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明:都成武圣了能尚公主吧》 第1章 金甲斩龙!立照十方 天朗气清,红日高悬。 大明,帝都。 三十六条花柳巷人声鼎沸,七十二座管弦楼宛转悠扬。 圣天子脚下,世家历代朱紫,百姓安居乐业,偌大皇城端的是一派祥和景象。 忽地,一道金光激射而出,京城众人抬头上看,只见一金甲力士,手擎皇帝敕旨,踏云而上,声音浩荡威严: “碧波龙王,你犯我大明律令,暗害我大明百姓,合当死罪,我奉天子令,斩汝残生!” 话音刚落,虚空中浮现一条伏爪收鳞的真龙,金甲力士目光冷厉,手举锋霜而落,没有丝毫迟滞,一刀过处,龙头落入虚空。 “昂——” 高亢的龙吟声震耳欲聋,一道龙魂透体而出,欲要驾云逃离。 “孽畜!” 不等力士有所动作,皇城之中陡然传出一声暴喝,真龙之魂蓦然凝滞,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之摄去,落入下方斩龙台上。 金甲力士微微一躬,拎着龙头旋即消失不见。 “......” 待金光散开,异象无踪,整座皇城陷入了诡异的静默,而后便是欢天抢地的议论声。 “区区孽龙,也敢犯我天朝威严?” “今有圣天子在朝,管你是西域佛门,还是妖蛮之族,入我大明之境就得伏低做小!” 这便是京城首善之地百姓的气度,自烈武帝始,大明拳打西域佛门,脚踢妖蛮两族,道门仙宗、荒野残妖俱都匍匐在大明天朝脚下不敢张狂。 ...... 梁国公府。 张麟身穿玉色罗襕服,头戴逍遥一字巾,体态恣意,半躺在葡萄架间,身侧两个罗裙侍女持扇轻摇,时不时还送几颗翠玉葡萄入口。 当真一副纨绔子弟逍遥景象。 ‘真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张麟眯眼扫了一眼身侧的两位清丽少女,心中万分感慨。 想他本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四好五有青年,立志报效国家,没成想因为备考公务员的时候熬夜频繁,倒在了考场之上,一醒来就来到了这个名为大明,却和他印象中的大明完全不一样的封建社会! 武者高来高去、仙佛不再虚无缥缈... 刚刚京城上空斩龙一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世界的历史类似于他上辈子的高武版本,但是走向却在崇祯帝死后拐了个大弯。 在大明风雨飘摇之际,一朱姓藩王之子揭竿而起,凭借绝强的武道修为和军事能力横扫六合、鼎定乾坤,灭闯王、拒北蛮....让大明的旗帜重新飘荡在九州! 史称烈武帝! 光有大功曰烈;戎业有光曰烈;刚正曰烈;宏济生民曰烈..... 刚强直理曰武;威强敌德曰武;克定祸乱曰武。 “命运还真会开玩笑。” 不过好在,可能是上辈子经常扶老奶奶过马路,也算是积德行善一生,得以降生在这大明勋贵之一的梁国公府上。 虽只是嫡次子,承袭不了这爵位,倒是可以做个富家翁聊此余生。 “二公子...” 持扇的少女微曲双膝,俯身贴耳,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吞吐:“长公主派人来府上了,定是要与您履行婚约,夫人唤您过去,抗命真的好吗?” 她只是个婢女,这话显然有些僭越,但好在这位张麟公子平日里和善待人,完全不似外面风言风语描绘的那样——是个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 除了修行上似乎天赋不太行... 张麟无奈睁眼,“宁定公主性格颇有女中豪杰意味,深得当今圣上宠爱,曾在国子监祭酒座下习文,而后又入道门仙宗修行,怎么可能被这一纸婚约束缚?此次怕是过来拖延婚期...” 退婚是不可能退婚的,毕竟天子金口玉言。 即便长公主再怎么得宠,她老父亲也不可能任由她打自己的脸,张麟只能遗憾再也没机会说出那句‘莫欺少年穷’了。 说来也好笑,按照穿越第一定律,他本来应该在府上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丫鬟瞧不起,还被家中庶子打压,然后喊出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愤而离府,等神功大成再回来一一打脸! ‘小说终究只是小说。’ 张麟暗暗摇头失笑,与之相反,他在家里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里边的老父亲甚至操心等他百年之后,张麟又无爵位继承,竟斗胆向当今圣上讨了一纸婚书! 当个驸马,和皇族牵扯上关系,子孙后代也算是吃喝不愁。 父母爱,则为之计长远! 说起他老父亲张景泰,也算是人中龙凤,梁国公是当初随烈武帝北拒蛮族、光复大明的开国元勋之一,传承到张景泰的时候已经没落了大半,除却一个国公名头,再无半点实权。 但是,张景泰硬是凭借绝强的武道修为,在与妖蛮两族的作战中立下泼天大功,由此得到当今天子的赏识,梁国公府也再次掌握了勋贵集团的一部分话语权。 张麟和长公主宁定的婚约就是因此而起。 持扇的婢女一愣,倒是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关节。 在她朴素的认知里,皇命不可违,加之公子乃是国公府上的,尚了长公主也不算辱没了对方的身份,却是没想到那位名动京城的长公主竟有如此心气! “清荷!” 另一个葱葱玉指正捻着一个葡萄的侍女将之送入张麟口中,而后轻声呵斥:“公子行事自有他的考虑,我们做下人的岂可置喙?” 叫清荷的侍女抿了抿嘴,连忙和张麟告罪:“是奴婢僭越,还请公子责罚!” 主子再怎么随性,奴婢也不能太过放肆,尤其是在这朱门贵胄当中。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感觉不赖!’ 张麟心中再度感慨,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而后又示意两人退下,自己则是双目虚合,注意力全然放在脑海中的那一座巍峨、高耸的宫殿当中。 只见云雾缭绕、紫气升腾间,数根白玉之柱擎天而立、雕龙画凤。 离得最近的一根柱子通体赤红,雷光涌动间似有‘噼里啪啦’的巨响传来,不等张麟细细查看,一道道金色的蝌蚪文飞跃而出,迅速排列组合成一篇经文悬在半空: “坐管千里虚空内,立照十方世界中; 骑条火龙长千丈,点检灵邪百万岳; 千有皂旗遮日月,雷压百刃见天明; 张口狼牙滔铁柱,拥身左右杀奸魂; 先使黄风吹恶鬼,后将雷霆震天廷.....” 《紫微玄都雷霆玉经》!!! 这竟然是一篇道门正宗的观想法?! 第2章 真武荡魔天尊!元神大道! 梁国公府。 正堂之中,锦裀绣屏,炉中焚着松柏香、百合草,袅袅白烟升起,散入空中。 主位上国公夫人仪态端庄、气度雍容华贵,身后两名娇俏婢女侍奉,左右两旁设下交椅,府上之人按长幼次序归座,婢女们一一斟茶倒水,待得到主母示意后缓缓退下。 厅堂中央,一名清丽卓绝、丫鬟打扮的少女微微欠身,“禀国公夫人,我家公主身体不适,故而遣小婢上门与您说道。” 虽然早有预料,但张李氏还是不免面色一僵。 好在多年的养气功夫让她终是维持了基本的体面,只是脸上表情冷淡了许多,“那长公主的意思?” 府上的其他人也纷纷望过来,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探询。 要是换做心理素质稍差的人,说不定当场就两股战战、口不择言了。 这小丫鬟却是下巴微抬,毫不怯场,“我们公主说了,陛下金口玉言,她自会履行婚约,只不过她的意中人应当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会脚踏七彩祥云来娶她!” 言下之意,你家的张麟太废物了,好好培养一番再来找我谈婚礼的事! 这下子,原本还有些气恼的国公夫人不免赧然。 府上的其他人脸上也浮现些许尴尬。 张麟虽不至于像外面谣传的那般不堪,倒也是个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这点他们没法否认。 长公主龙章凤姿,更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瞧不上张麟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这臭小子,自己躲起来让老娘一个人在这丢脸!’ 国公夫人暗暗腹诽,神情却是半点不变,但言语间不免弱了几分,“烦请回去告知公主,是我们教子无方,不过我们势必会交给长公主一个满意的夫婿。” 以往确是对张麟疏于管教,张麟张麟,本就是张家麒麟儿的喻义,可见他们对这个二儿子也倾注了不小的期待。 只不过,张麟将来也无法继承国公爵位,加之天赋平平无奇,他们也就只能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培养嫡长子身上,小儿子平安喜乐即可。 没想到,原本预料中的婚期竟会因此被推迟。 看来,稍后等老爷下朝回来,要好生商讨一下关于张麟的培养方案了。 “这是自然!” 小丫头语气一顿,“如果有需要,长公主也不吝施以援手!” 话落,小丫头击掌示意,早在门外候立多时的长公主侍女们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送了进来,并一一打开介绍:“这是长公主从太一教带回来的,对元神一道的修炼大有裨益。” 要不是调查过张麟这人,发现对方确不是如传言那般恶劣,长公主也不会多此一举,还不如遁入空门,追求那长生大道。 闻言,在场之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长公主对于张麟也不是全然不满,至少还有几分希冀在。 要是张麟听到这一番对话,免不了会吐槽这长公主怕是想要玩什么养成计划吧? “这是圣天子今日赏赐给公主的龙肉,其中好处自不用我多说吧?”随着最后一道玉盒打开,浓郁的气血之力立刻充盈正厅,微弱的咆哮声更是让众人元神震荡,面色有些发白。 即便是梁国公府,这真龙之肉也不是想吃就吃啊! ...... 小院当中,四处无人。 微风和煦,拂过张麟英武的面容,如刀裁般的鬓角被掀起几缕发丝,这一幕的风情,称一句冠绝京城也不为过。 本就是勋贵之后,经过一代代的基因优化,容貌自然不差。 不过此刻,张麟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脑海中的这座宫殿,是他穿越而来自带的金手指,经过摸索,他总算是明白了其中奥妙。 凡是人前显圣、或挑动他人情绪,让别人对自己产生一定印象,张麟将其命名为声望值。 这也是为什么外面盛传他这个纨绔子弟横行霸道,毕竟恶名也是名嘛! 宫殿中的柱子会自动收集声望值,待到玉柱通体赤红,便能获得一定奖励,包括且不限于功法。 当然,目前他也只获得过功法。 《紫微玄都雷霆玉经》!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门观想法在整个大明都属于顶级秘传,道门仙宗核心弟子所修恐怕也有所不如。 而且,宫殿所奖励的功法是直接刻印在他的神魂当中,没有任何繁杂的入门门槛,只要修炼便能有所成就。 方才只是闭目冥想片刻,张麟便感觉神魂潜力被挖掘,短时间便壮大了数分。 “按照道门仙宗对元神的境界划分,我现在应该是踏入了九品筑基。” 这个世界有肉身和元神两条路子,终点都是超脱彼岸,求得长生大道。 元神的境界起始点便是九品筑基,而后是八品出壳、七品夜游、六品日游、五品驱物、四品金丹.... 武道肉身第一境便是炼体,从最基础的筋骨皮开始打磨,然后内壮、洗髓、换血、开窍,一步步褪去凡躯,高品强者粉碎真空、滴血重生都不在话下! 作为贵族子弟,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这些基础的修炼知识还是掌握得很牢固的。 “怪不得以前修炼不得法门,原是老父亲给的功法太辣鸡,看来我天赋也不是太差!” 张麟嘟囔一句,明明是绝世天才的他居然明珠暗投! 要是让梁国公张景泰听到,怕不是会被气得吐血三升,当年第一代梁国公可是修着这门功法修炼到了一品粉碎真空之境,为烈武帝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见自己修行有望,张麟心下稍定,继续存想。 身处高武世界,哪个少年人不想仗剑天涯、高来高去?只可惜天资平庸的他也堪堪武道炼体,加之父母也不愿见他受苦,索性也不再督促他的武道修行了。 如今,元神修行一片坦途,保不准日后开出门绝顶武道功法,他便是史无前例的肉身、元神双修的天才了! 盘膝而坐,自然而然张麟便入了定,元神之中顿时浮现无数星辰,熠熠光辉投入其中,周身窍穴仿佛得到无穷滋养,元神开始一点一点壮大,反馈到肉身之上便是口齿生津,整个人飘飘欲仙。 五感也同时变得异常敏锐,就连院子里蛇虫鼠蚁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种状态非常奇妙。 随着存想的不断深入,周围的声音逐渐放大,越来越大,如同魔音灌耳,陡然间幻象丛生,仿佛有一绝世美女玉体横陈在前,媚眼如丝,不断勾引着他靠近。 “轰隆!!” 忽地一道雷电劈下,什么魔音、什么绝世美女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元神当中存想的真武大帝! ——披发跣足、身着玄袍、金甲玉带,仗剑怒目,足踏龟蛇,顶罩圆光,形象十分威猛! “呼......” 好险! 张麟长吐一口气,九品筑基养神圆满之后,元神便可以初步尝试出壳,虽然离体不过方寸,但却因为元神孱弱,易被外邪入侵,一般人若没有高手在一旁护道,怕是立马就会迷失在幻象当中,成为一具植物人! “好在我观想的是真武荡魔大帝...” 真武荡魔大帝最不惧的便是这些鬼魅外邪,专司斩妖除魔! “果真进境神速,看来于元神一道我天赋不错,想来不日便能达到七品夜游了!” 张麟心中暗喜,腹内同时传来‘咕噜’的饥饿声。 第3章 锦衣卫小旗 唤来婢女,吩咐下去后厨立马开动起来。 不多时,一盘盘热气蒸腾的珍馐美味被端上楠木桌,本来丫鬟们还准备了漱盂、麈尾、巾帕等物,但是张麟嫌麻烦,让人撤走。 不像别的小说主角每月例钱就几两银子,平日里啃得是白面馒头,就的是咸菜,还要时不时应对豪门里的勾心斗角。 张麟在府上基本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身为嫡长子的亲哥哥对他也宠爱有加,搁小说里以后势必会得罪主角,然后搭上全家性命,俨然一副反派的模板。 他一有所求,后厨几乎把府上最好的食材都用上了。 什么妖兽肉、百年老人参...氤氲宝气在屋内飘荡,平常人吸上一口气血都会沸腾,这样的吃食在张麟这里却是寻常。 所以,哪怕他武道修为只有九品炼体,筋骨也异常强健,由外及内已达巅峰之境! 这就是顶级勋贵的豪横! 视线没有多做停留,光是闻着这味儿张麟便食指大动,左右开弓下如同饕餮一般扫荡着桌上的食物,浑然没有什么世家子弟的涵养。 随着食物的落肚,浓郁的生命精华散入四肢百骸,浑身毛孔一张一合,吞吐气机灵气,肉身反哺元神,愈发壮大。 修命不修性, 此是修行第一病; 修性不修命, 万劫阴灵难入圣! 福如心至,张麟脑海中莫名闪过这么一句话。 或许,元神武道双修才是最正确的超脱之路。 只不过,人力有穷尽,力所不能及。 人的精力和天赋是有限的,只能专精一道。 “或许,在神秘宫殿的帮助下,我有机会在这两条道路上走得更远!” 张麟一边想着,手上的进食动作半点没停。 吃完晚上还要继续存想,争取早日能够突破下一境夜游,届时便是龙入大海,天下可去也! ...... 翌日。 刚用完朝食的张麟便被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给叫走,无奈只能停下观想的动作,和大丫鬟一道过穿堂,绕过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再穿过三间客厅,便来到了正房大院。 这里是父亲梁国公张景泰妻妾们居住的地方,张麟小时候也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年龄稍长也就搬到别院,独立生活起来。 正房大院可比张麟的小院大得多,入眼便是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住的是正妻国公夫人以及两位平妻,两边的厢房是给随身伺候的丫鬟以及小妾居住。 张麟入内,跟在大丫鬟身后,目不斜视,径直进了最中间的一间主房。 厅内,国公夫人坐在主位,四下无人,仅有几位伺候的丫鬟。 张麟原本紧绷的神情立马松懈下来,笑嘻嘻上前打了声招呼:“娘,早安!” 这里没有外人,倒也不用死守那些规矩,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性。 国公夫人见了张麟,眼底闪过一丝宠溺,但一想到昨日长公主派人传的那番话,神色渐厉,冷哼一声: “国公府上的二少爷果真逍遥,要不是派人唤你,怕是我这国公夫人想见你都难!” 说着,这位国公夫人脸上恰到好处地涌现一抹愁容,“大儿子在外打生打死,二儿子又对老母亲不管不顾,看来即便贵为国公夫人,也难免落个晚年凄凉的下场...” 闻言,张麟讪讪一笑:“瞧娘你说的,我平日就在府上,想要见我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呵!” 国公夫人斜睨了张麟一眼,端起琉璃茶碗轻抿一口才道:“那昨日让你过来,怎抗命不遵?” 当即,她便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给了张麟。 此间变故,倒是让张麟有些目瞪口呆,没有预料到事情竟会如此发展。 这长公主居然想要养成他? 还有,长公主传来的话怎么感觉有些耳熟? “那长公主送的那些...” 张麟脸上露出期待,苍蝇搓手.ipg “稍后自会送到你院里,不过....”国公夫人白了他一眼,“你可别转手卖掉,这些东西多是壮大元神、滋补根本的好东西,就算你不走元神一道,也能让你武道修行更加顺畅!” 她知道这个小儿子这些年就没闲着,喜好鼓弄一些商贾之事,反正无伤大雅,她和梁国公也就听之任之。 “放心,儿子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张麟暗爽,难道这就是吃软饭的感觉吗?长公主这根大粗腿他老张是抱定了! 但是下一秒,国公夫人的话就让张麟的心情跌落谷底。 “昨晚和你爹商量了一下,长公主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大好男儿也不能整日里无所事事,你大哥即便板上钉钉能继承公爵之位,却依旧执意沙场建功,你作为他弟弟也不能落后太多...” 国公夫人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们决定让你去锦衣卫那边谋一份差事,嗯....就从小旗做起吧!” 锦衣卫小旗,区区从七品的官职。 大明实行武官世袭制度,卫所武官以功劳升迁,子孙又以恩荫世袭,每代都有人立功与世袭,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官的人数就会膨胀,可谓是百户多如狗,千户遍地走。 当然,锦衣卫不仅负责监察百官,还对各地的妖魔、功德正神、淫祀邪神、道门仙宗...都有稽查的职责,是对只对皇帝负责的暴力机关,若是实力不济、与官职不符,生死道消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毕竟这可是高武世界,让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多如牛毛,普通人卷进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如此,锦衣卫小旗也的确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官职了。 梁国公夫妇让张麟当个小旗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毕竟他现在的实力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九品炼体境,再高层次的事情也掺和不进去。 否则,以国公府的势力,安排更高的职位不在话下。 “...好!” 张麟无奈答应,毕竟他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第4章 我从来不逛青楼 北境。 寒风呼啸,犹如厉鬼哀嚎呜咽,卷起千堆雪! 刺骨的寒意,穿过甲胄的缝隙,如同剔骨的刀锋一般,不断搅动着皮肉! 冷! 来自大自然的伟力,即便张武已经洗髓换血,周身百窍已开半数,也兀自觉察到一股冷意。 “呵——” 旁边的黑甲武士揭下面罩,艰难地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笑道:“我说张武,你是梁国公府上的嫡长子,继承爵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何苦要来这北境蛮荒之地打生打死。 我还以为就我们这些不受人待见的庶子,才会想要来这蛮荒苦寒之地搏这一线生机,好日后做官封爵,摆脱桎梏。” 他自嘲一笑,藏着对命运不公的愤懑。 在那京城,朱门紫贵当中,就如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来了这苦寒之地倒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 张武转头,眼神坚定,“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黑甲武士愕然,又见张武一笑,冷硬的面部线条陡然柔和下来:“再说,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幼弟,身无长物,我这兄长只能凭借一对拳头自己挣来爵位,梁国公的名头还是让他来继承吧哈哈哈哈哈!” 笑声震天,连带着黑甲上的雪片粒粒抖落,簌簌似琼玉碎于瑶台。 不知怎地,黑甲武士莫名羡慕起来那个远在京城的纨绔子弟了。 ...... 而在京城,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羡慕的纨绔子弟张麟在老母亲的督促下,不情不愿地来到了锦衣卫报道。 穿过繁华街市、阜盛人烟,张麟胯下骑着火鳞马,缰绳一扯,一阵嘶鸣声中停留在两个大石狮子面前,兽头大门下列坐着的十来个头戴乌纱帽、身着蓝色棉袍、腰挎弯刀的校尉和力士。 锦衣卫官职从小到大分别是小旗、总旗、试百户、百户、副千户、千户、镇抚使、指挥佥事、指挥同知、指挥使。 小旗下面又有校尉、力士等等,他们是没有资格穿飞鱼服和麒麟服的。 “锦衣卫!闲人止步!” 十来名锦衣校尉排开,一名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身姿挺拔面若桃花的年轻小旗走出,目光上下打量了张麟一番。 火鳞马通体覆盖赤红鳞甲,身具妖兽血脉,极通人性,光是平常饲养的资源都足以堆出一名九品巅峰,能够骑乘之人非富即贵。 张麟翻身下马,笑吟吟地拱手道:“在下梁国公府张麟,前来报道锦衣卫小旗一职。” 听到张麟自报家门,年轻小旗先是一愣,旋即面色古怪起来,又打量一眼便让开道,“原是如此,还请快进。” 一边笑着,他一边又招呼一名校尉给张麟领路。 没有什么狗血的冲突,也没有人眼瞎了不认识梁国公这偌大的招牌。 锦衣卫大多本就是恩荫世袭,说起来也算是勋贵集团的一份子,自然不会有人说瞧不起张麟依靠自己关系走后门。 大哥不笑二哥,傻子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那名校尉的引领下,张麟很快就将文书验明,办理好了入职手续,同时也领到了作为锦衣卫的标配装饰——飞鱼服和绣春刀! 光是从材质上,这自然不能与张麟平日里的吃穿用度相比,但象征意义却非比寻常,起码代表了张麟现在并非白身,而是有官职的人了!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小旗。 “我叫余威,锦衣卫总旗,也是你现在的顶头上司,你叫我头儿就行,我知道你贵为国公府的公子,但是锦衣卫直属天子,任何人在这里没有身份之别,只有职务大小,你也别想在这享受什么特权!” 为了以防万一,张麟的顶头上司如是敲打道。 他也很头疼,不知道这国公爷怎么想的,居然让自己公子跑来当一个锦衣卫小旗,而且对方传闻还和长公主有婚约。 余威是个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的魁梧大汉,华美飘逸的飞鱼服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了紧身的感觉。 “放心,余头儿,我既然到了这,自不会矜持身份!” 张麟点头保证。 见张麟如此乖巧,余威也放下心来,给他分配了巡街的任务。 只不过,余头儿...总感觉有些奇怪,“叫我头儿就行,不必加个‘余’字。” “好的,余头儿!” “......” 锦衣卫小旗最低修为都是八品境界,而张麟的武道修为只是九品巅峰,余威也不好安排他做什么高难度的任务。 “你刚来的这段时间就跟着他吧,平日里按时来衙门点卯就行!” 余威又拉来一个锦衣卫小旗,算是锦衣卫内部的老带新培养机制,先让张麟熟悉一下基本的工作流程。 张麟抬眼一扫,不由得有些乐出声。 来者居然是刚刚在门口打过照面的粉面年轻小旗! “你好!齐晓航!” 粉面小旗伸出手来和张麟握了握,笑着问道:“你认识齐楚吗?” “齐楚?” 张麟愣了愣,脑海里下意识开始搜索这个名字,但一无所获。 “都姓齐,你家的?” 齐晓航点头,“我是诚意伯的嫡长子,齐楚是我弟弟。” 张麟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和这个齐楚好像也没有什么交集吧? “齐楚在京城还有一个称呼,京城四大纨绔,刚好屈居你下!”齐晓航提醒了一句。 张麟恍然,旋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当初,摸索到金手指的用法之后,他就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名声传播出去,什么搭棚施粥、扶老奶奶过马路...甚至去青楼救济可怜少女的想法都产生过,可惜天子脚下,这些事哪还轮得到他来做。 见事不可为,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好名声没办法了,就只能选择恶名远扬。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黔首黎民对于二代横行霸道之事深信不疑,他只是雇人稍加传播,立刻就有了不小的效果。 只不过,他向来很少出门,也不可能真的去干什么欺男霸女的事情,只能将其他恶少的行迹借过来再稍稍加工一下,其中齐楚干的不少事都被他借鉴过。 齐晓航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张家二公子也好奇得紧,按照自己弟弟的说法,这家伙总是‘偷窃’他的事迹,否则他应该是京城四大纨绔之首! 见齐晓航一脸揶揄,张麟轻咳一声,谦虚道:“都是些虚名而已!” “张公子倒是个妙人!” 齐晓航紧了紧腰带,也不多做纠缠:“既然头儿把你交给我了,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跟在我身后好好看好好学,待会给你介绍几位同僚...下了值一块去教坊司喝酒?” “教坊司?” 张麟挺了挺身,一脸肃然:“我从来不逛青楼!” 第5章 原来你们是这样的锦衣卫? 傍晚,霞光满天,秋风乍起。 下了值,齐晓航拉了几个同在余威底下当差的小旗,准备一齐去教坊司喝花酒,‘从不去青楼’的张麟也在此列。 “这位是锦衣卫小旗邹恩明,世袭武官...” 齐晓航充当中间人,拉着一个高高瘦瘦、皮肤偏黑、颧骨略高的青年朝张麟介绍。 “这位是西域乌孙国王子魏洲!” 魏洲是个白白胖胖、眉目深邃的男子,脸上始终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看起来憨态可掬,就是手上戴着一对蚕丝手套有些奇怪。 “魏洲?”张麟有些讶异。 “我自小在大明长大,平日里生活起居还是用本土的名字更方便一点。”魏洲笑眯眯解释道。 名为王子,实为质子。 不过只要乌孙一日臣服在大明的脚下,他这个质子在京城就能过上一日的逍遥生活。 武官之子、小国质子、大明伯爵之子...这个小团体倒是成分复杂。 几人相互点头示意。 魏洲和邹恩明对张麟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如雷贯耳。 毕竟此前本就是京城四大纨绔之首,再加上昨日传闻被长公主拖延婚期,虽不如直接退婚那般难堪,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也算是奇耻大辱。 只不过,今日一见这张麟,倒是和他们印象中不太一样。 撇开气度不谈,光是这堂堂相貌,颇有些英武不凡的意味,双目炯炯有神,精气几乎都要溢出,断然也不是什么声色犬马的废物。 几人对彼此有了初步的印象,便在齐晓航的强烈提议下前往教坊司喝花酒、打茶围。 “喝花酒有甚意思?不如去金玉堂玩个通宵!” 邹恩明嘟囔着,但还是被齐晓航生拉硬拽往教坊司的方向走去。 金玉堂,是京城最大、最豪华的赌坊之一,据说背后的大股东是当今亲王。 魏洲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就喜欢吃吃喝喝,晚上教坊司的伙食也不算差,于是笑眯眯地跟在几人身后。 张麟默默观察,这齐晓航倒是长袖善舞,交际广泛,身为伯爵府上的嫡长子,竟能与锦衣卫武官之子平等相交。 “想什么呢?” 正思索间,齐晓航突然一把揽住张麟的脖子,左手还拉扯着邹恩明,边笑边科普道:“正常的青楼是一座两层或者三层的阁楼,平常大街上看到在楼上搔首弄姿,娇声喊着‘大爷来玩啊’这种就是青楼瓦舍,属于很低级的妓院,我平日也不常去,除非囊中羞涩。” 囊中羞涩?是我想的那种囊中羞涩吗? 张麟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道想法,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晓航拔高声音继续道:“教坊司不一样,除了姑娘的质量格外好之外,坐落的地域也极为广阔,那边几乎一大片都是教坊司的地方,当然睡姑娘的花费也非常高。” 理解,毕竟是国有控股! 说到这里,齐晓航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锦衣卫小旗这点俸禄,也只够交点高端场的入场费,要不是老头子断了我的财路,我还能像以前一样跟你们说‘今晚的消费就由我齐公子买单了’...” 齐晓航絮絮叨叨,显示了他非同一般的青楼文化底蕴,让邹恩明都有些不耐烦了,“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会影响我摇骰子的速度!” 他对青楼瓦舍不感兴趣,齐晓航说的这些只让他感到聒噪罢了,但要是提起赌坊,上下几千年的历史他都能捣腾出来。 “呵呵——” 齐晓航也不辩驳,只是对邹恩明轻蔑一笑。 几人说话间,早就穿过几条车水马龙的大街,又经过几条胡同,找了几家小院,最终在一座正门大开,不时有华服男子出入的小院前驻足。 “贵客四位!” 门口迎来往送的小厮大声唱名,虽然张麟等人早就换下常服,质地也是普通的锦袍,但那种钟鸣鼎食之家培养出来的气质让他们如同黑夜里的灯火,但凡眼力不差的都能一眼瞧见。 这下子,本来还在考察阶段的几人也不得不进去了。 “进去瞧瞧罢,莹雪姑娘也是教坊司的花魁头牌之一,最好诗词文章,颇有才名,今日倒是可以一览风采!” 齐晓航随手丢出二十两银子,取得入场的资格,仰天大笑入门而去。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鱼贯而入。 小院并不大,一进去便有侍女将几人引进阁楼,内里也不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布置倒是十分雅致,厅中挂着诗文名画以及书法大家的真迹。 张麟等人被安排进一间包厢,内有四个端庄大方的少女候立,茶水瓜果摆放整齐,一面面琉璃墙壁在背面围了个圈,中心一座莲台置于水中,显然是给花魁出场用的。 “啧啧啧!教坊司果真是日进斗金,价比黄金的琉璃居然用来砌墙?”齐晓航不由得称奇。 这琉璃是近些年在京城流行的事物,在各大王公贵族的炒作下,价格堪比黄金,豪奢人家也等闲用不起。 而教坊司居然奢侈到用来砌墙,可见其捞金能力! 不过这布置倒是恰到好处,墙壁上有一块被卷起的帘布,要是不想暴露身份将帘布放下即可,很好地避免了朝中大人物社死的可能。 张麟等人自然没有这顾虑,大大方方地将目光扫向全场。 从装扮上来看,在场打茶围的人有商贾、有国子监学子、也有勋贵子弟...反正能随手抛出二十两银子作为入场费的人身份都不低。 一道道目光相互打量彼此,也有不少的目光紧紧盯着中央莲台之上,期待着莹雪花魁的出场。 不多时,悠扬琴声渐起,红色花瓣蓦然洒落,一股芬芳的香味扑鼻而来,直教人目眩神迷,通体舒坦。 ‘不对!’ 张麟瞬间觉察到不对劲,立刻存想真武荡魔大帝,仿若一道闪电自脑海劈下,什么花瓣、芬香、琴音...统统消失不见,眼中立时变得清明。 ‘这居然是元神法术?!看来这莹雪花魁还是个修元神的仙道高手!’ 心下安定,再看向齐晓航等人,俱都一脸的猪哥相,就连早先有些抗拒的邹恩明也是眼带痴迷,武道八品内壮,肉身与元神相互滋养,气血阳刚,等闲邪魅鬼物不得近身。 不过,这莹雪花魁施展的不过是普通的元神幻术,并无任何的恶意,故而齐晓航几人自然就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 可惜没有手机,不然录下这几人的洋相日后可就有的玩了。 张麟暗叫可惜。 忽地—— “嘭!!!” 一阵巨响激荡,中间的莲台在水中溅起一道浪花,场中的豪客立时被这动静惊醒过来,愕然地看着躺在莲台上的那具尸体。 死人了?!! 第6章 真相只有一个 术法被破,齐晓航三人登时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之下都有些尴尬。 他们见识都不低,自然很快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中招了,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泰然自若的张麟,心中震惊不已。 明明武道修为比他们还低,却能够在元神法术的影响下岿然不动,这张麟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本来是冲着对方国公之子的身份结交的,但现在张麟这个人带给他们的兴趣更浓了,最起码对方不是如传闻中那般修为平庸。 三人对视一眼,而后巧妙地滑开,谁也没提起刚刚的事情。 “你们刚刚中幻术了,看到什么了一脸陶醉地对着外面傻笑?”张麟认真询问道。 “.......” 三人同时面色一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将头撇过,装作没听到张麟的话。 张麟也适可而止,不再穷追猛打。 “死人了!!” 尖叫声回荡在厅内,也将齐晓航几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居然有人胆敢行凶,我齐晓航第一个不饶!” “我魏洲第二个...” “我邹恩明第三个!” 三人衣袍猎猎,一脸正气起身推门而出,亮出怀中的腰牌:“锦衣卫办案,所有人都待在原地不许走动,违者...” 三人阴恻恻笑了一声,“就别怪本公子的刀落得快了!”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现场登时缄默一片,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出现的三道身影。 锦衣卫,又自称本公子,背景没有一个简单的,在场之人可不敢轻易得罪,只能乖乖待在原地等待调查。 三人很是满意众人地反应,双腿微曲,一个弹射便落在中央的莲花台上,对尸体开始检查起来。 尸体模样是个少年人,身穿青衣粗布,看其打扮应是这小阁当中的小厮,或者说龟公。 “从尸体僵硬程度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尸体没有明显的外伤,死因是受到重击导致脾脏破裂...” 齐晓航皱起眉头,不对啊!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难不成是什么武道高手以暗劲震碎了这小厮的脾脏? 但是哪个能做到这一步的高手会跟一小厮结仇? “你们来看一下!” 他让出身位,招呼另外邹恩明两人验查。 三人都是武道八品的内壮高手,对人体构造异常熟悉,再加上也算是经验丰富的锦衣卫了,对于验尸破案自有一套方法,等闲不会出差错。 俄顷,邹恩明两人也是皱眉陷入沉思。 很显然,他们得出了和齐晓航一样的结论——明明是受到重击导致脾脏破裂,却无明显的外伤! 最起码,他们区区八品是做不到如此地步,徒手将人生撕了还差不多! 如果是高手所为,他隐藏在教坊司附近必有所图。 “必须上报,让元神一道的高手拘魂问清楚真相!” 三人果断做出决定。 “不必麻烦了,他的三魂七魄早就让人打散了!”张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三人齐齐转头,将那句‘你怎么知道?’的疑问压下。 他们心知,张麟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 而且,刚刚对方轻易便摆脱了元神法术的影响,说不定在元神一道上颇有建树。 也就是说,其中还有元神一道的修者参与其中... 那位花魁吗? 嘶~还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三人头疼,“先把尸体带回锦衣卫吧,此处稍后让人过来搜查。” “不用了!” 张麟摇头,“等我问几句话,真相自然便会大白!” 齐晓航三人茫然对视,张麟今日才加入的锦衣卫,此前也不过是一国公府上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而已,哪来的刑狱断案的本事? 这也是方才验尸三人没有叫上张麟的缘故。 “莹雪花魁!有些事情本公子想询问一二,烦请出来一见!” 张麟按了按腰间的绣春刀,虽然是个武道菜鸡,但并不影响绣春刀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先是沉默片刻,珠帘后徐徐走出一道窈窕身影。 来人肌肤雪白,身材丰腴,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身穿鹅黄色薄纱衣裙,领口晃动间隐见两团白腻。 好一个人间尤物! 四周的来客见之眼前一亮,连带着焦虑恐慌的心情都缓解了几分。 “见过这位公子。”莹雪花魁微微欠身行礼。 方才她本来要出场的,谁曾想竟被这尸体抢了眼球,破了她的术法,所以只能躲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 “请问今天这小厮曾经与谁发生过争执,或者挨过谁的拳脚?”张麟问道。 “大人说笑了,这不过是一青衣小厮,他与何人发生过争执口角我又从何得知?”莹雪花魁不卑不亢,“像是大人,府上的奴婢勾心斗角您会关心吗?” 她背靠的是礼部,倒也不用怕区区锦衣卫小旗。 “也是,”张麟微微一笑,“倒是我唐突了。” 话落,他随手一指旁边侍立的婢女,森然道:“那你来说说,这青衣小厮今日与何人发生过冲突?若不如实说来,就别怪我请你去我们锦衣卫的大狱走一遭!” 那婢女颤颤巍巍,显然被张麟给吓到了,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莹雪花魁,斟酌道: “今日早上,我经过花魁房门前,见到他被莹雪花魁一脚踹出,之后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不知道这算不算?” 婢女说完小心翼翼地抬眼不着痕迹地瞥了几人的表情,显得很是忐忑。 “这又如何?” 莹雪花魁面色平静,斜睨了一眼那婢女,道:“我院中的下人,做错事打骂应该无任何问题吧?况且我并未修习武道,只是在元神方面入了品级,隔山打牛的暗劲可是半点不会!” 她刚才离得近,也听到了齐晓航几人的判断。 齐晓航三人微微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第一时间没有对莹雪花魁做出怀疑,对方气血平平,显然没有修习过武道的痕迹。 “这一番推测倒也合情合理...”张麟点头,齐晓航三人则是不明所以,搞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这家伙只是想借机和花魁搭上话,日后好借机骚扰? 但是张麟看起来也不像是这种色中饿鬼啊! “麻烦姑娘帮我取点甘草汁过来。”张麟对方才问话的婢女吩咐道。 齐晓航茫然,周围的看客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唯有莹雪花魁,听到这话后脸色登时大变! 第7章 杀人者不是你 迎上莹雪花魁慌乱的眸子,张麟轻笑一声,从婢女手上接过一小碗甘草汁。 “我曾经在家中老仆口中听说过一个民间秘方——” 张麟徐徐讲解,齐晓航三人以及周围的看客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等待他揭开谜底。 方才见莹雪花魁听到‘甘草汁’三字勃然色变,饶是反应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这位美艳不可方物的绝色花魁定是有问题在身! “苪草蘸醋涂抹伤痕,可以让伤痕消失,端的是杀人于神不知鬼不觉间!” 张麟嘿然一笑,手指沾上甘草汁涂抹在尸体裸露的皮肤上,一道明显的踢击伤口缓缓浮现,“这种法子,只要以甘草汁涂抹,立时便可破解!” 齐晓航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尸体上的伤口。 邹恩明也张大了嘴巴,显然没想到张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魏洲则是饶有兴趣地盯着那一碗甘草汁。 周围的看客在伤口浮现的那一刻,顿时满堂哗然,视线在莹雪花魁和张麟之间来回打转,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断案如神,不愧是锦衣卫的武官,敢问大人姓名?” 有人高呼,想要结交一番。 “不才张麟!”张麟朝着声音来源处拱了拱手。 人群当中静了一刹,俄顷有人试探问道:“可是梁国公府上的二公子?” “正是!” 得到确认,周围又是一片哗然,但却无人再出声结交了。 梁国公府上的公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攀附的。 只是没想到,这昨日才被拖延婚期的纨绔,今日摇身一变竟成为了断案如神的锦衣卫小旗? 人声鼎沸中,莹雪花魁身形晃了晃,脸色惨白,轻咬下唇有些倔强道: “人不是我杀的!” 其实,就算是她杀的又如何?左右不过是乱葬岗中多了一具尸体罢了,真正麻烦的是这件事情被摆到台面上来了,还被锦衣卫给逮了个正着。 更要命的是,这四个锦衣卫当中,还有国公之子这样的大人物!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大人,我是被人陷害的!”她又强调了一次,黑白分明的眸中蒙上一层雾气。 我见犹怜的模样让周围的男人恨不得将其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但可惜,张麟不吃这一套。 “人的确不是你杀的。” “??!” 齐晓航三人以及周围看客一脸懵逼,人证物证确凿你跟我说她不是凶手? “该不会见色起意,想要施恩于莹雪花魁,日后好抱得美人归吧?” 有人小声嘟囔。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广泛认同,这种行事倒也符合他们对膏粱子弟的刻板印象。 齐晓航也捅了捅张麟,“锦衣卫也讲规矩的,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等到了大狱,随你怎么折腾,我不跟你抢!” 张麟无奈,你这是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他轻咳一声,“虽然死者脾脏破裂,但真正的死因却是三魂七魄被打散。” 这一点,之前就有所结论。 只不过,几人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凶手是为了灭口,以防被有司追查,这才做出的行径。 莹雪花魁眼含泪花重重点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讲述出来:“脾脏破裂虽不是小伤,但也并非无药可医,待我发现这小厮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对方魂飞魄散,虽略感不对劲,但想来暗中处理了便是,没成想会出现在此处,打扰诸位老爷的雅兴。”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张麟忍不住心中暗暗吐槽。 “为何不报官?”有人忍不住问道。 齐晓航闻声望去,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连他们几个都误判死因,要是报官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还不如自己偷偷处理了,反正打杀下人奴婢这种事情在暗地里又不是没有。 那公子哥说完,下一秒也想清楚个中关窍,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所以,凶手究竟是谁?”邹恩明忍不住问道。 闻声,众人也齐齐将目光投向张麟。 “姑娘,难不成要我亲自揪你出来?” 张麟不紧不慢,目光投向侍立在二楼的某个婢女身上,“虽然没看到你是如何抛尸的,但莹雪花魁施展元神幻术之时,我恰好能保持灵台清明,是以发觉你这小小婢女,竟能不受影响!当时还觉奇怪,现在一想,若你是那栽赃陷害之人,倒是能够说通了。” 要么是有元神修为在身,要么是身怀法器! 众人循着张麟的目光望去,但见一青衣小婢脸色大变,气血迸发,浑身筋骨发出‘噼啪’声响,作势便要破墙而出,逃离此地。 齐晓航三人与之相距数米之高,加之周围人头攒动,阻碍追捕,即便他们高出那婢女一大境界,恐怕也难以追上。 而对方一旦逃离,混入教坊司城区这鱼龙混杂之地,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就算事后调拨人手,总归是有漏网的可能。 “呵——” 张麟冷笑一声,既然他选择揭破对方,自然早就做好应对之策。 当下立刻存想真武荡魔大帝,在场之人只觉一股巍峨高大、神圣威严的气息陡然升起,张麟犹如口含天宪一般,舌绽春雷: “叱!!” 一柄元神之剑冲天而起,径直斩向那青衣婢女! 青衣婢女身前升起一道光罩,但只坚持了须臾,便被长剑斩破,逼人的威势停留在她的额前,恐怖的冲击力冲刷着她的元神,转瞬便两眼翻白晕倒在地! 从张麟出手,到婢女倒地,不过片刻时间。 众人也是被这一连串的变化给惊得目瞪口呆,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京城闻名的纨绔,居然是元神一道的高人! 九品的婢女,仅是展露威势便将人拿下,这份实力,怕是直逼七品夜游?或者是更高的六品日游? 今日这一出,精彩程度当真不下于打茶围争花魁! 第8章 今晚的消费由本公子买单 在家里用过朝食,张麟换上飞鱼服,穿戴整齐,直奔马厩而去。 “公子这一身飞鱼服,再骑上火麟马,果真是好生威风,颇有老爷当年的风采!”喂马的老仆恭维道。 张麟颇为受用,这几日连夜观想,元神以鲸吞之势迅速壮大,连带着耳清目明,周身气血掌控愈发圆润无暇、得心应手。 “老张,昨日的事情可曾听说过?”他随口一问。 “昨天的事情?”马厩的老张一愣,挠了挠头:“公子勿怪,小人平日里极少出门,多是与马为伍,两耳不闻府外事。” 张麟有些失望,看来事情还没有传播到人尽皆知的地步,难怪今早起来宫殿中的柱子离蓄满声望值还差了一截。 不过他也不担心,教坊司作为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信息传播快得惊人,说不定街面上就已经有人开始传唱他断案如神的事迹。 骑上火麟马,离开国公府,前往锦衣卫点卯。 好在他是小旗,大小也算是个武官,具体的巡街稽查等琐碎工作都是交由下边的校尉、力士来做,除非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麻烦。 ...... 街市繁华,青砖铺就路面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混杂着沿街卖货郎的叫卖声,一道道目光射来,打量着这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哥。 “是京城四大纨绔之首!梁国公府上的张麟!” 有人眼尖、有人见识不凡...总归是将这英武的膏粱子弟认了出来。 随即引来了纷纷的议论。 “听说了张麟昨晚在教坊司干的事吗?” “难道是...嘿嘿!不过像他这种纨绔子弟流连烟花之地不是很正常嘛...” “你这狗脑子里在想什么?看到他这身衣服没有?昨晚教坊司发生了一件离奇案件,个中曲折...听我细细为你道来!” “昨晚就是他,在教坊司一声暴喝,一名九品武者当场暴毙!” “我听说是八品好像...” 黔首黎民最爱听的就是这些蜚短流长,而且其中还涉及到教坊司这样的顶级青楼会所,其中的趣味性就更让人不能自拔了。 再加上,这起案子的最终真相本就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于是乎,在各方添油加醋之下,一起好好的破案硬是被加工成各种版本的故事,其中还不乏带点颜色的。 张麟穿过街巷,很直观地感觉到了脑海中宫殿里的柱子正在变得愈发赤红。 将火麟马扔在锦衣卫的马厩中,点卯完毕之后他便跟着齐晓航熟悉自己负责的街区事项。 “昨晚那起案子是怎么判决的?”张麟左顾右盼,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同僚们。 昨晚那小婢醒来发现自己身在锦衣卫大狱当中,都毋须动刑,便一五一十地将案件的经过交代清楚了。 原来,她是教坊司红牌紫嫣姑娘派到莹雪花魁身边的卧底,目的是搞垮莹雪花魁,自己好上位成教坊司新的花魁。 毕竟这体制内一个萝卜一个坑,老前辈不下来,新人怎么出头? 潜伏已久,刚好撞见了莹雪花魁将那小厮踢伤,故此顺水推舟导演了这场大戏。 至于她身上的那件法器,则是紫嫣姑娘耗费大半积蓄购置的,因为教坊司的花魁都身怀元神修为。 可以说,这结尾是相当有戏剧性了。 要不是碰到张麟,说不定还真让那位紫嫣姑娘给成功上位了! “还能怎么判?杀人偿命,伤人赔钱...反正都关进大狱了,莹雪花魁应当马上出来了,不过以后还是不是花魁就难说了,出了这么个丑闻,礼部也会考虑影响。” 齐晓航随口答道,而后又骂骂咧咧:“妈的!昨晚不说没睡到姑娘,还搭进去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 张麟脚步一顿,“打茶围入场费不是一人二十两?” 齐晓航面无表情,邹恩明则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昨晚我跟他打赌,看他能不能睡到花魁,赌注就是十两银子!” 显而易见,花魁都进锦衣卫大狱了,还睡个鸡毛! “你先跟我们一人一天,虽说小旗下面有校尉、力士负责巡缉盗贼,平治街道,但我大明以武立国,校尉、力士至多不过是九品的水准,甚至有些只是略通拳脚,在京城地界显然不太够看,即便有六扇门、五城兵马司从旁协助。” 邹恩明从怀里摸出一粒骰子,放在掌心反复摩挲。 用他的话来讲,赌术存乎行走坐卧之间,只要足够熟悉骰子,想要什么点数都能够随心所欲。 几人走走停停,齐晓航时不时传授一些锦衣卫的手段经验,偶尔在路边还能听到一两句关于昨晚张麟在教坊司的故事。 齐晓航忍不住打趣道:“现在你也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了,当年你兄长恐怕都没有你今日威风。” 张麟嘴角抽搐。 他大哥张武,当年在京城可是小霸王一样的存在,凭借一身不俗的武道修为,几乎把全京城的纨绔都修理过一遍。 至今都余威犹存,到现在都没有二代敢和他起冲突,生怕会迎来张武的暴揍。 “下了值,我请你们去春风楼喝酒。”张麟偏头看向两人,职场法则之一:和你无利益冲突的同僚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背锅能用得到他们。 “对了,把魏洲也叫上吧...”他记得那小胖子挺惦记一口吃食。 “那我们今晚可要吃大户了。”齐晓航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到时候可别肉疼。” 春风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不管是菜肴还是酒水,都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味。 但是同样,价格也高得离谱。 反正以锦衣卫的微薄俸禄是吃不起的,就算齐晓航身为伯爵之子,也不可能频繁光顾。 而且,酒楼背后的东家更是深不可测,有人猜测是不是某位亲王或者皇室的产业。 “尽管吃,今晚的消费就由本公子买单了!” 张麟随口说出了齐晓航一直想要说的那句话。 第9章 大威德明王身!无上武道之基! 长公主府。 山环楼阁,溪绕亭台,院内杂树密森森,宅外野花香艳艳,白鹭栖于其间,如玉浑烟自由流淌,灵气充沛,俨然一副仙家福地模样。 整座长公主府下刻有仙道大阵,能够聚拢灵气,滋养草木精灵。 “奴婢已查明,昨晚教坊司所发生之事,确与坊间传闻出入不大,张麟公子不仅以一人之力查明案情,还展露出了至少八品出壳的元神修为。” 那日来梁国公府上送礼的丫鬟低头汇报道。 正前方乃是碧瓦雕檐,翠霭楼台,淡淡祥光笼罩,一道身影负手而立,如瀑青丝垂落,彩绣辉煌。 “哦?” 声音如同珠玉落盘,清冷中带着一丝慵懒。 待转过头来,却见一女子身穿金缕绛绡衣,蓝田玉带曳长裾,脸如莲萼,唇似樱桃,眉宇间有着不加掩饰的高贵。 “看来我这未来夫婿也不净只会些商贾之事,妍儿...” “明日将我从父皇那讨来的紫曦弓送到梁国公府上罢!” 妍儿瞪大美眸,视线却始终未有离地,强压下心中的震动,恭声应道:“是!” 这紫曦弓乃是以汤谷扶桑木为弓干,真龙之筋为弦,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至阳神兵,武道修为稍差,莫说弓如满月,怕是拉也拉不动! ....... 下了值。 张麟呼朋唤友,骑着高头大马,直奔春风楼而去。 张麟所骑乘的火麟马,身具妖族血脉,力量堪比九品武者,而齐晓航三人胯下不过是普通马匹,在火麟马蛮横的气息下瑟瑟发抖,始终不敢靠近。 这就导致了一个有趣的景象—— 三人明明同行,但张麟却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走在前头 ,另外三人所骑马匹则是萎靡不振,远远吊在身后,不敢越雷池一步! “我说旺柴,你能不能给我争口气?” 齐晓航自觉有些丢脸,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屁股底下的宝马,大黄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响鼻以示抗议。 “毕竟是火麟马,梁国公府上估计也就这么一匹,据说是梁国公当年在与妖族作战中缴获的,此马性情桀骜,张兄能降伏也是本事!” 魏洲笑眯眯道。 昨晚张麟一声暴喝,元神如剑,轻易便放倒了一武道九品,在修为上几人再不敢有所轻视。 毕竟众所周知,元神仙道修行要远比武道艰难得多,光是入定这个门槛就刷下一大批人。 张麟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解释道:“此马来府上的时候年幼,自小与形影不离,感情甚笃,自然不会抗拒我的骑乘。” 三人酸了,有个国公爸爸真好... 他们决定,要短暂地排挤这个狗大户! “也不知道这春风楼背后的东家是何方人物?要是背景一般的早就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听说是某位亲王...” “说不定是哪个皇子,亦或者大人物的私生子。” 三人就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并且罗列了一系列没有依凭的证据,都试图驳倒对方。 在吵吵闹闹中,几人很快抵达了春风楼。 春风楼在京圈的地段不差,左右周围住的都是公卿府邸、朱门紫贵,往来无白丁。 远远望去,飞檐斗角,碧瓦雕檐,门口摆放着两座貔貅石雕。 三人一到门口,立刻有小厮迎上来主动牵马。 “东家,您吩咐的菜肴和杜康酒已经准备好。”酒楼掌柜走出,对着张麟恭声道。 “东家?” 齐晓航三人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指着张麟瞠目结舌:“你你你你...” “没错,我就是你们说的春风楼背后的神秘东家。” 张麟笑眯眯地看着三人,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嗯...不是你们口中的大人物的私生子。” 三人石化,再度感受到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 月明星稀,夜色微醺。 张麟回到府上别院,盘膝定神,泥丸宫内盘龙玉柱通体赤红,金色蝌蚪文飞旋而出,一如之前迅速排列组合。 昨晚的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再加上他暗中派人推波助澜,他的名声再度上了一个台阶,并且由于故事的可读性较强,迅速为大众所接受,很快就收集到了大量的声望值,再度得到了金手指的奖励。 “尔时世尊,胜妙殊绝 ,形体映彻,犹如琉璃,三十二相,皆是无漏大阿罗汉...诸佛龙象,众生牛马!” 随着经文清晰,种种明悟在张麟念中翻滚,似有龙象咆哮鸣啼之音震彻诸方。 《大威德明王身》! 明王是佛教密宗的护教法王,承担着歼灭邪魔的职责,实力毋庸置疑。 这是一门佛教武道功法,并且直指武圣境界,在九品境界能将周身皮膜淬炼到堪比象皮;能将人体二百零六块骨头淬炼到位,并且如同钢铁般坚硬;浑身大筋坚韧如龙筋... 由此打造无上武道根基,身负一龙一象之力!! 要知道,他现在修炼的梁国公家传武道功法,进境到九品巅峰,也不过是皮如牛革、骨如犀角、筋如大蟒! 人体二百零六块骨头不过能淬炼其中两百块! 能做到如《大威德明王身》这般,张麟只听说过皇室修炼的《大明武经》! 《大明武经》可是当年太祖高皇帝成就武圣之后,伐山破庙、攻灭无数宗门,聚天下英才之力编撰而成! “西域佛门以雷音寺为首,下有净土宗和密教两大传承,但是在大明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世祖烈武皇帝三代帝王的数次攻伐下,不少传承遗落中原,就算发觉我身怀他密宗无上传承,想来也不敢有所觊觎...” 张麟沉下心来,细细体悟着其中修炼法门。 元神壮大之后,反过来修炼武道简直是如有神助,控制气血、肌肉蠕动更加细致入微,金色的蝌蚪文仿佛有生命一般,融入张麟的血肉当中。 外界,随着功法运行,张麟周身金灿,气血如同大日烈阳,虽只是武道九品,却莫名有些宝相庄严。 盘坐在原地的身体,静态当中发出筋骨‘噼里啪啦’的爆鸣声,皮肤表面有淡淡的金纹流转,如果透过血肉,更会惊奇地发现,原本纯白无杂质的骨骼,缓缓向着金玉之色转换! 易筋换骨,二次锻体! 第10章 长公主赠弓! 皮膜愈发坚韧,散发出厚重古朴的气息。 筋肉饱满、骨骼隐有金玉之色... 体魄相比较于之前整体上了一个台阶,力量虽未达到一龙一象这么夸张,但可以丝毫不费力地牵动五匹汗血宝马! 寻常九品筋骨圆满,五马不能分尸...这马也仅是良马,若是功法差上一些,怕是只有驽马之力! 然而,即便如此,蜕变仍旧没有停止。 张麟只感觉腹内饥肠辘辘,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把参丸塞入口中,灼热的气息立时从胃部升腾,每一寸细胞贪婪地吸收其中精华。 “六十载诸佛龙象,三十年众生牛马!这龙象之力果真不是这么好修的!” 将身上最后的参丸吞服,张麟终于忍不住睁开双目,如电般的金光在虚空划过,威势骇人仿若荒古凶兽! 力量的确强横不少。 他伸手轻轻放在身后的老槐树之上,微微按落,手掌就像是接触到豆腐块,轻易便陷入其中,待得离手,留下了一道深刻的掌印,纹路清晰可见。 “怕是八品内壮的武者挨上我这一掌,都要吐血三升吧?而我现在...” 张麟啧啧了两声,露出满意的神色:“还没有到九品的极限,这就是无上武道之基的恐怖之处?” 摸了摸腹部,又感觉口中没甚滋味,天际探出一抹鱼肚白,刚好到了用早饭的时间,于是开始吩咐: “清荷!秋意!” 这两个婢女是他老娘安排过来贴身照顾的,平日里就住在小院主卧的外间,一旦有所需求,她们便会立刻响应。 清荷灵动乖巧,身材纤细;秋意一板一眼,身材霸道,两人平日里对他吩咐的事情从不打折扣,倒也算是他的半个心腹。 听到张麟叫唤的声音,两个婢女立刻从里屋出来,手上拿着洗漱用具。 “这些给我自己来就行,你们吩咐后厨,把上次长公主送来的真龙肉给我处理好端上来!” 刚行完《大威德明王身》,虽然吞服了大量的参丸,但效用怎比得上真龙之肉? 既要练出如龙筋虎骨般的体魄,自然要吃一吃龙肉、拔一拔那龙筋! “是!” 两女也不多问,开门径直往后厨的方向走去,行止颇有分寸。 不多时,辅以各种宝药烹饪的龙肉被端上桌,还有其他各种配菜、炖汤...清荷细致地给张麟盛了一碗汤放凉。 享受着钻入鼻腔的香味,张麟口腔内疯狂分泌唾液。 “所谓天上龙头、地上驴肉...这两样我都品尝过,倒是也不虚此生!” 张麟咀嚼的速度很快,半人大小的龙肉被他连皮带骨迅速消灭,经过昨夜的蜕变,他的牙齿咬合力不逊色于任何的猛兽! 龙肉入肚,如汪洋般的气血迅速冲刷着他的体魄,筋骨好似百炼的钢铁,被反复捶打,排除杂质! 秋风扫落叶般将桌上的餐食消灭一空,稍稍整理一番衣冠,差不多也到了去锦衣卫衙门点卯的时间。 “二公子!” 刚牵出火麟马,就被一道声音叫住。 张麟转头看去,大丫鬟绿蛾领在前方,笑意盈盈。 一个下巴微抬,规模颇小的绿衣丫头跟在身后,旁侧两名黑甲力士捧着一张金丝楠木盒子。 “这位是长公主府上的丫鬟,妍儿...” 不等绿蛾介绍,妍儿抢先一步,一挥手让两名力士近前来,打开盒子,一柄赤红如火焰、弦如青玉的长弓出现在张麟眼前。 “这是...” 只是一眼,张麟便感觉元神之中出现金乌鸣啼、真龙吟啸,颇有水火相济、太极乃生的真意在其中。 “这是以汤谷扶桑木为弓身,真龙筋为弓弦打造出来的神兵,长公主将之命名为紫曦弓!” 丫鬟妍儿解释道。 真龙筋? 张麟愕然,前阵子处决的碧波龙王,龙肉入了他肚,龙筋也到了他手上,这缘法当真妙不可言! ‘紫曦弓乃是绝世神兵,你这小小武道九品怎么可能拉得动?估计也是放在家里落灰的命运,倒是可惜了这绝世神兵...’妍儿心中不禁嗤笑。 她倒是不敢违抗主子命令,只是有些惋惜神兵蒙尘罢了! 张麟元神强大,思绪如电,洞察力更是惊人,小丫鬟又毫无机心,他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 九州之地,将器物划分三六九等。 等闲凡夫所使不过利器良兵,修为之人便能发挥法器种种奥妙,在这之上还有法宝、神兵、绝世神兵以及传说中的圣器。 法器对使用者实力有某种属性加成,法宝则是蕴藏着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而神兵...有灵! 至于绝世神兵,则是能够与主人祭炼为一体,肉身、元神皆可使用! “呵——” 张麟心中不由失笑,大步上前将紫曦弓拿起。 正巧他龙筋未成,可以借紫曦弓体悟,算是走一走这通天捷径! “公...”妍儿正欲阻止。 这紫曦弓看着精巧,实则重若千钧,两名黑甲力士也才勉强抬动,就算张麟元神修为不错,可武道实力只有区区九品,五马之力罢了! 但是下一秒,张麟的动作却让她大跌眼镜,差点当场失态! 张麟双脚立地生根,手臂肌肉条条绽放,筋如大龙,就如这紫曦弓一般紧绷,小指裹抓龙筋弓弦,左右似有金乌、真龙盘旋! “崩!!” 整张弓瞬间被拉成满月形状,一松手弓弦来回击打在空气上,发出清脆的爆鸣声! “好弓!” 张麟吐出一口浊气,好悬才压住沸腾的气血,藏在袖袍下的手臂微微颤抖,皮肤表面有毛细血管破裂。 龙象未成,满月终究有些吃力! 紫曦弓无箭,肉身御之以气血为箭,元神御之则以神魂为箭...若是方才将箭射出,恐怕张麟此刻就要瘫软在地,抽净浑身气血。 但与此同时,爆发出的威力绝对令人惊骇无比! “若是每日拉上几次,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能筋如大龙,成就龙象之力!”张麟暗自思忖。 而一旁的妍儿早就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眸中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记得公主说过——想要弓如满月,须要有降龙掷象的神力!武道第一境...真的能做到吗? 大丫鬟绿蛾和黑甲力士也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黑甲力士,这弓他们光是抬来便耗费了大半的力气,更遑论将弓拉开。 不愧是长公主未来的夫婿... 第11章 元神七品!信马由缰! 有紫曦弓炼筋练力,加上各种大补之物,张麟体魄愈发强横。 除却必要的运转《大威德明王身》之外,他还夜夜存想真武荡魔大帝,元神、肉身齐头并进,有条不紊。 白日里则是正常去锦衣卫衙门点卯。 值得一提的是,跟着齐晓航他们走了几天之后,余头儿给他正式分配了巡街的区域,手下也多了几个校尉和力士。 有点像上辈子从实习期转正为正式编制的员工,虽然权力变大了,但是工作也变少了呀! 巡街的大部分工作都是交由校尉和力士,张麟也从‘繁琐’的工作中解放了出来,得以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修炼。 是夜。 一轮明月挂在天际,稀疏的星点装扮着夜空,寡淡的雾气飘起,张麟一如既往地坐在小院当中。 四下无人,清荷、秋意都被他打发去睡觉了,他元神中存想真武大帝,熟悉的舒爽感涌上心头,外道邪魔不断诱惑着元神堕落,一道雷电劈下,又瞬间消弭无踪。 忽地,张麟福如心至般,蠢蠢欲动的元神从眉心飘出,在漆黑的夜色里自如活动,如鱼得水。 元神七品-夜游! 八品出壳的元神仅仅能在肉身方寸之地活动,而且由于元神孱弱,出壳越多,就越容易遭受邪魔侵蚀! 唯有到了夜游境界,方能在夜间不受肉身距离限制,自由活动! “不知道是我元神天赋异禀,还是说《紫微玄都雷霆玉经》这门功法足够强悍,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从毫无根基品级,到了如今的七品夜游,算是初步可以施展元神一道的种种神妙了!” 张麟的元神在空中飘动,没有肉身的桎梏更加灵活,不受任何的物理法则束缚,就如同鬼魂阴物一般。 事实上,他现在的状态和鬼魂阴物也没太大的区别,只是有肉身作为锚点寄居。 到了七品夜游,元神已经算是超凡脱俗,不能等闲视之,若是配上一柄元神法器,御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也未尝不可! 当然,武者血气阳刚,最克阴魂鬼物,遇到同品级的武者,贸然行动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天赋门槛高,前期战斗力不足...这也是为什么极少有人选择走元神仙道。 “在府内试试这夜游境界的玄妙...” 神魂夜游,这种新奇的体验哪怕是张麟也有些把持不住。 当然,他也只会在小院的周围晃荡,京城卧虎藏龙,说不定一不小心闯入哪位高品武者的栖身之所,对方一个不小心爆发气血,他估计当场就魂飞魄散了! 穿墙钻地,飘回主卧,张麟在外间看到了穿着肚兜熟睡的清荷、秋意。 秋意平躺而眠,被子高高隆起;清荷睡姿则要差了许多,被子斜盖到小腹,露出大片的雪白春光。 “曾经的小丫头片子也长大了啊...” 张麟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再度穿墙,往府上的其他地方飘去。 梁国公府上不少地方阳刚血气厚重,一靠近就有种神魂被灼烧的痛感,其中最甚的是张麟他老爹张景泰所在的方向。 煌煌如烈日,他差点以为他这是在大白天神魂出壳,恐怖如斯! 游戏了片刻,体验完毕之后,张麟神魂归位,沉重的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 这种不是肉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严重亏空,类似于他上辈子连续熬几个通宵做题后的状态。 “看来刚突破还是要稳固一下境界...” 张麟从怀中拿出先前长公主赠送的养元丹吞服,再辅以存想真武大帝,元神快速恢复起来。 ‘饭还是软的香啊!’他如是感慨。 书房,烛火通明。 年逾五十的梁国公张景泰依旧丰神俊朗,满头乌发被整齐梳在脑后,面色红润富有光泽,看不见半点皱纹。 作为武道有成的高手,自然能够存住气血,将身体机能保持在最巅峰状态。 “是麟儿?” 张景泰放下手中的毛笔,视线朝着张麟小院的方向望去。 本来正在起草明日呈上去的奏章,他忽地察觉到有神魂在窥视这边,刚生警惕,对方却又迅速退走,最后消失在了张麟的小院。 “我记得一个月前麟儿似乎还未修元神?” 张景泰有些愕然。 难不成他真的耽误了张麟的天赋?对方其实是元神仙道的天才? 武道最重筋骨,孩童年纪尚幼筋骨未成,即便是贵族子弟也仅是以温养为主,差不多到十六岁便开始打熬练力,天赋上等的数月便可九品圆满,筋骨大成! 天赋中等的,一年也能脱胎换骨。 而天赋下等,两年也才堪堪达到,不巧的是张麟就属于此列。 张景泰倒是没想到,张麟刚接触元神一道便进境神速... “不愧是我张景泰的儿子!” 他一捋颌下美髯,要不是夜已深了,他都想开怀大笑一番。 两位嫡子当中,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幼子,如今见对方有所成就,算是落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 ...... 翌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街市上车水马龙,来往行人或穿短谒,或着锦衣,有头戴儒冠的儒生,也有挑着扁担、走街串巷吆喝的卖货郎...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扎根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只是那孩子似乎与老父闹别扭,行走间全靠男人牵扯。 “啊!” 忽地,尖叫声从人群爆发,原本宁静祥和的街道瞬间乱作一团,摩肩接踵的人群作鸟兽状散开,青石砖铺就的地面传来震动声。 “...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大,震感越来越强烈,人群奔逃得越匆忙,街上顿时清出一大片笔直的空地。 一道赤红如焰的身影跃然而落,‘嘭’地一声踏碎了几块青石砖头,然而高坐在马头上的锦衣少年并没有勒马减速,反而蓄势而冲。 路中央的父子,就好像被吓傻了一般,愣愣待在原地,疾冲的马匹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两人践踏成肉泥。 路旁的行人忙不迭捂住双目,不忍心再看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惨剧,同时心底也止不住地咒骂起来: “天杀的纨绔子弟竟敢当街纵马!可怜那对父子今日就要丧命于这权贵之手!” “天子脚下,这凶徒竟是如此猖狂?!明日我定要纠结国子监同窗,擂鼓告状!” “......” 第13章 锦衣卫的卧龙凤雏 把人带回锦衣卫镇抚司。 礼部郎中,从五品的官员,已经有上朝的资格,背后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他的儿子被拐,锦衣卫自然要好好过问。 而且,元神遭受封禁,张麟抓回来的拍花子也只是个粗通拳脚的普通人,说明背后有一个隐藏的犯罪集团。 天子脚下,京城重地,锦衣卫对于这种不稳定因素向来是快刀斩乱麻。 堂中。 “你做得不错!” 余威现在看张麟,是越看越满意。 本以为是上头给自己塞来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却是没想到捡到一个宝贝! 之前教坊司的案子暂且不说,这次救下礼部郎中的独子可是大功一件。 当然,对于张麟这种官二代无所谓,但是余威是世袭武官,每多一份功劳,向上走的资本就多上一分,日后能留给后代的财富就愈发雄厚! “余头儿,审问结果怎么样?” 人一带回来,上面高度重视,立刻就将人带回大牢严加审讯。 锦衣卫的手段他还是信任的,就算石头进了这大门,也能让他开口说话。 比如‘骑木驴’,虽然发明之初是给女子用的,但男人也未尝不可。 那酸爽度,张麟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余威自动过滤他的称呼,笑呵呵道:“这才过去多久,审问也是需要个过程的,嗯....以我多年的经验来判断,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就差不多了,如果对方实力平平,我让齐晓航他们几个八品跟你一块过去。” 下属的培养,也是要多给机会,端一个拍花子团伙对于一个小旗来讲也算是不小的功劳,要是实力到位,说不定能直接破格提拔成总旗了。 “对了,听说你还修元神仙道,到几品了?”余威端起旁边温热的茶水,送到唇边。 “七品夜游!” 张麟‘老老实实’道。 他不需要扮猪吃老虎,作为国公之子,也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况且,七品的元神修为,只不过是他众多底牌中最弱的那一张,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噗——” 刚喝进的茶水,余威瞬间就喷了出来,还好张麟早有准备躲开了,不然直接糊一脸。 “你七品了?” 余威声调拔高,甚至有些变形。 这小子修为怎么窜得这么快?都快赶得上他了! 他今年四十有八,武道进境也才堪堪六品——锦衣卫中,京城的总旗修为要求比地方高,正常来讲七品就能担任总旗。 张麟点头,一副‘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小爷我就是天才咋了?”的样子。 “走走走!赶快走!那位礼部郎中还等着感谢你把他的宝贝儿子救回来!” 余威摆手,表情扭曲。 张麟离开,迈出大门,隐约还听到余威的呵斥声:“这茶水谁斟的?想烫死老子啊!” 张麟嘴角勾起,脚步轻快了许多。 ...... 刚走到前厅。 一个穿着不合身的布衣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您就是张公子吧?要不是您我们少爷又要多吃几天的苦了...” “我家老爷在里边候着,就为了亲自感谢您。” 他满脸谄媚,心情却有些不太美妙。 万不得已之下,他实在不想来这镇抚司,还要特地换套下人的粗布,不然一个管家穿着锦袍容易成为有心之人攻讦老爷的把柄。 张麟‘嗯’了一声,抬步朝里走去。 齐晓航、邹恩明都在。 只不过,模样有些怪异。 齐晓航脸上有些淤青,邹恩明表情如丧考妣。 主位上,留着山羊胡、形容和蔼的中年男人正朝着茶水吹气,见张麟进来,连忙放下茶杯疾步向前,想要握住张麟的手掌。 张麟迅速躲开,他可不是玻璃,对男人的手没有兴趣。 中年男人一愣,神色如常,自然地弯腰作揖:“多谢张公子救小儿一命,否则今日恐生死难料!往日都是下人照料小儿,没想到今日一个疏忽却遭此横祸...” 他抹了一把眼泪,再次朝张麟一拜。 张麟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对方的拜谢,不过心底却莫名觉察到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中年男人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而后才招呼候立在一旁的管家离开:“今日就不打扰张公子了,改日必定奉上拜帖,亲自上门感谢。” 潜台词就是:这次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准备谢礼,下次亲自上你家认门。 张麟‘嗯’了一声,以为对方是想要攀附门楣。 两人离开,张麟这才有空看向齐晓航和邹恩明:“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俸禄和积蓄尽数花在教坊司了,结果去青楼睡女人不给钱,被人告到府上,给他爹揍了一顿。” “他去金玉堂赌钱,输红了眼欠下一大笔钱...” 两人同时开口,互揭老底。 “......” 张麟无语,不愧是你们啊! 锦衣卫的卧龙凤雏! “魏洲呢?” “他去审问你带回来的拍花子了。”齐晓航回道。 “他审问?” “嘿嘿!你可别小看他,魏洲练就一双毒掌,号称要熔炼天下剧毒,审问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齐晓航一想到曾经亲眼见到魏洲手下的一个犯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惨样,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齐晓航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三人齐齐朝厅门口望去,魏洲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一只手上戴着手套,另一只手漆黑如墨... “知道你们肯定等得着急,所以一结束审讯就过来了。” 注意到张麟的视线,魏洲神色如常,慢悠悠地将另一只手套也戴上,“我这万毒掌尚未大成之前容易吓到旁人,所以平日里都是戴上手套示人。” 齐晓航撇了撇嘴,“我要是说你坏话都是当面的,哪还需要背后?” 魏洲哂笑,打趣了对方几句,而后表情肃然道: “拍花子们的落脚点找到了,西城区南部羊毛胡同,对方有两个八品武者,五个九品武者,还有一些小杂鱼...” 这个实力配置,张麟四人,再加上几个负责清场收尾的校尉、力士,妥妥的吊打对方。 “确认情报无误吗?”张麟稳健地问了一句。 魏洲自信一笑:“放心,锦衣卫要是真话假话都辨认不出,干脆就别当天子亲军了。” 齐晓航和邹恩明点头,表示认同。 “按照余头儿的意思,我们几个去就行,再抽调几名校尉和力士...” 既然情报无误,几人很快就将作战计划商定完毕——直接砍上去! 第14章 五脏如火!惊世一箭! 绣春刀,飞鱼服。 胡同暗巷,数道身影疾驰。 “要说绑了谁不好,非瞄上了当朝礼部郎中之子,这群拍花子也真够倒霉。” 因为任务难度不是很高,队伍的氛围很轻松,邹恩明甚至已经开始为那群拍花子默哀了。 “嘿嘿!要不是没成功,否则那位秦无相大人心里能乐开花来!” 齐晓航怪笑道。 “怎么说?”魏洲看向他。 张麟和邹恩明也看过来。 齐晓航作为伯爵之子,又长袖善舞、交际广泛,不管是上流还是下流的八卦他都知道一点。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那位礼部郎中和他儿子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 见几人好奇心被勾起,齐晓航也不好卖关子,当即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说出来: “秦无相当年中进士之后,被外放为知县,一年多后被召回京城,却发现自己妻子已经身怀六甲。 他妻子解释说:因为日日思念在外为官的秦无相,以至于夜有所梦,竟与他梦中行那鱼水之欢,不日便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 “这他妈谁信啊?”邹恩明目瞪口呆,下意识爆了句粗口。 虽然七品夜游境界修炼到高深处,的确可以做到千里之外入他人梦境,但他妈也不可能梦里让你怀孕吧? “很明显,我们的礼部郎中信了。” 魏洲眯成缝的眼睛闪过诧异,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显然,被救下的孩童便是那‘梦中交合’所生。” 难怪齐晓航先前有此一言。 “当然相信了,他敢不相信?” “你当秦无相一三甲进士如何外放一年便能回京城?还不是因为他有个担着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首辅岳父!” “即便那位现在已经不在朝堂之上,但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秦无相也只能乖乖将母子两人供起来!”齐晓航语气中暗含嘲讽。 “堂堂礼部郎中,别说逛青楼,就连一房小妾都不敢纳,大明京城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笑话这位秦大人呢。” “不过...”齐晓航忽地话锋一转:“我听说,听说的啊...那位秦大人偷偷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还有个孩子,毕竟前首辅的门生故吏也不可能去管这种捕风捉影的事。” 邹恩明张了张嘴,良久才闷闷憋出一句话来:“贵圈真乱...” 张麟饶有兴致,这趟居然能吃到大瓜。 