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谋财害命我反手灭他满门姜念薇秦子谦全集免费观看》 第1章 重生回第一世 姜念薇刚醒来,耳畔便传来一阵吹锣打鼓的喧嚣。

她尚未回过神来,一旁的丫鬟桃枝已嘤嘤啜泣起来,“夫人啊,您初嫁过来,侯爷便赴外征战,如今久别重逢,他却带回一个女人,执意要纳她为贵妾,这可怎生是好?”

姜念薇听着熟悉的话语,不禁恍惚了许久。

在思绪逐渐清晰后,她并未伤心难过,心中反倒涌起一丝隐约的激动。

她应该是重生到了自己的第一世。

在第一世结束后,她直接投胎到了一个名为“现代”的新奇世界。

在那里,她领略了各种新奇的事物,还看到了一本书,书中那个炮灰主母与她同名同姓。

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第一世竟然只是书中的一个短命炮灰。

于是她仔细读完了这本书,了解到这部书的主角正是所谓的穿越女孟莞然,也知晓了后来发生的所有情节。

姜念薇垂首,眼眸中寒光一闪,“眼下不必急于此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桃枝是母亲为她精心挑选的陪嫁丫鬟,也是整个侯府中她最为信任之人,忠心护主,上一世也是为她而死。

前世,她只顾着为秦子谦纳妾而伤心欲绝,全然未曾察觉娘家的变故。

作为侯府主母,她兢兢业业的操持着家事,伺候婆婆,即使遭受婆婆的恶声恶语,也将委屈全部咽肚子里,全部是因为遭受了秦子谦的哄骗。

想来,秦子谦定然是知晓了陛下的用意,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纳妾。

三日之后,他们姜家将被流放到崖州一带,那里山高路远。

在现代,虽是闻名遐迩的旅游度假胜地,但在大周朝,因地处偏僻,多数流放的犯人未至崖州,就已命丧黄泉,此去,无疑是被判处了死刑。

她的父亲身为御史大夫,正直清廉,刚正不阿,深受百姓敬仰爱戴,在私下却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众多官员,惨遭多人弹劾,其中秦子谦就是弹劾的最厉害的那个,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大义灭亲,实则只是为了夺取姜家财产。

流放之后,父亲年老体衰,在流放途中不幸感染疟疾,未能撑过一半路程,便与世长辞。

原本前途无量的两个哥哥,也遭受牵连。

一个在流放路上与山匪激烈搏斗,最终却身陨;另一个则如涸辙之鱼,饥饿而亡。

最可怜的是她的小妹,面容清秀可爱,却在这一路上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最终,她和母亲无法忍受屈辱,选择了跳河自尽,保全声誉,以求解脱。

而她之所以能够存活三年,全赖她出嫁时带来的丰厚嫁妆。

可惜,事后她得知全家被流放,却为时已晚。

秦子谦却似狡黠之狐,诱骗其拿出嫁妆疏通,历经三年之久,将其所有财物骗尽,赐之以鸩酒,毒杀之。

被逼饮下毒酒之后,老夫人神色冷峻,俯瞰着奄奄一息的她,沉声道:“当初我便不愿你踏入侯府,侯府容你多年,已是对你的宽厚,如今你该去之处了。”

她死不瞑目,五脏六腑剧痛,还在问:“为什么?”

临咽气之际,孟莞然面色沉凝,移步至她身前,在她耳畔低语了一番费解之词:“我乃穿越至此的现世之人,断难容忍与其他女子共享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此乃我之所求。你若不死,我又如何能成为名副其实的侯门主母?”

当初的姜念薇难以理解她的话语,如今细细想来,这孟莞然竟然是穿越之人。

也难怪她知悉各类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精通各种前所未闻的美食烹饪,更是擅长各种奇技淫巧,把秦子谦迷得神魂颠倒。

她离世之后,秦子谦便心急如焚地将他的爱妾扶上了侯门主母的宝座,而自己从头到尾不过是一个被人愚弄的笑柄,一个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

想到此处,她的心紧紧揪起,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

这一世,她决心不再让渣男得偿所愿,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全部嫁妆,还要将侯府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洗劫一空,让那对渣男贱女和恶婆婆遭受报应,不得善终。

姜念薇轻轻推开了门,冷眼看着外面喧闹不堪的侯府。

侯府上下正忙着操办喜事,却无人顾及她的晚膳,显然已将她视为秦子谦的下堂妻。

想当初,她嫁入远山侯府时,带来丰厚的嫁妆,这也成了秦子谦暂时留她一命的缘由。

在那堆琳琅满目的宝物中,有一枚毫不起眼的小核桃,然而,在她离世后,这枚小核桃却落入了孟莞然之手,并揭开了其中隐藏的空间秘密。

孟莞然凭借着这枚神奇的空间核桃,为秦子谦出谋划策,助力他巩固地位

以至于后来,秦子谦彻底掌控了大周朝的命脉,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了威震天下的摄政王。

如今她重新回到这里,决不能让孟莞然将这枚核桃占为己有。幸而她尚未愚钝至将私库倾囊相授。

打开闺房中陪嫁的箱子后,她如获至宝般找到那枚核桃,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果不其然,它安然无恙。

凝视着上面那密密麻麻、栩栩如生的雕刻画像,她不禁由衷慨叹这小核桃的精雕细琢。

“桃枝,你且在门外候着,若有人来,速速报我,我欲小憩片刻。”

“是,夫人。”桃枝原以为夫人是伤心过度,欲稍作歇息,想到夫人所受之委屈,心中亦愤愤不平。

明明夫人居正室之位,然迎娶贵妾之规格,竟甚于迎娶正室。

且新婚之夜,远山侯便出征领兵,而今归来,更是未踏足夫人房中半步,终日与那狐狸精缠绵悱恻,实乃欺人太甚。

姜念薇对那个男人的感情,早已消失殆尽,甚至到了憎恶的地步。

此刻,她只想试试这个核桃的神奇作用。

她伸出手,依照书中的描述,轻轻转动三下核桃。

刹那间,她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奇景,云雾缭绕,宛如仙境,还有着一片广阔无垠的巨大空间。

记得书中曾言,这里不仅拥有储物的神奇能力,还可以孕育出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农作物、蔬菜水果。

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

有了这个空间,她不仅能够带走所有的嫁妆,甚至可以将整个远山侯都搬空。

如果时间允许,不妨再去娘家姜府走上一遭,把值钱的东西统统搬走,让那些奸臣兴师动众前来抄家,却只能落得个空手而归。

既然这辈子核桃空间落入了她的手中,姜念薇定要将其充分利用,绝不会再让孟莞然有机会得到这个金手指。

姜念薇深知时不我待,必须立刻行动起来,趁着让桃枝在门外看守的间隙,将两箱子嫁妆尽数收入空间之中,还有首饰盒内那些价值不菲的物件,以及积攒下来的银票,也全部收好。

她名下尚有不少铺子,既然已经决定离开此地,就必须寻个法子尽快脱手。

遥想当初,她死去之后,这些首饰便全部被孟莞然占了便宜,这一次,她又怎会让孟莞然称心如意?

趁着外面众人皆忙于秦子谦纳妾之事,她整装待发后,便令桃枝继续守住房门,自己则悄然前往侯府库房。

她那一半的嫁妆,皆在此处,不仅如此,还有侯府为数不多的些许金银珠宝。

秦家人对她心存戒备,真正值钱之物压根儿未存于库房,这一家人仿若吸血虫,全靠她的嫁妆过活。

而他们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则统统藏于侯府密室之中。

若非目睹过这些情节,她恐怕真要被这群没心没肺的家伙蒙骗回去了。

想起当初为了救家人,轻信了秦子谦的话,将财物拿出来了打点,这些嫁妆尽数被侯府收入囊中,她不禁眉头紧蹙。

婆婆庄秋荷特意派了个库房先生在此看守,无非是担心姜念薇随意拿走里面的东西。

她虽能自由出入此地,可一旦拿走什么,庄秋荷便会了如指掌。

在她的周围,遍布着庄秋荷的眼线,若不是今日情况特殊,那些婆子丫鬟都忙于喜钱之事,无暇监视她,她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溜过来。

库房先生抬头瞄了她一眼,疑惑地问道:“夫人,今日侯府大喜,您怎会有空到这儿来?”

姜念薇脑筋一转,随口说道:“有新人嫁入侯府,我自然要找件精美的物件送给她。”

“夫人真是有心了,只是……”

“怎么,现在我想要进库房,还要你这个下人管着了?”

“不敢,不敢,夫人请进。”

库房先生没有多疑,赔笑着看着她进入了库房,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着,还以为自己是侯府主事的主母呢?外面那些事都闹得沸沸扬扬,只有她还蒙在鼓里。

不过他守在这里,不管姜念薇拿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到时候还要记下来报告给老夫人,左右她是出不了侯府的,这些将来都是远山侯府的东西。

姜念薇一进库房,便卸下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开始打量着库房里面的东西。

她知道库房先生,看她是一个人,拿不了什么东西,这才会放她进来的,可是千算万算,又怎么知道她现在拥有了空间,甚至可以直接将这里搬空。

姜念薇看着满当当的库房,十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她当初带来的嫁妆,她没有直接将箱子全部带走,打开箱子之后将那些东西全部收进了空间里面,将空箱子全部留在了此处。

当然秦府留在这里做样子的东西,她也全部搬进了空间里面,好歹这些都可以换一些银钱,聊胜于无。

等搬空了库房,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精致的锦盒,“这镯子,劳烦你记下来吧。”

“遵命,夫人。”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库房已经被搬空了,当然姜念薇的最终目标,还是密室里那金银珠宝。

这一次,她绝对是一样东西都不会给侯府留下。

没了钱财的秦子谦,怕是不知如何去讨好孟莞然,更难以替侯府的前程铺路了。

回到房间时,姜念薇却见老夫人庄秋荷早已守候在她的房门口。

桃枝惊恐万分,跪倒在地,竭力阻止庄秋荷进入。

姜念薇一现身,庄秋荷便冷笑一声:“我说这小贱人为何阻拦我,原来你压根不在屋里。事已至此,你就是再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了,只能怪你留不住子谦的心。况且,你身为主母,如此善妒,入门整一年,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纳妾也是人之常情。”

往昔的姜念薇胆小怯懦,不敢辩驳,谨遵父母让她谦逊的教诲。

可如今,她觉着面对眼前这般恶毒的婆婆,根本无需讲什么仁义道德,直接回怼即可。

“老夫人,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侯爷领兵出征,离家正好一年,我与他尚未圆房,又怎能孕育出一儿半女?若是真有了身孕,那才叫咄咄怪事呢!”

她又忆起,最初得知秦子谦要纳妾时,自己确实耍了些小性子,闹了些别扭,那也是因为真的在乎他。

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家世又相当,姜念薇还以为他也心悦自己,两人是情投意合。

然而,那位意中人从一开始便心怀不轨,醉翁之意不在酒。

曾经痴情的她,真是可笑又可悲啊!如今就算是他娶任何阿猫阿狗都与她无关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庄秋荷只觉得原本那个唯唯诺诺的姜念薇好似变了一个人,正想要出口训斥的时候,却有下人来报,“老夫人,燕王来了。”

“现下没有时间好好教训你,等婚事结束之后,我再慢慢与你算账!”

庄秋荷没有发现,姜念薇见她离去之后,露出的那抹带着寒意的笑容。

她将桃枝扶起,“怎的还是如此胆小,以后不用怕她了。”

桃枝不是真的害怕庄秋荷,她是怕得罪了庄秋荷,自家小姐没有好果子吃。

姜念薇则是趁着恶婆婆接待燕王的功夫,赶紧溜到了秦子谦的书房,密室的入口正是书房这里的位置。

曾经秦子谦一步也不让她靠近这里的位置,如今她竟然趁着后院疏于管理,溜了进来。

表面上书房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她却知道机关的位置在哪里。

来到一幅悬挂着的字画前,她拿下字画,按下暗格里的开关,密室的大门就此打开,侯府这些年积累的财富均在此处。

第6章 发现侯府搬空 今夜秦子谦迎来了他的新婚之夜,如愿以偿地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孟莞然。

还得到了姜念薇那个愚蠢女人的嫁妆。

和离又如何?那姜家,早已在他的棋局中沦为弃子,无甚价值。

方才,府内的小厮匆匆来报,那姜衍已然深陷牢狱之中,自此怕是再无出头之日。

一向看不上他的姜衍竟然落到了这个地步,这个消息让秦子谦的心中涌起一股畅快,扬扬得意起来。

今夜,远山侯府内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白日的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不重要的闹剧。

秦子谦步履蹒跚,脸上泛着微醺的红晕,显然已被宾客们频频敬酒所醉倒。

他醉醺醺地走进房间,期待着与孟莞然的洞房花烛夜。

孟莞然端坐在床榻之上,脸上带着一抹娇羞的红晕:“夫君,你我终于得以长相厮守。”

她本以为正妻会很难缠,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逐出了侯府。

这让她不禁有些窃喜,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成为侯府主母的决心,凭她的本事,还不是易如反掌。

秦子谦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孟莞然是他见过的最秀丽、最聪慧的女子。

她常常有许多新奇的想法,她甚至凭借自己的才智,改良了军队的武器,使得他在战场上如虎添翼,功勋赫赫。

不像姜念薇那般整日墨守成规,他与她,言语之间难有共鸣,若非为了侯府的未来,他怎会费尽心思去布局这一切。

秦子谦凝视着她,“我向你承诺,此生此世,唯你一人,有了你,我必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孟莞然听罢,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两人双手相握,她倚靠在他的肩头,心中不由窃喜,“子谦,我信你。”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着,正欲入洞房,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如同惊雷般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秦子谦眉头紧锁,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悦:“谁这么不识趣,在此刻打扰我们?”

门外传来的是母亲庄秋荷惊慌失措的声音:“子谦,有要事与你相商!”

秦子谦虽倍感扫兴,但还是回应道,“有何事明日再说,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母亲你自行处理即可。”

庄秋荷却依旧在外面大声呼喊,“此事非同小可,你赶快出来!”

孟莞然的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原本还沉浸在那份新婚的娇羞与甜蜜中,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彻底打破。

她微微蹙眉,翻身背对着身旁的秦子谦,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是去与她商议吧。”

心中暗想,莫不是这个婆婆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这才在洞房花烛夜来捣乱吧?

秦子谦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起身,让丫鬟服侍自己穿好衣物

“母亲,此时您匆匆而至,所为何事?”

庄秋荷的面色惨白如绢,她紧张地四下张望,随即紧紧拉住秦子谦的衣袖,声音颤抖:“子谦,大事不妙,我刚才匆匆去了一趟库房,却发现那里头存放的珍宝,全都……全都消失无踪了!更为诡异的是,那小贱人的私库也空空如也。”

秦子谦闻言,脸色骤变,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姜念薇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侯府之中,我从未见她有丝毫异常,更未见过她携带任何物品离开除非……”

子谦的思绪急转,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难道是母亲您……”

昔日,他欲纳妾之时,庄秋荷的面上满是不情愿之色。

她认为那孟莞然,虽聪慧过人,却终究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如何能与侯府的门楣相称?

而且当时在正院,他可是亲眼看到姜念薇将钥匙交给她的。

“这……这绝无可能,子谦,你怎能如此猜疑?”

秦子谦感觉异常的焦躁,“母亲,除非那姜念薇有隔空取物的本事,不然怎么可能将库房搬空,我可不相信这些江湖骗术。”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之时,突然有小厮匆匆来报:“侯爷,老夫人不好了,咱们府里进贼了,小的发现,粮仓被洗劫一空了!”

秦子谦惊得目瞪口呆,他苦心谋划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得到姜念薇的嫁妆。

如今库房空空如也,就连粮仓也被搬空了,怎能不让他气得跳脚。

“带我去看看!”他怒不可遏地吼道。

几人急匆匆来到存放粮食的粮仓,秦子谦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眸,库房内空空如也,连一粒米都不剩。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又不甘心的去去库房查看了一番,果然箱子都还在,可是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想当初,姜念薇嫁过来的时候,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他愤怒地连续打开了几个箱子,每打开一个箱子,他的心便沉重一分。

不只是那些珍宝不见了,就连他们之前为了摆样子而放在这里的一些银钱,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速速将库房管事带来!我倒要亲自查证,这侯府之中,是不是侯府真的出了家贼!”

深夜的寂静被打破,库房管事被急促的脚步声惊扰,他被迫从睡梦中惊醒,被家丁粗鲁地拽起,满脸惊恐地跪在秦子谦的面前。

他颤声喊道:“侯爷,今日……今日只有夫人……不,是姜氏女,她来过库房,取走了一对玉镯,其余物件皆原封未动。小的……小的亲眼所见,确确实实只有她一人进入库房!”

秦子谦强压心中怒火,冷声质问:“你莫非与那弃妇暗中勾结,合谋盗取府中财物?你若再敢有半句虚言,你和你全家的性命……”

库房先生此刻已然慌乱至极,他连连磕头“小的纵有千般胆量,也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小的真的记得,那日……还有一人踏入了这库房,是……是老夫人,对,是老夫人!”

他颤抖的手指,指向了庄秋荷,他继续解释道:“侯爷,您宴客之时,老夫人她……她将我支走,然后独自进了这库房。若小的真有心行窃,又怎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东西转移得一干二净呢?”

此时,疑云又笼罩在庄秋荷身上。

面对儿子的质疑,庄秋荷急切地自清,“子谦,我乃你生身之母,怎可能做出那般龌龊之事?况且,这些金银财宝,于我而言又有何用?它们终将归于你手,我又怎会愚蠢到自毁前程,行此等不义之举?”

如此一来,秦子谦着实困惑不解,且母亲确实不至于此。

但这贼人能悄无声息的将金银财宝偷走,又令人匪夷所思。

莫非真有法术一说?

府中这般闹腾,孟莞然自然有所耳闻。

她既能穿越至此,那有人能搬空库房之物也并非奇事。

在现代,她常看小说,知晓有随身空间这等宝物,库中宝物皆被能被转移至空间之中。

当然,此刻她无法道出这等猜测。

孟莞然她微微蹙眉,深思熟虑后,缓缓开口:“夫君,莫非你前妻心有不甘,索性将所有嫁妆尽数搬走?否则她岂会轻易交出库房钥匙?”

秦子谦不解道:“确实令人费解,只是那库房中的物品,又怎能在一日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或许是姜氏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以术法将那些物品都搬走了。除此之外,又有何解释能说得通这一切呢?”

秦子谦长叹一声,心中的忧虑虽未消散,但也庆幸家中的真正财富并未存放在那库房之中。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惶恐起来,连一旁的孟莞然都没有搭理,反而径直冲向了书房的方向。

秦子谦的手颤抖着推开了书房中隐藏密室的门,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他快步踏入密室,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原本堆满侯府财物的密室,此刻竟是一片空荡,所有的珍宝和钱财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到一阵眩晕,双腿仿佛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不止如此,那个隐藏着巨大秘密的柜子也不见了。

秦子谦只感到一阵眩晕,他不相信,原先唯唯诺诺的前妻有本事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那般怯懦,连地上的蚂蚁都不忍踩踏,天真得如同白纸一张,怎么可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机和手段?

跟在他身后的庄秋荷,看到空空如也的密室,也目瞪口呆。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捶胸顿足,“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会有人通天至此!”

第7章 抄家流放之日 侯府多年的财富积累,竟在一夜之间被席卷一空!

庄秋荷此刻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指紧紧绞着那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帕子,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子谦,这可如何是好啊?”

本以为占了他人便宜,谁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自家都被洗劫一空。

还未等他们来得及悲伤,一群官兵便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远山侯府。

远山侯府瞬间被包围起来,他们此行并非为了别的,而是要将侯府中的秦子谦捉拿归案。

不仅如此,就连庄秋荷和刚进门的孟莞然也难逃一劫,一并被抓进大牢。

孟莞然费尽心机接近秦子谦,无非是想嫁入侯府,尽享荣华富贵,如今富贵没享到,竟要锒铛入狱,她又怎能心甘情愿?

为首的官兵厉声警告道:“现在我们还能客气相待,若是你们再负隅顽抗……就不只是抄家这么简单了!”

“抄家?这是什么意思?”

秦子谦原本以为,他面临的不过是牢狱之灾,未曾料到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那份名单若是落入他人之手,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的脑子里如一团乱麻,想要安慰孟莞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面对官兵的拉扯,孟莞然此刻如同被惊弓之鸟,她的尖叫充满了恐惧,“你们别碰我!别碰我!”

秦子谦不由感到愧疚,“对不起,莞然,让你刚嫁进来就受苦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兵涌入侯府,原本宁静的府邸瞬间变得喧嚣起来,四处凌乱,仆人们高声尖叫。

孟莞然扑进秦子谦的怀里,还有一丝不甘心,不可能啊,这是她千挑万选高贵侯爷,他怎会陷入如此境地,遭遇抄家的厄运?

几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蝗虫般涌入的官兵,将远山侯府原本所剩无几的财物搜刮得干干净净。

“这花瓶都要带走吗?”

领头的官兵冷声回应:“哼,值钱的东西,一个不留!”

原本庄秋荷还有一些庄子和铺子的地契,她将盒子抱在怀中不肯撒手,这是最后希望了。

谁知这抄家的官兵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搜遍了他们的全身,搜到了盒子之后,官兵一阵冷笑,“你以为藏起来我就找不到了吗?”

庄秋荷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官兵的衣角苦苦哀求,“求求你们了,不要全部拿走,给我留下一些吧!”

官兵无情的将她踢开,“这是抄家,不是买卖,还可以讨价还价!”

这是侯府最后的希望,如今也被抢走充了公,她只觉得心如刀割。

而这些官兵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感受,甚至将他们身上的华服也尽数扒了下来。

“流放途中,就不必穿如此昂贵的衣物了,免得浪费。”

秦家二小姐秦梦蕊从小便娇生惯养,如今却被吓得哭诉起来,“娘亲,兄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要如此对待我们,为何我们的东西都要被抢走?”

庄秋荷只能将女儿抱入怀中,生怕她轻举妄动。

她趁那群官兵忙于其他事务,无暇顾及之际,悄然将荷包藏匿于怀中,银两在手,总是多一份保障。

转眼间,原本繁华的远山侯府,如狂风卷过,凌乱不堪,家丁四散逃离,哀嚎声不断。

秦子谦是怎么也没料到,原本姜家要获罪,他还在幸灾乐祸,没想到转眼之间,这些灾祸全部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他急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去寻找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

然而,那些他以为的盟友,此刻却避之唯恐不及。

他们或闭门谢客,或借口推脱,纷纷与他划清界限。

秦子谦眼见大势已去,只能任由官兵将全家关进了阴森森的大牢。

他被关押的牢房,巧之又巧地正对着他昔日老丈人,但姜衍的面前放着美酒佳肴。

当轮到他这边时,却是另一番景象,守卫们面无表情地将几个已经发馊的馒头扔在地上,端给了他一碗泔水似的汤,气味让人作呕,那食物更是难以下咽。

秦子谦心想,好歹他之前还是个侯爷,便不甘心的问道:“凭什么他就能好酒好菜,我就只能吃这些?”

那守卫嗤之以鼻,嘲讽道:“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我告诉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夜色如墨,寂静的牢狱之中,只有风拂过铁窗的呜咽声。

秦子谦被几名粗犷的狱卒绑在了冰冷的刑架之上。

一名狱卒手持长鞭,恶狠狠地逼问:“快说!你的那些财物,究竟都藏到哪里去了!”

那长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嗖嗖”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无情地落在秦子谦的身上。

秦子谦吓得双腿发抖,欲哭无泪,他也想知道侯府的那些财物到底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我真是不知道。”

“不说是吧!”

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然后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监狱里弥漫着秦子谦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

姜念薇早已先行一步,巧妙布局,铺陈好了人际的脉络,使得她在面对突发情况时,能够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正当此时,一名小厮匆匆而至,手中紧握着一封书信,他恭敬地将信件递至姜念薇手中,随后便悄然退下。

姜念薇打开一看,信中正是提醒她明日抄家,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这倒是帮了她的大忙,原本按照时间线来说,抄家并不会这么早,或许是因为蝴蝶效应的关系,使得某些事件的进程发生了转变。

既然如此,姜念薇也不再犹豫,她开始扫荡家里的各种东西,原先家中值钱的铺子,庄子,已经被她卖掉了,只留下几间作为掩护,换的银票全部被她藏在了空间里面,也不用害怕那些官兵可以搜查到。

然后她开始从厨房清理,将家里原有那些面粉,粮食全部收入了空间之中。

又看到了家中那几口大锅,想着以后肯定是会有用处的,路途遥远,难免需要自己做饭,便将其中一口收入了空间之中。

后院被她清空之后,她又和母亲景秋蝶商量了一番。

“母亲,方才我得到一则消息,明日陛下便会派人前来抄家。若是寻常人家,此刻恐怕已是手忙脚乱,但幸而我与傅家国公府的千金有所交情,她特地通风报信,告知我这一消息。”

景秋蝶本就因姜衍被抓之事而心情沉重,如今又闻此噩耗,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却又不得不强撑着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那我们应该早做准备。”

“此刻,我已向府上各房传达了命令,让他们着手整理各自的行囊。此次远行,路途漫长而艰辛,所需之物自然繁多,且需时刻留意路上的打点与补给。”

她眼眶微红,泪珠悄然滑落,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念薇,你心思缜密,考虑得如此周到。银钱之事,我便交托于你,那些琐碎的事务,也需你来主持大局。你大哥一心痴迷武艺,对家务之事知之甚少;你二哥虽正直无私,但不懂得世事变通;小妹尚且年幼,无法承担此等重任。如今,这府上能依靠的,唯有你一人。”

姜念薇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母亲,您请放心。我必会妥善安排一切,确保此行顺利。虽流放之路艰难,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必能共渡难关。”

景家原本是商贾之家,景秋蝶嫁过来之后带来了不少嫁妆,这才让原本清贫的姜家富裕起来。

而她勤劳能干,成为了姜衍的贤内助之后,将姜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即使这样,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也慌乱起来,反观姜念薇,倒是有她年轻时候的气势,处理事情有条不紊。

姜念薇得到了家中库房的钥匙,将大部分的财物全部装入了空间之中,只留下一些不值钱也没什么用处的物件充数。

毕竟官府来抄家,若是看到家中什么也没有,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姜念薇让所有的女眷,将所有的金制的首饰融成了金粒子,缝在了衣物之中,这样便不易被察觉。

又将之前让大哥采买的那些金丝软甲拿了出来,吩咐大家贴身穿在身上,采购这些物件花了大价钱,可姜念薇却觉得很值,毕竟关键时刻软甲可以保命。

不止如此,还每人发放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藏起来用以防身。

家丁已经陆续离开的差不多了,家中只有大哥姜澜煦,怀着孕的大嫂邱梅雪。

二哥姜立轩尚未娶亲,只是定下了婚事,出了这茬子的事情,估计婚事也告吹了,上一世也是女方家里主动派人来悔婚的。

小妹姜思雨,只有十四岁,还是个秀气活泼的小姑娘,心思单纯,尚未意识到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往后的境遇她会慢慢和她说清楚。

姜念薇看着妹妹一脸疑惑,想起了当初的自己,或许是父母保护得太好,她也是没有意识到当初发生的情况多么危急。

父亲一辈子没有纳妾,所以姜家并没有什么后宅之争,因此家中也没有庶子庶女。

做好准备之后,姜念薇便吩咐大家赶紧去休息,“早些歇息吧,唯有充足的睡眠,才能确保我们明日精力充沛,应对一切未知。”

景秋蝶站在一旁,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她望着那即将被查封的库房,心中五味杂陈,“库房里的东西都要被抄走,我都觉得很心疼,也不知那流放之地到底如何,我们一家人能不能撑下去。”

一家人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只有姜念薇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苏醒了,她睡得很沉。

甚至还梦到了之前在现代那个时代的一些事情,她是十几岁的时候觉醒上一世的记忆的。

一开始她还以后自己得了妄想症,后来在网上一直看帖子,才知道,一部分转世时候也会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便慢慢的接受了这一切。

只是没有想到,在一次去种植基地的途中,遭遇了异常史无前例的大暴雨,发生了泥石流,将她掩埋在了其中,这才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第一世。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博士,精通农业种植方面的知识。

因为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她精通琴棋书画,因为一次画展与一位老中医相识,两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这位老中医看中了她的才学,非要收她为关门弟子,她认识了不少草药,但医术方面只学了一些皮毛,还没有完全掌握。

没想到到了古代,这些知识都可以派上大用场了,不然她也不会囤那么多种子、草药。

崖州是热带海洋季风气候,适合种的蔬菜粮食很多,由于没有冬季严寒,最起码没有冻死的危险。

姜念薇认真的分析起如今的处境,好的是有了空间傍身,坏的是路途艰险,只有大哥一个会武艺的,要保护一家子人,实属困难。

翌日一大早,偌大的姜府如今冷冷清清,姜念薇刚喝了一碗粥,便听到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她便知道,皇帝派来抄家的人来了。

此次派来抄家的为首的官兵,竟然是曾经求娶过姜念薇的男子。

他站在门外,一身官服显得威风凛凛,但眼中却流露出对姜家如今破败景象的嘲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姜家啊姜家,当初你们看不上我,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或许真的是一件好事。”

姜念薇只觉得此事棘手起来,若是寻常的官兵,只需要花些银两调剂一下即可。

可眼前这个男人,小肚鸡肠,还不知道会怎么为难他们一家子。

正当一家子惶恐不安的时候,皇帝派来的内侍正好赶了过来,所有人只能跪倒在地。

尖利的声音响起:“奉天承运,皇帝帝诏曰:御史大夫姜衍,徇私枉法,惹得众怒,今被查实,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琢赐连坐家族。望子年少,也乃名门之族所出,特赐予子辈流放崖州,过往此后,绝不提此事。钦此!”

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可一听到流放到崖州那样的地方,就连一向坚强的两兄弟,都忍不住为将来担忧起来。

“接旨吧!”传旨的太监表情还算温和,“姜衍已在离亭等候你们,每人可携带一个小包袱,即刻起程。至于府上的其他事宜,包括抄家,自会由本公公妥善处理。”

原本他们全身都要被搜身,再凌辱一番,却因这位陈公公的到来免去了这一切。

姜念薇知道,这已经是对姜家最大的宽容了,便知肯定有人从中周旋,让姜氏一族免于凌辱。

临走之际,姜念薇将沉甸甸的银两轻轻放入陈公公的手中,却没想到这位在皇权之下游刃有余的公公,竟然挥手婉拒了这份厚礼。

他侧身微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沉:“银两,咱家从不缺。咱家所求的,不过是姜女莫忘今日这份情谊。”

果然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早已深谙世事,未雨绸缪。

姜念薇心中一凛,随即恭敬地回应:“公公之恩,小女铭记在心,绝不敢忘。

待人走后,官兵便开始抄起姜家上下的贵重物品来。

他们一边仔细地翻找着,一边还在低声议论,“昨夜在远山侯府抄家,那才叫个古怪。”

一个官兵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不解,“那库房粮仓,竟然一无所获,偌大的侯府,竟似被洗劫一空。我们严刑拷打了远山侯一个时辰,他依旧咬紧牙关,没有吐露半点关于藏匿财物的线索,真是奇了怪了。”

“这有什么稀奇的。”另一个官兵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或许是远山侯提前得知了风声,将部分银两转移了。这些达官显贵,哪个不是狡兔三窟,手段高明得很。”

他们打开姜家的库房,发现里面尚且也不少物件,大多是一些文房墨宝,书籍字画,少许银两。

其中一人低声感叹,“看来,姜衍果真如外界所言,是个清官。”

姜衍平时为人就比较朴素,他确实是个清官。

只是景秋蝶是商贾之家出生,整个姜府最值钱的是她带来的景家的嫁妆,那些抄家的官兵不知,值钱的玩意儿早就被姜念薇收到了空间里面。

按照规定,流放的罪人不能坐高档的马车,也不能衣着华贵,姜家所有人都褪去了华服,穿着朴素的衣物。

至于这简陋的马车,想必已经有人从中打点,让他们留下。

因此押送的官兵并没有多为难他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他们将些许物资搬上了马车,官兵也只当是没有看见。

姜念薇安排好一切,让怀孕的大嫂坐在了最平缓的马车之上,大嫂邱梅雪眼眶不由的发酸,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

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妇人,如今竟要受着颠簸流离之苦。

桃枝看着曾经娇贵的小姐,如今竟然一下子坐在了马车外面,“小姐,外面风大,您还是坐在里面吧。”

姜念薇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是流放之人,身家性命皆难自保,马车还是留给家中其她女眷吧,我赶车就行。”

等到了他们所说的离亭之处,便远远地看到父亲坐在亭子里,周围竟然聚集了不少百姓来为他送行。

“姜大人,您为何如此遭遇?您可是我们心中的好官啊!”

“那些真正的贪官污吏,他们才是应该受到惩罚的!”

姜念薇的耳畔,还回荡着百姓们那充满愤懑与不甘的呼声,以及那凄切哀怨的哭诉。

他们是在为姜衍而泣,那位曾无数次为他们仗义执言、无私付出的官员,如今却要被无情地流放到崖州那偏远之地。

这一去,前路茫茫,生死未卜,恐怕再难归来。

当全家终于与姜衍会合,景秋蝶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夫君痛哭起来。

姜衍心中有愧,“是我的过失,使得你们与我一同深陷这苦难之中,我深感愧疚。”

但为了那万千的百姓,他从未有过一丝退缩。

周围的百姓们,眼中满是感激与不舍,纷纷从自己的手中拿出那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物品——鸡蛋、白面馒头,以及其他各种食物,默默地塞到姜家人的手中。

这些,或许就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是他们用尽全力,只为表达那一份深深的感激与敬意。

姜念薇蓦然回首,望着繁华依旧的京城,心中默默念叨,终有一日,他们必将归来,洗雪冤屈,荣归故里。

与他们这边的情况迥异,还有两批流放者也一同押送了过来。

姜念薇起初只是觉得眼熟,待靠近之后,才惊觉竟是远山侯府之人,囚车之中,正是她的前夫秦子谦。

可是他怎么会与他们一同流放?

第8章 我吃饱你吃瘪 昨日还身着喜服意气风发的他,如今却身着囚衣,身上数道鞭痕,狼狈不堪地站在囚车之上。

还有有那曾经气焰嚣张的恶婆婆,在一旁抹着眼泪,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十分凌乱,嘴里还怨念十足地呼喊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身边是嘤嘤嘤哭泣着的秦梦蕊,母女两个抱头痛哭。

旁边站着则是孟莞然,昨日还身着一袭华丽服饰,光彩照人,如今却身着囚服,一身脏污,即将被流放到偏远之地。

这骤然间的差距,自然让她心有不甘。

即便到了此刻,她仍在想方设法,妄图攀附权贵之人,以脱离当前的困境。

而秦子谦的目光,也恰好在此时与姜念薇相撞,看到这个女人,他便恨得咬牙切齿。

原本,他们无需被流放到崖州那么偏远的地方,抄家的官员让他交出全部的家产,然而侯府的财物却全部不翼而飞。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没有银两打点狱中的狱卒。

昨日,他遭受了狱卒的肆意羞辱,那种屈辱感,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头,令他终身难忘。

姜念薇也始料未及,上一世不可一世、位高权重的秦子谦和孟莞然,竟然要和她流放到同一个地方。

想必是那份名单起了作用,煜王趁机铲除了秦子谦。

如今,姜念薇已经能够很淡然地看着那一家子人,尤其是看到秦子谦身上的伤口,便知道他定然是遭受了严刑拷打。

反观自己的父亲,身着干净的囚衣,精神状态也相当不错,在牢房之中肯定有人照应。

姜衍被百姓围着送粮食,秦子谦则是被百姓扔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姜念薇默默转过头,想到那家人的惨状,心里不禁爽快许多,他们的苦难,现在才刚刚开始。

百姓送别之后,远远的她便看到曾经的好友傅思雅坐着马车赶了过来。

马车缓缓停下,帘幕轻掀,露出傅思雅那张熟悉而关切的脸庞。

她似乎害怕念薇路上受饿,早早便买通了随行的差役,为好友准备了一包精心挑选的点心干粮。

傅思雅走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姜念薇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将干粮递了过去。“念薇,这些干粮你带着,路上吃。”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舍和牵挂。

姜念薇一股暖流淌过心间,“你又何苦特意赶来这一趟?”

傅思雅轻叹一声,“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见,一路小心,到了那里记得给我写信。”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去往崖州山高路远,路途艰险。

“姜大人是清白的,我深信陛下的明察秋毫,必有一日能为他洗清冤屈,恢复名誉……”

姜念薇只能默默无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猛然想起书中傅家千金的结局,最终嫁给了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困于宅斗之中,被妾室陷害,因难产而香消玉殒。

“婚姻大事,虽多半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决定,但若你父亲为你安排了婚事,切记要暗中观察那人的品行为人。毕竟,婚姻是一生的大事,万万不可马虎。”

“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关心我。”

嘴上这样说着,却是将姜念薇的话语听了进去,而且最近父亲确实在给安排婚事,“好了,我知晓了,我一定会注意。”

两人依依惜别一番之后,便挥手道别。

那残阳的光芒透过云层,如同一层金色的纱幔洒在大地上,将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姜家打点过,暗中又有人相助,全家人留下了两辆马车,虽比不上精致的马车,但境遇已经比一旁的秦家要好不少。

押送的差役对他们也算是客气,毕竟收了对方的银钱,上头还有人打了招呼,他们自然会上心一些。

姜煦澜和姜立轩分别赶着一辆马车。

姜衍坐在马车之内一脸惆怅,忍不住自责,“是我连累了你们。”

他此次罪责,不只是他们一家需要流放,还连累了尚在沧州的兄弟,连坐之罪,一起流放到崖州,此刻他们尚且没有收到消息,可姜衍心中却难过不已。

姜念薇宽慰道:“爹,事已至此,不要再谈论谁对谁错了,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其实她反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让父亲远离了政治斗争的中心,卷入波澜之中,不然十条命恐怕也不够他在这无休无止的权力斗争中消耗。

只是父亲所说的兄弟,便是那大伯父姜慎一家。

他们虽有过寥寥几面的交集,但已足以窥见他们的家风。

大伯父好色,大伯母贪财,一双儿女更是一对活宝,若是真的遇上他们,估计也不好相处。

姜念薇将傅思雅给她的食盒打开,将那些精致的糕点分食给其他人。

自己则是将食盒的分层打开,看到了其中藏匿的银票。

傅思雅最终还是为了将银票送到她的手中,唯有危难时刻才知道,谁是真心待她之人。

姜立轩驾驭着马车,在黄昏的余晖中缓缓前行,但他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忧郁。

坐在一旁的姜念薇,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微妙变化。

她知道,二哥姜立轩是个执拗的人,心中若有疙瘩,定会积压成疾。

她轻手轻脚地从包袱中取出一块精致的点心,小心翼翼地塞到姜立轩的手中,低声说道:“二哥,这路上人多眼杂,你且悄悄吃了这点心,垫垫肚子吧。”

姜立轩麻木的吃着糕点,沉默地抽出那张薄薄的退婚书,“我和苏姑娘的婚约已经不作数了。”

姜念薇心中明了,原来这退婚之事,便是他近日消沉的源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即使现在落魄,将来的境遇却不一定。”

姜念薇拿过退婚书,直接撕了个粉碎。

姜立轩性格上固然有着几分难以撼动的固执,但他对于家人的守护之情,却是深沉而坚定。

上一世他们在流放途中遇到了饥荒,他将找到的食物尽数留给家人,默默承受着饥饿的折磨,整整七天,未曾向任何人吐露过半分饥饿的痛苦。

最后倒在了路途中,知道自己没有救了,姜立轩还在担心母亲和妹妹,“我死后,尸体也可以解决你们的温饱。”

景秋蝶怎么忍心吃掉自己的孩子,母女两个即使饿得吃观音土,也没有动姜立轩的尸体分毫。

姜念薇只是轻轻几句话,便如同春风拂过,让姜立轩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宽慰。

至少,此刻他身处之地,家人都紧紧相依,环绕在他的身旁。

他与那苏家小姐,其实未曾谋面,只不过当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纸婚约将他们牵绊在了一起。

如今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舍,但想到那未曾谋面的女子,他心中的伤痛倒也并未深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两人正低声交谈,交谈的内容被一阵突兀的抱怨声打断。

只见秦梦蕊,曾经的侯府千金,此刻却面带愠色,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甘:“这世道何其不公,他们何以能安逸地坐在马车中,而我们却只能步行。”

一名差役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一丝嘲讽:“怎么,如今还把自己当作那高高在上的侯府小姐呢?赶紧走!你就是走废了又如何?你如今就算是死在这道上,都不会有人留意你。”

差役根本不惯着她,这远山侯府,说起来曾经名盛一时,家财万贯,竟然如此小气,都拿不出半两银子打点。

在她纤细的手中,那只缀着狐狸毛的护手显得尤为珍贵。

差役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他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将那只护手从她的掌心中夺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贪婪的微笑,“这等贵重之物,还是交由我来替你保管吧!”

顺手还摸了一下她尚且光滑细嫩的脸蛋。

秦梦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她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抽泣着,扑进了庄秋荷温暖的怀抱中。

她原本应该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定亲,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昨日,她还在奢华的府邸中品尝着大鱼大肉,躺在香薰萦绕的床榻之上,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今日,她却落魄至此,这巨大的落差让她心中充满了怨念。

抄家之时,他们走得匆忙,根本没有带什么东西。

只有庄秋荷的藏起来的一些银两,但此刻她也不敢将此拿出来,一路山高水远,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若是一路打点,没有到地方,他们的钱就要花完了。

秦梦蕊摸了摸肚子,幽怨的说道:“娘,我肚子饿了。”

“你暂且忍耐一下,很快就要到驿站了,应该就有吃的了。”

秦梦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姜家人吃着点心,摸了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秦子谦更是无奈,好在他想到京城过后,他们肯定要在淳州落脚,那里有他曾经的至交好友,到时候便可寻求他的帮助,如今只需忍辱负重即可。

想到此处,他便开始安慰身边孟莞然,“莞然,跟着我让你受苦了,放心,等到了淳州,我们境遇便会好起来的。”

孟莞然就知道她千挑万选的男人,不会就此落魄下去的。

她愤恨的看了一眼姜念薇,无论自己如何落魄,她总是无法容忍这个女人过得比自己好。

她可是穿越而来,脑子有各种现代的先进知识,岂是一个古代封建女性可以比拟的。

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而且,即使秦子谦不行了,她利用自个儿的优势还能攀附上其它的大人物,如此想着,便安心了不少。

……

夜幕降临,一路上寒风凛冽,一群人也正好赶到了驿站。

差役将马匹栓好,便留下几人守着,剩余的则是大鱼大肉,一边喝着酒,一边稍作休整,在这里过夜明日出发。

姜家人和秦家人都是被押送去流放的,自然住不了什么客房,只能凑合着住在柴房里面。

差役随意扔给了他们几个硬的像石头一样的大饼,便是他们这天的晚膳。

秦梦蕊被饿了一天,看到扔在地上的大饼,也不嫌弃脏,直接拿了起来,差点把大门牙给磕掉了,可腹中饥饿难耐,她实在没有办法。

反观姜家,差役则是给了几个白馒头,还冒着热气。

秦梦蕊气得咬牙切齿,跋涉了一整天,饥饿如狼的她,此刻望着那白皙诱人的馒头,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平素在侯府,她最喜欢的便是去姜念薇处寻找一些金银首饰,喜欢就直接拿走,现在也不例外。

秦梦蕊直接就准备上手抢她手里的白馒头,“我拿大饼和你交换!”

姜念薇眉头微蹙,反应迅速,微微一侧神,躲过她的抢夺,“秦小姐,你此举何意?我们的吃食,你为何要强取?”

秦梦蕊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瞬间便恢复如常,她故作大度地笑道:“大嫂,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我不过是看你手里的馒头不错,想与你交换而已。你从前对我那么好,应该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计较吧?”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意味,仿佛她的一切要求都是天经地义的,“要是你讨好我,说不定我还能在大哥面前美言几句,让你们两个复合。”

姜念薇只感到一阵恶心,和那样的男人复合?亏她想得出来,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

“你们食物就是大饼,若是想要吃白馒头,就自己拿钱去买啊!”

“不过是些许银两罢了,”她轻蔑地瞥了一眼,“等我家大哥重新取得侯位,再加倍偿还于你,又有何难?”

显然秦梦蕊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境地。

庄秋荷见两人起了争执,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女儿这一边。

“姜念薇,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只不过是我们侯府的弃妇罢了,别以后子谦落魄了,你就可以欺负我们了,我告诉你,落魄只是暂时的而已,我们远山侯府人脉宽广,陛下很快就会召我们回去的!如今不过一个白馒头而已,梦蕊吃一个怎么了。”

姜念薇对于她的喧嚣置若罔闻,她转身将手中的白馒头递给了身侧的柳嬷嬷,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

“实在对不住啊,既然我与秦子谦已经和离,我便不再是你们秦家的一份子。你自然也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这白面馒头,是按照人头分发的,仅限我们姜家之人享用。”她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若你真心想要品尝这白面馒头的滋味,我倒是可以考虑。不过,你得先跪在我的面前,低声下气地求我,或者,你愿意付出十两银子来购买,我或许还能考虑。”

说罢,从哪里不知道冒出来一只大黄狗,直接将地上秦梦蕊丢弃的大饼叼走了。

秦梦蕊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曾经大嫂面前跪下,她一直以来最瞧不起的就是她。

结果就是馒头也没有吃到,大饼也没有吃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姜家小妹,姜思雨一口吃着白馒头,又从包袱里面拿出了风干的牛肉干啃咬了起来。

她对秦梦蕊的傲慢与自大早已心生反感,以前见阿姐在侯府的时候,过得并不快乐。

秦梦蕊不仅常常对阿姐指手画脚,如今更是厚颜无耻地想要抢夺他们的食物。

她就故意在秦梦蕊面前吃得津津有味,气死她。

果然秦梦蕊饿得哇哇直叫,还是庄秋荷分了一半饼子给她,一边吃着她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得罪了我,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得!”

庄秋荷已经如此落魄了,依然是看不起姜家,“我们远山侯府是名门望族,子谦更是立过战功,你们姜家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功绩。”

而后又想到了府中发生的失窃的事情,还开始厉声责问起姜念薇来,“你这个毒妇,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肯定是你,联合外面的奸夫偷走了我们侯府的财产,现在不过要你一个馒头罢了!”

姜念薇不卑不亢的回道:“侯府失窃了?难怪你们没有银两打点了,可惜啊,这有和我有什么关系,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可是连嫁妆都没带走,一个人孤零零被你们赶出了侯府,你可真是血口喷人了!况且即使我偷人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证据吗?”

眼见着女儿遭受这番侮辱,景秋蝶也再也坐不住了。

“庄秋荷,你这自诩高贵却实则卑贱的妇人,还是这般不知收敛。”景秋蝶的声音冷如寒霜,“你可别忘了,今非昔比,侯府早已倾覆,你的儿子也失去了那尊贵的侯爷身份。你们如今,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两人原本就是旧识,年轻时就喜欢争个高低,原本答应姜念薇入门,便是她的私心,要好好折辱一下景秋蝶。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落魄的倒是成了他们秦家。

她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坐下,咬起了硬邦邦的大饼,吃了一口,又想吐了,“呸,这大饼都发霉发臭了,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秦子谦看到家人受了委屈,默不作声,只当是没有听见。

他这个样子出现在姜念薇的面前已是奇耻大辱,万万不可能和他们去讨厌食物。

姜家的柳嬷嬷已经架起了一口锅子,他们的马车里还带了不少的食物,光是馒头肯定是填不饱大家的肚子。

大锅里的水开了之后,放入切好的猪肉、煮熟之后又放入青菜,面条,霎时间,香味弥漫开来。

闭目养神的秦子谦便闻到了这香气扑鼻的味道,嘴里的唾液在蔓延,他只能装成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姜家那边说说笑笑的分食着面条,而他们这边却冷冷清清的。

只有一个跟了庄秋荷很久的丫鬟跟了过来,还是因为庄秋荷不愿意将卖身契还给人家,她只能跟在秦家身边伺候的。

庄秋荷怨念的喊着:“春雨,赶紧找一些吃的,这饼子令人如何下咽啊。”

春雨则是一脸为难,“老夫人,这荒山野岭的,你叫奴婢去哪里找吃的啊。”

“你这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养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第9章 反手让你倒霉 庄秋荷心中的怨念无处发泄,便直接朝着春雨打了一个巴掌。

春雨捂住脸颊,忍住了心中的委屈,她是巴不得离开这里,不想再受这一家子的奴役。

孟莞然则是准备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去附近寻找一些野菜充饥。

她平时涉猎颇广,尤其钟爱那些穿越题材的小说,因此并不感到过于恐慌,不过是找一些食物而已,轻而易举。

“婆婆,你暂且等着我,我去找些吃食过来。”

孟莞然一脸自信,现代人的思想总是要比他们先进一些,就算了落了难,填饱肚子还是轻而易举的,她便叫上春雨和她一起去挖野菜。

地里乱七八糟的野草很多,可孟莞然从小生活在城里,却不知道到底哪种是可以吃的野菜。

经过一番搜寻,孟莞然终于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种野蘑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指着那些蘑菇,兴奋地对春雨说道:“这种蘑菇烹调起来可是美味极了,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春雨看着那些蘑菇,心中却有些疑虑。

她出生在乡下,对这些野蘑菇颇为熟悉,直到这种蘑菇其实是有毒的。

看到孟莞然如此笃定的样子,她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她微蹙着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轻声询问:“夫人,这蘑菇...真的...可以入口吗?”

孟莞然转过身来,语气坚定,“那是自然,当然可以吃!颜色鲜艳的蘑菇不能吃,这颜色又不鲜艳,难道你是怀疑我的判断吗?”

“奴婢不敢。”

孟莞然冷哼了一声,目光又锁定在了不远处那只刚刚抢食了大饼的大黄狗身上,她面色镇定地捡起一旁的一根棍子,一步步向黄狗的方向逼近。

春雨见状,心中不禁一阵忐忑,担忧地开口:“夫人,这狗儿明显是有人家养的,我们若是随意杀了它,恐怕不太妥当吧。”

她的双眸中不禁闪过一丝阴霾,“嚷什么嚷啊,差点把它吓跑了,左右不过一只恶犬,它吃了我的饼子,我不能吃了它吗?”

春雨只觉得心中一阵惶恐,若是真的吃了这狗,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却也不敢阻拦她。

……

庄秋荷看着对面的姜家她看见他们围坐在温暖的篝火旁,享受着热气腾腾的食物,就连他们身下那看似简陋的草堆,也好似要暖和一些,与她此刻的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寒风如刀,无情地割着她的脸颊,那手中的饼,硬如顽石,难以下咽。

她有止不住唉声叹气起来,“我可怜的梦蕊,原本还打算为你寻觅一个如意郎君,如今这局面,又该如何是好呢?””

正当庄秋荷沉浸于无尽的忧虑之中,鼻尖却意外地捕捉到了一股诱人的肉香。她

抬头望去,只见孟莞然笑盈盈地走来,手中拿着一只烤得金黄“兔子”。

“婆婆,别再难过了。”孟莞然轻声安慰道,将手中的烤肉递到了庄秋荷的面前,“这是我方才捕获的兔子,特意烤制了一番,您尝尝看,味道是否合口?”

庄秋荷与秦子谦两人看着那烤得恰到好处的“兔子”,闻着那令人垂涎的香气,肚子不禁咕咕作响,已然是忍耐不住。

秦子谦的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叹之色,他连连称赞:“莞然,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你竟还有这般不凡的技艺。”

孟莞然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指着那些菌菇道:“这些菌菇与这些肉质一同烤制,简直是绝配,我还找到了一种香料,洒在这烤肉上,尝起来十分美味。”

,秦子谦没有半分的犹豫,立即撕下一块放入口中。

那味道鲜美而独特,让他忍不住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秦梦蕊更是狼吞虎咽,一边啃着肉,一边还在感慨,“还是嫂子你靠谱,刚才那个女人简直狼心狗肺。”

孟莞然听到这番话,嘴角微微一撇,心中暗自冷笑。

刚才这二小姐还对她满脸不屑,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而春雨则独自坐在一旁,默默地啃着手中的饼子。

菌菇她不敢吃,怕中毒;狗肉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待得众人都吃得差不多,孟莞然吩咐春雨,“吃完的骨头,你去丢到姜念薇他们一家住的柴房附近去。这样一来,即便有人发现,我们也可以一口咬定是他们偷偷吃的,嫁祸给他们,就算有人追究也轮不到我们了。”

春雨只能默默按照孟莞然说的去做,但心中又觉得忐忑。

……

姜念薇一家子吃着热腾腾的面条,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面条下肚,让原本冷冰冰的身子也热乎了起来。

而且不管是主还是仆人,一视同仁,每个人都能分到。

桃枝低头看着自己碗里那热气缭绕的面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尽管她只是个丫鬟,但小姐姜念薇一直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即使在这流放的困境中,也从未亏待过她半分。

姜念薇将碗塞到了她的手中,“既然你跟着我,我便绝不允许你受半点的饥饿之苦,这里还有一大锅面条,所有人都能分到,快吃吧!”

柳嬷嬷也是如此,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们还愿意跟着受苦,姜念薇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以后你们的吃食和我们都一样,有一口我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你们。”

饭后,桃枝和柳嬷嬷自觉地担起了收拾碗筷的任务。

桃枝正欲前往井边清洗碗具,却意外地发现了春雨的身影。

春雨的神情显得异常诡异,她偷偷地丢下了一包东西,而后匆匆离去。

桃枝心中生疑,待春雨走远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包东西,不知这有什么问题,还是拿回去赶紧告知饿、了姜念薇。

姜念薇盯着那堆骨头研究了半天,依稀可以看出头骨应该是狗的。

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立马反应了过来。

这秦家竟敢如此阴险,吃掉了别人的狗还企图将这罪名嫁祸于他们。

既然秦家想玩这种把戏,那她不妨将计就计,让他们自食其果。

孟莞然看时机差不多了,便想着去和领头的差役告状。

她如此主动,就算狗丢了也查不到她头上,而且还可以嫁祸给姜家。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偷偷摸摸的来到了领头的差役面前,“差爷,我有要紧的事向您禀报。我方才发现,那姜家人竟然在暗中享用肉食,看那模样,似乎……似乎是将驿站门口守门的狗给宰杀了。”

“你说什么?”差役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

他原本已经按照上面的意思,对姜家人宽容了不少,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胆敢在驿站做出这等事情。

要知道,这驿站虽不归他直接管辖,但若是出了乱子,他作为在此地的差役也难辞其咎。

还未等他来得及去质问姜家人,只见驿站的驿长已经满脸怒容地冲到了他们面前。

“大黄是我养了三年的狗,这些年,它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竟然,竟然被……”

孟莞然心中还在盘算着等会儿发现了那堆骨头的位置,姜家人恐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开口,将罪名扣在姜家的头上时,姜念薇却意外地出现,她手中提着一堆狗骨头,缓缓走向孟莞然。

“官爷,请您明察秋毫。”姜念薇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直视着孟莞然说道:“这是他们想要嫁祸于我的证据,但我向天发誓,我姜念薇从未伤害过这看门狗一分一毫。若我撒谎,愿遭受天谴,口舌生疮,全身溃烂,痛苦而死!”

孟莞然站在那里,言语间显得支支吾吾,明显不敢直视眼前的官爷,更不敢轻易发誓。

但是她脸皮厚,“官爷,你要相信奴家的清白啊,奴家怎么敢吃了驿站的看门狗啊,给奴家是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驿长冷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言辞,“是吗?但我这里正好有个证人。”

孟莞然的心猛地一沉,她在心里暗自责怪春雨,这丫头做事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被人撞见了。

她还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便见春雨已跪倒在驿长和差役面前,颤抖着声音说:“大人,请听奴婢一言,是孟莞然逼我做的,我未曾吃过一口肉!”

“春雨,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孟莞然气得火冒三丈,“忘恩负义的东西!”

驿长冷冷地伸出手,紧紧地攥住了孟莞然的手腕,另一只手则轻轻抬起,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身边的人都已经招供了,你还打算装聋作哑吗?我告诉你,这件事若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我必定上报朝廷,此地正缺一名官妓,我看你便极为合适,不如就留在此地。\"

孟莞然听闻此言,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惶恐,但她那张利嘴依旧不肯服软,声音中带着几分尖刻:“你们这些无知之人,可知我是何等身份?竟敢对我生出如此不敬之心?春雨,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待我脱身,必定重重责罚你。”

春雨站在一旁,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可即使这样,她也不想留着这一家人身边伺候了。

四周的差役皆以异样的眼神紧盯着孟莞然,这个女人到如今却仍未认清自己的境地,还以为自己是侯府的贵妾呢。

“你若不想留下,那便需赔付二十两银子作为惩罚。”差役的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情感。

她尖声反驳,“二十两银子都不知道能买多少狗了?我不过吃了一只狗而已。”

正当她准备继续与人争执时,秦子谦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他的脸色阴沉,眼中满是怒火。

他走到孟莞然面前,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官爷饶命,是内子不懂事,我们赔钱,我们赔钱给你!”

方才,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便将庄秋荷藏起来的银两抢了过来。

看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银子,驿长才算罢休,“此事暂且作罢,不过,侯爷啊,你内人所犯之错,你是否也应该承担一些责任呢?”

秦子谦深知驿长的意图,但形势所迫,他只能强忍着这股屈辱,缓缓地跪在了驿长的面前。他低声道:“多谢驿长大人宽宏大量,饶过内子一马。”

姜念薇突然想起了上一世在侯府,她声嘶力竭地求他救救她的父母。

但秦子谦却冷漠如冰,冷眼旁观,任由她的头在青石板上磕得鲜血淋漓。

还嘲讽道:“你以为你父亲的罪责这么好求情啊,是需要银两周旋的。”

姜念薇信以为真,她天真地以为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换来父母的平安。

秦子谦却将她的信任与付出当作了笑话,他拿着那笔银两,转身就给孟莞然购置了庄子铺子。

如今,看到他这幅模样,不止不为所动,甚至心中还隐约觉得有种爽意。

但她知道,这还不够,她要让秦子谦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直到秦子谦磕了几个响头,这件事才算是罢休。

可这却让他心中极为不适,更为尴尬的是,这一切竟然被姜念薇目睹了。

但秦子谦觉得为了孟莞然这一切都值得,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到了淳州,一切都会有所改善。

姜念薇穿着极为朴素的衣服,甚至将脸上弄得脏乎乎的,就是害怕被不怀好意的男人盯上。

反观孟莞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唯恐没有人知道她姣好的容貌,若不是秦子谦这次及时帮了她,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事后,孟莞然委屈极了,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还控诉起了春雨,“婆婆看你身边的丫头,怎么没有好好教导,做出叛主的事情来!”

庄秋荷为了她将私藏的一部分的银钱拿出来作为赔偿,已经气得心梗,却没有想到这家伙还恶人先告状。

“你杀了别人的狗给我们吃,这样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

“怎么,你们当时不是吃的很开心吗?现在又来说我的不对了。”

秦子谦心中也开始烦躁起来,“莞然,现在我们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行事低调一些,即使你再怎么爱吃肉,也不能用这样的法子。”

“子谦,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秦子谦转身,或许是刚才遭受的屈辱让他心中难平。

他忍不住打了她一个巴掌,“够了,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刚才你没有看到吗,我为了你做了什么?”

孟莞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捂住脸庞,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这是什么意图?我所做的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能让所有人不再挨饿?然而你们这一家,竟联手欺压我这柔弱女子!”

她的愤怒尚未宣泄完毕,突然间,她的腹中绞痛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第10章 遇到山匪打劫 不仅仅是她,就连站在一旁的秦梦蕊也突然弯下腰,呕吐起来,庄秋荷也觉得腹中疼痛难忍。

“刚才,刚才我们只是吃了你带回来的狗肉和蘑菇……”

“莫不是那蘑菇有毒。”

话音未落,秦梦蕊的胃中一阵翻涌,她捂住嘴,却抵挡不住那股强烈的恶心感。

更糟糕的是,她的腹部开始绞痛,忍不住想要去上茅房。

“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要去茅房!”秦梦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她匆忙起身,脚步踉跄地冲向茅房。

“呕……我也……我也撑不住了。”秦子谦紧随其后,

一家子轮流在茅房里出出进进,也无暇顾及春雨了。

春雨事前其实来找了姜念薇,跪在她的面前苦苦哀求,“夫人,你才是我们的夫人,你待我们宽厚仁义,我们都铭记在心,这堆骨头是那个女人想要陷害你设下的诡计!”

姜念薇淡淡开口:“春雨,我已不再是侯府的夫人,你无需再如此称呼我。你说你想离开秦家,我虽能理解你的决心,但离开并非易事,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

姜念薇那个时候已经知晓了这一切,但是有春雨的帮忙,这件事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所以才有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幕,春雨宁愿背叛孟莞然也要离开他们,肯定是不愿再待在秦家。

姜念薇便将她留了下来,在侯府的时候,春雨和桃枝的关系还不错,甚至还私底下帮了姜念薇好几次,她这才趁机将春雨也“策反”了过来。

再看到他们一家子不停地在茅房的时候,春雨才解释了这件事,“肯定是孟莞然采的蘑菇有毒。”

姜念薇忍不住轻笑起来,“他们也算是自讨苦吃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磨,秦家一家人脸色苍白。

昨天吃的那些东西,不止全部还了回去,还中了蘑菇毒,上吐下泻,还出现了幻觉,好在几人吃得都不多,不然恐怕要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庄秋荷想起曾经夸奖孟莞然的那些话,只感觉当时自己脑子不清醒。

这女人虚有图表,做起事情来不经过大脑,害得他们全家都吃了苦头。

孟莞然也自知理亏,不敢与他们争论。

等第二日看到春雨出现姜家那边的时候,庄秋荷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愤怒,开始辱骂起来,“你这小贱人,当初你快饿死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原本还想将你带在身边,恢复侯府荣誉之后,抬你做个姨娘,你竟然不知好歹,忘恩负义!”

孟莞然听到这话,脸色变得越发铁青起来,原来这婆婆竟然是这样的念头,现在她已经庆幸春雨背叛了她,要是留在身边,以后肯定是个祸害。

“反正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就算你逃了,也不是自由身……我这就将你卖到妓院,让你受尽凌辱。”

庄秋荷正要伸手去包裹拿卖身契,却发现这张纸已经不翼而飞了。

春雨则是当着她的面拿出了卖身契,对着曾经主人的面,将此撕了一个粉碎。

“以后我便是自由身了,老太婆你还是管好自己这条命吧!”

原是当他们忙着在茅房进进出出的时候,姜念薇让大哥偷了回来,对付这种人,也不用讲什么仁义道德了。

庄秋荷平时为人极为苛刻,不然身边也不会没有愿意跟着她的忠仆。

“你!”

春雨双手叉腰,仿佛积蓄了所有的愤懑与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你什么你,你如今只是个被流放的犯人,侯爷也早就被夺去了封号,甚至卖身契也已不复存在,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再对我妄加欺凌!”

气得庄秋荷的心里堵得慌,却被怼得哑口无言。

周围的差役们,因他们这边的争吵声而投来警告的目光,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耐烦与冷漠。

她只得紧咬牙关,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不敢再出声。

随后,桃枝和春雨便开始分起来早膳,姜家的人都可以分到两个肉饼作为早膳。

庄秋荷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低声下气地问差役,“官爷,我们没有早膳吗?”

“早膳,你们倒是想得挺美的,现在不是游山玩水,是流放!想要吃早膳,自己花钱买啊。”

秦梦蕊看着他们美滋滋地吃着肉饼,口水不断地分泌出来.

庄秋荷也想买,可是身上唯一的钱也被秦子谦抢走帮助孟莞然了,想到这里,她更是觉得心中愤恨不已。

早就提醒过秦子谦,让他不要将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接回家中,奈何一向冷静的儿子,却被那个女人的小伎俩迷得晕头转向,根本不听她所言,如今算是吃到苦头了。

由于上次发生的那件吃狗的事情,就连差役也对他们格外警惕。

流放的队伍一大早就出发了,小路虽然路途较近,但经常有山匪出没,差役们都宁愿绕远一些走官道。

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其中一个差役竟然提议走小路,“我们都走过那么多次了,从来没有遇到过山匪,不如偷个懒,少走些路,也可以早日将他们护送到淳州。”

崖州地处偏远,所有这些差役只要将他们护送到自己负责的地盘结束,便会交由另外一处地方的差役负责押送,他们只想早日完成任务。

在他的一番劝说之下,所有的差役也都同意了他的提议。

一直注意着他们动静的姜念薇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为何偏要选择这条鲜有人迹的小路前行?

又联想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姜念薇变得极为警惕起来,踏进树林之中,姜思雨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小声说道:“姐,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姜念薇也感受到了这股诡异的气氛,她环顾四周,只见树木茂密,枝叶交错,极好藏匿身形。

他们家中只有姜澜煦是学过武艺的,从踏入这片林子的小路开始,他就预感不妙,提醒马车要小心行驶。

秦家那几位,毒蘑菇的毒性还没完全消失,时不时的就要停下队伍的进程,在野外解决一下肚子疼的问题。

这让姜念薇更加谨慎起来,他们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姜念薇提醒家里所有人都做好准备,还偷偷将之前从秦家密室顺来的上好武器交给了姜澜煦。

前世,大哥为了护全家周全,身中数箭仍顽强抵抗,护送家人安全出了山林。

待到姜衍走出山林时,才发现他的背部早已被箭矢扎成了刺猬。

任务完成后,姜澜煦终于支撑不住,倒地而亡。

自妻子离世后,他便一直郁郁寡欢,而后又为护家人丢了性命。

这一世,姜念薇做足了准备,即便来了山匪,她也觉得不足为惧,她最害怕的是这群人根本不是山匪。

树上的身影沙沙作响,秦子谦一改往日颓靡之态,整个人都变得趾高气扬起来,他嘲讽道:“姜念薇,你现在若是在我面前磕头谢罪,我还可以看在往日情分上对你网开一面。”

姜澜煦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胁,“秦子谦,我劝你还是顾好你全家的性命,我们姜家的生死不用你来操心,我妹妹更不可能向你谢罪,因为她没有罪。”

秦子谦抱着手臂,冷哼了一声,“行,你们就等着瞧吧。”

姜念薇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数,说不定他们遭遇山匪也有他的手笔。

孟莞然十分奇怪,他为何是这样一幅截然不同的态度,“子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将孟莞然拉至一旁,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莞然,你终于肯与我交谈了。上次我动手打了你,我知道那是我错了,那时我心乱如麻,无法与你解释清楚。但你要相信我,姜家,他们将会在我们的面前,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狠戾的笑容,看得孟莞然都觉得不寒而栗。

除掉姜家肯定是件好事,他们带了那么多物资,等他们全家一死,就可以抢走他们的食物和衣物。

她早就看上了姜念薇身上那件厚实的棉袄,天气阴冷,他们被带走时都没来得及准备厚衣服,如今坐在囚车里面,她都快被冻死了。

反观那家人,丫鬟嬷嬷们都穿着厚实的棉袄,看得她嫉妒不已。

她这原本雪白的双手,此刻却被冻成了紫红色,她粉嫩的小脸蛋也因为这几日的风吹日晒,变得粗糙不堪。

若是真的可以解决掉这一家人,真是拍手称快的好事情。

想到这里,孟莞然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展露了笑颜。

山路颠簸,即使坐在马车里,姜念薇的大嫂邱梅雪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难受。

姜念薇注意到了她苍白如纸的脸,便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包着的话梅蜜饯,轻声说道:“大嫂若是难受,吃些蜜饯吧。”

邱梅雪闻到了酸甜的味道,如久旱逢甘霖,拿起一颗话梅放入嘴中,果然孕吐的反应稍微缓解了一些。

“多谢念薇体贴。”

“大嫂着实辛苦,身怀六甲,一路颠簸,皆是因我们拖累。”

邱梅雪轻轻摇头,“既已嫁与澜煦,我自是姜家之人,并不觉有何辛苦,倒是有劳你,一路打点。”

或许是因已出嫁过一次,邱梅雪发觉如今的小姑子懂事体贴了不少,行事稳重,若不是她反应机敏,一家人根本来不及准备诸多物品。

她准备的行李大半是给孩子用的,却一直忽略了自己,不想姜念薇却将一切都准备妥当,打理得井井有条。

姜念薇默默摇头,此生,她尚能来得及救家人,自会全心全意对待他们,弥补过往遗憾。

姜衍咳嗽数声,姜念薇见此,即刻让他与嫂嫂分开乘坐马车,若一直待在一起,恐怕会有传染之虞。

父亲自流放以来,状态一直不佳。

所幸她提前配好了药丸,路上一直给他服用,甚至重金购入数颗安宫牛黄丸,以备不时之需。

正在此时,姜澜煦突然提醒众人,“不妙,前方似有埋伏!”

话刚落,便有几个行动敏捷、戴面罩的男子从树上跳下,朝他们袭来。

不远处还有几名弓箭手,朝他们的马车射箭,此刻姜念薇却显得异常淡定。

令人惊愕的是,射向马车的箭矢如落叶般纷纷坠落,根本无法穿透马车。

而从树上跳下的几名杀手,也一直攻击着姜衍的马车,好在姜澜煦一直护着他。

姜念薇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情况,趁所有人不注意,她将马车拉到铁匠铺进行了改造。

表面上看,马车与其他的无异,甚至有些破旧,但实际上,四周都用铁片包裹着,即使有箭射过来,也无法穿透马车。

就连马身上的马具,她也换成了最坚固的那种。

姜澜煦的背后中了一箭,但没有像之前那样射穿他的胸口,因为他内层穿着金丝软甲,救了他一命。

周边的差役开始慌乱起来,有些人想要趁乱逃跑,有些人还在奋勇搏斗,而有一个人却趁着混乱偷偷溜到马车前,想要杀死姜衍。

此时,不知从何处冲出了一伙儿山匪,勇猛异常。

其中一个山匪蒙着面,身材高大,直接一刀砍在了那个偷袭的差役身上,鲜血溅落在了姜念薇的脸上,她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那山匪将一张纸条塞到了她的手中,姜念薇有些恍惚。

其中一个山匪拉住了孟莞然,“小娘子长得不错啊,不如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吧!”

“你竟然敢碰我,恶心死了,快放开我,你这样低贱的人,怎么有资格碰我!”

孟莞然毕竟只是穿越过来的人,面对如此血腥的场景,吓得瑟瑟发抖,又被对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这才老实起来,不敢乱动。

另外一个山匪更是拉过了秦子谦,“这京城来的囚犯,皮肤也是如此细腻,不知道味道如何。”

秦子谦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虽然上过战场,但一直都是在营帐里指挥手下打仗,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景。

而且这明明是个男人,竟然对着他还是上下其手起来。

在慌乱的瞬间,他手指颤抖地指向姜念薇的方向,言语已是无序的慌乱,“各位好汉,我求求你们,放过我这条小命吧。那里有女人,比我们几个水灵多了,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尽情蹂躏,抓回去当压寨夫人。”

为首的那名匪徒却冷冷一笑,“我可对女人不感兴趣。”

这一句话,他瞬间吓得面色惨白,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屁股,“男人有什么好的,还是女人的滋味好。”

第11章 发现一口泉水 原本这匪徒欲吓唬秦子谦一番,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哨声,众匪徒即刻停止行动,须臾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驻扎在此处的官兵赶至,他们这行人总算得救了。

姜念薇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取出紧握着的纸条,凝视着上面的四个字,“救你一命。”

细细思索,这极似煜王派来的人,看来煜王尚算守信,暗中派人保护他们。

只是扮作匪徒的模样,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而且一路上,她全然未见周围有人跟随,连大哥也未曾察觉,想来煜王派来的人还是有些能耐的。

所幸有金丝软甲护身,且那群人来得及时,他们全家无一受伤,仅有几人受了些惊吓。

反而是刚才趾高气扬的秦子谦,如今再也傲慢不起来了,刚才恶心的一幕让他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原本还想着让姜家倒霉,没想到自个儿才是那个倒霉蛋。

姜澜煦正在安抚大嫂,而姜衍的咳嗽却越发严重了,即便服了药,依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模样。

姜念薇心急如焚,唯恐父亲的病症生变,想着赶紧离开山林后,请个大夫为姜衍诊查病症。

有官兵护卫,他们很快便离开了山路,之前企图暗杀姜衍,反遭杀害的差役,也只能当作“因公殉职”了,并未追究姜家的责任。

夜幕降临,这一次他们在河边驻扎,距最近的乡镇尚有十几公里的路程,以他们当下的速度根本来不及了。

天色已经晚了,这一次他们驻扎在了河边,距离最近的乡镇还有十几公里的路程,以他们的现在的速度根本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解决一下大家的温饱问题。

官兵们都自己带了口粮,驻扎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只有两个差役守在他们这处位置。

姜念薇拿出了之前存放在马车里的一些腌肉,山林里正好采摘到了一些野蒜,便打算煮一些米饭,腌肉炒着野蒜吃解决掉这一顿午饭。

桃枝帮着采了不少野葱,柳嬷嬷则是在河边将腊肉洗净,又放进开水之中煮熟。

只是她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现在还心有余悸,桃枝凑到姜念薇的身边,“难怪小姐你之前让我准备了那么东西,现在都派上用场了。”

特别是穿在里面的金丝软甲,刚才有个杀手离她只有一米远,她吓得差点喊出声来,好在大公子厉害,打退了那些劫匪,他们也没有遭遇什么损失。

姜念薇只是低头笑了笑,看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还是那般瘦弱,不由感慨要是她能有武艺就好了。很快腊肉的味道便在山林间蔓延开来,两个差役也闻到了香味,不时地朝这边看着。

姜念薇便让柳嬷嬷送了两份过去,小妹姜思雨的心里还不乐意了,撅着嘴嘟囔道:“姐姐,为什么要给他们吃啊?”姜念薇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在外,就要懂得人情世故,打好关系以后做事情才方便。”

姜思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果然差役得了两份炒腊肉,对他们的看守也松懈了一些。

刚才遭遇袭击时,景秋蝶全程都紧紧的捂着姜思雨的双眼,所以姜思雨并没有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胃口也极好,她吃得津津有味。

其他人就没有她这样的胃口了,姜念薇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饭菜,想到之后流放路上肯定要遭遇不少劫难,此时有煜王的手下帮助,才得以逃脱劫难。

可往后,是真的不好说啊。

他们这个队伍中,有孕妇、老人、病人、还有孩子,而精通武艺的则只有大哥一人。

全家人也需要有自保的能力,看来之后要让大哥教大家一些武艺傍身了,危难时刻,唯有自救。

庄秋荷和秦梦蕊遭受了刚刚的那一切,尚且没有缓过神来,秦梦蕊受了刺激,躲在母亲的怀里一直发抖。

孟莞然和秦子谦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亲眼看到那个差役被大刀砍死在了自己面前。

孟莞然作为现代人,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死在了她的面前,如今她也意识到,这古代也不是像小说中写的那么美好。

吃过晚膳之后,大家便抓紧休息。

姜念薇也睡不着觉,便找了个由头找了片树林,拿出了胸口挂着的核桃,进入了核桃空间里面,想要寻找一些之前存在这里的药物。

一直以来,她都无暇顾及观察空间,里面堆满了她之前囤积的各种物资。

不远处,还有一处山雾缭绕的地方,传来一阵山泉水的声音萦绕在耳际。

姜念薇顺着那个方向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广袤无垠的土地,还有一座小山坡,上面果然有泉水潺潺流淌而下。

明明之前在小说中看到的描述,这个空间只有储物的功能。

可如今到了她的手中,似乎拥有了更多的神奇之处。

她不禁想起了母亲景秋蝶之前和她说过这枚核桃的来历,这是景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据说那个时候出了一位修仙成功的道长,便将此留给了景家的后人。

后来因为景家没有男丁,便给了母亲作为嫁妆来到了姜府,母亲又将此作为嫁妆给了她。

难道是因为,她也算是景家的后人,所以空间其他的功能就被激活了出来?

姜念薇捧起泉水,轻抿一口,那清甜的味道沁人心脾,顺着喉管滑入腹中,让人精神焕发,甚至觉得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这泉水肯定有特殊的疗效,想到此处,她灵机一动,便打了一些泉水在水壶里。

又朝着空间深处走去,便发现一片空旷的土地,她便想到若是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种粮食种蔬菜,那他们接下来的口粮问题岂不是迎刃而解了?

姜念薇只是试着松了松一块土,洒了一些白菜的种子,又浇灌了一些泉水,想着等明日再来看看情况。

抬眼望去,还有不少被云雾缭绕的地方,或许这片空间的更深处还有更多未知的东西。

她带了一些泉水回来,宁静的深夜里,还可以听到父亲剧烈咳嗽的声音。

姜念薇扶起老父亲,给他喂了几口泉水。

姜衍一边喝着泉水,他悠悠地叹了口气:“岁月不饶人啊,我如今这把老骨头,怕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若是在这途中有个万一,你们也别太过惊慌。”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把我烧成灰,然后撒到农田里吧,也算是我为这片土地尽的最后一份力。”

姜念薇蹙着眉头,“爹,你这是说什么话,你不会死的,只不过是咳嗽而已,肯定能治好的。”

而后又将中药丸给姜衍服下,“你老当益壮,身体健壮,莫要说这样的话,你还要看到长孙出生。”

想到长孙,姜衍不免露出了欣慰的笑,随后又失落,“哎,我也不知能不能撑到那时,现在看到你如此能干,我也算放下心来,以后这个家就靠你支撑下去了,好好照顾你大嫂,母亲,还有小妹。”

姜衍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甚至在连生下两个儿子之后,他一直盼望着能有个女儿,所以姜念薇的出生便包含了他无限的希望。

她精通琴棋书画,温婉而又知书达理。

然而,她后来却为情所困,被秦子谦这样的男人蒙蔽了双眼。

姜衍才觉得,也许女儿的性格泼辣洒脱一些,她便不会受这样的苦楚了。

喝下泉水之后,刚刚还觉得胸口疼痛的姜衍,突然感觉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胸口那压抑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突然感觉舒服了不少。”

姜念薇心里明白,这泉水确实有增强体质的功效,心中不禁欣喜,这核桃空间里竟然还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若是家人长期饮用这些泉水,体质应该也会得到一定的改善,或许也能在流放路上抵御许多疾病。

话锋一转,她又想到了今日遇到的这帮匪徒,“父亲,您有没有发现这次来的土匪有些不对劲。”

父亲对朝廷尚有一丝念想,她必须让他彻底断了这些念想。

姜衍摸了摸胡须,更加惆怅起来,“我察觉到了,他们是想要将我们全家赶尽杀绝啊,我都已经落魄至此,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爹,我知道您一心为国为民,心中有大义,只是如今局势如此,我们只能明哲保身。”

多说无益,等到姜衍在流放路上看到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他自然会明白当今的皇帝已经无药可救,到那时,无需她劝说,父亲也会想通这些事情。

等父亲睡着之后,她坐在了尚且燃烧的火堆前,姜澜煦还在为未知的前路担忧。

“念薇,今日之事,我恐怕以后还会发生,如今你嫂嫂怀有身孕,我却无法给她一个安定的未来。”

姜念薇发现他手臂上有一处伤口,都没有来得及处理,便先给姜澜煦敷了草药。

又缓缓开口道:“大哥,我深知你心中所想,如今我们流离失所,而且父亲又生病,若是你可以教我们一些武艺,若是遇到危险,兴许我们还能自保。”

姜澜煦微微叹息,“我确有此意,可武艺是积年累月习得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成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只能强身健体,也是有益的。”

“说得在理。”

姜念薇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天气越发的寒冷起来。

马上他们又要到达淳州地界,而且上一世的大仇未报,秦子谦与孟莞然虽受了打击,却仍然好好地活在那里。

若是留着秦家,始终是个祸害,莫不如早日乘人不备将其铲除,她心中尚且才能放下心来。

姜念薇只睡了两个时辰,天刚刚亮的时候她便醒了。

桃枝已经在炖肉糜粥,天气寒冷,吃些肉糜粥可以暖暖身子,也可以加强营养。

待用过早膳之后,他们便继续踏上前往淳州的征程。

此处紧邻京城,刚过地界,眼前所见却是天差地别。

京城的繁荣在淳州销声匿迹,而且城门口还有着大批从荆州蜂拥而至的流民,守卫却将他们拒之门外。

秦子谦一到这里,整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他曾经的同窗好友史俊贤在此地做官,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此次相见,说不定能祝他一臂之力。

京城的差役只负责将他们送到淳州地界,便把他们转交给了淳州的差役押送。

他们暂且也住在了淳州的驿站之中,只是或许是这里是史俊贤负责的地界,他们的待遇明显大不如前,这一次即使上下打点了一番,也只是被安排住在了马厩里面。

这里四处漏风,且充斥着一股子马粪的恶臭,显然是有人要故意刁难他们。

而秦子谦则被安排在了驿站旁边的客栈,一看到史俊贤,秦子谦的泪水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从小娇生惯养的侯爷,何曾遭受过这般苦难,一见面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向史俊贤诉苦,“史兄,我们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啊。”

史俊贤也未曾料到,昔日意气风发的侯爷竟然沦落到如此田地,要被发往崖州地带流放,两人不禁唏嘘不已。

“多日未见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别说了,史兄,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史俊贤带着秦子谦一家换了衣服,设宴款待,酒过三巡,秦子谦便吐露心中所想,“史兄,我有一事相求。”

两人密谈时,孟莞然则已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了,在现世,她也是个被宠坏的女孩。

好不容易穿越到这里,本以为会有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没想到却落得如此下场,要是真到了崖州,她这样的才情容貌岂不是都要浪费了。

她就应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尽荣华富贵、万千宠爱。

而且秦子谦不知何时才能翻身,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惆怅起来。

他们才刚刚松了口气,庄秋荷这个恶婆婆就开始颐指气使地让她做各种事情,她真是一刻也忍不了了。

“莞然,给我倒杯水来。”

“莞然,给我捶背,我腰酸背痛的。”

“莞然,把这些衣服洗了吧,现在没有丫鬟在身边伺候,这些活只能你来干了。”

孟莞然只能又不敢光明正大的和这老太太对着来,只能忍受了下来。

秦子谦一回来,孟莞然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诉苦:“我嫁入你家,可不是来伺候你娘的,她为何要这样为难我?”

秦子谦则是敷衍地答道:“嫁作人妇,侍奉公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好了不要再为这些小事烦心了,我和史兄还有要事要商议,今夜就不回来了。”

史俊贤约他去秦楼楚馆的时候,他一开始还是拒绝的,想到已经有了孟莞然,可家花哪有野花香,况且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行为,他也没有纳妾,只是去谈事而已。

秦子谦很快便宽慰了自己这样的行为,留下怨念的孟莞然伺候庄秋荷和秦梦蕊。

孟莞然心里闷闷的,“我也想去。”

“你一个女子,男人谈事情就不要插手。”

孟莞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落差感,这个男人有什么地方好像变了。

庄秋荷想到一路上受的怨气,便想要去找姜念薇的麻烦,“一路上看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如今终于轮到我们扬眉吐气了,梦蕊,你跟我走,我们去好好看看姜家一家人如今过得什么样的落魄日子。”

庄秋荷以为他们会他们会被关在又臭又脏的马厩里面,谁知道姜念薇已经暗中打点过了。

差役给他们换了房间,宽敞干净又明亮,毕竟有银两谁能不要呢?

姜念薇是不心疼,反正这些都是从秦子谦家里顺来的银两。

不止如此,桌上还摆着一只表皮烤得金黄的烤鸭,香气诱人,红烧猪蹄,还有专门给家里的孕妇的和老人炖的人参母鸡汤,他们的日子过得根本没有庄秋荷想象的那样凄惨。

馋嘴的姜思雨看着桌上的饭菜忍不住流下了口水,“好久没有吃得这么丰盛了。”

“瞧你说的,这一路上难道亏待过你了吗?”

这一顿饭菜,总算是消散了之前遭遇劫匪的阴霾,甚至姜衍都吃了一整晚饭。

正当姜念薇吃得香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一阵熟悉而又刻薄的声音,“姜念薇,啧啧啧,看你们住的是什么地方啊,今日我们吃了各种美味佳肴,还住在高档的客栈里面,看看你们这是住的什么地方,如此寒酸。”

姜念薇心中一阵烦躁,藏起了鸡腿,看来这前婆婆还真是喜欢没事找事,自己还没有上门好好惩罚她,自个儿倒是找来了。

第12章 搬空贪官库房 景秋蝶刚要出门应对,姜念薇却拦住了她,“娘,她那点小心思,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欺软怕硬,这种人,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姜念薇轻轻一推,门扉便应声而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当是谁在门外如此聒噪,原来是你这只跳梁小丑,竟还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转悠,真是稀奇。”

庄秋荷吃饱喝足,底气也足了几分,她故意提着那喝剩下的、加了料的鸡汤,得意扬扬地晃了晃,“姜念薇,你看这是什么,只要你跪下给我磕头道歉,我不介意拿给你那一只脚踏入阴曹地府的父亲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她的话语依旧尖锐如初,自从姜念薇嫁入侯府之后,这位婆母似乎只有在伸手要钱时,才会稍微收敛起那令人不悦的刻薄态度。

见她没有反应,庄秋荷又开始继续说道:“子谦与当地的官员交情匪浅,你们的安稳日子,恐怕已经到头了。”

当地的官员?莫非是指那位声名狼藉的史俊贤?

她对史俊贤这个人物并不陌生,表面上,他总是一副公正无私、为民请命的模样,然而背地里,却是另一番景象,他私相授受,中饱私囊,早已引起了无数百姓的怨声载道。

淳州是他们流放的必经之路,她一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空间在手,只要混进史府,必然将他府上的金银珠宝全部掏空。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那我还要谢谢老夫人你来提醒我了,与其关心我们,不如关心关心你们自己,还有这些汤,你们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秦梦蕊见母亲被如此顶撞,立刻站出来维护,冷哼一声,说道:“哼,我母亲好心给你送汤,你不接受就算了,如此阴阳怪气,姜家教出来的女子就是小肚鸡肠,忘恩负义,上不了台面。”

“要说这上不了台面的人,怕是非你秦二小姐莫属了。当初你在我这里顺手牵羊,得了多少好处,如今却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番话来,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有其母必有其女!”

庄秋荷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姜念薇,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姜念薇心知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春雨过来。

庄秋荷看到春雨的身影,更是怒火中烧,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伪装和掩饰,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贱婢!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话语尚未落地,忽地,她的面庞上被一股不明之物猛地覆盖,好似被抛掷了一把湿润的泥巴。

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恶臭犹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这究竟是什么?”她惊恐地捂住了口鼻,声音颤抖。

“哈哈哈,怎么样,这马粪的滋味如何?恐怕你这一生都未曾尝过吧!今日就让你好好领略一番。”

驿站之中,马粪遍地皆是,姜念薇早已精心准备,为的就是给这些不速之客一个“惊喜”。

“你们……你们竟敢如此无礼!”庄秋荷的身上被马粪玷污,让她不住地干呕起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秦梦蕊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用马粪这种脏东西。

她连忙向后退去,高声喝道:“你们真的不怕我大哥来找你们算账吗?”

姜念薇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你大哥会有机会吗?别忘了,我们都是被朝廷流放的犯人,想要轻易脱罪,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一路上,姜念薇一直在寻找这样一个机会,即使不能置她们于死地,也要让她们尝尝苦头。

姜念薇拿起了一旁的木棍,直接往两人身上招呼起来。

兴许是因为喝了灵泉水的关系,她的身子也不似以前那般娇弱,打得她们嗷嗷直叫。

小妹姜思雨也不甘示弱,她在旁边捡起石子,瞄准目标狠狠地扔了过去。

一颗颗石子如同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让她们疼得直叫唤。

景秋蝶忍不住开口补刀道:“想当初,你们可是费尽心机地想要娶我家念薇为妻,如今却又如此作践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今天这一切,都是你们应得的报应!”

姜念薇和桃枝则是越战越勇,直到将两人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

打得他们哀嚎连连,连声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他们的衣物上沾满了马粪,原本打算炫耀一番的得意劲儿瞬间烟消云散。

临走时,他们还不忘恶狠狠地放话:“你们就仗着人多势众!你们等着瞧!”

春雨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恶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畅快感。

她转头对自家小姐说道:“小姐,您真是聪明,早就料到她们会过来炫耀,特地留着马粪给她们‘款待’。”

“你也知道,庄秋荷这个人向来睚眦必报,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不过这样一来,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姜念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桃枝心头却忧虑重重,眉头紧锁,“只是,我们这样对待她们,她们岂会善罢甘休?万一她们派人前来报复,我们该如何应对?”

姜念薇见状,轻轻拍了拍桃枝的肩膀,安抚道:“你不必如此担忧。”

只要能让那个史俊贤栽个大跟头,秦子谦自然无法再依靠任何人。

史俊贤身居淳州巡抚高位,其府邸之富丽堂皇,令人咋舌。

然,这却是在京城脚下的淳州,天子耳目之所及,史俊贤竟敢如此明目张胆。

至于那高高在上的天子,竟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的昏庸无能,让朝中的奸佞之徒有了可乘之机,他们肆意践踏法度,鱼肉百姓,而天子却沉溺于自己的享乐之中,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姜念薇蹙紧了眉头,是该让史俊贤以儆效尤了。

姜念薇换上了之前的男装,又给差役打点了一番,终于找到了外出的机会。

她让姜澜煦留下来照顾家人,“大哥,我不在的时候,你且护好他们。”

“放心吧!”

原本二哥是想要和她一起出去的,方便照应,却被姜念薇寻了一个由头拒绝了,如今还是她一个人行事比较方便。

淳州这里盛产各式面料,其中以丝绸为上等,她此番外出,也是准备囤一些面料。

姜念薇踏入那间面料店时,恰逢两位华服美艳的女子在窃窃私语。

“今晚史大人要来我们满春院,我非得寻一件能够惊艳四座的衣裳才行。”其中一位女子娇声细语,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那这件如何?瞧这花纹,这质地,必定是今晚的最佳选择。”另一位女子指着货架上一件流光溢彩的华服,眼中满是赞赏。

姜念薇的目光在货架间游走,心中却在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得知今夜史俊贤要在满春院宴客,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

待那两名女子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尽头,姜念薇方才收回目光,细细地审视起店铺内的面料。

指尖轻轻滑过,果然如传闻中所言,这里的面料既柔软又舒适,触感极佳,而且价格相较京城低廉不少,实在难得。

她心中一动,随即转身对掌柜说道:“掌柜的,我需要你们店里所有的丝绸,麻烦都帮我包起来吧。”

掌柜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略显清瘦的男子,他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可如此大的需求量,他忍不住怀疑起对方的身份和用意。

“掌柜的,我乃从黄州远道而来的商人。眼见你店里的面料质地颇佳,甚合我意,你且精心挑选准备一番,这些定金你先收下,稍后我再来取货,切记,切莫以次充好,糊弄于我。”

掌柜的目光落在那几锭金子上,心中的疑虑这才稍稍散去,脸上堆起了笑意,“客人您放心,小店经营多年,口碑信誉都是极好的。我这就去为您准备,保证让您满意。”

她又以同样的手法,逐一走访了其他几家店铺,买下了同类型的面料。

待一切准备妥当,在无人之处,她便将那些面料统统收纳进了核桃空间之中。

如此多的面料,一般都需要经由商队运送,路程遥远,耗时耗力,而她正好有不费事的空间。

淳州的丝绸面料又是供不应求的高档货,到了其它地方,便可以高于收购价双倍的价格售出,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路过一家破败的酒楼之后,姜念薇却停下了脚步。

这叫百花楼的酒楼,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便是孟莞然上一世收购的酒楼。

原本濒临倒闭的酒楼,不出一年便起死回生,吸引了无数食客前来品尝,成为了淳州远近闻名的酒楼,

甚至她还用此名字在各地开了分店,百花楼的生意越做越大,孟莞然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皆是因为她拥有几道名菜的秘方,但她这秘方却来的不光彩,原是柳嬷嬷精心研究的菜色。

当初姜念薇嫁入侯府,柳嬷嬷担心自己在侯府吃不惯便给了她几道菜的配方,让她一起带到了侯府。

她被囚禁后,这些配方自然都落到了孟莞然的手里,还让她成功经营起了酒楼。

想到此处,姜念薇抬脚走进了酒楼,酒楼中门可罗雀,掌柜看到有客人走进来,不仅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客官,要吃些什么?”

姜念薇却是不加犹豫,直接切入正题:“我来此,并非为了品尝美食,而是想与掌柜谈一笔买卖。这买卖,保你稳赚不赔。”

掌柜一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他摇头叹息道:“姑娘有所不知,我这酒楼生意惨淡,眼看就要关门大吉了。”

姜念薇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掌柜莫急,我这里有几道菜的秘方,只要你按照这秘方上的步骤操作,定能烹制出令人垂涎的美味佳肴,而这秘方,我愿无偿赠予你。”

掌柜心生疑虑,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你就不要诓我了,若是不来吃饭,还是速速离开吧!”

姜念薇却没有离去,反而是提议道:“不如我先做一道给你尝尝看!试过之后你再做定夺。”

掌柜一听反正如今门庭冷清,也不吃亏,便应下了她的要求。

姜念薇便按照那秘方所写,精心烹饪出一道色泽诱人的酱排骨。

原本疑虑重重的掌柜,在浅尝一口后,那醇厚的味道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使他眼前一亮。

姜念薇的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目光中透露出几分探究,“掌柜,你觉得如何?”

掌柜放下筷子,眼中闪烁着赞赏,“这菜色,不仅色泽诱人,味道更是鲜美无比。但姜姑娘,你如此手艺,却选择将这秘方免费赠予我,我着实不解。你完全有能力自己开家酒楼,为何要选择与我合作?”

姜念薇轻轻一笑,解释道:“掌柜,实不相瞒,我此刻身份有些特殊,不便抛头露面。若你愿意,我还可以为酒楼定制营销方案,让酒楼生意更上一层楼。”

掌柜想到如今的处境,微微叹息:“你不需要报酬吗?”

“需要,再你成功之后,我会来问你讨要报酬,立下字据为证!”

掌柜虽觉得匪夷所思,但想起那排骨的味道,还是咬咬牙同意了姜念薇的要求,“成交!”

做完这些顺手的事情,她就要去忙正事了。

夜幕低垂,史府内灯火辉煌,犹如白昼。

然而,在这灯火阑珊之处,一道身影悄然混入,似幽灵般无声无息。

史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史俊贤除了正妻之外,更有二十余房妾室,下人们更是如蚁附膻,数不胜数,因此她的出现并未引起旁人的丝毫注意。

她知道史府有个秘密通道,可以直接通往一处隐秘的狗洞,这是史俊贤自个儿修建的,他害怕有一天贪赃枉法的事情被曝光,提前布置了这逃生的密道。

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史俊贤的书房,心中早已熟记书中所述的藏匿之处。

凭借着这份提前洞悉的先机,她轻易地寻到了库房钥匙与文书印章。

那两样物件被巧妙地隐藏在书案的暗格之中,若非知情,恐怕无人能觅其踪迹。

姜念薇屏息凝神,细心地模仿着史俊贤的笔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张文书。

随后,她轻手轻脚地取出印章,稳稳地盖在了文书之上。

此刻,她心中已有计较,拿着那把库房的钥匙,悄然离开了书房。

府中的侍卫正忙于换班,正是她行动的大好时机。

她趁机溜到了库房门前,用钥匙轻轻一转,门便应声而开。

她迅速闪身而入,将门轻轻掩上。

库房之内,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映入眼帘。

由于这些天一直饮用泉水,她听觉和视觉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甚至于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她开始搬运库房中的物件。

绫罗绸缎,玉石珠宝,鹿茸人参,金子银票,通通被她收到了空间之中。

几分钟的功夫,库房里已经被她搜刮得一干二净。

离开昏暗的库房,姜念薇悄无声息地顺着密道的位置,打算偷偷离去。

然而,就在密道的出口处,她意外地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澜煦微微皱眉,目光深邃地看着她,“爹娘担心你,让我暗中跟着你,结果你却在此处消失不见了,我只能在此守候,看你究竟去了哪里。”

姜念薇见事情败露,她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无意间发现了这处密道,觉得或许是个机会。于是便想办法偷到了史俊贤的印章,有了这个玩意儿,就可以打开城门,将那些流民放进来。”

姜澜煦瞬间明白了过来,“你原来是这个打算。”

“另外,我搜刮了他的一些财物,大哥,我想要你帮一个忙。”

她正愁着无法将这些银两发放出去,正好大哥擅长轻功,便可将此分发给贫民区的百姓,本来就是搜刮百姓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至于其它的宝物,她就不客气暂且收下了。

兄妹二人分头行动,姜念薇伪装成府上人的模样将文书送给了守城门的将领,将领虽有疑惑,可文书不是伪造的,印章也是货真价实的,便依照文书所言,将流民放入城中。

须臾间,大批流民涌入淳州城内,而此时史俊贤与秦子谦二人,犹在青楼内醉生梦死,对外面发生之事全然不知。

姜念薇又用银子收买了几名流民,让他们散播史府施粥,众人皆可前去领取的消息。

一时间,史府门口聚集了流民。

不知是谁带头,一群流民如狼似虎地冲向史府。

随后,他们涌入府中,像蝗虫过境般将史府劫掠一空。

在混乱中,史府后院的姬妾们也纷纷趁乱卷走银钱逃走。

完成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姜念薇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轻描淡写地回到了驿站。

恰巧此时,她的大哥也刚好完成了银两的分发,一切看似平静如常。

等到史俊贤收到消息,急忙赶回府中,却早已经来不及。

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原本富丽堂皇的府邸,此刻竟已被洗劫一空,一片狼藉。

就在他准备兴师问罪之际,却发现府邸周围不知何时已被官兵团团包围。

第13章 行使色诱之计 原是姜念薇之前上交的那份名单起了作用,正逢煜王查贪污受贿案。

史俊贤的上级官员,为了自己的乌纱帽,不惜将所有的罪责都一股脑地推到了史俊贤的头上,此刻的史俊贤已陷入了泥沼,自身难保。

而秦子谦,心中的惊恐瞬间蔓延开来。

他原本以为官兵的目标是他,但现在看来,他不过是这场风波中的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他趁着混乱,逃回了客栈。

庄秋荷一看到儿子一身酒气的回来了,不由开始埋怨起来,“子谦,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一定要让史大人严惩姜家之罪,你看他们昨日将我们打成何样了!”

秦子谦尚未回过神来,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慌之中,庄秋荷连连喊了他几声:“子谦,你听到了吗?”

他这才如梦初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声音中带着急促和紧张:“快,我们必须立刻收拾东西,流放队伍还没起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庄秋荷有些不解,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疑惑地问:“你不是说有办法能留在淳州吗?”

秦子谦连连摇头,若是再发现他与史俊贤的牵连,罪上加罪,“不能留在这里了。”

史俊贤自己都已被抓捕,昨夜他对其阿谀奉承,亦步亦趋,终究是白费功夫。

秦子谦再去寻孟莞然时,却发现她已不在,“莞然呢?她去何处了?”

“我自昨夜起便未见她,这小贱人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

“娘,今时不同往日,你也不要如此对待莞然了,她至少还愿意跟着我,你看那姜念薇那贱妇,与我和离之后性情大变,对我们落井下石。”

“孟莞然确实要比姜念薇好。”

庄秋荷想到昨日被痛打一顿,她身上现在都感觉酸痛,听儿子这样说,只能赶紧开始收拾包袱,可一想到又要过那样的苦日子,不禁悲从中来。

秦子谦本欲趁乱逃离此地,可若他们就此逃走,便成了逃犯,亦无身份证明,坐实了身上罪责,再无翻身可能,倒不如乖乖随着流放队伍,至少可保性命,亦有翻案之机。

秦子谦苦苦寻不得孟莞然,时间又紧迫,却看到孟莞然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衣推门而入,“子谦,你可知你犯下了大错!”

秦子谦只觉心虚,“莞然你在说什么,我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孟莞然的双手,她却一脸决绝地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手。

原是昨日秦子谦离开之后,孟莞然便收到一封信,拆开一看,竟然写明了秦子谦要出入满红院。

一开始,孟莞然还不相信发过毒誓的秦子谦会背叛她。

犹豫再三,还是按照信上所言,混进了那家满红院。

入眼的便是不堪入目的场景,秦子谦的身边围绕着花枝招展的三名妖艳女子,并与此谈笑风生,吟诗作对。

秦子谦时不时还对其上下其手,看得她怒火中烧。

但她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侯爷这样尊贵的身份,再难攀附,说不定秦子谦尚且有恢复封号的可能。

可当史俊贤被捕之后,她反复思量,再也不愿随着秦子谦去流放,一路上不止要受苦受难,更有一路上要面对那位尖酸刻薄的婆婆的冷眼与挑剔。

而那个她曾经以为的依靠,她的丈夫,也不过是表面专一,内里却藏着另一副面孔。

恰逢其时,淳州城内一位显赫的富商家中,正张榜招募歌姬。

她的嗓音虽称不上天籁之音,但作为穿越者,却记得不少现代的旋律,她以此技能,在众多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深得那位富商的青睐与赏识。

而她嫁入侯府当日,尚且没有文书证明她是秦子谦的姬妾,她又何苦留在他身边受苦。

孟莞然决然地抛出一袋沉甸甸的银钱,冷声道:“我受够了在你身边的艰辛,你放我离开,这些银钱你便留着,路上或许能派上用场。”

秦子谦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被愤怒和屈辱所替代,他紧咬牙关,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莞然目光坚定,毫不退缩,“放我走,你还可以跟随流放队伍继续前行。否则,你就留在这里,和史大人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断头之祸吧!”

庄秋荷倒是厚着脸皮直接拿走了钱袋子,“子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既然她如此无情,你也不必如此留恋。”

秦子谦原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到头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莞然,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吧?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喜欢你,不代表我就要跟着你吃苦,良禽择木而栖,我亦是如此,放我离开,对你我都好。”

权衡再三,秦子谦接过了银钱,便带着母亲和妹妹匆匆离开。

而孟莞然,她站在那里,目光紧紧追随着秦子谦离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的心中,早已涌起了新的思绪和计划……

流放的队伍再次起程,这一次秦子谦再也没有了嚣张的模样。

庄秋荷看到姜家一家子,是又羞愧又不甘,明明昨日才放出狠话,今日却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而且丫鬟被抢,孟莞然这个贱人又逃走了,她身边是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了,但好歹孟莞然还算有点良心,还给了一袋银钱。

眼见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便开始劝说起来,“等你再次荣华富贵,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苦要对一个这样的女子念念不忘。”

秦子谦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原本以为孟莞然就是他的命中注定,是他一生的挚爱。

可谁曾想到,她竟然比姜念薇还要冷漠无情。

姜念薇尚且没有改嫁,而她则是愿意去做低人一等的歌姬,只为了荣华富贵。

秦子谦心中咬牙切齿,话到嘴边只能忍耐。

流放的队伍到了高地之时已然傍晚,姜念薇俯瞰着待了一夜的地方,不免感慨。

接下来的路途遥远,且需得路过明州,隆州,均有各种险恶之事发生,也有大仇要报,秦子谦且留着他多受些折磨,让他感受一下上一世他们一家子的痛苦。

……

此刻,淳州一处茶楼内。

一位身着黑色锦袍,俊美异常的男子正端起茶盏,深邃双眸微微眯起。

一名暗卫悄然出现在他的身旁,俯身在他耳边轻声汇报着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

男子静静地听着,手中的茶盏轻轻摇晃,茶水在杯中泛起层层涟漪。

暗卫在他耳边轻声解释一番,“殿下,刚才小人已查出此次暴乱缘由,均是……”

他嘴角微微扬起,不羁一笑,“此女当真聪慧,无需追究他们了,由他们去吧,至于淳州那些流民,无犯罪者好生安置,银两就从那群贪官身上拿吧。”

夜色渐深,茶楼内的灯光渐渐黯淡。

男子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袍,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出了茶楼,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消失,只留下那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

姜念薇发现之前洒在空间里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她也确认了这个核桃空间确实可以种植蔬菜,路上便开始抽空种下其他的蔬菜种子。

一入了淳州的山林之中,她便发现这里物资丰富,可以看到不少野生的草药,甚至还发现了一株小灵芝。

姜念薇将此采摘了下来,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此放入了空间之中培养,既然可以种植植物,那灵芝应该也可以,再用泉水浇灌,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若是有幸遇见那些名贵的草药,姜念薇便会悄无声息地摘下几株,小心翼翼地收入空间中。

在出发之前,姜念薇特地请来了大夫为姜衍诊脉。

大夫仔细把过脉后,告诉她姜衍只是患了些风寒,并无大碍。

自从喝过泉水之后,他的身体便逐渐恢复了元气,这让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他们吃喝不愁,虽路途遥远,但并未遇到太多不舒适的地方。

接下来,他们将赶往明州。

得空之处,姜念薇却时常抚着原先挚爱的琵琶,轻轻拨动琴弦,“可惜了这琵琶。”

景秋蝶也觉得惋惜,“一双弹琴作画的手,如今却要饱经风霜,可怜了我的女儿。”

姜念薇说的却不是这个,她喜欢弹琵琶,却不得不用词做一些不得已的事情。

数日后离开淳州,终于到达了明州。

秦子谦尚且安稳,姜念薇暂且没有找到机会再惩治一下秦家。

而孟莞然却失去了踪影,事后她向差役打听过孟莞然的踪迹,差役只说,上头下令,她已不在流放名单之内,具体他也不知缘由。

姜念薇对此也不奇怪,既然他们一家子有了改变,恐怕孟莞然的命运轨迹也发生了变化。

她本身也不是安居于室的女子,上一世能安然留在秦子谦的身边,也是因为当时他的风头正盛,如今秦子谦已落魄成了这样子,她肯定再难忍受。

某一方面来说,姜念薇还是觉得孟莞然性格却有可取之处,但却是不用在正道上面。

若是再遇到她,她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但眼下,她只能暂且收敛锋芒,静待时机。

入了明州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民风又大不一样了。

他们在这里的待遇明显要比之前差很多,即使用银两打点,也无法离开关押他们的地方。

且男子都被带上了镣铐与枷梢,限制了他们的行动。

姜澜煦也是好说歹说,花了不少银两,才让他们留下来两辆马车。

这几日来,一向吃好睡好的姜思雨竟突然间如同被噩梦缠绕一般。

每每从梦中惊醒,都会紧紧握住景秋蝶的手,眼中满是惊恐与不安,“娘,我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景秋蝶只能温柔的安慰:“思雨乖,那些都是梦,不是真实的事情,别害怕。”

姜念薇却对此起了疑心,将她拉至一边,“你梦到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姜思雨却惶恐的不敢开口,直到姜念薇好生安慰了之后,她才将之前梦中的一切一一告知,“我梦到大嫂一尸两命,父亲病死途中,大哥中箭身亡,二哥被活活饿死,可是明明大家还在我的身边,他们没有出事。”

姜思雨所梦,竟与上一世的遭遇不谋而合。

她轻轻握住姜思雨的手,声音柔和:“思雨,别怕,我们都好好的,大家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说罢,关押他们的地方,走进了一名高大的差役。

可当她看到眼前这名高大的差役出现之时,姜思雨却吓得颤抖起来,她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恐惧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脖子,令人窒息。

“姐姐,我好像在梦里见到过这个男人。”

姜念薇随着妹妹姜思雨的目光望去,目光落在那名脸上带着醒目刀疤的差役身上。

他正是明州城中差役陆正元,更是一个以暴戾著称,沉溺于酒色的恶徒。

姜思雨看到他如此惊惧,不是没有道理,上一世妹妹就是遭遇了他的凌辱虐待,不堪重辱才投河自尽的。

姜念薇只能好生开导了她一番,这才让她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随后她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陆正元的身上,那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却增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阴郁之色。

果然,陆正元一踏入此地,他那令人不悦的目光便肆无忌惮地在几位青涩的女眷身上流转,如同贪婪的狼在搜寻着猎物一般。

女眷被他那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纷纷低下了头,尽量避免与他的视线交汇。

“接下来,你们便由我们明州的差役负责押送!我告诉你们,我可不是那群软柿子好拿捏,若是你们不好好听话,哼,我可不会轻饶你们的。”

说完便挥舞起了手中的长鞭,“啪”的一下打在了墙面之上,惹得一众女眷瑟瑟发抖。

若要让上一世的悔恨不再重演,姜念薇深知,陆正元这颗绊脚石必须被清除。

往常,姜念薇总是身着那件素净的青色袄子,不施粉黛。

但今日,她却命桃枝为自己找了一件颜色艳丽、引人注目的衣裳。

那衣裳将她原本清冷的气质瞬间点燃,变得妩媚动人。

不仅如此,姜念薇还破天荒地涂上了胭脂水粉,淡淡的粉色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仿佛一朵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

姜立轩目光一凝,不经意间察觉到了妹妹姜念薇的异样,他轻声问道:“念薇,你这番装扮,究竟所为何事?”

姜念薇神色凝重,低声解释:“那位差役,脾气暴躁,行事霸道,若是落入他的手中,我们在明州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一阵喧哗,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第14章 虐杀好色之徒 只见那名差役粗鲁地拖拽着一名女子,径直朝内屋走去。

女子的丈夫见状,急忙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却不料被那差役一脚狠狠踹出,顿时鲜血飞溅,狼狈不堪。

那差役却毫不在意,嚣张地大笑道:“真是扫兴,老子能看上这个女人,那是她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女子却挣脱束缚,朝着墙上撞去,顿时头破血流,陆正元顿时觉得扫兴。

他吩咐手下,“好好一张脸,成了这副模样,实在可惜,将两人关起来,不要给他们吃喝,等快要饿死的时候,直接丢出去喂狗!”

姜立轩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一路上的差役只要用银两打点,不会对随便他们用刑,而这个看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既然情况如此,我们更应当行事谨慎,避免张扬,你为何偏要如此装扮,引人注目?岂不是自找麻烦?”

她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此为引蛇入洞。”

想要杀死陆正元,就必须靠近他的身边,此人练就了一身刀枪不入的气功,姜念薇恰好知晓他的命脉所在。

“你有办法?”

“嗯,二哥无论之后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声张。”

姜立轩觉得她神秘兮兮的,但妹妹是他从小看到到的,他知道她的性情如何。

庄秋荷见状,不由得发出啧啧之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真是个一见到男人就忍不住卖弄风骚的货色,都到了这种地步,还如此费尽心思地打扮得如此妖艳,真是令人作呕。”

秦子谦顺着庄秋荷的目光望去,只见姜念薇站在那里,一身装扮明艳动人,仿佛一朵盛开的牡丹,美得令人窒息。

他心中不由得一动,这样的姜念薇,是他在侯府里从未见过的模样。

秦子谦有些难以移开视线,她平日里总是温婉如水,而此刻的她,却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变得张扬明媚。

姜念薇想让陆正元永远消失,曾经凌辱妹妹的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她立刻来到了差役身边,引起了陆正元的注意,“大人,奴家有一事相求。”

陆正元的目光立刻被姜念薇吸引了过来,“小娘子如今这幅打扮,倒是令人眼前一亮,只是这里关押犯人的地方,你为何要打扮成这幅模样?又有何事相求?”

他的戒心极重,故意接近他的女子,令他生出了疑虑。

只是这女子极为娇美,却不知为何一开始发现这么貌美的女子在流放的队伍之中。

“这位大人,奴家的哥哥生病了,希望大人能允许奴家请个大夫过来给他治疗一下。”

一旁的姜立轩立刻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装作一副生病的模样。

既然真的有求于他,陆正元也算是放下心来,“原是如此,那你知道,要我帮你,肯定是付出一些代价的。”

姜念薇低眉顺眼,柔声回应,“当然知道,奴家擅长音律,不如让奴家为大人找个清净的地方弹奏一曲?”

陆正元倒是真的来了兴致,弹得再好,会有春风阁的姑娘们弹得好?

况且一名弱小的女子,对他而言毫无威胁,若是能稍微反抗,更能让他兴致勃发。

“好,你跟我来!”

临走之时,她还不忘嘱咐姜立轩,“让大家不用为我担忧。”

姜立轩却十分害怕妹妹吃亏,“你且小心。”

可如今他们的带着镣铐,行为受限,虽担忧,也只能相信妹妹所言。

走出了关押他们的屋子,陆正元直接将他带到了旁边差役休息之处。

姜念薇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大人,此处人来人往,无法尽兴,能不能换个地方?”

陆正元倒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主动的官家女子,不由得心猿意马,“好,便满足你。”

姜念薇心中只觉作呕,抱着琵琶瑟缩着跟在了陆正元的身后。

两人到了一处僻静之处,姜念薇确认周围没有人,便找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

陆正元则是急不可耐的想要扑过来,姜念薇顺势将琵琶抵在了身前,“大人,能否先听奴家弹奏一曲?”

他这才想起,刚才这名女子说,擅长弹琵琶,“我可不是什么文雅之人。”

不止不文雅,他行事之时,甚至喜欢鞭打,掐住对方的脖子让其窒息,凌虐对方,在他手下死去的女人多不胜数,只是因他在此地小有势力,竟无人敢告状。

“奴家只是想要取悦大人。”

陆正元听到取悦二字,突然便同意了她的要求,左右不过一首曲子的时间。

“那你弹吧。”

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官家千金,竟然想要取悦他,陆正元便有一股异样的满足感。

姜念薇的手指轻触琵琶的弦,起初,琵琶声如同初春的微风,轻柔而舒缓,渐渐地,琵琶声开始变得激昂起来,如同夏日的暴雨,猛烈而热切。

陆正元不懂得弹奏,却也能品出一二,只是可惜,这样的极品,竟然落在了她的手中。

正当他沉醉于琵琶声中之时,却发现姜念薇突然拨断琴弦绕至了他的身后。

速度之快,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琴弦便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这女子弹奏琵琶,并非为了取悦他,而是另有图谋,她想要的,是他的性命。

陆正元虽惊不乱,他多年习武,对付一个弱女子本不在话下,他运起内劲,试图挣脱琴弦的束缚。

他瞪着双眼喊道:“你要反抗,我便觉得更有意思了。”

太顺从的女人对他而言没有挑战性。

陆正元还在洋洋得意,却突然发现他的命门已经被匕首抵住。

姜念薇眼神一凛,轻描淡写地施加了一点力气,匕首迅速刺入,对方的内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溃散无遗。

“你究竟是何人,竟然知道我的命门?”

“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阎王爷吧!”

随着他的内功消散,姜念薇便加大手中的力气,知道琴弦已经陷入了他的脖颈之中,鲜血瞬间四溅。

周身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而陆正元瞪大了双眼,尚有一丝气息。

“你,你杀了我,这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拔出匕首,只见刀刃上沾染着鲜红的血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说完,她再次将匕首刺入陆正元的命门,用力旋转了几圈。

陆正元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后便彻底失去了生机,那双瞪大的眼睛也逐渐失去了焦距。

姜念薇嫌弃的用脚踢了踢尸体,杀了陆正元,她心头的大石也算是落了下来。

核桃空间虽不能进入其他活人,可死人却是可以的,她将陆正元的尸体放进了空间里面。

哪怕是用他的尸体的那个肥料,她都觉得太脏了。

将外面沾染了血迹的斗篷拖脱了下来收纳进了空间里面,又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将谷仓收拾干净。

姜念薇若无其事地走出了这处僻静的废弃谷仓。

这是第一次杀人,心中难免紧张,却又有着一丝复仇之后的畅快,像是冰冷的酒液在喉咙中燃烧。

当她返回原处,众人急忙迎上前来,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焦虑。

“念薇,你可安好?那差役可曾对你有何不轨?”

她沉稳地答道:“无妨,那位大人听完曲子后,便自行离去了,并未对我怎样,你们不必担忧,他已应允请大夫来给二哥治病。”

“皆怪爹娘无能,让你受苦了。”景秋蝶不禁轻声啜泣起来。

姜念薇心想,恐怕他们是有所误解。

桃枝也哭哭啼啼,“那人如此凶恶,小姐你……呜呜呜。”

春雨连忙提醒了一下桃枝,“小姐吉人天相,这不是没事,不要提这样事情了。”

而秦子谦的目光中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深知,女子在流放途中,往往会遭受诸多侮辱与欺凌。

姜念薇与那名男子独处如此之久,若说他们之间毫无关系,他实在难以置信。

此时,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与苦涩。

姜念薇嫁入侯府已有一年有余,他却始终未曾亲近她,生怕她借机诞下秦家的子嗣。

然而,如今却有一个卑微的差役抢先一步,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就算两人已和离,他的心中还是有种难言的复杂感。

姜念薇摸了摸姜思雨的头,“日后你不必再惧怕了。”

她此后将会平安顺遂,也不会再受侮辱,最大的威胁已经被她铲除。

一路上,她曾向大哥学习了几招,本以为只是用作防身,没想到如今却派上了大用场。

次日,陆正元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不仅犯人拍手称快,就连其他一同共事的差役,也感觉压力小了许多。

陆正元树敌众多,遭仇家暗杀也并非稀罕事。

自这天起,差役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只要稍加打点,想要出去也并非难事。

姜念薇终于有机会外出采买食物,以改善伙食。

姜澜煦则主动提议:“念薇,你好好休息,这些跑腿的事,还是我来做吧!”

姜念薇实在难以启齿,她外出是为了处理陆正元的尸体。“大哥,我想出去散散心,你我一同前去吧?”

“也好。”

姜澜煦外出需要买些安胎药,还买了些布料,为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衣服。

两人分头行动,姜念薇偷偷摸摸来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气喘吁吁地挖了一个大坑。

好在她有在现代三十年的经历,不至于像真正的千金小姐那般娇弱,以前当农业博士时,没少干挖坑的事。

将陆正元的尸体埋入坑中填平后,又在此处种了一棵树苗。

生前未曾做过好事,死后便化作树的养料吧,未将其大卸八块,也算是便宜这个狂徒了。

了却一桩心事之后,她便进入核桃空间,发现之前种下的灵芝确实长大了一些,之前种下的青菜、白菜等蔬菜,也郁郁葱葱长了起来。

她摘下一些蔬菜,晚上便可吃些空间里生长出来的蔬菜,却不知道这些和普通的蔬菜有什么区别?

采购完所需物品,她便折返了回驿站,却在关押犯人之处被秦子谦拦下,脸色沉重,“有一事,我想与你商议。”

“我没什么事要与你商量的,你我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看到秦子谦,她连鸡腿都少吃了一个,实在是倒胃口。

秦子谦却将压抑已久的话说了出来,“你为何要打勾引那名差役?”

姜念薇心中一紧,难道是秦子谦发现了她杀人的事。

“你我虽已和离,可你毕竟是妇人,怎可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之事,你实在让我太失望了。”

姜念薇听他这番话便松了一口气,不由轻笑出声,原来他只是因为这件事。

“既然你我已经没关系了,你又何必在意这些,我有伤风化也与你无关,你有什么好失望的,还不如多给你的孟莞然写几封信,求她回心转意吧!”

“我这是为你好,为何你现在如此固执?你们姜家确实无足轻重,但我是怕你辱没了秦家的名声!”

“秦家现在一无所有,至于名声,也早就被你败光了,而且我和秦家毫无关系了,做何事也与你无关。”

秦子谦实在是令人厌恶,姜念薇不想看到他的脸,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之前所受的那些苦。

他们之间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姜念薇如今只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让秦家在世上消失。

“念薇,你为何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若你只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你做到了。”

姜念薇都要笑掉大牙了,“我哪里引起你的注意了,我改还不行吗,若是你再纠缠于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秦子谦瞬时感受到了一阵压迫感,拦住去路的手也松懈了起来,“姜念薇,你还是姜念薇吗?离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离开你,是我做的最对的选择。”

不然,她还被拘在侯府等死,疼爱她的家人也会在流放路上一个个惨死。

此时,庄秋荷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指着姜念薇大骂起来,“你这荡妇,竟然还敢勾引子谦。”

“是你儿子拦住了我的去路,好狗不挡道,你没有听说过吧?”

“你骂我们是狗?”

姜念薇冷笑一声,“如此说法真是辱没了狗,你们应该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庄秋荷尖厉地叫了起来,“子谦,你看看这伶牙利嘴的贱妇,不止勾引差役,竟然还辱骂我们,速速远离她,不准再与她接近!”

此刻景秋蝶却直接一个巴掌挥了上去。

“我女儿如何,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第15章 保住腹中胎儿 “上一次你们竟敢动手,难道还嫌打得不够狠吗?如今竟敢再次挑衅。”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庄秋荷果然心生惧意,顾不得脸上的疼痛,连连后退数步,“你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势众吗?我告诉你们,即便如此,子谦也是上过战场的。”

庄秋荷仍在教唆秦子谦,“子谦,我遭受了这样的屈辱,你难道就不想帮我出这口气吗?”

姜澜煦听到争执声,随即赶了过来,“母亲,妹妹,这里发生了何事?”

姜澜煦身材魁梧,即使与秦子谦相比,也更具气势。

“娘,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本以为儿子会替自己撑腰,没想到秦子谦却成了缩头乌龟,“如今时过境迁,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是他们欺辱了我,刚才还打了我一巴掌,子谦,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秦子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母亲如此不可理喻,她难道不清楚自己儿子的能耐吗?

若不是差役及时赶来制止打斗,真不知道两家会闹到什么地步。

秦子谦像只吃了败仗的鳖,不再吭声。

姜澜煦武艺高强,却因皇帝的猜忌,从未上过战场,否则以他的军事才能,必能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此时姜思雨却突然跑来,焦急地喊道:“大哥,不好了,大嫂说她身体不舒服。”

姜澜煦听闻妻子身体不适,急忙转头查看。

姜念薇亦步亦趋,此刻,她决不能让家中任何人有所闪失。

邱雪梅疼得脸色苍白,小腹微微隆起,双手捂着肚子,身下已开始渗出血迹,“怎么会这样?明明今日刚服过安胎药?”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腹中胎儿会不会有事?”

夫妻二人成婚三年,方得此子,邱雪梅一路小心谨慎,岂料竟发生如此意外。

姜念薇先为大嫂诊脉,发现其脉象紊乱,又让姜澜煦取出刚才所购之药,闻了闻气味,“药材应无问题。”

“大嫂,你可还吃过其他东西?”

姜澜煦自责道:“我还给她带了些梅花糕,刚才梅雪吃了两块,会不会是因此所致?”

姜念薇接过梅花糕,如今她的五感更为敏锐,可嗅出食物和药材中的异味,这其中显然有股刺鼻的味道。

“这梅花糕是从何处所购?里面似是加了什么东西?”

姜澜煦不免开始自责起来,“就是从街市上买的。”

“还有其他人接触过梅花糕吗?”

“我没有看到有人过来。”

眼看着大嫂的状况愈发严重,姜念薇取过水壶,给她喂了几口泉水,又让姜澜煦和差役速速安排将大夫请来。

姜澜煦心急如焚,毕竟此事关乎妻儿性命。

大嫂喝下泉水后,状态略有好转,如今只能等大夫来查看状况。

而后她开始审视周遭环境,如今身边仅余桃枝、春雨两个丫鬟,以及一位柳嬷嬷。

此三人虽为外人,但这几日她对其言行举止多有观察,未见异常,那么投毒之人应是其他人。

他们所处之地,宛如一个集体大通铺,关押的皆是此次流放的犯人,除了秦家,还有其他获罪官员。

与他们矛盾最深的唯有秦家,刚才他们还与庄秋荷一家争吵,最大的嫌疑便是庄秋荷投毒,欲加害姜家子嗣。

景秋蝶想到此处,起身便要去找庄秋荷理论。

这一次庄秋荷倒是理直气壮,她没做过此事,自然无惧对方怀疑。

谁料,她却发现一旁秦梦蕊神色异常,面露惊恐,一直躲在秦子谦身后。

庄秋荷最是了解自己女儿,见此表情,便知她定是做了亏心事。

趁着无人注意,将她拉到一边,质问:“可是你做的?

”秦梦蕊瞬间破防,“娘,我看不惯他们如此行事,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便偷偷在那梅花糕里加了些红花,谁知道那女人身子如此羸弱,竟出了那么多血。

”“你……”庄秋荷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暗爽,“你从哪里得来的红花。”

她看不起姜家已久,见他们出了这等事,心中自然爽快,却又担心女儿被发现,若起争执,他们定然不是姜家对手。

“是之前孟莞让给我的。”

孟莞然还曾经告诉过她,此药可以落胎。

两年前的宴会上,她不慎落入湖中,是姜澜煦将她从湖中救起,那时起她便对姜澜煦生出了别样情愫。

再见之时,却发现他早已成亲,还是在哥哥的婚宴之上。

从此之后,她便对姜念薇产生了莫名的敌意,若是她不嫁过来了,她尚且还有机会嫁给姜澜煦,即使是平妻也可以,可那时算是彻底的断了念想。

流放途中,看到姜澜煦对妻子关怀备至,她心中便起了妄念,若是那个女人死了,是不是她就有机会……

她关注着邱梅雪的情况,就是希望她能死,最好是一尸两命。

她的这番心思,似是也被姜念薇看穿了,提前知晓剧情的她,又如何不知,这个曾经的小姑子心心念念着她的大哥。

上一世大哥去世之后,书中还提到秦梦蕊葬花哀悼,只不过几个月之后,她便转头嫁给了九皇子,成为了王妃,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

秦梦蕊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毒害她的大嫂。

此时,姜澜煦终于带着大夫赶到了此处,把脉之后,他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大人与孩子,只可保其一,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他需得用药,可药量一旦过重,腹中的胎儿就完全保不住了,若是保胎,大人的身体最多可以撑到孩子诞生的那一刻,必将血亏而亡。

姜澜煦毫不迟疑地答道:“大夫,我要保住大人。”

邱雪梅却急忙捂住了肚子,挣扎了起来,“夫君,我想要孩子,求求你,保住孩子吧!”

“孩子,将来我们还可以有,可是你……我必须保住你。”

“求求你了,夫君,若是孩子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姜念薇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山林了采到的保胎中药,便将大夫拉至一边,开始探讨起来,“大夫,不能保两个吗?”

大夫摇了摇头叹息,“姜姑娘,老夫虽行医多年,但医术仍有局限。我虽有心,但力有不逮,只能保其一。”

“既然如此,那劳烦大夫您开两张药方给我,我会与家人商议,再做定夺。”

“妥。”

姜念薇手持药方,脑海中浮现起曾经翻阅过的中药典籍,她在老大夫的其中一张药方上稍作改动,替换了两剂中药成分。

接着,她来到无人之地,按照此药方配了七日的药量,其中不少中药都是她从山野中挖掘出来,精心种植在空间里的,她还将那颗灵芝也一并加入其中。

待桃枝将中药熬好后,邱梅雪却不敢轻易喝下,尽管身体虚弱,她更害怕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姜念薇见状,急忙安抚道:“嫂嫂,你且放宽心,我与那大夫已详细商榷,确保能护你腹中胎儿周全。”

邱梅雪闻言,邱梅雪不再犹豫,毅然喝下了那碗药。

姜澜煦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担忧,却已来不及阻止。

姜念薇将大哥拉到一旁,安慰道:“刚才我已改良过药方,对嫂嫂的身体绝无伤害。”

姜念薇见状,将大哥拉到一旁,轻声细语道:“大哥,你且放心,我在侯府时,曾有缘结识一位四处云游的医女,她医术高超,我便向她学了些皮毛,刚才我已仔细检查了药方,并做了些许调整,确保对嫂嫂身体无害。”

她对此胸有成竹,否则也不会轻易让邱梅雪服下。

果然,两个时辰之后,血止住了,邱梅雪的腹中也不再疼痛,原本萎靡的精神也渐渐好转,众人这才如释重负。

如今,大嫂的病情已然稳定,她自然不能放过那个下药之人。

姜念薇特意在秦梦蕊和庄秋荷面前炖起了一锅红烧肉,那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秦梦蕊不由的向庄秋荷提议:“娘,我们应当还有银钱,不如我们也买肉吃吧?许久未曾吃红烧肉了。”

往昔她只觉得红烧肉太过油腻,恐影响体态,然而此刻嗅到那股香气,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口水。

“银钱都要留待日后周旋,否则你以为我们能有安稳日子过吗?”庄秋荷嘴上训诫,实则也心疼女儿。

原先在侯府,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应有尽有,然而如今,连一顿红烧肉都成了奢望。

春雨和桃枝二人,竟在她们面前大肆享用,那份红烧肉被炖得恰到好处,汤汁浓郁,淋在米饭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仿佛有意在她们面前炫耀。

“春雨,这红烧肉汤汁淋在米饭上,香气扑鼻,真是人间美味,你跟着我们小姐,总算是能享福了。”桃枝的话中满是得意,似乎在故意刺激她们母女

春雨原本也有些惴惴不安,可与姜念薇相处久了便知晓,她其实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是啊,小姐待我们甚好。”

不仅能吃饱穿暖,还分发了保暖的棉袄,姜家人也都和蔼可亲,从不高声叫嚷,比起在庄秋荷她们身边侍奉,不知好了多少。

秦梦蕊见状心中愈发恼怒,便远远地走开,再也不敢靠近她们。

姜念薇对着春雨低语了几句,让她给秦梦蕊端去一碗红烧肉,“按照我说的做,一定不能出差错。”

春雨战战兢兢答道:“奴婢知道。”

趁着庄秋荷不在的时候,她便悄悄将这碗红烧肉端给了秦梦蕊,“秦小姐,趁热,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梦蕊恶声恶气地说道:“走开,你这卖主求荣之徒,我绝不会领你的情。”

春雨语气卑微:“秦小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你尽管怪罪奴婢,奴婢只是为了谋生,往日你对奴婢还不错,奴婢怎么会害你呢?放心吧,红烧肉里没下药。”

似是为了自证清白,她夹起一块放入口中,“你看,奴婢也吃了,若要害你,怎么会偷偷摸摸给你送来。”

秦梦蕊的表情有所缓和,见她确实吃了下去,应该是没有下毒。

春雨将碗筷放在她身边,“奴婢放在这里,这就走了。”

待春雨的身影消失,秦梦蕊的目光才重新移到那碗红烧肉上,若是被母亲知道她接受春雨的好意,必定会遭一顿训斥。

可这股香味一直在鼻尖萦绕,腹中没有油水的她,实在难以抵挡这样的诱惑。

“我就吃一块,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见四周无人注意,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送进嘴巴,温热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带着丝丝香甜,一块接一块,她不住嘴地吃了整整一碗才罢休,汤汁都被尽数喝完。

秦梦蕊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巴,姜念薇的厨艺确实不错。

待她准备歇息时,腹中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她冷汗直冒。

“娘,我肚子疼。”庄秋荷定睛一看,发现女儿手臂上长了几处红斑,“你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秦梦蕊根本不敢承认吃了春雨送来的红烧肉,“没,没有……”

“说实话!”

“我吃了春雨那贱婢送来的红烧肉,肯定是她想害我,可她明明也吃了,为何只有我出事了,呜呜呜,娘,我好疼啊。”

秦梦蕊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还不停地咒骂,“臭丫头,贱婢,果然没安好心!”

姜念薇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爽意顿生,故意在她身边高声说道:“觊觎别人东西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庄秋荷恨铁不成钢,她很精明,不知为何生出的女儿如此愚钝,着了别人的道。

但她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不就坐实了梦蕊毒害孕妇的事实。

原是她盛起来的这碗红烧肉,只在碗里汤汁中下了毒,春雨只是吃了上面一块没有沾到汤汁的肉,因此不会中毒。

而且她也有解药,即使不小心中毒,春雨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当初清空药铺的时候,她顺手买了几贴祸害人的毒药,如今正好用在了秦梦蕊的身上,也让她尝试一下疼痛的滋味。

秦梦蕊的疼痛如刀割般尖锐,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

她紧皱着眉头,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声音微弱而颤抖,“娘,真的好疼啊,我快要受不了了。”

庄秋荷心如刀绞,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她心疼不已。

她想要找个大夫来为女儿诊治,可是那些差役却像是被什么人打点过一般,他们拿出所有的银两,差役都不肯通融为他们请大夫。

“子谦,为了你妹妹的性命,你去求求那个毒妇吧!”庄秋荷突然抬起头,望向秦子谦哀求道。

第16章 惩治下毒凶手 若是让她去向姜念薇求情,她是绝无可能拉得下脸来,但秦子谦不同,“她顾念旧日情谊,或许会帮你。”

“母亲,你又如何知晓是念薇下毒的?”

庄秋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胡乱答道:“她本就是蛇蝎心肠,只是你被她的伪装蒙蔽,如今你们和离,她便不再伪装,能是怎么回事,定然是她想要毒害我们全家,你妹妹如今正在受苦,你还犹豫什么?”

秦子谦深吸一口气,这一路走来,历经诸多坎坷,让他发现,自己对姜念薇的了解实在太少。

越是发现她不同的一面,他心中越是百感交集。

秦子谦硬着头皮找到姜念薇,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念薇,梦蕊难受,不知你是否有办法可以救她?”

姜念薇甚至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她这是咎由自取。”

秦子谦升一阵怒气,“果然是你下毒害她,你竟然变得如此恶毒,我母亲说得没错,你往日的善良都是伪装,你当真是心如蛇蝎。”

秦子谦一开始还对她心生怜悯,怜悯她为了家人牺牲自己,如今看来都是她咎由自取。

姜念薇只觉得可笑,事到如今,秦子谦依旧是如此稀里糊涂,“我为何要无缘无故害你妹妹,还不是因为她想要害我的嫂嫂。”

秦子谦笃定地答道:“你嫂嫂出事,不可能和梦蕊有关系。”

“有没有关系,你去问她便知,告诉她,只要如实交代,我可以减轻她的痛苦,你这个做哥哥的,根本不了解你的妹妹。”

秦子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若是我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秦子谦,你未曾尽到兄长的责任,好好教导你的妹妹,如今却反过来指责我,真是令人心寒。你妹妹是人,难道我姜家的血脉就不是人了吗?姜家也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岂能容你如此欺凌!

想当初,在你那侯府之中,你便要我处处忍让,如今却又想对我指手画脚,甚至威胁我。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忍气吞声吗?告诉你,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念薇!我们往日的情分……”

“你口口声声提起我们往日的情分,真是可笑至极。你扪心自问,你何时珍惜过那份情分?当初你宠妾灭妻,甚至与官员勾结陷害姜家,这些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现在居然还有脸来和我谈情分,真是讽刺得紧。”

秦子谦的内心充满了羞愧,他垂下眼帘,不敢与姜念薇那双冷冽而坚定的眼眸对视。

姜念薇轻拂衣袖,转身离去,她的心中并无真正的愤怒,她要的,不过是让这一家人尝尝她上一世所受的苦楚,让他们也体验一下那种无助与绝望。

……

望着庄秋荷怀里的妹妹,秦子谦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先起的祸端?”

庄秋荷听着妹妹痛苦的呻吟,心中一阵焦急,她瞪了秦子谦一眼,责备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些有什么用?再这样下去,梦蕊的性命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秦子谦没有理会庄秋荷的责备,缓缓开口:“姜念薇说了,只要梦蕊愿意承认错误,她便会出手相救。”

秦梦蕊再也忍受不了这样钻心的疼痛,她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颤声道:“我……我愿意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下药害那个女人。”

“你怎么如此糊涂!”

庄秋荷又急又恼,毫无办法,却束手无策。

她只能硬着头皮,带着秦梦蕊来到姜念薇的面前,希望能求得一丝宽恕,“她只是一时糊涂,不是有意害人的,你便救救她吧。”

要不是为了女儿的性命,庄秋荷什么时候如此低三下四地求人。

姜念薇微眯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这就是求人的态度吗?我嫂嫂若是因为这件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秦家就算是赔上十条命也不够。

“你们母女在我大哥面前跪下磕头,我兴许会考虑。”

庄秋荷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愤怒地抬起头,“姜念薇,你可别欺人太甚!”

