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 第1章:我要报警 “第一次?” 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周稚京的耳畔响起。 许是染了情欲,男人的音色与往常有所不同,似乎变得更好听了一点。 周稚京跟陈靖善不咸不淡的相处了三个月,她打算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并坐实陈靖善女朋友的身份。 她特意穿了白色包臀裙,碰面时,陈靖善的视线在她的腿上多停留了几秒。 她猜到他会喜欢。 只是这男人的自制力过强。寻常方式,并不能让他坏了自己固守的原则。 所以,她用了点手段,拿了他的房卡,做了充足的准备,守株待兔。 在他进来的那一刻,从后面偷袭,禁止他开灯。 黑暗,可以剥掉男人伪装的矜持。 周稚京抱住他的脖子,主动去寻找男人的嘴唇,亲了亲,故意的发抖,表现的紧张。 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男人掐在她腰间的手,越发的紧。 微不可察的哂笑,让周稚京愣了愣。 在她印象中,陈靖善不会这样不礼貌,他若是拒绝,在他进来时,被她抱住的瞬间,就应该拒绝了。 在她愣神之际,隔着门传进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喊着陌生的名字。 “宗辞。” 周稚京浑身一凉。 宗辞?宗辞是谁? 她下意识的要推开身上的人。 男人似乎料到她的举动,没有给她脱身的机会。 势如破竹。 伴随而来的是男人的解答,“你好,我是陈靖善的侄子,陈宗辞。”尛說Φ紋網 陈宗辞。 周稚京空白的脑子里闪过这几个字,她听说过,在一周前。 他是陈靖善的亲侄子,留美回国,要来继承庞大的家业。 陈靖善:“你手机忘了拿,奶奶打了两个电话给你。” “宗辞,你在吗?” 无人应声。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喘气声,仿佛在回应门外人的询问。 周稚京整个人因为紧张而紧绷。 她胡乱的挣扎,尽可能的冷静,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我是陈靖善的……” 后面的声音变了调。 她立刻咬住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计划偏离正轨,这让周稚京极度的恐惧和慌乱。 黑暗成了让人不安的未知。 男人在她耳畔提醒道:“陈靖善手里有房卡。” “混蛋。”她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他一定是故意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蛋! 她的眼睛发热,层层袭来的感觉,让她感到羞耻。 她想杀人。 她仿佛听到门锁转动,看到有一缕光线照射进来。 急促的叫声从她唇齿间溢出来。 门外的脚步停止。 啪嗒一声,门重新关上。 …… 周稚京感觉自己脱了水,身上的酥麻感还未消散。 男人从她身上离开。 顶上的灯应声而亮。 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只露出一条缝,看向那个男人。 视线落在男人的腰上,精瘦的,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 后背的肌理线条,极为流畅,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肌群下埋藏着他的野性。 肩胛骨的位置有她留下的几道粉色抓痕。 暧昧非常。 不免让她想起几分钟前像烂泥一样的自己,她吸了口气,赶忙收回视线,收拾心情。 男人拿了裤子穿上,站在柜子前,点了根事后烟,而后转身,正对着床上的周稚京。 隔着烟雾,周稚京看清楚了那张脸,她下意识的攥紧了被子。 男人墨色的瞳孔,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流畅刚毅的轮廓,还染着尚未退散的欲,微微上挑的眼尾,彰显着他的狠戾与无情。 菲薄的唇,此时异常红润,唇角微翘,闲适的吞云吐雾着,没有半点愧疚与悔过。 那目光,仿佛地底下伸上来的藤蔓,一点一点的将她缠住,爬满全身,直至头顶,似是要将她彻底吞噬。 周稚京勉强找到自己的声音,说:“我要报警。” 第2章:求我 周稚京极其镇定的拿过自己的手机。 她的手指动作很慢,在尽量的拖延时间,等着对方主动叫停。 这是一场心理战,她不信他不在乎。 电话被接通。 周稚京抬起眼,用坚定的眼神看向陈宗辞,仿佛是在威胁。 然而,陈宗辞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抽着烟,等着她开口。 耳边是接线员的问话,周稚京咬着唇,几秒之后,败下阵来,迅速挂断。 她闭上眼,双肩微耸。 陈宗辞的轻笑,让周稚京无所适从,仿若被一眼看穿了心思。 手机突然震动,令她魂飞魄散。 来电显示是陈靖善,是她用心想要攀附的对象。 她盯着手机屏幕,半晌都没有动作。 她心慌意乱,只希望他快点挂掉。 陈宗辞摁灭了手里的烟,往前一步,伸手掐住了她的下颚,将她拉至跟前。 周稚京被迫仰头,与他对视。 那双黑沉的眸子,如深渊一般盯着她。 他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帮她接通。 “京京,你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点?我弄了些药,给你送到门口。” 周稚京无措的看着他,脸颊上还有未散的潮红,落在她这样干净纯洁的脸上,还怪好看的。 “京京?”陈靖善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点关切。 周稚京眼睫微颤,艰涩的开口,“我好多了,但实在起不来,要不你先放在门口吧。” 她尽量用冷淡的语气。 “山庄这边有专门的医生,要不要去看看?” “不,不用麻烦。暑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再睡一个晚上就好,多谢你给我送药。” 陈靖善是个有边界感,且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不会给人第三次拒绝的机会。 果然,陈靖善让她好好休息,就挂断了电话。 陈宗辞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低浅一笑,戏谑道:“怎么办?你可能得求我帮你保守秘密。” 女孩的眼睛通红,眼泪在眼眶里转动,是受了委屈又无法反抗的可怜样。 乌黑的发丝,衬得她的皮肤格外的白嫩。 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留下粉色的印子。 “所以,再来一次,嗯?” 他的眼神,是不容拒绝。 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灵,是来朝她索命的。 …… 周稚京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没有力气洗澡,带着满身黏腻,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噩梦。 她被酒店的叫醒服务吵醒,才五点。 作为精英人士的陈靖善,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健身。 就算是部门团建日,依然雷打不动。 周稚京浑身像是被拆过一遍,她被噩梦侵蚀,没有睡好。 她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 整个人如履冰窖。 有几次,她已经忘了。 她只晓得,他在她身上碾过,死去活来。 身下火辣辣的痛感,足以说明男人对她毫不怜香惜玉。 周稚京从枕头底下摸了手机出来,从好友栏里,找到了两月之前意外收获的饭搭子桑晚,【知道陈宗辞吗?】 信息发出去,她便起身去洗澡。 看到身上斑驳的痕迹,她决定取消今天的晨练。 六点十分,门铃响起。 陈靖善站在门口。 他应该是从健身房那边来,发尾还有些湿润,即便穿着简单的运动服,依旧儒雅绅士。 前一刻,周稚京已经开始打算放弃陈靖善这条大鱼。 万万没想到,他竟还会主动过来找她。她以为经过昨晚上她那样的拒绝之后,他大概率不会再主动找她。 “身体如何?” 周稚京艰难的扯了下嘴角,内心复杂的说:“已经好了。” “要一起去吃早餐吗?” 周稚京挣扎了一番,答应下来。 她选了一条黑色的吊带连身裙,这条裙子刚好过膝盖,能遮掩她膝盖上意味不明的淤痕,至于上半身,她套了一件灰色防晒衣。 将肩膀上两处吻痕,遮的严严实实。尐説φ呅蛧 陈靖善打量了她一眼,笑着夸赞,“很漂亮。” 周稚京朝着他开心的笑。 三个月的相处,她能感觉到陈靖善眼神里偶尔流露出的占有欲,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守着礼节,保持距离。 这一次,周稚京觉得他应该也有一点心思想要跟她再进一步。 这样的认知,让周稚京心里更难受。 私处的疼痛,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错失了机会。 她抱着胳膊,走在陈靖善的身后,保持着一步之遥的距离。 十分钟后,两人到了餐厅。 这个时间点,餐厅里几乎没有人。 唯有靠窗的沙发位置,坐着一个男人,正低着头在看手机。 晨曦微光,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耳廓被照的近乎透明。 与夜里的恶劣不同,他此时看起来像个清心寡欲的神明,干净的纤尘不染。 第3章:五万 陈宗辞独自一人坐在那儿,很是显眼。 周稚京一眼就看到了,她本能的想要退缩。 陈靖善让周稚京自己找位置,他则朝着陈宗辞走过去。 “宗辞。” 陈宗辞停滞了一秒,才仰起脸,没有起身的打算,言语却十分礼貌,“小叔。” “晚上睡的如何?” “挺好。得多谢小叔不嫌麻烦,跟我换房间。”ωww.xSZWω㈧.NēΤ 陈宗辞微微偏头,朝着周稚京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问:“我突然过来,没打扰小叔你吧?” 陈靖善淡淡一笑,并没有介绍周稚京的打算,说:“老太太提前跟我交代过,正好今晚会餐时,让员工们认识一下你,等下周你上任的时候,会更好沟通一点。” 陈靖善以长辈之姿,说着这番话。 两人目光相对,客气又疏离。 陈宗辞自小就养在国外,这是陈靖善第三次见他,两人虽是至亲,关系却十分生疏。 只知道这位侄儿不服管教,但老太太甚是看重。 老太太近来身体不好,亲自将陈宗辞从美国分公司调回来。 即日起,将上任华瑞企划部总监。 将其取而代之。 而陈靖善的调配到现在还没下来。 周稚京择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她时不时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一眼,直到陈靖善转身朝着这边走过来。 “那是我侄子,昨天刚回国。”他简单的解释。 周稚京礼貌的朝那边看了一眼,没发表什么意见。 她在陈靖善跟前,更多时候,只是一个倾听者。 像陈靖善这种身份的男人,女人最大的作用就是解压,不需要太聪明机灵,更不好多嘴多舌。 她笑着玩笑:“你们陈家的男人,都这样帅吗?” 陈靖善浅浅一笑,情绪淡薄。 用餐到一半的时候,陈靖善出去接电话。 周稚京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陈宗辞还在。 明明隔着距离,可周稚京仍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跟陈靖善的互动都显得十分不自然。 这时,陈靖善远远的跟她打了个手势,示意要先走。 她微笑着点头。 十分钟后,周稚京坐在了陈宗辞的对面。 腰杆挺得笔直,认真且严肃的看着他。 陈宗辞的姿势保持不变,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继续看手机。 菲薄的唇抿成一到直线,没什么情绪。 衬衣的领子敞开着,锁骨上的暧昧痕迹,让周稚京不禁脸红。 她禁止自己再去回忆昨晚的一切,更不想回想这个暧昧痕迹落下的缘由。 她清了下嗓子,问:“你跟陈靖善有仇?” 陈宗辞放下手机,端起黑咖喝了一口,平静干净的眼神,让周稚京错觉,昨晚上也许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小叔。”他的视线看向她的后侧。 周稚京没动,但她微微颤抖的眼睫,出卖了她此刻的镇定。 明明就害怕的要死,还要装作无所畏惧的样子,真当好笑。 陈宗辞轻蔑玩味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她,他在耍她。 这让周稚京十分恼火,“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捉弄我?” 陈宗辞唇角一扬,垂了眼帘,不咸不淡的说:“放心,我不会跟小叔说的。” 他停顿一秒,眼角眉梢微不可察的挑动了一下,“不过,我没想到你是第一次。” ‘第一次’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格外的刺耳。 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她。 周稚京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只听他不甚在意的说:“要不这样,我拿金钱补偿你?你想要多少?” 周稚京紧抿着唇。 陈宗辞划开手机,点开了个人的二维码,“加微信,我给你转账。” 周稚京没动,只是捧着她所剩不多的尊严,冷厉的回答:“给我一百万也不够。” 他轻笑,“一百万都不够?修复处女膜这么贵吗?” 周稚京整个头发一麻,脸色变得惨白,掌心生出了一层冷汗,心脏狂跳,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她想保持冷静,可显然很难做到。 秘密被揭露,怎么可能做到岿然不动? 她蹭一下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他的脸,旋即厉声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知道自己微不足道,但也不能让你这样侮辱!昨晚上的一切,我都留了证据,实在不行,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她自以为的重拳出击,打在了棉花上。 陈宗辞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拿起她的手机,递给她,平静的命令,“加微信。” 僵持许久。 陈宗辞道:“我不介意让小叔知道,你能吗?你可还没成为他合法妻子,我甚至怀疑你连名正言顺的身份都没有。鱼死网破?谁死谁破?” 他放下手机,闲适的靠在沙发背上,“你去小叔那儿演这一出贞洁烈女,我还能看两眼。” 周稚京攥紧了拳头,她知道在这里跟他争执没有任何意义,她也根本动不了他分毫。 要怪,就只能怪她人微言轻,没什么身份背景。 诚如他所言,她甚至都还不是陈靖善的女朋友。 皮都被他无情的扒掉了,她又还剩下什么呢? 她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与他加上了好友。 紧跟着,陈宗辞给她转了五万。 他喝完咖啡起身,真诚的发问:“这点钱够你补几次?” 第4章:我没睡 周稚京冷冷的看向他,并不回答这个恶劣的问题。 陈宗辞淡然一笑,行至她身侧时,停了停。 抬手的瞬间,周稚京本能的躲避。 陈宗辞的手悬在半空,停滞几秒后,便强势的扣住了她的脖子。仦說Ф忟網 他的手指收了力,指腹轻轻的蹭了蹭她后颈处的一块皮肤。 周稚京强忍住泼他一脸水的冲动。 陈宗辞似笑非笑的说:“这里忘了遮。让小叔看到了,你怎么当我婶婶?他有洁癖的。” 他指尖的温度,说话的语气,让周稚京后脊发凉,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捂住后颈。 陈宗辞笑着打掉,玩味道:“骗你的。别紧张,你还有机会。” 周稚京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陈宗辞走后,她半天都没能缓过情绪。 手机震动。 是桑晚发过来的,简短几句话,概括了陈宗辞这个人。 【天之骄子,有个……青梅竹马。】 【怎么突然问他啊?】 周稚京想了一下,觉得中间那个省略号很微妙,【你认识这位青梅吗?】 桑晚:【认识。你想干嘛?】 …… 避暑山庄之行,毁的彻底。 周稚京没有任何留恋,第二天就找了借口离开。 回到海荆市,是一周之后。 姑姑打电话告诉她,姑父给她把工作安排好了,进华瑞的市场部。 华瑞集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在国际上也是名头响当当的存在。 周稚京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如果没有遇到陈宗辞,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但她也不是遇到困境就要退缩的人。她相信,困难和机遇是同时来的,只要她能够将困境化解,那就是敞亮的未来。 她出了机场,就直接打车去了北庄路。 她在4S店等了一个半小时,工作人员才把车子开出来,银灰色的布加迪威龙。 回来的路上,她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说是陈总的秘书,让她来北庄路取车,然后去东典酒庄接人。 周稚京是第一次开这种车,让工作人员教了一下要领,便小心翼翼的开出4S店。 周稚京对海荆市的路况不怎么熟悉,导航指示,从这里到东典酒庄需四十八分钟。 最后,周稚京在22:10抵达东典酒庄门口。 远远她就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微黄的廊灯落在男人的身上,在古式大门的背景下,他仿佛是从陈旧故事里走出来的人。 带着独属于他自己的腔调,白色衬衣领子微敞着,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西装外套夹在手腕处。 透着几许散漫的性感与冷清。 周稚京只一瞬的恍神就收回了心神,没有意外的,这位陈总是陈宗辞。 男人拉开车门上车,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和几分的不快,说:“你迟到了。” 周稚京:“我不太会开这种跑车,路上耽搁了一些时候。” “我不听理由,只此一次。”他音色偏冷,透着一点醉酒后的暗哑。 听得出,语气是公事公办。 仿佛避暑山庄的一夜荒唐,并不存在与他们之间。 陈宗辞报了地址之后,就全程闭着眼睛,没有同她说话。 枫林绿都位于海荆市黄金地段的高端楼盘。 周稚京把车停在指定车库里,陈宗辞坐在位置上没动,似是睡着了。 她喊:“陈总,到了。” 陈宗辞没什么反应,头微微歪向一侧,半张脸都落在阴影里。 周稚京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犹豫几秒后,捏住了他的右手,锁定无名指的位置。 可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手就被包裹住,骨节分明的手指,强而有力的穿过她的指间。 “你找什么?”男人的声音微哑,钻入周稚京的耳朵,让她的心脏一阵发麻。 她咽下口水,立刻抽出自己的手,镇定的说:“我想叫醒您。” 陈宗辞解开安全带,眉目冷淡的扫过她的脸,说:“我没睡。” 第5章 青梅 陈宗辞今天喝的有点多,又站在门口吹了一会风,现在头疼的要命。 他戳穿了周稚京的谎言,但也没打算听她的辩词,推门下车,指使她上楼给他煮醒酒汤。 开放式的厨房,纤尘不染,没有开火的痕迹。 极简风的装修,灰黑色为主旋律,没什么温度的家。 周稚京的姑父酒局很多,最拼的时候,一周里有五天都在喝酒,由此她的姑姑有特别的醒酒汤秘方。 周稚京依样画葫芦的煮了一碗。尛說Φ紋網 客厅里。 男人敞着腿,坐在沙发正中间,仰着脖子,露出性感的喉结。 一周过去,锁骨上那点暧昧痕迹,已经淡的看不见了。 周稚京真希望,自己的记忆可以跟这些痕迹一样,彻底消失。 她将醒酒汤放在茶几上,说:“您早点休息。” 这是准备告辞了。 陈宗辞支起脑袋,看到冒着热气的汤水,大爷一样,说:“帮我吹凉。” “趁热喝效果好。” “你先喝一口我看看。” 刚出锅的,这会喝,指定要烫掉一层皮。 周稚京蹲下来,用手对着醒酒汤扇风。 逆来顺受的,格外乖巧。 浅蓝色的衬衣,领口用深色的带子系的很紧,打了个蝴蝶结,像一份礼物,送上来让人解开。 陈宗辞盯着那朵蝴蝶结,问:“今年二十四?” “是的,陈总。” “周zhi京,哪个zhi。” 他是在明知故问。 周稚京望向他,回答:“稚嫩的稚。”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周稚京兢兢业业的扇了五分钟,将醒酒汤端过去。 陈宗辞接过,尝了一口,并不好喝。 他不说走,周稚京就走不了,只得在旁边候着。 陈宗辞嫌醒酒汤难喝,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紧着眉头,让她倒水。 周稚京送上水。 他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膜补了吗?” 表面的平和,由这句话撕碎。 周稚京平静的说:“我以为您给了五万,这件事就算了结,且永远不会再提。” “陈总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陈宗辞却不肯就这样放过她,漫不经心的朝她看了一眼,偏是不说一个好字。 他将水杯放下,发出细微的响声。手肘抵在膝盖上,冲着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蹲下来。 周稚京犹豫两秒,还是蹲了下来。 顺从才能挣脱。 陈宗辞侧过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眼皮子底下。 他动作不轻,周稚京双手无意抵在他的膝盖上。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气息缠绕在一起,在这样静谧的空间下,生出丝丝暧昧。 周稚京不自觉的收紧手指,隔着西裤的布料,她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腿部肌肉的坚硬。 她的呼吸和心都乱了。 他深谙的眼眸里,藏着要将她撕碎的野性。 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一切。 陈宗辞松开手,神色恢复如常,淡声说:“去开门。” 周稚京站起来,却腿下一软,不偏不倚的摔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唇擦过了他的衣领,鼻子蹭到了他的脸颊,手往上压了几寸。 陈宗辞没动,只是侧过脸,气息洒在她脸颊上。 痒的让人心惊。 周稚京迅速的从他身上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去开门。 门外的女人,在看到周稚京时,感到意外。 “怎么是你?” 周稚京将人请进来,说:“我是陈总的暂用助理,陈总喝多了。” 来人是陈宗辞那位青梅,林序秋。 在这之前,两人已经见过了。 第6章 一对祸害 林序秋走到陈宗辞跟前,他主动伸出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林序秋挨着他坐下,“怎么喝那么多?” “你不在,就没人限制我。这不,没你不行。” “你少来,我让你来乐团看我练习,你来了吗?都给你借口不跟他们玩,你自己非要去,怪谁呢。” 陈宗辞浅浅的笑,顺从道:“知道了,下不为例。” 周稚京垂着眼帘,站在一侧,听两人说话。 陈宗辞的态度,温柔似水,语气都格外的温软。 温软的周稚京无端端的眼眶发热,心里发酸。 林序秋给陈宗辞喂水时,瞥见了他白色衬衣领子上的口脂痕迹,她面上保持不变,朝着周稚京看了一眼,说:“今天我照顾你,都这个点了,让人家下班吧。” 陈宗辞心情不错,顺着她的话,让周稚京回去。 走出枫林绿都,桑晚的车就停在对街等她。 周稚京:“多谢了。” 桑晚扫过她微微发红的耳廓,问:“要不要去喝酒?我请客。” “不了,明天要开始上班,我得早睡。” 她低着头,将与林序秋的微信对话截图,而后发给了陈宗辞。 【你闭嘴,我便会管好我的嘴巴。】 两天前,林序秋在港城购物。 桑晚给了消息,周稚京立刻买了机票飞过去。 然后在卡地亚的专柜,与林序秋巧遇。 在桑晚这个共同好友的作用下,两人加了微信,林序秋破例,愿意教周稚京拉大提琴,且收了她五万块。 前夜,桑晚专门给她科普了一下这对青梅竹马的关系。 桑晚评价他俩是一对祸害。 林序秋有个所谓的真爱男友,分分合合很多次,每次分了,林序秋就会去找陈宗辞哭诉。 陈宗辞无条件的接受,并自动自觉的将身边所有女人断的干干净净。 桑晚说林序秋就是纯粹的爱作,她嘴上说爱的是别人,可行为上对陈宗辞的占有欲又很强。 她命好,有个愿意包容她的竹马,由着她作,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桑晚特别认真的同她说:“别看他俩没在一起,但其实谁都插不进去,没有人能从陈宗辞手里抢走林序秋,也没有人能从林序秋手里抢走陈宗辞。” 这是对周稚京的提醒。 但桑晚误会了,她对陈宗辞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 翌日。 周稚京提前了十分钟到了公司,先去人事部报道。 她被划分给企划部总监当助理,职位没变,竟然没变。 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 电梯里,她听到了关于华瑞人事调动的八卦,得知陈靖善升任为总经理。 但有人分析,他这是明升实降,手里头没有真正的实权。 陈家内部的人事关系挺复杂的,但这次职位的调配,可以看出来,陈靖善是陈宗辞的垫脚石。 或者说,他在陈家就是万金油,哪里需要就放在哪里,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纯粹的陈家工具人。 周稚京拿出手机,给陈靖善发了个信息,【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今天正式入职华瑞,我想庆祝一下。】 陈靖善发了个恭贺的表情,【你挑地方,我请。】 上班第一天,无事发生,陈宗辞甚至没有出现。 周稚京先回了趟家,洗澡换衣服。 她如今是暂住在姑姑家,今儿个家里除了姐夫在,没别人。 她打过招呼,就回房间拿换洗衣服洗澡,她住的次卧,没有独立的洗手间。 洗澡时,她拿了椅子抵在门口,这外卫的门锁装反了,从里面锁不上门。 她跟姑姑提了几次,但一直没有引起重视,她也就没有再说。 打泡沫的时候,抵在门前的椅子突然动了一下。 周稚京心口一紧,下一秒,姐夫就夺门而入。 第7章 关门弟子 恐惧,恶心,屈辱。 爬满周稚京的全身。 男人将她牢牢摁在洗手池上,附在她耳畔,说:“京京,别装了。你这澡,不就是洗给我看的吗?今天家里没人,你姐跟你姑姑去普陀求子了,现在只有你跟我。” 他的唇贴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嗅了一下,“你姐姐这颗老帮菜,真是连你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你且等着,等我在华瑞站稳脚跟以后,我就跟你姐姐离婚,然后娶你。好不好?” 周稚京始终没有说话,她将刮眉刀捏在手里。 趁着男人将她扭转过来的瞬间,猛地扬手,刮眉刀不算锋利,但也能轻而易举的划破人的脸皮。 男人瞬间被激怒,看到自己的脸被划拉出那么长一条,一把抓住周稚京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在墙上,“妈的,臭婊子,别给脸不要脸。你姐说你跟个婊子一样,还妄图嫁入豪门。被别人睡烂的烂货,还装起清高来了!” 皮带解开的声音,伴随着男人愤怒的辱骂声响起。 周稚京坐在地上,发丝凌乱,手里仍紧紧握着刮眉刀,企图用这小小的刀,与他殊死搏斗。 凶器展露的那一瞬间,卫生间的门被用力撞开。 姑父提早回来了,周稚京的眼泪也在这一刻落下。 但一个小时之后,她拖着行李,被赶出了家门。 理由是,破坏家庭和谐。 周稚京想,姑父应该很早就想这样做了。 所以明明受害者是她,可被赶走的,也只能是她。 她站在街边,等网约车。 头发还没干,不过这么热的天气,也不打紧。 就是这个样子,去见陈靖善,不是太好。 坐在车上,周稚京在纠结,是否要在陈靖善面前装一次可怜。 可柔弱的女人,只能成为有钱人见不得光的情妇,无法成为他的另一半。 是以,她主动取消了这次的约饭,找了个地方把自己收拾好。 脸颊上的红色手掌印过于明显,不知道明天能不能退掉。 晚上八点,她草草解决晚餐,去了意林琴行。 昨天她从枫林绿都出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林序秋的排课时间。 行至门口,就听到琴行内有流畅的钢琴声,弹的是夜莺。 透过大玻璃窗,能看到弹琴人的背影。 男人身穿白色衬衣,坐在那架看起来很昂贵的三角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舞动,那样的行云流水。 曲子只弹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没趣。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周稚京。 四目相对的一瞬,周稚京并没有立刻收回视线,她呆呆的愣在那里出神。 直到陈宗辞推开玻璃门,“你就是秋秋的学生?” 周稚京的眼睛里含着没有退回去的眼泪,陈宗辞的语调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柔,像是从城堡里出来,拯救灰姑娘的王子。 周稚京很快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是的。” “京京来啦。”wWW.xszWω㈧.йêt 林序秋高亢的声音从里面春来,红色的裙摆摇曳,像一只艳丽的蝴蝶,飞到了陈宗辞的身边,挽住他的胳膊。 笑着说:“快进来,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的教室。” 林序秋是第一次收学生,也是唯一一个学生。 “你可是我林序秋的关门弟子。” 陈宗辞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说:“知不知道关门弟子什么意思?” 林序秋帮周稚京摆好姿势,娇嗔道:“陈宗辞,你少跟我抬杠。” “要收关门弟子,好歹去小学找个有天赋的。”他说的正经,“或者,自己生一个。” 林序秋注意力放在周稚京的身上,望着周稚京的脸,手指碰上她刻意用头发遮住的左脸。 周稚京下意识的回避。 目光相对,林序秋浅浅一笑,回应陈宗辞的话,“好笑。我不是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生孩子。” 陈宗辞不以为意,“奶奶可不同意。” “感情我是你们家内定的生育工具?你可少打我主意,要生孩子找别人去。” 周稚京笨拙的操控着大提琴,只觉得这两人。 一个娇,一个纵。 确实是般配。 陈宗辞出去上厕所,林序秋从后面把着周稚京的手,在她耳侧低声说:“帮我看着陈宗辞,我可以私下里再单独给你一笔额外的工资。” 周稚京愣住。 就昨天那样的情况,还有她刻意落在陈宗辞衣领上的口脂,她以为林序秋会做点什么,但绝对不会是让她看着陈宗辞。 “你刚才也听到了,陈宗辞在暗示我生孩子,但我不想生,也不想其他女人生。我怕他暗地里做手脚,所以你得帮我看着点,他但凡有什么歪心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知道,你肯定能做好,就像昨天,要不是你的话,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人就不会是我了。” 也不是所有千金小姐都是温室里的花朵,不谙世事的小可爱。 怎么可能傻乎乎的,成为一个底层人手里的棋子。 又怎么可能将她这种微不足道的人放在眼里,视为情敌。 陈宗辞回来后,林序秋出去接电话。 周稚京自己练习,吱嘎吱嘎,拉的难听极了。 在她调整手势的时候,陈宗辞嫌弃的说:“歇歇吧。” 周稚京还要继续。 陈宗辞强调:“让我的耳朵歇歇。” 并没有人让他留在这里听,好吗! 周稚京最终还是停下手,喝了林序秋给她准备的饮料。 安静的空间里,只能隐约听到林序秋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好像是在商量巡演的事儿。 周稚京今天心情不好,一边喝饮料,一边开始发呆。 “谁打的?” 第8章 插翅难逃 周稚京有几分恍惚,甚至产生错觉。 她好像从他温淡的口吻中,听到了一点关切。 她偏头看向他。 陈宗辞这身白衬衫,那样的蛊惑人心,暖黄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来拯救她于水火的神明。 他此刻并没看她,垂着眼,正在回复信息。 并不在乎她的回答,只是随口一问。 正当周稚京出神时,陈宗辞突然掀起了眼帘。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的目光被捉住了,他的眼神如藤蔓一样缠绕过来。 周稚京心脏停滞了一秒,立刻转开头。 她想要立刻结束今天的学习,慌乱之下,杯子还没放稳,她就松开了手。 漂亮的水晶杯落地,杯身破裂,剩余的果汁弄脏了地板。 陈宗辞没动,冷眼看到周稚京慌乱擦地的窘迫模样。 “放着吧,这里有保洁。”他冷淡提醒。 周稚京却像是没听到,动作不停。 手指捏住玻璃碎片的同时,手腕被扣住。 她抬头,迎上的是陈宗辞暗色的眼睛。 人被他拽起来,力气大了点,周稚京踉跄的往前两步,快要撞到他的身上。 林序秋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们干嘛呢?” 周稚京心一紧,下意识的挣扎。 陈宗辞却不为所动,也没有松手的打算,凸显的骨节,蕴藏着力量。 他炙热的掌心,灼痛了她的皮肤。 林序秋渐近的脚步声用力踩在周稚京的心尖上,她在陈宗辞漆黑的眸中,看到紧张的自己。 陈宗辞轻启薄唇,落拓的说:“收拾残局。” 手指松开,周稚京细白的手腕上,落下属于他的红色痕迹。 周稚京转身,迎面对上林序秋的笑容,连忙道歉,“我刚刚不小心把杯子摔破了。” 林序秋没所谓的笑了笑,摸摸周稚京的头,说:“你怎么跟个小白兔似的。一个杯子而已,吓成这样。” 她的视线越过周稚京,看向陈宗辞,“你吓人是不是?” 陈宗辞轻哼一声,“好好安慰你的小白兔。我出去抽烟。” “离远点抽,别叫我闻到味道。” 陈宗辞一边往外走,一边懒懒的摆手。 随后,林序秋叫了保洁进来收拾,然后拉着周稚京换了个位置,继续教学。 陈宗辞出去就没再回来。 直到练完琴,周稚京也没再见到他。 …… 夜里22:10分。 周稚京坐在便利店的橱窗前,面前摆着关东煮。 便利店的斜对面,就是意林琴行。 琴行很大,上下两层,全落地窗,能让外面的人看清楚里面的一切。 那一架架的钢琴,彰显着昂贵。 周稚京放嘴里塞了一颗丸子,一口咬下去,藏在里面的汤汁在嘴里爆开,刺激着她的味蕾,让她有一瞬的愉悦感。 她微微仰起头。 她的‘专属练习室’就在二楼,那个大落地窗内,站着个人。 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不知道在看哪里。 周稚京抱着胳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但她并不知道,在对方的视野里,她此刻的样子,十分清晰。 即便隔着距离,也能看到她此时正在看着自己。 陈宗辞:“拉的那么难听,你却说她有天赋。你这是误人子弟。” 林序秋仔细擦拭着她的大提琴,朝着他的背影看了眼,说:“人家为了学琴,可是花的大价钱呢,我怎么忍心直接打击她,我这么善良。” 陈宗辞微微挑眉,垂着眼帘,视线尚未从便利店里的人身上挪开,“是吗?” 林序秋擦着琴身上的一块手指印,怎么擦都不满意,不由的皱起眉。 “她给了我五万,说是一个月的学费。当然,这不是重点。”她站起来,将湿巾丢进垃圾桶,一脸可惜的看着自己的大提琴,继续道:“重点是,她给桑晚送了一块蓝气球,三十几万也不贵,可她却刷爆了自己的卡。” 她找了把短钳,嘣的一声,一根弦被她绞断,“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落地窗面上,倒映出她的所作所为。 陈宗辞不以为然,“哪方面有趣?” 林序秋丢开短钳,走到他身侧,微仰着下巴,看着他的眼睛,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积极向上的女孩了,你可以给她点机会。” 陈宗辞侧目,似懂非懂的问;“什么机会?” 林序秋微微一笑,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回家了。” 她转身,红色的裙摆与男人的裤腿短暂的触碰了一瞬,又分道扬镳。 …… 十一点,意林琴行关门。 周稚京的关东煮还没吃完,她看到那两人从店里出来,上了一辆宾利。 她把头发扎了起来。 露出左边脸上的青紫色淤痕,颜色比开始深了一点,遮瑕都遮不住了。 她把脚搁在行李上,没什么形象,却很舒服。 漫漫长夜,她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一块蓝气球,让她连住快捷酒店的钱都没有了。 她一口气把剩下的两串甜不辣都吃了,塞满了整个口腔。 东西不健康,可就是好吃。 这时,一辆布加迪逆向的在路边停下。 不陌生,她开过,就在昨天。 紧跟着,电子女声响起:“欢迎光临。” 值班店员是个小姑娘,一改消极怠工的状态,瞬间精神饱满,挂上标准的笑容。 周稚京只从玻璃窗的倒映里,看那修长的身影。 陈宗辞穿过两个货物架,只拿了瓶水和打火机,结账时,顺便拿了盒避孕套。 结完账,陈宗辞走到门口,点了根烟,就那么站着,没有立刻离开。 门口离周稚京不远,夜里的风吹进来,伴随着灰白色的烟雾,落到周稚京的鼻间。 逐渐的,她整个人被这烟草味笼住。 令她插翅难逃。 第9章 几个 陈宗辞抽完烟。 最近的垃圾桶在周稚京的脚边,他走过去,手指一弹,力度没控制好,烟蒂不小心弹在了周稚京的脚踝上,而后落在了她的脚下。 刚灭的烟头,带着余温。 周稚京不自觉的把脚并拢,那一点点炙人的痛,从脚踝处迅速蔓延上来,缠住她的肺腑,心脏开始狂跳。 她有点口渴,嘴里还有甜不辣的余味。 速食,总能给人最直接直白的快乐。 周稚京乌黑的瞳仁里,是窗外靡靡夜色。 藏在心底的不安分因子开始跳动,想要冲破禁忌,一晌贪欢。 陈宗辞的身上有很淡的香味,特别好闻,牢牢的附着在他身上,连烟草味都没能盖住。 这味道,跟林序秋身上的一样。 陈宗辞捡起烟头,丢进垃圾桶。 起身时,对上了周稚京投过来的目光。 这双眼睛,是平静的,冷淡的,里头藏着几分软弱。 这是最致命的钩子,将其牢牢勾住。 脸上的淤青,显眼的扎人。 陈宗辞无温度的说:“送你回家。” 不是询问,是带着强制的陈述。 稍后。 周稚京在店员小妹震惊的目光中,跟着陈宗辞上了那辆布加迪。 她系好安全带,陈宗辞并没有立刻开车。 他将手里那包碍手的避孕套递给了她,“帮我放好。” 周稚京停顿一秒后接过,正准备打开副座的收纳箱。 陈宗辞提醒:“放你包里。秋秋见不得这个。” 周稚京顺从,将避孕套放进自己的包里。 陈宗辞:“拆开来数数一共几个。” 周稚京很镇定,在她选择跟着他上车开始,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她仍不说话,将那只粉色的盒子拆开,即便包装上写着,但她还是认真数了一遍。 陈宗辞垂着眼,视线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的指甲修剪的很干净,纤细白嫩,指尖泛着健康的粉色,右手无名指指尖上有一颗很小的痣,奇奇怪怪的长法。 “十个。” 十个避孕套整整齐齐的被她握在手里。 平静无声下,藏着惊涛骇浪。 陈宗辞收回视线,淡淡的应了一声,启动了车子。 周稚京没报地址,陈宗辞也没问。 但车子是有目的地的。 周稚京很清楚。 目的地是万丈深渊。 …… 情酣耳热时。 陈宗辞捏着她的脚踝,沉声警告,“离秋秋远点。” 明明这么热烈,可他的声音冷淡的好像一点欲望都没有。 周稚京说不出话。 她整个人都是混乱的,时而被送到天上,时而又被狠狠的拽到地狱。 脑子里无数的片段交织着,让她清醒着沉溺。 她费劲的攀住他的脖子,难以负荷的时候,忍不住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叫他的名字。 明亮的灯光,让她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展露。也让她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在干什么。 周稚京迷迷糊糊的快要睡去时,感觉到有人扣着她的脸,温温软软的触感,细细密密的落在侧脸上,她觉得痒又有一点痛,想把人推开,呢喃了一声疼。 “谁打的?”言语间是怜惜。 周稚京缩了下身子,用手挡住脸,“不要你管。” 她累的只想睡觉,不想说话。 男人没再追问,只是拉开她的手,在她耳畔轻声问:“还有几个?” 周稚京心口一紧,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还未来得及下床,人就被他拉了回去,强制圈在身下,让她无处可逃。 清晨。 周稚京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费力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男人修长的身影,拿着手机去了外面。 好像听他喊了一声小叔。 这个称呼,让周稚京逐渐的清醒,没再赖床。她看了眼时间,正好看到一条转账信息,然后是姐夫给她发的短信,让她见好就收。 想一万块钱打发她,真好笑。 她把钱退回去后,进卫生间洗澡。 脸上的淤痕比昨天还深,且微微浮肿。 真难看。 她突然想起昨晚上,陈宗辞不肯关灯,她就顶着这样的脸…… 脸上一热,没再继续往下想那些更荒唐的举措。 她把散在地上的避孕套捡起来,还有六个。她整理好,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出了房间。 周稚京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正在做自我介绍。 江津浩,是她姐夫。 她听了一会,便朝着厨房走去。 陈宗辞敞着腿坐在沙发上,手肘抵在膝盖上,垂眼正在弄袖扣,漫不经心的听着对方自述。 市场部总监的位置一直悬空,陈靖善在企划部的时候,一直兼任市场部总监的职务,两个部门在他的管理下,合作到位,井井有条。 如今陈宗辞回来,职位调整后,陈靖善提了几个名额,提议内部竞争上岗。 今天上午,就是他们敲定的面试时间,关联部门几个领导一起面,一起商量打分,力求公正。 陈宗辞赶不上,就远程视频参与。 周稚京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陈宗辞的手边,并主动在他脚边蹲下来,替他弄袖口。 他余光看过去。 肿起来的脸,比昨天还丑。 陈宗辞的视频,是被放大在投屏上的。 镜头里突然出现的手,引起了现场几位领导的注意,包括陈靖善在内。 第10章 做生不如做熟 陈靖善的目光只在那双手上停留了几秒,旋即招呼助理,将陈宗辞的投屏撤下来。 避暑山庄那一晚,让他印象深刻。 他确实有所耳闻,他这个侄子在国外不太安分,却不想这么没有分寸。 撤下投屏这个举措,让其他几个领导纷纷侧目,仿佛是坐实了他们脑子里不干净的猜想。 现在就只有陈靖善能看到陈宗辞那边的画面。 但他没再多看一眼,面不改色的认真听着江津浩的述职。 仿佛刚刚的小插曲不足为奇。 公司上下都知道这次回来的陈少爷,有两把刷子,国外分公司在他的管理下,成绩不菲。 并挤进了国外的名人榜。 才二十七岁。 现在又觉得,大抵还是个纨绔子弟,名不副实。 这不,还得靠陈靖善这位小叔辅佐善后。 总有人为陈靖善不值当,自己能力那么强,何必要给人做嫁衣? 另一边。 陈宗辞点了闭麦,“想看谁?” 他侧着脸,眼睛朝着周稚京看,没有半点避讳。 右手也伸过去,让她弄。 周稚京正大光明的瞥了眼手机屏幕,说:“我以为会看到陈靖善。” 她说的坦荡,看着镜头里胜券在握的江津浩,心里却是咬牙切齿。 周稚京沉住气,仰头看向陈宗辞,恳切的说:“可以让我在旁边看一会吗?” 陈宗辞不做声,收回视线,人往沙发上一靠,见她要起身,抬脚直接踩在了她的腿上,说:“蹲着看。” 周稚京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没吱声,乖乖的蹲好。 江津浩的述职结束,开始提问环节。 陈靖善适时的给陈宗辞做了提醒,周稚京替他开麦。 “说说华瑞以后的市场定位。” 他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普通。 华瑞这么多年下来,市场定位一直都很清晰。 周稚京觉得他是在放水,看样子姑父已经打点过了。 江津皓自信满满的回答,仿佛这个位置已经是他囊中之物。 竞位的统共三位,乍一看,江津皓是最突出的,不管是手里握着的实绩,还是刚刚他的回答和自述。 最后是领导之间的讨论,镜头旋转,陈靖善终于出现在镜头里。 周稚京不错眼的看着。 陈靖善是属于周稚京喜欢的类型,长相清俊斯文,三十出头,沉熟稳重,最重要的是情绪稳定,包容性强。 是现在为止,周稚京接触到的最好的一个。 她还没见过陈靖善工作时的模样。 不得不说,认真工作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她觉得认真倾听和提出意见的陈靖善,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帅,且极具魅力。 她脑子里不由的幻想,如果能调拨给他当助理,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正当周稚京想的出神时,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她惯性的惊呼一下,又迅速的捂住嘴巴。 紧跟着,就被陈宗辞丢在了沙发上。 她满眼惊恐,仍不忘朝着手机屏幕看,正好看到陈靖善的目光看向屏幕,就好像能看到她一样。 她连忙收起脚,被陈宗辞狠狠拽了过去。 手掌摁住她的脚踝,让她无法动弹。 疯子! 周稚京不敢再乱动,怕闹出更大的动静。她摸不透陈宗辞的性子,便不敢轻举妄动。 陈宗辞重新坐下来,声音沉稳不变,对着镜头里的人,道:“继续。” 然,陈靖善是顾全大局的人,刚刚手机里传出的女人叫声,已经破坏了工作气氛,他说:“我想各位心里也已经有了定论,三日后我会在系统上查看票选结果。今天就到这里吧。” “宗辞,你先休息。” 说完,他就挂了视频。 其他几个领导起身时,他不动声色的说:“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半句闲言碎语到我的耳朵里。” …… 周稚京惊魂未定,强忍住骂人的冲动,低声说:“陈总,您该为自己的形象考虑。” 陈宗辞垂着眼,指腹擦过她脚踝上那点被烟头碰出来的粉色痕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昨晚上什么样?用不用再给你复习一遍?” 周稚京愣了愣,不堪回首。 她得承认昨晚上是她自己昏了头,但现在清醒也不算晚。 她不会让自己再失控第三次,陈宗辞不是她该碰的人。 她双手撑住自己的身子,放低姿态,认真道:“林小姐昨晚上给我发了信息,她说她拒绝了您,让我帮忙看着您不让您喝酒。” 周稚京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继续道:“我不会自作多情,我自知昨晚是陈总的工具人。梦一场而已,醒来就全忘了。” 陈宗辞的手指停住动作。 半晌,他才松开手,淡笑一声,说:“确实,做生不如做熟。”他抬起眼,目光如炬,落在她的脸上,“无论如何,那晚的体验还算不错。更何况,你的嘴巴又那么紧,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周稚京脸颊微微发烫,不想跟他讨论体感。 她收回脚,从沙发上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好,回到属于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上,说:“您应该对林小姐保持忠诚。” 陈宗辞起身,高大的身量,让周稚京瞬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用手机勾起她的下巴,眸色深邃,看不出喜怒。 片刻,才不咸不淡的说:“你我之间,就别提那些道德伦常。倒不如好好回味一下,昨晚上你到了几次。” 稍后,陈宗辞就走了。 他让她休息三天,起码不能顶着这种脸上班。 酒店的房间已经预付了一个月的钱,她可以住着,就当是二次破处的补偿。 周稚京无话可说。 她其实应该走,但生活让她折腰,不得不暂时留下。 手机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点开邮件,解开压缩包,第一张图慢慢显示出来,是一张死亡证明。 第11章 哥哥 周稚京久久盯着这张死亡证明,一个字一个字的将上面的信息,仔细读了好几遍。 后面还有墓碑照,相关死亡原因的记录等等。 查的很清楚。 周稚京:【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余款过阵子给,行吗?】 好在对方没有为难她,答应给她一周的时间,尽快结清。 现在这个情况,其他都是小问题,钱是最大的问题。 她在九州时,还有些门路。来了海荆市,除了依靠姑姑一家,什么路子都没有。 她总不好朝桑晚开口。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姑姑打个电话的时候,姑姑的电话先一步进来。 一小时后,她换了身衣服出门,顺道去看了一眼,她所在的那间房,一天的房费要多少。 看到单价后,周稚京萌生了一个念头。 …… 姑姑约见的地点,在华瑞大厦附近的西餐厅。 周稚京辗转了好几趟地铁才到,路上花费了一个小时。 “怎么那么晚?” “我今天没上班,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 周稚京一边说,一边摘下口罩,她没化妆,连口红都没有擦,就显得气色很差,一张脸足够吓人。 周茜从震惊到心疼再到生气,一拍桌子,“是江津浩动的手,还是你姑父?” 周稚京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周稚京上高三那年,被父亲送到了姑姑家。 多亏了姑姑,她才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且超常发挥,考进了重点大学。 姑姑对她是实心实意的好,吃穿用度,零花钱都实打实的给,从没小气过。 江津浩现在是贼喊捉贼,说她故意勾引,言之凿凿。 还给出了一些,莫须有的聊天记录。 姑父问都不问就相信了。 现在姑姑仍无条件站在她这边,让她感到了温暖。如此,她反倒不想让姑姑为了她跟家里人闹不和,也不想就这样放过江津浩。 周茜见她不说话,便抓住她的手,语气温柔又坚定的说:“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给你一个公道。一会你就跟我回家,等晚上你姑父回来,我们坐下来说清楚。你爸妈把你交给我,我肯定不能让你在我这儿受委屈。” 正说着,周茜突然一改神色,站了起来,“靖善,那么巧。” “嫂子。” 周稚京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捂住脸。 陈靖善余光在周稚京的身上扫过,在她后侧站定,“宗辞,这是我之前跟你提的,前阵子新提拔上来的销售总监陈秉钧的妻子。” “远方亲戚那个?” 陈宗辞的声音轻飘飘的落进周稚京的耳朵,让她莫名的紧张不安。 明明已经洗过几遍澡了,可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还留着属于陈宗辞的气味。 生怕被陈靖善闻出来,偏偏他还站的这样近。 陈靖善:“是。” 陈宗辞了然,上前一步,礼貌同周茜打招呼,“婶婶好。” “这位呢?” 到底是没能放过她。 “京京,不能没有礼貌,快站起来叫人。”周茜脸上堆满了抱歉的笑,解释道:“她昨儿个回家路上遇到抢劫的,脸被打伤了。” 周稚京把口罩戴上,老老实实站好。 两个男人并排站着,两人身量差不多,陈宗辞稍微高一点。 陈靖善一身烟灰色的西装,熨帖得体,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整洁和规矩。 至于陈宗辞,则显得随意一些,只穿了黑色的衬衣,袖子卷到臂弯除,露出结实的小臂。腰腹部位是同色系的皮带,皮带扎紧衣服下摆,精瘦的腰身下,是两条修长的腿。 他这简单的一身,倒是能勾走一大把小姑娘。 陈宗辞是有腹肌的,昨晚上周稚京摸过了,有六块。 用力时,特别紧实。 周稚京的目光飞快从陈宗辞身上掠过,落在陈靖善的脸上,憋着没叫人。 她不想叫他小叔,但也不能当着姑姑的面,叫他名字。 陈靖善是知道她心思的,在周茜开口之前,道:“所以昨天才取消了晚餐?” 言语间含着几分责备。 周稚京心口软软的,连声音都变得温软起来,如果此时陈宗辞没有看着她的话,她应该可以表现的更好一点。 她说:“不想让你担心,只是小事。” 她虽戴着口罩,但眼尾附近那一块,还是很明显。 陈靖善严肃道:“你现在是我司员工,虽是下班路上发生的事,但没到家之前,那都与我司有关。再者,我们也算是半个亲戚,你不该这样见外。” 陈宗辞双手插在口袋里,安静听着他们一来一回,正经里夹杂着暧昧的话。 淡淡一笑,打趣道:“我听了半天,这位我是不是也该叫一声婶婶?” 陈靖善很淡定,端的是一副清者自清的态度。 周茜连忙解释:“京京是我侄女,应当比你小几岁。我们一家来海荆市也没几个月,多亏靖善照顾。”她拉了周稚京一把,嗔怪道;“一点礼貌都没有,也不知道叫人。快叫小叔和哥哥。” 周稚京抿了唇,不知道有多少年,她没有再叫过哥哥两个字,这两个字仿佛被注入了诅咒,让她不敢再碰。 她不由的看向陈宗辞,他脸上含着笑,可眼神却是冷的,是那种要将人拖到地狱去的冷。 片刻,周稚京从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哥哥。” “嗯。”陈宗辞低低应了一声,视线垂落,在手机上打字。 紧跟着,周稚京的手机就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正是对面的人发来的。 【突然想在床上听你这样叫。】 她的耳廓一点点的泛红,垂着眼,没敢再去看他。 第12章 出水芙蓉 周稚京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感觉就像踩着两艘船,而其中一艘,随时有掀翻的可能。 有一个瞬间,周稚京想要朝着陈靖善求救。 她乖乖站着,没再说话。 当然,也不理会陈宗辞发给她的那句无聊话。 陈靖善走之前,摸了下她的头,说:“有事别藏着。” 端的是长辈的姿态。 周稚京失落又生气。 失落于陈靖善对她态度的改变,生气于陈宗辞的搅合。 周茜看出她情绪低落,给她盛了一碗败火的汤,提醒:“陈家人事复杂,连你姑父这样精明的人,在碰到他们的时候,都要格外小心谨慎。最重要的是,他们选妻子的条件苛刻,祖上三代都要查一遍。” 周稚京的底子是禁不起查。 …… 下午。 陈宗辞开小会的时候,接到了酒店经理的电话,询问他是否要退房,有个女孩坚持要退房退款。 云宁酒店在海荆市是名列前茅的高端酒店。 周稚京住的那间套房,一晚上要五万。 打个折扣,折合下来是三万。 一个月就是九十万。 酒店经理安静的等着回答。 陈宗辞说:“用谁的身份登记,就听谁的。” “是。” …… 八十七万打进周稚京卡里时,她是忐忑的。 像是偷了人钱一样。 酒店经理恭恭敬敬的把她送出了门,她这样胡搅蛮缠,服务态度仍是一流。 在她打算给私家侦探汇钱的时候,手指还是犹豫了。 如果用了,她跟陈宗辞就成了钱色交易。 她不做皮肉生意。 她艰苦维持到今天,不就是要一个干净的身份,得一个好的男人吗? 旋即,她又回去撤回了退房的决定。 然后拖着行李,回了景泰园。 路上,她给江津浩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虽然光线昏暗,但男人的脸还是能看清,是陈靖善。 周稚京用ai换了脸,把陈宗辞的脸给换成了陈靖善的,又专门挑了光线不太好的,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过了半小时,她收到了江津浩的道歉电话,并亲自出来接她回家。 “有本事啊。” 周稚京懒得理他,她故意将防晒服脱掉,露出陈宗辞留下的一些痕迹。 江津浩的脸色越发难看,抿着唇,不情不愿的拿过她的行李,“我跟雅雯说是误会。” “她相信?” “为什么不信?她现在的样子,跟我离婚以后,还能嫁给谁?” 多么狂傲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何等的富贵优秀。 周稚京默了一会,警告道:“我跟陈靖善的关系还不能公开,你要是乱说,你自知下场。你得清楚,陈靖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够跟我这样进一步,就知道他有多喜欢我。”Www.XSZWω8.ΝΕt 江津浩面色是凝重的,显然被那张照片震慑到了。 他推开门,朝着她友好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表妹请。” …… 之后几天,周稚京在家里安稳养着。 这晚,她敷完脸,早早准备躺下睡觉时,接到了桑晚的电话,催着她去会所。 周稚京想着脸上的淤青也褪的差不多,就化了个妆准备过去。 刚走出房间,就碰上了表姐陈雅雯。 她端着杯子,穿着宽松的睡裙。为了生孩子,她这两年发胖,身材走样。连基本的护肤品都不擦了,只一心一意扑在生孩子的事儿上。 她盯着周稚京漂亮的脸蛋,幽幽的问;“出门啊?” 虽然,他们现在是和解状态,但事实上,谁心里都有疙瘩。和平也只是表面的。 周稚京点头,“朋友约我。” 陈雅雯浅浅一笑,笑的格外讽刺。 周稚京也不跟她计较,正预备走,陈雅雯突然又开口,说:“开我车去吧,打车去那种高档地方,太丢人了。” 周稚京想拒绝,但陈雅雯已经把车钥匙塞她手里了。 桑晚又来催,周稚京不再耽搁,拿着车钥匙走了。 澜山会所,位于半山腰。 桑晚之前说过,这家的酒特别好喝,但周稚京消费不起。 周稚京跟着服务生进去,曲径通幽,穿过一段长廊后,被领着到了一处室外泳池。 她没看到桑晚。 服务生指了指旁边的木屋,“那边可以换衣服。” 里面没人,柜子里放着一套泳衣,还是比基尼款的。 白色布料,少得可怜。 正当她想问桑晚什么情况时,桑晚的微信进来,【陈靖善今天来这边游泳休闲。】 桑晚知道她想钓陈靖善,也是唯一没有泼她冷水的人。 周稚京思考了半分钟,决定换上。 就是她还没穿过这么露骨的衣服,有一点不习惯。 周稚京常年健身,这两年又加练了瑜伽,身体曲线练的特别完美。 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很诱人,她自己看了都要脸红的程度。 外面还没人,周稚京放着胆子出去,在泳池边上等了一会后,决定下水。 浅浅游了一圈之后,她听到男人交谈的声音,由远及近。 便立刻游到水池边缘,人往下沉,打算来一处出水芙蓉的画面。 由于在水里,声音听不太清,只能判断远近。 她先往下沉,然后猛地冲出水面,长发往后一甩。 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动作完成的很到位。 然而,当她看到边上站着的男人时,脸色一僵,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双手扒拉着泳池边缘,妩媚风情全然消失。 陈宗辞蹲下来,手撑在腿上,低眸看着她纯净的脸,她的皮肤白的发光,脸颊上的淤痕已经浅的快看不见,眼尾上的细小痕迹,反倒给她添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水珠顺着她白皙的皮肤滚落,越过脖颈和锁骨,落入沟壑之间。 由于憋了好一会气,她这会喘气很急促,胸口频繁的起伏。 陈宗辞的眸色渐深。 周稚京感觉到了危险,噗通一下,她又沉到水底。 “宗辞,你在看什么?” 陈宗辞不动声色拿过旁边的浴巾,围在腰上,站起来,视线仍盯着水里的人。 陈靖善走到他身侧,就看到游出去的曼妙身影。 第13章 过来 陈靖善穿的是短袖泳衣,他不太习惯在有外人的时候,裸露身体。 他基本每个月,都会抽个时间来这边游泳放松。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于他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一个人过来,提前预定了这里的室外泳池。 照理说,澜山会所私密性很强,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陈靖善有洁癖,但凡有人进过水池,他都不愿再下水的。 “那是谁?”陈靖善问。 陈宗辞走到附近的椅子上坐下,服务生端了酒水进来,陈宗辞挑了其中一杯,说:“兴许是有人送给小叔您的生日礼物。” 陈靖善微眯了眸,视线从女人的身体上收回,转过身,面上仍是平和的笑容,“老太太同你讲的?” “老太太让我来给您送分生日礼物。” 没几个人知道陈靖善真正的生日是七月半。 陈宗辞抿了口酒,说:“之前盛迅科技的收购案小叔做的很漂亮,老太太说择个黄道吉日,将其放到您的名下。” 酒水回甘,陈宗辞瞧着那出水的芙蓉,问:“我是否该离开?” 陈靖善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平静的说:“不用,应该是会所里的人工作出现了纰漏。” 陈宗辞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抵住下巴,“那小叔就没有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陈靖善没答。 此时,周稚京已经游到了泳池的最边缘,这里的室外泳池做的是无边框泳池,开辟的位置,正好能观赏山下海荆市的夜。 她可再也憋不住,只是这一次,她是慢慢的,不动声色的探出头,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用金珠银珠镶嵌而成的城市,林立错落的高楼大厦,川流不息的街道变成了皓光闪耀的银河。 海荆市的繁荣与热闹,全在眼底,迷惑了她的心智。 如果能在这里找到一处好的归宿,拥有一份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工作,一切就都会好起来吧。 她牢牢抓着透明的玻璃墙,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是对这座城市的向往和期许。 她回过头。 隔着距离,那两个男人站着,坐着,似乎都在看着她。 片刻,她转过身,朝着他们游过去。 陈靖善看清了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主动的走到了泳池边上,看着她朝着自己游过来。 陈宗辞没讲话,只是打量了陈靖善的背影一眼,视线往下,扫过了他腰腹的位置。 两个来回,耗尽了周稚京的体力,她一下上不去。 朝着陈靖善伸手,“可以拉我一把吗?” 陈靖善是绅士的,他弯下身,握紧她的手,手臂发力的瞬间,将她从泳池里拖了上来,顺便用浴巾盖住了她的身体。 陈宗辞坐在椅子上没动,看着两人说话。 周稚京身上滚动的水珠,勾住他的视线。 浴巾盖住上半身,匀称笔直的腿,暴露在他的眼睛里。 陈靖善:“你怎么在这里?” 周稚京也不瞒着,“桑晚约我来夜游,是会所工作人员把我带到这里。” 陈靖善点头,说:“可能是工作人员出错了,这里是私人领域。” 周稚京一脸惊慌,“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陈宗辞的轻笑声扎耳朵里,周稚京故作镇定,转过脸,像是刚看到他,“陈总,你也在。” 陈宗辞:“你叫我小叔名字,叫我陈总,恐怕不太妥当。” “那京京就……” “我在这儿等了好半天,桑晚一直见不到我估计得着急了,我现在去找她。不打扰你们了。” 不等陈靖善说出来,周稚京就直接打断,休想让她叫小叔。 说完,她就跑进了小木屋,但她的衣服不知所踪。 她可爱的桑晚,可真是个‘妙人’啊! 她回到木屋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想看一下他们在干吗。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陈靖善不知所踪,泳池边上就只剩下陈宗辞了。 出口要经过泳池,也就是说她要走,还得从陈宗辞跟前过去。 陈宗辞拿起第三杯酒的时候,余光里出现一团白色的影子,挪动的很慢,明显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偷偷溜走。 “过来。” 周稚京想装死,陈宗辞直接转过头来看她,那眼神带着恐吓。 周稚京拉下披在头上的浴巾,不太情愿的走到他身侧,“陈总。” “下水,再游一圈给我看看。”陈宗辞就坐在泳池边缘,杯子里的酒已经见底,他平静的眸色下,暗藏着周稚京看不见的汹涌。 神经病! 陈宗辞喝完杯子里的酒,将杯子放在了周稚京的脚边。 这女人真是哪儿都白,连脚都白白嫩嫩,脚趾莹润饱满,大概是紧张,每一个脚趾都收紧着。 就在周稚京想好托词,准备开口的时候,她的腿上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紧跟着,整个人被推进了水池里。 两人一同落水,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周稚京没有准备,入水的瞬间,吸了好多水进鼻子里,难受的要死,也没屏好气。 就有一种要溺水的感觉,她想要探出水面呼吸。 可腿上那只手没有松开,拽着她往下,她挣扎,男人从后面缠住她,抓紧她的胳膊,带着她转过身,紧跟着整个人被抵在了泳池璧上。 嘴唇堵住,一口气渡过来。 给了周稚京一点缓冲的时间。 只是下一刻,她就被带着出了水面,可陈宗辞并未放过她,仍将她压在池边,狠狠的亲。 周稚京整个人都是混乱无措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脑子都是空白的。 她睁开眼,对上的便是陈宗辞深谙的眼睛,气息交织,他英挺的鼻梁挤着她的,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 她想挣扎,可双手被他牢牢扣着,动也动不了。 只能够被迫承受。尐説φ呅蛧 水池下,两具身体没有一点缝隙。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小叔。我以为像您这样的人,每一分钟都得用在工作上呢。” 是林序秋的声音,已经快到门口了,身影若现。 第14章 要求我吗? “下去,帮我把泳裤脱了。” 陈宗辞的手掌托着周稚京的后脑,在她耳侧下达指令。 两人紧贴在一起,密不可分。 周稚京还在缺氧状态,她眼眶泛红,呼吸都还未完全顺畅。 她的手虚浮的搭在他的手臂上,心跳和呼吸声在耳边交错演奏。 他的话更像一个炸弹,在她凌乱的思绪中爆开。 她甚至来不及拒绝。 陈宗辞倒数两个数,手掌压在她的头顶,他的眼睛盯着出口的位置,身影出现的瞬间,将周稚京摁进了水里,顺便在她耳边说:“还想当我婶婶就照做。” 这句话,周稚京听清了。 她整个人进入水中,陈宗辞将她牢牢的圈在身前,腰腹压紧她的胸口,不让她随意乱动。 他的指令印在脑子里,两句话交错反复出现,她的手摩挲到泳裤的边缘,天人交战的瞬间,她用力往下拉。脑袋转向另一边。 索性,这种时刻,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闭气上,只希望岸上的人快点走。 泳池边。 陈靖善扫视一圈后,问:“京京呢?” 他带了会所工作人员过来,已经问清楚了经过,确实是带错了地方。 陈宗辞:“走了。” 陈宗辞并没去看林序秋,她抱着胳膊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那晚上吵架后,两人就没再互相联系过,还处在冷战状态。 现在,林序秋明知道他在的情况下,主动过来,也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陈靖善不疑有他,让工作人员去桑晚那边看看,旋即走到池边,冲着陈宗辞伸出手,说:“上来吧。”小說中文網 他不知道陈宗辞跟林序秋之间有矛盾,只知道这两人是家里长辈眼里不可能分开的一对,近期已经开始商讨订婚的事儿。因为老太太身体欠佳,想要看陈宗辞成家,想抱曾孙。 “没穿。”陈宗辞面不改色的回答,目不斜视的看着陈靖善。 陈靖善站的近,自然能看到漂浮在水面上那块可疑的浴巾,还有陈宗辞附近的池面漾开的浅浅波痕。 但他似乎并未察觉异样,面露尴尬。 林序秋哼了一声,“你不想应付我,可以直说。” 陈宗辞这才侧过脸,看向她,故作诧异,“哦?你也在啊,不好意思没看见。” 林序秋立刻转身,才走到门口,又扭身回来,直接抬脚踩下去,高跟鞋的后跟卡在他的锁骨上,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脚下隐隐用力。 陈宗辞抬着眼,与她对视,即便是下位,他的气场丝毫没被压下去。 两人暗自较劲,僵持。 陈靖善站在一侧,不参与两人的矛盾。 林序秋抿着唇,火冒三丈,“你要么现在上来,要么以后就别来找我!” 陈宗辞丝毫不惧,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的问;“你确定?” 林序秋收回脚,傲慢的说:“你自己选。” 然,当她余光看到池面上飘荡着的,疑似泳裤的东西时,脸上一热,“变态。” 说完,她扭身就走。 一个人在水下闭气最高记录能有多久呢?周稚京不知道,她只觉得自己再不呼吸,就要死掉了,胸口开始发疼了。 脑子里都已经开始闪回她的过往人生。 一幕一幕,清晰无比。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用力,掐着陈宗辞的腰,身体已经开始本能的挣扎。 水面荡起更多的波纹。 陈宗辞神色不变,说:“可能要麻烦小叔去帮我安抚一下,顺便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 陈靖善也没多言,朝着林序秋走的方向跟去。 等他们一走,陈宗辞立刻将水下的人拖起来,但人已经陷入溺水状态,双眼紧闭,脸色近乎苍白。 整个人软弱无力的靠在他身上。 他把人弄上去,也顾不上那么多,跟着上岸后,给她做了急救。 水吐出来的瞬间,周稚京就苏醒过来,睁大了眼睛,大口的喘气。 模糊视野中的人,让她的身体本能的靠过去,用力抓住他的手,仿若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低喃着喊了一声,“哥哥……” 带着哭腔,委屈死了。 几秒后,她的手就被人拉开,耳边响起男人没有温度的声音,“蠢货。” 她的意识逐渐清晰,只是人还有点木讷,浑身发凉,四肢还是软的。她躺了一会,才撑起身子。 陈宗辞将湿哒哒的浴巾围在腰上,拿了椅子上干净的浴巾,回到她跟前,将浴巾丢在她手里,“有力气走吗?” 周稚京缓了一会,低着头,用浴巾裹住身体,点了下头。 陈宗辞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提醒道:“给你的时间不多。” 周稚京有点缓不过劲来,她整个人都还在发抖,她需要一点时间恢复体力。可她也清楚,如果不想被人发现,她必须立刻就走。 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片刻,陈宗辞蹲下来,问:“要求我吗?” 第15章 捉奸 濒死的感觉不好受,周稚京觉得冷,这种冷是从地底下来的。 她的脚踝,她的手腕,她的腰。被看不见的冰冷锁链缠住,将她往下拖拽。 陈宗辞带着温度的声音,在这一刻,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她抬起眼,朝他看过去。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尚未消散的恐惧和无助。 她的眼神明明在求救,可她的嘴巴闭的死紧,一个字都没说。 她裹紧身上的浴巾,咬着牙站起来,步履蹒跚,背影坚决。 陈宗辞慢慢站起来,没有回头看她,眼底生了不易察觉的戾气。 周稚京对会所的内部结构并不熟悉。 她想找个人问问,可走了半天,也没碰到半个人影。 她也不敢乱走,生怕碰上不该碰的人。 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个更衣室,设在公共区域,想来应该是员工更衣室。 她没有多想,快速过去,她本就没什么力气,行至门边,双腿一软,人挨着门倒下,连带着门也跟着推开。 她摔在地上,一抬头,便瞧见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正在行苟且之事。 女人尖叫着躲了起来。 只剩下男人站在原地,在看到地上女人的瞬间,眼底升起勃然怒火。 他扣紧皮带,一把将周稚京拽进来,并关上了更衣室的门。 真可惜,那女人闪的太快,周稚京没看到是谁。 她挣开男人的手,可惜没挣开,说:“不劳姐夫帮忙,麻烦放开。” “你跟踪我?!” “你想多了。”周稚京神色坦荡。 江津浩略略稳定情绪,视线上下打量她,最后落在她露在外面的腿上,大腿上有可疑的手指印。可以想象,男人有多用力。 周稚京注意到他的眼神,忍着恶心,道:“帮我联系一下桑晚。” 江津浩嘴角一扯,收回视线,一边系衬衣扣子,一边说:“我有什么义务帮你?” “你偷吃,就不怕我捅出去?” “捅呗。” 他是吃定了陈雅雯离不开他,那种自若的神态,让周稚京格外恼火。 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冷静的说:“那市场总监的位置呢?” 说起这事儿,江津浩更气不打一处来,原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不知道是谁出的注意,给了他们三个同一个项目,一周时间让他们每个人出一份详细的市场分析报告。 他不觉得自己的能力,还需要这样一个普通的项目来证明什么。仦說Ф忟網 他有理由怀疑,是周稚京在陈靖善耳边吹了风。 他眯着眼,走到周稚京跟前,弯下身,双手压在她身体两侧,整个人靠近。 他的身上还残余着恶心的气味,他突然动手,一把扯掉了她的身上的浴巾。 身上的比基尼暴露无遗。 江津浩眉梢一条,轻哼:“京京,你现在这样子,好奇怪啊。” 周稚京面色苍白,嘴唇绷直。 江津浩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陈靖善还不能满足你?” 周稚京不动声色,“你尽管给我拍照,发给陈靖善看。” 两人对视。 数秒后,是江津浩败下阵来,他不敢赌。他知道今天陈靖善也在会所。 他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新来的那位企划部总监不是善茬,陈靖善若是想要在华瑞更有话语权,他就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你姑父现在可是将筹码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京京,个人恩怨是小,坏了大局,对你也没有好处。你总不希望自己攀附的,只是一个傀儡吧?” 周稚京扯过浴巾,重新裹住身体。 江津浩打了电话,让人联系了桑晚过来,等的过程中,他就坐在附近的真皮沙发上抽烟,眼睛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过了一会。 更衣室的门被人叩响。 江津浩藏了起来,周稚京过去开门。 然而,站在门口的不是桑晚,而是陈雅雯。 她化了妆,穿了一条并不合身的裙子,隐约还有当初的风姿。 只是药物,让她的身材走样的太厉害,原本精致的五官,都变得模糊。 周稚京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陈雅雯的眼神很明确,她是来捉奸的。 周稚京突然想到,她为什么那么好心,把车拿给她开。她其实是在试探。 不等周稚京开口,江津浩主动走了出来,说:“雅雯?你怎么在这里。” 陈雅雯眼眸微颤,整个人开始发抖,脸部肌肉开始抽搐。 周稚京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江津浩一眼,他是想护着里面的那个女人,才故意出来的。 正当周稚京想要辩解的时候。 陈雅雯不由分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的将她从里面拽了出来。 她的手朝着周稚京的脸抓过去,目的明确,她要毁掉她的脸蛋。 这里闹出的动静不小。 其实这边的几个房间都是会所重量级客人的私人更衣室,每个更衣室都隔的很开,做到绝对的隐私,互相不会碰到。。 周稚京不知道,误打误撞就进了这里。 陈宗辞的私人更衣室就在这附近,他穿戴整齐出来,就看到拐角位置闹成一团的人。 陈靖善的电话进来,大抵是催促他快点过去。 他刚接起来,那边就响起女人尖锐刺耳的嗓音,“周稚京!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主意都打到你姐夫头上来了!贱人!我今天要扒了你的皮,让你以后再也不能用这张脸去引诱男人!” 陈靖善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也听到了。 陈宗辞站定,能看到周稚京被那胖乎乎的女人压在底下。 他默了几秒,问:“小叔要亲自过来看看吗?” 陈靖善没答,只提醒他:“序秋要走了,她很生气,喝了不少酒。” 这时,从人群里突兀的溜出来一个女人。 穿着会所工作人员的衣服,低着头,走的飞快。 陈宗辞挂断了电话,面色略微沉下来,“陈筱晴。” 被叫到名字的女人一顿,抬头的瞬间,她惊了一下,“哥!” 第16章 证据在我手里 桑晚来的还算及时。 她直接冲上去,从后面拉住陈雅雯的头发,揪着大力往后拽。 直到把陈雅雯从周稚京的身上拽了起来。 陈雅雯从周稚京身上离开的那一瞬,周稚京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她扶着墙站起来,会所的工作人员及时的给她盖上了衣服。 她扭过头,看到雅雯毫无理智的大喊大叫,彻彻底底的成了个疯女人。 江津浩面对这样的陈雅雯,只觉颜面扫地,心里越发的厌恶,他火气上头,上前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额头青筋暴起,“你疯了你!在这里吵什么吵!” 陈雅雯瞬间安静下来,眼睛死死盯着江津浩,委屈的泪水往下掉。 周稚京看着陈雅雯那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几步上前,毫不犹豫的将那一耳光,替陈雅雯打了回去。 时间定格一秒,陈雅雯被激怒,朝着周稚京扑过来,并扬手要打她。 千钧一发之际,陈雅雯的手腕被扣住。 陈雅雯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周稚京一巴掌。 一切发生的又快又连贯。 陈宗辞的出现,让这一幕变得更加戏剧性。 旁观的人都露出惊讶之色,却不敢开口八卦。 会所经理和江津浩反应最快,两人异口同声的喊。 “陈总。” “小三爷。”尛說Φ紋網 陈宗辞在陈家宗字辈里排行老三,又是小辈,里外就称呼小三爷。 他点了下头,看向周稚京,问:“发生什么事?” 周稚京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搅合进来。 正要开口,江津浩先说:“误会,都是误会。雅雯最近心里压力大,我又粗心,一时没照顾到,这就产生了误会。” 他现在正处于考核阶段,家庭和谐也在考核内容里。 陈宗辞是主考核官之一,话语权甚至比陈靖善还大。 他自然要在陈宗辞维护好形象,江津浩暗暗捏了一下陈雅雯的腰,柔声道:“对不起,我忘了跟你交代,下次不会了。京京是遇到了麻烦,我帮她忙。我怎么可能会跟她有关系,我是这样的人吗?” “呐,这就是爸爸前两天在饭桌上提到的人,说起来按照你们的关系,你也要叫一声三哥吧。” 倒是会攀亲戚。 陈雅雯朝着陈宗辞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到底没叫出三哥。 陈宗辞不动声色的扫了他俩一眼,没有接话,但也没有反驳。 会所经理默默退到旁边,选择沉默。 若是陈家的亲戚,那就不好随便得罪。 周稚京见陈雅雯乖顺点头的样子,冷不丁的说:“陈雅雯,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把烂货当宝贝,不代表我看得上这种货色!” “之前的事儿,究竟是我勾引他,还是他猥亵我,你心里很清楚!” 陈雅雯以前其实不这样,她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曾经在人民日报当记者。 后来认识了江津浩,爆发了恋爱脑,结婚不到半年就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 很多时候,周稚京想不通,江津浩究竟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把人洗脑成这样。 陈雅雯眼睫微颤,抓着江津浩的手,小声说:“我肚子疼。” 江津浩朝周稚京瞥了眼,不与她纠缠,连忙道:“好好,我们回去。” 周稚京却不肯就此罢休,正欲上前,陈宗辞将车钥匙塞进她手里,说:“你只有十分钟处理自己的私事,九点整把车开到门口等我。” 陈宗辞端的上司的姿态,下达命令。 这句话明确了两人之间的上下级关系,合理化了他会出现在这场闹剧中的行为。 等陈宗辞离开。 周稚京似是想到什么,立刻冲进更衣室,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哪里还有什么人。 她气的捶墙,场面太乱,让她也跟着乱了。竟是把最重要的人给忘了。 随后,她就跟着桑晚去洗澡换衣服。 会所的工作人员,专门送了一套裙子过来。 桑晚拎起来看了一眼,冲着里面还在洗澡的人,吹了口哨,说:“陈宗辞的品味倒是挺绝,这裙子跟配你的身材绝配。”她顺便看了下时间,“你还有三分钟。” 周稚京关掉花洒,草草吹了一下头发。 瞥了眼那条裙子,黑色的吊带长裙,瞧着是塑身款的。 她不想穿,但陈宗辞发了微信,告知是工作需要。 她其实不相信这个时间还有什么狗屁工作。 但老板的话,她也不能反驳。 考虑了半分钟,还是把裙子换上,非常合身,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桑晚欣赏了一眼,眯了眼,道:“陈宗辞对你的身材了解颇深啊。” 周稚京脸颊一红,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 周稚京晚了十分钟,且晚的不是时候,她把车子开到会所门口时,亲眼看到了林序秋扬手打了陈宗辞一巴掌。 画面极其劲爆。 早知道,她应该再迟一点。 车子隔音效果很好,她听不到林序秋最后对陈宗辞说了什么,只看到林序秋气呼呼的上了前面的车。上车前,还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陈宗辞走到驾驶室门口,拉开车门,人堵着门,没让她下,只示意她爬到副驾驶。 周稚京拎着裙子照做。 他的气场有些冷,周稚京低头整理裙子不说话。 她的头发来不及吹干,凌乱的披散着。 脸上干干净净,还没来得及化妆,连口红都还没涂。 陈宗辞没有立刻开车,点了根烟,顺手降下车窗。 他肆意又散漫的抽着烟。 夜色笼罩下,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总归气压很低。 车内时不时发出手机震动声。 周稚京正专心跟桑晚聊天。 桑晚:【监控被人提前做了手脚,没留下证据。】 【我找了几个人问,嘴巴都死紧,问不出来。最奇怪的是,那一片是私人领域,原本有专门的人看管的,但当时那一层一个人都没有。】 周稚京微皱了下眉,心道江津浩现在这么能耐了?还能第一时间把证据给抹掉。 这时,一股烟雾慢慢飘过来,她猛地扭头,陈宗辞靠着椅背,正侧着头,垂着视线,默不作声的看她聊天。 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迅速将手机摁在胸口。 陈宗辞抬眼,他墨色的眸子,深不可测。手指一拨,车窗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他说:“证据在我手里。” 第17章 想好了吗? 从澜山会所,到羲和酒店,陈宗辞只用了四十分钟。 这四十分钟里,他抽了十一根烟。 烟灰飘的车里到处都是,还不小心飘进了周稚京的眼睛里,她揉了一路的眼睛,把眼睛揉的红彤彤的,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羲和是位于景区附近的园林式酒店,这个点,沿湖这条街,车多人多。 酒店指示牌显示,车位已满。 陈宗辞转了一圈,才找到车位。 他停好,坐在车里,等周稚京化妆,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他没再抽烟,只是不停歇的玩打火机。 盖子打开又合上,啪嗒啪嗒,一下又一下,落在周稚京的耳朵里,敲击在她的心上。 她握着眉笔的手紧了紧,明明已经全神贯注,可还是不小心错手,画出了界线。 她赶忙用湿巾纸擦掉。 打火机的声音消失,周稚京立刻道:“很快。” 陈宗辞伸手过来,拿走了她的眉笔。 她整个人顺着转过去,眼里的惊慌藏不住。 陈宗辞顺手勾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到身前,垂眼看着她,说:“别动。” 周稚京眼睫微颤,她的手无处安放,只能压在他的腿上。 他的呼吸扑簌簌的落在她的脸上,湿润温热,夹杂着薄荷的味道。 车内开着灯,凑的近,隐约能看到他脸颊上的巴掌印。 男人向来注重脸面,被甩一巴掌都没脾气,得多喜欢才行。 周稚京只瞥了一眼,就垂了视线,想要低头。 陈宗辞握住她的下巴,强行抬起,视线落在她修剪整齐的眉毛上。 她的眉毛生的挺优秀的,这让她省了不少功夫,只要稍微加一点眉头和尾就可以。 周稚京的长相不算明艳,但非常秀气。 此刻的她,干净的就像一朵纯洁的小白花。 轻轻蹂躏,就会碎掉。 陈宗辞认真的帮她描绘眉毛,音色淡淡,问:“想好要怎么从我手里拿走证据了吗?” 周稚京这个角度,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嘴唇上。 他的嘴唇偏薄,唇形有些锋利,带着棱角,唇色偏淡。她不由想起在泳池里,他用这张嘴,强吻了她。 她咽下口水,说:“还没想好。” “不急,你还有时间想。” 眉毛画完,他松开手,眉笔在他指间转动一圈后,递回到她面前。 周稚京接过,她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眉毛,没什么大问题,男人会画眉毛,多半是风月场里的老手。 她专心补上口红。 简单弄了一下后,就跟着陈宗辞下车。 这个点大概是碰上宴会散场,里面出来的车和人都不少。 周稚京紧步跟在陈宗辞的身后,他走的有点快,周稚京跟的有些费力,但还是牢牢跟住他。 到了宴厅。 酒席已经散了,周稚京看了眼门口的布置,好像是小孩的满月酒。 酒店工作人员见到他,领着他们去了二楼的包厢。 推开门,里面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谈笑。 主位上坐着一个鹤发老人,精神奕奕。 陈宗辞进去,礼貌叫人,“霍爷爷。” “你小子还真是掐点来,我小曾孙都睡了,你来做什么?” 陈宗辞冲着周稚京伸手,她将礼盒放在他的手上,“您见谅,奶奶问起,您可帮我兜着。” 霍老爷子跟老太太多年老友,两人一起打过江山,如今退下来,不比儿孙多优秀,只比谁子孙繁盛。 这不,霍老爷子第一个曾孙都出来了。 老太太特意让陈宗辞替她来参加人小曾孙的满月酒,变相催婚催生。 霍老爷子的目光从周稚京身上掠过,“序秋怎么没跟你一块来?” “她忙。” 霍老爷子收下礼物,让人递了杯酒过去,“没用的东西,这都多少年了。” 陈宗辞没接那酒,周稚京上前接了。 他抱歉道:“来的时候序秋让我别喝,一会还要陪她跑山。” “这臭丫头,来了也不进来,是吧?” 陈宗辞没接这话,只说:“我让我助理替我喝了,霍老您饶了我这次,可好?” 这是把锅甩给了林序秋。 霍老爷子哼了声。 周稚京没多想,就将杯子里的酒全喝了,一滴不剩。 霍老爷子的长孙见着这架势,嗤笑了一声,说:“小老三,你知道这酒里加了什么料吗?你就叫人家喝。” 紧跟着,又是一杯上来。 统共两杯,专门准备给陈宗辞和林序秋的。 陈宗辞:“要不,我怎么带个人过来呢?” 明目张胆的跟着林序秋一起唱反调,谁不说一句,陈宗辞维护宠爱林序秋呢。尐説φ呅蛧 第二杯,周稚京也喝了。 陈宗辞只是来完成一下任务,并未久留。 出了酒店,周稚京感觉不对劲,抓住他的手,“这是什么酒?” 她觉得有点热,不是因为天气热的那种热,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很燥。 陈宗辞漫不经心的说:“不知道。只听说霍老爷子找来的生子秘方。” 周稚京拧着眉毛,听不懂。 她的手还勾着他的手腕,没有收回。皮肤贴在一块,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发烫。 这酒的酒劲大,加的料又多,反应自然也大。周稚京脸颊红扑扑的,眸光潋滟,懵懂的欲,更加的勾人。 陈宗辞由着她的手,继续卡在他的手腕和腰部的位置上,问:“想好了吗?” “什么?”周稚京的脑子一下转不过弯。 陈宗辞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一下拉的很近,“什么?” 他学着她的语气,重复她的话。 深潭一样的眼眸里,像是藏着恶魔,要冲出来,将她抓进去。 周稚京有种被锁住喉咙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说证据在他手上开始就有了。 挣不脱,逃不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手从他手腕上抽回。 陈宗辞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你以为你主动去招惹秋秋,我会轻饶了你?” 他又往前一步,“既如此,她不肯的,就你来替她。” 周稚京转身想跑,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轻而易举将她摁进了车里。 第18章 求救 周稚京趴在车窗上,仰着脸,死死盯着外面的男人。 她紧抿着唇,唇角微颤,心里恐惧到了极点,一直绷着的神经,在听到车锁的瞬间,直接被击溃。 身体里越演越烈的燥火,让她临近发疯的边缘。 她看着男人唇间的橘色火光,忽明忽灭,烟雾散在车窗上,隔在外面。 他们就这样对视。 她看着陈宗辞手里的烟一点点燃尽,看着他弯身将烟头摁灭后,丢进附近的垃圾桶,然后上车。 在他上来的瞬间,她飞快的拉开车门,她要在这个空挡里脱身。 “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 冰冷的声音缠绕而来,周稚京人已经离了车,但她的脚被钉在了车边。 她感到窒息,她确实跑不了。 除非,她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姑姑家。 意味着她要放弃这里所有资源,可凭什么呢? 她不会走,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只当个见不得光的工具的地步。 她瞥见座椅上自己的包,假装要坐回去,然后拿了包就跑。 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又回头看一眼那辆车,毫不犹豫的拨通了陈靖善的号码。 电话接通。 周稚京:“陈靖善,快救救我!” “冷静一点,发生了什么。” “说不清,你先来接我好不好?”她的声线浮动,急切,带着乞求。好似将陈靖善当做仅有的依靠。 陈靖善沉吟几秒,“你先报警,发给我定位,我过去。” “你快一点!”说完,周稚京停下来,给陈靖善发了定位。 陈宗辞的车没有离开,照旧停在原来的位置上,像藏在夜色里的怪物,随时随刻会朝着她扑过来。 周稚京朝外走,她要去人多的地方,这样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这样,陈宗辞总不可能再做出过火的举动。 她的身体很燥热,心慌到气都喘不匀。 她甚至有一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只希望陈靖善可以快点到。 如果今晚一定要有个男人,她也希望这个人是陈靖善。 只能是陈靖善。 等待的过程中,她给林序秋也发了定位,【林小姐,陈总被霍老先生灌醉了,您最好来一趟。我看到有人给陈总介绍了女人。】 信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夜风夹杂着热气,一阵阵扑在身上。 周稚京掌心里都是汗,鬓边有汗珠滚下来,滞留在下巴上。 身上皮肤布着一层细汗。 太难受了。 当她接到陈靖善电话时,看到陈宗辞的车子朝这边开过来。 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快速的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她尽量走在暗处,想把自己藏起来。 “你在哪里?” 陈靖善的声音如一支镇定剂,让周稚京焦灼的心绪,稍稍得到平复。 她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见到最醒目的牌子,“我在红月亮对面。应该一眼就能看到,你到了吗?”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喇叭声,还有急刹车的声音。 周稚京吓了一跳,转过头的瞬间,就看到那辆布加迪,强行的调转了车头。 逼着其他车给他让行。 这里是不允许掉头的,整条道都是双黄线。 正好,陈靖善的车堪堪在周稚京身侧停下。 喇叭声此起彼此,刺激着周稚京的神经,许是心里作用,她觉得那辆车刺眼的远光灯,故意打在她的身上。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顺手把手机关机。 车内的冷气,冲散了她身体的热。 后面又传来一阵巨响,好像是撞车了。 下一秒,陈靖善的手机就响了。 周稚京的汗毛瞬间竖起,她有预感这电话是谁,她立刻抓住陈靖善的手,她的手很热很热,热的陈靖善有些心惊。 她的眼眸含春,“靖善,可以不要丢下我吗?我好像喝错酒了。” 陈靖善的手机铃声,就像催命符,不断追击。 陈宗辞坐在车里,他的车子被路怒症的故意撞了。 他坐在车里没动,在他给陈靖善的手机,打第二次电话的时候,接通了。 电话那边跟他这里一样的吵,连喇叭的频率都是一样的。 陈宗辞说:“小叔,我在西子路撞车了,不知您是否有空过来接我一下。” “西子路?” 陈靖善现在就在西子路,他顺手打了转向,准备靠边停车。 周稚京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手指用力,不想让他停下来。 可陈靖善还是停下来,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只是手腕,即便这个时候,依然还是避忌的。 他说:“正好我也在附近,我过来看看。” “好。麻烦小叔了,你知道奶奶不喜欢我开这种车,要是让她知道我出了事故,有得生气。” “明白。” 挂断电话。 陈靖善将车停好,周稚京眼神黯淡了几分,提醒道:“这里禁停。” “没事。”他没有熄火,打了双跳,“你在车里待着,我去看一下。” 周稚京抿着唇,还是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并不想让他去。 眼巴巴的看着他。 陈靖善只摸了下她的头,还是没有余地的拉开她的手,就这样下了车,朝着事故点走过去。 此时,陈宗辞仍坐在车里,车边有两个花臂的大哥,撸着袖子正在骂人。 嗓门很大,飙的是方言。 从当下的情况来看,确实是陈宗辞先违反了交通规则。 但这也不是对方故意撞上来的理由。 陈靖善立刻上去交涉。 他人斯文,态度也还可以,花臂大哥略微平和了一点,说:“你看看嘛,这车怎么开的?这种情况强行转弯,素质呢?开豪车,就能没素质了?马路他家开的啊?” “抱歉,你稍等一下。” 陈靖善敲了敲车窗,示意陈宗辞下来说。 陈宗辞推门下车,朝着花臂大哥淡淡扫了一眼。 身上那种矜贵傲慢,俨然没把眼下的一切放在眼里,包括大哥的花臂。 陈宗辞卷了袖子,说:“我有点事要掉头,违反交通规则我认罚。有摄像,都会给我拍的清清楚楚,用不着有些人行侠仗义,故意撞我车。将五分钟的事情,拖成五十分钟。” 陈靖善:“报警了吗?私了还是?” “走正常程序。” 很快交警就过来了,等交警拍好照片,车子靠边停。 陈宗辞看到停在不远处,打着双跳的车,对陈靖善道:“奶奶还在等我,这车我让人来处理,我坐您的车走。” 第19章 挺会玩 那花臂大哥在交警眼皮下,脑子就冷静了,笑呵呵的给陈宗辞道歉。 不过陈宗辞不接受,“想必你在撞上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要赔多少,我会满足你。” 花臂大哥表情一僵。 陈宗辞拿了个电话给交警,就跟着陈靖善先走。 周稚京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就看到两道身影交错着,朝这边走过来。 很快,后座的门拉开。 那熟悉的气息侵袭而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周稚京下意识的攥紧裙摆。 陈靖善:“宗辞出了点交通事故。” 周稚京扯动了下嘴角,低低的应了一声后,还是转过头,去看陈宗辞,镇定的问:“陈总,没事吧?” 陈宗辞就坐在她的后面,对上她的目光,眼里笑意闪动,“没事。幸好周助理没坐我的车,要不然,得吓着了。” 周稚京转回身,“没坐,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您没事就好。” 陈宗辞:“小叔知道吗?周稚京拨给我当助理了。” “是吗?那也好,在你手里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陈宗辞左腿叠在右腿上,淡淡一笑,“我不是老师,没耐心教小白。我瞧着她还挺喜欢小叔您的,要不我让人事转一下,调您那儿去?” “对了。我这收到一张照片,发给你看一下。” 周稚京的手机先响,她这会整个人高度紧张,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刺激她微弱的神经。 等她看到陈宗辞发给她的照片时,整个人差点叫出来。 紧跟着,她很清晰的感觉到椅背被顶了一下。 这时,陈靖善的手机也响了。 他要去拿手机,周稚京提醒,“开车不要玩手机。” 陈宗辞:“对。等前面红灯再看,来得及。” 周稚京用力握着手机,她怎么也想不通,这照片为什么会流到陈宗辞的手里。 她瞥了眼陈靖善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微信信息。 前面真有个红灯,眼看着就要停下来,周稚京还是发了信息给陈宗辞,【有什么问题?】 照片里的背景并不太清晰,她赌陈宗辞看不出来,也赌他还没把照片发给陈靖善。 他只是想要挟她。 陈宗辞:【前面下车,去云顶酒店等我。】 跟他玩心理战,可他根本不忌惮任何。 心里作祟的,就只有周稚京自己罢了。 车子在红绿灯口停下,陈靖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陈宗辞发的照片。 他露出浅笑,“霍家的第一位曾孙。” “奶奶派的任务,非要我亲自拍照回去给她看。” 老太太明明那么多个孙子,却唯独盯着陈宗辞给她生曾孙。 陈靖善:“我听序秋的口风,她给自己安排了长达一年的巡演。老太太知道怕是要不高兴,女孩子要哄,你多哄哄。” 陈宗辞不以为意,“孩子,谁生不是生。” 陈靖善笑道:“你这话让老太太听到,非揍你不可。” 他只用轻笑回应,低下头,给周稚京发出最后十分钟的警告。 他隔一分钟发一条。 导致周稚京的手机一直响,每次响,都让她心惊肉跳。 人像是被摁在砧板上,被宰的前一刻,难熬到极点。 刚才她已经跟陈靖善说好,先去他私人公寓。 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周稚京还是败下阵来,硬着头皮说了停车。 再有二十分钟,差不多就要到陈靖善的私人公寓。 但他还是靠边停车,问:“怎么了?” 周稚京看向他,眼睛湿漉漉的,低声说:“姑姑……姑姑让我现在回去,可能有事。我自己打车就好,不打扰你们。” 陈靖善知晓澜山会所里的事儿,便也没有多问,点点头,“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好。”周稚京眼神暗了暗,这一刻,她真恨陈靖善的绅士和自我约束。 下了车。 陈靖善降下车窗,又嘱咐了两句,跟长辈似的。 周稚京点点头,说了声再见。 去云顶酒店的路上。 周稚京身受药酒折磨,这里的房间还没退,她不用房卡,也能进。 她先奔到厨房,喝下一大杯水,口干舌燥的感觉并未缓解。 她去浴室洗澡,鼻血下来的辞不及防。 这酒,也太厉害了点。 …… 陈宗辞夜里十二点才出现。 周稚京还没睡,她卷在床上,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身上就盖着一层薄薄的浴巾,只盖住了重点位置。 表情看起来有些难受。 她听到声音,骤然睁开眼,眼睛里是来不及遮掩的惊惧和害羞。 她以为这么晚了,他不会来了,她以为林序秋肯定会把他拦住。 周稚京也没有想到药酒的威力会那么大,她怎么样都睡不着,燥火旺盛的不行,怎么都无法宣泄。 她一只手紧紧握着手机。 对话框是跟陈靖善,已经拨了语音电话。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之前给他打电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他也知道她现在的情况,那么这样的撩拨,也是正大光明,情有可原。 “京京。” 陈宗辞走到床边的同时,陈靖善刚好接了电话。 周稚京攥紧浴巾,拿着手机,往床的另一边爬。 紧跟着,脚踝一紧,整个人翻天覆地,她短促的叫了一声后,人被陈宗辞压的严严实实。 手机脱手,掉在了一个她够不到的地方。 陈靖善还没挂,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 声音很温柔。 陈宗辞附在她耳边,轻声重复了这三个字,“怎么了?” 周稚京头皮发麻,紧张的同时又生出别样的情绪,心底深处有个疯狂的怪物,要吞噬她的理智和道德。 她用力的推他,回答陈靖善的话,“没,不小心撞到了。” 她的声音不稳。 但因为前面跟他聊天,有过铺垫。 陈靖善倒也没觉得什么不妥,但也没跟她真的闹,特别认真严肃的说:“真的难受的不行,就去医院。跟你姑姑提一下,不必害羞。” 周稚京人本就烫,陈宗辞隔着衣衫的身体,好像比她还热一些,让她热的不能呼吸。 陈靖善:“下次不要随便喝酒。即便是应酬场合,也要学会自保的手段。” 周稚京看着陈宗辞的嘴唇微动,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水盈盈的双眸,充盈着化不开的欲。 陈宗辞眼神那样深,他拉开她的手,每根手指交错,摁在床上,“挺会玩啊,zhizhi。” 第20章 不配 陈宗辞嘴里的zhi,是第一声。 此zhi非彼稚。 但周稚京这会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追究这个,她只是盯着陈宗辞的嘴巴,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无限放大,落在她耳朵里。 她觉得陈靖善一定听到了。 就算陈靖善听不出来陈宗辞的声音,可让他听到自己找了男人,那一切白费,她跟陈靖善一定再无可能。 可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想放弃陈靖善。 接下去,她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陈宗辞再说一句话。 在他动唇的那一秒钟,她抬起头,主动的用嘴巴堵住了他的嘴。 求他别说话了!一个字都别说! 陈靖善此刻坐在属于自己的小书房内,戴着蓝牙耳机,有些声音会更加的清晰。 他好似听到衣衫摩挲声,朦朦胧胧的男人声音,不真切就是了。 书桌上摆着一杯酒,他还没喝。 “京京?” 他开口。 四房空间里,他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但另一边的周稚京听不出来。 她此刻连呼吸都在被别人侵蚀,陈靖善的声音让她紧张,她掐紧陈宗辞的手臂,睁开眼睛,对他求饶。 求他先不要说话,求他让她先把电话挂断。 