于缜密细腻,千万莫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老嬷嬷亦看出其并非一般普通的婢女,甚是机灵聪明,遂一暗想,忧心地道:“那个丫头,留着她,始终都是个祸害!” 继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悠悠道:“不急,很快,本宫自会将这些障碍一一都清除。在这世上,凡是本宫想要得到的,绝对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 偏殿里,一盏昏暗的烛火照耀下。 衣上云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独自一人忧心忡忡地坐在殿内的案几边上,单手支着下巴,自言自语地道:“西秦国药师之女……东宁皇室的沧海遗珠嫡公主……我究竟是谁?这所有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与皇上在一起,我都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难道这便是冥冥之中的血缘亲情所致?” 显然,她始终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深知自己的记忆不知为何,本就凌乱不堪。 然忽地,有一个想法油然而起…… 第四百五十四章:倚梅轩前遇险 衣上云目光呆呆地对着案几上的一盏昏黄的烛火,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是应该先回西秦一趟。或许,这其中所有的一切未解之谜,只有父亲才能解答,关于我的生母其真实身份,从小到大,他一定对我隐瞒了很多很多……” 可是,一想到要再次回到那个让自己充满无尽悲伤的地方,她的心里却又顿时变得无比沉重了起来。 “唉……” 想着想着,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后忽然坐起身来,似是本能一般地将右手触向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那只手镯不知何时早已不翼而飞。 “近来事情太多,竟不知从小到大一直伴着我的那只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不知丢到哪儿去了?” 说着,便紧忙起身来到处胡乱翻了起来。 大半夜里,屋内屋外,将床上、床下、枕头底下、柜子、梳妆台…… 里里外外,所有自己平日里可能到过的角角落落,全都仔仔细细地寻了数遍,却终是未寻到其丝毫痕迹,最后她失落地回座到案几边上思之又思,忽然眼前一亮,遂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前段日子里,落在倚梅轩了?”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她便早早起身来梳妆好独自快步朝着梅志煊的宫殿里奔去。 然她竟不知,因为戏园之风波,如今宫里早已无人不知,她乃是这座皇宫的主人所护着的人。所到之处,所有宫人们纷纷朝他礼貌地行礼问安:“姑娘早!” 起初,她亦是纳闷极了,可见与她行礼之人皆都是发自内心,无一不是善意的,于是她也纷纷朝众人回礼,整个人的心情,似乎也由这些细小的细节而更添了几分愉悦。 也是到了此刻,她终于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出来抬起头好好欣赏一番这座宫殿,遂叹了一声:“果然,这东宁国,实不愧为灵空大陆上富甲一方的国度!” 寒来暑往,暮鼓晨钟,在冬日里暖阳的照耀下,朱红的宫墙,厚重的宫门,耸立的宫殿,俨然似一座大城般浮现在她眼前,这便是东宁皇宫,自己的家,一切都显得格外地壮观。 在今日难得如此蓝天白云的映衬下,这古老的宫殿群如同天上的宫阙般,看上去更显增添了其庄严无数。 精美的角楼,油漆彩画、雕梁画栋,婆娑树影间檐头脊兽的影子落在红色的宫墙上,风云涌动,似时空交错,然光影百年,这大国工匠的智慧,不仅是这个国家民族的骄傲,更是这个国家的国之瑰宝。 大雪过后的白雪红墙,琉璃世界,一缕缕晨阳就这样拉开幕帘穿过格栅窗照进古老的宫殿,唤醒这整座大城,其一草一木见证着春秋过往,一砖一瓦积淀着岁月的痕迹,将一切尽收眼底,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叹为观止! 许是因为近日里总是这样阴霾的天气所致的缘故,今日里总算是得以见到甚是如此难得的暖阳,衣上云好似心情不错,正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倚梅轩了,忽闻耳畔隐隐约约似是传来一女子的急呼声:“快来人,快来人啊!” 衣上云遂将脚步顿住,仔细听了一下,刚一辩清方向,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转步朝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位于倚梅轩外不远处的一个树木茂密的湖边小亭方向奔去。 霎时间,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二皇子梅志豪从后面紧紧抱住了轩辕玥的腰身,将她按趴在亭子里的石桌上,轩辕玥心里惊恐万分,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急呼:“放手,你快放手!” 可梅志豪却是满脸狞笑,色胆包天,似是丝毫都不惧怕这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只死死压制着轩辕玥,一点儿也没有要松手半点的意思。 而在亭子另一角落,俩名侍卫拿布死死地堵住了轩辕玥的贴身婢女锦兰的嘴巴,锦兰又急又怕,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却是纵使用尽了全身力气也终喊不出一个字来,更是丝毫无力撼动俩个驾着自己胳膊的侍卫的力量半分,只能不断地朝这三人摇头,似是在做着明显无望却又别无他法的祈求。 眼看着梅志豪缓缓俯身下去,凑到了轩辕玥的耳边,嘴里丝毫不觉廉耻地道:“美人儿,这么久以来,难道你竟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本皇子想你已经太久太久了吗?今日,难得好天气,本皇子终于能解这长久以来的相思之苦了。” 轩辕玥口里忿忿骂道:“梅志豪,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梅志豪满脸淫笑,不屑一顾地扬言道:“切,过不了多久,就连这整座皇宫都是本皇子的,本皇子天不怕,地不怕,却是唯怕辜负了美人儿你呀!” 轩辕玥心中只觉恶心,复又挣扎了两下,不以为然道:“梅志豪,父皇尚且健在,你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小心掉脑袋!今日你若敢动我,日后,我必要你付出沉痛的代价。” 梅志豪笑了笑,继续在其耳边道:“哦?是吗?本皇子倒迫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迎接本皇子的,那究竟是怎样沉痛的代价?不过,就算真的是什么有多沉痛的代价,为了美人儿你,本皇子亦是心甘情愿地接受。” 说完,竟就肆无忌惮地一步一步地向着她的后脖颈里逼近了过去。 轩辕玥一发觉,便似是本能一般地惊呼了一声道:“梅志豪,你……” 启料梅志豪这次却并不再任由她说话与谩骂,似是已对其失去了耐心,厉声将其打断:“住嘴,若是你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来,小心你那尚还在襁褓之中的爱子和千里迢迢随你远嫁而来的那可怜的贴身婢女立刻一起去见阎王!” 话刚一出,只见牵制着锦兰的俩名侍卫中的一人将手中长剑锋利的剑尖抵在了锦兰的脖颈,另一侍卫则持剑倏地一下,将明晃晃的剑刃指向了石桌上摇篮里尚还不知身边发生了何事,正在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舔舐 着自己柔软的小手指的天真无知小儿。 轩辕玥一见,疾声大呼,顿又紧忙收声:“不要……” 她只觉自己无力极了,也失望极了,想起那个曾经骄傲的自己,为了心心念念的爱情,一路隐忍,步步退让,收敛锋芒,却没想到竟是换得了如今这般悲惨的下场。 那个人,说要一生保护他们母子俩,而如今,他又到底在哪里? 一时间里,心中五味杂陈,到最后,泪水渐渐地模糊了双眼,她的心也渐渐地凉透了,于是慢慢放弃了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梅志豪觉察到了她的放弃,于是满意地道:“这就对了嘛,就这一次,本皇子保证,等会儿一定会让你很舒服的,比那没用的老三要对你温柔千倍万倍。那个贱种,家里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整日里还总惦记着跑到宫外到处去沾花惹草,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梅志豪话刚说完,正兴致勃勃地准备附手上去一把扯下轩辕玥的腰带,忽闻身后传来一大声呵斥道:“住手,青天白日,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对三皇子妃娘娘如此无礼,可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闻声,所有人俱都惊魂般猛地回头,朝着声音所传来的方向望了去。 远远地,打眼一看,却见来人原是一瘦瘦小小的婢女打扮。 梅志豪倏地一手从身后紧紧捉住身下压着的轩辕玥的双手,一把将其从石桌上提了起来,嘴角一抽,望着身后来人乐道:“听这口气,本皇子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竟又来了个自己送上门来的不知死活的!看来,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啊!” 然待来人渐渐走近,梅志豪似是方才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一时间却又怎么都想不起,遂心里犹豫了一会儿,终是没有记起,便指着来人道:“你,你是……” 这时,身后一侍卫似是想起了什么,只见其眼珠子咕噜一转,急忙上前凑到梅志豪的耳边,对其悄声耳语道:“殿下,此人乃是……” 梅志豪听着,脸色却越变越是苍白,顿心中咯噔一下,只觉似是自己的心跳似是都没了一般,遂惊声道:“什么……” 侍卫压住声音,遂怯怯地问:“殿下,这下咱们该怎么办才好呢?” 梅志豪渐渐眯起眼来,脸上笑意早已荡然无存,脸色愈来愈冷,最后狠狠道:“怎么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这座皇宫里的冤魂还少吗!” 侍卫听了,遂惊呼一声:“啊!” 显然,对于东宁国君面前的红人,身为宫中一名小小的侍卫,自然心中还是颇为忌惮的。 然在梅志豪后来的一再催促和威逼下,俩个侍卫终于还是缓缓迈开了步来。 衣上云只见轩辕玥痴痴愣愣,一脸死灰,也不知她究竟怎么了,心里虽然亦是害怕至极,然她知道此时此刻,若是自己先乱了手脚,露出破绽,必会出事。 一念至此,她深吸了口气,目不转睛,故作镇定,依旧朝其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手?” 瞬时,梅志豪复又催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皇子上,左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难不成对付一个女人,还要本皇子亲自动手吗?” 见侍卫迟迟僵持着不敢逼近,又怕再这样下去会惹来周围的人,忽然之间,梅志豪竟咆哮了起来。 “废物,真是废物!”说着,便一把顺势夺过了身旁侍卫手里高高举起的剑来,奋力朝衣上云的左胸口处狠狠掷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五章:归来不见卿 “废物,真是废物!” 梅志豪近乎已是魔怔了一般地说着,便一把顺势夺过了身旁侍卫手里高高举起的剑来,奋力朝衣上云的左胸口处狠狠掷了过去。 “嗖”的一声。 伴随着此时已然比她在来时路上所见更加耀眼了些许的阳光照射,一柄光芒夺目的利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朝着衣上云的面前直飞了过去。 这一刻,周围的所有一切,甚至似是连空气都静止了下来。 衣上云已然来不及避让,只似是本能一般地闭起眼睛侧过了脸去,就在所有人俱都屏住呼吸,惊恐万分地眼睁睁等着下一秒将会发生的惨剧时,却闻“铛”的一声。 耳畔忽响起一清脆的声音,几乎是同时,空中的那柄利剑不知是被从哪儿来的力量瞬间击落,断成了两截落在衣上云面前的地上。 众人尚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继而又闻一如雷贯耳般的声音从湖的对面传来道:“皇上驾到!” 闻此,霎时间周围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 “皇上……”所有人俱都战战兢兢地扑通一下跪倒了一地,纷纷朝着来人俯首跪拜:“奴才们叩见皇上!” 然见状连连,犹如白日见鬼般久久尚还惊魂不定着的梅志豪已然早已是瞪大了双眼,口中语无伦次着:“皇上……父皇……父皇来了,父皇……” 眼看着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正要朝那威严之躯跪身下去,嘴里还不住地颤抖着道:“儿臣……儿臣……儿臣参见父皇!” 启料话音刚落,却被刚刚快步赶到的东宁老国君咬牙切齿地狠狠一脚踹翻,一屁股重重地瘫坐在了地上。 梅志豪抬头对其惶恐万分地道:“父皇……您这是……” 未及其将话说完,老国君怒不可遏将其厉声打断狠狠道:“住口,朕没有你这样禽兽不如的儿子。平日里,朕深知你母后惯爱随着你的性子,可朕竟不知你已荒唐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境地。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三皇子妃再怎么样,她都是你的弟媳,朕的儿媳妇。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竟对她做出这种事来,你简直就是,就是……” 说着说着,老国君忽觉眼前一阵晕眩,脚下踉踉跄跄,身子也随之摇晃了两下,众人见状皆都朝其急呼关切地道:“皇上……” 稍时,老国君已然说不出口来,又因一时气急攻心,似是已有些无力支撑,忙将一手附在胸口处。 转目,瞪着躲在梅志豪身后那俩个早已深埋着脑袋,颤抖地不行的奴才道:“来人,朕再也不想在宫里看见这俩个人,将这俩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押下去斩了。” 闻声,顿时上前来四名侍卫,过去将梅志豪身后的俩人夹起来拖了下去领命:“是!” 那俩人即便此刻,依旧惨声着试图还想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然却是无一人理会。 梅志豪见状,跪着到老国君的面前,拽着其明黄色的袍角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请父皇饶恕儿臣这一次,都怪儿臣平日里被那俩个小厮唆使,这才被猪油蒙了心,做错了事,冒犯了弟媳。” 东宁国君缓缓闭起眼睛,对其满腹失望,最后伸手一把从其手里拽走了自己的袍角,梅志豪流着泪失力地倒在了一旁。 老国君一脸严肃,侧过身去缓缓对其丝毫不留情面地道:“由即日起,将二皇子禁足于自己宫中,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跨出宫门半步,亦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闻此,梅志豪心里一急,顿复又爬过去抱紧了老国君的腿求饶:“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了儿臣,不要把儿臣关起来,父皇恕罪,父皇恕罪……” 东宁国君已然是恨铁不成钢,失望至极,最后忿忿地下令道:“带下去吧……” 可即便如此,梅志豪依旧一边被侍卫拖着走,一边大声地朝其祈求道:“父皇,父皇,父皇……” 至此,一直被几名侍卫牢牢护着的衣上云方才迈步上前到了老国君的面前,朝其躬身致谢道:“辛亏皇上及时赶到救了云儿一命,云儿感激不尽!” 见到老国君默不作声地看着此刻失魂落魄的轩辕玥,衣上云抿了抿嘴,她当然知道已经年迈的老国君此时眼里,心中满满说不出口的失望与无奈,于是只柔声安慰其道:“皇上,您没事吧?” 终究,老国君还是隐忍着心里的悲愤,顿了会儿,最后只低低说了句:“朕没事,你快过去看看玥儿吧!她一定被吓坏了,朕有些累,先回清心殿了!” 衣上云曲膝行礼,目送老国君离开:“嗯!恭送皇上!” 果然,因白日里受此到梅志豪的巨大惊吓,轩辕玥在衣上云的陪同下回宫后,直至晚上夜色黑了下来,亦都不吃不喝,不哭也不笑,似是魔怔了一般,眼睛只一眨不眨,面无表情地呆呆守在海儿的身边。 衣上云一整天里不知道多少次,忧心极了地在其耳边唤她:“三皇子妃娘娘……” 又唤她:“玥公主……” 再唤她:“玥儿……” 可无论她说什么,亦或做什么,依旧轩辕玥只顾沉浸在只有自己与爱子俩人的世界里,似是身边的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一般。完全听不见,也看不见…… 衣上云见此,着实担心极了。 她寸步不离,独自一人守着这母子俩,几乎将所有过去对她的称呼全都挨个叫了无数遍,然却没有一个能将她唤醒过来,看起来这一点儿用都没有。 最后,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了轩辕玥的身边,紧紧攥住轩辕玥的双手在自己的手心里,恨恨地道:“该死的梅志豪,她若是因此而有个什么闪失,我一定叫你生不如死。” 眼看着使什么办法似乎都不凑效,忽地,衣上云心里又想起一个人来,于是她口中默默地自言自语:“这个时候,或许只有他才能将玥公主唤醒了!” 一念至此,她忽地起身来走到门口轻唤:“锦兰,锦兰。你来房里仔细守着玥公主,千万不能离开她半步。” 锦兰心里纳闷地道:“我守在这儿?那你要去哪儿,你别走,我好害怕,我怕公主会出事!你不要走好吗?!” 看着锦兰紧紧捉着自己的手,像是捉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已然手足无措,她其实早已担心的都哭了。 见此,衣上云忙安慰其道:“锦兰别怕,别怕,有我在,公主她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出去探探三皇子的行踪!这都整整一天了,公主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会出事的。我想,这个时候,恐怕只有三皇子殿下才能把公主唤回来了!” 闻此,锦兰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如此,那你快去吧!” “嗯!”衣上云朝其笑着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衣姑娘,谢谢你。” 就在衣上云刚刚疾步迈至门口的时候,忽闻身后锦兰开口道。 衣上云顿足停下,朝其转过身去微微一笑,方才迈出了门槛去。 没想到,衣上云在漆黑的冬夜里,迎着寒风一边哆嗦着,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待到天就快要亮的时候,梅志煊与其侍卫的身影终于缓缓地现了出来。 衣上云蜷缩在宫门一角,刚一看清是梅志煊的身影,便忽地起身来直朝其奔跑了过去,气着道:“你怎么才回来啊?” 梅志煊刚从马背上下来,满脸惊诧地道:“这大冷天的,天还没亮,你在这里做什么?发生了何事?” 衣上云已然来不及对其多做解释,便开门见山地道:“你快点回去看看吧,玥儿出事了!” “什么?” 闻声,梅志煊顿时眉头紧蹙,复又翻身上马,并一把将衣上云亦捞上了马背,放在自己身前,朝着自己住所方向狂奔而去。 启料刚至宫门口处,梅志煊一下马便与从里面疾跑出来的锦兰撞了个正着。 衣上云不解地问:“锦兰,我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地守着公主吗,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公主呢?” 锦兰抬头一看见衣上云果然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梅志煊带了回来,急忙哭喊着道 :“不好了,不好了,公主不见了?” “什么?玥儿不见了!” “你说什么?公主不见了!” 衣上云与梅志煊俩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 继而,梅志煊伸手紧紧捉住了锦兰的两只胳膊,质问:“锦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玥儿到底怎么了?” 锦兰后悔懊恼极了,早已哭成了个泪人,歉声道:“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是我没有听你的话看好公主。夜里,我实在是太困了,就只打了个盹,谁知一睁开眼,公主,公主,公主她就不见了……呜呜呜……” 锦兰已然泣不成声,衣上云忙又追问:“那孩子呢?孩子在不在?” 锦兰只剩下连连点头。 见此,俩人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玥儿,不要,不要,玥儿……”梅志煊心乱如麻,说着便转身复又朝外奔了出去…… 第四百五十六章:你什么都不知道 唯见锦兰已然惊慌失措地只剩下连连点头,衣上云与梅志煊俩人心里顿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玥儿,不要,不要,玥儿……” 一时间里,梅志煊心乱如麻,说着便转身复又朝外大步奔了出去,咬牙切齿嘴里恨恨念道:“梅志豪,你干的好事……” 此时,刚刚赶上俩人脚步跟上前来的梅志煊其侍卫似是尚还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见一向遇事不惊,沉稳内敛的主人此刻却从未有过的似是魔怔了一般狂奔而出,一脸狐疑地刚移动目光对上衣上云的眼睛,便被衣上云疾声催促着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跟紧了你家主子。切记,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务必将他给拦住了,让他一定要保持冷静,尤其眼下这个时候,皇上正在气头上,让他千万莫要和皇后硬碰硬。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那侍卫却现出了一脸难色,犹犹豫豫道:“可是,我从未见过我家主子发如此之大的脾气,怕只怕,即便我就是想拦也是拦不住的呀!” 衣上云至今尚还不知轩辕玥究竟已离开多久,又发生了什么,一听侍卫的泄气话,脱口疾声即出道:“拦不住也要想办法拦住,如果你家主子和三皇子妃娘娘其中若有一人出事,那你家小主人可就要彻底小命不保了!你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一听到累及“小主人”三个字,那侍卫眼睛一怔,似是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于是紧忙点了点头答应道:“是,我明白了,为了小主人,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会拦住殿下的。” 说完,便转身亦疾步飞奔了出去。 看着侍卫离去的背影,衣上云一脸忧心,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不要出事!” 就在这时,锦兰伸手紧紧地捉住衣上云的一只胳膊,哭着道:“衣姑娘,怎么办,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公主她,她到底会去哪儿呢?她不会出事吧,她若是出事了,那可该怎么办啊!” 衣上云眉头紧锁着稍作思索,遂转头一脸严肃地朝着锦兰耳旁低声耳语了起来。 锦兰听完了她的话,满脸不解地问:“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将一手搭在其肩头,朝其信誓旦旦道:“锦兰,你照我说的做便是,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公主给你完完整整地找回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若是没有衣上云在身边,锦兰怕是早都要举手无措奔溃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对她有太多的懊恼与歉意:“衣姑娘,对不起,我之前不该那样说你。” 衣上云抿了抿嘴,微微一笑,将那只搭在她肩头的手移动到她的脸庞帮她擦了擦眼泪,道:“没关系,我都知道,你不必于我道歉。” 启料锦兰忽然一把捉住了衣上云附在她脸庞缓缓移动的手,激动地道:“不,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 衣上云见状愣住。 锦兰回忆着,忧伤地道:“事实上,其实,公主,她的心里一直都在挂念着你,自从你离宫的那日起至今的每一日里,都是。你离宫的那天,她不敢见你,是因为她早已习惯了在宫里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她无法面对与你分别。所以,公主她那日独自默默地站在宫中的角楼上,一直目送着你一步步离开。” 衣上云听了锦兰的这番话,恍然大悟。 锦兰吸了吸鼻子,又道:“你该知道,皇上,皇后一向就对公主要求极为严格,可后来,公主在秦王府里听说,你单身一个人去了城南,公主便二话不说,都顾不及于皇上皇后娘娘请示,便不顾一切后果,亲自前往城南寻你……” 果然,轩辕玥对自己的心从未变过,衣上云听着听着,只觉眼里的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 锦兰继续在其耳边道:“如果,若不是因为你,西北一役便不会提前爆发,秦王殿下,秦王殿下便也不会……” 听到这里,内心刚刚被其动容说服的衣上云一想到轩辕瀚的死其真正原因是因为璟帝,轩辕玥的父皇,她忽然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顿紧紧地攥住了双拳,将锦兰打断,隐忍着复杂的内心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事不宜迟,救人要紧,你赶快依照我刚刚所说的快去准备吧!” 话一说完,衣上云便一脸决绝地转身快步离开。 “秦王殿下便也不会至今都昏迷不醒,若是秦王殿下知道他心心念念所为之人变成了今天这个陌生的样子,不知道他心中会作何想,会有多痛,多失望……” 锦兰对着其背影继续将话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抹了把泪痕,亦快步朝着海儿的房内走了过去。 冬日的暖阳,早早的便不再刺眼,光线很快便柔和了起来,随着太阳的轮廓愈来愈大,似乎与大地万物的距离亦变得更近了。 很快,便到了夜色如水时分。 寂静的皇宫里,只见轩辕玥一袭白衣胜雪,孤零零一个人出现在皇宫面朝西北方高高的角楼上,不知已经呆了多久。 冰冷的寒风袭遍她的全身,将她的长发拂起,她的眼睛亦随之微微眨了眨。 终归是快要到除夕了,她望着角楼下平静的湖面上,倒影出的比往日里她在此所见过多了许多的点点灯火,仿佛又一次看到了过去的那些年里,自己从小到大,在东宁国时,每逢到了除夕时节,宫中香喷喷丰盛的年夜饭,以及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皇祖母,温柔贤惠疼爱自己的母后,还有自己许久未见的皇弟,是不是要比她快乐地多? 还有永远都一副严厉与冰冷的父皇,还有秦皇叔…… 想着想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许有许久许久没有过如此真心的笑容了。 事到如今,一切似乎自己都已经早有所料,可偏偏却又是那般地不甘心。 到最后,她只定定地望着西北方遥远的天边,喃喃自语道:“父皇,母后,玥儿好想你们!对不起,玥儿错了,玥儿悔不该当初不听你们的话。如果当初玥儿不出宫到处乱跑,不遇到他,不执迷不悟,便不会有今日的痛苦不堪和以后漫漫岁月里的无可奈何与回不了头了。” 烛火照耀下,清晰可见两行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落。 顿了顿,似乎她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些:“今生今世,玥儿再也回不去,回不到你们身边侍奉。玥儿不孝,来世,玥儿一定加倍偿还于父皇母后……” 她知道,眼下她只需要轻轻抬起脚来,便会听到“扑通”一声,她的整个世界便会随之一下子都变得安静起来。 于是,目光最后再次停留朝着西北方定了一会儿,她轻轻地阖起眼眸,展开双臂来:“父皇,母后,来世再见了……” 就在她抬腿之间,忽闻角楼下有人呼唤道:“玥儿不要……” “公主不要……” 闻声,她似是被来人的声音所惊到,于是“哗”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借着角楼下明亮的烛火照耀,只见一弱小的女子身影,手里高高举起着一个似是襁褓之类的物件,仔细一看,见来人原是衣上云,便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衣上云将襁褓高高举过头顶,移步站于最明亮,最显眼的地方质问她:“你想做什么?难道你丝毫都不顾及这个尚还在襁褓中的无知小儿了么?” 轩辕玥这才意识到,她手里举着的居然是自己的儿子,可眼里明明对其透着无尽的不舍,却还强装云淡风轻地道:“海儿,他本就生来贵重,又深得父皇疼爱,没有了我,相信父皇也一定会善待他的。” 衣上云扬声道:“皇上如今已然年迈,早就自顾不暇,即使他再疼海儿,尔今又怎能代替你这个生母之职。你如此轻生,上怎么对得起自己的父皇母后,下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骨肉!我所认识的从前那个骄傲的西秦长公主就准备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让全天下人耻笑吗?” 往事一幕幕,轩辕玥想来冷冷笑了一声,朝其道:“哼……事到如今,难道你认为我活着,就不是一个笑话了么?” 衣上云对其无比严肃地道:“有我在,便没人敢笑你!况且,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么?!” “你……”轩辕玥愣了一下,然想起衣上云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忽冷忽热和冷漠,心里终是迟疑了:“算了吧,你我之间的情意,于你而言,早就已经结束了……” 衣上云着急地道:“不,没有结束,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方才锦兰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公主你一直都在关心我,寻我的下落,对不对?” 轩辕玥迟疑地道:“我……” 衣上云从下面看着轩辕玥被风阵阵吹拂而起的衣袍,只觉她整个人一直都在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可能会从高空中坠下一般,甚觉心惊胆战,央求着道:“玥公主,你先下来好吗?你看,海儿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们大家都重新好好开始,好不好?” “我们大家?重新好好开始?” 轩辕玥说着,似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猛一回头,发现梅志煊正在其身后悄悄朝自己逼近,而一见梅志煊熟悉的脸,她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你来做什么,回去,快回去,否则,否则我……” 轩辕玥说着,便抬起脚朝着栏杆上踩了上去。 梅志煊一见,顿停下脚步,道:“玥儿不要,对不起,玥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玥儿,你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啊……” 就在角楼上的俩人陷入僵持之际,忽闻角楼下传出“啊”的一声…… 第四百五十七章:该如何向皇叔交待 就在角楼上的俩人陷入僵持之间,忽闻角楼下传出“啊”的一声…… 已然顾不得梅志轩的轩辕玥本能一般地惊慌转身朝下望去,却不知何时,方才衣上云所站立的位置上早已没了任何身影,就在她朝下四处寻觅时,忽地匆匆一闪而过几名手持着明晃晃的利剑在漆黑的夜里泛出无比寒光的黑衣人,瞬间亦不见了踪影。 顿时间,她俯身朝着角楼下昏暗的灯光下所发生的这一幕惊呆了。 与此同时,角楼上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梅志煊却是把握住时机一个飞身过去将轩辕玥一把从栏杆上揽腰拉了下来,顺势两手从其后面紧紧地抱住,惊魂不定极了地道:“玥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别做傻事,千万别做傻事,我不能没有你,海儿不能没有母妃,我们都离不开你!” 而轩辕玥则自是早已没有了心思听他此时所言之丝毫,直目不转睛地依旧盯视着角楼下方,最后嘴里忽然一边打着哆嗦一边痴痴愣愣地自言自语呢喃着道:“孩子,我的孩子,海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直到觉得她娇小柔弱的身子似是整个人在自己宽大的怀抱中都极不正常地毫无反应,梅志煊才终于渐渐注意到了她嘴里的喃喃之声,蹙眉疑惑地跟着其重复了一句道:“孩子?” 未及其完全反应过来,轩辕玥忽然开始在他的怀里大力地挣扎了起来,乘机近乎于发狂一般地回首对其大声吼了句:“放开我!”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也不知她小小的身体里哪儿来的一股强大的力量,竟真的一把将梅志煊紧紧的怀抱推了开来,就在梅志煊为此而震惊又不解之际,她一个飞步复又再次跨上了栏杆紧跟着提腿越过其纵身一跃,毫不犹豫地径自跳了下去。 梅志煊一见,惊恐万分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抓住,却是手里空空什么都没抓着,黑夜里只闻其大声惊叫道:“不,玥儿!” 似是就连轩辕玥自己也不知道,那么高的角楼,且是漆黑的夜晚,自己只身就这样落了下来竟然浑身一点儿也没有受伤,可此时她显然已顾不得思索这些。 待其双脚刚一落地,便提步跌跌撞撞地奔到了角楼下的湖边开始四处寻觅:“云儿,云儿,你在哪?云儿……” 直至最后发现了湖面上早已没了任何生息,唯独飘浮着自己再也熟悉不过的亲手为爱子缝制的一方襁褓,她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 她难以置信极了,摇晃着脑袋悲痛不已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海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瞬间,她似是就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 “扑通”一声,终于跪倒在地下痛哭起来。 仰望着此时显得是那样刺眼的漫天星空,她撕心裂肺地问:“老天爷啊,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若是有错,那也都是大人的错,若要惩罚,你惩罚我便是,为何要这样对待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什么都不懂……” 就在此一声比一声更加悲痛凄惨的哭诉声中,她的身旁,暗夜里,忽然从四面八方蠢蠢欲动着闪现起一道道亮光来,伴随着传出似是利剑出鞘的瘆人声音,她却完全对此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紧随其后飞身落下正欲上前近身过去的梅志煊顿足停了下来,一双极其敏锐的余光朝着周围极快速地扫了一圈,警觉地发现了暗藏于漆黑的角落里的数十名正虎视眈眈的黑衣人,个个举着手里的利剑跃跃欲试着朝他夫妻二人身边正缓步逼近着。 黑衣人似是亦觉察到行动已然被觉察,便索性个个咬牙如亡命之徒一般高举起长剑奋起,一齐朝着梅志煊的方向刺去。 “铛铛铛……” 顿时间,无数利剑相互碰撞在一起,所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撕破了整个寂静的夜空,陷入了一片沸腾的混战之中…… 而一旁不远处湖水边,此刻只自顾着伤心欲绝沉浸在自己如同毁灭一般的世界里的轩辕玥就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对此毫无察觉。 她满满绝望的眼神凝望着眼前无比平静的湖面上顺着水流方向渐渐漂远的那方襁褓,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缓缓起身来。 嘴里低声念叨道:“孩子,母妃绝对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走的。母妃这就来陪你,母妃会永远陪着海儿,和海儿在一起。这个世界,母妃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话说至此,她的余光朝着身后微微斜了一眼,复又缓缓收回,吸了口气似是最后已下定了决心,轻轻阂起一双绝望的眼眸来喃喃低语:“海儿别怕,母妃来了……” 就在她闭眼正欲提步之间,身后忽然传来梅志煊阻止的声音:“玥儿,不要!” 闻声,轩辕玥忽地惊醒,提起在半空中的一只脚终还是迟疑了一下,却是仅仅只有数秒而已,继而脸上笑着滑落了两行泪水,心思于这一刻却似是因了这一声呼唤而变得更加无比清晰肯定。 是的,她终是心里一横,决定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世间,这余生,于她,已然再没有了任何期待和让她活下去的理由。 正要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忽闻梅志煊大声道:“玥儿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海儿落入这冰冷的湖水里了?啊?” 轩辕玥似是被这一声呐喊真的惊了住,望着眼前冰冷的湖水犹豫了一瞬,低声喃喃道:“海儿……” 梅志煊一边奋力举剑抵住砍向自己的几柄剑刃,一边见了她的反应,像是自己所言凑了效,便继续道:“玥儿,我们的海儿,他并没有死,海儿他此刻正好好地在宫里呢!” 哪知轩辕玥犹豫了一瞬,却再次闭起眼睛,吸了口气,似是疲倦极了地道:“梅志煊,这一生,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全都到此结束了,我,轩辕玥,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梅志煊咬紧牙关边战边劝阻轩辕玥,此刻终于将最后仅剩的几名黑衣人一扫而光。 正想继续再说些什么:“玥儿……” 就在这时,却闻锦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公主,殿下他这次真的没有骗您,公主请看,小殿下他这这儿不是好好的么!” 闻此,轩辕玥方才眼睛一怔继而忽地转身望着锦兰惊道:“锦兰……” 锦兰一边说一边朝轩辕玥的身边走去,将怀中紧抱着的孩子的襁褓微微掀开了一些,露出其圆圆的脑袋来。 轩辕玥疾步如飞地朝其奔去,一把接过她手里的襁褓,看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脸庞,一双乌亮的大眼睛,刹那间泪流满面着将其抱紧贴上孩子红扑扑的脸蛋,深情地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然待其一反应过来,紧忙再次对上锦兰的眼睛:“那刚才落水的……” 锦兰皱了皱眉,犹豫了一瞬,道:“是衣姑娘。” “云儿?真的是她!”轩辕玥道。 锦兰点了点头,解释道:“可怜公主您打小哪经得起这般羞辱,怕您定是想不开寻短见。衣姑娘说,若是如今公主真的还能被谁劝得,那便只有小殿下才能做到。” 锦兰说着,恨恨地瞪了一眼一直立在二人身旁,默不敢作声的梅志煊一眼。 复又回过眼神来对着轩辕玥道:“衣姑娘早已料到二皇子因公主被皇上责罚的事,皇后娘娘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她怕小殿下被皇后娘娘暗中所派来的人伤害,便让锦兰去找皇上,派人来保护小殿下的安危。衣姑娘又急于担心公主您的安危,于是先让锦兰找了一方小殿下的襁褓,衣姑娘她以此前面先将刺客引诱出来。衣姑娘说,除非万不得已,才让锦兰带着小殿下现身将公主劝回。衣姑娘她……” 听着耳边锦兰的字字句句,轩辕玥早已泣不成声。 她抱着孩子缓缓转身,望向眼前夜里平静的湖面哭泣着,在心里默默道:“云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本公主就知道不该怀疑你,你绝对不会忘记我们之间的情谊。可……可事到如今,你又叫我该如何向皇叔交待呢……” 此时,其身旁一直默默立在身边的梅志煊,听闻了锦兰所言,亦是望着眼前的湖水,紧紧的握住了双拳…… 不知何时,湖边亮起来无数的宫灯,似是在为谁照亮着回家的路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气里,忽然扬起梅志煊的声音来道:“来人,传令下去,就算将整个湖底抽干,亦要给本皇子找到衣姑娘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人齐声领命。 闻此, 轩辕玥忽地将视线转向身边这个如今让她看来,已然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熟悉人身上。惊讶他此举究竟为何?目的何在? 刹那间,俩个昔日里此生非你不可的人的目光就这样久违了的再次对视在一起,确是再无一人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是不知该怎么说,亦是不能说,亦或…不必再说…… 第四百五十八章:继后禁足 刹那间,俩个昔日里此生非你不可的人的目光就这样久违了的再次对视在一起,确是再无一人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是不知该怎么说,亦是不能说,亦或…不必再说…… 看着梅志煊最后忿忿带人匆匆离开的背影,竟然未对可谓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自己留下只字片语的关怀和解释,轩辕玥惊诧极了,心也着实瞬间冰凉到了极点。 借着眼前纷纷离去的众人手中灯火的照耀,轩辕玥不经意地低眼默默扫了周围一圈。 这才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竟躺着约摸二三十名被梅志煊刺死的黑衣人尸体,正在被留下的几名侍卫清理掉。 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切,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默默地阖起了双眸。 锦兰眺望了一会梅志煊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轩辕玥此刻满是绝望的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忽然扫到了湖边草丛里夹杂着的一块玄色腰牌。 她疾步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其拾了起来,翻来覆去定睛查看了一番,心里惊诧极了,忙急奔到轩辕玥的身边,将其悄悄举到其面前,低声道:“公主快看,这是什么?” 轩辕玥缓缓将其手里的腰牌接过,却是瞬间看着其惊呆了,倏地复看向锦兰的眼睛道:“这…这不是…这怎么会呢?” 似是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涌上心头,可来不及深思,她忙将其收起藏入到自己的袖兜里,又四处望了望,见尚并无人注意到自己,便带着锦兰匆匆离开。 是夜,继后的寝宫。 守门的侍卫忽然听到了一阵紧急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遂睡眼朦胧地擦了擦亮眼睛懒懒直起身来伸出脑袋朝外探了探。 启料忽地看清了门外进来的威严身躯,忙跌跌撞撞地复又跪身了下去俯首朝其大声参拜道:“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外的呼声惊醒了内殿服侍的婢女,婢女顿立起身来上前唤醒了榻上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终于还是做出了那般的丑事被禁足,辗转反侧了大半夜,刚刚合上眼的继后:“皇后娘娘,好像是皇上来了。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继后心里顿了一下,遂一边被服侍着起身,心中不觉有些烦躁:“净都是些不中用的奴才,天又不曾塌下来,如此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这时,另一婢女亦推门进来,吞吞吐吐地道:“启禀皇后娘娘,是皇上,皇上和三殿下一道来了……” 继后一边更衣,一边不耐烦地道:“来了就来了……” 说着说着顿了一下,似是忽觉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你说什么?三皇子?那个孽障,半夜三更的,他来做什么?” 婢女亦是不知其由,只得摇了摇头,忙一起上前帮其更衣。 在婢女的搀扶下,继后一走出寝殿,便朝东宁国君欠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为何深夜里忽然来到臣妾的寝宫,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见东宁国君一脸厉色地坐着,她遂直立起身来横眼扫了一眼其身后的梅志煊,梅志煊遂上前行礼,朝继后苦道:“儿臣参见母后。儿臣之所以深夜来访叨扰母后休息,实属无奈。敢问母后,不知儿臣平日里哪里做错了,惹恼了皇兄与母后,还请母后明示!” 继后本就心里窝火着,一见到这张面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朝其厉声呵斥道:“混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志煊继续道:“若真是儿臣的错,任凭母后处置。只求母后不要累及儿臣的妻儿,他们平日里都是中规中矩,从未对母后有半点不敬。” 继后直觉得无厘头,苦笑道:“荒唐,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梅志煊咬了咬牙:“若是儿臣没有错,那为何先是皇兄白日里意图对玥儿不轨,致使玥儿想不开,险些坠楼自尽丢了性命。尔今,夜里母后竟又亲自派人暗杀海儿……” 继后闻之惊呆了,她看了眼高高在上端坐着的东宁国君,咬牙切齿着将梅志煊的话打断:“混账东西,你是失心疯了吗?空口白牙怎能如此信口开河?” 梅志煊则胸有成竹地道:“儿臣自然不敢诬陷母后,当然能证明自己所说绝非虚言。” 继而朝着门口命令道:“带进来!” 众人纷纷朝门口望去,只见一黑衣蒙面人被两名侍卫反手着押了进来。 那黑衣人一进来,便跪倒在地,朝继后求饶:“皇后娘娘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未能成功刺杀三皇子一家三口,请皇后娘娘降罪。” 继后仔细看了看来人,纳闷地道:“你…你又是什么人,本宫并不认识你。” 黑衣人遂从怀里掏出一玉色雕龙凤呈祥的腰牌,双手将其高高举过头顶,道:“皇后娘娘难道不记得了吗?这是您给属下的令牌啊!” 继后顿时百口莫辩,朝其瞪大了眼睛发怒:“你胡说……” 这时,东宁国君沉声道:“这块世间独一无二的龙凤呈祥,是朕亲自赠与你的,怎么?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是不肯承认你的所作所为吗?” 继后瞬间明白自己定是被人摆了一道,可究竟是谁呢:“任凭你们怎么说,本宫说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而且,那个贱人母子不是都好好的吗?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能拿本宫怎么样?” “虽然玥儿和海儿幸免于难,然你可知道还有一个人,她……” 梅志煊似是有些激动,正要再说些什么,东宁国君眉头一沉,似是早已得到了自己此次前来想要被证实的答案,遂伸手将其打断,下令:“来人,从此刻开始,将皇后禁足于宫中,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你……”闻此,继后直感到一阵晕眩,踉踉跄跄着,婢女忙上前将她扶住:“皇后娘娘。” “咳咳咳……”脚步刚一迈出继后宫门,东宁国君忽地重重咳了起来。 侍卫忙递上手帕替其轻轻捂住,却忽觉得一股暖流落入手心,遂缓缓打开手里的手帕,见原是一大口鲜血咳出,侍卫顿惊慌失措地道:“皇上……” “嘘”东宁国君忙嘘声将其余下的话打断。 梅志煊届时上前将其扶住,关怀道:“父皇没事吧?” 东宁国君沉声道:“只是偶感风寒,无碍!” 梅志煊信誓旦旦地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将云儿找回来的。” “嗯。” 东宁国君伸出一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道,继而带人离去。 回到倚梅轩门前的梅志煊,走走停停,最后脚步刚一跨过门槛,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返回去,侍卫疑惑道:“殿下为何不进去了呢?” 梅志煊思索片刻,道:“不必了!” 云卷云舒,日升月潜。 转眼匆匆又是数日已过,又一个除夕之夜竟就这样悄悄地到来了。 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复又倏倏的扬扬洒洒了起来,落在这个偌大的宫廷中,无数院子里的红梅枝头,在宫灯烛火的照耀下,处处熠熠生辉。 依旧还是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不能选择原谅,只得再次回到倚梅轩的轩辕玥在这段日子里,也似是终于平静下来了许多。 唯有梅志煊那夜的那句话却始终不变地一直萦绕在她耳边:“来人,传令下去,就算将整个湖底抽干,亦要给本皇子找到衣姑娘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担心衣上云的安危自是比照顾她的心情更为重要,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心底深处,对衣上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妒忌的。 屋内,烛火摇曳下,轩辕玥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拿起刚刚书写好的字,认真念道:“翦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顿了顿,将其放下,复又转手握起书案前放着的那块熟悉的玄色腰牌在面前,暗自思量着:“算算时间,秦王府也应该早就收到了自己寄回去的消息,也不知皇叔他何时才能醒来?!” 