姜念薇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刺骨的寒意,她缓缓开口:“既然如此,秦梦蕊就继续承受这份痛苦吧,我忘记告诉你,这毒若是没有及时服用解药,那种疼痛将会让她生不如死,而且身上的红斑也永远不会消退。”

秦梦蕊此刻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她紧紧地拉着庄秋荷的手,眼中满是乞求:“娘,我们这次就听她的吧,我真的疼得受不了了。”

庄秋荷咬紧了牙关,最终做出了决定,卑微的跪倒在姜澜煦的面前:“梦蕊年纪小,不懂事,差点害了你的妻儿,如今你的妻儿已经平安无事,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

秦梦蕊跪倒在地,心中满是羞愧,抬起头,看着以前爱慕的男子,脸上露出了愤怒、震惊的表情,心中犹如针刺刀扎,一时间竟体验着身心双重的痛苦。

姜澜煦气得牙痒痒,“是你害了梅雪,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现在这样是咎由自取。”

一向不打女人的他,竟然有想要将眼前的女子揍一顿的冲动。

早知道秦家人心狠手辣,没想到竟然恶毒到此种地步,他是绝对不会原谅伤害了邱梅雪的人。

“大哥,你不原谅她,那我便不救她。”

庄秋荷立马愤怒的站起身来,“你!你明明答应说只要跪下就会救她的!”

姜念薇露出扬起嘲讽的笑容,“可我大哥并没有原谅你们,我的话啊,你们可千万不要当真,就像你们以前说的那些狗屁话一样,这种毒不会死人的,也就是折磨着身体而已,秦梦蕊你便暂且忍着吧。”

说罢,她们一家扬长而去,只剩下母女两个留在原地抱头痛哭。

受此一难,这一家人算是老实了不少。

处理好这些事情后,流放队伍又要马不停蹄地赶路,虽有马车,但难免会遇到颠簸的路段。

一路上,姜澜煦对着邱梅雪好言宽慰,待她入睡后,才一脸凝重地走出马车,“念薇,这件事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我能处理的事情,便不会麻烦家人,况且他们害了嫂嫂,必然要他们吃尽苦头。”

“以后发生任何事,你都可以与我们商量,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秦家做的孽,又何尝只有这些,上一世他们一家落得如此地步,秦家可没少掺和。

他们没有耽误流放队伍前进的进程,差役们也没有过多责怪。

直到深夜,队伍驻扎在一处荒山野岭,原本以为这里荒无人烟,没想到竟有一个小村落,差役们便决定在此安营扎寨。

差役们自然可以在村民家中借宿,可他们这群押送的犯人,却只能住在外面漏风的牛棚里。

如此天寒地冻,父亲和嫂嫂本就身子虚弱,虽有厚实的棉被和衣服,却也抵不住寒冷的侵袭。

姜念薇便寻了一户农家,拿出银两打点,想要借宿在此。

这户人家只有一名老光棍,原本看到流放的罪犯借宿,自然是不愿的,姜念薇给了他几两银子,他这才眉开眼笑,几两银子对于他来说可是好几年的收入了。

“西边有间空屋子,你们随便居住。”

老光棍好似想起了什么,从屋子里面拖出了一位瘦弱的少女,“忘了我家小媳妇还关在里面,你们请自便。”

少女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却依稀可以看出身材瘦弱,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姜念薇不免多看了几眼,却见那少女忽而转头望向她,两人的视线交汇,姜念薇心中一惊。

虽满脸脏污,她却仍然可以看出少女原本精致的面容,而且她双眼的瞳色竟有两种颜色,有胡人的血统。

姜念薇不由得想起一人,未来的酷吏孟淮北,此人行事偏执,却用严厉的手段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

难不成这名少女竟是他假扮的?姜念薇压下心中的怀疑。

老光棍淫笑着将她拖拽了过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花了毕生积蓄将你买了,你可要为我生个大胖小子啊。”

桃枝还在一旁惋惜,“这么瘦弱的女孩,竟要被这样的男人糟蹋了,好可惜啊。”

那名少女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突然猛地一口咬住了老光棍的手臂,声音中透露出坚决与愤怒:“放开我!”

老光棍痛得龇牙咧嘴,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扬起手臂,狠狠地扇了少女一个耳光,愤怒地吼道:“我花了一两银子把你买下来的!要不是我,你就要被卖到青楼去了!”

他心中的怒气似乎还未发泄完,便抬起脚想要踹向少女。

这时,桃枝已经急得不行,她紧紧拽着姜念薇的衣袖,眼中满是恳求:“小姐,我们救救他吧!”

姜念薇眉头紧锁,她并非不愿救人,只是他们现在正处于困境之中,自身难保。

若是贸然救人,又该如何安置?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却又想到孟怀北在书中是秦子谦的对手,要不是孟莞然诱他喝下毒药,他不会英年早逝。

姜念薇一个转身,又给了老光棍五两银子,“这给你,你把这孩子给我。”

当初将他买了就只花了一两银子,眼前这个冤大头竟然要花五两买,莫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老光棍心中暗喜,琢磨着或许可以趁机抬高价钱。

他故作镇定地摇了摇头,故作姿态地说道:“不卖,她已是我的媳妇,岂能轻易转手?”

姜澜煦闻言,面色一沉,大步上前,挡在了姜念薇的身前。

他目光如炬,盯着老光棍,声音低沉而坚定:“卖,还是不卖?”

“我卖,我卖!”

老光棍被姜澜煦那凌厉的气势所震慑,心中不禁一颤。

他深知,眼前这位绝非善茬,若是惹恼了他,只怕自己讨不了好。

于是,他急忙改变口风,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五两银子,一边将人推向对方,一边陪笑道:“卖,我卖!她现在是你们的了,本来我还嫌她瘦了些,现在正好可以去买个更丰韵的少女回来。”

老光棍的脸上挂着一抹猥琐的淫笑,让姜念薇极不舒服。

他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还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游移,色眯眯地盯着看个不停。

要不是姜澜煦及时出面,将他赶走,恐怕他还会继续纠缠不休。

“念薇,你买了这个女孩,但我们根本没时间照顾她啊。”姜澜煦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自有安排。”

她走到那个如今应该称为少年的孩子面前,伸出了纤细的手想要拉他起来。

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后又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

她又拿了一个白馒头,塞入了少年的手中,“饿了就吃吧。”

少年看着白乎乎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姜念薇便趁机查看他现在的状态,身上脏兮兮的,似乎四肢还有伤口。

还要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必须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孟怀北。

“桃枝,你去烧些热水,给他洗一洗。”

桃枝连忙应道:“我这就去。”

少年在听闻要洗澡的指令后,那张稚嫩的脸庞再次浮现出惊恐之色,仿佛洗澡对他来说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

姜念薇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道:“这次,我来亲自给他洗澡。”

在这乡野之地,环境虽然恶劣,但桃枝却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水桶。

经过一番忙碌,她将水桶洗净,又灌满了热气腾腾的热水。

那名少年却站在那里,迟迟不肯动弹。

他抬起头,用那双充满羞涩与不安的眼睛看着姜念薇,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小姐,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但是洗澡这种事情,不用劳烦你们。”

尚未脱去稚气的他,嗓音沙哑,雌雄莫辩,也难怪那老光棍没有看出来他是少年。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那少年紧紧抓着那件脏兮兮的外衣,那是他最后的防线。

桃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害羞什么,我们都是女儿身,怕什么。”

然而,当那外衣被一层层脱下,露出的是一具瘦骨嶙峋的身体,皮肤之上布满了斑驳的伤痕。

桃枝瞬间愣住了,原本伶牙俐齿的她此刻竟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姐,他……他好像是个男的。”桃枝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第17章 灵泉强身健体 姜念薇站在一旁,早已洞悉了一切,她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

只是这少年的身体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她的目光落在了少年那不断遮掩的锁骨处.

姜念薇轻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犹豫与不安,“我……我叫阿北。”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北,是男孩也没关系,你自己先洗干净身子,然后再换上这些衣物。”

桃枝惊讶地发现,小姐早就准备了另外一套男装,她早就知道他是男子!

阿北在浴桶前踯躅不定,此刻的他身体羸弱至极,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再三权衡之下,他还是踏入那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洗净了满身的脏污。

待他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然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棉袄,虽是普通衣物,依旧可以看出气质出尘。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他的身上,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景秋蝶都忍不住赞叹,“这孩子,怎生得如此俊俏。”

姜思雨歪着头,一脸困惑地问道:“他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但先前他明明是个女孩子啊,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男孩呢?”

姜念薇适时地解释了一番,“他本来就是个男孩,应该是迫于无奈才打扮成了女孩的模样,思雨,他和你年纪相仿,都是十五岁左右,你好生照顾着他些。”

自从陆正元死了之后,姜思雨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且这几天也不再做噩梦,她俏皮的回应了一句,“知道了,阿姐。”

阿北低垂着头,不敢与众人对视,但这些人的视线似乎只有善意和打量,没有恶意。

姜念薇将阿北和姜澜煦叫到一处,“大哥,你见多识广,知道他身上这是什么吗?”

原来对方早已发现他身上的秘密,阿北只能将锁骨处的钉子露了出来。

姜澜煦见状,眉头紧锁,沉声道:“这是一种极为恶毒的手法,名镇魂钉,用以压制人体的经脉,若长此以往,不出几年,这孩子只怕会爆体而亡。”

少年阿北早已感知到自己的命运,此刻听到姜澜煦的断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

姜念薇凑近观察了一番,“虽然有些棘手,应该有办法可以取出来。”

闻言,少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若是小姐能救我,我愿意留在您的身边,效犬马之劳。”

他叫阿北,身上又有压制经脉的钉子,是孟怀北无疑了。

孟怀北可是天生的练武奇才,若是留在身边加以教导一番,说不定是个很好的利用对象。

但碍于之前在书中看到孟怀北的所作所为,她肯定要考察一番,他是否合适留在身边。

“等你好了之后,便留在我大哥身边帮忙吧,平日里他会教导我们一些武学,你也可以学习一下。”

阿北的心情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只要可以脱离那个老光棍,他宁愿跟着这一家人去流放。

姜念薇转了话锋,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只是我心中仍有疑惑,你为何要扮作女孩的模样?”

阿北的脸色微微一沉,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像是被触碰到了痛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沉默了片刻,他随意地找了个借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苦涩,“家里太穷了,女孩能卖点钱,家人便将我当成女孩卖了。”

姜念薇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明白想要让孟怀北真正敞开心扉,还需要时间和更多的人相处。

柳嬷嬷一踏入院子,便忙碌地开始打扫起来,随后又支起了一口锅子,她边忙碌边念叨着:“如今天寒地冻,吃些热乎的东西才能驱走这身寒气。”

姜念薇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了他们之前在城镇里购买的新鲜猪牛羊肉。

由于天气寒冷,即使未经腌制,也能保存得相当新鲜,吃上两三天绝无问题。

于是,她吩咐柳嬷嬷将牛羊肉切成薄片,柳嬷嬷刀工了得,每一片都薄如蝉翼,透着诱人的光泽。

桃枝又忙碌着将新鲜的蔬菜一一洗净,姜念薇则利用那些剩余的骨头,精心熬制了一锅淳厚的牛骨汤,那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在这样的天气里,似乎没有什么比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更能抚慰人心了。

全家人围在了一起,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涮着鲜嫩的肉片,烫着绿油油的蔬菜,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光。

阿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姜思雨将他拉了过来,“阿北,不要觉得拘谨,在我们这里没有主仆之分,来,坐下一起吃饭吧!”

他才犹豫地拿起了筷子,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之前的那个白馒头,填了些许饥肠,此刻的他已不再那么饥不择食,然当筷子夹起一块鲜嫩多汁的肉片送入口中,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凝固了片刻。

这是他踏入大周疆土以来,品尝到的最为鲜美可口的一顿饭。

这些人似乎也不同于他一路颠沛流离所遇到的那些冷漠而刻薄的面孔,更多了几分温情与善意。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姜念薇那清秀的容颜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暖意。

姜念薇留下阿北在大哥身边,自是深思熟虑过的。

她深知阿北性格难以捉摸,若是他日后有任何逾越规矩的行为,便让大哥果断出手,将其扼杀。

对于姜念薇而言,多一个忠诚可靠的友人,远比多一个潜在的危险敌人来得更为划算。

在姜家众人吃饱之后,柳嬷嬷已然手脚麻利地将两间屋子收拾了一番,一间住女眷,一间住男眷,虽然简陋,却足以抵挡些许刺骨的寒风。

姜念薇闭上双眸,意识进入空间之中。

只是两日没有来,原先种下的蔬菜已经长出了形,这里植物生长的速度要比外界稍快许多。

她又种下了一些红薯土豆,这些在路上也可做成主食来吃。

随后,她盘坐在泉水旁边,聆听着潺潺的水声。

片刻,她便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明,那些曾经翻阅过的书籍中的知识、情节逐渐浮现在脑海之中。

她也发现了喝了泉水之后,她的身体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五感灵敏,记忆力也愈发超群。

尽管家人们也时常饮用泉水,但它似乎仅仅能够强化他们的体魄,对于一些轻微的小病小痛有些许疗效。

思来想去,姜念薇认为或许是因为她是核桃空间的主人,才有此特殊的效果。

既然答应了阿北将他体内的钉子取出,姜念薇便凝神开始搜索有关这方面的书籍。

如今之计,便是想加强的他的营养,让他身体养好之后再将钉子取出,但若手法不好,便有可能会损伤经脉。

好在之前姜念薇曾经看过一本中医方面的书,上面有明确的经脉图,这些画面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以后若是想要给她治疗便简单许多。

做完这些之后,姜念薇才顿感困倦了起来,打了一个哈欠,进入了梦乡之中。

秦子谦一家却没那么好运了,他们被随意地安排在了一间简陋的牛棚内,四周充斥着难闻的异味,让人难以入眠。

他皱着眉头,试图忍受这股刺鼻的气味,却被冻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秦梦蕊则是时时刻刻受着毒药的煎熬,痛不欲生,一瞬间都有了自裁的念想,但却被庄秋荷拉住了手,“女儿,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想死,不如想想如何报复那些伤害你的人,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梦蕊咬牙切齿地忍受了下来,总有一天她会让姜念薇也尝尝这样的滋味。

……

清晨,大地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装点得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苍茫。

原是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打开门窗后,就连呼入的空气也冷冽了几分。

春雨起早熬好了一锅小米粥,阿北则是站在一旁帮忙,看起来异常乖顺。

姜念薇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和那个冷漠无情,手段狠辣的酷吏联系到一起。

也罢,如今便看看他是否能够改邪归正,为她所用。

守在门口的差役也带来了消息,因为昨夜的大雪,这里的山路已经被大雪掩埋,他们可能要在此驻扎几日。

只是他们带来的干粮只有分配好的那么些,而犯人却又那么多,在此驻扎的几日,他们决定不再分发食物,都有流放的犯人自己解决。

“谁能想到这里会下这么大的雪。”

“最近天气可真是异常,要知道我们这里就算到了冬日,也是极少下雪的。”

明州此地,冬季多是湿冷,却很少下雪,可如今不止气温骤降,还下了鹅毛大雪,就连村里的村民也在纷纷称奇。

“天气异常,明年的收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要多想了,你没听说过瑞雪兆丰年吗?明年肯定是个丰年啊。”

姜念薇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村民的议论声,想要回忆一些这个时间线的情节。

却见姜思雨顶着一对黑眼圈,怨念地喝着小米粥,一边唉声叹气,“阿姐,我昨日又做噩梦了。”

姜念薇饶有兴致,“你梦到了什么?”

姜思雨似是还没有从梦境中走出来,嘴里喃喃道:“这里下大雪,临近的隆州更是会遭遇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我梦到了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的情景,真的好可怕。”

此刻,姜念薇皱紧了眉头,确实有那么一段情节,且二哥便是在隆州活活饿死的,只是书中提及寥寥几句。

隆州,这个名字本应寓意着繁荣与富饶,然而现实却与此相反。

农民交完税和粮食之后只能勉强温饱,大部分需得去往都城打工贴补家用,所以隆州乡下大都是老弱病残。

而在雪灾降临之后,朝廷赈灾粮却迟迟未能送达。

皇帝身处深宫,对于民间的疾苦恍若未闻,而那些本该为民请命的官员们,却只顾着中饱私囊,根本不管百姓死活。

贪官在家中吃得肥满肚肠,百姓却流离失所,活活饿死,到最后只能易子而食。

而灾害过后,贪官的粮库里堆满了粮食即使发霉,也不愿意拿出一点赈济灾民。

百姓却饿得挖光了树根,饿到极致,即使是冰块泥土也能充饥,实在讽刺。

姜思雨一脸担忧,脸色凝重,“阿姐,不会真的会发生雪灾吧?要是如此,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姜念薇倒是不担忧这些,毕竟她空间囤积的粮食已经足够他们吃十几年了。

且有足够御寒的衣物煤炭,只是想到那些无辜的百姓,便觉得心里酸涩,“放心吧,我们一家会挺过去的,这些只是梦而已,若是你真的能够通过梦境预知未来,那不是真的成神仙了。”

姜思雨似是轻松了不少,“阿姐说的对,是我杞人忧天了。”

地上已然铺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踩在雪地里有种嘎吱嘎吱的声响。

景秋蝶和柳嬷嬷一路上已经为孩子们做好了护手,姜念薇带着母亲亲手制作的护手,感受到一股从心底散发的暖意。

昨日那位形貌猥琐的老光棍走进了院子,搓了搓双手,目光里闪烁着几分算计,对着姜念薇说道:“近日天气转寒,若你们需用我的柴火取暖,可得记得备好银两,这东西如今可是金贵得很。”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又不经意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阿北身上。

只见阿北昨日还是一身污垢,狼狈不堪,今日却仿佛脱胎换骨。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虽未言语,却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质流露出来,俊美的脸庞惹人注目。

他心中又觉得五两银子真是卖亏了,就这容貌五十两银子都值得,便不由分说的想去拉扯阿北。

姜念薇拦在了阿北的面前,眼神里多了几分嫌恶,“昨日我们说好的,他已经是我的人了,你这又是何故?”

老头理直气壮,“昨日那是昨日的事情,你们不过是一群流放的犯人,谁会相信你们会和我做交易。”

姜念薇心知这老光棍贪财吝啬,如今这般说辞,不过是想趁机捞些好处罢了。

老光棍便是趁着男丁们被差役打发出去捡柴火,这才大着胆子过来,没想到竟然有了意外收获。

院子里留下的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他可丝毫不畏惧,眼见他伸出脏兮兮的手去抚摸姜念薇的脸庞。

阿北见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恐慌。

他慌乱中紧握起那把沉甸甸的柴刀,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狠戾。

猛地挥刀,朝着老光棍那毫无防备的后背狠狠地砍去。

第18章 前夫啪啪打脸 顿时老光棍的背上被砍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汩汩涌出。

他惊愕地转过头,目光锁定在阿北身上,颤抖着声音怒斥:“你……你竟敢伤我?”

阿北便又上去狠狠地补了几刀,直到老光棍躺在雪地里挣扎了几下,彻底不再动弹。

院子里的白雪被鲜血染得斑驳陆离,如同盛开在雪地中的一朵朵红梅。

一时间姜念薇也有些错愕,桃枝听到外面的动静,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姜念薇回过神来,迅速吩咐道:“关上门,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不要让家里的女眷们过来这个院子。\"

桃枝也是见多识广的,赶忙稳下心神关上了房门。

阿北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柔弱的身躯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双眸还噙着泪,“这一切都是我所为,所有的罪责,我愿意一力承担。”

“你先起来吧。”

姜念薇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轻柔地试探了一下地上那人的鼻息,发现已经死透了。

确认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后,她迅速转向阿北,低声吩咐道:“阿北,把这里的雪铲掉,在后院里挖个大坑,我们要先把他的尸体掩埋起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不怪我吗?”

“你是为了救我才如此的,我怎么怪你。”

时间紧迫,姜念薇也加入了挖坑的行列,没过多久,她的铁锹突然碰触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挖开周围的泥土,竟然又发现了两具尸骨,从骨骼的大小和形态来看,这应该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姜念薇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这两个无辜的女孩一定是被那个可恶的老光棍所害。

她将女孩的尸骨好生包在了衣物里面,找了处好地方埋了起来,阿北将老光棍的尸体随意的掩埋在了土里,再将厚厚的雪堆积在上面。

如今气温低,埋在土里便闻不到气味,就算有人发现尸体,恐怕他们也早已离开了此地。

两人一气呵成,等干完这些之后,姜念薇感觉心惊肉跳的,倒不是因为杀了这个老光棍,是害怕被人发现。

阿北低垂着头,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本非善类。”

姜念薇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知道,此事就此了结,你切勿再向他人提及。”

阿北倒是觉得意外,姜念薇不止没有怪他,甚至还帮忙掩盖尸体,一时间他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就好像他们有了某种共同的联系。

等他们处理完这些,姜澜煦和姜立轩也带着柴火回来了,姜念薇并没有和他们提及此事。

姜澜煦扫视着眼前这片被严寒笼罩的大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忧虑,他们的食物也撑不了几日,便提议道:“我看这附近的林子里似乎有野猪的踪迹,或许我们可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什么,我们也好吃些新鲜的野味。”

他私心想给怀孕的妻子和生病的父亲猎点新鲜的食物补充一下身子。

姜念薇也看出了他的想法,“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身子一向娇弱,还是算……”

话未说完,姜念薇利落的拿起一旁的弓箭。

姜澜煦见状,口中的话语顿时凝住,改口道:“也好,既然你有此意,那便一同前往吧!

姜念薇在武艺上或许并不出众,但她的箭法精准,力度把握得当,常常能一箭中的。

此时的差役对这样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他们这荒山被大雪覆盖,逃走就要送命,而且他们猎杀到了动物,差役们也可以一饱口福。

“阿北,你便留在这里照看好其他人。”阿北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他们的身影远去。

在山林入口处,他们果然发现了野猪留下的踪迹。

几个身着粗布衣裳的村民,见他们三人仍在林间徘徊,不禁摇头叹息,纷纷劝说道:“那头野猪狡猾得很,我们这些猎户都拿它没办法,你们还是放弃吧。”

姜念薇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回应道:“无妨,我们只是想试试。”

她先是和两位兄长将陷阱设好,然后放了两颗苹果,作为吸引野猪的诱饵。

而姜澜煦则是身形矫健地攀上了一棵参天大树,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周围的丛林。

片刻后,他轻声说道:“野猪应该就在不远处,我们得小心行事。”

姜念薇的耳畔已能捕捉到些许微弱的声响,姜立轩则是藏在树后面,只等着野猪一出现,拉动陷阱。

姜念薇轻轻取出一支箭矢,她的手指在箭身上轻轻摩挲,感受着那冰冷而坚实的质感,目光透过箭矢,投向了前方一片空旷之地,那里,正是野猪可能出现的方向。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道庞大的身影便从那片空地上冲了出来。

那是一只野猪,身形魁梧,獠牙森然锋利,若是被它顶撞一下,估计真的就要去见阎王爷了。

姜念薇却毫无惧色,她果断地对着野猪的方向射出了箭矢,那箭矢精准地穿透了野猪的右眼,让它痛苦地咆哮起来。

受到重创的野猪瞬间变得狂暴无比,开始四处乱窜,姜立轩见状,迅速收紧了手中的网,几乎要被这头狂暴的野猪拖走。

在这危急关头,姜念薇再次拉弓搭箭,连续射出几支箭矢,每一箭都准确地击中了野猪的要害,这头狂暴的野猪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好在有几个差役发现了这里的动静,赶了过来,看到三人抓住了野猪,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托你们福,今日可以一饱口福了。”

姜澜煦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给野猪放血,随后便开始分割猪肉。

不只是差役,一同流放的犯人都分到了一些野猪肉,除了秦家,姜念薇是直接视而不见。

黄昏时分,院子里的火堆上渐渐升起了袅袅炊烟。

那口大锅里,野猪肉在沸腾的汤水中翻滚着,野猪的皮糙肉厚,姜念薇特意在锅里放了许多大料,用以掩盖腥气。

随着夜幕的降临,炖煮了一个时辰的野猪肉终于变得软烂可口。

姜思雨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却差点被烫得龇牙咧嘴。她咀嚼了几下,脸上的期待逐渐转为失望,“唉,原以为会有多美味呢,这味道还不如家里养的猪。”

姜衍摸了摸胡须,“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就别那么挑剔了。”

大嫂却吃得津津有味,“虽然确实比不上家猪,但这味道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今日猎的这头野猪,多亏了念薇的箭法过人。”

“念薇本就如此,从小学什么都快,骑射也是,只是不知为何突然不学了。”

姜衍心中不由的一阵自豪,从小对姜念薇的培养他都没有松懈,女儿如今的成长,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姜念薇却突然想起了一段往事,有段时间她确实喜欢骑射,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又对琵琶感兴趣,印象里似乎是因为某个人。

姜衍又嘱咐道:“只是外出打猎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受伤啊。”

“明白了父亲。”

眼见着旁边的阿北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姜念薇夹了一块肉给阿北,“你不用担心,等你的身子再强壮一些,我便会想办法帮你拔掉身上的钉子。”

阿北原本萎靡的状态稍微振奋了些,“谢谢小姐。”

待大嫂和妹妹回去休息之后,姜念薇才镇定自若的开口道:“你们或许奇怪为什么没有看到这村舍的主人,其实……是我不小心将他杀死了。”

阿北一脸惊讶抬起头,剩下的几人顿时噤声,要知道放在以往,姜念薇是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如今却一脸平静的说出杀人这件事。

她双眸浮现了一层雾气,假装带着些许的不安与惊惧,“他想要轻薄我,我一时失手便伤了他,谁知道他便死了,而且从后院里,我们还挖出了两具尸骨,恐怕都是被他所害之人……”

姜澜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此人我早就觉得他行为不端,如今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死了便死了,无需多言。”

姜立轩也应和道:“念薇你不必自责,你没有错,这只是意外而已。”

姜衍更是庆幸,幸好那人没有伤到女儿。

转头,姜念薇便在阿北耳边轻声说道:“如此,你便不用担心了。”

阿北整个人微微一怔。

……

秦子谦去溪边打水的时候,便发现不知为何这里人人都有肉吃,除了他们一家子。

一番打听之后再知道,原是姜家猎来的野猪,所有人都分到了,就是一块肉都没有分给他们。

自从来了荒村野地,便也再也没有吃到一口荤腥,他自然是馋的,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怨气,姜家果然在故意针对他们一家。

啃着冷硬的硬窝头,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便向村民借了打猎的工具。

好歹他也曾是立下战功的远山侯,不过是打猎根本难不倒他,不说野猪,兔子狐狸什么的应该是简单的。

差役也没有拦着他,现在大家都在忙着吃肉,哪有功夫管他。

秦子谦便提着弓箭去了山里,还没出门多远,便被寒风吹得四肢都冻僵了,山林里一片漆黑,被说是兔子了,树上的叶子也落光了。

一人独自行走在林子里,听到一阵野兽的嘶鸣声,他便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结果被树枝绊倒之后,直接摔在了雪地里面,挣扎了许久才爬了起来。

不止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头上还摔了一个大包。

庄秋荷见状,也不由埋怨起来,“子谦,你兴师动众的出去打猎,怎么搞成这幅样子回来,我们的余粮快吃完了,若是再也没有食物,我们娘几个可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了。”

秦子谦听罢,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与不甘,他辩解道:“你哪里知道其中的艰辛,打猎一事,看似简单,实则难如登天,更何况如今天寒地冻,猎物都藏得极深,哪里容易寻得,我若能寻得,便是七八只兔子也要带回来,又怎会空手而归。”

庄秋荷只能抱着秦梦蕊在那唉声叹气。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秦子谦便迫不及待地携带着狩猎工具,踏入了山林,决心今日定要捕获一只肥美的兔子,让旁人对他刮目相看。

却不巧,正是在此时,姜念薇的身影跃入眼帘。

她正全神贯注地瞄准着远处的兔子,箭矢在弦,一触即发,见到这一幕,秦子谦的嘴角不由露出讥讽的笑容,“一个妇道人家,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可以了,还来猎兔子,简直是笑掉大牙了。”

姜念薇并未给他丝毫回应,她眼神坚定,动作果断,直接瞄准了不远处那只正在蹦跳的兔子。一箭射出,正中目标,她利落地走上前去,轻轻拎起了兔子的耳朵。

她目光中满是戏谑,“既然侯爷如此厉害,不如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秦子谦的本事,她姜念薇怎会不知?想当年在先生教导下习武时,他便时常偷奸耍滑,能偷懒则偷懒。

若非靠着那世袭的侯位,他又能有何作为?

秦子谦认为昨晚光线昏暗,他才发挥失常,但此刻白日里光线充足,他肯定能射中兔子,姜念薇刚才能射中也只不过是她运气比较好罢了。

秦子谦在林中转悠了许久,终于在一棵粗壮的老树后,捕捉到了一只灰色兔子的身影。他心中一喜,几乎没有犹豫,便迅速拉弓搭箭。

箭矢飞出,却并未如他所愿射中目标,反而直射向了不远处一名差役的帽檐。

那箭矢几乎贴着差役的头顶飞过,只差毫厘,差役被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把箭射到我头上?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差役怒吼着,怒气冲冲地朝秦子谦走来。

秦子谦见状,心中一阵慌乱,喉头滚动,勉强咽下一口紧张的口水。

他慌忙指向一旁的姜念薇,声音有些颤抖地辩解道:“差役大人,不是我,是她!是她射的箭!”

第19章 劫贪官济百姓 差役猛地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直刺向姜念薇。他的视线在姜念薇手中的弓箭上逗留片刻,疑虑之色在他眼中逐渐升起。

他紧盯着姜念薇,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与怀疑:“这箭,莫非是你射出的?”

姜念薇迎着他的目光,并未慌乱,声音平静而坚定:“差爷,请您明察秋毫。那箭矢并非我所发。您若细看,我手中的箭羽皆为灰色,而射向您的那支,箭羽却是洁白如雪。”

差役闻言,低头审视她手中的箭矢。

果然,她手中剩余的箭矢,箭羽都呈现出灰色,与射中他的那支截然不同。

姜念薇指向了那站在一旁惶恐不安的秦子谦,“但您看,他的箭羽才是白色的。”

而后又将刚才猎杀的野兔呈上,“差爷,刚才竟然惊扰了您的清净这两只兔子,是我方才猎得的,现下献给您,权当赔罪。\"

差役点点头,回过头直接给了秦子谦一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果然是你这个混账东西!你是不是故意的?”

秦子谦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他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差役对视,口中连声道歉:“差爷息怒,小的绝不敢故意惊扰您。实在是小的疏忽,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这一次。”

眼看着对方抽出腰间的大刀,架到自己脖子上,他吓得浑身发抖,“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伤您啊。”

姜念薇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扬变得如此低声下气。

她心中暗叹,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虚伪的男人,或许是被他表面所迷惑,但如今留着他尚且还有一用。

此刻,差役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轻蔑。

秦子谦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慌慌张张地从胸口掏出了一块玉佩,双手颤抖着递向差役,“大人,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这玉佩拿到当铺,定能换得不少银两。”

差役冷哼一声,看了看玉佩的成色,“还算识相。”

他并未因此放过秦子谦,反而抬起脚,狠狠地踢向了他,秦子谦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被踢得踉跄几步摔倒在地,他强忍着疼痛,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秦子谦只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屈辱感,谁看到他这样子都可以,唯独姜念薇不可以。

“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这个曾经满心满眼是他的女子,此刻却冷漠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的眼神,冷漠而疏离,好似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千山万水。

“只是觉得很开心,竟然有幸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样子,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风光的侯爷吗?秦子谦你摆正一下自己的位置,后面还有更多的屈辱要受呢,你可要坚持下去。”

秦子谦气的嘴唇都在发抖,却因为胸口那一脚再也无力和她争辩。

“还有你那情投意合的孟莞然是不是跟人跑了?不愿意再跟着你受苦了?”

姜念薇的话字字戳心。

“我告诉你,姜念薇,即使我对付不了你,还是有人想要杀你们姜家,就算我死了,你们早晚也要给我陪葬。”他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得意。

这也是姜念薇最想知道的,上一世,他们一家沦落到那个地步,肯定是有人陷害,秦子谦虽参与其中,但他肯定不是主谋。

而书中也没有明确的提及,到底是哪个官员。

姜念薇并未因此害怕,“以后你会求着告诉我一切。”

她总有一天要变得更加强大,将这个最大的毒瘤铲除掉,如此他们一家才可以安然生活下去。

直到几个差役召集大家赶紧集合,这几日收集了一些柴火和食物,再加上雪已经停了,他们便要出发赶路了。

姜家人多,收拾起东西来也快,剩下的野猪肉,野猪内脏在外面放了一夜都冻了起来,存放个几天也不成问题,再加上他们几个也猎到了几只兔子野鸡,一路上的食物已经解决了。

临别之际,几位曾受过她恩泽的村民,手捧着几颗翠绿饱满的大白菜,一篮沉甸甸的土豆,以及两坛香气四溢的好酒,纷纷前来相送。

他们热切地说道:“姜小姐,这一路上若觉得寒冷,便喝上几口酒,暖暖身子。”

姜念薇还是给了他们五两银子,“谢谢你们的好意,只是这些东西我不能白拿。”

村民们见状,纷纷摆手推拒,“姜小姐,这可使不得,你上次分给我们的猪肉,我们都还记得呢。而且,我们也都知道姜大人的名声,这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微薄心意,你就收下吧。”

姜念薇轻轻摇头,坚持将银子塞到他们手中,“拿着吧,山里的日子也艰难。”

他们已经拿出最好的物品相赠,她亦必须有所表示。

况且这山里的日子确实难捱,这已经是他们可以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大队伍艰难地行进在山路之上,姜念薇可以看到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都被染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颜色。

大多数男丁皆需步行,但是姜家的两辆马车都是自带的,且几匹马都被喂得高大壮硕,他们一家安然无恙地待在马车里。

大嫂邱梅雪手中还捧着暖炉,和景秋蝶还有柳嬷嬷、春雨坐在一辆马车里。

另外一辆马车里是姜衍、姜思雨,阿北,还有桃枝。

姜念薇则是和二哥坐在外头,不时还可以听到马车之中姜衍念诗的声音。

姜衍捧着书籍,认真地为姜思雨讲解着诗句。

阿北也默默在一旁,聆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注和好奇,仿佛也被姜衍的话语所吸引。

“爹,你说的那些内容,我真的记不住。”姜思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道:“你也知道,我本来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

姜衍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你真是……也不知道你到底像哪个!”

虽然口头上责备着,但姜衍的眼神中却满是宠溺和无奈。

他深知自己的这个小女儿性格活泼好动,对于枯燥乏味的书本知识提不起兴趣,便由着她去了。

转头他又看向了阿北,“阿北,你能懂得刚才我所说诗句的含义吗?”

阿北微微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他清晰地记得那些诗句,于是缓缓开口背了一遍诗句,又将其中含义道明,“……这是诗人对天下苍生的深深忧虑。”

姜衍听着阿北的复述,抚摸着胡须,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你这孩子,记性真是好得出奇,只要你肯下功夫,将来参加科举考试,考取功名也并非难事。”

说罢便拿出一本书,递到阿北手中,“这是我精心摘抄的,你且拿去看,有空时多读读,对你的学业定有助益。”

阿北受宠若惊,他虽识字,却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接过书之后,内心倒是升腾起一股五味杂陈之感,这姜家人对他实在太好了。

姜衍一路走来,目睹了太多的民生疾苦,那些沉重的现实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残酷。

然而,此刻的他却感到力不从心,自身尚且难以保全,又如何能够顾及到那些水深火热的百姓呢?

他心中泛起一丝无奈和苦涩,想起那句话:“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他连自己的小家都难以守护,又如何能够去谈论治国平天下的大业呢?

但对阿北这个孩子,他倒是觉得投缘,“阿北,你有师父吗?”

阿北沉默了许久,低声回答:“小的没有师父。”

他的出生就不受期待,作为孟家私生子,屈辱度日,就算是有学堂他也不敢去。

一旦自己出现在学堂之中,便会成为那些纨绔子弟的眼中钉,受尽欺辱与嘲笑。

姜衍摸了摸胡子,“如此甚好,思雨不爱念书,不如你做我的学生吧。”

阿北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姜先生,可是小的身份卑微。”

“读书这件事,没有卑微之说,我也出身贫寒,只要你愿意我便教你。”

他连忙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愿意。”

姜思雨也在一旁拍手叫好,“这样爹爹一路上也不会逼着我念书了。”

姜念薇在马车外已经听到了几人的对话,或许在父亲的教导之下,孟怀北会有所改变。

只是想到他杀死那个老光棍的情景,真有几分长大之后心狠手辣的模样。

这一路上还算是安稳,姜念薇不时会回头看秦家的状态。

秦梦蕊全身疼痛,根本无法正常走路,秦子谦和庄秋荷只能轮流背着她前行,在这崎岖的山地和冰冷的雪地中,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还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又不能将秦梦蕊弃之不顾,只能咬紧牙关,坚持前行,也算是吃尽了苦头。

三日之后,他们便到达了隆州押送犯人的驿站。

风势也愈发猛烈,呼啸着穿过大街小巷,卷起阵阵雪雾,街道两旁的树木被风雪压弯了腰,枝叶在风中摇曳,发出凄厉的声响。

一家人安顿好之后,姜澜煦悄悄地将大哥拉到了一边,低声商讨着接下来的计划。

“大哥,你还记得上次在淳州的时候,我偷偷从那个贪官家里弄来的银两吗?我们便可以依照上一次一样行事,只不过这一次我需要你帮我。”

姜澜煦本来还在犹豫,他们尚且戴罪在身,上一次是侥幸,若是被发现,恐连累家人。

又突然想起,隆州此地,贪官异常之多,且家中的宝物也多,若是可以寻得几支上好的百年人参,对父亲和妻儿的身体都用好处。

且他如今囊中羞涩,一路上都是靠妹妹与母亲打点。

“你也看到了,一路上此地流浪的百姓众多,我们只是劫富济贫罢了。”

光靠她一个人,肯定无法行事,还需要大哥的帮忙,况且大哥的轻功比她要好,这样去贪官家中也要简单许多。

他不是死脑筋的人,在姜念薇的劝说之下便同意了。

趁着深夜雪势稍小的深夜,两人便偷偷溜了出去,姜澜煦的轻功了得,倒也不必姜念薇耗费心思进入那些贪官的府中。

到了府中,姜念薇便和大哥两人分头行事,各自寻找财物宝物。

姜念薇将贪官府上的粮食全部搬空了,兴许是知道即将到来的雪灾,贪官府中的粮仓堆积的满满当当,姜念薇毫不费力的将此收入了空间之中。

地窖里珍藏了无数名贵的酒水,姜念薇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她毫不费力地将那十几缸美酒一并收入囊中。

而在另一边,姜澜煦则潜入了库房,他原本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百姓的安宁。

可如今,当他目睹官员的库房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

若是清廉为官,怎么能搜刮如此之多的民脂民膏。

他一个人带不走什么东西,只挑拣了些许珍稀的人参和鹿茸,几锭闪烁的金子,以及大把银票。

姜澜煦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念头,若是能设法将这些财物悉数带走,那此番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待大哥离开之后,姜念薇蹑手蹑脚走进了库房,将剩余的金银珠宝尽数收走。

两人又在墙角的位置会合,一路上便按照如此行动,清空了好几家贪官的府邸,又寻到了不少宝贝。

等两人偷偷赶回驿站的时候,准备装作无事发生,却见景秋蝶默默走到了两人面前,“你们两人偷偷摸摸地跑出去,是为了何事?”

原本,她心中已酝酿好了诸多斥责之词,但当她看到两人从身上卸下的包袱,以及从中倒出的那些名贵中药和厚厚一叠银票时,她的话语瞬间哽在了喉头。

“这件事,是我撺掇大哥干的,这是我们去贪官家里偷的,我们打算接济百姓。”

景秋蝶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小心行事,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孩子们干得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若无其事地回去继续休息。

姜念薇松了一口气,以后若是想要取出空间中的名贵药材熬药,也算是有了由头。

一直以来,她都守口如瓶,未曾向家人透露过半分关于那个空间的秘密。

一是她深知家人对于这等奇异之事可能会难以接受;二是她也怕万一有人泄露了这个秘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

但总有一天,她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就在这一夜之间,隆州城内的几户官宦人家接连遭了贼,城中顿时人心惶惶,官府也开始大力搜捕那些盗贼,却一无所获。

姜念薇则是趁着还可以出行,伪装成商人身份逛了当地的商铺。

由于当地受灾,棉花、粮食的价格都有所上涨,商人的收购价也比较高。

她便打算将部分粮食,路上收购的棉花卖掉一部分,赚了不少差价。

姜念薇路过了一家胭脂铺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摸了摸被风雪吹的开始粗糙起来的脸蛋,便打算买些玉容散,滋润一下脸蛋。

起初,店铺老板看到有人进来,还有些激动,可当看到来者是一名青年,便泄了气。

铺子里生意冷清,由于下雪,百姓都将钱财用来买必需品,这种可有可无的胭脂水粉自然无人问津。

姜念薇轻轻地嗅着,一股幽雅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那香气竟来自店中的香膏。

这香膏,与现代的香水颇为相似,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

她闻了闻茉莉,栀子,桂花,各式味道,又试着在手上抹了抹,觉得老板这里香膏的品质不错。

“我想要收购你们铺子里所有的胭脂水粉还有香膏玉容散!”

老板闻言,有些愕然地抬起头,“这位客官,莫要打趣。”

其他人都在抢购米粮,眼前的这位客人却要买胭脂水粉,还要收购所有,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姜念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并无打趣之意,确实是真心想要收购,你们的香膏品质上乘,胭脂水粉也各有特色,我觉得很有市场潜力。”

老板闻言,心中一动,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位客人来。

姜念薇与脂粉店老板好说歹说一番,终是以原先一半的价格购入,且都是上等货。

老板将这些堆积的货物卖了出去,赶紧关上门数钱,又关了店门,生怕对方再回来退货。

姜念薇却觉得占了大便宜正巧,她一路上也需要使用香膏,且也可转手到其他地方卖出,赚一笔差价。

这般想着,她不禁心情愉悦,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如今她空间中堆积最多的便是米粮,而其中大多数都是从贪官家中搜来的。

如此,便由她将此还给需要的百姓,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不过短短数日,风雪之势愈发猖獗,受灾百姓更是不计其数,城门口更是聚集了大量的老弱病残。

姜念薇雇了几个靠谱的义士,吩咐他们在城门口分发救济物资。

谁能想到,那些原本应该为民请命的官员们却无所作为,而百姓们却是由一群被皇帝流放的犯人施以援手。

百里昭一身玄衣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门外的情形,好似每一次都有人先他一步行动,让他的抄家行动受阻。

不过他对此毫不在意,就算是抄家也是用来充国库。

可如今,这些贪官贪污的钱财似乎真正用到了百姓的身上。

他突然生出了些许兴致,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做了这些事情。

第20章 做我马奴如何 姜念薇踏入驿站,一股浓郁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柳嬷嬷正忙碌于炉火前,那炖锅中的鸡汤正咕嘟作响,热气升腾间,夹杂着人参鹿茸的淳厚香气,令人垂涎。

想起大嫂这几日因连服了几贴药,胎象已稳,身体也逐渐恢复。

驿站此处萧条,可他们一家子从未断过粮,挨过饿,身上的穿的棉袄也厚实,一个个面色红润,。

柳嬷嬷盛了一碗端到了她的面前,“三小姐,你尝尝看这鸡汤的味道如何了?”

姜念薇喝了一口,那鸡汤鲜美无比,暖意瞬间从舌尖蔓延至全身,她不禁赞叹:“嬷嬷,您的手艺真是越发精湛了,这鸡汤的滋味,当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外面冰天雪地,他们却在此吃饱喝足,过得甚是安心。

她转头看向二哥,便看到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腊肉饭,尽显满足。

他再也不会像上一世那样,因为没有食物而饿死了。

父亲和大嫂也安然无恙地喝着鸡汤……

此刻,静谧的氛围突然被一阵急迫的敲门声打破,“快开门,有紧急事宜!”

景秋蝶的脸上露出惊惧之色,生怕那两个孩子所做的事情已经败露,官府的人已经追查到此,即将来抓捕他们。

差役们闯了进来,他们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随后大声宣布道:“奉上头之命,关押在此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皆需即刻参与救灾工作,不得有误!”

景秋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姜念薇和姜澜煦可以暂时逃过一劫。

姜念薇却没有高兴到哪里去,毕竟外头寒风凛冽,吹在脸上刺骨嶙峋,她不禁担忧,这样的天气,家中的女眷们是否能安然度过。

她在脸上抹了一下之前购入的香膏,又分给了一些给家中其他的女眷。

春雨不由好奇,“小姐,这好似比我们在京城用的还好闻,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从这城中的脂粉铺购得的。你们用过之后,记得给我一些反馈,我想知道你们的使用感受。”

她顺带可以改良一下其中的配方,加入其它中药成分,使得效果更佳。

姜念薇费尽唇舌,甚至不惜花费大量银两,才勉强说服了那些差役,让大嫂得以留下来稍作休息,对于其他家人,那些差役却坚决不肯再松口了。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你就别再为难我们了。”

如此,姜衍便带着家中其他人,拿着分发得到的工具,在都尉府的门口开始铲雪。

兴许是因为长期饮用泉水的关系,就连姜衍这把老骨头铲起雪来也并不费力。

只有阿北因为身体的原因,每干活一段时间,便要捂着伤口稍作休息,但却仍旧坚持不懈,没有任何埋怨,这家人对他已比他以前的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姜念薇原本还担心家人承受不住,谁知他们干活的效率很高。

姜思雨和桃枝一边铲雪,还堆了两个小雪人,两人也算是苦中作乐。

她笑着调侃道:“桃枝,你看这个雪人,是不是和你有点像,都是那么憨厚可爱。”

桃枝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假装嗔怪道:“四小姐,您又取笑奴婢了。奴婢哪里憨了?”

就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平静。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火红狐狸毛披风的女子踏雪而来,在风雪中熠熠生辉。

“何人在我都尉府门口大声喧哗?”

女子容颜娇俏艳丽,然而她此刻却愤怒地挥起了手中的长鞭,目标直指不远处站着的两人。

她尚未出手,便见一男子一个侧身便挡在了两人面前。

女子心中恼怒,一用力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背部,发出沉闷的声响。

姜立轩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并未发出半声痛呼,当对方的鞭子再次扬起,准备再次落下时,他却伸出手,稳稳地抓住了那条鞭子。

那红衣女子见状,顿时气急败坏,她怒目而视,喝道:“你这厮竟敢如此无礼对我,我一定要让父亲治你的罪!”

一旁监工的差役赶紧跪下磕头,“谢小姐,小的们会惩治这名犯人的,请谢小姐恕罪。”

姜念薇在耳畔听闻“谢小姐”这个称谓时,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思索。

难道这位谢小姐,便是隆州城的谢卓的千金——谢望舒?

谢卓如今还是隆州城内的都尉,但日后他必将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大将军,而他的女儿谢望舒亦将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谢望舒虽有着些许娇纵跋扈的性子,却并非心机深沉的女子。

记得当年,有人竟敢冒充梁国使者,掳走太子妃,企图以此胁迫谢卓投降。

然谢望舒身为将门虎女,骨子里流淌着不屈的血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在危急关头,毅然决然地拔剑自刎。

姜念薇也是后来才得知,这是太子联合手下演的一出戏。

为的就是逼迫谢卓输掉战役,交出兵符,却没想到太子妃宁死也不愿意父亲通敌卖国。

她还在尚且沉浸在回忆之中,便见二哥姜立轩跪倒在她的面前,“谢小姐,一切都是我的罪责,望您莫要祸及家人。”

谢望舒拧紧了眉头,忽而嗤笑了一声,“倒是敢作敢当,抬头让我看看你的模样。”

姜立轩人如其名,身姿挺拔,即便此刻他身着粗布棉袄,却依然显得气宇轩昂。

谢望舒用指尖挑起姜立的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这模样,倒是颇为俊俏,不如你就留在府里,做我的马奴如何?”

看到他桀骜不驯的眼神,谢望舒便产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

便如同她驯服的那些野马一样,她也想磨砺磨砺此人的性子。

一旁的差役开口:“谢小姐,这是流放到崖州的犯人,小的不敢做主啊!”

谢望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便找个借口,说他路上病死了,不就行了?”

姜衍刚欲迈步上前干涉,却被姜念薇轻轻拦下,她的语气却异常平和:“二哥,其实这未尝不是一桩好事,比起随我们一同流放,成为谢都尉府上的马奴,或许更为安稳,你便留下吧。”

姜立轩心中一片茫然,他不太能捉摸透妹妹的用意。

而此刻姜念薇已经主动开口,不卑不亢:“谢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二哥先随我们回去取回一些必需品,然后再随您回去呢?”

目睹这家人如此顺从的模样,谢望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心虚,“你倒是识趣,我也不亏待你们,来人,给他们安排一个干净保暖的住所,免得人家说我谢家不讲道理!”

转而又望向姜立轩,“你取完东西便到谢府报道!”

她本非心狠之人,只是方才被谢府那位仗势欺人的姨娘所激,这才一时冲动,做了那番冲动的举动。

返回之后,姜立轩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姜念薇问道:“念薇,你为何要执意让我留在谢府?”

姜念薇沉稳开口:“二哥,我们如今身负罪名,前路茫茫,想要重振家声,挣得功名,实在是难上加难,但在谢府却另有一番天地。二哥你饱读诗书,精通兵法,擅长行军布阵,若是能留在谢府,或许能觅得一线生机,寻得前途。”

姜衍也轻轻抚摸着胡须,心中逐渐明了,他点了点头,对姜念薇的决定表示赞同:“念薇所言极是,立轩在兵法上颇有造诣,留在谢府,或许能有所作为,如今虽然只能马奴,但终能寻得机会,况且流放路上诸多苦难,留在此处尚且安稳。”

姜立轩低声叹道,眉头紧锁,眼中满是不耐,“这般娇纵任性的大小姐,我实在不愿再留在她身边。”

姜念薇劝说道:“二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相处之后,或许你就会发现谢小姐并不如表面那般任性。”

就像她,原先嫁给了秦子谦,还以为嫁给了如意郎君,可知人知面不知心。

果然不多时之后,谢望舒便差人送来了二十斤煤炭,还有几瓶伤药,还让人给他们换了一间大房间。

“这谢家小姐变起脸来还真是快!”

姜立轩最终妥协,可心中仍有不舍。

姜念薇则在他离开之前,将他拉至一边,小声解释:“二哥,不瞒你说,这一路上,思雨一直都在做关于我们未来的梦,我将此整理记录了下来,或许这能改变我们往后的命运。”

姜立轩只觉荒唐,“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姜念薇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你现在不信没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谢家小姐二月初三想要入林中打猎,麻烦你寻得机会制止她。”

谢望舒若是在那日进入林中打猎,便会救下一名男子,便是当今的太子。

若是两人没有相遇,她便不可能成为太子妃,太子也不可能再借助谢家将来的势力。

“还有若是谢都尉出兵打仗,你必须想尽办法跟随他一同前去,誓要立下军功。”

那一场战役,谢卓大捷,二哥若是跟随一起出征,肯定能挣得一份军功。

姜立轩眉头微微蹙起,内心充满了疑惑,却还是选择相信妹妹所言,“我明白了,我会尽力按你所说去做。”

姜念薇又递给他一袋子金子,“二哥,若需打点,不必吝啬!”

她敢让姜立轩留在谢府,便是深知谢卓乃是一位惜才之人。

只要二哥能够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必定能够得到谢卓的赏识和重用。

……

眼看着阿北的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且经过这一段时日的观察,他也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姜念薇便按照之前的决定,替他取出身上的钉子,跟着姜澜煦继续学习武艺。

她将阿北叫到一边,却不知为何少年对任何人都很热络,只是看向她,总是垂着头,不敢直视。

姜念薇并未过于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你先把身上的衣物脱去,我要为你取出身体内的钉子。

阿北顿觉羞涩,他还是乖巧地遵从了姜念薇的吩咐,缓缓地褪去了外衣。

瘦弱的身体上满是伤疤,姜念薇每次看见都会觉得触目惊心。

姜念薇先是让桃枝和春雨煮了一锅汤药,让阿北直接服下,这是她用曼陀罗花煮的麻沸散。

阿北望着眼前那碗色泽深沉,散发着难以名状气味的汤药,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犹豫,最终还是一口气喝了进去。

紧接着,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寒冷的力量从四肢百骸中渗透出来,让他感到浑身麻木,四肢仿佛失去了控制,无法抬起。

姜念薇见状,有条不紊拿出了匕首,地用火炙烤着刀刃,去除上面的污渍和细菌,随后又用烈酒仔细地消毒。

姜念薇屏气凝神,一口气将伤口处割开,阿北只感受到一丝丝疼痛,已经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随后,姜念薇便避开了经脉的位置,将钉子取了出来,场面鲜血淋漓,旁人都不忍直视。

直到阿北逐渐的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之时,发现身上全部包扎好了,还敷上了止痛的中草药,顿时身体那种沉重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他试着按照姜澜煦教他的招式,挥舞了几下拳头,甚至可以带出阵阵拳风,这一刻他对姜念薇的情感,溢于言表,随后便又感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

姜念薇无奈一笑,“你的伤口还没好,不要做这样的动作,会撕扯到伤口的。”

他的心里莫名荡起了一层涟漪。

而在与姜念薇的相处中,他更是渐渐察觉到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中悄然滋生。

以往夜不能寐,可如今躺在这里却让他格外安心,很快便能沉沉睡去。

姜念薇将他身上的钉子取了出来,他便不用再受那种苦楚,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

翌日清晨,差役又送来一批新的犯人,姜念薇却见其中几人十分眼熟。

一位中年妇人,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地说道,“姜衍,你若是还顾忌老家亲人,就该在朝中安分守己,何必闹出那等事端,害得我们一家颠沛流离。”

原是她的大伯母一家子也被押送至此。

提及这位兄长,姜衍内心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深知自己因那桩事端,累及他们一同被流放到这偏远的崖州,而且小时候他曾经落水,还是兄长不顾性命将他救回。

面对大嫂的辱骂,他只能忍气吞声,不作言语。

景秋蝶一看到这位嫂子,便感到头痛病就要犯了。

当初她本是与姜家的长子有婚约,谁知这大嫂爬床,勾引姜衍的哥哥,并且有了身孕,景秋蝶一怒之下就嫁给了姜衍。

好在这选择也是正确的,成婚之后,随着两人相互了解的加深,她渐渐发现姜衍的品行竟如此端正。

他不仅为人正直,而且婚后从未有过纳妾的念头,一心一意地与她相守。

不仅如此,他还勤奋好学,努力进取,最终成功考取了探花,踏上了仕途。

大伯母沈香娣一双杏眼嗔怒地盯着姜衍,就连一旁的正经夫君也不在意了。

直接扑上前去,差点落在了姜衍的怀里,要不是姜念薇及时推了一把,这大伯母恐怕真的就要得逞了。

第23章 被土匪劫走了 话音刚落,母亲便急切地上前要帮姜绵将方才喝下的汤水抠出,那紧张的模样,让姜绵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沈香娣平日里虽行事稳健,处处谨慎,但今日却仿佛变了个人那份胆小怕事的模样,实在与她平日的性格相去甚远。

“娘,您这是怎么了?”她疑惑地询问,“他家炖的汤,我早已品尝过多次,从未有过任何不妥,每次我都亲眼看到邱梅雪喝下那汤,女儿我并非毫无防备。”

沈香娣轻叹一声,“你啊,我教了你那么多,你的脑子只记得吃了!人心难测啊,尤其是你那堂姐,她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她的心思深沉,难以捉摸。”

“她有什么心思深沉的,不过是头脑简单,好欺好骗的蠢货罢了。”

姜浩被伤了手,如今姜绵又喝下了姜念薇送来的汤,沈香娣心中一片焦急。

不消片刻,姜绵便觉得浑身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叮咬,奇痒无比的感觉让她几乎要崩溃。

姜绵使劲地挠着身上,这才懊悔起来,“娘,你说得对,她的汤有问题!”

沈香娣咬牙切齿,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姜衍一家子都非常听姜念薇的话。

她本以为能轻易地在他们之间播挑拨离间,可现在看来,这一招显然行不通,看来必须另寻办法。

……

隆州的暴风雪在三日之后终于停了,路上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这样的情况更是无法继续前行,只能等雪融化之后,再继续押送这些流放的犯人。

姜念薇轻手轻脚地将几锭银子塞给了负责分配清扫区域的差役。

差役微微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姑娘,你们分配到的这片区域,已经算是最轻松的了。”

毕竟这是谢小姐特意交代过的事情,他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姜念薇摇了摇头,“差爷,我是希望……”她低声说明了诉求。

差役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毕竟在他的经验里,人们给他打赏通常都是为了谋求轻松,希望逃避些许辛劳。

但眼前这位女子,她的举止却与众不同,是要给人安排最苦最累的活儿。

不过这件事倒是简单,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他接下了银子,“放心好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秦子谦一家便被迫接受了清扫茅坑的苦差。

与此同时,姜慎一家也领到了清扫马厩的任务。

这两处地方,无疑都是最为污秽、劳累之地。

庄秋荷嘴里骂骂咧咧的,她身旁那位面无表情的差役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着警告:“你若是不愿在此处劳作,也非不可,但我手中的鞭子,它可没有长眼睛。”

庄秋荷没有办法,只能蹲下身来忍受着难闻的气味打扫茅坑。

秦子谦捂住口鼻,清扫着茅坑。

“儿啊,想当初你身为侯爷之时,众人争相攀附的场面是何等风光,而今,你境遇一落千丈,这世态炎凉,怎就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让人心寒!你曾在隆州结交的那些友人,是否还有能伸出援手之人?若再这般下去,怕是为娘也支撑不住了。”

秦子谦闻言,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昔日孟莞然的决绝离去,已让他心若死灰。

而那曾以为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姜念薇,如今也变得如此冷漠无情,甚至处处为难他们母子。

他无奈地望着眼前这肮脏不堪的茅坑,“若是有办法,我们还用在这里清扫吗?”

忽而想起了姜念薇之前和他说的话,又觉得可笑起来,若是他真的透露那人半分信息,他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最起码现在好死不如赖活,未来若是那人想起自己,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逆风翻盘。

而后又想起了姜绵那个姑娘,刚刚给他送来热乎的饼,心中不免一动。

姜念薇不理会他,可是还是有其他女子心悦他的。

正当他心神游移,思绪缥缈之际,身旁一名官兵突然一脚踹来,力道凶猛,他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晃,瞬间失去了平衡。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他手中的粪桶翻倒在地,污秽之物四溅,他整个人也狼狈地摔进了这泥泞的污秽之中。

差役一脸嫌弃,“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干活!今天要是不把这里收拾干净,有你好看的!”

秦子谦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恶臭站起身来。

而不远处的马厩之中,姜慎一家境遇也没好到哪里去。

姜浩不停地抱怨着:“自从来到了此地,吃不饱,穿不暖,什么时候我们才能离开隆州啊,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姜慎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心中也是满腹牢骚,“暂且忍一忍,我们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他原本以为弟弟已经打点妥当,却不料差役竟将他们安排在这等污秽的马厩中劳作,不由得埋怨了几句。

沈香娣则是冷哼了一声,“你以为那家子人谁做主,根本不是他姜衍,而是他的三女儿姜念薇,若是说服了她,你才有好日子过。”

另外一名叫秋娘的姨娘却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且时不时地朝着马厩外面看去,眼神闪烁。

自从来到隆州,沈香娣近几日也察觉到了秋娘的不对劲。

休息之时,秋娘鬼鬼祟祟,四处张望,溜了出去,沈香娣就跟在了她的身后,见她进入了草料房中。

沈香娣透过窗子一看,却撞见了秋娘与一个身着差役服饰的男子紧紧相拥的场景。

这一幕让沈香娣震惊不已,她原本打算立即揭穿两人的奸情,仔细一想之后,她却开始犹豫了起来,便默默躲在一旁,屏息凝神,偷听两人的对话。

秋娘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颤抖:“铁牛哥,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名叫铁牛的男子似乎并不在意,他紧紧握着秋娘的手一脸柔情蜜意,“秋娘,我放不下你,就算再危险,我也要来看你一眼,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秋娘,你为我难过,我即便死了也觉得值了,何况大当家已有所打算他观察到隆州城的防守此刻颇为松懈,计划着带领众弟兄前闯入此地,届时,我必将假意将你掳走,让你再也不用屈身于那个年迈的老头身边。”

想起姜慎,秋娘心中一阵恶心泛起,她低声咒骂道:“若非那姜慎老贼还藏着不少钱财,我又怎会愿意与那个令人作呕的老不死共处一室!”

她想要将姜慎的钱财骗光,有了这笔钱便可以和铁牛一起远走高飞了。

沈香娣在内心深处已将秋娘那个贱胚子骂了无数遍,然而此时她突然灵机一动,一个计策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想要诱惑姜衍的最大阻碍,便是他那群子女,以及那个总是与她过不去的景秋蝶。

若是他们消失了,那么在她身边安慰姜衍的,便只会是她沈香娣。

届时,她只需略施小计,姜衍必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想起上一次发生的那件事,沈香娣心中依然感觉愤愤不平,但姜衍越是这样的,她便越是想到得到他,越是意难平。

且据她观察,姜衍一家的财物均有姜念薇掌管,若是可以乘机夺取他们一家的财物,岂不是一举两得。

沈香娣适时的发出声音走了出来,那名叫铁牛的匪徒立马拔出刀来,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何人在此?”

见来人只是个妇人,便想要拔刀杀人灭口。

沈香娣大着胆子说道:“我若是高声呼救,定能将人引来这里,官府如今大力剿匪,到时候,你们两人都不会好过!”

秋娘深知沈香娣的狠毒本性,心中不禁一凛,便反问:“那你想要如何?”

沈香娣看着秋娘,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秋娘,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也不喜姜慎纳妾,既然你有了离去之心,我自然会成全你,且我还有一件大事想与你们合作,你不仅可以和你的情郎长相厮守,他还能因此立下大功!”

铁牛听到了这番言论倒是感兴趣起来,“你且说,你有什么办法?”

沈香娣将计谋和盘托出,“我会找人引开城门守卫,你们趁此机会入城,一定要帮我劫走我那小叔子一家的女眷,据我平日里观察,他们应该私藏了不少银。

她又继续说道:“拿到银两之后,她们任由你们处置,但有一点,你们不能伤着我和我的子女,还需要留下一笔钱给我方便我打点,我便帮你里应外合。”

铁牛的眼珠子转悠了几下,“我如何信得过你?”

“我只是个妇人,若是哪里让你们不舒心了你们便直接杀了我便是。”

见身旁的秋娘点了点头,铁牛便同意了她的计划。

次日,天刚蒙蒙亮,众人忽闻一阵纷乱的声响,似是有无数的脚步杂乱无章地践踏在雪地上,伴随着几声粗犷的呼喝,如同野兽的咆哮,惊扰了清晨的宁静。

正当姜念薇疑惑之时,房门突然被猛烈地推开,冷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入。

姜澜煦声音急促,“快!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土匪已经闯入了城中!”

原是城中有一帮匪徒,如今趁着城中防守薄弱,流民众多混入了城中,正在挨家挨户地烧杀抢掠。

这一次匪徒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是假冒的杀人,而这次,却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手中的刀,染满了鲜血。

这群匪徒在街头巷尾肆虐,一旦发现有姿色尚可的女子,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掳走,强行带上山去。

而那些敢于反抗的男子,更是他们的刀下之魂,血溅当场,凄厉的惨叫声在街道上回荡。

姜念薇倒是觉得疑惑起来,即使隆州城内的戒备再如何松懈,匪徒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混进来。

又想起最近沈香娣鬼鬼祟祟的举止,她曾经跟踪过她,发现沈香娣与一名男子见过面,莫非是她搞的鬼?

如今已经来不及细想,姜念薇与姜澜煦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们迅速达成共识,决定联手拖延那些凶残的土匪,为家人争取逃脱的时间。

“思雨带着爹娘赶紧离开这里!你们也走!”

姜思雨心中明白,此刻不是留恋和犹豫的时刻。

她紧咬着下唇,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恐惧与不舍,默默地点了点头,接受了姜念薇的嘱托。

阿北执意要来下帮助他们,姜念薇也不再勉强。

直到桃枝最后一个翻墙而走之后,匪徒已经闯了进来。

“啧啧啧,二当家,看来这里还有几条漏网之鱼啊。”一名匪徒狞笑着向他们的头目汇报,眼中闪烁着贪婪。

一名独眼的粗犷大汉走了进来,姜澜煦立刻上前与他缠斗起来,姜念薇和阿北则是解决他身边的小喽啰。

独眼大汉虽然身材魁梧,力大无穷,但姜澜煦身手敏捷,招式凌厉,一时间竟让他无法占到上风。

他显然没想到,在这看似不起眼的关押流犯的驿站里,竟然隐藏着如此厉害的高手。

可姜澜煦毕竟寡不敌众,姜念薇见事态紧急,挺身而出,“我跟你们走!放过我大哥。”

二当家闻声转过头来,看着她用手帕轻轻拂去脸上的灰尘,露出那张清新脱俗、姣好动人的容颜,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艳,又想起那铁牛交托过的事情,这女子正是画像中的女子,只是另外几名却不见了踪影,不管了,美人到手就行。

“不仅会武艺,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我喜欢,带走给我做压寨夫人,至于你的大哥也和我们一起上山吧!我可不会亏待了小美人儿。”

等他们被带走的时候,姜念薇却从土匪群之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正是沈香娣那日见过的男子,看来她是真的与土匪勾结了,很快她便和其她的女眷关入了一辆马车之中。

……

沈香娣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们不能,不能这样对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们不能伤害我们,我这才使计让你们进城的。”

铁牛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他冷冷地看着沈香娣:“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土匪讲信用的?你以为你的那点小聪明能骗得过我们?都带到山上去!看大当家如何处置!”

秋娘也一脸得意,“当初在府里的时候,你便整日欺辱我,你觉得我会与你好好合作吗?如今你算是落到了我手里,我一定要将昔日的耻辱加倍奉还给你!”

她的话音刚落,几名土匪便上前将沈香娣和姜浩,还有另外一名姨娘与姜绵全部带走了,姜浩则是被吓傻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秦子谦和庄秋荷更是钻进了茅坑里才躲过了一劫,如今身上臭气熏天,无人敢接近。

待土匪离开之后,她赶紧去寻找秦梦蕊,发现她衣衫凌乱地躲在角落里,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秦梦蕊哭喊着,“娘,你们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

秦梦蕊本来也要被带到匪寨去,谁知一小喽啰看到她虽长得不错,可是身上都是红斑,像是病了的样子。

“这样的女子若是献给当家,肯定会被责怪的,不如……”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她长成这样子,不会有什么传染病吧?”

“我看不像,况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两人开始淫笑起来,山寨上没有女人,大当家又命令他们要将姿色尚可,没有疾病的女人带回去,还不能有任何损伤,可这个不一样。

他们急不可耐地开始行动起来,任由其哭泣嚎叫,事后,便将秦梦蕊丢到了一边。

姜立轩一得到消息,便立马赶了过来,看到的便是一片狼藉的画面。

他急忙寻找家人的踪影,终于在一堆凌乱的干草垛中发现了几人。

他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大哥他们去哪里了?”

姜思雨眼眶泛红,声音哽咽:“二哥,大哥,还有阿姐、阿北,他们……他们都被那些残忍的土匪带走了。”

景秋蝶哀求道:“立轩,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姜立轩面色凝重,眉宇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秋蝶,你且宽心,爹娘他们,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我现在便去找谢小姐,她一定有办法。”

说完,他转身便准备离开。

此刻,谢望舒正策马归来,原本应该待在马厩的姜立轩却不见了踪影。

她怒火中烧,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个姜立轩,竟敢擅自离开马厩!待我寻到他,定要好好训斥他一番,让他知道什么是立规矩!”

连日来,姜立轩虽屈身做了谢望舒的马奴,但他那清高孤傲的性子却未曾有一分减损,举手投足间,依然保持着那难以接近的冷淡。

忽而,姜立轩却一反常态,失魂落魄地奔回,双膝一软,跪在了谢望舒的面前。

“谢小姐,恳请您,救救我的家人。”

他虽在请求,但眼神坚定,没有半分的卑微与乞怜。

谢望舒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她的眼神在姜立轩身上流转,觉得稀奇:“哦?你这清高自持的姜公子,竟然也有事求我?”

她的话语中满是戏谑,却又透着一丝好奇,“不妨说来听听,看我是否能帮到你。”

姜立轩焦急地说道:“城里来了土匪,他们肆无忌惮地闯入,竟然将我的大哥和无辜的妹妹掳走了。我知道您父亲是威震一方的都尉,不知能否动用兵力,将他们从匪徒手中解救出来?”

原本还在存着玩乐之心的谢望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无辜百姓的安危。

她迅速跃上马匹,果断地说道:“土匪进城,竟然敢如此猖獗!这简直是对朝廷的公然挑衅!你即刻上马,我随你一同前去,定要将这些匪徒一网打尽,救出你的家人!”

她虽性格骄纵,但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以大局为重,不会存有私心。

……

姜念薇和阿北因为容貌姣好,被土匪关在了一辆皆是女眷的马车里,一眼望去,均是尚有姿色的女子。

阿北因过于秀气,竟被误认为是女眷,从而与姜念薇一同被塞进了专为女眷准备的马车里。

却也正因如此,阿北得以留在姜念薇的身边守护着她,他并不觉得耻辱,反而觉得幸运。

阿北感到疑惑,低声询问:“小姐,刚刚明明有机会可以杀了他们的,你为何要投降?”

刚刚他分明察觉到,姜念薇的投降并非出于无奈,而是有意为之。

姜念薇眸光狡黠,“只是杀了几个土匪,有什么用,我们深入这匪寨之中,搅它个天翻地覆!这才有意思。”

第24章 伯母罪行败露 阿北立刻领悟了当前的状况,他静静地坐在姜念薇的身旁,缄口不言。

而姜念薇却拔下素钗,在马车底部戳了一个小洞,随后拿出荷包,透过小洞将粉末洒了出去。

阿北的目光落在姜念薇身上,好奇地询问:“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姜念薇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马车内,其她女子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女眷们的抽泣声此起彼伏,她们惶恐不安地低语着:“这可怎么办才好?一旦落入那虎狼之地,即便我们能安然返回,名誉也必将荡然无存。”

“还不知道我们要遇到什么虎豹豺狼呢,听闻上月有清白女子被恶徒掳至深山之中,数日后,她们的遗体便直接被扔在了荒郊野岭,衣物破碎,体无完肤,景象惨不忍睹。”

另外一名女子说道:“各位姐妹,倘若真有不测,我们定要拼死守护自己的清白,不能让那些恶徒得逞。”

她心中是这样想的,然而真的遇到那种事又要另当别论了。

“你说得对。”

在这世道之中,女子一旦失去清白,即便侥幸逃脱,也会背负着无尽的耻辱和骂名,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之中。

姜念薇轻轻皱眉,只要能活下来,清白又有何重要?只是世道不同,她无法开口劝解这些女子。

土匪们巧妙地利用山上皑皑积雪作为天然的屏障,成功躲过了官兵的严密追捕。

所有的女子都被带回了匪寨,随后被关进了一间昏暗的牢房之中。

至于那些男子,土匪们则精挑细选,只留下了那些身手矫健、武艺高强的壮硕之士。

这次偷袭匪寨的行动虽成功,但损失也不容小觑,吸纳新的匪徒势在必行。

沈香娣虽已被人强行带至山寨,但她那猖狂的性格却未有丝毫收敛,口中仍旧喋喋不休:“我要见你们当家的!当初我们可是说好的,还立了字据,你们怎可不讲信用!”

秋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字据?那不过是一张废纸,我早已将其丢弃。况且你以为我们会与你这种人讲道理吗?当初你陷害我时,可有半分道理可讲?”

沈香娣脸色骤变,你!你这贱人,真是本性难移!我今日只求一见你们当家之人,与我当面说清楚,我可是立下大功的。”

秋娘轻蔑地说道:“想见我们当家的?别做梦了,我们当家只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像你这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谈何见面?如今我也不知说你是聪明还是蠢笨,竟然和我土匪做交易,你就自讨苦吃吧!”

随后便命人堵住了沈香娣的嘴巴,“终于可以清静一下了,将老贱货和她的小贱货一起关入牢房之中。”

沈香娣眼珠子直转,似乎在想着脱身的方法,直到那牢门在身后沉重地合上,她才惊觉自己已身处这幽暗的牢房之中。

目光一扫,意外地发现了姜念薇也被囚禁在此,她的心头微微一动。

她缓缓踱步到姜念薇身旁,看着对方那静若寒潭的眸子,心中却开始了盘算。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试图用这虚假的悲情来打动姜念薇:“侄女,你怎也落得如此境地,真是令人痛心。如今我们同处这牢狱之中,只能相互扶持,共渡难关了。”

然而姜念薇却不为所动,她挪动了一下身体,与沈香娣保持了些许距离,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大伯母,您这话说得倒轻巧,您怎么会被关进来的,我可是清楚得很,如今我们同在这牢狱,可并不代表就是同伴。”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这件事她办得很隐秘,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沈香娣狐疑地盯着这个不动声色的“侄女”,决定再观察一下她。

而另外一座关男人的牢房里,姜慎和姜浩被推了进去,姜慎皱起眉头,声音中透露出丝丝不满:“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你们这般的折腾?还望你们能手下留情,轻些动手。”

面对他的恳求,那匪徒却是毫不留情,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你以为这是客栈么?这里就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说罢,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姜慎连连求饶,却更加激起了匪徒的虐待之心。

随后又对着姜慎拳打脚踢起来,他连连求饶,那土匪更是来了兴致。

铁牛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最终落在了姜浩身上,“我看这废物满身横肉,不如带去做给大当家做一道肉菜。”

姜浩吓得连连发抖,被带进这匪寨之时,他便看到了那口支起的大锅,没想到竟是用来烧人肉的。

“我的肉不好吃的,求求你们不要吃我!”姜浩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如吃我的妹妹吧!她们是女人,年纪又小,细皮嫩肉的,我皮糙肉厚,啃不动的。”

铁牛听到他这样的发言,不禁冷笑起来,“你还真是冷血,为了自个儿活命,就连亲生妹妹的性命也不顾了,漂亮的女人吃了多浪费,她们留着可是有大用处的,像你这样不中用的,才适合做肉菜!”

姜慎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由转了转眼珠子,匍匐在地,卑微地说道:“好汉,我还有一名小妾,姿色动人,再不济我还有正妻,虽然年纪大了些,到底还是风韵犹存的,都献给你!求求你们绕过我们吧!”

看着这两父子丑态百出,几名土匪哈哈大笑,像逗狗一样逗弄着两人。

……

姜念薇见秋娘站在牢房前,眼神狠毒地盯着沈香娣,不由想到了一个计策,她朝着秋娘招了招手,

秋娘虽对姜念薇的突然接近感到疑惑,但想到两人共同的敌人,她还是耐着性子,缓缓靠近。

姜念薇轻声说道:“我有一计,或可助你消解心头之恨。”

秋娘听罢,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了下来,不禁赞叹道:“不愧是官家小姐,这整人的手段,果然是一流。”

“可就算你告诉我这整人的法子,一旦踏入这匪巢之中,我仍难以保你周全。”

“你无需为我忧心,一切顺其自然。”

她早就想到了脱身的法子,留在这匪寨之中,不过还有其它重要事情。

秋娘冷眸扫过,对着众多女子缓缓开口:“你们可知,为何会落入我等手中?一切皆因这老太婆与我们暗中勾结,她才是此次劫掠的罪魁祸首!

牢房内的女子们纷纷惊呼出声,她们愤怒的目光直指沈香娣,“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姜念薇的视线转向了惊慌的沈香娣,故意火烧浇油,“大伯母原先我以为你只是傲慢无礼,如今发现你是愚蠢不堪,你可知这会害得多少百姓失去性命,流离失所,你看看我们皆是因你才被抓到此处,收你连累。”

“我的夫君就是被土匪害死了!是你都是因为你害的!”

沈香娣急忙辩解,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不是我,不是我,你们不要听一面之词,我怎么有胆量和土匪勾结!”

周围的女子们见状,纷纷涌上前来,对沈香娣进行一番痛斥与打骂。

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口中声声控诉道:“你这恶毒的老妇人,你的心肠怎会如此狠毒?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因你的阴谋而失去了清白和自由?”

沈香娣在这狭小的牢房内,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愤怒目光,如同被烈火焚烧。

她心中一紧,知道此刻的解释已然无法平息她们的怒火。

那些气急败坏的女子,在绝望与愤怒中失去了理智,对着沈香娣拳打脚踢。

沈香娣被打得鼻青脸肿,姜绵此刻却不敢出手帮助母亲。

只能假装不认识她,在一旁冷眼旁观,若是被发现两人是母女,她恐怕也会陷入同样的境地。

沈香娣被一顿毒打之后,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无法动弹。

而秋娘就在一旁,观赏着沈香娣被殴打得狼狈不堪的样子,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

曾经欺压的正室,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怎么不叫人痛快,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又让铁牛将沈香娣和姜慎关在了一块儿,两人一见面,便抱头痛哭,数落起秋娘的种种罪行。

秋娘看着这对假惺惺的夫妻,冷哼了一声,缓缓开口,“姜慎,你可知道,这位平日里以仁慈自居的夫人,背地里却是如何对待我们这些妾室的?她手段毒辣,用尽各种方法让我们俯首帖耳,听命于她。更为可怕的是,您可知这些年来,府上为何再无其他子嗣出生?

秋娘捂住小腹,脸上皆是落寞的神情,“全因你这位夫人,她竟暗中逼我们喝下药效最为强烈的避子汤,致使我们身体受损,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骨肉,对了你最爱的那名姨娘,也是她吊死的,死状真是凄惨啊。”

姜慎听到这里,已是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颤声指着沈香娣,怒道:“你……你竟敢如此狠毒!我姜家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害我姜家子嗣断绝,实乃毒妇!”

沈香娣还想做解释:“老爷,你不要听她的,她这是想要离间我们的关系!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多么兢兢业业,况且,你不是还有浩哥儿吗?他也是你的骨肉啊,有他就足够了。”

姜慎只觉得心中气恼,一把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不要再说了!”

沈香娣捂着脸,心想既然两人已经撕破了脸面,也不用的再假装了。

“你说我恶毒?你才是最恶毒那个!自我嫁给你,哪一天有过欢喜的日子,你水性杨花,得了脏病又是谁贴身伺候你,你才是最恶心的那个!”

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她依然不甘示弱,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看着两人自相残杀的样子,秋娘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沈香娣,你这一生的恶行罄竹难书,如今,报应终于降临到了你的头上。”

……

姜念薇坐在牢房之中,想着上一世隆州城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看来这一切皆是因为沈香娣图谋不轨。

如今只要寻得时机,便可探一探这山寨的虚实。

不消片刻,二当家便带着人在女眷中挑挑拣拣,“这个,还有这个,这五个,带他们去换衣服,梳洗打扮好,大当家要见她们。”

随着二当家的话音落下,那几名被选中的女子顿时面色惨白,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们被一群粗鲁的手下毫不留情地拖拽起来,一一挑选。

二当家原本想要将姜念薇是想要留下来自己享用,因此直接略过了她,看向了惹眼的阿北。

姜念薇蹙眉,若是无法离开牢房,她便无法行动,谁知道阿北离开之前,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姐不用担心我,我自有法子脱身,你多加小心!”

五名女子被强行拽出牢房,她们的哭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在这群惊慌失措的女子中,唯有阿北保持着一脸淡漠的表情,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姜绵也在五个女子的行列之中,她突然尖叫了一声,随后倒在地上面容扭曲地抽搐起来,。

一名手下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见,“这个女人看起来有病,还是不要带过去给大当家吧!”

二当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嗯,重新挑选一个吧。”

此刻,三当家却看到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姜念薇,“我看此女容貌尚可,大哥看到了一定会喜欢的。”

二当家站在一旁,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低声附和道:“也罢,等大哥享用完后,咱们兄弟几个也可以挑几个合眼缘的乐呵乐呵。”

于是,她便和阿北被一起带去梳洗打扮。

说是梳洗,其实也就是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脸颊,换上了一身鲜艳的红衣。

那红衣如火,映衬着她苍白的双颊,更显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今日我们斩获胜利,全靠大哥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这是我们精心挑选出的几位佳人,大哥不妨瞧瞧,看是否有入眼的。”

大当家,一位看似和善、年约三十、留着一抹潇洒胡子的男子,目光淡淡扫过前排站立的五位女子。

她们面容各异,或清纯,或妩媚,或温婉,或英气,各有千秋。

他眸光锋利却勾起笑容,\"你们可有什么才艺?今日心情甚好,不妨为众兄弟助兴一番。若有表现出色的,今夜便留在我房中侍奉。若是不合我意,那便让众兄弟共享吧!\"

几名女子听到这番话,不由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而匪寨的其余小喽啰却开始欢呼起来。

姜念薇缓缓扫视着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不禁令她心生寒意。

只见四周的墙壁上,竟悬挂着由头骨制成的奇特挂灯。

而那大当家所坐的座椅,更是触目惊心,竟是由人体骨骼精心拼凑而成。

姜念薇心中暗自警惕,她深知这位大当家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和善。

与此同时,隆州城内,姜立轩正策马跟在谢望舒身后,在雪山之中搜寻山匪的踪迹。

第25章 搬空匪寨宝物 那些山匪,已经骚扰城郊的百姓多日,如今竟敢趁乱进城,杀害了这么多无辜的生命。此次,我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为那些逝去的百姓讨回公道!”

抛开她那火爆的性格不谈,谢望舒的人品无疑是令人钦佩的。

姜立轩跟随在她身边多日,早已看出这位大小姐虽然脾气暴躁,但心地善良,正直无私,绝无半点奸邪之心。

姜立轩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小姐,都尉大人派出的探子已然众多,却仍旧未能寻得那寨匪的藏身之处,不若让我先行一步,去探个究竟?”

谢望舒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她淡淡地瞥了姜立轩一眼,轻声道:“我此事确是我等守卫疏忽,我深感愧疚,你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将他们安全带回。此次,你便随我一同上山,如何?”

姜立轩连忙点头应承,紧随其后,与谢望舒一同率领着人马,策马扬鞭,深入了那片遍布白雪的山林之中。

夜幕渐渐低垂,星辰初现,他们在这茫茫的山林中已经绕了好几个圈子,却始终未能寻觅到匪寨的踪迹。

姜立轩心急如焚,然而,就在此时,他的眼中忽然捕捉到了一抹奇异的景象——在雪地上,有着一串串泛着绿光的脚印,仿佛是指引着他们前行的路标。

“小姐,快看这个!”

谢望舒闻声下马,顺着姜立轩的目光望去,只见雪地上那些脚印在昏暗的夜色中闪烁着幽幽的绿光。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脚印怎么会发光呢?”

姜立轩则是立马想到姜念薇之前在山林中采摘的一种菌菇,夜晚会发出绿光,当时她采摘了很多,大哥还说这种菌菇有毒。

姜念薇则回应道:“本来也不是用来吃的,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那绿色的光芒与眼前所见之物如出一辙,姜立轩心中不禁一阵悸动。

“应该是我妹妹留下的记号。”

姜念薇收集了星菊菌的孢子,再上马车之后,便将孢子粉全部洒在了路边,白日里这些孢子粉与灰尘一般,可到了夜晚,沾染了这些孢子粉的脚印便能发出亮光。

谢望舒一阵惊喜,“如此我们便可以寻着脚印找到匪寨的位置了!”

两人迅速派人前去通知谢都尉,并带着剩余的兵马,沿着脚印的踪迹,一路朝着匪寨的方向疾驰而去。

待队伍离去之后,林中突然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他低头凝视着地上的孢子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侧过身,对着隐藏在树林深处的人低声吩咐道:“你们悄悄地跟上他们,一旦他们遇到危险,务必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确保他们的安全。”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隐藏在树林中的人立刻领命而去,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

此刻,匪寨之内,三人的才艺展示已逐一落幕。她们或是轻舞曼妙,或是歌声悠扬,可惜皆未能触动大当家那挑剔的心弦,令他面露失望之色。

如今只剩下阿北和姜念薇,阿北穿着女子的衣服,面不改色,大当家便问:“你会什么?”

阿北回答:“我会拳法,大当家不如我练一套拳法给你看看!”

众人皆觉得阿北此言太过狂妄,女子练拳法本就少见,更何况在这等场合下展露拳脚,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的声音,“她说她会拳法,简直笑死人。”

大当家抬起他的下巴,便看到了他倔强灵动的双眸,心里不禁一动,“不用练了,你留下吧!”

紧接着,众人的目光又转向了姜念薇,大当家微微眯起眼睛,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那你又会些什么呢?”

姜念薇心知肚明,阿北之所以被选中,不过是因为那张惊艳的面容。

大当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人,但骨子里,他也只不过是个贪图新鲜刺激的俗人罢了。

她如今的目标便是拖延时间,拖到救兵上山的那一刻。

就算杀了这个大当家,还有二当家,三当家,以及下面坐着一批乌泱泱的小喽啰。

她指着大当家身后的古琴,假意恐惧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奴家……奴家会弹琴。”

果然,大当家脸庞上泛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很好,你若是弹奏不好,你这双玷污了我这把古琴的手,我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断!”

坐到了古琴面前,随着手指在琴弦上的拨动,琴音愈发悠扬动听,竟然引得一众土匪也拍手叫好。

山猪没有吃过细糠,可一旦尝过了那个味道,便欲罢不能。

大当家拍起手来,“你的琴音,确实动人,你也留下!今夜,二女共同侍奉我!”

姜念薇垂下眼眸,无人看到之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

二女共侍?

只怕他承受不住。

手下的人立刻献媚地奉承道:“大当家真是勇猛非凡,一夜能御二女,真是令人佩服!”

大当家笑得花枝招展。

姜念薇和阿北两人被带到了一间临时布置的洞房中。

不一会儿,大当家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门外还站着几名凶神恶煞的喽啰,

大当家并没有急于行事,反而是一脸惋惜地叹息道:“真是可惜啊,如此美娇娘竟然落入我的手中,今夜,你二人便好好侍奉我吧……

在此之前,侍女们已经仔细搜查过她们的身体,确保没有携带任何利器,所以大当家很放心。

且说眼前这两位,不过是两名看似柔弱的女子,纵是身怀武艺,在他看来也不值一提。

姜念薇和阿北便对视了一眼,“阿北,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来吧!”

“小姐,这种事情我也做不来的。”阿北脸上泛起了一道红晕。

大当家听到两人的对话只觉得云里雾里,“你们可以一起侍候我。”

话音未落,只见阿北身形一动,一脚便狠狠地踹在了大当家的脸上,将他踢得一个趔趄。

而姜念薇则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大当家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他腰间的利器。

紧接着,她巧妙地利用床边的纱帐,将其紧紧勒住了大当家的脖子。

大当家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他奋力反抗,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桌子,整个身体都在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这致命的束缚

阿北听到这动静,只能清了清嗓子,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却发出了诱人的呼喊声,“不要啊,大当家不要啊,大当家实在勇猛!”

外面的喽啰们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听到阿北的叫声,一个个都迷迷糊糊地互相询问:“你有没有听到大当家在喊我们?”

“大当家正在温柔乡里,你大概是听错了,你听听这呼喊声,像是叫我们的样子吗?”

“也是,大概是我出现幻听了。”

房内,两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却在出招之际毫不示弱。

阿北挥拳猛击大当家的腹部,拳拳到肉,令他疼痛的面容扭曲,五官几乎挤作一团。

大当家喉间被紧紧扼制,无法发出半点声音,只能瞪大双眼,怒视着前方的阿北,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忽而,他衣袖间弹出两把锋利的尖刺,疾速刺向姜念薇。

阿北眼疾手快,徒手抓住了这两把尖刺,顺势一转,便将其狠狠刺向了大当家的双眼。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在房间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外面的喽啰们听到这一声惨叫,纷纷一愣,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揣测:“大当家这次兴致真是……不同寻常啊。”

他们虽然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继续守在门外,等待着大当家的召唤。

终于,在紧张而激烈的交锋后,两人齐心协力将敌人制服,阿北的手掌被尖锐的利器划开,鲜血淋漓。姜念薇见状,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衣物撕下,轻柔而熟练地为他包扎伤口,眼中透露出淡淡的担忧。

“阿北,你要记住,遇到危险时,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阿北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郑重其事地告诉他要顾好自己的性命。

他羞涩地低头,“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转而看到地上的尸体,阿北又冷冷地说道,“死不足惜。”

姜念薇蹲下身在大当家的身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串钥匙,还有几枚丹药。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喧闹声,“不好了,不好了!官兵上山了,大家快跑啊,保命要紧!”

门口原本守着的喽啰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姜念薇和阿北也趁机逃了出来,她将牢房钥匙递给了阿北,“你先去将这里大哥他们放出来,切记不要再受伤了。”

“我马上去。”

姜念薇则是趁机到处开始搜查了起来,这匪寨里应该藏了不少好东西吧。

正好趁着混乱可以搜寻一下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发现了一座炼丹炉,看来这大师当年痴迷于炼丹。

她转身,又看到药炉旁边的柜子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瓶药罐。

虽然暂时没有时间分辨它们的品质好坏,但姜念薇不愿错过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迅速将这些药瓶药罐一一收入囊中,打算日后慢慢研究。

且这炼丹炉看起来并不是凡品,姜念薇便将其收入了空间之中,也许将来能用得上。

匪寨之内,竟藏着一座兵器库,推门而入,只见整个房间都被各式各样的兵器占据,这些兵器虽非什么稀世珍宝,但数量之多,却足以令人惊叹。

有的是抢来的,有些看起来应该是自己打造的,姜念薇也不嫌弃,也直接将其收走。

还有一间专门存放宝物的库房,有不少名贵字画,古董陶罐,甚至还有奇奇怪怪的秘籍,姜念薇并没有细看,先拿走再说。

不远处,传来一阵啜泣的声音,姜念薇这才发现后院里还关着不少女子,她们面容憔悴,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这些女子原本都是良家女子,却不幸被土匪掳上山来,饱受折磨,她们见到姜念薇之时,眼中闪烁着恐惧与不安,“你是何人?”

姜念薇安抚道:“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救我们?”

她们从一开始麻木的表情,又转为惊喜,逐渐又变得绝望。

姜念薇便将她们全部放了出来,“你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出去。”

这群女子脚步蹒跚地跟在姜念薇的身后。

等到与阿北会合之时,他已经放出了之前被关在牢房里的人。

不远处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声,原是二哥姜立轩带领着数名官兵,正策马疾驰而来。

此刻,二当家眼尖地捕捉到了姜念薇的踪迹,:“我当是谁有这般胆识,敢杀了我们的老大,原来是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既然老大已逝,这山寨的头把交椅,日后便由我这二当家来坐了。”

姜念薇正觉得棘手之时,姜澜煦身形一动拦在了她的面前,“你先走,这个人交给我。”

姜念薇知道,大哥绝对可以打败这个嚣张的二当家,因此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将这些受害的女子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与阿北一起打退了周围的山匪。

就在这时,躲在石头后面三当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准了时机,举起手中的大刀,猛地朝着姜念薇劈去。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那是一名身着盔甲的官兵。

他挺身而出,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官兵侧过身,目光深邃地看向姜念薇,声音低沉而有力:“你没事吧?”

姜念薇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轻轻摇头:“我没事。”

他猛地转身,手中大刀一挥,瞬间将三当家击倒在地,见血封喉。

“跟着我走,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姜绵混在人群之中,看到凶恶的山匪朝着他们扑了过来,“哇哇”直叫,又看到尸体倒在了她脚边,吓得她魂飞魄散,几欲晕倒,还是一旁的其他人将她搀扶起来,拖着她离开了此地。

那名没有看到脸的官兵将他们引至一处安全地带。

为了表达心中的感激,姜念薇轻声地道了谢。

那名官兵竟然突然伸出手,一把摘下了她发间那唯一的一朵紫色绒花,“光说有什么用,不如这个给我做留念吧!”

姜念薇愣住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发间空荡荡的位置,当她再次抬头望去,那名官兵已经融入了混乱的人群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激战正酣时,不知是谁在匪寨中引燃了一把熊熊烈火,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整片山林。

那火焰肆虐,如同愤怒的巨兽,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将匪徒们的巢穴化为一片火海。

直至天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他们终于将所有的匪徒全部制服。

此刻,谢卓领着一队官兵赶到,目睹了眼前的一幕。

他的女儿带领百来名官兵,竟然成功铲平了一座匪寨,那威猛之势,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谢卓在吃惊之余,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骄傲。

“爹,这次能找到匪寨,多亏了姜立轩。”

女儿的声音打断了谢卓的思绪,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青年,那青年身姿挺拔,目光如炬,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

“哦?他有何过人之处?”谢卓好奇地问道。

“他很聪明,懂得兵法。”谢望舒不由赞叹道,“在寻找匪寨的过程中,他多次利用地形和兵力部署,让我们避开了陷阱,最终成功找到了匪寨的藏身之处。”

谢卓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我手下正缺一个军师,你可愿意过来助我一臂之力?”

姜立轩立马跪倒在地,“谢过都尉!”

谢望舒还有担忧,“可是,爹,他只是个马奴……身份低微。”

“你爹何时曾以身份论人?还有你这丫头,真是胆大的可以,竟敢私自上山探险!若是有个万一,我该如何向你娘交代?”

谢望舒悻悻地挠了挠头,辩解道:“这不是没事吗?而且你看我还立了大功!”

谢卓只能无奈摇头,“好了,剩下就有我来解决吧,你们带着人先回去,将这些被掳上来的人安置好,能送回家的便送回家吧。”

秋娘和铁牛趁乱逃跑了,临走之时她原本想要结果掉沈香娣和姜慎的性命,却被铁牛拖着离开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赶紧跑,想要报复她一定还有机会的。”

官兵追着这一对野鸳鸯到山崖旁,两人走投无路,相拥在一起,眼神决然的跳入了山崖之中。

……

姜念薇此行不仅毫发无损,更收获颇丰,而阿北却在探险中不慎受伤,手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的伤痕。

姜念薇特地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为阿北细心地敷上,再用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包扎起来。

待回到隆州城,姜衍和景秋蝶立马迎了上来,“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姜思雨更是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她拉着姜念薇的袖子,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大哥,阿姐,你们终于平安回来了!我好担心你们啊!”

春雨和桃枝则是上下检查着姜念薇身上有没有伤口,“小姐,那群土匪好可怕,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放心好了,我没有事,阿北为了保护我受了一些轻伤,大哥也没有事。”

看着姜念薇一切安然无恙,全家人都放下心来。

而从寨匪救下来的那群女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虽有几户人家尚且能接受,绝大多数却不肯再相认,甚至有过分者,竟然让受过侮辱的女子自裁而死。

“你已不是清白之身,苟且在世上也会遭人非议,不如重新投胎。”

女子跪在地上苦苦相求,她的父亲罔若置闻,直接将她拖走,准备一尺白绫将她吊死。

好不容易逃出了狼窝,却为家人所不齿,这个世道的女子想活下来实在太艰难。

姜念薇挺身而出,挡在了那名女子的身前,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她被强行掳至匪寨,那绝非她的本意,更非她的过错。这位老伯,您或许可以不再认她,但请您至少放她一条生路。”

那男子面露怒色,眉头紧锁,声音中满是愤怒与无奈:“你一个小丫头,又能懂得什么?一个女子若是失了清白,那她活着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别人的闲言碎语,唾沫星子都会像刀子一样,将她割得体无完肤,我这张老脸也将因此丢尽,我宁可她死了,也好过这样活着受辱。”

姜念薇有了深切体会,想要真正帮助这群人,必须另辟蹊径,采用别样的策略,毕竟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一时难以动摇。

姜念薇找来了姜立轩,“二哥,我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能帮得上的,我义不容辞!”

“如今我们都是戴罪之身,只有你,算是脱离了罪籍。”

谢望舒帮他伪造了一个新的身份,如今他已算是良民,况且还可以在都尉府中做军师。

姜立轩闻言点了点头,“念薇,你想要我怎么做,我听你的。”

姜念薇低声说道:“驿站不远处,有间布坊正要盘出去,我想以你的名义买下,让这些女子在此务工,以后你留在隆州城中,多帮我照应一下。”

姜立轩毫不犹豫地回道:“这是个好法子,我立刻就去办!”

处理好这些之后,姜念薇便托人去说服那些女子,让她们留在布坊工作,即使无家可归,最起码有份稳定的收入。

而姜家本就是戴罪之身,依旧还是被关押在驿站之中,只等择日重新上路。

即使立下了功劳,但他们是皇上亲自下旨流放的犯人,能让姜立轩留下,谢望舒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而且现在能成为军师,已在姜念薇的意料之外。

春雨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让姜念薇换上,桃枝则是一边帮姜念薇梳着头发,一边惋惜地说道:“小姐,你最喜欢的那朵紫色绒花不见了。”

“无碍,应该是在匪寨弄丢了!”

姜念薇缓缓收回思绪,那白日里男子的身影,却在她的脑海中不经意间浮现。

在大周朝,有这样的习俗:若是男子拿了女子的绒花,便意味着有了娶她之意。

不过姜念薇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只是觉得此人唐突,她也并未放在心上。

此刻,外面却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第26章 恶人罪有应得 你这毒妇!实乃恶毒,我要休了你!”

姜慎和沈香娣也一同被带了回来,自从姜慎知道沈香娣的真实面貌之后,一刻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就想着将她休掉,连带着看她生出的一对儿女都膈应起来。

姜浩显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还在阻止姜慎对沈香娣的施暴。

姜慎怒气攻心之下,开始咳嗽起来,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

沈香娣见状,心中并无半分波澜,她冷冷地看着姜慎,连装都不愿再装了,“每天和你在一起,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如今山匪死的死,伤的伤,唯一清楚此事的秋娘和铁牛也逃走了,她也不害怕被官府治罪。

沈香娣见事态已至此,心中再无半点惧色,她那趾高气扬的表情又重新浮现在了脸上。

她斜睨着剧烈咳嗽的姜慎,“反正你也是快要死了,除了我,谁还会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便休了我吧!”

姜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整个人摇晃了几下,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沈香娣则是趁此机会,拿出了一颗药丸,想要强行灌他吃下,“夫君啊,吃下这个,你就不会难受了。”

若不是姜衍及时出现,恐怕他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

姜念薇抢过了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这药有问题?”

沈香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心虚地避开了那审视的目光,小声嘀咕:“有什么问题吗?这些都是极品的补药,专门用来调理身体的。”

姜念薇却不为所动,继续冷声道:“大伯父的身体本就虚弱,这些补药中不少药性强烈,普通人服用或许有益,但对他而言,却是火上浇油,会加剧他的不适。而且,我还发现了其中不仅含有壮阳之药,更混入了一味毒药。”

沈香娣听后,立刻跳脚起来,反驳道:“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我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姜浩立刻拦在了母亲的面前,“对啊,娘和爹感情和睦,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再诬陷她,我便跟你拼命!”

“如今药在我手中,可以直接找一名大夫过来查看,其中是否有毒药的成分。”

景秋蝶见状,赶紧打发柳嬷嬷打点一下,请差役请个大夫回来。

沈香娣听罢,语气又软了下来,“你伯父所服之药,乃是之前的那位大夫所调配,我对其中的成分一无所知,又怎会故意加害于他?”

姜慎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悔意,他后悔自己曾经竟然轻信了这个女人。

他愤愤不平地喊道:“明明就是你心存歹意,想要置我于死地!”

就在此时,大夫还未曾赶到,沈香娣却看见谢望舒带着一队官兵匆匆赶来,说是要捉拿与山匪勾结的要犯。

沈香娣心头猛地一颤,思绪纷乱如麻,明明先前已经不在调查,为何现在又查到了她的头上。

谢望舒的眼眸冷冷地投射在沈香娣的身上,沉声下令:“速速将那妇人拿下,送至官府严加审问!”

沈香娣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连连摇头,哭喊着辩解:“大人冤枉啊!我真的冤枉!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有那般通天的本事?更何况,我怎敢有这样的胆子啊!”

“有人亲眼所见,已经告发了你私通山匪!直接带回去审问!”

随着这一声严厉的喝令,沈香娣被几名官差粗暴地架住,带离了驿站,她的喊叫声凄厉而绝望,在夜色中回荡,却无人理会。

姜绵这才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叔父,婶婶,我娘她……她真的做了错事。我……我已经大义灭亲,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官府,连同证据也一并呈交了上去,这件事,堂姐也是知道的。”

姜念薇自然是知道的,并且此事还是她促成的,是她故意和姜绵说明了其中的利益关系。

姜绵是个自私的人,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自然考虑得一清二楚,即使出卖母亲,也必须达成自己的目的。

三日后,沈香娣被关进了大牢,景秋蝶打通了关系,来到了死囚的牢房,看望这名昔日的妯娌。

如今她身穿囚服,一身落魄。

沈香娣一见景秋蝶,眼中顿时燃起怒火,她挣扎着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是你!景秋蝶,你这个狠毒的妇人,竟然是你告发了我。”

景秋蝶冷冷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你可真是高估我了,你想想仔细想想,谁与你最为亲密,知道你的所有秘密?甚至,手中还掌握着你的把柄?”

沈香娣语气里透出几分慌乱,“不可能,不可能是她。”

“想必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我也不再多言,你好好保重吧。”后面那几字她语气重了几分。

沈香娣突然狂笑起来,“你一直都在记恨我,记恨我当年抢了姜慎,对吗?”

景秋蝶只觉讽刺,“我很庆幸当初嫁给了姜衍,说起来这件事也要感谢你,不然我怎么会有如此优秀的夫君和孩子,而你呢?你呢,沈香娣,被困在这个后宅中,用尽心思去陷害别人,却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她看着沈香娣那因为愤怒和不甘而扭曲的脸庞,“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罢了。”

“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景秋蝶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出了牢房,沈香娣的结局已然明了,可他们还要继续。

而姜慎即使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想着与唯一留下的那名姨娘做那种事,“芸娘,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了,你可不能和那两个毒妇一样对我。”

“老爷,我怎么会和她们一样啊,我是真心爱慕你的。”

靠在姜慎怀中的芸娘,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总算是熬到沈香娣倒霉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后姜慎身边只有她一个人,还不是被她死死拿捏在手里。

姜绵心中涌起一股后怕,然而与沈香娣彻底断绝关系的那一刻,她心中的那块沉重的大石头终于得以落下。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个母亲也真是糊涂透顶,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若是因此连累了他们这些无辜的子女,那可该如何是好?

姜浩在一旁哇哇大叫,“姐,我们娘被抓走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姜绵瞪了他一眼,“哭什么哭,我们不是还有爹在吗?”

尽管她内心明镜一般,清楚那个被称作父亲的人并非什么靠谱的人。

之前那隐隐约约的心思又涌上了心头,要是嫁给了秦子谦,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有所依仗了。

于是便稍作打扮,想要去探一探秦子谦的口风。

谁知道却听到庄秋荷正在和秦子谦商量着,“你与姜念薇的堂妹少来往,她与姜念薇那个小蹄子一起被掳走了,肯定都被那群山匪糟蹋了,真是活该啊,他们姜家一家人都该死!要不是他们,我可怜的梦蕊怎么会受这样的劫难啊!”

说到伤心处,她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姜绵的内心如波涛般汹涌,她急切地想要知道秦子谦的回答,至于庄秋荷的想法,对她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哪有心思儿女情长。”

他现在尚且自身难保,只是想到姜绵那软绵绵的身子,便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如此最好,等到了我娘家那边,我必会让几个舅舅祝你一臂之力,以后你可以娶到清白人家的女子。”

一转身的刹那,秦子谦的视线恰好捕捉到了姜绵那匆匆闪过的身影,趁着庄秋荷正忙于照料秦梦蕊的间隙,他心中一动,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姜绵的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与无奈,“姐夫,我不明白,伯母为何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真的没有那样的心思,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秦子谦尴尬地挠了挠头,“不要多想。”

姜绵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轻轻咬着下唇,“只要能在你身边陪着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娘做的那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我还向官府告发了她,我心里也很难过。”

秦子谦心中一动,不由地将她揽在了怀里,“若是你姐姐有你一半懂事,我们也不至于如此。”

姜绵则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只要秦子谦有一点点心思在她身上,她就有足够的信心去收服他的心,只是如今这个时候,秦子谦的心里竟然还想着堂姐,让她心中很不满意。

姜念薇早已洞悉了姜绵内心的盘算,但她却从未打算横加干涉,甚至内心深处还隐隐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既然她喜欢,就让她去争,去抢吧!反正对于这样的男人,她是早就没了想法。

……

过几日便要继续赶路,姜澜煦检查了几匹马匹的身体情况,以免路上出现意外。

经过一番察看,姜澜煦的眉头不自觉地紧锁起来,他无奈地发现,其中一匹矫健的黑马,在之前日夜兼程的赶路中,脚掌不幸受伤。

“这匹马的脚掌在赶路时受了伤,如今仍未恢复,恐怕……”

他的话语虽未说尽,但两人心中都明白,一匹受伤的马,若继续跟随他们前行,只会加重伤势,最终难逃厄运。

那匹黑马仿佛感受到了两人低语中的沉重气氛,它轻轻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蹄子不安地踢动着地面,似乎在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与无助。

姜念薇见状,轻声安抚着黑马:“别怕,我们会想办法的。”

这是有灵性的马匹,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能靠它保命,不管是死了,还是丢了都很可惜。

“我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他它。”

她先是让春雨碾碎了草药,敷在了它的脚掌之上,连续两日用空间里的泉水浸泡。

就这样,经过连续两日的精心照料,那匹马在即将起程的前夕,已经能够稳健地行走了。

姜念薇见这匹马如此有灵性,便想替它取个名字,望着它那乌黑如墨的毛色,她微微一笑,轻轻唤道:“从今往后,你便叫煤炭吧。”

煤炭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似是听懂了她话中之意。

……

离开之前,姜念薇又去了一趟布坊。

只见布坊之内,一切已经由姜立轩安排得井井有条,如今,这片布坊已成为当日受难女子的新家园,她们有了安稳的落脚之地,工作起来自然格外卖力,

姜立轩解释道:“看到隔壁的院子也在出售,我便做主买了下来,用的还是妹妹你之前给我的金子,让之前女子在此落脚。”

姜立轩想得很周到,姜念薇也放下心来,“二哥一切有你,我便放心了,本来那些金子都是留给你傍身的。”

“我日后自有俸禄可领,然而,想到你们即将被流放至崖州,我心中便难以平静,却也无从相助。”

姜立轩显得很沮丧,妹妹为他考虑长远,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将她安排的事宜做好。

“你能留在这里,继续跟着谢都尉建功立业,便是对我们最好的助力,二哥,我们一家还指望着你出人头地呢。”

姜念薇的这番安慰,倒是让他心中激昂起来,“总有一日,我会光明正大地接你们回来。”

“我相信二哥定能实现诺言。”

布坊内的女工们一见到姜念薇的身影,便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面带笑容地迎了出来。

她们热情地招呼道:“哎呀,这不是姜小姐吗?快请进,喝杯热茶歇歇。”

姜念薇微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她们的好意:“不了,我马上就要起程了,只是出发之前来看看你们。”

女子们闻言,纷纷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工感慨地说道:“姜小姐,要不是您当初出手相助,我们这些人现在还不知道流落到何处,无家可归。”

其他女子也纷纷附和道:“是啊,姜小姐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永远都记得您的好。”

“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的了。”

姜念薇决定盘下这家布坊,实则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此地棉花繁茂,养桑蚕的人家也多,乃是纺织业之福地。

尽管刚刚经历了一场雪灾,但人们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福,明年必是丰收之年。

她心中盘算,多置办些产业,总是有益无害的。

然而,在她准备离开之际,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一位女子身上。

那女子气质非凡,天生丽质,即便身着粗布麻衣,也难以掩盖其光芒。

女子走上前,将手中烙饼塞入姜念薇手中,“小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第27章 请渣男喝马尿 姜念薇接下了烙饼,不由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之前未曾注意到你,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女子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轻轻地回答:“我叫胡怜雪,若非布坊伸出援手,怜我孤苦无依,只怕我此刻仍在四处漂泊,无处可去。”

胡怜雪的外貌实在令人印象深刻,对她而言,却不知是福是祸,姜念薇道谢:“谢谢你的烙饼,如此,你以后便安心留在这里。”

“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小姐的。”

姜念薇摇头,“你无需如此拘谨,你我并无身份之别,你只需唤我名字即可,我叫姜念薇。”

说罢,其她女子又塞了不少东西给她,有衣物,有食物,姜念薇本想推辞,可她们情真意切,实在无法推脱。

回程路上,她再次轻声叮嘱姜立轩:“二哥,此行万般需谨慎,那件事情,我曾向你提及的,你还记得否?”

姜立轩点了点头,“自然记得,你曾嘱托我,务必设法阻止谢小姐的二月初三外出打猎。”

她微微颔首,轻叹一声:“正是此事,望二哥务必完成。此外,那位名叫胡怜雪的姑娘,我观她言行举止,总觉得她非比寻常,你需多加留意。若她有所需,或陷入困境,也请你伸以援手,助她一臂之力。”

姜立轩郑重地应下:“妹妹放心,我会铭记在心,妥善处理。”

随后,姜念薇打点完毕,将一应用具妥帖收拾入行囊之中。

姜衍与景秋蝶二人心中万般不舍,但念及儿子的前程,却也只能忍痛割爱。

姜思雨紧紧拽着二哥的衣袖,眼眶里泪水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姜澜煦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立轩,保重。”

一行人就此启程,重新踏上了流放之路。

姜立轩站在山坡之上,遥望家人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由一阵酸涩。

却没有发觉,谢望舒已然骑着马在他不远处。

姜立轩微微讶异,“谢小姐您怎么在此?”

谢望舒跳下马,“我知你舍不得亲人,不过你爹是姜衍姜大人,他的盛名我也曾听说,却未曾想到,你那妹妹也十分有胆量,若非能力有限,真想将他们全部留下!”

姜立轩抱拳感谢,“你能帮我如此,我已万分感谢!”

……

再次踏上流放之路,姜慎依旧不老实,一路上和芸娘卿卿我我,根本不顾大夫的嘱咐,保重身体。

姜绵见了心塞,宁愿和秦子谦走在一起,并将自己带来的肉包子分了他两个,“姐夫,你吃这个。”

这个时候,庄秋荷倒是装作没有看见了,毕竟他们只能吃一些硬邦邦的大饼,肉包子比起这个来说,可是香多了。

春雨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心中颇有些感慨,随即向姜念薇细述了所见,“小姐,我看那堂小姐似乎对秦公子心生情意。”

姜念薇对姜绵的为人早已心知肚明,她并非善类,曾为了私利而出卖母亲,未来也难保不会因其他缘由背叛他们。

更何况,她们与姜绵之间并无深厚的情谊,姜绵也从未瞧得起过他们。

姜念薇淡淡地说道:“罢了,就由她去吧。”

她不仅不打算干涉姜绵的感情,甚至还打算暗中助她一臂之力,促成她与秦子谦之间的情缘。

毕竟,这是姜绵与她之间的一场“交易”。

一路上姜念薇发现,一匹白马不太对劲,此次驻扎在山村野店之中,她便检查了一番,摸了摸它的肚子之后,便发现着匹母马已有了身孕。

煤炭似通人性的护在母马旁边,姜念薇无奈,“她肚子里的小马,应该是你的孩子吧?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丢下你的老婆与孩子的,一路上也会对它多加关照的。”

大嫂也怀孕了,如今算来正好有八个多月了,再有一月有余便要出生。

此举一来,可为大嫂积下善缘与福报;二来,那匹煤炭所孕育的小马,想来也定是一匹骏马良驹,况且一人一马如今也算是有感情了,她自然不会如此残忍。

姜念薇看着母马微微隆起的肚子,忽而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她拜托大哥从这野店买了这里唯一的一匹马,老板喜不自胜,对他们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甚至还慷慨地赠送了一些新鲜的羊肉。

柳嬷嬷便就地架起了锅子,她细心地处理着那些羊肉,洗净血污,然后放入锅中加料慢火炖煮。

不久,一锅香气四溢的羊肉汤便熬制成功,那浓郁的肉香,令人垂涎欲滴。

寒风阵阵的夜晚,一碗炖的奶白的羊肉汤喝下肚,着实感觉腹中暖洋洋,整个人也暖和了不少。

姜绵上次受了苦,这次学聪明,再也不敢随意喝他们炖煮的汤,倒是姜浩无所顾忌。

眼瞅着他喝了一碗没事之后,姜绵才小心翼翼的讨要了一碗,这一次姜念薇并没有为难她,反而对她还有些和蔼,“若是不够,这里还有。”

姜绵心中暗自揣测,或许是之前她大义灭亲的行为,赢得了姜念薇的几分好感。

她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口中应承着,但心中却冷笑连连。

这姜念薇也真是天真得可以,如此容易就信任了别人。

这样也好,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巧妙地加以利用。

“多谢堂姐的关怀。”

姜绵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羊汤,避开众人视线,偷偷将其呈到秦子谦的面前。

脸上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轻声细语地解释道:“姐夫,堂姐她或许有些冷淡,但我却不能忘恩负义,这碗羊汤,是我特意留给你的,希望能为你驱散寒意,暖暖身子。”

秦子谦不由的生出了一阵感动之情,这一路上,只有姜绵是时常惦念着他的。

不远处的秦梦蕊,嗅着空气中弥漫的羊肉香气,眼巴巴地盯着那碗羊汤。

秦子谦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割舍下半碗热汤递给了妹妹。

剩下的半碗,他毫不犹豫地灌进自己的肚里,那股暖流瞬间在腹间扩散开来。

正如姜绵所说,他的身体确实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

人们常说,患难见真情,果真如此,这倒是让秦子谦生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情愫来。

姜绵故意带着一丝紧张的神情解释道:“被掳上匪寨之时,那些山匪并未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倒是堂姐,她好可怜,被带走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怕事情?。”

果然,秦子谦在听闻这些消息后,眉头深锁,仿佛被什么不洁之物所触及,眼中流露出明显的嫌恶之色。

他沉声道:“你无事便好。”

这些话恰巧被庄秋荷捕捉到,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嘲讽道:“哼,姜念薇就是这种女人!怪不得子谦会抛弃她!不仅嫉妒心重,还毫无羞耻之心。”

姜绵站在一旁,宛如一朵纯洁无暇的小白花,她轻声细语地劝慰道:“伯母,您别这么说。”

庄秋荷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怒气未消地说道:“说她几句又怎么了?若不是她,我们这一家子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今看着姜绵性子柔弱,况且又是姜念薇的堂妹,她又换了一副样子,先安抚了姜绵,“你定是与她不同的,要是你是我儿媳妇就好了。

……

姜念薇让春雨继续盯着两人的举动,“以后,她若是再有所需求,尤其是食物方面,你便立即向我禀报,我会从我这里准备,你再转交给她。”

春雨都不免感慨起来,“好的小姐,不过,这堂小姐也真是稀奇,竟然拿着我们家的东西去讨好那秦子谦。”

姜念薇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在姜绵看来,她或许以为自己是在巧妙地利用姜念薇,然而,姜念薇却是在暗中布局,借她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阿北静静地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看似专注地品味着,但他的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姜念薇的方向。

当他听到她口中提及秦子谦的名字时,心中不禁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楚。

难道,她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曾经的前夫吗?

这个念头在阿北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对那个秦子谦多了几分难以名状的厌恶。

关于姜念薇的过往,他亦是略知一二,是这男人对不起她在先,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是恶有恶报,且他不想看到二人复合。

就在阿北沉浸在这些纷乱的思绪中时,姜念薇突然递给他一个牛皮袋子,“阿北,有件事情,我想请你相助。”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急忙收敛起心中不该有的杂念,恭恭敬敬地应道:“小姐,您有何吩咐,尽管直说。”

“麻烦你每日帮我收集一下那匹怀孕白马的尿液,我有用处。”

收集怀孕白马的尿液?这究竟是何用意?但他深知姜念薇行事必有深意,于是便不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小姐。阿北这就去办。”

姜念薇恰恰欣赏他这种品性,从不多言多问。

自从那次在匪寨中两人共同历经生死考验后,她已深知阿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将他留在身边,无疑是个明智的抉择。

加上大哥与父亲的照拂,她不觉得他会变成上一世那样的酷吏,倒是有可能成为一位衷心的护卫。

更何况,阿北聪明绝顶,无论是研读诗书还是修炼武艺,都能迅速领悟,进步神速。

吃饱喝足之后,她略作休息,便迫不及待地拉起姜思雨,以及春雨和桃枝,准备缠着大哥教习一些武艺。

姜澜煦略作沉思,挑选了几招既实用又简单的招式,他反复演练,力求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明了,然后逐一传授给她们。

其实,姜念薇早已将大哥传授的招式熟记于心,演练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但考虑到其余几人学得相对较慢,这才每日强迫她们这样“强身健体”。

这样,以后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大家都能有些许功夫傍身,不至于手足无措。

姜绵只觉无趣,她是决计不会跟着学习这些三脚猫的功夫,如此这般粗鲁。

作为女子,她只要寻到一名可靠的男人即可,女子学习这些功夫又有何用处。

而且庄秋荷也松了口,以后她便真的有机会可以嫁给秦子谦了,想到这里,心中不免雀跃了起来。

深夜,万籁俱寂。

待众人熟睡之后,姜念薇便随着意识来到了空间之中,开始整理起了之前收集的那些瓶瓶罐罐,看着上面贴着的字条,其中不仅有大补的药物,也有致命的毒药,甚至还有助兴的春药……

至于这丹药炉,最起码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且上面的花纹也非常精美,即使当掉,也定能换来一笔不菲的银两。

姜念薇将药物全部分类好,又翻开一本本泛黄的书籍,里面记载着各种药物的配方和炼制方法,她看了一遍之后便熟记于心。

甚至还有几本春宫图册混在其中,好在见识过现代一些事物之后,姜念薇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欣赏着这些图册,且看起来上面的画工非常精致,市面上流通的也少,说不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做完这些之后,她顿觉疲惫,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几个时辰后,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她又轻手轻脚地起身,开始忙碌起来。

姜念薇处理着昨日辛苦收集的母马尿液,凭借以前的记忆,经过一番精心熬制过滤,那些尿液最终浓缩成了一小壶无色无味的液体。

怀孕的母马尿液中富含妊马雌酮,这种物质在现代医学中常被用于治疗更年期妇女的雌性激素缺乏症,但她收集这些尿液的目的却另有他用。

姜念薇心中早已盘算好了一切。

她打算将马尿悄悄加入食物中,通过姜绵之手,让秦子谦在不知不觉中服下。

对于男子来说,过多服用雌性激素,会产生的后果不可估量,想到此处,姜念薇忍俊不禁,有些迫不及待看到秦子谦之后的样子了。

第28章 荒野山林产子 沿途被受灾的百姓多不胜数,他们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脆弱而又无助。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欺凌,那些流浪的百姓在见到差役的身影时,都如同惊弓之鸟般纷纷避让,生怕再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姜念薇看着从身边经过的衣衫褴褛的村民,老人带着孩子朝着隆州城的方向赶去,只有到了那里他们才有机会吃一顿饱饭。

若是有人在途中倒地不起,便有一群瘦骨嶙峋的人抢夺着对方的尸体。

姜衍凝目望向路旁,那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双眼。

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力感,眼前的画面让他几乎无法承受,胃里波涛汹涌,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他只能将手里的烙饼分出来给了一名瘦弱的孩子,可是那饼一到孩子手中,便被周围的人抢走了,那孩子还因此受了伤。

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姜衍只感觉心中颇为无奈。

姜念薇见此,便将那孩子叫了过来,给他处理了伤口,让他吃饱才让他离开。

姜念薇宽慰着父亲,“只要到了隆州城,他就不会挨饿了。”

从贪官污吏那里搜刮来的物资,够分发数日之久,而且他们出发之前,谢都尉也分发了赈灾物资,还派人搭了难民的临时居住地。

“嗯,希望他能安然达到隆州城。”

与此形成反差的便是姜浩,吃一半扔一半,嘴里还在嘀咕着,“还是叔父家的东西好吃!这些馒头我才不要吃!”

他丢下的那些馒头,成为了灾民趋之若鹜的东西,他见着好玩,一边扔着馒头一边还在喊着,“好玩,好玩。”

似乎早已经忘了他的娘已经被抓走了。

姜念薇耳边传来了姜绵的询问声,“堂姐,我肚子饿了,可否分给我一些食物?”

姜念薇轻轻一笑,从包袱中取出早已备好的肉饼,递给姜绵,还轻声叮嘱:“这一路上,食物紧缺,要节省一些。”

“多谢表姐。”姜绵应了一声,她不缺食物,只是缺乏好吃的食物,姜念薇手里的点心饼子味道要比沿路买的还要好吃。

她卸下笑容,转身便偷偷的走向了秦家人。

一看到秦子谦,便花枝招展的笑了起来,“姐夫,你看这是什么?”

秦子谦看着手中的肉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尝过荤腥了,此刻这肉饼的香气仿佛格外诱人,一口气便吃了三块,仍觉得意犹未尽。

却不知,这是姜念薇精心制作的,为了让他吃的更多,味道自然做的异常美味。

“以后,姐夫若是想吃,我再分给你。”

“绵绵,你今后不必再称我为姐夫了,直接唤我子谦便是。我们如今身陷流放之地,三餐尚难以为继,但请你相信,一旦我侯门重新崛起,昔日荣光再现,我定会铭记你的恩情,予以厚报。”

他说的冠冕堂皇,姜绵也信了她的话。

听到他如此深情地唤她的小名,姜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涩,她低垂着头,“我不需要任何报答,我只希望能一直留在你的身边。”

现下她便觉得,心中所想所念很快便能实现了。

……

一家人一路上倒也算风平浪静,在此之后过了半月,他们终于即将要离开隆州地界,这一夜便在林中稍作休息。

如今对姜绵而言最糟心的便是芸娘,此女一向唯唯诺诺,如今竟然被她三番四次的发现与差役单独在一起,被庄秋荷见着了以此嘲讽了她好几次。

姜绵气不过,便将她骗到了山脚下,一见面便开始辱骂起来。

“真是不要脸!”姜绵咬牙切齿地骂道,“不愧是勾栏出身,如此放荡,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面呢,竟明目张胆的与男子搂搂抱抱,我爹管不了你,以后便有我来教训你。”

芸娘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明明是你爹将我送去讨好差役的,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作践自己?与其来质问我不守妇道,不如问问你爹,自从做了他的妾室,我本本分分,他呢,将我像物品一样送人!我现在就等他什么时候死了,我也就解脱了,至于你,我肯定会为你安排一户好人家的。”

她加重了好人家这三个字,让姜绵心中郁闷,大吼道:“下贱胚子,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姜绵耳闻芸娘那番言语,胸中怒火熊熊燃烧,随机一把巴掌打了上去。

两人随即在山下扭打起来,撕扯中,芸娘锋利的指甲猝不及防地划过姜绵娇嫩的脸颊。

顿时,一道火辣辣的疼痛传遍全身,姜绵惊得尖叫连连,声音尖锐而刺耳,引得山上的积雪滑落下来。

两人连滚带爬的逃离了此地,只差一点,积雪就在将她们掩埋起来,如此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姜绵平复了一下喘息声,这下她是越看芸娘越不顺眼了。

而不远处,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如同晴空霹雳,惊得邱梅雪措手不及,她身形一个踉跄,犹如风中落叶般跌入那片洁白无瑕的雪中,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袭了她的全身,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姜澜煦见状赶紧将她扶起,邱梅雪紧紧捂住腹部,疼痛让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身旁的姜澜煦,声音微弱而颤抖:“夫君,我……我的肚子好痛。”

姜澜煦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俯身将她扶起,却发现她的衣物已经被水浸透。

姜念薇一看,顿觉不妙,大嫂这恐怕是要早产了,羊水都已经破了。

她匆忙与大哥一起小心翼翼地将疼痛难忍的大嫂扶到了马车之内。

随即,她指派春雨去烧煮热水,又让桃枝将先前备好的生产用具一一准备妥当,柳嬷嬷去炖一些补汤。

姜澜煦原本也想登上马车,陪伴在邱梅雪身旁,却被姜念薇轻声而坚定地拦下:“大哥,马车空间有限,有我守着大嫂便好。你守在马车外,防止任何外人的打扰。”

此时的邱梅雪,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她已无力言语,只能紧紧地握住姜念薇的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祈求与恐惧。

她颤抖着声音,艰难地说道:“念薇,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

姜念薇目光坚定,她轻轻拍了拍邱梅雪的手背,“大嫂,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姜家人只看到桃枝接过一盆盆的血水,姜念薇拿出之前种在空间里的人参,切下一片,让大嫂含在嘴里吊命。

邱梅雪紧紧闭合着双唇,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她拼尽全力,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一波接一波,似乎要将她吞噬。

在这漫长的折磨中,她终于熬到了最后一刻,就在那阵几乎让她无法承受的剧痛过后,她忽然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滑出。

她急切的询问着,“孩子,孩子,没事吧?”

姜念薇紧紧抱着怀中那个一动不动的小生命,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违心答道:“孩子很好,没事的。”

邱梅雪听了这话,终于闭上了疲惫的双眼,深深睡去。

姜念薇拍打着孩子的屁股,只有让孩子哭出来,才能保证他可以存活,直到小屁股被她拍打都红了,终于孩子发出了响亮的啼哭声。

但因为孩子是早产儿,孩子看起来极为瘦弱。

姜念薇将他擦拭干净之后,用厚实的包被裹住才将孩子抱到了众人的面前。

“大哥,去陪陪嫂子吧!”

姜澜煦闻言,也没看一眼孩子,便跳上了马车,急忙去看守着邱梅雪。

景秋蝶虽接过了孩子,心中也是无比担忧,“梅雪没事吧?”

“大嫂没事,娘你先照顾下孩子。”

姜念薇嘱咐了柳嬷嬷炖一些滋补的补汤,柳嬷嬷赶忙应和道:“小姐,老奴已经在准备了,只是需要放何药材,还需要您来做主。”

她便又拿出当归、川芎、芍药加在了柳嬷嬷炖煮的补汤之中,有补血活血、止痛润肠、滋阴补肾的效果。

除此之外,还应该补充一些维生素,保证产妇营养均衡。

正好空间里之前种下的青菜番茄都已经成熟了,也可以给大嫂多吃一些瓜果蔬菜。

姜思雨微微俯身,目光温柔地聚焦在她那刚出生的小侄子上,心中涌动着无法言喻的喜悦,她轻轻地嘟囔着:“长得皱巴巴的。”

景秋蝶解释道:“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等他慢慢长大,五官长开了,就会变得越来越可爱,越来越好看的,只是可惜这孩子未免太过瘦弱了一些。”

小奶娃的双眸溜溜转着,姜衍心里同样是喜悦掺杂着忧愁,喜的是新生儿出生,愁的是让他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且儿媳妇也吃尽了苦头。

如今还有个令姜念薇头痛的地方,既然孩子是早产儿,大嫂很有可能没有奶水,如今又没有乳粉工艺,这荒村僻壤的地方更是找不到奶娘。

忽而她想起了什么,看向了煤炭的老婆白雪,这是她之前刚刚给那匹母马取得名字。

白雪也怀孕了,看样子如今也有七八个月了,而且白雪似乎已经开始产乳了,马奶的营养和人相差无几,姜念薇便打算委屈一下白雪。

“白雪啊,白雪,现在到了危急时刻,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借你的奶水一用了,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善待你们一家,为你们颐养天年的。”

白雪似有感应,摇头晃脑起来,似是同意了姜念薇的说法。

她便用水将鱼嘴奶瓶洗干净,煮沸消毒之后挤了一小碗马奶,喂食给小奶娃。

好在当时知道大嫂快要生产,她早已提前备好了所有婴儿所需的物品,其中便包括这个鱼嘴小奶瓶。

虽与现代精巧的奶瓶相比,它显得略微简陋,但在此刻,却足以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刚出生的小奶娃,天生就会吮吸,将奶嘴凑到他的嘴边,他便开始美滋滋的喝起了马奶,带吃饱喝足之后,便沉沉睡去了。

景秋蝶照顾着孩子,大哥则全心守在大嫂身边。

秦梦蕊听闻此讯,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

她暗自思忖,邱梅雪一尸两命方能解她心头之痛。

庄秋荷倒是感慨起来,“若是没有发生祸事,如今说不定过个小半年我也能在家中弄孙为乐了,又何苦如此,每日提心吊胆。”

秦子谦见状,便趁机和庄秋荷商量了这件事,“母亲,我仔细观察过姜绵,她品行端方,心地善良。而且,正是因为有了她,我们这一路才未曾挨饿受冻。我想,我愿意娶她为妻。”

庄秋荷闻言,眉头紧锁,断然拒绝:“子谦,你是侯门之后,身份尊贵,怎能娶这种出身微贱的女子为正妻?此事我绝不能同意。”

秦子谦轻叹一声,缓缓道:“母亲,如今我们已不再是昔日的侯门贵胄,而是流放的罪人。时移世易,我们又怎能再像从前那样挑剔?若是到了流放之地,姜绵是否还愿意嫁给我,都是未知数。更何况,她父亲虽然落魄,但毕竟还有些家产,有她在,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不用再说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秦子谦只能无奈同意。

姜绵和芸娘因为惹了事情,此时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直到看到大人孩子安然无恙,才敢吱声。

姜绵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转向芸娘说道:“若不是你搞出这样一桩事来,堂嫂也不至于受到惊吓。”

她其实并非真心为邱梅雪担忧,更多的是担心叔父一家会因此迁怒于自己。

反而是芸娘她是真心喜欢孩子,她因长期喝药被伤了身子,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对此她对邱雪梅和孩子是真的感到愧疚。

芸娘默然无言,她虽不知羞耻,却从无害人之心。

此刻,她深感愧疚,屈膝跪在姜衍一家面前,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自责。

“若非我们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梅雪也不会遭受这般无妄之灾。”

她低声哽咽,双手颤抖着捧出一袋银两,这是她辛苦积攒的全部家当。

“这些银子,虽不足以弥补我们的过错,却也能为梅雪姑娘买些补品,聊表奴的歉意。”

姜念薇心中明镜似的,搞出这场风波十有八九便是那位娇纵任性的姜绵,而芸娘不过是被波及。

这一路上,芸娘的行为举止姜念薇也看在眼里,她并未做出什么过分之举,反而表现得颇为友好。

“姨娘,这些银钱你便留着吧,日后若有需要姨娘相助之处,还望姨娘能够仗义援手。”

她缺的不是银两,而是人情。

芸娘缓缓起身,目光轻轻落在景秋蝶怀抱中的孩子身上,那一刻,她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惆怅。

她轻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若是你们不嫌弃,我替这孩子织了一些小玩意儿。”

害怕他们嫌弃自己脏,她卑微无措的开口,“我每一次制衣纳鞋,都将手洗得干干净净,才敢动手,一点也不脏。”

第29章 阿北真实身份 姜念薇接过了虎头帽和虎头鞋,绣工精美,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就算是放到集市上面售卖,也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怎么会嫌弃,谢谢你的心意,而且这虎头活灵活现的,回头我会给孩子穿上的。”

芸娘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您太客气了,这不过是我随手绣着玩的,无聊时打发时间学过一些刺绣,便试着绣了这个虎头,能入您的眼,真是太好了。”

姜念薇提议道:“要是你喜欢刺绣,可以试着多绣一些,待到我们进入城镇之时,或许可以拿去售卖,换得些银两。”

芸娘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我绣的这些,真的可以卖钱?”

“我觉得可以,倘若你担心找不到买家,届时我可以助你一把,替你售卖。”

芸娘从未想过,她的刺绣也能换来银两。

回想起过往,她从小便被卖到勾栏院,后来虽成了姜慎的姨娘,却也是以色侍人,从未因手艺而得到过报酬。

芸娘眉开眼笑,“那我便再绣一些其它花样来。”

到了第二日,他们又要继续赶路。

昨夜,姜澜煦几乎未曾合眼,一直在邱梅雪的身边守护着,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好在,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血色,一睁眼便想要看看孩子,待看到瘦小的孩子后,邱梅雪不禁热泪盈眶。

“夫君,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姜澜煦此刻方才将目光投向了那稚嫩的生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晨曦渐露,代表着希望,不如就叫姜晨。”

“晨儿,我的乖晨儿。”邱梅雪温柔地低语,将那个娇嫩的小宝宝紧紧搂在怀中,心中有愧疚。

可惜的是,她发现自己并未分泌出奶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焦虑,若是孩子饿着了,那可如何是好?

姜念薇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温热的马奶。

她走到邱梅雪身边,轻声安慰道:“嫂子,你别太担心,你大概是受了惊吓,奶水还没下来,这马奶暂且给晨儿喝,等你养好了身子,奶水自然就下来了。”

邱梅雪闻言,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一些。

姜念薇又端来一碗补汤,“嫂子,你先把这碗补汤喝了,好好休养身子,晨儿有我们照顾,你放心吧。”

在马车中坐月子,实在是苦了大嫂,可惜如今的环境身不由己。

原本算好时间,可以在到达崖州生产,如今一切都已经提前。

姜念薇凝视着这个尚未曾在她上一世记忆中留下痕迹的小生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或许意味着他们命运的改写。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数日之后,他们终于驶离了隆州的地界。

随着他们渐渐深入南岭,这里的气候愈发温暖,与隆州那冰冷的寒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经一座村落,差役便在此停下歇脚。

村落旁,一条小河静静流淌,河水清澈见底.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的光影洒在河面上,河中的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差役们本想抓几条鱼烤来吃,却发现这些异常难抓,几次尝试下来,差役们只能无奈地放弃。

姜澜煦自告奋勇,“能不能让我试试?”

他的本事差役们是见识过得,便由着他去河里抓鱼。

姜澜煦来到河边,目光在河中游弋的鱼儿身上仔细打量。

他选中了一根粗细适中的树枝,用刀削去多余的枝叶,使其变得尖锐而光滑。

随后便淌水进入了河流之中,开始认真的观察着水中鱼儿的动向,他时而弯腰俯身,时而屏息凝神,似乎在寻找着最佳的捕鱼时机。

终于,他看准了一条肥硕的鱼儿,猛地挥动手中的树枝,向鱼儿刺去。

一条肥硕的鲈鱼便被他捉住了,如此这番操作,他捉了五六条肥鱼,差役们不由在一旁拍手叫好。

他分给差役们一半,自个儿留下一半,两全其美。

心中盘算着,将鱼肉炖成汤,为梅雪滋补身体,助她下奶。

一想到这,他原本笼罩在心头的愁云惨雾,竟也消散了大半。

柳嬷嬷见姜澜煦提着鲈鱼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她笑着说道:“大少爷真是好本事,这鲈鱼如此肥美,老奴还真是头一回见呢。”

姜思雨则已经开始琢磨起这些鱼的烹饪之法,她沉吟片刻,说道:“这鲈鱼肉质鲜嫩,最宜清蒸;鲫鱼则用来炖汤,给大嫂滋补;而那些小杂鱼,红烧起来必定是下饭的好菜。”

“你啊,说到吃就来劲了!”

柳嬷嬷准备先给邱梅雪炖个鲫鱼汤,她利落的将鱼鳞刮掉,洗净。

接着,她将处理好的鲫鱼放入热油锅中,轻轻翻煎,直至两面都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泽。

随后,柳嬷嬷倒入清水,开始炖煮鱼汤,她细心地掌控着火候,让鱼汤在锅中慢慢熬煮,渐渐散发出浓郁的鲜香,不久,鱼汤便呈现出奶白色的诱人色泽。

按照姜念薇的吩咐,加了一些通草进去炖煮,等汤快炖好了,又加了一些鲜嫩的小白菜进去,这才让姜澜煦端给她喝。

邱梅雪原本没有什么胃口,听闻这鱼是夫君亲手捕获的,她便轻轻舀起一勺汤,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那一刹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放。

便不由地夸赞道:“柳嬷嬷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她一连喝了两碗汤,吃了一碗米饭,这才作罢。

接下来的鱼也按照姜思雨所说的做法做好了,只是野外条件有限,也只能随意一些。

姜念薇轻轻夹起一块鲈鱼肉,放入口中品尝。

这鱼只简单地加了些盐、生姜和野葱提味,但令人惊讶的是,鱼肉竟无半点腥味,反而鲜嫩多汁,口感极佳。

姜念薇由衷地赞叹道:“柳嬷嬷这手艺,若是开个酒楼,一定会大受欢迎。”

柳嬷嬷闻言,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小姐过誉了,老奴这点微末之技,哪里敢开什么酒楼,是大少爷带回来的鱼新鲜,我做得不过是些粗茶淡饭,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谈及此事,景秋蝶不由想起,“说起来,柳嬷嬷祖上还是御厨,如今跟着我们吃苦,真是委屈你了。”

柳嬷嬷却淡然一笑,轻声道:“夫人于老奴落魄之时伸出援手,给予我庇护与帮助,这份恩情,老奴铭记在心。如今这些所谓的苦楚,与夫人当年的恩情相比,又怎能称之为委屈呢?”