陈宗辞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 斗不过就服软,她的骨头从来随情况而软,可硬起来的时候,她可以徒手将你砍成两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陈宗辞嘴唇轻轻一扯,伸手拿到她的手机,看到屏幕上,周稚京对陈靖善独有的备注,他垂眸,手指将要落下的那一刻,陈靖善开口,“我来接你?” 挂断。 “未来老公。”陈宗辞笑,手机丢在她脸颊旁边,问:“帮你挂断了,你准备怎么报答?” 周稚京拿到手机,刚刚陈靖善的话,她听到了,腰身被陈宗辞压着,她被迫要在他面前发信息,眼角有眼泪滚落下来,手指都在颤抖,【我姑姑进来了……你刚刚说什么?】 如果他能够回复他来接,那她就把自己正确的地址发给他。 几秒后,陈靖善回复:【好好跟你姑姑聊,尽快去医院。】 周稚京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又自嘲自己的背景,她这样的人,凭什么人家要自降身价?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陈宗辞的身上。 他抱着胳膊,正在欣赏她此时不断变化的神情。 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他问:“想好了吗?” 她费力的坐起来,停顿一秒后,主动的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身上。 她攥紧他的衣衫,眼睛盯住液晶电视屏里,他们交叠的身影,说:“在澜山会所,我跟姐夫对峙的时候,他告诉我,陈靖善想要有自己的势力,不愿在做一个随他人支配的傀儡。我姑父是他第一个助力,微不足道,我姐夫也即将会成为他第二个助力,同样微不足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这个道理,即便不用我说,陈总一定也明白。他是您的小叔,同样也是您的对手。” 她抬起头,看向陈宗辞,“没有一个男人,是没有野心的。我与他接触三个月,我很清楚。我明确感觉到他被我吸引,却从不越线,是因为我这样的人对他的婚姻毫无价值。” 陈宗辞挑眉,沾染了烟草味的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指腹压过她红润的嘴唇。 她现在,正在蒙骗他,蛊惑他。 她想让他把她放到陈靖善的身边去。 他淡笑,声线平静到听不出半点喜怒,“然后呢?” 周稚京咽下口水,微微张嘴,轻轻的含住了他的手指,“也许,我也是一颗棋子。” 她温热的舌尖划过他的指腹。 陈宗辞心脏收紧了一瞬,手指连着心,那一点温热直戳在心口。 他的神情微变,眸色越发的深谙不可测。 他没有缩回手指,而是长驱直入,搅动了她的唇齿。 有点用力。 周稚京口腔内璧的软肉被划拉的生疼,她微微蹙眉,却也没有抵抗。 十分温顺,乖觉的,仰头望着他。 片刻,他才收回手指,湿润的手指,捏住她的脸颊,笑道:“那我刚才不该挂掉电话,我应当让小叔听一听。” 他说着,就要去拿她手机。 周稚京连忙抱住他的手,抱的很紧,以至于他的手臂好似陷入了一团棉花里,柔软的不像话。 “不是说棋子?” 周稚京眼泪巴巴,无助到了极点。 她眼前的是什么人啊,是陈家老太早就敲定的继承人,不管是他未来钦定好的妻子人选,还是这些年他自己闯出来的成绩,这叠加在他身上的筹码,不是谁能动他地位的。 别说一个陈靖善,一百个陈靖善也不行。 陈家有野心的人多了去了,每一个都要放在眼里,他累不累? 棋子随便放,能从他这里获取任何一点东西,算他输。 “上次的套,用完了吗?” 周稚京羽睫轻颤,抱着他胳膊的手,松了一点。 陈宗辞:“拿出来。我先去洗澡。” 他转身,周稚京再次抓住他的手,坚决的说:“我不会没名没分的给人生孩子。” 陈宗辞轻笑,高高在上,俯视她,说:“就算你想,你也不配。” 杀人诛心。尐説φ呅蛧 周稚京本就不多的自信,在这一瞬间,被击的粉碎。 【不配】两个字,她听过许多次。 明面的,暗里的。 每一次,既是打击,又是激励。 陈宗辞洗完澡出来,周稚京乖乖的躺着,柜子上的套子摆放的整整齐齐。 灯光也调到了最暗。 但他不喜欢昏暗,他要明亮。 灯光亮起的瞬间,周稚京心里不适,太亮了。 最讨厌的是,他不许她闭眼睛。 他不给她任何幻想的机会。 陈宗辞掀开被子,整个人靠近,周稚京缩了一下,主动的转过身,说:“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亮?” “不可以。” 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周稚京身上的燥火,一点点得到了舒缓。 陈宗辞突然固定住她的脑袋,两人面对着面,下巴上滚落的汗珠,滴在她的唇边,顺着她的皮肤滑落。 他说:“我突然很想知道,你在他面前会如何?” 周稚京通红的眼,直直的瞪着他,讨厌他这种时候还要刺激她。 他倏地抽离,将她拽起来,说:“把我当成他。” 第21章 是你 周稚京不是傻子,男人心眼多大,她还是知道的。 陈宗辞这种人,更不会允许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把他当成是替身。 周稚京不想再在他这里吃苦头,“我现在眼里只有你。” 她压住他的肩膀,主动将他摁倒,迷离的双眸勾住他,问:“你是不是在泳池的时候,就想了?” 明亮的灯光,将她的一颦一笑都照的清清楚楚,包括她眼睛里的东西。 卖乖,讨好。 将自己的反骨板正,装一时的小乖兔。 充血的耳朵,又让她显得十分青涩。 陈宗辞握住她的腰,轻而易举的举起,又落下。 周稚京微微瞠目,乌黑的眼眸里有难以抵挡的情潮,席卷而来,让她表情崩坏。 她瞬间跌落,趴在他的身上。 两人之间再无缝隙,毫无余地。 陈宗辞咬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一个事实,泳池里,不止他想,陈靖善一样想。 要不然,陈靖善不可能会出现在西子路。 …… 陈宗辞洗完澡出来,房里空无一人,床单被扯下来,丢在旁边,新的还没换上去。 周稚京的衣服还在。 人在外面的厨房,明显洗过澡了,身上穿着酒店的睡袍,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在倒水喝。 她快渴死了。 周稚京有点站不住,腿一直在打颤,她索性蹲下来喝。 片刻,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头,陈宗辞已经到他身侧,隔着半步的距离。 他随手拿了只水晶杯,直接开了水龙头接水。 而后,转过身,抵住厨台。 一个垂眸,一个抬头,目光正好对上。 两人此时身上穿着同款同色的睡袍,事后的男女,身上还流动着没有完全散掉的暧昧。 连眼神都带着钩子。 周稚京灌了一大口水,太多了,来不及咽下去,嘴巴鼓着,嘴角又水溢出来。 特别像个大傻子。 陈宗辞心念一动,放下水杯,弯身将她抱了起来。 周稚京双脚离地,吓了一跳,嘴里的水来不及吞咽,差点喷出来。 到底还是流了一滴出来,顺着嘴角留到下巴上。 陈宗辞用手背给她擦掉,问:“倒是有力气洗澡。” 两人身体相贴,双腿交错。 周稚京从深色墙砖的倒映里看到两人的身影,格外的和谐。 看起来像两个彼此有爱的情人。 周稚京的心,有那么几息,感觉到熨帖。 她这会温顺的靠过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身体完完全全依在他身上,脑袋懒懒的靠他的肩膀。 片刻,耳边响起打火机的声音。 紧跟着,就有薄薄的烟雾飘过来。 他的另一只手,还牢牢的压在她腰上,为了抱稳她。 静默片刻,周稚京小心翼翼的问:“你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 那张她ai换脸的照。 他漫不经心的回:“那就要问你,发给谁看了。” 能流到陈宗辞的手里,恐怕有不少人看过了。 她用脸颊轻微蹭了蹭他的肩膀,“你不会允许这种照片扩散的,对吗?” 陈宗辞轻笑,“又不是我的脸,我为什么不允许?” 这种照片要是转播开,传到陈靖善的跟前去,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支起身子,看向他,说:“可那是你的身体。” “怪不得看着眼熟。”他似笑非笑,侧过身,把没抽完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手随意的搭在她背上,问:“还睡觉吗?” 已经很晚了。 他的语气有点温柔。 周稚京抱住他的脖子,大着胆子,闭眼在他唇上亲了亲,说:“你要玩,我可以陪。但这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可以吗?”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是带着拘束的。 跟危险的人玩,就如悬崖上采花。 她继续说:“其他时候,互不干涉。” 毕竟他跟林序秋即便没在一起,在旁人眼里,都是分不开的一对。 陈宗辞笑,“下限真低。” 他的笑很刺耳,话也难听。 周稚京鼻翼微动,半晌才咽下冒出来的酸楚,慢慢睁开眼睛,对上他没什么温度的目光,说:“是你说的,你我之间别讲什么道德。” “那你现在又委屈给谁看?” “我没有。”她矢口否认。 陈宗辞抱着她去照镜子,问她:“眼睛里的是什么?” 周稚京并不想看到此刻的自己,她立刻转过身,抱住他,看着他,说:“是你。” 她眼里含了泪,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最后,陈宗辞大概是大发慈悲,到底没有折腾她,把她丢回床上,自己换了衣服就走了。 也没有回答是否应允她的提议,当然最好没兴趣,再也不搭界。 他走后没多久,周稚京也收拾好自己,回了景泰园。 到家是凌晨四点多。 屋子里安静的好像没人,她又洗了个澡,才躺下睡觉。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精疲力竭。 没一会就睡了过去,却一直做噩梦。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人都有些恍惚。 身子犯懒,她就躺在床上刷朋友圈,正好刷到陈雅雯的动态。 她怀孕了。 只言片语,已经能看出来她的喜悦。 终于得偿所愿,能不高兴吗? 周稚京想了一下,给桑晚发了信息,让她不必再费劲去找证据。 她就不去破坏人家的幸福感了,自己都还顾不好呢。 隔了两天,她就销假去上班了。 周一有早会。 周稚京也不是完全没有工作经验,她在九州的公司,已经做到策划小组长了。 但华瑞跟她前公司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那点经验和学历,在这里就够看。 再一个,陈宗辞的助理并不好当。 总助给她派了工作,“陈总五分钟后到,你去茶水间泡咖啡,要现磨,不放糖。”wWW.xszWω㈧.йêt 周稚京先把咖啡机打开,操作好之后,去打印文件。 陈宗辞来的时候,咖啡机正好停止运作。 她端着咖啡进去。 两天时间,周稚京想清楚了,她现在首要任务是在华瑞站稳脚跟。 她会被人嫌弃,最终原因还是她不够优秀,除了有点颜色之外,没有任何突出的优点。 所以,男人只会把她当做是玩物。 她需要给自己创造更多的自身价值,比如说工作能力。 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她放下咖啡,精神面貌俱佳,朝着陈宗辞露出标准的笑容,说:“早上好,陈总。” 第22章 好吃吗? 周稚京今天一身标准的职场装束,蓝灰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裤,扎了个高马尾,淡妆,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 陈宗辞并没接话,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自顾叫了总助进来。 周稚京尴尬,立刻退了出去。 赶忙去会议室,将会议资料一一放好。 会议包含了两个部门,市场部和企划部。 市场部主管的人选待定,陈宗辞就监管两部门。 时间差不多,职员陆陆续续的进来。 免不了要碰上江津浩。 他昨晚上应该是在医院里陪了一夜,身上的衬衣都还有褶皱痕迹。 说实话,要没有那些人渣行为,江津浩也衬得上一表人才,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小說中文網 瞧瞧跟在他身后,满脸娇羞的小姑娘就知道。 他在公司里,也颇受欢迎。 周稚京面无表情的从他身侧走过,江津浩也没理她。 只是往后,两人在公司交集的场合,怕是会有很多。 会议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周稚京坐陈宗辞边上,做会议记录。 整个会议都充斥着紧张的气氛。 从陈宗辞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周稚京察觉出每一个人身上像是自带松紧带,瞬间绷直,并各有各的紧张。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 其中有三个项目方案全部驳回,三位小组长被陈宗辞直戳短处,颜面尽损。 结束时,没有一个人是笑着出去的。 等人走光,陈宗辞还坐着。 周稚京也不敢动。 他抬眼,敲了敲桌子,“拿来。” 周稚京将本子递过去。 说实话,递过去的时候,周稚京是自信满满的。 “你脑子放家里了?” 周稚京抿住唇,双手紧紧捏着笔。 陈宗辞:“我自己说过的话,我自己能记得,不用你多此一举再写一遍,你是在跟我展示你写字有多快?” “明白。” “明白什么?” 她垂着眼不说话。 陈宗辞把本子丢回她手边,“重写。” 不知道这做派,有没有夹杂一点个人情绪。 一个上午,周稚京的时间全用在写会议记录上。 为此,她将今天会议上进行讨论的几个项目都了解了一遍。 下午,她就完成了会议提要,再次送到陈宗辞手里。 不过他看起来要出去。 眼睛瞥向她的时候,目光冷厉,没有半分偏袒偏私的情义。 就好像他们之前的那三个晚上,完全作废。 他一边听电话,一边朝着她伸出手。 周稚京将本子放在他手里。 他站定不动,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在说什么,他一边轻声迎合,视线又专注的落在她亲手写的文字上。 紧跟着,他拿起桌上的钢笔,在上面画了几个圈。 电话结束,他的笔头也停止动作,“再不行,就回高中重修语文。” 圈出来的是可用内容,圈圈外的都是废话。 周稚京低着头认真的看。 陈宗辞一边整理袖扣,一边交代,“六点钟去专柜拿一条定制项链,送到意林琴行。我记得你今晚上要学琴,对吗?” “是。” “好好学。学好了,我可以再帮你交五万。” 周稚京听到五万,人愣了一下。 这一刻,她真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被他们这些人玩弄于鼓掌,还自以为是的在他们面前耍小聪明。 人家不过是在逗猫耍狗。 下班。 周稚京按时去专柜拿定制的珠宝,揣着贵重物品,她也不敢乱走,随便弄了点吃的,就去了意林琴行。 她等到九点钟,也没等到林序秋出现,只得给陈宗辞发信息,【林小姐没来。】 陈宗辞隔了几分钟,回:【嗯,她在我身边。】 这是和好了? 紧跟着,陈宗辞发了地址过来,让她把东西送过去。 周稚京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叫网约车。 刚要推门,就碰上陈靖善进来。 那晚过后,两人还没见过面,这中间陈靖善也给她打过电话,只是作为一个长辈的礼貌关心。 说实话,周稚京是灰心的,所以当时应付的有点冷淡。 现在,她满血复活,但不准备用原来的套路了。 “京京?”陈靖善在这里看到她有点惊讶。 周稚京解释道:“我来学琴。” 他点点头,“好事,年轻就该多学东西。” 周稚京与他保持两步的适当距离,说:“等我学会了,你当我第一个听众,好不好?” “当然好。” “那我先走了。小叔,拜拜。”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小叔。 人从他跟前走过,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陈靖善握着门把的手微紧,回过头,“回家吗?我送你。” 她无奈摇摇头,说:“陈总要我送首饰过去,应该是给林小姐赔罪。” “正好。我有事儿要跟序秋说,一起吧。” 坐上陈靖善的车,气氛有点尴尬,毕竟两天前,在这辆车上,周稚京明晃晃的勾引过他。 一路上,周稚京都没有讲话。 陈宗辞和林序秋在福士大厦66楼的空中酒吧喝酒。 露天的下沉式沙发,只他们两个。 两人各坐一边,分庭抗礼,谈判的架势。 林序秋喝的比陈宗辞多,甚至有点上头了,她说:“哼,霍家有人给我发照片了。小白兔吃过了吧?好吃吗?” 她身子倾斜,眯着眼,“我要去告诉你奶奶。就说你偷吃,都是你的错,我才不要嫁给你,更不要给你生孩子。” 陈宗辞:“证据。” “一张照片三十万,你说她能卖给我几张?” “那就等你买到了,再跟我对峙。” 林序秋又靠近一点,盯着他的侧脸,想找出破绽。 陈宗辞余光一瞥,倏地抬手,掐住了她的后颈,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紧跟着,耳边响起轻微的咳嗽声。 陈宗辞转头,就看到周稚京和陈靖善一起,站在边上。 林序秋快速的挣脱,她稳定心绪,喝下一口酒,想压下脸上的热度。 陈宗辞:“小叔。” 陈靖善立着没动,“没打扰吧?” 林序秋抢在陈宗辞之前,说:“没有啊。” 陈靖善这才走下台阶,在另外一侧坐下来,说:“我应酬完去琴行找序秋,碰到的京京。她要来送东西,我正好有事想同序秋商量,就顺道跟着她来了。” 林序秋一拍脑门,“瞧我这个记性,忘了今天有课呢。” 陈宗辞朝着周稚京瞥了眼,“杵着干嘛?” 周稚京立刻把盒子递过去。 第23章 【自己玩】 陈宗辞将蓝丝绒的盒子递给林序秋,“上月拍的粉钻。赔罪的礼物。” 林序秋打开看了一眼,兴趣不大,可还是装出高兴的样子,“真好看。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说完,她便随手放在了旁边。 周稚京本想走,林序秋却拉着她进来。 两人之间隔着陈宗辞,周稚京到她身边,得经过他。尐説φ呅蛧 隔着裤子,他坚硬的膝盖,顶到了她的大腿。 她稍一抬眼,就对上了陈宗辞的目光。 幽暗的让人心惊。 她在林序秋身侧坐下,与陈宗辞只隔开了一个位置的距离。 林序秋叫人送酒上来,“小叔跟京京很熟吗?” 陈靖善:“朋友。” “真是巧,京京是我学生,也是我朋友。现在还是陈宗辞的助理,这缘分真是妙。”她用肩膀撞了撞周稚京,问:“当陈宗辞助理感觉怎么样?想打他吗?” 周稚京干笑,“陈总要求高,对我来说是好事,可以让我成长更快。” 林序秋摸摸她的头,“真是乖。这世上怎么能有你这样乖的女孩啊。” 她是在逗猫。 周稚京觉得自己在这个场合里,特别像桌上摆着的骰子,是供人玩乐的。 什么朋友,什么助理,都是乐子而已。 她想到自己以前在花园里逗流浪猫的样子,买最便宜的猫粮,成为它们的救世主。 她朝着林序秋微笑。 酒很贵,她没喝,一口也没有。 结束后。 周稚京一个人抱着手臂,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陈宗辞今天坐的是宾利,车子从她面前开过,没有停留,她看到林序秋跟陈宗辞同坐在后排,林序秋笑着冲她挥手。 陈靖善要送她回家,被她婉拒。 因为她今天不回家。 周稚京这人从小到大,心眼就小,且非常记仇。 因为性格不好,家道中落的时候,遭到很多人嘲讽她,把她当猫狗那么戏耍,把她的尊严全部踩碎。 这感觉真糟糕啊。 …… 到了云顶酒店,周稚京接到了姑姑的电话,问她怎么那么晚还不回家。 周稚京站在床边,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说:“今天留朋友家了。” 周茜犹疑再三,说:“对不起啊京京。雅雯怀孕了。她这胎来的不容易,现在又要保胎。津浩又在升职的档口,之前的事儿,就当粉笔字擦了。你姑父说,你上下班现在也不方便,要么在公司附近给你找个房子,要么给你买辆车。” 周稚京开着免提,一边给陈宗辞发微信,一边说:“都不用,我现在这样挺好。等我自己有钱,我会自己找房子。” 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是这么一点小恩小惠能够打发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再等等,等她得势。 给陈宗辞发完信息后半小时,门铃响起。 打开门不见人,只有一个小纸箱在门口。 她拆开,倒出来,一堆计生用品。 陈宗辞:【自己玩。】 这算是给她的回答吧? 周稚京笑了下,脑子清醒了一丝丝。她没回,直接把陈宗辞给拉黑了。 …… 之后的一周,周稚京全情投入工作中,华瑞的工作强度和节奏很快,她需要尽快适应。 总助提议她,可以提升一下学历。 天哪,这么忙,哪有时间学习! 她当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但华瑞内部员工真的很卷。 周日。 周稚京在书店买书的时候,接到陈宗辞秘书的电话,让她送套衣服到馥郁楼。 陈宗辞周日的行程很密。 中午跟人吃完饭,下午要去球场跟人打球,晚上家宴。 她虽然还是个打杂助理,但陈宗辞的工作安排,作为任何一个助理,都得清楚,且随时待命。 周稚京没有任何耽搁,给她的时间不多。 她去指定的门店拿到衣服,再打车到馥郁楼。 他们的饭局还没散。 赵秘书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接过衣服,问:“酒量怎么样?” “还行。” “上去替陈总挡几杯。” 今天一起吃饭的都是政要人物,关系都不错,但陈宗辞毕竟还是小辈,他回来,等同于要接手华瑞,人家自然要多敬几杯。 进去时。 包间里气氛颇为融洽,周稚京换了身裙装,进来前,秘书已经把饭桌上几个紧要人物都做了介绍。 这样的高端局,周稚京是第一回遇到。 可男人嘛,食色性也。 看到漂亮的女人,总能被分拨掉一点注意力。 赵秘书找周稚京,就是因为她的脸蛋和身段,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面里。 陈宗辞此刻嘴里吸着烟,他喝了不少,面色微红。 领带已经扯掉,衬衣领口的扣子敞开几个。 他身边的老男人侧身与他耳语,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朝着周稚京直视过来,又倏地轻笑,烟雾从唇间飘出来,那笑容有种说不上的性感。 眼神勾魂夺魄。 手腕上戴着一块深咖色的皮质手表,将他的野性和随性隐藏,伪装成斯文持重。 周稚京保持着矜持,适当流露出几分青涩感,与那几个重要人物推杯换盏,张弛有度。 陈宗辞指间夹着烟,眯眼看着这只花蝴蝶,往自己这边飞。 他身侧的人,说:“这姑娘还挺伶俐。” 陈宗辞侧目,男人的目光像强力胶一样黏在周稚京的身上。 周稚京身上的裙装很贴身,不露,可薄薄布料下的曲线更撩人。她扎了高马尾,颈部线条流畅,整个人显得过分青春靓丽,接近五十的男人对这种青春气息强烈的女人,没什么抵抗力。 陈宗辞抽了口烟,烟雾弥漫下,他墨色的眸越发深,眼底藏着不易让人发现的阴沉。 周稚京最后才到陈宗辞身侧,敬这位重量级的人物。 老男人将手搭在了周稚京的腰上,夸赞,“年轻有活力,是个好苗子。到底是宗辞身边的人,每一个都出类拔萃。” 陈宗辞坐着没动,他的酒杯从周稚京进来开始,就一直是空着。 没人来给他倒酒了,他的酒全进了周稚京的杯子里。 下午一点整,饭局结束。 赵秘书送了冰水和解酒药进来。 周稚京喝的有点多,头晕的厉害,这会坐在陈宗辞身边,趴在桌子上。 赵秘书过来,想把周稚京带走。 陈宗辞拧开瓶盖,淡声道:“下午周助理跟着我。赵秘书都不会喝酒,万一还有这样的酒局,谁给我挡?” 第24章 很像一个人 赵秘书退到一侧,缄默不语。 她是陈宗辞身边的老人,老到什么程度呢,陈宗辞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他身边,安排他的全天行程。 相处的久了,自然就知道陈宗辞的个人习惯和处事方式。 还有他每一句话背后的意思。 只是这一次,她认为陈宗辞的情绪来的莫名。 气氛僵持几秒,赵秘书才默默退出去。 包间里,就只剩下陈宗辞和周稚京。 周稚京酒量其实还行,在职场混过的人,总得有两把刷子,要不然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如何招架? 酒其实是最好的社交利器。 大家喝的飘飘然时,最容易冲动,无论哪方面。 周稚京只是头晕,脑子却是清醒的。 她一直睁着眼,视野里,能看到陈宗辞交叠的腿。 他戴着腕表的手,随意的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干净的指尖,突兀的令她想起那个要命的晚上。 瞧瞧,冲动这不就来了吗? 她干净闭上眼,心跳如雷。 她要装死装到底。 陈宗辞吞了药,冰凉的水划过肠道,让他稍稍舒服了一点。 包间里静谧无声,只有他吞咽水的细微动静。 周稚京觉得难捱,她动了一下脑袋,彻底的将后脑勺朝他那边。 松软的头发落在胳膊上,乌黑的发色衬得她皮肤越发的白皙。 酒精缠绕在两人之间,陈宗辞抬起手,她的头发仿佛有生命力,缠绕住他的手指。小說中文網 他的手压上来的那一刻,周稚京突然的抬起头,不知怎么,发丝勾住了他的腕表。 猛然一扯,头皮生疼。 她心慌,想要择断自己的头发,被陈宗辞摁住,“急死了?” 他语气沉沉的,能听出不耐。 周稚京揪着头发的手,被他摁住,她垂着头,呜呜两声,说:“疼死了。” 是真的挺疼的。 “过来点。”陈宗辞没好气的说,“自己缠上来的,还有脸哭。” “我没哭。” 他强行把人摁到胸口,头发不知道怎么缠的,一时弄不开。 陈宗辞也没那么多耐心,偏生这头发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缠法,就缠在卡扣上,想把表摘下来都困难,他试了几次,稍微用力一点,身前的人就叽叽歪歪的叫,生怕断了她一根头发丝。 陈宗辞被她就叫的没了脾气,直接叫了服务生进来,让拿了把剪刀。 周稚京第一时间认定他是要剪头发,急忙道:“你少剪两根。” “头发那么多,多剪几根死不了。”他说话半分不客气。 服务生送上剪刀。 周稚京低着头,看不到陈宗辞的做派,怕他恼火起来,把她头发一把子都剪掉。 有句话说的好,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乱。 发型是一个人颜值高低的重要因素。 更何况,周稚京不喜欢短发。 她听到动剪子的声音,嘴里止不住的叫,“别剪太多,求求你了。” 陈宗辞突然来了兴致,手上的动作停住,“光用嘴求?” 周稚京哼哼唧唧,不说话了。 陈宗辞:“刚扯头发的架势不是很足?现在又心疼头发了?” 周稚京小声叨叨,“我看赵秘书颅顶头发有点稀少。” 陈宗辞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暗讽在他身边工作强度大,掉头发快。 “你放心,你到不了赵秘书的层次。人家是聪明绝顶,你没有。” 咔嚓一声。 陈宗辞的手从她头上拿下来,她直起腰,脸涨的红彤彤,头上还坠着他的表。 陈宗辞将剪刀随手丢在桌上,“自己弄,弄完出来。” 周稚京茫然。 后知后觉发现陈宗辞绞断了腕表的表带。 她耐着性子,把缠绕住的发丝弄开。 最终,她还是扯断了几根头发,缠的太紧根本弄不开,只能断发。 她摸了摸表带的断裂口,那死死搅住卡扣的头发,被她全部扯出来,不再与之纠缠。 只是可惜,即便表带毁了,她还是扯断了头发。 她整理好头发,拿着手表出去。 赵秘书还在门口,见到她的瞬间,周稚京心虚了一下,目光在对方颅顶一晃而过,刚说话的时候,门敞着的,不知道赵秘书有没有听到。 赵秘书的地位很高,总助都要听她指挥。 据说,普通项目她甚至还有决定权。 说她头发少,会不会被穿小鞋? 赵秘书言语温和,“还好吗?” “还行。” “下午要见的是海荆市商会主席。”赵秘书给了她一件轻纱外套,帮她整理头发,“简单点来说,林主席是陈总未来老丈人。” 也就是林序秋的父亲。 听到这里,周稚京下意识的停住脚步。 赵秘书看向她,“怎么?” 她立刻摇头,“没,刚晕了一下。赵秘书,我这个样子怕是上不了台面,您要不跟陈总说一下?” “陈总决定的事儿,不会改变。刚刚你就做的很好,更何况只是陪着走几步路,不需要你多做多说。林主席也不是什么难搞的人。” 陈宗辞的商务车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赵秘书上前替周稚京打开车门。 陈宗辞坐在里面闭目养神。 周稚京提着裙子上车,尽量放缓自己的动作,轻轻落座,绝不吵到他。 车门拉上,中间的挡板升起,这后面就俨然成了私密空间。 司机开车的技术很好,车子没有任何波动,长久的匀速行驶,恍惚的让人以为车子没动。 两边的帘子拉着,只落进来稀稀拉拉的光线。 周稚京始终端正坐着,那只剪断的腕表还在她包里放着,她犹疑不决,是否该将其归还。 “渴。” 周稚京立马找水,看了一圈,愣是没找到。 她扭过头,陈宗辞正看着她,一只手撑着头,看起来醉意有点上头,眼神不似刚才锋利,却也深的让人看不到底。 周稚京喉咙无辜干涩,说话都有些磨嗓子,应当也是喝酒后遗症,“没有水,陈总。” “叫哥哥。”他漫不经心的纠正,语调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周稚京紧抿了唇,说:“我没有哥哥,也不习惯叫人哥哥,陈总。” “没有吗?” “是的。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小孩。” 陈宗辞幽深的目光长久盯着她。 酒精总是会放大人的情绪,周稚京想着那根被绞断的表带,价格不菲,比她的头发贵。 “你很像一个人。”周稚京在情绪驱动下,说出这几个字。 第25章 承认吗? “谁?” 陈宗辞眉眼间挑起了一丝兴味,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周稚京露出思考的表情,好像是在回忆,然后说:“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的人。老天保佑,幸好他已经死了,我相信我此生都不会再跟他见面。”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出的是真诚,乌黑的眼珠子,不错眼的看着陈宗辞,“初见你时,我吓了一跳。” 四目相对。 他黑深的眸,没有任何波动,如一汪深潭,丢进去的东西,只会被吞噬,不会起任何波澜。 车子进了隧道,一瞬间,像是进了另一个空间。 黑暗的,不为人知的。 浮光猎影,交错着在两人脸上闪动。 车厢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空调风,发出轻微的响动。 周稚京无法看清陈宗辞此刻脸上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只听他不咸不淡的说:“怪不得,你看见我像看到鬼。原来是做了亏心事。” “不亏心。我做什么都不会亏心。否则的话,跟您上床的那一晚,我就该跳河了。” 暗影浮动,陈宗辞的身影压过来,啪嗒一声,安全带扣子解开,紧跟着,周稚京腰间一紧,她整个人被抱起,而后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亏心,你跑什么?” 他的气息在她耳畔萦绕开来,他应该是漱了口,嘴里的烟酒味被压下去,有淡淡的薄荷气味。 手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附着上皮肤,一层层往里渗透。 周稚京往后躲了一下,两人的鼻尖轻蹭,她的手压在他的肩膀上,“因为我喜欢陈靖善,我不想让自己一直错下去,我要给自己留有回头的余地。” 她实话实讲。 隧道里,她再也看不清陈宗辞眼睛里的情绪,但她仍看着他,认真的认错:“我知道我自不量力去找林小姐很蠢,甚至还企图以此来威胁您。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蠢事。放过我,可以吗?” 他用鼻子发出轻微的哼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漫不经心的问;“头发扯断了吗?” “手表在我包里。” “不要答非所问。” “扯断了。缠的太紧了。” 周稚京被他的气息缠住,他的声线被酒精侵染过,变得格外温柔,他的唇,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的眼尾,他说:“是你的头发缠住了我的手表。承认吗?” 承认什么?周稚京有一瞬的恍惚,她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衣服,掌心都生了汗。 她分出心神来想,他的衬衣肯定会变得皱巴巴的。 会被人看出来吗?会引人浮现连篇吗? 周稚京抿着唇,长久没有回应。 陈宗辞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说:“周助理,我口渴。” 他的语气带着索求。 她下意识的抿住嘴唇,不留一丝缝隙。 陈宗辞手指轻轻点上去,“张嘴。” 隧道为什么那么长? 下一秒,陈宗辞耐心全无,手指发力,周稚京吃痛,嘴巴张开一条缝隙。 唇齿贴住的一瞬,周稚京再无脱身的机会。 他嘴里的薄荷味很清凉,侵占了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手牢牢掐住她的下颚,不让她有半点逃脱的机会。 他的吻具有进攻性,不留任何余地,仿佛要将她的人和心一起侵吞。 可他又极尽的温柔,指腹压着她的耳朵,轻轻碾磨。再铁石的心肠,也难免被撼动,被激起层层浪花。 酒精扩散了周稚京的感官,拉拽着她沉溺下去。 车子冲出隧道的那一刻,周稚京被刺目的白光惊醒,她想到他们稍后要见的人,便本能的反抗起来。 陈宗辞压着她,“叫哥哥,可以暂时饶了你。” 周稚京急切的想要挣脱,轻喘着叫了两声哥哥。 嗓音绵软,夹杂着不为人道的情潮。 陈宗辞松了手。 周稚京连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切恢复如初,好似隧道内的那一段,只是幻想出来的场景。 可她唇上沾染的薄荷冰凉,告诉她,刚才的吻,切切实实的存在。 她的心跳尚未平复,火热的耳朵,让她很不自在。 她也想喝水,以此冲淡他留下的气息。 接下去的路程,两人相安无事,再没说话。 到达恒隆会馆,是下午两点。 赵秘书提前打了电话,预定了休息室,提供给陈宗辞休息。 林序秋的父亲大概要下午三点才到。 赵秘书在微信上给了她所有流程,周稚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先去跟会馆的工作人员交涉,去看了一下房间。 没什么问题,就带着陈宗辞过去。 恒隆会馆很大,除了有高尔夫球场,还有其他有趣的项目。 比如,骑马,射击等。 会馆的休息楼,设在高尔夫球场附近,大落地窗外,就能看到保养得宜的绿色草坪。 走廊有点长,周稚京拿着拎着东西走在前面,陈宗辞双手插在口袋,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身上的裙子没换,腰部曲线,被轻纱外套遮住,朦朦胧胧,但依旧能看出来,她腰臀的完美弧度。 这不是天生就有的,必然是后天下了苦功夫,练出来的。 陈宗辞的眼神晦暗不明。 终于到了休息室门口,周稚京推开门,“到了,陈总。” 陈宗辞淡声问:“衣服准备了吗?” “都备好了。我刚才联系了林主席的助理,说是林主席还有另外的私事,可能会晚半个小时。您还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嗯。”他走进去。 周稚京站在门口,说:“我在外面候着,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有地方洗澡?” “有,我刚才问过了。”她身上酒气重,需要整理自己。 但她不能跟他同在一个房间里。 陈宗辞没再说话,已经解了衬衣扣子,在他脱下之前,周稚京关上了房门。仦說Ф忟網 她望着这长长的走道,有点腿软。 她刚要离开,手机响起。 是陈宗辞的来电。 “把我删了?” 周稚京开始往回走,故作不知,“是吗?我没注意。” “那天自己玩的如何?” 周稚京每一步都踩的很稳,只是走廊上的空调力度不大,阳光隔着玻璃洒在她身上,很烫。 她感觉到自己身上隐隐冒汗,她的脚步不由变得更快了一点,连呼吸都开始急促。 周稚京不回答他这个问题。 陈宗辞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回来。” 第26章 胆量与野心 周稚京的脚步不停,整条走廊上都是她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响。 凌乱的,急促的。 尽显她此刻慌乱的心理。 她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直到走出那条长长的走廊,站在庇荫处。 头顶空调冷风从头顶侵袭而来,铺洒在她皮肤每一寸,刚刚的那种炙热烦躁感,逐渐被驱散。 会馆的工作人员过来,“周小姐,您的休息室在这边。” 周稚京稍稍回过神,她看了一眼手机,通话早就已经结束,不知道是她自己挂断的,还是陈宗辞挂掉的。 空调冷风让她脑子清醒了几分,端正了精神面貌,跟着对方工作人员走。 作为陈宗辞的助理,待遇要比普通职员要好一点。 今天,陈宗辞就带了周稚京一个。 给的待遇,是赵秘书的待遇。 房间只有陈宗辞那间的四分之一,但也足够大,跟星级酒店的标准套房差不多。 卫生间里,还设了按摩浴缸。 浴缸旁边的架子上,摆着各种精油香薰。 周稚京蹲着仔细研究了一会,原本只想随便冲个澡,最后给了自己半个小时,享受一下赵秘书的待遇。 按摩浴缸真的很舒服。 享受待遇的同时,也激励了她,任何时候,能力都该是第一位。 像赵秘书那样,以后陈宗辞走多高,她也能跟着往上走。 说句不恰当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泡澡结束,还有专门送过来的水果盘,饮料酒水等。 甚至还有人贴心的给她准备上了解酒药。 她吃了一颗,就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休息。 再二十分钟,她就得去先过一下场地,还要看一眼会馆给陈宗辞准备的衣服等。 三点二十分。 周稚京拿着陈宗辞的衣服,去叫他起来。 她身上的酒气已经被完全掩盖,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茶花香味。尛說Φ紋網 身着会馆给准备的白色运动装,裙裤稍微短了一点。 她轻叩房门。 五分钟后,陈宗辞过来开门。 他看起来刚醒。 周稚京说:“您还有十五分钟。” 陈宗辞应了一声,自顾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一点避讳也没有,全身只留了一条内裤。 画面直冲过来,周稚京立刻别开头,但还是镇定的站在旁边,唯有发红的耳廓,真实反应她此刻的心理。 陈宗辞站在她旁边穿衣服。 穿完后,周稚京才意外发现,两人的衣服款式是一样的。 许是心虚作怪。 周稚京下意识的说:“我去换一身。” “你现在这样,往后要真跟我小叔在一起了,要怎么面对我?” 周稚京脚步一顿。 陈宗辞系好领口的一颗扣子,余光冷淡瞥她,“光有野心,没有胆量,劝你趁早离开华瑞。”他转过身,往前两步,逼近她,“回到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玩泥巴去。” 周稚京一只脚往后,右手紧紧抓着布艺沙发。 手机响起。 是林序秋父亲亲自来电,陈宗辞收回视线,去拿手机。 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出走。 “您到了吗?” 周稚京紧跟而上。 十分钟后,他们在门口接到林序秋的父亲林文择。 林文择本就一身休闲装束,不必换衣服,可以直接入场地。 周稚京跟林文择的助理一起,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上电瓶车的时候,林文择回头朝着周稚京看了一眼,“你这助理看着有几分眼熟。” 陈宗辞:“霍老先生曾孙满月酒那天,带过一次。” “长得不错。” 有意思的评价。 陈宗辞浅笑,“她还是秋秋的关门弟子呢。” 林文择眉梢一挑,“她就是爱玩,不收性子。” 林文择保养的很好,年近五十的人,看起来像三十多。没有谢顶,没有身材走样,更没有任何油腻感。 是个清爽帅气的大叔。 同陈宗辞走在一块,远远看着,说是同辈,也不为过。 林序秋的美貌,是继承了父亲。 周稚京跟林文择的助理,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距离保持在听不到两人聊天的范围。 周稚京从陈宗辞打球的姿势确认,他不喜欢打高尔夫,并且不常打,每一次挥杆,都很随意,喜欢把球打的特别远,像是在跟人比谁打的远。 力量感倒是很足。 打过一个钟,周稚京看到另一辆电瓶车过来,车上坐着林序秋。 她照旧穿着鲜艳的裙子,高跟鞋在草坪上不好走,她直接踢掉,赤着脚朝着那两个男人跑过去。 “爸。” 林序秋热烈的拥抱了一下林文择,然后站在林文择旁边,跟陈宗辞说话。 太远,周稚京听不清。 陈宗辞背对着她的方向,她也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看到他双手撑着球杆,站姿随意的很。 片刻后,林文择朝着他们这边招收。 要转场,去射击场。 周稚京看到陈宗辞的手势,立刻递上手里的水。 林序秋只朝她看了一眼,这次没跟她搭话,大抵是因为林文择在身边,不好胡来。 转场的时候。 陈宗辞跟林序秋一车,林文择上了周稚京他们的车,单独坐在前面的位置。 林文择侧了下身,回头朝着周稚京看了一眼,问:“叫什么名字?” 周稚京背脊抽紧,回答:“周稚京。” “几岁了?” “二十四。” 林文择点点头,“很年轻。有男朋友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周稚京犹豫了两秒,答:“有。” 林文择抿唇笑了笑,没再继续往下问。 周稚京心咚咚直跳,说不出的紧张。 到了射击场,周稚京身上出了一层汗。 场地早就准备好的,林文择提前打过招呼。 他到了之后,就在附近的休闲处坐下来,让陈宗辞带林序秋玩。 红裙与白衣服,原来也可以这样配。 教射击,免不了的肢体接触。 陈宗辞从后侧圈住林序秋,两人的手臂在同一条线上交叠。 力量和柔美的结合。 所以,谁说穿同款的衣服,就是一对呢,也许只是跟班。 周稚京眯着眼,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陈宗辞的侧脸,看到他那张唇,一开一合,不知道在对着林序秋说什么。 连续的射击。 林序秋大抵是有点受不了这股冲击,身体往后,与陈宗辞紧闭贴靠在了一起。 她的手指已经松开,是陈宗辞用力握着她的手。 林序秋:“你身上女人味道很重,你知道吗?” 第27章 我觉得有 硝烟味弥散开来。 陈宗辞收回了手,两人适时分开。 有人过来报了成绩。 不过并没人在意这个,旁人在意的不过是射击的过程中,两个人的互动而已。 林序秋看着他无畏的表情,上前,凑到他耳边,说:“我不会让你得逞。” 说完,就回到林文择身边,甩了甩手,娇嗔道:“手疼,我不打了。” 林文择睨她一眼,“就你娇气。” “爸,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演奏家,我的手很宝贵的好不好。” “就你挣得那点辛苦钱,不如在家里休息,把身体养养。” 林序秋嘴巴翘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也不敢反驳。 陈宗辞又打了几发,才歇了。 林文择朝着他说:“我叫人安排了晚餐,你要是没事儿,就跟我们一块吃。” 周稚京拿了擦手的帕子过来,陈宗辞接过一边擦手,一边说:“好啊,我回来到现在还没跟伯父您一块喝过酒。” “酒要少饮。” 暮色降下,一行人回到室内。 各自去换衣服。 周稚京提前交代了,赵秘书已经让人把衣服送过来。 陈宗辞去冲澡,周稚京则打理了一下衣服的折痕。 她反复思虑林文择问她的那几个问题。 等陈宗辞出来,她站在旁边,提了一下这件事。 陈宗辞的头发没吹干,坐在沙发上,系衬衣扣子,淡淡评价,“欲盖弥彰。” “所以,我说有男朋友,说错了?” “你有吗?”他侧目过来。 周稚京咽下口水,“抱歉。” 陈宗辞穿戴好就走了,也没说周稚京是否可以离开。 她只能回自己休息室待命。 有专门的晚餐送过来,吃饭的时候,收到几条还款提醒。 她自己盘了一下这个月要还的卡账,没多少天了,她得想办法再开一张信用卡来填一下。 华瑞这边的工资,还得等到下个月。 只是那点工资,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吃完饭,她又坐在窗边的藤椅上休息,看着窗外的大草坪出神。 大概今天运动量过足,又或者是这个藤椅太舒服,房间里的熏香令人精神松弛,不知不自觉间,人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浓烈的酒气弄醒,睁眼的瞬间,陈宗辞的脸近在咫尺。 她愣了一秒,心脏急剧收缩,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陈宗辞笑,捏着她的下巴,说:“怎么?又认错了?” “陈……陈总。” 他喝了不少。 周稚京被他圈禁在藤椅中,动弹不得,她睡的深,一时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陈宗辞音色低沉,问:“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 “我没听到。”缩了下脖子,眼神飘忽着,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声说:“我……我先去给您倒水。” 可他这样挡着,周稚京根本走不了。 他看起来是醉了,眼里涌起的暗潮,要将人吞噬。 周稚京说:“林……林小姐他们还在吧?” 他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说:“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被深渊吞噬的感觉再度袭来,周稚京抵住他的胸口,指尖用力,几乎要陷入他结实的肌肉里。 他温热的唇轻轻往下,落在她脖颈上,跳动最快的动脉上,牙齿轻轻摩挲,“上次让你自己玩,生气了是吗?” 周稚京冰凉的手贴住他火热的脖子,想把他推开,低声抗拒,“别。我没生气。” 可她根本挡不住他半分。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上,问:“酒桌上,有没有勾引我?” 周稚京觉得热,这种热气,冲到脑子里,让她糊涂。 “我没有。”她低声否认。 陈宗辞咬了下她的手指,说:“我觉得有。” 周稚京整个人沉沉浮浮,她脑海里总闪过陈宗辞从背后圈住林序秋,把着她的手,带着她开枪。 而此刻,她的手掌贴着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掌心下,她仿佛能感受到他血管里崩腾流动的血液。 她又想起,在那条长长的隧道里,在光影浮动的车厢内,那个隐秘的吻。 她回应了吗?她忘了。 金属的皮带扣,摩挲着她大腿上的皮肤,有一点疼,有点凉。 让她在迷幻和现实之间,来回横跳。 房间内光线很暗,藏着交错的呼吸和落下窗户上交错的身影。 周稚京觉得,这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屋内的叫醒电话,在五点整叫醒她。 她躺在床上,身体的不适感,告诉她,那些不是梦。 还有一个事实是,今天周一,她要上班。 她立刻起来,换好衣服离开。 会馆这边贴心的为她叫好了车。 周稚京找了个眼熟一点的,给了小费,询问了昨晚上陈宗辞的事儿。 对方说:“陈总跟林小姐昨天喝多了,在这里留宿。林主席吃完饭就走了。” 其实不用明说,昨天下午,是一场长辈介入的撮合。 林序秋被动,陈宗辞主动配合。 周稚京正想紧着问,两人是同一个房间睡,还是不同房间。 就听到有人喊了声陈总。 她立刻住嘴,转过身,便看到陈宗辞朝这边走过来,“林小姐还在睡,八点钟叫她。” 他的目光望过来。 周稚京硬着头皮过去,“陈总。” “昨晚上睡的很好?”他语气不咸不淡。 “对不起,是我失职了。” 陈宗辞签了账单,“问你昨晚睡的好不好。” 周稚京舔了舔唇,她觉得他这个问题,并不是明面上的意思,挣扎几秒,说:“很好。” …… 今早的例会,多一个环节。 市场总监的结果公布,江津浩选上了。 陈宗辞还给了他一两分钟,在会议上发表了上位感言。 会议结束。 江津浩主动找陈宗辞说话,“陈总,关于盛迅新品上市的项目,我按照您的要求进行改进,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我这里人手不够。您看,您是否支配两个人给我?本身我们两个部门之间,也需要有个人来协调工作,您说是不是?” 陈宗辞:“你既然主动问,必然有人选,你要谁?” 江津浩的目光在周稚京身上扫过。 她此时正低头在整理会议提要,但耳朵一直竖着,在听他们说话。 陈宗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周稚京,开口:“周助理,能胜任吗?”Www.XSZWω8.ΝΕt 这是在问她本人,是把决定权交给她自己。 周稚京看向他们,说:“没有问题。” 第28章 祝你成功 散会后。 江津浩让他手下的人跟周稚京进行了简单的交涉,周稚京也并非全然不知道盛迅科技。 上周最大的事件,就是盛迅科技所有的股权,全部归拢到陈靖善名下。 财经报纸上,有陈靖善签署合约的照片。 盛迅科技是去年被购入华瑞旗下,陈靖善负责的案子。 当时没什么人看好,陈靖善坚持,但拨给他的资金非常有限。 在那样的强压下,他还是成功收购。 华瑞注入资金后,技术革新。没想到,今年立刻就有了回报,研发出了一种新型电池。 市场前景可观。 这是盛迅科技并入华瑞后的第一次表现,必然重视。 尤其是陈靖善。 这与他的能力,投资眼光等,息息相关。 周稚京打印完资料,就去陈宗辞办公室。 他正在翻阅文件。 他今天单穿了一件黑色衬衣,前两颗扣子没扣,威严中带了几许随性。 她的笔记本摆在他的手边,封面上的卡通图案,与这张办公桌显得格格不入。 周稚京这会才发现有些不妥。 陈宗辞慢吞吞翻了一页,淡声开口,“理由。” 他问的当然是参与项目的理由。 周稚京:“累计经验。” “周助理应该是天才吧?”他整个人靠后,抬起眼,看向她。 周稚京眼皮子一跳,抿着唇没有开口。 陈宗辞:“看不出来,二十四岁的周助理,已经有五年的工作经验,怪不得在酒桌上能这样游刃有余。” 周稚京垂着眼,镇定道:“确实是跳级了,小学的时候跳了三级。不过天才是谈不上,就是记忆力比别人好一点。当初父母故意把我当天才那么养,总是超前让我学高年级的东西。所以,我十九岁就大学毕业,开始工作。” 陈宗辞意味深长的说:“原来你这么努力。” 周稚京在他的目光下,仿佛脱下一层皮来。 其实资料上仍有出入。 她的人生,在高三之前,是一笔乱账。 姑姑都帮她清理过,应该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但如果陈宗辞真的有意去查,也不是没有痕迹。 周稚京说:“我没有理由不努力,我家道中落,只能靠自己的。陈总。” 陈宗辞只浅浅的笑,换了话题,问:“盛迅现在所有的事儿,都是小叔在管,你是知道的。是吧?” 周稚京:“我不知道。” 她说谎。 陈宗辞拿过她用来做会议记录的本子,翻开今天的记录,已经挑不出问题,她确实是有几分聪明的。 将没有解决的问题,一一写清楚,简洁明了。 等周五总结大会时,就能看到进度。 陈宗辞将本子丢过去,“祝你成功。” 周稚京拿过本子,没有应这句话,只道:“没事的话,我出去做事了,陈总。” 下午。 周稚京就接到了江津浩的电话,告知她晚上一起吃饭,大家熟悉一下,往后方便办事。 最主要的是,陈靖善也参与。 周一晚上,周稚京是要去学琴的。 不过吃个晚饭的时间还是有的。 想了一下,也就应下了。 她跟江津浩的梁子没完,但要弄死他,需从长计议。 今天陈宗辞早走。 周稚京正常下班,在楼下遇到了陈靖善。 她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小叔。” 陈靖善略微愣了愣,其实最开始,她总是连名带姓叫自己的时候,陈靖善也听着不喜欢。如今,她开始叫小叔,仍觉得不习惯,不习惯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异样。 但他面上依旧淡然,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周稚京不知道江津浩所说的野心,陈靖善是否真的有,但如果有,她会觉得这个男人更有魅力。 没有人不慕强。 周稚京当然也喜欢强者,尤其是这种,靠着自己能力,步步往上的。 “江总说,今天你要跟我们一块吃饭,真的吗?”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期许。 “是的。” “那我能搭一个便车吗?” “当然。” 随后,周稚京便上了陈靖善的车。 江津浩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豪气的在锦江中心订了一桌。 除了市场部的,还有几个销售部和企划部的,跟他关系打的不错的。 周稚京跟陈靖善晚到了几分钟,两个人一道出现的时候,在场的人,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同。 陈靖善坐主位,周稚京和江津浩分别坐在他左右手。 饭桌上,陈靖善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江津浩在发言。周稚京暗暗观察,每次江津浩说话,陈靖善都听的认真,且予以认同。 她琢磨不出陈靖善的心思,但还是提杯,主动对江津浩说:“我用饮料替酒,恭贺江总高升,双喜临门。我工作经验浅,往后还得江总多关照,多照顾。” 江津浩也拿了杯子:“周助理过谦了。我这边能不能顺利,也还要靠周助理的本事。还望大家合作共赢,可别因为一点点小事,心里有什么介怀。” 周稚京笑了笑,喝完就自顾坐下了。 她这番话,是说给陈靖善听的,也算一种表态。 酒过三巡,周稚京时间差不多。 陈靖善提议送她过去。 江津浩全程都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这会子自然识趣的没有拦着。 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用力握着杯子,咬牙切齿,满腹算计。 绝不能让周稚京再往上攀。 …… 意林琴行。 林序秋今天就站在门口,像是特意等着周稚京。 看到陈靖善的车,她有几分诧异,但还是上前,拉开车门,她发现开车的是周稚京,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笑着叫了一声小叔。 陈靖善解开安全带,笑说:“喝了酒,只能让京京开车。” 周稚京把车停好,交代道:“代驾叫了吗?” “叫了。不过需要半小时才能到。” 林序秋自然热切的邀请,“那就进琴行坐会,喝口茶,解解酒气。” “好。”陈靖善没有退拒。 上了二楼。 陈靖善:“你们不用顾我,去学琴。” 他是看着周稚京说的。 周稚京进了琴房,林序秋顺手掩上门。 “你跟陈靖善什么关系?” 她问的过于直白严肃,周稚京有些没反应过来,只讷讷的与她对视。 林序秋神情与往日不同。 她大概也觉得有点过激,缓和了一下,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外面响起陈宗辞的声音。 “小叔。” 第29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宗辞上来的时候,陈靖善正在松领带。 他酒量不太好,喝的虽不多,但也有些上脸。 领带掐着脖子,就有些难受。 他松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笑着同陈宗辞打招呼。 陈宗辞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小叔怎么在这儿?” “顺道送京京过来的,代驾要半小时后到,我在等。” 陈宗辞点头,“周稚京加入了盛迅新品上市活动,这个项目我就不再插手,全由小叔决断。” 陈靖善微笑,拿起玻璃杯,抿了一口茶,摇头道:“不好。只要与华瑞有关,那么任何一个项目,你都不能当甩手掌柜。即便盛迅现在在我手里,可我们是一家人,不分你我。老太太让你从企划部做起,就是要让你对上下都有一个透彻的了解。往后才能更好的接手整个华瑞。” 陈宗辞双手搭在扶手上,左腿叠着右腿坐着,目光落在琴房虚掩的门上。 片刻,里头就传出了音乐声。 这是林序秋在拉。 拉的小星星。 陈宗辞说:“那就让周稚京代表我,我不直接参与。” 陈靖善没应声。 半小时后,他的代驾到楼下,陈靖善拎了西装外套告辞。 琴房内。 林序秋正在哭诉,眼泪汪汪,好不可怜,她说:“陈宗辞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只是为了利益,如今家里施压,他就想尽办法要逼着我跟他结婚。我不肯,他就搬出我爸。京京,你帮帮我,我有喜欢的人,我才不要成为他们利益的牺牲品。” 她一边说,一边还能分出心神来,把着她的手,带着她拉琴。 哭腔真真切切。 林序秋附在周稚京的耳边,目光盯着虚掩的门,诱导她道:“跟他上床,留下证据给我。你要多少,我都给。”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宗辞推开门进来。 林序秋脸上的表情瞬间恢复如初,她用力捏了一下周稚京的肩膀,斜了陈宗辞一眼,说:“你进来干嘛?别打扰我教课。” 陈宗辞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裤袋里,随口说:“看你一眼就出去。” 林序秋转过身,同周稚京面对面坐着,拿背脊对着陈宗辞。 周稚京抱着琴,心里因为林序秋的话,震荡不已。 她完全弄不清楚这些人的关系,更不知道他们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把大提琴放到一边,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林序秋没说什么,周稚京立刻起来,从陈宗辞身侧走过时,不自觉的朝他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落在林序秋的身上,余光都没有给她一个。 等周稚京回来时,陈宗辞去了楼下。 林序秋一个人坐在琴房里,满脸泪痕,周稚京吓了一跳。 林序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们上床了吗?” “没……没有。”周稚京立刻否认,她的手抓的很紧,指甲几乎要嵌入她的肉里。 “你喜欢陈靖善?” 周稚京咽下口水,重重点头,“是。” “为什么?陈靖善在陈家根本没有地位,你嫁给他没用。” 周稚京抿着唇不说话了,说的好像她能嫁给陈宗辞一样。 林序秋:“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只要你能让陈宗辞主动跟家里人撕破脸,不娶我。我保证,你想要的都能有。” 不等周稚京拒绝。 林序秋的眼神变冷,带着威胁,“你可以试试看不同意会怎么样。或者,你现在就把你们上床的照片发给我。” 周稚京觉得自己夹在了两个疯子的中间,无论他们是什么心思,最后成为炮灰的,只能是她自己。 林序秋的眼泪流的很真实,但周稚京觉得自己更可怜,所以无法产生同情心。 “林小姐,你找错人了,我没有这个能耐撼动陈总的心。” 林序秋没说话,良久后,才松开手,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周稚京在心里狠狠骂娘,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受,她完全懂了。 林序秋说:“记住哦,是你先找的我。” 没错了。 这两人根本是绝配。 课程结束。 周稚京只觉身心俱疲,林序秋只送她到楼梯口,目光森冷的看着她,说:“我等你。”wWW.xszWω㈧.йêt 然后就转身回了琴房。 陈宗辞坐在一楼的三角钢琴前面,不知道在做什么,背影带着几分落寞。 周稚京飞快的看了一眼,就匆忙收回视线,也不想跟他打招呼,快步朝着大门走。 陈宗辞听到动静,侧过脸,看到她慌张离开的身影。 跑的很快。 …… 过了两天。 林序秋就发了信息过来,告知周稚京暂时停课,她的巡演正式开启,小半年都得到处飞。 还有她的最后通牒,等她巡演结束,要看到证据。 还给出了非常诱人的条件。 房子,现金。 数额上,足够她这一辈子都安枕无忧。 周稚京看完之后,把信息删除。 之后的一个月,她的心思全放在了盛迅的项目上,努力的在陈靖善面前展现出自己的优势来。 周稚京以前搞策划的,组织协作能力还是可以的,点子也多。 沟通能力更是不用说。 总算,初步方案通过,接下去是资金到位。 周稚京看了一眼,江津浩申请的数额,有了一点高。 她私下里也预算过,高的不算离谱,但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周稚京去找陈靖善签字,他看完之后没有什么异议,直接签了字。 另一个名字,需要陈宗辞签。 但陈宗辞昨天出差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时间不等人,周稚京不得不亲自跑这一趟。 他人在港城。 周稚京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 她错过了在外面跟陈宗辞碰个面的机会,今晚上港城文艺中心,林序秋的演奏会,八点钟开始。 周稚京跟赵秘书联系的。 但赵秘书说,八点之后全是私人行程,陈宗辞没让跟着。 周稚京选择去他下榻的酒店门口等。 周稚京抵达酒店,坐在大堂休息处。 逼近十二点的时候,她才看到陈宗辞独自一人从外面进来。 他衣着休闲,戴着口罩。 可周稚京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 她立刻跑到他跟前,“陈总,终于等到你了。” 眼里是难掩的兴奋。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黑眸中星星点点。 她的喜悦,是因为她能赶上两点半的深夜航班了。 第30章 羊入虎口 一个月的认真工作,让周稚京几乎忘记了,陈宗辞是一个于她而言危险的存在。 她迅速收敛了表情,将报表递上去,说:“这里还需要您签个字。时间有点紧迫,善总应该同您说过了。” 善总就是陈靖善。 为了区分各个陈总,除了陈宗辞,其他都取最后一个字。 像周稚京的姑父陈秉钧,他们就称钧总。 陈宗辞不语,只是伸手接过,认真翻看。 周稚京的目光锁定在他的手指上,不敢乱看,手上已经准备好了签字的钢笔。 就等着他一句话。 周稚京的注意力,突然被他手臂内侧可疑的口脂吸引。她在想,要是什么样的动作,才能把口脂蹭在这样一个位置。 林序秋的演奏会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已经结束。 会是林序秋留下的吗? 她突然想到林序秋给的报酬,真的非常诱人。 即便一个月过去,那股诱惑仍深深埋在她心底,没有消失过。 但她不能自己上。 林序秋不过是要一个陈宗辞跟女人乱搞的证据,又不是非要她上不可。 但这非常冒险。 正当周稚京的脑子浮想联翩的时候,陈宗辞开口,“陪我去吃点东西。” 周稚京正要把钢笔递上去,立刻刹车,她一顿,还要开口,陈宗辞将报表塞回她手里,转身就往外走。 字还没签,她当然要跟着。 这个点,街道上人已经很少,两边店铺也都关门。 唯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人行道上的指示灯,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周稚京与他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亦步亦趋的跟着。 街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几乎要到她的脚下。 她刻意的避开。 陈宗辞进了便利店,扫了一圈后,要了一份寿司。 将寿司摆在桌上,对周稚京说:“吃了。” 周稚京站着,“我不饿。” 陈宗辞坐着,这会子才发现小臂内侧的口脂印子,伸出手。 周稚京立刻会意,从包里拿出了纸巾。 他一边慢条斯理的擦一边问:“几点到的?” “八点。” “这种跑腿的事情,没人做了?”他将纸巾丢进垃圾桶,抬眼,正视她,说;“还是说,你觉得由你拿这种破烂东西过来,就能让我无条件签字。” 周稚京一愣,喉咙发紧。 “收钱了?”他目光如炬,顺手摘掉了口罩。 “没。”她还没到那个层次,谁给她塞钱啊。 陈宗辞:“吃了。” 他敲了敲桌面,命令道。 周稚京往前一步,两人的距离变近,她拿起筷子,一个一个的吃掉。 凌晨的城市,如沉睡的巨兽,安静的蛰伏。 藏匿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她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陈宗辞的面前。 这是羊入虎口。 陈宗辞的视线懒懒落在她的唇上,看着她不怎么文雅的吃东西,嘴角沾满了酱汁。 他伸出手,指腹擦过她的嘴角。 周稚京脖子一缩,有很明显的抵触。 陈宗辞已经摘掉口罩,脸上没有表情,面部线条显得格外锋利,处处都藏着危险。 他的野性是外露的,肆意又张狂。 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深情,吸引着女人沉沦。 可他眼睛里的冷静与自持,又提醒着你,跟他玩,是引火自焚。 周稚京不由的想到,他在床上时,即便最情动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都是冷漠的。 仿佛什么都进不去他的心里。 她心里清楚,他只是在玩弄。 陈宗辞用纸巾擦掉指腹上的酱汁,无情绪的说:“这么努力,是想帮小叔把我从继承人的位置上拉下来?” 周稚京勉强咽下嘴里的寿司,“我没有这样的能耐。” 目光相对。 周稚京坦荡的迎着他的审视。Www.XSZWω8.ΝΕt 半晌,陈宗辞只浅浅一笑,温和的擦掉了她另一边的酱汁。 等周稚京吃完寿司,他就带着人回了酒店。 周稚京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陈宗辞在房里的浴室洗澡。 灯光昏暗,周围安静。 手机震动,是陈靖善发来的信息,问她是否顺利。 周稚京喉咙莫名的干涩,不知该如何回复,她垂着眼,将那几个字反复看了很多遍。 这些日子,她盘旋于市场部和企划部之间。 两个部门,因为长久由一个人管理,两边的职员配合的十分默契。 但陈宗辞的空降,如今这两个部门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 并且,陈宗辞在上位后的第一个周,就让人事部招了一批新人进来。 他是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团队。 他的行动力很强。 团队组成,也只用了一周时间。 并且,还在各个部门,引进了新人。 而这些新人,在部门内并不受欢迎。 周稚京可以感觉到,陈靖善在这些部门中的地位。 谁说,他只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工具人呢? 这么些年,他在用自己的实力,用他的谦逊和平和,笼络人心。 盛迅这个项目,几乎将他们拧成一股绳。 得益者,只有陈靖善。 周稚京曾想过,在避暑山庄那一夜,陈靖善究竟知不知道在他的房间里所发生的事情。 而她成为陈宗辞助理,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谁会是幕后推手? 周稚京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旋涡。 啪嗒一声。 周稚京下意识的将手机塞进了,旁边的抱枕下面。 她自觉进去洗澡。 浴室的架子上放着一件女士睡袍,她来的急,且天真的以为能当即就回去,所以没有换洗的衣服。 她穿着浴袍出去。 陈宗辞坐在床上,像是在等她。 今天,两人谁也没沾酒。 他没有吻她,将她的脸压在柔软的枕头里,从后面牢牢控制住她。 又一次。 它们好似不再受大脑的控制,像老朋友见面,一沾上,就牢牢的纠缠在一起。 她的耳边是陈宗辞深浅不一的喘气,一声一声,缠住她的理智,一寸一寸的击溃她的防线。 他的唇,贴在她的脖颈上。他的手掌,覆盖下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周稚京看着他凸起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尖,红了眼睛。 那样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的理智湮灭。 房里的窗帘没拉,港城的夜景一览无遗,同时交错着两人纠缠的身影。 她好似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然后朝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妄图将她吞噬进去。 那是她自己的爱欲和贪婪。 第31章 麻烦 今夜的陈宗辞兴致不高。 结束后,他就出去抽烟。 周稚京只在床上躺了一会,就穿好衣服出去,也没洗澡。 陈宗辞站在落地窗前,香烟夹在指间,周身萦绕着烟雾,那是他的第二根。 周稚京身上还有一点燥热感,属于陈宗辞的气息很重。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客厅的距离,周稚京说:“陈总,我去开个房间。报表放在桌上,有什么问题我们明早再沟通。” 他弯身,把半根烟掐断在烟灰缸里,转过身,朝着她走过去。 事后,他习惯性冲澡。 身上的黏腻令人不舒服。 陈宗辞走到餐桌边上,朝着她伸出手,“笔。” 周稚京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陈宗辞侧目看过去。 目光相对的一瞬,周稚京立刻醒过神来,从包里把笔翻出来。 她专门买的钢笔,有点贵。 跟陈宗辞在办公室用的,是同一个牌子。 陈宗辞签下自己的名字。 周稚京发现,他在写宗辞两个字的时候,跟陈字会分开一点。 像是不习惯。 且字体也不太一样,像两个人。 陈属于他,宗辞不属于他。 陈宗辞说:“明天陪我去趟澳城。” 周稚京想拒绝,可陈宗辞的眼神明显不让。 前台给她开房的时候,周稚京问:“现在哪里可以买到避孕药?” 陈宗辞今天没有做措施,甚至滞留了良久。 她到现在,背部的皮肤,还留有他的温度。 前台的小姐姐朝着她看了一眼,让她去对面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问问。 周稚京慌忙出去。 她就着冰水吃下避孕药,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 她站在街边,仰起头,看着高入云霄的酒店大厦。 耳边好似还缠绕着陈宗辞最后时刻,激烈又沉重的喘气,耳边热的发烫。ωww.xSZWω㈧.NēΤ 沉溺的时刻,她会想,让他上瘾,让他沉沦,让他不顾一切把她娶回家。 可是,当她深入了解华瑞的体系之后。 她明白,陈宗辞最不可能娶她。 她可以成为玩物,床伴,或者是长期情人。 却不可能是妻子。 就算是陈靖善,与她而言,都是高不可攀的。 周稚京喝完手里的冰水,人冷静了,也清醒了。 她把剩下的药和空瓶子丢进垃圾桶,回到酒店内,前台小姐已经帮她办好了手续。 她拿了房卡,去了十五层。 她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的干干净净,才上床睡觉。 翌日清晨九点。 周稚京同陈宗辞在酒店餐厅用完早餐,就有专门的车子过来接他们。 车子到了码头,两人坐私人游艇,上了澳城。 一路抵达娱乐城,陈宗辞被请进了贵宾包间,他把周稚京留在了一楼大厅,给了她一点筹码,让她自己玩打发时间。 周稚京抓住他的手,周稚京是知道的,这种包间,一夜间可以让资产过亿的老板,资产为负。 陈宗辞没带赵秘书,只带她一个,也就是说,这是私人行程。 而且全程,都是保密的。 这些接他们的人,都是娱乐城的人。 陈宗辞拉开她的手,只提醒道:“嘴巴闭好。” 周稚京又是一阵迷茫,看着陈宗辞进了电梯上楼。 她朝上看,能看到电梯停在几层,她对这里的结构很熟悉,熟悉到她知道每一层的档次。 陈宗辞进的是最高档次的。 他是疯了吗? 也不是,哪个二代,没有恶习和癖好。 陈宗辞当然也可以有。 周稚京拎着陈宗辞给她的筹码,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她看着那些被带进来的游客,专程来娱乐的客人。 有些人的眼睛干净,不带任何欲望,仅仅只是来玩一玩。 而有些人,眼睛是发直的,是想在这里发财。 曾经,周稚京也有这种想法。 尤其是初尝到甜头的时候,她甚至妄图一把子成为富婆。 结果当然只是妄想而已,她差点死这儿。 周稚京坐了一会,就去了卫生间。 她把筹码丢在架子上,把自己封闭在格子间。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门。 “周稚京小姐。” 周稚京心口一紧,没有说话。 门板再次被叩响,这次没有人说话,但叩门的力度,是在催促她快点开门,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周稚京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外是娱乐城的工作人员,她朝着周稚京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稚京硬着头皮出去,看到站在廊上的人时,觉得有点眼熟。 对方在看到她略带茫然的眼神时,眸色沉了下去,拿掉嘴里的烟,一步步上前,“看来是忘了我了。” 他把烟拿给手下,显然对周稚京忘记他这件事非常不爽。 “傅汀。”他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周稚京一愣,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傅汀唇角一扬,“想起来了?可真不容易呢。” 男人一步步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将她拉到自己眼下,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我吧?当年你坑我一笔,自己跑了,我被那些人扣着,家里送过来的钱,还不够利息。就差一点,我的小命得交代在这里。” “亏得我运气好啊。被赌王的女儿看上,保住小命不说,还得了个娱乐城。现在这里归我管,懂吗?” 周稚京浑身发麻,死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傅汀。 一个当年追求过她的男人。 周稚京记得,他是个小富二代,有点小钱。 “你,你想怎么样?” 傅汀用力的拍她的后颈,说:“当然是给我的娱乐城创收啊,我知道你手里现在有五十万的筹码,出去给我玩。当年怎么玩,现在就怎么玩。” “你不是想发财吗?我们那么熟,我一定给你机会。” 他当然不会给她机会发财,他只会让她万劫不复。 在这种人面前,服软是没有用的,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那就只能硬刚。 周稚京攥紧拳头,一点一点的把腰杆挺起来,对上他的目光,说:“华瑞的小三爷在五楼,是你们场子的贵宾。我现在可是他的心肝宝贝,要是让他知道,你动我一根手指,我怕你保不住现在的位置。” “既然翻身了,就好好保住自己的地位,别搞报复那一套。我现在跟你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周稚京心跳得飞快。 她直视傅汀的眼睛,拿出自己全部的气势,企图让他相信,让他害怕。 第32章 长点心眼 傅汀脸上没有表情。 他把头发剃成了板寸,人精瘦,脸部轮廓就特别的明显,线条比以前要刚硬粗狂不少,这两年应当是没少吃苦。 身上的文弱气没有了,黑色的衬衫包裹着肌肉。 露出的锁骨上,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他的眼睛是标准的丹凤眼,细而不小。此刻,正阴恻恻的看着她。 他抱着胳膊,倏地一笑,往前一步。 周稚京往后,背抵在了墙上,无路可退。 “华瑞的小三爷算什么东西?这里是澳城!任何权贵到了这里……”他停顿了一秒,扬手,狠狠一拳落在了她身后的墙上,整个人逼近,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用力的抬高,让她的脖子和下巴几乎成一条直线。 他盯住她的嘴唇,一字一句的说:“在我眼里,都是肥猪。” 周稚京眼睫微颤,感受到了他身上很强的匪气。 混这种场子,气场要够硬,才能震慑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周稚京这种小小剂量,根本骗不到傅汀了。 “赌不赌?” 她用力咽下口水。 “不赌就让我打一顿,自己选。” 他松开手,周稚京差一点顺着墙根坐下。 傅汀的手下从卫生间里拿来了她的筹码袋子,直接丢在了她的脚边。 其实她根本没得选。 除非,她现在就把陈宗辞搬下来。 她强作镇定,弯身将那些筹码捡起来,说:“你不是要创收吗?” 傅汀挑眉,“怎么?” “我这五十万,在这个场子里不过是小意思。你带我上五楼,我帮你从小三爷手里掏钱,你要多少,我帮你弄。他可是华瑞的继承人,华瑞的资产有多少,你算过吗?” 傅汀眯了眼。 周稚京以为他有所松动,捏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继续蛊惑,道:“绑住了这只肥羊,定期来几回,对你的场子没有坏处。你的野心,难道就只满足于管这一个娱乐城?你就不想再往上走一走?” 傅汀嘬了下牙,转不走到她身后站定,说:“你别说啊周稚京,你这话说的真有道理。”他抬起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人凑到她耳侧,“你当初好像也是这么哄骗我的哦。” 话音未落,周稚京只觉腿上一阵尖锐的疼,顷刻间,她便一下跪在了地上。 紧跟着,傅汀的手摁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将她的脸摁在了地上。 “屁股翘着。”他冷声说。 显然,现在的傅汀,油盐不进。 他就单纯要报复她,给自己出气。 他单脚跪下来,揪住她的头发,将她领起来,“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旋即,一掌打在她后脑勺上,“我他妈用你教我做事?!” 他打的极重,周稚京的脸直接撞在了地上。 她觉得鼻子一热,温热的血液从鼻子里留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站直身子的傅汀。 傅汀扬了下巴,对手下的人说:“带她去玩。输光了不用怕,有多少借给她多少。人家有小三爷撑场,还得起。对吧,未来华瑞继承人的夫人。” 十分钟后,周稚京坐在百家乐场里。 她鼻子上的血迹都没有擦干净,白色的灯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面色苍白的跟鬼一样。 傅汀在监控台后面看着她。 周稚京认真玩了,起初两把还好,后面就一直输。 五十万很快就没了。 傅汀的人拿了借钱合同上来时,她没动。 这东西签了,她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被打死算了。 她朝着包间门口看了一眼,她在被拖出卫生间之前,给陈宗辞发了信息。 可那扇门,一直没有动过。 傅汀的手下,掐住她的手腕。 旁边的客人,视若无睹,完全不在乎她是否被迫,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多管闲事。 说不定,自己都一笔烂账。 她的手指陷进红色印泥里,“等一下!我自己!” 男人松开了手。 周稚京垂着眼,手指快要摁上去的时候,猛地起身,撕碎了那份借钱合同,“我不签,我绝对不会签的!我要报警,我要报警!你们这是胁迫!” 然,她还没开始发疯,就已经被摁在桌子上,动弹不得。 很快一份新的借钱合同拿过来。 对方没再给她挣扎的机会,掰住她的手指,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的指纹被摁在了上面。 那些人很快就撤走。 周稚京跟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没一会,工作人员过来,温柔的将她扶起来,态度强硬的让她继续。 直到她所有的筹码都赌完。 整个过程,周稚京都是浑浑噩噩的。 最后,娱乐城的保安进来,说她闹事,把她领了出去,在娱乐城的后巷子里,狠狠打了她一顿。 人被丢在了垃圾桶里,并警告她,尽快还钱。 周稚京的口腔和鼻子里都是血的味道,她几乎闻不到周围垃圾的气味。 雨滴打在脸上的瞬间,她有一点点清醒过来。 她吃力的抬头,看到的是灰蒙蒙,狭窄的天。 两边的房子看起来陈旧不堪。 她的脑子里,还是娱乐城内奢侈豪华的景象。 雨势逐渐变大,雨水密集的砸在她的脸上,让她睁不开眼。 好痛,哪里都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雨水停止,眼睛里出现了一双男式皮鞋,鞋尖上沾了些泥泞,踩在雨水中。 她费力的抬起头。 陈宗辞站在伞下,这样看着他有点累,她把目光放在了他腰间的皮带扣上。 好像看到边缘上镶嵌了一颗钻石。 应该很贵的吧。 她在心里想,下次不能让他白睡,怎么样也要把他皮带扣上的钻石扣完。wWW.xszWω㈧.йêt 陈宗辞将她从垃圾堆里抱出来。 她靠在他胸口,低声说:“我给你发信息了。” 她身上的泥泞,弄脏了陈宗辞的衣服。 陈宗辞让司机送了就近医院。 那些人下手控着力,全是些外伤,无伤大雅。 娱乐城那边发了视频过来,证明周稚京在场内捣乱。 傅汀亲自来了一趟,还专门拎了点补品过来,装样子道歉。 这里是澳城,华瑞手再长,也长不到这里。 但华瑞在国内外的地位摆在这里,面子自然也要给,往后好相见,再者无论如何陈宗辞都是贵客。 客就是客。 傅汀扫了眼躺在病床上还未醒的周稚京,弯身在陈宗辞耳边道:“这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三爷可长点心眼,别被骗了。” 第33章 我的吗? 陈宗辞眼皮子都没抬,手机上是明晃晃让人找打手的信息,漫不经心的说:“出门走路小心。” 傅汀一顿。 旋即,低低一笑,腰弯的更低,说:“当时小三爷也在场子内,消息不该那么不及时。小三爷就这样看着我把她丢进垃圾桶,在想什么呢?” 傅汀看到周稚京的睫毛动了一下,他嘴角扯动,站直了身子,“多谢小三爷提醒,我会小心的。” 周稚京听到关门声响起的那一瞬,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底深处冒出阵阵寒意,她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傅汀那话是什么意思呢? 陈宗辞掀起眼帘,正好对上了周稚京睁开的眼睛。 四目相对。 周稚京的眼睛里便慢慢渗出眼泪来,今天的事情不能就此算了,她得让傅汀知道害怕,否则的话,她在娱乐城签的借款合同,会让她这一辈子就难逃傅汀的折磨。 陈宗辞坐的并不远,周稚京只要伸手,就能碰到他。 她伸出了手,手指触碰到他的膝盖,“疼。” “哪里疼。”他没动,目光深沉,不辨喜怒。wWW.xszWω㈧.йêt “心。” 她今日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裙子,找到她时,整个人脏兮兮的躺在垃圾中,像一只被弄坏弄脏的娃娃。 脚上的鞋子都只剩下一只。 露出的皮肤,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白皙的扎眼。 衣服上沾到了血迹,像盛开在破败里花,惊艳又迷人。 那一刻,周稚京的脊梁骨被打碎,她看向他的眼睛里,只有乞求。 求他救她。 周稚京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牢牢的锁住他。 陈宗辞垂眼,看着她吃力抵在他膝盖上的手指,手指上有几处擦伤,指甲缝里,甚至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血污。 原本干净嫩白的手,就这样弄脏了。 陈宗辞伸出手,手指勾住她的。 他的手指此时带着温度,轻轻的摩挲她的指节,他的手大,就显得周稚京的手格外小巧秀气。 他一边玩她的手指,一边问:“什么时候醒的。” 周稚京不撒谎,“傅汀进来的时候。” “嗯。”陈宗辞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周稚京不知道他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指在她骨节处停下,抬起眼帘,再次看向她,说:“不准备跟我坦白吗?” 坦白她跟傅汀之间的纠葛。 他说着,手指一拨,将她的手从膝盖上拨开,“或者,你现在给小叔打电话,让她来帮你出头。” 周稚京支撑起身子,“可我是你的人。” “我的吗?” 周稚京心头一跳,他的眼神过于慑人,牢牢绞住她,像是要将她看穿,把她肚子里藏着的几根肠子,统统拖出来。 他在警告她,她的谎言,在他面前行不通。 他要绝对臣服。 这一个月,她为盛迅的事情忙前忙后,她自以为陈宗辞放了她,可其实他从来都没有。 他是在看,看她如何在陈靖善面前谄媚,如何为了陈靖善东奔西走。 为了签个字,她甚至可以专门跑一趟,在酒店门口,从八点等到十二点。 周稚京手指发紧,“当然。” 陈宗辞淡漠一笑,起身,去给她倒了被温水。然后站在床边,一只手扶着她,亲自喂她喝水,说:“什么时候得罪的人?” 温水并不能温暖周稚京发寒的心脏,但她牢牢的靠在陈宗辞的身上,手圈住他的腰,说:“两年前。我还在九州上班,公司团建来澳城玩。我在娱乐城里尝到了甜头,就妄图以此暴富。” 她闭着眼,陈述自己的不堪过往。 “傅汀是当时一个追我的小开,专程陪着我一起。我那时候红了眼,知道他有钱,就拉着他一起玩,哄骗他拿钱。第一次借钱的时候,是我签的字,统共十万。” “傅汀运气不好,我在厕所里,听到了别人的谈论。傅汀联合了场子的人想坑我,企图用钱困住我,把我当成玩物。来一出,钱债肉偿。”她感觉到陈宗辞的手掌心覆在了她的头上,她整个人紧绷着,声线微微发颤,带着一点儿哭腔。 她仰起头,看向陈宗辞,说:“他要这样坑我,我反击有错吗?我花了点钱,喂他吃了点精神药,在他兴奋的时候,哄他签了很多字。逃跑的时候,我也差一点废掉了一条腿。” “我签的十万,短短几天就涨到五十万。是姑姑拿了私房钱帮我还清,那之后,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踏足这种地方。” 她目光灼灼,一脸的诚实坦白。 陈宗辞不动声色,不知是否信了她的话。 周稚京往上攀,跪在床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与他视线齐平,说:“他没有道理报复我。如果我不反击,如果我不知道内情,今天就是他玩我。” 周稚京无法猜透陈宗辞此刻的心思,他漆黑的眸子太过平静,平静到根本就触碰不到他的真实想法。 这让周稚京进退不得,她怕自己做的太多,令人生厌。 又怕做的太少,不够触动陈宗辞为她大动干戈。 但她现在必须要把傅汀这个刺头拔掉,否则等他再往上爬,就没有机会了。 贺家是澳城龙头。 澳城最大的几家娱乐城都是他们家的。 打一顿,倒是无伤大雅。但要去动人根基,得看傅汀在贺家的地位。 但与之相比,周稚京真的微不足道。 明面上,她也不过是陈宗辞身边一个不怎么紧要的助理,视频证据是她闹事,身上的那些伤也验不出什么来。 陈宗辞要为她出头,必然要大动干戈。 周稚京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陈总,会帮我出头吗?” “你想他如何?” “他不会放过我,他连你的面子都不顾。打一顿,只会让他更记恨我,唯有让他从现在的位置上下去,他才会打消念头。” 陈宗辞看着她鲜红的唇,一开一合,这样柔软的唇,说出来的话,却这样狠绝。 她是要掀了对方的饭碗,想从根上拔除,一劳永逸。 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周稚京坐下去,陈宗辞弯身,一只手压在了她撑在床面上的手上。 周稚京仰着脸,并未躲避。 陈宗辞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脖子,最后落在她的锁骨上,说:“你说你要给我什么回报,才值当我为你出头?替你解决后患?” 第34章 你好厉害啊,周稚京 周稚京没说话,只是仰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一颗眼泪,从眼角慢慢溢出来,顺着皮肤的纹路,没入发丝。 端的一幅美人落难图。 脸部皮肤细微的破损,乌黑的眸流露出的害怕,无处不再诉说她的绝境。 陈宗辞用指腹抹掉她沾染在皮肤上的泪痕,说:“跟他签了多少钱?” 周稚京摇摇头,当时混乱,她在赌桌上都是浑浑噩噩,借款合同拿过来的时候,她根本来不及看,傅汀的人就拉她的手去摁手印。 傅汀的目的就是这个。 他要让周稚京把当初他吃的苦头,重新吃一遍。 “我刚好像听到一个词,你想想看,再给我重复一遍。” 他的眼神在警告她不准说错。 周稚京绞尽脑汁,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而后艰难的吐出那四个字,“钱债肉偿,对吗?” 陈宗辞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拉下来,往后退了一点,两人之间空出一点距离。 他皮带扣上的钻石依旧耀眼,在光线下闪烁着冷冷的光,他松开手,说:“我会帮你把借款合同拿回来。” “可是……” “周稚京,做人留一线。你今天为什么会遭殃,你自己想过吗?” 他严肃的语气,让周稚京不敢再多说一句。 她低下头,可陈宗辞好像被挑起了怒火,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用力抬起来,“你若不勾引他掏钱,他会反圈套你?你把别人当成傻子,还不许傻子反抗吗?” 他整个人逼近,手指加重了力道,咬着字说:“仗着几分颜色,利用感情去索取钱财,你好厉害啊,周稚京。” 几秒后,陈宗辞松开手,离开了病房。 周稚京脱力的倒在床上,双手捂着脖子,浑身发凉。 这一夜,陈宗辞没有出现,周稚京彻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有人过来接她出院,带着她回到港城,把她安顿在半山的别墅里。 她的包回到她手里,文件还在里面放着,手机上有陈靖善和江津浩的未接来电和信息。 她拿着文件到楼下。 有个保姆正在做事,周稚京上前,“阿姨,这边能叫快递吗?我想邮一份文件。” 保姆阿姨没有多问,只说:“我去给您找个文件袋,您把地址写上,我一会帮您送出去。” “好。” 保姆去拿文件袋,顺便拿了纸笔过来,周稚京把地址和联系人都写上。 拍了照片发给陈靖善。 并告知他,陈宗辞这边有事,她得留下。 她本就是陈宗辞手下的人,陈靖善只说了一句辛苦了,旁的没有多言。 好似很避嫌。 周稚京放下手机,身上的疼痛还未消散,昨日情景历历在目,与此刻窗外的鸟语花香,简直是两个世界。 她拉开推拉开门,走到外面去。 脚上没穿鞋,能感受到工人护养下的草坪有多柔软,那些草看起来都比她干净昂贵。 就更别说那些花了。 她蹲下来,身上的裙摆铺开,她伸手去摸摸那些脆嫩的草。 …… 陈宗辞在夜里十一点回来。 周稚京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保姆阿姨被她支去睡觉了。 她已经洗过澡,身上穿着一件吊带的睡衣,里面穿了内衣,瞬间失去了美感。 长发散落,绸缎一样披散在身上。 她听到动静,但躺着没动,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到男人的身影打在她身上,遮挡住了光线。 一股淡淡的雪后松木的清冽气味,若有似无的在鼻间漫开。 沙发塌陷,陈宗辞在她腰侧坐下,大屏幕上在放《楚门的世界》。 他拿了果盘里的水果,放进嘴里,说:“借款合同上是五百万,你觉得你多少年能还清?” 周稚京睁开眼,入眼的是陈宗辞的侧影,客厅里没有开灯。 屏幕的荧光,落在他脸上,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周稚京起身,与他并排坐着,她说:“我在您的手下工作,多少年能还清,还要看陈总您是否给机会。” 茶几上放着那份借款合同。 这都是有法律效力,陈宗辞随时可以起诉。 她还想活的光鲜,就不能跟陈宗辞撕破脸。 周稚京看着那份借款合同,她翻了一下,里面的债权人已经变更为陈宗辞。 他没有为她出头整治傅汀,他只是花点钱,成为了她的债权人。 她突然想起,傅汀在医院里跟陈宗辞说的话。 是陈宗辞带她去的娱乐城,出事之前她给他发过信息,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周稚京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陈宗辞设的局,那么他的用意是什么呢? 思及此,她整个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她觉得陈宗辞身上散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的,像死人的气息,从地狱里来的。 陈宗辞吃完手里的葡萄,拉过她的裙摆,将手指上的葡萄汁全数擦在真丝布料上。 周稚京没动,盯着他手指,艰涩的问:“傅汀肯放过我吗?” “暂时。” 周稚京浑身发冷,她的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一时说不出话。脚下的羊毛地毯很软和,可她却觉得扎人,她想离开。 立刻马上。 她过于用力的抓着右手手腕,血液不通,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陈宗辞余光扫过,伸手将她抱到腿上。 周稚京惊了一下,立刻恢复镇定,与他对视了一秒。 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有好几处淤痕,他的手指抚过,问:“痛不痛?” 光线太暗,周稚京并不能看到他指关节处的红肿,只觉得他的手有些热。小說中文網 她垂着眼,回:“痛。” “今天让人把文件邮回去了?” 周稚京点头,没有瞒着,“江津浩催我了。” “小叔没问你?” “问了。”周稚京斟酌了一下,说:“但他没多问。” 陈宗辞低头看着贴在她腿上的真丝裙摆,勾勒出腿的形状,他说:“我还要在这边待三天,这三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着。” “好的。”她主动的靠上去,轻轻的,在他耳畔说:“谢谢,哥哥。” 声线软糯,撩动人心。 陈宗辞侧过脸,他的唇恰恰就悬在了她的眼前,擦过了她的鼻梁。 他今天大概烟酒未进,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清冽干净的。 他空出手,托起她的下巴,两人目光相对。 陈宗辞:“叫的很动听,但做作了点,你说呢?” 第35章 你教我 陈宗辞的目光锋利,仿佛一眼就看透了她这个举动下的小心思。 周稚京闭上眼,不管不顾的亲上去,格外的笨拙。 她没有遮掩自己的紧张,用力攥住他的衣服,他挺直的鼻梁,挤到她的。 明明他一点都没动,她自己先慌乱了。 她其实这方面经验几乎没有。 周稚京周旋过不少男人,为了保证对方不只是玩玩她,不到谈婚论嫁,她不会跟对方动真格。 她将自己包装成矜持保守的闺秀形象,与他们往来时,都控制好距离。 直到她来到海荆市,遇到陈靖善。 她难得企图用真枪实弹把对方拿下,却睡错了人,沦落到现在的境地。 被陈宗辞压迫成见不得光的玩物。 一切就像是陷阱。 从避暑山庄那一晚开始,她就已经掉进来。 她尖锐的虎牙划过他唇上的皮肤,陈宗辞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这就是你的技术?” 周稚京抿了下泛着水渍的唇,反问:“你以为呢?” 她又凑近几分,鼻尖与他碰到一起,说:“你厉害,那你教我。” 陈宗辞的眸色在这一刻急剧加深,“什么?” “你教我。”她又稍稍往前了一点,两人的鼻尖挤到了一块,气息也交错在了一起。 偏偏嘴唇仍保持着距离,没有碰到一块。 陈宗辞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道裂痕,深沉无波的眼眸,也荡起了一丝涟漪。 手指扣紧。 周稚京略微蹙了下眉,短促的唤了一声,“哥。” 夜里下了雨。 周稚京坐在陈宗辞的身上,腰被他牢牢扣着,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缠在腰间。 裸露的背部,有大片的淤痕。 陈宗辞滚烫的手压在上面,周稚京嘶了一声,在他耳边喊疼。 陈宗辞压着情绪问她:“哪里疼?”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周稚京短暂的失去了理智。 陈宗辞挂断一次,但对方似乎打定注意这个时候要找他,几秒后,再次响起。 他看了一眼后,一只手捂住了周稚京的嘴巴,而后接了起来。 “陈宗辞,来兰桂坊接我,现在立刻马上!” 是林序秋的声音。 她似乎很着急,“有狗仔拍我!你他妈来不来!” “说话!” 林序秋尖锐的声音,刺入周稚京的耳朵,让她有片刻的清醒。 她充满水雾的眼睛,在这一刻逐渐清明。 同样清明的还有陈宗辞的眼睛。 随即,便听到他清冷到没有丝毫波纹的声音响起,“等着。” 周稚京突然张嘴,一口咬住他掌心的软肉。 猝不及防的一下,令陈宗辞嘶了一声。 林序秋十分敏锐,“你在干什么?” 陈宗辞没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开,掐住周稚京的下巴,深吻了下去。 猛烈的掠夺,像是惩罚。 嘴唇上的伤口,被他允破,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 痛感和快感交错放大,将周稚京彻底淹没。 凌晨两点。 陈宗辞穿好衣服出门,周稚京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屏幕上还在循环播放《楚门的世界》。 窗外是湿漉漉的世界。 光怪陆离,仿佛只有这里最为安全。 周稚京不想动,便窝在沙发上睡了。 手机上有林序秋发来的信息,但她没回。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人在房间的大床上。 她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楼。 没见到陈宗辞的人,保姆已经做好了早点,她一边吃,一边刷朋友圈,又看了一眼小组群,各种信息。 表姐陈雅雯的信息有点突兀,周稚京点开来,是想委托她在港城免税店买点孕妇用的那种护肤品。 说什么版本不同,找别人代购不放心。 发的语音,说话格外的温柔。 好似两人之前在会所里撕扯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样。 周稚京考虑了半晌,给陈雅雯回了过去,【好,我有时间去买一下,你把单子发给我。】 没一会,陈雅雯就把单子发过来,还转了一笔钱,【不够你跟我说。】 下午的时候,周稚京接到了傅汀的电话。 “怎么样,山顶的别墅住着舒服吗?” 周稚京不语,但她立刻拉拢了窗帘,莫名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尐説φ呅蛧 傅汀低低的笑,说:“我听说今晚上港城的慈善宴,陈宗辞会携带未婚妻出席,是你吗?” “我猜一定是你,我也参加。如果我看到你,那我愿意当成跟你握手言和,过去的破事儿就当粉笔字擦掉。周稚京,我能见到你吗?” 他明显是在嘲讽她,周稚京咬着牙,道:“傅汀,你敢说你当初没有存了害我的心思?你若真心为我好,你早就把我拉走了!” “哼,你他妈想把我当冤大头,你还敢说我!周稚京,当初我是给你脸,哄着你,才夸你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盆菜了?我告诉你,你这种货色,只配给人当情妇,长脑子的有钱人,谁要你这种女人。你真当自己镶金边了?” 周稚京直接挂断了电话,这种屁话她听得多了。 男人长时间得不到身体上的需求时,就会反目,把她骂的一无是处。 没一会,傅汀又发来信息,【要不要我帮你曝光?说不定陈宗辞会给你转正?】 周稚京截图,想把信息发给陈宗辞。 傅汀的信息又进来,【晚上十点禧瑞酒店2022号房,你不来试试看。你可以发给陈宗辞,试试他会不会为了你,不顾曝光跟我斗。】 傅汀丢开手机,恶狠狠的冲着身后的人骂了句娘,“你疼死我算了!” 昨夜他同陈宗辞谈判,一句话没说,先被摁着揍了一顿。 陈宗辞打人极狠,要不是贺二小姐及时的一通电话,他以为自己要被打死。 今早贺二小姐亲自来看他,并告诉他,“打狗要看主人。一人一次平了,你真想报复回来,以后再找机会。” 为了弥补,今夜的慈善晚宴带他一起出席。 贺二小姐是贺老先生最疼爱的女儿,也是能力最强的一位。 她绯闻很多。 但真正待在身边最久的,除了傅汀,还有另外一位。 傅汀不是不怕陈宗辞,诚如贺二小姐所言,打狗看主人,他跟周稚京都是狗。 但他自认为比周稚京厉害多了。起码他在明面上,周稚京这条狗都上不了台面。 好不容易到了他的地盘上,他不会就这样轻易饶了她。 第36章 挣脱 周稚京抱着胳膊,坐在餐桌前,手机就放在面前。 五分钟前,她给陈宗辞打了电话,对方没接,她连着打了三次,得来他的一条信息,叫她安分。 周稚京无法安分。 傅汀那架势,今夜他们两个,非得死一个不可。 她急切的需要陈宗辞的帮助,可她急切的样子,又丑陋至极。 她让自己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wWW.xszWω㈧.йêt 保姆阿姨将燕窝,送到她手边的那一刻,她恍然惊醒,觉得自己像一个被人包养起来的情妇,见不得光,住在这金子镶成的笼子里。 傅汀这般轻视她,也不过是因为她就是一只鸟,一只随时可以被抛弃,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到的鸟。 她一下叫住阿姨,说:“我燕窝过敏,这个给您吃吧。” 保姆不知她这话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这人大抵是天生穷命,这样的好东西都吃不进。 保姆撤走燕窝。 周稚京抬起手捏住眉心,手机再次震动,她瞥了眼,是林序秋发来的信息。 就发了个定位,【三点,不见不散。】 周稚京思考了足足十分钟,给陈宗辞发了信息,问:【我下午可否出门?表姐让我给她带东西。】 陈宗辞:【可以。】 他虽然答应,但周稚京还是有顾虑。 她现在猜不透陈宗辞这个人,但可以确定,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但他也绝非是因为喜欢她。 她下意识的点开邮件,又重新将之前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看了一遍又一遍。 快两点的时候,她上楼换了身衣服,跟保姆阿姨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 保姆送她到门口,专属司机已经等在外面。 周稚京自觉上车。 半山上都是私人领域,徒步下山的话,她今天谁都不用见了。 进了市区,街上往来的人很密。 司机把她送到港汇城。 “您逛完了给我电话。”司机递上名片。 周稚京略微松口气,还以为他会跟着呢。 她接过名片,微微一笑,说了声好。 距离三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周稚京先把东西买齐,港汇城很大,她逛了一个钟,累的小腿发酸。 陈雅雯要买的东西很多,还让她去LV买了一只包,进香奈儿买了一套衣服,在蒂芙尼买了一款手镯。 快三点的时候,周稚京才赶去西岸。 她下车,走过星星广场,便看到街对面的咖啡店,林序秋就在里面。 周稚京与她现在只有一条马路的距离。 斑马线上的信号灯已经过了两遍绿灯,周稚京始终未跨出一步。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超过林序秋敲定的时间,近十五分钟。 绿灯再次跳亮的瞬间,周稚京准备过去。 她刚走下台阶,有人叫住了她。 “京京?” 周稚京回头,看到的是一身正装的陈靖善。 他手里拿着咖啡,站在人来人往里,浅色系的西装,领带没系,纽扣敞开两颗,让他少了平日里的庄严。 他的车就停在附近,他自己下来买咖啡。 周稚京的脚步退回来,疾步走向他,“小叔,方便请我喝一杯咖啡吗?” 随后,两人进了就近一家咖啡店。 周稚京凝神看着餐单,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还放肆的选了全糖。 天气很热,可她仍穿着长衫,娃娃领,将她称得比平时更嫩。 海藻般的长发经过精心打理,散落在两侧。 可她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来出差工作的。 陈靖善抿了口咖啡,体贴的先开口,“宗辞给你放假,买了那么多东西。” 周稚京望着他的眼睛,只道:“都是表姐让我买的,你知道她怀孕了,用的东西都要更换。她知道我在这边出差,就让我帮忙代购。” “自己没买一点?” 她摇摇头,“没什么需求。” 她捧起咖啡,喝了一口,满嘴的甜腻。 她戒糖有三年了,太久没有吃过甜食,这一口,让她觉得有点腻。 