怪不得那位礼部郎中养气功夫如此深厚,原是自家夫人所致。 ...... 羊毛胡同。 如往常一样,只有零星的百姓匆匆而过,阴影处蹲着两名凶神恶煞的青年,视线来回打量。 忽地,脑后似有恶风袭来,两人正欲回头。 “啪——”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胡同,两颗大好头颅就如同爆开的西瓜,红白色的脑浆糊在墙上。 邹恩明瞳孔一缩,骇然看向从阴影中走出的身影: “你是武道九品炼体?” 轻飘飘的一掌就将人的颅骨拍成肉泥,你让我这八品内壮很尴尬啊! 身后的几名校尉落地无声,眼眸中也满是震撼。 原以为不过是靠关系走后门才当上的小旗,却发现这个纨绔子弟是元神高手,这还没完,尼玛九品炼体打出了七品洗髓才有的威势! 众人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一句话来——双修之姿,旷古烁今! 当然,九州大地数万年来,总有一些人杰武道、仙道双修,妄图皆证彼岸,但却无一人成功。 反而更多的人,是两头不讨好,最终泯然众人矣。 但这样的人物,对于他们来说依旧是天才般的存在。 张麟并没有回应,眼神有些冷厉。 刚刚在来的路上,他们救下了一名乞讨的孩童,顺便解决了暗中控制的拍花子。 那名孩童四肢尽废,舌头、牙齿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搅碎,双目中的眼球不翼而飞,只剩下萎缩得皱巴巴的眼皮,空洞地凝视着黑暗。 这副模样,只是为了博取路人的同情,多拿上几枚铜板... 丧心病狂! 张麟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径直往胡同深处的小院走去,其他人也察觉到他实质般的杀意,沉默地跟在身后。 一扇老旧木门出现在眼前,‘吱呀’一声门缝敞开,露出一颗头来:“你丫...” 唰! 刀锋掠过,头颅冲天而起,睁大的眼眸还残留着茫然和不解。 早在他们撬出情报的时候,附近的锦衣卫暗探就已经把附近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院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嘭!” 齐晓航也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趁血液将喷未喷之时,一脚踹在门上,巨大的力道让老旧的木门连带着无头尸体向着院里头飞去。 “谁?!” 院中槐树下,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陈列着花生米、酱牛肉、猪头肉...以及几坛女儿红,喝得正尽兴的大汉们不满望去。 哪个崽种敢打扰他们喝酒的兴致? 这一看不要紧,视线刚落到门口,瞬间便凝固住了。 只听到为首的英武少年郎阴恻恻冷笑:“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我今日要看...血流成河!” “是!” 身后的众多锦衣卫扑出,如狼似虎,手起刀落间血液喷溅,惨叫连连。 哪怕是八品,也挡不住两名八品的围攻,而且还是锦衣卫这种八品当中的精英强者。 在正规军的配合下,一群歪瓜裂枣很快就被砍得人仰马翻。 “饶命啊!我投降!我投降!” “妈的!老子和你们拼了!”小說中文網 “......” 锦衣卫们毫不留情,砍瓜切菜般,绣春刀被染得猩红锃亮! “住手!!” 蓦地,一声暴喝如万钧雷霆滚滚而来,院内主卧爆发一团炽热的气血,一道身影破墙而出,绝强的气势压得在场之人心脏狂跳! “武道六品,换血境界!” 齐晓航冷汗‘唰’地滑落脑门,他曾经在他老父亲身上感受过这种威压。 鲤鱼跃龙门,换血已非人! “...锦衣卫?打扰了,你们继续!” 就在众人忐忑之际,那六品武者抬手抱拳,转身就打算原路消失。 他堂堂六品天下之大尽可去也,顶多也就是被锦衣卫通缉,大不了改头换面,但真要杀了锦衣卫,那可真是不死不休。 听说锦衣卫有一面烈武帝留下的镜子,可监察天下,任何人物都无所遁形。 嗖! 就在那六品武者转身的一刹那,一道至刚至阳的虹光飞跃而出,划过虚空,眨眼间便没入六品武者的胸膛,留下碗大的洞口,伤口周围冒着焦烟,血液拼了命地想要流出... 第15章 家父梁国公! 院内,秋风扫过,血腥味涌入鼻腔,现场一片死寂,皆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倒地的尸体。 那可是六品武者啊! 在锦衣卫就是他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换血境已经非人化,体魄锤炼已经到了人类的极限,下一步就是开周身窍穴,熔炼天地灵气啊! 出场才多久?一个照面的功夫就被放倒了? 俄顷,众人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射出这惊世一箭的张麟。 只见对方面如金纸,脚步虚浮,头顶升腾起白色的雾气,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狰狞长弓,隐约间仿佛有金乌长啸、真龙低吼回荡在耳畔。 “进屋搜查!还有...派回去一个人,查看大牢中那名人牙子的状况,出现了一名计划之外的六品,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拍花子了!” 张麟掏出一把补气丹,顺便将紫曦弓收起,迅速对剩下的锦衣卫做出安排。 自从他晋升七品夜游之后,已经能够初步对紫曦弓进行祭炼,不必再繁琐地带在身边,随时可以收入神魂当中温养。 这是绝世神兵独有的位格。 “是!” 可能是张麟带来的威慑过强,众人对他的命令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迅速兵分两路,三名校尉朝大门外走去,齐晓航几人进屋搜查。 区区一个拍花子团伙,能有六品武者坐镇,本身就是一件反常的事。 在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锦衣卫了,自然能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要是其中有什么阴谋危及到什么贵人,他们锦衣卫上上下下都要被皇帝问责。 锦衣卫别的不说,个个都是抄家能手,没过多久就把这座小院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掘地三尺是形容得丝毫不差。 就连尸体上可能藏东西的口子都被搜查了一遍。 “妈的!这狗东西如厕都不擦屁股的吗?” 一名翻动着尸体的力士骂骂咧咧,有些嫌弃地在尸体衣服上擦了擦指头。 “有发现!” 齐晓航大步流星从屋内走出,剩余的锦衣卫还在推土填坑,手上的小铲子几乎要抡出火星子来。 他手上拿着一叠信件,还有一块雕花令牌。 张麟接过,吞服了大量的补气丹之后,他的气色明显缓转了许多。 紫曦弓以气血为箭,一发差点把他抽成人干,而且要不是他在紧要关头点燃五脏之火,成功晋升八品内壮境界,这一箭能否射死对方还犹未可知。Www.XSZWω8.ΝΕt “这是宁国公府上客卿的腰牌,还有一些和宁国公世子来往的信件。” 齐晓航面色有些凝重。 整个勋贵集团派系林立,毕竟大明一直在和北方蛮族、南方妖族长期作战,大量军功使得勋贵集团不断有新鲜血液注入,再加上整个集团没有一个能压服所有人的领头者,所以在朝堂上基本上是各自为战的状态。 不过,这或许才是皇帝乐意见到的局面吧。 一个被组织起来的勋贵集团,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 而很不巧的是,宁国公就是勋贵集团的山头之一,准确来说是他背后的齐王——当朝天子的亲弟弟! “这家伙倒是好算计,怪不得如此识时务。” 张麟不紧不慢地将所有信件翻看完毕,对于先前那位六品武者的狡猾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那六品武者不过是宁国公世子的一条狗,专门帮他干一些黑活,捞取大量的财富,这拍花子窝点不过是其中的一支产业而已。 六品武者显然也知道自己一旦被官方组织盯上的下场,所以一直都将与宁国公世子来往的信件保存下来,还有客卿腰牌,将自己和对方牢牢捆绑在一起。 这样一来,自己生,还有靠山可以东山再起;自己死,还可以拉上一个垫背的。 “看来还真是我想多了,六品武者的出现只是个巧合...” 张麟长出一口气,目光幽幽,“齐晓航,去过国公府吗?” 齐晓航心底咯噔一下,有些紧张地干咽了一口唾沫,“你该不会是想...他背后可是亲王...” 梁国公势力也不小,是当年协助烈武帝再造大明的最大功臣之一,但前朝的剑也挡不了本朝的王啊! 更何况还是几百年前传承下来的国公爵位。 但是,再看到张麟坚决的眼神,想到之前被他们救下的乞儿,没由来地将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下,话一出口也变成了: “干他娘的亲王!老子是锦衣卫!天子亲军,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趟就算老子陪兄弟你了!” 张麟抿了抿嘴,在他的肩头拍了拍,略过他走入屋内:“邹恩明,你带兄弟们去镇抚司告诉余头儿一声,回来我给他带来个惊喜。” “...好!” 邹恩明闷闷应答。 院内的齐晓航没有多言。 在场他是伯爵之子,魏洲是盟国王子,亲王和国公再怎么权势滔天也拿他们没办法,只有邹恩明是世袭武官,掺和进来没啥好处,日后还有被报复的可能。 ...... 宁国公府在内城西北区域,府邸连绵数条长街。 金钉朱户,碧瓦雕檐,红泥墙壁探出杏子,街头蹲坐着两头大石狮子,放眼三间兽头大门进入视线。 张麟按住腰间绣春刀,身后齐晓航和魏洲跟随,俱都神情凝重。 “这宁国公府倒也真阔气,几经扩建都快赶上我梁国公府了。” 张麟冷笑道。 当年烈武帝念梁国公之功劳,敕造府邸,占地为国公之最,往后数百年,依旧无人在形制上超越梁国公府邸。 张麟托着绣春刀刀柄猛击正门,‘咚咚咚’的响声回荡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俄顷,有门子骂骂咧咧开门探出头来:“赶着去投胎啊敲这么急?” “锦衣卫办案!” 张麟摘下腰牌,沉声道。 门子脸色一僵,但又看到不过是三个小旗,从七品的官员而已,顿时没好气说道: “我家国公爷不在,有事的话改日再来!” “我们找宁国公世子!” “世子也不在!” 门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而后便要关上大门。 你什么品阶?国公爷世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而且...这锦衣卫这么不懂事吗?让我通报都不塞点银子! 在他看来,几个小旗能办什么大案?要是世子真摊上事了,起码得要个千户或者镇抚使上门吧? “嘭!” 张麟刀柄弹出,抵在即将被关的大门上。 “你...”门子有些急了,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到眼前的锦衣卫低沉的声音。 “忘了说,家父梁国公!你确定你一个门子得罪得起?” “...公子您请进!” 门子迅速打开门,就差给张麟磕个响头了! 这年头,国公爷的公子们都喜欢玩cosplay吗?如果门子也是个穿越者,必定会在心里如是吐槽。 第16章 我的怒火 锦衣卫的到来,自然是瞒不过宁国公。 再加上张麟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阖府上下顿时鸡飞狗跳,宁国公的那些个妻妾、庶子...一个个跑来看热闹。 “不知几位今日造访本公不知有何要事?” 会客厅中,宁国公李源双目虚了虚,不怒自威。 这不是武者的气势压迫,而是身居高位养成的官威,要是换做另外一个没背景的锦衣卫小旗,怕是一个眼神下就要两股战战。 但张麟三人显然不在此列,对于李源的威慑没有半点反应。ωww.xSZWω㈧.NēΤ “李叔,今日小侄查获一起大案...” 张麟叫得很亲切,但实际上两家并无什么交集。 “就在我们结案的时候,突然冲出一个六品武者,当时要不是有长公主赠予我的紫曦弓,怕是我们都要交代在那里了...” 张麟絮絮叨叨讲着,重点放在‘差点交代’,他妈的我国公之子差点没命了有点脾气很正常吧? 所以想要找幕后之人发泄发泄也合乎情理吧? 你作为我的叔叔辈,到时候好意思阻拦我? 张麟打的就是道德绑架这一张牌,要是对方没道德,那他只能启动计划二——直接抢人! 宁国公李源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听到‘紫曦弓’三个字的时候眼神动了动。 紫曦弓乃是以汤谷扶桑神树为弓身,真龙筋为弓弦的绝世神兵,听说长公主也是在皇帝那软磨硬泡了许久才讨来,没想到转头就送给了张麟。 最让李源诧异的是,这小子能使得动? “打死那六品武者之后,我们掘地三尺,发现...嘿嘿!这背后真正的操控者居然是李世兄!” 张麟笑呵呵地看着李源,“李叔,您不觉得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李源虚了虚双目,现场气氛顿时凝固住了。 ...... 锦衣卫镇抚司。 余威四平八稳,坐在堂中惬意喝茶。 到了总旗的位置,就不需要巡街了,平日里没有任务的话过得比张麟还要轻松。 大明武德充沛,京畿重地更是如此,没有哪个妖魔敢于在这挑战大明天子的权威。 反而是各地的锦衣卫比较忙碌,镇压妖魔、监察功德正神...该管的要管,不该管的也能管! 这就是天子亲军!皇权特许! “舒服~” 余威一口将杯中茶水嗦干净,摸了摸下颌的络腮胡,惋惜道:“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锦衣卫规定,当值期间不得饮酒。 就在这时,邹恩明急匆匆进门,“余头儿,大事不好了!” 余威暗骂了一句,这小子跟张麟那家伙都学坏了! “能有什么事?逃了几个人?要我说,你们都是老锦衣卫了....”余威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甚至没有抬眼再看邹恩明,靠在椅子上想着今晚是不是应该找个姑娘放松放松。 邹恩明火速打断,“不是的...” 他用最简洁的语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提炼出来,神情急切:“余头儿您赶紧跟上面汇报啊,不然他们三个去铁定要吃亏,宁国公哪会这么轻易放人!” 余威猛地从椅子上弹射而起,又迅速出现在邹恩明身前,手掌如铁钳一般牢牢箍住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他们自己去了宁国公府?” 邹恩明暗叹,六品就是六品,连动作我都看不清楚... “是啊,快点增派人手吧!” 余威没有理会,在他面前踱了两步,呸了一声:“增派个屁!他们能有什么事?顶多就是吃个闭门羹而已!” 他也想明白了,宁国公还没有敢动他们的本事,不管是他们身上的这层皮,还是背后的身份。 这群勋贵子弟,就是不让人省心! 余威又回到了椅子上,丝毫不理会邹恩明的捶胸顿足。 俄顷,一名力士闯了进来:“总旗!关在狱中的拍花子畏罪自杀了!” ...... 宁国公府内。 宁国公李源面无表情,似乎懒得和张麟几人演下去了,“英儿不在府上,下次再来吧!”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战术就是一拖再拖。 反正锦衣卫也没有权利搜查他宁国公府。 “方才门子说李世兄前脚刚回府了。” 反正那门子不在这里,张麟直接胡说八道,他堂堂宁国公总不至于叫门子过来对质吧? 谎言验证出来的,必定也是谎言。 “去看看世子回来没!回来了叫他过来!” 李源没办法,只能吩咐下人把李英叫过来,不过言语间给足了暗示。 不多时,世子李英匆匆赶来。 显然,那下人完全没听懂自家国公爷话里的潜台词。 “爹!出什么事了?” 李英步履有些虚浮,听到锦衣卫上门更是慌得一批,他背地里为了捞钱,可是指使了府上的供奉干了不少‘好事’,这要是事发了... 他看向自家国公老爹,又看了看场中的三名锦衣卫,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是三个小旗啊... 因为和张麟没有什么交情,再加上他现在换上了一身飞鱼服,李英更加认不出这位梁国公府上的公子了。 平日里,他也根本瞧不上张麟。 他李英可是嫡长子,将来妥妥继承国公爵位的,而张麟是个啥? 嫡次子,还是要尚公主的货色!跟他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噌!” 清亮的刀吟声回荡,绣春刀如臂指使,张麟身形变换,眨眼便出现在李英身侧,齐晓航和魏洲也默契围了上去。 这是他们早早商定的,想在护院以及供奉众多的宁国公府上把人带走显然极为不现实,但他们的目标只是宁国公世子李英,而不是挑翻整个宁国公府,只要挟制住李英,自然可仰天大笑出门去! 李英眼底倒映出一抹雪亮,虚浮的脚步立时稳住,如盘根老树扎入地面,气血化作狼烟,拳头横空而来,直指绣春刀身! 能成为国公府继承人,可不单单是因为他嫡长子的身份! 不俗的武道修为、深沉的心机...才是他得以受宠的原因啊! 既然撕开了我的伪装,那就承受来自本世子的怒火吧! 李英嘴角噙着冷笑,仿佛能预见这三个锦衣卫接下来的死状! 假扮锦衣卫,妄图在国公府对世子行凶...这个罪名就很合适。 第17章 幕后的操盘手! 拳风烈烈,血焰滔天...嗯,起码在李英的眼中自己是这样的,在他强烈的期待中,拳头顺利和绣春刀侧面发生碰撞。 “噹——” 李英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袭来,如滔涛江海连绵不绝、深不可测,力道顺着拳头侵袭而上,骨骼筋肉瞬间被搅乱扭曲,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去,面部肌肉不断抽搐痉挛。 “啊!!!” 惨叫声回荡在会客厅内,雪亮的绣春刀已经架在李英的脖颈上,右边的臂膀无力耷拉在袖袍当中,额头沁出黄豆大的汗水,滑落到领口。 “七品武者?” 张麟有些诧异,还以为这家伙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没想到隐藏得这么深。 这宁国公府上,小的老的都是银币啊! “在国公府上行凶,后果你们要想清楚!” 宁国公李源稳如老狗,下边已经有人出去召集府上的护院,张麟三人清晰地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 显然,这座会客厅已经被包围得水泄不通了。 张麟嗤笑一声,也不装了:“宁国公,阻挠锦衣卫办案你可知道什么后果?我们可是天子亲军!” “......” 双方僵持,谁也不肯退让,但是世子李英的腿已经开始有些发抖了。 再不请人医治,他这条胳膊可就废了。 或许是考虑到儿子的处境,李源不得不做出退让,反正锦衣卫里头又不是没有他的人,顶多进去待个几天再出来便是。 “好!人你们可以带走,但要先给我英儿把手臂医治了!”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锦衣卫大狱当中什么套餐都有。”张麟回了一句,架着李英径直往外走去。 齐晓航和魏洲大松了一口气,护在张麟两侧,以防有暗箭伤人。 出了宁国公府,再没人追上。 想来现在的宁国公正想办法走动关系,尽快把自己的儿子从锦衣卫狱中捞出来。 张麟几人抄了条近道回锦衣卫,全程世子李英只是闷哼,连句狠话都没有放。 显然,这家伙是个聪明人。 “余头儿,看我们给你带来什么惊喜了?!” 甫一进门,张麟嚷嚷大叫,“没想到抓个人牙子,背后钓出来这么大的一条鱼!” 他就是要把事情闹得在锦衣卫人尽皆知,最好能被皇帝知道,这样就算宁国公再怎么运作关系也无济于事。 只是一进余威的总旗坐堂,就看到一名身穿斗牛服的中年大汉,环头豹眼、须发皆张...大马金刀地坐在堂上。 总旗余威如鹌鹑一般候立在一旁,见张麟押着李英进来差点眼珠子没瞪出来。 这倒霉玩意真把人从宁国公府上抓来了? “这位是镇抚使张大人!”余威介绍道。 张麟点了点头,“任务在身,恕卑职不能行礼!” 齐晓航两人则是拱手弯腰:“见过镇抚使大人!” 镇抚使审视着面前几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倒是让一旁的余威有些战战兢兢。 他只是将事情上报,却没想到直接引来了镇抚使,这可是从四品官员,自己平日里连长什么样都没见过!ωww.xSZWω㈧.NēΤ “做得不错,人现在就交给我了。” 镇抚使忽地咧嘴一笑,大步越过几人,须臾间李英便落入他的手中,消失在门口的转角。 速度之快,就连张麟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几品的武者?还是说修元神仙道的?不对,看他五大三粗的...明显是个粗鄙的武夫!’ 张麟暗自猜测着。 余威却开口了:“对了张麟,之前你抓回来的那名拍花子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话音落下,张麟如遭雷殛,表情瞬间凝固:“你说什么?” ...... 内城,秦府。 三进的宅院在内城的售价已经不便宜了,但是以秦无相礼部郎中的身份来讲,还是有些委屈了。 毕竟,掌握着教坊司这个京城最大的销金窟,礼部上上下下谁没吃得满嘴流油? 虽然自家夫人这些年一直抱怨宅子太小,但秦无相一直没有动过换房子的念头。 无他! 就是没钱! 他的大部分灰色收入除了迎来往送之外,就是用来培养一些忠心耿耿的下属——俗称死士! “咚...咚咚!” 秦无相缓慢敲击着桌面,半张脸被埋藏在阴影当中,书桌的前方,半跪着一道看不清面容的人影。 “事情进展怎么样了?” 秦无相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扶着桌沿的手指略微有些发白,半张脸上却仍然一派祥和。 “羊毛胡同那里被我们引过去的六品武者被杀,锦衣卫无一人伤亡...” 半跪着的人影低声道。 秦无相咂了一声,感觉有些可惜。 “不愧是底蕴最为深厚的几位国公之一,九品武者逆伐六品,就算兼修元神仙道,也有些夸张了...” 他不知道张麟确切的实力,更不知道对方已经在武道、元神上双双晋升! “按照我的谋算,后来他们应该直接去宁国公府了吧?” “大人庙算无遗!” 半跪的人影将头埋得更低,恭维了一句后继续道:“张麟在国公府上打闹了一场,具体做了什么属下无从得知,但最后看到张麟挟持着李英出门,直奔锦衣卫,后面我们就不敢再跟踪了...” “...嘭!” 闻言,秦无相猛地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两步,双眼泛光:“没想到啊...这梁国公府上的二公子还挺能干的,居然真的把人带回锦衣卫了,这比我预想的要好很多!” 兀自激动了半晌,秦无相强压住兴奋之意,重新坐回位置上,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 半跪的人影缓缓消失在黑暗当中。 “现在我唯一的破绽就是锦衣卫狱中的乙三,不过我相信以他对我的忠诚,现在应该已经畏罪自杀了吧...” 秦无相嘴角扬起,弧度越来越大,到最后喜色爬满整张脸庞,双肩抖动,发出低沉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礼部侍郎的位置,只能由他来坐! 第18章 真相的错综复杂 春风楼,天字一号包厢。 “我说,李英不是都被关进大狱了吗?镇抚使都出面了,其中必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齐晓航大大咧咧地拉过椅子坐下,提溜起桌上的老黄春给自己斟了一碗。 把李英送进去之后,他们就堂而皇之地休了伤假。 至于什么伤? 别问,问就是精神创伤!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人牙子组织,结果先是牵扯到一个六品武者,而后又是宁国公的...心脏稍差一点说不定当场就要去世。 “这案子疑点太多了,妈的!我们这是被人算计了!” 张麟狠狠咬下一只烤羊腿,又猛灌上一口老黄春,火辣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淌进胃里,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思维感觉更清晰了。 “疑点?” 邹恩明和魏洲抬头,两人都吃得满嘴流油,腮帮子高高鼓起,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春风楼能冠绝京城,不仅是因为霸烈的酒水,这里的菜肴味道更是找遍京城都没有一个能打的。 就是吃多了容易口渴。 ——这是他们这段时间多次进出春风楼得到的结论。 “那天秦无相在正厅等我,他的管家在外面迎接,当时他是这么跟我说的‘要不是您我们少爷又要多受几天苦了’,但是当我和秦无相会面的时候,他却说的他儿子只是当天因为下人的疏忽而被歹人趁机掳走...” “有什么问题吗?”邹恩明皱眉,有些不明白。 齐晓航将酒杯倒扣在桌面上,目光炯炯,听到邹恩明的话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蠢啊你,这两个说辞明显不一样,说明其中定然有一个人说谎了!” 魏洲眼睛眯起来了,没有说话。 “没错,当时我以为只是那个管家口误,倒也没细追,此为第一疑点!” 张麟继续分析:“羊毛胡同里突然出现的六品武者,当时我带回来的那名拍花子根本没有提及,要么是那名六品武者是突然到的,他不知道情况,要么是他故意隐瞒。 但从我们当时搜查的现场来看,主屋内有明显的关于那六品武者的生活痕迹,所以他应该在羊毛胡同住了有好几天!” “说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九真一假!经过重重拷打,这才将掩饰过的情报告诉我们,你要说这家伙没经过特殊训练我都不信!” 张麟看向欲言又止的魏洲:“这是疑点二!” “第三点,也就是让我最终确认那名拍花子有问题的地方。” “他畏罪自杀了!”魏洲皱眉。 “我去大狱中看过,的确是自杀,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张麟点头,“一个人若是心存死志,他有必要在死之前挨上一顿严刑拷打吗?就为了误导我们,好拉一批锦衣卫垫背然后自杀?” “这就好像是一个犯人,他知道第一关是鞭刑,第二关是炮烙之刑,第三关是美人计,于是乎咬紧牙关也要坚持到我们施展美人计...” 在场三人都被这奇妙的比喻给逗笑了。 “他最后的畏罪自杀就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但又想掩盖某样事物而做出的伪装!” 张麟站起身来,盖棺定论:“这家伙,就是一个标准的死士!” 轰! 听完最后一句话,三人感觉脑海中劈过一道闪电,先前的疑云瞬间消散! 三人忍不住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秦无相!” “但是,他目的是什么?” 魏洲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关键。 任何人做事都有目的,尤其是这种久在宦海沉浮的老硬币,不可能浪费一个死士去完成毫无意义的任务。 “我在我爹那里得知,上任礼部右侍郎因为贪污被查处,现在这一职位空缺出来,朝中几个党派为了争这个位置狗脑子都差点打出来了。” 张麟以指为刀,结实的红橡木碎屑纷飞,一个数字‘二’一个数字‘三’跃然而上。 “这是?” 齐晓航三人有些疑惑。 张麟平静道:“自从先太子薨了之后,皇后再无所出,天子似乎也没有再立太子的想法,二皇子、三皇子以及其他皇子跃跃欲试,在朝中广结大臣,见天子未阻止,朝官们也起了心思,纷纷找各自看好的皇子或明或暗地下注...” “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闹得最凶,势力也是诸皇子中最大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宁国公背后的齐王支持的是二皇子...” 也就是说,宁国公实际上是二皇子党的! “那秦无相属于哪个党派?”邹恩明兴奋起来,感觉听到了不属于自己这个层次的秘闻。 “他哪个党派都不属于!” “啊?” “他是前首辅的女婿,和朝中许多大员都有着香火情,天然就被打上了前首辅的烙印,但是大家又鄙视他的为人,故此把他放在礼部郎中这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这秦无相看起来和蔼可亲,可实际上也是个不安分的主,我猜测他暗地里想要投靠三皇子党,所以就策划了这起事件作为投名状,也是证明他能力的大好时机!” 明晰了以上种种,秦无相的计划就不难推算了。 他早就暗中查到了一些关于宁国公世子李英的肮脏事,但却秘而不宣,还派了一名暗子混入其中。 嗯....以这老狐狸的性格,保不准三皇子手下的人也查过。 再和三皇子接洽过后,他先派那名暗子劫持自己儿子,整天在张麟必经之路上晃荡,这也是为什么管家会误以为自家少爷被抓去好几天了,实际上只是一直在蹲点张麟,故意卖出破绽。 不然拍花子集团也没有修元神仙道的高手,根本无法封禁秦小子的元神。 只等张麟抓人,暗子吐出情报,情报中人牙子们实力最强也才八品,这样一来以立功心切的少年心性,张麟一定会前去。 如此一来,不外乎两种结果。 张麟死,梁国公大怒,追查下去发现宁国公世子是背后之人,两方铁定要开撕,也无暇顾及抢他的礼部右侍郎之位,秦无相也顺势搭上三皇子党这艘船。 第二种结果就是,张麟差点死了,势必会和宁国公府起冲突,以纨绔子弟的性格事情有很大的可能闹大,激起二皇子党和梁国公的矛盾,这样一来也算打击了二皇子党,博得三皇子的开心。 只不过,目前事情的发展好得有点超乎秦无相的预料。 李英被关入锦衣卫大狱,只要宁国公想要救他儿子,三皇子党就等于掌握了主动权,到时候来一波政治利益交换,小小的礼部右侍郎还不是手到擒来!ωww.xSZWω㈧.NēΤ 不得不说,张麟心中的这番推论基本上和秦无相所想的大差不差,除了某些细节方面有所出入。 第19章 朝堂上的博弈 “无耻老贼!” “官场毒瘤!” 听完张麟的推导,齐晓航和魏洲顿时愤愤不平,精准地给出了自己对秦无相的评价。 这狗东西卖相倒是不错,要是对他的那些‘事迹’不了解,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慈眉善目老baby。 邹恩明看了看齐晓航,又看了看张麟,脸憋得通红,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来:“我也这么觉得!” 是你吗邹翼德? 张麟心中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按照官场上的尿性,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秦无相那个老贼坐上礼部右侍郎的位置,成功搭上三皇子这条船,摆脱前首辅的烙印,把自己养在外面的女人接回府上,再纳几名小妾,走上人生巅峰! 李英那混蛋,在宁国公的运作下走出锦衣卫大狱,屁事没有...” 说到这里,张麟嘴角抽了抽,骂道:“真他妈肮脏的政治!” “这也没办法啊,就算是你父亲梁国公亲自下场,也不可能让三皇子党放弃秦无相。” 齐晓航有些无奈地双手一摊。 作为诚意伯嫡长子,将来铁定要继承爵位,平日里的教育或多或少会涉及到一些官场的勾心斗角。 三皇子党要是保不住秦无相,估计在朝中的威望会大幅下跌。 除非梁国公旗帜鲜明地加入三皇子党,让三皇子看到的利益远超一个秦无相。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国本之争,即便是梁国公张景泰也不敢轻易涉足。 赢了那是从龙之功,输了的话日后清算说不定就是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梁国公已经是大明爵位的顶峰,就算从龙之功也不过是手中的实权多了几分,总不可能升爵为梁王吧? 大明立国至今,除孔家外,可还未曾有过异姓王,张景泰可不想被群起而攻之。 用张麟的话来讲就是——性价比太低了! “我父亲下场掺和,只会让事态升级,说不定还会惹来两位皇子联手打击,不过想要左右朝堂上的斗争,也不一定非要滔天权势,升斗小民亦可搅动风云!” 听到这一番豪言壮语,齐晓航三人忍不住微微侧目。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这个小团体已经形成了以张麟为中心的领导。 不管是修为手段,还是智谋眼力,亦或者是心性方面...眼前这个少年人已经具备和京城最优秀的那一批才俊掰手腕的潜力了! 看着三人好奇的神色,张麟嘿嘿一笑。 接下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金钱的魅力! ...... 翌日。 时至五鼓三点,天色尚未见晓,早已在午门外等候的文武百官们迎着厚重的钟声,有序进入。小說中文網 说是文武百官,实际上也就不过百多人,而真正能进金銮殿面见天颜的也不过四五十人。 都是些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大员、皇室宗亲、实权将军...至于都察院的御史们、六部的给事中、郎中也要有事情才能上朝。 很显然,秦无相不在此列。 可一旦坐上了礼部右侍郎的位置就不同了,三品大员已经算是大明顶层权力的那一小撮人之一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机关算尽,左右逢源,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谋划这件事。 一旦成功,其中的好处简直难以想象! 金銮殿上。 内臣打灯,宫女持扇,遥相对影,文武百官各自分班,趁着皇帝没来的功夫说着悄悄话。 闹哄哄的现场,也就比菜市场好上一些。 千万别美化这种朝会,要是遇到什么利害相关的事,现场的文官说不定都会撸起袖子挥拳打人,有些人下朝回家之后鼻青脸肿。 家里人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大明以武立国,自烈武帝始,此风气更是见长。 国子监的读书人,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一样都不落下。 平日里街上见到的儒生腰悬宝剑,那可不是装饰用的,他们是真敢一怒拔剑伤人! “啪!啪!啪!” 静鞭三声响后,百官缄默,灿烂宫花飘零,珍珠翡翠帘松开金钩降下,隐约可见宝辇停留,龙凤扇、山河扇紧随其后。 待得太康帝落座,殿内的文武百官明显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 俄顷,皇帝身边的大伴高声唱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落,都察院的一名御史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出列奏对,宁国公连忙使了个眼色。 吏部一位给事中连忙跨步而出,朗声道:“臣有本要奏!” 都察院御史和六部给事中都是非必要不上早朝,许多官员也乐意如此,不然早上一两点就要起床洗漱穿衣,睡眠严重缺乏,要是在朝会上出点差错被罚了俸禄,那就更加得不偿失。 所以,今早来的几位御史、给事中都只是大人物的先锋而已。 在场的诸多大员对此心知肚明,各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啥也不掺和的模样。 “可!” 威严的声音从珠帘后传出。 得到获准之后,那给事中奏对:“前礼部右侍郎李元朗因贪污被锦衣卫捉拿下狱,礼部缺员,臣请陛下早做决断!” 说完,他便退回自己所在班列,低头不言。 给事中没有什么话语权,才区区七品的官员,但说什么话都没人奇怪,反正他们就负责开喷...哦不,是开头。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太康帝入主金銮殿二十年以来,给朝中文武百官的印象一直都是个较为开明的君主。 唯一的缺点可能是太过于信重锦衣卫,该狠的时候那是丝毫不留情面,帝王心术可谓是炉火纯青。 “臣以为礼部郎中秦无相适合!” “不可!秦无相私德有亏!”有御史跳出来开喷。 “臣以为兵部郎中蔡一鸣适合!” “不可!臣要状告兵部郎中蔡一鸣侵吞军饷,纵子行凶...” “臣以为....” 不断有朝臣推荐人选,想要安插心腹,但是每每都被御史、给事中轮番喷得差点自闭。 一圈下来,好像秦无相反倒是最合适的。 私德有亏,这玩意咋说都行,又没触犯律法,皇帝反而更喜欢任用这种官员。 这种人,给他一点甜头他就能指哪打哪! 第20章 老爷你怎么不笑了? 春风楼。 几人说话间,菜差不多上齐全了。 碳烤羊排、炖煮虎骨、卤牛腿、五全大补汤...整个天字一号包厢内烟雾缭绕、宝气四溢! 桌上很多菜都是春风楼限量出售,别的权贵想要吃上一口都必须提前好几天预约。 主打的就是一个饥饿营销。 肉食取自妖兽、素菜也是大补的宝药,普通人吃上一口不说延年益寿,也能百病皆消! 也就是张麟这个东家才有资本拿来当做寻常宴请。 但此时,齐晓航三人都无心享受美食,六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麟,充斥着旺盛的探索欲。 “很简单,打舆论战!” 张麟说出了一个在前世耳熟能详的词汇,但是落在齐晓航三人耳中却格外陌生。 “舆论...是何物?” “呵呵...秦无相想要借力打力,以自己儿子入局,借我们之手抓住李英,这样就有理由弹劾李英背后的宁国公,只要宁国公还想救他儿子,就必须向秦无相低头,也就是向三皇子党低头,三皇子势必会趁机提出一些‘不过分’的要求。 比如一些职位安插自己的心腹,礼部右侍郎就是其中之一,只要二皇子不想宁国公心生怨怼之意,肯定不会拒绝,毕竟一个国公的支持举足轻重。”ωww.xSZWω㈧.NēΤ 张麟冷笑:“而我们要做的是,把秦无相手中最大的筹码打掉!让他没法借此要挟二皇子党,恶心他一把!” 张麟讲得通俗易懂,虽然还没有明白舆论两字是什么意思,但大概知道了接下来他们行动的方向。 “干掉李英!” “...粗鄙!”张麟笑骂了一声,“你们觉得凭我们几个人能在锦衣卫大狱里干掉一位国公世子?” 虽然没亲自探望过李英,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现在的李英势必被重重保护起来,闲杂人等根本近不了身。 除却人身自由受到限制,李英的待遇和在外面估计都没差别! “那怎么办?” “现在我们的优势是敌明我暗,秦无相大概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推导出了他的谋划,李英操控人牙子组织被锦衣卫关入大狱只限于我们几人知道,其他人就算知情出于种种算计也不便出面揭露,以防被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时针对! 但我不怕啊!我爹是国公,我哥是未来国公,我未来妻子是长公主...我要是让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李英犯下的事,以民意裹挟,强逼有司对案件进行审理!” 张麟念完自己一串的头衔,自己都感觉自己背景强得可怕。 有钱又有背景,秦无相你怎么破局?啊?! 齐晓航三人眼前顿时一亮,“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明白了,现在二皇子党和三皇子党都强行把这件案子压下来,以作利益交换,我们虽然没资格上桌,但是可以掀桌子啊!” “没错!” ...... 金銮殿上。 百官争论不休,更有甚者面红耳赤、口水喷溅,典型代表就是几名给事中、御史。 反正只要你支持的我就反对,你反对的我就支持。 “无耻老贼!敢往本官脸上喷口水?!” 一位兵部侍郎被逼急了,抡起拳头就往旁边御史脸上砸,一团乌青瞬间出现在眼眶上,乌纱帽向后倒飞,整个人也摔了个屁股墩。 嚎啕声顿时响彻金銮殿:“匹夫!竟敢殿前行凶!本官和你没完!” “......” “啪!啪!啪!” 静鞭再次响起,大伴尖细的声音传遍金銮殿:“兵部侍郎臧经武殿前失仪,罚俸一月以儆效尤!” 臧经武放下袖子,老老实实回归班列:“...臣知罪!” 抬头的一瞬间,又朝那位御史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那御史更委屈了。 “此事吏部拿出章程,递个折子到内阁再议!” 龙椅上的太康帝似乎也不想再看这场闹剧继续了,出言给这件事情画上了一个逗号。 “谨遵陛下旨意!” ...... 京城街头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来来往往的百姓为生计奔波着。 生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就是孩子间突然流行起一首童谣,酒楼里也多了几个口齿伶俐的说书人,大街上搭建起了几个戏班子,而反派主角...都是一个叫李英的公子哥。 巧合的是,他爹也叫宁国公。 在金钱的推动下,关于李英的种种故事快速流传,例如——《张氏孤儿》 讲得是李英操控的人贩子集团害得张家家破人亡,张家一至交好友为了保全张家最后的血脉,用自己的孩子掉包救出。 等张家孤儿长大之后想要报仇,却发现对方是权势滔天的宁国公之子,绝望之下拦街告御状却被侍卫砍成肉泥,张氏孤儿死后,天地悲恸,炎炎六月竟飘起鹅绒大雪,天子有感,下令彻查此事,最后还了张氏孤儿一个公道,李英也被腰斩! 还有——《卧冰求鲤》 李二中年得子,有一大雪纷飞的冬天,幼子想要吃鲤鱼,李二二话不说来到被冻住的河边用体温融化冰层,因为感动了上天真就跳出几条鲤鱼,但是等李二带着鲤鱼兴高采烈回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儿子已经被李英手下的人贩子集团卖掉了! 这些故事在高武大明的历史线上都没有流传,被张麟一经改编立刻风靡全京城。 恩怨情仇、拦街告御状、沉冤得雪...既有悲情因素,结尾又符合主旋律,简直就是标准的大众喜闻乐见的文化。 李英的名字,以这么一种诡异的方式传遍京城。 秦府。 秦无相坐在自家小院,一边喝着茶一边欣赏着时下盛开的蔷薇,估摸着朝会的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要不了几天自己就是礼部的右侍郎,身心都舒畅了不少。 “老爷!” 突然,管家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袭锦袍裹挟着香风,瞬间扑到秦无相的脸上。 “何事如此着急?” 秦无相笑吟吟问道。 他平日里本就戴着老好人的面具,再加上喜事将近,心情大好,对于管家的冒失也不放在心上了。 “大喜事啊老爷!”管家气喘吁吁。 大喜事? 秦无相以为朝会当场宣布了自己当礼部右侍郎的任命,脸上的笑容不自觉扩大。 “听说前几日把小少爷拐走的人牙子,背后主谋竟然是宁国公世子李英,好在锦衣卫明察秋毫,把李英押送到锦衣卫,有司不日将会公开审理!” 张麟讲故事,自然要掺杂点私货,顺便造点谣言,反正百姓又不知道真假,大家都这样说就人云亦云了。 秦无相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管家关切问道:“老爷你怎么不笑了?” 第21章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宁国公世子李英,德行有亏,骄纵无礼,与贼寇沆瀣一气,罪孽滔天以致民怨沸腾....经三司会审,着李英流放北疆,夺其世子之位!又有宁国公李源,教子无方,特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月,望诸爱卿引以为戒!钦此!” 经过张麟这么一搅和,几乎是满城风雨,上上下下都在讨论李英。 太康帝不是傻子,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不好装聋作哑,一些御史、给事中更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上书表奏,将宁国公喷了个体无完肤。 于是乎,皇帝下旨推动三司会审,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自然不敢怠慢,二皇子和三皇子也不好从中作梗。 别说他们还没登上太子之位,就算成为了太子在皇帝面前也是被拿捏的份,哪还敢做小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英俯首认罪。 太康帝动作也很快,对宁国公李源和世子李英做出了相应惩罚,并且在顺天府衙门前张榜通告,收割了一大片民心。 二皇子和宁国公由此生隙,三皇子则是一切谋算成空,事后还要遭受二皇子党的报复。 “完了,一切都完了!” 得到李英被流放的消息之后,秦无相便告病在家,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他是个聪明人,李英被关入锦衣卫大狱一事被闹得满城风雨,背后必定有想不到的黑手在悄然推动。 如果对方洞悉了自己的谋划,下一步说不准对付的就是他本人。 可惜他现在已经被三皇子党放弃了,否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起码知道掀桌子的是张麟这个一直没被他放在心上的纨绔子弟。 “夫人!” 秦无相忽地榻上坐起,声音急促:“收拾细软,明日我便辞官归乡!” 啪! 房门被人踹开,涌进来的秋风将屋内的烛火吹得摇曳,数道人影林立门口,背着光看不清具体模样。 “秦大人,辞官归乡是作何意啊?” 温和的声音从为首之人口中传出,秦无相感觉有些耳熟,身体前倾眯着眼想要看得更清楚,同时色厉内荏喝道: “尔等何人?竟敢擅闯当朝礼部郎中府邸?!” “呵呵~” 张麟向前一步,摇曳的烛火打在侧脸上,硬朗的五官显得更加英武不凡,“几日不见,秦大人就把我这锦衣卫小旗忘了?” “是你?!” 秦无相骇然,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千百种想法,良久才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另一边,视线落在一名身材丰腴的美妇人手上: “夫人这是打算与我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美妇人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将手上的和离书递前来:“当年若不是我怀有身孕,父亲怎么可能把我嫁给你区区一个三榜进士,你不过也只是贪恋我家权势罢了!” “今日你惹来如此横祸,又将虎儿擅自牵连在内,若不是梁国公的公子,怕是我与虎儿便要从此天人永隔,你我之间夫妻情分早尽,又何来‘同林鸟’之说?” 当年她与人私定终身,但最终被首辅父亲棒打鸳鸯,为保全门楣这才奉子与秦无相成亲。 张麟眉头一动,倒是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全然不像齐晓航所言。 三人成虎,可谓如斯恐怖! “...唉!” 秦无相无言以对,默默接过纸笔,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既然你们家事已了,就来谈谈公事吧!” 张麟一向秉持人性化执法方式,一进秦府就和秦夫人进行了深入沟通,对方倒也果断,当场写下和离书后便要和他们一道前来。 “何事?” 秦无相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现在只是想要求证心中所思。 “朝中伍御史、周给事中、兵部李侍郎....联合弹劾秦大人您贪赃枉法,蓄养死士,意图不轨!” “现天子已革尔官职,命我等锦衣卫抄没秦家家产!” 张麟转达口谕的大致意思,看着秦无相惨淡的模样,对封建社会的官场认知又加深了几分。 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哪个屁股底下不沾点屎?只要有人想要搞你,总归能找到把柄。 贪赃枉法?这但凡有点权力的官员哪个没干过? 蓄养死士?这能叫事?哪个豪门大族不是奴仆成群,我想让你有罪的时候这些就都是死士!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着种种官场弊病,先明的海刚峰这种人才难能可贵,才能名留青史被万万人传颂! ‘兵部李侍郎...’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秦无相忽地释然起来。 在此之前,朝中无人知道他投靠了三皇子党,也不知道这一事件从头到尾是他一手谋划的。 就算现在被报复,按道理也应当是二皇子的人上书弹劾他。 而兵部李侍郎...是梁国公张景泰的人! “是梁国公...还是你?” 秦无相定定看着张麟,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答案。 若是败给梁国公,不冤! 若是... “有区别吗?”张麟嗤笑一声。 秦无相颓然,几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从张麟身后跳出,将秦无相从榻上架走。 俄顷,人去屋空,烛火摇曳的身姿逐渐平缓。 ...... 秦无相最后的结局张麟没有关注,只是隐隐听过齐晓航提了两嘴。 据说是被发配北疆,去和李英作伴了。 这俩人同在北疆,若是碰面那可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过这些都和张麟没什么关系了。 他此刻独坐在小院,静心观摩着脑海中宫殿新出的一页武学经文。 在暗中操控舆论的时候,张麟难免会穿插一点自己的戏份,京城百姓刚开始可能以为只是戏说之言,但等顺天府衙门的公告出来之后,张麟又收割了一小波声望。 这让张麟不禁感慨,这锦衣卫还真是进对了,不到两个月的功夫,收效竟然比前面十几年还要好!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张麟缓缓睁开双眼,从入定的状态脱离,面色有些惊疑不定。 竟然是这门武学? 第22章 确实不一样嗷 张麟听说过这门武学。 据说是前朝大宋的一名武官,虽然武道修为臻至二品不灭,滴血重生的恐怖境界。 但面对猛兽环伺、皇帝昏庸的局面,深感无力,于是遁入空门,转求佛法。 然而走遍九州,见黎民困顿,官吏鱼肉百姓屡见不鲜,却不见佛陀降世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遂感佛法救不了万万百姓,于是心魔顿起,杀念丛生。 誓要杀尽天下贪官污吏!杀那金銮殿上无道昏君!杀尽对大宋虎视眈眈的周边蛮夷! 彼时的他,元神仙道已经到了一品陆地神仙的境地,在佛门,这种境界称为...菩萨! 元神、武道双修,纷纷臻至绝巅,此人之才情可谓是旷古绝今。 他将毕生所见、所学、所识...融会贯通,创下这《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据说,这门武功中记录了七种这世上最可怕、最邪门的武功,涵盖了元神、武道两种道路,书成之日天降血雨,百鬼夜哭。 可惜的是,那人在写下此书前,曾在万千蛮族高手中斩大汗首级而遭受重创,油尽灯枯,写下最后一个字便吐血而死! “非同时涉足元神、武道者不能学?这当真是为我量身打造,虽然只有一式《天绝地灭大乾坤手》,但也足够现在的我用了。” 《天绝地灭大乾坤手》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当中记录的七种武学之一,号称天下武学变化尽纳于双掌之间,双手如金刚永固,信手便有两龙四象之力! 光是看着介绍,便知这门武学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至刚至阳的武道掌法! 现在的张麟身具一龙一象之力,一上手便是小成境界! 锦衣卫巡街的工作总是枯燥的。 唯一能让张麟有点期待感的便只有修炼上的事了,新得的武学《天绝地灭大乾坤手》正在稳步进行中,他能够清晰感觉到自己突破八品内壮境界以来固化的一龙一象之力有所松动。 嗯...现在如果非要具象化的话,他应该具备了一龙两象的力量,要是齐晓航他们跟他对战,基本上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 力量带来的筋骨强化、气血旺盛,让他将八品武者这个段位远远甩在了屁股后面。 单纯比拼力量的话,就算是七品...甚至六品武者估计都不太是对手。 当然,张麟还没和六品武者干过架,以上纯粹是自我yy。 唯一的一次,还是用紫曦弓偷袭,差点被吸人干。 至于武道八品的路,和要靠水磨工夫熬练筋骨皮的九品炼体不一样,纯粹是资源堆砌。 内壮八品境界,是以气血为薪柴,点燃五脏之火,期间需以水柔丹护住脏腑不受损伤。 反复多次,待得五脏壮大完全,劲力便可生生不息、气血连绵不绝,达到深入骨髓的程度。 八品内壮就此勘破,七品洗髓就差临门一脚。 以张麟的目光来看,齐晓航和魏洲就处于这个位置,毕竟他们的身份就决定了修炼资源不会太差。 而邹恩明...锦衣卫那点微薄的俸禄都拿去赌博了,五脏淬炼进度不知道有没有一半。 张麟的气血是他们的数倍之多,点燃的五脏之火也更加猛烈,想要护住脏腑消耗的水柔丹更多。 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仅脏腑更为强大,淬炼的进度也非比寻常。 这就是他在九品打造无上武道之基的恐怖之处,一步强那便步步强! 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完全不能从表面上的境界来判断了! 张麟摇了摇头,将思绪排空,进入定神状态,含在舌下的水柔丹落入腹中,一股清凉的气息立时蔓延五脏六腑。Www.XSZWω8.ΝΕt 熊!! 于此同时,五脏竟是同时燃起一团无形无质的透明火焰! 五脏同时淬炼! 也就是张麟这种身具如此雄浑气血的绝顶天才,才敢兵行险招,寻常人若是如此怕是瞬间便会燃尽全身气血,化作人干! 五脏之火仍在熊熊燃烧之中,张麟吞服水柔丹的动作也一直没停下,五脏一点点蜕变,气血变得更加纯粹,一些残留在体内的丹毒也被逐渐排出。 武道本就是开发人体密藏的过程,他能清晰感觉到气力的增长,届时修炼起《天绝地灭大乾坤手》更是相得益彰! ...... 红日初升,洋洋洒洒铺在青砖石上。 张麟骑着火麟马‘哒哒哒’地往镇抚司赶,像极了赶早八的大学生。 点卯的时候碰上了齐晓航三人,相互打了声招呼,便各自奔去自己相应区域巡街了。 张麟挎着绣春刀,没有太过招摇,随便找了个没人的胡同,便开始观想真武大帝。 到了七品夜游境界,随时随地入定算是基操,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做到夜游百里,只不过京城重地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又是带薪摸鱼的一天!” 张麟睁开眼,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不远处胡同里几个正在施暴的少年忽地感觉后脑勺一疼,倒地昏迷过去。 待得醒来,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被吊在菜市场老槐树上,身上笔走龙蛇写着几个大字—— “我是霸凌者,是生下来没屁眼的混蛋!” “哈哈哈哈!!” 菜市场人来人往,很快就形成了万人空巷的场面,众人哄笑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待到日上三竿,张麟到春风楼草草解决了一顿,以观想代替午休,他又满血复活来到镇抚司。 “来活了!” 迎面撞上余头儿,就被拦下塞了个活计:“六扇门那边有一起案件需要我们锦衣卫协查,还指定要元神仙道的修行者,思来想去还是你最适合,有兴趣不?” 锦衣卫整天要和犯罪分子打交道,工作性质比较危险,元神仙道七品夜游之前没有半分神异,最多就是精神状态比较好,自然不适合。 所以锦衣卫当中,大多是修炼武道的。 事实上,九州走武道路子的人数是元神仙道的数倍之多,可见元神仙道的稀少程度。 “什么案子?” “就一采花大盗,就是形式和别的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张麟一愣,心想这能有啥不一样?会的姿势更多? “...他是元神出壳,与女子梦中行闺中之乐。” “......” 那确实有点不一样嗷! 第23章 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接的什么案子?还要把我们一块叫上?” 出了镇抚司,直奔六扇门而出,张麟屁股后面多了几道人影。 “一个采花贼的案子...” 张麟没好气道:“叫你们去就去,这么多废话,难得的积累功勋的机会,难不成你们要当一辈子小旗?” 齐晓航和魏洲倒是没关系,这俩货纯粹就是玩票性质,说不定哪天不想干了就回家继承爵位。 哦...魏洲除外。 邹恩明就不一样了,他是世袭武官,日后说不准还要给自己儿子积攒一些练武的资源,顺便把官位往上提一提。 之前去金玉堂,想必也是存了这方面的心思,既想自己走远一点,又想给自己后代铺好路,当年他父亲也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邹恩明这小子走了歪路,想要靠赌坊发财,这跟想着搁路上捡钱有什么两样? 好在,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似乎开始发奋图强了,连齐晓航叫他去教坊司消费都拒绝了。 闻言,邹恩明也是反应过来,感激地看了眼张麟。 “采花贼的案子?” 齐晓航皱眉,“六扇门连这种案子都要锦衣卫协助?” 就算高手没锦衣卫多,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张麟简单地给三人介绍了一下案件的粗略情况:“采花贼是元神仙道的修炼者,强行入梦和女子交合...” 三人目瞪口呆,连脚步都不自觉放慢。 良久,还是久经花丛的齐晓航率先提问:“六扇门是怎么发现这案子的?” 他揉了揉眉心,“我换种说法,这些女子怎么知道...有人梦中奸污了他们?” “具体我也不知道案情,我猜想应该是几个相熟的闺中密友相互合计一番,发现大家同时梦到和同一个男子行鱼水之欢,这才起了疑心。” 不过,最让张麟疑惑的是,六扇门就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事立案侦查? 梦境这种事情,毕竟在现实没有任何的痕迹,元神出壳对于武者的气血又非常敏感,连提前蹲守都做不到。 简而言之,都是那些女子的一面之词,不好充作证据! ...... 六扇门。 皇城司负责皇城以及内城的治安,六扇门的主要阵地在外城,以及九州诸地专司刑狱之事,也就是百姓口中的衙门。 四人甫一进门,立马就有身穿差服、腰挎朴刀的捕头恭恭敬敬地迎上来。 同为公门中人,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天然比其他人高上一等。 “寒暄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先拿卷宗来瞧瞧吧。” 张麟也不废话,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依次落座。 这才是长公主驸马爷·梁国公小公爷·锦衣卫小旗应有的逼格。 捕头是个满脸沧桑,有些瘦削的中年男人,见张麟一副如此高姿态倒也没有任何不满,他早就打听过了,对方可是梁国公的公子,只是对对方的元神修为有些存疑。 倒是旁边的年轻捕快暗暗腹诽:‘架子倒是挺足的,就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小公爷,这是卷宗,还请您过目。” 捕头将早就准备好的卷宗递上。 内容很粗糙... 张麟看完之后给出如上评价,和他来之前猜想的大差不差。 多名待字闺中的女子发现大家居然频繁梦见于同一男子行鱼水之欢,这本没什么,顶多也就是相互之间打趣打趣,说不定这男子是各人从小说话本当中拼凑出来的形象。 然而,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女子竟变得精神萎靡、神气不足,乃至于元神衰弱的征兆... 其中便有顺天府下辖的大兴县县令的千金,也就是负责外城一半治安的老大头头。 “难怪!” 张麟嘟囔了一句,先前的疑惑在此刻烟消云散。 能被六扇门如此重视,原是这位大兴县县令在其中运作。 “我们通过摸排,发现这采花贼光顾的都是外城比较富足的人家,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多上一名受害者...” 见张麟看完卷宗,捕头掐准时间将自己等人的发现汇报: “有了这一层发现,我们本想分派人手在各户人家蹲守,但是习武之人气血旺盛,元神对此又极为敏感,每每无所收获,反而等我们松懈的时候,这家伙又趁虚而入!” “明摆着是对我们的挑衅!” 几名年轻的捕快暗自攥紧拳头,六扇门也有其他案件要处理,不可能时时刻刻浪费人手盯着。 张麟点头,深有同感。 武者气血阳刚,最克阴魂鬼物,在出壳元神的感应中,就像是黑夜里的太阳一般耀眼。 至于为何专挑富户人家也很好理解,被采花的女子出现元神衰弱的迹象,想必是采花贼习了什么邪门功法,需要采补元神,而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神完气足,是上佳的鼎炉。ωww.xSZWω㈧.NēΤ “今晚你们标记几个重点可能光顾的对象,我亲自出壳蹲守,那采花贼如此谨慎,且只在夜间活动,想必修为至多在七品夜游境界!” 捕头抱拳:“既然如此,那本捕头就在这先行谢过小公爷了!” 他又恭维了一番,等到张麟有送客之意,这才带着几名年轻的捕快离开了。 “有把握吧?” 等脚步声渐行渐远,齐晓航这才问道。 “同是七品夜游,我有把握重伤他,却没把握留他,到时候还需你们摸排一番。” 张麟顺势将齐晓航三人的安排一并说了。 就像是京城划分为皇城、内城、外城一般,外城的富户也有单独的区域聚居。 他方才将采花贼光顾的人家在外城地图上一一对应了一番,发现他们都住在富人区的边缘。 而元神夜游距离有限,采花贼平日里生活的区域很容易被圈定出来。 “这几条街,到时候你们着重排查最近租户,且孤身一人的男性,哦对了...要是今晚过后突然足不出户的人也要加入摸排条件。” 张麟拿出外城的区域地图,点名了几条靠近富人区的街道。 齐晓航三人瞠目结舌:“就这么会功夫,你就把那采花贼算计得死死的?刚才你怎么不跟王捕头说清楚?” 他们现在是越来越佩服张麟了,不愧是在野都能搅动朝堂风云、左右局势的妖孽! 秦无相惹到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对方是个七品高手,就算到时候被我打伤,也不是那几个年轻捕快能招惹的,除非王捕头能征调来更多高手。” 六扇门当中的高手不少,但显然王捕头没这个本事,又或许他们有别的案子,否则也不会特地求到锦衣卫头上。 第24章 上古合欢宗 出了门,几个年轻的捕快有些犹疑:“头儿,就这么交给他您就这么放心?” 一个二代而已,或许在锦衣卫混了两个案子,摆脱了纨绔的名头,但... 一天是纨绔,一辈子都是纨绔!(袁天罡点赞)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不是不相信张麟的能力...好吧,就是不相信张麟的能力。 王捕头也瞧出了几人的小心思,斜了他们一眼: “你们是不是觉得,要是自己也有个国公老爹,说不定也能随随便便进锦衣卫,甚至扬名京城,修为说不定比现在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被戳中心思,几名年轻的捕快低下头,脸有点红,但眉宇间依旧倔强。 “嘿嘿!” 王捕头有心敲打手下的这几个年轻人,口吻凝重道:“那位小公爷自称元神修为有七品夜游境界定然不会有假。 你们却不知道,他的武道修为更是恐怖,那种如烈日一般的磅礴气血,站在他面前就像仰望高山那般渺小!” 说着,他脸上明显有些心有余悸:“方才光是站在他面前,能维持基本的体面就算不错了。” 他一上来就毕恭毕敬,虽然有顾忌对方身份的因素在内,但对方身上那种威压才是主要原因。 弱肉强食,才是九州的不变定律。 几名年轻捕头张了张嘴,声音艰涩道:“头儿,你可是七品武者...” 连七品武者都高山仰止,那位小公爷武道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说好的纨绔,结果你成了天才? “等等...” 一名高高瘦瘦的捕快皱眉:“这么说来,这位小公爷是仙武双修?” 几人又是一番震惊,同时走两条修炼路子,都能比肩七品...哦不,他们看了眼王捕头,心中同时想到——应该说比七品强! “你们几个...”王捕头似是感受到他们的想法,本着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受伤的原则训诫道:“筋骨都未淬炼完全,气血驳杂不堪,也好意思瞧不起这个那个的?” 几人羞愧不已。 王捕头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 入夜。 繁星点点,与京城万家灯火遥相呼应。 京城实施错时宵禁,内城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后开始禁止出行,也就是大概七点钟的模样。 而外城则是要晚上半个小时。 所以,现在街巷胡同内还有零星的行人。 王捕头和手下坐在班房焦急等待,张麟则是元神出壳迅速融入夜色,旁边有齐晓航几人守护肉身。 虽然六扇门中安全得很,但张麟一向行事稳健,而且也没到齐晓航三人出动的时候,索性候在他身旁。 时间飞逝,夜色渐浓。 就在张麟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道单薄的元神飘然从不远处滑过,眨眼间便穿墙入室,没入一户人家。尐説φ呅蛧 张麟记得,这是大兴县典史的府邸,根据王捕头提供的资料,典史家有两个女儿待字闺中,还是双胞胎。 “畜生啊!” 张麟心中暗骂一声,同样穿墙入户就要替天行道。 ...... 穿过亭台楼阁、湘雅水榭,王鸿卓确认附近没有武者埋伏之后,行事愈发大胆起来。 “再有一个月,如果不间歇地使用合欢嫁梦术撰取女子元阴,应当能突破六品日游的境界,届时天地之大随处可去,我也能尝试谋划报仇了!” 报仇的念头一起,王鸿卓元神脸上露出一抹生动的狰狞,当年要不是那件事,他也应当有大好前程,不必像现在这样,活得和阴沟里的老鼠没什么两样。 思绪纷飞间,他很快就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女眷所在的后院。 “嘿嘿!” 他露出垂涎的表情:“虽然不是肉身亲至,但元神交融的滋味却是半点不差。” 心中这般想着,王鸿卓就要一个闪身没入墙后,忽地一声厉喝在元神深处炸响: “叱!” 思维仿佛凝固了一瞬间,周围的事物被无限放缓,元神就这么定定地飘在空中,距离墙面仅有一步之隔。 “轰隆隆——” 隆隆巨响在耳边回荡,仿佛远古的雷霆越空而来,裹挟着无匹的锋锐,刺痛着他的元神。 “有埋伏!” 王鸿卓强行冲破封锁,思维回归正常,吓得他差点魂飞天外,只来得及往旁边偏移一寸。 “刺啦!” 一柄缠绕着紫色雷电的长剑擦肩而过,斩却了王鸿卓一只臂膀,强烈的痛感让他恨不得原地打滚缓解一二。 “姹女心幻大法!” 王鸿卓忙地转头,眼中仿佛有无边色欲,勾起人类最原始的冲动。 张麟眼神迷乱了一瞬,眼前忽地出现几名衣衫褴褛的女子,有的千娇百媚、有的憨厚可爱、有的高冷不羁... “斩!” 张麟口中猛地吐出冰冷的字眼,身后观想幻化的真武大帝一剑横扫而出,所有外欲邪魔一概荡灭! 再看去,采花贼的元神已然遁走,仅感应到微弱的气息。 “足够了...” 张麟低声轻语,背后真武大帝足踏龟蛇、弯弓搭箭,一道缠绕着雷霆的箭矢暴射而出,须臾便跨越重重空间,钉在了采花贼的元神之上! “嘭!” 王鸿卓吃痛一声,元神如同烟花绽放一般爆开,仅剩下一点残魂狼狈离开。 张麟对这样的效果颇为满意。 随着对【紫曦弓】祭炼的深入,他差不多已经能够自如控制箭矢的威力,以免出现当时一箭射杀六品武者后气血亏空的窘况。 否则,刚才这一箭,便能让那采花贼魂飞魄散! 那家伙身怀的传承绝对不一般,要捉拿回六扇门好好审问一番,估计明天就能有结果了。 张麟回头望了一眼,大兴县典史府上的女眷都还在熟睡当中,对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回去修整一夜,刚刚那一箭颇耗元神,毕竟对方同是七品夜游境界。” 他的元神要比同级别强大,但本质却是一样,还无法承受烈日的灼烧。 第25章 吃狗屎的典故 元神归壳,一夜冥想,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齐晓航三人便急匆匆出门而去,而焦急等了一夜的王捕头和一干年轻捕快顶着两个黑眼圈在张麟的院门前转圈走。 “吱呀——” 院门被推开,张麟正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经过一夜的存想,元神消耗已经完全恢复,甚至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王捕头?” 他看着面前这成排的大熊猫有些发愣:“有事吗?” 肯定有事啊! 没看到我们眼睛都快爆血丝了吗? 王捕头一干人等心中狂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小公爷,不知道昨晚是否等到了那采花大盗?战况如何?” “哦,等到了,只不过被他给逃了。” “......” “放心,他已经被我伤了元神,就算侥幸不死也会修为倒退,连元神出壳都没法办到。” 见他们一脸便秘的表情,张麟耐心解释了一句,并且给他们提供了采花贼的样貌。 元神是一个人最本真的存在,所谓‘相’由心生,便是元神之相,如果一个人相貌英俊但内心猥琐鄙陋,元神势必也是丑陋不堪。 但长久下来,元神也会对相貌产生一定的影响,渐而元神与肉身的相貌便会达到高度的相似。 打个比方一个人本来容貌不错,但是他纵情声色犬马,脑子里整天想着的是女人以及一些下流的事情,并且无法克制自己。 那么久而久之势必会产生脱发、面部浮肿、眼中无神等等情况,以至于容貌发生改变! 所以,元神与肉身是相互影响的! 闻言,王捕头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手下人离开。 “总算能给何县令一个交代了...” “但是...我们要怎么确认消息的真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元神样貌又做不得真...” 几位年轻捕快低声议论起来,王捕头连忙喝止: “胡说什么?小公爷是这样的人?你把锦衣卫当成什么了?” “而且,这只是小公爷的任务完成了,我们六扇门还没行动,怎么跟何县令交代?” 职场生存第一法则,对于领导交代下来的事情一定不要打折扣,就算完不成也要让领导看到你努力过了! 王捕头对手下几位年轻捕快传授着自己的职场经验,“现在到了我们六扇门最擅长的领域,小公爷虽实力强悍,但毕竟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不擅刑狱之事也很正常!” 目前张麟已知的断案履历也就只有教坊司花魁一案,而且也是碰巧知晓甘草汁的作用,难见推案之能。 “回去准备一下,待会让你们见识一下六扇门捕头追缉犯人的本事!” 王捕头自信地扬了扬下巴。 现在已知采花贼的元神本相,而且对方受伤不轻,势必会采购一些修复元神的丹药。 而补益元神的丹药市面上极少流出,有能力售卖的也不过那几家,他只需一面发布海捕文书,一面派人在那几家丹药铺子蹲守。 不需要多少时间,必定有所收获! “不愧是王捕头!” “依我之见,六扇门最擅推案刑狱之事的捕头应当是王捕头!” “......” 年轻捕快们学得很快,但拍马屁的姿势还是有些生涩。 不过王捕头有信心把他们调教得更润一些。 收回思绪,王捕头开始给手下人分派工作任务,张三根据张麟所述画一张通缉令出来,上报让上面批一份海捕文书下来。仦說Ф忟網 李四带着几个人去京城最大的几家丹药铺蹲点。 众人领命,兴高采烈地正要出门,迎头却碰上几个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好像还是昨天跟在小公爷旁边的那几位? 出于礼貌,王捕头主动打了声招呼:“几位这是...” 他看了眼被邹恩明提溜在手上的男人,看不清样貌。 寻思锦衣卫咋把人抓到六扇门来了? “这就是王捕头你心心念念的采花贼!”齐晓航大大咧咧上前,将采花贼的头抓起,露出一张潦草的脸,依稀可以看出个人样。 “......” 王捕头和众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我们这门还没出,你就把人给抓回来了?你们这样会显得我们六扇门很菜啊知不知道? “...几位是如何办到的?” 王捕头略微思忖,决定虚心请教。 “没有什么,全都是张麟算计...哦不安排的好!”齐晓航把张麟的吩咐讲了一遍,重点在描绘对方的运筹帷幄、庙算无遗之上。 听得王捕头几人是目瞪口呆,原以为那位小公爷只是修为高点,能打一点。 在六扇门中,能打有用吗?能打...还真有用! 当然,推案刑狱之事更有用! 这下子,他们是彻底拜服了,如果张麟本人在这,怕是要当场五体投地...个屁啊! 他们迅速收敛起脑海中的危险想法,因为张麟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了。 “人抓回来了?” 张麟用完早饭,这才发现一大堆人堵在衙门门口。 他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如死狗一样的采花贼,可想而知这家伙在被齐晓航几人堵上门的时候,做过一番垂死挣扎,“押到狱中好好审讯吧...” 他笑眯眯地转头看向王捕头:“六扇门的刑具应该不比锦衣卫诏狱差吧?” “......”王捕头谦虚道:“哪里哪里,和锦衣卫相比还是有所不如的。” 这是什么值得谦虚的事情吗? 众人一脸问号。 前呼后拥之下,押着采花贼径直往衙门大牢走去。 阴暗潮湿,久不见天日... 这是张麟的第一印象,每个牢房的窗户开得极小,而且是顶着天花板边缘位置,沿路而过,各种腐臭味混杂在一起钻入鼻腔。 在这里,很多犯人都被刻有阵纹的铁链穿过琵琶骨,一个个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高武世界,武者高来高去,等闲的铁链根本困不住他们。 忽地,张麟扫视的目光一凝。 王捕头等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间狭小昏暗的牢房内蜷缩着三道小小的身影,杂乱的草席随意铺在身下,他们似乎注意到打量的目光,恶狠狠甩了个眼神过去。 王捕头解释道:“这三个小畜生合谋将邻居家的女娃骗出奸杀,事后抛尸荒野,罪证确凿之下还试图装疯卖傻欺瞒过去,却被典史识破,择日便要菜市口问斩!” “怎么识破的?”邹恩明适时捧哏。 装疯卖傻这一招是阳谋,就算你知道有时候也拿对方没办法。 这里边还有个典故。 话说明太祖洪武帝时期,一名官员疑恐自己得罪了太祖,想要装疯辞官归乡,太祖不允,派锦衣卫验证真伪,却没想到这官员也是狠人,当着锦衣卫的面吃了一坨狗屎! 这下子洪武帝就算不信也得信了,只得允了对方辞官离京。 “典史亲自送来饭菜,却故意将筷子一正一反插入饭中,这三名少年下意识便将筷子调整,典史当即拂袖下令:‘既已明事理,按律法当斩即可!’” 第26章 你拿到主角模板了? “哗啦啦——” 牢房内,满桶的脏水泼在采花贼的脸上,头发、胡须立时变得湿漉漉,冰冷的触感刺激着面部神经。 迷迷糊糊中,王鸿卓似乎再度回到了那个夜晚,几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冷冰冰地俯视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 他下意识重复当年的问题,但得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锦衣卫,六扇门!” 视线逐渐清晰,王鸿卓记忆也回归正常,这才想起来自己被锦衣卫找上门来,还在试图反抗中被狂揍了一顿。 所以....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锦衣卫的诏狱了吧? 他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看着那一排排沾着血渍的刑具,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毛。 “我叫王鸿卓,今年三十有八,京城人士,是太康五年的举人...” 不须多加盘问,王鸿卓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来历尽数交代,就连小时候偷看隔壁寡妇洗澡的糗事都自爆了出来。 “难怪堂堂七品元神高手,竟干这入户采花的勾当,这祸根原是在孩提时便种下了。” 齐晓航不屑冷笑。 他虽是教坊司等烟花之地的常客,但长这么大以来,可从未祸害过一个良家女子! 王鸿卓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意:“这位小哥说得没错,但我也没玷污那些女子的清白啊?不过是梦中行鱼水之欢,顶多算是以力犯禁,依大明律关上一年应该足够吧?” 他曾经好歹是个举人,大明律是必读科目。 “怕是不仅如此吧?” 张麟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看着王鸿卓,知道他是在避重就轻:“你使的是哪一派的邪法?以元神交合榨取女子元阴修炼,是大明严令禁止的邪道,就算没有造成人命,也当废去一身修为,流放三千里!” 看到张麟出列,王鸿卓额头的冷汗‘歘’地流下,他认出了这个昨晚差点杀死自己的锦衣卫,心中顿时恐惧到了极点。 “以你方才所述的身份,如何接触到这等元神传承?还有,你说你是京城人士,在外游历多年,为何要鬼鬼祟祟在外城租赁院子住?” 王捕头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王鸿卓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方才的说法全是破绽,连他都能够轻易瞧出来。 等等?我为什么要下意识把自己放在小公爷之下的位置?明明我才是六扇门积年老吏啊... 王捕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王鸿卓冷汗越流越多,大脑飞快运转思考对策,体温也在悄然升高,一缕缕白雾从头顶升起,然而张麟的下一句话却吓得他差点魂飞天外。 “你是在担心李圭吧?” 张麟眯着眼,自顾自说道:“我此前听说过你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你还活着,你为什么没去见他们母子二人?” “...李圭?” 几名年轻的捕快有些疑惑。 “是前首辅,在太康十四年致仕回乡,只是这采花贼怎么会和前首辅牵扯在一起?” 王捕头回过神来,给一众手下科普道。 王鸿卓却是一愣:“她早就嫁做人妇,我去寻她作甚?不过前日才听说他男人被革去官职,流放北疆,可见李圭眼光也不过如此!” “你知道她为何要嫁给秦无相吗?” 张麟眼带嘲弄,“当年和你私定终身之后,她便怀有身孕,你却不知所踪,肚子一天一天变大,她为了不让李圭门楣蒙羞,也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便听从了对方的安排,嫁给了秦无相这三榜进士。” 秦无相和他夫人的趣事在上层都流传着多个版本,没有什么获取信息渠道的王鸿卓就更不可能知晓真相了。 大概他以为当年的山盟海誓早就随着岁月崩灭了吧... “等等?!” 王鸿卓瞪大眼睛,激动得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身后的捕快强行压下。 “你是说我儿子?你刚刚说了我儿子,对吗?” 他剧烈挣扎着,手脚上的镣铐因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张麟没有再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 两人对峙了几秒钟,王鸿卓败下阵来,低着头开始回忆当年的故事。 “当年....” 很狗血又很经典的爱情故事,张麟忍不住心中吐槽。 大概就是王鸿卓凭借着有点才貌,说话又好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去皇觉寺上香祈愿的李家小姐。 二人练了一段时间的眉来眼去剑之后,终于是私定终身偷尝禁果了。 但此事遭到了当时身为首辅的李圭强烈反对,王鸿卓打算带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结果...嗯,不出所料,王鸿卓被李首辅沉江了。 字面意义上的沉江。 不过这家伙也是有大气运的人,大难不死居然还被暗流冲到一处府邸,得到了上古合欢宗的一部分传承。 修炼了几年时间,终于达到七品夜游,这才返回京城,伺机报仇,却没想到京城早已是物是人非。 上古合欢宗,张麟曾经在自家老爹的书房看过相关的介绍,据说当年也是雄霸九州的庞然大物之一。 阴阳合欢道包含元神和肉身两部分传承,通过双修得以精进修为,想来王鸿卓得到的便是元神部分的传承。 ‘这他妈什么主角模板?’ 要不是张麟出现,王鸿卓应该修为一‘日’千里,然后大仇得报,修成一品陆地神仙,重现上古合欢宗的辉煌。 嗯...这样看来我倒是成了反派?! 张麟惊觉,看向王鸿卓:“你现在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不满吧?” 王鸿卓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怎么可能?