姜念薇却来了兴趣,“柳嬷嬷祖上曾是御厨,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柳嬷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怅然,“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家中只剩下我这个孤苦伶仃的老奴。本来我还有个儿子,可命运弄人,他被人拐走后就再也没了消息。这些年来,我四处寻找,却始终未能找到他的踪迹。我只记得,他的耳后有一块黑色的胎记。”

说到此处,柳嬷嬷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姜念薇将手绢递给了她,“嬷嬷不要伤心,你与娘情同姐妹,以后便把我们当成儿女,我们一起寻找你的儿子,总会有线索的。”

“多谢小姐。”

吃饱喝足之后,姜念薇细心地为煤炭和白雪挑选了一些马草,又取出几个红彤彤的苹果,轻声说道:“这一路上,你们辛苦了,好好享用这些,好好补补身子吧!”

阿北则是默默的站在一旁,替煤炭擦拭着身子。

这几日,他还是会按照姜念薇说的那样,每日取母马的马尿。

白日赶路的时候,有空便看书,夜晚便跟着姜澜煦习武,只是这几日,姜澜煦都在陪伴夫人和孩子,他只能独自习武,或者找些其它事情干。

“阿北,你觉得跟着我们一起流放,是否觉得辛苦?”姜念薇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阿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姜念薇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丝坚定:“不,我并不觉得辛苦。比起过去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已经好太多了。那时候,我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整日里还要遭受别人的欺凌和侮辱。现在,能跟在小姐您的身边,有饭吃,有书看,还能习武强身,我已经很满足了。”

每日得见姜念薇,于他而言,即便是默默地守候在她的身旁,也已觉得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姜念薇轻轻颔首,她看着他,那双眸子里满是诚恳与真挚,与上一世那阴狠毒辣的形象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且放心,跟着我,虽不能保证你飞黄腾达,但至少能让你衣食无忧。日后你若有意走上仕途,我爹也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阿北闻言,脸上又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其实,我是逃出来的。”

姜念薇疑惑地望着他,“难道不是父母因为家中贫困将你卖了?”

对于孟怀北的身世,提及甚少,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等他自己解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孟怀北已经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他轻轻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你听说过孟太尉吗?我……是从他府上逃出来的奴仆。”

姜念薇叹息,“你的卖身契还在太尉府?如此这般确实难以走仕途这条路了。”

“小姐,难道不觉得,我是个累赘吗?孟太尉位高权重,若是得罪了他……你们必然会遭受牵连。”

姜念薇露出了无惧的神色,“这里山高路远,孟元纬的胳膊还没有那么长,会伸到这里来,若是无法走仕途,你便安心留在我们身边,以后自有路可以走。”

但她心中早有了其他的怀疑,阿北从未说过他姓什么,然而她却知道,他姓孟,绝对不是家奴这么简单?

只听闻孟元纬有两子,且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从未听说过有十五六岁的幼子,难不成是私生子?若是想要得知真相,只有日后慢慢探究了。

孟怀北上一世一直与孟家为敌,其中肯定有恩怨,敌人的敌人自然也是朋友。

阿北双膝跪地,低头向她深深地一拜,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多谢小姐的大恩大德!”

昔日他求助于姜念薇,乃是形势所逼,身陷囹圄,不得不为之。

但此刻,他的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刻的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留在她的身边,守护她,保护她,让她远离一切纷扰与伤害。

这份决心,犹如磐石般坚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都将义无反顾地前行。

姜念薇轻扶他站起,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关切,“近日来,你的伤势应该已经好转许多了吧?”

他微微低头,眼里透着感激,“多谢小姐挂念,我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了。”

姜念薇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递到他的面前,“既如此,那你便服下这颗丹药吧。”

这颗丹药,是姜念薇近日依据古籍医术,精心研制而成的一种补药。

阿北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接过丹药,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一仰头便咽了下去。

看着阿北如此爽快的举动,姜念薇不禁微微挑眉,“你就不怕这丹药有毒吗?”

阿北听罢,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眸子直视着姜念薇,“我信小姐,您不会害我。”

话音刚落,姜念薇便听到了什么动静。

不远处,传来了姜慎怒吼的声音,姜念薇便躲在夜色之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我不过是让你讨好一下别人,你就这样万般不乐意。”

芸娘的声音在微风中颤抖,带着几分哀怨和坚定,“老爷,我虽然是您的妾,但我也是个人,不是可以随意交易的物品。”

姜慎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妾和物品又有什么两样?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从那个污秽之地赎出来的。”

“你若是想要吃饱饭,便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自从明州出发以来,他便察觉出某个差役对芸娘投来的那一抹异样目光。

他便知,那差役对芸娘也生了几分兴趣。

与其花费大量银两去讨好、去贿赂,倒不如让芸娘去主动接近那些差役,用她的美貌与柔情来换取他们的欢心。

芸娘面露难色,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道还未消退的淤痕,她颤声说道:“可是,其他人若是知道了……我再无颜见人。”

姜慎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冷漠:“你还有名声可言吗?我只是让你勾引差役而已,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到!你和那个毒妇又有什么两样。”

姜慎沉溺美色,却又不尊重女人,在他看来,女子都是可以因为利益交易的。

“你是不是想等着我死了,霸占我的财产,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咳咳。”

那一巴掌就要落下,芸娘闭上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第30章 瘟疫开始蔓延 在姜念薇的示意下,阿北迅速出手,准确地捉住了姜慎的手臂,让他无法动弹。

姜念薇的语调里带着几分讥讽,“伯父,我一直以为您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姜慎不屑地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女人嘛,不过就是那么回事。没了可以再找,只要有银两,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她们都会愿意跟着我。”

他的话让姜念薇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位大伯父的老渣男本质真是暴露无遗,难怪就连生出来的子女也是如此自私自利。

芸娘听了这话,更是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躲到姜念薇的身后,生怕被姜慎的目光捕捉到。

姜慎口中念念有词,“躲得了一时,岂能躲得了一世!”

然而,他深知此刻与姜念薇争执无益,更何况阿北正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对他的不满和警告。

他怕下一秒手臂就要被这个臭小子折断。

姜慎无奈,只得将满腔怒火暂时压下,走之前还落下一句,“目无尊长的东西!”

姜念薇转而望向芸娘,语气柔和了许多,“以后你便跟在我们身边吧,这样一来,大伯父也就没法再逼迫你了。”

芸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的好意,我铭记在心,可是我的卖身契还在他的手中,若是不讨好他,他会再次将我卖进勾栏院的。”

这也是芸娘如此顺从姜慎的原因,对姜绵她尚且可以呛她几句,姜慎确实不敢得罪的,而且姜慎最近越发暴躁起来,说不定会将她再次卖出去。

姜念薇深思片刻:“若只是这般的话,我有法子帮你。”

芸娘疑惑,“小姐你有什么法子?”

姜念薇环顾四周,在地上寻找起了什么东西,最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几株荨麻。

它们的汁液含有毒蛋白,只要将其涂抹在身上,很快便会引发一种过敏反应,使皮肤上出现小红疙瘩,但这种过敏反应并非人人都会有,只有少数人对它不过敏。

姜念薇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荨麻的汁液涂抹在芸娘的手上。

没过多久,芸娘的手上便出现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红疹,看起来触目惊心,骚痒难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挠,且抓挠过之后,出现的红疹更多。

“你需将这些草汁仔细涂抹于肌肤裸露之处。”

芸娘紧咬下唇,但相较于姜慎那无休止的逼迫,这点瘙痒又算得了什么呢?她深吸一口气,将草汁一点点涂抹在脸上,感觉到一阵发麻发痒。

“如此,大伯父暂时应该不会骚扰你了。”

当姜慎再次见到芸娘时,差点吓了一跳。

他的眼中满是惊愕之色,“你的脸,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芸娘原本长得清秀动人,如今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疹子,看起来甚是瘆人。

姜绵亦是远远避开,眼中满是嫌恶,嘴里还奚落道:“这是得了什么脏病吧?真是恶心,离我们远点,别传染给我们。”

芸娘带着几分凄楚的语调,轻声细语道:“老爷,我已经和堂小姐表明了心意,此生此世,我定会守在你身边,不会离开你的,老爷,您应该不会因此嫌弃我吧?”

姜慎原本心中还存有些许疑虑,猜想这一切是否都是姜念薇在背后搞鬼。然而,眼前芸娘那满身满脸的红疹子,却是如此骇人,真实得令人无法忽视。

他顿时心生厌恶,厉声喝道:“你且离我远些,不要靠近我!”

芸娘一副受伤的样子,站在了一旁,脸上是无措的表情。

“等到了镇上,我自会重新找人来照料我的起居,”姜慎的声音冷漠而坚定,不带一丝情感,“你在病愈之前,最好离我们远一些,免得传染了病气,真是晦气。”

他心中甚至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将芸娘直接留在这荒郊野外,任其自生自灭。

害怕这其中隐藏着诡计,因此还是决定将芸娘暂时留下,但严令禁止她靠近他们三人。

此刻,最起码芸娘不会被他强迫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她心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芸娘远远地望了姜念薇一眼,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一路上若是有时间,她便会拿出针线开始刺绣,身上虽瘙痒,但比起之前的境况来说要好得很,也不用伺候姜慎那个老男人了。

……

一群人经过一番跋涉,终于抵达了一个小镇,当他们踏入村子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整座镇子都是空荡荡的,很是萧条,且四处弥漫着纸钱的味道。

似乎还能听到女人低声哭泣的声音,显得恐怖而又阴森。

此处,竟是一条必经之路,若欲避开这个小镇,则需翻越两座峻岭,少说也得耗费十日光景。

就连那些久经沙场的差役也面露疑惑,“往昔过此,此地分明是一处繁华小镇,如今何以荒凉至此?”

沿途所见,皆是鸡鸭的残骸,腐臭之气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姜念薇从空气中嗅到了一股艾草的气味,在这个时代,一般发生瘟疫之后都会熏艾消毒。

眼看着差役们还打算继续往前走,她便叫住了领头的差役,“差爷,我看此处不对劲,莫不是发生了瘟疫?”

“倒是有这个可能。”

差役四下张望,心头不禁涌起一丝疑虑,似乎真有可能遭遇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便打算找户人家打听一下这里的情况。

然而,一连走了几家,都是门户紧闭。

人们对于传染的方式还所知甚少,然而姜念薇却深知其中的风险。

即便是接触病患使用过的东西,也有可能感染上那可怕的病疫

因此,她郑重其事地嘱咐家中的每一个人,切勿轻易下马车。

大哥和阿北各自驾驭着一辆马车,暴露在外面,她便用棉花加布料,给他们做了一个简易的口罩。

正好之前从贪官家中还搜罗到了不少烈酒,暂时可以当做消毒酒精来用。

但长远之计,仍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酒进行蒸馏提纯,使之真正成为可用于医疗消毒的酒精。

姜念薇便提议道:“不如我们还是绕路而行吧。”

差役们讨论着:“眼下的天色已然昏暗,即便选择绕行,也得等到明日方能起程。”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差役抬起头,环顾四周,眼神落在远方若隐若现的轮廓上,“记得距离此间不远,有座荒废已久的庙宇,我们何不就在那里暂作歇息,待明日再行赶路?”

“也只能如此了。”

离开了这座萧条的小镇,差役押送着十几个犯人进入了破庙之中。

他们前脚刚踏入庙宇之中,后脚天空便下起了磅礴大雨,庙宇虽破,但所幸尚未破到连雨水都无法遮挡的地步。

差役们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而姜家的众人则在稍远处升起了一堆火堆,火光在雨幕中摇曳,为这片阴暗的庙宇带来了一丝温暖。

先前姜澜煦捕到的鱼还剩下几条,柳嬷嬷手脚麻利地将它们处理干净,用盐巴腌制了一番,如今,这些鱼正好可以用来做烤鱼。

几条鲜鱼在跳跃的火苗上慢慢烤炙,不久,便飘出一股令人垂涎的鱼香。

姜澜煦自然知道,这些先要用来分给那些差役,最后剩下的三条鱼,也足够他们一家子食用了。

与此同时,春雨正忙碌地炖煮着一锅肉干粥。

她将风干的牛肉干细细切碎,放入滚烫的粥中,慢慢地炖煮着,直至牛肉干完全融入粥中,变得绵软可口。

随后,她将这锅香气扑鼻的肉干粥小心翼翼地端到邱雪梅的面前。

邱雪梅一看,竟然有两个碗,原是姜念薇吩咐春雨煮粥的同时,偷偷炖了红枣燕窝,给她滋补身子。

邱雪梅抱着奶娃,眼里满是柔情,但一想到前路坎坷,不免又开始担忧,好在婆家的人一路上对她甚是照顾,让她缓解了一些忧虑。

刚刚出生几日的奶娃,尚且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充满着好奇,头上则是带着芸娘做的虎头帽,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姜慎一家的食物已经不够了,原本他们想着到了城镇,打算在抵达城镇后补充些口粮,可惜差役因为害怕不肯去镇上,他们也只能作罢。

姜绵眼巴巴地看着叔父一家围坐一起,享受着美味的烤鱼,而他们却只能嚼着冷硬如石的窝头,心中滋味难以言表,便准备像以前那样向姜念薇讨要一些食物。

但就在她迈步之际,却发现姜思雨已经将最后一块鱼肉送入口中,那满足的神情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困境。

这一次,他们甚至连一丝分享的念头都没有。

斗米仇,升米恩,此情此景更是让姜绵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意。

秦子谦则是在姜绵不远处的地方坐着,和他们一样啃食着冷硬的窝头。

这几日,他突然发现身上软绵绵的,有些使不上力气,心想大概由于一路奔波,累着了,若是有机会找个大夫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倒是没有产生其他的疑虑。

面对姜绵的抱怨,他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

直到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庙宇外面突然出现了一位打扮朴素的村妇,身边还有位身形姣好的女子。

差役拦在了门口,那名村妇才惨兮兮地解释道:“差爷,我家女儿生病了,能否再次稍作歇息,等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此地的。”

两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差役便让他们随意找个角落的位置,不要影响到他们休息就可以。

那带着斗笠的女子窝在角落里,咳了两声,姜念薇立马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让大嫂抱着孩子去另外一边,让其他人也待在一处的角落里,与这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看来她猜得没有错,这附近瘟疫横行,这两人已有了早期症状。

若是这样下去,一路上还不知道有没有被传染的可能性。

大人尚且可以熬过去,可是大哥的孩子刚刚出生,大嫂在坐月子,身体虚弱,要是被传染了瘟疫,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路以来,她会给家人喝灵泉水,增强他们的体质,抵御病痛的侵袭,但面对瘟疫,她知这是一场无法预测的赌局,她不能,也不敢去冒这个险。

其实如今的瘟疫,在现代来讲,包括鼠疫、天花、流感、霍乱、疟疾等,结合今日在镇上看到的鸡鸭的尸体,很有可能是禽流感,也就是甲型流感的一种。

待夜深人静,众人睡下之后,她便进入空间开始翻起来之前搜刮来的医术,其中有本医书正好关于这种人禽共得瘟疫的记载。

其中有个方子以连翘、金银花、野菊花、黄连、黄芩、大青叶等中药,可以缓解症状。

但中药见效缓慢,要想彻底根治,还需要用到奥司他韦、阿昔洛韦这些现代才能有的药物。

正当她烦恼之时,却发现空间一片被雾气遮掩缓缓地散开了,可以看清她的眼前一排排的存放药物的药架。

且下面还贴着一排排的标签,这些药不是用钱购买的,而是要用她在空间中种植的蔬菜瓜果兑换,姜念薇试着用刚刚种植的十个番茄兑换了十盒奥司他韦,竟然真的成功了,如此,她便有九成的把握。

清晨的曙光悄然而至,那两人也没有多待,正准备收拾行囊离去。

那女子不停地咳嗽着,步伐蹒跚,她迅速戴上口罩,快步上前,轻声喊住了母女二人,“这位小姐似乎身体抱恙,我略通医术,不妨让我瞧瞧?”

村妇挡在了那位女子的面前,面露忧色地说:“我们正打算去镇上,找个大夫给小姐瞧瞧病。”

姜念薇微微颔首,将昨日所见据实相告:“我们昨日刚好经过镇上,那里的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听闻此言,那位女子顿时泪眼婆娑,哽咽道:“这可如何是好呢?我们该何去何从?”

姜念薇继续说道:“我猜想,你们或许并非母女关系。这位嬷嬷,应该是这位小姐的贴身侍从吧?”

两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互相对视一眼。

然而,嬷嬷望着姜念薇这年轻的面容,再加上她此刻身为被押送的犯人,心中不禁升起几分疑虑,她抿了抿嘴,选择了沉默,没有回应。

倒是那位小姐,显得颇为坦然,她直言不讳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不是母女,我是特地来镇上探望父亲的。”

姜念薇微微颔首,对方坦然,她也不再避讳,继续问道:“最近你是否感到身体发热,头部隐隐作痛,喉咙干涩疼痛,同时还伴有恶心和腹痛的症状呢?”

那位小姐听到姜念薇所言,不由惊讶,“你如何得知?”

姜念薇如实相告,将药包递给了女子:“你们大概已经染上了瘟疫,这些药你且拿着,按照上面写的方式服用。”

待她的话音刚落,便看到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人赶到了庙前,且他们全部用白布遮着口鼻。

中年男子惊讶开口,“蓁蓁,你怎会在此?”

第31章 空间兑换药物 此地危险,你赶紧回去!”

叶蓁蓁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父亲,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与欣喜,却又因着连夜的奔波与焦虑,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爹,终于寻得您了。”

话音未落,叶蓁蓁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声音似乎比昨夜更加剧烈,令人听得心中一紧。

叶正清见状,眉头紧锁,急切地问道:“你这般症状,究竟持续多久了?”

旁边的嬷嬷立马答道:“大概有三四天了。”

容不得叶正清有丝毫犹豫,赶紧让旁边的人带着叶蓁蓁和嬷嬷离开。

叶蓁蓁望了姜念薇一眼,颇为无奈,明明和父亲刚刚相聚,可父亲看起来并不开心,眉头紧缩。

因为在这庙宇之中,其他人也间接与他们有了接触,叶正清不得不谨慎行事。

他客客气气地向那些差役解释道:“此处不幸染上了瘟疫,且极易传染,为了诸位的安全,还请各位随我前往别处暂避。只要三天之后,诸位身体无恙,我自然会安排你们离开。”

差役们面面相觑,沟通过后,才知道这叶正清是当地的县官,只得听从命令。

虎关镇突遭瘟疫肆虐,百姓们人心惶惶,为了掌控局势,叶正清决定亲自下场,深入疫区,全力治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他离家已经一月有余,却迟迟未有家书传,叶蓁蓁这才带着嬷嬷偷偷溜出来寻找父亲,好在此地民风淳朴,她并未遭受其它意外,但目前看这情况,她大概率是被传染了瘟疫。

“叶大人,冒昧一问,这疫情持续情况有多久了?”

叶正清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那位静静站立的姑娘,她衣着简朴,却难掩清丽之色。

他沉思片刻,缓缓道:“细细算来,这场疫情已经肆虐了两个多月有余。往年虽有疫情爆发,但往往一个月便能得到控制,哪知今年竟如此棘手。”

“那么,城中的大夫们可曾寻得医治之法?”

叶正清轻轻摇头,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若是有良方在手,又何至于让疫情持续这么久。我们尝试了多种草药和疗法,但效果甚微,疫情依旧在镇中肆虐,如今看来,也已经蔓延到了外围地区。”

姜念薇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况,细细回忆,这才想起,官府为了控制疫情的蔓延,一劳永逸,下令将那些已经沦为瘟疫重灾区的村落全部烧毁,被烧死的百姓不计其数,百姓们哭天抢地、哀声载道。

最终,由于风向影响,火势竟席卷至南边山区,原本翠绿的山峦,被火海覆盖,火光冲天,映照出一幅末日般的景象,造成了无比惨重的损失,而叶正清一家也在这场火灾中全部身亡。

她正要开口说话继续问话,却被一旁的姜浩打断了。

“瘟疫,真的有瘟疫,我才不去,我又没得病,本来一路流放就够惨的了,为何要将我们关起来!”

姜慎也颇为不满,“就是,还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地方?”

姜衍轻抚着那缕已然斑白的胡须,面色复杂,他望着眼前大哥一家那蛮不讲理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羞愧:“疫情若是不控制,便会有更多的人被传染。”

“那也和我们没有关系吧!”

姜澜煦出手了,他迅速地捂住了姜浩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与警告:“姜浩,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可就不是我这么轻易地收拾你了,那些差役的手段可比我要狠辣得多。”

姜浩被这一番话吓得脸色煞白,他立刻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此他们只好跟着叶正清回去,一路上,叶正清得知他们押送的竟是曾经的御史大夫姜衍,叶正清虽然与他素未谋面,但每每听到关于他的事迹,心中都充满了敬意。

待将他们安顿在隔离的屋舍之后,叶正清特地请来了姜衍,向他请教了许多问题,姜衍亦是耐心解答,毫无怨言。

在即将分别之际,姜衍忽然想起了姜念薇的嘱托,他郑重地对叶正清道:“叶大人,小女念薇略通医术,她曾交代过,待我们回去之后,务必要让人将药煎给你女儿服下,望叶大人能够谨记。”

叶正清回到镇上,便请来了镇上最有经验的神医为叶蓁蓁诊治。

“大夫,我女儿的病情究竟如何?”叶正清焦急地问道。

大夫沉重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叶小姐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恐怕……恐怕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来看,到了这种地步,恐怕已经回天乏术,只能准备后事了。”

叶正清听到这里,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大夫默默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叶大人,您也看到了,这次的瘟疫让那么多百姓受苦,我又何尝不想找到救治之法呢?但是……但是叶小姐的病情实在是太严重了。”

眼看着叶蓁蓁和嬷嬷被单独隔离在房内,他只能站在外面,勉强露出了笑容。

叶蓁蓁从怀中掏出那包药材,她轻轻举起药材,声音略显虚弱却坚定地说:“爹,这是那位姑娘给我的药,她告诉我只要连服三日,病情便会好转。”

他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连神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情,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有起死回生的妙法?

叶蓁蓁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她凝视窗外的父亲,声音略带颤抖:“爹,我相信她,她可以说出我所有的病症。”

听着女儿哀求的声音,但脑海里又想起了姜衍嘱咐过的话,反正如今已经束手无策,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好,我们试试。”

叶正清将这些药材给神医看了一眼,大夫看后,顿觉奇怪,“这几味药,我能理解,可这白色的物体,我真的不确定这是什么。”

大夫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闻不出什么特殊的味道,并无法辨别是什么药物,他对此并没有抱什么期望,想着这些药或许只能聊以慰藉罢了。

原本,叶正清也只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心态,却未曾想,三日之后,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叶蓁蓁的症状竟然开始逐渐减轻,而一同服用药物的嬷嬷也明显有了好转的迹象。

这时,叶正清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当初真是低估了姜衍的女儿,这药方,竟是真的有奇效!

他心中一阵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告诉姜衍这个好消息,正当准备出发之际,上级官员的信使却突然赶到了府上。

“叶大人,这是……”信使手中捧着一份信函,脸上带着肃然的神情。

叶正清心中一凛,知道这可能是上级官员的紧急命令或重要指示。

他立刻收敛起心中的喜悦,接过信函,仔细地阅读起来,越看脸色越发沉重起来。

信使在即将离去之际,不忘轻声提醒叶大人:“叶大人,上面那位曾特意嘱托过,此事若您不愿涉足,自有他人愿意接手,后果你也承担不起。”

叶正清神色恍惚,目光迷离地凝视着手中的信件。

信上那刺目的字迹,仿佛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沉重,让他感到心头一颤。

上面所述之事,竟是要求他将那些身染瘟疫的病人统统处理掉,甚至还要将那些瘟疫尤为严重的村落全部烧毁,以绝后患。

信使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便是告知他,若是不从,上面便会派出更强硬的人来执行这项任务,而他也将难逃罪责。

如此这般,岂不是弃所有的百姓不顾,况且如今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药方。

叶正清心中纠结,左思右想,终究是按捺不住,骑上那匹马匹,直奔姜衍的居所。

他言辞婉转,小心翼翼地提及此事,希望能从姜衍那里寻得一个既能保全百姓,又能遏制瘟疫蔓延的万全之策。

两人的对话,恰巧被一旁的姜念薇听得一清二楚。

她略一思索,便直言不讳地对叶大人说道:“叶大人,那几个村落确实应该烧掉。”

叶正清深深叹了口气:“姜小姐,你的那剂药方,真真切切地救了我女儿的性命,我对此感激不尽。然而,身为这方土地的父母官,我亦不能对众多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

姜念薇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叶大人,请容我细细道来,您需将那些染病的村民全部转移至一处村落,进行集中治疗。至于其他的村落,为了阻断瘟疫的进一步蔓延,恐怕不得不忍痛烧掉。不过,您已有了我的药方,只要依方施药,不出三月,病患便可全部痊愈。这一来,您也是按照了上头的命令办事,百姓也安然无恙,岂不是两全其美。”

叶正清仔细一想,猛地恍然大悟,他激动地连连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啊,姜小姐,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可是百姓这么多,如何让他们集中在一块儿?”

“来治病的百姓,每人赠送一袋米,还有瘟疫过后的善后工作必须做好,如此百姓才会愿意。”

叶正清咬咬牙,“便听姜小姐所言。”

他话音刚落,便欲屈膝下跪,“你不但救了我那可怜的女儿一命,更是救了这方水土上的无数百姓。这份恩情,我叶正清此生难忘。”

“万万不可如此,小女只是有些浅见,哪里值得大人行此大礼。”

姜衍与姜念薇二人急忙将叶正清扶起,这一路上,他们见识了太多的贪婪官员,叶正清乃官场中的一股清流,令人心生敬意。

无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父亲,他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位好官就此陨落,这样做也算是救了镇上的百姓。

再者,阻止了瘟疫的扩散,家人生病的风险也可以小一些。

姜念薇在空间兑换好药片之后,还是按照之前的样式包装好。

中药由镇上的中药铺子提供,姜念薇只是提供了那些不知名的药片。

叶正清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很快便调动手下,将几个村落中感染瘟疫的村民全部集中起来。

村民们听闻有免费治病的机会,还能领到一袋救命的大米,纷纷主动前来集结。

毕竟,在这瘟疫肆虐的艰难时刻,能有一顿饱饭,已是莫大的幸福。

叶正清派人手夜以继日地忙碌着,熬制药汤,分发到每一个需要的村民手中。

叶蓁蓁身体好的差不多之后,也加入了分发药物的行列,姜念薇和姜澜煦也被允许参与熬制汤药。

姜念薇拿出了她特制的口罩,让每个分发药物的人带好特制的口罩,每次分发之后用蒸馏过高浓度酒精消毒,这样子便能降低感染的可能性。

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体枯槁的病患井然有序的吃下汤药和药片,再美滋滋的领走一袋大米。

叶正清依照姜念薇的计谋行事,他先是一丝不苟地布置好防护措施,确保万无一失。随后,他细致入微地巡查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寻找是否还有剩下的村民。

在确认村落中再无其他村民之后,他方才安心,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他趁着落日时分,风向向东的有利时机,下令焚烧了几个瘟疫十分严重的村落,这样大火便不会蔓延至南边的山脉,东面是河,亦不会造成的太大的危险。

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那些被瘟疫侵蚀的村落和家畜尸体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疾驰至此,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

不远处,滚滚浓烟如同巨兽般冲天而起,吞噬着天际,映得周围一片灰蒙蒙的。

他紧握缰绳,眼中闪过一丝焦急与不甘,“难道,我还是未能及时赶到吗?”

就在这时,几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周围,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沉声道:“殿下,我们查探过了,那几个村落……已被火焰吞噬成灰,但里面空无一人,烧的只是空村子。”

煜王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抹疑惑,随后又恍然大悟:“这主意,莫非是出自叶正清之手?”

“这段时间以来,叶正清仅仅与姜衍有所交集,并无其他频繁的来往,如此看来,这法子多半是姜衍所想的计策。”

姜衍?那岂不是又和姜念薇搭上了关系,他对她似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明明只是个弃妇,可她的胆识与谋略,却远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了那日的她弹琴的情景,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沉吟片刻,煜王沉声道:“你们继续暗中守护在姜衍一行人的身旁,确保他们的安全无虞。”

煜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继续道:“此外,你们还需密切关注她那位前夫的一举一动,他们的往来,无论大小,都需一一向我禀报,切记,不可有丝毫疏漏,对了,听闻姜家大郎的妻子刚刚产下一子,你们想个办法,给他们送一头产奶的母羊。”

这前几条指令,暗卫尚能理解一二,然而这最后一条指令却让人感觉匪夷所思起来。

产奶的母羊?王爷竟会关注起这等琐事?

但王爷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他们也不敢多问。

如墨般浓郁的长发,高高束起成马尾,随着强势的东风微微摆动,他微微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其他人,也不必再跟着我了,这段时间我自有其他的安排。”

第32章 发现怀有身孕 由于瘟疫,他们便在此多耽搁了几日,差役也害怕在路上染上疾病,在此处隔离一段时间是最好的安排。

姜念薇一家被妥善地安顿在了一处静谧的小院子,四周绿意盎然,也非常安静,这里比较偏僻,因此未受瘟疫波及。

叶正清曾提及,这小院内的菜园子里,新鲜的蔬菜皆可随心采摘,无需顾忌。

柳嬷嬷轻步踏入菜园,她细心地挑选了几只饱满的青椒,又摘下一把翠绿欲滴的红薯藤,准备为众人烹饪两道家常菜——尖椒小炒肉与清炒红薯藤。

锅中的腊排骨汤正悠悠地炖煮着,弥漫在整个院子里,那股香味令人闻之便心生食欲。

姜思雨站在一旁,看着锅中的热气升腾,不禁直咽口水。

忽而便看到阿北牵着一头母羊和小羊走了过来,桃枝还觉得奇怪。

“阿北,你这是哪里弄来的羊?这好像还是只产奶的母羊?”

阿北也觉得匪夷所思,挠了挠脑袋解释道:“我刚才看到门口有位大爷倒地不起,便将他扶了起来,谁知道他为了感谢我便将这两只羊送给了我。”

他自然不知,那是暗卫假扮的大爷。

姜念薇听后顿觉好笑,“不过这母羊留着也有好处,晨哥儿能吃,母乳不够,羊奶也可凑数。”

隔壁的姜绵自然也闻到了香味,姜慎一家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姜浩一闻到香味,便嚷嚷着要吃肉。

但一想到姜澜煦凶恶的样子,又不敢去讨要,姜浩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苦涩,“要是娘还在,肯定会想办法让我们吃到肉的,现在吃也吃不饱,连个像样的女人也没有。”

再瞥了一眼自己那身早已布满污垢的衣物,原先还有芸娘帮忙洗衣服,自从芸娘得了那红疹子的怪病,姜慎怕她会传染人,也不让她做这些事了。

他越发开始想念沈香娣,“要是我娘在就好了,我们何须再吃这样的苦头。”

每每提及沈香娣,姜绵的心头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说道:“我们手头还有些银两,爹之前也说过,到了镇上再买个人来照料生活。如今看来,外面的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不如我托关系找差爷通融一下,让我去镇上采买些食物,顺便再买个丫鬟回来。”

姜慎听罢,确实心动,口腹之欲尚且不说,这些日子,芸娘也碰不得,而且药材也吃光了,身边也没有人伺候。

姜绵整日围着秦子谦转悠,姜浩更是不学无术,指望不上,要是能去镇上买个侍女回来,定能缓解他如今的孤寂。

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姜绵的提议,“买个漂亮干净的姑娘回来。”

芸娘长期用荨麻,身上的红疹子竟然开始溃烂起来,姜慎现在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多了一人,便多了一份负担,多了一份粮食的消耗,此刻在姜慎眼中,她已变得一无是处,姜慎想着直接让她自生自灭,饿死算了,便一直没有给她食物。

芸娘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家人的丑恶嘴脸,好在姜念薇每日都会让桃枝偷偷给她送食物,也不至于会饿死。

此刻,桃枝轻步而来,手中提着那只篮子,里面盛满了方才姜浩心心念念的饭菜,望着那香气四溢的饭菜,他轻声叹息:“真没想到,叔父他老人家,还这般惦记着我们。”

桃枝将篮子放在桌上,“你们慢慢吃吧,等会儿我来取回篮子。”

也不知道小姐为何每日都要给他们送食物,要是她真是给狗都不给这些白眼狼吃!

姜浩看着桃枝的背影久久缓不过神来,这堂姐身边有两个丫鬟,为什么就不肯分给他一个呢?

但他如今也不敢贸然出手,害怕再被她身边的那个阿北折断了手臂,这样的苦头真的不想再吃了。

“不过是一些小恩小惠罢了,大哥你可不能被他们一家收买了。”

姜绵嘴里这样说,看到姜浩吃下那些东西没有异常之后,便又偷偷摸摸留了一些,准备端给秦子谦。

他早已饿得饥肠辘辘,此刻看到姜绵端来的饭菜,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曾经的他,何等风光无限,可如今却沦落到这般田地,令人唏嘘不已。

一旁的秦梦蕊,手中正忙碌地缝制着一个小巧的肚兜。

姜绵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这件精致的肚兜上,她微微倾头,仔细欣赏。

秦梦蕊察觉到了姜绵的注视,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抬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她幽幽地开口问道:“好看吗?”

姜绵微微一愣,没想到秦梦蕊会主动与她搭话。

她心中暗自欣喜,知道这是一个改善关系的好机会,微笑着点头,“好看,梦蕊,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手艺。“

秦梦蕊轻哼一声,“我们这些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子,自然是要学些女红的,哪像你们这小门小户。”

姜绵知道她的性子一向如此娇纵,只是心里骂了几句,表面如常,没有反驳她。

秦梦蕊双眸中忽地掠过一丝狠戾,声音低沉:“你堂哥刚出生的那个孩子长得可爱吗?”

姜绵自然也是老实回答:“你说那个娃娃啊,刚出生的孩子自然是可爱的。”

她并不清楚,秦梦蕊曾经喜欢姜澜煦,更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此刻,秦梦蕊将精心缝制的肚兜轻轻折叠起来,“或许,你应该准备一份礼物送给那个孩子,你觉得这肚兜如何?”

姜绵受宠若惊,这位未来的小姑子,平时总是有些任性,没想到今日竟然如此贴心,知道为她着想,她并未怀疑,“那就多谢你的心意了。”

待姜绵离开之后,她便忍不住开始干呕起来。

庄秋荷听到秦梦蕊呕吐的声音,心下不由得一惊,自他们离开隆州之后,已快二月有余。

她急忙凑近秦梦蕊,仔细查看她的身体状况,秦梦蕊已有两月未来月事,如今又干呕不止,她是经历过的,自然知道她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秦梦蕊还未出嫁,若是被人发现她还未出嫁,却已身怀有孕,以后便再也无法抬头见人了

庄秋荷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姜绵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那人虽然显得有些呆头呆脑的,但正是因此,才好糊弄。

若他能愿意娶秦梦蕊为妻,那么至少她的女儿还能有个归宿,最重要的是,即使怀孕了也不会为人诟病。

原本一直不同意秦子谦娶姜绵,今日她竟一改常态,“我看着姜绵对你也算是真心,我同意你娶她。”

秦子谦闻言,心中惊喜,但又觉奇怪,亲态度的转变似乎有些突兀,“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娘当然是为你着想了,姜念薇讨人厌,但是姜绵一直对你关怀有佳,娘都看在眼里,等到了崖州,安定下来,娘便给你们张罗婚事。”

秦子谦一时间也不知道,庄秋荷到底是何目的,但能松口总是好事,“如此甚好。”

……

此刻的姜绵正盘算着如何借花献佛,将手中那精致的肚兜赠予堂哥家的宝贝孩子。

尽管她内心深处对那一家子颇有些不顺眼,但未来的日子里,难免有诸多事情需要倚仗他们,这也是她不得不放下身段,主动示好的原因。

她轻手轻脚地拿起那件做工精细的肚兜,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对着邱雪梅一番恭维,言辞间充满了对那奶娃娃的夸赞,“瞧瞧这孩子,真是粉嫩得让人心疼。这是我特地为他缝制的肚兜,费了不少心思呢。”

邱雪梅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她的性格向来温婉,也知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于是微笑着接受了姜绵的礼物,“真是多谢堂妹了。”

姜绵心中还在沾沾自喜,“要不要给娃娃换上?”

谁知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姜念薇突然开口道:“先等等,这肚兜似乎有些不对。”

姜绵一愣,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转过头,看着姜念薇那张清冷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不满地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堂姐,你这是在对我有什么意见吗?这肚兜如此精美,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说,何必用这种方式来编排我!”

姜念薇直接拿过了肚兜,拿起一旁的剪刀就剪了开来,正欲发怒的姜绵竟然看到肚兜里落下了几条蠕动的水蛭。

“这,就是你送给晨哥儿的肚兜吗?藏着水蛭的肚兜。”

邱梅雪吓了一跳,她回想起刚才那件肚兜差点被穿在孩子身上的情景,顿时感到一阵后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姜绵,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的孩子?”

即便是那稚嫩的娃娃,似乎也察觉到了母亲内心深处的惊恐,小嘴一撇,便哇哇大哭起来.

姜绵的脸色苍白如雪,她颤抖着双唇,连连否认:“我……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做的。”

地上的水蛭仍在蠕动,姜绵慌忙地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无辜:“真的不是我,这肚兜其实不是我绣的,是秦梦蕊她......她让我送给那孩子的。”

姜念薇听着,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

秦梦蕊这还是不死心啊,算盘珠子又打到了孩子的身上,怕是这身体上的毒还不够强,疼痛还不够,她竟然利用起姜绵来祸害孩子。

姜绵站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姜念薇冷漠地站在一旁:“我早和你说过,秦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不信,非要和秦子谦搅和在一起。”

姜绵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们投来怀疑的目光,如同针尖般锐利,刺得她心生不安。

她紧咬着下唇,试图为自己辩解:“子谦和他妹妹,两人性情天差地别,他对此事一无所知,这一切,都是那个心如蛇蝎的秦梦蕊在背后搞鬼,我,我也是被蒙蔽了双眼,堂姐,堂嫂,你们知道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次就请你们高抬贵手,饶过我吧,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轻易给孩子送任何东西了。”

姜绵心里已经骂了秦梦蕊千百遍,她害人就害人吧,竟然把这些全部栽赃在自己的头上,这岂不是要害死她吗?

“我去找秦梦蕊那个贱人对峙!我真的没有,请你们相信我!”

姜念薇将她扶了起来,假意安慰道:“你现在也知道了,是谁想要害你,我原谅了你又怎样呢?你看堂嫂和晨哥儿,差点被吓死了。”

姜绵的眼眶瞬间红润,泪水滑落,她哽咽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一定会为堂嫂讨回公道,让那个秦梦蕊付出代价!”

姜念薇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你可要好好想想,如何去对付秦梦蕊了。”

就算姜念薇不提出这件事来,姜绵也会想尽办法报复这个天杀的秦梦蕊。

自己对她掏心窝子的好,容忍她的坏脾气,她倒好,竟然借她的手杀人!真是令人心寒。

“还好,晨哥儿没有受到伤害,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吧!”

姜绵一脸委屈地准备离开,但转身的瞬间,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怨恨的神情,她气冲冲地朝秦家人的住处走去。

谁知庄秋荷一见她到来,一改往日的冷漠态度,这一次竟格外热情地迎了上来。“绵绵啊,你来得正好。”她笑盈盈地说道,“我们正好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

姜绵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语气带着几分冷淡地问道:“何事?”

她拉着姜绵的手,笑容满面,显得异常亲昵,“我看你为人和善,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嫁给我们家的子谦。”

姜绵闻言,心中不禁一紧,她记得先前庄秋荷总是对她诸多挑剔,如今却如此转变态度,还如此低声下气地求她。

可以想到秦梦蕊对她做的那些事,她便心有余悸,“你们愿意娶,我还不一定愿意嫁呢!”

“可是谁又惹了你,让你这般动怒?”庄秋荷轻声细语,带着几分关切,向秦子谦招了招手。

秦子谦闻声而来,他目光柔和地落在姜绵身上,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绵绵,如今母亲已经同意了我俩的婚事,虽然此刻我身处困境,但终有一日我誓必重振家业,让你成为尊贵的侯门主母。”

姜绵听到这样的话必然是心动的,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秦子谦成为了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但身边站着的不是姜念薇,亦不是她,而是一位陌生的女子。

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摆在她的面前,她也想获得荣华富贵,取而代之那个女人!

第33章 开一家养生馆 从一开始,她便隐隐察觉到庄秋荷急于将秦梦蕊嫁出的举动中透着些许不寻常。

庄秋荷见她态度有所缓和,旋即说道:“然我年事已高,现今最为忧虑的便是子谦之妹。待我离世后,她孤身一人,我实在于心不忍。”

姜绵认为秦梦蕊终会出嫁,即便要照顾她,也轮不到自己。

岂料庄秋荷竟不知羞耻地说道:“既你与子谦已定姻缘,不如亲上加亲,让梦蕊嫁与你兄,如此我辈便可成一家人矣。”

接着又加了一句:“梦蕊乃大家闺秀,配你兄长可谓绰绰有余。”

此前刚发生那样的事,她怎敢让秦梦蕊做自己的嫂子。

“伯母,您有所不知,梦蕊她……她适才所为甚是过分,几欲害我性命,余事皆可应承,然此事,尚需思量,且兄长欲娶何人,非我所能左右。”

庄秋荷眉头微皱,面露疑惑之色,“梦蕊究竟所为何事,令你如此恼怒?”

姜绵将秦梦蕊适才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言辞间满是无奈与失望:“她竟欲借我之手害人,如此我何以在姜家立足?”

庄秋荷听了,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对于秦梦蕊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太多的在意,甚至还有些许的遗憾,觉得那计划没有能够成功实施。

她面色淡然,开口告诫道:“你应知晓,子谦和姜念薇已然和离,我两家关系不佳,你嫁入我家,须有心理准备,与她势必产生矛盾。”

姜绵深知与庄秋荷难谈,其必偏向亲女。

“只要你应允,劝服你兄长娶梦蕊,你们二人婚礼便可同步筹备,如此安排,甚为妥当,否则……”庄秋荷语带威胁,令姜绵心中一紧。

她未愚笨至即刻应下,“此事我需询问兄长与父亲意见,只能说尽力而为。”

身后的秦梦蕊突然爆发出愤怒的呼喊,“我若嫁人,只愿成为姜澜煦的妻!对于其他男人,我压根就瞧不起!”

此刻,姜绵的心中才恍然明白,秦梦蕊为何要那般狠心地对待那个无辜的孩子,原来,她的心中只有这个执念。

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对于秦梦蕊成为她的嫂子,她内心是坚决反对的。

但是,如果能让秦梦蕊成为姜念薇的嫂子,让她心中不快,那她倒是乐见其成。

于是,她悠悠地开口,“你想成为姜澜煦的女人,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不过,就算做个妾侍,你也无所谓吗?”

秦梦蕊冷哼了一声,“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那个邱梅雪,她怎么可能斗得过我?”

室外忽传来一阵野猫叫声,扰乱二人谈话。

原是芸娘藏身他处,二人对话尽被其听闻。

她转身悄悄离去,决意将所闻告知桃枝。

趁着桃枝送饭之机,芸娘将前事悉数相告,就连姜衍和姜浩的谈话也毫无保留,原是那姜浩觊觎桃枝,妄图用卑劣手段将她霸占。

桃枝闻此,险些急哭,匆匆返回后,便将芸娘所言转告姜念薇:“小姐,他们如何闹腾,由着他们便是,可我万不愿去侍奉那姜浩,还有那个秦梦蕊,竟然一直觊觎大公子,简直太可怕了。”

上一世,桃枝便为了救她而死,此世她怎会再让桃枝跳入火坑,定是要好好护她周全,如今她已知晓她们的阴谋,自然会让大哥防范。

“放心,无论我,还是爹爹,都不会应允此事,他们不该将主意打到你身上。”

姜念薇微微眯眼,姜慎不是想要别的女人吗?这对父子皆好色,那就如他们所愿。

她本欲遣阿北办事,但念及他年岁尚小,只得自己乔装一番,亲自走这一遭。

因瘟疫肆虐,青楼生意日渐凋敝,门庭冷落。

正当老鸨愁云满面之际,一位俊朗青年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老鸨见状,顿时眉开眼笑,疾步上前,殷勤地询问道:“这位公子,不知您心仪何种风姿的姑娘?”

姜念薇微微倾身,凑近老鸨耳畔,低声细语道:“我此番前来,并非为了寻欢作乐。我有一桩买卖想与你商议。”

老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仍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公子请说。”

“我愿出资,助你们重振青楼生意,但条件是,你们必须摒弃那些出卖肉体的低俗行径,转而学习一种其它的营生方式。”

老鸨听闻此言,面上不禁浮现出讶异之色。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听说过青楼居然不卖肉的,这简直天方夜谭。

“那,那我们该如何为生呢?”

姜念薇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回答:“按摩,养生,美容。”

老鸨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之人异想天开,所言所语又尽皆古怪离奇,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须臾,她便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亦无从知晓那人究竟使用何种神通,竟然当真将青楼盘下。

姜念薇将盘下青楼之事告知叶蓁蓁:“自古以来,青楼女子命途多舛,受尽世间冷眼与欺凌。我心生怜悯,欲将此楼盘下,改作养生馆。叶姑娘,你知晓我身份特殊,多有不便,此等重任,欲托付于你。”

叶蓁蓁对姜念薇的恩情没齿难忘,自是不会回绝。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破天荒的念头,叶蓁蓁心中难免涌起一阵疑虑。

她眉头轻蹙,低声问道:“将青楼改为养生馆,如此大的转变,实在是前所未有,我们真的能够成功吗?”

姜念薇嘴角微扬,似有深意地笑道:“眼下或许看似不可能,但未来的路还长,谁又能说得准呢?我将所有的计划和细节都详细记录在纸上,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可以了。”

叶蓁蓁看着厚厚的一叠纸,看着上面稀奇古怪的图案,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

姜念薇优雅地将瓷瓶递给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声道:“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美容养颜的香膏。若是有女客人光临此处,不妨让店员向她们推荐一番,你现在便可以试试看,效果如何。”

她接过瓷瓶,心中不禁有些好奇。

平日里,她也常用香膏来保养肌肤,但听姜念薇的语气,这香膏似乎有着与众不同的独特之处。

于是,她轻轻打开瓷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她取出些许香膏,轻轻涂抹在手腕上,顿时感觉肌肤变得滑嫩细腻,仿佛被一股清泉拂过。

叶蓁蓁不禁感慨:“当真是有奇效!”

姜念薇在原有的成分上,又加入了一些美白养颜的中药,还加入了灵泉水,自然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姜念薇对此信心满满,“如何将养生馆发扬光大,便靠你啦!”

叶蓁蓁微笑着回应,“既然如此,那养生馆的名字就由你这位大老板来定了。”

姜念薇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那便叫它‘朱颜养生馆’吧。”

青楼女子大都身份卑微,一生饱受疾病折磨,大多数活不过三十岁,若是能帮助她们转业,也算是好事一桩。

姜念薇临行前,从青楼中选了一位容貌清秀,但却对驾驭男人之术非常擅长的姑娘,名曰乐瑶,道:“我有一事需你相助,事成之后,你若愿留养生馆帮忙,抑或想要恢复自由身,皆可如你所愿。”

“全听小姐吩咐,乐瑶本就是贱命一条。”

看乐瑶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姜念薇解释道:“每个人的性命皆珍贵无比,你亦如此,放心你无需真的侍奉那些男人,只需让他们……事成之后,我也会给你一笔银两作为报酬,你也可活出自我。”

乐瑶的心弦被轻轻拨动,这样的话语,她从未耳闻。

自幼她便被家人无情地卖入青楼,那里充斥着浓厚的脂粉气和腐朽的气息。

从青涩的年纪开始,她便开始接待形形色色的客人,每日的生活如同行尸走肉,毫无生机。

而今,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出“活出自我”这样的字眼,她不免双眸一热,竟然不自觉的落下了眼泪。

姜念薇让乐瑶假意卖身葬父,正好被外出采购的姜绵所遇。

见着姑娘藏父只需要两百文钱,如此便宜,且相貌也长得极为动人,只犹豫了片刻,便将她买了下来。

将乐瑶带回后,姜慎一眼便看到了乐瑶那柔弱无骨的身姿,和那一副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仿佛一汪春水,轻轻荡漾在姜慎的心头,至于芸娘真的是无心再理会了。

同样被惊艳到了的还有姜浩,他也没有想到让妹妹带个伺候人的丫鬟过来,她竟带回了这样一名动人的女子,心里也痒痒了起来。

姜慎很快便被乐瑶的甜言蜜语迷惑了心神,将芸娘的卖身契交了出来,乐瑶转身就将此交给了姜念薇。

芸娘终于可以摆脱姜慎,再也不用每日往脸上涂抹荨麻的汁水,不由的喜极而泣。

乐瑶则是继续着她的计划,她本是青楼出生,自然也知道一些助兴的药物,便一直催促着姜慎继续服用。

暗地里,乐瑶又时不时的引诱着姜浩,她媚眼如丝,总能轻易地将姜浩的心搅得意乱情迷。

姜绵只觉得有了乐瑶,父亲总算是少了好多抱怨,她也可以安心开始准备她的计划。

先是送了一盒点心给堂哥姜澜煦,实则其中下了春药,又借口过会儿有要事约他在柴房商量,本来姜绵心中还在忐忑,谁知道姜澜煦竟然一口答应了。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只有微风轻拂过树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然而,在这寂静的深夜,姜浩的心情却异常高涨。

他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柴房。

“小美人儿,我可真是想死你了!”姜浩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欲望,他紧紧地抱住身下的女人,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子里。

“每日看你伺候那个老不死的,我心如刀割啊!”

平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姜浩,此时却各种甜言蜜语,还不忘诋毁一下自个儿老爹。

身下的女人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扭动了几下身子。

这微弱的反应却像是点燃了姜浩心中的火焰,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扑了上去。

半分钟之后,姜浩已然解决了需求,本来还想和小美人多温存一下,谁知道外面竟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有人在里面吗?赶紧开门!”

一听是姜慎的声音,姜浩立马萎了,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柴房门本来就不结实,应声倒下,姜慎满腔怒火,步流星地闯了进来,他本是来捉奸的,月光斜洒,却惊愕地发现,那草丛中蜷缩的女子并非他心中的乐瑶。

傻儿子眼见逃不掉了,便跪在他脚边,头如捣蒜般连连磕地,口中嗫嚅着:“爹,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先引诱我的!”

此时,地上的女子缓缓睁开双眼,眼中闪烁着惊惧与愤怒,一声尖锐的尖叫划破夜空,惊动了四周的差役和其他犯人。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差役们手持武器,急匆匆地赶来,脸上满是疑惑与警惕。

其他犯人也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边的情况。

庄秋荷也四处寻找着女儿的踪影,没想到却在柴房发现了衣衫凌乱的秦梦蕊。

与此同时,姜浩也惊愕地发现,原来刚才与自己温存的女子并非乐瑶,而是秦子谦的妹妹,秦梦蕊。

他心中一阵庆幸,但同时又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为何秦梦蕊会出现在这里。

庄秋荷心痛不已,可是此时此刻,也再无她法,如今女儿的名声算是没了,如此便顺水推舟,将锅甩给姜浩。

姜慎的震惊还未消退,庄秋荷却已经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们两人虽已定亲,但怎能如此心急,坏了名声呢?”

她转向那些差役和围观的犯人,尴尬地笑道:“真是让各位看笑话了,这小两口竟然做出这等事,打扰了各位的清梦,实在抱歉。”

庄秋荷迅速地将那些差役和犯人打发走,然后转向姜慎,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家儿子坏了我家女儿的声誉,这可如何是好?”

姜慎此刻仍是一头雾水,刚才有人告知他姜浩和乐瑶之间有私情,他才赶着过来捉奸,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臭小子,只是没想到一切都乱了套,和姜浩有私情的不是乐瑶,而是秦梦蕊。

这儿子也真是实在饥不择食,一时间姜慎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此时乐瑶却慢吞吞的走到了门前,带着讽刺的笑容,轻启朱唇,“以我所见,两人年纪相当,又做了这等事情,不如成其好事,结为夫妻。”

秦梦蕊在一旁掩面而泣,她还以为刚才趴在她身上的是姜澜煦,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之后,她第一个想到便是姜澜煦,还想将这笔账算在他的头上。

可进来的却不是心心念念的姜澜煦,是姜浩,是这个猪头一样的男人!

如今这女人竟然开口要让她嫁给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欲想要拒绝,庄秋荷却捂住了她的嘴,勉为其难的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姜慎心虚,只得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以我所见,如此甚好。”

姜浩的内心原本充满了犹豫和抗拒,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秦梦蕊身上那些诡异而刺眼的红斑上。

每当那些红斑在她发病时变得愈发鲜明,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与这样一个看似疯癫的女子有任何的瓜葛,更别提娶她为妻了,但此刻的他却身不由己。

姜慎的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膝盖上,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他被迫跪了下来,“两孩子甚是般配。”

乐瑶转身一笑,如此这般,这件事便成了。

原来这些均是姜念薇的计策。

既然庄秋荷想要给女儿找个接盘侠,姜念薇便顺水推舟,略施小计,助她一臂之力。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无论是庄秋荷还是秦梦蕊,心里肯定都不好过。

而她,就是要让秦家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包括秦子谦每日吃的雌性激素,相信这段时间,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起初,他并未太过在意,只是偶尔发现自己的声音似乎多了一丝异样的尖利,仿佛是女子的嗓音,这种变化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明显,让秦子谦开始心生疑虑。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毛发也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浓密的毛发竟然开始脱落。

更令秦子谦感到恐惧的是,他似乎失去了男性应有的那种欲望。

面对女子之时没有了该有的反应,即使姜绵对他百般挑逗,他依旧无动于衷。

第34章 孤男寡女共处 )秦子谦曾暗中请大夫诊脉,大夫却面露难色,言辞闪烁,只道他身子虚弱,需注意节制,建议多进补以强身健体。

见庄秋荷搀扶着啼哭不止的秦梦蕊归来,秦子谦心中又添烦躁。

庄秋荷轻声劝慰女儿:“梦蕊,你的肚子已难以遮掩,再闹腾下去便来不及了,事已至此,你与姜浩既已发生此事,也只能嫁他为妻了,至少是正室,而不是侍妾。”

原本庄秋荷想让秦梦蕊服打胎药,但秦梦蕊坚决不从,誓死也要生下此子。

事到如今,秦梦蕊也只能嫁给姜浩了,虽然她着实看不上姜浩,却也别无他法,这件事已然闹得人尽皆知,孕肚也快藏不住。

秦子谦知晓来龙去脉后,叹息道:“我告诫过你们莫要折腾,看看如今弄成何般模样,所有差役和犯人都知晓我妹妹是个轻浮放荡之人!”

庄秋荷则是将一切罪过都推到了姜绵的身上,“若不是姜绵未能妥善处理此事,怎会闹到如此地步,她信誓旦旦能办成?结果呢?”

此时,姜绵得知姜慎竟同意了姜浩与秦梦蕊的婚事,刚刚赶来正欲解释,便听到未来婆婆责备自己的声音。

不仅如此,未来小姑子看到她的身影更是疯疯癫癫的冲过来,满脸怨恨,直接打了她一巴掌,嘴里骂道:“姜绵,你心肠当真狠毒,我竟信了你,你用如此卑劣手段让我出丑!还逼我嫁给你那脑满肠肥的大哥!我告诉你,我此生都绝不会放过你!”

庄秋荷心中虽也怪罪她,但并未表露,只是佯装阻拦秦梦蕊,姜绵仍被她抓挠了几下,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精心筹划此事,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极为妥当,为确保万无一失,姜澜煦也是在她面前亲口应承下来,这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还想要看姜念薇一家的好戏,没想到这场好戏竟然发生在了自己哥哥的头上,让她感到一阵惊愕,心中五味杂陈。

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这一切,“我真的约了堂哥,他确实亲口答应了我的请求。我亲眼看到他往柴房的方向走来,可是……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眉头紧锁,仿佛在努力回想事情的经过。

忽而,她抬起头,想起一个可能性:“难道……难道是因为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吗?”

秦梦蕊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尖叫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除了你这个外人,这里还有谁知道这计划?你这个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姜绵也不是什么柔顺的性子,反驳道:“上赶着做妾室,嫁给我哥哥最起码是妻!”

“我宁愿选择一头猪,也不想做你哥哥的正妻!他连姜澜煦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那又如何,你都被我哥哥占了身子,现在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秦梦蕊一听怒火滔天,两人开始厮打起来。

她猛地揪住姜绵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扯,姜绵疼得几乎要叫出声来。

她咬紧牙关,忍住疼痛,迅速反击,锋利的刀片狠狠地划过秦梦蕊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矜持。

那里打得不可开交,姜念薇倒是乐的所见,此刻的两人,也无暇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

而镇上的瘟疫,经过众人的努力,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他们很快也将继续出发前往流放地。

临走之前,姜念薇又去了一趟养生馆。

发现如今这里已经按照她想象中那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希望能在叶蓁蓁的手中发扬光大,且她还托叶蓁蓁盘下了一座绣房,若有机会回到此处,芸娘也可以有容身之处。

他们距离崖州距离越来越近,姜念薇便又在此买了不少木料,工具、渔网,鱼竿之类的,还定做了一批专门的口罩鞋子,到了那处荒芜的地方,恐怕什么也没有,还需早些做好准备。

听叶正清说,经过这座镇之后的一段路程才叫艰难,他们途中还要经过一片山林,而那山林之中多是瘴气,沼泽,危险重重。

叶蓁蓁怕他们一家人路上食物不够,还特意准备了不少便于保存的食物,“前途漫漫,你们一定要小心行事。”

她轻声叮嘱道:“到了那里,记得写信回来报平安。”

姜念薇露出无奈的笑容,“到了那里,能不能寄出信件都是个问题,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行事,平安到达目的地的。”

她猛然间她想起今日竟是二月初三,心头不禁涌起一丝担心与疑虑,不知二哥姜立轩是否能顺利完成那件事情。

而此刻的姜立轩,正身处军营之中,与谢卓一同探讨兵法之道。

就在这时,谢望舒急匆匆地冲了进来,“爹!”她气喘吁吁地喊道:“我想要借你的弓箭一用。”

谢卓眉头微皱,看着这个有些莽撞的女儿,沉声道:“舒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进来要先让人通报。”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却也不乏对女儿的宠溺。

谢望舒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丝俏皮的笑容,“爹,我忘记了嘛,下次我一定会让人通报的,真的!”

她说着又露出一副急切的样子,“这一次比较紧急,我听说有人在附近的山林里看到了熊瞎子,我答应过你要猎一头熊回来,扒了它的毛皮给你做一件暖和的披风。”

谢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却仍旧板着脸道:“胡闹!熊瞎子岂是那么容易猎到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是好?”

“爹,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担心,我的箭法还是您教我的,难道你对自己都没有信心吗?”

他轻叹一声,终是妥协道:“既然如此,那你此行务必小心行事,切莫大意,祝你狩猎成功。”

一旁的姜立轩此刻却怔愣在那里,脑海中回荡着妹妹临别时的嘱托,她确实说得没错,谢望舒在二月初三这天打算去打猎,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来不及多想,他知道今日必须阻止谢望舒。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语气温和:“谢小姐,不如我陪你一同前去打猎,也好保护你的安全。”

谢望舒轻轻侧过脸庞,她的目光再度流转至姜立轩身上,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隐约闪烁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埋怨。

自从姜立轩来到谢卓身边,担任起军师的重任,便再也没空陪她一同驰骋马场,一同射箭,然今日他却出乎意料地主动提出陪她前往。

“既然你有此意,那便一同前往吧。”谢望舒别扭的转过头,语气中却透着一丝淡淡的期待和欣喜。

两人正准备跃上马鞍,深入那幽深的山林之中,姜立轩却心怀忐忑,脑海中翻涌着各种理由和借口。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转向谢望舒,露出了一丝略显尴尬的微笑,“谢小姐,不如我们一起去珍馐楼用膳,我请客,权当是感谢您的知遇之恩。”

谢望舒闻言,不解地望向姜立轩,暗自琢磨,这请客吃饭为何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她摇了摇头,“等猎到了熊瞎子,我请你吃熊肉!”

看样子她是执意非要去打猎了,语气还带着丝丝不满,“你若是勉强就留下来,我不用你跟着!”

她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谢望舒猛地一甩马鞭,胯下的马匹立刻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姜立轩实在不知,谢望舒到底是因何生气,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紧随其后策马追赶。

但想到妹妹的嘱托,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

山林入口处,两人转悠了好一阵,却仅仅猎获了两只兔子,而那传说中的熊瞎子,却始终连影子都未曾捕捉到。

谢望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之情,但不服输的性子,驱使她想要继续深入那片幽深的山林。

姜立轩深知谢望舒的脾性,一旦激起了她的猎性,便难以轻易收手。

于是,他心中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故意放松了缰绳,装作失去平衡的样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望舒,救我。”

谢望舒第一次听到姜立轩喊她的闺名,心中一颤,似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瞬间乱了方寸,赶紧下马查看他的伤势,“平日里看你总是那么沉稳,无论遇到何事都能从容应对,今日怎的如此不小心,竟让自己受了伤。”

姜立轩的手臂正好摔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那刺目的鲜红已经缓缓渗出,将他的袖子染得斑斑驳驳。

望着那殷红的血迹,谢望舒的心头不禁一紧,她知道这伤口定是不轻,便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涂抹在了伤口处,又用手帕包扎好。

姜立轩带着几分歉意说道:“谢小姐,刚才多有冒昧,不过我受了伤,不如我们今日就先回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你这伤回去之后,还要让大夫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两人正欲上马返回,突然间,山林间狂风骤起,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将两人淋得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

谢望舒急忙四下张望,经过一番搜寻,她终于发现了一处山洞,便赶紧带着姜立轩和两匹马匹躲了进去。

她不知若是她再深入山林几分,便会捡回一位身份贵重的男子,而那男子将来也会害了她全家。

姜立轩也好似有了感应一番,若是躲在这里,似乎躲过了什么危机。

此刻,谢望舒才意识到,她与姜立轩独处在这山洞之中,且两人浑身湿透,衣衫紧贴肌肤,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

她虽生性豁达,不拘小节,但面对有好感的男子,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涟漪。

两人相对而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谢望舒便想着查看一下他的伤势如何,“伤口被雨水浸湿了,不知道会不会恶化。”

伤势确实隐隐作痛,但好歹阻止了她继续深入山林,那便也是值得的。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将疼痛压制在心底,换上一副严肃而认真的神情:“等这雨稍微小一些,我们便立刻返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未曾料到,半个时辰匆匆而过,那如注的暴雨却仍似天河倾泻,未有丝毫收敛的迹象。

而姜立轩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受了伤加上淋了雨,此刻他已渐渐被高热侵蚀,意识变得朦胧而迷离,终于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耳畔却不断传来谢望舒焦急而急切的呼唤,与此同时,一股冰冷的水流缓缓流入他的口中。

谢望舒正好生了火,便看到奄奄一息的姜立轩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将两人湿掉的外衣脱去,放在火堆处烘烤。

便听到姜立轩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冷,好冷。”

“反正你也昏迷了,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况且要不是因为我的任性,你也不会受伤。”

她慢悠悠的接近姜立轩,将体温给他取暖。

姜立轩冰冷的身躯好似触碰到了热源,只想不停地靠近,抱紧……他的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不要……不要离开我。”

谢望舒是动也不敢动,只感觉双颊火热,任由姜立轩牢牢将她搂在怀中,不知过了多久,她也逐渐的失去了意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独自进入山林救回了一名英俊男子,三日之后才得知,那名男子竟是太子。

她对太子一见钟情,她的父亲立下了战功赫赫,为她争取到了太子妃的尊贵身份。

于是,她怀揣着满满的欢喜嫁入了东宫之中。

为了迎合太子百里策的喜好,她舍弃了曾经的红缨枪与弓箭,放弃了策马奔腾的自由与畅快。

她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洗手作羹汤,穿着庄重的宫服,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与端庄。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谋划着一切,无论是朝堂上的纷争,还是后宫中的琐事,她都尽心尽力地处理得井井有条

她默默付出,不求回报,只盼他能回眸一瞥,看见她那份执着的努力与无怨无悔的守候。

然而,她无意间窥见了太子百里策心中的秘密——他真正倾心的,竟是一名平凡的农女。

他望向农女的眼里皆是温柔与宠溺,望向自己时,那双眼中却只剩下冷漠与厌弃。

太子厉声道:“是你夺了她原本的位置。”

谢望舒猛然惊醒,当她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时分。

刚才的那个梦境,太过真实,太过刻骨铭心,仿佛她的灵魂真的经历了那场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好在,那仅仅是一场梦,现实中她并没有去救什么太子。

她身边躺着的,是仍在昏迷中的姜立轩,火光摇曳,将他的轮廓映照得异常清晰。

见他还在昏迷之中,谢望舒便起身打算穿衣。

姜立轩缓缓的睁开双眼,他的视线逐渐聚焦,最终定格在谢望舒那白皙而裸露的后背上,又慌乱的转移了视线。

谢望舒慌乱的穿上衣服,脸上露出了潮红,“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第35章 进入瘴气山林 姜立轩急忙将视线移开,内心如同擂鼓般砰砰作响,那份紧张几乎要溢出胸膛,又想起了父母从小的教导。

方才,他不经意间瞥见了谢望舒的纤薄背影,那一刹那,他心如明镜,深知即便此事只有两人知晓,他亦差点了对方的名节。

“谢小姐,我绝非有意冒犯……”他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几分自责与无奈,“只是恰好此时醒来,我的行为实在无理,你若因此生气,大可戳瞎我这双眼睛,我绝无半句怨言,更不会反抗。”

谢望舒已经细致地穿戴整齐,静静地走到他的身边,那深邃的眼眸中似藏着万千思绪。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柔情:“倘若,我希望你换一种方式,来承担这份责任呢?”

姜立轩低下头,看着伤口处的手帕陷入了沉思。

恰逢此刻,谢卓已经带领着人马匆匆赶来,找到了两人的藏身之处。

分离之际,谢望舒望向姜立轩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仿佛想要传达些什么,却又最终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

姜立轩返回营地后,军医急忙上前为他细查伤口。

万幸的是,伤口虽深,却未伤及筋骨,只需静心调养数日,便可逐渐康复。

三日之后,谢望舒从旁人口中听闻了一件奇事。

原来,在他们那日狩猎的山林深处,竟有一位女子意外救下了受伤昏迷的太子。

太子感念其救命之恩,竟有意将她带回宫中。

听闻此事,谢望舒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讶,回想起在山洞中做的那个梦,未免也太过巧合。

不过她也因此庆幸,若是真的救了太子,她会不会真的如同梦中一样对他一见倾心。

随后便又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毕竟她如今心仪的对象另有他人,即使救了太子,情感上也不会有所变化。

……

姜念薇一行人自龙门镇启程,已历三日。

这三日里,他们的行程颇为顺畅,未遇大的波折。

对于姜念薇来说,来到这里的山林好似来到了她的研究基地一般熟悉,各种各样只有在书籍中出现的植物,这里均有发现。

出于这方面的兴趣,她收集了不少野生的植物,便将此偷偷放入了核桃空间之中,想着以后肯定有机会可以研究一番。

途中,差役们眼疾手快,猎杀了一头雄壮的雄鹿。只是,这地方的气温偏高,鹿肉难以长久保存,然但对于犯人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犯人们得以一饱口福。

但这也不是白白赠送的,还是需要银两换取。

姜念薇买下了一只鹿腿,试探着向差役询问:“差爷,这些鹿的内脏,既然无人需要,是否可以赠予我?”

“拿走,拿走,我正愁着没办法处理。”

“多谢差爷。”

而姜慎则是兴致勃勃地走到一旁,在乐瑶的撺掇之下,买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鹿血。

对于男子而言鹿血素来被视为滋补的珍品,能够强健体魄,增益气血,更可以增强精气。

他忍着腥气,喝下了一整碗的鹿血,舔了舔嘴角,甚至还花了大手笔买下了鹿鞭,希望借此以形补形。

这姜绵可真是倒了霉了,她那不着调的爹,放着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不选,偏偏要花大价钱买这些一无是处的玩意儿。

更糟糕的是,她还得负责给姜慎炖煮这腥臭难闻的鹿鞭汤。

再加上前几日和秦梦蕊那一架,打得可真是惨烈,头发被扯得乱七八糟,脸上也留下了几道刺眼的划痕,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愈合。

这一连串的倒霉事,让姜绵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正当她炖煮着鹿鞭汤的时候,却见秦子谦凑了过来,偷偷摸摸在她耳边说道:“绵绵,到时候你给我留下一碗鹿鞭汤。”

姜绵心知肚明这鹿鞭汤的奥妙所在,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潮红,她轻声说道:“你放心,我自然会为你留一碗的。”

提及前几日的那番纷扰,秦子谦温柔地安抚道:“那些事情,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我妹妹的脾气确实有些跋扈,但她终究是要嫁给你兄长的。到时候,她成了你家里人,你怎么管教都可以。我也会帮着好好教训她的,希望你能够消消气。”

既然有秦子谦这番话,她自然不会再有什么怨言,“我知道了,我没有生气,我们总归是一家人。”

表面上这样说,实则心底已经将秦梦蕊那个贱人咒骂了千万遍。

柳嬷嬷一见那鹿腿,便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望向姜念薇,低声问道:“小姐,这鹿腿,咱们该如何烹煮呢?”

柳嬷嬷虽在厨艺上颇有造诣,但鹿腿不同于寻常食材,其腥气较重,烹煮之法也颇为讲究,难以轻易处理得当。

而此刻的姜念薇,正俯身在一处草丛中,细心寻觅着什么。

忽地,她的眼眸一亮,似是发现了什么,拨开了几株杂草,露出了几株翠绿的香茅草,她微微一笑,抬起头来对柳嬷嬷说道:“嬷嬷,就用这香茅草来烤制鹿腿吧!”

阿北主动处理起了鹿腿,将皮毛全部剥干净,又拿到溪边洗干净,面无表情地将鹿腿提了回来。

直到看见姜念薇,阿北的脸上才绽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他轻声说道:“小姐,洗干净了。”

姜念薇将盐巴均匀的涂抹在鹿肉上,又将香茅草碾出的汁水涂抹在上面,再放上一些之前找到的掩盖腥气的植物,然后架在了火堆上烤了起来。

柳嬷嬷又用鱼干片炖煮了一些鱼粥,这样主食和肉食都有了。

至于这素菜,姜念薇之前采摘了不少紫苏叶,正好可以用来包着烤肉吃。

而且紫苏有行气宽中,镇痛,镇静和解毒的功效,正好可以和鹿肉搭配着一起吃。

饶是看过了不少书籍,姜衍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方式吃鹿肉,“念薇,自流放以来,一路上多亏你安排周到,只是这烤鹿肉之法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得的?”

她找了个由头,柔声解释:“自然是书中得来,爹你也清楚,侯府藏书颇丰。”

回想起前世种种,她心中不免感到惭愧。

那时的自己,竟一味地沉迷于儿女情长之中。

好在如今已恍然大悟,那所谓的情爱,其实是最难以捉摸、最不可靠的东西,它既无法填饱饥饿的肚子,也无法带来长久的欢愉,甚至还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这些烤肉的方式,都是她在现代生活时中学会的,那时候闲暇时光无事,她最喜欢的和好友一起外出吃烤肉,不过那个世界的自己,如今应该已经意外去世了。

姜澜煦用妹妹所说的方式吃了一口烤肉,那烤肉外层焦香,内里鲜嫩,紫苏叶的清新味道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鹿肉的油腻,“味道实在是不错,有种独特的香味。

大嫂她还在担心,吃了这些食物是否能影响哺乳,姜念薇凑到她身边轻声解释:“其实哺乳期间,我们更应该吃些自己喜欢的食物。心情好了,乳汁才会更加充沛,况且我们不是还有头羊吗?”

视线转移到了那头还在喂小羊的母羊身上,再加上姜澜煦已经包好了肉递到了邱梅雪的手中,心中的顾虑也渐渐消散,她也不再犹豫直接吃了起来。

在喝上一碗热乎乎的鱼片粥,瞬时觉得全身充盈着力气。

姜慎色眯眯地盯着身旁的乐瑶,“瑶儿,什么时候你可以依我?”

乐瑶的双眸之中透出难以察觉的厌恶,脸上却赔笑道:“这荒山野岭地,怎么能成好事呢,不如等到了地方,我再依你。”

姜慎刚刚喝了一碗鹿血,心中开始不满起来,姜念薇随时关注着这里的情形,打算一不对劲就出手干预。

谁知姜慎突然捂着肚子在地上打起滚来,原是他腹中开始绞痛起来,不停地叫喊着:“疼死我了。”

姜念薇想起他刚才直接喝了生鹿血,可是这鹿是野生动物,身上肯定携带着各种寄生虫和未知的病菌,这不靠谱的大伯父还真是自作自受。

他喝不下的鹿鞭汤自然进了姜浩和秦子谦的肚子。

秦子谦闻着这腥气的汤,心中十分恶心,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那碗鹿鞭汤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

汤液滑过喉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腥涩,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尽管那股腥臭的味道直逼他的鼻腔,让他几乎无法忍受,他却硬是咬紧牙关,强咽下那股恶心,将那碗汤喝了个精光,他必须要证明,自己依旧拥有着男人该有的能力。

但结果却恰恰相反,雄风没有重振作,却被这腥臭的味道恶心得一夜也没有睡着,上吐下泻,苦不堪言。

姜绵炖煮的鹿鞭汤根本没有洗干净,腥臭之味可想而知。

既然他自作自受,姜念薇也乐得其见,毕竟上一世家人所受的屈辱可比这要难受多了。

如今,他们踏上的这条道路,姜念薇总是格外地留心,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踏入那片危险的沼泽。

尽管她已经如此谨慎,但还是有好几次,一些犯人因为疏忽或是体力不支,不慎陷入了沼泽之中,一路上过来,和他们一同流放的犯人已经没了一半。

即便是他们能够侥幸抵达那片荒凉的流放地,那里的环境也是险恶至极,大部分犯人也坚持不了多久。

越是深入林中,姜念薇她不时地环顾四周,提醒着身边的人要小心行事。

她轻声叮嘱着:“大家务必戴好我特制的口罩。”

这片林子里的空气里滋生着大量的细菌,一旦吸入体内,很容易生病,这就是传说中瘴气能致人死地的缘由。

她制作的口罩,在原先的基础上,改用了三层纱布,里面填充着些许柚子皮消菌杀毒中草药成分,虽然无法完全防范瘴气的侵袭,但至少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众人患病的几率。

庄秋荷一家并没有口罩,她心底深处,对姜念薇一直持有几分不屑。

如今,即便是听说这口罩能防范疾病,她心里也是一万个不信,甚至暗暗嘀咕:“真是笑话,仅凭一个小小的口罩,便能抵御病魔?我才不信这邪。只要身子骨硬朗,哪会轻易生病。”

又怎么会戴她所制作的东西,心里不由嘀咕着,“放屁,区区口罩,就能防范疾病,我才不相信,只要体质好,就不可能生病。”

她回想自己在侯门的日子,每日里山珍海味,各种滋补佳品应有尽有,身体早已养得十分强健,她自信自己绝不会轻易被病魔侵袭。

很快,庄秋荷便因为她的自大和无知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尽管她在饮食方面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稍有差池,但那股胸闷之感仍旧如潮水般涌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死死地堵在她的胸口,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每走几步,她都不得不停下来喘气,这才惊恐地意识到,她真的被瘴气感染了。

此时,庄秋荷急忙向姜念薇讨要口罩,姜念薇也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这山林已过了大半,即使你现在带上口罩,恐怕也不来及了。”

以她所见,庄秋荷应该是被细菌感染了肺部。

但她只打算袖手旁观,即使对方苦苦哀求,也不再理会半分。

庄秋荷眼见这情形,便知姜念薇不可能帮她,她咬牙切齿,开始恶狠狠地咒骂:“你这个无耻的贱人,真是比狗都不如!就算我死了变成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我会一直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活得比死了还难受!”

姜念薇根本不害怕这鬼神之说,若是她庄秋荷变成了鬼,她也会让她这恶鬼灰飞烟灭。

还未等她开口,柳嬷嬷已经帮她骂了回去,“这可真是小刀拉了屁股,开了眼了,老夫人啊,你生病和我有何关系?你倒是全部赖在我的身上了,有这闲工夫在这儿骂我,不如好好关心一下你的那一对子女如何,嘴上积点德吧!不然你们一家子很有可能直接埋在这里。”

庄秋荷转头望去,发现秦子谦的脸色蜡黄,秦梦蕊也脚步蹒跚。

第36章 倒霉的白眼狼 柳嬷嬷也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儿,“我看你啊,还是少说两句,替你的儿女积点德吧!”

“你此言何意?我岂容你这等卑微之仆来对我指手画脚!”

姜念薇拦在了柳嬷嬷面前,“你还以为你是什么侯门的老夫人吗?况且柳嬷嬷可不是什么奴仆,她也是我们的家人,倒是你现在的处境,还比不上柳嬷嬷半分。”

柳嬷嬷年纪和庄秋荷差不多,因为吃的食物干净卫生,按照姜念薇的吩咐服用带着口罩,走起路来步履稳健,脸色也红润,看起来竟然要比庄秋荷年轻几分。

庄秋荷吵了几句,发现胸闷的症状越发严重了。

而且一旁的秦子谦突然间弯下腰,开始了剧烈的呕吐,只可惜,他的胃里早已空空如也,除了些许酸水,再无他物。

秦梦蕊怀有身孕,本来胃里就不舒服,再加上自从踏入这片荒芜的沼泽地后,那些原本负责押送的差役们早已放弃了囚车,他们只能徒步前行。

如今,她的双脚早已被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般,疼痛难忍。

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当初没有听从母亲的话,将这个孩子打掉,如今在这荒山野岭的别说是大夫了,除了他们,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庄秋荷只能安慰他们,“忍一忍吧,再过一段路,我们就能离开这片沼泽地了。”

就在她这番话刚刚出口的瞬间,她的右脚不慎踏入了松软的泥沼之中。

泥土瞬间吞噬了她的鞋袜,将她的小腿紧紧吸附住。

周围的人见状,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观望,没有人伸出援手。

庄秋荷心中一阵绝望,她只能大声呼喊秦子谦的名字,“子谦,快来帮娘一把,娘陷进泥里了!”

秦子谦伸出的手都在颤抖,无法再有力气将庄秋荷从泥沼中拉起。

秦梦蕊更是一脸嫌恶地退后了几步,害怕沼泽里的泥水弄脏了衣服。

在这生死关头,庄秋荷却只能依靠自己她拼尽全力,抓住一把野草,奋力挣扎,终于从泥沼中挣脱出来,身上满是泥泞,整个人狼狈不堪。

此刻的差役们却无暇顾及他们的狼狈与疲惫,这片山林危险重重,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差役们面露不耐,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无情地抽打在庄秋荷的脊背上,仿佛要以此驱散心中的焦躁。

他们厉声催促道:“快走!照你们这蜗牛般的速度,恐怕明日太阳升起时,我们还在这林子里打转!”

“要不是有这些累赘,咱们早就踏出了这片鬼地方!”

姜念薇深知这片林子的诡异,出发之前就她果断舍弃了一辆马车,说是舍弃,其实是在无人之处,将马车收纳进了核桃空间之中,以便以后的使用。

仅让老弱病残乘坐剩余的一辆,而她与几名年轻力壮的同伴则选择步行,轮流驾驭马车前行。

不过,好在之前囤的靴子派上了用场,这些靴子的底部设计得相当厚实,完全不用担心会轻易磨损,而且内部填充柔软,穿在脚上极为舒适,即便长时间行走也不会对双脚造成任何伤害。

与姜慎一家和秦家的狼狈不堪比起来,他们的处境明显要好很多。

阿北对于沼泽也非常了解,每次都能准确避开沼泽的位置,就连差役也要跟在他们的身后保证安全。

夜幕降临,瘴气树林的阴森气息愈发浓重,只能先找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过夜。

周围传来阵阵诡异的虫鸣,仿佛有无数未知的生命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时不时还夹杂着野兽的咆哮声,令人毛骨悚然,在这黑暗而压抑的夜晚,大多数人都难以入眠,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只有围坐在火堆旁,他们才能暂时忘却周围的危险,找到一丝慰藉。

姜念薇倒是没有这个烦恼,每过一段时间,她便会从空间里转移一些必需品出来,由于每次都是少量的,到目前为止家人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而且这片树林里,物资丰富,有很多植物都是可以食用的,前提是能够分清楚这些植物的品种,恰好她对此很是了解,甚至还找了一种美味的牛肝菌,用来煲汤最合适不过了。

庄秋荷一家对菌菇的阴影可谓深重。上次因为误食了孟莞然采摘的菌菇,导致全家人上吐下泻的恐怖经历,至今仍历历在目。

因此,即便是再饿,他们也不敢再轻易尝试这种食物。

姜念薇让春雨将菌菇洗干净,阿北和姜澜煦又在树林里猎到了两只野鸡,一只用来烤,一只用来和菌菇炖汤。

小奶娃在旁边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特别是当他的视线落在跳跃的火苗上时,小身体也激动地想要向火堆扑去。

“我们家晨哥儿好像很喜欢火苗。”

小奶娃在片刻之后竟然又将目光投向了放在一旁的那把锋利的匕首,奈何手太小,没有力气,拿不起来。

看着晨哥儿那认真又执着的模样,姜思雨不禁笑出声来,夸赞道:“我们家晨哥儿真是不得了,既喜欢火,又喜欢匕首,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一名英勇的将军呢!”

邱梅雪轻叹一声,神情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沉重,“我们如今这般境遇,我只盼晨哥儿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除此之外,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姜念薇见状,柔声劝慰道:“大嫂,切莫如此悲观。世事难料,未来的路还很长,谁又能说得清会发生什么呢?”

小奶娃似乎听懂了她们的对话,也学着大人的样子点了点头,胖乎乎的小手伸出,朝着姜念薇摇晃着,仿佛在央求着要她抱抱。

或许是因为姜念薇曾亲手将他接生到这个世界上,在众多亲人之中,他对这位姑姑的怀抱有着特别的偏爱。

姜念薇从未有过孩子,也并不是很喜欢孩子,可是对于大哥家里这乖巧的晨哥儿,还是相当喜欢的,欢欢喜喜的就把他抱了起来。

她温柔地对着怀中的小人说道:“晨哥儿将来长大了,要好好保护家里的人。”

而此刻,柳嬷嬷正在一旁忙碌着。

她刚刚将那只野鸡洗净,正打算将内脏丢弃,姜念薇却出声阻止了她:“柳嬷嬷,内脏也是可以吃的,让我来教你怎么处理吧。”

内脏比较难处理,不过姜念薇以前在现在就喜欢吃鸡杂,为了吃,一点小麻烦就不算什么了。

过了几遍水之后,鸡杂已然洗得干干净净,姜念薇随即取出了早已备好的干辣椒与青椒,嘴角微扬,“就用这些辣椒来炒。”

本应被丢弃的鸡杂在姜念薇的一通操作之下,倒是成为了一盘美味。

随着辣椒和野蒜的加入,锅中飘起了浓郁的香气。

姜衍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家里还不算富裕的时候,母亲杀鸡便会留下鸡杂煮熟吃,这样的吃法还是第一次尝试。

鸡杂在辣味的烘托下变得更加诱人,那种辣中带着些许鲜香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想要继续食用,吃了几口之后,众人便吃得满头大汗。

再喝了一碗用牛肝菌煲的汤之后,鲜美的滋味又在嘴中蔓延开来。

在这种潮湿的丛林里,湿气容易加重,吃些辣椒出点汗,对身体也是有益处的。

秦梦蕊和姜绵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切,心中的不满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

她们本欲发作,可姜念薇却好似察觉什么般,轻描淡写地让桃枝为她们分了一些食物。

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姜绵心中的怒火瞬间失去了发泄的出口,只得生生咽下。

秦梦蕊眉头紧锁,不解地开口:“这姜念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每次都会如此大方地分给你食物,你不觉得有些反常吗?”

姜绵闻言,也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但随即她摇了摇头,“这有什么不正常的,我是她的堂妹,都是本家同姓的,她对我好是正常的。”

更何况,每次姜念薇送来的食物,她都会亲自品尝一些,从未发现过任何不妥。

为了防止兄长姜浩一口气将食物吃个精光,她常常会将大部分藏起来,留给秦子谦享用,而只让姜浩吃些自带的干粮。

可然而,时至今日,身处这般困境之中,姜浩再也无法忍受那单调乏味的干粮了。

他一把抢过那碗,将里面的汤水一饮而尽,连一滴都不剩。

“妹妹,现在我们自己也过得如此艰难,你就别再接济外人了。”

他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那模样让姜绵不禁翻了个白眼。

姜念薇静静地坐在一旁,目睹着眼前的一切,谁吃这一段饭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是她最后一次给他们送饭,她的目的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姜绵却浑然不觉她的好意已暗中埋下了祸根。

她哪里知道,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害了未来的夫君。

长时间地服用雌性激素,已让他渐渐失去了男子的功能,姜念薇想着或许未来两人成亲之后,他或许能与姜绵成为一对好姐妹。

想到此处,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同时提醒对方,“姜绵,从今往后,你们得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填饱肚子了,我们已无力继续供应你们的饮食。”

姜绵闻言,猛然站起身来,面色愤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大鱼大肉,却让我们忍饥挨饿吗?”

姜念薇却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说:“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的处境,这一大家子人,老的、小的,都要吃饭,过去对你们的帮助已经够多了,如今我们也得为自己的生计考虑,况且我们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抓到猎物。”

姜绵怒气冲冲地嘟囔道:“以前明明都是分给我们的,现在却为何变得吝啬起来,我这就去找叔父理论,他肯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姜念薇自然早就和姜衍通过气,姜衍慢悠悠地回复道:“你堂姐说得没错,我们携带的食物也是有限的。而且你们既然自备了干粮,路上应该足够应付,不至于挨饿。你看我们这一家老小,人数众多,负担比你们还要沉重得多。”

姜绵言之凿凿,理直气壮地道:“叔父,我们同为姜姓,血脉相连,本是一家,理应相互扶持,共渡难关。”

姜衍轻抚胡须,淡淡道:“话虽如此,可惜你们这些人,只知道索取,何曾真心实意地帮助过我们?”言罢,他转身离去,不再多看姜绵一眼。

姜绵见状,心中怒火中烧,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可笑至极!对那几个下人尚且如此慷慨,对自己的亲人却如此吝啬无情!真是让人心寒!”

好在他们手中,尚藏有为数不少的干粮,这些干粮足以支撑他们抵达流放之地,不至于让他们在漫漫路途上饥肠辘辘。

秦梦蕊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冷声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们是本家同姓,他们会一直帮你们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姜绵被她的话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住口!你还管不着这些。”

她正欲发作,却忽然瞥见草丛中蜿蜒盘旋着一条翠绿色的蛇,姜绵虽心中惊恐,但面上却强装镇定。

姜念薇的做法,实在让她心中愤懑难平。

她本以为同族之间会有些许情分,却不料在关键时刻,他们竟如此薄情寡义。

想到此处,姜绵不禁暗自咬牙,心中对姜念薇的怨恨又深了几分,肯定是她撺掇叔父这样做的。

她从小就了解这个堂姐,最害怕的就是蛇类,小时候还看她被蛇吓晕过。

于是,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在她心中悄然滋生,她决定利用这条青蛇,给堂姐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姜绵轻声在姜浩耳边说了她的计划,姜浩本来就觉得无趣,一听到这个想法立马立刻双眼放光,精神焕发。

早就看这个堂姐不顺眼了,就该好好吓唬她,“好玩,好玩,我们就这么玩。”

姜浩小心翼翼地走向草丛,一眼便看到了那条盘着的青蛇。

他动作麻利地伸出手指,准确地捏住了蛇的七寸,然后用力一甩,将那条挣扎的青蛇扔向了姜念薇,迫不及待看到她惊慌失措的反应。

第37章 从不手下留情 ]姜绵和姜浩还在洋洋得意,谁料那条青蛇突然被冲出的阿北直接斩断,鲜血迸溅到了姜浩的脸上,掉落在地两截扭动身子。

姜浩摸了摸脸上的蛇血,害怕的尖叫起来,“是血!”

阿北转身,只留下一个冷峻的侧脸,眼眸中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你另外一只胳膊也想被折断吗?”

姜浩被阿北那冰冷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万万没有料到,阿北如今的剑法竟然如此出神入化,而且他最怕的人之一就是阿北,一听到他的威胁又开始止不住颤抖起来。

姜浩结结巴巴地辩解着,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手滑了。”

姜念薇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了然,对于方才的那一幕,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那并非什么手滑,而是姜浩故意的。

一旁的姜绵见状,内心隐约觉得可惜,若是真的可以咬到姜念薇,对她才是喜事一件。

然而,既然计划未能得逞,她也只能强装无事,将一切的过错都推到了姜浩的身上。

“明明不是我……”姜浩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被姜绵迅速捂住了嘴巴。

“反正你都是要受到惩罚的,”姜绵低声在哥哥耳边说道,“那你就一个人承担这份倒霉吧。”

姜念薇冷笑了一声,并未做出反应,她心中明镜似的。

几年前,她因遇到蛇被吓得晕厥过去,恰好只有姜绵一人在场,只有她知道自己怕蛇这件事。

不过无所谓,反正这两人蛇鼠一窝,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姜澜煦站在一旁,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姜浩,你屡次三番地想要加害我们家人,我绝不会再姑息你,你给我等着瞧,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清楚。”

姜浩在听完这番话后,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只觉毛骨悚然,后悔听了妹妹的撺掇。

阿北则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他的身后,然后猛地伸出手,用力地在他的背上拍了一记。

这一拍下来,姜浩只觉得整个人都像被雷击中了一般,五脏六腑都似乎在这一瞬间被拧成了一团,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若是阿北那一下的力道再重上几分,他恐怕就要当场栽倒在地,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姜浩此刻再也不敢有任何的迟疑,他连忙迈开脚步,远远地离开了阿北和那群人,他生怕阿北会再次冲上来,给他来上更猛烈的一顿教训。

姜绵松了一口气,既然教训了姜浩,自然也就责怪不到她的头上了,故作关切地望向自家傻哥哥,语气中透着一丝假意的心疼,“兄长,你还好吗?”

姜浩没好气地回应道:“暂时死不了。”

一旁的秦梦茹更是幸灾乐祸,她巴不得这个未婚夫当场暴毙身亡,这样她就可以摆脱这段恶心的婚约了,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一对蠢货兄妹。”

姜绵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在一处幽静的角落安心歇息。

夜色渐浓,众人皆因疲惫,渐渐沉入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姜绵却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到姜念薇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根粗大的绳子,眼神凌厉,突然猛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被紧紧勒着脖子之后,窒息的感觉让她惊恐万分,几乎无法呼吸,忽而又从梦中惊醒,此刻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姜绵颤抖着双手,本能地摸向自己的脖子,触感却异常冰凉而光滑,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贴着自己。

她猛地睁开眼,只见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正缠绕在她的脖颈之间,冰冷而滑腻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不止如此,皎洁的余光下,她看见身边竟然不止一条蛇,而是十几条蛇盘踞在她的周围,姜绵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个姿势,丝毫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惊动了它们,直接咬她一口,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

直到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洒落在地面上,姜浩的惊呼声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震惊地看着姜绵四周那密密麻麻的蛇,“你身边怎么会有这么多条蛇?”

可是姜绵不敢说话,眼前正有一条蛇盯着她的嘴巴,只要她一说话,就有可能惊动这条蛇。

随后便看到阿北随手拿起一条蛇,毫不犹豫地朝着姜绵的方向投掷而去,阿北的眼神冷漠如冰,他薄唇轻启,冷冰冰地说道:“敢欺负小姐,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此刻的姜绵才如梦初醒,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阿北干的,而阿北只听姜念薇的话,肯定是那个毒妇搞的鬼!

秦子谦和姜浩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她周围的蛇全部抓了起来,直到最后一条蛇从身上被拿走,姜绵才终于敢放声大哭。

她猛地扑入秦子谦的怀抱,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泣不成声地哽咽着:“真的好可怕,我从未经历过如此恐惧的时刻,我以为我……我真的会死去,子谦,你亲眼所见,我那个堂姐,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只不过是跟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竟然会让手下如此对待我。”

秦子谦轻抚着她的背,附和道:“她本就是那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

话音未落,只见姜绵的裙摆下突然窜出一条漏网之蛇,它迅速地向她的嘴唇发起了攻击,一口咬下。

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姜绵瞬间清醒过来,她惊呼出声:“啊!好痛!是什么东西在咬我!”

姜念薇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姜绵的嘴上,“是一条毒蛇啊,我的好堂妹,你没有几天可活了,不对,应该是没有几个时辰了。”

她惊恐得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无法掩饰地颤抖:“子谦,我真的要死了,我们这一生,恐怕注定无法携手共度余生,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姜念薇自然没有闲工夫看他们这对“姐妹”卿卿我我,随即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那条蛇没有毒,姜念薇是知道的,但这堂妹实在太过猖狂,需要给她一点教训,免得她再得寸进尺,三番四次来招惹她。

眼见大队人马即将离去,姜绵心中虽充满恐惧与煎熬,却也不敢再拖延,她强忍泪水,哽咽着跟上队伍的步伐,有苦不能言。

半日过去,她的双唇已然肿得如同两根香肠,昔日的娇俏模样荡然无存。

而那个曾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秦子谦,此刻也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死亡的恐惧笼罩在她的内心,姜绵本以为她就要死了。

可是过了几日之后,嘴唇上的肿胀退了下来,她依旧没有毒发身亡,这才明白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毒蛇,都是姜念薇诓她的。

尽管身体无恙,但这几天的苦难与煎熬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心头。

周围人的冷眼也见了,经历了这一切,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那个她曾以为可以依靠的秦子谦,也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可靠。

唯一靠得住的母亲也被她亲手送进了大牢,但此时后悔也无济于事了,余生也只能活在悔恨当中。

……

那位经验丰富的老差役眯起眼睛,低头掐算了一番,随后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大家莫急,只要再熬过七日左右,咱们就能踏出这片密林了。”

众人闻言,心中原本沉重的阴霾似乎被吹散了一些。

还未抵达那传说中荒凉无比的崖州,众人便已被这一路的艰辛折磨得疲惫不堪。

想到流放至那般险恶之地,众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难道今后的日子,真的要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度过吗?

然而只要活着,尚且还有一丝希望,若是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众人咬紧牙关,强忍着身心的疲惫与痛苦,继续艰难地向前行进。

姜念薇的思绪在飘远,她不禁开始遐想崖州如今的模样。

忽见一向活泼的小妹姜思雨突然变了脸色,此刻却捂住了肚子,面露痛苦之色,眉宇间似乎还隐藏着几分忧愁。

姜念薇关切地问了几句:“思雨,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思雨却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撅着小嘴,强忍着疼痛说道:“阿姐,我真的没事,还可以继续走的。”

直到她疼得额头都开始冒汗珠了,景秋蝶这才火急火燎地求助姜念薇,“念薇,你小妹怎么不对劲,你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姜思雨仍旧紧闭双唇,未曾吐露半字。

姜念薇观察着她的神态,明显感觉到她心中藏着难以启齿的秘密。

于是她轻轻拉着姜思雨走到一旁,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们是亲姐妹,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对我说的呢?”

姜思雨低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阿姐,我……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姜念薇心中一颤,眉头微蹙,“何出此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感觉不适?”

姜思雨沉默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我一直在流血,腹中还疼痛难忍,阿姐,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这件事你先不要爹娘,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伤心难过的,可惜啊,我还没看到晨哥儿长大,也没有看到再见到二哥,我才活了十五岁就要死了,呜呜呜。”

说罢,她便低声哭泣,脸上笼罩着一层阴影。

姜念薇略作思考,随即恍然大悟,怕是小妹来了葵水,加之此次抄家事出突然,一路上也无人细心教诲,因此她才会被吓得如此惊慌失措。

她掩嘴轻笑出声,柔声安抚道:“别怕,这不过是女子成长的必经之路,你不会有事的,更不会死去。”

姜念薇每个月也有葵水,所以之前她已经囤了不少月事带,这一次正好可以教授一下小妹生理知识。

姜思雨只觉迷茫,姜念薇便让她坐上马车,开始耐心解释起来,“来了葵水,代表着你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所以体内才会流血,不用害怕,以后便用这个。”

这些月事带都是经过她的精心改良,与现代卫生巾相比,虽然缺少了那些高科技的加持,但在此时怕也是最好使用的了。

姜念薇她选用了吸水性能最佳的布料,并在其中混合了草木灰、草纸与棉花,这样一来,不仅提高了吸收能力,还使得整个月事带更加舒适。

此时马车里正好只有大嫂抱着孩子,柳嬷嬷,母亲,还有她们两人,都是女子,小奶娃听不懂,可直接忽略不计,因此姜念薇也没有避讳。

景秋蝶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心中的忧虑似乎随着这口气消散了一些,“我还真是多虑了,原本以为思雨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她只是长大了。”

大嫂捂着嘴笑了起来,“小妹不用害怕,我们做女子的都会这样的。”

闹了这么一出乌龙,让姜思雨羞愧难当,她低垂着头,双手轻抚着小腹,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几分痛苦和困惑:“可是,姐姐,我这肚子怎么突然这么疼啊,简直让人受不了。”

她所描述的痛楚,应该是痛经,痛经虽然不是病,但是疼起来也是要人命的,姜念薇自己也曾深受其苦,深知其中的厉害。

好在如今空间中可以兑换药物,除了上次兑换的那几种,空间药房里应该也可以兑换到止痛药,若是小妹真是疼痛难忍,那便给她服用一粒,暂且缓解这难耐的痛楚。

姜念薇心中暗自思忖,表面却毫无波澜,轻声安抚姜思雨道:“有些人来葵水会有痛感,有些人则不然,你莫急,我有法子,或可助你缓解疼痛,你暂且忍耐一下,我这便去取来。”

待到半路休息时,姜念薇烧好热水,将止痛药掺入其中,让姜思雨喝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难以忍受的痛楚便已开始减轻,姜思雨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借此良机,她特地抽空与姜思雨单独相处,传授了一些保护自身安全的方法。

“上一次大哥不是教授了我们不少强身健体的功夫吗?以后若是有不长眼的人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立刻使出那套功夫,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另外我之前不是给了你一把匕首吗?你随身带着,有人想要伤害你,直接匕首伺候,千万不要手下留情,万事以自己的安全为首要考量,明白吗?”

第38章 自作孽不可活 姜思雨面露难色,轻声道:“阿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也知道,男子天生力气大于女子,我纵使学会了防身之术,又怎能保证真的打得过他们呢?”

姜念薇微微一笑:“防身之术并非只靠蛮力,只要你能巧妙运用力量,同样可以击败比你强大的对手。而且,你也可以在对方毫无防备、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发动攻击,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会尽全力保护你的,我提醒你这些,只是希望你能更加警觉,千万不要给不良的男子骗了去!”

“放心吧,阿姐,即使没有你们我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她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姜念薇看着她那坚毅而又自信的模样,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她再不是上一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样子。

而她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小妹能够继续保持这份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而庄秋荷这几日的肺炎明显更加严重了,咳嗽加重,高热不断,让她疲惫不堪。

姜念薇只是冷漠地注意着这一切,心中并没有丝毫的同情,上一世他的父亲就是在流放途中得了疟疾而死,要比庄秋荷现在症状严重百倍,如今就让她这样受着吧。

三日后,庄秋荷的症状竟然减轻了,只是身体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咳嗽不断,时常喘不上气,因为行路的速度慢,身上还挨了好几鞭子,疼痛难忍。

随着队伍不断向南行进,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炎热。

明明此刻才是三月,但南方的气候却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了夏季。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且丛林中有各种各样的蛇虫鼠蚁,让人不堪其扰。

姜念薇在出发之前,已经让家人带上了特制的香包,这种香包可以驱虫防蚊,只要时常更换里面的药材便可以一直保持效果。

但秦家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秦子谦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一口之后。

起初,他并未太过在意,只是轻轻拂去了腿上的刺痛,片刻之后却惊恐地发现,被咬之处竟然肿胀起一个触目惊心的大包,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大包不仅未有消退的迹象,反而变得更加可怖,伤口也开始化脓。

每当他试图迈出一步,那钻心的痛楚便如同利刃般刺入他的骨髓,让他几乎要跌倒在地。

但面对那些面无表情、催促不停的差役,他只能咬紧牙关,硬撑着继续前行。

秦子谦感觉,若是再这样下去,他的右腿怕是要废了。

他曾经看到过姜念薇给她大嫂治病,他们这流放队伍中,只有她稍微懂些医术药理,虽不知她是何时学会的,但为今之计,只有让她帮忙治疗一下伤口,再问她要些伤药,或许她因往日的情谊可怜他一下。

为了苟延残喘,秦子谦纠结再三,只得放下曾经的骄傲,跪倒在姜念薇面前。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卑微与恳求:“我输了,念薇。我向你求饶,我恳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这条贱命吧。”

姜念薇轻叹一声,上一世又有谁怜惜过她和她的家人呢?

她垂眸,目光落在曾经那般高傲不可一世的秦子谦身上,心中只觉得一阵荒诞与可笑。

“秦子谦,你怕是找错了人。”她淡淡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我并非什么神医圣手,如何能够救你?更何况,你与姜绵不是早已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了吗?你何不向她求助,又何苦来求我这个你曾经不屑一顾的前妻?”

“我知道你是讨厌我勾三搭四,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如此对待你,但男人三妻四妾明明是正常的,况且我也不嫌弃你被其他男人玷污过,我们重归于好,可好?”

姜念薇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有资格嫌弃自己吗?连眼见为实的道理都不懂,就乱猜测她被人玷污,不过姜念薇并不想他解释这件事,也不在乎清白与否。

她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谁给你这样的自信?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真是令人作呕。”

这是上一世他对她说过的话,如今一字不差还给他,说罢,她转身离去,不想再与这人多说半句。

眼见姜念薇对他冷漠置之,他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愤怒与羞愧交织在一起,让他开始口无遮拦地诋毁她。

“这一路上,你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不就是因为以色侍人吗?你也不是什么姜家小姐了,你不是和我一样吗?不,你甚至连我都不如,我尚且知耻辱,而你呢?不知羞耻!烂货破鞋!除了我还勉为其难地要你,谁还要你!”

这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姜念薇却仿佛置身事外,面色如常,对于他这般的失态与慌乱,她只觉得滑稽可笑。

她从容不迫地伸手,轻轻拿起悬挂在马车边缘的那把弓箭,眼神冷静而锐利,她拉紧了弓弦,瞄准了秦子谦的胸口。

秦子谦笃定,姜念薇不会杀死他,杀了他,她也要再背上一条罪名。

“哈哈,你想杀我?那你杀了我好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谁知她却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出,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气势直逼目标。

“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秦子谦在这一刻惊恐无比,然而箭矢却并未如他所料地射入他的胸膛,而是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片冷风,最终射入了他身后的一棵大树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差役见有人伤人,本想制止,却发现姜念薇射中了一条硕大的蜈蚣。

姜念薇这才开口解释:“差爷,我只是想射死这条蜈蚣,若是有人被咬了,后果不堪设想。”

差役微微颔首,以示明了,并未再深究下去。

反观秦子谦,却因方才那飞箭之惊,双腿颤抖不止,甚至无法控制身体本能,已然失禁。

此状引得旁观之人纷纷讪笑,“哈哈哈,听闻他原来还是个侯爷呢?”

“还领兵打过仗呢?就这样子,还打仗,简直贻笑大方!”

秦子谦只觉得双颊如火般炙热,内心充满了羞愧与尴尬。

他原本想要羞辱对方,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一番行为吓得手足无措。

姜绵轻轻地拉过秦子谦,她的脸上尽量维持着一片平静,不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她佯装关切地问道:“子谦,你没事吧,你最好还是换一身衣服吧,你这伤口,等会儿我试着来帮你处理。”

她依旧对秦子谦抱有一份幻想,均是因为她之前做的那断断续续的梦境。

既然不能没有情谊,她也必须得到利益,唯有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成为他的救赎,成为他心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秦子谦现在也别无选择,只能任由姜绵照顾着他。

腿上的伤口溃烂得愈发触目惊心,他越发难以忍受这样的疼痛,便让姜绵用火烤的匕首将他腿上的溃烂之处切掉。

姜绵心中充满恐惧,双手颤抖地握着匕首,忍着恶心替他处理创面。

秦子谦疼得脸色苍白,额头青筋暴起,“痛死我了,你就不能轻一点吗?”

姜绵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我已经很小心了,当时我被蛇咬的时候,你也没见得有多照顾我。”

秦子谦自觉理亏,也不敢再得罪她,毕竟这流放路上,只有姜绵一人愿意照顾他。

庄秋荷如今身体虚弱,时不时就开始咳嗽,根本无暇照顾他,更不用说那个娇纵无比的妹妹。

姜念薇抬起头,便看见林子里的椰树和槟榔树逐渐多了起来。

他让擅长轻功的姜澜煦采摘几个青椰下来。

姜澜煦轻飘飘地跃上树梢,几个起落间,便摘下了几个硕大的青椰,他轻盈落地,将青椰递给姜念薇。

姜念薇接过青椰,用锋利的匕首凿开它们坚硬的外壳。

在场的众人,包括姜衍,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特的果实,心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随着青椰外壳的破裂,清甜的汁水缓缓流出,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姜念薇迫不及待地品尝了一口,虽然口感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清甜,但相比起清水来,这椰汁已经足够美味。

又将剩余的几个分给了其它亲人,“尝尝看挺好喝的!”

姜思雨诧异地喊道:“是甜的,还有淡淡的香气!”

至于这槟榔,具有杀虫,消积,行气,利水,截疟的功效,可以作为中药入药,但却不能多吃,多吃了会损坏牙齿。

姜慎的目光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羡慕之情。这一路上,他们所饮用的水,尽管已经煮沸,却总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怪味,令人难以下咽,他也想尝尝椰汁的味道,却始终不愿厚着脸皮去向弟弟一家讨要。

其实,自小便对那位同根而生的弟弟怀揣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厌憎。

明明同是父母的骨肉,命运却如此截然不同。

他,姜衍,竟能一举中得探花,风光无限;而自己,却总被世人冠以好色之徒的恶名。

身为兄弟,两人间的比较从未停歇,那份压力与嫉妒早已让他心力交瘁。

父母相继离世后,他便借姜衍之名,开始大肆敛财,为非作歹。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感受到一丝内心的平衡与满足。

如今姜衍被流放了,他竟然受牵连也要跟着一起流放,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与不甘。

而且他如今和景秋蝶说说笑笑,但是景秋蝶一开始明明适合他定下了婚约,是他不要这个女人,这才让姜衍有机可乘。

姜衍的子女,相较他那两个终日贪图享乐、无所事事的孩子,明显要懂事听话得多。每念及此,姜慎心中的嫉妒便如野草般疯狂滋生,阴暗的歹意在他心底悄然滋长。

虽然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如花似玉的美人相伴,但身体的隐疾却让他无法尽情享受这份温柔。每当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便充满了无尽的愤懑与不甘。

这一切的根源,都指向了他的弟弟——姜衍。

在姜慎的心中,若是没有这个弟弟,他的生活或许不会如此悲惨。

而那个总是自命清高的姜衍,又何时曾真正关心过他的感受?

姜慎在心中反复思量,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合适的理由。

他走向姜衍,故作平静地说道:“姜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与你商议。”

姜衍眼眸微沉,神情带着一丝警惕,他缓缓地回应道:“大哥,何事让你如此慎重?若有话,不妨直言。”

姜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沉地望着他:“是关于父母临终前交给我的那件遗物。你我同为他们的孩子,我觉得你有权知道此事。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对我有所防备吧?”

姜衍微微皱眉,心中虽然有所疑虑,但想到那是父母的遗物,便点了点头,决定跟随大哥前去谈事。

姜念薇见状,立刻紧紧抓住了姜衍的手臂,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爹,您务必要多加小心。即使是大伯父,您也要有所防备。”

姜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此处,正是姜慎经过一番搜寻,精心找到的一处沼泽地,表面上,这里看起来并无异样,一片平坦,似乎与周围的地面并无二致。

只要姜衍一不留神,踏上了这片看似无害的地面,恐怕就会立刻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过来这里一点。”

姜衍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今日的大哥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与往常那个总是毫不客气、直来直去的他大相径庭,这种变化让姜衍不禁提高了警惕,他在原地多留了个心眼,没有贸然上前。

“大哥有事情直接说便是了。”

谁知,就在这时,姜慎竟主动向他走来,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让你过来你就过来,磨磨唧唧的,哪来那么多废话!”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试图挣脱姜慎的拉扯,两人便在这沼泽的边缘推搡起来。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姜慎一个踉跄,不小心踩到了湿滑的沼泽地,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猛地跌进了沼泽之中。

“快,快救我!姜衍,你不能见死不救,快拉我上去!”

姜衍目光复杂地看着在沼泽中挣扎的兄长,心中的震惊与寒意交织在一起。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从一开始,兄长就设计好了这个陷阱。

他们本是兄弟,他自问从未亏待过兄长,甚至一直努力维系着这份血缘的纽带,全是因为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你们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姜衍感觉不可置信,却又在情理之中,“大哥,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你……你从小就比我优秀,无论什么都压我一头,是你!是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人生!”姜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嫉妒,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怨恨,“姜衍,你不会不救我的,你还记得爹娘说过什么吗?”

断断续续的辱骂声在耳边萦绕,“你以为你为官清廉,却不知道我利用你的名义做了什么事!你最引以为傲的名声也被我毁了,你的妻子也是我不要的,你要是不救我,你和你的儿女以后也会不得好死!”

这一瞬间,姜衍想通了。

他漠然地站在一旁看着姜衍的脸缓缓的陷入沼泽之中。

第39章 初到流放岛屿 直到看到他的头已经陷入沼泽之中,姜衍才镇定地转过身,放声呼救:“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陷入沼泽了!”

多年的官场沉浮,姜衍自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懦弱无能,甚至颇有心机,只是不愿蹚浑水。

经过流放的风霜洗礼,他已然深刻领悟,不能再沉溺于无谓的仁慈之中。

他的大哥,品行败坏,若是继续放任其存活于世,只怕会引来更多的祸端,让更多的无辜之人受害。

他心中虽然感到愧对已经逝去的父母,但更明白如今或者的亲人才是更重要的。

听到呼救声,众人纷纷赶来。

只见姜慎的一只手还孤零零地露在沼泽表面,像是一根无助的稻草,在泥沼的吞噬下摇摇欲坠。

姜浩见状,本想要伸手去拉,却发现距离太远,根本无法触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慎的手臂也沉了下去,彻底消失在了沼泽之中。

而姜绵则在一旁泣不成声,但在这紧要关头,她却毫无救助的举动,哭泣的间隙还在观察周围人的举动。

姜绵的目光转向了姜衍,眼中充满了怨恨,“叔父,我爹他怎么会突然掉进沼泽里的?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姜衍似是受到了惊吓,他轻咳了两声,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悲伤:“你爹说有紧要之事需与我商议,硬是拉着我来这里,谁料,他竟不慎跌入了那片危险的沼泽之中,我虽竭尽全力,但终究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说罢,更是惋惜的长叹一声。

姜绵虽然怀疑,可如今死无对证,只能转身去查看姜慎留下的行李,翻来覆去都没有找到父亲留下的银两,便转头看向了一直留在她身边的乐瑶。

“贱人,是不是你拿走了我们的财物。”

乐瑶一听这话,连忙摆手辩解道:“冤枉啊,小姐,我怎么可能拿你爹的财物啊,你也了解他的,他可是一直藏得好好的,只怕是那些银票和他一起沉入沼泽里面了。”

说完,她还故意挤出了几滴眼泪,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你可以搜身,我真的什么也没有拿走。”

姜绵自然是心存疑虑,可无论她如何翻找,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一些首饰,也是不值钱的便宜货。

反正如今他们还在森林之中,乐瑶一时半会儿根本逃不掉。

姜浩还在大声哭喊嚎叫着,“我的爹你死得好惨啊。”

直到姜绵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爹已经没了,你也不用再费心去装出这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了,这个女人,如今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心中,恐怕早已乐开了花吧!”

姜浩被姐姐的话戳中心事,也不再掩饰。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彼此,彼此。你不是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吗?娘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

直到差役的催促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走吧,走吧。这种情况,谁也救不回来了,我们还得赶紧赶路,别耽误了行程。”

一路上陷入沼泽的人太多,差役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如今他们只想赶紧离开这片危险的树林。

姜慎之死虽有很多疑虑之处,但姜念薇是绝对相信自己父亲的,并没有细问这件事,反而是关心父亲受惊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衍摆了摆手,勉强笑了笑,“我好得得很,没有哪里不舒服,继续赶路吧。”

姜慎的死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波澜,他的一双儿女更是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姜浩想要得到乐瑶,而姜绵则是惋惜一同丢失的财物,丝毫没有将父亲的死挂在心上。

两人与他们的父母一样,冷心冷血。

……

历经三日的艰苦跋涉,他们终于离开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瘴气森林,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崖州。

流放此地的犯人大多都会被派往矿山开采矿石,或是开垦荒田,或是赶海捕鱼,过着繁重而艰辛的生活。

不消片刻,几名孩童蹦蹦跳跳地出现在视线中,他们身着异于常人的奇特服饰,赤足而行。

“阿姐,你快瞧瞧!”姜思雨眼睛一亮,兴奋地指向远处那群嬉戏的孩童,“他们的衣裳好生奇特,与我们大不相同呢!”

姜念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解释道:“他们应该是本地原住民的孩子。”

这里的树木种类与一路上所见都大不相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湿的味道,若是静下心来,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海浪声,姜念薇便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海边。

领头的差役沉声开口:“已经到了崖州,你们将会被流放到最南边的南洲岛上,只需再乘坐一段时间的船只,便可抵达,但需注意,船只承重有限,无法承载过多的物品。”

姜澜煦的眉头开始不自觉地紧锁,崖州这片土地的荒凉与贫瘠,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想象。

好在还有亲人互相扶持,而且如今有了幼子,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一想到家人,便充满了干劲儿。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一片浩渺无垠的蔚蓝便若隐若现地展现在了眼前。

初次目睹大海的姜思雨,眼中不禁流露出惊奇与欣喜交织的光芒。

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叹:“天哪,这就是大海!”

此处,尚未被世俗的喧嚣所侵蚀,仍旧保持着那份原始的纯净与宁静,还是保持着原始的模样。

海滩上的沙子细腻而柔软,海水则显得尤为清澈,好似传闻中的玻璃海。

他们恰好于傍晚时分抵达此地,只见海平线与云层相互交织,仿佛天与地在此刻相拥,那火红的夕阳悬挂在天际,洒下斑驳的余晖,将整个海面染成一片金黄。

姜念薇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那轻柔的海风,带着咸咸的海水味,轻轻吹拂过她的脸颊。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余晖洒满了天际,差役们决定在附近的渔村暂时歇脚,打算明日再乘船继续前往南洲岛。

这里地处偏远,仿佛与世隔绝,一切都显得那么原始而古朴。

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晾晒的鱼干海带,随海风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腥味。

渔民们长年累月在海上劳作,皮肤被阳光晒得黝黑,女人们则头裹鲜艳的头巾,男人则是赤裸着上身。

他们这群被流放犯人,在这个地方里显得尤为突兀。

而今姜慎一死,姜浩对乐瑶又是虎视眈眈,姜念薇深知乐瑶的处境,于是将原先允诺的银票递到了她的手中,“如今你已经自由了,想去哪里都可以。”

乐瑶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姐,我想跟在你身边,家中早已将我视为赚钱的工具,即便回去,也不过是重蹈覆辙,继续被压榨,虽然这里的生活艰苦,但跟在你身边,我却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而且他们一家子都对她很尊重,她也需要换个无人知晓她原来身份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你便留在我们身边吧,无需再感生疏,不必惧怕姜浩,我自有办法收拾他。”

“谢谢小姐。”她低眉顺眼,轻声答谢,心中满是感激。

姜澜煦则是从附近的渔民那里购得了两条鲜嫩的海鱼,还有一只肥美的母鸡,“你们来看看这些东西怎么做才好吃?”

“鱼自然是清真,至于这鸡我想到了一个做法!”

那海鱼清蒸后,肉质鲜嫩,清香四溢,入口即化,与淡水鱼相比更是多了几分鲜味。

鸡汤则是由姜念薇炖的,她用椰壳做容器,将鸡肉和椰子水还有椰肉一起炖煮,既保留了鸡肉的原汁原味,又融入了椰子的清香,一家子将这些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用过晚膳之后,邱梅雪便与姜澜煦一同逗弄着晨哥儿,时不时发出一阵欢愉的笑声。

与此同时,春雨与桃枝则正聚精会神地向芸娘请教着绣花的技巧,芸娘则耐心地指导着每一个细节,让两人受益匪浅。

而姜念薇则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手中捧着一本医书,聚精会神地翻阅着,看完之后,便开始写信给尚在远处的二哥。

姜思雨和阿北则是坐在火堆前烤着刚才抓到的小螃蟹。

整个村落弥漫着一股鱼腥味,秦梦蕊一闻到腥味,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她已怀孕四个月了,小腹已然微微隆起。

庄秋荷感觉此刻已经瞒不住了,便叫来姜浩,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咳咳,当初定下的婚事不知还作数不?”

姜浩闻言,只是轻轻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满不在乎的笑容,“伯母你也知,我爹刚刚去世了,按照规定这三年内我都不能娶妻。”

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姜慎的管教束缚,自然不想再负责任。

庄秋荷咬紧牙关,表面却还要保持镇定,“咳咳,你可知,可知梦蕊已经怀有身孕,你们当初那件事闹得人尽可知,你让梦蕊日后如何在人前立足,如何面对世人的眼光?”

姜浩却是毫不在意,“她如何做人,又与我何干?况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种,还不得而知。”

庄秋荷显然是低估了姜浩的死皮赖脸的能力,被他气的呼吸更加急促起来,“与她……你怎可如此言而无信!”

“那是我爹答应你们的,又不是我,不如你去底下找我那死去的爹吧!”

明明平时看他傻头傻脑的,如今却又如此的精明,真是不知道哪个才是这姜浩的真正面目。

姜绵深知,若是兄长姜浩对这门婚事持有异议,那么她与秦子谦的婚期恐怕将遥遥无期,甚至可能化为泡影。她心中焦急,却又不能明说,只能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劝说道:“兄长,我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便应该入乡随俗,遵循这里的规矩,我看这里的人们,也并没有像我们家乡那样严格的守孝之规,更何况,梦蕊如今已经有了身孕,你不能如此不负责任。”

“我不嫁给他,我才不嫁给他!死肥猪,我本来就不想嫁给你!”

谁知那秦梦蕊竟然直接冲了出来,与姜浩扭打在了一起,看起来如此瘦弱的一个姑娘,打起人来却毫不手软,与姜浩打得竟然不分你我。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头破血流,直到秦梦蕊被踢到了肚子,吃痛地尖叫了起来,两人才停止了打斗。

庄秋荷被气得心力交瘁,在瘴气林里没有要了她的命,却要为这一对讨债的儿女气得心绞痛,当初都怪她,没有好好教导女儿,把她养得如此娇纵任性。

她急匆匆地扶起秦梦蕊,心中却暗自想着,倘若这孩子就此消失,便也是一种解脱,然而现实却与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那肚子虽然遭到一脚重击,但秦梦蕊只是短暂地痛楚了一阵,随后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恢复了原状。

如今,他们的处境愈发艰难,食物已经消耗殆尽,身上更是一文不剩,想要购买食物都成了奢望。

庄秋荷无奈之余,只得四处寻找能够果腹之物。

只能捡一些地上掉落的槟榔和椰子,以此来暂时缓解饥饿的煎熬。

……

黎明时分,海面还沉浸在一片深邃的蓝黑色中,在这静谧的黑暗之中,已有一丝丝微弱的光芒在天际悄然绽放,预示着新一天的来临。

此刻海岸边停着一艘运送铁矿的大船,差役正押送着犯人上船,准备前往南洲岛。

姜念薇已经处理了马车,两匹马则是暂时寄养在了一户友善的渔民家中,等有机会,她必定会接回这两匹马。

她静静地坐在甲板上,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前方,只见海浪一波波地拍打着海面,发出阵阵低沉而有力的声响。

晨哥儿似乎也对这广阔无垠的大海怀有天然的喜爱,他伸出稚嫩的小手,指着那翻滚的波涛,口中发出咿咿呀呀的欢快声音。

姜绵则是因为晕船狂吐不止,而秦子谦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的伤口在恶劣的环境下开始恶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此刻更是雪上加霜,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节省体力。

经过一个时辰的航行,他们终于踏上了南洲岛的土地。

一踏出船舱,连平日里处事不惊的姜念薇,也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第40章 开局一座破屋 贫穷落后的小渔村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峰,他们脚下则是绵软细腻的沙子,零星的渔村点缀其间,简陋的房屋在阳光的照射下中显得格外孤寂。

南洲岛上是什么也没有,这里的渔民们与外面隔绝,物资匮乏,且全都过着最为原始的生活。

矿船将他们放下之后,便直接开往了另外一座岛屿运输铁矿。

几位驻守在此地的当地官兵,他们站在一旁,目光中透露着惯常的冷漠与审视。

“你觉得这一次这群人能坚持多久呢?”其中一位官兵眯起眼睛,扫视着被押送过来的犯人,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另一位官兵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看啊,估计还是和以前一样,撑不了多久就会想要逃走。”

只是想要逃出这座荒岛,简直是难上加难,这里四周环海,没有船只,根本无法逃离。

他们到了这里,若是想要有居住的地方,便要自己建造,倘若腹中饥饿,期盼有粮食果腹,也得自己动手,耕耘播种,不仅如此还要自己出海打鱼,一切自给自足。

每日还需完成官兵派发的繁重任务,开垦荒田,挖渠引水,圈养动物,挖掘山洞,在河流里淘金……

倘若侥幸种出了粮食,大部分都得呈献给此地的官兵,自己所能留下的,不过是寥寥无几的一小部分,勉强饱腹;若是种不出来,不只要挨饿,还要遭受鞭打。

“还东张西望的看什么看,走啊!”

其中一个官兵推搡了一把姜澜煦,结果因为姜澜煦健壮的体格没有得逞,自己反而差点摔了一个踉跄。

官兵恼羞成怒,扬起鞭子往姜澜煦的背上一抽,只是这等力气对他那铜皮铁骨般的身躯来说,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恼怒的啐了一口,“以后日子还长,看我怎么慢慢收拾你!”

官兵停下脚步大声宣告:“你们也看到了南洲岛的环境,若你们想吃东西,必须凭借自己的劳动去获取,我会给你们分配荒地,你们目前的任务就是开垦荒地,无论刮风下雨均不能休息!在这里,懒人是没有活路的,你们也别想着逃跑!流放到此的犯人从来没有逃出去过,你们看到那片荒坟了吗?逃跑就是那样的下场!”

众人听罢,怨声哀道。

当姜衍一家来到那所分配的草屋前,眼前的景象令他们惊愕不已。

原本以为,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好歹能有个简陋的居所勉强居住。

但这所谓的屋子却与他们心中的期待大相径庭,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骨架,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除了几根脆弱的房梁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结构,屋顶却空空如也,任由风雨侵袭。

屋子里面更是一片狼藉,别说是人了,就算是野狗见了都要摇头。

姜澜煦心中涌起一阵愧疚,由于他刚才不慎触怒了那些官兵,他们一家才被故意安排在最差的房子。

他望着周围的简陋环境,心中不禁自责起来,“都是因为我的过错,连累了大家。”

姜思雨怔怔地凝视着那座摇摇欲坠的屋子,原本在心底还残存的一丝对这里的憧憬与期待,此刻犹如被冷水浇灭的火焰,彻底熄灭了。

“就连我们的住所都如此不堪,娘,你说我们来到这里,会不会真的饿死呢?”

景秋蝶则是安慰道:“放心吧,我们有手有脚的,怎么会饿死,环境虽然恶劣了一下,但应该勉强可以……”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巨响,她刚刚触碰到的房梁,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中,姜家人面面相觑,他们的住所,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姜念薇倒是觉得无所谓,这里的破房子无论哪一间都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这里临近海边,气候潮湿,天气闷热,时而风雨交加。

要想让房子既能遮风挡雨,又能抵御潮湿空气的侵蚀,无疑用石头来建造最为合适,石头坚固耐用,不易受潮腐朽,且还可以抵御炎热。

刚才她上岸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岸边,遍布着大量天然珊瑚石。

这些珊瑚石形态各异,但坚固耐用,用它们作为建造房屋的原材料,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姜绵与姜浩二人,目光落在眼前这幢看似尚算完好的房屋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份满意并未持续太久,下一瞬,他们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房屋内,一具早已风干的尸体赫然在目,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令人作呕不已。

这幢房子曾是其他流放者的居所,从眼前的景象看来,那位不幸的前住户似乎是活活饿死的,而且死后竟然连为他收尸的人也没有。

姜绵与姜浩站在门口,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久久无法动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姜绵不禁抱怨道:“这样的房子,怎么住得下去啊。”

姜浩也是一脸苦涩,无奈地摇了摇头,“来这里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总比没有地方住要好吧。”

这里的看守官兵似乎也并未将他们放在心上,大概是觉得这片四面环海的孤岛对他们来说已是天然的牢笼。

更何况,每月仅有一艘矿船从此经过,而且还是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他们似乎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人会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姜念薇在周边漫步了一圈,终于寻得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山洞内虽然简陋,但好在还算宽敞,足以容纳他们几人暂时安身,巨石还将此分成了几个隔间,正好可以当成几个房间。

即便是素来乐观的柳嬷嬷,此时也不禁愁云满面,唉声叹气起来。

她环顾着四周昏暗而空旷的山洞,面露难色:“这山洞里空无一物,往昔好歹还有辆马车,我们尚能带上些许物资,现如今这般境地,又该如何是好呢?”

姜念薇心中苦笑,她自然不能透露自己拥有空间的秘密,更不能提及那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只能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安抚柳嬷嬷。

“嬷嬷勿忧,我与大哥稍后便去附近的渔村探一探,看看是否有何物可以交换。”

姜念薇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便将姜澜煦叫到了一处隐蔽之地。

大哥原本就是值得信赖之人,况且他们已经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生死,兄妹之间的情谊无比深重,她便打算将空间这件事告知于他。

姜念薇拿出了一直贴身保存的核桃,郑重其事的问道:“大哥,你可知这是什么?”

姜澜煦不禁露出困惑之色,摇了摇头道:“这不就是一枚寻常的核桃吗?我瞧不出它有何特别之处。”

“这是母亲给我的嫁妆,原本我也以为这是一枚普通的核桃,可是你看这个……”

姜念薇只是轻轻转动了几下核桃,姜澜煦的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张渔网,这是她得知流放崖州之后特意购置的,如今正好从空间移出来,证明这空间的存在。

姜澜煦只觉得不可思议,“念薇,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东西会凭空出现,难不成我是眼花了不成?”

说完,他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试图驱散眼前的幻象。

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那张渔网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真真切切,毫无虚假。

姜念薇见他愕然的表情,便进一步详细阐述道:“传闻我们母亲景家的祖上曾经出过仙人,想必这核桃空间便是那位仙人遗留世间的宝物,我发觉之后,便一路上囤货买粮,四处搜罗物资,购买粮食,时至今日,我们所储备的物资已经足够我们家族几代人在此安逸生活,我之所以一直守口如瓶,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这个秘密,原因有二。其一,这空间的存在实在是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太过匪夷所思,我怕说出来后,你们会以为我是在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其二,我也担心这个秘密一旦泄露,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纷争,但兄长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姜澜煦沉默许久,还在理清思绪,这渔网确实真实存在的。

而且有了这个解释,便也可以说明,妹妹时常做出一些怪异的行为的缘由,“原来如此,确实曾经听母亲说起过,只不过从没想过这竟然是真的。”

“诚然,然仍需吾兄与我携手共谋,即便我们身处这片贫瘠的土地,亦无需忧虑生存之虞。”

姜澜煦迅速地接受了这一切的奇异变化,他深知,核桃空间的存在无疑是一件幸事。

而这份秘密,也确实不能轻易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否则,它所带来的便不再是惊喜,而是无穷的隐患。

“你说得极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直视着念薇的双眸,“我会严格按照你的计划行事,绝不让这秘密泄露半分。”

如此这般,姜念薇心中悬着的巨石总算是得以落地。

现在终于有人与她一同分担这个深藏的秘密,无形中为她减轻了不少压力。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些粮食、猪下水一类的,还有一口大锅,假意是从渔村购来的,先让大哥带回去。

柳嬷嬷一瞥见那口大锅,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狂喜之色。她兴奋地喊道:“哎呀,这可真是口难得的好锅啊!想不到在这个偏远之地,竟能遇到如此珍品。今日,我便开锅,为大家炖上一锅香喷喷的卤猪下水!”

说罢,柳嬷嬷麻利地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袱,从中掏出了一包珍藏已久的大料。

她笑眯眯地自语道:“原本以为这些料子再也用不上了,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派上用场。”

在柳嬷嬷炖煮猪下水的时候,其他人都在外面忙着采一些棕榈叶和芭蕉叶,铺好之后当成床铺,这样子可以避免直接住在山洞之中。

姜念薇一边灵巧地采摘着叶子,一边不忘叮嘱众人:“采摘时务必小心,要像这样轻轻抖动叶片,以免有藏匿其中的小虫子。此处的毒虫种类繁多,一旦被咬,那滋味可不好受。明日我便再去渔村置办些被褥回来,让大家都能有个更舒适的歇息之地,不必再受这般辛苦。”

“我会牢记在心。”

姜思雨刚来这里,尚且没有感受到开荒的艰辛,她觉得这般采摘叶子竟也别有一番趣味。

时不时,她还能在绿叶间发现掉落黄澄澄的硕大果实。

姜思雨心生好奇,捡起果实将递给了姜念薇,“阿姐,你可知这是什么?它能否食用?闻起来,竟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姜念薇接过果实,一眼便认出这是成熟的芒果,那股独特的香甜气息在空气中弥漫,让人不禁垂涎,“这是芒果,已经熟透了,当然可以食用,不过要小心,有些人食用芒果会过敏,你吃的时候最好先吃一小口,若是没有感觉异常,再继续食用。”

姜思雨便按照她所言,剥掉了芒果的外皮,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顿时,一股甜蜜的滋味如同甘泉般流淌在舌尖。

品尝过后,她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开始放心大胆地享用起这美味的果实,还特意多采摘了一些芒果带回去与其他人分食。

众人齐心协力,将叶子铺成了厚厚的一层,海岛上的气温虽然偏高,但躺在这由叶子铺成而成的柔软床铺之上,却意外地感受到一阵清凉之感。

姜澜煦铺的格外用心,邱梅雪则是在一旁哄着娃儿,眼见他哇哇大哭,便是感觉他饿了。

这处山洞是姜念薇特意为他们夫妻二人安排的,位置隐秘,既安静又不会被外人窥见里面的情景,在姜澜煦的掩护下,邱梅雪开始了哺乳。

姜澜煦心中愧疚,“让你和晨哥儿跟着我们吃苦,我真是觉得愧对于你。”

邱梅雪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夫君这是哪里的话,一路上,家人都对我颇为照顾,什么好的都让给我,我也没有吃什么苦头,况且这山洞住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意思,我并不觉得辛苦。”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苦恼起来,面露羞涩,“只是……只是刚开始我没有乳汁,现在这乳汁却太多了,晨哥儿喝不掉,我也常常感觉……觉得难受。”

第41章 海边初次赶海 两人虽已是夫妻多年,邱梅雪一向含蓄内敛,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语,她求助似的看着姜澜煦,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许是调理的汤药喝多了,夫君,你能不能帮帮我?”

姜澜煦感觉耳根一阵发热,“我需要怎么帮你?”

“就是这样……”

整个山洞沉浸在一片深深的宁静之中,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唯有那轻柔而又急促的呼吸声在回荡……

……

次日清晨,官兵们早早地便催促着众人集合,无论男女老少,年老幼小,所有人都必须开垦荒地,就算是生产没多久的邱梅雪也是如此。

他们按照家族为单位,逐一为众人划分了需要开垦的荒地,分发了稻种。

姜念薇静静地凝视着自家分得的这片土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

此地虽有充足的光热,沙质土壤干燥而贫瘠,在这样的环境下,农业生产的条件极为恶劣,几乎无法进行大规模的种植。

而且这附近还没有淡水,况且刚才官兵分发的稻子,还是已经瘪掉的稻谷种子,更是难上加难。

想要在这片地上种出稻子,首先便是要改良土壤,然后挖沟引渠,将淡水引到此处,工作量着实不小。

其他的流放者无不唉声叹气,脸上写满了绝望:“天哪,这地怎么可能种得出庄稼?这不是让我们等死么?”

姜衍却显得异常平静,他蹲下身来,用手轻轻触摸着那片沙化的土壤,与姜念薇想到了一处,“我看着不远处有处淡水湖,不然我们将淡水引到此处?”

姜澜煦和阿北闻言,他们立刻扛起锄头,准备动手挖沟,但这毕竟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而且这只是其中一个问题,可是这里的土地如此贫瘠,就算有了水源,也很难种下庄稼。

此时姜念薇突然想起了空间中的那些土地,土壤异常的肥沃,且可以加快庄稼成熟的速度,不知道若是离开空间,这些土壤是否还有原来的肥沃,事到如今,也只能尝试一番了。

姜念薇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投向了远方那一队在树荫下监视的官兵。

白日里,行动显然不太方便,容易引人注意。

她心中暗自盘算,或许等到夜幕降临,与大哥一同行动会更为稳妥。

她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计划,转身与其他人一起,开始在烈日之下耕作起来。

秦家也分到了一块荒地,情况比起他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且他们三人一个咳嗽未愈,一个腿伤恶化,还有一个怀有身孕,又顶着烈日炎炎,简直是难上加难,还没有干到半个时辰,几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庄秋荷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的,“这样的土地,就算是耗尽一辈子的力气,也休想种出一颗粮食来!这哪是流放啊,分明就是想让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秦梦蕊自幼娇生惯养,何曾经历过这般艰苦的劳作。

没过多久,她便无法忍受这繁重的体力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开始摆烂了,宁愿躺着,也不愿意锄地了,官兵见她偷懒,几鞭子又甩了过来,没办法,她只能挺着肚子继续干活。

能不能种出粮食,暂且不说,流放本来就是来受折磨的。

直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缓缓隐匿在群山之后,他们才得以暂时松懈下来,喘息片刻。

然而,随着夜幕的降临,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每天的口粮,究竟该如何解决?这里的一切都靠自给自足,然而他们一家子根本没有自理能力。

秦子谦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作响,之前他还能在四周找寻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果实充饥,虽然并不丰盛,但至少能暂时缓解饥饿。

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总不能每天都靠吃这些果子过日子。

忽而他瞥见姜家几人正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便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做些什么?

日落时分,正是潮水悄然退去之际。

抵达这片沙滩,他们几人也不再有所顾忌,姜思雨迫不及待地脱下鞋袜,海水冲刷到她的脚边,还带着白日里的余温。

她按照姜念薇先前的所说,开始专注地搜寻沙滩上的小洞口。

在海边,这样的小洞常常是螃蟹们藏身的好地方。

姜思雨的认真的盯着沙滩,不一会儿便发现了一个微小的沙洞,她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用小铲子开始挖掘。

沙土一点点被拨开,终于,在那洞口的深处,一只小巧的螃蟹露出了身影,她眼疾手快摘了起来,惊喜地叫出声来:“阿姐,快看!我真的抓到了一只,真的是螃蟹!”

姜念薇抬头望了一眼,螃蟹个头不大,仅有她手掌的三分之一大小,“这种小螃蟹只要用火烤一烤,很是鲜美!”