甜食能给人短暂的愉悦,却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长久的依赖,还会让人发胖,让皮肤变得粗糙,更甚的还会长痘。 周稚京侧头看向窗外,这个位置,还是能看到林序秋所在的那家咖啡馆,只是看不清楚里面的装修,不知道林序秋是否还在。 “小叔,怎么出现在这里?陈总签了字,财务到位,项目已经可以推进了。” 陈靖善放下咖啡杯,双腿交叠,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端坐着,展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说:“我来参加港城的慈善宴。” 周稚京听到慈善宴三个字,心里一跳。 她顿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跟着陈靖善出席,傅汀应该也不敢动吧? 她吞下嘴里剩余的甜味,说:“是吗。那小叔是一个人去,还是两个人?” “都可以。” 这个答案,周稚京暂且认为是给她机会,“我有空。” 陈靖善低低笑起来。 那一笑,晃到了周稚京的眼睛。 他的温和从容,好似可以容纳一切。 周稚京也笑,“我不够资格,是吗?” “当然不是。我确实缺一个女伴。” 随后,周稚京上了陈靖善的撤,带着她,去了他下榻的酒店。 还让人专门送了衣服过来。 陈靖善给她准备了一套白色的西装,配上香槟色的吊带内衬。 知性又不失风情。 周稚京的头发不用打理,妆容她自己可以搞定。 她不是要去艳压群芳的,她只是去吓傅汀。 同时,也要做好被陈宗辞弄死的准备。 六点钟。 周稚京跟陈靖善一道出发,慈善宴安排在游轮上,届时会在维港上行驶。 出门时,周稚京收到陈宗辞的微信,【人呢?】 她不敢回,把手机塞进手拿包里,跨上陈靖善的车。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紧张的情绪持续往上。 直到车子停在港口。 正巧,她看到陈宗辞跟林序秋一块下车,由工作人员带领着,走上的红毯。 正当她看的出神时,陈靖善在她耳边说:“我不走红毯。” 周稚京跟着陈靖善进了主场,每张桌子都有专门的标记。 其中有一张正对舞台的大圆桌,尤为显眼。 周稚京一眼就看到了陈宗辞,坐在一位鹤发老太太的身侧,面上噙着笑,不知道在说什么。 周稚京还在猜测老太太的身份,陈靖善已经将她带过去,并亲切的称呼了一句,“母亲。” 第37章 你胆子很大 陈宗辞转头的那一瞬,周稚京下意识的站到陈靖善的身后,避开了他的目光。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陈靖善的手叫他落座。 周稚京垂着眼,跟在他的身后,从陈宗辞后侧走过时,她还是不受控制的侧目瞥了一眼。 陈宗辞没有回头,他今天着正装,平直的肩膀,将西装撑得格外挺括。 他微微歪下头,周稚京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他拿在手上的手机,黑色的屏幕里,似乎能看到他的双眼。 周稚京立刻收回视线,快速在陈靖善的身侧坐下。 等两人落座。 陈宗辞这才开口喊人,“小叔。” 声线温淡,落在周稚京的耳朵里,却透着冷厉,令她心惊肉跳。 陈靖善:“宗辞。” 简单问候过后,两人就没什么交流了。 十分钟后,傅汀跟着贺二小姐出现。 贺二小姐今年三十五岁,身上穿一条黑色吊带长裙,简单大气,风情万种。 傅汀站在她旁边,看着像是保镖。 贺二小姐热切的同陈老太打招呼,“我父亲碰到老友,在五层休息室会客,叫我先来跟您打声招呼。”尐説φ呅蛧 陈老太拍拍她的手背,“今天的宴会你们是主办方之一,肯定忙,不必管我。我就是来凑个热闹,顺便散散心。” 贺二小姐的手搭在了陈宗辞的肩膀上,笑道:“小三爷孝心满满,还有未来孙媳妇陪同,您这一趟一定玩的很开心。” 林序秋端着假笑,没有反驳。 陈靖善起身时,周稚京跟着站起来,目光望向傅汀,眼神并没有回避,仿佛在说:你也不过如此。 目光交锋,傅汀到底没说话。 这种场合,谁闹谁吃亏。 寒暄后,贺二小姐又去招待别人。 她侧过脸,警告傅汀:“那小姑娘手段不低,你暂时别惹。慈善宴要是有个闪失,我保不住你。” 傅汀回头朝着周稚京看了一眼,眼神像淬了毒。 “她在叔侄俩之间横跳,有她苦头吃。收起你不满的表情,难不成,你还想睡了她?” 傅汀连忙敛了表情,“当然没有。” …… 宴会快要开始的时候,贺老先生携他的妻女一道入座,另外还有几位权贵。 周稚京这样的生面孔,自然引人注目。 有人问了一句,陈老太太好似这才发现有周稚京这样一个人,目光朝着她看过来,上下打量后,询问:“靖善?” 陈靖善解释:“是我的一位朋友,她正好有空,就给我做个伴。宗辞没同我说,您今天也参加。” 周稚京礼貌的唤了一声,“陈老太太,您好。” 这场合,对周稚京来说太高端,她的身份坐在这张桌子上,格格不入。 那几道目光落在身上,让她像个小丑。 德不配位,大抵就是如此。 陈靖善主动的握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坐下。 傅汀就坐在她对面,眼神里的嘲弄那样明显。 周稚京咬了咬牙,反手握住了陈靖善的手,并身侧靠近,凑到他耳侧说话,“多谢你带我见世面。” 这样亲昵的耳语,加上她笑容里含着娇羞。 让所有人以为,他俩关系匪浅。 两人的掌心相贴,他并没怎么用力,周稚京的手指穿过了他的指缝。 在陈靖善挣脱之前,她抽出手,拿杯子喝水,十分自然。 傅汀恨的牙痒痒,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陈宗辞。 他眉目不动,顶上的彩灯落在他脸上,叫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晚宴进行了三个小时。 陈宗辞大部分时间都照顾着老太太,中间去台上发表演讲。 以华瑞牵头,成立了两个慈善项目,且以老太太的名义投入百分之三十的资金和资源。 稍后,主办方邀请各位去甲板上观赏灯光秀。 老太太有些累,陈宗辞亲自送她去房间休息。 周稚京趁此去了一趟卫生间。 此刻,大家都去了甲板上观赏灯光秀。 卫生间里没人。 空气里突然多了一丝臭气,像油漆。 周稚京眉头一紧,正打算开门的时候,那鲜红的油漆兜头浇灌下来。 周稚京避无可避。 白色西装,成了鲜红色。 眼睛都挣不开了。 刺鼻的油漆味,让她很不好受,皮肤更是感到刺痛。 她想开门出去,用清水快速洗一洗,结果门打不开,被顶住了。 她用力拍门,大喊救命。 无人应答。 她立刻掏出手机给陈靖善打电话。她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视线模模糊糊,手机上也全是油漆,她用衣服内衬胡乱的擦干净,等看清了,手指点下去。 电话接通,还未等她开口,手机就死机了。 再也打不开。 皮肤上刺痛感觉,让周稚京害怕极了,她一刻也等不住,脱掉高跟鞋,踩着马桶就往上爬。 她的手刚攀住边缘,手指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她迅速缩回手,手指麻的厉害,像是被电击了。 外面有人! 她再次用力拍门,喊道:“你是谁?!我劝你最好打开门让我出去,我再不出现,一会华瑞的陈靖善就会来找我。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话音未落,门板剧烈一颤。 周稚京猛地抬头,只见一张面目油腻的脸出现在上方。 …… 门板被打开的那一刻,周稚京被人压着,嘴巴捂得死死的,身上的西装已经被剥落。 露在外面的皮肤,红了一大片。 身上的男人被拉开的那一刻,周稚京整个人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香槟色的吊带内衬被掀开,西裤的扣子已经被扯烂掉。 她视线模糊,一时没看清眼前的人,她伸出手去拉对方的裤腿,“陈靖善……” 陈宗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爬到自己跟前,听着她嘴里吐出的名字,发出一声冷笑。 片刻,他才弯腰,拿出插在口袋里的手,掐住她的后颈,将她拎起来。 目光相对。 周稚京看清楚了来人。 陈宗辞眸色阴沉,“你胆子很大。” “京京。”陈靖善的声音,几乎同时,从外面传进来。 她长时间没回去,陈靖善自然要找过来。 卫生间门口,摆着维修的牌子。 他皱了下眉,上前敲了敲门,旋即扣下门把,推门而入。 入目的,是一个身着黑西装正在清理地面的男人,像游轮上的保镖。 “先生找人?” 陈靖善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格子间,最里面那间下方有影子。 “京京,你在里面吗?” 第38章 反击 陈靖善的音色严肃,面色凝重,抬步往里。 地面上的影子浮动。 就在他准备快步上前时,周稚京从里面一下摔了出来。 格子间的门,被她顺势用脚一勾,用力关上,回弹的余音,在卫生间里响起。 陈靖善停顿了一秒,立刻上前。 周稚京看到他眼里的惊惧和一闪而逝的心疼,周稚京抓住他的手腕,眼泪掉出来,低泣道:“有人要弄我!” 那黑衣男人丢掉了手里的拖把,从身后抽出一节伸缩棍子,“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竟敢多管闲事!” 周稚京大喊一声。 陈靖善比她想的要敏锐,抱起她,躲过了对方的袭击。 紧跟着,游轮上的安保进来,不知何时还夹杂了几名记者。 不等人说话,他们先拿出相机拍了一通。 陈靖善抱着周稚京站起来,看着保安队队长,说:“我要追究责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家人不可能忍气吞声,无论什么场合。 周稚京到底是陈靖善亲自带来的,他的朋友,也可以说是他的人。 谁动他的人,就是在打陈家人的脸。 周稚京没让自己的脸对着镜头,她双手牢牢攀住陈靖善的肩膀,视线紧盯着最里面那间格子间。 因为有记者参与,事情被小范围内传来。 在甲板上欣赏灯光秀的贺二小姐,第一个收到消息。 她脸色一变,余光瞥了傅汀一眼。 对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露出自以为迷人的笑容,端着酒杯过去拦她的腰身。 贺二没有推开,顺手抱住他的肩膀,附到他耳边,说:“陈家陈七爷带来的女伴,在卫生间遇袭,记者拍到照片。现在陈七要追究责任,该怎么解决。” 陈七便是陈靖善。 傅汀心一紧,还未动,贺二用力摁住他的后颈,维港上的风是温和的,但贺二的言语却是冷厉的,“我说过,这次的慈善宴是大事。你让我很失望。” 说完,她的手温柔的往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拉开。 贺二转过脸,脸上又恢复了常色,同自己的父亲耳语了两句,就离开了甲板。 傅汀慌张的放下酒杯,跟上去,“我没做。有人嫁祸我!” 贺二的脚步没停,一面打电话封锁消息。 傅汀拦在她跟前,“我真的没有!” 贺二目光冷沉,没有丝毫情义,说:“我喜欢听话的狗。” 傅汀咬住牙,没有再吭声。 周稚京被安排在了六层休息室。 贺二小姐到的时候,休息室内只有陈靖善与周稚京两人,安保部和被扣的人被拦在门外。 陈靖善脱了西装外套,身上的灰色马甲,塑着腰身,尽显绅士之风。 他替周稚京清理脸上的油漆。 房门叩响,贺二小姐的声音隔着门板穿透进来,“陈七,是我。我来同你谈。” 周稚京瑟缩了一下,露出怯弱的表情,一把抓住陈靖善的手,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靖善安抚道:“安心。你是我带来的,受到任何伤害,我都会追究到底。” 他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贺二小姐一脚就将傅汀踹了进来。 傅汀瞬间倒在了地上。 周稚京眸色划过一丝阴戾,可面上仍露出恐惧的表情,整个人缩成一团。 贺二进来,顺手关上门,视线在周稚京身上扫过,眉头皱了一下。 下一秒,高跟鞋直接踩在了傅汀的后颈上,把他的脊柱完全压弯,让他跪趴在地上,说:“陈七,我这人很直接,今天确实是我的纰漏。场子是我们贺家提供的,不管是谁在游轮上出事,那都是我的事儿。” “但你也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场合,我父亲是个什么脾气。你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我们私了,如何?” 陈靖善难得露出冷峻的表情,他余光瞥了眼地上的人,没有发话。 贺二走到他身侧,踮起脚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周稚京突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水,直接砸在傅汀脸上,歇斯底里的朝着陈靖善说:“那天在娱乐城,他就想逼我就范,多亏了小三爷出手。原以为他会绝了心思,可他不但没有,还给我发信息,嘲讽我身份普通,他说贺二小姐爱他爱的要死,只要他一句话,我就走不出港澳城。” 周稚京梨花带雨的冲进陈靖善的怀里,“他还逼着我去希瑞酒店2022房,让我当他的情人!说给我花不完的钱,我要是不去,他就要污蔑我跟小三爷有染。” “我好怕!小叔,我好怕。我谁都得罪不起。” 话音刚落,房门被再次推开。 陈宗辞跟林序秋一道进来,入目的便是陈靖善跟周稚京抱在一起的画面。 林序秋一脸惊讶,“发生什么了?” 傅汀这会从地上起来,揉了揉被砸疼的额头,笑着看向陈宗辞。 陈宗辞一副局外人的架势,倚在门边,垂着眼帘,没打算出声。 贺二小姐雷厉风行,不等傅汀说话,先上去甩了两巴掌,她手上的戒指,划破了他的脸,留下长长两条血痕。 “你还敢站起来?在外头给我惹是生非,搞出那么多名堂,让我颜面扫地!还不给我跪着!” 傅汀此刻气红了眼睛,“我没有!是她害我!” 陈靖善道:“那就交给警察来处理。” 贺二狠瞪了傅汀一眼,转身,笑脸待人,“是我管人的问题。你们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走到周稚京的跟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望着她的眼睛,说:“周小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我一定弥补到,绝不让周小姐受气,周小姐愿意相信我吗?” 周稚京知道,她在警告她,见好就收。 “外面的灯光秀正是精彩的时候,先去看吧,好吗?” 贺二说着,将自己食指上的花型宝石钻戒戴在了周稚京的手上。 往大的闹,对谁都没有好处。 陈宗辞和林序秋被请到这里,就是为了用来警告她的。 周稚京说:“我相信贺二小姐,您是我们女性的典范。” 随后,贺二小姐拎着傅汀出去。 过了一会,贺二小姐的人就送了一套新的衣服过来,还有专门清洗油漆的洗护用品。 周稚京弄完出去,跟陈靖善一块去观赏灯光秀。 上去的时候,贺二小姐正风光的接受采访。 再没见到傅汀的人。 第39章 你的错 灯光秀已经接近尾声。 陈靖善领着她去绝佳的观赏位置,陈宗辞与林序秋也在这边。 陈宗辞坐在椅子上,林序秋则站在围栏边上,海风吹起她的裙子和头发。 裙摆若有似无的擦过陈宗辞搭在扶手上的手。 两人没有互动,却比互动更让人觉得适配。 周稚京被油漆弄的皮肤有些过敏,她戴了个口罩,头发洗了三四遍,油漆洗的差不多,但还是有残余,需要去理发店处理。 贺二小姐给她准备的是裙装,轻纱的款式,水绿色的。 胸襟开的有点大。 可裙子很漂亮,让她像逃出来的落难公主。 站在陈靖善的身侧,也十分的般配。 陈靖善在陈宗辞旁边坐下,林序秋则拉了周稚京一块站在围栏边上聊天。 男女之间,泾渭分明。 陈靖善:“老太太怎么样?” 陈宗辞漫不经心的说:“老问题。不过医生说只要她愿意配合可以康复,奶奶现在就是小孩脾气,不肯配合,爱折腾。” 陈老太来这一趟,是专门来看病的。 正好有个慈善宴的借口。 侍应生适时的过来送上酒水,其中两杯是为女士准备的香槟。 周稚京现在被灯光秀吸引住了。 她的心情在这一刻,还算不错,口罩带着不舒服,暂且拿掉了。 唇边泛着一抹浅笑,像小孩吃到了一根喜欢的棒棒糖,发自肺腑的开心,那样的简单。 陈宗辞把就递给林序秋时,扫过周稚京的嘴角。 他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她的侧脸。 林序秋手指勾了勾,说:“还有一杯呢。” 陈宗辞亦拿过去。 林序秋递给周稚京,说:“喝一杯,睡一觉,明天就都好了。” 目光相对。 周稚京唇边的笑意变浅,小心的同林序秋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 接近十二点。 游轮靠山。 贺二小姐亲自过来给周稚京一个交代,一条跟傅汀有关的视频。 视频里,傅汀遭受了比周稚京更严厉的打击。 贺二说:“我从来不养不听管教的狗,同样我也讨厌有人耍手段弄死我的狗。还是那句话,打狗要看主人。”她靠近周稚京的耳侧,整理她的头发,“周小姐要小心一点哦,太激进的手段,虽然一时爽,但后患无穷。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我很期待。” “作为养狗主人,给你一句忠告。听话和忠诚,才能长久生存。野性难驯的狗,兴许会勾起主人的征服欲,可一旦失控,就只能牺牲狗狗的命了。” 她说完,便起身,摇曳着身姿离开了。 周稚京还给她的戒指,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下船的时候,周稚京一个人走的,陈靖善安排了人送她去酒店。 陈靖善得留下陪着老太太。 周稚京到了陈靖善下榻酒店,在门口看到了白天送她出来的司机,就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处。 他没有过来,只是拿眼睛盯着她,像是在告知她,陈宗辞要她回去。 对了,她的手机被油漆浸泡废掉了。 陈宗辞联系不了她。 这里是陈靖善的房间。 空气里处处沾染了他身上的那种沉香,周稚京把礼服换下来,穿上自己的衣服。 客房服务送了一只崭新的手机上来。 周稚京正在看自己过敏的皮肤,一片片的红,丑陋极了。 她把旧手机上的手机卡拔出来。 她想了一下,又暴力的将旧手机砸碎。 至此,旧手机上所有的通话记录,信息记录,全部都没有了。 新手机她暂时没用。 她站在落地窗前,待了半小时后,拎着她买的东西下楼。 司机还在。 在她走出电梯的瞬间,就主动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尛說Φ紋網 车子重新上了半山。 保姆等了一个晚上,看到她回来,暗自吐出一口气,近距离看到她的脸,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了?” “有点过敏。不碍事。”她累极,让保姆阿姨妥善放好她买回来的东西,就上楼去睡觉了。 夜半。 周稚京出现了高热的情况。 她时而冷,时而热。 她陷在梦魇里,整个世界都颠倒,错落。她就像海上的浮萍,随着风浪,几进几退,几乎要将她打垮,打散。 直到她看到一张焦黑的脸猛然逼近她,已经烧成焦炭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掐住她的脖子,用破败的声音叫她:只只。 形单影只的只。 她猛然睁开眼睛,眼泪瞬间从眼尾滑落。 那焦黑的脸,似乎还在眼前,只是焦黑的皮肤逐渐剥落,成了陈宗辞的脸。 她眼眸震颤,在陈宗辞漆黑的眼睛里看到被困住的自己,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紧,那力度,是要将她的心捏碎。 疼痛侵袭而来,遍布全身每一个细胞。 汗水打湿了她的发丝,黏在脸颊上,脸色苍白如纸。 她的眼睛在此刻格外的黑亮,她炙热的手抱住陈宗辞的脸,距离这样近,她沙哑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是你吗?” “谁。”陈宗辞的眼睛没有温度,但他微凉的手心,温柔的贴在她的额头上,“不舒服为什么不去医院?” 周稚京闭上眼,耳边有嗡鸣声,她咽下口水,喉咙像是刀割一样疼,她说:“怕你见不到我生气。” “见到你就不会生气吗?” 周稚京听不出来他的语气是好是坏,她只是缩了一下身子,道:“我向你求救,你没理我。傅汀不肯放过我。” “我的错了?” 周稚京抿了下唇,大逆不道的回:“你的错。” 车速很快,朝着医院急驶。 她的高热是过敏引起,再慢一点,会死人。 打针的时候,周稚京很抗拒,在陈宗辞怀里扑腾,脆弱的跟玻璃一样,好像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 陈宗辞没凶她,只是将手掌压在她的后背上,让她靠住自己的肩膀,不去看护士扎针,且给予了甜头,“乖一点,好了给你奖励。” 周稚京还真的趴着不动了,手腕由他牢牢握着,红疹在她身上开了花,一朵一朵,红艳的刺目。 她哼哼了一声,说:“一颗糖是不够的。我很贪心,我要一大包。” 她的声音很轻,就在他耳边,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炙热的气息扑落在他的耳朵里。 陈宗辞面上不显,纹丝不动,眸色也微微黯了几分。 她在说胡话,他知道。 第40章 新闻 周稚京醒来时,人已经回到别墅,只是还有些乏力。 皮肤上的刺痛感消退了不少,她趴在床上没动。 一翻身,入目的是陈宗辞近在咫尺的睡颜。 她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捂住嘴,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陈宗辞半张脸陷在枕头里,看起来睡的很熟。 长而密的睫毛自然垂着,英挺的鼻梁线没在浅色松软的被子里。 此时的陈宗辞,似乎毫无防备。 如果周稚京手里有刀,在这一刻,插进他的心口,一定能够一击毙命。 周稚京的目光落在他的唇线上。 她隐约还记得,昨夜里有人亲她,唇齿间有高浓度的酒味,她被吻的有些窒息。但男人点到即止,问她:“这样够不够?” 她没让自己继续往下想,正打算偷摸起床的时候,柜子上的手机伴随着铃声震动起来。 陈宗辞立刻有了反应,只是尚未睁眼,他伸出手,整个人侵袭而来,将周稚京压在身下,身上的热度,将周稚京包裹住。嘴唇擦过他胸膛的肌肤,让她下意识的抿住唇。 他拿到手机,睁开了眼,与周稚京四目相对。 接起电话。ωww.xSZWω㈧.NēΤ “喂。”声音是初醒时的沙哑,透着强烈的疲惫感,声线的颗粒感很重。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要陪奶奶去黄大仙庙里上香啊?” “没忘。”他掀开被子,从周稚京身上翻过去下床,身上就只穿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上半身裸着。 周稚京的目光追随着他进卫生间那一刻才终止。 半小时后,陈宗辞才从卫生间出来,进更衣室穿衣服。 周稚京全程躺在床上没起来,看着他赤身裸体的进去,又衣着整齐出来。 他今天着一件米色调的POLO衫,宽松的休闲裤。 他随便挑了一块机械表戴上,走之前,才对她说今早上的一句话,“不准洗澡。” 说完就走,半步都没有停留。 她身上的红疹涂了药,医生嘱咐尽量不要洗澡。 他走后没多久,保姆就送了早餐上来。 并诉说了昨夜,陈宗辞带她去医院,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才回来。 也就是说,陈宗辞全程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周稚京没吭声,只简单洗漱后,坐在房间窗台的矮桌上喝粥。 今天的阳光依旧很好。 但保姆嘱咐,她不好出去吹风,这几天得好好的在家里待着。 她打开手机,一股脑进来很多信息。 桑晚发了几条新闻给她,里面全是与她相关的,版面不多。 桑晚:【你拿下陈七了?】 周稚京仔细看了这几条新闻,她只能算一个非常镶边的人物,几张照片,全是跟陈靖善的同框中出现。 只有其中一家娱乐媒体,将她圈出来,标了个疑似陈门新妇。 港媒的标题果然够大胆。 周稚京认真的看完报道后,又自行上网去看了看,微博上除了正向新闻,大多就是昨夜到场的明星红毯图,场内合照等等。 正经商人,包括大家族的巨头,通常不会大篇幅的出现。 贺二小姐爱出风头,她的相关采访倒是放了很多。 至于,星光璀璨之下的泼油漆事件,被抹一干二净。 吃完早餐,周稚京收到一条陌生信息,【周小姐,喜欢今天的新闻吗?】 周稚京看完就删掉了。 她靠着抱枕,沉吟片刻后,还是给陈靖善发了信息,【我是不是给小叔您造成了麻烦?】 此时,陈靖善正站在老太太的房门口,等她一道去吃早餐。 昨夜,他留在游轮内照看老太太,没有回酒店。 早晨的新闻他还没看。 正打算回信息,房间门打开。 林序秋扶着老太太出来,陈靖善立刻收起手机,“母亲,早。” 老太太点头,“小三儿呢?这臭小子,一天都不能消停,好好陪陪我。” “奶奶,您可冤枉我了,我天不亮就出门去给您去找那家光酥饼,想不到,您背后这样说我。” 陈宗辞从走廊那边过来,手里提个袋子,身上的衣服,正好跟林序秋撞了色系。 林序秋一时有些恍神,但很快收回视线,低头附在老太太耳边说他坏话,“我昨夜里就看到他离开了,肯定去做坏事去了。” 老太太笑了笑,也悄悄的跟林序秋说:“真做坏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等陈宗辞走到近处,老太太才道:“还算你小子有一点孝心。” 餐厅里。 四个人一同吃早餐,老太太喝了半碗粥,便问陈靖善,“昨儿个那小姑娘呢?” 陈靖善:“昨夜安全送去酒店了。” 泼油漆的事儿,没有传开,贺二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事儿,自然也不可能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我瞧那姑娘挺水灵,今儿个要是没事儿,你叫她一道过来。我好再仔细瞧一瞧,你也老大不小,只要家事清白,人老实不作妖,我便没那么多要求,当然最重要是你自己喜欢。” 陈靖善淡淡一笑,说:“只是朋友。” 老太太不强求,“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沉默几秒,陈靖善开口,“那我问问她,是否愿意一起。” 老太太露出淡淡的笑。 随后,陈靖善起身去打电话。 林序秋高兴极了,说:“我昨儿个瞧那妹妹就喜欢,今天我有伴了。”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故作不快,道:“你这话是嫌我老太婆无趣了?这两天,叫你陪着我,受苦了哦。” “奶奶。”林序秋摆出撒娇的功夫,“那你问问陈宗辞,他喜不喜欢那个妹妹。” 陈宗辞事不关己的吃着早餐。 老太太捏了捏林序秋的脸颊,说:“我的小三儿眼里就只有你,你少在这里挖苦他了。” 没一会,陈靖善打完电话,回到桌上。 他说:“她有一点过敏,但愿意过来。” 陈宗辞垂着眼,拿餐巾擦嘴,始终未发一言。 手边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了眼。 是周稚京发来的。 【小叔希望让老太太高兴。】 周稚京发完信息,就去衣帽间里换衣服,长袖长裤全副武装后,由司机送她到酒店。 正好踩着点,陈靖善的车子十分钟后到。 他看到周稚京把自己包裹的这样严实,不由笑了笑,“不热吗?” 周稚京摇摇头,玩笑道:“心静自然凉。” 后座的门打开,她才发现,老太太,陈宗辞他们都在。 第41章 同行 陈宗辞单独坐在后面,此刻的目光,同样落在周稚京的身上。 她刚刚与陈靖善交谈时,轻松愉悦的口吻,他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陈靖善道:“我们坐后面。宗辞,你往前坐。” 陈宗辞起身,坐到了林序秋的身侧。 林序秋别开头,哼哼了两声。 刚来的路上,两个吵了两句嘴,中间陈宗辞被赶到后面。 陈靖善坐在副驾驶,没有参与其中。 老太太闭着眼,也没管他们斗嘴。 周稚京来了,老太太才睁开眼,朝着她看了两眼,且对着她笑了笑。 周稚京拉下口罩,脸上的红疹消的挺快,因此还能见人。 陈靖善扶她上车,从陈宗辞身侧经过时,她免不了偷偷看他一眼。 碰巧捕捉到他,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一下眉心。 他的眼底有化不开的疲倦,彻夜的照料,注定他今天整个白天都会疲惫。 周稚京出门的时候,保姆唠叨了好久,说昨夜里陈宗辞如何的不辞辛苦,她挂点滴的时候,比小孩子还难弄,非要趴在陈宗辞的怀里,让他不得闲。 娇气两个字,保姆差一点说出口。 周稚京以为自己没过心,这一秒钟,她的心突然浮动了一下。 为他那无意的蹙眉和掩藏在眸底的疲倦。 路上,车厢里很安静。 陈宗辞一直闭目养神,林序秋是个不老实的,她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你昨夜里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陈宗辞:“抓你。” “我明明一直待在房间里,你上哪儿抓我去了?” 陈宗辞抬手揉了揉额头,漫不经心的反问:“那你让我抓吗?” 他的声带始终带着一点沙哑,听起来很吃力,不想说话。 林序秋嘁了一声,结束对话。 两人声音很低,落到旁人耳朵里,像是打情骂俏。 周稚京一直望着窗外。 这时,陈靖善靠近一点,低声问:“怎么过敏了?” 他靠的有点近,她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她转过头,小声回答:“可能吃错东西了,已经吃了药。” “你有什么过敏吗?” 周稚京想了想,说:“芒果,花生,花粉,还有劣质奶油。” 这时,老太太开口道;“昨晚上还真有一道菜,加了花生粉。还是你亲自夹给她的。” 周稚京听到老太太的话,略微一惊,她看向陈靖善,他神情淡淡,说了声抱歉。 周稚京摇摇头,说:“没事。我偶尔馋嘴的时候,也不顾及这些。” 老太太转过脸来,看了他们一眼。 到了山脚。 他们直接乘坐索道上山。 老太太让周稚京跟陈靖善同她一起,陈宗辞则跟林序秋两人同行。 上了缆车。 林序秋不看景,光看着陈宗辞,“老太太看起来对京京还挺满意,她之后要是当了咱们小婶婶,那就有趣了。” 陈宗辞侧着脸,大半个港城逐渐映入眼帘,他的神情晦暗不明,淡淡的说:“咱们小婶婶。你答应嫁给我了?” 林序秋一愣,“少跟我抠字眼。” 而陈宗辞突然强势,“不嫁也得嫁,你少给我折腾。” “我折腾什么了?” 陈宗辞转过脸,眸色难得的凌厉,“你自己知道。” 林序秋眯了眼,起身凑近他,“陈宗辞,你在凶我。” 陈宗辞没有避开,垂着眼,直视她的眼睛。 那一股气势,令林序秋难以招架,她很快就败下阵来,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再说话。 另一边。 周稚京乖巧安静的坐在陈靖善身边,余光偷摸打量坐在对面的陈老太,她没想到自己能那么快就见到家长,且老太太并不排斥。wWW.xszWω㈧.йêt 老太太眯着眼,说:“好些年没来港城,有些地方真是一点都没变。你父亲去世的时候,都还想着这里,可惜身体容不得他长途跋涉。你呢,喜欢这儿吗?” 陈靖善说:“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谈不上喜欢。” 老太太淡淡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听说这上头的姻缘庙很灵验,一会让小三儿跟秋秋去试试,这俩冤家,永远有斗不完的气。继续这么斗下去,我什么时候能抱曾孙。上次老霍那边,听说还带了个女人过去,秋秋本就心眼小,他还闹这一出。” 听到这里,周稚京心紧了一下,下意识的把脑袋转到另一边。 但其实老太太并没看过照片,只是跟霍老先生聊天的时候,对方顺嘴一提。 照片是半张都没流出来。 陈靖善说:“许是宗辞刷的心计,想让序秋吃醋。两个人的情感,只有他们两个能看透,其他人掺和不进去。” 老太太叹气,“我身上要是没病,也就随着他们闹去。闹的入心入肺了,总会结婚。” “如今医学发达,您会好起来的。” 老太太不语。 他们先到,站在空旷的地方,等陈宗辞和林序秋。 两人从缆车上下来,各自冷着脸。 老太太说:“我去见老朋友,刚周小姐说想去看看姻缘庙,你们陪她去。” 她给陈靖善使了个眼色,就带着保镖进了黄大仙的庙宇,不再管他们。 …… 四人同行。 姻缘庙人不多,姻缘树下有个买红线的老头,笑眯眯的,一身道袍。 陈靖善说:“老太太说这儿的姻缘线很灵,真被那红绳绑住的两个人,一定会结婚。” 陈宗辞和林序秋都没接茬。 周稚京打破沉默,“真的吗?” 他摇摇头,“宗辞和序秋可以试试。” 陈宗辞拉了林序秋,“去试试。” 林序秋当即甩手,扭头就溜。 陈靖善对陈宗辞说:“我带着京京去别处看看。” 陈宗辞看着他俩走开,站在原地抽烟。 至此,四个人分开,谁都没往那姻缘树下去。 周稚京进了姻缘殿,里面坐着月老像。 陈靖善出去接了个电话,没一会进来交代,“我走开一会,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周稚京点点头,没有过问。 等他离开后,周稚京绕了一大圈,去了姻缘树下偷摸买了两根红线。 老者说要去庙里求一求,再写下名字,然后将绳子绑在对方的脚腕上,那么以后她的心上人,就只会走向她。 周稚京将信将疑,但还是揣着红线,再次进了殿内,认真的求了求。 她绕道后面去写名字。 还没拿到笔,突然有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出后门。 第42章 名字 姻缘庙的后面,是还没完全建好的庙宇,不知原因,暂时停工状态。 路面不平坦,中间也摆着,游客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且有几块很大的红布遮挡着。 周稚京被拖进红布当中,两人迅速被红布裹挟在了其中。 山上风大,红布不停飘荡,叫人看不出来,里头还有两个人的存在。 男人身上独有的木质香,让周稚京平复了心绪。她以为是傅汀心有不甘,再次找上门来报复。 “我以为你不会害怕。”陈宗辞的声音压在她耳侧,低沉又危险。 气息纠缠过来,让周稚京无处可逃。 周稚京吞咽了口水,说:“这里地方不大,人不多。小心被人看到。” “既然敢来,你理应是不怕的。”他的唇,贴在她的脖颈上,带着丝丝凉意。 牙齿划过皮肤,令周稚京不寒而栗。 她缩了一下脖子,“别。”她的皮肤现在太敏感,很容易留下痕迹。 陈宗辞的手掌贴住她的脖子上,她的脖颈纤细,堪堪一握,手指扣在她的下颚线上,迫使她仰起头。 “你可真是一分钟都闲不住。” 周稚京说:“我只是不想让陈靖善察觉。我是为你着想。” 陈宗辞哂笑,“感激涕零,你竟会为我着想。我以为你恨不得杀了我,毕竟挡了你的姻缘。” 周稚京:“阿姨说你昨晚上照顾了我一夜,我知恩图报。” 陈宗辞始终站在她的后侧,令她看不到他的脸,也猜不透他此刻的喜怒。 只能感受到他冰凉的唇,压着她的动脉上。 湿热的感觉,让她有些崩溃。 她看着碧蓝的天,仿佛被红色侵染。 耳廓逐渐呈粉色,一寸寸蔓延开来。 她扣住他的手腕,想要阻止他。 陈宗辞未发一言,只是用力的掰开了她攥紧拳头的手,一点一点的将那两根红线,从她掌心里抽出来。 他问:“想绑谁?” 林序秋的声音突然在附近响起,“周稚京?” “你在这里对吗?” 林序秋能找到这里,必然是看到她进来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这里的路面不平,林序秋走到红布前的时候,脚下打滑,差点摔跤。 林序秋骂骂咧咧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陈宗辞的呼吸声更是贴着她的耳朵,刺激着她的神经。 周稚京暗自挣扎,奋力转过脸去看陈宗辞,迫切的希望他松开手。 可他视若无睹,甚至还扣住她的下颚,吻了下来。 急促的呼吸交织着,周稚京血液冲上头顶。 就在林序秋将要拽开红布的时候,陈宗辞松开手。 周稚京步步后退,隔着红布撞到了林序秋。Www.XSZWω8.ΝΕt “哎呀!搞什么呢!” 林序秋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她一把扯开碍事的红布。 周稚京一转头,两人四目相对,距离尤其近。 周稚京连忙推开。 红色的布,映着两人的脸都是红红的。 周稚京说:“里面的佛像没有头,吓了我一跳。” 林序秋将信将疑,却也不打算进去看,她素来对这种鬼神之说有一点忌讳。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我可以帮你解决后患,同样我也可以让你后患无穷。明白吗?” 周稚京手心里全是汗,心一阵阵的发沉,又不好让林序秋看出来什么。 她舔了下唇,说:“我当然不会忘记。但是你这一手,差点毁了我的脸。” “又不是我亲自设的局,怪不到我头上。” 对付人不一定要自己亲自动手,对症下药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找到跟傅汀有利益冲突的那一位,不但能解决麻烦,还得一份人情债。 两全其美。 周稚京犹豫两秒,故意问:“我跟陈靖善的新闻,是你弄的吗?” “不是你自己吗?” 周稚京见着林序秋眼里的坦荡和疑惑,确定应该不是她的手笔,立刻否认,“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样的本事。” 林序秋凑上前,说:“只要你事情办得漂亮,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小叔的。” 周稚京现在完全没有心思,林序秋一靠近,她就有些紧张,生怕被看出什么。 她的唇上,此刻还有陈宗辞留下的温度。 她勉强扯动嘴巴,转开话题,问:“你买红线了吗?” 林序秋神情有明显的异样,反问:“你呢?你跑到这后面,不就是想写名字?” 周稚京:“我是要写名字,你写吗?” “我不信这种东西。” “那我写了。” 周稚京重新进了寺庙,在本子上写了陈靖善和自己的名字。 林序秋在旁边看着,并未多言。 等两人走开后不久,陈宗辞才从红布里走出来,守着姻缘簿的小道士偷懒回来,看到他,主动开口,道:“这位先生,写名字在这里。” 陈宗辞上前,看到姻缘簿最新的一行名字。 周稚京写的正楷,一笔一划,可以看出她的虔诚之心。 …… 周稚京跟着林序秋在外面逛了一圈后,在姻缘树下跟陈宗辞汇合。 陈宗辞拉了林序秋的手,变戏法一样,手里多了一根红绳,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林序秋躲都躲不及,刚想取下来。 陈宗辞说:“刚刚林伯父打电话问我,你在港城的事儿。我还没答复,你说我该如何答复?” 他说着,伸出自己的手,示意她把自己买的套在他手上。 林序秋咬咬牙,说:“那老头说要绑脚,你是不是绑错了?” “手腕也行。当然,你要绑脚踝,我也不介意。” 林序秋当然不会蹲下来给他绑,她不情愿的拿出红绳,绑在他手腕上,几乎是掐紧的程度。 陈宗辞纹丝不动,只是朝她看了一眼。 林序秋抿唇一笑,打了个蝴蝶结。 两人的互动,全程都在周稚京的眼皮下进行。 她平静的没什么情绪。 陈靖善打了电话给陈宗辞,让他帮忙照看周稚京,他已经下山,贺家那边邀他谈事。 陈靖善都走了,周稚京也不打算多留,主动说:“那我也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陈宗辞说;“既然小叔把你交托给我,那我有义务送你下去。秋秋,你去老太太那边陪着,我稍后回来。” “好啊好啊。”林序秋有自己的私心,这会子最好陈宗辞走远点。 周稚京拒绝的话,被林序秋的目光给瞪了回去。 她尴尬一笑,说:“那麻烦陈总了。” 第43章 警告 缆车内,就陈宗辞和周稚京两个人。 陈宗辞背光坐着,阳光从他身后直射过来,让周稚京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刚一路过来,他都走在前面,两人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周稚京想了一下,主动坐到了他的身边,中间隔着半指的距离,尽量不去碰到他。 她垂着眼,盯着他手腕上林序秋绑着的红绳。她刚才看到,林序秋暗里打了个死结,她绑的这样紧,除了剪断,别无他法。 长久这么勒着,他的手都得废掉。 所以,结果必然是被剪断。 她恍神片刻,将思绪归拢,说:“林序秋想要你乱搞的证据。她怀疑我跟你之间有关系,但我极力否认,她也没什么办法。昨晚上在游轮的那出戏,有她的手笔。我思虑再三,认为与她合作没什么坏处,既可以帮你掩护,又能借她的手,帮我除掉傅汀这个麻烦。” “还有呢?”陈宗辞问。 他的声线平直,没有丝毫波澜。 周稚京窥视了他一眼,继续说:“陈靖善愿意帮我出头,挺让我意外的。我跟他接触这么久,他向来保持旁观的态度,对我的事儿,很少掺和进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避暑山庄那一晚,他已经知道了,但是装作不知道。” “他在试探,我对你的意义。又企图在情感上拉拢我,令我对他情感加深,心甘情愿的帮助他,在你身上获取消息。否则,我想不出他帮我的理由。” 她的每一句话,都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每一件事,她的出发点,全是为了他陈宗辞,而非她自己的私欲。 陈宗辞侧过脸,看着她的眼睛。 片刻,他突然伸手,将她抱到腿上,手从她的裤管探入。 周稚京迅速压住他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惊诧于他手部的力量。 她转过脸,与他四目相对。 乌灼灼的眸子,藏不住她的惊慌失措。 她的裤子是宽松的冰丝裤,轻而易举就能撩起来。 她细白的腿,贴着陈宗辞黑色的裤子,显得皮肤越发的白皙,连带着腿上未褪的红疹,都格外显眼。 缆车平稳的往下走。 四周围都是玻璃窗,前后的缆车隔的距离并不是也很远。 若是仔细看,能看清楚缆车上的人在做什么。 周稚京强作镇定,说:“你如果还想要跟林序秋结婚,应该小心一点。” 陈宗辞扣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两人的距离又靠近了一寸,他的唇碰到了她的下巴,而后靠近她的耳畔,低语:“若是让她拍到证据,遭殃的只会是你自己。而我与她的婚事,不会有任何影响。” “林序秋,约束不了我。从一开始,你就找错了人。”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想去看看傅汀是什么下场吗?你费尽心思的借力打力,总得亲眼去看看成果。” 他压在腿上的手又往前进了一寸。 周稚京眼底氤氲了雾气,薄唇紧紧抿着,费尽全力,也没有抵挡住。 她扭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咬着唇,说:“有监控。” “无妨。不许忍。” 周稚京咬紧了牙,将脸埋进他的颈间。 缆车抵达山脚,周稚京先下去,陈宗辞则跟在后面。 黑色的裤子,看不出任何水印。 她兀自走在前面,陈宗辞不远不近跟着。 出了山门,陈宗辞的车子已经等在附近。 换了辆奔驰。 刚上车,周稚京就收到了陈靖善的短信,是提前约她晚上一起吃饭。 陈宗辞看到了,“答应。” 周稚京看了他一眼。 “你的红线不是还没送出去吗?我想试试,这姻缘庙究竟有多灵验。名字都写了,不绑绳子,岂不是可惜。” 周稚京愣了愣,立刻解释,“当时林序秋在旁边看着,难道要写我和你吗?” 陈宗辞:“你想写吗?” “想的。” 陈宗辞轻笑一声,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车子一路行驶,路过了陈靖善下榻的酒店。 驶入了一个不起眼的码头,四周围全是集装箱和各式各样的货物。 码头上,有不少搬运工,赤身裸体的正在卸货,上货。仦說Ф忟網 没一会,就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傅汀,因为动作缓慢,被人狠狠踹了一脚,“慢吞吞,没吃饭啊!” 周稚京并没有产生丝毫同情,只问:“他会一直在这里干到死吗?” “这里是贺家的码头,他暂时被贺二丢在这里吃苦,但保不齐有一天,贺二回心转意,就把人接回去。” 周稚京收回视线,转过脸,看着陈宗辞,“你是在警告我?” 陈宗辞正用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指,食指和中指擦了很多遍,手腕上的红绳绑的太久,他手背上的青筋完全暴起。 擦完,他将消毒巾递给她,反问:“我有吗?” 周稚京提醒:“绳子再不解开,你手要废了。” 陈宗辞没管,“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车子在码头停了二十分钟才离开。 陈宗辞把她丢在半道上,自己就近路回去跟老太太汇合。 周稚京在路边站了半个钟头,才打车去了港汇城。 她在这里吃了顿午饭。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陈靖善打来电话问她在什么地方。 她如实相告。 约莫三点四十的时候,陈靖善找到了她。 在港汇城二楼的奶茶店附近。 她独自一人坐在休息椅上,吹着免费的空调,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 “怎么坐在这里?”陈靖善走到她跟前。 周稚京抬头,朝着他扬了扬唇,说:“逛了半天累了,休息一会。” 陈靖善没有丝毫架子,在她身侧坐下,“一点战绩都没有?” 她摇摇头。 “我送你礼物,你愿意收吗?” 周稚京讷讷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陈靖善起身,“贺二主动找我谈了跨海桥项目。宗辞来这里,就是为了谈这个项目,除华瑞之外,还有另外三家一直在接触。今天贺二明确了意向。是个好消息。” “京京,你是我的福星,这个礼物,你该收。” 周稚京有些没理解,只是问:“贺二小姐找你谈,是不是对你有利?” 陈靖善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说:“我与宗辞是一家人。无论是他谈,还是我谈,只要成功,那都是华瑞的利益,也就是对我有利。” 他的目光澄澈的让周稚京有些看不明。 第44章 棉花糖 有那么一刻,周稚京想直白的说出口,说出避暑山庄的事儿,说出陈宗辞的种种恶行。 可陈靖善提醒她,他们是一家人,利益共同体。 她只是一个外的不能再外的外人,她倘若把一切都说出来,又能如何? 倘若陈靖善本知情,他会觉得你毫无用处,且非常愚蠢。愚蠢的人,连棋子都不配当。 倘若陈靖善不知情,他的心思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他会加深两人之间的界限。 谁也不会同一个跟自己侄子有过纠缠的女人,继续深入去谈一段感情。 周稚京呆呆的同他对视半晌,突然视线被一个路过的小孩吸引,她一把抓住陈靖善的手,另一只手指向小孩手里的花型棉花糖,说:“我要那个。你买给我。” 陈靖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轻笑一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说:“去买。” 两人找到制作棉花糖的机器。 陈靖善扫码付钱,周稚京则认真的选了一个款式。 机器开始运作,周稚京蹲在玻璃窗前,看着制作过程。 慢慢的一朵花型棉花糖出现。 陈靖善取出,亲自递给她。 周稚京开心的接过,“谢谢你送我花。” 女孩哪有不喜欢花的,但周稚京碰不得,她花粉过敏严重,且还有哮喘的毛病,更是碰不得。尛說Φ紋網 她望着手里的棉花糖,自言自语的般的问:“这棉花糖能保存多久?会化吗?” 她抬起眼,真诚且无害。 仿佛一个只单纯喜欢花的女孩。 这个问题,陈靖善回答不了。 但他找了一家珠宝店,买了一条花型的项链,顺便让导购小姐想办法,将棉花糖包装起来。 至于花型项链,一并送给了周稚京。 项链是玫瑰金的,花蕊用一颗钻石雕刻而成。 普通价格。 陈靖善是懂得分寸的人,他最明白什么样的人,送什么样的礼物。太过贵重,周稚京必然不收。 而这条项链,是他们现下关系中,最适合的价位。 也给了周稚京往后回礼的机会。 周稚京看了一眼后,递给导购,并拿纸条写了地址,说:“麻烦你,把这两样东西快递到这个地址。” 晚上,她还需要回半山别墅。 这两样东西不好带回去,而她也不舍得丢掉,尤其是这朵棉花糖。 陈靖善没有过问理由,只嘱咐店员妥善打包,“棉花糖只此一枚,不可损坏。” 他说着,还给店员专门的小费,希望对方上心。 周稚京不由的看了他一眼,浅浅的笑了笑。 两人看着店员打包完才离开。 周稚京提议:“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只不过,得听我的。” “可以。” 随后,由陈靖善驾车,周稚京开导航。 这家餐厅是桑晚推荐的,价格实惠,菜品也不错,主要是里头的调酒师有一手,桑晚才会记忆那么深刻。 桑晚让她记得点一杯‘颠倒众生’,必然让她这一晚也能颠倒众生。 到了地方。 餐厅门口的装修挺别致,里面的装修都是暗色调,周稚京要了个包间。 周稚京点了一套招牌菜,一瓶红酒,顺便问了一嘴‘颠倒众生’的事儿。 服务生说调酒师九点过后才来上班。 周稚京露出遗憾之色。 陈靖善提醒,“你过敏还没好,不宜喝酒。” 所以,连带着那瓶红酒也取消了,只要了一扎鲜榨果汁。 周稚京笑说;“你这是替我省钱了。” 所有的菜加起来,都没有那瓶酒贵。 吃饭的过程中,两人聊闲话。 周稚京主动提到了新闻的事儿,“我逛街的时候,路过报刊。好些年没看到这种报停,就驻足看了一会,翻到了一本跟我有关的杂志。白天跟你见面的时候就想问,但有其他人在场,我不方便说话。” “现在正好能问一问,这些新闻会对你造成困扰吗?” 陈靖善垂着眼,柔和的灯光下,他的面部线条也显得格外温和。不似陈宗辞那般,处处都藏着刀锋。 他带着手套,剥了一只虾,放在了周稚京的碗碟内,说:“是老太太主动让我带你一块去拜黄大仙。如果对我造成困扰,她就不会让你出现。” 他的这番话,只能说明陈老太太对他娶妻的要求不高,却不代表他自己对婚姻无要求。 陈靖善脱下塑料手套,又用纸巾擦了擦手,说:“不需要担心。任何绯闻,都不会对我造成困扰和影响。” 吃完饭,陈靖善问她住在哪家酒店。 周稚京报了陈宗辞住的那家。 这边的房间还没退,房卡就放在包的内袋里。 她不知道陈宗辞今晚是否愿意见她,没看到司机,她也就乖乖待在这里休息。 这一晚上,陈宗辞没有出现,酒店前台送上来一堆东西,是她放在半山别墅里的,给表姐代购的物品。还有一些过敏的药和外涂的药膏。 陈宗辞没留只言片语。 第二天,周稚京接到赵秘书电话,交代她回海荆市后,择一家综合素质最好的装修公司,挑两到三家。 陈宗辞要准备装修新房子,地点在东林庄。 周稚京当天就买了机票回了海荆市。 走之前,她去码头见了傅汀一面,还买了一袋药给他。 破旧的仓库里,傅汀坐在马札上吃盒饭,看到女人的白球鞋,眉梢一挑,没抬头,继续埋头吃饭。 周稚京将袋子放在他脚边,说:“我希望我们可以和解。” 傅汀不可能在这里干到死,贺二小姐会把他丢在这里,只是惩戒,并非丢弃。 要永绝后患,只能化敌为友。 她蹲下来,看着他的脸,“由始至终,我都只是想自保。人要害我,我就反击。我承认当初我是把你当冤大头,想借着你的钱,大赚一笔。两年时间,我没有一刻释怀过。我跟你道歉。” “不要让仇恨坏了你的前途。”她说着,将一只U盘塞进了他的饭里,“我们的处境是一样的,一样的人就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狗咬狗。” “我们咬的遍体鳞伤,不过是逗主人高兴。在娱乐城,你以为你在报复我,其实是旁人利用你来套住我的手段。明白吗?” 她说完,便起身离开,没有任何停留。 傅汀总算停下吃饭的动作,他徒手从饭里将U盘取出,而后将那饭盒和周稚京拿来的药一并丢进垃圾桶。 第45章 婚房 周稚京把棉花糖和花型项链寄到了桑晚家里。 回到海荆市当天,她就跑去拿。 桑晚逮住她一块吃饭。 周稚京在天上飞的时间,澳城贺氏与华瑞签署合作的发布会在澳城举行。 华瑞出席的有陈宗辞和陈靖善。 消息传到海荆市,圈子里不少人说陈宗辞又捡漏。还有人传,他八号在娱乐城输了两个亿出去,输红了眼,心里不痛快,将贺二小姐的男朋友狠揍了一顿,从而跟贺二小姐产生了矛盾。 九号陈靖善抵达澳城,力挽狂澜。 慈善宴里也有照片流出来,看到贺二跟陈靖善相谈甚欢,对陈宗辞冷脸,以此坐实言论。 桑晚简直是八卦源头。 周稚京听她这一番话,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 事情好像还是那些的事情,可传到这里,又是截然不同的版本和说辞。 周稚京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转了话题,“对了,你有什么好的装修公司减少吗?陈宗辞东林庄的房子要装修。” 周稚京对海荆市不了解。 她不知道东林庄的房子是个什么概念。 等第二天,周稚京亲自去了一趟,被震惊到。 园林结构的住宅,占地起码得有七八亩地。 装修公司得抢破头。 周稚京暂时没放消息出去,按照桑晚推荐的几家,又在网上找了几家大一点的公司。 认真做过对比调研,才最终选了三家出来,交给赵秘书。 赵秘书叫她直接给陈总,陈宗辞现下在桂园吃饭,他正好要去东林庄一趟。 周稚京只得跑一趟。 发布会后的第四天,陈宗辞才回来了。 这些日子,两人没有联系,在公司的交集也不多。 工作上,她的助理级别还低,少有机会与他同行。 最近盛迅的项目开始展开,她的工作量开始增加,尤其线下有好几场活动,还有一个月之后的展会。 她参与项目是为了更加全面的了解华瑞的办事规章。 因此,很多事情,她都会掺和一脚。 就越发的忙碌。 她赶到桂园,接近十二点半。 陈宗辞一个人吃饭,且挺有情调的还听人弹古筝。 周稚京等在包间门口,透过红木八角窗,往里看。 他背对着这边,独自一人坐在四方桌前。 腰背笔直,绸缎面料的白衬衣,特别有质感。 桌面上只摆着几道菜,看起来没动多少。 桌边放着他的手机好一杯清茶。 像极了古时候的世家贵公子,清风霁月,无人能够染指。 周稚京隔着一扇窗,肆无忌惮的窥视。 这时,陈宗辞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周稚京立刻往前一步,消失在门窗后面。 行至门口,喊了声,“陈总。” 琴音未断。wWW.xszWω㈧.йêt 陈宗辞也没接话,周稚京只能在门口等着。 等到一曲结束,陈宗辞摆了下手,让弹琴的女孩子出去。 周稚京这才进去,将三家装修公司的资料递上。 陈宗辞慢条斯理的翻阅,淡声开口,“东林庄是我婚后成家的住所。” 周稚京安静的听着。 半晌,陈宗辞合上资料,给了下文,“这些装修公司,我一个都不要。”他将文件甩回到周稚京跟前,说:“每一个环节,由你亲自负责。” 说完,他看了一下时间。 拿了手机起身,“走吧,我跟秋秋约了一点半,现在过去时间差不多。” 周稚京默不作声的跟着。 宾利在门口等着,她坐在副驾。 她侧头看着窗外,脑子处于放空状态。 东林庄并不特别远,它的位置很独特,没点地位的人,不可能在这里拥有这么大一块地皮,建造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们到了,林序秋还没到。 车子停稳后,司机就下车了。 周稚京也打算下车。 陈宗辞开口,“爬过来。” 周稚京朝外看了一眼,司机沿着墙根走出了好几米,似乎是去远处抽烟了。 周稚京犹豫两秒后,还是脱掉了鞋子,从中间跨到了后排。 她小心翼翼的问:“要在这里吗?” 陈宗辞笑了笑,反问:“那你想去里面?” “没有没有。这是您跟林小姐的婚房,我不敢染指。” 她现在无比的顺从,在他跟前,没有丝毫的歪心思。 男人对女人的兴趣,无非就是那几样。 太过顺从温软,很快就会腻味。 周稚京在想不到更好办法脱身之前,唯有顺从。 要不然,还不知道他留了什么手段等着她。 目光相对。 陈宗辞一只手抵在车窗上,头撑着头,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没有下一步举动。 周稚京扫过他的手腕,那根红绳没了,但似乎还能看到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好奇,那根红绳他究竟戴了多久。 林序秋说陈宗辞根本不喜欢她,全部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她痛恨极了,必须要对付他,绝不让他得逞。 且神神秘秘的说,他藏着一个女人。 林序秋的话,她不怎么相信。 如果陈宗辞真藏着女人,林序秋早就挖出来了,何必还让她来对付。 周稚京摸不透陈宗辞的心思,但她需要在陈宗辞的身上找一个答案。 “澳城那一趟,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我听到了一些,对你不好的言论。” 周稚京说着,主动的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陈宗辞转过视线,微微仰起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平淡无波。 周稚京穿的是通勤装,蓝灰色的衬衣,九分休闲裤。 胸口位置紧绷着,仿佛稍一用力,扣子就会弹开。 那一点缝隙,无法看清里面的光景,却引得人想拉开看一看。 陈宗辞:“红疹褪了吗?” “褪了。”她低下头,凑到他耳畔,低声问:“要看一看吗?” 她从侧面望着他的眼睛,眉眼深邃,不染丝毫情绪,清冷的好似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佛,让人不敢再继续染指,怕罪孽深重。 就在周稚京下意识的想要退开时。 陈宗辞侧过脸,鼻尖擦过她的鼻梁,他垂下眼帘,对上她的目光,问:“看哪里?” 周稚京抿了下唇,说:“你要看哪里?”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周稚京今天没有擦口红,只擦了透明的唇膏,水蜜桃的味道很浓。 香味清甜,有些诱人,诱的人想要尝一尝其中滋味。 空气里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陈宗辞的手搭在了她的腿上,轻轻一捏,问:“那朵棉花糖还收着?” 第46章 频率 周稚京愣住。 眼睛盯着陈宗辞的嘴巴,在他张嘴还要说话的时候,立刻亲了上去。 只是才停留了两秒,就被他捏住后脖子给拉开了。 他的唇上沾染了一点她的润唇膏,亮晶晶的,还有部分落在了唇线外面。 连带着那一股味道,也一并沾染在了他的唇齿间。 陈宗辞眼里是明明白白的厌恶,“给我擦干净。” 周稚京恍惚了一下,一时没有理解进去,呆呆的看着他,没有反应。 “嘴。” “哦!”她连忙从包里拿出了纸巾,帮他把嘴上的润唇膏擦掉。仦說Ф忟網 手指隔着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他的嘴唇。 他的鼻息落在她的手指上,指尖是他唇上的温度。 那细微的痒腻感,一点一点的钻进她细微的血管里,随着血液流淌进她的心里。 周稚京努力的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唇上,可她发现,她努力错了方向。 越是注意他的唇,她的心思就不无法安定,心里像是着了火。 她犹豫了几秒,主动开口,余光去窥伺他的神情,却被他的眼神抓个正着。 “陈总。”她下意识的缩回手,颤巍巍的喊人,“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倒是有些耐心。 周稚京突然觉得坐在他腿上说话,姿势过于暧昧。 想了想,就从他腿上下去,老老实实坐在旁边。 “我们之间,是否应该固定一个时间。比如周末,或者您觉得一周当中哪一天合适。这样,我也好调控我的时间。” 她好像是在跟他讨论工作安排。 陈宗辞没什么情绪,淡声问:“你认为你一周的频率是几次?” 周稚京有点尴尬,但还是回答:“我没有需求。” 回应她的是陈宗辞的轻笑。 周稚京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没有。您呢?您一周的频率是几次?” “你猜。”他眉毛一扬,似乎不想跟她废这番话,推开车门就下去了。 他走的猝不及防。 周稚京心里恨的牙痒痒。 明明是他不放过,现在弄得好像她急不可耐一样。 气死个人。 周稚京憋着气,又爬回副驾驶,穿上鞋子下车。 林序秋让陈宗辞等了足足半个小时。 当中,他抽了五根烟。 周稚京有心思想要劝一句,转念一想,还是抽死他吧,就没管。 林序秋有些感冒,整个人病恹恹的,戴着口罩,毫无精神。 她本不想来,但她父亲勒令她必须来,无可奈何之下,就拖着病体过来了。 房子是真大,九曲回肠的走廊,仿佛怎么都走不完。 中间周稚京去接了个工作电话,一转眼,就找不到他俩了。 她不好意思喊,就只能愣头找。 找着找着,她觉得自己迷失在了这大宅院里。 最后,她坐在后院的长廊里休息。 这院子里统共有两个鱼池,一个大一个小。 后院的池子边上,建造着凉亭。 她趴在椅背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 心想着,这么大的房子,就住两个人的话,也挺恐怖的。 她突然又开始畅想,如果是她住在这里的话,又会如何。 就在她无限畅想的时候,有人猛地拍了下她的背脊,她大叫一声,扭过头,就看到陈宗辞跟林序秋站在她的身后。 林序秋抱着胳膊,一双笑眼,问:“你干嘛呢?” 周稚京立刻起身,“我休息呢。” 林序秋似乎并不满意这里,说:“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花头,弄这种园林结构的房子,搞那么多花花草草,都是虫子蚊子。装修别问我,这一整个结构我都不喜欢,你要问我,就推翻了重造。” “什么时候造好了,咱们再谈结婚的事儿。” 她这是刻意刁难。 这宅院是陈老太花了大心思的,一砖一瓦,每一个结构,都包含了她对陈宗辞这个孙子的祝福和期盼。 推翻重造,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儿。 陈宗辞笑了一笑,“好啊,你请施工队来推。” “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到时候真推了,让我赔人。” “你想多了。这以后是我们的家,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林序秋气不顺,脑壳又疼,懒得跟他吵,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装修我不管,别找我。” 周稚京原以为陈宗辞会追上去,但他没有。 反而悠闲的在周稚京坐过的地方坐下来,就那一处是干净的。 他吩咐:“装修过程中所有问题,都找她。” “是。” 这里的蚊虫确实有些多,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周稚京脚踝上就被咬了好几个蚊子包,下颚线上都冒出来一个蚊子饼。 但周稚京不是林序秋,她可以发脾气扭头走人,周稚京只能待在这里,等老板发话。 吹过来的风都是热的。 周稚京身上很快就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额头上黏住了三两根发丝,细小的汗珠从她的鬓角处滚落下来,在衣服上留下一点印记。 天气的热,与内心的燥热,夹击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会燥热。 就这么无端端的,在某人的注视下,突然就燥热起来。 陈宗辞:“现在有需求吗?” 周稚京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他背后是波光粼粼的水面,阳光照在他头上,他竟比那阳光还要刺眼,火热。 烧进了周稚京的心里。 …… 逼仄的车厢,让两个人更加的紧密。 周稚京从无这样的体验,她眼睛盯着陈宗辞脖颈上的一滴汗液,它慢吞吞的滚动,顺着肌理线条,在他的锁骨上滞留了几秒。 因剧烈的摆动,突然滴落,砸在她胸口,滚烫的,在她皮肤上落下火种。 外头是青天白日,车内是不可告人的辛秘。 下午,周稚京没回公司。 陈宗辞推了饭局,带着周稚京回枫林绿都,让她做饭。 周稚京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烧了个黑乎乎的东西出来。 陈宗辞讽道:“你这样,怎么嫁入豪门?” 周稚京擦了擦鼻梁上的汗,说:“点外卖吧?” “你请客?” “我请客。” 周稚京曾想过学厨,还报了班,但她受不了三五不时暴起来的油,在她皮肤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子,改学了烘焙。 陈宗辞:“你请客就去外面吃。” 周稚京背对着他叹气,为自己扁扁的荷包发愁。 出门的时候,周稚京收到了桑晚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江津浩和他的姘头。 第47章 狗男人值得 只可惜,照片里,那姘头把自己裹的十分严实,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桑晚:【要捉奸不?他们在桃花坞。】 周稚京:【先不要惊动。】 她发完信息,朝着陈宗辞看了一眼,试探性的问:“华瑞对员工的要求高吗?我是说私生活方面。” 陈宗辞:“只要不影响公司运作,让公司声誉受损,没人会管你私下里是什么人。” 也对。 之前在澜山会馆,陈宗辞拿走了录像,他知道江津浩出轨,但他什么都没说,江津浩也顺利坐上了市场部主管的位置。 所以,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去,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乱搞男女关系这一条,他自己都没做好。 陈宗辞捕捉到她眼里的凉意,“为什么这么问?” “没。只是最近看表姐沉浸在喜悦里,有点为她难过。” 陈宗辞讥笑,“周助理,还有功夫管别人的婚姻。” 周稚京不理会他的讥讽,沉静的说道:“我没打算管,但是被当成小三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对方还是我的亲人。” “不打算搬出来吗?” “不搬。” “那就活该被误会。自己有所图,那么背负骂名,也是你该受着。” 这话,让周稚京心里不舒服。 在澳城的事情,明明受伤的是她,可陈宗辞也没什么好话,有那样的下场,都是她活该。可归根结底,吃了那么大一亏,都是他在背后搞事。 到后来,还要骂她贪婪,不知检点。 被打被骂,都是她。 周稚京抿住唇。 电梯在负二层停下,电梯门打开。 陈宗辞往出走,周稚京没动。 几秒之后,陈宗辞去而复返,站在电梯门口,看着她。 周稚京不服气的说:“你手里有东西可以帮我澄清,但你拿捏着不肯给,是你让我平白背负骂名。不是我的错。” 说完这句话,电梯门关上。 片刻,又打开。 陈宗辞冷笑,“你别告诉我,一直以来你不知道你的姐夫对你有非分之想。你知道,却不避讳,你让别人怎么想?任何人都有理由怀疑,你就是故意勾引,且给他机会染指你。” 周稚京气红了眼睛,在电梯门快要关上的瞬间,她冲出去,“我既然如此不堪,陈总为什么还要跟我睡?” 陈宗辞捏住她的下巴,给她答案,说:“够骚。” 周稚京直接用头把他撞开,这一下极重,直接撞在他下巴上。 口腔内瞬间被血腥味充斥。 陈宗辞抬眼,对上的是周稚京不服气的眼神。 电梯门关上,最终在一楼停住。 陈宗辞咬到舌头,疼的要死。 火气上头,直接将手里的车钥匙砸了出去。 周稚京跑出小区,才略微平复心情,然后打车去桃花坞找桑晚。 路上,她掉了两滴眼泪。 死也不想再跟陈宗辞有关系。 到了桃花坞,桑晚让服务生带她从后门进。 桑晚开了一桌,在江津浩和姘头的隔壁,且这包间还有个小机关。 桑晚跟这边的老板娘关系还不错。 打了个招呼,就给行了方便,能从暗门过去,不但能听到里头两人的对话,还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 周稚京是带着怒气来的,她非要让江津浩受挫不可。 凭什么怪她? 桑晚见她眼睛红彤彤的,问:“怎么了?” 周稚京喝了口水,摇头,“没事。” 幸好桑晚不是那种追根究底的人,她爱八卦,但对有些八卦,也是点到即止,知道的太多,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周稚京来海荆市这些日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桑晚这样的朋友。 随后,两人进了暗门。 一扇纱门后摆着桌椅。 这桃花坞的老板娘,未免太有心机,这得掌握多少权贵的秘密啊? 包间的私密性很好,那两人这会坐在沙发上,正抱在一块亲。 江津浩的脑袋遮着,怎么都看不清楚那女人的相貌。 亲了一会,那女人大抵有些不满,一把将他推开,“你老婆都怀孕了,你还找我干什么。你是有妇之夫就算了,我受不了你有小孩。” “她那孩子不一定能生的下来。” “嘁。那可是你的孩子哦,你舍得吗?而且,我突然发现,你对你那小姨子,很有兴趣嘛。” 江津浩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哄道:“我要生孩子,也得你给我生。今天就生。” 接下去的画面,有点不堪入目。 周稚京举着手机,眼睛瞥向别处。 桑晚倒是看的很仔细,她突然靠了一声。 周稚京吓了一跳,赶忙来捂她的嘴巴。 结果弄巧成拙,发出了更大的动静。 两人瞬间蹲下,躲在了桌子下面,捂住嘴巴。 江津浩一把推开屏风,看到包间门紧闭着,且反锁,不可能有人进来。 等女人穿好衣服,江津浩叫了经理进来,询问了一下隔壁包间是否有人。 经理都打过招呼,“没有。您吩咐过,我们自然不会安排人。” “我刚听到包间里有第三个人的声音。” “您是不是听错了?” 江津浩还想问什么,女人抓住他的手,说:“废话什么,赶紧走。” 等他们走了。 周稚京跟桑晚都不敢出去,两人坐在地上。 周稚京小声问:“你干嘛?” 桑晚凑到她耳边,告诉了她那个女人的身份,“你敢信吗?那是陈家的四小姐,陈宗辞的亲妹妹。” “什么?” 周稚京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怪不得陈宗辞动作那么快。 妈的,他怎么有脸骂她! 很快,桃花坞的老板娘进来,让她俩赶快走。 两人从后门出去。 但桑晚的车子在前面停车场,两人绕了一圈,走到前面。 就看到陈宗辞从车上下来,进了桃花坞。 两人躲在暗处,周稚京气的骂了句脏话。 桑晚仰起头看她,还是第一次听她骂脏话,笑说:“你好像很生气,这话也太脏了。” 周稚京愤愤的说:“狗男人值得。” 两人没再耽搁,快速跑上车,驱车离开。 桑晚说:“这陈四小姐可不好惹,你最好提醒一下你表姐,赶快把渣男踹了。” 周稚京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 翌日。 周稚京准时打卡上班。 陈宗辞来的时候,她看到了,戴着口罩,走路生风。 赵秘书进去又出来,径自朝着周稚京这边来,“陈总让你进去汇报盛迅项目的进度。” 第48章 企图 周稚京早就把各项数据都做好了统计,这会刚准备发邮箱。 周稚京:“赵姐,陈总今天心情怎么样?” “一般。” 五分钟后,周稚京带着文件进去。 陈宗辞仍戴着口罩,正在审批文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周稚京站在桌边,等他先处理完手里的事情。 陈宗辞的处事风格跟陈靖善大相径庭,陈靖善喜欢迂回,陈宗辞则习惯直白,不跟你玩虚的,有什么说什么。 但有些人,爱面子,自尊心又强。 陈宗辞不留颜面的指出问题,总会引人厌恶。 他这才上任多久,周稚京就已经听到很多他的坏话,指戳他自以为是,目中无人。 还有人说他是花架子,只知道提出问题,却从不解决问题。 也就看起来厉害。 但真正解决问题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仗着太子的身份,耀武扬威,令人不齿。 不过在女人堆里,他的风评还行。 毕竟这张脸,怎么着都令人赏心悦目。 周稚京暗搓搓用余光打量他,眉目那般锋利,眼窝深邃,他无表情看人的时候,会有些凌厉。但他若含着笑意,那双眼睛又仿佛饱含了深情。 当然了,周稚京只看到过凌厉,和摄人心魂的深邃。 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那眼神会吃人。 “你时间很多?”他合上手里的文件。 周稚京立刻收回心神,将文件递过去,说:“还差推广部那边的数据。” 陈宗辞翻了两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抬起眼,就这样盯着周稚京看了足有一分钟那么久。 周稚京脚趾抠地,一颗心都被他这双眼睛给吊了起来,她在想昨天陈宗辞出现在桃花坞的理由,是不是替他那亲妹妹扫尾。 想着想着,突然就恼火。 想到他教训自己的话,结果自己亲妹妹才是真正的小三。 她胆大包天的,迎上他的目光,回瞪。 “你亲自审核过这些数据吗?” “当然。” 陈宗辞低笑,“行,那我希望到时候看到的场面,能跟你这些数据对上。” 周稚京顿了一下,把文件拿过来,自己翻看了一遍。 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也拧起了眉毛,说:“您不要公报私仇。” “犯不上。” 陈宗辞拉下口罩,抿了一口咖啡。 周稚京这才发现,他下巴上起了个淤青,嘴唇也有点肿。 他把咖啡推开,说:“去楼下给我买杯冰美式。” 舌头咬破的疼痛依然清晰,滚烫的液体,令舌头更疼。 “您不如先跟我说问题。” “自己去想。” 周稚京拿了文件,转头要出去。 陈宗辞又开口,“昨晚上去哪儿吃饭了?” 周稚京心里咯噔了一下,强作镇定道:“桃花坞。桑晚请客。” 她回过头,坦然的与他对视。 几秒之后,陈宗辞强调,“冰美式。” 周稚京走出办公室,才长长舒口气,立刻去楼下买了一杯冰美式送进去。 进去时,陈宗辞在开小会。 谈的是一个市政项目,还有华瑞下半年整体的发展方向。 陈宗辞坐在沙发上,听他们一个个的讲。 周稚京把咖啡放在茶几上,余光瞥了一眼文件。 讲话的人看到周稚京,适时的停住了话头。 陈宗辞:“继续。” “海荆市近两年,有意推广自己的城市文化,推进文旅业。因此,相应的基础建设继续维护改造。年初的时候,短视频一位旅游博主,在台津岛拍了一段视频,无意间火了起来。短短两个月,台津岛的人流量,是往年的十倍,且还有增长趋势。现在政府亲自出面支持,招商引资,将台津岛打造成热门景点,相应设施也需要建设。” “华瑞的酒店业近来一直处在亏损状态,之前善总几次改革都没什么效果,我认为这一次兴许是个机会。” 陈宗辞喝了口咖啡,冰凉的口感,将舌尖的疼痛压下去一点。 他余光朝着周稚京瞥了眼,偷听的光明正大。 “哪几家在争取?” “林氏,斓宇,邵氏。尤其是邵氏。” 商场上谁没几个竞争对手,最爱跟华瑞打对台的就是邵氏。 这时,另一位开口,“咱们前几天才跟贺氏签了跨海桥的项目,资金链是否紧张?” 陈宗辞:“这个项目,现在由善总负责,资金方面不是问题。” 周稚京就听到这里,门关上,再听不到他们的话。 她回到自己工位上,开始认真查看数据。 陈宗辞在工作上是认真的,他虽然不留情面,但揪出来的问题,确实很精准。 但她盘到下班,也没盘出个所以然,数据都很漂亮。 快下班的时候,她收到陈宗辞的信息,【漂亮的数据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我要看的不是这些。拿你之前给我的垃圾报表一起对比着看看。】 周稚京下意识的抬头,朝着陈宗辞的办公室看了一眼。ωww.xSZWω㈧.NēΤ 百叶窗收着,只能看到灯光,看不到人。 周稚京放下包,又重新看了一遍。 才发现,那些人都在糊弄她,换句话说,是在糊弄陈宗辞。 她立刻拖了个群,以陈宗辞的名义,要求明天一早开个会。 周稚京一时顺手,把陈宗辞也一块拉了进去。 群里静默数秒之后,才开始有人回应,一条条的收到整整齐齐的打出来。 周稚京又自己统筹了一下。 弄完,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她一抬眼,发现陈宗辞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就在她纠结是否要进去跟他打个招呼的时候,灯光突然齐齐的熄灭。 整个办公区一下陷入了黑暗。 周稚京被吓住。她连忙拿出手机,想都没想,直接闯进了陈宗辞的办公室,“怎么没电了!” 陈宗辞坐在位置上,正在打电话。 周稚京连忙走过去,同他待在一块。 这一片的电路出现问题,电力局那边已经过来抢修。 偏巧,华瑞的备用发电机也坏了,连电梯都没法用。 他们暂时出不去。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 周稚京不免在心里腹诽,真倒霉,昨天才跟他吵架,今天就一块被锁在公司。 她应该出去的。 但她有点怕黑,尤其是在公司,一个人坐在外面,怪吓人的。 陈宗辞点了根烟,问:“怕黑?” 不等周稚京说什么,他又笑着说:“在避暑山庄那晚,可没见你怕。周稚京,你现在什么企图?” 第49章 你是谁? 地点不同,心境当然不一样。 周稚京站在办公桌的边上,关掉了手机灯,这样看不清他的脸,好像底气就能足一些。 “你是谁?”她紧握手机,提着一口气,问出这句话。 她在公司里没少打听陈宗辞这个人,也在林序秋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这一切的一切,都足够证明,陈宗辞就是陈宗辞,不会是别人。 这一片都停电了,外面那些广告牌都是暗的。 偏巧,今晚上乌云遮月,连月光都没有,黑沉沉的一片。 她盯着那一点橘色的火光,看着它明明灭灭。 等待着他的回答。 片刻,她听到男人轻嗤的笑声,说:“你以为我是谁?” “那澳城的事儿,是不是你故意的?故意带我过去,借别人的手,让我背负巨额债务。” 陈宗辞:“你很爱推卸责任。” 周稚京争辩:“我给你发信息了,你有时间来救我。” 陈宗辞夹着烟的手,搭在了扶手上,“我有这个义务吗?” “好。”周稚京说着,调出了昨天在桃花坞拍的视频,“那这个呢?” 视频内的画面不堪入目,连声音都不堪入耳。 周稚京问:“你认得里面的女人是谁吗?” 她往前,手撑住办公桌,凑近了几分,借着手机荧光,能看清楚陈宗辞的脸,夜色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他在笑,眼神里的邪肆,令周稚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立刻后退,说:“把借贷合同给我。我想,陈总亲妹妹勾引有妇之夫的丑闻,应该值五百万。” 陈宗辞伸手将手里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吐出最后一口烟,“合同不在这里。等电抢修好,你跟我回家拿。” 周稚京当然不会那么傻,再上他的圈套,“我也没那么着急。等明天,陈总将合同拿来,我们找个时间,一起销毁就好。” 陈宗辞笑了笑,说:“周助理,还真是抓住一切机会,要跟我撇清关系。这么好的机会,能澄清自己不是小三,却浪费在我身上,所以你根本不介意自己是不是被你表姐视作第三者。” “你为了你自己,甚至可以帮江津浩隐瞒,看着你表姐像傻子一样为江津浩那样的人付出一切。” 周稚京手指发紧,说:“如果你有三观,就该让你亲妹妹离江津浩远一点,而不是纵容。你没资格说我。” 陈宗辞起身。 周稚京下意识的后腿几步,走到落地窗边上,站在微弱的光线下,与他隔开距离。 “周助理说的不错。我有责任教我妹妹怎么做人,可我自己的道德意识都那么薄弱,没什么资格去教她。周助理三观那么正确,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好不好?” 他慢慢走过来。 眨眼间,人就到了跟前,在半步之遥的位置停下。 周稚京头发发麻,后背紧贴着玻璃窗,没让自己垮掉,说:“你讨厌我……” “想多了。我只是喜欢把硬骨头打碎。猫捉老鼠,最有趣的是过程。我想知道,你为了挣脱,还能有什么招数。” 周稚京一把将他推开,又退开数步,与他拉开距离,“所以呢?你是要牺牲掉自己妹妹的名誉了,是吗?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你亲妹妹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我。” “你当然可以发。但你要想清楚后果,他们是道德问题,而你是触犯了法律。”陈宗辞又拿了根烟,倚着桌子,说:“偷拍,爆人隐私,还有你现在的行为,等同于敲诈勒索。” 周稚京咬牙切齿的说:“那你自己呢?你干的就是好事?你违背我的意愿,强行跟我发生关系,你不是犯法吗?这样的丑闻爆出来,你的继承人位置恐怕不保。不但如此,华瑞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我属于华瑞的员工,你作为老板,用自己的权势,侵犯自己的下属,你这罪行应该比我更严重。” “陈宗辞,你不要逼我!要是把我逼急了,你也绝不好受!” 陈宗辞眯着眼,烟雾在他周身弥散开来。 那种压迫感,让周稚京有些喘不过气。 她用力握紧拳,说:“钱我会还给你,但我希望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只是纯粹的上司下属的关系。” 她的话,仿佛掉进了深潭,没有半点回响。 四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陈宗辞抽烟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钻入她的耳朵。 像一道催命符。 陈宗辞:“我真的很喜欢周助理这种以卵击石的精神。” 他点开手机。 片刻的功夫,周稚京的声音出现,【你要玩,我可以陪。但这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可以吗?】 【其他时候,互不干涉。】 这两句话,实实在在由她嘴里说出口。 那样的清晰,甚至言语之间,还带着几分魅惑,纯粹的勾引。 陈宗辞手里的烟抽完,他侧了下身子,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淡声道:“周助理似乎还忘记了,你的每一次‘奉献’,我都给了钱。你认为,自己能告赢吗?” 周稚京瞬间被击溃。 陈宗辞的背后,有一个团队的律师为他做事。 她说了这些话,就算捅到网上去,她也未必能有支持者。 女性从来弱势。 以前她在职场上也遇到过一次骚扰,她写了匿名信举报,可公司内部没有处理,而是想私下给钱和解,甚至给她挖坑。 她气不过,在公司内公开。 可结果是,她在公司被排挤,还成了人家口里的心机女,想借机上位。 周稚京泄气,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甚至有些站不住。她蹲下来,双手捂住脸。 夜色会给人胆量,也会让人崩溃。 这一刻,周稚京是崩溃的。 因为陈宗辞的介入,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被搅合的一团糟,无论白天她如何的认真工作,努力向上,总有一双手在无形中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没有翻身余地。 安静的空间里,周稚京低泣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努力的压着嗓子,令声音变调,难听又刺耳。 陈宗辞看了她许久,夜色笼罩下,没有人看得清他此时的神色。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低沉,音色偏冷,透着层层威慑力,问:“过来吗?”尛說Φ紋網 他像是在给她机会,只要她现在过去,她就还有翻身余地。 第50章 发病 此刻的周稚京,深陷在自己的崩溃中。 陈宗辞的声音对她来说,就像是厉鬼索命,用索命的链条勾住她的脖子,要将她拖进无望的深渊里。 要让她永远都见不得光。 为什么不可以放过她!为什么! 周稚京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想将陈宗辞的声音从自己脑袋里清扫出去。 她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一点都不想。 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厉害,她感到呼吸困难,胸口仿佛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她,让她喘不上气。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口闷疼。 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朝着陈宗辞求救。 她一头栽在地上,陈宗辞疾步上前,将她拉起来,急切的问:“有没有带药?” 周稚京已经说不出话,她甚至开始意识模糊。 陈宗辞立刻给她做里简单的应急措施,而后打电话给保安,又叫里救护车。 可眼下,这电一时半会还来不了。 但周稚京的情况没发等。 安保部的人楼梯爬到一半的时候,看到陈宗辞抱着人,疾步往下。 “陈总,我一周之前就已经让维修部那边叫人过来更换设备,但他们一直拖延,期间我催里很多次……” 毕竟这次的事件,也有他们安保部的责任,公司内部的基础设施,都是由安保部负责日常检查。 安保部队长知道陈宗辞在,就立刻上来汇报。 他紧跟着陈宗辞,不断的说。 陈宗辞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接逼近安保队长。 恰好这个时候,头顶的声控灯突然亮起。 陈宗辞眼中的狠戾,令安保队长心脏猛烈一颤,他张着嘴,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里。 “你在等人死吗?”他的声音毫无温度。 安保队长立刻反应过来,先是让出道,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上前想要把周稚京从陈宗辞手里接过来。 他刚刚伸手,陈宗辞突然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给我滚蛋!” 保安队长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还是从部队退伍下来的,这始料未及的一脚,要了他老命了。 幸好旁边两个小弟,将他扶稳。 “李哥,你没事吧?” 这李哥再看向这位陈总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陈宗辞没理会他们,踹开安全楼道的门出去,直接坐电梯下去。 两小时后。 周稚京从急症室出来,手里拿着药,医生责怪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一定要在身边准备药。否则,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她这次发作,十分危险。 “幸好你男朋友懂得怎么应对,要是换个什么都不懂的,你能不能度过今晚上都是个问题。” 周稚京面色惨白,朝着医生笑了笑,说:“您就不要吓我了,我这毛病也不是第一天了,我知道的。” 她小时候就有,所以习以为常。 这一次,还真是忘了带药,也不是故意的。 “行吧。总之自己多注意。” 周稚京对她深深一鞠躬,表示感谢。 医生在急症大厅扫了一圈,“你男朋友呢?刚还在门口等着呢。” 周稚京知道医生嘴里的‘男朋友’是谁,“估计出去抽烟了,我去找找。” “你这男朋友不错的,应急措施做的那么到位,说明是把你放在心上了。” 周稚京扯了一下嘴角,没有接这个话。 跟医生道了别,她走出急症大门,一眼就看到站在附近花坛边上的陈宗辞。 他站在那边抽烟,背对着这边,整个人藏在夜色里。 周稚京想到医生的话,不由的停住了脚步,突然就不敢过去。 这时,正好一辆出租车在她跟前停下,遮挡了她的视线。 车上匆匆下来一对夫妻,女人大着肚子,看起来是要生了。 等他们走开,出租车司机朝她看了一眼,秉着不跑空的观念,冲着周稚京揽生意,问:“小姑娘,走吗?” 周稚京看到陈宗辞似乎要转身,想都没想,立刻钻进了出租车,报上地址。 从陈宗辞跟前经过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弯下身,将脑袋别向另一侧。 等车子出了医院,周稚京才直起腰,塑料袋紧绕着手指,内心始终无法安宁。 为什么陈宗辞会这样熟练?他身边也有哮喘病人吗? 到了景泰园。 周稚京才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袋子药,什么都没有。 “司机师傅,你能在这里等我一会吗?我进去拿钱,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带。” 司机见她一小姑娘,也没为难,点了点头。 周稚京刚下车,一辆宾利开过来。 与出租车并排停着。 车床将下,陈宗辞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引入眼帘。 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周稚京,“000130。” 这是微信的支付密码。 周稚京与他对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扫了司机大叔车上的二维码,付了钱。 司机大叔笑嘻嘻的,偷摸跟周稚京说:“小姑娘,你男朋友可是跟了你一路。” 周稚京顿了顿,瞧着大叔这笑脸,到底没有争辩,干笑了一声,说:“是吗?” 司机大叔说:“出了医院就跟着了哦。” 大叔点到即止,开着车走了。 周稚京转过身,将手机还给他。 陈宗辞没接,也没说话。 他拿了根烟,刚准备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烦躁的丢开。 周稚京:“谢谢你。” 苍白无力的三个字,显得尤其的敷衍。 陈宗辞下颚线绷紧了一瞬,重新拿烟点上,沉声说:“我只是不想有人死在我办公室。” 周稚京闻到烟味,咳嗽了两声,她刚翻过病,支气管脆弱的很。 但她也没躲,就那么站着,一副任凭处置的死样子。 陈宗辞抽了半根烟,周稚京咳嗽了无数次,他拧了眉毛,斜眼看她,说:“怎么?现在想用死来逃脱,顺便给我一个杀人犯的名头?” 周稚京一脸无辜,抬眼看着他,这会子跟哑巴一样,一句话都没说。 只眼泪汪汪看着他。 装哪门子可怜! 陈宗辞不客气的说:“滚。” 周稚京小声说:“我手机掉在你办公室了,你明白的。” 陈宗辞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手机里全是雷,被谁捡到都是麻烦。 “我现在去拿。” 她又咳嗽了两声,陈宗辞到底还是把最后半根烟给掐了。 车窗上升。 过半的时候,周稚京突然扣住,说:“我跟你一起。” 第51章 诡使神差 陈宗辞是在最后一刻,摁停车窗。 周稚京十分执拗,手指顶在上面,快要被夹住了,也不肯收回手。 是生怕他拿到手机,看到她手机里的秘密,又或者,是怕他拿到手机,删掉那些可以制衡他的视频。 五分钟后,周稚京坐在后排,车子朝着华瑞大楼驶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周稚京感觉到疲惫,身体也不是很舒服,她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休息。 三五不时,还有几声咳嗽出来。 车内开了空气循环后,她就舒服了一点。 到了华瑞。wWW.xszWω㈧.йêt 李哥被陈宗辞这么狠踹了一脚后,立刻给维修部的人打电话,说什么也得连夜过来更新设备,怎么都不能再等到天亮。 陈宗辞他们到的时候,李哥召集了几个人,在指挥他们作业。 李哥看到陈宗辞的车,立刻上前,“陈总,我已经让人在更换设备,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这次还是我的问题,我就不该给他们拖延时间。” 他透过车窗,看到坐在后排的周稚京,他已经搞清楚了她的职位,挂着笑脸,问:“周助理,没事了吧?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这辈子都会不安。” 周稚京朝着他摇摇头,说:“跟你没关系。” 陈宗辞由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停下车,解了安全带下车。 李哥替他开的门。 陈宗辞顺势道:“公司里空调的过滤网多久没换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进公司大门。 周稚京紧跟在他们后面。 李哥一时回答不出来陈宗辞的问题,停顿了几秒后,说;等我一会打电话给后勤问问。 陈宗辞:“不用问了,直接换。尽量保持公司内部空气干净,另外以后公司里不准出现鲜花。” 周稚京听到这话,不由的抬眼朝着他看了一眼。 紧跟着,又听到他说:“防止公司里有人对花粉过敏,到时候影响工作。” “那绿植呢?” “没有花粉类的可以。” 李哥一直跟着他们到电梯口。 进电梯的时候,李哥又问候了周稚京一句,大概是因为她的脸过于苍白,看起来吓人。 电梯门关上,没了李哥的聒噪,耳根子一下就清净了下来。 周稚京背靠在电梯壁,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一点。 到了办公室,周稚京积极的找手机,可她体力不支,蹲下起来,只觉一阵晕眩,脚都站不稳,她有心想稳住自己的身体,可身体不受她控制。 人直直的栽倒下去。 下一秒,人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带着浓烈的烟草味。 她闭着眼睛,立刻道:“我不是故意的。” 陈宗辞扣着她的腰,将她放到沙发上,“急什么?怕我拿你的手机,删除我妹妹的视频?还是怕我看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周稚京这会没有力气跟他争辩,只是朝着他看了一眼。 陈宗辞:“放心,我没有窥探人隐私的癖好。至于我妹妹的事儿,你只管去曝光。” 他说完,起身去找她的手机。 手机铃声从沙发下面来。 随后,周稚京便看到陈宗辞毫无架子的趴在地上,伸手探入沙发底下,将手机勾了出来。 他起身的瞬间,周稚京别开视线。 陈宗辞将手机丢到她手边,自己则进了后面的休息间,去洗手。 周稚京翻看了一下手机,除了姑姑问她怎么还没回去之外,还有桑晚的信息,特意告诉她,桃花坞的老板娘把她俩给卖了。 陈宗辞已经知道了,叫她万事小心。 周稚京直接回:【我跟他摊牌了。】 她发完信息,就回自己工位拿包,顺便喝口水,然后跟桑晚聊天。 桑晚:【这么勇?结果呢?】 周稚京抬起头,她看到办公室里人影浮动,她立刻将手里放下,站起来,等他出来一起走。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影子,眼眶无端端的红了起来,心口发涩。 眼泪掉的猝不及防。 可她的心,明明是冰凉凉的一片。 办公室内的影子停滞不动,好一会之后,好像坐在了老板以上。 周稚京想了一下,又坐下来。 给桑晚回:【失败了,他让我发。】 刚发完没一会,她的手机就响起。 是姑姑打来的,她赶快接起来,“姑姑。” “怎么还没回来?今天要加班吗?我瞧你今儿个药都没带。” “我在加班,一会就回来了。您先睡吧。” 说话间,周稚京看到陈宗辞不知何时站在办公室门口。 她吞了口口水,迟疑了一秒,在姑姑挂电话的那一刻,说:“我今晚不回来睡了,就在附近旅馆对付一夜算了,工作做不完。” “那要不我来接你。” “不用了。您别忙活,我工作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好了,不说了,我抓紧干活。” 说完,周稚京没注意姑姑的情绪,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低下头,把手机放在桌上,又抬起头,同他遥遥对视。 其实应该走,但周稚京就这样鬼使神差般的又留下来。 可能是为了他做的那么到位的急救措施,也可能是因为他刚刚捡手机的时候,直接趴下去的动作。 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她想到了那个人。 陈宗辞问:“这附近有旅馆?” 周稚京说:“有一家,过两条街。” 她上次路过看到的。 “送你过去。” “好。” 两人下去的时候,李哥他们还在干活。 李哥立刻过来汇报进度,“陈总放心,最多再过两个钟,不会弄到很晚,也不会再出任何岔子。您跟周助理早点回去休息。” 周稚京照旧坐在后面。 陈宗辞在周稚京的指挥下,找到了那家旅店。 是藏在写字楼里的酒店,叫free。 周稚京下车后,再次跟他道谢。陈宗辞没接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开车走了。 酒店前台设在五层。 比她想象中的档次要高很多,标间都要三百一晚上。 她的房间在十层。 1008号房间。 这边的房间跟普通的酒店不一样,这里是公寓式酒店,主要是以出租为主。周稚京的这间房,有两层,一个大落地窗,非常紧凑。 但环境确实不错。 这时,陈宗辞的信息进来,【几号房。】 【1008】 信息刚发送出去,房门突然被人撞了一下,紧跟着就听到女人的哭诉,“江津浩,你放开我!” 第52章 混战 周稚京透过猫眼往外看,那一男一女就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江津浩扣着人不让她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等我一年,等一年后我在公司地位稳固了,我就会跟陈雅雯提出离婚。到时候,我就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不会再让你吃苦,你也能安安心心的在家里给我相夫教子。”小說中文網 周稚京立刻拿出手机来录音。 “不可能了,今天是我跟你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女人的态度听起来十分坚决。 江津浩:“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为什么非要分开?你给我一个理由。” “你已婚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我知道我已婚的身份对你造成了伤害,但是晴晴,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不是吗?陈雅雯出现的时候,我还没遇到你。” 江津浩一把抱住她,说什么都不肯撒手,且不断的说着我爱你三个字。 周稚京听着都要吐了。 两人激烈的纠缠,江津浩不管不顾的强吻。 不消片刻,两人就在走廊上缠绵起来。 陈宗辞上来时,就看到两人热吻的样子。 陈筱晴在看到他的瞬间,猛的将江津浩推开,迅速躲在了他的身后。 江津浩看到陈宗辞也是愣了一下,脑袋空白了一瞬,他如何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碰上陈宗辞。 半晌,才磕磕巴巴的吐出两个字,“陈……陈总。” 陈筱晴躲在后面,根本就不敢出声,脸完全埋在江津浩的背里。 陈筱晴跟江津浩玩,并没有表明身份。 半年前,她跟朋友去酒吧玩的时候,瞄上的人,跟朋友打赌,不亮明身份,一周之内把人拿下。 她大学念的表演系,后来又去国外修了导演专业,编故事演戏,是她的拿手好戏。 当场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努力向上买酒女的身份。 然而,她拿下江津浩,用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玩着玩着,还真的玩出了几分真情来。 又或者,这种禁忌的滋味,刺激的令人上头。 总之,陈筱晴沉浸其中,并不想断。 可昨天,陈宗辞从桃花坞回来,就朝她发了一通火,非要她断了不可。 她不想断,但玩心大起,前一分钟跟江津浩在床上热情似火,下一秒钟哭哭啼啼的跟他说分手。 这正演到最精彩的时刻,陈宗辞竟然出现在这里,太吓人了! 她怀疑他是来抓她的。 要不然,陈宗辞怎么可能来这里。 陈筱晴偷摸看向他,不停的朝着他挤眉弄眼,希望他马上离开。 可陈宗辞站在1008号房门口没动,门内周稚京也没动,她不敢开门。 这里是要身份证开房的。 她一旦开门,一定会引起江津浩和陈筱晴的好奇,陈宗辞深夜进酒店找人,谁都会好奇房间里的人是谁。 而这两人不管是谁去查,对她都不利。 周稚京想,陈宗辞这正好能抓自己的妹妹走,她也正好能躲过去。 两全其美。 就在外面三个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的时候。 走廊上又出现一个人。 “江津浩!” 隔着门,周稚京也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是她姑姑周茜!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就足够混乱的场面,因周茜的出现,更加的混乱。 江津浩脸色一变,立刻把陈筱晴推进了房里。 然后一步走到了1008号房间门口,端的一副无辜样子喊人:“阿姨。” 周茜正预备跟陈宗辞打招呼,他的手机正好响起,他看了一眼来显,走开几步接起来。 陈筱晴压着嗓子哭求,道:“哥,你先回去,我这不正在跟他提分手吗,你急什么。顺便把那个女人弄走!” 周茜看了眼1008号紧闭的门,又看了江津浩一眼,她暗自拨通了周稚京的手机号。 几秒的功夫。 门内就响起了手机铃声。 周茜脸色都变了,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掐断电话,门内的铃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她的动作太快,里头的人估计都没有反应过来。 江津浩强作镇定,嘴上的口红都还没擦掉,他笑着说:“阿姨,你是来给我送衣服的吗?我都跟雯雯说了,我明天会抽空回去一趟拿。这么晚了,还让您跑一趟。” “我现在跟你下去拿。” 此刻,江津浩衣衫不整,脚上连拖鞋都没有。 周茜朝他看了一眼,想着站在后侧的陈宗辞,就在她要点头的时候。 陈宗辞走过来,推开江津浩,叩响了1008号房间的门。 此举,让周茜跟江津浩同时怔住,满眼诧异。 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陈宗辞无视他们的目光,神情淡然,等待着眼前的门开启。 即便隔着一扇门,周稚京好似也在这场混战中。 她看着手机上姑姑的未接电话,心里很乱。 陈宗辞又敲了两下。 周稚京硬着头皮开门,陈宗辞一步进来,迅速将门关上。 周稚京往后一步,与他对视。 时间仿佛静止。 数秒后,门外传来周茜怒不可遏的咒骂,“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嘴,像什么样子!雯雯这些年,为了给你生孩子,人都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怀孕,一心一意的养胎,还不忘担心你工作辛苦,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你简直没有良心!你之前还对京京做那种事!害得她们两姐妹现在关系恶劣,今天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连我都差一点要错怪京京了!” “你去把那个女人叫出来!我今天跟你没完!” 周茜拉扯着江津浩的衣服。 江津浩眉头越皱越紧,一把将人推开。 力气没有轻重,周茜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没有半点歉意,压着嗓子说:“你一个后妈,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真心真意为陈雅雯,陈雅雯背后可不认你这个后妈。不过我觉得她有句话说的不错,你对周稚京可真是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亲女儿!” “我要是告诉你,房间里的女人就是周稚京,你还闹吗?” “京京不会的!”这一次,周茜底气十足,“你把门打开,要真是京京,我今天就让她回九州,以后跟我们家再不往来!” 这一刻,周稚京突然意识到,陈宗辞为什么进来。 陈宗辞懒得再继续听,走到沙发前坐下,将一直不断震动的手机丢在茶几上。 第53章 搬出来 周稚京倒了杯温水,递给陈宗辞。 他的手机被直接打没电,总算清净消停下来。 他接过水杯,始终没有说话。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周茜似乎今天非要把江津浩的姘头抓出来。 陈宗辞大抵是被吵闹的受不了,说:“让你姑姑离开。” 周稚京:“她是在保卫陈雅雯的婚姻。” “是吗?那为什么刚才不直接闹?等我进来了,她才开始闹?”陈宗辞陷在沙发里。 房内没有开灯,刚刚开门的时候,周稚京给关了。 不过外头的灯牌很亮,正好对着这边的窗户。 白色的光线洒进来,屋内的一切都明暗交替,包括陈宗辞。ωww.xSZWω㈧.NēΤ 他一半在清辉里,一半在暗处。 一半是神,一半是魔。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能出现这样两种极致反差的状态。 令人害怕又令人着迷。 陈宗辞再次开口,“最开始你姑姑以为是你,所以选择包庇,隐忍不发。现在知道不是你,才开始激动的保卫陈雅雯的婚姻,倒是挺有意思。” 周稚京垂下眼帘,她捧着水杯,玻璃隔不了热,她的掌心被烫的刺痛,她低声说:“江津浩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该放任你妹妹跟这种人渣在一起。” “我不想说第二遍。”陈宗辞显然耐心不足。 周稚京明白,那房里的是他亲妹妹。 他现在保全了她的名声,她也得退一步,让他的妹妹能够顺利脱身。 僵持片刻,周稚京拿了手机进卫生间打电话。 不消多时,外头的争吵结束。 周稚京放下手机,顺道洗了个澡。 没一会,外头传来门铃声,周稚京下意识的关掉了花洒,竖着耳朵听。 陈宗辞开了门。 是陈筱晴。 江津浩跟周茜下了楼,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她刚刚差点要被抓奸,而她的好哥哥竟然不闻不问。 