小公爷您救了我儿子我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我也毫无怨言,在临死前能得知自己还留有后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方才,齐晓航已经和王鸿卓解释了关于秦无相的种种,自然也包括了张麟救了秦虎的事情。 “你怎么样和我没关系,具体的审判要看六扇门怎么说,我只是他们请来的外援!” 张麟摆摆手,招呼着齐晓航几人离开牢房。 这鬼地方待久了浑身难受! 小說中文網 第27章 长公主是个恋爱脑? 《姹女心经》! 这便是王鸿卓得到的上古合欢宗的传承,并不完整,仅有一幅男女赤条条纠缠的观想图,倒是一些元神法术张麟可以借鉴一二。 正宗的合欢宗传承,应当是男女双修齐头并进,并非是哪一方单方面索取,这是走入了邪道。 将传承在六扇门抄录一遍,张麟等人把原本带回了锦衣卫镇抚司,届时结算功勋时又多了一笔,算是个意外之喜吧! 大明伐山破庙、马踏江湖,皇室藏书收录了九州万道传承,秘本真传不计其数,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收集在野传承本就是职责之一。 公门当中好修行,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在各种优越的资源堆砌下,哪怕是头猪都能培养成战斗力惊人。 “这次的功勋,加上我老爹积攒下来的家底,八品内壮阶段的修炼资源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 回内城的路上,邹恩明的心情格外美好,七品洗髓有望,有生之年说不定还能混个总旗当当,前途一片光明。 齐晓航瞥了他一眼,调侃道:“金玉堂不去了?” 他发现最近邹恩明的确变化挺大的,只是他终日流连于勾栏瓦舍,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八卦。 闻言,张麟和魏洲也齐齐射来目光,狐疑地打量着邹恩明。 作为资深吃瓜群众,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瓜! 邹恩明夹紧马腹,单手掣住缰绳,有些扭捏地挠了挠头:“我爹给我说了门亲事,听说对方是书香门第...” “哦~~” 几个男人露出大家都懂的神色,又打趣了邹恩明几句,踩着夕阳的余晖进入内城,将案件的本末细节形成文书汇报给了余威。 “教坊司喝花酒去!” 下了值,齐晓航觉得这两日的事情当浮一大白,旋即盛情邀请几人去逛窑子。 邹恩明闷声道:“不感兴趣。” “最近看到一种新的毒药炼制方法,正打算回去尝试一二。”魏洲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模样。 “我今晚还要修炼...”张麟如龙气血直冲云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揶揄道:“淬炼肾脏之后,才能千精散尽还复来,不会陷入囊中羞涩的窘境,其中得失你好好体会。” 言罢,三人大步离开,独留下齐晓航一人在寒风中陷入沉思。 “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他扶了扶自己的腰子,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然后...朝着教坊司的方向走去! 先清空一波库存再说! ...... 梁国公府。 张麟和老爹老娘问安汇报之后,便径直回到自己的独栋小院。 门口,清荷身穿一袭素色抹胸长裙,正左顾右盼模样很是焦急,“明明听门子来报,麟少爷已经入府,难不成还在国公爷那里?” “小丫头在等我?” 张麟施了道刚从《姹女心经》上学来的障眼法,身形如风潜入,须臾便来到了清荷身后,声音中带着些许调侃。 清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转身向后一窜,待看清张麟的脸又顿时松了一口气,素手轻轻拍打着初具规模的胸脯:“吓死我了,公子您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后面的?” “我早就来了,只是你注意力不在我这边而已...” 张麟信口胡说。 “不说了,长公主的人还在等着少爷您呢,还是上次来的那个凶巴巴的丫头,说不见到您的人就不回去了。” 清荷连忙拉起张麟的手,慌忙往小院门口走去,“要不是有秋意在,我可招架不住,那小丫头等了您一天,气得连饭都吃不下,现在正满肚子的火气,我怕我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和她打起来...” 清荷絮絮叨叨,嘴巴就像是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半点不停。 张麟暗笑,你可打不赢那丫鬟,虽然只是短暂见过,但他一眼就看出那丫鬟是有修为在身,清荷和秋意虽然自小在他身边服侍,但并没有习武修炼,堪称手无缚鸡之力。 ‘或许,可以让他们试试观想元神?《紫微玄都雷霆玉经》显然不合适,太过于霸道了,《姹女心经》倒是不错,日后还可以与我双修精进...’ 张麟思绪发散,倒也没什么忌讳。 饮食男女,本就是人之常情。 清荷与秋意作为他的贴身丫鬟,同他休戚与共,早就和他的人没什么区别,他若是想要随时能取。 “不知麟少爷公务繁忙,奴婢贸然到访还望恕罪!” 张麟甫一进门,就听到那丫鬟脆生生的告罪,名为告罪实则阴阳怪气,但看到桌上空空如也得茶壶,以及对方腹中传来饥肠辘辘的声音,又觉莫名有几分好笑起来。 “秋意,还不给长公主府上的...姑娘沏上一壶热茶?免得到时候回去告状说我梁国公府招待不周!” 张麟招呼着,却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这丫鬟的名字。 “我叫妍儿!” 丫鬟扬起雪白的下巴,娇声道:“茶就不必了,今天足足喝了十几壶,倒也半饱了。” “我此次前来,是长公主殿下吩咐我将这些东西送到麟少爷手上。” 妍儿对着秋意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回屋内将一个个玉盒捧了出来,绕着石桌围了一圈。尐説φ呅蛧 “这是养神丹,这是悟道茶,这是青璃赤火丹,这是....” 妍儿如数家珍,顺便还把各种丹丸的用法禁忌详细介绍了一遍,每一种丹丸在市面上都能造成万人哄抢的局面,平日里都只有仙道宗门以及大明皇室中人才能享受供应。 张麟心中有些古怪。 这长公主怎么三天两头就往梁国公府上送东西,她难道...是个恋爱脑? “我们公主说了,要是吃完了知会她一声,她过些时日再炼上几炉!” “炼丹?长公主还会炼丹?”张麟诧异,本以为这些丹药是她从太一教得到,以及皇室分配的份额,没想到是她自己炼的。 “那当然!”妍儿一脸骄傲,“公主殿下她可是太一教圣女!” 第28章 上林苑围猎 圣女? 张麟讶然,早知长公主元神天赋奇高,却没想到竟如此恐怖。 太一教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大教,即便大明威压四夷,鼎定九州,对于太一教也是怀柔多过镇压。 所以,太一教显然不会因为长公主的身份而将教派圣女的位置拱手让出。 见张麟面露震惊之色,妍儿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张麟天赋奇佳,也是难得一见的青年俊彦,但是在如骄阳一般的长公主殿下面前,也依旧黯然失色。 “对了,长公主殿下还让我给麟少爷你带来一句话...”妍儿将玉盒一一合上,避免药力流失。 “什么话?” 张麟下意识问道。 “下个月就是上林苑围猎了,公主殿下希望能看到麟少爷您大放异彩!”妍儿双手背在身后,脆生生道。 上林苑是皇家围猎场所,其中豢养着各种珍稀凶兽,其中不乏修炼有成却被打散灵智的凶兽,平日里也是羽林军的练兵之所。 大明以武立国,世祖烈武帝有诏:非军功者不得封爵! 大明历代皇帝,为了不让京城的这些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当蛀虫,所以每隔三年都会举办一场上林苑围猎,算是对这些贵族功勋子弟的一场考校。 既然是考校,拔得头筹者也必定能获得丰厚的赏赐。 张麟记得,他老哥张武就是上一届上林苑围猎的前三甲,获得了一次前往皇家宝库挑选奖励的机会。 丹药、功法、神兵...能被收录进皇室宝库自然不是凡物,他记得当时张武跟他吹嘘了许久。 “这是自然!” 张麟回道。 同时,也正式确诊长公主的恋爱脑。 不过...她送我【紫曦弓】是否也是为了应对上林苑围猎? ...... 日渐昏暗,妍儿也不打算在梁国公府上久留,她正急于回去给长公主复命。 长公主府。 穿过嶙峋假山、越过亭台楼阁,妍儿很快就寻到了正在喂养仙鹤的长公主。 “公主殿下!” 妍儿屈膝礼了个万福。 长公主‘嗯’了一声,徐徐转过身来,如瀑的青丝晃动,绝美的脸庞不施粉黛,长裙下的曲线动人心魄,堪堪盈盈一握的腰肢微微扭动,旁边的仙鹤立时会意,微微蹲伏下身来,充作长公主的坐垫。 “他怎么说?” 宁定公主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又迅速平复下来,恢复了往日那般高冷的姿态。 好在妍儿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自家公主表情转换的一幕,否则应当会颠覆她心中对长公主以往的印象。 “麟少爷说定然不会辜负公主期望!” 妍儿考虑了一瞬,决定对张麟的话稍加润色。 “他真这么说?” 长公主眼底的喜色更浓了,姿态慵懒地靠在仙鹤的身上,凸显得身上的曲线更加动人。 “奴婢不敢欺瞒公主...” 妍儿尽量为张麟说着好话:“麟少爷一听说您派人来,一回府上就立刻来见,半点都不舍得耽误。” 一连好几次,傻子也看出来长公主是有意张麟,又或者是在培养对方? 对方以后可是长公主府上的半个主子,自己提前讨好也是理所当然。 “甚好!” “下去领赏吧!” 妍儿目视地面,耳边传来长公主清脆悦耳的嗓音,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喜意? ...... 是夜。 晴空万里,不见半点乌云遮挡,点点繁星映衬得高悬的弯月更加璀璨耀目,宛如嵌在天幕的宝石。 晚风习习,带着冰凉的气息,吹醒了勾栏买醉之人,吹在了小院中盘膝而坐的张麟身上。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张麟眸中精光一闪,回味着方才得到的武学...亦或者是法术? 协助六扇门将采花贼缉拿归案,也算是小小收割了一波声望值,脑海中的宫殿回馈了《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七种武学之一的《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从名字可以看出,《搜魂手》针对的是元神,强行搜魂之术、查看记忆...都是极为霸道的元神法术,元神高手虽然可以拘魂夺魄,但都是在人死后七天之内三魂六魄尚未消散! 不仅如此,这门《搜魂手》还可以摄人血肉、元神壮大己身,简直是邪之又邪! 难怪这门武学书成之日天降血雨、百鬼夜哭...浑然不是什么玄门正宗的路子。 当然,张麟也没有什么道德洁癖,武学没有正邪之分,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不愧是元神仙道、肉身武道双双臻至绝巅的强者,构思之巧妙堪称震古烁今...” 张麟轻吐一口气,化作白色的利箭射入空中。 元神强大者能虚室生电,体魄强大者能开声如雷,佛门的狮子吼就是类似的原理。 一夜冥想,再加上吞服丹药,元神飞速壮大。 张麟隐隐有所感悟,元神仙道突破六品日游就在这几日! 想到这里,他的心境愈发安定,出壳的元神仿佛水中的鱼儿,在这如洗的夜空下愈发圆润自如。 翌日。 梁国公府,武院。 “喝!” 整齐划一的清喝声响彻云霄,惊走在枝头小憩的鸟雀,初升的红日洋洋洒洒,打在宽阔校场上的一排排人影身上。 梁国公一脉繁衍至今,早就是京城的豪门大族之一,嫡庶旁支盘根错节。 所以,从初代开始,梁国公府上便开设武院、学堂用以培养家族子弟,这也是世家大族惯用的手段,血脉家族向来是封建社会维系关系的最重要的纽带。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大家都懂。 当然,前提是主脉的人处事公平,能凝聚人心。 这一点,历代梁国公做得就很好。 梁国公府上的武院、学堂甚至吸引了一大批依附于梁国公的小家族子弟,梁国公也是来者不拒,施恩于人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校场的前排位置,一名背着双手,虎背熊腰的教头目光凌厉,吐气开声之间仿若滚滚闷雷,传遍校场的每一个角落。 “你们当中许多人仅仅停留在淬炼皮膜阶段,更不能过于懈怠,气血勃发已可内壮者也切勿自得,筋骨皮淬炼到什么程度,将决定了你们未来的武道之路能走多远,若是贪一时之快...呵呵!” 第29章 牛魔练皮!虎魔练骨!筋如蛟蟒 “武道之基,最重筋骨,所以在九品炼体阶段,我们要做到皮韧如牛、骨坚似虎、筋缠如蟒!” 教头目光巡视一圈,见无人敢有异状,满意地点了点头:“自古炼体武学不知凡几,各门各派独有的武学习练的效果也各有不同,我大明太祖高皇帝惊才绝艳,观妖蛮两族创下一卷炼体武学,分为三式...” “牛魔大力拳!虎魔练骨拳!大蟒缠筋术!” “你们当中许多人或有家传筑基法,或各有际遇,但在我这里只教这三门武学以作打造武道根基,学与不学皆在你们自己!” “......” 教头是七品洗髓境界的武者,是张家旁系血脉,虽然天赋不高,但胜在稳扎稳打,最适合给家族中这些未长成的子弟们筑基。 学员们听得很认真,尤其是新进的子弟在听到太祖传下的炼体武学之后更是两眼放光,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不管是太祖高皇帝,还是世祖烈武皇帝在少年人眼中都是遥不可及的大人物,但凡能接触到关于他们一星半点的事物,仿佛都与有荣焉。 张麟踱步进入武院,张教头正演示着一套拳法,拳风呼啸、空气震荡间仿佛一只下山猎食的吊睛白额虎,声势骇人! 虎魔炼骨拳! 张麟也练过这门拳法,不过不是在武院当中。 作为梁国公的嫡子,自然不需要像其他旁系族人、庶子那般挤在武院当中,而是享受一对一的教学。 不过他自认为就算现在的他高屋建瓴之下,演练起这套拳法,也不过如此。 “咦?二公子来了?” “还真是,听说麟少爷现在是锦衣卫了,前阵子破了不少的大案...” “二公子来武院干甚?还真是少见!” 有眼尖的子弟瞧见了张麟,议论声顿时如瘟疫般迅速扩散,纷纷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位家族中的嫡子。 当然,其中并没有什么挑衅、嘲讽的桥段。 嫡庶有别,更何况在场诸多人也不过九品炼体阶段,焉敢挑战早就九品圆满的张麟。 甚至有传闻,这位二公子已经走了元神仙道,成就更是不低。 正在演练拳法的张教头也注意到有些骚动的一幕,立时收拳吐息,下意识看向张麟的方向,登时瞳孔巨震,险些当场失态。 在他的眼中,张麟气血如龙如象,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炽烈的骄阳,头顶三寸气血勃发仿佛要化作冲天的狼烟。 “这种程度的气血....” 张教头微微有些失神,仿佛见到了什么上古凶兽。 不!这简直就是人形凶兽啊! 炼体、内壮、洗髓....本质上是发掘人体密藏,壮大气血体魄的过程,越是高深处气血就越是厚重磅礴,但作为人类之躯也是存在极限的。 他曾经跟随梁国公上过战场,见过那种具备神魔血脉的幼年妖族,其气血蓬勃也远远不如。 真龙...也不过如此吧? 谁以后再传二公子武道资质平庸,他绝对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张教头干咽了一口唾沫,好悬才反应过来,朝张麟拱了拱手,神色间愈发恭敬:“不知二公子造访武院有何贵干?” 武院统管张家所有子弟的修行资源,张教头负责的只是开蒙这一板块而已。 基本上只要九品圆满,进入内壮之后,就会在家族的安排下进入或明或暗的产业。 军队、官场、商会...由此构建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可谓是树大根深,势力恐怖。 “没什么,正巧今日锦衣卫休沐,特意来这边转转!” 张麟示意对方不要紧张,他只是闲来无事来这边感受一下武道的氛围。 自小由于嫡子的身份,鲜少来武院学习,也没有旁支庶子看他天赋平庸而欺负他,人生可谓是一路顺风顺水。 “不如...公子您提点这些小子几下?” 张教头心中一动,奉送上一个大好的人前显圣的机会。尛說Φ紋網 他在武院教导众子弟开蒙已有数年时间了,早就有些倦了,不如去别的地方为家族发光发热,可惜一直没有贵人相助。 简单来说:他太想进步了! “那...不如张教头你来做我对手?” 张麟略作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人前显圣的事,他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 张教头精神一震,脏腑齐鸣,舌绽春雷:“小子们看好了!九品虽是武道之始,但却极大影响着你们未来的路,今日我与二公子演练一番,教你们好生瞧瞧!” 话落,张教头便如离弦之箭暴射而出,脚下的青砖寸寸断裂,碎石飞溅,烟尘四起,以霸道的猛虎姿态扑向张麟。 他知道两人之间存在如鸿沟般的差距,若是不全力以待,怕是走不了两招便会落败,届时也没有了施教的意义了。 “是虎魔炼骨拳!” “真是威猛啊,我仿佛看到了一头虎妖在扑击,朝我张开血盆大口!” “可是...张教头会不会太认真了?要是伤到二公子怎么办?” 一众子弟见张教头气势汹汹,激情澎拜的同时也为张麟担心起来。 张教头可是七品武者,力能拔山扛鼎,全力施为之下人体血肉之躯恐怕会瞬间爆开化作血雨! “虎魔炼骨拳?那我便以牛魔大力拳应对!” 张麟叫了一声好,脊椎瞬间紧绷,宛如一张被拉成满月的弯弓,众人仿佛看到了一头苍青色的牛妖,一对犄角好似要将天穹顶破。 “牛魔大力拳?!” 众子弟惊呼,他们还从未见过有人将《牛魔大力拳》练到如此地步! “轰——” 猛虎与蛮牛相撞,地表碎裂,砖石翻飞间激荡起滚滚浓烟,气浪炸开的声音仿佛雷霆绽放,震得旁边的子弟们耳膜鼓胀,七歪八倒! “有人飞出来了!” 就在众人刚站稳身形之时,一道身影从烟尘当中倒飞出来,径直撞入了身后的院墙当中,上好青砖砌成的院墙轰然倒塌,又一团烟雾升腾而起。 “飞出去的...是谁?” “一招落败,应该...是二公子吧?” 第30章 雨夜带刀不带伞! “咳咳!” 烟尘被气流吹开,张教头缓步走出,一手捂着胸口,口中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已经尽可能地高估了张麟,却没想到差不多的拳法,在对方手中施展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拳出如龙,气血滔天! 拳头甫一接触,张教头只感觉自己置身于狂风席卷的汪洋大海当中,随便一个浪摆都能将自己淹没。 幸好最后对方收了力道,脏腑没有受伤。 “二公子果然实力惊人,在下甘拜下风!” 张教头理顺了气息,朝着张麟拱了拱手。 “一下子没收住力道,来人!奉上一颗天罡碧玉丹!” 张麟修炼《天绝地灭大乾坤手》有成,信手便是两龙四象之力,气血之厚重完全超乎了常规想象,即便是最普通的招式也能打出惊天动地的效果。 候立在身后的秋意立时向前一步,一个小玉瓶出现在掌心,递送给了张教头。 天罡碧玉丹,五品以下的疗伤圣品,一颗入肚不说生死人肉白骨,再严重的伤都能半天内恢复大半,戏称武者的第二条命。 张教头吃了一惊,他这伤势不过是调息片刻就能痊愈,服用天罡碧玉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丹药,慎之又慎地揣入怀中,眼中浮现感动之色。 “呵呵~诸位都是我张家的大好儿郎,我也不常来武院这边,今日恰逢其会,进购了一批豹胎生筋丸,正巧适合你们打基础用!” 张麟这些年武道进展缓慢,他一边收集声望值激活金手指,一边经营商道,凭借着有个国公老爹(划掉)自己努力,从酒楼到商铺聚敛了大量财富。 多亏了前世穿越小说看得多,像什么鸡精、玻璃、肥皂、制冰...这些致富小技巧可谓是烂熟于心。 有人脉关系,有资源,有点子,还有国公老爹给的第一桶金,要是赚不到钱张麟还不如找一块豆腐撞死。 现如今,京城十之一二的丹药兵器铺子都在他个人的掌控下。 别小瞧这十之一二的份额,京城巨富云集,大街上随便扔块砖说不定能砸到一个伯爵,这种地方能占据十之一二的市场已经算是豪富了,而这仅仅是张麟商业帝国的一角。 所以嘛,这点‘豹胎生筋丸’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用来收买人心...哦不,回馈家族简直是物超所值。 “都别急,一个一个来,每人都有一瓶!” 一众张家子弟都惊呆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豹胎生筋丸,从名字就知道对锻筋大有裨益,往日里他们每三个月才能领到一丸,也就月试中拔得头筹者多了一份。 而现在,二公子直接每人一瓶! 这他妈的是再生父母啊! 许多人恨不得当场给张麟磕一个,要不然这丹丸拿得有些不放心。 ...... “你来了?” “嗯,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 “嗯?” “过多的接触只会增加暴露的风险,记住!多做多错,少做少错!最天衣无缝的计划往往是最简单粗暴的!” 黑暗中,两道声音交谈着,细若蚊吟、低不可闻。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声音先是沉默片刻,而后恭声道。 “真相往往不重要,我们只需要埋下矛盾的种子即可,时间会帮我们完成一切!” 另一道声音依旧低语着,却再不见回应。 ...... 又是一天的休沐。 张麟应齐晓航之约,在教坊司喝了一天的花酒,席间还有余威这个顶头上司以及邹恩明、魏洲二人。 虽然他也算是阅尽人间美色,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对于教坊司的姑娘们是真心点赞。 不管是容貌身段,亦或者才艺上面,那要比他上辈子的明星强太多了,可谓是‘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渐昏。 “大家可有钟意的姑娘?若是要留宿便算在本公子的账上!” 齐晓航喝得一身酒气,今天显得格外豪爽大方。 “刚发的俸禄就打算挥霍掉?”余威瞥了他一眼,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下属阔气的来源。 齐晓航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反正天塌下来有他老爹给兜底,行事颇有些放荡不羁,不过这交际能力没话说,锦衣卫镇抚司内他谁都能搭上一两句话。 “不了不了!今天也就休沐,否则我才不陪你出来喝花酒!” 邹恩明拒绝。 这男人,一旦心里有了牵挂,成长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魏洲和张麟也找了个理由告辞,惹得齐晓航连声笑骂不解风情。 出了教坊司,各自分道扬镳。 张麟漫步在街头,穿过一个个无人的胡同,天色渐变昏暗,乌云遮天蔽月,狂风骤起。 “要下雨了...” 他看了眼天色,将闲情雅致收拾好,脚步不自觉加快。 长街黑巷,忽地掀起狂风,地面上的落叶被高高卷起,吹向远方。 “啪嗒!” 一颗豆大的雨滴落下,紧接着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接二连三砸在地面。 大雨滂沱! 张麟停住脚步,双眼微微眯起,手掌不自觉放在腰间的绣春刀之上,“跟了我一路了,几位再不出来我可就到了国公府,再没有机会了。” 他元神强大,早就感知到了有人从教坊司出来就一直尾随在他身后。 “......” 没有任何的脚步声,也无人打招呼自爆家门,四位武者几乎同时出现,将张麟包围在内,灼热的气血冲霄而起,雨水滴落在身上瞬间被蒸发殆尽! 六品武者?! 张麟虚了虚双目,咧嘴笑道:“居然出动了四位六品,还真是瞧得起我...” 对方显然是有针对性地布置,连他曾经偷袭之下一箭射杀了一名六品武者的事情都知道,特地连派了四位六品! 宁国公! “杀了他!” 几名刺客没有废话,欺身而上,气血勃发下大开大合,长刀迸发三尺气劲,仿佛要将这雨幕劈成两半! 第31章 杀机四伏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张麟眼眸开阖间,似有雷光游走,脑海内一尊足踏龟蛇、仗剑怒目的真武大帝蓦地发出咆哮! 几名六品武者精神一震,耳边似有雷霆炸响,顿时目眩神迷、身形迟滞! 张麟锦袍鼓胀,身形凭空拔高,一步就迈出了几人的包围圈,迎着最近的一名六品武者抬手便是一记大乾坤手! “嘭!” 信手便是两龙四象之力,掌下的空气爆开,发出脆响,瞬间就将那名六品武者惊醒,抬手提刀便要做出反抗。 “晚了!” 张麟狞笑一声,《天绝地灭大乾坤手》号称包罗天下武学变化,虽然有些夸张,可一旦被盯上,哪怕穷尽手段也躲不开半点,只能硬生生吃下这龙象之力! “啪!” 手掌与头颅接触,犹如金刚挥杵,两龙四象之力倾泻而出,颈椎瞬间坍塌,血肉飞溅开来,头颅被硬生生拍入胸腔之内! 太凶残了! 其他三名回过神来的六品武者脚步一顿,头皮瞬间发麻,仿佛有一道电流从尾椎骨直窜而上,油然生出恐惧。 他们杀过的人不知凡几,但从未见过有人将一名六品武者硬生生打爆! 这可是六品武者啊!在这家伙的手上,就跟捏小鸡仔一样轻而易举! 他们收到的情报中,这小子不是才堪堪八品武者吗? 至于那七品夜游的境界,就从未被他们放在眼中。 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这便是武夫的强大! 可现在,眼前的这一幕简直颠覆了他们对于武道的认知。 他们甚至怀疑,这场所谓的精心策划的谋杀,其实是部落里某些人给他们下的圈套! “走?”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然萌发了退意。 既然刺杀不成,想要挑起大明朝堂上的争端的计划自然也就失败了,不如留有用之身以待时机! “想走?你当这里是你家啊?” 张麟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周身气血喷薄,劲力如潮奔涌,居高临下如伏魔金刚,手臂刚猛地直锤而下! 明明只是区区肉掌,竟让三人感觉像是一片天穹坍塌而来,生出无处可躲的仓惶! “先击退他!” 电光火石之间,三人瞬间就有了决断。 好歹也是六品武者,虽然方才张麟残暴的一记大乾坤手给他们吓得不轻,但基本的战斗素养还残留在肌肉记忆当中。 说不准,这家伙方才的力量只不过是临时爆发而已。 一如情报中所说的用紫曦弓偷袭六品武者那样,具备严重的后遗症。 砰! 三人脚下劲力吞吐,青砖碎裂,如盘根老树般扎入地下,手中明晃晃的长刀上撩格挡,虚实变换之间仿若一座刀山拔地而起。 “合击·刀狱如山!” 张麟目光如电,气血喷薄之间仿佛龙象相随,臂膀划着凶猛的弧线,盖压而下! 喀嚓! 肉掌甫一接触到雪亮的刀光,一股奇诡的劲力猛地一转,如威如狱的刀山顷刻被纳入乾坤之中,磅礴的力量须臾便将刀光搅得粉碎。 天绝地灭大乾坤手!大成之后自成乾坤,这是参照佛门武学掌中佛国而创立的! “这什么掌法?” 三人骇然失色,手中的镔铁长刀已然剩下刀柄,雪亮的刀身被张麟捏成一团铁球握在手中。 “杀人的掌法!” 张麟狞笑一声,再度跨前一步,身如霹雳挥拳猛打,空气中激起一连串的炸响。 三人已经见识过张麟这身磅礴的气血和恐怖的力量,不敢正面硬架,肌肉蠕动,腰背一弹,猛地往后暴退。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张麟脏腑喷薄气血,筋骨齐鸣间身形再度暴涨,皮肤蓦地变得赤红,滂沱的雨水尚未靠近便被蒸发得一干二净,白色的水蒸气缭绕在身侧。 大威德明王身·明王镇岳! 张麟再做爆发,脚下青砖翻飞,一步便同时靠近想要分头的三人,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狠狠镇压而下,内蕴乾坤让三人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 嘭! 在三人绝望的目光下,仿若山岳般的手掌按在他们头上,头颅登时如西瓜般破碎开来。 恐惧、不甘...种种情绪如梦幻泡影,随着这滂沱大雨消逝而去。 “呼!” 张麟吐出一道白色利箭,在空中打了个转旋即消失不见,身形也急剧缩水,恢复了正常大小。 六品武者到底就是六品武者,要不是他早就将《天绝地灭大乾坤手》修至大成,信手便有两龙四象之力,怕是这一战会打得无比艰难。 “嗡——” 就在张麟松懈之时,忽地一道剑吟响彻,一抹寒光自侧边的巷口飚出,撕开重重雨幕,直指张麟的脖颈! 一瞬间,张麟只觉浑身毛孔倒竖,元神疯狂预警,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有后手?!” 张麟迅速做出反应,五指紧扣手下的尸体,猛地转身,两具无头尸体横挡在身前,指尖所触及的血肉不断消融。 “嗤!” 剑刃入肉,穿过尸体的钢筋铁骨,打在张麟肩上,登时浮现现一个血窟窿。 来人见一击未竟全功,立时抽身,与张麟遥相对立。 “好敏锐的感知,不愧是元神仙道、肉身武道双修的奇才!” 来人是个身材矮小,气势内敛的剑客,一身磅礴的气血藏于窍中,浑然天成,属于是扔到大街上都没有人注意的那一类。 “...五品开窍?!” 张麟心惊肉跳,肩膀上的血肉蠕动,迅速结痂脱落,若不是衣袍上的破损以及血污,他差点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境。 五品开窍,而且是善于敛息的刺客,他现在都不敢掏出疗伤丹药,否则一旦露出破绽,便会迎来对方的致命一剑! “梁国公府上的小公爷,什么时候竟也练如此邪道功法?” 注意到张麟伤势恢复,气血不减反增,而手上抓着的两具六品武者的尸体却急剧缩水,皮下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起来,矮小剑客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本就是作为后手存在,一名五品四位六品,已经算是极强的配置。 对方只是个元神七品,武道平平。 所以,当张麟以碾压的姿态将四位六品武者镇压,差点没把潜伏在暗中的他吓得远遁千里。 但是,在看到张麟将四人斩杀之后逐渐松懈时,身为刺客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判断——出手! 第32章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的恐怖! “......” 张麟没有回答,专心搬运气血,将内息调理顺畅。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果然霸道异常,六品武者的血肉魂魄尽数被他摄取,元神和气血直接暴涨了一波。 ‘难怪修炼邪道武学的人容易走上歪路,这种迅速强大的感觉实在太容易让人迷失了...’ 就算是张麟,心中也不免生出日后利用《天绝地灭大搜魂手》直接修炼,反正锦衣卫诏狱当中的死囚不少。 但旋即,他在脑海中观想真武大帝,将一切邪念尽数斩灭,灵台重新恢复清明。 “嘭!” 将手上的两具干瘪尸体扔到两侧,张麟终于是看清楚了刺客的形容。 身着一袭夜行衣,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身材只有七八岁孩童大小,手中的长匕正吞吐锋芒。 再结合先前听到的蹩脚大明官话,身份顿时呼之欲出。 “东瀛刺客?” “算了,这种东西无所谓!” 之前的四位六品武者显然不是东瀛人,两方人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似乎不是一路人? 他使用《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将他们的魂魄摄取了,自然也能查看他们的记忆,只是现在尚在战斗之中,不便行事罢了。 “呵呵~华夏有句古话: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想必日后自有相见之时!” 那名东瀛刺客见张麟气息平稳,耳边又传来铁甲碰撞的声音,顿时明白事不可为,已萌生退意。 五品武者已经初步尝试与天地交互,行止间合乎自然,话音刚落,东瀛刺客便融入这雨幕当中远遁千里。 “...你们东瀛就没有自己的话吗?” 张麟吐槽了一句,确认对方走远之后,紧绷的肌肉这才松懈下来。 即便他气血磅礴,信手便有两龙四象之力,但面对五品武者仍旧力不从心。 如果说六品换血已经达到了血肉之躯的巅峰,那么五品开窍已经可以与天地交互,生出部分神异。 “...咚咚咚!” 不多时,一队负责内城巡防的铁甲军士夺步而来,金属碰撞声、踩踏地面的震动声汇聚在一起,威慑力十足。 张麟和四位六品武者战斗造成的动静不小,大开大阖间开碑裂石更是寻常,附近巡逻的皇城司甲士只要耳朵没问题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这是...” 几名甲士甫一到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头颅陷进胸腔、双脚嵌入地下的尸体,地上横七竖八又躺了三具头颅被打爆的尸体,地面砖石翻飞碎裂,血肉混在泥水当中,沟壑中潺潺流着猩红的颜色。 “嘶——” 众甲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有些骇然地看向场中站立的身影,这是何等的凶残?何等的霸道? “我是锦衣卫小旗张麟!” 张麟在众甲士失神的片刻,摘下腰牌朝为首的甲士扔了过去,又顿了顿,拱手道:“家父梁国公!” 为首的甲士下意识接过腰牌,不等他细查盘问,张麟便主动解释起来: “这四人便是围杀我的六品武者,现已经被我击毙于掌下,另有一位东瀛的五品刺客,多亏了诸位兄弟将其惊走,否则我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锦衣卫和皇城司多少也算兄弟单位,张麟叫亲近点是半点问题都没有。 听到四名六品,一位五品,原本就不淡定的一众皇城司甲士就更加不淡定了。 这种实力,仅仅只是锦衣卫小旗?锦衣卫什么时候这么阔气了? 反复确认腰牌无误之后,为首的甲士这才拱手示意:“内城治安本就是皇城司职责所在,今日刺杀一事倒是我们疏忽了,请公子暂行回府,皇城司必定会还公子一个真相!” 虽然尸体惨不忍睹,甚至于面目全非,但想要细究,总归是能找到一些线索。 “那就有劳诸位了!” 张麟谢过,高强度的爆发之后,精神也是有些疲惫了,当下也不客气,径直打道回府。 洗地,还得是衙门中人专业! ...... 风停雨歇。 张麟一回府上,门子以及诸多下人见他一副狼狈模样,顿时就掀起轩然大波,一传十十传百,整座梁国公府被闹得鸡飞狗跳。 甚至于张景泰和张李氏都被惊动。 张麟解释了好一会才压下他们的担忧,拖着疲惫的心情回到自己的小院。 他本想随便找个角落翻墙进来,但他老爹是军中实权派人物,府内退下来的军中高手不计其数,要是一时不察起了冲突反倒是平添事端。 “公子您真没伤着哪吧?” 清荷小丫头哭哭啼啼,对着张麟上下其手,生怕摸到什么伤口。 “没事,区区五品,土鸡瓦犬罢了!” 张麟摆了摆手,直把清荷给逗乐了,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少爷您就会说笑...” 一旁亦步亦趋的秋意也眼眶微红,倒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斥责清荷逾矩的行为,只是柔声说道: “公子,我已经吩咐其他人烧好了您沐浴的热水,您待会先喝一碗姜茶暖暖身子,可别着凉了。” 她倒是关心则乱,全然忘了武者气血阳刚,根本不怕什么风寒感冒。 三人有说有笑,回到院子很快就将所有杂事有条不紊地解决了。 待得吩咐两个丫鬟回去就寝之后,张麟踏着星光照例盘膝在院落老槐树底下,一袭白衣锦袍仙气飘飘,衣摆和着微风飞扬。 “气血起码壮大了三分之一,六品武者果然是大补之物!” 张麟服下一枚水柔丹,照常淬炼五脏。 今晚用《天绝地灭大搜魂手》摄取了两名六品武者的血肉魂魄,起码省却了他半月之功! 气血的壮大,带来的就是脏腑淬炼的加速,而脏腑淬炼深入,也会壮大气血,由此形成一个正向循环。 如果淬炼五脏有进度条的话,现在的张麟应该已经到达了百分之七十的地步。 要知道,距离他晋升八品内壮也不过一月之数! 前半夜淬炼五脏,后半夜张麟以冥想代替睡眠。 良久,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红日浩浩汤汤从东方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院内的老槐树上。ωww.xSZWω㈧.NēΤ 张麟神魂蠢蠢欲动,宛如出世的猴王,从头顶一跃而起,坐在了老槐树的树冠之上,任凭阳光打在神魂上,浑然没有半点不适感。 六品日游! 第33章 刺杀始末 青天白日。 张麟的元神飘在半空之中,俯瞰着整座梁国公府。 看见张景泰下朝归来,看见丫鬟们浆洗衣物,看见稚子锤炼筋骨.... 目视极远,思绪如电。 元神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暖洋洋的触感让人无比沉醉,仿佛能感知到外界的种种事物。 “传说阴魂鬼物修炼到极深处,也能生出五感,不亚于正常肉身,好像是叫...鬼仙?” 张麟似有所感,莫名想到在老爹书房内曾经看到的逸闻。 在府内游荡了片刻,他发现自己对于武者的气血不似以前那般敏感了。 “难怪修炼元神仙道的人这么少,门槛高,正面敌对能力远低于武者,到了六品日游的境界也只是能够适应武者的阳刚气血而已...” 简而言之,修炼元神仙道的性价比太低了! 神魂归壳,张麟顿感思维运转都比往常快了许多,一念之间许多以往想不通的经文、诗书也瞬间明白了。 过往的武学手段,仿佛更加圆润如意,体内气血拿捏也变得精细无比,迟滞的两龙四象之力都隐隐有所增长。 “修命不修性,此是修行第一病;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果然是真知灼见,张麟此刻对于他未来的道路无比坚定。 收束心神,闭目冥想片刻,将刚刚突破的境界稳固完毕之后,张麟便开始查看昨夜那两名刺客的残魂记忆。 到了日游境界,元神当中一瞬便闪过千百念头,两名六品武者的记忆不过瞬息便能洞悉。 要是换做昨天的七品夜游境界,起码得耗费半天的功夫。 “...原是如此!” 从两人残缺的记忆中,张麟大概拼凑出了这次刺杀行动的始末。 如今大明威压四夷,实力强盛,西域佛门、妖蛮两族、东瀛小国...周边的势力无不胆战心惊,迫切希望削弱大明的有生力量。 而京都朝堂,便是他们的发力点之一。 前阵子张麟亲手将宁国公之子李英送入诏狱,并导致其最后流放北疆,一众外来势力的谍子顿时看到了可乘之机。 意图通过刺杀张麟,来挑起梁国公、宁国公以及他背后的皇子之间的矛盾,从而搅乱朝堂格局,让大明自行内耗。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以往大明的诸多党争,背后就有这些势力的推波助澜,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未必不知晓。 只不过,许多人都乐于借助这柄利器为自己铲除政敌! “蛮族、东瀛...还有谁?” 张麟忽地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以往的自己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接触不到这种波云诡谲的权力争斗,倒是没想到看似平静的京城竟然藏匿着如此风波。 不过这次他展现出惊人的实力之后,类似的事情应该会大大减少,如果有的话...那将是惊天动地的刺杀! 所以,他必须变得更强! 只要有人胆敢前来刺杀,那便...统统打死! ...... 在清荷、秋意两个丫头的伺候下宽衣洗去一夜的疲倦,张麟骑着高头大马出门了。 在路上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后,直奔锦衣卫镇抚司。 又是要上班的一天,张麟感觉自己得了假期综合症。 匆匆在衙门点卯之后,张麟正巧又碰上齐晓航几人,刚想打招呼却发现三人低着头,神色有些不对劲。 难道昨晚我被刺杀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 这也不对啊,除开府上的人,就只有皇城司的人知晓,他自己估计都要等几个工作日才能收到答复,皇城司就更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宣扬了,这不妥妥的打自己的脸吗? “发生什么事了?” 张麟拦住三人,问道。 三人恍若才察觉到张麟,叹了口气道:“还能有啥事,苦差事呗!” “有锦衣卫的暗子来报,北直隶下辖县香河县的城隍重伤沉眠,教我等先去查探情况...” 一县城隍,享香火愿力,最起码也是元神仙道的六品日游境界,能将他打得重伤沉眠,绝对不是齐晓航几人能够应对的。 齐晓航八面玲珑,也看出了张麟的疑惑,解释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那可是六品的人物,我们区区几个八品,这是头铁拿命去拼吗?” 要不是挂念着几个兄弟,他早就跟上面打报告请辞了,还不如回家继承爵位! “头儿说了,上面调派了另一位百户过去,只不过对方现在还在别地执行任务,要我们先去打前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张麟眉头舒缓下来,“那我跟余头儿说一声,跟你们一道过去,也好有个照应,反正我在衙门也有些无趣。” 他现在元神仙道是六品日游,武道方面八品也即将圆满,信手便有两龙四象之力,就算五品的高手落在他手上也讨不了好。 昨夜的东瀛刺客要是再给他碰上,他完全有自信一套连招把对方给带走。 人有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开通一百零八窍便能架起天地二桥,沟通灵气炼入己身,进入四品真炁境界。 开窍数量的多寡,几乎决定了一名武者在四品以后的道路上究竟能走多远。 同时,也反应了一名四品武者的真炁浑厚程度,实力是否强劲。 这种地位,类似于九品炼体,武道根基越是浑厚,基础气血便越庞大,所以五品开窍又被誉为第二龙门。 可以说,四品和四品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得多! 是以,许多武者会主动停留在五品境界加以打磨,意图开启更多的窍穴。 而那名东瀛刺客显然不在此列,以对方和天地融合程度来看,还远远没有达到架起天地二桥的地步。 张麟先以元神控制,再迅速近身短打,一秒钟的时间就能够把他打得粉身碎骨! “得了吧!” 齐晓航听到张麟也要跟来,当即摆手拒绝:“这种破事你牵连进来作甚?浑水我们几个来趟就行!” 张麟虽然实力强劲,但他能打赢六品?一旦遭遇上,无非就是多了个稍微大点的炮灰罢了! 第34章 浅装一下 皇城司。 红墙绿瓦伫立,兽头大门敞开,匾上金漆大字笔走龙蛇,大有鲸吞天下之势。 来往一道道身着甲胄的力士,进进出出,脸上皆是一副凝重神情。 皇城司负责皇城和内城的治安,这里边住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昨夜,竟然有人纠集四位六品武者以及一位五品武者,刺杀现今梁国公之子、宁定公主之夫婿。 一时之间,皇城司风声鹤唳。 暗地里加派了更多的高手巡防,换班都比往日勤快了许多,但凡一只苍蝇在此时有所异动,都会被牢牢盯死! 殓房所在。 四具尸体成排陈列,一名仵作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忙得满头大汗,身后几名黄金甲士按刀肃立,阳刚气血照得满堂生出暖意。 “如何了?” 一直盯着仵作动作的皇城使开口了。 仵作闻言,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恭敬敬地汇报道:“回皇城使大人的话,从筋骨强度可以看出此四人皆是六品武者,且熬练的路数不似我大明人士,反倒和北方蛮族颇为相像,只是...” 仵作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只是这死状...” 皇城使摆了摆手:“这你就不用多管了,只要确定这四人是蛮族中人便可!” 这四具尸体被抬来皇城司的时候,他也大吃了一惊,六品武者已经不是什么炮灰人物了,一次性死上四个,造成的动静哪怕是皇城司也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再了解到出手的人居然是梁国公的次子,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尛說Φ紋網 如果是嫡长子张武那还正常,可嫡次子张麟...那不是个废柴吗? 当然,要是张麟知道这位皇城使的想法,指不定要开一句嘲讽——大人,食大便了!你的消息库也该更新了! 不过... 皇城使看向中间两具血肉干瘪的尸体,双眼微眯,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修炼了什么速成的邪道功法吗?但是这进度未免也太过于骇人了...’ 他决定,回头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位未来的长公主驸马爷! 修炼邪道功法,可不像是什么安分的人物,值得皇城司重点关注... ...... “我已经六品了!” 面对齐晓航的实力质疑,张麟面无表情地回击。 “六品嘛...能有什么用,还不就是...啥?你六品了?” 齐晓航还想继续劝说,却陡然反应过来,声音迅速拔高:“你啥就六品了?武道?还是元神?” “六品日游!”张麟言简意赅,斜睨了几人一眼。 邹恩明和魏洲顿时就受不了了,感觉吃了一堆的酸柠檬,张麟刚入职锦衣卫的时候才武道九品炼体,元神仙道好像也只是八品出壳的样子。 前阵子刚突破八品内壮不说,现在突然一跃成为了元神六品日游的高手,都能和余头儿平起平坐了。 “所以,我现在的实力够格和你们一块去吗?” “不行!”齐晓航还是摇头,“城隍也是六品日游境界,而且还有香火愿力的加持照样不敌,你才刚突破到这一境界,跟着我们风险太大,到时候我们反倒成为了你的拖累。” “我昨晚打爆了四个六品武者!” 本来想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但奈何几人不给机会,张麟只好浅浅地装个逼。 “......” 闻言,几人登时沉默下来,齐晓航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拍了拍张麟的肩膀: “呵呵~兄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种牛跟我们吹一吹就得了,在外面就别吹了,免得被人笑话我们锦衣卫。” “是啊是啊,六品武者的破坏力远不是六品元神能比的...” “骗兄弟也就算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几人尬笑一团,是半点都不相信。 论手段之诡谲,武道不如元神仙道,但论捉对厮杀,六品武者能吊打六品元神。 当然,更高品级的情况他们就不知道了。 据说四品之后,元神仙道的攻伐手段就开始丰富起来,和同级别的武者也能有来有回。 “不信可以去皇城司问,尸体都被他们收走了。” 见张麟一脸认真的模样,三人顿时笑不出来了,笑容一点点凝固,然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努力了?六品啊...还是四个六品,也就是说您能打四个余头儿?!” “不是,大哥,你是偷吃什么神丹妙药了吗?” “咳咳!” 就在几人质壁分离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咳嗽声从背后传来:“什么叫能打四个余头儿,邹恩明你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 邹恩明吓得一个托马斯回旋,被他用作战力计量单位的余威立时出现在面前,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老脸几乎要贴上来,他顿时讪讪笑道: “头儿,你听错了。” 余威瞪了他一眼,没再计较,拉着张麟便径直进入他的坐堂处,同时还朝身后交待道:“你们几个先等等,我有点事和张麟谈谈。” 到了坐堂,余威单刀直入:“你知道为何这次任务会让齐晓航他们几个过去?” 张麟思绪如电,知道余威特意叫他单独谈话,必定有其深意,当即眉头一挑,问道:“宁国公?” 宁国公没法对付他,却有的是办法炮制邹恩明他们。 自己的嫡子被流放北疆,不做点什么也对不起他这国公的身份,这倒是可以预见。 余威点了点头:“负责这次案件的百户和宁国公走得很近,他点名要齐晓航他们三人,我也没办法阻止,本来正要找你想办法,却没想到你已经具备如此实力了,刚好可以跟过去保驾一二,案件解决完毕之后也能顺势晋升总旗...” 他一脸的惊叹,对于张麟实力精进如此之快,也是觉得匪夷所思,到现在还难以平复。 “这是自然!” 张麟满口答应。 且不说他本就打算跟去,现在听到这件事情的根源在他与宁国公的恩怨,就更要一同前往了。 第35章 一锅端了 外城,东南城区。 横七纵八的胡同暗巷,星罗棋布的独栋小院。 正值晌午,朝阳街一溜的烟囱都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味相互交融,飘向远方。 俨然一副岁月静好、国泰民安的景象。 唯一有些不和谐的是,联排的居民屋中间,有一烟囱始终寂静,不见半点的炊烟。 周围来往的居民也见怪不怪了。 这边属于平民区,挂靠在牙子那的租金也不算太贵,往往都是供不应求。 毕竟京都首善之地,都是挤破头皮想要搬进来住。 而这座空落落的院子,是远近闻名的鬼宅,街坊邻里经常能在半夜听到女人哭泣、男人低语的声音。 一连好几个租客,不是变得疯傻就是惨死街头,牙行还特地请来六扇门的公人查探,依旧得出租客的死亡非人为的结论。 种种的流言蜚语,以及诸多传闻,这套院子算是彻底砸在牙行的手上,甚至都懒得带人来看房。 周围的居民一开始虽然也有点恐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并没有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也就该干嘛干嘛了。 “砰砰砰!!” 突然,朝阳街的地面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青石砖上的砂砾也跟着上下抖动。 路边逗留的居民以及孩童甚至能听到金属撞击声。 众人下意识往声音来源处张望,不多时便看到一队身穿甲胄、带着肃杀之气的力士踏步而来。 从旁,有六扇门的捕头、锦衣卫的千户。 几乎囊括了大明大半的暴力机关。 气势之汹汹,吓得众人再不敢逗留,抄手抱起旁边的孩童便往自家跑,生怕惹下什么大麻烦。 稍微胆子大些的人,则是打开一道门缝瞧着热闹,心中也暗自猜测起来。 “发生什么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锦衣卫和六扇门都出动了!” “那群金甲力士,看起来好像那天在天上斩龙王的...” “他们...在那间鬼宅子前停下了?!” 皇城司主管内城和皇城,许多人并未见过,故而只是觉得威风,却不知道连皇城司都出动了到底是如何泼天的大事! “是这间院子吧?” 为首的金甲力士按刀而立,如电的目光扫向老旧的院门,声音低沉,回荡在他人的耳中如同寺庙的钟声,厚重而又古朴。 这是脏腑极其强大的表现。 “梁国公给的情报便是,蛮族的细作藏匿在这里许久,据说还有一个‘巫’...” 巫,是蛮族对元神仙道修炼者的称呼,因为传承严苛的关系,在蛮族内部地位举足轻重。 那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千户露出森然笑意:“敢密谋杀害梁国公之子,真是有胆,忘记了当年的教训!” “至于东瀛那边,嘿嘿...表面上对我大明称臣纳贡,背地里却是做这等小动作,梁国公已经禀明圣上,想必不日便会发兵东出!” 金甲力士瞥了他一眼,心中也有些忌惮。 锦衣卫当真是无孔不入,昨日才发生的刺杀,今日便查找到了蛮族细作的落脚点! “破开它!” 得到确认,金甲力士也不再废话,挥手间便有一名皇城司军士拔刀斩出,三尺刀芒飞跃,连门带框碎裂成无数块,朝着院内激射。 “有高手来了?!”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处,忽地亮起一盏油灯,一道有些惊疑不定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你不是说你们在这里潜伏了许久,没有人能发现吗?” 蹩脚的大明官话响起,微弱的灯光斜斜打在一颗标准东瀛武士月代头上。 要是张麟在此,一定能够认出,这便是昨夜刺杀他的东瀛五品武者。 “他们找不到这里的,我们苦心经营这里许久,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发现,估计又是六扇门不死心,想要查探‘鬼宅’的真相...” 嘭!! 金甲力士面无表情,抬步迈入,其他人亦是鱼贯而入。 目光扫视一圈之后,没有任何的迟疑,金甲力士猛地一跺,刹那间地动山摇,众人耳边传来玻璃破碎的清脆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崩裂,显现原本的景象。 他们注意到,原本角落并无一口荒井,此刻突然出现,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相似的念头: “阵法?!” “梁国公说过,这院中布有障眼法,若是不注意很难看出异常,但要是提前知晓,随手便可破除!” 还是那名锦衣卫千户。 金甲力士并未否认,显然早做沟通,但眼中依旧闪过一丝惊讶。 梁国公说的?难不成这消息不是出自锦衣卫? 地下室之内,几人说话间,忽地传来隆隆巨响、地动山摇之感,坐在煤油灯旁的一名脸上纹有奇怪刺青的黑袍人勃然色变: “我的阵法被破了?!” 其他人纷纷大惊,矮小的东瀛武士更是破口大骂,却被传来的浩大嗡鸣之声打断: “尔等藏头露尾的鼠辈,敢扰我大明清静,今日便是死期将至!” 话音刚落,一股浩荡真炁裹挟罡风利刃绞杀而来,泥沙滚落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等闲血肉之躯被绞成碎块。 东瀛武士挥舞着短匕,左支右绌,紧咬牙关操着一口蹩脚的口音:“快想想办法,这是四品武夫,还是强四品!” 满脸刺青的‘巫’也是狰狞无比,吃力地操持法器,银光在身前飞舞,一时之间竟有种水泼不进的周密。 元神五品,驱物! 半晌过后,两人早已是精疲力尽,浑身虚脱地瘫软在地,半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直接凭借强大修为以堂堂正正之势碾压而过,这就是四品真炁武者的恐怖之处! 意识模糊间,两人耳边隐约听见甲胄碰撞摩擦声音,而后便是一道冰冷的命令:尛說Φ紋網 “带回锦衣卫诏狱,找出他们在京城还有哪些据点!” “正好...把他们一锅端了!” ...... 皇城司。 皇城使见到了复命归来的金甲力士,整个抓捕过程也被详细记录在案。 “拿我手书,去府库挑选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龟麟七宝刀!” 金甲力士脸上涌现一抹喜色,连忙抱拳:“多谢大人成全!” 这次的任务基本上是虐菜玩的,没有任何的难度,要不是有梁国公、敌外暗子等诸多势力错综复杂,他也攒不到兑换‘龟麟七宝刀’的功勋。 拿了手书,金甲力士一脸喜意地告退,出门便忙不迭往府库方向走去。 而皇城使则是拿起案情文书复阅了一遍,口中喃喃自语:“梁国公处得来的情报,不是锦衣卫...” 第36章 锦衣卫的江湖地位 皇城使一边思索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份情报。 这是他命人收集关于张麟的情报,上面详尽记录了关于张麟加入锦衣卫的所作所为。 教坊司案、宁国公世子案、外城采花贼案... 还有张麟表现出来的越来越强的实力,以他的实力自然看不上区区六品的战斗力,他看重的是张麟恐怖的成长速度、敏锐的洞察力、果断的执行力以及那份隐藏在和煦外表的狠辣!尐説φ呅蛧 这显然和他之前判断的‘剑走偏锋,修炼邪功的危险分子’的判断有所出入。 “此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皇城使说出了一句经典台词。 他忽然想到殓房内已经化作干尸的两名六品武者,据皇城司的元神仙道修者所说,其内元神魂魄已经被人摄取。 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显然已经不是寻常武学的范畴... “梁国公所谓的情报,该不会就是张麟提供的吧?” 他突然有种合理但又不合理的猜测。 ...... 事实上,还真是张麟给张景泰提供的。 作为官二代,受欺负了找爸爸帮忙很正常吧? 而梁国公张景泰也很给力,火速上表天子,又推动锦衣卫、六扇门、皇城司多部门协同办案,不但把东瀛鬼子给抓了,还顺便端了好几个蛮族暗子的窝点。 只不过,现在的张麟可不知道京城发生的变故,正驾着火麟马一路狂飙,身后跟着叫苦不迭的‘黄赌毒’三人组。 “慢点啊大哥!你啥马我们啥马?再这么跑下去还没到香河县哥几个的胯下之物就趴下了!” 听到这话,邹恩明和魏洲脸色一黑。 总感觉...听着怪怪的? “前面就有一个客栈,我们临时歇脚,顺便把马喂饱,日落之前应该能赶到香河县!” 张麟元神出壳,飘向高空,轻易就看到了远处若隐若现的客栈。 闻言,三人俱都精神大震,策马鞭腾起来。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明明客栈已经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几人愣是跑了将近半个时辰。 “小二!” 张麟第一个抵达客栈,当即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小厮,同时扔了几粒碎银:“上好的马料喂上,多加几个鸡蛋,顺便切几斤肉来!” “这几天在外奔波,吃得肯定没有府上那般好,先将就一下。”张麟顺了顺马头,安慰道。 火麟马立时仰天打了个响鼻回应,又在张麟的身上蹭了蹭,这才跟着小厮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来往的江湖客见张麟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骑着的是火麟马,张口便是如此豪横,一个个顿时躲得老远。 江湖侠客,最怕的便是公门中人。 即便修为再高,势力再大,能大过朝廷?能比得过披坚执锐、骁勇善战的武夫军阵? 过了一会儿,齐晓航三人也陆续跟了上来,将马匹安置妥当,便一齐进了客栈。 “哟!几位差爷...打尖还是住店呐?” 一进门,店小二将汗巾甩到肩上,笑眯眯地迎上来,见三人都是锦衣卫打扮,神色间的恭谨又多了几分。 大明朝野,无人不畏锦衣卫威名! 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平日里把酒言欢、无话不谈的好友是不是锦衣卫的暗子,保不齐不小心说了句天子的坏话,第二天锦衣卫就找上门来。 锦衣卫,往往和抄家灭族、掉脑袋的祸事捆绑在一起。 当然,若是有妖魔邪祟作乱,锦衣卫也往往是冲在第一线。 所以众人对于锦衣卫是又敬又畏! “打尖!” 张麟摆手吩咐,随手塞了一锭银子,“把你们店里招牌菜都上一遍,再来两壶好酒!” “剩下的,就当做是爷赏你的!” 他一向豪横惯了,半点生活的苦都吃不了。 至于酒后驾驶的问题,那点酒精,以武者强大的代谢能力分分钟就给排出体外了,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好嘞!爷几位做好,稍后上菜!” 摸着银锭,店小二眼睛都亮起来了,下意识想要咬上一口,但却又怕冲突了张麟,硬生生止了住动作,径直往后厨上菜。 不多时,一盘盘菜肴上桌。 持炉烤鸭、烤山鸡、随上薄饼、猴头蘑扒鱼翅、滑熘鸭脯、素炒鳝丝... 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热气腾腾间香味扑鼻而来,即便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张麟几人也不由得食指大动。 再加上几个时辰的奔波劳累,早就饥肠辘辘。 几人也不含糊,当即动筷宴饮,叮叮当当的声响中,连带着客栈里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生怕打扰到这几名锦衣卫。 中间有来客起了冲突,看到有锦衣卫在堂,也瞬间偃旗息鼓,再没了半点的火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张麟几人估摸着天色,出了客栈,将马从马厩中牵出,再度上了路。 “哒哒哒...” 听到马蹄声渐行渐远,客栈当中忽地闹哄起来,就好像按下了某种开关,彼此交谈也自在了许多。 “锦衣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哪地造了什么灾?” “那几位一看就不是寻常锦衣卫,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出手阔绰,骑着的还是火麟马...啧啧!” “当然不寻常!你刚刚是没靠近,我就坐他们身边,那种气息的压迫感比帮中长老都要恐怖!” “......” 香河县。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香河县靠近江河水泽,主干河灵气饱满,有馥郁芬香之气,传说饮之可祛病抑邪,故而由此得名。 来来往往的黎庶,也是以渔业为生。 张麟几人没有过分张扬,乔装打扮一番,又给身下的马匹做了伪装,顺利混入城中。 锦衣卫本就是特务性质的机构,易容换貌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尤其是魏洲,更是精擅此道。 用特制药水往脸上一抹,模样顿时大变,连火麟马身上的鳞甲都能掩盖。 “先去城隍庙看看情况,再去锦衣卫卫所!” 传递消息的暗子,是京城镇抚司某位百户派去的,并没有和当地卫所对接,或许香河县的锦衣卫现在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第37章 城隍无恙? 龙门客栈。 据说香河县水泽当中有一鱼妖修炼千年,叩问天门,得以化龙远去。 龙门客栈的老板曾经在场目睹这一盛况,故此办下一客栈,名曰:龙门客栈! 希望所有在店内住过的客人,都能够鱼跃龙门,一朝富贵! 当然,故事的真实性有待考究,毕竟龙门客栈子孙代代相传,距离传说过去不知道多少年。 不过在张麟看来,这故事真假不知道,但这老板绝对是营销高手,仅凭一个故事就把自家客栈的名气打出去了。 在客栈内修整片刻,齐晓航几人将自己乔装成江湖豪客,腰间的绣春刀也缠上厚实的麻布,让人看不出本貌。 “张麟呢?怎么还没来?” 等了片刻,见张麟还没现身,几人都是有些疑惑。 张麟也不是那种磨蹭的人啊... “在这呢!” 就在三人左顾右盼之际,脑海中陡然出现一道传音,一只肚白背黑的奶牛猫从客栈二楼的屋檐一跃而下,落在齐晓航的肩上。 “谁?!” 突然的触碰和声音,齐晓航差点炸毛,‘锵’地一声露出半截雪亮。 “是我。” 张麟立时从齐晓航的肩上跳离,真怕被这小子一刀给斩成两半。 “我元神出壳,寄居在这只猫身上,跟你们一道过去查看情况,一明一暗更加隐蔽。” 张麟传出一道念头,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几人,这才让三人没有继续做出引人注意的古怪行为。 六品日游之后,元神上天入地,寄居肉身...种种神妙堪称非常。 这也是为什么一县城隍最低也要六品日游。 没见哪位城隍显灵还要挑时辰天色。 “哟!还是只乌云盖雪!” 听了张麟的解释,几人也是平静下来,齐晓航甚至有心情开始逗乐,想要趁着张麟一个没注意闪到他身后,“让我来看看是公的还是母的!” “滚!”张麟打出一记神魂攻击,齐晓航瞬间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了,整个人木在原地。 惹得邹恩明和魏洲连连称奇:“元神仙道还真是手段繁多,若是兼修倒是不错的战斗辅助!” “好了,不必大惊小怪,就如一般的江湖客过去上两炷香!” 张麟幽黑的竖瞳瞥了几人一眼后,一个纵身飞跃,两个铃铛左右晃荡着,消失在连绵的低矮房屋之中。 猫科动物身手矫健,是天生的刺客,最适合暗中打探情报。 “嘁——” 回过神来的齐晓航哼了一声:“估计是个母的,不然也不会不好意思让我们看!” “好了,先去城隍庙吧。” 邹恩明附和了他几句,拉上魏洲径直往城隍庙的方向走去。 作为大明朝廷敕封的功德正神,还被兼容到当地司法体系当中,自然是连日香火不断,香客众多。 就算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也会来奉上一炷香,江湖俗称‘拜码头’! 顺着汹涌的人潮,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城隍庙前,庙宇不甚开阔,屋脊饰有飞鱼鸟兽,来往百姓络绎不绝。 可见这香河县城隍往日倒也没失了本分。 功德正神也不见得尽数善类,更有视百姓如刍狗,一心只想往更高一级的城隍庙爬。 锦衣卫监察天下,历年处理的城隍也不在少数。 只不过... “好像并无什么异状?” 邹恩明压低声音,附耳道。 齐晓航皱眉:“我们并非元神仙道的修炼者,看不出异常也有可能。” 几人说着话,慢慢被人群裹挟到了庙宇殿前。 只见那门上有一副对联——‘做个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大殿正中央供奉着神采照人的泥塑城隍像,左右为文武判官,次为日巡、夜查以及八皂隶。 三人目光隐蔽打量一番,但见庙祝脸无异色,反而笑呵呵地给香客递线香。 他们舍了些香火钱,从庙祝那领了几根线香,正要拜时,却听到耳边传来庙祝的声音: “几位可是最近才来的香河县?” 嗯? 齐晓航心底泛起嘀咕,但面上却是将早就串好的说辞搬了出来:“不错,某家与兄弟结伴游历江湖,今日才到这香河县,见此地城隍香火旺盛,故此来结一份缘法!” 那庙祝笑呵呵道:“好一个缘法,几位若是在此地遇到麻烦,尽可再来向城隍请教,只需些许香火钱,必定能为诸位消灾劫难。” 三人闻言,诚惶诚恐地道了声谢,低眉顺眼的模样和一般的江湖客没什么区别。 上完香之后,三人离开城隍庙,脸色却有些难看。 “这位小哥,咱们这香河县地界的城隍庙一直是有求必应吗?” 齐晓航随机拦下一个幸运儿。 那人神色匆匆间被拦下,刚想发恼,却见拦住自己的是三名挎刀江湖客,顿时老实下来,道: “倒也不是,城隍爷平常哪管这些事,只不过近来县中有妖魔作祟,刘员外家不慎招灾,去城隍庙上了一炷香之后,又捐了些香火钱,这才请来城隍爷出手,驱赶了邪祟! 此后,不知哪户人家传出城隍爷又管治病救人、祛邪挡灾的活计,屡屡几次,倒也真有成效,大家伙这才上城隍庙勤快了些!”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向齐晓航:“这位爷,我现在能走吗?我家婆娘还等着我求来符水救命哩!” 齐晓航皱眉,扔给他几两碎银:“问什么鬼神?治病救人当去医馆,这些银子赏给你了,快些带你婆娘治病!” 言罢,带着邹恩明和魏洲离开此地。 独留下那路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思忖了片刻后,他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往城中医馆的方向跑去。 回到客栈,几人点了些酒菜,一齐聚在张麟的房间,相互拼凑着自己的所见所得。 “这城隍好像也没见重伤垂死的迹象,这阵子还频繁显灵,倒是那庙祝有些问题...” “别的问题看不出来,城隍蛊惑民众,搜刮敛财却是不争事实,我回京怎么样也得参上一本!” “事情绝非如此简单,传递消息的暗子已死,其中必有隐情,难不成是消息破译有误?” 锦衣卫内部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暗语,暗子与上线的消息传递靠的就是这个。 那暗子临死前传来香河县城隍遭受重创的消息,但如今城隍庙中并无异常,岂不自相矛盾? “魏洲说得没错!”Www.XSZWω8.ΝΕt 众人正愁眉苦脸之际,一只奶牛猫从窗户跃入,落在盘膝坐在床上的张麟身上。 他缓缓睁开眼,沉声说道。 第38章 敕封正神!人皇印玺! 张麟起身,坐到桌上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热辣的暖流下肚,又夹了几筷子的菜。 一副悠哉的模样,差点没把眼巴巴的齐晓航三人给急死。 见张麟还要斟酒,他连忙夺过酒壶,“我来我来,你先讲讲有什么发现!” “我进庙查探了一番,发现神像之上有元神附存的迹象,且灵性无损,又听到来往的百姓提起近段时间有城隍显灵,祛除县中作祟的妖邪,所以觉察出不对劲来,没有贸然将城隍喊出来问明情况。” 张麟见众人如此,也不好再卖关子,将自己的发现以及判断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不过我换了个问询对象——庙祝!” “那庙祝如此配合?会不会打草惊蛇?” 邹恩明下意识问道,旋即又察觉到不对劲,以张麟的谨慎,断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又见齐晓航投来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顿时悻悻笑了一声,闷了一口酒水缓解尴尬。 “这自然不是常规的审讯手段,我查看了这庙祝近些时日的记忆,发现了几个疑点...” 听到张麟如此说,几人是酒也不喝了,筷子横摆在碗上,专心倾听。 “第一,最近城隍性情大变,突然频繁显灵,并且对他的敛财行为许以默认甚至推波助澜! 第二,文武判官和日巡、夜查以及八皂隶等阴神似乎也出现得少了! 第三,在锦衣卫暗子来报城隍重伤之前,城隍曾经出巡过一次,带着武判官,似乎在找什么淫祀邪神!” 庙祝本就是凡人,只不过负责城隍庙中的一些琐事,知道的并不多。 张麟又怕打草惊蛇,吓退了暗中之人,所以使用的是《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对庙祝的神魂进行搜查,这才发现了一些庙祝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不寻常。 “淫祀邪神?” 齐晓航一愣,香河县他提前查过案牍,青楼倒是有两家,这功德正神唯有城隍庙一家! “难不成城隍是被哪个邪神打伤的?但并没有那锦衣卫暗子所说的这么严重,所以频繁显灵,以求更多的香火愿力疗伤?” 魏洲提供了一条较为合理的猜测。 齐晓航表示认同。 邹恩明雀跃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把城隍叫出来一问不就清楚了?” 张麟摇头,“你们想得太简单了,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城隍庙已经被人偷梁换柱、窃据神位,真正的城隍已经身死道消...” 话音刚落,几人皆是虎躯一震,皱眉思索起来。 良久,齐晓航眯了眯眼,斩钉截铁道:“你可能不太清楚城隍敕封的来源,这必须由国玺,也就是传说中承载人族气运的人皇印加盖后的圣旨才能敕封正神,享一地香火愿力!” “想要取而代之,可不是什么山野邪神能够做到的!” 人皇印炼化山河、汇聚国运,这才是大明经久不衰的根基所在,敕封神明可不是简单的一句口谕便能够达成。 “既然如此,目前我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原地待命,等那位锦衣卫百户过来;要么查清楚打伤城隍的山野邪神的身份,目前的疑团便能一一解开,到底是有人李代桃僵,还是城隍为自保广收香火!” 张麟做出总结性的判断。 “按照约定时间,百户大人还要两日才能抵达,若是半点没有进展,怕是会借机生事,治我们一个办案不力的罪名!” 齐晓航无奈,他也对这次任务的内情大概了解一些。 破案肯定是破不了的,毕竟涉及到更高层次的战斗,但其中的刁难必然不会少。 他们倒是不在乎,但要是把邹恩明牵连进来倒是罪过了。 “治就治呗!总好过冒险送死吧?” 邹恩明叫嚷着,也不想自己成为兄弟们的软肋,大不了罚点俸禄,亦或者当一辈子的小旗不就是! 张麟心想:既然如此,那就接着奏乐接着舞! “还是不妥,最起码做个样子,而且最近县中据说有妖邪作祟,说不得也是那邪神所为,我们不能听之任之,在保护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尽量查出真相吧!” 齐晓航摇头道。 魏洲和张麟有些诧异,他们还以为齐晓航会马上提议一块去青楼妓馆喝花酒呢... 似是注意到两人的眼神,齐晓航表情顿时有些羞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老子这叫色而不淫,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刚暗戳戳问过当地人了,这里两家青楼的姑娘质量不太好,他对别的没要求,这个必须要最高标准! 张麟收回目光,有些不信。 “那明天我们分开行动,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供奉什么陌生的庙宇之类的!” 淫祀邪神的目的也是收集香火愿力修炼,自然不可能藏身匿迹,只要多加打探,对方总能露出鸡脚。 “好!” 几人商定了粗略计划,而后将桌上的酒菜一扫而空,便各回各房了。 ...... 翌日。 几人从客栈出发,分头行动打探情报,无果。 这城中之人只知道城隍庙,不知任何的山野邪神的信息,几人于是决定扩大范围,找最近的几个下辖乡。 乡民愚昧,最容易受到蛊惑,倒是一条不错的方向。 又一日,依旧无果。 “他奶奶的!累死老子了,哪有什么邪神的消息,索性直接把城隍喊出来问个明白得了!” 龙门客栈内,几人风尘仆仆,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齐晓航忍不住抱怨起来。 接连两日,没有半点线索,明日那百户便会抵达香河县,这该死的紧迫感倒是让他们生出了几分焦躁。 “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没去!” 张麟拿出地方县志,勾勾画画,最终在一个叫做‘权河乡’名字前停留。 权河,是香河水系中众多支脉的其中一条。 “既然如此,明早我们一道过去看看,就算没什么发现,倒也算是尽职尽力,百户大人若是非要刁难,我也就认了!” 第39章 祭祀河神 权河乡。 四名装扮朴实的江湖客纵马而来,待至村落旁边,勒紧缰绳,平视着眼前简陋的村庄。 牌匾梁柱之上镌刻着某种长条形生物,仿佛远古部落的图腾信仰,每家每户门前都统一悬挂着竹篾编织的物件。 几人下马,刚一靠近。 几个手持鱼叉的青壮男子涌了出来,中间簇拥着一名头发胡子发白的老头,手上虽然拄着拐杖,但步履稳健,明显会上几手庄稼把式。 “几位有何贵干?” 有些过分警惕啊... 张麟抱拳上前,将先前的一套说辞再度搬了出来。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江湖客,想要在贵宝地修整一些时日,具体花销可以折算成银两支付。” 老头见几人衣衫褴褛,面带风霜之色,与寻常的江湖散人别无二致,当下也放下心来,笑呵呵道: “权河乡不太欢迎外地人,若是几位只是讨口水喝,或者饱餐一顿,我们自然欢迎,至于留宿...恕我们不能招待!” 他话中的语气很坚决,旁边的青壮年也攥紧了手中鱼叉,仿佛若是张麟几人不答应,他们便要一拥而上,乱棍叉死! 带刀的江湖客虽然不好惹,但不代表他们就怕了! “...好吧!那就有劳老丈为我们几位兄弟准备一些可口的饭菜!” 张麟拱手回道。 身后的齐晓航眯了眯眼,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些村民反应未免也太过于强烈了吧?又不是什么山寨土匪,留客...和留宿有什么区别吗?进了村子敌寡我众,四个人还不是任人拿捏的份? 哪有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赚,反而往外推? 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几人跟在村民们后面,在老头的安排下住进了村子边缘的一户人家。 “几位既然来了我们村子,自当守我们这里的规矩,每日正午时分,村子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走动。” 将张麟几人安顿完毕之后,老头告诫了一句,出门后又对这户人家的主人叮嘱了两句。 以张麟他们的耳力,轻易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无非就是将他们盯好了,绝对不能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那老头应该是村长一类的角色。” 邹恩明做出判断。 “这是把我们当犯人一样看管啊...”齐晓航嗤笑一声。 越是禁止的,就越说明有问题,区区几个村民,还拦不住他们! 若是这群家伙,暗地设立淫祠,勾结山野邪神残害人命,可就别怪他们绣春刀下不留情面了!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法不责众在他们这里可是半点行不通! 当然,前提是他们打得过对方。 张麟和他们对视一眼,三人都极有默契地靠拢过来,一道元神从头顶飘出,穿过屋顶,附身进入大榕树上的一只鸟雀体内。 扇动着翅膀,张麟鸟瞰着整个村庄,穿梭在房屋之上,警惕地侦查一切不同寻常的东西。 既然特意嘱咐不让他们在此时外出,必定是有什么东西不能让他们看见,即便不是衙门中人。 不一会儿,张麟听到鼎沸的人声,哭哭啼啼的喊叫,以及之前带路老头的说教声音。 他振翅一飞,停留在一户盖着茅草砌着黄土块墙壁的人家,只见院子门口,敲敲打打奏着奇怪的音律,成团的青年手持钢叉铁锹将院墙包围,最前端的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秀萍,你要理解大家的难处,要不是今年不景气,也用不着让你家的小孩去侍奉河神大人!” “是啊,女童倒是好办,男童家家户户都是当个宝贝,寻常哪能轻易买到?” “秀萍,张二!你们两口子别不识好歹,要是惹怒了河神大人,大家都没了饭吃,你们在村子里也过不下去!” 他们一人一句,或唱白脸,或唱红脸,但院门始终紧闭,惹得门外的众人也有些不耐烦了,当即就有提议直接破门而入,将人带走不就是了。 “张二!先前我们可是说好了,你把孩子交出来,我们明年每家每户多匀上一份鱼获给你。 反正孩子没了又不是不能再生,你若是这般固执,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 终于,哭哭啼啼中,院门还是被打开了半边,一个黑脸汉子抱着一个孩童出来: “村长...” 不等他说什么,老头劈手将孩童夺过,脸色蓦地一沉:“你说你这娃咋就不懂事呢?你家孩子有幸被选中给河神大人当童子,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权河乡背靠权河,靠打渔为生。 年景若好,倒也饿不着人。 年景不好,饿死个把人都不稀奇。 说句靠天吃饭,全看命数也不为过。 然而,当河神大人来到他们村子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只要献上一定数量的童男童女,河神就会保证他们一网下去必有所获。 开始他们是用村上人家的孩子,等家家富裕起来,有了余钱之后,他们开始把主意打到外村孩童身上。 也就是人口买卖,甚至于偷拐孩童的事情也没少干。 都是为了能够打到更多的鱼获,他们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只不过最近河神的胃口有些大,去年的收成也一般般,实在舍不出多余的钱粮购买价值高昂的男童。 这才又把目光转向了同村的孩子身上。 张二家是村上最穷的人家,又无兄弟姐妹帮衬,村长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提前‘商量’一番之后,便敲锣打鼓地来到张二家门口迎河神童子。 驻足在茅草屋上听了一会儿,张麟也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豆大的眼睛里顿时冰冷无比。 人知妖魔恐怖,妖魔也知人心狠毒! 这么多年来,这河神以及权河乡村民不知道残害了多少无辜孩童。 该杀! 看来当初城隍的确是为了追查此事,这才与那河神做过了一场。 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敌过... 在香河县地界,六品日游的城隍有香火愿力加持,连五品都敢碰一碰! “想必其中还有我不知道的隐情!” 正思索间,村民们也在敲敲打打中,将孩童送上了八抬大轿,径直往河边的方向赶去。 张麟看了一眼,扑棱着翅膀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第40章 今日,屠神! 元神归壳,张麟缓缓睁开双眼,三张大饼脸挤在面前,差点给他吓了一大跳! 啪!啪!啪! 三道清脆响声回荡,三人捂着脸老老实实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动静甚至引来了门外看守的村民,“发生什么事了?” “哦,不好意思听错了,不打扰几位用餐了!” “感谢客人的赏钱!” 