而一想起轩辕瀚,眼前复又浮起衣上云的面孔来,思量片刻,她不禁蹙眉叹声起来:“皇叔,你可一定要醒过来才好啊!皇叔可知,如今的云儿,早已不再是当初的云儿了……” 一念至此,一阵寒风霎时从窗缝袭进来,烛火随之忽明忽暗地跳了跳,她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眉头亦随之紧紧蹙起。 门外传来锦兰的脚步声。 “海儿可睡了?”轩辕玥微微抬起眼睛来问了句。 锦兰一边进来,一边抿了抿嘴,露出一抹浅笑来答:“小殿下已经睡了。” 进门后,锦兰走过去拿起一件宝蓝色披风替轩辕玥披好,道:“如今,继后和二皇子都被皇上禁足了,宫里倒是果然太平了许多。公主借身体不适推了宫中那边的除夕晚宴也好,咱们也落个清静。今夜,就让奴婢陪着公主一起守岁,为西秦的皇上和皇后娘娘祈福吧!” 轩辕玥听了,对其微微笑了笑,转念却又蹙眉若有所思地道:“可那对母子,也只是暂时被禁足了而已。” 第四百五十九章:往后余生,本王陪你 锦兰并未听清楚轩辕玥所发出的这阵喃喃低语,遂问道:“公主您在说什么?” 轩辕玥忽地回过神来,匆匆收回方才的无边思绪,转念问婢女:“对了,可有打探到殿下这几日去了哪里?” 锦兰稍一思量,将刚刚沏好的一盏热茶递到轩辕玥的手里,回答:“听下人们说,三殿下他,好像是出宫了。” “出宫?”轩辕玥不知为何,闻之忽觉得心中咯噔一下,遂一边接过茶盏一边不解地追问道:“可知此次出宫是为了何事?” 闻声,锦兰却是比她更加吃惊,遂原地一动不动地朝其怔愣了一会儿,道:“自大婚以来,公主不是向来都不过问三殿下的行踪吗?今日怎么……” 若是放在平日里,别说区区仅仅数日,就算梅志煊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轩辕玥也从不会探问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可眼下,她看着案边静静躺着的那块沉重的玄色腰牌,心里七上八下忽越来越觉得将有大事要发生。 见她这些日子以来总是这般忧心忡忡,眉头紧锁,追随着轩辕玥的目光,锦兰似是明白了些许主人的心思。 她朝着外面张望了一下,压低了些许声音道:“奴婢就知道,这些日子里公主一定是觉察到了什么?为了打听殿下的行踪,奴婢可是花了许多心思才找人将殿下院里的侍卫灌醉,方才问得,说是殿下有远方的朋友来访,出宫去应酬了。” “远方的朋友?”轩辕玥蹙眉疑惑地道。 锦兰看似亦似懂非懂,道:“说是这个朋友十分厉害,能助力殿下心想事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锦兰瘪着嘴,纳闷又生气地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醉酒了,才说出这些梦话来,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轩辕玥却看似并不这么以为,她漫不经心地起身来走到窗前对着一盏微微跳跃着的烛火,若有所思着用那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默默地重复了一遍锦兰的话:“能帮殿下心想事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完,低眼看了看手里攥着的那块玄色腰牌,这块腰牌她自是并不陌生,那是西秦国兵部专门掌管兵器用的专用腰牌,而且只有其重要将领才会拥有。可眼下这个时候,它怎么会掉落在东宁国的皇宫里。 一念至此,她这才回想起梅志煊这段时间以来,总是进进出出神神秘秘的过往。 曾几何,梅志煊言语中透漏出似是已经掌握了传闻中的那个拥有神秘力量的西秦守护者,而他准备了多年,既然已经寻得了这股力量,可仍旧却迟迟未出手的原因,是东宁国君迟迟不肯让他执掌兵权,所以,他欠缺举事所需要的……兵器。 “难道……西秦有人乘秦皇叔昏迷之际,暗地里与梅志煊勾结,贩卖兵器,亦或者是……”轩辕玥甚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紧紧握住那块腰牌。 思及此,轩辕玥强做镇定地将目光定了定,忙问:“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寻到云儿的消息吗?” 锦兰摇摇头:“还没有关于衣姑娘的消息。” 看着轩辕玥紧紧握着手里的那块冰冷的腰牌,满脸忧心地问:“公主,您该不会是在怀疑兵部有人……” 轩辕玥忽地回过神来,转身抓紧锦兰的手,尤为认真地叮嘱其道:“锦兰,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明白吗?” 锦兰顿愣住朝其直连连点头,主仆俩彼此俱都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天空中顿绽开五颜六色满天的灿烂烟花来。 新年到了! 而此时,在城中的另一个角落,一座偏僻寂静的民宅里。 屋内正发出一阵若雷霆之怒的命令道: “下去准备,正月十五元宵节,本王要这整座城都沸腾起来。以此来弥补他们所犯下的过错。敢对本王的女人动手,不可饶恕!” “属下听令。” 待众人散去,方见屋内那正端坐在案边一袭黑色锦袍,墨发全束,尊如神袛的威严身躯方才缓缓松开了不知已紧握了多久的双拳,起身来朝着屏风后踱步进去。 此人便是秘密来到东宁国的西秦秦王,轩辕瀚,他轻轻地来到榻边,平生从未如此温柔地盯视了会儿榻上已陷入昏迷多日的女子的脸。 如今摘掉了面纱遮挡的这张脸,虽略施粉黛,却足以倾国倾城,他很满意,最后撩起袍角坐在了榻边。 伸出一手去握住女子的手,另一手轻抚她清瘦的脸庞,心里懊恼极了地道:“对不起,是本王来迟了,才会让你接二连三受到如此多的委屈。” 一想到自己在北烈得知衣上云的死讯,那时的他,只觉得整片天都塌了一般。 后来在他回到西秦国陷入昏迷后的日日夜夜里,冥冥之中,又仿佛是她在梦里将自己再次唤醒,将他带回到这个世界。 前世今生,恍如隔世。 他曾绝望地以为,今生他们再也不会相遇。 尔今,她就这样再次鲜活又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还活着,这对他而言,是多么让他高兴的事。 想着想着,冰冷的面孔上不禁忽然扬起一抹久违了的浅笑,他遂信誓旦旦地道:“云儿,答应本王,你一定要醒过来。这次,无论如何,本王都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说着,轩辕瀚情不自禁地俯身下去,温柔地吻上了女子粉红色柔软的唇瓣。 恰就在这时,女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轩辕瀚刚一觉察到,已然来不及撤回,女子的眼睛便睁了开来。 “你,你是,秦王殿下……”女子睁眼后话刚开口,却又立刻否认道:“不,这不可能,殿下他,他被我连累,已经……是我害死了他,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轩辕瀚见她已然分不清状况,索性便直接再次下去一吻封唇。 俩人顿陷入唇齿纠缠之中,半晌后,轩辕瀚缓缓退去,柔声问:“怎么,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吗?” 启料女子直勾勾看着他,看着看着竟忽然哭了起来:“呜呜呜……” 轩辕瀚见了,顿时手忙脚乱道:“怎么了?怎么了?” 心下里一想,难道是许久不见,方才自己的举动惊到了这个小东西,于是忙朝其道歉:“对不起,云儿,本王方才实在是没忍住,都怪本王太思念你了,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女子忽然止住哭声,伸出两只温柔的手来从两边绕过轩辕瀚的耳朵,继而交叉着将其脖颈紧紧环抱了起来,在其耳边柔柔地道:“殿下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至此,轩辕瀚方才安心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亦同样将衣上云紧紧抱住。 仿佛这一刻,俩人俱都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方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问:“对了,这里是哪儿?云儿又是怎么出宫的?” 轩辕瀚一边将其扶起身来坐着,一边悠悠道:“这里是本王在东宁国设下的据点,是本王安插在东宁继后身边的人设计将你带出宫来的。” 衣上云瞪大了眼睛朝其惊呆了:“什么?殿下的人竟都已经渗入到东宁继后身边了?” 轩辕瀚挑了挑眉,端来一杯热水,一边喂她,一边道:“云儿,对不起,是本王来迟了,让你一个人到处流浪受苦。” 衣上云一脸歉意,反道:“不,殿下莫要这样说,该道歉的人是我,一直以来,都是云儿在连累殿下。对了,殿下北烈一役,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云儿看看!” 衣上云说着,便要掀开被子起身下榻来,轩辕瀚忙一把将其按坐了回去,反握紧衣上云的双手,深情地对其认真道: “本王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今生今世,你是否愿意陪本王一起?” 衣上云听着这个眼前尊如神袛的男子对自己所讲的情话,温柔地与他对视,仿佛他那眼里会发光一般,只得喃喃低语地道:“我,我愿意。” 至此,两人紧紧地深情相拥在一起,轩辕瀚欣喜地道:“本王终于找回你了,待这里的事办完,本王便带你回家。往后余生,本王陪你。” “回家?”听了轩辕瀚的话,衣上云忽地蹙眉起来道。 心下里稍加思索,衣上云与轩辕瀚分开彼此,衣上云显得有些吞吞吐吐地道:“殿下,有些事,云儿需要回家好好证实一下。” 轩辕瀚平静地道:“你是说,关于你真正的身份?究竟是我西秦药师府上的嫡长女,还是……” 仿佛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犹豫,然终于还是顿了一下,继续看着她的眼睛道:“还是云儿你是这富甲一方的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 衣上云忙朝其解释:“殿下莫要误会,这不是尊贵与否的问题,而是……” 轩辕瀚伸出一手将其余下的话打断:“你不必与本王解释,本王在决定来东宁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日,索性把他也一并带来了。” “他?”衣上云一脸疑惑地道。 话音刚落,一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第四百六十章:原来,一切还可以更完整 轩辕瀚伸出一手将其余下的话打断:“你不必与本王解释,本王在决定来东宁的时候便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日,索性把他也一并带来了。” “他?”衣上云一脸疑惑地道。 话音刚落,一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长姐!” 衣上云寻声望去,透过屋内的屏风,隐隐约约见一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待其绕过屏风而入,她着实对这来人惊呆了,眼前来人墨发全束,两道英挺剑眉,一双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之鹰一般。 衣上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其全身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又眨了眨黑眸道:“你,你是……俊儿?” 衣上俊平生第一次尤为认真地对衣上云抱拳行礼:“托长姐的福,承蒙殿下不弃,如今,俊儿已是秦王殿下麾下的一名将领,俊儿能有今日,全是长姐给的,俊儿谢长姐的再生之恩。” 看到衣上俊如今的改变,衣上云心中倍感欣慰,遂看向轩辕瀚的脸堆满感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殿下……” 然轩辕瀚却只在嘴角勾出一抹浅笑,盯视着她的眼睛,一脸宠溺。 衣上云看着此时眼前已然不同往日的衣上俊,心里不知有多欢喜,待回过神来,方才急急问他:“对了,俊儿……父亲,母亲,还有姨娘,以及雪儿,他们都可还好吗?” 衣上俊道:“长姐放心,家中一切都好。” “哦……”听到家中平安的消息,衣上云忽地情绪变得低落了起来,低下头去。 她知道自己本该高兴,可同时又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原来对于整个衣府,她竟是如此地被忽略。 见到她忽然淡去了脸上的笑容,轩辕瀚瞬间明白了过来,遂斜眼过去怒瞪了衣上俊一眼。 衣上俊忽地醒悟,尴尬地忙开口解释道:“长姐有所不知,当家里人得知长姐失踪了的消息时,父亲心急如焚,当夜便派我和燕儿连夜冒着大雨赶往城南寻找长姐,可惜,终究我们还是错过了。后来,好不容易盼到燕儿回来了,却唯独不见长姐您。再后来,在与北烈一役中,秦王殿下他更是因以为长姐已被……” 听着听着,霎时间,轩辕瀚忽然伸出一只拳头来抵在唇边发出一阵重重的咳声:“咳咳咳……” 见衣上云显然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轩辕瀚急忙转移其注意力,对着衣上俊道:“衣将军今日怎么那么多废话?” “长姐,其实我们大家每个人无时无刻不都在担心你的安危。”衣上俊匆匆说完这一句,遂吐了口浊气,忙收了声音。 衣上云闻此,心中顿时倍感温暖,再次扬起了笑脸来。 轩辕瀚伸手悄悄拉起她的纤纤玉手,道:“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衣上云欲言又止道。 轩辕瀚说着,余光斜了一眼衣上俊,衣上俊再次开了口,道:“长姐有所不知,此次俊儿之所以同殿下一道来东宁,实则是受父亲嘱托,前来告诉长姐,关于长姐您的身世。” 衣上云顿卸去了脸上的笑容,疑惑地道:“我的身世?” 衣上俊眉头蹙起,娓娓道来:“对,长姐的身世!” …… 听完衣上俊的话,衣上云不知何时,竟早已不知不觉默默攥起了两只拳头。 轩辕瀚一见心疼极了,悄悄地朝其伸过去自己一双大而有力的手将其捉住,牢牢握在了自己的掌心,其温柔的眼神关切地道:“你,没事吧?” 衣上云不能相信,更不能接受,忽抗拒着道:“可这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你们的猜测,根本就没有证据能证明我到底是不是,不是吗?” 看着衣上云投向自己满是置疑的眼神,轩辕瀚道:“前几日,本王在东宁国君身边安插的细作传来消息说,东宁国已故的嫡皇后有一只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此乃为嫡皇后一脉世代相传之物。” 话未说完,衣上云的思绪再次凌乱,嘴里默默地道:“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镯子……” 这时,一旁的衣上俊似是亦想起了什么,再次急急开了口:“对,那只镯子,长姐可还记得,曾经与母亲发生争执,差点儿砸了那只镯子,险些毁了……它。” 一时间,衣上云凌乱的记忆,加之听闻了衣上俊刚刚所说,此刻本就五味杂陈复杂的心情,竟忽然因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了下来。 蹙眉对他对视了片刻后,遂嘴角上扬,噙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强忍着内心的挣扎,缓缓摇了摇头,以示让对方放心。 待其平静了些许下来,衣上俊又道:“俊儿来之前,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说请长姐原谅他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没有告诉您的身世,他原以为那是对长姐好,不曾想,却是害了长姐。父亲说,他终于明白,长姐同长姐您的生母一样,你们身上与生俱来的耀眼光辉,是任谁都遮掩藏不住的。” 衣上云则一边若有所思着,一边低声喃喃地道:“不,从小到大,是我错怪父亲了。” 沉默了会儿,似是一时间对于这些大量的信息她还难以完全接受,只是想起在西秦国和衣府所发生的一幕幕,点点滴滴,她不禁潸然泪下,双眼矇眬了起来。 轩辕瀚一手扶着她的肩,默默陪着她,给予他力量,半晌后,衣上云略微收拾了下心情,开口感激地道:“俊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告诉我,我是谁。” 衣上俊听了抿了抿嘴,默默地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 轩辕瀚将衣上云缓缓转向自己,一双大而温暖的手从其肩头缓缓下滑,直至拉起衣上云的双手,看着她噙满泪水湿润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你是谁,也无论你要做什么。从此以后,你都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所有事情,本王都会替你解决,你只要乖乖呆在本王身边就好。” 听了轩辕瀚这句饱含深情又发自肺腑的情话,衣上云早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瞬间滑落了下来,轩辕瀚轻轻替其拭去,将他一把紧紧地揽入到自己宽大的怀中。 温存良久后,衣上云忽然在他的怀里低声细语道:“其实,就算我想证明自己真的是东宁国嫡公主,如今我的手镯丢了,怕是永远都无法证明自己了。” 轩辕瀚一听,思绪不禁顿了一下,心里幽幽道:“难道,对你来说,东宁国嫡公主的身份真的如此重要吗?或许,本王不该这么自私,如此一来,这对你,根本就不公平。” 思之又思,轩辕瀚忽然将她靠紧着自己的身子缓缓推了开来,神秘地道:“闭上眼睛。” 衣上云看着他深邃温柔的眼睛,不明所以地道:“殿下……” 轩辕瀚满脸宠溺道:“听话,把眼睛闭上……” 只见衣上云轻轻将双眸合上后,轩辕瀚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白色帕子包着的什么东西,将其捏在手心犹豫了片刻后,缓缓打开伸到了衣上云的眼前:“睁开!” “这,这不是,怎么会,手镯怎么会在殿下的手里?”衣上云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语无伦次着惊呆了。 轩辕瀚道:“在北烈大战的最后关头,本王本来已经捉住了这次战争的罪魁祸首拓跋泽。可他竟然对本王谎称说知道你的下落,并以此要挟本王。若是本王不放了他,你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 往事一幕幕,随都已时过境迁,可如今回忆起来,仿佛就像是昨日才刚刚发生过的一般,即便此时,轩辕瀚依旧倒抽了口气。 衣上云端详了会儿手里的镯子,忽眉头紧皱,咬牙着道:“所以,殿下为了云儿,当真放了那个好不容易才捉住的十恶不赦之人。” 轩辕瀚微微点了点头,又道:“所幸,他倒是把这金丝 彩玉镯子让马匹给本王带了回来。如今想来,怕这就是天意吧!” 沉默片刻,轩辕瀚忽然抬起手来接过衣上云手里捏着的镯子,道:“来,让本王将属于你的东西亲自替你戴上。” 衣上云欢喜地高高撩起一只衣袖来,顿时,那白皙的臂上亮出一枚耀眼珍贵的红。 轩辕瀚看着眼前忽然炸出的这抹红,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平生第一次支支吾吾了起来:“你,你怎么还有守宫砂?” 他这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梅汐媛和陆天骄联合起来设计从中作梗,衣上云看起来对此毫不知情。 也罢,她本就不该承受这些,他愿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些卑劣的诡计和手段。 就在他为此而惊诧之间,衣上云柔软的身子突然扑倒在他的怀里,心疼极了地道:“北烈一战,殿下一定吃了不少苦,这一切都怪云儿,云儿不该轻信别人的挑拨,云儿亦不该怀疑殿下的心,千错万错都是云儿的错,云儿如今真的是后悔极了。” 轩辕瀚缓缓收回思绪,遂顺势将自己光洁的下巴抵在衣上云的额头,一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肩头,意味深长地道:“不管本王曾经经历过些什么,只要你回来了,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回来了,纵便是吃再多的苦,本王亦都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一室寂静,屋内的光线,空气和氛围仿佛全都刚刚好的样子,让人觉得暖暖的,甜甜的。 窗外的夜空中,漫天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腾空升起,灿烂绽放…… 轩辕翰透过窗户,望着漫天的烟火,心里默默地喜道:“原来,一切还可以更完整……” 第四百六十一章:良辰美景两重天 当新年的第一缕晨光洒向人间,照耀在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渐渐开始融化这个似是已冰冷了许久的世界,最后偷偷穿过窗棂,暖暖地射入到屋内。 一靠近窗口的角落暖榻上,当一缕微光掠过那张犹如被天宫雕刻过棱角分明的脸庞,轩辕瀚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合衣而眠,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却见不知何时,衣上云夜里竟从屏风后宽大的榻上悄悄起身来,挤身在他的榻边趴在自己的胸口睡了一夜。 映入眼帘的,是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着,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清香,那白皙姣好的面容,挺立的鼻梁,以及被光照射的透亮的耳朵,粉嫩的柔唇,让看见的人忍不住想要去触摸亲自确认一下,这究竟是人间烟火里长大的女子,还是天宫里不染凡尘的仙女? 像是怕惊醒了她的美梦,轩辕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枕着的一只胳膊轻轻抽了出来,转而悄悄伸过去正想触摸她精致的轮廓,忽闻门口传来一声音道:“殿下。” 像是一个欲要使坏却被人发现的孩子,他倏地迅速收回了自己那只不安分的手。 门外的人许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竟真的没有再继续出声打扰。 于是,他亦继续贪婪地端详眼前美人依旧好梦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缓缓起身来将她轻轻抱到了宽大舒适的榻上,好让她能睡的更安稳舒适些。 怎料刚安放好这个柔软的身子准备抽身,却被美人一把环抱住其脖颈,不及其反应过来,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在他的耳边似梦语一般地柔声细语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闻之,轩辕瀚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这一刻,他只觉自己似是连心跳都慢了一拍,这一刻,他竟恨不得马上要了她,与她彻底融为一体,因为他对她的思念实际上一点儿也不比她的少。 可是,他却终是忍住了没有这么做。 他爱她,珍惜她,他要把她所有的美好与珍贵完完整整地留到他八抬大轿,鸿雁为信,三书六礼,十里红妆迎她风风光光入门的那一日,他要让她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一念至此,他深吸了口气,默默地吞下口口水,似是庆幸自己的忍耐力还是不错的,待冷静清醒了些许后便替其捻好了被角,满脸恋恋不舍地怔望着她的脸一会儿后方才踱步转身出门,反手将门轻轻掩上。 临走时还不忘对守在门口的侍卫命令:“让她多睡一会儿,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遵命!”俩个如同门神一样的侍卫拱手认真地朝其应道。 然同样的良辰美景下,此时在城郊一处隐秘的别院里,梅志煊的处境则是另一番天地。 只闻“啪”的一声,一只浮雕贴花的如意紫砂杯被大力地摔在了地板上,瞬间支离破碎。 梅志煊近乎于发狂般地朝一帮侍卫咆哮吼道:“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时至现在还未寻到她半点踪影。那么大一个人,难不成她是插上翅膀飞了,亦或者是人间蒸发了不成!” “属下们办事不利,属下该死,还请殿下息怒!”其中一似领头的黑衣侍卫持剑抱拳,垂首朝其怯怯地致歉道。 梅志煊咬了咬牙,道:“该死,是该死,本皇子再给你们最后三天时间,若是还寻不到她的蛛丝马迹,你们就个个都提头来见。” “属下领命!”众人齐声朝其道。 然梅志煊却依旧气不过地朝其大喝了一声训斥道:“滚!” 也难怪他素日里的沉稳内敛在这一刻破天荒地被彻底颠覆,多年以来,为了心中的大业,他呕心沥血准备了那么久,这会儿眼看着可谓是真正的“一切具备,只欠东风”,哪知这个节骨眼上他费心费力藏在东宁国君身边的底牌竟忽然凭空消失。 他自是不会相信,那晚,衣上云会落入湖中淹死,因为那条湖的沿岸守卫众多,从未淹死过人,就算是淹死了,他的人水性好的多的是,不可能这么多天了,还连尸体都找不到。 此刻,他的双眼直冒火,握起拳头来咬牙切齿地恨恨道:“究竟是谁?若是让本皇子知道是谁劫走了她,本皇子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然有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可谓是真的一点儿都不错。 一行人等刚刚被痛斥了一顿,小心翼翼地退出去,只见后脚又一侍卫疾步奔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闻声,梅志煊直朝其瞪大了眼睛强压住内心的怒火道:“又发生何事?” 侍卫哪还敢看上面落座着的人的脸,垂首只顾紧忙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又抿了抿嘴,似是终于鼓起了一点儿勇气来,如同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一般脱口而出道:“启禀殿下,城中几处这两日陆续发现了前几日来我国护送兵器的西秦商人,怕是…怕是…怕是那些商人当日并未全数返回西秦……” 未及其将话说完,梅志煊惊地几乎是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案几上扬声惊道:“你说什么?” 梅志煊一边回忆着一边道:“当时不是我们的人亲自送他们出的城吗?” 那侍卫自是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不敢说话。 梅志煊惊呆了,关键时刻,那批精造的兵器他是在亲自秘密一一查验完后,为避免后患,他可是亲自在城门外看着护送兵器的商队出的城门,怎么会,怎么会呢…… 梅志煊缓缓再次落座下来,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一点儿下来,仔细想了想,幽幽分析道:“西秦国,除了那心思缜密,诡计多端的秦王轩辕瀚每每总能让对手出其不意,其他人俱皆都是平平之辈,如今竟能从本皇子的眼皮下潜回我东宁国的,难道是……” 霎时间,他忽然回忆起衣上云从宫里失踪的那个晚上,后来他与东宁国君一道前往继后宫中连夜兴师问罪时,继后闻之那一脸无辜与茫然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并不是她伪装出来的。 一念至此,遂恍然大悟道:“难道,当夜暗杀玥儿的人是……不,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伤害玥儿,他们表面上看是打算行刺,实则是为了……救人!” 这时,一直默默垂首着的侍卫终于抬起头来,确是不知其所云地问:“救人!救谁?” 梅志煊缓缓起身来,双手负后着立于窗前道:“难怪那日在继后的宫里,本皇子就觉察哪里似是不对?继后生性嚣张跋扈,怎么可能会那般愚蠢,被一身份卑微的奴才轻易算计。若是如此这般解释,这一切便就都通了。” 侍卫依旧只觉云里雾里地道:“不知殿下此话怎讲?” 梅志煊闭起眼睛来片刻,忽地复又睁开,道:“那晚宫中行刺之人,并不是继后所为,继后乃是被人利用了。” 侍卫闻之忽地扬声惊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利用继后的人?” 梅志煊沉默了会儿,像是在听,又像是没在听侍卫所言,兀自喃喃细语道:“秦王轩辕瀚,看来真的是天不亡你,你果然命大!” “秦王,世人不是皆传闻……”侍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自从西秦与北烈一战结束后,灵空大陆上便对秦王与北烈国两位皇子的下落众说纷纭。 可转念,他却似忽地心里已默默开始惧怕了一般,倒吸了口气压低声音怯怯地道:“秦王,他真的还活着?” 说着说着,一想似是又有些不对,遂补道:“他不但还活着,而且此刻就在我东宁国城中。” 梅志煊则默默握拳,自顾自狠狠地道:“哼……秦王,如此甚好,咱们便慢慢走着瞧,好戏才刚刚开始!” 俩人俱都沉默了半晌后,心里七上八下已然担心不已的侍卫转念问:“敢问殿下,那咱们还要继续找寻姑娘的下落吗?若是姑娘真的是被那秦王所劫走了,怕是我们很难再从他的手里将人给抢回来了。” 梅志煊冷哼了一声:“哼!想从本皇子的手里抢东西,也要看他配不配,更要看本皇子愿不愿意给?” 侍卫对梅志煊此时的话满脸狐疑,也不知道这个主子有什么底牌,哪里来的勇气说这大话。 秦王是谁?那可是灵空大陆上赫赫有名,让人闻风丧胆,响当当的无敌战神啊! 而眼前的这个主子,即便是在东宁皇宫里,也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的主而已。 即时,梅志煊肃声下令:“吩咐下去,即刻起全城戒严!将隐于城中的西秦商人一个不漏地全都给本皇子揪出来,本皇子倒想看看,这个传闻中的战神秦王,是不是真的长了一对会飞的翅膀!” “遵命!”侍卫领命,匆匆离去。 梅志煊依旧双手负后,独自立足于窗前,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却瞬间又将其卸去,转而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哼!轩辕瀚,这次可是你自己亲自送上门来的。你想带她回西秦,没那么容易。既然不想走,本皇子便一定满足你的愿望,让你有来无回!”:,,. 第四百六十二章:殿下要克制,乖乖忍着 与衣上云在一起的日子,轩辕瀚每日同在西秦秦王府并无两样。 早起练剑,虽不用再赶着时间去早朝,然依旧有永远似是都处理不完的一大堆公务。 日子过得虽然忙碌,他却始终空出时间来与衣上云一道用膳。 漫漫长夜,举头望明月,对影成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仅仅是眼神交接,便已胜似千言万语。 两情相悦,缠缠绵绵,花前月下,聊聊天南地北的各种事情,距离幸福,仿佛终于不再遥远。 俩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在哪里,亦或做什么,总觉时光偷偷游走的飞快。 转眼,便是匆匆已半月的你侬我侬甜蜜时光一晃而过。 深夜,书案前。 眼看着元宵节转瞬即至,随之的秘密计划亦是都在紧罗密布地进行着。 许是对这最后的布置心中仍有些不满,一袭锦衣白袍的轩辕瀚眉头紧锁,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眸骤然变得深沉起来,透露出强烈的占有欲,思索再三,终是缓缓起身来挪步走出了屋内。 只见他驻足门前,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漫天星辰,见深沉的夜幕上嵌着一轮愈来愈若白玉盘般的明月,遂追随其所发出的皎洁月光所向怔了一会儿,随之迈开步伐来到了院子里的角落上几株红梅边。 脚步顿了一下,忽地一把抽出手中的一柄长剑来,拔剑而起,一番潇洒帅气,刚柔并济,淋漓尽致的剑法震惊了一旁所有侍卫,引来阵阵赞叹声。 就连打小便追随于其左右的程良,亦是不知道这主子的剑法竟何时已炉火纯青变得如此厉害。 忽地剑锋扫落到一旁的梅树上,花瓣霎时簌簌落下,在场众人见了皆都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这时,见轩辕瀚收剑而立,程良忽地回过神来忙上前去将手里的披风替其穿戴好,遂发出一阵感叹道:“自打衣姑娘回来后,属下见殿下的剑术精进了不少。看来,真如同世人传闻中的一般,这男女之间爱情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啊!” 闻之,轩辕瀚早已变得温柔的目光竟也没有否认,挑眉并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来,再一次惊到了从其手中正接过佩剑的副将程良。 待其惊诧不已地终于回过了神来,方才疾步跟上去禀报差点儿被自己遗忘的正事:“对了殿下,东宁宫中各处的暗桩都已经重新布置好了,就等殿下一声令下,这整座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成为咱们西秦的了。” 闻之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瀚顿足停了下来微微侧脸目光深沉地看着程良的眼睛,提醒道:“嗯,事情往往越到最后紧要关头,便越是不能疏忽大意。” 程良认真地道:“属下知道。” 正要提步,其目光忽地一定,轩辕瀚复又开口叮嘱了一句:“此事,万万不可让云儿知道。” 程良道:“属下明白。” 再一想到深处东宁深宫中的轩辕玥,轩辕瀚总是觉得不忍心:“玥儿那边……” 此事程良自是思虑周全,早已安排妥当,遂禀道:“殿下放心,行动当夜,到时候宫里咱们的暗线会提前将玥公主带出城来与殿下汇合。” 无论如何,轩辕瀚终是为此显得忧心忡忡,然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低声道:“玥儿,是时候了……” “玥公主早应该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此事,即使殿下不做,也会有他人为之。”看出主人的忧虑,程良开口安慰道。 然轩辕翰却不再出声。 转眼,俩人便已踱步回到了温暖的室内,程良将主人的佩剑替其悬挂好,上前解下披风,又替其递上了一盏热茶。 轩辕翰缓缓落座下来,似是有些疲惫,遂捏了捏眉心,便吩咐道:“好了,夜已深了,退下吧,本王想一个人待会儿。” 程良一见,替这个主人尽显满腹忧心,可如今的局势,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只得听令只身离开,悄悄退了出去,将门替其轻轻掩上。 一室寂静。 轩辕瀚凝视着案角上的烛火,轻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汤,轻声道:“云儿,本王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门外。 程良刚合上门板忧郁地转身,便见衣上云一袭白色长裙,直奔他所在的方向而来,遂惊讶地问:“衣姑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嘘”恐怕打扰了屋内的人,衣上云忙将一根指头抵在唇边,嘘声阻止道。 待其快步近身过来后,方才压低声音问一脸惊愣的程良道:“殿下可已经睡下了?” 程良几乎是想都没想,清了清嗓子回过神来脱口即出道:“殿下说他……” 然话刚开口,一想起这个时候,或许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方才能慰藉主人的忧伤,一念至此,便又忙改口结结巴巴道:“没,没,没,殿下他,殿下他还不曾歇下。” 闻之,衣上云却顿卸去了脸上的笑容,举头仰望了眼夜空,继而扭头朝屋内方向看了看,扬起一脸忧郁来心疼地喃喃低语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姑娘等着,属下帮姑娘这就去通报。”程良说着,便转身复又附手上去,欲要推门而入。 衣上云忽地伸出一手一把将他拦住,阻止道:“程将军整日在侧照顾殿下,也是辛苦地很,将军早点去休息吧,云儿自己进去就好。” 程良一想,似是瞬间明白了什么,遂应声道:“如此……也好,姑娘请!” 衣上云朝其微笑着点了点头,便伸手轻轻推门,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当衣上云悄悄进来的时候,轩辕瀚正背对着自己,双手负后立足于窗前,抬头向着西窗外的一轮明月沉沉地发呆。 那宽阔却尽显一身孤独的背影,背负承载了太多人的未来,不禁顿时让她停下脚步来心中升起无数心疼。 于是,她在入神地远远观望了其一会儿后,忽然泪眼朦胧了起来,猛一回神,缓缓一步一步地朝其身边近身了过去。 在其身后伸出一双极尽温柔的纤纤玉手,拦腰紧紧地环抱住他的腰身,像是从此再也不想放开,遂将脑袋贴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深情地道:“对不起,云儿来晚了。” 轩辕翰着实被其举动惊了一跳,听到她的声音顿舒展开不知已皱紧了多久的眉头,缓缓伸出双手将其附在她的手上,握在自己的手心一边摩挲着,微微看向自己的身后不明所以地问:“傻瓜,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衣上云柔柔地朝其解释:“若是云儿能早点来到殿下身边,出现在殿下的世界里,一定不会让殿下这么孤单寂寞,所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平生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如此温暖贴心的话,轩辕瀚瞬间只觉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转念忽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你打算如何弥补本王呢?” 轩辕瀚说着,缓缓转身过来,垂首下去直勾勾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 “弥补……如何……弥补?”衣上云似是听出了其此时话里有话,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接下来根本不敢再直视他深邃的眼眸。 怎料轩辕瀚却仍是步步紧逼,丝毫没有绕过这个因她而起的话题的意思,挑眉追问:“嗯?” “弥补……我……我……”就在衣上云尚还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接话时,轩辕瀚竟冷不丁地俯身下去,猛附上了她柔软的唇瓣。 “本王以为,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有你在,本王顿觉精力充沛,趁此良辰美景,不如你我……”轩辕瀚几乎是咬着她的耳朵挑眉说完了这句话,眼中更是透露出许多莫名的渴望。 瞬间,衣上云只觉自己一阵接一阵的酥麻感袭遍全身,她便已彻底无力再支撑自己的身体。 轩辕瀚当即觉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顺势用自己宽大的臂膀将其娇小柔弱的身子紧紧拥住。 俩人纠缠中,感受着她在一点点地渐渐放松,卸下对自己的防备,好让自己进入,将她完全攻陷。 就在轩辕瀚吻的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难以自持,欲要更进一步时,怎料衣上云忽地醒了过来,一把推开了他,面红耳赤,羞涩地道:“殿下要克制,乖乖忍着。” 轩辕瀚自是意犹未尽,然回过神来实觉自己有些冲动,便不舍地放开了她,道:“好吧,看来那本王只能……继续处理公务了!” 衣上云尴尬地望着他缓缓移步到书案边上落座下,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转而又朝屋内扫了一圈,自己亦在一旁静静地找了一处地方,胡乱拿起案上放着的书漫不经心地翻看了起来。 许是批阅公文太过于认真投入,轩辕瀚忽地一抬头,透过窗见外面天都竟然已经快亮了。 毕竟眼下时局已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很多事都要他仔细斟酌着最后拿定主意。 期间,衣上云固执的怎么都不肯独自去睡,执意要陪他一起。 待到他后来发现的时候,她竟不知何时已趴在一边上的小案几上独自沉沉地睡着了。 见此,他方才放下了手里的笔,缓缓起身来朝其近身过去,将其一把抱了起来,兀自朝着屏风后的床榻上踱步过去。 一脸宠溺与满足地盯视着她俨然这几日里已被自己养胖了许多的脸,亦合衣在其身旁悄悄躺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一起添炭火 翌日清晨,轩辕瀚的房间里。 黎明的曙光渐渐透过窗棂终于照射了进来,驱散走一屋的黑暗。 他一睁开眼睛,便见衣上云就睡在自己的眼前,不知何时,竟把一条腿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轩辕瀚不禁朝其愣了住,心里惊诧地道:“这女子如此可爱,当真是世间难有!” 片刻后方才屏住呼吸缓缓起身来,朝外小心翼翼地迈步走了出去。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衣上云才慢慢醒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好几圈,一见自己竟然睡在轩辕翰房内的榻上,这才回忆起昨夜俩人俱都差点失了控,脸上顿时浮起一抹绯红来,羞涩难当,用被子把自己的脸深深蒙了起来。 忽闻“吱呀”一声。 像是有人推门而入,衣上云复又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透过屏风,见是一小丫头身影缓缓现了出来,衣上云遂顿时心里一愣:“这座院子,除了一位老嬷嬷外,便都是侍卫,几时来了个小丫头?” 小丫头双手捧着一盆洗漱用的温水进来,朝衣上云柔声地招呼道:“小姐醒了!” 一直以来,院子里的人都是以姑娘唤她,而这小丫头缘何唤她小姐,一念及此遂不解地跟着其重复了句:“小姐?” 于是,她一边从榻上坐起,一边开口好奇地问:“你是……” 话刚开口,小丫头便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到达衣上云的榻边,衣上云看到来人顿时朝其怔住,一时间,嘴边的话自是亦全都噎了回去。 直朝其瞪大了一双好看的凤眼,惊呆了地道:“你……你是……你是燕儿?” 燕儿几乎都快要不记得,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见到这个小主人了。 于是,她早已泪目了地朝其奔了过去,一把将其紧紧抱住,哭道:“小姐,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燕儿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霎时间,衣上云又何尝不是抱着她,眼里噙满了泪水,感动万分地只声声轻唤她的名字:“燕儿,好燕儿……” 片刻后,抱在一起的主仆俩方才难舍难分地分了来了,衣上云问:“对了燕儿,你怎么也会出现在东宁国呢?” 燕儿遂依旧哽咽着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感激不尽地道:“是秦王殿下,他怕小姐用不惯旁人,无人照顾,便将燕儿从府中要了出来,并带来了东宁。” 闻此,衣上云方才恍然大悟,心里甚是感动地低声喃喃道:“是殿下……” 见此,燕儿一边拿出衣裙伺候其起床更衣,忽地勾出一抹笑容来道:“小姐,秦王殿下他对小姐您,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衣上云笑了笑,自是心里一点儿也不否认,怎料燕儿忽然转而一脸神秘地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问:“小姐,说实话,你和秦王殿下,到底有没有……” 闻此,衣上云瞬间看向了小丫头的脸,忽地反应过来她的心思,忙一把推开了她的手,一脸羞涩又带着些生气地道:“燕儿你胡说什么呢,我和秦王殿下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我们,我们当然没有……” 嘴上说的振振有词,脸上的绯红俨然已经映到了脖颈上,彻头彻尾地出卖了自己。 而似早已看穿了其心思明白了一切的燕儿违心地附和着她连连点头,口口声声道:“好好好,我家小姐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与秦王殿下之间乃是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有半点儿逾越,没有没有……” 衣上云斜看着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在燕儿的陪伴下,衣上云的胃口果然似是比往日好了很多。 一顿丰盛的饱餐刚刚结束,主仆俩正喝着茶聊天,一队侍卫抬着几个黑色的神秘箱子朝衣上云的屋内送了进来。 衣上云遂忙放下手里的茶盏,顿立起身来,与燕儿一道惊诧不已地立在眼前摆着的一排足足有八大箱,每个箱子看似都足以装下她们主仆俩两个大活人,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稍时,燕儿伸手指着其中一个箱子,先开了口愣愣地问一侍卫:“请问侍卫大哥,这,不知此举这是做什么?” 那侍卫朝衣上云尤为礼貌地抱拳回道:“回姑娘,咱们殿下说’新年要有新气象‘!” 闻此,主仆俩顿看向彼此的眼睛,异口同声不解地道:“新年要有新气象?” 只见那侍卫半举起一只手,便有数名侍卫上前,将各自面前的箱盖“哗”的一下揭开。 与此同时,侍卫继续解释道:“这些都是咱们殿下上街亲自为姑娘挑选的衣物首饰,还有胭脂水粉,以及姑娘家用的其它物件,还望姑娘笑纳!” “天呢,这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秦王殿下你怎么不把整个东宁城给我家小姐搬过来!”燕儿上前一探,心里嘀咕惊道。 足足八大箱,就是其中一箱,这主仆俩也是长这么大,俱都见都从未见过,更何况是八箱,其中的每一件看似都价值连城……“ 衣上云亦随其后上前一步望着眼前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炫彩耀眼的各种物件顿时惊呆了,许是被方才刚刚入口的茶水呛着了,不禁重重地掩起嘴咳了起来:“咳咳咳……” “小姐这是怎么了?”听着小主人一声比一声咳地厉害,燕儿慌忙转身回头递上丝帕,一边替其轻抚着后背,忧心地道。 一众侍卫见了,瞬间亦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眼前这俩名女子究竟缘何如此? 稍时,院子主位,轩辕翰的屋内。 一见程良前脚进门来,便上前着急关切地问:“怎么样?送去的东西,云儿可都喜欢?” 程良似是有些不知如何说起,然见满脸期待着的主子,终是吸了口气,实话实说:“衣姑娘见了,并未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 轩辕翰忙追问:“只是什么?” 程良道:“据侍卫们回来说,衣姑娘她,她只不停地咳嗽。” 轩辕翰背过身去,纳闷地回忆着,忽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咳嗽……莫非是,夜里着凉了?” 一念至此,轩辕翰忙回过头来忧心如焚地吩咐程良道:“快去,命人在云儿的房内再多加些炭火。” 程良惊讶地转身正要去办,忽又被再次叫住: “回来!” 程良抱拳问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轩辕翰顿了会儿,一边踱步一边若有所思地道:“将本王的屋内,一道多添些炭火。” 程良眉头一紧,一边回忆着不明所以地问:“殿下晨起不是还说,昨夜里觉得有些燥热,让属下撤去些炭火吗?” 想起昨夜俩人的忘我缠绵,险些让自己失控,当然觉得燥热不已,可现在得知衣上云竟然在自己的房内着凉了,那还了得。 一念至此,轩辕翰素声喝道:“叫你去办你便去办,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程良急急惶恐道:“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给殿下和衣姑娘的屋内一起添炭火去。” 说完,便转身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解地出了门。 望着其背影,轩辕翰却是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来,眼中透出一抹尽带着玩味的喜悦。 东屋内。 燕儿如数家珍一般地将箱子里的物件一件一件给衣上云展示介绍着,此时手里挑着一对珍珠耳环,两眼直冒光满脸欣喜若狂地道:“小姐,这回咱们可是赚大了!像这种珍珠,燕儿在西秦国时,只听人说过,就连说的人,他都未曾亲眼见过。据说其母贝为一种白蝶贝,只有东宁国里一处水质清纯,水温适宜,海湾开敞和台风罕至的水域才能产出如此高品质的极品珍珠来,且产量极低,只有东宁皇族的人才配享用。” 说完,又将其放下转而朝着另一箱子旁奔了过去,拿起一件轻如蝉翼的白色纱裙来,用手小心翼翼地抚摸感受着其柔软的质地,望着上面巧夺天工所勾勒出的蝶恋花纹路,燕儿张大了嘴巴惊叹不已,似是都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然就在燕儿惊讶连连时,立在一旁只默默看着,又似在若有所思着的衣上云却忽然开口道:“燕儿,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可殿下他如此费尽心思地待我,就算是礼尚往来,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给殿下一个惊喜呢?” 燕儿隐隐听到,回过神来再次朝其确认一下问:“给秦王殿下一个惊喜?莫非小姐你也想……” 衣上云一挑眉,道:“燕儿,不如,我们也去城里。” 燕儿听了衣上云的主意,心中顿觉又喜又忧:“可是小姐,程将军和少爷都说如今东宁城里到处危机四伏,燕儿只怕你给秦王殿下想要准备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衣上云不以为然地道:“说什么呢燕儿,你对你家小姐就这般没信心吗?我会很小心的,况且,我们只溜出去一小会儿便回来,不会被发现的。” 燕儿当然怕这个小主人又闹出什么事来,犹犹豫豫道:“可是……” 见此,衣上云忽地坐了下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燕儿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整日被关在这座院子里,都快闷死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小命怕是就快见不到来年的春光了。” 燕儿毕竟还是个孩子,便应允了她:“好吧好吧,那燕儿想想办法,带小姐出去透透气。” “嗯嗯嗯……”衣上云听了顿觉心中大喜,强压住心头的喜悦连连朝其点头。 于是,夜幕降临后,灯火阑珊下,主仆二人乘着夜色又一番精心乔装打扮,便跟着来送货的商铺老板娘,偷偷溜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丫头,好久不见 东市,东宁国皇城里最热闹的街市,商贾云集,行人如织,到处一派繁华景象。 煌煌之夜,万家灯火洒下橘红色的光晕,偌大的东市显得热闹而开放,人群熙来攘往,游晃其中,仿佛步入一古老而繁华的画卷之中。 