陈宗辞堵在门口,“别多管闲事。” 陈筱晴没有硬闯,视线越过他往里看了一眼,眯着眼睛说:“不是林序秋,对不对?” 陈宗辞点了根烟,不咸不淡的说:“小心一会人家岳母上来,撕了你的脸。” “咳,我当我亲爱的哥哥怎么突然改过自新,讲起道德来了。竟然还亲自跑来抓我,原来是我误会了,我刚还感动了一把呢。结果,在危急关头,哥哥不顾我的死活,跑别的女人温柔乡里去了。” 话音落下。 陈宗辞直接甩上了门。 陈筱晴碰了一鼻子灰,气的牙痒痒。 但到底没有再耽搁下去,赶紧离开了酒店。 陈宗辞听到卫生间重新传出水声,他靠在餐桌边上,盯着紧闭的卫生间门,吞云吐雾。 等烟抽完,卫生间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他将烟头摁在烟灰缸,直接上去拉开卫生间的门。 紧凑型的房间,卫生间也格外的逼仄。 两个人站在里面格外的拥挤。 周稚京吓一跳,她明明反锁了门。 她立刻扯过毛巾,遮住自己的身体,花洒还开着,雾气氤氲。 周稚京的脸被热气蒸的红彤彤的。 卫生间的门,在两人的对视下,慢慢的关上。 白色光线映照下的小厅依旧冷清,唯有卫生间门缝洒出来的光线,流露出点点暖色。 陈宗辞高大的身量,将水流挡住。 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缓慢,两人面对着面,周稚京无力的攀附在他的身上。 陈宗辞的唇流连在她红透的耳朵上,低声的诱哄,“搬出来。” 周稚京闭着眼睛,没做声。 许是空间太小,让她的感觉成倍递增。 仿佛天地之间,唯有他们彼此。 她紧紧抱着他,含混不清的喊了一声哥哥。 记忆开始交织起来。 她仿佛看到那栋老房子里,逼仄的卫生间里,交缠住的两个人。 情绪层层叠加,周稚京像上了岸的鱼,她仰着下巴,急促呼吸。 陈宗辞托着她的后脑勺,眸色深沉的注视着她,她脸上每一个表情,都清晰的落在他眼里。 他的手指揉捏她的耳朵,这是她最敏感的位置。 她怕痒。 每次在她耳边说话,总忍不住要缩脖子,皮肤染上一片粉色。 十分好看。 热水将两人包裹,周稚京失声尖叫,最后没入陈宗辞的唇齿之间。 …… 夜色寂寥。 周稚京感觉口渴的不行,但她累极,起不来去找水,就不停的打身边的人,“我口渴……渴死了……” 没一会,周稚京被人托起来,冰凉的水灌进来,整个人瞬间像是活过来,她握住男人的手,一口气喝掉了一杯。 “还要不要?” 她点点头。 男人一松手,她又跟无骨动物一样躺了下去。 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男人的身影往楼下走。 男人身上套着白色短袖,身材修长挺拔,满身的少年气。 与他白日里的形象,完全不同。 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翌日清晨。 一大早,就有人敲门。 陈宗辞早就起来,坐在楼下小厅里。 今天是个雨天,周稚京还在睡。 他刚站起来打算去开门,一个抱枕就从上面扔下来,差点砸到他的头。 他朝上看了一眼,只看到被子翻动,人没起来。 赵秘书送了衣服过来。 她没有多问,只说车子已经在楼下。 并且在楼下遇到了江津浩,他在前台打听1008号房是什么人。 等周稚京起来,陈宗辞已经穿好衣服,站在落地窗前戴手表。 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回头。 只说:“搬出来。” 昨晚上他就说了一次,周稚京当时没精力回答,就那么稀里糊涂揭过去了。 现在又说一次。 周稚京逃不过去。 “你让我搬出来的意思是想让我跟姑姑他们断开关系吗?” 陈宗辞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你自己考量。是非要掺合在你表姐这桩婚姻里,还是远离是非躲清静。” 周稚京沉吟数秒,“换句话说,你会护着你妹妹。如果我还住在里面,到时候他们婚姻破裂,爆发冲突的时候,你会保护你妹妹,而且会被你妹妹拉去挡枪,是吗?” 陈宗辞反问:“那么你认为,你姑姑一家会怎么做?” 不用想,她姑父一定会把她推出来背锅,然后得一个人情。 那么他在公司的位置,能够更加的稳固。 他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外甥女而去得罪陈家。 陈宗辞说:“去找房子,我付钱。” 第54章 尽快撇清关系 周稚京今早上有个会要主持,因此不能迟到。 赵秘书不但给陈宗辞送了衣服过来,还专门带了两份早餐。 她吃过之后,就去了公司。 她刚进公司大门,安保部的李哥就拎着个袋子过来,笑的满脸褶子,说:“周助理,您早啊。昨晚睡的好吗?” 周稚京礼貌一笑。 前台的小姐姐不断朝着他们打量。 李哥:“这是一早上您姑姑拿来,交代我给您的。说您昨晚上加班没回家,手边没有换洗的衣服,特意给您拿过来的。” “多谢。” 周稚京接过。 从昨晚上到现在,周茜还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但周稚京知道,姑姑是想让她自己主动去找她交代。 李哥跟着她走到电梯口,还亲自给她摁下电梯。 周稚京想了下,解释说:“李哥,昨晚上是我自己没有带药,才会出这样的意外。也幸亏,陈总加班,才救我一命。” 李哥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言。 但昨晚上陈宗辞踹他的那一脚,他是记忆犹新的。 男人看男人,李哥觉得陈总对这位小助理不一般。 周稚京到了工位,就把昨天准备好的资料做了整理,又去打印室将所有资料都打印出来。 等做完这些,她才去卫生间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几个工装的男人进来,是来换过滤网的。 周稚京在工位坐下,就听到旁边同事议论,怎么突然就要换过滤网。 “你没发现吗?公司里的花卉都搬走了,我来的时候就碰到后勤部门的人在做事。听说是陈总的吩咐。” “咱这小陈总还真逗,不爱花爱草,不会是那个吧?” 小姑娘思维发散,越说越离谱。 周稚京喝了口咖啡,时间差不多,就带着文件去会议室。 陈靖善的到来,是周稚京没料到的。 周稚京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坐在主位上,手里翻着文件。 其他人都还没到。 “善总。”周稚京叫人。 陈靖善朝着她浅薄一笑,点了下头,“过来同我讲一下情况。” 陈靖善昨晚上才回来。 港城的跨海桥项目庞大,陈宗辞直接甩手给他,合约签订之后,就连着开了好几个会。 盛迅这边就有些顾不上。 周稚京交代完,便小声的问:“需要给您倒一杯咖啡吗?” 他摇摇头,“头疼。不想喝。” 周稚京看了下时间,还有几分钟,“要不要帮您按下头?” 陈靖善抬眼,正好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光线下,她的瞳色是琥珀色的,望着人的时候,总是温温柔柔,不遮不掩,浅显易懂。 他听到自己喉头滚动,说了声好。 这一手,也是跟姑姑学的。 她自己体验过一次,十分舒服。尛說Φ紋網 她的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每摁一下,都控制着力道。 陈靖善的头疼得到缓解,从她指尖传来的舒服感,让他生出了一丝贪恋。 外面脚步声传来时,周稚京谨慎的停住了动作,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个来的是江津浩。 看到他俩,眉梢微的挑动了一下,过去坐好,“善总。” 陈靖善点头,说:“这是你胜任市场总监承手的第一个项目,最好不要出差错。” “知道。” 周稚京起身去准备茶水,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 一场会议,全程每一个人都在甩锅。 各执一词。 最后,陈靖善让他们重发数据,三日内搞定。 流程必须要往下走。 陈宗辞这一整天都没在公司出现。 晚上,周稚京准时下班。 回到家,周茜一个人在客厅里喝茶。 “姑姑。” 周茜:“今天阿姨请假,咱们晚上吃点什么?你姑父应酬,雅雯跟江津浩出去吃饭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周稚京在她身侧坐下,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沉吟数秒,说:“我会尽快跟陈宗辞撇清关系。” 周茜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你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那陈靖善呢?我始终认为陈家的人你还是不要沾边的好,量力而行。” 周稚京揉了揉脑袋,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我就想把工作做好,做出成绩来。” 她拿出手机,将两段视频和一段录音发给她,“我也不瞒着您,江津浩出轨的对象是陈宗辞的亲妹妹。昨晚上,您没抓到的人就是她。” “什么?!” 周稚京继续说:“以您对江津浩的了解,您说他最后会怎么选?” 周茜陷入了沉默。 周稚京不打算再管,“我去洗澡了。” 周茜讷讷的点头,明显是慌了神。 这来头太大,陈雅雯根本就没有胜算。 …… 之后的一个多月,周稚京忙于工作,陈宗辞连续出差,几乎没在公司停留过。 周稚京这位边缘性助理,偶尔会远程接到赵秘书的指示。 传送一些文件,或者收集数据传过去。 周稚京前几天整理数据后,才知道陈宗辞是在搞华瑞的酒店业务。 另外,他最近在北城停留的时间比较多,还是隐秘行程。 这天下午,周稚京跟市场部的Rae一块去买咖啡。 Rae是市场部的老人,曾经跟江津浩是死对头。 自从江津浩上位之后,她就只能接手一些小而繁琐的项目,她心烦极了。 这次盛迅项目,是陈靖善指名了要她当项目负责人,江津浩才没说什么,但工作过程中,少不了对Rae过分的苛刻。 两人排队的时候。 Rae说:“要不深城的展会,你跟我去,小莉怀孕了。你没问题的话,我就报上去了。” 周稚京打趣道:“我现在是打杂的,有什么不行的。” 确实,她现在什么都干。 正说着,一家装修公司的电话进来,老板邀请她吃饭,话里话外是希望承接东林庄的装修,如果行,好处少不了。 这已经是周稚京接到的第十家装修公司了。 她半个月之前放出的消息。 电话差点给打爆。 周稚京老练的说:“饭不用吃了,直接跟我说给几个点?我对比一下。” Rae刚想笑,一扭头,好似看到什么人,表情瞬间收住,拍了拍周稚京。 周稚京没意识到问题,继续说:“百分之十少了点,之前有一家给我百分之三十。” 刚说完,周稚京就闻到了一股由迷迭香、白雪松香气组成的后调幽香。 她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 第55章 有没有想我 陈宗辞应该是刚刚站在后面的,应该没听到她的话。 周稚京这样想,木愣愣的盯着他,在Rae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叫人,“陈总。” 陈宗辞应了声,并未多话。 他今日的装束非常简练清爽,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多日未见,总觉得他好像更好看了一点。 四目相对一瞬。 周稚京立刻就转开视线,她微垂着头,心跳莫名的提速,那短暂的一眼,周稚京一下就读出了陈宗辞的意思。 轮到周稚京,她要了两杯冰美式,其中一杯加单份奶,另一杯是给陈宗辞点的。 陈宗辞杵在这里,Rae跟哑巴了一样。 陈宗辞低头发信息,几秒后,周稚京的手机震动。 她就站在Rae身边,有点不想把手机拿出来,太明显了。 但她不拿,手机就一直响。 Rae戳了戳她,好奇她干嘛对手机视而不见,可能是工作信息呢。 周稚京没办法,掏出手机,陈宗辞的微信名字被她换成了姐妹1号。 【房子找了没?】 周稚京当然没找,她根本没过心,但她不能直言,反正陈宗辞最近忙,忙的根本顾不上她,便撒谎道:【还在找。】 陈宗辞:【三点去枫林绿都清理鱼缸。】 周稚京不记得那房子里哪儿有鱼缸,但他讲了,她就得去做。 随后,三人各自拿了咖啡离开。 陈宗辞的车子就在街边停着,他没回公司。 周稚京跟Rae在电梯口遇上赵秘书。 赵秘书说:“下午三点去一趟枫林绿都,有工作人员上门清理鱼缸,你看一下。” 周稚京愣了两秒后,点点头。 电梯里,Rae瞧着她的大红脸,问:“你脸红什么?” “没。”周稚京心里尴尬,刚刚陈宗辞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以为是要那个。 下午三点。 周稚京抵达枫林绿都,确实有几个工作人员已经等在楼下,周稚京问物业拿了房卡上楼。 她就站在附近,看他们清理鱼缸,而后重新安装了东西进去。 稍后,又有人进来,放水,送鱼。 等全部弄好,周稚京被眼前的画面惊呆。 原来不是没有鱼缸,而是这鱼缸之前没有被利用起来。 这鱼缸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 周稚京不认识里面是什么鱼,但是很漂亮。 等人都撤离,周稚京顺便打扫了一下。 这房子没什么人气,处处都透着冷清。 周稚京打扫完,快五点了。 她刚准备走,门锁传来动静,伴随着一句欢迎回家,陈宗辞出现在了门口。 他最近连续出差,几乎没回来过。 今天难得有休息时间,后面两天赵秘书给安排了几个饭局,针对市政府里的项目组的局。 周稚京刚刚穿好鞋。 两人一站一座,对视一眼,陈宗辞顺手关上门,在她身侧坐下来。 两人挤在一张椅子上,手脚都牢牢贴合在一起。 周稚京下意识的缩了下手,双腿并拢,坐的很直。 陈宗辞一边换鞋,一边问:“都弄好了?” “嗯。” “好看吗?” 周稚京愣了两秒,说:“好看。” “去看看。” 他换好鞋子,起身往里走,顺口又补了两个字,“一起。” 周稚京只得又脱了鞋子,将鞋子放进鞋柜里,然后赤着脚跟在他后面。 鱼缸设在娱乐室。 开灯有星空顶,刚才周稚京已经全部都参观过,这里头的设备都是顶尖的,看大片,能有很好的体验。 还有VR设备。 陈宗辞靠在沙发背上,拿遥控开灯。 周稚京就站在他身侧。 他只开了鱼缸内的灯,深蓝色的背景让人有一种身处深海里的感觉。 周稚京望着那些游来游去的鱼,突然从记忆的犄角疙瘩里,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她幻想自己有一个大房子,房子里有贴壁的鱼池,养各种各样的小鱼。 因为她哮喘的毛病,不太好养那种带毛的宠物。 只能养养鱼。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记起这个,但其实她根本不喜欢宠物,任何类型的宠物都不喜欢。 正当她出神时。 陈宗辞突然上前勾住她的腰,将她抵在了鱼缸上。 蔚蓝的水波,映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也似海一样深沉,仿佛藏了很多珍贵的宝藏,等着人去探索。 周稚京几乎要沉溺在这样的目光里,她攥紧了拳头,立刻垂下眼帘,不让自己再往下陷进去。 他的气息很近,身上难得没有烟味,只有淡淡的白雪松香,很好闻。 他低下头来,问:“有没有想我?” 低沉的音色,透着几分疲惫的沙哑,钻入耳中,心上仿佛被羽毛拂过,痒痒的,几乎要痒进心里去。小說中文網 可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说想不想的。 他的鼻尖擦过她的脸颊,周稚京只要动一下眼睛,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唇。 她抿着唇,侧开头,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像一只缩头的乌龟。 他的唇将要落下来的时候,周稚京的手机响起,一下破坏了气氛。 她矮身,想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 陈宗辞没让。 来电是陈靖善。 陈宗辞往后退了半步,说:“接。” 这些日子,她跟陈靖善之间的接触,多大是工作上的。 私下并无过多的往来。 中间有几次,陈靖善邀她一起吃饭,她都婉拒了。 一方面是工作忙碌,她抽不开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陈宗辞,周稚京觉得她要是不能彻底跟陈宗辞撇清关系,也没法跟陈靖善好好的往来。 “小叔。” 她接起来。 陈宗辞弯下身,侧过脸,将耳朵靠近她的手机。 陈靖善:“深城的展会,你要参与?” “嗯。Rae的副手怀孕了,正好场子的流程我比较清楚,我就顺道顶上。” “那你现在是否有空,来一趟我办公室。” 周稚京舔了下唇,下意识的往边上避开了一点,说:“我现在没时间,一会要去一趟装修公司,谈一下东林庄的装修问题。” “好。” 陈靖善没有立刻挂断,停顿几秒后,说:“京京,我有些头疼。” 他近来一直头疼。 每次周稚京去他办公室,会抽出十分钟给他按一按。 她心头一跳,她明白这是陈靖善对她释放的信号。 可委实不是时候。 她几乎能感觉到陈宗辞凌厉的目光。 他退开,走到后面黑皮沙发上坐下,不做声的点了根烟。 第56章 我喂你好不好? 周稚京连忙跑出娱乐室,一只手牢牢的摁住胸口,让自己的心跳平复下来。 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恍恍惚惚的问:“什么?” 她想,这样的反应落在陈靖善耳朵里,一定觉得她在装。 这与她之前,在他面前的形象实在不符。 但有时候女人露出这样傻乎乎懵懂的样子,才是男人最喜欢的。 陈靖善浅浅笑了声,说:“没什么。明天见。” 电话挂断。 周稚京微微松口气。 青白色的烟雾在室内逐渐弥散开来。 她站在门口,望着沙发上的人。 仔细想想,这两个月里,她究竟有没有想过他呢? 还是想过的。 想着究竟要怎么样的把柄,才能让他对她彻底放手,并且要在他放手的同时,还不被发现他俩曾经有过关系。 这就很难。 她思来想去,就只有一样,就是让他不得安宁,让他这个继承人当的不稳当。 只是这种做法很冒险。 她得找一个能够保住她的靠山,起码得争得过陈宗辞。 她暗自吸口气,轻手轻脚的进去。 从沙发后面,主动的圈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脸上,大量的烟雾吸入肺部。 陈宗辞下意识的挪开了烟,没主动碰她,但也没有挣脱开她的手。 “干什么?”他的口吻不咸不淡,听不出情绪。 周稚京说:“是有点想你。” “左右逢迎。垃圾演技。” 他对她此刻行为的评价。 周稚京没有吭声,只是抱着他不动。 片刻后,陈宗辞扯开她的手,将手里的烟掐了。 周稚京则乖乖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说。 陈宗辞回头看她的模样,懒得计较,说:“准备晚餐,我去洗澡。” 难得的休息时光,他不能浪费在发火上。 等他出去,周稚京暗自松口气。 她不会做饭,就只能订餐。 她从赵秘书那边了解了陈宗辞的嗜好,他在国外用餐比较随意,回国之后,也比较少外食。 不应酬的时候,基本是回老宅陪老太太用餐。 周稚京订了馥郁楼的精品套餐。 她扫了一圈,觉得这屋子里没有一处是她能坐的安心的地方,就坐在了玄关的椅子上。 微信添加信息又多了几个,都是室内设计师。 她挑选了其中两个背靠大公司的添加。 对方十分的热情,开始跟她聊天,并不直入主题,而是从闲扯开始。 大概是想打个感情牌。 几个来回之后,对方约她一块逛街。 周稚京没回,只是翻阅了一下之前加的几个装修公司的老板,群发了一则消息,让他们做预算报价。 并明确交代,她要百分之五十的点,是否能接受,他们自己看着办。ωww.xSZWω㈧.NēΤ 东林庄开放一天,让他们去量尺。 陈宗辞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周稚京正在处理工作,认真的心无旁骛。 他端着水杯,看了半天,她都没有察觉到。 低头太久,颈椎受不了,她抬手揉脖子的时候,余光才看到站在附近的陈宗辞。 她僵住,扭头看他。 陈宗辞:“很有分寸,知道自己只配坐在门口,当看门婢女。” 周稚京顿了几秒,没什么脾气的说:“我在等餐。” “等着吧。” 他转身走开,去客厅坐着了。 周稚京照旧坐着。 又等了十分钟,馥郁楼的送餐员电话上来,她下楼去拿。 周稚京在厨房里摆盘,走进又走出,全程都没有弄出一丝动静。 没一会,餐桌上摆齐了三菜一汤,一碗白米饭。 “陈总,吃饭了。” 她站在餐桌边上,贤惠的像一位居家的妻子。 当然,如果她身上没穿职装的话。 陈宗辞拉开椅子坐下,说:“怎么不学厨?” “受不了油烟味。” 他冷笑,“我认识的每一位太太,都拥有一手好厨艺,即便不下厨,但也绝不是五谷不识。” 周稚京沉默以对。 “怎么?多日没见,周助理变哑巴了?” “没,我觉得您说的很对。我抽空去学。” 陈宗辞垂着眼,也不再说话,沉默的吃饭。 周稚京这一整天,几乎没好好休息过,这会一直站着,小腿又开始发酸,脚底发疼。 陈宗辞吃饭慢条斯理,她盯着他的手,一起一落,恨不得喂他吃饭,还快一点。 周稚京的耐心在一点点的消耗殆尽。 终于,她实在受不住,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说:“陈总,我喂你好不好?” 陈宗辞没看她,问:“怎么喂?” “用勺子喂。” 陈宗辞余光看向她,倏地笑了一下,很短暂,但周稚京看的清楚。 她也跟着笑了笑。 饭没吃完,周稚京成了桌上的另一道菜。 一小时之后,周稚京躺在卫生间的浴缸里泡澡。 这里没有她的衣服,她洗完后,裹着浴巾出去,偷偷的钻进他的衣帽间,扒拉了一件黑色衬衣穿上。 原本还想拿他运动裤将就一下,可实在大,根本挂不住。 索性衬衣够长,将重点部位都遮住就行。 陈宗辞在娱乐室放电影。 旁边桌子上还摆了一些吃的东西。 电影刚刚开始,周稚京在他身侧坐下来。 此刻,两人身上是同款沐浴液的味道。 陈宗辞放的是《忠犬八公》。 周稚京看过,后面有些催泪。 全程,陈宗辞都看的极认真,目光由始至终都盯着屏幕。 周稚京却是三心二意。 后面八公一直在车站等永远不会回来的主人,令人心酸。 陈宗辞突然说:“狗比人有良心。” 周稚京闭着眼睛装睡,身子往一侧微微倾斜,最后将脑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微微屏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宗辞始终没有将她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 紧跟着,就听到陈宗辞在她头顶出声,说:“狗的演技都比你好。” 故意压低的声音,像情人在耳侧呢喃,带着无限宠溺。 周稚京心脏被戳了一下,气氛到位,她有一点动情,便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近距离的看着他,双眼迷离,温温软软的问:“那陈总是否买账?” 陈宗辞一耸肩,将她从身上弄开,拿了桌上的冰镇气泡水,喝了一大口,说:“不买。收拾干净,自己走。” 她想抓他手腕,被他避开。 旋即,从她跟前走过去。 电影正好结束。 阴晴不定,真特么烦人。 第57章 富贵险中求 陈宗辞回房间休息了。 周稚京在娱乐室里坐了二十分钟,喝掉了他没有喝完的气泡水,吃掉了他摆在桌子上的小点心。 她给桑晚发了信息,让她来了一趟枫林绿都,顺便带一套衣服。 晚上十点整。 周稚京穿着陈宗辞的衬衫,跑过空寂的街道,迅速的上了桑晚的车。 桑晚准备的衣服就放在副驾上。 她吹了口哨,说:“风情万种啊,小妞。” 周稚京难堪的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帮我保密。” “安心,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桑晚找了个暗的地方停车,周稚京迅速把衣服换好,她将陈宗辞的衬衣卷进袋子里,丢进了垃圾桶。 桑晚啧了声,说:“就这么丢了?” “要不然呢?” 桑晚降下车窗,点了根烟,女士烟,细细长长的,还是草莓味的。 她冲着周稚京喷出一口烟,费解的问:“你怎么会跟陈宗辞搞到一块去?你之前找林序秋,又是为了什么?” 周稚京整理头发,那手挥散烟雾,问:“有没有什么渠道,能物色到一些极品美人?” “你要干嘛?” 周稚京对着镜子整理衣领,说:“脱身。” 桑晚笑起来,觉得周稚京是个有趣的人,有野心,又有胆子。 但她又好奇,“为什么?其实陈宗辞比陈靖善可牛逼多了。” “不是你说的,谁也拆不散他们,我就更没有本事。” “就没有想过富贵险中求?” 周稚京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合上镜子,说:“我连陈靖善都搞不定。陈宗辞的这份富贵,我求不来。” 桑晚挑眉,手指勾住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挫败了?” 周稚京扯开她的手,说:“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桑晚灭了手里的烟,“有个事儿给你说,你要你表姐最近小心点,千万顾着肚子。” “怎么了?” “我打听了。陈筱晴跟江津浩一起是始于一场赌局,你姐夫估计还不知道人家真实身份呢,最近据说要玩人性,你懂吧?” 周稚京有点懂。 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桑晚将她送到景泰园。 进屋时,陈雅雯坐在客厅里吃夜宵。 周稚京早出晚归,几乎跟她没有碰面的机会。 她把江津浩出轨的证据给了姑姑之后,就没打算再管他们的事儿。 陈雅雯:“你回来啦。我煮了面,你要吃吗?锅里还有。” 她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说过话。 江津浩前阵子以工作忙,不打扰她养胎为理由,暂时住在了free酒店。 周稚京虽然在陈宗辞那里吃了点心,但不怎么果腹。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陈雅雯又笑说:“你还在减肥啊?偶尔吃一点也没关系的,别对自己太苛刻了。” 这一瞬,让周稚京想到她第一天来到姑姑家时,陈雅雯对她表露出的善意。 周稚京进厨房弄了一小碗面,走到单人沙发坐下来,同陈雅雯一块吃。 陈雅雯的肚子已经四个多月,宽松的衣服遮掩了孕肚,但她自己像发面馒头一样。 女人怀孕,总要牺牲很多。 周稚京一边吃面,一边想着桑晚给的消息。 她原本不想管,可现在她犹豫了。 …… 翌日。 周稚京去了一趟陈靖善的办公室,同他对了一下展会的流程。 届时,他要上台说话,且到时候还会有另外的大人物到场。 陈靖善说:“我明天先去港城,三日后到深城。” 周稚京则跟大部队一起,在第二天去深城。 江津浩也同行。 展会在周三举行,晚上还有一个酒会。 走流程的时候,发生了两次棘手问题,幸好周稚京有应急方案,并没有出现岔子。 陈靖善上台发言的时候,周稚京就站在台子边上。 Rae说:“善总说这次活动办得好,能给我们一周的假期团建。” 周稚京说:“那我能参与不?” “那得看你老板了。刚接到消息,晚上就会陈总也来呢,你到时候表现的忙碌一点,说不定他看你辛苦,到时候让你跟我们一块去玩。” 周稚京笑说:“可我有点怕,老板看到我能力出众,增加我的工作量。” Rae被她逗笑。 陈靖善发完言下来,周稚京上前接了他手里的话筒,顺便给了他一瓶水。 展会办的十分出色。 晚上酒会,安排在深城的高端会馆里。 陈宗辞半道上来走了个过场。 同陈靖善一块,见了深城几位大人物。 整场下来,陈靖善喝了不少酒。 结束时,他已经有几分醉了。 周稚京一直跟着Rae送客。 回身去拿册子的时候,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陈靖善,他看起来有些不舒服,人歪倒下来,周稚京立刻上前,把人托住,“善总。” 陈靖善费力睁眼,“京京。” 酒气扑面,夹杂着湿热的气息。 他说:“帮我解一下扣子,有点闷。” 会场的人大多都已经走光了,他们自己人都在外面,这个偏角,没什么人注意到。 陈靖善今天是真的喝多了,但他也不便在外人面前露相,就坐在了这里缓一缓。 周稚京往前几分,他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周稚京承受着他的重量,单手解他的领带,有一些费劲。 “京京,你近来是在躲我吗?” 她一顿,说:“也不是。我现在在华瑞工作,我怕有不好的言论出来,影响你。” 他笑了笑,手突然覆上来,握住她的手,说:“是这样解的。” 他捏着她的手指,勾进领结内,而后扯动,领结慢慢拉开。 周稚京觉得手背发烫,他身上的酒气弥散在她四周,让她有些昏头,又十分紧张,低唤了一声,“小叔。” “小叔。” 另一道男声压着她的声线一起响起。 周稚京猛然转头,对上的是陈宗辞黑沉的眼眸,逆着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陈靖善撑起身子,扶住桌子,说:“我喝多了。” 周稚京立刻退到旁边。 陈宗辞双手插在裤袋里,说:“恭喜小叔。” 陈靖善揉了揉眉心,笑说:“还早。”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沉寂。 周稚京始终垂着眼,盯住自己的脚尖,没有做声。 不知过了多久,陈靖善握住她的手,说:“京京,送我回酒店。” 他站起来,又说:“前几日,老太太又问起你了。” 第58章 一小时 陈靖善还能走稳,攥着周稚京的手腕,垂眸看着她,说:“她问我与你的关系。我说等下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您亲自问她,我们是什么关系。” 周稚京看到他眼睛里的笑意,但这种笑意很凉薄。 行至陈宗辞身侧时,陈靖善停住,“宗辞,麻烦帮我收尾。” 随后,周稚京就被陈靖善带走。 车上,陈靖善一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到了酒店。 周稚京给他倒水,他坐在沙发上一直没动。 “会场那边应该还有事儿,你先休息。” 话音未落,陈靖善握住她的手腕,低喃道:“头疼。” 他睁开眼睛,幽深的眸子里藏着钩子,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侵袭着她。 周稚京咽下口水,笑着说:“给按按头。” 他微笑,说了声谢。 周稚京看着他舒展的眉目,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善总要不要考虑一下,跟陈总要人?你最近头疼严重,似乎只有我能够缓解。拥有一个能够缓解头疼的助理,会不会好一点?” 陈靖善没有说话,阖着的眼,微微动了动,旋即掀开眼帘,望向她。 陈靖善同样用玩笑的口吻说:“未来继承人的人,除了他愿意给,别人要不走。不过你本来就是临时拨过去的,等宗辞熟悉了这边的运作,你能回到市场部。” 他抓住了她的手,坐了起来。 周稚京仍蹲在沙发扶手边上,说:“我还没搞懂华瑞升职的规矩。” “看你准备升到哪一步。” “市场部总监。” 陈靖善喝了一口热水,“江津浩的工作没有纰漏,你拿什么顶替?” “他现在不会在乎市场总监这个位置。” 陈靖善没说话,对着水杯吹起,顺手又解开了衬衣几颗扣子,并将衣摆从西裤里扯出来。 周稚京继续道:“他搭上了你的侄女。” 陈靖善手上的动作停住,几秒后,不咸不淡的问:“哪一位?” 他统共有五位侄女。 “陈总的亲妹妹,好像叫陈筱晴。” 周稚京走到他对面,双手撑在茶几上,歪着头,笑着说:“所以,我有机会坐上市场部总监的位置。我这位姐夫,怕是要乘东风,平步青云了。你没发现吗?今天酒会上,他对陈总格外热情。” 周稚京顺手将之前的视频拿出来给他看。 陈靖善只看了一眼,并未多言,喝了两口热水,就将水杯放下,目光落在周稚京的脸上。 晦暗不明。 周稚京起身,“Rae还在找我,我过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这一回,陈靖善没拦着。 周稚京轻轻关上门,正好桑晚的信息过来,告知她,江津浩已经知道陈筱晴的真实身份了。 随后,周稚京又回到酒会现场。 Rae在收尾。 “陈总呢?” “那边。”Rae指了个方向,“你做什么去了?刚刚陈总在的时候,你不在。现在他走开了,你倒是回来了。” 周稚京张望了一眼,看到江津浩朝着陈宗辞走过去,正在递烟。 周稚京飞快的拍了一张。 Rae见她古古怪怪,问:“狗狗祟祟的干嘛?还偷拍,你暗恋陈总呢。” “你没看见江总狗腿的样子吗?我觉得好看,就拍一张做个纪念。” Rae也瞥了眼,翻了个白眼,说:“本事没有,马屁精一个。” 周稚京将照片发给了陈靖善,就跟着Rae一起去做收尾的事儿。 全部结束接近十二点。 江津浩邀大家一起吃夜宵放松一下。 都已经这个点了,大家也就不急着回去休息。 江津浩找了个会馆,有吃有喝,还能按摩泡澡。 周稚京原本不想参与,被Rae强行拉走,说:“陈总也参与了,你就不想去拍拍马屁?你总不能一直在公司里当个打杂的吧?华瑞竞争很残酷的,小心被淘汰。你没发现,跟你一起进来的万凝,在陈总身边,人家已经开始独立帮陈总管理项目了。你还在打杂,你是真爱打杂啊。” 周稚京有苦说不出,她现在甚至还要给万凝打下手。 但这个万凝的履历也确实强,她本就是人事部划给陈宗辞当助理的,而她周稚京只是个替补,待遇当然不一样。 进了会所,男女就分开了。 周稚京跟Rae分开去换衣服,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带她们去浴池。 周稚京换了衣服出来,Rae已经跟另外两个同事先过去了,由于她的衣服是后面拿过来的,就慢了一步。 她跟着工作人员九曲十八弯的走了一阵。 进去才发现,是个私密间。 Rea她们并不在这里。 温泉池那边用纱帘隔着,影影绰绰能看到池子里泡着的人。 周稚京站在纱帘后面,并没有过去。 潺潺的流水声,池子里飘过来热气,吹动着纱帘。 “杵在那儿,是要我亲自过来抱你,是吗?” “Rae在等我。” 话音落下,陈宗辞突然起身,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周稚京下意识的别开头。 他没穿。 陈宗辞拿了睡袍穿上,没有揭开两人之间的纱帘,慢条斯理的系着腰带,说:“一个小时。” 旁边的桌案上放着酒水饮料,陈宗辞择了冰水,喝了一口,问:“满足你了吗?” “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 纱布朦胧,光线昏暗,周稚京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 她咬了下唇,上前一步,隔着纱布,勾住他的衣带,脸颊贴近他的胸口,说:“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不要生气。” 陈宗辞没碰她,而是拿了桌上的烟,点了一根,火焰差一点燎到纱布,周稚京下意识的退后。 他轻嗤,冷声说:“去洗洗,你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周稚京没动,不上他的当,“我不洗。根本就没有味道,你可以检查。” 要真洗了,才说不清楚。 “怎么检查?” 他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言语带着一丝轻佻,勾起两人之间的暧昧。Www.XSZWω8.ΝΕt 陈宗辞一只手扶在旁边的桌子上,另一只手夹着烟,自然垂在身侧。 站姿随性。 腰间的带子被她扯了一下,变得松垮,自然滑落,领口瞬间敞开,肌理线条若隐若现。 他始终站在纱帘后面,肆意与张狂全部笼罩在迷雾里,朦胧的性感是致命的,他引诱着她主动拨开那一层纱,跳进他的陷阱里去。 第59章 良人堕落 昏暗的光线让一切都朦朦胧胧,似真似幻的瞧不真切。 周稚京松开了自己的腰带,解开内里的扣子,丝质的衣服从身上滑落。 她紧抿着唇,透过朦胧的纱,望着他的眼睛。 她站在光晕外。 玲珑的曲线,轻纱曼拢。 是致命的诱惑。 一纱之隔。 触手可及的身体,毫无保留的立在他的跟前。 陈宗辞指间的烟焚尽,他都没有再抬手抽一口。 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波云诡谲的。 半晌。 陈宗辞抬起手,用力抽尽最后一丝烟卷,而后将烟头摁在柜子上。 下一秒,他整个人上前。 手抓住轻纱,用力一扯,纱布兜头罩住周稚京,她被推至床上。 浓烈的烟雾,从陈宗辞的唇齿间喷洒出来。 周稚京忍着没有咳嗽出来,他身上的温度,烫的她有些心神不宁。 他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温热的唇隔着纱布,落在她的唇上。 “好胜心那么强?非要我主动?” 他的眼神这般火热,可他的声音却是冷的,比寒冬的天气还冷。 周稚京眼睫轻颤,小声又委屈的说:“怕您觉得我脏。” “那你脏吗?” “我们什么都没做。” “你还没回答我,要怎么检查。” 她吞咽口水,抬起手,摸到他的,紧紧握住,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眼泪侵湿了轻纱。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辱没。 陈宗辞却丝毫不心软,冷声命令,“继续,我在等。” 她咬紧牙关,引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她的眼睛死死望着他,一刻也没有松懈。 周稚京再动作,陈宗辞稍一用力,将她的手从手背上隔开,并从她的身上退开,坐在旁边,沉声说:“对小叔也是同一套吗?” 周稚京躺着没动,她只觉得浑身无力,刚才差一点要死在他的眼神里。 她闭住眼睛,任由轻纱继续罩在身上,说:“我没有。” “矜持自爱懂分寸是他的京京,轻贱放荡狐媚是我的京京。” 周稚京知道他是在侮辱她,纯粹的侮辱。 她充耳不闻,不想与他起冲突。 他站起来,系上腰带,将落在地上的衣服丢在周稚京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江津浩知道晴晴身份,是不是你透露的?” 周稚京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我不知道。”尛說Φ紋網 “好。江津浩不是对你有意思吗?去勾引他。” 周稚京愣了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扯开那层纱,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隔。 一切变得无比清晰,周稚京从他漆黑的眸中看到了嗜血发狂的猛兽,要扑出来将她咬碎,吞噬的骨头都不剩下。 她感觉喉咙口发涩,“你说什么?” 陈宗辞替她穿上衣服,系紧她的腰带,“你不是最会利用感情让男人万劫不复,我相信这件事你也能办好。我得救我妹妹,脱离这段令人不齿的三角恋里。她必须清白,而你本就肮脏不堪,替她背锅,理所应当。” 周稚京整个人如履冰窖。 “不是想脱身吗?我在给你机会,怎么这副表情?” 他系好带子,往后退了一步。 正好这时候,有人敲门,是过来给他按摩的。 陈宗辞不再跟她多废话,说:“不是说Rae在等你?还不走?” 周稚京艰难的转身,行至门口。 陈宗辞不忘提醒,“我等你好消息。” 她转过脸。 陈宗辞已经落座与旁边的沙发上,整个人沉于阴影里,无声的凝视她。 此刻的他,是藏在黑夜里的魔鬼,无恶不作,欣赏世人的痛苦,是他的乐趣。 周稚京握着门把的手发紧,紧到她觉得骨头疼。 门外的人再次叩门。 周稚京收回视线,拉开门。 门口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穿着会所的工作服,领口有点开,胸挺大。 周稚京面无表情的出去。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响起关门声。 她不受控制的腿软,迅速抵住墙,稳住自己,没让自己过于狼狈的摔在地上。 她走到外面的公共区。 正好Rae出来找她,“你跑哪儿去了?半天不见人。脸怎么那么白,不舒服啊?” 周稚京笑着摇摇头,说:“没有。刚跟家里打了个电话,走吧。” 几个女孩子一起泡,聊聊闲话,十分惬意。 Rae是大妞性格,她是北方人,性格格外的豪爽,赤条条的沉在池子里。 别人脸红,她一点都不。 周稚京泡的心不在焉,心里反复都是陈宗辞那些话。 在她无防备的时候,Rae解了她的衣服带子,春光炸现。 Rae啧啧两声,羡慕的说:“Clara,你好白,好粉。” 周稚京吓一跳,赶紧将衣服兜住,整个人跟煮熟的虾子一样,全脸通红,说:“Rae!” “做什么,都是姐妹,你有的我哪样没有。不过你这真好看,这谁受得了。当你男朋友,有福了哦。” 周稚京受不了她这话,耳根子更红,不泡了。 她起身去冲澡。 Rae笑她们过于保守,漂亮的身体就应该展示,藏着掖着等着老吗? 这一晚上,大家都在会所过夜。 按摩项目非常舒服,很多人都睡着了。 唯独周稚京没有。 她无法入睡,即便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陈宗辞的话不像是开玩笑。 她翻来覆去,最后轻手轻脚的起身出去,在他们的吧台服务这边要了瓶酒。 她坐在公共大厅。 为什么她做什么,陈宗辞都能那么快了如指掌? 她让桑晚想办法,自然的将陈筱晴的身份捅给江津浩,照理说他不该这么快就知道。 周稚京想破头也想不通,除非他在她的手机上做了手脚。 监控了她的一切。 她喝到第三杯的时候,看到陈宗辞从里面出来,衣着整齐,看着是要走。 四目相对一瞬。 陈宗辞就漠然的转开视线,会所的经理送他到门口,随行的还有一位女孩。 周稚京目光落在那女孩的身上。 不就是刚才进去服务的吗? 桑晚告诉她,陈宗辞在国外的私生活,风评并不是很好,风流的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玩的也挺开。 他这人是明着又坏又拽,女人都知道他不善,却依然甘愿沉沦,陪着他玩。 而他最爱看良人堕落,清者自浊。 第60章 袒露 桑晚跟周稚京说,也许陈宗辞不肯放过她的理由,可能就是想看她这位良人沉沦。 她在乎名声,塑造自己。 他就要亲手打碎,让她污浊不堪。 在他们走近电梯的瞬间,周稚京突然起身,抢了工作人员的手机,明目张胆的对着陈宗辞拍照。 连续拍了好多张。 旁边的人吓了一跳,赶快过来制止。 周稚京利用紧急电话,拨通了110,“你好,这里是宝桐洗浴城,我举报有人公然嫖娼。” 周稚京一边跑,一边大声反复的喊。 像耍酒疯。 会馆经理脸都绿了,立刻对陈宗辞说:“陈总请放心,我们会处理好。” 这时,周稚京的声音再次横插进来,“我要举报的人是华瑞企划部……” 陈宗辞眉头微拢,摁住了电梯,说:“不用处理,她是我司员工,把她带出来。不听话,就暴力强制。” 站在旁边的小姑娘胆战心惊,小声的喊了声,“陈先生……” 没一会。 周稚京就被抓进了电梯,两个男性工作人员扣着她,手机被她塞进衣服里,没人敢拿。 嘴巴也被捂住,不让她再有机会发声。 陈宗辞冷厉的目光,让她稍稍安稳了几分。 三人从侧门出去。 陈宗辞的车子就停泊在这里,周稚京被塞进了后座。 小姑娘坐在副驾。 陈宗辞自己开车。 周稚京坐好,打算系安全带,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她整个人往左侧倾倒,安全带没扯到,人直接撞上了左侧的车门。 坐在副驾的小姑娘,胆量不大,呱噪的大叫了一声。 紧跟着,又颤颤巍巍的说了声对不起,听起来都快哭了。 周稚京脑袋撞到车窗,撞的整个人都晕乎乎,但硬是没有叫出声。 两杯红酒不至于让她喝醉。 她清醒的很,陈宗辞是故意的。 她又去扯安全带,陈宗辞故技重施,但这一次,她有防备,只是陈宗辞来了个原地掉头,太快太猛,她就算有防备,也无济于事。 周稚京在后座东倒西歪。 小姑娘已经不敢叫了,低着头,捂着耳朵,闭着眼,瑟瑟发抖。 周稚京抓住驾驶座椅,说:“让她下车!” 她此刻头发散开,像个疯子,更像个被抛弃的女疯子。 尤其丝毫她这样歇斯底里叫另一个女人下车的架势。 小姑娘看了看他们,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但陈宗辞先开口,道:“她下去,你伺候吗?” 轻浮又恶劣。 “你可以放我下车,到时候自有警察抓你。另外,明天陈总嫖娼的新闻,必然会登上头条。” 小姑娘要哭了,低低的说了一声,“我不是。” 但并没有人理她。 过了前面的红绿灯,车子靠边停车,小姑娘下车后,车子飞速没入夜色。 周稚京爬到副驾驶,扣好安全带,整理头发。 额头磕出了一个包,碰一下还疼。 她把头发重新绑好,说:“我没报警,唬你的。但照片拍了,我准备要给林序秋的。” 陈宗辞冷嗤。 周稚京知道这个威胁不到他,再者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也撼动不了什么。 她搞这么一出,仅仅只是为了上车。 “你要保住你妹妹的清白,我想救我表姐于水火,我们一起拔除江津浩,不行吗?”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周稚京猛地往前一扑,安全带勒到脖子的皮肤,她皱了下眉。 仍是没有吭声。 车子停住,陈宗辞毫不留情,“下车。” 周稚京没动,她现在的着装,大半夜,被丢在这里,多少有些危险。 “我知道错了。” 她主动认错。 陈宗辞:“什么错?” 她抿了下唇,“不该将您妹妹的身份,捅给江津浩。” “目的。” 周稚京沉默数秒,说:“我听说您妹妹想要玩人性,我表姐四个多月的身孕,我怕她受到伤害。” “然后呢?” 陈宗辞打开了车窗,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没有点烟。 到了这一步,隐瞒无好处,周稚京闭了闭眼,说:“江津浩是小叔的人,他一旦知道陈筱晴是您的妹妹,一定会转头对您示好。至此,他在小叔眼里就成了废棋,您也不会放心用他,他在华瑞就待不下去。” “等他一无所有,我相信您的妹妹也就不屑于跟他玩。而我表姐对他不离不弃,兴许会让他回心转意,最终家庭和睦,一切都能解决。” 陈宗辞笑,“回归家庭?你的用意,还是拯救你表姐的家庭了?” 周稚京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认真的说:“陈雅雯很爱他,她现在怀孕身体素质不好,禁不起刺激和冲突。只有这样的结果,对她最好。” 话音落下,陈宗辞没有接话。 锐利的目光,仿若要刺穿她的外皮,露出黑恶的本心。 周稚京示弱,捧上真心,说:“或者,按照您说的,我主动勾引他,看他是否上钩,他若是上钩,陈总可以亲自出面断了他跟您妹妹的往来。我是您的助理,若是为了您做这件事,我可以。” 陈宗辞用打火机,顶住她的下巴,“算盘打的很好。同样的话,跟小叔也说了吗?” 他往前倾了几分,两人的距离拉近,他的眼神越发摄人。 “拔除江津浩,想自己上位吗?” 周稚京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的黑眸里,倒映着她无辜又弱势的脸。 “我就算想上,也不符合华瑞的规矩。除非您给我开绿灯,一年之内让我接手S+的项目,做出漂亮的成绩。否则,我再大的能力,也只能一直打杂,直到被您淘汰出局。小叔权力没有您大,他根本给不了我这样的机会。” 金属的尖头,顶在下巴的软肉上,刺痛感加剧。 周稚京被迫抬起下巴,她垂着眼,表出忠心,道:“我始终是您的人。拔除江津浩,对您没有坏处。” “也没有好处。” 陈宗辞收回手,终了还是点了根烟。 周稚京不再多嘴,她几乎坦白了一切,接下去就看陈宗辞是否肯买账。 无止尽的沉默,让周稚京不安到了极点。 她其实很少有这样紧张到窒息的时候,可在陈宗辞的跟前,她已经体会好几次了。 她始终无法摸透他的路数。 他的温柔令人沉迷,他的狠厉又让她十分畏惧。 她在他给的浪潮里浮浮沉沉,连一块木板都抓不住。 第61章 机会只有一次 这样的沉寂,持续了半个钟头。 陈宗辞重新启动了车子,去了码头。 他停下车,有专门的人在这边等着,他下车,给了车钥匙。 这里瞧着像是私人码头,四周围堆着很多集装箱。 周稚京犹豫了几秒,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紧跟上陈宗辞的步伐,紧了紧衣服的领口,默不作声的跟着。 码头停靠着一艘中型游艇。 周稚京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却一言不发。 陈宗辞停下,“给你个机会,你刚才把我的人赶下车,那么就由你顶替她给人家按摩,让人家高兴。能做到吗?” “是什么样的人?你会把我送给他们吗?” 码头风大,把她的碎发吹的东倒西歪。 眼里流露出对未知的恐惧。 陈宗辞并不心软,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机会就一次,看你表现。” 上了游艇。 仓内坐着两个中年男人,身边依偎着两个金发女郎,特别漂亮。 “小三爷怎么来的这么晚,骆爷差点以为你要放鸽子呢。” 说话的男人很瘦,穿着条纹的衬衫,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的眼睛,瞧着挺斯文的人,他起身主动的迎接陈宗辞。 目光在周稚京的身上扫过,在她的腿上流连了几秒。 周稚京老实的站到旁边。 陈宗辞在骆爷身侧坐下,“有点事耽搁了,让骆爷久等。” 周稚京余光窥伺了一眼骆爷的长相,方正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瞧着很正派的一张脸。 可深更半夜在这种地方,身边还陪着两个洋妞,大抵不是什么正经人。 骆爷咬着烟,说:“不打紧,咱们出去夜钓,也就这个时间点最好。” 骆爷说着,将目光落在了周稚京的身上,“你从宝桐过来?” “我听闻骆爷最近头风发作,怎么都不见好。她手艺还不错,要试试吗?” “瞧着不像是宝桐里的人。” “是我助理。” 骆爷眯着眼,视线从上到下,有从下到上的打量,没做声。 陈宗辞脱了西装外套,起身去吧台那边拿酒。 周稚京犹豫了一下,自主上前,走到骆爷的身后。 对方没有拒绝,她便主动上手。 陈宗辞站在吧台那边调酒,余光里是周稚京的身影。 她跪在地上,小腿并拢。 脚上的鞋子,早就不见了。 脚底肮脏不堪,指缝里还有血污。 片刻,陈宗辞才收回视线,解开了衬衣的两颗扣子。 端着调好的酒过去。 骆爷闭着眼睛,用力拍了拍陈宗辞的腿,说:“手艺确实不错。你小子身边的人,个顶个的有本事。” 游艇朝着指定海域开出去。 骆爷:“你奶奶以前没有抢下港口的生意,退到内地投身房产,钢厂。做的风生水起,发天发地的。如今全面开花,怎么还想着回来,吞这一口?” 陈宗辞笑说:“谁会嫌蛋糕大。当年奶奶输给宋家,她到现在都恼火,恼他们当年出的下三滥招数。” “你这些年人虽然在国外,应该也听过宋家三兄弟吧?” “听说了。” 骆爷拍了下周稚京的手,示意她停下。 周稚京立刻退后。 骆爷:“这港口生意是次要的,主要是……” 陈宗辞侧过头,看向周稚京,打断了骆爷的话,对她说:“周助理,去把脚洗干净,别弄脏了游艇里的地毯。” 周稚京愣了下,这是在防着她。 这时坐在旁边金发碧眼的女郎起身,主动带着周稚京去二层。 等人离开。 骆爷想了想,说:“合作共赢,才能有更大的利益。你一个人也吞不了港口的生意。” “原来骆爷是来当说客?” 骆爷伸手搭在陈宗辞的肩膀上,说:“这里终究是深城,华瑞势力再大,鞭长莫及。宋家那三兄弟不是吃素的,我认为你们应当和解。今天就是个机会,港口的生意他们愿意主动跟你分割。” 陈宗辞侧过脸。 骆爷捏了捏他的肩膀,“我说了,这里是深城。你以为你们的展会这样顺利,是为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奶奶最清楚宋家人的脾性。当初打不死,现在更难打。” …… 游艇驶到指定海域。 周稚京看到了另一搜游艇靠过来。 她跟洋妞站在二层,看的很清楚。 对面甲板上站着个男人,估计是看到了她们,冲着她们吹了声口哨。 过了一会,陈宗辞从船舱内出来。尛說Φ紋網 站的远,周稚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从对方的表情变化可以看出,谈的并不愉快。 周稚京,支开了洋妞,拿手机,拍了几张。 他们只进行了短暂的会面,那艘游艇很快就开走。 陈宗辞孤身站在甲板上,长久没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周稚京想了想,刚想走下去,就看到骆爷出来。 陈宗辞倚靠着栏杆,神情在夜色中,诡秘莫测。 这个样的陈宗辞,对周稚京来说是陌生的。 但她也深刻的意识到,陈宗辞就是陈宗辞,不会是别人。 他收回视线,接过骆爷拿来的香烟。 骆爷身边的人开始准备渔具。 两人聊了一会,骆爷突然也回过头,朝着周稚京看了眼。 不知道同陈宗辞说了什么,他脸上浮了笑。 周稚京读不出陈宗辞的唇语。 只辨别出一个字,‘送’。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栏杆。 然后仓皇跑进了船舱内。 她躲进卫生间,将门锁住。 她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报警,要么就是随陈宗辞高兴怎么处置。 她拿不准那骆爷是什么来头,也根本拿不准陈宗辞的心思。 这时,门板叩了两声,“出来。” 是陈宗辞的声音。 周稚京咬住唇,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她揣好手机,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锁的瞬间,迅速冲出去,直接跳进陈宗辞的怀里。 空间逼仄,她冲的又猛,陈宗辞往后一步,背脊撞在了墙上。 发出不小的动静。 骆爷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周稚京盯着他,下一秒,不管不顾的吻上他的嘴唇,双手死死圈住他的脖子。 她闭住眼睛,心跳的极快。 如果她不仅仅只是陈宗辞的助理,那么这个骆爷有意想要她,恐怕也要稍微掂量一下。 陈宗辞近距离的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嘴唇只是贴着,动都不动一下。 他笑,“不张嘴?” 第62章 耀眼的光 这句话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周稚京睁开一只眼睛,发现陈宗辞的黑眸中隐含着笑意。 即便很浅,可她看的清楚。 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就被陈宗辞从身上扯下来。 冷冰冰的警告,“周助理,注意分寸。” 骆爷还站在附近看好戏。 周稚京眼珠子转了转,低声说:“我怀孕了,陈总。是你的。” 陈宗辞嗤笑,“我睡过你吗?” 周稚京一副无赖样,“隔空怀。” 陈宗辞不理她,转过身,周稚京立刻上前抱住他,始终背对着骆爷的方向。 脸颊紧紧贴住陈宗辞的胸口,拦着他的去路,说:“我不闹了,我会乖乖听话,绝不再冒头去惹林小姐不高兴。别把我送掉。” 陈宗辞侧目,自上而下的看着她的脸。 她像是有所感应,微微仰起脸,与他对视。 这会又装起无辜可怜来了。 陈宗辞:“我不是人口贩子,周助理是华瑞正规应聘的员工。周助理除了有一副好皮相,会给人按摩,缓解男人的头疼之外,一无是处,骆爷瞧不上你。” 他不留情的一把将她从身上扯开。 说完,他又回身进了卫生间。 似乎只是上来上个厕所。 周稚京低头摸了摸眼泪,再抬头,看到骆爷,一脸诧异,又十分拘谨,“骆……骆爷。” 骆爷笑了笑,说:“你胆子倒是很大。” 周稚京紧绷着一根弦,抿着唇不开口。 “我喜欢胆大的女人。” 她眼睫一颤,心凉了半截,思忖着不会是弄巧成拙吧。 骆爷瞧着她变换的神色,高深莫测的看她一眼后,就转身走了。 之后,陈宗辞陪着骆爷钓了一宿的鱼。 周稚京熬不住,坐在他们身边打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叫她名字,她先转头,再睁眼,问:“你叫我?要捞鱼吗?” 陈宗辞侧目。 他此刻迎着日出的光线,整个人笼在白色的光线里,连黑沉的眸都一扫阴霾,闪烁着光辉。 他没说话,只是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 入眼的是初升的太阳,从海平线上冒出头。 晨光微熹,驱散黑暗。 清晨的阳光,充斥的是光明和活力,代表着希望。 周稚京一时呆住,心神微荡。 她看过很多地方的日出,唯独没有在海上见过。 这样的震撼,且充满了力量。 好似在鼓励她,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她紧抿着的唇突然松开,问:“陈总,您见过清晨的‘佐敦区’吗?” “什么?”他的声音清冷,却不再像昨天那般冰冷,这种清冷里是有一丝温度的。 像冬日里的阳光,不热烈,却是暖和的。 “是榕城的旧街,有密集的筒子楼,五点多就有收废品的过来叫卖,神奇的是也有人回应;老人们都起床晨练,还能中气十足的叫孙子孙女起床;六点钟就有中学生背着书包去上学,一边吃早餐一边应付着父母的嘱咐。在那里,我见过比这更耀眼的光。” 她转过头,朝着陈宗辞笑。 初升的阳光,将她的笑容照的纤尘不染。 回到码头,是早晨的五点四十。 陈宗辞让司机把周稚京送回了宝桐。 上车前,陈宗辞让她安分守己,江津浩的事情他会看着办。尛說Φ紋網 他接下去的行程保密。 rae他们七点多起来,只有rae眼尖,发现了周稚京脚上的伤口,让工作人员拿了创可贴。 拿创可贴的工作人员,偷摸看周稚京的眼神,被rae察觉到。 她蹲下来,帮周稚京贴创可贴。 “我自己来。” rae没让,故意凑近她压低声音,问:“你昨晚上都干什么了?我怎么觉得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怪怪的。” 昨晚上那一通闹腾,周稚京自然在宝桐出名。 加上她虚晃一招,却让宝桐从经理到老板都紧张了一晚,严阵以待的等待警察上门。 老板打听了,才知道根本没人报警。 周稚京木着脸,胡言乱语道:“我梦游,他们估计被吓到了。” 这也就解释了她脚上怎么平白那么多伤口了。 创可贴贴了一个脚底心,周稚京发笑。 深城的活动告一段落。 周稚京又跟着rae去了北城和海城。 等她再回到海荆市,已经过了一个月,正好撞上十月一号放假。 江津浩在工作群里发了个通知,这次七天假期,善总出钱请大家去散心,地点他们自己选。 群里瞬间就炸锅,各种发言。 周稚京看了一眼,没有参与。 她托着行李进门,家里没人。 她坐在箱子上,看了看之前几个装修公司老板的报价,选了两个价格相近的,打算分别聊一聊。 刚发完。 林序秋的信息进来,【今天上课哦,七点钟,我等你。】 周稚京想推掉,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她的信息石沉大海,林序秋根本不回。 到了晚上六点钟,一个陌生电话进来,说是林序秋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周稚京无法,只能去一趟。 意林琴行。 林序秋自己在练习,周稚京站在门口听,她在网上找过林序秋的简历。 国外一所很出名的音乐学院毕业,十六岁的时候就拿过奖。 一毕业就进了国外最知名的乐团。 是朝着音乐家的方向培养的。 她还有自己作的曲子,在网上流传盛广,都说她是奇才。 这样的人,出生即巅峰。 自身还如此优秀,她的人生注定是光芒万丈。 陈宗辞娶她,是锦上添花。 曲子有点哀伤,拉完之后,林序秋面无表情的起身去倒酒喝,看到她才露出一丝笑,“来了。” 她今天穿着米白色的长裙,大露背,长发散在身后,只发尾微卷。 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在灯光熠熠生辉。 任何东西在她身上,都只是配饰,有些人带钻石,会被钻石的光芒压制,可林序秋不会。 几百上千万的东西戴在她身上,也不过是普通的首饰。 那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 周稚京站在她跟前,黯淡无光到像是一粒尘埃。 “我不找你,你是不是就忘记我们的约定了?” 林序秋放下酒杯,仰起脸,看向她,说:“知道吗?家里已经订好,年底要给我们办订婚宴。昨天我们两家人还一块吃了饭,陈宗辞没有任何要反对的迹象。你做事了吗?周稚京。” 第63章 外面藏了人 林序秋站起来,脸上的精致的妆容,让她无比的冷艳,“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糊弄?还是认为我是那种利用完了,就能甩掉的人。” 周稚京:“您如此优秀,要陈总放弃与您的婚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认识陈总不到半年,我对他几乎不了解,您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您应该对他的软肋了如指掌。” “我管你容不容易,我就要他犯错,要他主动对抗。” 周稚京面露难色,“我知道您着急生气,但您这样说,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让你解决问题,你现在反过来指责我,是吗?”她逼近一步,逼视她,“你们做了没有?” 周稚京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咬死了说:“没有。” 林序秋嘴角一扬,突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脸上。 恰逢,陈宗辞走到门口,目睹了这一幕。 像是掐着点。 林序秋余光一瞥,低呼了一声,一脸难过,朝着陈宗辞,撒娇:“她脸皮好厚,把我新做的美甲打坏了。” 周稚京脸颊上被揦出一条细细的口子。 陈宗辞捏住林序秋的手看了一眼,长指甲是贴上去的,她对自己的指甲完好无损。 他用拇指摩挲两下,说:“疼吗?” 林序秋:“疼啊。” 周稚京僵硬的杵着不动。 陈宗辞问:“周助理,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她说你外面藏了人,我相信了。” “是吗?”他仍低眸看着林序秋的手,“那是该打。” 林序秋抽出手,手指点住他的胸口,问:“所以,是谁啊?” 陈宗辞双手插进口袋,转过身问周稚京,“谁?” 周稚京脸颊疼,对着他俩的脸,脑壳更疼。回答不出来,她索性眼睛一闭,开始假装哮喘发作。 她弯下腰,转身,一只手扶住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 林序秋愣了下,“怎么了这是?” 周稚京没做声,继续喘气,抓住椅子扶手,人直接跪了下来。 逼真的不行。 林序秋:“到底什么情况?陈宗辞!她可是你的人! 陈宗辞不为所动,“不是你的吗?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 林序秋看着周稚京快喘死了,急道:“你现在是跟我说这个的时候吗?我可不想有人死在我的地方,要死也去外面死。” 陈宗辞坐下来,“不是我的人,我不管。” 林序秋上前看了周稚京一眼,她难受的脸色苍白,抓住了她的裙摆。 “药呢?你没带药的吗?!” 周稚京无法回答。 林序秋立刻去找手机,转头才发现被陈宗辞拿在手里。 她上前要去抢,被陈宗辞避开。 一来一回数次,林序秋爆发,“陈宗辞!你疯了!出人命你兜着?!” “你不就是想试吗?” 陈宗辞右腿叠着左腿,一派铁石心肠的悠闲,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俨然将周稚京的死活置之度外。 两人僵持数秒,林序秋猛然转身,提着裙子扭头就跑了出去。 不知道是走了,还是去想办法找医生。 陈宗辞眯着眼,看着周稚京的背影,判断着她的真假。 片刻,喘息声停止,她回过头,对上他讳莫如深的黑眸,问:“我去哪儿等你?” “枫林绿都。” 周稚京抓起自己的包,快速离开意林琴行。 林序秋拎着一堆药回来时,练琴房里只剩下陈宗辞。 她冷了几秒,问:“人呢?!” “送去医院了。”陈宗辞说的漫不经心,视线落在落地窗的倒映里,难得认真严肃,说:“你闹够了吗?” 林序秋将药丢下地上,“那我问你,睡了吗?” “没有。” 目光相对。 林序秋哼了声,“我不信。” …… 陈宗辞回到枫林绿都约莫十点。 物业告诉他,周稚京上去了。 他在门口没看到人,屋子里也没有。 停滞几秒后,他推开了安全楼道的门。 果然在里面看到周稚京的身影,她坐在台阶上,怀里抱着的包,靠着墙壁休息。 她连轴转了一个月,自然是辛苦的,眼底乌青显眼。 Rae总在群里表扬她办事周到。 偶尔拍现场视频的时候,都会被她工作的身影带进去。 陈宗辞上前,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周稚京今天摆烂,她没力气对抗,也没精力想事情,她靠在他的肩上,说:“我拒绝了,但她让司机来接我,我没办法。” 陈宗辞:“今天的演技不错。” “你识破了?”她抬起头,疲惫的一张小脸,眼睛里都是疲倦,眼周微微泛红。 “开始没有。” 周稚京觉得他今天有一丝的温柔。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去拿毛巾和冰块,给她敷脸。 他亲自擦,周稚京没动,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陈宗辞将毛巾贴在她的脸上不动,两人面对着面,四目相对。 “说。” “我记得你也在工作群里。” 他应了一声。 周稚京:“我工作还行吗?” 她一脸认真。 陈宗辞:“打杂的活,还有好坏?” “但Rae交给我很多事,我一样也没有搞砸。” “然后呢?” 她认真的想了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我想跟他们一块去度假。” 周稚京一句也没提林序秋,也没说江津浩。 大抵是因为她的乖巧,陈宗辞答应了。 两天后。 周稚京跟着市场部的人一块去了巴厘岛,陈靖善也参与了这次的度假。 特殊的是,江津浩带了陈雅雯。 她五个多月的肚子,说是问过医生,很稳妥。 一个月未见,陈雅雯又胖了一圈,她精挑细选了衣服。 坐在周稚京的房里,默不作声的看着Rae拎着比基尼过来给周稚京穿。 Rae说:“我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陈总了。” 周稚京诧异:“我没听说陈总要来啊。” Rae嫌弃道:“我就想问你这位编外助理,对自己老板的行踪和喜好了解几分?” 周稚京拉开中间的帘子,比基尼实在太露了,她有点不好意思,身上多穿了件长款的防晒服。 被Rae利索扯掉,“你精神病啊,谁来海边穿防晒服?” 陈雅雯难得附和道:“你平常减肥不就是为了好身材,这种时候不露,什么时候露?” 她突然开口。 周稚京跟Rae同时看向她,Rae觉得她这话有点阴阳,但也没有多想,高高兴兴拉着周稚京出门。 第64章 你的腰几寸? 周稚京还是不习惯比基尼,出了屋子,就更加的拘束,放不开。 Rae特别认真的引导她,拉下她不自然放在胸口的手,说:“大方一点,你想想你为了保持身材吃的苦,再想想你保持身材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只是想要去取悦男人吗?” 陈雅雯轻轻哼笑了一声,阴阳怪调的说:“难道不是吗?女人那么努力的减肥,不就是因为男人喜欢?” Rae挑了下眉毛,想想她怀着孕,隐忍不发,继续跟周稚京说:“你这身材是我最喜欢的,瘦而不柴,该有的地方都有。你瞧瞧你还有马甲线,平常时候没少锻炼吧?这里是海滩,又不是大街上。你相信我,你不会是一个人。” 三人进了沙滩。 这次的酒店是陈靖善选的,门槛高了,游客自然就少。 周稚京看到了陈靖善,穿着沙滩裤和白色宽松的短袖。 Rae啧啧了两声,说:“咱们善总还是一如既往的保守。” 先看到他们的是江津浩,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被周稚京给吸走,知道她白,没想到能这么白。 他用力抿了下唇,立刻抽离视线,上前扶住陈雅雯,关切的问:“有没有不舒服?” 陈雅雯笑着摇摇头,目光从他的下三寸,重回到他的脸上,说:“刚刚Rae在劝京京,说她保持身材吃那么多苦,该露的时候就要露出来,男人就喜欢她这样的,今天一定能引爆眼球。” Rae背过身,翻了个白眼,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个人。 她余光瞥到目光从周稚京身上移开的陈靖善,立刻笑着道:“那善总说嘛,您说京京的身材如何?” 她说着,一把将周稚京推到了陈靖善的跟前。 力度没控制好,周稚京整个人往陈靖善身上扑过去。 幸好陈靖善反应快,抬手扣住她的腰。 周稚京双手压在他肩上。 两人的距离免不了靠近,细白的皮肤近在咫尺。 他刚拿过冰水,掌心冰冰凉的,贴在她腰上。 Rae赶快补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了。” 陈靖善四平八稳的收回手,说:“小心。” 周稚京脸颊微热,几步后退。 Rae小声在她耳边说:“善总手好大,握着你细腰的时候……” 周稚京受不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别说了。被善总听去了。” Rae开玩笑道:“我觉得善总得潜规则你。” 周稚京听不下去,“我去买饮料,你喝什么。” “美女买什么我都喝。” 周稚京受不了她,两人自从在深城一起泡过澡,感情就迅速升温,Rae如今一点没把她当外人。 周稚京自顾走开。 一路走到小卖部,总感觉有无数道目光扎在她身上。 周稚京给陈雅雯买了椰奶,只加了两块冰。 统共买了五杯,她拿不下,准备分两次拿。 刚一转身,江津浩已经走到跟前,目光赤裸的在她身上游走。 周稚京脸一沉,往后退两步,将椰奶给他,“这是给表姐的。” 手指碰到,江津浩没控制好自己的色心,下意识的覆上去,说:“我替她谢谢你。怪不得陈靖善这种不近女色的人,都要沉沦在你的温柔乡里。京京,没有一个男人能逃过你的手段。我也是。” 他又凑进一步,压低声音说:“只要你底线放的再低一点,你会更成功。” 周稚京恶心他身上的气味,一脚踢在他小腿上,一个字都不稀罕跟他说,拿着两杯果汁就走。 江津浩没跟过去,买了包烟,当即抽了一根。 周稚京回去的时候,遮阳伞下,只剩下陈宗辞和陈靖善。 陈宗辞穿着花色的衬衫,纯白的沙滩裤,脸上架着一副墨镜,跟陈靖善完全两种风格。 张扬又炙热。 他应该是刚到。 陈宗辞的目光锁定,周稚京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她怕这种场面,不敢惹。 她想了一下,在陈宗辞的注视下,咬住吸管,喝了一口荔枝气泡水。 而后走过去,“陈总,善总。” 她将荔枝气泡水放在了陈宗辞的手边,另一杯掺了酒精的气泡饮放在陈靖善的手边,“陈总,我去照顾表姐。” 陈雅雯一个人在海滩边上踩水,很显眼,也很寂寥的身影。 周稚京没等陈宗辞说话,就朝着陈雅雯走过去。 陈宗辞眼角余光瞥了眼那支粉色的吸管,周稚京今天没有化妆,但她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咬痕。 小心思不错,但这一次用的不是时候。 陈宗辞拔掉了吸管,就着杯沿喝了一口,说:“江津浩这三年私下受贿,泄露商业机密的事儿,小叔打算怎么处理?” 江津浩在市场部做了这么些年,一步步做到项目经理,职位上去,溜须拍马的多,自然也少不了合作商供应商给予好处。 任何一个大公司里,都会有这样的情况,只看具体情节有多严重。 陈靖善面不改色,笑说:“他虽是我提拔上来的,但如今真正拥有决定权的,还是你。宗辞,这件事你不必问我。” “市场部的情况,您比我熟,我在做决定之前,自然要先问问您。” 陈靖善:“用人方面,我向来只看办事效率和工作能力。” 陈宗辞笑而不语,冰凉的液体压下身上的一丝燥热,口腔里是刺激又甜腻的味道,墨色镜片下的那双眼,深沉,汹涌。 他放下杯子,问:“小叔下水吗?” 他摇摇头,“昨晚上刚忙完港城的项目,一夜没睡。” “好。” …… 周稚京陪着陈雅雯踩水,保持三步的距离。 两人也不说话,气氛有点沉闷。 周稚京不想破坏度假的心情,主动搭话,“姐。要不要拍照,我给你拍。” “拍我的什么?肥肉吗?” 周稚京愣了下,说:“等生完孩子,可以恢复的。” “身材可以恢复,妊娠纹呢?”她转过脸,目光落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你的腰几寸?” 周稚京被她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 不等她说话,有人叫她,“周助理。” 周稚京回头,看到陈宗辞朝着她走过来。 橙色打底的花衬衫,可真是惹眼。 陈宗辞:“去安排快艇,我要出海。” “好,我这就去帮您安排。”周稚京暗自松口气。 陈雅雯看了他俩一眼,自顾走开。 第65章 自己过来。 周稚京找来了专业人士,并通读了水上滑板的安全须知。 等她了解完,陈宗辞已经上了快艇。 另外还上了两个男同事,Rae也上来凑热闹。 她跟着陈宗辞屁股后面来的,陈宗辞还拉了她一把。 这会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花痴一样的说:“陈总的手好有力。” 周稚京在腰上围了一块丝巾,玩笑道:“你可别忘了,你是善总的人。” “胡说。我什么时候是善总的人了?我现在被陈总拉过,我是陈总的人了。” 她炫耀似的,扬了扬她的手。 周稚京被她逗笑。 快艇开出一段距离,陈宗辞就准备下水。 周稚京过去帮他拿手机和墨镜,并恭恭敬敬的说:“陈总加油。” 陈宗辞瞥她一眼,没搭理她。 快艇加速,陈宗辞稳住身形踩着滑板,在水上急速滑行的模样,帅的很扎眼。 Rae插着要,眯着眼睛打量,评价道:“下盘可真稳,床上功夫一定好。” 周稚京用力咳嗽一声。 Rae看到她发红的耳朵,笑说:“怎么啦?我说你老板,你脸红什么。说真的,有生之年能试过一次这样的男人,死了都值得。你说呢?” 她什么都不想说。 周稚京笑着耸耸肩,说:“那我觉得还是命比较重要。” 她转身进去拿东西喝。 紧跟着,就听到Rae夹着嗓子,对陈宗辞喊:“陈总好厉害哦。” 周稚京背对着外面,挑选要喝的饮料,只拿了一杯冰水,灌了一口。 确实耀眼夺目,让人流连忘返。 两个男同事都去玩了一圈,Rae也要玩,还拉着周稚京一起作伴,并让周稚京先上,打个样。 周稚京下去的时候。 陈宗辞脱了身上的花衬衫,阳光将他的肌理线条照的越发显眼,精瘦健壮,白色松垮的沙滩裤挂在腰胯上。 周稚京的视线,飞快的从他腰腹的位置扫过,流畅的人鱼线没入裤子里。 她一时失神,脚下没站稳,整个人直接掉进了水里,“啊!” 幸好身上穿着救生衣,就是她一脸失措的样子很搞笑。 Rae笑她,“你想什么呢?” 周稚京浮在水面上,抬头往上,看到陈宗辞正在看她,阳光刺眼,看不清脸,好像在笑。 周稚京下盘不稳,快艇稍微加速,她就扑街。 人呛的不行。 浑身湿透的回到快艇上,换Rae去玩。 另外两个男同事跑去玩水上摩托了,甲板上就只有陈宗辞还在。 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衣服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只扣了两颗扣子。 周稚京解了身上的救身衣,工作人员递给她浴巾,她顺势裹上,坐在沙发的另一侧,与陈宗辞隔开距离。 可能是阳光过于热辣,萦绕在心口的那股燥热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把浴巾拉到头上,挡住阳光,也许能好一点。 周稚京耳边全是Rae特别狂狼的笑声。 “周助理,进来一下。” 是陈宗辞的声音,随风撞进她的耳朵。 她转过头,只看到陈宗辞的背影。 不知为什么,她心跳的很快,且觉得口干舌燥,有一根丝线缠绕着她,引着她进去。 尽管她觉得不妥,但还是起身。 陈宗辞开了一瓶冰水,问:“东林庄的装修,到哪一步了?” 他的腰胯抵在柜子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舱内阴凉,周稚京将浴巾扯下来,只裹住身体,说:“还在跟装修公司谈细节,我把他们给的图纸发给林小姐,她一次也没回。” “所以就选报价高的?” “我只是觉得便宜没好货。” “物美价廉这个词,被你吃了?” 周稚京:“我还没敲定。” 陈宗辞喝下半瓶冰水,浇不灭心里烧着的火。 两人隔着三四步的距离,谁也没往前迈出一步。 只是视线交缠着,谁都无法脱身。 快艇里的卫生间非常拥挤狭窄。 陈宗辞的气息强势的入侵,夺取她的呼吸。 他的吻过于强势,一点余地都不给周稚京留,她只能被迫承受。 周稚京被吻的昏昏沉沉,两人的呼吸紧密交织,唇齿纠缠。 卫生间里的灯没开,只从缝隙里洒进来一点光。 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和彼此的喘息声。 周稚京感觉自己被抽光力气,外面Rae时不时传来的尖叫声,总是让她紧张不已。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接受酷刑。 冰火两重天。 “京京!” Rae兴奋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听着很近,人都已经进了船舱。 她顿时慌乱,握住了陈宗辞的手腕。 陈宗辞并没立刻放了她,只是拉起浴巾替她裹住,而后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哑着嗓子说:“晚上,自己过来。” 下一秒。 周稚京便出了卫生间。 她快速走出去,Rae正在拿冰水。 “太好玩了!” 她撩了一把湿透的头发,眉飞舞色。 周稚京裹着浴巾,不动声色的整理内里的带子,心跳还不能平复,恍恍惚惚的说:“是啊,是挺好玩的。” Rae注意到她有点异样,仔细看了两眼,说:“你被陈总骂了?” 眼睛水汪汪的,眼尾泛红,鼻尖也红彤彤的,不是哭鼻子是什么呢? 就是嘴巴也红的不像话。 周稚京眼眸一动,顺着她的话,说:“东林庄的装修没进度,陈总着急,就说了我两句。” 话音落下,陈宗辞也从里面走出来,神情冷冷的,不是高兴的样子。 Rae立刻收敛的表情叫人。 “玩完了?” “是的。” 陈宗辞看向周稚京,说:“让快艇回去吧。” “好。” 周稚京立刻跑出去。 Rae觉出陈宗辞气不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停留几秒就跟着出去了,不当显眼包。 回到沙滩,周稚京找了一圈,没看到陈雅雯。 不过她也没心思去顾别人,只想回房间去换衣服,并洗掉身上属于陈宗辞的气味。 每次Rae靠近她时,她都怕被她闻出来。 晚上是露天会餐。 周稚京选了一条保守的裙子,浅色的碎花长裙,泡泡袖的。 Rea的组织下,还搞了几个小节目。 陈宗辞和陈靖善在另一桌,不破坏他们气氛,与他们隔着距离。 周稚京在Rae的怂恿下,唱了一首歌。 她喝了点酒,加上气氛好,唱歌的时候,主动跳起了舞。 歌不怎么样,舞却跳的不错。 第66章 算盘打的好 周稚京身上的裙子是雪纺布料,百褶的裙摆,转起圈圈,裙摆也跟着起舞。 头顶的霓虹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笑容照的明艳动人。 她跳舞的动作简单,跳的也可可爱爱,却比性感妖娆,更令人心动。 陈宗辞喝了一口酒,视线从周稚京的身上抽回,侧头看向陈靖善,他一只手撑着头,坐姿慵懒,似乎在闭目养神,什么都没看。 海风,美酒,美人,欢声笑语。 即便不入眼,也能入心。 一曲结束,她回到座位,坐下时,余光朝着陈宗辞他们的方向瞥了眼。 陈宗辞不在,只陈靖善还坐着。 正好睁开眼,目光撞上。 陈靖善朝她浅浅一笑,用嘴型说了两个字,“好听。” 周稚京笑着坐下来,Rae给了她一杯Mojito,闹的有点上头,她现在脸颊都红扑扑的。 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了。 市场部的人,各个都是宝藏级别的。 下面有个胖乎乎的男人,找了把吉他来弹唱。 说真的,要是闭着眼睛欣赏,耳朵能怀孕。 周稚京喝完半杯Mojito,手机振动。 她看了一眼,是陈雅雯发来的微信,一个救字。 她当即变了脸色,猛地坐直身子,往四周看了一圈。 她记得吃饭的时候,陈雅雯是在的。 江津浩一直体贴的照顾着,后来周稚京就一直没注意。 “Rae,我表姐什么时候走的?” Rae摇摇头,“不知道啊。江津浩不是一直陪着吗?说起来,你这表姐讲话有点发癫,你可少跟她接触吧。” 周稚京想到陈雅雯的眼神,犹豫几分过后,跟Rae说了一声,就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短短一段路,周稚京短暂考虑后,转了道,朝着江津浩他们的房间去看一看。 陈雅雯的信息显然看起来是在慌乱的情况下发过来的。 她一直没问陈宗辞,江津浩和他妹妹的事儿,也不知道那场所谓的人性游戏,是否还存在。 想着陈雅雯的肚子,她心里就有点发慌。 都五个多月了。 她走到江津浩和陈雅雯住的独立小别墅,周围静悄悄的,一条路过来也没什么人。 周稚京没过去,隔着距离,给陈雅雯打电话。 无人接听。 这时,江津浩从屋子里出来。 周稚京立刻躲起来。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疾步往外走,周稚京听到他说的话,似乎也在找陈雅雯。 周稚京第一时间就想报警,但在摁最后一个键的时候,又犹豫起来,她怕这是一个局,到时候她好心救人,却被套进去。 她一咬牙,收起手机,决定先回去。 她已经跟姑姑交代过了,就算陈雅雯真的出事,她也是问心无愧的。 他们自己要养虎为患,她又能救得了谁。 然,就在她往回走时。 半道上,竟遇到了陈筱晴扶着陈雅雯回来。 陈雅雯看起来好像受伤了,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膝盖上满是血污,她一只手扶着肚子,脸色苍白。 既然正面迎上,周稚京自然上前关切,“表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雅雯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怯,又夹杂着几许的憎恨。 她很快回避了眼神,说:“没事,不小心踩空,摔下楼梯了。” “那你的肚子……” “应该没事。得多谢这位林小姐救我,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什么林小姐,明明就是陈筱晴。 陈筱晴笑的人畜无害,说:“那我就把人交给你了,我朋友还等我回去呢。” 陈雅雯却抓紧了她的手,“林小姐送佛送到西,再者你救了我,我想回个礼物给你。” 陈筱晴犹豫片刻后,点点头,“那好吧。” 周稚京跟在两人后面。 进了屋子。 陈雅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陈筱晴,“希望你不要嫌弃,这是我老公送给我的项链,我手边也没其他贵重的东西,就送给你了。我们萍水相逢,你救我一命,我也没什么回报你的。” “太贵重了。我也只是顺手帮忙,你太客气了。” “拿着吧,你拿着我才能安心。” 两人推脱了三四个来回,陈筱晴最终收下,且没有多留。 等人走后。 周稚京直言,道:“这个女人就是江津浩的姘头。而且她根本不姓林。” 陈雅雯一只手捂着肚子,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并不理她的话。 周稚京趁着江津浩还没回来,快速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我怀疑这个女人想要害死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别傻了!” 陈雅雯始终不说话。 周稚京不相信,到了这个地步,陈雅雯还能这么蠢。 “陈雅雯!你难道要把一辈子断送在这种人的身上?!” 陈雅雯抬起头,目光锐利,言之凿凿的说:“你别冤枉人,害我的是你!” 周稚京一愣。 陈雅雯眼神里闪过一丝很绝,而后猛地朝她扑过来。 下一秒,她整个人狠狠的往旁边摔下去,肚子撞在桌子上。 她本就已经动了胎气,从楼梯上摔下来,肚子就撞的不轻。尐説φ呅蛧 陈雅雯咬着牙,猛然回头,泪流满面,“周稚京,你跟江津浩,都不得好死!” “神经病,你是神经病吗!” 她的腿上鲜血流下。 陈雅雯痛的晕了过去。 江津浩带着一众人进来时,就看到陈雅雯躺在地上,身下一滩血。 周稚京没走,她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吓到了。 江津浩愣了一秒,迅速上前,跪在陈雅雯身边,不知所措的看向周稚京,痛苦的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干了什么?!” 周稚京面无表情的看他,说:“你还有脸问我发生什么事了?不是你亲手把人弄成这样的吗?你还问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 周稚京:“我真的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你简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表姐为了你放弃自己的工作,在家里备孕,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你竟然还嫌弃她。” 其他人一言不发,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个场面。 “如今她好不容易怀孕,你又嫌弃她背景不够,不愿意要这个孩子,就用这种方式,让她在最甜蜜的时候,弄掉她的孩子。甚至还想嫁祸给我,你的算盘打的可真好!” 江津浩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眼下的情况不是他计划里的场面。 第67章 听 江津浩还是很沉得住气,他一把将陈雅雯抱起来,说:“一切等雅雯醒了再说,但我的孩子还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周稚京,我一定唯你是问!” 酒店这边有专门的医疗团队,立刻将陈雅雯送去了医院。 周稚京叫来的救护扑了个空。 周稚京也要去医院,索性就跟着这趟车走,反正是要付钱。 Rae跟上来,同她坐在一起。 “怎么回事儿啊?你去上个厕所,搞这么一出。” 周稚京还挺镇定,只是问:“善总和陈总呢?” “陈总不知道,善总在呢,吩咐我过来看看情况。” 周稚京点点头,紧紧握着手机,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 陈雅雯被推进了手术室,江津浩站在手术室门口,Rae拉了个护士问了问,“说是大出血了。” 周稚京:“Rae,你帮我去买瓶水。” 等Rae离开。 周稚京走到江津浩跟前,将手机上的照片,递给他看。 江津浩一愣,迅速伸手,周稚京有所防备,立刻退开,收起手机,“你跟邵氏集团的总经理私下往来密切。泄露商业机密,不知道会判几年。” “你应该明白,我能拿出这张照片,就说明我手里还有其他证据。” 江津浩死死盯着她,她不相信单凭周稚京自己,能挖出什么来,除非是陈靖善在背后帮忙。 他烟瘾发作,二话不说,扭头往外走。 周稚京拿捏不准他的心态,没紧跟着出去。 正好,陈靖善的语音电话打过来。 “你表姐如何?” “护士说情况不太好,孩子保不保得住另说,只希望她自己没事。” “不要担心。会没事的。” 周稚京静默着,不知道他嘴里的没事,是哪一种没事。 但有他这句话,周稚京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说:“希望没事。” 挂断电话,周稚京点开了陈宗辞的微信,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 Rae买了水回来,顺便带了一则八卦回来,说:“哦吼,小张在酒吧看到陈总跟一个女孩一块喝酒。” Rae将照片转发给了周稚京。 她看了一眼,照片里女孩只是一个侧脸,一头粉发。 放大后,周稚京认出来,这是陈雅雯。 Rae也在看,并做出了评价,“头发有个性,长得也就那样,普通美女。” 周稚京把手机攥进掌心,对此没有任何回应。 也没给陈宗辞发任何信息。 陈宗辞来,并不是来度假,他是来保护他妹妹的。 周稚京盯着手术灯,五味杂陈。 若不是陈靖善及时给了她江津浩的把柄,她无法想象,她今天要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局面。尛說Φ紋網 Rae发现她脸色苍白,便收起了八卦的心思,宽慰道:“别担心。是她的注定是她的,不是她的强留也留不住。” 江津浩出去买烟,过了二十来分钟才回来。 神情缓和了一些,对周稚京说:“你们回去吧,这里我自己照应着。别坏了度假的心情。” 周稚京让Rae先出去等一会。 江津浩满身的烟味,在椅子上坐下来,“放心。这一次我认栽。” 周稚京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以为你只说一句你认栽就完了吗?” “那你想怎样?” “我要你离开华瑞,跟陈雅雯离婚。” 江津浩嗤笑一声,没有丝毫畏惧,“你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以为陈靖善坐在总经理的位置,手里就有实权了?我劝你见好就收,可别傻乎乎的替人做事,最后自己惹火上身。你现在求求我,我还能给你点好处。” 周稚京明白,江津浩的底气是陈筱晴给的。 而陈筱晴的后台则是陈宗辞。 两座大山,他自认为万无一失。 周稚京没有多言,转头就走。 她跟Rae一块回了酒店,Rae宽慰了她一路,还邀她一块去酒吧喝酒。 但周稚京没有那个心情。 跟Rae分开后,她又折返回到前台,找了个借口,要了陈宗辞别墅的房卡。 她作为陈宗辞在这里唯一的助理,倒是享有这个权利。 拿到房卡后,她又回去换了身衣服,偷摸着进了他的独立别墅。 陈宗辞还没回来。 她摸黑上了二楼,进卧房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接近凌晨的时候,落下才传来动静。 周稚京赤足出去,躲在楼梯口听动静。 下面的灯光亮起。 紧跟着,就听到陈筱晴尖叫的声音,“啊呀,你干嘛扯掉我的头发啊!弄疼我了!” “啊!你要摔死我啊!陈宗辞!你是不是人啊!我们虽然没有一起长大,可我到底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片刻,陈宗辞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要是再闹,我可以更冷血。” 陈筱晴不服气,“哥,我这也是帮你拉拢人心。他原本可是小叔的人,现在归我们了。就连他丈人,也一并归拢。我告诉你哦,陈雅雯会把这口锅甩到她那表妹身上,然后跟江津浩离婚。” “那个什么京的,到时候你就直接把人辞退。那什么陈秉钧说会给一笔钱,叫她回九州去。不过我觉得这样不够,你到时候做点事,让她再也不得踏入海荆市。免得搅合,江津浩说她跟陈靖善有一腿,插在你身边当眼线,这不是罪该万死吗?” “哥,你可不能放任啊。” 周稚京默不作声的将自己藏进黑暗里,心凉的透彻。 所以,姑父他们都知道了,并且准备将她抛弃。 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周稚京吓了一跳,立刻挂断,关机。 而后迅速跑开。 陈筱晴一个激灵,彻底醒酒,几步走到楼梯口,往上看了一眼,“哥,你这别墅进人了?” “可能是贼。” 陈筱晴喝了酒,被他严肃的表情唬住,“高档酒店也有贼吗?” 陈宗辞不动声色,“你在这里待着,我上去看看。” 陈宗辞上楼。 楼上就两个房间和一个大平台。 陈宗辞先进主卧查看,扫了一圈,没见到人。 要出去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眼窗帘。 门窗开了一条缝,风吹动了纱布,轻微的浮动。 “找到吗?” 陈筱晴一个人待在楼下害怕,她抱住陈宗辞的胳膊,盯着那扇窗,说:“会不会在窗户外面蹲着啊?哥,咱们报警吧?” 第68章 我怕疼 陈宗辞拿开陈筱晴的手,说:“没有人,是我的另一部手机。” 陈筱晴眨眨眼。 陈宗辞走到床边,拿起来掩在抱枕下面的手机。 陈筱晴啧了声,“我就说嘛,这样的酒店再进贼,这地方还能待嘛。” 她说着,就要扑到床上去。 被陈宗辞一下揪住了衣领,没有扑成。 “去楼下等着,一会就有人过来接你去机场。” “我不去,我不去!我才不去呢!” “不去也行。那就去坐牢,故意推孕妇下楼,蓄意谋杀罪,要判几年?” 陈宗辞的眼神深沉的可怕,语气严肃且不留情面,半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陈筱晴对她这位亲哥怵的很,毕竟没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支撑,两人之间总少些什么。 “好吧好吧,我听你话还不行吗。” 她不情不愿的下楼。 陈宗辞走到窗边,外面没有落脚的地方,就凭着周稚京那身量,除了跳下去,没什么别的办法。 这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摔断个腿,很轻松。 他望着下面的灌木丛,没有任何被重物碾压过的痕迹。 陈宗辞的眸色,比外面的夜色更浓稠。 夜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他的下颚线紧绷着,平静的表情下,掩藏着汹涌的情绪。 这时,周稚京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他的耳朵,“陈总。” 陈宗辞顿了一秒,侧头,对上一双乌黑惊慌的眼睛,就藏在窗帘里,近在咫尺。 窗户的缝隙,是周稚京故意留着的假象。 进房间查看的人,第一时间一定想到的是跳窗潜逃,到时候他们跑下楼找人,她也就有机会逃走。 她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另外,她也在赌,陈宗辞会保她。 事实证明,他确实这样做了。 床上的那只手机是她的,是她故意给陈宗辞的信号,也给了他打发身边人的借口。 所幸,一切都按照她设想的走。 陈宗辞关上窗户,冷着脸,说:“怎么不跳下去?” 周稚京没从窗帘里出来,仍藏在里面,说:“我怕疼。” 这话掉在了地上,陈宗辞没接。 四目相对。 陈宗辞的目光晦暗深邃,片刻就转开视线,发力扯开衣服,扣子崩掉,落在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响声。 可落在周稚京的耳朵里,却格外惊心。 她站在窗帘内,一动不动。 没一会,就听到卫生间传出水声,听着好像没关门。 这是一种信号吗? 周稚京想着陈筱晴的那番话,心情就无法平复,她想起临行前姑姑嘱托她的一番话,希望她帮忙照看陈雅雯。周稚京不知道,在这一场谋划中,姑姑是什么立场。 陈秉钧如何选择,她无所谓。就算陈雅雯愚蠢的伤害自己,去保住渣男,陷害她,她都无所谓。 可唯独,无法接受她的亲姑姑亲手推她进深渊。 她绝不当这个背锅侠,不但不当,她更不会离开海荆市,甚至绝不离开华瑞!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时。 陈宗辞翘着二郎腿,坐在浴缸的边缘,衬衣敞着。 淋浴间的花洒开着,哗啦啦的水声,腾腾的热气弥漫出来。 雾气逐渐将他笼罩。 他锋利的目光,刺破层层雾霭,锁住她。 那一瞬,周稚京感觉自己掉进了他设的陷进里。 他似乎就是在等她的主动。 她站在门口,进退不得。 她身上是一条白色蕾丝的吊带裙,裙身蓬松,既清纯又性感。 她有意挑选的裙子,来这里要做什么,她自己清楚。 显然,陈宗辞也心知肚明。 一出好戏,对手演员罢演,抽离角色站在那里看着你,再好的演技,都得败下阵来,令人不知所措。 周稚京不爱看他那双眼睛,意乱情迷时不愿,清醒时更不愿。 这一刻,她萌生退意。 她不该来这里。 可她走不了正门,楼下陈筱晴坐着。 要是被陈筱晴看到,她在华瑞的生存恐怕会更加的举步维艰。 周稚京在陈宗辞的注视下,突然转身。 几秒的恍惚。 陈宗辞立刻起身出去,便看到周稚京人已经翻出了窗户。 “你发什么疯!” 他的声音大到胸口震颤。 窗外没有落脚的地方,她弓着身子,双脚顶住墙面,双手牢牢抓着窗沿。 她观察着下面,也不是特别高,还有两排灌木,小心一点,总摔不死人。 就在她努力做心理建设,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 陈宗辞比她快一步,用力抓紧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就将她从窗户上抱进来,旋即直接扔在了地上,“要死去外面死,别脏了我的地方。” 他的动作太快。 周稚京还为从他的怀抱里回过神来,人就毫无防备的摔在地上,手掌心摁在了一枚纽扣上,膈着有点疼。 膝盖最痛,很快就红了一块。 她坐在地上没动,低声说:“哪儿都是死,那我偏要死你跟前,让你跟你妹妹都脱不了干系。” “你是逼良为娼,你妹妹是拿人命当游戏!有权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这时,房门口叩响。 陈宗辞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响,陈筱晴在楼下都听到了。 像是在跟人发脾气。 “哥,你干嘛呢?” 门反锁着,她进不来。 周稚京将那枚纽扣攥紧在掌心里,与人对峙的时候,她总喜欢在手心里捏点东西。 她是一无所有的,是一根随时可以被拔除的野草。 她底气只能是她自己给。 那么这一点东西,就是她给自己的底气。 她死死的盯着陈宗辞的眼睛,视死如归的姿态。 陈宗辞没有回应陈筱晴的话,他上前一步,一只脚踩在她双腿之间,白色的蕾丝裙摆与他黑色的长裤贴合。 下一秒,周稚京整个人被他从地上抱起来。 她没有反抗,眼神却没有丝毫松懈。 紧跟着,她便被压在床上,他的膝盖压在她两腿之间,隔着布料,也能感受到他腿部紧实的肌肉。 她紧张的浑身紧绷。 陈宗辞就这样跪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 陈筱晴安静了一会,又开始敲门,这一次变得急促了一点,好像是有点害怕,“哥,你在吗?你可别吓我!” 陈宗辞仍没理会,伸手掐住周稚京的下颚,将她拉到跟前。 周稚京痛的反抗,挣脱不得,她便顺势坐起来,双手抓紧他腰侧的衣服。 眼里是坚决的抵抗。 第69章 怎么不试试? 陈宗辞的手指用力碾过她的唇上,将她唇上那一层薄薄的口红抹开。 她肤色白,即便口红的颜色浅,仍能在她的皮肤上留下痕迹。 “既然是逼良为娼,那有一个步骤,就不能少。少了这一步,你怎么成为娼?” 他的言语冰冷不带一丝情,眼神更是彻骨的寒。 他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往下移,最后落下她细长的脖子上,他分明收了力,可周稚京依然觉得呼吸困难。 她的眼角有一滴眼泪落下来。 她问:“你特意来这一趟,是为了保全你妹妹的计策能够顺利完成,是吗?” 指腹下,是她跳动的脉搏。 她说话时,掌心能感觉到她声带的震颤。 “你不会把她送进监狱,你会把我送进监狱,对吗?” 那是他威胁陈筱晴的话,但周稚京不相信他真的会把自己亲妹妹送进去。 他只会把她送进去。 他的手指缱绻的摩挲着她的脉搏,如此温柔。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问:“你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想做什么?” 周稚京抿着唇,半晌才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你叫我来做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 陈宗辞倏地一笑。 光影浮动,他的笑容,如夜空里炸开的烟火,绚烂夺目,瞬间就将人的眼球吸走。 他低下头来,手指略微用力,抬高她的下巴,与他靠近。 他的鼻尖若有似无的触碰到她的,带着酒味的气息散落在她的脸上,他黑沉的眸子一寸一寸的击溃她的坚持。 “怎么不试试?”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婉转磁性,带着蛊惑的味道。 好像在给她机会,又好像在给她难堪。 周稚京吞了口口水,目光冷淡的看着他,“有用吗?” “不试,你怎么知道有没有用?” “试了。岂不是给陈总把柄,更坐实了你我之间,从来都是我在勾引你。利用你来获取好处,甚至还想利用这点床笫之事,来让你迫害自己的亲妹妹。我简直毒如蛇蝎,是这样吗?” 周稚京这一次没有躲避他的目光,眼角的眼泪又滑落一滴,眼睛里的坚定在逐渐溃散,她用力抓着他的衣摆,又慢慢的松开,他的衣服被她抓的皱皱巴巴。 她仿佛泄了气,“来的时候,我真的想试一试,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或者,我以为你能帮助我。” 她说的很慢,声线颤抖,哽咽。语气里藏着无助和失落。 她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有所松动。 下一秒,她猛地抬起膝盖,陈宗辞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快,还未碰到关键部位,就被他一把扣住了大腿。 周稚京发了狠,脑袋狠狠的朝着他的脸撞了过去。 陈宗辞立刻后腿,周稚京脱身的一瞬,再次朝着窗户口跑过去。 陈宗辞没让她得逞,抓住她的裙摆,狠狠扯了回来。 周稚京直接扑街,趴在了床上。 陈宗辞当即骑在了她的腰上,手掌压住她的后脑勺,将其狠狠压制。 里面的动静,引起了陈筱晴的注意。 很明显里面是有人啊! 陈筱晴:“哥!” 不等她说话,陈宗辞不耐烦的说:“滚!” 陈筱晴一下没了声。 紧跟着就听到她跑开的脚步声。 周稚京拼尽全力挣扎,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桎梏,最终消停,她喘着气,说:“我不求你,但你不能阻拦我自救!” “自救?找小叔,自救是吗?” 周稚京愣了一秒,“你管不着!” 她再次挣扎,可这种无力的挣扎,让她崩溃,她猛然回过头,红着眼睛看着他,说:“你上次答应我你会处理,结果一个月之后,我等来了这样的处理,如果不是小叔给了我江津浩犯法的证据,这一局我没有丝毫胜算。” “可现在看来,我就算有了这些证据,也照样没有胜算。我求你什么?求你把你妹妹送进监狱吗?” 陈宗辞眸色一凛,数秒后,他捏住她的下巴,“所以呢?你用什么方式让小叔帮你?也是脱光的方式吗?”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蛋,“用这张脸骗过多少男人?” 周稚京用力别开,他短而坚硬的指甲,在她脸上划出一条红痕,她说:“反正你不在这些男人的范围内,我从没想过要骗你。由始至终,都是你在强迫我,是你不放过我。所以,你没必要字字句句的针对和讨伐。” 陈宗辞眼神越发的深谙,他从她身上下来,拿了柜子上的香烟,点上一根。 几秒钟的功夫,周稚京走到窗户前,打算翻出去,但她刚才挣扎的太过用力,双手几乎无力。 陈宗辞点燃烟,将打火机丢在柜子上,转过身看她,等着她跳窗。 这时,外面传来了动静,听着是酒店的人,来了不少。 周稚京迅速的躲进了窗帘里。 估计是陈筱晴通知的酒店前台,招来的保安。 陈宗辞抽了两口烟,就将半截烟摁在烟灰缸里,而后将周稚京从窗帘后面拉出来,不由分说扒掉了她身上的衣服,直接将她塞进了被子里。 约莫五分钟的时间。 酒店管家,直接开了房门进来。 陈筱晴跟在后面,她一眼看进来,尖叫一声,迅速捂住眼睛。 陈宗辞一丝不挂的站在床边,背对着他们。 他顺手捡起浴巾裹住半身,回头将摆在柜子上的避孕套,砸在了陈筱晴的头上,“你他妈皮痒,是吧!” 周稚京只露出头发和一条胳膊。 丢在地上的一些东西,也足够说明,刚才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保安和管家满脸尴尬,陈筱晴涨红了脸,磕磕巴巴的争辩,“你,你不是说没人吗?” “你这张破嘴,守得住秘密吗?” 陈宗辞沉着脸,目光阴鸷,说:“看来我只能把你送监狱去了。” 正好,陈宗辞安排的人过来接人。 陈筱晴一秒钟都不敢怠慢,“我去纽城了。哥,你没事别找我,我要玩开心了才会回来!” 说完,她就跑了。 另外的人自然都识趣的撤退。 管家站在房外,向陈宗辞自述过错。 陈宗辞靠在门框上,听的心不在焉,余光落在床位露出来那只脚上。 没一会功夫,那只脚又蹭一下缩进了被子里,将自己遮蔽的严严实实。 陈宗辞收回视线,不耐的打断,“行了,我要休息了。这事儿不外传,我就不追究。” 第70章 委屈? 管家做了保证之后,撤走了所有保镖,且保证了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别墅,绝对保证陈宗辞的个人隐私。 顺便将该时段的录像视频做一个简单的清理。 等人走后。 周稚京仍蒙在被子里没动,这会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陈宗辞没立刻过去掀被子,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床边抽烟。 眼睛盯着鼓包不做声。 僵持良久。 陈宗辞抽完最后一根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伸手掀被子。 刚一掀开,周稚京像是潜伏已久,猛地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发泄式的啃咬。 陈宗辞最初并未反抗,一直到她越咬越来劲,他才一把将人扣到床上,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捏,她疼的主动张开了嘴。 唇齿间都沾染了他的血。 唇色因鲜血的侵染,显得格外鲜艳,妖冶。 她的眼睛在此刻尤其明亮,那是抗争的架势。 然而,她的气性只坚持了一秒。 陈宗辞倾身而上,将她桎梏在床榻间,手掐住她的下颚,不让她乱咬人。 小臂上的咬痕,触目惊心,血珠顺着皮肤纹路滚落,肌肉发力的时候,血珠滚落的速度更快。 他的手劲太大,周稚京的小脸都被他捏变形,她想张嘴去咬他的手,怎么都办不到。 像一只被困的小兽,露着獠牙吓唬人。 陈宗辞瞧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冷淡一笑,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周稚京疼的败下阵来。 