他自顾自对着空气回答,然后还非常有礼貌地后退关门,这操作直接把齐晓航三人看呆了。 “他...这是怎么了?” “没事,沉浸在我观想的元神幻象当中而已!” 他解释了一句,接着口吻严肃道:“我已经发现了这个村子试图掩藏的秘密了!” 三人也是身形一正,从张麟的语气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是...杀气么? “如我们所想,权河乡的村民私设淫祠,祭祀邪神,参与贩卖人口,将无数的童男童女送入河神之口,以保他们来年风调雨顺...” “...这种事情,难道衙门就无所发觉吗?”三人有些难以置信。 历朝历代都严格打击邪神淫祠,而大明更甚,一旦发现最轻都是伐山破庙,想权河乡这种情况,全部屠了也不为过! “或许他们做得足够隐蔽,又或许忌惮他们背后的邪神,又或许城隍已经查到蛛丝马迹,出手却被击退!” 张麟皱眉:“这意味着,权河乡河神的实力至少也有五品!” 河神一类,要么是水鬼得道,要么是水中妖魔作祟。 “回去搬救兵吧,按时间推算那位百户大人应该已经抵达了锦衣卫卫所,我们安排的人也将消息传递过去了。” 邹恩明很是稳健地提议道。 他们出发前,花钱雇了个跑堂伙计帮他们去锦衣卫卫所递话,只要那位百户抵达,就能够收到他们已经来了权河乡的消息。 若是遭遇强敌,对方也能及时来援。 至于那百户会不会来,那要看他后台硬不硬,舍不舍得代价从梁国公手下保住他。 “这是稳妥之见!” 齐晓航和魏洲也点头赞同。 “你们几个回去摇人,我先行阻止他们,区区五品,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能伤城隍却留不住他,最多也是五品的境界,说不定还是个弱五品。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没必要与山野愚民置气!” 齐晓航还以为张麟只是被这些村民令人发指的行径给气到了,想要亲自操刀以正典刑。 “来不及了,村民已经将童男童女准备好了,马上就要给河神上祭。” 张麟摇头,一想到被他们强行掳走的孩子也不过两三岁,尚且不谙世事,心中便不住地涌现杀意。 见张麟心意已决,几人也只能苦笑道: “那我们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跟你并肩战斗是不可能了,不拖后腿就已是万幸,帮你挡住那些恶民倒是不费事,到时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那场面,也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咯!” “哈哈哈哈哈!那干了这杯酒,再去屠了那恶神!” 几人碰杯,一饮而尽,胸中顿生万丈豪情! ...... 权河上,浪潮翻涌,发出阵阵咆哮。 一道临时搭建的草台伫立在江边,其上绑着几道穿着粗布麻衣的幼小身影,正咿呀咿呀地乱晃着胖乎乎的小手,浑然不觉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一大群村民围在草台周围,神色恭恭敬敬,正前方的是主持整场祭祀仪式的村长老头。 “恭请河神!” 老头面色肃然,将点燃的线香插入面前的炉子,声音陡然拔高,而后被河浪翻滚的咆哮吞噬。 “恭请河神!” 身后的村民有样学样,齐声高呼。 没有什么繁琐的仪式,他们也不懂那些个仪式,只是用最为原始的祭祀方式,简单而又粗暴! 众人话音落下,河中水浪翻滚愈发急促,风波不止的河面突然间被顶起一道‘山丘’,‘山丘’破裂,掀起百丈高的巨浪,水浪从空中‘哗啦啦’如雨点般落下,打湿了一众村民的衣衫。 众人不恼反喜,纷纷跪伏在地高声呼喊:“河神显灵了!” 没有人敢抬头,或许是出于对‘河神’的敬畏,又或许是他们知道‘河神’的真面目,怕自己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水浪褪去,露出遮天蔽日的庞然巨物。 斑斓花纹遍布,腰身比几人合抱的大树还要粗得多,一对獠牙嵌在血盆大口中,冰冷的竖瞳俯视着下方瑟瑟发抖的村民们。 这哪是什么‘河神’?分明就是一条修炼有成的斑斓巨蟒! 妖族修行首重肉身,四品凝炼出玄牝妖丹便可化为人形,感悟天地,吞吐日月玄机,以合气练道。 上古时期,神魔主宰天地,妖族是神魔的仆从,人族只是牲畜口粮。 而后有先贤参悟妖族修炼,这才开创出武道之路,后又有惊才绝艳之辈,将武道划分九品,这才有了今日的武夫。 所以,妖族和武者的路数很像。 ‘河神’视线并未在村民们身上多做停留,而是看向了祭台上的童男童女,猩红的蛇信子吐出,口中疯狂分泌着唾液。 对于妖魔来说,武者生机充沛、血气阳刚,最适合入口。 而孩童未沾染后天红尘气息,皮肉鲜嫩,稍稍次之。 当然,它看重的并非这些。 都是主人的任务罢了... ‘河神’小心翼翼地将香火愿力收集起来,而后这才张开血盆大口对向几名孩童,扑面而来的腥风顿时熏得他们哇哇大哭。 村民们把头埋得更深了,心中默默祈祷河神大人能够满意,保佑他们来年风调雨顺。 “轰!!!” 就在蛇口即将接近祭台之时,一道音爆骤然炸响,层层的气浪不断翻飞,一柄雪亮的绣春刀划过天际,猛地插入蛇头,溅起三丈猩红! “妖魔哪里走?!” 暴喝声传来,一众村民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位面如冠玉、却是江湖客打扮的武夫踏地而来,地面震动间发出隆隆巨响,眨眼间便跃至半空,挥拳便要砸向他们的‘河神’大人! 第41章 阿鼻道三刀!地狱人间! 水行龙力最大! 陆行象力最大! 龙象者,能移山倒海! 张麟信手便有两龙四象之力,气血宛如大江大河,在体内‘哗啦啦’奔流,浑身的筋骨肉就好像绞钢丝一样,猛地拧成一股! “轰!!” 一只肉拳,在空中发出爆鸣声,落在蛇头之上,刹那间鳞甲破碎,血肉分崩离析,铁骨折、钢筋断! “嗷——” ‘河神’竖瞳中的迷茫尚未消退,便吃痛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它掀起,沉在江河之中的半个蛇躯甩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转,便再次朝着河中落去! 电光火石之间,宛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溅,雪亮的绣春刀破开血肉鳞甲,被张麟一手握住! “河神大人?!” “该死的外来人,谁让你敢对河神大人出手的!” 一个回合的交手之后,河岸边的村民们终于是回过神来,村长老头也想起了张麟身上的打扮。 ——虽然样貌有些不同了。 “锵!” 就在有村民意图捡起石块将张麟击落时,噌噌的拔刀声猛地响起,齐晓航三人面色阴沉,刀尖自然垂落,手中出示令牌,狞笑出声: “锦衣卫在此,你们谁敢造次?” ‘锦衣卫’三字一出,现场村民顿时噤若寒蝉,更有甚者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大明有国以来,锦衣卫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那些江湖武林豪杰也不敢声张,更遑论眼前这些穷山恶水的刁民! “擅自私造淫祠,祭祀邪神、买卖人口、残害百姓...” 齐晓航面沉如水,口中一桩桩、一件件,每蹦出一个字来,村民们的脸色就愈加苍白。 “以你们的罪行...抄家灭族,流放三千里都不为过!”齐晓航目光在村民们的脸上巡视一圈,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邹恩明和魏洲也拉高警惕,紧了紧手中绣春刀,衣袍下的筋肉紧绷,宛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杀了他们!横竖都是死,倒不如博一份希望!” “我们也有炼体的好手,他们就三个人!” “河神大人会庇佑我们的!” 果不其然,当弹簧压到极限时,就是它反弹的时候。 当听到齐晓航宣读罪行的时候,村民们在内心恐慌的同时,也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只要把这些锦衣卫都留在这里,他们的罪行就不会被揭发了! 想通这些,刚才还孱弱得如同绵羊的村民,立刻拾起鱼叉,眼神凶恶地看着齐晓航三人。 锦衣卫又如何?在生死面前,任何的权威都会土崩瓦解! 很好... 齐晓航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斩钉截铁道: “反抗者杀!一个...不留!” 唰! 张麟提刀而立,凌空虚渡,带着冷色的眼瞳倒映着下方坠落的巨蟒大妖,元神自然而然存想真武大帝。 足踏龟蛇,披发跣足,金甲玉带,天然一派祥和景象。 然而下一秒画风突变,诡谲气息骤然升腾,凄厉的惨叫声回荡虚空,阴气森森的滩涂咕噜冒着气泡。 仿若地狱升起,真武大帝坐镇中央,身后厉鬼张牙舞爪,倒是有几分酆都鬼帝的姿态! 蓦然间,直直往下坠落的‘河神’心中顿生警兆,周身十万八千片铁片鳞甲倒竖,瞳孔剧烈收缩,难以言喻的恐惧笼罩在心头。 促使着它发出绝望的哀嚎:“救命!!” 晚了... 张麟并指如刀,在刀身上一抹,雪亮的绣春刀愈发耀眼,氤氲鬼气从钢铁缝中冒出,而后一刀斩出! 一刀既出,仿若天地失色,日月无光,万鬼跪地朝拜! 嗤—— 无声的刀光掠过,巨蟒血肉仿佛被无数的恶鬼啃噬,溅起黑色的腥臭血液。 同时,河面祭出一座阴风呼嚎、百鬼咆哮、差役狰狞...的无间地狱,无数只苍白的手探出,硬生生将巨蟒‘河神’的元神拽了出来,疯狂撕啃!ωww.xSZWω㈧.NēΤ “痛!好痛!大人救我!” 巨蟒的元神发出无尽的哀嚎,却依旧如同陷入泥沼一般,被拖拽入‘地狱’当中。 “阿鼻道...三刀!” 张麟收刀入鞘,吐出一口浊气。 来到香河县第一天,他就得到了这本宫殿奖励的武学,料想是他老爹在京城发力,了结了刺杀一案,他力斩四位六品武者的事迹流传出去,从而得到了一些声望值。 阿鼻道是传说中的无间地狱,入此地狱者,剥其皮从足至顶,着火车轮疾驾火车,辗热铁地周行往返,身体碎烂皮肉堕落,苦痛辛酸万毒并至。 《阿鼻道三刀》,一刀比一刀酷烈非常,扛不住那便灵魂永堕阿鼻地狱。 元神、肉身皆斩! 地狱存在不存在张麟不知道,但方才的阿鼻道是他于元神当中存想而来,不但影响着敌人,对修习者也有一定的危险。 可谓是七伤拳,伤人先伤己! 历代修习此刀法者,无一善终。 当然,张麟的根本法门是《紫微玄都雷霆玉经》,存想的是真武荡魔大帝,自不用怕这些魑魅魍魉,坐镇中央当可岿然不动! “轰!” ‘河神’尸体坠落,溅起百丈高的花白巨浪,张麟眼疾手快,掌刀一挑,一颗人头大小的蛇胆落入手中。 六品蛇妖的蛇胆可是大补之物,吞之可洗筋伐髓、增长气血,同样也是上佳的炼药之材! “刚好可以带回去给长公主炼药!” 张麟面带喜色。 长公主接二连三地赠丹、赠宝,虽然吃软饭的感觉很爽,但张麟也不好意思白嫖,只不过先前手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长公主又不在乎那些个黄白之物。 他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来自狗大户的俯视! 下方。 一场屠杀正在进行着,没错,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这伙村民,不过是堪堪炼体,对上齐晓航他们这等锦衣卫的八品精锐武者,根本都不够看。 “不就是买了一些孩童吗?能侍奉河神那是他们的荣幸!” “不献上童男童女,我们就没收成,就要饿死人,我们也不想啊!” 刀起刀落间,一些村民发觉根本不是对手,开始癫狂起来,拼了命想要辩解,试图让刀子落得慢些。 嗤! 刀锋一闪而逝,方才还青筋绽放的脖颈喷出血液,溅在了邹恩明的衣袍上,他一抹脸上的血水,声音冰冷: “刀子没落到自己脖子上,没谁觉得疼!” 第42章 筑京观! 香河县,锦衣卫卫所。 这是锦衣卫体系当中最低的百户所,最高长官是锦衣卫百户,实力六品打底。 和京城镇抚司的百户差了一个品级,不仅是武道上,还有地位上。 京官和地方官可不一样。 不然那些个进士老爷临到分配的时候,可不会削尖了脑袋往京城地界挤。 如果说京城的锦衣卫是亲儿子,离天子更近,见到的机会大。 那么地方卫所的锦衣卫,就和义子的地位差不多了。 “大人...” 卫所的百户,段乌亲自给上座的男人斟了一杯茶,脸上挤出的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同为百户,眼前的这位可是和宁国公都说得上话。 锦衣卫也是人,同样也有人情世故、官场往来! “刚刚门外有小厮来传话,用的是锦衣卫的暗语,说几名锦衣卫小旗暗中摸去了权河乡,您看要不要...” 喀! 男人将杯子合上,抬头露出一张尖俏瓜子脸,眉眼冷峻阴柔,倒像个宫里的公公! “无恙,只是查探消息而已,我走过一趟城隍庙,那妖物虽藏身在权河乡,但只要不招惹便可,想来他们也不会没有自知之明!” 易石,也就是京城镇抚司的百户摆了摆手,露出冷笑:“擅自行动,自作聪明,等他们回来,本官定治他们一个目无长官之罪!” “.....” 段乌心底打了个寒颤,这明显的就是穿小鞋的行为,也不知那几名小旗如何得罪了这位。 “那城隍那边...”他一边斟酌着语气,一边暗中观察着易石的脸色,一旦对方有什么不快,立刻打住。 显然,先前的易石已经给段乌留下了‘心眼小’的印象,生怕得罪这位从京城来的上官。 “城隍那边无事,他先前的确和那妖物斗了一场,双方俱有损伤。 所幸依靠城中百姓的香火愿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不日本官便和他一道收了那妖物!” 易石冷哼一声,对于区区妖物不甚在意。 他乃是五品武者,开窍已有百二十,随时可以晋升四品,那妖物能被元神六品的城隍打伤,应当只是初入五品的水准,不足为惧! 当然,他出手,一半是出于上头的命令,另一半则是方才城隍奉上的好处。 闻言,段乌也是长舒一口气。 一位五品的妖物出现在香河县,若是细究起来,他这个卫所的百户少不了一顿责罚,起码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是逃不掉。 况且,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鼾睡? 他和城隍都不过是六品,面对五品妖族也是心有戚戚。 ...... 权河乡。 在几人的屠刀下,河岸边可谓是人头滚滚,半个权河都染上的淡淡的红色。 张麟将巨蟒尸体拖拽上岸,齐晓航几人收拾着残局。 找到权河乡里正,出示了锦衣卫腰牌之后,对方立马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表示配合。 若是寻常封建社会,皇权不下乡,几个锦衣卫也不敢独自和一个乡对抗。 但这是高武世界,伟力归于自身! 哪个乡的刁民敢和武夫对抗?是嫌对方的刀不够快?还是自己的命太长了? “把这些人的首级堆砌起来,以筑京观,警示诸位,莫要私设淫祠,勾结邪神,暗害无辜百姓!” 张麟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乡中豪绅尽皆两股战战,不敢多言。 他们可是亲见过现场,见过那滚滚人头,见过这个踩在巨蟒妖物身上的英武少年,如魔如神一般的姿态仿佛烙印一般刻在心中,此生都难以忘记。 “谨遵大人教诲!” 战战兢兢中,乡绅父老齐声应答。 而后在张麟的允许下,火速逃离了这个让他们有些如坐针毡的地方。 按照张麟的吩咐,召集家中豪奴,搬运人头以筑京观,同时派人在乡内挨家挨户宣讲。 权河乡村子不多,先前张麟几人光顾的是最大的一个村落,离权河最近,日子过得也相对富裕。 只不过,呵呵...人心不足蛇吞象! 百姓们刚刚见到这堆砌起来的人头,也是一个个吓得不敢说话,尤其是其内有不少认识的熟人。 但是在乡绅们的讲解下,大家这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遏制不住的愤怒顿时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我说他们村子怎么这么多规矩,平常也不许我们过去走动!” “我儿子去年走失了,该不会就是这群畜生送给妖魔了吧?!” “狗日的!天杀的!我女儿指定是被他们骗走的!呜呜呜——” “......” 愤怒很快就将恐惧淹没,有些苦主恨不得把他们从地狱当中揪出来痛扁一顿。 张麟老神在在坐在里正家里喝着茶,齐晓航几人从外进来,笑呵呵地给自己也斟了一杯。 一饮而尽,打趣道:“我们在外面忙成狗,你倒好是悠闲!” “你们忙什么?只要监督他们是否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张麟浑不在意。 就算没人监督,那群乡绅也不敢在执行上打折扣。 又不要他们出钱,只是费些时间费些口水罢了,自己好歹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位六品大妖。 “看着也累啊...” “倒是没想到,这群家伙暗地里连同乡都下手了,当真可恶至极!” 邹恩明愤愤不平,胸中仿佛憋着一口郁气。 “放心,到时候香河县典史自有定夺,以我对大明律令的了解,村中但凡参与了此事之人,少不了是一个派发徭役,日后是别想再回来了。” 魏洲笑眯眯地解释了一句。 “现在天色可不早了...” 几人说话间,张麟看了眼外边,日渐西斜,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 几人面色俱都一沉,显然明白张麟话中的意思。 齐晓航顿时冷笑出声: “看来那位百户大人倒是胆子大得很,对于背后的宁国公那是相当的信任!”尛說Φ紋網 “当然,可能是我这小小的伯爵之子不入他的法眼,呵呵...” 那名百户尚且不知张麟跟随而来,也不清楚张麟在京城最新的战绩,居然敢放任几人不来支援,明摆着想要坑死他们! 第43章 打你怎么了? 残阳如血,照在了官道上。 火麟马褪去了伪装,裸露出的赤红鳞甲在太阳的余晖下闪耀,行走间皮下的肌肉拱起,仿佛得胜归来的威武大将军。 而齐晓航几人胯下的宝驹则是气势弱了许多,亦步亦趋地跟在火麟马屁股后面,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妖族兽类,最讲血统,等级之森严犹胜于王朝官场。 齐晓航几人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心想着哪天有机会自己也要搞一头半妖的坐骑。 “可惜‘河神’是头巨蟒,不然收作坐骑那多威风!” 邹恩明坐在马背上一颠一颠的,下意识摸了摸微微隆起肚皮。 ‘河神’尸体自然是没有浪费,除却一部分进了他们的肚子,大部分蛇肉都分发给了权河乡的乡民们。 妖兽的血肉极为大补,权河乡的乡民们甚至都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在身上,自然是一个个对张麟他们感恩戴德。 而对于张麟来说,反正蛇肉也带不走,不如分发出去顺便赚取点声望值。 “呵!” 齐晓航颠儿颠儿地越过邹恩明,错身斜睨了他一眼,“五品的妖兽拿来当坐骑,头儿才六品,你是要气死他吗?” “......” 好像还有点道理。 邹恩明别过头,表示不想说话。 魏洲眯着眼笑道:“五品在张麟手底下都走不过几招,回京之后差不多总旗的任命就要下来了。 当然,前提是张麟有这个想法!”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实力到位,对应的职位自然也就提上来了。 功劳什么的,让家里人运作一番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了,张麟加入锦衣卫时间虽短,但破案履历是实打实的,一个总旗的位置绰绰有余。 “吁——” 几人说话间,走在最前面的张麟忽地勒住缰绳,火麟马打了个响鼻后顿住脚步,顺势也将后方的三人给逼停了。 “有状况?” 三人瞬间警觉,按住腰间的绣春刀,错身成品字形状,目光不住地巡视周围。 才斩了一名‘河神’,保不齐对方有什么同伙,想要半路埋伏伺机报复。 “不是五品...” “啥?” 最靠近张麟的齐晓航一愣,有点没听懂张麟的意思。 张麟抬头,眼睛亮起一抹神采,一字一句说道:“它,不是五品!” 不是五品?! 齐晓航和魏洲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脑海中‘轰隆隆’的声音回荡,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它,是怎么打伤城隍的?! “你们...在说什么?” 邹恩明面色僵硬,又一次感觉到了智商的局限性。 ...... 锦衣卫所。 易石眉宇间藏着些许的不耐烦,壶中的沸水过了一遍又一遍,杯中的茶水已经寡淡得如同白水一般。 段乌赔笑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 他作为一县卫所的百户,平日里不说公务繁忙,但也绝对不清闲,在这里守了一天估计案头上又堆积了不少的公务。 他又不敢告退,生怕惹到了这位‘小心眼’的京官! “这什么茶?寡淡无味,给本官换上一种!” 终于,易石还是有些按耐不住。 那三个家伙...该不会真的和那妖物对上了吧? 一个锦衣卫世袭武官倒是没事,但伯爵的嫡长子,再加上一个附属国的质子...份量可是不轻啊! 本来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这该不会栽沟里吧? 淡定~淡定~ 国公爷应该会保我,再不济还有背后的齐王和二皇子! 想到这里,易石的内心再度平静下来,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转念一想那三人也不会如此愚蠢。 估摸着是和当地村民起了冲突... “来人!” 养气功夫终究还是没到家,易石腾地站起身来。 “大人,我已经吩咐下去换上了下官珍藏的菩提云雾茶...”段乌脸上闪过一丝肉疼,平日里他也只是闻上一闻,喝是万万舍不得的,没想到今日却要割肉了。 “不是这个!” 易石摆手,脸色一沉:“你现在派人,快马加鞭去一趟权河乡,查探那三名锦衣卫的状况!慢了...唯你是问!” 段乌一愣,他们不是得罪你了吗?怎么现在又挂心了对方来了? 那三人身份不寻常? 他有些明悟,大概这就是‘看不惯我却又干不掉我’的气愤吧? “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易百户!” 就在段乌思绪百转之时,大堂外传来一道如雷绽放的喝声。 须臾,只见一只缕金乌皮靴踏入堂内,仿佛一轮烈日坠落,将周围烘得如同熔炉一般,整座厅堂仿佛都晃动了一瞬。 飞鱼服、绣春刀、腰牌晃动间,一张英武白面出现在两人眼前。 小旗? 段乌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易百户,不知蹉跎在此一日,是光喝茶了...还是光喝茶了?” 张麟步履堂堂,随手拉来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了易石的对面。 身后,齐晓航三人如庙里的雕塑一样,抱臂伫立,冷眼相视。 给你个面子叫声‘百户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哼!” 易石勃然大怒,扬身而起:“本官行事,何时轮到你们几个小旗置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但不妨碍他大发官威。 张麟眯着眼,手掌按在刀柄上。 “怎么?你还想斩了本官的脖子?”易石被张麟这动作给气笑了。 不说他百户的身份,光是这五品武夫的修为,这小子是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按刀的?尛說Φ紋網 “几位...冷静啊!” 旁边的段乌都快疯了,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这场面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他好歹也是个百户,怎么夹在中间有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呵!” 张麟松开手掌,站起身来,俯视着易石:“家父梁国公!” 话音刚落,他便前踏一步,众人只听到‘轰隆’一声,地面一震,十余块青砖拱起,屋上的瓦片欶欶晃动。 易石眼前一花,只感觉面前仿佛一座熔炉炸开、又如火山迸发熔浆,一只蒲扇般的手掌扫到面前,然后...重重甩在他脸上! ...轰隆! 易石感觉自己的脸,就像是被一头蛮象正面冲击,身体就如同破布麻袋一般,止不住地向后倒飞,砸穿几面墙壁,堪堪落在卫所的后院校场之上。 “打你怎么了?” 第44章 擅盗香火,论罪...当诛! 大团烟尘散开,悬在厅堂的上空,如同缭绕的云雾。 站在大堂中心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一列列的人形窟窿重合在一起,尽头躺着是脸部高高肿起、胸前沁着一大坨血的易石。 旁边一群挂着锦衣卫腰牌的锦衣卫、校尉以及力士,贴着墙壁,惊疑不定地看着咳血起身的易石。 他们认得这位,今天刚来卫所的京城大人物,至少也是五品的武夫。 能把一位五品的武夫打成这样.... 一双双眼睛透过人形窟窿,看到了那张烟尘后的英武面容。 这么年轻?还是个小旗? 众人此刻只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了,CPU有些过载,愣愣地站在原地。 “张麟!!” 易石起身,愤怒几乎填满了他的胸膛,将他的理智淹没。 居然趁着他大意,对他出手偷袭! 没错,就是大意! 他从宁国公口中听过张麟的名字,也知道宁国公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尛說Φ紋網 但是碍于对方身份却不好下手,只能从身边人徐徐图之(也就是通常讲的穿小鞋),这才有了这次的谋算。 “家父梁国公!” 张麟淡淡回应。 易石面色一滞,僵在了原地,如同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凉水,现实还是将他的理智拉回了。 梁国公是张麟他爹,但宁国公不是他易石的爹啊! “本官回京必定会和圣上参你一本!不听调令、擅自行动、殴打上官...哼!你就等着被问罪吧!” 最终,易石也只能这么不痛不痒地威胁了一句。 “问罪?” 张麟眸中似有雷霆绽放,即便隔得老远,易石甫一对视就感觉双目一阵刺痛,仿佛看到了一尊坐镇中央的真武大帝向他望来,惹得他神魂不住颤栗。 “今天我倒是要问问你的罪!勾结妖魔、图谋香火...易石,你是想造反吗?” 声音不大,但却犹如晴天霹雳,将在场之人劈得晕头转向。 作为当事人的易石更是瞠目结舌,他编织罪名也只敢说个殴打上官,没想到对方直接扣下一顶谋反的帽子。 “你你你...你!” 他气得浑身发抖,竖子! 居然胆敢如此构陷于他! “你什么你?” 张麟踏前一步,仿若缩地成寸,顷刻便出现在后院校场,居高临下俯视着易石:“你为何来这香河县?” “查清楚城隍被伤一案。” 或许是慑于张麟的气势,易石下意识回答道。 但旋即,他便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出声:“张麟,别以为你是国公之子便可为所欲为! 在锦衣卫,我是百户,你才是区区小旗!你要摆清楚自己的地位!” “此案本官早已查明,不像尔等废...” 话说一半,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还被一巴掌扇飞,也不好说对方废物,只能闷哼一声: “城隍是为了查明香河县的人口拐卖一事,却恰巧撞见权河乡乡民私设淫祠,祭拜邪神,故而与对方做过一场,对方是五品的妖族,故而才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 说话间,易石感觉自己的气势节节拔高,高高肿起的面庞逐渐消退,牙齿重新生长,脸部肌肉蠕动,修复受损的经络。 五品开窍之后,不管是造血还是再生能力都达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境地! 他看向张麟,眼神中仿佛在质问: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本官的破案能力何须你们来质疑?今日之事,本官届时定然还会再添上一条——仗势欺人,意图构陷上官!” 易石拂袖冷哼。 周围的锦衣卫看向张麟的眼神都变了。 虽然实力不错,但却是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会讨喜。 嘴上不说,心底却是暗暗鄙夷。 张麟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城隍说那妖物是五品?本公子亲手斩杀的,实力也不过是区区六品!” “...那是因为和城隍斗了个两败俱伤,这才被你捡了个便宜!” 易石一惊,但想到刚刚的那一巴掌,这张麟有六品的实力倒也正常。 “呵!” “既然如此,那便将城隍唤来相见对峙即可!” 张麟也不废话,元神出壳三尺,猛地大喝:“城隍!速来相见!” “城隍!速来相见!” “.......” 元神之音回荡盘旋,惊得县城百姓下意识仰天而望,俄顷便传至城隍庙中,庙中的泥塑像猛地睁眼,无铸神光暴射,在场的香客无不跪地长拜高呼。 “城隍爷显灵了!” ...... 不多时,锦衣卫卫所之中。 一名头戴玉冠,体挂锦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狮蛮带,武将打扮的城隍出现在众人眼前。 香河县城隍本是明武宗时期边将,回乡探亲之时香河县因宁王勾结妖魔叛乱而被围困,他一人一刀守城七日,最终力竭而亡。 百姓有感,朝廷特地追封其为一县城隍,享万世香火! 见到场中火药味十足的对峙,城隍也是被吓了一跳。 “几位这是...” “城隍你来得正好!” 易石冷笑,“这位锦衣卫小旗怀疑我暗地勾结妖魔,意图造反!你大可将案情经过讲与他听!” 他现在憋屈得想骂人,堂堂百户竟然被一小旗逼到这种地步,要是传到京城指不定多少同僚笑话他。 但形势比人强,他也不得不低头。 “原是如此...” 城隍点头,见张麟一身炽烈如火的气血,也不由得闪过几分忌惮,将先前和易石所述的说辞再度翻了出来。 “如何?” 易石狞笑,大喝一声:“妖物你也杀了,城隍你也见了,还有何话可以狡辩?!” 张麟面无表情,手掌按住刀柄,看向威风凛凛的城隍,沉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办到的,但我可以确信,尔等妖魔,窃据神位,盗香河县香火愿力,论罪...当诛!!” 话落,刀光如银色匹练一般探出,直奔城隍的脖颈! 他在说什么? 易石一脸茫然,张大嘴巴看着一脸认真的张麟。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串在一起他怎么有些不明白? 第45章 鱼跃龙门,当年主角 唰! 刀光斩过城隍的脖颈,一道金光坠落,锦袍甲胄分崩离析,头顶玉冠碎裂。 在众人又惊又愕的目光下,一颗头颅大小的玄牝妖丹破肚而出,悬于城隍的眉心处,刹那间黑色光华大放,血肉蔓延蠕动,经络骨骼浮现,元神逐渐被吞噬。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尊鳞甲覆面、头顶犄角、妖气滔天的类人生物,那些校尉力士甚至可以看到对方背后粗壮如水桶的尾巴不安分地甩动着,打得空气发出‘噼啪’的爆响。 这是... 什么东西?! 城隍哪里去了? 众人有些艰难地从怪物身上挪开视线,向张麟投去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询。 易石则是喉咙滚动,只觉得口干舌燥,手臂上的寒毛根根倒竖,心中有一个声音不断咆哮: 四品!玄牝妖丹!这家伙是四品! 现在的他脑袋几乎成了浆糊,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城隍被张麟斩了一刀之后变成了妖族! 现场气氛有些凝滞,继而恐惧填满胸膛。 玄牝妖丹... 四品大妖! 他们求助般看向易石,在场就数他修为最高、官职最大,但见对方冷汗滚滚的模样,眼中的希冀顿时熄灭。 “你不是四品!” 张麟笃定道。 他元神敏锐,能感觉到这枚玄牝妖丹和眼前妖类的气息尚有细微的差别。 “好眼力!好手段!”妖类抚掌冷笑,看向张麟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不是四品... 众人心中希望顿生。 “这枚玄牝妖丹乃是我的成道之基,御使起来,不弱于任何四品,所以...” 他咧开嘴角,露出狰狞的獠牙:“在场之人,全都得死!” “?!” 恐惧、怨恨、懊悔...种种情绪在脑海中掠过,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哪怕是锦衣卫这种精锐之师,也依旧冷汗如雨、僵立在原地。 “能一刀斩落我的护体玄光,将我这一身的香火愿力打散,又勘破了我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妖类自以为胜券在握,也不在乎多扯几句:“可惜是个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你们人族的话吧?不然我还真舍不得杀了你!” “呵!” 张麟轻蔑一笑,故作镇定,大脑疯狂运转思考对策。 他想过对方实力不弱,但顶多应该也就是个五品,没想到还有颗玄牝妖丹,能强行拔高战力。 这要是一个不慎,在场所有人都会栽在这里。 天下之大,对方自可投去妖族! “你那也叫天衣无缝?破绽太多,多得我都不忍直视!”心中想着破敌之策,嘴上却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那妖类面色一僵,他于这数百里水泽之中兴风作浪、称王称霸,最得意的却不是一身的修为,而是奇诡百出的智计。 如今却被一个毛头小子评头论足,顿时有些羞恼。 “我读过你们人族的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妖类哼了一声,鼻孔内登时喷出两道气劲,手臂如同一条铁棒迎面砸向最近的易石:“把你们杀了,我这谋划自然便是破绽全无!” 易石:?! 心中暗骂一声,易石忙不迭抬头格挡,周身气窍张开,衣袍烈烈鼓胀,体内气血‘哗啦啦’作响。 咔嚓! 臂膀相撞,妖类本就气血磅礴、力大无穷,再加上境界高上一筹,易石格挡的双臂顷刻折断,但他借着这股力道来了一招最浅显的‘懒驴打滚’,竟是硬生生逃出了妖类的攻击范围。 “今天,我要把你们统统打死!” 见一击重创易石,这妖类转而盯向了张麟,前踏一步,猛地挥出锋利的前爪!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击之术,简单而又粗暴! 妖族不修武、只修天赋神通,一身强悍的体魄气血便是最好的武器! 见对方来势汹汹,张麟心想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还没开始嘴炮怎么就开打了!妖类果然是不讲武德! “张麟!你还愣着作甚?” 易石大喝一声,场中就他和张麟能和这妖物抗衡一二,此刻若是再离心离德,怕是都要交代在这。 “青鱼侥幸得道,安敢在大明境内猖狂?!” 张麟只感觉对方两爪之间劲风扑面而来,头顶不知何时一道玄牝之光罩下,将他的身形定住,俄顷一道雷光自万里晴空之上劈落! 那妖物听得张麟如此说,身形顿时一滞,张麟扑面的压力骤减,元神观想真武大帝。 举头三尺有神明! 粗壮的雷电甫一落下,便被真武大帝擒住,反手一个弹指直奔那妖类。 在真武大帝面前玩雷电,班门弄斧! “轰隆!” 雷电势如破竹,劈开玄光定身罩,砸在了那妖类的手掌之中,细密的电弧顺着鳞甲游走全身,竟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瞬间的僵硬。尛說Φ紋網 “伏魔金刚腿!” 易石没想到张麟反击如此之迅猛,当即欺身而上,一身气血灌注在腿上,劲力吞吐之间双腿翻飞,狠狠砸在了那妖类的胸膛之上。 砰! 那妖类身形蹬蹬蹬倒退几步,易石暗自搓着牙花,感觉自己踢到了什么百炼精钢,骨骼关节生疼无比。 妖物稳住身形,玄牝妖丹入腹,细微的电弧隐没,身上被踢出来的伤势也迅速平复。 “你怎么知道我的来历跟脚?” 它死死盯着张麟,方才被他这一吓,失神一瞬,让对方给打了一套连招,幸好玄牝妖丹不仅寄居着妖族的天赋神通,还蕴藏着浓郁的生命精华,区区小伤,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见这妖物如此风轻云淡,周围众人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这他妈要怎么打啊? “当年鱼跃龙门的故事主角便是你吧?” 张麟暗运神魂之力,轻易便感知到了那妖物胸口正中心的玄牝妖丹所在,他口吻严肃地劝诫道: “我不知你得了何种奇遇,能脱离鱼身化作蛟龙,但以为凭此能够对抗大明也未免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连碧波龙王这样的真龙,在大明的威严下,也只能伏诛,你自以为比真龙如何?” “若是杀了我们,天下之大可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张麟这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第46章 心志坚定!蛟龙机缘? “即便如此,今日也非要杀你们不可!” 蛟妖心志坚定,修了数百年的道行,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张麟几句话给动摇了。 他很清楚,不管今日结果如何,他已经彻底得罪了大明朝廷,为今之计只有将眼前知情之人尽数屠戮,才能争取到逃跑的时机。 南方妖族之地,就是不错的选择! 大不了,他也可以投身佛门,做那护法蛟龙! 说不定还可以借助西域的香火,成就真龙! “不知好歹!” 张麟喝骂一声,本就没打算嘴遁成功,心中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只是在说话间,头顶三尺再度出现真武大帝的身形,一声轻叱,让那蛟妖出现一瞬的僵硬。 神魂镇压之术! 这一招张麟几乎是百试不爽,他元神境界虽然只有六品日游,但存想的是镇压一切的真武大帝,除非是四品金丹,否则怎么着都要被他定住一瞬!小說中文網 而眼前的蛟妖,走得是正统的妖族路子,对元神法术的抵抗力不高! 同时,张麟手中光华大放,一道流光自小臂窜出,落在掌中化作一柄精美的长弓。 “昂——” 长弓挽在手中,众人耳边似乎回荡着真龙咆哮、金乌长鸣之音,只见张麟张弓如满月,身体好似烘炉一般,气血喷薄爆发,凝成一道猩红色的利箭! 搭箭! 崩! 利箭离弦飞出,直奔张麟预设的方向——玄牝妖丹所在! 大明武德充沛,作为世家子弟,几乎从小弓马娴熟,再加上元神锁定,哪还会有落空的可能! 蛟妖思维凝滞,胸口的玄牝妖丹蓦地光华大放,想要破除张麟的元神法术,却不料突兀一道杀机笼罩,身形再度僵住,而一道利箭却是眨眼便出现在身前。 “轰!” 气血之箭穿心而过,方才还光华大放的玄牝妖丹立时偃旗息鼓、黯淡无光,遁入心脏更深处重新蕴养。 蛟妖感觉颅内‘轰’的一声好似什么东西炸开,原本的诸多神异纷纷沉寂,气血复归平庸无奇,再度回到了五品的实力。 “我的妖丹!” 它怪叫一声,惊骇欲绝,显然没想到对方居然破了他的玄牝妖丹! 但下一秒,他便顾不得妖丹的事了,一柄元神之剑悍然斩落,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嗤! 元神之剑从中劈下,蛟妖强大的气息顿时萎靡,一身磅礴的气血仿佛厚重无比,再无了如臂指使的畅快。 肉身是船,神魂则是船舵! 被斩伤了神魂,武夫一身实力便大打折扣! “真踏马皮糙肉厚!” 张麟喘了一口粗气,趁着对方被自己一套打懵,腰间绣春刀瞬间出鞘。 “阿鼻道...三刀!” 脑海中顺势观想森罗地狱,一刀斩出,牛头马面、十殿阎罗纷纷出现,制住蛟妖的神魂,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忍受拔舌、石磨、寒冰...等诸多刑罚。 《阿鼻道三刀》,一刀百鬼夜行,二刀地狱刑罚,三刀六道轮回! 蛟妖现一无玄牝妖丹护体,二又神魂被斩伤,面对《阿鼻道三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硬生生熬住十八般酷刑! 唰! 张麟往口中塞了一把丹药,如金纸般的脸色缓了一些,脚下如奔雷迅捷,踏过的地面寸寸碎裂,身形眨眼间便笼罩住了蛟妖。 此刻它神魂正沉沦在地狱当中,浑然没有察觉到外界危险,只是浑身的鳞片本能地倒竖而起。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张麟也不客气,五指张开覆盖在它的颅顶,强大的吸力爆发,滚烫的气血争先恐后地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在疯狂吞食! 俄顷,蛟妖化作一具干瘪的尸体,僵直向后栽倒。 反观张麟,气色由方才的苍白迅速转为红润。 “这里交给你们了,注意这蛟妖的手下,我先行闭关一段时间!” 张麟提起蛟妖的尸体,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这校场之中,在卫所内寻了个没人的房间开始闭关。 好在方才蛟妖不想过于声张,动手间有意克制,卫所大部分建筑都保存完好,只有校场看上去被来回翻了几遍。 吸收了蛟妖的大部分气血和神魂,现在的他只觉得体内气血鼓胀、眉心突突,得赶紧炼化提纯,不然难受得很。 待得张麟远离,在场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顿时跟炸锅了一般,嗡嗡嗡的讨论声汇聚成一团。 从张麟发难定住蛟妖的神魂,再到后续一箭打废玄牝妖丹、斩伤神魂、阿鼻道三刀将其神魂拖入阿鼻道地狱、最后的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众人还没从方才的恐惧中回味过来,敌人就已经被解决了。 元神法术的攻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射穿玄牝妖丹的那一箭,不然万事皆休。 只不过...张麟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方才关键时候那蛟妖似乎迟滞了一瞬,有人在暗中襄助? “我们不用死了?” “刚刚...我好像看到那妖物被吸成干了?这是练得什么邪功吗?” 众人心有余悸,直到有人弱弱问道: “他...到底是谁啊?这种实力怎么会只是个小旗?” 齐晓航挺起胸膛,神情倨傲:“他你们都不认识?梁国公之子,宁定公主未来的夫婿!” 方才他们三人没有贸然插足战斗,只是退到一旁暗自祈祷,现在终于解除危机,替人装逼的习惯一下子就暴露了。 宁定公主的夫婿? 众人一惊,即便他们身在香河县,也听说过那位长公主的名号。 ——京城第一美人! 江湖百花谱前三的存在! 至于百花谱为何物?江湖野榜罢了,只不过由于其话题性极高,以致流传颇广! 当真是郎才女貌... 众人心中这般想着,易石百户却百般不是滋味。 刚被对方打了,现在又被对方给救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 闭关室当中。 张麟盘膝而坐,气息吞吐,五脏发出如雷鸣般的声响,身上好像一个大火炉,将四周的墙壁烘烤得通红干裂。 “哗啦啦!” 如果现场有人,就会听到张麟血液在体内奔涌狂放,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五脏! 不多时,张麟蓦地睁开双眼,扬身而起,浑身筋骨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五脏如雷滚滚,张口便吐出一道白色利箭,穿入墙壁,留下一道深坑。 八品内壮圆满!即将洗髓! “现在,是时候查探你的秘密了...” 张麟将视线放在横陈在地上的蛟妖尸体,目光中有些期待。 第47章 贫道张角 龙属不愧是龙属,即便只是蛟龙,尸体仍旧带着淡淡的威压。 张麟剖开其胸膛,沉寂的玄牝妖丹暴露在空气中,泛着淡淡的幽光,隐约间他还能听到耳边回荡着的龙吟之声。 这是一尊真龙的玄牝妖丹! 他细细梳理着来自蛟妖的记忆,这家伙是个宅妖,生命的几百年里几乎都是藏匿在水泽当中潜心修炼,直到最近几十年才出来兴风作浪,收罗了一大批手下称王称霸。 六品日游一瞬千百个念头,很快就将这份记忆消化完毕,将无用的信息剔除,观想了一会儿真武大帝,以雷霆洗练元神杂质,不知不觉间又壮大了几分。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效果实在是太好了,这让张麟隐隐开始期待《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当中的其他武学。 半晌,张麟这才徐徐睁眼,对着蛟妖的尸体便是上下其手。 “我记得是这里好像...” 他嘟囔了一句,很快就从尸体上摸出了一张黄色符箓,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水火不侵、刀斩不破,只是一道念头便轻易抹去了蛟妖的印记,轻松炼化。 “啧,还真是个储物法器...” 储物法器的炼制程序很复杂,而且各门各派形制皆有不同,有戒指、袋子...还有这种符箓样式的。 但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稀有! 就算再小的储物法器,都称得上价值连城,不下于任何的神兵! 张麟记得,他父亲张景泰就有这么一个储物戒指,是梁国公一脉的信物之一。 符箓里藏着约莫十立方米的空间,探入一道念头,便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天材地宝,散发着氤氲宝光。 看来这些都是那蛟妖在水泽当中收集而来的。 与天材地宝分隔开来的,是一卷玉简。 张麟念头一动,储物符当中的玉简便出现在手上,“能被单独存放起来的东西,绝对不是凡物!” 没有多想,张麟将玉简贴在额头,一道如洪钟大吕的声音径直闯入脑海之内: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玉简当中,一道身材瘦削、罩着一件道袍、头戴黄巾的男子盘膝而坐,似是感应到张麟的到来,这道人手持羽扇行了个拱手礼,笑道: “贫道张角!” ...... 太阳东升西落。 香河县重归宁静,除却那一晚的大喝声以及城隍突然显灵依旧被百姓津津乐道之外,亦无太大变化。 但县衙、锦衣卫等诸多大明政府机构可都忙得焦头烂额,好端端的城隍突然变成了蛟妖,这可不是打一架就能解决的事情。 衙门负责收尾工作,包括安抚民心、平定谣言,还有了解整个案件的始末形成卷宗。 当然,私设淫祠、勾结妖魔的村民们也受到了有司的审判,该流放的流放,该发派徭役、充作城旦的也毫不留情,一时之间震慑了不少心思浮动的宵小之辈。 锦衣卫和一干捕快,则是暗地行动,对蛟妖的手下进行追捕。 看上去,形势一片大好。 只不过,此时的县衙内堂之中,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身穿常服的县令皱眉不语、卫所百户段乌忐忑不安、镇抚司百户易石伤势好了个全乎,只不过身上仍旧残留着浓厚的草药味道,自打进门开始,那张俊俏的脸就一直是黑的。 倒是官职最低的几名小旗——齐晓航、邹恩明、魏洲几人优哉游哉地品尝着瓜果点心,时不时高谈阔论几句,好似旁若无人。 “几位...不知道那位小公爷何时出关啊?” 县太爷终于是忍不住了,治下发生这样的大案,若是不早日将案件始末上报,今年的吏部考核是免不了一个最下等的评价。 段乌视线迅速转移到几人脸上。 现场他是最紧张的,锦衣卫负有稽查之责,城隍何时被掉包了居然都不知道,这可是重大过失! “我们也不知道啊,当时几位都在场,张麟他扔下一句话就跑了,闭关这种事情十天半个月也很正常吧?” 齐晓航观察着几人的脸色,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问问易百户呗!他不是专门负责这起案子的吗?” 见矛头指向了自己,易石本就难看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冷声道: “本官也是受妖魔蒙蔽,差一点就殒命在锦衣卫卫所之中,从何得知案件始末?”小說中文網 那蛟妖真身是张麟识破的,也是他斩杀的,看起来似乎也早就勘破了案件.... 这些都是易石最不想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的。 下属越是能干,就越显得他这个主办官无能,尤其是这个名义上的下属还不怎么买他账。 齐晓航咬了一个果子,馥郁芳香的汁水顺着喉咙淌入胃袋中,砸吧了一下嘴才道: “反正那蛟妖潜伏在县城的手下已经被我们抓捕,一切都已经风平浪静,只需要等待张麟出关便是。” 先前,那蛟妖变作城隍显灵,背后正是有妖物暗中打配合,一来二去将城中的百姓哄得团团转。 “一头蛤蟆妖罢了!” 一连几天过去,张麟终于是在万众期待下出关了。 是时,县令、卫所百户段乌、百户易石亲自站在门口等候,一干锦衣卫和衙门捕头更是夹道相迎。 这阵仗,让张麟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诶唷!” 县令是个穿着儒衫的大肚中年男人,一见到张麟就跟见到自己爹一样,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硕大的肚腩随着步伐上下摇晃。 “小公爷,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给盼出关了!” 见到他这副表现,现场绝大多数人都不自觉撇了撇嘴,就连衙门的捕快都暗戳戳有些鄙视。 梁国公府的小公爷...这县太爷不仅是想破案,更是想趁机搭上这棵大树好为自己未来的仕途铺路啊! “...这是?” 张麟躲开县令的手,看向人群中的齐晓航。 齐晓航出列,和张麟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这才笑道: “案情的经过很简单...” 第48章 太平要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驱散诸多衙役、锦衣卫校尉,一行人在卫所的内堂依次坐下,段乌当即唤来婢女沏茶点香。 白色蒸汽和袅袅升起的熏香混合在一起,绕在梁柱之间,倒是有点像张麟上辈子的不良场所。 “现在可以说了吧?别卖关子了,本官还要尽快回京城上报,委派一名新的城隍来香河县。” 易石看向张麟,依旧有些放不下上官的架子。 城隍是当地司法、武装体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往往有什么妖物鬼魂作祟,都是城隍负责解决。 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元神之物寻常人根本瞧不见,许多机密诡诈之事最容易被鬼神知晓,县衙往往遇到什么难办的案子、或者百姓有冤无处诉,都可以找城隍。 这也算是对当地县衙的一种监督以及补充。 城隍一般是人死后受封,属阴神鬼物一类,但却受百姓供奉,得一地香火愿力以塑金身寄居,是诸多孤魂野鬼梦寐以求的香饽饽。 是以,不知道多少修炼有成的阴魂鬼物排着队就想吃上这么一口国家饭。 易石根本不担心城隍一职会空缺下来。 “要不易百户你来?” 张麟挑眉,虽然惊讶于这家伙在自己闭关期间没闹什么幺蛾子,但也绝对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仦說Ф忟網 在自己面前摆谱?你以为你是宁国公啊? “你...” 眼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渐浓,县令和段乌两个人精立马出来打圆场。 “两位大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同时心中对易石也多了几分埋怨,你他妈的实力不行还喜欢跳脸?能不能让小公爷把话说完? “哼!” 人一旦尴尬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找水源,俗称战术性喝水。 现在的易石就是如此,他自然看出了县令和段乌眼中的幽怨,见张麟人心所向,也不好继续打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在破案之前,我先给诸位讲一个故事。” 张麟见状,也懒得穷追猛打,易石不过是个马前卒。 闻言,其他人立马正了正身子,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算是给足了张麟面子。 “数百年以前,这一片水泽当中有一条黑鱼,机缘巧合之下在一水中洞府中得到了一枚黄龙的玄牝妖丹,由此开了灵智,走上了修行之道!” 段乌和易石皱眉,当日和蛟妖对战之时,张麟曾经一口道破蛟妖的跟脚来历,显然便是这条黑鱼。 但是,张麟怎会知晓? 两人心中疑惑,但易石却不好再开口,免得惹来不快,段乌则是斟酌着问了出来。 “其实我也是猜测的,来到香河县之时,曾经听说过关于鱼跃龙门的故事,加之那蛟妖一副明显的龙属,又浑身乌漆嘛黑,我便诓它一诓,没想到效果不错!” 闻言,几人不由得佩服起张麟的胆大心细。 那种危急时刻,完全就是在赌命。 “再说回那青鱼,它自从开了灵智,踏上修行之路,就愈发意识到自己所得机缘是如何了得,于是他彻底盘踞在那洞府当中,掘地三尺,果真又得到了一道机缘!” 在场几名武夫喘气声不由得粗重了些,这青鱼福缘未免也太过于深厚了些吧? 一枚龙族的玄牝妖丹已经让他踏足了五品,而且由鱼化蛟,超脱了种族的藩篱,再得一道机缘将会是何等风光? 不对! 堂内,齐晓航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 “和功德香火有关?” 也就是如此,不然他一个妖族,走得又不是元神仙道的路子,凭什么能染指香火愿力? 张麟含笑点头:“正是如此,那黄龙原本是太平道张角座下护法真龙,在黄巾起义之中随张角一道被诸多大汉强者围困斩杀,玄牝妖丹侥幸逃离,遁入水下开辟洞府,但最终因伤势过重而亡,灵性皆消,被青鱼捡了个便宜。 那洞府内藏有一卷《太平要术》,其上便记载了当年太平道凝聚香火愿力的功法,那蛟龙欲要效仿西域佛门八部天龙的路子,彻底消化黄龙的玄牝妖丹,褪去蛟龙之躯,成就真龙之身!” 话音刚落,只听到堂内传来几道‘咔嚓’的碎裂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易石和段乌两人满脸震惊,身上气血奔涌,衣袍无风自动,猛烈的气劲压得身下的太师椅不堪重负,蔓延出大片的崎岖裂缝。 不只是他们,县令也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虽然不练武道、不修元神,但通读史书,知道张角此人,也知道太平道的地位如何。 “居然是太平道...” 齐晓航低声呢喃,感觉张麟这次算是挣大发了。 张角其人,自号大贤良师、天公将军,是汉末顶尖的仙道一品陆地神仙,自仙人处得授《太平要术》,创下的太平道更是煊赫一时的道门势力。 像如今的真武道、玉皇派、纯阳门、太一教等诸多道门仙宗,也就太一教历史比太平道久远。 当然,随着张角的死亡,太平道也随之没落,连门派根基《太平要术》都只剩下残篇。 据说,其上可是记载了《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等神仙手段,而且制符手段更是出神入化! 众人脸上的震惊张麟自然不觉得意外,《太平要术》放在皇家收藏库之内都属于顶尖的那一批传承,而锦衣卫并不干涉个人机缘所得。 是以他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况且案情详细必须形成文书进入锦衣卫案牍库,他若是隐瞒那便破绽太多。 当然,若是他选择拓印一份副本上交,说不定能得到一个进入皇家收藏库挑选的机会。 “那青鱼倒是好谋划,他先是利用手下蟒妖引诱城隍前去,而后又重伤城隍,趁机取而代之,又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蟒妖身上,见锦衣卫到来,便想见易石之手,将蟒妖灭口,之后他便可高枕无忧,借助香火愿力成就真龙!” 其中破绽有三,一是那蟒妖实力没有五品,根本没有重伤城隍的能力。 当然,如果用蟒妖与城隍两败俱伤,导致实力下滑倒也能解释得过去。 二是那蟒妖在临死前曾经对着水下呼救,说明有一个比它还强大的存在隐藏在幕后,这一点张麟当时就察觉到异样了。 三是城隍突然性情大变,频繁显灵收集香火愿力,且行事肆无忌惮,对于庙祝的行为也不似以往管束严格。 但是用城隍重伤,急需香火愿力恢复却也合乎情理。 只不过有时候,一个破绽尚且能圆过去,但破绽一多起来就变成了网兜,真相怎么也兜不住了! 第49章 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香河县驿站。 月黑无风,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当中,零星的房间内亮着微弱的灯光。 张麟随齐晓航几人住进了这驿站当中,案子结束,他们也不需要隐瞒身份,自然也就不用再住龙门客栈。 而是住进了给朝廷官员落脚的驿站,还是最高规格的房间,内里奢华程度自然不是一家民营客栈可以媲美。 朝廷的官员,从来都不亏待自己! 易石已经先行一步回京城了,县令的折子也递到吏部,下一任城隍不日便要走马上任。 而张麟他们,一是想假借出差的名义多偷闲几日,二是张麟提议去蛟妖的水下洞府再探一探情况,说不定有什么意外之喜。 毕竟蛟妖只是妖类,和人族走的路子总归有些不同,一些奇异也容易忽略过去。 一连几日,四人都在这片水泽当中流连,倒是有些收获,而且还逮到了几只先前那蛟妖的手下。 问询一番之后,发现对方也并未作恶,张麟随便点拨告诫了几句后,便放他们离去,遁入这数百里水泽当中逍遥而去。 翻看了一会儿《太平要术》,发现其中的确称得上包罗万象,符箓之术更是博大精深。 可惜,张麟对于此道并不了解,日后倒是可以培养身边的亲信钻研,也算为国公府添几分底蕴。 又观摩了一会儿其中的《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等大神通之术,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六品日游,莫说金丹,连驱物都做不到,这等神通自然也就施展不开来。 元神仙道,四品汇聚龙虎、成就金丹。 正所谓:一颗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元神经过日月淬炼,强大到可以元神触碰实体,进而成就金丹,与天地交汇,修出所谓的元神法力...便可施展五花八门的玄门道术! 这和武道四品的真炁有异曲同工之妙。 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些都是道门的顶尖法术,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句神仙手段。 “看来,传说《太平要术》乃是仙人传授,也并非空穴来风!” 张麟轻吐一口浊气,将记录《太平要术》的玉简收入储物符箓当中,吞服了一颗壮神丹之后便开始闭目存想。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武道如此,元神修炼更是如此。 如今以他的元神、武道修为,就算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会精神枯竭、产生疲惫之感,以存想代替睡觉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时间缓缓流逝,夜色渐浓,漆黑如墨。 张麟头顶三尺元神出壳,融入夜色当中,宛如鱼入大海、鸟上青天...油然产生一种畅快之感。 克制住外邪阴风、承受住烈阳炙烤后的元神,出壳后只感无比轻盈,浑然没有肉身的束缚。 穿墙过壁,如入无人之境! 在整座驿站当中逛了一圈,看到了酣睡的众人、还在洒扫的仆役、卖力做着活塞运动的官员... 自觉有些无趣,张麟突发奇想飘出门去。 在京城藏龙卧虎,到处都是气血如烈日般的武道强者,他不敢随意靠近。 但这香河县倒是没了这么多顾忌,刚好可以测试元神到底能离肉身多远。 缓缓飘荡至上空,俯瞰着驿站,继而遁入夜色,整个香河县城都被尽收眼底,一团团炽热的气血仿若黑夜里的萤火,点缀着城中的夜景。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就像是一个神明踩在云端,俯视掌握着这一方土地。 “城隍也有类似的感觉吧?” 举头三尺有神明,阴谋诡计必被鬼神所知! 这也是为什么城隍对于一个地域如此重要,任何的犯罪在鬼神眼中都无所遁形! 而城隍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他们不在乎黄白之物,唯一所求的也不过是百姓的香火愿力。 民众不是瞎子,若是这城隍庇佑不了他们,无法做到公正严明,自然而然信仰的人便会减少。 “嗯?那边是什么?” 就在张麟在城中畅游之时,突然看到几道鬼祟的身影正在急速朝着驿站的方向靠近。 一共三道身影,两人穿着得体的道袍,蓄着斑白胡须。 一人身着僧服,胸口绣着一朵绽放的白莲,肌肉鼓胀,将僧服撑得紧绷。 这僧道组合着实怪异。 按理来说,佛道不说势不两立,但也是路不同、不相为谋,罕见的有一道行事的。 况且,看这三人的架势,明摆着是冲驿站当中的某个人来的。 “这次就有劳白莲教的佛兄,若是助我等重夺《太平要术》,我太平道上上下下必定倾尽全力襄助贵教!” “几位言重了,太平道是中原道门仙宗第一个对我教表露出善意,如此关乎道统兴衰之大事,我教自然不遗余力。” 那僧人宣了一声佛号,脸上挂着笑意。 “哼哼!我太平道当年祖师张角匆忙陨落,太平道初创之际,一无陆地神仙坐镇,二又只剩下一卷《太平要术》残本,三则是被天下群雄视为仇寇,由此衰弱至今。 到如今道中掌教也不过是四品金丹,真是时运不济,天要亡我!” “如今不是时来运转吗?若不是有人告知我等,我们还不知道当年黄龙祖师竟然还留下了一卷完整的《太平要术》,现被那张麟所得,若是夺回传承,便是我太平道重回昔日荣光之契机!” 想当年,太平道何等风光?wWW.xszWω㈧.йêt 连大汉朝廷都忌惮三分,现如今却是在九州之内苟延残喘,派内功法都残缺不全! 似乎回想起当年张角在世之时的光景,两名道人眼含激动,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嗯? 颤抖起来? 三人忽地警觉,颈后传来一阵阵凉意,皮肤不自觉起了一排的鸡皮疙瘩。 他们虽然走得是元神仙道,但都兼修了吐纳之术,筋骨也时常打熬,比不上武者却也是身强体健。 晚上这点凉意,怎么可能侵袭得了他们? 唯一有可能的就只能是—— 阴魂野鬼! 人有三盏灯,代表着人的阳气和生命力,很容易被鬼物随身携带的阴风给影响甚至吹灭! 所以即便看不见鬼,有时候走夜路感觉到后背发凉、皮肤起鸡皮疙瘩就是这个原因! “何方阴魂,敢在贫道面前放肆!” 三人意识到不对劲,一名老道率先元神出壳,其余一僧一道也祭出一道圆坨坨、金灿灿的事物。 第50章 六丁六甲! “操!四品金丹!” 元神四品,道门叫金丹,佛门叫舍利。 沟通天地、凝练法力,具备神鬼莫测之能,远非蛟妖那种假借外力才勉强达到四品能比拟! 张麟方才只是想要靠近听清楚几人的对话,却没有元神窥探的经验,也没想到这三人元神修为竟是如此之高! ——元神隐而不发,不出壳根本看不出是何境界。 两个太平道的道人,一个白莲教的和尚,都不是什么善茬,不过这出身倒是出奇一致——造反派! 难怪会勾连在一起! 太平道当年第一个扛起反对大汉的旗帜,白莲教是西域佛门弥勒佛座下弟子叛逃后创立的,当年和大明太祖一道造反。 大明建国以后,太祖直接翻脸,将白莲教的白莲佛打入轮回,白莲教自此销声匿迹。 没想到现在又死灰复燃了... 难道是白莲佛又出现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两名四品,一位五品,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从刚刚的对话当中,不难听出是有人与他们暗通曲款、通风报信。 而既知道他得到了《太平要术》,又有比肩弱四品的实力会是谁? 张麟用屁股都能想到——宁国公! 这回真就是宁国公了!也就是他才有如此通天的本领,能这么快联系到太平道! 他妈的!回去一定写信让我大哥在北疆把你儿子弄死! 张麟心中恶狠狠想道,耳边却传来道人的惊喜声音: “你是张麟?!” “贫道还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的孤魂野鬼,却没想到是你!果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道人话音刚落,便祭出一口飞剑,飞剑上密密麻麻篆刻着各种纹路,元神甫一拿到手上,那飞剑便无风自燃,看上去就好像御使着一团火焰,猛地朝张麟冲来。 问都不问,抬手便打! 很显然,对方是和宁国公达成了什么交易,反正在这里灭了张麟的元神,照样可以拿到《太平要术》! “五品驱物?速度好快!” 因为没有肉身的桎梏,元神的速度简直可以用快若闪电来形容,几乎是眨眼间就突入到张麟面前。 与此同时,另外的两名四品也没有闲着,祭出金丹,打出一道雷电和冰霜! 对付一个六品日游,这三人可谓是用尽全力,根本不给张麟反击的机会! ...... 京城,宁国公府。 回锦衣卫述职完毕的易石换上常服,从偏门入内,在内堂见到了宁国公李源。仦說Ф忟網 “宁国公!” 易石抱拳,得到宁国公的许可这才坐下,待得旁边的侍女斟好茶水,挥退左右后,宁国公这才说道: “前日你书信当中所说可属实?” “句句属实!不敢妄言!” 易石在张麟破关后的当日,便将案件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写成信件,以隐秘的渠道送到了宁国公的手上。 “那便好...” 宁国公抚了抚胡须,满意点头:“虽然本没有对付张麟这小子的打算,但上天送上来的好机会,我要是白白错失倒是不美!” 他本来只是想对付张麟身边的人,却没想到对方主动制造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在得到易石的信件之后,计划就已经在他脑海中形成了。 “什么机会?” 易石一愣,看着宁国公的表情,心中忽地升起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哈!当然是灭杀张麟那个小畜生的机会!” 宁国公现在心情正好,再加上这次计划易石功不可没,也就不吝于讲解:“我通知了太平道的人,你说要是他们知道张麟身怀完整的《太平要术》,他们会如何选择?” 当然是抢回去,然后杀人灭口! 后半句宁国公没有讲出来,但易石已经遍体生寒,头皮发麻了! “放心!” 看着易石僵硬的表情,宁国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你要的开窍丹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三枚...” 这句话,半是收买,半是警告! 宁国公这是在告诉易石,杀张麟的事你也有份,若是被人知晓,梁国公报复起来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是个聪明人,你知道的,本公一直都很欣赏你!” 易石木然点头,但旋即又反应过来,连忙表起忠心:“多谢国公爷看重,在下...必不会让您失望!” ...... 正中一道飞剑,左右雷电、冰霜袭来。 以张麟六品日游的修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玛德!刚到手的好处就要用在这里!” 张麟脸上闪过一丝肉疼,旋即便祭出两道符箓,三人只感觉眼前一亮,金色光华绽放。 两名身穿金甲,头戴金盔,腰缠兽头腰带,足踏黄靴的力士,周身雷电萦绕,手持雄武大宝剑,目光威严似能荡灭群魔,威风凛凛好像天上神将! 只见这两名金甲神将甫一出现,手中大宝剑挥舞横扫。 刹那间,雷霆荡灭、冰霜消散、飞剑从正面被斩成两截! “六丁六甲?” 那两名道人怪叫一声,显得颇为气愤:“那是我太平道早已失传的丁甲神符!” “有眼光!” 张麟哈哈大笑,指挥着两尊神将分别拦住两位四品,自己则是迎上了那五品的道人。 丁甲神符,这是他自黄龙洞府中得来,虽说年岁已久,威力有些消退,但仍旧具备四品的战力。 从此可以窥见当年的张角是如何恐怖,也难怪太平道一听说《太平要术》在张麟手上,便马不停蹄、日夜奔袭来到香河县! “区区六品日游,就敢单独对付贫道?” 五品的道人一愣,旋即露出笑意:“真不知道你是自信,还是愚蠢,若是肉身在此,贫道绝不说二话立即逃走,你单单元神...嘿嘿!” 很显然,他们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 知道张麟虽然武道、元神修为都不高,但彼此配合发挥出来的实力远超自身品级,弱一点的四品稍有不慎便会折在对方手上。 可这是元神啊! 实打实的比拼强度,半点掺不了假! 第51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念头刚转动,那道人正得意间,忽地感觉眉心一寒。 只见张麟元神的背后,观想出来了一尊披发跣足、身着黑袍金甲、腰间仗剑的真武大帝,一对臂膀似能力拔山河,筋肉猛地拧成一股,将衣袍撑得饱满。 手中的【紫曦弓】拉成满月,神魂之力凝成一根透明箭矢,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你刚刚说什么?声音再大点...我没听清楚!” “......” 那道人元神颤栗,仿佛有什么大恐怖将他笼罩,这种状态反应到肉身上就是额头冷汗直冒、口干舌燥。 能够依附元神,让六品日游提前拥有驱物的能力,这便是绝世神兵拥有的位格! “虽然早就预防到你这一手,但真正面对还是感觉到一阵恐惧!” 元神的反应从来不会作假,这是最本能、最直观的映照,可以想象若是任由这一箭射来,恐怕他当场就要魂飞魄散! “金刚符!” 口中念念有词,道人掏出一张符箓贴在身上,头顶三尺的元神立时爬上一层金漆,作不动如山状,就如同那庙宇中的护法金刚。 金刚符,是太平道残缺的传承中为数不多威力较大的护身符箓。 制作难度极高,就算以掌教的修为,数年功夫也制作不出来几张,可以说是用一张少一张。 如今却要浪费在这里... 不过,若是能够夺回《太平要术》,一切就都值得! 崩! 金漆落成,箭矢离弦,钉在了道人元神的眉心处,与金漆碰撞溅出激烈的火花。 箭矢如螺旋疯狂突进,左右金乌长啸、真龙低吟,金漆层层脱落,身体其余部分的金漆不断补上,道人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但双手十指紧扣,食指伸出相接。 ——临字印诀! 象征身心稳定,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搭配金刚符使用能达到类似佛门不动明王尊的效果! 金漆与箭矢不断相互消磨着。 而另外两处的战场也陷入了胶着。 太平道掌教符箓齐出、飞剑盘旋在身侧,种种法术天花乱坠,冰霜火焰更是信手拈来,祭出的金丹滴溜飞快运转得都快要冒烟了。 但是,丁甲神将只是挥动手中大宝剑,仿若能够破除世间万法。 什么金刚符箓、五行法术、定神符...在丁甲神将力大势沉的一剑之下,统统烟消云散,打得这位太平道掌教连连后退,心中更是憋屈无比! 用他们太平道的符箓,打他这个太平道掌教,太他妈欺负人了! 最关键的是,他这个掌教还打不过一道符箓召唤出的英魂! “张慕法!” 那边的白莲教和尚哇哇大叫,修成的护身十二品白莲被斩去了一半,元神周围回荡着阵阵梵音,背后观想出来的白莲佛像也被斩去了一半身形,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狼狈。 “你们这什劳子的符箓,有什么办法破除?说是四品的实力,你也没说是强四品啊!” 武道五品开窍数量决定了四品的实力,元神强弱汇聚龙虎而成的金丹也有高下之分! 再这么打下去,他的成道之基、万劫不灭法门十二品白莲估计都要磨灭一半,日后别说再进一步,能维持境界不退就已经算好的了! 心念至此,和尚已然萌生退意。 为白莲教拉个援助,没必要把自己给搭上。 况且,以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太平要术》是很难有所指望了。 “我太平道的符箓,一向不弱于任何大派!”ωww.xSZWω㈧.NēΤ 太平道掌教还有功夫得意,但似乎又有些惋惜,“这两张符箓制作时间太过于久远,已经磨去了大半的法力,不然你我不是它的一合之敌!” 你那副得意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他妈的要是再强一点我们俩的脑袋都要搬家! 和尚太阳穴突突,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压制住自己生出的嗔念。 “不过也不必要担心,符箓的力量终究有限,只要我们再坚持片刻,符箓上的法力便会消散,届时那小子不过是我等的囊中之物!” 太平道掌教的声音再度响起。 和尚看了看自己身下已经残缺不全的白莲座,观想出来的白莲佛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舍利子转速大幅下降,已经快要榨不出多少法力了。 再坚持片刻,贫僧就要被打落轮回了... 道门有句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 有了心理安慰之后,白莲教的和尚眉头一皱,试探性退了一步,见那丁甲神将追得没那么紧迫了,转身立即狂奔! “贫僧先走一步,道兄来日再来我白莲教中做客!” 见和尚跑路了,这一尊丁甲神将转而将矛头调转到太平道掌教这边。 “....?!” 太平道掌教傻眼了,一个不留意就被大宝剑斩去一只臂膀。 两尊金甲神将围攻,他这哪还有什么以后啊?转修鬼仙的机会怕是都没有吧? “死秃驴!贫道就知道你们和尚不靠谱,下次遇到和尚见一个砍一个!” 太平道掌教跳脚怒骂,拿出压箱底的符箓,有些肉疼地将它们祭出,刹那间光华大放,阵阵金光翻涌。 这些可都是太平道的底蕴,许多符箓都失传了制作方法! 饶是如此,太平道掌教依旧是左支右绌,处境岌岌可危! 在另一处战场,神魂箭矢依旧在和金刚符角力。 只不过,金乌与真龙的咆哮依旧没有衰减,道人元神上的金漆却是愈发黯淡,只剩下眉心一处残留着一抹金色。 到底是张麟境界不足,不然这一箭可以轻易洞穿同品级的元神高人! 道人也注意到了白莲教僧人的退缩,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怒意和恐惧,‘临’字诀再也维持不住,元神顿时失守! 嗤! 神魂之箭击碎金漆,如同热刀过黄油,轻易洞穿了道人的眉心。 轰隆! 道人如遭雷殛,元神如烟雾一样散开,将要遁入虚空,消散在这天地之间。 “临!” 强打精神,道人甚至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强烈的痛感总算稍微刺激着他清醒了几分,当即喉咙吐出一道古音,双手同时结印。 若是任由这元神飘散,他今日可就真要魂飞魄散! ‘临’字诀果真有着奇效,落地的刹那间本要散开的元神忽地聚拢,只是形貌上模糊了许多,就像透明的泡沫,只要轻轻上手一戳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张麟正待上前,耳边却传来另外一个道人急促的声音: “归降!贫道愿意归降!” 第52章 谁说驭兽符不能御人? “投降?” 张麟脚步一顿,元神中各种想法碰撞,很快就有了决断。 他正好缺一个无情的符箓制造机,若是现在着手培养,怕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 符箓的制作,最起码也要四品金丹,炼出元神法力。 而元神仙道修炼者本就稀少,道门仙宗虽臣服大明,堂堂四品金丹却也不会任由一个国公府上的嫡次子驱使。小說中文網 莫说是他,就算是他爹梁国公也招揽不到一个四品金丹! 物以稀为贵,四品金丹比四品武夫还要稀少,就算挑选人培养,想达到金丹之境不知要猴年马月! 眼下这两人倒是个人才,只不过... 张麟随手祭出两道符箓,分别飘往两名道人的元神前,“放开心神,让这两道符箓打入你们的元神之中!” “掌教师兄!” 张麟面前的道人面色有些苍白,脚步虚浮,看上去就像是在教坊司战斗了七天七夜。 元神和肉身相互滋养,状态也会相互反应。 是以,元神强者肉身虽然比不了武夫,但也绝对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 太平道掌教看了眼气势汹汹、面无表情的丁甲神将,朝张麟拱手道: “这位小兄弟,如果贫道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本派失传的...驭兽符吧?” 那眼神似乎在说‘用驭兽符控制我们,你这是犯病了吧?我们是人啊!不是妖兽啊!’ 驭兽符顾名思义,是用来控制御使妖兽一类的符箓,当年张角祖师座下黄龙便是用此符箓降伏的。 张麟‘哦’一声,眉头微挑:“谁规定了驭兽符不能御人的?不都是生物吗?” 这两道驭兽符也是从黄龙的水下洞府寻到的,估计是想要捉几个妖类当壮丁,可惜时运不济,愣是没有用出去。 张麟本以为鸡肋,却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真是一饮一啄,自有天意...个屁啊! 应该是多亏了他的奇思妙想! “...这个的确未曾规定。”太平道掌教表情瞬间凝固,僵硬地看着张麟,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问道:“不知这生物是何解?” “废什么话?要么放开心神,要么...死!” 张麟不耐烦地皱眉,他上辈子是个文科生,怎么跟你解释这么宏大的命题? 太平道掌教有心拒绝,但碍于两尊虎视眈眈的丁甲神将的面子,只能无奈点头答应,放开心神,任由驭兽符融入元神之中。 见掌教师兄都屈从了,另外一个道人也就没有了思想道德包袱,大大方方地任由驭兽符印入元神。 驭兽符甫一融入,张麟这边立时便察觉到了自己和这两人之间莫名的联系。 怎么形容呢...嗯,就好像是主仆关系,他一个念头便能决定他们的生死,倒是像加强版的生死符。 “自古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相信日后你们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感到高兴!” 张麟随即甩出一道念头,飘然离去,声音分别回荡在两人的脑海之中: “这是【金罡符】的制作方法,你可以先熟悉熟悉,等回到京城,自可找我寻材料制作,若是成功率够高,还有别的符箓制法给你!” “这是《太平要术》当中记载的突破四品金丹的经验技巧,想来应该比你们派内的残本要详细许多吧?” 两人皆是愣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波好像也没亏? 不就是卖身?哦...不对,修道之人的事怎么能叫卖?这叫‘利益交换’! “掌教师兄...”道人看了眼自家掌教,声音有些轻弱。 “别叫我掌教师兄,太平道以后就交给景清师弟吧,你我二人便忍辱负重到这位小公爷手下效力!记住,我们做的一切牺牲都是为了太平道的存续!” 太平道前掌教真人张慕法如是道。 “嗯!一切都是为了太平道!”道人表示赞同。 然后两人心安理得、甘之如饴地往驿站的方向走去,他们打算今晚候在外边。 不得不说,他们进入角色很快,比张麟上辈子的小鲜肉演员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许久之后,香河县城再度陷入无声寂静。 另一处暗巷胡同之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低声喃喃道:“国公爷还真是小瞧了二公子,两名四品,一位五品围攻居然进退自如,还降伏了其中两位...” “那日就算我不暗中出手,那蛟妖也绝非公子对手。” 他虽然看不真切场中的交锋,但亦可以从几人的言行举止大致推断出情况。 自从上次张麟遭了围杀之后,梁国公张景泰便安排他暗中保护对方。 本来见几人暗中谋划,正打算出手解决了对方,却不曾想撞见了一场精彩无声的战斗! 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这身影再度融入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无痕迹。 ...... “咚咚咚!” 大清早的,张麟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却见齐晓航、邹恩明、魏洲三人围成一堵墙,杵在门口,“见鬼了...” 三人脸色古怪,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见张麟开门,邹恩明一把拉住他,急匆匆下楼:“快跟我们来,大清早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看到后院马厩里两个穿着道袍的道人给我们洗马!” 道门仙宗子弟不说有多骄傲,但也绝对不会干洗马这种低三下四的活计! 而且,还他妈至少是五品驱物的高手! 几人下楼,绕过大堂,找到驿站马厩的位置,他们四个人的马都在一排,火麟马站在中间,个头和气势比旁边的要足上不少,颇为神骏。 两个道人分别御使着几把刷子,给马匹刷毛按摩、刮去身上的泥土,惹得火麟马一连打了几个响鼻,马脸上也露出人性化的享受。 显然,它对两人的服务很满意。 上下翻飞,让人目眩神迷,站在墙根上的几名驿站小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高人有这种爱好? “看吧!” 邹恩明指了指马厩的方向。 张麟有些愕然,这两人态度变化也太自然了些吧?