眼下正值元宵佳节将至,处处张挂彩灯,人们还制作出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满城的火树银花,十分繁华热闹。 衣上云在燕儿的陪同下,一起装扮成商铺老板娘的女工,便成功地偷溜了出来。 此刻,主仆俩就像是重新回归到林子里的小鸟一般,满脸新奇与喜悦地迈着欢快的脚步徜徉在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大街小巷。 街道两边都是商铺,酒馆更是不计其数,路上的行人,街边儿的小贩,无一不让人感受到节日热闹的气氛。 燕儿此刻望着眼前新奇的一幕幕,似是连脚步都很难再迈开来。 走走停停,看着街头各式各样新鲜的玩意儿嘴里惊讶连连地直称赞道:“早就听闻东宁国的集市繁华新鲜程度不同于灵空大陆上的任一国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非同凡响。” 衣上云见了,亦是心里默默地惊叹道:“这,便就是我的母国了。大好河山,山清水秀,看起来子民富庶,国泰民安,百姓们个个安居乐业。这,便是倾注了父皇与母后毕生所有心血所建立起来的幸福国度。” 忽然驻足停下,她回首看着自己方才来时的路,口中喃喃低语道:“这些美好的风景,母后也曾历历在目吗?脚下方才这些刚刚走过的路,母后她可曾也至此留下过足迹?” 然不知跟着又想到了什么,只见她忽然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尽显一脸忧心忡忡,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表情:“眼前的这座城,在不久的将来,它能永远都这么充满活力与幸福吗?” 一念至此,思虑片刻后,她忽然缓慢提起步来,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悄悄将一只手塞进袖子里,漫不经心地摩挲起藏于衣袖下的那只失而复得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来。 就在她回首之间,一辆高大宽敞的马车从俩人身旁疾驰而过,路上行人纷纷避至路的两侧,让出一条宽大的道路来。 晚风阵阵轻拂,将马车的车窗帘骤然吹起,透过车窗,马车里,若隐若现一正端坐着墨发半竖,一袭黑色锦袍加身,看起来气度不凡的老爷。 他正将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放在膝前,看起来似是正在闭目养神着。 忽然,前面驾车的一年轻男子忽地回过头朝与其擦肩而过的衣上云的背影认真地回看了一眼,忙对车里的老爷禀告道:“主子,方才的那位女子,看起来仿佛像极了衣姑娘。” “云儿!” 闻声,马车里的人忽地睁开眼来,继而紧张地一把掀开了车门帘,急急朝前面驾车的男子质问。 “吁”,男子急忙勒马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后,男子便毫不犹豫地一步胯下马车,只说了句道:“让属下去瞧瞧!” 说着,便疾步朝着眼前的人潮里挤了进去:“让一让,麻烦请让一下好吗?” 坐在车内的老爷心急如焚,如坐针毡着等了半晌,亦不见男子回来,索性便起身来掀开车帘,自己亦跟着跳下了马车,追随着男子的背影,跟了上去。 却是二人皆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山人海,早已寻不到其半点儿踪影。 待到身边的人群皆已随着人潮涌动渐渐远去,男子方才似是有些纳闷地挠着脑袋,有些灰心丧气又有些疑惑地开口道:“皇上,方才,或许是属下眼花看错了人吧。想着,都已经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我们却始终都寻不到关于衣姑娘的一丁点儿下落。若是她真的还活着,皇上曾对她那般地好,相信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再回到皇上身边,至少也该拖个信报个平安才是啊。可如今……怕是她……会不会已经凶多吉少了呢!” 话刚说完,一对上乔装出宫已多日亲自来寻衣上云下落的东宁国君那双寒光四射的眼眸,侍卫吓得忙垂首下去朝其抱拳致歉道:“属下该死,属下知错!属下这就立刻安排更多的暗卫去全城搜索衣姑娘的下落。一定让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之,东宁国君更是狠狠瞪视着他,质疑道:“嗯?” 直接将他嘴里余下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侍卫忽地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说些不吉利的言辞,这才连声朝其致歉道:“呸呸呸,属下该死,是一定要竭尽全力找出衣姑娘的人来!” 东宁国君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将目光从其脸上移望着眼前此刻似是越来越多的人山人海,心里默默地道:“难道,朕这一生,注定是与她无缘,要遗失这颗沧海遗珠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时已至月上树梢。 衣上云主仆俩从一老字号药铺里走了出来,俩人脸上俱都挂满了笑容,看起来对淘到的礼物似是相当满意。 燕儿搀扶着衣上云的胳膊,高兴地夸赞道:“我家小姐的这份礼,相信秦王殿下他一定会颇为满意的。” 衣上云却是一脸正色,不以为然:“你又怎么知道?殿下他从小便见多识广,什么新鲜稀奇玩意儿没见过!我的这些小玩意儿,只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只是略表心意罢了!” 燕儿偷偷瞄了一眼衣上云的神色,此时看似有些担心自己的礼物会不会太轻,于是暗自窃笑了一声,佯装着解释道:“我当然知道了,秦王殿下,他心悦于我家小姐,所以,无论我家小姐送什么,殿下他都会将其视若珍宝,于世间独一无二的。” 衣上云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将燕儿的话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待其忽地反应过来,一脸娇羞地红着脸道:“燕儿,大庭广众之下,你若是再这样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衣上云便伸出双手去欲要扯燕儿的脸,燕儿急忙将其双手捉住,朝其求饶:“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丫头” 就在主仆俩人正在街头嬉笑打骂时,忽闻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于是,衣上云回头朝其寻声望去,只见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忽然现身出一袭鲜艳夺目的赤红色锦袍,墨发半束,面容姣好,整个人从骨子里都流露着一种狂妄与肆意,还有无尽妖艳的细长桃花眼男子来。 仿佛这个人一出现,便会将人世间最美的春天带来一般,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暖融融了起来。 衣上云朝其从头到脚怔怔地端详了许久,最后惊诧不已地道:“你是……三少?你怎么会来东宁的?” 那一袭红装的妖艳男子一边微笑着,迈步上前朝其近身过去立定后,对其柔声地道:“丫头,好久不见!” 俩人对视,互相凝视着对方的双眼半晌后,衣上云亦愣愣地开口道了一声:“好久不见!” 于是,俩人一道一边走,一边将过去的这段岁月里所发生的许多事一起娓娓道来…… 易三少一想起往事来,便生气地道:“若不是我,那秦王轩辕瀚怕是也没这么快醒过来。我不计前嫌那样对他,他竟还偷偷瞒着我,关于已经得知了你的消息。更是给我来了一招金蝉脱壳,让我差点儿以为他至今还在秦王府里被璟帝派人严家看守着。” 听了易三少爷的话,衣上云方才得知轩辕瀚为了她,竟然一个人独自默默背负了那么多,心里顿时更加难过。 易三少的话依旧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可她怔怔地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确是早已经都什么都没听进去了:“当初在北烈,都怪我一时疏忽大意,鬼迷心窍才会相信了梅志煊那个卑鄙小人所说与他结盟。当时本来是我先找到你的,我见你晕倒在大雨里,正想带你回家,不想半路却被梅志煊那个王八蛋摆了一道,才会把你给弄丢了。如今,见你没事,我便放心了。” 易三少说完止住步,似是安心地看着衣上云的眼睛对她笑了笑。 顿了顿,又道:“丫头,明天便是元宵佳节了,我们相约一起看烟花如何?” 衣上云定定地听了,心里似是有些犹豫,易三少见了便急假装可怜:“你看我独自一人大老远的来找你,只不过就是想约你看个烟花而已,这般小小的新年愿望,难道你都不能答应我吗?” 思之又思,衣上云最后咬了咬牙道:“那,好吧。“ 易三少听了,顿时一脸欣喜:“嗯,丫头,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此时,我们相约朱雀桥头见!” 衣上云的笑容里显然带着些许无奈,遂抬头一见天色已然越来越深,便告辞道:“三少,我们主仆已出来多时,现在该回去啦!” 闻声,一直默默跟在俩人身后不远处的燕儿忙奔上前来走到衣上云的身边。 俩人正要转身离去,易三少忽叫了一声将其脚步制止…… 第四百六十五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就在衣上云主仆俩人正要转身离去,易三少忽叫了一声将其脚步制止:“丫头,夜深了,不如让我送你们回去吧!” 闻声,衣上云忽觉心里咯噔一下,她自是有所顾忌,一直以来,易三少对她的心思,她岂会不知? 加之,刚刚又听其方才对轩辕翰昔日里的一堆抱怨,如今若是再让这俩人碰面了的话,她还真不知到时候自己该如何收场? 这时,与其互相对视着的燕儿又怎会亦不知眼前的这个人,向来如同一张狗皮膏药般粘着她的小主人,定是没打什么好主意。 于是,她悄悄地对衣上云摇了摇头,示意主人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衣上云神情复杂地盯视着燕儿的脸,她的心里明明也很想拒绝,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开不了口。 然无论如何,她知道接下来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了,无奈之下,思索了片刻之后,她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足勇气回过头来。 正要说话,易三少竟像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忽然先开了口:“丫头你放心,如今见你没事,我与那西秦秦王之间的过去种种,亦都已经全都一笔勾销了。” 一见易三少脸上此刻挂起的似是君子坦荡荡,果真已经释然了的表情,仿佛倒是衣上云自己心里有鬼一般。 于是,她忙回过神来收回自己方才准备好的所有推拒之词,改口佯装着道:“其实,并不是三少所想的那样。我只是怕耽误三少还有其他什么别的事情不便叨扰,既然三少如此说,那好吧,就有劳三少了。” 闻此,燕儿着急的偷偷从其身后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忧心极了地提醒她道:“小姐你疯啦,说什么胡话呢?这若是放在以前曾经倒也罢了,可如今你与秦王已然是两情相悦……这若是让秦王殿下知道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衣上云随即一把反将燕儿的手紧紧捉住,低声细语后悔极了地道:“莫非你以为,眼下我若不让他与我们同行,大家便就从此相安无事了吗?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早知道今日出门会遇到他,我宁愿被殿下继续关着,永远不出来。” 燕儿听着,却是只能努了努嘴,一时间似是再也百口莫辩。 易三少可谓是终于得偿所愿,遂嘴角扬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来,大步上前。 当他逼近到衣上云的面前,经过其身边时,忽然冷不防地伸手一把牵住了衣上云的纤纤玉手,似是毫无顾忌地一拉起她便不由分说地朝前迈步离去。 衣上云瞬间惊慌失措,燕儿见了,一边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吃惊地叫喊阻止道:“易三少,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易三少,你快放开她呀……” 就这样,三人你追我赶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是夜。 轩辕翰正独自静静地一人坐在书房里。 屋内昏暗的烛火下,只见其两道浓密漆黑的剑眉再一次紧紧地皱了起着。 “吱呀”一声。 似是有人步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知其究竟在沉思着些什么? 迈步进来的是其副将程良,一副看起来似是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默默地立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开口关切地问了句:“天色已经很晚了,殿下怎么还不歇着,可是在为明日的行动而忧心?” 兀自继续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终于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之后微微抬眼却是先问道:“云儿呢?她是不是已经睡了?” 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亲自动手倒了一盏热茶汤,正欲举至嘴边要去轻抿一口润润喉,忽闻程良的语气隐隐有些支支吾吾地传入到其耳畔:“殿下,衣姑娘,她……” 闻此,轩辕翰即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神如霹雳一般刹时移向了程良的脸,猜测着道:“怎么,她的咳疾变得更加严重了?” 一念至此,轩辕翰着急地厉声斥责道:“本王不是吩咐让你往她的屋内多添些炭火吗?你怎么办事的?” 程良其实尚还什么都未说,轩辕翰便已忧心至此,此刻他几乎都不敢看这个主子的眼睛,躲避着其目光垂首低声道:“不是,不是咳疾……” 轩辕翰眯了眯眼睛,甚是纳闷不解地道:“不是咳疾,那是……” 许是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亦不敢随便往下胡乱猜想了去,便提高了些许声音催问着道:“她究竟发生了何事?” 程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此重要的人,青天白日竟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没了影踪,这主子会不会扒了他的皮:“姑娘啊姑娘,你究竟去哪儿了?你这不是要我程良的命嘛!” 心里一边思量着,嘴里仍旧只喃喃低语道:“她,她……” 轩辕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瞬间,尚未入口一滴的茶汤却是全都飞溅了出来,随之一声厉喝道:“还不快说!” 被惊吓的程良唰的一下跪倒在地,朝其如实禀告道:“衣姑娘,她带着燕儿一起偷偷溜出去了!” “你说什么?”轩辕翰霎时惊立起身来整个人都呆住了。 待稍一回过神来,忙追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应该是傍晚天色刚暗下来,乘着守卫们交接换班的时候乔装打扮出去的。”程良怯声道。 轩辕翰一边缓缓坐下,一边若有所思地道:“本王千算万算,尽没有算到她会自己偷溜出去。她为什么要偷溜出门,她想去哪里?为何不告诉本王一声?难道,是本王待她还不够好?” “殿下不必过于担心,如今东宁城里到处遍及我们的耳目,且属下已经放出消息暗中全力搜索,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的。” 看到主子忽变得失魂落魄,生怕他再次如同在北烈战场上一样出事,程良忙开口宽慰其道。 轩辕翰却依旧忧心如焚:“如今的东宁国,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到处危机四伏。近来明显可见其加强了各个城门口处的防守,定是我们的行迹已然暴露。环境如此危险,她怎能独自一人出门?“ 顺着轩辕翰所说,程良亦是越听越担心,朝其致歉道:“是属下疏忽了,请殿下责罚。” 然轩辕翰却只顾紧紧握住自己放在案几上的一只拳头若有所思着,稍时,忽地立起身来。 随之一声:“还不快带人去找!” 程良方才忽地反应过来,忙起身,朝其身后追随着跟了出去。 启料轩辕翰亲自带着程良与一队人马刚出门到了门口,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此时,刚赶回到门口的衣上云主仆俩,正背对着门口处欲与易三少致谢道别,对于身后的大队人马丝毫未察觉到。 易三少的余光霎时间扫到了正从门内渐渐现身出来的轩辕翰等人,便紧忙伸出双手到衣上云的胸口处,佯装替其紧了紧披风。 衣上云见其好心好意关怀,便对其扬起谢意来笑了笑柔声道:“谢谢三少!” 易三少亦扬起一脸的满足来朝其诚恳温柔地道:“你我之间,永不言谢!只要是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霎时间,一阵风袭来,将衣上云额头的刘海吹乱了些许,易三少一见,竟将一边静立着的轩辕翰当做空气一般地完全不理会,朝其索性挑衅着,再次附手上去替其拨了拨柔软的发丝。 就在这时,轩辕翰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气冲冲地夺门而出一步跨出了门槛,三步并作两步地出现挡在了两人之间。 衣上云惊诧不已地看着他冰冷的脸道:“殿下,你怎么出来了?” “本王若再不出来,你可还记得回来的门开在哪边了?”轩辕翰深看着她的眼睛气着道。 继而又冷冷地瞪了易三少一眼,遂将衣上云的一只胳膊一把紧紧地捉住拽到自己的身后藏了起来,另一掌顺势大力地将易三少推开,易三少连连后退了数步方才定住。 这时,方才厉声呵斥警告其道:“易三少,本王不管你怎么会出现在东宁国?本王同你已经讲过多次,让你离她远点儿。否则,下次本王便不保证你还有站在本王面前的机会了。” 易三少看看他,又看了看其身后犹如一惊弓之鸟的衣上云,脸上对其露出一脸担忧。 可看着看着,他又忽然笑了起来,看似一点儿也不为之威胁所动容,冷哼了一声,幽幽道:“哼,轩辕翰,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凭什么与我说这样的话?” 轩辕翰咬牙切齿静静地立着,易三少亦步步紧逼,字字见血地望着衣上云的脸,道:“丫头与你有何干系?她是你的奴仆?还是你的物品?亦或是,你能把府上已有的那位正妃给休弃,重新立她为妃?还是,你本就打算只是玩玩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名份?” 第四百六十六章:我的心不大 易三少步步紧逼,字字见血地望着衣上云的脸,道:“丫头与你有何干系?她是你的奴仆?还是你的玩物?你能把府上已有的那位正妃给休弃,重新立她为妃?还是,你原本就打算只是玩玩而已,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名份?” 只见轩辕翰越听脸色愈苍白,心中怒火已然被成功勾起,似是想都未想,脱口便道:“本王的事……” 正说着,忽一对上衣上云此刻似是也同样对其投过来的有些质疑的眼神,忽然收起了已到嘴边的话。 转而横眉怒视向易三少,狠狠道:“无论本王想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闻此,易三少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依旧看着衣上云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曾经我一直以为,只要是丫头喜欢的,我就替她感到高兴。所以即便是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你,但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好好的,我便已经心满意足,我愿意成全。也曾见你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想你定不会辜负丫头对你的一片痴心。” 易三少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眼前不禁浮现起与衣上云的初次相识,以及后来俩人之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她的坚强、正义、乐观、善良,一切都是那样地让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稍后,他忽然将目光移向轩辕翰的脸,又继续肃声道:“可如今,我亲眼看着她因为你,这一路走的辛苦疲惫,心惊胆战。原来,你根本就保护不了他。所以,轩辕翰,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丫头为你受苦了。” 闻此,衣上云顿时惊诧不已愣愣地看向易三少的脸,一种对她从未有过如此抱歉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这番发自肺腑之言,就连一脸冰冷的轩辕翰亦是对其这种默默无闻的守护生出一抹敬畏来。 一时间里,在场的所有众人皆都鸦雀无声,似是没有一个人敢大口喘气。周围的空气随之亦静止了下来,时间仿佛永远定格在这一时刻。 显然,眼前这俩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为自己争风吃醋,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轩辕翰定会失了面子。 眼看着轩辕翰沉默了半晌后,慢慢紧握起双拳来,似是积聚在心中的怒火跃跃欲试着将要发作出来,衣上云一步上前抢先开了口:“承蒙三少抬爱,云儿受之有愧。只是云儿自己的事,还望三少能让云儿自己做主,可好?” 易三少继续尝试努力争取着:“丫头,你难道到现在还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又为何还要继续如此执迷不悟下去呢?” 启料轩辕翰竟抢过话去信誓旦旦道:“谁说本王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本王定会让她成为灵空大陆上最尊贵无比的女人。” 闻声,衣上云顿时回过头去看着轩辕翰此刻认真无比的脸,惊呆了。 而易三少愣了一会儿,却对其所说一脸嘲讽地道:“你拿什么……” 话刚开口,衣上云复又转回脸去对着易三少挤出一抹笑来道:“对了三少,方才听你说,不是还有其他要事要办吗?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三少请先回吧,云儿,云儿也感觉已经有些累了。” 说着,对易三少悄悄使了个眼色,继而便佯装疲惫虚弱地用手轻抚向额头。 易三少似是对其意图尚还有些迷惑不解,轩辕翰见她露出疲惫之色,便伸手一把将其拽了回去,霸道地揽入自己怀中。 见其动作粗暴,易三少顿时忿忿地朝其怒吼道:“轩辕翰,你轻点儿……” 却是话刚开口,便被轩辕翰一双冷厉深邃的眸子狠狠瞪了过去,又见衣上云在他的怀里似是小鸟依人般紧靠着一点儿也不反抗,甚至看起来脸上还颇为安心的样子,遂默默收了声。 最后,独自一人站在街头,默默地目送着轩辕翰揽着衣上云在前,带着一众人等一齐打道回了府。 许久后,终是满脸落寞与不甘地缓缓转身,渐渐消失在一片夜雾之中…… 将衣上云送回房中后,轩辕翰冷冷淡淡地道:“困了就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转身欲要离开。 衣上云顿时清醒了过来,从其身后一把拽住了其披风一角,嘟着嘴朝其赔礼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轩辕翰早已知道她方才并不是真的犯困,而是佯装的,遂嘴角微微一斜,勾出一抹轻笑来,背对着她故作肃声地说道:“错了?错哪儿了?” 此话一出,衣上云急急在脑海里搜索起答案来,道:“方才在门口,易三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殿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把他放在心上,不要理会他,可好?” 轩辕翰从来都未曾把易三少当过对手,而此刻却是诚心想要戏耍衣上云一番,不然如何消气,于是故作姿态道:“可是,易三少他说的其实也没错啊!无论如何,你的皇妹,东宁国的永乐公主,如今已然先入为主,成了本王名义上的妻子。而你,最多以后也只能是本王府上的一名侧妃……” 衣上云听着,渐渐卸去了脸上的笑意,又缓缓松开手来攥着自己的衣裙,低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其实,云儿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正妃,侧位的头衔。只要殿下眼下对云儿尚还不弃,能让云儿留在您的身边,能多一日,便多一日,云儿已是心满意足,不敢奢望更多……” 明明是自己要存心戏耍于她,但一听到她这番落寞凄凉的话,轩辕翰越听越心疼,哪里舍得,于是急忙转过身去将她揽住怀中,道:“傻瓜,即便你不在乎,本王也在乎,本王一定有办法的,相信我,好吗?本王发誓,此生一定不会负你,绝不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 衣上云听了,轻轻抿了抿嘴唇,动了动自己柔软的身子往他温暖宽大的怀中靠了靠,对其解释道:“殿下今日可是真的生云儿的气,云儿真的是在街上偶遇的三少?” “本王相信你,只是,在你心底深处,是不是也曾对易三少有过些许的好感。毕竟,本王看得出来,他也是真的喜欢你。”轩辕翰竟不敢相信自己会问这样的问题。 衣上云抬头看着轩辕翰的脸,一字一顿道:“殿下,我的心其实并不大,但是刚刚好,就只能装下殿下一人。这一生,云儿只求能与殿下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翰垂首与她相互对视着,眼里极尽温柔,听了其所说心里只觉暖暖的,就连周围的甜蜜气氛似是也在悄悄发酵,最后终将二人吞没,忘情地深吻在一起。 许久后,轩辕翰双手抱着衣上云的纤纤细腰,叮嘱道:“本王不许你以后再单独见他了,知道了吗?” “嗯,云儿记住了!”衣上云毫不犹豫地应道。 这时,衣上云从袖兜里缓缓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镂雕香囊来,将其递到轩辕翰的面前,欣喜地道:“殿下,新年快乐!新年新气象!” 直到现在,轩辕翰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今晚你偷偷溜出门去,其实,只是为了给本王寻这个香囊?” 衣上云连连点头,道:“云儿见之前做给殿下的那个香囊已然失去了效用,便带着燕儿一起出门去再给殿下寻了个回来。只是,与殿下赠云儿的百宝箱相比,云儿的一点儿也不足挂齿。这个香囊可以防治疫毒,药包里面是由苍术、藿香、艾叶、吴茱萸、雄黄、冰片、樟脑等制成药,这类香囊气味温香,走窜,深沉,持久,具有避其毒气的作用。” 轩辕翰着实喜欢极了,一脸喜悦地将其捧在手心,至于衣上云都说了些什么,早已听不进去,兀自只不以为然地道:“不,云儿送给本王的礼物,于本王而言,都是无价之宝,弥足珍贵。” 昏黄的烛火下,俩人遂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跳跃的烛光将俩人的影子一起跳跃着映在了窗户上,看起来甜蜜又温馨,浪漫溢满屋。 有人欢喜,便就有人忧愁。 正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然却不知,借酒浇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乃是人自醉也。 眼看着子时将过,街上的酒馆早已过了打烊的时辰。 而独自一人已喝了许多闷酒的易三少,心里着实苦闷憋屈极了,自斟自饮自言自语着道:“为何你就是不相信我,只有我,才是真的对你好。那个秦王,他给不了你幸福,给不了,给不了,你怎么不信,为何不信,总是不信我呢……” 说着,又是一杯酒一口一饮而尽。 一旁的店掌柜和伙计几次上前劝阻,都被呵斥了回来。这会儿,似是也只能无奈地悄悄待在一边不停地摇头,不敢作声,小心伺候着。 显然,遇到这样可气可恨又可怜的客人,他们仿佛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大过年的,本来还想早早关门回家陪着老婆孩子过个节呢!” 那掌柜的和伙计正交头接耳议论着,忽闻店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那声音似是越来越近,像是…… 第四百六十七章:近日城中可还太平? 那掌柜的和伙计正交头接耳议论着,忽闻店门口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那声音似是越来越近,像是直冲着这家酒馆而来。 闻声,伙计与掌柜俩一齐从柜台边下来,朝门口过去探视,刚一到门口,便被进来的俩名侍卫一把推开,贴到了门板上。 随后 进来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对正在依旧独自饮酒的易三少笑着说了句:“易三少,好久不见!” 易三少满脸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兀自自斟自饮着道:“是你!真是扫兴!你来做什么?” 那男子继续笑着,上前客气地道:“不知三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再怎么说,也得让本皇子尽尽地主之谊,是不是?” 易三少哼笑了一声,道:“有这个必要吗?我跟你很熟吗?” 梅志煊不请自座,道:“还请三少移步,就之前北烈一行之事,本皇子自会给三少一个交代!” “哼……”闻此,易三少终是立起身来,一众人等,随之浩浩荡荡地离去。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倚梅轩里,并不像其余各处宫殿里到处灯火辉煌,被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反倒处处一片寂静。 屋内,看着爱子终于安睡了的轩辕玥,缓缓起身来移步到书房里坐下。 对着摊在手心里的那块玄色腰牌看着看着,忽然默默流起了泪来。 这块腰牌,上面被小时候顽皮的自己从秦王轩辕翰手中骗来,在背面刻上了一个月牙儿的痕迹,为此还被父皇狠狠责罚。 端详了半晌后,独自开口自言自语喃喃地道:“秦皇叔,真的是你吗?是你带走了云儿,对不对?” 本来对自己而言,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然却因了这块不同寻常意义的腰牌的出现,她却更加担心了起来。 看来,打一开始,她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来了。尽管她心里亦不是没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这些时日以来,她日日寝食难安。 想了许多许多,究竟是该将这个消息告诉梅志煊,还是应该为母国的行动保守秘密。 “吱呀”一声。 婢女锦兰双手捧着一茶盘,里面放着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和一碟精致的点心走了进来。 锦兰扬起一脸期盼来端着点心送到轩辕玥的面前道:“奴婢近日见公主的咳疾似是又犯了,便亲手按照衣姑娘所教的,做了这个松子百合酥,公主快尝尝,可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轩辕玥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那碟金灿灿的百合花状点心,缓缓伸过手去捏了一块,嘴里喃喃道:“松子百合酥……” 看到轩辕玥终于算是对多日以来送进来的食物起了那么一点儿兴趣,锦兰高兴又着急地问:“怎么样,公主可还喜欢?” 轩辕玥幽幽道:“山长水阔,物是人非。” 随即提笔一气呵成道: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 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故攲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看着轩辕玥书写下的这段凄凉之词,锦兰又怎不知这个主人心里长久以来的痛苦与煎熬,可这就是作为皇室女子的命运与悲哀,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幸免。 锦兰看着此时轩辕玥紧紧皱起的眉头,目光怔怔地落在案几上的那块沉重的玄色腰牌上,心里舍不得,可又不得不问:“公主还是没有想好,要不要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知三皇子殿下吗?” 看到轩辕玥一直目光呆滞着,也不再说话,知道这个主人显然还是没有做好最后的决定。也是,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情,任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轻易就作出决定。 于是,锦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复又端起茶盘退了出去。 锦兰掀开门帘,刚出门一见来人,便惊诧地开口道:“三,三皇子回来了……” 说着正欲朝其行礼,梅志煊伸出一只手去将她拦住,唯恐打扰到屋里的人。 梅志煊进门后,远远地便见轩辕玥正坐在书案前发呆,定定地望着她的脸许久,轩辕玥似是并没有丝毫的觉察。 梅志煊便提步继续走到了其身后,想要看看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见到她的笔墨,方才明白了过来,道:“每逢佳节倍思亲,玥儿可是又在思念故土了?” 闻声,轩辕玥这才急急回过神来,忙立起身欲朝其行礼,梅志煊一把将其扶住:“不必多礼!” 轩辕玥一边直起身来,一边问:“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梅志煊道:“刚刚回宫。” 轩辕玥与其一道往暖榻边走去落座,一边试探着问:“近日城中可还太平?” 梅志煊听了有些惊讶,看着她的脸问:“玥儿为什么这样问?” 轩辕玥见其疑心升起,却仍故作镇定地一边倒茶一边说:“啊!这明日不就便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了么?想来到时候,城中各处漫天烟花,人山人海一定热闹非凡。殿下身负护城重任,近日必定会加强城中的各处防守,玥儿只是觉得,城中若是太平,殿下也就不必太过于辛劳了!” 对于轩辕玥的有些话,梅志煊向来半信半疑,此刻稍一思量,忽捉住轩辕玥正递茶盏过来的手道:“原来如此,本皇子就知道,玥儿早已经不怪本皇子了。本皇子说过,本皇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玥儿和我们的孩子。” 轩辕玥听了,淡淡地笑了笑。 梅志煊遂松开轩辕玥的手,对其胸有成竹地道:“玥儿不必忧心,城中一切都非常太平,就算是不太平,本皇子亦有办法让那些安插在各处的暗桩一个个暴露出来,继而将他们全都擒获。” 闻此,轩辕玥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似是很不舒服的感觉,于是便道:“夜已经很深了,殿下该早些回去歇着了,明日公务一定很是繁重。” 启料梅志煊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下来,再次附上她皙白柔软的手,一边轻抚一边眼里透漏着一种极深的**,道:“玥儿,你我已经很久没有……” 轩辕玥忙开口推拒:“殿下,玥儿身子最近不太方便……” 梅志煊信以为真,虽觉扫兴却因轩辕玥终于能与自己好好交谈,想着夫妻俩人之间,只要还能好好交流,总会慢慢越来越好的。 于是,便抿了抿嘴唇,拍了拍她的手道:“无妨,来日方长,玥儿的身子最重要。那,本皇子今夜就先回了,玥儿你也早些歇着。” 就在梅志煊起身正欲离开时,忽闻“啪”的一声。 原是那块玄色腰牌,竟然出其不意地从轩辕玥的袖兜里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刚好自己与梅志煊中间的脚下。 忽然间,似是连屋内的空气亦都停止了流动,轩辕玥怔怔地望着脚下,大气都不敢喘息一下。 梅志煊顿足弯腰下去,捡起地上的那块玄色腰牌,看了一会儿,脸上一片煞白。 若是旁人,或许不一定知道这块腰牌的意义,可对于常常与西秦兵器商人打交道的梅志煊而言,怎会不识得这块腰牌?只是这块腰牌的主人又是谁呢? 就在轩辕玥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块腰牌时,梅志煊却将其拾了起来还到轩辕玥的手里,柔声笑着提醒她道:“如此值得怀念重要的物件,玥儿当小心收着才是!” 轩辕玥似是还想开口再解释些什么:“殿下,玥儿没有……” “玥儿不必解释,你是本皇子的妻子,本皇子自然是相信你的!”梅志煊说完笑了笑,方才转身迈步离去。 出了门,梅志煊肃声命令道:“照顾好你家公主!” 看到梅志煊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倚梅轩院子里,一直守在门口的锦兰方才推门而入。 只见轩辕玥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块玄色腰牌于胸前,两行眼泪不知何时悄悄地流了下来。 锦兰愣了一会儿,上前近身过去问:“公主,三皇子他,他知道了?” 轩辕玥默默地点头,无辜地道:“是它自己掉出来的”。 一室寂静,主仆俩一时间面面相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细细思量了一路,终于回到了自己书房的梅志煊落座下来,对其身边的侍卫缓缓道:“看来,那秦王轩辕翰,必定是在我东宁国城内无疑了。” 闻声,侍卫顿时又惊又不解地问:“秦王,他真的……殿下是如何确定的?” 是啊,这一点梅志煊的确本来也不确定,原本,他只是想在明日行动前,见轩辕玥一面。 不料,方才那块腰牌掉落时,轩辕玥的反应足以证明,那腰牌的确是轩辕翰的无疑,若是别人,怕她也不会那般紧张。 见梅志煊只是若有所思着却并没有说话,侍卫顺着他的话想了想。 “这么说,那夜,一定是那秦王带人潜入宫里带走了嫡公主!” “还有,上次我们与西秦的兵器交易,也一定是那秦王精心安排的。” 侍卫这才连连反应过来,虽事已过迁,还是忍不住吓出一阵冷汗来。 忽然,侍卫似是想到了什么,遂忧心纳闷地道:“那……那秦王,他如今究竟藏身在何处?眼看着明日就是元宵佳节了,那些西秦人久久留在城中不肯离去的企图究竟是什么?我们尚还未全知,殿下,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这时,梅志煊半眯起眼睛来默默开口道:“既然找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找到那个秦王轩辕翰的藏身之处。看来,只有利用他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二度结盟 梅志煊道:“既然找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找到那个秦王轩辕翰的藏身之处。看来,只有利用他了?” 侍卫听了,眼珠子咕噜一转,稍一回想便道:“莫非,殿下说的是方才酒馆里的那位易三少?” 见梅志煊挑眉,看来应是自己猜对了,可心里却是更加地纳闷:“那个易三少一身的妖艳脂粉气不说,且单枪匹马,他能有什么本事?咱们这么多人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的人,他能找到?” 梅志煊深看了他一眼,胸有成竹地道:“如果本皇子没猜错,那易三少今夜定是已经见过秦王轩辕翰了。这个人的心一直都系在嫡公主身上,没想到竟跋山涉水地又追到了我东宁来。今夜的酒醉,怕是就是因为他二人所起。” 侍卫听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之,想起方才与其见面时并不怎么愉快的情景,侍卫顿时忧虑起来:“可那易三少,他会答应帮我们吗?方才见他的样子,似乎对于殿下,并不怎么友好啊!” 梅志煊嘴角勾笑着道:“他既然能答应跟本皇子走,便就证明,他的事情一定不那么顺利。他想要抱得美人归,还需要本皇子的帮助。” 侍卫似是忽然明白了其中缘由,顿时朝其一脸钦佩地道:“殿下英明!” 翌日上午。 城中一酒楼的包厢里,梅志煊与易三少俩人果然相对而坐了下来。 易三少高高抬起一边的眉毛,始终一副潇洒不羁的架势,自顾自一边自斟自饮着,一边饶有兴致地开了口。 “说说吧,就之前北烈一行之事,你我约定好一起找回云儿,然后带她回东宁国认祖归宗,继而由你说服你父皇将云儿赐婚与我。可为何三皇子言而无信,偷袭我之后还独自将云儿带回东宁国?如今,兜兜转转,云儿又是怎么再次落到了那秦王轩辕翰的手里。这一切,三皇子究竟作何解释?” 听了易三少的的话,梅志煊心里默默地道:“本皇子果然没有猜错,他真的已经和那俩人见过面了。” 忽地回过神来,梅志煊忙附手过去佯装着一脸歉意地为对面的易三少斟酒,道:“之前的确是本皇子一时情急,考虑不周,得罪了三少,还望三少海涵。” 易三少冷哼了一声,似是对其这个牵强极了的理由一点儿也不满意,便漫不经心地道:“一时情急,考虑不周?” 梅志煊深叹了口气,面露难色着道:“三少有所不知,多年以来,父皇一直都在等着皇妹回宫,为此常年思念终成疾。就在当时找到皇妹的前几天,本皇子收到宫里的密报,说父皇身体抱恙,怕是…… 话说至此稍顿了顿,又继续道:“因此,本皇子一见到皇妹,方才心中一急,想要父皇早些看到她,祛除心疾,这才将她抢先带回了东宁。启料,皇妹刚入宫,尚未来得及与父皇相认,便被那秦王轩辕翰尾随而来复又抢了去。真是可气,可恨!” 梅志煊说完,将一掌重重地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易三少对梅志煊的话仍有些半信半疑地道:“可即便如此,三皇子也无需在偷袭我后将云儿独自带走吧?” 梅志煊认真道:“本皇子深知,三少对皇妹关心备至,一往情深。当时,见皇妹深陷昏迷之中,想三少定不会同意本皇子就这样带着皇妹让她饱受舟车劳顿,跋山涉水之苦。因此,本皇子方才出此下策,还望三少明见!” 易三少当然知道梅志煊的这些鬼话并没有什么可信度,可心下里一想,如今他独自一人身在东宁国,想要对抗轩辕翰,他需要他的支持,还有日后 进宫面见东宁国君,都需要他的引荐。 于是,便就这样先勉强表面言和了:“既然事出有因,念你亦是一片孝心为了老国君着想,且就先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 闻声,梅志煊举杯笑着亦道:“下不为例,谢三少!” 俩人遂一起将各自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以示二度结盟。 这时,梅志煊方才开口问:“对了,敢问三少是不是已经在我东宁见过皇妹与那西秦秦王了?” 既然是结盟,定是要各自拿些诚意出来才是,亦是预料之中的事,易三少倒也懒得替其遮掩,遂放下手中的酒盏道:“没错,都见了。” 见此,梅志煊倒也干脆利落,气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本皇子从一伙西秦商人手里买了些东西。只是没想到,那伙西秦人居然心术不正,至今尚还藏匿在我东宁境内迟迟不肯离去,不知是何居心?” 易三少顿时领悟道:“三皇子是在怀疑,那伙西秦商人,是受了秦王轩辕翰的指使?” 霎时间,俩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似是迸射出一种相同的火花出来。 半晌后,梅志煊先开口道:“就在刚才本皇子来找三少的路上,有探子报告,说今夜那秦王轩辕翰会带人炸掉我整座东宁城?” 易三少一听,心下里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原来轩辕翰此行隐蔽的任务竟是如此打算。” 遂又紧忙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道:“不知三皇子殿下,希望我怎么做?帮你揪出这些人来,阻止他们的行动?” 梅志煊一笑,道:“不,恰恰相反,本皇子希望三少能让秦王的计划坐实了。因为,本皇子觉得那秦王的计划……甚好!” 易三少听了一脸愕然不解地道:“甚好?” 梅志煊笑而不语。 易三少惊诧地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去制止?” 梅志煊理所当然地道:“秦王轩辕翰图谋不轨,本皇子身为东宁国的护城军统领,自然要捉拿他,捉贼捉赃,本皇子今夜必定一击即中。” 顿时间,易三少看着梅志煊的脸惊呆了。炸掉一座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便已至黄昏时分。 轩辕翰从衣上云的屋里缓步出来,一袭黑衣锦袍,目光如炬,墨发全束,准备出门。 临走之前,不忘再最后叮嘱命令一次门口看守的侍卫道:“天黑之后,务必看好她,无论今夜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许她踏出这座院子半步。” 侍卫抱拳朝其认真地领命,道:“属下遵命!” 说完,似是隐隐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回头看了看屋内燃起的暖暖的烛火之光,兀自恋恋不舍地转头提步朝着门口离去。 屋内。 衣上云不知为何,一想到方才轩辕翰于烛火之下那张阴沉的脸,总觉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似是今夜一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此刻,她回想着轩辕翰方才离开前所说的最后那句话:“过了今夜,本王便带你回家。” 显然,他定是瞒了自己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见他头也不回地自顾离去,她心急如焚地起身来在屋内来来回回踱起步,嘴里碎碎念道:“燕儿啊燕儿,让你去打探个消息,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说着,“吱呀”一声。 伴随着门被打开,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道:“小姐,小姐。” 衣上云闻声疾步朝其过去将其一把捉住,一边往里面走,压低声音问:“燕儿!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吗?殿下他究竟出去做什么了?” 直到与燕儿一起来到烛火旁边,方见其脸色一片煞白,衣上云愣住了一会儿,忽地回过神来问:“燕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只见燕儿的脸上,眼中俱都是恐惧一般,似是冒着冷汗,小小的身子还有些微微发抖,颤颤巍巍地直道:“小姐,小姐……” 衣上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一遍接一遍地催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儿你倒是快说啊!” 燕儿似是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才偷看到的一张地图上,画着许许多多的红点,只嘴里语无伦次,又似是胡言乱语地道:“红点,密密麻麻的红点,红点,密密麻麻……” 衣上云越听越迷糊,却是越担心:“什么红点?什么红点啊?” 燕儿依旧在发抖,依旧似是在胡言乱语:“地图上,红点,密密麻麻的红点,爆炸点……” “地图,红点,爆炸点……”衣上云借着几个关键词,终于听懂了燕儿的话。 却是一时间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霎时间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混乱,耳边直嗡嗡作响,嘴里痴痴地道:“殿下,你,你这是要炸掉整个东宁皇城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轩辕翰将她从宫里带出来以后,一直都隐居于此迟迟不肯离去。 原来,他是在悄悄密谋计划其他事情。 一时间,许许多多的人的脸从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出来,衣上云低声喃喃道:“皇上,玥公主,众多无辜的东宁子民,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可以,不可以,殿下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第四百六十九章:终是漏算了一人 “皇上,玥公主,还有众多无辜的东宁子民,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可以,不可以,殿下你不能这么做,不能……” 说着,衣上云便跌跌撞撞地起身来夺门而出。 却是一出门,便被两个如同门神一般的侍卫死死拦住:“衣姑娘,殿下有令,今夜姑娘不得出门。” 衣上云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这才反应过来,近来一切所有事情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无奈重新退回到屋内的衣上云主仆俩,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被炙烤着,坐立不安。 看着窗外夜空中冉冉升起,朵朵炸开的绚烂烟花,将整个夜空点亮,衣上云的眼睛红了。 燕儿已然被吓得不轻,哭着道:“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才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衣上云眉头深锁,在屋内一边不停地来回踱步,一边似是像在安慰自己一般自言自语道:“不会的,殿下不会这么做,殿下不会这么残忍,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他不会,他不会……” 轩辕翰出门后,便兀自来到了早已约定好的城里一家茶馆雅间。 这些便是此次假扮与梅志煊交易的西秦商人代表,亦或称作伏兵首领,是璟帝特意为轩辕翰此行秘密组织的一支神秘人马。其中,自是少不了璟帝的心腹。 众人不到天黑便已早早聚齐在此恭候多时,一见到轩辕翰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个个忙立起身来朝其行礼后一众人等围桌而坐,程良立于轩辕翰身后。 许是因为轩辕翰今夜的面色比以往更加阴冷了几分的缘故,在场众人半晌竟均都无人敢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其中一看似是较其他人更加有身份地位的老者,开口问道:“今夜,可谓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了,怕是便就很容易会暴露我们的身份,不知秦王殿下可是已经都想好了?” 