她含混不清的说:“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眼神到位,语气和表情都差了点意思。 陈宗辞被逗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大抵觉得不够,强势入侵纠缠她的唇舌。 周稚京开始抵抗,中间老实,最后伺机反咬。 然而,陈宗辞像是摸透她的心思,堪堪躲过。 周稚京懊恼炸毛,“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陈宗辞笑,“翅膀还没硬,就想飞?” 他像是在引导她,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你现在的行为,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你的蠢。” 周稚京盯着他,眼眶通红,含在眼眶里的眼泪硬是没有落下来,“不勾引你就是蠢,勾引了你又骂我贱。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委屈?” 她抿唇不语,但神情已经给了答案。 无论她怎么做,从无法从陈宗辞这里得到一句话好话,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如何能不委屈呢? 陈宗辞的手扣住她的大腿,周稚京立刻拧紧了眉头,暗自挣扎,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他手掌心的温度,一分一分的侵蚀而来。 他手背上凸起的脉络,她似乎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血管下流淌着的热血。 她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下来,就在他吻上她的那一刻。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沉沦是最容易的事。 不计后果,贪图一时的快乐和美好。 对那昙花一现的美好,沉迷不已。 陈宗辞的手指捏住她脊柱的时候,周稚京分出心思想,陈宗辞并非逼良,因为在他眼睛里,她就不是一个良善干净的人。 他只是要打碎掉她的骨头和她的妄想。 她想上岸,他偏不让。 他要拖着她,沉在深渊里,永不见天日。 他就是他! 结束的时候,陈宗辞给她穿好了衣服,毫不留情的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推出房门,说:“去求小叔。不准洗澡。” 陈宗辞身上的气味,紧紧缠绕着她,刺激着她。 她一言未发,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陈宗辞不留情的关门。 周稚京咬紧牙关,整个人开始发颤。 下一秒,她脱掉脚上的鞋子,狠狠砸在门上,无声发泄。 五分钟后,她离开了别墅区。 独自一个人去了海边,她需要冷静一下。 这个时间点,还有人在海边制造浪漫。 周稚京远远看着。 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羡慕的神色,那都是金钱堆出来的浪漫。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有。 她换了个方向,朝人少的地方走,迎着凉爽的海风。 将陈宗辞留在她身上的温度统统都吹散。 可他身上的气味,却怎么都消不掉。 从头发丝,到每一寸皮肤,好像都沾染了他的味道。 海水冲到她的脚,凉的她一激灵。 下一秒,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管不顾便冲向了大海。 不准洗澡是吗? 夜里的大海,波云诡谲,藏着未知的危险,海浪翻腾,顷刻就能将人淹没。 一束强光打在她身上。 她白色的裙子,在这夜色里变得想显眼。 那纯白的颜色,眨眼间就要被深蓝的海水吞没。 周稚京什么都听不到,她只是想把身上的味道冲散。 浪打在身上,让她有些站不稳,但不要紧。 就在她就要彻底沉到海里去的时候,有人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迅速的将她往回拉。 她一转头,看到的是取下眼镜的陈靖善,海水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白色衬衫贴住他的身躯。 他面容严肃,冲着周稚京大声说:“回去!” 两人回到岸边,已是浑身湿透。 从水里出来,周稚京感觉浑身都沉,她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仰着脸,看着陈靖善笑。 湿濡的长发黏在皮肤上,将她的肤色衬的越发的白,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在陈靖善严肃的神色中,周稚京慢慢敛了笑。 他蹲下来。 有酒店工作人员过来,递了毛巾。 他展开后,披在周稚京的身上,将她裹住,“发生什么事?” 周稚京垂着眼,颤抖着说:“没发生什么事,我就是想夜游。” “在海里夜游?” 周稚京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说:“不小心跑的远了点。”ωww.xSZWω㈧.NēΤ 陈靖善拿起丢在地上的眼镜,捏了她身上的浴巾一角,擦掉镜片上的水痕,重新戴上。 他也全湿透,脸颊上的水珠顺着皮肤线条滚落。 周稚京擦脸的时候,瞥了眼他的衣服。 白色衬衣湿透之后,近乎透明,附着在皮肤上,隐隐绰绰能看到他的肌理线条。 他有健身习惯,身材肯定没的说。 但仔细瞧,他左侧胸口的皮肤有点异样。 当然,陈靖善并没有给她仔细看的机会。 他起身的同时,抓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带起来,说:“送你回去。” 他只停留了几秒,就松开。 陈靖善走在前面。 周稚京没有立刻跟上,只是看着他落在沙滩上的脚印。 第71章 您能保我吗? 陈靖善走到一半时,觉得身后的人过分安静,回头看了一眼。 便发现,她专注的,踩着他留下的脚印。 他站住,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她的脚上。 脚背上沾了不少泥沙,脚趾也不干净。 但没有被泥沙沾染的地方,尤其的白嫩,她的脚不大,踩在他的脚印里,就更显得小巧。 这时,周稚京注意到他的注视,立刻从他的脚印中出来,双脚并拢,站在旁边。 脚踝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沾了点泥巴。 陈靖善突然弯身,指腹将那一块泥巴抹掉。 周稚京脚趾不由自主的收紧,深陷进泥沙里。 她突然有点敏感,脚踝处的那一点皮肤,好似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 她的视野里,是他宽阔结实的背部。 “小叔。你会怎么处理江津浩?” 江津浩干的那些事儿,损害了公司利益,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不可能不管。 陈靖善拍掉手指上的沙子,说:“这是你威胁他的筹码,我做事了,你又如何威胁?” “他有您侄女作保。他叫我见好就收。”她咬了下唇,看向他,问:“您能保我吗?” 陈靖善没有给予正面回应,只说:“明天看陈雅雯的情况。” 周稚京走出沙滩时,在一丛树影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扭过头,没看到人,却看打了一丝尚未散开的烟雾。 周稚京只停滞了一秒,便快速走开。 陈靖善把她送到房门口,让她好好休息。 周稚京点点头,没再多言。 她洗过澡,便躺下睡觉。 这一夜,再次梦魇缠身,她如何都逃不出去。 梦里,她筋疲力尽;梦醒后,她只觉得头重脚轻。 姑姑的电话,一大早就打进来。 他们已经到了医院。 昨晚上事故发生,周稚京就第一时间告诉了姑姑,他们连夜赶来。 周稚京声音沙哑,坐在床头,将手机贴着耳朵,“姑姑。”wWW.xszWω㈧.йêt “雅雯的孩子没保住,现在你姑父在追究责任。你声音听起来怎么这样,生病了吗?” 周稚京沉默。 片刻,周茜换了个地方,压着嗓子说:“昨天雅雯出事的时候,你在身边?” “姑姑,” 她又喊了一声,只是这一次,语气冷硬了几分。 周茜却没有听出来什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一定要提前跟我说清楚,我们想办法。” 周稚京拿了床头柜上的水灌了一口,说:“姑父是不是在等我过去?” “是啊。雅雯到现在还没醒,你姑父在发火。你也知道,雅雯是他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周稚京轻笑,言语间带着讽刺,说:“我稍后就到。” 挂断电话。 周稚京进去冲了个澡,整理好后,出门去医院。 她到的时候,陈靖善和陈宗辞都在,陈秉钧姿态恭敬,满面愁苦,正在诉说自己女儿怀孕的辛苦。 陈宗辞坐在椅子上,双手插在裤袋里,翘着腿,仰着头,看起来漫不经心。 可他坐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为了保证他的亲妹妹没有后顾之忧而已。 陈靖善则一直站着,十分耐心的听着陈秉钧的诉说。 至于江津浩,蹲在门边,假装痛苦。 周茜先看到她,无声息的朝着她过来,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见她面色不太好,低声问:“那个陈筱晴是不是也在这边?” 周茜的表情是严肃且带着薄怒的。 “是她,对不对?”她又问。 周稚京:“您跟姑父说过吗?” 周茜回头看了一眼,陈秉钧这会全部心思都在陈家叔侄上,并未多余心思来看这边。 周茜立刻拉了周稚京都旁边讲话,“我还没同你姑父说过这事儿,陈宗辞的亲妹妹背景太强了,你姑父谨小慎微的性格,恐怕是不会得罪。我怕这事儿,牵连到你,就一直没说。但我私下里找过陈筱晴一回,不知道是不是我找她,把她给惹毛了。” “这些千金小姐,性格最是古怪。怕不是我激怒了她,她搞这么一出吧?” 周茜回头瞧了眼,坐那儿的陈宗辞,她手脚就发软,心一横,说:“你姑父现在认为是你在搞事儿,江津浩估计为了掩护陈筱晴也会拉你当垫背。陈宗辞不会无缘无故的坐在这里,肯定是在保护她妹妹的。一会你别出声,我来说。” 周茜一副不惜撕破脸的架势,让周稚京相信陈秉钧跟江津浩的计策,估计没让她知道。 毕竟周茜是她的亲姑姑,这些年来对她又这样好,他们一定顾虑周茜不肯大义灭亲。 周稚京抓住周茜的手,说:“姑父早就知道了。” “什么?” 周茜眼里全是茫然,“知道什么?” 周稚京舔了下唇,说:“你现在去告诉姑父,我跟陈宗辞的关系。” 如此一来,陈秉钧势必无措,一时不会有任何动作。 “京京,这样你还能脱身吗?” “脱不了身。”周稚京眸色暗了暗,从避暑山庄那一晚开始,她就不可能抽身。 只能越陷越深。 周茜还想说什么,陈秉钧已经注意到她们。 两人一道过去。 周茜径直走到陈秉钧的身侧,他正预备发作,周茜暗自摁住他,先一步开口,说:“我认为,一切等雅雯醒来再说。或者,你有疑心,咱们就直接报警,这么大的事儿,难道还私下了断吗?” 她狠狠睨了江津浩一眼,将矛头引向他,“你也是。出了这样大的事儿,你不报警,蹲在这里抱头哭有什么用?能把孩子哭回来不成?” 江津浩故意看了周稚京一眼,锤头自责说:“是我的疏忽,没有寸步不离的陪着她,才导致她不小心摔跤。” 周稚京冷笑:“所以,你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用来自责,一点也没想去弄清楚表姐是怎么摔的?” 这时,看护出来告知,陈雅雯醒了。 江津浩第一时间冲进去。 陈秉钧要进去时,陈靖善突然严肃开口,“陈秉钧,江津浩这几年做了不少损害公司利益的事儿,你有参与吗?” 陈宗辞这时也起身,弹了弹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 陈靖善在这个时候质问,恰到好处,能在不揭穿陈筱晴的情况下,让陈秉钧先动摇。 就看陈宗辞会不会开口维护了。 周稚京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第72章 配不上 陈秉钧有一个极大的优点,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且非常识相。 他能走到今天,是他自己百分百努力的结果,他太珍惜得到的,就会更加的小心谨慎。 而这样的人,又极端的自私。 为了保住名和利,他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舍弃别人的。 陈秉钧几乎是本能的反驳,“我没有。天地良心,我对华瑞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儿。更何况,我也姓陈,远亲也是亲,我怎么可能损害自家公司利益。” 他暗中窥伺陈宗辞。 他没有直接跟陈宗辞对接过这件事,只跟陈筱晴通过话。 他们毕竟是亲兄妹。 陈秉钧心里再不满,也不敢得罪他们。 他现在虽是销售部主管,但他升上来才半年多,根基不稳,陈宗辞要弄他轻而易举,指不定就把他打回原形。 这些公子哥,千金大小姐,做什么都只是凭着一时的高兴。 他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尤其是低阶层的。 陈秉钧想了一夜,才狠下心,劝服陈雅雯,与江津浩割席,连孩子都别留下。 顺便拉周稚京垫背,反正她原本就什么都没有,背个锅,也不会怎么样。 就是陈雅雯要受苦。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他们对着干,是源源不断的麻烦,顺着来,苦难便只是一时的。 让陈秉钧没想到的是,会横生陈靖善这一出。 他知道陈靖善跟周稚京的关系不一般,但在他看来,陈靖善绝对不会为周稚京,这样明目张胆的出头,还是跟陈宗辞作对。 陈靖善不是冲动的人,他既然做出来,那就是说明陈宗辞不会出手保江津浩。 陈宗辞侧目看向周稚京,说:“早上,周助理递了一份证据给我。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来的路上我还跟小叔讨论,这件事要怎么处理,钧叔毕竟跟我们有亲戚关系。” 这是将刀子亲自递给了陈秉钧。 周稚京暗自松口气。 这时,病房内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看护跑了出来。 陈秉钧立刻进去。 只见陈雅雯手里捏着破裂的玻璃杯,尖口对准江津浩,“爸!他要杀我!” 她因为情绪激动,脸色涨的通红,脸上全是眼泪,手背上的针头掉出来,全是血,一滴滴往下落,砸在白色的床单上,刺目极了。 周稚京站在门边,没进去露脸,怕陈雅雯把火烧到她身上。 陈秉钧上前抱住女儿,转头看向江津浩时,眼神是冷厉的,“原来是你!” 江津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他设想好的场面。 他愣了一秒后,立刻道:“是,是我被周……”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站在近处的周茜,立刻送了他一个大耳刮子,“你想说什么?!上一回在家里猥亵京京,我念在你认错态度好,又在升职档口,帮你安抚了京京。现在看来,你根本就不值得被原谅!” 不等陈秉钧说话,陈宗辞先开口,说:“我要赶下午飞机,就不久留了。周助理帮我准备了一点心意,表妹好好修养,不必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周稚京一愣,他什么时候要她准备心意了?! 这她上哪儿去变。 她瞪着他。 陈宗辞挑眉,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裤子后的口袋里拿出个盒子,“忘了,原来在我这儿。” 他将盒子递给周稚京。 周稚京不得不接过,走到床边。 陈秉钧牢牢抱着陈雅雯,她这会倒是平静的,闭着眼睛在哭。 “表姐。” 她不接,周稚京只好将盒子放在床头柜上。 她站定没动。 江津浩察觉到情况不太对,但他孤注一掷,一把抓住周稚京的手腕,说:“雅雯出事的时候,你在场!你不满我不愿跟雅雯离婚,又不给你钱,故意害我!” 现在的局面,他做什么,都只是垂死挣扎。 周稚京没有反抗,平静的望着已经自乱阵脚的江津浩,笑了一下,说:“我亲眼看着表姐是如何从一个靓丽自信的女性,因为你这个人渣,变成如今狼狈自卑的样子,你觉得你有哪一点值得我看上的?” “看上你如何折磨一个女人的手段吗?还是说你富可敌国,有让我用不完的金库?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自己优秀的可以让所有女人为你倾倒?” 周稚京突然又露出了然的表情,“是我表姐给你的自信,她呵护着你的自尊心,将你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可那是因为她爱你,要是没有那份爱,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根本就配不上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趴在陈秉钧怀里的陈雅雯,整个人微微一颤,她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周稚京。 江津浩一时慌了神,不管是陈秉钧的目光,还是陈宗辞和陈靖善,无不在告诉他,他要完了。 他掐着周稚京的手越发用力,指甲几乎嵌入她的皮肉。 下一秒,他猛地将人推到窗口,周稚京半个身子被摁在窗外。 ”你以为有陈靖善保你,就没事了吗!” 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立刻转身,从后面扣住周稚京的脖子,红着眼,说:“善总,我对你是忠心耿耿,我由始至终都是你的人。可你为了这个女人,却要放弃我,你知道这个女人跟过多少男人吗?她在九州可是出了名的交际花,陈雅雯亲口跟我说的!”wWW.xszWω㈧.йêt “她如今是陈总的助理,像她这种只会往高处爬的女人,说不定,她已经成为陈总床上用品了呢。” 话音未落。 一颗苹果,不偏不倚的砸在江津浩的脸上。 冲击很大,江津浩几乎是被瞬间打蒙,鼻血洒了出来,滴落在周稚京的肩膀上。 出手的是站在陈靖善后侧的陈宗辞,快准狠,没有半分的犹豫。 陈靖善侧目。 他正好也扭头看过去,神色淡漠,仿佛只是随手的事儿。 江津浩松开了手,周稚京趁机脱身,周茜慌忙的拉住她的手,立刻将她护在怀里。 江津浩愣了一秒后,立刻爬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病房里瞬间响起尖叫声,是周茜和陈雅雯。 陈靖善走到窗户边,下面哪里还有江津浩的影子,只剩下一只鞋子,人跑了。 陈靖善扭过头,看向陈秉钧,问:“报警吗?” 陈秉钧捏紧陈雅雯的肩膀,点了下头,“报警。” 第73章 开心吗? 周稚京没留下,回去酒店收拾东西,陈宗辞点名她这位助理随行。 回到酒店,Rae一直在她房门口蹲守,“没事吧?” 毕竟这属于江津浩的家事,他们这些人合计了一个上午,要不要去医院探望。 也有人吐槽,怀着孕不在家里好好待着,跑出来玩什么。 毁了他们快乐的假期。 周稚京起伏的心情,在这一刻略微安定了几分,说:“陈雅雯的孩子没保住,江津浩完了。” 这两个消息,哪一个都劲爆,合在一起简直是原子弹。 “完了是什么意思?” 周稚京没说,只道:“我要来不及了,陈总在门口等着,他下午飞e国。” “啊?意思是你假期结束了?” “是啊。” 周稚京迅速收拾好行李,Rae比她还遗憾,等走出房间,她又给予鼓励,说:“好好表现,你工作能力可以的,我看好你超过万凝。” Rae把她送到酒店门口。 正好看到酒店工作人员,给陈宗辞递咖啡。 周稚京立刻拦下接过,亲自将咖啡递上去。 陈宗辞没抬眼,伸手接过。 周稚京低声说:“谢谢。” 陈宗辞不冷不热的说:“你在浪费我的时间。” 周稚京上了副驾驶。 一路上,车内都非常安静,周稚京时而从车前镜里偷偷查看陈宗辞的神色。 他一直在看手里的平板,神色专注,时而喝一口咖啡。 似乎是在工作。 完全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到了机场,周茜给她发了个信息,告知医院里的情况。 周茜:【公司方面,陈靖善准备追责,雅雯没有提你的名字,只说了江津浩蓄谋要害死她和孩子。】 【我没把你跟陈宗辞的事儿跟你姑父讲。他现在觉得陈靖善对你不普通,这会子跟他说陈宗辞的事儿,我怕他会有其他心思。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尽快抽离。】 周稚京换完机票,顺便收起手机,转身去找陈宗辞。 两人进了VIP候机室。 这里有单独的包间,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 周稚京订了两份餐,顺便要了一份点心,端着进包间。 陈宗辞这会坐在按摩椅上闭目养神,周稚京轻手轻脚过去,将点心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刚收回手,陈宗辞的声音响起,“小叔出手,开心吗?” 周稚京愣了下,镇定的说:“我知道,是你放我一马。” “你错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让我妹妹跟江津浩在一起。这种垃圾货色,连你都看不上,我怎么可能让他利用我妹妹。” 他侧过头,寡淡的看了眼桌上的点心,一盒马卡龙。 他伸手打开,拿了一个放在嘴里,甜味迅速占据整个口腔,“周助理给的甜头。” “这边只有这个,最后一盒。” .陈宗辞的目光扫过她脖子上的掐痕,将吃剩下的半个,递给她,问:“你希望江津浩是什么下场?” 她伸手去接,被陈宗辞避开。 她抬眸,四目相对。 周稚京看明了他的用意,弯下身,张嘴去咬,扑空。 他往回收,手肘抵在了扶手上。 周稚京往前一步,另一只手抵住扶手,倾身过去。 这一次,陈宗辞没再戏弄她,让她咬住。 她并不看他,连嘴唇都小心的没有碰到他的手指。 只呼出来的热气,落在他的手指上。 陈宗辞没动,微耸着眼皮看着她,领口的风光隐现,说不尽的诱惑。 他的语气依旧冷淡,说:“吃完。” 第二口的时候,周稚京已经没地方好下口。 不可避免要碰到他的手指。 这一次,陈宗辞没为难她,他神色冷峻的看她吃完,而后拿过旁边的纸巾,擦掉手指上,她的口水。 “准备厚衣服了吗?” 十月的e国,已经入冬。 周稚京直接给出解决办法,“到那边机场买。” 她在沙发椅上坐下,嘴里全是甜腻的味道,她不太喜欢马卡龙,太甜了。 她现在完全齁住,甜的头晕。 她倒了白开水,冲淡味道。 但这丝甜味,一直滞留在她舌根处,陈宗辞也同样如此。 陈宗辞抱住她,与她亲吻时,尝到的。 还有十分钟登机。 门外,机场工作人员敲门提醒。 周稚京就被抵在门上,敲门声就在耳畔。 她微微喘气,她闭着眼睛,逆来顺受的样子。 陈宗辞手指滑过她湿润的唇,问:“几个人亲过?” 她下意识的收紧手指,慢慢睁开眼睛,反问:“你呢?你亲过几个?” “侵犯过你几次?” 她睫毛颤了颤,沉静的说:“就上次动了手,之前都只是偷窥。” 他捏住她的脸,抬起来,“主动勾引了吗?” “没有。”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你的脸,你的身材,住在里面就是勾引。” 周稚京别开头,用力挣扎。 陈宗辞紧扣住她的手腕,周稚京继续挣扎,几次三番后,被他用力摁在门上,说:“我让你找地方搬家,找了吗?” “是我的错吗?江津浩背叛陈雅雯是我的错吗?” “没找,是吗?舍不得跟你姑父割席,是要给自己留后路,万一攀附不上小叔,你还能通过你姑父的资源,找另外的下家。” 周稚京咽了口水,说:“是姑姑不让我搬,她不放心我。” “江津浩带着陈雅雯一起度假,她大着肚子,还这样折腾,你敢说你不知道有问题?究竟是巴厘岛的海滩太美,美到你不惜跳下陷阱都要来这一趟;还是想利用身段拿下小叔,然后将计就计,吹个枕边风,除掉江津浩。” 他再次捏住她的脸,逼迫她迎着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冰冷摄人,令周稚京心底发寒。 她咬着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江津浩是罪有应得!他侵害华瑞利益是真,就这一点,就不可饶恕。” 他冷笑,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机场工作人员再次敲门,他应声,一把将周稚京拉开。小說中文網 他手劲大。 周稚京摔出去,手抓住了行李箱,没稳住身体不说,人顺着箱子直接摔在了地上,下巴磕到箱子上,疼的她眼泪都掉下来了。 工作人员见状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 看到她唇上冒出来的血,吓了一跳。 陈宗辞停下,回头朝她看去。 周稚京一只手擦着嘴上的血,正朝着他看,无辜的眼神,可怜的很。 第74章 王八念经 周稚京坐的经济舱,陈宗辞花商务舱的钱,让她坐经济舱,随便选了一个小姑娘跟她对调。 小姑娘应该是大学生,青春靓丽又单纯,一脸的受宠若惊,中了大奖一样开心。 周稚京没有任何意见,反正是他花钱,他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由于嘴里磕破了。 周稚京全程只喝了点温开水,也没什么欲望吃东西。 中间时候,空姐专门给她端了一杯软绵绵的乳酪。 这是商务舱的待遇。 坐在周稚京旁边的姐妹看了一眼,小声对空姐说:“我也要一个。” 空姐正预备抱歉的拒绝,周稚京直接给了对方,“你吃吧,我嘴巴疼,吃不下。” “那谢谢姐姐了。” ”不客气。“ 飞机落地莫城。 那位同周稚京交换座位的小姑娘仍跟在陈宗辞身边,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小姑娘的朋友则跟周稚京一块走,为那一杯乳酪之情。 “姐,那是你男朋友吗?吵架了吗?” 周稚京抱着胳膊,冷的牙齿打颤,说:“不是,是我老板。” 她皮箱里唯一的长袖就是防晒衣,她现在用来御寒。 机场里虽然开着暖气,但穿夏装,还是会冷。 她脚上甚至还是一双凉拖。 大概是穿的太凉快,一路出去,总有人看她。 快到机场门口时,有个特别热心的年轻老外,给周稚京送上了一件外套。 小伙子金发碧眼,有那么点小李子年轻时候那味。 周稚京是个颜控。 长得好看的人对着她笑,这哪儿顶得住。 她没忍住,也朝着人笑了笑,然后利落的回绝了对方的好意。 但对方确实怜香惜玉,直接将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扭头就走了。 周稚京转头,便对上陈宗辞的目光。 跟着周稚京的小姐妹,也被惊艳到,说:“好帅啊。姐姐,真有魅力,你摸摸口袋,里面肯定留着联系方式。” 周稚京朝着她微微笑,在心里谢谢她没必要的提醒。 俩小姑娘是这边的留学生,陈宗辞直接雇佣了他身边那位做当地的导游兼职翻译。 酒店的商务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俩小姑娘自觉地坐在后面。 周稚京最后一个上去,坐在门边的位置。 先送俩小姑娘回宿舍。 “那陈先生,明天上午九点钟见。” 小姑娘站在车边,礼貌的冲着陈宗辞道别。 陈宗辞神情温和,回:“明天见。” 司机关门,小姑娘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又匆匆跑回来,“要不先加个微信,有什么事儿方便联系。” 周稚京全程都保持安静,这一刻同样。 小姑娘的请求,没有第一时间得到陈宗辞的回应。 就这样尴尬了快一分钟。 周稚京似意识到什么,拿出手机,“你加我吧,我是陈先生的助理,有任何事我会提前通知你。我姓周。” “哦,你好。我叫迪迪。”她语气里是难言的失落。 “迪迪,你好。” 周稚京垂着眼,声音平直冷清,小姑娘原本还想套近乎,被她这样冰冷的态度劝退。 等两个小姑娘进去。 陈宗辞才让司机开车去酒店。 车内少了两个人,气氛更加的沉闷。 周稚京侧着头,看到外面服装店时,立刻叫停司机,准备去买两套厚衣服,对付一下。 她余光瞥了陈宗辞一眼,他闭着眼,没什么反应。 车子靠边停车。 她想了下,还是跟陈宗辞说了一声,“陈总,我去买两套衣服,很快。” 他没做声,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没说不好,那就当是默认。 周稚京匆匆下车。 没想到,碰上不会说英文的本地人。 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支付方式要用现金,她没有。 她来这一趟,算是临危受命,一点准备都没有。 最后,她准备放下衣服的时候,司机走进来,帮她把钱付了。 周稚京十分感谢,“稍后我去换现金,把钱还给你。” “不用。陈总交代的。” 陈总交代的也得还。 她直接剪掉吊牌穿上。 到了酒店,下车前,周稚京找了一圈,发现那件男士呢大衣不见了。 “你找什么?” 陈宗辞冷冷沉沉的声音传过来。 这一路过来,陈宗辞还没主动跟她说过话。 周稚京简短回答:“没。” 她立刻从车上下来,老老实实站他跟前。 “衣服我让司机扔了。就在你买衣服附近的垃圾桶,现在回去捡,可能还来得及。” 周稚京没理会他这句话,只道:“我去给您办理入住手续。” 没看到赵秘书他们,照道理如果是公务出差,赵秘书肯定是要在的。 她想了下,问:“赵秘书的房间预定了吗?如果没有要不要先预定一个?” “赵秘书不来。” 周稚京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感谢陈总信任。” 陈宗辞也跟着笑,说:“私人行程,我是来玩的。赵秘书会做的你不会做,你会做的,赵秘书做不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周稚京把房卡给陈宗辞,酒店的服务人员帮他们拿行李上楼。 陈宗辞开的总统套,周稚京则按照公司出差标准来,她的级别也就只能开个标间。 她先跟着他们一块去总统套。 把陈宗辞送进房间,她才回自己房间。 陈宗辞虽然把人家衣服给扔了,但周稚京已经获得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便主动发过去信息,表示她可以花钱买下衣服。仦說Ф忟網 那衣服可不便宜。 周稚京的英文水平,考试没什么问题,口语比较一般,简单交流几句行,全程不太行。 对方做了自我介绍。 是老美人,叫Arno。 他说衣服不要钱,交个朋友就好。 对方比她小两岁,健谈的不行。 周稚京瞧着一串串的英文,有一种错觉,自己在做英语阅读。 有一点费脑,毕竟不是母语。 但她突然觉得交个外国朋友也没什么问题,可以练习口语。 晚餐。 周稚京提前半小时给陈宗辞打了一通语音电话,“陈总,您晚餐是出去吃,还是在房间用餐?” “出门。” “好。” 半小时后。 陈宗辞下来,他换了身衣服,穿着黑色的皮夹克,短款的,迎面走过来,显得腿特长。 她是没想到,有人能把朋克风穿的这样斯文。 既然是私人行程,他未必会让她跟着。 便多嘴问了一句,“陈总,需要我陪同吗?” “你觉得呢?” 第75章 结亲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重型机车。 陈宗辞戴上纯黑的头盔,支起车子,很酷。 但周稚京不喜欢,她抱着头盔,想了想,说:“我嘴巴疼,头盔带不进去。” 陈宗辞一把将她扯到跟前,直接把头盔扣上去。 “上来。” 不容置喙的语气,隔着厚重的头盔传出来。 最开始,周稚京只是抓着他的衣服,尽量与他保持住距离。 但他实在是开的太快了,她真怕自己会被甩出去,就不得不抱紧他的腰。 机车比汽车灵活,甚至比汽车快。 他们穿过长长的车流,无人冷清的街道,灯红酒绿的商业街。 最后停在了一间独栋酒吧门口。 周稚京抓着陈宗辞的胳膊下车,她有一点腿软,双脚落地,才觉得安心。 陈宗辞摘下头盔,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带着她进去。 这个点,酒吧人也不少。 两人过了公共区域,到了后面,相对安静了一些。 周稚进紧跟着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地方不安全。 她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问:“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吗?” 陈宗辞没说什么,直接将她往前一推,让她走在前面。 一转弯,是往下的楼梯。 到了下层,环境反倒好了一点,最开走廊尽头的门,里面瞧着是个想小型赌场。 再往里,有个私人包间。 门口有人守着,陈宗辞报了名字,对方才推开门。 里头很安静,牌桌上坐着几个男人,正在玩牌。 陈宗辞直接在空位上坐下来,一秒钟就进入了他们的牌局。 他脱掉身上的皮夹克,丢给周稚京拿着,顺嘴说:“蒋聿,去弄点吃的。” 周稚京知道,陈宗辞有两个关系顶好的朋友,其中一个就是蒋聿,蒋氏集团的少东家。 周稚京扫了一圈,随即,便看到一头白毛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 像是刚刚睡醒,头发有点乱,脸上满是倦色,眼神慵懒,在周稚京身上扫过,没有停留。 他本人长得比照片上更秀气。 难怪当红小花都爱跟他闹绯闻,甚至男明星都愿意跟他炒CP。 这长相和身段,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望过来的时候,谁能不迷糊?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那么雄厚的背景。 蒋聿在陈宗辞身侧坐下,金发女郎给他递了酒,他用来漱口,哑着嗓子问:“晚来两天的理由是什么?你再晚来一天,你的这笔废钢生意就要被斓宇截胡了。” 陈宗辞说:“你跟秦执的交情呢?” “他这人做生意从来不看交情,他想要的必然得到手。他三年前接手斓宇,你看看斓宇如今的资产。” 陈宗辞盖下手里的牌,先焚了根烟,“所以,台津岛的项目他也要抢。” 蒋聿:“台津岛这个项目,你跟林伯父合作,还是十拿九稳的。本身上面就更倾向于华瑞。” “我之前以为这笔废钢生意也是十拿九稳,结果不是横生枝节?” 蒋聿笑了笑,“这得怪你自己非要跑一趟巴厘岛。” 正说着,蒋聿的人进来,“秦总在外面。” “你看。人家多积极,e国人注重诚意和承诺,你临时改时间,对你第一印象就不好了。”小說中文網 蒋聿起身,“我去打发他,你要吃什么?” 陈宗辞咬着烟,突然抬眸看向周稚京,他身上单穿一件黑色衬衣,在这样的环境下,透着邪性,眼神蚀人,“吃什么?” 蒋聿顺势也看向她。 周稚京一时愣住。 蒋聿眯了眼,“这谁啊?怎么傻乎乎的。” “助理。”陈宗辞拿掉嘴里的烟,不咸不淡的说:“弄点清淡的就行。她那嘴也吃不了什么好的。” 周稚京嘴巴鼓鼓的,没有反驳。 蒋聿给她弄了罗宋汤和布利尼薄饼,还给弄了一盘俄式饺子。 周稚京坐在旁边沙发上吃东西,陈宗辞则玩他的牌,两人互不干扰。 陈宗辞把筹码洒出去的时候,蒋聿进来同陈宗辞耳语两句后,他们嘴里的秦执就被邀请进来。 周稚京听到动静,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男人的身量不比陈宗辞差,着黑色正装,大衣脱下递给旁边的女郎,几步走到牌桌前,顶上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 狭长的眼,锋利的眉,五官线条十分硬朗深刻。 这人气场半分不输给陈宗辞。 周稚京偷摸拍了一张照片,桌上三个男人都被她拍进去。 该死的手机,竟然有闪光灯。 亮起的那一瞬,秦执朝着这边看过来。 周稚京在镜头里,碰上了他的目光,她立刻放下手机,低头喝汤,避开视线。 蒋聿笑着提醒,“可爱的小助理,照片可以拍,但不可以往外发。发了告你哦。” 周稚京干笑,说:“你长得太好看,我忍不住想偷拍一张给我姐妹看。” 蒋聿起身,坐到她身边,一只手抵住下巴,“我刚背对着你,你能拍到什么?” 陈宗辞只余光扫了一眼,没管。 秦执叫退了其他人,让荷官发牌,说:“早就想跟小三爷会面,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在异国他乡。” “秦总贵人事忙,之前蒋聿叫你出来打牌,你一直没空。” 秦执扯掉领带,顺便解开两颗扣子,说:“现在也不算晚。看在蒋聿的面子上,小三爷割百分之二十给我,如何?” 陈宗辞没说话,抱着胳膊,等荷官发完牌。 “听说令妹也是学大提琴的。” 秦执:“是,她很崇拜林序秋。” “怪不得上次托我小叔,想让秋秋教她,原来还有这一层。” 秦执拿着牌,“是吗?我并不清楚。想不到我妹妹交友圈这么广,竟然能说动陈七爷帮忙。” 陈家内部的关系网是很复杂的,他们明面上和气,私下里也会争抢资源。 像他们这种外部企业,要跟他们合作,就不能出现左右逢迎的事情。 秦执撇清了跟陈靖善的关系。 周稚京听到陈七两个字,就不由的竖起耳朵来。 蒋聿插话,说:“秦执,你妹好像暗恋宗辞的小叔。但是他小叔跟你一样,一门心思就想着赚钱。你最好是劝劝你妹妹,可别一头栽进去,到时候吃尽苦头。你想想你自己的前女友跟你分手的时候,是怎么控诉你的。” 秦执不吃这一番敲打,只说:“她不干涉我的生意。” 陈宗辞笑了下,问:“秦总想跟我们家结亲吗?” 第76章 喂我 秦执投了手里一半的筹码,浅淡一笑,说:“我妹妹大学还没毕业,现在谈结婚尚早。” “到适婚年龄,就不早。主要还是我小叔等不了,最近我奶奶一直在催他成家。”陈宗辞拨弄着筹码,只拿了三颗丢出去。 荷官再次发牌。 两人的话头暂时停住。 周稚京下意识的捏紧手里的勺子,而后伸出手戳了一下蒋聿的大腿。 蒋聿附身过来。 靠的有点近,周稚京一扭头,差点亲到他脸上去。 她慌忙往后避开一点。 蒋聿见她受惊的模样,扯动嘴角笑了下,“要说什么?” 周稚京咽下口水,稳住心神,说:“陈总还没吃过东西。” “他啊,吃不吃无所谓。” “为什么?” “他厌食。” 他拿了旁边干净的小碗,盛了半碗罗宋汤,让旁边的女郎拿过去。 说陈宗辞厌食,周稚京很难相信,毕竟他的身材摆在那里。 蒋聿显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牌桌上,秦执赢了。 陈宗辞不打算再玩,挪过旁边的罗宋汤,用勺子搅拌了一阵,一口没喝,直接丢进了旁边垃圾桶。 而后,招呼旁边女郎开了伏特加。 秦执:“小三爷想好了吗?” 陈宗辞玩笑道:“秦总好像是在逼宫。我不给呢?” “小三爷不愿,自有不愿的法子。我只是不想伤了和气。” “伤不了和气。指不定你妹妹还得嫁到我们家来,我是很期待的。” 陈宗辞说完,就挪了位置,在蒋聿身侧坐下。 这是不欲再谈的架势。 陈宗辞落座不久,蒋聿就起身,去跟秦执沟通。 毕竟两人是朋友,把人冷落在旁边也不是回事儿。 蒋聿一走,这把沙发上,就只剩下周稚京和陈宗辞,中间是蒋聿的屁股印。 周稚京眼观鼻鼻观心,认真的吃东西。 主打一个心如止水,把旁边的人当成是空气。 “喂我。” 陈宗辞开口便是石破惊天。 果不其然,牌桌上聊天的两位,都停下了话头,忍不住朝这边看了一眼。 周稚京扭头。 陈宗辞深不可测的目光,不知道盯了她多久。 蒋聿看了眼旁边垃圾桶里的小碗,又看了看陈宗辞那狗样子,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周稚京身上。 秦执倒是不以为意,只看了周稚京一眼,就收回视线,说:“蒋聿,我们认识这些年,你该知道我的脾气。既然小三爷不想谈,那就不必再谈了,各凭本事。至于我妹妹跟陈七之间,那是他们的事儿,我不干涉,但我必然保证我妹妹幸福。” 这是他最后的态度。 话音还未落,只听到陈宗辞的催促,“耳朵聋了?还是想饿死我。” 下一秒,秦执便起身,拎了外套就走。 周稚京拿了筷子,喂了俄式饺子给他吃。 秦执快走到门口时,陈宗辞说:“我是真心希望你妹妹跟我小叔结亲,秦总不要在心里曲解我的心意。我同我小叔,关系很好,当初他还年幼的时候,是养在我爸身边的。他的生意手段,也有一部分是我爸教给他的。” “你妹妹嫁过来,我们便是一家人。什么百分之二十,利益对半分都不是问题。且不限于这次的废钢生意。” 他看着周稚京,说出这番话。 周稚京眼睛盯着调羹里的汤,只觉得他这话说的极其虚伪。 陈宗辞:“另外,你应该也听说我奶奶近来身体不好,我与秋秋的婚事还没那么快。而老太太也希望小叔能在我前面结婚,我希望她老人家高兴。秦总回去考虑考虑我的意见。” 秦执回头朝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态。 蒋聿同他一道出去,顺道叫走了包房里其他人。 周稚京手上的动作不停,心无旁骛的喂他喝汤。 就算陈靖善在陈家地位不高,但婚姻的事儿,还不至于由陈宗辞说了算。 陈宗辞握住她的手腕,没再继续喝,“在想什么?” 周稚京:“蒋少爷说你厌食,我在想是不是真的。” 她始终垂着眼皮,面容沉静,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的手指在她的骨节上轻轻摩挲,“是吗?我以为你在想着要怎么破坏小叔的姻缘。” 周稚京平静的说:“如果他们真心相爱,谁也破坏不了;如果善总不愿意,那么谁强迫都不行。”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他张开嘴,喝掉调羹里的汤,却始终不松手,“你很有信心,小叔不会娶别人。” “我没有这样说。陈总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陈宗辞嗤笑,松开了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冷淡的说:“不要了。” 周稚京:“好。” 气氛冷沉到了冰点,周稚京继续吃,她觉得难受压抑。 吃东西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过了一会,陈宗辞把蒋聿叫进来,让他把人送回去。 周稚京回到酒店,心情并不畅快。 她看了下时间,拿了手机和钱包出门。 在前台询问了一下哪里可以取钱。 但她国内的卡,在这里也取不出钱来。 大堂经理交给她一叠现金,估计是陈宗辞提前就叫他们准备妥当的。 周稚京接过,放进皮夹子里,“请问附近有没有正常一点的酒吧?” 大堂经理给她推荐了两家,都不是很远。 但要她注意安全。 周稚京点点头,揣着皮夹子出门。 她没有打车,沿着街道慢步。 经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她不由的停住脚步,往边上挪了两步,隔着玻璃窗观察。 男人在买烟,大衣搁在臂弯上,付钱的时候,又顺手在货架上拿了盒口香糖。 陈宗辞说的没错,她确实不想陈靖善这么快结婚。 斓宇集团在海荆市也是有名的企业,只是几年前遇到巨大的危机,而秦家的掌权人病倒,墙倒众人推,秦执那时候羽翼未丰,临危受命,当了足足两年傀儡。三年前,才除身边的小人,真正掌权。 如今它再次冲进前十,比不上华瑞,但也不容小觑。 秦执也成了城中,出了名的后起之秀。 陈宗辞给的条件那么诱人,很难有人不心动。 跟陈家结亲,秦执起码能少奋斗十年。 秦执走到便利店门口,点上一根烟,余光瞥见了站在橱窗前的人。 对方正看着他。 他吐出一口烟,眯了眼睛,这不是陈宗辞的助理吗? 第77章 那方面不行 四目相对。 灰白的烟雾从男人唇齿间漫出来,萦绕在两人之间。 周稚京戴着红色的围脖,遮住半张脸。 秦执抽了两口烟后,收回视线,转身朝着酒店的方向走。 周稚京冲动的叫住人,“秦总。” 秦执停下,回过头,眸色冷淡,“有事?” 周稚京暗自捏了下拳头,说:“善总……那方面不行。” “什么?” 秦执自然是听清楚了,只是这话从陈宗辞的助理嘴里说出来,十分有意思。 前脚陈宗辞还开出条件,要他把妹妹嫁过去,后脚他助理就来拆台。 周稚京抿住唇,往前几步,站在他的跟前。 但由于他太高,讲悄悄话并不方便。 周稚京冲着他勾了勾手,说:“您可以下来一点吗?” 女孩的双眸澄澈。 红色很配她,这是他脑子里横生出来的念头。 秦执侧头吐掉嘴里的烟,弯下身,与之靠近。 凑近了,能闻到女孩身上清淡的香味,他突然就有点饿了。 周稚京认真的说谎,“我只是不想让你妹妹守活寡,请您不要对外宣传。” 秦执轻轻一笑,侧过脸,与她的目光齐平。 这样近的距离,周稚京从他眼里看到一丝兴味,他说:“你这样在背后拆你老板的台,就不怕我直接去质问他?” “我觉得您是个正直的人。” 秦执直起腰,“你喜欢陈靖善吧。” 周稚京否认,“没有。您不信就算了。” 她转身就跑。 秦执看她慌忙跑走的样子,觉得好笑,没放在心上。 周稚京跑了半条街,才停下来。 捂住狂跳的心脏,她回过头,街道上早没了秦执的身影。 她突然自顾自笑出声。 这话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问题,爱而不得的诋毁,没人会放在心上。 过了一条街,周稚京看到大堂经理说的酒吧。 里头还挺清净。 这边的人喜欢喝伏特加那种烈酒,周稚京选了个度数低的鸡尾酒。 一口进去,给她冲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怀疑调酒师给错了。 这时,手机震动。 她吐着舌头,点开看了一眼,是陈雅雯发来的信息。尛說Φ紋網 一张照片。 是陈宗辞给的心意,盒子里除了一颗十克拉的裸钻之外,还有一条手链,那条手链是陈雅雯为表谢意,送给‘林小姐’的。 出现在这个盒子里,就有点微妙。 陈雅雯:【替我谢谢三哥的好意。】 周稚京现在被酒冲到了脑子,她凑近手机,放大那颗裸钻。 这算是陈宗辞给的补偿,看着还是粉色的。 少说也得要个几百万。 真是好哥哥,替妹妹善后,擦屁股,出手那么阔绰。 她突然有一点羡慕了。 正当她感慨的时候,微信又跳出来一条信息。 是一个几年没交集的朋友,看到名字,她只记得是大学时候认识的学姐,艺术系的,总带她一起做兼职。 【你在莫城?】 周稚京:【学姐?】 她发了个定位过来,【近吗?如果方便的话,能帮个忙,过来跟我一块跳个舞吗?我可以出八万。】 这显然是个很重要又紧急的局,一开口就是八万。 周稚京顿时想到自己欠的那笔冤枉钱,转念想到这位学姐如今已经开始小火,狮子大开口,【十万。】 【OK。】 对方半点犹豫都没有。 周稚京二话不说,直接打车过去。 等到了地方,周稚京愣住,这不就是陈宗辞应酬的酒吧?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学姐,【地方对吗?】 【你等着,我这就出来。】 五分钟后,学姐从里面出来,她高兴的不行,“你简直是我的救星。我临时带来的小姐妹扭了脚,偏偏今天的局特别要紧,幸好我刷了下朋友圈,看到你的信息。” 周稚京心说不会那么巧吧,“是什么局啊?太重要的话,还是算了,我怕给你搞砸了。” “这我不能说。别人会搞砸,你肯定不会。你先跟我进去,我给你看一下视频,就几分钟的事儿。京京,我这次可是要靠你了,如果成功的话,我之后能拿到大资源。我稍后还能再给你十万。” 学姐一边说,一边推着她往里走。 加码到十五万的时候,周稚京到底被说动了。 她跟着学姐进了一间休息室,她的小姐妹脚底心划破个大口子,确实跳不了。 周稚京看完视频,选的是肚皮舞,扭腰很厉害。 学姐把跳舞服递给她,说:“最好能上。” 周稚京:“妆造自己弄吗?” “我来给你弄。” 周稚京要求画浓一点,再戴上面上,就应该不好认。 她预感,一会估计要见到陈宗辞。 妆造都弄好之后,就是等待。 学姐看起来有些焦灼,显然她很想有这个展示的机会。 娱乐圈不好混,踩地捧高的事儿更多,谁都希望自己能混出头,那就真是众星捧月。 等待的过程中,学姐拉着周稚京练习了几遍。 学姐一把搂住她的腰肢,笑说:“你这身段,比你大学时候好了不少,没少下功夫吧?”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 学姐脸上一喜,用力抓住周稚京的手,说:“加油!里面都是大老板,你要表现的好,说不定今晚就飞上枝头。” 周稚京仔细弄好面纱,又朝着镜子里浓墨重彩的脸看了看,放心的跟着过去了。 包间里的牌桌撤掉了,里头就成了纯粹的娱乐场所。 几个大人物,围坐在偌大的圆桌前,几束光落在桌子上。 有人提醒:“桌上跳,一个人上就行了。” 周稚京本以为自己不用上,谁知道学姐一把将她推上去,“你去跳,我陪他们喝酒。” 圆桌边上有专门的台阶。 显然,他们这里的表演,就是这种风格。 周稚京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陈宗辞,纸醉金迷下,他仍是场子里最耀眼的存在。 谈笑间,尽显风流。 他一只手端起酒杯,低头抿了一口,抬头的瞬间,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周稚京长而浓密的假睫毛扑闪了一下,迅速垂眼,脱掉鞋子,蹲在旁边的人,替她擦干净了脚。 音乐响起,她踩着台阶,一步步走上去。 环佩叮当,轻纱飘逸。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摆好姿势,等待着音乐响起,心跳如鼓。 她面朝着陈宗辞的方向,根本不敢看一眼。 第78章 重新跳一遍 桌面上的人,有两位e国重要人士,还有两位本土的商界人士。 陈宗辞这一把的生意,不是小数目,且必须得拿下,国内那边给的任务工程。 秦执过来抢,必然也是拿了指标。 蒋聿俄语说的不错,在中间当翻译。 蒋聿还带了一个国内刚火起来的小花,跳舞特别出色。 一整场都只讲正事不切实际,自然要准备点有趣的节目。 蒋聿扫了眼跳舞女郎的脸,眼睛很灵动,具有摄人魂魄的妖媚感。 这可不是他带来的小花,他一扭头,就看到苏滟朝这边走过来。 “蒋少。” 蒋聿面色沉了沉,“找的什么人?” 苏滟手里端着酒杯,故意靠近蒋聿的耳畔,呵气如兰,说:“放心,是我的朋友。跳舞比我还好,她跳舞,我喝酒,节目更有趣嘛。” 她说着,就要朝着那几个国外人去。 蒋聿扣住她的手腕,“旁边站着。” 这时,音乐开始。 苏滟选的演出服较为性感。 荷叶裙,镶着金丝边,腰间一圈是金色亮片。 长发与面纱,让她的身体线条若隐若现,比直白的表露更为诱人。 周稚京的肢体与腰胯,随着音乐节奏扭动,朦胧白纱裙摆下的双腿,笔直细长,露出半截小腿时,能清晰看到她发力时,绷起的线条。 很美。 男人的目光全数都被她的舞姿吸引,尤其是她随着鼓点扭腰抖臀时。 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很认真,眼神各有不同,包括陈宗辞。 他瞧着二郎腿,手里捏着酒杯,黑沉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腰上。 腰后侧有个还没完全褪掉的吻痕。 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指摩挲杯沿。 他抬手,喝酒,视线垂落,定在女人的脚上。 脚踝处贴着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艳丽的颜色,附着在她的皮肤上,妖冶又危险,勾动着人心,引诱着人伸手将其抓住,占为己有。 可实则是个陷阱,没有人能将她占为己有,只会成为她的囚徒。 伏特加浓烈的酒味,在陈宗辞的口腔里炸开,冲击着他的神经。 耳边传来女人跟蒋聿的对话。 “怎么样,我就说我这个朋友厉害吧?” 蒋聿:“不错。我看给你的资源给她也行,这身段比你强一百倍。” “那可不行。她志不在此,您给了她也不会接受。” 蒋聿笑了,“那她是什么志向?” 苏滟没回答,只是捏着嗓子撒娇,“蒋少,你就说你满不满意吧。” 蒋聿没讲。尛說Φ紋網 瞧那几个e国人脸上展露的笑容就知道,这一出,估计跳到他们心巴子上了。 这其实不容易。 像他们这类男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但凡有一样是普通的,都勾不起人心思。 而眼前这个女人,厉害就厉害在,每一处都能勾动人心。 腰臀扭动时,就直接打进了男人的心脏。 张弛有度,进退得宜。 还有她脚踝上那朵彼岸花。 仍谁都想伸手握住。 衣冠之下,皆是禽兽。 音乐结束,周稚京的舞也跟着结束。 她迅速的退场,一秒都没多留。 蒋聿暗示苏滟,她立刻端着酒杯,过去跟陈宗辞旁边的中年男人喝酒。 场子热了,男人的头脑也热了。 事情就更好谈了。 后半场,对方逐渐松口。 双方初步谈妥,等隔天签个意向协议。 结束的时候,陈宗辞胃烧的难受。 蒋聿给他弄了药,“我安排车子送你回去?” 陈宗辞喝了点温水,说:“我的助理是个废物?” 蒋聿眉梢一挑,眼里挑起一点好奇,“你这位新助理,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 蒋聿摸摸下巴,笑着说:“我让人买了热粥,我喂你,你吃不吃点?” 陈宗辞没理他,整个人现在沙发里,情绪不高。 蒋聿也没再吵他,只道:“刚就跟你跟他们酒量了得,让你先吃点东西垫一下。现在好了吧。” 周稚京是半小时后到的。 蒋聿在门口等她,顺便把醉死的苏滟送上车。 周稚京避开跟学姐碰上,等车子走了,她才过去,“蒋总。” 蒋聿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周稚京有一点紧张。 跳舞的时候,蒋聿盯着她看的时间不短。 但显然,蒋聿没认出来,他说:“陈宗辞喝了不少,现在胃烧的难受,你晚上辛苦照看一下。” “好。” 到了包间。 蒋聿说有事,就先撤了。 周稚京无语。 陈宗辞仰面靠在沙发上,走近了,才发现他脸色异常的苍白,唇色却很红,脖子线条流畅,凸起的的喉结在这一刻滚动了一下。 紧跟着,他便睁开了眼睛。 目光相对。 周稚京愣了一下,想起不久之前,在桌上跳舞时,也同他对视过。 那会的眼神,与现在一样的深沉,毫无情绪。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她认出来,但那样浓的妆容,脸上还戴着面纱,应该不好认。 再者,她跳的舞,主要表现在腰臀上。 男人大部分时候也只会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一块。 她说:“陈总,我来接您回酒店,您还能走吗?” 陈宗辞没有说话,灯光下,他漆黑的瞳仁,如黑曜石一样好看,面上好似镀了一层玻璃面,通透干净。 此时的陈宗辞,没有半点攻击性。 且给了周稚京一种错觉,她拿刀子插他心窝子,他都不会反抗。 周稚京很快从他的眼神中抽离出来,说:“我去把司机叫进来。” 她要退开的一瞬,陈宗辞握住她的手臂,顺势将她拉下来。 他身体的重量,顷刻间压在她身上。 周稚京顶不住,人就往后倒。 他的手迅速的探入衣摆,炙热的手掌贴住她的腰,似乎是在找什么,片刻后停住,捏了一把,问:“你的志向是什么?” 周稚京有一点慌乱,敷衍的回:“我没有志向。” 他唇角一扬,说:“你的简历,特长栏上写的是无。” 酒精的侵蚀,陈宗辞此刻的声音沙哑,且格外的温柔。 浓烈的酒气,熏的周稚京脑子都变得昏沉起来,她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却无法抵挡他越来越强势的靠近。 终于,周稚京从他深色的眼睛里,看到了男人最原始的野性和强烈的掠夺性。 周稚京下意识别开头,他的呼吸全落在她的耳中。 他指腹轻轻剐蹭了一下她柔软的耳根,低声说:“去桌上。给我重新跳一次。” 第79章 我说停,才能停。 周稚京手指发紧。 眼眸颤动,她咽下口水,假装听不懂的样子,说:“什么?” “听不懂?”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又加重的力道,“这里忘了遮。” 周稚京怔住。 下一秒,陈宗辞捧住她的脸,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笑说:“想不到,我的周助理,舞跳的那么好。知道他们怎么评价你吗?” 周稚京抿了下唇,迎上他的目光,说:“我只是赚钱,学姐给我十万,跳一支舞十万,我没有理由拒绝。陈总,您是我的债主,您应该鼓励我努力赚钱。” “好努力。” 他的语气不冷不热,暗含着讽刺,手指缠绕着她的头发,问:“有人出一百万,要跟你睡一夜,你睡不睡?” “不睡。”她答的格外坚定,“陈总,我同您之间,也并非自愿。” “嗯,你只想跟小叔。”他的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手指拨开她领口的纽扣,温凉的嘴唇,落在她喉咙的位置。 她感觉到皮肤被刺破的感觉,她皱眉,用力推了他一下,推不开。 他说:“没关系。你迟早会认清现实。” 随后,他直起身,垂着眼帘,神情温淡,可举动却异常的强势。 他拽着周稚京,到圆桌前,“跳。” 不容拒绝。 他说着,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顺手拿了桌上的烟,焚上一根,说:“我说停,才能停。” 周稚京不得不跳。 结果,生生跳了一夜,腰都要断掉了。 而陈宗辞也如此坐了一夜,他一直没说停,到最后,周稚京自己体力不支,坐了下来。 他也没说继续。 与她对视半晌之后,从旁边的篮子里,取了他们用来赌钱的筹码,撒了一堆在她面前。 他冷淡的俯视着她,警告:“我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这些筹码可以兑换现金。 陈宗辞走的时候,咳嗽了几声。而周稚京跳的筋疲力尽,完全忘记蒋聿说他胃不舒服的事儿。 她躺了一会,把筹码都捡起来,找了这里的老板给兑现金。 老板给了她一个小皮箱。 天亮了,酒吧外面,酒店的司机还等着她,但不见陈宗辞的踪影。 车上,他收到陈宗辞的微信,让她把迪迪的微信推给他。 周稚京二话不说立刻推过去。 接下去就没有下文了。 周稚京回到酒店,洗过澡,就躺床上休息。 两条腿不受控制的发抖,太累了。 躺下没多久后,周稚京便沉沉睡着了。 这一觉,周稚京睡的很沉。 要不是催命一样的电话,她大概率还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她拿过手机,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是微信的语音电话。 她这会浑身酸软,翻个身,都觉得骨头疼,“喂。” 声音冰冷,透着烦躁。 来电是迪迪。 对方停顿一秒,小心翼翼的说:“周姐,是我。” “你好,迪迪。” 周稚京咬着牙,忍着身体的酸痛坐起来,用力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小姑娘不会无关无辜打来电话。 她记得早上陈宗辞主动要走了迪迪的微信。 现在电话打那么急,肯定是有点事儿。 迪迪听周稚京的语气不是太好,声音更加小,“周姐,您快来医院。” 周稚京听到医院两个字,整个人瞬间精神,蹭一下从床上起来,“你给我发定位。我马上过来。” 她也不问什么情况,直接挂了电话,进卫生间洗漱。 迪迪发完定位,就进病房去看陈宗辞。 他在挂点滴。 其实没什么大问题,他胃病发作,又突然在景区里摔了。 迪迪就立刻叫了救护车来把他拉进医院。 他身边就跟了个迪迪。 与他同游的商人只在医院里留了一会,接到个电话就先离开了,但留了自己的助理在这里。 蒋聿这会子跟秦执一块,制止他出黑手。 因此,周稚京找到病房时,就只看到迪迪坐在床边,给陈宗辞喂水。 两人还挺和谐。 她站在外面,听不到里面人说话,迪迪背对着这边,她只看到陈宗辞脸上浮现出浅薄的笑。 周稚京瞬间止住开门的动作。 陈宗辞的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的时候,她迅速躲开,藏在门后。 现在是下午四点。 周稚京睡了一天,一点东西都还没吃。 她找了个护士问了一下陈宗辞的情况,就是有点费劲,大家英文都普普通通,交流起来就没那么顺畅。 不过大致问出来,是胃的问题,估计是昨晚上的遗留问题。 周稚京刚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店铺能买吃的。 正打算出去,身后就传来迪迪的声音,“周姐!” 紧跟着,迪迪就跑过来,转头就看到她欣喜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她单纯的心思。 “你可算来了。”她像是看到救星。 周稚京想,这小姑娘是真单纯,面对陈宗辞这样的人,她应该不希望她这么快来才对。 她眼睛红红的,看着像是哭过。 估计也是吓到了。 周稚京点点头,“我出去买点吃的,你先帮忙照顾陈总,相应的报酬,我们一会谈。” 她连忙摆手,“不用报酬了。” “应该的。晚上我可能有事要忙,还得你在这里陪着,希望你能空出时间。” 陈宗辞明显对这小姑娘不排斥,把迪迪留在他身边最好。 迪迪似乎有些犹豫。 周稚京想了下,给她塞了现金,说:“陈总的情况你比我了解,而且最主要是我不会俄语,我跟这边的医生和护士交流起来比较费力,而且我对这边的医疗机制也不太了解。你总归还是要在场的。” “这样,你去买点陈总现在生吃的东西,我进去问问他的意思。如果是他想要你留下来,你会愿意吗?” 周稚京看到小姑娘眼里晃过的一丝羞赧。 果然,没几个小姑娘能逃得过陈宗辞这张脸。 “顺便给我买点吃的,我一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迪迪点点头,便拿着钱出去了。 周稚京看着迪迪走远,这才转身朝着病房走去。 她推门进去,正好看到陈宗辞拿着吊瓶,走到卫生间门口,打算上厕所。 他穿着黑西裤和白衬衫,衬衣褶皱,有零星几点血污子。 病恹恹的模样,却丝毫没影响他压人的气势,身上多了一种清冷的气质。 与昨夜里,他端坐在椅子上,彻夜看她跳舞时的气质,如出一辙。 第80章 好心情 周稚京神色如常,主动伸手帮陈宗辞拿住吊瓶,好心肠的问:“需要帮忙吗?” “你心情不错。” 刚来的路上,苏滟的十万块到账,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这样一笔巨额收入,自然身心舒畅。 连身子骨都没那么疼了。 想想稍后苏滟要真的能拿到资源,说不定真能分她二十万。 如此一来,信用卡上的债务能还清了。 但在陈宗辞面前,她还是要收敛一下嘴角,表情严肃的说:“没有。我接到电话知道您进医院的时候,我的心情就跟每年给我祖宗上坟一样沉重。” 她确实心情好。 陈宗辞现在说话的欲望很低,低声说:“进来。” 周稚京垂下眼跟着他进去,她高高举着吊瓶,站在他后侧的位置,陈宗辞身量高,周稚京穿平底鞋,只到他肩膀的位置,正好遮住视线。 安静的气氛多少有点尴尬。 周稚京想了下,说:“我刚才在外面跟迪迪初步商量了一下,让她晚上留下来陪您,您看如何?” “主要是她俄语说的好,在这里能帮您跟医生和护士沟通,另外她跟您聊的也还不错,起码能让您感到心情愉悦。所以,我才有这样的想法。当然,一切还是以您的意愿为主。迪迪那边,是愿意的。” 陈宗辞一直没有说话。 他拉上拉链,冲掉马桶,挪到旁边洗手。 周稚京走到另外一边。 卫生间空间不大,两个人站在里面,略显拥挤。 大概是插着针头的手,洗手不方便,陈宗辞直接拔掉,往边上一甩。 镜子里的他,没有任何表情。 水流迅速的将流出来的血水冲走。 周稚京正好看到这一幕,惊道:“你……” 惊的连敬语都不带了。 他洗完手,抽了几张纸巾擦手,侧过身,一只手握住水池,撑住自己的身体,回答她:“可以。” 他的神情冷淡。 许是环境的问题,周稚京觉得他身上有种浓烈的厌世感,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眼底流露出的寒意,将人拒之千里。 他说完这两个字,就自顾出去了。 他的背脊仍是挺拔的,可背影透着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周稚京心里仿佛被扎进了一根针,刹那间,疼的入心。 她咬了咬牙。 将吊瓶挂回去,又出去叫了护士进来。 护士轻声细语说着话,周稚京一句也听不懂,只站在旁边看着她给陈宗辞扎针。 周稚京偷偷窥伺了陈宗辞一眼,他的眉目平顺,拉耸着眼帘,面上一点儿表情波动都没有。 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护士出去之后,这病房里就只剩下无尽的安静。 直到迪迪回来。 她跑了远路去买了粥,陈宗辞现在只能吃一点粥汤,周稚京给的多,她心细,除了吃的之外,还给陈宗辞买了一些洗漱用品。 周稚京看了一下,小姑娘心思是细,每一样都精挑细选过,但她买的这些牌子,陈宗辞都不会用。 迪迪出现后,给病房注入了一丝活力。 陈宗辞吃了点她买的东西。 看他们氛围好,周稚京也不想杵着。 她说:“陈总,我现在去酒店帮您拿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迪迪不是买了吗。我用那些就行。”他推开迪迪送过来的粥,说:“你去找蒋聿,明天要签合同,需要做点准备工作。” “那我先走了。” “嗯。” 周稚京起身,眼神示意了一下迪迪,就先出了病房。 等了十分钟,迪迪才出来。 她脸颊略微有点红,“周姐,那你晚上还过来吗?就我照顾陈先生吗?” 周稚京考虑到陈宗辞晚上要上厕所,洗澡这种事,小姑娘肯定应付不来,又给了些钱,说:“你在医院找个靠谱的护工。今天晚上,陈总一定要休息好,他明天还要去签合同,不可以缺席。” 迪认真的点点头,说:“好。” “那我先走,这边有什么事儿,立刻通知我。” “好的。” 等迪迪进去后,周稚京在门口待了一会,找准了机会,拍了两张照片。 这才离开医院。 她手上有蒋聿的联系方式,刚打过去,蒋聿的语气极冲,“谁!” 周稚京停顿一秒,说:“我是陈总的助理,陈总胃出问题,现在在医院休息,他让我来找您,说是安排明天签约的事儿。” 几秒的沉默过后,蒋聿压了火,报了个地址。 周稚京打车过去。 到的时候,蒋聿就站在街边抽烟,穿着棕色大衣,那一头白发格外显眼,正低头看手机,旁边大概是他的助理,不知道在说什么,只见他眉心越皱越紧。 等走近了,周稚京就听清楚了。 助理说:“秦执就是厄洛夫的贵客。” 蒋聿骂了句脏话,“妈的,竟然耍我。” “看样子,秦执是不打算收手。这个饼,他势必要撕走一半。” 蒋聿冷笑,“一半?我猜他是打算截胡。昨天那一遭,纯粹是为了降低我们的警惕心。”尛說Φ紋網 蒋聿收起手机,抬手抽烟时,看到周稚京,不声不响的站在旁边。 周稚京听出可能项目有点问题,“蒋总。” 蒋聿点了下头,也没管她,直接打了苏滟的手机。 “昨晚上你带的那个女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周稚京心里一紧。 昨儿个散场的时候,厄洛夫跟蒋聿旁敲侧击的询问了跳舞女郎的身份,当时蒋聿只说是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还没出道。 不知道苏滟说了什么,蒋聿非常不耐烦,“废话那么多?让你给就给,其他我自己会去谈,用不着你在这里跟我扯皮。” 周稚京想了下,反正是躲不掉的,倒不如直接承认,这样也让苏滟心里过意不去,往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蒋总,昨天跳舞的是我。” 蒋聿停顿一秒,视线在她身上打量,最后落在她那双眼睛上。 他眉梢一挑,这反倒好办了。 他挂了电话,说:“行,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喜欢靠女人出卖身体换取利益的,我保证你不会有事。我想办法把你送到厄洛夫的饭局上,你把他们的对话录下来就行。” “秦总见过我。” “没事。”蒋聿将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拽着她的手上车。 两个小时后,周稚京被顺利送进了厄洛夫和秦执的饭局。 第81章 还没原谅 饭局安排在一家高级会所里,私密性很强。 包间里,只有秦执跟厄洛夫两个人。 周稚京端着酒进去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 环佩叮当的声音,引起了秦执的注意,侧头朝她看了一眼。小說中文網 周稚京的妆容很浓,戴着面纱,很难看清楚样貌。 只落下一股甜腻的果子香味。 秦执并不喜欢这种香味,不由的蹙了下眉。 厄洛夫眼里是压不住的惊喜,甚至一时无视了,她突然这么出现的怪异。 周稚京进来时,简单学了两句俄语,弯下身,给厄洛夫倒酒的时候,在他耳畔低语,“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先生。” 厄洛夫微微一笑。 周稚京端着酒瓶去给秦执倒酒。 秦执并未看她,身体微不可察的避开一点,并未说什么。 厄洛夫笑着说:“秦,想看跳舞吗?昨晚上,我真正见识了你们东方女人的美。” 周稚京倒完酒,回到厄洛夫身侧。 秦执显然没什么兴趣,说:“这样的美人,还是留给您自己欣赏。” 周稚京弯下身,又凑到厄洛夫耳边,用她蹩脚又不利索的俄语,说:“我只想跳给您一个人看。” 面纱垂落,轻轻的擦过厄洛夫的脸颊。 美人呵气如兰,厄洛夫骨头都酥了。 一时间,厄洛夫只想快点结束他们的谈话。 厄洛夫主动的加快了他们谈判的进度,“秦,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点。另外我也不想没了华瑞这个合作伙伴。你知道的,稍后我们还有很多战略合作,华瑞在你们那边的地位无能可敌。我看在你身后人的面子,才拉你入伙。可你现在实在为难我。” 秦执:“您对华瑞内部了解太少,如今跟您谈的陈宗辞,虽说是钦定的继承人,可不到最后,我们谁也说不准,掌管华瑞下一任主席会是谁。旁的我不多说,我可以向您保证,就算您这一次不跟陈宗辞合作,也不会失去华瑞这艘大船。” 周稚京平静的给厄洛夫倒酒,布菜。 她听不懂俄语,但陈宗辞,华瑞,这两个字眼,说的是中文,她还是听得明白的。 厄洛夫沉吟良久,说:“我始终觉得,双方合作,才能共赢。” 秦执:“您希望我们合作,但陈宗辞不会跟我合作。我昨天已经先一步同他交涉过。” 厄洛夫突然扣住周稚京夹菜的手。 周稚京一惊,扭过头,茫然的看向他。 秦执:“您放心,今晚上我们在这里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另外,您的小太太,在来的路上,我倒是觉得您小太太的舞姿,应该要比眼前这位好。” “你!”厄洛夫显然没想到,秦执还有这一手。 他一把甩开了周稚京的手,眼里的兴味消失的一干二净。 秦执玩着打火机,说:“我可以再给您一天的考虑时间。”他点上一根烟,拿开酒杯,换了茶盏抿了一口,说:“我等您的最终决定。” 厄洛夫沉默。 半晌后,他接了个电话,先行离开。 周稚京愣了一下,对方没有带她走,那么他们的计划就有了变数。 她立刻起身,还未走到门口,秦执淡笑着说:“东西交出来。” 他说的是中文。 周稚京眼珠子一转,继续往外走,假装听不懂。 但门口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将她推了回来。 周稚京立刻来了句萨瓦迪卡,飚出一连串泰国人都听不懂的泰语。 她继续哇啦哇啦,一副要撒泼的架势。 秦执差点被水呛到,他转过头,冲着保镖挥挥手,示意关门。 保镖将周稚京往里一推,砰的一声关上门。 周稚京差点撞到鼻子,她将泰国人设进行到底,一脚揣在门板上,哇啦哇啦鬼叫了两句。 片刻,包间里就陷入沉寂。 她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秦执照旧用中文,“你把刚才的话,重新再说一遍。” 周稚京用力吞了口口水,转过身,与他面对着面,开始用手势。 面对着秦执的审视,她觉得自己快要演不下去。 秦执叠着腿,喝着茶,像是在欣赏表演,“神经病?” 这是周稚京最后蹦出来的三个字。 虽然变了调,但秦执听的挺清楚。 周稚京知道演不下去了,那就只能闹,把保镖闹进来。 她要扑上去的瞬间,秦执手速极快,手里的凉茶,直接泼在了周稚京的脸上,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周稚京叫了一声。 迅速擦掉眼睛周围的水,眼妆一下就花掉了。 秦执见她五颜六色的脸,多看一眼都不想,无耐心的说:“要么自己拿出来,要么我让人动手,你自己选。别浪费我的时间。” 周稚京被泼一脸水,也有点火大。 但她现在人在对方手里,还想着全身而退,就要想点办法。 她余光扫见了窗户,灵机一动。 在秦执自以为唬住她,放松警惕的时候,周稚京突然凑上去,她扯下面纱,用大红唇在他脸上狠狠蹭了一下,然后撕扯掉裙摆,迅速跑到窗口,拉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去,大喊:“Help,!” 秦执被劣质的化妆品恶心到,刚要叫人,包间门提前先一步被推开。 几个警察进来。 周稚京迅速跑向他们,“救命!他要侵犯我!” 秦执脸颊上被蹭了一片脂粉,口红几乎沾到他的嘴唇。 周稚京躲在警察身后,用英语控诉。 秦执倒是十分镇定,只说了三个字,“她诽谤。” 最后,两个人一块被带去了警局。 周稚京身上披着警察给的外套坐在审讯室里,低着头,一点一点把脸上的妆容擦干净,哽咽着说:“我只是进去表演,谁知道他突然动手动脚,还撕扯我的衣服。” 秦执坐在另一间审讯室,接受盘问,他向警方要了一张湿巾,擦脸上的胭脂,淡定的说:“我要告她勒索,诽谤。且对我的精神造成严重损害。” …… 周稚京本以为很快就能离开,她抱着胸,等待着蒋聿的出现。 没想到等到半夜,警察才叫她出去。 走到办公室门口,她便看到陈宗辞坐在沙发上,蒋聿找了律师,正在跟警方交涉。 她被反咬了。 不但要赔钱,还需得到秦执的原谅。 周稚京刚要签字。 秦执出现在门口,倚着门,说:“小三爷,我可还没原谅她。” 第82章 我该如何奖励你 听到秦执的声音,周稚京下意识的拨了一下头发。 并迅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管他原不原谅。 陈宗辞站起来,“只是保释,秦总也要拦着?” “她偷了我的东西,不交出来,我没法放她走。” 秦执被折腾了一趟,情绪不太好,身上也略微有几分狼狈。 唇边的口红痕迹,擦了几遍也擦不干净。 不过这么看起来,确实像是被侵犯的样子。 蒋聿胸口憋着一口气半天了,这会忍不住发作,“你他妈坑人,你还有理了?人家一小姑娘,你要这么咄咄逼人?!” 秦执不疾不徐,“究竟是先谁坑谁,你应该问她。” “怎么?你扣着一个小姑娘在包间里不准走,你还很有道理了?她做什么都是自保行为,你却诬赖她是不正当工作者,给人家抹黑,你有能耐。” 秦执:“这就要问蒋少你了,把人打扮成这样,送进包间里,究竟意欲何为。” “你……” 蒋聿还要发作,周稚京先一步过去,拽住蒋聿的手,顺势将早就捏在掌心里的小型录音笔塞进了蒋聿的口袋,说:“蒋总,是我办事不利,我自己解决。” 她眼神示意。 蒋聿压下火气。 她始终没去看陈宗辞的脸色,低着头,行至秦执跟前,神色坚定的反问:“您说我偷了您的东西,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她的妆容没有完全卸干净,残余的眼线,残余的口红,尤其是那残余的口红痕迹,与他唇边的如出一辙。 她身上那股甜腻的味道依旧浓烈,秦执往后避开一点,眼底的嫌恶很明显。 周稚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逼近过去,双手摁住秦执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要我曝光同你吃饭那人的身份吗?” “你以为陈总是来窃听的吗?你错了,陈总是来掀船的。” 秦执侧头,对上的是周稚京挑衅的目光。 不等他反应,周稚京已经退后一步,哭起来,顺着蒋聿刚才的话,道:“我当时只是害怕,做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秦总,对不起,我以为你关着我,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我当时的衣着,你可能没认出我是谁。” “而我,下意识的认为所有男人都是好色之徒。” 没一会,苏滟也被挖过来,她立刻战队到周稚京身边,“哎呀呀,是我不好。我给你找了活,又忙别的去了。我也是想不到,那么高级的会所,还能有这档子事儿。”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就演了起来。 叽叽喳喳,哭哭啼啼。不亚于几百只鸟,在耳边乱叫。 陈宗辞由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对站在办公桌后面的警司,说:“麻烦你按章办事。”ωww.xSZWω㈧.NēΤ 说的英文,老美强调。 周稚京听清楚了,一下子竟然哭不出来了,苏滟的话,也接不下去。她只是下意识的扭头去看陈宗辞。 他起身,拎了外套,自顾往外走。 行至秦执跟前时,分出一点精力,看向他,问:“之前的提议,秦总考虑的如何?” 秦执的目光,在周稚京身上扫过,笑容莫测,说:“还在考虑。” “截止到明天下午两点。过了,可没这个条件了。” 陈宗辞走后。 经过两边律师调解,两边和解了解。 周稚京上蒋聿的车,刚要上去,被秦执叫住。 “发夹掉了,周助理。” 周稚京停了一下,回过身,没看他手里的发夹,只是看了他一眼,说:“多谢秦总,不过我不需要了。” 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现在需要把立场站稳,大人物之间的斗争,像她这种虾兵蟹将,都是炮灰。 但她自认为,这次的表现应当没有拖后腿。 秦执将那枚坠着星星图案的发夹攥入掌心,附身往前,拿捏着分寸,只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就存放在我这里,我相信周助理总有一天会需要。” 他的气息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后颈上。 周稚京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几息间,他已经走开,好似刚才的插曲并不存在。 蒋聿催促她上车。 周稚京跟苏滟坐在一块。 车厢内是漫长的沉默,苏滟满心疑问,但一句话也没问。 蒋聿先把周稚京送去了酒店,“陈宗辞那边有人照看吗?” 她点点头,“有个会俄语的小姑娘照看着。” 蒋聿:“那你先休息,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今天是我的问题,你处理的不错。”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明显也是有些懊恼。 周稚京是执行者,她完成了她的任务,眼下也就不再多言。 她跟苏滟道别,进了酒店,顺便给迪迪打了个电话,询问陈宗辞的情况。 “陈总现在情况如何?” 那头没人说话。 周稚京瞬间意识到什么,电梯门打开,她都忘了进去。 她舔了下嘴唇,说:“陈总。” “我在酒店。” “好。” 她收线,进入电梯,刷了卡后,上了总统套房。 叮的一声。 电梯门开,她脱下脚上的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 走过长廊,便是客厅。 厅内只开着壁灯,光线幽暗,她看到迪迪睡在沙发上,没看到陈宗辞的人。 迪迪的手机放在茶几上,旁边放着一杯水,水的颜色,有一点异常。 周稚京拿起来,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 陈宗辞的声音在后侧响起,“看什么。” 周稚京立刻放下。 他应当是洗过澡,身上穿着酒店的睡袍,人站在暗处。 看不清楚表情,只听到他低咳了两声,转过身,“进来。” 周稚京稳定心神,跟着他进办公书房。 里面灯很亮,书桌上放着吃过的药,他在书桌后面坐下,“周助理的办事能力,让我刮目相看。” 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来,外套里面还穿着那身跳舞服。 “录音笔已经给了蒋总。赵秘书不在,我自然极力配合,尽我所能。” “嗯。我看到你在警局的表现,表现的那么好,我该如何奖励你?” 周稚京:“我只是做了分内事。” 陈宗辞露出淡薄的笑容,说:“厄洛夫既然对你有兴趣,我不如借花献佛,直接把你送给他。他的身份地位,应该符合你的志向。我相信以你的手段,肯定能打败他小太太在他心里的地位。做吗?” 周稚京本以为会听到几句好话的。 第83章 想脱身吗? 周稚京不讲话。 沉默片刻,蒋聿的信息进来。 他将录音笔中的重要内容传递给陈宗辞。 “秦执不接受你的意见,大概率是跟陈家其他人合作了,另外厄洛夫的小太太是不是落了把柄在他手里?听他的意思对小太太很有把握。” 后半句,蒋聿开玩笑,“小三爷,你这继承人的位置,摇摇欲坠啊。” 随后,又发了几张偷拍的照片。 是厄洛夫手不安分,在周稚京身上卡油。 厄洛夫的身份不简单。 像这类丑闻,是不可以发生在他身上。 但e国人的脾气摆在那里,若不是捏住气门的把柄,容易起反作用。 这次秦执是捏到了对方的命脉。 陈宗辞回了信息过去。 下一秒,蒋聿电话就进来。 “你还没休息?你不要命了?” 陈宗辞反问:“那你这个时间给我发什么信息?” 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拿了烟出来抽。小說中文網 周稚京看他每抽一口,都感觉像是在消耗他的生命。 陈宗辞:“主动取消签约。明天去圣城。” “什么意思?” “e国就只有他厄洛夫吗?跟何况,容易被旁人左右的合伙人,从来不是我的优选。” 蒋聿沉吟了数秒,说:“你是不是早知道?” 陈宗辞没接话。 “得,这次怨我,我做多了。” “不多。起码帮我验证了我的助理有多大的能耐。” 蒋聿顿了几秒,刚想说点什么,陈宗辞就把电话给挂了。 从这简短的对话中,周稚京明白自己是得不到好话了。 陈宗辞根本就不需要她多此一举。 书房内陷入沉寂。 陈宗辞掐掉手里的烟,又重新焚上一根,平静的说:“如果是赵秘书,你知道她会怎么做吗?” 周稚京垂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劝阻道:“您还是不要抽烟了。” “你就只有勾搭男人的招数和手段,你清楚自己的身段和长相,蒋聿提出这个方案,你的脑子里一定没想过拒绝。你甚至沾沾自喜。” 周稚京抿着唇。 陈宗辞:“等哪天你没了姿色和身段,你准备拿什么解决问题?” 身体的不适,让他的言语不似平日里的那样的犀利刺人,更多的像是在说教。 周稚京一声不吭的听他教训。 陈宗辞却从她眉目间看出倔强,“不服?” 周稚京其实没有不服,她只是在发呆,她不是喜欢听人说教的人。 听到这两个字,她连忙打起精神,说:“没有。您说的很对,我铭记于心。” 陈宗辞胸口憋着的那团火,烧的越发厉害。 半晌,周稚京没听到陈宗辞说话,她抬眸的瞬间,陈宗辞转开视线,掐掉了手里的烟,说:“出去。” 他的言语里,有难掩的厌恶。 周稚京原本还想劝说一句,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走了出去。 迪迪睡的没心没肺,身上盖着陈宗辞的外套。 她随手拍下照片,利落的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她洗了个热水澡,将脸上余下的妆洗掉。 她泡了半个小时,消除了身上的疲乏和寒气。 …… 翌日清晨。 周稚京早早起来,去酒店餐厅,给陈宗辞安排早餐。 但迪迪比她还早,已经准备好了一份早餐。 “周姐。” 周稚京:“你很细心。” 迪迪把早餐递给她,说:“正好在这里遇到您,我得回学校了。陈先生今天要去圣城,但他的胃问题很大,医生建议他尽快做手术。”她说着,将准备好的纸条拿出来,“昨晚上陈先生出院,医生给配了药,我都写清楚了。您最好能督促陈先生按时吃。” 周稚京看了一眼,说:“陈总没有留你吗?” “我学校的课业不能落下。” 周稚京沉吟了几秒,观察着迪迪的神色,她眼睛里有很明显的不舍。 随后,周稚京带着迪迪回到总统套。 陈宗辞已经换好衣服,站在柜子边上,戴手表。 周稚京道了一声早安,跟迪迪一起将早餐摆好。 陈宗辞余光瞥了眼,哒的一声,摁上手表的暗扣。 周稚京说:“这都是迪迪准备的,我跟厨房的人沟通了半天,也沟通不清楚……” “是。所以,你今天可以打道回府。我身边不需要跟着一个没用的人。” 陈宗辞先喝了半杯温水。 周稚京愣住,站在旁边的迪迪也没反应过来。 陈宗辞吃了一点米糊一样的汤,说:“你把迪迪的工资结算了,送她回学校。你在这里的事情就了结了。” 周稚京憋了半天,回了个好。 静默片刻,陈宗辞掀起眼皮,“还杵着干什么?” 迪迪一步三回头,走进电梯的那一刻,脸上满是失落。 周稚京感受到了她的失落,甚至在她眼睛里看到了眼泪。 心性单纯的女孩,很容易迷失其中。 一路上,迪迪都很沉默。 周稚京将她送到学校门口,给了她现金。 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后,没有收,笑着对周稚京,说:“我觉得这两天,不能用金钱来挂钩。我不缺钱的,周姐。” 说完,她就快速的跑进校门,又回过头,冲着周稚京挥手。 周稚京在校门口发了一会呆,正预备给陈宗辞打电话的时候,一辆车在她后侧停住。 “周助理。” 是秦执。 她没有接话,立刻转身就走。 秦执让司机跟着,“不谈谈吗?” “我与您没什么好谈的。” “你喜欢陈靖善,就与我有的谈。” 周稚京的脚步没停。 秦执坐在后座,西装革履,看着她,说:“你的心不在陈宗辞的身上,你并不忠诚。想脱身吗?” 周稚京照旧没理他,到底是被他戳中了心思,她的脚步很快,也有点乱。 一时没注意,脚下一扭。 她下意识的伸手抵住车身,司机反应很快,立刻刹车。 她弯下腰,侧过头,正好与秦执的视线齐平。 …… 上午十点。 陈宗辞挂完吊瓶下楼。 出了电梯,周稚京就等在外面。 陈宗辞倚着电梯扶手,手指摁住右手手背,寡淡的朝她看了一眼,自顾走出电梯,没有理她。 周稚京紧跟住他,“我知道错了,不该偷懒,让迪迪照顾您。” 车子已经准备好,这一趟蒋聿不跟着,陈宗辞自己过去。 司机拉开车门。 陈宗辞停住,低头,撕掉手背上的胶布,中间对折,说:“蒋聿今天回国,你跟他一起回去。” 第84章 挺纯 周稚京站在陈宗辞的右后侧,视线落在他的右边肩膀。 他今天穿的深色西装,头发仔细打理过,全部往后梳。整个人持重沉稳很多,脸部线条显得越发凌厉。 苍白的面色,加上沉郁的气质,让他身上多了份病娇感。 周稚京积极争取,“还望陈总给我改进的机会。” 陈宗辞冷淡一笑,说:“那就去找厄洛夫,想办法拖住他跟秦执的签约进度。” 说完,他就弯身上车。 周稚京站着没动,也没再说话。 司机关上车门,隔着墨色的车窗,只能看到陈宗辞的一线轮廓。 车子驶离,周稚京的眼神追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没一会。 蒋聿的车子过来,“宗辞让你跟着我回国。我准备坐火车,你呢?” 周稚京沉默数秒,说:“陈总给我的任务是拖住厄洛夫跟秦执的签约进度,你说我是去找厄洛夫,还是找秦执?” “得了吧。你跟我坐火车吧。” 他一把拿过周稚京的行李。 周稚京又重新握住,“陈总不满我这次的做法,我怕回去以后被开除。我总要做点什么补救。” “他要真想开除你,不用等你回去。他既然不要我们跟着,他就仅仅只是嫌弃我们碍事,你也不用想太多。他要真开除你,大不了我捧你做明星,你的资质还是挺不错的。” 蒋聿也不推卸责任,这一次,是他出的主意,周稚京也只是听他的话而已。 搞砸了,算他的。 周稚京认真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不想当明星。” 说句不好听的,明星也是要被资本摆弄的。 另外,她有黑料,禁不起挖。 这是她不走这条路的最大原因。 “那给我当秘书也行。” 周稚京笑了下,“您再说,我可要当真了。” 蒋聿一脸认真,“我也没骗你啊。” 最后,周稚京还是跟蒋聿离开,他们坐了那趟最贵的火车,票价比飞机还贵。 晚上。 周稚京收到了迪迪的微信,问她陈宗辞在圣城的住处。 说实话,周稚京挺想告诉她的。 但是关键在于,她也不知道陈宗辞的行踪,这就没办法了。 吃晚餐的时候,苏滟跟她一块,蒋聿没出现。 苏滟:“你现在都进华瑞了啊。” “托我姑姑的福。” “我之前还听说你在九州快结婚了,我还一直等你的喜帖呢。” 周稚京脸色微变,停下手里的筷子,“你怎么知道这事儿?” “我有个小姐妹混浙圈的。更何况,那可是凯锐的小开。” 周稚京一下没了胃口,说:“早黄了。” “华瑞的小三爷更牛。” “你想多了。小三爷就只是我老板,我帮你跳这一支舞,还犯了他的忌讳。” 苏滟半开玩笑的说:“什么忌讳呢?忌讳你在面人面前扭腰?” 周稚京不予余地的撇清,“他有指定的联姻对象,你可别乱说了。到时候给我惹一身麻烦。” 苏滟给她倒了点酒,“不说不说。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次我是赚了。我们蒋总答应给我量身造一个饼,等回到海荆市,我把后面二十万打给你。小三爷要真为难你,把你开除了,你来找我也行。” “得,我再多给十万,一共三十万。我不能让我姐妹吃亏。” 周稚京笑着打趣说:“学姐,你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苏滟跟她碰了一杯,说:“我不能自己得了机会,让姐妹丢了饭碗,是不是?大家都是女孩子,混社会不容易,要互帮互助才行。另外呢,我也当是投资,万一哪天你成为资本了,你会记着我的好,给我好处不是。” 周稚京抿了口酒,撑着头,说:“你真觉得我行啊?” 苏滟认真思索了一下,说:“我觉得你太清醒了,清醒的人,一定能做成她想要做的事儿。” 回去房间。 周稚京收到了林序秋的信息,给的是陈宗辞的住所地址。 她思考了五分钟,发给了迪迪。 并嘱咐:【陈总的行程是保密的,不要外泄。】 迪迪:【你放心,周姐。我明白的。】 …… 周稚京回到海荆市,假期已经接近尾声。 陈雅雯他们比她早一天回来,陈雅雯这一次身体损伤很大。回来后,就立刻住进市妇保院,做一个更全面的检查。 江津浩还没抓到。 巴厘岛那边的警署表示抓到人,会第一时间移交。 家里气氛并不太好。 周稚京回来,就听到姑姑跟姑父在房里吵架。 她当即就约了装修公司的老板见面,放下行李就出门,去装修公司那边看他们做的图。 这家装修公司是几家里报价最高,但档次也是最好的一家。 且接受了她要百分之五十提点的要求。 设计师跟周稚京介绍设计理念的时候,她神游太虚。 无端端想起在莫城最后那个晚上,陈宗辞同她说的那些话。 还有他最后看她时的眼神。 手机震动,拉回她的心神,设计师适时的停住了话头,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林序秋发来的照片。 她在圣城。 照片里,迪迪跟在陈宗辞的身边,背景是欧式城堡。 陈老太这边得知了陈宗辞胃病发作,正好那天林序秋的母亲跟她一块喝茶,林母立刻就让林序秋过去照顾。 林序秋:【这小姑娘挺纯。】wWW.xszWω㈧.йêt 周稚京摸不透林序秋这句话里是什么意思,她想了下,拍了照设计图,【您给点意见。】 林序秋没回。 周稚京就当她没有意见。 “你稍后把明细发给我。” 老板谄媚道:“我在食肆订了一桌,周小姐赏个脸。” “不用了。”周稚京想都不想的拒绝。 走出装修公司,周稚京一时无事可做。 她在街边站了一会,看了下时间,约了教练,去做瑜伽了。 她之前为了跟陈靖善有更多见面机会,就在陈靖善平时去的健身会馆报的瑜伽课。 练完一个小时的空中瑜伽,她又放空了半小时。 出去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陈靖善。 他似乎刚来。 周稚京穿着浅蓝色的瑜伽服,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腰臀曲线确实无可挑剔,双腿笔直匀称。直角肩和锁骨都很漂亮。 未施粉黛的脸,像剥了壳的鸡蛋。长发盘成一个丸子头,清爽可爱。 刚刚他在换衣服的时候,就听到有两个人在讨论瑜伽室的美女。 原来是她。 第85章 要不要考虑一下 周稚京没想到会遇上。 眼里的惊讶不是假的,“小叔。” 陈靖善:“锻炼完了?” 她点点头,“打算去吃晚饭。” 陈靖善想了下,问:“介意等我一小时吗?” 周稚京接下去没有安排,也不想那么早回去,她开始考虑搬出来这件事。 陈靖善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给了她一张卡,这是他在这里的私人休息室,让她去这边等。 就这样,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周稚京先去冲了澡,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去了陈靖善的私人休息室。 跟外面的公共休息间没什么大的区别,就是私密性强,还有一把按摩椅。尐説φ呅蛧 周稚京把头发吹干,在按摩椅上躺了一会。 一个小时的时光消磨的很快。 陈靖善带她去之前她比较喜欢的私厨。 周稚京每次来,都要点玻璃脆皮乳鸽和龙井布丁。 这两道菜,她吃的比较多。 这边的用餐氛围也很好,幽静淡雅。 七彩的琉璃窗,典雅的中式吊灯,古朴的木质桌椅。 那种低调沉稳的感觉,很符合陈靖善的气质和品味。 周稚京喝了一口海参鸽子蛋焖汤,这家私厨,确实符合她的口味,每次来都觉得好吃。 陈靖善:“等上班,江津浩的事情会出个通告。我回来后,也去本地的警署立了案。” “说起这件事,我得谢谢你的。这顿饭,我请了。” 陈靖善擦了擦嘴,笑说:“你这样说,好像我在朝你邀功。” 周稚京腼腆一笑,“本来就想好了要请你吃饭,就是时间的问题。” 两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用餐。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陈靖善开口,“你方便帮我个忙吗?” “什么?” 她端起茶碗,喝了口茶,解嘴里腻。 “一个很小的麻烦。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就行。” 陈靖善并没有明说,他不说,周稚京也就不再追问。 饭后。 陈靖善载着她去了一趟音乐学院,车后座放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书。 到了以后,他发了个信息。 约莫二十分钟。 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跑出来。 陈靖善推门下车,周稚京也跟着下去,按照他说着,站在他身边。 女孩看到她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陈靖善:“这是你上次落下的书,你看看对不对。” 周稚京无声的站在陈靖善的后侧,微微歪着头,打量了几眼女孩的长相,眼尾的那颗痣楚楚动人,她身上有艺术系女生独有的那种忧郁气质。 长卷发,头发很密,空气刘海,很标志的一张美人脸,大眼睛,挺翘的鼻子,小巧的嘴巴。 陈靖善跟女孩说完,转过身跟周稚京说:“明天有空吗?我妈想跟你见一面。” 周稚京愣了一秒,立刻接话,“好啊,那你得陪我去买礼物。” 女孩看向周稚京的眼神凶了一点。 “陈靖善!”她突然开口。 陈靖善回头,“什么?” 女孩用力抱着书,眼眸颤动,“没什么。”她扯动了一下嘴角,说:“还没跟你说再见。” 他点了下头,说:“进去吧。” 随后,陈靖善送周稚京回家。 周稚京没问那女孩是谁,但她猜测,应该是秦执的妹妹。 车子停在景泰园门口,陈靖善:“明天见。” “明天见。” 周稚京礼貌的回答。 她解开安全带。 陈靖善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轻叩,在她要下车的时候,适度开口,“老太太要见你是真的。” 周稚京一脸诧异。 “我安排个时间,你应付一下就好。可以吗?” 周稚京认真想了想,把车门关上,“要怎么应付?” “她身体不好,同辈里就只有我还单着,她希望我早点成家,起码在宗辞之前。” 周稚京平静的心,突然跳动起来,她下意识的抓紧手里的包。 然而,陈靖善下面的话,却与这个无关,“江津浩违规违法的证据,是宗辞给我的,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处理,是我破坏了他的计划。我与他虽然不亲,但他的父亲,也就是我二哥,帮了我很多。我做什么,都应该以他为前提。但这一次……” 他没往后说,沉吟数秒,接着道:“所以结婚的事儿上,我也不好再推脱。跟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感到很轻松,你看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转过脸,目光里带着真诚。 “这一次应付过后,后面还要应付很多次。” …… 周稚京回到家里,人还有点晕晕乎乎,这来的有点突然,甚至像是做梦。 陈靖善要她好好考虑,考虑好了随时给他答复。 她心里上上下下,一时高兴,一时又觉得很没有底。 站在玄关,拿鞋拿了半天。 还是周茜叫她,她才稳住心神。 周茜给她拿了拖鞋,说:“在想什么呢?拖鞋都找不到。” 她的声音有很重的鼻音。 周稚京仔细看她一眼,发现她眼眶通红,像是哭过似的。 “姑姑?” “吃过饭回来的?我刚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周茜避开她的目光,抬手擦了下鼻子。 “我刚跟陈靖善吃饭,把手机静音了。” 周茜听到这些名字,不由的皱眉,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太高音量:“周稚京,你能不能收收心思?陈家的浑水你别给我淌,不管是陈靖善还是陈宗辞,都给我断绝往来。我不准你再跟陈家的任何人往来!” 周稚京沉默。 周茜一只手扶着柜子,一只手捂住额头,缓和语气,说:“他们那些人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觉得你能把他们叔侄玩转,然后从他们手里得到好处?” 周稚京等周茜平静下来后,冷静的说:“刚才陈靖善问我要不要跟他结婚。” “什么?” “他让我好好考虑,随时答复他。” 周茜根本反应不过来,周稚京也还没反应过来。 …… 翌日清晨。 万凝过来通知周稚京,陈宗辞远程参加早会,今天的早会她主持。 周稚京就给她打下手。 万凝说:“陈总让你给我当助手,以后你就跟着我。” “什么?” 万凝扭头就走,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会议准点开始,陈靖善也参与其中。 九点十分,万凝脸上陈宗辞的线,没一会,大屏幕上就跳出画面。 周稚京坐在桌尾,没去看屏幕。 第86章 画饼 看陈宗辞的背景,像是在室外。 景色如画。 随后,一道轻柔的女声从外扩里传出来,“陈先生,吃早餐。” 周稚京垂着头想,那应该是迪迪。 声音很像。 迪迪真是个温柔细致的女儿,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单纯。 应该很符合陈宗辞各方面的要求。 绝对不会像她一样,喜欢利用美色来给自己争取利益。有她这样的反差在,迪迪这样有美貌,却依然努力自强的性格,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闪闪发光。 不得不说,这迪迪出现的正是时候,是她的救星。 周稚京手里握着笔,眼睛盯着笔尖。 万凝叫她做会议记录。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她的职位更低了。 从企划部总监的助理,成为了助理的助理。 开会之前,万凝给她安排了一大堆杂事。 陈宗辞坐在露天花园,这里信号稍微好一点。 摆在手边的面包,看起来很难吃,他只拿了牛奶喝了一小口。 电脑屏幕里,是整个会议室的画面。 会议桌上从首位到最后一位,他都能看清楚。 因此,周稚京神游太虚的样子,不例外的落在他眼里。 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从头至尾,没有朝前面看过一眼。 中间朝着陈靖善的方向看过一眼。 汇报完当前每个工程进度后,陈靖善开口提了江津浩的事。 “稍后还会在内网上出正式通告,算是一个警示,希望在做每一位都能够以此为戒。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只要努力,公司是看得见,且会公允对待。投机取巧,也许能得到一时的利益,但也要想想后果。我想,往后在行业内,不会有人敢用江津浩这样的人。” 视频里的陈宗辞一直没发言,他一只手撑着头,神情和眉目都是冷的。 即便隔着视频,都给人压迫感。 他说话的时候,让人不安;谁知道不说话的时候,更让人恐惧。 就在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Rae主动开口,“陈总。” “什么事?” “盛迅的项目,Rudy跟我配合的特别好,我也看到了她的工作能力。接下去,市场部肯定很大的人事调动,江津浩出事,我手头工作量一下增大。我手里有几个简单的项目,可否让Rudy接手?” 陈宗辞没有立刻接着话。 陈靖善沉吟数秒,说:“这之前,Rae也跟我提过。盛迅的项目周稚京参与了全过程,部门之间的联络沟通也都是她在做。中间也解决了好几次问题。Rae给我看了那几个项目,我觉得让周稚京做项目经理没什么问题。” 周稚京捏紧了手里的笔。 终于,抬起头,看向了陈宗辞的方向。 隔着屏幕对上他的目光,周稚京仍有一种不安感。 她没想到Rae能在会议上,对这陈宗辞提出这样的要求。 很明显,一定是陈靖善在背后提点过。 静默片刻后,万凝开口,“Rae你这样跟我抢人不太好吧。早上陈总才让Rudy跟我一起做台津岛的企划案。” 台津岛的项目可是被划到公司下半年重点项目之一,这是要跟政府合作的项目,公司上层尤为重视。 参与项目的人员名单还没完全出来。 但好几个资深的职员,都想进是真的。 周稚京咬住唇,刚才万凝根本就没说。 Rae犹豫了,台津岛的项目周稚京要是真的能参与其中,比接手几个A级项目要更好。 但以Rae对万凝这种人的了解,周稚京要是跟着她一块,估计打杂的为主,想要在项目里有什么表现,很难说。 陈宗辞适时开口,“我用人一向尊重个人意愿。Rudy是想留在我的团队里,还是去给A级项目里当项目经理,由她自己决定。” 他那边似乎风有点大,一直有呼麦的响动。 让他的声音显得时高时低。 但周稚京还是听得清楚。 也清楚知道,他在变相给她画饼,且诱惑力很强。 陈宗辞没有等她回答,简单几句总结了今天的会议,就切断了连线。 他合上笔记本。 守在旁边的迪迪小声的询问:“早餐不合胃口吗?”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她一点都不掩藏的,对他的担忧和关切。 迪迪在他住的酒店门口徘徊了三天,才遇上他。 用偶遇的方式再重逢。 只是迪迪确实单纯,没什么心机,花了三天时间编织的谎言,漏洞百出。在陈宗辞面前话都说不利索,脸颊还涨得通红。 加上陈宗辞的目光长久落在她脸上,让她倍感压力,最后不攻自破。 陈宗辞没问她任何问题,照旧还是之前那一套一样,在他留在e国的这段时间,由她当翻译。 陈宗辞没接话,又喝了两口牛奶后,说:“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他多余的不要做,做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迪迪顿了顿,捏了一下拳头,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您给的报酬很高,而我的作用跟报酬不成正比,所以我想多做一点。” “那就随便你。” 他放下杯子起身,抬头便看到林序秋站在二楼的窗口,正抱着胳膊看着他们。 他没什么太大反应,拿了笔记本电脑,走到窗户下,仰起头,对林序秋说:“下来。” 林序秋弯下身,双手撑住窗户,探出身子,与他对视,笑道:“干嘛?打扰你跟小姑娘培养感情吗?” “吃早餐。” “吃两顿早餐,可够你辛苦的呗。” “不辛苦。” 他说完,就收回视线,扭身进了屋子。 林序秋眯眼,朝着还站在草坪上的小姑娘。片刻,才关上窗户。 她随便找了件大衣穿上就下楼。 陈宗辞已经坐在餐厅里,餐桌上是给林序秋准备的早餐,他只吃了一点米糊,没什么滋味。 林序秋吃着喷香的面包,瞥了眼他碗里狗都不吃的米糊,说:“陈宗辞,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陈宗辞手里拿着当地的报纸,英文版本的。 他随口说:“不自虐,就不会想要娶你。”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也没有丝毫表情变化。 林序秋用力的吧面包捏碎,直接朝着他的脸砸过去,“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少给我说这种话!你这个死变态。” 面包砸他脸上,碎屑簌簌落在他身上,跟头皮屑一样。 第87章 谢谢你提供给我一场美梦 林序秋还要扔。 陈宗辞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用力压在餐桌上。 他的手劲极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手指的力度。 林序秋瞬间收敛,但还是睁大眼睛瞪着他,压着嗓子说:“就算你现在穿着白色的衣服,也遮掩不住你变态的事实。” 陈宗辞今天这身白色高领毛衣,确实穿的人畜无害。 他甚至还戴了一幅金边眼镜。 很斯文,也非常的败类。 这一张面皮,确实让人很难不心动。 林序秋紧咬住后槽牙,迎着他黑沉锋利的目光,气场被他一寸一寸的吞噬。 数秒的功夫,她就别开头。 陈宗辞拨掉脸颊上滞留的一粒碎末,说:“闹完了吗?” 她用力握着拳头。 迪迪拿着盘子站在后侧,看着两人暗自的争锋,但她只看到了陈宗辞对林序秋的容忍和宠爱。 林序秋低声说:“放手,你弄疼我了。” 陈宗辞的阴沉情绪在这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净。他继续看他的报纸,吃他没味道的米糊。 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只是掉在地上的半块面包,证明着两人刚才发生过争执。小說中文網 迪迪低着头过去,同他们打了招呼后,瞥了眼陈宗辞碗里的米糊,又看了看自己准备的食物,快速的进了厨房。 随后,佣人出来打扫了地面。 下午。 有专车过来,接陈宗辞和林序秋,迪迪没有随行。 但她看了眼来接他们的车子,那车牌,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她盯着车子远去,又回头看了看这城堡一样的房子,拿出手机给周稚京发几张照片,【周姐,谢谢你提供给我一场美梦。】 话语有点悲伤,是少女怀春,暗恋一个人时,常用语句。 但这时候,周稚京可没空去安慰小姑娘,也没有办法去共情她现在的心情。 她坐在工位上,肚子里憋着一股气。 陈宗辞远在e国,也能让她不痛快。 