作为太平道的高人,就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道德包袱吗? “主...” 见张麟几人过来,两名道人刚想上前打招呼,便被张麟给打断:“叫我公子就好!” ‘主人’什么的,要是家中女仆叫他还尚可,两个老男人叫总归是让他有些不适应。 “是!公子!” 齐晓航三人张大嘴巴,看了看张麟,又看了看两名低眉顺眼的道人。 眼神似乎在问‘你给这两位道长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53章 别做的太过分 在驿站当中用过早饭,喂好马匹,一行人总算是结束了这次的香河县之行。 四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官道上策马狂奔。 身后放风筝似得远远吊着两名道人,他们脚下踩着飞剑,凭虚御空,加上飘飘衣袂、斑白胡须...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真意。 当然,前提是齐晓航几人在早上没有看到过两人点头哈腰的谄媚模样。 抽空回头瞟了一眼,三人不由得心绪复杂,心中对于道门仙宗高人的滤镜也彻底被打破。 这俩道人一个叫张慕法,一个叫顾修真,太平道的前掌教和前长老,张麟也和三人讲述了昨夜惊心动魄的元神交战。 再听说俩人一个五品驱物,一个是四品的金丹境界,三人更是胆战心惊,同时对于张麟的实力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回去差不多就能接到总旗的任命了,到时候把哥几个调派到你手下,也省得余头儿三天两头抱怨我们这几个纨绔子弟净给他添堵!” 齐晓航笑着打趣了一句,张麟成了他们的上司还有一个好事——最起码类似香河县的状况不会再发生。 张麟背景强大,能抗得住压力,寻常的锦衣卫想指派他或者他的手下还得要看他愿不愿意。 这样的话,宁国公想要对他们下手的难度直线飙升。 “好家伙,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想当我下属?” 张麟表示没问题,接着又郑重提醒了一句:“在黄龙洞府得到的丁甲符箓别随便乱用,这玩意关键时候能救你们一命,现在我还没有掌握这种符箓的制造手段,用一张少一张...” “知道知道,对战四品金丹都能压制一头,在外边都能横着走了!” “别大意,太平道只是没落的小教派,像太一教这种大教,不说金丹多如狗、元婴遍地走这么夸张,但四品绝对不少,哪有横着走这么夸张?” “比喻嘛...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嘿嘿!” “.......” 几人说说笑笑,天上御剑飞行的两人听到自家道派被diss,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别过头想要装作没听到,恰巧视线碰了个正着。 ...... 梁国公府上,书房。 张景泰身着云纹紫袍,坐在太师椅上,如一座泰山架在前方,气势厚重威严,如渊渟岳峙! “如何?” 他一边翻阅手上的书页,头也不抬问道。 话音刚落,一个衣着朴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佝偻老汉推开书房的大门,缓缓踱步进入,“禀国公爷,二公子已经安全抵达京城,一路上风平浪静,想来幕后之人已经放弃行动了。” “他要是不放弃本公倒是能高看他几分,一投机取巧之徒罢了!” “国公爷您已经知道了幕后是谁指使?”老汉浑浊的目光似是亮了几分。 张景泰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老汉,并未做直接回答:“密信我已经看过了,麟儿的实力有些出乎本公意料,想来是在太平道的遗留中得了些好处,收一两个道人也不错,权当消遣。” 若是让旁人听到,不免会暗笑张景泰狂妄自大,四品金丹在其口中却是如此轻描淡写,只是充当消遣。 但老汉闻言,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并不觉有半点不妥当。 眼前这人是谁?当代梁国公,在军队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强者,其天资才情直追初代梁国公! 武道境界更是深不可测,年轻时候就打得京城同辈人物抬不起头,一如现在的府上嫡长子张武! “派人去宁国公府上传两句话...” 张景泰徐徐起身,背着手踱步走到窗前,目视着苍天白云,双眼虚了虚,书房内陡然升起恐怖的肃杀之气,颇有金戈铁马、沙场冲锋的意境。 老汉挺了挺身体,头颅却低了下去,口中似在回味那段如血的岁月,同时对国公爷如今的修为暗暗心惊。 武道修炼到高深处,一言一行足以影响他人的心境,影响一方天地的‘势’! “锦衣卫易石百户暗通妖族,合该革去官职、抄家充公,三族...流放三千里,家中女眷充入教坊司!” 张景泰声音冷酷,行动起来更是雷厉风行,一如他在武道上的高歌猛进,丝毫不会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听说宁国公近日习武伤了根本,需在府内静养一年半载,让人去账房取一株百年人参送去,聊表慰意,以尽我们同朝为官的情谊!” 老汉愕然抬头,有些迟疑。 这前一个还好办,区区一个百户,宁国公若是知趣倒也不会吝惜手段,随便就能够罗织一大堆罪名。 但后一个... 上次天子治宁国公教子无方的罪,也不过是命其闭门思过半个月,而国公爷一开口就是一年半载,这宁国公能咽下这口气? “若是宁国公不从如何?” 老汉恭敬问道。 “不从?” 张景泰平静回头,口中轻描淡写:“那让我方才所言成真便是!” 老汉面色陡然凝固,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眼中流露出古怪的神色,“是!” 他记得几十年前京城有过这么一道传言——李源当时还只是宁国公府上世子,时常于闹市纵马嬉戏,结果有一日撞到了当时的张景泰手上,被张景泰连人带马收拾了一顿,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被吓得屎尿齐流。 事后,李源找来当时京城勋贵子弟实力最强的那一撮人,想要教训张景泰一顿,结果十几个人反被当场镇压,成就了张景泰的威名。 至此,张景泰横压京城年轻一辈的名声才传了出来。 若是把国公爷的话带过去,宁国公想必会重新回忆起年轻时候被拳头支配的恐惧吧? 老汉心中失笑。 “对了!” 张景泰声音再度响起:“传书一封给武儿,好好照料一下远在北疆的宁国公世子,但不要做得太过分,打断双腿即可!” “......” 老汉嘴角隐蔽地抽了抽,心中不由得为宁国公父子默哀一秒钟。 以自家国公爷护犊子的性格,敢动二公子...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奴这就去办!” 老汉应道,便要告退,耳边却传来张景泰的声音:“麟儿没发现你吧?” “这是自然,老奴的‘藏锋’真意是九州最适合潜伏的意,二公子虽元神强横,但也发现不了任何蛛丝马迹。” “藏锋...不在‘藏’字,而在‘锋’字,想要在三品的路上走得更远,乃至合道,这‘锋’字切不可丢失!” 老汉身体蓦地一震,沉声道:“老奴知晓,谢国公爷指点!” 第54章 悟道茶的种子 张麟一行人进入内城之后,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回到梁国公府上,国公夫人张李氏便急匆匆赶来,对着张麟是一阵嘘寒问暖,见张麟全须全尾,这才放下心来: “你爹也真是的,非要让你去锦衣卫,这种又累人又不讨好的差事有什么好的?” 张李氏满眼心疼:“听娘的,咱不去受那苦了,长公主那边退婚了便是,回头娘再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先前是应了长公主的要求,再由张景泰拍板,即便她再如何不情愿也不得不从。 但现在,看到自家儿子风尘仆仆的模样,倒是有些心疼起来。 “娘!” 张麟无奈,正所谓:慈母多败儿,这句话是半点都没错。 若不是他觉醒了宿慧,两世为人三观早就形成,在张李氏的宠溺下,迟早都会成为纨绔的标准模板。 “哼!”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张景泰的冷哼声:“玉不琢不成器,麟儿要做的是那直上九天的大鹏,而不是只会在田间地头抢食的燕雀!” “学那大鹏作甚?直入青冥不复返?如武儿那般?”张李氏回呛了一句。 他膝下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张武远在北疆战场,也就眼前的小儿子常伴左右,是以她将大部分母爱都倾注在张麟身上。 “妇人之见!” 张景泰斥了一声,转而看向张麟,眼含赞许道:“这次香河县之行干得不错,回到府上修整几日,后续我来处理,至于他们...” 他瞥了一眼两名太平道道人:“先在府上安排客卿的身份,我让管家腾出两间院子来,其余随便你安排!” 张麟也不觉奇怪,堂堂梁国公,只要不涉及皇室宗亲,想要调查点什么东西不是轻而易举? ‘看来,老爹一直在关注我啊...’ 他心中哂笑。 家中是标准的严父慈母,但严父就未必不慈! 张麟这边沉浸在家人父母的温情当中,那边的两名太平道道人可就惨了,迎上张景泰的目光,刹那间脑海中便浮现出千军万马冲锋、漫天箭矢扎堆的惨烈战场,元神顿时传来一阵刺痛感。 吓得两人连忙低下头,再不敢和张景泰对视。 高手! 这是绝对的武道强者! 张慕法额头冒出冷汗,态度比之先前更加恭谨,跟在张麟屁股后边是寸步不敢离开。 应付了一下老娘,张麟领着俩道人往武院的方向走去 梁国公府上卧虎藏龙,他们元神敏锐,再加上府内高手有意示威,是以频频能感受到阳刚气血的炙烤,难受至极。 将两人的住所安排好,张麟回到自己的小院,和清荷、秋意温存了一番,随即又用热水洗去身上的风尘,盘膝查看脑海中宫殿新出的奖励。wWW.xszWω㈧.йêt ——【悟道茶种子】 【说明:沾染了天道气息的宝药,能够提纯元神杂质,增加与天地的亲和度,有一定概率提高凝聚金丹的成功性,武夫服用则能够帮助领悟武学,甚至提前掌握势、意,乃至道!】 看到这么牛逼的介绍,张麟一时之间倒有些发愣。 势、意、道! 这是武者一途最为根本的手段之一,武夫三品叫做凝意,顾名思义就是要领悟自己的武道真意才能进入此境界。 拳有拳意,刀有刀意,剑也有剑意! 由意入手,进而悟道,这便是三品的巅峰! 所谓技近乎道,也就是这个境界,这个时候的武夫已经完全不需要拘泥于任何的招式,随手一击便是浑然天成,内藏武道! 而想要领悟意,最基础的便是势,这是四品才能接触到的领域。 “能够帮助领悟势、成就金丹,即便是提高一点概率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张麟明白这【悟道茶种子】若是散播出去,到底会造成多大的轰动,任何人得到它想要短时间创建一个大势力都不成问题! 虽然他梁国公府也不惧这些妖魔鬼怪,但他也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秋意,把这种子在小院找个位置种下!” 张麟唤来秋意,将悟道茶种子交给对方。 清荷跳脱,秋意稳重,交给他张麟放心,到时候再在院子里布置一道小型聚灵阵,能快速滋养悟道茶,加快它的成长速度。 一连几天,张麟一直都待在府上,没去锦衣卫点卯。 有背景,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期间,他一边收购了大量制作【金罡符】的材料,给太平道的张慕法拿去练手,一边观察着悟道茶的长势。 【金罡符】和【金刚符】虽然只是一字之差,效用却是截然相反,【金刚符】是防御性符箓,而【金罡符】则是能打出类似四品武者真炁效用的符箓,属于攻击型符箓。 张慕法拿到材料之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甚至有些乐不思蜀,想着一直待在梁国公府上也不是不行。 不仅能学到太平道的传承,还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制符材料,不像在太平道当掌教的日子,穷得叮当响,过得连白莲教都不如... 这般想着,太平道前掌教·张慕法做起事来更有劲了。 “把这些东西送到长公主府上去!” 张麟将之前的一部分所得整理出来,打算给长公主回礼。 ....... 宁定公主府。 侍女妍儿将蹦蹦跳跳的清荷送走,招呼几个府上的侍卫,将一箱箱的礼品往内院搬去。 心中欣喜‘这也算是公主和麟少爷互换定情信物了吧?公主看到这些必定很高兴!’ 果不其然,当一箱箱礼品在宁定公主面前打开,虽然声音一如往日的清冷,但却有一股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喜意。 “公主,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妍儿极为识趣地打算离开,抬头的一瞬恰好一阵清风拂过,翻动着亭内玉石桌上的书页,封面上的书名好巧不巧地落在妍儿眼中,她下意识一愣,旋即又自然地踩着小碎步离开。 碎步当中,多了几分轻快。 《大话西游》,是近些年在京城女眷当中流行的话本小说,作者不详,也不知从何传出,妍儿倒是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也会看这种消遣读物! 待得侍女的脚步声远离,长公主转过身来,脸颊上染着抹不开的红晕,痴痴盯着面前的礼品,心中喃喃:‘这应该算是定情信物吧?’ 踩着七彩祥云而来的意中人,写得真好... 旋即又眉头一皱,天色忽地暗沉下来,一副即将下雨的模样,“宁国公...” “那就派人断他儿子双臂吧,以儆效尤!” 第55章 总旗任命 “肉身武道、元神仙道二途,我皆有法门,若是天赋才情足够,鱼跃龙门,直至通天大道也未尝不可!” 院中,张麟仰靠在躺椅之上,往日服侍左右的两名侍女正恭恭敬敬地跪坐在面前的蒲团之上。 能够被遣来服侍他的婢女,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不说容貌身段都是上乘,修炼资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张麟现在武道迈入七品洗髓之境,日日以气血淬炼、五脏雷鸣震荡,洗练骨髓,壮大本根,靠的是水磨工夫、时间堆砌,哪怕进度远比一般人快,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元神仙道也是如此,日游境界需时时观想、出壳,接受罡风剐身、烈日炙烤...离太阳越近,就代表元神越强大,方可如肉身一般,触碰到真实世界,达到念动驱物! 两者齐头并进,都不是短时间能够突破下一个境界的。 他索性就开始教导起身边的丫鬟修炼,还可以印证心中所学,夯实武道根基。 “清荷你修武道,我这有大明武经一卷,涵盖炼体筋骨皮,皆是上乘武学;秋意你修元神,我这有《姹女心经》一卷,属于上古合欢宗的一部分传承,神魂入梦、惑人心神、阴阳双修...成就金丹不在话下,还有《太平要术》一卷,玄奇法术、符箓之道...都是强大的攻伐之术!” “...清荷,你有什么意见吗?” 张麟看到清荷高举右手,点名问道。 “公子,为什么我不能修元神?打熬筋骨太累人了...”清荷吐了吐舌头,弱弱问道。 “你性子好动不喜静,元神九品筑基定神这一关你都过不了,况且从短时间的收益来看,武道要远比元神多得多!” 张麟早知道她有此一问,武道九品炼体能跑能跳、一掌下去能开碑裂石,而元神九品筑基顶多就是精神好点、记忆力强点。 以清荷跳脱的性格,估计得不到什么正向反馈就很容易升起放弃的念头。 秋意就不同了,她性格沉稳,处事有静气,最适合修炼元神仙道。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 清荷黛眉轻皱,一张小脸扭曲成苦瓜状,指着一旁道:“为什么火麟马也走元神仙道?” “呼噜噜——” 火麟马昂起头颅,伴随着双鼻孔剧烈翕张,从鼻孔喷薄而出的气流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利箭,眼睛灵动地瞥了一眼清荷。 好像在说‘就凭你也能和本大爷比?’ “......” 清荷默默捏紧拳头,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匹马给鄙视了。 张麟笑了笑:“火麟马成年就有九品炼体的实力,但灵智与五六岁孩童那般懵懂,我可梦中传法先行启智,再传授它筋骨圆满之法,不日便能蜕变骨血,晋入内壮!” 武道是观妖族而创,元神仙道却是人族独有,极少有妖族能学得来。 这么一说,清荷心情顿时好受多了。 “如何?你是想习练《姹女心经》,还是《太平要术》?”张麟见争端平息,转而看向正襟危坐的秋意。 秋意挺了挺胸膛,顿时一阵波涛汹涌,“一切全凭公子做主,不过...” “奴婢还是想学《姹女心经》!” 说完,她耳垂腾地通红起来,连带着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红晕,见旁边的清荷眼神逐渐古怪,她连忙解释道: “奴婢一个女儿家,对打打杀杀、攻伐之术也不甚感兴趣,不过若是公子吩咐,《太平要术》奴婢也学得。” 真的是这样吗? 清荷有些狐疑。 张麟哂笑,他还没到需要婢女出面打打杀杀的程度,《姹女心经》当中有正宗的元神合欢之术,日后修炼倒也可以相得益彰,索性就遂了秋意的心愿。 ...... 又到了锦衣卫点卯的日子。 张麟一袭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意气勃发,将火麟马安顿在镇抚司马厩,抬腿径直往外事堂走去。 路上,与诸多挎刀锦衣卫擦肩而过,倒是听到了不少的风闻趣事。 离得最近的就是,锦衣卫百户易石被查出勾结妖族细作,本人被判菜市口问斩,阖家流放三千里,家中女眷充入教坊司。 易石在锦衣卫当中交友颇为广泛,但出了这等事情,最多也是心里唏嘘一阵,绝不敢过多沾染,免得引火上身。 宁国公方面也没有什么反应,据说修炼武道出岔子了,对外宣称要闭关疗养个一年半载,太康帝都派了宫中御医前去慰问,结果看到了宁国公在卧在榻上当场吐了一口鲜血... 而远在北疆的前宁国公世子李英,因为行事无忌,不知道被谁打断了双手双脚,躺在床在不省人事。 这对父子...居然还惨到一块去了?! 议论的锦衣卫暗暗感慨。 张麟有些愕然,易石的事情应该是他老爹出手了,但这宁国公父子怎么回事? 他是想过让他大哥张武教训一下李英,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写信嘛... 这小子在北疆都不老实,那里可比不得京城,规则在实力面前可以无限让渡,打起闷棍来谁会管你什么身份? 穿过一条条回廊,张麟总算是来到了外事堂偏厅之中。 总旗余威站在一旁,齐晓航三人也候立在侧,主位上是一个眉毛胡子一把抓光的光头佬,样貌颇为凶恶,使得整个偏厅的气氛异常压抑。 张麟看了一眼对方的腰牌,还是个百户... “张麟!” 光头百户见张麟进门,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露出和样貌极为违和的笑容:“你现在是锦衣卫总旗了,腰牌和佩刀我已经准备妥当,今后你就和余威一样,在我手底下当差了!” 易石干了啥大家不太清楚,但易石的下场大家都看清楚了。 他作为百户,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内幕消息,知道易石正是得罪了眼前这位爷,才落得个菜市场问斩的下场,他可不想步后尘。 反正做点面子工程又不掉块肉。 张麟差点被对方的殷勤给吓到了,拱了拱手道:“这位百户不必如此,不知您如何称呼?” “差点忘了!”他一拍自己锃亮的光头,“我叫王俊林,你叫我王头儿、老王、老王头都可以!” 他先前也是做了点功课,知道张麟称呼余威‘余头儿’,还贴心地多准备了几个选项。 王俊林?大哥你这也不俊啊... 张麟嘴角抽了抽,有些不适应对方的热情,笑道: “那我还是叫你王头儿吧...” “既然成了总旗,手底下怎么能没有人,我和余威商量了一下,他手下的这几个人都交给你了。” 王俊林一指齐晓航三人,“重新划分的巡街区域让他们大概带你过一遍就行!” 第56章 要去吃席吗? 天色蒙蒙亮,带着夜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 街边的小吃摊早已支起,热气腾腾的蒸笼一打开,料峭的寒风便将雾气卷上远空。 沿街的叫卖声混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形成市井当中独有的热闹。 张麟和齐晓航三人随便找了个摊位点了些吃食,支棱起一张小桌,又将一路上买来的食物一一摆放。 小笼包、羊肉汤、牛肉面、云吞... 热气和香气钻入鼻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几位差爷,您要的豆腐脑,请问是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咸的!” 齐晓航和邹恩明异口同声,而后又对视一眼,仿佛在心里痛斥对方‘异端’的身份。 魏洲则是笑呵呵道:“我都可以。” “得嘞!” 老板大声应了一句,回头忙乎片刻,几碗热乎乎的豆腐脑被端了上来,上边还飘着星点葱花。 “几位慢用!” 几人匆忙答应一声,便继续埋头解决着桌上的早饭。 府中的山珍海味吃腻乎了,偶尔来这边换换口味早就是几人的习惯。 “麻溜吃完,等会去新划分的巡街区域熟悉一二!” 张麟催促了一声。 他现在是总旗,虽然不需要上街巡逻,坐在镇抚司的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即可。 但新官上任三把火,烧火也要烧对位置,自己辖区的情况都不了解,啃硬骨头都没处下嘴。 “知道了,头儿~” 齐晓航故意拉长最后一个字的音调,然后又闷了一口小笼包。 “滚你妈的!”张麟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几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将堆满食物的桌面清空,“老板!多少钱?” “几位差爷客气了,您来吃饭是我的荣幸,那还能要您钱呢?”老板回头挤出一个笑容,而后又转头忙活起来。 又不是第一次在京城摆摊,他自然不会去和公门中人计较,吃力不讨好。 “废什么话?你当本大爷吃不起你一顿饭?” 见老板不收钱,齐晓航顿时就不乐意了,‘啪’地一声留下一两碎银子在桌上:“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是本官赏你的!” 老板闻言,连忙撂下摊位前的顾客,急匆匆抓起桌上的碎银,刚想追出去,却发现张麟等人早就没入人潮。 只是隐约看到了几条飞鱼,似乎连成了一条真龙形状。 张麟瞥了他一眼,齐晓航似有所感,龇着大牙笑道:“怎么样?这波人前显圣如何?” “九分...” 齐晓航笑得更灿烂了。 “满分一百分!”张麟面无表情,“太粗糙,太生硬了,建议你跟你爹学习学习...” 朝堂上的哪个不是老硬币,哪个不是老演员? 齐晓航的笑容顿时凝固住了。 ...... 张麟负责的区域更接近皇城,但凡能住在这片的都是达官显贵,寻常锦衣卫见了都要绕着走的程度,生怕惊动了哪位贵人。 当然,张麟不属于寻常这个范围。 梁国公府在一众勋贵当中,都属于显贵的存在。 不得不说,光头佬王俊林很会安排,借力打力算是被他给玩明白了。 区区百户,心眼就这么多,可想而知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是何等心机手腕?尛說Φ紋網 身后跟着几名校尉、力士,一边走着,一边给张麟几个讲解着各个府邸的情况。 “这是礼部右侍郎王大人的府邸...” “这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汪大人的府邸...” “这是...” 来回转悠着,几个力士讲得口干舌燥,脚步都有些虚软,张麟几个倒是优哉游哉,寒风一靠近就被一身阳刚气血驱散开来,整个人精神抖擞、威武昂扬。 锦衣卫小旗至少都是武道八品,齐晓航三个更是差临门一脚,就能迈入七品洗髓的大门。 晃到最后一条街上,沿途明显破败了不少,尽头一座三进的宅院中传出细弱的哭嚎声,隐约看到匾上挂着白绫,门口的石狮子也系着白色胸花。 几名力士脸色一变,忙上前一步低声解释道:“几位大人,这是工部员外郎李大人的府上,只不过...前些日子李大人不幸去世,皇城司的人来了一趟,再加上筹办,估计这才耽误到今日才举办葬礼。” 他们生怕张麟因此觉得晦气,毕竟新官上任就撞见丧事,总归有些坏了心情。 “皇城司来干什么?难不成李大人的离世有内情?”一路上寡言的魏洲敏锐察觉到问题所在。 那名力士期期艾艾,慢吞吞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但是皇城司最终的结论是李大人是意外死亡。” “皇城司的人既然查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邹恩明点头道。 锦衣卫和皇城司的职权其实存在着一小部分的交叉,但两方出于默契一般都不会贸然相互干涉。 张麟没有发表意见,突发奇想用望气术查看一番。 一般人死后正常的气象是沉郁的死气,人处在这样的气象笼罩下,很容易被感染心神,继而出现悲伤、哀愁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 死气和活人散发的负面情绪混杂在一起,就容易形成恶性循环,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在葬礼上原本情绪很平淡,但不自觉就加入了哭丧的队伍。 死气沉沉,也是类似的形容。 但是,当张麟运起神魂之力望去,却发现整座李府上空大面积的、深黑色的怨气占据了视野,灰蒙蒙的死气被挤压到一边,瑟瑟发抖。 如果是意外死亡,不应该有如此滔天的怨气吧? 张麟眯着眼睛,按了按腰间的绣春刀,抬步朝着李家的府邸走去。 齐晓航和魏洲一愣,也跟了上去。 “欸?你们去干啥?”邹恩明一转头,发现几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也顾不上和旁边的校尉说话了,连忙跟了上去。 “是有什么发现吗?” 跟在张麟身边这么久了,他也算是学聪明了一点。 几名校尉和力士也一头雾水地跑上前去,这是...要去吃席? 第57章 玩得挺花啊? 一靠近李府,立马就有门子迎上来。 “几位大人...今日府上大人过世,不知有何贵干?” 一名年岁稍长,蓄着花白胡须的管家打扮的老者迟疑问道,顺便还朝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立时会意,小跑着回到宅院,显然是去通知府上的主人了。 “我是新晋的锦衣卫总旗张麟,听说贵府的工部员外郎李大人离世,皇城司也有来过,不知其中内情可否讲讲?”尐説φ呅蛧 张麟摘下腰牌在管家面前一晃,对方脸色微微一变。 锦衣卫总旗,正七品的官员,再加上锦衣卫这层身份,已经不能以表面上的品阶来衡量了... “自无不可。”管家苦笑道:“皇城司其实只是例行检查,毕竟老爷他是当朝的员外郎,其实说来也算是府上的一桩丑闻,我这下人本不该饶舌,但大人既然问了,老奴也不敢不答...” 张麟点头,明白管家的意思:“你自说便可,府上的夫人想必也不会怪罪!” 也不敢怪罪... 一旁的齐晓航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锦衣卫行事,一介白身也敢置喙?这是嫌他们的刀不快了? 得到保证,管家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词句,这才轻吐一口浊气,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老爷在和新纳的小妾在后院中游耍,结果小妾一不小心掉入井中,当时老爷喝了一些酒水,受了惊吓,再加上本就有气疾,一下子活活吓死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被下人发现尸体...” 夜晚、喝酒、井边... 虽然老管家言语上修饰隐晦颇多,但作为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的老司机,齐晓航几乎是一眼就看出破绽,脱口而出:“你家老爷玩得挺花啊!” “......” 老管家尴尬地搓了搓手,其他人不明所以。 齐晓航笑着解释了一句,周围人立马会意一笑,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老管家更加尴尬了。 “麟少?” 就在几人说话间,一道声音突兀从远处闯了进来,张麟几人下意识望去,只见一位披麻戴孝,双眼通红的年轻男子跑了过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但临近跟前,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服丧期间,连忙收敛起笑意,朝着人群中间的张麟拱手道:“不知麟少突然造访...” 他视线在张麟身上的飞鱼服一扫,脑子转得极快,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原委,身子一躬:“原来麟少便是新晋的锦衣卫总旗,日后我等的安危还要劳烦麟少,倒是让我有些不胜惶恐。” 京城的二代也是有圈子的,像他这种员外郎之子,则是属于最底层的圈子,而张麟这种国公之子则是他需要仰望的存在。 要不是偶然在春风楼宴请好友,与张麟有过一面之缘,不然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对方的身影,只不过没想到今日在此有机会打声招呼。 更让他惊喜的是,对方还是负责这块区域的锦衣卫总旗,日后还有打交道的机会,说不定还能套套近乎、拉好关系,将他带入更高的圈层。 “......” 张麟皱眉。 旁边的老管家洞若观火,连忙上前介绍道:“大人,这是我们府上的大公子,李建业!” 李建业闻言,甩给老管家一个赞许的眼神。 若是能让麟少记住他的名字,今天就算是值当了! “称呼我官职即可...”张麟摆了摆手,他并不认识李建业,而且也很少混迹京城二代的圈子,大部分时候都是独来独往,打理一下自己名下的产业。 只是最近,这才将重心转移到了修炼上。 “方便进去看看吗?” 张麟看向眼前的富家公子哥。 李建业迟疑了一瞬,“今日家父出殡,恐怕会招待不周,冲突了贵人。” “无妨!” 张麟抬步越过李建业,锦衣卫们紧随其后,李建业则是背对着众人脸色隐晦地变换了数下,咬了咬牙,这才跺脚转头跟上去:“等等我,张总旗!” 进入宅院内,露天摆放着约莫十张圆桌,都坐满了吃席的人。 一看见张麟一干锦衣卫,原本哄闹的现场霎时间鸦雀无声,纷纷朝着他们行起了注目礼。 锦衣卫... 人死如灯灭,要是李员外郎犯了什么事,也不至于现在上门追究吧? 就在众人念头纷转之间,李建业匆匆跑了进来,喘着粗气招呼着:“大家伙吃好喝好,这位是梁国公之子,新上任的锦衣卫总旗,恰巧路过李府,特意前来吊唁一番!” 他这一番话,不仅安了众人的心,还顺便从张麟那借了一波势。 李员外郎离世之后,阖府上下也就只有李建业拥有官身,而且只是顺天府知事,区区从八品的官员。 不少看不惯他家的、想要落井下石的...纷纷掐灭了心里头的那点小心思。 梁国公之子!居然能和这样的大人物搭上线,李建业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吗? 张麟瞥了一眼李建业,后者顿时胆战心惊,额头沁出一层冷汗,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不少,但还是硬着头皮引着几人往灵堂走去。 “娘,这是张总旗,路过这边来看看!” 在面对自家人,李建业倒是没再敢胡吹,借势这种东西一次就够了,多了未免太容易得罪人。 被李建业称作‘娘’的中年女人闻言,朝着张麟礼了个万福,脸色惨白、嘴唇极薄且无血色,看起来似乎数夜未眠。 但是张麟却一眼看出,她脸上的血色是被精巧的妆容技术掩盖下去的。 当即也不废话,敲了敲棺木:“我是新上任的总旗,李大人的死太过于蹊跷,本官要查验一番!” 话音刚落,齐晓航一干人等倒是丝毫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张麟是得到了什么线索,静静地站在一旁,卖力吃瓜。 李夫人却是脸色大变,夺步上前,手掌按住棺木的边缘位置,“这位大人,我家老爷今日出殡,此时开棺恐怕会惊扰亡夫! 况且,皇城司的大人已经来查验过了,亡夫之死只是意外,若是大人执意如此...” 她面有凄色,话未说完便抽噎了起来,“小妇人唯有随亡夫一道去了,免得眼睁睁看着亡夫尸身遭辱!” 众人也不觉有异,这属于正常反应,开棺验尸本就对死者不敬,再加上李老爷生前是朝廷的工部员外郎,多少也算个体面人。 “我意已决,你待如何?” 张麟却是一改往日的儒雅随和,强硬说道。 第58章 缩阳入腹 张麟吐出最后一个字,灵堂之内立见肃杀之气,他踏前一步,目光平静注视着眼前的李夫人,再度问道:“我不仅要开棺验李大人的尸,那小妾的尸体也要一并验了!” 灵堂之内,只有一具棺椁,而李夫人明显不可能把自己丈夫和一个妾室一同放在棺内,大概率是随意找个乱葬岗之类的地方扔了。 妾一般地位低下,生前都没有受到什么好脸色,还指望死后能被善待? 而从这位李夫人的言谈举止来看,也不是什么宽容大度之人。 “张大人,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见场中气氛凝滞,李建业硬着头皮出来给自己母亲解围:“家父也不想身后名被玷污,能否给在下一个面子?” 自家老爹和小妾在井边运动,结果一个不慎失足落水,一个当场吓死,本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皇城司也是顾及到这一层面,这才草草盖棺定论。 要是再经张麟这么一闹,估计就要满城风雨,他爹的名声可就算彻底臭了。 说话间,李建业看向张麟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哀求。 张麟却是眉头一皱,声音冷硬:“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面子?” 嘶—— 这也未免太过于无情了吧? 在场其余人等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对于张麟的‘无理取闹’也多了几分厌恶。 “开棺验尸!” 张麟一招手,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们立即上前,围在棺椁的周围,李夫人和李建业都被挤到外围。 灵堂外,也多了许多被这边动静吸引过来,看热闹的宾客。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李公子和梁国公之子有旧吗?怎么干起这等落人面子的事了?” “谁知道呢,这些二代的脑回路我要是清楚,那我还能是泥腿子?” “估计这几个锦衣卫一闹,李老爷的事情就要传得漫天飞了...嘿嘿!” “......” 被挤到旁边的李建业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搀扶着自家老母亲的手不自觉颤抖着,而后又另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 他偏头一看,就瞧见李夫人朝他看来,目光平静淡然,浑然没有方才的慌乱和愤怒。 ——《论影帝的修炼与养成》 李夫人朝李建业摇了摇头,李建业莫名放松了下来。 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父亲...他是真的被吓死的! 嘭! 厚重的棺椁被邹恩明一手推开,露出李员外郎早已僵硬的尸体。 张麟随意扫了一眼,又上手摸了几处,并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 “齐晓航!” “在!”齐晓航应道。 “探一探他的下体,看是不是只有一个肾子?”张麟吩咐了一句。 齐晓航一愣,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这辈子只摸过女人的,倒也还没摸过男人那里...” “要不...”他话锋一转,推搡了一下邹恩明:“你来?反正你是童蛋子,无所谓!” “......” 邹恩明脸憋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当众戳穿‘童蛋子’的身份而羞恼,还是因为马上要摸到别的男人的蛋蛋而兴奋。 在齐晓航的频频拾掇下,邹恩明还是行动了。 将脸撇到一边,慢慢将手试探性伸过去,“走你!” 齐晓航见他磨磨唧唧,在旁边直接推了一把,僵硬冰冷的触感贴着皮肤,游走在神经之上,吓得邹恩明一个激灵直接跳了起来,大叫:“一个!他咋只有一个蛋蛋?!” 一个蛋蛋? 难道李老爷是有缺陷之人? 灵堂内外的众人下意识朝李夫人投去探寻的目光。 “...胡说什么?我家老爷他...他...”似乎说不出如此污言秽语,李夫人气急道:“他很正常!” 李员外郎若是不正常,李建业如何来的?难不成是她偷人了?可笑! 虽然李员外郎有妻妾共八人,却只有李建业一个儿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的田地,深耕了这么多年,就结了一个果子? 这般想着,众人看向李夫人的眼神愈发古怪了。 张麟眉头皱起,抽出旁边魏洲腰间的绣春刀,用刀背推出一道气血在尸体腹部上,看向邹恩明:“你再摸一遍?” 邹恩明不情不愿地上手一摸,轻‘咦’一声,又摸了一遍:“怎么又变成两个了?” 旁边的围观群众一片唏嘘,纷纷有些失望。 “李员外郎本就有气疾,死前还喝酒助兴了一番,若是突然受到惊吓,很可能缩阳入腹、气绝而亡!” 张麟解释道。 这么说来,李员外郎的确是被吓死的了? 灵堂内外的人群顿时有些愤愤不平起来,合着你们几个锦衣卫过来一闹,就闹了个寂寞?小說中文網 能被请来吃席的人,大部分人本就和李家沾亲带故,这下子丧事被搅和,自然是颇有不快。 但是碍于张麟的身份,倒也没人敢大声嚷嚷,窃窃私语倒是频频响起。 就连方才委屈巴巴的李夫人也横眉冷面,满脸写着不欢迎。 李建业倒还好,即便方才被当众落了面子,依旧眼巴巴地看着张麟。 灵堂内外,充斥着‘不欢迎张麟几人’的情绪。 “急什么?” 张麟浑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本官还没验完,那名妾室的尸体还没看呢!” 李夫人闻言,冷声道:“区区青楼妓子,侥幸进了我李家大门,如今却害死我家老爷,尸体自然是打捞上来丢到乱葬岗去了,若是大人想要,不妨亲自...” 话还没说完,就见张麟手中的绣春刀一抬,冷冽的刀锋闪过一抹寒光。 “不妨亲自等待片刻,小妇人立马为大人带来!”李夫人将原本的话吞下,从善如流。 张麟满意地将刀重新插回魏洲腰间的刀鞘。 不多时,一具赤裸的女尸被抬上灵堂,李夫人颇为嫌恶地看了一眼,旋即便转过头去,不再关注。 张麟诧异地看了眼李夫人,心想‘这怎么也不给穿一件衣服啊?’ 从容貌身段来看,可以看出这女子生前极为漂亮,但不知是不是泡在水中有点时日,尸体有些肿胀,让人不忍直视。 “尸体皇城司的人验过没有?” “没有!”李夫人眼含轻蔑,“区区一妾室,死了便死了,何必劳烦皇城司的人。” 第59章 当不成新娘,当小娘也行啊 张麟瞥了尸体一眼,心中立时有了判断。 这具女尸两手张开,指甲缝当中也无泥沙,腹部只是皮肤泡的有些发皱,并未见任何隆起,又叫邹恩明掰开尸体的口鼻眼睛查看,确认并无污泥和积水... “她不是溺死的,而是死后被沉入井中!” 结论一出,灵堂内外哗然,人群之中顿时响起嗡嗡嗡的议论声。 “这位大人,皇城司的大人可是已经盖棺定论,你莫要信口雌黄!”李夫人色厉内荏,大声叫道。 旁人也起了质疑之心,“若要说服我等,起码要给出个理由吧?” “是啊是啊,这等不明不白就下结论,不合锦衣卫办案规矩吧?” “......” 在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当中,张麟不徐不疾,道:“理由倒也很简单,但凡个懂得刑狱断案的老手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皇城司的人自然也可以,但是他们先入为主,并没有查看这妾室的死因,故而才断案错误!” “李员外郎的确是被吓死的不假,但绝对不是被小妾的失足落水给吓死的,一般活人落水会拼命挣扎,难免会在井中抓到一些青苔泥沙,口中也会灌入大量的泥水,导致腹部隆起,但眼前的这具女尸完全没有以上的特征!” 张麟又在小妾尸体脖颈处捏了捏,“此人真正的死因是被人以大力捏碎了喉骨,窒息而亡!” 轰! 众人现在脑子如同一团浆糊,无数个问号不断从头顶冒出。 李府为什么要伪造一个小妾的死因?尐説φ呅蛧 李老爷不是被小妾吓死的那是被什么吓死的? 不说他们,现在齐晓航几名锦衣卫也是脑子一片空白,完全理不清头绪。 他们唯一能够认定的就是——李夫人母子绝对有问题! 而有这个思路就好办了... “把他们全都带到锦衣卫去,严刑拷打一番,看他们和李员外郎之死有何关系!” 齐晓航大手一挥,身后如狼似虎的校尉和力士如一堵高墙,将李夫人母子围在中间。 从五品的员外郎死因存在蹊跷,锦衣卫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坐视不管。 一听到要带自己母子俩去锦衣卫严刑拷打,李夫人顿时就像是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臂挡在李建业面前,大声嚷嚷: “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建业没有关系!” “哦?” 张麟摆手示意,锦衣卫们立刻停下抓捕的动作,虎视眈眈地看着中间的母子俩,“你做了什么?” “我...我...”李夫人支支吾吾,片刻后似乎重新组织好说辞:“那小贱人自从被老爷从教坊司赎身回来之后,不仅勾引老爷,还想勾引我儿子,所以我就把她掐死了,没想到被老爷他看到了,一时心急,气火攻心这才被吓死了!” “教坊司赎身?”张麟看向齐晓航。 齐晓航无辜地两手一摊:“就算我经常去教坊司,也不可能所有花魁都认识啊...” “你撒谎了!”魏洲看着李夫人,轻飘飘说了一句。 邹恩明趁机补刀:“而且谎言太拙劣了,你四肢软绵无力,怎么看也不像是习武之人,如何能将人的喉骨捏碎?” “依我看,李建业李公子倒是双腿扎实如老树盘根,一对臂膀遒劲有力,气血蛰伏呈抱丹状,仿若随时能够爆发,明显是筋骨圆满、内壮如牛的八品武者!”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建业,口中啧啧称奇。 齐晓航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李建业拳头捏得有些发白。 张麟赞许道:“说的不错,李夫人你没有这个实力。” “那我找人做的不行?”李夫人尖着嗓音叫道,狰狞的面目下有些歇斯底里。 “唉!” 李建业绕前一步,将李夫人挡在身后,叹息了一声:“不必多说了,沁雅的确是我误杀的,我父亲虽不是我杀死的,却是因我而死,娘你就莫要再替我遮掩了...” 闻言,李夫人浑身一震,露出凄婉神色,双手紧紧抓住李建业的衣袍,“建业...” “沁雅?你父亲的小妾你叫得这么亲切?”齐晓航发现了华点。 事到临头,李建业似乎也不想再瞒,索性全盘托出: “沁雅是她在教坊司当花魁的花名,而我当时是她的恩客,一来二去我们互生情愫,私定终身,沁雅她决定要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为自己赎身,而后嫁入我家,但是我和父亲一提及此事,却被言辞拒绝,申明绝不对让一个妓子进入李府的大门...” 听到这里,众人面色不禁有些古怪起来。 这李员外郎可真... 我辈楷模啊! “后来的事情大家应该也猜得到,我发现沁雅成了父亲新纳的小妾,当时悲愤交加,甚至一度和父亲决裂,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忍不住前去质问沁雅,这个...这个贱人居然说‘当不成你新娘,当你小娘也行’!” “一时激奋之下,我脑子不知道怎么了,双手就好像不受控制地放在她脖颈上,等回过神来就发现人已经断气了,恰好此时我爹他闯进门来,看见了这一幕,故而当场被吓死了...” 从李建业咬牙切齿的表情,众人大概都能猜出这位仁兄当时的心情。 本来自己的相好,一转头成了自己老爹的相好。 而那位花魁沁雅更是炸裂,当不成你新娘就当你小娘...这得是爱得有多深沉才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 ‘业儿,我搅浑现场,你趁乱逃走,能跑多远就跑多远...’李夫人给了李建业一个眼神。 对方立时会意。 就在宾客骚动议论纷纷之际,李夫人猛地冲向某一个力士,伸手便要拔出腰刀来:“谁也不准带走我儿子,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那力士侧身一躲,正好给李建业露出一个缝隙。 瞅准机会,气血喷薄而出,双腿一曲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眨眼间李建业便突破了力士们的包围,径直冲向灵堂外的宾客当中。 突然的暴起,让在场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眼看着李建业就要冲出灵堂,一道清越的刀吟声响起,雪亮的刀光飞跃而出,直奔李建业的脖颈而去。 旁边的李夫人身体骤然紧绷,指甲死死嵌入架住她的力士的肉里。 唰! 刀锋一转,在李建业右肩上转了一个圈,血液顿时如同喷泉一般溅出,一只粗壮的臂膀冲天而起。 腰间系着的香囊也擦着刀锋,掉落在魏洲的脚边,他顺势弯腰捡起。 “啊!!!” 惨叫声爆发,强烈的痛楚让李建业身形出现短暂的迟滞,齐晓航领着人立马扑了上去,将人制伏。 周围的宾客心有余悸之下,纷纷叫好起来。 第60章 花魁杀手 天色渐昏,落日的余晖被一层厚实的乌云遮挡,连日来的阴天让偌大的京城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锦衣卫镇抚司。 “走走走!喝花酒去!” 憋了好一阵子的齐晓航一下值就拉着几个同僚,盛情邀请去教坊司小酌片刻。 “张大公子都升任总旗这么多天了,我们还没摆酒庆祝一番,岂不可惜?” 邹恩明和魏洲本来想要拒绝,但齐晓航给出了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 按道理早该吃这顿饭了,但是在上任的第二天,就碰上了李府员外郎这档子事,在人家举办丧礼的档口,把人儿子给抓进去了。 后续的收尾工作肯定还要一些时日,结果就这么耽搁下去了。 “你确定要带张麟去教坊司?”邹恩明瞥了他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 张麟也被他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了。 “问题可大了去了!” 邹恩明好一阵挤眉弄眼,最终在齐晓航的拳头威胁下和盘托出:“自从我们办了工部员外郎那件案子,京城的老百姓都传开了,一个个虽然赞叹张麟断案如神,但也给他取了一个外号...” “什么外号?”齐晓航急不可耐地问道。 一向兴致缺缺的魏洲也投来好奇的眼神。 “花魁杀手!” “嘿嘿!上次我们去教坊司喝花酒,结果把人莹雪花魁抓进大牢,这回有撞上了沁雅花魁身死,这简直是和花魁命里相克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张麟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 邹恩明解释道:“现在教坊司里的那些花魁对于你是又敬又怕,敬你肯为她们一介贱籍伸张冤屈,又怕哪天遇见你的时候说不定就碰上什么倒霉事!” “哈哈哈哈哈!” 齐晓航笑得都快要直不起腰了,捂着肚子断断续续说道:“你还别说...这...话听得...还挺有道理的!哈哈哈哈哈!” “......” 张麟咬了咬后槽牙,道:“今天老子去教坊司包场了,非得要让所有花魁见一见我,看能发生什么事!” “...张少大气!” 齐晓航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在心底骂一声狗大户了! 回后院把各自的马儿牵出来,细心的魏洲看了看火麟马,又看了看自家的马,有些疑惑: “火麟马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怎么感觉个头又暴涨了一截?而且...” “而且一靠近就能听到微弱的‘虎豹雷音’,有点像我们内壮小成时候的样子!”齐晓航也发现了异常,接过话头。 “哦,我元神出壳在梦中传法,教会了它淬炼内脏的法门,每日的马料中还加了一份水柔丹,最近进境神速!” 张麟拍了拍火麟马的背部,引得他连连打响鼻,还回头在张麟身上蹭了蹭,表现得极为亲昵。 随着修为的增长,火麟马也灵智渐开,眼中多了几分人性化。 “......” 张麟的话,直接给了在场三人一记沉默加暴击。 他们三个还在八品内壮,尤其是邹恩明,连圆满都没有达到。 人比不上就算了,现在连马都比不上了。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要不今晚就不去教坊司了?” “哪里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 “......” 几人走走停停,气氛逐渐沉默下来,突然迎面撞上了一穿着捕快服,行色匆匆的中年人。 “王捕头?” 齐晓航主动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上次他们到外城破案,领头的捕快便是眼前的王捕头。 只不过... 六扇门主要不是管理外城治安吗?难不成王捕头住内城? 邹恩明狐疑地打量了对方一眼,一个捕快的工资能租得起内城的房子? 正在埋头赶路的王捕头冷不丁被人叫住,下意识抬头,眼神有些茫然地在几人脸上扫过,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惊喜起来: “诶唷!是几位锦衣卫的大人啊!” “别跟我们假客气,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看你脸色似乎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齐晓航问道。 “嗐!六扇门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些刑狱断案之事,不过这次遇到了个有点棘手的案件。” 王捕头快速将案件大致讲述了一遍。 原来,有人在外城发现了一具无头裸尸,六扇门的捕快迅速查封现场之后,王捕头敏锐地发现这人的不同寻常。 首先是皮肤白嫩细腻,手上也只有虎口处才有茧子,身形壮硕魁梧,明显是养尊处优、又有些许武艺傍身之人。 凶手将头颅砍掉,又将身上的衣服扒掉,显然是不想让人查出死者身份。 也就是说,死者极有可能是某位富贵人家的子嗣。 这么一想,王捕头感觉自己肩上的压力又多了几分,在外城的人家接连排查了几日,依旧没有线索。 “最让我奇怪的是,尸体上居然有零星的火药气味。”王捕头嘟囔了一句。 为了尽快破案,他这才来到内城,想要求助皇城司的元神高人看能不能拘出死者的残魂,说不定能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残魂有零星的记忆,有时候能够拨开案件的迷雾,帮助断案。 王捕头在说到‘元神高人’几个字的时候,特意咬重了一些,还小心翼翼地朝着张麟瞟去目光。 这些小动作,自然被张麟几人尽收眼底。 但是,张麟并不像鸟他。 他又不是什么天选打工人,下班了干嘛还要受苦受累给别人打白工。 再说,他是国公之子诶!你一个六扇门的捕头哪来的资格指使?之前也只是给上司余头儿一个面子而已。 见张麟不为所动,王捕头顿时悻悻一笑,摸了摸鼻子和几人告别:“那我先去皇城司了,免得晚了出不去内城,这内城的客栈忒贵了些!” “不用着急,今晚我请客了,住内城最好客栈!”张麟笑眯眯地给他扔了一锭银子。 而后带着齐晓航三人扬长而去。 留下王捕头愣在原地,摩挲着手上银子冰冷的触感,心中思绪万千。 第61章 先扣帽子再说 皇城。 处于京城正中央子午线之上,坐北朝南,城中成百上千的建筑群呈左右对称状,清一色的朱漆黄瓦,高达数十丈的厚实城墙,每一个角落都有穿着铁甲的军士日夜轮换巡逻,一只蚂蚁都休想钻进去。小說中文網 除非手持令牌,否则任何靠近的可疑人员,都会在一瞬间被甲士们冰冷的长矛扎成刺猬。 张麟能感受到,这些甲士都是有修为在身的精锐之师,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更是目光锐利,气血厚重得仿佛一座山岳一般,衬托着胯下的宝驹都矮小了几分。 一连数日的修炼、上班,时间飞逝,总算是到了三年一度的上林苑围猎,张麟骑在火麟马上,左右齐晓航和魏洲相随。 一个是诚意伯之子,一个是附属小国的质子,自然都是接到了围猎邀请。 “你怎么不和诚意伯府上的人一道?” 张麟看向齐晓航,身后除了他们还有一些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袍少年,或自信满满、神采飞扬,或垂头丧气、心不在焉。 也有一些鲜亮马车、粉红色的小轿子紧跟在队伍的后方,这些多是来观摩围猎的勋贵家眷,梁国公府上的妻妾子女也在其中。 “他们老早就进皇城了,再说了...一群纨绔说不定还会央求着我庇护一二,我嫌太麻烦了。” 齐晓航撇了撇嘴。 上林苑围猎并非绝对安全,若是学艺不精,或者实力不济,其中饲养的虎豹豺狼乃至妖魔精怪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大明皇室也不希望勋贵集团彻底腐烂,重振武风靠的可不是怀柔手段,一旦年满十六岁,所有在京城的勋贵子弟都会接到邀请。 先行到皇城之内接受天子的检阅,家眷们则是在后宫之主的带领下前往上林苑。 几人一一出示令牌,厚重的城门徐徐打开,白玉铺就、平整如镜的地面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张麟几人也不敢托大,翻身下马徒步。 皇城之中,除非有天子特赐,任何人都不许骑马仗剑。 分头行动,女眷们往后宫的方向走去,张麟他们则是在宫中内侍的带领下前去集合地。 踩在白玉铺就的砖石上,马蹄发出‘哒哒哒’的碰撞声,一行人很快就抵达检阅校场。 放眼望去,都是劲装少年,个个精气神饱满、身姿挺拔...仔细感受,发现最差的都是筋骨大成! 熙熙攘攘的少年人,成群结队、拉帮结派,各自形成了小圈子。 爵位最上等的如国公之流的子嗣们自然是玩到一起,自觉修为高人一等的混在一起...各有各的圈子。 正所谓:龙不与蛇居,便是如此。 大明养士五百年,自烈武帝始,崛起的勋贵不知凡几,诞下的子孙后代更是多如牛毛。 在偌大的京城,随便往人群中扔一块板砖,说不定祖上三代就是某位勋贵之后。 即便只是考校当代勋爵之子,也依旧让校场人满为患。 哪个国公不是三妻六妾,子女成群? 更别说是一些无心武道的勋爵,每天不是在造人就是在去造人的路上,寄希望于庞大的基数中能够出一两位天之骄子! “人还真是多啊,三年一度的盛会,估计往日皇城还真没有这么热闹过!” 看着人满为患的校场,齐晓航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你就是梁国公府上的张麟,总算舍得露面了,畏畏缩缩的可不像你大哥啊?” 就在几人欲要找个角落蹲着,几个穿着锦绣劲装的少年走出,路过的勋贵子弟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显然几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张麟抬了抬眼皮,顿时有些乐不可支。 他是不混二代圈子,但并不代表不认识这些二代。 眼前这领头的少年是当代凉国公的嫡三子,没错,和他父亲梁国公的爵位同音不同字。 祖上当年跟随烈武帝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又自称是曾经太祖时期的凉国公蓝玉的远亲后代,故而烈武帝恢复其祖上爵位,封为凉国公! 其实他想要的是‘梁国公’的封号,但是最后却封给了张家的先祖,这下子把这位凉国公给气疯了,两家从此结下了世仇,几乎每一代都在相互疯狂打压。 其实,这在张麟看来,这未免不是烈武帝制衡手底下骄兵悍将的一种手段。 和气一团的武将,是任何一个皇帝无法容忍的! 到了自己老爹张景泰这一代,几乎把凉国公一脉按在地上摩擦,本来还寄希望于下一代,结果又出了自己大哥张武这么一个猛人,蓝家的几个有潜力的年轻人几乎被揍了遍。 这位嫡三子本来想要找自己这个名动京城的废材出出气,结果张麟此前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非大哥张武在家。 导致他们一向对张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倒是上次闯入宁国公府上强行押走世子李英,让张麟在这个圈子里再度小火了一把。 至于后续的捉杀六品武者、五品蛟龙,就属于皇城司和锦衣卫的内部档案了,除非是他们的父辈,这些二代自然无从知晓。 “我要真像我大哥,今天你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就别想竖着走出这道门了。” 张麟丝毫不露怯,笑嘻嘻地怼了回去。 蓝建仁脸色蓦地一变,显然是回忆起当年被张武支配的那段岁月,冷哼一声: “你这张嘴倒是比你大哥厉害,就是不知道手上功夫如何,不如趁着这机会,比试一番射术如何?” 这校场本就是给宫中的甲士习武排兵之所,十八般兵器、擂台、箭靶...一应俱全。 “蓝大哥,这比试总得要有彩头吧?总不能空口白牙,大家也都不是小孩子了!” 旁边一少年早在蓝建仁的授意下触发了关键词,装模作样地叫道。 “是啊,既是比试射术,不如以弓箭为彩头,我听说前阵子长公主将紫曦弓赐予了张公子,倒是颇为合适...” 旁边还有跟屁虫按照既定的剧本附和,但话未说完,就被张麟打断: “就你们也配?” 先不说他答没答应比试,这紫曦弓乃是绝世神兵,你区区一嫡三子拿得出与之相匹配的彩头吗? “此乃长公主与我的定情信物,竟敢打起它的主意,莫不是意图毁坏我与长公主的婚约,置天子谕令于不顾?” 不管什么事,反正先扣帽子总没错! 果不其然,被张麟这么一吓,再加上他吐气开声间附上了元神秘法,顿时吓得几名少年脸色发白,连连后退几步。 远处,身穿素白宫装的长公主突然顿住脚步,极目远眺,视线越过攒簇的人头,落在张麟身上,红润的唇瓣轻启: “待会在围猎当中,好好照顾一番凉国公的嫡三子。” 声音冷冽,好似玉珠落入盘中。 “皇姐,是我想的那种照顾吗?” 落后半步,一个唇红齿白、身穿五爪龙纹服饰的少年郎愣了愣,问道。 第62章 传送阵法 蓝建仁几人止住身形,见校场上不少目光投来,当即有些羞恼。 自己居然会因为张麟这小子两句话给吓到了! 他冷哼一声,道:“少说废话,这赌约你是接还是不接?” 张麟看都不看他一眼,招呼着齐晓航两人往另一边走去,“瞧你那穷酸样,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让我跟你赌?” 浑身上下除了脸皮厚,哪都不厚,张麟懒得和这种傻缺浪费时间。 “你...” 被张麟一顿嘲讽加上无视,周围还多了许多看笑话的目光,顿时就让蓝建仁感觉自己像个狺狺狂吠的小丑,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就是怕了我!梁国公府上的废物!” 他无能狂怒道。 旁边的人连忙装模作样地上前劝阻: “蓝少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估计是有自知之明不敢接下赌约,怕当众丢脸!” “是啊,到时候我们在围猎上对他出手,还怕他跑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到了上林苑无人监管,自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几人一唱一和间,倒是让蓝建仁心里好受了些,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开。 “世子如何看?”人群中,一名穿着斗牛服,腰间悬着羽林军腰牌的少年看向旁边。 那是一个头戴翼善冠,身穿赤色五爪衮龙袍,贵气逼人的少年。 按照大明礼制,皇帝、皇太子、亲郡王世子,皆用翼善冠、衮龙袍,而皇帝之袍则黄色,其余皆赤。 当然,衣袍上的龙爪多寡、龙的数量都不一样。 很显然,眼前这位起码是个亲王世子。 至于是哪一位亲王,当今天子同父异母的兄弟有数十位,若不相识倒还真难以辨认。 “如何看?” 那世子嗤笑一声:“我站着看,难不成让本世子躺着看?也不见人给我搬上一张床上来!” 那羽林军少年似乎也早就习惯了这位世子的不着调,自顾自说道: “外界传言张麟不过是一纨绔子弟,今日一见倒也不实,我观其气血如龙如象,根基之浑厚如连绵巨山,行止有度,目光神采溢出...绝非常人啊!” 这越看越是胆战心惊,他甚至拿自己暗中比较,却发现也不过在伯仲之间。 以前没注意到,看来等上林苑围猎结束之后,要搜集一些关于这位‘纨绔子弟’的相关情报来了解了解。 随便找了个角落等着,不一会儿老皇帝龙辇出现,张麟老远就看到那六匹气血如狼烟一般的龙马,华盖黄伞纹龙画凤,车身镶嵌金银玉器,极尽华贵。ωww.xSZWω㈧.NēΤ 见天子车辇到来,原本闹哄哄得如同菜市口一样的校场,顿时安静下来,一双双目光好奇地朝着台上的天子望去。 “我大明以武立国,以文治天下,但北方蛮族虎视眈眈,南方妖族磨刀霍霍,西域有佛门觊觎,意图传教中原,尔等勋贵子弟,切不可长享乐之风,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今日上林苑围猎,朕亲临观看,若是得前三甲者...重重有赏!” 华盖帷幔之中,皇帝的声音威严浩荡,仿若天音,带着霸道的真意,字字句句清晰地传入校场众人的耳中。 “看来皇帝也是个武道高手!” 张麟目光一动,这吐气开声如雷绽放,脏腑强大到了极点。 他看不出具体境界,但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实力要碾压在场绝大部分人,甚至包括周围守卫的军士! 能在繁忙的政务当中将一身武道修为提升到这样的程度,这老皇帝资质也绝对堪称绝顶。 “围猎开始吧!” 皇帝说完,旁边的几名抬轿的金甲力士抬起龙辇,大太监高声叫道:“起驾!上林苑!” 话音落下,校场之上立时擂鼓震天响动,地面亮起法阵,将所有人包裹在其中。 “是传送法阵,据说造价极其昂贵,大明举一国之力也只在皇城之内刻画了两座,倒是没想到一座竟是通往上林苑的!” 齐晓航低声惊呼,旁边诸多少年也好奇打量着身下的法阵。 哪怕他们是这大明身份最尊贵的一批人,这等法阵还是从未见过。 “这是自然,上林苑当中可不仅仅只有饲养的猛兽,据说守卫皇家的最神秘的羽林军就驻扎在其中练兵!”张麟瞥了他一眼,面色淡然。 京城有三大营,分别是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不管是实力还是配置都是精锐当中的精锐,连边军都比不上。 而羽林军又是凌驾于这三大营的兵种,据说其中个个都至少是六品换血的高手,气血一发动就能产生狼烟异象,是皇帝绝对的心腹! 说话间,阵法发动,在众人的齐声惊呼之下,一阵强光将他们吞噬,只是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眼前的景象却是大变。 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数百匹黄骠马,马上配备上好的铁木硬弓,各自配备了一壶利箭,在进入皇城之时,所有人都不允许携带兵器,连马匹在进入校场之前也被扣留在当场。 这场围猎,比拼的就是谁的战利品更丰富! 甫一到场,先前有过经验的少年飞身而起,抢过一头黄骠马,顺便又夺过旁边马匹上的箭矢,策马飞奔远离。 “他奶奶的熊!这马匹和弓箭的数量都是和人对应了,这些家伙抢走了箭矢,意味着就有人无箭可用!” 有人看出端倪,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便连忙飞身上马,学着前面人的样子,想要抢一壶箭矢飞奔离开。 “滚开!” 离得最近的一名少年大喝一声,气血喷薄而出,臂膀如钢,迎风凭空暴涨,狠狠砸向那人身侧。 “诚彼娘之非悦,汝彼母之寻亡乎?” 那人吃痛之下,骂了一声,见好就收,立马驾着黄骠马逃离原地。 其他人纷纷醒悟过来,现场顿时一片哄闹。 第63章 混元镜 锦衣卫诏狱。 被关押了几天的李建业虚弱地躺靠在墙边,右手的断肢残臂已经包扎好,凭借着武者强大的生命力总算是缓过来。 现在进入贤者模式,仔细复盘后是越想越害怕,浑身冷汗涔涔。 自己误杀了父亲小妾,按照大明律令,小妾未有生子,自己至多不过是个流放三千里的下场,再上下打点一番关系,说不定最后的刑罚还能减轻不少。 而拒捕反抗,很容易被锦衣卫就地格杀! 幸好当时张麟的那一刀突然改向,并没有直奔自己的脖颈,否则下场可就是尸首分离! “我当时为什么会想要逃出去?为什么...”他低声喃语,眼中闪过一道疑惑。 “哗啦啦——” 金属锁链的碰撞声响起,紧接着牢房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皂衣的狱卒走了进来:“李建业是吧?出来,有人要见你!” 李建业抬头,双眼开始缓缓聚焦,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李公子,别来无恙啊!” ...... 上林苑。 众人哄抢中,难免拳脚相加,鼓动的气浪掀开,惊得附近的黄骠马奋力反抗,四走奔逃。 蓝健仁眼疾手快,在旁人的协助下很快就拽住了一匹健壮的黄骠马,“哈哈哈哈!小爷我先走一步了!” 话音刚落,一只手掌从旁伸出,五指成爪,按在蓝健仁的肩头,只听见‘咔嚓’一声,关节立时被卸下,整个人也被顺势甩出去。 “这匹马就暂时让给本世子,辛苦蓝家公子了!” 马背上,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轻声笑道,挥动着马鞭一骑绝尘,当真是鲜衣怒马。 “是文宣王世子!” 蓝健仁的几名跟班立马围拢上来,将其护在中间。 一字封号为亲王,二字封号为郡王,方才的少年郎正是文宣郡王的世子! “妈的!” 蓝健仁只感觉心里憋屈,但面对郡王世子也只能强行将这口气咽下,随意扭动一下,将关节复位,咬着牙发狠道:“我们要那几匹马!” 他仿佛宣布着什么,带着几个跟从一拥而上,沿途的其他人衡量一二之后,径直放弃。 对方人多势众,若是在这里受伤反倒不值当,不如重新选定目标。 见众人纷纷避让,蓝健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眼看就要接近目标,忽地一道破空之声从侧面传来。 他下意识望去。 只见一匹黄骠马被甩上半空,巨大的力道使得其身体在空中不断回旋,径直撞翻沿途的所有人,朝着蓝健仁几人砸来。 “!@#¥!” 几人瞪大眼睛,口中骂骂咧咧,正欲躲避,却听到耳畔传来一声轻‘叱’,宛如魔音灌入脑中,思维瞬间陷入迟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裹挟劲风的黄骠马砸在身上。 嘭! 巨大的力道袭来,如同金山倒玉柱,身体僵硬的他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应对,强大的冲击力顷刻间让黄骠马筋断骨折,化作一蓬血肉之雨,洋洋洒洒落下! “刚好三匹马,多谢健仁公子了!” 蓝健仁几人也不好受,肋骨断了几根,一口淤血从喉咙处涌上来,最关键的是一身锦袍华服给马血浸透,整个人狼狈至极。 一听到张麟的声音,顿时眼前一黑,吐血昏死了过去。 其余人等见状,放慢了出手的速度,面面相觑之余对于出手的张麟多了几分忌惮。 单手掷马,简直就像是扔来一座大山,如此举重若轻、举轻若重切换自如的武道技艺,当真神乎其神。 佛门传说中的释迦掷象也不过如此吧? ...... 皇城,武英殿。 皇帝高居陛上龙椅,下方勋贵百官按品阶大小、职务高低依次排列。 各人面前都摆放着桌椅,斟上上好的宫廷贡酒,美食的香气扑鼻而来,殿中丝竹管弦奏响、美妙歌姬翩翩起舞... 殿上一名穿着斗牛服的太监抱着一面锈迹斑斑却神光照人的镜子,一束强光从斑驳的镜面射出,打在了虚空之中,一张一人高半人宽的画幕徐徐展开。 混元镜! 可追人寻物,监察九州,据说当年烈武帝微末之时便是靠着它连获机缘,指挥军队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如今想要知晓区区上林苑的情况,简直轻而易举! 作为勋贵集团三年一度的盛会,自然不只是几个小辈闹腾,将掌权的这一代的勋爵聚在一起,相互看看自家子侄后辈的表现,当场落了面子的回去也能督促一二。 一开始众人还有说有笑,相互恭维着彼此的子侄,什么“龙章凤姿”、“一品之相”...反正什么话好听就捡什么话来说。 凉国公也混在其中,满面红光,和相熟之人推杯换盏,好不自在。 “府上公子个个根基扎实,遒劲有力,显然在武道上下过一番苦功夫,这次的上林苑围猎想必便会被陛下注意到...” 凉国公笑呵呵道。 上林苑围猎不仅是要考察勋贵子弟的武备,也是皇帝挑选人才的平台。 勋贵集团和文官集团不一样,他们与国同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是皇帝的铁杆簇拥! 用起来绝对放心! 凉国公旁边的一穿着绯色官袍的中年人笑呵呵举杯,正欲恭维回去。 场中画面却是一转,正巧进展到蓝健仁被人接连抢断,又被一匹黄骠马砸得晕死过去。 绯袍中年人话到嘴边一停,硬生生将酝酿好的说辞吞了回去,只能笑道:“那我代犬子多谢国公美誉!” 凉国公脸都快气绿了,他允许蓝健仁输,但绝对不允许输给张景泰的那个二儿子! 他下意识瞥向张景泰的方向,见对方神态自若、稳如泰山,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幕,肺都快气炸了。 但却又无可奈何,传到他这一代,他也就空有凉国公的名号,无论是权力还是实力都比不上张景泰。 本来还指望儿子这一代,现在一看。 得!别想了! 强忍心中的憋屈,凉国公扯了扯嘴角,举杯和绯袍中年人一碰,“定远侯谦虚了!” 定远侯,新进以军功封侯者,兼任兵部尚书,乃是真正的实权派人物。 当年在蛮族军阵当中杀了个七进七出,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最终获封‘定远侯’! 定远侯看着眼前凉国公的表情,心中不以为然。 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眼前的凉国公显然只是躺在祖宗功劳谱上的平庸之辈,远远比不上梁国公张景泰! 第64章 龙象般若 上林苑中。 策马在山地、树林中辗转腾挪,哪怕是普通的黄骠马,在张麟胯下都足以媲美千里挑一的宝驹。 以神魂驭马,虽不至于如驭兽符那般做到心意相通,但人马合一的状态却是能轻易进入! 这般恣意纵横,看得后边追赶的齐晓航和魏洲是瞠目结舌。 原来不靠火麟马,这小子的骑术也如此精湛啊! 就在这时,林中忽地跃出一头灵鹿,速度之快,就连九品武者当面也暗自咂舌。 张麟看也不看,张弓搭箭,只听见‘嗖’的一声,箭矢拖拽着气流,划破空气,直接将灵鹿射了个对穿。 “好射术!” 后面赶来的齐晓航和魏洲眼前一亮。 骑射本就难度较高,再加上目标是移速极快的妖兽,更是难上加难。 就算武者膂力惊人,射不到猎物也白搭! 张麟‘哈哈’一笑,纵马上前就要抽出匕首割下凭证,却不料侧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须臾便闪过一道身影,抢在他面前将灵鹿的鹿角收走。 “多谢这位仁兄,免得在下浪费一支箭矢!” 来人策马如风,收割动作如羚羊挂角,无处可寻踪迹,显然不管是武道实力,还是骑术都精湛无比。 眼前到嘴的猎物被抢走,齐晓航和魏洲顿时气极,张弓搭箭便要瞄准此人。 可奈何骑射一般,根本锁不定目标。 张麟不怒反笑,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矢,不慌不忙张弓搭箭,刹那间坚硬的铁木强弓被拉成满月,箭矢如流星一般窜出。 宋乐童驾着黄骠马飞奔,正自鸣得意。 一筒箭矢能干什么?就算是可以回收利用,但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了。 还不如坐山观虎斗,而后突然出现收取渔翁之利。 “这些莽夫,只会逞匹夫之勇,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要懂得动脑...” 咻! 箭矢如风,从黄骠马的菊部洞穿进去,余势不减,绞杀血肉,从右眼眶窜出。 “唏律律——” 宋乐童一惊,座下的黄骠马惨叫一声,四只蹄子一软,瞬间往前滑跪! “这么猛?” 宋乐童从马上跃出,如苍鹰搏兔,须臾便抓上了一株参天古树,如灵猴绕柱一般迅速攀爬,转眼就钻入茂密的树冠之内。 躲到自以为安全处,他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 那人箭法也忒凶了些,隔着老远居然能把马给从头到尾射了个对穿,要不是他修的是《猿魔炼体功》,身法灵活,怕是当场就要被人擒住。 嘿嘿! 这些勋贵子弟一个个傲得很,肯定不会如自己一般自降身份干出爬树的行径,多半在底下骂两句就离开了。 若是非要比起爬树,他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至于黄骠马,换一个人再抢便是! 这般想着,忽地感觉屁股底下的巨树一阵晃动,连在树上打窝的鸟雀都被惊走,他往下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透过树叶的缝隙,只见一劲装少年气血喷薄、劲力吞吐间身形凭空暴涨,两只臂膀粗壮得似能跑马,蒲扇般的手掌搭上树干,树叶欶欶落下。 “他在干嘛?难道要倒拔这棵树?” 一个有些离谱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随即又被他给按下,“区区五脏雷音,还没到炼髓如汞的地步,又不是六品换血,怎么可能有此巨力?” 七品洗髓的圆满标志就是炼髓如汞,体重暴涨,站在那里就跟一座山一样,但他完全没在张麟身上看到这种迹象。 这念头刚被按下,古树的抖动愈发剧烈,而后——小說中文網 “轰!!” 地面震动,泥土隆起好似地龙翻身,粗壮的根茎如同长蛇一般在空中飞舞,古树向着侧面倾倒。 宋乐童满脸惊恐,正欲趁着还没彻底倒下,想要跳到另一棵树上,耳边却传来破空之声。 “小贼哪里跑?!” 张麟脸上泛起狞笑,踩在古树的枝丫上狂奔而来,每一脚都踩出强烈的气爆声,看得宋乐童是头皮发麻,心想我怎么脑抽了招惹这猛人? 上次在李府的事迹传开后,他便得到了脑海中宫殿奖励的《龙象般若功》,修行时间虽短,但好在武道根基浑厚,再加上本就有两龙四象之力,气力很快就迎来飞跃。 增加了一龙一象之力! 四品之前,无人可以匹敌! 任何人,几乎是擦着就伤,碰着就死! 宋乐童眼角抽了抽,心中发狠,噗通—— “大哥我错了!” 他毫无节操地跪倒在地,眼角甚至挤出几滴眼泪,“是我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大哥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只有一个要求...” 他眼巴巴地看着在面前停住的张麟,哀求道:“能别打脸吗?” “......” 轰!! 古树倒下,溅起一大团灰尘,气浪呈圆形往外扩散,无数鸟兽被惊走奔逃。 宋乐童跪姿稳如泰山,这都得益于他那经常执行家法的侯爷老爹,这才练就了一对铁膝盖。 武英殿上。 平津侯宋罡此刻尴尬得想要找条地缝钻进去,只能疯狂往嘴里灌酒以装作不在乎的模样。 这臭小子!你他妈好歹上去打一架啊,打不打得过另说,一上来就跪让你老子我的面子往哪搁? “呵呵...平津侯之子倒是个妙人!” 殿上帷幔之后,皇帝轻笑出声,其他人也看向宋罡的眼神似乎也变得微妙起来。 虎父犬子啊... “多谢陛下夸奖,臣回去之后必定多加督促犬子!”宋罡瓮声答道,心里却是想好了摆弄宋乐童的十八般家法。 第65章 大爆炸! “你这么识趣,本公子倒是一时不好责难...” 张麟摩挲下巴,虚了虚双眼,对面跪着的宋乐童忙不迭点头:“是啊是啊!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当个屁给放...” 话还没说完,他便惊恐地看到张麟一脸平静地抬脚、起踹,动作一气呵成。 嘭! 巨力袭来,他感觉好像是被一头猛兽迎面撞击,胸口以极快的速度坍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扭曲起来。 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 宋乐童在空中翻飞,沿途的草木都被他一一撞开,最后几经颠簸才终于跌落在地,还不等他喘上一口气,仰头就看到自己被浓重的阴影覆盖了视线。 两只马头伏下来,粗重而又灼热的呼吸扑在脸上,宋乐童身体瞬间僵直,视线一点一点地往斜上方挪去,他手肘顶着地面,小臂晃了晃: “好巧啊,又见面了...” 齐晓航面色不善,箭矢牢牢对准宋乐童的头颅,只要一松手,立马能送对方去见他祖宗。 “大哥,不就抢了一只九品的灵鹿吗?” 宋乐童见对方不为所动,顿时就哭丧个脸:“大不了我把我自己卖给你们得了,我可是七品武者,你们赚大了!” 两人没有和他废话,而是将其包围住,锐利的箭矢对准他的头颅,使其愣是不敢动弹半分。 直到张麟的马蹄声接近,这才松懈了片刻。 “怎么处置这家伙?” 三人站位成品字,宋乐童一脸摆烂认命的表情躺在中间,齐晓航将箭矢收回箭筒当中。 有张麟在,这小子插上翅膀也跑不了! “他不是说要卖身给我们吗?不如他这次围猎的所有战利品都归我们得了!”魏洲建议道。 也就前三甲才有奖励,他们对围猎的成绩倒是不在乎,还不如帮张麟争上一争,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进武库长长见识,回来也能够跟他们吹吹牛逼。 “我有一计!” 听到他们对话,宋乐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在地上,“与其苦哈哈地找猎物、打猎,还不如直接见人就抢,此消彼长,我们不就成了战利品最多的那个?” 当然,要是碰见更强的很大概率会翻车。 就像他现在这样... “这就是你抢我们的理由?”齐晓航给了他一个白眼。 张麟倒是饶有兴致:“似乎不错...” 箭矢的数量有限,他也懒得射出一根回收一根,有时候劲使大了还容易崩开,一来一回效率极其低下。 反正抢劫又不在规则限制范围之内。 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想到这里,张麟和宋乐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名叫‘心动’的情绪。 两人一拍即合:“抢他娘的!” ...... 京城,内城,西南隅。 王恭厂所在,又称火药局,是大明对外战争的一大杀器所在。 武者虽然高来高去,高品阶更是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但妖蛮两族、西域佛门高品修炼者也不少。 两军对垒之下,中下层军士的拼杀反而是火药占据主力。 当然,同样的火枪,在耳聪目明的武者手里和在普通人手中完全是两个概念。 即便如此,大明对于火药的配方和制造都是严格把控,甚至每发射出的一颗子弹都要经过报备登记! 而妖蛮两族则是对大明的火药配方垂涎已久,寄希望于此能扭转前线战场的失利局面。 每年都要派出大量的暗探,窥视火药局所在! 所以大明将火药局设在内城,离皇宫仅有三公里的距离,每日有皇城司的大量甲士严密防守,只要一有情况出现,大内中的高手也会在在第一时间抵达现场。 “轰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京城上空,大半个火药局陡然破碎,一小朵焰云从中升腾而起,冲天而起的硝烟裹挟着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几乎将西南隅笼罩在其中。 恐怖的热浪和冲击力将周围的建筑物摧毁得一干二净,好在火药局周围属于戒严范围,闲杂人等根本不会靠近。 皇城、内城、乃至于外城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强烈的震感,就好像引发了一场极为恐怖的地震,他们下意识望向天空,一朵赤红色的焰云映照在瞳孔当中,一点一点地张大着嘴巴,然后—— “这...这是什么?!” “是内城的方向!火药局那边发生爆炸了!” 尖叫声夹杂着惊恐的议论声,有熟读史书的儒生哆嗦着嘴唇,脸色倏地惨白下来:“天启年间...也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天启六年五月戊申,王恭厂灾,地中霹雳声不绝,火药自焚,烟尘障空,白昼晦冥,凡四五里——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自那以后,王恭厂附近就自绝人烟,仅有守卫、工部人员、匠人才会出入其中。 整个内外城瞬间就乱成一锅粥,众人四散奔走,热议不止。 有怪力乱神者,说大明连年对妖蛮两族两线开战,导致死伤无数,有违天和,故此上天降下惩罚! 当然,这种说法自然被人嗤之以鼻,更主流的说法是妖蛮两族故意搞的破坏,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投身战场,将两族彻底打残! 京兆府府尹对于城中的混乱,立刻加派人手维持秩序,恶意散播流言者一律打入大牢,在种种雷霆手段之下,城内的流言逐渐平息了下来,但民众们对于此事的议论并没有减少。小說中文網 武英殿中。 剧烈的震感传来,整座金碧辉煌的大殿猛地摇晃,吓得在场的宫女舞姬瘫倒在地、瑟瑟发抖,场中的勋贵大臣们也猛地站起身来,脸色阴晴不定。 热闹欢腾的场面立时冷清下来,殿上珠帘后的皇帝唤了一声:“混元镜!” 