闻声,轩辕翰遂将一双寒光无比的剑目冷冷地射向了那人,却是最后又渐渐隐忍了下来,继而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来道:“既然各位都已经煞费苦心地布置了这么久,如今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王现在说什么亦或想什么,还有用吗?” 那老者听了轩辕翰所说,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遂对身旁的人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如同珍宝一般地从怀中拿出一卷地图来,将其展开铺在桌面上。 紧接着,老者言语里带着几分诱惑,兴奋地道:“事关重要,还望殿下恕罪。秦王殿下放心,今夜的行动保证万无一失。等到城中各处爆炸点被引爆后,我们于城内外四处所藏匿的全部人马便会人不知鬼不觉地乘乱一举攻城,拿下整个东宁这块肥肉。到时候,皇上一定会重重赏赐殿下!” 轩辕翰随意地垂眸看去,见那果然是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东宁国城防图,上面却被标注着许许多多的红点记号,遂一下子朝其惊呆了:“这些便是所有布置在城中的爆炸点?” 老者点点头,似是对自己的这些布置方案尤为满意和自信。 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忽然一把将地图拿了起来递给身旁的侍卫道:“程良!” 众人顿时惊呼一声:“秦王殿下,万万不可!” 只见明明灭灭中烛火下轩辕翰脸上的表情显得愈加地阴冷可怖,遂发出一阵命令道:“今晚的一切行动,没有本王的命令,谁都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军法处置!” 说完,便在众人震惊极了的神情中起身来悠然离开。 一出门,轩辕翰便对程良急急吩咐道:“时间不多了,赶快吩咐下去,按照我们的计划重新布置。” 程良似是心里有所顾忌,看着轩辕翰的脸担心地道:“殿下,这件事非同小可,殿下确定要违抗皇上的旨意。” 轩辕翰一字一顿道:“拿下东宁国,本王可以有千百种不同的方法。可是,如果炸了这座城,云儿便会一辈子都怨恨我,不肯原谅我,本王和她,便就再无可能了!” 程良紧紧攥住那张地图,道:“属下明白了!” 就在这时,一侍卫慌慌张张地朝俩人疾步近身过来,抱拳禀告道:“启禀殿下!衣姑娘,衣姑娘不见了!” “你说什么?”轩辕翰顿时朝来人瞪大了眼睛惊呆了,眼看着这个节骨眼上,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良一见,忙上前两步追问道:“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务必一定要好好守着她,今夜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她离开院子半步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亦是至今都感到莫名其妙:“殿下刚走不久,衣姑娘的确出来过,神情慌张地只说她要出去,可是属下们依照殿下和将军的吩咐,丝毫没有让衣姑娘离开过房门半步。可就在刚刚,属下忽然在门外听到屋内似是有什么响动,便进去查看。谁知,衣姑娘她,她竟然早已不知了去向?” 程良顿觉不可思议极了,继续追问:“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此凭空消失了呢?你可有检查其他房间?” 侍卫纳闷地道:“屋内所有角角落落,属下都已经命人仔细检查过了,并未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燕儿呢?她也不见了吗?”程良忽反应过来,又问。 侍卫道:“燕儿,她还在。” 这都什么时候了,竟出了这样的状况,程良心急如焚:“那可有问她,衣姑娘的去向?” 就在程良思之不解时,忽然,轩辕翰默默地开了口,强压住内心的愤怒沉声道:“是易三少!” 程良亦是忽然想了起来:“易三少!千算万算,我们终是漏算了一人,他还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那侍卫怯怯地禀告道:“属下已问过燕儿,说是衣姑娘得知了咱们的计划,以为那张东宁城防图上所标注的红点,是殿下布置要炸了东宁城,这才想要设法逃出去欲要阻拦我们的行动。” 程良一脸惊愕:“那只不过是我们暗中调查的皇上的人……” 轩辕翰亦是皱了皱眉。 程良问:“殿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轩辕翰目光一沉,想了一瞬,继而吩咐道:“你先带人按原计划进行,本王去找云儿!” “是”程良领命后,俩人便各自分开行事。 东宁国元宵灯会,素有“灵空第一灯会”的美名。 当夜幕悄悄降临,灯火阑珊,城中到处便已开始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人们或泛舟于江河之上,或凭栏远观于朱雀桥边,河两岸的楼宇屋檐墙壁上的流光溢彩和湖面亭台流水相得益彰。 尽管眼下依旧正值寒冷的冬季,但夜游的人们始终都兴致不减半分。 伴随着寒风萧萧,夜色渐浓,到处亦是人潮汹涌,舞龙灯闹元宵,走街串巷,挂红夺彩,锣鼓喧天,河岸上悄悄燃放起万盏水灯,热闹非凡。 灯光人影交相辉映,将新年的喜庆气氛彻底推向了**。 护城河两岸,花灯灿烂,远远望去,金粉楼台,画梁雕栋,好一派繁华市井,令人沉醉,看灯影摇曳,河面上烟笼寒水,桨声阵阵,画舫凌波,浓酒歌声,不亦乐乎。 让人只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没有战争,没有痛苦,一切都好似是上天所做的最好的安排。 易三少带着衣上云就这样信步挤在人群中央,被那如同沸腾了的海浪一般的人潮缓缓推动向前着。 没有人知道前方会到达什么地方?所看到的下一个风景又是什么?唯只有挂满脸庞那带给人们接二连三不断的惊喜和兴奋。 俊男美女所到之处,无人不朝其投来艳羡的目光。 易三少含情脉脉地问:“丫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衣上云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寻觅着,心事忡忡地道:“三少,秦王殿下他为了我,独自承受了太多,殿下他表面上看起来冰冷无情,实则最是温暖,云儿喜欢他。” 易三少一听,忽然扬声起来道:“可我也喜欢你,离不开你,你的眼里为何永远只有他,而看不到我呢?” 衣上云诚恳感激地说:“三少,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对殿下的感情,我相信,总有一日,当你也遇到对的那个人时,你会明白的。我祝福你。” “不要,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此生,我只要你一个。”易三少忽然情绪激动地捉住衣上云的肩头,叫了起来。 “三少,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害怕?”衣上云被其几乎有些狰狞的面孔吓得连连朝后倒退了起来。 易三少试图继续替自己争取:“丫头,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他什么都给不了你。” 衣上云目光定定地迎对着他的目光,坚定不移地道:“云儿什么都不要,只要殿下心里有云儿,那么,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一起看过的月潜日升,都证明了我们曾经相爱过,这便就够了!” 易三少顿时迷惘地道:“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衣上云早已心急如焚,只不断歉声,一脸哀求地道:“三少,对不起,对不起!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帮我赶快找到殿下,我们一定能阻止他的,一定能……” 第四百七十章:纵马长街 就在这时,易三少似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冷冷地道:“帮?怎么帮?你可知道,如今东宁城里铺天盖地已经到处都是护城军,他们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出现。只要秦王轩辕翰一现身,便会被立刻拿下!” 闻此,衣上云眼看着都快要急哭了,她失望地看着眼前忽然变得冷漠至极的人,突然目光变得凌厉了起来,厉声道:“的确没错,三少又有什么义务帮我呢?但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殿下涉险,遭人设计。我自己去,我相信,即使我一人,同样也可以拦住殿下。” 话音刚落,便提起裙摆来转身欲疾步离去, 却被忽然上前来的几名手持长剑的黑衣男子拦住。 紧随其后,缓缓现出一熟悉的身影来,其身后跟随着一大队兵将,朝着衣上云近身过来后,那人双手负后,满脸得意地朝其打招呼道:“皇妹,你果然还活着, 真是好久不见!” “是你!”衣上云抬头一见朝自己走近的人居然是梅志煊,惊诧极了。 她遂看看此时静立在一边只怔怔看着自己的易三少,又再看看梅志煊,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你们俩个,早就已经结盟了?” 遂心下里一想,恍然大悟,看着易三少多多少少有些躲闪的目光,定定地道:“看来今夜三少处心积虑把我费尽心思地带来此处,定是另有所图了。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说着,急急将近日里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理了理,忽道:“莫非,你们是想利用我来引出殿下!” 一念至此,她顿时醒悟过来,表面看似镇定自若,实则却是心乱如麻地在心里默默悔道:“怎么办?怎么办?殿下啊殿下,云儿这下又闯祸了,你可千万不能现身啊!他们可都早已埋伏好就等着你出现呢!” 就在这时,梅志煊上去一挑眉,似是已然默认了她所说的这一切:“皇妹,请吧!” 于是,一众人等就这样带着衣上云缓缓消失在依旧涌动着的人潮人海之中。 众人刚刚离开,轩辕翰后脚便带人来到了同样的地方。 驻足停下,遂朝四周放眼望去寻了半晌,终是不见其半点影踪,遂有些气恼地将一只大手拍在了小桥边的石栏上,蹙眉低声喃喃道:“云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许是一时情急,忽觉心口处一阵阵痛传来,他忙附上一只手去将其按住。 一旁的侍卫见了,忙上前关切地问:“殿下怎么了?” 轩辕翰伸出另一手将其挡住:“无碍,你们几个赶快再在附近仔细找找,看看可有她的踪影。” 侍卫似是对其很不放心,一脸难色,轩辕翰厉声对其命令道:“还不快去!” 见其离开,轩辕翰方才倒抽了口气,喃喃道:“你为何不愿相信本王,本王又岂会不知你的善良。东宁国君始终都是你的父皇,他的子民自然亦是你的臣民。就算本王之前亦说过要炸掉这座城之类的话,那也只不过是见不得他们欺负你,所说的一时气话而已。如今,本王真的后悔了,本王不该吓唬你。” 回忆起此行自己来东宁的初衷,轩辕翰回忆着自言自语道:“北烈一战,最终痛失去你,本王为此耿耿于怀,乃至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为平息灵空其余两国之怒,皇兄假借将本王永无期限地禁足于府中,实则乃是为掩人耳目,悄悄护送本王来到东宁,以便秘密夺取东宁国。到时,西秦便对剩下的区区一个小小的南蛮之地南安国再无所惧,称霸整个灵空。只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说着说着,轩辕翰的脸上渐渐温柔了起来,顿了顿,继续道:“也幸亏你还活着,能让本王弥补之前所犯下的错。你可知道,那夜在宫里看到你,当时本王心里有多开心。可是,本王亦是那时便已知道,这次皇兄所安排的任务,本王定是无法再完成。可只要你平安喜乐,本王就算付出再大代价亦是心甘情愿。” 说到最后的时候,轩辕翰的眼神温柔极了:“云儿,你就是本王的全部……” “殿下!”就在这时,已安排处理好一切的程良在街角一看到主人,便疾步过来与其汇合。 轩辕翰沉声问:“可都处理好了?” 程良对其点了点头,问:“怎么样,有没有衣姑娘的消息了?” 看着主子默不作声,想着至今衣上云定是依旧尚还音讯全无了,遂咬牙狠狠地道:“这个易三少,若是再让我碰到,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而此时的另一条街上,依旧人潮汹涌,锣鼓喧天地热闹欢庆着。 梅志煊与易三少之间夹着衣上云,一行人等走着走着,忽闻身后有一匹快马追了上来。 只见从马背上下来一名侍卫,近身朝着梅志煊身边过去附在其耳边不知禀告了些什么,唯见梅志煊顿时眼睛一亮,继而对易三少使了个眼色,易三少便兀自带着衣上云在其中一支分出来的队伍护送下继续缓缓前行。 梅志煊则独自带了一队人马急急退了回去。 见状,衣上云眼睛咕噜一转,忽然捂起腹部来弯腰佯装极痛苦的样子道:“哎呀,疼,疼,疼,疼死我了……” 说着,便就顿停下来脚步不再往前。 一时间里,易三少关心则乱,急切地问:“丫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衣上云继续佯装着道:“许是今日太久没有吃东西,肚子饿了,疼,好疼,疼死了……” “饿了?”易三少一听,忙朝周围的商铺放眼看了过去。 很不巧,他们此时正在经过的乃是一条商铺林立的商业街,好不容易扫到了一家烤鸭店,却见其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心中虽有疑虑,却被衣上云此时一声比一声高的痛苦声叫的只能妥协道:“等着,丫头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买吃的回来!” 看着易三少成功地便被自己支走,剩下的便就都是些胸大无脑型的粗人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衣上云忽伸起一根手指指着众随从身后惊叫了一声:“那不就是你们要找的西秦秦王吗?” “秦王,西秦秦王,在哪儿?在哪儿?秦王在哪儿呢?”闻声,众人皆都顿时脸色一惊,急急回首于身后的人山人海中各自寻觅着自己记忆中的战神秦王的模样。 半晌后,只闻“驾!”的一声,不知衣上云从哪里寻来了一匹快马。 只见其手里的鞭子一辉,马儿便如一阵风似的驮着衣上云追着梅志煊的背影疾驰而去。 众人这才顿时反应过来,举步追在马后面,扬声呼喊道:“站住,停下来,快停下来……” 闻声,几次三番插队无果,最后只能乖乖挤在人群里翘首期盼着正排队买烤鸭的易三少疾声大呼:“丫头,你不会骑马,快停下来,危险,快停下啊……” 衣上云却早已什么都听不进去,兀自只在人头攒动,极为繁华的长街之上全然不顾地纵马疾驰,用手里的短鞭狠狠地抽打在马屁股上:“驾,快点,再快点!” 一路疾驰,路上行人见其无不退避到街两边,被其惊吓到,然她也是实在没了办法,但凡她有一点点法子,怎会拿自己和街上的行人的性命开玩笑。 她感觉自己此刻一定是疯了,似是都记不起方才是怎么上到马背上,更不知道这马儿的速度怎么去控制? 只能一手紧紧攥着鞭子,另一手紧紧握住缰绳,眼睛明明不敢睁开,却又怕错过寻那个人的任何机会而强撑着。 顿时间,其所经过之处似是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独独只听到她一人越来越沙哑地不停叫喊着:“让一让,麻烦请让一让,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一边叫着,七拐八拐地,终于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衣上云一看见轩辕翰,想都没想便朝其大喊了一声:“殿下快走,快离开这儿,此处有埋伏,快走啊!” 衣上云显然控制不了马儿,眼看着马儿失控发狂一般朝其所去的方向正是一条宽阔无比的江河,轩辕翰顿时觉查出来,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飞步过去,便刚好落在了马背上,衣上云的身后。 只见轩辕翰一把拽住了衣上云手里的马缰绳,极轻松地便将马匹驯服。 继而,将早已闭紧双眸等待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不好的事情的衣上云紧紧揽在怀中抱住,在其耳旁柔声细语地安慰道:“云儿别怕,没事了,本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衣上云终于将深深埋着的脑袋再次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身旁的人,然此刻其整个人的身子还是僵硬着,一颗怦怦乱跳着的心也尚还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直到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直到眼前的这张脸孔渐渐变得温柔,继而慢慢垂首过去,霸道地将她一吻封唇。 刹那间,从将俩人人山人海地拥在中间丝毫不得动弹的人群里,传出一声接一声的掌声来,很快,这些掌声便此起彼伏地从四处俱都响了起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谁敢非议她? 听到耳边传来阵阵的欢呼声,也真实地感受到某人带给自己略带潮湿的温度,衣上云似是方才渐渐放松了全身回过神来,哭着激动地道:“殿下,云儿可算是找到你了。” 她惊喜地看着轩辕翰的脸,此时轩辕翰虽然是笑着的,可衣上云依旧被吓得不轻。 轩辕翰跨下马将她一把抱了下来,衣上云脚一着地便忙伸手拉起他来劝说道:“对了,殿下快走,赶快离开这里。不管殿下今夜准备做什么,殿下都必须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东宁国,快,若再不走,怕是就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便要拉起轩辕翰离开,轩辕翰对她微微一笑,反握起她的手来提醒她:“云儿,本王说过,待这里的事办完,本王便带你回家。往后余生,本王陪你。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本王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 衣上云一脸焦急,可此时俩人周围依旧被不少百姓围观着,她似是有些话又不能讲的太明显,遂只压低声音继续催促着:“不,殿下,你不知道,那三皇子与易三少不知为何竟然结盟了,方才云儿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的控制。今夜,他们早已在城中各处布好了天罗地网,正派人在城中各处寻你呢!殿下如若一旦被他们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轩辕翰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云儿不要担心!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看到已然围观看够了热闹的百姓们都已在渐渐散去,轩辕翰方压低了些许声音道:“你是不是也以为,本王今夜欲要炸掉整座东宁皇城。” 就在衣上云望着其深邃的眼眸犹犹豫豫间,忽闻传来一声刺耳的叫嚣声道:“你们可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就在此胡乱为他鼓掌。” 闻声,已然渐渐朝四面八方散去的百姓复又再次聚到了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说这话的人便是半路得到消息,有人在此附近发现了轩辕翰出没闻讯而来的梅志煊,此刻他带着一队兵马,从人群缓缓避让开的一条缝隙里现出身来,立在轩辕翰与衣上云的面前,手持马鞭指向轩辕翰道:“他,便是赫赫有名的灵空战神,西秦秦王。” 一时间里,人群中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顿时炸开了锅。 “秦王?他是西秦秦王?” “他就是战无不胜的西秦秦王啊,果然一表人才!” “秦王好帅啊!” “秦王殿下竟如此年轻!” “秦王不但年轻有为,还很痴情呢!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冰冷无情嘛!可见传闻就是传闻,一点儿也不可信!” …… 听着耳边传来的竟然不约而同都是些赞许之词,梅志煊顿觉这些人愚蠢至极,遂冷冷地讥讽一笑,道:“你们为何不问问,你们个个心中视其为大英雄的这个人,他这次千里迢迢跑到我东宁国来,所为何事?” 百姓们闻声顿时面面相觑,当然不知其中缘由。 梅志煊遂移动目光朝向轩辕翰,怪声怪气地道:“秦王何不亲自向这些崇拜你的善良的百姓们解释一二呢?” 轩辕翰稍一思量,正欲开口:“本王……” 启料衣上云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了轩辕翰的前面,伸开双臂将其护在身后,道:“秦王殿下,她此次来东宁国,是为了帮小女子寻找失散在东宁国多年的亲人。” 梅志煊一点儿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到衣上云所说的这件事情,于是大声将其打断道:“胡说!秦王殿下日理万机,他怎么会为了你一个不相干的小女子做这等琐碎之事。本皇子早已暗中查明,此次秦王带人混入我东宁城内乃是为了乘元宵佳节炸掉我东宁城而来。” 说完,还不忘朝其讥笑讽刺一句道:“本皇子说的对吗?大英雄!” 闻声,众人皆都甚敢不可思议地惊呆了:“什么……” “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衣上云一见身边已然个个瞬间俱都变了脸色的百姓,替其大声辩解道。 “证据……”梅志煊冷笑一声命令道:“来人……” 顿时间,只见一队兵将前前后后足足约有几十人之多,每俩人一组,抬着一个个看似沉甸甸的黑色木箱上前来,将其整齐排列着。 梅志煊遂胸有成竹肃声地朝其命令道:“将这些全部都给本皇子打开!”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包括轩辕翰自己对着面前齐刷刷被同时打开的几十个黑色木箱里的东西惊呆了:“是火药!这么多火药!” 梅志煊见自己奸计得逞,遂继续火上浇油,趁热打铁道:“这些便就是你们心目中所谓的大英雄,带人悄悄埋伏在我东宁城内的火药和伏兵。” 紧接着,又有一群被摘掉了面巾的黑衣人双手被人从后面捆绑着带了上来,其中一人一被按跪下,便对着轩辕翰致歉求饶道:“秦王殿下请恕罪,属下无能,今夜的计划失败了!” 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轩辕翰瞬间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先摆了一道。 这时,他瞥见人群前面的易三少一对上自己的眼神,目光便四处躲闪着,怕是他早已知晓了这一切,不禁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而下一秒,他最不想看到的结果,终于还是发生了。 只见衣上云依旧保持着在前面展开双臂护着自己的动作,她目光怔怔地看着此刻就摆放在自己脚下,面前的这一件件人证,物证,久久没有说话。 似是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俱都彻底地凝固,或许,她是在等他亲自开口给她一个解释。 可他,却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许久后,她许是等得太久了,也是绝望了,累了,方才渐渐放下了已强撑开来太久的双臂。 就在这时,程良闻讯追了上来,一见到眼前的种种,顿朝着轩辕翰道:“殿下为何不替自己辩驳?这根本就不是……” 却是话刚开口,便被轩辕翰一个冷厉的眼神全都给挡了回去。 就在这时,街上一围观的妇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议论道:“咦,这众所周知我们东宁国的永乐公主不是早已经远嫁西秦,就是给这位秦王为妃了吗?那这位姑娘,她又是什么人呢,怎么会与秦王在我们东宁的街头卿卿我我,这……” 顿时间,人群里哗然一片,对衣上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坏女人!” “真不要脸!” “狐狸精,竟敢与我国的公主抢夫婿。” …… 然对于这一切,衣上云却愣愣地呆在原地,似是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听到自己属意的女人当众遭人非议,易三少顿挺身而出,正欲要开口替其辩解:“谁敢非议她,她乃是……” 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不怒自威的厉声抢先宣布道:“她乃是我东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谁敢非议她?” 梅志煊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急急放眼寻去,这才发现人群后面,不知何时,东宁国君竟然出现在里面,遂忙朝其俯首跪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顿时间,人群里纷纷跪倒一大片,个个朝其俯首跪拜道:“草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宁国君一袭明黄色便装,满脸厉色,单手负后着上前,梅志煊紧忙开口朝其禀告:“启禀父皇,儿臣多日以来历经千辛万苦,查获西秦秦王带人在我东宁设下埋伏,欲于今夜乘着元宵佳节之际,将我东宁皇城变成一座废墟。如今铁证如山,还请父皇定夺!” 然东宁国君却似是并未听他所说的话,自顾自径直朝着正一脸漠然的衣上云身边踱步过去,欣喜万分地道:“果然是你,父皇终于等到你了!” 衣上云不知何时眼里噙满了泪水,已然分不清那是因为对轩辕翰的失望,还是对眼前这份突然而至的骨肉亲情的惊喜。 直至东宁国君一脸慈祥地看着她,最后伸出自己结实的臂膀将这一刻看似让人心疼极了的衣上云揽入怀中,她的眼泪方才瞬间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尽情地流了下来。 翌日清晨,阳光依旧普照大地万物,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却亦是一切都变了。 东宁国城里到处一片井然有序,唯只有一个消息铺天盖地地迅速传遍了所有大街小巷。 那便是,传闻中流落在西秦国的先皇后娘娘留在这个世间的唯一血脉,终于找回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好多天里,皇宫内外,到处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 甚是隆重的祭天仪式,花车游街,各种昭告天下的繁琐礼节,应有尽有也都一一被排上了日程。 终于,日子表面上看似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在皇宫里,近日却又开始流传出另一件喜事来。那便是,很快,东宁国便要与南安国结盟了。 因为,南安国太子相中了东宁国嫡公主,而东宁国君对在梅志煊的引荐下进宫觐见的易三少亦甚是满意,俩国遂达成一致以此而结盟,一起对抗西秦国。 此刻,在东宁国天牢里。 同样已经从来来往往的看守口中得知此消息的程良,身着囚衣,坐在冰冷的牢房一角满是颓废,眼里满满都是猩红,替其主子深深感到不值。 听到有人进来,他虚弱地斜了斜眼睛…… 第四百七十二章:不止为了你一人 听到有人进来,程良虚弱地斜了斜眼睛望去,见徐徐映入眼帘一身形纤细的少女。 少女着一袭赤红色华服于身,满头珠翠,整个人从上到下,由里及外,俱都流露出一副似是从骨子里与生俱来就有的尊贵气质,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渐渐步入进来。 当其着实有些震惊地近身一看,原来此人并不是旁人,正是一夜之间扶摇而上成为如今东宁国最尊贵无比的嫡公主,东宁国君特赐其封号“永宁”,寓意永保长宁的衣上云。 瞬间一回过神来,却又朝其冷冷哼笑了一声,同时收回视线,变作另一面孔对其不屑,似是还带着些许嘲讽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永宁公主,如今身为东宁国里最尊贵的女人,怎么会来这晦气至极的地方?” 衣上云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有气没处撒,在埋怨自己,其实这段时间发生的这许多事,就连她自己亦是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好不真实,又更何况是程良呢? 可眼下,她又能怎样? 元宵之夜,众目睽睽之下,梅志煊拿出如山铁证来要置轩辕翰于死地,轩辕翰又对此不为自己做任何辩驳。 她倒是想相信他,可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让她根本看不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数个日子以来,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她依旧还依偎缱绻在那个滚烫又结实,给予自己无限安全感的胸膛,某人的身边。依旧在前段时间里,那个可谓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的小院里。 可惜,现实一次次,总是那般的残忍无情。 如今的这身行头,看似尊贵气派,实则仿佛蚀骨枷锁一般将她禁锢束缚起来,让她无论在哪里亦或做什么,甚至于连再平淡无奇正常不过的呼吸都无法做到。 天知道,她有多么地想逃离这一切,可是,就目前的混乱局面,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你们都出去远远地守着吧!” 只见衣上云一进来,便打发了里面所有的狱卒,又静静地立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道:“程将军,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元宵之夜,我不该跟着易三少偷偷溜出来,被人利用……” 闻声,程良终还是没能再继续压住心头的怒火,当即扬声怒将其打断道:“怪你?难道不该吗?实不相瞒,此刻,若不是这副枷锁,我程良连杀你的心都有!你可知,殿下之所以会有今日,全都是拜你所赐。过去的日子里,你的每一次出现,无一不扰乱了殿下的所有理智,总能让他方寸大乱。没有认识你之前,殿下他从未优柔寡断过。你,你简直就是殿下命里的结,永远都无法打开的死结!” 看着程良已然怒不可遏,衣上云仿佛也只能抱歉地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一切,终是被我给搞砸了。” 程良苦笑了一声,继续道:“你知道?那你可曾知道,被你亲手搞砸了的这次行动,让我们暴露了身份,秦王殿下他即将面临着怎样的后果吗?” 多日以来,衣上云在宫中或多或少自是听到些人议论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可眼前,程良的话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遂有些纳闷地喃喃重复了一句:“后果?” 程良咬牙切齿地道:“且还不知东宁国君如今会如何惩治我等?能不能留条命?就算殿下他有命回西秦,可他之前北征,如今又东讨所做的一切,即便他最后都誓与全天下为敌独独只因为了你一人。皇上对此就算之前皆都因为最后的利益关系一一默许,可如今为了自保,亦会将殿下亲手碎尸万段,好给灵空各国一个交待。” 闻此,衣上云惊呆了:“你说什么,为了我……” “哼……可惜,殿下他为你默默做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看着眼前如此没有心的衣上云,程良想了想,说着,不禁冷冷地笑了起来。 然一提到眼下的这桩联姻,衣上云又不想再多说什么? 看着程良已然护主心切,可这主仆俩又似是有意对自己在隐瞒些什么? 衣上云顾不得其他,一想到方才自己从东宁国君的清心殿里出来时,有几位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进去觐见,欲商量为防止夜长梦多,这两日日便会将此事的相关人等一并斩首示众处置。 于是心中一急,索性直奔主题地问:“我只想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与殿下,究竟在隐瞒些什么?殿下他自己不愿意说,难道,你也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闻声,程良心里终是忍不住咯噔顿了一下,怕只怕,会不会此刻再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心里想着,嘴上却仍故作不解地道:“不知永宁公主在说什么?” 衣上云似是已意识到程良此时的犹犹豫豫,便再次追问:“我想知道,那夜搜出的那些火药,到底是不是你们的?” 程良心下里犹豫着,缓缓道:“那些火药,是我们的,也不是我们的。” 闻此,衣上云半眯起眼睛来,不解地道:“是?又不是?此话怎讲?” 犹豫了半晌后,不甘愿其主子就这样被人诬陷,于是程良终是想抓住这一线机会,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后便对其娓娓道来:“那批火药,原本就是梅志煊向我西秦订购的。” “什么?是三皇子?他?”衣上云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呆了。 待其一回过神来,稍作回忆便道:“订购火药是需要向父皇事先特别报备的,况且还如此大的数量。可我一早便在父皇身边当差,并未见父皇批阅亦或提及过任何关于订购如此大数量火药的奏折啊?他要这么多的火药,想用来做什么?” 俩人眼神遂缓缓对视在一起,程良意识到一种极不愿相信的猜想显然已在衣上云的心头油然而生,而衣上云却见程良似是早已知道些什么。 终是程良先错开了眼神,继续道:“原本在西秦时,殿下便对皇上说,三皇子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建议这批火药以次充好。可……” 顿了一下,见衣上云听的极认真,程良却似是都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殿下说,三皇子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在未得知他究竟在作何打算时,为了两国黎民百姓的安全,建议这批火药交易先以次充好,换做制备烟花的原料。可皇上,皇上却说,这批火药势必一定要用最上等的,不能辜负了三皇子的一片心意。说两国之争,能不费一兵一卒,仅死一些敌国的子民算什么?且要殿下此次亲自护送火药到东宁,事关重大,不成功便成仁。” 衣上云惊诧地道:“仅死一些敌国的子民?所以你们就依照皇上的旨意……” 程良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忙开口打断她的念头:“不,殿下后来依旧让属下又秘密准备了一份可以以假乱真的制作烟花原料的火药。” “殿下,云儿终是没有信错你。”衣上云心里默默地道。 程良接着幽幽道:“因为护送火药的队伍里,大多都是皇上的亲信,我们必须一路带着真的火药上路。且皇上在东宁国布下的暗桩也十分厉害,竟然取得了东宁国的护城图。负责布置爆炸点的也都是皇上的死侍,我们后来几经尝试,都无法渗入进去。可就在行动当夜的紧要关头,殿下他还是强行夺下了那张布置图。” 程良顿了顿,想起那一幕幕惊险的瞬间,至今都甚觉不可思议,却又忧心至极:“怕只怕,夺图的事,现在皇上已然知晓了。” 衣上云亦惊讶连连,蹙眉细听着。 程良回忆着继续说:“殿下夺取了火药在城中设置的爆炸点布置图后,便马上令属下去全部换成了烟花。” 衣上云惊呆了,喃喃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就不怕违抗皇上的旨意,后果便是自己……” 未及其将话说完,程良想了想,道:“殿下此举,不止为了你一人,更是为了……玥公主!” “是啊,若是这批火药真的被梅志煊所得,无论其是何居心,都是罪大恶极。到时候,玥公主必定遭到牵连,还有小皇子,怕是……”衣上云后怕极了地道。 显然,没有人知道,东宁国君若是发现此事,亦或梅志煊的计划成功后,都会是怎样的后果? 自始至终,程良心中只是至今都疑惑不解:“当夜,我们明明都已经把所有火药全部换成了烟花,火药也已全部都藏匿了起来,可最后却又怎会都是火药?”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默想了一瞬此次事件的经过,已然明白了过来,睁开明亮的眸子说道:“是易三少,是他帮的梅志煊。” 程良问:“易三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衣上云默想了会儿,开口道:“为了我,这便是他们二人当初结盟的条件。如此一来,一切便就都通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我让他活,他便能活 衣上云默想了会儿,说道:“为了我……这便是他们二人当初结盟的条件。如此一来,一切便就都通了。” 程良一听,亦是瞬间茅塞顿开,忿忿道:“没想到,这个易三少竟如此卑鄙!想来,也定是他向那梅志煊透露了我们的行踪。” 遂心下里一想,叹息地说道:“我家殿下,他向来就是那样的人,什么坏事都自个儿扛着。凡事明明心里替每个人都打算着,可就是嘴上不说,平日里又总是给人感觉一副铁石心肠的冰冷模样。这次,他这是铁了心宁愿你一辈子恨他,也要保全了其他人。” 此刻,衣上云似乎终于明白,为何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自始至终他却对自己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她心目中的他,的确没有让自己失望。 可是,她心里还是感到那么一丝丝悲伤:“殿下既然为每个人都细细打算过了,那可曾又为云儿也盘算一二,如此一来,云儿又该何去何从?” 想起过往,曾经的山盟海誓,信誓旦旦地说什么要带她回家,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些美好的记忆犹新,如同就发生在昨天,尔今,却将她送入到这个金丝鸟笼里,自己又身陷囫囵,她还怎么跟他回家? 站在原地里愣了不知有多久,衣上云忽然开口信誓旦旦地道:“你放心,你家主子,他不会有事的。” 程良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她异常冷静认真的脸不敢置信地道:“不会有事?这怎么可能?你没见当晚那些声称是我们用来炸城的炸药,那么多炸药被查获,且那些显然是受人指使被人买通了的人证,个个脸孔俱都一口认定了都是受到殿下的指使,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殿下他还怎么可能活?” 衣上云若有所思着,像是根本就没有听程良所说,却似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最后直直地看着程良,一脸笃定地说道:“我让他活,他便能活。” 说完,便转身头再也不回地自顾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说了句道:“程将军,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你家主子身边有你,实属万幸!” 程良望着其随之渐渐消失的背影,一脸的匪夷所思,口中喃喃自语道:“殿下,今日这一切,不知属下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从天牢出来后,衣上云便直接来到了东宁国君的清心殿里。 东宁国君一瞥见衣上云进来,便从书案边走了出来,欣喜地道:“皇儿你来了!父皇正要派人去找你,看来我们还真是父女连心啊!” 衣上云脚步似是有些沉重,缓缓步入进来,朝其曲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东宁国君忙上前笑着将其扶起,拉着她朝着一边落座,一边关切地问:“皇儿在自己的宫里住的可还习惯?若是哪里不够好,父皇命人马上去办?” 衣上云笑了笑,道:“儿臣一切甚好,父皇莫要挂怀!” 东宁国君深看了她一眼,回忆着道:“打从那日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冥冥之中,朕总觉得仿佛像是嫡皇后又回来了。没想到,你竟真的是朕与嫡皇后的骨血。如此甚好,你母后在天有灵,亦可以安息了!” 想起昔日的过往,痛失挚爱的他,尊为一国之君却保护不了自己深爱的女人,终忍不住默默地拭起了泪来。 衣上云见状,忙掏出帕子来起身上前替其拭了拭泪水,安慰道:“父皇莫要难过,今后,有我陪着你。” 这时,东宁国君方才注意到衣上云手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诧极了地道:“这,这支镯子是……” 衣上云看着腕上的镯子,解释道:“这支镯子,是我一直戴着的。我西秦的父母曾经说,这是他们的一位恩人所赠。她们的恩人,想来便就是我已故的母后了。” 就在衣上云被轩辕翰从东宁皇宫悄悄带走失踪的那天夜里,东宁国君因挂念她的安危,不由自主地便就走到了衣上云的房间。 却意外听到了几个年轻的侍女们在私底下议论衣上云身上的凤凰印记。 东宁国君听了大吃一惊,便凭借着记忆将自己曾经在嫡皇后身上所见到过的凤凰印记画了下来,再与侍女们所见到的比对过后,这才证实了衣上云正是嫡皇后所生的没错。 因为嫡母后在世时曾经说过,这是她们家族女子身上的专有印记,凡是本族血脉生女子均有此凤凰印记,与生俱来,于这世间独一无二。 此刻,他只是没有想到,如今在衣上云的身上,竟然还会留有嫡皇后的贴身物件,东宁国君惊喜之余,又似又些不解,问:“那之前,怎么一直都没有见皇儿戴过这支镯子?” 衣上云想都没想,脱口即出:“那是因为……” 话刚开口,却又不知这话此时说出来是否合适,会不会被其怀疑是轩辕翰别有用心。 可事实如此,便也就索性如实回答说了:“其实,这支镯子,之前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直到前几日遇到秦王,秦王便将其又再次归还给了我。” 果然,一听到轩辕翰的名字,东宁国君还是顿沉下了脸色,跳过了话题,轻抿了口茶盏里的热茶,道:“对了,皇儿在西秦国时,那对夫妇待你可还好?” 衣上云知道他心里依旧对轩辕翰不能原谅,于是亦回座了回去,抿了抿嘴,答道:“父亲母亲,他们都待我如同己出,甚好!” 忽闻“啪!”一声。 只见东宁国君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案上,扬声怒道:“甚好?可朕怎么听闻说,朕的皇儿在西秦国,是个家喻户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废柴丑女,还被那什么故作清高的西秦学院的公子退了婚?难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都待你甚好?” 东宁国君盯视着衣上云的脸,一字一句道。 衣上云顿时惊呆了,吓得一脸懵,似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稍一回神,便替其解释道:“父皇莫要动怒,事实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这其中原由,其实,归根究底,都是因母后而起……” 听到这句,东宁国君似是更加怒不可遏,顿立起身来道:“荒唐,这又干朕的嫡皇后何事?她不是早就已经……皇儿莫要替那两个贱民百般开脱,父皇定会替你讨个公道!” 衣上云一听,心里一急,亦站了起来伸手将其扶住阻止道:“不,父皇,这一切真的全是因母后而起,父皇您听皇儿给您细细道来。” 无奈,东宁国君终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 再次落座下去,衣上云遂将衣上俊前几日所带给自己的消息和盘托出,对其娓娓道来…… 听了衣上云的话,东宁国君终是愣住,神情亦渐渐变得黯然失落地道:“看来,你母后是铁了心不想让你回到父皇的身边啊!难道,做朕的皇后,她就做的这般不开心,以至于等不及将你平安生产下来,便想着要从朕的身边逃走吗?” 衣上云虽亦是心里难过,仍努力试着安慰伤心的东宁国君道:“虽世人皆说,自古皇家多是非,但皇儿相信,母后她一定不是父皇所想的那样,母后她绝不是想要逃。虽然皇儿目前还不清楚母后当时为何一定要那般执着地离宫而去。但是,皇儿知道,母后的一生,一定是深爱父皇的。” 东宁国君看着衣上云的眼睛,此刻忽然似是有种错觉,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当年那个无比真诚善良的女子。 然当终是回过神清醒之后,只能默默地问了句:“你说的,是真的吗?” 衣上云默默地点头:“一定是。” 听了衣上云的话,东宁国君深埋在心中多年以来的耿耿于怀,似是终于得到了些许释然,遂心里似是对其极为不舍,却终还是开了口道:“对了,皇儿,有件事,父皇想问问你的想法?” 闻此,衣上云终是心中顿了一下,仿佛在预料之中,却抬头依旧还是有些惊诧地看着东宁国君的脸道:“父皇想要问的,是不是关于儿臣与南安太子联姻之事?” 东宁国君淡去了脸上的表情,道:“既然皇儿你已经知道了,那父皇也就不必再多做解释。原本,朕好不容易寻回了你这颗遗落在世的沧海遗珠,打算将你永远留在父皇身边。可眼下,灵空大陆四国之争,北烈已亡,现归西秦所有。西秦已是最大的赢家。元宵之夜,西秦秦王又带人欲对我东宁下手,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这个秦王……” 东宁国君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显然极不愿提起他来,可又无法躲避,他怎会不知道衣上云的心思,曾经在自己身边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每每在梦中呼唤着他。 这份感情,同为过来人的他,又岂会不懂,却又不能不继续劝说:“这个秦王,实在不是你的良人!此次朕亦定不会轻饶了他。为今之计,只有与南安国结盟,才能与其抗衡。且朕听闻那南安太子与你在西秦亦是旧识,且他曾为了你,不顾一切从寒荒山求得仙草,治愈你的寒疾。可见,他对你亦是真心,不如……” 话未说完,衣上云早已渐渐地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忽地大声开口将其制止…… 第四百七十四章: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东宁国君只自顾着继续劝说:“这个秦王,实在不是你的良人!此次朕亦定不会轻饶了他。为今之计,只有与南安国结盟,才能与其抗衡。且朕听闻那南安太子与你在西秦亦是旧识,且他曾为了你,不顾一切从寒荒山求得仙草,治愈你的寒疾。可见,他对你亦是真心,不如……” 话未说完,衣上云早已暗暗地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忽地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不想再细听下去,心里一急开口将其余下的话制止:“父皇不要再说了,儿臣答应便是!” 东宁国君闻声顿时朝其看过去,又惊又喜地道:“皇儿你当真……愿意为了东宁,与南安国联姻?” 衣上云此刻的脸上似是没有任何表情,之所以现在这样,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地,于是再一次郑重地点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道:“儿臣答应父皇,愿意与南安国联姻,只求父皇能饶恕秦王等人的性命,放其一众人等回西秦。” 一听衣上云所提出的条件,东宁国君再一次陷入沉思,犹豫了起来。 那西秦秦王是谁?可不是这般好抓的。放了他,无疑等于放虎归山,他日定遭虎噬。 然面对着此刻看似坚定无比的衣上云的脸,显然这事已经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东宁国君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地无能与渺小,竟会沦落到有一天要用自己最爱的人去巩固他的天下。 一时间里,俩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怔怔地对视了许久,东宁国君终是沉声答应了她,道:“好,朕答应你放了他便是。可怕只怕,他就算是有命回得了西秦,那生性多疑又无能的西秦璟帝也不会放过他!” 对于东宁国君所担心的事,衣上云似是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眼下,她也着实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自始至终都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许久后,忽然朝其异常认真地曲膝行礼道:“谢父皇!” 说完,便转身欲要离开,启料没走出两步,忽觉脑袋里像是有一根紧紧绷着的弦被人一把扯断。 顿时,那娇小的身子随之亦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东宁国君一见,紧忙担心地朝其伸出自己两只大手去欲要扶住:“皇儿,你没事吧?” 衣上云头也不回,只扶了扶额角,便伸出一只纤纤细手将其拦住,道:“无碍,儿臣告退!” 望着衣上云一脸决绝离去的背影,东宁国君的心似是紧紧地纠在了一起,难受极了。 忽觉心口处隐隐作痛,继而两腿一软,遂一手抚在心间一边缓缓落座下,一边默默地自言自语说道:“皇儿,朕怎会不知你对那秦王早已死心塌地。可父皇已然年迈,你的俩个皇兄又没有一个争气的。终是父皇,对不起你……” 刚一踏出清心殿的门槛,衣上云的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整颗心亦瞬间崩溃。 此刻,她只觉自己的心着实痛极了,似是一时间都已不能呼吸,以至于不得不附手上去紧紧攥住心脏处的衣物,另一只手将嘴巴紧紧捂住,只怕自己的哭声惊到了旁人。 这一刻,她终于深深地明白,她的母后当时为何要费尽心思将她变成一个丑女。宁愿将她托付给一对深山里的平凡夫妇,也不愿透露她的尊贵身份半分。 若是她还是以前那个西秦药师府上,整日里以面纱示人的普通人家女子,那该有多好!最起码,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无可奈何与束手无策。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努力回忆着,这一路走来,她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跌跌撞撞,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步履艰难地回到了自己的宫门口。 夜幕下,借着隐隐约约的烛火之光,抬头忽见前面现出一熟悉的背影,形单影只地在门口一角上来回踱步着。 衣上云顿足停下将其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见其似是有几分眼熟,遂继续迈步上前朝其近身过去,对着其背影开口问道:“是谁?” 闻声,那人似是被惊到,忽地转身过来,衣上云方才朝其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道:“玥……” 话刚开口,却似是又想起了什么,瞬间复又昂起了头来,故作对其不屑一顾,甚至眼中还透出些许轻视与恨意地道:“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正是听闻了轩辕翰在东宁国被俘的消息,自己又进不去天牢,逼不得已只能来此探问些详情的轩辕玥。 