姜念薇拿着匕首来到礁石处,石头岩壁上面密密麻麻地攀附着一种奇怪的生物。

她轻轻挥动匕首,将那些生物一个个从岩壁上刮了下来,这些生蚝的个头格外硕大,看上去极为肥美。

又在渔网中间放了一块猪肝,将渔网绑在此处,潮水升上来之后,必然可以捕获不少鱼类。

而姜思雨已经抓到了好几只螃蟹,甚至还有几种贝类,一种形似月亮的形状,一种呈长条形,还找到了一种螺类,更大的螃蟹都藏在了石头底下,她乐此不疲的寻找着稍大一些的石头蟹。

春雨与桃枝则是在石头底下寻找青口贝,不一会儿就寻得了满满一盆子。

姜念薇看她们捡了不少辣螺,便提醒道:“这辣螺虽鲜美,但最好还是少捡些为妙。食多恐对腹中有所不适。”

阿北和姜澜煦则是按照姜念薇的指的方向,找到了珊瑚石遍布的那片沙滩,他们打算将此搬到房子塌陷的那个地方,重新建造一座石头房。

阿北环视四周,眉头微蹙,“大公子,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找个不那么费劲的办法,把这些石头给挪走。”

姜澜煦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若是单凭我们两人的力气去搬,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恐怕也搬不了多少。”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旁边的芭蕉树,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芭蕉树高大挺拔,叶片宽大厚实,他们利用芭蕉叶和树干做了一个简易的拖车。

不久之后,一个看似简陋却实则实用的拖车便在他们手中诞生了,这个拖车不仅足够坚固,能够承载大量的石头,而且还非常轻便,方便他们拖拽和移动。

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已经搬运了不少珊瑚石回去。

但此时,夜幕降临,夜幕降临,两人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活儿,明日再继续。

姜念薇的收获也不小,她刚才不止发现了生蚝,更是意外地捕获了两只象拔蚌,在礁石上还发现了一些紫菜,海带。

在这片未被现代工业污染的海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纯净而生机勃勃。

“好了,我们明日再来!这些都拿不下了。”

赤足走在细软的沙滩之上,众人满载而归。

等他们离开之后,秦子谦才悄悄的走了出来,看着沙滩上的这些贝壳,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玩意儿怎么吃?算了,聊胜于无,再挑剔恐怕真的要饿死了。”

他蹲下身子,准备捡拾一些散落的物品带回,然而秦子谦对这片海域的潮汐规律一无所知。他专注地捡拾着,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海水已悄然上涨,几乎快要淹没到他的臀部。

他猛然察觉不妙,急忙起身,想要尽快回到岸边。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汹涌的海浪猛然拍打过来,力量之大,令他措手不及。

秦子谦一个踉跄,整个人便跌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海水瞬间涌入他的口鼻,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感到身体被海浪无情地拖拽着。

他喝了好几口咸涩的海水,喉咙里满是刺痛和不适。

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岸,刚才捡的月亮贝也没有了踪影,真是白忙活一场,气得他唉声叹气。

姜念薇提着芭蕉叶制成的容器回到了山洞里。

柳嬷嬷从未见过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小姐,老奴活了这把年纪,还真没见过这些玩意儿。”

“嬷嬷,今日便由我来动手,你们刚才出去采摘果实,也费了不少力气,先歇息一下吧!”

姜念薇轻声吩咐着春雨和桃枝,让她们将拾得的收获仔细洗净,海带紫菜则是晾晒在洞口,以便日后仍可食用。

此处距离岸边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姜念薇心中涌起一股喜悦,暗想今后或许真的能够实现海鲜自由。

姜念薇将象拔蚌肉取出,切成薄片,与洗净的大米一起煮成绵密的粥,加入少许盐巴与生姜。

那些贝类海鲜,无需繁琐的烹饪手法,只需简单的蒸一下,便能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鲜美香气。

再加上柳嬷嬷昨日精心炖制的一锅猪下水,今日的伙食丰盛至极。

姜思雨则是指着那些螃蟹,“爹娘,这些螃蟹都是我捡的!”

景秋蝶感到欣慰:“真是辛苦你了,白日要干农活儿,夜里还要抓螃蟹!”

姜思雨连连摇头,“没有的事,我觉得很有意思,你们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如今流放到这处荒岛,他们也只能苦中作乐了,景秋蝶拿起一只螃蟹,剥去外壳咬了一口肉,味道鲜甜,还有回甘,不禁感慨:“这海里的螃蟹比河里的螃蟹还要鲜美上几分!”

姜衍喝了那碗鲜香四溢的象拔蚌粥,不由的发出了赞叹,“这象拔蚌看似可怕,做成食物倒是异常美味。”

姜念薇最喜欢的便是生蚝,鲜嫩多汁的蚝肉滑入口中,她总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原本在现代,这海边随处可见的生蚝,在远离海洋的地方卖的价格也不便宜。

她在心头默默盘算着,空间里囤积的尽是高度白酒,虽然品质上乘,但日常食用起来终究不太方便。

早些时候,她特地囤了了不少米曲,等会儿煮上几锅米饭,再酿制一些度数不高的白米酒。

这地方的夏日炎炎,只需短短数日,美酒便能酿成。

届时,不仅可以用它来烹饪佳肴,增添饭菜的香气,平日里大家还能配着海鲜小酌几杯,消消暑气。

吃饱喝足之后,姜澜煦便召集众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商讨搬运石头的事宜。

他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按照我们目前的进度,恐怕还得再忙上数日才能完工,而且这里的挖沟引渠,也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姜衍便提议,“如此,白日我们在田地里干活,夜幕降临之时,便一同协助你们搬运石头。这样一来,建造房屋的速度也能大大加快。”

“我也去!”

他们如今栖身于昏暗的山洞之中,洞内仅有一盏摇曳的油灯,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四周。

姜念薇却在思考,夜里搬运石头,视线模糊,若是可以利用空间将那些珊瑚石搬走,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只是解释起来怕是颇为棘手,难免会引起他人的猜疑和追问。

姜念薇便想着任由他们搬运,然后趁着夜色,她再每晚利用空间搬运一部分回去,这样大大提高了效率,也不会惹人猜疑。

等到了深夜,姜念薇便和姜澜煦偷偷来到了他们开垦的那片荒地,从空间中搬运出不少泥土,与这些沙质的泥土混合起来,再混入一些肥料,再用泉水将这片土地灌溉了一遍,然后又利用空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搬运了一部分珊瑚石。

姜念薇则是将之前购买的种子分好,也不知道从别处带来的稻种在此处能不能长出来,长成如何的形态。

而且这白日在田里工作,烈日炎炎,姜念薇便拿出了空间里之前囤的凉快的面料,试着裁了衣服的版型。

当她尝试着将面料裁剪成衣服的样子时,却发现自己对于缝纫之事实在不精通,看来这件艰巨的任务,只能先交给芸娘和乐瑶了。

到了白日,姜念薇便与开始与其他的流放者商量,先挖沟引渠,让水源能够灌溉到每一片土地,这样大家分到的土地都可以得到滋养。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愿意听从她的建议,姜浩不想与姜念薇合作,不满地反驳道:“凭什么要听你们的?我们辛苦劳作,最后却要让你们获益,这样的买卖实在不划算。”

\"怎么说不划算呢?你想想看,如果得靠人力去挑水过来,那来回一趟就得花上半个时辰。更别提稻种生长需要的水量是何等之巨。从育苗到插秧,哪一环节能离了充足的水源?你平日里未曾亲身体验过田间的劳作,自然对这些细微之处了解不深,挖沟引水虽然艰辛,但若是长久的看,肯定是比挑水更加方便。”

第42章 前夫再次成亲 经过众人一番深思熟虑,不禁纷纷点头赞同,姜念薇所言非虚,

且极具远见,此地土壤干燥贫瘠,沙化现象日益严重,究其根源,皆是水源匮乏所致。

“这位姑娘说得极是,虽然工程浩大,耗时颇久,但长远来看,实乃明智之举。”

原本也并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个方式,只是没有人愿意开这个先例,且水平有限,姜念薇既已提出,众人便也顺水推舟,欣然接受。

况且姜衍精通水利,他亲自丈量了水源到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距离,反复推敲,最终绘制出一张详细的图纸。

姜浩眼见着众人纷纷附和她,倒是显得他自己像个挑梁小丑。

“你们一个个都非得这么干,我也拦不住你们,反正,我是打死也不会去挖那劳什子沟的。”

这几日来,他的肩膀因频繁挑水而磨得皮开肉绽,痛楚难当,但仍是不肯向姜念薇低头。

姜念薇也懒得搭理他,等着沟渠挖好之后,自然有的姜浩后悔的。

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挖沟引渠,众人也不再犹豫,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按照姜衍的指挥开始挖沟。

原本官兵还觉得疑惑,只是看了一眼姜衍所画的图纸,便任由他们去了。

这图纸所画,曲折复杂,若是挖好了确实省了不少力气,说不定还真能种出粮食,若是失败了,花力气的也不是他们,正好有机会好好教训一顿这群犯人。

……

白日里干完活儿,夜里还要砌房子,年纪稍大的景秋蝶和柳嬷嬷两人实在没了力气。

石砖屋大都以三五溜独立构建,石墙主要采用平砌、交错叠加方法为主,门面墙基座宽实,往上逐渐缩小成梯状,有利于屋内保持最大空间,并增强牢固性。

“娘,您年纪大了,身体要紧。还是带着大嫂和晨哥儿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其他人就够了。”

景秋蝶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她没有吃过什么苦头,但适应能力也十分的强悍,“既然全家都要一起干活,我就不能偷懒,让柳嬷嬷先回去准备饭菜吧!我和你们一起忙活。”

姜念薇忽然想起了她昨日放在海里的渔网,“柳嬷嬷,先等等,我去看看今日有什么收获。”

两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沉甸甸的渔网从海水中拖拽至岸边。

随着渔网的逐渐露出水面,一股子腥味扑面而来。

两人合力,将渔网拉到了岸边,网里不止有一些扇贝白蛤螃蟹海虾,竟然还有一只大龙虾胡蹦乱跳,除此之外,还有两只肥硕的大海参,今日他们的伙食的算是有着落了。

柳嬷嬷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奇,她不禁疑惑地问道:“老奴见识虽浅,但寻常之物还能辨得一二,可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来头?”

姜念薇轻笑着解释:“这便是海参了,嬷嬷平日里见到的,都是晒干后的模样,自然不识得它原本的面目。这鲜活的海参,用来煮粥,那滋味,可真是鲜美得紧呢!”

柳嬷嬷听后,恍然大悟,了然地点了点头,“哦,原来是海参啊!昨日小姐已经教过如何烹饪海鲜了,我这就去准备,保证做得美味可口!”

用于搬运石块的工具,乃是昨日大哥所制的简易拖车,芭蕉叶已然快要被磨破。

姜念薇与姜澜煦商议,待到深夜,不如就用她在空间囤的木材直接做一辆板车,日后或可另作他用。

庄秋荷双臂环抱,冷眼旁观着姜家人忙碌地搬运着石头。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屑:“这些石头,搬来搬去,到底有什么用处?简直是在做无用功!”

她们分到的房子虽然稍显破旧,但至少还能勉强遮挡风雨。

然而,如今最让庄秋荷感到烦恼的,却是食物问题。

回想起昨日儿子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庄秋荷心中更是涌起一阵恼怒。

秦子谦学着姜念薇去海边捡贝壳,结果差点被汹涌的海水冲走,腿上的伤口也因此变得更加严重。

好在还有姜绵那个冤大头时不时地来看望秦子谦,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否则,庄秋荷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她心中盘算着,与其让姜绵如此这般地悬而未决,不如就顺水推舟,让她彻底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毕竟,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已是日渐衰弱,每况愈下。

想到此处,她便笑语盈盈的说道:“姜绵啊,这段日子你一直不离不弃,既然我们如今已经在此地安了家,那何不趁此机会,将你二人的婚事给办了呢?”

姜绵一直以来等的便是这个机会,但是表面上还要故作矜持,“可是,我……我还有很多顾虑。毕竟,这婚姻大事……”

“不必犹豫了,虽然现在条件差劲儿,但以后子谦肯定能恢复爵位,到时候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而且我们原先也说好,来到此处便要替你们张罗婚事的,就择日不如撞日,我算了算,今日也是个好日子。”

姜绵看着四周破败不堪的环境,心中叹了一口气,如今已是这样的结果,应该再也没有比这更差的样子了。

况且她还指望着秦子谦未来能飞黄腾达,想想看受苦也只是一时的,咬咬牙便应了,“行。”

庄秋荷进一步开始得寸进尺,“既然如此,我们不必拘泥那些繁琐的礼节了,干脆就直接拜天地吧!待到晚上,再请你兄长一同过来!”

姜绵犹豫:“今日就成亲,是不是太急促了一些?”

“择日不如撞日!”

说是吃饭,也不过是学着姜家人的模样,捡了一些水果回来充饥,海岛之上,椰子总是管够的。

而且庄秋荷还发现,这种椰子里面的有种白白的果肉,多吃一些便能充饥,至于这海里的鱼类,她没有那个能力去抓。

昨日秦子谦差点淹死,已经让她吓得心惊肉跳了。

然而此时,秦子谦眉头紧蹙,面露不悦。

直至庄秋荷轻推一把,他才勉为其难与姜绵拜堂。

回想数月前,他尚在侯府,兴致勃勃张罗那场盛大喜事,那时意气风发,谁能料到,短短时日,竟沦落至此,在这破破烂烂的地方娶了妻子。

况且他身有隐疾,不可为外人道,若真成亲,便不得不行夫妻之事。

待三拜完毕,两人已成夫妻,姜绵亲眼见他写下婚事,一式两份,这才放心。

她羞涩垂首,声若蚊蝇:“夫君,如今,我已是你的人了。”

秦子谦望着她,脸上并未露出众人所期待的欣喜,反被一抹忧愁笼罩。

反而是庄秋荷握着两人的手,“此后,你便住在此处,那间房留给你与子谦!日后你要好生侍奉子谦,争取早日为我们秦家添丁!”

姜绵不由的羞红了脸,生孩子这件事,她还没有考虑到。

嘴上说得好听,然而秋荷内心却暗暗冷笑,此后便可名正言顺奴役姜绵了。

两人在这简陋的房子里,简单的拜了三拜。

新婚之夜,她初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再加上秦子谦的外貌俊朗,她心中难免会有些紧张害怕。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轻声唤道:“夫君,今晚上……”

然而,秦子谦似乎并未听到她的低语,他只是轻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声音略显疲惫:“今日我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

随后,他便陷入了沉睡,再也没有理会她。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只能叹息一声,反正来日方长,也不必急于一时。

秦子谦却在此时睁开了眼,他胸口微微起伏,无比忧虑。

这本不该是这样的,昔日与孟莞然共度的时光,那亲密无间的接触都是那般自然流畅。

然而,时至今日,已许久未曾体验过那般的欢愉,他依旧束手无策,深感无力。

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希望能够找回那失去的感觉,但无一奏效。

更为奇异的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未曾长出胡子了,就好像是……那皇宫里的太监一般。

……

姜念薇等人劳作完毕,回到山洞,柳嬷嬷已将诸事料理妥当。

姜念薇不禁心生感慨,于现代食海鲜,尚需忧虑核污染,而今回到此地,不仅无需担心污染问题,更是实现了海鲜自由。

想要喝饮料,便让大哥自树上采下几个青椰,间或还能遇见芒果树,摘一些芒果回来尝尝鲜。

且椰子壳还可作为天然的容器,比瓷碗还要耐用些,不会摔坏。

今日吃的太撑了,她计划饭后,散散步消消食,在附近转转,觅寻一些有用之植物。

阿北见姜念薇独自外出,心中担忧,便决定紧随其后。

姜念薇感受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望去,见是阿北,心想今日并无什么秘密行动,便由他跟着吧。

爬到了山坡之上,眼尖的她便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榴莲树。

这可是好东西啊,平日里她是最喜欢吃这臭香臭香的水果,没想到这里竟长了天然地,而且还没有人采摘。

姜念薇朝着身后的阿北挥了挥手,他便忙不迭的跟在了小跑了过来,“小姐,有何吩咐?”

“你看这树上的果实,我摘不到,劳烦你帮我摘一下!”

“好。”阿北即刻应下,身手矫健地爬到树上,便见数个浑身长刺,外观甚为怪异之果实。

阿北磕磕巴巴地问道:“小姐,此等物事怎如兵器一般,我似乎……似乎能嗅到一股怪味。”

“就是这怪味道才香哩!”

姜念薇仰起头,银白的月光倾洒在她如玉的脸庞上,让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起来,阿北第一次看到她笑的如此温柔,不由的看呆了,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好在及时抓住了树枝。

他摘了三个榴梿,姜念薇便眼巴巴地望着,直到两人各自拿着三个榴梿满载而归。

阿北被这股奇怪的味道熏得不敢大口呼吸,直到两人提着榴梿来到了洞口,姜念薇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榴梿。

桃枝在一旁看着,不由得捂住了鼻子,皱眉道:“小姐,你们这是从哪里染了一身臭味回来?这味道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姜念薇并未因此显露出丝毫的介怀,反而以一抹浅笑对桃枝道:“你或许不明白,这正是榴梿的魅力所在。它的气味虽初闻有些古怪,但一旦品尝,却是别有一番风味,美味得令人难以忘怀。你稍等片刻,尝上一口便知我所言非虚。”

桃枝听后,连连摆手,面露怯色:“这种古怪的东西,我实在是不敢尝试……”

姜念薇听后也不强求,毕竟口味各异,各有所好,她本人便对榴梿情有独钟。

她轻轻地掰开了榴梿的外壳,刹那间,那股独特的味道更加浓烈地弥漫开来,引得周围几人也纷纷离得远远的,好似这是什么生物武器似的,众人都捂住了鼻子。

景秋蝶还在阻止女儿,“念薇,你还是别吃了,这也太臭了……”

姜念薇已经将一块放进榴梿送入了嘴中,口感绵密而又香甜,回味无穷。

这榴莲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棵,这么好吃的水果,姜念薇势必是要多种几颗,日后便能随心所欲地品尝这美味的水果,实现榴梿自由!

一旁的大嫂邱梅雪对榴梿的果肉充满了好奇,她向姜念薇询问道:“念薇,能给我一块尝尝吗?”

姜念薇欣然点头,“当然可以,这么多我可吃不掉。”

邱梅雪接过姜念薇递来的榴梿果肉,她并不觉得那味道有多臭,反而觉得它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香气。

她学着姜念薇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口,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不难吃,真的很香,口感也很好。”

姜念薇看着这榴梿的外壳,不禁想着,这外壳倒是真的可以当做生化武器来用。

没过几日,他们用珊瑚石砌成的石头房初见雏形。

姜家人口众多,这房子势必要造得大一些,如此需要耗费的功夫也多。

姜念薇发现这座房子旁边有座空地,只是杂草丛生,要是收拾一些,便可以在此用空间里培养的蔬菜种子种些蔬菜水果。

在那片空地上,恰好可以搭建起一座窝,养几只鸡,几只鸭,若是有条件再养几头小猪崽,不禁觉得未来的任务繁重。

且白日里爬上山坡,便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小渔村,虽然不算繁华,却透着一股淳朴而宁静的气息,应该可以买到一些需要的东西。

姜念薇心中一动,便欲向管事的官兵探询一番。

只见几位官兵正粗暴地拉扯着一位女子,她的脸色苍白,表情麻木,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其中一位官兵嘲讽道:“还装什么贞洁烈妇啊,自从你男人死了之后,你和这里的军妓又有什么两样啊?”

女子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哭泣,另一位官兵也凑上前来,狞笑着说道:“流放到这里的女子,哪个不是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以为你能例外吗?想要吃饱,想要活命,不如还是从了我们吧。”

第43章 不想再生孩子 姜念薇的眉头微微一皱,她迅速而敏捷地趁着官兵们尚未察觉她的踪迹,悄然退至小屋的阴影之后。

她低头,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小石子上,弯下腰,捡起一颗小石子,在手中轻轻把玩。

她瞄准了其中一个矮个子官兵的屁股位置,手腕轻轻一扬,只听“哎哟”一声惨叫,那名官兵猛地捂住屁股,疼得龇牙咧嘴,大声叫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扔我?”

他一个机灵,捂着屁股的位置,嗷嗷大叫起来:“哎哟!是谁?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扔我的。”

姜念薇心迅速又向后退了几步,敏捷地躲藏在了茂密的芭蕉树背后。

官兵们回头张望,只见空无一人,不觉皱起了眉头,面露困惑,“刚才明明有人拿石头扔我,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

另一名高个子官兵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笑道:“我看你是喝多了吧,出现了幻觉。”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嗖”的一声,一颗石子划破夜空,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高个官兵的额头。

石子力道不小,竟在他的额头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缓缓渗出。

两人便再没有心思拉扯女人,“真是见了鬼了,竟然有人敢拿石头砸我,找到她我非要扒了她的皮不可。”

正当他们满腔怒火,大步朝这边走来时,另一方向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过去。

待两名官兵的身影骂骂咧咧的渐行渐远,那名方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终于舒缓了一口气,胸中的紧张与压抑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些许。

姜念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依稀记得这名女子闻清婉。

也是忠良之后,其夫曾是一位英勇善战的将领,却因莫须有的罪名被诬陷,导致全家被流放到此荒凉之地,饱受磨难。

她的丈夫到了这里没一年就去世了,剩下了孤儿寡母,而她尚且有些姿色,两名官兵喝醉之后才会调戏她。

姜念薇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走出,到了此地之后,她与家中的几名女眷都极尽低调,每日都刻意将脸上涂抹得脏兮兮的,以避人耳目。

这种荒岛属于三不管地带,美貌往往成了招惹祸端的根源,唯有低调行事,方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闻清婉见她走出,迅速收敛了眼中的慌乱,转而换上一副感激的神情,轻声致谢:“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看她眼神闪烁的模样,姜念薇并没有多问刚才发生的一切,反而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想请教一下,我该如何前往附近的渔村交买物品呢?”

妇人微微一愣,随即答道:“姑娘想要交换些什么呢?此地的原住民虽然淳朴,但生活条件大多较为艰苦。”

“我想换一些鸡崽什么的,或者有猪崽子也不错。”

妇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惊愕的神色。

毕竟,刚刚被流放到这个偏远之地的人,连自己的温饱都难以保障,竟然已经考虑饲养家畜这样的事情。

念及救命之恩,闻清婉便告知她:“每月月底有两日可以和渔村的渔民换一些东西,至于鸡崽子,我家母鸡正好孵出了两只小鸡,我也养不活它们,不如先赠予你。”

姜念薇计算着时间,距离月底的日子尚有几许,于是便点了点头,从钱袋中取出一百文铜钱,温声说道:“这般,便算是我从你这里买下的了。”

闻清婉面露难色,“不……不用的,这小鸡不值这么多钱。”

姜念薇却坚持要她收下,“不能白拿你的小鸡。”

她的空间里虽然囤了不少鸡蛋,但能不能成功孵出小鸡来,还是个未知数。

如今,正好将这两只小鸡买下,养大了留着生蛋也好,若是馋鸡肉杀了炖汤可以。

正当姜念薇准备转身离去,那位妇人却轻声细语地提醒道:“姑娘,你在此地,万事都要万分小心。切勿与那群官兵发生冲突,更不可轻易惹怒他们,今日你实在是冒险了,以后切记万不可如此。”

姜念薇轻轻颔首,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多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

这里流放者都十分惧怕这里的官兵,且她还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营妓这个词,想必待在这南洲岛,最可怕的或许并不是生存环境的艰难,而是这些占据一地胡作非为的官兵。

姜念薇细心地为这两只毛茸茸的小鸡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家,小鸡们仿佛知道这是它们的新居,欢快地“叽叽”叫着,声音清脆悦耳。

晨哥儿也兴奋地挥动着小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庄秋荷见他们原本房子倒塌的地方,如今已经用石头搭了一个大概,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是石头房而已。

她心中不满,悄悄靠近房子,用手轻轻触摸着石墙,想要试探一下这房子的坚固程度。

四下无人,庄秋荷心中一动,便准备用脚踹上几脚。

她用力踹去,却惊讶地发现,这看似简陋的石头房竟然坚固得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她的脚生疼。

眼见那户人家逐渐将视线投向这边,她只能佯装无事,悄然转身,从容地离去,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回到破屋之中,便看到姜绵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些野菜,正准备煮一些野菜汤。

她的脸庞上掠过一抹嫌弃之色,嘴角微撇,露出几分不满。

“每天都是这些清汤寡水的吃食,毫无营养可言,我家子谦的身子骨都日渐消瘦了,我看着都心疼。”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手里不是还有些首饰吗?何不拿出来,去换些有营养的食物回来,给子谦补补身子。”

姜绵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那些首饰是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自然不能轻易拿出。

他们成亲也有了几日,可是两人别说是有什么亲密之举,只要她一触碰到他,秦子谦便走开了,好似很嫌弃她,他的举动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疑惑,甚至有些许的委屈。

但为了将来,姜绵便将这些都忍了下来。

庄秋荷见她犹豫,便继续说道:“等将来我们回去了,我会让子谦给你买更多漂亮的首饰。”

姜绵表面乖顺,轻轻颔首,“我知道了,婆母。”

心中却暗自想着,有付出,才有回报,得让秦子谦知道她的真心实意,必然有感动他的那一天。

……

在白日炙热的阳光下,姜念薇手持铁锹,带着草帽,专注地挖着渠。

突然,她的铁锹碰到了一处颜色不同寻常的土壤,她低下头仔细查看,发现这片土壤与众不同,它带有一种异乎寻常的粘性。

她细心地挖取了一些,放在手心里搓揉,渐渐地,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陶土,可以制作各种各样的陶器。

他们终日在田间劳作,疲惫不堪,晚间仅能做简单擦洗,那种无法彻底清洁的感觉,令人极不舒适,若是去河边洗澡,更为不方便,况且这里对女子虎视眈眈的男子不在少数。

尤其是古人那一头青丝如瀑的长发,打理起来实是困哪,若手有着陶土,倒也能琢磨出一件简易的陶土花洒,用以沐浴洗发,想来能省去不少功夫。

日暮时分,劳作完毕,姜念薇便携着阿北一同寻了几处陶土的位置,挖了些带回山洞。

春雨看着自家小姐捧着一堆泥土回来,满脸好奇地问道:“小姐,你要这些泥土作甚?”

姜念薇神秘兮兮,低声道:“我有大用!”

回去后,桃枝细心地将泥土放入清澈的水中,轻轻搅动,使那些植物细末与杂质渐渐上浮,然后一一去除,留下细腻的泥土。

接着,她便开始专心致志地塑形,那泥土在她的手中逐渐展现出罐子的轮廓,底部更是巧妙地设计成了花洒的模样,

之前,她已经让阿北建了一座小型的窑炉,如今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她将塑型好的泥罐放入其中,用高温进行烧制。

她本未抱太大希望,毕竟这是第一次尝试,但出乎意料的是,试验竟然成功了。

只需将花洒盆里注满清水,轻轻倾倒,那清澈的水流便会从花洒中流出。

古代没有洗发水,姜念薇便将空间里的皂角、无患子、侧柏叶等逐一清洗,而后放入锅中加水熬煮。

这些材料在熬煮时会释放出清洁和滋养头发的成分,熬煮完毕,可用纱布滤去渣滓,所得液体即为天然洗发水,未添加任何化学物质。

待石头房建成,她将进一步完善,建成“淋浴房”,此地炎热,淋浴沐浴更为便捷。

姜念薇又依此法制一存水陶土盆,以便雨天蓄水。

如此一来,家人灌溉石头房附近农作物,或喂食家畜饮水,皆会便利许多。

这几日,她兴致颇高,制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陶罐子,虽不甚美观,然实用性颇强。

甚至给鸡舍做了个陶土食盆,姜念薇正喂小鸡,活泼可爱的晨哥儿一见到小鸡便会笑得眉眼弯弯,可今日却截然不同。

他窝在大嫂的怀里,小嘴一撇,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哭声嘹亮,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姜念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她走近问道:“大嫂,晨哥儿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他见到小鸡都是欢喜的不得了,今日怎会如此哭闹?”

大嫂轻轻摇头,眉宇间满是担忧:“我也不知怎的,今晨起来,晨哥儿就有些不对劲,我刚刚摸他的身子,似乎比平日热了许多,莫非是……生病了?”

姜念薇闻言,忙俯下身去,细细查看晨哥儿的情况。

只见小家伙的小脸红彤彤的,像熟透的苹果一般。

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晨哥儿的额头,果然,那里热得烫人。

小孩子生病也是常见的事情,只是需要对症下药。

好在姜念薇这几日,并未曾懈怠种植空间中的瓜果蔬菜,正好可以兑换几瓶小儿吃的布洛芬,其他抗病毒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邱梅雪看着碗中红色的液体,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她不确定这究竟是何物,又是否真的能对晨哥儿的病情有所帮助。

她带着几分急切与焦虑问道:“这药,真的有效吗?”

“放心吧,嫂嫂,你还信不过我吗?”

姜澜煦见妻子紧张,安慰道:“要相信念薇,父亲生病,你生产,哪样不是她帮忙的。”

如此一说,邱梅雪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她点了点头,决定让姜念薇给晨哥儿服药。

喝下药之后没多久,晨哥儿便退烧了,按照他的症状来看,咽喉红肿、舌边尖红,姜念薇暗自思忖,这症状,大概率是热风症无疑了,治疗之法,当以清热解毒、疏风散热为主。

便又给晨哥儿喝了一些金银花、板蓝根熬成的汤药,如此过了两日,晨哥儿便彻底退烧,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自此之后,邱梅雪对这个三妹妹倒是越发佩服起来。

只是邱梅雪心中也有忧虑,一个晨哥儿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虽有家人帮衬,但若是再生一个,再这样的环境之下更是苦了孩子。

姜念薇是嫁过人的,大抵是知道避孕的法子,她便将她偷偷拉至一边,踌躇了许久之后,才面露难色的开口问道:“念薇,你稍懂一些医理知识,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为我调配一些药物,服用之后,能够使我免受生育之苦。”

姜念薇原本还在疑虑,大嫂这为难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何事。

“我不是不想要孩子,但是我怕孩子受苦。”

转念一想,这也确实,他们现在是流放,又不是度假,孩子一生下来就是苦难模式,那倒是真的不如不生。

“大嫂,你容我想想。”

在这古代社会,避孕的方法并不像现代那样多样且安全。

虽然可以通过服药来达到避孕的效果,但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

长期服药,必定会对身体造成不小的伤害,因此,她必须想出一个既安全又有效的避孕方法。

正当姜念薇陷入沉思之际,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洞口,赫然发现那里悬挂着两条肥美的石斑鱼。

这石斑鱼并非寻常之物,乃是需得乘船出海,历经风浪才能捕捞到的鱼类。

而他们此刻尚无出海的能力,这两条鱼究竟是何人所赠,实在令人费解。

第44章 相貌丑陋不堪 姜念薇眉头微蹙,转身向一旁春雨问道:“春雨,你可曾见到是何人将这两条鱼挂在洞口的?”

春雨闻言,亦是面露疑惑之色,她摇了摇头,轻声道:“小姐,我并未见到有人前来。”

正在此时,一阵嘈杂之声打破了这宁静的氛围,只见姜思雨拽着一名身材高瘦的黝黑少年走了过来。

两人之间似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氛,姜思雨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怒意,她紧盯着面前的少年,语气不善地说道:“你这小子,怎么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他连连摆手,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什么企图,我只是……”

姜念薇看了看石斑鱼,又看了看窘迫的少年,“这鱼难不成是你挂在这里的?”

青年挣脱了姜思雨的束缚,对着姜念薇说道:“上次你帮了我娘,今……今日特地来向你们表达我的谢意。”

话音刚落,他便趁姜思雨愣神的刹那,飞快地低下头,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臂上。

姜思雨疼得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那青年趁机挣脱出来,朝着她扮了一个滑稽的鬼脸,一溜烟跑开了。

姜思雨低头凝视着手背上的牙印,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这家伙,莫非真是属狗的?哼,下次让我逮到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姜念薇见状,只能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思雨,别生气了,我知道他是谁,他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来送鱼的,你瞧瞧这两条石斑鱼,多肥美啊,今晚我们可有口福了。”

姜思雨看着这两条肥硕的石斑鱼,她心中的怒气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但手背上的牙印依旧提醒着她刚才的不愉快经历。

“哼,就算是来送鱼的,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啊!”姜思雨嘟囔着,但语气已经没有那么强硬了。

“要不然晚上就做你最喜欢的红烧鱼!红烧石斑鱼的味道你可得尝尝看!”

“好啊,好啊。”

那红烧鱼的香气四溢,入口鲜美无比,且丝毫不带腥味。

只需一口,那鲜美的香味便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令人回味无穷。

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心中的不快也在这美味的享受中逐渐消散。

她一边吃着鱼肉,嘴里还在嘀咕着,“就算是特地来送鱼的,又何苦这般鬼鬼祟祟,像做贼一样。”

姜念薇解释道:“或许,他有着不为人知的苦衷,才不得不如此行事吧?”

……

夜幕降临,姜念薇见手握核桃,闭上眼,便进入了空间之中。

想到大嫂白日的请求,她便苦恼了起来,鱼鳔、羊肠可以用,但腥味很重,且容易感染细菌,若是可以兑换一些现代的东西就好了。

既然种植的瓜果蔬菜可以兑换现代的药物,不知道还能不能兑换一些其它的东西。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那原本只显示药物兑换信息的区域竟然缓缓浮现了一行字:【小雨伞,需一斤猪肉兑换。】

姜念薇之前囤了不少猪肉,便割了一斤左右的肉放到了那处地方,猪肉瞬间消失无踪,出现了一盒子孙阻碍器。

姜念薇心里不由一阵欣喜,此物可以不止可以避孕,还可以避免得一些恼人的妇科疾病。

对于她而言,生孩子不在于数量多少,而在于质量如何。

既然大嫂有了这样的想法,她自然愿意伸出援手,助她一臂之力。

等到了第二日,姜思雨才发现这所谓的难言之隐到底是什么,原来流放到这里的一部分年轻男子会被派到海上去打捞鱼。

昨日的少年便是其中之一,他叫段赟,因为身手敏捷,机智过人,被派出去打捞海鱼。

但作为犯人,他们是没有工钱可以拿,也分不到什么大鱼,基本上只能分到一些不值钱的小杂鱼,其余的大鱼都会被官兵收走。

所以说昨日那两条大鱼是他冒着很大的风险带来给他们的,为了感谢那日姜念薇帮忙摆脱骚扰他母亲的那两名官兵。

在得知这一切的真相后,姜思雨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莫名的心虚。

她吃的这两条鱼,竟然是其他人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

对于那个名叫段赟的少年,她突然产生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好奇。

段赟虽然年仅十七岁岁,但他的身型却已经高大而结实,长时间的阳光暴晒,让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黝黑,更增添了几分不容忽视的阳刚之气。

那日他因为咬了姜思雨一口,回去就被母亲狠狠教训了一顿,“要不是那位姑娘的姐姐帮忙,我就要被那两人欺辱了去,下次你可不能这样对人家了。”

他低下头,小声回道:“娘,我知道了,我当时也是情急之下,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以后我肯定会想更妥善的办法的。”

姜念薇的内心成熟,但这时候也只有二十岁的年纪,况且外人也不知道她曾经成亲过,那日闻清婉看到她之后,便动了一些微妙的心思。

段赟已经十七岁了,该是成亲的年纪了,在这南洲岛的流放之地,适龄的青年女子本就稀少,更别提要找到一个与段赟般配的了。

她见姜念薇聪慧过人,虽然身形有那么一丝瘦弱,脸上脏兮兮的也灭有看清样貌,但总体来说她是相当中意她的,若是可以成为她的儿媳妇,也算是了了闻清婉的一笔心事,以后就算自己死了,也有人陪伴在他的身旁了。

她们刚来没几日,不知道这南洲岛的情况,像她们这样妙龄的女子,要是被那群官兵看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闻清婉轻轻叹了口气,对着段赟说道:“你今日可见到那位姜家三娘了?听说她的父亲乃是当朝御史大夫姜衍,与你父亲昔日还有些交情。”

提及过往,她的语气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惆怅与感慨,“你父亲若是没有出事,说不定你现在也已娶妻生子,过上了平淡的日子。”

“你说她啊,我今日见到了。”

闻清婉听见之后来了兴趣,“你觉得那姜三娘如何?”

段赟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什么怎么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和其他人长得差不多呗。”

他对娶妻并不感兴趣,况且如今他们条件如此艰苦,就算有心娶媳妇儿,怎么能让对方进家门吃苦。

大丈夫就该干出一番事业再成家立业,对于母亲的催促,他只能装作不懂,用些玩笑话搪塞过去。

“臭小子,你啊,真是没个正经的,我们既然已经被流放到此处,就该安心地好好过日子,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未必有这里安全。”

段赟眉头紧锁,不满的回道:“娘,那两个畜生差点对你无礼,您以为我们在这里就能过得安稳吗?况且我身为将门之后,岂能屈居于此,庸庸碌碌过一生?我总有一天要重返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段赟心里暗自发誓,将来要把那两个老畜生扒皮抽筋!他不仅要为自己和母亲讨回公道,更要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刮目相看。

闻清婉也只能摸摸叹了一口气,论这倔脾气,段赟确实和他那死去的爹一模一样,也只能慢慢开导他了。

……

姜浩平时装傻充愣,这会儿却和几个其中两个叫老钱,孙牛的官兵混得很熟,姜浩别的不会,吃喝嫖赌却样样擅长,和这两个官兵一拍即合,便让他出谋划策,如何在这枯燥的海岛之上享乐。

更让姜浩没有想到的是,这里竟然还有大量的营妓,供这里的官兵发泄。

每每想到姜念薇等人那般逍遥快活的日子,他始终耿耿于怀,他们明明手握充足的食物,却吝啬得不肯施舍些许给他们,那般的自私与冷漠,让他每每想起都心生怨恨。

而姜念薇,那个女人,更是处处与他作对,每每都要抢了他的风头,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她不过是个女人,还是个和离过的女人,居然敢如此嚣张地骑在他的头上,这让他如何能够忍受?

更何况,他对乐瑶还心存幻想,总想着找个机会亲近她,占些便宜,可每每都被姜念薇那个女人给搅黄了,这种挫败感,让他对姜念薇的恨意更加深重。

姜浩深知姜念薇姐妹二人并非外表那般粗鄙丑陋,她们两姐妹的容貌皆是上乘之选,若他稍加诱导,那两个官兵……

姜浩心中如此盘算,便有意无意地提及了姜念薇。

谁知老钱听后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哼,就她那副模样,能有多好的姿色!你是没见过那些营妓,她们也曾是官家的小姐,那容颜,那美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现在不还是得乖乖地伺候我们?只可惜啊,一个月也只能碰两次。”

他们是那些身份低微的官兵,每月仅有两次的宝贵机会,能前往营妓所在的岛屿,寻求片刻的欢愉,那里铁矿资源丰富,驻扎在那里的官兵数量更多。

姜浩轻轻为老钱斟满一杯酒,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他低声说道:“官爷,您有所不知,我这两位堂妹,容颜绝非寻常可比,只是她们特意扮丑,但您若信得过我,我自有办法让您一睹她们的真面目,保证让您惊艳不已。”

老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姜浩,似是在权衡着什么,姜浩见状,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老钱的好奇。

孙牛冷哼了一声,目光中透着一丝疑惑:“你与你那堂妹,莫非有着深仇大恨?否则,你又何必如此对待她们?倘若那二人长相尚可,她们肯定是要被送去做营妓,服侍男人的。”

他心中暗自盘算,若是能借这两位女子之力,说不定他们还能被调到另一座岛屿上,那里的环境,远比这里要好得多。

“官爷有所不知,我只是希望你们多多照拂一下我,她两人虽是我堂妹,也不过是女人罢了,只希望你们得势之后能记得小的我。”

“那明日我倒要看看,你那两位堂妹到底有多美貌,值不值得我们花费心思!”

姜浩一听计谋得逞,心中喜不自胜,加上将两位官兵吃剩下的食物带回去,还能饱餐一顿。

当他走过姜衍家那座尚未完工的石头房时,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冷笑。

目光瞥见一旁的鸡窝,那里传来了阵阵叽叽喳喳声,他不禁心生好奇,于是靠近了一些。

只见几只还未长出丰满羽毛的小鸡,正挤在角落里,欢快地叫着。

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两只小鸡在他的脚下惨叫着,最终归于沉寂。

“竟然还有心思养鸡!”他冷笑道:“如今还不是被我踩死了。”

……

次日清晨,姜念薇迎着微露的晨曦,走到鸡窝前,只见两只小鸡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她的眉头不由地紧锁起来。

虽然这两只小鸡才养了短短几日,但她却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路过的姜浩见到姜念薇落寞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死去的小鸡身上,“堂妹,你看这小鸡,死得这么惨,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被更加强大的人踩死,是不是和你有点像啊?”

姜念薇的心头猛然一沉,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冷冽地射向姜浩。

“堂兄,我爹念着你是姜家血脉,我才没有与你撕破脸面,你这举动又是为何?”

“为何?我爹的死和你爹脱不了干系!你就走着瞧吧!今日有好戏可以看咯!”

既然他说出这样的话,即使爹将来要怪罪,姜念薇也无法继续容忍了,她紧紧地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好啊,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好戏可以看。”

姜念薇将这两只小鸡埋葬了,才赶去田地挖沟渠。

却见两名官兵已经将他们一家子叫到了一边,其中那名叫老钱的官兵,正欲抬起姜思雨的下巴,却被姜澜煦拦在了身前,“这位官爷,小妹她年纪尚幼,且相貌丑陋,还望官爷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她。”

老钱的目光在姜念薇与姜思雨二人间流转,眼中带着一丝戏谑与探寻,“说你们相貌丑陋?这事儿我可不怎么信。”

孙牛则是直接,他一步跨到姜澜煦面前,手中的武器一挑,便轻易地将二女拉至自己身侧,“今日,我倒要亲自瞧瞧,你们二人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相貌丑陋不堪?”

第45章 搬空军营物资 两人对峙着,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姜念薇却示意大哥不要轻举妄动,“大哥,没关系,你先退到一边去。”

景秋蝶拉住了女儿的手,“念薇,万一你们……”

姜念薇轻轻摇了摇头,“娘,我们长相粗鄙丑陋,我也实在怕冲撞了这些官爷。”

老钱指着姜念薇和姜思雨,语气严肃,“废话少说,赶紧将脸上洗干净!”

姜思雨的小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阿姐,我们真的要按他说的做吗?万一……”

姜念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思雨,别害怕。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吧。”

她蹲在溪边,开始清洗脸上的脏污,一开始确实清洗了一部分,露出的部分白皙,隐约可以看出底子很好,但是洗到最后一块的时候,却怎么也洗不掉了,那红色的疤痕刺眼而又狰狞,顽固地掩盖了她原本的美貌。

姜浩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深知自己堂妹的容貌,那曾经是一张白皙无瑕的脸庞,哪里有过这样刺眼的红色疤痕?

“这……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脸上这疤痕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姜念薇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堂哥,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路过那片瘴气林吗?那里总是有各种蛇虫鼠蚁出没,防不胜防,有一次,思雨不小心被一只毒虫咬了,虽然及时处理了伤口,但痊愈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她的解释,听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使得老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惋惜之情。

他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暗暗感叹:“倘若不是那触目惊心的伤疤,这小丫头倒也称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啊,真是可惜了,如若不然,我或许还真能带你去西洲岛,吃香的喝辣的,又何苦在这里受累,但如今,还是莫要吓到了那些贵人,你且去吧,继续你的劳作。”

姜思雨见状,急忙躲到了大哥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目光中满是担忧地望向姜念薇。

老钱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姜念薇,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怀好意地问道:“你呢,莫非你也被那些毒虫给咬了?”

姜念薇刚才听到他所说的西洲岛,心中又想到了其它的主意,既然他们想带她去,不如就顺水推舟,听闻西洲岛矿产资源丰富,她倒是想要见识一下。

于是,她缓缓抬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污垢,露出了一张清秀动人的脸庞,连原本黯淡的双眸都仿佛含着秋水。

老钱与孙牛二人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心猿意马起来。

姜浩站在一旁,见状不由得心中暗笑。

他趁机添油加醋道:“两位官爷,我说得没错吧?我这堂妹长得美貌动人。”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

身后的芸娘目睹这一切,忍不住破口大骂:“姜浩,你这个狼心狗肺、见利忘义的东西!你竟敢将念薇当作筹码献出去,你还有没有人性!”

芸娘脸上的荨麻疹尚且需要一段时日恢复,因此并没有引起那群官兵的注意。

姜浩平时看似木讷愚钝,没想到他竟一直在伪装自己,暗地里却藏着如此狠毒的心肠。

“芸姨娘,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你的脾气吧。”姜浩语气里透着一丝威胁,“你以为你现在找到了依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比如现在。”

景秋蝶与姜衍两人刚要争辩几句,姜念薇却微笑着打断了他们,她温柔地握住母亲的手,轻声安抚道:“爹娘,女儿此去并非受苦,乃是享福去了,你们无需挂怀,况且这一切还多亏了堂哥的鼎力相助。”

她瞟了一眼旁边的姜浩,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秋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念薇啊,你可知道他们要将你送往何处?你怎能如此轻率地决定?”

姜念薇假装依靠在母亲的身侧,贴近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娘,你放心吧,我早已有了周密的计划,绝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待我离开后,你便与爹说明一切。”

随后抬高声色,神色自如地继续道:“日后,我便能跟随两位官爷,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老钱闻言,哈哈一笑,“你这妮子,倒是想得开,到了那里只要你乖乖听话,什么好吃的没有?”

“多谢官爷,只求你们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老钱闻言,眉头微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若是识相,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你们这些人,都听到了吗?还不赶快去干活,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孙牛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姜念薇那绝美的脸庞,心中暗自满意,这样的佳人,若是能献给上级,说不定能换来不小的赏赐。

老钱随后又拍了拍姜浩的肩膀,“你这小子,干得不错,我们若是尝到了甜头,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得了这样的美人儿,他们自然是要藏着掖着的,小心翼翼地不让其他的官兵发现。

老钱将她带走之后,原本还想自己先尝尝滋味,可这女子却没有大喊大叫地反抗哭泣,反而一脸平静的盯着他。

姜念薇缓缓开口:“官爷,若您打算将我献予上头的官员,还请手下留情,莫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向来偏爱未经世事的雏儿,您该是知道的。我们其实各取所需,您为了利益,我亦是为了生存。若我们能互相成全,待我得宠于那些大人物,必定会为您美言几句。但若您只为了一时的私欲,强行对我无礼,那我可就说不准会说出什么话了。”

老钱犹豫了,她说的没有错,美人儿若是破了身,确实就失去了原本的价值。

孙牛则显得更为理智和务实,他瞥了老钱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诫:“老钱啊,我们费尽心思才找到这么个美人儿,你何必急于一时呢?等到将来我们被调到西洲岛,那里的姑娘多得是,什么样的都有,想睡哪个就睡哪个,何必为了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而坏了我们的大事?”

冷静下来之后,老钱只能按捺住心头的欲念,“你说的倒是没错,我们这月还没有去西洲岛,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这美人儿带去,我们也好逍遥一番。”

“如此甚好。”

姜念薇听到两人的对话,心想,她的计谋成一半。

她如今没有办法登上西洲岛,如此正好趁此机会,利用这两名官兵前去岛上,也好看看那里的矿产资源有多么丰富,顺道看看有没有机会带些回来。

今晚,正好有矿船经过此处,两人让姜念薇遮住脸,小心翼翼地带着她,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踏上了那艘矿船。

姜念薇一路未言,脑海里默默地记下路线。

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矿船已稳稳停泊在西洲岛附近的港湾,姜念薇顺从地行走在孙牛和老钱两人身旁,让他们稍稍放松了戒心。

孙牛低头沉思,开始分析当前的情况,“今日我们虽然来到了这里,但想见都司一面,恐怕还得等到明日。”

老钱却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投向了不远处灯火阑珊的营地,“都到了这里了,怎能不去好好享受一番?”

孙牛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她怎么办?”

老钱不怀好意的笑了,“那就带她一起去吧,左右不过一个流犯罢了,说不定以后她还会留在那里,我们还能光顾她的生意。”

两人肆无忌惮地对姜念薇开起了低俗不堪的玩笑,她的眉头则是越拧越紧。

不过两人的行为举止,正中她的下怀。

当姜念薇随着那两人步入军营后,拿出令牌,守卫便放行。

七弯八拐来到营妓的帐篷,映入眼帘的,是那些姑娘们脸上刻印着的麻木微笑。

那笑容似乎早已成为她们应对命运的铠甲,掩盖着内心的无奈与苦楚。

他们本不是青楼出身,有许多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子,只因兄长或者父母犯事,她们才会被发配到这里做了营妓。

每当一批新的女囚被送至军营,那些身居高位的将领们便会亲自出马,对她们进行一番细致的筛选。

那些才艺出众、姿容艳丽的女子,自然会被留下,免于从事那些繁重的体力劳动。

这些女子,她们的职责便是为将士们献上曼妙的舞姿、动听的歌声,或是弹奏出悠扬的琴音,消消除这些人内心的阴霾。

平日里,她们还需侍奉将士们的起居,满足他们的生理需求。

老钱是个急性子,他迫不及待地搂着一个容颜尚算秀丽的女子走进了内室。

而孙牛则显得从容许多,他并未急于寻找自己的欢愉,而是端起一杯酒,悠然地坐在一旁,开始聆听那些姑娘们的歌声。

姜念薇则是坐在他的身侧,沉默不语,面纱遮住了她沉重的面色。

而孙牛,酒意正酣,他环顾四周,目光在周围的姑娘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却又落回了姜念薇的身上。

“要说这满屋子的姑娘,”他嘿嘿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哪个都没有你长得好看,这一次,我孙牛可真是捡到宝了,哈哈哈!”

姜念薇便又给他继续斟酒,偷偷在酒中加了一些迷药,“多谢官爷的知遇之恩。”

孙牛心里和明镜似的,容貌再上等又如何,不过是更精致的玩物,消遣纵欲的工具罢了。

出入的官兵络绎不绝,孙牛自然不怕姜念薇会逃走,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奉承。

很快便迷药便起了作用,孙牛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了桌上,好似喝醉了一般。

姜念薇则佯装关切,小心翼翼地扶起他,众人见状,也并未多疑,只道是孙牛酒量不佳,提前醉了过去。

实际上姜念薇将他带走之后,则是将孙牛的外衣扒了个干净,给他换上了女子的衣物。

并搜了他的身,将他出入军营的令牌也收了起来,穿上了他的衣服假扮成这里的官兵。

出门之后,看到一名醉醺醺的官兵走来,便引他去了孙牛待着的房间,“这里,有个容貌绝佳的女子。”

官兵一听就来了兴致,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

姜念薇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老钱的房间,发现他正在虐待身下的女子。

姜念薇在他玩得正起劲的时候,从背后默默出现,使劲扭断了他的脖子,老钱身子一软便瘫了下去,再没有了气息。

身下的那名营妓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想知道整座军营的布局如何?”

女子渐渐平静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原来她已被割去了舌头,是个哑女,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但她却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张帕子,咬破了手指用鲜血在上面画起了布局图。

姜念薇只觉得感同身受的疼,平时她破了皮都觉得疼,被咬破的手指应该会更疼。

女子将布局图给了她,又指了指床上的老钱。

姜念薇了然的点了点头,“等会儿我会在这里放一把火,你们趁机逃走,然后在海岸处等我。”

熊熊烈火燃起之时,整个营帐都乱做了一团,哑女已经通知了其它姐妹做好了准备。

姜念薇默默的走在军营之中,竟然没有人在意她,更没有人看出她这身官兵装束下的真实身份。

既然已经踏入这片军营,她决然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姜念薇誓要将这军营中物资都搜刮得干干净净,就连那些仍在矿洞中铁矿也不放过。

她又在都司的帐篷附近点了一把火,随后便开始故意高声叫喊起来,“不好啦,不好啦,着火了,这里着火了!”

趁着军营混乱,众人着急灭火逃生,她悄然穿行于军营之中,直至找到了那个隐蔽的粮草仓库,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如今守卫都被火势吸引了过去,粮草也无一人把手。

趁此机会,她迅速潜入了仓库,看着眼前的粮草堆积如山,她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将一袋袋粮草逐一清空。

紧接着,便又来到武器库,军营的武器远比匪寨所见更加精良。

她细细打量着这些武器,心中不禁赞叹起来,且数量之多,她已无法计算,只能凭借意念将它们一一搬进核桃空间。

而武器库的深处,竟然还堆放着巨大的弓弩和火炮,是目前大周毕竟先进的武器了。

拥有了这些东西,将来若是发生了战争,倒也能发挥不少作用。

另外还有各种战甲,伤药,姜念薇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将这些战甲和伤药全部收入囊中,彻底将这军营洗劫一空

随后姜念薇便趁乱离开了军营,来到了矿洞的入口,如果这里只有单纯的铁矿,朝廷根本无需派遣军队驻扎在此。

其中,必定还隐藏着其它更为重要的秘密。

第46章 原封不动还你 军营火光冲天,驻守在此的守卫也没了踪影,姜念薇直接进入了矿洞之中。

表面上,这座矿洞被标注为开采铁矿之地,但姜念薇越走越深,却逐渐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这明明就是一座金矿,也难怪如此遮遮掩掩,这么多金子,任谁看了都会眼红。

大块的金子嵌在潮湿的墙壁上面,可以看得出来以前这里是河床的位置,积年累月形成了金矿。

姜念薇将手放在金子上,一手转动了一下核桃,那些金子便凭空消失掉了。

姜念薇将这些金矿全部收入了核桃空间之中,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匆忙赶来的守卫们并没有察觉出她身上的异常,毕竟她全身上下都不像是能藏东西的样子,而且金矿是需要工具凿出来的。

“还傻站在这儿做什么?没看见军营已经着火了吗?还不快去帮忙灭火!”领头的守卫眉头紧锁,厉声喝道。

姜念薇低下头,遮掩住面容,沉声说道:“是,我马上就去!”

就在她准备转身融入夜色的那一刻,领头的守卫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等等,我为何觉得从未见过你?”

姜念薇心中一紧,但面上仍保持着波澜不惊的平静,她正准备编织一个合适的回答,却听得另一名守卫突然大喝一声:“不对劲!这里似乎有些蹊跷!”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原本的紧张气氛,也让领头守卫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姜念薇趁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悄然离开众人的视线。

她转身朝着军营的方向跑去,跑到半路,她突然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她果断地改变了方向,转而朝着港口的方向缓缓走去。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丛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似小动物在草丛中穿梭,虽轻却足以引起她的警觉。

姜念薇迅速侧过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片密林。

她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突然从丛林中窜了出来。

姜念薇的视力在夜间依然敏锐,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名女子正是之前帮助过她的那名哑女,而且她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女子。

姜念薇松了一口气,“你们跟在我的身后,看到前面那艘船了吗,我们就坐那艘船回去。”

一名女子听闻此言,脸上顿时浮现出难掩的忧虑,她迟疑着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迷茫:“可是……我们又能去往何处呢?”

另一名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她坚定地回应道:“无论去往何处都好,只要能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没错,我也不愿再留在此处了。”周围的女子纷纷附和。

“愿意离开的人,就请随我来吧。若你们仍想留下,现在可以回去。”说完,她转身朝着货船的方向走去,众女子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她们知道,这或许是她们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夜色如墨,货船静静地停靠在岸边,一名守卫正在甲板巡逻。

停靠在岸边货船里也有守卫,却突然听到船外有隐约的哭声。

突然,一阵隐约的哭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带着一丝哀怨和悲凉。

守卫的眉头微微一皱,他侧耳倾听,心中虽有些疑惑,但并未太过在意。

然而,哭声并未消散,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扰得他不得安宁,又想起海边关于女鬼的传闻,更是觉得寒意涌上了心头。

转身之际,他的视线意外地捕捉到船下一位一瘸一拐的女子,“军爷,救救奴家。”

守卫心中的紧张在这一刻如云雾般消散,只是个容颜尚可的女子,他定了定神,不禁好奇地问:“姑娘,这大半夜的,你为何会在船底下游荡?”

“奴家不慎扭伤了脚,此刻步履蹒跚,实难自行行走。”

守卫心中微动,四下打量,见周围并无他人,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异样的念头,在这寂静的夜晚还有个娇弱的小娘子……

他一走下船,躲在一旁阴暗处的姜念薇就朝着他的后脑勺敲了一棍子,利落地指挥道:“赶紧上船!”

女子们纷纷上船,姜念薇直接驾驶着货船旁的小船,按照记忆路线,将他们送往了崖州。

临别之际,姜念薇还分给了她们一些银两以及船上找到的物资,“你们赶紧逃走,隐姓埋名活下去很难,但总比待在那种地方要好。”

这一夜的种种经历,恍若梦境般,她们从未敢奢望,有朝一日能够挣脱那个如同炼狱般的地方,重获自由。

反应过来时,却发现那艘小船已经渐渐驶离……

众人只能朝着黑暗海面上的小船,默默挥了挥手。

在这群女子的心中,姜念薇就好像是忽然降临的仙人,将她们从水深火热的苦难中拯救出来。

姜念薇回到南洲岛时,已快到凌晨,那个老钱和孙牛已经被她教训过一顿了,可是这罪魁祸首堂哥,还没有好好教训一顿。

姜念薇想起枉死的两只小鸡,心里便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当务之急,却是赶紧回去和家人报个平安。

姜家人是一夜未眠,特别是景秋蝶,就算姜念薇被带走之前已经安抚过她,她依然夜不能寐。

直到姜念薇的身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视线之中,全家人悬着的心才终于如释重负,那份惴惴不安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而阿北,则静静地站在一旁,无声地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他的内心,早已被担忧和焦虑填满,姜念薇被带走之时,他正在远处挖沟渠,直到回来才知道姜念薇被带走了,要不是姜澜煦拦着他,他已经打算和那群官兵拼死拼活了。

阿北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而已,姜念薇摸了摸他的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姜思雨自豪地说道:“我都说了,阿姐定能毫发无伤的平安归来。”

姜澜煦望着妹妹这身打扮,衣角上还沾染着斑驳的鲜血,令人不禁猜测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困苦,“这些血,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哥莫要担心,这不是我的血。”

她将老钱杀了,那孙牛大概也死在了大火之中,且她摘了两人的腰牌,将此留在了矿洞之中。

几个矿洞之中的铁矿和金子都被她顺了回来,一夜没睡觉,她打了一个哈欠,已然感到疲惫不堪。

但是为了掩盖昨日发生的事情,她必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当下,她尚未积累起与军队抗衡的雄厚实力,唯有默默蛰伏,蓄养精锐,以待时机。

况且她挺喜欢待在这个海岛的日子,虽然偏僻了些,却有很多地方没有开发,还有不少未知的资源。

姜浩兴奋得一夜未眠,想到姜念薇将要遭受的屈辱,他便兴奋不已。

姜绵已经住到了秦子谦那边,想到这个不争气的妹妹,他就没由来的一阵恼火。

正当他准备起身,一股寒意突然从脊背袭来。

他抬头望去,只见屋檐之上,一个黑发女鬼倒吊着,她的面容苍白而扭曲,她张开口,声音凄厉而恐怖:“姜浩,我死得如此凄惨,你怎能安然入睡?还我命来!”

姜浩的瞳孔骤然收缩,使得他整个人猛地一颤,最终无力的一屁股摔在了冷硬的地上。

日头高悬,阳光刺目,他明明身处人间,却仿佛撞见了那阴曹地府的鬼魂。

“你你你是哪里来的鬼?”

阴森森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哪里来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只见那女子的身上,穿着姜念薇离开之时所穿的衣裳,姜浩男子惊疑不定,“难不成……难不成你是堂妹?”

姜念薇心中不禁发出一声轻蔑的“呸”,这狗玩意儿,竟然还敢厚颜无耻地称呼她为堂妹。

“姜浩,你推我入火坑,如今我既已被折磨惨死,必要你偿命!”

姜浩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双腿间滑下,瞬间浸湿了裤管,那刺鼻的臊味在空气中弥漫。

他颤抖着双唇:“不……不是我做的,堂妹,我只是……只是想送你到更好的地方去享福。你要怪,只能怪命运不济,怨不得我,我……我真的没想要害你。”

“你若是不敢承认,我如今就撕烂你的嘴,戳瞎你的眼,拉你入十八层地狱。”

姜浩却见那长长的舌头离他越来越近,惶恐地闭上眼,“是我,是我!是我居心不安,是我想要你死,好歹念在你,你我之前的血缘关系,饶我一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你要如何改过自新?”

“从此以后我为叔父马首是瞻,更会照顾你好其他的兄弟姐妹!若我违背此誓,愿遭天谴,雷电击顶,生不如死,死不得安宁”

他的额头紧贴着地面,一遍又一遍地磕头,每一次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恳求。

直到看到一双布鞋悄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他猛然抬头,才发现姜念薇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堂兄,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一个字不漏地记下了。”

那之前倒挂在半空,让人误以为是“女鬼”的身影也轻盈地跳了下来,阿北露出了涂满水粉的面容。

姜浩这才意识到,他受骗了,还将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了姜念薇的面前。

他心中一阵懊恼,“你诓我?”

她微微偏过头,目光中闪烁着狡黠,“你害我,我骗你又如何?”

姜浩带着几分疑惑,他们……他们居然没有带你去西洲岛?这……这是为何?”

姜念薇平静的道“不知何故,他们没有带我去。”

“那两名官兵和我的关系很好,我告诉你,你惹了我,等他们回来之后,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姜念薇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那两人,恐怕早已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还是她亲手解决的。

姜浩这些话,于她而言就如同一个笑话,“那我便等着。”

与此同时,在西洲岛军营内,火光刚刚被扑灭,余烟缭绕。

这场大火,去来的蹊跷,令人疑窦丛生。

更令人惊愕的是,军营的核心区域——兵器库、医药库和粮仓全被一扫而空,营妓也趁着这混乱之际悄然逃离。

他们搜寻了整座西洲岛,都一无所获。

范都司愤怒至极,面色铁青,他怒吼着命令手下彻查此事。

然而,就在此时,矿洞那边又传来了令人胆寒的消息,范都司闻讯后,双腿瞬间失去了力量,颤巍巍地扶着椅子才勉强站稳。

“你说什么,那些金矿都不见了?你们莫不是眼花了?”

那些金子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不翼而飞,施展了神通广大的法术,否则,这一切如何解释得通?

“范大人,我们还在矿洞中寻得了两枚令牌,请您过目!”

范都司一看,这是他们军营低等军官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疑惑,“这两人如今身在何处?”

“回禀都司,两人不知所踪。”

““竟想不到,这军营之中,竟藏匿着如此狡猾的内贼,其手段竟能通天!这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实则两人的尸体已经连着昨夜的大火的烧得面目全非,无人能辨认。

范都司心中焦急,深知此事的紧迫,只能赶紧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

此事他必然要受到牵连,若是知情不报,那么他的下场将会比受到牵连更为悲惨百倍。

姜浩战战兢兢地等了两日,那两名他以为的靠山却再也没有出现,他三番四次打听,才有官兵不耐烦地告诉他。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听他们两个了,西洲岛出了大事,那两人参与其中,你对他们如此关心,难不成也与那大逆不道的事情有关?若是我们上报上去,你可要小命不保啊。”

姜浩这才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官爷,小的真的没有,小的绝不敢再问了。”

那官兵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不屑,他“呸”了一口,随即转过头,翻了一个白眼。

在他的眼里,姜浩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连被他正视的资格都没有。

姜念薇走到姜浩的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堂兄,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像那些小鸡,它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任由更强大的人随意践踏,你说是不是啊?”

这些话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让他亲身体验一下,那些他曾经对她说过的充满轻蔑和嘲笑的话语。

第47章 自制饮水过滤 之后一段时间,姜浩也总是老实了下来,再也不敢招惹姜念薇一家了,自己夹着尾巴做人。

没过几日,姜念薇一家所建造的石头房算是完工了,只差里面的一些布置。

姜念薇决定用现有的资源,将这里尽可能地布置得舒适,毕竟还要在这里住上好长一段时间。

而且明日便可以前往南洲岛上的集市,来这里一段时间,已经很久没有去集市上凑凑热闹了。

姜念薇刚做的一盆甜米酒已经大功告成,她尝了尝味道,一股淡淡的米香和甜香,这里天气炎热,怕是再过几日发酵之后,滋味就没有那么好了。

吃完饭的时候,姜思雨喝了两碗,这米酒的酒精度虽然低,可是喝多了还是会醉的,便劝说她少喝一些。

“阿姐,你就让我再喝一碗被,我是第一次喝到这样滋味的米酒,真是香甜可口。”

姐姐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但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宠溺与无奈:“你这个馋嘴猫,罢了,念在你平时也帮忙不少的份上,便再喝一碗,不许再多喝了。”

姜思雨迫不及待又喝了一碗,让那香甜的酒液滑入口中,脸上顿时露出满足的笑容,“好喝,要是能加一些冰块做冰镇的就更好了,以前我们在京城的时候,偶尔还能吃上一些冰镇绿豆汤,可是到了这里,天气又炎热,又没有冰块……我都快热成鱼干了。”

姜念薇眨巴了一下双眸,“你若真想品尝那冰镇酒酿的滋味,也并非不可,但天下之事,皆有代价,这清凉的享受,自然也需要你付出些许劳动。”

姜思雨的眼里迸发了期待的光芒,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姜念薇解释:“明日去了集市上,你便在房屋墙角阴暗之处四处寻找墙霜,只要收集得足够多,便能制成冰块。”

姜思宇还在疑惑,“阿姐,你说的这是真的吗?”

“我何时曾骗过你?信我便是。”

翌日,每月这一日,涨潮最厉害的日子,他们便有机会可以前往岛上的集市采购一些东西,有时间规定,只有两个时辰,且只能购买规定的东西,一家也最多只能派两人出来采购。

大部分流犯人是没有钱财的,因此这集市也可以以物换物。

姜念薇想要买一些小鸡小鸭,而姜思雨的目标很明确,便是收集墙霜。

市集虽小,却也是这片贫瘠土地上唯一的繁华。

走马观花之下,可供选择的商品寥寥无几,让原本满怀期待的姜思雨不由得心生失落。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总算是有些许收获,聊以慰藉。

姜念薇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位售卖小鸡小鸭的渔民。

她蹲下身,仔细地挑选了十只憨态可掬的小鸡和小鸭,心中满是欢喜。

然而寻遍整个市集,却并未见到猪仔的身影,她只得作罢,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但却意外地发现这里渔民售卖的一种鱼干,特别的美味,也易于保存,平时用来当零食倒也不错。

姜思雨在房屋的阴暗墙角徘徊,终于,她的目光锁定在了那微不可见的白色物品上,那正是姜念薇口中提及的罕见之物,然数量却少得可怜。

当然他们能带回去的东西也是有限的,毕竟是来流放的,买了什么也需要官兵一一查看之后才能带走。

姜念薇还是打点了一番之后,官兵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带走这几十只鸡鸭。

姜思雨面露惆怅,“阿姐,你吩咐我寻找的东西,我费尽心思,却只找到了这些,而且这些硝石藏得也太隐蔽了。”

姜念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些足够了。”

他们之前住的山洞之外,也有不少硝石,两人废了一些心思,将硝石全部收集了起来。

姜念薇将土罐之中装满了水,又将椰壳里装满清水,她示意姜思雨将椰壳的底部浸入土罐的水中,自己则缓缓地往土罐里倒入硝石。

片刻之后,一股清凉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姜思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只见那椰子碗中,竟然凝结出了晶莹剔透的晶体。

姜思雨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竟然真的成功了,真的有冰!阿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厉害了!”

“这硝石啊,有个神奇的特性,一旦与水接触,便能吸收大量的热气,从而使得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

姜思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如法炮制,又做了几碗冰沙,姜念薇继续解释:“如果硝石的数量足够多,我们便能制造出更大的冰块,但我们手中的硝石有限,如今也只能制成这些冰沙了。”

姜思雨兴奋的喊道:“冰沙已经了不得了,今天能喝冰镇酒酿了!”

姜澜煦和阿北闲暇时候,上山乏了一些木头,打算制作一些床,桌椅之类的家具。

两人汗流浃背,肩扛木头的回来的时候,姜念薇原本还想悄悄和大哥说,她的空间里囤了不少木材可以派上用场,他们不用这么辛苦。

然而,当她目光落在那两人带回的木头之上,她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笑意,那木头竟是荔枝木。

荔枝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质地坚硬,纹理美观,入水即沉,还可以防白蚁,且价格高昂,更别提这还是野生的。

阿北从口袋里拿出几枚小小的果子,“这是从这树上掉落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子,能不能吃?”

姜思雨觉得好奇,“这果子不是荔枝吗?曾听闻怀宁公主喜吃荔枝,皇上每一年都会让人从南岭八百里加急送去荔枝,我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却没有吃过。”

说罢,她便剥掉果子的外壳,她轻轻地将那枚野果的外壳褪去,将果肉送入口中,预想中的甜美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呸呸呸,怎么这么难吃?”

姜念薇见状,唇边漾起一抹笑意,“这是野生的荔枝,未经人工的细心照料,更未等到成熟的时节,自然会有此等酸涩之味。”

转而又问姜澜煦,“大哥,你们是从哪里找到荔枝树的?”

“就是从那座山头,我看到有很多。”

提及荔枝,姜念薇的眼中立刻绽放出光彩。

她特别偏爱一种名为“糯米糍”的荔枝,那果肉软糯,如同糯米般细腻,咬上一口,甜香四溢。

若是可以找到荔枝树,放在空间里培育一番倒是,说不定过一段时日便可以吃上香甜的荔枝了。

此前,她刚好做了一些水果冰沙,有椰子味的,芒果味的,酒酿味的,甚至还有榴梿味的。

姜念薇拿着榴梿味的冰沙,便朝着大哥刚才指的方向走去。

阿北立刻提议道:“小姐,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

姜念薇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看看就好,冰沙快要化了,我和思雨花了不少心思做的,你们快尝尝。”

姜思雨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冰镇的酒酿,“哇,真的好凉快!”

阿北从未尝过此物,听闻是姜念薇做的,便细细品尝起来,“好冰啊。”

从小过着苦日子的他,从未尝过如此清凉的食物,还带着淡淡的椰子水的甜味……

姜念薇一人爬上了山头上,眼前的荔枝树群让她眼前一亮,数量之多,覆盖了整个山头。

姜念薇细心地剪下一些茁壮的荔枝树杈,准备到时候直接移栽在空间里面,希望能改良出更加优质的荔枝品种。

不止如此她还惊喜地挖出了几个藏匿于土中的野生红薯,正好可以带回去加餐,而且地瓜藤叶也可以用来清炒,味道也是相当美味。

还找到了不少荠菜,姜念薇美滋滋的将荠菜挖了出来,一部分用来吃,另外一部分则是移栽到空间里。

等她忙活完这些,手中拎着沉甸甸的篮子,准备踏上归途时,却发现一位老妇人正抱着一位小女孩跪在一位一脸不耐烦的官兵面前,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救救我这可怜的孙女吧!她……她快要不行了……”

老妇人泣不成声,双手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朝着官兵连连磕头。

小女孩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眉头紧皱,嘴里喃喃自语,“好痛,真的好痛。”

官兵显得很不耐烦,“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里每个月都要死很多人。“

他眼神轻蔑地扫过眼前苦苦哀求的老妇人,“没钱你还想治病?简直是笑话!让开,别挡我的路,我还要赶着回去填饱肚子。真是晦气,今日竟碰到你这等不识时务的。”

说罢便踢开老妇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一片喧嚣渐渐消退的寂静中,仅余寥寥几位看客,其中一位曾身有过同样遭遇的流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沧桑与无奈,他轻声劝解道:“此等怪病,已夺去了不少人的性命,令孙女恐怕也难以幸免。老人家,还是带她回去,让她尝尝想吃的食物,了却心愿,早早为她准备后事吧。”

老婆婆坚定地摇头,“不会的,我的孙女不会死!”

周围的人闻声散去,姜念薇却静静地站在远处,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那小女孩脸庞。

这家人她认识,姓霍,是早半年比他们先流放到此处的地方官员。

她缓缓走近,蹲下身,轻声问道:“霍奶奶,能否告诉我,您的孙女究竟有何症状?”

霍奶奶抬起头,擦了擦眼泪:“上吐下泻,身子还在发热。”

“你们平时喝的水是哪里的?”

“就是从那河里挑了水来喝的,但都是烧开了之后喝的,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姜念薇想起那淡水湖里的水,浑浊不堪,直接喝下肯定是会出问题的,特备是小孩子的肠胃比较娇弱,但症状决计不会是如此严重。

不远处,一阵海浪声传来,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你们是不是直接吃的海盐?”

霍奶奶反应过来之后连连点头,“这海水是咸的,平时就用海水晒干之后取盐直接调味。”

她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明了,这里的人们虽以海盐为调味品,却未懂得过滤之法,用的粗盐,而他们一家食用的是她提前购买的井盐,因此不会受这盐毒之害。

那海盐之中,杂质繁多,日积月累之下,毒素渐生,体质弱的人便会产生一些症状,严重者还会因此死亡。

再加上那未经过滤的清水,直接饮用,难怪这地方的人们会遭受病痛的折磨。

姜念薇的目光紧锁在那个逐渐失去生气的小女孩身上,小心翼翼的询问:“霍奶奶,若您信得过我,我愿意尝试救治这孩子。”

“姑娘你懂得医术吗?”

“我虽非医术高超之人,但略通一二,愿尽我所能,为这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霍奶奶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她紧紧握住姜念薇的手,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就拜托姑娘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他们都说没救了,你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姜念薇既然是答应了,便有十成的把握,“首先,她不能再吃海盐了,还有水,必须喝干净的过滤水。”

老妇人的眼眸中浮出一丝困惑,\"过滤水?那是何物?\"

姜念薇深知,仅凭口头解释,他们恐怕难以领会其中的深意。她必须亲自示范,用实际行动来解答他们心中的疑问。

于是,她决定用最直接、最直观的方式,来教授他们如何获取这种至关重要的“过滤水”。

她先是跟着这位老妇人回到家中,然后让她先去准备东西,趁着这个功夫,从空间取出了灵泉水给孩子灌了下去,又从空间兑换了葡萄糖水喝消炎药给孩子服下。

姜念薇便来到老妇人的身边,看她正在用她教学的方法用椰壳烧成碳。

“老婆婆,我教你如何过滤水,以后你便将过滤之后的水给她烧开了喝,记住,一定要不停地给她喝水,让她将身体里的毒素排出来!”

说罢,姜念薇转身离去,很快便带着她亲手制作的过滤陶罐归来。

她轻轻将陶罐置于地上,开始细致地展示过滤的步骤。

先在陶罐的底部铺上一层柔软的棉花,再轻轻覆盖上一层经过她精心处理的椰壳炭,草木灰,接着是一层干净的细沙,最上面十一层小石子,如此重复几次,形成了一个过滤层。

经过这样的过滤,虽然水并非百分百纯净,但至少在煮沸之后足够安全,可以供人饮用。

霍奶奶看着她的操作,连连点头。

没过多久,那个之前还显得虚弱无力的小女孩,竟然奇迹般地发出了清脆的叫声:“奶奶,奶奶,您在哪儿呀?我现在觉得好多了。”

第48章 海边救个男人 霍奶奶听到这声音,心中的大石瞬间落地,她急忙奔了过去,将孙女紧紧地抱在怀中。

刚才,她真的是被吓得不轻,深怕会失去这唯一的孙女。

姜念薇拿出几包中药,“霍奶奶,接下来,您需要将这几服药煎给她喝,这样可以增强她的体质。按照我给的方子,每日一剂,连续服用三日,她的身体应该就能恢复得差不多了。”

老妇人抱着孩子连忙跪在了她的面前,“姑娘,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孙女就没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等他爹回来了,必然要上门好好谢谢您。”

说罢,还要磕几个响头,姜念薇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千万不要如此,只是我正好有能力可以相救。”

姜念薇顺带还留下了一些荠菜和红薯,“这野菜新鲜,多给小姑娘吃一些新鲜的水果蔬菜。”

老妇人见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相赠,便拿起柜子上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塞给了姜念薇,“家中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只有这个是我在海边捡到的,姑娘不嫌弃请收下。”

姜念薇推辞了一番,可这老妇人还是将这怪异的东西放进了她的篮子了,姜念薇见她如此坚持,便也收下了,“那我明日再来教你如此过滤海盐。”

这石头形状奇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香气,萦绕在她鼻尖,令人心醉,倒是有些像龙涎香的味道。

姜念薇取下了一些碎屑,点燃之后果然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幽香,这果然是龙涎香,得到这块龙涎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耽误了不少时间,待姜念薇回到家中,夜幕已如厚重的墨色般笼罩了整片天空。

而且还见着了一个熟人来他们家中拜访,原是闻清婉上门来拜访她的爹娘,还带了新鲜的海鱼与螃蟹。

闻清婉微笑着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裙,温柔地开口:“是三娘回来啦,看着天色已晚,我便不再多叨扰了。”

转身又客气地和景秋蝶说道:“刚才我们聊起的那件事,还望夫人能与三娘细细商议。”

待她离开之后,姜念薇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篮子,轻启朱唇,带着几分调皮地问道:“娘亲,你们方才在密谈些什么?竟如此神秘?”

景秋蝶轻叹一声,似乎陷入了对往昔的追忆之中,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惆怅,缓缓道:“古语有云,一家有女百家求。念薇啊,你尚未出阁之时,那些显赫的官宦世家子弟,便如过江之鲫,纷纷上门提亲。”

姜念薇闻言,便记起闻清婉确实有个儿子,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哦?那她今日是来求亲的吗?”

“正是,但娘并未答应她,只说这一切还需由你自己来决断。”

姜念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荒谬感,“娘,你……是否忘了告诉她,我曾经嫁过人。”

景秋蝶确实没有讲,她也有私心,听闻那段赟为人憨厚老实,又是段将军的儿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期许。

这一次她希望姜念薇能有机会亲自去审视那段赟,观察他的言行举止,了解他的品性为人。

“念薇,我知你要强,可娘只希望你能有个依仗。”

姜念薇无奈,景秋蝶的毕竟还是古人的思想,不能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说服她。

她便当机立断的说道:“娘,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上一次的经历,已让我看清了许多。如今的我并没有再寻归宿的念头。若你真的不便拒绝那家的提亲,那我明日便亲自前去回绝,我的命运,如今当由我自己做主。”

“你若是如此想,我自然还是尊重你的。”

姜衍摸了摸胡子,他见证了女儿的转变,那份从内而外的蜕变,让他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表的欣慰,“我也觉得,不一定嫁人才能有依仗,我们也是她的依仗。”

景秋蝶虽觉得可惜,但却并不强求,如今的她只希望女儿能平安喜乐的度过的一生,“你说的是。”

“我深思熟虑后,觉得还是由我亲自去回绝更为妥当。”

至于这刚才留下的礼,如今收了,明日自然她自会找些其它东西还回去。

姜思雨和阿北两人,小心翼翼地潜伏在门外,屏息凝气,只希望能捕捉到屋内的一丝一毫的动静。

一句“上门提亲”的字眼,接着,又有一句“有个依仗”的模糊话语传入耳中,虽不甚清晰,却足以让阿北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妙!”姜思雨脸色一沉,低声对阿北说道:“刚才那位妇人,定是来此提亲的。”

阿北的面色倏然间阴沉下来,他的内心,悄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

他与姜念薇的年纪相差了那么多,甚至在她眼中,他就是和姜思雨一样的孩子。

这种被当作“孩子”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让阿姐嫁人了,当初阿姐嫁给那个秦子谦,便受了诸多苦难,如今,放眼四望,又有哪位男子能够配得上阿姐,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明日她便要趁着阿姐尚未给出答复的时候,去会一会那段赟,让他彻底放弃这个心思。

阿北听到了倒是觉得哭笑不得,刚才的阴郁的心情也稍稍散了一些。

现在的他,确实无法与之相配,与其蹉跎时光自怨自艾,不如……

他紧紧地握紧了掌心,好似下定了决心。

深夜,姜家人均已入眠,阿北才默默起身,那轮明亮的月亮挂在夜空中,洒下柔和的月光,他心中涌起一股怅。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掠过,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前,然后恭敬地跪倒在地:“少主,您想好了吗?”

他微微颔首,“嗯,我愿意随你们离去,你们必须答应我,不许伤害这家人。”

“放心,只要少主愿意跟我们回去,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如此,你们便着手去办吧。”

虽不舍,但离开姜家,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

翌日一大早,天微微亮,姜思雨便守在了段家的门口,不停地张望着那扇厚重的木门。

直到看到段赟赤裸着上身走了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他赤裸着上身,健硕的肌肉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姜思雨心里不禁念叨起来,岂有此理,大清早都不穿衣物。

她心中的慌乱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试图保持平静,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子,发出细微的响动。

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段赟的身影已不在先前的位置。

身后骤然传出一阵质问声,“你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做什么?”

姜思雨心头一惊,猛地转身,鼻尖几乎撞在了那人的胸口,她急忙稳住身形,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与不满,“何来的偷偷摸摸?我不过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罢了!”

曾经段赟与她对峙时,他似乎有意放水,留了几分余地,这才被她得手。

今时不同往日,当她再次试图出手,那凌厉的攻势却在触及段赟的瞬间,被他的手牢牢钳住。

“上一次,我不过是让着你,母亲说你家是恩人,但这一次,是你先招惹了我,我自然不会再让着你。”

姜思雨挣扎之中,露出了手上的咬痕,惹得段赟心中一紧,便直接松开了手。

姜思雨不服气地抬起头,“上一次是我错怪你了,是我不对在先,我向你道歉,但就算如此,我阿姐也是绝对不会嫁给你的!”

段赟只觉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什么嫁给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昨日你母亲上门提亲,你竟一无所知?”

段赟低下头思索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若你是因此事而来,那大可不必担忧,但婚姻之事,我自有主张,昨日之事,全是我母亲的一厢情愿,我并无此意。”

姜思雨这才知道,她这是找错了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你必须和我阿姐说清楚。”

“你放心好了,我并无娶妻之意。”

姜思雨闻言,明明应该欣喜,却不知道为何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心底升了出来。

……

这件事虽只是私下商议,却不知道为何流传了出来,就连姜绵也得知了此事。

她兴冲冲地将这件事告知了秦子谦,“夫君,我今日无意间听到了一桩新鲜事,关于我那位堂姐的。。”

秦子谦微微蹙眉,心中虽已波澜起伏,但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哦?关于你堂姐何事?”

“你竟还不知晓?段家那位已经向她提亲了,此事怕是板上钉钉,八九不离十了。”

如此,姜绵以后也不用担心姜念薇和秦子谦会旧情复燃了,对她而言是好消息。

自从两人草草成亲之后,姜绵已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好他,甚至拿出了珍藏的首饰为他补身子看病,可他依旧还是这副冷淡的模样。

姜绵原本还心存疑虑,难道他心中仍挂念着那位堂姐,现在倒是可以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两人的婚事未成,倒是引起了众人议论纷纷。

在劳作的间隙,秦子谦的目光总是不经意地飘向那名叫段赟的男子。

他时常会被派去出海捕鱼,没有出海之时,便和他们一样在田地里劳作。

且段赟年纪不大,看上却身体健壮,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男性的阳刚之气,这与他此刻略显柔弱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秦子谦心中泛起一股怨气。

两人在锄地之时,秦子谦没干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

休息之时,他故意坐在了段赟的身边,打探起他的亲事来,“听闻你要与姜家三娘定亲了?”

段赟啃着手中的馒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秦子谦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那你可知,那姜三娘曾经嫁过人?”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那些原本在角落默默聆听的人,如纷纷围聚过来。

“这件事,我似乎有所耳闻。”有人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姜家三娘,不是曾经风光地嫁入了侯府吗?本来我还不确定,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难不成,她是因为出了什么丑事?被夫家抛弃了吗?”

当初两人和离的事情还未来得及传出,姜家与秦家就被流放了。

“岂止于此,她不仅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且善妒,更为严重的是,她对婆母毫无敬意,此乃妇德之大忌,因此,侯府毅然决然地将她逐出家门。在流放的路上,她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卑鄙,令人发指。否则,以她那柔弱之躯,又怎能在这险恶的旅途中安然无恙,直至此处?”

秦子谦虽未直言,但话语间已透露出深深的鄙夷,暗指她是个不洁的女子。

周围之人连连点头,又带着怜悯的眼神望向了段赟。

段赟猛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惹得围在此处之人均是一阵咳嗽。

他虽对姜三娘没有情谊,却看不惯他们对一名女子指指点点,他冷冷地瞥了众人一眼,“姜三娘是什么样人的人,我心里很清楚,倒是你们连她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若是姜三娘是恶毒之人,又怎么会帮助他的母亲,这样的女子,岂能是他们所能轻易诋毁的?

“我劝你们,收敛口舌,莫再妄言。须知,凡尘俗世,有人以舌为剑,挑拨离间,诽谤中伤,待其辞世,便会沦入那拔舌地狱。在那里,小鬼们会毫不留情地掰开罪人的嘴,用铁钳紧紧夹住那不安分的舌头,生生拔下,以儆效尤。”

说着,他模拟着那骇人的场景,手指在空气中虚握,仿佛真的握住了那冰冷的铁钳,吓得周围的人心中一颤,再也不敢轻易妄议。

“更何况,”他继续道,“我与姜三娘,从未有过婚约。你们这般胡言乱语,不仅毁我声誉,更是对姜三娘清白的玷污。”

而这一幕刚好被不远处的姜念薇和姜思雨听到了,姜念薇透露出几分赞赏:“这段赟确实是个品行端正,善恶分明的男子。”

“阿姐若是动了心,这婚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姜念薇嗔怪地瞪了姜思雨一眼,“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与他定然不是良配,倒是你,那些小心思,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姜思雨不由慌乱地低下头,摸着手臂上的齿印。

傍晚十分,姜念薇便带着姜思雨将段赟约到了海边,将两人之事说的一清二楚。

段赟也郑重其事的道了歉,“这件事,我定会与母亲说清楚,实在抱歉,还要你为此事伤神,将来你定会寻得其它的如意郎君。”

姜念薇垂眸轻笑,却没有再言语,抬起头忽而见海面上漂浮过来一具男尸。

“你看那是什么?”

段赟心中一惊,海面上的尸体并不少见,他立马跳入海中将人拖了上来,探了探那人尚且还有鼻息,“他还没死。”

姜念薇将那人翻过来,便看到躺在岸边的男子,穿着一身湿透的玄衣,阳光斜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为他那苍白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柔和,却也掩不住他身上的狼狈,他的手臂处似乎有伤口,鲜血正从那伤口处缓缓流出。

“阿姐,我们要不要救他啊?”

姜念薇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心里想着,“受伤的人多了去了,我们不能每个都救,就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他手里好像有东西。”

姜思雨犹豫着大着胆子从他手里扯出了那朵打湿的紫色绒花,“阿姐,我记得你原本好像也有一朵。”

姜念薇接过了绒花,这不是相似,这一朵就是原本带在她头上的,只不过被那名官兵抢了去。

若是如此,那这人便是当初为她挡了一刀的官兵?

第49章 失忆神秘男子 姜念薇轻轻地将那朵绒花收入袖中,目光转而落在眼前这位受伤的男子身上,她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段兄弟,能否劳烦你出手相助?此人伤势不轻,我需得将他带回疗伤。”

姜思雨满脸困惑,“刚才阿姐你不是说,任由他自生自灭吗?”

“若是不救,明日他就真被鱼吃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男子抬回,将他安置在她们曾经居住过的山洞之中。

山洞中昏暗而静谧,只有微弱的火光在跳跃。

姜思雨抱怨道:“这家伙看起来也不胖啊,怎么这么重?”

姜念薇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后沉声道:“此事切莫对外泄露。我需先行尝试,看看能否挽救这人性命。”

段赟点头如捣蒜,神情严肃:“放心吧,我嘴巴严实得很。”

姜念薇则是让姜思雨先回去带点食物过来,打发两人离开之后,她才细细开始观察起这男子的受伤的手臂。

“你先回去,带些食物过来,这里有我。”

姜念薇目送两人离开之后,转身便全神贯注地审视起地上那男子的伤势。

男子的手臂上,一道醒目的伤口赫然在目,显然是刀刃所致,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渗出。

这伤口虽然看起来触目惊心,但对她而言,治疗起来却并非难事。

她曾想过,是否要见死不救,任由这男子自生自灭。

但转念一想,昔日他也曾救她于危难之中,如今她怎能袖手旁观?

姜念薇开始小心翼翼地检查男子的身体,寻找是否还有其他伤口。

她轻轻拿起匕首,动作娴熟地将男子身上的衣物一一割开,露出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入眼的便是腹部鲜明的腹肌,姜念薇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观察着他的身体。

除了两处醒目的刀伤外,其余都只是些微不足道的擦伤,最引人注意的,还是他额头上与礁石相撞留下的伤痕。

姜念薇的手法轻柔而专注,她细心地刮去男人伤口上那层已经腐败的皮肉。

那伤口触目惊心,显然需要精细的缝合才能逐渐愈合,即便痊愈也会留下伤疤。

男子似乎感受到了那份钻心的疼痛,他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忽而之间,一只大手如紧紧握住了姜念薇的手腕,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警惕地问道:“你在做什么?”

姜念薇抬起头,对上那双深邃而复杂的眼眸,手下的动作并未因此而停下,轻声解释:“你受伤了,我在帮你清理伤口。”

两人周围均是沾了血的纱布,姜念薇正在用酒精给他的伤口消毒,“接下来的过程,会有一些疼痛,你尽量忍住。”

姜念薇拿出了白色的丝线,深呼一口气,才开始将缝合他的伤口。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姜念薇已是满头大汗。

而她眼前的这名男子,在经历了刚才的疼痛后,浑身湿透,显然也并未好受多少。

他盯着姜念薇的眼神越来越迷茫,直到他瞥见了从她那衣袖中轻轻落下的紫色绒花,他才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捂住头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句话让姜念薇微微一愣,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枚紫色的绒花上,原本想要解释的她却见到那人已经低身将绒花捡起,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映出困惑,“我记得这是我的东西。”

他低下头,略微思考了一番,“难不成你是我的未婚妻?”

在男子的脑海中,那些零散的片段如同飘忽的烛火,在黑暗中闪烁,却又被厚重的迷雾笼罩,难以窥见全貌。

他试图抓住那些缥缈的记忆,却如同沙粒般从指尖悄然滑落,只留下一丝淡淡的痕迹。

但大周有这样的习俗,男子若是想要娶那女子,便会向那女子取走绒花,若是女子没有拒绝,便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姜念薇正要开口澄清,姜思雨却已手提简陋的菜篮子,轻盈地走了过来,她轻声说道:“阿姐,你放心,我并未向他人透露半句。”

男子上半身被层层纱布包裹,他目光警觉,当看到一名陌生人悄然出现,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戒备,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原来你已经醒了啊,你竟长得如此俊秀?难怪阿姐费尽心思要带你回来了。”

就是这一句话,让男子脑补了各种各样的情景。

姜思雨眼神落在了那朵绒花上,“这绒花对你而言应该很重要吧?我阿姐也有一朵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弄丢了……”

姜念薇打断了她的话,“好了,思雨,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

“那我这就回去,正好段赟说要教我钓鱼!”

姜念薇将篮子里的椰子碗拿了出来,今日柳嬷嬷的腊肉炒饭格外诱人,香气四溢,她稳稳地将它端到那名男子面前。

“你的伤势,我已仔细处理过。只要静心调养一段时间,定能痊愈,但是疤痕却无法去除了……”

男子对他似乎有种天然的信任,迫不及待地捧起椰子碗,香气瞬间勾起了他的食欲,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姜念薇还在思考着这人的身份,回想起那日在山间的剿匪之战,他的身影矫健,显然是谢家军的人。

且他曾在她生死攸关之际伸出援手,这份恩情让她无法将他与“坏人”二字相提并论,但是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姜念薇轻叹一声,随手向篝火中添了几根干柴,火光跳跃,映照着她的脸庞,“你应该是因为额头撞上了礁石,才因此记忆混乱,我不是你的什么未婚妻,我只是……”

男子原本一直注视着他的侧脸,直到看到阴暗角落里突然窜出的一只大老鼠,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这里的老鼠,怎么这么大?”

姜念薇迅速站起,手中的棍子紧握,她眼神冷冽,只见一只硕大的老鼠在角落里乱窜,毫不犹豫挥动手中的棍子,一击便将其毙命,流放路上更加可怕的东西都见过了,对于老鼠她倒是觉得稀疏平常了。

姜念薇看着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一个大男人竟如此害怕老鼠?

“你害怕老鼠?”

男子赶忙摇了摇头,“没见过刺猬这么大的老鼠。”

姜念薇噗嗤一笑,“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对方迷茫地摇了摇头,眼神空洞,“不记得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唯一能让我心头微动的,便是这朵绒花。”

真是有些棘手,姜念薇心里也不由得觉得难办起来,这样子岂不是要赖上她了。

而且他还可怜巴巴地凑到她的身边,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你能否收留我一段时日,过一段时间我或许就能记起全部了。”

姜念薇无奈轻叹一声,“等你伤势痊愈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她用椰子碗煮了一些之前取出来的灵泉水,又给了他一些白色的药丸,“吃下吧,对你的伤口恢复大有裨益。”

那男子顺从地咽下药丸,随后便静静地坐在一旁,双眼微闭,似乎在调息凝神。

姜念薇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他的衣襟,落在了一块被衣物半遮半掩的木牌上,是上等的檀香木,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一个“昭”字呼之欲出。

她轻轻拿起那块木牌,指尖在木质的纹理上轻轻滑过,轻声问道:“昭?这个字,莫非是你的名字?”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声音略带迟疑,“或许是吧。”

“那我以后便喊你阿昭吧。”

阿昭嘴里喃喃自语,“阿昭,阿昭……”

他接过木牌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上面的字迹,记忆虽然模糊不清,但他却觉得对方是个值得亲近的女子,或许之前两人确实有什么渊源,不然她的绒花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他们两人是因为身份悬殊被迫分开的苦命鸳鸯?又或是他是个始乱终弃的纨绔子弟,抛弃了自己的未婚妻?

思绪如同乱麻般纠缠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他决定暂时不去想了,只是迟疑地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念薇抬眸,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叫我三娘就可以了。”

又嘱咐道:“这段时日,你最好不要外出,我会给你送水和食物,给你换药。”

男子异常乖巧地点头,“好,三娘,我听你的。”

如今他遍体鳞伤,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最好的办法便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养伤,等伤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姜念薇守在他身边,看他睡着之后,才悄悄地离开。

姜念薇抬脚刚回到石头屋里,却发现姜澜煦还未休息,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姜澜煦犹豫了片刻,终于轻叹一声,打破了沉默,“方才,几名官兵突然造访,他们将阿北带走了。”

姜念薇心头一沉,赶忙追问:“什么?带去何处,所为何事?”

“他并未犯错,乃是自愿随他们而去。”

言罢,他从怀中取出阿北留下的字条,递给姜念薇。

她展开字条,阿北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小姐勿念,吾家寻得我,愿随他们归去,若有缘再相见,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姜念薇先是感觉失落,但转念一想,阿北回去,不一定是坏事,若是留在这里,终究难有出头之日,只是他们这一家子又少了一名劳动力,而她则是少了一名保镖。

“罢了,罢了,他有他的想法,我们毕竟不是他的亲人,既然是他自愿的,我们又如何强迫他留在此处。”

当姜念薇躺在阿北白日刚做好的荔枝木床上时,闭上眼睛,思绪万千。

养只小动物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她想起阿北,那个虽有些笨拙但心地善良的少年,完全没有了原先心中那种阴郁的模样,他们一家子可是花了大功夫的。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将他视作弟弟,他就这么离开了,她心中竟平添了几分想念。

既然他选择回去,以他那单纯的性子,不知是否能应付家中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

但如今的阿北已非吴下阿蒙,她爹已教了他不少为人之道、为政之策。

大哥更是教授了他不少武艺,使他有了足够的实力,足以在这个纷扰的世道中自保。

如此想着,姜念薇便拿出了挂在脖间、藏在衣服里的核桃,若不是因为有这个核桃空间的相助,他们又怎能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

如今空间之中,已然被她打理出了一块菜地,而她也摸索出了规律,越是珍稀的植物、肉类,便可以兑换越高级的现代药品、保健品。

也就是说,空间就相当于有个药店,再药物稀缺的古代,这些药物着实大有用处。

她在空间之中翻看了一些医书,片刻之后,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一阵吵闹声便从屋外传来,姜念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习惯性地问桃枝:“桃枝,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喧闹?”

桃枝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地回应:“小姐,他们...他们其实是为了...那个饮水过滤器而来,我实在是拦都拦不住。”

姜念薇简单洗漱后,走出房门,便看到外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一起劳作的流放者。

在这群人中,姜念薇的视线捕捉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正是那位曾在田间与秦子谦一同议论她的刘老二。

他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姜三娘,你做的那个饮水过滤器,救了霍家的女娃一命,这过滤器的做法,能否告知我们?”

此处的水质堪忧,浑浊不清,已然让众多无辜的饮者饱受腹痛之苦。

姜念薇脸上笑盈盈地应付着:“其实这做法并不难,我可以教你们。”

刘老二闻言,心中一喜,连忙拍着胸脯,得意洋洋道:“瞧,我说的吧,姜三娘定会帮助我们。”

虽表面恭敬,但背后却掩藏着对姜念薇的深深鄙夷。

“不过,我也听闻,有人背后嚼舌根,说我乃是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毒妇,真是让人心生寒意。”

第50章 带人前来捉奸 n刘老二立刻心虚的摆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

姜念薇则是意味深长的对着众人说道:“若是你们能教训一下当日胡说八道的那人,我可以教会你们过滤水源的方法。”

众人听了,心中皆是一动,毕竟在这荒芜之地,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刘老二本就是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眼见着周围之人审视着他,立马便向姜念薇求饶:“当日,都是我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便饶了我吧!”

姜念薇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你是承认,这是你造的谣了。”

刘老二被她这冷冽的目光看得一阵心惊,随即,他恼羞成怒,脸上的横肉抖动起来,“是又怎样?姜三娘,你可别不识好歹!你那点破事,又不是我第一个说出来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难道还想堵住这风言风语不成?”

话音刚落,一位妇人便走出人群,直接朝他扇了他一耳光。

刘老二平日里总是偷偷窥探她沐浴,竟然还反咬一口,说是她引诱自己,如此无耻行径,她早已忍无可忍。

此刻,她更是毫不留情地连扇了他几个耳光,每一下都力道十足,打得刘老二眼冒金星,几乎站不稳脚。

之后又有一名男子走了过来,朝着刘老二踹了几脚,“以后注意言辞,少说两句,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原是刘老二经常拿男人的媳妇开些轻浮的玩笑,他早就看不惯他的行为举止。

刘老二被踹了两脚,腰都直不起来了。

眼见着有人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毫不犹豫的教训起了他。

没过多久,刘老二的双颊就肿胀得老高,即便如此,他嘴里仍然不停地骂骂咧咧,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狼狈,“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你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还想堵住别人的嘴吗?”

姜念薇也不恼,这刘老二怕是苦头还没有吃够,以后有他受得。

如今她这一番行为举止,倒是让其余人再也不敢看轻了她。

“今日,你遭受的打击,并非源于我之手,而是你平日行为不端,行径卑劣,触怒了众人之心。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你口中的所谓“实话”,又有何人能为你作证?你亲眼所见,还是仅凭臆测?不过是你为了泄愤而编织的谎言罢了,我堂堂正正,行得正,坐得直,何惧你那些空穴来风的指责?与其费尽心思去抹黑他人,不如多反省一下自己,看看你今日的模样,是否已经沦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姜念薇不再理会他,轻轻招手,唤来那几位教训刘老二的人,将过滤水的方法娓娓道来,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明了,“如此,过滤三遍之后,沸后方可饮用。”

“多谢三娘指点迷津!”

得知了方法的几人都欢欢喜喜地回去了,今日不止出了一口恶气,还得了这过滤之法。

只有那刘老二,满是不甘与憋屈。

他只能眼巴巴地站在门外,一上前就被人赶了出去,最后自知理亏,逃回了家中。

此刻有个身影立在阴影之下,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不由轻笑起来,“这姑娘,倒是生得牙尖嘴利的。”

傍晚劳作之后,姜念薇又跟着霍奶奶去看了看她孙女的状态,几帖子药一吃,她已然好了很多。

并且她这次还带来了工具,准备告知她如何过滤海盐。

“霍奶奶,您看这是我沉淀过的海水,您瞧,底下有如此之多的杂质!咱们只需要用上边儿干净的海水即可,至于下边儿这些,必须全部倒掉,切不可食用。”

言罢,她便将那些干净的海水倒入椰子碗中开始煮制,“待煮开之后,用棉布过滤一下,多重复几次这个步骤,便能得到粗盐了。”

霍奶奶凝眸观察,面上流露出不解:“老身取盐之法,与你所说,似乎并无太大差异。”

“非也,尚有最后关键的一步!需将这些盐再融入干净的水中,加入些草木灰过滤一遍,然后重复刚才的步骤,如此方能得到干净的细盐。”

“原来如此,是差了这最后一步!多谢你了。”

尽管官府对贩卖私盐有着严格的禁令,但对于靠海为生的渔民而言,自制一些食盐以满足日常食用,官府也并未过于苛责,对于他们也是如此,只要不被人发现,官兵并不会管这种小事。

霍奶奶又塞给她几个火龙果这才作罢,“这是我近日发现的一种新果子,虽模样奇特,但尝过的人都觉得味道尚可,望你不要嫌弃。”

“怎么会呢,那我便收下了。”

若是她不收,霍奶奶必然不会罢休。

霍奶奶满脸歉意:“今日那些不速之客无端打扰了你,我心中深感抱歉,我并未对外透露那件事,却不料还是有人还是泄露了出去。”

姜念薇淡淡一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无碍,原本我也打算将这个法子公之于众的。”

她心中自然明了,定是刘老二在背后搞鬼,四处散播消息。

……

今日柳嬷嬷包了荠菜馄饨,姜念薇吃了几口,想到了山洞里的男人。

她准备了一些吃食,又带了一些干粮,提着篮子便去了山洞里面,四处张望,却还是不见那人的影子。

“喂!你在吗?”回声在山洞里回荡。

姜念薇在心头轻叹,莫非他已悄然离去?

正当她思绪飘远之际,那人却从另一个幽深的洞穴中悠然步出,似刚从一场酣睡中醒来,慵懒地伸展了一下腰肢。

阿昭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腹部,略带调侃地笑道:“三娘,我还以为你早已将我抛诸脑后,忘了个干净。”

姜念薇轻挑眉眼,嘴角微翘,反驳道:“若真如此,我何不让你直接成为这湖底鱼儿的口粮,岂不是更为省事?”

她从篮中取出了柳嬷嬷精心包裹的荠菜馄饨,淡淡道:“先填饱肚子,我再为你换药。”

阿昭安静地坐下,没有任何防备地吃下了馄饨。

那鲜美的味道瞬间在口中绽放,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由衷地赞叹道:“这馄饨,真是美味至极。”

姜念薇点燃了篝火,阿昭则在一旁用那深邃的眼眸,偷偷窥视着她被火光温柔映照的侧脸。

她专注地摆弄着火堆里的柴火,淡淡地开口:“今日你出去过了吧?”

阿昭无奈一笑,“被你发现了,原来你们都是被流放到这里的犯人。”

就算失忆了,可他骨子里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忍不住四处探查一番。

“这里的环境恶劣,外面比山洞里也好不了多少,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等伤势痊愈了,再想办法离开。以后,不要轻易出去了,若是被官兵发现了,我也不能保证能护你周全。”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是在关心我?”

姜念薇扯过他的手臂查看伤口,指尖触碰之处一阵刺痛传来,他紧蹙眉头忍不住低呼,“哎哟,哎哟,轻些,会疼的。”

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却带着几分戏谑,“若是你真的怕疼,便交由你自己处理。”

话语虽如此,但她手中的动作却更加轻柔,仔细地在他那略显狰狞的伤口上敷上一层新鲜的草药,然后换上了一块干净整洁的纱布,细心地包扎好。

接着,她从篮子中取出一套衣物放在他的身旁,“你的衣物已破损不堪,总不能就这样赤身裸体。这套衣物,你且换上吧。”

姜念薇当时将他全身都缠上了绷带,阿昭瞥见自己此刻的模样,不禁苦笑一声,轻声叹息:“你看我这般模样,还需这般折腾吗?

绷带之下,阿昭的腹部线条依旧若隐若现,姜念薇忍不住暗叹,身材确实是不错,且他的外貌与阿北的精致不同,他带着英气和俊朗,行为举止间隐约带着贵气,或许还是个世家的将领。

如此几日后,阿昭的伤势逐渐好了起来,但记忆仍然模糊,从他嘴里获取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段日子以来,刘老二时常观察着姜念薇的一举一动。

秦子谦自以为原先是他毁了姜念薇的亲事,心中还止不住的得意,和其他人合不来,倒是和刘老二这品行低劣的家伙聊得来,时不时的还向刘老二打探姜念薇的消息。

起初,秦子谦身上的贵公子光环尚能为他遮掩一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上的种种劣迹逐渐显现。

姜绵发现他不仅好逸恶劳,更是铺张浪费,毫无节制,但想到将来可能拥有的富贵生活,姜绵只好暂且忍受这一切,将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深藏心底。

这日,她便见刘老二和秦子谦又在神秘兮兮地商量什么事,时不时还凑在一起哈哈大笑。

本想凑近听清楚他们谈论的言论,却又被恶婆婆一把拽住,“姜绵,你看看,那么多脏衣服还没有洗呢,赶紧洗掉!”

姜绵已在田间劳作了一整天,身心俱疲,回来还要被婆婆指挥来指挥去,“婆母,我能否先稍作歇息?”

庄秋荷冷哼了一声,“歇息?你还有脸提歇息?难不成,你想让我这做婆母得去洗那些衣服吗?不要废话,赶紧去,对了洗完衣服,赶紧做饭,梦蕊都饿了!”姜绵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干活。

当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却看见姜念薇带着妹妹、嫂子赶海回来,还带回来了几盆子的鱼,一路上几人欢声笑语,“今晚上又可以一饱口福了!”

心中有嫉妒,有恼怒,但一番自我安慰之后,很快便释然,秦子谦现在不行,将来一定会行。

况且她是有男人的,哪像姜念薇连个依靠的男人都没有,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现在吃苦是为了未来的富贵,手中新衣服的力度变得更大了起来,好似手中的脏衣服就是姜念薇。

此时,秦子谦家中。

刘老二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神秘而阴鸷,他靠近了秦子谦几分,声音压得极低,:“秦兄,经过我数日的细心观察,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姜三娘果然如你说的那般不堪,我发现她……”

秦子谦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你再说一遍!”

刘老二见秦子谦反应如此激烈,心中更是得意,他毫不避讳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还特意加重了语气:“是的,秦兄,姜三娘她每日都会与野男人在山洞私会,她表面的高洁,实则只是用来欺骗世人的幌子罢了。”

秦子谦再也坐不住了,猛然站起,“告诉我,那个山洞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过去看看!

他得意洋洋的喝了一口水,“秦兄你不要着急啊,时间还没到呢,等会儿我就带你去抓奸去。”

随后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狠厉:“这贱人,将过滤水的方法告诉了其他人,却对我守口如瓶!更过分的是,她竟还阻止他人向我透露。你看看我这脸上的伤痕,便是她手下人留下的。她竟然还诬陷我颠倒黑白,真是无耻至极!今日,我定要让她那偷人的事实大白于天下,让她再无颜面自诩清白!”

眼见着秦子谦的面色逐渐暗沉,刘老二不由问道:“难不成,你还心疼你的前妻。”

他冷冷地反驳,“我恨她还来不及,若不是她,我如今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太阳落山之后,刘老二便带着秦子谦守在了石头房的门口,等着姜念薇出来,发现她果然提着一个篮子朝着山洞的位置走去。

刘老二笃定地说道:“里面肯定藏着野男人,我曾经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我现在就去找人过来,人越多这出戏就越热闹,你且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召集众人。”

秦子谦默然伫立在山洞口,心中的情绪如同狂风骤雨般汹涌澎湃。

不一会儿,从那昏暗的山洞深处,果然传来了令人不堪入耳的声音,那声音中充满了放荡与无耻。

他心中清楚,姜念薇本就是个毫无底线的女人,但此刻,他却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不知羞耻。

内心一时间愤怒和恨意交加,如此也好,就让所有人看看她姜念薇到底是个什么样恶心的女人!

不一会儿,刘老二就叫了一大帮人过来。

有人不耐烦的问道:“刘老二,这天都黑了,你叫我们到这里来干嘛?”

他小人得志般冷笑了一声,“当然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你们听听,这洞中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第51章 特大台风来袭 随着众人渐渐平息了喧闹,只余下那从山洞深处传来的隐约细碎声响,如丝如缕,撩拨着人们的好奇心。

“真的有人在此私会?”有人低语,带着几分探究和惊讶。

“唉,真是世风日下啊。”

刘老二得意扬扬,今日他便要揭穿姜念薇的真实面貌。

就在众人怀揣着各种心思,准备踏入那幽深的山洞之际,刘老二却意外地发现姜念薇伫立在不远处。

她凑上前来,声音带着几分调侃:“诸位,这山洞门口好生热闹,你们这是在围炉夜话,还是在等待什么好戏上演?”

“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老二只觉得心中一阵发毛,姜念薇站在这里,那么山洞里的女人是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念薇十分坦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倒是你们一群人围在这里看什么好戏呢?”

秦子谦也惊愕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与刘老二相同的困惑与不解。

随着众人手中摇曳的火光逐渐深入那幽暗的山洞,两人也不得不尾随其后。

山洞的深处,昏黄的火光映照着两个白花花的身体,他们紧紧地贴在一起,刘老二的心跳加速,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直到他看清了那两张熟悉的脸庞。

女子正是刘老二的如今的妻子,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羞辱,此刻正瑟缩在冰冷的石壁之后,而那男子正是白日里监工的官兵,他慢悠悠站起来穿好衣物,显然毫不在意。

当众人目睹此景,捂住双眸只当是没有看见,急忙退出了这阴暗的山洞,心中已经恨死刘老二。

而刘老二的双腿好似灌了铅石一般沉重,走不动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有抓到姜念薇与人私通,却发现了自个儿的妻子受辱,还是当着众人之面。

那名官兵,满脸戏谑,步伐轻佻地走到刘老二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老婆真是不错,只可惜啊,你满足不了她。”

刘老二心中愤怒不已,扑上去就与那官兵缠斗在了一起,谁知却被他一脚踢开,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

“刘老二,你敢动手打我,接下来的日子由你受的。”

官兵整理了一下衣物转身离去,徒留头上绿油油的刘老二。

刘老二怒视着衣衫不整的妻子,“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那名女子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眼中闪烁着冷漠与不屑,“你?你又能给我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我,只有跟了他,我才能过上吃饱穿暖,无人敢欺的日子,你没有资格瞪着我,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软弱无能。”

她不再多说,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小跑着追上了那名官兵。

姜念薇站在洞口冷笑了起来,她早就察觉刘老二一直跟着他,就知道他心怀不轨。

于是便特意设下此计,他不是想要捉奸吗?她便如他的愿。

秦子谦径直走到了她的面前,质问道:“这一切是不是又是你这毒妇策划出来的?”

姜念薇迎上他锐利的目光,“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哪里有这能耐,对了,不好意思我之前忘了,你已经娶了我的堂妹,还没有恭喜你。”

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啊你可要好好看着你家里的那位,不要让自个儿头上也和那刘老二一样变得绿油油的。”

秦子谦的眉宇间涌起一股怒意,“你这是什么意思,姜绵的温柔与体贴,是你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与你和离是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心中却有种被看穿的错觉,难道她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

姜念薇波澜不惊,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冽而清晰:“那如此便祝你们白,头,偕,老。”

渣男贱女直接锁死!不要再去祸害其他人的了。

说罢,她便再也不想理会秦子谦了。

如今的秦子谦服用了大量的雌性激素,身体情况已经不正常了。

而姜绵很快也能发现,她的夫君不能和她恩爱的真相,她都迫不及待地看到那样的场景了。

姜念薇已经将阿昭转移到了别处,见她提着篮子走过来的时候,阿昭不由轻笑道:“你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没想到竟能想到这样的计谋!实在佩服。”

姜念薇倒是显得淡然:“若是身处你这般暗流涌动的境地,必然也会变得警惕万分,况且刘老二为了上位,将自己的发妻残忍害死,如今这妻子不过也是上位成功的妾室,既然她想要捉奸,我便顺水推舟,成全了他。”

阿昭的视线凝在姜念薇那如冰雪般清冷的侧脸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悄然涌上心头,他轻启薄唇,带着一丝探寻,“念薇,适才你与那位男子之间的争执,究竟是何缘故?”

姜念薇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她的目光专注于自己手中正在检查的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声音平静而冷淡,“你的伤势已然痊愈,夜色正浓,此时离开或许更为适宜。”

阿昭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无奈而又带着几分耍赖的笑意,“三娘,你怎能如此狠心?我如今记忆全无,身无分文,你若是赶我走,我又能去哪里呢?”

“随你去哪里。”

救了他,也算是还了恩情,她不想再惹祸上身。

“不如我就在这附近的渔村住下,既能有个安身之所,又能与你有个照应,岂不是两全其美?”

“只要你不来打扰我,你的去处,我无从过问,也无意干涉。”

姜念薇突然一件事,当初她到达崖州之时,曾经给二哥寄了一封信,如今已有两月有余,回信应该已经到了。

她原本已经迈开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转身,从袖中取出几两碎银,递到了一旁的阿昭手中,“有件事,想要你帮忙。”

阿昭见状,立刻警觉地捂住胸口,脸上露出几分戏谑:“我卖艺可不卖身,这些钱可不够。”

姜念薇被他这么一说,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摇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到崖州去取那封回信。”

说着,她指了指手中的碎银,“这些银子,便是你的报酬,足够你在渔村中安家。”

阿昭内心一阵窃喜,原来她是想要自己留下的。

他收下了银子,“好,我明日便去崖州给你取信,还有什么我需要带的吗?”

“不用了,你只需要多加小心,安全归来便好。”

姜念薇害怕他因为这趟行程而遭遇不测,弄丢了她的信,阿昭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他以为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于是微笑着宽慰她:“你且放宽心,即便记忆已失,但身体的本能还在。我尚能施展一些武艺,足以应对途中的风险,保护自己周全。”

翌日一大早,阿昭便坐着渔民的小船离开了,他是个陌生面孔,也无人知道他的身份,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今日,流犯们辛勤挖掘的沟渠终于大功告成,为这片沙质化的土地带来了水源。

姜家这一块地,姜念薇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为了让这里的土地更适合种植,她半夜经常从空间运出土壤。

领头的官兵却嗤笑地看着这群欢笑的犯人,他们以为只要挖了沟渠就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种植出作物吗?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原本选用这块地,就是为了惩罚流放到此的犯人,他们无论如何也种不出任何作物。

若是颗粒无收,到时候犯人都会接受鞭刑,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原本姜念薇准备翻地除草,然后将稻种洒在土壤中,无意间抬起头,发现天空上多了许多奇怪的云层。

白色羽毛状或马尾状甚高之云,当此种云在某方向出现,并渐渐增厚而成为较密之卷层云,此时在该方向即可能有一股台风正渐渐接近。

而且这几日,这里远处山树皆能清晰可见,能见度很高,这一切的现象都是台风来临前的预兆。

糟了!海边的台风异常猛烈,若是不好好做好准备,很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

姜念薇正准备提醒父亲,却发现姜衍也望着天边若有所思,“念薇,你看这天上的云层,莫不是快要暴雨来临了?”

他们来到南洲岛之后,这里也下了几场暴雨,那雨势虽猛烈,却是来得快,走得也快。

可是台风却是不一样的,海边甚至会造成风暴潮,导致海水淹没村庄农田。

想到这里,姜念薇心中一阵惊惧,而且她还让阿昭去取信,不知此番他会不会遇到危险。

“爹,我感觉不仅仅是暴雨那么简单,台风就要来了,我们必须赶紧做好防范。”姜念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幸好当时他们分到的房屋虽然破败不堪,但地势比较高,且石头房比茅草屋要稳固得多。

天色如墨,悄然降临,众人原本以为这只是与前些日子无异的预兆,即将迎来一场磅礴的暴雨。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湿气与微风中夹带的异样气息,却预示着更为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诸位,务必留心!”姜念薇提高了嗓音,语气中充满了严肃与警告,“这并非简单的暴雨,而是凶猛的台风即将席卷而来。诸位最好做好万全的准备,有山洞的便藏身其中,务必确保安全。切记,台风之威,非比寻常,万不可掉以轻心,轻易外出。”

“耸人听闻!”姜绵不屑地摇了摇头,“之前的暴雨,哪次不是如此?雷声隆隆,大雨如注,但最多不过半个时辰,那狂暴的雨势便会逐渐平息,恢复宁静,你所说的严重,在我看来,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

“就是,我才不要去那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庄秋荷也难得地附和了她,“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暴雨就过去了,实在没必要。”

两人一唱一和,开始反驳起了姜念薇。

姜念薇对她们如此想法简直求之不得,本来想救的人就没有他们一家。

她吩咐春雨和桃枝,让她们去通知霍奶奶、段赟,以及那些与她关系尚算融洽的众人,告诉他们即将来临的风雨,并指引他们前往地势较高的那处山洞,以避风雨之患。

“小姐,倘若他们心存疑虑,不愿听从我们的劝告,又该如何是好?”春雨有些担忧地问道。

姜念薇笃定地表示:“他们会相信我的话,要是不信,小命就要不保了。”

紧接着,一家人迅速行动起来,收拾起必要的物品,躲进了地势高的山洞之中,作为临时的避难所。

那群官兵自然不会管他们的死活,早就躲进了房舍之中,他们驻守在此几年,只是遇到过一些小型台风,不足为惧,但对于这群犯人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灾难,他们住的房子能不能躲过这一次的风雨还是问题。

在天色渐暗的时刻晨哥儿却异常地哭闹起来,仿佛能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风雨,姜澜煦只能将他绑在了背上,不停地安抚着他。

等所有熟识之人都赶到了此处,姜念薇才稍稍安心。

可阿昭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还在海上?会不会遭受台风波及?

不过须臾之间,天际的乌云如泼墨般迅速蔓延,遮天蔽日,狂风骤起,呼啸着席卷整个海域。

接着,是前所未有的磅礴大雨,疯狂地倾泻而下。

姜念薇无需亲眼目睹,也能想象到海面上此刻定是波涛汹涌,巨浪滔天,如同愤怒的巨兽在狂风暴雨中肆意咆哮。

霍奶奶不禁感慨:“要不是三娘机智,及时引导我们躲避,恐怕我们此刻已经连同那陋室被狂卷走了。”

山洞里烧起了火堆,柳嬷嬷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干粮分给了大家。

只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山洞里的氛围却很宁静,只有姜念薇的心情有些焦灼。

此时庄秋荷一家子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初下雨时,两人还不以为意。

然而,雨势如猛兽般凶猛,狂风怒吼,竟将屋顶掀起,将他们暴露在如瀑的暴雨之下。

雪上加霜的是,海水也似猛兽般汹涌而来,由于他们所居之地地势低洼,海水迅速倒灌,水势迅猛,很快便淹没了整座屋子,水位甚至涨到了他们大腿的位置。

秦子谦面色阴沉,忍不住指着姜绵抱怨:“你这蠢妇!如今可好,我们全家都要被这场大水给淹没了。”

姜绵觉得委屈,“怎么反倒成了我的责任了?你们之前不也是点头默许的吗?”

庄秋荷摆了摆手,声音略显尖锐地打断了即将升起的争执,“够了,够了!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姜绵,你动作快点,把梦蕊背上,我们必须尽快赶往地势更高的地方!”

第52章 惹了众怒造反 姜绵原本心中就积满了委屈,如今还要被迫背着秦梦蕊这个性情火爆的小姑子,她心中满是抗拒,却又无可奈何。

庄秋荷的声音如同冷风般刺入她的耳中:“还不快点?你得明白,她肚子里怀着的,是你大哥的骨血。若不是为了你大哥,她又怎会遭此磨难?”

她咬了咬牙,蹲下身,艰难地将秦梦蕊背起,在水中一步步向着高处走去。

但台风的威力可不容小觑,眼见着一阵狂风吹来,若非她眼疾手快,寻到了一棵参天大树紧紧抱住,恐怕早已被那狂怒的风浪席卷而去。

姜绵心里还在后怕,谁知道秦梦蕊也是个不安生的主儿,“你差点把我摔下去,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不要再乱动了,这样下去,我们两个谁也不好过。”

一浪狂涌而至,无情地拍打在秦梦蕊的身上,她瞬间从姜绵的背上滑落,跌入汹涌的海水之中。

海水瞬间灌入她的喉咙,苦涩的海水让她呛得几乎无法呼吸。

姜绵眼疾手快,迅速将秦梦蕊从水中捞起,她这才老实了一些,不敢再任性妄为。

秦子谦站在水中不敢动弹,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远处却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

那声音穿过汹涌的波涛,断断续续地传入秦子谦的耳中:“子谦兄,救救我,救救我啊!”

秦子谦心头一紧,他辨认出这是刘老二的声音,只见刘老二在风浪中奋力挣扎,眼看着就要被卷到不远处的海里面。

秦子谦自己小命都要不保,怎么可能再出手救他,只能当作没有看见,转移了视线。

再转过头时,刘老二已经彻底被海水卷走了。

他们艰难地爬上了高地,眼睁睁地看着房屋彻底被冲走。

这时,姜绵才看到自己浑身湿透的大哥姜浩,他也爬上了岸边,正懊恼不已地唉声叹气,“完了,这几个月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我们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他们又饿又冷,体力又消耗殆尽,这水势越来越高,他们只能尽量往岛屿深处走。

姜念薇悄然行至洞口,目光远眺,只见海浪汹涌,正当她心中还在忧虑之时,一股突如其来的湿意触上了她的胳膊。

她侧身,只见一个浑身湿透身影,那人喘着粗气,抬头对上姜念薇的眼眸,“三娘,总算是找到你了,我就猜想,你肯定会躲在这个地方,这是信,可惜,湿了。”

姜念薇心中一动,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未发一言,却伸出手去,紧紧拉住了那人的胳膊,引领他步入山洞的深处。

除了姜思雨以外,这是姜家其他人第一次看到阿昭,只有姜衍觉得他有些面熟,却想不起他到底像谁。

姜念薇没有解释,只是给了他一套干衣服,让他去无人的地方换上,自己则是坐在火堆前,打开了姜立轩寄来的信件。

信件虽然湿了,却仍然可以看清其中的字迹。

二哥的信中说了他的近况,马上他便要跟着谢卓前往边境出征作战。

布坊一切安好,她交代的那件事,他已经完成,让她不必担忧。

京城内暗流涌动,几股势力之间的斗争愈演愈烈。

还说了一件逸闻,太子来隆州微服私访,意外受伤,却被一名千金小姐所救,太子执意要娶她为妃。

信中还多次提到了谢望舒,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二哥从曾经对她的厌恶,态度已有了转换。

姜念薇看完信之后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那太子为农女所救,为何又变成了千金小姐,不过如今事态的变化,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她轻叹一声,将信递给了一旁的父母,轻声道:“爹娘,这是二哥从隆州寄来的信。”

“你二哥在隆州可好?”

姜念薇神色间带着一丝忧虑:“二哥如今怕是已经踏上了出征的路途,一南一北,相隔千里,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姜澜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向往,晨哥儿依旧在哭闹,他只得将心思转移到孩子身上。

姜念薇注意到了大哥的异常,她心里明白大哥在想些什么,这些年来,他一直未能实现自己的抱负,心中其实充满了对建功立业的渴望,然而,如今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一会儿,阿昭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姜念薇给他的是大哥的旧衣裳,穿在他身上却如恰好合适。

“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倒是正好合适,阿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家人,多谢你冒着风雨将信送来。”

姜念薇如此客气的模样,倒是让阿昭有些惶恐,他忙摆手道:“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实则,为了将这封信送来,他差点被海浪卷走,不过好歹是平安归来。

姜衍和景秋蝶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位男子的身上,重新打量了起他。

他举止从容,坦然自若地行了作揖之礼,声音诚恳而温和:“伯父,伯母,今日得以初次拜会,实属晚辈之幸,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姜思雨瞥见阿昭与阿姐相视的微妙眼神,心中顿时明了,再加上平日里她谈及阿昭时,阿姐总是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回避之色,这一切都让姜思雨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早已有过交集。

桃枝在收拾湿衣裳的时候,更是发现了这朵紫色绒花,她惊讶地叫了起来:“小姐,这绒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念薇的脸色微微一变,闪过一丝慌乱,她强作镇定地说:“绒花总是会有相似的。”

桃枝尚不知晓这背后的深意,她郑重其事地澄清:“小姐,这朵绒花,乃是我亲手制作,我自然识得,就是您丢失的那一朵。”

话毕,她才察觉姜念薇与阿昭的目光异常严肃。

桃枝心中一紧,以为自己无意中触及了某些禁忌,或是说错了什么,她心中暗自揣测,却又不敢直接询问。

阿昭心中本就对这朵绒花的来历存疑,此刻彻底坐实了先前的猜测。

就连景秋蝶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回想起之前姜念薇对上门提亲之事表现出的反感与抵触,难道女儿早已心有所属?

而这位名叫阿昭的青年,更是冒着生死之险,将信件送到他们的手中。

若是他们之间仅仅是普通的关系,他又何须做到如此地步呢?

桃枝对此一无所知,她方才的那番话,竟然在无意间触动了众人心中的猜想与推测。

一时间,众人围坐在火堆旁,皆是沉默不语。

阿昭默默地将姜念薇拉到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精致的钗子,“感觉很适合你,便买下了。”

姜念薇不知如何解释,要不是她让阿昭去取信,他也不会正好遇到台风,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些,“不要乱花银子,你不是还准备在渔村安家吗?”

“不用担心,我有手有脚,又正值壮年,挣银两不在话下!挣些银两对我来说并非难事。这钗子虽不算贵重,但却是我对你救命之恩的一点小小回报。”

在她默然无声之际,阿昭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几声,“唉,若非为了这钗子,我怎会遇上那场突如其来的台风,伤口好像又恶化了。”

姜念薇只能接过那支钗子,心头又沉了几分,“你伤口刚好,肯定是不能浸水的,等会儿我再帮你检查一下。”

一股诱人的香气悄然飘来,才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

原来是柳嬷嬷用翠绿的芭蕉叶包裹了一些晶莹的大米,其中还夹杂着腊肉排骨的淳厚与咸鸭蛋黄的鲜香,制成了粽子。

众人顿时被这香气所吸引,阿昭更是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三娘,我饿了。”

姜念薇便拿了粽子主动递给了他,“吃吧,不够还有。”

阿昭小心翼翼地撕开了外层包裹的翠绿芭蕉叶,露出了里面饱满的粽肉。

他轻咬一口,咸香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一口气便吃了三个。

姜念薇则是撒了一些米糠在筐子里,喂食了一同带过来的鸡鸭,好在他们体型尚小,带来也方便。

晚上众人则是寻几处干燥之处,铺上被褥直接睡觉,倒也方便。

这样的暴雨整整下了三天三夜,他们躲在洞中三日,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待到暴雨初歇,天边露出一丝久违的阳光。

原先他们居住的房屋,大多数都已在暴雨的肆虐下化为废墟,一片狼藉。

远远只看到他们一家子之前造的那座石头房,竟然丝毫没有损坏,姜念薇心中一阵惊喜。

几日之后,海水才彻底退去,当官兵们踏足这片被海水肆虐过的土地时,竟发现这里竟然还存活着不少的幸存者,这是一场连他们都没有意料到的台风。

只是可惜当初辛辛苦苦挖了两个月的沟渠,如今也被海水冲垮。

带头的官兵站在泥泞的田埂上,目光冷冽如刀,他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这田里的粮食也早已无望,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若是种不出粮食,便得接受鞭刑的惩罚。”

话音未落,姜衍便挺身而出,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恳求:“官爷,这是天灾,非人力所能左右。我们已竭尽全力,但天公不作美,我们又能如何?恳请官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若是这一顿鞭刑下来,只怕我们的性命都难保啊。”

官兵手中的长鞭已然跃跃欲试,本来狂风暴雨已让他的心情很是烦躁,正好趁此机会发泄一些这几日压抑的情绪,而这些犯人便成了他的发泄口。

鞭子抽到了地上,泥水瞬时四溅,阿昭立刻站在姜念薇的面前,替他挡住了泥水。

“我管你天灾还是人祸,种不出来就是你们的错,你们交不出粮食,我们也要挨饿受罚的!你既然想要出头,不如就第一个就拿你以儆效尤!”

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姜衍的身上,姜澜煦和阿昭同时冲了出来阻挡。

姜念薇迅速的分析着现在的形势,官兵有十几个,他们大多是老弱病残妇孺,但若是大家团结起来,未必不是官兵的对手。

可这些犯人都被压榨惯了,看到这样的情形,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姜念薇高声喊道:\"各位,眼前的官兵不过寥寥十几人,倘若我们齐心协力,未尝没有一战之力。难道你们真的愿意在这鞭刑之下,忍受那无尽的痛苦与折磨吗?\"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无奈与恐惧。有人叹息:“我们这些人,年老体弱,年幼无力,如何能与他们抗衡?即便侥幸取胜,他们定会再派更多人手前来,我们又能如何抵挡?”

“既然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何不为自己的命运抵抗一次。”

一旁的霍奶奶年纪虽然大了,却拿起了一根棍子,朝着官兵的方向冲了过去,“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我一个老太婆本来也活不了几年了,今日我便拼了我这条老命!豁出去了!”

姜念薇默默捡起一旁的铲子,紧跟在霍奶奶身后,一同冲了上去。

其余犯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正如姜三娘所言,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前一搏。

原本围观的犯人们有的抓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朝官兵砸去;有的随手拿起地上的农具,奋不顾身地冲向官兵,与之缠斗起来。

阿昭和姜澜煦两人面对接近三十几名官兵,已然力有不逮。

随着其他人的加入,成功分散了官兵的注意力,战局瞬间扭转。

“你们这些罪人,竟敢如此大胆,莫非想要造反不成?待我将你们一一拿下,定要将你们的头颅砍下,以儆效尤!”在官兵的怒吼声中,那群犯人却似被激起了斗志,他们的攻势愈发凶猛。

桃枝和春雨之前所学的防身之术,在这一日终于派上用场,两人面对明晃晃的大刀,毫无惧色,一个戳眼睛,一个踢下面,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过须臾,这群官兵已然全部倒地,“你们,你们这是真的要造反吗?你们逃不出这座岛地!即便逃出去了,也会有人将你们抓回来,到时候就不是一顿鞭打可以了事的了!”

姜念薇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反抗也是死,反抗也是死,也只能勉力一搏了。

第53章 前夫变成太监 且这里山高皇帝远,只要切断这座岛上与外界的联系,即便是官府想要得知这里的详情,也如隔山打牛,难以触及。

思索之间,姜澜煦已经擒获了这群官兵的百长,平日里欺负他们最为厉害的便是这位百长。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大家都是懂得的。

那百长还在大喊大叫,“你们若敢杀我,都司大人定会发现,到时候你们都将人头落地!”

姜澜煦的刀刃离他的脖子更是近了几分,差点就要割破他的喉管。

百长见威胁无果,脸色骤变,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保证不再惩罚你们,今日之事,我当作从未发生过。”

若是放了他,才是极大的威胁,既然反都反了,也没有必要再心慈手软。

姜澜煦抬起头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念薇垂眸思索了一番,抬起头时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凑近大哥身旁说道:“此人必须除去,方能震慑那些其他官兵,使他们明白,反抗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如此方能让其他人选择投降,将我们的损失降到最低。”

姜澜煦正欲下手,却被身后的官兵偷袭

他一个转身,用百长作为抵挡。

那名官兵的武器正好直接戳穿了百长的胸口。

百长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的官兵,“你……你杀我?”很快便没了气息。

姜澜煦直接一个转身,将那愣住的官兵一刀解决。

姜念薇不由感慨:“没想到,他竟然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不过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们就更不用再纠结了。”

姜澜煦直接站在大石之上,朝着还在打斗的官兵大声喊道:“你们的百长已死,放弃抵抗,饶你们一条性命!”

剩余的官兵见百长已死,大势已去,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武器,其中一个官兵还想出招,直接被阿昭一刀了结,其余人见状,不敢再轻举妄动。

南洲岛本来就是个小荒岛,驻扎在这里的官兵并不多,且这里有一小半的居住人口都是流放至此的犯人,周边的渔村人口就算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有不足两百人。

他们若是占领此地,倒是可以慢慢发展起来。

这一切来得突然,姜念薇此时也没有考虑好,但是父亲姜衍却是从地方官员开始做起,治理两百人的小岛应该不成问题。

思及此处,她心中的忐忑逐渐平息,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那么唯有顺应天意,坦然接受。

就在此时,密林深处突然窜出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见到眼前一片混乱,地上散落着残破的衣物和血迹斑斑的兵刃,甚至有几具尸体横卧其间,吓得他脸色苍白,心中惊恐万分,拔腿就欲逃离这恐怖的现场。

却被其他人发现,将他擒拿了过来,秦子谦见姜澜煦的刀刃上沾着血,让他更加惊恐。

他颤抖着声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你……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与姜念薇虽然已成陌路,但好歹夫妻一场,我劝你们还是早日收手吧,否则,一旦朝廷追查下来,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阿昭闻听此言,眉头深锁,心中涌起一股不适。

秦子谦口中的“姜念薇”,莫非指的就是指的是三娘?她已经成过亲了?

姜念薇却不为所动,她步至秦子谦身旁,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事已至此,岂有回头之路?秦子谦,我早已看出你内心的怯懦与软弱,只是当初未曾识破罢了。你此刻欲要逃避,简直是痴心妄想,倘若你那背后的主使,知晓你已公然反叛,你猜他会如何处置你?”

秦子谦听罢,身体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不止,那人的手段之狠辣,非寻常人所能想象。

“只要你说出那人,我兴许考虑会饶你一命。”

秦子谦默不作声,似是纠结,“你让我想一想。”

段赟带着几个人在林子里搜索了一番,“我们没有再找到其他人了。”

只找到秦子谦一人,却不知道其余人是生是死?但无论如何,他们肯定还在南洲岛上,姜念薇也不用再操心此事。

没有了官兵的束缚,他们做起事来也不必遮遮掩掩,但如今身份特殊,亦不能轻易离开此地,不如就留在此处,建设家园。

阿昭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径直走向了海边的烽火台,姜念薇跟在了他的身后。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和,走上前去轻声说:“阿昭,实在抱歉,这次的事情,让你也牵连其中。”

她又试探性地问道:“你可以立刻离开此处,只是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向外界透露岛上所发生的一切。”

他漠然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望着掌心,“发生今日之事,你们也是迫于无奈,只是我刚才发现,我拿刀杀人的时候,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以前肯定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姜念薇也不想再瞒着他,“你之前应该是谢家军的人,恐怕这就是你觉得拿刀如此熟悉的原因。”

阿昭了然点点头,原来他曾是一名官兵?而姜念薇在以前也确实见过他。

忽而又想了刚才那名男子说的话,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男子提及,你与他曾是夫妻,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念薇垂眸,“这件事,我也没想瞒着你,我确实成过亲,但之后已经与前夫和离决裂,再无关系,但这似乎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吧?”

反正她也从没想过再有一段姻缘,即使告诉阿昭也无妨。

阿昭见她毫不避讳,神色复杂,“我的伤口还没好,你能否先让我留在此处安身?”

姜念薇的心头始终萦绕着一丝忧虑,她深怕阿昭一旦离开这里,便会将岛上的秘密泄露于外。

她曾想过,要是阿昭选择离开,她会不会也将他灭口。

此刻阿昭选择留下,无疑与她内心的期许不谋而合。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她的声音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喜悦:“如此甚好,你便安心留在此处吧。”

……

经历过战斗,难免会有受伤的人,这里天气极为炎热,伤口极易感染。

姜念薇带着春雨和桃枝帮助其他人处理伤口。

先用蒸馏过的酒精消毒,再将草药碾碎,包扎在了伤者的伤口处,只是教了几次,春雨和桃枝已经熟练自如。

她才默默走到阿昭的身边替他处理伤口,他上身绑着绷带,旧伤加新伤,绷带处又渗出鲜血。

姜念薇处理得极为小心,生怕弄疼了他,他却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再得知姜念薇曾经嫁过人之后,他心中便有种不可抹去的酸涩。

阿昭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却有些沙哑,“你的闺名是叫念薇吗?”