话音刚落,混元镜立马切换画面,就像是站在云端俯瞰着整个京城,所有建筑、百姓都如同画作上的一角,一览无余。 冲天的赤色焰云经久不息,浓烈到呛鼻的硝烟如同黑云将附近笼罩,破碎的砖石瓦砾、躺在地面哀嚎的甲士、官员、匠人... 让武英殿内所有人都意识到—— 出大事了!! 第66章 这还有啥比的? 上林苑,深处。 几名骑着黄骠马的少年张弓搭箭,脸色戏谑地盯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猎物。 ——一只毛发顺长,肌肉虬结,如铁塔一般的猛虎,赤红的双目、萦绕在周身如血一般的焰火,一对尖锐似剑的獠牙也被火焰浸透,只要被这一口咬下去,七品武者一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狐绒焰齿虎,是天生具备神异的妖兽,具备成长到四品的潜力,届时火焰神通纵横开阖,等闲不敢撄其锋芒。 放在妖族当中,也是血脉不凡的存在,如今却是被一群半大的小子围在中间戏耍,这让已经生出灵智的狐绒焰齿虎异常恼怒。 “六品的妖兽,若是单打独斗,我们还真不是你的对手,可惜...”Www.XSZWω8.ΝΕt 看起来似乎是领头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面露凶相的狐绒焰齿虎,摇了摇头:“正所谓蚁多咬死象,如今被我们堵在这老巢当中,合该今日身死!” 他一摆手,立时数箭齐发,嗖嗖嗖的破空声中,一只只箭矢将狐绒焰齿虎洞穿,眼睛、鼻子、嘴巴....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狐绒焰齿虎立时变得如同刺猬一般,倒在血泊当中。 这些箭矢可不是普通的箭矢,由绝顶的材料打造,再经由元神仙道的高人刻上阵纹,具备破甲、嗜血...诸多效果。 要不是箭矢上的阵纹会随着使用次数,以及时间的推移而削弱效用,不然绝对可以称得上法宝了! “把它那对虎牙给掰下来,然后去它老窝瞧瞧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领头少年吩咐下去,立即有人利索下马收拾战利品,将一对虎牙掰下来,又从巢穴中抱出两只虎崽子, “赚大发了,狐绒焰齿虎的幼崽,拿回去培养一番说不定府上就多出两头护院灵兽!” 能被上林苑圈养在其中的,就没有凡物! 众人正欣喜间,忽地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钉在抱着虎崽的那人面前,箭羽尾部因为反冲击力还在不断晃动着。 “有冷箭!” 原本欢腾的众人立时戒备起来,视线一遍又一遍地在周围扫视着,试图找出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 哒哒哒.... 等了许久,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两道...一共四道身影出现在右边的密林中,最前方的是一名英武神骏的少年,手上的铁木硬弓从中间断开,似乎被人硬生生给拉断了。 “什么破弓...一点也不禁用!” 张麟随手将弓扔在地上,看得戒备的几人眼角直抽。 这铁木硬弓可不是大明军队使用的那种制式长弓,乃是以千年铁木为原材,经过数十道工序、镌刻简单的阵纹、又经过内务府的武者抽选反复拉上数百次不断才算合格。 这才过去多久,眼前这家伙就直接把弓给拉断了? 等等? 刚刚他们是从哪把箭射来的? 回想刚刚一开始的沉默,许久之后才出现微弱的马蹄声...为首的少年不禁有些骇然,这是什么射术? 还能跨越重重密林,将箭射到面前?! “你是梁国公府上的张麟?” 有人见过张麟和蓝健仁在皇城校场上的冲突,第一时间就将张麟给认出来了。 “张世兄,在下汤斌,家父信国公!” 为首的少年在马上一拱手,而后指着地面上的箭矢问道:“不知张世兄何意?” 心中有对张麟实力的猜测,他将姿态放低了许多,不然大家一哄而上看不把你打得叫爹他今天这个‘汤’字倒着写! “原来是信国公之子!久仰久仰!” 张麟拱手回应,他先前元神出壳远远就看到几人在围杀一头六品的狐绒焰齿虎,以防对方跑得太快,这才提前射箭拦截。 有六品日游的境界在这,他的射术早就突破了距离和视线的束缚,前提是弓的质量要好一些。 “这狐绒焰齿虎我也看上了,不知世兄可否忍痛割爱?当然,这虎崽我也要!” “......?!” 众人头顶冒出问号。 不是,你这么客气的语气,是怎么说出这么理所当然的话? 汤斌差点就想爆粗口,但对方的实力...哦不,是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勉强才挤出一丝笑意:“张世兄莫不是在开玩笑?” 张麟也懒得和他废话了,一道热流从臂膀中淌出,手掌中间立时出现一柄华贵威严的长弓,弓成满月,气血凝成猩红箭矢,恐怖的气息将汤斌锁定:“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吗?” 被【紫曦弓】指着的汤斌只感觉好似一座山压来,眉心突突地刺痛,颅内神经疯狂预警,肌肉甚至产生细微的痉挛。 这是来自武者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提示一下,我在九品的时候,曾经用这把弓射杀过一名六品武者!”张麟笑眯眯道。 他小吹了一次牛,当时他已经迈入八品境了,而且还是偷袭对方,射出一箭之后差不多抽干了浑身的气血。 但这足以证明【紫曦弓】的恐怖了! “把东西给他们!”汤斌相信了。 六品都挨不住,他这小小的七品圆满还逞个屁能啊! 其他人不情不愿地把东西送过去,宋乐童眉开眼笑地接了过来,他们一路上不知道抢了多少人,反正是赚得盆满钵满了。 “你们之前的战利品我也要!”张麟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细密的牙齿。 “...你?!” 汤斌惊怒交加,其他人也怒目以对。 要是眼神能杀人,张麟几人早就被他们杀了千百遍! “别欺人太甚!” “就欺你咋滴?” 宋乐童一挺胸,策马上前,狗腿道:“跟你说,五品的妖兽我们张少也猎过,要你们战利品是给你们面子!” 五品?! 汤斌瞪大眼睛,看着张麟,见他们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更是震动。 这他妈还比个球啊! 能成五品的哪个会留在京城?要不外出游历历练,要不投身军伍寻求突破,也就头顶上那些个皇室宗亲在这年龄有五品的实力吧? 第67章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武英殿上。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宫殿之内顿时爆发出如山崩海啸般的喧闹,衮衮诸公的愤懑丝毫不比皇城之外的那些黔首黎民差多少。 “挑衅!这是对我大明赤裸裸的挑衅,陛下,臣请战发兵妖蛮两族,血洗边疆!” “绝对不能姑息妖孽!必须展现雷霆手段!”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大明一向强硬惯了,如今王恭厂的爆炸一起,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众人的脸上,打得他们生疼。 不过好在,不少经过血与火淬炼的武功封侯者比较清醒。 身穿绯袍的兵部尚书,定远侯当即起身出列,朗声盖过殿上的诸多喧嚣:“陛下,臣有本要奏!” 啪!啪!啪! 殿上手持静鞭的太监抽打空气,发出‘噼啪’的声响,原本闹哄哄的武英殿登时安静下来,诸多勋贵老老实实站好,目光在珠帘以及腰杆笔直的定远侯之间来回打转。 定远侯身兼兵部尚书一职,属于勋贵集团当中新兴势力最强大山头之一,他们可不敢有所小觑。 “准奏!” 皇帝的声音响起,定远侯微微躬身,道: “如今王恭厂爆炸一案事实未清,单凭妖蛮两族在京城的暗探尚无此能力,臣请陛下着三司查明此案来龙去脉,以正视听!” 言外之意,就凭妖族和蛮族的渣渣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里边肯定有我们自己人参与其中! 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增兵不是不可以,但若是不把朝中的蛀虫肃清,恐怕此去会无功而返。 此话一出,原本还群情激奋的众人顿时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这种级别的大案,其中的关系网必然错综复杂,届时朝堂上必定会掀起一轮大洗牌,而自己又如何从中获取相应的利益? “陛下!” 就在众人心中盘算之时,又有人出列请奏。 长兴伯! 张景泰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两眼无神、面色青白的中年人,明明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样貌上却是老了二十多岁, “臣以为三司与朝中文武百官多有牵扯,办案难免会有掣肘...”获得准奏之后,长兴伯先是咳了两声,这才慢悠悠说道。尛說Φ紋網 不过起头一句话,便让在场某些人脸色微变。 勋贵当中并非都是武将,亦有从科举走上去的文官,在朝中照样担任要职。 长兴伯此话,无异于在打他们的脸,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都察院的那些御史的口水淹死! 大明朝的三司分别—— 是刑部,明朝最高的审判机关和司法行政机关。 大理寺,相当于检察机关。 都察院则是相当于监察机关,负责纠察百官。 三者是相互制衡的,长兴伯话里话外直接挑明‘官官相护’,等于是在质疑朝堂上的衮衮诸公。 不但犯了官员们的忌讳,同样也犯了皇帝的忌讳。 旁边有人就忍不住低声提醒:“长兴伯,慎言!慎言啊!” 就连之前给他使眼色的镇殿侯都忍不住皱眉,这家伙是沉湎酒色过度,现在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吧? “臣不是这个意思!” 在旁人的提醒下,长兴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打补丁:“臣以为三司虽掌管刑狱断案之职能,但平日里公务繁忙,恐难以短时间厘清此事头绪,臣听闻有锦衣卫总旗张麟断案如神,在京城颇有名声,若是命他主办此案,必定能查清此案!” 一口气将台词说完,长兴伯脖颈上的青筋绽放,差点没缓过来。 这个时候,众人也回过味来,纷纷看向梁国公张景泰,眼神不免有些揶揄。 很明显,长兴伯是受人指使,把枪口对准张景泰,把他儿子架在火上烤啊! “张麟?” 珠帘后的皇帝莫名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 “陛下!”张景泰适时出列,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长兴伯和镇殿侯,这俩人都是二皇子党派的人,看来是对自己先前威胁宁国公的做法有些不满,故意来敲打一二。 “犬子素来爱嬉闹,京都中的薄名也不过是市井百姓以讹传讹,王恭厂爆炸非同小可,实不可儿戏,犬子也万万不能担此重任!” 听得张景泰如此说,皇帝这才想起来。 张麟,就是和宁定有婚约的那个小子啊! “张爱卿不必紧张,诸位既然如此推崇,不妨先看看张麟在上林苑中的表现!” 皇帝似乎半点不急,不过殿上的诸多大臣都有注意到常年侍奉在皇帝左右的大太监不知何时悄然离场,显然是先一步去查看现场的情况了。 思绪纷飞间,混元镜投射的画面已然大变。 先是整个上林苑的俯瞰图,不难看出鸟兽四散奔逃,时不时传出凄厉的惨叫、愤怒的嘶吼声, 混元镜直接追踪到张麟本人,但在看到具体的画面之后,武英殿上的勋贵们一个个顿时面色古怪起来,纷纷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张景泰。 信国公更是直接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这种土匪一样的行事风格....果然是一脉相承啊! “......” “打劫!” 上林苑内环圈层,张麟几人将一名魁梧少年围住,马背上驮着大量的战利品,就算是上等的黄骠马也不免有些喘气得厉害。 魁梧少年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张麟从马上一跃而起,宛如苍鹰搏兔,张开如翅的双臂,元神中观想阿鼻道地狱,镇压住对方,双臂一晃瞬间将人击落马下。 “到手!” 将别在马背上的袋子取下,张麟几人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一路抢过去,大半个上林苑几乎被他闹得鸡飞狗跳,但凡识趣点的上缴猎物,不识趣的就是被狂揍一顿然后再上缴猎物...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以往在勋贵圈子里比较低调的张麟,这回可算是大出风头,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无法无天、百无禁忌的狂徒。 此后每每提及,总会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当然,要是他们和他们的父辈交流一下,或许会产生一些共同话题。 从这方面来看,张景泰父子为勋贵集团的内部家庭和谐做出了巨大贡献。 第68章 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观其体魄,尚未到达炼髓如汞的圆满境地,信手间却有撼动山岳的力量,梁国公...” 定远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景泰,抚须笑道:“你这二儿子养在府上多年,皆不知生就一副金刚之躯、天生神力啊!” 金刚之躯、天生神力...这些都是人族稀有的神异,百万人中都不见得出现一个,乃是绝佳的练武奇才,一经出现,各大江湖势力乃至官府衙门都会哄抢的对象! “定远侯谬赞了!” 张景泰面色平静,似乎对于自家儿子的表现早有预料。 但什么金刚之躯、天生神力...张麟那什么天赋他还能不知道吗?修炼自家的《金关玉锁真武体》耗费多年才堪堪将筋骨打磨个七七八八,天赋根本无从谈起。 不过,自从上次从香河县归来之后,他对这小子的实力也有一个更为直观的认识。 五品能打,但遇到四品直接跪! 出一些底牌或许能和一些弱四品交交手,但要真遇上那些在五品磨了许久,开了两三百窍穴才晋升的四品,基本上是一招被秒! 张景泰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落在他人眼中就是——这老小子早就知道张麟天赋惊人,一直养在府上暗中培养。 真他妈嫉妒啊... 又想起自家子侄,一个个顿时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起来。 “陛下!上林苑围猎结束,还请皇上定夺!” 就在混元镜画面定格在张麟脸上狞笑之时,兵部尚书·定远侯出列提醒道。 “清点战果!” 皇帝的声音落下,混元镜像扭曲变形,三道身影缓缓浮现。 ...... 上林苑。 皇家围猎场所,位于京城北郊,方圆数百里都被刻上阵法,若无准许寻常人莫说进去,当面都看不见、摸不着。 大明最精锐的羽林军日常就在其中演练武艺,操演军阵。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整座上林苑都在混元镜的掌控之中,比西域佛门的掌中佛国,道门的芥子纳须弥还要精妙,它介于虚幻和现实之中,如同镜中世界,但却又真真切切出现在这片土地上。 据说这是当年烈武帝攻伐妖族后,破灭其一大半族群,打造了这么一块地方蓄养俘虏。 此刻,上林苑回荡着响彻云霄的钟声,所有人立刻福灵心至——围猎结束了! “要开始清点了!” 几人将所有战利品递给张麟,其中有虎牙、鹿角、蟒筋...一左一右还抱着两只懵懂的狐绒焰齿虎崽,两只竖起的如同狐狸的耳朵耸动着,好奇打量从天而降的白光。 白光将所有人笼罩,和来时的感觉一样,众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回归之时已然回到了皇城之中的校场。 只不过,和来时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相比,现在的他们浑身沾满血污、衣衫褴褛的模样活像一个个乞丐。 “妈的!张麟那个混蛋在哪?把我所有东西都给打劫了!” “你也被打劫了?” “他奶奶的,连老子衣服都给扒了!” “那个...我看到过,是你旁边的这位先醒来的世兄扒的。” “什么?那为什么我醒来屁股疼?” “......” 被张麟打劫过的苦主们一对口供,顿时都炸锅了。 好家伙! 合着你是在场几乎三分之一的人都给抢了是吧? 气愤之下,众人叫嚷嚷着要严惩张麟,再不济也要让他们揍一顿出出气。 蓝健仁也在混在其中,一脸愤慨。 开局给他们砸成狗也就算了,后面还偷偷敲闷棍,把他们几个人从围猎开始到结束全程吊在树上,直接参与了个寂寞! “肃静!” 半空中仿佛一道霹雳炸开,皇宫之中陡然传出一道尖利的嗓音,响彻回旋。 “宣,张麟、孔天骄、石子明进殿!——” 孔天骄,便是文宣王世子,当年崇祯帝自缢之后,北方蛮族大举南下,意图入主九州中原,北方孔氏立刻修了降表上呈。 后烈武帝起兵驱除鞑虏、恢复大明,将北孔满门屠了个干净。 为了表示对天下文人的重视,又重新在南孔找了个代言人,迁到京城,和皇室子弟世代联姻,几乎控得死死的。 除了衍圣公的封号,直接封为文宣王,大明第一个异性王! 怎么样?够皇恩浩荡吧?当是时,天下文人几乎蜂拥而至,誓死要为烈武帝尽忠! 由此可以看出烈武帝强大的政治手腕... 听到太监唱名,校场中的三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冠,便龙行虎步拾阶而上。 待得三人离开,校场上的勋贵子弟们一个个顿时暴跳如雷: “这小子是一甲?他妈的也有我一份啊!” “哪个狗东西想出来的缺德办法?我们这么多人给他一个人打白工?” 看到校场上群魔乱舞,躲在角落里的宋乐童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沿途甲士矗立,好似一座座铁塔,锐利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若是意志力稍差一点,恐怕当场就会崩溃瘫倒。 这些甲士都是达到人体血肉巅峰,跃了龙门,换了真血的六品武者,搁外头江湖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称上一句‘宗师’,足以开一派武道宗门的存在。 龙雀卫! 大明皇宫的禁卫,几乎个个都是战场千军万马、尸山血海存活下来的杀才! 当然,许多勋贵子弟也在其中任职。 张麟记得他大哥张武便是当了半年的龙雀卫,感觉没甚意思,才跑去北疆打蛮族了。 三人缓步当车,一步一步...走到最高点,终于见到了那巍峨直插云霄的宫殿,宫殿的上方几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武英殿’! 深吸一口气... 三人几乎做出同样的动作,对视一眼,而后抬步迈入武英殿的大门。 甫一进殿,一道道目光射来,或审视、或厌恶、或打量....张麟身躯如一杆大枪,堂堂正正,目光不偏不倚,大有‘清风拂山岗,我自岿然不动’的真意在其中。 三人齐声高呼: “见过皇帝陛下!” 低头的刹那,张麟神魂敏锐,清晰地察觉到一双威严睥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他有种呼吸一滞、肌肉瞬间紧绷。 “果真都是我大明的青年才俊,此次前三甲之人特赐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一甲张麟,赐斗牛服、御令一面、着入武库任选三件藏品、黄金五百两!” “二甲孔天骄,入乙级武任选两件藏品、黄金三百两!”尛說Φ紋網 “三甲石子明,入乙级武库任选一件藏品,黄金百两!” 口谕宣读,落在殿中却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花,左右勋贵纷纷议论。 这一甲的赏赐...会不会太过隆重了?! 第69章 威德焰轮大光明拳 入朝不趋,剑履上殿...以后张麟面圣的时候可以抬头挺胸大摇大摆地走在皇宫之中,还能携带武器进殿。 没有啥实质性的好处,更多的是一种殊荣。 这武英殿中大多数武功赫赫的勋贵,也被赐予过这一项特权,比如梁国公张景泰、定远侯等。 现在太康帝将这种特权赏赐给了三个年轻人,整个勋贵集团自然是乐见其成,这代表了皇帝对他们的看重。 斗牛服也是如此,顶多就是天子对张麟格外恩宠罢了。 但这御赐令牌一面... 见令牌如见太康帝,不但拥有自由出入皇城的资格,还能够对庙堂上的官员先斩后奏,这可是真正的‘皇权特许’啊! 当然,这种先斩后奏肯定不能肆无忌惮,就像是明太祖发的免死铁券,真要杀你这就是一张废铁! 但张麟能拥有这种权力,本身就足够让人忌惮以及敬畏了。 二甲的孔天骄和三甲的...那谁来着?只是允许进入乙级武库挑选藏品,张麟却可以在武库任意挑选三件,期间的差距不可谓不大。 大明皇室的武库被分为甲乙丙三级,等级越高的武库收藏的东西自然就越珍贵,什么绝世神兵、上古传承、通天武学...几乎是包罗万象。 江湖大派的武者、自称闲云野鹤的仙宗道门之人,做梦都想进武库一观! 哪怕这武英殿当中,许多勋贵都未曾窥见武库一眼,这张麟何德何能? 众人心思各异,盘算间不免泛起酸意。 孔天骄诧异地转头瞧了一眼张麟,从太康帝的赏赐明显就可以瞧出他对张麟的优厚。 甲级武库... 据说定远侯当年便是有幸入武库一观,挑选了一部《威德焰轮大光明拳》,以此为根基走出了属于自己的武道,在蛮族对战中杀出了赫赫威名,获封‘定远’! 倒是张景泰脸色晦暗不明,心中有了猜测,看向张麟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谢陛下赏赐!” 三人齐齐谢了恩,又听到上位的太康帝道: “朕听闻,张麟于锦衣卫任职期间,兢兢业业、恪守职责,接连破获数案,颇有刑狱断案之能,今有王恭厂爆炸一案,特命尔为主办官,允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三司协同办理此案,不得有误!” 张麟一愣,王恭厂爆炸案?这不是先明天启年间发生的事情吗? 我该不会又穿越了吧? 当年案情早就水落石出,不就是试验新式火药,结果不小心把兵工厂给炸了,当时的文官还天人感应上了,硬是按着天启帝下了罪己诏,最后火药也不了了之。 现在大明用的新式火药,还是当年烈武帝命人改良的,在对外战争中可谓是无往而不利,用了几百年照样大杀四方,怎么可能突然发生爆炸? 不过听太康帝的话,似乎其中还有内情... 他下意识朝自家老爹投去求助的目光,却见对方看都不看他一眼,板板正正、目视前方。 “......” 无奈之下,张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臣领旨!” 果然啊,难怪自己的赏赐如此丰厚,比另外两人高出一大截。 原来命运的所有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 一众勋贵离开武英殿,标志着这次的上林苑围猎也被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张麟刚想找上自己老爹,却被同行的孔天骄给拉住了,“你不去见见我皇姐吗?” “你皇姐?” 张麟打量着眼前这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飒爽少年。 孔家人世代舞文弄墨,得益于祖上遗泽,成为了万千读书人的精神支柱,烈武帝开朝数百年来入阁拜相者也有几位。 出入沙场、武功赫赫者鲜有。 眼前这孔天骄倒是个异类,修武不修文,生个翩翩公子的相貌,性格却如同江湖豪侠。 “是啊,就是宁定公主,你未过门的妻子!” 孔天骄大大咧咧,想要揽过张麟的肩膀,却被他微微一晃,轻松躲过。 “你都有天子御赐的令牌了,可以自由出入皇城,想见皇姐还不是几步路的事?”孔天骄一愣,倒也不甚在意,反而低声提醒道:“放心,要是谁敢为难你,直接揍就是,反正你有御令在身!” 是了! 孔家世代和皇室联姻,孔天骄的母亲就是当今天子的妹妹,按辈分叫宁定公主一声皇姐倒也没错。 张麟恍然,看着孔天骄龙行虎步、昂首挺胸的模样。 心想要不是这小子的母亲是天子的妹妹,估计下一代文宣王的爵位可轮不到他继承,这哪还有什么文人领袖家族继承人的风范,简直就是文人之耻! “天子赐予我令牌是让我查案的,公器私用不是张某的风格!”张麟表情一肃,认真道。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犯怵的,长公主对他太热情了,他修为还比不上对方,这要是两人一见面,干柴烈火的,长公主要是想要霸王硬上弓。 他是从呢?还是不从呢? 这是个哲学问题。 ——是当畜生,还是要畜生不如? 你的风格? 孔天骄嘴角抽了抽,你丫都能干出打劫这么不要脸的事,还跟我讲什么原则、风格? 倒是同行的、一直沉默不语的石子明微微侧目,这位梁国公家的公子倒是挺有原则的,果真有乃父之风! 坤宁宫。 内庭后三宫之一,位于交泰殿后,是为皇后居所。 此刻,如同在武英殿一般,皇后正和外官命妇、勋贵女眷唠着家长里短,席间时不时谈论哪家公子、小姐到了婚配的年纪... 若是说上几句好话,跟皇后求一道懿旨,促成一桩婚事简直不要太容易。 许多贵妇人不断在席间游走,东打西探,想要为自己子女说一说媒,和闺中密友叙一叙往事,说到有趣的地方,不免掩嘴轻笑、开怀大笑,莺歌燕舞、乳波臀浪...好不热闹! 皇后则是端坐在上席,旁边有国公夫人作陪,言笑晏晏、你来我往,看起来倒是一派祥和。 但不对付的夫人,相互之间也不乏唇枪舌剑、明里暗里的相互贬损。 第70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听说梁国公府上那位和宁定公主有婚约的公子也到了围猎的年纪...就是不知修为如何?”凉国公夫人率先开腔,果然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皇后育有一儿一女,先太子已薨,独剩下一个女儿,也就是长公主宁定。 因此,宁定公主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都不为过。 说实话,皇后对于这桩婚事是不太满意的,但奈何皇帝金口玉言,自家女儿也只说拖延婚期,并无退婚的意思,她也只能作罢,静观其变。ωww.xSZWω㈧.NēΤ “这是自然!”梁国公夫人瞥了她一眼,没想到是这小蹄子第一个发难,她还以为会是宁国公夫人。 “麟儿他是我张家的麒麟子,天赋才情完全不输于他大哥,此次围猎自当拔得头筹!” 她虽未修武道,但耳濡目染,再加上丈夫也透露过一点口风,自然对张麟的实力有一点认知。 凉国公夫人心中暗笑,你家那二儿子废物的名头顶了多少年,这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皇后也微微蹙眉,显然她也对张麟的作风有所耳闻。 凉国公夫人正欲开口,一宫女立马从门外碎步小跑进来,在皇后的案桌前跪伏:“启禀娘娘,围猎最终的前三甲决出来了...” “哦?是哪三位青年才俊?” 一听这话,在场的贵妇人立刻停下交谈,眼巴巴地看着主位之上。 大明以武立国,武功封侯拜将者不在少数,能在上林苑围猎中脱颖而出,必定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若是说给自家女儿,倒也可以荣华一生。 凉国公夫人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看向了梁国公夫人,方才还吹嘘自家那废物儿子,看如何打你的脸面? “回娘娘的话,一甲是梁国公府上的公子张麟,二甲是文宣王世子孔天骄,三甲是武兴伯石子明!” 话音尚未落下,凉国公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仿佛千百只苍蝇在旁边打转。 怎么可能... 座上的贵妇人则是议论纷纷,梁国公府上的二公子和长公主有婚约他们自然知晓,文宣王世子注定要娶皇室女她们自然打不了主意。 至于这武兴伯石子明...是何人?年纪轻轻就承袭了爵位? 旁边立刻有关系相近的贵妇解释: “武兴伯在十年前征讨妖族之时不慎殒命,留下孤儿寡母三人,石子明是嫡长子,自然也就继承了父亲武兴伯的爵位,后拜入玄胎平育宗,据说已有五品境地。” “这个不错,天赋才情俱在,家世也不错,嫁过去只要诞下子嗣铁定继承伯爵位置!” 能嫁嫡长子自然最好,毕竟母凭子贵,儿子以后继承爵位才能保证母亲荣华,有人张望了一圈问道:“武兴伯母亲今日未到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搞定父母,这婚事基本上就成了。 “武兴伯母亲在几年前就随亡夫而去,留下石子明一人拉扯幼弟...” 闻言,在场不少妇人都沉默了下来。 都是做母亲的,见到石子明身世如此坎坷,不免多了几分感怀,再联想到自家儿子没心没肺的模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凉国公家的公子围猎表现如何?” 上座的梁国公夫人见凉国公夫人沉寂下来,自然不肯放过这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问出了一个较为尖锐的问题。 而皇后听说张麟取得的成绩,心情大好,自然是站在梁国公夫人这边。 “...这...奴婢不知!” 宫女连忙跪下请罪。 梁国公夫人笑道:“也就是说籍籍无名,无甚成绩咯?” “......”凉国公夫人脸色铁青,看了眼宁国公夫人,见对方一如之前沉默不语、老老实实,更是多了几分气愤。 ...... 坤宁宫中的好戏,太康帝的诸多皇子皇女自然无缘见得,皇后早就把他们打发到另一处地方交流聚会。 “宁定,想知道上林苑围猎最后的结果吗?” 三皇子身穿赤色圆领衮龙袍,紫金冠束发,器宇轩昂、俊逸非凡,迈着四方步来到亭台边缘,后方宴席大摆,诸多皇子皇女嬉戏打闹、觥筹交错。 长公主背对众人,倚靠在红色栏杆上,白色衣裙随风飘扬,眺目远望。 即便三皇子靠近,也未曾回头,只是淡淡道:“如何?” 三皇子笑了笑,他早就习惯了宁定这清冷的性子,当即也不卖关子,道:“张麟位列一甲,父皇赐他一面御令,准他进入武库任意挑选三件藏品...” 话未说完,宁定公主脸色却变了变:“父皇赏赐未免过于隆重了些,必然有所差遣!” “宁定果然心思聪慧,难怪最得父皇宠爱,对于父皇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压低声音道:“父皇命张麟彻查王恭厂爆炸一案,是长兴伯推荐的...” 长兴伯推荐的... 宁定公主念头一动,立刻就想清楚了其中因果。 长兴伯不过一酒囊饭袋,背后势必有人指使。 而对张麟出手之人,要么和他本人有仇,要么和梁国公有过节...无论是哪一种,二皇子都逃脱不了干系!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 宁定公主淡淡瞥了三皇子一眼:“多谢皇兄提醒,宁定知晓了!” 三皇子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分享着张麟在上林苑的所作所为。 宁定是皇后所出,深得太康帝宠爱,若是能得到她的支持,皇太子的位置便又近了几分,若是得不到...那别人最好也一样! 又浅谈了几句,三皇子手上的酒杯已见底,他告辞一声,便继续回席,和众人高谈阔论起来。 “王恭厂一案,父皇已经命人彻查此事!” “哦?是三司会审吗?主办官员是何方神圣?” 其他皇子皇女好奇张望过来,二皇子倒是没有多言,自顾自地倒酒独酌。 他在朝中也有培植党羽,武英殿的消息来得并不比老三慢,只不过他向来不愿做这等出风头的事。 第71章 大明武库 三皇子扫视一圈,见众人神色不似作伪,唯有二皇子独酌,看也不看他,当即吐出一个名字: “张麟,梁国公府上的二公子!” 张麟? 陌生的名字入耳,众皇子皇女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是宁定的未来驸马?” 还有一句话他们没有说出口。 那家伙不是闻名京城的废物吗? 宁定上次还派人上门施压,想要拖延婚期,想必是对这桩婚事极为不满意。 但消息灵通的皇子皇女却别有另一番看法,他们知道宁定公主不止一次赠送东西给那位未来的驸马爷,连【紫曦弓】都被送了出去,两人的关系或许和传闻中截然相反。 能被心高气傲的宁定看中,如今又被太康帝委以重任,这张麟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心思敏锐的九皇子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此次上林苑围猎,张麟在前三甲之列?!” 唯有如此,才会被此时的父皇注意到。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三皇子,似乎想要在对方脸上瞧出个答案。 “没错!张麟位列第一!”三皇子点头。 众人错愕之余,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不远处凭栏远眺的宁定公主,这个和在场所有人格格不入的长公主,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的嫉妒。 受到父皇偏爱也就罢了,连一向不被看好的未来夫婿也突然崛起... 这该死的命运,还真是钟爱于她啊! ...... 梁国公府上。 侍卫家丁轮换巡逻、护院在磨炼拳脚武技、侍女浆洗着衣物、嬷嬷洒扫尘埃...阖府上下各司其职,武院那边热火朝天,仿佛将临冬的寒意都驱散了几分。 张麟的别院当中—— 清荷拿着自家公子淘汰下来的石锁上下翻动把玩,一双小脚抓在地面,犹如磐石一般,纤细的双臂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石锁不断被抛向空中又稳稳当当落在手掌上。 她这是在进行着炼体阶段最为基础的练力,这也是个打熬筋骨的过程。 炼体如炼钢,就是要通过极为痛苦的水磨工夫,将身体打造成千锤百炼的精钢。 “呼——” 哪怕资质上佳,再加上有丹药资源打下基础,清荷耍玩的大半天也是感觉到身心俱疲,将石锁轻轻放下,周身被锁住的毛孔瞬间张开,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汗气倾泻而出,脸色顿时变得通红无比,眼底也闪过一丝的疲惫。 “按照公子所说,只要我再打熬一段时间气力,便可以着手修炼牛魔大力拳,正式练皮!” 若是身无气力,力不由心,这《牛魔大力拳》练起来也是软绵无力,形意皆失! 另一边,秋意在悉心照料着悟道茶树。 在聚灵阵的作用,和张麟不惜各种资源猛砸下,悟道茶树长势喜人,不日便能成熟采摘。 秋意蹲着静静看着在风中摇曳的武道茶树,轻声诉说着少女心事。 “我已经九品筑基了,希望能尽快出壳,而后达到夜游的境地,这样也能够对公子的修炼有所帮助...” 《姹女心经》上记载,到了七品夜游境界,便可与人交融元神,双修壮大。 她现在一有空闲时间,便打坐冥想,堪称进境神速,隐隐感觉目有神光、额间泥丸宫充盈,神魂之力积蓄圆满即将化作元神,那时便是入八品出壳的日子! “咚咚咚——” 就在两个丫头各自做着事情的时候,别院的大门被敲响,两人飞奔将门打开,却见几个主院的婢女迎面一笑: “两位妹妹,出来领东西了!” “领东西?”秋意心中一动,清荷大大咧咧问道。 “二公子在上林苑围猎当中得了头名,天子赏赐了五百两黄金以及一些绫罗绸缎,夫人吩咐下来,让两位妹妹过去认领,我好叫人搬来别院!”小說中文網 “搬东西?” 清荷耳朵一动,向前迈了一步,捏了捏拳头:“让我来试试!” 我这刚学的武道,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秋意脸上露出喜意,连连点头:“多谢几位姐姐了,我们马上过去!” 公子果真厉害,居然在围猎当中拔得头筹! 几位丫鬟也是点点头,心中对清荷、秋意也极为艳羡,跟在二公子身边服侍,前途一片光明,这样的好事当年怎么没有轮到自己呢? ...... 出了武英殿。 张麟三人跟着宫中的太监,来到了守卫森严的大明武库。 类似于武英殿的建筑,雕梁画栋,斗角飞檐,红墙黄瓦,正中间一座大门横亘,甫一靠近,森森厚重之气扑面而来,三人仿佛见到了一座亘古的山岳矗立在前,竟是产生了些许思维凝滞之感。 只是一眼,张麟便感觉元神被死死按在躯壳之内,仿佛有数根锁链擒住手脚,动弹不得。 “这是镇狱石,掘自五岳山下万米深处,传说是镇压地狱阴魂的奇石,当年世祖皇帝得到之后,将其打造为武库之门,可以阻挡一切元神窥探!” 领路太监注意到三人的异状,轻声解释了一句。 三人恍然。 太监将皇帝手书展示给守卫的甲士,左右各十位甲士一齐上前,手臂搭在两扇门上,一咬牙、一发力,手臂和脖颈青筋暴起,厚重如山岳的大门被徐徐推开,一股阴冷的气息透过大门缝隙奔涌而出。 “几位,请吧?” 太监让出一个身位,做出‘请进’的手势。 “我们俩去的是乙级武库...”孔天骄忍不住提醒一句。 太监给了一个‘放心’的笑容:“它已经知道了。” 它已经知道了? 它...是谁? 三人也来不及思考什么,因为太监已经在催促了,只好抬步迈入武库当中。 脚一落地,周围景象大变,漆黑如墨的色彩立刻充塞视野,旁边两人转眼消失不见,张麟忍不住微微皱眉。 “地面好像刻着法阵,应该是我们踏进来的一瞬间,就被分流到武库的各个区域,所以...孔天骄他们去的就是所谓的乙级武库?” 就在张麟思索之际,漆黑的天幕陡然响起一道浩荡威严的苍老声音:“任选三件,凭缘取之,勿要强求!” 话音落下,一抹毫光从远处飞来,与张麟擦肩而过,仿佛夜空中的流星,一闪而逝。 紧接着,更多的流光划过,光团有大有小,张麟尝试着伸手触碰,脑海中立时多了一道道讯息。 “血海佛吟?” “度厄赤阳大手印?” “金钟秘阵图?” “......” 第72章 天虚地渺大虚空步 “原来,每一个光团都藏着一门传承、神兵...” 张麟恍然大悟,转头看向身后,“一旦没有选择而导致错过,便再无回头路,这也是那道声音所说的莫要强求、凭缘取之?” 他又试验了一番,发现光团的大小和物品的价值呈一定的正相关关系。 当然,越是强大的光团,说不定还有可能生出自主意识,比如有灵神器,以张麟的修为或许根本摄不住光团而导致功亏一篑。 在武库待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做出选择。 繁杂如星的武学传承,真是....让人很为难啊! 谁叫张麟有选择困难症! 如流星雨般的光团划过,其中一道猩红如血,仿佛破开天际的赤贯妖星的光团混在其中,一眼就把张麟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心中竟隐隐有种悸动感,他下意识朝它伸手过去,与妖异的外表截然相反,这光团对于张麟的触碰竟然意外地顺从,他也很快获知了其中的信息—— 【《天虚地渺大虚空步》:《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七种武学之一,修炼到深处具备神鬼莫测之能! 无视一切外力,四品武者可化外界阻力为内力并形成护体罡气,修此身法者快若惊鸿,矫若游龙,如浮光掠影,可凭虚御空,能踏浪逐云,若白驹过隙!】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居然是这门武学?今日当真是与我有缘!” 他早就修炼了《天绝地灭大乾坤手》,双手如金刚永固,修出了两龙四象之力,配合元神仙道,让他连跨两大境界战斗都不落下风!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乃至邪功法,一度增强了他修行的底蕴,缩短了修行时间。 光是七门武学中的两门,就让他获益匪浅,而看这门《天虚地渺大虚空步》的描述更是惊人。wWW.xszWω㈧.йêt 他凭借强横的体魄可以做到短暂的御空,但凭虚御空,能踏浪逐云,身法诡异多变却万万做不到,平日里对敌都是依靠纯力量的反作用力提升速度,毫无技巧可言! 要是学了这门步法,以后他不管是对敌还是逃跑,都能游刃有余。 心念稍定,他果断选择了《天虚地渺大虚空步》。 接下来,他又触碰了好几个光团,其中有稀世丹药、有强大符箓,也有玄奇道术...张麟最后选择了一部《天仙紫清丹典》。 这是一部道门丹道传承,他从太监那了解到,就算是皇室成员这武库也不是想进就进的,正好将这部丹典赠与长公主。 反正他现在不缺上等武学,要刀法有《阿鼻道三刀》,要掌法有《天绝地灭大乾坤手》,练力有《龙象般若功》,他现在还没有修成最高的十三龙十三象... 而要是日后长公主练出什么好丹药,肯定会送给他一份,相当于培养一个免费的打工仔。 嗯...没错,他只是想要将长公主培养成他的打工仔,绝对不是贪恋对方的美色! 另外,他手上还多了一柄形制与绣春刀颇为相似的神兵。 蛟龙银锁日月刀! 刀身刻有日月星辰,刀柄被细小精巧的铁锁缠绕着,宛如蛟龙身上的鳞甲,隐约可以听到其中的龙魂咆哮之声。 其中锁了一道蛟龙之魂,原主本想以蛟龙魂替代刀灵,以晋升绝世神兵之列。 可惜,龙魂有损,灵智有缺,始终差了最后一步。 “对我来说刚刚好,绝世神兵有紫曦弓就够了!” 张麟将三件东西选完之后,走出了武库,身后的大门应声关闭,孔天骄两人站在门外,视线一下子就黏在了张麟手上的蛟龙银锁日月刀上。 目光震动,心底也有些发酸。 这他娘的是绝世神兵吧?隔得老远都能听到刀灵咆哮的声音! 不过一想到他们在武库当中得到的好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 石子明拜师玄胎平育宗,修的是《玄胎平育功》,能在体内修出一道玄胎,可以同步本人的经络窍穴,迈入四品之后几乎同阶无敌! 别的天才人物费尽千辛万苦才开了三百窍穴,在四品当中纵横鲜有敌手,而结成玄胎之人若是开两百窍入的四品,加上玄胎足足有四百窍! 甚至超越了人体窍数的极限! 江湖武道有一宗二派三帮四大家的说法,玄胎便是玄胎平育宗强大的依仗! 当然,玄胎的修炼极为困难,宗派内许多长老也只是修了个假胎,效果远逊。 唯有宗主才修成了真正的玄胎! 而石子明却在武库中得到了一枚保存完好的玄胎,若是将其炼化,他有很大把握成就玄胎,借此若是入四品,将再无敌手! 强大的,未必就是适合的... 两人在心中如此宽慰着自己,抬步便和太监离开了武库附近,相互之间也没有打探彼此的收获。 “孔天骄!” 半路上,张麟忽地叫住了孔天骄。 孔天骄侧头一望,却见张麟递过来一枚玉简:“这部《天仙紫清丹典》帮我送给长公主...” “嗯?” 孔天骄眼中闪过讶异,“这是你在武库中所得?” 张麟点头。 大明武库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就算他娘是当今天子的妹妹,他是文宣王世子,也不过是第一次进入武库,而且仅是乙级武库。 张麟居然把三件物品的选择权分润了一件给长公主,这份情意就算他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这个姐夫,他孔天骄认定了! 接过玉简,孔天骄拍了拍张麟的肩膀,仗义道:“以后在京城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孔天骄!” 他自认为不管是家世还是实力,都足以罩得住张麟。 虽然这次围猎对方是头名,但毕竟是取巧了。 武道才七品洗髓尚未圆满,再怎么天生神力、气血浑厚...难道还打得过他这个五品? 当然,他说的是同龄人之间的争斗,要是外敌危险,梁国公府上高手如云,还轮不到他小小一个五品出手! 张麟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确定?’ 第73章 白玉赤阳丹 人的注意力很容易被转移的,虽然嫉妒命运对长公主的眷顾,但张麟夺得围猎魁首的话题性不足以让他们讨论太久。 上林苑围猎头名,三年就能出一个,要不是和长公主有婚约,连被他们知晓都没有必要。 三皇子随口一句话,便再次主导了场中谈论的方向。 倒是二皇子,在一太监附耳说了两句之后,脸色微变,瞧了三皇子一眼,冷着脸转身便要拂袖离席,就算有皇子挽留,也被他以有要事为由推脱。 “算了,老五,二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继续谈论现如今北疆的局势!” 三皇子笑了笑,话里话外还不忘给二皇子上上眼药。 “如今楚王坐镇北疆,底下高手如云,又有我大明火器震慑蛮夷,蛮族等闲不敢冒犯,至多彼此偶有摩擦!”九皇子思忖片刻,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没错,大明虽富有四海,但若是执意与蛮族和妖族打灭族之战,势必会引起强烈抵抗,所以自世祖皇帝始,我大明一直都采用的是温水煮青蛙、顿刀子割肉的方法,一步一步蚕食两族!” “若是此次增派兵力,势必能一举将蛮族打垮!” “就是这王恭厂可惜了,不光是重建工作,火药的储存本就不易,如今京城无法提供后援,只能寄希望于北疆那边耗费不多,足以支撑到战争结束!” 其他皇子也纷纷建言,他们都是接受过精英教育,熟读史书,不说通晓军国大政,纸上谈兵还是能扯出个一二三来的。 “哟!诸位都在啊?可让我一阵好找!” 就在场面热火朝天的时候,孔天骄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方才在路上看到二皇子殿下,也不知怎地,打招呼都不理我...” 他一边吐槽,一边走到桌前,随手剥开瓜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孔家作为圣人之后,本该最为恪守礼法,可这孔天骄作为未来孔家的掌舵人,却是迥然不同,不但视礼法如无物,言行举止更是放荡不羁。 好在,一众皇子皇女对孔天骄的性格也习惯了。 “天骄来得正好,可以跟我们讲讲上林苑围猎的趣事,虽然有所耳闻,但总归不如听你这亲身经历之人来得真实。” 三皇子抚掌轻笑,浑不在意孔天骄的逾矩行为。 “那有什么好说的,才刚从武库出来...”孔天骄摆了摆手,又伸长脖颈朝着不远处的长公主喊道:“皇姐!张麟姐夫托我带一样东西给你!” 姐夫? 叫得这么亲热? 众人一愣,下意识看向孔天骄,心中有些好奇——张麟让他带什么东西? “休得胡言!” 长公主回头,瞪了孔天骄一眼。 两人虽有婚约,但尚未完婚,这小子当众喊什么姐夫?果真是个视礼法为无物的狂悖之徒! “喏!” 孔天骄从怀中掏出玉简,扔给了长公主:“《天仙紫清丹典》,他从武库带出来的,你要是不要给我也行。” 玉简悬停在长公主的身前,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耳垂染上嫣红,又横了一眼孔天骄,“你就这么扔过来?” 众皇子皇女呼吸一窒,目瞪口呆。 那可是大明武库啊!就算是他们当中许多人也没有进去过,这等顶级丹道传承竟然说送就送出去? ...... 出了皇城,张麟取回火麟马,一颠一颠地往锦衣卫衙门赶去。 王恭厂爆炸导致的民众暴动,在顺天府尹的铁腕手段下顺利平息,但街头巷尾的议论声经久不绝。 没办法,动静闹得太大了,几乎整个京城内外都见证了这一幕。 上一次王恭厂爆炸还是先明天启年间,当时的天启皇帝迫不得已下了罪己诏,而如今这位太康帝会如何作为? 一双双眼睛盯着皇城的方向,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忧心忡忡... 张麟回到镇抚司,齐晓航三人迎了上来,“怎么样?” 他们一回家就得知,王恭厂发生了爆炸案件,而张麟被任命为案件的主办官员,知道对方现在肯定急需他们的协助,稍加洗漱一番便马不停蹄往锦衣卫赶。 “还能怎么样?” 张麟给他们扔过去一样东西,三人下意识伸手接住,还不等打开一看,就听见张麟的声音悠悠传来: “办案呗!先突破境界,免得到时候遇到强敌还要我分心来救你们!” 王恭厂爆炸案他从太监那了解了一些情况,其中必然涉及到妖族和蛮族,甚至还有大明庙堂上的人物,实力稍差都淌不了这趟浑水。 三人一打开木盒,一股浓郁的丹香飘出,惊得他们连声‘卧槽’,“白玉赤阳丹!你哪来的?” 这丹药需要太阳金精炼制,早就在数百年前就失传了,吞服之后能在体内生起一朵赤阳之火,对于七品洗髓之下有奇效。 张麟手上的三颗,是在上林苑围猎之后,宫殿抖落出来的。 “你们这就别管了,我叫几个千户、百户一块,办案遇到高手也能让他们先抵挡一阵!”有御令在手,调动几个千户自然是轻而易举。 至于镇抚使,最低三品的修为,他来锦衣卫这么久,也就上次宁国公世子一案见过,平日里都是藏头露尾。 很快,在御令的支配下,镇抚司内手上没任务的几个千户都被召集起来,各自还带了几个百户,其中就有张麟的光头上司王俊林。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王恭厂爆炸一案,陛下已经命我为主办官员...”他顿了顿,咧嘴笑道:“希望诸位多加配合,我也不想行使‘先斩后奏’的特权!”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 哪怕那几个千户脸色也严肃了不少,能当上锦衣卫千户,不管是实力还是心计都是人中翘楚,这点事情还是拎得清的。尛說Φ紋網 张麟身为国公之子,又持有天子御令,真要斩他们就算有实力也不敢反抗,否则就是一顿九族消消乐! “是!” 有几名千户带头,其余的百户自然也不会反对,就连王俊林也是笑眯眯地表示绝对配合,丝毫没有上司的架子。 第74章 看似巧合,实则精心设计 离开锦衣卫衙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王恭厂的方向赶去。、 查案嘛,第一时间当然是先看看现场,就算王恭厂周围因为大当量火药爆炸的缘故,早就被粉碎得一干二净,但这必要的程序肯定不能少。 骑在马背上,齐晓航几人和落后张麟半个身位。 他们刚刚服用了白玉赤阳丹,齐晓航和魏洲已经突破至七品洗髓,邹恩明则是八品内壮圆满,达到虎豹雷音的成就。 邹恩明突然策马上前,低声说道:“你之前让我审问的李建业,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张麟瞥了他一眼,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但邹恩明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了鄙视。 “你把他的供词完完本本重复一遍。”不等邹恩明发作,张麟抢先一步说道。 邹恩明把脸憋得通红,脑海中回忆翻腾,“和小妾之间的纠葛以及他父亲的死亡倒是和之前的说辞一样,但当我问及他为什么要跑的时候,他只是说当时李夫人叫他跑,于是他就跑了,当时他说的时候一脸的后怕,显然也知道跑的话被格杀当场其他人也没话说...” 一时冲动? 张麟心想:难道是我多疑了? 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李建业虽然善于钻营,但身为官宦子弟,对于大明律令应当了熟于心,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所以,当时本来应该斩向李建业脖颈的那一刀突然拐弯,斩却了他一条臂膀。 “李建业?” 齐晓航耳朵尖,立马问道:“这案子不是了结了吗?还有什么要审的,直接画押流放三千里得了。” “这家伙是个有...嗯,品味的人!”魏洲看着齐晓航,评价道:“和你是同道中人。” “去去去!别埋汰我,我虽然喜欢去教坊司,但那是走肾不走心,哪会和自己老子抢女人?” 魏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肾过于频繁,小心和李建业一样,力不从心,还要在香囊中掺杂致幻药物来助兴。” “......” 齐晓航拍了拍自己的腰子,“我现在步入洗髓境,肾精充足,凿穿整个教坊司都没问题!” 内城西南隅。 镇抚司在城北,所以前往王恭厂差不多要横穿大半个内城,紧赶慢赶一行人总算是抵达爆炸现场。 太康帝早就命人封锁现场,刑部也派人在现场取证,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偶尔还能看到藏在废墟地下的模糊血肉,浓烈的火药味扑鼻而来。 这种情况,就算有什么线索也被炸得一干二净了。 张麟元神出壳,现场冲霄如斗的阳刚气血刺得他有些生疼。 在元神的视角,遍地阴霾鬼蜮,残破的阴魂在痛苦哀嚎,仿佛在诉说着生前惨痛的遭遇。 “好痛啊...” “爆炸了...” 一连拘了好几道生魂,都在重复着无意义的话,来来回回张麟总算是拼凑出一个结论——爆炸并不是火药保存失当,发生得很突然,爆炸点也是从火药存储的仓库开始,就算王恭厂里几名老匠人斗没有来得及反应。 可想而知,凶手是提前打过埋伏。 而王恭厂里的工作人员是父死子继,不可能存在什么奸细、间谍埋伏其中。 也就是说,凶手具备自由出入王恭厂的资格,对王恭厂内部极为了解,知道火药存储地点,且近段时间频繁出入。 “刑部的人在哪?”张麟元神归壳,大声问了一句。 很快,废墟当中冒出一个个人头,其中一名穿着禽兽官袍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正了正歪斜的乌纱帽,道: “本官是刑部左侍郎尚兴文,不知张公子有何吩咐?” 张麟瞥了他一眼,派一名左侍郎前来协助,刑部倒是颇有诚意,他沉吟一番才道:“可有近些日子出入王恭厂的人员登记簿?” 尚兴文一脸苦笑地拱手,“前阵子工部右侍郎之子被人于外城杀害,六扇门捕头上报后,皇城司便加紧戒严王恭厂,没成想却还是发生了这等事情...” “等等!” 张麟阻止了他的话头,问道:“为什么工部右侍郎之子被人杀害,要戒严王恭厂?” “是下官没说明白,工部右侍郎之子也是王恭厂的两位主事之一,六扇门第一时间发现了不明尸体,皇城司的元神高人拘魂才查明身份,故而猜测有人可能要对王恭厂下手。” 这样逻辑才说得通嘛... 张麟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碰到的王捕头,正是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前往皇城司请修元神的外援,当时对方还嘟囔了一句尸体上有火药味,没想到居然是王恭厂的主事之一。 “所以,王恭厂近段时间人员出入你们刑部已经查看过了,并无任何发现?”张麟一点就通,明白了尚兴文话中的意思。 尚兴文点头。 “那戒严之前的呢?” “没了...”尚兴文摇头。 “没了是什么意思?” “戒严之前,人员出入登记簿是在工部李员外郎手上,但自从他死后,那本登记簿便莫名消失了。”仦說Ф忟網 “莫名消失了?” 张麟忍不住皱眉,他妈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直觉告诉他,世界上任何看似巧合的事情,实则是人为的精心设计。 但是,人都死了他又从何查起? 开棺拘魂?别逗了,尸体都凉透了,魂魄早就散于天地之间了! 他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李员外郎的死亡,按照李建业那种性格,也不像是会为他人顶包的人,所以李员外郎的死...真的是个巧合吗? 他也查过对方的死因,的确是被吓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走!” 张麟招呼着几名锦衣卫,“跟我回一趟锦衣卫诏狱,我要再提审一次李建业!” 李员外郎死的太过于蹊跷了,这边刚死,人员进出登记簿就丢失了,恰好王恭厂又发生了爆炸案件,这要是巧合打死张麟都不信。 说明人员进出登记簿上有凶手想要掩盖的东西... 而李建业,或许是其中的突破口之一! 第75章 春药是毒药吗? 再次见到李建业,对方浑然不似原先翩翩公子的模样。 形容枯槁,双目无神,口中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们对他动刑了?” 张麟看向狱卒,旁边都是锦衣卫的千户,还有刑部、大理寺甚至于都察院的人都聚集在一块。 见这副阵仗,狱卒哪敢怠慢,只能委屈巴巴地叫冤:“他早就签字画押,对罪行也供认不讳,我们又不是虐人取乐的疯子,自然没有再动刑的必要。” 张麟点点头,狱卒没有撒谎,李建业身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外伤,就连上次被他砍出来的伤口也愈合了。 想来,他现在承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吧? “张公子,不知来这诏狱中所为何事?这李建业又和王恭厂的爆炸有何关系?” 三司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刑部左侍郎尚兴文一步踏出,问出了大家的困惑所在。 名义上来讲,张麟是这次王恭厂爆炸案件的主办官,他们都是其下属,但同样他们也起到了一个监督作用,以免对方胡乱攀咬、应付了事。 毕竟,他们还没有真正见过张麟的破案手段。 一个国公府上的少爷,是刑狱断案的高手,委实让人难以相信,估摸着到最后案件破开还需要他们刑部的人来! “王恭厂有两名主事是吧?” “对!”尚兴文下意识点头。 “一位在爆炸案发生之前就身死了,一位殒命在爆炸当中?” “...没错。” 这么一看,主事的位置倒是个高危职业。 “而平常王恭厂内的工匠都是严格管控,世代承袭,吃住都在王恭厂内部建筑群,平日里也只有两位主事对王恭厂火药存储的位置了如指掌,且出入较为频繁。 凶手想要布置爆炸点,肯定要对火药存储位置熟悉,而想要布置爆炸点,且不引人注目,必须经历多次踩点、出手。 而王恭厂守卫严密,出入都有记录,我猜测凶手是工部的官员,具备出入王恭厂的能力,但不负责王恭厂的事项,只要在戒严之前的登记簿上找到不合常理的名字,势必能够找出布置爆炸点的凶手!” 张麟仔细梳理着案件的疑点,并将自己的推测阐述清楚。 听得一众三司官员连连点头,倒是尚兴文皱眉: “为什么是在戒严之前的登记簿上?是因为它突然的失踪?这也有可能是凶手的障眼法...但戒严之后的出入名单又没有问题...”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但又找不出张麟的逻辑漏洞。 “问题很大概率就出现在戒严之前的出入名单上,就是因为它失踪了,而且保管他的李员外郎又突然以一种合理的方式暴毙了,严格来讲...更像是被灭口了!” 第一种情况,李员外郎是知情者,更直接点干脆就是执行者,但也是这个计划的漏洞所在,所以被灭口了。 第二种情况,李员外郎不知情,但他手上的出入名单上记载着凶手的名字,且名单经过了他的手,以防被记住,所以就将他灭口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出到底是谁把李员外郎灭口的! 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一问一答的李建业有些懵逼,撩开散落的长发看着张麟,“张公子你们在说什么啊?我爹不是被我给吓死的吗?” “表面上的确是被你吓死的,但实际上或许有内情在其中。”张麟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 李建业却是更加云里雾里。 他爹死的时候他看得明明白白,死因也没有任何问题,怎么突然就牵扯进去什么王恭厂爆炸案了? “莫要废话,将当日李员外郎身死的情形在述说一遍,不得有任何的遗漏!”一名千户呵斥一声,如洪钟大吕,震得李建业耳膜嗡嗡直叫。 张麟斜睨了他一眼,“声音这么大,你想吓死他啊?” 那千户讪讪一笑,后退半步。 李建业神情恍惚了片刻,脑海中记忆翻腾,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一天:“沁雅说完那句话之后,我脑海‘轰’地一声跟炸开来一样,整个人彻底失去理智,掐住她的脖子...” “我早知道会那样,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现在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还有我爹他也不会死了。” 他絮絮叨叨,还时不时穿插几句懊恼的话,就像是祥林嫂一样。 “你当时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地方?”张麟有些不耐烦了,打断了李建业的话势。 “异常?” 他茫然抬头:“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就是当时房间太香了...我记得以前我和沁雅鱼水之欢的时候,也会有这种香味,但没有这么浓郁。” “香味?” 张麟转头看向魏洲,“是他香囊散发出来的味道吗?” 他记得之前魏洲有提过一嘴,李建业的香囊中添加了催情药物助兴。 魏洲点头,“香囊中的确有催情药物的成分,准确来讲它的主要功效是调动并且放大某一种情绪,有一定的致幻作用。” 他擅长用毒,对药物药性颇有研究,只要一过眼基本上就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对了,这种草药只生长在北疆苦寒之地,常常被充作壮阳药,但药性猛烈,过多伤身!”魏洲补充了一句。 “那香囊,是我娘亲手缝制的...”李建业说道。 “我爹那里也有一只一样的!” 他又抗辩了一句,“但是我们父子佩戴了许多年,也没有出过什么事啊!”尛說Φ紋網 轰!! 张麟脑海闪过一道灵机,忙不迭看向魏洲:“若是情绪愤怒或者恐惧这种情绪也会放大吗?” 魏洲点头,“严重点可能会致幻,长期还有可能会影响人的神智和性情。” 说着,他同情地看了眼李建业。 难怪李建业短时间内突然形容大变,神色难掩仓惶,很明显已经毒发入脑,影响神智了。 不,他只是神经衰弱没有睡好...张麟看着对方的一对熊猫眼,心中吐槽道。 “这玩意不是毒药吗?那皇城司的人怎么会查验不出来?”邹恩明插了一嘴。 魏洲反问道:“春药是毒药吗?” “长期吸食这种香气的人,在配合元神秘法的作用下,一定程度会被精神控制吧?”张麟眯了眯双眼,突然想到李建业当时在灵堂上反常的举动。 李建业睁大眼睛,也醒悟过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决定逃跑,丝毫不拖泥带水! “为什么?” 旋即,他又陷入了迷茫当中。 那...不是他娘亲吗? 第76章 隔空出手!炽烈如火的拳意! 等等? 我们错过了什么吗? 三言两语间怎么就锁定了一个嫌疑犯? 在场三司的官员张大嘴巴,目光有些呆滞,脑海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张麟几人方才的对话。 李员外郎是被吓死的,也是被李建业吓死的,但李夫人在其中也扮演了重要的影响角色,可以说暗中主导了这一切。 显而易见,那位李夫人是要灭口,并且销毁罪证,说明她绝对是王恭厂爆炸案的参与者之一! “去李府,捉拿李夫人!” 张麟大手一挥,当着众人面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然后...就堂而皇之地坐在镇抚司喝茶。 能一手主导了王恭厂爆炸案,李夫人在其中扮演的估计就一个小角色,背后还有大鱼隐藏,说不定有三品高手...甚至二品武者参与!小說中文網 他武道才七品洗髓,元神也才六品日游,上赶着找死的事情他才不干。 对他来说,锦衣卫镇抚司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很配合,也极为认同张麟方才的推断,当即就回衙门搬救兵了,几名锦衣卫千户也跟着过去。 皇城司出动,趁着夜色悄无声息之中就将李府前后左右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为首的锦衣卫千户一脚将门踹开,抽出腰间的绣春刀,“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动!” 吼声回荡在这座三进的宅院,身后的锦衣卫、皇城司甲士如潮水般涌入,将惊慌失措的下人们控制起来。 “你家夫人在哪里?” 千户揪住一个丫鬟,凶神恶煞问道。 “不知诸位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就在丫鬟瑟瑟发抖之际,穿戴整齐的李夫人款款而来,身后几名贴身丫鬟亦步亦趋。 “何事?” 千户狞笑道:“你的事发了!” “不知民妇犯了何事?难不成想要趁我家老爷尸骨未寒,欺上门来?”李夫人面罩寒霜,丝毫没有对锦衣卫的惧意。 “在锦衣卫面前胡搅蛮缠?” 千户刀上附着真炁,绣春刀劈出数丈刀芒,直奔李夫人的头顶发髻而去! 嗡—— 李府的后院,猛地升起一道铺天盖地的拳意,拳风浩浩荡荡,炽烈如火。 刀芒甫一靠近,瞬间土崩瓦解,拳风余威不减,直奔院内的锦衣卫以及诸多皇城司甲士而去! 一道魁梧雄壮的身影出现在李夫人旁边,按住她的肩膀:“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是一个须发皆张,脸上抹着奇怪油彩图案,身罩兽皮衣裙,赤着臂膀的中年男人,喷张的肌肉充斥着爆炸性力量! 标准的蛮族战士打扮! “师兄,你怎么...” 李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中年蛮族却直接将她拎起,欲要直接离开此地。 “这里是我大明京城,可不是尔等蛮夷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声音回荡在京城上空,无数人抬头张望,空气嗡嗡作响,蛮族中年人心神一颤,只觉仿佛天崩地裂、排山倒海之势横跨而来。 原本漆黑无月的星空陡然升起一尊光明大放的烈日,好似要驱除一切隐藏在黑暗当中的魑魅魍魉,将夜空照耀得宛如白昼,夺目而又璀璨! “威德焰轮大光明拳?!” 蛮族中年人目眦欲裂,下意识将李夫人护在身后,长啸一声:“定远侯!” 嘭! 一只如白玉的透明拳头横跨虚空出现,击穿蛮族中年人的拳意,护体真炁瞬间消融,厚重如山岳的气血被打得粉碎,拳头之上燃起白炽的火焰,将他包裹在内。 “定远侯的拳意,果真霸道!” 蛮族中年人咬着牙,大声吼叫起来。 但是转眼之间,火焰愈演愈烈,以他血肉为薪柴,由内而外彻底烧成灰烬! “方才是定远侯出手?” “这是二品武者的拳意?简直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离得最近的千户暗自咂舌,这蛮族中年人只是三品,初步凝成了自己的意,但定远候却是从意走到了道,拳意汹汹,仿佛一尊冉冉升起的烈日! 一拳之下,三品的武者直接灰飞烟灭! “师兄...” 李夫人呆愣愣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地面上的灰烬,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身后的锦衣卫制住。 千户大手一挥,“把这里所有人都带回诏狱!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漏网之鱼!今晚要逐一审问!” 蛮族的三品武者都出来了,想都不要想...这李夫人铁定有问题! 话音落下,锦衣卫们便如狼似虎扑出,将哭喊着的丫鬟侍卫困缚住,押往锦衣卫镇抚司。 ...... 御书房。 太康帝身穿衮龙常服,身躯板正,书案两边放着三堆奏章,正沉思间忽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实的墙壁,望见了高悬在九天的白炽烈日。 “大光明拳意?” 太康帝眉头一皱,唤来门外的太监:“赵让!京城出了何事?竟然引得定远侯亲自出手?” 门外的赵公公立马推门而入,踩着小碎步滑跪到太康帝面前,“奴婢正要禀告陛下,方才锦衣卫张公子查出王恭厂爆炸案的元凶,引出了一位蛮族的三品武者,定远侯这才隔空出手...” 他将案情的经过详细汇报给了太康帝,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见对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让他如坠冰窟,“赵让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嘭嘭嘭! 赵让连忙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奴婢不敢!奴婢也是急陛下之所急!王恭厂爆炸一案闹得京城上下人心浮动...” “好了,不必解释什么了,继续关注案情,一有新的进展继续给朕汇报!”太康帝挥了挥手,打断了赵公公的解释。 仿佛方才真是随口一说。 但赵让明白,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千万不要忽视天子的每一句话,这宫墙内无数的前辈已经用生命验证过这一点。 “退下吧!” “是!” 御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太康帝将手上的奏章放下,失笑道:“倒是让朕有些意外了,看来张景泰倒是给朕养了个不错的驸马...” 第77章 诛杀此獠! 诏狱当中,审讯工作正在紧锣密鼓进行。 面对传闻当中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李府上上下下的仆役几乎是搜肠刮肚,将府内的流言轶事一股脑交待出来。 就连自己受到责罚后,往饭菜里吐口水的小动作也不敢隐瞒。 一夜通宵下来,正经线索证据没有,倒是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做到工部员外郎的地步,多少也算是大明中流阶层,府内的肮脏事自然也不会少。 “你说李建业不是李夫人所生?” “没错!” 另一处,齐晓航瞪大眼睛,双手抵在桌子边缘,屁股离开凳子,确认无误后这才慢悠悠坐下,口中直呼‘难怪’: “怪不得栽赃起来这么狠,合着不是自己亲儿子啊!” “这事儿怎么就你知道?府上的其他人不知道?连李建业本人也不清楚?” 被按在对面的李府老管家神情疲惫,普通人年纪一大,哪里经得起这么一番折腾。 听到齐晓航的问题,他也只能沙哑着声音开口:“当年少爷刚出生,夫人就难产而死,半月后如今的夫人进门。 将阖府上下的仆役都换了,唯独我这老奴,因为自小就跟在老爷身边,这才幸免于难。” “你们老爷和夫人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要隐瞒李建业的身世?”齐晓航上身挺得笔直,目光锐利,神色认真。Www.XSZWω8.ΝΕt 从现场情况可知,李夫人和那蛮族三品武者是师兄妹关系,也就是说早在二十年前就潜入了李府。 “这个...我一个下人哪知道主人家这么隐秘的事?” 老管家嗫喏了一声,犹豫片刻才道:“不过我也听老爷提起过只言片语,他们好像是在某位同窗的府上相识,而后迅速坠入爱河,结为秦晋之好。” “哪位同窗?”齐晓航眼前一亮,感觉自己把握到了关键点。 “老奴实在不清楚...” “......” 得!又得做筛查工作! 将审讯成果汇报上去,锦衣卫协同刑部又开始紧锣密鼓的取证工作。 工部李员外郎是太康元年的进士,距今也有二十年出头了,当年的许多事情都淡忘在了时间长河当中,想要找出当年与之交好的学子,可谓是大海捞针——工作量极为庞大。 太康元年的进士,混得好的有朝廷大员,混得不好的也外放成了一地父母官。 关系错综复杂,来回取证的时间也耗费极大。 但这有什么办法? 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暗访、查阅案牍、询问同年进士...锦衣卫的校尉和力士们几乎累成了狗,刑部的人案牍都翻冒烟了。 ...... 天色渐明,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淡蓝色的微光,薄薄的雾气笼罩着京城,带着刺骨的寒意。 皇城之中,金銮殿上。 白玉阶上皇帝的车辇摆驾而停,珍珠卷帘掀起,太康帝泰然高居龙椅,俯视着殿内的文武百官。 因为王恭厂爆炸案的缘故,这次上朝的人数多了不少。 都察院御史、六部给事中...大部分有资格上朝的官员、勋贵齐齐到场。 场面之盛,太康帝登基称帝二十多年来也没见过几次。 啪!啪!啪! 惯例静鞭三声响,止住了朝中大臣们的议论声,旁边的殿头官当即出声喝道: “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不用多想,话头还没落地,殿内文官一列便有御史、给事中出班: “昨日巳时,内城西南王恭厂方向发生爆炸,以致京城内外人心惶惶、纷乱四起,顺天府尹周卢不思安抚民心、遏制谣言,反而出动府衙,大肆抓捕士子,使得民怨沸腾! 臣...请诛杀此獠,以正视听!” 御史嘛,干的就是风闻奏事,看谁不顺眼一顿喷喷喷就完事了,反正又不需要对自己的言论负责。 喷的人级别越高,说不定在士林当中获得的名声越大,越有可能被皇帝注意并提拔。 这也是另类的一种碰瓷。 顺天府府尹此刻也在班列中,脸色铁青。 不管从哪个角度,他的一系列应对举措都无可挑剔,但碰上的御史这些大喷子,鸡蛋里也能给你挑出骨头! “此事再议!” 太康帝直接将争论搁置,他不是瞎子,顺天府尹的一系列动作非常合格,再拿到朝会上讨论就太浪费时间了。 那名御史见状,从容回到班列之中,心中倒也没有什么失望。 本就不指望能扳倒顺天府尹,只要在太康帝面前露个脸就行。 他这边刚退下,又有给事中出列:“臣要弹劾工部尚书...” 王恭厂属于工部管辖,如今出了这档子事,造成如此恶劣影响,作为工部的老大,自然免不了一番责罚。 太康帝也很清楚,该罚俸禄的罚俸禄,该降职处分的降职处分。 一下子又空缺出来好几个职位,朝堂上的各个党派就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鲨鱼,磨刀霍霍欲要瓜分。 “臣有本要奏!” 这回是工部右侍郎发声,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他手持笏板,面色愤慨,“昨日锦衣卫查处前工部员外郎家中,定远侯出手击溃蛮族三品高手,犯我大明威严者蛮族,臣请陛下发兵北上,讨伐蛮族,以震慑宵小、扬我大明之威!” 众人都知道,工部右侍郎痛失爱子,必然对这幕后蛮族痛恨入骨,有此一言也不奇怪。 而且,在如今大明,与北疆蛮族斗了数百年,结下了滔天的仇怨,曾经在汉时流行的公羊学派的大复仇说也有了抬头的趋势。 朝中的其他大臣们也纷纷站了出来,请求出兵。 “请陛下发兵北上,扬我大明国威!” 他们,要打的是灭族之战! 再不济,也要让蛮族远遁千里之外,再不敢对大明出兵觊觎! 这种时候,定远侯也不好再反对什么,毕竟张麟实在是太给力了,一天之内就让凶手露出了踪迹,估摸着大军走到一半,真相就彻底水落石出了。 太康帝目光沉着,双手扶在龙椅之上,威严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上:“兵部拿出具体章程,商议此次出兵北上将领人选!” 第78章 故意的? 几日时间过去,朝廷这边在整备衣甲器械、马匹数量、辎重粮草...为接下来的发兵北上做着准备。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大明武德充沛,打仗这一块可以说轻车熟路,前期准备工作稳稳当当。 只不过,在选定带兵将领这一块发生了剧烈争吵。 有人提议定远侯,也有人提议信国公、梁国公... 而另一边, 锦衣卫和刑部的人在繁杂的取证工作当中,总算是摸出了些许蛛丝马迹,在一个落魄老秀才口中迅速锁定了一个名字,而后送报给主办官张麟。 “狄正奇...” 工部左侍郎!工部的二把手! 张麟扬身而起,招呼左右,“是时候提审这位李夫人了!” 从被抓进诏狱到现在,他一直将核心人物李夫人晾在其中,好吃好喝照看着,一直没有提审对方,主要是手上缺乏掌握主动的关键信息。 “李夫人,还真是巧合,又见面了?” 甲字号诏狱,牢门打开,两名虎背熊腰的狱卒将李夫人从中架出,用铁链绑在张麟对面的椅子上,左右两名锦衣卫千户虎视眈眈。 一旦对方胆敢有所异动,等待她的必然是雷霆一击。 李夫人是元神五品,能驱物自如的高手,虽然张麟不惧,但也怕她藏着什么底牌,要是突然垂死挣扎,给他来一下那就直接领盒饭去了。 “张公子,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李夫人声音低落,但眼神却极为凶狠。 “早知今日,当初在灵堂上就把你给宰了!” 张麟‘呵呵’一笑,“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身份捉杀锦衣卫,那你们爆破王恭厂的计划可就要付诸东流了。” 李夫人不置可否。 “老实交代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张麟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双眼微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让李夫人心头一跳。 “我敢说,你敢信吗?”李夫人冷笑一声。 “我看你不是蛮族女子吧?又如何沦为蛮子的细作?”张麟懒得和她在这个话题上扯皮下去,试图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是又如何?” “大明置我于水深火热之中,还不许我另投蛮族怀抱?” “有故事?”张麟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仰靠在椅背上,心想:这椅子有点硬,下次叫人换张软和一点的。 嘴上却说:“本公子最喜欢听故事了,说来听听?” 不知道是不是张麟的话勾起了李夫人的回忆,她表情恨恨道:“当年我父亲不过是礼部的吏员,却不幸在党争下被扣上勾结外族的罪名,家中女眷被充入教坊司,受尽折磨侮辱,这样的朝廷也配让我拥护? 幸得师尊施以援手,助我踏上修行之路,否则我现在早就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具无名枯骨!” 张麟可以想象到,从一个大家闺秀跌落到教坊司泥潭的痛苦。 继续追问:“师尊?你刚刚说的师尊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 李夫人扬了扬下巴,“蛮族的九位大巫之一,你若是有本事可以去蛮族将人捉拿回来!” “......” 你有本事让他来京城啊,看我爹不把他屎打出来? 张麟撇了撇嘴: “那她把你救出教坊司了?你怎么和李员外郎相识的?” 李夫人迅速沉默下来,似乎不愿意再回答这个问题。 张麟可不想就此放弃,“你不愿意说,那我就说说吧?” “你那位师尊暗中传授你修行之法后,让你继续潜伏在教坊司内,然后又和另外一颗暗子接洽,他名义上为你赎身,又将你送与他的同窗好友李任,也就是已经死去的李员外郎...” 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李夫人面前:“说什么拯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实则不过是将你作为棋子,任意摆弄你的人生,你所谓的师尊和朝堂上的肉食者又有何区别?” “现在,你还要为你身后的这个人隐瞒吗?” 李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张麟见状,直接道破:“狄正奇!当今的工部左侍郎!” 李夫人又惊又愕地抬头,看了一眼张麟后快速收回视线,半晌后才开口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须再问我?” “没错,此次王恭厂爆炸一案的确是由工部左侍郎狄正奇牵头策划的,李任也算是半个参与者,在我近二十年的影响下,加上噬魂草和独有的元神秘术,他对我可谓是言听计从,但唯独在这一件事上他出现了挣扎和迟疑,完事之后居然想向朝廷投案自首,迫不得已下我只能杀人灭口。”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工部右侍郎之子?” “这家伙太过于敏锐了,居然发现了我们在火药库的布置,只能将他灭口了。” “人员出入登记簿在哪?” “自然是烧毁了,难不成还留着当证据?”李夫人嗤笑道。 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了案件的始末证据链完整,一旁的锦衣卫将写好供词递上来让她签字画押。 命人将李夫人重新收押,张麟抖落了一下衣袍,长吐一口气,表情轻松地离开了锦衣卫诏狱。 接下来,将工部左侍郎狄正奇逮捕,本案差不多可以宣布告破了! 跟在身后的锦衣卫千户也有些恍惚,刺眼的骄阳让他瞳孔一阵收缩。 案子...这就告破了? 到现在,他还是有种在做梦的感觉,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如此棘手的案子给侦破了。 张麟... 他们看着张麟挺拔的背影,有些感慨——虎父无犬子啊! “马上又要打仗了...” “听我爹说,现在朝堂上吵翻了天,有说让定远侯为将,有说信国公、梁国公...” “定远侯?现在北疆不缺初入二品的武者吧?要我说直接派梁国公出手,二品武者倾巢出动,就不信蛮族能抵挡得住!” 刚回到自己办公室,张麟就听到齐晓航几人在高谈阔论着如今的局势。 “谁支持的定远侯为将?”他推开门,随口问了一句。 他最近一直在忙案子,还没关注朝堂上的这件事。 “一大堆人,不过听我爹说最坚定的支持者是工部的右侍郎,也难怪...那天包围李府的时候,也是定远侯出手的,估计这群文官不知道二品和一品之间到底差距多大。” 齐晓航回道。 张麟有些发愣,一言不发地坐在了椅子上。wWW.xszWω㈧.йêt “你...怎么了?案子还没有告破?”见张麟许久没有出声,邹恩明忍不住问道。 “不!” 张麟抬起头,眼睛似乎都明亮了几分,“我在想,既然把工部右侍郎之子,也就是王恭厂的主事之一杀了,为什么不打散他的三魂七魄?蛮族的巫应该不缺乏这种手段吧?又或者直接把尸体烧了一了百了?” “怎么感觉...是想故意引起朝廷的注意?” 第79章 弃子 “把戒严之后的出入登记簿拿给我!” 张麟吩咐几人,从他接手案件开始,他就将所有的证据固定住了,整理摆放在桌案上,找起来很容易,魏洲随手便翻找出来,递了过去。 “还有,把那位主事的验尸格目找出来!” 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埋头翻找起来。 张麟细细翻看着出入登记簿,果然在上面看到了自己预料中的那个名字——陆全! 