闻声,她亦是忽然间面对着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显然,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衣上云竟然会是东宁国尊贵无比的嫡公主。 惊诧之余,她还是关切地开口问道:“云……不,永宁公主当真决定要与那南安国联姻?” 衣上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侧身对着她道:“三皇子妃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这件事,与你无关!” 轩辕玥自是了解她的品性的,一见她此时哭红的眼睛,便已知道她心里的苦有多少? 根本不介意她此时对自己的这副傲慢态度,可想到自己联姻仅仅这两年的亲生经历,终还是语重心长地道:“为了能够救秦皇叔,你当真愿意牺牲至此?” 一想到轩辕翰的艰难处境,衣上云终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心里一急便气道:“不愿意又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轩辕玥见其亦着急地道:“可或许,或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不一定要牺牲你与秦皇叔的幸福,而去选择一个你根本就不爱的人,如此,相信秦皇叔他也定不会同意……” 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忽瞪视着她,厉声将其打断:“其他办法?眼看着过了明天,殿下便要被当众斩首示众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我……”显然,轩辕玥对此亦是毫无办法,自己本来就在东宁皇宫里处处孤立无援,能够自保至今已是万幸。 看着轩辕玥无助的脸半晌,衣上云咬牙恨恨地道:“轩辕玥,我恨你,今日这一切,全都是拜你父皇所赐,若不是他设计,殿下怎会有今日?我们,又都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云儿……”听到这话,轩辕玥很想说些什么,可却发现,冥冥之中,自己其实什么都解释不了。 衣上云看着无言以对的她,心痛极了地道:“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这辈子,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便撇下轩辕玥独自一人,兀自进到了宫门里去,宫门紧紧地关闭了起来。 轩辕玥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哭着抱歉极了地道:“云儿,对不起,对不起……” 直到翌日黄昏时分,衣上云一整天哪里都没有去,就只呆在自己的宫中不眠不休,不吃亦不喝,愣愣地坐着发呆。 身处东宁皇宫至今尚未离去的易三少,得知衣上云已然亲口答应了这桩联姻,便欣喜地来到了她的宫殿里。 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不惜将轩辕翰推向了死路,原本以为自己会快乐,可当真再次面对衣上云的时候,远远地看到她犹豫的脸,眉间浓的似是再也化不开的愁,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直到看着衣上云的目光渐渐抬起,朝自己看了过来,方才忽地反应过来,一时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下意识地说了句:“丫头,对不起,我……” 衣上云无比认真地看着他,不知为何,许是心虚,又许是被其眼神震到,他竟忽然间无法言语。 这时,衣上云反对其一字一顿地问道:“对不起?南安太子?试问太子何出此言?” 易三少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瞬间被问的方寸大乱,正欲要朝其解释致歉:“丫头?你听我说……” 启料衣上云毫不给他体会,抢了他的话:“事到如今,不知太子还想说什么?说你的身份其实并不是南安国太子?还是说你故意接近我,不是为了利用我来窥探殿下的行踪,好去向三皇子报信?亦或者,还是说你与三皇子合谋,不是以我为条件?” “我……”面对着衣上云已然知晓了一切,此时对自己又步步紧逼,一时间,易三少彻底无话可说。 见其已然全都默认,衣上云缓缓起身来,朝其身边走了过去,围着他转了个圈,道:“易三少,我只想知道,元宵节的那日夜晚,那些被殿下已然全都找出并藏了起来准备翌日一早便运回西秦去的火药,是不是你尾随殿下的人将其劫了去?” 衣上云话音刚落,忽地转身,目光定定地看向易三少的脸。 易三少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眼神瞬间呆愣,着急地想要转移话题:“丫头,你听我解释,秦王轩辕翰,他绝非你的良人,你……” 衣上云丝毫不想听他说话,只自顾自道:“我早已调查清楚,那夜燕儿所说的城防图上标注的那些红点,只不过是殿下派人暗地里所查实的原本皇上安排的爆炸点。当夜,你先是潜入小院内命人故意暴露那张城防图被燕儿看到,致使燕儿慌乱中传递了错误的信息给我,以此诱我出门,引殿下现身,再命人将截获的真的火药搬出来栽赃嫁祸给殿下,对不对?” 第四百七十五章:独活 衣上云丝毫不想听他说话,只自顾自道:“我早已调查清楚,那夜燕儿所说的城防图上标注的那些红点,只不过是殿下派人暗地里所查实的原本皇上安排的爆炸点。当夜,你先是潜入小院内命人故意暴露那张城防图被燕儿看到,致使燕儿慌乱中传递了错误的信息给我,以此诱我出门,引殿下现身,再命人将截获的真的火药搬出来栽赃嫁祸给殿下,对不对?” 在这不眠不休的一日一夜里,衣上云闭门想了很多很多。 在秦王轩辕翰身边的那段你侬我侬的幸福日子里,她从未如此彻底地放空自己,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切都依赖着他,被他毫无底线地宠着,过得太过舒心安逸。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果然一点儿都没错。到最后,自己终是被人利用,尔今细细回想推敲起这一件件事来,甚觉是自己大意所致,然却悔之晚矣。 “我……”面对衣上云的步步紧逼,易三少连连愣住,此刻,他显然没想到,衣上云这么快便已弄清楚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可心下里一想,却还是不肯承认,心存着一丝侥幸,佯装着问:“你这话,有何证据?” 闻此,衣上云远远地愣了一会儿,忽一步一步上前去,朝其近身过去直勾勾地盯视着其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易三少,你看着我的眼睛。” 易三少不明所以,遂听话地微微垂首下来,与其四目相对。 似是彼此都从未如此之认真地注视过对方的双眸,此刻,在易三少的眼里只有她,而在衣上云的眼里又是否只是易三少? 这一切,都无从所知。 片刻后,只见衣上云的眼睛忽然渐渐温柔了下来,诚恳地开口说道:“三少,你实在不该这样做的!原本,我的心里还敬你几分,觉得这一生终是对你甚是抱歉。直到昨日听了父皇所说,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寒疾之所以能够痊愈,并不是因为什么神医,而是因为你!” 衣上云是真心感到很意外,而易三少却只怔望着她眼里的无尽温柔,似是早已深陷了进去。 衣上云稍作停顿,继续看着他的眼睛道:“原来,真的是你不顾一切往寒荒山亲自为我求得了良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三少你是个聪明人,可今日,你却为何会如此糊涂。你难道不知,这样一来,便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情分吗?!” “我……丫头,对不起,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果然,在衣上云一而再再而三,最后给其制造了一种对其像是在推心置腹的错觉,如此一再攻势逼问下,易三少终于精神恍惚地开口说出了实话。 闻此,衣上云顿时对其失望极了,遂缓缓退回两步到俩人方才原来相隔的距离,冷冷地笑了一阵道:“果然是这样!” “丫头,你……”易三少见其远离自己,这才反应过来,方觉自己被套路。 此刻,他虽努力强忍着使自己保持面色如常,可竟发现还是渐渐地双手开始变得冰凉起来,似是整个人也开始颤颤发抖。 如今既然已亲口承认,便索性也不再隐瞒,继续扬声说道:“没错,这一切,的确是我做的。可那又怎样?这原本一开始就是个哑巴亏。那秦王他敢承认说那批火药是梅志煊私自从西秦所订,欲要举事所用的吗?没错,我就是要那秦王死,只有他死了,才不会再继续蛊惑你,你的眼里才会看到我!” 衣上云看着眼前此刻变得面目狰狞,似是换了一副面孔,丧心病狂犹如陌生人一般的易君浩,不可思议地道:“易三少,你疯了!” 易三少继续道:“对,我是疯了,可那也是被你给逼的。你知道,我喜欢你,离不开你,可你为何却总是对我视而不见?不过没关系,这次,秦王一定死定了!而你,这辈子也只能属于我一人。” 看到已然失去理智的易三少,衣上云一刻都不想再与其继续纠缠下去,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说完,便抬步朝着门口走去,丢下易三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懵。 可就在衣上云欲要跨过门槛时,易三少忽然再次开口问道:“你要去哪儿?” 衣上云顿足停下,目光朝向自己的前方无比坚定地道:“天牢!” 易三少心里明明知道,却依旧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去天牢做什么?” 衣上云冷笑了一下,道:“怎么,你我尚还未成婚,各自就都还是自由之身,难不成现在便想要管着我了?” 易三少默想了一阵,总归是相识一场,或许所有事情,都该有个了结,临死之前,让他们当面道别说清楚了也好,免得日后挂念,量那轩辕翰也是已无力回天了。 心里已有了主意,于是便缓缓朝其解释说道:“我并不是要管你,哪怕就是以后我们成婚了,你也都是自由的。只是能不能答应我,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好不好?” 衣上云听了笑了笑,继而脸上夹杂着一丝黯然道:“最后一次见面?难道,太子殿下以为,我与秦王,我们还有以后吗?” 听闻易三少不再说话,衣上云便兀自抬起脚步来离开。 看着衣上云的背影渐渐消失,易三少回头望了一眼衣上云方才落座过的地方,不经意地瞥见案几上似是放着几粒像是药草之类的东西,便挪步过去好奇地将其拿了起一看,默默道:“是独活!”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的心头升起:“难道丫头她……” 一念至此,他加快脚步离开了衣上云的寝宫,消失在华灯初上的夜里。 冰冷阴森的天牢里,烛火昏暗。 寂静中,忽闻看守的狱卒们齐刷刷跪倒一大片,同声恭敬地跪地叩拜:“参见永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铁窗内,轩辕翰一袭单薄的青色长袍,脚上被锁上了沉重的镣铐,此刻正独自端坐在一案几边上,活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自从进入大牢里,轩辕翰似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心中竟也毫无半点戾气。 见衣上云一袭锦衣华服缓缓进来,遂眨了眨那双此刻尽显温柔的双眸,嘴角微微上扬,弯出一抹浅笑,却并没有说话。 衣上云立在门口一旁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西秦秦王,灵空战神,那般无比尊贵的一个人,不想竟落到如此地步,想着想着不由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回神,她将目光忿忿地移落在门锁上,着急扬声怒道:“给本公主把门打开,将他的枷锁除掉!” “遵命!”闻声,一狱卒紧忙跑步上前照办,慌乱之下,钥匙不慎从手中滑落,遂忙一边弯腰将其拾回,一边歉声连连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除去了沉重的刑具,衣上云当即再次下令:“全都给本公主出去。” 众狱卒齐声领命,排队依次退了出去。 一室寂静。 衣上云却依旧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里尽是心疼,又夹杂着对他深深的埋怨,不明白这个人,他为何可以对所有人都温暖,却独独待自己这般无情。 若是他为了护全别人,自己却甘心被俘,一心求死,那留她一人独活于世,一茎之上,不为风摇,此生又有何意义? 一时间里,满腹心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半晌后,终是轩辕翰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先主动开了口:“你终于还是来了?” 日里夜里想着,念着,惦记了这么久的日子以来,终于听到了让自己魂牵梦绕,牵肠挂肚的声音,衣上云顿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道:“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对我解释些什么?” 听到衣上云似是都已有些带着哭腔的声音,轩辕翰的心终是迅速被其融化,看向她的脸着急地道:“本王……” 可话刚开口,却又硬生生将其咽了回去:“本王对永宁公主无话可说!” 见其已然不顾自己的满心期待,复又收回了视线,垂首下去,衣上云的眼泪瞬间滑落了脸庞,却又笑着,似是自嘲一般地道:“永宁公主?这个公主,当真是用来永保长宁使的!” 说完,吸了吸鼻子,道:“看来,殿下是铁了心宁愿我恨你一辈子,也不愿意对我解释一二了对吗?如此看来,殿下对云儿,可当真是无情啊!” 看到轩辕翰已然下定了决心,衣上云颇为认真地道:“既然如此,这一切皆因云儿而起,那就也让云儿来结束这所有吧!” 闻此,见她言语之间如此认真,轩辕翰忽觉对她捉摸不透起来,竟还有些害怕,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云儿,你想做什么?” 衣上云不知在心里暗暗下了什么决心:“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 《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新书海阁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新书海阁! 喜欢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请大家收藏:百世契约:药妃,宠不停新书海阁更新速度最快。:,,. 第四百七十六章: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见衣上云言语之间如此认真,轩辕翰忽觉对她捉摸不透起来,竟还有些害怕,愣愣的看她的眼睛问:“云儿,你想做什么?” 衣上云不知在心里暗暗下了什么决心,只开口道:“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 一时间,轩辕翰愣愣地看着她的脸,惊呆了。 就在这时,衣上云忽然开始缓缓脱起了自己的衣服来。 轩辕翰一见,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不解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片刻后,衣上云毫不犹豫地上前复又伸手解开了轩辕翰的衣带,继而抬起头来勇敢地对上他的眼睛说:“做殿下真正的女人。” 轩辕翰一听,一把将她的手捉住将其动作阻止,惊诧不已地说:“不,云儿,你……” 然话刚开口,来不及说完,衣上云便高高踮起脚尖来再也不由分说地附到其冰冷的唇上,一吻封唇。 烛火摇曳下,俩个滚烫的身体就此缠缠绵绵地紧紧贴在了一起…… 平日里,一向寂静惯了的倚梅轩里,今夜亦是疾风骤雨,格外地不平静。 屋内,轩辕玥红着眼睛正在朝梅志煊苦苦哀求着:“殿下,玥儿求殿下,救救秦皇叔,秦皇叔他不能死,不能死啊!” 梅志煊单手负后背对着她,沉声毫不犹豫地道:“救他?你可知道他所犯下的是何等滔天大罪,竟敢妄想炸掉我东宁皇城,如此罪大恶极你叫本皇子如何救他?” 眼看着天一亮,轩辕翰便会被问斩,身首异处,轩辕玥心里着急万分,附手上去紧紧拽住梅志煊的一只胳膊,恳求着道:“不,只要殿下想,只要殿下愿意,玥儿相信殿下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虽然梅志煊并不怎么受东宁国君的重视,但他依旧负责着整个皇城的护城军,轩辕玥始终坚信,梅志煊有动摇东宁国格局的本事,可以保得住轩辕翰的性命。 亦虽然之前她对这个人已然是失望透顶,可眼下,为了能救轩辕翰,弥补她的父皇西秦璟帝所带给轩辕翰和衣上云这对苦命鸳鸯的伤害,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自尊和体面。 想到这一切,心急如焚,又觉得委屈极了的轩辕玥情不自禁地带着哭腔,朝其致歉道:“玥儿知道,之前都是玥儿太过任性,常惹殿下生气,玥儿向殿下赔罪,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扑通”一声,轩辕玥竟冷不防地曲膝朝其跪身了下去。 见此,梅志煊似是本能一般地朝其伸手过去欲要将其扶住,却又最后眼睁睁看着她实实的跪了下去,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 梅志煊一脸错愕地看向她,眼中或许还带着些许心疼地道:“你……你这又是何苦呢?并不是本皇子不救他,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救得了他。” 显然,他没想到,原本打小便骄傲尊贵惯了的轩辕玥竟会为了替轩辕翰求情,委屈自己至此。看来,她是真的很想救他。 轩辕玥哭着道:“难道殿下不知,若是秦皇叔死了,永宁公主亦定不会独活于世上。所以,殿下如今救了秦皇叔,便亦是救了永宁公主。且殿下不是常说,儿时没有少受到嫡皇后娘娘的诸多关照吗?既然如此,殿下便更应该替嫡皇后娘娘好生照顾命运多舛的永宁公主,不是么?” “我……”或许这一瞬间,梅志煊差一点点就被声泪俱下的轩辕玥,以及其此时所说出的这个理由打动了。 轩辕玥紧紧扯着梅志煊的袍角,苦苦向其哀求:“只要殿下愿意救秦皇叔,以后,殿下让玥儿做什么都可以,玥儿什么都听殿下的,好不好?” 梅志煊差点儿就为她的眼泪所打动,然在轩辕翰的问题上,他显然时刻都能保持极其清醒的头脑,最后兀自只将轩辕玥一边拉起身来,一边敷衍着她道:“你先起来再说,让本皇子再好好想想……” 闻此,轩辕玥方才缓缓起身来,拭了拭泪水,道:“如此,玥儿先去看看海儿,稍后再来寻殿下。” 梅志煊朝其轻轻点了点头。 轩辕玥刚刚离开一会儿,院子里忽传出一阵从未有过的喧闹声道:“梅志煊,梅志煊你给我出来,快出来!” 闻声,身处东屋里刚刚换好睡袍准备睡去的婢女锦兰急急忙忙从屋里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一见来人乃是梅志煊前些日子带回宫里来的易三少,亦不知他此刻为何如此动怒,便急急下了台阶过去将其拦住道:“太子殿下请留步,我家三皇子与三皇子妃娘娘正在厅里议事,太子殿下容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 启料易三少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此刻阴沉至极的脸上不是一般的可怕,自顾自一边继续闯入一边勃然大怒道:“议事?议什么事?梅志煊,你若再不给本太子出来,小心本太子翻脸不认人。” 当易三少怒不可遏地一把掀开了门帘,气势汹汹地夺门而入,早已不见了轩辕玥的身影,于是缓缓放下手里的门帘来,朝其质问道:“梅志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梅志煊似是早已料到了眼下这一幕,心里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瞬,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动怒,这情况确实有些变化?” “情况有变?到底发生了何事?”易三少心中果然没有猜错,着急地追问其道。 梅志煊看了看他的脸,道:“众所周知,这永宁的确是亲口答应了父皇与你的婚事,可她亦向父皇提出了一个条件来交换?” 易三少当时只听梅志煊说衣上云已亲口答应了这桩联姻,便兴奋不已,急不可耐地再也听不进其他的话匆匆离去,如今稍一思索,便似瞬间明白了,缓缓说道:“她要秦王轩辕翰活?” 梅志煊似是也很无奈地对其点了点头。 闻此,易三少默想了一瞬,紧紧攥紧了手心里的几颗独活药草,最后沉声道:“不行,事到如今,秦王轩辕翰,一定不能再留了!” 梅志煊的决心自是亦分毫都从未变过:“本皇子亦是这样认为!” 至此,易三少似是这才安心了些许下来,在梅志煊的陪同下一起落座,顿觉侥幸地道:“这次,幸亏是因了你与那东宁公主的关系方才牵制住了轩辕翰,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过,那西秦璟帝也真可谓是心狠手辣,竟让轩辕翰护送那批火药来与你交易!” 梅志煊一边笑着替其倒茶,一边道:“这次也幸亏太子殿下帮忙,将真正的火药追回,才得以让秦王的罪证给坐实了,咱们方才旗开得胜!” …… 深夜,直到目送着易三少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梅志煊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转身回过头来,却见轩辕玥不知何时竟已悄悄站在了自己身后不远处,他顿时被其吓了一跳,吃惊地道:“玥儿,你……” 说着,忽地回头看看门口,复又回头看看正一脸冷漠的轩辕玥,似是忽地反应过来,道:“方才……你都听到了?”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轩辕玥立在原地里怔望着梅志煊的脸许久许久,方才呆呆地开口问道:“方才那个南安太子所说的,可全都是真的?” 即便是此刻,梅志煊竟然还想试着继续欺骗轩辕玥:“玥儿,你听我解释……” 启料轩辕玥严肃地开口将其打断,道:“不,殿下不必向我解释,而是应向父皇禀明那批火药真正的来龙去脉。” 梅志煊毫无商量的余地,一口坚决地道:“让本皇子去向父皇自首,这不可能。” 轩辕玥见显然对其硬来不行,便又试着开始柔软了下来:“殿下,玥儿知道,殿下乃是未雨绸缪,想要我们母子不受殿下儿时所遭受的冷眼和非议。可是,殿下若是这般行事,总有一日,若是被人得知殿下如此胜之不武,那岂不是遭世人唾弃吗?” 启料梅志煊竟忽然勃然大怒了起来,扬声道:“住嘴,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到本皇子继任之后,到时候看谁还敢非议这些?” 说完,他狠狠地瞪视向轩辕玥的脸,道:“想要我放过轩辕翰,这辈子都休想!” 话已至此,轩辕玥亦不甘示弱,咬了咬牙,心一横,亦狠道:“殿下当真要做到这个份上吗?可殿下心里明明知道,那批火药是我父皇亲自安排人设在东宁城中各处的,根本就不关秦皇叔的事。殿下即便是要算账,也是先找我啊!不如,殿下先杀了我来泄愤吧!” 梅志煊并不理会她,他始终坚信,总有一日,他定会与西秦璟帝对峙,这一日,指日可待,但绝不是现在。 于是,他忽然轻蔑地道:“很不巧,只能怪那秦王自己倒霉,墙倒众人推,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一世英名,最后竟是被自己的亲皇兄给算计了吧!” “殿下,你……”轩辕玥不想接受这个事实,还想与其试着理论。 却被梅志煊制止:“好了,不要再说了,否则不要怪本皇子翻脸无情。” 第四百七十七章:她已是本王的人 “驾,驾……” 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里,郊外的小路上,一辆马车飞快地疾驰着。 摇摇晃晃中,早已妥妥躺在了马车里的轩辕翰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清醒过来,似是依旧感觉哪里有些不适,遂一睁眼便将眉头忽紧紧皱起,脸上的表情看似依然有几分痛苦。 遂隐忍着,看了看自己身边熟悉的副将程良,还有此次负责行动时埋伏等待在城外时刻准备接应的西秦学院少主陆天麟。 确定大家都尚且安好着,才注意到了自己正身处颠簸之中的环境,于是有些虚弱地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程良看了看他的眼睛,却并没有回答他,似是有些难言之隐尚没有准备好如何开口。 这时,陆天麟先开了口忿忿地道:“幸亏殿下早有预料,否则怕是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的这口气,咱们可不能就这样咽下去!” 轩辕翰顿变得一双极深不可测的眸子里似是丝毫看不到底,沉声说道: “自然不能就这样咽下!” 陆天麟深叹了口气,再次问:“殿下,既然如此,那咱们便连夜赶回西秦去找那璟帝算账!” 轩辕翰此刻只以为自己只是被带离开了皇宫,遂目光定定地道:“不,有件属于本王自己的东西,本王必须一起带走!” 闻声,只见程良的目光忽然朝其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并没有开口。 待到回过神来后,轩辕翰方才再一次问:“这会儿到哪儿了?” “殿下……我们……已经出城了。”想起近日里所发生的一切,程良显然似是至今都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后觉害怕极了地一边将其扶起身来,一边吞吞吐吐地道。 “什么?已经出城了?”闻声,轩辕翰惊诧地坐起身来,一把着急地掀开了车窗帘朝外探了探此刻显然已荒无人烟的广阔天地。 继而,心下里稍一回想,猛地回过头去顿看向程良的眼睛,朝其满脸质问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出城了?” 显然因为心虚,程良此刻的眼里尽是躲闪,想了一瞬,终还是老实地朝其回话道:“属下在天牢里想尽了各种办法,始终都无法联系上陆少主。于是,永宁公主便拿着殿下的腰牌帮属下派人去联系,让陆少主今夜在城门口处等候接应殿下。后面,也都是……都是永宁公主,她怕夜长梦多,便安排人带我们出狱,并且一路畅通连夜出了城。” 轩辕翰一听,顿时发出一阵雷霆之怒来道:“荒唐,你怎么能任由她做这般危险的事?” 想起元宵节之夜,他始终都一言不发,为的就是让衣上云深信不疑那些火药是自己安排人所设的,她理应恨自己,可如今她为何却要救自己,且将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亦全都给予了自己。 于是,心中顿想到了一定是有人告诉了她真相,于是深信不疑地瞪向程良的脸朝其质问道:“你……是不是你告诉了她那些事……” 见显然已再瞒不住这个主子,程良此刻似是深觉懊恼极了,紧张又抱歉地道:“属下……属下只是心疼殿下,不想公主误会了殿下您,便将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的真相告诉了她。可属下也没料到,那永宁公主竟然会这么做。” 程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遂默想了一瞬,心存着一丝丝侥幸,亦是想要安慰轩辕翰,便对其说道:“其实,殿下也无需太过于担心,衣姑娘如今已然贵为东宁国君最疼爱的公主。想必,就算是看在其已故嫡皇后娘娘的份上,东宁国君他,他应该也不会为难公主,将她怎么样的!” 轩辕翰此刻后悔极了,自从在天牢里情不自禁,真正拥有了彼此之后,本来还想与她说些什么。 却不想被她在亲手奉上一盏茶之后,自己便就昏昏欲睡了过去。 如今细细想来,那盏茶水,也定是她早已准备好的。 此刻,轩辕翰似是瞬间终于明白了一切,然脑袋里同时也顿觉混乱一片,只觉头痛欲裂,他伸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要更清醒一点儿,怒斥着程良道:“怎么办事的?谁让你告诉她那些的?你知道如此一来,她如今独自一人身处在深宫之中,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程良乃是一介粗人,亦尚还不知衣上云如今已然成了这个主子真正的女人。遂一脸懵地将目光移到轩辕翰的脸上,一副完全不知的样子。 轩辕翰沉声说道:“如今,我们的身份暴露,彻底激化了与东宁国的关系,而那南安太子又乘机与那梅志煊结盟,身处在东宁皇宫里整日对云儿逼婚,况且,云儿如今已然将自己……她已是本王的人。” “她已是本王的人!”闻此,程良瞬间看向他的眼睛朝其惊呆了,口中惊诧地道:“什么?衣姑娘她,已是殿下的……” 就连此刻同乘着一驾马车的陆天麟,亦是忽地瞪大了眼睛顿望向他的脸。 而一念至此,忽然收声下来的轩辕翰,仿佛自己亦是忽然之间才明白了衣上云方才在狱中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话,遂在耳边再一次回响起来:“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 遂心里默想着道:“云儿对本王情深义重,尔今她又将自己的身子给了本王,便就是说,她压根就根本不会答应与南安国的这桩联姻。可如今,整个东宁国的人都已经知道她与南安太子的这桩婚事。如此一来……” 似是对她接下来所处的环境连想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去,轩辕翰忽然怕的要命,渐渐瞪大了眼睛道:“宫里,除了梅志煊,还有那位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着的东宁继后。云儿,她一定不会让这桩联姻变成事实,那么,她该不会是想……” 一念至此,轩辕翰已然越想越害怕,明日便是定下的他原本被斩首示众的日子了,眼看着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浓,轩辕翰忽然惊声叫道:“不好,云儿有危险!快掉头回去!快!” 闻声,众人急忙复又急急回头,快马加鞭一齐朝来时的路上飞驰而去。 夜半三更。 到处一片寂静的清心殿里,香烟袅袅升起,肆意飘散蔓延着…… 忽闻榻上传出东宁国君似是在梦语一般的轻声道:“你是……你是皇后,嫡皇后,你是朕的嫡皇后!” 在其梦境里,身边周围到处皆是一片百鸟朝凤,七彩祥云围绕的神奇景象,仿佛就是天上某一处的宫阙一般。 烟雾缭绕中,伴随着声音,缓缓现身出一袭紫色纱裙,身形婀娜多姿的女子,朝其缓缓近身过去后笑着朝其曲膝行礼,并柔声细语地关切问候道:“皇上,许久不见,皇上可都安好?” 东宁国君上前两步,伸出手将其扶起,顺势定定地将女子仔细查看了一番,顿时喜不胜收,激动地道:“真的是你,你真的是朕的嫡皇后!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朕有多么地想你。” 女子歉声着道:“对不起!夫妻一场,终是臣妾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深情!” 闻此,许是听到了这句话,多年以来藏于心底深处的这份耿耿于怀终于得到了些许释然,东宁国君的眼睛竟忽然变得湿润了起来,遂捉起衣袖来轻轻将其拭了拭。 忽然,复又扬起一抹笑容来,道:“对了皇后,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朕,终于将咱们的沧海遗珠寻回来了。咱们的公主,她如今的模样竟和你如同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你高兴吗?” 女子并未急着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面带着微微笑容反问他道:“那皇上高兴吗?” 东宁国君似是想都没有,脱口即出道:“高兴,当然高兴,皇后你不知道,朕的心里从未如此高兴过!这么多年,朕就连做梦都没有想到,竟然皇后还给朕留下这么好的一份礼物!” 说着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忽然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意,变作无限忧愁地犹犹豫豫道:“可是……可是……” 说着复又看向女子的脸,女子始终都保持着微微笑容,这一刻,似是已猜到了他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茬接道:“可是,皇上眼下却遇上了解不开的难题,是吗?” 东宁国君点了点头,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继续说道:“皇后,我们的公主,她已经长大了,流落在西秦的日子里时,结识并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其实,那个人,他若不是敌国的将领,哪怕只是我东宁的一个普通臣民,朕亦定会成全了他们。可偏偏那个人……” 见到其一脸黯然神伤与为难,女子伸手过去扶住东宁国君的一只胳膊,一边陪其缓缓迈步朝前走,一边宽慰其道:“天下本无事,皆为庸人自扰之。既然如此为难,皇上,您何不遵从本心?” 闻此,东宁国君忽然放慢了脚步,道:“遵从本心?皇后的意思是……” 第四百七十八章:终于梦见她 “天下本无事,皆为庸人自扰之。既然都如此为难,皇上,那您何不遵从本心?” 闻此,东宁国君忽然放慢了脚步,道:“遵从本心?皇后的意思是……” 女子驻足,与其相互对视了一瞬,继而看似很认真地对其说道:“臣妾且问皇上,那一年,皇上为何不顾满堂朝臣的坚决反对,将毫无背景,身份微不足道的臣妾纳入后宫,且封为了皇后呢?” 即便是此时,东宁国君一想起当年的事情来,依旧甚感自豪,大快人心地道:“当然是因为皇后你医术高明,仁心仁术,亲自跋山涉水尝遍百草,历经艰辛万苦终觅得良方,才拯救了我万千东宁子民于那场水深火热的瘟疫之中。你的善良,你的乐善好施,你的决心,你的坚强与勇敢,无论哪一点,都担得起这个国家的皇后。” 女子微微一笑,道:“那只不过是臣妾遵从了自己的本心而已。” 接着又问:“那皇上又知不知道,惯爱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闲散生活的臣妾,当年又为何会愿意随您入宫呢?” 关于这个问题,东宁国君的确似是还真未认真思考过。于是蹙眉琢磨了一瞬,摇了摇头,猜测着道:“为何?莫非是因为你无家可归?” 女子极温柔地笑了笑,摇摇头,道:“虽然当年臣妾被人救起的时候,的确发现自己已然完全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可后来,真正让臣妾死心塌地愿意跟随皇上回宫的原因,是……因为爱。” 东宁国君听了,不解地跟随其重复了一遍:“因为……爱!” 女子点点头,眼里对其满满都是崇拜和爱意:“因为臣妾是真心喜欢当年那个初见时,一袭白衣翩翩的少年。他敢想,敢做,敢担当。有勇,有谋,又毫无所畏惧。为护一城百姓,他不顾自己生命安危,于大疫之中,对百姓们不离不弃,始终与他的子民们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难。尽自己所能,做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敢与天争!” 想起昔日过往,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紧接着,女子渐渐淡去了脸上的笑容,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那时候的皇上,是最好的皇上。可许是岁月蹉跎,皇上已然年迈,诸事亦都有些心力交瘁,如今越发经不起许多事了。以至于如今,竟然想到要牺牲用一个女子去巩固自己的政权。” 闻此,东宁国君终于醒悟了过来,甚觉惭愧地道:“皇后,朕……” 女子挺胸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对其语重心长地道:“永宁她,虽身为一女子,可却又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子。在永宁的身体里,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一个不属于这里的灵魂。她正直,自由,乐观,善良,勇敢。皇上要相信,永宁,她一定能比臣妾做的更好!” 东宁国君听着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已然有些懵,只随其低声重复道:“永宁的身体里,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 至此,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忽然再次朝其扬起初时的笑容来,悠悠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是皇上,切记任何时候,都不要与自己的本心背道而驰。臣妾知道,皇上心底是真的爱护着永宁的。” 见东宁国君已然陷入沉思,尚未待其反应过来,女子附手上去替东宁国君整理了一下衣袍,道:“好了,天就快要亮了,皇上早朝的时辰要到了,臣妾亦该回去了。臣妾相信,皇上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说完,便转身恋恋不舍地朝后退了去。 东宁国君忽地抬头,只见女子竟随那七彩祥云缓缓飘向了远方,东宁国君急忙伸手出去欲将其挽留:“皇后,你要去哪儿?皇后,不要离开朕。不要……” 明明想要将她牢牢抓住,却任凭自己怎么努力,到最后什么都抓不住,无力极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渐渐离去,消失在茫茫七彩云海之中。 一室寂静,清心殿里依旧传出一阵梦魇声来:“皇后,你要去哪里?不要走,不要留下朕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上,不要走,不要……” “皇上,皇上。”在内侍的轻唤下,东宁国君终于缓缓从梦中醒了过来。 见其终于睁开了眼睛,内侍说道:“皇上您又做梦了!” 在其搀扶下,东宁国君慢慢起身来,恍然大悟般道:“做梦?是啊,多少年了,朕终于又在梦里见到嫡皇后娘娘了。” “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皇上至今还是对嫡皇后娘娘念念不忘,嫡皇后娘娘在天有灵,一定深感欣慰!”内侍一边给其更衣,一边道。 紧接着,一众奴才纷纷进来,侍奉东宁国君洗漱。 稍时,东宁国君一边朝书房的案边走去,一边似是忽然之间甚觉从未如此身轻如燕地迈着矫健的步伐便走边说起话来。 “是啊,嫡皇后娘娘,还有永宁,她们的确都是朕这一生之中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啊!如今,朕已然失去了嫡皇后,便再也不能失去永宁了!幸亏皇后拖了这个梦给朕,否则,怕是朕差点儿就铸成大错了!” 看到其心情已然不知有多久没有此时这般愉悦了,内侍虽然亦是高兴,却又不解地道:“昨儿夜里的奏章皇上不是都已经批阅完了吗?怎么今儿个一早起,便又进书房了?” 东宁国君笑而不语,心情极好,只自顾自落座下来,提笔挥洒落下行行有力且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于密折里,将其交到了内侍的手里。 看到东宁国君密密麻麻书于密折上的决定,侍卫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惊呆了,愣愣地道:“皇上当真决定要如此安排吗?” 东宁国君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来,起身颇为认真地道:“或许,当时朕是真的错了。若是朕表面上答应永宁放过秦王,却又命人背地里秘密 处决了他。日后若被永宁知道了事实真相,怕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朕。” 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此时,朕忽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那秦王当时的心情了。当初,受璟帝派遣亲自带人来炸掉我东宁皇城时,起初他也一定和朕是同样的想法吧。如果他敢对东宁的子民动手,永宁也绝不会原谅他。所以,后来他才会放弃了原本的计划。如此看来,秦王,他是真的爱永宁。” 深吸口气,东宁国君心里默默地道:“只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秦王都能如此,更何况是朕呢!” 可内侍却依旧满脸忧心忡忡道:“可放虎归山,皇上真的就不怕日后有一天,反遭虎噬吗?” 东宁国君想了想,坚信不疑地道:“只要有永宁在,便能保我东宁永世长宁!” 想起元宵之夜,内侍依旧后怕着道:“可不管怎么说,即便是现在,那些重型火药,属下至今想起来都甚觉后怕。” 闻此,东宁国君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目光定定地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由那秦王亲自护送进城来的那批火药,是谁特意放进来的吗?” 闻此,一时间里,内侍似是已猜到了些什么,然等不及其说话,东宁国君忽然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咳咳……” 见状,内侍忙跑到一边倒了一盏热茶过来,递到其手里,复又附手上去替其一边顺气,一边宽慰其道:“皇上莫要着急,还好此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已是万幸。” 东宁国君感慨地道:“唉!朕的两个儿子,终是没有一人能堪当重任。永宁,看来父皇只能将东宁托付给你了。江山如此飘摇,叫朕如何安心呢!” 就在这时,忽闻门外一疾步声传来,随之进来一名带刀侍卫,道:“启禀皇上,大事不好了。” 东宁国君闻声,顿回过头去朝其一看,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侍卫有些害怕,紧张地说道:“今日一大早,属下们去天牢里换班,发现……发现……” 见此,东宁国君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追问道:“发现了什么?” 侍卫吞吞吐吐道:“发现天牢里的狱卒们不知为何,纷纷倒在地上一大片。那秦王轩辕翰,还有其侍卫,俱都不见了踪影。” “什么”只闻东宁国君大叫了一声后,忽地倒地,两名侍卫急急过去将他扶住。 其中那名内侍紧忙扬声急呼道:“太医,快传太医,快……” 而此时,在衣上云的宫里,刚刚梳妆打扮好坐在镜子前端详了自己的模样半晌后,正准备出门,不知为何,一起身来忽觉心口处传来一阵极难以承受的痛楚,她忙回座下去附手将心口处紧紧捂住,猜测着道:“不会是殿下遇到什么事了吧?” 稍作歇息,正欲再次起身出门,刚一抬屁股又被一阵急呼声叫住:“丫头,是不是你乘着夜里,放走了那秦王轩辕翰?” 话音刚落,便见易三少与梅志煊二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衣上云似是心中对此早已料到,此时脸上便也没那么惊诧,只平常声音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第四百七十九章:死给你们三个看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丫头,是不是你乘着夜里,放走了那秦王轩辕翰?” 衣上云似是心中对此早已料到,此时脸上便也没那么惊诧,只平常声音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此这般,丫头你便是亲口承认秦王的确是你放的咯!你,你怎能如此糊涂行事。你可知……” 闻此,易三少惊诧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梅志煊抢先开了口:“皇妹此举差矣,那西秦秦王乃是我东宁国重犯,怎能是你想放便就放了的?” 衣上云笑了笑,遂一双黑如点墨的眼眸骤然变得深沉起来,道:“哦?若是旁人不知元宵之夜的那批火药是怎么回事也就罢了,难道三皇子的心里亦是没有一点儿数吗?” 闻此,梅志煊心里忽顿了一下,遂看着易三少的脸继续假装若无其事地道:“皇妹此话怎讲?当晚的那批火药,可是太子殿下亲自带着我国护城军在城里秦王的一处隐蔽窝点搜得的。怎么?莫非,皇妹是在怀疑太子殿下故意栽赃陷害秦王,亦或者,是在怀疑我东宁的护城军对他移花接木?” 闻此,衣上云遂看了看易三少的眼睛,易三少心虚地急急将其躲闪开。 见此,衣上云冷冷笑了一阵,道:“我就知道,就算是父皇答应了放过秦王,你们俩,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不想,果然如此。” 默想了一瞬,虽心里有所不甘,但见事实已然如此,若是再继续追究下去,自是为难的人始终都是衣上云一人,于是,易三少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不想衣上云此刻被梅志煊如此质问为难,他深深地吐了口浊气,说道:“也罢,反正那秦王此次就算不死,其东宁国一行亦是没有达成西秦璟帝所交待的任务,再回去西秦,亦定是无处再容身。索性,便就此放过他吧。这也算是,曾经相识一场,对先前我所犯下的错误做一点点弥补!” 看看衣上云与梅志煊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立着,却都各自互不相看,怄着自己的气,互不理睬,易三少对衣上云追问道:“只是,我们的婚事,是不是也应该提上日程了?对了,这两日,我国使臣便就会抵达东宁,前来商量两国联姻的具体细节,丫头,你都有些什么想法,尽管与我说,我都会一一……” 见易三少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步步紧逼,不肯放过,衣上云心里着实对他厌恶至极。 心一横,索性便缓缓伸手挽起了衣袖,亮出了自己光洁的臂膀,将易三少后面的话全部都噎住,青天白日炸出一句道:“太子殿下请看,即便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太子亦依然还是要我吗?” 易三少顿时目光定定地紧紧盯视着她的胳膊,见早已没有了那一抹纯洁神圣的红色,稍一回想,昨夜她在自己面前说要去天牢的一脸决绝表情,顿时悔青了肠子,瞬间咬牙切齿又极艰难地隐忍着心头的怒火看向她的眼睛道:“是昨天夜里,你们,在天牢,已经……” 衣上云根本从一开始便就并未打算就此对他多做什么解释,复又只自顾自地缓缓遮起了衣袖来。 忽然,易三少只觉心里堵得慌,有些喘不过气,遂疾步移动,将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殿内的一根柱子上,咬牙切齿恨恨地道:“轩辕翰,我与你此生,势不两立。” 顿时间,梅志煊亦是同样被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一幕惊呆了。没想到在眼前这个表面上看似弱不禁风的柔弱身躯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大的力量和勇气。 怕是世间的一般女子,没有几个敢为了自己的爱情,做如此牺牲的。 衣上云静了静,幽幽说道:“三少,其实仔细想一想,我们这一路走来,如此苦苦相逼,这又是何苦呢?” 易三少摇了摇头,似是依旧还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道:“丫头,你为何要如此这般伤我?我的爱于你而言,竟就是那般地卑微么?以至于你为了那秦王轩辕翰,一个并不值得的人,竟……竟作践自己至此么?” “不值得的人?作践自己?三少为何每每一直都说秦王不值得我喜欢?你不是我,你又怎知与我而言,喜欢殿下,做殿下的女人就是在作践自己,就不值得了呢?”衣上云不以为然地反问其道。 就在易三少认为衣上云为了拒绝自己,竟然想到先委身于轩辕翰,做出这般有损名节的事情来而内心甚感愤愤不平,恼羞成怒,一时间又无处宣泄的时候,轩辕翰竟忽然只身一人出现在了衣上云的宫殿门口,听到了方才他们的所有谈话。 易三少一见到轩辕翰的身影,便恨得直牙痒痒。 衣上云亦似是觉察到了门口正有人跨过门槛缓缓朝自己的方向进来,于是皱了皱眉,缓缓将目光朝其移了过去。 顿时,她朝其瞪大了双眸,哗的一下站起身来,惊叫道:“殿下,此刻你不是应该早就已经出城了吗……为何,为何又会回来呢?” 轩辕翰终于见到了让自己心心念念放不下之人熟悉的脸,此刻却对其着实心疼极了。 一边缓缓走过来,一边一字一句地朝其问道:“本王回来,是想当面问清楚,昨夜于天牢之中,永宁公主是在故意戏耍本王吗?公主既然要做本王的女人,又将自己珍贵无比的身子给了本王,为何又要对本王如此绝情?竟让本王一个人离开?既然要走,自然是要一起走了!” 顿时间,俩人对视,四目含情,天雷勾动地火。 就在这时,梅志煊早已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怒火,见他明明已经离开,竟然还胆敢再次回来:如此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耐性,实在嚣张。 一念至此,梅志煊扬声喝道:“放肆,她乃是我东宁国的公主,岂能让你随便带走。竟然胆敢如此嚣张,轩辕翰,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而一边的易三少此刻目光亦早已因衣上云的**,对眼前这个男人默默地变成了一把尖刀一般:“可恶,轩辕翰,你竟还胆敢回来……” 说着,俩人便满腹忿忿不平地一起朝其飞身了过去,三人瞬间拔出长剑,展开拳脚,上跳下窜着扭打较量了起来。 衣上云着急担心地一边大声阻止着,一边跟着其亦追出了大殿之外:“住手,都给我住手,不要打了,都不要再打了!” 眼看着梅志煊与易三少步步紧逼,轩辕翰并不怎么占据优势,加之,三人的比试很快便招来了皇宫里大量的护城军。 护城军进来,很快便对轩辕翰形成了包围之势,情急之下,衣上云忽然倏地伸手过去一把夺过了身旁一侍卫腰间的青铜剑,毫不犹豫地将那锋利的剑刃直接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瞬间,所有人俱都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上。 “云儿,不要!” “丫头,不要!” “皇妹,不要!” 见此,轩辕翰与易三少,梅志煊三人几乎是朝其异口同声地道。 然衣上云却什么都不管不顾,眼神无比狠狠又坚定地道:“我看你们三个谁还敢动手,若是都还不收手,今日,我便即刻死给你们三个看。”这时,梅志煊首先收起了手里的长剑,遂一招手命护城军们将轩辕翰顿时围得水泄不通。 继而开口对衣上云道:“想让本皇子放了秦王也可以,除非……你留下。” 话音刚落,轩辕翰便一把将衣上云拉了过去堵在自己身后,对其斩钉截铁地道:“她是本王的女人,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梅志煊挑了挑眉,轻蔑地道:“那就且看看本皇子究竟能不能打她的主意?” 忽地,梅志煊肃声命令护城军们道:“来人,将逃犯秦王轩辕翰给本皇子拿下!” 闻此,衣上云复又急急上前一步反护住轩辕翰,对梅志煊的人马大喝一声道:“住手,本公主看谁敢动他!” 不想这小小身躯里所迸发出的力量着实惊人,竟令所有人顿时惊愣住,似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 轩辕翰不明所以地惊看着衣上云的后面,想要将她心里所有的想法与主意全都打消掉,轻唤了她一声道:“云儿!” 衣上云并没有与他多说什么,甚至连头也没有回,只是嘴角一斜,似是云淡风轻地扬起一抹舒心的弧度来。 