中午吃饭的时候,Rae给她分析了一波。 刚才万凝也跟她聊了几句,表现的掏心掏肺,但周稚京觉得她就是想找个好用的手下。 一直到下班,周稚京才决定跟着万凝一起做台津岛的项目。 决定好后,她整个人就顺畅了很多。 找了地方解决了晚饭,去超市买了点补品,就去妇保院看陈雅雯。 路上无聊,她跟迪迪聊了几句。 迪迪大抵是无处诉说,得到周稚京回复后,就把陈宗辞跟林序秋之间的那些小互动,都同她提了一下,【其实我看到林小姐的时候,就已经清醒很多,谁能比得上她呢。】 周稚京又重新去看了她发过来的几张照片,有陈宗辞单独时候的,也有跟林序秋一起时候的,都是偷拍的角度。 迪迪:【我发现他好像有厌食症。】 后面是关于陈宗辞的一点生活上的癖好和习惯。 周稚京突然觉得很烦,把手机丢进包里,不再理会。 这个点,地铁人很多,但也安静。 周稚京经历两次换线,终于到达妇保院。 到了病房。 陈雅雯一个人躺着在看手机。 听姑姑说,陈雅雯已经单方面上诉离婚,还专门找了她打离婚官司很厉害的闺蜜。 周稚京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了一束满天星,以前见江津浩送过,陈雅雯看起来是很喜欢的。 她站在床头摆弄。 陈雅雯说:“我不喜欢满天星,难看死了。” 周稚京一顿。 扭头看向她时,陈雅雯表情冷漠到了极点,说:“拿远一点。” 周稚京想了想,把花放在了病房门口。 周稚京刚要关门,外面突然冲进来一股力道,她直接被推开,紧跟着就挤进来一对老夫妻,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 周稚京手腕拗了一下,但没人理她。 那三个人直奔着陈雅雯去。 周稚京也认出来了,这是江津浩的父母和姐姐。 江母嗓门很大,“雅雯啊雅雯!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报警抓浩浩的人是你!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要闹到这个地步?” 陈雅雯想扯开她的手,因为对方力气大,抓的她很疼。 这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来,看来是要闹一通的。 她看向周稚京,说:“京京,报警。” 江津浩的姐姐听到一下就炸了,“陈雅雯,你什么意思啊你!爸妈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冷血?!” 陈雅雯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催促周稚京。 周稚京的包放在床头柜那边,手机在里面。 但江津浩的姐姐横在那里,她过不去。 她想了下,打算出去找护士。 还没出去,江津浩的姐姐先一步过来,直接把门关上,说:“一家人说事,没必要叫外人吧?我爸妈都是老实人,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周稚京知道这位姐吵架很厉害,是没理也能吵出理来的人。 她凶悍的目光,在警告周稚京少多管闲事。 江母已经整个人扑到陈雅雯身上,抱着她的腰求情。 “浩浩能有今天不容易,你们夫妻那么多年,他有多努力,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当初,浩浩本来有更好的选择,那个女人在海城有两套大别墅,家里资产过亿,他当时要是选择了那个女人,哪用那么辛苦工作。可他还是选择了你,你说他对你没有感情,只贪图你的背景,怎么可能呢。” “雅雯,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也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你今天要是不撤案,我就死你跟前。浩浩要是坐牢,我们老两口也是不用活了的!” 陈雅雯一把将老太婆推开,冲到了窗户口,激动的说:“用死逼我是吗?那你过来,我们一起死好了!” 周稚京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拉人。 江津浩的姐姐却骂的更狠,“你死你的,为什么要拉浩浩下水?!当初我就说你这人八字不好,娶回家倒霉一辈子。跟你结婚之后,浩浩的事业就停滞不前,都是你害的。” “要你爸搞点后门,死活不肯。自己说自己跟陈家是亲戚关系,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让浩浩努力努力,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作妖!” 突然,她的目光看向周稚京,“还有,你妹妹自己不知检点勾引人,你管不住人,你凭什么怪浩浩?!” 陈雅雯气的发抖,她猛地转身,竟突兀的看到陈筱晴站在楼下,脸上戴着墨镜,正仰头看着她。 第88章 想好了 陈雅雯的动作停住,握着窗框的手发紧。 周稚京用力勾住她的胳膊,用力拖着她往后,耳边是江津浩父母的哭闹声,还有她姐姐尖酸刻薄的辱骂声。 周稚京突然吵的心烦,江津浩的家人是她最讨厌的那一类。 她看到窗台上摆着一杯水,不知道谁喝过的,她拿起杯子,直接朝着这三人洒了过去。 尤其是对着江津浩的姐姐,对方正张着嘴在骂人,她这水泼的突然,就直接进了人嘴里。 周稚京怒道:“你们有完没完?江津浩自己犯的错,你们来这里闹什么闹!有本事去警察局闹,跟警察叫屈去!”小說中文網 陈雅雯愣了一下,从认识她到现在,从未见她有这样大的情绪。 江姐姐还在骂,周稚京拎着杯子就要冲上去打人。 被陈雅雯及时拉住,她不跳楼了,她坐在窗台上,声音沙哑,一字一句的说:“你们可以继续闹,继续骂。但我告诉你们,江津浩杀人未遂的罪名落定了,再加上他在华瑞做的那些事儿,他后半辈子都得在牢里渡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们还得替他赔钱。” 她看向江津浩的姐姐,“你说我扫把星是吗?你就等着替你弟弟背债吧,他好的时候你得了那么多好处,如今他落败了,你也别想脱身。” 江母一脸不可置信,捂住胸口哀嚎,一副心脏病发要死的样子,江姐姐则冲过来,要打人。 陈雅雯没躲,就坐着让她打。 周稚京却比江姐姐更狠,她的爪子伸向陈雅雯的时候,她直接把手里的杯子,砸在了江姐姐的头上。 霎那间安静下来。 江姐姐抬手碰了一下头,看到鲜血,一面心里是害怕,一面又是气愤。 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看向周稚京。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 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镇住了场面,“你们在干什么?” 周稚京看到血,人有点清醒过来,手劲松开,杯子落地。 砰的一声。 仿佛按动了开关,江姐姐开始撒泼,“杀人啦,杀人啦!” 陈雅雯连忙从窗台下来,抱住了周稚京,“没事,我给你作证。” 周稚京现在看到陈靖善,整个人都蔫吧了。 陈靖善的出现,让江家的人彻底安静。 由于,江姐姐的头被砸破,陈靖善叫了助理进来,让带着去看医生。 没一会,病房才安静下来。 陈靖善捡起地上的一条手链,“你的吗?” 周稚京白着一张脸,手还在发颤,“是的。” 她拿手链的时候,陈靖善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说:“不用担心。” 这话,同样对陈雅雯说。 陈靖善交代了几句,就出去找医生换病房。 周稚京的手链断掉了。 陈雅雯说:“蒂芙尼的牌子那么容易断?” 她说这话并没恶意。 周稚京把手链攥进掌心,说:“偏这条是假的。” “那我给你买个真的好了。”陈雅雯主动的伸手包住她的手。 沉默了一会,陈雅雯又说:“知道我为什么没跳下去吗?” 周稚京心神没定,没吭声。 “我看到陈筱晴了。” 周稚京诧异,“什么?” 陈筱晴不是被陈宗辞送出国了吗? 陈雅雯冷笑一声,说:“陈宗辞以为给我一颗十克拉的钻石,就能抵消我这么些年的付出,能抵过我孩子的一条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陈筱晴手链吗?” “陈宗辞知道,所以他连带着那条手链,一并还给了我。他们两兄妹,都不是好东西。我不相信江津浩有那么大的能耐,躲过警察。” 周稚京全程没有说话。 …… 陈靖善帮陈雅雯换了病房后离开,周稚京后脚跟着走。 她跟着陈靖善到停车场。 这边人少,空旷。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陈靖善停下脚步,周稚京也跟着停下。 两人目光相对。 陈靖善问:“想好了吗?” “你指的什么?” 陈靖善笑,“总不会是工作的事。” 周稚京的手指不断抠着手机的塑料外壳,她用了好久,尖角处都起皮了,被她这样一阵抠剥,估计得新买一个。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他笑起来,说:“想好了。” …… 由于陈老太跟友人一道出去拜佛,估摸着要大半个月才回来。 见面的事儿就暂且搁置。 工作上也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Rae认为她应该两手抓,陈靖善那边批准了,Rae就将手里一个刚开的A级项目交给了她。 再加上台津岛的项目,周稚京一下就忙了起来。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儿。 至于陈宗辞,一直在e国,直到十一月初。 周稚京在国际财经新闻上看到他的新闻。 这则新闻,也让华瑞内部员工都震惊了。 陈宗辞跟e国那边签订了一个长期合作协议,除了废钢生意,还有燃气,石油等项目。 消息一出,华瑞海内外的股票走势都非常优秀。 周稚京看新闻里的陈宗辞,觉得他瘦了不少。 不过他跟那些领导站在一起拍照时,气场上半分都不输给他们。 等她再看一遍时,又发现一个人,那就是秦执。 他站在最右边,已经几乎站在镜头外,只剩下半张脸。 能从陈宗辞手里撕出一块肉来,也是不容易。 正好这天,陈老太回来,陈靖善要她准备一下,周六一块去老宅,也就是明天。 周稚京下班的时候,给迪迪发了个信息,假装发错信息,挑起了话头,但对方没回。 她原本是想打探一下陈宗辞的动向。 她怕去见陈老太的时候,跟他碰上。 但转念一想,纸包不住火,真决定了要跟陈靖善结婚,那就逃不过要跟陈宗辞碰面。 陈靖善周六上午来接她。 周稚京只将这个决定告诉了周茜,周茜帮她准备了一套瓷器和一套定制的梳子,“不管最后成不成,礼数还是要有。” 周稚京心里压力很大,“你看我今天这套衣服可以吗?” 她尽量往淑女的风格打扮,天气转凉,她穿了一件薄的贴身线衫,高腰的塑身牛仔裤,外面就一件卡其色的风衣,很简约。 周茜认真看了看,说:“可以。” 周稚京拿了礼盒,说:“姑,我找到房子了,这两天就搬走。你跟姑父说一声。” 周茜送她到家门口,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只道:“不急,等回来再说。” 第89章 见面 周稚京的紧张和压力,不是来源于陈老太,而是陈宗辞。 与陈靖善结婚这件事,让她觉得很恍惚,且不真实。 可当她步入陈家宅老时,突然就意识到,真的走到这一步。 陈家老宅位于和郡。 有两个东林庄那么大,真正的高门大户。 过了门庭,老管家出来接人。 陈靖善:“你先跟着老管家过去,我一会过来。” 周稚京没多问他要去做什么,老老实实跟着老管家走。 这里的结构,跟东林庄类似,但这里的构造比那边要更精致复杂一些。 老管家带着她去了老太太的别院。 “您在这边等一会,老太太礼佛完就会过来。” “好。” 老管家见她手里的东西,主动上前接过,仔细的摆放好。 周稚京环顾一圈,小心翼翼的搬出椅子坐下来。这别院是个四进院的结构,后面还有单独的起居室,两边有书房,厨房等。 周稚京现在待的,应该算是会客厅吧。 她见过的有钱人不少,但像陈家这样的宅子,是头一回见。 刚一路过来,她恍惚以为,自己进的是哪里的旅游景点。 环境是真的清幽,空气里都是草木的清香,幸好这院子里没有花。 周稚京这样想的时候,旁边屏风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声。 周稚京吓得,瞬间站了起来。 屏风是红木材质,镂空的浮雕,隐隐绰绰能看到后面有人影晃动。 片刻,她就听到了脚步声。 陈宗辞从屏风后出来时,周稚京下意识的往后走了一步。 他头发有点乱,身上就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衣服下摆扯出来,褶皱的痕迹很深,纽扣松开了一半。 他没看她,自顾走到桌边,随意的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来喝,喉咙干的厉害。 周稚京已经挪到门边,她心思全在陈宗辞身上,一下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再往后的时候,脚没抬起来,一个没稳住,摔了个屁股蹲。 “啊!” 摔的四仰八叉,难看的很。 这一下摔的不轻,她疼的五官都皱起来。 陈宗辞随意的将茶盏放在,侧过身,一只手抵在桌上,恹恹的看着她。 高高在上。 他还没说话,周稚京已经吓坏了,一时都忘了站起来。 陈宗辞一早回来的,在e国这一个月,他都没怎么睡好。 他一下飞机,老太太的司机就在机场候着了。 前后加起来,他也就睡了两个小时。 管家把人带进来的时候,他就被吵醒了,只是不乐意起来。 他躺在老太太的藤椅上,弓着身子,透过那一道屏风看人。 周稚京今天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位温良的淑女。 即便周遭没有人,她依然笔挺的坐着,格外的规矩守礼。 陈宗辞保持一个姿势太久,手臂都麻木了,但他仍然不动,目光也没有转开。 一直到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出生。 陈宗辞在她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来,看了眼旁边的挂钟,说:“你打算在地上坐半小时?” 周稚京是疼的暂时动不了,这会疼痛缓过来一点,她才扶着门框站起来,人站在门槛外面,没打算在进去。 两人保持着足够远的距离。 她脖子上玫瑰金的项链歪了,花型的小吊坠卡在锁骨上。 “陪小叔来见奶奶?”他发问。 声音沙沙的,能听出来,是刚睡醒的音色。 周稚京心脏紧缩成一团,呼吸都沉重了一份,抿着唇,就是不说话。 她今天的妆容很淡,口红也只涂了与唇色贴近的色系。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片刻后,又拿起茶盏,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说:“半小时好像是不够。” 他像是自语。 但周稚京却听懂了他这话里的意思。 他凌厉的目光看向她的瞬间,周稚京下意识的扭身往外走,脚步很快。 可等她走出别院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要往回的时候,来不及了。 陈宗辞已经到了她的身后,下一秒就将她拦腰抱起,挣扎间,人就被抱进了旁边的墙根里。 周稚京猛烈挣扎,脸都憋红了。 陈宗辞冷眼看着,提醒说:“头发乱了。” 她用膝盖去顶他的腿,“放开我!” “周稚京,你是真的没有羞耻心。” “你到底凭什么管我?” “你说呢?” 周稚京咬着唇,与他僵持片刻。 耳边传来脚步声。 周稚京下意识的躲避,但这边其实不容易被发现,也不会有人刻意走过来。 来人进了别院。 过了一会,周稚京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拿出来,铃声立刻消失在空气中。 来电是陈靖善。 刚刚的脚步声,也属于陈靖善。 她捏紧手机,最后还是接起电话。 “喂。” 陈靖善:“你人呢?” 周围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声音。 周稚京闭着眼睛说:“我在参观花园,马上就回来。” 陈靖善沉吟数秒,说:“京京,不要有负担。老太太对我的结婚对象没有太大的要求。” 这句话,他一直到现在才讲出口。 周稚京多少知道,他大概是在照顾她的自尊心。 陈靖善言语温和,“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不希望你有太大的负担。” 这一刻,周稚京心里无端便有了一股力量,说:“我没有生气,我……唔……” 她的嘴唇被顷刻间封住,陈宗辞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颚骨,很痛,但她偏生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陈宗辞看着她眼中的倔强和抵抗,在她舌头上用力咬了一口。 周稚京瞬间尝到了血腥味。 陈宗辞并未纠缠,他松开手,冷眸扫过她的脸,转身就走。 可他留下的疼痛,让周稚京半天都缓不过来。 说话都不利索。 陈靖善:“喂?京京?” 陈靖善急匆匆的往外走。 在门口,遇上陈宗辞。 “宗辞,你回来了。” 电话里,周稚京听到陈宗辞嗯了一声,旁的没有多言。 周稚京站在原地没动,说:“刚不小心踩空,还咬到舌头了。我这就回来了,你在那边等我。” 陈靖善:“那好。” 周稚京在外面待了十分钟,整理了一下头发,才重新进去。 她舌头上的疼痛尚未减轻,而始作俑者神色淡然,悠然的坐在这里喝茶。 她在陈靖善身侧坐下。 她刚坐下,就听到陈靖善问:“宗辞,你嘴上这里是什么?” 第90章 让不让我去? 周稚京整个人僵了一瞬,视线飞快在陈宗辞脸上扫过。 他的唇色,确实是偏红。 上唇,偏右边的唇线附近,有一点点口红的痕迹。 她咽了口口水,拿起手边的茶杯就想喝。 陈靖善适时扣住她的手腕,提醒说:“茶都凉了。” 陈宗辞抽了张纸巾擦嘴,他一句话没说,但纸巾上那抹淡淡的红色,间接告诉了陈靖善,他嘴上的是什么。 气氛突然沉下来。 只剩下陈靖善给周稚京倒茶的声音。 陈宗辞自顾喝茶,问:“奶奶在做什么?” 他回来后,老太太只叫他休息,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就匆忙走了。 走前不忘吩咐人,在他睡觉的近处点上安神香。 陈靖善刚从佛堂那边过来,身上染了点佛堂里的檀香,陈宗辞鼻子敏锐一下就闻出来了。 陈靖善垂着眼,看着壶口涌出的茶水,一点点倒满茶盏。 余光里,是周稚京的手。 老太太这间别院,采光极好,现在这个时间,阳光铺满证件屋子,无数尘埃折射出的光线,落在桌面上,也落在周稚京的手上。 她从不做夸张的美甲,最多只是修剪一下,肉粉色的指尖,被照的近乎透明。因此,拇指上被指甲掐出的痕迹,也格外的明显。 一个令人不解的掐痕。 陈靖善收回视线,放下茶壶,说:“老太太这次出去礼佛认识的大师,想给父亲和二哥超度。” 陈宗辞扭动着脖子,“看来,奶奶又做噩梦了。” “应该是的。” 正说着,外头传来动静。 是老太太来了。 周稚京已经见过一回陈老太,就没有第一次那么紧张。 她站起来,礼貌的叫人。 陈老太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拘束。 老太太穿着中式唐装,纯手工制作,胸口附近的纹绣,彰显着这件衣服并不普通。 “快坐。今个你是客人。我呢,年纪大了,也烦那些个礼数。你要是不嫌弃我年纪大了,跟你有代沟,你可以当我是你的一位年长的朋友。” 她从陈宗辞身后绕过去,手在他肩膀上搭了一下。 最后,在正位上坐下来。 她眼尖,指了指桌案上的盒子,“那是要送给我的礼物吗?” 周稚京被陈宗辞扰乱了心绪,差点忘了这茬,她连连点头要起身去拿,陈靖善摁住她,替她跑腿。 周稚京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您会喜欢。” 陈宗辞调整了坐姿,眼睛盯着周稚京的手。 拆丝带的过程,周稚京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她有些干燥的唇,用力抿了抿。 桌子下,有一只脚顶在了她的脚尖上。 这其实也没什么,但前提,得是她跟陈宗辞毫无关系,那么她只会觉得这是个意外。 她立刻往后挪了挪。 盒子打开,是一套手工制作的木梳,每一把梳子上的雕刻,都很精致。 老太太一眼就喜欢了,但她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 只问陈宗辞,“小三儿,你说我到时候找老李头做这样一套梳子,送给秋秋,她能喜欢吗?哦,老李头做发簪点翠的手艺也很不错。” 陈宗辞玩笑说:“您要不还是买两颗钻石算了。” 老太太拿手帕,在他手臂上扫了一下,嫌他说话不稳重,“行了,你也别在这里杵着了,回自己那儿睡觉去。” “行。” 听到他应声,周稚京在心里常常舒了口气。 陈宗辞站起来,手指敲了敲桌面,看向周稚京,说:“周助理,一会来我那边一趟,我有工作的事情要吩咐你。” 正大光明,毫不避讳。 “找不到地方,就要麻烦小叔带一下。” 不等周稚京回答,陈老太说:“有什么事儿还等不到上班再说?” “还真是等不了。您知道,我跟e国那边刚签了合同,后续要跟进的事情不少,台津岛的事儿也提上日常。别说休息日要工作,就算把睡觉时间搭进去,都不够用。周助理,记得来。” 说完,他就撤了。 去里面拿了自己的外套,插着兜,走了。 他走进阳光里,整个人瞬间镀上一层淡淡的金,不太整齐的衣服,让他像个堕落的神明。 周稚京舌尖的疼痛又开始卷土重来,指尖不由自主的掐紧指腹。 屋内的三个人都没说话,老太太的目光始终在陈宗辞身上,直到他走出别院,她暗暗叹口气,却也没多说什么。 立刻将话题放在了陈靖善的身上,并对周稚京说:“你跟靖善若真走到那一天,就把工作岗位调整一下。” “你是靖善第一个带回来见我的女孩。这两个礼物,你有心了,下次再来,我一定把回礼准备好。” 快十一点的时候,陈靖善去厨房安排午餐。 老太太去里面整理陈宗辞睡过的地方,把他的手机和手表都拿出来,“丢三落四的。”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似是想到什么,又进去拿了盒东西,说:“我让管家带你去小三儿那边,你顺便将这些拿过去。如果他没睡觉,就让他过来这边吃饭。你既是小三儿的助理,那么我也吩咐你几句,一日三餐,记得提醒他认真吃;酒桌上,能不让他喝酒就不喝酒;他在枫林绿都的住处,你定时去打扫,最好别假手他人。另外,他偶尔脾气差,说一些不中听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没一会,管家就过来,带着周稚京去陈宗辞的别院。 距离不算远,走过去大概七八分钟。 陈宗辞住的是中式小楼,有两层。 院子里有个鱼池,不过没有鱼,池子里也没有水。 管家只将她送到门口。 周稚京摁了门铃,等了半天,要摁第二下的时候,透过玻璃门,看到陈宗辞下楼来开门。 他摁了个开关,啪嗒一声,门打开。 他自顾转身去倒水喝。 他身上的家居服,也是中式设计,棉麻的材料,看起来就很舒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尛說Φ紋網 周稚京将他的手机和手表放在柜子上,“陈总。” 舌头疼,疼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陈宗辞端着水杯,过来拿手机。 周稚京瞥见他手背上数个针眼,莫名又想到厌食症三个字。 所以,陈宗辞真的有厌食症。 她咳了一声,说:“老太太让您过去吃午饭。” “可以吃,但必须你来喂。你让不让我去?” 第91章 再等等 陈宗辞垂着眼,看手机上的信息,一只手举着水杯,慢条斯理的喝水。 刚刚那句话平淡无波,不沾染任何情绪。 声带摩擦,发出的颗粒感,带着几分性感。 ‘让不让’三个字,好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仿佛他俩的关系有多亲密一样。 周稚京视线正好撞到他滚动的喉结,她不自觉跟着咽了口口水,稳住心神,说:“到了这一步,我希望您不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就那么自信,觉得能进门了?” “不是……” 陈宗辞放下水杯,玻璃杯底碰撞木质柜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小叔并没说你是女朋友。” 周稚京不被他的话干扰,“说不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知道我今天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见她。” 陈宗辞笑,模棱两可的说了四个字,“其中之一。” 周稚京还想说什么,陈宗辞却转了话题,“我叫你来是说工作,不是跟你谈私事。要谈私事,去床上。” 周稚京一下闭住了嘴巴。 陈宗辞从她跟前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来。 第一件事,是东林庄的装修。 统共报价是三千六百万的报价。 周稚京给的两家公司的明细报价,两家公司出图的风格不一样。 陈宗辞要看她跟林序秋的交谈记录。 周稚京站着没动,沉默几秒后,说:“我每次跟林小姐沟通,她都不接茬。” 当然不会给他看聊天记录。 陈宗辞也没强要,“那你尽快沟通,沟通好了,再给我看。” 接下去,聊了台津岛项目的进度。 中间,他手机响,他看了一眼后挂掉没接。 周稚京站在旁边,飞快扫了一眼,是个海外电话。 随后,她汇报完自己的工作进度后,陈宗辞半天都没有说话。 “后天我跟去一趟台津岛。” 随后,他又安排了一些事情让她去做。 跟e国那边需要有人在中间沟通接洽,赵秘书一个人还不能完全应付,陈宗辞便分拨了废钢项目给她去交涉。 周稚京用手机备忘,记录下所有重要信息。 等她写完最后一个字,刚想说点什么,陈宗辞突然勾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将她摁在了沙发上。 “现在开始谈私事。” 周稚京的手机掉在了脚边,她顾不上去捡,立刻别开头,手肘抵住他的胸口,说:“老太太在等你吃饭。” “不急,再等等。” 周稚京不明白,不过脑的问:“等什么。” 陈宗辞抓住她定在胸口的手,用力的往下摁,说:“等你什么时候服软。” 他的手机再次震动,仍是海外的电话。 他没管,目光落在她紧抿的唇上,沉声说:“张嘴。” 周稚京当然不肯。 手机第三次响起的时候,陈宗辞接起。 “陈总,找到江津浩的下落。” 这句话,勾起了周稚京的注意,她不再挣扎,安静的臣服在他的压制中。 陈宗辞盯着她的耳朵,“稍后说。” 简单三个字,切断了对话。 周稚京余光望过去,“你要帮他脱身?” 陈宗辞:“你答应小叔那天,江津浩的家人去医院闹,你打破了江津浩姐姐的头。” 她眼眸震颤,一时说不出话。 “是因为这件事,让你立刻选择了小叔吗?” 周稚京不知道他分析这些干什么,但听到他说这些,让她感到害怕的是,他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当时他人在e国。 他是在她手机上放了监听器,还是在陈靖善的手机上放了监听器? 周稚京沉默许久,认真的说:“我从一开始想要的就只是陈靖善,没有选择这一说。如果不是你的出现,也许我们已经修成正果。” 她现在是示弱,也是坚定立场。 再不想同他虚与委蛇。 “所以,你之前在我跟前说的话,全是假话。” “对我,陈总一直有自己的判断。无论我说什么,在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陈宗辞笑,眼神却无波动,“好。” 他松开手。 周稚京从他身下脱身,拿起手机,迅速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与他隔开距离,平静的问:“陈总去吃午饭吗?”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再次响起。 是老太太亲自打来的电话。 他坐直身子,慢吞吞接起来,“奶奶。” “斓宇的秦总登门拜访,你换身衣服过来吧。” “知道了。” 陈宗辞开的是免提,老太太的话,周稚京自然也听到了。 她心脏莫名一沉。 陈宗辞点了根烟,沉默的抽完之后,起身,“去门口等着。” 周稚京步伐沉重,去门口站着。 陈宗辞上楼换衣服,约莫十分钟的时间。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再没有交流。 到别院门口,正好碰上秦执,管家在前面领路。 秦执主动打招呼,“小三爷。” 陈宗辞点头。 同他一道进去。 秦执朝着周稚京看第二眼的时候,发现她正好也在看他,眼神尤其的复杂,脸上没有表情。 进了餐厅,菜已经上桌。 秦执上前,同老太太打招呼,握手,“不请自来,还望陈老太见谅。” 两个人站着说了好几句话。 周稚京站在陈靖善的旁边,与陈宗辞则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泾渭分明。 等他们聊完,老太太让他们落座,把周稚京叫到旁边来坐。 整一桌菜都偏清淡,易消化的类型。 应该是专门照顾陈宗辞的胃。 饭后。 老太太让陈靖善带着周稚京出去散步,又让人安排了客房让她午休,下午她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无论如何让周稚京陪她一起。 等他们走后。 秦执才说明来意,“我妹妹对陈七爷情根深种,我不忍心看到妹妹难过,所以专门上门,来同您说一下这门亲事。还望您能考虑一下。” 说着,秦执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老太太,“这就是我妹妹。” 老太太看了一眼,沉吟着没有说话。 陈宗辞没有参与这场谈话,坐在一侧的太师椅上,玩周稚京送给老太太的梳子。 陈老太愿意见秦执,是知道陈宗辞同他有生意往来,e国的项目,斓宇也参与其中。仦說Ф忟網 秦执中间去了趟厕所。 陈老太坐到另一把太师椅上,手指点了点陈宗辞的手背,问:“这是你给你小叔找的另一半?” 陈宗辞不置可否,将梳子放下,抬起头看她,反问:“合适吗?” 第92章 秘密 陈靖善带着周稚京去喂鲤鱼。 他让人准备好了鱼食,“直接撒出去就行。” 周稚京按照他说的那样,结果连手里的盘子也一块甩了出去,她呀的一声,差点跟着跳进水池里。 陈靖善及时拽住她的胳膊,笑说:“没事。” 很快,水面就冒出一群鲤鱼,争前恐后的抢食。 这边的池塘很大,中间还造了方便通行的石桥。 今天没什么风,陈靖善来了点兴致,叫人准备了鱼竿,去另一边钓鱼。 周稚京坐在旁边陪他,佣人端上茶水。 周稚京盯着平静的湖面,心里却不平静,她时不时的用余光去观察陈靖善,她很想问,他知不知道秦执的来意。 又想问,他跟秦执的妹妹关系如何。 再侧目的时候,看到他鬓发上,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她伸出手去给他弄掉。 他没躲,只在周稚京收回手的时候,无声的握住。 他的指腹在她拇指指腹上刮过的时候,周稚京心头一跳。 陈靖善说:“我不是老太太的亲生子。” 周稚京一愣。 她只知道,陈靖善在陈家没什么存在感,却不清楚这一茬,外面也没有人传过陈靖善的身世。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平静的叙述,“我的生母是港城人,是个没什么名气的歌手。我是七岁被送到这里,那以后就再没见过她。” 周稚京盯着他的手,几秒之后,轻轻回握。 “这些话,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也不该说出口。老太太待我如亲生,我便应该忘记那个女人,所以她想要我如何,我就如何。知道为什么我叫陈靖善吗?” 周稚京一直不说话,认真倾听。 他突然松开手,转过周稚京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下一个字。 周稚京全神贯注下,辨出那是一个‘尽’字。 他垂着眼说:“其实老太太给我取的是‘尽善’,她希望我善良,也希望我记得她对我的善意。” 他说完,沉默了好一会,才抬起眼,对上周稚京的眼睛。 他说:“起码。你是我自己选的。” 可能是他的真诚,让周稚京动容了,正当她想说明秦执来意的时候。 陈宗辞的声音从后侧传来,“小叔,有鱼上钩了。” 周稚京一惊,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手从陈靖善掌心里抽了出来。 回过头。 便瞧见,陈宗辞和秦执并肩站在台阶上方,两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压迫感十足。 陈靖善的鱼竿确实动了,他起身握住鱼竿。 从鱼竿的弧度可以看出来,这条鱼不小。 有专门护养池子的工人过来帮忙,拿了渔网和水桶。 拖上来很大一条胖头鱼。 周稚京站在旁边,不由惊叹,“这么大。” 不知道她是故意夹着嗓子,还是她的嗓音本就如此。 这三个字,被她说的格外稚气。 陈宗辞余光扫过去,正好看到她眼里的惊奇和喜悦。 很浅,但也很亮眼。 陈靖善笑着说:“晚上可以加餐了。” 他把鱼交给工人,吩咐其送去厨房那边,清理干净放着就行,晚上他亲自做。 弄完,他整理了袖子,走到陈宗辞和秦执跟前。 陈宗辞问:“打牌吗?” “好啊。” 男人的娱乐就那几样,老太太要午休,就让陈宗辞招待秦执。 两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玩的,就过来找陈靖善打牌。 陈靖善没让周稚京跟着,只叫了佣人过来,带她去客房休息。 两拨人同行到一处分岔路口,就分道扬镳。 三人去了娱乐室。 他们玩了几把十三张,中间秦执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微变。坐下来后,朝着陈靖善看了一眼,没再拿牌,沉吟数秒后,说:“七爷。我出差期间,不知道我妹妹受了什么刺激,前几天割腕差点死在家里,如今在医院也不好好遵循医嘱。您看,您是否能跟我一块去看看她?” 陈靖善表情不显,抬手解了衬衣两颗扣子,说:“可是我还有客人。” “人命关天。还望七爷给个面子。”秦执的神情十分严肃。 秦执护犊子是出了名的。 自己被欺负无所谓,却不能说他家人半点不好。 当初斓宇压倒性的负面消息,他妹妹因此被人欺负,秦执知道之后,将欺负她的几个男生,直接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 为此,在局子里蹲了几天。 也正因为他妹妹割腕自杀,他才厚着脸皮,直接登门说亲。 当年的遭遇,让他妹妹得了中度抑郁症,近几年好不容易康复,这次又发病了。 陈宗辞由始至终没有开口,将手里的牌放下,拿了旁边的茶杯喝茶。 半晌,陈靖善才点头,“好吧。我跟你走一趟。” 三人的牌局就这样结束。 路上,陈靖善给周稚京发了信息,提前告知,但没跟她说,是要去看秦执的妹妹。 下午两点。 老太太请的戏班子进场。 管家过来叫周稚京的时候,她早就站在门口等着。 到了室外戏台。 陈老太还没来,只陈宗辞坐在太师椅上,对桌子上的吃食挑挑拣拣,半天也没往嘴里送。小說中文網 管家喊了声小三爷,他点了下头,懒懒朝着他们瞥了眼。 管家过去,给周稚京拉开椅子,就坐在陈宗辞对面。 四方桌。 他跟陈宗辞坐两侧,正中间的位置,留给老太太。 今天是老太太私人宴客,因此到现在为止,周稚京也没看到陈家其他人。 周稚京端正坐着,一动都不动。 陈宗辞剥了一颗花生,放进嘴里,说:“知道小叔做什么去了吗?” 周稚京不接话。 午休的一个半小时,她觉得自己必须跟陈宗辞保持距离,除了工作的事情,一概不讲话。 陈靖善是信任她,才会说出这些,他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 这之前,她总感觉她跟陈靖善隔着一层,猜不透他这个人。但今天之后,她觉得自己跟陈靖善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她甚至有信心,就算秦执的妹妹插进来,也未必能影响到他们之间的约定。 但她跟陈宗辞之间总归是个雷,她必须要想办法,彻底摆脱掉这个雷才行。 要不然的话,她必然万劫不复。 陈宗辞拿了茶杯,给她倒茶,说:“去看秦执的妹妹了。他跟你交代了吗?” 周稚京心里微沉,但还是替陈靖善兜着,“交代了。” 第93章 怪我? 她嘴上这样说着,但微表情骗不了人。 陈宗辞冷笑,“这就开始替他说话了。” 周稚京转过脸,眼神坚毅无比,说:“就算他最后真的选择了别人,我也不会怪他。” 陈宗辞轻轻挑眉,说:“怪我?” “我没这么说。”她转开脸,看到戏台后面,已经准备好的戏曲演员。其中有一个正在朝着她招手,但因为妆容太浓,周稚京一下子认不出来是谁。 过了会,她手机震动。 桑晚的信息跳出来,【是我呀,是我呀!】 周稚京再看过去的时候,就有对照组了,还真是桑晚。 她想了下,跟陈宗辞说:“我看到桑晚了,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陈宗辞没吭声,周稚京也就没动。 半晌,陈宗辞倏地一笑,说:“你是我老婆吗?还要给我报备。” 周稚京立刻起身,心里腹诽,是你老婆才不把你放眼里。 她脚步很快,最后一段距离,是小跑着过去。 蹦蹦跳跳,瞧着挺开心。 “你怎么会在这里?”周稚京看到桑晚的装束,很是意外。 她只知道桑晚是个富二代,平日里游手好闲,却不知道她还有个身份,是越剧演员。 桑晚:“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里?还跟陈宗辞坐一块,什么情况啊?” “我是跟陈靖善来的。”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桑老师,快要开始咯。你的头饰还没戴。” “咱一会再聊。” 快要开始,代表着老太太也快过来了。 等周稚京回到位置上,管家过来告知,“老太太要晚二十分钟过来,让你们先看着。” 随后,他又去戏台子那边交代,调整了一下节目单,把老太太喜欢的往后压一压。 第一个节目是《浮生六纪》。 桑晚第一个就上了,只选取了其中一节。 周稚京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但看两个演员的互动,可以看出来,这是一出甜剧。 而且,她觉得那个男演员长得还挺好看的。 她不由翻看了一下戏折子,看了下上面写的名字。 陈宗辞注意到她这个举动。 周稚京看的认真,陈宗辞的手突然打过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下手有点狠,手里的戏折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拧着眉毛,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手背很快泛了红,她没发脾气,也不跟他说话,弯身把折子捡起来,放在桌子上。 陈宗辞开腔:“给我剥几颗花生。” “不剥。” 陈宗辞坐直了身子,手肘撑在桌沿上,眯着眼看着舞台上互动的男女,说:“不想知道江津浩的下落?” “不想。” “他回海荆市了。” 周稚京猛地扭头,“什么?” 陈宗辞敲敲桌子,问:“剥不剥?” 最终,周稚京选择妥协,拿起盘子里的花生给他剥了起来。 陈宗辞:“一百颗。” 周稚京不言语,一口气将盘子里的花生全剥了出来。 剥完的时候,陈老太正好过来了。 她瞥了眼桌面上的花生,余光看了陈宗辞一眼,责备道:“虽说稚京是你的助理,但现在她是你小叔带来的客人。” 陈宗辞笑,拿了两粒花生,说:“她说她闲的无聊,非要剥,我拦也拦不住。” 周稚京剥的手指都发红了,她笑着迎合,“我这人有个习惯,看剧或看电影的时候,手里总要有点事儿做。” 陈老太的面色不是太好,眉眼间有散不开的倦容,淡笑着点点头,不欲多言。 三场戏,一直唱到夜幕降临。 陈靖善一直没回来。 厨房还有条鱼等着他来做,恐怕是等不到了。 陈老太情绪不好,晚饭也没吃,就去了佛堂。 周稚京看陈靖善一直不回来,原本是不打算吃这顿饭,但厨房已经准备了菜,陈老太留她吃完再走。 厨房的人过来问陈宗辞,鱼要怎么做,煲汤还是怎样。 陈宗辞想了下,说:“我来做。” 周稚京闻言,下意识的看过去。 陈宗辞:“看什么?你来打下手。” “哦。” 随后,两人去了厨房。 其他菜都已经上桌,就剩下这条胖头鱼。wWW.xszWω㈧.йêt 工人做完菜就离开了。 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周稚京将信将疑,“你会吗?” 陈宗辞挽起袖子,说:“你去控一下火。” 这边的灶台,是那种土灶台,要自己加柴火进去。 周稚京看着火,索性在那边坐下来。 陈宗辞则在灶台边弄鱼头。 看他的动作,并不生疏,应该是会做菜的。 说实话,男人在厨台前做菜的样子,还是很吸引人的。 但周稚京只看了一会,就把视线收回,在心里告诉自己,原本在这里的应该是陈靖善。 陈宗辞做了剁椒鱼头。 炒料的时候,周稚京的馋虫就已经被勾出来了,很香。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 等剁椒鱼头出锅之后,陈宗辞又将鱼身均匀的切块。 周稚京好奇,忍不住问:“你还要做什么?” “炸鱼片。” 周稚京闻言,表情凝滞了一秒。 陈宗辞问:“吃过吗?” 她垂着眼,摇摇头,说:“没有。好吃吗?” 陈宗辞没回答。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餐厅。 陈宗辞用湿巾把手擦干净,顺便让管家拿了陈老太自己酿的酒。 桂花酒。 开坛就能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掺上醇厚的酒香。 周稚京原本不想喝,但还是被吸引的尝了一碗。 两个人吃饭,一桌子菜。 陈宗辞让管家弄了几个素菜,给老太太送过去。 周稚京默默吃菜,偏是一筷子都没有夹陈宗辞做的那两道菜。 陈宗辞几乎没动筷子。 周稚京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她吃的很不自在。 吃到一半的时候,陈靖善的电话进来,周稚京接起来,“靖善。” “吃好了。”她放下筷子。 陈靖善还有十五分钟就到老宅。 “那我现在出来好了。” 挂了电话,周稚京想找管家,可发现里里外外都没有人。 周遭安静的落针可闻。 陈宗辞:“小叔回来了?” “是。我现在出去,他送我回家。” 陈宗辞轻点了下头,平静的说:“我送你出去。” 说罢,他将手里的纸巾丢进了那盘剁椒鱼头里。 周稚京心里不由的发紧,说:“不用了,让管家送我就好了。” “管家在奶奶那儿,一时不会过来。只能是我送你。” 第94章 我喜欢你 周稚京坐着没动,手指绞着纸巾。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纸巾被她拦腰扯断,她迅速捏紧了拳头,说:“我再给靖善打个电话,让他进来接我好了。” 她说着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陈靖善的手机。 陈宗辞坐着没动,身子往后,背脊贴住椅背。 周稚京垂着眼,手臂夹紧,左手手腕抵住桌子边缘,手心里还攥着折断的纸巾,有碎渣黏在她的手指上,腰背挺的笔直,彰显着她此刻的拘谨和内心的不安。 电话接通。 陈靖善的声音,让她得到略微的安心,“管家去老太太那边了,陈总身体不舒服已经回去了。要不,你一会到了之后,进来一趟。” “现在就你一个人吗?” 周稚京舔了下唇,指尖又忍不住用力掐住指腹,嗯了一声,“能不能陪我说会话。” “可以。” 她想了一下,打算起身去外面。 刚要起来,陈宗辞面无表情的将手边的酒碗砸在了地上。 周稚京动作一僵。 电话那边的陈靖善听到动静,问:“怎么了?” “啊,我不小心碰掉了碗。” “你放着别动了,到时候让厨房的人收拾就好。” “好。你到哪里了?还有多久。” 她现在一秒钟都坐不住,她想反抗,又怕陈宗辞动手。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有些窒息。 她大抵是忘了,由始至终害怕被人发现他们之间关系的,从来都是她。 一旦他们之间的关系被曝光出去。 她就永远都不必肖想能够加入陈家,甚至连工作都得丢。 陈靖善在电话那边问她今天的戏曲是否好看。 周稚京有点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喜欢《浮生六记》。” 因为是桑晚演的,所以她印象比较深。 陈靖善好像对这个也挺了解的,借着这个话题展开。 周稚京没什么心思听,只盼着时间可以快一点,他可以快一点来。 她摸到手边的酒碗,喝了一口压压惊。 舌头又开始发疼。 可能是被酒精刺激到,周稚京说:“陈靖善,我喜欢你。” 陈靖善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稚京抬起眼,对上陈宗辞深邃无波的眼睛,继续道:“无论最后我们之间的结果是什么样的,今天你带着我来见老太太,都让我感到很高兴。我知道我的身份和地位,与你差了十万八千里,可这么多月的相处下来,你是给我尊重最多的男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尊重她的人不多。 “你放心好了,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靖善,“我看到你的努力了。” 这时,陈宗辞站起来。 周稚京下意识的攥紧拳头,全身紧绷,高度戒备。 但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自顾走了。 周稚京愣了一下,夜色下,他的身影显出几分落寞,他走到院门口,突然停住,周稚京立刻转回头。 电话那边,陈靖善在叫她的名字。 “什……什么?” 刚才她看的太专注,完全没把陈靖善说的话听进去。 陈靖善耐着性子,“怎么突然说这些。” 再扭头时,陈宗辞已经离开了,她慢慢松弛下来,目光落在了那盘炸鱼片上,离她很近。 她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片,说:“因为你家好大,大到我觉得像是在做梦,大到让我觉得高攀不起。我怕自己会拖你后腿。” 炸鱼片凉了,就没有刚炸好的时候那么脆,吃起来还有点油。 周稚京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又喝了一口酒。 陈靖善的夸赞,让周稚京有一点开心。 他说他看到她在公司的工作能力。 周稚京想,这样的人才配当上司,当一个掌权人。 陈宗辞不行。 她捧着脸,说:“陈靖善,我们一起加油吧。我相信你不止于此。” 陈靖善来的时候,周稚京站在院子里看星星。 在城市里,看不到那么漂亮的星河。 她就站在院子中间,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身姿绰约。 出去的时候,陈靖善牵了她的手。 …… 台津岛之行,陈宗辞安排在了下周末。 周三,周稚京请假一天搬家。 那天她从陈家老宅回来,跟周茜好好谈了谈。周稚京主要是因为江津浩的事儿,看透了陈秉钧的本质,想从他身上得利,恐怕是比登天还难。 而且,她揭穿江津浩渣男本质,没有得到陈秉钧半句好话,还落了埋怨。 她就真的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 陈秉钧不可能把她当成是一家人。 她在这边的行李不多,就只找了桑晚过来帮忙,加上陈雅雯和周茜,来回两趟,东西就全搬完了。 她租住的小区,环境一般,但交通比较便利。 就是离公司有点远。 一室一厅,她自己一个人住,倒是很方便。 老房子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她住五楼。 周茜是第一回来,眉头可以夹死苍蝇,“京京,你要不退租,我重新给你找。” 周稚京把切好的水果放进盘子里,说:“不用。这里挺好的。我总要独立的,您也管不了我一辈子。” “之前在九州,你的工作稳定,又有自己的社交圈,你搬出去自己住,我没什么意见。可现在在海荆市,环境跟九州不同,任何人换了新环境都没那么容易。这样,我每个月多给你五千生活费……” 周稚京:“不用的。我应该能转正,到时候工资差不多一万左右,我手里还有一点股票和基金,用不着你再给我生活费。” “来这里之前,我就做好心里准备。我是打算在这大城市干出一番事业,到时候把我妈接过来享福。我进华瑞,您已经帮了大忙了,救急不救穷,我还是得靠自己的。” 她说着,就端着水果出去。 为了祝她乔迁之喜,桑晚请她去吃日料,陈雅雯最近在减肥,就不参与,但也给周稚京准备了礼物。 是一条蒂芙尼的手链,正品。 周茜跟陈雅雯先走。 桑晚盘腿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等人走了,她有些兴奋的问:“你是不是要成功了?” 她在陈家老宅看到周稚京的时候,真的惊到了。 尤其当时她还跟陈宗辞坐在一块。 那画面,就很像一对小夫妻。 桌上摆着桑晚带来的饮料,她吸了一口,想了一会,说:“不知道。” 如果陈宗辞不作为,应该能成功吧。 第95章 只有一个机会 桑晚转过身,面对着她,“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陈宗辞。” 周稚京嗤的笑出声,“你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她看了下时间,不打算再继续聊,“走呗,你说请我吃日料。” 桑晚丢开抱枕,正经道:“我说认真的嘛,我听说最近那林序秋又跟白月光勾搭在一起了,这不是好机会吗?而且陈老太身体不好,一心一意的想抱陈宗辞的曾孙子,你来一个先上车后补票,说不定能行。” “馊主意。” 周稚京去卫生间补口红,整理头发。 桑晚站在门边,“那天你们看戏的时候,陈宗辞一直在看你哎。” 周稚京心口一跳,稳住手,说:“你看错了吧。” “真不试试看?” “陈家,我只对陈靖善有兴趣,嫁不了他,我就不会考虑陈家其他人。而且,我现在已经跟他一块见过老太太了,我再跟陈宗辞一起,你觉得陈老太怎么想?你认为像他们那样的家族,会认同一个一会跟叔叔一会跟侄子在一起的女人吗?” 涂好口红,她又洗了洗手,转过身,看向桑晚,笑说:“所以我就只有一个机会。” 到了日料店。 还没到门口,车子突然一个急刹。 周稚京正在回复工作信息,整个人猛地前倾,手机脱手,“怎么了?” 桑晚:“快看。” 她指了指前面。 周稚京捡起手机,正好就看到走到门口的林序秋,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周稚京下意识的举起手机,拉近镜头,先拍下照片。 只是始终没有拍到男人正面。 桑晚问:“还吃吗?” “等一会再进。” 桑晚找了地方停车,两人在车上坐了十分钟才进去。 周稚京拿着照片左看右看。 桑晚笑,“你想看,可以去市人民医院骨科去看。” “啊?” “好像跟陈宗辞差不多时间回得国,挺牛逼的,直接挂了专家医生。” 周稚京不懂,“所以,她是真的不喜欢陈宗辞吗?” 桑晚耸耸肩,“谁知道。可能喜欢而不自知,可能纯粹是那种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不可能碰。谁也没规定,一个女人不能喜欢两个男人啊。” 周稚京想了想,笑着说:“好像很有道理。” 桑晚合上菜单,说:“今天咱们就主打一个挖八卦。走,咱们守株待兔去。” 随后,她们花了一个半小时在门口蹲守,跟了一路,竟然跟回了周稚京所住的老小区。 然后看到那男人下车,林序秋的车子停了三分钟,扬长而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 桑晚:“这么巧的吗?” 周稚京也想这么说。尛說Φ紋網 这时,她手机响起,是迪迪的语音通话。 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周姐,我在机场,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周稚京到机场的时候,迪迪就站在出机口,身边放着两个大皮箱。 看到周稚京,她笑着冲她招手,“周姐。” “你,是来旅游的吗?” “不是,我是打算来这边找工作。” “学不上了?” 迪迪笑一笑,说:“差不多了,可以提前回国找工作。” 小姑娘真的有冲劲。 周稚京把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先给她找落脚地。 路上,她趴在车窗前,望着外面,脸上是对新环境的憧憬。 一点忐忑都没有。 周稚京找了一家酒店,先让她安顿下来。 迪迪说:“周姐,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在国外都能过的很好,更别说现在是在国内。” “行。那有什么你再找我。” 周稚京把她送到房间就走,没有多问。 桑晚还在楼下等她,折腾一大圈,到现在两人还没吃东西。 桑晚:“这是谁啊?你妹妹吗?” “不是。她在e国给陈宗辞做过翻译。” “不会是追着陈宗辞来的吧?” 周稚京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这几天,陈宗辞都没怎么理她。 在公司只谈公事,下了班,他的应酬都只带赵秘书或者总助。 周稚京想,他可能良心发现,不再揪着她不放。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前面的男人,脸色顿时一变,在对方还没转头过来时,立刻转身往外走,甚至来不及喊桑晚。 她一口气走出饭店,也不顾街上车来车往,迅速跑到了街对面,越过花坛,隐藏到最黑暗的地方,她才停下来。 她努力镇定,立刻给桑晚打电话。 不等她说话,周稚京先说:“我在外面。你告诉我包间号,我过会进来。” 桑晚听出她语气里的异常,也没多问,说了声好。 周稚京挂断电话,眼睛盯住对面的饭馆。 一直到那一行人出来,站在最中间的男人被送上一辆迈巴赫。 她才慢慢放松下来。 这顿饭,她是没心情再吃了。 跟桑晚发了个信息,就打车回去了。 这导致她第二天上班都有些心神不宁。 陈宗辞开小会的时候,她频频走神。 偏巧,她做的数据报告有问题。 陈宗辞叫她出去重做,下班之前交给他。 到了下班时间,她也没做好。 陈宗辞晚上有应酬,周稚京做完后,直接发到他邮箱。 发的挺晚,十一点才发过去。 陈宗辞已经洗漱完,准备睡觉。 陈宗辞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周稚京刚上完洗手间。 “陈总。” “还在公司?”陈宗辞进了书房。 “嗯。” “那你等着,我看完给你反馈。” “好。” 等周稚京在工位上坐下,陈宗辞一边提问,一边给她指出问题。 整个办公厅,就她的工位上亮着灯。 周围安静,耳边就只有陈宗辞的声音,他节奏很快,不给周稚京一点走神的机会。 就这样一直弄到十二点。 周稚京准备挂断话的时候,陈宗辞说:“在公司等着。” 周稚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周稚京坐了一会,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几乎将整个办公厅照亮,她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外面正在下雨。 她发了几秒的呆,立刻给陈靖善打了个电话。 打完以后,她收拾好工位上的资料,拎了包下楼。 陈靖善就住在离公司最近的小区,过来大概也就二十分钟。 一定是比陈宗辞快的。 周稚京手指掐着胳膊,站在大门口,风很大,夹杂着雨水,拂在她的脸上,有一点冷。 今天开始强降温了,她今天穿的有点少。 第96章 有多喜欢 凌晨十二点十分。 陈靖善的车停在台阶下,周稚京看着他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取了雨伞,然后拾级而上来接她。 她极力忽略了从辅道开过来的那辆跑车,她紧挽住陈靖善的胳膊,跟随他的步伐,在他的庇护之下,上了车。 偏巧这个时段,风雨最大。 只短短几步路,周稚京的衣服都给打湿了。 她坐定,从包里拿出纸巾擦拭。 陈靖善湿的比她更厉害一些,周稚京递给他纸巾,“害你淋雨了。” 他接过,将脸上的雨水擦掉,“是我的私心。” 周稚京愣了一秒,低头浅笑。 大概是说的两人共撑一把伞,是私心想与她亲近。 周稚京报了自己的地址。 “怎么住那么远?” 周稚京:“便宜,而且环境还可以,一室一厅自己一个人住。其他地方,不是太贵,就是要合租,我觉得不方便。” 陈靖善给她出了主意,“以后再加班,就去free开个房,公司不给报销,我给你报销。” 周稚京笑了笑,“那我就当真了。” 她一边同陈靖善说话,一边余光看后视镜,没看到那辆跑车,让她神经略微松弛几分。 窗外的雨声,有助眠的效果。 她逐渐觉得眼皮子发沉,疲惫感袭来。 等她猛然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住宅区楼下。 小区路灯还没修好,这一片就很暗。 雨还在下,密集的雨点砸在车身上,让她有种错觉,世界好像缩小成了这一块,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她转过脸,陈靖善正闭目养神。 衣领的扣子松开,双腿敞着,双手随意的搭在腿上。 陈靖善的规矩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是休息,他仍不松懈自己。 在清楚他的身世背景之后,就更能够想到,他走到今天,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他坚守原则,将自己封锁住,是有原因的。 周稚京轻轻推了他一下,“陈靖善。” 下一秒,他突然抬手,将她的手裹住掌心。 周稚京一惊,下意识要缩回手,却被他牢牢握住。 他睁开眼,转过脸,倏地靠近。 近到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近到她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息。 周稚京没躲,她只是轻轻的抿了一下唇。 这动作很细微,但也很关键。 陈靖善停住了脑海中的念头,他的手指在她唇上摁了一下,说:“早点休息,晚安。” 雨夜里。 他的克制显得温柔动人,周稚京停顿一秒,与他抱了一下,在他耳边说晚安。 而后下了车。 她站在楼道内,发出声响时,门口的路灯亮起来。 她站在昏黄的灯光下,笑着冲着他摆手。 陈靖善让她先上楼。 两人僵持几秒,周稚京妥协,转身上楼。 附近没有跑车的踪影。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没有陈宗辞的信息,她略微松口气。 到了门口,她刚输入密码。 突然瞥见了楼梯上落着的烟头。 声控灯的时间有点短,在她往六楼方向看的时候,灯瞬间熄灭。 黑暗中,她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迅速进屋,关门的瞬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控住。 眨眼之间,她整个人被门带着,朝外扑过去,跌入一个强硬湿冷的怀抱。 她被挤压到门上,男人的手迅速缠住她的头发,狠狠往下拽,她被迫仰头。 外面的雨声掩盖住了,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喘气声。 门撞在墙上的声音,让声控灯再次亮起。 苍白昏暗的光线,落在男人的头顶,他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脸上滚着水珠。 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发丝缠紧他的手指,也成了利器,能够割破皮肤。 周稚京只感觉头皮刺痛。 “七十二分钟。”他们在车里的时间。 周稚京咬着唇,头皮疼的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陈宗辞松手的那一刻,周稚京像是被斩断了胫骨,整个人顺着门板往下。 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裤腿,最终没有像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就只是蹲着。 陈宗辞垂眼看着她,倏地一笑,扯开她的手,说:“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喜欢他。” 他蹲下来,与她视线齐平,“能不能喜欢到为他舍弃一切。” 周稚京一怔。 他站起来,转身的瞬间,周稚京一把揪住他的衣摆,慌张的问:“你要干什么?” 陈宗辞漫不经心的回:“不知道。” 他没有扯开她的手,只是自顾自的往楼下走。 周稚京抓着不放,人跟着他走,但他走的快,周稚京一脚踏空,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四楼到五楼的平台上,陈宗辞的衣摆,也从她手心抽离。 陈宗辞无动于衷的从她身侧走过。 周稚京咬着牙,拽起手里的包,直接朝着他砸过去。 力气不够,没砸到,包落在他脚下,被他无情的踩过。 最后,周稚京如泄了气的皮球,抵在地上的手用力握成拳头,指尖擦过地面的疼痛,让她无比的憎恶。 良久。 周稚京才平复心情,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把自己的包捡回来,然后回到家里,关上门。 一切恢复平静。 楼道口站着的身影,没入雨幕中,一颗还未熄灭的烟头落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浇灭。 …… 周六一早。 周稚京打车去枫林绿都。 陈宗辞这一趟是私人行程,只带她和万凝,还有司机老穆。 她来的早,万凝来的更早,正在跟老穆聊天。仦說Ф忟網 老穆是个四十出头的退伍军人,身手不错,人老实也机警。之前是给老太太开车的,陈宗辞回来之后,就分拨给了他。 周稚京背了个大的布包,因为要在那边过两夜,她带了一套衣服。 万凝看到她,但没有主动打招呼。 咋说呢,在华瑞这样的公司内,是存在鄙视链的。 从最基础的学历鄙视链开始。 因为周稚京只是本科毕业,她自然在最末端。 周稚京主动打招呼,“Vivi。” 万凝:“早。” 老穆主动询问:“要不要放在后备箱?” “要。谢谢。” 二十分钟后。 陈宗辞从门庭出来,他什么也没带,就空着手出来,甚至装束都十分休闲,像出门去跑步。 周稚京跟万凝一块叫人,她站在万凝后侧,不想惹人嫌。 陈宗辞径直上车。 周稚京对万凝说:“我坐副驾。” 老穆今天开的是轿车,总要有人坐在副驾。 第97章 陈最 万凝觉得周稚京这话说的多余,没搭理她,直接跟着上车。 陈宗辞低头看手机,并不在意坐旁边的人是谁。 那晚过后,两人就没再说过话。 工作正常进行。 他们掐准了轮渡时间。 到台津岛十二点多,老穆先找了地方解决午饭。 周稚京搜了网上热评的店,给老穆输入了地址,按照导航开过去。 周末,上岛的人不少。 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个小店铺。 万凝:“Rudy,你不会只看了几个评论,就相信了吧?” 这是在暗讽她做事不够严谨。 周稚京说:“那我再看看。” “就这吧。”陈宗辞顺便吩咐老穆,把车子找地方停了,接下去的行程,用腿。 网上点评说这家餐馆,物美价廉,厨子手艺很赞。 这条街上都是海鲜店,这家生意最好。 周稚京主动进去询问位置,老板说最快要等半小时,可以先点菜。 周稚京觉得半小时太久,继续交涉。 老板朝外看了眼,叫人把平日里不开放的包间开出来,叫周稚京上楼。 周稚京扫上老板的微信,而后出去叫他们进来,“有位置。” 老穆去停车了。 万凝说:“你在这边等,我跟陈总先进去。” “好。” 对此,周稚京没什么意见。 老板让自己的儿子出来招呼人。 周稚京与他俩错开,往了眼那辆宾利的方向,就朝着那边过去。 这附近正好有停车场。 周稚京走到半道,碰上出来的老穆,他手里拿着万凝和她的行李,另外一个是陈宗辞的,周稚京赶忙上前接过。 老穆:“不用。” 周稚京游说了半天,老穆也没让她动手。 两人到了餐厅,上楼的时候,周稚京还是强行拿了两个行李。 包间里,只有陈宗辞一个人。 周稚京把行李放在旁边,坐下来,第一时间给老穆倒茶,倒是没问万凝的去向。 左不过是去洗手间。 手机震动,是万凝发来的信息,问她来了没有,来的话,帮她把行李拿到厕所,她要换个衣服。 周稚京不理解,好端端换什么衣服。 但还是照做。 “陈总,我去给Vivi送一下衣服。” 陈宗辞眼睛都没抬,应了一声。 周稚京拿着万凝的行李,找到洗手间。 这里的洗手间有点脏,她十分嫌弃,口气有点坏,“你把里面的毛衣拿出来给我。” 周稚京递给她。 没一会,万凝换好衣服出来,她的发尾也有点湿,她把手里的衣服胡乱塞进包里,脸色不太好,解释说:“倒茶的时候失手,弄湿了衣服。” 两人回到包间,万凝先进去,在老穆旁边坐下,那里原本是周稚京的位置,她倒的茶都放在那里。 周稚京想了下,坐到陈宗辞身边。 到底是老板,总得有个人在旁边服务。 不是她就是万凝。 周稚京点了店里的特色菜,除了海鲜,又加了两个蔬菜。 先上了生蚝,满满一盘。 开盖有点困难。 周稚京开了两个,手指就划破了。 老穆:“你放着,我来吧。” 有好几个很紧,不容易开。 周稚京将开好的放在陈宗辞跟前,说:“这里的酱汁是特调的,您试试。” 陈宗辞尝了两个,没做什么评价。 一顿饭,大家吃的很安静。 万凝突然跟蔫儿了一样。 饭后,一行人找住的地方。 台津岛最出名的是靠海边的涧村,周稚京能在网上搜到相关民宿。 周稚京去结账的时候,问了一下老板。尐説φ呅蛧 这里附近的公交车站,坐32路就能到,车程也就半小时。 一行人步行过去。 周稚京跟万凝商量民宿,万凝让她找最好的那家。 那些民宿都是村民自己的房子。 涧村的村长还是很有头脑,带动村民赚钱,但由于管理不到位,这两年热度下来,差评也多了起来。 等了十分钟,公车到了。 车身的涂鸦很有个性,周稚京拍了照片,最后一个上车。 万凝再一次坐在了老穆的旁边。 周稚京没得选,只能坐在陈宗辞身侧。 她顺手从袋子里拿了水给他,“温水。杯子是新的。” 为了带不带这只保温杯,周稚京昨晚上考虑了半个小时,最后决定带着。 她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幸好,陈宗辞赏了脸。 半小时后,他们在涧村下车,车子再往里还有一个村子。 一下车。 就上来几个本地人,都是开民宿拉生意的。 还有两个是陪玩,倒是不贵,就一百块。 周稚京原本想拒绝,陈宗辞难得开了金口,让其中一个小伙子带路。 一行人就跟着他进去。 对方普通话很好,看年纪才二十出头,应当是大学生。 陈宗辞问:“这里有什么特色景点吗?除了海边。” 海滩哪里都有。 “原生态啊。其他度假村里有的我们这里有,他们没有的,我们也有。就看你们想体验哪一种。” 陈宗辞说:“就体验你所说的原生态。” “那你们可能要多走几步。” 村子的景色其实跟网上照片里不太一样,照片通过颜色渲染,会特别好看,但实景其实挺让人失望。 但要说原生态也确实原生态。 一行人穿过村子中心,领着他们进了一栋自建房。 门前的空地上坐着两位妇女,正在聊天。 看到他们进来,皆是热情的起身欢迎。 房子明显简单的翻新过。 客房在三楼和四楼。 周稚京觉得不太行,但陈宗辞却敲定下来,就住在这边。 他们没讲价格,只说等退房的时候算就好了,不会坑人。 但周稚京隐约觉得会被坑。 她跟万凝一个房间,老穆和陈宗辞一个人一间。 陈宗辞的房间在楼上,还自带一个露台,从这里看出去,倒是能看到海滩,还有大片稻田。 晚饭,由民宿提供。 万凝说不舒服,就没下楼吃。 周稚京下楼的时候,发现陈宗辞坐在院子里,跟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聊天。 看起来还挺平易近人嘞。 她刚想喊陈总。 老穆在后面拍了她一下,周稚京立马会意,脱口而出,“陈最。” 出口的瞬间,周稚京自己先愣了,她盯住陈宗辞的后脑勺。 片刻,他才回过头。 目光相对,他低低应了一声。 旁边的老奶奶也跟着回头,笑着说:“你女朋友吗?长得真漂亮,你两个生出的孩子,一定特别好看。” 第98章 还好,不贵 周稚京原本想解释,但陈宗辞先开口,“那您大概是没见过漂亮的。孩子要是像她,肯定丑。” 老奶奶哈哈笑,用方言说着什么,周稚京没听懂。 但陈宗辞的话,她听得懂,她也不管老太太说了什么,笑着回:“奶奶,你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她女朋友确实很漂亮,我给您看照片。” 她说着,翻出了林序秋的海报照片,走到老太太的另一边,递给她看。 老奶奶眯着眼仔细瞧了瞧,和善的对周稚京说:“你们是各有各的漂亮。” 陈宗辞没再插话,起身进了饭堂。 周稚京紧随其后。 三人落座,周稚京帮陈宗辞将碗筷用开水洗了洗。 “这鸡看着不错。” 竹笋炖鸡,汤底看着挺清爽的,周稚京夹了竹笋尝了一下,咸淡适中。 她将一只鸡腿放在陈宗辞碗里,“Vivi说有点不舒服,晚饭不吃了。” 陈宗辞不以为意。 周稚京吃了点蔬菜,陈宗辞吃的也不多,基本上都是老穆一个人吃完的。 饭后,陈宗辞要出去逛逛。 正好老奶奶也准备出门,说是晚上有集市,她要去买一把竹椅子回来。 陈宗辞跟着她一道过去。仦說Ф忟網 这集市半个月之前,村干部筹备的,还打了不少广告,是想招揽一些游客过来。 但显然效果甚微。 集市安排在村头的一块空地上,一个个摊位,村子里的人来了不少,这一路过去,不少人跟老奶奶打招呼,见她身旁跟着几个城里人,自然就多问一句,然后夸他家小孙子厉害,会招揽客人什么的。 这集市上什么都有,很多小玩意儿,周稚京在一处摊位上,看到小时候流行的蝴蝶发夹。 她觉得有意思,停下来买了一对。 她驻足了一会。 陈宗辞回头的时候,看到她蹲在一个老头面前,正在买手工牛皮糖,手里已经拎了一袋东西。 他停下。 老穆:“我去叫她。” “不用,你跟着老奶奶。” “可是这里鱼龙混杂的,我怕……” “怕什么?” 老穆垂眼,说了声知道了,就继续跟着老奶奶往前走。 周稚京付完钱,起身就看到陈宗辞在她身后,不知何时站在这里。 “穆叔呢?” “找你去了。” “那我去找他。” 她要转身,陈宗辞抓住她的手腕,“再乱跑,谁都找不到。” 周稚京嘀咕:“这地方也不大,穆叔没看到我吗?” 陈宗辞没管她说什么,拉着她离开了集市。 “你要去哪儿?” 涧村不小,两人在村内走了一阵,再往北边方向走,路就不是特别好,房子也逐渐破败,路灯寥寥,总能听到狗叫,时不时还有肥料的味道。 周稚京下意识的跟紧他。 陈宗辞既然过来,自然是要看一看真实情况下的涧村。 “这边也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往回走吧。一会可别迷路了。”她左右看了看,快走几步,小声道:“我看网上有一条评论,说这边夜里不要随便乱走,会有人要保护费。” “这样的评论多吗?” “我就看到一条。” 陈宗辞点点头。 村子里人事相对复杂,要投入进来做项目,还得做适当了解。 毕竟强龙打不过地头蛇。 陈宗辞没再往前,结果转身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还真遇上了地头蛇。 有人突然从暗中窜出来,一个冲着陈宗辞,一个冲着周稚京。 陈宗辞躲过,周稚京就没有那么好运。 一下被人从后面扣住,嘴巴被捂的死死的。 那人说:“老实点,交点保护费。” “我现在出门谁还带现金,扫二维码可以吗?” 陈宗辞试图接近。 周稚京不敢乱动。 对方却很谨慎,“我只要现金!” “我现金不多,你确定只要现金?” “确定!” 陈宗辞从口袋里拿出皮夹,对方拿到钱,一把将周稚京推过去,陈宗辞接住人。 那俩男人跑的飞快。 陈宗辞也没打算去追,手臂锁着周稚京,一时没有松开。 周稚京缓了几秒,冷静下来,从他怀里挣脱出去,“多少钱?” “两千。”陈宗辞突然笑,“还好,不贵。” 周稚京还有点惊魂未定,一拳头送了出去,说:“那男人的手不知道擦了什么东西,恶心。” 这是无妄之灾。 但凡陈宗辞不这样一意孤行,她也不至于碰到这种事。他想逛可以,可以带着老穆啊,干嘛要带着她,她又不会打架。 她买的东西也被甩飞了,牛皮糖撒了一地。 陈宗辞走到旁边墙根底下,将那只白色塑料袋捡起来,周稚京则把包牛皮糖的袋子拿起来,掂了一下,里面还剩下几块。 “陈最是谁?” 他把塑料袋递给她。 周稚京咳嗽了两声,拿过袋子,说:“随便叫的名字。” “是吗?” 乡间的月亮特别明亮,就挂在他的身后。 周稚京看了眼袋子里的发夹,抬起头时,陈宗辞已经转开视线,从她身侧走过,淡淡说了句,“走了。” 半岛上,老穆给陈宗辞打了电话,问他们在什么地方。 彼时,两人已经绕了很久,成功的迷失在了村子里。 周稚京走不动,直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把剩下的牛皮糖吃了。 陈宗辞描述了一下位置,民宿的老太太指道。 “还走得动吗?”陈宗辞收了手机,挤在了周稚京旁边。 两人坐一块石头。 周稚京手里还剩下最后一块牛皮糖,递过去,“吃吗?” 陈宗辞拿走。 周稚京说:“还蛮好吃的,甜而不腻,就是有点粘牙。” “那老头做糖的时候没戴手套。”陈宗辞说着,咬了一口。 “那人家洗过手了啊。” “你看见了?” 周稚京突然被他这么一说,有点恶心起来,要把糖抢回来,被陈宗辞避开,他又问:“陈最是谁?” 周稚京动作一顿。 两人的身后是稻田,四周有不知名的虫叫。 周稚京嘴里的甜味变淡,手指有点黏糊,还是给了刚才的答案。 两人坐了一会,才继续往回走。 长长的小岛上,就他们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的行走。 陈宗辞走在后面。 这让周稚京有些不自在,立刻停下来,回过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 那一瞬,周稚京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 用力的嵌入,触碰到她最柔软的位置,一阵酸涩。 第99章 吻 陈宗辞也停住了脚步。 两人就这样对视半晌,直到万凝跟老穆骑着电驴朝这边驶来。 周稚京才立刻回过神来,冲着老穆他们招手,心里浮浮沉沉的,有点难受。 回到民宿,时间也不早。 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周稚京有点睡不着,万凝也没睡。 “你跟陈总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 “陈总想随处看看。” “哦。” 正聊着,周稚京的手机震动,陈宗辞发来的微信。 【带胃药了吗?】 周稚京看了万凝一眼,她察觉到万凝跟陈宗辞可能在包间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儿,要不然,万凝不可能躲陈宗辞。 她想了下,对万凝说:“Vivi,陈总要胃药,你帮我送一下,我要上个厕所。” 她起来,从包里翻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盒药,递给万凝。 在万凝由于的档口,直接将药塞她手里,然后匆匆去了洗手间。 陈宗辞打开房门,看到万凝的时候,眼神冷了几分。 万凝穿着睡裙,将药递过去,说:“Rudy好像有点拉肚子,一直跑洗手间,我就帮她把药拿给您。” “是吗。” 陈宗辞接过药,“这是最后一次,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该你做的事情别做。” 房门关上。 万凝下意识的捏紧自己的领口,刚刚陈宗辞的眼神,简直跟刀子一样,让她难堪又无地自容。 她转身下楼,遇上从卫生间出来的周稚京,狠狠瞪她一眼。 倏地上前,“你故意的是吗?” 周稚京一脸无辜,“你说什么,Vivi。” 万凝瞪着她,当然不会把丢脸的事儿说出来,可就算她不说,周稚京就不知道吗? 万凝冷然一笑,收敛了情绪,问:“没,你肚子还不舒服吗?” “还有一点。” “那你也该吃点药,别忍着了。你要是病倒了,谁伺候陈总呢。” ‘伺候’两个字充满了嘲讽,她说完,一甩头发就回了房间。 周稚京并不与她争辩,安安分分的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 昨天带他们来的小伙就在楼下等他们,说带他们去看原生态。 还专门弄了一辆车过来。 路上,小伙说:“那边还没开发,但很好玩,其实没开发过的地方才叫原生态。” 陈宗辞这会坐在副驾驶,后排三个人坐着十分拥挤,周稚京挤在中间,她往前挪,双手搭在椅背上,听他们说话。 陈宗辞问:“怎么个好玩法。” “就是野外探险,团队协作。” “有保护措施吗?” “当然有了。” 车子穿过村庄,在道路尽头停下。 这边已经等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小伙说:“他们也是外面来的,专门跑来探险。这里头有一座荒废的寺庙,庙下面有暗道。那暗道是没人走过,咱们就不去了。就只到寺庙就行,那庙宇看着也好些年头了。” 万凝不由的吐槽,“这有什么好玩的?破败的寺庙,也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 小伙说:“这叫天然鬼屋。好些年轻人,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几个人下车。 台津岛很大,有一半还未开发,由铁网拦着,一般是不让进去。 因为是未知领域,连本村村民都很少进去。 陈宗辞接了小伙一根烟,“上面贴了警示牌。” “没事儿,就是防小孩的。” 警示牌的旁边有个壮汉在收费。 老穆说:“咱还是别玩了吧。” 周稚京觉得老穆说的很对。 现在看来,这涧村水挺深的,估计最开始安置村民都有的烦。 小伙还在劝,“都到这里了,玩一次呗。” 那几个人全盯着他们,明显是想强买强卖。 陈宗辞倒是无所谓,没心没肺的说:“那就玩呗。” 那壮汉说:“一个人两千。扫码还是现金。” 陈宗辞直接扫码。 那几个人大概也觉得对方太好说话,脸上甚至有懊悔的情绪,大抵是觉得该多要点。 随即,发给他们四个包。 像模像样的。 他们跟另外那几个人一块进去。 里头确实是原生态,小伙那嘴倒是没说错。ωww.xSZWω㈧.NēΤ 枝叶繁茂,几乎就没有什么路。 但确实有几块牌子。 老穆打头阵。 另外那几个人走的很快,嗖嗖几下就跟他们分开了。 当他们走到那个破败庙宇的时候,还真是有一瞬的被震撼到。 里头的佛像还是完好的,但寺庙的左边几乎全部塌陷,四周围也是杂草丛生,满地的泥泞,早就看不出原本的石板路。 别说,这地方还挺大。 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人在这里造了这样一座庙宇。 只不过其他地方都倒了。 唯有正殿还是好的。 陈宗辞走到门口,菩萨身上的彩绘早就掉完,但神形仍然完整,就端坐在那里,表情还是含笑的样子。 周稚京没敢进去。 陈宗辞进去了,他还真是百无禁忌。 周稚京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的青苔,她仰起头,看着菩萨的脸。 这时,万凝突然叫了一声。 在这样的环境下,多少有些吓人。 万凝:“好像有人!” 老穆也看到了,他立刻跟过去查看。 万凝心里害怕,立刻跟上老穆。 周稚京犹豫了一下,进了庙里,打算把陈宗辞叫走。 没想到,这里面也是别有洞天,里头还有好几座神像,但基本上都损坏了,里头光线不好,后靠着一颗大树,枝叶繁茂,半座庙宇都给压着。 “陈宗辞?” 她没看到他人,喊了一声,再往里,她不太赶紧去。 说真的,这‘鬼屋’效果是拉满,真的有种很邪门的感觉。 突然,有个什么东西从她脚边飞快奔过去。 周稚京大叫的瞬间,她被猛地一拽,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紧跟着,她的唇就被堵住。 她用力挣扎,男人的手臂收紧。 唇舌用力席卷着她,凶狠的掠夺她的呼吸。 脚步声纷乱,还有凌乱的气息。 这时,外面传来万凝的声音,“真是吓人,原来是他们安排的NPC。周稚京呢?” 老穆:“我打个电话。” 手机拿出来才发现,没有信号。 老穆:“我进去看看。” 陈宗辞几乎是瞬间,拖着周稚京走到更深处,且用一块破布遮掩。 脚步声渐近,周稚京秉着呼吸。 在她特别紧张的时候,他的吻又落下了下来。 这一次,她连反抗都不能,除非她想让老穆发现。 第100章 你蛊惑我? 老穆是个胆大的,他的指责就是保护陈宗辞的人身安全。 现在人突然找不到,他必然是要将整个庙宇都翻过来。 就在他打算掀开这破旧幕帘的时候,万凝在外头喊了他一声,“老穆,我收到陈总消息了。” 周稚京睁着眼睛,她觉得自己快要憋死。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是陈宗辞供给的。 一旦他松开手,她便会瞬间从天上,坠入地狱,摔到粉碎。 唇舌间的柔情,一下又一下,正在不断的攻克着她,吞噬着她。 老穆被万凝叫了出去,这边的信号不好,时有时无,信息有时候会滞后。 老穆见确实是陈宗辞发过来的信息,就跟着万凝一块往外走,想在路上追上陈宗辞他们。 等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 周稚京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挣扎,这几分钟里,她被他拉进了欲望的深渊里。 但几分钟后,她又好似突然清醒,在陈宗辞稍微松懈的时候,迅速的挣脱开他的桎梏,飞快的退后几步,与他隔开距离。 两人都站在暗影里。 喘息声依然占据了当下的空间。 陈宗辞的轻笑,钻入周稚京的耳朵。 “你蛊惑我。”他说。 周稚京装糊涂,“你在说什么?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狐狸精附身?” “我刚看到一只黄鼠狼穿过去了。”她一只手捂着胸口。 “所以,刚才热烈跟我接吻的,是黄鼠狼?” 周稚京说:“我们快出去吧。” 周稚京想先跑出去,但陈宗辞不许。 两人再次缠在一起。 周稚京:“陈总!请你自重!” “我不是陈总,我现在是黄鼠狼。”他凑近,手指掐着她后颈上,在她耳侧低声说:“现在,要吃了你。” “不,不要……陈宗辞,我求你,好不好?求你放过我。” 陈宗辞轻笑,手指抵住她的唇,“嘘。你跟一个邪祟求饶,他会放过你吗?他啊,只会更兴奋。” 周稚京张开嘴,用力咬住他的手指。 陈宗辞没有挣扎,两人就这样无声僵持。 舌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周稚京没有松开的打算,除非他放手。 牙齿顶着骨头,血腥味充斥了她整个口腔。 她感觉到恶心,甚至头脑发晕。 是一种缺氧的状态,牙关一松,她一下坐在了地上。 陈宗辞早就松开了手。 没了他的力量,她便没了支撑。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在对抗他,这一刻,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自己。 陈宗辞抽出自己的脚,垂在身侧的手,那根手指淌着血,走开的时候,甩了两滴在她脸上。 有一滴差点落进她眼睛里,她下意识的闭住眼睛。 那种触感,让她不由的竖起一阵鸡皮疙瘩。 唇舌间的血腥味,也让她忍不住干呕了一阵。 她缓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强撑着起身。 外面,陈宗辞的手机有短暂信号,接了老穆的电话。 他说:“还没。你们在门口等着吧。” 说了几句,信号又中断。 身后有轻声的脚步声,陈宗辞收起手机,转过身,神色如常,问她要纸巾。 不喜不怒,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此刻,他站在光线里,只有他唇上沾染的口脂,还有他手指上的伤口,证明他刚才在古庙内出格又疯狂的行为。 周稚京取出纸巾。 陈宗辞接过,擦掉不断涌出来的血。 咬的很深,血一下子还止不住。他垂着眼,无表情的盯着纯白色的纸巾,一点一点被血染成鲜红色。 然后换个位置,直到纸巾再无位置。 他伸出手,又要了一张。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站着,周稚京的目光也不自觉落在他的手指上。 看到他手上那张沾了许多血的纸巾,突然生出一丝歉疚,但她不想道歉。 她只说:“下次,不要这样对我。” “下次。”他轻笑,垂着眼并不去看她。 周稚京立刻纠正,“我不想再有下次。” 陈宗辞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略微用力咬了下牙齿,他没耐心再止血,直接将纸巾丢进旁边草堆里,转身朝外走。 周稚京立刻跟上,从包里拿出湿巾,擦掉嘴上的血迹,还有眼角处的。 陈宗辞走的有点快,周稚京稍微懈怠,就跟不上。 她辨别方向的能力不太行,所以必须得牢牢跟着。 两个人就这样,连着走了不知道多久,周稚京只觉得自己体力将要耗尽,才终于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一下时间。 刚刚他们进来,走到古庙,差不多用了一个半小时。 可现在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没走到出口不说,连古庙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因为太原生态了,树木茂盛到,几乎没有一条完整的路,也找不到方位。 眼看着陈宗辞又要走远,她喊了一声,快速追上去,抓住他,“是不是走错了?” “嗯。” 手机现在是完全没有信号的状态,“那咱们先休息一下。说不定,老穆他们进来找人了。” 老穆等了半个小时,就拉着人进来找了。 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把壮汉撂倒之后,那些人立刻闭嘴,全员进来找人。 周稚京拉开包,从里面抽出一次性雨衣,垫在下面,把两个包叠放,让陈宗辞坐上面休息。 她自己则靠着一棵树站着。 “之前的预算怕是不够。华瑞的资金链,会不会吃紧?” 陈宗辞没接话,只是往四周扫了一圈,又打算往里走一走。 周稚京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别走了吧,我走不动了。” “我没让你跟着。” “可现在我自己也走不出去。” “你在要求我?” 周稚京松开手,只能咬着牙继续跟着,她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看的。 难不成还能在这里头找出什么宝贝来吗。 最后,两人绕回到古庙的时候,她有点惊讶。 陈宗辞要她留在这边,他去古庙后面看看。 没多久,他就回来。 然后,带着她出去。 不得不说,陈宗辞的体力真的可以。 她甚至联想到,他在床上时的力量。 周稚京到最后全凭意志力。 半道上,遇到老穆他们的时候,周稚京趴在陈宗辞背上。 疲惫让周稚京顾不了那么多。 管不了,此时此刻,老穆和万凝脸上是什么表情,什么样的眼神。 尤其是万凝。 老穆上前,“我来吧。” 第101章 缩头乌龟 回到民宿。 几个就各自回房,老穆找了个医药包,想给给陈宗辞处理手指上的咬伤。 陈宗辞没让,只说:“不严重,没必要搞。” 老穆怀疑不是黄鼠狼咬的,要真咬伤上了,应该不可能只有一根手指受伤。野生的动物,都凶狠,真咬到手指,得废了不可。 但老穆没有提出疑问。 陈宗辞把药包拿过,提醒道:“没必要的事儿,不用跟奶奶说。” 他是在提醒。 也不等老穆回答,他就关上了门。 此时,周稚京冲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在床上,晚饭也不想吃了,剩下的时间,她就只想躺在床上。 万凝靠坐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调侃,“我现在终于知道周助理是怎么进的华瑞了。” “不过无论是什么方式,那都是个人本事。长得漂亮,身材好的女孩子,想要走个捷径还是很容易的,那也是一种本事。老天赏的。” 周稚京累的根本不想说话。 由此,万凝的话,跟石沉大海一样,半点回应都没有。 这反倒让她更窝火。 等她看到,周稚京完全不在乎她的话,自顾自睡着的时候,她简直气死。 气的忍不住跟闺蜜吐槽。 周稚京这一觉,睡到了凌晨,被尿憋醒。 她急匆匆跑出去,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人。 这个时间点,民宿里的人早就睡觉了,所有人都应该在梦乡里。 她坐在马桶上,脑子里跟放电影一样,还在回溯她的梦。 梦里,她跟陈宗辞在那座古庙里做了。 梦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她看不清楚,但欲念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她一会是旁观者视角,一会又是当事人。 她脑子里,甚至还有那座佛像的脸,慈眉善目的脸,突然变成了一张恶鬼的面容,露着獠牙。 她冲了马桶,往脸上泼了冷水,整个人稍微清醒舒服几分。 再次走到楼梯边的时候,她注意到了那个身影。 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 可能是因为刚才梦里全是这个人,她下意识的与他隔开距离,梦里的感知让她觉得太真实,现在看到他,就有点不适。 她不想跟他搭话,沿着墙根,想直接回到房间去。 啪嗒一声,一簇火苗,在陈宗辞面前燃起。 周稚京不由的停住脚步,余光看过去,他在点烟,火光就在他面前浮动。 他抬眼。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火苗熄灭。 周稚京的心口仿若被什么勾动,拉扯着她,驱使她朝着陈宗辞走过去。 那一刻,她甚至有点虚实不分。 “只只。” “嗯。”她无意识的应声,那声音仿佛将她猛地拉进了另一个空间。 她好似听到耳边有另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穿过时空让而来,他说:“只只,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要担心。你只管念你的书。” 周稚京眼睛发胀,回忆敲髓吸骨,她走到他的跟前,拿掉他手里的烟,蹲下来,将烟头那一点橘色的光,摁灭在台阶上。 “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他坐在台阶上,比周稚京要高一点,即便低着头,也能看到她。 他手肘搭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双手自然垂着,被她咬破的手指,贴了两层创可贴。 右手掌心里,虚虚捏着一只打火机。 半晌。 他抬起手,啪嗒一声,打了火。 周稚京的脸,映入眼帘。 她披散着头发,微仰着头,那双眼睛,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他看清楚她的同时,周稚京自然也看清了他。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黑夜的包围,让他们一时忽略了时间和地点。 当梦里的感觉,变成了实体的触感时,周稚京猛然惊醒过来。 她几乎是瞬间反悔,伸手挡住他,喘着气,说:“不,不行。” 她的手被用力的摁在床上。 掉进陷阱里的小兽,怎么可能还会有活路。 等待它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被暴力绞杀;要么就是被驯服,永远关在笼子里。 她的反抗微弱不堪,手腕被他牢牢的扣住。 外面好像在下雨,她听到了微弱的雷声。 天边微微亮起的时候,周稚京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万凝还在熟睡中。 她躺进被窝里,不可能再睡得着。 早上六点。 万凝的闹钟响起,她先起来,周稚京闭着眼装睡,等她过来叫她,她才装出醒来的样子。 换好衣服,收拾好行李下楼。 楼下。 陈宗辞似乎早就起来,早上温度低,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站在门口,逗着民宿里的一条土狗。 那狗挺凶的。 这会,竟然绕着陈宗辞摇尾巴。 周稚京走在万凝的身后,跟着她打招呼。 陈宗辞转过脸,应了一声。 周稚京像一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万凝后面,只能看到她轮廓。 两人进去吃早餐。 陈宗辞去付钱。 两个晚上,加上两天的一日三餐,他们要价两万。 陈宗辞没有讨价还价,即便知道他们这是杀猪行为。 他说:“我当是给老太太治病。” 对方愣了下,没接腔,只去外头拿了不少土货,要他们带回去。 回到海荆市,正好是中午。 周一还是正常上班。 陈宗辞让周稚京把涧村带来的土货,拿到枫林绿都,顺便让她做个除菌。 他跟万凝则在公司下车。 周稚京跟老穆一块,鸡是活的,她问老穆,“这放哪儿?” 老穆也说不准,“要不关厕所里?” 活禽肯定要拉屎。 周稚京想了下,解了母鸡脚上的绳子,只套住一只脚,把它绑在马桶边上。 她拍照片,发给陈宗辞。 此刻,陈宗辞在跟团队开小会,询问台津岛项目筹备进度。 信息来的时候,万凝在汇报。 他拿手机看了眼,并回复:【给它喂点吃的。】 …… 周稚京一直到下午四点才回到公司,她中间去见了两个供应商。 处理完公司里零碎的事儿,她准时下班回家。 洗完澡,她打算点个外卖,陈宗辞的电话进来。 她不想接,就放在旁边没管,下班时间,应该有权利不接吧。 她想当昨晚上的事儿没发生过。 手机震动停止,十分钟后,她才略微松口气,开始点外卖。 一小时后,门铃响起。 周稚京去开门,便看到陈宗辞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她的外卖。 另外,那只绑在他家卫生间的母鸡,被他牵着就蹲在他脚边。 第102章 我是你的污点 陈宗辞到楼下的时候,正好遇上送外卖的,听到对方念叨着五楼,他问了一句,就顺手把外卖带上来了。 如果周稚京能打开美团看一眼,外卖员在一分钟前就已经给她发了消息,还附带了一张照片。 周稚京站着没动,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付。 昨晚上的事儿,真复盘起来,是她自己走到陈宗辞的跟前,她可以跑开,可以立刻回到房间,那样就可以杜绝掉之后发生的事情。 但她却走向了他,像着了魔一样,理智都拉不住她。 然而,彻底清醒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懊悔和苦恼。 她的行为,无疑是给陈宗辞更多的把柄,让他更加肆无忌惮的贬损她,瞧不起她。 陈宗辞似乎能猜透她的心思,讥讽道:“昨晚不是我们第一次睡,倒不必露出这种吃屎的表情。” “想着怎么后悔,倒不如问问我,最后那张床单是怎么处理的。” 周稚京的脸已经掉在地上,根本捡不起来。 陈宗辞继续说:“再好好回想一下,又是谁,求我捂住她的嘴巴,她说她受……” 周稚京听不下去,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她扯住拴着母鸡的绳子,将其拎进来。 “我不会杀鸡,你把鸡带过来做什么。” 陈宗辞把她的外卖随手丢在旁边的鞋柜上,“你又黄鼠狼附身了,看到鸡就想吃。” 他站在玄关没往里走,本来屋子就小,他这么杵着,就更显拥挤。 周稚京在他腰上推了一把,没推动。 陈宗辞:“给我一双拖鞋。” “没有。” 她从他身后挤出去,拿了外卖到餐桌上去吃。 她买的是蔬菜沙拉,看着就不好吃。 陈宗辞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房子很小,放了桌子和沙发,就几乎没什么空间。 装修很陈旧,但打扫的很干净,桌子上摆着一束花,添了一点色彩和新鲜。 周稚京端正坐着,无表情的往嘴里塞蔬菜。 耳廓红的像是要滴血,可脸色又很白。 她捏着筷子的手发紧,心里像是有一头怪兽,在撕扯着她。 手机震动,屏幕上显示出陈靖善的名字。 她下意识的咬住唇,进食的动作停住。 陈宗辞也看到了。 啪嗒一声,他点了根烟。 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烟雾逐渐弥散。 周稚京松开牙齿,将手机拿起,屏幕朝下放好。 她挺起背脊,正视他,“昨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是我鬼迷心窍,睡糊涂了,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你可以在那五百万的欠款上往上追加,当做是给你的补偿。” “我虽然不是好人,攀附权贵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改变人生,为了走捷径,得到更多的资源和金钱。但我不干一脚踩两船的事。知道我为什么不选择你吗?” 陈宗辞没接话。 周稚京认真的说:“你不可能娶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就一定不会给我。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没脸没皮,就是没有底线,除非你亲自去陈靖善面前撕破我们之间的关系,否则的话,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抓住他,成为他的正式妻子,成为你的婶婶。” 她垂下眼,又往嘴里塞了一片菜叶,冷声说:“不到万劫不复,我不会放弃。” “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是第一次睡了,我没必要为此而感到良心不安。良心也当不了饭吃。” 陈宗辞冷笑,“不装了?” 她继续无表情的吃沙拉。 陈宗辞的烟快抽完,他问:“有烟灰缸吗?” 她从后面置物柜里拿了一只出来。 陈宗辞将烟头掐灭在里面,“那以后就顺从点。” 周稚京咬蔬菜的声音咔咔响,没有接话。 她吞下那冰凉酸甜的小番茄。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陈靖善。 她放下叉子,将手机拿起来,对陈宗辞说:“我可以顺从,但麻烦你,不要在我跟陈靖善之间搞破坏。你破坏我,我就破坏你。” 说完。 她就把电话接起来。 陈靖善:“在家?” “嗯。我刚在洗手间,手机没带。” 她把食盒盖起来,起身去丢垃圾。 陈靖善:“还有力气出来吃晚餐吗?” 他知道她周末跟陈宗辞一块出差。 周稚京笑说:“没力气了。” “那下楼的力气呢?” “嗯?” “我今天跟朋友吃饭,正好是你喜欢的那家,我顺便带了一份菜过来。” 周稚京一愣,“那我现在就下来。” “我已经在门口了。” “那,那你等一下。我换个衣服。” 说完,她挂断电话,一把将陈宗辞从椅子上拉起来,推着他进卫生间。 陈宗辞就这样由着她推着走。 周稚京要关上门的瞬间,陈宗辞倏地握住了门框,力气很大,不管周稚京怎么用力,都没法挪动一寸。 “陈宗辞!” 她压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陈宗辞沉声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乖乖待在里面?” 周稚京去掰他的手指。 两人距离近,陈宗辞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鼻尖冒出来的汗珠,因焦急而憋红的脸蛋。 她咬着牙,尽量保持冷静,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认为是因为喜欢我。陈家的环境我不了解,但我也明白身为继承人所要承受的压力。” “除了要有出色的能力,百倍的努力之外,还有防着那些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她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所以,你不会让人知道我跟你的牵扯,因为在你眼里,我是你的污点。” 话音落下。 周稚京索性松开手,“你自己躲好,我去开门。” 周稚京走到门边,她注意到陈宗辞竟然脱了鞋子,鞋子整齐摆在旁边。 她将其放进鞋柜,顺便用东西挡住。 等身后关门声响起,她才打开门。 陈靖善西装革履,手里拎着包装精致的食盒,朝着她微微一笑,“没吃吧?” 周稚京:“吃了点蔬菜沙拉,我本来就不太吃晚饭。” 他将袋子递给她,“为了减肥?” “保持身材。不过你今天不给我送餐,我可能还得点外卖。” 陈靖善恪守礼节,并没进门,“那你吃着,我走了。” 周稚京急忙道:“我送你吧,正好我下楼丢垃圾。” 她拿上垃圾袋,换了鞋,跟着陈靖善下楼。 这边指定的垃圾站有点远,陈靖善陪着她走过去。 第103章 不准吃 一个来回,走了半小时。 两人闲聊。 周稚京说了点涧村的事儿,一路过来,都没看到陈宗辞的车,她略微松口气。 回到单元楼门口,陈靖善上车,“早点休息吧,晚安。” “晚安。” 车子离开后,周稚京也没有立刻回去。 她去附近小花园里待一会。 她的小腿到现在都还胀鼓鼓的疼,刚走那一路,就一直忍着。 她抱着胳膊,藏在树影里,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突然。 她听到后面,传来女人轻声呜咽的声音,似乎在叫着人的名字,但听不清。 周稚京转过头,一脚踩进花坛里,看快就看到一对男女的身影。 单元楼门口的路灯很亮。 她一眼就看清了林序秋。 林序秋似乎喝醉了,靠在男人的身上。 那男人还是绅士手,似乎想跟她拉开距离。 “我送你回家。”他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林序秋却不肯,直接抱住他,“不要拒绝我,闻璟。” 林序秋垫着脚,眼看着就要亲到了。 男人立刻别开头,“你喝醉了。而且,上次我跟你说的很清楚,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也好好跟陈宗辞在一起吧。你嘴上不承认,但你心里是喜欢他的,不要再自欺欺人。” “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不喜欢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他身边的人。但你不仅在乎,你还去报复人家,不是喜欢是什么?” “你……”林序秋明显愣住,“你怎么知道的?那个贱人跟你说的?” “我已经给陈宗辞打电话,你在这里等着吧。”闻璟不想再跟她在这里吵闹,也不想再纠缠。 林序秋却不依不饶,“你信别人都不信我?!” “她什么都没说,是我看到的。林序秋,你只是享受征服我的感觉……”他的话戛然而止,片刻后,叹气道:“就这样吧。你别再来找我。” 林序秋无声的抓着他的手不放。 没一会,一束车灯光照过来。 车子停在单元楼门口。 周稚京看到陈宗辞从车上下来。 闻璟坦坦荡荡的,把人推过去,“她喝多了。” 林序秋看到陈宗辞,反而不闹了,陈宗辞拽着她上车。 陈宗辞转过脸的时候,周稚京猛地蹲下身子,藏在树阴里。 等听到车子的声音远了。 周稚京又重新站起来,闻璟已经上楼了。 她又躲了一会,才从花坛里出去,看了一眼楼房号。 她跟闻璟所住的单元楼中间隔着两栋楼。 回到家。 那只鸡被陈宗辞栓在卫生间门口,门口已经拉了两坨屎,臭的很。 陈宗辞在门上贴着字条,【好好养着,不准吃。】 周稚京撕碎字条丢进垃圾桶。 她这房子小,养着一只鸡,真是哪儿哪儿都臭烘烘的。 …… 车内。 林序秋一只手揉着额头,没了刚才的醉态,“是你在挑拨离间,让闻璟以为我喜欢你,他才拿了我爸的钱,去国外留学,背弃我们的感情。” 陈宗辞没做声,专注开车。 “是你来破坏我,我才去破坏你的!你不能怪我!” 她喝了酒,情绪有些激动。 陈宗辞的沉默,更是让她感到痛苦和烦躁,“你说话啊!” 她想要伸手去扯他的时候,陈宗辞沉声提醒,“我在开车。” 林序秋的手停滞了一秒,却还是发了疯似的扯住他的胳膊,用力的拉拽,“你才是后来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没有!没有!” 陈宗辞猛地靠边踩下刹车,差点出车祸。 林序秋笑着,又哭着。 陈宗辞甩开她的手,自顾下车。 她打电话叫了代驾,而后掏出烟。 等林序秋发疯结束,她从车上下来,不由分说拿走了他手里的烟,用力的吸了一口,脸上还挂着眼泪,但情绪已经稳定。 她又突兀的笑起来,笑的诡谲,说:“我突然想起来,那个女人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 翌日,周稚京去上班的时候,总感觉自己身上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鸡屎味。 中午。 周稚京接到前台内线,说她的朋友在楼下找她,让她下去一趟。 周稚京看了看手机,并没看到桑晚给她发信息,她在海荆市也没几个朋友。 到了楼下。 她只看到一个女孩坐在大厅的休息室,等走近了,她才知道是谁。 她见过一次,是陈靖善要婉拒的那个女孩。 周稚京猜测,她应该是秦执的妹妹。 女孩穿着浅灰色的毛衣,内衬一件蕾丝边的衬衫,一看就是被保护的很好的那种千金小姐。 只是她的脸过于苍白,便有种病态的较弱。 “我们见过。” 周稚京表露友好姿态,“你找我有事?” “我叫秦璇。我知道你是谁。” 周稚京笑,“哦,那我请你吃饭?” 两人去附近餐厅。 秦璇只点了一个意面,她也不绕弯子,说:“我很喜欢陈靖善。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让我哥哥给你,我希望你能够把陈靖善让给我。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但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有用这种方式。或者,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办到。” 周稚京:“这件事关键点在陈靖善,不是我让了就可以,你可以用钱打发一个,还可以用钱打发一群吗?” 秦璇望着她,默默垂下头。小說中文網 饭后。 两人走出餐厅,秦璇仰起头,说:“今天天好黑。” “什么?” “谢谢你请我吃饭。” 她朝着她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 周稚京只觉得怪异,但没跟上去,可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车子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尖叫。 