姜念薇处理伤口的动作顿了一下,“嗯,不过,你还是叫我三娘吧,我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在日光的斑驳光影中,,阿昭静静地注视着她小心翼翼地敷着草药,还可以看清她微微眨动的睫毛,心里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姜念薇抬起头,她的目光与阿昭的视线正好交汇,阿昭别扭地过头,

姜念薇变为发现异常,只是略带疑虑的问道:“你腹部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她心中不解,记得当初缝合伤口时,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极为仔细。

而且之后她也多次检查过,伤口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怎么会无缘无故又裂开呢?

阿昭只是淡然一笑,轻声道:“没关系,我不觉得疼。”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伤口是他自己用刀划开的,只有这样姜念薇才会心生愧疚,两人之间才能有亲密接触。

见她微微皱眉,为他忧虑,他便觉得内心欢愉。

直到姜澜煦默默走来,才打扰了两人之间和谐的氛围,“妹妹,秦子谦说他考虑清楚了,想要和你谈谈。”

姜念薇这才站起身来,阿昭一听这话,立刻跟在了她的身后,见她疑虑的神情,便解释道:“我怕你那前夫对你不轨,所以想要跟在你身后保护你。”

“阿昭,谢谢你的好意。”姜念薇微微侧头,望向身后紧随的阿昭,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但我大哥此刻正在我身边,他会护我周全,你还是在此稍作休息,我很快便会回来。”

再次见到秦子谦的时候,她的眼神顿时变得凛然,“考虑好了吗?”

他微微颔首,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无奈和轻蔑:“即便你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又怎样?姜家如今又如何能与那庞大的势力抗衡?”

“这就与你无关了。”

“是煜王,是煜王让我这么做的。”

姜念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本以为他能有所悔悟,但眼前的他,依旧如同过去那般愚蠢无知。

她轻叹一声,语气冷然:“煜王?”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根细长的针,针尖闪烁着寒光,“你可看清楚了这根针?只要我轻轻一推,它便会扎入你的脑户,让你在头痛欲裂中死去。”

“姜念薇,你竟真的如此狠毒,我们曾经可是夫妻。”

那日,狂风骤雨,台风肆虐,他与众人失散,独自在风雨中飘摇。

若非怀中那已被雨水浸透的窝头,他恐怕早已在饥饿与绝望中倒下。

本以为绝处逢生,却没曾想落在了姜念薇的手中。

“你也知道我们曾是夫妻,那又为何要陷害姜家?可见你从头到尾都是为了利用我。”

秦子谦诓她,但姜念薇已经猜出了一二,书中秦子谦之后的合作对象是太子。

煜王与当朝太子的关系最为不对付,莫非真正的幕后黑手便是太子。

然而,她心中又升起了一重疑云,父亲曾是太子的太傅,谆谆教诲,尽心竭力,从未有过半点对太子不利的言行,太子又为何会无端将矛头指向他们姜家?

她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正如秦子谦所言,如今他们的实力过于弱小,真要与太子抗衡确实毫无胜算可言。

但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她又转而看向惶恐不安的秦子谦,“你可知,你最近身体为何感觉不适?”

秦子谦虽然平日里愚钝,但此刻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自从娶了姜绵为妻,他便发现自己逐渐失去了身为男人的能力,那份曾经的雄风早已荡然无存。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声音颤抖:“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手脚?”

“现在才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姜绵之前为你准备的那些食物,那些都是我特意准备的,借她之手给你吃下,那些食物中,含有一种特殊的药物,会让男人丧失能力,变得越来越像女人,如今的你,与那些宫中的太监又有何异?”

秦子谦在得知真相的瞬间,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声音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栗,“你这毒妇,简直疯了,我要杀了你!”

她冷笑了一声:“从前我只觉得毒妇是骂人的话,如今却觉得这倒是一种赞誉,子谦,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从今往后,你应该不会再有孩子了,秦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倒是有种无与伦比的畅快,“你说,要是你的母亲,还有如今的妻子,亦或是孟莞然,知道这个消息会如何看待你呢?我很期待看到她们的反应。”

秦子谦咬牙切齿,好像要扑过来直接掐死姜念薇,“你不能告诉他们!”

看到前夫脸上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真是一种巨大的畅快,只是更痛苦的折磨还在后头。

她又捏住他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颗药丸,“这是给你说谎的奖励,慢慢享受吧。”

秦子谦被绑住无法动弹,他大吼大叫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姜念薇你给我回来,我认输了,我还不想死啊!”

……

待姜念薇满脸笑意地走出来时,却发现阿昭倚靠在墙角,似是在等她的样子。

阿昭见她出来满面春风的样子,心中稍显不适。

他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你和你那前夫,究竟聊了些什么,能让你如此开怀?”

“只是叙叙旧罢了,还能聊什么,你如此关心我们说什么?”

第54章 开发海岛渔村 那倒是没有。”

他不是关心两人聊天的内容,而是关心姜念薇,想到那两人独处,他内心总感觉莫名的不舒服。

姜念薇刚要开口作答,只见姜思雨满脸雀跃的小跑过来。

“阿姐,阿姐,段赟说要带我去海上捕鱼!我可以去吗?”

段赟紧随其后,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缓缓解释道:“姜姑娘,自从我们的房子被毁后,我们的食物储备已经所剩不多。目前搜集到的粮食,恐怕只能维持我们几日的生活。我打算像过去那样,出海捕鱼,以确保我们的食物来源。但这次不同,捕到的鱼都将属于我们。”

以往官兵都要分去八成的鱼,他们只能获得一些小鱼小虾。

姜念薇心中仍萦绕着几分忧虑,眼前的局势可谓是内忧外患交织。

岛上的一切亟待重建,从废墟中崛起,本就不是易事。

而更让她忧心的是,一旦岛外的势力察觉到此地的不对劲,一旦战火燃起,他们这些人恐怕难以抵挡。

她的空间内虽已积累了不菲的银两,但财富这东西,永远都是多多益善。

她有个更大胆的想法,掌握大周的经济命脉,如此一来不止可以带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就算是打仗也有了经济支撑,众所周知,打仗最需要的便是财力支撑。

“阿姐,我能不能去啊?”姜思雨又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

姜念薇回过神来,“可以去,不过只能在附近的海域活动,而且你们必须带上我。”

阿昭也适时地提出:“我能否也跟着去看看?”

段赟一口答应,“当然可以,走,我们现在就出发!”

其实姜念薇此行也是为了观察周围的海域情况如何,西洲岛距离这里不远,而且那里驻扎着官兵,虽然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如何,还是小心为上。

姜念薇也是第一次踏上渔船,船上已经有好几个擅长捕鱼的男人赤裸着上身站在那里,阳光将他们的身体晒得黑黝的,他们好似也习惯了这样的劳作。

姜思雨羞的捂住了双眸,不敢再看。

段赟提醒道:“各位兄弟,快穿上衣服,没看到有姑娘在这里吗?”

众人这才拿起了破破烂烂的褂子,随意地套在了身上。

粗犷的男人咧嘴一笑,“姜姑娘来了啊,今天一定要露一手给你看看!”

待渔船开到深海处,他们娴熟地将渔网抛向海洋。

姜念薇坐在那艘略显陈旧的渔船上,船身在海面上摇摇晃晃。

一个突如其来的大浪猛地打来,她险些站不住。

就在她即将失去平衡的瞬间,阿昭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小心些,风浪比较大。”

她微笑回应:“好。”

深海处的海水异常的蓝,仿佛多看几眼,就会被那无尽的蓝色吸引,进而陷入其中。

姜思雨好奇凝视着那张正在逐渐收紧的渔网,心中满是期待。

随着渔夫们有节奏地拉动,渔网渐渐露出了水面。

只见网中银光闪烁,各种鱼类在网中跳跃,渔夫们熟练地操作着,将网中的鱼儿一一倒入船舱之中。

那些鱼儿在船舱中翻腾,发出“啪啪”的声响,段赟随意地抓起一条,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道:“这鱼叫鲔(wěi)鱼,刚打捞上来的新鲜,生吃的味道是最好的!”

他拿出小刀直接切下了几块鱼肉,递到了三人的手中,“你们尝尝看这个味道。”

姜念薇看着这色泽鲜红的鱼肉,似乎有些眼熟,好似就是现代所吃的金枪鱼,便毫不犹豫地塞入了口中,鱼肉新鲜,没有腥味,入口的只有鲜甜的味道。

其余两人原本还抱有些许的犹豫,但看到姜念薇如此坦然自若地品尝,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散。

姜思雨的眼睛一亮,“真的好吃,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吃的鱼肉。”

阿昭也不由的赞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旁边那位体格壮硕的大汉,汗水如注,却仍旧笑容满面,他擦去额头的汗珠,悠然说道:“姜姑娘,你可知道,这汪洋大海之中,可是藏着不少好东西啊。”

姜念薇细嚼着口中的海鲜,鲜美无比,她并未因此而忘记对周围环境的观察。

周围的岛屿寥寥无几,有人烟的更是仅有两座,西洲岛和南洲岛,遥遥望去,西洲岛的情况似乎有些异样。或许是因为她上次的所作所为,又或许是台风肆虐的结果,原本停靠在那里的货船已然少去大半。

反正金矿铁矿已经被她拿到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炼化这些金子和铁矿。

姜念薇与姜思雨并肩坐在船尾,海风轻轻拂过,携带着淡淡的海水味道,拂过她们的发梢,吹散了午后的暑意。

这一次是大丰收,渔船装的满满当当的,而且不用分给官兵,众人将这些鱼虾分类,每个人都分到了满满一桶,剩余的则是分给了其他人。

夜幕降临,眼见着海滩上燃起了篝火,大家说说笑笑的吃着海鲜,似是来到这里之后,这群流放的犯人过得最满足的一天。

姜衍则是画了布局图,“以后啊,我们可以在这样,虽然之前挖的沟渠被海水冲了一部分,但大概形状位置还在,可以将沟渠挖到这个位置。”

他指了指图上的位置,继续说道:“然后那片地可以用来种地,房屋可以集中在这片区域。”

相较于父亲的布局,姜念薇更担心的其它问题,原先官兵驻扎在此的时候,这里有很多限制,渔民们也常常受到压迫。

渔村的村民们,依旧被蒙在鼓里,对岛上发生的种种变故一无所知。

在这偏远的海岛之上,他们不关心谁握权柄,谁是皇帝,他们唯一在意的,只是明日能否吃饱,是否能存够余粮。

只要每日能满足他们温饱之需,让他们过上那种富足且安稳的日子,想来这世间应无人会心生抗拒。

“爹,您向来是言辞犀利,善于说服人心。明日与村长交涉的重任,便交给您了。”

姜衍轻抚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自然会让他们明白,接纳我们,对他们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随后,姜念薇又将目光转向了大哥,将他拉至无人的一边,二人开始低声讨论起岛上的守备问题。

“此地人口稀少,守在这里的官兵本就不多,所以他们的武器看起来也并不精良。”

这一点姜念薇深有体会,正是因为武器不够精良,且那些官兵也不会想到他们这些流犯竟然会反抗,掉以轻心,才导致他们的失败。

姜念薇思索了一番,认真回道:“关于武器的问题,不必担忧,我存有大量武器,应该足够你们使用,稍后,我便将这些武器安置在仓库之中,大哥,你需挑选那些身强体壮、忠诚可靠的兄弟,组建一支民兵队伍,增强岛上的巡逻力度,尽管岛上人口稀少,但安全问题,我们必须严阵以待,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姜澜煦点了点头,“还有那些官兵,还被关押在牢房里,该怎么处置他们?”

“先关着,自有用处。”

翌日一大早,姜衍便带着姜澜煦前去村里交涉。

显然村长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官兵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只留下那些流放的犯人。

姜衍先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语气悲悯:“村长,我知道你很奇怪,为何会由我这个流犯前来和你交涉,台风一过,这里的渔民生存更为艰难,大家的作物也在一夜之间尽数被摧毁,却还要上缴给官府一部分,你们的日子艰难,我们的日子也同样不易。”

葛村长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的回忆。

数十年前,这片岛屿还是一片未被外界纷扰的净土。

那时,他们自给自足,虽生活艰辛,但没有外界的压力与束缚,过得自由。

直到官府介入之后,规矩变得多了起来,且官兵在此横行霸道,他们也无力阻止,每一年更是上缴大量的粮食,且还要按照官府的要求养殖蚌类,采取珍珠。

女子从出生开始就要被教导成为一名采珠女,但采珠女的工作艰辛,且寿命也短,久而久之,村里光棍变得多了起来,且收购珍珠的价格也压到了最低价,村里变得越来越贫穷。

但村长却还有顾虑,“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是接纳你们,那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官府发现,我们都得死,官府的严酷让我们无法收容你们。我恳请你们,尽快离开此地,让我们彼此都能相安无事,就当这所有的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姜衍微微蹙眉,随即他提出了另一个深思熟虑的想法:“你以为被流放到这里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吗?并非如此。我也曾是一心为国为民的良官,然而命运弄人,我因遭人陷害,才被迫流放到这偏远之地。

他又继续道:“倘若官府未能察觉此处所发生之事,你我皆能安然无恙,且得以在此地继续生活,我们亦能帮助渔村渡过难关,岂不是两全其美?”

葛村长不相信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官府岂能一无所知?”

“此地偏远,山高皇帝远。只要这里驻守的百长不禀报这里的事宜,再加上村长您的默许,外面的人又怎能知晓此地发生了什么?我们既然敢来,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若是我们不能履行承诺,您大可上报官府,将我们绳之以法。”

葛村长被说的心动了,苦日子实在过得太久了,最后还是艰难的下了决定,“我愿意接纳你们,只是我有个请求,村里尚且有十几名孩子,这里却没有教书先生,可否能让一名有学识的先生来教书?”

姜衍不由自主的笑了,曾经他想过,告老还乡之后,就在老家的村里当一名教书先生,有此良机,他求之不得,便欣然答应。

既然他们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这里的村民,姜念薇便打算利用现代的一些知识,为这里的渔民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除了他们一家子,其余人均搬到了村里闲置的房子中居住。

姜念薇比较喜欢这个石头房,住惯了不想离开,而且这个位置正好远远的眺望到西洲岛。

且这房子都是家人亲手砌成,众人也舍不得,便都还是住在了此处。

鸡窝又重新搭建了起来,桃枝和春雨还特意重新搭建了一个鸡窝,阿昭还做了围栏,如今这里倒真是有了一个正经小院子的模样。

后面一片空地,姜念薇则是将从空间培育过的蔬菜种子撒在了里面,改良过的种子生存率更高。

她更是按照自个儿的心意,将每种喜欢吃的水果都种了个遍。

姜衍每日固定时间都会去村里教娃娃们读书识字,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糟老头子,还曾是大周朝盛名一时的探花郎。

现下还有两个问题,粮食的问题,还有关于村里的采珠女。

尽管她所持有的空间内储备了丰盈的粮食,但这些资源终究有限,无法支撑起如此庞大的人群数年的消耗。

正如那句古话所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深知,唯有研发出产量更高的稻种,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粮食的短缺问题。

而关于那些采珠女,姜念薇早已仔细观察了这片海域。

她向葛村长提出了一个在村民看来十分大胆的想法。

“既然这片海域目前无人看守,为何不尝试对这些蚌类进行规模化养殖呢?如此,不仅能确保珍珠的产量和质量,那些采珠女也不用再冒险深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这个词对他们而言很陌生,葛村长迷茫的问道:“什么叫规模化养殖?”

姜念薇细细解释了一番:“我们可以圈出一片安全的海域,在此圈养海蚌,进行人工养殖,其实这天然的还是养殖的,亦或者是女子采摘还是男子采摘,那些人又如何能看的出来呢?”

不止是葛村长,就连其他村民听了她的想法,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谁有能保证这养殖的海蚌,个个都能产出珍珠呢?”

第55章 发现石英砂矿 要知道,在十颗野生海蚌中,能有一颗孕育出珍珠的,已是极为不易。

姜念薇知道,他们并不清楚珍珠如何形成的过程,她却很清楚,外界物进入蚌的体内,蚌因受到刺激,分泌黏液,日久便形成了一层层的角质层,即为珍珠。

而所谓人工养殖的珍珠,便是人工异物放进珍珠蚌的体内,达到刺激珍珠蚌的壁膜,让它产生珍珠。

姜念薇解释道:“先用厚贝壳为原料制成球形的珠核,然后将此放入海蚌之中,只需一年左右的时间,便可以产出圆润硕大的珍珠。”

葛村长和村里几个采珠女面面相觑,都觉得这种说法不可思议。

“你们便按照我所说的去做,日后若是在海中捕获那些尚未孕育珍珠的海蚌,便为它们寻一处水质清洌、环境优渥的所在,细心圈养起来,并不费事。”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采珠女纠结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便按照你所说的,我们试试看。”

村里人的效率很高,很快便选择了一块海域养殖海蚌。

采珠女也按照姜念薇的方式养殖海蚌,步骤虽然繁琐了一些,但都是一些较为简单的工作,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海底。

只是这今年需要上缴的珍珠还没有凑够数,而这人工养殖的还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葛村长正在为此事忧心忡忡。

姜念薇记起之前在贪官家中寻得的几箱珍珠,颗颗圆润,光泽如新,皆是上品。

她的心中一动,或许这些珍珠可以暂且解决村里的燃眉之急。

当她让人将两箱珍珠抬过来的时候,葛村长和几个村民差点跪在了她的面前,他颤声道:“姜姑娘,这些珍珠太贵重了。”

姜念薇拿起一颗珍珠,淡然道:“这些还不是百姓的血泪换来的,等你们养殖的海蚌产了珍珠,在还给我也不迟,你们既然信我,我自然也是要帮助你们的。”

葛村长越发觉得当初接纳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对这姜念薇一家也是越发信任恭敬起来,“如此我便不再推辞,多谢姜姑娘相助。”

反正现在留在空间里也没有用处,倒不如先用来充数,毕竟她空间中囤积的宝物,连她自己也数不过来。

姜念薇的日常非常的简单,一大早洗漱过后,先喂鸡鸭,然后吃早膳,再是去田里干活。

若是日头太大,她一般都会躲在石头屋里不出来,待到日暮西山,才会再次出现在野地的小路上,那时便喜欢蹲在路边观察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

特别是看到野生稻子的时候,表情总是会变得生动一些。

这一切,阿昭总是会在一旁默默的留意着。

姜念薇又收集到了几株野生稻苗,准备带回家中仔细研究。

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发现阿昭依旧跟在她的身后,不远不近地保持着一段距离。

按照常理,阿昭身上的伤势早已应该痊愈,但前几日她为他换药时,却发现那伤口似乎变得更加严重。

本来她还在怀疑自己的医术,却在有一次送食物给他时,无意间瞥见他独自一人,脱下上身衣物,露出结实的上半身,用手中那把锋利的刀,在他那已经结疤的伤口上再次划过,直到伤口再次出血才住手。

想到此处,她骤然间回过头,目光锁定了来不及躲闪的阿昭,“你不要偷偷摸摸跟在我身后了,我早就发现你了。”

阿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愣在原地,片刻后才有些尴尬地走出阴影,来到她的面前,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歉意的笑容:“还是没能逃过你的法眼,被你发现了。”

姜念薇则是径直走到他身前,扯下了他的衣服,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仍旧未愈的伤口上,“这伤口,为何还迟迟未愈?”

阿昭她审视的目光闪烁,“我也不知道……”

“你不明白?我却是一清二楚。你故意拖延伤势,究竟有何图谋?”

其实阿昭想要推开姜念薇易如反掌,但他却非常喜欢看她发火的样子,平日里的她太过沉稳严肃,就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妇人。

但此刻,她因愤怒而焕发出的生机,却像绽放的花朵,虽带刺却别有一番风情。

“疼疼疼。”他故意夸张地咧开嘴,手掌紧贴在伤口处,眉头紧蹙,仿佛真的疼痛难当。

“我只是觉得留在这里很开心,你的家人们待我也极好,我害怕伤口好了之后,你们就要赶我走了。”此刻他的语气中倒是带着几分委屈。

姜念薇这才慢慢松开了他的衣领,但也明显察觉刚才的行为举止僭越了。

那男人露出这些日子被晒得古铜色的皮肤来,如今没有了满身的绷带束缚,更是一眼便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腹肌。

阿昭面带微笑的将衣服穿好,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哄小孩的宠溺,“以后我不伤自己便是了,三娘,你不要生我气了。”

姜念薇轻轻叹息,“我可没有生气,身体是你自个儿的,你随意糟蹋,若是以后伤了根基,我可不会帮你治疗,至于你说你想要留在这里,我并不会阻拦你,只是若是你记忆恢复的那一天……不知道会不会因此事后悔。”

他倒是坦然的笑着:“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不会后悔,况且我在这里的日子很快乐,这就足够了。”

见日头还有些大,他将头上的草帽拿下带在了姜念薇的头上,为她遮挡住那刺目的阳光,那一刻,他的动作温柔而坚定。

姜念薇的心中似乎涌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然而,她终究还是轻轻摇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罢了,既如此,你今日便来我家用膳吧,我为你最后一次换药。”

话音落下,她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被阿昭身后那片淡褐色的山岩石所吸引。

阿昭见状,也不由得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带着一丝好奇,“哦?你又发觉了什么好东西吗?”

姜念薇两眼都在放光,她兴奋地解释道:“这可是宝贝啊!此乃石英砂矿,乃是制作玻璃的上佳材料!”

说罢,赶紧拿出手里的锄头开始砸起了这块石头,阿昭虽不明所以,还是蹲下身,和她一起将这所谓的石英砂凿了下来。

姜念薇擦了擦汗水,好似不知疲惫,“这山上好像都是石英砂矿,等下次再来继续挖!”

她美滋滋地抱在怀中,打算回去将此带回去做成玻璃器皿,以便完成她的实验。

只是这石英砂想要变成玻璃,还要进行高温的炼化,原先那个简陋的窑炉已经完全不够用。

姜念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算直接造一间窑炉房,这样以后冶炼矿石也会简单许多,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也会因此得到益处。

吃晚膳时,姜念薇原本坐在炉灶前烧火,却被阿昭赶去阴凉的地方,“此等粗活儿,还是由我来干吧!”

她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若有所思的走开了。

柳嬷嬷在一旁看着,目光中满是赞赏。

这位小伙子不仅勤劳能干,更懂得体贴人。

今日她用做米酒剩下的米糟烧腌制许久的咸鱼,今日还分到了不少新鲜的海虾,只需要简单用水煮一下即可。

阿昭在帮完柳嬷嬷后,又忙着去帮桃枝砍竹子,他挥动着斧头,动作利落而有力,不一会儿便将竹子砍好,摆的整整齐齐。

接着,他又去帮姜衍磨墨,最后他甚至还能帮邱梅雪带孩子。

晨哥儿一看到他,便挂在他的身上“咯咯咯”的笑着,两人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景秋蝶看到此等景象,不禁感慨:“这阿昭是个能干懂事的。”

又看向了不解风情的姜念薇,她正在画窑炉的图纸,想到可以制造玻璃而兴奋不已。

姜思雨悄地溜到母亲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娘,阿姐和这阿昭以前恐怕就认识,我觉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事非可轻言,即便我们此刻身陷孤岛,亦应秉持最基本的礼仪之道,切忌信口雌黄,妄议他人。”

姜思雨摸了摸鼻子,悻悻地说道:“知道了,母亲。”

尽管景秋蝶对小女儿进行了这番训诫,她内心对阿昭的满意之情仍旧溢于言表。

两人年纪相仿,阿昭的相貌也是她所见过男子中拔尖的。

她本就舍不得姜念薇再次出嫁,既然阿昭失去了记忆,留在姜家做个上门女婿给念薇助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这一切还是要看女儿自己的心意。

自上次那起风波之后,她如同被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敢轻易触及与姜念薇再次结亲的话题。

用完晚膳之后,姜念薇便将阿昭唤到自己房中,“你过来一下。”

如今众人已经习惯海岛的生活,她也没有那么恪守死板的规矩,直接将他带来了房间。

这是阿昭第一次来到姜念薇的房间,这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盆栽,简易的木头桌上则是图纸和书本,看的出来她平时的爱好。

姜念薇拿出了药箱,再次嘱咐道:“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替你上药了。”

“知道了。”

既然她愿意接纳他,留他在身边,那么他也不必再用那种自损的方式来博取她的同情和关心了。

在姜念薇细心地为他处理伤口时,阿昭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桌上的一块玉佩上。

看着这温润的青色玉佩,阿昭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的手在即将触碰到玉佩的那一刻停住了。

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过于唐突,瞬间收回了那只不经意间伸出的手,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微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玉佩是你一直以来带着的吗?”

姜念薇并未抬头看他,只是继续她手中的事,“这块玉佩是别人送我的,但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意义非凡。”

这是煜王送给她的玉佩,将来若是遇到危险,还可以用玉佩保命,自然是意义非凡。

当阿昭听闻此言,却曲解成了另外一番意思,心中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失落。

别人送她的,还意义非凡?

肯定是哪个花花肠子、不务正业的小白脸,难不成是她的前夫?这让他感到了一阵烦躁。

却不敢当面问出内心的想法,只能默默叹息。

但姜念薇并未发现他的不对劲,又给了他一颗药丸,就着一碗清水服下。

随后又拿起图纸,兴致勃勃的和他说起来想要建成的窑炉,“到时候啊,你一定要来帮忙!”

阿昭则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好。”

待他离开之后,姜念薇才开始认真琢磨起从商这件事。

要说这海岛最丰富的资源,那自然便是椰子,一些热带水果以及海产。

除了椰子之外,其他的水果都不易保存,海产也是需要低温运输才能保持新鲜,若是解决了这个问题,并不愁找不到销路。

恰好这核桃空间便有这样的能力,可以用来保鲜,若是可以将这些批量化种植生产,再销售出去倒也不失为做生意的好路子。

可惜这做生意最重要的便是人脉,他们现在身处这偏远的海岛根本没有人脉可言。

但是母亲家原本就是从商的,但不知为何,如今母亲景秋蝶已经不再和外祖母家有来往。

姜念薇便寻了个机会,委婉提出了这个疑问:“娘,你虽没有兄弟,可是却还有姐妹,为何我们与景家,如今却像是陌路人一般,鲜有往来?”

言及此处,景秋蝶的眼中不禁泛起一层淡淡的哀愁,“我确实有个姐姐,我们仅差两岁,年少时,关系亲密无间,如影随形。可自从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离世之后,我们姐妹之间的往来便渐渐稀少,直至断绝。你知道,景家并无男丁,这庞大的家产终究不能交予我们姐妹之手,能贴补我如此丰厚的嫁妆,已经难得。”

她轻叹一声,双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遗憾,“你外祖父曾为姨母招了个上门女婿,原以为能为家族带来一丝希望,谁知那陆家心怀叵测,他们在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离世之后,便露出了真实的嘴脸,如今景家名存实亡,全都有陆家来掌管了,我再也联系不到长姐,只能与母家的亲戚断了联系。”

姜念薇不由想起上一世发生的事情,陆家有一名叫陆岩的人,凭借着过人的才智和谋略,成功跻身太子幕僚之列,成为太子身边不可或缺的智囊。

景秋蝶见念薇陷入了沉思,便轻声问道:“念薇,你突然问起这些,是有什么打算吗?”

第56章 烧石块制水车 姜念薇也没有打算瞒着母亲,坦言道:“原本想要利用外祖父家的关系人脉,暗中涉足商界如今看来,这条道路似乎行不通了。”

景秋蝶想到母家的情况如此,心情更为沉重,“每当我回想起在母家的那些日子,心中便觉酸楚。我父母一生辛勤打拼的产业,眼看着就要落入外人之手,心中实在难以接受。我也曾派遣人手去寻找我的姐姐,可惜,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因为她的外嫁,家中长姐的肩上便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必须招上门女婿,不知是因为姐姐心有怨气,还是她被陆家禁锢,无法向外界传达消息。

无论哪种方式,对于景秋蝶而言,心中始终有一根刺,无法拔除。

姜念薇略加思索,便想起另外一件事,“娘,我记得你曾经提起过,我还有位表哥,他与家中决裂,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景母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道:“你说的是景卓吧,那孩子已经离家多年,我与他之间的联系也早已中断。但在三年前,我还收到了他派人送来的补药,他……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只是命运对他太过苛刻,让他承受了太多的波折,如今想来,我对他有愧,作为姨母却无法帮助他,让他遭受了屈辱。”

“你刚出生,我与你的姨母尚有频繁的往来,当时还说要将你许配给景卓表哥做妻子呢,如今却物是人非。”

姜念薇摇了摇头,“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也算不得数了。”

景卓?姜念薇不由开始回忆起这个名字,他也是颇具有经商的头脑,三年后,已经建立起足以和陆家对抗的资本。

只是可惜,他没有站对阵营,受到了政治斗争的波及,最后被满门抄斩,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若是可以寻得这位表哥,想必也可以通过他暗中经商,只是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这些尚且长远布局,如今先处理好手头的事情,要将这窑炉房建造起来,赶紧制造一些玻璃容器。

第二日,姜念薇便打算召集村民帮忙建造窑炉房,当然也不是白干活,还给工钱,还给供饭,倒是吸引了不少青壮年来干活。

为了方便采矿,她将地址选在了石英砂矿的附近,这里地势平坦,附近还有水源,

确定好一切之后,众人便热火朝天地开始制造砖块。

海岛上鲜少用到砖块,姜念薇便一步一步教他们如何制作砖块。

将粘土与沙子、水按照比较混合搅拌,再将混合物倒入砖模具中,确保充分填满并压实。

这些砖块被整齐地摆放在海岛上一个通风良好、阳光充足的地方。

岛上的温度高,成了这些砖块最好的“烘干机”。

在阳光的照耀下,砖块上的水分逐渐蒸发,大约一周后,它们便变得坚硬而结实。

再用之前那个简陋的窑炉进行煅烧,很快大量的砖头便烧制好了,之后便是开始建造窑炉。

天气越发炎热,平时姜念薇也只是让村民在上午干活,避开午后的酷热,等到日暮西山,天气稍微凉爽些时再继续。

本以为来混口饭吃,干活的村民没想到这里的伙食那么好,柳嬷嬷每天都变着花样儿,用简单的食材做出美味的饭菜。

姜思雨喜欢吃冰沙,姜念薇经常会做各种各样水果冰沙,顺带就多做一些给工人们消暑。

其中一位大汉不由感慨:“我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吃到这样凉快的东西,实在太神奇了!要是能带回去给家里娃儿尝尝就好了。”

“冰沙难以保存,下次你把孩子带来,我多做一些,分给他们一起吃!”

“姜姑娘,你心肠可真好。”

当姜念薇的目光落在阿昭身上时,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阿昭正笨拙地砌着墙,速度极慢,手法更是粗糙得让人看不下去。

姜念薇便忍不住亲自上手指导,“一看你就是经验不足,我来教你。”

他其实早已掌握了砌墙的技巧,但在姜念薇面前,他故意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如此便可以多与她相处一会儿。

一旁的大汉见状,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怪异。

阿昭是他们这群人中干活最利索的一个,无论是砌墙还是其他重活,他都能轻松应对。

但每当姜念薇出现时,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笨拙而迟钝,且被骂了以后,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好似乐在其中,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窑炉建造的同时,姜念薇大部分时间会躲在空间里,研究杂交水稻。

她精心挑选了两个具有不同特性的稻种,作为父本和母本,一般而言,父本较为高产,而母本则具备抗病、抗逆等特点。

由于没有仪器,姜念薇只能靠着水稻表面的性征来进行判断,这就需要每日细心地观察和记录。

好在空间里稻子成长的速度比外界要快许多,她观察的周期也可以大大降低。

在尝试了好几种杂交的稻种之后,终于成功研究出一种产量多的稻种,只是不知道这稻米的味道如何。

姜念薇便在空间中种植了一部分的稻子,等成熟之后,脱粒之后,煮成米饭给大家品尝。

她并未声张,但是干活的村民已经已有了察觉,一位村民赞叹道:“姜姑娘,今日这米饭怎么异常香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米饭了。”

另一位村民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憧憬:“确实如此,若是我们这方土地也能种出这样的水稻,那该多好啊,我们往年收成都一般,且稻米的味道也没有如此香甜。”

她趁机提议道:“其实,我这里恰好有些稻种。如果你们愿意尝试,我可以赠予你们。这种稻子不仅产量高,而且味道香甜,最重要的是,它还不容易招引虫害。”

“这稻种如此珍贵?就这样给我们?”

数位村民皆难以置信,然姜念薇已将稻种分予众人,“播种之期已至,你们便拿回去试试看。”

此稻种仅于空间中种植,尚未于现实中尝试,然姜念薇对此仍满怀信心。

之前被损坏的沟渠也再次修缮完毕,姜念薇决定也在自家分得的土地上试试种植这种稻种。

在南洲岛的日子充实而又忙碌,姜念薇好似回到了以前现在研究农学的时候。

每日灌溉田地,让她觉得炎热难耐,若是能制作一个自动化的灌溉设备,岂不是能大大节省人力,只需在一旁监督,便可轻松完成任务,再也不用频繁地弯腰劳作,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了那些竹子。

原本这些竹子主要是由芸娘、桃枝、春雨三人专门砍伐而来,用来编织一些竹篓,竹筐,竹帽等等,三人的手工活儿相当的优秀,每日闲暇时刻便坐下来,一边聊天一边手工编制,倒也不知不觉做了不少数量。

眼见着姜念薇捣鼓着那些竹子,芸娘便好奇地问道:“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竹子,它们内部是空心的,我计划利用这一特性,制作一个能够自动灌溉的工具。你们若是得空,也请来助我一臂之力。”

春雨不禁掩嘴笑道:“小姐你还需要我们帮忙吗,那免费的劳动力不是来了吗?”

随着春雨指过去的方向,便看到阿昭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带着一丝喘息,“三娘,天气炎热,能否讨要一杯茶水喝?”

姜念薇给他倒了一杯水,阿昭接过茶杯,坐在一旁的阴凉之地,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

见她拿着柴刀准备劈柴火,阿昭自然自告奋勇地抢过了柴刀,“这些粗活便交给我吧。你只需告诉我如何操作,我来帮你完成。”

这些日子他也想清楚了,既然他对三娘有好感,便留在她身边继续努力,早晚有一天她会忘记那个玉佩的主人,还有那个劳什子的前夫。

“那我来教你!”

在姜念薇的细心指导之下,很快自动灌溉的工具便初具雏形。

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好似觉得还缺少了一些什么

阿昭提醒道:“这盆中的水,若想顺利从竹子中流出,恐怕还需一些助力吧。”

他拿起一旁的木头桩子,捣鼓了一个好几个时辰,总算是做出了一个小型的转筒,只需要手工转动,这些水便会源源不断地从竹筒里灌溉到菜园子里去。

“是了,这不是小型的水车吗?”姜念薇灵机一动,“若是能稍作改良,扩大其规模,岂非能在农田灌溉上发挥巨大作用?阿昭,你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倒是忘了还有这一岔子,不由地夸赞了阿昭几句。

若换作他人对阿昭的夸赞,他可能只会淡然处之,但此刻,姜念薇的赞美让阿昭嘴角微微上扬。

姜念薇知道自己毕竟有金手指,而阿昭本就失忆,还能想出如此法子,可见他原本就很聪慧。

他们便打算,再召集一些村民,一起在河边做个大型的水转筒车。

经过前面几次的事宜,这里的村民对姜念薇都十分的信任,她所说的方法也愿意去尝试。

是用竹木制成大型立轮,由横轴架起,安于水边,水车的下半部分将深深浸入水中,而它的上半部分则矗立在河岸之上。

在水轮的周围,他们将斜装上数十个小木桶或竹筒。

当河水湍急地冲刷着水车时,轮子便会开始缓缓转动,随着轮子的转动,那些小木桶或竹筒不断地从水中提起清澈的水,然后将它们倾倒入水槽之中,水流沿着水槽流淌,最终汇入农田之中,如此便省时省力很多。

水转筒车竣工之际,姜念薇的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满意。

自此之后,村里的村民络绎不绝地登门拜访姜家,有自家种植的蔬果,有亲手编织的麻布,还有成堆成堆的鱼干。

接触过后,便会发现,这里的村民极为热情好客。

近日,姜念薇忙于诸多琐事,无暇分心,于是将每日的送饭之责,托付给了乐瑶。

恰逢她难得有空,她决定来此视察一番,看看窑炉的进度如何。

远远地,姜念薇便听到了一阵争执之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乐瑶正与一名女子对峙,气氛颇为紧张。

那女子满脸怒色,语气尖锐:“阿旺哥是我的未婚夫,我绝不允许你们之间走得如此亲近!”

乐瑶则低着头,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无奈。

她轻声辩解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与陈旺只是偶然相识,并无半分私情。我对他,也从未有过那种心思。”

陈旺此刻的面庞上挂满了郁结的阴霾,直视着那名女子,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决:“这些都是我娘胡说的,做不了数!”

女子听后,心中涌起愤懑,倔强地抹去眼角的泪痕,眼中闪烁着不甘。

她气冲冲地反驳道:“怎么就做不了数?你如今是被那妖娆的狐媚子迷了心窍,我这便去告知婶娘,让她为你我二人做主!”

说完,她转身便欲离去。

只留下脸上还有着被打红印的乐瑶,“姑娘,等等!”

陈旺则是满不在乎挥了挥手,“让她去吧,我自己的亲事应由我自己来决定!”

“乐瑶姑娘,你脸上还疼吗?对不住,是我没有注意,让她打了你。”

乐瑶轻轻地退后了几步,刻意与陈旺保持了一段距离。

原本陈旺说他尚未成亲,也没有心仪的姑娘,因此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他谈笑风生,视他为朋友,可如今她却不敢再逾矩。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了情绪,“陈旺,你还是去追你那未婚妻吧,对不住各位,今日闹了这出,让诸位看了笑话。”

说罢,她轻轻地捂住一侧微微发红的脸颊,转身便匆匆离去,想要逃离这让她感到尴尬与不安的地方。

姜念薇见状,也刚才发生的事情猜出了一二。

她转向陈旺,表情严肃而认真:“陈旺,既然你已有未婚妻,那么请你在言行举止上多加注意,不要再让乐瑶或其他女子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陈旺急切地辩解道:“姜姑娘,你们真的误会了。萍萍并非我的未婚妻,在她尚幼之年,她的父母不幸在海上遇难,留下了她孤苦伶仃。那时,我娘见她可怜,心生怜悯,便将她带回家中,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般悉心抚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视她为亲生妹妹。”

“但随着萍萍年岁渐长,我娘的灌输之下,她渐渐产生了误解,认为自己是我的童养媳。我多次向她解释,试图澄清其中的误会,但她却始终难以释怀。”

“这么说来,她竟是你娘亲早早为你选定的童养媳?\"

他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从未点头应允过此事,全是我娘担忧我日后娶不到媳妇,自己私下里琢磨的。你也知道,我们村里,女子的数量本来就少,希望你能与乐瑶姑娘解释其中的缘由,不要让她产生误会。\"

陈旺虽如此解释,这却是他一面之词,未必能窥见全貌。

她心有疑虑,于是又向村中其他乡亲细细询问,终于证实陈旺所言非虚。

姜念薇准备回去与乐瑶解释清楚,谁知萍萍找来了陈旺的母亲,如今正在姜家门口大声吵闹。

大老远便听到了陈母的叫骂的声音:“不知羞耻的贱妇!我告诉你,我们家陈旺不是你这种肮脏的女人可以染指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曾经是个青楼妓女,一个烂货,有什么资格嫁给我家陈旺!”

乐瑶听到这样的言辞,心中猛然一惊,原本以为来到此处,便可以摆脱之前的身份的桎梏,摆脱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没想到这些陈年往事竟被如此无情地揭开,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眼中闪过惊慌与无助。

第57章 后悔已来不及 陈母不由分说的冲上紧紧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尖锐而愤怒:“你这个贱人,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你若是想踏进我们陈家的门,除非我死了!”

姜念薇快步上前,挡在了眼神麻木的乐瑶面前。

“婶子,这话你说的真是过分了。”

她一边安抚着陈母激动的情绪,一边使眼色让春雨赶紧去找陈旺过来。

这件事最关键的人便是他,他若是不在场,这场纷争便难以平息。

陈母依然不依不饶,“怎么过分了,她乐瑶不就是万人骑的风尘女子的吗?我可有半句不实之词?她身染污秽,竟还妄图成为我儿的妻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姜念薇拧着眉头思索,这里从未有人说过乐瑶的身世,又是谁得知这件事并且到处宣扬的?

吵架的声音过于喧嚣,引来了一批村民围观。

萍萍咬着嘴唇,不甘心的问道:“姜姑娘,我知道你对我们村子有恩,但是实在不知,你为何要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岂不是毁了你的清誉?”

姜念薇将乐瑶护在了身后,高声解释道:“一个人的善良和她的所遭受的经历没有关系,乐瑶是我救回来的,我自当有义务护她周全,况且你们说她勾引陈旺,可陈旺亲口告诉我,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还有你萍萍,你与陈旺的婚约当真作数?你真的想要留在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过一辈子?”

萍萍自然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便想通这件事,“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作主,况且我和阿旺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理所应当在一起。”

萍萍话音刚落,陈旺已匆匆赶来,满脸焦急:“娘,你胡说八道什么,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了,我们赶紧走。”

但陈母却纹丝不动,眼神执拗的说道:“我所言非虚,句句属实。你还记得那个鲍老六吗?他就是从南岭那处归来的,他曾亲口向我叙述,在青楼之中,曾目睹一位头牌姑娘,她与乐瑶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甚至连名字都毫无二致,试问怎会有如此惊人的巧合?”

乐瑶躲在姜念薇的身后,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直到陈旺的眼神复杂的落到她身上,她才止不住的发抖。

她艰难地迈出步伐,从姜念薇的庇护下走出,直面众人的审视:“我确实曾是风尘女子,但如今已经从良,再也不干那样的营生,但我以前也是普通的农女,要不是家中贫困,将我卖到青楼,换钱给哥哥娶了媳妇儿,我又如何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陈母口中的鲍老六终于出现,他戏谑的说道:“说的真是好听啊,可你就是做过妓女,就算从良,也抹不掉过去那段经历啊。”

他的眼神却在乐瑶身上猥琐的打量着,让她想起了曾经那些客人,乐瑶觉得恶心至极。

姜念薇微微蹙起秀眉,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这鲍老六并非善类,其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让她明白这背后必有蹊跷。

“陈旺!”陈母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决绝,“你就在这里,当着这个女人的面,发誓你永远不会娶她为妻。如若你违背誓言,执意要与她结为夫妻,我明日便自绝于此,绝不苟活!”

陈旺万分纠结,他跪在陈母面前,“娘,你不要拿生死开玩笑。”

陈母的语气越发凌厉,步步紧逼,“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墙上!”

两人僵持在此,陈旺紧闭着双唇,不肯吐露半个字。

突然,一声清脆而有力的喝止声想起:“够了!不要再吵闹了!”

景秋蝶原本还在打理菜园子,便听到了家门口一阵吵闹声这才赶了回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景秋蝶的眉头紧蹙,\"大姐,何必如此,刚才你们的争执,我虽未亲眼所见,但也听得几分。你如此大动干戈,真的值得吗?生死之事,岂可儿戏?这般折腾,真是难看至极。\"

姜念薇见母亲出马,便不再多言,母亲的功力比她更为深厚。

\"乐瑶,你过来。\"景秋蝶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你与那陈旺,本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人。今日,你需与她明说,你与他现在无关,未来亦不会有任何交集。\"

乐瑶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与陈旺,从未有过任何牵连,现在如此,未来亦然。请你不要再为此事纠缠不休了。\"

陈母见景秋蝶气场强大,再加上乐瑶已明确表态,她只能带着萍萍心有不甘地离去。

顺带还扯着依依不舍的陈旺,“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回家!”

陈旺一步三回头,在母亲的催促下只能缓步离去。

直到村民散去,只有鲍老六留在原地,贼溜溜的眼睛在乐瑶身上转来转去,不怀好意。

“乐瑶姑娘,我仰慕你已久,你看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过去,你与那陈旺也再无半点可能,不如就跟我回去吧,我愿你养着你。”

她冷冷地瞥了鲍老六一眼,“我当你为何要如此侮辱我?原是藏着这样的龌龊心思,我告诉你,鲍老六,我不会跟你这种卑鄙无耻的男人,以前你囊中羞涩,无法接近我,如今我再落魄,你也休想觊觎我!”

原来她曾在青楼之时,这鲍老六就曾经纠缠过她,奈何银两不够,还死皮赖脸,苦苦相求美人一夜,最终让人打了一顿,赶了出去,他便怀恨在心。

如今为了得到她,竟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来。

鲍老六嗤之以鼻,轻蔑地呸了一声,“真是可笑至极,这般不知好歹的娼妇,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竟还自诩有骨气?哼,我倒要看看,你这身骨头究竟能硬到几时。总有一天,你会像只丧家之犬,跪倒在我面前,乞求我的怜悯,求我收留你!”

\"你竟敢在我家门前口吐污言,辱骂姜家之人,将我等视若无物吗?\"

姜念薇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随手捡起一颗石子,毫不留情地向鲍老六的方向扔去。

这石子虽小,但她的力道足够,精准地击中了鲍老六的额头,他的额头瞬间涌出鲜血。

他捂着伤口,高声控诉道:“世人皆称姜家为善人,却不料其中竟藏污纳垢,你们自诩为善,却与妓女为伍,真是令人齿冷。你给我听着,我必会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官府,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们本是罪人,又怎敢与官府为敌?\"

思绪至此,鲍老六便得意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也愈发嚣张。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姜念薇便知道,这人是不能留了。

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不能再被这样的小人破坏。

待鲍老六消失在视线之外,她便嘱咐大哥留意着他的动向。

若他胆敢踏出此岛,向官府告发,便直接割了他的舌头。

乐瑶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姜小姐,我原本以为可以安然在此度过余生,如今恐怕是不可能了。”

姜念薇可以理解她的感受,出生底层,何时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她无奈摇头,又问道:“那我问你,你对那陈旺,到底是何感情,你们真的什么关系也没有吗?”

乐瑶低垂眼睑,轻轻叹息:“陈旺是个好男人,他勤劳能干,为人老实憨厚,他曾问我是否愿意嫁他为妻,我确实曾经动摇过,但如今看来,还是这样孤零零一人就好。”

她脸上露出一丝决绝,似是下定决心,“姜小姐,今日之事我对不住你们,你们明明为我着想,我却还连累了你们,让你们平白无故受了侮辱,我已下定决定离开这里。”

今日,她细探了陈旺的品性,村民们纷纷称赞他为人老实,心地淳朴。

姜念薇沉思片刻,开口劝慰道:“这样离开,会不会有遗憾?既然你对他有好感,不如我们试试陈旺是否值得你托付终生,若不成,你再离开也不迟。”

乐瑶却是一阵迷茫,“这要如何试?”

姜念薇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着她内心的计策,“我有一计……”

“这样一来,即便你二人无果,你也可以放下一切,果断离开这里,毫无牵挂的重新开始。”

乐瑶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叹息一声,“也罢,就如小姐所言,我便去试一试吧。”她不想再为下辈子留下任何遗憾。

陈旺回去之后便与母亲争吵起来,“娘,你为何要这样做?你非要逼我与萍萍成婚,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却还要毁掉我的姻缘!”

陈母语气严厉,丝毫不让步,“难不成真的让这样一个娼妇进门!那样的身份,你不嫌污秽,我还觉得丢人呢!你看萍萍多好,黄花大闺女,与你青梅竹马……”

陈旺怒吼打断她的话:“够了,我对萍萍只是兄妹之情,我从未对她有过男女之情,你为何就不能理解我,为何就不能让我自己选择我的未来?女子之洁,在于心,不在身,娘你也曾是寡妇,之后再嫁给我爹,为何不能明白女子的艰辛!”

“乐瑶她曾身陷风尘,那是她迫不得已,没法选择。当我得知她的过去,心中涌起的并非轻蔑或疏离,而是深深的疼惜与难过。我与她待在一起的时光,才感觉是真正的活着!”

陈旺自知无法在家中待下去,收拾了几件衣服,“这几日,我便住在渔船里。”

陈母,却依旧被刚才儿子那几句犀利的话语所刺痛,她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羞愧。

“儿啊,我这是为了你好啊。”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你怎么就不能明白,为娘的这一片良苦用心呢?”

次日一早,晨曦初现。

海边却一片喧嚣,夜宿在渔船的陈旺却是一夜未眠,心中想着与乐瑶的点点滴滴。

与她相处的时光并不多,他却知道,她的温柔并非表面的柔弱,而是藏在骨子里的坚韧与勇敢。

等他捕到海鱼,便准备提着鱼上门赔礼道歉,跪地求她原谅。

突然,海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吵闹声,孩子们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人跳海了!快救人啊!”

陈旺一听到动静,便立马跳出渔船,朝着海崖的位置赶去。

只见乐瑶站在崖石之上,面色惨白,那袭青衣在海风中轻轻飘动。

看清那人是乐瑶,陈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焦急地想要靠近她,伸出手去,试图将她从那危险的边缘拉回。

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悬在半空中,无法落地。

“乐瑶,你千万不要做傻事!”他大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与自责,“昨日之事,是我娘的无理取闹,让你受了委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为你解围,我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坚定,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坚定。

“陈旺,这件事与你无关,我只是……真的觉得累了,明明我已经努力地活在世上,为何世人还是容不下我?”

“不要做傻事,都怪我,我心悦你,我想要娶你为妻!一辈子守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如此委屈。”

她的发丝在海风中飞舞,露出了决然的微笑,“若我死了,你不要留恋我,好好活着。”

她毅然决然的转过身,跳入海中,当她轻盈的身姿终于融入了那无尽的碧波之中,陈旺才如梦初醒,他本能地伸出颤抖的手,试图抓住她随风飘扬的衣袖。

陈旺只看到海上溅起的浪花,再无其它,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毫不犹豫跟着跳入海中四处寻找她的声音,直到筋疲力尽,还是徒劳而归。

他跪在海边,想要喊出声音,喉间却好似被什么堵住。

陈母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狼狼狈不堪的他。

眼见母亲焦急的身影浮现,陈旺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波澜,“她……她死了,是被我们逼到绝路的,娘,你为何如此狠心?”

陈母匆匆赶来,眼中满是不忍与痛惜,她伸手试图安抚儿子的情绪,“儿啊,你要知道,是她自己选择了那条路,不是你的错。”

他猛地站起身来,步履坚定地走向波涛汹涌的大海。

陈母惊慌失措,她拉住儿子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喊道:“陈旺,你不能去!你不能为了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放弃自己!”

但陈旺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他挣脱了母亲的手,继续向海中走去。

“我要去找乐瑶,她是为了我而死的。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去,我要陪着她。”

第58章 不是亲生孩子 陈母后悔了,却再换不回儿子的性命,人都没了,亲事什么的也无从说起。

只剩萧条的海风吹在她身上,她与萍萍两人抱头痛哭,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楚和悔恨。

陈旺悠悠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昏暗的山洞中。

他努力睁开眼睛,只见一旁的乐瑶正细心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他猛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激动的问道::“我……我难道真的在黄泉路上追上你了?”

乐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都没有死,我跳入海中,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心意,没想到你竟然真的……”

她没有说下去,但陈旺已经明白了一切。

“但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无法再留在这里。”

陈旺失而复得,转悲为喜,似是下定了决心,“乐瑶姑娘,若你不嫌弃,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家。”

乐瑶却提醒他,“你还有亲人在这里,而我与你不同,我早已与家人断绝了所有的情分。\"

“我们先离开这里,等她愿意接受你。”

这是他的最为折中的法子了,到时候,再接娘过来与他们生活在一起也不迟。

“可是当时我发过誓,不会与你再也任何瓜葛……”

景秋蝶却适时出现在此,推波助澜道:“当初立下誓言的乐瑶,而不是景瑶,我愿收你为义女,从此以后你便改名景瑶,丢弃过往,重新开始。”

她却惶恐不已,“夫人,我身份卑微,何德何能,能成为您的义女?”

“我出身商贾之家,深知生活之艰辛。你这一路上的帮助,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我相遇,便是缘分。我今日收你为义女,不过是顺应了这份缘分,何来过分之说?”

姜念薇见状,也急忙附和:“母亲既然已经决定,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快些跪下行礼。”

景瑶和陈旺朝恭敬地跪在景秋蝶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姜念薇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离开小船,偷偷塞给了景瑶一包银两,“这些是你应得,好好收着。”

她的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陈旺,“陈旺,你要记住,若是胆敢欺负景瑶,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他表情严肃地立下誓言,“我绝对不会辜负她!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你们既然要离开这里,肯定是要需要安家立业,你们可以去往隆州,那边有我二哥开的布坊,将这封信交给管事的他必然会将你们安置妥当,到了那里,记得差人送信过来,让我知道你们的平安到达。”

景瑶已经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眶盈满了泪水。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们,我娘有个外甥名为景卓,他应该会途径隆州做生意,希望你们能帮我打探一下他的消息,如此感激不尽。”

“既是义母的外甥,那自然也是我们的亲人。”景瑶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到他的踪迹,为你带回他的消息。”

姜念薇看着远去的小船,心中默念,愿他们平安到达。

她转过身,眼神里透出一丝凌厉,现在还有鲍老六那个家伙要处理。

果然不出她所料,鲍老六一大早便拎着一个小包袱打算出海,却在半路上被两个蒙面的男子拦住了。

鲍老六的心猛地一沉,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心头。

他颤抖着声音,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你……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澜煦利索地将他捆了起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包药粉。

药粉入喉,鲍老六只觉喉咙一阵灼烧,仿佛有火焰在内部肆虐。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要痛呼出声。

当他试图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再也无法发出清晰的话语。

姜澜煦冷眼看着他,“你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若是放他离去,那这座岛上的所有人都要治罪,就连村民也要受到连累,鲍老六不识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毒哑了,让他再也说不出话。

他本非善类,让他再也无法用口舌之利掀起波澜,已经算是便宜了他。

“以后你便留在这座岛上,永远不得离开,若是发现你踏出一步,那日便是你的死期。”

鲍老六吓得连连磕头,这才明白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却为时已晚。

……

陈母经过痛哭流涕,一夜煎熬,本想着手儿子的丧事,一大早却发现桌上摆放着一封信。

她不认识字,只能厚着脸皮找到姜衍,让他告知其中内容。

姜衍看完信之后,长叹一声,“你的儿子没死,他已经离开这里,留下了一些银两藏于米缸之中,足够你们生活一段时间。”

陈母听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松了一口气。

她感到一阵庆幸,她没有害死自己的儿子。

她也开看了一切,只要孩子好好的活着,她不会再过问他的事情,更不会管着他的亲事,至于萍萍,以后想要嫁人也好,或者留在她身边也好,她也不会在管束。

夜色如墨,悄然笼罩了岛屿。

近日来村民家中经常丢失食物,姜澜煦带领着几名村民在岛上巡逻,寻找小偷的踪迹。

朦胧的夜色中,不远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有村民喊道:“快看那里!好像有贼人的身影!”

姜澜煦便带人前去追赶,提着灯笼一看。

发现这几人竟然是失踪已久的姜浩,姜绵,庄秋荷,以及还有大腹便便的秦梦蕊。

一看到姜澜煦,秦梦蕊便觉得畏畏缩缩,她如今的身子已经藏不住了。

她未婚先孕的丑事,此刻竟被这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撞了个正着。

他们几人在岛上藏了一段时间,如今的样子如同野人一般落魄不堪。

身上的衣物只剩下破碎的布条,在风中摇曳,显得肮脏而凄凉。

头发也失去了往日的整洁,犹如乱草一般,蓬乱不堪。

饥饿使他们的面容变得枯黄,身体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连行走都显得颤颤巍巍,摇摇欲坠。

庄秋荷一见到他,便大声呼喊:“我要见你父亲,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这件事关于你们姜家的血脉,我必须和他说清楚!”

姜衍此时正好听到了此处的喧闹,庄秋荷见他到来,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与算计。、

她迅速指向了秦梦蕊那微微隆起的腹部,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我女儿腹中怀的是姜浩的孩子,姜衍,这也是你们姜家的血脉,你不能伤害我们!姜浩固然可恨,但孩子是无辜的,你们若是放我们一条生路,梦蕊便会安然产下这个孩子,如若不然,我们娘俩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姜衍的眉头深深蹙起,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姜浩,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几分审视与疑惑,“果真如此?”

姜浩点了点头,在这山林里和秦梦蕊过着野人一般困苦生活后,他竟逐渐对她腹中的孩子产生了感情,也渴望拥有一个后代。

不曾想,庄秋荷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姜衍,可如今为了保命也只能用这样卑劣的方式。

姜衍只能让姜澜煦将他们先关起来,让姜念薇来查看一下秦梦蕊的身体状况。

庄秋荷在见到儿子无恙的瞬间,心中的重石终于落地,泪水如断线之珠,滑落脸颊。

“子谦,你…你还活着…这…这真是太好了。”

望见他双手被镣铐所缚,姜绵忍不住问道:“夫君,我们被海水冲散之后,这些日子你究竟是怎么过的?那个狠毒的女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为何如此消瘦?”

秦子谦抬头,他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即使面对母亲的泪水和妻子的关切,他的脸上也未能浮现出任何波澜。

秦梦蕊挣扎着,不想要姜念薇为她检查身体,“贱人,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碰我!”

姜念薇强迫握着她的手腕,随后冷漠的说道:“你们确实应该保住这个孩子,这怕是唯一流有你们秦家血脉的孩子了。”

听到这句话,秦子谦终于有了反应。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充血,声嘶力竭地大喊:“姜念薇,我求你,你千万不能告诉他们,你绝对不能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庄秋荷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不知儿子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姜念薇对秦子谦的怒目而视置若罔闻,只是淡然开口:“秦梦蕊的脉象波动异常,她这几日便要生了。但她的身体羸弱,此次分娩过后,恐怕她再难有生育之能。”

闻言,秦梦蕊如被雷击,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你这个毒妇!若非你从中作梗,我又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你可曾听过一句话,自食其果,自作自受,秦梦蕊,你今日的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秦梦蕊被气得脸色发白,她想要扑上前去撕咬姜念薇,但腹中突然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失去了力气,她低头一看,只见身下已是一片湿润。

这是羊水破裂的征兆,姜念薇虽不待见她,仍然找来了找来村里的稳婆替她接生。

房中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黎明的曙光即将破晓之际,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响起。

稳婆颤抖的双手接过这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当她看清孩子的面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庄秋荷见她表情奇怪,忍不住凑近看了一眼,惊恐得几乎无法呼吸,额头上瞬间渗出了冷汗。

稳婆见状,连忙将孩子塞入了她的手中,一脸惊恐的仓皇离去。

姜浩正要推门而入,却被庄秋荷拦住了,“男子不宜进入产房,梦蕊正在为孩子哺乳,你还是先回避吧。”

“那是男是女。”

庄秋荷强忍笑颜,“是男孩。”

姜浩的心此刻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所填满,那是一种即将成为父亲的激动与期待,是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激动的呼喊道:“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姜念薇见他如此激动的模样,轻轻摇头,带着几分戏谑地提醒道:“世人都说十月怀胎,方得一子。你与秦梦蕊,我记得是七个月前才……”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浩的脸色已然一沉:“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是在暗示我,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我的血脉?”

姜念薇早已料到他的反应,缓缓道:“那倒未必,或许这孩子是个早产儿。”

姜浩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姜念薇的计谋,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激起他内心的愤怒,看不惯他有了后代。

他猛然转身,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姜衍的面前,神情间充满了懊悔与恳求。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悔意:“叔父,我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但如今,我已经承受了应有的苦楚。我深知自己的过错,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但孩子尚幼,我求求您,看在孩子的份上,饶恕我们这一家人吧!”

姜衍摸了摸胡子,叹了一口气,正欲开口,姜念薇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此时,产房之内却传来秦梦蕊的尖叫声,“怪物,这是怪物,不是我的孩子!”

姜浩听到动静,不顾庄秋荷的阻拦闯了进去,眼神看向了秦梦蕊身边的孩子,不由大惊失色。

只见襁保中的婴儿没有手脚,形状怪异,原本娇嫩的脸庞此刻已经失去了生机,呈现出一种青紫色的死寂,显然已经死去。

而此刻的秦梦蕊,她的精神状态已然崩溃,陷入了疯狂的呓语之中。

“这……不是我的孩子!”她尖声叫嚷,语气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这是个怪物,是我亲手杀死了怪物,哈哈哈,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姜浩的心瞬间由云端跌落至谷底。

第59章 虐渣男制玻璃 庄秋荷眼神闪烁,“都到这般田地了,你竟还在为此事心存疑虑,你看看梦蕊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曾苦口婆心地劝她,要留下这个孩子,可她执意要生,如今生下来的竟然是个怪胎。

秦梦蕊因为接受不了现实,受了刺激,竟然活生生将孩子掐死了。

她呆滞的看着襁褓的里孩子,她口中呢喃着,“这不是你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这……这废物的孩子,哈哈哈!”

姜浩听到这句话,瞬间暴怒了起来,伸手便想掐住她的脖子。

秦梦蕊却毫无惧色,她的脸上只剩痴傻的笑容,不停的自言自语,“我的宝宝应该是最漂亮的,才不是个怪物……”

姜浩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看着她那空洞而执着的眼神,缓缓地收回了手。

她已经完全疯了。

孩子也已经死了,是不是他的也不重要了。

初为人父的惊喜,彻底变成了惊吓。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周遭的人,愤然离开。

庄秋荷抱着秦梦蕊放声大哭起来,曾经的侯门千金,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姜念薇还没有忘记上一世她是如何折磨她的,不管她多么恭顺,庄秋荷依旧对她恶语相向,稍有不如意,她更是会变本加厉,动辄打骂。

陷害她的家人流放,买通差役折磨他们。

自己被庄秋荷联合孟莞然毒死,彻底结束了她短暂而苦难的一生。

这一幕幕的回忆,浮现在脑海里,如今看见这痛苦的庄秋荷倒是生出一丝爽意,既然如此,便在火上浇油一把。

姜念薇叹了一口气,语调中透出一丝讥讽的韵味,“看来秦家怕是要断了传承的香火,今后你再也不必为秦家的子孙后代而忧心忡忡了。”

庄秋荷的眼眶泛红,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质问道:“你这是何意,子谦如今好好在这里,他还年轻,以后还可以有孩子,莫不是你这毒妇想要杀死我们全家?”

姜念薇语气淡淡,“你的好儿子,其实如今和太监没有两样了。”

此言一出,姜绵如遭雷击,瞳孔骤缩,“这……这从何说起?秦子谦,他怎会是太监?”

“你当真未曾察觉?”姜念薇微微挑眉,继续道:“自你二人成亲以来,他是否未与你亲近,总是刻意与你保持距离?倘若他还是真正的男人,何以会从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柳下惠?”

姜绵回忆起当初的一切,庄秋荷还一直责怪她生不出孩子,明明是秦子谦根本没有碰过她。

“难怪……难过他会这样对我。”姜绵的唇边不自觉地溢出了一声低语,“不应该啊,不应该会这样。”

她的梦里,明明秦子谦成为了高高在上的贵人,可现实却与之相反,他变得越来越落魄。

现在她开始怀疑,梦中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她是不是做错了选择。

庄秋荷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逐渐恢复了平静,“不可能,你在诓骗我!”

姜念薇唇边掠过一抹风轻云淡的笑意,“是不是骗你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此刻,时机尚未成熟,无法直接了结那母子二人的性命,更大的痛苦,庄秋荷还未体会。

且现在自己的家人在场,她不能让他们看到她手上染血的样子。

但姜念薇却有其它的办法让这一家子痛不欲生。

秦家虽得以继续栖身于这岛屿之上,可惜他们境遇并没有比以前好多少,干着最苦最累最低贱的活儿,每日像驴一样不能停歇。

而但当姜绵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他时,他便知道,姜念薇将他最恐惧的那个秘密说出去了。

庄秋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紧握着秦子谦的手腕,将他拉到一旁,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人听到:“子谦,你的身子,当真无恙?”

秦子谦的面色瞬间阴沉,眼中愤怒与羞恼交织:“娘,你这是何出此言?我身子没有问题,你不要相信姜念薇那个贱妇的鬼话?你放心,我一定会为您添上一个孙子。”

庄秋荷听罢,心中稍觉安慰,却又为如今的处境感到悲凉,她轻叹一声,“梦蕊她……如今已是疯了,我秦家,往后能指望的便只有你了,秦家的香火还需你来延续。”

秦子谦心情沉重,还带着一丝疑惑,姜念薇这段时间一直在强迫他吃一种药丸,一开始他以为是毒药。

每当药丸入喉,他的身体并未如他所料那般剧痛难当,反而感到一阵困倦。

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梦中景象光怪陆离,让他难辨真假。

有时他会突然变得暴躁易怒,无法遏制自己内心的怒火。

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却不知道姜念薇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到底有何意图?

他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看轻了她,就应该毫不留情的将她杀了,以绝后患。

如今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与此相反,仇人痛苦,姜念薇却异常轻松。

加上窑炉快要竣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尝试一下冶炼矿石。

待窑炉房建好那一天,姜念薇特意让柳嬷嬷准备了一些摆了两桌好菜,邀请工人们好好吃一顿。

他们还觉得不好意思,“姜姑娘,您已经给了我们应得的工钱,如今又如此破费,准备这么丰盛的宴席,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

姜念薇并没有觉得不妥当,“你们尽心尽力地帮我干活,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今日竣工,你们便好好吃一顿!”

柳嬷嬷都是岛上的常见的食材做的,但大家一边吃着饭菜喝着酒,连连称赞她的手艺。

海岛进入一年中最炎热的盛夏,午后常常会下磅礴的暴雨,姜念薇便觉得如今是冶炼石英砂矿的最佳时机。

寻了几个帮手过来,几人便热火朝天的将石英砂矿装进这馒头形的窑炉之中。

这种半倒焰窑能够更充分地利用热量,窑温可以达到一千三百摄氏度,足够冶炼石英砂。

烧窑时,窑炉的周围更显炎热,热浪滚滚。

姜思雨不停的摇晃着芭蕉扇,嘴里嚷嚷着,“阿姐,实在太热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多做一些沙冰给我解解暑,我想吃红豆的。”

姜念薇一口答应:“没问题!”

姜念薇目光专注地盯着窑炉,计算着石英砂矿在火中的锻炼时间,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厚厚的云层聚集,不消片刻便下起了一场大雨。

他们此刻按照姜念薇的指示将煅烧过的石英砂直接倒入雨水之中,那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大量的白色烟雾。

这是为了让石英砂快速冷却,从而去除其中的杂质,得到更加纯净的二氧化硅。

二次煅烧时,姜念薇将石灰石和二氧化硅按照大概比例混合起来送入窑中。

姜思雨满是困惑,“阿姐,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啊?如此麻烦?”

姜念薇神秘一笑,“等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阿昭轻拭额间细密的汗珠,今日他可算是劳苦功高,承担了大部分繁重的体力劳作。

连日来的辛勤工作,使原本还算白皙的肌肤,在这炽热的阳光下,悄然蜕变成了如古铜般的色泽。

即使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却难以掩盖其散发的英气,他虽劳累,却不觉得辛苦。

待最后一步完成之后,这玻璃便制成了。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那块玻璃终于成型。

姜思雨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半透明物体,心中满是惊讶与赞叹,“这……这竟然是透明的,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摸上去的感觉很光滑,好似珍珠的手感。”

姜念薇摇摇头,似乎不满意,“这玻璃,虽已成型,但纯度尚欠,透明度亦有所不足,等我们技术成熟之后,肯定能做出更漂亮的玻璃。”

但她仍然取了其中一块,准备带回去打磨一些,制成玻璃窗。

阿昭越与她相处,就越发觉得她是个神秘且聪慧的姑娘,总能制作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却很有用处,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姜思雨瞥见阿昭愣在原地,不由喊道:“阿昭,还愣着干嘛,来我家吃饭!”

阿昭回过神来,感到了身上的黏腻,“劳作了一天,身上都是汗水,我回去洗个澡就过来。”

“你到我家来洗!我阿姐做的陶土淋浴头,可好用啦!”

姜念薇便扯着他的衣袖说道:“走,回去我教你做玻璃窗。”

他心头一颤,毫不犹豫地应道:“既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子谦弓着背,汗水如柱,他喘息着艰难地挥动着农具。

随后扶着酸痛的腰,缓缓抬起头,便看到姜念薇和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甚是愉快。

难怪姜念薇对他如此心狠,原来是有了新欢,心底止不住开始辱骂起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姜绵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秦子谦便立刻开始暴怒地吼叫起来,“你眼睛瞎了吗?没看到我站在这里!”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姜绵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尽管秦子谦有着种种缺陷,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但她从未想过他会打她。

她捂着脸,最后一丝希望也化为了灰烬,心灰意冷地说道:“对不起,我,我是不小心的。”

他们回来之后,为了消除疑虑,两人尝试过圆房,秦子谦的力不从心让她倍感失望。

他却反而指责她失去了女子的魅力,整日里如同一个蓬头垢面的村妇。

姜念薇说的没有错,秦子谦确实已经不是男人了,无论她怎么妩媚挑逗都是无用功。

正常的男子面对如此诱惑,怎会如此冷静自持?

庄秋荷装聋作哑,将所有的过错怪在她的头上,她对这一家子已经忍无可忍了,必须找个机会离开秦家。

……

当阿昭使用陶土制作的淋浴头畅快淋漓地冲洗完身体后,不禁低声赞叹道:“如此沐浴之法,竟是我生平头一遭体验,不止方便许多,洗得还干净。”

一旁的姜思雨见状,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道:“那是自然,我阿姐的巧手,可是无人能及的。”

“不过,你这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怎么缝的歪歪扭扭的?”

阿昭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轻笑道:“哦?这是你口中那巧手所缝制的佳作吗?”

姜念薇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轻咳一声:“我这不是看你没有带换洗衣服,这才将失败品拿出来给你将就一下,若是你觉得不妥,随时脱下便是。”

“没有的事,我觉得这身衣服面料甚是柔软,且十分合身,我很喜欢。”

姜思雨觉得阿昭在睁眼说瞎话,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明明短了一截。

正当此刻,姜衍悠然归来,手中稳稳地托着一个滚圆饱满的大西瓜。

他神情悠然的解释道:“村民们太过热情,执意要将这西瓜赠予我,我推辞不过,便只能将其带回了。”

这海岛,阳光充足,一年四季都适合种西瓜。

姜念薇提醒道:“你们吃了的西瓜籽,不要扔掉,正好我们也可以用来种植西瓜,过一段时日,便能吃上了。”

这西瓜的滋味并没有姜念薇想象中那么甜,大概是因为品种的关系。

现代的西瓜是经过培育的,但此时的西瓜,却是最原始的品种。

姜衍咬了一口西瓜,不由感慨:“这村里啊,只有几户人家愿意让孩子念书,这私塾啊,环境简陋至极,每逢雨天,屋里便滴滴答答地漏水,门窗也挡不住风雨,影响孩子们读书。”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日,又有一个孩子执意不愿前来。我苦口婆心地劝解,他却始终不为所动。认为与其将时光耗费在书本上,不如多为家中分担些劳作,这心意是好的,我也无法劝阻。”

“既如此,不如将私塾修缮一番,再给愿意念书的孩子一些优待,吸引他们前来读书。”

“修缮私塾肯定是好事,但眼下的问题是,我们手头并无足够的建材。”

姜念薇若有所思,拿出了刚制好的玻璃,“爹,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姜衍接过玻璃,顿时被其独特的质感与光泽所吸引。

他活了近半百的岁月,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物,不禁惊叹道:“这……这是何物?竟如此晶莹剔透。”

她解释道:“这是我刚制出的玻璃,可以修缮私塾的窗户,阻挡风雨,至于这瓦片砖块,我们也可以通过窑炉烧制。”

第60章 治稻害种荔枝 姜衍微微颔首,欣慰地看向了自家三女儿,“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想不到念薇竟能想出如此办法,难道这也是你从书中读来的吗?”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探寻,似是有了猜疑。

她并未显露出一丝慌乱,而是镇定自若地回应道:“京城曾来过一支塞外的商队,我见到他们有售卖这样的玻璃,便专门询问了制作之法,谁知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姜衍摇了摇头,大概是他多虑了,女儿身上发生了诸多变化,但她那颗为家人着想的心却始终未曾改变。

“原来如此。”

姜衍心中放下了怀疑,世间匪夷所思之事太多,他曾看过一些志怪书籍,也曾听闻过借尸还魂的传闻。

之前虽有怀疑,但能够深切地感受到,无论如何改变,眼前的姜念薇肯定是他的女儿,不免觉得是多虑了。

或许接二连三的灾祸,让她瞬间成长起来,看清了秦子谦的真面目,也逐渐变得能够独当一面。

这玻璃虽然制成了,可要将此加工成需要的形状,又是个难题。

当初带来的削铁如泥的匕首,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姜念薇在玻璃上做好标记,让阿昭帮忙用匕首切割,让他用那匕首沿着标记的线条切割,尽管是初次尝试,但阿昭的手法却异常熟练。

切割好之后也需要打磨一番,才能真正的投入使用。

第一面玻璃窗,姜念薇是按照自个儿房间的窗户大小制作的,几人合作整整耗费了一天的时日,才算真正完成玻璃窗的制作。

当夕阳的余晖通过窗户洒在她房间时,她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多亏了你,你用起匕首来倒是异常的熟练,恐怕以前也是个武艺超群的高手。”

阿昭握着匕首的时候,确实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身体还有残留着以前的记忆,不由恍惚了许久,“或许真如你所言。”

姜念薇是此处给他熟悉感最强烈的人,想到此处不由得摸了摸放在胸口的绒花,有些不想还给她了。

姜衍也顺带找了葛村长,再次提出了修缮私塾的想法,“葛村长,关于私塾的修缮,我有一些想法想与你商讨。在建材方面,我们其实无需过多担忧,可就地取材,关键在于人手方面,我们能否号召村里的乡亲们,一起出把力。”

葛村长有些为难,“我们村里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其实我也希望小辈能好好读书,将来能出人头地,况且但村民大多为了生计而忙碌,温饱尚且成问题,哪里还有余力来帮忙修缮私塾呢?这件事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那便试试看吧!”

姜衍正欲转身归去,忽见一村民急匆匆地奔来,面色焦灼,气喘吁吁地喊道:“葛村长,不好了!稻田里又出现了之前那种状况。”

葛村长闻言,脸上瞬间笼罩了一层浓重的忧虑,沉声说道:“快,快领我去看看!”

几日之前,那些稻田还是生机勃勃,青翠欲滴。

如今叶鞘上,已然浮现出了椭圆形的暗绿色斑纹。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叹息道:“本以为今年换了稻苗种子便能躲过,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幸免。”

往年出现这种状况,幼苗时期便要折损大量稻苗,他们想过各种方法,却依旧无法根治解决。

姜衍闻言,立刻前去观察自家种的那一亩地,发现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便摘下一株稻苗,步履沉重地返回了家中。

坐定之后,他将这令人不安的发现告诉了姜念薇,“看来今年村里的收成又要折半了。”

姜念薇听过描述,拿过病苗细细观察。

这正好是她的专业,随即判断出,这应该是水稻纹枯病。

她沉思片刻,才开口道:“这里的天气炎热,雨水又频繁,正是这种疾病最易发条件,但并不是没有办法防治,爹,你容我想想办法。”

姜念薇寻了个借口回到房中,进入了核桃空间。

治好稻苗最重要的一步,是用农药杀菌剂,彻底杀死这些菌落。

原本她以为空间内只能兑换人用的药品,之后又试着兑换了几次,发现不仅可以兑换人用的,也有其它各类动物、植物可以用的药物,其中自然也就包括农药。

她迅速兑换了一些治疗水稻纹枯病农药。

当务之急,便是迅速将稻田中的那些菌核一一打捞出水面,刻不容缓地减少菌源,以期遏制稻苗传染的势头。

她便发动全家前去地里先将这些菌核打捞出来,将部分被污染的稻苗清除。

通过降低田间的群体密度,不仅可以提高植株间的通透性,还能有效降低田间湿度,防止纹枯病恶化蔓延。

姜念薇卷起了裤腿,跨入了污泥之中,与家人一起忙碌起来。

“念薇,这法子真的有用吗?”

景秋蝶不由担忧起来,毕竟自家女儿从小都没有下过地,流放到这里之后才开始接触种田。

“放心吧!我怎么会让你们做无用功!”

她发现,女儿在田间劳作的动作却异常地熟练。

姜念薇拿着被感染的稻苗研究了一会儿,目前还是初期感染,还有办法拯救大部分稻苗的。

阿昭之前第一次种田也是笨手笨脚的,如今熟悉其中的路数之后,便可以在淤泥之中行走自如。

全家人出动,很快便将一亩地处理干净,只是还需这最后一步骤。

路过的几位村民目睹了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中一位年长的妇人走上前来,劝说道:“你们这样是徒劳无功的。我们曾尝试过各种方法,但稻苗依旧不见好转。

另外一个不经感慨,“看来今年又要勒紧裤腰带准备挨饿了。”

家中五六口人,全部指望着田里的粮食过活,她眉宇间惆怅起来。

“大婶,既然如今没有其它办法,那便死马当成活马医,再尝试一次,总好过饿肚子!”

村民们面面相觑,经过短暂的迟疑,低声商议后,几位村民决定采纳姜念薇的建议,按照她的方法行事。

“那便依你之言,我们再试一次吧!”

这姜家三娘曾制出了水车,又是从京城流放而来的,见得多,也懂得多,说不定她真的有好法子。

这有同意她如此行事的,自然也有不愿意的人。

葛村长的儿子葛二壮不由皱了皱眉,“以往都没有成功的先例,何须去做那些无用功,我看还是老老实实接受现实吧。”

他扛起锄头便打算打道回府,这天气炎热,与其浪费时间耗在田里,不如回去早点休息,有几个与他想法一样的也陆续跟在了他的后头。

姜念薇建议剩余村民们收集海边的废弃鱼骨和山间的兽骨,然后将它们细细研磨成粉作为肥料。

这样的磷肥,虽然制作起来稍显繁琐,但其肥效却堪称上乘。

有村民疑问道:“以往都是用的畜禽粪便作为肥料,这骨头磨成粉又是何故?”

“它能为庄稼提供所需的营养,让庄稼长得更加茂盛。”

这样的解释对于这位老人来说,或许还是太过抽象,“你们便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姜念薇轻轻拭去额前的汗珠,动作匆匆,却未曾察觉指尖的泥土留在了脸庞上。

只有一直注意着她的阿昭发现了,便不自觉地想要用手去擦拭,却在还没有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觉得自己逾矩了。

这是大庭广众下,被人看到如此亲密的举止,被传出去对她名声肯定不好。

他心中踌躇,正欲开口提醒,却见桃枝已轻盈地拿起绢子,温柔地为她拂去脸上的污渍,轻声细语道:“小姐,您脸上都脏了。”

“是嘛?我未曾注意。”

田间一整日的劳作,炎热难当,众人身上都沾满了污泥,姜家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第二日,姜念薇便将村民准备好的磷肥中混入了杀死菌落的农药,让他们将这些撒入田间。

如此一番操作,几日之后,田里稻苗的情形果然有所好转,重新恢复了生机。

村民们目睹了这一变化,不由喜极而泣,感叹连连,“若非姜姑娘伸出援手,我们哪里能想到这样的对策。”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多亏了她,得好好谢谢她。”

姜念薇却趁着村民聚集在一起,趁机提出:“各位乡亲,此番治理我也是顺手为止,不用专门向我道谢,如今我们生活在村里,互相帮助此乃人之常情,我还需感谢你们的收留。但眼下,我确有一桩小事,需要大家伸出援手。”

村民们闻言,纷纷点头,其中一位长者,站起身来拍着胸脯道:“你说吧,只要我们力所能及,一定竭尽全力相助!”

姜念薇高声说道:“我想请大家帮忙一起修缮私塾。”

听到这个村民略有犹豫:“话虽如此,但我们哪里有能力。”

毕竟这里只是这个小渔村,甚至连个像样的村落名字都没有。

“我们渔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能走出去也没几个,念书也是无用功罢了。”

“如今大不相同了,我爹曾是太子太傅,你们想想,若是你们的子女由他教授,便是与太子一个老师。”

“这么大的官啊……”

虽不懂官职,但是他们却知道太子是什么,那可是皇帝的儿子。

“姜先生之前是这么大的官啊。”

人群总有不和谐的声音,“这么大的官,还不是流放到了这里。”

“砖瓦之事,诸位无需忧虑。众所周知,我已在村边筑起一窑,可以用来制砖块瓦片,但就是缺少人手,你们能来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日后若是田里的农作物出现了任何疑难杂症,都可以来找我。我将倾尽我所知,为你们出谋划策,解决问题。”

“姜姑娘都开口了,我们怎好拒绝,我愿意帮忙!”

“我也愿意!有何需要我之处尽管吩咐!”

言尽于此,大部分村民纷纷点头应允,都同意了这个请求。

况且民以食为天,姜念薇的这次出手,无异于雪中送炭。

以后若有其他问题还能寻求她的帮助,这偏僻的渔岛村落也再难有这样的人才出现。

葛二壮摸了摸鼻子,神情有些不自然。

他爹让村民这样做,村民们个个推辞,可是这姜家人一开口,他们倒是轻易同意了。

以前再如何高贵,如今也只是沦落成了犯人。

这日之后,窑炉便整日热火朝天起来,村民们纷纷伸出援手,姜衍的部分学生也趁着空闲之时,前来帮助。

人多力量大,饱经风霜的私塾,在众人的努力下焕然一新。

这是第一次,他们看到如此明亮干净的私塾。

且姜衍说了,无论男孩女孩,只要愿意来私塾读书,不仅学费全免,表现优异者每月还能得到米粮的奖励。

这样的好事,自然吸引了许多村民前来咨询报名。

很快,私塾的门槛就被络绎不绝的村民踏破了。

姜衍深知只有下一代读书识字,才能彻底开化此地村民。

多余的砖块瓦片,则是用来修缮一些破屋旧屋,倒是一点也没浪费。

姜念薇也考虑过这里居民的生存问题,在现代,崖州是旅游胜地,包括那些小岛设施,玩乐项目也开发的极为丰富。

但这时的交通远远比不上现代先进,只能一步一步先改变这里贫穷落后状况。

她首先想到的便是售卖此地特产水果,比如榴莲、芒果、荔枝、椰子一类的,还有水产鱼类海鲜。

空间里虽然也能种植这些果类,但却只能进行小规模种植,一般还是多用来培育优良品种。

若想要大规模种植,还需要当地村民,他们负责种植,而她负责售卖。

思及此处,姜念薇便回到空间,查看了之前培育的荔枝。

她选择了好几种口味最香甜,果肉最为饱满的野荔枝品种嫁接在了一起,如今正好已经成熟。

姜念薇摘下十几颗,从空间出来之后,便打开一个细细品尝起来。

口味已经无限趋近于她最喜欢的品种,姜念薇便将此分发给了家人品尝。

景秋蝶不由赞叹,“我吃过这种果子,这里的大多酸涩,你摘来的这种倒是与众不同,十分美味。”

“这荔枝也有各种各样的品种,且需要精心培育,娘,你说我们让村民专门栽种这种果树如何?”

景秋蝶与姜衍一样,早就发现了女儿的不同之处,

但因为爱女之心,选择性地去忽略一些令人费解的细枝末节。

如今她是真的发现,女儿的变化不仅仅体现在性格方面,还多了很多常人难以掌握的技能。

景秋蝶长叹一口气,她的脸色变得肃然,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念薇,你还是我的女儿吗?”

姜念薇的心头猛地一颤,难道是母亲发现了她身上的异常?

“娘,何出此言,我自然是你的女儿。”

第61章 夜色浓杀意起 景秋蝶的语气越发的沉重,“你从小便是我亲生养大的,我自然知道你的性格如何,你兴趣广泛,涉猎诸多,然而这种深度与广度,却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选择寄居在念薇的身上?”

姜念薇见母亲的样子,忽而笑出声来,“娘,我依旧是我,我还是你的女儿,只是有些东西确实变了。”

她凝神,继续说道:“此事,说起来当真是匪夷所思,我经历了两世,第一世我被毒死在了秦家,转世之后我便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风气与我们这里有着天壤之别,女子可以昂首挺胸,自由学习,与男子地位也同等,无需再受世俗的束缚和偏见。而男子,也早已摒弃了纳妾的陋习,遵循一妻一夫制,像你和爹一样。

“在那个世界,我虽是一名孤儿,却还是完成了学业,成为了一名农学方面的专家,所以才对这些农作物如此的了解。”

景秋蝶听她这些描述越是觉得不可思议,“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事情?”

“娘,你既已怀疑我是被鬼魅附身,为何不信轮回之说?可能阎王爷也觉得我可怜,这才让我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回到你们身边,重新开始一切。”

景秋蝶的脸上仍旧保持着慎重,“那你又如何证明这些?”

姜念薇当然记得小时候的往事,“年幼之时,我不慎跌入湖中,生命岌岌可危。娘亲,您并不会游泳,却不顾一切地跃入水中,试图将我救起。若非柳嬷嬷及时唤人前来,我们母女二人恐怕早已命丧湖底。”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那次,我因顽皮爬上了树梢,却不慎失足跌落,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疤痕至今仍清晰可见。”

说完,她撩开衣服,露出了手臂上的伤疤,“若不是因为这手上的伤疤,原本到了年纪我也需入宫选秀,你曾说,不愿我入宫为妃,只愿我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且真心喜爱的男子,共度余生。”

景秋蝶长舒一口气,握住了她的双手,“你是念薇,是我的女儿。”

她顿了顿,目光中流露出几分困惑与,“只是,上一世你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波折?”

提及秦家,姜念薇的眼神之中便透出一丝凌厉,“你们死在了流放路上,而我则是被秦家的人毒死,秦子谦所谓的情深意重,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只为图谋我带来的丰厚嫁妆。”

回忆流放路上发生的种种,心中所有的疑惑与不安此刻终于烟消云散。

“念薇,我信你,我们景家先祖中,确有人踏足仙途,成就非凡。这轮回之说,我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她最害怕的是,这具身体里的女儿已不是念薇,她再也见不到真正的女儿了。

景秋蝶抱着她喜极而泣,姜念薇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

此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姜思雨看到姐姐与母亲如此怪异的样子,不免好奇,“阿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房门蓦地被推开,姜思雨的目光撞上了姐姐与母亲那略显异样的神情,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阿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为何气氛如此凝重?”

景秋蝶迅速拭去眼角的泪痕,不让她发现端倪,“哦,没什么,这几日劳作下来,实在是感到有些疲惫,我便找你阿姐诉苦,寻求些许安慰。”

姜思雨感同身受,不由唉声叹气起来,“我亦深有体会,每日在田间劳作,腰酸背痛,确实辛苦。这般劳作,让我更加深切地体会到了百姓农民的艰辛与不易。从今往后,这每一粒粮食,我必定倍加珍惜,不敢有丝毫的浪费。”

见娘已经将话圆了回去,姜念薇才问起小妹找她的缘由。

“大哥提及,近日渔民出海捕鱼时,发现西洲岛附近的海域上,船只数量异常增多,他希望你能即刻前往,共同商讨此事。”

姜念薇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沉重起来,“我速速就去。”

姜澜煦正站在烽火台处,眺望远方的情景,见妹妹前来,才担忧地说道:“不知是否是官兵发现了我们这里的情况,准备发兵前来围剿。”

“不至于如此,我们这只是一座荒岛,本来就人烟稀少,若是来攻打我们,根本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自从那些矿石都被她带走之后,矿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经过此处了。

莫非是这西洲岛有了其它的情况?

姜念薇提议道:“大哥,我有个主意,我们何不乔装打扮成官兵的模样,悄悄前往岛上探查一番?或许能发现些什么。”

他转过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岛上情况不明,若是贸然前往,只怕会陷入险境。”

姜念薇却不为所动,她继续说道:“我们只需小心行事,趁着夜色掩护,应该无虞。一旦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便立刻返回,绝不拖延。”

此时,身后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依我看,还是让我与姜兄一同前往吧。岛上危险重重,三娘留守此处,以防万一。”

原本,阿昭也察觉到了海面上弥漫的不寻常气息,于是匆匆赶往烽火台,刚到之际便无意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怕两人误会,他急忙澄清:“我并非存心窥探,只是巧合之下,听闻了只言片语。既然我受命守护你的大哥,你也应对我有些许信心。”

阿昭的武艺确实高强,甚至已经超越了大哥。

而且经过多日相处,他的为人应当足以信赖。

且大哥一走,无疑会让某些心怀叵测之人蠢蠢欲动,她留在这里也好应对,姜念薇思量再三,终是点了点头,应允了他的提议。

阿昭和姜澜煦换上了官兵服饰,姜念薇偷偷递给了大哥一包药粉,“若是有危险发生,将这药粉洒在对方身上,可以防身。”

阿昭轻轻撇了撇嘴,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苦笑,“有妹妹关心真是好,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死了恐怕也不会有人伤心。”

姜念薇转身,迅速将一件小巧的暗器塞入阿昭的手中,低声嘱咐:“此物乃为喂你所备,藏于衣袖之内,只需指尖轻触此处机关,暗器便会射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阿昭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来也有我的一份。”

两人趁着夜色坐上小船前往了西洲岛,姜念薇再三嘱咐了好几遍,“此行危机四伏,若遇不测,切记,先保性命,再图其他。”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姜念薇才缓缓转身,准备悄然离去。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这件事,得知姜澜煦不在,葛二壮实心里便有了其它心思。

他曾经上过战场,出去打过仗,结果因为害怕战死,当了逃兵,回来之后便留在了这落后的渔村。

原先,他们葛家才是这村里声望最高的存在,可是自从这姜念薇一家的出现,他发现,他们葛家说话已经不管用了。

记得那次稻苗遭受病害,葛二壮并未采纳姜念薇的忠告,结果自家的稻苗无一幸免,全部染病而亡。

听他所言的村民亦是如此,没了收成,自然多了几分埋怨,对着葛家信任与尊重逐渐减弱。

葛二壮意识到了其中的危机,若是被姜家取代,他们葛家声望将不复存在。

加上这一段时间,他和姜浩成为了酒友,两人整日喝得醉醺醺的,互相说着心中的烦恼。

姜浩酒后经常劝他:“我见葛兄你啊,见识高远,乃人中龙凤,以后必然有一番作为,我虽是姜家之人,但我那叔父懦弱无能,那堂妹更是水性杨花,六亲不认,让他们骑在你头上,我真的觉得不值得,不值得啊,我肯定是站在葛兄你的这边。”

葛二壮心中意动,他内心早已滋生出一股不安分的情绪,而此刻,姜浩的言辞如同烈火般点燃了他心中的欲望,给他壮了胆子。

他们现在已经不受官兵的管束,趁此夺权,他便可霸占渔村,这里便是他宏图伟业的起点。

“姜兄,你就别打趣我了。”葛二壮虽然表面上故作镇定,但言语间已透露出一丝隐约的兴奋。

姜浩看穿了他的心思,“我可……我可没有说笑,我愿为你…为你大义灭亲!”

他这是揣着聪明装糊涂,一直跟在葛二壮的身边诱导他与姜家作对。

如今,姜澜煦一走,他更是愈发嚣张。

姜衍一直对姜浩留有一丝怜悯,因此求姜澜煦给他留了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看似开始老实做人,实则埋怨所有人,包括秦家。

葛二壮听了他花里花哨的一通说辞,已然开始心动。

这日更是直接向葛村长提议:“爹,你才是村长,为何要处处受制于他人?不如我们趁着姜澜煦不在,何不一举将姜家那几人除掉……”

姜家姐妹长相出众,他可占为己有,这世道,女子不过是附属之物,他早就看不惯姜念薇,必然要让她好好明白何为女子真正的宿命与义务。

葛村长深知儿子心中藏有不甘,然而他万万没有预料到,那份不甘竟已化为如此狠毒的心思。

“二壮,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们一家子对我们村里有恩,我们最终只是为了过好日子,谁带领村民过上好日子,我便听谁的。”。

“糊涂,你实在是老糊涂啊,你真是上了年纪,冥顽不灵了,你只看到他们给予的一点小恩小惠,却看不到他们背后的阴谋。”

葛村长吹胡子瞪眼,他怒喝道:“不孝子,你才是胡言乱语,我早就知你心怀不轨,谁知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我这就将你绑起来,带去姜家负荆请罪!”

原本他期待着德高望重的父亲能给予他支持和助力,如今老不死已经成为了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两人在争执中,情绪愈发激烈,葛二壮在不经意间用力过猛,竟将葛村长推得撞向了桌角。

刹那间,葛村长的额头被锋利的桌角划破,鲜血喷涌而出,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无力起身,只能虚弱地呼唤:“二壮,快,快扶我起来,救救我。”

葛二壮站在一旁,内心充满了挣扎。

这是他的父亲,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在欲望与亲情的抉择中,他心中的贪婪最终战胜了那份微薄的良知。

他要将姜家的窑炉据为己有,他要夺取姜家的财富和女人,他甚至想要置姜衍于死地。

“爹,你在天之灵会原谅我的所作作为的,我会为葛家带来荣耀。”

直到亲眼看到老父亲流血过多,渐渐没了气息,他才松了一口气。

葛二壮深吸一口气,立刻找到姜浩,“以后,姜兄你便是我的军师了,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定然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姜浩听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他等这一刻已经太久了,那些昔日的恩怨,是时候一一清算了。

姜浩依旧扮演着那个对葛二壮俯首帖耳的狗腿子角色,他言辞谦卑,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葛兄,依我看,我们当务之急,应是先设法说服你那几名朋友一起行事。”

葛二壮提着刀,眼中皆是阴冷,微微颔首,沉声道:“好,我们这就去。”

尽管与葛二壮交情匪浅,但他的几位发小却对眼前这个疯狂的计划心存疑虑,纷纷表示反对。然而,葛二壮岂是易于说服之辈?

他冷笑一声,长刀出鞘,寒光闪烁,瞬间便架在了其中一名发小的脖颈之上。

“你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我的计划,若是不肯与我一同行事,那也别怪我翻脸无情,杀了你们还有你们的妻子儿女。”

在葛二壮的威逼利诱下,他们最终只能妥协。

如今他们便准备前往姜家,将那一家人一网打尽!

姜念薇早就想到了必然会有人不安分,爹一直对姜浩有所宽容,皆是因为他留着姜家的血,虽无意杀死了兄长,却不愿再他的儿子。

为了斩断姜衍最后一丝念想,必然要让他看到姜浩的真实面目,才能彻底痛下杀手。

第62章 犹如瓮中捉鳖 姜念薇早就想到姜澜煦一离开,必然会有人暗地里不安分。

爹一直对姜浩有所宽容,皆是因为他留着姜家的血。

他不愿再对姜浩下狠手,想为姜慎留下后代。

为了斩断姜衍最后一丝念想,必然要让他看到姜浩的真实面目,才能彻底痛下杀手。

姜浩和与葛二壮暗中的来往,她早就了然于心。

姜衍心中疑虑,“葛二壮?葛村长的儿子,我们与他并无瓜葛,他又为何要对我们下此毒手?”

姜念薇却异常冷静,“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有利益的地方,便会有冲突。”

姜衍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此事,我自有打算,念薇,你与你大嫂他们先暂且避一避风头,我来拖住他们。”

姜念薇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父亲,大哥此刻不在,我作为家中的女儿,自然要在你身边守护你的周全。你且放心,我并非那等柔弱女子,平日里我也曾修习武艺,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又转身吩咐道:“春雨,桃枝,你们赶紧带家中其他人躲进我之前准备的那处地方。”

防患于未然,她早已未雨绸缪,寻觅了一处鲜为人知的隐秘所在,作为他们遭遇不测时的避难所。

桃枝倔强地表示要留下,“小姐,我要留在你身边,不能再丢下你一人了,春雨,你赶紧带夫人和少夫人他们离开!我要守在小姐身边。”

姜念薇朝着春雨点了点头,“时间紧急,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去。”

春雨了然,没有犹豫,立刻转身离去。

桃枝伫立原地,她的身影虽稳,但心里难免害怕,却一直将姜念薇护在身后,“小姐,我保护你。”

姜念薇坐在门槛之上,脸上没有半分的惊慌,反而透出一股从容不迫的宁静,似在看一场好戏。

葛二壮直接粗鲁踢开了院子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趾高气昂的姜浩。

“姜衍,你这个狡诈的老匹夫,今日我便要杀了你,当初要不是你那些蛊惑人心的谎言,我爹也不会与官府为敌,今日我便杀了你,提着你的头去认罪!”

姜念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衣裙上沾染的灰尘,“你们想要除掉姜家,不就是看中了我们家建造的窑炉,可就算你们夺得了窑炉,这冶炼之法,你们却不得而知,二壮兄弟,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权衡其中的利害关系。”

葛二壮眼珠子动了几下,确实如此,当时见这窑炉竟如此厉害,可以制出砖头、瓦片、陶罐,他便生出了想要占为己有的心思。

姜浩见他犹豫,便开始劝他立即动手,“葛兄,切莫被那女子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她心思狡诈,手段层出不穷。”

“她确实有几分道理,况且你也说了她不过一名女子而已,成得了什么气候。”

姜浩退而求其次,“你要的是姜念薇,这姜衍杀了也并不影响你的计划,既然如此,便由我亲自动手,将他了结。”

葛二壮并不在意,“这老匹夫死了确实没有影响,你随意吧。”

姜衍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震惊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这急于置他于死地之人,竟然是他的侄子姜浩。

姜衍大声喝道:“姜浩,你曾经跪在我面前,苦苦求我放过你,如今竟然死性不改?依旧重蹈覆辙?”

姜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中充满了嘲讽:“叔父,我昔日那番委曲求全,不过是为了今朝。我要报的,是杀父之仇,你杀我父亲,如今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假装关心?我们一家的悲惨遭遇,难道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姜衍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他微微摇头,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我没有杀你父亲。他那时想要将我推入沼泽之中,我不过是出于自保,才在混乱中……”

然而不施以援手,这确实是姜衍内心深处的决断,他未曾为此感到丝毫的懊悔。

如今后悔的是,竟然小看了姜浩。

“你终于愿意承认了,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亲手弑兄,真是不仁不义!”

姜衍紧闭双眼,似是在回忆,“那年我落水,是你父亲将我救起,但我也救了你一次,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姜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他放声大笑,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叔父啊叔父,你真的以为是我父亲救了你吗?反正你也快要死了,我便告诉你当年的真相,我父亲曾与我说过,那年你落水便是他一手策划,再假意将你救回,这样一来,你自然会心生感激,将他视为救命恩人。”

“你这么聪慧,又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为了让你欠他一个情而设下的圈套呢?”

得知真相的姜衍愣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父亲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之后这几句话,姜念薇却没有听清楚,只见姜衍的表情痛苦无比。

“你还有什么问题,还是去地府去问我爹吧!”

姜浩提起大刀,正欲砍向姜衍,姜念薇却拿起了一旁的弓箭,直接射在了他的右手上。

姜浩痛呼一声,手中的大刀脱手而出,他愤怒地望向姜念薇,“我竟忘了你这狡猾的贱人!”

葛二壮鄙夷地说道:“臭娘们儿,有点本事,让我来会会你。”

他见状正欲上前抢夺,冲向姜念薇之时,脚下却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松动感。

葛二壮还未来得及反应,四周便如暴雨般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尽数射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扎得如同刺猬一样,片刻之后便咽了气。

光有勇,无谋,便是如此下场。

围墙之上,段赟的身影落了下来,“刚才我去葛村长家中,发现他已经死了。”

“实在可惜了,我料到葛二壮会有如此行动,却没想到他丧心病狂,连亲爹都不放过。”

而姜浩身后跟随那几人,立刻帮忙将姜浩控制了起来,“请……请放过我们吧,我们不过是受他胁迫,才不得不来此。我们只想安安稳稳地生活,从未有过任何不良居心。”

姜浩瞬间反应过来,难过觉得这件事如此顺利,原来……原来姜念薇早就知道,如今竟是等着他上钩。

“贱妇!”他咬牙切齿,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我即便是死后化为厉鬼,也要生生世世纠缠着你,不放过你!”

姜念薇却仿佛置若罔闻,她面无表情地走到姜浩的身前,“谁又不是从鬼门关回来的,堂兄,你要是变成鬼,可一定要来找我复仇,我等着你。”

姜衍站在一旁,面色沉重,“我不该一念之仁,该怎么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姜浩原本想趁人不备,悄悄拿起大刀,企图与姜念薇同归于尽。

却引起了引起了那几名村民们的警觉,他们瞬间陷入了混乱与惊恐,挥舞着姜浩曾经发给他们的武器,向着姜浩疯狂地砍去。

姜浩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声音。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姜衍显然吓了一跳了,脸色瞬间苍白。

姜念薇挥了挥手,示意桃枝将姜衍扶进房中,“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先安顿好我爹。”

她看着这片自己精心布置的院落,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惋惜。

段赟微微皱眉,却波澜不惊,“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

她垂下眼帘,神色冷漠,“埋了做肥料吧。”

院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大嫂尚且被蒙在鼓里,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姜念薇选择保持沉默,有时候无知便是最大的幸福,不必让她增添更多的忧虑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村庄罢了,尚且有人心怀不轨,更不用提朝堂之上,会有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

姜衍长叹一声,“也罢,如今我们一家,能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

当第一缕晨光悄然划破天际,姜澜煦和阿昭终于归来,这一次去西洲岛倒是打探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姜念薇早就在海岸边等候多时。

阿昭脱下厚重的盔甲,缓缓开口:“三娘放心吧,那里的官兵对我们这里一无所知,我们暂时可以松一口气了。”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听那群官兵所言,曾有两艘装满金银珠宝、瓷器古董的货船在此处沉没,一直未寻到沉没的地点,正好台风过后,有人在西洲岛附近捡到了金子,官府便派人前来打捞。”

姜澜煦的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但我心中总是难以平静,我听那些官兵闲聊时提到,边疆的战事并不乐观,立轩他……我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如今这征兵的布告竟张贴到了崖州这偏远的地区,可见战事多么紧急。”

说到此处,阿昭的脸上也出现了异样的表情。

“这大周,如今内忧外患,战乱频繁,哪里还有精力顾及我们这个小地方。”

听他们所言,姜念薇便知大哥心中所想,他想要报名征兵。

而阿昭,肯定也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关于他身世重要的线索,一向嬉皮笑脸的他才会如此反常。

海中的财宝,她曾经确实有所听闻,不过那已是三年之后的发生的事情了,朝廷想要派人前来打捞财宝,原本是想用来支持前线的战事,谁曾想,却有数人心怀不轨。

西洲岛便开始流行疫病,参与打捞的官兵无一幸免,全部死亡,传闻这两艘船受到了诅咒,所以那些人才会染病无端死去。

自此之后西洲岛变成了一座荒岛,也再没有人对那笔财宝心存妄念。

因为那场巨大的台风,却提前触发了,姜念薇却一直怀疑其中有蹊跷。

“你们辛苦了,既然无事,我们便赶紧回去,大哥,嫂嫂还在家中等你回来。”

姜澜煦一想起妻儿瞬间露出了笑意,“我这便回去。”

姜念薇没有动,似是在等待阿昭跟上来,与他单独有话说,“你在那处,是不是找到了你身世的线索?”

他眸中露出几分纠结,“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们初到那里时,发现有一群士兵似是在寻找什么人,他们身着的衣衫与我初到这里时,被海浪冲刷上岸时穿的衣裳一模一样,且他们并不是孟家军的人,所以我才会有所怀疑。”

姜念薇心里莫名浮起了淡淡的失落,她垂下眼睑,轻声吻:“你可曾想要和他们一起离开?”

阿昭唇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他摇了摇头,“这里有我舍不得的人。”

她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若是你真的看中了这里的哪位姑娘,我可以拜托我娘去帮你提亲。”

谁知阿昭竟然真的应承了下来,“我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有劳伯母相助了。”

阿昭在此,真的有心仪的姑娘了?

姜念薇便思索着踏入家门,一眼便捕捉到姜思雨正鬼鬼祟祟地试图悄然溜走。

她立即出声制止:“站住,思雨,你这慌慌张张的,是打算去哪里?”

姜思雨身形一滞,随后手不自觉地摸向后脑勺,眼神闪烁,吞吞吐吐地答道:“阿姐,我……我就是想去田里拔杂草。”

姜念薇微微蹙眉,对她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平日里,她并非这般勤奋主动,其中必定有蹊跷,“是不是又是和段赟出去?”

她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哎,真没想到,这都被你给发现了。”

“正好,阿姐,我也想带你去看看我们的秘密基地!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浪费了岂不是可惜!”她双眸迸发了兴奋的光芒,拉着姜念薇的手便要带她一起前去。

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阿姐,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的!”

待姜念薇被带到一片幽寂的海滩,才知道为何姜思雨笃定她一定会喜欢这里。

这里的沙滩是白色的,每一步踏下,都伴随着细微的吱嘎声,海水清澈的甚至可以看清其中摆动的海草。

她一边比划一边说道:“这里是我和段赟发现的沙滩,平日里鲜有人迹!这里可以钓到超级大的龙虾!”

“有这种好地方,你真的早该带我来的!”

天气越发炎热,她早就有了海里游泳的想法,只是怕人窥见,此处无人,海水又浅,波浪也不大,是个游泳的绝佳地方。

只是这一次,她只是默默坐在一旁看着两人钓龙虾。

眼见着姜思雨脸上露出璀璨的笑意,时不时地在段赟身上流连的眼神。

心中了然,这孩子怕是情窦初开了。

第63章 意外撞破私情 姜念薇见两人正沉浸在海钓的乐趣中,便不欲在此多留。

段赟为人正直,见他单纯的只是想要教小妹海钓,她便寻了一个借口:

“此处阳光炽烈,我先回屋里中避避。待你们钓到大龙虾,定要让柳嬷嬷施展她的厨艺,为我们烹制几道佳肴。”

姜思雨胸有成竹,“放心吧,阿姐。”

忽而感觉鱼钩有了动静,又兴奋地喊了起来,“看这动静,定是有龙虾上钩了!真的,真的上钩了!”

看来她很适应这里的生活,在京城的日子里,父母虽对她并无严苛的期望,但身为御史大夫的千金,她始终如同那笼中的金丝雀,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一言一行都需小心翼翼。

而在这里,终于摆脱那些繁文缛节,无拘无束玩耍。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又愉悦了几分。

返回居所,她铺开纸卷,拿起画笔,画了一张设计图,让芸娘帮忙裁制。

她看着那独特的剪裁和奇异的造型,不禁问道:“姑娘,这衣物是何等款式?我从未见过。”

姜念薇轻轻一笑,解释道:“这是泳衣,你看这剪裁,都是为了让身体在水中游动时,能减少水的阻力,更加流畅自如。”

害怕现代的款式他们无法接受,姜念薇特意设计的保守了一些,且加了一些女子喜欢的要素作为点缀。

芸娘应承了下来,“这泳衣设计得真是别出心裁,姑娘,你且放心,过几日我便帮你做得妥帖。”

姜念薇,不经意地瞥向窗外。

只见村里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正与她的父亲姜衍围坐在树荫下,低声交谈着什么。

他们的声音虽轻,但姜念薇的耳力极好,隐约能捕捉到他们谈话的片段。

原是葛村长去世之后,村里没了主心骨,几位老人见姜衍有学识渊博,声望也高,便希望他能代为管理村里的事务。

姜衍一番推脱,几位老者语重心长劝说他。

想到葛村长之死,多少和姜浩有些关系,姜衍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好好管理村庄的事务。

待姜思雨海钓归来,满载而归,带回了五六只大龙虾,还有几条不知名五颜六色的海鱼。

姜思雨期待地喊道:“今日我们又可以一饱口福了!”

柳嬷嬷接过大龙虾,处理干净之后,准备一部分用来制作蒜蓉龙虾,另一部分则打算熬成滋补养身的龙虾粥。

姜思雨将姜念薇悄然拉至一侧,从袖中掏出了几块瓷器碎片,低语道:“阿姐,你看看这碎片,釉色天青,应该是上等的汝窑瓷器,竟然出现在了那片海里,真是稀奇。”

姜念薇接过细细查看,果真是上等的瓷器碎片,又联想到货船中的宝物,难道那群人苦苦寻找的宝物不在西洲岛,反而在这南洲岛附近?

但这件事万万是不可以被其他人知道的,不然肯定会引来灾祸。

姜念薇谨慎地问道:“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姜思雨连连摇头,“没有,就连段赟也不清楚这是汝窑瓷的碎片,我只是觉得奇怪,便想带回来给你瞧瞧。”

“嗯,这件事千万不要声张,也不要告诉爹娘。”

知道的人越多,越是危险,曾经因为这几艘船的宝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不能将他们牵扯进来。

等无人之时,她再前去探查一番。

姜思雨虽不理解为何,却还是笑嘻嘻地回应道:“阿姐,我听你的。”

天色尚早,姜念薇便趁着家人熟睡,悄悄前往了那片海域。

初生的日光轻轻覆盖在海面之上,清澈的海水轻轻浮动着。

她脱下鞋袜,赤足踩在细腻的沙滩上,四周空无一人,她便脱下外衣,只剩下里面亵衣,便慢慢地走入海中,微凉的海水浸没她的全身。

这海水比她料想的还要稍微深一些,不过她学过潜水,可以闭气六十秒以上,姜念薇深呼一口气,正准备潜入海中,却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三娘,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何至于自裁?”

姜念薇只感觉自己瞬间被带离了水面,那突如其来的拉力使她瞬间失去了平衡,脚下不稳,又沉了下去,呛到了几口海水。

阿昭赶紧潜入海中,将她拉至自己怀中,圈住她的腰部,抱在怀中,转移到了岸边。

姜念薇剧烈地咳嗽着,刚才明明差点就要看到海中的景象,却被阿昭扰乱了。

阿昭的视线在触及姜念薇湿透的亵衣时,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他急忙转过头去,避免直视那她暴露在外的曲线,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紧张:

“你有什么困难,或者想不开的事情,我可以帮助你,但你千万不要轻生,你还有父母,有兄妹牵挂着你……”

姜念薇的心头涌起一股懊恼,她蹙眉,略带着愠怒地问道:“这么一大早,你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阿昭无奈,他一到夜晚就无法安睡,辗转反侧,便悄然起身,准备练武。

无意间发现姜念薇一大早便出现在了无人的小路上,在好奇心驱使下,他便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郑重其事,表情严肃道:“三娘,对不起,方才我确实是出于救你的急切,才不慎冒犯了你,绝对不是有意轻薄你的。”

两人的衣物皆被海水的冰冷浸透,紧紧贴在身上,雪上加霜的是,姜念薇那原本安放在岸边用衣物,此刻已被海浪席卷而去。

姜念薇望着逐渐远离她的衣物,心中一阵无奈。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命令道:“脱下来!”

阿昭闻言,瞳孔微微收缩,随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默默地脱下身上湿透的黑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他将衣物脱下了放在了一边,“你先穿上……三娘,我会负责的。”

姜念薇嘴里默念着,“负责,我自然是要你负责的。”

她低估了这里海浪的汹涌程度,本来一人便难以把握,既然阿昭已经站在了这里,便让他帮助自己一把。

出来匆忙,她没有带工具,便将阿昭递来的衣服撕成了长条连在一起,系成了一根绳子。

绳索的一端,紧紧系在她的腰间,另外一头便让阿昭拿着。

“三娘,你这是作何?”

姜念薇严肃地解释道:“我要下海找东西,不是轻生自裁,你拉着绳子,若是出现意外,及时将我拉上来。”

转身她便又潜入了海中,这一次比上一次稳妥了一些。

姜念薇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海中,看到水草交织在一起,海鱼从她的身边经过。

最后潜入一片礁石旁,终于看到了几块瓷器碎片,石头下面,还有一只巨大的箱子,她摸索着脖间的核桃,将那箱子收入了空间之中。

随着腰间绳索的轻轻一扯,阿昭迅速发力,将姜念薇从海中拉了上来。

她躺在沙滩上,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心里想着刚才的一幕,差点到闭气的极限了,但这片海域果然藏着有好东西,也算不虚此行。

阿昭不敢直视她,“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不远处便听到姜思雨和另一人的对话声。

姜思雨打了一个哈欠,不满地说道:“你一大早叫我起来,我还没睡醒呢!”

另一人答道:“昨日你还在埋怨不够吃,清晨正是龙虾活跃的时刻,想要满足口腹之欲,自然要付出代价。”

姜念薇心中骤然一颤,她与阿昭待在一起,身上穿着一件湿透的亵衣,阿昭更是赤裸着上身

此情此景若是被别人看到,如何解释得清?环顾四周海滩又无处躲避。

她紧张地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她已听到那脚步声愈发接近,阿昭迅速而轻柔地将姜念薇悬空抱起。

“得罪了。”他轻声道歉,随即将她圈在怀里,带着她一同跃入了波光粼粼的海水之中。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海面,只留下一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

姜思雨听到“扑通”一声,心猛地一颤,“段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段赟淡淡地解释:“这在海边,海浪声不是正常的吗?海浪拍在礁石上就是这个声音。”

姜思雨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阿昭牵着姜念薇的手迅速朝着另外一边游过去,直到离开了那两人的视线,才从海里钻了出来。

姜念薇想到刚才狼狈不堪的模样,又瞥见阿昭的头顶还挂着几缕翠绿的海草,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倘若被他们瞥见我们二人此刻的亲近,只怕跳进深海也难以洗净这莫名的污名。”

姜念薇将那湿透的发丝拨散,语气波澜不惊:“无碍,我已经嫁过人了,名声对我而言,不过浮云一片,无足轻重,只是不想被思雨看到,怕她误会,回去又要和父母乱说,倒是你,尚未娶妻,轻薄了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阿昭的脸被她逗弄得脸上通红,“你胡说什么。”

姜念薇却还记得,刚才在紧急关头,她似乎一直环绕着他坚实的腰身,似是还触摸到了腹肌,反正这一把她不吃亏。

阿昭的眉宇间透露出几分无奈,轻声叹息:“三娘,你可真是奇怪,寻常女子若是遭遇此等情形,必然哭哭啼啼,要求一个说法,一个责任,你为何如此坦然?”

姜念薇笑容中带着洒脱,“若我时时处处都要去迎合他人的眼光,去在乎他们的议论,那我岂不是要活得如同被束缚的飞鸟,失去了自由与快乐?至于责任,若我真要强求你负责,你的心若不在我这里,即便你口头上应承,又能算作真正的负责吗?那不过是强加的束缚,如同强扭的瓜,终究是不甜的,倒不如看开一些。”

若原来对姜念薇是有着一丝心动,越是了解她,阿昭便觉得越是看不透。

但恰恰是这种特质吸引着他。

他倒是真的愿意负责,若是两人可以在此相守一辈子,原先那些失去的记忆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阿昭酝酿了一会儿言辞,开口缓缓说道:“若我真的……”

谁知,此刻却有一名妇人带着孩子经过此地,看到如此狼狈的两人,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姜念薇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中暗自叹息,原本以为已经避开了姜思雨和段赟,没想到还是被别人发现了。

阿昭反应迅速挡在了她的身前,可外人看来,更加坚定了两人在此“偷情”的臆测。

既然如此,她镇定自若的探出头来,询问道:“大姐,我的衣物不幸海浪卷走,能否借我一件蔽体之物。”

……

此刻,姜念薇正跪在姜衍和景秋蝶的面前,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父亲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感觉心里发怵。

而在姜衍的视线之内,阿昭依然保持跪姿,他的脊背已然承受了姜澜煦几记凌厉的鞭打,每一道伤痕都像是烈火灼烧过的烙印,他却如同石雕一般,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姜衍思想虽先进,却还没有开放到那样的程度,听闻自家女儿衣衫不整地纠缠在海边,他一整个怒发冲冠,差点昏厥过去。

“念薇,你……你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景秋蝶见状,急忙为二人辩解:“这不过是场误会,又何苦如此大动肝火?”

阿昭低垂着头,郑重其事地向姜衍磕了几个头,“姜伯父,是我,是我毁了三娘的名声,我愿意承担这一切的罪责。”

姜衍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冷声反问:“你承担得起吗?我的女儿已经错嫁过一次,我怎能再让她因你而受第二次的苦难。”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阿昭是个正直的青年,没想到他竟然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姜念薇心中一怔,爹果然还是心疼她这个女儿。

她便放低了态度,轻声说道:“爹,请不要再责怪阿昭了。这一切,其实都因我而起,与他并无干系。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无需他为此负责。”

景秋蝶默默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别说了,阿昭你先起来,只要你同意我的条件,我便答应你与念薇成亲。”

第64章 定下这门亲事 \"H姜念薇深吸一口气,“爹,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与他没有发生任何事。”

景秋蝶见状,急忙为二人辩解:“对对对,这不过是场误会,你们又何苦如此大动肝火?澜煦,你有些过分了,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

阿昭低垂着头,郑重其事地向姜衍磕了几个头,“姜伯父,是我,是我毁了三娘的名声,我愿意承担这一切的罪责。”

姜衍的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冷声反问:“你承担得起吗?我的女儿已经错嫁过一次,我怎能再让她因你而受第二次的苦难。”

“若是你们真的两情相悦,光明正大,我未必不会同意,却这样偷偷摸摸!”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阿昭是个正直的青年,没想到他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情。

见姜衍还是如此大动干戈的模样,姜念薇语气柔和了许多,她低垂眼睑,轻声细语地恳求:“这其中的缘由实则源于我,与阿昭并无半分干系。我愿独自承担所有的后果,无需他为此事背负任何责任。”

景秋蝶默默叹了一口气,“你们先起来,待我与你爹商量一些事情。”

她将姜衍拉至一边,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姜衍原本紧绷的面庞逐渐放松,愤怒的表情也慢慢消散。

趁着两人谈话之时,姜念薇便小声提醒阿昭,“等会儿,无论发生何事,你都将责任推到我身上。我爹疼我,不会过分责罚。而你,刚才所受的那几下,定是十分疼痛。”

阿昭默默摇头,“我不疼。”

当父母再度转身,姜衍的神色似乎柔和了几分,他微叹一声,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无奈,“都起来吧,何必还跪着。”

景秋蝶扶起女儿,“念薇,你的第一段婚事,我们已是依了你的意愿,但此刻,母亲希望你能听我一句劝。”

“阿昭性格沉稳,武艺高强,爹娘无法一世护你周全,而阿昭,他能够在你需要时守护你的安全,以后你若想外出经商,也需要有人护送,听闻外头还在战乱,有阿昭在你身边,我们也能稍感宽慰。”

姜念薇面露难色,轻声叹道:“娘……您知我意,我心中的追求已然改变。”

“我岂能不知?”母亲轻抚她的秀发,眼中满是柔情与担忧,“但这世道变幻莫测,女子独身行走,犹如逆水行舟,每一步都艰难异常。我不忍再看你受苦受难,曾经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相信为娘的眼光。”

她顿了一顿,继续道:“你看,我当年选择了你爹,如今我们家庭和睦,儿女双全,这便是最好的证明。我的眼光,从未出过错。”

“娘,你容我再想一想。”

姜念薇在犹豫,景秋蝶了解她,犹豫便是在权衡利弊。

景秋蝶的目光转向了阿昭,“刚才澜煦下手没有轻重,愿你谅解,我知道,就算亲眼看到之事,亦非真实,我始终相信你的为人,也希望你能够继续守护在念薇的身边。但有一事,你必须答应我们。”

阿昭神情凝重,“伯母,请您明言。”

景秋蝶缓缓开口:“念薇不能外嫁,你只能入赘,以后你们生的孩子,也必须姓姜,若你同意,我们便做主同意你们的婚事。”

即便是姜念薇,也感受到了其中的为难。

阿昭虽因故失忆,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质与风度,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比拟。

这样的他,却要为了她而放下身段,入赘姜家,想必他定是不会同意。

谁知阿昭却再次跪在了两人面前,语气坚定:“我愿意入赘姜家,也会守护三娘一辈子。”

姜念薇心中惊讶,若是做戏,做到如此地步也属实太过逼真了。

她凑到他的身侧,小声说道:“阿昭,不必为难自己,你连头婚都没有,反而娶了我这个二婚女,岂不是吃亏了?”

阿昭话语没有半分的勉强和做作,同样轻声回应她,“三娘,你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若你我成亲,利大于弊,我不存在吃亏。”

姜念薇也开始在心中细细权衡。

两人“成亲”不过是名义上的,他们无需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同床共枕,只需在表面上相互扶持,便足以应对外界的目光。

如此一来,她便能名正言顺地将他留在身边,作为自己的助力,且。

而她也会倾尽全力,帮他寻找那失去的记忆,探寻他的真实身份。

若是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想要离开这个这里,她也会尊重他的选择,放他离去,两不相欠。

在姜念薇的心中早已笃定,阿昭是不会一直留在这座渔岛的,他早晚会离开这里。

如此一想确实是利大于弊。

阿昭再次将视线投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期待与紧张,等待着她的最终决断。

她微微颔首,“如此,我考虑清楚了,我同意这桩亲事。”

景秋蝶长舒一口气,“那你们的亲事,便定下吧!”

就连姜衍也无话可说了,这样一来,既可以止住外面的流言蜚语,又可以让女儿留在家中。

若是这小子胆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大不了便是一纸休书,将他逐出家门,倒也干脆利落。

倒是姜澜煦苦笑了起来,“如此一来,我倒是成了那个恶人。”

阴错阳差间,两人倒是真的定了亲。

事后,姜念薇示意阿昭褪去上衣,她细心地为他的后背涂抹药膏。

只见那原本就布满斑驳伤痕的肌肤上,又新添了几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姜念薇轻轻叹息:“我原以为大哥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他下手竟如此狠辣,倒是你,一声不吭,也不辩驳,将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她心底觉得五味杂陈,“真是委屈你了,罢了,这件事我便记在心中,算是欠你一份人情。”

被打了一顿,但是获得了一位娘子,阿昭倒是不觉得吃亏,“污了你的名声,还让你与我成婚,是委屈你了。”

“没有委屈,你说得对,你我成亲,利大于弊,我向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为了缓解这沉重的氛围,阿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容貌尚可,配你也是绰绰有余,如今成了你们姜家的人,你以后可不许欺负我。”

“放心,我肯定会好好怜惜你的!”

手下一紧,姜念薇给他的伤口打了一个蝴蝶结,阿昭一阵吃痛,却见对方嘴角噙着满意的笑容。

阿昭是想到了清晨发生的那件事,不禁疑问:三娘,你潜入海中到底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姜念薇眼神闪烁,显然不想透露真相,于是她轻描淡写地编造了一个借口,“我的手串丢了,本想下海寻找,但没有寻到,大概是被海浪冲走了。”

阿昭并未深思,只是关切地提醒道:“无论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下一次千万不要再冒险了。”

他却将姜念薇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姜念薇微微颔首,“下次,我定会更加小心,不再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待阿昭离开之后,景秋蝶才找到姜念薇解释了一番良苦用心。

景秋蝶默默叹息:“我知道你不愿再成亲,我如此劝你,你不会生气吧?”

“娘,我不至于生气,我知道你都是为我考虑的多。”

景秋蝶松了一口气,“你之前说想要外出经商,我便觉得阿昭是个合适的人选,而且我看的出来,那孩子平时对你很关照,人也长得俊美,既有智慧,又具胆识,且他孤苦无依,以后你也不用侍候公婆,日后你们也好相互扶持。”

“我知道你曾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见识,但如今身处大周,这里对女子太过严苛,我担心你以后一人面对困境,无法解决,我最看重的便是阿昭身上的真诚,那是秦子谦身上没有的。”

而且景秋蝶可以感觉到女儿对他也是颇有好感的,如今便顺理成章让两人定亲,也好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

“我明白,娘,你放心好了,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并没有委屈。”

“如此便好。”

……

夜色如墨,姜念薇悄然关闭了门窗,确认四周寂静无声,无人窥视。

这才进入了核桃空间之中,解开了打捞起来的箱子上锈迹斑斑的铁索。

箱内,如同她预料的一般,满是璀璨夺目的玉石珠宝。

虽然这一箱的数量并不多,但若是累积成百箱,那将是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

若是将这些珍宝全部弄到手,将来绝对会是非常大的助力。

她得想办法将那些沉船里的箱子全部打捞上来,或是收进空间里面。

但今日已经尝试了一遍,若是按照这个法子,效率低下,还十分危险。

古代的打捞方式太过落后,一时间她也没有想出好的法子。

直到翌日一大早,她刚刚梳洗完毕,宁静的早晨被一阵突兀的敲击声打破。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带着咸湿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看到的便是全身湿透的阿昭。

姜念薇的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昨日不是再三叮嘱你,你的伤口未愈,暂时不能碰水。”

阿昭却摇了摇头,脸上的慌乱之色愈发明显,他语气急切:“现在顾不得这许多了。我在海边发现了一些东西,觉得十分重要,想让你过来看看。”

姜念薇闻言,心中一动,知道阿昭不是那种轻率之人。

她迅速翻过窗户,轻盈地落在地上,跟随着阿昭的步伐,来到昨日那片海滩。

阿昭的眼神示意她走近些,礁石背后,一只木箱静静地躺在那里,那熟悉的轮廓和纹路,和她昨日打捞上来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从海里发现的,想必就是那群人想要打捞的宝物,海里还有很多。”

姜念薇强装镇定,轻声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阿昭并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她,“昨日我才发现自己曾学过龟吸之法,可以在水下长时间憋气,潜入海底后便发现了这些箱子,只是这箱子过于沉重,我只能带回一只。”

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潜水?姜念薇不禁觉得狐疑。

但他发现箱子之后,第一时间却是告知自己,这份坦诚让她心中的疑虑稍微消散了一些。

阿昭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抱歉,没有找到你的朱钗,只找到了这个,不过箱子里的东西应该能买很多朱钗了。”

姜念薇的心头涌起一股悸动,她这才恍然大悟,他不顾伤势下海,只为她那一句无心的谎言,寻找那不存在的朱钗。

她莫名感觉心虚起来,“那都是不重要的东西,你不必做到如此。”

撬开锁之后,发现这箱子里竟是全是金块,阿昭拿起金块,只见上面隐约刻着字体,但因泡在海里多年,字迹已有些模糊难辨。

“这些便作为娶你的聘礼。”

姜念薇莞然一笑,“你倒是擅长借花献佛。”

阿昭见她欢喜,继续说道:“不止这些,稍后,我需再度下水,探寻那些沉底的箱子,只是却需得你的协助。”

她眉宇间聚起一丝忧虑:“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别忘了,你的伤势仍未痊愈,打捞那些箱子,真的不必急于一时。等待伤口完全愈合,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他摇了摇头,“伤口痊愈需要半个月,这段时间内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便来不及了,还是早些打捞,比较放心。”

阿昭如此倒是让姜念薇愧疚起来,她事事瞒着他,但阿昭却总是惦记着自己。

姜念薇定了定神,“你先等等,我回去拿一些工具回来,再让我大哥一起来帮忙。”

阿昭微微颔首,表示赞同,“也好。”

姜念薇想到昨日大哥刚打了他一顿,怕他心中有芥蒂,特意解释道:“我大哥他,昨日也是心急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阿昭没有在意这件事,“我能理解他,相反,我觉得你身边能有这样的兄长很幸运。”

不久后,她带着几样实用的工具返回,身边还跟着姜澜煦。

姜念薇站在一旁望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无人打扰。

阿昭负责潜入海中将绳子绑在箱子之后,姜澜煦再将箱子拖上来,如此一整日,倒是也打捞起几十个箱子。

姜念薇清点了一下箱子,决定将此藏在了隐秘的山洞之中。

此刻,阿昭的脸色却愈发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竟然一下子载倒在了沙滩上。

第65章 留给你的聘礼 姜念薇心中一紧,她劝说过他很多次,奈何阿昭根本不听,执意要坚持,怕是身上伤口被海水泡恶化了。

“大哥,劳烦你先将他背回家去吧。”

姜澜煦点了点头,“嗯。”

姜思雨将阿姐沉着脸回来了,正欲打招呼,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阿昭,平日里他肆意张扬,如今脸色惨白,不由问道:“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念薇语气急促,“他的伤口恶化了,思雨,你速去告诉柳嬷嬷,让她宰杀一只母鸡,炖一锅鸡汤。”

姜思雨立刻回应道:“嗯,我马上去。”

阿姐平日里最是宝贵她那些生蛋的母鸡了,今天竟然要杀鸡?看来阿昭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此时,她也顾不上阿昭身上整洁不整洁了,直接将他放在了床铺之上,撕破衣服查看伤口。

海水的咸涩侵蚀着伤口,那疼痛犹如刀割,这家伙硬是一声不吭,在海里坚持了一天。

她细心为他的伤口消毒,重新敷上草药包扎起来。

她触摸着他滚烫的额头,那热度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手心,却也灼烧着她的心。

回想起当初将他从海边救起的那一刻,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

此刻姜念薇的心情却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当初她作为一名医者,心情毫无波澜,只想治病救人,此刻却感到一丝心疼,带上了复杂的个人情绪。

姜念薇往他嘴里塞了一颗退烧止痛药,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似是感受到了药物的苦涩。

即使高烧,嘴里还在呢喃着:“三娘,三娘……箱子都找到了。”

箱子是都找到了,为了以防万一,还需要做一些后续的工作。

阿昭意识迷糊之间,不经意触碰到了她的手,便紧紧握着,再也不肯松开。

姜念薇感觉到那掌心的炙热,本能地想要抽回手,但看到阿昭那苍白而可怜的面庞,心中的柔软被触动。

她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罢了,你此刻病弱无力,我便纵容你这一回吧。”

鸡汤熬好了,放凉之后,又一勺一勺地喂入阿昭的口中,平日里从未看到她如此有耐心的对待一个外人。

待拜托姜澜煦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她便嘱咐桃枝好好看着阿昭。

“我与大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你和春雨轮流照看他,等我回来。”

桃枝立刻答应下来,“姑娘放心好了。”

两人则是来到了藏箱子的洞里,既然这里没有外人在,姜念薇便将这些箱子一一打开,将这些金银珠宝全部收入了空间之中。

姜念薇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想要得到这些财宝的人,若是打捞不到箱子,肯定还会继续寻找,我们可以将这些空箱子填满石头,然后重新丢回西洲岛附近的海域。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找到了箱子,也不会怀疑到这里。。”

姜澜煦听后,微微颔首,“你考虑得十分周到,此法甚妙,我们便按此计划行事。”

两人一起将这些箱子装满石头,姜念薇再收进空间之中,乔装之后深夜来到西洲岛附近,姜念薇跳下海中,将箱子尽数丢入海中,这才安心的爬上小船。

此刻,夜色如墨,江面上仅有微弱的灯火摇曳。

十几名官兵仍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打捞工作。

姜澜煦突然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喊道:“注意,这里,这里似乎有异常的迹象!”

随着他的呼声,其余船只纷纷聚拢过来,两人便立刻驶离了这里。

片刻之后,一阵激动的欢呼声从身后传来,“真的有箱子,我们打捞到财宝了!”

姜念薇站在船头,望着前方那两艘高大豪华的战船,他们如今只有几艘破烂的渔船,若是可以添几艘战船,岂不是更好。

反正来都来了,不如想办法多顺几条船只再走。

她侧过头,与姜澜煦谈论起来,“大哥,你看这战船如何?”

姜澜煦瞬间领悟了她的意图,“得想个法子将这战船悄无声息地带走,空间能容纳这庞然大物吗?”

“应当可以。”

这艘战船,巍峨壮观,炮座林立,足足有二十四门,无疑是大周海上军队中的佼佼者。

当第一只沉甸甸的箱子被众人合力打捞上岸,所有官兵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宝箱之上,没有人注意到另外一边的异常。

而此刻,姜念薇则悄然接近了那艘战船,趁此机会,将战船收进了空间之中。

在不远的还有一艘满载物资的货船,姜念薇也有条不紊地将货船收入空间。

在那些人还没有发现异常之时,两人便偷偷溜走。

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快要到凌晨。

当姜念薇踏入屋内的那一刻,她瞥见桃枝正倚在角落,眼皮微垂。

又伸手摸了摸阿昭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她轻声走至桃枝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桃枝,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桃枝被唤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见是姜念薇,连忙站直了身子,“姑娘,你回来了。我刚才守在这里,不知不觉就……”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姜念薇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没事的,现在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桃枝感激地点了点头,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姜念薇则坐在阿昭的床边,静静地望着他,与他平时张扬的模样判若两人,如今的他却异常的乖巧。

突然,阿昭的眉头紧锁,他无意识地喊出了声:“娘,不要杀我……”

杀他?阿昭的娘亲竟然要杀他?也不知道他以前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姜念薇轻手轻脚地取出一块帕子,细心地为他拭去额上那层细密的汗珠。

他仿佛从深沉的梦境中惊醒,警觉地睁开眼睛,目光在模糊中逐渐聚焦,最终定格在身旁那张温婉而熟悉的脸庞上。

他微微一怔,随后露出些许迷茫:“三娘?我怎么会在此处?”

姜念薇温柔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你昨日太过劳累,伤势加重,竟然就这样晕了过去。真是辛苦你了,日后可别再这样勉强自己。”

“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我先离开,这里好像是你的床。”

阿昭勉力支撑起身体,却被姜念薇重新推了回去。

“你的身体还需调养,暂且在这里安歇吧。”姜念薇的声音柔和,“此处环境清雅,无人打扰,正适合你养伤。我们也能随时照料你,无需担忧。”

他的嘴唇颤了颤,“这,于理不合。”

姜念薇微微一笑,“别忘了,你的聘礼我已然收下,你此刻便是我的未婚夫,这里便是你的家,无需多虑。”

说完,她转身轻盈地离去,只留下一句:“我去为你煮粥,你且安心休息。”

柳嬷嬷此时恰好回来,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小姐,快来瞧瞧,今儿个村里有户人家宰了猪,我特地跑去买了些你钟爱的肋条排骨。这些部位,村里人都不太喜欢,觉得没什么肉,我便一股脑儿全给买下了。剩下的,我还打算腌制一番,制成鲜咸可口的排骨。”

姜念薇望着新鲜的排骨,欣喜的说道:“正好,我给阿昭炖一些干贝排骨粥。”

村里的人鲜少杀猪,猪肉是稀罕物,那些辛苦劳作的人们,由于日常饮食中缺少油水,对略肥的猪肉更是情有独钟。

如此一来,那些肉质较瘦的排骨,便往往成了无人问津的“剩货”,但姜念薇却钟爱吃排骨,尤其是梅汁排骨。

姜念薇从罐子拿出些许干贝洗净,与大米一起倒入砂锅浸泡一会儿。

又将排骨剁成小块,焯水洗净,再将处理好的排骨倒入砂锅,加入姜丝,少许盐巴调味。

柳嬷嬷不由打趣道:“小姐竟然也有如此上心的时候。”

阿昭是因为她受的伤,还打捞了那么财宝给她做“聘礼”,她能不上心一些吗?

闲暇时刻,姜念薇顺手拿起盆中的米糠,撒向那几只悠然自得的鸡鸭。

春雨见状,急忙抢过姜念薇手中的盆子,:“姑娘,这些让我来就行了。”

姜念薇摇了摇头,“我们如今都身处这荒岛之上,哪还有什么主仆之分。你看,我都已经喂好了。现在,你帮我把这些草药晒晒,我去晾晾衣服。”

阿昭正好可以看到她晾衣服的身影,清晨的阳光洒在了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转眼间,锅中的汤汁开始咕嘟咕嘟地沸腾,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姜念薇将凉好的粥端到阿昭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尝尝看吧!”

阿昭本想抬起手接过碗,但手臂上的一阵酸痛让他动作停滞。

姜念薇立刻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柔声说:“你的手不方便,我来喂你吧。”

还未来得及拒绝,姜念薇已经舀起一勺粥,递到了他的嘴边。

入口的滋味十分鲜美,他不由赞叹道:“好吃。”

待他吃完之后,姜念薇才开口解释道:“昨日打捞上来的箱子……”

阿昭打断了她的话,“那些箱子,我一个都不要,我说过,这是给你的聘礼。”

姜念薇客气的推辞,“那实在太过贵重了,况且,你我也不是真的成亲,以后等你想离开的时候,我分你一半,那一半是你应得的。”

此时却听到窗外姜思雨咋咋呼呼的声音,“阿姐,快来啊!我们发现了一窝好东西。”

姜念薇转身望向窗外,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什么好东西,惹得你如此兴奋。”

阿昭看她注意力已经不在这边,便示意道:“快去看看吧!”