很快,却又将脸上的所有表情卸去,看着自己的前方一本正经地肃声朝梅志煊道:“我跟你回去便是,你放了他!” 轩辕翰一听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几乎是以哀求的眼神道:“云儿万万不可。” 此刻并不见衣上云回头,亦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盘算什么,只能再一次朝其哀求:“云儿,你答应过本王的,要跟本王回家,从此你我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这么快便忘了?” 闻此,衣上云依旧只在心里默默地答道:“曾经与殿下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月潜日升,说过的甜言蜜语,云儿此生永不相忘。” 确是想着想着,忽然间,她猛地回过了头去……:,,. 第四百八十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仅片刻之间,衣上云的心中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灵空之争与她何干?护一方城池,保一城百姓又与她一弱女子有何干系?这一生,她只想随心所欲,携手与他一道过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而这一切,走到今天,如今已然再无可能…… 想着想着,一回过神来,她忽地猛回过头去昂首对轩辕翰一脸决绝地狠心说道:“秦王轩辕翰,你以为你是谁?” 此话一出,不仅是与其正四目相对视着的轩辕翰,就连其身旁两侧的易三少与梅志煊二人,亦是俱都对其这忽然而来的巨大转变一脸呆愣。 衣上云沉默了会儿,遂脸上扬起一抹轻蔑的浅笑来,道:“原本,念在本公主昔日里曾在西秦国多多少少受到了西秦的庇护,本公主便决定今日放你一马。可你若还不知道感恩,在此继续苦苦纠缠生事,本公主便要改变心意了!” 看着她对自己言语之间如此云淡风轻,仿佛俩人曾经一路走来所经历的艰难的过往,如今与她而言是那般的毫不在乎,轩辕翰难以置信极了。 他不相信她会对自己如此绝情,缓缓上前去伸出手扯了扯她的一只衣袖,看着她的侧脸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 衣上云侧身对着他,此刻依旧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怎么了?秦王莫非是忘了,本公主曾经对你说过,无论本公主要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既然殿下铁了心不要云儿了,那接下来,无论云儿做什么,都与殿下无关。”闻此,轩辕翰方才瞬间想起了这句话来。 于是刚一明白过来,昨夜衣上云为何会无厘头地说了那句话,便急忙朝其解释道:“不,云儿,本王并不是铁了心不要你了,那时候我们之间不是有误会嘛!可如今不同了,你已然与本王有了……” 等不及其将话说完,易三少听到此处在一旁张了张嘴,正想插话,启料衣上云忽地开口将其打断:“误会?什么误会?哪里有误会?” 看着眼前此刻一脸决绝冷酷无情,与昨夜天牢中对自己温柔热情判若两人的衣上云,轩辕翰着实惊诧极了。 他摇了摇头,始终不愿相信,于是上前两步霸气地将衣上云的身体忽地扳了过来面朝着自己。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捉住她的肩头,看着她的眼睛,满脸宠溺地道:“你这个惯爱骗人的小骗子,你方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又在骗本王对不对?就像在西秦的时候一样,你心里明明一直都知道本王对你的心意,却就是不肯承认,可最后,你不还是都承认了是不是?是不是?” 衣上云使了使力,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因他抓的太紧没能撼动其丝毫,轩辕翰见其不说话,继续不放弃地追问着说:“云儿,你看着本王的眼睛,告诉本王,你的心里一直都是有本王的对不对?” 衣上云微微抬了抬眼眸,眼神依旧冷漠,言行举止间故意表现地多少有些不耐烦,说:“众人皆知,以前本公主那是虎落平阳遭犬欺,不幸沦落为西秦国的一名废柴丑女。自是为了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也是不甘再遭人冷眼相看,便想着要接近于你,以此为依靠来博得些许别人的尊重。” 衣上云果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顿了顿环视了一下周围高高的宫墙,不经意间扫到了一边的易三少,遂笑了笑,继续说:“可如今,我已然贵为东宁国最尊贵的女人,普天之下,只要是我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我已与南安国太子有了婚约,便是南安国日后的太子妃,必将权倾天下。” 话说至此,挑了挑眉,心一横,索性一次便狠心到底道:“而你,只不过是那西秦璟帝身边一条摇尾乞怜,委曲求全的狗!试问,如今本公主还有何必要再继续攀附与你?本公主劝秦王,还是莫要在此喋喋不休,自取其辱,遭人厌恶!” 此番话一出,震惊了在场所有人。一时间里,周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没人能想到,一位尊如神袛,英勇神武的被世人传说为战神级人物,此刻会被一个女人在此当着众人的面羞辱至此。 显然,若不是因为她,轩辕翰早已离宫而去,或许,灵空四国亦还如当初最开始时一样,各自和平相处着。 可今日,为了带她一起回西秦,他却选择了冒险入宫来放手一搏。却不想,竟是如此这般的结果,他怎么都没有想到。 只见轩辕翰的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阴沉,隐忍着心头巨大的侮辱,却还是紧紧捉着她的肩,最后几近咬牙切齿地沉声问道:“云儿,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尽管此时,可一想到昨夜天牢里她对自己的百般温柔与体贴,总忍不住还想要问一句:“既然如此,那你为何昨夜在天牢里……” 启料话刚开口,早已按耐不住心头的愤怒的易三少丝毫不想再继续听到其下面的内容,便急急将其厉声打断:“轩辕翰,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没听懂永宁公主的话吗?还不快滚!此刻你若还不滚,小心即刻便被万箭穿心!” 说着,梅志煊便扬声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准备!” 顿时间,从门外进来一个接一个,很快便将周围一圈又一圈地围满了整个院子,密密麻麻的护城军。 只见其个个一身铠甲,且都将手中的弓箭拉到满满,衣上云心里一惊,大声呵斥道:“都给本公主住手!” 然轩辕翰却似是对身边所正在发生着的一切危险俱都漠不关心,自顾自还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凝视着衣上云的脸,犹如想要将接下来的她的话刻入心扉一般。 “云儿,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从来都没有爱过本王,哪怕只是过去的一瞬间,一点点,都没有过吗?” 沉默了半晌,衣上云故作冷静紧紧地盯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地回答他道:“从来没有!” “哼……”闻此,轩辕翰冷冷地笑了一阵,那笑声里极具讽刺与自嘲,所传出的却让人感觉满满都是无尽的失落与心碎。 半晌后,他终于缓缓地放开了自己的手,再也没有说一个字,转身脚步异常沉重地一步一步离去…… 望着其终于渐渐消失,从未有过如此落寞极了的背影,衣上云心疼地默默在心里道:“殿下,对不起!云儿这一生,已然再无可能离开这里,或许只有如此狠绝地对你,伤你,让你失望与我,恨透了我,殿下方才能安全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至此,梅志煊也似是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遂摆了摆手撤掉了所布下的所有护城军,与其一道走出了衣上云的宫殿。 这时,看到衣上云此刻的脸色极差,易三少忙上前将一手搭在其肩上,关切地道:“丫头,没事吧?” 衣上云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事!” 易三少想起方才衣上云所说的那段话,顿时扬起一抹浅笑,沾沾自喜地说道:“丫头,我就知道,在你的心里,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 闻此,衣上云猛地回过神来看向他的眼睛,朝其一脸惊愣。 易三少深吸了口气,信誓旦旦地对其说道:“丫头,别担心。关于在天牢里所发生的事……我不会介意。只要你能忘记从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们此次一个机会。此生,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无论你要我等多久,我都不嫌晚。” 衣上云眨了眨眼睛,先是愣了一会儿,发现易三少已然误解了自己。便着急地想要对其解释方才她说那番话真正的意图。 “不是,三少,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刚刚我,我只是,只是为了平息宫里的一场不必要的争斗,才说了那样的话。你我之间,我想我早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自始至终,我根本从来就不曾喜欢过……” “嘘”未及其将话说完,易三少紧忙伸出两根细长的手指来,将其逼近放到衣上云温软的红唇上,将其余下的话全都阻止:“丫头,你永远不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到。” 霎时,一阵风吹过,将俩人身旁的一片残梅吹落,易三少温柔细心的一边替其将身上的粉紫色风衣上的红梅花瓣弹落,一边缓缓道:“其实,就算你答应与我成婚的条件,是放过秦王轩辕翰,原本我也打算背着你除掉他,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拥有完完整整的你,而不是只拥有你的人。” 看着她此刻与自己互相对视着的真诚的眼睛乌黑发亮,仿佛瞬间又回到了初见她时的模样,一个真诚,善良,勇敢的女子。 遂顿了顿,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继续说:“可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在刚刚,见你为了救他,竟那般言语羞辱秦王,我这才发现,你对他,已然情深入骨。” 闻此,衣上云忽然觉得,从前的那个易三少仿佛又回来了:“三少……” 心里真的很难过,易三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为了拒绝我,而将自己……” 衣上云咬了咬嘴唇,朝其致歉道:“三少,对不起……” 易三少黯然地道:“真希望有一日,你能与我说些除了对不起之外的话!” 一时间,衣上云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无奈只得缓缓垂头下去。 却见易三少忽然渐渐面露起难色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这颗棋子,怕是无用了! “可如此一来,今日便是你自己亲手断了你与秦王的未来。想那秦王睚眦必报,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再原谅你。”易三少面露难色着忧心道。 衣上云一边听着,整颗心都紧紧揪在一起,易三少所担心的,她又怎会不知? 当她决定要这样做的时候,自是早已想到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让他活着与怨恨自己,当然让他活着最重要,眼下,还有什么,能比保住他的性命更为重要呢? 沉默了一会儿,她亦无可奈何地缓缓说道:“我与秦王,许就如两条永无交集的平行线一般,命中注定今生都不可能会有什么未来!” 看着她已然还想竭力试图掩饰自己内心深深的痛楚,易三少眉头紧紧蹙起,发出重重地一声叹息,心疼地道:“丫头,在这份让人难以承受的爱里面,你未免也太苦了自己了!” “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即便就是再苦又有何惧?”心里暗暗想着,衣上云就此陷入沉默不再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侍卫忽然满头大汗地急奔了进来,一进门便急急朝其俯首禀报道:“启禀公主,南安太子殿下。国君,国君他……” 见其神情慌张,说话又吞吞吐吐,衣上云顿觉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于是连忙回过神来紧张地看向那人问:“父皇,父皇怎么了?” 侍卫胡乱抹了一把脸上渗出的冷汗,心一横,咬牙朝其禀报道:“老国君,老国君驾崩了!” “什么?” 闻此,俩人瞬间面面相觑着惊呆了,一回过神来紧忙加快了脚步朝清心殿里赶去。 宫门外。 见轩辕翰失魂落魄地终于渐渐现身了出来,一直心急如焚地等待在暗处一角的程良与陆天麟疾步奔上前去相迎:“殿下终于出来了!” 可再朝其身后仔细望了望,程良一脸疑惑地问:“怎么,衣姑娘,她怎么没同殿下一道出来呢?” 见轩辕翰一直闷不出声,程良便自顾猜测着道:“难道,衣姑娘,她不愿与我们一道回西秦吗?没想到,世人皆贪图荣华富贵,就连衣姑娘也不例外,真是看错她了!” 话音刚落,便见轩辕翰忽然驻足停了下来,朝其瞪着眼睛大声呵斥道:“住口!从此以后,本王再也不要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 闻此,程良与陆天麟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如此激怒了这个主子,只知道这一定与衣上云有关,无奈只得赶忙收了声。 轩辕翰话一说完,转身又狠狠地瞪视了一眼眼前的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不知在心底暗暗下定了什么决心,继而便三步并作两步,疾步上前翻身上到了马背上。 程良与陆天麟亦急急跟着上马,程良再不敢出声,陆天麟便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殿下,我们现在去哪儿?” 轩辕翰面色冷厉,沉声说道:“回西秦!” “是!” 于是,在俩人旁侧着护送其左右下,三人一起策马奔腾于长街之上,朝着西秦国的方向疾驰归去。 此刻,在继后的宫中,秦王被衣上云当众羞辱一事早已传遍。 回廊上,徐徐传出一声音道:“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假!那个贱人竟敢与本宫的心头肉抢夫婿,本宫看她着实是活腻了!只是没想到,那秦王竟然被那个贱蹄子当众羞辱至此,也算是替我媛媛出了一口恶气。” 伴随着声音传出,继后一袭凤袍加身,正从回廊里缓缓移步到花园,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嬷嬷们小心伺候着。 一想起远嫁西秦的梅汐媛来,不禁有些伤感:“本宫的媛媛,终究是错付了她的一片真心!” 当时抱着让梅汐媛远嫁西秦,有朝一日能助秦王轩辕翰上位,然后自己再助其子梅志豪一臂之力,将他送上高位。如此一来,她便拥有了东宁与西秦两国的势力,那该是何等的风光? 可如今看来,算盘打得太精,未必是件好事!显然,秦王轩辕翰,是梅汐媛所驾驭不了的。这颗棋子,怕是无用了! 叹了口气,继后忽抬头看了看天,许是触景生情,说道:“今儿这天气,看起来阴沉沉的,可是不怎么好呢?!” 身后一老嬷嬷想了想,回道:“近日这天气似乎都是如此,见不到个暖阳,都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继后稍一思量,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依本宫所看,这乃是妖气,许是一股妖气笼罩了整座皇宫才至此吧!本宫就说嘛,那个贱人就是矫情,活着就一副狐媚样,死了都不死得干净利落些,竟然还留下这么个孽种回来继续害人,真是阴魂不散!晦气,真是晦气!” 老嬷嬷一听,忙开口劝说道:“嘘,皇后娘娘请谨言慎行啊!如今娘娘已然触怒了皇上被禁足,那新封的永宁公主眼下正在得势,若是这话被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怕是皇后娘娘又要雪上加霜不知被皇上如何责罚了!” 闻此,继后一想起至今都不知自己究竟是被谁设计而禁足之事便来气,即刻朝其怒声道:“怕什么!如今本宫已然被禁足在自己宫里,难不成他还能再下令杀了本宫不成!” 见其震怒,身旁的宫女嬷嬷们顿时纷纷跪了一地,劝道:“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继后见这些人已然被自己吓得不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此事与你们无关,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恕罪!”至此,一众人等方才缓缓起身。 这时,继后信步又来到了花园里的锦鲤鱼池旁,见其兴趣盎然,宫女忙奉上鱼食。 继后一边饶有兴趣地喂食着在池水中优雅端庄,又灵动可爱,游来游去的数尾锦鲤鱼,一边又问:“对了,皇儿近日都在宫里做些什么?” 老嬷嬷想了一瞬,终是硬着头皮上前回禀道:“回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他自从被皇上亦下令禁足于宫中之后,便一直在宫里发脾气,闹着要出来找……找三皇子殿下,三皇子妃娘娘报仇!” 原以为继后听到这话会发怒,没想到她却意外地表现地一点儿也不生气,依旧兴致不减地自顾自逗着池中的锦鲤鱼。 半晌后,方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鱼儿笑了笑,问道:“皇上那边呢?本宫亲手为他所调制的膏滋调理汤,他可有每日都按时服用?” 老嬷嬷闻声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来,答:“皇上虽将娘娘禁了足,但每日送去的膏滋调理汤,皇上都在坚持服用。可见,皇上的心里,还是日日记挂着娘娘的。” “哼……”闻此,继后发出漠然冷冷的一声哼笑。 后又于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来,似是颇为满意狠狠地道:“甚好,算一算,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新仇旧恨,是该出来一起算一算了。该是本宫的,本宫终究都会一一拿回来,谁也别想从本宫手里夺走分毫。” 看着她此时的恶狠狠模样,在旁众人心里皆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有人敢再出声。 清心殿里。 闻讯匆匆赶到的梅志煊,衣上云与易三少三人在一起仔细检查又盘问过了殿内所有的侍从后,皆都个个一脸疑惑地端坐在殿内沉默了下来。 显然,从其日常起居上,皆是一切正常,毫无所获。 这时,衣上云终于整理好悲伤的情绪,仍有些愣愣地道:“我确定,父皇一定是中毒而亡!一定是有些细节被我们遗漏了!” 落座在其身旁的易三少深看了她一眼,亦是同意衣上云的推断:“我也确定,老国君面色发紫,腹部肿胀,的确是毒发身亡。” 梅志煊默默地坐在一旁,故作悲痛欲绝又狠狠地道:“是谁下的毒手?若是让本皇子查出来,一定将他满门抄斩,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紧紧皱着眉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了半天的侍卫心里忽然隐隐觉得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终是低低开了口,问道:“不知公主,三皇子,还有太子三人中有没有人听过何谓膏滋调理汤?” “膏滋调理汤?”闻此,三人几乎同时朝其放眼看去异口同声地道。 衣上云顿看了易三少一眼,易三少对其点了点头,衣上云便开口说道:“冬季是补充和收藏营养精华的季节,在民间亦是流传着‘今冬进补,明年打虎’、‘三九补一冬,来年无病痛’的说法,故在冬令进补之时,服用具有高营养滋补和治疗预防综合作用俱佳的膏滋方便可以增进人体的健康状态。” 在场三人一起认真地听着。 衣上云继续道:“但膏滋方始终亦是一种药物,需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特点、症状和体征而确立不同的处方,具有“一人一方”的特点。” 显然,她不明白侍卫为何会有此一问,于是衣上云不解地问:“你又为何会问到‘膏滋方’?” 侍卫心里其实也只是怀疑,可一听衣上云说膏滋方亦是一种药,具有“一人一方”的特点,便道:“其实,就皇上平日里的饮食起居,方才,我们漏了一样?” 顿时间,三人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侍卫的脸,惊声道:“漏了一样……” 第四百八十二章:试毒 侍卫心里其实也只是怀疑,可一听衣上云说膏滋方亦是一种药,仔细想想与继后当时所说的完全不同,便更加怀疑,于是说道:“其实,就皇上平日里的饮食起居,方才,我们漏了一样?” 顿时间,三人一起瞪大了眼睛看着侍卫的脸,惊声道:“漏了一样……” “漏了一样?莫非就是你说的这个……膏滋调理汤?”衣上云瞬间反应了过来。 侍卫认真地点了点头。 衣上云立刻回忆了一会儿,确是对此事毫无记忆,便问他:“皇上是何时开始起服用的膏滋方?日前我一直寸步不离地在清心殿里伺候他的饮食起居,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皇上在服用什么膏滋方?” 侍卫这才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说道:“因为皇后娘娘特别交代过,说这个乃是她为皇上特地寻来的祖传秘方,不许任何人偷窥,尤其是公主您,所以才每次都是乘您不在的时候命人送来给皇上服用的……” 闻此,衣上云顿立起身来,只觉不可思议,惊诧极了:“皇后娘娘……你是说,前段时日被皇上禁足于自己宫中的皇后娘娘?” “正是。”侍卫朝其重重地点头。 衣上云顿时气坏了,扬声责怪道:“你们……我不是跟你们交待过,皇上大病初愈,不可随便用药,就连平日里的吃食都要经我查验过才可以拿给他吗?更何况还是药,你们怎么能瞒着我让皇上随便服用其他药物呢?” 闻此,亦是刚刚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的侍卫已然后悔极了,心下里一着急,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衣上云已然后悔自责不已,遂暗自悄悄握起一拳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梅志煊狠狠拍了一把身边的案几,道:“终是本皇子大意了,这才让皇后有机可乘。没想到皇后竟然对父皇起了如此这般歹毒的念头……” 许是近日里连连发生了许多的事颇为伤神,这会儿又强忍着丧父的巨大悲痛在此苦撑议事。 衣上云顿觉有些体力不支,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一斜便就这样倚靠在了桌案边,她忙用一只胳膊强撑在案上。 易三少见了,遂起身伸出一手过去搭在她的肩上,关切地道:“丫头,没事吧,振作一点!” 衣上云缓缓回过神来,朝他看了一下,点点头以示自己并无大碍。 侍卫继续回忆着对其解释说:“起初,因为是皇后娘娘亲自送来的,说是亲手调制。皇后说,膏滋是滋补调理品,并非药类。兼有预防、治疗的双重作用,而且口感甜润好入口,是延年益寿的佳品,皇上也对此甚是赞不绝口,属下们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怀疑到皇后身上,这才……这才……” 衣上云隐忍着心头的愤怒,道:“糊涂,这膏滋方虽好,也不是每个人都适用的。” 至此,看似整个事情终于有了些许眉目,然易三少也似有些难以相信,问道:“难道,真的是皇后的膏滋调理汤上出了问题?” 是啊,目前看来虽然皇后下毒的可能性很大,然终归都没有证据,衣上云暗自想了想,忽回神过来,忙开口问侍卫道:“父皇今日可曾已服用过此膏滋?” 侍卫想了想,道:“皇后娘娘说这膏滋调理汤早晚各一次,效果最佳。所以,这晨起的分量已服用过了,晚上的……还在炉子上热着呢!” 衣上云听了,便迫不及待地下令道:“赶快盛上来瞧瞧!” 侍卫很快便将余下的膏滋调理汤端了上来,三人遂忙起身来一起围着案上茶盘中的膏滋调理汤细细观察琢磨研究了半晌。 衣上云对此不禁有些惊叹,说道:“调制膏滋调理汤乃需经过6个时辰浸渍,3道提取,4次浓缩,12个时辰化胶,武火3次熬,文火收成膏,经过地道选材、秘法炮制、深度清洁、慢浸长泡、武火熬汁、文火煎稠、滤清提髓、秘制收膏这8道繁琐工序,总共大概需要7日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皇后所为,那她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梅志煊却是始终对其一脸不解地问:“这膏滋调理汤,怎么会是毒呢?” 易三少悠悠道:“《神农本草经》根据药物有无毒性将药物分为上、中、下三品。上品为延年益寿药,无毒;中品为防疾补虚药,有毒无毒根据药量而定;下品为治病预疾的药物,多有毒性,不可久服,某些药物使用不当会致人中毒甚至死亡。而且我们都说“是药三分毒”,而在此不要错误的认为所有的中药都是有毒的,它的正确解释是药物是具有寒热温凉某种偏性。” 衣上云又介绍道:“‘小毒’指有一定毒性,这类药治疗量与中毒量差距较大,只有在过量或使用不当时可能出现毒副作用,如常用于止咳平喘的苦杏仁和祛寒除湿的艾叶等。” 易三少接着道:“‘有毒’也称常毒,这类药治疗量与中毒量比较接近,应注意用法和剂量,如制川乌、制附子、苍耳子、朱砂等。” 衣上云想了一下,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缓缓道:“‘而大毒’是指毒性剧烈,这类药治疗量与中毒量接近,必须严格遵医嘱使用,如雷公藤、马钱子等。 易三少亦面色阴沉,道:“‘极毒’也称剧毒,这类药毒性剧烈,生品常用量很小或不宜内服,如砒石、生川乌、生草乌等。” 梅志煊听了二人的详细解说,心里顿时大吃一惊,原来平日里一株不起眼小小的药草里竟也有如此大的学问,可一想又甚觉不解:“若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也就罢了,这研究教人这些毒草又有何用?” 衣上云吐了口浊气,道:“自古以来,许多医者均认为“药以治病,因毒为能”,经研究也证实部分有毒、大毒或剧毒药确能攻克一些疑难重症。如砒 霜的提取物能治疗某些类型的血液病,附子等药物制成的“四逆汤”能散寒止痛。可尽管如此,为了避免出现严重的毒副作用,使用有毒性的药物,一定要非常注意。” 梅志煊疑惑地问:“要非常注意?” 衣上云深看了他一眼,说道:“首先,不建议自行选用有毒中药自制药酒或加工丸散。其次,尽量不要超量用药,不宜连续长时间用药。有的人长期误用3克制川乌,也造成过严重的中毒反应。再次,必须合理选用炮制加工过的药物,严禁生品入药。最后,对乌头类,如川乌、草乌、附子等药物,应遵医嘱先煎、久煎,有的甚至要久煎2小时以上。” 易三少自始至终都定定地看着衣上云的脸,此时挑了挑眉,似是对其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精湛的医术颇为认可,赞说道:“丫头说的一点儿也不错,比如朱砂的颜色鲜艳,经常会被女子拿来用在面部从而增加美感,而且也是胭脂的主要成分。然朱砂也是一位非常常见的中药材,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能够起到安神助眠的作用,如果说有失眠问题困扰的话,可以去适当的服用一些。但是要知道朱砂不能够长期大量的服用,否则对肝脏的损伤是非常严重的。” 梅志煊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一回过神来,复又看向面前的膏滋调理汤,问:“那在此汤中,究竟有毒无毒?” 这时,侍卫忙开了口:“这碗药汤,太医方才已经用银针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好几遍了,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闻此,衣上云再次将目光落回去,朝其更加仔细地端详揣摩了一番。 稍时,只见她缓缓伸手上去捏住茶盘里所放着的一把干净的银匙将碗里的药汤舀了一勺,靠近到自己的鼻翼闻了闻。 就在易三少和梅志煊俩人默默静立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不知其此时之举究竟有何意图时,衣上云忽地将这一匙药汤全都灌到了自己的口中。 顿时间,易三少与梅志煊,侍卫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喊道: “丫头,你在做什么?” “皇妹,你这是干嘛?” “公主万万不可!” 就在三人俱都被其举动吓了一跳,瞠目结舌地眼睁睁看着她时,衣上云却忽然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笑了起来:“没错,问题果然出在这碗药汤里!” 闻此,易三少亦急急一把夺过了其手里的银匙,上前毫不犹豫地舀了一勺含在嘴里,片刻后亦是同样看向衣上云的脸,俩人似是尝到了同样的味道,心有灵犀地道:“没错,就是它!” 衣上云笑着对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易三少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忧愁来,道:“可如此小的剂量,又该如何才能析出呢?如果拿不出铁证来,定是无法治皇后的罪。” 就连易三少亦摇头似是办不到的事情,衣上云忽然扬声说道:“我有办法!” 第四百八十三章:东宁的未来何去何从? 打小便可谓是尝遍百草的衣上云,凭借着其异于常人尤为敏锐的味觉与嗅觉,想要从一碗汤药里一味不漏地辨识出其所有成份,哪怕只是微之又微的含量,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虽说人命关天,但始终都事关于一国皇后,竟下毒致本国国君丧命,此等灭族大罪,更是骇人听闻。若是此事一旦被公众于世,会被自己的子民如何议论?如此一来,又将皇家威严置于何处? 而易三少作为一药草鬼才,当然亦是如此。可显然,此时易三少亦是犯起了愁来,道:“可如此微乎其微的剂量,又该如何才能鉴定呢?如果拿不出铁证来,皇后如何会承认?” 就连易三少亦摇头似是办不到的事情,衣上云忽然扬声说道:“我有办法!” 闻此,正在暗暗打定着自己主意的梅志煊似是急不可耐地惊声道:“你有办法让皇后认罪?此话当真?” 梅志煊此刻只觉是天助他成事,原本欲想借助从西秦偷偷购回的火药在城中寻个机会,制造一场混乱,带人逼宫的,不想计划最终失败。 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更心急,皇后居然早已预谋着将老国君毒死,这可真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如此一来,他倒也省的了许多的事,免得自己落个不忠不孝之千古骂名。 如今,若是衣上云真能证明是皇后下的毒,那么,皇后在朝中的势力必定会全部被一并除掉,这样一来,整个东宁国便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没想到,她费尽心思寻回的这名女子,还真是不简单。 一边想着,忽一对视上衣上云的眼睛,衣上云见其眼中毫无痛失至亲的悲痛之色,竟是有些惊喜,不禁瞬间惊愣住,不知他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梅志煊刚一反应过来,忙躲闪过她的眼睛注视,开口解释道:“哦,皇妹,我的意思是,皇妹真能从这碗汤里查出毒来,如此,九泉之下的父皇也算是能瞑目了!” 话音刚落,梅志煊竟就这样佯装着掩面哭起丧来:“父皇啊,你死的好冤啊!想我泱泱大国,也算是人才济济,尔今宫中太医无数,竟然都是些平庸之辈,关键时刻,却无一人能为你验明真相,父皇死不瞑目,实属儿臣们不孝,儿臣不孝啊!” 见此,衣上云蹙眉心中似是若有所思着,原本看似坚定的心亦忽然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最后缓声说道:“事关重大,不可妄言,容我再细细想想。” 梅志煊似是已猜到了她几分心思,遂放低了些许哭声来道:“那皇妹你可一定要好好想想,如今之计,怕是只有皇妹才能替父皇查明真相了!”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静陪伴着的易三少见衣上云脸色并不怎么好,且时辰亦已经是深夜了,于是起身来对梅志煊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公主太累了,这里的事就有劳三皇子安排一下,我带公主先回宫去歇息。否则,公主怕是会体力不支无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梅志煊忙道:“理应如此,那就有劳太子殿下费心照顾皇妹了!” 易三少朝其点了点头,扶着衣上云缓缓起身来走出了清心殿。 冬暮雨霏霏,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立春匆忙的作着准备。 不知何时,窗外竟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来,让人觉得神秘又迷离。 淡雨随着微风飘落,到处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似是要将世界万物都吞噬掉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此时,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袭白色丧服终于一个人独自回到自己寝殿内的衣上云反手将门紧紧关了起来,却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失魂落魄地进屋后,最后落坐在案几边,一边流泪,一边对着窗外的绵绵细雨自言自语说道:“殿下此刻应该早已离开东宁的国土了吧?此生,殿下一定恨透了云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云儿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不是真心的……” 说完,无力极了地俯身趴在案上,埋头默默地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直起身坐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眉头紧紧皱起,思量着道:“没想到,皇后竟如此居心叵测,夫妻一场,居然对父皇绝情至此,以至于等不及父皇百年,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继任皇位,她到底在怕什么?她已经是皇后了,普天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儿子定会是未来的国君无疑,却又为何如此着急?” 衣上云百思不得其解,接下来却又更加忧心:“可如今,看那二皇子梅志豪不学无术,荒诞无稽,无德无能,品性极劣,怎担得起一国之君的重任?梅志煊则心胸狭隘又城府极深,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则手段,行事武断哪里还有什么仁慈道义可言?若是将东宁国都交到了这样人的手里,怕是很快便就会国将不国了。” 东宁的未来何去何从?一念至此,终是久久思之而无果。 转念,又想起了轩辕翰来,想如果有他在身边,他一定会处理好一切,自己一定不会这般无助又烦心了吧! 她着实没有想到,他今日竟然会再次冒险独自回到宫里来,就只为了带她一起走,遂默默地道:“如今已然乃东宁国多事之秋,云儿身为一国之嫡公主,又岂能不管不顾自己子民的安危,眼睁睁看着父皇母后呕心沥血所打下的这片江山就此任人糟践,百姓任人欺凌,而自己却只顾自己的享乐,随殿下远走高飞一走了之。云儿,云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希望殿下能够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一生平安,喜乐……”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衣上云遂忙擦干了眼泪,拖着疲惫的身子起身过去将门打开。 一见来人,有些惊讶地道:“三少,是你。” 易三少心疼地深看了她明显刚刚哭过的脸,解释说道:“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放心你,便过来看看。” 衣上云缓缓松开了附在门板上的两只手,道:“请进!” 带着易三少进门后一边落座下,一边帮其倒了一盏热茶,对其开口致谢道:“今日,多谢三少。若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如何面对这一切?” 易三少格外认真真诚地道:“丫头,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衣上云一边亲自将茶水递上,一边道:“三少,你真的不必对我如此这般好,我不值得。” 然易三少却始终都坚定不移地道:“不,你值得。” 见其面露难色,易三少遂忙转移开话题道:“对了,方才你说你有办法证明这药汤里有毒,不知是何办法?” 衣上云深吸了口气,说道:“皇后的这道膏滋调理汤是由被誉为“滋阴补生,扶正固本”之极品的三两人参,补益肝肾、益精血、壮筋骨的百年何首乌,鹿茸等,再配以枸杞、龟胶熬制而成的,三少认为,云儿说的可对?” 易三少回想了一下,微微蹙眉道:“似乎还少了一味,只是不知为何物?” 似是有些不忍心,衣上云又不得不再次回忆起:“三少可记得当时我们查验过父皇的身体,他乃是因心脏麻痹,血管封闭,血液凝固,以至于最后窒息而亡。” 易三少听到此处,似是都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下毒之人心里是有多恨,竟然用此世间至毒之物:“你是说,是它!” 衣上云道:“没错,是九毒草之首‘见血封喉’。 ” 顿了顿,继续说:”见血封喉,又名箭毒木,是世上木本植物中最毒的一种树。该树的干、枝、叶及果的汁液有剧毒,仅经伤口进入体内便可使其心脏麻痹、血液凝固而死亡,故得名“见血封喉”。深山老林里的猎人用这种树毒浆涂在箭头上,箭头一旦射中野兽,野兽很快就会因鲜血凝固而倒毙。如果不小心将此液溅进眼里,可以使人眼睛顿时失明。甚至这种树在燃烧时,烟气入眼里,也会引起失明。有种惊人的说法,用这种树毒汁涂在箭头上,被射中的猎物,很少能活到5秒以上的,故民谚云:“七上八下九不活”,意为被毒箭射中的野兽,在逃窜时若是走上坡路,最多只能跑上七步;走下坡路最多只能跑八步,跑第九步时就要毙命。人和动物若被涂有毒汁的利器刺伤即死,故叫"见血封喉"。” 听了这些,见易三少甚觉惊心,衣上云又何尝不匪夷所思,最后缓声说道:“但皇后极其聪明,她将一般人根本无法发觉的极微又微量的见血封喉长期加入到父皇的药汤里,让毒物慢慢积聚,终有一日,父皇毒发身亡。” “皇后,她怎会如此恨东宁国君呢?这到底是为什么?”易三少疑惑极了。 俩人一起沉默了半晌后,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心中对此已有了决断,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 顿时,易三少看向衣上云的眼睛惊声道:“因为你?” 第四百八十四章:下一世,是否就有优先权? “皇后,她怎会如此恨东宁国君呢?这到底是为什么?”易三少心里着实疑惑极了。 俩人一起沉默了半晌后,衣上云深吸了口气,似是心中对此已有了决断,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 顿时间,易三少看向衣上云的眼睛惊声道:“因为你?” 衣上云又一次情不自禁习惯性地附手上去默默地抚摸着手腕上的七彩 金丝彩玉镯子,缓缓说道:“自古女人之间的战争向来都是不见硝烟,却胜似狼烟滚滚的。后宫之争,尤为如此。在后宫中那群如花的女子,或许有显赫的家世,或许有绝美的容颜、机巧的智慧。她们为了争宠,争荣华富贵,争夺一个或许并不值得的男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将青春和美好年华都虚耗在了这场永无止境的斗争中。” 易三少亦瞥了一眼她腕上的镯子,后又看着她的侧脸认真地听着。 “当今皇后,她乃国之功臣已故温宰相的独女,当年父皇之所以能够登基,全因温宰相的一手扶持。皇后实乃名副其实的名门闺秀,出身高贵,自幼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天之骄女,又对皇上甚是倾心仰慕,所以刚一及笄便成了父皇的第一位妃子,对父皇一片深情,把整颗心都用在了父皇身上。甚至于父皇在继位之后,温宰相恃宠而骄屡屡在朝中多生事端而欲除之时,皇后竟能大义灭亲,拿出宰相一生中诸多收受巨额贿赂的铁证。” 至此,易三少似是已能了解其中一二,衣上云顿了顿,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淅淅沥沥似是永远都下不完了的雨。 继续说道:“可这一切,原本皇后认定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却只因母后的出现,全都被打乱了。她甚至认为,是母后的出现夺走了她所有的未来与希望。母后夺走了她的夫君,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位置,她靠着出卖至亲方才得到的这一切。所以,她才心生怨恨,恨透了母后。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 易三少叹息了一声道:“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对于一代君王自然亦不例外。” 衣上云却道:“喜新厌旧乃人之常情没错,但人情亦有更深邃的一面。其实父皇也不是没有爱过皇后。只是有些人,喜欢边走边爱。不到最后,似是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此生最爱的那个人到底是哪个?可父皇他却永远都不知道,被自己爱到一半所厌弃的人的感受?她们的余生,将是多么地煎熬和悲哀?” 易三少不以为然:“话虽如此,可哪朝帝王的后宫中不是佳丽三千?若想要成为一宫之主,夺得高位,如此不大度,贪得无厌容不下她人,如何能行?” 衣上云转身望着易三少,认真地看了看他,却道:“三少,你亦乃南安国太子,南安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未来终有一日,你也会是一国之君,你也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人,谁才是那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之主位者?到时候,怕是你也会有和父皇一样两难的时刻,你又会做何选择?” 易三少定定地与其对视了片刻,缓缓起身来,朝其踱步近身过去,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未来就一定会是一国之君,又如何知道我定会有此两难的时候?” 看着易三少渐渐俯身而下,与目光一起朝自己的脸步步逼近,衣上云只觉顿时不能呼吸,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不停了起来,慌乱无措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眼看着就要撞到窗棂上,口中还似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些什么,道:“我,我……” 就在这时,易三少忽地伸出一手拍在了其身后的窗户上,让其后背自然的靠在自己坚实的臂膀上,温柔地对她说:“这一生,我只会因你一人而为难?” 从开始认识到现在,俩人还从未离得这么近过,此刻,像是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一般。 刹那间,衣上云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其攻陷,可终还是忽地回过神来,身子一歪,便从其环抱中灵巧地抽身出来闪避开。 紧忙迈步回到案几边落座下,兀自倒了一盏茶灌下,好以此来缓解方才尴尬极了的气愤。 犹豫了一瞬,想起清心殿里所发生的事情,那般危险的时刻,易三少竟然想都不想就跟着自己做,便开口道:“三少,若是方才我吞下的不是含量极微的毒药,而是满满一整匙的见血封喉,三少你是不是亦会毫不犹豫地随我一起去试?” 见其满脸羞涩,瞬间绯红一片的脸,易三少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坏笑。 闻声,忽卸去脸上的笑意后转身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对其无比坚定认真地道:“丫头,经过这一切,我知道你心里只有秦王轩辕翰一人,你对他早已是情根深种。但是,我们都知道,接下来,你在东宁国一定会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在他不在你身边无法护你周全的时候,请允许由我陪着你,哪怕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旧友,也让我时刻保护着你,陪伴在你左右。不要再拒绝我如此单纯的念头,可好?” 衣上云心里着实感动极了,易三少所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事到如今已然不知如何再拒绝他,只紧紧地蹙眉说道:“三少,你这般委屈自己又是何苦呢?你明明知道这辈子我承诺不了你什么?” 话音刚落,易三少道:“因为,我舍不得丫头你独自一人伤心难过,更不愿看到你吃苦受累。这一生,我并不奢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我只是想,若是这一生我加倍再加倍地对你好,下一世,是否就有优先权?你会不会优先来到我的身边?”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昏黄的烛火照耀下,易三少伸手替衣上云温柔地拭去已然悄悄落下的泪水。 国丧期间,朝中文武百官均需服丧满27日,在这27日里,批阅奏折,不能用朱笔批示,一律改用蓝笔,各部院衙门行文也要改用蓝印。 服丧期内,各寺院、道观须鸣钟三万次,诵经和吊唁活动更是每日不绝。 自先帝驾崩之日起,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百日之内不准作乐,七七四十九日内不准屠杀,全国子民一月之内禁止嫁娶。 终于,近一月的漫长又压抑的国丧期结束了。 亦是春天里,乃是到处一片新的生机。 朝堂上,文武百官皆跪倒一大片仔细聆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即位数十载有余,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吏治清明,君臣善睦。今自知时日已无多,朕之嫡公主永宁,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诸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著继朕登基,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闻此,显然一部分先帝的忠臣奉先帝旨意,推举衣上云作为新一任,亦是本国自建国以来史无前例的第一任女国君:“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既然已经立下遗嘱,理应由嫡公主继任下一任国君之位,此乃毋庸置疑!” 这时,梅志煊的势力站了出来,反驳道:“什么狗屁密旨,我国自开国以来,哪里有女子任一国之君的前例,这密旨,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指不定便是哪个心存不轨的故意捏造?三皇子英明神武,自是三皇子才是新一任国君的最佳人选。“ 此话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哗然,众人顿时起身议论纷纷。 “普天之下,就没听过女人能做国君的?” “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对,这密旨一定是假的?” “老国君怎会立下这样的遗嘱呢?” “应是三皇子殿下方才堪当大任啊!” “这不是侮辱我东宁没有好男儿了么?竟让一女子称君。” …… 这时,一白发苍苍的老官员步履蹒跚地上前仔细查验了一番密旨上的字迹,信誓旦旦地道:“老臣发誓,这密旨上的笔迹的确是已故老国君的字迹,绝无半点虚假。” 说完,便颤颤巍巍地朝着衣上云所站立的方向朝其俯首跪拜行大礼:“老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衣上云怔怔地看着正在朝自己下跪行大礼之人,尚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而迟疑之际,早已在一旁怒火中烧,愤愤不平的梅志煊正欲提步准备上前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又传出一势力的声音来道:“若说谁最有资格继承新一任国君之位,除了出身高贵的皇后娘娘所出的二皇子殿下,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 至此,梅志煊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没想到东宁国君临死前竟还留下一道密旨,他怎么都没想到,衣上云不过乃一介女子,竟会有继位的资格,于是扬声怒道:“住口,一个触怒父皇被禁足,宛若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所生之孽子,哪有什么资格参与国君之位的擢选?” 就在这时,忽闻殿外传来一厉声道:“大胆……” 第四百八十五章:本宫诅咒你 梅志煊怒道:“住口,一个触怒父皇被禁足,宛若被打入冷宫的女人所生之孽子,哪有什么资格参与国君之位的擢选?” 就在这时,忽闻殿外传来一厉声道:“大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本宫还是当朝太后,竟敢在此妄议先帝的骨血,二皇子怎么了?尔等竟敢质疑他的身份,莫非,还想要质疑本宫不成?” 众人闻声,顿转身朝殿外所发出声音来的方向望去,见原是继后,亦已是如今的温太后一袭华服,霸气出场,姗姗来迟。 众人忙朝其俯身跪拜:“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温太后昂首挺胸,在其子梅志豪的搀扶下一路走到了殿前众官员的面前。 