她心一紧,立刻往回跑。 而后,看到秦璇站在马路中间,有辆车为了避开她,跟旁边的车子撞上了。 两个司机都在骂人,言辞激烈。 周稚京赶忙跑过去,跟他们道歉,然后拿了秦璇的手机,找到秦执的号码打过去。 正在打电话的时候,秦璇又自顾自的往另一个车道走。 眼瞅着一辆车过来,周稚京一边喊,一边跑过去一把将人拽了回来,动作太猛,加上前一天走太多路,她小腿还没缓过来,脚一蹩,两人一下都摔在了地上。 周稚京疼的要命了,感觉脚要扭断似的。 手机正好接通。 秦璇忍不住哭了。 周稚京拿过手机,“秦总,你最好来一下华瑞,你妹妹闹出车祸了。” 第104章 人情 秦执直接到交管所,周稚京正在跟撞车的两位车主交涉。 她一只手拉着秦璇,将其护在身后,像护小鸡一样。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西装,里面搭一件绸面的蓝色衬衣,简洁的通勤装。 走近了,便能听到周稚京在给人道歉。 说话声音软软的,谦和又温柔。 人家好好开着车,突然冒出个人来,不躲着车子,反而冲着车子跑,确实是给人吓够呛。 “你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别害人!”宝马车主抽了三只烟了,依然没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冲着秦璇骂道。 秦执正好听到这句,“你说什么?” 他的出现,一下打断了周稚京的道歉。 看到他来,周稚京略微松口气,不过他现在的表情,也太凶了点,她下意识的拽住他的手,说:“两位大哥都愿意自己走保险。这确实是无妄之灾。” 秦执目光冷厉的瞪着那位口出恶言的宝马车主,说:“费用我来出,你给我妹妹道歉。” 宝马车主当然不肯,“凭什么?她自己冲出来,吓我一跳,我到现在心脏都不舒服。我好好开车,招谁惹谁了?” “有没有给你道歉?还要给你下跪吗?就有理由跟小姑娘说这种恶毒的话?” “妈的,你有病啊!”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周稚京赶紧把秦璇推到秦执身上,自己去拉那位宝马车主,“叔,他就是爱护妹妹,你不要跟他计较。对他来说,妹妹也是差点死了。”wWW.xszWω㈧.йêt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吵。也不用你们给修车费,我自认倒霉,人没事就行。” 交警处理完现场,又过来跟秦执说了一声,提醒他要管好自己的妹妹。 周稚京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上班时间,她跟总助交代了一声,但万凝一直在工作群艾特她,就弄得她很焦急。 “那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秦执:“我送你吧。” 从这里到华瑞有点远。 为了节约时间,周稚京没拒绝。 秦执看着秦璇上车,亲自给她系安全带。到现在为止,一句重话都没有,别说是责备了。 周稚京坐在副驾,扭过头,正好看到秦执给秦璇整理头发。 她很快就收回视线,“秦总,从这里开到华瑞要多久?” “二十分钟。” “好。”周稚京在群里回复了万凝。 最后,秦执提前了五分钟到华瑞。 “多谢。”周稚京解开安全带。 秦执拿起手机,“加个微信?我不想欠你人情,找时间请你吃饭。” 他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周稚京:“不用。你好好开导一下你妹妹吧。秦总要真想还人情,往后在酒局上,或是工作上碰到,可以放点利益给我。” 秦执低笑,“不加?” 她摇摇头。 “好。” 周稚京下车,两步并做一步上了台阶,快速跑进公司。 秦璇眼里含着眼泪,说:“哥哥也觉得她很好吧?哥哥也喜欢这样的吧?” 秦执收回视线,“我带你回家。” “我不想回家,我要去天堂,去找爸爸,那里一定没有烦恼,会很开心。” 秦执启动车子,“我答应你的事情,什么时候没做到过?周稚京根本不值得你跑来求他,你真以为陈靖善会娶她。” 秦璇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 …… 万凝临时组了个会,还专门叫了几个部门的领导过来。 周稚京在路上点了咖啡的外卖,她到的时候,咖啡也刚好送到。 “抱歉,我的私事耽误了进度。” 万凝笑着说:“没事啊。现在谁敢说你呢。” 不等周稚京说什么,她就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好了,现在Rudy到了,我们开始吧。” 这会议,周稚京是给万凝打下手的。 不过万凝做事的方法,周稚京觉得还是可以学习的。 收数据效率高,而且她很会用陈宗辞的名头压人。 不管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有用就行。 万凝:“那就周五这个时间,我们再开一次会,到时候希望大家多多帮忙,能把数据都给齐全。” 会议结束。 周稚京回到工位,迪迪的微信进来,她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没说具体是什么。 周稚京手里有活,就暂时没回。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直接就把人抛在脑后。 周五,周稚京接到赵秘书通知。 今天e国那边要来几个人,赵秘书让她安排好吃饭的地点。 晚上,还得跟着赵秘书一起招待,陈宗辞不出席。 她要先回家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然后安排车子,去机场接人。 这次来的是e国本土的商人,其中克里斯是巨头,以他为主。 饭桌上有专业的同声翻译。 周稚京戴着耳机,两方交流就没什么困难。 饭局上免不了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周稚京找了个借口,去外面卫生间扣喉。 人已经有点不舒服了。 e国人喝酒格外猛,喝的还全是烈酒。 入乡随俗,今天桌上全是茅台。 周稚京酒量还行,但也不能喝太多,她身体抗不了。 她回去的时候,碰上了陈靖善。 他正好从包间出来,看到她也有些意外,“京京。” 还不等她说话,陈靖善身后的人先一步开口,“这位是谁啊?” 周稚京刚有点酒精上头,听到那声音,身上的血都凉了下来。 紧跟着,那男人往门上一靠,露出那张国字脸,男人比陈靖善矮一些,站在后侧,几乎被陈靖善遮住。 陈靖善说:“亲戚。” “哦,亲戚啊。那我得好好认识认识,结婚了没有?没结婚,我有没有机会呢?” 他人稍稍挤出来一点,那双凤眼,看着周稚京,伸出手,“妹妹好啊。” 那只宽厚的手,让周稚京觉得恶心。 她没理,只是抱歉一笑,说:“我那边还有应酬,就先不说了。” “去吧。” 周稚京快速回到包间,接下去的应酬,她都没什么心思了。 好几次都没接住话。 晚上结束,她没回自己的出租屋,打车去了景泰园。 她给姑姑打了电话,才知道姑姑回九州,她那边的古筝店有点事情要处理,要待个两三天。 陈雅雯那边也打不通。 旋即,她想起了陈宗辞之前说的话。 她几乎没法冷静,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她想也不想,直接去了枫林绿都。 第105章 无情无爱 周稚京到了枫林绿都,被物业拦下。 无论她如何自证身份,对方都不让进,说是陈先生没有通知,且陈先生不在家。 周稚京给陈宗辞打了三个电话,连续被拒接。 周稚京坐在枫林绿都门口的花坛边上,用力攥着手机,垂着头,她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消化当下的情况。 酒劲上来,她的头开始疼。 好像里面有一双手,像把她的头整个扯开。 手机很安静,她盯着陈靖善的头像,犹豫纠结了很久,还是主动发了个信息过去,【你回家了吗?】尛說Φ紋網 过了好一会,陈靖善才回复:【还在应酬。】 能让陈靖善陪到现在的,看来华瑞是要跟凯锐有什么项目合作了。 那个跟陈靖善吃饭的男人,是凯锐的掌权人宋奎。 美其名曰替哥哥打理公司,结果根本就是鸠占鹊巢。 周稚京将手机用力攥入掌心,想起九州那一段经历,她整个人不寒而栗。 最后,她给桑晚打了电话。 正好,她住在附近,开车过来十分钟。 “今天先将就一下,明天我让阿姨给你收拾个客房,明天我帮你去拿几件换洗衣服过来,反正这里就我自己住,平常没人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桑晚给她递了一杯气泡水,见她脸色难看,身上又满是酒气,便猜测是酒桌上遇到了什么麻烦,“谁欺负你了?你都被陈靖善带回家了,他还没有公开你的身份吗?” 周稚京想到在饭店里,陈靖善对她的介绍,说是亲戚。 淡淡一笑,说:“陈老太没给我见面礼,还没到那一步。如果第二次上门的话,应该就能成了。” 桑晚啧了一声,“所以,陈靖善其实还没完全想好,是在等陈老太发话。如果陈老太指定了你,他也就没别的心思了,是吗?” 周稚京:“他……” “他什么?” 周稚京灌了口气泡水,想到那是陈靖善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也就没有说下去,“这无可厚非,他只要愿意考虑,就有机会。最怕是连考虑都不考虑。” 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而伤心难过。 能站在高位上的男人,从来都不是恋爱脑的人。 桑晚盯着她看了几分钟,没从她脸上看出半点难过的情绪,评价道:“无情无爱的女人。” 周稚京挽尊,“还是有一点喜欢的。” 桑晚笑了笑,说:“无情无爱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像你说的,那些男人也并不纯粹,又凭什么要求女人纯粹。” 周稚京这会心思重到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只敷衍的笑笑。 夜里。 周稚京翻来覆去睡不着,拿了桑晚的一粒安眠药,才睡了半宿。 周日还得跟赵秘书一块带着那帮e国人参观华瑞下面几处项目有关的工厂。 她早早起来。 桑晚给她挑了几件衣服放在柜子里。 这与她平日的穿衣风格不同,吊带长裙配风衣。 她也不好意思再去叫桑晚起来,选别的衣服,就只能将就着穿上出门。 她到了酒店,还是迟了一点。 赵秘书有些不满,“你昨晚上怎么回事儿?” 她也不好说自己酒量不行,“一点私事影响了心情。” “成年人应该要学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事儿放到工作之后再去解决它。你要知道,没了工作,你的生活会更加糟糕,不会变好。” 赵秘书递给她咖啡,拍拍她的肩膀,“打起精神。” 可赵秘书哪里知道,那不是容易解决的问题。 周稚京抿了一口咖啡,趁着空挡,她跟赵秘书闲聊,而后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公司是否有跟凯锐合作的意向。 赵秘书:“祥辉路那边有块地皮改成了商业用地,那块地皮产权上有点问题,不知道当初是个什么情况,分割成了两块,其中有一部分是属于凯锐老总的。估计是遗留问题,这事儿交给善总处理,地要拿回来,改建娱乐城。” 说完。 正好e国商人的助理和翻译下来。 赵秘书拍了下她的腿,“注意力集中点。” 周稚京其实还想问陈宗辞来不来,但没有机会。 赵秘书租了一辆中型大巴车。 一行人去了华瑞旗下最大的钢铁厂,建于蔺市,滩涂边上。 周稚京发现,赵秘书确实具有独当一面的气魄,并不需要陈宗辞亲自在场。 中午他们在厂里食堂吃。 晚上回到海荆市,赵秘书将晚餐安排在澜山会所。 周稚京去看菜品的时候,碰到了迪迪。 她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 周稚京这才想起那天迪迪跟她说找到工作,竟然是在澜山会所当服务生。 迪迪只是用眼神跟她打了招呼,就从她跟前走过。 周稚京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按照迪迪的学历,有必要来这里打工吗? 周稚京不理解,但她也没打算去理解。 在微信上提醒了她两句,就回了包间。 吃过饭。 赵秘书带着克里斯先生去品茶,周稚京则负责招待另外几位,推荐他们尝试一下这里的足浴。 等他们开始享受时,周稚京轻手轻脚出去。 她去外面院子透透气。 刚站定,就听到树阴后面传来小声啜泣声。 “你怎么在这里?” 这男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周稚京挪了两步,躲在一颗盆栽的后面,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沦落。 小姑娘身形小巧,被男人完全挡住。 周稚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陈宗辞。 她忍住冲上去的冲动,听着他们说话。 “我……我来这边工作,不是来找你的。” 陈宗辞:“你之前不是说要到明年?怎么还提早了。” “我想早点出来做事。” “特意跑来这边当服务生?缺钱?还是体验生活。” 陈宗辞的语气冷冷淡淡的,甚至隐约能听出薄怒,总归态度不是很好。 可他之前对迪迪可不是这样的。 不等迪迪说话,陈宗辞拿出手机,“收钱码。” 迪迪:“我不用你给我钱,我在这里有工资。你没有资格阻止我在这里打工。” 陈宗辞沉默数秒,“好。” 说完,他就转过身。 周稚京立刻退开,找地方掩藏好自己。 等陈宗辞走过,她悄没声的跟上去,没去管迪迪的情况。 他在休闲区的310包间。 周稚京拉了个服务生询问,陈宗辞跟朋友在里面按摩。 第106章 你的恨有用吗? 陈宗辞坐在沙发上转魔方,蒋聿的头发已经染回来了,还剪短了不少。他这会趴在按摩床上,技师正在给他按肩颈。 “你小叔要真娶了秦璇就惨了,这丫头毛病太多了,跟娶个菩萨回去供着没什么区别。你是真损。” 陈宗辞几分钟就把魔方搞定,放在一侧,说:“少冤枉我,我是为了他好。” 蒋聿昂起头,说:“我好心提醒你啊,可千万别跟凯锐有生意往来,这家有雷。虽然他们现在财大气粗,上面还有人,但长久不了。” 陈宗辞抱着胳膊,“谁告诉你,华瑞要跟凯锐合作了?” “有人放出风声了呗,说凯锐要进军海荆市了。我记得你在老美的时候,是不是跟他们宋家几个小辈玩的挺好?” 陈宗辞没答,只是问:“韶棠来不来了?” “你先别管他们来不来,我给你叫了技师,你也按一按。劳逸结合。对了,刚那小姑娘谁啊?劳驾你这尊大佛多管闲事。” “无关紧要的人。” 他说着,解了衬衣扣子。 正好外面有人敲门,说是技师来了。 陈宗辞起身,换了会所里的衣服。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交代技师两句,就又退出去。 陈宗辞走到另一张按摩床上,余光瞥了眼进来的技师,统一服饰,统一妆发,戴着口罩。 他自顾躺下。 周稚京垂着眼,走到床边,内心忐忑。 两张床之间,隔着距离,还用一块纱面的屏风挡着。 她能看清楚轮廓和动作,太仔细就看不清。 不过按摩,大致就那么几个手法。她就按照她自己的体验上手。 隔着衣服,她也能够感受到陈宗辞身体肌肉。 她先摁肩膀,看到旁边技师还按到腰部,大腿。 这里是她的盲区。 她只能是依样画葫芦。 按了一会,周稚京额头上就出了一层汗,还挺累人。 这时,蒋聿翻了个身。 他睁开眼,朝着陈宗辞这边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他好像半天没说话了。 不由打趣,“陈宗辞,你是疼死了吗?行不行啊。” 陈宗辞只发出一声含混的声音。 周稚京下意识的收了力,想了下,还是捏着嗓子问:“这个力度可以吗?” 陈宗辞:“可以。” 过了一会,陈宗辞也翻过身。 周稚京走到床头,又偷偷看别人操作。 蒋聿在敷脸,修脸。 周稚京看到置物柜里的面膜,就想撕开一张。 陈宗辞说:“我不用那些,只要给我按一下头就行。” “好。” 周稚京略微松口气,这个她还是行的。 她坐着,从这个角度看陈宗辞,入眼的就是他的眉眼。 他的眼窝比较深,毛发茂盛,标准的剑眉星目,睫毛也长。 这样看他,甚至还有点乖顺。 不像平日里那样不好惹。 陈宗辞抬手拉下她口罩的那一瞬,周稚京一惊,人下意识的往后,身体撞到了旁边的置物柜,发出不和谐的响动。 蒋聿的技师好心的询问:“怎么了?” 周稚京怕露相,连忙夹着嗓子说:“没。” 幸好对方没有过来看。 陈宗辞此刻睁着眼。 周稚京镇定情绪,把移动柜子拉回原来的位置,口罩重新戴好,“抱歉,没惊到您吧?” “没有。” 陈宗辞音色低沉温和,说:“继续。” 她的手指再次贴上他的头皮,问:“力度可以吗?” “嗯。” 他重新闭上眼睛。 旁边有别人,周稚京不好直接挑破。 不过蒋聿那边结束的早,技师收拾好东西就先出去了,等关上门,她才反应过来,她的姐妹好像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蒋聿躺了一会。 陈宗辞说:“你去找几个人,我今天想打牌。” 蒋聿坐起身。 他又补充,“出去打。” 蒋聿不疑有他,拿了手机先出去了。 等包间门一关上,周稚京就停下了手。 陈宗辞却没有睁眼,只沉声说:“我让你停了吗?三十二号技师。” 周稚京不打算再装了,“你知道我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我只认你胸口的牌子。” 周稚京:“我有事想问你。” 陈宗辞睁开眼,入目的还是她倒置的一张脸,不过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额头倒是十分光洁饱满。 听老人说,天庭饱满的人,很有福气。 她朝门口看了一眼,说:“我只想知道,宋奎是不是你故意找来的?” “什么?” 周稚京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冷静的又说了一遍,“你究竟知道我多少事?” 陈宗辞神情淡淡,冲着她勾了下手指,说:“凑近点说,我没听清。口罩拿掉。” 两人目光相对。 僵持数秒,周稚京还是按照他说的,摘下口罩,凑到他耳侧,“这就是你所谓的考验吗?”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不是来求你,我只是想求证。并且告诉你,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考验,你就是个赤裸裸的小人,我恨你。” 陈宗辞望着她的目光未变,扬了下嘴角。 周稚京进来前往嘴里喷了一点清新剂,掩盖嘴里的酒味。她现在说话,真正是吐气如兰。 她红润的唇近在眼前。 嘴巴挺好看,但说的话却没那么好听。 周稚京说完,侧过脸,对上他的目光。 可能是倒着的缘故,她莫名觉得他此刻的眼神,有一点温润。 让他的气息纠缠过来的时候,周稚京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有些近,她下意识的要拉开距离。 却被陈宗辞一把摁住了后颈。 索性她反应迅速,双手立刻顶住按摩床,可还是没法抵抗过陈宗辞的力量。 她能看到陈宗辞小臂上绷起的肌肉线条。 他炙热的掌心贴在她皮肤上,那热度透过她的皮肤渗透进她的身体,她的脑袋。 嘴唇贴上的瞬间,周稚京感觉自己脑袋充血,她抓住他的小臂,指尖用力,几乎要嵌入他的血肉里。 吻很短暂,甚至并不粗暴,只浅尝辄止。 陈宗辞擦掉她唇上的水渍,说:“你的恨有用吗?” 说完,他便松开手。 语气恢复到冷淡,“再有下次,就不会是简单一个吻。” 周稚京胸口起伏不定。 陈宗辞坐起来,脱了身上的衣袍,光影下,那副身子,俨然是行走的荷尔蒙,冲击人的眼球和神经。 周稚京心中愤懑,拿起柜子里的一瓶精油,全泼在他身上,而后迅速逃离。 第107章 你得负责 蒋聿正好打完电话走到门口,被冲出来的人狠狠撞了一头,他下意识的抓住对方的手,“什么情况?你干什么?” 女人死不回头,因为手上有精油,蒋聿没抓牢,让人给跑了。 再看到包间内满头精油的陈宗辞,忍不住发笑,“竟然还有女人不吃小三爷的富贵和颜值,真稀奇。” 陈宗辞压着怒火,一把扯掉了衬衣,扣子全然崩开,他转身看向蒋聿,皮笑肉不笑的说:“还有更稀奇的,你要不要看?” 晚上的牌局取消,陈宗辞揪着蒋聿去打拳,泄了一顿火。 几轮下来,陈宗辞浑身是汗,坐在蒋聿的腰背上,强力压制,他咬开拳击手套的扣子,脱下来丢在一边,食指上被咬的伤口又有点崩开,渗了点血出来。他剥掉创可贴,丢在地上。 蒋聿累的脸说话力气都没有,陈宗辞的格斗太牛了,他找了国家级别的教练学习,也干不过他。 他忍不住好奇,“你在老美那边,是不是偷偷去打黑拳了?” 陈宗辞沉默着没有说话,自顾去休息室洗澡。 他一走开,蒋聿便麻溜的爬起来,问:“一会去不去喝酒啊?” 陈宗辞摆摆手,意思是不去。 这人,要么不碰格斗,一旦碰上了他整个人就特别沉郁,打的也特别疯。 …… 周稚京请了半天假,白天去了一趟阳光小区的出租房。 桑晚陪她一块。 外面没什么异常,周稚京打开门,那只鸡被四分五裂摆在门口的时候,到处都是鸡血鸡毛,场面有点血腥。 桑晚骂了句脏话,“什么人啊,那么大胆子,竟然敢私闯名宅。报警!” 周稚京咽了口口水,让桑晚在门口等着,她把屋子打扫干净,去房间拿换洗衣服时,在她放内衣裤的盒子里,看到了一张字条,【真性感。】 简单三个字,让周稚京一阵恶寒。 她迅速将那张字条丢开,这一整盒的内衣裤,她都不想要了。 桑晚在厅里听到响动,立刻过去,就看到周稚京把一盒内衣裤丢在了地上。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字条看了一眼,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什么东西啊?” 周稚京一把抢过,将其撕碎。 桑晚神色复杂,“你真的不打算报警吗?” 周稚京一时没控制住,吼道:“你以为我没报过警吗?!这些根本就不管用!更何况,他是凯锐的主席!” 桑晚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周稚京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猛然转过头,下了死力气掐自己的腿,“对不起。”尛說Φ紋網 桑晚将内衣捡起来,放在旁边,“你要不要仔细跟我说说?我有朋友是律师,也许能帮你。” “他没有律师吗?他甚至有一个律师团队,帮他规避风险,甚至可以帮他把黑的说成白的。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除了跑,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桑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宽慰道:“但这里是海荆市,还容不得他乱来的。我先把我律师朋友叫过来,保留下证据。” 周稚京收拾好心情,缓和了语气,说:“我已经拍了照片了。” 两人下楼。 一辆迈巴赫不知何时停在这里,车窗缓缓降下,宋奎那张标志性的国字脸出现在眼前,“京京,好久不见呢。” 桑晚要往前,周稚京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身后,露出标准的笑容,礼貌叫人,“宋总。” “原来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如今攀了陈家的门,就把我这个前人给忘了。” 周稚京:“宋总说这样的话好像不太妥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同您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有关系也不是您啊。” 宋奎哈哈笑起来,“差一点当我侄媳妇的人竟然说跟我没关系,我是有点伤心的。当初我可是给枭枭准备了一个亿的聘礼,那时候京京一口一个叔叔叫的可是亲热的很呢。到现在我都记得。” 他一副大气的样子,摆摆手,说:“不说了。我还是头一回过来海荆市,京京带我逛逛?” “真对不住,我下午还要上班。得陪陈总应酬。” 她还是搬出了陈宗辞。 “那就一起吃个午餐?” 周稚京:“陈总跟e国财团的饭局,就安排在中午。” 宋奎那双凤眼眯起来,笑着点头,“好。那我送你去饭店?” 今天中午陈宗辞确实跟克里斯他们一起吃饭,她想了一下,应下了。 桑晚用力拽了她一下。 周稚京回头,将手里的行李包递给她,“帮我拿回家。” 她用眼神劝住桑晚,而后上了宋奎的车。 车窗关上。 周稚京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跟这个人处在同一个空间里,还是让她感觉到后怕。 宋奎这个人,在外的形象,属于那种务实派的商人。 他的容貌不算特别出众,但给人的感觉十分敦厚,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她怎么都不相信宋奎私下里是个变态。 他的哥哥早年成了植物人,他鸠占鹊巢,十年时间,宋家里里外外,不管是人,还是公司,早就属于他了。 外人没法真正知道里面的内情,等进去了才能真正的了解全貌。 周稚京的运气是好的。 在快要跨进去的时候,得知了宋家的荒唐内幕,也知道了宋奎那肮脏又龌龊的心思。 车子驶出小区,匀速的行驶在路上。 宋奎握住她的手。 周稚京有心理准备,因此没有反抗,她只是用力捏着拳头,提醒道:“我现在是陈家小三爷的助理。” 他掌心粗糙的茧子,摩擦着她手背的皮肤,令她恶心到想要跳车。 “那又如何呢?他小三爷那继承人的位置还半天里吊着呢,就算他坐实了又如何?他手再长还能伸到九州去?更何况,你只是个助理。京京,你得清楚你自己干的好事儿,我还能包容你,你该感到知足。”他的手劲变大。 捏得周稚京骨头发疼。 他强行将她的手拽过来,放在裤裆上,“你得负责。天王老子来了,你也要负责。” 车子抵达知味馆。 周稚京慌忙从车上下来,她快速走进餐厅。 她只知道陈宗辞在这里吃饭,但并不知道包间号,不过她也没打算去找他。 她问了服务生,径自朝卫生间去。 她走的太急,一转弯,就撞上了人。 第108章 着急吗? 周稚京没站稳,幸好对方迅速抓住她的手腕。 她一把甩开。 等看清楚人,她愣了几秒后,眼里生出了怨恨,倏地扬手要打人,手腕被一把扣住。 陈宗辞出来抽烟的,他跟克里斯在细节上产生一点矛盾,他中途出来缓和一下。 今天的饭局,他并没有让周稚京跟,她却突然没头没脑的出现,不知道在搞什么幺蛾子。 “发什么疯。” 他一把将她的手甩开,没给好脸色。 周稚京气不过,一脚踢他腿上,结果还是被他躲开,她前几天为了拉秦璇,本就扭到了脚,这一扑空,脚又没站稳,又他妈扭了一遍,这次直接摔在了地上。 所有的情绪集中到了这一点,眼泪都没控制住,哼了一声就哭了出来。 索性这边没什么人,没人看到她的洋相。 她没让自己的情绪继续释放,而是咬着牙,站起来,自顾走进卫生间,砰的一声,把门摔上,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又像是对陈宗辞的发泄。 她用洗手液搓洗着自己的手,那种触感一直存在。 桑晚的电话进来时,她没控制住,把洗手台上的盆栽给砸了。 祸不单行,手机都连带着被她扫到了地上,屏幕破了。 赵秘书推门进来,“周稚京?” 周稚京捡起手机,抬起头,就看到赵秘书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周稚京先接电话,人靠住洗手台,“我到知味馆了,没发生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我这会有事儿,先挂了。” 赵秘书等她说完电话,才开口,“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稚京瑶瑶头,说:“不小心碰掉了。我跟朋友来这边吃午饭。对了,赵姐,我下午能不能也请假,我想去一趟医院,脚踝好像有点复发。现在很疼。” 赵秘书严肃的问:“真的没事?” 她勉强扯出个笑容,“真没事。我会收拾好情绪的。” 周稚京点点头。 赵秘书也没追问,只叫了服务生过来,道了个歉,毕竟那盆栽是公共物品,损毁了还是得赔偿。 桑晚因为不放心她,一直跟了过来,这会就在饭店外面。 赵秘书扶着她到门口,看到她上了桑晚的车,才回到包间。 陈宗辞跟克里斯还在聊天,赵秘书在他旁边坐下来。 一小时后,饭局才结束。 克里斯他们下午就回国。 赵秘书交代了一下周稚京的事儿。 陈宗辞没多问,同克里斯他们一块去了酒店,他喝了些酒,准备在那边休息,到时候亲自送他们到机场。 …… 下午。 桑晚陪着周稚京去医院。 桑晚提前帮她在手机上挂了专家号,正好是闻璟本人。 其实到了医院,周稚京的脚已经没那么疼,只是还有点胀鼓鼓的,跟之前差不多。 闻璟穿着大褂,戴着口罩,还戴了一副无边框眼镜。 周稚京脱了鞋子坐床上。 脚踝稍微有点肿,他捏了几下,“疼不疼。” 第三下的时候,有点疼了。 闻璟让她先去拍个片,“大概率是软组织挫伤。” 周稚京盯着他。 “听见了吗?”闻璟将单子递给她,且示意她扫码付款。 周稚京回神,扫了码,道了声谢,就一瘸一拐的出去。 拍了片子的结果,跟闻璟判断的一样,他开了药。 周稚京付完钱,十分冒昧的问:“闻医生,我能不能加你一个微信?” “我不用微信。有问题直接挂号,我是这里的正式医生。” 他头都没抬。 周稚京也想到这个结果,她又说:“如果是跟林序秋有关呢?” “我没有微信。”他冷声重复。 “好。” 周稚京出了诊室,从护士那边拿到了闻璟的电话。 随后,她就跟桑晚回家休息。 晚上。 桑晚带着她去酒吧喝酒,换换心情。 周稚京原本不想去,她不想给宋奎任何机会,对她下手。 但桑晚说林序秋也在那边,她想了下,还是跟着去了。主要是想去看看林序秋在酒吧干什么。 红月亮酒吧。 她们坐二楼的卡座,相对来说安静一些,也能看到楼下歌者的表演。 林序秋确实在,她一个人坐在吧台前。 周稚京她们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一个人在喝闷酒。 想到之前她跟闻璟之间的对话,她现在这个情况,算是爱而不得,借酒消愁? 这时。 周稚京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那是陈靖善,身边还跟着秦璇。 三个人坐在一起。 秦璇几乎是紧挨着陈靖善坐着。 桑晚也看到了,“什么情况?” 周稚京没说话,只是一口把酒喝完。 他们三个坐了许久,林序秋大部分时间在喝酒,陈靖善偶尔劝她两句。 最后喝趴下了,陈靖善便扶着她离开。 彼时,周稚京也喝了许多。 她拍了很多照片,这些照片看起来,陈靖善跟林序秋像是有一腿。 她一股脑的全发给了陈宗辞,【你小叔恐怕也要翘你墙角呢。】 【他们要去酒店了哦。】她信口胡诌。 一小时后,还真给他发了个酒店照片。 周稚京发完,坐在酒店大堂里。 桑晚瞧着她醉醺醺的疯样,笑说:“你这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周稚京呵呵的笑,“我得让他看看,一个人被逼到死角的时候,会怎么样。我是得不到,那他就一定能得到吗?” “但是,陈靖善会下手吗?” “你觉得呢?”周稚京转过脸,一双眼睛黯淡,没什么光彩。 说她喝醉,可桑晚却觉得她这会脑子才是最清楚的。 陈靖善为什么不下手呢?他若是真的能够娶到林序秋,他在陈家的位置,必然能够提高几个档次。 为什么不呢? 周稚京这么做,完全有利于他。 可以说是助他登青云。 …… 半小时后。 周稚京泡完澡,从浴缸里出来。 “晚晚,我有点饿,要不我们……” 卫生间的门推开,她看到床上坐着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旋即倏然一笑,说:“陈总没找到人吗?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她几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主动的坐在他的腿上。 水润的眼睛,泛着柔光。 她此刻就像一条美女蛇,诱惑着他,可也坦坦荡荡的表露出自己有多毒。 她的手指轻轻的点住他的鼻梁,一点点往下,落在唇上。 “找不到他们,着急吗?陈宗辞。” 第109章 争锋 陈宗辞收到照片时,人在老宅,陪着老太太一起,在佛堂抄写经书。 老太太坐着,他站着写。 毛笔字还是有些生疏,写的并不是很漂亮。 手机第一次震动的时候,他没管,全部的注意力都是笔尖上,想尽可能写的更好一点。 一个小时后,再次振动。 正好他写完最后一行,准备休息一会。 老太太给他准备了参茶,“有进步。不过抄写佛经,最重要的不是字有多好看,是抄写的过程中,有多诚心。这些都是要烧给你父亲的。” 陈宗辞喝了一大口参茶,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但老太太要求,他不能拒绝。 他坐在太师椅上,看手机信息。 一个小时之前的照片,是林序秋跟陈靖善各种亲密互动的照片;一个小时之后,则是一张酒店门面照。 但没有林序秋跟陈靖善进入酒店的画面。 他又喝了一口参茶,茶水在口腔内滞留了几秒,他突然产生厌恶,直接又吐回了茶杯里。 老太太微皱眉,“谁的信息?让你这样不得体。” 陈宗辞将茶杯放下,擦了擦嘴,说:“太补了,奶奶。” “你这副身子,我比你清楚。别以为自己年纪轻,平日里觉得没事儿就没事儿,往后上了年纪,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她又重新抽出宣纸,“再来写一篇。” “好。” 他又回到桌案前,但这一次从第一个字就没写好。 老太太在旁边看了一会,“得。不用写了,没心思写,写了也没用。” 她拿过陈宗辞手里的毛笔,摆摆手,说:“去处理你的事儿。” 老太太将他写的那张纸拿开,从头开始写。 陈宗辞也没耽搁,出了佛堂,问了管家陈靖善是否回来,等得到答案,便离开了老宅。 他让自己的亲信,去查林序秋和陈靖善的下落。 自己则直接驱车去了周稚京发给他的酒店。 她倒是用了点心思,拿了别人的身份证开的房间,所以找到这里,花费了一点时间。 在周稚京洗澡的时候,陈宗辞收到信息,林序秋和陈靖善均没在家。 但陈靖善的车子停在地库,两人都没开车,要查找行踪不太容易。 陈宗辞平静的看着周稚京造作的样子,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姿势都没有丝毫变动,双手垂着,没有碰她。 她身上散发着沐浴液的香味,可呼出来的气息,充斥着浓烈的酒味。萦绕在他的周身,将他包围。 丝质睡袍十分贴身,腰带有些松散,领口有散开的迹象,被温水泡过的皮肤,泛着粉色。 藏在衣袍下的曲线,隐约可见。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体温比平日里高许多,隔着布料,一点点渗透到他身体里。 此刻,她的垂着眼帘,眼神略有些呆滞的望着他的嘴唇,仿佛被他吸引沉迷到失神。 绯红的脸颊,像一颗熟透的苹果。饱满红润的嘴唇,像沾了水的殷桃。 纯与媚的交替。 谁说一个女人,不能同时有冷艳与轻佻,纯粹与风情。 在引诱男人这方面,她已经练就的炉火纯青。 这样的本事,必然要经过很多男人的历练,才能造就。 她的唇要靠过来的时候,陈宗辞侧开了头。 他身上的戾气和沉郁,并没有丝毫消退的痕迹,他的神色也没有半分变动,墨色的眼眸深沉如潭水,毫无波动,也激不起半点浪花。 周稚京的唇与他的脸颊,相距一厘,近到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够碰到一起。 陈宗辞:“你不想知道桑晚在哪里吗?” 他的声线冷硬,不带丝毫情绪。 他明明动怒,却没有将她从身上扫开。 仍由着她做作的勾引。 周稚京愣了一秒,很快恢复镇定,“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你动她,就不怕她家人找你?” “用下三流的手段,迫害林序秋失身。桑家应该巴不得跟这样的女儿划清界限。” 周稚京瞬间不能淡定,她想要起身,陈宗辞掐住她的大腿,“说中了?” 周稚京眼神飘忽了一瞬,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只是觉得没意思。” “他们在哪里?”他的表情严肃,瞬间就破开了她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 周稚京:“不知道。” “你这样成全陈靖善和林序秋,是放弃自己的目标了?” “我不放弃,能得到吗?陈宗辞,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意思吗?是谁逼着我放弃的?是谁逼着我走这一步的?” 陈宗辞紧抿了唇,下颚线绷住,手指掐紧。 周稚京痛的皱眉,做都做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好怕的。 最好陈靖善成功,说不定他还能感动一把,而后庇护她,不被宋奎迫害。 至于陈宗辞,她手里全是他欺辱她的证据。 只要陈靖善足够强硬,陈宗辞必输无疑。 她开始挣扎,失手一巴掌打在了陈宗辞的脸上。下一秒,她就被摁在了床上。 “你想帮陈靖善上位?然后把我拉下来,置我于死地?” 他的手压在她的下颚上,强行掰正她的脑袋,不让她乱动。 周稚京眼底的恨意尽显,“你找来宋奎,你也没想让我活!你从一开始就欺负我,我忍着不反抗,一次次受你的辱没,是我觉得还有一点希望。现在你彻底打碎我的希望,我就不让你好过!” “我当初没有能力跟你鱼死网破,现在应该有点分量了吧?!” 因为剧烈的抵抗,周稚京的衣袍都散开了。 陈宗辞眸色一寸一寸的沉下去。 手指的力度,几乎要将她的下颚骨捏碎。 周稚京疼出了眼泪,可她的眼神坚毅无比,仿佛势必要从他身上扒下一块肉来不可。 以卵击石不可取,所以她现在是蓄了一点子弹跟他打,虽不知道能打出他多少血,但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就在两人僵持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陈宗辞反应敏锐,立刻拉过被子,遮住周稚京的身体。 进来的是警察。 陈宗辞站直身子,没有丝毫慌乱,“请问什么事?” “有人报警……” 不等警察说完,周稚京猛地坐起来,哭着指证,“他要强奸我!” 眼下的场景,周稚京的模样,确实很像被强暴。 有女警进来。 周稚京缩成一团,捂着脸哭。 带队警察,严肃的对陈宗辞,说:“跟我走一趟吧。” 第112章 再问你一次 陈宗辞正在批阅文件,钢笔不出墨,他拧开看了眼,找了墨水出来。 周稚京主动的拿过他手里的钢笔,“我来。” 陈宗辞倒是没跟她抢,由着她献殷勤。 他的手指上沾了一点墨水,他抽了张纸巾,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低头仔细擦拭手指。 万凝敲门进来,是来汇报项目进度。 当然,她也是故意进来。 “陈总,你要的数据我都已经汇总好,现在可以汇报吗?” “旁边等着。” 周稚京将钢笔装好,递给陈宗辞。 陈宗辞接过后,同纸巾一起,将钢笔丢进了垃圾桶。 周稚京一顿。 万凝就站在旁边,将一切看在眼里。 周稚京没说什么,只是将那份不太重要的文件递上去,万凝在这里,她也不可能说什么。 陈宗辞从笔筒里,随便拿了一支笔,扫了眼文件内容。 “为什么换供应商。”他问。 周稚京:“我觉得原来的供应商有问题,是之前江津浩有长期合作的。” 陈宗辞:“选这家的理由。” “我做了对比,加上Rae的推荐,综合考虑之后选的。” 陈宗辞又指出几个数据的问题,让她重新回去理顺。 这份文件本身就没有完善好,里头好几个错误,在电子版上早就已经修正。 周稚京只是找个借口进来,想跟陈宗辞说几句话。 结果话没说成,这么简单的错误被揪出来,还被万凝看到,她的工作能力估计又要被质疑。 最近不知道是谁在传谣。 周稚京在洗手间,几次听到有人八卦,虽然没有说名字,但各种特征,很明显就是在说她。 说她靠下三寸的本事,进来的公司。 有说她勾引陈宗辞的,也有离谱的说她最开始的姘头是江津浩,先利用人进了公司,攀上另一枝头之后,为了不妨碍她往上爬,就搞这么一出把人送进去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故事编的很有逻辑,所以这一版本说的人最多。 说的人多了,就成真了。 周稚京拿着文件,灰头土脸的离开办公室。 下午,陈宗辞准点下班,赵秘书跟着,她也就没有机会上去说话。 她在工位上待了良久,突然想到了蒋聿。 手机里还有他的联系方式。 “蒋总。您还记得我吗?” 蒋聿:“记得啊,你昨天才把陈宗辞送进警局,我怎么会忘记。” 周稚京顿了一秒,“那个,您能帮我个忙吗?之前在e国的时候,您不是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您吗?就当是欠我个人情。” 蒋聿笑了,“所以,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想跟陈总单独聊一下,您能给我创造个机会吗?” “我可不敢。到时候你又把他搞到警局去,我不成帮凶了。” 蒋聿起身走出茶室,在长廊里说话。 周稚京破罐子破摔,“那我来您公司上班吧,华瑞我混不下去了。” “算了,那我还是帮你跟他见一面吧。等着,有信了我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周稚京又坐了一会,才离开。 走之前,她进陈宗辞办公室,把垃圾桶里那只钢笔给捡起来,重新放回他的笔筒里。 周稚京回了出租屋。 桑晚不在,她也不好意思住在她的房子里。 单元楼门口停着一辆保时捷跑车。 林序秋从后视镜看到她,便从车上下来。 “你竟然也住在这里,蓄谋已久啊?” 周稚京:“巧合而已。” 她自顾往楼上走,林序秋跟在她的身后,“跟闻璟那栋楼结构一样。” 周稚京没搭腔。 “你挺歹毒的。利用闻璟引诱我上钩,把我送到陈靖善的床上去,你就不怕我扒了你的皮?” 周稚京现在极丧,真要扒她皮,林序秋都得往后排。 “那你怎么把桑晚弄进去了?” 林序秋冷哼一声,想到自己被陈宗辞从被窝里拽出来,脸颊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烫。 陈宗辞冷静的捉奸在床。 她当时脑子都还没清醒过来,等彻底清醒的时候,人就被带到警察局了,哪里有什么反应时间。 到了五楼。 周稚京开门进去,屋内干干净净。 她走进去。 林序秋捏着鼻子,说:“你这屋里什么气味。” 周稚京换了鞋子进去,“你还有事吗?” “你这样搞我,我还不能找你算账了?” “算呗。” 林序秋挑眉,发现她情绪不对,她伸出一根手指,关上门,拉过椅子坐在她的面前,“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周稚京:“我什么风格?” “不找什么借口了?” 周稚京笑了笑,“我倒是巴不得你把我换进去。你可以吗?或者,你帮忙跟陈宗辞求个情,这次的事情别追究。你行吗?” 林序秋被她的眼神刺到,“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说吧,你想怎么样。” 林序秋哼了一声,“你得多谢陈靖善,要不是他足够正直,你以为你逃得掉?”她想了想,问:“再问你一次,你跟陈宗辞睡了吗?” “没有。”周稚京这次连考虑都没有,直接回答。 “我不信。不过无所谓,这次我饶了你。另外,我给你送个信。” 周稚京觉得口渴,她起身去厨房拿水,顺便给林序秋也拿了一瓶,“什么?” 林序秋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当初陈宗辞最在乎的一个女人。里面有地址,你帮我去看看。” 周稚京看她一眼,“可以啊。但你能不能把桑晚弄出来。” “我试试看。” 林序秋离开后。 周稚京将信封丢进了抽屉,看都不看一眼,林序秋是想拿她当枪使。 这种事,她明明可以自己动手,至于通过她去找人? 晚上睡觉,周稚京把里里外外的门全部都堵了一遍。 第二天上午。 她收到蒋聿的信息,【他今天会来跟我们一块去滑雪。】 跑这么远。 周稚京:【我怎么去?您能不能换个我能去的?】 蒋聿摊手,【听我指挥就行。】 蒋聿让她十二点在中泰广场等着,有人会过去接她。 周稚京没请假,她直接逃班。 蒋聿安排她穿上空姐装,上了他的私人飞机。 蒋聿他们已经提前去长白山。这私人飞机,蒋聿是单独给陈宗辞安排的。 因为他最近比较忙,工作结束才能过去。 第二天一早,又要飞回来。 陈宗辞三点登机,三点十分飞机起飞。 第113章 没谈好 飞机行驶半小时后,乘务长将准备好的餐点交给周稚京。 陈宗辞就坐在前舱。 这家私人飞机的内饰装修,跟蒋聿本人张扬的性格很强,真皮座椅都是烈焰赤红,其他的配色多为黑金。 陈宗辞身上只单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袖子挽到臂弯处,手指翻动着杂志,食指的伤口还没好,他今天没贴装可贴,那伤口露在外面,不仔细看,像一枚暗红色的戒指。 遮阳板开着。 淡金色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柔化了他的面部线条。 这一刻,周稚京竟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他现在看起来,心情似乎还不错。 应该能心平气和的谈两句。 她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准备的是中式茶点,泡的是龙井。 周稚京:“陈总需要创可贴吗?” 她并没有故意夹嗓子。 统共两个半小时的行程,这是蒋聿给她的时间。 他算盘打的可响。 飞机上,周稚京要是惹的陈宗辞不高兴,到时候好好的滑一场雪,也能泄泄火。 他在那边已经订好了温泉酒店,还让人送了一瓶上千万的酒过来,主打一个赔罪。 陈宗辞闻声,翻阅的动作停住。 周稚京站着没动。 她的话,仿佛掉进深海,周遭陷入死寂。 不过,周稚京现在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坦然,她既然敢闹这么一出,就代表着她差不多已经放弃。 她现在只是不想桑晚被她连累。 她深吸一口气,双腿一屈,可她的膝盖还没触到地面,就被陈宗辞用脚勾住。 “少来。” 他的声线冷硬,丝毫不买账,“你的膝盖不值钱。” 被他这么一挡,周稚京一下子蹲不稳,下意识的扶住桌面,却不小心推翻了桌上的茶杯,刚导进去的茶水,一下子倒出来。 还带着炙人的温度。 全洒在了陈宗辞的裤腿上。 周稚京立刻拿了纸巾蹲下来给他擦。 她现在是空姐装束,长发梳理的十分整洁,妆容很淡,多了几分温婉, 周稚京将他的小腿搁在自己的腿上,姿态放的很低,垂着眼,一边擦一边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够不追究桑晚的责任?” 陈宗辞盯着她搭在自己腿上的手,不咸不淡的说:“怎么突然收手了?你敢让警察把我抓走,就一定有后手,不准备亮出来了?” 确实有后手,她把第一次在避暑山庄的照片和对话,包括之后每一次,她都保存了。她是想着将那些全部都交给警察,再动用舆论的力量,搞臭他的名声。 陈家水深,指不定有多少人,乐意看到陈宗辞被黑,到了这一步,她也不介意被人当枪使,让那些黑手推波助澜。 虽孤注一掷,但万一成功呢。 周稚京将手机拿出来,递给他,“里面有个X开头的文件,全是我跟你在一起时候的录音和照片,就只有这一份。这是我最后的筹码。” “所以,你是想用这个,让我身败名裂。” “是吧。”她的目光贫瘠,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我现在什么筹码都没了,你可以放过桑晚了吗?” 陈宗辞将手机丢回到她身上,“你先拿去试试看,这东西能不能让我身败名裂。” 手机砸在她的腿上,顺着滑落到地面。 周稚京没去捡,“不管能不能,这东西如果落到有心人的手里,总能大作文章。” 陈宗辞收回叫,眸色越发的沉郁, 此时的周稚京十分平静。 她肯交出来,完全是为了桑晚。 要不是他揪住了桑晚,现在这些东西,恐怕早就已经交到警方手里,甚至还有可能在网上掀起舆论。 到时候不但他陈宗辞名誉受损,华瑞也会受到影响,深陷职场性骚扰的丑闻当中。 她从未真正的臣服于他,由始至终,她都在存续自己的力量,找机会制衡,甚至企图反制。 宋奎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希望,让她不惜代价的攻击他,帮着陈靖善夺取他的东西。 她是在用行动告诉他,她对陈靖善是真心真意。 陈靖善是她唯一一个,不惜毁掉自己,也要助他成功的男人。 他长久的凝视着她,倏地轻笑,说:“宋奎花高价挖你,我原本是拒绝的。可我现在觉得,这笔钱可以赚。另外,我跟奶奶商量了,小叔工作能力这么强,我们打算让他去非域开拓业务。没个两三年,恐怕是回不来。” 周稚京的脸色煞白,背脊僵直,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可又在意料之中。 周稚京两条腿都蹲麻了,她扶着桌子站起来。 沉静的问:“我去宋奎那里,你就可以放过桑晚吗?” 她神情黯淡,全无反抗的打算。 陈宗辞看到她这样,并不觉得多解气,他别开头,看向窗外,冷声回:“看我心情。” 周稚京还想说什么。 陈宗辞不客气的截断:“周稚京,你以为你是谁?用这种烂招,陷我于不义,我还会纵容你?” 周稚京看到他脸上流露出的不耐,最终什么都没说,转就走。 是啊。她以为她是谁,干了这种事,还企图三言两句,就能让他放过。 总要看到她被狠狠教训,他才会罢休吧。 飞机遇到气流有点颠簸,乘务长让她在位置上坐好。 剧烈的抖动,挑起了周稚京心里的恐惧。 她低下头,抱住脑袋。 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落下来。 死是不能死的,她要是死了,她妈就没人照顾了。 等飞机恢复平静,周稚京去卫生间收拾心情。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她没再去陈宗辞面前晃悠。 飞机落地,她也刻意躲起来,没让陈宗辞看到她。 手机打开。 蒋聿的电话第一个进来。 “怎么样?是谈崩了,还是谈好了?” “没谈好。” “行吧。我知道了。”蒋聿挂了电话。 周稚京收拾好东西,也下了飞机,她找了洗手间换下身上的空姐制服。 她没离开机场,去前面航站楼,查看航班信息。 今天已经没有去海荆市的机票,她把海荆市三个字删掉,打了另一座城市。 最近的航班在晚上八点。 点击购买。 …… 蒋聿在滑雪场外面亲自等着,他派了车去机场接人。 当车子在他跟前停下,他挂着笑脸打开车门时,里头只有司机。他说:“陈先生说不想见您,让您自己玩。” 第114章 2014 周稚京买好机票,过了安检,在里面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和一袋法式面包。 她在登机口找了个位置,一边回复工作上的信息,一边吃东西。 中午到现在,她只吃了一包饼干。 心情影响食欲,手里的法式小面包干的她都吞不下去,只能就着水,用力的往下吞咽。 她刚打算回复陈靖善的消息,他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喂。” 陈靖善:“有人打小报告,说你翘班。” 周稚京抬起头,笑了下,一眼看到眼前落地窗里的自己。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偌大的落地窗,就像一块平面镜,亮堂堂的机场全部在里面。 她看到自己苦哈哈的脸。 忘了是从哪里听来的,就算生活艰苦,也不能整日愁眉苦脸。 多笑笑,才能有好运。 后来不管遇到什么,她都必须让自己保持微笑。 她做了一下嘴部运动后,重新扬起笑容,说:“今天有事,但之前我请了几次假了,所以这次冒了点风险。看来,我现在是部门里的显眼包,谁都盯着我。” “替你压了。” “谢谢。” 陈靖善等了一会,见她再无下文,才问:“所以,你现在在哪里?” 周稚京没打算说实话,笑着回答:“在玩。我可能明天还得翘一天。” “我这边让Rae给你出证明。”陈靖善沉吟数秒,还是问了句,“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又不是小孩,丢不了。我会回来的,桑晚还在警局呢。我不可能这么没有义气,就这样跑了。” 陈靖善:“好。” 刚要挂断时,陈靖善那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善总,怎么躲在这里打电话呀。宋总等着你喝酒呢。” 周稚京刚想问宋总是不是宋奎时,通话就中断了。 周稚京又重新打过去一个,被陈靖善挂断,他的微信发过来,【在外小心。】 周稚京心里不由的发紧,用力的握住手机。 其实她真的挺想跑的。 她本来也没什么真心实意的朋友,大难临头,当然要各自飞了。 谁傻乎乎的会共苦啊,那都是电视里演的。 周稚京低下头继续吃小面包。 她没注意到落地窗的倒映里,出现了一个身高出挑的男人,朝着这边过来,在一个小女孩身边坐下,男人的鸭舌帽被压的很低。 小女孩好奇的弯下身,仰脸去看他的脸。 大大的眼睛望向他,小手捂住嘴,好好看。 男人眼眸微动,淡漠的目光对上她。 小女孩对着他笑,说:“哥哥,你压住我的公主裙了。” …… 八点。 周稚京登机,她的座位很靠后。 经济舱紧凑没那么舒服。 全程三个小时,到那边十一点多。 再坐车到榕城,起码凌晨一点。 她随便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本以为身体够累了,也该睡了,但她翻来复起怎么都睡不着。 凌晨三点,她出了酒店,等了好一会,才有网约车接单。 主要是她的目的地有点诡异,估计接单的司机得考虑一下。 夜里气氛降低,周稚京身上的风衣不御寒。 榕城温度比海荆市低好几度,这边入冬好像特别快。 她上车的时候,司机回头看了她好几次,像是在确认什么。 车子驶上正路,司机小伙还是忍不住问:“姐,你这大半夜的跑公墓去做什么?” 周稚京说:“明天要上班,就晚上来。” “晚上祭拜不太好吧。” “为什么?他们不是都晚上才出来吗?”周稚京说的挺认真。 小伙又扭头看她一眼,女孩戴着黑色渔夫帽,风衣的领子拉到最顶上,只露出半张脸,但也足够惊艳。 小伙开玩笑说:“你不会是鬼吧?” 周稚京笑了笑,平静又认真的说:“是啊。在外面玩够了,准备回家呢。” 静安公墓有点远,在山湾里,算是榕城最大的公墓,里面几面山都建了公墓。 凌晨四点二十,天还是漆黑的。 周稚京翻出邮箱里私家侦探给的文件,找到公墓的门牌号,她先找到区域,位置差不多在半山腰,还挺高。 周稚京拾级而上,四周围静谧无声。 她穿的黑色的风衣,整个人完完全全没入浓黑的夜色里。 两边是排列整齐的墓碑,她用手机照着旁边的台阶号。 终于到了七十七排,左边九号。 她不知道当初是谁给他找的地方,这么高,视野应该挺开阔。 司机小哥说,静安公墓现在是榕城最好的公墓,风水宝地。 周稚京将光线聚集在墓碑上。 墓碑上的照片是彩色的,照片里的男人很年轻,脸上还带着一点稚气,目光柔和,眼睛里含着浅笑。 依稀记得,这是他学生证上的照片。 墓碑的字迹也还十分清晰。 陈最之墓。 死亡日期:2014年,12月8日。 九年前。 周稚京的目光死死的锁住照片上的人,这是一张跟陈宗辞几乎一样的脸,最大的区别是,照片里的人还是少年模样,陈宗辞已然成年,五官轮廓更加的立体,线条也越发的硬朗。 根本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可这世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样的人吗? 除非,陈最是陈家遗落在外的少爷?是陈宗辞的双胞胎弟弟或哥哥? 周稚京想不通。 风从四面吹来,无孔不入,让她感觉到彻骨的寒冷。 周稚京望着他,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问:“是你来报复我了吗?” 她关掉了手机电筒,那张照片,那张脸,那双眼睛,全部没入黑暗。 今天连月亮都没有。 夜色笼罩,藏不住鬼,但藏得住了人。 …… 翌日。 周稚京下午才到公司。 陈宗辞在办公室,百叶帘没拉,她抬起头,就能看到他办公的身影。 昨天去滑雪,今天还能正常上班,也是能人。 但今天陈靖善没来公司。 她做完手里的事儿,去了趟洗手间,给陈靖善打了个电话,打了两个都没接。 不过陈靖善到底也是陈家的人,周稚京倒也不担心宋奎会把他怎么样。 顶多是喝过头。 晚上下班,周稚京自己去吃了一顿日料,喝了几瓶酒,然后去了宋奎所在的酒店。 她在前台报了宋奎的名字,他应该提前交代过,有专门的人过来带她上去,把她送到套房门口。 周稚京拍了照,发给陈宗辞。 【请你放过桑晚。】 第115章 走 发完信息后。 周稚京等了十分钟,这条信息跟石沉大海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她闭了闭眼,将手机揣进口袋,深吸一口气后,用房卡打开了门。 房里没人,宋奎不在。 周稚京坐在沙发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磨掉了她的勇气。 她只在里面坐了五分钟,就攥着房卡离开了。 她人坐在出租车上,心乱如麻,就在她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周茜的电话进来。 “你人在哪里?我现在在阳光小区。” “我在路上,马上就到。” 周稚京没多问,先让司机去阳光小区。 周稚京一口气跑上五楼,周茜手里拿着个行李袋,深深看她一眼,“先进去再说。” 两人进了屋子。 屋内那些能移动的大件,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周茜愣了一秒,脸色大变,“都已经找到这里了?” 周稚京无波无澜的把桌椅往边上推,说:“就来过一次。这里到底是海荆市,他应该不敢随便乱来。” “我在九州碰见了宋枭。” 周茜将行李包放在桌子上,表情严肃,“京京,宋奎不会放过你的。”她拍了拍行李包,“这里是我存在九州私人户口里的钱,我取了一大部分出来,另外的我会想办法,存到你妈妈的医院里去。这是一张去洲域的船票。你现在立刻就走,等到了那边之后,你再联系我,我帮你安排。” 行李包里全是现金,船票也放在里面了。 内袋里,还放着一些金器裸钻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凯锐现在是如日中天,据说宋奎是攀上了大船,凯锐之后还会有几个大动作,扩大事业版图,甚至有企图要取代华瑞。 周茜听到这些,哪里还坐得住。 周稚京咬着唇,“可是,可是我现在不能走,桑晚因为我得罪了陈宗辞,惹了官非,现在还被扣在警局,她家里人都不管。” 周茜眉头紧皱,“你又做什么了?” 周稚京没说话。 “所以现在陈宗辞也在针对你,是吗?” “是的。”周稚京小声的回答。 周茜一时恼火,啪的一声。 这一耳光来的十分突然,周稚京愣住。那一瞬,连周茜自己都有些无措。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很快握住拳头,背到身后,沉声说:“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别指望靠任何人,做任何事都要脚踏实地一步步来,别想着一步登顶。你为什么总是不听劝?你招惹的所有人,都是因为你的贪欲。” “你的父母给你这张脸,不是为了让你去勾引男人,利用男人。再苦再难的日子,只要你脚踏实地的工作,困难总会过去的。你要相信老天爷……” 周稚京抢了她的话,“相信老天爷关上我的门,会给我留个窗户。姑姑,这些话我听过很多次了。可是老天要真想帮我,我们家都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样!我也不会一次次都遇到混蛋!我工作不努力吗?我做人不努力吗?” “反正我是要结婚的,我努力的去找一个更好的男人,我有什么问题呢?为什么你不从那些男人身上挑错,要在我身上找问题呢!” “是因为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配不上他们,我就应该找一个跟我一样,然后一起去吃苦!这才是我应得的,对吗?!”她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笑起来,“然后两个穷货,为了买房子,养孩子,为了各种家庭琐事争吵。我甚至能想到,我以后是怎么给我妈拔管子的!” “我努力提升自己,为什么不能找那些能给我带来更好生活的人?” 周茜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心里一酸,软了语气,背在身后的手用力握拳,又慢慢松开,而后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现在收拾行李,今晚别住在这里了。我古筝店那边有宿舍,今天先睡那边,明天我送你上船。” “桑晚的父母不会真的不管她。你现在自顾不暇,她会谅解。” 周稚京其实不需要谁的谅解,她真的要跑,就不会在乎桑晚怪不怪她。 只是这一次,她不想跑了。 周稚京把行李包推回去,说:“我不走。大不了给宋奎当老婆,只要他不把我折磨死,我活下来,我还能继承他家产。” “你胡说什么!” 周稚京没再多说,直接把周茜送了出去,“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到时候牵连到姑父,他跟你离婚怎么办。他对你来说,也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良缘,不是吗?” 这句话,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不等周茜说什么,周稚京就关上了门,不再理她。 周稚京枯坐在沙发上,人慢慢冷静下来,脸颊火辣辣的疼,周茜那一巴掌挺狠。 她抬手揉了揉。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孩子,周茜把她当自己孩子那么看待,才会那么焦心。 当初她妈把她送过去,就对她说过,‘你这个姑姑没孩子,你到她身边以后,对她多关心,听话一些,说不定她就把你当亲女儿。我没有什么能力帮到你,但她是可以的。’ 周稚京托着脸颊,突然想到下班前,赵秘书找万凝,她当时刻意听了一下,知道今晚上陈宗辞有饭局。 她想了下,给万凝发信息。 万凝这会正在卫生间里吐酒,她已经喝不下去了,但今天的老总很不好对付,而且看她的眼神特别色眯眯,让她一阵特恶心。 看到周稚京的信息,灵机一动,先给发了地址过去,【今天陈总跟凯锐的宋总吃饭,陈总都快被人灌醉了。】 周稚京:【那我不打扰,我自己去找资料。】 万凝回到包间,这饭局看着还没有要散的意思。 宋奎抽着烟,同陈宗辞耳语说笑,喝酒。 可这饭吃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聊过一句正经事。 半小时后。 包间的门再次推开,周稚京穿着一条红色的吊带塑身长裙,化着精致妆容,手里拿着一瓶红酒,走了进来。 红色的裙摆摇曳,那样的耀眼,她的皮肤白到发光,桌上所有人的目光,在顷刻间被她吸走。 宋奎手里夹着烟,眯着眼睛盯住她的脸,看着她朝着这边过来。 周稚京的目光由始至终落在陈宗辞的身上,而这满桌的人,也就他一眼都未看向她。 第116章 勾 周稚京走到陈宗辞的身侧,她身上喷了一种很撩人的香味,她弯下身,长发落在两侧,遮掩住她胸口隐约可见的风光。 “陈总,你要的红酒,我替你拿来了。是14年的红酒。” 陈宗辞当然没要过什么14年的红酒,这酒也不是14年的,是她随便在超市里买的红酒,很便宜。 周稚京:“我替您开了?” 她的手还放在红酒瓶上,手臂刻意的压住他的胳膊。 陈宗辞没有立刻回答,他拿了手边的湿巾,擦拭手指,眸色很淡。 这时,宋奎的手横过来,直接搭在了周稚京的手上,宽大的手掌,将周稚京的手完全裹住。 这一幕,就近在陈宗辞的眼前,即便他不抬眼,余光都能看到。 他后背贴住椅背,垂着眼帘,始终没有说话。 宋奎笑着说:“开吧,我正好想喝点红酒,润润喉。” 他的手握的很紧,就这样将周稚京从陈宗辞的身侧拉到自己身边,他不松手,直接喊了包间里的服务生把开酒器拿过来。 周稚京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仰起脸,朝着宋奎笑道:“那就麻烦宋总了。” 宋奎笑容里含着危险,又跳跃着兴奋,说:“这有什么麻烦的。” 他的手顺着她的胳膊,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粗粝的手指,摩挲她白皙滑嫩的皮肤。 不动声色的朝着她后背瞥了一眼,穿的倒是很大胆,他几乎看到了她的腰窝。 她以前穿衣风格很保守,他知道她身材好,没想到这么好。 宋奎顺着她后背曲线,往下,将要握上她腰的瞬间,陈宗辞先一步扣住,宋奎的手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手臂上。 陈宗辞转过脸,身子微微往后倾,对上宋奎的目光,笑说:“开酒何必麻烦宋总。” 他又看向周稚京,在她腰上拍了一下,说:“去开酒。” “好。” 周稚京转开身,陈宗辞收回了手,皮肤的触感,在他掌心久久不散。 宋奎眉梢微的挑了下,重新坐下来,“我上次跟你小叔吃饭的时候,也遇上过她一次,听你小叔介绍,这是你家亲戚?” “是我助理。”陈宗辞回答。 宋奎挨过来一点,用手被挡住嘴巴,问:“哪方面的助理啊?” 陈宗辞笑而不语。 宋奎又凑到他耳边,“昨天你小叔跟我喝酒,喝多了跟我说,这是他女朋友,绝对不会答应我的要求。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留在身边可是祸患啊。” “怎么?宋总还想要这祸患。” “陈总跟我们家小老四是朋友,还能不了解内情吗?” 陈宗辞点了根烟,目光落在候菜室门口,那抹红裙时隐时现。 他吸两口烟,缓缓吐出来,余光看向宋奎,笑着问:“什么内情?我不知道啊。” 两人目光相对,暗流涌动。 宋奎哈哈笑起来,他年龄摆在那里,在他眼里,陈宗辞不过是个小屁孩,笑着瑶瑶头,说:“小陈,我叫你一声陈总,只是看在你奶奶的面子上。你可不要拿腔拿调,以为跟我坐在一起,就真的跟我平起平坐。” 过了一会。 周稚京端着醒酒器出来,宋奎直接让旁边的助理让出位置,“来,小周坐我旁边。” 他这是明目张胆的要人了。 周稚京只停顿了一秒,径自走到宋奎旁边的位置,先给他倒酒,然后要给陈宗辞倒上。仦說Ф忟網 然,暗红色的液体刚划出壶口,陈宗辞突然伸手握住了杯口。 周稚京一时来不及收手。 暗红色的酒液,弄脏了陈宗辞的衣服。 周稚京连忙将醒酒器放下,绕过宋奎,走到陈宗辞旁边蹲下来给他擦。 陈宗辞握住她不安分的手,说:“去家里给我拿套衣服过来。” 宋奎却是不肯放过,“这桌面上也不止小周一个助理,让其他人去拿,小周留下。我觉得我跟小周十分投缘,就想她在旁边陪着喝酒。小陈你胃又不好,不能陪我喝,那几个小菜,看着都喝不动了。可我这还没尽兴。要不是小周来,我都要生气了。” 陈宗辞握着周稚京的手没有松开,桌面上的气氛突然有了一丝火药味,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不等陈宗辞开口,周稚京拉开他的手,对万凝说:“你去帮陈总拿衣服。” 万凝被点到名,愣了一下。 周稚京也不管她,自顾走到宋奎身边,拿了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上酒,说:“宋总要我陪着喝酒还不难嘛。我今天一定陪您喝高兴。” 宋奎抓着她另一只手,压在桌面上,说:“看样子,今天小周是专门冲着我来的呢,这衣服怕也是为我穿的吧?” “您说错了。是陈总特意让我来,陪您喝酒,哄您高兴。” 她主动的一口喝下了杯子里的红酒。 紧跟着,赵秘书说了几句打圆场的话,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 该喝酒喝酒,该聊天聊天。 周稚京喝了几杯之后,宋奎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人要靠过来的时候,她立刻起身,说:“宋总还没见我跳过舞吧,我跳给你看看。” 她立刻从他手里转了出去。 随便编了一段中国舞。 她是在他们后侧的落地窗前跳的舞,陈宗辞从头至尾没有转头来看。 宋奎看的兴奋,他坐在陈宗辞旁边,他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欲望,陈宗辞看的一清二楚。当然,也不止宋奎,还有其他几个男人,同样是眼睛发直。 宋奎突然说:“知道我会怎么玩她吗?” 陈宗辞侧过脸,问:“怎么玩?” 他面上露出淫邪的笑,没有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他说:“祥辉路的地,我可以直接给你。你这直接把人送到我手里,除了那快地,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好处,并助你把位置坐实。” “宋总这是色令智昏?”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宋奎起来,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说:“我去厕所,时间差不多,你早点回去休息,别影响我娱乐。” 宋奎勾住周稚京的腰,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来,说:“等我回来。” 说完,又立刻松开手。 周稚京踮脚,稳住自己的身体。 她胸口起伏,等宋奎出去后,她继续跳舞,在一个大跳和转圈之后,站在陈宗辞身后,往后踢腿,弯下腰在他耳边说:“我送你整个凯锐如何?” 第117章 绝处逢生 口气不小。 周稚京只短暂的停留了几秒,只留下一缕香气。 陈宗辞面沉如水。 周稚京是想来一招绝处逢生。 要么勾起他的占有欲,逼着他亲自跟宋奎抢人;要么勾起他的野心,起码能让她到宋奎身边之后,还有一个背后的保障。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可以生存下来,只是境遇不同。 任何事情,都具有两面性。 除非宋奎一刀刮了她,要不然她总能找到机会,在夹缝中生存下来。 要永远相信一句话,机遇与危险并存。 周稚京在跳完最后一段后,直接转进了陈宗辞的怀里。 这一刻,她不需要再忌惮任何,就是明目张胆的勾引。 她倾身倒下,后背稳稳靠在他结实的胳膊上。 目光相对。 周稚京眉眼弯弯,漾着笑容,黑白分明的眸子,熠熠生辉。 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腰腹。 发丝轻轻扫过他的下巴和脖颈,细微的痒腻感,渗进皮肤里,一点点扩散开。 周稚京并没有滞留太久,很快便从他怀里出去。 陈宗辞抬着的手停滞了几秒,才又重新落下,搭在腿上,慢慢的握成了拳。尐説φ呅蛧 她就像握不住的沙,握得再紧都没有用。 赵秘书余光扫了眼陈宗辞的面色,想了一下,拉住周稚京的手腕,起身说:“万凝还没回来,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离开这里没有用,离开这个包间,不代表着她就能脱身。 要逃的话,她就不来了。 周稚京微笑着拉开赵秘书的手,说:“我走了,宋总会生气。您打个电话问问就好了,而且时间也差不多,陈总应该也要走了。” 周稚京说完,主动去拿了陈宗辞的外套,直接递到他跟前。 陈宗辞抬起眼。 气氛有一瞬的凝固,两人之间暗流涌动。 周稚京自始至终都维持着沉静的笑容,游刃有余的跟宋奎一唱一和,甚至还即兴跳舞。 勾着宋奎的同时,也在勾着他。 她的企图那样明显。 宋奎的助理起身,“我送陈总。” 赵秘书:“不管怎么说,我们陈总也是主。客还没回来,主怎么能走。更何况,这送来的红酒还没喝呢。” “年轻人拼事业没错,但身体更重要,我们宋总也是体谅陈总的身体。我们凯锐要在海荆市设立分公司,宋总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之后有的时间再聚。届时,还要亲自拜访陈老太呢。” 赵秘书还想说什么。 陈宗辞已经接过了周稚京手里的外套,站起身,说:“这不是还有周助理继续陪着吗,我们走。” 周稚京垂下眼,往后退开两步。 正好宋奎放完尿回来,笑逐颜开,“小陈要走了。” 陈宗辞朝着赵秘书看了眼,那眼神是示意她先带着其他人出去。 他将手里的大衣随手放在椅子上,“是准备走了,走之前,想跟宋总说个小秘密。” 赵秘书拎起包,“那我先去结账了,陈总。” 陈宗辞点头。 随后,赵秘书带着另外两个人出去。 陈宗辞转头,看向站在后侧不动的周稚京,沉声说:“你在等什么。” 周稚京顿住。 宋奎笑着揽住周稚京的肩膀,说:“小周可不能走,她才刚来没一会,而且跳舞那么好,我还没看够。” 宋奎的身材十分魁梧,就显得周稚京在他身边格外娇小,他一用力,周稚京整个人几乎要嵌进他的身体里去。 宋奎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胸口。 手不动声色的往下移,在扣住她细腰的瞬间,在其他人都笑呵呵,等着之后的一场快乐盛宴时。 砰的一声。 走出包间的赵秘书听到动静,面不改色的站在门口,握住门把,叫来饭店经理,让安保过来守住包间门口,谁也不许进出,且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不管用什么方式,合理的清理这一层的其他客人。 交代完这些,她镇定自若的带着另外两个人下楼去结账。 红酒瓶砸在宋奎头部的瞬间,立刻碎裂,里面的红酒瞬间涌出,浇灌在宋奎的脸上,部分则泼到了周稚京的身上。 暗红色的液体,在她的脸上凝结成珠,顺着她的脸部线条滚落。 陈宗辞拿起酒瓶砸人的动作快准狠,宋奎的注意力在周稚京的身体上,根本就没注意到,也不会想到,陈宗辞能这么狂。 所有人都怔住。 包括周稚京本人。 碎裂的玻璃碎片,就在她眼前飞过,酒液落到她眼睛里,让她一时看不清楚陈宗辞脸上的表情。 只听到他说:“望宋总知道。我招她是做助理,不是坐台。她挂着我陈宗辞助理的名头,就算她想做,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紧跟着,周稚京就被他一把拽了过去。 手劲很大,抓得她骨头疼。 他没有松口,手臂上的青筋隐现。 周稚京站在他的后侧,越过他平直的肩膀,看向宋奎。 鲜血往下流,很快爬满整张脸。 他舌尖尝到血腥味,鲜血滴在他手背上,瞬间刺激了他的神经。 在宋奎暴怒的那一刻,陈宗辞先抬脚,罩着他的心窝子踢了过去,并一脚将其踩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头破血流的宋奎,沉声说:“既然你提到了我奶奶,就该知道我奶奶的脾气,她最讨厌做生意用下三流的手段。” 他的脚往下移,踩在了宋奎裤裆的位置。 这是他不可碰的耻辱,是被周稚京亲手废掉。 宋奎的眼神瞬间像是淬了毒。 其实宋奎以前没这么壮实,就是因为伤了身,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失,他增加身体肌肉,让看起来魁梧野性。 可是缺失就是缺失。 因此,他的手段比曾经更加的残暴和变态。 陈宗辞:“宋总那么喜欢玩,那么今天一定会让宋总你玩的尽兴。” 宋奎的助理举着手机对着陈宗辞,且对另外两个跟宋奎关系不错的老总,说:“你们都看见了,是陈宗辞先动手打人。华瑞小三爷就是这样招待前辈的!” 陈宗辞转过脸,正对着手机的镜头。 助理被他的眼神震慑住,往后退了退,生怕他动手。 然而,陈宗辞没动,只是后腿两步,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拽着周稚京走到包间门口。 宋奎这会站不起来,他咬着牙撑起身子,侧头吐掉嘴里的血,凶狠的说:“陈宗辞,你有种。” 第118章 满意吗? 饭店门口。 赵秘书已经安排好了车子,打完电话,就看到他们出来。 那摇曳的红色裙摆那样显眼。 赵秘书:“律师在来的路上,后续我会处理好。” 陈宗辞先把周稚京拽上车,自己再坐进去,赵秘书关上了车门,车子驶离饭店。 一路上。 陈宗辞抓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过,周稚京直觉得自己的骨头,今天得碎在他手里。 她忍着痛,一声不吭。 车子驶入阳光小区,停在单元楼前。 车子熄火,车内变得静谧无声。 他把她送回家,却不松手。 自然没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他掌心的温度,灼烧着周稚京,像是一种预示,让她莫名的心跳加快,有什么要从心里破开,蠢蠢欲动。 陈宗辞:“口袋里有包烟,拿出来。” 周稚京依言找了找,打开烟盒,递过去。 陈宗辞取出一支,咬在嘴里,“打火机。” 周稚京没给,只是打着火,主动的凑到烟头前,帮他点上。 火光下,她看清了他的眼神。 那是吃人的,要将她抽筋拆骨的眼神。 火光熄灭,周稚京将打火机攥进手里,说:“我说的是认真的。” “哪句?”他的声音很沉,能明显听出言语里压着的愠怒。 周稚京稳住心神,说:“把凯锐送给你。” “光靠一张嘴?” “宋奎不会轻易弄死我,只要我不死……” 话音未落。 陈宗辞突然没耐心,拉开车门,先一步下车后,弯身将她从车里拽出来,二话不说上楼。 周稚京有点跟不上他的动作,几乎是被他拖上去的,她脚上没穿鞋子,脚尖几次提到台阶,疼的不行。 “开门。”他沉声命令。 周茜还在,听到动静,人已经到门口。 看到陈宗辞的一瞬,她愣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关在了门外。 她没有敲门,却也始终没有离开。 门内,周稚京被陈宗辞逼到了死角。 他的手指掐着她的下颚,强迫着她抬头,目光在她脸上肆意逡巡,眼神不善。 他看着她沉静的眼睛,问:“所以,你是去勾引宋奎,不是勾引我?” 周稚京眼睫微颤,直直的望着他,艰难的吞咽了口口水,说:“勾引你了。” 两人目光相对。 陈宗辞的手指抚过她的下颚线,捏住下巴,“所以,接下去该做什么?” 周稚京艰难的抬起手,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上,踮起脚尖,慢慢的靠近他的唇。 她踮脚费力,陈宗辞压在她腰间的手臂,暗自给她助力,将她一点点往上提。 她的脚踩到他的鞋面上。 陈宗辞不动,只看着她的动作。 她艰难的与他视线齐平,而后垂下眼帘,视线落在他的唇上,然后轻轻贴上去。 她身上的外套落地。 红色的裙子,缠住她的身体,同样也牢牢的缠着陈宗辞的心。 陈宗辞此刻就像一个色欲上头的人,拽着她一秒钟都不肯放过。 出租屋的床只有一米六,两个人显得拥挤不堪。 周稚京紧咬着唇,她的理智一寸一寸的被击碎,叫声从枕头里传出来,又被陈宗辞用嘴堵住。 很快,周稚京的理智被情潮冲散,她顷刻间便沉溺其中。 极致又激烈。 仿佛豁出去了全部。 她本来就在勾引他啊,那就让他沉迷的更深,深到舍不得再动她分毫。 她一下翻到他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得到他急促的喘气声,掌心之下能感觉到他沸腾的血液,剧烈跳动的心脏。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陈宗辞:“满意了?” 他沙哑的嗓音,带着释放后的慵懒,声线压低,多了一点柔情,性感又勾人。 周稚京的心口莫名被刺了一下,酸酸涨涨的。 她闭着眼轻轻描绘他的唇,脑子里是他拿起酒瓶砸人的样子。 那一瞬,她的心情是震荡的。 她一点点吻到他的耳边,低声说:“我想洗澡。他刚刚摸了我的背,我的手……” 陈宗辞并未让她继续说下去,直接咬住她的唇,顺势坐起来,“不是你自己非要送上去?” 周稚京没理这句话,只是哼哼唧唧的,反复说着想洗澡。 最后,陈宗辞抱着她进卫生间。 冰凉的水落在身上,周稚京被激的叫出声,瞬间抱紧他,与他严丝合缝,索取温暖。 过了一会,才出来热水。 周稚京要松手的时候,陈宗辞不让了。 一小时后,两人才出来。 周稚京的浴巾被陈宗辞拿去用了,她从衣柜里拿睡衣出来穿上,顺手开了灯。 床上床下都是一片狼藉。 陈宗辞捡起地上的手机和烟盒,顺手拿出一根烟,可一时找不到打火机。 周稚京一只手抓着湿漉漉的头发,将短袖套上,便拿起脚边的打火机,走过去给他点。 破房子空调热度不够。 陈宗辞这样裸着半个身子会冷。 但这里也没有他的衣服,他站在空调风下面抽烟,暖风吹在身上倒是好一点。 周稚京拿吹风机进来,“你先吹。” “抽完烟。” 他靠着书桌站着,身上滚着水珠。 周稚京又从柜子里拿了新的毛巾,踮起脚替他擦了擦,顺便擦掉身上的水珠,“会感冒的。” 给他擦头发的时候,陈宗辞将烟头朝下,往后避开,并微微低下头,方便她擦。 两人当下的氛围,怪异的和谐。 明明对彼此都不满,可刚才激烈的碰撞,身体得到了极致的欢愉。 两种情绪对抗,却意外的找到了平衡点,让两人都变得平和。 周稚京吹完头发,陈宗辞正好抽完两根烟,她把吹风机放在书桌上,问:“你要吃馄饨吗?” 冰箱里有速冻的。 陈宗辞拿了吹风机,没说要,也不说不要。 周稚京穿了外套出去,不管他要不要先去煮一点。 她站在厨房里等着水开,心脏时不时的悸动,一时都没法彻底平静下来。 这一晚上的事儿,跟电影回放一样,在脑袋里翻来覆去的过了好几遍。 她竖着耳朵,一直听着房间的动静。 注意力太集中,水都要扑出来了,她都没反应。 倒是房间门一开,她就立刻扭头。 陈宗辞出来。 他穿好了衣服,身上的白衫褶皱的厉害,还有红酒渍。 “锅。”陈宗辞提醒。 周稚京连忙把火关了,“你要走?” 第119章 乖顺 四目相对。 此时,周稚京的眼睛像是被清水洗过,黑白分明,干净澄澈。 陈宗辞转开头,说:“不是要吃馄饨吗?” 周稚京两步走到门口,对他说:“很快。” 见他在桌子前坐下来,她才有回到灶台前,重新开火,放了半袋子馄饨下去。 心情就像这沸腾起来的水。 她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一下,不该让情欲占据大脑,那样很傻。 她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冷的她打了个哆嗦,但心里沸腾着的热度,到底是冷却了一些。 馄饨出锅的时候,都给煮烂了。 陈宗辞拿勺子搅了搅。 周稚京脸上一热,说:“我怕煮的不够熟,你吃了拉肚子。” 陈宗辞什么都没说,只吃了点馄饨皮,喝了一口汤。 周稚京又说:“这个牌子的速冻产品味道都还可以。” 见他又吃了一口,她还蛮高兴的,“这次没把握好火候,影响了它的味道,下次我注意一点,掐着时间煮。” ‘下次’。 听起来,他们好像还有很多这样的时间。 陈宗辞没接这话,“宋奎的人来过这里?” 周稚京立刻拉回心神,顿时在心里懊恼,刚刚那句话说的多余,她点点头,“把你的鸡杀了。” 陈宗辞轻哼,“那他不冤。” “是。你今天替那老母鸡报仇了,它死的可惨了。” 她垂着眼,腮帮子鼓了一下,调羹在碗里搅合了两下,看着更让人没有胃口。 陈宗辞略微蹙眉,“那是你姑姑给你的钱?” 周茜带来的行李袋还放在沙发上。 周稚京骤然想起来,连忙起身,先跑去开门,门外没人,又进房间找手机。 一个小时前的微信。 周茜:【京京,我打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清楚,我不是你的榜样,你不要学我,我吃过的苦,你也想象不到。有权有势固然是好,但有多少人没走到那一步,已经被权势玩死,男人最是薄情冷心,玩转权势的男人更是。现在我有一点能力,便不会让你再吃那么多的苦。明天下午,我会在码头等你。】 周稚京转身,陈宗辞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 她愣了几秒,旋即朝着他笑了下,说:“你吃完了?” 陈宗辞问:“你是要一直住在这里,还是我给你找地方。” 这是正式圈养的信号。 周稚京想了下,说:“还是先住在这里吧,我交了半年的房租。” “可以。周末自己来枫林绿都。” 这是约定时间。 周稚京:“那要是有工作要忙呢?” “什么工作,需要你忙通宵?” 也就是说,不管忙什么,晚上得睡在那儿。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话音落下,两人陷入一瞬的沉默。 片刻,周稚京意识到什么,主动走过去,抱住他的腰,问:“那你这会还走吗?不走的话,我换个床单?” 她现在十分乖顺,是完全依附顺从的态度。 陈宗辞在那只行李包里看到了船票,也记住了上面的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开船。 他抬手,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拇指捏住,牵动她的下唇。 他的目光深邃不见底,平静的看不出情绪。 “等会再换。” 话音未落,他便低下头,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由浅转深。 周稚京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缠绵,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也许没有这样的必要。 女人容易被温柔迷糊,她当然也不例外。 她被吻的晕晕乎乎,整个人软在他怀里,他还要再亲的时候,被她抵住,“直接点。” 脸颊绯红说着直接点的样子,是挺搞笑的。 陈宗辞拿开她的手,再次贴上去,一边吻一边说:“你自己来。” …… 这个晚上,陈宗辞没走。 但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他就走了。 周稚京睡的迷迷糊糊,只记得自己拽了他一下,没没抓牢。 等她再次醒来,是闹钟响起的时间。 她起身,只觉浑身酸软,身上到处都还留着陈宗辞身上的气息。 整夜开了热空调,她这会喉咙发干,不大好受。 找了空调板把空调关了,然后拿了丢在角落的床单,放进洗衣机。 换衣服,洗漱,化妆。 出门前,她把周茜给她的拿袋子钱放进衣柜,准备等下班后,去一趟景泰园。 她到了公司,第一个碰见的是万凝。 两人一块在茶水间泡咖啡。 万凝上下打量她,昨晚上赵秘书让她直接回家,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去问了另外两个同事,都没理她。 这让她的好奇心更加膨胀,甚至懊悔,昨晚上就这样走了。 她端着咖啡,走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顺手关上了门,“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喊你一声宋太太?” 周稚京站在咖啡机前,淡声回:“vivi,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那,叫陈太太?” 周稚京笑出了声,咖啡有点溢出来,她拿了纸巾擦掉,端着咖啡杯,走到她跟前,说:“那下次你做数据,我拿功劳。要不然,我就让陈总开了你。” 万凝一愣,一时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玩笑。 她立刻收敛了笑,说:“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出卖色相的女人存在,才导致很多优秀的职场女性被误解,但凡是有能力的,都要被贴上睡出来的标签。既然是张开腿做事的,那么你的主场不该是公司,而是床上。” 周稚京面色不改,认真听她说完,点了点头,说:“说的没错。那你说,是谁在背后给这些优秀的职场女性造谣?是我还是你?” “你什么意思?!” 周稚京懒得再跟她废话,“上班时间,还是少聊些八卦。你比我优秀,应该比我更明白分寸。”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万凝拉开门,面色铁青的出去,门口是rae。 rae拉住周稚京,“打听到了,善总前天应酬喝酒,大概是喝过量了,去医院洗胃,现在人还在医院。” 周稚京:“在哪家医院,你知道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 rae又问了她跟万凝怎么了,周稚京没答,两人又聊了几句,才各自回到工作做事。 这天,陈宗辞没来公司,只赵秘书来了一趟。 部门内外,没有任何人提及昨天的事儿。 第120章 栽同一个人手里 陈家老宅。 陈宗辞独自一个人,在佛堂抄写经书。 宋奎都是凯锐当家做主的人,更何况他现在又搭上大船,陈宗辞这样大打出手,他势必不会就这样算了。 当下,就让自己的亲信律师登门送律师函,内附了伤残评定。 陈老太亲自接,并让律师给宋奎带了话回去。 赵秘书交代了昨晚上的前因后果。 陈老太面容沉静,一丝笑影都没有,威望摆在那里,气场压制,赵秘书整个人紧绷着,老太太一个字不说,却让她紧张的不行,自揽责任,“是我的问题,没有劝阻小三爷。” 陈老太:“去查查宋奎这次来的目的,我可不相信就祥辉路那么点事儿,能让他亲自来一趟。” “是。” “小赵啊。你在宗辞身边几年了?” 赵秘书:“满打满算七年。” “你不该纵容他。” 赵秘书垂着眼,有苦说不出。 陈老太起身,走到她的身侧,深深看她一眼,说:“你是代表我的,有权利对他的言行进行管束。再有一次,你就不必再跟着他了,我不许我的孙子身边,跟着没有用的人。” “是。” “去做事吧。” 赵秘书离开。 陈老太走到院子里,欣赏今早上新送过来的几盆茶花,有两盆已经盛开。 稍后,她打了个电话,打点了一番。 这里到底是海荆市,陈家在这里扎根多年,总不可能让一个外来人轻易坏了规矩,动摇了陈家的地位。 没一会,管家进来。 “七爷进了医院。” “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晚。也是跟宋奎一起。” 陈老太眯了眼,沉默了一会,说:“我去看看臭小子写的怎么样,你替我去趟医院。” “是。” 陈老太进了佛堂,陈宗辞正好在休息。 地上铺着他写好的经文,都没下脚的地方。 老太太哼了声,“怎么?心里不服气?” 陈宗辞笑说:“这不是方便您检查吗。” 老太太弯身,一张一张捡起来,问:“打人过瘾吗?” “还行。” “打完以后上哪儿了?”她并没将全部的纸张都捡起来,她走一步捡一张,走到陈宗辞跟前,将手里的几张纸整理好,对折放在旁边。 陈宗辞重新拿起毛笔,说:“找地方睡个清净觉,养足精神,好过来帮您抄经书。您得谢谢我。” 陈老太哼笑,“这么说起来,还全是为了我了。” “要不然呢?” 老太太走到桌案对面,替他研磨,“你小叔住院了,也是因为这个宋奎。你们叔侄俩,这是栽在同一个人身上了。” 陈宗辞面不改色,下笔有力,说:“纠正一下。我没栽在宋奎身上,是宋奎栽我手里了。” “是吗?现在说宋奎栽你手上,为时尚早吧。你给人脑袋开个洞,人可以告到你坐牢。” 陈宗辞微笑,“要不怎么被您压在这里写字反省。” “也好。帮你练练字,瞧瞧,写了一整天,还是有成效的。”老太太瞥了眼他手指上的创可贴,“什么时候伤的?” “去涧村那两天,狗咬的。” 老太太手上的动作一停,“打针了吗?” “打了。” 陈老太放下研磨,“台津岛的项目,不需要去计较得失。要万无一失。” “知道。” 全程老太太一字都没提到周稚京这个人。 只在最后的时候,说:“东林庄的宅子装修的怎么样了?秋秋好阵子没来宅子里吃饭,你找个时间带她过来。我还得好好谢谢她,专门放下工作去e国照顾你。” 陈宗辞讨价还价,“行啊,那我能不能不写了?” “你给我少来。不管打的是什么人,打人都造孽。给我继续。” …… 周稚京还没下班,就收到了桑晚的信息。 【老娘出来了,晚上一起喝酒庆祝!】 看到这条信息,周稚京总算安心,【晚点约,我请客!!!】 下了班,周稚京先回阳光小区,正好碰到周茜买了菜过来。 她笑着说:“我是猜你可能要去景泰园找我,反正晚上老陈要去应酬,雅雯在减肥又不吃晚饭,我就买点菜过来,就我们姑侄俩吃。” 周稚京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买了什么。” “准备做你爱吃的可乐鸡翅。” 周稚京:“那可真是好久没吃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闲话家常,到有点像母女。 进了屋子。 她的那些家具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昨晚上陈宗辞帮忙弄的。 找个时间,她还得换个门。 已经跟房东沟通了。 周茜直接进了厨房,周稚京去阳台收衣服。 周茜的厨艺很好,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尤其是可乐鸡翅,卖相特别好。 周茜给她夹了一个,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周稚京吃菜。 周稚京一口气吃了三只,一下子就有点腻,她喝了口鲜榨的青汁, 周茜给她擦了下嘴巴,笑说:“袋子里的钱,就放在你这里,以备不时之需。就算跟了他,也不一定要用他的钱。你的目的,也不是钱,对吧?” 周稚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姑姑……” “拿着吧。你不拿,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周茜没留太久,洗了碗,就走了。 她前脚刚走,周稚京就去找桑晚了。 桑晚在洗浴中心,说是要洗掉身上的晦气。 周稚京到的时候,她在汗蒸房,就她一个。 “你没事就好了。” 桑晚打量了她一阵,“你不会答应当陈宗辞情妇了吧?” “没啊。我去求林序秋,让她帮忙跟陈宗辞说说。” 桑晚将信将疑。 周稚京保持一脸无辜状,“还有,你不是说你会摇人吗?我以为是你找的人把你弄出来了。” 桑晚摆摆手,没有继续深究是谁的原因,说:“随便啦,反正出来了。” 周稚京笑着点点头,“出来就好,” 她不打算让桑晚知道太多,也不想再把她牵扯进来,平白受罪。 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块,乐呵呵的笑。 桑晚也不是傻子,周稚京不说,不代表她就真的认为周稚京什么都没做。 桑晚扬起手勾住她的肩膀,说:“看出来我的厉害了吧,以后我罩着你。在华瑞被人欺负了,只管跟我说,我摇人帮你。” “好啊。” 明天是周末,周稚京想着陈宗辞的话,晚上回去的时候,直接去了枫林绿都。 第121章 不如嫁给我 周稚京这次上去,畅通无阻。 物业那边还给了她备用房卡,且态度极好的交代,“周助理有任何问题,可以跟我联络。” 他递了名片给她。 这是专门服务陈宗辞的管家。 “好。” 周稚京进屋,在玄关处发了一会呆,才走进去。 她把行李包放在角落,房子太大,她一下子都不知道该待在哪里。 转了一圈,就坐客厅沙发上。 坐一会,又起身去厨房找水喝。 就这样站站坐坐到了半夜,陈宗辞估计不会来,他现在应该回老宅那边,处理善后。 有这个认知之后,周稚京逐渐放松下来,她躺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彼时,陈宗辞洗完澡,准备睡觉,手机上有提示信息,枫林绿都那边进了人。 他点开监控看了眼,就看到周稚京躺在沙发上睡觉。 睡姿规规矩矩的,全身上下写满了拘谨。 这是她第一次当情人,她不习惯。 她自己不认同这个身份,就无法在陈宗辞的房子里,坦然自若。 陈宗辞看了一会,突然开了通话,“去卧室睡觉。” 周稚京本来已经迷迷糊糊了,听到陈宗辞声音的瞬间,一下子就清醒了,猛的坐起来,扭头看向玄关,却没看到人。 她一脸茫然,环顾一周之后,注意到了摄像头,然后起身走到摄像头前,“你在说话?” 她整张脸凑到镜头前,眼珠子动来动去,傻子一样。 陈宗辞不再说话。 周稚京等了好一会,觉得自己有点傻,但还是说了一句,“晚安。” 她说着,那了块布遮住了摄像头。 陈宗辞嗤笑一声,关掉了软件。 …… 周六晚上,周稚京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 打算买点洗漱用品,还有拖鞋。 什么都自带,等走的时候,也能走的干干净净。 结账的时候,她瞥了眼架子上的计生用品,想了下,随手拿了三盒。 刚丢进去,身后就有人说话,“买那么多呢。” 周稚京扭头,对上林序秋的笑脸,她抱着胳膊走到她身侧,拿了一盒跟周稚京一样的,仔细看了一下,“这种感觉怎么样?” 周稚京脸上一阵阵的发热,又有点心虚,干笑一声,淡定的回:“还可以。” 林序秋放进购物篮里,“这么来这么远购物?我让你办的事情,办了没?桑晚都放出来了,我说到做到,是不是该你了?” 桑晚被放出来前,林序秋确实亲自给陈宗辞打过电话,让他意思一下得了,好歹是桑家女儿,并且这事情闹大,对他俩都不好。 说完第二天,桑晚就出来了。 周稚京抿了下唇,说:“最近公司里忙的很,等忙过这一阵,我再去。” 林序秋十分不满,“对了,东林庄的装修方案发给我。” “好。“ 周稚京结完账,跟她道别,出了超市,她看到林序秋的保时捷,车里还坐着人。 她没多看,往枫林绿都的反方向走。 林序秋拎着小袋子出来,站在车边,盯着周稚京的背影看了一会。 这里离枫林绿都很近,而她住的阳光小区离这里可是远的很。 周稚京索性去了桑晚家里待了一会,等到十一二点的时候才回家。 进门,屁股还没坐下,就听到陈宗辞的声音,“去玩了?” 周稚京下意识的站起来,像被抓包的学生,“没。我去超市,遇到了林序秋,怕被她发现,就去桑晚家待了一会。” “在超市买了什么?” “买了点洗漱用品。我用不惯你的。”周稚京觉得自己真的特别像陈宗辞的宠物。 只是关她的笼子比较豪华。 陈宗辞:“家里好像没套。” 周稚京咳了声,小声道:“我买了。”小說中文網 陈宗辞应了声,看着她站军姿,没再开口。 周稚京等了半小时,说了声晚安,就溜进房间。 第二天起来,周稚京才想起来给林序秋发装修方案。 周一上班。 陈宗辞还是没来,赵秘书过来主持了周一的例会,但陈靖善回来了。 他脸色看起来有点差。 中午,陈靖善提前给她发了信息,约她在公司附近餐厅吃饭。 周稚京考虑了一下,还是应下来。 等其他人都去吃饭,周稚京才离开公司。 到了餐厅。 陈靖善已经点好了菜。 “这几天,没发生什么吧?” “没。” 陈靖善点头,“那就好。我已经跟宋奎说了,你是我女朋友,他想再动你,总要掂量一下。” 周稚京笑了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陈靖善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周稚京惊住,下意识的要缩回手,却被他用力握住,说:“正好,老太太昨晚上特意来找我,说让我带你去吃饭,这一次是正餐,她说她要给你回礼。” 周稚京睁大眼睛,一时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事情走到这一步,不管你现在心里怎么样,不如就嫁给我,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 他的掌心有点凉,但他抓着她的手特别紧。 周稚京内心波动,脑子格外的乱。 老太太为什么突然找她去吃饭呢? 陈宗辞打宋奎的事儿,陈老太一定是知道的,她肯定也知道其中因果。 那么这顿饭,会是什么意思呢? 她下意识的捏紧拳头,陈靖善反而松开手,转而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旁的什么都没说。 晚餐安排在周三晚上,还是在陈家老宅。 吃饭当天,部门大群里突然有人发了一张照片,然后直接艾特了周稚京本人。 照片是周一那天,她跟陈靖善吃饭的照片,照片里两人握着手,明显关系不一般。 周稚京当即澄清。 可晚上下班,陈靖善直接到她工位前,接她下班。 周稚京咽了口口水,随便找了个借口,大声跟他说工作的事儿。 进了电梯,周稚京说:“公司大群有人发了我们吃饭的照片,我刚澄清。” 陈靖善笑道:“迟早的事儿。” 周稚京哑口无言。 一路上,她都没说话,心里有点乱。 进了宅内,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忐忑不安。 等到了餐厅,看到餐桌上的人,她反倒沉下心。 桌面上,不止老太太和陈宗辞,还有林序秋。 老太太的右手边,坐着一位貌美的中年妇人,眉眼与陈宗辞有几分相似。 她眸色温和的看向周稚京,笑着问:“这就是靖善的女朋友?” 第122章 鱼刺 几双眼睛看过来。 陈靖善这一次,主动伸手搭在周稚京的腰背上,笑着说:“是的,二嫂。” 这几个,令周稚京心里一跳,强忍住没去看陈宗辞的脸色。 她没在陈靖善面前透露宋奎的事儿,更没说她现在已经顺从陈宗辞,准备就这样先当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不说这些,首先是对陈靖善有所保留,其次她心里对陈宗辞有一点感激之情,他拿酒瓶砸破宋奎头的场景,一直保留在她脑海中。即便她无数次劝服自己,把宋奎招来的人也是他。 然后钻出来一个白衫小人推翻她的结论,说:“你又没有证据,怎么能笃定就是他呢?” 黑衣服的小人立刻将这穿着白衫的小人压倒,“你不该出来,你出来准没好事。快滚!” 最后,周稚京将这两小人全拎出脑子,决定先安分工作。 反正暂时嫁人无望,不如顾好工作。 宋奎不倒,她也不会有好日子,不如先藏在陈宗辞的庇护之下,提升能力。 但她没有想到,这一次陈靖善会来真的。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的,还是在人面前说她是他女朋友。 如果这是发生在宋奎来之前,该多好呢? 偏偏是现在。 陈老太笑着冲周稚京招手,“别站着了,坐下再聊。” 周稚京在陈靖善引导下,坐在正确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坐的位置,正对了陈宗辞。 实木的圆桌很大,桌上铺满了菜,不过每一道菜分量都很浅,十分精致。 最后一道佛跳墙上来,菜就全到齐了。 老太太身侧的美妇人起身盛汤,“妈,明年是要双喜临门呢。我也正愁着要给小七找女朋友,他这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平日里连个娱乐活动都没有,我给他安排相亲,他就用工作忙来搪塞我。” “这宗辞都快要结婚了,他这个当叔叔的还单着,旁人面上不说,私下里全是闲话。说我这个当二嫂的,给小叔子洗脑,让他帮我儿子打江山,把他当垫脚石。”女人苦笑着摇头,“也不知道这些个闲话,是谁在背后讲。” 老太太余光瞥她一眼。 陈宗辞这个母亲,当年进门的时候,老太太就并不满意。 简单点来说,脑子配不上她的野心。 小门小户出来的,心眼就那么点大,心思就放在宅门里,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里。 她的这番话,想要隐射什么,老太太门清。 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到了这把年纪了,还这么没脑子。 光长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 高盈君立刻敛了表情,放下汤碗,不再多言。 老太太说:“今天这顿饭呢,我主要是想见见秋秋。这丫头片子,我不喊她,她是真不来。” 林序秋不慌不忙,娇嗔道:“奶奶。” 尾音拖的老长。 老太太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一句话不说,可神情能看出来对林序秋的纵容和喜爱。小說中文網 老太太继续说:“前几天,我请了姚师傅过来做衣服。我叫他做了几件,今天正好送过来,有两件我专门给你做的,一会吃完饭,穿给我瞧瞧。” “谢谢奶奶。” 林序秋说着,用手肘撞了陈宗辞一下,说:“我跟你换个位置,今天我来伺候奶奶吃饭。反正你也不爱吃饭。” 陈宗辞眼眸动了下,依言起身同她换了位置。 老太太说:“都说女孩贴心,这话是不假,但我家那几个孙女,却都是摆设。等你进门,我也有小棉袄穿了。” 高盈君也有女儿,老太太这话,让她不太舒服,表情淡了几分,余光瞥见默默不做声的周稚京。 面生,不像是名媛圈里的女孩。 她笑着问:“周小姐家里做什么的?” 周稚京说:“我父母只是普通工人,不在海荆市。” 高盈君眼里的冷漠一闪而过,笑说:“你父母把你培养的很好。” 敷衍的客气话。 陈靖善给周稚京夹菜,说:“这个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桌上很多是新品菜,外面吃不到。 周稚京跟陈靖善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吃饭,去各种餐厅吃饭。 对周稚京的口味,陈靖善还是知道一些。 她虽然每次点菜都是点清淡的,但她实则更喜欢口味偏重的,喜欢辣,也喜欢甜。 两者若是能融合,她最喜欢。 但她为了保持身材,保持皮肤,狠狠割舍掉口腹之欲。 周稚京小声说了谢谢,夹起那片薄薄的鱼肉,放进嘴里。 她的味蕾激活,很难不动容,真的好吃。 陈宗辞垂着眼,掀开手边的盅,喝了一口汤。 这是老太太专门给他准备,养胃的。 但他觉得难喝至极。 眉头微蹙的瞬间,被人捕捉到,老太太问:“怎么了?不好喝吗?” “您的‘御厨’做出来的东西,我什么时候爱吃了?” 他把盖子盖上,不打算再喝。 老太太哼了声,“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账。” 她请来的厨子,每天绞尽脑汁,变着花样给他做菜,还不是为了勾起他的食欲,能让他感受到美食的快乐。 高盈君拿出母亲的姿态,“宗辞,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没有规矩。” 陈宗辞笑笑,说:“我想秋秋做给我吃而已。” 桌子下,林序秋踩他脚。 陈宗辞直接踢回去。 林序秋有苦不能言,只能明面上去拧他的脸,说:“行啊。我去学,我明天就报个班,到时候我做什么,你都必须给我吃下去。” 陈宗辞没还手,只是将她的手拉下来,“说到做到。” 周稚京还是很认真的吃鱼肉。 她心想,这鱼可真好吃。 幸好有陈靖善在旁边夹,要不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夹。 林序秋瞥见他俩,眼珠子一转,说:“京京会做菜不?不会的话,跟我做个伴,就让奶奶请来的大厨教。好不好?” 被点到名字,周稚京吞的着急,刺没来得及吐,刺痛的感觉划过喉咙。 再吞一口口水,喉咙仍有刺痛感。 她看向林序秋,正好能看到坐在她旁边的陈宗辞。 目光相触的一瞬,她立刻转开,脑子一片空白的说:“可以啊。” 这之后,周稚京唯一的乐趣都没有了,不管什么美味佳肴,在吞咽的时候,都令她感到痛苦。 那根刺,就那么牢牢的卡在她喉咙里,吞不下去,也没法拔掉。 第123章 十年 饭后。 周稚京去了一趟洗手间,顺便给陈靖善发了个信息,告知了她现在的情况,【我想早点走。】 陈靖善没回。 但等她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他站在外面,像是特意过来的。 “刚刚怎么不说?这里有住家医生,我带你过去。” 