姜思雨小心翼翼地捧着,“阿姐,这是从树上落下来的,可惜啊,有两个蛋都碎了,就剩下这一个完好的。你知道这是什么鸟的蛋吗?”

姜念薇凑近观察,只见那蛋的大小与鸡蛋相仿,颜色却是淡淡的青灰色,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分辨不出。

姜思雨不禁泛起一丝疑虑,“也不知道能不能孵出来?”

段赟戏谑的说道:“我看啊,不如煮了吃了,补补身子。”

姜思雨倔强地表示:“我不要,我一定要将它孵出来!”

这沾染上人气的鸟蛋,估计鸟妈妈也不会要了,姜念薇便直接放入了鸡窝里面,“那不如让家里的母鸡代劳吧!”

……

此刻,海中的宝箱已悉数被打捞上岸,范都司的双眼紧紧盯着那些箱子上的纹路,它们与他手中那人给予的图纸上的细节如出一辙。

他一脸兴奋,找到了宝箱,他或许就能戴罪立功,回去之后也不会受到孟大人的责罚。

当他下令让手下将这些沉甸甸的箱子一一打开时,眼前的一幕却如同冷水浇头:

“石头,怎么会是石头,我们在这里浪费了那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些?”

他不信邪,又接二连三的打开其他箱子,无一例外,全部都是石头,气得范都司火冒三丈!

此时,守卫又带来了更不幸的消息,“大人,不好了,我们刚才发现,有一艘战船还有一艘装满物资的货船不见了!”

上一次是军营被洗劫一空,这一次竟然连船也不放过。

凭空消失,这也实在匪夷所思。

范都司喃喃自语,“难不成此处真的有鬼怪作祟?”

……

孟莞然跟在太子身侧,缓缓步入东宫之中,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皇宫,野心瞬间膨胀了起来。

即使离开了秦子谦,这皇宫的荣华富贵依旧触手可及,她依旧有机会成为人上人。

几个月之前,孟莞然成为了富商人府上的歌姬,但她自然不会满足于此。

她用异世的知识,制造出了许多令人惊叹的奇玩异物,为富商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讨得了他的欢心,富商收她为养女,将她留在了身边。

可毕竟不是亲生女儿,那富商的也只能贪图她出谋划策的技能,孟莞然知道在他身边无法长久。

听闻太子微服私访,她心中渐渐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除了皇帝,太子便是这大周最尊贵的存在,若能留在太子身边,一切岂不是唾手可得?

当那太子与侍卫走失之后,孟莞然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可没想到竟然被一名农女捷足先登,她狠了狠心,直接将那名农女用石头砸死埋在了深山老林里,伪装成自己救了太子。

第66章 去崖州做生意 待太子百里赫从昏迷中缓缓苏醒,他的眼前浮现的,正是温婉如水的孟莞然。

孟莞然本就容貌不凡,在这远离尘嚣的深山之中,她如同山涧的清泉纯净而恬静,

又无微不至地照料着百里赫,为他疗伤,扶着虚弱的他,一步步地走出这密林深处,直至找到了百里赫的亲信。

但孟莞然却知道,太容易得到的女人,反而没有那么令人忘怀。

留下信物之后,她便悄然离去。

百里赫对她念念不忘,暗中派人寻找,不出几日,果然找到了她的踪迹。

孟莞然对他的态度却若即若离,她并未如他期待的那样,立刻答应与他共赴宫廷。

她微笑着,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轻声道:“我只是一介平凡的商女,即便有幸随你入宫,也不过是那众多女子中的一人,与你共度的时光,恐怕也会被那些争斗和纷扰所淹没。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良人,至少不必与众多女子一同争夺你的宠爱。”

百里赫越发觉得,孟莞然在他认识的一众女子中,如此的特别,而且她不顾生死的救了他的命。

他对她的情感,早已超越了简单的欣赏和喜欢,而是化为了一种深沉的心疼和珍视。

“我虽有几名侧妃,但对她们不过是也是表面上的应付,但你却是我真心喜爱的女子,当日在林中,你我孤男寡女相处那么久,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人,你已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和我一同回去。”

孟莞然只是用了一些小手段,就得到了太子如此喜爱,心中自然得意。

但目前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仍横亘在她面前。

她如今不过是一介商女,身份卑微,与高贵的太子殿下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即使有幸被带回东宫,恐怕连当侧妃都不够格。

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轻轻地擦拭,试图掩盖那份深深的哀愁,“你既真心待我,应能体谅我的苦衷。我并非不想与你共度余生,只是这世间的枷锁,我无力挣脱。我爹他是不会让我离去的,告诉你实话吧,其实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只是他用来谋取财富的工具。如今,他甚至打算将我嫁给其他富商,以换取更多的利益。”

百里赫将她搂在怀里,“岂有此理,莞然,我心悦你,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有负于你,更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

孟莞然轻靠在他的肩头,她的面庞上泪水滑落,但那双藏在泪帘后的眼眸,却闪烁着不为人知的笑意。

一夜之间,富商家便因通敌卖国的罪名被抄家,男眷杀头,女眷充妓,而那些被抄的大部分的金银珠宝,自然便落在了太子的口袋里。

百里赫给孟莞然伪造了一个身份,京城孟侍郎家流落在外的庶女,如此她便可正大光明地以侧妃的身份入住东宫。

百里赫答应她,“莞然,如今给你侧妃的位置委屈了你,但总有一天孤会让你成为孤唯一的太子妃。”

孟莞然一向“善解人意”,“殿下,您言重了。能留在您的身边,对臣妾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身份、地位,那些都是浮云,唯有您的爱,才是臣妾心中最珍贵的存在。”

连日来,却发现百里赫脸色阴郁,她心中疑惑,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动怒?

近日,观百里赫之容颜,却似乌云密布,阴郁之色难掩。

她心中泛起层层疑惑,究竟是什么,让这位素来冷静的百里赫如此动怒?

陪伴在百里赫身边后,她才慢慢得知,太子虽贵为未来储君,真正的兵权并不在他手中。

而掌握着这滔天兵权的,乃是那位神出鬼没、令人闻风丧胆的煜王百里昭,大周皇帝有意让两人相互制衡。

百里昭是大周最为神秘的王爷,从未有人见到过他真正的容貌,传闻中,他领兵打仗总是带着一张虎兽面具,行踪飘忽不定。

平日里,煜王也并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与那些文武百官共商国是,但却深受老皇帝的器重。

如今这百里昭有一段时日没有出现了,原先以为派出去的刺客刺杀成功,可近日听闻带着面具的百里昭又出征作战了。

而这一切,都让百里赫感到不安与恐惧。

孟莞然适时提醒道:“太子殿下,面对这局势的波谲云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掌握先机。”

“没有兵权,我们亦可自行积累,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扭转乾坤。”

这话若是传至外人之耳,无疑是大逆不道,但在百里赫的耳中这却如同天籁之音,让他感到无比的舒心,“知我者,莫过于莞然。”

他早就开始布局,原先在崖州挖采矿石便是为此,可是……那些金矿竟然莫名奇妙消失不见了,而今,他只能将所有希望放在沉船中的宝藏上面。

孟莞然轻声细语地试探:“殿下,若您心中藏着什么烦忧之事,不妨与臣妾倾诉一二。或许,臣妾能为您分忧解难呢?”

百里赫叹了一口气,“只是许多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事,妇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孟莞然只觉得委屈,他虽喜爱自己,但要取得他完全的信任,还尚且需要一段时日。

她心中早已筹谋着各种计策,能助百里赫一臂之力,让他累积更多的财富,“太子,臣妾有一计,或可助您……”

……

南洲岛渔村。

此刻姜念薇凝望着那片广袤的稻田,翠绿中已悄然泛起金色的涟漪。

她心中默算,不消一月,这片田地便会迎来那令人期待的丰收之刻。

这期间,她教村民制作科学比例的肥料洒在稻田里,如今已经能隐约看出,今年肯定是丰收的一年。

原先她只建造了一件窑炉,需求却日益增大起来。

村民又自发地建造了两处窑炉,和姜念薇一起学着制作砖瓦,制造玻璃。

姜衍作为代理的村长,则是提出要给村里建造一座储水池。

岛上虽有两处淡水湖泊,但距离渔村比较近的那处淡水湖,村民平日里使用最多的,地势较低,暴雨之时容易发生海水倒灌。

而另一处湖泊,虽然地势较高,免去了海水倒灌的威胁,但它却位于偏远之地,村民们为了取水,往往需要跋山涉水,耗费半日的光阴。

知道这是为村里着想的好事情,不少村民便自告奋勇地加入进来,修建蓄水池。

姜衍选择了选择了一处原本就带有轻微坑洼的地带,这样利用了地形,可以大大减少了挖掘的繁琐和困难。

如今,家中已然堆放了各种竹筐,竹篮,手巧的芸娘还给晨哥儿做了一只竹蜻蜓,晨哥儿十分欢喜。

姜晨也快要七个多月了,姜念薇用大米磨成了米粉,加入泉水搅成了米糊糊,试着开始给晨哥儿添加辅食。

或许是受岛上粗犷又淳朴的生活影响,晨哥儿对于这碗米糊并不挑剔。

他瞪大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碗新奇的食物,一口接着一口,不一会那一小碗米糊糊便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如今的晨哥儿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小婴儿了,他的莲藕般的手臂已经长得结实有力,小脸蛋也胖乎乎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无论是谁看到他,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轻声夸赞一句:“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有福气了。”

姜念薇便指导大嫂逐步的给晨哥儿的辅食里添加鸡蛋,蔬菜。

她之前从京城带来了不少蔬菜瓜果的种子,经过景秋蝶和柳嬷嬷的悉心栽培,已然成熟。

除去自家吃的,还余下了不少,将这些多余的瓜果蔬菜分给了周边的邻居村民。

然而,当首次见到那翠绿的胡瓜时,几位婆子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这是什么蔬菜?为何我们在这乡间田野里,从未曾见过?”

姜念薇便解释道:“这是胡瓜,可以生吃,炒着吃,也可以凉拌,烧汤。”

她心中了然,为何此地之人对胡瓜一无所知。

此地贫瘠且封闭,蔬菜多来自岛上的自给自足,从西域传来的品种,对他们而言,自然是陌生的存在。

其中一位婆子觉得稀奇,将胡瓜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味道爽口清脆,她顿时眼前一亮。

“姜姑娘若是有多余种子,能否可以和我们交换!”

姜念薇闻言,不禁好奇地挑了挑眉,“交换?你们想用何物来换取这些种子呢?”

婆子微微一笑,转身便匆匆回家。

不久,她再次归来,手中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筐子,里面装满了形状弯曲的果实,这些果实经过阳光的晾晒,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婆子将筐子递到姜念薇面前,语气中满是诚恳,“姜姑娘,这是腰果,您尝尝看,这可否换你的种子?”

姜念薇自然知道腰果是什么,塞了一口放入嘴中,清脆可口,淡淡的醇香随之弥漫开来。

“你们不用这么客气,我这里不止有胡瓜的种子,还有大蒜种子,都可以分给你们。”

几位婆子听了都兴奋不已,“只是这大蒜是何物啊?”

姜念薇耐心地解释:“大蒜若是种子时,可以作为烹饪的佐料,增添菜肴的香气。待它长成后,更是可以直接炒食,口感独特。”

将种子和蔬菜分给了她们,姜念薇又收获了一筐子的红薯叶、四角豆、南瓜藤。

正当她打算返回之际,转念又想起了之前培育的荔枝,想让村民尝尝口感如何,询问一下意见。

大婶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那荔枝我们吃过,口感涩涩的。”

“这是我重新培育的品种,口感与你们以往尝过的那种截然不同。”

周围的婆子们闻言,纷纷凑上前来,好奇地打量着姜念薇手中的荔枝,那果实比寻常的要饱满许多,“真的有些不一样,既然姜姑娘让我们尝尝,我们便试试看吧。”

轻轻咬下,那果肉不再是记忆中酸涩的味道,反而是甜美如蜜,汁水丰盈,尝了一个,众人皆是意犹未尽,忍不住想要再品一个。

众人不免好奇,“姜姑娘,这荔枝怎么会变得如此美味?”

姜念薇细细解释:“不止改良了品种,且这荔枝需要妥善的保存,若是保存不当,也会影响口感。”

她又继续说道:“我有个想法,若是将后山荒地开垦出来,专门用来种植荔枝,榴梿一类的果实,待到果实成熟,再运出去售卖,你们意下如何?”

这倒是前所未闻的想法,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也不好决断,“姜姑娘,这果子虽好吃,但若是拿出去售卖,不知是何种情况?你容我们想一想如何?”

她们内心的犹豫,其实并不难理解。

投入了那么多精力,若是不成功一整年便白干了。

姜念薇本身就有打算去往崖州一趟,便打算将这荔枝也带过去售卖。

原先从西洲岛顺手得来的货船,若是直接驶出,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姜念薇便打算将此改造一番。

她雇了几名村民,帮忙更换了船帆,加固了船体,甚至重新设计了船舱的布局,在两处隐蔽的地方放了炮台,确保途中安全,防止海盗的侵扰。

又让大哥帮忙制作了一辆推车,如此他们将货物退出去售卖便会方便很多。

一切准备就绪,阿昭帮她将货物一一搬上了船舱。

当驾驶着货船来到崖州之后,姜念薇激动地赶去农户家里,看到自个儿心心念念煤炭和白雪,心中激动不已。

当初离开之时,特意找了一家淳朴的人家,看他们将三匹马养得十分壮硕,毛皮也充满光泽。

临走之时,便又给了他们一些银两,“多谢你们相助。”

农户微笑着接过银两,“姑娘不必客气,这些马儿我们也很喜欢,若是你不来,我们也会继续好好照顾它们的。”

白雪生的小马都已经长大了不少,姜念薇揉着煤炭的脑袋,不由低声道歉,“对不起,让你们留在这里受苦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抛下你们了。”

“对了,大叔,我还想向你们打听一下,这崖州城最繁华的集市在哪里?”

第67章 卖玻璃制香皂 大叔答道:“往东南方向,大约尚有十几里的路程,如果你们骑马前行,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姜念薇听后,微微颔首,从随身带的挎包中掏出几个红润的苹果,将苹果分给了几匹马。

见它们吃完,便抬起头说道:“既然时间紧迫,我们就不宜再耽搁。”

经过半个时辰的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崖州城。

这座城池坐落在海边,与那些繁华的都市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镇,静谧而朴实。

两人踏入城中,入眼的便是一条热闹非凡的长街。

街道两旁,小贩们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自从被流放到此处,姜念薇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

两人寻了个空位,将摊位铺好,放下筐子,准备尝试一下售卖带来的胡瓜,胡蒜,胡萝卜、玻璃杯和玻璃罐子。

当地的居民对这些新奇的蔬菜充满了好奇,但大多数人只是驻足观望,偶尔有人上前询问,也多是出于好奇。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摆放在一旁的玻璃杯却成了抢手货。

为了吸引路人的注意,姜念薇特地用被子泡了一杯茶,那透明的质地,光滑的表面,泡茶之后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浮动的茶叶,引得人们纷纷驻足。

“这杯子真是稀奇啊,竟然是透明的?好生奇怪。”

“我曾有幸色彩斑斓的琉璃,这种颜色如此纯净的琉璃,确实也是第一次看到。”

姜念薇听到他们的对话,便想起玻璃在这个时代确实叫琉璃,但因技术原因,只有彩色的,而且工艺制造也比较困难,价格高昂。

但若说这是琉璃,恐怕会引起怀疑,姜念薇只说这叫玻璃。

“那么,你们这玻璃杯子,售价几何?”一位过路的行人不禁好奇地询问。

姜念薇心中盘算,按照材料还有人工的成本,五文钱便足够了。

但生意之道,岂止于成本?便尝试着说道:“十文钱一个。”

此言一出,虽然让一些原本兴致勃勃的围观者稍显犹豫,但仍有不少人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特别是旁边有家售卖茶具的铺子,对他们手中的玻璃制品十分感兴趣,凑了进来查看了半天,最后咬咬牙说道:“小兄弟,这些东西我全要了,你们算个最便宜的价格。”

但这一点,姜念薇却是不肯让步了,“十文一个,价格不会再低了。”

店铺老板闻言,心中虽然有些肉痛,但想到这些玻璃制品的独到之处和可能带来的利润,便也咬牙答应了下来:“好!那就按你说的价格,这些我全要了。”

他生怕有人捷足先登,急忙催促姜念薇将货物打包。

那位店主在离别之际,仍不忘再三叮咛:“若日后还有此类制品,不妨直接送至我店内,无需再劳心劳力地摆摊售卖。”

看来这玻璃制品的市场还是挺大的,只是两人面前的这些稀有的蔬菜却无人问津。

转眼间已近正午,日头高悬,阿昭站在她的身侧,替姜念薇挡住了一部分的日光。

姜念薇心中默默想着,与其留在这里晒太阳,不如想想其它的法子,“走吧,阿昭,肚子饿了,我们先去酒楼吃一顿!”

仙渔舫是崖州城最大也是最出名的一家酒楼。

踏入酒楼,姜念薇毫不犹豫地点了两道当地的特色菜肴——清蒸鱼和炒芹菜。

当阿昭尝了一口后,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鱼肉虽然新鲜,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腥味;芹菜则因火候不当,显得过于老硬。

对于他这样曾吃过柳嬷嬷做的美味佳肴的味蕾来说,这些菜肴无疑是味同嚼蜡。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柳嬷嬷做的好吃?”

阿昭诚实地点了点头,缓缓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这酒楼的顾客却还是络绎不绝,姜念薇便觉得当地的人真是没有吃过好东西。

她的视线不由地望向了仙鱼舫对面的酒楼,因为无法与其竞争,经营不善倒闭了,又想到了筐子里卖不出去的蔬菜,“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另辟蹊径,自己开一家酒楼。”

阿昭轻抚着下巴,眉宇间透出一丝沉思,“这主意确实精妙,但眼下的我们身份所限,实在难以施展。”

他说得对,虽然他们成功占领了南洲岛,但他们始终不是良民,身份不明,难以合法地拥有酒楼,获取地契,更无法堂堂正正地经营生意。

姜念薇的眼神一转,落在了阿昭的身上,“我虽不能,但你不同。你并未犯下任何罪行,只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我们可以为你制造一个假身份!”

如今的户籍登记比较简单,并不似现代的身份证,只需每家每户人数登记在册,作为征税的依据。

“村里的钱大爷,唯一的儿子刚刚过世不久,你只需借用他的身份,我们便可顺利购得酒楼。”

“可是……”阿昭心里仍有不安,“会不会被发现异常?”

“应该不会,南洲岛与世隔绝,平时除了征税,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只需按时缴税,不会有人发现异常,钱大爷还没有来得及登记销户,一切都来得及。”

只要凭村中的房契作为证明,在牙人的见证下购买,便可以顺利取得地契。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便继续在集市上闲逛了一番,给家人买了一些小礼物。

阿昭则不见了踪影,等再次看到他的时候,却发现他背着的背篓里,发出了轻微的叫声。

姜念薇踮起脚尖,看向了背篓,发现里面竟然有两只小奶狗,依偎在一起,圆溜溜的眼珠子水汪汪的盯着她。

姜念薇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欢喜,“好可爱,你从哪里买的?”

“就在那边。”阿昭指了指不远处角落,“就剩下这两只了,我看它们乖巧,便决定都带回来养在你们的院子里,也好看家护院。”

两只小狗崽毛发乌黑如墨,连舌头都泛着淡淡的黑色,显然是纯正的五黑犬无疑。

“对了,那里还有买猪崽的地方,听你说,还想养几头猪,要不要再去逛逛?”

姜念薇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啊!”

经过一番挑选,两人最终买下了一公一母两只小猪崽,两头健壮的牛崽子,又去驿站取了信件,才在日落之时赶回来。

回到渔村之后,阿昭便立刻动手建了围栏。

姜思雨抱着那两只毛茸茸的狗崽子爱不释手,不住地赞叹着,“太可爱了。”

姜念薇则是拿出了给他们购买的礼物,给晨哥儿带了个拨浪鼓,家里其他女眷则是购买了一些发饰,象牙梳子。

姜念薇在集市上买了两个新鲜的猪蹄,柳嬷嬷见状便迫不及待地撸起衣袖,准备大展厨艺。

她熟练地将猪蹄洗净、焯水,然后加入秘制的酱料,开始炖煮,不一会儿香味便弥漫了整座屋子,

姜念薇借此将内心的想法娓娓道来:“爹,我近日观察崖州城,发现城中竟无一家可堪入眼的酒楼。我思索良久,心生一计,欲在此地开设一家酒楼。此举不仅能为村民提供就业机会,使他们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更可借此平台,将我们村里的农产品推向市场,为村子增添一笔可观的收入。”

姜衍闻言,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念薇,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但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特殊,若是此事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察觉,恐怕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甚至可能连累到无辜的村民,况且我们也没有合理的身份可以购入酒楼。”

姜念薇便将白日里想到的法子重新说了一遍,“我们借用良民的身份购买酒楼,应该没有问题。”

此法听起来确实可以实行,但姜衍总还是有些忧虑。

直到姜念薇将收到的两封信拆了开来,一封是从南岭叶蓁蓁寄来的,说是养生馆的生意逐渐好起来了,她留下的那些玉容粉很受顾客的欢迎,且一传十,十传百,其他城镇的顾客都慕名而来购买体验。

另外一封则是隆州寄来的,原是景瑶他们到达布坊之后,便在此落脚,且遇到了一位商人前来收购不了,细谈之下发现,此人正是景秋蝶的外甥景卓,收到这封信时,他应该已从隆州出发前往南洲岛与他们相会。

两封信带来的都是好消息,姜念薇收起信件,“爹若是不放心,便等表哥前来,表哥是商人,若是由他出面,想必你会放心许多。”

姜衍微微颔首,“是啊,我也已经许久未曾见到景卓那孩子了。”

姜念薇回头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景秋蝶还有一瞬感到恍惚,“你表哥已在赶来的路上?也不知道他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

酱猪蹄在柳嬷嬷的巧手下,终于被端上了桌。

姜念薇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细嚼慢咽间,唇齿留香,不禁赞叹道:“柳嬷嬷,你这一手烹饪的技艺,若是放在那繁华的酒楼之中,恐怕连那些名厨也要自愧不如。”

柳嬷嬷闻言,忙摆手谦让:“小姐,您这可是折煞老奴了。我这一把年纪,哪还有那份心力?能留在你们身边,已是老奴的福分了。”

姜念薇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看着柳嬷嬷道:“我可不是随便说说。我正有意在崖州城中开一家酒楼,届时便请嬷嬷你坐镇掌勺。你这一手好厨艺,若是埋没在这里,岂不是太可惜了?”

柳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这里怎么办?”

“此处自有人照料,嬷嬷无需担忧我们。”

“对了,今日这玻璃杯售卖的也不错,可以让村民大力制作,待表哥前来,我们便可以想办法,将此售卖到其他地方去!”

次日,晨光熹微,姜念薇的身影便穿梭在村落的每一个角落,她正在挨家挨户地收购村民们精心制作的玻璃杯。她的收购方式独特,竟是一分钱利润未取,完全按照村民们给出的原价来收购,此举让村民们纷纷感到惊愕不已。

一位朴实的村民,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不解地问道:“姜姑娘,你收购这玻璃杯,竟愿以十文一个的价格来买,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啊。”

姜念薇微笑着点头,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货真价实,我自然是信得过大家的手艺。但请记住,你们在制作玻璃杯时,千万不能因为追求数量而忽视了质量。要知道,只有真正的精品,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她的话,像是一股清泉,滋润了村民们的心田。他们纷纷点头,表示会牢记在心,继续以更高的标准来制作玻璃杯。而姜念薇,也继续着她的收购之路,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村民们的劳动成果得到应有的回报。

在这个宁静的村落中,产业的单一性如同一条隐形的枷锁,束缚着村民们追求更美好生活的脚步。姜念薇,这个心思细腻的女子,时常在心头萦绕着叶蓁蓁那番话——玉容散的广受欢迎,犹如一道明亮的曙光,照亮了她的思路。

姜念薇坐在村口的古树下,目光穿越了蜿蜒的小溪,投向了远方的群山。她的心中,一个大胆而又充满希望的计划逐渐成形。她决定,要在玉容散的基础上,再创作出一款能够洁净肌肤、滋润容颜的洗脸香皂。

这个计划在她的心中悄然生根,发芽,逐渐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她想象着,这款香皂将会像玉容散一样,受到村民们的喜爱,甚至能够走出这个村落,走向更广阔的市场。

姜念薇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这条路不会一帆风顺,但她愿意为了村中的未来,为了村民们的幸福生活,去尝试,去努力。她相信,只要心中有梦想,脚下有行动,就一定能够开创出一片新的天地。

姜念薇将村中制作的玻璃杯卖给了茶具店的老板,一看到姜念薇前来他便小的喜笑颜开。

第68章 售卖洗衣肥皂 香皂的制作材料,皆是源于此地寻常之物,最贵的也不过是寥寥几味中草药而已,大大的减少了成本。”

姜念薇早已发觉,生活在海边的女子,长期受着烈日的炙烤,皮肤比较黝黑,这种有美白效果的香皂应该会有市场。

她将剩余的几块分给了其她几人,“这段时间你们便试试看这香皂的美白效果如何?”

桃枝兴高采烈地接过香皂,然后又忍不住轻抚了自己那张被海风吹得略显黝黑的小脸蛋,“谢谢姑娘!这段时日我确实感觉自个儿黑了不少。”

见女儿整日醉心于制作新鲜玩意儿,景秋蝶将她拉至一边,轻声说道:

“我见你整日使唤阿昭,你两人虽口头上定亲了,却没有正式拜帖,算过生辰八字,还得寻个良辰吉日,早日办喜事才好。”

姜念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娘,你为如此着急,阿昭都没有着急。”

“我是担心这乡野之间,闲言碎语众多,我怕那些长舌妇的流言蜚语会影响到你们。你平日里心思单纯,未曾留意,但那些背后议论,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我们虽然不在乎他人看法,但必要的礼数还是不可少。你们二人早日成婚,也好让那些闲言碎语不攻自破。”

姜念薇毫不在意的反驳道:“他人所言,何足挂齿?我自心如止水,权当耳边风。”

景秋蝶语气里多了些无奈:“你说得倒轻巧,可你没瞧见阿昭那住处,简陋得如同风中的茅屋,每逢雨来,便水漫金山。平日里,若不是你时常邀他来吃饭,他恐怕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早些时候将他招为婿,既能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也能免去诸多不便。”

“再说,筹备喜事所需的物件,我也已帮你备下一部分。待你再去崖州之时,记得再采买一些回来,如此方能周全。”

姜念薇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和他商量一下。”

近日繁忙,她倒是未有多加注意阿昭的一举一动。

当她偶然瞥见阿昭独自站在一隅,静静地看着院子里那些欢声笑语、嬉戏打闹的身影,那种难以融入的落寞,激起她内心深处的几分怜悯。

阿昭回去之时,她便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姜念薇见他先是去砍柴,直到满头大汗才回了那处破屋。

当他回到那间破旧的小屋,他随手脱去上衣,露出了精壮的上身。

姜念薇不由的闪躲了一下视线,却还是看到了他身上轮廓分明的薄肌。

姜念薇的目光不自主地偏移,却仍旧不可避免地瞥见了他腹部轮廓分明的薄肌。

阿昭从缸里舀了冷水,浇在了身上,随意地清洗了一下。

明明白日里送了他一块香皂,他却没有舍得使用,随后头发湿漉漉地回了屋子里。

姜念薇看到屋里景象,更是五味杂陈,言语几乎凝滞在喉头。

四壁空荡,简陋至极,甚至连一张可以安身的床铺都没有。

阿昭只是默默地在地上铺开一张竹席,然后静静地躺了上去。

姜念薇站在窗外,心中踌躇了许久,便听得阿昭低沉的声音:“看够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将手中的篮子放在阿昭的面前,“你每日都在我家劳作,为何自己的住处却如此简陋,连基本的收拾都不曾有过?”

阿昭微微侧过头,看清了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原来是三娘,我还以为是哪位不速之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阿昭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坐起身来,直视着三娘的双眸,那双眼睛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认真地解释道:“有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足够了,本来我来的时候就一无所有,现在最起码还多了这张草席。”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再次袭击了他的脑部。

那些熟悉的场景如同破碎的画卷,在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明明感觉已经抓住了些什么,却又在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痛苦溢出嘴角,但那双紧握的双拳,却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痛苦与挣扎。

姜念薇此刻终于领悟,阿昭那看似无忧无虑的外表下,实则隐藏着无数的重担。

他的头痛症也始终没有痊愈,但他却从未向她提及半句。

她悄然靠近,轻轻地将手伸向他的头部,“为了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忙,我帮你按摩一下,可以助你缓解一下疼痛。”

姜念薇轻轻地按压着他头部的几个穴位,那些困扰他的疼痛,似乎在她的指尖下渐渐消散。

阿昭轻声道:“三娘,真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其实她也是初次尝试,曾经看到医书里这样描写,按摩几个穴位可以帮助治疗疼痛。

按摩完毕之后,姜念薇拿出了带来的饭菜。

米饭做的时候加入了鸡油,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白斩鸡切得整整齐齐,旁边小碗里放着用酱油和灯笼椒,香油调制的蘸料。

姜念薇微微叹气,“我见你晚上没有吃饭,只是喝了一些水,以后你便每日在我家吃过之后再回来,等成亲之后,你便可直接住在我家,不用再住在这里。”

阿昭听闻此言,原本正在进食的手微微一滞,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姜念薇见状,唇角微扬,再次开口试探性地问道:“阿昭,你觉得,我们何时成亲最为合适呢?”

阿昭略显局促的轻咳了几声,“何时都行,你们决定就好。”

“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便选在那日吧!”

话音刚落,窗外便乍现一道惊雷,紧随其后的是瓢泼大雨,屋顶上的瓦片在雨水的冲刷下发出哀鸣。

不一会儿,便有水珠滴滴答答地渗入屋内,打湿了本就简陋的居所。

她娘说的没有错,阿昭待得这个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姜念薇轻轻叹了口气,望向阿昭,“我便在此暂避片刻,待雨势稍小再行离去。”

想到阿昭整日被头痛症侵扰,姜念薇不禁关切地问道:“除了头痛,你是否还常常难以入眠?”

阿昭老师作答:“嗯,整夜整夜睡不着。”

“睡不着,你会做些什么?”

阿昭轻轻扬起身边的长剑,“练武的招式,是我脑中最清晰的记忆。”

她琢磨片刻,又想出了一个法子,“许是你的头部撞到了礁石,其中还有淤血未散,我虽非专业医者,但曾略读过一些医书,对针灸之法稍有了解。若你不嫌弃,我愿尝试用此法为你治疗,或许能有些许缓解。”

“针灸之法,三娘你竟还懂得这些?若是真能助我缓解痛苦,那我自然愿意一试。”

姜念薇的表象稍显尴尬,针灸她略懂的一些皮毛,但那些医书上却有讲述经脉的分布,针灸的应用,她便想在阿昭身上试试看。

见他点头应允,姜念薇心中一阵欣喜,迫不及待地宣告道:“明日,我便启程前往崖州城,选购针灸器具!”

阿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打趣道:“怎的,我这副身子骨,竟成了你练手的第一个对象?”

“那倒不是。”

第一个对象应该是她在现代的中医师父,初入门时,他便教了几招最基础的针灸之法。

谁知给师父施针之后,她扎错了位置,师父痛苦了七日才恢复过来。

但今非昔比,她的记忆力得到了提升,绝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

雨势减小之后,姜念薇才提着篮子离开这里。

阿昭躺在了破席之上,内心生出了几分不舍,她的陪伴才是治疗他伤病的良药。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姜念薇早早便来到了这里。

怕他没有用早膳,还带来了一些热气腾腾的鸡蛋饼。

“正好今日还要送一批玻璃杯去城里,你便随我一同前去。”

送完货之后,她便带着阿昭去了城中最大的医馆,虽然相信自己的实力,但还是先让大夫再次确认一下他的症状所在。

清晨的微风尚未驱散夜晚的凉意,妙手堂的门口已然人头攒动,求医的人们排起了长队。

姜念薇的耳边,飘来了两位女子的交谈声。一位年长的妇人,面带期待,带着一名稍显青涩的年轻女子,她们正在低声讨论。

“听闻这妙手堂的吴大夫医术非凡,尤其在不孕之症的治疗上有着极高的造诣。若他真能为我们解决这心中的烦恼,即便是忍受些苦难,也是值得的。”年长妇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吴大夫医术的信赖和对未来的期盼。

年轻女子则显得有些犹豫,她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惆怅,“可是这诊费,实在是太过昂贵,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无奈和困顿。

那满脸沧桑的老妇人,目光在姜念薇与她的伴侣之间流转,随后她悄然靠近姜念薇,声音低沉而神秘:“姑娘,你也是为了不孕之症的苦恼,才踏足这妙手堂的吗?”

姜念薇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坦然,她急忙摆手否认:“不,我们不是。”

老妇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回答,她轻轻叹息,声音中透露出几分理解与宽慰:“无需羞涩,此处多的是为这病症奔波之人。看你年纪轻轻,多试一段时日,肯定能得偿所愿。”

此时,阿昭轻咳了几声,他将姜念薇护在身后:“我们并非为此而来,我们此行,是为了寻求治疗头痛的良方。”

轮到阿昭时,那位大夫只是漫不经心地搭了搭他的脉象,随即眉头一皱,快速地写下了一张药方,声音中透着明显的不耐,“按这药方,连服半月,你的病便可痊愈。下一个。”

姜念薇接过药方,目光扫过上面的药材,心中不由一惊。

这些药材皆是市面上难得的珍品,价格昂贵不说,且观其配伍,分明与头痛症的治疗大相径庭。她的心中顿时生起了疑云。

此时,她抬头看向那位大夫,只见他的目光已越过众人,落在了不远处缓缓而来的一顶轿子上。他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殷勤的笑容,转身便对身后等待的病人挥手道:“今日诊疗已毕,诸位请回吧,明日再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姜念薇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大夫,恐怕并非真的为了治病救人,而是另有图谋。

从华贵的轿子中,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款款走出,她宛如春日的桃花,美丽而含蓄。吴大夫一见,便立刻上前,以他一贯的温文尔雅,将她迎进了医馆。

姜念薇静静地站在一旁,她观察着前面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她巧妙地借用了那位女子手中的药方,又轻声细语地询问了她的症状。随着对话的深入,姜念薇心中的疑惑愈发浓厚。

她细细琢磨着,那药方与她心中的想法相差甚远,显然,这药方并不能解决那女子的病症。

“你这病症,乃是月事不准。”姜念薇轻声开口,“若按我所言,调理得当,不出三月,你定能如愿以偿,怀上子嗣。”

女子微微蹙眉,似乎有些迷茫:“啊?可是刚才吴大夫已经替我开了药方。”

“寻常百姓若是按那药方抓药,不出一月,家底便会被掏空。然而,若你采用我开的药方,一月之内,仅需二十文钱。”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仿佛在权衡利弊。姜念薇见状,继续轻声细语:“人生在世,总有选择。这药方之事,亦是如此。如何抉择,全在于你自己。”

女子静默片刻,似乎在心中权衡,姜念薇也不急于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终于,女子下定决心,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便依你所言,我试试你的药方。”

第69章 二人成亲之日 Hh那女子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位俊朗的男子,八卦地探寻道:“姑娘,你们小两口,也是因不孕症而来吗?”

姜念薇闻言,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片刻,随后迅速调整情绪,微笑着否认道:“夫人误会了,我们并非为此而来。”

那女子似乎见惯了这种情景,轻笑道:“姑娘不必害羞,来这妙手堂求医的,十有八九都是为此病所困。我见你们年轻,怎会遇到这样的难题?唉,我也是多年无子,这才不远千里前来寻找这位神医。”

姜念薇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紧攥的那张药方上,显然,这位女子正是为了这药方而在此耐心排队等候抓药。

她心中不禁泛起好奇,客气地问道:“这药方便是那位传说中的神医所开?能否让我也瞧上一瞧?”

那女子性格直率,闻言也不多加犹豫,大大方方地将药方递到了姜念薇的手中。

姜念薇接过药方,细细地研读起来,这药方所治的是气虚之症,倒也是常见之疾。

她心中默默盘算,此类病症对应的药材并不难得,然而这药方上却多选了些名贵的药材,价格自然就高昂许多。

但观察那女子的面相,却发现她面色红润,气息匀畅,哪里像是气虚之人?

吃了这幅药,恐怕也是治不好不孕症。

心下了然,这所谓的神医不过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姜念薇轻叹:“这些药材价格太过高昂。”

那女子也抱怨道:“我也知晓其价不菲,但只要能有一线希望,我也愿倾尽所有,只为求得那子嗣之福。”

交谈之间,姜念薇开始询问她平日里的症状,很快便明白了她的病症所在。

便笃定说道:““你所患之症,不过是月事不调。倘若你按照我给出的方法调理身体,相信不出三月,你定能如愿以偿,怀上子嗣。”

女子似是觉得姜念薇的话太过轻巧:“姑娘,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位大夫可是此地的神医。”

“若你采用我开的药方,一月仅需三十文钱,用这神医的药方,怕是三两纹银都不够。”

不等她有所回应,姜念薇便将药方告知于她,“莪术三钱,牡丹皮三钱,桃仁三钱,这三味药研磨成粉,每次两勺,每日三次温水送服,这药方之事,如何抉择,全在于你自己,我并不勉强。”

“姑娘,请留步!”

对方急切地呼唤,但姜念薇的身影已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姜念薇长叹一声,“看来想在药馆购买银针怕是不行了,得想个其他法子。”

针灸器具,虽称为银针,但实际是由不锈钢制成的,是由生铁冶炼而成。

阿昭见她原本失落,又顿时豁然开朗的样子,只觉有趣,“你又想出了什么好法子?”

“是有个好法子,只是有些麻烦,但是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阿昭心中一动,她不知道这句话,在他心中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依照母亲的单子,还需要采购各类繁琐的物品,但姜念薇觉得一切从简就行,便将单子递给阿昭,让他做决断。

“你看我们住在岛上,买这些无用的东西也是浪费,不如简单一些?”

阿昭接过单子,迅速扫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嗯,我看也是。”

两人默契地决定只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便离开了集市,前往了铁匠铺。

姜念薇向铁匠详细说明了她的需求,希望他能打造一批特殊的银针。

铁匠擦了擦汗水说道:“姑娘,这银针我确实打造过,但过程繁琐,需要极高的技艺和耐心。若你真的需要,恐怕这价格……”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些许的犹豫,“需要五十文钱。”

“只要能按照我的要求制成,价格自然不是问题,,我先给你十文钱定金,过几日我便将详细的要求和所需材料一并送来。”

回岛上之后,姜念薇将刚扯的红布给了芸娘,让芸娘帮忙做两身衣服。

其余的面料,替家里其他人做几身新衣服。

又找到了村里几个调皮的孩子,“我需要你们帮我寻找蟾蜍,找到一只我便会以三文钱的价格购买。”

听闻有这样的好事情,孩子们自然欣然答应,“大姐姐,交在我们身上吧!我们抓蛤蟆可是一把好手!”

不出半日,孩子们便抓来了一筐子蟾蜍,还活蹦乱跳的。

桃枝见到这黏糊糊的玩意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着不适感问道:“小姐,你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我需要这癞蛤蟆的毒腺入药,你过来帮忙一起吧!”

桃枝愣在了原地,“小姐,我还要帮芸娘裁布,实在没有空。”

姜念薇也没有怀疑,“那你让春雨来帮我。”

“春雨还在帮忙带晨哥儿呢,柳嬷嬷在做饭,大少爷还没有回来。”

未免姜念薇继续问下去,桃枝将所有人的去向都说了解释清楚。

姜念薇这才从深思中抬起眼眸,目光穿越那层层翠绿的菜地,落在正在忙碌拔草的母亲身上。

她嘴角轻扬,清脆的声音在微风中飘荡:“娘,我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出手相助。”

景秋蝶似是听到了女儿的呼唤,抬起头来回应道:“我马上就来。”

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之后,她便一直侍弄着一亩三分地,乐在其中。

景秋蝶洗净了手上沾染的泥土,随口问道:“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姜念薇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帮我控制住住蟾蜍吗?”

她原本以为,母亲看到蟾蜍会害怕,但她没有犹豫,带上手套和防护帽,面不改色的抓起了蟾蜍,。

姜念薇便开始蟾蜍挤取耳后腺及皮肤腺的白色浆液,收集完毕之后,已然满头大汗,

但是景秋蝶却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是将这些蟾蜍直接放生了,“他们可以吃田里的害虫,还是放了吧!”

“娘,你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伤害它们,蟾蜍也不会攻击我,比某些人可是强多了。”

这点娘倒是说的挺对,不知不觉之中,连她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姜念薇本来也只是想要去腺体中的毒液,如今这一碗已经足够她所需,之后便加工,干燥,制成了腺酥保存在小盒子里。

家中正好有现成的马衔铁,便准备带到铁匠铺一起加工。

两只狗崽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着蝴蝶,直到柳嬷嬷将肉糜粥倒入食盆之中,两只小狗摇着小尾巴,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远远地便看到阿昭扛着柴火回来了,姜念薇连忙上前帮忙,轻声劝道:“都说了,家里的柴火够用一阵子了,你不必每次都去山上砍柴。”

阿昭将柴火放下,轻描淡写地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紫檀花随着微风轻轻落在了他的肩头,姜念薇凑近,吹走了他肩头的花瓣。

阿昭心中那个念头又开始浮现,或许失去记忆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第二批制作的肥皂已然成型,姜念薇便继续带到集市售卖,再去一趟铁匠铺。

她一出现,短短的时间内,摊位上的肥皂就被抢购一空。

姜念薇带着腺酥和马衔铁来到了铁匠铺,一进门,铁匠的媳妇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为她倒了一杯凉茶:“姑娘,这天气真是热得让人受不了,快喝点茶解解暑吧!”

“谢谢嫂子,你真是太客气了。”姜念薇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她转向一旁的铁匠,诚恳地说道:“铁匠大哥,上次我们说好制作银针。但我这批银针的制作过程比较麻烦,我会额外加些工钱给你,只希望你能尽快帮我完成。”

“没问题的今天我一整日都有空。”

况且对方还乐意加钱,他刚刚娶了媳妇,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铁匠开始锻炼马衔铁,马衔铁首先必须锤炼成铁丝状,反复锻炼数次,期间必须反复上面涂抹蟾酥。

铁匠媳妇很是好奇,“姑娘,你在上面涂抹的是什么?”

姜念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解释道:“这是蟾酥,银针上若是涂上这个,扎入皮肤之中,便可以缓解疼痛。”

趁着铁丝还未冷却之时,将此剪成长短不一长条状,完全冷却之后开始打磨抛光。

再将此插入肥肉之中,吸收其中的油脂,再连同这块肥肉一起放入锅中与药材一起炖煮,这是为了给银针杀菌消毒。

花了一整日的功夫,这一套银针总算是完成了。

铁匠媳妇替铁匠擦着脸上的汗水,“夫君,辛苦你了。”

姜念薇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工钱,按照之前的约定,一分不少的交给了铁匠。

又小心翼翼地将这套银针收入一个特制的针灸包中,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铁匠的媳妇见状,热情地挽留道:“姑娘,天色已晚,夜路难行,不如留下吃顿便饭,歇息片刻再走让我夫君送你离开?”

姜念薇微微一笑,婉拒道:“多谢好意,但我还有要事在身,需得赶回。你夫君的手艺炉火纯青,日后若有需要,定会再来光顾。”

她又从篮子中拿出一块肥皂,“这块是我专门留给你的。”

铁匠媳妇受宠若惊,“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拿着便是。”

将来光顾铁匠铺的次数不会少,打好关系也方便行事。

夜幕悄然降临,这一整日未曾见到阿昭,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或许已经回到船上等她了。

姜念薇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直到步入小巷子中,听到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跟随她至此。

她侧身藏进了暗处,不久,三名彪形大汉自那更深邃的暗影中缓缓步出,其中一人疑惑地挠了挠头,嘟囔道:“真是怪了,明明方才还看见那女人的身影,怎么眨眼之间,就没了踪影?”

另一人则显得颇为不耐烦,声音中带着几分粗鲁:“喂,你确定那娘们儿身上真的带了钱财?”

“我亲眼所见,她在集市上摆摊,那钱袋子被鼓鼓的,钱财肯定不少。”

原来这些小贼跟踪了她许久,见到她独自一人,便起了歹心。

姜念薇正打算想办法处理掉三人,却发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那黑影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剑光尚未闪现,一股强大的劲气已经先行而至,狠狠地击在了那三人的头顶

三人如同被巨石击中,瞬间倒飞而出,狼狈地摔落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夜色中,那黑影语气冰冷,“拿来!”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其中一人痛呼出声,眼中满是惊恐,“我们……我们身上有什么值得您要的?”

“你们偷别人的钱财,全部交出来,否则,直接死。”

领略了这人的身手,三人吓得瑟瑟发抖,只能颤抖着手将身上的钱袋子交到他的手中。

他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将他们捆的结结实实。

姜念薇才发现,此人竟是阿昭,她松了一口气才从暗处走出,“刚才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有看见你?”

“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些,让你担心了。”

“没有没有,你来得正是时候!”

阿昭将三名贼人直接扔在了官府门口,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发现他们在这里。

但也让她意识到,生意好,总是有人会眼红。

姜念薇拿出包中的针灸,“这些针灸针我都已经准备妥当,回去后,我便能为你驱除病痛。。”

一回到家中,姜念薇便迫不及待地准备为他施针,瘀阻脑络可以从风池穴、内关穴、百会穴处进行针灸。

她又用酒精给银针消毒,随后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银针稳稳地刺入阿昭的穴位,“若是感到疼痛,直接告诉我。”

当银针轻轻刺入皮肤时,阿昭并未感到疼痛,反而是一种奇妙的酥麻感,迅速蔓延至全身。

待他回过神之后,姜念薇已经施针完毕,将银针全部收好。

姜念薇忍不住赞叹起来,“不枉我花了那么多功夫,银针用起来确实顺手,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些?”

阿昭微微颌首,淡淡的笑着:“似乎比先前好了些许。”

“以后每日坚持施针,一定会好起来的。”

第70章 也是穿越而来? 众人循声望去,不远处是衣着褴褛的秦子谦。

姜念薇一看到他,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平常姜澜煦派人一直盯着他,干那些最苦最累的活儿,消磨他的意志,折磨他的身体。

今日是她大喜之日,看守秦子谦的人也因为喝酒而有所松懈。

原本他想要从渡口逃走,没想到那里竟然有人守着,只能折返回来。

没想到却看到有人办亲事,偷偷凑近一看,发现竟然是姜念薇一家子。

他们一家子受苦受难,而姜念薇却在和其她男人成亲,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

顾不得前来阻拦他的人,秦子谦冲进了人群之中,朝着那不远处的阿昭疾呼:“我可真是同情你啊,这样一个连我都看不上的女人,你竟然愿意娶她过门,你可知她心狠手辣,是个恶毒至极的臭婊子,你知道她在流放路上被多少男人侮辱过,就是个淫荡的贱妇!”

这一番言语惹得周围之人议论纷纷,“姜姑娘不是这种人啊。”

“是他胡说八道的吧!这男人以前就喜欢四处造谣。”

有人不耐烦地挥手,“快快将他赶走,莫要让他扰了这喜庆的气氛。”

秦子谦的语气却愈发张框起来,“怎么?我所言句句属实,皆是我亲眼所见!姜念薇,我将你那见不得人的行径公之于众,你是不是恼羞成怒了?”

“你看看你的所谓的夫君,他的脸色多么难看!哈哈哈。”

姜念薇只是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无能狂怒的秦子谦,她准备上前时,却被阿昭拦住了去路。

阿昭语气平静,“不要为此事影响了心情,此事交予我处理即可。”

几名村民准备驱赶秦子谦离开,阿昭阻止道:“且慢,让他留下。”

秦子谦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难道你还想知道那个毒妇更多的丑恶嘴脸吗?我可以告诉你的事情,她曾经和一名差役待在一起几个时常……”

话音未落,阿昭已一拳狠狠地击在他的脸上,打得他措手不及,踉跄后退。

“这一拳是打你欺负了三娘,眼瞎心盲!”

不待秦子谦反应,阿昭又是一拳挥出,“这一拳,是为了惩罚你的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秦子谦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但阿昭的攻势并未停止。

他紧握拳头,再次挥出,“这一拳,为了那些被你陷害的忠良之人,你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

秦子谦想要抵抗,发现面对阿昭的拳头,他无力招架,直到嘴里的几颗牙都被他打了出来,吐出了鲜血,还在念念有词,“好啊,好你个姜念薇!没想到你竟然找了这样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来对付我!来侮辱我!”

阿昭一脚将他踹了出去,秦子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觉得浑身都散架了。

“我愿意做的她的狗!你却连畜生都不如!”

秦子谦的嘴巴里吐出的污言碎语,没影响到阿昭丝毫,甚至还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

被打得半死不活之后,秦子谦失去了意识,被人直接拖走了。

阿昭则是神色如常的大声喊道:“今日办喜事,污了乡亲们的耳朵,真是对不住,但那男人所言,皆是胡言乱语,你们也知道三娘为村子里的付出,她绝对不是他口中那样的人。”

“姜姑娘对我们如何,我们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她,我们都赚不到钱!”

“是啊,姜姑娘教我们手艺,让我们吃饱饭。”

“对啊,不然我娃都无法读书,姜家对我们有大恩啊!”

是非曲折,村民心中自有定义,绝非三言两语就会被影响。

“如此这般,诸位便请放宽心怀,重新归座,尽享佳肴美味。勿让一桩微末小事,扰乱了这难得的时光。”

他随后轻步移至姜念薇身旁,坦然面对众人此起彼伏的敬酒之声。

就连姜澜煦都感到自愧不如,没想到阿昭不卑不亢,处理的十分妥当,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愉快的神色。

“娘的眼光,果然独到。”

景秋蝶刚才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如今终于放下心来,“你媳妇儿也是为娘挑选的,因为娘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心,当初我最后悔的便是没有使出全力阻止念薇嫁给秦子谦,如今遇到了适合的人选,肯定要想尽办法将他留下,如今这一遭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姜衍也点了点头,“这个女婿我很满意。”

“当初你还反对,现在又说满意,要不是我劝你,你可就要错过这么好的女婿了。”

……

直至宾客尽散,夜幕低垂,阿昭才悄然步入那间早已布置得喜气洋洋的新房。

姜念薇已经坐在桌前等了他许久,“阿昭,谢谢你今日这样维护我。”

阿昭嘴角轻扬,“你我以后便是夫妻,自然会站在你这边,护你周全。”

姜念薇指尖轻捻,饱满的桂圆在她手中缓缓剥离,“秦子谦所说之话,你真的都不相信吗?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乎这些。”

姜念薇低头轻笑,他说得也对,两人只是有名无实的婚约,但就算这样,她也感激阿昭能如此冷静地处理这一切。

只是她误解了阿昭的意思。

阿昭本想开口说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是,他对一个人的情感,并不会因她的过往经历而有所改变。

就算她遭遇了不堪的事情,也必然是因为自身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他只觉得心疼。

此刻,屋内唯有红烛的摇曳光影。

阿昭从柜子中拿出被褥,铺在了地上,“以后我便睡在这里,你睡在床上,我不会影响到你,你无需紧张。”

“我没有紧张,只是今日还未给你进行针灸治疗。”

姜念薇拿出针灸包,拿出银针,“为了尽快好起来,一日都不能落下……”

阿昭见她今日的装备如此明艳,与不施粉黛的她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模样,多了几分艳丽。

目光又瞥到了她头上的朱钗,胸口便感到一阵异样的紧张。

姜念薇心中感慨万分,若两人是真正的夫妻,她应该会欣喜若狂,异常感动。

只是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让她对成亲这件事,总是有种莫名的恐惧。

所以就算在现代,姜念薇也没有交往男友,也没有结过婚,只是有几个好友,经常出去聚餐,偶尔旅游。

其中还有个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夏卓,两人是高中同学,之后夏卓考上了国防科技大学,成为了武器系统专业的高才生,博士毕业后,在保密部门工作。

这是姜念薇在现代时最牵挂的闺蜜,也不知道她在现代过得怎么样了,性格孤僻的还能不能交到其他朋友。

恐怕她在现代的后事也是夏卓处理的,自己死了,她会不会很难过。

姜念薇摇了摇头,从纷乱的思绪中恢复了过来,继续替阿昭针灸。

直到屋外出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姜澜煦警惕的喊了一声,“是谁在外面?”

门外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是大表哥吗?我是景卓啊!”

姜澜煦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多年未见的姨母家的儿子,这才开了门。

景卓长得器宇轩昂,一脸笑眯眯的样子,手中还提着不少礼品,“为了来到这座岛上,我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啊!”

景秋蝶与姜衍两人闻声疾步而来,当景秋蝶的眼眸触及到风尘仆仆的景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酸楚。

她眼眶微红,声音略带颤抖:“卓儿,你……你终于还是来了。姨母心中有愧,对不起你,也对不住你可怜的母亲。”

“姨母,此事怪不得您。”

景秋蝶紧紧握住景卓的手,泪水瞬间决堤而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看我这,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竟如此失态。”

她边说边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景卓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那些喜庆的装饰上,心中似乎有所明悟。

他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念薇……她如今身在何处?”

“你表妹今日成亲,刚刚睡下。”

此刻的姜念薇已经掀开了帘子,看到景卓之时,还带着几分诧异,“表哥?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景卓一见到姜念薇,整个人便开始激动起来,却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情绪,“念薇……念薇,真是好久没见了,你在这里过得好吗?一路的流放应该很辛苦吧?”

姜念薇却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她与表哥只有见过几面,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可是景卓见到她时,却热情的让她招架不住,就连景秋蝶都看不下去了,轻咳了几声,“咳咳,卓儿,你表妹已经嫁为人妇。”

景卓似是毫不在意,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姜念薇,就连阿昭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位突如其来的表哥,难道也是那些对姜念薇心怀不轨的情敌之一?

还是姜念薇疏离地退后了几步,保持距离。

景卓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露出了一丝歉意,“对不起,我太过激动,没有顾及到你们的感受。只是见到姨父姨母,心中的喜悦难以自抑,失了礼数。”

“表哥远道而来,我让人收拾屋子,你就在此住下吧,天色已晚,有何事宜我们明日再商讨。”

“好,明日再商量。”

嘴里回应着,眼神却一刻也没有从姜念薇身上移开。

因为紧张,还不由得摩挲着双手。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让姜念薇想起另外一个人,只是,这世间的巧合,又怎会有如此之多?她轻轻摇头,试图驱散这突如其来的念头。

姜念薇一夜未睡,习惯性的起身梳洗,却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阿昭也是翻来覆去一夜未睡,这一次却不是因为头痛症,而是因为内心的紧张。

柳嬷嬷已经为两人准备了红豆汤,见两人出来,还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快将这汤喝了吧!甜甜蜜蜜,早生贵子!”

阿昭耳根通红,若无其事地喝下了莲子汤。

姜念薇却心不在焉,直到来到院子,见到表哥在院子里和母亲交谈。

“我一直担心你娘,也不知她的近况如何?”

景卓摇了摇头,“这几个月来,我也尝试与她取得联系,但始终未能如愿,本打算亲自回去探望,却遭到了杀人追杀,侥幸逃脱,正好听闻你们在崖州,便马不蹄停的赶来了。”

想到此处,景秋蝶便怒不可遏,“都是因为那个畜生,哄骗了你娘,我只恨没有能力,护你们周全。”

景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姨母不必内疚,我也在想办法,若能重新夺得景家的产业,但此刻……形势太过棘手。”

此时,却看到姜念薇的身影,景卓又激动的站起身来,似是有千言万语与她诉说,却又在嘴边徘徊,无法轻易出口。

景秋蝶看着景卓的反应,心中不禁一叹。

她轻轻拍了拍景卓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卓儿,你表妹如今已经有了好的归宿,你应当为她高兴。我日后会再为你留意其他合适的女子,你可千万别再对她生出什么妄念了。”

千算万全,没想到自个儿外甥竟然看上了念薇,但他始终还是晚来了一步,他们两人,虽有缘相遇,却终究是无分相守,只能作罢。

景卓一脸迷茫,“姨母,你误会了,我对表妹没有男女之情。”

“那我便放心了。”

景卓多次寻找机会,始终无法靠近姜念薇身边,无奈之下,只能远远朝着姜念薇喊道:“你知道铁在氧气中燃烧的方程式吗?”

姜念薇的身体在一瞬间仿佛被冻住,她猛地回头,难道这个表哥也是现代穿越而来。

见她有所反应,景卓继续试探道:“一元二次方程的解你知道吗?根与系数的关系是什么?”

“你高中时,最喜欢喝草莓味的酸奶,照烧味的饭团,最喜欢的菜是吃梅汁排骨!”

姜念薇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心脏狂乱的跳动着:“难道你是,你是……”

第71章 醋坛子打翻了 姜念薇的心猛然一震,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情绪失控,赶忙拉住了景卓,将她引领至一处无人的僻静角落。

她凝视着眼前的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夏卓?真的是你吗?一开始我还有所怀疑,这不是做梦吧?你怎么也会来到这里的?”

又连珠炮似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怎么会变成我的表哥?”

景卓无奈解释道:“那时候听说你出了事,我立刻就赶到你出事的地点,谁知道被山上滚落的石块砸中……再次醒来时,就变成了景卓,以后你还是唤我这个名字吧。”

景卓停顿了一下,“其实你这个所谓的表哥,是个女扮男装的表姐,我听闻自己有个表妹叫姜念薇,便一直怀疑那是不是你,本来想一路做生意,打探你们的消息,巧合之下遇到了那名叫景瑶的女子,说你们一家如今在崖州南洲岛,我便想尽办法赶来了。”

姜念薇不由感慨,“我们在现代死了,可是在这里又活了,如今再次相遇,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只是你竟然成了我的表姐。”

“你外祖父为了不让家产落入陆家手中,从小就让我女扮男装,谁知景卓长大了还是斗不过陆家,现在我更是不擅长宅斗,你知道我比较擅长的是理工方面的问题,在深宅之中,恐怕活不过三天。”

想起后宅那些女子使用的下作手段,她都瑟瑟发抖。

那个渣爹陆庸,连她这个所谓的儿子都不放过,将外室接回府后,就处处打压正室和嫡子。

她虽然逃离了那里,可是这具身体的母亲还在那后宅之中。

还好如今寻得了姜念薇,所以初见她时,景卓才会如此的激动。

姜念薇更是眼眶微红,“我知道这个世道的难,你因我来到这陌生的世界,真是委屈你了。”

景卓的尴尬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哪里,哪里,侥幸还保留着些许往昔的记忆,靠着做点小生意,勉强能苟延残喘,倒是你远赴这偏远之地,路上必定是艰险重重,我可是差点死在到这里来的路上。”

“这里与世隔绝,在这里休养生息,将来如何只能要从长计议了,但你能来这里,我很欢喜。”

两人兴奋地讨论着在此处发生的事情,景卓才明白其中原委,原来姜念薇本就属于这里。

“你那渣男前夫简直太可恶了,就该折磨他,狠狠地折磨他!”

姜念薇想到他,脸上只有淡然,“现在他已经无法拥有后代,而且他就算活着,吃了太多精神类药物,脾气也会变得越发的狂躁,他周围的人也无法好过,以后也会因无法忍受他,抛弃他,离开他,他已自食恶果。”

她曾遭受过亲人逐渐离去的痛苦,这些必须全部一一施加的秦子谦的身上,才能解气。

景卓回忆起往日的时光,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眦睚必报!我以前是个社恐,都是你帮我出气的。”

“你在这里,我还罩着你。”姜念薇不自觉的用了现代用语。

用午膳之时,景卓时不时地还给姜念薇布菜,“你喜欢吃这些,看你如今瘦得,多吃些。”

几双眸子盯着她,姜念薇只能客气地说道:“表哥,你也吃吧,我有手,可以自己夹菜。”

阿昭眼神在两人身上游移着,似是在隐忍着什么,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吃了几口饭菜就离开了。

他愈发觉得坐在两人之间,好似第三者,他才是不应该出现的那个。

倒是惹得景秋蝶开始紧张起来,女儿平时就很稳重,不会为了这个表哥失了礼数吧?便私底下让春雨一直监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姜念薇考虑到,既然景卓来到了这里,他们也有了做生意的合理身份。

便迫不及待地向她提起这件事,“你来了,我的计划也好开始施行起来了,我本想购入酒楼,奈何我们都是犯人的身份,但你不同,以后便要劳烦你了。”

景卓笑眯眯地回应道:“客气什么,你随意就好,只是酒楼经营之道,我是一窍不通,你让我搞化学方程式可以,其它的我可不擅长。”

姜念薇忽然记起景卓的专业,“我差点忘记你的本职是什么了,你还记得如此制作武器吗?”

“当然记得,这是刻在我骨子里的记忆,只是这里寻不到我需要的原材料。”

“岛屿矿产资源丰富,你需要什么原材料我们可以制造,这个时代打仗大都用的冷兵器,若是你可以制出更多的热武器,就算有人来犯,我们也可轻而易举瓦解。”

景卓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制作军火武器还需要大量的资金吧。”

她微眯着双眸,“这些你放心,你忘了我曾说的空间吗?我空间中已经累积了不少财富,以后只会更多,以后我还会助你将景家的家产夺回……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

“好!姐妹情深,无坚不摧!”

两人的手掌在空中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幕却被阿昭见到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被他强行掩饰过去。

“真是抱歉,打扰了你们谈心,三娘,今日还去城里吗?我已经将那些玻璃杯装好了。”

“去,当然去,景……”意识到不对,她赶紧改口:“表哥,你也一起来吧!”

“好,一起出发!”

登上甲板之后,景卓便开始研究船上的大炮,眉头轻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赞赏:“可以啊,想不到如此先进,不过经过我的改造,这些炮台的射程应该可以更远。”

景卓不禁感慨:“念薇,你不管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

姜念薇脱口而出,“你来了,我可以过得更好。”

阿昭此刻觉得,好像变成了多余的那一人,心中更是酸涩。

但无论如何,姜念薇如今是他的妻子,他才是拥有正式身份的那个人,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

看向这莫名其妙的表哥,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敌意。

景卓只感到背脊一阵寒意,还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真是奇怪,难不成有人在背地里骂她?

来到崖州城,姜念薇便直接找了牙人想买下那家酒楼。

这酒楼已经空置了很久,因对面是仙鱼坊,不管开什么都会倒闭,如今竟然还有不怕死的想要盘下。

但有生意做,牙人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便赶紧为她联系了卖家。

那卖家见有人盘下酒楼,也没有多大的要求,只要能出手,并不在乎能不能回本。

崖州城本来面积就不大,居民消费也低,大部分生意还被仙鱼舫抢走了。

当时卖家一时冲动,头脑发热地买下了这座酒楼,谁料经营不善,最终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

“一口价五百两,这酒楼就归你们了。”

姜念薇蹙着眉头,这么便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在京城,这么大的酒楼可是最起码在五千两以上。

但转念一想,崖州城与京城的经济状况和消费水平毕竟不同,这般价格,倒也合情合理。

卖家见她沉默不语,误以为她嫌价格过高,便又急忙补充道:“罢了罢了,四百五十两,这便是我的底线了。”

阿昭站在一旁,听着这突如其来的降价,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轻咳一声,插话道:“四百五十两?这价格,未免有些……”故意将话语留了一半,让人捉摸不透真实想法。

卖家无奈地叹气,“四百两,四百两总行了吧!”

只要能脱手,亏了就亏了,空置在这里,只能更加亏钱。

姜念薇很满意这个价格,当下就拍板了,“成交!”

卖家长舒一口气,在牙人的见证下,双方完成了交易的手续。

“酒楼剩余的这些东西怎么办?”

“都送给你们吧!”

他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步伐匆忙,一刻也不敢耽误,生怕对方要反悔。

姜念薇不禁觉得,要是再多说几句,说不定还能更加便宜。

随后几人便开始分工合作,姜思雨、段赟、春雨留下来打扫酒楼。

姜念薇和夏卓原本准备外出采购其它需要的物品,阿昭不放心,便跟在两人身边。

一路上,阿昭不停安慰自己,他才是大房,那不过是表哥而已,他绝不可因为这点小事而失态,更不可流露出丝毫的嫉妒与不满。

夏卓看到成衣店的衣服,不由夸赞:“念薇,你看这衣服款式,穿在你身上一定好看!”

姜念薇平静地拒绝道:“平日里需要干活,穿这样的衣服不方便劳作。”

“那你也可以买回去平日里穿啊,你身材那么好,我还没看你穿过这样的衣裳呢,买吧,就买一件吧!”

阿昭手里的核桃都差点捏碎了,这表哥未免也太没有分寸了,三娘的身材岂是她可以妄加评论的。

姜念薇却没有生气,淡然自若地说道:“你觉得我穿这个好看?那便买一件吧。”

阿昭手里的核桃彻底碎了,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发火,只能拿核桃撒气。

姜念薇则是看中了一件玄色,做工上等的衣裳,心中觉得与阿昭沉稳内敛气质极为契合。

她拿起衣裳,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询问道:“阿昭,你看这衣裳如何?当初只为你做了一套新衣,我觉得这件衣裳与你的气质极为相配。”

阿昭心中的怨气顿时消散了,“三娘看中的必定是极好的。”

“既然你喜欢,那便再为你置办一套。”

果然,她心里还是惦念着自己的。

景卓悄然靠近姜念薇,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几分调侃:“这是你的夫君,长得确实不差,比小鲜肉还要好看,哪里找来的?”

姜念薇不自觉地轻笑,“不过是机缘巧合,便‘捡’了这么个人回来,怎么,你也心动了?若是有机会,你也去捡个回来便是。”

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尤其扎眼,阿昭只能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穿梭在繁忙的市集之中,他们挑选了所需的碗筷与布料,又去官府做了登记报备。

回到酒楼,眼前的景象让姜念薇微微一怔。

原本杂乱的酒楼已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姜思雨此刻正站在门边,那模样分明是在等待着姜念薇的赞赏,“阿姐,你看我们打扫得如何?”

姜念薇不住地点头,“手脚真是麻利!”

她环顾四周,继续道:“我看这里的基础条件还不错,暂时不需要大动干戈翻修,只需稍加装饰,增添些许生气,过几日便可开门迎客了。”

段赟坐在一张看似坚固的椅子上,却不料这椅子在他的体重下瞬间解体,散落一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声抱怨:“这些桌椅已经老旧不堪。”

众人的眼神瞬间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段赟不自在地问道:“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姜思雨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凑近段赟,“岛上有现成的木材,我见你之前很是擅长制作桌椅!如此,这些桌椅的打造,就拜托给你了!”

段赟还没有来得及拒绝,便又被姜思雨安排了任务,“哎,你不能……”

姜念薇见两人相处,妹妹也没有下风,不由摇了摇头,“放心,你做这些,我们都会给你算工钱的。”

“那便交给我吧!”

一听有工钱,他也不再推辞,即刻准备回岛上开始制作桌椅。

恰逢稻子成熟的日子,岛上众人又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村民看着沉甸甸的稻穗,心中不由激动起来。

“今年难得的丰收年!”

“要不是姜姑娘给我们送种子,又是忙前忙后帮我们治病害,地里怎么会有那么好的收成!”

景卓走在田埂之间,心情无比放松,“若早些知道此地如此令人心旷神怡,我便会早些来寻你,景致如画,美食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若不费心的耕耘与经营,又怎会有这般安逸的生活呢?”

景卓表示赞同,“你说得对!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协助你的,但在此之前,可不可以让柳嬷嬷给我多做些好吃的,我这肚子,已是饿得咕咕直叫了。”

“快到家了,你忍着点吧!”

景卓本想像以前那样,将手搭在姜念薇的肩膀上,没想到她却后退了好几步。

她径自走到前方,缓缓开口:“这里不似现代开放,最麻烦的就是规矩,待你和我家人解释清楚之后再来靠近我,我可不想再被我娘教训了。”

“知道啦,我的好闺蜜。”

……

阿昭一反常态,原本滴酒不沾的他,一杯接一杯地灌下烈酒,

他坐在那里,眼神迷离,沉默寡言,与平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姜念薇劝道:“阿昭,你还在接受针灸治疗,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这酒……还是少喝些为好。”

阿昭抬起那双微醺的眼眸,“酒,能让我忘却烦恼。”

他饮下最后一杯,便直接趴在了桌上,失去了意识。

姜念薇只能默默叹息,烦恼?莫不是因为失去的那些记忆,“我会尽全力帮你恢复记忆的。”

她转身便见母亲面露忧虑,“念薇,就算卓儿是你表哥,你们也必须保持距离,你看阿昭恐怕就是因为此事才喝得烂醉如泥,你们可是新婚燕尔。”

姜念薇无奈一笑,看来还是需早日解释清楚这件事,“若是了解其中缘由,想必娘你也会理解的。”

景秋蝶只感迷惑,“什么缘由?”

姜念薇直接示意道:“表哥,不对,应该是表姐,不如你和我娘好好解释一番吧!”

景卓尴尬地摸了摸头,露出一丝歉意,这才低声说道:“姨母,您真的误会了,我并非男儿身,实则是女子。”

此言一出,景秋蝶如遭雷击,“你说什么?这种玩笑岂能随便开?”

“姨母若是不信,便随我来吧!”

不久之后,景秋蝶从屋内走出,一脸郁闷。

她没有想到自家外甥竟然真的变成了外甥女,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念薇,你……你早就知道了?为何不早日告诉我,害我担心了一天。”

景卓这才向所有人说明情况,“当初我出生,外祖父便希望我是个男孩,以后可以掌管家业,谁知竟是个女娃,为了不引起父亲的猜疑,便将我假扮成男孩,放在外祖母膝下抚养,所以就连母亲也不知道我是女子,这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抉择,只是他们两人没有料到,我父亲的野心如此之大,无论我是何性别,都不会影响他夺取景家家产的计划。”

景秋蝶握着外甥女的双手,不由悲从心来,“真是辛苦你委屈了那么久,若是你愿意恢复女儿身,我们都会支持的。”

景卓摇了摇头,委婉拒绝,“姨母,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装扮,让我穿女装我反而会感到不自在。”

男子的身份可以让她在大周做很多事情,但是女子的身份却有所限制。

姜念薇假意不满地撇撇嘴,“如今真相大白,娘你可不要再怀疑我和表姐的事情了。”

“是娘误会了,我给你赔罪。”

姜思雨还没反应过来,嘴中念念有词道:“表哥竟然变成了表姐……本来听闻表哥没有成婚,还想给你介绍姑娘呢。”

“你这丫头,你表……不对,表姐的婚事也轮不到你来做决定。”

真相大白之后景秋蝶如释重负,还以为自个儿错点了鸳鸯,没想到闹了一场大乌龙。

姜念薇看着醉醺醺的阿昭,“我先扶阿昭回去休息,娘你和表姐好好聊聊。”

一家子全部得知了景卓的真实性别,只有阿昭喝醉了毫不知情。

姜念薇将他扶进房中,他嘴里还在念叨着,“三娘,三娘,我才是你的夫君……”

阿昭委屈巴巴的喊道:“实在不行,我做大的,他做小的,行不行?”

“休了我也没关系,我,我只想留在三娘你的身边。”

姜念薇只当他是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你若是知道今晚上自个儿说了什么,明日会不会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缓缓蹲下,目光落在阿昭那泛红的脸颊上,那酒后的红晕如同朝霞映在脸上,双眸之中还带着几分朦胧和迷离,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阿昭瘦削的脸。

也不知道他到底灌了多少酒,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都说了今日还要治疗,喝了那么多酒,不听我的话!”

第72章 收稻子开酒楼 姜念薇收回手,面对眼前醉意朦胧,一脸委屈阿昭,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你不觉得你现在就像家里养的小奶狗吗?”

她走进厨房,煮沸清水,加入黄豆芽、蒜末,过几分钟再加入盐,葱花。

姜念薇小心翼翼地将这碗热腾腾的醒酒汤端到阿昭身旁,“不会喝酒就不要勉强,赶紧起来将这碗汤喝了。”

八尺多高的男子躲在被窝中嘤嘤啜泣的画面,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红着眼睛坐起身来,似是刚哭过的样子,有种隐约的破碎感,在姜念薇的强迫之下喝下了醒酒汤。

睡着之前,还紧紧拉着姜念薇的手腕,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她耐心的安抚道:“不会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快睡吧。”

反复确认,直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靠在姜念薇的身侧,他才缓缓入睡。

再次睁开双眸时,已是清晨。

阿昭感到头部传来一丝隐约的疼痛,似乎在提醒他昨夜的醉意还未完全消散。

他侧过身去,视线在枕边模糊地扫过,姜念薇正静静地睡在他身旁,温柔的睡颜近在咫尺。

要不是胸口剧烈的跳动着,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仍在梦中,或是昨夜酒醉后的错觉。

阿昭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双眼,喑哑着声音,“三娘,我怎么会睡在床榻上?”

姜念薇迷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声音中带着一丝未曾褪去的困倦,“你昨晚喝醉了,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太累了我便睡着了。”

阿昭的目光在姜念薇的脸上游移,咽了口唾沫:“昨夜,我...我有没有失态?是否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情?”

姜念薇故弄玄虚的说道:“冒犯我倒是不至于,失态的话……”

这些能说吗?阿昭要是知道他昨夜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将她灭口?

这念头一闪而过,姜念薇便觉得有些好笑,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没有,你没有失态,喝完醒酒汤后,你便安静地睡去了。”

阿昭松了一口气,他以后再也不敢碰酒了,昨夜的事情他真是半点记忆也没有,实在令人后怕。

“对不起,连累了你。”

姜念薇已经起身整理衣物,“不必放在心上。”

这倒是让阿昭感觉自己才是那位受委屈的小媳妇,姜念薇反而表现的异常理智,不禁无奈一笑。

田地里的稻子已经成熟,姜家所有人都去了地里割稻子。

对于这方面,姜念薇倒是挺擅长,拿起镰刀熟练地割起了稻子。

尽管初秋已至,海岛上的炎热仍未减退,热浪滚滚,让人难以喘息。

姜念薇不时停下手中的镰刀,用衣袖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不远处的阿昭。

见她发现了自己,阿昭便立刻移开了视线。

姜思雨凑近阿昭的身侧,忧心忡忡的问道:“姐夫,你昨晚上没事吧?”

“没事,你为什么这么问?”

姜思雨见四周无人,小声解释道:“可是我昨晚听到你们房中一直有哭声,难不成是我的错觉?”

他努力回忆着昨夜的情景,脑海中那些模糊的记忆似乎开始逐渐清晰。

难道,那个哭泣的人,竟是他自己?

“可能外面的野猫在叫,肯定是你的错觉。”

姜思雨意味深长的笑着,“原来如此,是野猫啊。”

再见到景卓的身影时,阿昭心中的不适愈发强烈。

景卓肆无忌惮的笑容在他眼中显得尤为刺眼。

她走到姜念薇的身边,自然而然地与她攀谈起来,那亲密无间的模样,让阿昭心中不适感加重。

“念薇,我不会割稻子,你能不能教我?”

姜念薇接过她手中的镰刀示范起来,“如此,手握镰刀,拇指和食指轻轻握住柄端,其余三指则轻搭其上,这样既稳定又能使力,你的手势确实有些偏差,再试试。”

见到两人有肢体接触,阿昭心中的醋瓶子彻底打翻了。

再也按捺不住,果断地跨步上前,将姜念薇护在身后,对着景卓冷冰冰说道:“你若不会,我来教你。”

景卓见状,不禁捧腹大笑,“你的夫君好像吃醋了。”

周围的人们闻言,纷纷掩嘴轻笑:“阿昭,你便让念薇教吧,她比较擅长,你或许不便插手。”

姜思雨这才解释道:“姐夫,你恐怕误会了什么,其实她是我们的表姐,并非表哥,昨日你喝醉了,未曾听到表姐的澄清。”

直到姜念薇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阿昭才意识到,这误会真是大发了。

自己从始至终,竟是在误会之中,吃的是这位“表姐”的醋,而非“表哥”。

景卓一本正经的解释着:“放心,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夺走你媳妇儿的,我没有那个能力,我们之间有的只有姐妹的情谊。”

言罢,她忽然又大笑起来。

“表姐,你就不要再逗弄他了。”又转而向阿昭解释道:“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受欺负,也没有做出格的事,你不必再耿耿于怀了。”

阿昭只觉脸上发烫,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心中躁得慌。

但同时心中也释然,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嫉妒心作祟,失去了理智,也没有仔细了解原委,说来还是他自身的问题。

“是我误会了。”

阿昭只能更加卖力地干活,试图驱散心中那份尴尬。

傍晚时分,这块地的稻子已经差不多割完了,今年稻子的产量比往产量都要高。

岛上的百姓更是对姜念薇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姜家的出现,今年他们不用再挨饿了。

海蚌养殖场也传来了好消息,采珠女小荷手中捧着一只硕大的海蚌,疾步如飞地奔向姜家门口,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姜姑娘,姜姑娘在吗?”

听到门外有人在唤她,正在帮忙晒稻子姜念薇抬起头回应道:“我在,有何事?”

“姜姑娘,你看这海蚌里的珍珠,是不是极美?”

小荷迫不及待地打开手中的海蚌,一颗粉色的珍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硕大饱满。

“这粉色的珍珠很独特,便赠予你。”小荷将珍珠擦了擦,递到了姜念薇手中。

姜念薇婉拒道:“这份厚礼我实难接受,我只是提出了想法,但真正付出努力的是大家,我受之有愧。”

小荷眼中充满了真诚,“若不是因为姜姑娘的好法子,我们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前往深海之中打捞海蚌,如今已经轻松了许多,请您一定要收下,村子里也没有贵重的东西,这都是大家的心意。”

姜衍也附和着点了点头,“念薇,这是善报,你便收下吧!是个好兆头。”

这珍珠确实漂亮,个头又大,若是由巧匠镶嵌于发簪之上,定能增色不少。

父亲都开口了,姜念薇也不再推辞,“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份礼物,我会好好收藏。”

小荷见她收下了,这才欢欢喜喜地离开。

两日后,稻谷已在烈日暴晒下完全蒸发了水分,这样的稻谷可以保存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发生霉变。

平日里村民都是用石碾脱壳,稻米容易磨碎,且脱壳效率也比较低。

姜念薇便想起曾经在现代看过的视频,有一种碾米土砻的制作过程。

碾米土砻制作工艺比较复杂,但是却可以完整的脱壳,运作起来也比较省力。

按照脑中的记忆,她一比一地画了十几张草图。

再找到段赟,让他帮忙将此复刻出来。

段赟这几日还在制作酒楼所需的桌椅,姜念薇就给了带来了一道新的难题。

他抓耳挠腮地看了半天:“这物件设计之精巧,实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难度太大,恐怕我还是无法完成。”

姜念薇的眼眸扫过段赟腰间那把略显钝拙的刀,狡黠的笑了笑,“你帮我做出来,我便送你一把崭新的陌刀。”

陌刀是平常在军营里,职位较高的官兵随身携带的武器,价格高昂,平常百姓用不起。

段赟纠结的蹙起了眉头,“不行,不行,我真的做不出来。”

姜念薇叹了一口气,“那真是可惜,我再去找别人试试。”假意转身便要离去。

就在她即将离开之际,段赟突然开口喊道:“你先别走,罢了,罢了!我便试试看吧,但我只能尽力而为,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陌刀的诱惑实在巨大,他必须得尝试一下。

姜念薇则是趁此期间,将一部分的稻壳与竹片一起翻炒,直至炭化,冷却之后备用。

阿昭则是帮忙挖了一些红泥,加入捣碎的松针叶以及石灰,再加入水和匀,放在竹子编成的篓筐之中。

过程虽然复杂,段赟还是凭借以往的经验,将几个部件大致做了出来,再组装到一起,便大功告成了。

姜念薇将其用水车结合在一起,如今只需要凭借水力,便可以给稻子脱壳。

脱壳的新米只需要加少量的水,便可以煮成香喷喷的米饭,剩下的稻壳可以做家畜的饲料,也可以当做地里的肥料,一点也没有浪费。

农忙的日子过去之后,姜念薇便又开始着手酒楼的事宜。

桌椅制作完成之后,便直接运往了酒楼。

一切准备完毕,姜念薇便将柳嬷嬷也接了过来,看看是否还有遗漏之处。。

柳嬷嬷步入那宽敞明亮的厨房,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摆放得井井有条的刀具、香料和调料,她的眼中流露出赞叹之情。

“柳嬷嬷以后你便可以留在这里工作,我会招几个帮手给你打下手,这酒楼还有个后院,我已经收拾出来,以后若是太过繁忙,你也可以在此留宿。”

“每日我会从岛上带来蔬菜、海鲜,如此我们便可自产自销。”

柳嬷嬷十分满意,但随即又流露出几分忧虑,“小姐,我们的身份毕竟不同于常人,这酒店每日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若是不慎被人察觉…”

“嬷嬷,你只需安心在后厨忙碌即可,至于那些抛头露面的琐事,自有表姐替我处理,我们行事谨慎,不会让外人察觉出任何不妥的。”

柳嬷嬷这才放下心来,连连点头,“小姐考虑得周到,如此甚好。”

至于这酒楼名字,姜念薇已经派人前去淳州,准备让那老板兑现承诺。

如今百花楼已经打响了名声,但是仅仅只在淳州一代,但她却有办法将其发扬光大。

匾额挂上之后,酒楼便正式开业了。

姜念薇并没有大肆宣扬,开业第一天在门口放了个招牌,上面写着:免费试吃。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须知,每位食客仅此一次机会,佳肴皆依据当日食材而定,享用之时,务必珍惜,务求全盘尽入腹中,若有丝毫浪费,则需以原价支付。

仙鱼舫的掌柜发现对面新开了一家酒楼,轻蔑地摇了摇头。

“免费试吃?”他嘴角轻挑,“待这短暂的风头一过,恐怕连那贪小便宜的食客也会弃之如敝屣。”

不是他自夸,这些年来,崖州城内也没有一家酒楼是他们的对手,皆是因为他们酒楼背后的大老板,大又来头。

他并未将那家名为百花楼的酒楼放在心上,只是吩咐后厨,“准备几道特价菜,当然这价格打了折扣,这食材自然也要……”

“掌柜的。”一旁的后厨忍不住插嘴,“对面免费试吃,恐怕真的会影响我们这几日的生意。特价菜,只怕也难以挽回局面,我倒是有个想法……”

掌柜好奇,“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后厨附到掌柜耳边低语了几句。

“你的鬼点子倒是多,不过确实是个好主意!便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第二日,百花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端着饭碗在门口讨饭,“听说这里可以白吃饭,我们便来了!”

“掌柜,你这活动应该不是诓人的吧!”

店里的小二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这帮乞丐就一拥而上,又吵又闹。

景卓见到这个情况,也不免苦恼起来,“这是哪里来的一帮乞丐?把其他食客都吓跑了。”

肮脏的乞丐们大声嚷嚷着,“你别说,这饭菜真是美味。”

一批乞丐打着饱嗝离开之后,立马又来了一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来了三批这样的乞丐。

其中一人更是得意扬扬地转过头,对着柜台后的掌柜戏谑道:“掌柜的,你这里的饭菜我们可是吃得满意极了,不会被我们这几个穷鬼给吃垮了吧?”

“你要是将我们赶走,便是不讲信用,这做生意啊,最为人所不齿的便是不诚不信之举!”

景卓也是左右为难,赶又赶不走,还将今日准备的食材都要吃光了,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的。

姜念薇还在后院腌制泡菜,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凝眸倾听外面的喧哗声,秀眉微蹙。

景卓没有办法,只能来求助她,“那几个乞丐,来者不善。”

姜念薇平静的尝了一口泡菜,咸淡适中,“既然他们有诡计,我们也有阴招。”

第73章 一招请君入瓮 Jo姜念薇早就注意到了,这群乞丐明明穿着破烂的衣物,脖子却很白净,手也不粗糙,一看就是假扮的。

店小二将炝锅鱼端了上去,那几名乞丐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香味令人垂涎,鱼肉色泽诱人,几人顿时食欲大增。

“小店的特色,尝尝看吧!”

几名乞丐已经迫不及待拿起了筷子,夹起鱼肉送入口中,一入口确实惊艳,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辣味,直冲脑门。

“辣!辣死我了!”

其中一人痛苦地大叫,满脸通红,额头上顿时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四处张望,急切地寻找着能够解辣的茶水。

“小二,给我倒茶!”

富贵不紧不慢的说道:“客官,我们这里的菜是免费的,但茶水却是收费的。”

“茶水也要钱?你们这不是摆明了要坑人嘛!”其中一人愤愤不平地嚷道。

富贵遵循着姜念薇的吩咐,对方不付钱,便不肯端茶水上来。

那几人被辣味折磨得有些焦躁,终于忍不住妥协道:“罢了罢了,多少一壶茶?我们付钱便是了。”

“三十文钱一壶。”

“这么贵?什么茶水要三十文钱,你这是坐地起价!”

“客官,这是上等的鹧鸪茶,专门用来解辣的,价格自然贵一些。”

嘴巴里火辣辣的,越发觉得疼痛难忍,在这辣味的折磨下,他们只好屈服,掏钱购买了一壶鹧鸪茶。

三人争先恐后地饮尽茶水,茶水中有种清凉的味道,果然解辣。

待得口中的辣味渐渐消退,他们才缓过神来,“这简直是家黑店!我定要上报官府,让这无良店家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走!”

富贵还在他们身后喊着,“客官慢走!”

转身后,他面色凝重地快步走向景卓,“景老板,他们说要告到官府去,这可如何是好?”

听过姜念薇的解释后,景卓早已神色淡然,“门口写得清清楚楚,我们并未违背任何承诺,就算官府真的找上门来,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我们行事坦荡,问心无愧,何须担忧?”

赶走这帮人之后,果然便没有乞丐再来酒楼捣乱,来品尝的食客也逐渐多了起来。

百花楼用的食材新鲜,柳嬷嬷的手艺又高超,果然留住了不少回头客。

活动结束之后,来这里吃饭的食客数量也只增不少。

愁坏了对面仙鱼舫的掌柜,“派人散播一些谣言出去,我就不信他们这生意还能一直红火下去!”

原本雇人去吃顿饭,一人只要三文,自从上次那几人被百花楼的辣味所伤,有人便坐地起价,要二十文工钱,说什么去百花楼吃饭需要风险。

而且百花楼每日还会对真正的乞丐进行施粥,听闻他们就连施粥用的都是海鲜粥,味道鲜美无比,就算是真正的乞丐也不愿为了几文钱前去捣乱,倒是又增添了百花楼的美名。

就然酒楼已逐渐步入正轨,姜念薇便继续摆摊售卖肥皂。

铁匠媳妇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姜念薇,她不禁心生好奇,开口问道:“姜姑娘,这些日子怎的没见你过来?”

姜念薇从挎包中取出一包喜糖,递给铁匠媳妇,“回去办了喜事,如今已嫁做人妇,这是给你带的喜糖。”

她接过喜糖,随后那惊讶的神情渐渐转为欣喜:“这么快?真是恭喜你们啊,你与那郎君真是天作地设的一对。”

自从上次铁匠媳妇试用了姜念薇的肥皂后,一直对此赞不绝口,逢人便夸赞这肥皂的神奇之处。

再加上之前已经卖出去一批,这一传十,十传百,前来买肥皂的人也越来越多。

姜思雨不由好奇问道:“阿姐,既然我们的肥皂如此受欢迎,为何我们还要在此地摆摊呢?何不直接置办一个铺子,岂不是更加方便?”

“你啊,还是将一切想的太简单。”

她并非真的只是为了卖肥皂,而是有着更深远的打算。

正当她准备收拾摊位之际,一名妇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急切地说道:“姑娘,姑娘,请你等等!我在原来那个地方等了你好几日,都没有看到你摆摊,听其它人说你搬到了这里。”

“是你啊,只可惜今天的肥皂已经卖完了,恐怕你得改日再来了!”

妇人犹豫了片刻,终于轻声开口:“其实,我此来并非为了普通的肥皂,我是特地来询问,上次你赠予我的那块美白香皂,是否还有存货?”

“这美白香皂我本想试着做出来售卖,但是成本太高,售价太贵,卖不出去,我就不打算制作了,不过既然你如此喜爱,我今日便为你再制作一两块,但往后……“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恐怕是难以再有了。\"

那位妇人面露惋惜,叹息道:“如此好用之物,你若是日后不再出售,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环顾四周,见无人旁听,她贴近了姜念薇的耳畔轻声道:“实不相瞒,我在大户人家中做事多年,自从连续多日用了香皂,肌肤确实变得白皙了许多,连我家那位挑剔的小姐都察觉到了这一变化。”

她摸了摸脸庞,继续说道:“她特意派遣我前来购买,只要你愿意,价钱方面我家小姐自然是不会吝啬的,若小姐使用满意,未来的日子里,她还会长期光顾。”

姜念薇本是想通过这妇人打通富贵人家的销售渠道,没想到她竟然是在小姐身边伺候的。

她微笑着回应:“那边多谢这位嬷嬷了,我今日便会回家准备,精心制作,过几日,你便可到新开的百花楼来取货,届时我还会附赠一些其他的珍品,供你试用。”

“百花楼?”

“正是,我有亲戚在里面做事,正好请你尝尝酒楼的饭菜。”

妇人不住地点头,这姑娘还挺有眼力见,“好,那便定在三日之后,这些定金,够了吗?”

“肯定够了,对了,这是我特意制作的香水,不如也送给嬷嬷您使用吧。”

“那便多谢了。”

待那位妇人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尽头,姜念薇的眸光流转,拜托身边的阿昭:“夫君,你能否帮忙打探一下,那位妇人究竟是在哪户人家中劳作?”

阿昭对这夫君的称呼,愣了一愣,心中涌起一阵喜悦,点了点头,随后便悄然融入了繁忙的街巷之中,消失不见。

阿昭跟上了那妇人,便见她进了太守府,回去便告知了姜念薇。

“三娘,她应该在吴太守府上做事。”

姜念薇心中一动,吴太守家的小姐,那必然就是吴二小姐,若能接近她,必然会对自己有助力。

妇人回去便与吴二小姐吴湘湘说了此事。

吴湘湘生出了几分兴趣:“百花楼?可是我听传闻,那里的饭菜极其难吃,不干不净,且环境也颇为不堪。”

“但那姑娘语气诚恳,临走之时,她还送了我一瓶叫香水的东西。”

吴湘湘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她轻声道:“我虽听闻过香膏的奇妙,但香水之说,倒真是第一次听说。”

她拿过瓶子轻嗅,一股独特的花香味萦绕在鼻尖:“你说的这位姑娘确实有些本事,倒是令我有些好奇了,这香水归我了,三日之后,我与你一起去见见她。”

姜念薇收摊之后,又多做了几个品种的香皂,这一次试着做了山茶花水。

将山茶花洗净之后,反复蒸馏得出带有花香味的花露,收集起来,装入瓷瓶之中密封,有保湿,舒缓肌肤的功效。

再用那些因为形状被淘汰的珍珠磨成粉末,装进罐中,珍珠粉与蜂蜜混合起来敷在脸上,可以祛斑美白。

干完这些活儿,天色已经黑了。

姜思雨正在查看前几日捡到的那枚蛋,母鸡已经敷了好几日了,还没有任何动静,正当她失落之时,突然发现蛋的外壳开始破裂了。

便兴奋地喊道:“阿姐,阿姐,你快来看啊!小鸟孵出来了。”

姜念薇凑近,蛋壳终于完全裂开,一只灰扑扑的小家伙探出了头,它的羽毛还未长齐,看上去有些笨拙。

姜思雨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却分别不出是何品种的鸟类。

“这应当是一只雏鹰。”

阿昭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他脱口而出:“可以给他喂一些小虾米,蚂蚱之类的昆虫,再大一些可以喂谢小肉块。”

姜思雨好奇问道:“姐夫,你为何对此如此了解?”

阿昭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迷茫:“我……我也不清楚。”

但隐约的记忆却在脑海中闪现,他应该也曾养过鹰。

姜念薇的敏锐捕捉到了阿昭那细微的异常,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阿昭拧着眉头,记忆中他带着面具,身着战甲,骑在一匹雄壮的战马上,手中的红缨枪在战场上挥舞。

在士兵们之间穿梭,每一次挥枪,都伴随着一声声震天的呐喊,与敌军展开激烈的厮杀。

而那只雄鹰,在空中盘旋,与他配合着击退敌军,当战斗结束,雄鹰缓缓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曾经踏上过硝烟弥漫的战场,更是以一副面具遮面,隐藏着自己的真实容貌。

阿昭摇了摇头,“不,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歇息片刻。”

他斜倚在软榻上,头枕着手臂,任由思绪飘远,他绝非普通的将领,他到底是何身份?

若是身份曝光,他是不是就不得不离开这里?如此还不如继续装傻充愣,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在此时,姜念薇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冰镇的荔枝马蹄汤。

阿昭听到动静之后,立刻闭上了双眸,假意睡着。

姜念薇站在软塌前,看着阿昭安静的睡颜,轻声叹息:“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随后拿起他的手,喃喃说道:“刚才开海蚌都把手割破了,你都感觉不到疼吗?”

她轻微在他的手掌心伤口处涂抹着消毒酒精,疼痛的感觉刺激着阿昭的感官,但他依旧没有动弹。

姜念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她轻声呢喃:“即使你想起什么也没关系,你总是要离开的,这不是侧面说明了针灸治疗很有效吗?”

曾经受的伤害,让她对接近她的男人都带着防备。

阿昭却在潜移默化之间,让她卸去了防备。

微凉的指尖抚上了阿昭的脸颊,“若你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便一直留在这里。”

意识到自己的异常的举动,姜念薇立刻收回了手。

为了不让阿昭打地铺,她特意让人做了这软塌,放下了帘子,她微微叹息。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帘子,两人心中那份难以言明的心事,好似深处云雾缭绕的山间,明明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

三日之约,如期而至。

仙鱼舫散播的谣言多少有些影响,这段时间,除了一些老客,新客寥寥无几。

在此期间,姜念薇也一直观察着对面仙鱼舫的一举一动,以前那些酒楼结局全是倒闭,怕是对方不会如此轻易便放过他们,既然仙鱼舫背后有靠山,她便寻一个更厉害的靠山。

姜念薇已经让柳嬷嬷准备了几道特色菜肴。

当那位熟悉的妇人缓缓步入视线,身后紧随着一名年轻女子,姜念薇的心中便已然明了,这必定是吴湘湘无疑。

妇人站在吴湘湘身后,微微颔首,轻声介绍:“小姐,这便是那位擅长制作香皂的姜姑娘。”

吴湘湘转过身,眸中带着探究:“奶娘说你做的香皂有奇效,今日你带来了吗?”

她并非崖州本地人,老家远在北方,自从随父亲来到此地后,原本如凝脂般的肌肤,渐渐被南方的烈日晒得黝黑,且脸上还隐隐浮现了些许小斑点。

这些变化让她倍感苦恼,因此对美白之事格外上心。

“带来了,小姐,您请过目。”

吴湘湘结果香皂,不由充满期待,目光游移到了桌上放的各种瓶瓶罐罐,吴湘湘不由好奇:“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美白祛斑的茶花露和面膜。”

见对方眼里颇有兴致,她便开始一一介绍起来,同时还取了一些茶花露,涂抹在自己的脸颊上。

吴湘湘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我瞧你的肌肤,如同白玉般细腻光滑,莫非也是这些的功劳?”

姜念薇点了点头,“自然,小姐不知你听说过玉容散吗,我亦会制作。”

她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听说那玉容散效果非凡,市面上却难得一见,如今更是难求一物,就连南岭之地,也再难觅其踪,没想到,你竟也掌握其制作之法?”

“那是自然,这些便赠予小姐试用,其中还有玉容散。”

吴湘湘饶有兴致地坐下和她攀谈起来,刚踏入百花楼之时,她还有些抗拒,可这里的环境明明很优雅,各种植物盆景,四处还萦绕着一股幽香,这包厢之中也甚是清幽。

姜念薇微微一笑,随即吩咐道:“小二,快些上茶。”

不一会儿,富贵便端着一壶精致的养颜花茶走了过来,那壶中蒸腾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小姐,请用茶。”

花茶不止带着清香,口感微甜,让人忍不住一杯接着一杯饮下。

姜念薇继续说道:“既然今日我们有缘相见,自然不能让小姐错过这些精心准备的美食,不知小姐是否已经感觉到腹中的饥饿?”

吴湘湘原本打算婉拒,但菜肴的香气已然弥漫开来,一盘盘色泽诱人的佳肴逐一被端上桌。

金黄的菠萝咕咾肉、碧绿的荔枝炒虾仁、清澈的鱼丸菌菇汤,每一道菜都如诗如画,精致得令人移不开眼。

面对这诱人的美食,吴湘湘被勾得馋虫拱动,她终于忍不住伸筷,夹起了一块虾仁。

虾仁肉质鲜嫩,与荔枝的甘甜在口中交织,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滋味。

这与她之前听说的传闻大相径庭,完全是另一种境界。

见她沉醉于美食之中,姜念薇看向身旁的富贵,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富贵心领神会。

吴湘湘吃饱喝足,心满意足,正欲夸奖一番,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嚣闹之声。

“听好了,你们这些外来者!这崖州城,乃是我的地盘!”那声音嚣张跋扈,充满了威胁与挑衅,“我有的是手段,让你们在这里无法立足!”

富贵哀怨的求饶着,“这位爷,店里做的只是小本生意,求你绕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何曾得罪于您,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处处与我们为敌呢?”

“你们挡了爷的财路,我不针对你们针对谁!”

富贵心中一紧,但仍旧鼓起勇气,“你若再如此胡作非为,我们唯有告官一途!听闻吴太守公正无私,定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那人听了,却是不屑一顾,冷冷笑道:“告官?哼,你们去告啊!就算是吴太守亲临,又能奈我何?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阻止我!给我动手,把这破店砸个稀巴烂!”

第74章 我让你学狗叫 吴湘湘的眉头蹙起,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这种胆大妄为的话。

姜念薇随即恭敬地道歉:“抱歉小姐,是不是那些人扰了您的兴致,我这就去让掌柜处理一下。”

吴湘湘摆了摆手,“我倒要瞧瞧,在我爹的管辖范围内,何人敢如此放肆,竟敢出此狂言。”

姜念薇佯装方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霎时间脸上浮现惊慌,连忙躬身施礼:“原来您竟是吴太守的千金,真是我眼拙,未能及时认出,多有冒犯,还请您海涵。”

吴湘湘没有在意,“姜姑娘言重了,我还要感谢你赠予我的那些礼物呢。”

姜念薇轻叹一声,似有无尽忧愁萦绕心头,“小姐,真是让您见笑了,百花楼是我亲戚家开的酒楼,我也时常光顾,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对面酒楼时常派人来骚扰,扰人清净,真是让人不胜其烦,反正我们也用完膳了,不如赶紧离开这里,莫要毁了心情。”

这倒是让吴湘湘更加好奇起来,“先等等,让我来见识一下这是何人?”

她缓缓走下楼,便看到一位穿着华服的身型略显臃肿的男子,后面还跟着几名魁梧的打手。

不满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大放厥词?”

那胖子上下打量了吴湘湘几眼,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你是这里的食客?你不知道这里的情况,那我劝你一句,往后还是少在此处用膳,改去对面的酒楼吧。”

吴湘湘不满的反驳:“我在何处用膳,用得着你来管吗?”

男人被激起了兴趣,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戏谑道:“哟,你这小女子,脾气倒是挺烈,模样也颇为可人,不如,你就随了爷,做我府上的第六房姨娘,我必然不会亏待了你。”

吴湘湘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通红,眼中满是羞愤之色,她怒斥道:“你简直是厚颜无耻!怎可如此轻薄于我!”

此时,景卓的身影突然挡在了吴湘湘的身前:“你若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便是,何必侮辱这位清白人家的姑娘?”

男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冷声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都自顾不暇了,还敢对我指手画脚,砸!给我使劲砸!这女人也给我带走!”

“你们敢!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你口中吴太守的女儿,没想到崖州城里竟然有你这样欺男霸女的恶霸,我要将此时禀报给我爹,让他好好处置你!”

男人狂妄地笑了起来,“别说是吴太守的千金,吴太守我也照打不误。”

手下们开始肆无忌惮地打砸起酒楼内的物品。

一片狼藉之中,男人欲伸手去抓住颤抖的吴湘湘,却被姜念薇一个利落地侧踢,将他推开数步。

“就算逃了,我也会找到你的!你给我走着瞧!”

她紧握着吴湘湘的手,趁着那群恶霸不备之际,两人迅速从厨房后门悄然逃了出去。

姜念薇面露苦涩,“小姐,今日让您受惊,实在过意不去,还望你忘了今日的不快。”

吴湘湘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紧咬下唇,“真是无法无天,竟有如此恶霸横行,我绝对不会轻饶他,放心,姜姑娘,一切由我替你们做主,你只管放心。”

当吴湘湘与奶娘安然无恙地回到府邸,姜念薇这才转身,步伐轻盈地回到了酒楼。

景卓一脸心疼,“你瞧瞧,这新开张的酒楼,如今被弄得这般狼藉!”

姜念薇淡然一笑,“正好我们有机会可以重新装修了,而且这花费还有人替我们出,这几日我们便闭店休息吧,我还有其它事情与你商议。”

原本景卓做的便是水果的生意,姜念薇想通过她将崖州特产的水果出售出去。

景卓摇了摇头,“你这想法确实不错,但我从隆州一路赶来,山路崎岖,必经那片瘴气林,若是没有人带路,我恐怕就要交代在那里了,这里交通闭塞,又处于最南方,天气又炎热,想要将水果运输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我自有方法,况且就算陆运行不通,我们还可以走水路。”

她有核桃空间,还可以保鲜,只要她可以离开崖州,水果保存方面倒不是问题。

景卓将所知的一切细细道来,“前往崖州的必经航线,隐藏着一处险恶的水寨。”

“那里的海盗狡猾而凶狠,凭借地势之便,频频打劫过往商船,无一失手,官府虽曾派出精锐力量试图剿灭,但终究无功而返,长此以往,那片海域便成了商船的禁地,无人敢轻易涉足。”

姜念薇若有所思:“海盗?”

书中提到过,这些所谓的海盗,其实是被逼迫的忠义之士聚集而成,有勇有谋,并非不讲道理。

那些恶名昭彰的传闻,大多是官府故意传出,既可以保住攻打不下的面子,也可以断掉那些“海盗”的物资来源。

姜念薇心中早已酝酿出一计,“我有一策。”

“打劫过往商船,只是因为水寨需要物资,若是我们提供物资,是否可以与他们达成合作?”

景卓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这位在现代社会中循规蹈矩的闺蜜,此刻却提出铤而走险的计策。

“念薇啊念薇,我们虽是好闺蜜,我竟然觉得自己对你的了解似乎还远远不够,我就怕我们还没见到那些海岛,便要丧命。”

“你不必害怕,我需要你留在这里坐镇,我会与其他人前去。”

“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你,我可不想再次失去好朋友了。”

姜念薇心中动容,“我肯定是有把握,才敢行事,你无需担忧。”

柳嬷嬷端出刚做好的甜品,不免忧虑:“酒楼都毁成这样了,小姐您怎么还能笑得如此开心呢?”

“柳嬷嬷,你且放心,他今日所毁坏的一切,都将一一归还,这世间的因果,岂是轻易能逃脱的?”

转身便招呼景卓过来,“表姐,你来尝尝这甜品如何?”

景卓一看,发现这竟然是红豆双皮奶,是她在现代最喜欢吃的甜品。

另有芒果椰汁、芋圆椰汁、榴莲牛乳、珍珠奶茶、椰果奶茶,竟然把现代的奶茶种类全部搬了过来。

“我让柳嬷嬷尝试着做了这些甜品,以后可以在酒楼售卖。”

在崖州的好处之一,这里遍地都是椰子椰果,制作甜品的原材料全部都是现成的。

景卓吃得津津有味,之后自然也没有忘记暗中帮姜念薇打探,弄来了一张航线图。

……

吴湘湘回到太守府,等父亲放衙回来之后,便将白日所经历的事情绘声绘色的描绘出来。

“爹,我知道您被贬至崖州,心中难免有所不快,但您身为崖州太守,那酒楼老板对您不屑一顾,甚至欺辱您的女儿。”

吴湘湘咽不下这口气,扑进母亲怀里嘤嘤哭泣。

吴母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眼中满是心疼,“老爷,湘湘的弟弟早已离世,我们膝下仅有她这一个女儿,她遭此欺凌,难道我们还要继续忍气吞声?”

“娘你知道仙鱼舫的老板身份?”

“我当然知道,仙鱼舫的幕后老板是李主簿的儿子,如今竟然还敢欺压到我们家头上。”

吴湘湘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微瘪,委屈唤道:“爹,女儿心中委屈难平,求您为我做主啊!”

吴太守咬牙切齿,猛地砸在桌案之上,“简直是欺人太甚!来人,速去将李主簿请来,我有要事与他商议,湘湘,你且宽心,为父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为你讨回公道!”

此刻的李坤,却是满面春风,得意扬扬地回到府中。

今日打砸了百花楼,心中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原本这种小事情根本不用他出面,但仙鱼舫的生意一落千丈,他不能坐视不理。

手下一个个皆是酒囊饭袋,提出的计策皆是纸上谈兵,远不如他直接动手来的有效。

他身后有父亲撑腰,他便是这城中的小霸王,无人敢惹,无人敢欺,却不知还有一场狂风暴雨等着他。

李主簿满脸怒容地回到家中,阴沉地踏进了门槛,便立刻提着戒尺直奔李坤的院子。

他径直奔向李坤的院子,只见李坤正慵懒地躺在软榻之上,身边姬妾轻手轻脚地喂着葡萄,那模样好不惬意。

此情此景,犹如烈火遇上干柴,瞬间点燃了李主簿的怒火。

“孽子!你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招惹谁不好,竟然招惹了太守千金,我看你是嫌命不够长!”

他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挥向李坤,打得他嗷嗷直叫,四处逃窜。

整个院子瞬间乱作一团,姬妾们尖叫着四散而逃,而李坤则狼狈不堪地躲避着父亲的打骂。

“爹,你误会了!”李坤捂着被打得火辣的屁股,满脸无辜地辩解道,“那太守的千金,我连见都未曾见过,何来招惹之说?”

“我被吴太守被狠狠训斥了一番,甚至可能因此贬职,皆是因为你这蠢货做的好事!太守千金亲自指认,说你不仅打砸酒楼,还当着众人面要纳她为六姨娘,你真是好本事啊!”

李坤瞬间反应过来,今日在酒楼调戏的女子,竟然真的是太守千金?

“如今,吴太守竟要与我清算旧账,若是你我私下里所行之事被揭发,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你我人头难保!”

李主簿气得又狠狠地打了他几下,李坤的身上已是一片狼藉,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衣衫。

李主簿虽心疼,但深知此刻必须狠下心来,才能挽救李坤的性命。

“你现在立刻去太守府,向吴二小姐负荆请罪!无论如何都要取得她的原谅。”

李坤疼得鼻涕横流,狼狈不堪,颤声回应:“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慢着,”李主簿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你方才砸毁的那家酒楼,必须立即进行赔偿,并向对方道歉,求得他们的谅解。”

“这凭什么?明明就是他们抢了我的生意。”

李主簿咬牙切齿,“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么多人看到了你闹事!吴太守若是以此为契机,大做文章,我纵有千般能耐,也难以护你周全,形势比人强,你此刻需得忍气吞声,速速承认错误,解决问题,才是上策。”

“我明白了。”

刚才还自命不凡、趾高气扬的李坤,此刻却如同一只失意的丧家之犬,提着名贵的礼品上门道歉。

却被太守府的人全部扔了出来,“小姐有令,若你真心悔过,能改前非,她或许才会考虑原谅你。”

李坤回想起父亲说的话,便立刻起身前往百花楼,准备找到老板商量赔偿之事。

心中虽不甘,此刻他只能低声下气的乞求景卓的原谅。

“景老板,我实在是眼拙竟冒犯了您,这店里的损失,无论是哪一件物件,我都会如数赔偿,但请您看在我真心悔过的份上,能否给予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景卓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应:“这店里的物件,你自然是要赔偿的,但那日你动手打伤了我店里的人,这份伤害,你又打算如何弥补?””

李坤心中已将景卓狠狠辱骂一顿,表面上却还是笑盈盈,“无论多少,我都会补偿。”

此时,他却见到一名带着斗笠的女子在景卓耳边低语了几句,景卓了然的点了点头。

“记得当时你言辞犀利骂我是狗,那般的嚣张跋扈,如今我倒想看看,你能否真的学几声狗叫,来取悦我这曾经的‘狗’?”

李坤不满地喊道:\"你……别得寸进尺,我岂能屈尊学那狗吠之声!”

随着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不是李公子吗?”

“他向来嚣张,竟然会如此低声下气,真是难得一见。”

“若他真的学狗叫,可真是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李坤越发不安起来,这是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丢面子。

景卓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既然如此,李公子请回吧,我自会向官府告状,言明今日发生之事,你也无需获得我的谅解。”

想起爹的嘱咐,又想太守府的人所言,李坤咬牙切齿,艰难的从嘴里发出两声狗叫,“汪汪!”

第75章 不依附于男人 po在周围群众的围观下,一阵哄笑声如浪潮般涌起。

李坤听到周围的嗤笑声,心中愈发屈辱,脸色也阴沉了起来。

“笑什么笑!”打手将那些还在嗤笑的群众一一赶走。

景卓微微清了清喉咙,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李公子,你果然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既如此,我们便来谈谈这赔偿。”

李坤紧握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今日这屈辱他记下了。

早晚有一日,他要一把火烧了这百花楼,连同里面那些人全部烧成一把灰。

他扔出一袋银子,“二百两银子拿去翻修足够了。”

景卓嘴角微翘,似笑非笑,“这可不够。”

她展开了姜念薇早已准备好的清单,上面详细列出了所有被损坏的物品。

景卓一一念出:“看这桌案、这屏风、还有这些精美的瓷器……更何况,酒楼因你而暂停营业的这些日子,所损失的收入,又该如何计算呢?”

“那你说,需要多少银子。”

景卓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晃,“一千两。”

李坤本来觉得两百两都是给面子了,对方竟然敢狮子大开口。

景卓微微前倾,以几乎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说道:“我表妹同太守千金关系不凡,到时候让她替你美言几句,李公子,你出这一千两很划算的。”

李坤只能忍了下来,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些银两于他而言不算什么,毕竟李家敛财多年,家底丰厚。

“记得你今日所说之话!”

待人离开之后,景卓则是拿着这张一千两的银票,准备将其交给姜念薇。

“酒楼买下来不过花了几百两,这一千零真是赚得值了。”

姜念薇摇了摇头,“这些银两交给你用来修缮酒楼,分给伙计,剩余的便用来赈济贫民,在我离去的这段日子里,一切事宜就劳烦你多加费心了。”

景卓凝视着她,眼中流露出些许担忧,“你……你真的决定要去那水寨吗?”

“那是自然。”

景卓叹了口气,“这样的话,给我一日的时间,我给你改造一些武器,若有意外,你也好防身。”

大周的热武器仅是一种名为突火枪的初级火器,其威力由于气密性的粗糙和枪管长度的限制。

景卓画出了武器的图纸,只需要熟铁与木头、青铜,便能制成自来火枪。

发火装置为憾石转轮发火,扳机连接花轮,花轮上部有一块陵石,一旦扣动扳机,花轮便会迅速转动,与燧石产生激烈的摩擦,从而激发出炽热的火焰,好似打火机的原理。

两人拜托铁匠帮忙制作一部分,由于只是零件,他并未发现异常,只是按照图纸打造。

剩余则是带回南洲岛继续组装,火药姜念薇空间中有现成的,之前从军营中顺来的,数量也不少。

自来火枪一次可以装入八枚弹药,射程相当于现代的霰弹枪,唯一的缺点是体积太大,不太好隐藏。

姜念薇尝试性地瞄准了远方的目标,威力十足,后坐力比较大,震得她手麻。

阿昭迅速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三娘,这火枪威力大,容易走火,还是交由我来保管吧。”

姜念薇微微颔首,她小心翼翼地将火枪包裹好,递给了阿昭,“你也必须小心。”

\"今日则稍作休整,我们明日再出发。\"

对于此事,她并未向家中众人透露半分,只与景卓和阿昭二人提及。

大哥还需在南洲岛坚守,她也不想家人因她的行动而增添无谓的忧虑。

况且,她心中有十足的把握。

姜思雨按照阿昭所言喂食着雏鹰,这几日,它已经长大不少,已经可以开始吃一些小鱼小虾。

阿昭却时常凝视着那只雏鹰,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念薇正欲上前询问,却见小妹提着一筐子海鲜怒气冲冲的回来了,嘴里一直念叨着:“段赟真是个浑蛋!大笨蛋,蠢驴!”

骂过之后,她还不解气,将段赟送给自己的草绳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踏了几下。

“我再也不要和他一起玩了。”

姜念薇微蹙眉头,关切地问:“思雨,发生了何事?段赟怎么惹到你了,你们关系不是一向很好吗?”

姜思雨转过身,眼中已是波光粼粼,“阿姐,我只能和你说这件事了。”

两人藏身于静谧的草垛之间,姜思雨这才缓缓道出心中的委屈:“我只是想要他带我出海游玩,以前他也经常带我去的,谁知他的言辞突然尖锐了起来,指责我不过是在你们的羽翼下肆意嬉戏,任性妄为,全然不知世间疾苦,更不懂得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可是我可以做些什么,我没有阿姐还有兄长们的能力。\"

说到此处,姜思雨不由哽咽了几下。

姜念薇思索了一番,才语重心长说道:“思雨,我像你这般年纪时,也是和你一样,心中时常迷茫,喜欢四处游玩,享受无拘无束的自由,却未曾有过自己的目标和追求,唯一的念想便是嫁入侯府,依附于男人之下,到头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想起以前,她不由摇了摇头,“段赟的话,虽刺耳,但并非全无道理,你不愿意读书,也不喜欢武艺,也不想跟着我做生意,你如今不过碧玉年华,时光荏苒,若不珍惜,便容易在蹉跎中度过……阿姐希望你能找到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充实自己,有了底气,即使将来不依仗男人,也可以活得自由潇洒。”

姜思雨揉了揉双眸,她们姐妹俩,向来虽亲密,但从未有过如此深入心扉的对话,这番话语倒是让她有些许羞愧。

她犹豫了片刻,内心确实迷茫,小声说道:“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不如我还是跟着阿姐你做生意吧?”

“你可以仔细想想,以前爹是御史大夫,可以护着你,但时过境迁,爹娘年纪也大了,我们应该护着他们了,你也早晚有一天要自立,即使我们也不能护着你一辈子。”

这些话语让姜思雨的内心受到了冲击,“阿姐,你说的对。”

“至于那段赟,你仔细想想,今日之事,是否有所失当,惹恼了他,你也了解他的心性,并非那种无理取闹之人。”

姜思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当时气昏了头,没有深思,我这就去打探一番,还有这些海鲜是村里大叔送给我的,阿姐你随意处理。”

姜思雨捡起刚才丢弃的草绳,转身匆匆离去。

跑到段赟家的时候,她在门口犹豫徘徊,却发现段赟一脸肃穆,提着篮子,扶着闻清婉朝着西面走去。

姜思雨偷偷跟在了他们身后,才发现他们来的是一块萧条的墓地。

段赟跪在坟前,烧着纸钱,拿出那把旧刀,“爹,今日是您的忌日,我和娘又来看您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哽咽:“这一次,我还给您带来了好酒好菜,希望您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段赟愧疚的将酒倒在了坟前,“儿子不孝,未能建功立业,完成您的心愿,但请您相信,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闻清婉在一旁默默叹息,“老段,你不要听你儿子瞎说,我就希望他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娶个心仪的姑娘,过上美满的日子。”

而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姜思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这才明白段赟之前为何会那般愤怒。

就在不久前,他还曾提及自己父亲的忌日。

而她却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任性地缠着他出海游玩,甚至在不经意间差点弄坏他父亲的遗物。

此刻回想起来,姜思雨的心中满是懊悔。

自己之前确实无理在先,也难怪段赟会那般生气。

祭拜完之后,闻清婉才提起白日发生之事,“赟儿,我注意到你与姜家幺女有过争执,她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你身为男子,应当多些包容与谦让。”

回忆起之前所言,段赟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分。

他微微颔首:“娘,您说的是,我确实过于冲动,失了分寸,我这就去找她,向她道歉。

当段赟归来之时,月光下,姜思雨已经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澈的双眸中却带着几分倔强。

姜思雨深吸一口气,诚恳地说:“今日之事,确实是我过分了,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段赟对她突如其来的道歉,有些措手不及,“是我言辞过重,冒犯了你……”

姜思雨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不,你并未说错,那是实话,我会好好反思,我确实仗着有家人宠爱过于松懈,但你与我不同,将来一定可以建功立业,实现你的心愿。”

段赟见她双眸中噙着泪花,似是有所触动。

但姜思雨只是擦掉了泪水,转身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段赟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去,心中某处位置似乎开始有了松动的迹象。

姜思雨归家之际,只见院子中央,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众人皆手持竹签,忙碌地串着各类烤肉。

“思雨,回来得正好,马上可以开始吃烧烤了,你先去检查一下炭火是否旺盛?”

姜思雨打起精神,利落地回应道:“好,我去看看。”

片刻之后,院子里飘出一股香味,撩人味蕾。

姜念薇静坐于炭火前,专注翻转着手中的肉串。

桃枝眼巴巴盯着肉串,“好香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们家姑娘无所不能,简直太厉害了。”

姜念薇不禁莞尔一笑,“桃枝,你这小嘴儿真是甜,你也不必如此,这烤串肯定少不了你的一份。”

不一会儿,肉串和海鲜都已烤熟。

“嗯……美味至极,只是这热气尚未散尽,稍微有些烫嘴。”

姜思雨已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肉串,肉香四溢。

家中氛围稍稍让她内心安定了一些,刚才阿姐一番劝慰直达心底,也让她萌生出了其它的想法。

姜思雨踌躇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那坐在竹椅上面色沉静的父亲姜衍。

她轻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忐忑:“爹,我……我也想跟随您去私塾读书,您看可行吗?”

姜衍闻言,眉头微挑,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了平静:“哦?你又想起读书的事了?”

姜思雨微微低头,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是的,我每日在家中,除了做些琐事,实在帮不上什么大忙,与其这样虚度光阴,不如去私塾读书,继续钻研学问。”

姜衍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几分严肃:“思雨,读书并非儿戏,你若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那大可不必。”

“爹,您以前可总是赞我聪慧过人,激励我勤学不辍。”

“你曾说你志不在此,爹不想再勉强你。”

姜思雨急忙摇头,“我不能再如此放任自流,我虽无他长,但记忆力尚可,我愿跟随您的脚步,继续钻研学问,不负您的期望。”

这一瞬间,姜衍觉得小女儿也懂事了起来,“既然你想,便来吧!”

……

翌日,姜念薇和阿昭已经装好船上的货物,除了粮食,当地的蔬菜瓜果,还带了一些绷带、草药。

两人照常出门,其他人没有发现异常。

阿昭驾驶着船只,依照航线上的标记,缓缓驶向那片未知的海域。

随着船只的渐行渐远,熟悉的海岸线和岛屿逐渐在视线中消失。

姜念薇站在船头,凝视着前方无边无际的海面,若是可以谈判成功,以后便可以将崖州特产运输出去售卖。

直到傍晚时分,姜念薇的耳畔便捕捉到了一缕异样的声响。

她转向身旁的阿昭,声音低沉而严肃:“我们,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层层波澜,数艘船只如同幽灵般从四周冒出,悄无声息地将他们的货船团团围住。

而在最中央的那艘船上,一名男子正斜倚在船头,头巾随风飘扬,大声喊道:“想要从此地经过,就得留下一半的货物!否则,休想再前进一步!”

第76章 火枪威力十足 此处已多日不见商船穿梭的踪影,宗言本为物资匮乏而焦灼不已,今日这现成的大鱼竟自动送上门来。

出发之前,姜念薇已经装作了男子的扮相。

她行至船头,回应得铿锵有力:“我当然知道,而且这一船的物资便是送给你们的!”

宗言听到这番答复,心中不禁涌起狐疑,“送给我们?”

一旁的手下,眼中闪烁着警觉,凑近宗言低声道:“老大,恐怕有诈,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宗言点了点头,见船上只有两个人,稍稍放下了戒心,“天下间,哪有无缘无故的赠予?你们如此慷慨,究竟所求为何?”

言语间,挥了挥手让手下将那两人带过来。

姜念薇和阿昭两人神色镇静,任由其将他们带上了海盗船。

宗言审视着面前的两人,冷冽的问道:“说吧!是何缘由?”

姜念薇微微观察了一下四周,心中虽惊不乱,她深吸一口气,才慎重作答:“在下乃崖州的一名普通商人,听闻大当家威名远扬,特此前来,只望能与大当家洽谈一笔大生意。”

便有手下立刻回复道:“商人最是狡诈,我们大当家不会和你做生意的!”

姜念薇不卑不亢,继续道:“商人之间虽有利益之争,但说到底都是为了生存,在下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能与大当家达成共赢。”

宗言疑惑,以往的商人若是见了他,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哪有似眼前两人这样临危不乱。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暂且退下,“那便让我听听,有什么好处?”

姜念薇开始作答:“此处为崖州通往其它地区的要塞,在下想做生意,自然是想要打通这条航线,大当家为人仗义,我们日后途经此地,必会为岛上提供所需的物资,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见他审视的目光,姜念薇便又继续说道:“今日这商船之上,便有我带来的物资,大当家可以看看是否满意?”

宗言示意手下去仔细检查。

不一会儿,手下匆匆返回,脸上带着欣喜的神色:“大当家,船上确实满载了粮食,新鲜的蔬菜与肉类,甚至还有我们紧缺的各类药物,无一不备。”

宗言仍未放松警惕:“我怎知你们没有与官府勾结,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大当家,若你担心的是这个,大可以放心,其实我与你们一样,皆是官府的逃犯。”

这一点姜念薇也早已经想到了,利用目前犯人的身份才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这大当家若是真的不感兴趣,早就吩咐手下将他们两个杀了,何至于浪费时间与她聊那么多废话。

“大当家,您是否曾听闻过姜衍之名?”

宗言微微颔首,“有所耳闻,大周御史大夫,谁人不知?”

姜念薇话锋一转,“那你是否知晓,姜家被抄家,已被流放到了距离此处几百公里以外的南洲岛。”

宗言微眯着双眸,“知道的如此清楚,难不成你是姜家的人?”

姜念薇神色坦然:“正是,不然我怎么会有胆子,只带着一人前来与你商议此事。”

宗言心中暗自权衡利弊,就在这时,海面上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他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艘海盗船破浪而来,船上的大汉趾高气昂地跃上他们所在的船头,高声呼喊:“今日我们有大收获了!”

看见船上陌生人的声音,那大汉瞬间变得警惕:“这又是何人?”

旁边有手下回道:“这是商人。”

大汉眼神不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大当家,你曾明令禁止我们欺压百姓,劫掠无辜,不许与商人有利益往来,只许劫走他们一半物资,如今竟私下与商人勾结,这于理不合吧?”

面对他的质问,宗言解释道:“杨明,我们在商议其它事情,并没有私下勾结。”

杨明似是很不服气,眼神在四周游移,最终还是率先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定了定神,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们今日出海,收获颇丰,不仅得到了不少物资,还意外救下了一名鱼女,我见她孤苦无依,便擅自做主将她留了下来,这样的决定,应该不算过分吧!”

听似商议,实则却是先斩后奏。

宗言微微皱眉,眼神瞟向了不远处目光惊惧的狼狈女子。

“我不是,我不是,是他强迫我……”女子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杨明的手下捂住了嘴巴。

宗言发现了异常,脸色骤变,厉声质问:“这物资从何而来,这女子又从何而来,我不是说过,不准伤害平民百姓吗?更不许掳劫无辜女子吗?”

杨明放声大笑起来,不屑的喊道:“宗言,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叫你一声大当家,你不会以为这里的人都服你吧?我们都是亡命之徒,总是要有些消遣!你这不准,那不准,不如叫我们出家好了。”

“我说过,不准违背道义,你若不愿遵从,大可以离开这里!”

“我们都是落草为寇了,还要讲什么道义,我才不管杀人不杀人!夺得这地盘也有我的功劳。”

“道不同,不相为谋!”

“既然如此,不服气的兄弟们跟我一起上!将宗言和那两个商人全部杀了。”

两批人马箭弩拔张,姜念薇和阿昭被卡在中间位置,进退两难。

姜念薇的目光在双方之间游移,她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宗言虽然身为海盗,但行事之中尚存道义。

然而那杨明,却是罔顾人命的恶徒,肆意杀人掳人,绝非善类。

她低声说道:“杀了杨明。”

正当两批人开始争斗之时,阿昭侧身一躲,手迅速从背后抽出那柄早已准备好的火枪,眼神冷冽如冰,对准了正中央的杨明。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砰”响,火枪喷出的火焰与硝烟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身强力壮的杨明此刻只觉胸口如被重锤击中,剧痛传遍全身。

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鲜血如注,汩汩而出。

“你……你竟敢暗算我?”杨明眼中满是震惊,随后轰然倒地。

周围的打斗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杀伤力如此恐怖的武器。

仍然有不怕死的举着刀朝着阿昭的方向袭来,又是一枪,直接倒地。

姜念薇面上还是和煦地笑着,嗓音却异常冰冷,“宗大当家,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这些扰乱秩序的人,杀掉不过分吧?”

宗言身形一滞,意识到这两人没有他想象那么简单。

“若还有不服者,大可以上前。”姜念薇的声音在寂静的船上回荡。

见所有人鸦雀无声,纷纷放下了武器,姜念薇走到宗言身前,“宗大当家,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刚才的谈话?”

宗言不解,“你们既然有如此实力,何须与我们合作?”

“我需要遵守道义之人与我合作,宗大当家既然可以制定那样的规矩,肯定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我们也不想随意伤人,只想好好谈生意。”

她微微一顿,继续娓娓道来:“此人胆敢打破规矩,自然罪有应得,我不过是顺手而为,替你清理门户罢了。”

如此胆识,如此气势,若是不没有震慑,肯定是假的。

宗言踌躇片刻,便做了决定,“我答应与你们合作!”

随后又吩咐手下,“将刚才跟着杨明一起作乱的人群全部绑起来,那位女子妥善安置。”

“诸位,请随我来,我们到船舱谈话。”宗言的语气已变得客气许多。

果然,想要让人信服,终究还是需要些雷霆手段。

姜念薇悄悄凑近阿昭,轻声夸奖道:“刚才那一枪,实在英勇。”

阿昭虽表面波澜不惊,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一本正经的夸道:“没有,是这武器威力十足,我才能得手,倒是你,方才站在那些水寇面前,言辞铿锵,气势如虹,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宗言本是将领之子,全家被奸臣所害,全部被斩杀,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虽落草为寇,却仍不愿做一些伤害百姓,违背道义之事。

走进船舱后,他才开口问道:“你们大费周章,绝不是因为做生意那么简单吧?”

姜念薇背着手,如实作答:“一方面是为了做生意,另一方面,我看你们武器装备也不算精良,官府却久攻不下,除了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想必你还有一套独特的战术与之周旋。”

宗言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拉拢我?”

姜念薇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宗大当家,我也是为了家人的生存才出此下策,如今我们虽然占据南洲岛,但是官府一旦发现,必然要问罪,攻打南洲岛要海上作战,你精通这些战术,我们何不结成联盟?你出力,我出物资。”

宗言摇了摇头,“若打仗,损失的是我兄弟们的命,谈何容易?”

“我知道你们大都是形势所迫,才成为了海盗,你也知大周形势如何,奸臣当道,皇帝昏庸,太子无能,我父姜衍,一心为国,却落得流放抄家的下场,若不是一路以来,我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说不定已经被派来的杀手暗杀,想必你亦是如此。”

说起这些,宗言眼神浮现了恨意,“我父亲在前线浴血奋战,保卫家国,而那个狗皇帝,却躲在宫中,尽享荣华富贵。他虽能护住百姓的安宁,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奸臣孟狗挑唆皇帝,我无辜的兄弟姐妹,便都惨死于断头铡之下,你若真心想与我合作,也可以,但必须提供我们足够的军火武器。”

知道宗言与她身世相同,她不由一声叹息,应了下来,“若是发生战事,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定会提供武器给你们。”

这些火枪已经威力十足,但是有景卓的存在,将来肯定还能制出比这还要先进的武器。

宗言伸出手,准备割破掌心以示诚意,“既是如此,那我们便立下誓言,歃血为盟!”

姜念薇只觉得感同身受的疼痛,微微蹙眉,“不必如此,我生性惧痛,此法太过惨烈,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击掌为盟可行?”

她伸出手,准备与宗言击掌。

尽管心中疑惑,但宗言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愿,将手掌抬起,准备与她击掌。

就在两人的手掌即将触碰的瞬间,阿昭却突然闪身而出,伸出了自己的手,代替姜念薇与宗言完成了这次击掌。

宗言不解,“这是何故?”

姜念薇胡乱解释道:“他也可以代替我,我们不分彼此。”

阿昭贴近姜念薇的耳畔,轻声提醒道:“切记,莫随意触及其他男子之手。”

宗言耳尖地听到了两人细微的对话,两人的行为举止如此异常。

再观这姓姜的,虽然容貌气质出众,但身形却略显文弱,与寻常男子却有不同。

宗言心中一动,忽地明白了些什么,他试探着问道:“莫非……莫非你二人……有那龙阳之好?”

姜念薇急忙否认:“这怎么会?没有,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宗言眼神闪烁,解释道:“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们不必遮掩,既是同盟,我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姜念薇尴尬一笑,也不准备再多做解释,“既然如此,这船物资便留下。”

“多谢,对了,不知姜兄如何称呼?”

“我姓姜,单字一个念。”

“姜念兄弟……”

他本想搭上姜念薇的肩膀,又想起她喜欢男人,只能缩回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旁边还有个一脸怨念的冷峻男人盯着他,让他浑身不自在。

宗言看着一袋袋搬上船的物资,这姜念也算是颇具实力,有能力买下这么多物资,与她合作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特别是今日看到的火器,竟然如此厉害,一击毙命。

“今日达成合作,不如留在水寨用膳。”

第77章 为他人做嫁衣 为了求得吴太守的宽恕,李坤日夜守候在吴府门前,鞍前马后,不辞辛劳。

谁知家中突然传来一个消息,他送去宫中选秀的妹妹竟被封为了贵人。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如今他已经成为了皇亲国戚,还要怕那什么太守不成。

一得到这个消息,他便立刻带着人马来到了百花楼,他准备将当日侮辱的那些人全部关进牢房,好好折辱他们一番,特别是那为首的景卓,必须好好教训他。

至于这百花楼,他也能顺理成章地接手,成为他敛财的工具。

姜念薇截住一位在路边驻足的围观者,压低嗓音询问:“这李公子行事如此张狂,难道就不怕太守大人的责备吗?”

那路人随即低声回应:“姑娘,你有所不知,听闻这成为了皇亲国戚,如今正是春风得意,自然有嚣张的资本。”

姜念薇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被官兵牢牢扣押的景卓身上。

她毫无惧色任由李坤的手下将他捆绑得严严实实,却仍不忘抬起头,高声道:“李公子,你若是真要追究,便只抓我一人便是,此事与他们无关,有罪的是我。”

景卓却并不在意,任由李坤的手下将他捆绑得严严实实,仍不忘抬起头,高声道:“李公子,你若是真要追究,便只抓我一人便是,此事与他们无关,有罪的是我。”

还没等李坤回应,她又说道:“倘若你今日能高抬贵手我自有厚报,比这酒楼还要厉害,能让你财源滚滚而来,成就一番大业。”

“你又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呢?”李坤的嘴角勾起一丝轻蔑,显然认为景卓又在玩弄他。

景卓却毫不在意,“李公子,你可曾听闻过火筒?而我拥有比那更为强大的火器。”

李坤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收缩。

脸上原本的轻蔑逐渐转化为震惊与兴奋,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仅凭你的口说无凭,我又如何能信?”

景卓的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她轻声对李坤说道:“此处人多眼杂,若是当众展示,恐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李公子,不知能否为我们寻个清净的靶场,让我的手下为你展示一番?”

“故弄玄虚。”

李坤觉得麻烦,但一想到火器,心中的那份不耐烦便被生生压了下去。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去安排一个无人的靶场。

几人来到靶场,为了安全起见,李坤的身边还站着不少打手,保护他的安全,他倒是要看看,这不起眼的玩意儿到底有何威力。

阿昭取下火枪,朝着靶心的位置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一阵灰烟弥漫,整个靶子便四分五裂。

李坤一开始还未反应过来,当看到火器的威力,不由得开始大笑起来,“哈哈哈,竟有这般威力的火器,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景卓见他已经上套,便悠然开口:“李公子,这火枪的确威力无穷,但制作过程却也相当繁琐。不过,幸得在下已将其图纸绘制完毕,只要李公子能答应我的要求,我自然会将这图纸双手奉上。”

李坤的嘴角一敛,心中正权衡利弊,“此事,倒也有几分趣味,也罢,我便暂且放你一马。”

在图纸未拿到手之前,李坤便顺着对方的条件,反正人留着以后还可以找机会处理。

李坤抢过阿昭手里的火枪,想要亲自感受一下这火枪的威力,可拉扯开关却无法发射,心中不免恼怒,“这是怎么回事?”

阿昭顺势解释道:“这火枪中的火药弹已经用尽,需得另行制作才能再次使用。”

“火药弹制作起来也不难,图纸上也有标注。”

景卓将图纸交给了李坤,“李公子,除了这火枪我还有其它不少好玩意儿,来日方长,我们可以好好合作一番。”

李坤接过图纸,一想到还有其它这样的武器,连憎恶的景卓便也觉得顺眼起来。

为了长远利益着想,选择暂且放过了景卓,等他的价值慢慢榨干,他自然会用别的法子折辱他。

此刻,李坤的手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李坤一改嚣张的态度,转身客气的说道:“景兄,你的话我记住了,我还有其它事情处理,我先派人送你回酒楼,明日我再来寻你商量其它事宜。”

待三人平安归至百花楼,景卓心中的重石才悄然落地。

刚才看似游刃有余,内心慌张不已,额头全是汗珠。

姜念薇忧虑的问道:“将火枪的图纸给他,会不会对我们产生更多威胁?”

景卓狡黠地笑了笑,“我交予他的图纸,在其中重要部位做了些改动,即便他按照图纸制作,那火枪也不过是形同虚设,毫无用处。”

姜念薇她微微颔首,轻声赞道:“你果然机智过人。”

见景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姜念薇心中似有所悟,“你的真实用意,是想让那李坤这冤大头,为我们制造更多的火枪?”

“正是如此,我们若是自己制造火枪,我们自己制造火枪,不仅费时费力,还需投入大量钱财。李坤的爹是主簿,门路自然比我们多,让他去制作,一旦出现问题,他势必会找上我们。届时,我们只需略施小计,便可将那些武器全部收入囊中,他费尽心思,到头来不过是为我们做了嫁衣。”

姜念薇原本还在为制作火枪的事情感到烦心,没想到景卓将这部分都安排好了。

她由衷赞叹道:“不愧是好姐妹,心思细腻,鬼点子真多。”

自从景卓来了之后,帮了她不少忙。

景卓摆了摆手,“哪里哪里,彼此彼此而已。”

原本还因为得到了好姐妹的夸赞,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一瞥见阿昭那阴沉如水的眼神,她脸上的笑容便如同被冻住。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的醋意未免也太重了些吧,连她的醋都要吃?

姜念薇却还是有担忧,景卓可以糊弄李坤制造武器,但李主簿可没有这么好糊弄,还需观望一下情况如何。

姜念薇流露出几分不安:“李主簿心思深沉,我害怕他会发现端倪。”

“你无需过于忧虑。”景卓轻声安慰道:“这武器之精妙,足以令任何人心生贪念。即便是李主簿,也难以抗拒其诱惑。”

李坤一踏入府邸,便迫不及待地冲向李主簿的书房,满脸洋溢着欣喜。

他推门而入,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正埋首于书案前的李主簿:“爹,您找我呢?”