转身扫了一眼殿前众人,忽地对着衣上云与站在其身旁此刻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不该朝其行礼,只能跟着衣上云,衣上云做什么自己便做什么的梅志煊,大声怒道:“放肆,你们这俩个逆子,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即便此刻,衣上云只要一想起,便是这个女人亲手下毒害死了她的父皇,心里便直恨得牙痒痒,可总归为了顾及皇家颜面,她终是咬了咬牙,缓缓朝其跪身了下去,沉声道:“儿臣参见母后!” 见此,梅志煊亦急急跟着跪了下去,随其说了句:“儿臣参见母后!” 温太后狠狠地瞪视了他们二人一眼,继而开口对群臣训斥说道:“先帝刚刚驾崩,尸骨未寒,你们便在此如此无视本宫孤儿寡母的存在,权当本宫母子亦已经死了吗?竟敢私自妄议新君之位,本宫竟不知你们一个个的,是何居心?” 闻此,那位起先亲自查验过遗诏笔迹的官员开口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先帝驾崩前曾留下亲笔遗诏,新君之位由嫡公主永宁公主继任。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今日乃是奉旨行事,并非私自妄议,还请太后娘娘明查!” 温太后显然对遗诏并不知情,遂心中顿了一下,蹙眉疑惑地道:“先帝的遗诏?” 一旁的侍卫见了,将东宁国君所留下的遗诏速速拿到其面前,双手将其高高捧起。 温太后斜了侍卫一眼,继而将其一手夺了过来,缓缓打开看了看,顿时惊愣住,心里暗暗地道:“这果然是他的笔迹,他竟真的鬼迷心窍将大位传给了那个女人所出的贱蹄子,完全不顾我的豪儿。” 想着想着,却忽然扭曲起事实真相,一把狠狠地将手里的遗诏扔在了面前的地板上,开口勃然大怒道:“大胆,本宫自及笄之年便伴在先帝左右,先帝的什么事情本宫不比你们清楚。你们好好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哪里像是先帝的笔迹?依本宫看,这一切分明是有些人意图不轨,想要谋权夺位!” 那老臣颤颤巍巍,吃惊极了地道:“这,这的确是先帝的笔迹呀!” 温太后见此人着实冥顽不灵,顽固不化,顿将一双瞬间变得冷厉极了的剑目朝其瞪了过去,道:“你说,是不是那个贱蹄子与你密谋,你欲扶持她继位,她倒是给了你什么好处?” 那老臣连连朝其叩首,苦喊道:“太后娘娘明鉴,老臣从不曾与嫡公主密谋什么,此乃的确是先帝的旨意,是先帝的旨意啊,老臣没有半点虚言啊!” 似是还不够解气,又许是不想再看到此人在阻碍自己的大事,于是,温太后当即命令殿前的侍卫:“来人,给本宫将这个老眼昏花的老东西拖下去,杖责五十,即刻满门抄斩,百官以此为戒,看谁以后还敢胡乱造次!” 顿时间,那老臣便如同一只蝼蚁一般被两名侍卫过来提了出去,那骨瘦嶙峋的身影依旧不愿放弃,大声地对天呐喊着:“先帝您在天有灵,快点睁开眼来看看啊,这是东宁要乱了,我东宁要乱了啊!” 就在那老臣即将马上被拖出殿外去,殿内余下跪着的一地官员个个都冒着豆大的冷汗,战战兢兢似是都不敢呼吸一般时,殿内忽闻一极其响亮的声音道:“住手!” 刹那间,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温太后寻声觅去,见原是衣上云不知何时竟已私自站起身来,便恶狠狠地瞪着她,朝其呵斥道:“本宫没让你起来,谁准你起身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在这大殿之上,可有你说话的份?” 虽说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可衣上云忍耐至此,再也不想继续忍下去,于是丝毫不甘示弱地站了出来,快步上前到继后的面前朝其掷地有声地说话。 衣上云深看了她一会儿,道:“方才本公主跪你,乃是敬你,终归多多少少你亦曾帮扶过父皇些许,亦是顾全了我皇家的颜面!可你若在此嚣张跋扈,继续颠倒是非黑白,残害忠良,休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继后竟瞬间被这弱小的身躯所说的话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忽回过神来依旧厉声道:“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这时,衣上云忽然对她不屑一顾地挑眉笑了笑,继而嘲粉似的说道:“无礼?你也配?” 见此,温太后竟似是瞬间被其威严和勇气吓得连站亦是站不住了,遂身子踉跄了一下,被身边的梅志豪扶了一把,幸好最后站了住,嘴里碎碎念道:“反了反了,这是都要反了么?” 见继后已然乱了阵脚,梅志豪替其挺身而出,对衣上云一点儿也不客气地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死丫头,朝堂之上,哪里有你一介女流的一席之地,还不快快滚出去!” 衣上云看了看他,怼道:“你说什么?让我滚出去?我看该滚出去的人应该是你吧?!你身为一国之皇子,却不知为父皇分忧,替百姓谋福。整日里不学无术,目不识丁,荒淫无耻,只知贪图享乐,你就不觉愧对皇子之名,愧对我皇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你……”显然,被衣上云一句话便怼地再无还口之力的梅志豪一怒之下,竟高高抬起一只手来欲朝其脸上甩下去。 就在衣上云避之不及时,远远躲在偏殿里一直观察着殿内所发生的一切的易三少,不知飞出了一样什么东西,只见梅志豪高抬起来的那只手顿时被击中,痛的瞬间嗷嗷直叫了起来:“谁?是谁?竟敢暗地里对本皇子使坏?” 满朝文武官员顿时皆都你看我,我看你,似是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衣上云迈步缓缓上前欲走到温太后的身旁,梅志豪一见其朝自己过来,吓得连忙躲闪开。 衣上云从其身旁经过的时候,对他轻蔑极了地笑了笑。 兀自近身过去附上温太后的耳畔,对其低声细语道:“母后,儿臣劝母后还是就此收手吧!父皇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母后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数么?莫非,非要儿臣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拿出证据来,证明母后的膏滋调理汤里加入了九毒草之首的见血封喉?身为一国之母,竟用如此阴狠的手段送父皇上路。到时候,不仅我皇家颜面尽扫,母后母族难免亦会被受牵连而诛九族。最后,母后母子不仅不能在宫中颐养天年,怕是母后母子,就连远嫁西秦了的永乐公主,亦都会性命难保了吧……” 温太后听了这一切,惊呆了,直瞪大了眼睛对着衣上云:“你……” 想她那般仔细下在膏滋里的毒,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发觉,而此刻,衣上云显然不仅知道膏滋里有毒,竟还知道是何种毒素。如此胸有成竹,看来她定有证据。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真被她揭穿了,正如她所说,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衣上云始终都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殿前文武百官亦是愣愣地看着这俩个女人,自是永远都不知他们此刻都说了些什么? 只不过顷刻之间,却似是一座大厦瞬间坍塌,众叛亲离,精心谋划了一辈子,温太后终是赌不起,最后不得不妥协认输:“本宫输了!但是,你也别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什么时候,本宫的今日,便是你的明天!本宫诅咒你,今生注定是个短命鬼!和你那娘一模一样,不得好死!” 闻此,不知怎么,衣上云顿觉心跳停止了一下。 继后将话说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复又一袭华服,依然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大殿。 随着其渐渐离去的脚步,身后再次响起了众百官们更尤为响亮的声音道:“臣等恭送太后娘娘!” 至此,衣上云亦望着其渐渐失去的背影,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心里暗暗地道:“父皇保佑,幸亏温太后没有坚持让儿臣拿出证据来,否则今日怕是……可这也证明了,下毒之人不是他人,正是温太后本人无疑。” 蹙眉默想了一阵,忽一回过神来,衣上云急步上前过去将此刻依旧被俩名侍卫在手中驾着的老臣亲自双手扶住,歉声道:“对不起,让大人受苦了!” 那老臣一字一顿地说:“为了我东宁国,受这点儿苦算什么?” 衣上云深觉东宁能有这般视死如归的先帝追随者,实属万幸。 于是,她甚觉欣慰地顿一回头,却见文武百官俱都齐刷刷地朝自己极为恭敬地伏首跪拜:“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百八十六章:丫头,你做的很好! 衣上云甚觉欣慰地顿一回头,却见文武百官俱都齐刷刷地朝自己极为恭敬地伏首跪拜高呼道:“臣等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衣上云瞬间愣住,她自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接受这个位置。 可眼前的局势明显已是情势所逼不得不,于是心里一急,忙奔到跪身着的众官员面前,连连摆手推托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各位大人先都起来!这新君继任一事,并非儿戏,事关我东宁国的未来存亡,江山社稷。在治理国事上,我可什么都不懂,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故而我们还是应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一下!” 尽管觉得自己已经拼尽全力了,然却见面前众百官半晌依旧纹丝不动,个个俯首不起,衣上云便朝躲在偏殿里的易三少放眼望去,想要得到他的些许帮助。 启料,易三少竟也伸出空空俩手来朝其一摆,以示自己亦是对此无能为力。 无奈之下,衣上云再次忙朝一边的梅志煊使了个眼色,求救道:“三皇兄,你倒是说说看,我说的对不对?啊?对不对?” 梅志煊此刻立在一旁,双臂环抱着鼓着腮帮子,自是心里对其有着满满的怨恨与妒忌。 他怎么都没想到,东宁国君竟会传位与她,更没想到的是,第一次上朝与百官见面的衣上云,竟会获得众人如此高的尊重与拥戴,显然胜过他十几年来苦心经营所得到的一切。 尤其一想到她方才面对一向走到哪里,无论对谁都嚣张跋扈惯了的温太后,应对又是如此地沉着冷静,直教自己亦自叹不如。 见俩人俱都袖手旁观,竟无一人愿意帮自己解围,衣上云心念一动,情急之下,忽顿觉眼前一亮,开口说道:“对了,父皇生前不是已经将本公主赐婚于南安国太子了嘛,既然如此,本公主又如何当得了这一国之君呢?” 只要能解了当下这燃眉之急,她竟已不管不顾,不惜利用易三少至此了,心里默想着:“三少,对不起,得罪了。” 闻此,满朝文武大臣终于开始徐徐发出些许声音来。 “是啊,先帝先前不是要下旨将永宁公主远嫁到南国的吗?” “依照目前灵空的局势来看,与南安国结盟亦是尤为重要的事情。” “对对对,如此一来,永宁公主又如何能成为我东宁国的新君呢?” “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那新君之位,又该作何安排?” “正如大家所见,二皇子,显然不适合新君之位的擢选!” “可这三皇子嘛……” 众官员说着,将目光纷纷落向了依旧在气头上的梅志煊身上,梅志煊顿时朝其气不过地道:“看什么看,本皇子是美人?倾国倾城很好看吗?” 闻声,众人皆被其姿态惊吓住,纷纷连忙收回目光,复又交头接耳三三两两地议论开来。 就在这时,易三少笑了笑,不知心里打了什么主意,终于从偏殿中缓缓走了出来,近身到衣上云的身旁,深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对群臣说道:“若是本太子愿意入赘东宁,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闻此,衣上云顿时看向他的脸,朝其惊呆了:“入赘?什么入赘……三少你简直是疯了,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赌气凑热闹想要看看究竟如何独自一人继续演下去的衣上云的梅志煊亦是再也不愿隐忍,扬起声来喝道:“易三少,你一个外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此起什么哄?” 然群臣里却是有人附和地说道:“若是太子果真愿意入赘我东宁,如此一来,不但缓和了南安与我国的俩国关系,我们的新君也算是保住了,一举两得,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易三少听了满心欢喜,笑着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衣上云忽地狠狠剁了下脚,急道:“易三少!你是真的听不懂我的话吗?” 而就在易三少见其是真的生气了,预备忙解释自己只不过是想和她开个玩笑时,忽闻殿外传来一疾报声道:“报!” 衣上云惊看向来人,道:“发生了何事?” 顿时,只见一袭士兵打扮风尘仆仆地夺门而入,一进来便重重地跪地禀报道:“启禀公主,三皇子殿下,刚刚接到急报,地处我国西部偏远地区的龙虎城有瘟疫正在悄悄蔓延。” 闻此,殿前众人皆都异口同声地惊道:“什么?瘟疫?” 似是上一场那几乎要亡了整个东宁的那场瘟疫的场景尚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不想同样的灾难竟又再次重新降临。 一念至此,梅志煊上前两步,遂惊恐地瞪着眼睛朝其再次认真地确认:“瘟疫可非儿戏?尔等可已查明是何种瘟疫,此消息是否属实?” 士兵一字一句,回答道:“龙虎城的这场瘟疫来势汹汹,且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数日以来,只知已由最初的每日数人丧命于此,发展至今日新增死亡人数近百,且传播速度极快,相邻城池均亦已有相同的确诊病例。此消息绝对属实,不敢欺瞒!” 闻此,梅志煊惊得不禁脚下一个踉跄。 殿前众百官中,更是顿时炸开了锅。 “东宁国的老祖宗们常说,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生于小寒,长于大寒,盛于立春,弱于雨水,哀于惊蛰,晚于春分,灭于清明。可眼下这春分刚过,怎会突发瘟疫?” “国丧刚刚结束,新君之位尚还无定论,天又降瘟疫于我东宁,莫非是要……” “此乃实属大凶之兆啊!难道我东宁莫非是真的要……唉!” “一场至今都不知为何的瘟疫,这可该如何是好?” …… 听到殿前皆是垂头丧气,哀叹声一片,衣上云紧紧皱起眉来思索着。 最后咬了咬嘴唇,心里似是默默地做了决定。 遂扬声下令道:“下令我国各城池,即刻起关闭各自城门,禁止以任何方式和理由的城内,尤其是与城外的所有聚集与集会,各府衙竭尽全力赈灾。本公主,即刻奔赴龙虎城疫区,亲自前往查看!” 闻此,易三少顿时朝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皙白认真的侧脸道:“丫头,你不要命了!” 梅志煊亦扭头惊看向她此刻无比坚定的另一边侧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皇妹,你说你要去疫区?!” 众百官更是异口同声地劝道:“公主万万不可涉险,亲临疫区。” 衣上云稍一思量,则对众人幽幽道:“没想到,父皇刚刚仙逝,我东宁便发生这般的天灾。如今,东宁的子民深陷于如此水深火热之中,本公主若是不去,那你们来告诉我,还有谁去?”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纷纷低下了脑袋,那可是比虎狼野兽还要凶猛不知多少倍的瘟疫啊…… 一室寂静。 忽然,大殿上响起易三少的声音来,他扬声定定地道:“我去!” 衣上云听了,倏地转身面对着他,怔怔深看了他一会儿。 最后认真又感激地说:“三少,我知道你的心意。可归根到底,这终究是我东宁国的国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再掺和进来了。正如三皇兄方才所言‘瘟疫并非儿戏’,就算你的医药之术再好,可你方才没听说嘛,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的瘟疫种类,疫情究竟如何我们尚还未可知,又怎能让你涉险?这辈子,我已经欠你太多太多了。所以,你就不要让我的罪孽再加重了几分,好吗?” “可是……”易三少着实为她担心极了,似是还想再继续争取一下。 衣上云却不再给他任何涉险的机会,转回身去对着殿前百官道:“你们方才不一直说本公主才是东宁国的下一任新君么?既然如此,那自是应当由本公主亲自去疫区里查看啊!或许,这是上苍对我新一任国君的考验也说不定呢!” 文武百官听了这话,似是有几分道理,可依旧甚觉大有不妥:“可是公主若是一旦离宫,便犹如我东宁国群龙无首,若是那虎视眈眈的西秦得知此事,此时欲对我国不轨来犯,那又当如何是好?” 衣上云想了一瞬,道:“放心,本公主一定会尽快控制好疫情,不会让西秦有这个乘虚而入的机会的。” 文武百官对此似是依旧不依不饶。 衣上云遂伸出一手将其拦住,郑重宣布道:“好了,你们都不必再劝了,就这样决定了。疫不容缓,人命大于天,本公主即刻启程奔赴疫区。在本公主离宫的时日里,一切国事皆都交由三皇子决断,众大臣务必全心全力辅佐,不得有误!” 闻此威严之声,文武百官竟对其忽肃然起敬,终跪了一地听命:“臣等谨遵公主殿下之命,定当竭力辅佐三皇子治国!” 见此,衣上云方才似是安心了下来,继而对梅志煊意味深长诚恳地道:“皇兄,这次本公主可亲自将东宁交到你的手里了。若是你能收敛些戾气,多些仁慈,想假以时日亦必成大器,我本来就不属意这个国君之位,他是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对东宁的子民好一点。” “你……”梅志煊惊望向她的眼睛,显然早已是无颜以对。 望着衣上云安排好一切,从大殿上一步步从容离去,易三少在其背后注视着她,心里默默地赞道:“丫头,你做的很好!”:,,. 第四百八十七章:这一巴掌,太后可记好了! 温太后的宫殿里。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巨响声传出,地上到处一片狼藉,殿内的地板上,宫女嬷嬷们个个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无一人敢说话。 一出生便就是那般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走到了今天,方才在大殿之上却因为一个小丫头而忍下的这口窝囊气,自是难以下咽。 可她之所以不敢最后博一把,一是因为衣上云方才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完全在自己意料之外的镇定自若和勇气,是真的太过于神似东宁国君生前的威严之态,甚至于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是真的震慑到了自己。 更多的是,始终都是自己心虚,正如衣上云所言,若是事情一旦败露,他的儿子梅志豪以及她的母族,便是跟着她一起死无丧生之地。 有道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尔今不得已只能委曲求全,只待来日能够东山再起。 摔光了殿内几乎所有能摔的东西,温太后最后双手过去捞了个空,这才终于总算是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俱都狠绝地道:“死丫头,来日方长,莫要得意地太早!” 这时,同样一直默默呆在一边角落里,不敢做声的梅志豪见其平静了些许下来,于是上前责怪着道:“母后方才为何向那个死丫头妥协,她到底跟母后您说了些什么?难道我们就这样将本应该属于我们的位置拱手让人么?” 闻声,刚刚平静了些许下来的温太后其心头的愤怒瞬间被其再次点燃,遂怒瞪向梅志豪的脸道:“你这是在质问本宫吗?” “儿臣……儿臣不敢!”梅志豪一见其向自己投来的目光有些不对,终还是目光急急躲闪着低低收了声。 温太后虽深知自己是其生母,可已故东宁国君亦同样是其生父,若是让其知道他的生父乃是自己亲手下毒致死,她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怎么做?在这件事上,同样,她不敢赌,亦赌不起。 她这一生,对这一对儿女所付诸的用心良苦,是任梅志豪与梅汐媛俩个,怎么都不能体会的。 于是,温太后最终也是默默地隐忍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追究。 遂一手附上额头,缓声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自是不能就这样算了!” 闻此,梅志豪也不敢继续再说些什么,便甩了甩衣袖,忿忿不平地转身离去。 过了会儿,一回神她的眼里才看到了地上跪着的一群个个怯怯俯首着的侍从们,遂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们也都别跪着了,全都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恕罪!” 至此,众人方才朝其叩首拜谢,跌跌撞撞地起了身来,开始身影忙碌地收拾起这一地狼藉。 刚收拾好一切,一名小宫女疾步进来禀报:“太后娘娘,永宁公主求见。” 此时手里正捧着一盏热茶将要入口,闻声复又气着道:“她来做什么?难道方才在大殿上所发生的一切还不够?这会儿还要追着上门来朝本宫兴师问罪吗?本宫今日倒是想看看,那个小贱蹄子究竟要干什么?让她给本宫进来。” 话音刚落,手中的茶盏亦随之重重地被甩在了身旁的案几上。 很快,衣上云便夺门而入,朝其近身过去欠身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温太后可谓是彻底恨透了她,对其自是一点儿寒暄之词也没有,直接说道:“谁是你的母后?少在本宫面前假惺惺的装腔作势,本宫可不敢有你这般的儿女。你和你那娘果然一模一样,凡事人前一套,人后又是另一套,本宫才不吃你那套。说,你又来此找本宫做什么?不必再拐弯抹角。” 衣上云心里当然也不屑于对如此心如蛇蝎的女人客套,见其并不领情,与其便直起身来亦直言道:“太后既然这样说,那事情便简单多了。其实,我此次前来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 闻此,太后只觉现在这样的气愤才是对的,于是轻蔑极了地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一边故作悠闲地品茶,一边道: “何事?” 龙虎城大疫,此次前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亦或者,这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也未曾可知。 衣上云思之又思,既然来都来了,有些事,她始终想要弄明白,于是吐了口浊气,蹙眉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派人杀了我的母后?” 闻此,温太后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是只不过片刻之间,复又一边品茶,一边惜字如金地说了两个字道:“不是!” 从其眼中,衣上云看得出,此时的温太后并没有撒谎。 可如果事实并不像东宁皇宫里所传说的这样,是其当年妒忌母后深得父皇恩宠被封为皇后,因此而起了杀念,那母后,又究竟是怎么死的? 定定地端详了其一会儿,衣上云心里已然有了定论,于是劝其道:“既然不是你做的,我就暂且饶了你一命。但是,你对父皇下毒,我绝不会饶恕。” 闻此,温太后似是终于再次有些心虚了起来,朝其看了过去,疑惑地道:“你想要做什么?” 衣上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没想好,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们母子就这样痛快地死去。我要你们活着,因为活着,可远比死了痛苦地多。” “你……”温太后显然惊呆了。 这些日子以来,衣上云心里一直愤怒极了:“夫妻一场,你为何如此狠心迫不及待地想要致父皇于死地?未来有朝一日,他若百年,你若对他上心一些,对你那儿子多加管束一些,东宁国迟早都是你们母子的,任谁都抢不去,你又为何如此急不可耐?” 温太后缓缓起身,冷冷的笑了一阵,似是有些自嘲地道:“是啊,这东宁国,本来就是该属于我们母子的。可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了,这皇位还会有我豪儿的份吗?” 衣上云惊看着她的脸,不解地道:“你说什么?因为我?” 温太后深吸了口气,回忆着道:“你可知道张大人临死前一刻最后的卜筮是什么?” 衣上云心里自是对此毫不知情,温太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张大人卜筮说,东宁国的下一任国君将会是名女子。所以,本宫才要将所有试图接近魅惑皇上的人一个个全都除掉。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是你!你果然和你那娘一样,都是贱人,本宫真后悔当年没有一尸两命,亲手送走你们?” 见其此刻瞪大了眼睛在自己眼前嘴巴一张一合肆意谩骂羞辱,已然如同发疯了一般,衣上云紧紧握拳,咬着牙,心念冲动地甚至想要将其一剑毙命。 却闻“啪”地一声,只见其将一记重重的耳光甩在了温太后的脸上,她终是隐忍了下来。 温太后自小到大,哪里被人甩过巴掌,遂吃痛地同时,亦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衣上云的脸,惊诧不已地道:“你,你,你,你竟敢……” 衣上云想都不想,脱口便将其嘴里剩余的话全都打断道:“我敢啊!为何不敢?这一巴掌,太后可记好了!” 一时间里,俩人遂对视了半晌,再无一人说话。 似是再也不屑与其再继续废话下去,自己想知道的事也都已经知道了,于是便缓缓转身,欲要离去。 忽然之间,身后再次响起了温太后的声音:“你真的有证据能证明,是本宫给先帝下的毒?” 衣上云止住步来笑了笑,肃声道:“太后为何不亲自赌一把,看看我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还望太后要时刻保持警惕,若是稍有不慎,我便会将此事实真相公布于众。到时候,太后一族便就是全国的众矢之的了。太后娘娘可一定要好自为之啊!” 说完,衣上云便毫不犹豫地跨过了门槛,身后即刻传出阵阵咆哮之声来道:“贱人,贱人,本宫诅咒你,本宫诅咒你……” 离开了温太后的寝宫,衣上云一边放慢了脚步走着,一边细细思索道:“如此看来,母后的确不是太后所杀。” 想起在西秦时的经历过往,所得的那些零零乱乱的消息,将其所有放在一起思来想去,最后不想竟是惊到了自己:“难道,母后当年真的是因救年幼的秦王殿下而死!若是这样的话,似乎一切便就都通了。太后派去欲加害母后的人路上遇上了同样欲要加害殿下的人,而未等太后派去的人动手,母后因为了护住殿下而被另一路人先杀害。如此一来,关于西秦守护者的传闻,难道亦是真的?” 顺着其再一想:“所以,我即是东宁国公主……也是……西秦守护者后人!” 然她同时却又生出另一个疑问来:“可传闻不是说,西秦守护者只守护当朝真命天子么?那母后又为何会因秦王殿下而死呢?莫非……难道……西秦璟帝,并不是当朝真命天子!” 衣上云瞬间被自己的推理惊呆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进宫讨说法 而此时的西秦国皇城刑场上。 正如之前所有人的预料,昏庸无能又疑心病极重的璟帝生怕灵空其余两国因自己偷袭的计划败露而迁怒于西秦,便欲先下手为强。 于大殿之上,怒斥轩辕翰无能,方才致使计划失败,因此为西秦招来大祸。 如今之计,只有杀了他,才能平息各国之愤,缓和与两国之间的关系。 于是,轩辕翰依旧铮铮铁骨,身着一袭单薄的青色囚衣,被一套沉重的枷锁束缚着,捆绑在刑场上的一根粗壮的柱子上,正等待着午时三刻一到,便被斩首示众。 此时刑场周围早已是万人空巷,百姓云集,水泄不通,纷纷朝其自觉地跪身行大礼,众说纷纭。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王殿下佑我西秦,征战沙场功不可没,万万不可杀啊!” “先帝有灵,秦王杀不得,杀不得啊!” …… 然任凭百姓此起彼伏的声音无论再大,此刻亦是显得那般地渺小无力,于事无补。 可在轩辕翰的脑袋里,打从离开东宁国的那一刻起,至今却一直都沉浸在衣上云当日当着众人的面羞辱他的那个场景中不得自拔。 “秦王轩辕翰,你以为你是谁?” “为了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也是不甘再遭人冷眼相看,便想着要接近于你,以此为依靠来博得些许别人的尊重。” “你,只不过是那西秦璟帝身边一条摇尾乞怜,委曲求全的狗!试问,如今本公主还有何必要再继续攀附与你?本公主劝秦王,还是莫要在此喋喋不休,自取其辱,遭人厌恶!” …… 这字字又句句,他怎么都不敢相信是出自于她的口中,可这确是字字见血,句句剜心,每个字她都说的那般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狠绝至极。 一念至此,轩辕翰失神地喃喃低语道:“云儿,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何对本王如此绝情?既然不爱,又何必要委身于本王?” 就在这阵阵呼声中,这一刻,终于来了。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闻声,只见人群里到处埋藏着的数名暗卫暗暗地拔出了事先暗藏起的利剑。 正欲个个一齐飞身而出,忽闻一极其响亮的女子声音传出道:“先帝所赐免死金牌在此,谁敢动秦王!” 众人闻声寻去,只见一头戴黑色帷帽,身边跟着一个小丫头的妇人,两人一齐缓缓上前。 “你是何人?竟敢阻止本官奉旨行刑!”场上负责行刑的一近年过半百,似是老眼已有些昏花了的官员一本正经的朝西秦皇宫,天子所在的方向抱了抱拳,朝其喝了一声道。 妇人嘴角微微上扬,不屑一顾地勾出一抹弧度来,兀自叫了一声:“欢儿!” 小丫头当即便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来,上面著“免死”二字,将其晾了出来,在众人面前。 那官员一见,似是有些被吓到,遂两手稳了稳官帽,方才缓缓起身来走近过去擦了擦亮眼睛,仔细观察了一番。 最后摸着白须,回忆着喃喃自语道:“本国自开国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免死金牌‘,除了先帝曾赐予秦王生母纯太妃娘娘的独独那一块。获此金牌者,不乏其或子孙获罪甚至被处死的人……可纯太妃已故多年,这免死金牌早已随其一起消失,如今又怎会现世在此……” 依旧再次审视了那金牌半晌,上面刻着西秦国图腾,一念至此,那官员忽然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朝妇人投去目光,问:“你是何人?” 至此,妇人方才缓缓摘下了长长的帷帽遮挡。 那官员一见,顿时朝其瞪大了双眼,似是双腿亦已经不听使唤,不由自主地缓缓跪了下来,朝其俯首跪拜吞吞吐吐地道:“你是,纯,纯,纯……老臣参见纯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皆朝其一同俯首跪拜:“参见纯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妇人挥了挥手,转身接着又问:“怎么样,先帝的免死金牌在此,大人如今验也验过了,既然亦已亲自识出本宫,那不知大人这下可以放了秦王了么?” 那官员紧忙拭了拭额角的冷汗,连声道:“放放放,马上放!” 说着,便对一边的狱卒下令道:“来人,还不赶快将秦王殿下解开!” 遂紧忙上去了两名狱卒,蹑手蹑脚,战战兢兢地除去了束缚在轩辕翰身上的绳子与枷锁。 妇人一见,急道:“欢儿,快去将殿下扶住!” “是!”欢儿疾步过去照做。 妇人亦随其近身了过去,深看着轩辕翰此时依旧失魂落魄的模样,着实心疼极了。 审视了一遍他的全身,见并无伤口,于是一边温柔地抚摸着他脸上的轮廓,一边心疼极了地道:“皇儿,母后回来了,对不起,这许多年里,让皇儿受苦了!” 似是依稀听到了其呼唤,轩辕翰的意识忽恢复了一丁点儿,遂愣愣地看着她的脸,口中只喃喃细语道:“母后……” 闻此,妇人顿时流着泪将其一把揽入怀里:“数月不见,皇儿这是怎么了?” 回到了秦王府,叫来乐太医亲自为其把脉查看,见其并无受到伤痛,只是因为一些心结,心神有些恍惚。 将轩辕翰安顿好,也从自己先前的侍从那里大致了解了秦王府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纯太妃便迫不及待地入了宫去,要为今日轩辕翰所受到的不公讨个说法。 如今,亦已然得知了刑场上所发生的一切,纯太妃尚还好端端地活在人间,并用免死金牌保下了秦王的命,宫里的这对母子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可事到如今,除了再次重新面对,别无选择亦是事实。 这不,太后与太妃俩人多年不见,这一见面,便是激烈的唇枪舌战了起来。 即便此时,太后依旧佯装全然无知着道:“姐姐,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太妃道:“怎么,本宫尚还活着,并未被当年的那场大火烧死,太后如今一定很是失望吧?!” 太后假意无辜地道:“瞧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深夜里的那场大火乃是一场意外,可不管怎么说,姐姐能活着,妹妹自然是甚觉庆幸不已,又怎会失望?” “那场大火是不是意外,你我心里都有数。这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本宫也不想再与你计较。今日前来,本宫乃是为了吾儿,向皇帝探个说法!” 纯太妃说着,将目光移向了落座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璟帝身上。 闻声,璟帝笑了笑,遂放下手里的茶盏,说道:“不知太妃娘娘所说的,可是今日刑场上的事?” 纯太妃肃声问道:“不然呢?不知秦王犯下何种滔天大罪,以至于皇帝起了杀念,竟想要了他的命!” 璟帝悠悠道:“正如众所周知的一样,秦王他办事不利,在东宁暴露了身份。如今,将西秦置于众矢之的,若是他不死,儿臣如何向灵空各国交待?仅刚刚结束的与北烈的一场恶战,我国已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如若此时他国再来犯,又当如何应对?” 纯太妃怒道:“所以,皇帝就要牺牲自己唯一的亲皇弟,以此来换得西秦短暂的安宁?” 璟帝似是还想再辩驳些什么:“朕……” 纯太妃急急将其打断,继续说:“你以为本宫不知,让秦王带着火药去假装与那东宁三皇子暗地里交易,实则乃是为了蓄意炸掉东宁皇城的主意,正是皇帝所出,皇帝是存心不让他活了。多年不见,皇帝的心,当真是更狠了!” 此话一出,一室寂静。 半晌后,纯太妃方才再次开了口:“此次本宫前来,就是想告诉二位。本宫既然再次归来,便就不会像从前一样任人摆布!” 话一说完,便起身来欲要离去。走了两步,忽记起一事来,道:“还有一事,本太妃尚还活在人世,没有我的点头允许,秦王府的那个女人从哪里来的,便回到哪里去?” 闻此,太后忧心地道:“可永乐公主已入秦王府的门一年有余,若是现在将她逐出王府去,怕是东宁国那边……” 纯太妃不屑地道:“即便她是东宁国的永乐公主又如何?秦王可曾亲自踢过她的轿门?迎她入府?此人不但本太妃不认,秦王也不曾认下她?是谁当初擅作主张的,便由谁亲自去善后!” “可是……”太后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璟帝忙伸出一手去将其拦住。 至此,见其二人再无异议,纯太后方才一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见其身影终于消失不见,太后方才怒发冲冠地将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案几上,咬牙恨恨地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个贱人,真是阴魂不散,阴魂不散啊!” 只有璟帝却沉声说道:“此时说什么亦是枉然,眼下之际,母后还是赶快想办法看看如何安顿那东宁公主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是夜,秦王府中到处一片灯火通明,脚步声来去匆匆。 轩辕翰回到府里,纯太妃走后没多久,不知为何忽然一直高热不退,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睡着,时不时口中只发出来阵阵呢喃声音,断断续续,尽都是些关于衣上云的。 “云儿,你回来,回来本王身边……” “本王不相信……” “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 “一生,一世,一双人……” “回来,你回来……” “本王离不开你,不能没有你……” “云儿,云儿……” …… 纯太妃进了宫,张嬷嬷,乐太医与程良三人寸步不离地在寝殿里精心伺候着。 一直到了半夜时分,发了许多汗,总算是退热了。 给其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衣裳,见其终于安稳地睡着了,于是三人熄灭了殿内多余的灯火,正准备退回去的时候,纯太妃回来了。 “太妃娘娘……”乐太医回头一见来人,便极恭敬地朝其行礼。 紧随其后的张嬷嬷与程良俩人亦随其一道行礼。 纯太妃远远一瞥见榻上的轩辕翰安静的睡脸,忙嘘声将其打断,压低了声音致谢道:“有劳各位费心了,皇儿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乐太医抱拳上前禀告:“承蒙先帝庇护,殿下的身体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只是,只是……” 纯太妃见其吞吞吐吐,顿时变得有些心急了起来,催促着道:“皇儿他到底怎么了?” 乐太医想了一瞬,忙道:“殿下的伤,实质上并不在其表,而似是有什么难以解开的心结积聚在体内,久而久之,才会导致忽然昏迷不醒,方才又突发高热……” 话未说完,纯太妃便心急如焚地惊声道:“你说什么,突发高热?” 一边说着,便疾步朝着榻边奔去,乐太医忙道:“太妃娘娘放心,现在殿下的高热已经退了,可这心结……” 闻此,已近身过去的纯太妃复又顿转回身将目光落向程良的脸,朝其质问道:“程良,你自幼便整日跟随在殿下左右,殿下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心结,又是从何而来?” 程良垂首,忽变得吞吞吐吐起来,道:“太妃娘娘,殿下他,他……” 纯太妃深吸了口气,隐忍着心头的愤怒,认真地说道:“但说无妨,殿下他究竟怎么了?你且将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与本宫讲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 在纯太妃的面前,程良显然只得领命,遂将轩辕翰与衣上云从在西秦相识开始,为了她,一路走来不惜与全世界对抗,最后至东宁俩人却无情结束的一点一滴俱都朝其娓娓道来…… 听了程良的话,纯太妃显然惊呆了。 她愣愣地看着轩辕翰的脸,似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只自顾自想着:“没想到,天下竟还有这般的女子。身为一国之无比尊贵的嫡公主。却为了护住自己所喜欢的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也要保全了所爱之人。” 隐藏地无比深沉,如此细腻的心思,深陷其中的轩辕翰等人看不透,可对于阅历颇深的纯太妃,同样身为一个女人的自己来看,衣上云的用心良苦确是那般的清晰易见。 沉默了半晌后,忽一回过神来,她将面前的三人一齐挨个儿扫了一遍,沉声问道:“这一切,你们三个俱都知晓,对不对?” 三人一起默默地点头。 程良至今想起来,都为自己的主子深感忿忿不平,气着道:“‘女人心,海底针’这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假!真是一朝飞上了枝头变凤凰,翻脸不认人。这世间最毒的,当真是女人的心,看我家殿下如今都变成什么模样了!殿下为她所做的一切,真是不值!” 张嬷嬷一直都感觉不能理解,亦不相信,遂亦缓缓开口疑惑地说道:“这姑娘,老奴也曾在府中见过几次。她秉性善良,乖巧懂事,看着不像是那般无情之人啊!” 乐太医捋着胡须默默地点头,似是也同意张嬷嬷的见解,只是没有说话。 不想纯太妃听了,竟忽然笑了起来,稍后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东宁国的公主还真是不一般啊!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看来我儿,以及我秦王府,竟与那富甲一方的东宁如此有缘?” 闻此,张嬷嬷不解地问:“不知太妃娘娘此话的意思是……” 纯太妃似是饶有兴致地道:“本宫对那一见便知只知贪图享乐的永乐公主实在是瞧不上。不过,对这位在我西秦长大的永宁公主,倒是破感兴趣。俗语有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有生之年,不知本宫是否能有缘得此一见?” 闻此,三人一起顿看向纯太妃的脸,显然惊呆了,程良不敢置信地道:“太妃娘娘您……” 就在这时,轩辕翰忽然再次发出了呢喃细语道:“母妃,母妃……” 闻此,四人俱都一起朝榻边疾步近身了过去。 纯太妃过去落坐在榻边,紧紧握着轩辕翰的手,着急关切地道:“皇儿,母妃在这里,可是哪里不舒服?” 乐太医见势正欲上前查看,只见轩辕翰缓缓睁开了眼睛来。 朦朦胧胧中,他先看到此刻眼前正套在纯太妃手腕上似曾相识的那串佛珠,终于回想了起来。 在城南时所见到的那位老妇人,遂惊诧地断断续续道:“原来你,你真的是……真的是母妃!” 纯太妃眼里闪烁着泪花朝其重重地点头,一手握着轩辕翰的手,另一手伸出去抚摸着那久违了的轮廓,深情又激动地道:“是母妃,母妃回来了,是母妃回来了。这些年,皇儿一人受苦了!” 于是,轩辕翰缓缓坐了起来,灯火婆娑中,相依为命的母子俩人紧紧地拥在了一起,喜极而泣。 春天,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展现着整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天所酝酿出的无限能量。 转眼,又是匆匆数日过去。 在纯太妃的精心照料下,轩辕翰的身体已然完全恢复了。 晌午时分,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似是就连周围的空气里所弥漫着的亦是满满的幸福与满足。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所有的阴暗俱都过去了一般。 此时,纯太妃,轩辕翰母子俩正在殿内闲聊交谈。 纯太妃失望地说道:“西秦守护者,原本母妃本已经等到了,只可惜,后来又将她给弄丢了!” 听到这个话题,轩辕翰心中不禁顿了一下,道:“西秦守护者?!” 见其眼神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透露出来,纯太妃猜测着道:“怎么?皇儿你难道……亦已经见过了这位西秦守护者?” 轩辕翰顿回过神来,连忙矢口否认道:“不,皇儿并未曾见过守护者本人,只是偶尔听人谈及过而已。” “知子莫若母”纯太妃忽然觉的自己的这个儿子怪怪的,似是关于守护者,故意在对她隐瞒着些什么。 俩人正说着,程良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母子二人正在叙旧,便又将已然被提到了嗓门上的话咽了回去。 正欲悄悄退去,轩辕翰余光瞥见,扬声叫住了他:“发生了何事?” 程良想了想,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朝其禀报道:“殿下,刚刚传来的消息,地处我国东部边境的东宁国,一名曰‘龙虎城’的地方正在蔓延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瘟疫。依殿下所见,我国是不是也要对此疫情有所预防?” “什么?瘟疫?” “东宁国?” 闻此,轩辕翰顿立起身来,连连惊讶极了。 而忽一对上纯太妃所投来的惊诧的目光,复又缓缓坐了下去,沉声道:“吩咐下去,龙虎城附近的地区务必严加防范,减少人员流动。” 程良似是心中依然有所顾忌,轩辕翰察觉后一边喝着茶,一边问:“还有何事?” 显然刚刚收到的许多消息,让他着实觉得有些意外,索性程良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地说:“听说,东宁国的永宁公主数日之前,已起驾亲自前往疫区里查看。” 闻此,轩辕翰停下手里的动作顿望向程良的脸,同时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拍在了身旁的茶几上,惊诧不已地道:“这个女人,为何总是不论到了哪里?从来都改不掉多管闲事的毛病!” 轩辕翰说着,回忆着,复又忿忿地道:“之前传来的消息不还说,她才是东宁国君生前所属意的下一任国君人选吗?既然如此,她不好好地在宫里呆着,跑到疫区里去干嘛?” 程良解释道:“属下听说,那永宁公主继任当日,太后带着二皇子在大殿之上为了争位而大闹了一场,却是被永宁公主不知对其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得到半点好处,气呼呼地离开了大殿。可最后,永宁公主竟然当着群臣的面将大位让给了三皇子梅志煊。不过如此一来,玥公主在东宁,也算是以后再无后顾之忧了!”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轩辕翰忽然在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来,转念又嘲讽道: “没想到,她为了能做南安国的太子妃,竟愿意放弃一国之君的位置!看来,她是真的颇为钟情于那个南安太子。” 程良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似乎,永宁公主,她根本就没有打算要与南安国和亲。” 看到其主子听了自己的话顿朝自己所投来的质疑的眼神,程良竟垂首下去不敢再看他,道:“听说,当日东宁国殿前文武百官最后纠结于到底永宁公主是该去和亲以此来缓和东宁与南安的关系还是做东宁国君时,易三少于大殿之上扬言自己愿意入赘东宁国,成全永宁公主做国君和与南安太子成婚俩不误,可却被永宁公主当场拒绝了。” 第四百九十章:始终放不下她 看到其主子听了自己的话顿朝自己所投来的质疑的眼神,程良竟垂首下去不敢再看他,道:“听说,当日东宁国殿前文武百官最后纠结于到底永宁公主是该去和亲以此来缓和东宁与南安的关系还是做东宁国君时,易三少于大殿之上扬言自己愿意入赘东宁国,成全永宁公主做国君和与南安太子成婚俩不误,可却被永宁公主当场拒绝了。” 闻此,轩辕翰缓缓眯起了眼睛来,两道浓黑的剑眉紧紧皱起,心里疑惑极了:“这个女人,她到底在做什么?不惜将一个女子最珍贵的东西给了本王,却又那般无情地拒绝了本王。嘴上说自己似有多么的贪慕虚荣,尔今东宁国君薨逝,明明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东宁国的新任国君,乃至于这片大陆上最尊贵无比的女人,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又怎会将其如此轻易地便拱手让人?” 一念至此,他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过去望向程良着急地问:“可是那三皇子梅志煊逼迫她让位?” 程良摇摇头,说:“据消息说,梅志煊并不曾逼迫于她,似是连梅志煊本人亦是对此颇为惊讶!据说当日在朝堂上,永宁公主面对继后的强势威逼时,从始至终都表现地极为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尤为令人敬佩!亦是因此,群臣对她大为赞赏,说其与已故的东宁国君果然气质与威严无二,实不愧为新君的最佳人选。” 就在俩人正各自都陷入自己的苦思冥想之中时,一直默默在一边听着俩人谈话的纯太妃终于开了口,佯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永宁公主?这个永宁公主又是谁?” 闻此,程良遂朝着纯太妃的方向,开口解释道:“回太妃娘娘,永宁公主,她就是东宁国从小遗失在我西秦的嫡公主,亦是害得殿下成了如今这般之人……” 纯太妃自是一回府便已知晓了衣上云的身世与存在,她只是想看看轩辕翰如今对其的反应而已,忽见纯太妃正悄悄朝自己投眼色过来,程良正在暗自揣测,却被轩辕翰忽地喝声阻止道:“程良,多嘴?” 程良因此紧忙收了声。 自己的儿子什么秉性,自是做母亲的最是了解不过了。虽说在其成长的过程中,自己缺席错过了许多年。但在轩辕翰如今的身上,其儿时便就已有的沉稳冷静模样如今看来,显然清晰可见。 可这一刻,纯太妃见其此时明显从未有过的情绪激动,乱了方寸一系列反应,遂在心底里一愣,便知其显然与自己先前心里所猜大致无二。 于是故作惊诧地看着他的侧脸问:“你们方才所说的永宁公主,是不是大街小巷正在到处传闻的东宁国永宁公主,就是那即将成为灵空大陆上的第一任女国君的东宁国嫡公主,永宁公主,对么?” 程良自是被训斥了之后不敢再次随意说话,不得已,轩辕翰只得自己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岂料纯太妃紧接着又乍出一句:“怎么?皇儿你,莫非真的看上了那个敌国公主?” 对一个竟以如此高明的手段利用了自己的人,明明知道心里应该恨透了她。可刚听到程良所带来的消息,却忽然又怎么都恨不起来了? 遂想想昔日里为了她奋不顾身所做的一切,所有苦的,甜蜜的过往,终了却都败给她最后对自己义无反顾,狠心决绝的那番话。 许是真的觉得累了,轩辕翰似是不想再揣测其真正的用意,亦不愿再提起,更不愿多说什么,只缓声说了句:“母妃,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见他面露疲惫,纯太妃着实心疼,亦不想再多加追问,于是起身来说道:“这秦王妃的位置,既然母妃已经回来了,便一定会给你好好选一个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德才具备的好女子!以后有母妃在,我倒要看看宫里的那位能拿我们母子如何?” 闻此,轩辕翰忽地回过神来,转身看着纯太妃的眼睛,扬起一抹浅笑来,安慰她道:“一切全凭母妃做主!” 这时,一边的程良总算是放下了心来,见其母子俩人情意满满,正欲悄悄退身下去。 刚一转身,便被轩辕翰叫住:“你去做什么?” 程良顿又忽地转回身来,垂眼下去禀报道:“瘟疫肆虐,属下这就去紧急安排龙虎城附近的我国城池防疫措施。” 轩辕翰想了一下,侧着脸对其忽然下令:“不必了,吩咐下去,本王即刻启程亲自前往东部边境去查看!” 程良顿抬起眼来,朝其惊诧不已地道:“可我国尚还未发现有疫情传出,并不需要殿下您亲临督导防疫啊!” 轩辕翰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程良不知,纯太妃却是瞬间明白了过来。显然,自己方才前一秒刚刚说要亲自为其挑选物色一秦王妃的最佳人选的一番话算是白搭了。 这个儿子,表面上看似恨透了衣上云,心里实则根本就从未曾放弃过她半刻,他,始终放不下她。 说什么亲临督导防疫,根本就是担心那个女子的安危。 也罢,儿女的事,总归也不能勉强了他们,就传闻中的这个东宁国公主,人品的确贵重,如此惊世女子,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以及其所做之事,不禁让她都为其眼前一亮,想要亲自一赌其风采。 虽说她只是身为敌国公主,可儿子喜欢,她又能如何呢?她应该相信,轩辕翰能处理好这一切,他完全有这个能力。 可一想到眼下是要去疫区,虽说守护一城百姓是他的责任,可难免还是为其颇为担心,遂眉头深锁住,犹犹豫豫地问:“此行,皇儿非去不可么?” 