老太太去年体检出来身体指标不好,就请了住家医生,有什么问题,家里有个医生在就能放心一点。 周稚京其实还是想离开,正好这边也没有其他人,她便直说:“可是我有点想回去。” 陈靖善:“回去也要先把鱼刺取出来。” 他很平和。 周稚京点了点头,“也是。” 随后,陈靖善就带着她去住家医生那边,两人并肩而行,中间隔着半壁距离。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那根刺卡的还挺里面,喉咙里都有些发红。 医生温柔的说:“拔掉就没事了。” 周稚京再咽口水,还是有一点异样,但比刚才舒服很多。 周稚京瞥了眼那根鱼刺,觉得它很像陈宗辞。 老太太带着林序秋他们去了别院。 两人又从正宅出来,去别院。 快到的时候,陈靖善说:“其实我不介意结婚之前你跟谁有关系,只要结婚之后是忠诚的就好。更何况,有些事情,是永远都不会见光的。不管你想不想。” 两人先后停住脚步。 陈靖善转过身,与她对视。 他朝着她浅浅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顺着往下,捧住了她的脸,指腹摩挲她的脸颊。 周稚京反抗,他加重了力道,倏地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周稚京都没有看清楚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他就已经松开手,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好像无事发生,“进去吧。” 这让周稚京都有些恍惚了。 进了别院。 没看见陈宗辞人。 厅里只有老太太跟高盈君在讨论姚师傅的绣工。 陈老太见着他们回来,说:“怎么样?严不严重?” 周稚京脸颊微红,摇摇头,“没事。” “下次我让后厨把鱼刺挑干净一些。”陈老太起身,拿了桌上一只木盒,“上次不是说好了,第二次见你就给你回礼。” 高盈君站在旁边,笑说:“最后一件了。” 老太太早前得了一批珍贵的绸缎,她就这四个儿子,那时候特意找大师傅裁制了四件旗袍。如今这四件旗袍,在市面上,花钱都买不到的。 做衣服的大师傅已经不在了,这四件是收山之作,也是绝版之作。 周稚京扭头看向陈靖善。 这等于说是,老太太认同点头的儿媳妇了。 陈靖善替她接过,“您一出手就这样贵重,吓着她了。” 老太太笑着说:“别怕。等你们结婚之后,就单独搬出去住,逢年过节来家里吃顿饭就行。” “对了。年后靖善就要出长差,办婚礼估计仓促了一些,不如先领证,正好京京也是华瑞的职员,到时候你们夫妻两个一块过去。”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喝茶,“开垦总是最难的,得有个体己人在身边。正好,这两个月跟秋秋一块学好了厨艺,去了非域那边也能照顾到你的胃。” “那一顿酒喝的,好端端把自己喝进医院,也是拼了命了。” 她仍是慈眉善目。 可周稚京却觉得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利刃。 话音落下,林序秋穿着旗袍出来。 这一刻,周稚京才真正看到她喜爱的情绪,她起身走到林序秋的身侧,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好看的。” “你想过没有,你下次去国外办巡演的时候,就穿这一身,一定亮眼。” 林序秋:“奶奶,咱俩这是灵魂共振了。我正想着明年要弄个中西结合,我大提琴跟国内的乐器一起合奏。” “哼哼,别想用这一招把婚事搪塞过去。我老太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孩子的事儿先不说,婚礼得给我办了。” 高盈君在旁边迎合,“是呀。” 陈靖善和周稚京彻底沦为配角。 片刻,陈靖善空出手来拉她的手,见缝插针,对老太太说:“母亲,二嫂。我先送京京回去了。” 老太太露出遗憾表情,“下次再来玩。” 喊来管家,送他们出去。 陈靖善送她到阳光小区。 他把木盒子拿给周稚京,说:“收着吧。老太太既然说了,这几天估计会调整你的职位,应该会先回市场部。”尛說Φ紋網 周稚京点点头,始终没有接那个盒子,只是问:“去非域的话,算是被发配边疆吗?没有五年,回不来吧?” “承接的是基建项目,合同上是十年。” 周稚京沉默,“你如果你不娶我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去了?” 陈靖善浅笑,“也要去。但事在人为。” 过了会,周稚京把木盒子接过来,“晚安。” 她抱着盒子上楼。 她洗完澡,才发现手机上陈宗辞的信息,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在枫林绿都等我。】 …… 林序秋陪着老太太睡了才离开。 陈宗辞亲自送她回家。 下车前,林序秋揪着他的衣服,特别认真的说:“陈宗辞,咱们一起商量,反了他们,怎么样?你娶你想娶的,我嫁我想嫁的。告诉我,你想娶哪个,我帮你。” 她目光灼灼,不错眼的看着他。 陈宗辞掰开她的手指,冷淡的说:“我想娶的,一直都是你。” 林序秋挑眉,“给你戴绿帽子,你也娶啊?” 他轻笑,“你可以继续,看我能忍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扯掉她的手,催促她下车。 林序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慢悠悠的下车。 陈宗辞回到枫林绿都,屋内空无一人,周稚京没在。 其实他不必亲自来,也知道她没来。 他在玄关坐下来,掏出一根烟点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余光瞥见放在他拖鞋边上的女士拖鞋。 那是周稚京自己买的。 他坐在黑暗里抽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发出动静。 紧跟着大门推开,投进来一束光,落在他的身上,他抬起脸,看到的是站在门口的周稚京。 陈宗辞就坐在玄关的椅子上,门一开就能看到。 目光交错。 那天之后,两人满打满算有五天没见。 在老宅,周稚京不管是说话,还是看人,都在避开他。 周稚京心慌意乱,在他动作的瞬间,立刻关上了门。 第124章 你想清楚 周稚京接过那个木盒子的时候,是决定跟陈宗辞划清界限了。 她原本没想来,但思来想去,还是走一趟。 一来是把她的东西拿回来,二来如果见到陈宗辞,就好好的跟他讲清楚。 心平气和的讲。 这不能怪她,对吧? 这之前,她的态度他应该也看得见,只是事与愿违,不是她的问题。 一路上,她都在组织语言,打腹稿。 结果真正看到他坐在里面时,所有的语言,都被他的眼神击溃了。 她还没来得及松开手,门从里面推开。 周稚京站住没动。 陈宗辞没去拉她,只是站在门内,看着她,沉声问:“后悔了?” 屋子里仍没有开灯,他的背后漆黑一片。 周稚京沉默几秒,侧开头,说:“宋奎的出现,本来就是你用来逼迫我的手段,其实跟你的每一分钟,我都是后悔的。倒是不用现在才提后悔两个字。” 陈宗辞轻笑,稍一用力,将门推开。 两人之间再没有遮挡物。 周稚京退后一步,陈宗辞依旧站在门内,光线洒进去,将他身后的玄关整个照亮。 她看到了她自己买的那双拖鞋,放在里面,显得那样突兀。 她想到在老宅里,老太太跟林序秋之间互动的画面,想到饭桌上他跟林序秋一些动作。 她就只想把那双拖鞋丢掉。 陈宗辞没说别的,只问她:“进不进来?” 周稚京没动,“你喜欢林序秋吗?” 他没答,眼神凌厉。 周稚京也没想知道答案,“陈宗辞,你放过我行吗?” “你想清楚。” “我从来都想的很清楚,现在更清楚。” “行。那你跟小叔一块去非域开垦吧,希望你们十年之内能顺利回来。”他转身进去,“把你的垃圾拿走。” 周稚京回了声知道了。 她走进去,门不关,她脱掉鞋子,先把自己的拖鞋丢出去。 安静的空间,那双拖鞋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动不轻,清晰的落在陈宗辞的耳朵里。 他也没换拖鞋,直接穿着鞋子进来,去厨房接水喝。 周稚京见他在厨房,就没过去,先去卫生间,把她留着的几样化妆品,护肤品统统放进袋子里,然后是主卧。 她只挂出了两件外套,其他衣服都还放在行李箱里。 收拾起来很简单。 要出去的时候,想起了那三盒避孕套。 她花钱买的,拿走是有必要的。 她把行李箱放在门边,人进去拿套子。 陈宗辞看到她的行李箱规规矩矩的站着,然后又看到她手里拿着三盒东西出来。 陈宗辞堵在门口,直接坐在了行李箱上。 “小气成这样?” 周稚京抿了下唇,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她不知道有什么可气的。 她沉静的回答:“省的再买。” 说完,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何必说这种屁话。 紧跟着,她又补救,“算了。送给你吧,买这个的时候,正好碰到林序秋,她买了一样的,没准会喜欢。” 她放在了旁边的置物柜上。 周稚京垂着眼,平静的说:“让一让。” 她的行李箱被他压着。 陈宗辞:“你明知道这顿饭的意义,你还是跟着他来。你认为你嫁给了他,不但能制衡我,还能摆脱宋奎,是吗?” 周稚京不想说这些,只敷衍的应了一声,说:“是的。” 随便他怎么想,爱怎么想怎么想。 她真的选择陈靖善,也没什么错。 不管对方是真是假,反正没把她当情人。 而陈宗辞,由始至终就只是为了折辱她。 如果他跟陈最有关系的话,那他的目的就更简单,大概就是为了毁掉她而来的。 那她就更要脱身。 周稚京提醒,“陈总,你坐在垃圾上了。” 灯光全面熄灭之前,周稚京看到了陈宗辞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厌与痛。 屋内的一切都停止了运作。 像是被骤然切断了电源,没有任何预兆,连带着外面的电梯都停止了运作。 周稚京一愣。 不可能停电吧?这种小区,不可能停电。 停电,她就得走楼梯。 楼层不低,行李箱也不轻。 她不得不怀疑,是陈宗辞干的。 要不是箱子里的衣服有几件是品牌货,她也不想要了。 这样想着,她突然就很豪放的不要了,“算了,你让保洁丢了吧。” 说完,她就走。 他都说是垃圾了,她竟然还要跑进来拿,承认自己是垃圾。 砰的一声。 是大门关上的声音,陈宗辞整个人淹没在黑暗里,无人问津。 …… 周稚京一口气跑下楼。 物业处静悄悄的,竟然没有任何措施。 她突然来了火,直接过去质问:“为什么会突然停电?连电梯都不能运作,请问你们物业是吃白饭的吗?” 下楼梯,很伤膝盖! 守在办公室的,正好是陈宗辞的个人管家,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幸好,周稚京的火来的快,去的也很快。 她总能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又迅速的把情绪控制好,“抱歉。这不是你们的错,尽快解决问题吧。陈总在发火。” 管家心说陈先生怎么会发火呢,他明明按吩咐办事了。 不等他要说什么,周稚京转身就走,离开了枫林绿都。 周稚京沿着街道步行了很久,她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冷静一点,应该冷静的想清楚现在的处境。 陈靖善说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 最开始是谁要他去非域的? 能够改变陈老太决定的人是谁? 周稚京停住脚步,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没多久,周稚京回到了枫林绿都,电还没来。 周稚京又去提醒了一下,只好再爬楼梯上去。 她犹豫数秒,还是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她把自己的拖鞋又拿了回来,放在原来的位置。 屋内没有光,也没有声音。 周稚京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走到主卧门口。 她看到了黑暗中那一点橘色的光点,明明灭灭,忽上忽下。 陈宗辞整个人被黑暗淹没,一点儿也看不到,连轮廓都看不到。 他听到了声音,却懒得出声。 周稚京慢慢的走过去,手摸到置物柜,扶住,摸到了上面的避孕套。 她慢慢攥住,站住没动,自顾自的说:“吃饭那会,鱼刺卡在我喉咙里,每次吞口水都很难受。其实不只是鱼刺卡着难受,” 陈宗辞抽烟,声音冷若冰霜,无情绪的说:“滚。” 第125章 怎么让? 周稚京沉默。 手里的盒子,因为太过用力而变了形状,细微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空闲,变得格外的刺耳。 变形的盒子,生出了尖锐的角,刺的她掌心生疼。 她手指弯曲,指甲抠破了外面那层透明的包装纸,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她咽下口水,控诉道:“你不能要求我百分百的依附于你,除非我是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头,要不然的话,我就会有无数个心思,在看到你跟林序秋这样恩爱般配时。我从来就不想当第三者,更不想做见不得光的情人。” “你更不能怪我,在陈靖善提出结婚请求时,出现的迟疑,犹豫。” 陈宗辞咬肌紧绷,手指用力到扭曲了指间的香烟,烟头转弯,擦到他手背的皮肤,一阵刺痛。 他冷笑,仍是不带情绪的说:“嗯。那就去非域,与他同甘共苦。” 他这样的平静,周稚京心里也有些凉。 她突然觉得自己回来这一趟也是蠢的。 难不成,她会以为他有多放不开她这个人嘛? 凭什么呢? 把她发去非域吃苦,他应该也是乐见其成的。 到了那边,山高皇帝远,宋奎那样的人就更能撒开手来找她麻烦。 她跟陈靖善都不会太好过。 但事在人为。 那道橘色的光熄灭,周稚京无声无息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她长久都没说话,就这样无声的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稚京低低的,小声的说:“你就不能让我一下?” 陈宗辞打火的手停顿了一下。 “怎么让?” 这样平静的声音,让周稚京有一种错觉,他俩和好了。 明明不久之前,那样争锋相对,几乎要决裂。 周稚京:“我不想去非域开垦,我吃不了苦。” “这不是你自己揽上身的事儿?” 周稚京:“是我自己吗?是老太太叫我去的。” “脚在你的身上,要不要去,你自己可以决定,不要推卸责任。” 周稚京又有些不快,想跟他继续往上追溯因果。 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她咬了下唇,说:“好,我不推卸责任,是我的问题,那现在怎么办?” 陈宗辞:“辞职,把那件旗袍还给小叔。” “然后呢?” “没有然后。” 啪嗒一声,他又重新打火,点燃手里的烟,一颗一颗的解开衬衣的扣子,说:“给你三套房子选择,想住哪里自己选。” 周稚京抿着唇。 她不由的转过脸,大概是适应了黑暗,她觉得她能看清楚他的脸了。 那么平静,像是算计好了一切。 一步一步,她的路越走越窄,几乎进了死胡同。 她最终会被他拔掉身上所有的尖刺,磨平棱角,打碎野心,成为一个没有自我,只能依附于他,没有他就会死掉的人。 陈宗辞吐出一口烟,同样转过脸,旁边的手机屏幕无端亮起来。 让两人的目光顺利的碰撞在一起。 他们坐的很近,中间几乎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最后是怎么纠缠在一起的,周稚京不知道。 是她先碰的他,还是他先上的手,已经无迹可寻。 总归是搅合在了一起。 深切的,不留半分余地的。 很多事情,当你开始排斥的时候,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开始要往心里走,排斥不过是一种自救。 周稚京在累极时,脑子里还想盘算,该如何挣脱,但她没有头绪,她有的只是陈宗辞带给她的,无法抵挡的情潮,将她淹没。 他既温柔又强势。 想让她快乐,又似乎痛恨她快乐。 这导致周稚京在睡去时,仍然不得安宁。 翌日清晨。 周稚京醒来,旁边已经没人。 她呆坐几秒后,匆匆起床。 她的行李箱仍放在门口,只是从房门外,变成了房门内,安静的立在门角。尛說Φ紋網 周稚京翻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进了洗手间。 等穿戴整齐出去,陈宗辞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周稚京在他对面坐下,拿了三明治吃起来。 桌子上有一杯多的牛奶和一杯白开水。 周稚京刚起来,需要喝水。 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想喝。 三明治只吃下去半个,陈宗辞的衣着看着不像是要去公司。 她把半个三明治用袋子装好,拿在手里,说:“我不想辞职。” 过了一个晚上,才接上昨晚上的话题。 陈宗辞眼睛也没抬,“那就预祝你能够在非域闯出一片天。” 他不让步。 周稚京走的时候,带走了自己的行李。 她给桑晚打了个电话,想先把东西放在她那边,要不然她上班来不及了。 桑晚开车过来,顺道送她去公司。 一路上,桑晚一个字眼都没多问。 到了以后,周稚京半晌都没有下车,就坐在车里盯着华瑞的大门。 桑晚压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鼓励,“你可以的,不要怀疑自己哦。” 周稚京扭过头,桑晚朝着她灿烂的笑。 周稚京进了公司。 一个上午,她都在等内部调动的文件。 下午。 陈宗辞来了一趟公司,叫了几个人进去开了小会,然后带着万凝和总助离开。 政府组了个经济座谈会,老太太让他去。 熟络一下关系。 因为陈宗辞抛出的那句话,周稚京一整天都没有情绪工作。 为了避免错误,她只做了几个要紧的活,其他事情暂且往后推。 陈宗辞他们走后没一会,林序秋就给她打电话,说是要亲自去装修公司跟设计师谈图纸问题。 两人约了时间,先后到了装修公司。 她站在外面等。 林序秋开的还是那辆保时捷,她近来看起来春风得意,走路都生风。 进去之后,林序秋简洁明了的说了自己的要求。 几乎推翻了周稚京敲定的所有设计。 当然了,她本就是东林庄以后的女主人,她有资格。 这么大的单子,老板自然是亲自过来招待的,林序秋在挑剔的时候,老板暗中给周稚京使了很多眼色,大抵是希望她能说几句。 可周稚京一句话也没说,专心致志的将老板端过来的果盘吃个干净。 最后,林序秋哪儿都不满意,说要去朋友那边看看。 走出装修公司,林序秋无奈的说:“不是我不想用你的方案,是我有一朋友也是搞室内设计的,她知道东林庄是我未来婚房,就主动要给我设计。” 她意味不明的看着周稚京,小声问:“应该不会影响你什么吧?” 第126章 冷战 周稚京望着她的眼睛,淡淡一笑,说:“不会。” 林序秋邀请她一块吃饭,周稚京没有拒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周稚京觉得林序秋很开心,但她搞不定她的开心从何而来。 她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跟陈宗辞几乎是敲定了的婚姻,她甚至还能那样坦然的跟闻璟在一起。 为什么呢? 大概是两个男人的默认和纵容? 又或者,她其实真的是喜欢两个,所以现在的状态,令她十分满意。 林序秋问她口感,周稚京点点头,说:“很不错。” “所以,我让你办的事儿,你还没办吗?”Www.XSZWω8.ΝΕt 周稚京默然不语,她突然觉得,林序秋要她去找那个女人,并不是想要把那个女人带过来,破坏掉她跟陈宗辞之间将要到来的婚姻,而是要去确认这个女人是否真的还存在,若是存在,她也许会出手将其清除。 周稚京淡淡的说:“我都快跟着陈靖善一块去非域了,你跟陈总的事儿,就不用再让我插手了吧?” “非域可不是个好地方。” 周稚京没接这话。 饭后。 林序秋等人来接她,出了餐厅,就看到站在她车边的闻璟。 他在看手表,似乎有一点不耐烦。 他朝着周稚京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甚至有一点憎恶。 周稚京不知道他憎恶什么,是憎恶自己被林序秋困住,丢失了尊严,成为一个男小三? 他会跟林序秋再次发生关系,都要拜周稚京所赐。 周稚京看着他们上车离开。 她给陈靖善打电话,约他一起看电影。 …… 这次座谈会来的不少人,都是海荆市内排得上号的人物。 林序秋的父亲也在,他也不避讳,直接同陈宗辞坐在一起。 两人的位置比较靠前。 整个会议挺枯燥的,这种会议,意义不大,重要的还是拉拢人事关系。 结束后,又单独预留几位一起吃饭。 陈宗辞自然在列,就在楼下食堂内,一顿饭吃到九点。 结束时,林文择已经有些醉了。 饭桌上谈到了台津岛的事儿,对方流了一些关键信息出来。 这个项目凯锐也想插足,宋奎被砸伤,今天没有出面。 陈宗辞将林文择扶上车,林文择握住他的手腕,说:“有空来家里吃饭,秋秋是被我们惯坏了,脾气大又任性,她只是喜欢跟人反着来,她虽抗拒结婚,但她肯定是喜欢你的。我的女儿,我很清楚。” 陈宗辞只让司机慢点开车,旁的没有多言。 回到老宅,是十点。 在门口,遇上了出来的赵秘书。 “陈总。” 陈宗辞扯下脖子上的领带,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从她身侧走过。 赵秘书只停留了几秒钟,就自行离开。 院子太大,陈宗辞一路行走,莫名的心烦。 到了老太太的别院,他的三叔在里面。 他在外头站了一会,等三叔出来,他主动叫人。 人没理他,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带着怒气。 陈宗辞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进去,老太太神情平静的坐在椅子上,“如何啊?” 陈宗辞在另一侧坐下来,将领带随手丢在桌案上,说:“老官腔,鼓动大家转型,又让想法子促进消费。” 陈老太拨弄着手里的玉佛珠,说:“你跟宋家的小四关系不错?” “还行。” “你是什么时候对凯锐有兴趣的?” 陈宗辞一只手撑着头,手指揉着额头,说:“从我知道他们家内部乱七八糟开始。” 他跟宋家小老四不是刚刚才认识,推理过去,他应该是很早就有了谋划。 老太太沉默不语。 他闭着眼,继续道:“这事儿,您不用管。我不走华瑞的名义。” “砸破人家头,是一时兴起,还是故意为之?” “都有。” 老太太余光看向他,陈宗辞的神情始终是平静,只有一点点的疲态。 她将玉佛珠放下,伸手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休息吧。” …… 周稚京的调令一直没下来。 倒是接到了老宅管家的电话,给了她一个时间表,每周周六下午,去老宅学厨,一周一次。 这周末就开始。 陈靖善亲自过来接她。 学习的地点就放在老太太别院的厨房内。 他们到的时候,林序秋已经在厨房里做准备了,装备倒是很齐全,围裙也很特别。 老太太给周稚京准备的也是同类型的。 陈靖善帮她系上带子。 等她们开始上课,陈靖善才去老太太那边。 今天学的是中式糕点,比较简单。 大厨是想先培养她们的兴趣。 陈宗辞中间进来打了个照面,跟林序秋说了两句话,“我要出门,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我才不跟你走呢。” 周稚京坐在桌子前,认真做自己的,将他们的对话屏蔽在外。 陈宗辞:“那我走了。” 课时一共两小时。 两个人端着成品到老太太那边,陈靖善正在陪老太太下棋,林序秋将周稚京的那盘拿过来,偷偷弄乱了顺序,放在两人旁边,“奶奶,你尝尝哪个味道好。” 周稚京则安静站在旁边。 老太太说的是都好,林序秋又让陈靖善尝,并不准他跟老太太一样的答案。 陈靖善笑说:“京京做的好吃。” 林序秋啧了声,她直接挤到老太太身侧,下巴戳在老太太肩膀上,说:“原来小叔说情话,也挺有一套的嘛。” 老太太见周稚京一直站着,便让她搬个椅子过来坐。 周稚京依言,搬了椅子坐在陈靖善旁边,看他们下棋。 陈宗辞不在,她倒是自在不少,全神贯注看他们下棋。 陈靖善下棋十分沉稳,一点也不冒进,不着急。 他最近已经开始交付手里的项目,手上的工作量减少,他跟周稚京私下约会的时间就变多。 两人又开始跟最初那样,时常一块吃晚饭,也会约时间一起去健身房。 陈宗辞似乎也变得很忙,接连出差,每次出差固定就带那几个人,没有周稚京。 那天后,两人再没有说过话,除了工作上偶尔几句对话,全是公事公办,仿佛再无瓜葛。 时间来到十二月,周稚京在桑晚那边听到消息,陈宗辞带了个女人回枫林绿都。 桑晚发过来的照片上,那女孩是迪迪。 这周六。 陈靖善有事,安排了司机过来接周稚京去老宅。 今天林序秋也没来。 第127章 我要去见见吗? 周稚京到了别院,只见到了管家。 管家说老太太前两日感染了风寒,现在热度还没褪,今儿个是见不了她。 周稚京也来了几次别院了,来去路也早就记在心里。 忙道:“那您赶紧去照顾老太太,等我这边学完了,我自己可以离开。” 林序秋不在,大厨照旧认真教学。 一对一教学,周稚京想摸鱼都不行。 当然,林序秋在的时候,两人学的也未必认真。 林序秋对厨艺丝毫不感兴趣,打下手的活,她都是不干的,洗洗弄弄全是周稚京在做。 她现在的刀工,倒是更精湛了。 今天做烤鸭。 工具走准备齐全。 大厨给她也准备了一只鸭子,周稚京全程跟着他一起操作。 烤是最关键的。 周稚京难得的认真,把大厨说的关键点全部都记了下来。 主要她觉得烤鸭比其他菜好像简单一点,不用下锅去炒。 要真能学去,她是不是可以开个烤鸭店? 大厨见她这般认真,就讲的更仔细了一点。 周稚京就认真在手机备忘上打字。 大厨说:“我当初做了十几道菜,小三爷唯独吃了烤鸭。” 周稚京脑子转动很快,说:“那下次林小姐来,您还得再教一遍。” “今天小三爷在,这道菜是专门做给他吃的。” 大厨拿毛巾擦了擦手,注意着火候。 周稚京是完全不知道陈宗辞的行踪,只知道前两日他去了深城,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正当周稚京游神的时候。 陈宗辞的声音闯了进来,“顾叔。” “来了。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周稚京下意识挺直了背,她站在顾大厨的后侧,同他一起转身,看向门口的人。 海荆市已然入冬,大衣里面穿着西装,看着像是从外面回来的。 他应了一声,就走开了。 至此,周稚京原本平稳的情绪,又开始了无名的波动。 烤鸭出炉,香气四溢。 周稚京瞧着那烤的色泽锃亮的鸭皮,吞了口口水。 顾大厨将鸭肉片出来,骨肉分离,每一块鸭肉都切的十分均匀,全部弄完,他才跟周稚京说:“你拿出去跟小三爷一块吃吧。今天就教到这里,这一只你可以带回家。” “时间差不多,我得去给老太太做点吃的。” 顾大厨交代完,就先走了。 周稚京端着盘子去正厅。 陈宗辞不在,她刚要将烤鸭放在桌上,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屏风里头传出来,“拿进来。” 周稚京端着进去。 陈宗辞脱了外套和西装,松了领带,坐在罗汉榻上,一只手拿着茶碗在喝。 旁边生了暖盆,里屋倒是暖烘烘的。 周稚京将烤鸭放在桌案上,说:“顾大厨要去给老太太做吃的,急忙忙就走了。” 她想了下,怕他不知道,便补了一句,“老太太病了。” 陈宗辞垂眸喝着茶,另一只手悬在暖盆的上方,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他喝完茶,问:“还有什么事?” 周稚京立刻收回视线,回神道:“没什么事了。今天的课已经上完,我先走了。” “嗯。” 周稚京回到厨房,顾大厨帮她把另一只烤鸭已经打包好。 但这种东西,肯定是刚出炉的时候,比较好吃。 她想了下,打开盒子,弄了一块尝了尝。 味道要比在外面买的好吃很多。 而且酱汁是顾大厨的独门秘方,外面买不到,周稚京觉得好吃,一口气吃了三四块。 也不觉得腻。 她留了一半,重新打包好,准备回去。 拎着袋子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陈宗辞出来。 他大概是准备去看陈老太。 周稚京停住脚步,喊了声陈总。 陈宗辞点点头,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停下来,问:“去见过奶奶吗?” 她摇头,紧跟着问了句,“我要去见见吗?” 陈宗辞朝她看了一眼。 周稚京自知多余这一问,且还问错了人,她咳嗽一声,说:“我是想问,我方便能去见见吗?” 陈宗辞说:“你不是小叔女朋友吗?” “那麻烦你带我一下。” “客气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别院。 老太太睡在佛堂附近的小院。 一路过去,周稚京都与他保持住三步的距离。 陈宗辞走的很快,他腿长,周稚京跟的有点辛苦。 两人到底是一句话都没说。 老太太接连烧了三日,今儿个只醒来一会,就又睡下,一点东西都还没吃。 陈宗辞进了院门,管家看到他,十分高兴,“小三爷你可算来了。” “奶奶怎么样?” “主要是不肯打针,住家医生让去医院,她又不肯去。” 老太太这样的人物,确实是不好随便进医院。 管家看到周稚京跟在身后,“周小姐,怎么过来了?” 周稚京主动道:“我也想来看看老太太。” “老太太不见客。我送你出去吧。” 陈宗辞没管,他自顾进了屋子。 周稚京则只好跟管家出去。 回去的路上,周稚京反复想着与陈宗辞同行的那一段路。 她抱着食盒,去找了桑晚。 桑晚今天在剧院有演出,她去后台给她送吃的。 她今天演个老太太,妆容有点扮丑。 周稚京一下都没认出来。 桑晚在单位也就是个普通员工,分到什么角色就演什么。 不过她好像也没什么事业心,让她演丑角,也没什么意见。 周稚京进来时,其他演员都在聊八卦。 桑晚没有参与,她是老年妆,化妆要比其他人多一些时间。 周稚京这烤鸭来的挺及时。 桑晚正愁着一会要饿死。 虽然凉了点,但味道还是很正。 桑晚给了周稚京贵宾区的票,“你要没事,晚上看了演出再走,也快开场了。” 陈靖善到现在也没消息,周稚京晚上无事,就留下来看戏。 桑晚的戏早早就结束,她没等到散场,就卸妆溜了,反正她的角色也不怎么重要。 在不在都没人察觉。 周稚京就在正门等着,约莫十五分钟,才看到桑晚出来。 她气压有点低。 上了车,才稍微好一点,说:“走,去澜山喝酒。” 提到澜山,周稚京第一个想到的是迪迪。 她是否还在那边工作。 桑晚跟这里的经理关系不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天林序秋也在,迪迪被她叫去了。 人被叫进去,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经理透露,林序秋是明摆着过来找人麻烦的。 第128章 失踪 桑晚把剩下的烤鸭全部吃了,余光瞥了眼周稚京,说:“你猜今天陈宗辞会不会过来?” 周稚京耸肩,没回答这个问题。 约莫半个小时后,桑晚收到消息,陈宗辞来了。 而且是直接去了林序秋那个包间。 桑晚像个实时播报员,二十分钟后,陈宗辞带着迪迪离开了澜山会所,林序秋把包间里的东西全砸了,两个人不欢而散,或者说直接闹崩。 桑晚说:“我发现他们之间一个规律,只要林序秋跟她的白月光搅合在一起的时候,陈宗辞身边必然会出现一个女人,然后两人大动干戈,闹的天崩地裂。我觉得他俩都有点病,早点结婚是好事,省得祸害了别人。” 周稚京自顾喝酒,不怎么发表言论。 桑晚见她一直不说话,与她靠坐在一起,说:“你干嘛不说话?你今天格外沉默,是伤心了?” 周稚京笑起来,“我伤心什么?” “那你怎么不说话?” 正说着,包间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林序秋径直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经理的手机,直接朝着两人砸了过来。 幸好两人反应快,互相拽着立刻避开。 经理站在门口吓的冒汗。 林序秋:“这么喜欢看热闹,怎么不亲自到门口来看?让别人扒着窗户给你们传递消息。” 桑晚笑着,走到林序秋身侧,挽住她的手,说:“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我也是关心你,让经理看着点,你要是落了下风,我立马过去帮你打人。京京跟我说,上次我能出来还是多亏了你去跟陈宗辞求情,这份情我记着呢。” 林序秋冷笑,“是吗?” 她说着,视线落在了周稚京的身上,一时没有开口。 桑晚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冲着经理眨眨眼,让其关上包间的门。 而后,拉着林序秋坐下来,“都是姐妹,还有什么事儿你说话,我肯定帮你。也当是对你的弥补了。” 周稚京给倒了酒,并不插话。 她刚放下酒杯,林序秋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酒水洒了一手。 “弥补是吗?可以,上次我要你做的事情,你现在立刻马上就去给我办。另外,你跟迪迪关系那么好,你把她给我骗出来,他用迪迪迷惑我,我也可以用迪迪迷惑他。” 桑晚挤在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搭在两人的手上,说:“你要我们做事,总得先把事情说清楚,对吧?” 林序秋看了她一眼,心思几转。 半晌,才收回手,稍稍稳住了情绪,说:“闻璟不见了,他已经两天没有去医院上班。我有理由怀疑是陈宗辞做了什么。” “你有证据吗?” “不需要证据!除了他,还会有谁?你们吗?” 桑晚啧了一声,说:“你冷静点行不行,哪有你这样随便污蔑人的,我们抓闻璟干什么。” 周稚京想了想,说:“但这些日子,陈总一直在出差,他应该没时间。” “你觉得这种事,他需要亲自动手吗?” 林序秋起身,睥睨着周稚京,“我告诉你,闻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会放过你。” 周稚京很平静,不慌不忙的说:“过完年我就要跟陈靖善去非域了,老太太已经给我们选好了领证的日子。你跟陈总之间的事儿,我不想掺和。我现在只想安安分分的过完这个年,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好。” 林序秋冷笑一声,弯下身,抓住周稚京的衣领,眼神狠戾,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陈宗辞之间的苟且之事?就算我手里现在没有证据,但是我也可以把你对我干的好事儿,告诉奶奶,就说你给我下药,故意让我跟闻璟上床,破坏我跟陈宗辞之间的感情。” “到时候,你不但嫁不了陈靖善,你还得坐牢!还想嫁进陈家,就给我把事情办好,我要看到闻璟平安无事的回来。否则的话,你也别想好过!” 她一把将她推开,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包间。 周稚京重新坐直身子,整理了领口。 …… 之后三天,桑晚一直在蹲迪迪的行踪,她被陈宗辞带进枫林绿都之后,就没再出来。 陈宗辞只在那边留了一晚,就回了老宅。 老太太身体抱恙,他肯定是要留在老宅。 林序秋每天都在催周稚京的进度,她自己不能亲自做事,就逼着周稚京替她做事。 这天。 周稚京收到了一跳匿名的信息,在距离她跟陈靖善领证日期,还有三天的时候。 【不想陈靖善有事,就来这里。】 周稚京没理,继续手里的事儿,政府正式公布台津岛的项目,开始招商引资,月中要进行第一轮的竞标。 近几日,他们几个全在忙这件事。 绝对不能出现半点纰漏。 陈靖善给她的最后一条信息就是周六那天,说是有事出差,一直到今天还没回来。 等到晚上回家,她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包裹。 没有一点信息,应该是有人放在门口的。 她进门拆开一看,是陈靖善的手机和一块他日常佩戴的手表。 她愣了一下,立刻想到要报警。 可转念一想,陈靖善是陈家人,这事儿应该先通知老太太。 她直接用陈靖善的手机,打到了管家那里。 “您可以安排车子过来接我一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跟老太太说,是关于陈靖善的。” 管家站在房门外,听着里面老太太跟陈宗辞说话的声音,想了下,说:“我现在派车过来接你。” 周稚京将东西收拾好,坐在家里紧张的等着。 抓了陈靖善,却来威胁她。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被人操作的人是宋奎。 他安静那么久,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他是在等。 只是让周稚京想不到的是,他竟然会对陈靖善下手。 抵达陈家老宅,是晚上八点。 管家亲自在门口等着,旋即带着她去了别院。 周稚京抱着盒子,紧跟着管家的步伐,问:“老太太病情如何?恢复的怎么样了?” 管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周稚京见他神情严肃,也就没再说话,紧跟着他来到了别院。 院内灯火很亮。 进去后,周稚京只看到了坐在罗汉榻上的陈宗辞,并没看到老太太的身影。 管家说:“小三爷,我先回老太太那边候着。” 眼看着管家要走,周稚京上前拦人。 第129章 选择 周稚京急忙问:“老太太呢?” 管家:“这件事先交由小三爷处理,老太太现在还病着,不好受刺激。” 周稚京还想说点什么,但转念想起陈靖善跟她提过的身世,到底还是闭了嘴。 很明显,他们并不那么在意。 她将盒子放在桌上,又将下午收到的信息,拿给陈宗辞看,“我一开始没理,以为是什么诈骗信息,等我回到家,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只想到一个人。” “宋奎。”陈宗辞替她说出来。 周稚京点头,“要报警吗?” 宋奎抓陈靖善两个原因,一个是想牵制周稚京;另一个大概是想给陈家一个下马威,是想展现自己的实力,也算是一种挑衅。 他既然敢这样做,那么报警也无济于事。 陈宗辞慢吞吞的倒了杯水,说:“归根结底宋奎要的人是你。要么你按照他的指示去做,要么我把你送过去。你说,我该选你,还是选小叔呢?” 他悠然的抿了口茶水,抬起眼看向她。 “我觉得可以报警。除非,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周稚京冷静到面无表情。 陈宗辞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参与其中?” 他笑容里的嘲弄没有遮掩。 不等周稚京说话,他替她说下去,“为了不让你跟小叔结婚?” 周稚京有种被羞辱的感觉,沉声说:“我没有这样想,所以我说报警。” “手机在你手上,没人拦着你报警。” 周稚京咬着牙,“我可以不管这件事。” “你确实可以不管。” 陈宗辞不紧不慢的态度,令人抓狂。 两人视线相对,一个漫不经心,一个极其镇定。 似乎谁也不着急失踪的人。 良久,周稚京用力握紧拳头后,慢慢松开,她坐在罗汉榻的另一侧,给自己倒了杯茶,两口喝完,沉吟数秒后,说:“我去宋奎那边。” “我让人送你。” “去之前,我们商量一下对策,让警方能够掌握其犯罪证据,最好能人赃并获” “你说说,我听听。” 他手肘抵在桌案上,目光落在别处,一点也不认真。 周稚京不管他,自顾自的说:“你身边总有一些精干的保镖,有一些监听定位的设备,放在我身上,我尽量同宋奎周旋,让他带我去见陈靖善。就算我没办法见到,宋奎也会对我施暴,届时警方出现,我拍下照片和录音,他也必然名誉受损。” “想用这一招,那你必须要吃亏了才能给宋奎定罪。否则的话,对方倒打一耙,你也说不清楚。再者,你用这种方式,让他身败名裂的同时,你自己也会被曝光,有了这样的经历,你往后嫁人恐怕不易。” 周稚京垂死挣扎,“宋奎那方面不行……” “他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上。”他嗤笑,“你就只有这些招数吗?” 周稚京想要掀桌。 陈宗辞:“当然,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这样做。” 他要拿茶盏,周稚京倏地伸手压在了茶盏上,“那你说,我该不该把方觉夏送给林序秋?” 陈宗辞脸上的表情微凝,再次看向她的眼神,便有了几分厉色。 周稚京收回手。 林序秋给她的那个地址,她没有亲自去找,但她让姑姑帮忙走了一趟,且拍了照片给她。 原来是记忆里的人,是陈最以前喜欢过的人,果然重要。 周稚京找人,用陈宗辞的名义,带着她换了个地方。 她很信任且依附陈宗辞。 显然,是一直被陈宗辞养在外面的。 周稚京望着他,眼神是平和的,半点也不激进,认真的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说出来听听?” …… 第二天。 周稚京回了九州,先去见了宋枭,然后在宋枭的带领下,见到了宋奎。 陈宗辞那一下着实狠,他到现在还没完全康复,且留下了后遗症。 他最近一直在乡下别院里养伤。 “小叔,京京来看你了。” 宋枭对这个叔叔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事情发生之后,周稚京去质问过他,他只回了她一句,让她别得寸进尺。 如今再见到宋枭,他比之前要消沉许多,人瘦了一圈,脸颊都有些凹陷。 估摸着因为周稚京的事儿,没少被宋奎折磨。 宋奎闭目坐在躺椅上,手里抱着一只猫。 宋枭把人送到便退了出去。 厅里,就只剩下周稚京和宋奎两人。 周稚京走到茶几边,蹲下来,给宋奎重新添茶,说:“放了陈靖善。” 周稚京转过身,对上宋奎目光的瞬间,心里咯噔了一下。 下一秒,宋奎便一把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拽,原本趴在他腿上的猫,受到惊吓,叫了一声,便飞速的逃窜开。 周稚京手里的茶水倾倒,人被拽到了宋奎的身上,“这下,我要看看陈宗辞还会不会来救你。” …… 周稚京去九州的第二天。 林序秋这边接到了一通电话,她立刻开飞车去了岱山乌村。 到的时候,她只在路边看到浑身是伤的陈靖善,他勉强支撑着自己,坐在路边。 “闻璟呢?” 他一只手捂着腹部,指了指后面,“我已经报警,他应该还在山上的小屋里,我们都受了伤,跑出来的时候,就分开了。” 林序秋想冲上去找人,被陈靖善紧紧抓住,费劲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袖扣,放在她手里,说:“这是闻璟给我的,绑匪很凶,你别上去。闻璟也不想你为了他因此而出事。” 袖扣上都是血,可还是能看出来纹路。 还有袖扣上很独特的一个c。 林序秋面部肌肉因为紧绷而抽搐了一下,而后将袖扣用力的握在手心里,她就坐在陈靖善身边哪里去没去。警笛声远远传来,陈靖善松了口气,宽慰她:“会没事的。” 林序秋只扯动了下嘴角,没说话。 警方按照陈靖善给的信息上去找人。 林序秋没有留在村屋,她跟着陈靖善去了医院。 路上,她让医务人员通知家属,给陈宗辞打了电话。 到医院的时候。 陈宗辞已经在急症室门口等着了。 门打开,林序秋先下去,陈靖善因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被直接拉进了急救室。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里走,林序秋冷不丁在陈宗辞背后开口,“陈宗辞,你比我狠多了。连自己小叔都不放过。” 第130章 不干涉 陈宗辞停住脚步,转头,对上林序秋的目光。 她眼底藏着戏谑之笑。 上前两步,与他靠近,拿过他的手,将那一枚带着血的袖扣放在他的掌心里,“还有什么话说?” 陈宗辞垂眸,手指碾过那枚袖扣,旋即手一挣,往边上一掷,眸色冷沉的看向林序秋,说:“你去跟警察说。” 说完,他便进了急症室。 林序秋紧抿着唇,眼中情绪千变万化,最终归于平静。 没去管那枚袖扣,跟着进去。 陈靖善腹部中刀,伤口颇深,急救了几个小时,才无生命危险。 这个消息,被陈宗辞压下,没往外泄露。 并将陈靖善安排进了VIP病房,等他生命体征彻底稳定之后,转去私人医院。 医院这边安置妥当之后,陈宗辞又去了一趟警局,了解了具体的情况。 警方的人几乎搜遍了整座山,没抓到人。 林序秋听了半天,没从警方嘴里听到闻璟的半点消息。 她忍住没问。 直到警方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乌村。 她才开口回答:“我接到了小叔的电话。” 陈靖善是先报的警,然后再给林序秋打电话。 “你们平日里关系不错?”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但挺关键。 林序秋说:“是啊。她女朋友是我好朋友,还是我的关门弟子,他应该是打不通京京的电话,才打到我这里。” “难怪。” 警方初步怀疑是绑架案,打算等陈靖善醒来之后,再仔细问一问,尽可能早点让绑匪落网。 出了警局。 陈宗辞上车就要走,林序秋一把将他拽住,“你不送我?” “你不去找闻璟?” 林序秋眉头微紧,脸色变了变,“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说完,一把扯开陈宗辞,自己钻进了车里,跟老穆打了声招呼。 陈宗辞上车。 先把林序秋送回去,而后才回老宅。 陈靖善的事儿,没有传播开。 至于闻璟,就好像没有这个人。 林序秋之前就让人去医院打听过,说是请了长假,是以到现在还没人发现异常。 警方没在乌村找到跟闻璟相关的信息,是不是代表着闻璟又被抓了起来? 第二天。 林序秋去了一趟医院,陈靖善还没醒,病房里除了陈宗辞找的护工没有别人。 她想了下,给周稚京打了个电话,结果没打通。 这人手机关机。 今天还是工作日,她怎么可能关机? 她出去找护士的手机打了一个,也还是关机。 这就有些奇怪了。 陈靖善醒来时,就听到林序秋站在床边正在打电话,几次说到了周稚京的名字。 像是在找人。 他发出几声咳嗽,林序秋才注意到他,先挂了电话,“你醒了啊,能说话吗?” 他喉咙干涩,但还是点了下头,用嘶哑的声音说了可以。 林序秋完全没有考虑他现在的情况,直接问:“警方没有查到闻璟的踪迹,怎么回事啊?” 陈靖善吞咽口水,艰难的说:“怎么会这样?等警察来了,我会跟他们说,你放心。现在最怕的是,他可能会出事,他身上的伤比我重。” 林序秋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陈靖善侧过脸,刚想说点宽慰的话。 林序秋再度开口,严肃的问:“小叔,你仔细看过那个袖扣吗?” “没有。” “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大概率是陈宗辞做的,你会怎么做?” 陈靖善露出明显的怔忪表情,干燥无色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他才低声问:“你想怎么做?” 林序秋沉默了一会,说:“我什么都不想做。” 陈靖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林序秋并未察觉,她看着别处,说:“你不要跟警察说闻璟的事儿了。” …… 老宅。 陈宗辞在给老太太喂完粥后,接到医院来的电话,告诉他陈靖善醒了,且警察已经过去。 陈宗辞讲完电话,回到室内。 老太太已经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 她已经连着躺了好几天,躺的浑身酸软,今天总算是有点力气,能下床走走。小說中文網 陈宗辞陪着她去院子外面。 她望着门口枯萎的几株花,眯着眼,说:“我记得我生病之前,都还好好的。这才几天,怎么枯的那么快。” 陈宗辞朝着管家看了眼。 管家立刻过去将那几株花搬走,陈宗辞说:“谁让您躺着不肯起来。” 今天天气还不错,两人走的远了一点,去看池塘里的鲤鱼。 陈宗辞的手机响个不停,他让老太太坐在亭子里,自己去外面讲电话。 老太太望着他。 陈宗辞站的远,声音时断时续,听不太清楚。 他的电话还没打完,陈家老三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过来,明显是冲着陈宗辞来的。 “三叔。”陈宗辞挂掉电话,礼貌叫人。 “你还知道我是你三叔啊?你跟外人一块打自己人,你是真有本事!” “三叔,奶奶病了,在家不谈公事。” “我今天就必须要让老太太知道,你在搞什么东西!” 他说着,就要朝着陈老太那边去。 陈宗辞也没拦着,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妈,你这三孙子,想清我老底,你说吧,你管不管。” 老太太咳了两声,面色青白。 陈宗辞轻描淡写的说:“商场斗争,您输了就得认。” “我认什么认?你他妈跟宋家那小老四关系打的热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好端端跟这种私生子凑一块,全被他给教坏了。他对付他自己叔叔,你也跟着对付我是吧?!” 陈宗辞不语。 陈老三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那宋小四吞我能源公司,就是为了给自己立威,想压他叔叔一头。别人就算了,我最不能忍的是,自己人搞自己人。一回来,就对我下手,你疯了你!” 陈老太皱眉,“你冷静点。” “冷静不了一点,周一开市,我他妈就完了!” 老太太:“你现在在这里发疯,也无济于事。你应该先从自身找问题,而不是怪别人。” 他还想闹,老太太一个眼神过来,他到底还是闭嘴。 在旁边吭哧吭哧喘了一阵大气之后,负气而走。 陈宗辞老老实实站在旁边,垂着眼帘,姿态淡漠,没有被这位三叔干扰。 老太太朝他看了一眼,说:“我说过不干涉你,就不会问,希望之后我能看到的事好结果,而不是烂摊子。” 第131章 背刺 新的一周。 财经圈出了大新闻,华瑞旗下最大的一家能源公司被凯锐收购。 宋奎春风得意的出面接受采访。 表示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圈外人不知道,圈内人清楚,能源这一块,一直以来是宋小四在做,他几乎掌控了华北和华东的能源公司,他的意图是要争取成为国内能源巨头。 宋奎这是截胡了。 病房内。 陈靖善和陈宗辞一起看了宋奎的采访,陈靖善关掉了电视,低低咳嗽了两声,说:“昨晚上我就接到了三哥来的电话,他召开了股东会,你得给一个妥善的交代了。” 陈宗辞笑而不语,抬手看了一下时间,说:“小叔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股东会上,我会站在你这边。只是我分量不够,大概也帮不到你太多。” 陈宗辞起身,“没事。小叔有心就好。” 出了医院,陈宗辞便去了机场,直飞九州。 宋奎在乡下小院里,弄他种在地里的蔬菜,质朴的像个农民。 他的助理站在边上,给他汇报宋小四的行程。 宋奎哼笑,“这小畜生心太野,得让他吃点苦头。在我这里扮猪吃老虎,真是盲目自信。” 助理:“陈总两点的飞机,到这里大概四点二十。” “把小老四也叫过来。总得让他们见一见,毕竟是好朋友,我这个做长辈的,得当个和事老。” “那周小姐?” 宋奎没说话,只是露出了淫邪的笑。 四点三十分。 陈宗辞的车子驶入乡间小道,在一栋自建房前停下。 旁边还有个鱼塘。 陈宗辞下车,就看到宋奎坐在鱼塘边上垂钓。 宋奎的助理就等在门口,主动上前来跟他打招呼。 陈宗辞谁也没带,就自己一个人过来。 他跟着助理进去。 宋小四也在,站在宋奎身侧,看他钓鱼。 听到脚步声,回头朝他们看了一眼,面色瞬间沉下来。 宋奎余光看过去,眼里笑意满满,低声说:“人家可是陈家继承人,格局太小,怎么做大事。” 陈宗辞走近,宋小四还是主动打招呼,“宗辞。” 陈宗辞:“修诚。” 两人点头后,便没再说话。 宋奎坐着没动,似乎钓不到鱼就不肯起来。 陈宗辞双手插在裤袋里,视线落在平静的水面上。 天幕渐暗。 宋奎叹气,“看来今天是吃不了鱼了。你俩没口福。” 他说着,便收了鱼竿。 随后,三人进了后面的小院。 佣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简简单单一张红木四方桌,三个人吃饭倒是足够。 宋奎擦了擦手,指着桌上的家常菜,对陈宗辞说:“小三爷怕是没吃过这样的农家菜吧?这些蔬菜都是现摘的,新鲜可口,尝尝看。” 三个人,唯独宋奎心情不错。 宋奎还拿了一壶自酿的烧酒上来,一人一杯,给他们倒上,说:“商场上的事儿,本就风云变化,不到敲锤那一刻,都做不得数。修诚,我是你小叔,我知道你在这件事上付出的辛苦,不过咱们是一家人,我得利跟你得利都是一样的,对吧?” “再说咱叔侄闹矛盾,让人家小三爷夹在中间,你可不能因为这事儿,跟人家置气。来,听我的,主动敬一杯,什么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以后还是好朋友。” 宋修诚拿起杯子,盯着看了一会,冷哼一声,突然扬手把杯子摔在了地上,说:“你们慢用,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奉陪了。” 他说完就走,一点面子都没给。 宋奎自顾自的喝酒,笑着说:“还是太年轻。一点小挫折都受不了,商场上这种背刺的事儿,常有的事儿。” “小三爷不喝点?这酒好的很呐。” 陈宗辞没什么耐心跟他绕弯子,“你脑袋好了?” 宋奎一顿,旋即哈哈笑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头,“敢砸我头的,你还是第一个。” “人呢?” “你先喝酒,喝完酒我自然会把人送过来。” 陈宗辞没喝,神情里多了点不耐烦。 宋奎小口喝着酒,头还真有点疼了起来,他双手放在桌上,啧啧了两声,说:“你倒是挺敢的,竟然一个人过来。” 他眯眼笑着,摘掉了帽子,露出光秃秃的脑袋,脑袋后面的伤疤狰狞恐怖。 “想把人带走,还得付出点皮肉代价,不是你,就是她,你自己选。” 话音落下,周遭便陷入死一样的静寂。 宋奎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陈宗辞拿起手边的小酒盏,毫不犹豫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宋奎双眸微瞠,还来不及发声,人就被撂倒在了地上,嘴巴被陈宗辞牢牢堵住,那小酒盏就卡在他喉咙口,陈宗辞稍稍用力,疼痛感剧增,宋奎甚至觉得这酒盏会被他直接塞进喉咙里。 他眼里是遮不住的恐惧。 陈宗辞沉声问:“人呢?” 宋奎呜呜呜的叫唤,眼神从愤怒,变成了屈服。 但这里到底是他的地方,没一会,助理就带着几个保镖进来。 二话不说,就让几个保镖上手。 陈宗辞掀了桌子,一边拽着宋奎不放手,一边应付那些保镖,宋奎挡在中间,成了沙包。 陈宗辞毫不畏惧:“要打是吗?” 他拎住宋奎的衣领,将其摁在墙上,抬起拳头就要照着他的嘴巴打过去。 宋奎惊恐不已,含糊的让他们停手。 陈宗辞的拳头近在眼前,他浑身颤抖,含糊的对助理说:“去把人给我带出来。” 助理立刻打了电话,叫人把周稚京塞过来。 五分钟后,她被人推了进来,人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脸色苍白。小說中文網 宋奎连忙道:“我没碰她。” 陈宗辞的目光只在周稚京身上停留了几秒,便揪着宋奎一块出去。 等两人上车,他才一脚踹开了宋奎,开车离开。 宋奎连忙将酒盏从嘴里掏出来,狠狠砸在地上,愤怒的说:“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必须狠狠教训一顿!” “是。” 陈宗辞开到半路就弃了车。 老穆开着车从附近的村里出来,捎上两人离开。 两人坐在后座,陈宗辞抓着她手腕的手没有松开。 车子一路疾行,陈宗辞扯开领带,对老穆说:“找个旅馆。” 今晚上是回不去海荆市了。 陈宗辞侧目看向旁边的人,她像是被人抽了灵魂,跟木偶一样。 没有情绪是最糟糕的情况。 第132章 缠住 为了隐去行踪,老穆开着车先进了市区,到处兜着圈子。 最后找到了一家不起眼的旅馆。 进去给他们开了房间,开了两个房。 老穆将房卡递给陈宗辞,说:“我在外面守着。” 陈宗辞点头,“辛苦了。” 他接过两张房卡,带着周稚京上楼。 旅馆虽然简陋,但还是挺干净的。 他们的房间在三楼。 找到房间,陈宗辞要刷卡入内的时候,周稚京突然有了动作,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声色暗哑,说:“我自己进去。” 她的表情平静到异常,双眸没有焦距,人处在一个神游的状态。 陈宗辞替她开了门,“进去吧。” “房卡。” 倒是还没完全傻掉。 陈宗辞没给,他走进去,拆了桌上的避孕套,将硬壳子塞进了卡槽里,保证室内通电。 “房卡放在我这儿。” 周稚京眼睫颤了颤,怯怯收回了手。 陈宗辞并没有立刻出去,两人隔着两步的距离站立着。 周稚京垂着眼帘,沉默不语。 陈宗辞沉着脸,“我出去了。” 他从她跟前走过时,明显看到周稚京往后退,尽力的避免与他有任何接触的可能。 这种反应,不是针对他的。 刚才在楼下,对着老穆时,她也有这样的反应。 这明显是对异性的排斥,必然是遇到了让她内心无法接受的事情,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陈宗辞关上门,他没去房间,只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抽烟。 老穆给的烟,很浓烈,呛人。 但抽起来,也挺爽。 统共就三根,他全部都抽完。 身上留的烟味浓重,这旅馆后面是一些筒子楼。 隔音不好,站在这里,就能听到对面楼里人,吵架嬉闹的声音。 陈宗辞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塞进空了的烟盒内,找了垃圾桶丢掉后,回到周稚京所在房间门口,刷了房卡进去。 周稚京在卫生间里,陈宗辞脱了外套和西装,丢在床上,开了一瓶矿泉水喝。 他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听里面的水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似能听到那水声之下压抑着的哭声。 陈宗辞睁开眼,他的头顶正对着一盏灯,灯光亮的刺眼。 他吐出一口恶气,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握住门把,往下一沉,反锁了。 不过就这破门,倒也拦不住他。 就在他企图直接踹门的时候,他听到门锁转动,紧跟着门从里面打开。 周稚京身上包着浴巾,湿濡的头发黏在身上,脸上身上的水都没有擦干,浑身都还滴着水珠。 卫生间里一点热气都没有。 她洗那么久,热水早就洗没了。 她的皮肤被洗的苍白,像一具尸体。 陈宗辞绷着一张脸,目光锋利的像一把刀子。 周稚京满眼血丝,眼眶泛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陈宗辞:“是说不出话,还是没脸说话?” 他的语气冷硬又刺人。 周稚京眼眸颤动,手上用力,想要把门关上。 陈宗辞没让,一只手挡住门,直接闯了进去。 周稚京尖叫,他直接将人抱住。 她带着哭腔恳求,“放开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求你,求求你。” 她浑身颤抖,激动到呼吸急促,有一种哮喘发作的前兆。 陈宗辞所幸将她抱住去,扯过床上的被子将她抱住。 她太冷了。 冷的像一块冰,有那么一瞬的错觉,让他觉得她已经死掉了。 陈宗辞的嘴上,仍没有好话,“不是什么结果都可以承受吗?之前信誓旦旦说要把凯锐送给我的人又是谁?” 周稚京眼泪汪汪,眼睛里慢慢生出埋怨,她一句话不说,只猛地扑上去,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 但她冷的牙齿不停打颤,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 眼泪簌簌而下,渗入两人的唇缝之间,满嘴的咸涩。 陈宗辞把她扯开,沉着脸,去卫生间拿吹风机。 都是些便宜货,不怎么好用。 吹了好半天,才把头发吹干。 老穆开的是表姐,两张床。 周稚京裹着被子躺下。 陈宗辞进卫生间,将她丢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在洗手池上。他随便冲了个澡,十二月的天,是吃不消冲冷水的。 冰凉的水,冷到刺骨。 陈宗辞关掉了大灯,只留了床头的灯。 周稚京躺下后,就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过。 陈宗辞没理她,自顾躺下来睡觉。 夜色渐深。 外面逐渐安静下来,只有空调外机轰隆隆的声音。 房内两人各睡各的,不知何时,床头的灯也关了。 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一般,他们的房间可能就在广告牌附近,窗外的光线很足。 周稚京睁着眼。 宋奎确实没对她做什么,但有些事情不用做,也可以在你的心上留下足够大的阴影。 更何况,她对宋奎本就有心理阴影。 她不想闭眼,闭上眼睛就会想到她被绑在那张床上,赤身裸体供人欣赏的场景。 他们什么都没做,却已经足够让她崩溃。 她难道到了极点,身体和精神都是。 她转过身,看向陈宗辞的后脑勺,他身上的衬衣没脱,被子只盖了半幅身子,一只胳膊曲着,枕在脑袋下。 她的目光转到两床之间的床头柜上,上面散着几只避孕套。 “陈宗辞。” 她的声音沙哑到她自己都觉得难听。 陈宗辞没应声,但她并不放弃。 炙热的身体贴上来时,陈宗辞仍是不为所动。 只是她的身体热的异常,像一团火,烧的他身上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现在就像不断疯长的藤蔓,将他的身体一寸寸缠住。 衬衣的扣子被解开了一半,流畅的线条,压抑着起伏。 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他一把扣紧周稚京的肩膀,翻过身,将她摁在身下,手指抵住她的唇角,借着窗外的光线,他看清她平静无波的眼神,眼角却留下两颗泪珠。 她凑上去,要去吻他的唇。 却被他堪堪避开,嘴唇贴在了他的脸上。 他眉目微动,声音冰冷,“没兴趣,懂吗?” 周稚京张嘴轻咬他一口,嘴唇贴住他的脸,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嫌弃我脏,现在更是。” 她轻轻的笑。 嘴唇往下,贴住他的喉结,“但怎么办,哥哥现在跟我一样肮脏不堪了呢。” 这一刻的周稚京,像极了吃人的妖精。 第133章 要抱 周稚京趴在陈宗辞的胸口没再动。 她的呼吸沉重,滚烫。 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感觉到那炙热的气息。 她嘴里哼哼唧唧,听不清在说什么。 慢慢的,她的眼泪打湿了衣衫,贴着皮肤格外难受。 陈宗辞吐出一口浊气,言语温和几分,说:“起来。” 她不动,只是虚虚的抓住他的手腕,身体扭动,像是在撒娇耍赖。 过了一会,她又哼哼笑出声,手往下去。 陈宗辞跟着过去,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无声较劲。 “别闹。”陈宗辞沉声警告。 周稚京似是不满,低头隔着衣服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片刻后,咬变成了吻。 她总是笑,笑完又要哭。 俨然是在磨他的理智和脾气。 他吞下袭上来的情潮,掐住周稚京的下颌,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喉头滚动,压着嗓子问:“是不是跟陈靖善一起设局来害我?” 他的声音染着各种情绪,甚是好听。 周稚京没回答,她的脑子现在接受不了外界的任何东西,她只想被其他东西占满,从而忘了在宋奎那里的一切。 距离很近。 她凑上去亲他。 他大抵是没有防备,被她得逞。 只是一下,但一下并不够。 她又缠上去,再次堵住他柔软的嘴唇。 低声评价,“嘴巴很软,说话难听,以后不许你说话了。” 她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黑发,发质有一点点硬。 旅店的洗发水比较廉价,香味很重,她把脸埋进去。 房间里,无声胜有声。 周稚京扯过被子,将自己和他一起埋进被子。 她在他耳边窃喜,“只有我和你啦。” 陈宗辞捂住她的嘴,此刻他落在下风,压抑着情绪,让她闭嘴。 …… 老穆将车子停在旅店附近,椅背放倒,观察着旅店周围,凡事出现的人,他都会盯一会。 凌晨一点,他看到陈宗辞从旅店里出来。 他立刻下车过去,“小三爷。” 陈宗辞在前台随便买了包烟,点上,“我去买点感冒药,你继续在这里守着。” 他刚问了值班小妹,这附近有个社区诊所,应该还开着门。 也不远,几分钟就能走到。 老穆:“我去吧。” 陈宗辞无声摆摆手,自顾走了出去。 他想自己走走。 凌晨一点的街头,已经没什么往来的车辆。 他按照小妹的指示,过了红绿灯的第二个路口,他已经看到牌子。 这段时间感冒多。 诊所内还有不少人,需要排队。 陈宗辞在门口拿了个口罩戴上,前面几个都是带小孩来看的。 一个个脸颊烧的通红。 陈宗辞不免想到周稚京那张脸,一切结束后,陈宗辞没让自己沉溺在那种情潮中。 周稚京早没有力气,像一滩烂泥一样,卷缩在旁边,身体热的像一团火球。 他打开灯。 她整个人像一只快要煮熟的虾子,两颊通红,睫毛上还染着泪珠。 小可怜一个,哪里还有刚才那股磨人的劲。 明明很烫,可她说自己冷。 陈宗辞没管她,自己去冲了个澡,再出来,她整个人埋在被子里,不断喊疼。 她的额头滚烫,身上一阵阵出汗。 陈宗辞给她喂了点水,就出来买药。 陈宗辞在这里耗了四十多分钟,回去的路上,顺道买了粥。 开门进去。 周稚京正好扶着墙进卫生间,烧的头晕,人有点站不稳。 见她要倒下去,陈宗辞空出手,托住她。 她没找到衣服,就拿了他的毛衣来穿。 陈宗辞把手里的药和粥放在柜子上,然后去门口等着。 周稚京在马桶上坐了好一会才起来,她想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不怎么舒服。 而且,不都说了,感冒发烧,洗个热水澡就能好。 可她没有力气,站都站不住的那种。 病来如山倒,每次都这样。 最后,她还是放弃了洗澡。 打开门,抬眼就看到陈宗辞,幽深的眼珠子,看着她,问她要不要帮忙。 周稚京实在难受,也就没客气,哑着嗓子说:“要抱。” 陈宗辞轻嗤一声,眼里是不满,可还是上前,一把揽过她的腰,轻轻松松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床头柜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着准备好的退烧药。 陈宗辞撕开退烧贴,不由分说直接贴到她额头上。 周稚京被冰的一个激灵,满脸不快,却也没有半个字的抱怨。 乖乖的吞下药,就躺下去睡觉。 陈宗辞把另一张床上的被子抱过来,给她压上。 周稚京睁开眼睛,望了他一会。 陈宗辞:“闭眼。” 她认真的说:“两床被子也不够。要不然,你抱着我睡吧。” 要不是测了体温,上面赫然显示四十度。 陈宗辞都要怀疑她在装病。 “诚心要把感冒传染给我,是吧?” 周稚京猫眼偷偷看了他一眼,就闭上嘴不再说话。 生病的人事儿多。 整夜,周稚京都在出汗,时而发热时而发冷,被子踢开又盖上,反反复复。 一直到早上,她身上的热度退了,才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会。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 她睁开眼,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嘴巴干死。 她坐起来,陈宗辞躺在另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他自己的外套,背对着这边躺着。 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完,想再倒点,水壶里没有了。 人精神一些,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肚子开始饿。 柜子上有粥,虽然已经凉透,但她饿坏了,也没那么讲究,一口气全吃完。 等吃饱了,她才把注意力放到陈宗辞的身上。 他卷缩着身体躺着,大衣就那么长,盖不住他全身。 脚上也没穿袜子,就那么光秃秃的露在外面。 这房间里的空调暖风不是很足。 周稚京盯着他的脚出神。 她虽然发热,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己昨天都干了什么。 当然,烧迷糊的时候,也能感觉到陈宗辞对她的照顾。 昨晚的一切,既混乱又荒唐。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脚底心划拉了一下。 陈宗辞声音沙哑,“想死直说。” 周稚京愣了下,立马缩回手指,“我以为你睡着。” “是吗?知道我睡着,还发出那么大动静,是诚心不想让我睡。” “没有。” “没有就给我闭嘴。” 周稚京不再说话,只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后,在他发现之前,迅速躺下来,从后面抱住他。 第134章 虚实 陈宗辞挣了一下,周稚京手已经摸到他衣服里,脸贴在他后颈上。 热。 估摸是被她给传染了。 陈宗辞不做声的拿开她的手,手指力度有些重,指尖陷在她肉里,然后不留情的甩开。 周稚京也不恼,爬到了前面,钻到他怀里去,额头贴住他的额头,对他说:“我好了。” 她身上暖烘烘的,陈宗辞这会觉得冷,他努力克制了,才没有伸手去抱她,只是将她推开,嫌弃道:“臭。” 她一晚上都在出汗发冷,身上有酸臭味也是正常。 她扭过头,自己闻了闻。哼了一声,又缠上去,说:“你也香不到哪里去。” 两人目光相对。 距离那样近,眼睛里就只能有彼此,再挤不进第三个人。 陈宗辞眉头微微蹙起,眼里生出一丝厌烦。 他再次扯开她,转身平躺,不欲与她靠近。 闭着眼睛,呼出来的气,灼烧着皮肤,让他心烦恼火。 单人床铺,两个人一起平躺略显拥挤。 他觉得很不舒服,想要起身去另一张床上,又懒得动。 周稚京大概有点鼻塞,喘气声有点大,一直萦绕在他耳侧,跟外面那只空调外机一样的烦人。 周稚京微微歪头,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气息是沉的。 一只手压在眼睛上,只能看到他微微绷直的嘴唇,颜色偏浅。周稚京看的出神,良久的沉默,困倦感再次袭来,她也懒得动,可不盖被子又有些冷,便不停的往他身上挤。 周稚京转过身,半阖着眼,望着窗帘缝隙外头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掉进了时光的洪流里。 她被冲的东倒西歪,最后时间停止,她回到了那间老旧的两室一厅里,躺在那张陈旧的单人床上。 风扇在旁边呼呼的吹着风,米黄色窗帘遮挡住外面的太阳,知了声很响。 她浑身都是汗,很热,但又似乎很舒服。 她眨了眨眼,最后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梦里真是什么都有。 在梦里,她把宋奎杀了,还挖了他助理和宋枭的眼珠子,丢在地上当炮竹那么踩。 她满身是血,但真的是很开心呢。 只一瞬,她又被拉进了一个旖旎的氛围里。 身上热气腾腾,好像有人在她身上塞进了一颗火球,滚边她的全身,烧的她难受不已,心痒难耐。 她豁然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漆黑一片,只觉一只炙热的大手压在她脖子上,手指若是再用力一点,便可以要了她的命。 她用力扯了两下,扯不开。 但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紧跟着,耳边就响起男人含笑的声音,“醒了?” 她鼻子堵着,只能用嘴巴喘气。 可一张嘴,男人的唇就覆上来。 深切的纠缠,让周稚京短暂的缺氧,使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酥麻之感,一点一点遍布全身。 席卷着她,再次跌入时光里。 虚实交错。 十指紧扣。 汗水侵湿了发丝,一缕一缕的黏在身上。 虚实混沌,让人无尽的放肆。 放肆到荒唐。 两人在这简陋的旅馆里,睡了足足两个晚上。 翌日清晨。 各自洗过澡后,下了楼。 下午两点的飞机,现在过去应该刚好。 天公不作美,下了大雨。 老穆把车子开到门口。 周稚京仍鼻塞,裹紧身上的衣服,站在陈宗辞的身后,挡掉一点风雨。 她身体还有点泛酸,垂着眼帘,视线落在他笔直的腿上。 车子过来,陈宗辞买了把伞,侧了下身,提醒她,“走了。” 周稚京往前,与他并肩,双手很是规矩的抱着自己。 伞有点小,两人不可避免要贴在一起。 老穆下车来开车门,周稚京先上车,老穆接过陈宗辞的伞,见两人坐好,才关上车门。尛說Φ紋網 车上无人说话,只噼里啪啦的雨声。 乌云压顶。 九州是个多雨水的城市,一旦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冬季湿冷。 周稚京晨起时,还有点精神,现在又变得恹恹无神。 侧身靠坐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雨幕。 当车子骤然加速,旁边开始有黑色商务车刺破雨幕超上来时,周稚京察觉出不对劲。 她扭头的瞬间。 车子一个急刹,两人均是一起往前,安全带牢牢勒住身体,磋磨着脖颈处的皮肤生疼。 他们的车子被几辆车逼停在了高架桥上。 紧随而来一辆商务车。 一身黑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就站在车边,朝着这边看。 男人扬了扬下巴,便有人撑着伞过来,打开了车门,邀请陈宗辞过去聊一聊。 周稚京看出去,认出那人,是宋家小老四宋修诚。 周稚京只有他见过三次,每次都只是简短的打个招呼。 也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但仔细说起来,周稚京还是要感谢他的,若不是他提醒,周稚京如今可能已经成了宋奎的囊中之物。 陈宗辞下车。 两个人男人旗鼓相当,面对而站。 隔着距离和大雨,周稚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看起来气氛并不好,两人面上均无表情。 片刻之后,陈宗辞自顾走进了雨幕里,回到车上,车门甩的很响,冷声对老穆说:“开出去。” 其他车都还围着。 老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提醒了周稚京坐稳,旋即车子发出响亮的轰鸣,将这雨幕刺破。 周稚京抓紧旁边的扶手,无论外头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她都保持镇定,只是面色越发的苍白。 宋修诚仍站在车边,观赏着车辆之间的碰撞,远处有交警赶来,他打了个手势,转身上车。 紧逼着陈宗辞的他们的车子,一并退开。 老穆的车子得了空隙,便立即飞驶而去。 这是宋修诚对陈宗辞出尔反尔,背刺他的一点教训。 事情发生时,宋奎的人也已经到了附近,被堵在了高架桥下面。 有人徒步上了高架桥,拍下两人对峙的照片,发给了宋奎。 宋奎撤了自己的手下。 陈宗辞他们顺利抵达机场,没过多久,飞机起飞。 九州落到了脚下,周稚京额头抵在窗户上,往下看,看到最后头晕想吐。 她便闭上眼睛睡觉。 她身上还有点低烧,吃了药之后,睡足了两个小时。 睁眼飞机已经落地海荆市。 陈宗辞问:“小叔在医院,你是先去医院,还是先回家?” 周稚京如梦初醒,说:“医院。” 第135章 挑衅 这是周稚京从宋奎那里回来之后,两人正经说的第一句话。 回到海荆市,该是谁还是谁。 那破旧的旅馆里发生的一切,就像那一场病,来的猛烈,去的悄无声息。 陈宗辞自己走了VIP通道,周稚京则走普通出口。 周茜已经在接机口等着。 分开之前,陈宗辞跟她提了,因此周稚京也没惊讶。 周茜见她脸色那么差,也没多问,只马不停蹄的先带她回家。 周稚京洗了个热水澡,换下身上的衣服,脸色缓和了大半。 周茜亲自煮了一碗热姜汤,盯着她喝下,而后给她梳头吹发。 吹完,她还仔细的给她将长发整理好。 “陈靖善在私立医院养着,他被人绑架,自己逃出来,身中一刀。华瑞昨天开了股东大会,陈宗辞没出席,但以他三叔为首的股东,痛斥他做事莽撞,导致华瑞利益受损。当场投票,要提了陈靖善上来,先压制他手里的权利。” 这些都是陈秉钧在家里闲话时提起的。 周茜坐下来,说:“这次凯锐收购华瑞能源公司的事儿还挺大,说是陈宗辞的错误决策导致。” 周稚京喝完了大半了姜汤,喉咙里辣辣的,身子暖的出了一层细汗。 周茜望着她无波的眉眼,转了话题,道:“你姑父让你周日回家吃饭。如今雅雯日渐振作,他说多亏了你。” 周稚京没接话,只是默默喝完手里的姜汤,说:“我要去医院看看陈靖善。” 周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地址告诉了她。 周稚京开着周茜的车子过去。 这家私立医院远离市区,是养身子的好地方。 她在路上买了吃的和花束。 这里的病房,装修的跟酒店一样。 进去时,陈靖善坐在床上拿笔记本办公。 “我吃过药了,护士。” 周稚京说:“那就吃点别的。” 陈靖善闻言,抬起眼,满眼欣喜,“京京。” 周稚京走到床边,瞥了眼他的电脑,笑着说:“都受伤了,还工作啊?” “闲着也是闲着,我又睡不着。” “那现在呢?” 陈靖善浅笑,取下眼镜,将笔记本电脑收起,“休息了。” 周稚京将外卖放在桌板上,又去窗台边上,换花瓶里的花束。 她刚坐下没一会,林序秋就带着食盒进来。 因为闻璟,林序秋这几日跟陈靖善往来密切,几乎每天都会过来探望他。 “你上哪儿去了?现在才来。”林序秋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瞥了眼小桌板上的菜,嘁了一声,说:“哪家的伙食啊?” 周稚京如实回答。 林序秋笑说:“你倒是会偷懒。你从外头买的,还不如医院食堂干净呢。听我的,下次别买了。” “那我收了。你吃林小姐的吧。” 周稚京动作很快,直接将手边的那盘菜扔进了垃圾桶,陈靖善企图去抓她手,被她巧妙的避开,将剩下三个菜全倒了。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姑姑还等着我回去吃饭的,我就先走了。” 周稚京站的远,陈靖善想拉她有些困难,他略有些着急,动了下身,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的面色一凝。 周稚京注意到,刚想上前。 林序秋比她快一步,手搭在了陈靖善的肩膀上,“你没事吧?伤口那么深,就好好休息,别乱动。” 周稚京进来时,在护士站询问了陈靖善的伤势,他腹部的刀口很深,不知道护士有没有夸张,说他是九死一生,抢救了几个小时,才保住的命。 她收回视线,无声的离开。 还没走出医院,林序秋就追上来,摁住她的肩膀,“找地方聊聊?” 她眼神不善,但周稚京也推辞不掉。 两人就在外面的花圃里聊了聊。 林序秋开门见山,“方觉夏呢?” 周稚京一脸疑惑,“谁是方觉夏?” “你少在这里装蒜。地址我给你的,除了你把人带走,还会有谁?你现在是替陈宗辞做事了,是吗?知道我要下手,提前就把人给藏起来。”小說中文網 周稚京沉静的望着她,一句话不说。 林序秋被她这样平静如水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舒服,微扬起下巴,气势强硬又野蛮,往前一步,恶狠狠瞪她,说:“看什么看?你现在是在挑衅我?” “没有。我是在羡慕你。” 林序秋眼波转动,不屑的说:“你有什么好羡慕我的?” 哦,阶级不同,连羡慕都不能有。 周稚京垂下眼帘,说:“我不知道方觉夏是谁,你给我的地址,我就没看过,直接烧掉了。你想知道,应该去问陈总。” “你现在是要过河拆桥,是吗?以为自己可以嫁给陈靖善,高枕无忧了?” 周稚京沉默了一会,没有退让,往前一步,“是啊。我要真的嫁给了陈靖善,你不还得叫我一声婶婶吗?” 这一回,她是真的挑衅,不管是言语还是眼神。 “你!” 周稚京没再跟她纠缠,转头就走。 华瑞股东会的事儿,林序秋的父亲在家里也提起了。 听说,陈老太准备让陈宗辞先缓一缓,一方面抚平股东会那些人,另一方面她也是私心想让陈宗辞先结婚生子。 昨天夜里,她母亲已经来她房里聊过,让她别再折腾,好好把这门婚事结了。 旁的什么都不要再想。 林序秋站了一会,灵机一动,回了病房。 …… 翌日。 周稚京正常上班。 部门内噤若寒蝉,陈宗辞的办公室里坐着别人。 但赵秘书在。 他们这些人手里的工作都没有变动,继续进行。 眼下要紧的是台津岛的项目,马上要进行初步投标,赵秘书在群里让大家集中注意力,不要分心,这件事不能出错。 周稚京回家后,吃了两天药,身上的病气就全没了。 但陈宗辞回到家,先是被三叔拉扯着,进行了一次家族内的批斗大会,他生生坐着听了三个小时屁话,直到管家过来说老太太晕倒才结束。 老太太病情有变,他又在外面守了大半夜。 如此一顿折腾,他回到自己屋子,一睡下就没起来。 一直到傍晚,老太太好转,让管家过来叫他,才发现他发着高烧,都不知道烧了多久。 他这一病,就反反复复,挂了三天药水,也还好不利索。 老太太守在他屋子里,让管家叫来了老穆。 第136章 loser 陈老太坐在罗汉榻上,手里拿着暖手炉,低低的咳嗽几声,起身开窗户,让屋里的空气流通一下。 又顺道进里屋,瞧了眼陈宗辞。 里头静悄悄,应当是睡着。 她微微叹气,陈宗辞的体质不似看起来那么好,当初身体是留下了病根的。 思及此,老太太心里又气又难过。 她擦了擦眼角,转身回到厅里坐着。 没一会,老穆就进来。 “老太太。” “在九州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跟我说。” 老穆黑眸动了动,思忖片刻,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 到底是没把周稚京说出来,更别说是小三爷跟周稚京在旅馆待了一天两夜的事儿。 “你怎么好让他淋雨?我百般跟你交代,你都没听进耳朵里去!” 老太太气上头,胸口就发闷。 管家连忙上前,“您宽心些,医生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就是多养几天。现在三爷一直发难,您可不能倒下去,您倒下了,谁来护着小三爷呢。” 老太太强压下火气,喝了口茶水,平静了一会,摆摆手让老穆出去。 管家小声说:“三爷一直都不满您辅助小三爷上位,小三爷也是的,这次怎么这么莽撞。对了,有件事儿我一直没同您说。” 老太太余光看过去,“什么?” “前几日七爷被人绑架,七爷跟歹徒搏斗,自己逃出来,腹部重伤,算是死里逃生。现在在医院里养着。” 老太太沉吟,“什么时候的事儿?” 管家算了算时间,说:“左右是一周多了,您病的那几天。还是周小姐先发现的。” 老太太没再继续问下去。 管家又道:“前天股东会上,三爷原本想用七爷来顶替了小三爷的职务,但七爷没答应。” 老太太沉默一会,说:“去把我的被子拿来,今儿个我睡在这里守着。” 管家劝说两句无果,便按照吩咐去拿被铺。 内室。 管家弄了张木床过来,老太太坐在陈宗辞身边,拿毛巾给他擦脸,擦脖子。他明显不耐烦,转过身,不想让人碰。 老太太眼眶泛红,低声说:“要不是我的缘故,他哪里用在外面吃十几年的苦?落的这一身毛病。我亏欠了他,在我有限的日子里,定然是要给他把路子都铺好,把最好的都给他。” 管家宽慰:“您长命百岁。” ……wWW.xszWω㈧.йêt 周六。 陈靖善出院。 管家派车先去接上周稚京,然后顺道去医院接陈靖善。 令他没想到的是,在医院也接到了林序秋。 他面上不显,却将这件事记下。 路上,管家对林序秋,说:“小三爷连着病了几日,今天才有所好转。” 林序秋哪里会听不出来管家言语里的内涵,笑了笑,说:“是吗?怎么都没人通知我一声。是不是陈宗辞怕传染给我,不让你们告诉我?” 她自己找了个台阶,管家自然应承下来,“是啊。好在老太太转好,这几日都是老太太亲自照顾着。” “你们也真是的,以后不许瞒着我。”她琢磨了一下,看向陈靖善,说:“难怪家里头没人来看小叔呢,原来是陈宗辞病了。你们叔侄就是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周稚京坐在后排,听着他们说话,莫名觉得喉咙发痒,想要咳嗽,但强行忍住了。 这几日一直下雨,天气又冷,老太太改了地方。 一行人进了正宅。 宅内暖气很足,地面都铺了地暖。 陈宗辞跟老太太在偏厅里下棋,陈宗辞穿着居家服,手腕上多了一串暖玉做的佛珠手串,贴着皮肤,不管是手还是佛珠都格外好看。 “母亲。” 陈靖善先叫人。 紧跟着便是林序秋和周稚京喊人。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两侧。 陈宗辞余光瞥了眼,没做声,只是继续手里的棋。 陈老太起身过去,仔细瞧了瞧陈靖善,“别在这里站着了,先去房里歇着吧。放心,我定然是要追究到底,绝不能让这帮匪徒逍遥法外。当我们陈家人都好欺负,好随便绑走勒索。” 她让管家跟着陈靖善去房里。 转身,让林序秋和周稚京先坐下休息会,大厨还要再等会,眼下在给陈宗辞做药膳呢。 林序秋脱掉外套,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来,看着陈宗辞,问:“好端端怎么病了呢?” 陈宗辞喝了口温水,垂着眼,淡笑道:“是人总会生病。” 周稚京坐在旁边的独立椅子上,佣人端了茶水过来,她心无旁骛的喝茶。 老太太抓着林序秋的手,说:“最近家里都是不好的事儿,所以需要喜事来冲一冲。” 林序秋笑着说:“那要看陈宗辞哦。” 这话里,意有所指。 老太太找了个借口,让林序秋替她下棋,而后拉着周稚京去了二楼。 林序秋坐下就把棋局给搅了。 “闻璟呢?” 陈宗辞面无表情的丢了手里的黑子,懒得说话。 林序秋:“你这臭棋下的,如今股东全都反对你这个继承人,你是早知如此,就拿闻璟来要挟我,逼着我跟你结婚,以此来弥补你的过失,安抚股东,是吗?” 陈宗辞自顾喝茶。 他身上深色的居家服,显得他皮肤格外的苍白,手背上留着好些针孔,起了点淤青。 这一场病,让他瘦了许多,原本就骨节分明的手,显得骨节越发明显。 这一瞬,林序秋恍惚觉得陈宗辞变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像是有自闭症,不怎么理人。 在他耳边说半天,他好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林序秋心神一荡,而后便是深深的自我厌弃,她猛地伸手,一下掀翻了他手里的茶盏,压着嗓子说:“你要是不把闻璟放出来,我就嫁给陈靖善。” “帮你,不如帮他。” 陈宗辞甩了甩手上的水,余光看过去,眼神里的厌恶再明显不过,“你烦不烦?” 林序秋咬牙切齿,“loser。” …… 二楼。 老太太递给周稚京一个暖手炉。 旋即带着她去露台,看她放在这里的君子兰。 “昨儿个宗辞跟我说,你立了大功,不好再让你去非域。”老太太擦掉叶子上的脏东西,说:“当初送到宗辞身边的人,每份简历我都仔细看过,却唯独没有你的。” 周稚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暖炉。 老太太:“你说这是为何呢?” 第137章 你还好吧? 老太太仔细将叶子擦干净,不等周稚京回答,又开始讲如何养君子兰。 “这些个花草最是难养活,娇气的不得了,不过倒也能培养人的心性。” 二楼视野开阔,雨水夹在冷风里,拂面而来,也令人头脑清醒。 陈老太是商场上出了名的铁娘子,跟陈老爷子是一对强人。 两人结合,不管是家世,还是自身的能力,都是强强联合。 这才造就了如今陈家的商业帝国。 要不是陈宗辞的父亲意外亡故,给了老太太重重一击,陈家远远不止于此。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帕子,转过脸,看向周稚京,“我瞧的出来,你是个有想法,且不惧冒险的人。但我提醒一句,想法要用在正途上,歪门邪道,兴许能让你一时得利,但后患无穷。你自以为聪明,以棋子的身份,游走在几个人之间,想从中获得利益。但你要明白,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你又有几分的把握。” “我不排斥一个有上进心,有野心的人。也不排斥一个女人,善用自己的美貌去做一些事,来到达自己的目的。这都是个人选择,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和难处。只是,我不允许这样的人,留在我的孙子身边。” “且这样的人,还是被旁人当做是棋子,安置过来。” 最后一句话,老太太加重了语气,连眼神都变得异常凌厉。 暖炉攥的太紧,也会灼伤皮肤。 周稚京此刻只觉得掌心刺痛,松开手指,掌心红了一片。 她垂了眼帘,老太太言语间是偏着陈宗辞的,所以陈靖善是绝不敢明着与陈宗辞有任何冲突和争抢的意图。 旁人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唯独是陈靖善不能够。 因为他的身世特殊。 周稚京说:“老太太您有点小瞧了小三爷。我确实是一颗棋子,但您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是小三爷手里的棋呢?” 陈老太默然不语,目光在周稚京的脸上逡巡。 这一分钟,对周稚京来说极其的难熬,她没有伪装,在陈老太这样的人面前伪装才是失败,必须坦荡,“我能这样顺利的走到七爷身边,且这么快就得到您的认可,其中自然是有小三爷的功劳的。” “有捷径可走,傻子才会舍近取远。对我来说,能成为七爷的妻子,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话是实话,可老太太从心眼里并不喜欢这样的人。 她的势利,全部写在脸上。 这样的女人,不管是谁娶了,都是祸害。 但这样的人,也能成为手中的利刃,一刀出去,能直刺心脏。 沉默片刻,她淡淡道:“你与靖善的婚事,稍后再说。” 周稚京低垂着眼帘,乖顺无言。 两人聊完下楼,便瞧见地上全是棋子,茶碗也碎在地上。 不见林序秋的踪影。 老太太拧了下眉,有些埋怨,“这小姐脾气也太大了。” 陈宗辞叠着腿,姿态闲散的坐着,正全神贯注的在看电视,分出一丝心神,来应对老太太,说:“您还说她温柔可人。” “人呢?这就走了?” “去小叔房里了。” 他说着,抬手掩唇,低低的咳嗽起来。 陈老太想了想,说:“我也去瞧瞧靖善。他进医院到现在,我还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你老实在这里待着,等着老顾把药膳送过来,不许溜走,听清楚了吗?” 陈宗辞皱皱眉,敷衍的应了两声。 老太太说罢,扭身就走。 须臾的功夫,这偏厅里就只剩下陈宗辞和周稚京两个。 电视里放着年代剧,讲述一个男人如何发家致富。 里头的女主也很强,两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只是感情上,阴差阳错,蹉跎了好些年,才终于在一起。 周稚京看过一遍,第二遍还是看得进去。 两人皆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剧情。ωww.xSZWω㈧.NēΤ 恰好就放到了男女主角误会分别,男主千里寻来,看到的是女主跟另一个男人结婚生子。 从此,两人各奔东西。 男主没有打扰女主,独自承受着痛失所爱之苦,默默离开。 挺悲情的一场戏。 两人都看的无动于衷。 人类之间的悲喜,果然不能共通。 广告插播进来,周稚京喝茶,顺便把脚边附近落着的棋子,一颗颗捡起来,放在茶几上。 陈宗辞垂眸瞥见自己脚边的几颗棋子,余光里,她的身影晃动,一点点的往这边挪进。 片刻的功夫,便瞧见她葱白的手指,捏住那两颗黑子的棋子。 视线往上,恰好看到她抬头。 四目相对。 两人均是恍了一下神。 周稚京起身,将棋子放进收纳盒中。 低声询问:“你还好吧?” 陈宗辞漫不经心,撒了几颗棋子在地上,问:“你指哪方面。” 还能是哪方面。 公司里头,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处境,周稚京自然是一清二楚。 像他这样的身份,之前不管有多少功劳,只要出现一次重大的过错,那么所有功劳皆成空,努力都白费。 当即就扣上一顶废物的帽子。 据说,他原是跟宋家小老四宋修诚商谈好了条件,由于宋修诚最近资金紧缺,陈宗辞私下借钱给他购入华瑞能源公司的股份。 当然,天下事没有这样的好事儿。 白白借给人钱,来收购自家旗下的产业。 他还与宋修诚签订了二十年的合约,入股了宋修诚其他能源产业的股份,他自己本人在华瑞能源公司里也持有少量股权。 若是成功,这一块的产业,他就能顺利的从他三叔手中夺取。 一举两得。 然而,就在宋修诚将要收购成功的前一刻,陈宗辞将宋修诚给予他的欠债合约,转给了宋奎。 如此一来,宋修诚的债主成了宋奎。 拿不出钱,就只能拿出华瑞能源公司的股权。 最终,宋修诚迫不得已,只能交出股权。 有人仔细分析后,得出结论,陈宗辞是被宋家这对叔侄给耍了,好处没捞着,自己家的公司给了出去,损失不计其数。 当然,归根结底,还得是他自己的野心害了自己。 哪有人一回来,就想着整顿家里,还剑指自己的亲三叔。 这不是让外人趁机得利吗? 还有人传出来,陈宗辞不是真的陈宗辞,真的老早死了,现在这个是陈老太用来慰藉自己的赝品。 所以急不可耐,想一口气把陈家产业全吞了。 第138章 取消了 周稚京再次弯下身将陈宗辞故意撒出来的棋子捡起来,这次没有起身,只是蹲在他的跟前,抓住他的手,摊开他的手掌,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放在他的掌心里。 她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捏住他的。 陈宗辞的手有些凉,周稚京垂眼盯着他掌心的纹路,温和的说:“老太太应当是很不喜欢我这样的人,我与陈靖善的婚事,要取消了。” 她抬起头,眼神软绵绵的,问:“是我传染给你的吗?” 陈宗辞抽出手,眼神冷冰冰,低哼了一声,将那几颗带着周稚京温度的棋子丢进棋篓内。 周稚京坐回去。 片刻后,顾大厨带着几个佣人进来,是陈宗辞的药膳做好了。 周稚京先起身过去,跟顾大厨打了招呼。 她扫了一眼后,说:“先盛一碗汤吧。我瞧陈总没什么胃口吃东西。” 顾大厨揭开盖子,香味飘出来,周稚京往里瞧了眼,能看到整只鸡在里头。 倒是没闻到什么药味。 周稚京给陈宗辞端过去,恰好林序秋出来,看到这一幕。 她在心里更是笃定了,周稚京的叛变。 她咬牙切齿,很快又扬起笑,说:“顾叔叔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想走了。” 顾大厨微笑,抱歉道:“容我再歇会,马上给二位小姐上课。” 林序秋:“歇吧,歇吧。陈宗辞那张嘴,就是会麻烦人。” 她走到餐桌前,选了一道菜,夹了一些,给陈宗辞拿过去。 “我瞧着这个不错。” 周稚京递的汤还放在旁边没喝,这会又多了一道菜。 陈宗辞却只是喝茶,他连着挂了好几天水,嘴里是没什么滋味,但也不想吃东西。在旁人闻起来的香味,在他这里却难闻的让他想吐。 周稚京默不作声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正好电视剧又来了,她将注意力放在电视上。 那两碗菜,随便陈宗辞先吃哪样。 她并不在乎。 林序秋坐在老太太之前坐的位置上,眼神淬了毒一样的看着陈宗辞。 一时间,偏厅里的气氛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顾大厨喝完两杯茶,起身过来叫周稚京和林序秋进厨房,这才打破了沉寂。 到最后,陈宗辞两个菜都没吃。 等老太太出来,摁着他到餐桌上,才勉强吃了一些。wWW.xszWω㈧.йêt 陈宗辞喝下两碗汤,“蒋聿他们专门给我组了局,我去一趟。” “不准。”陈老太板着脸。 陈宗辞笑,“晚上九点之前回,行不行?” 老太太软了语气,说:“你这才刚好,外头又下着雨,乖乖在家里待着。” 但陈宗辞不想待,“天天待在屋子里,对我的病没什么好处。我这病,必须要传染给外人,才能好。” “你这是什么话。”老太太笑。 “本来就是。您就让我出门,将这病过给蒋聿。” 老太太叹气,“你去你去。” 等陈宗辞回房间换衣服,老太太就把老穆叫来,让他好生照顾着。 随后,老太太就去后厨,看俩小姑娘做菜。 多数时候,她都在暗中观察周稚京。 教程结束,两人分别做了一遍,老太太尝了尝,低低一笑,说:“不错。出去歇会,喝口茶。” 随即,她又让周稚京送了碗汤进去。 顾大厨煲的鸡汤,陈宗辞没喝多少,这汤水对陈靖善也有用处。 周稚京找到陈靖善的房间。 他刚洗完澡,换了居家服,头发还没完全吹干。 周稚京笑眼盈盈,“老太太让我给你送过来的,要趁热喝掉。” 陈靖善有一瞬,被她明艳的笑容晃到,愣神瞬息之后,微微一笑,说:“先放着吧。” 周稚京端着进去。 他的房间挺大,就是个三居室。 不过太过干净整洁了一些,陈靖善坐在里面,倒像个客人。 周稚京将汤碗放在餐桌上。 陈靖善指了指沙发,“坐会?” 周稚京想了想,说:“不了。老太太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车,我也该回去了。” 她脸上仍是挂着笑的。 陈靖善也同她笑,就这样静默着望了一会,周稚京道了声再见。 陈靖善将她送到房门口,门没有关,他伸手,将要搭上她肩膀的那一瞬,周稚京似是有所察觉,猛地避开。 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 陈靖善已经察觉出她的异常。 目光对上。 周稚京乌黑的眼眸下,是遮不住的情绪翻涌。 眼尾泛起的潮红,令人心疼。 慌乱之下,她立刻遮掩情绪,仍是对着他笑了笑,说:“我走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你多多休息,早点康复,希望能快点在公司见到你。” 陈靖善的手悬在半空,停滞几秒后收回,点了点头,说:“好。你在公司安心工作。” 他看着她走出房门,等人走远了,他才关上门。 动一发而引全身,腹部伤口的疼痛,也让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多做些什么。 可心头到底是有些烦躁的。 周稚京回到厅内,老太太被林序秋哄的十分开心。 周稚京说要走,林序秋也跟着一块。 林序秋让司机去了意林琴行。 她说要重新开始教周稚京拉琴,无论如何得教会她一首曲子,得对得起那五万块钱。 到了意林琴行,她让人点了外卖,便拉着周稚京去了二楼琴房。 周稚京其实挺不喜欢大提琴的,她说:“不用给我准备晚餐,我不吃,也不想学。” 林序秋走到旁边的桌案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的茶水,她垂眼思忖片刻,心底的无名火烧的正旺,再想起老宅内,周稚京与陈宗辞一坐一站的画面,火烧的更旺。 下一秒,便端着茶盏,几步过来,直接朝着周稚京的面上泼了过去。 周稚京反应虽快,但还是被泼湿了半张脸。 她皱起眉。 林序秋趾高气昂,道:“敢背叛我!你以为陈宗辞会护着你吗?!” 周稚京擦掉脸上的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抬起眼,盯着林序秋一开一合的嘴巴。 突然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林序秋的声音戛然而止,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林序秋愣住,震惊的看着她。 周稚京声音沉沉的,说:“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但麻烦你下一次控制好自己。还有,迪迪不是已经在陈宗辞身边了吗?你要真不想跟他结婚,大可以用迪迪这个借口。” 第139章 发泄 “你自己行为不检,被陈宗辞抓到把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发现,你并不能制衡陈宗辞,你也根本就不敢对抗他。他在国外的时候,私生活就很混乱。照理说,你应该有很多把柄。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结婚,可你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去对抗这门婚事。” 周稚京目光偏冷,不留半点情面的,戳穿她的面目,“你要真有心不想结婚,你早就闹开了!你跟闻璟苟且,不过是在报复陈宗辞的花心,你也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对他有情,落了下风,更不想成为楚楚可怜的那一个。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挣个颜面,保护自己的自尊心。” “陈宗辞乱搞,你也乱搞。心里又气不过,把我们这些人当猴子一样耍。你不如大方承认你就是喜欢陈宗辞,再动用手段,将他身边的人全部清理,宣誓主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瞎折腾。” 林序秋被她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觉得这人失踪几天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现在完全是疯了。 她扬手就要打过去,被周稚京躲开,顺手扣住她的手腕。 一瞬间,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互相扯头发。 琴房里的大提琴全部给撞翻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动。 周稚京得亏平日里注意运动,力量上林序秋还干不过她。 没一会,林序秋就被她摁在了地上。 周稚京把人压住,用力的扯住林序秋的头发,让她再无反手之力。 林序秋嗷嗷叫,“周稚京,反了你了!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干过的好事!我跟闻璟的事儿,全部拜你所赐!你还敢提闻璟!我被抓把柄也是因为你!” 周稚京丝毫不畏惧,“那就彻底闹大它,告诉所有人你喜欢闻璟,我帮你毁掉你跟陈宗辞的婚约,好不好?” 林序秋吼着自己助理的名字,可琴房的门严严实实的关着,没有丝毫动静。 周稚京发力,“回答我啊。” 林序秋咬着牙,眼睛发红,说:“闻璟现在在陈宗辞的手里,我要想办法救他。所以我必须要找到方觉夏!” 周稚京哼笑,“他现在的情况,得求你才行。何须再舍近求远,你不嫁给他,他连继承人的位置都保不住。” 周稚京松开手,站了起来。 林序秋一下子软在了地上,只用一只手强撑住自己,她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没有起身。 周稚京说:“别再来找我麻烦,你自己搞不定,又要拿我出气,我不是你的出气筒,更不是你跟陈宗辞之间的玩具。办法都已经在你脑子里了,至于我站谁,不用你管。” 说完,她便拉开门。 正好助理走到门口。 看到林序秋在地上,瞬间惊住。 周稚京说:“林小姐不小心滑到。” 助理赶忙上前把人扶起来,转眼周稚京就走了。 林序秋坐在椅子上,身上全是水渍,地上的水全被她给擦干净了。 她的情绪一起一落。 助理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她的手,“秋姐,你可不要吓我。手没事吧?” 林序秋眉目一凛,狠狠一脚踹过去,“给我滚出去!” 助理不敢再多言,默默的退了出去。 助理关上门,思来想去,给陈宗辞打了个电话。 电话打到第二个才打通。 “喂。” 助理:“小三爷,您有空过来一趟吗?秋秋姐跟之前那个周小姐好像产生矛盾了。” 电话那边很安静,陈宗辞沉默片刻,问:“什么矛盾?” “这我也不清楚。秋姐现在一个人在琴房里,我刚进去到时候,秋姐躺在地上,我看她脸上还红红的,像是被打了。” 陈宗辞音色寡淡,“是吗。” “而且她现在情绪很不好,小三爷您来吗?” “你先看着。” 到最后,也没说来不来。 助理挂了电话,就在门口守着,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 周稚京离开琴行,打电话给桑晚,邀她一块去喝酒吃东西。 两人约在了澜山会所。 周稚京先到,桑晚提前打过电话,经理带着她去专属包间。 “这里有恒温泳池吗?” “有。周小姐想游泳?” “可以用一个人吗?” 经理打了个电话,说:“等二十分钟,秦总在。” 周稚京点头。 随后,经理便带着周稚京去了三楼的恒温泳池,且给她拿了一套泳衣。 她在外面的休息厅等。 三十分钟后。 她看到秦执提着包出来,在吧台处签了个字。 还要再三十分钟,工作人员清理泳池。 周稚京喝着饮料,目光落在秦执的身上。 他走的时候,余光朝她淡淡一瞥,没有停留。 周稚京入水没多久,桑晚就来了,她直接让工作人员把酒送到这里。 两人一块玩水喝酒,桑晚不问她任何事,只是跟她聊一些狗血八卦。她这种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身边狗血毁三观的故事一大堆。 有酒有故事,又有风景,多开心。 周稚京身上穿着长袖长裤的泳衣,桑晚打趣:“你怎么不穿棉袄下水?穿那么多。” 周稚京淡淡的笑,仰头灌酒,说:“我今天可能要喝醉,要劳烦你送我回家。” 她喝完这一杯,又扎进水里去游泳。 在水里,所有的情绪都能被止住,包括她的眼泪。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 桑晚费劲给她穿衣服,她原本想找个男的把她抱出去,可这人明明已经喝的那么醉,被人抱起的瞬间,就发了疯一样的大喊大叫。 工作人员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反应,一时没有抱稳,人一扑腾,就直接摔在了地上。 桑晚都给吓死了。 她只得自己把人扶到沙发上,正想着要怎么把她弄回去的时候,周稚京的手机震动。 她看了眼来显。 写着陈总。 大概率是陈宗辞。 桑晚接起来,“陈宗辞。” 刚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桑晚一愣,给气笑了,那周稚京指纹开锁,拍了照片,发给了陈宗辞,【喝醉了。】 陈宗辞没回。 桑晚把手机收好,拽着人起来,艰难的带到外面。 桑晚带着周稚京回自己家,车子刚在车位上停稳,旁边车位的车突然亮起灯。 男人从车上下来,走到车边,敲了两下车窗,代驾先一步开了中控。 车门拉开,男人直接将周稚京从里面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