李主簿闻言,缓缓抬起头,眉宇间凝聚着几分不悦,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备,“坤儿,我不是再三叮嘱你,这段时日要安稳些,切莫再生事端?你莫非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眼看父亲面色愈发严厉,手中砚台仿佛随时会掷出,李坤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爹,您误会了,妹妹成了贵人,我自然是高兴的紧,只是想出去庆祝一番,真的没有惹是生非。”

“你妹妹有出息,你看看你呢,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惹是生非的混账东西。”

李坤带着几分讨好拿出了图纸,“爹,你也不能这么说我,我今日可是得来一样好东西。”

李主簿不屑一顾,“你有几分能耐我还不知道。”

但当眼神瞟到图纸的时候,却瞬间愣住,“这张图纸,你是如何得来的?”

“是一位高人给我的,我不仅有图纸,我还有实物,爹你看这个。”

当李主簿看到火枪之后,神色更是凝重起来,若是向圣上献上此种火枪,别说是这崖州太守,说不定还能得到入京为官的机会。

李坤略带遗憾的说道:“只是现在没有火药弹,不然我还可以给你实际操作一番,让你见识这火枪的威力。”

李主簿露出欣慰之色,他拍了拍李坤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赞许:“你这次倒是做得不错,先让人按照图纸制造一批出来。”

得到了父亲的认可,李坤心中激动不已,“我立刻安排人去办!”

……

这几日酒楼装修,倒是让柳嬷嬷为难了起来,几筐蔬菜堆在那里,这些都是景秋蝶在岛上种植的。

原本酒楼营业的时候,多少还能卖出去,现在怎么吃倒是成了烦恼。

崖州天气比较热,新鲜的蔬菜若不及时消耗,恐怕用不了几天便会枯萎变黄。

“小姐,你看这么多胡瓜,白菜,番茄,该怎么处理比较好?都是夫人精心种出来的,吃又吃不掉,扔也舍不得扔。”

姜念薇思索片刻,决定想个办法将这些食材充分利用。

“胡瓜也可以做酱菜,白菜可以用来腌制,至于这番茄,可以做成番茄酱。”

柳嬷嬷连连点头,“前面两个我尚且可以理解,只是这番茄酱可以做些什么?”

“可以做调味料,也可以用来做蘸料!”

酱瓜制作起来比较简单,只要将胡瓜切片晒干之后,加入大蒜、姜片、料酒、盐巴,酱油,灯笼椒腌制,放在罐子中,过几日便可以直接用来食用。

腌白菜

番茄酱则是需要先将番茄的表皮去除,切块放入锅中熬煮,加入冰糖、白醋和盐,大火熬制。

熬制过程中需不断搅拌,防止糊底,直到变成粘稠的样子,放凉之后便可以放入玻璃罐中储存起来。

若是近期不食用,则是可以在番茄酱表面放一层蜂蜜或几滴白酒密封保存。

几人花了一个下午时间,将这些蔬菜全部处理掉了。

姜念薇解释道:“日后,若有食客光临,这些小菜便可作为我们酒楼的小小心意,作为前菜赠予他们,既开胃,又能增加他们的好感。”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那这段时日,柳嬷嬷恐怕要在酒楼多费些心思了。”

柳嬷嬷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她摆摆手,道:“小姐言重了,能为酒楼尽一份力,老奴心中欢喜得很,哪里谈得上辛苦。”

如今航线的问题既已搞定,她还需回南洲岛一趟,动员岛上的村民开垦荒地,种植水果,也可以为大家增加一份收入。

刚刚踏入家门,姜念薇意外地发现姜思雨正坐在那幽深的树荫下,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只是几日未见,小妹倒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用功了许多。

一看到姜念薇回来,姜衍便喜上眉梢,“念薇,阿昭,你们回来了。”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两人的异常,那日他们出门时,姜衍敏锐的直觉便告诉他,姜念薇此行恐怕并非简单之事。

此刻,他们终于平安归来,姜衍也如释重负,面容不再紧绷,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你回来的正巧,你娘在林子里发现了好东西,快来瞧瞧。”

姜念薇好奇,“什么好东西。”

景秋蝶端上了一盆青梅,“是你最喜欢的梅子,前几日已经腌制过了,今日品尝,味道恰到好处,酸甜可口。”

娘还记得她最喜欢酸甜的腌梅子,姜念薇将其放入口中,微酸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却又带着一丝令人欢喜的甘甜。

“剩余的梅子,酿了一些青梅酒,过一些日子也能品尝了。”景秋蝶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到时候一定要留点给我尝尝!”

此刻,晨哥儿正摇摇晃晃地朝着姜念薇的方向蹒跚而来。

他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抱抱”的稚嫩呼唤。

姜念薇惊喜地喊道:“晨哥儿,你竟然会走路了?”

邱雪梅回应道:“前几日就已经会了,只是走得还不太稳当。”

“周岁尚未至,晨哥儿走便能走路了,爷爷已经老咯!”姜衍费力地将晨哥儿抱起,眼中满是宠溺与感慨。

“前段日子,我让段赟帮忙做了一辆推车,你们带晨哥儿出去散步的时候可以用上。”

一提到段赟的名字,姜思雨的眼神闪烁,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恰巧此刻,此刻段赟正好带着推车上门拜访,“姜姑娘,你上次让我帮忙的,已经做好了。”

段赟虽在和姜念薇说话,眼神却止不住的朝着姜思雨的方向瞟去。

第78章 使计开垦荒山 姜念薇提议道:“既然如此,大家便随我一同出去试试这个推车,散散步如何,思雨你便留在家里看家。”

段赟心中明白,姜念薇此举,实则是为他创造了一个与姜思雨独处的机会。

姜思雨合上手中的书卷,双眸终于与段赟的视线相交。

直到其他人身影消失后,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段赟才缓缓开口,诚恳说道:“思雨,上一次的事情确实是我语气太重了,我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因此回避我。”

姜思雨一如往常露出笑颜,“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把你说的这些话听了进去,原来是我不懂事。爹告诉我,''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所以我想像爹一样教书育人。”

这并非她心血来潮的想法,最初她跟随姜衍前往私塾读书,只是心中有不甘,想要证明自己。

当她看到那些年纪尚幼的孩子们,尽管每日要忙于家中的农活,却仍坚持来到私塾求学,每日下课之后围着父亲问一些千奇百怪的问题。

与那些世故的大人们截然不同,他们不受利益的驱使,心中只有一股纯粹的求知欲。

段赟确实感觉到了她与原先的不同,改变是好事情,但他心中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失落。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就算这样,你也不用一直躲着不见我。”

姜思雨认真答道:“我并非有意回避。”

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下文,“若你无他事,便早些离开吧,这些腌梅子是我娘特意留给你的,别忘了带上。”

将她不再搭理自己,段赟也只能转身告辞。

……

姜念薇与大嫂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

这辆木制推车的设计精巧且实用,晨哥儿只需坐在上面,绑上绑带,大人们便可悠然地推着他在那平坦的小径上漫步,而且轮胎做了避震,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以后若是走累了,也不用再让大人抱着。

晨哥儿对此也很是新奇,坐在推车上面东张西望。

邱雪梅见他如此可爱模样,不由说道:“他似乎很喜欢辆小车。”

“晨哥儿喜欢便好,如此一来,大家日后也可以少费些力气抱着他了。”

邱雪梅突然叹了一口气,“见你们都有忙碌的事情,家里似乎只剩下我这个‘闲人’了。”

姜念薇深怕大嫂心中生出不必要的忧虑,轻声劝慰道:“大嫂,切莫如此自谦,你绝非闲人,带孩子这份重任,实则比世间任何工作都要繁重,倘若你觉得单调乏味,日后便让春雨和桃枝轮流来协助你,她们俩定能为你分担不少。”

邱雪梅笑着摇了摇头,“她们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家中大小事务,爹娘从不让我操心,一有空闲,家中其他人也会主动帮我照顾孩子。”

她瞥见前方的公婆身影尚远,便贴近姜念薇身旁问道:“近来我时常感到身体盗汗,心中也异常烦闷,你可知道这等症状,有何良方能解我之困?”

姜念薇闻言,步伐一顿,随即伸出手搭在她的腕上,片刻后她轻启朱唇:“许是气虚所致,你可试着多食用些红枣莲子汤,以补气血。此外,我再为你调配一副药方,你依方服用,过些时日,应当会有所好转。”

她思索片刻,又接着道:“至于你心中烦闷……若是你有兴趣,过几日我便陪你前往崖州城走一走,散散心,或许是因这岛屿的闭塞,才让你心生郁结,出去走走,或许能帮你排解掉这些烦恼。”

听到去称重游玩,邱雪梅心中欣喜起来:“你说的倒也是在理,那便劳烦你带我出去逛逛。”

“自家人嘛,何须言劳烦?对了大嫂,上次我赠予你的那香膏与祛斑膏,你可曾用尽?”

提起这些,邱雪梅便忍不住称赞起来,“那两样东西效果极佳,原本我脸上还有褐色的斑点竟然全部不见了,实在神奇。”

“等我回去再给你拿几瓶。”

随后姜念薇快步移至姜衍身边,提起开垦荒地的事宜,“爹,我已经找到了售卖渠道,我想在那片荒山上种植水果,您觉得如何?”

姜衍点了点头,缓缓道:“我曾与村民们提起过此事,但荒地面积确实庞大,而村民们又大多忙于农事,制造玻璃,难以抽身。”

姜念薇见他目光闪烁,便知这事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爹,此事若有隐情,您不妨直言,我们一同商议。”

姜衍才叹息一声:“种植果树之事,无前例可循,村民们心中疑虑重重,不知此举能否带来收益,自然不愿轻易付出辛劳。”

姜念薇思索片刻,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我倒是有个法子。”

既然是害怕无利可图,那便制造一些肉眼可见的利益。

荒山的面积比较大,光靠他们一家子努力,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开垦完毕。

“念薇,你有什么好法子?”

姜念薇微微一笑,神秘地摇了摇头,“现下还是秘密,届时父亲自然会知晓。”

空间中屯有大量的金矿石,她便随意拿出十几块,让大哥帮忙分散地埋在荒山之中。

金矿石看似巨大,实则一块中冶炼出金子却不是很多,但足够引起他人的注意。

到了第二日,姜念薇便雇了村里有空的几人一起去荒山开垦荒地。

一开始村民还兴致怏怏,可其中一个村民突然挖到了一块表面闪着金色光泽的石头。

姜念薇见状,假装惊讶地凑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这块石头,然后故作惊讶地喊道:“这……这看起来像是金矿石头!难不成这里竟然有金矿?”

那村民还他摇着头,半信半疑地说:“这怎么可能,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这片土地如此荒芜,怎么可能会有金矿?”

另外一位较为年长的村民也凑了过来,“这应该就是金矿石,我曾经去挖过矿洞,见过的矿石与这一模一样。”

这消息很快便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都知道地里有金矿了,便都开始扛着锄头前来挖掘。

霎时间,村民们纷纷扛起了锄头,踏上了那片曾经无人问津的荒地,争先恐后想要在这片荒地上挖出金矿来。

见已经达成她想要的目的,姜念薇便告知了姜衍真相。

“我只不过是稍稍利用了村民们的心理,若只是雇佣这些村民干活,他们只是按部就班的干活,无利不起早,知道地里有金子,他们自然也就有了动力,干起活来热情高涨,你看这速度,短短数日,便已将这片荒地开垦了大半不出半月,想必这荒山就要开垦完成了。”

姜衍听后不禁摇头失笑,“你啊你,真是诡计多端。”

他也知道女儿所言非虚,埋在地里的金矿,会让村民产生竞争意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想要得到更多的金矿,自然不知不觉就干得多了,速度也快了起来。

若只是守着一亩三分地,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发家致富,姜念薇也只能出此下策。

这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姜念薇领着大嫂与芸娘逛一逛崖州城。

为避人耳目,她们皆乔装打扮,混迹于市井百姓之中,宛若平凡过客,不显丝毫异常。

两人看着街上的眼花缭乱的小玩意儿,时不时停下脚步,驻足观赏,十分新奇,“这里的民俗,与我们那里截然不同。”

行至一间成衣店前,姜念薇突然驻足,转向芸娘询问道:“芸娘,你看这铺子位置如何?”

芸娘细细打量了一番,见那成衣店正处于繁华街市的人流交汇处,不禁点头赞道:“此处位置极佳,正是人流汇聚之地,想来生意定是兴隆。”

姜念薇领着他们进入店铺之中,店里的伙计一见到姜念薇前来,便热情招呼道:“姑娘,您可算是来了,您之前带来的那些款式时兴的成衣都快售完了。”

芸娘听得此言,心中涌起一丝好奇,不禁轻声问道:“你所说的成衣,莫非就是我亲手缝制的那些?”

“正是,这成衣店虽在我表姐的名下,但售卖大多是你巧手织就的衣裳,为了经营这店铺,我已精心挑选了几位机敏的伙计,以及几位手艺精湛的缝工,铺子里的收益都是你的,以后你便可留在这里做老板娘了。”

芸娘心头蓦地涌起一股酸楚,眼眶中泛起湿润,“小姐,您为何要如此费心,为我铺设这样一条路?我身份地位留在你们身边侍奉,能有口饱饭吃就行了……何德何能?”

“你的绣工堪称一绝,制作的衣裳皆是精巧绝伦,令人赞叹,我此番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你觅得一桩美差,但自今往后,你的日子恐怕不会像岛上那般悠闲自在了。”

见她似乎有疑虑,姜念薇继续解释道:“你且放心,这铺子也并非白白赠予你,若我日后在别处开设成衣店铺,你设计的这些衣服,绣样,也需得让我售卖,如此我们双方都能从中获益,岂不美哉?”

这一番解释下来,芸娘也能毫无心理压力的接受,面上展露了欣喜的笑容,柔声说道:“小姐的心意,芸娘感激不尽。”

姜念薇摆摆手,“不必客气,你便安心留在此处查看铺中是否还有所缺之物,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伙计去采购便,待至中午时分,我们再到百花楼相聚,届时再细谈。”

邱雪梅见芸娘有了自己的铺子,心中自然也是羡慕的,更羡慕的是她能有这样一番手艺。

而她虽然官家女子出生,各个方面似乎都十分平庸,她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当初陪嫁的铺子也都是由婆婆打理的。

姜念薇见她眼神失落,便招了招手唤她过来,“大嫂,过来瞧瞧,你常常这牛乳糕味道如何?”

邱雪梅接过她递来的牛乳糕,细细品味,双眸微微亮起,“这牛乳糕,口感细腻,甜而不腻,当真不错。”

\"那么我们就多买几盒吧,让爹娘和大哥也尝尝这城里的新鲜玩意儿。\"

两人就这样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中。

邱雪梅却略显惆怅,“与家中其他人比起来,我是不是十分平庸?”

“大嫂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你有许多过人之处。”

她心中惆怅,“我知道你也只是安慰我罢了。”

路过一家脂粉铺子时,邱雪梅不由驻足张望,目光却被一名女子手中的瓷罐所吸引。

那瓷罐的样式她很是眼熟,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这才发现,这与姜念薇赠予她的一模一样,连香味都是相似的。

邱雪梅温和地问道:“姑娘,你手中的这款香膏,可是看中了?”

那女子微微颔首:“这香膏味道清幽,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价格却是有些高了。”

\"其标价虽不菲,但效果却是物超所值,你闻闻看我身上便带有这样的香气,还是早上抹的香膏,现在还带有余香,且这香膏还有滋润皮肤的效果,可是有双倍的效果。\"

她这番细致的介绍,让那名女子心动不已,“这般说来,这价格倒也实惠。”

邱雪梅的目光在铺子里轻轻扫过,又发现了那款祛斑膏。

她拿起祛斑膏,忍不住又开始赞叹起来,“原本我脸上有不少斑点,坚持用这祛斑膏后,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围的女客被她的话语吸引,纷纷围了上来,其中一人好奇地问道:“效果真的这么好吗?那我倒也想买一瓶试试。”

随着邱雪梅的深入介绍,还给她们示范用法,铺子里一下子便售出了好几瓶。

姜念薇凑到大嫂身旁,和煦一笑:“大嫂,如今你还觉得自己平庸吗?”

邱雪梅后知后觉,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我倒从未发现,自个儿还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我寄放在铺子里售卖的,如今我竟觉得,我们也有能力开一间脂粉铺了,不如就交予大嫂你来经营?”

邱雪梅闻言,面色微变,急忙摆手推辞:“不,不,这怎可?我如何能担此重任?何况晨哥儿尚且年幼,我怎能放下他,去做别的事情呢?”

“晨哥儿也快要断奶了,你也该做一些自个儿喜欢做的事情了。”

第79章 准备开脂粉铺 邱梅雪很是惊讶,若是换做其她小姑子,巴不得大嫂在家相夫教子。

如今他们的境遇也比较特殊,她竟然还劝说自个儿出来开铺子。

邱梅雪心中虽然充满感激,但仍旧难以掩饰那份深藏的顾虑,“可是,姜家虽然如今落魄,但曾经也是书香门弟,我若是这样公然抛头露面,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你大哥他……他又会不会有所不满。”

姜念薇却鼓励道:“嫂子,你不要光顾着大哥的想法,也要多为自个儿着想。”

“你跟着他一路流放,甚至为他诞下晨哥儿,其中的艰辛,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爱的事情,为何还要为了迁就他人而放弃呢?”

“你若是担心晨哥儿,我可以在村子里为你找个可靠的人照看,再加上家中众人的悉心照料,你完全可以放下心来。”

这样一来,邱梅雪倒是完全没了顾虑,但依然迟疑,欲言又止,“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回去我便告知大哥这件事,今日你便随我一同看看铺子的位置,崖州城如今虽不算繁荣,但将来可说不准。”

近日来,吴湘湘用她推荐的那几款护肤品,效果很好,也推荐了不少人来购买,她还正惆怅没有个售卖的地方,若是一直寄卖在别人铺子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便听你所言。”

两人在城中逛了一圈,却未能寻到心中所想的合适铺子。

转眼到了中午,只能先去百花楼与芸娘会合。

柳嬷嬷知道她们要来,已经准备了一桌子佳肴。

姜念薇环顾四周,欲寻那熟悉身影时,却未见景卓坐于其间,不禁轻声询问:“表姐何在?莫非另有要事缠身?”

柳嬷嬷老实说道:“今晨天未亮,便有贵客临门,礼数周全,言辞间满是敬意,请她去共商要事,老奴观那人之态,应是无碍,小姐且放宽心,安心享用这顿饭食。”

姜念薇心中暗自思量,应该是李坤手下的人将她叫去研究火枪。

她轻轻点头,心中虽有牵挂,却也知表姐行事自有分寸,便先招呼众人用膳。

数日之前精心酿制的荔枝果酒,今朝终得启封,其香袅袅,轻拂过鼻尖,带着一抹温婉而不失清新的果香,姜念薇为芸娘斟上一盏晶莹剔透的佳酿。

邱梅雪虽也想尝尝,但念及孩子还未断奶,却也不敢随意饮酒,便喝了几杯果茶,味道也十分独特。

众人都尝了柳嬷嬷做的几道新菜式,都赞不绝口。

下午,姜念薇又特地问了好几户人家,终于在一处偏远的农户家中买到了一头产奶的母牛。

邱梅雪好奇她为何要买母牛,“家中已经有牛了,为何还要特意来买一头产奶母牛?”

“晨哥儿平时辅食吃得也多,可以断了母乳,以后便饮用牛乳,营养也是一样的。”

自从添加辅食之后,肉糜、鱼肉、蔬菜之类的晨哥儿都不排斥,况且还有她从空间兑换的婴儿保健品,摄取的维生素矿物质应该足够了。

邱梅雪不禁涌起一股担忧,“我不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晨哥儿能不能适应。”

姜念薇劝慰道:“小孩子的适应能力都是很强的,现在反而是你舍不得他,慢慢适应就行了,况且,也不是让你一下子就断了这母乳,只需循序渐进。”

回到家中,姜念薇便忙碌起来,试着挤了一些牛乳。

刚挤出的牛乳不能直接食用,要高温灭菌之后才能饮用。

将牛乳倒入铁锅中高温加热一段时间,冷却之后放入奶瓶中便可直接饮用。

晨哥儿的适应能力很强,一瓶牛乳很快便喝了个精光,喝完之后还打了一个饱嗝,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明日开始,你便尝试着给减少母乳喂养的次数,用牛乳替代。”

快一周岁的孩子已经不需要频繁地喂母乳,只需要保证一日喂够三餐牛奶和其它辅食即可。

姜念薇本想在村子里寻一个细心且靠谱的女子来帮忙照看晨哥儿,但霍婆婆却主动站了出来,“姜姑娘,你还用得着到处找吗?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但帮你搭把手还是可以的。”

姜念薇略感疑虑,“霍婆婆你照顾得来吗?”

“怎能说照顾不来呢?我的孙女不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她进了私塾,白日里我闲得发慌,正好能搭把手。”

“那行,明日您便来试试,我付您工钱,平日里孩子也有其他人照顾,晨哥儿也不需要您一直看着,只是偶尔需要搭把手。”

霍婆婆急忙摆手,推辞道:“哪里需要什么工钱啊,不过是照看照看孩子,都是邻里之间的情分,何必如此见外,你对我们家有大恩。”

姜念薇却坚持道:“工钱是一定要给的,恩情和工钱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霍婆婆也是出生于大户人家,教导孩子也有心得,加上为人也和善,平日里和景秋蝶也时常往来,都是熟悉的人,姜念薇也算放心。

于是便与大嫂一合计,定下了此事。

与景秋蝶商议之后,她亦是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你嫂嫂平日里也确实辛苦,如今我们也不是官家,没有那么多讲究,她若能做些喜欢的事情,我们也乐见其成,念薇,便麻烦你帮她安排妥当了。”

“我原本也想着开一家脂粉铺子,正好大嫂愿意,我还要感谢她帮忙呢。”

此时,姜澜煦恰好归来,见家中众人皆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他不由得感到一丝困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问:“莫非我脸上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为何你们都这样看着我?”

邱梅雪鼓足勇气,试探性的开口:“夫君,我思忖再三,决定与三妹一同开设脂粉铺子,不知你……是否同意?”

姜澜煦微微讶异,自个儿媳妇他是了解的,向来胆小甚微,平日里鲜少提出自己的主张。

“只要是你真心想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全力支持,见你近日时常眉头紧锁,恐是心中烦闷,多出去走动走动也是好事。”

开脂粉铺的事情如今已经敲定,如今就差寻找合适的店面。

姜澜煦见她欢喜的笑了,便伸出后,手中是一串由贝壳海螺串制而成的手链,“这是给你的。\"

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邱梅雪仍旧欢欢喜喜地收了起来,“多谢夫君。”

姜澜煦每次出门回来总是会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回来,这份心意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姜思雨凑了过来,揶揄的说道:“大哥,这手链真漂亮,不知你能否费点心思,给我也制一串?”

姜澜煦收起脸上温和的笑意,“海滩上多的是,你喜欢便自己去做。”

“大哥真是偏心啊。”

姜思雨嘴里埋怨着,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如此一来,大嫂便能知道自己在大哥心目中的位置,其实远比她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姜澜煦近日来巡查海域,发现经过上次那件事,应该是觉得西洲岛已经没了价值,岛上的军队已经逐渐地撤离,如今驻扎的士兵已没有剩下多少,他也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姜念薇今日却一直没有见到阿昭的身影,不免奇怪起来。

平日里总是跟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这整整一日都未见到,却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心里还有种莫名的担忧。

“娘,你今日又见到阿昭吗?”

景秋蝶摇了摇头,“他时常都是与你在一块儿,不在你身边,又在何处?”

姜念薇便去了几个熟悉的地方寻他,仍旧没有见到他的踪影,正当焦虑之际,却发现他拿着砍刀从竹林深处走了出来。

姜念薇不由埋怨道:“你去了哪里?害我一顿好找。”

当她那紧张的神情映入阿昭的眼帘,让他内心一阵波澜。

阿昭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笛,“只是去林子里找了根竹子,做了这个。”

“脑子里总是响起一阵旋律,我想我应该是会吹笛子的,你听这个……”他将竹笛贴近唇边。

阿昭吹奏的乐曲异常的耳熟,很快姜念薇便听出,这是以前她时常喜欢演奏的曲子,只是不知阿昭是如何得知的。

“你还记得是从哪里听到这首曲子的?”

阿昭面庞上掠过一抹恍惚,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记得了,但我觉得此曲对我应该意义非凡,不然又怎会如此让我念念不忘。”

这是她曾经谱的琵琶曲,当时正在京城中盛行过,自从流放过后她也从未弹奏,也不知道阿昭是哪里听到的?

难道他也是京城来的,他是否是谢家军的人又让人存疑。

不远处的荒山上,传来一阵喧嚣声,扰乱了她的思绪,她不由朝着荒山的方向望去,村民正在热火朝天地挖掘着荒地。

依稀还能听到他们谈论的声音:“听说昨日大勇家又挖出一块金矿来,咱们也得加把劲儿。”

说话的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为了金子也是不余遗力的干活,这正是姜念薇想要见到的效果。

阿昭不由赞叹道:“三娘,你这法子可真是不错。”

“也只能糊弄一下村民罢了,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将来村子里种出的水果售卖出去,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那时候,他们便会明白,今日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不过现在,你赶紧跟我回去,磨磨蹭蹭的,家中估计就等我们两个开饭了!”

姜念薇的话语虽带着几分嗔怪,他心间却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愉悦,她这语气就好似两人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

开垦荒山的问题暂且已经解决,可目前还有其它问题。

这一次他们准备先装满一艘货船,将货物售卖至沿海林州一代,主要包括玻璃制品、陶罐器具。

卖到林州,意味着价格便可以提高一些,收入自然也就增长了。

但出海售卖大量货物,必须经过市舶司,必须获得“过所”,也就是海上通行证,这样才可以在港口停靠,还需要招募一批海上船员。

姜念薇觉得这些流程十分麻烦,若只有她孤身一人,只需将货物收入空间之中,直接带到目的地,既可以免去工人搬运,海上税收这些步骤,还可以避开市舶司繁琐的盘查。

但若只有她一人在货船之上,会惹人猜疑,还是需要一船货物作为掩护。

寻找船员倒是简单,原本岛上便有不少村民是出海捕鱼为生,当船员出海获得的收入更高,他们自然是乐意的。

崖州比较偏远,没有设置市舶司,“过所”必须由崖州巡检司代为发放。

她本想寻找吴湘湘帮忙,但又觉得此举似乎太过轻率,吴湘湘也不一定会同意帮她的忙。

姜念薇便想着去巡检司打听一下情况,再想想看如何办理,或者到时候可以景卓的身份去办理。

但柳嬷嬷却告诉她,景卓昨日并没有回来,只是遣人来说了一声,这又让姜念薇更加担忧起来。

景卓不会被李坤扣押在府里了吧?

正想让阿昭前去打探一番,只见景卓非但未遭不测,反而以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下了马车。

李坤紧随其后,语态间满含敬意:“往后诸事,还需景兄鼎力相助。”

待李坤离开之后,景卓才解释道:“他们想让我监督火枪制造,还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图纸,但我怎么会轻易给他们。”

景卓懂得卸磨杀驴的道理,故而她从中周旋,让那群人深信她的价值远不止于此,不至于成为那过河即拆的桥,用过即弃的棋。

“这样一来,火枪锻造的每一步进展皆将在我掌握之中,到时候我们也好见机行事……”

两人目光交汇,一抹心照不宣的默契悄然流转,其间深意,不言而喻。

姜念薇嗅觉比较灵敏,闻到了景卓身上传来的香味,“话虽如此,你身上怎么一股脂粉味,难不成他们是在青楼找你谈事的吗?”

景卓苦笑了起来,“我身处其间,真如履薄冰,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端倪,实则是迫不得已,心中之忐忑,唯有自知。”

阿昭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终是忍不住笑意,只能轻咳数声以作掩饰。

景卓投去一记白眼,阿昭旋即收敛笑意,正色道:“言归正传,还有一事需你援手,欲将这批货物安然送达林州,必先取得过所,方得通行无阻。”

“正好现在有空,事不宜迟,那我便随你一同前去办理!”

三人步至巡检司巍峨之门,姜念薇正欲踏步入内询问详情,忽闻一阵温婉之声由远及近,一位妇人款步而来,轻唤其名:“姑娘留步,真乃天定之缘,让你我于此重逢,实乃幸事。”

第80章 借腹生子之计 姜念薇转过身,眸光轻扫间,一抹熟悉之感悄然浮上心头,“原来是你,医馆门前遇到的那位……”

妇人眉宇间带着喜悦,柔声道:“正是,在此巧遇姑娘,莫非你是来巡检司处理些事务?”

姜念薇轻轻颔首,“是啊,只是出了一些意外,没有办成。”

妇人关切问道:“哦?竟有此事?不知我是否有幸能为姑娘略尽绵薄之力?”

见姜念薇狐疑,她便解释道:“还记得上次,我去医馆看病,姑娘所为我开的药方吗?”

“你免费替我诊疗,又给我开了药方,初时我还有所怀疑,不敢轻易尝试,直到喝了那神医所开药方,却毫无起色,我便尝试着喝了你开的药方,如今也有半月,已经感觉身子爽利了不少,相信之后也定会如姑娘所言,如愿以偿。”

“举手之劳罢了。”

她只是看不惯那所谓的神医,招摇撞骗,浪费百姓的血汗钱,只是可惜后来得知,这药馆背后也是李家的手笔,想要彻底根除,就必须铲除李家。

“你来巡检司所谓何事,能否告知我?”

姜念薇便将来此地目的告知,“为了航行至林州做生意,想办一张交所。”

妇人轻笑道:“我夫君正好在巡检司当差,我让他想想办法帮个忙。”

相谈之间,姜念薇才得知这位妇人姓魏,单名一个晴字。

魏晴本想让丈夫帮忙通融一下,却不料那钱巡检冷面如霜,丝毫不予通融,言辞间尽是不耐:“衙门之事,岂能儿戏?家中琐事已令我分身乏术,你非但不在家照料我娘,反而来此添乱。”

魏晴只能失望地告诉姜念薇这个消息,“对不起,原本还想帮你,谁知……”

“没关系。”她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魏晴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转念却想起了一个好主意,“念薇,我忽地想起一事,你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不知可否屈尊为我那年迈的婆母诊视一番?”

“夫君素来以孝为先,若是你能解除婆母病痛,他定会报答你们,如此一来便可让他帮忙办理交所。”

从她的言语中,姜念薇并不觉得那钱巡检会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但见魏晴言辞诚恳,便没有立刻拒绝,打算先去探探情况。

“好啊,今日我正好有空,不如你领我去看看。”

“求之不得。”

姜念薇转而对身旁的阿昭和景卓轻声道:“你二人且先回府,我自有分寸。”

阿昭闻言,眉头微蹙,显然放心不下,却也只能默默点头,却在转身之际,暗自决定默默跟随,守护在侧。

来到钱府,魏晴对姜念薇很是热情,端茶倒水。

但她的婆母却是一脸嫌恶,显然不欢迎她这个不速之客。

“让你出去给松儿送饭,你怎么就随便领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了。”

魏晴的婆母几年前摔了一跤,自此之后双腿便一直无法行走,腿虽瘸了,但嘴巴骂起人来还是不饶人,“你嫁入我们家五六年了,到现在还未能产下一儿半女,不能为钱家延续香火,也是松儿仁义,没有直接休弃你。”

“好歹松儿也是公家人,纳个妾也并不过分,贤良大度的媳妇就应该主动为夫君择妾。”

魏晴嬷嬷忍受,没有言语,只是对姜念薇抱歉一笑,然后为婆母奉上茶水。

婆母轻抿一口,眉宇间忽地闪过一抹不悦,随即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掷向魏晴,“茶水太烫,你是想要烫死我吗?我就知道让你伺候我这个老太婆,你心里不愿意,故意想要整我。”

魏晴被淋了茶水,还不敢反抗,“婆母息怒,是媳妇疏忽了。”说着,她轻轻抬手,以帕子轻拭去额间的水珠。

看到姜念薇眉头直皱,好似看到了昔日在侯府中独自隐忍、默默承受的自己。

姜念薇默默站起身,走到钱母身侧,看着她无法动弹的腿,“你儿媳妇孝顺,我是她请来的大夫,来帮你看腿的。”

钱母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勾起淡漠的笑:“崖州名医皆束手无策于我这双腿,你区区一介女流,又怎敢妄言能解我多年之困?”

姜念薇也没有理会她所言,只是静静蹲下身,准备查看她的双腿。

钱母的脸色却愈发不自然,言辞之间也越发过分,“赶紧滚,我不要庸医帮我治疗!”

双腿残疾之人,若是有一点点被治愈的可能,都愿意尽一切所能去尝试,这钱母倒是与众不同,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想治好的样子,相反好似在掩饰。

眼看着吵闹误用,便开始辱骂儿媳,“魏晴,你这没用的东西,带回来的人又能有什么能耐,赶紧叫这人滚蛋,我不要看病,你这是浪费我们家的钱财!等松儿回来,我一定会让他好好教训你。”

魏晴极力忍耐,又好言相劝:“婆母,你就试试看吧,姜姑娘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你的双腿。”

言罢,她转而以一抹歉疚之色望向姜念薇,“姜姑娘,真是对不住,我婆母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您海涵。”

姜念薇心中已明了一切,不再多言,只解开随身携带的医囊,取出一套寒光闪烁、排列有序的针灸器具,眼里发出凛冽的寒光,语气冷漠的说道:“只需一套针法,定能驱散病痛,让你婆母重新站立,行走自如。”

魏晴还在为钱母能治好感到喜悦,可是钱母的脸色却越发阴沉起来,大喊大叫挣扎着,“我不治!我说了不治就是不治,你们勾结起来,是不是想害我的命!救命啊,杀人啦!”

姜念薇不管她如何咆哮怒吼,直接撩开她的裤腿,瞄准位置精准无误地刺入穴位。

这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钱母面色扭曲,痛呼之声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谩骂,响彻室内:“你这庸医,联合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来害我,若再敢动我分毫,我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魏晴虽心中不忍,还是她依着姜念薇的指示,双手紧紧攥住婆母的臂膀,不让其分毫挣扎,“婆母,你就暂且忍忍,姜姑娘她很厉害的。”

姜念薇又扎了一针,钱母咬着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全身都止不住颤抖起来,差点就要装不下去了。

两针下去,她的额头后背满是汗水,疼得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这下子没病也要被这女人整出病来了。

原本她只是想装病,折磨魏晴这个不知好歹的媳妇,让她知难而退,主动离开松儿,也会毁坏了松儿的名声。

眼看着另外一针又要扎下来,情急之下,她一下子蹦了起来,竟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姜念薇意味深长地笑了,“钱老夫人,‘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你看你这腿不是能站起来了吗?”

魏晴不明所以,还在为钱母能站起来欣喜不已,“姜姑娘,你真是厉害,我婆母真的好起来了,我去给你拿诊疗费,到时候我一定会告知夫君这一切,让他好好感谢你的。”

她转身离开去拿诊费之时,钱母的脸色却十分难看。

姜念薇才缓缓开口,“钱老夫人,若我没有猜错,你从来没有患什么腿疾,一切都是假装的吧?”

钱母闻言,身形微颤,语气慌乱:“你……你怎能凭空臆测?你岂知这无法行走之苦,非亲历者难以体会!”

魏晴归来之时,却发现婆母并没有因双腿能站起感到开心。

她将银两塞给姜念薇,“这是你应的,上次你帮忙我已非常感谢,这一次你一定要收下。”

姜念薇没有拒绝,收下银两后,还特意嘱咐道:“若是你婆母身子又不舒服了,你可以再找我,我可以再给她针灸治疗。”

钱母闻言,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一颤。

“另外,我会开一副药方,每日两次,切记一定要服用。”

魏晴送姜念薇离开之际。

姜念薇轻叹一声,忍不住提醒了她几句,“你在夫家过得如何?”

魏琴略显苦涩,“日子嘛,总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看来,或许尚能勉强称之为安稳,但这几年我也未能为夫君延续香火,婆母难免有所苛责,但夫君他始终待我以诚,未有丝毫嫌弃之意,更未提及纳妾之事,这份情分,于我而言,已是莫大的慰藉。”

姜念薇让她把手伸出来,又重新为她把脉,上一次可以看出是月事不调,却没有往深层去想,这月事不调,兴许不是她身子弱的缘故,而是因她服用了什么奇怪的药物。

“你们未能诞下孩子,你从没怀疑过是你夫君的问题吗?”

“这怎么可能,一直都是我身子不太好,我夫君……他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姜念薇点了点头,“以后,在这府中饮食皆需小心,若再有其它问题你可以到百花楼找那里的伙计,他知道怎么找到我。”

姜念薇也不再逗留,转身准备离去。

既然正规途径无法获得交所,她便打算用非正常手段获得。

暗处的阿昭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刚才他躲在钱府,早已看到了发生的一切。

姜念薇停下脚步,“阿昭,我知道你在上面,快下来吧!”

阿昭闻言,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赧然,他轻跃而下,落在姜念薇身旁,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自在的解嘲:“想起上次之事,心中难免挂念,害怕你遇到危险。”

姜念薇心领神会,“谢谢你一路保护我,不过忙了一天,我肚子也饿了,还是赶紧回去让柳嬷嬷给我们做一顿美食,慰劳一下肚子!”

阿昭闻言,轻轻颔首,正欲迈步,却见姜念薇突然驻足,眸光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认真,“且慢,还有一件事我险些忘了,你的针灸疗程亦已近尾声,还有两个疗程,你且稍作准备,待回去后,我们便继续这未完的疗程。”

阿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钱松回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母亲的腿已经好了,但她的面容却笼上了一层怒云,正对着跪在门外的魏晴厉声斥责:

“魏晴,你怎敢再擅自做主,将外人轻易领入家门!你这般吃里扒外,难道就不觉得愧对这份恩情吗?若是真有那份能耐,为何至今未能为钱家延续香火,诞下一儿半女!”

钱松闻言,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烦躁,“娘,够了,这些话,您日日重复,不觉得累吗?既然你的腿已经好了,以后就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要在家里整日愁眉苦脸了。”

一看到儿子回来,她立马又露出了笑容,“松儿,你这是说什么,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可一定要给娘生个大胖孙子。”

钱松没去理会那两人,径直走进了书房,“今日公务繁忙,我睡在书房,你们都不要来打扰我,安静一些。”

魏晴守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一片怅然,又想起了白日里姜念薇所说的话。

以前月事不调,夫君常常用此借口不愿与她同房,可是现在,服用了姜姑娘所配的药方,她已经恢复正常了,夫君还是如此冷淡,难道真的是他那方面有问题?

可她到底只是依赖丈夫的女子,即使真相是这样又能如何,外人还是将责任全部怪在她身上。

魏晴思来想去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间,终是坐起身来。

来到书房前,轻声说道:“夫君,可曾安歇?我亲手为你熬制汤羹,你喝了它再睡吧。”

门扉轻启,传来钱松略显烦躁的声音:“我尚有公务需处理,夜深了,你且先去歇息,莫再为此劳神。”

言罢,那扇门似乎也承载了他的不耐,匆匆合上。

明明是关心的话,为何觉得如此疏离冷漠?

魏晴只能将汤羹放在了门前,转身离去。

书房中的钱松心中甚是烦躁,以前他便喜欢逛青楼,谁知有一次竟然不幸染了脏病。

且这脏病让他痛不欲生,还让他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

为了让家中之人不怀疑自己,他便给魏晴喝了慢性药物,让她月事紊乱,长期下去,便会逐渐无法生育。

外人看来,他是正人君子,儒雅宽厚,还疼爱妻子。

虽然妻子无法生育,他仍然不离不弃,不休妻也不纳妾。

但这一切终究是为了掩饰自身的无能,而让魏晴承受那些虚名。

可如今看来魏晴似是发现了什么,再这样下去,这一切就要被她发现了,他苦苦营造的好名声就要被毁了。

必须想个办法,最好便是让魏晴真的生出一个孩子来。

他思来想去,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悄然成型。

李主簿的儿子李坤十分好色,喜好美人,也好人妻。

每次魏晴经过时,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不如利用他借腹生子。

这样一来魏晴能生一个孩子,他亦能讨好上级,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至于那些伦理道德,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在意了。

第81章 不受窝囊气了 南洲岛上的荒山也被挖了一个遍,村民们除了找到了几块金矿石,却没有找到金矿洞,反而出了煤矿。

夕阳的余晖懒散地洒在被翻掘得狼藉不堪的荒山上,村民们聚在一起谈论了起来。

“哎,这挖了半个月,竟一无所获,真是白白耗费了力气。”

“这不是还有煤炭吗?也不算吃亏。”

“这煤炭在我们这也卖不上价啊。”

崖州地带煤炭消费比较低,北方寒冷地带所需的煤矿量却很高,这就更需要发展这片区域的海上贸易了。

此刻,姜衍却是气定神闲的在荒山上转悠了一圈,又慢悠悠走到了村民的面前,轻咳了几声,顺势建议道:“诸位乡亲,既已开垦了这方荒山,不如再洒些农肥,种些果树,如此方不负这番辛勤劳作啊。”

村民们见他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但这建议也确实不错,毕竟这力气也花了,要是不种些什么倒是也说不过去了。

况且姜衍一直对村里的贡献很大,听他的肯定没有坏处。

于是便纷纷附和着,“那我们便听您的意见,种些果树。”

姜念薇早已在空间中培育出优质的荔枝、金枕榴梿、芒树、菠萝蜜这些适合在热带地区种植的果树苗。

“诸位,我这果树,并不是白白赠予你们的,是需要花银两购买的,每一棵树苗二十文。”

村民面露难色,心中还有其他担忧:“姜姑娘,你这也知道咱们村里的情况,好不容易日子才宽裕了些许……这果树嘛,咱们买得起,但若是结不出果子,卖不了钱,那咱们岂不是又赔进去了?。”

姜念薇却自信满满的解释道:“我既然让大家种果树,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绝对是不会让大家做亏本的买卖,你们花银两购买的不止有果树,还有种植技术,我还能保证有销路,帮你们卖出去!”

见他们还在犹豫,她又继续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我这也是为了村子里好,你们自愿购买,这荒山谁种了树,以后那块地便属于谁。”

几位年迈妇人率先响应,纷纷解囊购买果树苗,“我相信姜姑娘,自从她来了,给咱们渔村带来了不少好处。”

众人纷纷开始附和:“我也要买!”

如此一来,准备好的果树苗倒是被买了大半,剩余的姜念薇便打算自家种植,起个带头的作用,也好观察这些空间里培育出来的果树,在地里生长状态以及周期。

这段日子姜念薇便待在岛上种果树,家人若是有空也会一起来帮忙。

种下果苗需要每日需要灌溉多少水,需要洒下多少肥料,以及所需的农药,姜念薇将这些全部教学给了买果树的村民。

既然这是花钱买的,村民对于这件事也格外用心,一个个也不敢懈怠。

百花楼也重新开业,景卓忙于火枪的制作,因此酒楼的一切交予柳嬷嬷来处理,她料理得也十分周到,一切井井有条,姜念薇也不必去费心。

待果树栽种完毕之后,姜念薇托牙人寻找的铺子也找到了。

牙人一脸堆笑地介绍道:“此地虽在城里偏远的位置,静谧中却藏着不凡,且价格低廉,空间开阔,至于那些喧嚣街市上的旺铺,一时难以觅得转让之机。”

“大嫂,你意下如何?”

邱雪梅环视四周,认为环境确实不错,却又难掩一丝忧虑:“此地确是清雅宜人,令人心生向往,只是唯恐其过于偏远,将来门庭冷落,影响了咱们的生意。”

姜念薇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也考虑到了另外一层,“咱们售卖的这些脂粉,效果好,已经积攒了一批老顾客,想来生意方面应该不是问题,酒香不怕巷子深。”

来的老客大部分都是吴湘湘介绍来的,身份不似平民。

这店铺的位置虽非繁华闹市之显眼位置,却也别有一番静谧雅致。

而且大嫂身为这铺中掌柜,不同于芸娘那般能安心隐匿于后,专注于手作之艺,她需得亲自上阵。

两人一番商讨,便打算购下这间铺子,这店铺还有两层,二楼布置一番,还可以作为日常歇息的地方。

这崖州城现在虽然小得可怜,但未来那可不一定。

这里已经算是大周最为偏远的地区,官员尚且还有油水可以捞,更别是京城那些大官。

而她,总有一天会将生意做到京城。

如今这铺子也开起来了,护肤品的需求量也不似以前那般量,由她一个人来制作就够了,是时候将此规模化了。

姜念薇便在崖州城附近的村落,寻了一块合适的土地,将这里买了下来,准备建造一间工厂,专门用来制作加工这些护肤品。

这块地周围便是花田,离海边也不远,椰子树更是四处可见,原材料是不需要费心,就是工厂建造起来需要一段时日。

周边的工人工费也不算高,保险起见姜念薇便将春雨叫了过来,让她帮忙监工。

初时,春雨还害怕自己没有那个能力,但以前在侯府地里精明算计在这里倒是发挥了作用,工作起来倒是如鱼得水,平时就在百花楼吃住,倒也方便。

这一日,钱松为了宴请李坤,专门在仙鱼舫定了包厢,还特意叫上了魏晴。

临出门时,钱母还在家中念叨着:“瞧瞧咱们松儿,待你之心何其真挚,连宴客这等乐事都不忘携你同往,你这肚子啊,也该是时候给咱家添点喜气了。”

魏晴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原本一声不吭,习惯隐忍的她竟然回了嘴:

“婆母此言差矣,儿媳的身子近来确已调养得宜,只是这孕育子嗣之事,非我一人之力可为,夫君若是不愿亲近,单凭我一人,又怎能生出孩子?”

钱母觉得她越来越放肆了,\"你何不审视一番自身的缘由?松儿为何对你避之不及,还不是因他对你心生倦意。”

钱松归家,见她穿得如此老气,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宇,“你穿的都是什么老气横秋的衣服,重新换一件颜色娇嫩的,细细装扮一番,不要丢了我的面子。”

平日里明明是他要自己穿成这个样子,如今又要她打扮?怎么能不令她顿时疑惑。

待她换了一件颜色艳丽的衣裳,钱松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经过上次姜念薇的提点,她这几日一直在偷偷观察钱松,发现他确实时常在小厨房里偷偷摸摸。

魏晴不免开始怀疑,钱松是否给她偷偷下药了。

而且钱母腿好了之后,脾气不仅没有好转,反而还变本加厉的苛责她,欺凌更甚。

收拾房间时,她发现婆母藏了一个小布偶,上面赫然绣着她的名字,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布偶周身,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绣花针,吓得她心头一紧,寒意直透骨髓。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害怕。

当魏晴跟着钱松来到百花楼时,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可当发现夫君宴请的人是李坤之后,心下顿时一凉。

李坤上下打量,审视的目光让她极为不适。

可钱松却恍若未见,反倒愈发谄媚地穿梭于李坤身旁,殷勤倍至,“李公子,请上座。”

他眼角余光掠过一旁拘谨而立的魏晴,轻推其肩,催促道:“愣着作甚?速速跟上,莫让李公子久等。”

这一幕已经被对面百花楼上的姜念薇看了个清楚,便对身边的阿昭说道:“李坤看起来又要搞事情了,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阿昭心下了然,“没问题。”

仙鱼舫隐蔽的包厢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李坤深邃的眼眸,他心知肚明,此番受邀,绝非仅仅为了一餐饭食。

钱松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李公子,等会儿当拙荆喝下那杯酒之后……您就可以……”

李坤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眼神瞟向魏晴曼妙的背影,“钱松,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你那么懂事,放心,若是以后我爹那里需要人手,我必然先推荐你这个懂事的。”

钱松先是假意说了一番感激肺腑之言,随后便开始斟酒。

魏晴见状,眉宇间掠过一抹为难之色,柔声道:“夫君,妾身实乃不胜酒力,恐扫了大家的雅兴。”

钱松劝慰道:“夫人,今日李公子在这里,你便给为夫一个面子,浅酌一口,权当应景,可好?定不会让夫人有所不适。”

魏晴如今入了这虎穴,已是骑虎难下,“我……”

转瞬之间,温柔的夫君面色骤变,他见魏晴犹豫不决,竟是毫不留情地举起酒杯,强压于她唇边,“快喝。”

魏晴挣扎未果,被迫饮下了那杯酒水,辛辣之味直冲喉头,引得她连连呛咳。

须臾之间,她只觉天旋地转,动弹不得。心中暗自惊觉,钱松果然心怀叵测……竟真要将她作为玩物,拱手让人。

“李公子,那小的便先退下了,您慢慢享用……”钱松悄然退出了房间。

李坤摆了摆手,近日来被景卓呼来喝去,心情烦闷,今日终于可以好好放松……

正当他蓄势待发,欲行不轨之际,头顶却突然被一块黑布盖住,紧接着,一连串急促而猛烈的拳风如骤雨般倾泻而下,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身躯之上。

他猝不及防,痛呼之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周遭的空气中:“哎哟!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如此待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家的爷?”

阿昭清了清嗓子,模仿钱松的声音说道:“早就看你这个死胖子不顺眼了,胆敢欺辱我的娘子,今日便让你尝尝苦头!”

姜念薇则是趁机赶紧带着魏晴从窗口逃走。

李坤彻底没了声响之后,阿昭也紧随其后立马离开。

站在门外的钱松,心情复杂,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却又控制不住贴在门边,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

直到一个时辰过后,敲门之后没有得到回应,李坤的手下才撞门而入。

房间里却没有魏晴的身影,只有头上被套着布袋子的李坤,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手下赶紧将李坤扶起,解开了他头上的布袋,李坤被打的鼻青脸肿,嘴里还在骂骂咧咧,“钱松你这个狗娘样的东西,老子…老子这是看得起才愿意睡你的婆娘,你竟然阴老子!”

言罢,他忽觉口中异样猛地一吐,竟是一口混杂鲜血的唾沫,其中赫然夹杂着一颗断裂的门牙。

他气得火冒三丈,没站稳就朝着钱松身上狠狠一踢,“竟敢暗算老子,把他给我捆起来!”

钱松面色苍白,试图辩解:“李公子,冤枉啊!我钱松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生出这等不敬之念……”

李坤不愿相信他所言,原来这钱松处心积虑,竟然是想给他来一出仙人跳。

百花楼内,魏晴感觉鼻尖涌入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清醒过来,睁开双眸发现眼前之人竟是姜念薇。

她不禁喃喃说道:“我刚刚明明被……”

“此刻,你可算是看清了,那位平日里道貌岸然、温文尔雅的夫君,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图谋与算计?”

魏晴默默摇头,心中惶恐,“我竟浑然未觉,他心中竟藏着如此腌臜的念头,何其荒谬!””

“此刻,你需当机立断,以攻为守,速速了断这段孽缘,方能保全自身。”

魏晴脑海中闪过钱松的无情嘴脸,以及婆母那仗势欺人的傲慢姿态,往昔回忆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再也无法成为她心中的牵绊。

“姜姑娘所言极是……我意已决,便依你所言行事。”

……

李坤以为是钱松设计了他,心中怒火中烧,誓要让他付出代价。

先是狠狠修理了他一顿,折断了他一条手臂,还利用手中权势,让他丢了巡检之位。

钱松对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之事,无法理解,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发现魏晴早在家里等他多时。

“不要脸的贱货,是你!是你联合外人陷害我?”

魏晴此刻看到他已经是心如止水,只恨当初为何被他所迷惑,“我陷害你?明明是你想要将我献给李坤,如今倒是怪罪起我来了?”

“你去与李公子解释清楚,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现在还以为我是困在深宅之中愚蠢的妇人吗?你暗中施药,令我体质日渐羸弱,不过是你用以遮掩自己力不从心之实的卑劣手段,人皆道我无法延续香火,又岂知是你自个儿败坏了身子?你可知,言语如刀,每一句都深深剜在我心上。”

“这是和离书,如今你签下,我便替你隐瞒这一切,但若你执迷不悟,我即刻踏出这扇门,向天下人揭露你的真面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早已染上脏病,失去了男人的根本!”

钱松气得捂住了胸口,“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却还是颤抖着手,拿起毛笔,在和离书上写下了名字,又如恶鬼般说道:“你不准说出去半分,不然我会掐死你!”

“这一切,我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没有冤枉你分毫……遥想当年,我初入你钱家门楣,你我二人也有情意绵绵,琴瑟和谐的短暂时光,但婆母之命难违,她令我每日亲侍汤药,手洗衣物,烹饪羹肴,我皆无怨言,一一遵从。

她哽咽一番继续说道:“殊不知,那时我腹中已孕育着我们的骨肉,可却因劳累过度,竟致胎息不稳,终至见红。我以为便是那时落下了病根,才让我再也无法怀上,以免你伤心难过,才未曾向你透露半分。”

她的声音越发坚定起来,“如今你钱家子嗣难续,却也算是冥冥之中,对我那无辜未诞之子的一丝慰藉,你欠我的,终生难还!”

钱松跪倒在地,只觉不可思议,魏晴刚嫁进门之时,他还未流连青楼之中,确实有可能让她怀有身孕,而那个孩子没了,竟是自己母亲一手造成的。

站在一旁的钱母终是听到了他们所说的一切,“你说什么胡话?分明是你的体质孱弱,怎能无端指责我的孩儿!”

钱母正欲扬起手掌狠狠教训她,魏晴便按照姜念薇教她的招数,将一枚银针精准无误地刺入钱母的穴位之中。

她继续说道:“你以双腿不便为幌,实则不过是为了操控我,以病痛为刃,日日凌迟我心,既然你那么喜欢躺着,那便永远躺着不要再起来了!也算是,为我逝去的孩子报仇了。”

钱母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与刺痛蔓延至双腿,双腿竟不由自主地颤抖,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地,再也无法凭借自身的力量起身。

“你们母子,两个残废一同过日子吧,我再也不伺候了!”

第82章 进行出海贸易 魏晴拿着和离书准备迈出钱家大门,钱松\\在背后疯了一样的喊叫着,“你走出这大门,以后可不要回来求我收留你!”

魏晴心中早已没有了波澜,自己远嫁崖州根本无人依靠,即使没有退路她也必须离开这里。

但姜姑娘说的话犹在耳边,挣脱束缚,追求自由与尊严,远比世俗的眼光更为珍贵。

魏晴的身影渐远,钱松咬牙切齿,猛然转向一旁的钱母,沉声问道:“她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竟有过一个孩子?”

钱母瘫坐在地上无法起身,近乎歇斯底里的哭诉:“是她自个儿福薄,生不了孩子,这怎能归咎于我?”

钱松的胸腔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若非你平日里对她百般刁难,肆意折辱,我钱家何至于至今无后?这一切的根源,皆在于你!”

“若非万般无奈,我又怎会萌生那般荒谬至极的念头?又怎会让那李公子心生误解,都是你这迂腐的老妇,毁了我的一切!”

“我是你亲娘啊!”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职务丢了,妻子也跑了,以后也不有孩子了,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

钱母的哭声在空旷的屋内回荡,更显凄凉。

魏晴则是无处可去,姜念薇便将她收留在了百花楼。

她心头涌上羞赧,“姜姑娘,长久寄居于此,只知索取而无所回馈?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姜念薇拨弄着算盘,今日来百花楼的账本令她头疼,“那你有什么比较擅长的事务吗?”

魏晴摇了摇头,她平日里都是在后宅伺候婆母,“缝补衣裳、绣制花样,倒也能勉强拿得出手。”

瞧见了柜台上的算盘,她突然灵机一动,“记得爹在世时,曾教我珠算之道,只是多年未有接触,恐有生疏了。”

姜念薇见状,将算盘递至她手中,“何不试试?你看看这两页需要多久才能算出来。”

魏晴对着账本熟练的打起了算盘,速度飞快,不一会儿竟将几页繁琐的账目全部算清了。

姜念薇大为惊喜,“从今往后,这账房的重任便交托于你,帮我打理这酒楼的账目往来。”

魏晴心中惶恐,谦逊地垂下眼帘,轻声道:“姜姑娘如此信任我十分感激,但此重任交予我,是否……”

姜念薇轻轻摆手,打断了她的顾虑,“不过是酒楼里的一些开支,比较琐碎,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管这方面的问题。”

“姜姑娘放心,我定不负所托,用心管好每一笔账目!”

这是她获得的第一份工作,必须尽心尽责地完成!

原先钱松暗中收取贿赂帮人办理交所,普通的生意人没有了办理名额。

他被革职之后,巡检司也焕然一新,交所也顺利办好了。

既拿到了交所,便可以正式开始招募船员。

城里的青壮年不少,一听说出海一趟,每人可以得到十两银子,都争先恐后地报名。

但姜念薇也是有条件的,一是人品德行,此乃立人之本。

性情必须和善,待人以诚,能在风浪中保持冷静,不因小事与人争执,更不可贪图蝇头小利而失了本心。

二是船员必须拥有健康之躯。

经过她把脉,必须保证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且体魄强健,力气大,能吃苦耐劳。

三是必须识文断字,就这一条,就淘汰了大部分人。

除此之外,还需要招纳两名有海航经验老道的船员。

经过精心细致的筛选,最终脱颖而出的不过十人,段赟也包括在内,也算是崖州这块偏远之地的精英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姜念薇便打算在几日之后启航。

林州既是此次贸易之地,那里是她母族景家所在之处,必须想办法将被陆家夺走的家产全部夺回。

景卓听闻了她的计划,心中不禁涌起千般思绪,“陆庸一脉,非等闲之辈,其势力盘根错节,你孤身涉险,我岂能安心?况且景向雪是我这一世的母亲,她对我也不算差,我更有责任将她平安救出来,可是如今我正在与李坤周旋,实在难以抽身。”

“目前我们还不清楚林州的情况,想要搞垮陆家也非一日之成,需谋定而后动,你且安下心来,稳住李坤那方,以免节外生枝,这一趟我先去林州探清虚实,回来之后我们再制定计划。”

景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一切就拜托你了,我将林州我熟悉的商人记录下来,到了那里,你便见机行事。”

离开之前,姜念薇已将种植果树需要注意的情况全部记录下来,一切交给母亲来处理,“娘,我离开这段时日,若是果树生病,上面都有详细记录方法,肥料农药我都准备好了,我此去林州少则一月,多则几个月,家中一切便交给你了。”

“念薇,你放宽心,我本来对种植方面就感兴趣,而今关乎乡亲们的生计大事,我岂能不尽心竭力?只是……你此去林州,要是遇到了你姨母,能不能想办法将这封信带给她?”这是景秋蝶一直以来的心病。

“嗯,我尽力而为。”

这些本来也在她的计划内,就算母亲不提,她也会想办法联系到姨母。

出海之前,她将家中所有的人都安排妥当,所有人皆有事务可忙,也就不会时时刻刻挂心着她。

桃枝心有不舍,“小姐,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姜念薇安慰道:“第一次出海,途中凶险,等到了下一次,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你在家里好好帮衬我娘,带好晨哥儿。”

桃枝的眼眶微红,轻轻颔首,声音略带哽咽:“嗯,小姐,我等你回来。”

转而又看向了姜澜煦与姜思雨,“大哥,思雨,我不在,家中一切就靠你们照应了。”

姜澜煦神色凝重,只简单二字,却重如千钧:“放心。”

姜思雨摸了摸发酸的鼻子,“阿姐,万般小心,我们在此静候佳音。”

长距离的海运十分凶险,若是一不小心遇到暴风雨,这一船的人恐怕都回不来。

唯一的一艘货船已经装满,段赟在身后喊道:“姜姑娘,已经装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姜念薇转身应道:“嗯,我马上来!”

她站在船头,看着渐远的岛屿,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她不由自主地抬头,只见岸边,阿昭身姿挺拔,手执一管竹笛,此曲此景甚是应景。

未及多想,他已从船舱轻盈跃至甲板之上,“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守在你身边。”

姜念薇心中一动,这世间有一种情感,不需华丽辞藻修饰,亦无需轰轰烈烈证明,藏在平凡日子的点滴之中。

有他在身边,她便会安心许多。

……

待货船行驶至水寨之时,宗言早就带人在此等待多时。

船员们看见这群海盗打扮的人,不由心中一凛,拿出武器做好了防守的准备,这航行才刚开始难道就要交代在海盗这里了?

阿昭在一旁喊道:“不用担心。”

眼见着姜念薇跳到了对方的船上,和海岛头子交流起来,看这架势,两人似乎认识,这一幕让周遭的船员们面面相觑。

宗言轻蹙剑眉:“怎么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

姜念薇两手一摊,解释道:“路上偶遇了些许波折,幸而皆已妥善处理,无碍大局,你所需的物资,我已悉数准备妥当,至于那火枪,尚需时日打造,不过请放心,待我下次归来,必能一起带来。”

宗言看了看他们船上的人员配置,“就这些人?”

姜念薇微微颌首:“人数虽不多,皆是精挑细选,足以应对。”

宗言沉吟片刻,似是在权衡利弊,随后缓缓开口:“你我既已联盟,我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我派两个人跟你一起去,这个叫阿勇,此人精通天象,观云测雨,能助你们躲开暗礁;还有这个叫霜霜,你别看她是姑娘,但她擅长暗器,也会开锁偷盗。”

那名叫阿勇的男子倒是没有反应,听了宗言的安排,立刻带上包袱跳上了货船。

霜霜倒是一脸怨念,在宗言的催促之下,瞟了姜念薇一眼,也不得不紧随其后。

“你可千万别小看他们,我知道你此去林州,肯定不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虽有阿昭保护你,但有他二人相辅,此行定能如虎添翼。”

姜念薇拱手作揖,“那便多谢宗兄了。”

宗言微微一笑,目光转而落在那一排排整齐堆放的物资上,甚是满意,“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若姜念此番出了意外,水寨的粮食补给怕是要陷入窘境,故而遣人随护,实属必要之举。

而且他现在还摸不清此人真实目的,也必须派人盯紧,确保姜念所行之举,皆与先前商议一致。

相视之间,两人暗流涌动,皆有所防备,表面上还需保持平和。

姜念薇乐呵呵的笑了笑,率先打破了局面,“那宗兄,没别的事情,我们便启程了。”

宗言镇静的点了点头,“嗯,一路顺风。”

待海盗船消失在视线中,段赟方才悄然避开周遭喧嚣,以仅两人能闻的细语,向姜念薇探询:“姜姑娘,你与海盗之间有何关联?”

姜念薇眸中闪过一抹深意:“段赟,你出生将门世家,莫非未曾察觉那海盗首领的面容,有着几分故人的影子?”

段赟闻言,眉头微蹙,闭目沉思:“确有几分相似,但记忆太过模糊,难道他是?”

姜念薇提示道:“此人姓宗。”

他骤然间抬起头,不可思议的喃喃道:“是他,竟然是他,他没有死,竟然还成了海盗……真是物是人非。”

当初宗言在战场之上已小有名气,他仍是望其项背。

“宗家如何,你心里也应当清楚,所以我才会选择与他合作。”

段赟默默点头,不再多言,“嗯。”

在阿勇的协助下,他们的货船行驶还算顺利,半月之后,终于到达林州港口,发放了一半的工钱,她让船员各自去街上逛逛,可以买些特产带回家。

这一次,除了这一船的陶罐和玻璃器具,她还准备清掉以前在空间囤积的一些货物。

打听一番得知,林州连日来阴雨不断,茶树饱受摧残,如此天灾,直接导致茶叶产量锐减

因此茶叶的价格节节攀高,一路水涨船高。

而她空间之中,正好囤了不少上等的茶叶,不如借此机会将这些茶叶卖出。

让阿昭稳住宗言派来的两人,她便找了当地较大的茶行,“老板,我这里有不少上等茶叶,您能否帮忙估个价格?”

正埋头于账本之中的老板闻言,缓缓抬头,眼前这名青年身着简朴,斗笠轻遮容颜。

他站起身来,带着几分谨慎问道:“哦?上等好茶?这年头,真正的好茶可是难得一见,我这茶行规矩严明,非精品不纳,陈年旧茶更是无缘此门,况且今年林州地界,新茶稀缺,市面上的货色多半平平。”

姜念薇从包中拿出一袋茶叶,“千言万语,不若亲尝为实,请您先品鉴一番,我这茶其色其香,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

老板接过那袋茶叶,只见其色泽翠绿欲滴,轻轻一嗅,茶香扑鼻而来,直沁心脾,显然是新摘不久的上品。

老板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笑道,“通州新芽,待我冲泡一壶。”

言罢,老板便以娴熟的手法,取适量茶叶,置于紫砂壶中,沸水注入,瞬间茶香四溢,满室生香,品茗之后,更是称赞连连,“嗯,确实是好茶,不知道你要价多少?”

通州路程遥远,因此通州新芽在本地卖的并不多,这种品质上等数量更是稀少。

在此之前,姜念薇已暗自探询过市面行情,本地的新茶卖价是五百文一斤,但这通州新芽,她收购只用了一百文一斤。

“我要三百文一斤,这价格应该不过分吧?”

老板摇了摇头,眉宇间透露出商人的精明与考量,“太贵了,我们开茶行也是要赚钱的,两百文,不能再多了。”

第83章 引蛇出洞之计 两百八十文老板这已经是我的底价了,你若是觉得不合适,我自当另寻他处,或许他们可以出更高的价格给我。”

姜念薇转身便假意要离去,茶行老板见状,心中暗自思量,终是开口挽留:“你先不要走,两百八十文,那就按这个价格吧,我就当交个朋友,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好茶,还可以来找我。”

“老板慧眼识珠,我这里确有一味私藏,虽无名声在外,却也别有风味。此番便赠予您品鉴,若得您青睐,他日再议合作也未尝不可。”

她留下的是崖州本地的鹧鸪茶,但这茶叶味道特殊,外地人大多喝不惯.

但她此举,只是想要试试这鹧鸪茶的口碑到底如何。

“鹧鸪茶,名儿便透着股子山野间的清逸,我且收下,说起来,还有件事情想要问你,通州新芽如此品质上乘者,你手中可还藏有多少?”

姜念薇嘴角轻扬:“我这里有足足一千斤。”

这下轮到茶行老板傻眼了,一千斤这可不是小数目,“这么多,若是我一间茶行收下,不一定能卖得掉啊,我再帮你问问其它茶行,一同收下如何?”

今年本地茶叶稀缺,通州新芽在林州也十分受欢迎,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好,老板,那到时候,你便差人到这个客栈找我,我便在此静候佳音。”

她是故意找到这家茶行,若是私自找到陆家名下的茶行,不止会压价,而且肯定会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但若是通过其它人传到陆家耳中,这效果就不一定了。

而后她又让阿昭装作老板,自个儿装作他身边的小厮,打算在林州最繁华的地段盘下几间店铺。

阿昭穿上了一袭看似暴发户标配的华服,却未曾沾染丝毫的庸俗之气,反而显出了几分华贵的气质。

“何故如此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我总算是发现了,这长得好看的人啊,无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是如此赏心悦目,就连心情也好了许多。”

反应过来的阿昭,笑意在眼底悄然绽放,“你就不要再揶揄我了,我这也不是为了配合你。”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他这颜值在现代若是出道,恐怕稍加培养就能成为顶流。

姜念薇狡黠一笑,悄然贴近他的耳畔:“适才你没留意吗?你走在街上,那些姑娘都在偷偷看你。”

阿昭耳根发热,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可惜啊,我已是有妇之夫,自然不会对其它姑娘再感兴趣了。”

望着她连日来风尘仆仆、不辞辛劳,便忍不住劝慰道:“这几日如此辛苦,今天便好好休息一下。”

姜念薇叹了一口气,“我也想休息,但如今正是重要时刻,我是一刻也不敢松懈,若不是你在我身边帮忙,我怕是会更加劳累。”

盘下这几间铺子,最主要的便是为了卖这些玻璃器具和陶罐,玻璃在此地难得,可以卖出高价。

陆家在林州接受了原先景家的各种生意,等这些玻璃卖出了高价,销量上升之后,肯定会引起陆庸那些耳目的注意。

她不能长期待在林州,还需要找个信任得过且生意手段高明的人来管理她留在这里的产业,那便要从外祖父留下的人里挑选了。

当初为了防范陆庸,外祖父明里暗里留下了不少有用之材,皆为日后防范那狡黠多变的陆庸所备。

只可惜,大部分被陆庸换成了自己的心腹爪牙。

在隐匿于喧嚣市井一隅的小巷里,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悄然置于简陋的木桌上,热气袅袅上升,携带着诱人的香气,为这不起眼的摊位平添了几分温馨。

姜念薇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馄饨,味道不错,但摊位前,顾客却寥寥。

姜念薇盯着那个忙碌的身影,向阿昭解释道:“外祖父在世时,他管理着景家的瓷器生意,如今却被陆庸逼到此处摆摊卖馄饨,实在可惜。”

老者身形佝偻,步履蹒跚地靠近了他们,低声说道:“诸位客官,老朽这摊子怕是要打烊了。”

姜念薇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目光中带着一抹敬意,缓缓站起身,语气谦和而诚恳:“霍老前辈,晚辈斗胆,有一事相求,还望您不吝赐教。”

霍老头略显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摆摆手,笑道:“哎,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不过是这市井间一介卖馄饨的,能有什么本事帮到你这等贵人?”

“前辈此言差矣。”姜念薇微微欠身,继续问道:“不知道您还记得景卓吗?”

提及“景卓”二字,霍老头那原本微驼的背脊似乎不由自主地直了直,“你们啊,就别再拿这些陈年往事来试探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不认识什么景卓。”

“霍前辈,我是景家二小姐,景秋蝶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霍老头抬起头,正视起了眼前这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脸上却还带着疑惑,“你是二小姐的女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前辈所问,确非三言两语可尽述,此地非久谈之所,恐有不便,可否容晚辈引路,至一清幽之地,再细细向您道来其中曲折?”

茶楼包厢内。

姜念薇将景卓写的书信交给了霍老头。

霍老头接过信笺,目光在字里行间细细游走,终是确认了那份属于景卓独有的笔锋。

他缓缓抬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姜念薇:“这字迹,确是小少爷无疑,而你眉眼间流露出的那份神韵,与二小姐竟是如此相似,让人恍若隔世,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霍叔。”

他眼神狐疑地扫向阿昭,有外人在场不敢明言。

姜念薇见状,温婉一笑:“这是我夫君,品性端方,忠诚可靠,乃是最亲近之人,无需有任何顾忌。”

阿昭听到“亲近之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言及此处,霍老头不禁轻叹一声:“但你们到了林州,也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情况,小少爷被迫远走他乡,景家百年的基业,竟被陆庸那奸贼一手掠夺,更甚者,他还与官府暗中勾结,权势滔天。如今,仅凭我们微薄之力,想要夺回这一切,无异于以卵击石,难如登天啊。”

话语间,包厢内的气氛似乎都凝重了几分。

“老头子我啊,原本可以安度晚年,如今也只能在巷子里卖馄饨为生,这林州城,无人敢聘用我,否则就要受到陆庸的打压。”

姜念薇站起身来,望向窗外,“既然我来了,情况便会不一样了,我对外祖父家的产业不是很了解,霍叔,请您细细道来,现今局势如何,也好让给我这后辈心中有数。”

“你们入眼的一半商铺,均是景家产业,当然如今已属于陆家,陆庸得势之后便开始打压其它的商户,许多铺子被迫关门,如今剩下的还算是有些实力的,不然就与陆庸有些关系。”

姜念薇轻轻颔首,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霍叔,我心中尚有一事挂怀,关于我姨母……她如今究竟是何等境况?”

霍叔闻言,神色一黯,叹息道:“外界传言纷纭,皆道大小姐已失心疯癫,其近况如何,犹无人能窥其一二,而那陆庸,非但未曾念及旧情,反而另娶平妻,膝下又添幼子,更是纳了几房妾室,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全然依托着景家昔日之基业,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霍叔难免有几分忿忿不平。

“想当初,你外祖父在的时候,林州城也没有这样乌烟瘴气!”

姜念薇温言相慰:“霍叔,你不要气恼了,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不过,此刻我尚有一事,需得霍叔鼎力相助,我已在林州城购入几家商铺,我离开后,这里便由你暗中照应。”

“可是,小姐你为何要在林州城置办产业?若是让那陆庸发现……”

“我既然能在这里开铺子,自然就不害怕他打压……霍叔,您是此间老练,这日后的诸多事宜,便全权托付于您,望您多加费心。”

“小姐放心。”

那几间铺子便交由霍叔打理,而她则是准备专心应付茶行那边的事情。

她多方打探,一直没有弄清陆家存放货物的仓库到底在哪里,如今必须先搞清楚仓库在何处。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便有陆记茶行的伙计找到她,直接气焰嚣张的宣告道:“你们那些茶叶我们陆记全要了,但是价格可不是两百八十文。

那人狡黠一笑,“而是八十文。”

“当初我明明和其它茶行老板谈好了收购价,那收购之价,本是公平交易,两相情愿,而今阁下却骤然压价,此举实乃背信弃义,我岂能轻易应允?”

那人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大胆!你知道林州到底有谁做主吗?就连这里的太守见到我家老爷都要客气几分,你个小小茶商竟然不知好歹!我们愿意收购你的茶叶,那是你的荣幸,既然你不愿意卖,那便直接烂在手里吧!反正,林州的茶行是不会收你手里的茶的。”

姜念薇假意被对方威慑到,踌躇许久才开口道:“想要我答应也可以,若是你们茶行掌柜亲自来见我,我倒是可以考虑将这一千斤茶叶送给你们陆老板做见面礼。”

伙计冷冷一笑:“原来你这是想要攀附上我们陆家,我便成全了你这番心意,明日你来陆记茶行,我们掌柜和你商谈!”

……

姜念薇叹了一口气,随后派几名船员前去打听陆庸所娶的那位平妻的身份,以及平时的一些喜好。

船员奇怪地问道:“姜老板,你为何想要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本来她一个女人家跟着夫家出海来做生意,已经非常难得。

姜念薇只道:“这林州是陆家的地盘,我们自然要打好关系。”

船员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您想得周到!”

她又再三嘱咐道:“你们打听消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且慎重,万不可让人发现端倪。”

这几个小伙子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性格好,相貌也英俊,与人交流起来也比较顺利,很快便打听到了消息。

“那陆庸所娶的平妻,听说是他老家来寻亲的表妹冯氏,平时最是喜欢便是收集一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为人比较……刻薄,每月十五,会去城里的庙宇上香祈福。”

“有这些便足够了,辛苦你们了,这些是给你们的赏钱。”

“多谢姜老板。”众人纷纷躬身行礼,脸上洋溢着意外的喜悦。

这老板真是出手大方,不过是打听一些消息,竟然就有银子拿。

“以后若是打听到了其它的也可以告诉我,照样有赏钱。”

喜欢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她空间里最多的就是这些玩意儿,如此想要接近她倒也变得简单了,就怕她不是个世俗的人。

翌日,姜念薇便如约去了陆记茶行,那掌柜听说她想白送,倒是觉得稀奇,姜念薇已经将这些茶叶全部包好送了过来,“在下愿送上这些茶叶,只愿得到一个与陆庸陆老板结识的机会。”

“你这人倒也有意思,但我们陆老板平日繁忙,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但看你如此有诚意,我必会寻找机会帮你引荐。”

至于引荐能不能成功,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掌柜看着成色如此上等的茶叶,内心欣喜若狂。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傻子,给他八十文一斤都不要,那这些银两他就可以直接贪了,等会儿便让人将这茶叶送到货仓里去!

姜念薇便让霜霜跟着那群人,轻声嘱咐道:“跟着他们,找到他们仓库的位置?”

霜霜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我马上就去。”

这几日她都快闲出毛病来了,总算是能指派一些任务给她了。

霜霜本就是官府暗卫出身,神出鬼没,善于跟踪,很快便跟着陆家的人找到了仓库所在地。

为了防止盗贼,仓库大门上挂着好几把锁,必须几人同时在此才可以打开。

但对于霜霜来说,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开锁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第84章 有了意外发现 也不知道这姓姜的要她找到这处库房做什么?

霜霜朝着原路返回,将库房所在的位置告知了姜念薇。

“库房看守确实森严,但用的那些锁,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一堆破铜烂铁,都是林州首富了,怎还如此吝啬,用的锁还如此寒碜?”

姜念薇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口中寒碜的锁,可是连江洋大盗都束手无策,宗言没有自夸,他的手下确实有点本事在身上。

“既然如此,待夜深人静之时,你便领我过去。”

霜霜的口气略显得惋惜,“真是可惜,那库房如此之大,我们两个人根本带不走什么东西,说不定进去那么一趟他们都发现不了少了东西。”

姜念薇自然不会告诉她,不管那库房多么大,里面的东西她都能带走。

茶行掌柜还在暗自得意,殊不知夜半时分,两个身着夜行衣的身影,已经偷偷潜入了库房之中。

霜霜原以为她手中的银针暗器已经十分厉害,没想到这个姓姜的更厉害。

姜念薇只是在暗器上涂抹了一些毒素,中毒之人不至于死,但却会产生幻觉。

中了暗器的库郎只觉得脖子处被蚊子叮咬了一下,一阵眩晕过后眼前便出现了荒诞的一幕。

一群小人在眼前跳舞,耳边还萦绕着美妙的乐曲声,这些人便也情不自禁的跟着这些小人跳起舞来,完全忘了自己的本职到底是什么?

在霜霜眼里,只觉得这群库郎得了失心疯,又唱又跳的,十分怪异。

转头再看向姜念薇时,心里便多了几分庆幸。

她之前虽对姓姜的有意见,却从来没有动过手,临行之前,她家老大特意嘱咐过她,不要小看这孱弱的男子,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他。

幸好她听了老大的话,不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姜念薇笑眯眯地看着她,吩咐道:“开锁吧。”

霜霜从随身的带的小袋里,取出开锁工具,只需几下功夫这玲珑锁便被打开了,她嫌弃的将锁扔在了地上,得意的咧嘴一笑:“成功了。”

库房里装着需要走水路的各种货物,甚至还有买家已经付了定金的货物,只等着货船过来装货。

有装好的茶叶、粮食、面粉、豆油、冰糖、干果蜜饯等,另外一边则是布料、瓷器那些贵重的物品。

霜霜的目光在这些货物间流转,只觉得惊叹不已:“这么多东西。”

姜念薇也不避讳,毫不客气地说道:“你看中什么,直接拿走便是。”

霜霜直接拿出了麻袋,看中什么便往袋子里扔,只是没装下几件东西,便已鼓鼓囊囊,再也容纳不下更多,“我怎么会客气,我只恨自己力气不够大。”

姜念薇见她已经装好了,便低声嘱咐:“你去门口看好,防止有外人进来,顺便帮我把门带上。”

“得令!”

待霜霜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姜念薇才取出了核桃空间,将这些货物尽数收了进去。

这本来就是属于景家的东西,她现在做的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若不是陆庸的手下起了贪念,又怎么会让她有可乘之机。

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姜念薇已经将整座库房都清空了,她从容不迫地走出大门。

霜霜紧随其后,目光四处搜寻,满心疑惑,却不见丝毫她所携之物,“你这是什么都没带走吗?”

姜念薇微微一笑,“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神不知鬼不觉间,陆家最大的库房已经被她一扫而空。

现下,她的目标便是想办法找到陆庸藏金银财宝的地方,再进入府中将她可怜的姨母救出来。

明日正好是十五,陆庸的平妻冯氏要去庙里上香,她便从空间里找了两颗夜明珠出来。

翌日一大早,又去集市上买了一些假货,将其混在一起。

这些东西在平民百姓眼里或许分不出真假,但是富贵人家一眼便能分辨其真假。

乔装打扮一番之后,便在庙宇前的集市里摆起了卖夜明珠的摊位。

姜念薇还特意雇了一位耍猴的艺人,引得四周笑声连连,人群自然而然地汇聚而来。

行至此地的冯氏,亦未能免俗,被一阵自不远处喧嚣所吸引,缓缓步出轿子。

随侍在侧的嬷嬷,轻声劝阻:“夫人,这杂耍府中盛宴年年皆有,且更为精妙绝伦,何须在此驻足观看?”

冯氏目光并未停留于那正卖力表演的耍猴人身上,她将嬷嬷轻轻拉至一旁,以仅两人可闻的嗓音低语道:“嬷嬷此言差矣,这猴子戏法于我而言,确无甚新奇,我所在意,乃是那人售卖的夜明珠。”

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夫人莫非也被那等江湖术士的障眼法所惑?若真有夜明珠,他又怎会屈尊于此,摆个小摊,任人随意观赏?”

“那是因为这珠子有真有假,我一眼便能看出其中混入了两颗真的,你等会儿便去问价,将我挑中的两颗夜明珠买下来。”

乔装打扮过的阿昭则是学着一旁的姜念薇,高声喊道:“夜明珠,世间罕有之珍宝,走过路过瞧一瞧哎!错过今日,再等百年!童叟无欺,物超所值!”

嬷嬷挤开人群,挑出了那两颗真的,“我要这两颗!”

姜念薇见状,故作惊讶,连忙扯住嬷嬷衣袖:“哎哎哎,这两颗是不卖的!”

嬷嬷则是趾高气扬地喊道:“哼,怎么,你这珠子也分高低贵贱吗?我就是看中了这两颗,现在非要买下来,你若胆敢以次充好,欺诈于我,休怪我无情,你知道我是哪家府上的吗?崖州城的太守见了我家老爷都要给几分薄面的!”

姜念薇听了她的话,面上却佯装出一番心疼之态,轻叹一声:“哎,罢了,罢了,今日便算我退一步,但这二百文一颗你还是得给我的吧?”

“二百文,我给你二十文都算抬举你了,要不然你就不要做生意了,不如就收了这二十分赶紧滚!”

占了这样的便宜,冯氏自然是喜上眉梢,但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每月十五,她来这庙宇还愿,顺便再求一子,陆庸的幼子便是如此求来的。

却不知她们刚踏入寺庙之中,转头姜念薇便让阿昭收摊,“快些,快些,我们追上他们!”

人群中,有两个人瞥见了阿昭的容貌,觉得甚是眼熟,但昔日英俊潇洒的他却满脸胡须。

他们立在那里观察良久,正打算继续打听,一阵人流过后,那两个摊贩却不见了踪影。

冯氏带着嬷嬷前来拜佛,二人步入庙宇之中,却没有步入佛堂,反而穿过了幽长的回廊,径直踏入了寺庙那静谧的后院深处。

此景此情,颇显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引人遐想。

姜念薇和阿昭悄无声息的匿于墙后,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冯氏停下了脚步,“史嬷嬷,您且留步于此,不必随我深入,依照旧例前往厨房准备几道素斋,以表我等对佛祖的虔诚之心。”

史嬷嬷闻言,恭敬地福了福身:“是,夫人,老奴这便去办。”

冯氏环顾四周再无其他人,才正了正衣物谨慎的走了进去。

两人跳下围墙,躲在窗下,本想一探究竟。

姜念薇戳破窗户纸,露出一线窥探的缝。

只看到了冯氏双膝跪在蒲团上,面容肃穆,嘴里念念有词,只是房里传来一阵古怪的香味,这样看来倒也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她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送子观音慈悲为怀,再赐我一子,也好给我家旺儿做个伴儿。”

姜念薇一脸怪异的望着她身旁袅袅生烟的香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房间内的床榻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吱嘎声,一个光头男子,身披朴素僧袍,悄无声息地自床榻之下钻出,猛的抱住了冯氏。

“出家人慈悲为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

冯氏脸上露出娇羞的神情,两人便开始纠缠在一起,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

阿昭见她猛然移开了视线,正欲凑过去看得究竟,却被姜念薇捂住了双眼,强行拽着他离开了院落。

阿昭只觉稀奇,“那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能让你这般惊魂未定?”

姜念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又揉了揉眼睛,“那场面看了绝对会长针眼。”

她本就觉得香炉里的味道不对劲,谁会在佛门清净之地点这种助情香,本是夫妻用以增添闺房之乐,冯氏可是陆庸抬的平妻,她竟然在这清净之地与那野和尚苟合。

而且若是仔细想想,她是来这里求子的,莫非那陆庸的幼子也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如此一想,她倒是又觉得好笑起来,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阿昭见她表情变得轻松起来,又再次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靠近阿昭耳边,将刚才所见的一切尽数告知。

“真是想不到,来这里一趟竟然还有意外发现,你说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有多生气?”

阿昭皱紧了眉头,感觉身体出现了异常:“方才那缕幽香,是否有些异样?”

她点了点头,“正是,那是夫妻之间助情用的欢宜香。”

姜念薇突然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只是应该比寻常的欢宜香用量更加重一些,你现在感觉如何?”

阿昭嗓音喑哑:“尚且可以忍受。”

可阿昭的脸上却浮起了两抹潮红,眼尾也微微泛红。

刚才他们距离香炉比较近,为了闻清楚这是什么味道,她还猛地闻了好几口……

“我记得后山有溪水,我们先去那里!”

阿昭转过身,速度之快,姜念薇差点没有跟上,“你先等等。”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溪流旁时,阿昭已经整个人泡在了冰冷的溪水中,好在沿海地区气温并不算低,不怕他被冻坏了。

“你跑得如此之快,差点赶不上你。”姜念薇从包中拿出一小颗黑色药丸,“这欢宜香能让人动情,也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你走的如此匆忙,我都来不及给你吃药。”

这是一种味道极苦的药丸,可以让人振奋精神,不至于被这区区的欢宜香扰乱心神。

阿昭闭着的双眸却没有睁开,似乎并未听到她说的话语。

“阿昭,阿昭?你到底怎么了?”

见此情况,她也顾不上脱掉鞋袜,直接踏入水中想拉他起来。

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阿昭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两人初见之时,相拥在海中之时,似乎……还有其它的画面闪现,他曾经救过她?

越是想要思考,但记忆却愈发混乱。

阿昭抑制不住身上被放大的欲念,猛然站起身来,将熟悉的身影搂入怀中,力道之大好似想要将她嵌入身体之中。

“阿昭,阿昭,你快清醒一下!”

可他的眼里却只有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他很想知道,三娘到底是什么味道?

这样想着,阿昭便付诸了行动,不由自主地靠近,唇瓣轻轻触碰上那朝思暮想的柔软。

这应该是梦境,不可能是真的。

直到腿部传来一阵刺痛,阿昭才猛然清醒过来,看着怀中被他一块拉下水的姜念薇,这才意识到,刚才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此刻阿昭心跳如鼓,激荡着胸腔,久久不息,“对……对不起。”

姜念薇尴尬地摸着微微肿起的嘴唇,“你差点失去意识,我只能用银针让你清醒过来了。”

“我猜出来了,那欢宜香里肯定还加了其它的药材,这不怪你,赶快将这药吃下去。”

她不由分说的将药丸塞入了他的口中,苦涩的味道立刻弥漫了开来,阿昭微微皱眉,意识清明了许多,却不敢再去看姜念薇的双眸。

不远处的霜霜正好赶来,没有在接应到他们,她还以为两人出了什么意外。

可她刚刚明明看见那两人在水中紧紧搂在了一起。

而且两人还乔装打扮过,皆是满脸胡须的大汉模样,看起来是又狼狈,又好笑。

霜霜见两人分开了,才咳嗽了几声以示提醒:“我刚刚,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第85章 陆府里的秘密 E姜念薇神色自若,未曾显露丝毫尴尬:“他刚才落水了,我只是将他捞起来。”

“哦?捞起来……”霜霜意味深长的笑了。

捞起来需要紧紧的抱在一起,那脸都都快要贴到一块儿了。

要不是因为两人长相都不俗,两个汉子搂在一起怎么看觉得怎么违和。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好再继续跟踪冯氏。

姜念薇只能吩咐道:“霜霜,等会儿你跟着那个冯氏回陆府,夜明珠她已经拿到手,肯定会藏进私库里,这一段时间你便盯着她。”

“收到,我马上就去!”

在干正事上面,霜霜还是十分靠得住,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林子里。

阿昭却还立在水里不肯移动,“人已经走了,你怎么还立在水里。”

现在他根本不敢正视姜念薇,脑海里还在浮现着刚才的画面,“马上,马上就来。”

回到客栈之后,姜念薇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整个人感觉舒爽了不少。

那寺庙里的欢宜香可真有意思,竟然有这么大的效果,回头她也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将来还能用得上。

她的手不由的抚上了嘴唇的位置,还残留着阿昭刚才的亲吻的感觉。

失控的阿昭,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叹了一口气,这只是一场意外的小插曲,况且在现代亲吻也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她不用如此在意。

更在意的是阿昭,他自控力一向很强,可放到三娘身上,一切都破功了。

他心中暗自决定,无论能否找回失去的记忆,以后都要对她负责。

就怕自己原来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耽误了三娘,到时候三娘会嫌弃他。

阿昭欲言又止,心里觉得愧疚,“你要是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心里还能好受些,毕竟我们之前约法三章,我必须尊重你,不能做这些……咳咳,亲密之事。”

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姜念薇却好似无事发生,还劝慰他:“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是一场梦,我们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能因此分神。”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只吐出一个“好”字。

“你为何会清楚欢宜香的味道?”

问出这句话的阿昭,又感到有些后悔。

三娘她以前嫁过人,知道这种的存在再正常不过。

一想到这些,他便感觉心里头冒出来一簇簇的火苗,止都止不止,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姜念薇似是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以前侯府的妾室用过这些玩意儿,我才觉得味道熟悉,我平日里只喜欢些平心静气的凝神香。”

听她如此解释,阿昭的心里才感觉好受些。

“嗯,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陆庸的府邸。”

姜念薇原本想在府里直接点一把火,将一切燃烧殆尽。

但那一切原本都是景家的东西,日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心血,想想还是舍不得,必须想个法子将这群乌烟瘴气的人全部赶走。

陆府书房。

陆庸正在看这几个月各个铺子的流水,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盈利越来越高了。

当初老头子在世时,得知他私下以次充好,差点将他扫地出门。

要不是景向雪那个傻女人替他求情,他恐怕都无法暗中使计夺得景家这偌大的家产。

另外一个姓景的儿子也吃里扒外,不是好东西,原本还指望他改回陆姓,他也能念及旧情,对他好点。

谁知就算将他分无身文的赶出家门吃苦受罪,他都不肯改姓。

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小儿子,名叫陆昌,这家业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正当他暗自得意时,管家却匆匆赶来,慌慌张张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

陆庸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情如此大惊小怪,扰人清幽,有话快说!”

管家结结巴巴回道:“老爷,咱们最大的那个库房……里面所有的货物,都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我派了那么多人看守,难不成那些人都是瞎子吗?这么多东西都看不住?”

况且那库房里有多少东西,他心里能没有数吗?怎么可能说没了就没了。

管家颤抖着嗓音,断断续续的说道:“老,老老爷,都是真的,小的亲眼所见,绝无半句假话,那些库郎一个个和中邪似的,又唱又跳的,等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库房全部空了,而且一问三不知。”

“你可不要糊弄我,带我亲自去看看!”

等他们一行人匆匆赶到库房,陆庸推开仓库大门,只看到里面空无一物。

旁边还散落着他花高价购买的玲珑锁,甚是讽刺。

陆庸怒气冲天,高声怒吼道:“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们这群人平日里懈怠至此,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就算把你们都剁成馅儿都赔不起这万分之一!”

这些货物中,有些都是买家支付了定金的,货物丢了,就要赔付三倍,这挣的钱还没有放进口袋捂热,总不能白白就赔偿了出去。

他朝着管家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给我查啊,立刻赶紧给我查,到底是盗走了库房里的货物,再去报官,让太守大人替我们做主!”

丢了这些货,虽不至于让他倾家荡产,却让他割肉般疼痛。

让他找到那胆大包天的贼人,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霜霜挂在树上,直到晌午嬷嬷送了饭进去,冯氏才一脸餍足走出房门,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走出了寺庙的后院。

霜霜便暗中跟着她来到了陆府。

冯氏一脸餍足,就连脾气都温柔了一些。

一看到儿子陆昌摇头晃脑的走来,不由将这十岁的他抱起,柔声问道:“好儿子,今日在家里都玩了一些什么?”

陆昌一脸兴奋的说道:“这些下人给我当马骑!我还将蹴鞠扔进河里,让不顺眼的丫鬟去里面捡!她呛水的样子真好玩!哈哈哈。”

“昌儿开心就好,要是玩死了,娘再给你买几个不顺眼的丫鬟回来玩。”

看似温柔地掩嘴笑着,却说出这些冰冷的话语,根本不把人的命当命,只当作是玩物一般肆意凌辱践踏。

霜霜心里不由一阵恶寒,但毕竟这是陆家的地盘,侍卫不少,她不敢轻易打草惊蛇。

只能藏匿在暗处,观察这个恶毒女人的一举一动。

等陆昌睡午觉之时,冯氏才回到房里,拿出两颗夜明珠细细端详了起来。

“果然是真的,花几十文买到了真的夜明珠,我确实是慧眼识珠,得好好藏起来,放进我的私库里。”

她转身便将夜明珠放在了精致的盒子中,走到另外一间放杂物的库房。

箱子下面藏了暗道,里面机关重重,若是贼人进来,还未走到里面便会死于机关之下。

只有陆庸和她知道躲过这些机关,不对,她忘了,还有一个人。

陆庸曾经那个夫人,说是夫人,那人神智已经不正常了。

平日里她觉得无趣了,便想方设法将她折磨一番,发泄一下心中的恨意。

这女人也是嘴硬,那景老太爷死的时候,说是另外藏了一笔财富,以后留给二女儿,只有景向雪知道在何处。

可无论怎么折磨她,景向雪愣是一点信息也不肯透露。

想到这里她便恨得牙痒痒,但很快她便释然了。

景家留下的财富已经足够她挥霍了,将来这些都是属于自己儿子的,景家不过是白白为她做了嫁衣。

藏好夜明珠后,她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平日里她也不会特地到这里来一趟,主要这么大的夜明珠实在是稀有,刚才在暗道里还在发光!

料理好这一切,她让史嬷嬷将鞭子拿过来,这是她特意定制的鞭子。

上面还有一根根尖锐的刺,平日里她就喜欢用这鞭子教训那帮不听话的下人。

现在她心里又按耐不住,准备去找景向雪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史嬷嬷,去找那个女人。”

史嬷嬷殷勤的说道:“夫人又何必去那种腌臜地方,味道难闻的很,不如还是让老奴代劳!”

她看着自个儿手腕上的大金镯子,戏谑的笑了起来:“今日我想亲自去一趟!”

景向雪被关在羊圈里,每日与那些畜牲同吃同睡,连身上都沾染了一股子骚味。

冯氏看着狼狈不堪景向雪。

她将小羊抱在怀里,瑟瑟发抖的抬起头,惊恐的望着她。

“你说,要是你儿子看到这样子,他会不会觉得难过,会不会后悔,他离开之后,母亲便是这样的待遇。”

景向雪没有特别的反应,依旧缩在满是羊粪的角落里。

“当初,你们一家选中了陆庸做上门女婿,那没良心便抛下了我,我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冷眼才熬到如今。”

原本凄凉的语气渐渐开始充满恨意:“他既然能抛弃我,那也能抛弃你,如今他终于回到我身边了,还带着你们景家所有的财富,哈哈哈!”

景向雪还是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直接抓起地上的干草往嘴里塞,“我饿了,我要吃草。”

“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逃脱惩罚,我不过是喜欢你这高高在上的富家小姐,被我这个曾经的村妇踩在脚下的样子!不然我早就送你去见老头老太了。”

说罢,她便扬起鞭子,狠狠抽在了她的后背上,那尖刺直接扎进了她的皮肉里,鲜血浸染了她原本就肮脏不堪的衣服。

再狠狠一用力,便拖拽出血肉来。

景向雪疼的咬住嘴唇,活活将双唇咬出血来,连连往里面躲。

身边的羊群似是有灵性一般,聚拢在景向雪的周围。

冯氏眯着双眸,恶狠狠的说道:“畜牲还懂得救人了,史嬷嬷,这些羊晚上全宰了,就当是犒劳府里的人。”

“遵命,夫人!”

景向雪连连磕头,“不要杀羊!不要杀它们,你打我,我不疼。”

冯氏看她越是狼狈的样子,越是笑容满面,“你才是富家千金啊,怎么能朝我磕头,真是辱没了你的身份。”

她将鞭子递给了史嬷嬷,“你来动手,等会儿按照老样子再准备一盆盐水。”

史嬷嬷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景向雪的身上,直到她全身都是血淋淋的,又朝着她的全身泼了一盆盐水。

顿时耳边传来景向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冯氏越发觉得兴奋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暗处的霜霜看到这一切,觉得这女人不仅恶毒,估计还是变态。

她必须赶紧回去,将这一切告诉姜念。

下人匆忙来报:“夫人,老爷回来了,正喊你过去!”

冯氏还觉得不过瘾,“知道了,真是打扰了我的兴致,我马上就过去。”

冯庸摆着一张脸,原本他让手下封锁住这个消息,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林州城内所有人怕是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那些生意人堵在陆府的门口,正在叫嚷着让他赔钱!

钱他赔得起,可是他绝对不会赔!发誓定要找到那个贼人!

冯氏一脸不耐的赶来:“发生了什么事?外面为何如此喧闹?”

陆庸满脸愁容,“夫人,大事不好啊,咱们库房被贼人洗劫了!”

话音刚落,又听到其他下人颤颤巍巍的喊道:“老爷,不止那一个库房,我们的商船也不见了!”

陆庸整个身子猛地一震,额头已经开始止不住冒出冷汗:“你说什么,商船如此巨大,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现在外面的商人就要冲破咱们府里的大门了!”

“让太守派人过来,若是有人不从,直接将其拿下,送入牢房!”

那手下为难的说道:“闹事的还有太守的小叔子……您忘了,他也在您这里定了货物,他说要么按时交货,要么赔钱!”

陆庸急得团团转:“怎么忘了这茬子,赶紧让他进来,我给他单独赔钱,太守小叔子我们可惹不起。”

“门只要一打开,外面的人都会冲进来,我们不敢!”

他又补充道:“连后院也全是人。”

冯氏倒是不慌不忙,“玩赔偿就赔呗,又不是赔不起,这么大的家业还能全部赔光了不成!”

“你说的倒是轻巧,这以后可都都要留给咱们儿子,要是赔三倍给外面所有人,我们老本都要折了!”

第86章 救出被囚姨母 谈及爱子陆昌,冯氏心里也开始忧虑起来,谁也不能动她儿子的根基。

“你与太守大人交情匪浅,不妨再精心准备些珍稀礼物与丰厚资财,赠予大人,他必会念及旧情,鼎力相助。”

陆庸连连点头,“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既然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便想办法出去解决此事,正好顺道再去太守府一趟。”

陆庸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她衣襟上斑驳的血痕,眸光一黯,“刚才你又去找景氏了。”

冯氏阴阳怪气的说道:“怎么,你心疼了吗?你不是一向厌恶景家的人,我只不过替你教训一下这上不台面的贱妇!”

陆庸眉头紧皱:“你我之间,情分深浅,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口出此言,平添无谓的隔阂?依我看,你若真觉不快,何不干脆利落,给她一个解脱,也免得她日日在眼前晃悠,惹人心烦。”

“若是直接死了,倒也是痛快了,我就是要让她看看你我琴瑟和鸣,享受景家留下的财富,而她却只能在羊圈里吃草,与牲口为伴。”

想到这些,她心里便觉得畅快。

陆庸也不愿意和他再纠缠,寻了一个法子,乔装打扮了一番,让下人将他从墙边推出去。

然而,他身形臃肿,步履维艰,面对那高耸的围墙,更是连梯子也爬不上去。

管家见状,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也迅速思量对策,低声进言道:“老爷,事急从权,老奴尚有一策……”

哦?还有何策?你怎不早言!”陆庸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老爷可还记得,昔日那位夫人所居之院,如今已荒废多时,院中恰好有一处狗洞,或可解此困境。”

“岂有此理!我乃堂堂一家之主,岂能屈尊降贵,从……”陆庸闻言,脸色骤变,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原本为了府中安全,将院墙扩建了一番,谁知这倒是为难了自己。

转念一想,与其吃这样的苦头,还不如从狗洞爬出去。

片刻的沉默后,似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理智战胜了尊严,他缓缓点头,低声道:“罢了,此一时彼一时,权宜之计,暂且为之。”

那臃肿的身躯笨拙地尝试着挤进那狭窄的狗洞之中,不料半途受阻,进退维谷,尴尬至极。

陆庸窘迫的说道:“管家,劳烦你,助我一臂之力!”

管家闻言,连忙上前,使出浑身解数。

正在这尴尬的时候,陆庸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陆庸缓缓抬起头,发现来人正笑眯眯地站在那里,“陆老爷,真是好巧啊?”

他觉得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但可以肯定的是,绝非是来往的生意人。

“来得正好,你拉我一把,等会儿我给你赏钱。”

姜念薇好笑地蹲下身子,“怎么?姨丈莫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陆庸顿时大惊失色,这熟悉的长相,好似景秋蝶的孩子,难不成……

可他们一家子早就流放到崖州,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姜念薇戏谑地笑了笑:“姨丈是不是还在思考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哎,其实你不如还是想想如何保住自己吧!”

她转身朝着不远处高声喊道:“你们要找到的陆老爷在这里!快来找他算账吧!”

姜念薇放出了消息,知道陆庸必然不会从门口出去,便在墙边派了一些人手看着。

小时候,她曾经来过这间院子,知道这里有个隐秘的狗洞,便在这里守着,谁知道陆庸这家伙真的从这里钻出来了,很不幸,还被卡住了。

周围的人群一拥而上,喧嚣声起。

“陆老爷,您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

“陆庸。我等倾家荡产,只为信您一言,如今岂能这般无情无义,弃我们于不顾?”

陆庸嘴里只能随意应和敷衍着,“我们正在抓那个贼人!誓要还大家一个公道,给此事一个圆满的交代!”

““陆老爷,您这般空口白话,实难服众啊!”不然你为何将我们拦在门外不让进来!”

“正是,正是!”

“若是寻不回那贼人,陆老爷你又将处理!”

就在这时,太守的小舅子,一位平素便以脾气火爆著称的公子哥,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步流星地冲上前来,一脚重重踹在了青石板上,“哼!陆老爷,今日之事,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我等便在此地扎下营来,誓不罢休!我姐夫也不会饶过你!”

陆庸心中五味杂陈,苦楚难言,又不能当着面和他说,私底下给他三倍的赔偿,其他人听见了更是要闹事。

“若非你的库房看管不力,我们的东西怎么会失窃!”

一位大汉抡起了拳头,正准备砸下来。

陆庸见状,连忙稳住心神,“我答应你们……给你们赔偿,但是你们不能对我动手。”

大汉闻言,目光稍缓,点了点头,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好!既然陆老爷有此诚意,我等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此刻他被所有人围在中间,管家也只能从大门绕了过来,开始帮忙记账。

霜霜见到人群之外的姜念薇,焦急地朝她走来,将在府中的一切如实相告。

姜念薇闻言,秀眉紧蹙,眸中散发着寒光:“你现在便带我去关押那名女子的地方。”

霜霜点头应允:“好。”

两人趁着陆府混乱,无人把守,便偷偷溜进了府中。

姜念薇踏入那阴暗逼仄的羊圈,看到姨母那蜷缩于污秽之中的身影,她的眼神空洞而麻。

霜霜不忍直视:“我见到那冯氏狠狠凌辱了这女子,她身上的伤口都是被那个毒妇弄出来的。”

姜念薇稳住心神,打开羊圈的门,走到景向雪的身边,“姨母,你可还记得念薇啊?”

“念薇,念薇……”景向雪神情恍惚,连连摇头,“不记得,我不记得,我什么也不记得,不要打我,不要杀羊……”

记忆中的姨母,曾是那般温婉贤淑,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幅惨状,此景此情怎能不让她痛恨那冯氏。

“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我来救你了。”

她一定会在众人面前揭穿冯氏的真实面目,让她为万人所唾弃。

姜念薇脱下身上的袍子,将景向雪盖住,然后与霜霜一同将她搀扶了起来。

霜霜疑惑的问道:“这女子是你何人啊?”

“她是我的姨母。”

霜霜心中顿时明了了几分,“难怪你费尽心思对付那个女人。”

“这里所有的东西本就是属于景家的,是那个女人鸠占鹊巢,还将我姨母折磨成这个样子。”

霜霜义愤填膺的说道:“那恶妇,当真该受到应有的惩戒。”

姜念薇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那自然离不开你的帮忙了。”

霜霜闻言,胸脯一拍,豪气干云:“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咱们水寨的人就是讲义气。”

……

姜念薇先是将景向雪带到了客栈之中,给她把脉,治疗伤口。

她身上大多都是陈年旧伤,可见这些年来,冯氏对她的折磨。

景向雪脉搏微弱,若是不接受治疗,恐怕再过几月便回天无力了。

身体上的病痛尚且可以医治,可是心理的创伤怕是难以愈合,先是遭到夫君背叛,又被关进羊圈如此折辱,她本就心高气傲,估计一时间受到了刺激,这才变成这疯疯癫癫的样子。

霍叔听闻救出了景向雪,便匆匆赶来,看到昔日风光的大小姐,竟然被折磨成这样子,心中愤怒不已。

姜念薇劝慰道:“霍叔,你也不要难过,陆家那对夫妻肯定会有应得的报应,如今我还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霍叔应承道:“小姐但有差遣,霍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知霍叔近来经营的玻璃器皿,可还顺遂?”

“那些玻璃制品一经推出,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市面上独此一家,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也是居高不下,还有那玉容散,亦是风靡一时,深受夫人小姐们的喜爱,销量同样可观。”

姜念薇轻轻颔首,“劳烦你动用一番人脉,将我们的货引荐给其他人,此外,还需您私下里安排,与太守大人建立联系,箱中之物,乃是我精心准备的厚礼,望能借你之手,妥善转达我的敬意。”

霍叔闻言,眉宇间微蹙,显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小姐,这太守大人,岂是轻易能见之人?其府邸门槛高筑,寻常人等难以近身啊。”

“我知道一个人,你去联系他,他必然会帮连上太守那条线。”

姜念薇所说之人,便是太守的小舅子。

临别之际,霍叔还不忘再三叮嘱:“明白,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劳烦您照顾好您的姨母。”

“你放心好了,我肯定帮她治好的。”

待霍叔一离开,姜念薇便准备了一些药材,用灵泉水一起熬制成药浴,让景向雪泡在其中,可有助于她身上的伤口恢复。

她的膳食,还必须细心调离,身子才会慢慢恢复。

望着姨母那双略显空洞的眼眸,姜念薇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若是景卓和母亲在这里,或许还能好好劝慰她一番,可是她却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姨母。

姜念薇吩咐客栈的厨子熬了一些肉糜粥。

吹凉之后一口一口地喂景向雪喝下,她却迫不及待将勺子推开,将粥一饮而尽。

察觉到姜念薇的目光,她慌忙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交缠在一起,身体微微蜷缩。

姜念薇只觉心中酸楚,“姨母不必如此,想吃多少这里都有,一定要吃饱,以后你不会再挨饿了。”

待她吃饱之后,才久违地沉沉睡下。

……

陆府之中,陆庸被迫按了手印,心中愤慨不已,这么多赔偿算下来,怕是真的要动用私库了。

冯氏说什么也不同意,“些银两,每一分每一毫,皆是我为昌儿精心筹谋的未来之基,岂能轻易动用?”

陆庸闻言,眉宇间愁云更甚,他轻叹一声:“事已至此,风波汹涌,非你我之力所能平息。我意已决,即刻前往太守府邸,探一探这局势是否还有转圜之机。但愿,能寻得一线生机,保我陆家安宁。”

言罢,他整了整衣襟,步履沉重地迈出房门。

可这一次,太守却没有见他,反而让守卫将他拦在了门外,“太守大人有令,今日谢绝一切访客,陆老爷,还请体谅,改日再来吧。”

可他明明见到刚才那个姓霍的进去了,怎么能说不见客呢?

莫不是太守的小舅子不满意,今日又去告状了?

他便打算再守在太守府门前等一会儿,看接下来的情况如何?

而此时,冯氏在家中也心烦不已,只有看到陆昌的时候,才稍微带了温柔的笑意。

陆昌天真的说道:“娘,你怎么如此烦闷,定是有人惹你生气了,尝尝看昌儿亲手为你做的红烧肉。”

冯氏尝了一块红烧肉,却觉得口感与往日的不同。

她勉强笑道:“味道甚是美味,昌儿能有此心意,为娘甚感欣慰。”

屋外丫鬟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惹得她更加心烦意乱,“哪个丫鬟如此胆大?竟敢在此刻失态?”

周遭侍立之人,面面相觑,皆因知晓那哭泣之由,却无人敢轻易吐露半字,

陆昌明明只有十岁的年纪,却露出了残忍的笑意,“你说她啊,被我近日之举吓破了胆吧,吃惯了山珍海味,我想知道人肉烧熟了是何滋味,便尝试了一下。”

冯氏顿时觉得心悸,杀人烧肉,这是她都没有想到过的残忍之事。

见她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陆昌又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娘说的啊,这这些丫鬟,既已归我所有,自然任由我处置,只不过是取了肉做了菜,更何况,母亲方才不是已经大快朵颐,还赞其美味非凡吗?”

冯氏胃中顿时翻江倒海,恶心欲呕。

她这才恍然,那刚刚入口、被赞为佳肴的美味,竟是……人肉!

陆昌望着她痛苦扭曲的模样,非但不同情,反而放肆大笑起来。

“来人啊,将小少爷关起来!将他关起来!”

明明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冯氏心中痛苦难当。

她一人躲在房中,鼻尖却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味道,“这是?寺庙里的那种香味?”

第87章 冯氏报应来了 姜念薇让霜霜将那和尚带到冯氏房间之后,便点燃这种香薰。

并且再三嘱咐,她自己千万不能闻到这个香味,霜霜迅速地跳上了屋顶,心中虽好奇,却不敢停留。

姜念薇的手段她是见过的,她可不想因此遭罪。

冯氏房中,她闻着熟悉的香味,感觉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幻起来,好似又来到了寺庙后院的房中。

恍惚之间,又看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直接将她搂进怀中,气息急促:“夫人,我好想你啊。”

“不,不行,这是府中……万万不可。”

冯氏尚且还保存着一丝意识,心中明白若是就此沉沦下去会铸成大错。

那和尚在她耳边喃喃自语:“怎么会呢,夫人,这只是梦里啊,你还想要一个孩子,而贫僧可以满足你这个心愿……”

在迷离恍惚之间,冯氏想起了儿子冯昌,她想再拥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奈何与陆庸在一起,却无法育出孩子。

周遭的香味愈发浓烈,冯氏渐渐开始抵抗不住,她闭上双眸,既然这本来就是梦境,那便沉溺在梦中,短暂地忘却烦恼……

此刻,陆庸端坐于马车之内,心急如焚,只盼能早些踏入那熟悉的家门。

他还想守在太守府前等消息,路过小乞丐却塞给了他一张纸条,拔腿就跑了。

陆庸初时只是愕然,待目光落在那斑驳字迹之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开始在胸腔内翻涌。

信中言之凿凿:他家中夫人,此时正在府中,与不明之人行苟且之事。

理智告诉他,这不过是市井流言,无稽之谈,应一笑置之,但猜疑一旦形成,便挥之不去,令他心中难安。

他便打算先赶回府中看个究竟,他不相信冯氏会做出那等不堪之事。

一回到府中,他询问一旁侍立的下人:“夫人此刻身在何处?可有什么异样?”

下人连忙躬身答道:“回禀老爷,夫人今日似乎身子欠安,已吩咐奴婢们不必打扰,此刻正在房内静养歇息。”

陆庸的步伐加快,“我知道了,你们暂且退下,不必跟随。”

走到房前,他欲推门而入,却听到其中传来一阵淫乱的言语,“贫僧是否更让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愉?比起你那无用的丈夫又是如何?”

“自是……自是大师更胜一筹……”

细碎的言语传出,让陆庸瞬间当头一棒。

“且放心,贫僧定不负你所望,再为你送来一子。”

陆庸猛然踹开房门,便看到房中不堪入目的一幕,“冯氏,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在后宅行淫乱之事!刚才你们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冯氏的眼神依旧迷离,还以为沉浸在梦境之中,“自然是……昌儿,他并非你所出,而是这佛子赐给我的。”

那对男女在陆庸的怒喝声中竟未有一丝收敛,仍旧缠绵悱恻。

陆庸气血上头,气得直接抄起一旁的长鞭,往赤裸裸的两人身上挥去!

这正是冯氏用来抽打下人的鞭子,如今直接抽在自己身上,剧烈的疼痛,使她从迷离之中反应过来。

“老爷,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陆庸胸中怒火如炽,颤声怒斥:“我亲眼所见,你二人行径,何其卑劣!男偷女窃,礼义廉耻,尽抛诸脑后,实乃世间之耻

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只想发泄心中的怨气。

两人偷情也就罢了,甚至连陆昌都极有可能非他所生,简直骇人听闻!

这和尚也不是什么善茬,他仗着体魄强健,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陆庸挥下的鞭影,转而化守为攻,将先前承受的苦痛,以更猛烈的方式倾泄于陆庸之身。

直至府中仆役匆匆而至,眼前一幕令众人瞠目结舌:夫人衣衫凌乱,神色恍惚,而一旁那和尚,非但无丝毫避讳,反手持长鞭,正在鞭打陆老爷,此等场景,实在惊世骇俗。

陆庸无还手之力,只能高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干啥,快救我……将这对伤风败俗的奸夫淫妇拿下,投入猪笼,以正家风!”

这和尚显然并非凡人,竟然一下便撩到了冲过来的侍卫。

花和尚套上了外衣,言语间满是嘲讽:“陆老爷,你府上之人只有这点本事吗?难怪你的夫人看不上你了,这些人都和你一样无能!”

陆庸感到喉头一阵腥甜,差点被气得吐出血来,“你……你欺人太甚!”

院中一片凌乱之中,却出现了一名男子直接抓住了那花和尚的手臂,令他动弹不得。

姜念薇缓步走到陆庸身前,“只要陆老爷你吩咐,我便将这采花大盗抓起来?”

一旁的冯氏闻言,面色煞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她喃喃低语:“采花大盗,怎么可能,他明明是……”

姜念薇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这蠢妇,寺庙乃是清净之地,这采花大盗,见用此名义可名正言顺地凌辱妇女,便长久扮作和尚藏匿于寺庙之中,实在令人作呕,高高在上的佛子,只不过是恶心的罪犯。”

冯氏连连摇头,不可置信:“不,不可能,这一切一定是在做梦,我醒过来就没事了。”

她猛然抬手,毫不留情地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可是眼前的一切并未消失,反而只看到陆庸更加冷冽厌恶的目光。

陆庸踉跄着勉强站稳身形,“无论你们是谁,只要将他们抓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们!”

姜念薇淡然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转而便对阿昭说道:”将这花和尚捆起来,直接押解至官府!至于陆老爷的夫人,便交给他自己处置吧!”

这采花大盗的罪孽,怕是只能砍头。

阿昭得令,动作利落,几下便将那花和尚捆得严严实实,让段赟直接送去了官府。

陆庸顾不得其它,揪住冯氏的头发,扇了她几个巴掌:“你这毒妇,今日,你便给我说个清楚,昌儿,他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血?”

冯氏脸色惨白,泪水涟涟地哭诉:“当然是你的,肯定是你的,老爷,这一点我怎么敢骗你啊!”

姜念薇默默摇头,“陆庸啊陆庸,时至此刻,你竟还沉溺于这般自欺欺人的话语之中,到底是在欺骗谁呢?那陆昌,自幼便心性扭曲,以虐杀无辜猫狗为乐,如今不过垂髫之年,竟已对周遭之人暗藏杀机,此等行为,你觉得这像是你的孩子?”

“再观那花和尚,一身罪孽深重,背负着无数条无辜性命的血债,而今虽看似收敛锋芒,不再妄取性命,但其本质之恶,昭然若揭,如此对比之下,你心中难道还不明白?那孩子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像谁?况且这外貌来看,你觉得像你吗?”

这些话让陆庸的身形又摇晃了几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冯氏,我一定要将你浸猪笼,不,这等惩罚太过轻饶了你!这些年来,你在我身上得了不少好处,没想到背叛我最深的便是你……”

冯氏跪得愈发卑微,泪水涟涟,双手缓缓向前,试图触及陆庸的衣角,哀声辩解:“老爷,请您明鉴,昌儿真的是您的骨肉啊。这一切都是那人的恶意中伤,挑拨离间!”

姜念薇不慌不忙的说道:“到底是谁在骗人,一观便知,或许你还想试试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并不是什么科学的法子,但在这个时代,却十分能唬人。

若水中含有清油,无论两人是否有血缘关系,血液都不会相融。

若水中加入白矾,则没有关系的任何血液都可以相融。

听到这个法子,冯氏果然语不成句,全身抖得和筛子似的,只要滴血验亲,一切昭然若是。

“老爷,饶我一命啊,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昌儿可是我们亲手抚养大的孩子。”

陆庸闻言,眸中寒光更甚:“饶你?那谁来饶我?我竟然帮采花大盗养了十年的儿子。”

他重新审视着陆昌,那个曾被视为家族希望、聪明伶俐的少年,此刻在他眼中却如同迷毒蛇,令人心生寒意,难以亲近。

陆庸立马命令道:“来人,将冯氏和陆……那个孩子先关起来,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管家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露出震惊的神色,“什么,她不见了?既然如此……便将这对母子关在羊圈里吧。”

言罢,陆庸才缓缓将视线移至一旁的姜念薇身上,眸中寒意与算计交织,“你虽助我解了一时之困,但别忘了,你身负罪责,我若将此事上报官府,非但你自身难保,还要连累全家。”

姜念薇自然知道陆庸的为人,最是懂得卸磨杀驴,但她早就铺好了后路。

“陆老爷,你知道为何今日太守不肯见你吗?”

陆庸心中一颤,脸色微变,竟不知这女子竟有这样的手段。

姜念薇继续说道:“若是你早些认罪,我或许可以考虑饶过你性命,但你若是还想算计于我……我也有的是手段。”

陆庸不置可否,“就凭你,还想斗得过我,你外祖父都没斗得过我。”

姜念薇淡然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带着身边之人准备离开,“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至于那冯氏,如今不用她出手,陆庸定会让她生不如死,她只需要好好看戏。

待姜念薇一走,陆庸便准备带着鞭子,准备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冯氏抱着陆昌,心中还在安慰着他,“昌儿别怕,娘在你身边保护你。”

陆昌仰起头,明明如此稚嫩,却说着最恶毒的话,“你有什么资格保护我,我不过是你和贼人生下的孽种,你还有脸面说这样的话。”

直到那鞭子打在冯氏的身上,陆昌竟然还在带着笑意,“想不到,母亲受伤竟然让我如此动容。”

他所说的动容,乃是看到鲜血之后的激动。

陆昌撕扯着冯氏身上的伤口,听到她痛苦的嚎叫,更是感觉心中愉悦起来。

“这孽障乃是天生的恶种,管家,你赶紧想办法将他解决掉,不要让他出现在我眼前。”

说到底,他还对着陆昌带着一丝怜悯,不想亲手将他除掉,只能交给心腹处理了。

他声音骤冷:“至于冯氏,便将她囚禁在此,她曾经对景向雪所做的一切,都让她好好品尝一番。”

冯氏还在哀嚎着:“老爷,老爷,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冯氏,你昔日所为,有悖人伦,今日之果,皆是自食其果。”陆庸长叹了一声,“你便留在这里好好赎罪吧!”

他开始想念曾经的景向雪了,明明她如此信赖自己,还生下了景卓,但他却任由这个恶心的女人如此践踏发妻。

既然陆昌不是他的骨肉,这世上也只有景卓是他的儿子了。

虽然心中不想承认,但他此刻确实已经力不从心了,为今之计,只有找回景卓。

只要景卓愿意改回陆姓,这产业便还是属于他的。

如今他便开始筹措银两,赔付给那些商人。

陆庸一走,羊群终于从黑暗中出现,羊没有人性,却清楚每次是谁将鞭子狠狠地抽在它们身上,那些带角的公羊,一看到冯氏便异常激动,做出攻击的姿势。

冯氏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满是慌乱与无助:“别靠近我!”

羊是听不懂人话的,高亢的尖叫反而如同挑衅的号角,激起了它们体内更为汹涌的躁动。

“我明明让史嬷嬷将你们都杀了,她这个办事不力的家伙!”

如今抱怨已经没有用了,羊群已经朝着她冲了过来,冯氏本想躲起来,谁知道原先为了让景向雪更加痛苦,所布置的简陋的草舍,却让她无处可躲藏。

羊群在她的屁股后面追着她跑,直到羊角戳破她的臀部,大腿,后背。

冯氏哀叫声连连,一旁的陆昌却更加兴奋起来,残忍地笑了起来,“有趣!真是有趣极了!”

此刻她心中终于开始后悔,“孽种,你真的是孽种!”

……

陆庸发现,近日来林州城突然出现了不少商铺,卖的皆是一些稀奇的东西,但销量却异常高。

每日都能看到城中百姓排队购买,“这铺子里的货价美物廉,原先被陆家一手掌控,东西贵了我们也敢怒不敢言,如今终于不用受他欺压了。”

那些铺子的销路越来越好,也就意味着他陆记的东西开始卖不出去。

第88章 无法言明心意 当初为了求得这个孩子有多么虔诚,如今就有多么懊悔。

冯氏几年未有子嗣,平日里也喝了许多汤药,可惜都未见效,便想去寺庙求子。

原本她也是不愿的,可那花和尚各种花言巧语,又加上他相貌英俊,那方面的功夫也了得。

她也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便半推半就同意了。

两个月之后,她便真的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冯氏欣喜若狂,从一个卑微的外室一步步登堂入室,她用了多少手段,废了多少心思,如今竟然一下子就毁在了这件事上。

她是怎么也想不通,那和尚到底是如何进到陆府,陆庸又怎么会这么巧回来,恰好看到这一切。

而且为何她会觉得这一切好似一场梦境,根本意识不到这便是现实。

绝对是有人暗中促成了这一切……

可如今意识到这些,早已为时已晚,被羊群折磨了一番后,冯氏躺在羊粪球中奄奄一息。

一如当初她对景向雪那样,腹中饥饿的她只能和羊群抢草料,饿了也只能喝些脏水。

陆昌看到冯氏趴在地上无法起身,便蹲在一旁仔细地盯着她的伤口,“娘,这些伤口若不及时处理,会不会溃烂生蛆?”

冯氏原本以为他尚且有些良心,最起码还是知道心疼亲娘的。

可下一刻他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陆昌冷漠而又疏离的笑着:“我正好找到了一些蛆,真想看看它们钻进血肉里的样子。”

“不……昌儿,你不能这样对我……”冯氏的声音颤抖着,眼睁睁地看着陆昌将虫子放到了她后背的伤口上。

第二日,管家便将陆昌带走了,那一刻她竟然感到一丝解脱,这样的祸害死了比活着好……

管家原本想将陆昌处理掉,可这孩子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假意天真无邪的样子:“管家伯伯,你想要杀了我吗?我知道我不是陆老爷亲生的孩子,但这一切也不是我的错,我并不想生出来。”

管家表情略微松动,却依旧没有言语,他准备将他带到远一些的海域,装进麻袋直接扔在海里。

“你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而已,离开了陆府,我什么也不是,就算你不杀我,我估计也撑不下去。”

管家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满是复杂难言的情绪,轻叹一声道:“早些死了,也能早些解脱,但愿你下辈子可以投身个好人家……”

话音刚落,便正好遇到了来自孟国的商队,孟国好男风,且这陆昌年纪虽小,却样貌出众。

管家心中盘算,既不忍染血,又念及家中新添孙儿,银钱之需迫在眉睫。

一番权衡之下,他做出了决定,若是将他卖出去还能赚一笔钱。

便将陆昌卖给了商队,这孩子长得好看,倒是卖了三两银子。

临别之际,管家语重心长:“我不杀你,以后如何造化,就看你自己了,好好做人,或许还有机会苟活。”

但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孩子落入好男风的手中,最终都是吃尽苦头,死路一条。

陆昌恶狠狠的盯着管家离开的背影……只要让他活着,留着这条命,他必然有机会再回来报仇,这里所有的人都会遭到他疯狂的报复。

……

陆庸下令,谁不能帮助冯氏处理伤口,不过几日她的伤口越发严重,身上疼痛难耐,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可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终于体会到了当初景向雪的痛苦。

景向雪的身子在姜念薇的照料之下,身体逐渐康复,在灵泉和药物的治疗下伤口痊愈了。

原本陷进去的双颊也稍微长了肉,添了几分丰盈,可以看出原本也是端庄秀丽的妇人。

对姜念薇也有原本的戒备,到如今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交流。

姜念薇将景卓和母亲带来的信交予了她,“姨母,这是我娘,也就是你妹妹景秋蝶让我给你带的信,这一封则是你……”

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是你的孩子景卓带来的,你看一看,或许心中能有几分宽慰。”

她不敢提及真正的景卓,因为如今的景卓内里早就换了,不是原来的她。

若是姨母知道真相,恐怕会更加受刺激。

景向雪听到她的话语,空洞的眸子里终于闪现一丝动容,嘴里轻声呢喃:“秋蝶…卓儿……”

“对,都是与你最亲近之人,我会带你回去见到他们,但现在你必须将身体养好了,将来才能跟着我一起长途跋涉,我将这些信读给你听,好吗?。”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

姜念薇读完两封信,景向雪竟然默默流出了眼泪。

姜念薇便知道,她已在逐渐恢复,说不定他们出发的时候,姨母已经可以恢复正常。

景向雪嘴里又开始念念有词,“羊…那些羊…”

无数个难以忍受的日日夜夜里,都是那群羊儿陪她一起度过,景向雪心里还惦记着它们。

姜念薇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想念那些羊了?放心,它们在府中安然无恙,若你思念得紧,今夜我便领你悄悄探望它们一番。”

她正有意再探陆府,私库里的金银珠宝,她还没有得手。

不管陆府如何戒备森严,她想进去绝对不是难事。

景向雪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轻轻颔首:“想见它们。”

姜念薇便打算夜晚时分,再去陆府一趟,亲自去看看霜霜口中的藏宝物之处。

“姨母若是想与我同去,必须保证不能发生声响。”

景向雪郑重其事:“我保证。”

她让霜霜带着景向雪,而自己则是需要托阿昭帮忙,毕竟她的轻功还没厉害到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步。

阿昭近日一直回避着与她的肢体接触,这些她早就察觉了,却一直装作与平时无异。

但只有自己提出要求,他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正当傍晚在客栈用膳之时,她环顾四周,未见阿昭身影,便询问一旁的段赟,“你见到阿昭在何处吗?”

段赟语气多了些调侃:“自家夫君的行踪,还需向我这位外人打听么?”

言罢,他眉宇间忽而掠过一抹深思,似有所觉:“莫非,你们闹矛盾了?”

姜念薇假意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子,故作轻松的回应:“没有的事。”

段赟见状,心领神会,便也不再深究,只温声道:“若我没看错的话,他如今应该在你住的那间房间屋顶上,貌似已经待了好几个时辰了。”

姜念薇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段赟的指引轻轻抬起,只见不远处,那熟悉的身影果然静静地伫立于屋顶之上,融入夜色之中。

她随意吃了几口,又装了一些饭菜,带着一壶酒,向客栈掌柜借来了一架略显陈旧的梯子爬上了屋顶。

阿昭见她以单手轻提篮子,另一只手攀上了梯子的横档,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

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屋顶,双手紧紧扶住梯身,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这梯子年久失修,颤巍巍的,万一有个闪失,你这细皮嫩肉的,可怎么是好?”

姜念薇未有丝毫停顿,“我一直寻不到你,段赟说你待在上面好几个时辰了,我便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风景让你如此流连忘返,沉醉至此,你快上来。”

阿昭闻言,心中五味杂陈,终是叹了口气,再次施展轻功,身形轻盈地跃上屋顶,与姜念薇并肩而坐。

屋顶之上,视野豁然开朗,不远处,碧波万顷的海面在夕阳的余晖下泛着金色的光泽,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黄昏时分,天边渐渐染上了橘红色的温柔,云朵被夕阳染成了绚烂的锦缎,层层叠叠,铺展在蔚蓝与金黄交织的天幕之上,美得令人心醉。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两人静静地坐着,没有言语。

姜念薇从篮中拿出酒壶酒杯,“如此美景,应该配有美酒,掌柜极力推荐此地的梨花白,言其清洌中带着淡淡花香,别有一番风味,要不要试试看?”

阿昭自然是拒绝,“我不喝酒,喝酒误事。”

他不胜酒力,一杯足够让他醉倒,不省人事,况且姜念薇来找他,必然是有事,他不能误了正事。

姜念薇不禁轻叹一声:“真是可惜了。”

阿昭却继续说道:“此情此景,有你在旁,便已是最好的酒,无需他物添彩。”

姜念薇心中暗自明了,他骨子里藏着哄人欢心的万般能耐,却偏偏对此不屑一顾。

原本以为总年纪算起来四十多岁的她,已经不会对任何甜言蜜语起波澜。

如今阿昭这随口一句话,足以让她心如鼓擂。

姜念薇轻嗔道:“胡说八道什么,嘴里没个正经的。”

黄昏的光亮掩盖了姜念薇脸上的羞赫,语气里隐藏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欢喜。

她假装不在意地说道:“见你没有用膳,我这是好心给你送饭,快些吃了,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想想看又觉得不对劲,便又补充道:“等这里的事情办妥了,我们的事情等回去之后我再与你好好说清楚!届时,愿我们能心无芥蒂,坦诚以待。”

阿昭心中一怔,她的意思是……难道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他猛地起身,动作之大,险些让一旁的姜念薇失去了平衡,阿昭连忙伸出臂膀稳稳地将她扶住,两人目光交汇间,无需多言,情愫悄然在心头生根发芽。

姜念薇慌张的从梯子爬了下去,只留下一句,“晚上我去找你,梨花白便待事成之后再饮。”

阿昭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心中充盈着欢喜与期待。

……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四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陆府。

景向雪见到羊圈中的羊儿安然无恙,连数量都没少,脸上不由露出欣喜的笑容,“它们没有死。”

她一直记着冯氏说的那些话,要将这些羊全部宰了,可如今它们都好好的在羊圈里。

只是羊圈里竟然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让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霜霜蹙着眉头,捏着鼻子问道:“什么味道?”

堆积的羊粪草垛之中却爬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突兀地抓住了霜霜的鞋尖,突如其来的触感让她惊呼一声,随即本能地抬起脚,对着那团黑影连踢数下,空气中回荡着惊慌与急促的喘息。

姜念薇拿出夜明珠一看,才发现这狼狈至极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被关押在此的冯氏。

冯氏借着微弱的光,看到前来之人竟然有景向雪,顿觉得慌乱与羞耻,赶忙用散乱的头发遮掩着自己的面容,想要重新钻入肮脏的地方躲起来。

姜念薇嗤笑一声,“不用躲了,冯氏,大伙儿都看到了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当初你也想到过吗?自己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我姨母所遭受的一切,都报应回了你的身上。”

“记住,今日你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

“来人啊……”冯氏正欲喊人过来,可无论她如何呼喊,都没有人会来到此处。

当初她就是因为此处是陆府最偏僻的地方,才将关押景向雪的羊圈建在此处。

景向雪见到她,眼眸中先是露出惊惧之色,在姜念薇的安抚之下,才逐渐恢复平静:“你……你总算得了报应。”

“姨母,你看她这样子?要不要直接结果她的性命?”

景向雪摇了摇头,眸中皆是哀伤,“不,让她活着,才能明白我的痛苦。”

言罢,脑海中闪过记忆的片段,她蹲下身,四处查看着地上,似是在寻找什么。

姜念薇好奇的问道:“姨母,你在找什么?”

景向雪的语气中透着急躁:“那东西…那东西,应该就在这里,我藏在这里,埋在了土里,他们发现不了,如今你来了,我必须找出来。”

她的言语虽略显凌乱,但姜念薇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地里埋着重要的东西?”

景向雪连连点头:“对,很重要。”

霜霜略显嫌弃:“这地方能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啊?”

此刻的冯氏似是明白了景向雪话语背后的深意,“找到了机关图又怎么样,你们就算进去了,也带不走里面的东西,可惜了,里面还有属于的我的那些金银财宝,原本都是属于我和昌儿的。”

第89章 亲人真正死因 阿昭拿起铁锹,“动手吧,挖下去,总会有答案。”

言罢,手中的铁锹深深嵌入土中,直接开始挖坑,但挖了好几处地方,依旧是一无所获。

冯氏隐匿于暗处,目光狡黠,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景向雪的话你们竟然也信,她早就记忆错乱了,言语都是无稽之谈,何必在此徒劳?不如救我出去,我可以告诉你们陆府私库的位置!那里面有很多金银珠宝!足以让你们一生无忧!”

冯氏心中却暗自盘算,即便是告知了这群人,也不过是将他们引向一条不归路。

库内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景向雪急忙抓住姜念薇的衣袖,“不能去,很危险。”

姜念薇自然不会轻信冯氏说的话,“放心吧,我不会受她的蛊惑。”

转而冷漠地看向了冯氏,“我不相信自家人,难道轻易相信你这等利欲熏心,惯于算计之辈?”

随着姜念薇缓缓逼近,冯氏这才觉得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若是只看上半张脸,她长得好像……那日摆摊卖夜明珠的小贩。

冯氏的面色在刹那间由茫然转为骇然:“原来……竟是你!那日的一切,都是你们精心设计的局……”

“时至今日,你才堪堪醒悟?冯氏啊冯氏,你自以为握有筹码,殊不知,从一开始,你就已踏入了棋局之中,谈条件?哼,你,还不配。”

冯氏只觉得浑身冰冷,她试图挣扎坐起,奈何这一动伤口如同被撕裂般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龇牙咧嘴,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霜霜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我只不过将你的衣物交给那采花贼,哄骗了他几句,他便真的自大的来到了陆府与你相会,说不定啊这个采花贼对你还有些情谊,你两甚是相配。”

冯氏气得身体发抖,“你们…真的是你们陷害我?”

姜念薇玩味一笑:“这怎么能叫陷害,你与采花贼本来就有私情,陆昌也确实不是陆庸的孩子,我只是让陆庸那个老家伙早日认清你的真面目而已。”

那日,她在欢宜香里又加了几味药,可以使人产生幻觉,催情的效果更甚。

果然不出她所料,冯氏与花和尚在陆府就陷入幻觉,情不自禁,这才让这场闹剧人尽皆知。

忽而阿昭喊道:“找到了,原来在这里!”

再挖到第五个坑的时候,他终于挖到了一件用布帛包裹的锦盒。

景向雪取出锦盒里的东西,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是这个,就是这个!这是爹给我留下的机关图,只要有了这个,我们就能进入私库里面。”

现在的陆府,便是原先的景府,这私库自然也是原先景家的私库。

冯氏的身躯在绝望中剧烈地扭动,每一声喘息都似乎承载不甘,“找到了,你们竟然找到了,这些原本应该是属于我和昌儿的……”

姜念薇眉宇间生出不耐,踹了冯氏一脚:“你这些年的吃穿用度,乃至这府中的一砖一瓦,哪一样不是景家数代累积的财富?竟还妄言私库中的金银珠宝应归你所有,真是可笑至极!你与陆庸,不过盗取景家财产的贼,贪婪地窃取了本不属于你们的一切,竟还有脸说这些是属于你的东西?”

她从袋中取出一枚毒药,塞入她的嘴中,“你将我姨母折磨疯了,我也想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冯氏呜呜呜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嗓子极为疼痛,发不出声音,之后便是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后,却发现再也无法动弹,浑身上下如被撕咬般疼痛,也无法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四人。

景向雪身形微微一晃,几欲踉跄,幸得姜念薇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她扶住,语气中满是关切:“姨母,您可是身子有恙?”

景向雪轻抚额角,面上浮现疲惫,柔声道:“不妨事,只是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怕是近日操劳过度所致,我们能否暂且回返?

姜念薇温柔应允:“自然,姨母的身体要紧,我们这就回去。”

入私库这件事,确实不急于一时。

况且今日阿昭和霜霜都在,她也无法顺理成章的带走私库的东西,

景向雪又回忆了起了什么,但这件事,她只能私底下和家族之人说明,便假装不舒服。

等姜念薇替她把脉之时,她才缓缓开口解释:“其实私库不止只有一层,底下还有一层,连陆庸也不知道这件事,那里面的东西,是你外祖父留给你娘的,如今你既然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姜念薇心中蓦地升起不解,轻声呢喃:“留予我娘亲之物?”

“正是,而那隐秘的入口所在,唯有此图方能指引,你们想办法进入私库之时,一定要按照图上的指示行事。”

“我明白了。”

她也想知道外祖父到底给娘留了一些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神秘。

景向雪脑海中的记忆越是清明,便越觉得痛苦。

但她依然强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没忘记道谢:“还有,谢谢你救了我,帮我报了仇。”

姜念薇却摇了摇头,“可是你最痛恨的那人不是还没有解决吗?”