轩辕翰缓缓伸出手去,捉起纯太妃的两只手,将其紧紧握住,笑着说:“母妃不必担心,皇儿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到您身边的。” 见其心意已决,不得已程良只能悄悄退下去依照其吩咐赶紧准备安排。 东宁国,龙虎城。 城门紧锁,大小商户,宅院大门俱都紧紧闭起。 大街小巷,城里郊区,甚至于乡间小路上连一条小狗小猫的踪迹亦是见不到。 明明正值春日里万物复苏,春光明媚,到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时节,此处却皆都一片冷风凄凄,萧条死寂的景象。 数日以来,自从一踏入龙虎城的大门,梅志煊与衣上云便一起废寝忘食地带人查看了全城的疫情。 疫情传播的速度比他们原本的想象要快得多,衣上云当即命令所有染病的人都被集中到山里的一处寺庙里,由寺庙里的僧侣以及临近的城池自愿组成的医护人员来照顾。 多日过去,终于,疫情的传播被控制了下来,可每日死亡的人数却依旧只增不减。 这会儿,俩人带着侍卫刚刚查看了城里的自然环境,似是发现了些什么端倪,衣上云回到屋里,便猛灌下一杯水,对坐在一边同样疲惫不堪的梅志煊说道:“如此看来,龙虎城里所发生的疫情,实质上是因为今年这里的冬季来的比其他地方都要晚许多,所以才会在此时爆发。” “应该是了!”梅志煊亦是同意她的见解。 见其满脸疲惫,衣上云胡乱抹了一把嘴角的水渍,提起水壶来再倒了一杯水,近身到其身边朝其递了过去。 梅志煊将其一把接过,如饮甘泉,一饮而尽。 衣上云坐下,吞吞吐吐地问:“你……还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梅志煊疑惑地看向她,说道。 衣上云想了想,说:“从小到大,一定没遇到过这么多生离死别的场景吧?” 梅志煊听了,默默回首过去若有所思着,并未回答她。 俩人遂一起坐着沉默了一会儿,衣上云深吸了口气,忽再次开口道:“好了,多日以来,你已亲眼目睹了你的子民正处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有了这样深刻的体验与感受后,想必日后处理政事你定会多加心存善念,少些杀戮的戾气。你要明白,你是一国之君,你手里的朱笔一挥,便是无数百姓的性命。这也就是为何我要你此次与我同行的目的。如今目的已然达到,朝堂正在等着你,你便即刻启程回东宁吧!” 梅志煊此时方才恍然大悟,为何衣上云临行前忽然改变主意,执意要他陪其一同前往,闻此忽对其肃然起敬,却又忧心地道:“可是这里的疫情还很严重,你一人独自留在这里,有诸多不妥。” 衣上云大义凛然地说:“江山社稷,无非皆以民为本,民安则国安,民强则国才强,若是牺牲我一人,能换得我无数东宁子民的永世安宁,我愿意!” 听到这里,梅志煊已然羞愧不已:“皇妹,皇兄我,当真是不及你……” 衣上云却在心里默默地道:“父皇,当初你赐予儿臣永宁的封号时,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对吧?!” 梅志煊缓缓起身来,对着门外的空地,说道:“皇妹,这里距离西秦的边境极近,先前你当众那般地羞辱秦王,想他睚眦必报,定对你怀恨在心,若是他知道你在这里,怕是……” “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衣上云吐了口浊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皇兄务必时刻谨记你的责任,做个贤明的国君。” 梅志煊立在原地里停了片刻,正欲迈步离开,衣上云补了一句:“还有,好好待玥儿!” 第四百九十一章: 一句实话都没有 时间,始终都是让人觉得猝不及防的东西,晴时有风,阴时有雨,争不过朝夕,又念着往昔,悄悄偷走了青丝,奈何却总是留不住一个你。 在疫区的日子,虽然忙碌,可日子却看似总算是终于平静了下来。 衣上云除了夜以继日地全力救治病患,研究药方以外,余下的时间,便满满都是记挂思念着轩辕翰的安危。 山上的寺庙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药草味,仿佛此时人人头顶上的天空亦是因此而满满皆是雾霾一般,可没有一人顾得上它究竟是晴天亦或阴天,自顾自只步履匆匆地在其中来回穿行着。 一日,从庙前一简易搭建起的帐篷里,忽地传出一男子悲痛不堪的哭声来:“老天爷啊,你若要惩罚,便就惩罚我。要取也来取我的命,为何偏偏带走她们母子,难道你不知她们就是我的全部。如今,她们都不在了,那留我一人在这世上,让我生不如死,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紧接着,传出一女子歉声连连着道:“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无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救得了她们,但你要冷静一些,且不要……” 男子似是忽被其声音唤醒,欲将这一切后果都发泄出来,闻声对她呲牙咧嘴地扬声呵斥道:“你说过你保证不会让她们死的,可是现在她们还不是死了。骗子,你根本就是个骗子,杀人凶手!” 男子情绪很是激动,竟口不择言,愈演愈烈,狠狠地道:“说不定,就是你这个庸医故意害人性命,是你杀了她们,是你!今天,我一定要替她们母子报仇,要你偿命,我,我……” 男子说着,便放眼过去四处寻觅着,最后将目光定在一位医者的手里,大步过去气急败坏地忽一把夺过了其手里的剪刀来,朝着女子的左胸口处大力地直直刺了过去。 就在这时,在旁为另一病患诊治的一中年医者站了出来挡在女子的面前,伸出两指准确地击中了男子持刀的那只手臂上的某处穴位,其手臂顿觉失力,那把亮铮铮的剪刀便随之“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之后紧接着训斥其道:“你是不是疯了?若不是永宁……” 似是觉得自己一时激动说错了话,遂顿了一下看了女子一眼,又继续道:“这位可是来自于皇宫的医女,且是这里最好的医者。她一人所救治的病患比数十名医者都还要多,若不是这位医女医术过人,她们母子早已在来这里的第二日便就死了。你不要空口白牙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诬陷好人!” “我,我……”闻此,男子显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中年医者狠狠瞪了他一眼,继而转身对女子十分敬佩地关切道:“衣姑娘,您没事吧?” “无碍!多谢你。”衣上云的心里又何尝不难过,她蹙眉望着男子依旧回去依依不舍地紧握着妻子的手,伤心地道。 中年医者跟随其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关切地道:“你已经尽力了,为了她及其腹中的胎儿,打从她一来到这里,你便没日没夜地尽心照顾,已经十多天都没有好好合下眼了。去歇会儿吧,后面,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您呢!” “是啊,转眼已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而治愈疫病的药方却是一试再试,终究不见起效。如此再这样耗下去,整个龙虎城怕是就要……”衣上云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了双拳来,似是都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最后,她对其无力极了地低声说了句:“多谢!”,便转身走出了帐篷。 而帐篷外,她所缓缓前进的每一步,放眼过去所看到的四周则是更多的病患在痛苦地呻吟着,朝她投来祈求的目光。 求她救救他们,救救他们的父母兄弟,救救他们的丈夫妻子,救救他们的儿子亦或女儿,救救东宁国…… 瞬间,衣上云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就在刚刚,她亲眼目睹一男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了身染疫病的妻子。 在这里,每一次面对死亡,她都紧紧咬住嘴唇,似是都已经渗出血了而一点儿也不自知,只觉自己竟是那般地无力,纵使拼尽了全力,却依然不能帮助到她们。 那男子的妻子,起初发现自己染病时刚刚得知自己已有了身孕,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很多对孕妇不好的药物她都拒绝服用。 意志已然如此坚强,可刚刚度过了孕期最危险的头三个月,却就在这时,终于还是没能坚持住,无力回天,撒手人寰。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衣上云忽然间觉得自己似是都不能呼吸,她不听使唤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狂奔出寺庙大门,直到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了。 “殿下,你在哪里?你现在哪里?你回来,回来好不好?云儿,云儿真的快要受不了,受不了了?” 不知为何,忽觉顿时天旋地转,只觉得眼前一黑,嘴里遂喃喃低语着:“对不起,殿下,对不起……” 话未说完,便就顺势重重地朝着面前的河水里倒了下去。 就在这时,河边出现了一双大手,急步过去将其稳稳地接住拉回,一系列动作尤为连贯地最后将其紧紧揽住到自己宽大的怀中。 朦朦胧胧中,衣上云恍恍惚惚地看着那仿佛是一张男人的脸,迷迷糊糊中便随着自己最后的意志断断续续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终于……终于回到云儿身边来了吗?你,你要原谅……原谅……云儿,云儿……云儿好……好……好想殿下,云儿,好……好累……” 话音刚落,便晕了过去,彻底失去意识。 “殿下,那不是……”霎时间,附近一灌木丛后,几名遮着黑色面巾的黑衣人群里传出声音来。 就在方才衣上云一奔出寺庙大门,便一直尾随其后跟至此处的轩辕翰与程良带着几名侍卫正躲在一旁的灌木丛后,见衣上云已然状态不好,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最后见其体力不支地晕倒,轩辕翰正欲抽身上前去扶,却被同样一直默默藏于暗处的易三少先了一步出现将人带走。 “这个易三少,还真是阴魂不散,可是哪哪儿都有他?”程良愤愤地说。 轩辕翰怔怔望着正渐渐远去的俩人,默默握起了双拳来,心里则是想着方才衣上云在河边所说的话,心里暗暗地道:“这个女人,明明心里就是有本王的,却偏偏要嘴硬。当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 见其身影终于消失在众人眼前,程良问:“殿下,现在该怎么办?” 轩辕翰目光冷厉,惜字如金地道:“回去!” 至此,小河边终于恢复了平静。 是夜,一轮明月高高挂在了天边。 昏昏沉沉中,衣上云终于缓缓醒了过来。 易三少将她一路抱回到房间,至此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见其眼珠终于转动了几下,便惊喜地道:“丫头,你终于醒了!” 衣上云一看清眼前的人的确是易三少没错,便激动地一边起身来,一边道:“三少,怎么是你?我不是说了不让你来这里的么?这里很危险,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闻此,易三少一想起方才河边的危险来,便坚定极了地说道:“丫头,你都不知道刚才在河边有多危险,你独自一人险些就要晕倒在河边,顺着水流给飘走了。既然,你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就不要再妄想撵我走了。” 衣上云实在不知道上一世到底他俩谁欠了谁,直觉自己这辈子似是都拿他没了办法,每次到最后,都是事与愿违,索性便就由他去吧。 不经意间一抬起头来,望见窗外夜空里难得一见如此大的一轮皎洁的明月。遂一脸惊喜,饶有兴致地说:“三少,我想出去院子里看看今夜的月色,顺便透透气。” 易三少这才亦随其往外一看,亦是颇感十分惊讶,便道:“好,我陪你!” 于是,俩人一起来到了院子里,举头望明月,对影成双人。 易三少只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遂回忆起俩人自从西秦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心念一动,便提意:“在我们南安国,据说对着满月许愿,最是灵验不过了。不如,乘此月色,丫头你许个心愿吧!” 衣上云笑了笑,道:“没想到,三少你也信这个?” 易三少挑了挑眉,坚持着道:“许一个吧!” 衣上云被逼无奈,只好双手合十,缓缓闭起眼睛来,在心里默默地道:“上天保佑,希望易三少在龙虎城里平平安安,一生喜乐无忧……” 就在衣上云许愿的时候,易三少亦悄悄地双手合十虔诚地快速许下了一个愿望:“上苍保佑,丫头此生长命百岁,我易三少愿以自己的寿命为她续命。” 衣上云刚一睁开眼来,易三少便迫不及待地追问:“快说,你许了个什么愿望?” 自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衣上云并未察觉,其实衣上云却早已看透了他的小心思。 就在方才俩人一起许愿的期间,她半眯起一只眼睛来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他,于是反问他:“那三少你方才又许了什么心愿?” 衣上云只觉他此举颇为幼稚,正笑着,忽觉胸口处隐隐有些想要反胃的感觉…… 第四百九十二章:身孕 “那三少你方才又许了什么心愿?” 衣上云只觉他此举颇为幼稚,正笑着,忽觉胸口处隐隐有些想要反胃的感觉。 她紧忙伸出一手掩住了嘴,却终是化作了一个干呕,心里似是忽然对此有些猜测:“近日里频频作呕,月事也迟迟未见来,该不会是……” 皱了皱眉,于是便再无心与他玩笑,想要回房去歇一歇,遂扭头回去不再理会他。 然易三少却似是并未发现她此时身体有所不适,仍不依不饶地快步追了上去,继续问道:“丫头你就算不说,我也知道。方才你所许的心愿,一定与我有关,对不对?” 这追上去一看,方才见衣上云一脸苍白虚弱,整个人似是还在有些发抖,便着急地惊问道:“丫头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 “没事,我只是刚刚觉得有些累,回屋休息一下就好了……” 未及衣上云将话说完,易三少便倏地一下弯腰下去将其一把横抱了起来,进屋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如此担心!”衣上云背靠着床头,说道。 然易三少却根本就不听她所说,自顾自一把将其一只手臂拽向自己,说:“刚才被你一打岔,竟然忘了你一醒来便就该给你好好诊个脉的。” 衣上云一听,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遂本能一般地将手臂快速地抽了回去藏在身后。 继而故作惊诧地道:“诊脉?我自己就是医,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了解不过了。真的不必三少费心。我只不过是因为近日里救治病患有些劳累,休息休息便就好了,你就不要在这里大惊小怪了,我真的无妨。” 或许一开始,易三少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等她醒来以后替她把把脉,确认其真的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会儿,见衣上云躲躲藏藏怎么都不肯让他替其把脉,易三少倒是觉得她一定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他俯身将脸凑近了些过去,眼睛直勾勾地紧紧盯视着衣上云的眼睛,认真地问:“丫头,你……该不会是瞒着我些什么事吧?” 衣上云听了,极不自然地笑了笑,目光四处躲闪着道:“我……我孑然一身,有什么事好瞒你的,三少你是真的多虑了……” 见此,易三少更加不相信她所说,缓缓退身回去再一次认真地说道:“拿出来……” 衣上云显然因为太过于紧张,一时间似是都已反应不过来,纳闷地问:“什么?” 易三少垂眼下去瞥了一眼此刻衣上云紧紧攥在一起的两只手,坚定地道:“手,在我亲自动手之前,你最好自己乖乖听话拿出来。” 衣上云依旧还想逃避,道:“三少,我……” 可易三少似是对其已完全失去了耐心,乘其不备忽地伸手大力地一把将其一只手强行拽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搭在了那跳动的脉搏上。 一室寂静,静的似是连俩人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衣上云此刻紧张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后,易三少的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衣上云死活都不肯他替她把脉。 最后,他皱紧了眉头看着衣上云的眼睛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地问:“你……是不是……你早就已经知道自己已有了身孕?” 对于衣上云而言,听到易三少所宣布的这个消息,此刻于她,亦是如梦初醒般的自己又何尝不为之惊讶:“你说什么,我真的已经……” “与他只不过是在天牢里的那一次而已,便就有了。”衣上云垂首下去默默地想着。 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更不知自己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只不经意地紧紧攥住了裙角。 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了易三少沉闷极了的声音:“看脉象,已有一个多月了。” 顿了一会儿,算算日子,他又何尝不知,如今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显然正是那秦王轩辕翰的。 一念之此,易三少垂着眼睛,紧紧地咬着牙关,同时将手缓缓收回。 明明心里恨的牙直痒痒,可一抬头看到衣上云此时垂首着满脸无助的脸,却又忍不住深吸了口气,关切地问:“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再过段时日,便该显怀了,难道你就不怕……” 易三少似是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去,默默地起身,单手附后着迈步走到窗边,抬头望着夜空中依旧明亮无比的那轮明月。 而此刻,他却觉得它今夜亮的格外刺眼,不知不觉中,身后紧紧握着的那只拳头都渗出了血来,自己却是毫无察觉。 就这样,俩人又一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易三少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死寂。想了许久,心一横最后说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遭受世人冷眼的。” 闻声,衣上云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他想要做些什么? 易三少并没有回头,却是忽乍出一句道:“不如……我们成婚吧?” 对此,衣上云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易三少对自己的心,远远超出了自己所预想的。即使自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尔今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依旧可以对自己保护至此。 普天之下,有哪个男子会爱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的?更何况,他还是南安国未来唯一的继承人,身份何其贵重! 思索片刻,她开口坚决反对道:“我知道三少是为了我好,可是……不可以,这对你不公平。” 易三少自嘲一般地笑了一阵,道:“公平?若是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公平可言的话,那你早就应该是我的人了!” “我……”衣上云显然对此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地低头了下去。 易三少扭头回看了她一眼,反问:“不是吗?” 衣上云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遂将一手轻柔地附在自己的腹部,想了想,说道:“不管三少你怎么说,我都不可以这么做。无论于你,于我,于他……于我腹中的孩儿,我都不可以这么做。” 易三少思之又思,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想说出来试一试:“不如,我亲自为你准备一碗温和的落子汤吧。你放心,绝对不会伤到你的身子……” 话音未落,衣上云顿抬起头来惊看向他的脸道:“不可以,三少你若敢动这个孩子半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听到这话,易三少终于再也隐忍不下去,彻底对其失去了耐心,竟亦对其扬声咆哮了起来:“这也不可,那也不能,那你到底想要怎样?难道等这个孩子出生以后,与你一道被天下人耻笑,骂他是没有父亲的野种,辱你是未婚先孕,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衣上云见其已然怒气冲天,丧失了理智,可心里一想,其所说的道理却又何尝不是呢,可最后却也只能默默地倒抽了口气,无言辩驳,亦无计可施。 易三少见事态严重,已然发展至此,她却全然不管不顾自己以后的生活,更是对自己的提议软硬不吃,便忿忿不平地道:“既然我拿你没办法,看来,我只有去找轩辕翰算账了。我倒是想看看,他会拿你怎么办?” 见其说着便要疾步朝门口奔去,衣上云着急地直起身来,惊愕地看向他,大声阻止道:“三少,不要!这件事,千万不能被他知道,否则,你我这辈子从此恩断义绝,今生……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见其终于止步,衣上云方才安心了一点儿下来,遂恢复了平静后,喃喃细语道:“三少,请再给我一点儿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唉!”易三少顿足停了一会儿,最后无奈极了地重重叹了口气,甩了甩衣袖,愤愤跨出了门槛去。 一出门,易三少遂将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身旁走廊的柱子上,咬牙切齿恨恨地道:“轩辕翰,都是你干的好事!” 就在这时,忽闻前方传出一阵异响来,易三少警惕地大喝一声道:“谁在那里?” 借着院子里昏暗的烛火之光,从回廊的拐角处渐渐走出一男子身影来。 待其近身过来一看,黑夜里来人脸上遮着黑色的面巾,那人脚步沉稳地来到了易三少的面前。 遂驻足停下将遮挡的面巾往下一拉,易三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便是朝其重重地一拳落在了对方的脸上:“轩辕翰,你还没死!” 轩辕翰自是怕他一出手,便惊动了屋内的衣上云的修养,于是抹了把嘴角的血渍,隐忍着说道:“易三少,念在今日你在河边救了云儿,这一拳,本王便不与你计较。” 易三少冷哼了一声,对其不屑一顾地道:“哼,与我计较,你也配?” 因为白天回去后实在不放心衣上云,故此轩辕翰才决定在夜里悄悄来访。 其目的并不是易三少,自是也用不着与他在此多纠缠废话,于是便再次提起步来兀自继续朝前方衣上云的屋子方向走去。 经过易三少的身边时,易三少忽地伸出一只胳膊将其堵住,警告他道:“秦王殿下可知这里是东宁国的领土,以你的身份,极其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而且,莫非秦王忘了,丫头曾亲口说要嫁与我为妻的。所以以后,尤其是深夜,你都给我离丫头远一点,否则……我要你的命!” 第四百九十四章:快放开她,她怀孕了 就在他情不自禁地附手上去,欲要彻底除去衣上云的外衣遮挡时,她忽地清醒了过来,一把大力地将其推开,阻止他已然愈来愈深的欲望道:“不要……” 闻声,轩辕翰先是对其反应愣了一下,却是很快又兀自想起天牢的那一夜来,似是有些意犹未尽,加之这些日子以来,太过于思念她的温柔。 且正值血气方刚的年华,一匹已然开了荤的饿狼,又岂会如此轻易便就放弃追逐他的猎物? 只是稍顿了顿,轩辕翰便再次朝其附身上去,埋头在她的脖颈,肩窝处继续缓缓耳鬓厮磨,游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察觉到衣上云不知何时竟已在自己霸道的欺身下变得异常安静,却亦是对自己的满腔热情再无了半丝回应,方才缓缓停下了动作,退身开来。 这时,他才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娇小身躯的眼角里竟然早已闪烁起点点泪花来,遂心里一惊,忙慌乱无措地对其致歉道:“云儿,对不起,都怪本王太思念你,所以才会一见到你便情不自禁地想要你。” 此刻,衣上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亦不看他的脸,兀自只出神着伸手拉了拉被其扯的凌乱的衣领,缓缓坐起身来一副对他视而不见地姿态道:“若是殿下喜欢用强的,云儿自是无力反驳。” 闻此,轩辕翰望着她的眼睛惊呆了,竟一时记不起自己方才都对她做了些什么?亦不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待刚一回过神来,轩辕翰稍一思索,便激动地道:“不,云儿,本王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本王的,你看你方才刚一开始都没有推开本王,所以在本王想你的日子里,你也定是在想念着本王的对不对?” 他以为,衣上云还在为东宁国的事因欠她一个解释而生气,于是着急地朝她说道:“本王知道之前都是本王的错。在东宁的行动暴露后,本王不该瞒着你让你为本王担心,你的父皇薨逝后,本王亦没能陪伴在你的左右,安慰你……” 回想起过去种种患得患失以及艰难时刻,如今似是一切都已随着东宁国君的离世而结束。 此刻衣上云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伤心无助的日子,遂极不耐烦地开口将其打断道:“事到如今,秦王殿下以为这一切都还重要吗?” 看着衣上云的侧脸,如今她竟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般冷漠的话来,忽想起程良的话,轩辕翰始终都难以置信衣上云此时的反应。 顿了顿,遂开口继续道:“本王知道,那易三少,只不过是你一直以来拿来堵本王的借口,你根本就从未想过要嫁他。云儿,你原谅本王好不好?我们从头开始,可好?” “从头开始?” 闻此,衣上云终于顿转过了脸去看着他的眼睛,掷地有声,认真极了地说道:“有什么区别吗?如果从头开始,你是不是便就不会是西秦秦王?还是……我就会改变我是东宁国嫡公主的身份?” 轩辕翰苦道:“不,云儿你心里明明知道,这些本王都不在乎。” 可衣上云却不以为然,紧接着他的话扬声说道:“秦王殿下不在乎,可我在乎!” 这一声,似是真的震惊到了轩辕翰,他定定地看着她的脸,等待着其接下去的话,而衣上云却似不敢继续再面对他,默默地转过了身去。 兀自继续说:“当我得知,父皇驾崩前所立下的遗嘱,竟然是将整个东宁国都交给了我,我才知道父皇为何当初要赐予我……永宁……的封号。所以,即便我不是一国之君,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介草民,亦有责任用自己的一生来守护这座城,不死不休。这一生,我都不会离开这里。所以,这将是我们俩之间永远都逾越不了的鸿沟……” 一边说着,缓缓移步来到了窗户边上,见窗外的夜色已然更加地沉静,唯有天边的月亮依旧还是那个满满的圆月。 她这才忽然想起,那夜,在宫中下定决心在去天牢见他的时候,也有这样一轮似是一模一样的明月高悬于夜空之中,冥冥之中,它仿佛就是一种莫名的指引一般。 此时,原本自上次一别,长久以来都无处安放的一颗心,在终于见到了某人平平安安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在自己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些一直都不知该如何对他开口的话以后,似是整个人都得到了解脱。 显然,经过在龙虎城里与这里的子民们多日以来的朝夕相伴,什么西秦守护者的身份,她早已顾及不上。 此刻,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些与疫病努力抗争着的不屈不挠的生命。 一室寂静,静的让人窒息。 本以为这一次轩辕翰会就此彻底放弃,岂料他竟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后,默默地抬脚徐徐迈步向前了起来。 他轻轻地来到了衣上云的身后顿足停下,慢慢伸出双手展开怀抱,从其身后将她紧紧拥住。 衣上云本能地眼睛朝后方斜了一下,又皱了皱眉,心里正在纳闷。 轩辕翰俯身而下,贴在他的耳边宠溺柔声极了地说:“你这个惯爱撒谎的小骗子!过去多少时刻,面对本王,嘴里当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你当真以为,这次本王会信你?” “我……”闻声,衣上云心里一急,竟再次引发起一阵孕吐来。 “云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有不舒服?本王这就带你去找本王随身带来的太医,走!” 见此,一想到衣上云已身处疫区里多日,心里一急,轩辕翰忙拖起衣上云的手便要朝门口疾步而去。 “吱呀”一声响。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人从门外推了开来。 只见易三少顿现出身来,一看到轩辕翰牵着衣上云的手,便火冒三丈地厉声对其喝道:“轩辕翰,你果然奸诈,竟妄想借用自己的侍卫拖住本太子。你,你这是打算要带丫头去哪儿?” “松手!”见易三少及时归来,想着轩辕翰定会因此而分神,衣上云大力地欲要甩开轩辕翰的束缚,竟却不知丝毫撼动不了他的大手紧握半分。 意识到这点后,易三少看了看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遂两道剑眉紧紧皱起,紧张至极地对轩辕翰喝道:“松开!” 岂料轩辕翰看都不看易三少,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完全不管不顾其阻止,咬了咬牙,固执地反倒将其手握得更紧了。 衣上云顿觉吃痛地发出一阵声音来:“嘶……” 易三少心里一急,大声道:“快放开她,她怀孕了……” “你说什么,怀孕了?”闻此,轩辕翰这才将目光一偏,低眼看向了易三少愣愣地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衣上云又何尝不被惊到,怔怔望着易三少的脸。 轩辕翰转而方才忽地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回头朝衣上云满脸质疑地看去,等着她亲口向自己解释。 一时间,衣上云竟都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思虑片刻后,终是咬了咬牙心里一横,抬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对他毫不留情地道:“没错,本公主虽不知秦王殿下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本公主无意与南安国太子联姻,可如今,我已然身怀有孕……” 说着,朝其身后的易三少悄悄瞪了一眼,可眼下也只能拿他来挡了:“是三少的。怎么,莫非就连本公主已怀了别人的孩子,秦王也可以完全不在乎,执意还要我吗?” 听闻其最终亲口乍出了这一句来,恍若晴天霹雳,轩辕翰顿觉惊呆了:“你说什么?” 半晌都不能反应过来:“你……你已经有了身孕?是……是易三少的?”轩辕翰显然惊愕极了。 这时,易三少上前来挡在了衣上云与轩辕翰之间,郑重地朝其警告道:“所以,请秦王殿下以后不要再多纠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轩辕翰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再一次面对她,却是还未开始便又被打回到了原点。 就在其犹犹豫豫,分不清面前俩人究竟所言是真是假时,衣上云似是意识到了他的顾虑。 于是开口说道:“莫非,秦王殿下是在质疑本公主乃是假孕么?” 说着,只见她缓缓抬起一只胳膊来,轻轻掀开手腕上的衣物遮挡,道:“若是不相信的话,这庙里有的是医术精湛的医者。秦王殿下可随便传唤一位进来帮您验证本公主所说究竟有没有欺瞒?亦或者是,殿下亲自来验证?” 话音刚落,衣上云不由自主地又引起一阵孕吐。 易三少忙替其轻抚背部,关切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见其频频作呕,又想起刚才来时在门外隐隐听到衣上云明明说到了什么孩子的事情,显然一切都毋庸置疑,轩辕翰只觉心中顿生愤怒,道:“你……你怎会是如此……” 见他吞吞吐吐,衣上云忽开口夺了他的话头…… 第四百九十五章:这次,我是真的失去他了 见其频频作呕,又想起刚才来时在门外隐隐听到衣上云明明说到了什么孩子的事情,显然一切都毋庸置疑,轩辕翰只觉心中顿生愤怒,道:“你……你怎会是如此……” 见他吞吞吐吐,衣上云忽开口夺了他的话头,抢先说道:“秦王殿下是想说我怎会是如此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女人,对么?” 见自己这般难以启齿的一番话,此刻竟被衣上云说的如此掷地有声,仿佛所说之人不是她一般,轩辕翰直朝其瞪着眼睛惊呆了。 见他已然怔住,衣上云竟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并非秦王心里所想的好女子,那便请秦王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扰我清净了。如此……于我们……都好。” “本王对你一片真心,没想到如今倒竟是扰了你的清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轩辕翰说着,最后忽然变做冷冷地苦笑了起来。 稍时,一收声,缓缓迈步上前朝其近身了过去。 易三少及时伸出一只胳膊将其挡在了衣上云的面前。 轩辕翰将易三少视若空气一般不管不顾,兀自直盯视着衣上云的眉眼,似是还想意图尝试着再一次向其确认:“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本王?” 事已至此,衣上云只能继续故作镇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字字铿锵地道:“你我之间,从始至终,皆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与你,我从来都未付出过半点儿真心!” 俩人四目相对视了许久,轩辕翰眼睛直勾勾地盯了她半晌,见其目光始终坚定如一,无一丝改变。 于是,渐渐退身回去,自嘲一般地说道:“本王的确没有想到,永宁公主竟是如此薄情之人。难怪这泱泱东宁国里男儿无数,东宁老国君却独独将大位最后传于永宁公主一介女子。看来公主的手段,果然不凡!昔日,当真是本王小瞧你了!” 顿了顿,他握紧拳头狠心决绝地说道:“衣上云,从此以后,本王与你……再无瓜葛!但愿我们,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话一说完,便头再也不回地提步离开了屋子。 看到轩辕翰落寞离去的背影,衣上云在心里默默地道:“殿下可知,云儿心里是多么地想要跟你走,一生一世永远如影随形跟随着你的脚步到天涯海角。可事到如今,你是西秦秦王,我为东宁公主,我们都有各自的责任与要守护的人,你我之间,注定再无可能了!” 望眼欲穿地目送其终于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忽觉似是整个世界都瞬间崩塌了一般,身体亦随之摇摇欲坠了起来。 意识到衣上云的不适,易三少忙将其扶住,关切地道:“丫头,你没事吧?” 衣上云摇摇头,道:“我没事,夜深了,三少亦早些回去歇着吧!” “可是你……”易三少终归是对其一个人不放心。 然未及其将话说完,衣上云似是早已有些迫不及待地便想要将其支开,兀自直朝着床边走了过去:“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乏了而已,有什么话,三少明日再说吧。” “好吧,那你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一切便都就过去了。”易三少见此,不得已最后只能默默收了声。 见衣上云已然不再说话,易三少叹了口气,无奈只得提步走了出去,替其将门轻轻掩上。 窗外,夜空中不知何时,竟早已是乌云蔽月,一片漆黑。 就在这时,忽闻“轰隆隆”一声巨响,伴随着两道明晃晃耀眼的闪电,似是要将整片夜空俱都撕裂一般,衣上云失神地惊叫了一声:“殿下……” 于是,便紧忙提起裙摆起身来疾步过去伸手拉开了门,朝着外面的一片漆黑中冲了出去…… 豆大的雨滴砸在她柔弱的脸上,身上,直教人感觉硬生生地疼,她却浑然不觉。 只不过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许是雨夜里的光线着实太暗,尚还没追出多远,终未再见轩辕翰的身影,自己反倒被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手上,胳膊上,膝盖处全都跌滑渗出了道道血迹来,却是刚一渗出,瞬间便被无情的大雨冲刷掉。 雷声,雨水,闪电声俱都从未间断,只不过须臾的时间,周围的世界里便已大雨滂沱。 她趴在地上,任凭雨水无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脸,雨声彻底掩盖住她纵使用尽了全身力气依旧所发出的弱小的呐喊声:“殿下,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因为不放心,出门并未真正离去的易三少追了上来,将其扶住,与其一起淋着雨,心疼极了地道:“如此为难自己,你这又是何苦呢?” 衣上云将一只冰凉至极的手紧紧揪在心口处,颤抖着身子道:“三少,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这次,我是真的失去他了……真的失去他了!” 易三少心疼地看着她,似是整颗心都快要碎了,遂将她一把紧紧揽入到怀中,劝道:“丫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难过,可若是再这样继续哭下去,你腹中的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啊!”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不能有事,他千万不能有事,求求你帮我,三少,帮我,帮帮我……”话音未落,衣上云便彻底再也支撑不住地闭起眼睛失去了意识。 见此,易三少顿时惊声大叫着,将其身子晃了晃,道:“丫头,醒醒,快醒醒,不能睡,你不能睡,若是睡过去,孩子便就……” 见衣上云已然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易三少急忙将其一把横抱了起来,朝庙里疾步回去。 漫漫长夜过去,一道光射下,天终于亮了。 雨后的清晨,山里的空气显得格外新鲜,夹杂着阵阵翻新的淡淡泥土与花的清香味扑面而来。 “有没有看到丫头?” “有没有见到丫头的人?” “有见过丫头的人吗?” “见过丫头吗?” “今天有没有见过丫头?” …… 一大早,整个寺庙里到处便响起易三少焦急万分的声音来。 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左右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在一旁看到后问:“大哥哥,你是在找那个漂亮的医女姐姐吗?” 易三少顿时扬起满脸希冀地朝其疾奔过去,蹲身而下,两手扶着她的小小肩膀道:“是啊,你是不是看到医女姐姐了?她人呢?她在哪?” 小女孩回头指着身后院落角上的一间屋子:“天还没亮,医女姐姐便在那里研究药方了,送去的早饭也还没吃。阿娘让我过去催了好几次,她才勉强喝了一小口粥。姐姐说,这次她一定有办法能救活我们龙虎城所有人的。” “丫头,你难道不知自己本就胎气尚还不稳,加之昨夜又淋了雨,竟还如此操劳,你这是不要命了吗?”易三少听了,一时间心里又急又气。 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易三少片刻,又问:“大哥哥,你说,医女姐姐真的能救活我们所有人吗?” “能,她能!她一定能守护她心中想要守护的所有人。” 闻声,易三少忽地回过神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对小女孩信誓旦旦地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直朝那屋子方向疾步过去。 屋内,衣上云正起身站着,手执一本册子,上面所记录的满满都是自从来到龙虎城后,针对此次疫情中不同人所表现出来的症状所写下的各种药方。 这会儿,大家正在讨论多日以来各自所负责的那一类病患对药方的实际验证。 “麻黄,杏仁,炙甘草,石膏……用水七升,煮麻黄,去上沫,纳诸药,煮取四升,去滓,温服一升。辛凉宣泄,清肺平喘。” “麻黄,射干,生姜,细辛、紫菀、款冬花,五味子,大枣,半夏……以水一斗二升,先煎麻黄二沸,去上沫,纳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温肺化饮,下气祛痰。” “柴胡、半夏、人参、甘草、黄芩、生姜、大枣……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和解少阳。” “猪苓、茯苓、白术、泽泻、桂枝……捣为散,以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多饮暖水,汗出愈,如法将息。利水渗湿,温阳化气。” …… 大家各自汇报完以后,看起来表情皆都依然很凝重。 这时,之前为衣上云挡下病患家属手里的刺刀的医者一脸忧郁地说:“如今,尽管我们都已经绞尽脑汁,可病患的死亡率始终都只增不减。迄今为止,根本尚无一人痊愈,若是再继续这样拖下去,怕是……” 就在这时,一位遮着白色面巾的医女脚步匆匆地进来朝衣上云恭敬地行礼后,开口禀报道:“启禀公主,公主您是对的,那位患者如今已然痊愈,想您的方子定是对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龙虎城少城主 就在大家为自己多日以来的辛苦付出,却并未得到所预期的效果一筹莫展时,一位遮着白色面巾的医女脚步匆匆地进来朝衣上云恭敬地行礼后,开口禀报道:“启禀公主,公主您是对的,那位患者如今已然痊愈,想您的方子定是对的。” 尚未及衣上云开口,方才刚刚说话的中年医者抢先发出一阵急呼声道:“你说什么?真的有人痊愈了?” 那医女顿转过身望向他,朝其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位病患起先被送来的时候已经明显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差点儿就被放弃了。是公主见那人的求生意识特别强,便执意将他留了下来。多日以来,通过公主的悉心诊治,他的病情亦有了一日更胜一日越来越明显的好转。就在今日晨起,我帮他例行检查的时候,发现他甚至就连发热、干咳、乏力等,这些最常见的症状亦都已消失不见,彻底痊愈了。” 至此,众人皆都纷纷朝其投去敬佩的目光,并不由自主地鼓掌,说道:“龙虎城有救了,东宁有救了!” 顿时间,齐刷刷朝其跪拜欢呼道:“永宁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此时的衣上云心里又何尝不惊喜,愣愣地怔在原地里似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待刚一回过神,忙一边着急地将众人扶起身,一边谦虚地说道:“大家起来,快起来,都起来啊,这都是大家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的结果,方才使得龙虎城的百姓重见天日啊!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努力,我们赢了,我们终于赢了!” “我们赢了,龙虎城赢了,东宁赢了,终于赢了……” 众人一边跟随其一起齐呼着缓缓起身来,竟还有许多人一边笑着,默默拭起了泪来…… 想想过去的日子里,有多少日日夜夜,就有多少个不眠不休,这其中,大家又亲眼目睹了多少生命的离开。 一念至此,惹得衣上云竟也不由自主地笑着流下了眼泪,一切都是多么地不易啊! 不知过了多久,那中年医者先从悲喜交加的情绪中清醒了过来,说道:“既然公主已经研制出了方子,刻不容缓,那便应该马上安排下去,加紧制药才是!” “对对对,本公主这就将方子写下来,全城加紧制药。” 衣上云亦顿时回过神来,遂急急回到书案边提笔写下药方:麻黄、炙甘草、杏仁、生石膏、桂枝 、泽泻 、猪苓、白术、茯苓、柴胡、 黄芩、姜半夏、生姜、紫菀 、冬花、 射干、细辛、山药、枳实…… 几乎是一气呵成,记忆犹新地一写完后,她又说道:“此次龙虎城之疫病是否能够被战胜,成败便在此一举了。东宁的百姓们……再也耗不起了。” 这时,室内众医者们上前来齐聚在一起,在看完衣上云所写下的药方后,却是面面相觑着,最后默默垂首无言了起来。 衣上云见了,再次过去认真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药方,确认无误后蹙眉不解地问:“众所周知,传染病向来都是以温病为主,而此次龙虎城的疫病却是寒湿疫。此方乃是由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中的多个治疗由寒邪引起的外感热病的方剂优化组合而成,组方合理,性味平和。不知……可是这方子有什么不妥之处,各位大可各抒己见,说出自己的见解。” 半晌后,那中年医者吞吞吐吐地道:“公主这药方性味平和,几近完美。只是……这其中被列为首位的麻黄……” 衣上云解释说道:“麻黄质地温和, 可疏解肌表, 促使病患发汗, 还能化痰止咳, 敛肺、运水祛湿。况且……《本草纲目》里亦有‘麻黄乃肺经专药,故治肺病多用之。张仲景治伤寒,无汗用麻黄,有汗用桂枝’之说。不知各位可是还有什么疑虑?” 中年医者脸色忧郁地道:“并不是麻黄入药的问题,而正是因为麻黄至关重要,可我东宁的土质,众所周知自古是无法种植麻黄的。麻黄只适宜在沙质性的土壤中生长,在整个灵空大陆上,一直都只有在西秦秦王的封地上才为盛产。因为其用途特殊,平时在买卖管制上本就严苛,我国每年即便是花重金,也只能求得个勉强够用的量,可谓是千金难求。” 衣上云一听,正想着书信给宫中的梅志煊求助,那中年医者正好说道:“近日以来,三皇子已经将整个东宁的麻黄几乎全都调运到了龙虎城里来,怕是全国各地的麻黄至今都已经断货了。现如今,这般大的用量,怕是那秦王定是不会应允,出手援助的……” 听到众人随之皆是叹息声一片,衣上云亦若有所思地面露难色,沉默了下来。 思虑半晌后,衣上云深吸了口气,重新鼓起勇气来说道:“麻黄一事,由本公主来想办法解决……” 岂料话刚一开口,门外忽响起一厉声来,满是质疑地道:“你有办法?不知公主还有什么办法?” 一见到来人夺门而入,衣上云顿时惊讶地道:“三少,你来这里做什么?” 易三少进门后顿足停了下来,隐忍着心头的愤怒说道:“公主身体不适,为何不好好在房内休息,跑到这里来费心费神?” 闻声,在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衣上云的脸,疑惑地关切道:“公主的身子……” 衣上云紧忙解释道:“无碍的,无碍的,大家莫要听他在此胡言乱语。” 说着,狠狠瞪了一眼易三少,示意他赶紧收回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时,大家方才注意到这张陌生的面孔:“这位是……” “这位是……”衣上云正想开口向大家介绍,哪知易三少竟夺过了她的话说:“我乃东宁老国君生前所属意的公主未来夫婿……” 一时间,人群里炸开了锅。 “这位便是南安太子殿下……” “长得可真好看。” …… 说着,便朝其恭敬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易三少一脸得意,衣上云却气炸了:“易三少,你若再在此继续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你即刻便就离开龙虎城,回你的南安国去。” 易三少却似是一点儿也不为之所动容,冷哼了一声,说道:“今日就算公主要杀了我,我亦要阻止公主心里所想的。” 衣上云眉头紧锁,却似是有些心虚,说道:“我……我想什么了?” 易三少早已在门外听到了方才的一切,他太了解她了:“公主是不是又想亲自去西秦找那秦王轩辕翰。” “我……我……”果然,她的心思被易三少看的透透的。 易三少在心里哼笑了一声,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女人为了救人,果然是一点儿底线都没有。 见衣上云已然默认,事情果然是这样子,易三少提醒她道:“公主莫是忘了?秦王乃灵空战神,睥睨天下,向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因你而屡屡受挫。曾几何时,你又屡屡出言羞辱于他,想那秦王轩辕翰睚眦必报,你若此时自己找上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衣上云又怎会不知如今恨她入骨的轩辕翰,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对自己可谓是有求必应的轩辕翰。 然但凡有一点点机会,她又怎能放弃她的百姓,想起他们日日夜夜里一个个被病痛折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便心痛不已。 “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东宁子民们一个个去死啊!你可知,每当我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地死去时,我的心有多痛吗?大家日以继夜,不眠不休,终于有了良方,怎能就这样放弃?”衣上云揪心地说道。 周围皆是一片沉默,又无助。 顿了顿,衣上云整理好情绪,一脸决绝地开口说道:“易三少,于我而言,你什么都不是!不是我的什么未来夫婿,亦非我东宁国臣民。你的话,在这里,概不作数。即便那西秦秦王要我的命,只要能取回麻黄救我东宁国子民……本公主,心甘情愿。” 听了这番如此大无畏甘愿牺牲自己的话,众人皆对其投去肃然起敬的目光。 然就在这时,人群里又响起一声音来道:“我也不同意。” “是谁在说话?”衣上云顿朝发出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是我。” 随着声音,只见一虽同样遮着白色面巾,身着一袭白色锦袍,上面绣着淡淡的墨竹花纹,墨发半束,但却从其行为举止上依旧难掩其不凡气质的俊朗男子,缓缓上前站了出来。 那人一上来,便朝其恭敬地抱拳行礼:“参见公主!” 继而道:“倘若南安太子没有资格在此表态,我便以龙虎城少城主的身份,代表整个龙虎城的城民,亦不同意公主此举,实在太过于冒险。” 顿时间,衣上云惊呆了:“你……你是龙虎城少城主?” 何止衣上云一人,在场所有人与其一道皆朝其瞪大了眼睛望去。 这时,那中年医者上前来解释道:“在下乃少城主的人。自打龙虎城确诊了首例患者,少城主便就一直在亲自关注着疫情发展,更是不惧被传染的危险,不顾城主阻拦,始终都与病患们在一起与疫病做斗争,至今从未离开过寺庙半步。” 第四百九十七章:本公主,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