工部右侍郎! 也就是被杀害主事的父亲! 自己儿子被杀害,加上工部右侍郎也是工部的三把手,不管是从情理还是法理上去王恭厂巡查都理所应当。 刑部的人认为这份名单没有问题倒也合情合理。 只不过... 他接过旁边早就递过来的验尸格目,“死因是一刀毙命,而后又被分尸,散落在外城,很普通的毁尸灭迹手段,但和蛮族的‘巫者’联系在一起,倒是多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死亡时间差不多在李员外郎出殡的那天,没有什么问题,这主事说不定发现问题后本打算上报给工部左侍郎,却没想到直接翻牌狼人,招致杀身之祸...不对!” 张麟猛地起身,给齐晓航三人吓了一大跳,“不对!不对!” 他来回踱步,旁边的三人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张麟的思路。 最终—— 嘭! 张麟猛地一拍桌面,“不对啊!他爹就是工部的右侍郎,堂堂三把手,为什么绕过自己亲爹,去报告给工部左侍郎?!” “去!给我搜集所有关于工部右侍郎陆全的生平!”张麟大手一挥。 他有种预感,距离真正的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马上,锦衣卫案牍库当中应当有存档,太过于详细的看不到,但大致的生平经历应该有,你给我们一道手书!” 齐晓航看到张麟郑重的表情,下意识也紧张起来,语速极快。 拿了张麟的手书,三人匆匆赶往锦衣卫的案牍库一阵翻找,直到日渐西斜,才推开门大声嚷嚷着进来: “找到了,找到了!” “喏!陆全的所有经历都在这里边?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一头雾水的三人忍不住问道。 “有问题!大有问题!” 张麟回了一句,然后接过档案翻看起来—— 陆全,字无缺,江宁人,生于京城,父为前右佥都御史,与楚王私交甚笃,太康元年登进士第,先后巡抚江南、北疆之地... 内容详实,堪比后世的百度百科,就差没记录他和他夫人一晚上的行房次数。 张麟敏锐地挑出一行字来:‘与楚王私交甚笃’,他转头看向齐晓航:“他一个都察院御史之子,为什么会和楚王扯上关系?” 一文一武,怎么看都怎么不搭边。 “可能是年轻时候吧,毕竟楚王好武,不拘泥于深宫内苑,听说时常外出打猎游玩,或许就是在出宫之后两人相识,不过随着年龄稍长,地位和身份差距越来越大,加之楚王常年镇守北疆,相距甚远,也就慢慢淡了联系...” 齐晓航做着合理猜测。 估计也是因为楚王的关系,锦衣卫这才在案牍上多记录了一笔,否则进士及第之前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年轻? 张麟眉头锁在一起,起身道:“去诏狱,我要再审一次李夫人!” “你不是上午刚审了人吗?” “这女人隐瞒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应该说她是个弃子、诱饵,抛出来就是为了误导我们!” “啊?” ...... 陆府,当朝工部右侍郎、正三品大员的府邸。 会客厅当中。 刚用完午饭的陆全喝了一口茶水,以解腹中油腻,而后慢慢合上杯盖,严肃地看向场中按刀而立的几位不速之客。 厅内的气氛有些凝固,久居高位的侍郎大人目光透出威严,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 “见过陆侍郎!” 为首的千户抱拳,齐晓航跟在身后,面无表情。 要不是对方是三品大员,在没有经过正式的三司会审定罪之前不能擅动武力,现在就不是抱拳问好了,而是直接把绣春刀架到他脖子上,压到锦衣卫诏狱严刑拷打! “锦衣卫、刑部、都察院...” 陆全目视一圈,口中蹦出一个个名字,皱眉道:“案子查出来了?本官正想问你们要一个交代,我爱子被凶手残害,如今陛下即将发兵北疆,你们却还没有揪出幕后黑手,一个个难道是尸位素餐?” “侍郎大人,张大人请你去大理寺一趟!”为首的千户语气生硬。 看着对方的表情,陆全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但宦海沉浮多年的他早就养成处事不惊的气度,反问道:“这么说来,凶手已经查出来了?” “具体案情进展我们不清楚,张大人只是说请您过去。”千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丝毫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那就不必了...” 陆全摆手拂袖,而后端起茶杯:“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届时真相水落石出,你们张大人派人通知我一声便是。” “侍郎大人,这可由不得你!”千户手掌覆盖在刀柄上,露出半截雪亮,刺得上座的陆全惊怒交加,猛地拍桌起身,疾言厉色喝道: “你当本官是谁?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也敢在本官面前耍威风!” “大人,莫要太难看了,以免折了你的面子...” 千户充耳不闻,刀身已出了半数。 陆全收敛表情,仿佛意识到什么,笑呵呵道:“正巧,本官也想去看看梁国公府上的公子,是如何断案的,且看他如何还小儿一个公道!” “大人,请!” 千户侧身,让出路来,身后的锦衣卫、刑部、大理寺的人也有样学样,分成两列注视着陆全。 这位当朝二品大员顿时如芒在背,整了整衣冠,迈着大步径直穿了过去,待到门口,身后的锦衣卫稀稀拉拉上前,护在左右,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圈子。 出了府,朝大理寺的方向移动着。 而大理寺那边,公堂早已升起,三司的官员列坐左右,太康帝派来的太监也坐在旁边,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酝酿着。 第80章 昭然若揭 陆全被锦衣卫们裹挟,越过两头石狮子,迈过门槛,进入公堂之上。 只见一道道目光齐刷刷而来,左右两边都是往日谈笑风生的同僚,面容阴鸷的太监虎视眈眈、政敌眼中带着幸灾乐祸... 工部左侍郎狄正奇,也在其中,这让他不禁有些失望。 最惹眼的,是坐在公案后的年轻人。 眉宇英武、面如冠玉,气势堂皇下自有一番威严气度。 这位便是梁国公的二公子吧?果真有乃父之风! 他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无惧色,反而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前行,见堂上并没有给自己留座位,索性直接站在中间,与张麟对视起来。 “把李夫人带上来!” 惊堂木一拍,场中如雷炸响,几名锦衣卫将神情坦然的李夫人押上堂,陆全脸色微微一变,闪过一丝阴鸷。 而李夫人看见陆全后,反倒露出恍然之色。 “不知道今日,诸位是打算唱的哪一出戏啊?”陆全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张麟笑道:“自然是找出真凶,还令公子一个公道!” 字字诛心,让陆全眼皮止不住抽动。 “李夫人,你为蛮族大巫座下诸多弟子之一,潜伏在我大明数十年,究竟做了何事,又是如何谋划了这次的王恭厂爆炸一案?” “如实招来!” 张麟声若雷霆,令人振聋发聩,场中无修为傍身的人不自觉就产生愧疚的心理,想要顺着他的话头讲下去,结果一开口发现自己又不知从何讲起,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无措,而后瞬间清醒过来。仦說Ф忟網 李夫人是元神五品,自然不会被这种手段影响,但还是如实招供。 先前本就在诏狱当中被张麟揭穿,现在只不过重新复述一遍而已。 “如大人所说,我是北蛮安插在京城的一枚暗子,当年也不过是教坊司的贱籍,后幸得如今的工部左侍郎狄正奇看中赎身,而后又被转赠给李任。” 听到这话,被特意请来的工部左侍郎狄正奇也是一脸愕然,细思之下发现确有此事,顿时惊得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过去二十年,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的好友也形同陌路,再加上这么些年送出去的小妾不知凡几,他哪还记得有这么一档子事... 其他人也诧异地看向在座唯一的工部官吏,立时了然。 难怪会被请来这三司会审的现场。 “李任对我言听计从,很快就将我扶为正室,而我每日以噬魂草加以元神秘术控制其心神,这二十年来倒也相安无事,蛮族那边也无人联系我,直到前阵子...我接到一个命令,这才将我平静的日子打破。” 李夫人娓娓道来,堂上的所有人都听得很仔细,生怕错漏一个要点,太监更是运笔如飞,将她的所有陈述记录下来。 “协助炸毁王恭厂?”有人捧哏了一声。 “不,是杀一个人...” 李夫人笑道:“那个人就是我的丈夫,既要悄无声息,又要留下明显的破绽,让大明朝廷知道,这件事情就是蛮族干的!” 嗡—— 众人脑瓜子嗡嗡,完全不明白这番操作。 那群蛮子到底有什么底气?有什么资本,居然胆敢明目张胆地挑衅! 他们将视线放在张麟身上,等待对方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本我也奇怪,这个计划看似缜密,却留了一个相当大的破绽,就像是故意给出线索,然后让我顺理成章,一步...一步摸到狄大人你!” “逻辑顺通,几乎天衣无缝!” 张麟看向工部左侍郎狄正奇,“是你将人从教坊司赎身出来,也是狄大人将人送给李任,很难让人不怀疑狄侍郎你投靠了蛮族啊...” 狄正奇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没错,刚开始我也以为狄大人是蛮族的人,也是如我一般成为了计划中的弃子,但经由张大人提醒,我这才发现了...” 李夫人转头望向工部右侍郎陆全,“其实真正投靠蛮族的是你!” “在教坊司的时候有你,在和李任认识的时候也有你牵线搭桥,我之所以没怀疑过你,是没想到有人居然下狠心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去手!”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堂内所有人瞬间沸腾了,尤其是狄正奇,看着陆全的目光恨不得生撕了他,仿佛有什么杀父之仇... 不,和杀父之仇也没什么区别了。 若是他这栽赃坐实,勾连异族,杀得可不仅仅是他的头,九族之内都要人头滚滚! 面对千夫所指,陆全面无表情,应该说已经做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不,他不是蛮族的卧底...” 张麟摇了摇头,否认了这项指控,倒是把其他人搞得一脸懵逼。 不是,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这是在逗我们玩? “严格来讲,他只是和蛮族有共同的利益,暂时合作一把而已。”张麟补充了一句,陆全却是脸色大变,看向张麟的目光充满了骇然之色。 “呵呵...” 张麟眼含嘲弄,淡淡道:“你自以为天衣无缝,甚至不惜杀了自己的儿子,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功败垂成吧?” 什么意思? 陆全...还有其他打算? 堂上的其他人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头脑中掀起风暴,抓心挠痒地迫切想要知道对方的全部谋划。 他们感觉...其中必定有天大的事情! “说回爆炸案本身,员外郎李任的确参与了一部分,布置到一半就被陆全之子,也就是两位主事之一发现了端倪,胆小怕事的李任立刻收手,并且有了投案的打算,于是乎遭到了他夫人的灭口,所谓的人员出入登记簿也只是你们特意放出来的破绽,可有可无! 而陆全之子发现了端倪之后,就想要上报工部,自然是第一个找自己的侍郎父亲商量,却没想到直接掉入虎口,具体我不清楚这父子二人到底是意见不合,还是陆侍郎想要给身后之人表忠心,反正是直接对自己的儿子痛下杀手! 但是王恭厂内的布置尚未完成,如今主事死了一个,上面对应负责火药局的员外郎也死了,陆全这个顶头上司右侍郎自然就有理由合理出入王恭厂,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未完成的布置完善!” “我说的可还有其他漏洞?陆侍郎?”张麟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陆全脸色煞白,孤立无援。 “那...陆全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又有何目的呢?”太监记录的手一抖,一滴豆大的墨水落在宣纸上,模糊了几个字迹。 第81章 狼子野心 “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陆全一言不发。 张麟悠然道:“在你离府后,我已经派人到你府上掘地三尺,我对锦衣卫的搜查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你与那位的来往总归会留下痕迹。” “...你?!” 陆全怒目圆睁,瞪着张麟,恨不得生啖对方血肉。 “原本我还不确定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你在朝堂上公然支持定远侯带兵出征北疆,甚至不少勋贵武将也跳出来支持,主动请缨,我突然就明白了!” 随着张麟的声音传荡,陆全只感觉尾椎骨升腾起一股直冲天灵盖的寒意,下意识就想阻止对方说出那个名字。 “你的背后之人是楚王吧!” 张麟目光锐利,仿佛能直接穿透人心,陆全抖如筛糠,表情惊恐。 旁边的三司官吏更是犹如五雷轰顶,张嘴讷讷无言,场面霎时间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楚王,那可是当今天子的弟弟,亲王之尊。 能获封楚王,可见先皇对其宠爱。 亲王封号以一字为尊,而诸多一字封号当中又以秦、晋、齐、楚这四个最为尊贵。 而如今,张麟说楚王要造反,这不亚于让大明朝堂发生一场8级大地震,堪称足以翻天覆地! “如果我没有猜错,楚王要么已经突破了一品,暗中将大部分北疆军队掌控在手中,要么定远侯以及一大批人暗中和楚王勾连。 只要这边朝廷发兵北上,楚王便趁机将所有军队吞下,如今朝廷所有的火药库存已没,北疆定然存了不少,此消彼长之下,他再联合蛮族挥师南下,攻打京城...再不济也能裂土分疆! 不管计划成不成功,都能分裂大明,消磨大明的有生力量,蛮族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也不吝于施以援手!” 张麟没有管顾众人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 陆全此时已经脸色木然,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完了,一切都完了...”小說中文網 来大理寺之前,他本以为对方只是识破了他栽赃左侍郎的计谋,顶多就是给他扣上蛮族细作的帽子,这样一来楚王的计划还能够继续实施下去。 而现在—— “都是你!” 他陡然抬头,面带狞色,仿佛要将面前的年轻人给活吞了:“等楚王联合蛮族,攻回京城,就是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而我,为王前驱,就算身死,日后楚王夺了人皇印玺,气运加身,下旨封神之后,本官照样可以再活一世!” 张麟嗤笑出声:“楚王他凭什么?现在的楚王估计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接收朝廷大军吧?” “而且...”他俯视着对方,“千刀万剐、抽魂夺魄之刑,你以为你还有封神的机会?” 说完,他便不理会歇斯底里的陆全,朝着在场的官员拱拱手,对离得最近的太监道:“有劳这位公公了,烦请将今日情况一五一十告诉陛下,我这案子已经告破,如何处置,便要看陛下旨意了。” 听到张麟的声音,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紧接着堂上便响起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往日严肃的朝廷大员们也显露出慌张。 特派前来记录的太监更是片刻都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楚王要谋反!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 要是延误了战机,天子问责起来,他怕是长了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张麟让锦衣卫将李夫人重新收监,几个百户涌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地上的陆全衣服扒掉,然后就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人拎走。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几位也慌忙告辞,表示他们要回去写折子弹劾楚王。 其实他们心底明白,这件事情引发的连锁反应更为恐怖,朝堂上的格局将迎来新一轮的洗牌,究竟多少人会被划归为楚王党,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牵连其中? 不管他们为了明哲保身、亦或者为了升官进爵,都必须提前奔走关系,找好靠山! 大理寺左右少卿刚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这他妈的不就是在大理寺吗?而后又匆匆返回... 工部左侍郎狄正奇见所有人都走了,起身朝着张麟微微一躬:“张公子,活命之恩日后若有差遣,只要不违背在下的原则,必不会推脱!” 啪! 清晰的脚步声回荡,狄正奇愕然转头,脸色陡然僵住。 只见大理寺左右少卿一只脚刚踏过门槛落在地上,然后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你们...继续!我们走错了地方...” 说完,便同时抽回右脚,顺便还把门给带上了半扇。 张麟摇头失笑:“狄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查明真相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狄正奇脸色恢复正常,僵硬地点了点头。 门外,大理寺两名少卿走远了才敢小声议论: “狄侍郎好歹也是个正三品的大员,还真拉得下脸面...” “嘿嘿~张公子差哪了?梁国公之子、长公主驸马...现在又深得天子器重,要我说日后执掌锦衣卫也未尝不可,狄侍郎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你这...好有道理!” 两人脚步飞快,脑子也转得飞快,都想在接下来的朝廷斗争中分得一杯羹,说不定还能借此更进一步,穿上绯袍... 现在,打的就是这短暂的信息差! 不一会儿,雪花般的信纸在内城的诸多府邸之间来回,一顶顶轿子穿梭着,一张张桌子在暴喝声中被拍得粉碎。 这个时候,大抵是那些售卖桌椅的商贩才是开心的。 御书房中。 刚刚批阅完新送上来的一堆奏章,太康帝正打算闭目休憩,太监的通传声适时从门外传来,他只能叫人进来,顺便唤几个宫女给自己揉一揉脑袋。 “陛下!” 太监刚进门,便是一个滑跪加漂移直接磕在了太康帝面前,还不等太康帝询问,他便嚎啕起来:“楚王...他要造反了!” 轰隆! 太康帝如遭雷殛,又在下一瞬迅速收敛表情,眉头一皱,威严的帝王气度散发开来,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太监更是瑟瑟发抖。 “王恭厂爆炸案有新的进展了?”太监是太康帝派去了,回来却是这副模样,太康帝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答案。 “陛下,这是供词!” 太监从怀中拿出一叠宣纸,高高举过头顶,太康帝身边的赵让立马碎步上前,接过供词恭恭敬敬地递给太康帝。 “......” 太康帝一页一页翻开,细细查看,生怕有任何的错漏,眉头却是越看越皱,到最后干脆直接把一叠宣纸扔在桌上,闭目沉思起来。 霎时间,御书房的气氛凝固住了,除太康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如坠冰窖。 跪着的太监更是浑身颤抖,生怕太康帝一个不高兴拿他撒气。 “下去领赏吧!”良久,太康帝缓缓睁眼,挥退跪着的太监,目光中隐含锐利。 “赵让,把内阁的那几位叫过来,还有...宣梁国公速速入宫!” 第82章 一品和一品也是有差距的 离开大理寺,张麟径直回了梁国公府。 至于京城上层,因为他破案带来的种种动荡,他可就没工夫关心了。 “二公子,你回来了?” 刚进门,就碰见老娘身边的大丫鬟正喜滋滋地等着他,“夫人叫你过去呢,说是大公子捎了信件回来,也有你的份。” 按照规矩,身为嫡长子的张武应该被称为世子,但张武从来都不允许府上的人这么叫他,只需称呼‘大公子’即可。 “有我的?” 张麟笑了笑,然后又问道:“我爹也在?” “国公爷进宫面圣了,刚刚才离府...”大丫鬟恭敬应答。 “进宫去了?” 张麟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应该是楚王准备造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现在估计在召集朝廷重臣商量着怎么应对这件事情。 在封建王朝,造反从来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对于一个皇帝而言,这绝对是零容忍的事! 更何况是手握重兵的亲王。 历史上的教训比比皆是,最近的、最著名的就是先明太宗皇帝朱棣的靖难之役了。 当然,现在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楚王还不知道朝廷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太康帝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将损失最小化。 “走!” 张麟越过丫鬟,一招手:“去看看大哥给我写什么了!” 穿过亭台楼阁、香园水榭,来到后堂之中,张麟看到自家老娘正捧着一张信笺,来来回回、上上下下、逐字逐句地看着,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字眼。 “娘!我哥这人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而且他每个月都会寄信回来,至于这么激动吗?”他大大咧咧上前,伸手想要抽走一封:“倒是难得给我写一封,今儿个我可要好好瞧瞧...” 国公夫人一抹眼角,听了张麟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将信封拆开,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行文也一如张武粗狂的性格: “老二,我在北疆很好,不用过多担心,照顾好爹娘...这个就算了,你少惹祸就行,要是京城里的那些纨绔敢欺负你,你就攒着等大哥回来一个个算账,现在我已经是四品武者,收拾个把人还是很轻松的,对了,上次听爹说宁国公欺负你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把他儿子给收拾了一顿算是替你报仇了! 你小子也别光顾着享受,手脚功夫不能落下,希望等我过年回来,你已经是武道八品了,到时候我考校你一下,实力不过关你就等着挨削吧!” 宁国公儿子原来是大哥给揍的... 张麟咧了咧嘴,心间流淌着一股暖意。 随后,他又拿起桌上的另一封信件,“我帮爹看看大哥给他写了什么。” 国公夫人见状,并未阻止。 本来就是家书,不是什么机要文件,看了也就看了。 写给老爹的信就正式了许多,大致就是提了一下张武在北疆和蛮族作战的战果,砍了多少蛮子的头,还有武道修为进境。 让张麟有些意外的是,大哥居然开了三百六十窍才晋升的四品,刚一突破,真炁浑厚程度完全不亚于四品后期的武者。 并且在短时间内完成了积蓄炁海、练气成罡...堪称神速! 最后,张武还说了一些关于北疆的目前情况。 “最近蛮族和边军的摩擦都变少了,对方似乎有所克制,就算不小心遭遇了,那群蛮子居然直接跑了,完全不符合他们平日里的作战风格....最让我奇怪的是,上面让我们将火器收上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下的命令,下层的军士没有火器损伤只会更严重...” 絮絮叨叨的,张武虽然觉察到奇怪的地方,但毕竟身在军中,许多事情反而看不真切,也绝对不会想到楚王居然要谋反。 当然,要是这封信件来得早一些,张麟或许也不需要纠结,直接就能够推断出陆全的目的! ...... 御书房。 等张景泰抵达,房内的文臣武将早已分班站成两列,文官这边是清一色的绯袍官服,最低都是六部尚书这一级别的。 让他有些奇怪的是,兵部尚书居然没有到场。 见张景泰到来,原本还纷闹的御书房顿时一静,一道道目光整齐划一地朝他看来,仿佛见到了什么主心骨一般。 大明明面上的一品武者不多,眼前的梁国公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非要在京师选一人发兵北疆,一举鼎定乾坤,那非梁国公不可! “陛下!” 张景泰作揖行礼,找到自己的位置入列。 他虽然是仓促之间被传旨入宫,但并非对外界消息一无所知,王恭厂爆炸案引出了楚王谋反一事倒也有所耳闻。 对于自家儿子敏锐的洞察力也是既骄傲、又担忧,过早地卷入朝廷权力纷争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的存在虽然能够震慑宵小,但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呵呵~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相信诸位爱卿都了解了始末吧?” 太康帝俯视着堂下众臣,面上如罩寒霜:“楚王意图谋反,暗地里在朝中也安插了不少的党羽,定远侯也存在嫌疑,朕已经令锦衣卫都指挥使白充着手调查,羽林军也已经控制住定远侯府,不过...” “朕相信定远侯绝对忠于朝廷,只要查清楚真相,势必会还定远侯一个清白!” 他是要清理楚王党羽,但也要维持朝堂安稳,若是弄得人心惶惶,国家的运转势必会陷入迟滞。 其他人心中也纷纷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对朝堂来一次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陛下!” 张景泰出列,“臣请带兵北上,将楚王擒回京城!” “准奏!”太康帝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这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旁边有大臣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据令公子推断,楚王很可能暗中已经晋升一品了,梁国公切不可大意...” “无妨!”张景泰目光平静,言语中却透露着绝强的自信:“我会让他知晓,一品与一品...也是有差距的!” 第83章 皇帝擂鼓 三祭之后,兵马集结,在朝廷檄文的宣读下,梁国公张景泰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一窝的精兵强将,横穿京城而过,向着驻扎在京畿的军营行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肃杀的气氛蔓延,道路两旁是箪食壶浆的老百姓们,他们用着最质朴和优美的语言期待着朝廷的胜利: “操他妈的!干死那群死蛮子!” “敢在我大明京城作乱,非得把他们狗脑子给打穿!” “天子威武!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 出了城门,越过护城河,文武百官站在城头,一架战鼓立在不远处,太康帝身穿明黄色龙袍站在下方,一群披坚执锐的龙雀卫护在左右。 “北蛮与我大明积怨久矣,今在我大明京师作歹,害我子民,古人云:国仇百世可复,今日厉兵秣马,是要一举击退北蛮,扬我大明荣光!” 在太康帝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接过旁边禁军递过来的鼓槌,击打在鼓面之上。 “咚!” “咚咚!” “咚咚咚!!” 鼓点密集如雨,震响如雷,回荡在京城的上空,引来了京城无数百姓的欢呼,城墙下的将士们站得笔直,齐声高呼: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三皇子看着三军前方的张景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父皇亲自擂鼓助威,梁国公还真是深得父皇器重,实乃国之柱石、肱骨之臣!” “宁定,你嫁了一个好夫婿啊!” 其他皇子皇女也纷纷恭维,二皇子却是不阴不阳地怼了一句:“子虽类父,可架不住明枪暗箭...” 长兴伯和镇殿侯明面上是他的人,但一开始却是在老三的授意下卧底到他这一边的,居然在武英殿内背刺了他。 不但恶心了他一把,还给他招致梁国公这么一尊大敌。尐説φ呅蛧 夺嫡之战,任何一位国公的支持和反对都是重量级的,更何况是梁国公这种顶级勋贵。 即便对方早就宣称不参与争储一事,但不代表可以随意得罪。 如今看梁国公出征,太康帝居然亲自擂鼓助威,二皇子心中就更加愤怒了。 三皇子假装没听懂,也不打算理会二皇子。 长公主听到他们的话,收回目光,雪白的下巴微抬:“张麟他未来必定不逊色于其父!” 皇子们心中暗暗摇头失笑。 ‘张麟固然优秀,修为实力和智商水平都不差,能短时间内破开案件、识破楚王的计划也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但和其父相比,也不过是萤火与皓月,相距甚远... 宁定想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对那张麟过于自信!’ 当然,这番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 宁定如今在皇族内可谓如日中天,不管是当下还是未来,背景靠山都硬得吓人,就算几位有心思争储的皇子也要小心讨好。 欢呼过后,三军缄默,令行禁止。 大军沿着官道出发,战马的嘶鸣和甲胄的碰撞声交汇在一起,如同一团巨大的雷云朝着北疆移动。 只待一个时机,便会降下雷霆震怒。 届时,便是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 十万大军北上。 而京城之中,却是风云诡谲,上层的官僚们更是人心惶惶。 有太康帝的旨意,众多阁部的默许,锦衣卫对朝堂乃至于京都进行了一番大清洗活动。 不管是勋贵武将、亦或者是文臣,只要被锦衣卫查处,当天夜里便是破门而入,全家收监等候发落。 当然,其中到底有没有明争暗斗、冤假错案...当然想都不要想,肯定是有。 但这些都不是张麟能够管顾的。 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任何人的力量都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 就算是一品也是如此! 所以,这些天跟在其他锦衣卫后面抄了几次家之后,见证过悲欢离合、家破人亡...更加坚定了张麟想要变强的决心。 不为了别人,就算为了自己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里能够多上一份保障! 随着时间推移,朝堂内的楚王党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午门几乎隔几天就有人尸首分离,朝廷内的其他党派也迅速在空缺的岗位安插自己的人手。 皇帝高兴了,大臣们也高兴了,京城中的百姓也高兴了。 他们不知道原因,只知道有热闹可以看、有贪官被杀,于是乎每日都有人奔走欢呼,渐渐地也冲淡了王恭厂爆炸带来的话题性。 而在这盛大的狂欢中,北疆的消息也传了出来。 ——蛮族大败而归,楚王被梁国公斩断一臂、封禁窍穴和气血,正在押送往京城的途中。 消息一出,京城的百姓先是狂喜,再然后便是有些茫然。 蛮族大败他们可以理解,楚王被押送往京城是什么意思?他不是镇守北疆的亲王吗?犯什么罪了? 当日出征,朝廷用的是征讨蛮族的名义,并没有涉及到楚王,就是为了怕打草惊蛇,也没有公布王恭厂爆炸案的真相。 “好好好!张景泰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得到消息的太康帝猛地一拍桌子,眉梢上是止不住的喜意,当即一挥袖袍:“着令内阁拟旨,朕要布告天下王恭厂爆炸一案的始末,省得国子监那些不安分的读书人叫嚣着朕下罪己诏!” 自从王恭厂发生爆炸之后,一些腐儒对比天启年间的爆炸,四下奔走想要逼他下罪己诏,连一些都察院的御史也上书想要碰瓷,搏一搏清名。 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遵旨!” 赵让闻言,立马行动起来。 有皇帝的意志在内,大明内阁机构以极快的速度将告示拟好,通过各级行政部门下发,九州各地的舆论风向顿时反转。 有赞叹皇帝英明神武的,有痛斥楚王通敌卖国的,也有一部分人注意到张麟这个主办官。 “这种人才,怎么才区区锦衣卫总旗?” “人这叫脚踏实地,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真他娘带劲,梁国公不愧是我大明战神,不过...这位主办官怎么和梁国公同姓呐?” “......” 随着布告天下,以及对张麟的议论,他也收获了大量的声望值,触发了宫殿的奖励机制。 第84章 南明离火! 是夜,万里无云,月华如霜。 张麟盘膝坐在院落中央,脑海中宫殿的柱子如琉璃一般彻体通红,紧接着一阵摇晃,紫白色的光芒交织,闪耀在宫殿的正上方。 一蓬透明的火焰忽地升腾,在泥丸宫内噼里啪啦作响,在火焰的淬炼下,紫色的光芒愈发纯粹深邃,氤氲的雾气开始弥漫,让张麟的元神都为之一震。 一个晃眼,张麟手上便多了两件事物。 右手边是一口飞剑,长三尺七寸,剑身好似一只展翅九天的凤凰,目中羽尖均有金光流转,由西方真金、南方离火之精融炼而成,含先后天互生互克之至妙,与【紫曦弓】有异曲同工之处! 南明离火,专克邪魔异宝! 剑名:南明离火剑! 材质威力比之绝世神兵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惜的是——剑身当中的剑灵早就湮灭,导致位格下降。 “这是一柄神兵!” 张麟转瞬将其炼化,收回元神当中蕴养,他现在的元神境界还没有到五品驱物,无法驱使飞剑。 无视境界使用,这是绝世神兵独有的位格。 因为绝世神兵当中蕴养着一道真灵,能够帮助兵主掌控神兵,紫曦弓便是如此。 不过,紫曦弓当中的真灵尚且稚嫩幼小,就好像是初生的婴孩,无法与外界交流,只能凭借本能帮助张麟发挥一小部分威力。 将南明离火剑收入元神当中,张麟惊喜地发现南明离火居然能够帮他淬炼元神,洗去杂质念头,达到通透空明的状态。 “这倒是意外之喜,绝世神兵哪怕是位格下降,也远非普通神兵能够比拟...” 他打开左手上的木盒,一阵丹药的芳香钻入鼻间,溢入元神,泥丸宫内的元神一跳,微微膨胀了少许。 九霄辟神丹! 服用之后能在短时间内壮大元神,传说由灵霄冥果炼制,但是自上古时期之后,再无一人寻到主材,自然也就在九州销声匿迹。 “瞌睡来了就送枕头,还是自家的金手指了解我的状况。” 六品日游最重积蓄,以求量变达到质变,达到精神干涉物质的神奇境地,哪怕他拥有着最顶级的观想法,也不能省却这一步,只能用水磨工夫缓慢增长。 而现在,九霄辟神丹的出现帮他缩短了这一过程。 “服用之后,御使南明离火剑当再无掣肘!” 捏住丹丸,张麟毫不犹豫送入口中,清凉的气感顿时蔓延全身,这不是肉体神经的触感,而是发自灵魂深处最真实、直观的感官。 九霄辟神丹落在元神当中,仿佛一粒种子,迅速生根发芽、成为一株参天巨树,放在元神当中如同紫色的脉络,将元神撑得巨大无比。 轰隆! 张麟观想真武荡魔天尊,一道雷电劈下,元神上的脉络立刻淡化了几分,被撑得巨大的元神也迅速缩水了一半。 蓬! 南明离火剑陡然从泥丸宫内跳出,一剑斩出一团纯白色的火焰,将元神笼罩在其中,张麟的脸上忍不住浮现痛苦的神色。 南明离火能淬炼元神是不假,但过程也是极为痛苦的,不亚于千刀万剐之刑。 张麟感觉度日如年,终于在一声声噼里啪啦中元神恢复正常大小,但形态却较之先前更加凝实,仿佛是真正有血有肉一般。 “六品圆满,只差一步便能够晋升五品驱物!” 张麟睁开双眼,细细感受了一下元神的强度,再次感慨:要是再遇到那五品蛟龙,就算有黄龙的玄牝妖丹相助,他也能无需任何计谋便能将其一刀斩于马下! 又观想了一夜,霜露打在张麟身上,润湿了衣袍。 他稍加搬运气血,灼热的气息迸发,迅速将衣袍上的露水蒸发得一干二净。 唤来丫鬟仆役打水,三下五除二便洗漱完毕。 今天要去锦衣卫点卯,所以出门得早了些。 一进镇抚司,周围的同僚纷纷和他打起招呼,他也一一点头示意。 自从上次破了王恭厂爆炸案,在锦衣卫里名气小涨了一波,而且太康帝居然没有把御令收回,手捏着‘尚方宝剑’,使得他在锦衣卫内部的威望直逼都指挥使! 尤其是梁国公斩断楚王一臂,平定北疆内乱,一举击溃蛮族,使其不得不远遁千里的消息传回京城后,他也算沾了不小的光。 可惜... 老爹他还要镇守北疆,蛮族的有生力量还保存了大半,要时刻担心对方的反扑。 回到自己的坐堂之内,邹恩明拉着齐晓航两人兴冲冲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沓大红色的请帖,一看见张麟便叫嚷嚷起来:尛說Φ紋網 “半个月之后就是我的大喜日子,别说我没邀请你们哦,到时候一定要来!” 张麟愣愣地接过请帖,仔细翻看了起来,纳闷道:“这假请帖还真做得有模有样,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学齐晓航这么不正经了?” “什么叫学我?”齐晓航顿时就不满了。 老子可是个正经人,除了偶尔喜欢慷慨解囊... “什么假的?我这可是写得清清楚楚,日子都定好了!”邹恩明翻了个白眼,将厚厚一沓请帖放在桌上:“这些都是邀请同僚过去的,我可是第一个就邀请你们的,够意思吧?” “这小子已经悄悄背叛了我们!”齐晓航也跳出来作证明。 张麟诧异问道:“上次你说的你爹找人做媒的那家姑娘?” 邹恩明点头。 “你小子...”张麟摇头失笑,倒是没想到他们当中第一个成家的居然是邹恩明,当即表示:“放心,到时候一定到场,顺便再送你一份大礼!” 平淡无奇的喝茶看报时间很快过去。 张麟牵着马,在集市上买了点小吃,顺便还买了根品相不错的簪子打算回家送给老娘。 老爹不在家,自己总得多费点心陪陪她。 回到府上,刚踏进院门,就听到一向稳重的秋意惊喜道:“公子,悟道茶成熟了!” 第85章 廉价劳动力 乙亥月,葵卯日。 宜嫁娶、纳采、祈福。 今天,是邹恩明请柬上的大婚之日。 梁国公府上,张麟躺在藤椅上,分别站在左右两边的清荷、秋意一人喂葡萄,一人打伞遮阳,白玉铸就的桌上放着一壶热水,和放有一片茶叶的琥珀琉璃杯。 也不见三人有什么动作,桌上的热水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悬空倾倒出滚烫的沸水精准落入杯中,如上好蓝田玉般的茶叶立时曲卷,玄奥的纹路亮起,一股让人为之一振的清香顿时溢满整个院子。 应召而来的张慕法和顾修真刚推开门,恰好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 “五品驱物?!”太平道前掌教张慕法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两人作为太平道前宿老,再加上本就是元神四品金丹和五品驱物,对于这一手精神干涉现实的手段自然不陌生。 但是,他们记得初见张麟之时,对方也才区区六品日游。 近些日子在梁国公府上他们也听了不少的传闻,知道这位炙手可热的二公子以前是久负盛名的纨绔,也就是说修炼元神才没多久。 这...他妈的就是天才的世界吗? 一辈子都在为太平道振兴而奔波的张慕法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天才的世界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你过来,把这杯茶喝了。” 在两人愣神之际,张麟一指顾修真,两人这才注意到桌上散发着清香的茶水,元神当中隐隐传来的悸动感更是让他们虎躯一震。 “这是...” 两人快步上前,俯身下去,小心翼翼端详起面前不起眼的茶水。 张慕法泥丸宫内的金丹滴溜溜急速转动着。 “悟道茶,有助于元神修炼,提高结成金丹的概率。”张麟声音轻描淡写。 一棵悟道茶树,产了不少的茶叶,他给长公主那边送去了一点,府上留了一些,手上还剩了不少。 他这些日子时不时泡两杯,自然而然地就晋升了五品驱物的境地。 提高结丹几率... 两人愣住了,修行之道如逆水行舟,越是往上就越难,能够对修炼有裨益的丹药法宝就更珍贵。 而能提高结丹几率的天材地宝,别说见过,他们听都没听过几次! 但是现在,这样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地摆在他们面前! “公子,需要给您捏肩吗?我专门学习过道家的推拿之术,保证能够让您飘飘欲仙...”张慕法一个近身,谄媚道。 什么狗屁的挫败感!振兴太平道的机会不就在眼前吗? 紧紧抱住张麟这根大粗腿,各种天材地宝、玄奇传承...稍微从指缝漏出来的接上一点,何愁太平道不兴? 这简直就是天佑我太平道啊! 他在来到京城落脚之后,就早就写信回太平道,并且将掌门印信寄了回去,嘱托派内的小师弟自己二人要去干一件关乎太平道未来的大事。 当然,具体是什么大事他没说。ωww.xSZWω㈧.NēΤ 毕竟被人俘虏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让太平道的门人火速过来投靠,这才是我太平道的兴盛之机啊!’张慕法心中盘算着。 张麟却是嫌弃地摆了摆手,将人挥退。 按摩推拿老子找贴身丫鬟不香吗?用得着你这个糟老头子? 顾修真端起茶杯,果断一饮而尽,玄妙的气息萦绕在元神之上,以往种种疑惑突然茅塞顿开,龙虎交汇的金丹大道仿佛也被揭开神秘一角。 天地间的五行元素似乎也亲和了不少。 半晌过后,顾修真徐徐睁开双眼,张慕法那张大脸闯入视线,清晰到能够看清楚他的每一个毛孔,吓得他猛地往后一个弹射,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师兄你要干什么?” “又不干你,你紧张个屁!”张慕法见顾修真反应这么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又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了?” 顾修真脸上也露出认真的神色,道:“我已经摸到了金丹的门槛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龙虎汇聚,成就金丹,凝聚出第一缕元神法力了!” 张麟会意一笑。 这下子,又多了一个打工人。 刻画符箓,首先一点便是要四品金丹,凝聚了元神法力。 “金罡符制作得如何了?”张麟看向张慕法,“还有我上次交代让你制作的【内炼符】...” 张慕法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厚一薄两沓符箓。 “金罡符难度较高,成功率难以保证,只制作了这么一些,激发之后能打出堪比四品武者的金色罡气!” 他将金刚符递了过去,张麟心中默默核算了一下,大约三份材料能成功一张,概率已经不算低了。 ‘这金罡符留几张压身,剩下的可以挂在百宝阁售卖!’ 堪比四品武者的符箓,在市场上欢迎程度不低,而且那些高品阶的修行者并不吝惜于这点钱财。 找个时间办个拍卖会,把他收集过来的破烂混着一些好东西一块卖了... 张麟心中盘算着自己在京城店铺的生意,张慕法已经开始介绍另一种符箓的效用:“这是【内炼符】,顾名思义使用此符箓可以帮助武者内炼,效用温和,而且不需要武者自己以气血为薪柴,点燃五脏之火,水柔丹的修行资源都省却了...” 【内炼符】相当于以元神法力淬炼五脏六腑,效果上不如气血燃烧来得更猛烈,但却胜在温和,一些膏粱子弟不愿意吃苦,很乐意花大价钱购买这种符箓。 也就是说,它主打的是更高端的市场! 当然,这种依靠外力淬炼出的内脏肯定强度不如自己以气血淬炼出来的。 但有的人就是不在乎。 “干得不错!”张麟夸赞了一句。 张慕法笑了笑:“这种符箓制作难度不高,成功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七八十,就是比较费时费力,等以后师弟他晋升了四品金丹,刚好可以让他熟悉一下法力的控制。” 廉价劳动力·顾修真一脸幽怨地看向自家师兄。 第86章 景清师弟,见字如见面 言语激励了两人一番,再给他们勾勒了一幅美好蓝图之后,两人怀揣着振奋的心情继续回去制作符箓。 努力工作,才能做大做强,才能学到更多的符箓制作方式! 回到院子,张慕法当即道:“师弟,笔墨纸砚伺候!” “师兄,你这是要...” 顾修真用镇尺压住纸张的一角,趁着磨墨的功夫好奇问道。 “写信给景清师弟!” 张慕法笔走龙蛇,甚至不需要动手,信纸上的笔自己就动起来了。 “景清师弟,见字如见面,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不知师弟近日可好?师兄卧薪尝胆,于京城藏龙卧虎之地寻到了我太平道再兴之契机,若师弟维系门派力有不逮,可来京寻我等...” 捏住信纸的两角,张慕法打量了一下内容,吹出一道清风,将墨迹吹干,而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符箓制作多了,连带着他的书法水平也增进了不少。 “让景清师弟带着我太平道的门人来京城投靠,我已有预感,张公子将会是我太平道崛起的契机所在!” 说完,他又祭出两道符箓。 一道化作仙纸鹤将信件衔在口中,一道将纸鹤的身形隐没,从窗户的缝隙随风而去。 ...... 邹家。 大红色的喜字贴在门上,院落之内传出觥筹交错、高谈阔论之声。 门口,仆役门童正高声唱名: “上好锦缎一匹,李先生为新人贺!” “下乘武学一门,吴先生为新人贺!” 邹恩明父亲虽只是锦衣卫小旗,在豪富云集、高官遍地的京城之内并不起眼,但好歹也是个从七品的京官。 不说谈笑有鸿儒,但绝对是往来无白丁。 前来道贺吃酒的宴客出手便是绸缎、武学...这一类的昂贵珍稀之物,惹得左右邻里频频张望,羡慕不已。 “有官身的人家就是不一样,婚宴酒席比我们普通百姓的气派多了,送礼唱名净是些个我听都没听说过的!” 前后院落当中,足足摆了十几桌宴席,可谓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前院是男方这边的亲戚朋友,后院是女方的亲戚朋友。 邹家毕竟是武人出身,来往的大部分都是武者,性格奔放豪迈,酒宴上更是热火朝天,相互劝酒,一阵热闹派势。 而后院女方的亲属,则是相对内敛许多。 毕竟自诩为书香门第,家族内也多是饱学之士,邹恩明的老丈人叫吕永言,还是太康三年的举人,屡试不第之后寻了一富商的岳丈,从此也算是在京城安家落户。 族内倒也有在京为官之人,品阶不算太高,职务也是偏于清闲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听到前院传来的咋咋呼呼之声,有人顿时就心生不满:“一群粗鄙的武夫,不读圣贤书,半点不通礼仪教化!” 旁边陪席的吕永言夫妇顿时尴尬。 眼前这心生不满的妇人是当朝太常寺寺丞的夫人,也是家族内官阶最高的一位,平日里趾高气扬惯了,张口便是训斥。 吕永言虽然是举人,具备做官的资格,但这么多年等着排号的人多了去,他又没关系不懂运作,只能靠时间来熬。 沾了岳丈的光,他们夫妇俩也算是小有薄资,但和有官身的人比起来那可就差太多了。 是以,平日里他们在这妇人面前一向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今日大喜的日子更是如此,只能不断赔笑安抚对方。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世袭武官,结交的都是些蛇虫鼠蚁,三教九流之辈!要我说,这门亲事一开始就别同意...” 妇人絮絮叨叨,满眼都是嫌弃。 “慎言!”旁边穿着锦袍的男人横了她一眼,“嘴上没个把门的,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诋毁?” 锦衣卫对于大明臣子而言,是又敬又畏的存在。 虽然只是小旗,但能动用的能量丝毫不下于他这个正六品的太常寺寺丞,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答应这门亲事。 以家族为纽带的关系就是如此,族内之人的婚姻大事父母居然做不了主,需要地位更高、权势更大的族人拍板。 听得丈夫训斥,妇人立马唯唯诺诺,收起爪牙。 吕永言夫妇也连忙打起圆场。 锦袍中年男人也不再多言,甚至都懒得和吕永言夫妇道歉,他在族内是核心人物,向来说一不二。 吕永言夫妇的唯一价值,就是女儿嫁了个锦衣卫小旗,为家族增添了一份助力,他自然毋须过分在意两人的感受。 “诸位长辈,劳烦久等了!” 就在气氛凝滞之时,身穿新郎官服的邹恩明满面红光,拎起桌上的酒壶,正打算给自己斟一杯酒致歉,就听到门外传来唱名:小說中文網 “梁国公府张麟公子到,送四品金罡符一道,内炼符一道,为新人贺!” “诚意伯府齐晓航到,送玉观音一座,琥珀鸳鸯一对,为新人贺!” “西域乌孙国王子魏洲到,送驻颜丹一枚,金刚圣油一瓶,为新人贺!” 声音落下,穿堂过户,无论是前院还是后院的客人俱都停下动作,下意识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乌孙国王子!诚意伯!梁国公! 身份一个比一个炸裂! 太常寺寺丞更是手一抖,差点没把杯子甩出去,在众人面前失态,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永言啊...这几位和你家女婿相熟?” 其他两个他不曾听说,来头虽然也不小,但终究还是没有张麟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解开王恭厂爆炸一案,于朝廷有大功,甚至最近的官场风波都是此人引起的,父亲梁国公更是简在帝心,一品武夫的存在! 简直就是整个大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啊! 谁家要是和对方扯上关系,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 吕永言哪里见过对方这么和颜悦色的模样,当即有些受宠若惊地回道:“我也不知道啊...” “......” 太常寺寺丞看向邹恩明,后者会意:“他们都是我在锦衣卫的好兄弟!” 好兄弟?! “走!一同随我去拜会张公子!”太常寺寺丞亲昵地拉起邹恩明和吕永言的手,径直往前院奔去,连他的夫人都被抛之脑后,独留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87章 弹指入七品!拍卖会的宣发! “张公子久仰了!” “令尊刀斩楚王,一人镇北疆,万千蛮子不敢露头,这等绝世风姿正当令某家神往!” “邹恩明这小子能和张公子结识,真乃邹家之幸事!” 武夫粗鄙但却不愚蠢,见张麟几人莅临,一个个连忙上前想要结交一番,更是搜肠刮肚把仅有的溢美之词一股脑讲了出来。 席间有不明所以的人也被旁人按着头做了一番科普,众人这才知晓原来张麟便是破了王恭厂爆炸案的那位锦衣卫,心中的滔滔敬仰之情顿时就顺着嘴淌了出来。 “让一让!都让一让!” 就在前院大门因为张麟三人的到来,而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太常寺寺丞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身后乌泱泱地跟着一群族人被粗鄙的武夫们挤到外围,急得他们上蹿下跳。 光是先前的只言片语,就知道来人身份大得吓人,若是能攀上关系,不知能少奋斗多少年。 这个时候,也懒得管顾什么书香门第风范了。 那是穷酸腐儒才计较的事... “在下太常寺寺丞吕永盛,竟不知张公子竟然是恩明的至交好友,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在左右护法的帮助下,吕永盛挤到张麟面前已经是满头大汗、衣帽歪斜,他稍加整理之后,在逼仄的人群中朝张麟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 邹恩明和他的老丈人吕永言同时撇了撇嘴,之前在他们面前可不是这副模样,见了贵人倒是学会了谄媚。 两人视线碰撞,翁婿之间的气氛陡然就变得融洽起来。 张麟望着眼前这个潦草的中年男人,看在邹恩明的面子上和他客套了两句,随后便在邹家人的带领下进了内堂设的私宴去。 目送三人进了内堂,一群人还逗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开,热烈地开始议论起来。 “这泼天的富贵,就要轮到邹家了,此后定要好生结交,不可有半点怠慢!” “我以前应该没有得罪过邹家吧?邹恩明这小子我从小看他长大了,应该也不是什么记仇的人...” “走!永言呐~咱们哥俩回去好好喝一杯,今天我算是沾了你的福气了!” 平日里相交甚密的在盘算日后怎么更进一步、有过仇怨摩擦的则是希望邹家不记得有过这回事...太常寺寺丞满面红光,对吕永言格外亲昵,还想招呼邹恩明一块吃酒: “恩明,你也一块,我们家云儿进了你家门你可要好生对待!” 邹恩明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大伯父,我还要招待几位朋友,可能稍后过去给您敬酒。” 听到邹恩明的拒绝,吕永盛脸上下意识露出不虞的神色,但听到是要去招待张麟三人,又顿时喜笑颜开起来,“应该的!应该的!好好招待张公子他们,我们自己人随便一点就行!” “哪能啊!过会我再过去给您和岳丈敬酒。” 听到邹恩明的客套,吕永盛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随后在对方的催促下,邹恩明结束了客套径直往内堂的包厢走去,一进门就听到齐晓航的笑骂: “今天大喜日子,我们就不为难你了,干了这三杯酒不耽误你入洞房了!” “我送的金刚圣油酒后使用效果更佳,一柱擎天如佛门金刚,久战难疲...”魏洲也补充了一句。 “......” 邹恩明一脸黑线,三杯酒入肚脸色变也没变,瓮声道:“我堂堂八品内壮圆满,需要这东西?” “哟呵?你个童子身还敢在我面前抖威风?”齐晓航斜睨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 张麟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 不一会儿功夫,齐晓航自觉占了上风,心情大好,“这里边的学问可大了,什么节奏、动作我参研了许久,还经常实践,也时常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你何来的资格在这大放厥词?” 说着,他眼珠子一转,道:“不如我传授你几招,让你今晚一振夫纲!” 邹恩明隐隐有些意动。 纠结的表情引得旁边两人差点没笑出声,张麟弹指祭出一道【内炼符】,打入邹恩明体内:“助你突破八品,七品洗髓境的身体够用了,你只要记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浮云!” 符箓一入邹恩明体内,便自行燃动,温润如和风细雨般拂过他的五脏六腑,内壮层次最后一丝缺憾彻底补上,气血猛地爆发,劲力入髓,正式晋入洗髓境! “这...” 邹恩明一脸懵逼,没想到磨了这么久的关卡,被张麟一道符箓就摆平了。 其他两人也有些眼热,“这是什么符箓?” “内炼符箓,只对八品内壮有用。”张麟随口解释了一句,几人顿时偃旗息鼓。 他们都到了七品洗髓,这符箓自然也就无用了。 又絮叨了一会儿,邹恩明这才告罪退出,回院子里招待其他客人了。 前院之中。 有武夫敏锐察觉到一阵强烈的气血波动,放下筷子往内堂的方向望去,邹恩明恰巧走出,他忍不住问了一嘴: “恩明,你这是...突破七品洗髓了?” 邹恩明点头。 “恭喜!双喜临门呐!成亲居然还能助人破境,回去我就请人给我说一门妾室!”那武夫笑着调侃道。wWW.xszWω㈧.йêt 其他人也纷纷拱手道贺。 他们很多人的武道境界都是停留在八品的境界,七品的风光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见识到。 毕竟邹父就是八品,交好的人自然也是同一层次。 “李叔你误会了,这是我朋友赠了一张【内炼符】,这才侥幸突破的。”邹恩明解释了一句。 闻言,在场之人顿时呼吸急促起来,最先的武夫直接一步上前,眼巴巴地问道:“内炼服是指...能淬炼五脏六腑?” 邹恩明点点头。 轰!! 现场先是一静,而后就跟炸开了锅似的,桌椅板凳掀翻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纷纷凑上前来。 “贤侄说的可是真的?” “莫要说笑啊邹兄,我困在内壮境界已久,日日受着五脏之火的炙烤,差点就崩溃了!” “哪里有这【内炼符】?我要购置二十张!” 面对众人的热情似火,邹恩明忍不住后退一步,忽地想起刚刚张麟提起过要举办一场拍卖会,立刻朗声道: “大家不要着急,万宝阁不日将会举办一场拍卖会,届时入场之人皆会送上一张【内炼符】!” 张麟倒是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嘴,还没来得及实施的拍卖会计划竟然提前宣传了。 不过这也没事,本来是想借拍卖会清一波库存,顺便抬高一下自己名下的万宝阁的层次,再打响【内炼符】的名气。 至于具体策划,自然有下面的人来做。 自己这个大老板,把握的是大体方向。 第88章 东瀛来使 邹家的这顿婚宴,是吃的宾主尽欢。 他们也没有闹洞房的习惯,见天色差不多了,陆陆续续地也离开了邹家,留下杯盘狼藉和由衷祝福。 次日,邹恩明没有来点卯。 新婚燕尔,他特意多请了几天假。 一连几天,锦衣卫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至少是没有需要张麟出动的大事发生。 他的辖区又都住着的是权贵,就算有事情也是关起门自己解决,能不惊动锦衣卫就不惊动锦衣卫。 所以张麟每天的工作倒是清闲得很,也就存想元神,练习驱物的手段。 这驱物也分层级,稍差一点的只能抬杯倒水,更进一步能举石御剑,随着元神的增强,能御使的飞剑越多,甚至还能使出剑法! 武道方面,洗髓算是小有所成。 有元神内观,体察细微之处,再加上长公主时不时送些丹药过来,他洗髓的进度极为可观。 距离大成之境也差不了多少! 唰! 张麟驱动桌案上的砚台、毛笔、公文...乃至于桌椅板凳,坐堂内所有的东西仿佛失去重力一般悬浮在半空之中。 要是让外人看到,还以为撞鬼了。 张麟正饶有兴致地操控,大门忽地‘吱呀’一声从外被人打开。 齐晓航和魏洲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见这‘群魔乱舞’的场面顿时被镇住了,“你这是...在做法事?” 张麟操控所有物品回归原位,给了他一记白眼。 还是魏洲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这门手段:“这是元神五品驱物的手段!” “我当然知道,之前还见那两个道士耍过呢,这不是想逗逗他嘛...” 他说的是太平道的那两个道士,当时还御物给他们刷马背。 “行了,就你嘴贫,有什么事?不好好在街面上巡逻...”张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这不是工作累了,回来讨杯水喝嘛。”齐晓航笑了笑,凑近了过来,“而且,我听到一个消息,和你有关,所以就迫不及待地跑回来和你分享了?” “和我有关?” 张麟一脸诧异,看了看魏洲,见他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事?” 齐晓航瞥了一眼旁边的茶壶。 张麟立时会意,笑道:“哪还有让上司给下属斟茶倒水的?”Www.XSZWω8.ΝΕt 嘴上是这样说,但他还是用驱动着茶壶自动倒水到杯中,杯子轻轻移动到齐晓航面前。 这种精细化的操作,对于元神驱物也是一个不小的锻炼。 齐晓航看着这一通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叹服道:“还是元神仙道够花里胡哨啊,入了四品金丹还能沟通天地元素,施展法术,太他妈帅了!” “别废话,快点说!” 趁着他说废话的功夫,张麟又给魏洲倒了一杯水。 齐晓航见状,立刻道:“东瀛使臣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东瀛使臣?和我有何干系?” 谁和那群倭瓜有关系啊? “你忘记了?” “上次不是你被刺杀,有个东瀛的剑客,后来被锦衣卫和皇城司的人一锅端了,然后梁国公上书陛下,陛下下诏骂了一顿东瀛的皇室,结果吓得他们立马派使臣进京请罪。” 齐晓航一脸促狭,对着张麟挤眉弄眼道:“你说这和你有没有关系?” “估计在路上听到梁国公大败蛮族的消息,吓得都要尿裤子了吧?嘿嘿!” “就这事?” 张麟轻咳两声:“东瀛使臣来京,也是礼部的人接待,又不关我们锦衣卫的事,再说了,他们也是和皇帝请罪,总不至于来我府上负荆请罪吧?” “...有道理。” “不过,负责押送楚王的军士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到时候我们锦衣卫要负责在外围警戒,防止有人劫囚车。” 齐晓航和魏洲双双愕然,异口同声道:“劫囚车?” “不可能吧?谁胆子这么大?” “嘿嘿!你以为楚王的党羽全部清除干净了?就连北疆那边也有他培植的亲信,就算拔出萝卜带出泥,也终究还会有一部分逃出...” “一些顽固分子还异想天开,肯定会伺机想要救出楚王,东山再起!” 张麟仔细分析道。 突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既然会有人想要救楚王,那为何不在半道上劫囚车?非要接近京城才动手? 还是说半道上已经发生过劫囚车的事了? 亦或者...他们的目的是我? 毕竟我坏了他们的好事,一部分侥幸残存下来的人想要报复也合情合理,那么...太康帝是想把我推出去,加上楚王一块钓鱼?! 想到这里,他顿时悚然一惊,但旋即又平静下来。 如今他父亲如日中天,是朝中重臣,太康帝断然不会贸然得罪以致君臣离心离德。 也就是说,就算要让他当鱼饵,也会暗中派人保护他。 况且,他爹那边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 ‘最是无情帝王家,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棋子!’张麟遥望皇城的方向,思绪万千。 “估计还有一段时间,东瀛使臣应该会先一步抵达京城,到时候说不定还轮不到我们上场呢!” 齐晓航知晓这一趟的任务凶险异常,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魏洲认同地点了点头。 ...... 在张麟的战略指导下,他手上的丹药铺子和兵器铺子联合创办的万宝阁拍卖会终于是正式开场售票。 前期,他们以【内炼符】为噱头可谓是做足了宣传工作,再加上各路水军的攻势,万宝阁这个初创的招牌算是彻底在京城立足了。 毕竟,很多人还没听说过拍卖会这种售卖形式。 寺庙道院当中倒是有‘唱衣’的说法。 望着万宝阁门前汹涌的人潮,站在对面茶楼的张麟忍不住感慨。 “前世看小说的时候,主角都是在拍卖会上搅动风云,还总是捡漏,可别在我举办的拍卖会上出现这种幺蛾子...” 第89章 加上他们一块,应该能赚更多... 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殿堂内,衣着华美的侍女贴着墙壁,手上提着灯笼,点点灯光聚在一起,将周围照得亮堂。 露出人满为患的阶梯桌椅,人头攒动间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放在了正中间的红色帷幕之上。 这种新奇的体验,让在场所有人莫名有些兴奋。尛說Φ紋網 “这万宝阁幕后的东家是谁?竟然能想出如此新奇的方式?” “不知道,突然冒出来,据说背后有京城十几家丹药、兵器铺子在支持,实力雄厚!” “这拍卖的形式也不稀奇,自古有之,只是换了个名头而已。” 前三排的位置,视野更好,属于上等之座,引得许多达官贵人、豪富之家争相抢购,当朝荣禄伯的庶子苏长空便是其中之一。 他母亲是青楼妓子,嫁入苏家之后就被大夫人处处针对,最后抑郁而终,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也多有克扣,多年摸爬滚打之下,才堪堪到了八品内壮,距离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好在最近似乎运气变好了些,之前出于人情参股的一家铺子被人收购,自己也得了一笔横财。 当然,和他手上的这枚戒指相比较起来,以上的机缘都是毛毛雨。 他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形容古朴但却让他异常珍视,因为这是他已故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宗老,内炼符我已经到手了,您看得如何?”苏长空以心念传音,和寄存在戒指内的阴魂沟通起来。 他心中隐隐有些肉疼,为了竞争这个前排的座位,花了他大半的积蓄。 虽然赠送了一张内炼符,但总归性价比不高。 “没错,这是我太平道失传已久的内炼符箓,虽然不知道万宝阁的东家如何得到的,但如此大规模出售,想必已经掌握了具体炼制方法,说不定...” 苏长空手上的戒指闪烁着微弱的毫光,显示着寄存在内的阴魂情绪之激动,苍老的声音直接印入苏长空的心神:“说不定得到过我太平道失传已久的部分传承!” “那又怎么样?” 苏长空一脸苦笑:“能在龙盘虎踞的京城之地开设万宝阁,背后的东家势力绝对大得惊人,我一个小小的庶子,也没办法帮您老把传承抢过来啊...” “......”宗老被噎了一下,好似被人在头上浇了一盆凉水,激动的心情顿时平复下来。 “你武道天赋有限,此生能入七品已是极限,但元神一道颇有天赋,入这万宝阁谋一份差事也不难,一来有机会得到传承,二来也能够寻求庇护,以免再受到你家大夫人的迫害!” 冷静下来,宗老开始为苏长空谋划未来。 虽然武道卡在八品内壮,但在他的悉心调教下,苏长空也已凝聚元神,能出壳三尺,若是肯放弃武道,专修元神,来日龙虎汇聚、成就金丹也不在话下! “先看看吧...” 苏长空随口一应,他一元神八品进万宝阁能干什么?无非就是干些打下手的活计,元神前期投入的性价比实在是太低了。 符箓是高端玩意,至少要四品金丹灌注法力在其中。 宗老心中暗叹,知道苏长空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能下次找机会再劝说一番。 “各位来客,奴是万宝阁本次拍卖会的司仪....” 就在台下交头接耳之时,正中央的红色幕布缓缓拉开,只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宫装女子盈盈而立,旁边的侍者双手托着一块木盘,盘上盖有一层红布头。 “感谢各位对我万宝阁的支持,我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现在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现在有请我们的第一件拍卖物品...” ...... 淮南道,闵城府。 街市当中,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沿街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街头临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周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台上的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和三个少年。 只见其中一名少年手握一柄软剑,仰天张开嘴巴,正当众人疑惑之时就见少年将软剑一寸一寸地送入口中,直至剑柄彻底没入。 末了,他还不忘打个饱嗝,在台上转个圈。 周围的看客顿时惊呆了,纷纷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想要看看软剑被藏在哪了,更有豪客直接往台上扔出碎银子。 “好活!当赏!” 另外一个少年在中年道士的示意下急忙捧起破烂的铁盆往台边跑去,嘴上还说着客气话:“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小弟在这先谢过大家嘞!” 有些不好意思白嫖的看客们多少也意思了一点,一圈转下来,铁盆内的铜钱碎银倒是堆了个半满,少年顿时喜笑颜开。 中年道士脸上也绽开笑容。 正待招呼旁边少年继续下一项表演,忽地他耳朵一动,伸手一招仿佛有什么东西停留在衣袖上,他下意识做着倾听状,脸上却是咧着嘴有些狰狞。 “一个两个的,跟个二傻子一样被人忽悠走,还带走了派内所有积蓄,最后还撂挑子不干掌门了...” “现在又说在京城潜伏?还让贫道去投靠你们,这是要把我太平道打包卖给豪族当看家护院的吗?” 他口中骂骂咧咧,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捉摸不定。 旁边的两位少年也注意到中年道人的异常,转头问道:“掌教师叔,你怎么了?” 中年道人看了看两人,又盯了一眼正捧着装有赏钱、快步走来的少年,咬了咬牙道:“收拾台子!” 闻言,两人顿时就急了:“师叔,今天不干了?那我们接下来的食宿怎么解决?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中年道人闻言一窒。 “我还有几颗压箱底的辟谷丹,能撑上几日,我们马上出发京城,找你们那两位不靠谱的师父!” 他冷声道,旁边的两个少年却是喜上眉梢: “有师父和师叔的消息了?他们在京城?” 但捧着赏钱刚凑近的少年却是脚步一顿,眼巴巴地看着中年道人:“师父,那我们还要去京城乞...啊不对,表演吗?” “......” 中年道人黑着脸,一言不发,三个少年也只能向周围看客告罪一声,然后快速将搭建的台子收拾完毕。 到时候要是在京城混得不好,说不定还能用得着。 加上师伯和师叔一块,应该能赚更多... 三个少年开心地想道。 第90章 小雷音阵 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 对于张麟扔出来的库存,众人热情高涨,频频叫价,尤其是一些丹药和天材地宝,司仪的脸上的笑容也愈盛。 每一笔资金,她都能得到抽成,这是东家给过的承诺。 虽然抽成不高,但卖得价格越高她自然就可以得到更多。 “下一件商品,残缺阵法图,万宝阁已经做过测试,能对元神有一定的洗涤作用,入此阵者犹如洪钟大吕伴身,不为外物所扰!” 司仪笑意盈盈地介绍,紧接着喊出了起拍价:“底价五十两纹银,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两!” 阵法图,还是残缺的... 一听这两样标签,众人顿时兴致恹恹。 阵法图这东西和符箓不一样,拿到手上就能用,还要内行人学习之后才能摆出,除非什么稀世大阵,否则价值不高。 更别说残缺的了。 而苏长空元神当中却印入一道激动的声音:“长空!快!拿下它!” “这是小雷音阵,残缺得不多,老道我有信心可以补足它,你现在是元神八品,一旦出壳便要遭受外邪侵扰,雷音最克阴邪,连带着还能淬炼你的元神,简直就是为你现阶段量身打造的!” 苏长空眼神一动,立刻举起手中的号码牌叫价:“五十一两银子...” 他母亲怀他的时候营养匮乏,导致先天不足,武道天赋略差。 而修炼元神仙道,不仅能够增强学习领悟能力,还能更细致地控制体内气血,这才能强行将武道境界推到八品。 所以,他深知元神仙道在前期的辅助作用。 哪怕现在他双修已经力有不逮,但仍旧不愿放弃其中一个。 “我五十二两银子!” 另外一处传来喊价声,苏长空下意识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 “苏培盛!”他咬了咬牙,心里骂了句娘。 这家伙是大房所出,因为不是长子无法继承伯爵之位,又自觉嫡子的身份高人一等,常常在他们这些庶子面前趾高气扬。 而苏长空,由于他母亲是青楼妓子出身,苏培盛这家伙认为他身份低贱,尤其喜欢欺负他。 眼见苏长空望来,苏培盛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意。 苏长空不甘示弱,回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转头喊价:“我出一百两!” 说完,他又朝苏培盛甩了个挑衅的眼神,顿时把对方气得七窍生烟。 刚想喊价,却念头一转:‘这小子想激我?一百两买个残缺的阵图...真当我是冤大头啊?’ 话到嘴边,却是不得不咽下。 见场中再无人喊价,司仪笑着再问了三遍,最后才敲锤定音:“恭喜这位公子,一百两拍下这一幅阵图!” 本来以为会流拍,却没想到有人当这个冤大头,竟然用一百两的价格买走了,现在司仪的心里都乐开了花。 苏培盛大抵也是如此想的。 继续看了几件拍卖会,苏长空见都是自己买不起的东西,便先行退场,到后台取回自己拍卖的《小雷音阵图》 ...... 京城主干道上。 围观人群扎堆看着热闹,目送着几名穿着和服的异国使臣,手上忍不住指指点点。 “这是哪个国家的使臣?怎生得如此矮小?” “要不说你这妇人头发长见识短,这是东瀛国的,也就是之前你们骂的倭寇!” “原是倭寇啊?那他们还有脸来我大明京城?滋扰边境,掠夺财物...陛下怎么不出兵灭了他们?” “倭寇是东瀛人,但他们都是流浪武士,东瀛国明面上都不承认这群人,这次来京也不知道干嘛...” 耳边传来嗡嗡嗡的议论声,几个东瀛使臣战战兢兢,跟在为首的武士身后不敢离了半步,尤其是其中一个面白无须的少年郎,紧张地牵住武士的衣角。 “他们不会打我们吧?” “王子殿下,我们是东瀛的使臣,代表了东瀛的脸面,请拿出我东瀛王室的气度,为何要害怕这些黔首黎民?” 武士手按在刀柄上,一脸傲然:“况且,有我这个宫本家族第一剑术天才在,谁能动殿下分毫?” 烈武帝在位时期,不满东瀛自称天皇,曾经派人横渡远洋将其击溃,责令其不得称皇,改封为东瀛王。 是以流传至今。 白面少年点了点头,安心了不少。 “殿下,这次你可能要留在大明作为质子,这才能表现出我东瀛的臣服之意!”旁边有使臣低声提醒。 白面少年愈发紧张了。 京城的主干道很长,跟在礼部官员后面走了很久,这才住进了会同馆的客房。 ——会同馆是接待朝贡使臣的馆所。 礼部的官员将人安顿完毕,刚要抬脚离开,却被一名使臣拉住,从怀里掏出一件玉器,讨好笑道:“大人,这点心意不成敬意。” “你把本官当成了什么?” 礼部官员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后便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随即拂袖而去,那名使臣捏着玉器尴尬地杵在原地。 白面少年轻声道:“我听闻,大明的文官是有风骨的,栖川先生你太直白了。” “哼!什么风骨?” 栖川见月将玉器收回怀中,有些不满,“无非就是价格不到位而已,看来此次奔走要大出血了。” 他们此次来大明京城的目的,最主要的是平息大明皇帝的怒气,最好不要让对方产生发兵东瀛的念头。 这些大臣们,就是他们此次攻略的主要目标。 只要到时候朝堂上有人替他们说话,那任务完成的可能性就多了几分。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只负责殿下的安全事宜,以及见识大明的剑术!”仦說Ф忟網 姓宫本的武士面色平静如水:“过几天,我会在京城摆下擂台,挑战大明四品以下的剑客!” “你疯了?”栖川见月眉头紧皱,“你要是激怒了那些大明人,恐怕会对我们的目的造成不利影响!” “那是你们的事,只要我用手上的剑击败所有四品以下,相信大明皇帝也不好因此发难,他们不是一向自诩为天朝上国吗?我相信他们不会因此丢弃长久维持的气度!” 第91章 京城重地,禁止御空! “......” 看着目空一切的宫本寺智,几名东瀛使臣也忍不住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之后才道:“在下知道宫本君是宫本家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剑道天才,但是大明京城藏龙卧虎,天骄辈出,你的行为不仅会让我东瀛蒙羞,还会激怒大明的臣民!” “正是如此,我才要跟来大明磨砺剑道!” 宫本寺智面色忽地缓和下来,就在几名使臣以为对方听进去了,却没想到耳边传来他的轻笑:“而且,我要挑战的是四品以下,我的剑术已经能够激出三尺剑芒,晋入四品!” “凭借宫本家族的秘传剑术,我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栖川见月面色渐冷:“宫本君,耍这种小聪明,可不是武士所为!” “当年先祖宫本武藏对决佐佐木小次郎,一战成名,靠的也是以逸待劳的战术,剑道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宫本寺智不为所动。 气得几人都快要发狂了。 这小子油盐不进,当时看在对方实力强劲,又是武圣家族的剑道天才,主动请缨之下他们这才顺带将人捎上。 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给他们挡下了不少的麻烦。 却没想到一到京城就暴露了真实目的,岂可修!! “就这样吧,在下的事情会独自负责,诸位莫要再劝阻!”宫本寺智冷冷扔下一句话,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殿下,我们要远离宫本寺智这家伙,他太狂妄了!” 栖川见月转头看向白面少年,语重心长道:“大明有个成语叫坐井观天,宫本寺智就是坐在井里的那只青蛙,他还意识不到疆域辽阔的大明究竟有多强大...” 白面少年喏喏应答,只是视线一直往宫本寺智的房间飘去。 狂妄么... 这是我一直都想要的自信啊! 要是我能和宫本君一样,想必也不会被父王抛弃吧? ...... 就在东瀛使臣到处活动走关系的时候。 东瀛的王子正沉湎于声色犬马,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让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恨爹娘没多给他再生一对眼睛。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问上一句‘颇思东瀛否’,这位东瀛王子大抵会回答‘此间乐,不思东瀛’。 而宫本则是早早花大价钱雇了一群人,在玉河畔,也就是会同馆旁边清出一片空地。 这样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力,众人不约而同地围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宫本寺智见状很是满意。 在他的计划当中,第一天是打出名声,若是有什么出名的人物来给他当踏脚石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如他的先祖宫本武藏,也是在打败佐佐木小次郎才从一介无名小卒一跃成为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剑术大师。 而他宫本寺智,将会超越他的先祖,跳出东瀛国这个弹丸之地,让大明响彻他的声名!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他主动撤下擂台之前,他要将大明京城所有四品以下都打得一蹶不振! 想到这里,宫本寺智忍不住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他猛地一脚蹬在地上,周围的青砖地面立时崩裂,碎裂的石子飞溅开来,整个人借助反作用力达到短暂御空的效果。 他俯瞰着下方越聚越多的百姓,忽地胸腔鼓起,舌绽春雷: “我是东瀛武士宫本寺智,是剑圣宫本武藏的后裔...” 咻! 话音未落,只见青天白日一道长虹破空而来,凝缩着如威如狱的阳刚气血,左右两边金乌、真龙相伴,发出嘹亮的长啸之声,眨眼便至! 宫本寺智瞪大眼睛,连忙调动体内的查克拉护体,同时将腰间武士刀抽出横挡在身前,查克拉顺势附着,怒目圆睁、面目狰狞:“八格牙路!” 嘭! 贯日长虹势不可挡,钉在武士刀之上,宫本寺智只感觉仿佛正在真龙冲撞、巨象践踏,恐怖的力量宛如开闸的洪水,尽数宣泄在刀身之上。 “岂可修!” 宫本寺智再度怒吼了一声,手臂、脖颈青筋绽放,双目赤红,僵持了几个呼吸之后附着其上的查克拉开始溃散,刀身晃动中蔓延出一丝丝裂缝。 唳—— 忽地,他泥丸宫内仿佛闯入一只三足金乌,一声长啸回荡在神魂之中,身体气血和查克拉陡然陷入紊乱,在箭矢的锋芒下迅速溃散,而后从腹部贯穿而过! 砰! 箭矢贯穿而过的余力将宫本寺智摔入身后的玉河当中,登时溅起数丈高的花白浪花,几尾鲤鱼在空中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回旋后落在附近的游船甲板上。 “京城重地,禁止御空!” 如洪钟大吕的声音传荡而来,回响在玉河畔的百姓中间,惹得他们一脸懵逼。 “刚刚那个小矮子跑上天去叽里咕噜地说什么了?” “不知道,说的什么鸟语一个字都没听懂...” “刚刚本来想提醒他京城不准御空的,没成想这傻子看人越来越多了反而更兴奋了,还特意飞高了几寸!要我说就活该!” “......” 而几个组成人肉墙的大汉也懵逼了,没想到这雇主突然搞这一出,连忙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扎入玉河当中。 就算有一口气也要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小子...尾款还没有结给他们啊! 附近,正骑着火麟马巡视四方的张麟轻吐一口浊气,手上的紫曦弓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手臂,“四品还真是难缠...” 晋入四品,凝聚真炁之后的手段全然不是四品之前能比拟的。 而四品和四品之间也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到了四品以后想要跨越一个大品阶杀人条件十分严苛,甚至可以说几乎不可能做到。 四品以前,就是纯粹的肉搏战斗,张麟凭借着龙象之力可谓是一骑绝尘、傲视群雄,而等到了四品气力的差距将会被神奇的真炁弥补。 方才就是如此,他凝聚全身气血射出的一箭,居然差点没破开对方的护体真炁。 若不是他附带了一缕神魂攻击,否则还真没把握将人击溃! “你刚刚...射谁了?” 第92章 什么来头 “一个东瀛来的二货。” 张麟随口一答,挥了挥手:“加紧巡逻,最近京城可不太平,楚王余党还试图在暗中搅动风云!” “是!” 旁边的锦衣卫们拱手答应,而后一个闪身迅速于黑暗之中隐没。 楚王余党、别国暗探、东瀛使臣....这些因素搅合在一起,使得锦衣卫和皇城司不得不加紧巡防,就怕有人狗急跳墙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连张麟这种在京的总旗都不得不出门,暗中更是藏着无数高手监视着京城中的各方动静。小說中文網 宫本寺智想要以大欺小,以四品境界迎战四品以下?谁他么管你? 要是没张麟那一箭,估计就不知道是哪位皇城司的甲士直接一刀劈过去,教他好好做人。 弹丸之地磨砺出来的剑术,能高明到哪里去? 就算是被东瀛人奉为剑圣的宫本武藏,也不过是矮子里挑高个子,不管是修行境界,亦或者是剑术水平,哪里配得上一个‘圣’字? 在辖区内四处走动了一下,张麟又溜号跑了万宝阁一趟。 经过上次的拍卖会,万宝阁的招牌已经成为了京城的独一档,每天的客流量多得吓人,来往的达官显贵更是数不胜数。 尤其是符箓的订购量,张慕法和顾修真两人画符画得手都快要冒烟了,向张麟控诉了好几次请求加派人手。 张麟现在上哪给他找牛马去?秋意倒是修了元神仙道,但境界太低,就算是单纯的画符工作也难以胜任,效率太低了。 别小看画符,在小小的一张黄纸上绘出精致繁杂的纹路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对精神力和专注度有着严苛的要求。 至少...也要元神八品的水平! “东家!” 来到万宝阁的顶层阁楼,装潢典雅朴素,周围有带刀侍卫把守,平日里也有侍女时时打扫,不留半点尘埃。 这里是张麟的自留地,方便他随时来万宝阁驻留和视察工作。 “有人上门想要担任制符一职,我把他安排在会客室,不知您有没有空闲见他一见?”万宝阁掌柜穿着一袭斑斓锦袍,头戴员外帽,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询问道。 “元神几品?” 张麟从储物符箓中取出茶具,拿出一片悟道茶叶,又祭出一道普通的火球符,将水烧得滚烫,热水自动被牵引进入茶杯,瞬间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掌柜的站在旁边,只觉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心中对于这位东家的敬畏愈发深厚了。 “回东家的话,他自称元神八品,嗯...”他顿了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问题?”张麟抿了一口茶水,诧异问道。 看掌柜的神情,其中似乎还有内情? “他是荣禄伯的庶子,而且在府上颇受打压,要是...” 话未说完,张麟便摆了摆手:“区区一个荣禄伯,还是躺在祖宗功劳簿上的那种,文治武功皆无建树,毋须顾虑!” 大明伯爵一大堆,没有实权屁都不是。 这也就是为什么楚王暗中都能够笼络到一大批人,不甘心的人太多了,从龙之功谁不想? 当年太宗文皇帝靖难之役,可是上来了一大批新贵。 “是!”掌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也是,眼前这位爷可是当朝梁国公的嫡子,炙手可热的新贵,一个失势的伯爵自然不需要顾忌。 有个强硬的东家,还真是心里踏实多了。 “安排我去见他一见吧,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给我当牛马。” 掌柜的虽然没听懂‘牛马’是何意思,但张麟吩咐,他自然是老老实实地下去安排。 ...... 会客室内。 苏长空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茶水已经从滚烫变得微凉,旁边的侍女忍不住想要帮他重新斟一杯,却被他摆手拒绝。 他听从宗老的建议,来到万宝阁应聘制符师,刚和掌柜的打个照面,万宝阁背后的神秘东家忽然现身。 会谈不得已中断,掌柜的也去请示那位东家去了。 ‘所以,成亦或者不成?’ 苏长空知道,自己在家中不受待见,如果那位东家不想得罪荣禄伯,很可能不会将他收入阁中。 ‘呵呵~苏小子你也有紧张的一天呐...’ 戒指里的宗老笑呵呵道,他见惯了苏长空少年老成的模样,见对方难得露出与年纪相仿的行迹,倒也觉得颇为有趣。 苏长空长在伯爵府上,自小便被大夫人针对,荣禄伯又是个惧内的人,他是书不让读、武不让学,相当于被圈禁在府上。 要不是遇到戒指里的宗老,估计这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直至终老。 “如果那位神秘的东家肯接收我,说明他势力大到完全不惧荣禄伯,假以时日说不定可以给我提供庇护,脱离樊笼,若是不肯...” 想到这里,苏长空的神色不免暗淡下来。 就在此时,会客厅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苏长空下意识望去。 只见掌柜的侧开一个身位,恭恭敬敬地微微躬身,一名少年映入眼帘,他头顶紫金冠,身穿斗牛服,腰间挎着一柄缠着银色铁锁的长刀,脚底踩着一双鹰嘴抹绿靴。 相貌极为英武。 这位就是万宝阁背后的东家?这么年轻? 苏长空脑海中下意识闪过几个念头,连忙起身朝着对方拱手道:“在下苏长空,荣禄伯府上庶子,特来应制符学徒一职。” 张麟一摆手,“你就是苏长空?果真一表人才!” 苏长空只觉随着张麟摆手,仿佛有一只无形大手将他扶起,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讶异:“驱物?” “还算有些见识,你说你是八品,元神出壳让我看看。”张麟道。 元神不同武道,外在特征根本无法判断出对方到底什么境界。 “在这?”苏长空有些犹豫:“青天白日,再加上...” “不必顾虑,我自能为你挡下外邪!” 见张麟如此说,苏长空也只能元神出壳,透明的人形放离头顶三寸,耳边便传来阵阵阴风哀嚎,再往上便有各种欲望诱惑、魑魅魍魉... “叱——” 就在苏长空坚持不住之时,一道轻叱声陡然传来,他仿佛看到了虚空劈下一道雷电,将种种魑魅魍魉尽数湮灭! “元神八品不假,只是过于孱弱,还是要好生修炼,孟掌柜,帮他办理好一切事应,然后带到张道长那边调教一番...” 苏长空刚回过神,耳边便传来张麟淡淡的点评。 他下意识抬头,却只瞧见了张麟离开的背影。 苏长空忍不住看向孟掌柜,“咱们这位东家...是什么来头?” 第93章 太平道是张公子的人 “什么来头?” 孟掌柜衣袖一拢,清了清嗓子道:“刚才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梁国公的嫡次子、未来的长公主驸马、锦衣卫总旗、上林苑围猎优胜者、世所罕见的武道元神双修者...张麟张公子!” “......” 苏长空嘴巴一点一点张大,被这一连串的头衔给锤的头昏脑涨,最后才提取出来关键词——梁国公之子! 见对方一脸震惊的模样,孟掌柜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侍女将屋子收拾好,而后带着苏长空离开,寻张慕法两人去了。 路上,孟掌柜忍不住叮嘱了两句: “虽然我没有和两位道长怎么打过交道,但一般有本事的高人有点脾气很正常,你不要过于少年意气,若是能学到点东西以后也受用无穷,省得在家里受气。” 他对于苏长空很是看好,凭借他多年的江湖经验,一眼就看出:此子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苏长空只是默默点头,但他戒指里的宗老可就难以认同:‘九州符箓一道,哪个门派传承可与我太平道一较高下?有老头子我在,应该是他们从你这里学东西!’ ‘侥幸得到了残缺的传承而已,届时苏小子你可以好好让他们开一开眼!’ 穿堂过室,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间雅致的别院。 创办万宝阁之后,张麟打出了内炼符等诸多种类的符箓招牌,立刻就意识到让张慕法两人待在府上对于他们接下来的打工不甚方便。 于是乎大手一挥,直接买下一座别院作为符箓制造的工坊。 并将张慕法两人安置在其中,没有外人的打扰,一个专心制符,一个安心凝聚金丹,倒也自得其乐。 “咚咚咚——” 孟掌柜轻轻敲击了几下门板,院门立时自动敞开。 三两棵桃花,一张石桌立在中央位置,两个道人相对而坐,一个讲述金丹玄妙,一个侧耳倾听。 见苏长空两人到来,张慕法屁股都没挪一下,只是甩出一个念头:“何事?” 孟掌柜微微躬身:“两位道长,这位小哥是新来的制符学徒,东家交代了,两位多加调教,以求...解放万宝阁的生产力!” 虽然他不明白后面几个字的意思,但并不妨碍他一字不落传达出来。 “制符学徒?” 顾修真耳朵一动,蓦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苏长空,直到把后者盯的头皮发麻,这才笑道:“来得好啊!正愁最近没时间闭关凝聚金丹,刚好这小子可以给我师兄打下手,也不必我来做这繁琐的画符工作。” “......”苏长空突然有种想跑的冲动。 而就在此时,手上的戒指突然闪过一抹毫光,神魂当中陡然传出宗老激动的声音:“苏小子,你问问他们,是不是叫张慕法和顾修真?” 苏长空眼神一动,忙问道:‘宗老,您认识他们?’ ‘感觉有些熟悉,其中有一人是四品金丹,我不敢随意窥测...’ 宗老回道。 他本来也是四品金丹,但是不慎遭遇强敌,金丹破碎,不得已寄托在这魂戒当中。 如今实力十不存一,虽能御物无形,但却不能离魂戒三尺之外。 “敢问两位前辈尊姓大名?”苏长空没有照着宗老的话一字不落,而是抱拳委婉地问了一句。 “贫道张慕法!” “贫道顾修真!” 两人淡淡回了一句,苏长空却是瞳孔一震,低头恭敬道:“见过张前辈、顾前辈...” 元神却是急忙问向宗老:‘宗老,还真是你认识的人?你应该和他们没有什么仇吧?’ 不等回话,就见手上魂戒飘出一道元神,爽朗的笑声传荡在院子每个人的耳边:“两位师侄,许久未见啊!” 孟掌柜一惊,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身穿宽大道袍,衣袂飘飘,胡子花白的老头飘在苏长空身前,面带笑意地看着张慕法和顾修真二人。 “宗师叔?!” 张慕法和顾修真也是一惊,猛地起身,大腿撞在石桌的边缘,将陶瓷茶壶震翻,滚烫的热水倾洒而出,一阵狼藉。 不过两人现在可没空管顾这些,而是夺步上前,眨眼间便来到了苏长空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宗师叔’,而后又打量了一番,禁不住皱眉问道: “宗师叔?你怎么成了这番模样?当年你云游九州失去音讯,我们还以为你已经仙逝,为此师傅和师兄弟们都伤心了许久...” 宗老叹息一声:“此时说来话长,当时我刚成就金丹,本打算在附近庆贺一番,没想到却被一妖魔算计,肉身炉鼎被毁,只能以元神遁走,栖于这魂戒当中。”小說中文網 “而后几经辗转,落到了苏小子手上,总算是恢复了点元气。” 闻言,张慕法脸色一黑:“师叔,青楼之地怎么会有妖魔藏匿?” “我哪知道?” 宗老吹胡子瞪眼:“在后辈面前,能不能给我这个老头子一点颜面?修道人的事怎么能叫嫖?这叫庆贺!” 苏长空汗颜。 难怪这枚戒指会落到自家老娘手上,估摸着是教坊司里边的哪位姐妹送给她的。 张慕法两人连忙称‘是’,也懒得和这老登计较了。 “你们怎么都在京城?最后师兄应该将太平道掌教之位传给你了吧?慕法?”宗老连忙转移话题:“现在太平道发展得如何?你们在京城附近开辟道场了?万宝阁是我太平道的产业?”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张慕法两人讪讪一笑。 他们总不能说太平道现在只剩下三瓜两枣,连道场都被他们给变卖了,连带着张慕法都不是掌教了。 在脑海中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张慕法觉得宗师叔都这么惨了,他们不能再刺激他了,轻咳一声才缓缓道: “我们在京城考察良久,终于发现了我太平道崛起之契机,我已经寻到了当年张角祖师留下的全部传承,假以时日太平道的光辉终究会再次照耀九州!” 宗老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当年被他和师兄一致看重并大力培养的接班人,此等决心和魄力,才是一派掌教的风姿。 他左右瞧了一眼,问道:“景清怎么不在?” “景清师弟...我们已经传讯让他赶来,现在应该还在来京的路上,要是遇见宗师叔你,他一定会很高兴。” 宗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指苏长空: “这小子也算是我半个弟子,既然如今我太平道已非同往日,他就交给你们两个调教了,勿要让我失望!” “那梁国公府上的张公子,也是我太平道的人吗?”苏长空好奇问道。 从刚刚的对话中,他以为万宝阁是太平道的产业,既然张麟是明面上的东家,按理来说应该也是太平道的门人。 张慕法脸色一僵,幽幽开口:“不,应该说太平道是张公子的人...” 宗老:“嗯?!!” 苏长空:“......” 第94章 计中计? 翌日,张麟照例上衙门点卯。 邹恩明休假结束,整个人红光满面,走路带风,正和齐晓航几人聊得火热。 时不时,齐晓航还会教上几招,引得邹恩明欲拒还迎。 “咳咳!” 张麟惊动几人,抬步迈了进去,“今天有任务,全体都要到镇抚司校场集合!” 齐晓航三人一愣,猛地抬头,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有些凝重问道:“楚王要回京城了?” 张麟轻轻点头。 具体线路他不清楚,但是锦衣卫必须提前过去护卫,不管对方是想要刺杀楚王、还是要救出楚王,皆不能让对方如愿以偿。 “那走吧。”三人一肃,按刀而立,眉宇间立时溢出一股杀气。 他们虽然比不上那些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杀胚,但也绝对不是弱者。 张麟点了点头,领着几人往校场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地方,校场上已经站满了锦衣卫,为首的是锦衣卫镇抚使,武道三品的高手,其下千户分行分列,管理着自己手下的百户。 张麟的顶头上司王俊林便在此列。 镇抚使命令各千户清点手下人数,确认无误之后,众人这才翻身上马,出了衙门,沿着京城主干道走出城门。 浩浩荡荡的队伍迅速移动着,马蹄震动地面,沿途激荡起一溜的灰尘。 咻—— 嘭! 忽地,远空激射出一团焰火炸开,声音尖锐刺耳,队伍最前方的镇抚使脸色顿时一变,连忙勒马停住,“是边军的求救信号!”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附近边军,也就只有押送楚王回京的那一批,而现在突然发射求救信号,只有一个原因——他们遭遇了敌人! “大人!” 旁边一名千户语速飞快:“会不会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这和他们预定的行军路线有所偏差,会不会敌人只是想要分化我们的力量?” 从北疆回来的军士们传达回来的行军路线并不包括信号发射地在内,但是—— “会不会边军临时改变了行军路线,毕竟还要躲开楚王余党的侦查...” 队伍当中,张麟凝神望去,叹了口气:“他们这是在赌啊。” 齐晓航三人收回注意力,百户王俊林也回头看向张麟。 “去的话,不但会分化我们的力量,还会暴露我们现在的位置,而不去的话任务很有可能失败,楚王被劫走的后果不是镇抚使大人能承担得起。” “所以,敌人在赌,赌镇抚使大人到底是稳妥起见,还是冒险行事。” 几人点头,深表同意。 说话间,前方的镇抚使已经做出决断: “你们几个人,带手下的人前去信号发射地查看,若是有情况及时发出信号!” 他点了几个千户,都是锦衣卫中的好手。 “是!” 几名千户领命,带着队伍当中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飞奔离去。 ...... 上林苑中。 丛林茂密,山峦连绵起伏,薄雾笼罩期间,偶见灵鹿跳跃山涧,猛虎下山奔行。 似真似幻,如同人间仙境。 忽地,北面一队人马闯入,竟是毫无滞涩融入白雾当中。 这队人马,个个杀气腾腾,黑甲罩身,中间簇拥着一辆精铁铸就的囚车,囚车内用锁链团着一道雄奇伟岸的身影,一呼一吸间胸膛起伏,似火一般的气血在体内涌动,宛如一只沉睡蛰伏的猛兽。 待入了雾中,自动分化开一条路来,一行人顺着路径深入上林苑。 “吁——” 很快,迎面一队戴甲军士走来,个个气息如烘炉,一身气血好似阳刚大日,威风凛然,气势逼人。 羽林军! “诸位可是边疆的军士?”为首的一名羽林军士一拱手,朗声问道。 “正是!” 迎面的边军纷纷下马,当先的魁梧大汉瓮声回道,而后一指身后的囚车:“这位便是楚王殿下,按照梁国公安排,暗中先行一步,兵分两路,将其押送至上林苑。” 囚车内的高大身影,酣睡如雷,丝毫不为所动。 “有劳了诸位兄弟了。”羽林军士走上前来,出示令牌:“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诸位可以从法阵离开上林苑,出了皇城各自回家修整一番。” 一众边军自无不可。 应声之后,便将囚车以及押送回的蛮族头颅一并交接出去。 ...... 在镇抚使的带领下,锦衣卫特地避开官道,在羊肠小道、崎岖山路上艰难行动着。 忽然, 两侧的树林摇摆,似乎一股狂风吹拂,稀碎的声音回荡伴随着鸟兽惊起,登时就让众人警觉起来。 “后队掉头,左右戒备!” 镇抚使沉声命令,左右密林当中猛地窜出几十个蒙面黑衣人,手中持有刀剑弓弩,甚至还有火枪。 甫一出现,便是一轮攒射,箭矢破空的声音被火器的爆破声掩盖。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声音刚传入耳中,子弹和箭矢便迎面冲来,许多反应不及的人立刻被击中坠马,胯下的马匹也有不少发出惨叫 “好胆!” 镇抚使一声暴喝,腰间的八面汉剑暴射而出,如火燎原一般的剑气迸溅,一股锋锐无匹的意志镇压而下,空气中尽是那丝丝缕缕的游走电光。 “好一个雷火剑意!”尛說Φ紋網 丛林当中,跃出一条宽大如巨鸟一般的身影,凌空踏来,抬手便是一只浑厚巨掌横推而来:“伏万年,且试一试我这镇狱法相!” 第95章 极岳真意!一剑封喉! 枪林箭雨当中,‘苍啷’的拔刀声汇聚成一股,叮叮当当的撞击声音顿时响起,宛如一曲起伏不定的交响乐。 带着血与火。 张麟垂眸而立,斗牛服在猎猎狂风中翻飞,头顶忽地祭出一柄獠着白色焰火的飞剑。 唰!! 飞剑御空无形,在张麟周围席卷交织,一张剑网将其笼罩在其中,端的是水泼不进。 “杀!” 扛过一轮进攻之后,锦衣卫们暴喝一声,瞬间结成战阵,一个个如同猎豹一般窜了出去,满眼尽是凶光。 黑衣蒙面人们也不甘示弱,都是从军队的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还有见惯了刀光剑影的江湖客,对于这等厮杀自然是从容不迫。 “杀了这群朝廷鹰犬!” 眼看两帮人马就要遭遇捉对,却见旁边突入一道炽白的剑光,如电一般迅速游走于黑衣蒙面人当中。 嗤—— 鲜血溅起,人头滚滚。 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剑锋所到之处,必定是血肉翻飞,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是飞剑!” “锦衣卫那小子是元神五品!” 元神仙道修至五品驱物,练就一口飞剑,百步之外杀敌于无形,这才真正显露这一道的恐怖之处!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这便是元神五品! 就在飞剑纵横,大杀四方之时,蒙面黑衣人当中陡然窜出一条大汉,双手提着一对铜锤,左突右撞,一锤荡开南明离火剑,浩荡真炁宣泄而出,厚重如山岳的意境镇住张麟。 “意境?!”张麟骇然。 没想到这群蒙面人当中,竟然还隐藏着一位三品武者! “你小子就是张麟是吧?没救出王爷,先拿你泄愤,算是全了诸多弟兄在地下的心愿!”那大汉豹眼一瞪,高高跃起如同跳涧的猛虎,一对铜锤在手上,仿若擎了两座山岳而来,扑面便是满满的窒息感。 “草!” 张麟直接骂娘,“还不出手吗?难道要看小爷我活生生被砸成肉泥?” 话音未落,暗中猛地飚出一抹锋芒,彻骨的寒意瞬间充塞整片空间,所有人陡然间头皮发麻,惊出一层鸡皮疙瘩。 嗤—— 细剑无声,跃至上空的虬结大汉身体陡然一僵,讷讷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意?好快...” 不知道何时,大汉的身侧出现一鹤发鸡皮的佝偻老汉,手上拄着平平无奇的木拐,不露半点锋芒。 听到大汉的质问,只是淡淡回道:“极岳真意讲究不动如山,若是你立地防守,老汉我还真奈你不得,可惜...” “我藏了十年的剑,一旦出鞘势必见血,哪怕你我同为三品!” 话落,大汉的身形也怦然落地,砸出一道深坑。 十年磨一剑,出鞘必惊人! 张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老汉,这他么不是经常在他院子附近洒扫的老仆吗?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三品武者? 还一出场就秒杀了一名同品阶的高手? “公子,受惊了,国公爷早在出发前就暗自叮嘱老奴,楚王余党很可能盯上了公子您,叫我好生护卫公子左右。” 老汉来到张麟面前,那副颤颤巍巍的模样,他都差点想上前去扶一把,很难想象刚才就是这位胡子花白的老汉一剑杀了一名三品武者。 反差要不要这么大啊! “你说我爹?”张麟一愣,看来自己老爹要么是和太康帝这对君臣达成共识,要么是猜到了太康帝的行动,这才会有如此安排。 老汉一指陷入地面的两柄大锤,道:“这两柄大锤都是添了玄黄神砂,落下的重量不亚于一座大山,最是合他的极岳真意,价值不菲。” 张麟明白了,这玩意连带着这具尸体都算是他的战利品了。 他可没有忘记,要是使用《天绝地灭大搜魂手》将一三品高手吸干,他实力会暴涨到什么程度? 当然,这种提升并不是没有隐患,顶多根基虚浮一些而已,打坐一段时日自然可以夯实。 和张麟打过招呼,老汉又朝不远处的密林喊了一声:“定远侯,你还想看戏看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才刚洗脱嫌疑便要再次堕入泥潭?” 声音并不大,但如同一根细线一般,传得极远。 远处立时传来一阵‘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只见一红袍乌帽、紫绶金章的奇伟男子走了出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脚下的路仿佛自动倒退一般,一眨眼人就到了张麟面前。 定远侯! 张麟如雷贯耳,因为楚王案牵涉其中,被太康帝软禁在府上,后真相明朗,自然也就还了他一个清白。 “王定方!” 定远侯打量了老汉一番,摇头笑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在战场上,却没想到是藏在了梁国公府上,还成了这副模样...” 一般来说,高品武者能锁住自身气血,只要不到大限之日几乎没有过老态龙钟的形象。 “当年幸得国公爷施以援手,捡了条命回来。”他没有多做解释,浑浊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定远侯。 藏锋真意,藏得不仅仅是锋芒,更是一身的气血,若是全力爆发出来,逆伐二品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爆发完之后,也是他真正的死期。 定远侯明白了他的意思,哂笑道:“方才正准备出手,你便迫不及待跳出来,我自然不能抢你的功劳,却没想到你能一击毙命。” 说到此处,定远侯也有些心惊。 到了高品,想要秒杀同阶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尤其还是这种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军中杀胚。 我看你是想报复我在王恭厂爆炸一案中将你牵涉其中吧?张麟暗暗腹诽。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家伙应该是定远将军谷阳州,去年假死脱身,却不想是暗中投靠了楚王...” 定远侯瞥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接着又看向场中白热化的战斗。 锦衣卫和蒙面黑衣人的战斗自然不用多说,张麟一柄飞剑不知道带走多少四品以下的武者,再加上隐藏的三品武者被瞬间秒杀,士气顷刻跌落谷底,锦衣卫这边几乎是一边倒地屠杀。Www.XSZWω8.ΝΕt 剩下的几名四品高手,也在几位千户和百户的围攻下左支右绌,仓皇躲避。 第96章 十龙十象!力拔山河! 另一处战场,两名三品武夫正打的火热。 雷火交织之下剑气纵横,煌煌剑意铺天盖地,仿佛要切割空间。 镇狱法相端坐云霄,一双肉掌翻飞如同镇压山河景色,愣是让那漫天的剑气不得近身。 雷火剑意! 镇狱真意! 到了武道三品,武夫之间的战斗就以真意为主,以煌煌天地之势对抗,就看谁的‘意’更强大,谁对意的领悟更深! 这才是三品武夫正常的战斗... 张麟瞥了一眼老汉王定方,心中对他的实力不由得高估了几分,能将同为三品武夫的谷阳州一击毙命,而且对方还是领悟了擅长防御的极岳真意,可见王定方的实力是有多恐怖! 场中,雷火与镇狱胶着不下。 但来敌瞧见定远侯与王定方一个二品武夫一个三品武夫在一旁虎视眈眈,心下多有戚戚,也不敢再过于恋战,正要撤退间忽地两道人影闪现至身后。 三人呈品字形将来敌围在中间,锦衣卫镇抚使伏万年忍不住哈哈大笑,声音震颤空气:“阁下何必负隅顽抗?不如束手就擒,免得遭受一番围攻!” “......” 黑衣人看了看肌肉虬结、头顶雷火剑意的伏万年,又瞅了瞅隐而不发、平平无奇却刚刚秒杀了一位三品武夫的王定方。 最后视线落在威严肃穆、身如烈日的定远侯。 “好计谋!好手段!不愧是牧守天下黎庶的太康帝!” 大笑三声后他沉默良久。 “呼——” 最终,黑衣人吐出一口浊气,举起手来,收起镇狱法相:“我就是一江湖客,恰好在楚王门下混口饭吃,犯不着拼命!” “几位待会绑我的时候轻点就行。” “明智之选!”伏万年抚掌而笑。 老汉王定方没有多言,默默退下,和张麟说了一声后便重新隐藏起来,不露半点声息。 哪怕张麟以神魂一寸一寸感应,依旧发现不了对方的半点行踪。 定远侯则是上前,封住黑衣人的修为,将人擒拿了回去。 锦衣卫镇抚使伏万年命人统计伤亡,同时朝天上发射出一枚信号弹。 之前被敌人引诱了一批人马,若是遭遇了敌人,此刻恐怕也是伤亡惨重。 伏万年知道,这次的行动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陷阱,诱饵有两个—— 一是被秘密押送来京城的楚王,但出于保险起见,梁国公使了一招暗度陈仓之计,兵分两路以迷惑敌人。 二是张麟,所以伏万年意识到之前的引诱信号,并没有让张麟跟着一块去。 这边明面上有他这个三品武夫,暗地里也有定远侯这个二品强者,才能保证张麟的安全。 种种谋算在脑海中闪过,伏万年忍不住看了一眼张麟,正巧一名千户清点伤亡完毕,来到跟前汇报: “镇抚使大人,我方共计有三名百户身亡,一位百户受伤,总旗死伤共有十三人,小旗有二十人!” 许多人被一开始的流矢打了个猝不及防,再加上对方个个都是军中骁勇之士,悍不畏死之下很容易就能一换好几。 要不是张麟的飞剑减轻了他们许多压力,估计这个伤亡的数字还要往上提一提。 “知道了!” 伏万年摆了摆手:“给所有人记上一功,伤亡者按例发放抚恤,家中若有壮青实力符合可继承生前爵位。” “是!大人!” 千户应了一声,抱拳退下,回去宣告命令。 在原地休整片刻,打扫战场之后,另外一队人马也回来了。 所幸,他们并没有遭遇什么强敌,只是摸了个空。 ...... 回到京城。 张麟将那一对铜锤,以及定远将军谷阳州的尸首带回了府上别院。 鉴于此次行动有拿张麟作为诱饵的倾向,再加上人也是梁国公府上的人所杀,镇抚使伏万年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从储物符箓中取出热乎的尸首,砸在地面顿时就陷了下去,恐怖的气血向外散开一股股热浪,张麟脸上有些兴奋。 虽然间隔了一段时间,但尸首能带给他的收益并没有减少太多。 “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张麟按在尸体头部,全力运转功法,强大的吸力自掌心迸发,尸体灼热的气血逐渐褪去,皮肤下的血肉开始干瘪,皮肤紧紧贴合在骨骼上,宛如一具脱水后的标本。 与之相对的,张麟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攀上赤红,头发挣脱玉冠的束缚向四边飞舞,头顶冒出一缕缕白烟,滚烫的气血在体内游荡,洗刷经络骨骼、五脏六腑。 恐怖的力量碾过骨髓,而后又以充沛的能量尽数修复,如此循环往复,洗髓的进度几乎是直线飙升! 五成、六成、八成... 轰隆! 张麟只感觉身体仿佛有一座火山蓄势喷发,隆隆巨响如同从远古跨越而来,回荡在耳边,脚下的地面立时塌陷下去,留下两道深刻的足印! 洗髓圆满! 炼髓如汞! “还没完!” 张麟紧咬牙关,体内充沛的气血疯狂乱窜,如玉一般的髓质迅速生出金色血液,每个毛孔都在渗出一滴滴血珠...ωww.xSZWω㈧.NēΤ 六品,换血之境! 换血境界,便是以新的骨髓为基础,生出更为强大的血液,以替换掉原先的血液。 换后的每一滴血液都如同灌铅一样,滴在地面上甚至能砸出一道浅坑。 可想而知,六品的武夫已经超凡脱俗,浑然不似凡人了! 磅礴的气血还在不断帮助张麟换血,境界如同坐火箭一样蹿升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但张麟神魂之中却是劈过一道闪电,迷乱的眼神陡然清明。 他立即观想真武荡魔天尊,稳住灵台清明。 “不能继续冲击下去了,否则容易损伤根基!” 张麟意识到问题所在,并且立刻有了决断:“那就修炼《龙象般若功》!给我加点!” 他当即起身,原地演练起来。 五龙五象之力! 六龙六象之力! ..... 十龙十象之力! 空气震颤,宛如有巨象长吟、真龙咆哮之声环绕,抬手便是一连串的气浪炸开,红墙绿柳一瞬间隔空掀飞了出去。 轰隆隆—— 第97章 势名镇岳 “不止十龙十象...” 张麟双眼合上,吸收着从谷阳州身上摄取的神魂,一股似有似无的玄妙感应淌过胸间,背后一座山岳若隐若现。 山岳之上,十具身躯狰狞的黑龙攀附,四周有顶天立地的巨象拥簇,咆哮声回荡虚空,仿佛能镇压世间万物最初的‘力’! 力量的力! “何人在梁国公府上放肆?!” “哪里来的凶徒?若是敢伤了我家公子,定叫你上天下地无门可入!” 偌大的动静,滚滚而去的烟尘,立刻就惊动了府上的护卫,一声声暴喝从府邸的各个角落传出,一道道如同骄阳的气血爆发升腾,好似十日当空,炙烤大地! 数十道身影横冲直撞,瞬息便降临到张麟的别院。 “嗯?” 很快,众人就发现了不对劲,狼藉不堪的现场哪有什么敌人,奴婢丫鬟躲在不远处瑟瑟发抖,洒扫的老仆不敢靠近分毫,怀中紧紧抱着扫帚,尽皆紧张地看向场中的贵公子。 那一尊巍峨山岳更是第一时间闯入了视线,形容体积愈发膨胀,直至盖过了整个国公府,十条鳞甲狰狞的黑龙盘旋低吟,巨象仰头似乎要将天勾连下来,仿佛都在描述着一个字——力! 哪怕只是虚影幻象,众人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力量感,站在山脚自觉渺小! “这是真意法相?!天资绝世!天资绝世啊!” “不对,还没有到真意的层面...这是势!恐怖到极致的势!” “势?这是四品才接触到的境界啊...我自己都还没有领悟,那小公爷下一步岂不是提前把意给领悟出来了?” 有人惊骇,有人羡慕,亦有人手舞足蹈,高呼‘梁国公后继有人’。 老汉王定方漫步而上,众多护院纷纷行以大礼,唤了声‘王老’,他浑浊的眸子一扫众人:“多余的话自然不需要我多说,下去清扫闲杂人等,勿要惊扰公子修炼,还有...派一个人去禀明夫人!” “是!” 一众护院武师立时领命离开,转眼间便消失在上空位置,明暗哨交替换岗,轮流看护着这片区域。 国公夫人得知消息之后,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下达命令安抚府上的骚动。 偌大的府邸,上千的豪奴慢慢也平静下来。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主人家都出面说话了自然让众人的心思安定下来,只是心头仿佛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压迫感。 所谓山岳、龙象是‘势’映照在心灵上的幻象,唯有修为在身者才能‘看’到这种映照,普通人则是只能模糊地产生被压迫的感觉。 璧如雷火剑意,并无实体,但被击中者感受和被雷劈、被火烧没有什么两样,这是心灵的力量、武道意志的力量! 而别院这边—— “从极岳真意中汲取到了一丝势么?” 张麟睁开双眼,背后异象顿消,府邸上的众人顿觉身心一轻,干活都利索了不少。 脱胎于极岳真意,融入了他的龙象之力,比极岳真意更加霸道、强横... “就叫镇岳吧!” 张麟单臂一晃,空气立时传出呜咽的凄厉声。 他现在武道修行是六品换血,根基虽然厚重,但气血难免有些许驳杂,待得沉下心来打磨一些时日,再胜往日不难。 加上‘镇岳’之势以及诸多武学傍身,和一些开了两百窍的四品武者战斗估计能不落下风。 但他兼修元神仙道,如今已臻至五品驱物,御使南明离火剑也有不俗的战斗力,两者相加起来面对四品中的强者也必定有一战之力! 当然,前提是对方没有领悟‘势’! 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势’大抵便是如此,个人力量何以对抗苍茫天地? 领悟了‘势’,精神逐渐蜕变为武道意志,寻常的元神攻击将不会奏效,一招一式更是掺杂天地伟力,实力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日渐西斜,一束如血的残阳打在面前的废墟之上,与周围明艳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使得张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刚才一下子没收住力,直接把院墙破坏了一大半,幸好附近鲜少有人经过。 “看来必须重新找个住的地方了。” 梁国公府很大,找一间别院可谓是轻而易举,让下人洒扫一遍即可入住。尛說Φ紋網 实在不行,花重金捯饬一下这座别院,重新装修一遍,他再住进来也无碍。 反正他又不缺钱。 ...... 翌日。 张麟起床洗漱一番,便被老娘叫过去训斥了一番,顺便吃了个早饭。 “日后练功怎么闹动静我都不管,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保证自身安全,你爹和你大哥现在不在家,你昨天真的差点吓死娘了...” 用过早饭,国公夫人漱口之后又擦了擦嘴角,严格遵守着‘食不言’的礼训。 张麟自然是不敢有半点顶撞,连连点头。 国公夫人见状,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张麟离开。 出了府,骑着火麟马,踏在青砖石上,迎面初晨的阳光照来,跟随他一道进了锦衣卫镇抚司。 “总旗大人...” “张总旗!” 一路上,许多锦衣卫恭恭敬敬地朝张麟打招呼,昨天要不是他祭出飞剑,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永远留在那里。 不管是刻意讨好,还是真的心存感激,他们都不吝惜一个友好的招呼。 一路走过去,齐晓航三人早就在坐堂内等着他。 因为张麟的刻意照顾,几人在昨日的混战当中算是完好无损,就是后期他被偷袭的那段时间,魏洲消耗了一张六丁六甲符箓,斩杀了一位五品武夫。 但同样的,锦衣卫也给他记上了一功,许其进入藏库挑选一件物品。 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楚王已经被押入诏狱,天子已经下令废除其修为,估计等待他的就是无尽的圈禁了。” 一进门,齐晓航就甩出一个重磅消息。 张麟倒也不奇怪,回到桌子上给自己烧了一壶茶水。 虽然楚王谋反在先,但太康帝毕竟还是顾及自己的名声,不想让自己沾上残杀亲族的因果,将楚王圈禁是早有预料的事情。 至于其他人... 当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该抄家的抄家,该诛灭九族的诛灭九族。 对皇帝屁股下的宝座产生觊觎,哪怕你是亲爹亲哥都照杀不误! “刚刚王百户来过了。” 张麟不徐不疾地控制茶壶斜倒入杯中,头也不抬问道:“他说什么了?” “过些时日,陛下要在午门举行献俘仪式,届时会邀请在会同馆的诸国使臣前去观看。” 会同馆是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西域百国中不少国家与大明有来往,其中住的可不只是东瀛使臣。 大明此次的献俘仪式,一是为了震慑诸国、宣扬大明威德;二则是敬告臣民,用专业一点的术语就叫凝聚民心。 第98章 皇子邀请 午门献俘仪式如火如荼准备着。 可别小瞧这献俘仪式,献俘礼属于军礼,流程严苛、礼仪繁琐,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什么时候告祭太庙...等等一切都需要礼部制定。 不可能这边皇帝一拍脑袋下决定,第二天就能马上开始。 而会同馆内的外国使臣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思各异。 惶恐不安者有之、心怀敬畏者有之,而东瀛使臣奔走得更勤快了,舍出去的钱财更多了。 逐渐平静下来的京城,又一次悄然掀起一股风暴。 不,应该说京城这种地方,无时无刻都在涌动着暗流,只不过张麟不在名利场上,并没有掺和其中罢了。 休沐日。 张麟锤炼着武道,从最基础的拳脚开始,到一柄朴刀被舞得虎虎生风、水泼不进,仿佛空气都要震裂。 兵器是拳脚的延伸,张麟拳脚不差,再加上有阿鼻道三刀傍身,刀锋之中更是平添几分煞气。 就在一遍一遍的演练当中,驳杂的气血顺着呼吸被排出体外,蒸蒸汗气如氤氲白雾,换血后的身躯愈发自如,仿佛毫无滞碍。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转换自如。 他的武道境界刚刚迎来一波飞跃,力量更是急剧暴涨,虽然有领悟了‘镇岳’之势的缘故,使得他不至于力量失控,但力量转圜难免不够圆润。 锤炼了几日,算是彻底解决了这桩问题。 就在这时,秋意从院门外走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身披铁甲、面容坚毅的侍卫。 张麟停下动作,看向两人。 “公子,这位是十四皇子府上的侍卫,特来邀请您一块过去宴饮。” “十四皇子?” 张麟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未曾和这位皇子有过交集,当即眉头一皱,这十四皇子为何突然邀请他宴饮? 难不成也是想参与夺嫡,想要通过自己来求得张景泰的支持? 不管哪一种,张麟都不想和这群麻烦牵扯在一起,刚想要摆手拒绝,面前的甲士却恭声道: “容禀公子,这宴饮邀请了京城诸多名门贵族,还有从北疆回来的子弟,宣平侯家韩元庆韩公子说是公子大哥的战友,想邀您一见... 十四皇子也早就对公子您神交已久,特地嘱咐小的务必将您请回去!” 因为甲胄在身,无法行全礼,只是微微躬身,将手上的请柬高高举过头顶,恰好与张麟抬手平行的位置。 “我大哥?” 张麟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请柬,“回去告诉十四皇子,我收拾一下,稍后便来。” 甲士告退。 张麟又吩咐人打了一桶热水,将身上的汗水洗去,换了一身干净华美的衣裳,脚上踩着缕金靴、盘龙袜,骑着火麟马颠儿颠儿地出门去了。 丝毫没有那些王公贵族的派头,出门还要个八抬大轿。 太康帝底下诸多皇子,成年之后有居住在皇城的,也有在外的私人府邸。 算不上有多豪华,但也确是雕栏玉砌,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等张麟到了门口,周围已经停满了光鲜亮丽的马车轿子,戴甲的军士、衣着锦缎的豪奴候在一旁,倒是一派奢侈景象。 眼见张麟骑着高头大马过来,豪奴们先是撇了撇嘴,也就只有乍富的平民爵爷才会如此不懂礼数,如同军中的粗鄙武夫一般。 十四皇子府上的侍卫却是快步上前,为张麟牵马牵马坠蹬。 “张公子,您来了,殿下可是期盼已久!” 一旁的豪奴见侍卫如此热情,纷纷暗自猜测张麟的身份,张麟鲜少在圈子里露面,交友也不广泛,这也跟在自家少爷屁股后面的豪奴自然是见面不识。 当然,也有和张麟打过照面的,低声和旁边人交谈: “他是梁国公之子,张麟!” “他就是张公子?那位破了王恭厂爆炸案的张公子?” 众豪奴讶异,抬头想要再看一眼张麟的模样,却发现只留给他们一个门前的背影。 进了大门,穿过长廊,路过许多亭台楼阁、香园水榭,梁柱都是雕龙画凤、到处皆是金碧辉煌。小說中文網 毕竟是皇子,再如何低调,终究是不可能堕了皇室的名头。 七拐八转后,豁然开朗,一座碧绿的人工湖出现在眼前,还能见到几尾观赏鱼在其中游动,湖中心设有一座亭台,四通八达。 几十个人站在上边都不会有丝毫的拥挤。 一眼望去,张麟便能看到其上身穿衮服的十四皇子、头戴儒冠的书生、气息精悍的武人... 能将这么一群迥异的人聚集在一块,还不发生冲突,这十四皇子倒也是个雅人。 张麟心中暗想,面前适时飘来一艘小船,十四皇子遥遥抱拳而立:“张兄,可搭乘小船至亭中!” 张麟摇了摇头,抬脚仿佛踩在空气上,须臾遁入虚空,仿佛缩地成寸般眨眼间便站在了亭台的边缘。 天虚地渺大虚空步! 看得亭中的人目瞪口呆,一魁梧大汉亦是眼前一亮,“好俊的身法!” “这位便是方才我谈起的张麟张公子,亦是破了王恭厂爆炸案,揪出幕后主使的锦衣卫!”十四皇子介绍道。 他允文允武,向来喜好结交各路英雄豪杰。 文会、狩猎亦多有参加,身边也聚集了一大批的志同道合者。 那魁梧大汉一步跨到张麟身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他,语气艳羡道:“你就是张麟?好好好!你大哥那厮纯属胡说八道,不过某家还真是羡慕你啊,有这么一个好大哥!” 张麟一愣,立时明白过来。 眼前这人便是自己大哥的战友,从北疆回来的军士——韩元庆! 第99章 今天合该倒霉? “你大哥倒是错判了,炼髓如汞...嗯?” 韩元庆咧开嘴,满脸的络腮胡抖动,眼中忽地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耳边仿佛回荡着‘哗啦啦’的声音,如同潮水拍击堤岸。 “开始换血了?” 张麟点了点头:“刚换血不久。” 韩元庆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他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习武二十年有余,这才到了五品开窍的境界。 张武那家伙打击他也就算了,但他不是说他弟弟在武道一途上无甚天赋吗?不是说要靠铮铮铁拳为弟弟打下一片天吗? 小小年纪就六品换血,还需要你打个屁啊? 韩元庆顿时感觉被这两兄弟给耍了。 “年纪轻轻,天赋比你哥要强。”韩元庆勉力了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但缺少战场杀伐之气,这一点你得和你大哥学习,正巧,我五品开窍,可以指点你一二,以免日后上了战场手足无措,实力大打折扣!” 张武那厮天天在北疆欺负他,趁着他弟弟还没追赶上来,非得揍他一顿,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张麟一挑眉,明显有些诧异。 这是刚回的京城...就宅家里没出门? “韩兄,这...不太好吧?”十四皇子出言劝阻,旁边的墨客武人也纷纷劝诫,哪知韩元庆心坚如铁,非要‘指点’张麟一番。 众人见状,也不好再阻拦。 十四皇子心中为韩元庆默哀,只能寄希望于张麟待会下手轻一点,别让韩元庆败得太惨了。 但凡用心搜集过关于张麟的情报,都会对他的实力有一定的认知——元神、武道双修,四品以下无敌! 张麟也算是看出了门道,韩元庆虽然是大哥的战友,但平日里肯定也经常被大哥打击,这回见自己有修为在身,打算在他身上讨债来着。 “劳烦十四皇子为我们寻一合适的场地。” 张麟应下韩元庆的‘指点’,但两人动手的动静之大,一个小小的湖中亭自是承受不了,到时弄得一片狼藉却是他这个做客的不对了。 “自然,还请诸位移驾。” 十四皇子作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陆续离开湖中亭,在侍卫的安排下很快聚集在一片空地上,周围都是汉白玉砌成的地面、墙壁。 十四皇子等人便倚在围栏上,饶有兴致看着场中的比试。 既无瓜果,也无茶水,反正左右不过盏茶时间...或许更快? “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武学施展便不能拘泥于一招一式的变化...”韩元庆脸上轻松,踱步近前,漫不经心地指点道。 作为尸山血海出来的军士,在后辈面前当然要逼格拉满,寓教于乐。 当然,最重要的是把在张武那里受过的委屈讨回来,顺顺心气儿。 张麟却是懒得听他废话,脚尖点地的一瞬间化作残影,蓦然出现在韩元庆身后。 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敏锐感知让韩元庆顿觉头皮发麻,几乎是下意识地警觉起来,气血喷薄而出,周身百窍爆发,意图抽身。 可惜,张麟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一只肉掌横推而来,仿佛囊括乾坤万物,收罗天下掌中武学! 天绝地灭大乾坤手! 韩元庆足底汉白玉石寸寸断裂,肩膀上似乎担着两座山岳,龙吟象啼之声回荡在耳畔。 嘭! 沉闷声响过,韩元庆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地倒飞出去,砸在身后的墙壁上嵌了进去。 短短几个呼吸的交手,韩元庆毫无还手之力,回过神来的他一脸懵逼地看着张麟,满脑子都是哲学三问: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对了,我是要教训...不对,指导张武他弟弟,然后我被‘指导’了? 这...不合常理啊! 明明我是五品,他才六品啊! 怎么反倒是我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很清楚,就算方才他没有大意,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下场和现在不会有任何的差别,唯一差别或许是多撑了几个呼吸... 他有些怀疑人生。 “天才的存在,或许就是为了打破常理!” 十四皇子感慨了一声,顿时就引起了旁边几个武人的强烈共鸣:“我想过韩元庆会败,但没想到他会败得这么快,不过他败得并不冤枉...” “是啊,以六品之身领悟了‘势’,绝对可以称得上一句天资鼎盛!”十四皇子允文允武,武道实力和眼界都不差,自然可以看出张麟方才那普普通通的一掌究竟蕴藏着何等玄妙。 “不知道张兄步法有何讲究?我观其行走快若惊鸿,矫若游龙,如浮光掠影...实在是精妙非常。”有人好奇问道。 十四皇子笑道:“如果我枚看错的话,张兄使的应该是《天虚地渺大虚空步》,火候已有小成。” 张麟转过头来,朝着几人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十四皇子的猜测。 “竟是这门武学?”其余人脸色微变。 且不说修习难度,光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这门武学的诡异程度就足以让九州武者望而却步,这位张公子当真是百无禁忌。 说话间,张麟也走了上来,十四皇子早就吩咐侍卫将韩元庆扶起,并喂服了一颗疗伤丹药。 所幸张麟下手不重,只是稍微震荡了脏腑,休息一段时间即可。 “我算是服气了,你们俩兄弟,一个比一个离谱!” 韩元庆挣脱侍卫的搀扶,拾级而上,和张麟打照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顿时就引得旁人大笑。 十四皇子当即提议: “今日武道让我们见识了一番,文韬必然不能缺席,不如再回到湖中亭,我等畅饮一番过后各人赋诗一首,以全今日之宴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众人欣然同意,又提着衣摆原路返回,踩着小船到了湖中亭。小說中文網 侍卫婢女将瓜果酒水摆好,又有舞姬助兴,一时之间宾主尽欢,湖水上泛起靡靡之音。 酒到浓兴之时,众人又吟诗作赋,谈玄论道,言及朝堂大事,便将北蛮南妖拉出来鞭尸,顺带骂几句西域佛门的秃驴。 “听闻北疆战事惨烈,梁国公将蛮族击退三千里,韩兄应当杀敌不少,今日可否赋诗一首,以全我等壮志豪情?” 正在埋头干饭的韩元庆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愣愣看着那说话的儒生。 易英哲,京城有名的才子。 但是...和他韩元庆有什么关系?他记得两人似乎也没什么过节吧? 难不成今天就是纯粹倒霉?! 第100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 左右瞧了一眼,见场中所有的视线都汇聚过来,韩元庆粗犷的脸顿时憋得通红。 要他舞枪弄棒还行,吟诗作赋那不等于让老母猪上树吗? 韩元庆骂骂咧咧了一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又连倒了两杯,“某不会什么吟诗作赋,上了战场也只会喊两声‘干他娘的’,自罚三杯如何?” 说着,他将空酒杯往桌案上一盖,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易英哲自然也知道韩元庆这是在表达不满,随即见好就收,将话头转向张麟:“听闻张公子才思敏捷,屡破大案,想必也是文武双全之辈,不如让我等开一开眼界如何?” 大明科考,刑狱也是必考科目。 众人看向易英哲,感觉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 韩元庆也就罢了,一个庶子罢了。 但是让张麟下不来台,得罪了对方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怎么样!” 见众人的视线过来,张麟放下手上的筷子,淡淡道:“我大明以武立国,梁国公的爵位也是靠拳头打下来的,自然是重武轻文!” “哼!” 见张麟拂了自己面子,这位闻名京城的才子脸色难看至极,冷哼一声:“蛮夷还需以道德教化,一味地使用武力导致民生凋敝,国内十室九空,损耗国力,不如与他国嫁与公主和亲,罢战修和,量我大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才是我大明百姓之福祉!” 张麟愣住了。 原以为这家伙是看自己风头太甚,想要跳出来挫一挫威风,却没想到是个脑残! 如今读书人当中流派众多,对于北疆和南边的战事并非都支持,公羊学派的复仇论也仅仅是有抬头的趋势。 在这种趋势下,也暗藏着许多反对的声音。 有些人觉得维持大量的职业军人过于劳民伤财,对外战争太过于频繁是在损耗国力,不如和两族签订友好条约...诸如此类的言论。 这也不奇怪,毕竟不管哪个国家哪个时期总会有些软骨头。 但是,在梁国公击退蛮族大军之后,这些声音不自觉就弱上了许多。 同时,心中对于张景泰也多了几分嫉恨。 虽然无法做些什么,但此时好不容易遇到机会,能够奚落梁国公的嫡子一番,倒也可以回去和同窗吹牛。 十四皇子等人也恍惚了,当即出声呵斥:“易英哲!你这是哪来的歪门邪说?我大明自太祖高皇帝以来,从无和亲割地的先例!”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才是我大明的风骨!” 这是国策,绝不容动摇的根本。 这也是为什么这群腐儒终究难登大雅之堂,大明出过昏庸的天子,但也没有哪一位敢放任这种思想成为主流。 易英哲胆敢在这种场合宣扬,若是传到太康帝耳中,十四皇子也免不了一顿训斥,是以他连对方‘易兄’都懒得叫了,索性直呼其名。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训斥,以表明立场。 一瞬间,形势立转,易英哲仿佛被千夫所指。 他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之下,说错了话,恨不得马上逃离现场,但这湖中央又能跑到哪里去?只能呆在原地讷讷不敢出声。 张麟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杯美酒,笑道: “我本无诗才,但方才听了易兄高论,倒是灵光一现,偶得两句。” 说完,不等众人回复,他便吟道:“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此句的意思是在十个普通人中,有九个是不值得尊重和信任的,他们有着各种缺点和恶行;而在这些普通人中,读书人是最没有用处的。 本来是用作自嘲的一句诗,但落在此时此景,却是莫名讽刺。 易英哲更觉无地自容了。 场上的其他儒生顿时大惊失色,如遭雷殛,随即便是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升腾,百无一用是书生...好一个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句诗要是传出去,儒生的脸面估计都要被丢干净! 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是该对此诗作者张麟发怒,还是对始作俑者易英哲宣泄怒气。 看向张麟的眼神中都带着些许幽怨,你骂易英哲不就得了,怎么还开地图炮啊? 韩元庆看着儒生们一个个失态,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妈的!谁叫你们这群穷酸刚刚瞧不起老子?还真别说,张麟这小子看着比他大哥顺眼多了...’ 即便刚刚挨了一顿揍。 见场中局势逐渐失控,十四皇子连忙出来打圆场,好说歹说之下,宴席算是提前结束了。 一个个儒生纷纷找借口告辞,侍卫派来小船将人渡上岸边。 张麟见状,也不好久待,和十四皇子告罪一声便径直离开了,倒是韩元庆一直跟在屁股后边喊着‘等等’。 “不知道明日京城又会起怎么样的风波...” 十四皇子看着满地的狼藉,叹息一声。 ...... 翌日。 十四皇子的私宴上发生的情形,就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在国子监读书人的群体中扩散,顿时就引起了轰动。 有人对易英哲口诛笔伐,认为他是国贼、腐儒...反正什么难听的词都往他身上套。 一时之间,这位京城有名的才子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只能以游学为借口,匆忙离开京城。 连带着他所在的学派,也龟缩起来不敢声张。 而张麟,则是褒贬不一。 有些人欣赏他的诗才,灵光乍现之下居然能想出如此绝妙应景的句子,倒也算是个文武双全之才。尐説φ呅蛧 有些人则是对他乱开地图炮有些不满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传到外面,他们这群读书人在黔首黎民之中的风评恐怕会大打折扣! “这小子...信口开河倒是自己爽快了!” 第101章 妙手回春 国子监,一雅舍。 宁定公主青丝如瀑,垂落在白色的衣裙上,左右两边有侍女候立,身前摆放着一棋盘,黑子与白子相互厮杀。 对面,手执黑子的儒衫老者轻抚胡须,面色沉凝: “公主去了一趟太一教,棋艺倒是精进不少,出手凌厉颇有大将风范啊!” 见他手上的黑子迟迟没有下落,宁定公主轻声笑道:“单纯以棋艺论,我自然不如老师你,但元神修者思绪如电,一瞬便能产生成千上百个念头,对弈速度上您不如我远甚。” 能以凡人之躯,和她对弈到这种地步,已经可以算得上棋艺高超了。 “哟!” 老者一吹胡子一瞪眼,执着手上的黑子重重拍在棋盘上,一大片棋子登时震得散落开来,更有甚者直接摔落棋盘,方才还厮杀得昏天暗地的黑白子顿时偃旗息鼓,乱作一团。 “已经有一个武夫瞧不起我们读书人也就算了,现在你们这些元神仙道的高人也要过来踩上一脚吗?” 身为国子监祭酒,最近士林当中的喧嚣、学派之间的征伐、学生的群情激奋...这些当然有所耳闻。 也知道所有的一切,始作俑者便是宁定公主的未来驸马。 “......” 宁定公主看着被打乱的棋局,抿了抿红润的嘴唇,清冷的眸子看向吹胡子瞪眼的国子监祭酒,看得后者一阵心虚。 “看什么看?难道老夫说得不对吗?” 老者也不虚,他可是教过太康帝的老臣,后续又教导过几名皇子皇女,连长公主宁定都是他座下弟子,在士林当中颇有声望。 长公主再如何,总不至于为了一盘棋为难他一个老人家吧? 话虽如此,但面对长公主咄咄逼人的眼神,老者还是忍不住败退,将棋盘一扫:“好好好!这盘棋局就算是老夫输了。” 长公主却是说话了,“我倒是觉得,那武夫说得也没错!” “什么叫没错?”老头立马就不乐意了,“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都把他这个糟老头子都骂进去了! 宁定公主压了压微微上扬的嘴角,轻声道:“我大明承平已久,百姓安居乐业,国子监的读书人却日渐松散,放浪形骸,父皇虽然鼓励百家齐放,但并不代表会任由一些异端邪说大行其道,老师你身为国子监祭酒,尚需一日三省,对国子监的学生多加管理...” “张麟此言,如振聋发聩,若是裱在国子监的大门口,相信会有不小的警醒作用!” “你想都不要想!” 祭酒嘴角抽搐,他疯了才会干出这种事来,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要是裱在国子监的大门口,估计他会被全天下的读书人用唾沫喷死! “随口一说罢了...”长公主不甚在意地笑道。 “如今天色尚早,不如老师与我在下一局?” “...那个,老夫突感身体不适,可能今日无法执棋。”祭酒眼角跳了跳,连忙推脱。 “无妨,本宫在太一教学了一手炼丹之术,不说生死人肉白骨,寻常的疾病倒也能妙手回春!”小說中文網 “?!” ...... 很快,礼部挑选的献俘礼日子即将来临。 第一日,所有从北疆带回来的蛮族俘虏都要被拉去太庙告祭,以防细作破坏,皇城内外所有的城门都会关闭。 同时,皇城司的甲士巡逻也更加频繁,锦衣卫则是在暗中戒备,任何人只要一有异动,就会瞬间被拿下! 作为锦衣卫总旗,张麟自然不能缺席这场盛况,藏在太庙的不远处,充当暗哨。 周围,一列列的龙雀卫披甲带刀,一身气血化作狼烟直冲云霄。 此时,天尚未破晓,蒙蒙薄雾中几颗星光若隐若现,一阵料峭寒风吹拂而过,随行的文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到了明日正式献俘,那些外国使臣见了这阵仗,那不得一个个都给吓尿了?”跟在张麟屁股后边的齐晓航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禁军随行,朝中文臣武将皆有不少好手,要真是强敌来犯,他们几个三瓜两枣冲上去,除了送人头还是送人头。 是以都比较放松。 “就算不害怕,表面上也会露出诚惶诚恐的神情。”邹恩明发出一番鞭辟入里的言论,顿时就引得几人刮目相看。 “可以啊,成亲之后脑袋都灵光了不少,果然排淤解毒对脑子有好处!” 以往,邹恩明虽不至于木讷,但在许多方面的事情还是颇为迟钝,能看到这一层面也是殊为不易。 闻言,邹恩明将头撇过去,表示不想再说话。 “张麟,有一件事我可要说你不对了,什么时候偷偷下功夫读书了?”见无人搭理自己,齐晓航开始胡言乱语。 “什么意思?”邹恩明望过来。 齐晓航‘嘿嘿’一笑,“你这是下了值就待家里不出门吧?最近那句诗可是读书人当中流传出来了。” “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魏洲有些诧异:“这是张麟所作?” 这句诗起初是在国子监之中流传,而后迅速扩散到全京城,魏洲又不混读书人的圈子,只是略有耳闻,其中细节尚未深究。 “那是自然...” 齐晓航压低声音,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把听来的传闻讲述一遍,尤其是讲到张麟作诗喝退易英哲,满场读书人怒发冲冠的一幕,身体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我家中三弟,也在国子监求学,他娘的整日鼻孔朝天,瞧不起老二是个纨绔,我这个大哥的也被他唤作粗鄙武夫,结果在府上每次碰上他,我都吟上这么一句诗,现在他躲我都来不及了!” 瞧你这点出息... 几人心中暗暗鄙视。 说话间,太庙当中响起厚重沉闷的钟鼓撞击声,随即而来的便是难懂的音律飘在空中。 一群军士押送着特殊处理过的人头,浩浩荡荡地押来太庙。 文臣武将分列前行,珠冠玉带,紫绶金章。 太康帝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穿袍式衮服,坐在宝辇之上,玉连环、彩凤扇随行,幢幡飘舞,宝盖飞辉! 待至太庙前,下了宝辇,太康帝独自一人进了太庙当中,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第102章 剑仙之路 翌日,午门。 和昨日的太庙吿祭的庄严肃穆截然不同,午门献俘主打的就是彰显大明武德充沛,震慑诸国使臣,使其对大明保持敬畏之心。 正所谓夷狄畏威而不怀德,便是如此! 所以,整个现场氛围相对轻松,左右周围搭建了许多遮风的棚子,每个棚子前都挂有牌子。 文臣武将、贵族功勋、外国使臣...分门别类,各安次序。 张麟也在其中,不过今日他并不是以锦衣卫的身份,而是代表着梁国公府前来观礼。 午门的正上方位置,以太康帝为首的皇室成员聚集在一块,看上去清一色的衮服,倒是莫名和谐。 下方广场有甲士按列队依次入场,一个个威风凛凛、煞气逼人。 一个个经过特殊防腐手段处理的头颅堆垒在一起,快有小山一样高大了,头颅堆前跪着面带刺青、标准蛮族人长相的俘虏。 因为要用作观礼,所以这些俘虏在大牢里的待遇还不错,起码餐餐都能吃饱,而且也没有上任何的刑罚,保持着作为工具人的最后体面。 ...... 外国使臣所在的凉棚。 众人战战兢兢,一脸惶恐,极力地克制自己的视线不往那垒成小山一般大小的头颅堆飘去。 堆砌得整齐有序的头颅,因为防腐技术到位的缘故,他们甚至能看清楚这些蛮族死前的表情,或是狰狞、或是无助.... 仿佛有成千上百道带着怨恨的视线射来,无穷的恐惧在心中滋生。 有些人心底不由得产生拔腿就跑的想法,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想法而已,真要这么做了,恐怕会被守在午门外的禁军扎出一万个透明窟窿! “大明...虎威犹在啊,我等回去必要写信与国主,万勿升起不臣之心,否则蛮族的下场便是我等的明日!” “是极!是极!蛮族何等嚣张跋扈?在大明铁骑之下依旧兵败如山倒...” “幸好我王有先见之明,不行...单派使臣来京还是不够保险,不如奏请王上,遣一质子入京,以便随时能沐浴在大明天朝的照耀下!”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试图消弭心中刚刚升腾起的恐惧。 人群中的东瀛使臣急得都快要冒汗了,他们有人在京城搞事在先,入京请罪宫本寺智这家伙还妄图挑衅京城武者,虽然被锦衣卫射落,没有造成了太大的影响,但总归对他们此次如今的目的产生了阻碍。 以至于,每每拜会朝中那些大员,除却一些贪图钱财的小官小吏之外,俱都闭门不见。 到现在,别说请罪了,就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得到。 思忖间,栖川见月忽觉袖子被人拉扯,忙转头一看。 却见东瀛王子浑身颤栗,抖如筛糠,脸色惨白无比,“栖川君,这献俘礼何时能结束啊?” “...尚未开始。” “......” 闻言,东瀛王子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迅速蔫了下去。 栖川见月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感慨王室无人,竟派了个软蛋跟过来。 不过换个角度,正因为他足够废物,这才会被舍来京城。 不多时——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之际,午门之上陡然传来一声大喝,声音拾级而下,广场上的将士们也跟着大喊起来,声音的浪潮一波要比一波高,让人震耳欲聋。 浩大的声势,几乎响彻整个皇城,连带着皇城之外的百姓也忍不住驻足观望。 而被威慑的对象——各国使臣尽皆为之色变。 声潮平息过后,太康帝露面,站在午门正上方位置,声音浩荡威严:“北蛮猖狂,勾结内外意图侵扰我大明疆土,幸得梁国公张景泰武道通天,实力卓绝,北疆军士上下一心,得以犁庭扫穴,北蛮远遁千里,至少十年内不敢再犯.... 今有战俘数百,交予刑部处置发落!!” 话音落下,便有刑部堂官出列:“臣领旨!” 一问一答之后,数百的战俘被押回大牢,沿途不断有人行着注目礼,让他们心中直骂娘。 被送到这京城之后,虽然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但时不时就要这么折腾一番,也不知道这群大明人到底说了个什么东西。 “终于结束了,我们也可以顺理成章赴死了...” 战俘中,一个‘巫’怅然若失,登时就引发了其他俘虏的骚动,但被身后的甲士狠狠踹了一脚之后,立刻又老实下来。 出了午门,直奔锦衣卫的诏狱而去。 广场之中,所有的文臣武将不自觉高呼起来:“大明威武!” “大明威武!” 震天的声音经久不绝,太康帝俯视着偌大的皇城,汉白玉铸就的砖石倒映出他冷酷威严的眸子。 最终,那批北疆的战俘经过刑部走流程的审理,全部被判处菜市口斩首。 所谓优待战俘,在大明是不存在的。 仇恨,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抹平! 接连几日,京城菜市口时时刻刻都有砍人头的好戏看,刽子手的鬼头刀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把,甚至于有百姓用馒头蘸着地上淌的血回去当做治肺痨的药引子。 只是可惜,接连吃了七天病情不减反重。 ...... 献俘礼过后,京城百姓走起路来都轻快了不少,大街上人人几乎都是满面春风,眼神中充斥着生活在这片国度的骄傲。尛說Φ紋網 而张麟一干锦衣卫,也偷得浮生半日闲。 至少,没有人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生事。 张麟每日就是习武冥想,六品换血的进度较慢,他根基之浑厚亘古无双,气血磅礴利于淬炼筋骨皮、五脏六腑,乃至于洗髓。 每过一品,他的气血便要厚重几分。 但是到了换血一关,却是成了阻碍。 无他,工程量太大了! 倒是元神进境喜人,在他坚持不懈的锻炼(解放双手)下,除了御使南明离火剑之外,亦能多御使一柄飞剑。 届时双剑合璧,再演练一套剑阵,战斗力直接飙升! 这是剑仙的路子... 许多走这条路的人,会在龙虎汇聚、成就金丹之时将飞剑融入,凝铸出一粒剑丸,从此再无旁门手段,专司攻伐之术! 好处是战斗力惊人,属于元神仙道中的佼佼者。 坏处就是手段太过于单一,失去了元神仙道的优势。 毕竟,武夫也可以练剑凝意,骑砍无双! 第103章 离间父子... 夜幕降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玉河之中飘着一艘艘打扮得妖娆的花船,饮酒作宴的欢声笑语回荡在河畔,引得不少人驻足眺望。 似乎想要窥探一下自己不曾体验过的奢靡生活。 会同馆。 建造红墙绿瓦,高门大户,不说富丽堂皇,却也阔气,用来招待那些个外国使臣足矣。 毕竟,在他们那等小国之中,哪里见过这等建筑。 历年来,都有不少的使臣被京城的繁华迷晕了双眼,死活赖在会同馆不走,硬是回去打报告请求多滞留些时日。 不过此时,会同馆之上忽地升起一股浓烟,隐入黑夜当中。 原本安静的馆内顿时喧嚣起来,上上下下的使臣以及官员迅速慌乱起来,立刻大声呼喊杂役救火。 “走水了!走水了!” 身穿锦袍的使臣们奔走呼号,声音急切,杂役们提着水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扑向火光冲天的厢房之内。 嘭! 忽地,两道裹挟着真炁的雪亮刀光交叉着从厢房内斩出,熊熊火焰之势似乎被分成三瓣。 众人正惊疑不定时,一道矮壮的人影从厢房内冲出,顺着火焰的缝隙撞破厢房门,在院落的地面上狼狈滚动了数下,这才咳嗽着爬起来。 而后,身后的厢房‘轰’的一声顿时塌了大半,将张牙舞爪的焰火压在废墟中。 不等众人高兴,火焰再度攀升而上,竟有复燃之势! “快点浇水!别让它再烧起来!” “愣着干什么?” 会同馆的主管官员大声吼叫,杂役们如梦初醒,一个个争先恐后将手中的水桶里的水泼出去,有些人紧张之余甚至将桶也扔进了废墟。 在一通手忙脚乱的操作当中,火势终于是被遏制了。 会同馆的礼部官员狠狠给自己捏上了一把冷汗,这要是任凭火势蔓延开来,把整个会同馆烧毁,扒掉他身上的这身皮都算是轻的。 想到这里,他在后怕之余也忍不住暴跳如雷: “怎么着火的?这里边住的是哪国使臣?” 诸国使臣尽皆讷讷无言,倒是一名小厮出来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矮子叫道:“是他!我刚刚看得很清楚,就是这个东瀛人从厢房内冲出来!” “没错,我也看得真切,他身形太突出了!” “......” 见众人指着自己,刚刚才从懵逼中回过神来的宫本寺智更加懵逼地从人群中走出:“我只是在房间内睡觉,结果不知道房间怎么突然着火了,要不是我反应快估计现在已经受伤了。” 他前段时间被人击落入玉河,到现在还没复原,下午吞服了东瀛王子送来的疗伤药这才舒缓了许多。 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差点就栽在这厢房内。 大明...真的太危险了! “大人!” 就在那礼部官员刚想问些细节,人群中的东瀛使臣栖川见月猛地冲出来,身边还拽着东瀛王子,一个滑跪直接抱住官员的大腿,鼻涕眼泪直接抹了上去,哭诉道: “这是有奸人细作想要离间天朝与东瀛的父子关系啊!” “先前那东瀛浪人和蛮族沆瀣一气,使得大明皇帝陛下对我东瀛产生误会,现又在我等入京面圣请罪之际,妄图杀害使臣,嫁祸大明,若是传回东瀛,必定使得我们父子离心离德,可谓是亲者痛仇者快啊!” 他声泪俱下,似乎字字泣血,言语中饱含无尽委屈,处处又将大明奉为君父,姿态之低令人闻之动容。 哪怕是礼部的官员,在面对一外国使臣如此低三下四,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当即道:“放心,我定会上禀,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揪出细作,给几位一个交代!” “多谢大人!” 栖川见月高呼,其他东瀛使臣也有样学样,又说了一大堆恭维之词,把礼部的官员马屁拍得啪啪作响,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看得旁边的他国使臣目瞪口呆,恨不得马上回房间取来纸笔一一记录,下次舔别人的时候照抄作业就行。 ...... 翌日。 昨夜会同馆的火情被礼部的官员写成折子,上报给了内阁,内阁又递给了太康帝。 阅后,太康帝勃然大怒,下令锦衣卫彻查此事。 “所以,这个案子就落到我头上了?” 镇抚司内,张麟面无表情地看着上座的王俊林,听完了整个案件经过,顿时头大。 皇帝点名要让他查,他硬着头皮也要接下... “没错,你这是简在帝心啊!”王俊林笑眯眯道。 朝堂上多少官员挤破头皮,就想在皇帝那露露面,能被皇帝想起那更是了不得,一准儿平步青云的势头! 一遇到要案,就想起了张麟,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现在张家是圣眷正隆! “行!王头儿,我去看看,这次可不保证一定能破案,毕竟能在京城戒严下顶风作案的细作,绝对是艺高人胆大,军令状我就不立了!” 张麟无奈答应。 谁让皇帝是老大,还是他未来的老丈人。 出了门,张麟立刻召集手下人,风风火火地赶往会同馆,同行的还有礼部官员。 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可得注意点锦衣卫,以免落下什么把柄。 住在会同馆的使臣们也噤若寒蝉,他们待在京城这么久,算是半个大明通,自然也就从他人那里继承了对锦衣卫的畏惧。 飞鱼服、绣春刀...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涌进来,使臣们顿时一个个跟小学生一样,纷纷从各自的厢房内跑出来,成排站立。 这排场,倒是让张麟微微一愣。 “本官乃是锦衣卫总旗张麟,今奉天子令,彻查会同馆失火一案,东瀛使臣是哪几个?出来答话!” 第104章 几位要如何解释? 张麟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中出来一个矮壮的、梳着月代头的东瀛武士出列,身后几个身穿和服的东瀛使臣和畏缩的东瀛王子也站了出来。 “火势是在在下的房间内引起的,当时在下正在榻上睡觉,幸而在下机敏,侥幸逃脱以致没有罹难。” 宫本寺智微微躬身低头,一板一眼地行礼。 张麟眉头挑动,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忽地笑出声:“原来是你,那日谁叫你在京城重地招摇御空?想必身上的伤势还没好全乎吧?” 他尚在七品洗髓,未曾到炼髓如汞的圆满境地,加上元神攻击汇聚的一箭才堪堪将这武士从空中射落。 而如今,他已然六品换血,元神方面也有不小的进境,即便不借助紫曦弓之威,镇压宫本寺智也在反手之间。 宫本寺智闻言,眼神先是茫然,而后抬头看向张麟,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是你...” 方才他就觉得张麟的声音有些耳熟,现在对方一提及前些日子的箭矢,他这才回想起来,当日那凌空射箭之人所发出的警告声和眼前这人如出一辙! ‘只不过...他才六境?’ 他又是心中一颤,忙不迭把头埋得更深。 当日想来,以为是锦衣卫中的高手,至少是四品以上的强者出手,至少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的失败。 现如今,却发现出手之人不过是六品换血,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你当时在睡觉?火势是如何引起的?意外所致还是说有人潜入故意纵火?”张麟双眼微眯,并没有先入为主。 虽然没有卷宗,但上面传递过来的任务是找出凶手,似乎先入为主地认为是人为纵火。 “这个在下不知...” “不知?你身为四品武者,感知何等敏锐?莫说有人靠近房间,就算风吹草动,也应当逃不过你的耳目吧?” 开窍之后,身体与天地产生交互,这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就算处于睡眠当中,一定程度上也会察觉到异样闯入自己身体范围内的小天地。 宫本寺智一惊:“的确如此,除非是精通潜身之术的强者...” “好了!” 张麟大手一挥,“先去现场看看!” 礼部的官员连忙在前面带路,会同馆的使臣们也一同跟上去看热闹。 “张大人,从事发到现在,被火烧的厢房我们一直有人把守,绝没有任何的破坏!” “欸!大人,小心脚下的石头...” 礼部官员落后张麟半步,含胸驼背,手臂微曲为张麟引路,时不时还说些体己话,提醒脚下的石头杂物。 身后跟着的乌泱泱使臣们,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位锦衣卫总旗身份不凡。 至少,不是如表面上的官职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位...是什么身份?” “当今梁国公之子,前日破了王恭厂爆炸一案的主办官,当今最受宠的长公主既定的驸马爷!” 嘶~恐怖如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几位东瀛使臣则是满脸的苦涩,怎么会是这位爷来主办这起案子。 此次来京,本就是为了之前东瀛细作与蛮族刺杀张麟一事请罪,他们多次奉上拜帖,始终见不到庐山真面,没想到却是在这种时候碰上。wWW.xszWω㈧.йêt ‘希望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吧...’ 几名东瀛使臣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以及...担忧! 拐个弯,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被烧得烟熏火燎的厢房,大半个厢房被压在废墟之下,只剩下些断壁残垣,甚至波及到旁边的房间。 但可以看出,房间破损得如此厉害并不是因为火灾,而是被人用刀斩断了几根梁柱才导致的坍塌。 “当时情况危急,在下不得已用力过猛了些...” 宫本寺智有些尴尬,酣睡之际结果发现火烧屁股,吓得他直接挥刀砍了出去,也顾不上周围什么情况了。 张麟近前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又以元神驱物,废墟中的杂物自动飞起落在别地,在场众人俱都心神一震。 元神五品...驱物?! 宫本寺智的眼神更复杂了。 在一番清理过后,张麟总算是看清楚了房间内的情形,大部分家具都被烧毁大半,成了黢黑的模样,摇摇欲坠的房顶也被熏得黑了一大片,瓦砾堆积在房间内... 张麟摇头,转而看向宫本寺智: “你在京城这些时日,可与他人结过仇怨?” “并无,在下一直在会同馆内养伤,鲜少出门!”宫本寺智答道。 旁边也有人出面为他佐证。 “本案疑点有二!” 张麟竖起两根手指,众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做出倾听状。 这才问了几句话,扫了一眼现场,就有眉目了? 他们也跟着过了一遍,咋就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一,四品武者居然在火势刚起之时居然没有察觉任何的异样,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第二,能悄无声息潜入四品武者房间内而不被发现,若真有此人,想要刺杀...”张麟瞥了宫本寺智一眼,突然想起还没问他名字,大脑卡顿了一下,继续道:“东瀛使臣,方法多的是,若是怕被察觉,用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纵火实乃下下之策。” 众人齐齐点头,四品武者练就真炁,再大的火势也能冲杀出来,不至于丢了性命。 不过... ‘若真有此人?’,这位主办官的意思是未必存在这么一个人? 难不成是宫本寺智自己纵火烧自己?他目的何在?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吗?听说东瀛人癖好非比寻常...这么一想或许就能解释通了。 宫本寺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涨得通红:“我以宫本家族的荣耀起誓,若是在下纵火,必定当场切腹自尽以证清白!” 说着,便欲要拔出腰间的肋差。 “不用着急,待会切腹也是一样的,我还有话没问你!”张麟淡定自若。 宫本寺智动作顿住,看向张麟。 “还有一种情况,这个潜伏之术高超的刺客并不存在,他只是用了普通的手段让东瀛使臣陷入酣睡当中,所有的感官都降至冰点,甚至到了一个普通人自由出入都无法察觉的地步...” 众人凝眉陷入沉思,张麟的某些用词他们不甚明白,但大体意思倒是理解了。 人群中的栖川见月却是满头大汗,后背的衣衫都被打湿了一大片,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张麟这边跑。 但张麟却是主动看了过去:“能使用这种手段而不让他有所察觉的,除却在饭菜里动手脚之外,便只有同行的几位东瀛使臣,而会同馆的饭菜每日都有专人试毒,严格把控...若是出现异常不可能不会被发现,所以——” “几位要如何解释?” 轰——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行东瀛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