景向雪垂下眼眸,心中难过,又拿出了从羊圈中挖出的锦盒,“其实里面除了那张机关图,尚有一物,你精通岐黄之术,能否帮我看看这两包药,还有这药方有何不对之处?”

姜念薇接过药:“自然可以。”

“你外祖父平时身子骨健朗的很,偶感风寒,却一直缠绵病榻,最终更是咳血不止,匆匆离世。”

“你外祖母因悲伤过度,昏厥过去,而后便吃了大夫开的药方,不出一月也……当初我因接二连三失去亲人,受了刺激,并未细想其中的不妥,只是将喝剩下的药和药方收了起来,如今脑子清醒了过来,便觉得不对劲。”

姜念薇先是看了药方,确实是对症下药,没有任何问题。

转而闻了闻药包之中的药材,又将其倒了出来,眉头却开始拧紧,“姨母,这药方没有问题,这药材之中却加了砒霜。”

景向雪听到砒霜,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姜念薇的面色越发沉重,“即便是微量的砒霜,日积月累之下,对于年迈的二老而言,仍旧是巨大的伤害,长久如此肯定会中毒……他们的死因大概就是如此。”

景向雪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泣不成声:“爹娘,是向雪不孝,未能早日洞悉背后的阴谋,让奸佞之手有机可乘。”

她强忍悲痛,抬手抹去脸颊上的泪痕,眼神逐渐升起了恨意:“能在药中混入砒霜,非府中亲信不能为也……陆庸,这个狼心狗肺之徒,我定要让他为爹娘的血债付出代价!”

姜念薇顿时感觉一阵悲伤涌上心头,若是她能早些年回来,是不是可以扭转这场悲剧,她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这一次,念薇,你可不可以帮我……我想亲手了结那个畜生。”

“好,姨母,我会帮你,但是需要你暂且忍受一下……”

……

陆庸因为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感到无比头疼,特别是景向雪的那个外甥女。

行为举止如此神秘,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陆府,便加强了陆府的守卫,心中总算是放心了不少。

期间陆庸还重新去了一趟私库,只有每日看到满房间的金银珠宝,他方能寻得慰藉。

等明日,所有的帐清算之后,他便打算再次去太守府上登门道谢。

就是这几日的光景,太守的态度却越发不近人情起来。

起初只是避而不见,而后更是风云突变,太守竟下令彻查陆府,直指其偷税漏税之嫌。

正当他忙得焦头烂额之时,才发现林州城中不知何时开设了各式各样的商铺。

商铺卖的东西价美物廉,街坊百姓宁愿排队购买,也不会去照顾陆记的生意。

接二连三出事,让陆记生意大受打击。

市井之间,传闻如同春日柳絮,轻轻飘散,却又无孔不入。

“诸位可曾耳闻陆府那桩秘辛?传言陆庸膝下那稚子,并非血脉正统,乃是其平妻与外人暗结珠胎之果。”

“哎,钱财权势,终是浮云遮望眼,想那陆庸,家财万贯,却也难逃后院起火之祸。”

“那陆庸以前的事情,你们怕是不清楚,他可不值得可怜。“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陆庸原配正妻可是景家的千金,他所挣得的一切,还不是从原配家中得来的,他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或许正是天道轮回,让他也受到了惩罚。”

几人在茶馆中高谈阔论,却听到身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声音这才低了一些。

陆庸听到坊间这样的传闻,心中难免不适,可他们所说的一切又是真的。

他抛弃原配,夺得她的家产,将冯氏抬为平妻,原本意气风发。

谁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到头来吃苦果的竟是他自己。

正当他懊恼之时,熟悉的身影却悄然跃入眼帘。

好似他的原配夫人景向雪,初时,他几乎要以为是错觉,是思念过度所致的幻影。

揉了揉眼睛之后,才发现,那是真实存在的,心中不由一阵窃喜。

数日未见,眼前的她已非府中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她低头与街边小贩交谈,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眉宇间流露出的是不经意的温柔与从容。

曾经陆庸觉得这样温柔和从容皆是对他的侮辱。

他虽是上门女婿,却也有自己的尊严。

景向雪从小便接受为商之道的教育,就连做生意的手段也是高他一筹。

女子的能力远高于丈夫,加上周围的流言蜚语,指指点点,两人之间便开始生出间隙,也让他原先的相好冯氏钻了空子。

陆庸本就对岳父岳母不满,在冯氏的撺掇之下,便想使计除掉这两个指手画脚的老不死。

待二老去世后,又用景卓作为要挟,让景向雪将手中的生意全部交出来。

逼着景卓改姓,他不愿意,便将他赶出了家门。

可如今,陆庸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悔意,若是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

景向雪或许还在处理着家族中的生意,他依旧可以名正言顺的享受自由和财富,钱财这方面景家并未苛刻过他,他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样焦头烂额的地步?

想到此处,不免对原来景向雪又有了几分怀念,要是她没有变得疯癫,那还是有利用之处的。

两人没有和离,所以他们还是夫妻的关系。

陆庸便悄然跟在了她的身后,回忆着原先的点点滴滴。

直到景向雪走入了巷子之中,忽然停下了脚步,“陆庸,你还跟着我作甚?”

陆庸心头猛地一揪,面上掠过一抹慌乱之色,他试图以言语掩饰那份不安:“向雪,闻你从府中逃脱,终得自由,现在又恢复了神志,我心中实则是万般宽慰。”

景向雪如今看到陆庸,心中只有十足的恨意。

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我被困在那处地方那么多年,所历之苦,你心知肚明,又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装作关切的模样?”

陆庸神色急切,见她说话恢复了正常,赶忙伪装的满含真挚,澄清道:“向雪,我只是被冯氏那个毒妇蒙蔽了双眼,直至此刻,我方如梦初醒,心中牵挂之人一直是你,只要你愿意,我立刻便接你回府,你还是唯一的正妻,还可以享受以前的荣华富贵。”

景向雪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恶心感,面上却不得不强撑起一抹温婉的笑意:“好,我原谅你,但作为交换,你必须立誓,彻底遣散你府中那些妾侍。”

陆庸心中大喜,他求她回来,可以粉碎外面那些流言蜚语。

景向雪也绝非是冯氏那样贪财之辈,且深谙商道,对如今四面受敌的他而言,绝对是一大助力。

“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不过一些妾室而已,让她们离开便是,你现在便随我回府,我已经派人去找景卓,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便能团聚了。”

景向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陆庸她早就心灰意冷:“好,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第90章 下毒杀夫报仇 她跟着陆庸回来,绝非是因为真的原谅他,而是听取姜念薇的意见,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本陆庸还有疑虑,但听到她的要求是遣散那些妾室,心里便觉得景向雪对他依旧还有眷恋。

景向雪本是心软之人,他便可以利用这一点重新或许她的信任。

回到陆府之后,他言辞诚恳:“向雪,都是因为那个恶毒的女人,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是我对不住你,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至于冯氏,你想如何报复她,我都不会干涉。”

当初恐怕他也是这样和冯氏说的吧,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

冯氏固然该死,可他陆庸却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景向雪抬眸淡淡扫了他一眼,“只希望你能将这些羊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冯氏不配与它们待在一起。”

陆庸连忙应承:“好好好,我立马就去安排,那这冯氏你想如何处理?”

“你心里早就有定夺,又何必问我?”

陆庸想让她做那个恶人,她便偏偏不开口。

如今的冯氏已经是生不如死的状态,她死或不死,对她没有影响。

想到冯氏,陆庸眼底便滋生出一阵厌恶,“既然如此,不如养几只恶犬与她相伴。”

用过午膳之后,羊圈便被放进了几头身形魁梧、眼神凶戾的恶犬,恶犬们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冯氏,朝着她的身体撕咬了起来。

陆庸立于一旁,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向雪,你看那个女人已经遭到报应了,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悔过,你既然回来了,就安心在家静养,只是……”

他话锋一转,似有为难。

景向雪便随着他的话问了下去:“只是什么?”

“你也知道府上现在的情况,我身处其间,已是心力交瘁,府上的一切还需交给你来打理,若你能帮忙那便更好了,你我毕竟是多年的夫妻,还育有一子,你也清楚,以后偌大的家业都会留给景卓。”

景向雪心领神会,他的话语间藏着未尽之意,她温婉一笑:“你且安心,你我情谊依旧,我会操持家中大小事务,你有何忧烦,我必倾尽所能,助你跨越难关。”

陆庸闻言,心头一暖,比起冯氏,景向雪显然更加懂事。

但多年历练养成的谨慎,让他仍保持着戒备。

景向雪也不恼,如他所言,尽力操持着家中事务,偶尔几句恰到好处的提点,让陆庸在处理事务时更加得心应手,倒是解决了不少麻烦。

渐渐地,陆庸也开始放下戒心,但在吃穿用度上,却还是交由身边的亲信处理。

景向雪每日与陆庸相处都觉得恶心至极,但如今必须继续忍受。

税收之事,尚在查明,却没有找到最关键的证据,她必须找到线索,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且有她在府中打点,姜念薇不用在夜里翻墙进来,自有景向雪照应她偷偷溜进府中。

她也总算是有机会,可以靠近那处私库。

有了机关图在手,一层的机关可以轻易躲过,这些年来府中经商积累的金银财宝并不在少数。

但这些是外祖父留给姨母的,她将其收回空间,只是为了让陆庸再也无法取走。

等事情全部解决之后,她便会将这些系数还给姨母。

她此行最终目的是还是想知道私库底下二层外祖父到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将一层清空之后,她才按照机关图指示来到二层,机关在一处墙壁之下。

先轻叩从左往右的第三块石头三下,再敲响从上到下的五块石头三下。

这时候,墙面中间的石头才开始松动。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露出背后隐藏的机关。

指尖轻轻一按,伴随着一阵声响,一道幽深的石梯悄然显现在石门之下……

姜念薇心中不禁暗叹,这机关之术,委实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她以夜明珠的亮光照明,缓缓走下石梯。

忆及外祖父,他老人家一生秉持公正,膝下虽仅育有二女,却从无偏袒之心,无论是远嫁他乡的母亲,还是承欢膝下的景向雪。

然世事难料,唯一之憾,莫过于错付了信任于陆庸此人。

当姜念薇来到此处时,不免有些震撼,虽然没有金银珠宝,却藏着各种古玩书画玉器,稀奇古怪的藏品,有些她甚至说不上名字。

这里还珍藏着当朝几位顶尖画家的不朽之作,每一幅画作都蕴含着画家们的心血与灵魂,其价值早已超越了世俗的金银衡量,成为了无价之宝。

但外祖父的这番行为却让人匪夷所思,为何要如此安排?

直到看到了放在醒目处的一封书信,她才得以了解其中缘故。

这些都是外祖父用各种渠道得来的传世珍作,但并不是用来收藏的,而是用来送人的。

姜念薇发现,每一幅画作,每一件藏品,都有详细的解释说明,谁偏好此物,谁想求得此物。

景秋蝶嫁给姜衍之后,外祖父也十分清楚姜衍的性格,容易得罪人,总有一天会被奸人所害。

在完成收集和调查后,他还未来得及将这些藏品交给二女儿,便撒手人寰了。

姜念薇心中只有深深的惋惜,若是姨母想不起那些事情,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外祖父对娘的良苦用心。

姜念薇将这些物件全部收入了空间之中,将信也妥善的收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外祖父,您的心意,念薇替母亲收下了,以后我一定会妥善利用这些信息……不会辜负您的一片心意,也会替你报仇雪恨。”

二层私库里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收走了,或许在将来某一天能派上用场。

这一趟她过来,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将从空间兑换的药物交给景向雪。

肉毒素本是现代用来除皱注射用的药物,但若是人服用这种药物,会使人失去行动能力,逐渐瘫痪。

姜念薇再三说明:“姨母,这药物无色无味,你只需要想办法,让他每日少量服用,长此以往,轻则瘫痪,失去行动能力,重则直接一命呜呼,但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景向雪淡然的点了点头,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无需多虑,我自有分寸。”

“但陆庸如今不让你近身,还雇了许多江湖高手贴身保护,你有何办法能让他悄无声息地服下此药?”

景向雪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随后悠然言道:“念薇,莫忘了,此地昔日乃是我景府之所在,任凭陆庸如何布防,细心盘查,他周围总免不了有昔日府中旧人的影子,而我,恰巧与这样一位老仆交情匪浅。”

当初陆庸霸占景府,将府中所有人都大换血,独独漏了一位烧火丫鬟。

某个银装素裹、寒风凛冽的冬日黄昏,一名衣衫褴褛的小丫头蜷缩在路边。

景向雪的目光中满含慈悲,她轻轻俯身,从袖中取出一两银子:“若是以后还吃不饱饭,便来景府厨房,那里的人会安排给你活儿干,从此以后你便再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那名丫鬟便到景家后院守着,正好缺了一名烧火丫鬟,而且她也不要工钱,只求能吃饱穿暖,厨房的管事便将她留了下来。

她平日里默默无闻,与府中人事鲜有交集,那份不起眼,竟成了她的庇护,让她得以留在陆府。

景向雪被关在羊圈之时,这个丫鬟时常会送些食物过来,这才让她坚持了那么多年。

而今这个丫鬟还在厨房烧火,却有机会可以接触到陆庸的饮食。

景向雪私下告诉那名丫鬟,只需每日在陆庸煮饭的水里加入此物,烧火丫鬟念及旧情,一口便答应了。

“你可知,若是被人发现,你可能会丢了性命。”

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铿锵,“夫人之恩,奴婢铭记于心,若非夫人昔日搭救,奴婢早已命丧黄泉,而今这条命,便是夫人的,但求夫人能否给我赐个名字。”

自幼,她便如同浮萍无根,未曾有幸得闻属于自己的名姓,旁人皆以“丫头”二字轻轻唤之。

“自今日起,你便唤作‘芳草’吧,愿你如那田野间坚韧不拔的芳草,虽不起眼,却生命力顽强,岁岁年年,绿满人间。”

心中已暗暗决定,待此番事毕,她定要将这名为芳草的少女留在身边,视如己出。

“多谢夫人。”

……

阿昭这几日奔波于市井之中,却隐约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有人在身后跟踪他。

当他回过头之后,却发现身后没有任何异常。

谨慎如他,终于抓住了一名经常出现在他周围卖豆花的小贩。

对方丝毫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衣领来到了无人之处。

阿昭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时时出现在我身边?”

那人低眉顺眼答道:“公子息怒,我不过以贩卖豆花为生,糊口度日罢了,或许是缘分使然,让公子觉得屡屡相遇,实则小民并无他意,更不敢有丝毫冒犯之心。”

言语诚恳,面上透着无奈,仿佛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阿昭却并没有因此轻信他,只是拿着匕首迅速的攻向对方,小贩非但不曾有任何闪避之意,反而挺直了脊背,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阿昭心中更是疑惑,手中的匕首一顿,最终缓缓收回了鞘中。

若是平常人,面对死亡的威胁,本能也会驱使其做出挣扎或反抗。

阿昭压低嗓音:我若真要取你性命,你也毫无怨言吗?”

那小贩感到一阵压迫感,立刻跪下喊道:“殿下,小人卑微如尘,若能为殿下解忧,即便是赴汤蹈火,亦是在所不辞,殿下若要小人性命,小人自当毫无怨言,甘愿接受。”

霎时间,小贩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脸色微变,慌忙间以手掩口。

阿昭更是疑惑:“殿下?你这是在叫我?”

小贩深吸一口气,见周围无人,才神色凝重地说道:“殿下,您失踪了多日,属下一直在寻找您的踪迹,如今前线战事紧急,若是您再不出现,您的替身怕是顶不住了。”

阿昭只觉迷茫,脑海中闪过回忆的片段,却还是无法让他想起所有的往事。

但是这人说的不像是假话,听到战事紧张,他便觉得心中一紧。

片刻之后,他的周遭又出现了好几名伪装成小贩的暗卫,全部跪倒在他面前。

“我等本欲寻机,以最为稳妥之方式,向殿下阐明此番紧急事态,未料殿下心智敏锐,已有所察觉,既如此,我等便不再隐瞒,将所知一切,如实禀报。”

“当时殿下说不需要我们跟着行动,结果却在半月之后失去了踪迹……我们苦苦搜寻您的线索,终于在林州看到了您的身影…”

另一位新加入的暗卫宇文隆,性情直率,按捺不住心中疑惑,脱口而出::“殿下,您好似与一名清秀的男子过分亲近,您失去了记忆,难道因此还有了龙阳之好。”

一旁的郑长空连忙反驳:“不要胡说八道,你不知道其中缘由。”

阿昭嘴角抽动了几下,“那是我的妻儿,只是为了出行方便,女扮男装。”

他不知道为何要和这群人解释这些,

本来他还以为这些暗卫个个精明得很,如今看来怎么个个呆头呆脑的。

若自己真的是他们口中的战神王爷,怎么会培养出这样的人。

宇文隆听闻那是一名女子,眸光骤亮,立马展颜欢笑,“殿下,您失踪的日子里,竟然连王妃都找到了,王妃之姿,倾城绝艳,且才情出众,智慧过人,实属下眼拙,未曾察觉王妃真实身份,望殿下恕罪。

“在此,属下衷心为殿下与王妃的结缘感到喜悦,愿二位情深缱绻,携手共度百年好时光,共谱世间佳话。”

看来这暗卫也没有那么愚蠢,至少说起话来还是挺讨人欢喜的。

““或许,诸位有所误解,我与你们口中的殿下只是面容相仿,今日之事,我愿以一笑置之,权当未曾入耳,诸位何不就此散去,各自安好?若再执意相随,只怕下一次,我便不会如此客气了。”

眼见着阿昭准备离去,郑长空心中焦急,“殿下,您身上带着证明身份的木牌!您没看到那个昭字吗?您就是煜王百里昭啊!”

第91章 阿昭知晓身世 阿昭停下了脚步,他身上确实有一块这样的木牌,就是因为上面的“昭”字,姜念薇才叫他阿昭。

郑长空见他似有意动,趁热打铁,连忙继续说道:“这是殿下的贴身之物。”

这倒是确实可以说得通,难道他真的是这群人口中的煜王?

百里昭轻启薄唇,恍若隔世的迷茫般喃喃道:“我的名字叫百里昭?”

“是的,您是大盛国无坚不摧的战神,还有这个是您上战场时所带的面具。”

郑长空拿出一张狰狞的兽脸面具,与阿昭俊美的长相截然不同,这面具拿在手中便能感受到一阵寒意。

阿昭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与记忆中带在脸上的面具融合在了一起。

抬首间,天际之上,一只雄鹰正翱翔盘旋。

他习惯性地吹了一声口哨,雄鹰便向下俯冲,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他不由自主地低唤一声:“朱玄!

“殿下,这是您养苍鹰之名,您还记得!”

郑长空与宇文隆二人眼含热泪,激动不已,两人言辞恳切:“求殿下速速随我等返回,主持大局!”

久违的痛楚再次侵袭,自从姜念薇给他针灸治疗之后,百里昭就再没有这样疼痛过。

这段日子他还是一直按照她的嘱咐,坚持服用药丸。

百里昭轻合眼帘,神色凝重:“跟你们回去,那其他人怎么办?”

“殿下,边陲之地,烽火连天,战云密布,您的替身虽英勇无畏,但战局瞬息万变,唯有您的智谋与胆识,方能引领我军排兵布阵,克敌制胜,此刻,军中上下,无不翘首以盼,期盼着您的归来,共谋破敌之策。”

暗卫还在等待着百里昭的回答,可他现在只想做姜念薇的阿昭。

反正记忆已经缺失,他想和心爱之人平平淡淡的过下半辈子,不问世事。

宇文隆似有察觉他脸上的纠结,低声劝慰道:“殿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属下知道您对王妃的眷恋,难舍难分,可若是国都破了,但试想若这繁华都城沦为废墟,王妃身处其间,又何以求得一方安宁?”

百里昭沉默了,对方的话语如同晨钟暮鼓,字字敲击在他心间。

况且他知道姜念薇的二哥也上了战场,如今也是生死未卜。

她表面上一直在安慰家人,对此一直却心事重重。

如今姜念薇好不容易开了铺子,酒楼,如今将生意做到了林州。

犹豫之间,百里昭神色沉重:“你们能否……让我再想想。”

郑长空见状,欲再言,却被宇文隆以眼神制止,“现在不要再打扰王爷了,我们给他时间考虑。”

宇文隆道:“殿下,我们会一直在您的周围,您知道怎么找到我们。”

百里昭恍惚地点了点头,“好。”

回到客栈,便见到姜念薇正在安排船员收拾行李,打包到马车上,百里昭不禁心生疑惑:“这是怎么了?”

姜念薇随即解释道:“原是霍叔的一番好意,为我们寻得了一处清幽的院落。如此一来,众人皆可安顿于此,既免去了客栈的诸多不便,行事也更为自如。”

“嗯,那也好,我来一起帮忙。”

姜念薇扯着他的衣袖一角,摇了摇头,“他们已然将琐事料理得井井有条,你这些日子为我奔波操劳,实属不易,应当好生歇息一番,院中景致与诸事皆已安排得宜,霍叔更是贴心,言及要亲自掌勺,为我们烹制一顿家常佳肴,以慰风尘。”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今日的三娘多了几分温婉,少了几分凌厉。

但见她对其他人说话的语气,行事风格都未曾改变,只是对他如此,心底又不由多了几分欢喜,冲淡了之前的忧虑。

或许……他应该寻一个机会和姜念薇谈论一下此事。

霍叔已经将院落安排得妥当,船员都住在西北的院子里,两人一间房,这个院子比起客栈更是房间更是舒适,众人都欣喜不已。

霜霜一名姑娘,则是单独住在西面一间布置温馨的房间,她十分喜欢这个独立精致的房间。

但对于姜念薇和阿昭,他清楚两人是夫妻关系,便将两人安排在了最安静的南边院子,无人打扰。

百里昭觉得多有不便,今时不同往日,他害怕自己会有所冒犯,失了分寸。

“霍叔,难道没有多余的房间?”

霍叔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姑爷无需多虑,老朽早已料到,此院乃是新近打理,房间各物都是最新购置的,专为二位准备,您与小姐可于此间尽享宁静,不受外界纷扰。”

姜念微见他神色凝重,不由小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这些,以前你我也不是住在一间房内,难不成你介意?”

百里昭欲言又止,又摇了摇头,想到两人正好可以那安静的院落单独相处。

“如此,便依你所言,这般安排甚好。”

自从来到林州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住在一间房过。

霍叔此刻正欲展露其烹饪绝技,“你们来了林州,也没有尝尝这里的特色美食,今日,就让我这粗手笨脚,也给你们烹制一顿地道的家乡味!”

言罢,霍叔便忙碌开来,其他人也忙着打下手。

霍叔特意准备了当地的烧鹅叉烧,还做了糯米鸡、海鲜粥、烤乳猪……

一大桌子的菜,叫人看了垂涎欲滴。

姜念薇咬了一口烧鹅,外皮酥脆,还带着果香和酒香,汁水四溢,平日里她吃的不多,今日倒是吃了不少烧鹅和烧肉,竟然还觉得意犹未尽。

“这样看来,霍叔你的手艺,也不比我家柳嬷嬷差?”

霍叔闻言,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轻摆着手道:“哎呀,不必恭维我了,我这点微末之技,怎敢与柳嬷嬷相提并论。”

姜念薇狡黠的笑了笑,“什么时候一定要将这秘方给我,让我传承下去。”

霍叔哈哈大笑:“您想要,我等会儿就将秘方写给您。”

众人尽兴,唯独百里昭,眉宇间锁着淡淡的愁绪,满桌珍馐佳肴,于他而言,却如同嚼蜡,索然无味。

夜色渐浓,二人回到幽静院落。

姜念薇察觉他的状态不对,还以为他是因为之前的心结未放下:“阿昭喜欢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以后我们就住在这样的宅院中好不好?”

“这些日子与你相处,我知道你的为人如何,也清楚你的心意……并不是我不想回应,而是我害怕,你也知道,当初我也是满怀期待的嫁给了秦子谦,心中总是有顾虑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些时日。”

百里昭双眸幽暗,着无尽的思绪与未言之语:“我知道。”

现在,他犹豫了。

他不确定,以后还能否守在三娘的身边,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表达心意。

姜念薇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正好,爹娘从崖州寄信过来了,我们先看看他们情况如何?”

“也好。”

姜念薇看着信上描述,大家的一切都安好。

只是,姜衍收到了姜立轩寄来的信件,说是边境局势紧张,但让他们切勿担心,他们一切都好,煜王会在一月之后带兵前来相助。

“二哥也寄来了信,也不知道战况如何,我总是感觉忧心,但煜王向来勇猛,我相信他定能助大军胜利。”

姜念薇虽不喜当朝皇帝,但若是被外族侵入大盛,遭难的是百姓。

她发出一声低叹:“按照信到达的时间,想必煜王如今已经赶到战场,只希望他……能护好大盛百姓。”

百里昭只觉心中五味杂陈,知道了三娘心中是如何想法,他便越发不能坐以待毙。

姜念薇见状,秀眉微蹙,轻柔地以指尖轻触百里昭的额际,担忧之色溢于言表:“你可是有何心事?平日里饭量颇佳,今日却寥寥,且言语间少了往昔的欢畅,真真教人忧心。”

百里昭只觉得她的手心滚烫,穿透肌肤,直抵心间,让他不由自主地悸动。

他抓住她的手,试探道:“我没事,三娘,你知道我很有可能是将门之人,若是我也想去战场,你会答应吗?”

姜念薇面色沉凝,眸光深邃,“成亲之时,你和我说过,愿我无拘无束,去追寻心之所向,我对你亦是如此,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只是希望你安然归来。”

\"你且放心,我必当毫发无损地归来,更誓将你的二哥安然无恙地带回你身旁。”

于三娘而言重要之人,于他亦是心之所系,不容有失。

姜念薇只感觉眼眶微热,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她内心千言万语涌动,几乎要脱口而出:“别去了,就留在我身边吧。”

可以一想到阿昭对他如何,她根本不忍心说出那样的话,生生将这份自私的念头压了回去。

她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却也深知守护国家和百姓。

姜念薇勉强挤出笑容:“你若执意要去,我必然会相助于你,若是有何需求,只管提出。”

阿昭摇了摇头,“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其实……今日有人寻到了我,告知了我的身世,一切也都对的上,我必须前去战场协助领兵作战,这是我的职责,而你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目标。”

他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想要守护三娘,就必须守护大盛,他想要在盛世,和姜念薇相守终生。

况且他还答应了,要将她的二哥安然带回,为了承诺,他也必须下定决心。

“你知晓了自己的身世?这是一件好事。”

但不知为何,姜念薇却觉得心中无比苦涩,原本以为这些还能迟些到来,没想到如今就要做出抉择,就要分离。

“嗯,确实如你怀疑的那样,我是将门后代,那就必须履行我的职责。”

百里昭没有将他真正的身世说出来,他想等活着回来,再将一切说明,让她成为自己真正的煜王妃。

若是不幸死去……三娘也不用背负很多的压力。

想到三娘一直收藏着他之前的玉佩,心中又不由多了几分甜蜜。

原本以为还在吃醋,却不知道,吃的竟是自己的醋,以后真是不能随意吃飞醋了,他还曾经想从所谓的“煜王”手里抢回三娘,想想都觉得好笑。

见他,阿昭的唇边悄然绽放了一抹莫名的笑意,姜念薇心中微动,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臂膀,带着几分嗔怪推了他一下,笑道:“兀自笑得这般欢畅,莫非是藏着什么秘密?既已与你家人重逢,为何还吝啬于告诉我你的真名呢?”

百里昭闻言,眼中柔情更甚,嘴角勾勒出一抹宠溺至极的弧度,轻声细语道:“我名李昭,愿卿常记心间。”

“李昭……”姜念薇低吟着这个名字。

两人走入房中,发现霍叔的安排也未免太过“贴心”了一些,甚至比他们的洞房还要装扮的花里胡哨,不由有了一种再次新婚的错觉。

“不如今日还是我睡地上,你睡床上?”

姜念薇轻咳几声,脸上不由泛起红晕,“这地铺终究不比床榻,寒意袭人,我居于内侧,你则安睡外侧,彼此皆能得个安稳。”

随后又解释道:“你莫要多想,我不过是念及近日天气转凉,你的头疼之症虽已渐愈,但身子还需细心呵护,以免寒气侵体,前功尽弃。”

百里昭知道她的心意,不由应和道:“夫人此举,皆是出于对我的深切关怀。”

方才那番言辞的余音犹在耳畔,却已让姜念薇暗自懊恼起来,他刚才称她为夫人?

两人之间,曾有过亲密的接触,那日在小溪之中,他失去意识,身躯如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缱绻旖旎的吻流连在她的唇上。

此刻,回忆涌上心头,她脸颊微红,心绪难平。

百里昭轻步绕室一周,想到姜念薇向来爱干净,也不喜欢身上沾染着汗味。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那静候一隅的洗浴隔间,他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笑意,自然而然地提议道:

“三娘,此间既有便利的沐浴之处,我去给你烧些水来。”

姜念薇未曾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提议,又想到刚才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不由觉得羞赧起来,“啊?在这里?”

第92章 再次归来之约 姜念薇轻轻摇首:“其实……真的不必如此周章。”

阿昭却让她好好坐下,“平日里你很爱干净的,在外这些日子,实在苦了你了,我这就去准备。”

还没等她开口,阿昭已经转身去厨房烧水了。

那些粗犷的汉子们,或许能在山野间共浴于溪流或简陋的浴池之中,可姜念薇却不一样,她需要掩饰身份,也不能和那些男子那样随意。

而且一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百里昭心中越发的不舍,总是想为她做些事情。

他将灶台洗干净,打了几桶水烧开,又提着木桶到了洗浴间。

这一切做完已是满头大汗,百里昭抬手拭去额间的汗珠:“三娘,一切均已妥当,你先洗浴,我去寻段赟,有些事情需得与他面谈。”

姜念薇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寻个借口出去。

看他忙上忙下,实在不忍辜负了他的心意,“好,你先去,我很快就洗好。”

姜念薇在水中加入了药包,这些有滋养肌肤、安神定心的效果。

随后才褪去衣物,步入那温热的水中,水温恰到好处,阿昭应该专门试了温度,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暖意。

但一想到他要又要去打仗,又莫名轻叹一声。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朝夕相处,让她刚刚有了萌生了情愫。

面对即将到来的分别,她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愁绪萦绕在心头,默默怅然。

又想到二哥还在战场上,也不知他现在如何。

近日来一直忙于奔波,确实劳累,不由的便开始闭门眼神。

百里昭找到段赟时,他还在与其他船员讨论问题。

一看到百里昭,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至自己身旁,“不好好陪着自个儿媳妇,来我们这群风吹日晒的糙汉堆里凑热闹?”

段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却也难掩其间的关怀,“你两到底怎么了,最近感觉氛围不太对。”

百里昭无奈摇头,“你哪是什么糙汉,我看你啊,心思细腻得很,我与她之间无事,但我自己有事。”

他也不想瞒着段赟,将段赟引至一旁,低语道:“过几日,我便要离开这里,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三娘的安危,我不在的日子里,拜托你和霜霜好好照顾她。”

段赟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狐疑地问道:“什么事情如此严重,竟让你萌生了离开此地的念头?”

旁人都看得出来,阿昭一直都是以姜念薇为中心,根本不舍得离开她半步。

百里昭语气怅然:“我即将要前往战场,此行一去,归期遥遥,不知要历经多少日夜。”

段赟闻言,身躯猛地一震,差点跃然而起:“你要去打仗?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没有恢复,但是我的手下找到了我。”

或许是因为心中原本的信念,百里昭并不排斥上战场,甚至还有种隐约的期待,大概是刻在血脉里的好战。

段赟挣扎了许久,“你有没有门路带我一起去?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要不是跟着你们,连南洲岛都出不去,我也一直有心能挣上一份军功,替段家正名。”

百里昭倒是不清楚这些,“你若有心,我帮你问问,但不能保证。”

“那没关系,只要能上战场,怎么样都可以。”

百里昭悠悠叹道:“世人皆道战场是修罗场,避之唯恐不及,你倒是一门心思上战场,可曾细想过,两国交锋铁马冰河,更是生灵涂炭,万千性命如草芥,或许这一去,与家人就是永诀。”

段赟面色微暗,仅片刻的沉吟后,他便挺直了脊梁,“身为将门之后,保家卫国,乃我辈天职!战鼓催征,非为个人荣辱,实为身后万千百姓之安宁,若真有那一日,马革裹尸,亦是我等荣耀之归宿,纵死沙场,亦胜过苟活于世,无所作为!”

此言一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悲壮而豪迈的气息,让百里昭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你说得对,我会想办法帮你!”

“好样的,兄弟!”段赟不由分说地拍了拍百里昭的肩头。

却不知他嘴里这个兄弟,竟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忽而之间,百里昭却感到地面轻微的摇晃,“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屏气凝神之间,段赟也感到房屋在微微摇晃。

几名汉子跑出房屋,惊呼出声:“不好,地龙翻身了。”

百里昭的心念电转,却无暇他顾,只匆匆看向向段赟,沉声吩咐:“你务必守好众人,我去寻三娘,她仍在屋内,情况未明。”

“那你赶紧去!”

百里昭直奔小院而去,到了院中,心急如焚地连声呼唤,“三娘,三娘,你还好吗?”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与周遭越发明显的震颤。

紧急之下,百里昭也不再顾忌男女之别,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情势所迫,多有得罪。”

言罢,他身形一闪,已踏入那氤氲着水汽的沐浴间。

映入眼帘的,是安然静卧于浴桶之中姜念薇,脸颊上还泛着淡淡的绯红。

多日来的劳累如今得以放松,她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百里昭以手掩目,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声音焦急:“三娘,三娘,你可还好?快些醒来。”

姜念薇于朦胧中惊醒,见是百里昭,不禁一愣,随即慌乱地伸手去够旁侧的衣物,“阿昭,你怎么进来了?”

“外面突发地动,情势危急,我来不及细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的身上,急忙将她抱起,冲出了屋子。

黄昏的天幕下,晚霞犹如烈焰般肆意铺展,绚烂至极,却又莫名透出一抹不祥的妖异。

百里昭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两人躲藏在院子的石桌之下,直至那令人心悸的摇晃渐渐平息,归于宁静。

待确认外界已无异常响动,百里昭才抱着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确认安全无虞。

姜念薇轻吐一口气,“地动应该消失了。”

以她的经验来看,这更像是其它地方发生了地震,而林州则是受到了影响,地震的中心地带应该不在此处,否则情况应该会更加严重。

脱离危险的两人这才意识到,两人还以一种暧昧姿势抱在一起,他的手环绕于她纤细的腰际。

百里昭眉头微微皱眉,比起以前来,感觉她的腰更加细了,定是平时没有好好用膳。

而姜念薇此刻仅着单薄里衣,外加刚才阿昭匆匆为她披上的外衣。

她抬眸对上百里昭的双眸,“刚才情况紧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发生地动的那一瞬间,百里昭感觉恐惧蔓延了全身,那是一种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不敢深想,倘若三娘真的遭遇不测,他会如何崩溃。

下一刻,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将姜念薇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刚才……刚才我差点以为你就要没有了。”

“可是,我不是还好好在这里吗?”姜念薇试图以轻柔的动作安抚着他,手刚触及他的脊背,却意外地察觉到自己肩头那片微凉的湿润。

姜念薇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阿昭竟在这一刻,为她流下了泪水。

这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阿昭声音颤抖:“答应我,无论未来的路我能否伴你左右,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在这一刻,姜念薇的心湖仿佛被万千情愫轻轻搅动,涟漪层层,难以平息。

这个男人,早已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她的内心。

“我必会珍重,安然度日,但你……务必平安归来,我……我们会在崖州等你回来相聚。”

阿昭扭过头,若无其事地擦干了泪水,又恢复了那副干练的模样,“好,待我归来,不负此约。”

直至确认周遭一切恢复平静,众人方敢缓缓步入屋内,心中暗自庆幸:“真是惊心动魄,幸得无人受损,实乃万幸。”

“地龙翻身,传言中,此乃帝王失德,触怒了上苍……这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啊,或许我们罪不至此,所以老天爷没有赶尽杀绝。”

\"世间真有此等说辞?\"

“我们那都是这样的说法,每一次地动都是天地意志的显现,是对世间万物行为善恶的评判。”

经历此事,其余人夜不能寐,生怕夜晚地动再次来袭。

段赟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即使帝王暴虐,可百姓始终是无辜的,上天怎么会惩罚百姓。

但无论如何,他都下定决心,若是阿昭可以搞定此事,他也一定要去前线作战。

姜念薇穿戴好整齐好,便外出打探了消息,知晓城中并未造成损失,这才安心归来。

两人也不敢睡在屋里,便坐于月光倾洒的院落之中,星辉为伴,细语绵长。

即将面对离别,每一刻都弥足珍贵。

“等阿昭你回来,我肯定已经赚了许多银两,那时我一定要为父亲沉冤昭雪,解决他的宿敌,让我们全家再无后顾之忧。”

百里昭闻言,眉宇间微蹙:“从未听你说过宿敌之事。”

“此事错综复杂,不仅牵扯着朝中重臣的恩怨纠葛,说不定,还与皇家有牵扯……如今便不说这些沉重的事情了。”

想到迫害她家族那些人,她的眼底便生出寒意。

若想毫无顾忌地活于世上,必须将那些潜伏的暗流与宿敌一一击溃。

百里昭更是不愿开口说明真实身份了,若他说明自己生于皇家,三娘对自己产生嫌隙,乃至厌弃。

百里昭话锋一转:“罢了,那些沉重之事暂且搁置一旁,我依稀记得,你曾拥有一枚玉佩,据说是煜王亲手所赠,你对他?”

姜念薇轻挑秀眉,随即淡然笑道:“你何以对煜王之事如此好奇?实不相瞒,于我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罢了,我们之间的交集,仅限于一次偶然的联手,而那枚玉佩,或许是他权衡利弊之下赠予我,若是我真的去寻他帮助,还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她轻叹一声:“他是高高在上、手握兵权的王爷,你以为我与他之间会有怎么样的联系?”

百里昭见她如此认真,不由转移了视线,“我只是好奇,原来你对煜王是这样的看法。”

他心中失落,却也庆幸,三娘认识的是阿昭,而不是煜王百里昭。

若他以煜王的身份再次与她相识,两人之间肯定会有更多的间隙,无法做到这样坦诚相待。

今日夜幕低垂,星辰璀璨,姜念薇打了一个哈欠。

百里昭本欲再问些什么,却蓦然发现,身旁的她已悄然依偎在自己的肩头,眼帘轻合,呼吸渐匀。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她恬静的面容上,为她添了几分柔美。

百里昭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轻声说道:“若我安然归来,三娘,你能否成为我真正的娘子?我愿意舍弃煜王的身份,只求与你……白头偕老。”

他温柔地拨开她额前散落的青丝,目光中满是柔情与克制,指尖轻轻颤动,似欲轻抚她的面颊,却又在最后一刻收回,因心中的珍视,才愈发克制,无法做到没有顾忌。

“我会为你扫除所有障碍,你的仇敌亦是我的仇敌,这些我都会调查清楚,等我归来。”

再次醒来时,姜念薇发现自己已安然躺于柔软的床榻之上,四周静谧,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阿昭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轻轻掀开锦被,赤足踏在冰凉的地面上,轻声唤道:“阿昭,阿昭,你去哪里了?”

姜念薇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一种莫名的忧虑悄然爬上心头。

难道,他连告别都没有,就走了吗?

她迅速整理好思绪,穿好衣裳,来到众人聚集的院落中,只见段赟静静地立于门前,“阿昭……他已经走了。”

晨曦初破晓,阿昭便找到他,“我已为你筹谋,让人将你安排于赤火军中,战事如荼,刻不容缓,我必须先行一步,我已留下可信之人,若遇任何疑难困惑,皆可向其求助,他自会全力相助。”

他神情落寞,继续说道:“还有这块木牌,帮我转交给三娘。”

段赟眉宇间不禁蹙起一抹不解:“为何你不愿亲自交予她手?”

百里昭转过身,只留下了孤寂的背影,他害怕,若是看到三娘伤心难过,他会舍不得离开。

第93章 王爷竟然入赘 怀揣着那朵紫色绒花,百里昭决定尽全力一搏,他带着剩余的手下,快马加鞭地赶往了依兰关。

段赟望着姜念薇那双盈满复杂情绪的眼眸,却不知如何开口宽慰。

“姜姑娘也不必难过,等战事一结束,阿昭就会回来的,对了,这是他特地嘱咐我转交于你的物件。”

姜念薇接过木牌,“这是他一直随身带的东西。”

“他说,不用挂念他,他会按照约定回来。”

姜念薇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木牌的每一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她迅速收敛情绪,装作若无其事。

“好了,我没事最近比较忙,不要懈怠了,到时候给大家发先去干活!”

等运来的这些货物全部清掉,他们便要重新回到南洲岛。

这段时日,姜念薇通过霍叔和景向雪,认识了不少生意人,她的空间里正好还囤了不少面料、胭脂水粉,光靠店铺售卖,也不知道需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售空。

于是她便采用分销的模式,其它地区商人可以从她这里进货,价格比零售价要略低一些,保证所有人都能赚钱,但不能随意定价,必须按照她规定的零售价卖货。

由于她售卖的这些物品价格低廉,质量上等,基本上其它铺子只要一进货,便会售卖一空。

而她也私底下,拜托一些熟识的商人帮忙,开始购下其它城镇的铺子,准备售卖自己研发的“护肤品”。

玻璃器具在此也十分受欢迎,若是推广到别处,应该也会有市场,只是如今产量跟不上

如今崖州的工厂应该差不多建成,到时候便可以批量供应。

他们如今也打通了前往林州的航线,也就意味着林州可以成为中转站,从林州将货物分销往各处。

她尽量让自己忙碌着,不再去想其它的烦心事。

这日,她却发现每当她出门时,总感觉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

姜念薇猛地停下脚步,“你是何人,为何一直跟在我身边?”

她能感受到,跟着她的人并没有恶意。

那影子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了一瞬,随即一位身着劲装,面容清隽,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娃娃脸男子自阴影中缓步而出,他拱手一礼,语气诚恳:“在下宇文隆,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监视……不,是保护夫人您的安全。”

姜念薇不由觉得好笑,“监视我做什么?”

宇文隆抬头回忆了一下王爷临行之前留下的话:“我家公子心系夫人,唯恐夫人饮食起居不慎,或是偶染微恙,特命属下暗中照看,确保夫人一切安好。”

见对方没有回应,宇文隆轻抬眼帘,偷觑了一眼对方。

却见姜念薇正以一抹审视的目光将他细细打量,令他心中一紧,连忙又垂下了眼帘,心中局促不安,生怕王妃对他有所不满,以后向王爷告状。

姜念薇平静的答道:“一口一个夫人,把我都叫老了,以后叫我姜姑娘。”

宇文隆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可是…可是,您和我家公子已经成亲…这般称呼不合规矩。”

“你家公子当初是入赘到我们姜家的,即使将来生了孩子,也必须跟着我姓姜,你叫我姜姑娘有何过分的。”

宇文隆听到这个说辞,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王爷竟然入赘了,为何听起来那么好笑,但是职业素养让他不能笑出声来,必须保持严谨,但他却将这件事记了下来,以后说与同僚听,必是暗卫圈茶余饭后的八卦。

宇文隆表面上严肃的说道:“属下明白了,姜姑娘,近日来,您吃的越来越少了,属下特地给您准备了一下吃食,不知姑娘可否赏脸,略尝一二?”

王爷将姜姑娘的所有爱好,注意事项都写下来了,可见有多用心。

他加入暗卫队时,正好是王爷失踪的那段时日,原本以为煜王真的是其他暗卫口中说的那样不近女色、性情冷漠,如今看来,这一切传闻都是假的,王爷明明很体贴甚微。

姜念薇看到篮中的点心与腌梅子,不由自主地拾起一块桂花糕,“这些,可是阿昭特地吩咐你准备的?”

宇文隆连连点头:“是啊,公子临行之下嘱咐过我,说您喜欢吃这些。”

姜念薇咬下了一口软糯的桂花糕,瞬间一股馥郁的桂花香在唇齿间绽放,勾起了她心中绵长的思念……

宇文隆说道:“既已被姜姑娘慧眼识破,以后属下也不必躲躲藏藏了,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差遣,无需有任何顾忌。”

“好,点心我收下了,多谢你。”

为阿昭亲手做的衣裳、纳的鞋子,还未送出,如今只是添了些许忧愁。

姜念薇赶到酒楼之时,景向雪已经等候多时,她将近日来收集到的账本交出。

“按照你的意思,我帮了陆庸一些忙,让他以为我真的向着他,如今他对我已经有了七八分信任,我才拿到了这些账本,应该能有些许用处。”

姜念薇将账本收下,他们如今收集的证据已经足够多了,而陆庸也已经服用了好几日的药物。

她悠然地抿了一口清茶,茶香袅袅间,轻声问道:“陆老爷的身子,近况可好?”

景向雪暗自窃喜:“连日来咳嗽不断,还经常浑身乏力,时常让大夫给他开些补药。”

“如此说来,时机已至,姨母还需早些筹谋,他若真的一命呜呼,倒是省去了诸多麻烦,但亦可能生出变数,最妙的,莫过于让他徘徊于生死之间,既不得解脱,又饱受煎熬,方显这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正是如此。”

林州太守早就被霍叔暗中收买,再加上他们明里暗里给太守小舅子的好处,让太守夫人吹耳边风。

太守自然是“抛弃”了陆庸这个不懂事的家伙。

但陆庸身后还有一人,便是这林州刺史胡浩。

此人行事作风,既非贪财之辈,亦不贪恋权位,更无红颜祸水,家中仅有一糟糠之妻,如正直之人,与陆庸的交情却深厚异常,令人费解。

姜念薇让手下去打听,也并未打听出有用的信息。

正当暗自苦恼之时,宇文隆却适时地提醒道:“姜姑娘,若你想调查胡浩,我倒是可能有些信息。”

他们做暗卫的,最擅长的便是刺探情报,况且郑长空也告知了他许多的有用的信息。

此话引起了姜念薇的注意:“哦?说来听听,你知道些什么?”

宇文隆掏出自个儿的情报薄,翻到了胡浩那一页。

“四年前,胡浩母亲莫名生病,是陆庸寻来了千年灵芝为其续命,且这四年来,他每年都会送一株千年灵芝,其无比珍稀,价格高昂,十分难寻,姜姑娘,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缘故?”

姜念薇缓缓起身,眸中闪过一抹深思,轻启朱唇道:“胡母病重之事,加之陆庸年复一年,赠予的那珍稀无比的千年灵芝,此中种种,你等皆一清二楚?”

“是啊,我等身为大盛最为机敏的暗卫,情报网络遍布四海,此等消息自是不在话下……”

宇文隆原本还神情得意,突然感觉自个儿好像说错了什么话,连忙捂住嘴巴。

王爷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以暴露身份,要是被姜姑娘发现,他就死定了,于文隆暗自懊恼自己的失言。

但姜念薇似乎并没有继续问这个问题,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若能彻底治愈胡母,两人之间的联系不就可以切断了。”

先让她去探一探消息,看看胡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姜念薇暗中打听到,胡母平时没什么爱好,比较喜欢听曲。

对她而言,弹奏曲子倒不是什么难事。

若她贸然接近倒是显得突兀,但若是姨母以陆夫人的名义接近她,肯定能事半功倍。

其实刚才宇文隆说的话,她也听到了,但姜念薇并未打算深究,既然阿昭没有告诉她,必然是由有他的理由,她信任他。

打定主意之后,姜念薇便将计划告知景向雪,托她上门拜访,“姨母,此番事宜,我便全然托付于您了。”

景向雪信心十足:“你且安心便是,一切有我。”

这些妇人之间的相处也是一门学问,景向雪虽被囚禁了一段时日,依旧透露出外祖母精心教养下的不凡底蕴,非寻常女子所能及。

景向雪写了拜帖,很快就收到了胡府的回复,约在明日相见。

一瞥见胡母那慈眉善目的身影,她便轻盈地迈步上前,声音里蕴含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胡老夫人,冒昧造访,实乃心中有愧,本应早些时日亲至府上,以表敬意,不料琐事缠身,直至此刻方得闲暇,还望老夫人莫要怪罪小辈的唐突。”

胡母看到景向雪,记忆中,陆庸夫人的形象与她眼前这位温婉中带着几分高贵的女子大相径庭,不禁令她秀眉微蹙,疑惑之色爬上眉梢,“恕老身冒昧,多日未见,难道陆庸换了一位夫人?”

第94章 胡府与人斗曲 “您曾经所见的应该是我夫君的另外一位夫人,她因微恙缠身,未能亲至府上拜谒,实属憾事。”

“我闻老夫人雅好丝竹之音,故而特地为老夫人寻觅了一曲天籁,曲中意蕴深远,宛若清泉石上流,愿能拂去尘嚣,添几分悠然之乐,是以,我斗胆投此拜帖,愿借此佳音,略表敬意,期盼今日,共赏此曲。”

胡母细细审视着她,见她一颦一笑间尽显温婉得体,举止投足皆比旁侧那位夫人多了几分沉稳与妥帖,言语更是绵密如织,字字珠玑,不留丝毫破绽,心中不禁暗自赞许,“为何从未见过你?”

景向雪不急不缓回道:“平日里我身体不适,多数时光皆是在城郊的静谧庄子里静养,近日才回府协助处理事务。”

两人缓缓步行至院落中,胡母顺势说道:“这几年来,多亏陆庸的尽心尽力,我这把老骨头才能坚持到现在,替我谢谢你家老爷。”

景向雪闻言,面色谦和,躬身一礼,言语间满是恭敬:“老夫人言重了,此乃我家老爷分内之事,能得老夫人青睐,实乃我等之幸,胡大人与我家老爷之间的情谊,岂是一个‘谢’字所能尽述?”

言罢,胡母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容,抬手招了招,唤来了林州城中享誉盛名的乐师郭云,“夜色正好,月色也佳,不妨先请这位乐中翘楚,先为我们奏曲,以添雅兴,如何?”

景向雪看向一旁的姜念薇,见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便提议道:“独赏丝竹之音,难免稍感单调,不如让我这位远亲小露一手,两人以曲会友,斗曲可好?”

胡母瞬间来了兴致,寻常乐师的技艺,对她而言,早已是耳熟能详,难以激起心中的波澜。

可这斗曲,却是考验两人的功力,技巧的碰撞。

胡母不由答道:“此等雅事,实为难得。”

随即她又咳嗽了好几声,只觉胸闷,却还是坚持坐了下来,“如此便开始吧!”

郭云抱着古琴,瞥了一眼身侧带着面纱的女子。

身为林州乐界之翘楚,他自视甚高,怎可与这籍籍无名之辈斗曲,心中怨念,却又不敢得罪了胡老夫人,只能勉强坐下,轻蔑地看了姜念薇一眼。

今日,就让他好好教训一下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

郭云以一种超脱尘世的姿态,轻抚古琴,弦音悠然,如同山间清泉,潺潺流淌,瞬间将周遭的喧嚣洗涤一空。

姜念薇在他弹了前奏之后才动手,若她没有听错,此乃名曲《春江花月夜》。

随着一声琵琶声响起,胡母顿时眼前一亮,注意力都被琵琶声吸引了过去。

姜念薇指尖轻拨,琵琶声里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歌女情愫。

既有深藏的柔情,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无奈,旋律如细雨轻拂,又似幽谷回音,让人心生怜爱,又感世事沧桑。

两人的琴艺可谓伯仲之间,难分轩轾。

但不同的是,女子的琵琶声注入了更多的情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与之共鸣。

郭云的额间不由地冒出了冷汗,他已经用尽最快的速度赶上身旁之人。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胡母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眼中满是赞赏:“多谢二位让老身听到如此动人的乐曲。”

随后转而问景向雪:“你所言诚非虚妄,这位远亲之琴技,确是超凡脱俗,较之于郭云,更添了几分触动心弦的凄婉之美,由此可见,琴音之妙,非止于技巧之精湛,更在于那份深情厚意的倾注,方能引人入胜,动人心魄。”

郭云闻言,轻轻一叹,心中五味杂陈,羞赧与不甘交织。

他向来以琴艺自傲,视自己为当世无双,却不料今日竟被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所超越,那份自矜瞬间化为乌有。

“是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他低声言道,言语间难掩失落,随即便找了个由头,匆匆离去。

胡母轻叹一声,便招了招手让姜念薇过来,“你所弹之曲,意境深远,倒是像我这花甲之年的老妇。”

姜念薇心中暗自叹气,这几世加起来,确实也有好几十年了,不然她也弹不出这样的曲子。

胡母以温婉而慈爱的语调缓缓道:“你正值韶华,确有如此造诣,实在难得,不知老身该如何唤你?”

姜念薇躬身答道:“夫人可唤小女三娘。”

胡母笑了笑:“三娘啊,老身心中有个冒昧的请求,不知你可否屈尊,在这府中多逗留几日,陪伴左右。”

姜念薇心中暗自欣喜,这正是她所求之不得的机会,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以谦和之态回应:

“老夫人言重了,能得老夫人青睐,念薇自当从命,愿在此陪伴老夫人,以解烦忧。”

若是可以留在胡母身边,通过望闻问切,便能得知,她得的究竟是何病症,她也可对症下药。

景向雪见两人计划已成,不由露出和煦的笑意。

留在胡府这些日子,姜念薇不仅会给胡母弹奏乐曲,亦在与她聊天过程中,查得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三日后,胡母竟开始咳血,面容苍白却执意拒绝邀请大夫前来。

她扶起胡母的手腕,趁机探了探她的脉搏,才发觉这症状不似生病,倒是像中毒,更像是那砒霜的毒,与害死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手法如出一辙。

第95章 陆庸东窗事发 小红的面色倏地一暗,眉宇间聚拢起一抹不悦:“你胡说八道什么,奴婢在老夫人身边多年,一言一行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害她,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江念薇浅浅一笑:“小红姑娘,我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啊,你怎么就安在自个儿的身上了。”

床榻之上,胡母微弱的声音适时响起,伴随着几声断断续续的轻咳,她勉力说道:“小红,不得对三娘无礼,我们府中,应以和为贵,莫让误会伤了和气。”

但此时她的心中已经有所猜疑。

小红默默地立于一旁,面庞上凝结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唇瓣紧抿,再无一语

大夫凝重说道:“观老夫人此刻之态,病势已沉疴难返,吾等虽欲全力救治,却没有十足把握。”

姜念薇召来这群医术精湛的大夫,其心所图,非为救治胡母之疾,实为让胡母相信自己是中毒。

至于如何治疗,她自然有其它的法子。

姜念薇微微颔首:““诸位大夫,但请施展所学,尽力而为。”

此刻,胡浩匆匆赶来,看到奄奄一息的亲娘,跪倒在床榻边,紧握住母亲那双虚弱无力的手:“母亲,你早感不适,为何不早些请大夫?”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些大夫会好好医治我的。”

胡浩却顿觉狐疑,“往昔皆是张大夫亲诊调理,为何今日请来这些大夫?”

胡母目光转向一边,轻叹一声:“此事缘由,唉,就让三娘来细细为你道来吧。”

姜念薇向胡浩请安之后,便将事情缘由告知,“胡大人,经大夫仔细诊察,老夫人之疾,非病邪所侵,实为毒物所害,一开始的治疗方式并不对,老夫人的病自是久治不愈。”

胡浩眉头紧锁:“我母向来宅心仁厚,怎会无端遭此毒手?”

“这些小女便要细细询问胡大人了,不知老夫人是何时开始生病的?”

“大概是我出任林州巡抚之后的几月之后,家母忽现微恙,起初仅是轻微呕吐,我还以为是水土不服,谁料病症竟悄然加剧……”

姜念薇心中大概明了,这些肯定是陆庸的好手笔。

知道胡浩向以孝道为重,便勾结小红偷偷下毒。

送上灵芝后,再停止下药,如此病症便会有好转,营造出灵芝可以治病的假象。

这些年,下药的分量有所掌控,但胡母年事已高,这长年累月的慢性毒害之下,即便未至油尽灯枯,亦是元气大伤,如今已是摇摇欲坠。

但她知道这一切不能明说,只能提醒胡浩:“大人,如今你需得好好查查老夫人身边的人,免得老夫人再受迫害。”

胡浩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极是,是我疏忽了,母亲含辛茹苦,耗尽心血供我读书求仕,我岂能让她在晚年还遭受丝毫伤害,此事我必亲自彻查。”

转身他便喊来了府中的护卫:“先仔细搜查老夫人近身侍奉的那几位丫鬟的居所,务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小红心中庆幸,幸好砒霜已经用完了,应能躲过这一劫的搜查。

大夫开了药方,姜念薇看过之后,又在其中加了几味药,亲自用灵泉水煎煮。

再加入从空间兑换的解毒特效药,她心中暗自估算,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让胡母好起来。

胡母与她非亲非故,却见她一直在身边侍奉,心中不由动容。

“三娘啊,实在想不到你竟能做得这个份上,辛苦你了,我知你心中必有所求,今日你但说无妨,无论何事只要力所能及,老身定当全力以赴,助你一臂之力。”

姜念薇小心翼翼地喂她喝完药,摇了摇头:“老夫人,小女无所求,只是每当望向您那慈祥的面容,便不由自主地忆起了远逝的外祖母,当初她和您一样中了毒手,此事让我郁结于心,如今能救您,也是了却我的遗憾。”

胡母不由自主地叹息,三娘的人品性情均是上佳,若是此等女子可以做她孙媳妇,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轻抚胸口,几声细微的咳嗽声后,竟觉周身气息顺畅了许多,不由问道:“不知……三娘是否已觅得良缘,许了人家。”

姜念薇倒是没想到这老夫人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瞒夫人,其实三娘早有婚配,只是夫君在外征战。”

胡母面上不禁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想必配得上三娘的,定是一位英勇非凡的少年郎将,将来定会凯旋而归。”

姜念薇脑海中不由浮现阿昭的样子,不由轻笑道:“借老夫人吉言。”

胡浩将府中可疑之人全部查了一个遍,却没有任何线索,不由也开始疑惑起来。

但是想到那人既然有胆量下毒,肯定不会如此轻易被查到,便开始查起来这些贴身丫鬟近日的行踪,以及来往的人,果然从中发现了线索。

每隔两个月,小红便会告假休沐一日,可每次告假之时,都会去一趟张大夫所在的医馆。

可这些日子,她的家人并没有生过病,小红频繁造访医馆的行为显得很可疑。

胡浩寻到线索之后,便让手下前去探查。

府里没有发现任何情况,便先将这些丫鬟都放了,以免打草惊蛇。

小红回到胡母身边伺候,人也变得谨言慎行起来,但见府中之人对她没有任何异常,心中便逐渐放下心来,暗自庆幸胡大人没有处置她,应该是没有发现她下毒的事情。

姜念薇早已经发现小红时常心不在焉,但并未戳穿她,只是明里暗里的透露消息给她,敲打道:

“听闻老爷得了一些线索,恐怕幕后真凶很快就要被查出来了。”

小红心中狐疑,为何自己身为近身侍婢,却对这等紧要之事一无所知,心中更是焦虑起来。

终是按捺不住好奇与忧虑,小红鼓起勇气,低声询问道:“你可知,老爷查到了什么线索?”

姜念薇淡淡回道:“老爷行事向来谨慎,这等机密,自是不会轻易泄露于外。”

小红表面上不在意地说道:“此等事情,我也只是好奇罢了,多谢姑娘告知。”

心中暗自盘算,必须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张大夫知晓之后,也好提前预防,否则被察觉异常,他们二人皆要遭殃。

而姜念薇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再次给胡母喂药时,便轻声告知她:“小红近日正筹谋着外出之事,无论她用什么理由,老夫人你都答应放她出去,务必叮嘱府中之人暗中相随,定能发现有用的证据。”

小红是府里的老人了,胡母心善,不愿去相信这样的事,但事关自己的性命,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而后小红果然寻了个由头出门,见胡母应下了,急匆匆便出了府门。

七歪八拐的终于来到了医馆后门,却不知她的一切行踪都被人尽收眼底。

待她进入医馆,便急不可耐的寻找张大夫的身影,“张大夫去哪里了?”

“正为病人把脉。”一旁的医童轻声答道

小红闻言,心中的紧迫感更甚,一把拉住了正凝神诊脉的张大夫,不由分说的将他拉了出来。

“张大夫,大事不妙!那件事似有泄露之虞,若有人来找你,你千万不能透露!”

张大夫闻言,面色一凝:“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这几年来此事都进行得很顺利,从未有人发现异常。”

小红心急如焚,还未来得及继续询问,却听院外风声骤紧,伴随着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围墙之上,几道黑影跃下,将二人包围了起来,来了个人赃并获。

小红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中计了,心中五味杂陈,悔之晚矣。

随即两人便被被绑起来押送到了府衙问罪。

严刑拷打之下,两人终于说出了事实真相,供出了幕后黑手。

张大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声泪俱下地说道:“是陆庸陆老爷让我们这样做的!他给了我五千两银子,他命我误诊胡老夫人的病情,更暗中授意我……我,竟鬼迷心窍,提供了那些砒霜,实则那些灵芝也并未有什么神奇的药效。”

小红的身躯颤抖着,狼狈地跪伏在地:“大人,他们……他们曾向我保证,那剂量微小,不足以致命,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会想要害死她呢?”

她只是垂涎那几千两的银票,只要有了这笔银两,家中弟弟们可以娶亲,她亦可以添置一份体面的嫁妆。

胡浩只觉不可思议,这一切的交好竟然全是假象,从一开始就是陆庸笼络人心的计谋。

陆庸竟然将这样卑劣的手段用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胡浩只觉得浑身发寒,他沉声道:“来人,将陆庸追拿归案!”

陆庸此时还在沾沾自喜,除了身体稍微有些不适,近日来他的生意在景向雪的鼎力相助下,逐渐恢复了正常。

而且景向雪还想了一个极妙的法子,让他可以逃脱赔偿。

冯氏那个贱人也被折磨的几乎没了人样,断气之后被扔进了乱葬岗中。

如今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找到景卓,让他改回陆姓,不过来日方长,以后总是有机会的。

正当他展望着未来之时,却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声。

陆庸轻捻起一粒晶莹剔透的葡萄,眉头微蹙,不耐烦的喊道:“来人!速速查明,外间何故如此嘈杂,扰人清静!”

一名下人跌跌撞撞地闯入,神色惶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回禀:“老爷,大事不妙!门外……门外聚集了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他们声称……声称是特地来缉拿您的!”

话音刚落,一群官兵已经冲了起来,高声喝道:“陆庸何在?我等已掌握确凿证据,你涉嫌毒害朝廷命官之亲属,罪无可赦!速速束手就擒,随我等回府衙受审!”

话语间,闪着寒光刀剑已将他团团围住,陆庸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在下乃是本分商人,怎会涉足那等不轨之事?”

言毕,他颤抖着手探入怀中,掏出了几锭沉甸甸的金子,企图以此平息眼前的风波,“诸位官爷,还望高抬贵手,这点薄礼,权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官兵面无表情地喊道:“你得罪的是胡大人,恕我们无能为力,将他带走!”

便不由分说,上前将陆庸粗犷地架起。

陆庸匍匐在府衙内,看到身边的小红和张大夫之时,才意识到东窗事发了。

小红凄厉的喊道:“大人,都是陆庸指示的,我们指示按他的话行事啊!”

陆庸狠狠地唾弃了两人,拿钱办事,竟然还背叛了他,心中还在惦记着景向雪,她如此聪慧,肯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看到人群中走出的景向雪,他心中一喜,连忙喊道:“夫人,夫人,快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我的。”

景向雪的目光淡淡扫过陆庸那略显狼狈的身影,面容沉静,没有丝毫波澜:

“陆庸啊陆庸,时至此刻,你所作所为,已是触怒天颜,人心尽失,即便是九天之上的神仙,亦难回天。”

陆庸脸色一沉,顿感不妙。

景向雪双手举着证物,目光转向一旁胡浩,跪倒在地,声音坚定:“胡大人,陆庸此人险恶用心,实在人神共愤,他不止害了陆老夫人,还用卑劣下作的手段将我父母毒死,将我囚禁府中数年,霸占我景家财产,实乃世间少有之恶,望大人能秉持正义,将其罪行昭告天下。”

胡浩只恨当初中了陆庸的计谋,被他蒙蔽了双眼,更在不经意间成为了恶行的推手,心中十分惭愧。

“不仅如此,这里还有他通过各种手段偷税漏税的证据!望大人明察!”

胡浩接过证据,高声回应道:“放心,本官一定替你做主,此等险恶之徒,一定要绳之以法!”

陆庸正欲辩解,忽而一阵窒息感传来,倒在了地上,四肢无力无法抬起,但脑中却还存留着清明意识。

只见四周百姓,愤慨填膺,手中的臭鸡蛋、腐烂菜叶不停地扔在陆庸身上。

景向雪蹲下身,露出释然的笑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终于为我爹娘报仇了。”

第96章 夺回景家产业 陆庸此刻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身躯软绵绵地倚在那里,连最细微的声音都难以自喉间挤出。

唯有眼神中,还残留着不甘与错愕,都怪自己,对这个女人的防备不够!轻易就信任了她,还以为她真的对自己一片真心,原来全是伪装的。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唯有你死,我方能名正言顺地夺回景家产业。”

景向雪看着陆庸被关进大牢,心中一阵畅快。

陆庸似一滩烂泥一样躺在牢中肮脏的地面上,毒发之后,他已经瘫痪了,如今连自己吃饭都是个极大的问题。

他被判定明年秋后问斩,在牢里的时光,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场折磨,够陆庸吃尽苦头再去赴死。

胡浩因为愧疚,并没有为难她,查明真相后,便将原本属于景家的一切都还给了景向雪:

“本官实感羞愧难当,若不是有你这位远亲的帮助,本官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可能母亲便药石无医了。”

“胡大人,别说您了,当初我也被他蒙在鼓里,不然如何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现在景府的家产虽已夺回,可是父母却已经被害身份,这些年所受到的痛楚也无法弥补。

“无论如何,你和三娘对本官破案都提供了极大的支持,并且三娘还救了本官母亲,理应嘉奖你们!以后若需要帮助,本官定会竭力相助!”

言毕他躬下身去,对着景向雪与姜念薇行了一记庄重的大礼。

两人只能赶紧阻止道:“万万不可啊,大人此举实乃折煞我等。”

胡浩语气真挚:“此乃为人子女者,对二位救我慈母于危难之中的肺腑感激。”

胡母的身体经过本月的静心调养,也逐渐好了起来,加上姜念薇还给她留了几颗大补药,“此药可以延年益寿。”

胡母感激不尽,既然她做不成孙媳妇,便要认她为义女。

姜念薇委婉拒绝:“老夫人厚爱,念薇实感荣幸之至,若贸然认了亲,恐乱了辈分。”

胡母闻言,心中遗憾,却也更加欣赏姜念薇的知书达理,遂爽朗一笑,言道:“既如此,你我虽非骨肉至亲,却也是心交之友,念薇,你记住,在这林州之地,若有宵小之辈敢欺你分毫,你只管来寻老身,胡家定是你坚实的后盾,护你周全!”

姜念薇再次俯身行礼:“谢谢老夫人!”

此事尘埃落定,景向雪除掉了最痛恨的仇敌,却又生了一场大病。

姜念薇搭上她的手腕,闭目细诊:发现她的脉象平稳:“此番病倒,怕是前段时日操劳过度,加之大仇得报,大悲大喜,心神俱疲所致。”

这段时日,她便劝慰景向雪放下一切,静心修养,

而她则是接手了景府的生意,在霍叔的推荐下,寻了几位靠谱的助手,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剔除冗员,整顿秩序,重立规矩。

林州城商界,经此一役,容光焕发。

姜念薇正沉浸于景府纷繁复杂的日常事务之中,眉宇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凝重。

却见段赟拎着一个小包袱前来寻她,她心存疑虑:“莫不是你觉得在这里太过辛苦,想要逃回家?”

段赟知她是开玩笑,无奈摇摇头,“阿昭临走之时,答应帮想办法助我入赤火军,如今我已得令即将成为赤火军的一员,今日前来,是想向你告别的。”

姜念薇突然站起来身来,“你也要从军?”

段赟目光坚定地点点头:“你自是知晓,这身披甲执戈,守护家国,乃是我心之所向,这是一封家书,希望姜姑娘回去,能帮我转交给我娘。”

“好,我知道了。”姜念薇接过家书,忽而想起了妹妹,不知道她得知段赟从军,会是如何感想?

于是继续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话需我代为转达?”

段赟眸色一黯,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能否替我告知思雨,我从未有过看轻她的想法,那日所言,皆是气急攻心之下的失态之举,我到如今,亦是很后悔,我也希望她亦能得偿所愿。”

“思雨绝非那等胸襟狭隘之人,定会理解你。”她顿了顿,开口道:“段赟,保护好自己,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段赟闻言,手不自觉挠了挠后脑勺,随即坚定的说道:“我肯定会平安归来!只是,姜姑娘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托我转交给阿昭吗?”

姜念薇轻叹一声,转身步入内室,不久便拿出一包衣物,“我听闻幽州之地,寒风凛冽,特为阿昭赶制了鞋子与衣裳,此外这些银两,这一袋是为阿昭准备的,方便他打点,这一袋则是特地为你准备的盘缠,望你此行顺利,事事皆安。”

段赟轻轻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知道其中的银两肯定不少,迟疑的说道:“这些太多了。”

姜念薇和煦一笑,劝慰道:“这些日子你帮我的也不少啊,绝非银钱可以衡量,这些你便收下吧,出门在外,任何事情都需要打点。”

段赟心中感激:“如此便多谢姜姑娘了。”

姜念薇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中怅然,也不知道战事进行到何种地步。

对于如今紧张的局势,她也无法很好地做出预测了,只能专心做好手中的事宜。

宇文隆见那人走后,姜念薇一直郁郁寡欢,“姜姑娘,你放心好了,有我家公子护着,你那朋友绝对不会发生意外的。”

他心中暗自想着,毕竟咱们煜王可是大盛战神,英勇无比,所向披靡,从未打过败仗,有他在,赤火军定能胜利归来。

姜念薇眸光微动:“希望如此。”

段赟一走,她更是全身心地投入繁忙之中。

霜霜察觉了些许不对劲,为何这个姜公子行事如此诡异,有些事情非要背着她行动。

她心中暗忖:“如此神秘,莫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家老大,不行,我得好好调查一番。”

在跟踪姜念薇的过程中,她发现竟然还有名高手也一直藏在周围。

而这一日,两人终于狭路相逢,发现了彼此的存在,在姜念薇的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

等她出门一趟回来之时,屋顶都快被两人掀翻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更是惨遭蹂躏。

霜霜叉着腰,眉宇间凝聚着不屈的傲气:“你这贼人,一直跟在姜公子身边所图为何!是不是想谋财害命!”

宇文隆更是不示弱,反驳得掷地有声:“我看你是眼瞎,这明明是我们公子的夫人,什么姜公子……”

霜霜轻抚着额角,眼中满是疑惑,“夫人?原来如此……难怪!”

她后知后觉,为何两人的行为举止如此亲密。

而且她一直感觉姜公子行为举止不够男子气概,还有耳洞,和兔儿爷似的,这样便能解释的通这一切了。

姜念薇只觉得嘴角微微抽动,“宇文隆!竟是谁给了你这般胆识,竟擅自揭露我的身份!”

宇文隆闻言,

宇文隆听她声音虽无波澜,但已经蕴含着怒意,手中的长剑瞬间归鞘,动作开始慌乱,连忙躬身:“姜姑娘,是在下鲁莽了,一时多言,但请念及我尚有微薄之力,能为姑娘分忧解难,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宽恕我这唯一的过失。”

姜念薇见他如此郑重,蓦地意识到,惊觉自己近来脾性变得易怒,随后才摆了摆手:

“好了,知道了也无妨,只是这院子,你二人必须在日落之前恢复原样!不然今天晚上烧鹅就没你们的份了!”

宇文隆爬怕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头可断,血可流,但这烧鹅绝对是要吃的。

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立马消失了不见了。

宇文隆拿起了地上的扫帚,开始清扫了起来,“一定能恢复如初,我保证!”

而霜霜则是一边收拾院子,眼神却不自觉的朝着姜念薇的身上看去,“原来你不是姜公子,而是姜姑娘啊,原来是我眼拙,一直没有发现。”

霜霜就知道不能相信自家老大的话,他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却与聪慧搭不上边,他浑然未觉倒也不足为奇。

知道姜念薇是女子,她便不由多了几分亲近,言辞间愈发温婉而热络:“姜姑娘人美心善,能想出这么多法子搞垮陆庸那个败类,我实在佩服。”

姜念薇自是知道她心中所图:“不必想出什么花言巧语来求我,我刚才说的话可是当真的,院落若是不能恢复如初,你也没有烧鹅!”

霜霜失落地垂下了头:“我知道了,姜姑娘。”

这自然只是一些小插曲,两人顺利的收拾完毕,也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烧鹅。

一番交流之下,竟然发现彼此还是同行。

姜念薇看着两人打打闹闹的样子,不免也开始想起了崖州的兄长和妹妹,“不知他们过得如何了?”

如今林州的一切都已处理妥当,在胡大人的帮助下,她所做的这些生意,在林州城中也壮大了起来。

姨母的身子也逐渐调理得当,她也该回崖州一趟看看情况了。

次日晨曦微露,姜念薇欲向景向雪辞行。

景向雪闻讯,眸中满是不舍与温情,轻抚其手背,柔声道:“念薇,为何不在林州多待几日?你这一走,府内便更显清冷,我心中难免不舍。”

景府方经一番精心整顿,焕然一新,而身为一家之主,她此刻无法轻易离开。

姜念薇解释道:“这一趟回去我也有许多事宜要处理,待他日再来,我必携景卓同行,更将双亲一并带来与你相聚。”

景向雪如今唯一惦念的便是景卓,听到她这样说,心中自然满是期待。

思索片刻之后,她郑重其事说道:“本来这件事想晚些与你商量,如今你要走了,我便直接做了决定,景府的一切都是你筹谋夺回的,这一切应该属于你的,海上的商船你可以随意调遣,人力你可以随意使用,等你回来之后,我希望你能成为景家的家主。”

经过这段时日的经历,她早已发觉姜念薇胆识谋略远在她和景卓之上,若是一切交给她,必然能将景家商号发扬光大。

“姨母,这万万不可。”

景向雪态度异常坚决:“咱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何必言此见外之语?世间万物,皆应遵循能者居之的原则,我观你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做生意肯定游刃有余,反观景卓,他性情如何,我心中自有明镜,根本不是这块料,所以这景家之主的位置,非你莫属。”

“姨母,你也知我如今身份,乃是罪籍,这些事情,等我脱离罪籍再商议吧!但你放心,我必会让景家重振旗鼓,成为大盛朝的第一商号!”

景向雪微微颔首:“好。”

此次回崖州,他们满载而归,不仅带了诸多林州的特产。

更携带着一系列前沿的技术与精妙器具,准备带到崖州发扬光大,让落后之地逐渐繁荣。

景向雪曾满怀期待,提议姜念薇增派数艘商船,姜念薇却婉拒了她的好意。

“诸多商船并行也易引旁人侧目,生出不必要之猜疑,低调行事,方能行稳致远,况且这条连接两地的航道,于我们而言,尚属初探之后的第二次航行,还是小心为上。”

景向雪只能同意了她的提议,朝着逐渐远离的商船默默挥手。

……

幽州城,依兰关。

百里昭策马疾驰,风尘仆仆,鞭影翻飞间,终是穿越了重重险阻,抵达了这烽火连天的边境之地。

战事如乌云压顶,紧迫得令人窒息,他心中虽有万千思绪,却只能暂且搁置对姜念薇的深切挂念,一封家书,此刻显得太过奢侈。

立于城楼之巅,寒风凛冽,穿透了铠甲,却也吹不散他眼中的坚定。

眼前,是敌我双方对峙的紧张局势,战鼓未响,却已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

百里昭目光如炬,扫视着这片即将被战火洗礼的土地,心中暗自庆幸,幸得及时赶来,尚有转机可寻,不至让这大好河山,落入敌手,使得百姓流离。

第97章 遭遇海上暴雨 战事如乌云压顶,紧迫得令人窒息,他心中虽有万千思绪,却只能暂且搁置对姜念薇的深切挂念,一封家书,此刻显得太过奢侈。

立于城楼之巅,寒风凛冽,穿透了铠甲他身上的铠甲。

眼前是敌我双方对峙的紧张局势,战鼓未响,却已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

百里昭走下城楼,带上狰狞的面具,跃上战马,举起红缨枪高声喊道:“诸位将士,随吾一起,向前进攻!”

气势高昂,将士们的吼声如同雷霆万钧,朝着战场的方向进发。

……

姜念薇从摇晃的船舱中醒来,顿时觉得浑身都是冷汗,刚才她做了一个噩梦。

或许是一直牵挂着阿昭的缘故,竟然梦到他在战场之上出现了危险。

她轻叹一声,自我宽慰道:“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何须过分忧虑?阿昭他素来智勇双全,身手不凡,在刀光剑影间亦能游刃有余,怎会轻易陷入险境?我的担忧实属多余,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自从霜霜知道她是女儿身之后,便与她一起睡在商船上最大的一间船舱,如今还在旁边呼呼大睡。

姜念薇拂去额前的细汗,穿戴整齐正准备出船舱。

这已经是返航的第十天了,还有十几天应该就能回到崖州。

她走上甲板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与前些日子万里无云的碧空形成了鲜明对比。

天边乌云如墨,层层堆叠,将整片天空浸染得深沉而压抑。

宗言派来的阿勇正仰着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事重重的说道:“姜姑娘,看这架势,今夜怕是有场不小的暴风雨,我们得立刻着手准备,若是有地方可以靠岸,不妨暂时停泊,等暴风雨过了再出发。”

姜念薇应和道:“那便这样安排。”

时值黄昏,天际被一抹沉重的灰蓝缓缓吞噬。

姜念薇才找到一条可以停靠的荒岛,如今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只能下令先在此地停靠。

船员们动作迅速而默契,将船绳牢牢绑在岸边礁石上,确保船只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安然无恙。

来不及在岛上寻找山洞避雨,好在姜念薇早已预料,提前在船上准备了之前在军队里顺来的防水帐篷,十几人齐心协力,快速将帐篷搭好。

一切准备就绪,正当众人稍松一口气之时,天空仿佛决堤的江河,倾泻下无尽的雨幕,将整片大海包裹在一片混沌之中。

帐篷上方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姜念薇准备用火折子点燃干草。

于文隆却立刻抢走了火折子,“姜姑娘,这些粗活儿让给我来干就行了。”

宇文隆一直记着王爷的嘱托,万万不可让姜姑娘受累。

他暗自盘算,若能借此机会在姜姑娘面前多添几分勤勉的印象,日后或许她还能在王爷面前为自己赢得几句佳话。

从生火、烧水道炒菜,宇文隆一气呵成,动作行云流水,火焰跳跃间,菜肴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引得人垂涎欲滴。

霜霜在一旁目瞪口呆:“真的看不出来,你看起来挺熟练的?”

宇文隆嘴角勾起一抹温煦的笑意:“咱们这行当,不比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从小便是各种历练,什么都要一些,不然在野外,总不能让主子饿死。”

霜霜脸上浮现起失落:“我爹曾是暗卫,他教会了我这些本事,却被他所谓的主子害死了,若不是老大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就入了黄泉,忠心耿耿又如何,也不过是那些人养的一条狗。”

这还是姜念薇第一次听到霜霜说起自己的身世,见她义愤填膺,又露出了小女孩本应该有的难过神色,不由安抚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如今跟着你老大不是依旧过得自由潇洒。”

“若非姜姑娘的鼎力相助,我们水寨的人恐怕都要饿死了,老大特意叮嘱我,务必护你周全,绝不容有失,当初我还对此半信半疑,可如今亲眼见证姜姑娘的能力,方知昔日的浅见是多么可笑。”

当初宗言让她跟在姜念薇的身边,她不情不愿,如今让她离开,霜霜倒是觉得舍不得了。

姜念薇听她这样形容,并未生气,只是用树杈搅动着燃烧的干草,缓缓说道:

“唯有历经风雨洗礼,方能洞察人心,你年纪还小,未来的路还很长,若是以后遇到心仪之人,切记不可仅凭初见印象,便轻易许下承诺,人心似海,需得细细考量,方能辨其深浅,选对那值得托付之人。”

霜霜听她说起这些,心中不由泛起波澜,急忙澄清:“姜姑娘,我可没有什么心仪之人。”

“现在没有,将来可能也会有。”

往日里从没有人和霜霜说过这样的话,她恍然有种错觉,姜姑娘就如她的长姐一般。

若是她真的有这样的长姐,那该有多好,可惜家已破碎,唯余她一人,在这苍茫世间踽踽独行。

宇文隆轻声劝慰道:“我爹娘很早便去世了,也是孤身一人,不如我俩做个伴儿?”

霜霜斜睨了他一眼,“一边去!我在水寨还有许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可不是孤身一人!”

姜念薇将食物分给了船员,待他们吃饱喝足,各自找了地方休息。

而她却独自站在雨前,心中泛起惆怅。

原先她是带着段赟和阿昭一起来的,如今两人都上了战场,加上二哥,她如今竟要担忧三人。

恍惚间想起,原先大盛朝的战败乃是秦子谦与孟莞然设计,原本以为秦子谦出了事,大盛便不会败,可如今看来,战局依旧紧张。

当初煜王就是在这场战役中被害,他死都没有想到,陷害的他的竟是自己身边之人。

曾听宇文隆所说,阿昭也是赤火军中人,因此在托段赟转交给他的衣物中,她已经夹了一封书信,希望阿昭能有办法联系到煜王,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无论如何,煜王不能死,他不死,大盛便不会败。

……

他们在荒岛上逗留了两日,待大雨停歇之后,阿勇便吩咐众人继续出发。

一路上,相安无事,顺利来到了水寨,姜念薇便将从林州带来的特产送给了宗言。

顺带提到:“关于你提及之事,我已经在暗中布局了,此事非一朝一夕之功,尚需时日精心准备,方能水到渠成。”

宗言蓄起的一小簇胡须随着嘴角上扬轻轻颤动,这是他为了增添几分不怒自威的气质特意留的,在姜念薇看来却有些滑稽。

“我自然不担心姜公子,若有用得上我之处,尽管吩咐,我静待佳音。”

如今也应该和霜霜道别了,姜念薇特意将一箱东西留给了她。

“以后若是有要事,可以来崖州的百花楼寻我。”

霜霜的眼眸中闪烁着不舍,但她本是水寨之人,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略带哽咽:“到时候你要请我吃顿好的。”

姜念薇应允的爽快:“自然没问题。”

霜霜的目光在周遭流转,不由问道:“怎的,那位总是让人恼怒的冤家,今日竟未露面?”

“你说宇文隆?我一直都没见到他,应该是躲在哪处了吧?”

霜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却还是郑重其事的道别。

宇文隆躲在暗处,静悄悄地望着这一幕。

他的任务是保护姜姑娘,自然不敢将多余的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

从他做暗卫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便不再仅仅属于自己,亦不能产生别样的情愫。

霜霜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以后漫长的时光里,终究会将他遗忘,还是洒脱一些好。

船队走后,霜霜才打开姜念薇赠予她的那箱东西,里面竟然有不少做工精致的衣裳和首饰。

当初在林州,她便时常艳羡那些女子穿的漂亮衣裙。

恐是姜念薇发现了她驻足的目光,这才准备了这些。

箱子底下还有另外一些物品,均是女子的日常用品。

她居住在水寨,一直跟在老大身边,但老大毕竟是男子,从未关心过这些细节。

霜霜顿觉眸中酸涩,“姜姑娘真是心思细腻,竟然还准备了这些。”

……

两日后,待商船靠岸,姜念薇便发放了剩余的工钱。

原先说好,每人出海的工钱是十两银子,除去之前发放的五两,只需再给他们五两足够,可姜念薇却给了他们每人二十五两。

此举令众人惊喜交加,但又隐隐担忧:“此行虽涉风波,却非苦役,更有幸得姑娘指点,眼界大开,此等厚赐,我等实难心安理得地接受。”

众人言辞间,既有感激之情,又夹杂着不安。

“诸位莫要多虑,你们对我大有助益。此外,尚有些私密之事,望诸位能守口如瓶,莫让外界风声四起,待到下次扬帆之时,还望诸位能一如既往。”

这些年轻的船员听到这样的好事,自然满口应允。

姜念薇回到昔日熟悉的院子,看到景秋蝶在菜园里忙碌的身影。

晨哥儿已从蹒跚学步,到如今可以稳步的行走,如今正在桃枝的看护心下,朝着她走来。

桃枝一看到姜念薇,眼中不由泛起了泪花,“是小姐回来了。”

景秋蝶一听到动静,便快步走到姜念薇身前,她细细打量着女儿,眼中满是疼惜与欢喜交织的情绪:“看这模样,定是吃了不少苦,人都瘦削了,也晒黑了。”

“没有吃苦头,只是在船上海风吹的。”

景秋蝶轻抚着姜念薇的发丝,言语间满是欣慰:“平安回来就好。”

姜念薇将此次在林州发生的事宜,尽数告知了母亲。

景秋蝶听得时而忧虑蹙眉,时而感慨万千:“未曾想大姐竟遭遇如此磨难,若是我当初能有所察觉,或许能早些为她分担。”

“如今景家产业已夺回,陆庸也罪有应得,娘,你也不必再介怀,下一次出海,我带你们出海去看姨母,她现在过得很不错。”

景秋蝶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待到思雨归来,看到长姐之后,直接扑进了她的怀中,声音里满溢着喜悦,“阿姐,思雨真的好想你。”

“我也想念你,多日未见,个子高了,看起来又多了几分沉稳。”

姜思雨闻言,脸颊上悄然浮起两朵红云,羞涩地低下了头,“是啊,跟着爹爹学习,经历了不少,确实感觉自己变得稳重了许多。”

转而看向她的身后,却不见姐夫的身影,姜思雨不由询问:姐夫此刻身在何方?”

说到这里,姜念薇眼神顿时黯然:“阿昭与段赟已经前往幽州战场。”

姜思雨苦笑一声:“段赟…他也去了?也罢,终究是他的心愿。”

“临走之前,段赟还有几句话让我带给你……”

姜念薇将那些话一字不差的转告给了姜思雨,“此去一别,重逢之日遥遥无期,你们之间的小恩怨,也总该释然了。”

“不是我心里怨他,只是那阵子对他的感觉复杂,便想着疏远他些,理清再说,后来一直想着阿姐你对我说的话,便想明白了,无论我对他怀揣着何种情愫,首要之务,乃是坚守自我。”

姜念薇不由感到欣慰:“思雨是真的长大了。”

姜思雨的语气遗憾:“有时,我甚至羡慕他们可以上战场,我只恨不是男儿身,不然还能参加科举考试,也能知道自己如今的实力如何?”

在大盛朝,虽偶有将门虎女,凭借家族荣光与自身不凡,方能窥见战场的烽火硝烟,但对于绝大多数女子而言,金戈铁马的终究遥不可及。

更别说是参加科举考试,连踏入的门槛都没有,在这男尊女卑的世道中,大多数人遵循的依旧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姜念薇不经摇头,她想要改变这样的局面:“不用羡慕他们,女子也有女子的优势,况且你才认真了多久,就觉得自己有实力可以参加科举了?”

“从小,爹便觉得我记性好,喜欢让我看四书五经,说来也奇,每每翻阅,最多只需三遍,其间的字字句句便如烙印般深刻于心,难以磨灭。”

姜念薇这才想起,上一世妹妹还未来得及展现自己的才能,便已香消玉殒了,而如今却有大把的机会摆在眼前。

“你若是想试试如今的实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姜思雨眼睛一亮:“阿姐,你真的有办法?”

第98章 姜绵心有不甘 “听船上的船员韩阳说,他弟弟韩秋原本参加今年的童生考试,但却生了重病,没法参加,你可以用韩秋的身份去参加。”

姜思雨低呼出声,声音中难掩激动:“此言当真?可……这身份之换,万一露出马脚,又该如何是好?”

这一点,姜念薇也考虑到了,如今的户籍制度并不全面,出门在外根本无法分辨真实身份。

“你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实力,只要小心行事,应当不会被发现。”

她话锋一转,又提醒道:“这不是儿戏,考试相当的辛苦,你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姜思雨神色渐趋坚定,郑重其事地言道:“阿姐,我都了解,我一定可以坚持。”

“好。”

韩阳的家庭状况本来就不佳,两兄弟与年迈的老母相依为命,日子十分清苦。

她查看了一下韩秋的情况,虽可保得性命无虞,但未来的岁月,韩秋怕是要与药罐为伴,缠绵病榻,难以再复往昔之健壮。

而更为棘手的是,那维系生命的药材,价格不菲,对韩家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韩阳出海一趟,挣了三十两,还了一些外债,剩余的也不多了。

姜念薇替韩秋把脉,发现他如今已经病入膏肓,可以保住性命,但往后估计也只能缠绵病榻了,但药物的价格高昂,因此韩阳才冒险出海。

姜念薇开了一张药方,又留给了韩秋留了三十两银子,说明了情况,“你的身子,往后怕是要靠这些药物细细调养,请放心,这药我会持续为你负担,至于这些银两,我见你娘亲日夜操劳,实是不忍,权当是些微的心意,希望能为这个家减轻些许负担。”

韩秋勉力撑起身子,“姜姑娘已经帮了我们家很多忙了…这份恩情……实在是让我无以言表,知是否有幸,能有机会为您做些什么,以报这深重的恩情之一二?”

聪明如韩秋,已经察觉了姜念薇的意图。

“其实,我确实有一事相求,但请韩公子放心,绝非强人所难之事,你若是不答应,我也不会强求。”姜念薇将事情来由直接道出,只是将妹妹说出了弟弟。

韩秋叹了一口气,“如此,姜姑娘便随意安排吧,我这身子骨已经撑不起三天两夜的应试,能了却你妹妹的心愿,也算是福报了。”

古代的科考十分严苛,需要被分隔在密不透风的小隔间里完成各种答题,期间不能离开那个地方,相当的耗费体力,考验毅力,韩秋自知根本没有能力完成。

两人便达成了协议,韩秋不能和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

由于玻璃制品销量一直不错,她便打算在岛上开设玻璃工厂,需要的原材料岛上也都有,南洲岛上的村民也是乐见其成。

一部分村民种了果树,一部分村民帮忙建造玻璃厂,完工以后便留在厂里工作,倒是解决了这里所有村民的就业问题。

原先一同流放到此地的犯人,也融入了南洲岛,和村民相处融洽。

姜念薇一直帮忙教授他们致富的方法,在这里只要愿意劳动,就能衣食无忧。

傍晚时分,她又去巡查了山上的果树,长势不错,这样的情况下去,明年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姜念薇本打算起身离去,却发现不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循声望去,原来是秦子谦他们一家子住的地方,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姜念薇便任由这一家子自生自灭,在这岛上干些苦活儿累活儿,让他们在繁重的劳作中,日复一日地磨砺着曾经的傲骨与意志。

秦子谦自从吃了精神类药物之后,精神常常不稳定,时常感觉有人想要害他。

这可是让那位前婆婆庄秋荷吃尽了苦头,每日不仅有干不完的活儿,回来还要照顾发疯的女儿,情绪不稳定的儿子。

今日秦子谦看见姜绵打水的时候,与某位男村民多说了两句话,便受了刺激,觉得姜绵看不起他,想要勾引那位村民。

这偏执的想法,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遮蔽了他本就脆弱的理智。

村民对秦子谦那日益明显的狂躁性情已有所耳闻,故而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怒视与挑衅,选择了避让三分,不愿多生事端。

谁知秦子谦竟然举着石块想偷袭对方,但是明显身体素质比不上对方,反而被对方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别以为你疯疯癫癫的,我就不敢打你了!”

其余村民便在一旁围观秦子谦单方面的被殴打,赶来的庄秋荷见到这一幕才尖叫了起来。

“造孽啊,实在是造孽啊,子谦,你不要在外面惹是生非了,道个歉,我们赶紧回去吧!”

庄秋荷被众人围观着,脸颊如同被夏日烈日炙烤,灼热难当。

她欲上前拉秦子谦的衣袖,企图平息让他跟自己回去,岂料秦子谦非但未予理会,反而在冲动之下,直接将母亲推了个趔趄,“凭什么让我道歉,他和姜绵有染,我就要教训他!”

姜绵闻言,面色倏地失去血色,羞赧与愤懑交织,她竭力辩解:“我只是询问了他几句话,何曾有过半分逾矩之举,更遑论有染之说!”

“贱女人,你好意思开口说话!你们一个个都看不起我,看我回去不好好教训你一顿。”

秦子谦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承受那村民更猛烈的脚踢。

村民啐了一口,眼中满是不屑与厌恶:“和你们一家人沾上关系,没有一件好事,真是晦气。”

人群散了之后,秦子谦才对上姜念薇那双深沉的眸子,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这才扯着姜绵的头发让其回家,”臭婊子!丢人现眼。“

姜念薇知道这一切都是这家人自己的选择,罪有应得罢了。

她吩咐一旁的负责看管的村民:“看好他们,不准他们离开南洲岛。”

秦子谦的脾气越发暴躁,身边的人就会越发憎恶他,落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姜念薇很期待这一切的发生。

一回到破落的院子,秦子谦便拉扯着姜绵的头发,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我让你勾搭男人,水性杨花,外面的男人有那么好么!”

“你嫌我无能,是吗?可你瞧瞧自己,如今这副模样,憔悴不堪,又有哪个男人会瞎了眼,对你心生怜爱?”

他疯癫的笑了起来:“你们嫌弃我,都要离开我,我让你离开我!我要把你打残了,这样你就逃不走了!”

姜绵无力地哭喊着:“子谦,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一直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她心中知道,明明是秦子谦对姜念薇有怨气,如今这些恨意全部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姜绵心中也恨,为何堂姐能嫁给优秀的男人。

那阿昭虽然来历不明,身世贫穷,可是她见过他的模样,长相俊逸非凡。

经常能看到他帮着姜念薇做事,两人看起来十分和谐。

为什么?好男人总是被姜念薇抢了去,她心中十分不服气。

心中则是悔恨无比,这一次她是真的压错了宝,原本她喜欢的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姐夫,没想到那件事后,他变得判若两人,越发变得暴力,整日疑神疑鬼。

庄秋荷更是不敢出声阻拦,不然秦子谦的怒火便会转移到她的身上,挨打的人就是她了。

直到姜绵被打得气若游丝,秦子谦也觉得累了,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姜绵眼神空洞,身躯无力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你不要装死了!”说完,秦子谦又一脚踹到了她的身上。

姜绵只觉得他的笑容狰狞,也不知为何当初会相信了他的花言巧语,会想要嫁给他为妻。

现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逃离这个魔窟。

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被秦子谦打死的。

秦子谦慢悠悠地走进屋里,躺在了破席子上。

庄秋荷紧随其后,手中的茶盏与水壶因她的稍许迟疑而微微颤抖。

秦子谦声音低沉的问道:“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好,甚至没有办法生育后代?所以才这样怠慢我?”

庄秋荷闻言,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中的物什,谨慎回答:“子谦,娘怎么如此对你呢?我心疼你还来不及。”

实则内心是苦不堪言,身心俱疲。

秦子谦喝了一口茶水,恼怒地将水全部喷到了庄秋荷的身上,“你这是想要烫死我不成?”

随即,他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倾泻而出,字字句句直指过往:“这一切的根源,还不是因为你?若非你当年对姜念薇那般刻薄,若非你硬生生拆散了我与莞然,我又怎会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活的既非人,亦非鬼。”

秦子谦的情绪一旦失控,不管对方是谁,家中的三位女子,皆难逃其怒火的波及。

破败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嚎叫声。

次日清晨,姜绵便早早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向河边,发现村里的汉子丁大山也在此处打水,丁大山人高马大的,与秦子谦日渐消瘦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一想到嫁给秦子谦之后,她从没有真正的当过女人就满腹委屈,而且秦子谦这个混蛋还整日造谣她外面找男人。

既然本分守己他也不相信,姜绵便打算勾搭其他壮实的男人,这样有了靠山,也好想办法摆脱秦子谦。

第99章 前夫又带绿帽 如今她的因为折磨憔悴不已,但只要收拾一下,依旧风韵犹存。

姜绵大着胆子来到了丁大山的身边,媚眼如丝,声音温柔:“大山哥,要不要我帮忙?”

丁大山还未娶妻,听到姜绵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我可要离你远点,你家那口子和个疯子似的,要是见我和你说话,又要来闹事了。”

姜绵擅长拿捏这样男人的心,轻叹一声,惆怅道:“你也相信那些人的传言吗?”

丁大山没有搭话,身形微微一顿,肩上挑着的两桶水摇晃着,似有意动。

姜绵却在背后幽幽地说道:“我夫君他的那方面不行,所以他很自卑,不准我靠近其他男人。”

“这些事情你为何要与我说?”

姜绵咬着嘴唇,内心交织,最终为了活下去只能低语道:“你看我每日被他折磨的,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但我的身体还是清白的,大山哥,带我逃离这苦海,我便将身子给你,跟着你安分守己的过一辈子,可好?”

这倒是丁大山没有想到的,嫁做人妇竟然还是清白之躯?本来村子里女子就少,他因为贫穷也娶不到媳妇,如今竟然有主动上门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样的鬼话?”

姜绵见状,心中暗自揣摩,他未即刻离去,分明是心中有所触动。

便上前缠绕住他的身躯,“真的………大山哥,不如你试试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丁大山心中泛起波澜,不禁开始动摇,水桶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树林中一阵晃动……

尝到甜头之后,丁大山果然就如同姜绵想的那样,整日便偷着法子与她幽会。

“大山哥,我们也不能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

丁大山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在衡量利弊:“如今岛上日子比以前好多了,离开这里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绵心中一阵气恼,“你之前可是答应我的,现在我连身子都给你了,你就要翻脸不认人了?你知道我和秦子谦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怎么度过的吗?”

丁大山轻轻执起姜绵的衣袖,温柔地安抚着她微颤的身躯,试图抚平她心中的波澜:“绵儿,莫慌,此事我自有计较,我知道你与他在一起过得不好,不如你试着让他休了你?我再把你娶回来?”

“他休了我?他宁愿将我折磨死,也不会放我离开的,大山哥,求求你了,我在那个家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姜绵擦拭着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当初,她就是靠着这样的面目引得秦子谦的垂怜,如今又想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姜绵假意柔情地说道:“我们在一起,我肯定会为你生个大胖小子。”

丁大山心动了,他做梦都想有人传宗接代,“你再让我想想办法。”

姜绵却是等不及了,她不能再待在秦子谦身边了,这些日子,他越发过分蹂躏她,打骂她,她再也受不了。

“大山哥,我……我等不了了。”

她低头朝着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丁大山越听越惊恐,“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能干这样的勾当。”

“你不愿意和我私奔,也不愿意替我解决了他,等我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姜绵哭得梨花带雨。

色字头上一把刀,丁大山终于忍受不了她的恳求,“可是…可是这样会被人发现吗?”

姜绵轻声细语,宛如夜风中最温柔的蛊惑:“大山哥,你且放宽心。这村里,谁人不知那秦家早已是众矢之的,而且你是村里人,大家都是知道你宽厚仁义,又怎么会怀疑奥你的头上呢?待到时机成熟,风平浪静之时,你自可光明正大地迎我入门。”

姜绵眼里透出一丝阴狠,心中暗道:秦子谦这是你逼我的,曾经我也想与你好好过日子,可是你却不真心,你既无心,休怪我无情。

两人暗中酝酿着这场计划,却不知,庄秋荷也实在无法忍受了。

她一心向着儿子,可是刚才秦子谦竟然拿着燃烧的木棍朝着她身上狠狠地抽了几下。

““你这顽固不化的老妪!我要打死你!让你早点下黄泉见我死去的爹,看看你这疯婆子将我害成了什么样子,你既不让我好过,我便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哈哈哈。”

庄秋荷觉得这个面目狰狞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被附身的恶鬼。

本来白日里便要做农活儿,晚上回来还要被他各种殴打折磨,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如今她才明白什么才是炼狱般的日子,若是这样被她打死,倒也是一种解脱。

旁边传来秦梦蕊被吓到尖叫的声音,秦子谦眉头紧锁,厉声呵斥:“叫什么叫?不要再吵了。”

但秦梦蕊已经疯了,秦子谦越是骂她,她尖叫得越是厉害。

盛怒之下,秦子谦猛然上前,手已紧紧扼住了秦梦蕊的脖颈,声音压抑:“安静!我让你立刻安静下来!”

庄秋荷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地扑向秦子谦,双手拼命拉扯,眼中满是绝望:“不!你不是我儿子,你是附身的恶鬼,快从我儿子的身体里离开!”

绝望之中,她颤抖着手举起一旁的木棒,含泪闭眼,一棒狠狠挥下。

秦子谦赫然倒地,眼见着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庄秋荷心中痛不欲生,安抚着受惊吓的女儿,她决定先将儿子捆起来,以免他再伤害她们。

秦子谦醒来之后,周身被粗粝的绳索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一旁,庄秋荷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她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恶鬼啊,你若真有怨,便冲着我这老妪来吧,放过我的孩儿,他无辜……”

恰在此时,门扉轻启,姜绵一回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

她缓步至庄秋荷身旁,语气中带着凉薄:“我的好婆婆啊,子谦打我的时候,你是不敢上前一步,在一旁冷眼旁观,根本不在乎的我的生死,如今他要迫害你们了,你终于着急起来了?”

“放肆,无论如何你都嫁入我们秦家了,生是子谦的人,死是子谦的鬼!”

姜绵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的儿子,他有能力让我成为他的人吗?”

秦子谦一听到这句话,更是狂躁了起来,扭动着身躯嘶吼着,声音略显尖利:“快放开我,姜绵你这个贱人胆子倒是大起来了!今天我非要打死你!”

姜绵心中痛恨,脸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反正他如今动弹不得,不如再说些言语刺激他。

“是你娘将你绑起来的,又不是我……你又何必怪罪我,况且我说的这一切都是实话啊,你看着你这样子,不仅无能,甚至还变成了不男不女的妖怪!”

她转而看向了求神拜佛的庄秋荷,“至于你,庄秋荷,何时竟也染上了这等悲天悯人的情怀?若非你昔日种种算计,心机深沉,恶行累累,又岂会招致今日你儿所受的苦难,你们秦家已经断根了,无法延续着所谓的香火了!”

庄秋荷愤怒之下冲向了她,两人厮打起来,“当初是你费尽心机嫁给子谦的,他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得受着!反正这一次,子谦绝对不会休了你。”

“他不休我,难道我不会让自己成为寡妇吗?”

姜绵也算是豁出去了,“我告诉你们,你们整日说我偷男人,水性杨花,今日我便偷给你们看,秦子谦啊,你满意了吗?我真的在外面找了野男人,你真的带了绿帽子,但是你记着,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原本还想等到夜深人静的动手,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姜绵朝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丁大山此时已经手拿着砍斧走了进来。

庄秋荷吓坏了,连忙想要解开秦子谦的绳子,可是手却一直颤抖着,无法动弹。

丁大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直接抓住她阻止了她的行为。

“婆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杀了秦子谦,我让你和女儿活,或者你们两个死,换秦子谦一条命。”

庄秋荷忍不住尖叫道:“你真是疯了吗?就不怕村里的人发现吗?”

“大山已经灌醉了看守我们的人,除了我们,谁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状况,我现在让你做选择,婆婆,你到底是想谁死,若是秦子谦死了我们可是就能解脱了,你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

庄秋荷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真的有了那样的念想,若是子谦没了,她和梦蕊或许就能安稳度日,最起码不用忍受拳打脚踢。

第100章 前夫一家下线 很快庄秋荷便被自己想法吓到了,无论怎么说,秦子谦都是她的儿子。

“姜绵,你伪装得可真好,平日里那般温婉柔弱,现在这样恐怕才是你的真面目吧!最毒妇人心,果然说得没错啊,你这样威胁我娘也没有用,血浓于水,她舍不得我,我娘就算自己去死,也不会让我去死的。”

秦子谦的声音里带着森森寒意,让庄秋荷都不寒而栗。

她差点忘了,现在这个秦子谦真的会杀了她们。

庄秋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随即下定了决心,“我想活下去,至于子谦…你们随意处置吧!”

秦子谦只觉得不可思议:“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让我死,换取你们活下来的机会?你们一个老不死,一个疯子,活下来有什么意义?”

他疯狂地挣扎着,嘴里骂出不堪入耳的话语,听起来格外刺耳。

庄秋荷绝望的闭上了双眸,安慰着自己,她的儿子秦子谦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只是恶鬼而已。

“那你呢,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生你养你,你就让我去死,还有你的妹妹,她都变成这样子了……”

秦子谦理所当然的说道:“要不是我,你们能活到现在?你们就该为我牺牲。”

姜绵欣赏着母子两个互相谩骂,让对方去死的样子,心中不由爽快许多。

“婆婆,这一点我倒是挺欣赏你的,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话锋一转:“但是,你们几个我谁都不会放过!”

刚才的笑意消失,姜绵的眼神骤然间变得冷冽,朝着丁大山招了招手,让他将三人全部牢牢绑了起来。

“毕竟啊,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啊。”

庄秋荷才发现,原来刚才她是被姜绵耍了。

秦子谦亦是面色骤变,他深知,眼前的女子已不再是往昔那般温婉可欺,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与疯狂,让他不禁颤声低吼:“姜绵,你失心疯了不成?如此行径,天理难容,官府终将不会放过你!”

姜绵浅笑:“官府根本管不到这里了。”

这一番变故,让她彻底领悟,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强求不得。

那些曾经梦寐以求的,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唯有放手,方能解脱。

出门之前,她回头望了秦子谦一眼,对他们的咒骂声充耳未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死了,我才能好好活下去。”

这破屋本来就摇摇欲坠,丁大山浇上事先准备好的桐油。

夜幕之下,火把的烈焰猛然跃起,火势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将小屋化作了一片火海。

滚滚浓烟里,屋内隐约传出的凄厉嚎叫,“姜绵,你终将不得善终,此仇此恨,我誓要化作厉鬼,向你索命!”

姜绵冷笑了一声,“那你就来找吧,我等着你们过来。”

片刻后,从翻滚的浓烟与炽热的火海中,踉跄冲出一个浑身燃烧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姜绵所在的方向,抓住了她的手,炙热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丁大山护在了她的身前,一脚怒踹,将那个火人重新踹进了火海里,带起一片炽热的余烬与绝望的呼啸,但也足够令姜绵心有余悸。

眼看着不远处有人影赶来,她轻推身旁的丁大山,低语催促他速速撤离现场

又立即在地上抹了一把灰涂抹在了脸上,将衣服撕得破破烂烂。

而她则是酝酿了一下情绪,跪倒在地,随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婆婆、夫君,你们死得好惨啊!”

四周火光冲天,村民们心急如焚,只顾着奋力扑救那肆虐的大火,无暇他顾。

在这纷乱之中,唯有姜绵的哭声,穿透喧嚣,显得格外凄凉,没有人在意扑倒在地的姜绵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姜念薇赶来的时候,火势已经扑灭了,只剩下袅袅青烟,仅余斑驳的残垣与满地的灰烬。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还在抽泣的姜绵,心底明白,这一切定是她的手笔。

姜绵忽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水落脸庞,声音凄楚:“堂姐,我…我已失去所有,家破人亡,如今孑然一身,只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姜绵真心悔过,愿以余生为鉴。”

周围的村民,目睹此景,心中亦是不胜唏嘘,纷纷出言相劝:“姜姑娘,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堂妹既已知错,何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血脉相连,何忍相煎太急。”

那些人不了解姜绵的性子,可是姜念薇却是一清二楚,但是在所有人面前演戏,这谁又不会呢?

她将姜绵扶起,“我怎么怪你呢。”

言罢她凑近姜绵耳畔,声音细若游丝,却满含深意:“其实我该感激你啊,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

姜绵明白她话里有话,难道自己干的这一切被她发现了?不禁惊恐的抬起头。

姜念薇只是淡淡说道:“你便好好待在岛上过日子吧。”

姜绵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对上姜念薇那双深沉的眸子,一股莫名的寒意却不由自主地自脊背升起。

在这片被火焰肆虐后留下的灰烬之中,几具焦黑扭曲、已辨不清面容的尸体被缓缓抬出。

姜念薇缓缓步至这令人心悸的场景前,目光复杂地凝视着这一切,喃喃自语:“本来还想你们都活着,多受些苦楚,只是啊,你们的时间到了,你们死了,可还有一个人……秦子谦,我知道你想她,早晚我会让她下去陪你的。”

这一家人的死,并没有给村里带来多大的影响,两日之后一切复归宁静,与往常无异。

姜绵的心中,随着与秦子谦纠葛的终结,终于卸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心情轻松无比,以后再也不用受那一家子的折磨虐待。

如今她先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降低姜念薇的警戒心,以后找到机会便可以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她的生活。

但姜念薇却没有给她重新安排住处,姜绵又不能明目张胆地住到丁大山家里去,这样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姜念薇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房子变成如今这样,也不知道是谁的罪过,那块地方你可以继续住,但需凭借你自身之力,重新建造房子,好好努力,我的堂妹。”

姜绵的脸霎时间都白了,让她造房子,这和苦力又有什么区别?

“堂姐,我们不是说好……”

“对啊,说好让你留在村里,但造成的损失,应该有你这个罪魁祸首来承担。”

说罢,姜念薇也不再搭理她,若姜绵还有能改变的余地,她兴许还会考虑不再为难她,若她还是是与以前那样……

一切因果,皆是她自择之果,无可怨尤。

如今秦子谦一死,之前遭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渣男应有的报应。

……

再次来到崖州城,姜念薇发现这里似乎比她离开之前更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她缓缓步至百花楼前,门前人流如织,食客们或笑语盈盈,或低语交谈,皆是慕名而来,只为品尝这城中一绝的美味佳肴。

若是没有那片瘴气林的阻拦,想必崖州还会比现在更为繁华。

这是一场浩大的工程,实施起来必然是十分困难。

姜念薇一来到后厨,柳嬷嬷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迎上前去,脸上洋溢着慈祥而喜悦的笑容:“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随着她身后,是几位年轻而勤快的身影,那是柳嬷嬷精心培育的徒弟们,他们已能在厨房里游刃有余,从简单的切配到烹制几道家常小菜,皆显露出不凡的手艺。

这些孩子,不仅技艺上得了她的真传,更在人品上经过她严格筛选,个个心地纯良,勤勉不辍。

“小姐,今日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老奴这就去张罗。”

姜念薇推辞了一番:“嬷嬷,先忙着吧,这厨房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客人们还等着您的好手艺呢,我找景卓有点事情要谈,等这边稍得空闲,咱们再好好叙叙。”

柳嬷嬷尚未来得及应声,姜念薇已转身离开,留下一抹淡雅的背影

再度与景卓相逢,两人脸上亦是喜悦的笑容,“念薇,你总算是回来了,那些东西已经造得差不多了,正待你归来共商大计……”

喜悦之余,又踌躇着问道:”你……可有见到我的母亲?她,可好?”

“我见到姨母了,她还嘱咐我带了很多东西给你,让我转告你,她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你。”

景卓脸上却露出了纠结的情绪:“哎,我与你不同,终究并不是真正的景卓,你说,我去与她相见,她会不会发生端倪?”

姜念薇宽慰道:“你们已经多年未见,即使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你心中真正介怀的,应该是对她的愧疚吧?”

景卓轻叹一声:“确实如此,我已经不是她真正的孩子,而是借尸还魂的另外一个人,占据了你表姐的身子,我心中自然是有愧疚的。”

姜念薇提出了几个假想,一般穿越到异世,不会是毫无缘由的,肯定是因为景卓和这里有联系。

“如果,现代世界的你没有死呢,你们只是交换了灵魂?亦或者是冥冥中她未了的心愿,想要一个更加坚强,更有能力的人代替自己,照顾好母亲呢?”

景卓表情茫然:“你说的这些,我倒是真的没有想过。”

“既然木已成舟,你就履行好这具身体的责任,弥补她的遗憾。”

在姜念薇的一番开导之下,她恍然大悟:“你说的有道理,确实令人豁然开朗。”

姜念薇又将在林州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她吃了那么多苦头,总是要有个念想才能坚持下去,而你便是她坚持下去的契机。”

景卓感到一阵心疼,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从此以后,我一定会做好真正的景卓!等过一度时日,我便找机会去见她。”

姜念薇觉得,最起码她的到来,让自己在这里没有那么孤单,亦可以告诉她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两人又谈回了关于火器的事情。

说到李坤,景卓眼中满是算计:“李坤那个家伙,已经私下里开始造火器工厂,我又画了另外一张图纸给他,如今他们正在马不停蹄的组装,而且如今我已取得了他的信任。”

姜念薇不免怀疑:“你怎么会取得他的信任?”

景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自信的笑:“他啊,不过是个喜好虚荣、乐于被人追捧的性子,我便投其所好,如今,连他那素来严苛的父亲都对他刮目相看,他自然更是将我视为座上宾,生怕怠慢分毫,怕我这股‘东风’不再助力他翱翔九天。”

“而且,李坤这小子运气也真是好,他的妹妹圣眷正浓,如今他们家的风头很猛,崖州地带所有的院试竟然还交予了他负责。”

姜念薇心中暗自思量,“我有一事,欲请你帮忙。”

景卓毫不迟疑的答道:“你直接说!”

“是关于思雨,她想要参加院试,一展所学,但是在这大盛之地,女子涉足科举之路,无异于逆水行舟。我虽为她苦心孤诣,觅得一介男儿之身以作遮掩,却仍有一难关横亘眼前——那院试考场,门禁森严,搜身之严,非同小可,我恐万一疏漏,被发现了端倪,你能否让李坤帮通融一下?”

景卓垂首,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思:“这不是难事,只是过了这一关,接下来还有乡试、会试、殿试,这些如何隐瞒?”

姜念薇解释道:“依我之见,思雨能否顺利通过这院试一关,尚属未知之数,此番不过让她体验一番科举之艰辛,倘若真有幸入围,便用生病的做借口,往后也不用去参加了。”

“若是这样,那好办啊,李坤那家伙,最是护短,我一句话,他定会帮忙。”

实则是她将李坤那厮耍得团团转。

而后两人又去了大嫂的脂粉铺,果然如姜念薇所言,这里虽然僻远,但主动找上门的人可不少,只要产品的效果好,便有人主动会帮忙打广告。

一传十,十传百,女客们或结伴而来,或独自寻觅,皆是为了那能让容颜更加娇艳的秘宝。

店内香气氤氲,笑语盈盈,一派繁华盛景,大嫂甚至没有时间顾得上她。

专门制作这些护肤品的作坊也在收尾的阶段了,在没有资本介入的情况下,古人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且人多力量大,工人价格还实惠。

本是穷乡僻壤的村民,姜念薇结了工钱,由于提前完工,她多发了一些奖金,这群百姓还感恩戴德,称她为活菩萨。

“在这里干活,不仅提供午饭,且那味道真不是一般的美味啊。”

“听说那饭菜出自城中声名远扬的百花楼大厨之手,味道岂能不令人陶醉?”

工人们倒是还觉得恋恋不舍,“倘若未来还有这等差事,还望东家莫要忘了我们,定要再来寻我们啊!”

姜念薇声音清脆悦耳:“诸位言重了,正是有了你们的辛勤,这作坊才能提前完工,马上作坊开工,正需招募人手,但需要心细的女工,故此我想请各位大哥帮忙传个话,若家中有贤淑的娘子或姐妹正欲寻个营生,不妨引领她们至此,共谋生计,工钱定是不会少的。”

这群汉子们眼中一亮,开始议论纷纷,专门招收女子的作坊?

城里虽然也有布坊,但都是家庭作坊,这等大规模招收女工却是前所未闻。

第101章 战役一触即发 众人面上皆浮起一抹不解之色,纷纷继续问道:“姑娘,这作坊是做什么的?具体要做些什么活儿?”

他们虽然参与了建造,却不知道到底要造些什么。

姜念薇知道他们心中还有疑惑:“你们可以带着家中女眷来参观,到时候你们便知道这里具体要做些什么了。”

众人连声答应:“好的,那到时候便麻烦姑娘了。”

春雨已经在此监工几个月,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小姐也安然回来了,心中不免喜悦。

而且姜念薇还告诉她另外一个消息,“庄秋荷一家已经死了。”

春雨闻言,心中既有快意恩仇的释然,又不免生出些许复杂的情绪,小心的观察着姜念薇的表情,“小姐,他们是怎么出事的啊?”

姜念薇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出了意外,被烧的面目全非。”

春雨唏嘘不已:“真没想到。”

遥想当年,远山侯府何等显赫,门庭若市,风光无限,谁又能料到,最终竟会落得如此凄凉下场。

转念细思,这又何尝不是因果循环,自作自受?

若她当初选择留在他们身边,自个儿的结局会不会也是这样?春雨不禁感到后怕。

姜念薇突然问道:“你留在我身边,心中可有过半分悔意?”

春雨闻言,身形微颤,似要跪下以表忠心,“小姐对奴婢恩重如山,若非那日您伸出援手,可能我都……活不到崖州,怎么会后悔呢?如今,奴婢得以安身立命,衣食无忧,更承蒙小姐不时挂念,春雨此生心满意足。”

姜念薇将她搀扶起身,“我不过是随口一提,未曾想竟让你如此紧张,你在这监工一职上,实在是尽职尽责,做得极为出色,我心中甚是满意,正因此,我才动了念头,想请你再助我一臂之力,监管另一处作坊的事宜,这般询问,实则是担忧你过于操劳,身体可还吃得消?”

春雨恍惚一笑:“当然吃的消了。”

“你和桃枝是我身边人,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以后你想嫁人也好,留在我身边继续助力也好,我都支持你,只是有一点,以后若是有心仪的郎君,一点要带来,我给你把关,确保你觅得的是良缘,而不是孽缘。”

春雨只感觉眼眶湿润,她原先留在庄秋荷身边多年,没有得到她的一句体己话。

可姜念薇,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小姐,奴婢何德何能。”

自幼被父母卖入侯府,春雨历经风霜,尝遍冷暖,方才艰难攀至大丫鬟之位。

直到来到姜家,她才知道做丫鬟的还可以拥有被尊重,被理解,更被平等以待。

这让她既感激又惶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小姐有一天会觉得她无用,就此遣散了她,那她……可就真的没有家了。

姜念薇眸光柔和:“你怎可如此自谦?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建造作坊是一件麻烦事,你管理的井井有条井井有条,往后还有诸多事务,怕是要更频繁地劳烦你了。”

当初她走的时候,便留下一些银两给春雨,嘱其添置所需之物

如今她细细翻阅着账本,每一笔支出都被春雨记录得条理分明,不仅让她省心,更在无形中节省了不少开支。

春雨脸颊微红,谦逊地低垂着头,轻声道:“小姐言重了,这些都是奴婢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姜念薇抬眸望天,天边晚霞似锦,“好了,不必妄自菲薄,如今我也是离不开你的,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去百花楼。”

……

景卓踏入门槛的刹那,恰逢李坤正襟危坐于室内,其旁侧立着一位男子,他面容冷峻,身着青衫,挺直的背脊如同青松傲立,周身仿佛萦绕着淡淡寒意。

景卓心中暗自思忖,此番造访时间不对,正欲悄然退却,另寻时机再访。

李坤却正好捕捉到了她正欲离去的身影,“你来得正是时候!来,让我为你引荐一位不凡之士。”

景卓只得收回了脚步,目光掠过那位青衫男子,心中暗自揣摩着对方的身份。

李坤则是笑眯眯的介绍道:“这位便是自京城远道而来的卫松寒卫大人,此次特被委以重任,担任此次院试的监考之职,卫大人学识渊博,眼光独到,你可得好好表现,莫要让卫大人失望才是。”

景卓礼貌性的行了礼,见此人周身寒气凌人,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显然不是轻易能与之结交之辈。

“能与卫大人相见,实乃景某三生有幸,心中不胜欣喜。”

卫松寒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淡地应了一声,显然并未将这份客套放在心上。

随后,他转向一旁的李坤,声音沉稳:“李大人,接下来的事宜便劳烦您费心了,卫某尚有要务待处理,不便久留,这便先行告退。”

言罢,他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李坤方才暗暗舒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几分释然之色。

“本以为此番差事能轻松捞些油水,没想到这卫松寒如此严厉,景兄,你特意前来,所为何事啊?”

景卓倒是感觉不好开口了,但还是想尽力一试:“是这样的,李兄,我有个朋友正准备参加院试,有些事情,想让你帮忙通融一下。”

他压低嗓音,将事情缓缓道来,李坤面色微变,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踌躇,似在正权衡利弊。

景卓见状,轻声续道:“倘若此番顺利,我愿再添两幅精心绘制的图纸,作为额外酬谢。”

李坤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搜身之事,我自可设法周旋,但一旦踏入那考场之门,一切便非我所能掌控了。”

“明白,明白。”

景卓的两张图纸,可以带来十分巨大的利益,李坤愿意为此冒险。

李坤面露苦色,“试想,若非那卫松寒横插一脚,即便是直接将答案奉上,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其间好处自是难以估量,然而,此人素来铁面无私,清正廉洁,油盐难侵,与他周旋,本就非易事。今日能为景兄效劳,实属不易,若非看在咱俩的情分上,我断不会轻易应承此等棘手之事。\"

“既如此,便仰仗李兄你了。”

李坤还以为,他是想帮他人作弊,实则景卓只是想帮姜思雨逃过搜身,如此便能掩饰她是女子的身份。

……

柳嬷嬷已经在包厢准备了一大桌子美食,今日大家便一同聚在这里,为姜念薇接风洗尘。

唯一遗憾的便是阿昭与段赟两人不在,想到阿昭,姜念薇顿觉失落,不由地摸向了头上的发簪。

魏晴在百花楼的经营上展现出了非凡的才能,账目清晰,盈利颇丰,而芸娘的裁缝铺子亦是渐入佳境,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姜念薇不自觉地举杯频饮,但她拥有千杯不醉的异禀,即便杯中酒液连连下肚,心头那份挥之不去的烦忧仍旧沉甸甸地压着,未曾有丝毫减轻。

直到众人散去,景卓才告诉姜念薇这个好消息,“念薇,你所托之事,我已有了眉目,应是无虞,让你妹妹放宽心,勿再忧虑。”

“竟如此迅速?”这件事总算让她心中稍微欢喜了一些。

“你托付的事情,自然要办得快一些。”

至于多送李坤那几张图纸,到头来制作出来的火器,还是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横竖都是不亏的。

姜念薇目光上移,朝着天花板的位置喊道:“宇文隆,你可以不用躲着了,我给你在厨房准备了佳肴,你先去吃饱,我与家人还有事情要商议。”

宇文隆自是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地跳跃下来,身影一闪而过。

景卓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难道说,自始至终,都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悄无声息地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这是阿昭留下来的人,况且宇文隆办事也利索,日后我们还有许多重任,可放心交予他肩上。”

景卓不禁开始有所怀疑,“这阿昭究竟是何身份,身边还有这样的高手?”

她转念一想,又不由调侃道:“话说回来,这份心思倒是难得,竟能想到留人护你周全,足见他心里始终有你的位置。倘若他真是出身显赫,又兼相貌堂堂,招他做上门女婿,还是不亏的。”

姜念薇自然知晓她话中有话,“即使阿昭不是富贵之人,我也不会嫌弃他,我也能做生意赚钱,钱财不会比他少,也有能力能护他周全。”

景卓轻轻一笑,赞许道:“此言非虚,初识你时,便知你是独立女子,心志之坚,令人钦佩。”

想当初他们在现代,姜念薇便是独自一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看起来独立而又洒脱。

“彼此彼此。”

姜念薇思绪一转,心中便蒙上了一层阴霾,思绪飘向了远方。

“眼下最让我挂怀的,莫过于那烽火连天的战局,阿昭身处其中,安危未卜,每念及此,心便如重石压胸,难以释怀。”

景卓轻抚下巴,眼神中闪过深邃,“你身边的暗卫,既然是阿昭的手下,应该有办法可以联系到他吧?你不如试着敲打他一番?”

姜念薇颔首:“等会儿我便向他打探一下消息。”

宇文隆正悠然自得地品尝着后厨特意为他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是姜姑娘念着我。”

刚才躲在横梁之上,那诱人的香气围绕在他的周围,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又将鸡腿塞进嘴里之时,蓦然抬头,便看见了姜念薇站在他面前,他惊觉失态,话语间带着几分仓促:“姜,姜姑娘……你怎么来了?”

姜念薇笑语盈盈,眼神中却藏着深意,“好吃,便多吃些。”

宇文隆发觉姜念薇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便知道她肯定是有事前来相问:“姜姑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姜念薇眸光微动,终是启唇:“我想知道……平时你和阿昭都是如何联系的?”

宇文隆松了一口气,“姜姑娘,你知道信鸽吗?世人都用鸽子送信,但是我们府中不同,公子从小就喜欢鹰,因此练就了一套训练老鹰的方式,我们便是靠老鹰传信,按照时间来算,如今我应该能收到公子的信了。”

他也觉得奇怪,王府中的鹰训练有素,应该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行踪。

送信的日子只会提前,从来不会延迟,心中难免多了几分忧虑,又不敢和姜姑娘提及,害怕她心中担忧。

宇文隆只能安慰道:“可能是此地偏远,耽误了一些时日,姑娘不用担心。”

这番话倒是没有起到安慰作用,姜念薇心中更是沉重起来。

……

幽州,依兰关。

百里昭来到此处后,很快便搞清了局势,两方本来还在僵持之中,如今他率先发动了攻击,还分为了三批暗中进行,原本可以将对方打得措手不及。

可敌军竟似未卜先知,已然撤离,害他们扑了一个空,留下百里昭精心布置的攻势。

此番行军,又消耗了大量的粮草,大军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静待后方援军携带着新的补给,士兵稍作整顿才能继续前进。

从他归来,制定消息不过两三日的光景,精心筹谋的机密却已悄然泄露。

百里昭静坐沉思,心中波澜四起,暗忖赤火军中,必有暗流涌动,内奸潜伏,如毒蛇藏于暗处,窥伺着他们,只等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为今之计,唯有先找到内应,将他铲除,他们的作战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而他与谢家军始终未有机会会晤,也就没有机会见到姜念薇的二哥姜立轩。

百里昭此时才有时间写了一封信,交予身边的老鹰,“你知道这封信应该送到何处,去吧!”

老鹰在空中盘旋几圈,便带着腿上绑着的信笺飞到了远处,直至消失不见。

此刻,郑长空却一脸凝重的赶来:“煜王殿下,粮草迟迟未到,军中余粮尚且能撑十日,若是十日之后……”

第102章 出发前的准备 首先她必须带一些精良的武器,这些武器正好李坤一直在批量生产,到时候只需清空他的武器仓库即可,再让景卓加以改装即可。

这样一来,即使敌方军队再怎么厉害,也难以抵御热武器的攻击。

而后便是要多准备一些御寒的棉衣,也不知道幽州的情况如何,只听说那里天气寒冷,御寒的棉被和衣物自是不能少的。

谈及粮草之辎重,此乃行军打仗之命脉。

前世赤火军之溃败,根源便在于粮道受阻,补给难继,致使士气低迷,战局逆转。

若她没记错,当初是秦子谦暗中布局,扣押粮草,令赤火军腹背受敌。

但如今秦子谦已去了黄泉,煜王剩下的敌人便是当今太子百里赫,她不能保证百里赫不会做出这样的这样的行为。

姜念薇必须未雨绸缪,确保赤火军粮草物资充足,武器装备精良,这样才能保证胜利。

更何况二哥姜立轩,此刻正身先士卒,于烽火连天的前线浴血奋战。

赤火军的命运,与他紧密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战事不利,二哥亦难逃波及。

当初,是她亲手让二哥加入谢家军,如今必须确保二哥的平安无.

对他而言,亲人的安危,皆重于泰山,不容有丝毫闪失。

姜念薇便想让芸娘暗中赶制一批棉衣,但崖州此地,一年四季都不用穿棉衣,因此这里并没有种植棉花。

芸娘有些为难,“小姐,您昔日于隆州开设的布坊,是否尚有资源可调?或许,可从那边调运些棉花至此,以解燃眉之急。”

姜念薇闻言,眸光一闪,忆起隆州那段时光,自己囤积了不少棉花。

虽提前出售了一批,但此刻空间还剩下不少。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芸娘你先帮忙准备好面料,棉花这几日便会送来。”

隔日,便有人运来了棉花,数量已经足够制作大量的棉衣,但姜念薇的时间紧迫,便让芸娘加派人手,日以继夜,多赶制一些出来。

向景卓细细陈述了此番计划后,她沉吟片刻:“既如此,便先从李坤的库房中偷偷运出一部分火器,他素来大意,不会发现端倪的。”

她还专门改良了如今的火炮,使得射程更远,炮弹射击的范围更远,效率更高。

景卓拿出一样类似手榴弹的武器,体积却更小的武器,“哦,对了,还有这个——我亲手改良的‘掌心雷霆’,它虽小,一旦引爆,威力堪比手榴弹,足以让敌人措手不及,库房里还有不少。”

景卓是好意,但是若被李坤发现,肯定不会轻易绕过她。

因此姜念薇便瞒着她,拜托大哥姜澜煦,两人于半夜时分偷偷进入库房,顺走了不少武器。

这一切准备就绪,就等衣服赶制完成。

在此期间,姜念薇便带着报名的女工,在作坊里转了一圈,告诉他们作坊的具体工作,并且会提供一顿午饭。

“待遇是很好,我们也很心动,但不少人家中尚有稚子嗷嗷待哺,若是出来工作,家中那些年幼的孩子该怎么办?”

这一点姜念薇已考虑周全:“有孩子的妇女,也可以将孩子带到作坊来,作坊内特设了学堂与先生,适龄的孩子可以在这里念书写字,也有专门带幼童的地方,你们休息的时候,可以专门去那里哺乳,不会影响你们带孩子。”

众人窃窃私语:“这个好啊。”

“是啊,还能帮忙照顾孩子。”

作坊环境整洁,且平日里的一些活儿也不是很累,都是些手工活儿居多,还帮忙带孩子,这样的好事情,这群女子听了自然喜不自胜。

消息不胫而走,这样一份既能兼顾生计又能兼顾孩子的活儿,自然引来了女子的争相向往。

很快作坊的人手便招好了,正式开始运作。

玻璃作坊准备建在南洲岛上,姜念薇还是将这些全部交予春雨负责,她自然也不负所托。

姜念薇在崖州城中还置办了一间宅子,准备让家人搬过去。

但景秋蝶与姜衍却不肯,“知道你的心意,但我觉得南洲岛的环境清幽,况且我们在这里还有事儿需要做,若是搬去城里,出行不方便,我们也不习惯。”

姜衍也附和道:“我还要教这里的孩子念书,况且我还是这里的代村长,若是离开了,村民怎么办?”

既然父母不愿意,姜念薇也没有强求,“既然如此,留在这里也好。”

至少,南洲岛向来与世隔绝,不用怕有人来找他们的麻烦。

且如今村民自发的守备也越发严格,田野间,沃土千里,五谷丰登,资源丰饶,生活于此,自是悠然自得,无虞无忧。

姜念薇并未打算父母这件事,若是告诉他们只能徒增忧虑,但却将这件事告诉了姜澜煦。

“大哥,过几日,我准备前往幽州探一探情况。”

姜澜煦早有预感,知道妹妹暗中打点一切,定是有其它想法。

“立轩,阿昭,段赟,他们都在幽州。”他似是下定了决心,“念薇,现在南洲岛就算不用我在,也没关系,所以我想与你一同前去!”

姜念薇早料到大哥会有如此想法,“你有大嫂,还有晨哥儿,你是背负着责任的人,但我也知,大哥是有抱负的人,这一切的决心权在你,只希望,你与大嫂好好商量此事。”

姜澜煦眼神黯淡,轻声叹息:“梅雪一定会体谅我的。”

“你与我说,没用,不如还是去说服大嫂吧!”

邱梅雪的正在脂粉铺忙碌,抬眸间,一抹熟悉的身影如松般矗立于门槛之外。

那魁梧的身躯不经意间竟让欲踏入门槛的顾客们纷纷侧目,继而绕道而。

邱梅雪将姜澜煦引入了店内,轻嗔道:“夫君悄然而至,怎的不先遣人知会妾身一声?好让我有所准备,不至这般仓促

“你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岛上了,我特意前来,是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但见你如此繁忙,不忍打扰,等你忙完了我再告知于你。”

姜澜煦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表情淡淡地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的伴侣是那温室中需精心呵护的菟丝花,柔弱需要依赖于他。

流放途中却让他深刻体会到了妻子坚韧不拔的另一面,

此刻,更是看到了邱雪梅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

对着来往的女客笑脸相迎,从容介绍着手中的产品,时不时还会与他对视,但眼神中不是以往的羞怯,而是自信。

让邱梅雪出来干活,原本只是怕她无聊,希望她能开朗些,没想到,她在这里竟然得心应手。

时至黄昏,天边渐渐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橘红,邱梅雪终是完成了手头繁琐的事务,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对夫君姜澜煦的歉意。

她为姜澜煦添上一盏新茶,“夫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特意前来商量?莫不是晨哥儿出了什么事情?”

姜澜煦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晨哥儿顽皮的很,是我有事情想要与你商量。”

邱梅雪闻言,眸光微转,好奇之色溢于言表,她轻声问道:“哦?是何等要事,竟能让你如此郑重?”

“梅雪,你向来知晓我心之所向,那驰骋疆场、报效国家的宏愿,自幼便深埋于心。往昔在京华之地,因家父之故,我行事间难免受限,屡屡遭受打压,不得施展抱负,而今,国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边疆告急,百姓蒙难,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我意已决,欲前往那烽火连天的边境,以血肉之躯,捍卫大好河山。”

他急促地讲完这些话,紧张的等待着邱梅雪的反应。

邱梅雪幽幽一叹:“夫君啊,你我之间,何须多言。”

“我来店铺工作,本来还害怕你会因为世俗眼光阻止我,可你却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毫无怨言,我又怎么会阻挠夫君你呢,我所求无他,只愿夫君此去,能披荆斩棘,平安归来。”

“家中有你,还有晨哥儿,还有爹娘,我一定会保重自己。”

原本以为还需要废一些口舌,但邱梅雪却轻易答应了此事,也没有过多怨言。

姜念薇要离开了,可是出海的生意还是做的,只能拜托景卓料理此事。

“下次,我便不能与你前往林州了,我与水寨那边已经说过了,你们商船过去,他不会阻拦,不仅是你,只要从崖州口岸出发的,他都不会阻拦,这里一切的事务,便要交付给了。”

景卓轻拍她的肩头,眼神中满是坚定:“你且放心,崖州之地,我早已游刃有余,你所托之事,我必倾尽全力,一一办妥。反观你,即将踏入幽州那片烽火连天之地,危机四伏,务必谨慎行事,保护好自己。

“那我的家人,就拜托你了。”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可别忘了,在这里,我们本身就是表姐妹,我定会以我之力,护他们周全,让你无后顾之忧。”

景卓这样说,确实消除了她的担忧。

姜念薇牵着煤炭,摸了摸它锃亮的鬃毛,“煤炭,我们即将再次启程了。”

第103章 参与科举考试 这段日子,她用灵泉水与空间种植的紫花苜蓿喂养马匹们,不仅让它们长得更为壮硕,也更有耐力,速度也比普通马儿要快上一些,应该能比她预料的更快到达幽州地带。

有了核桃空间的存在,只需将一切物资全部收入核桃空间之中,两人便可以轻装上阵。

景卓还想办法帮他们两个弄到了假身份,一路便可畅通无阻。

他们准备先走水路,再走陆路,正当牵着马上船时,却见桃枝拦在了两人面:

“小姐,之前你答应奴婢的,以后外出一定要带着奴婢,如今晨哥儿有人照顾,奴婢在不在都是一样的,老爷和夫人如今也不需要我照料,您要履行诺言!”

姜念薇见她理直气壮、神色倔强,不由想起上一世桃枝为了救她惨死的画面,只能无奈开口:“既如此,你的行囊可已打点妥当?”

桃枝心下明白,小姐这是答应带她一起走了,便笑眯眯回道:“小姐放心,一切均已准备周全。”

景秋蝶是在晨哥儿的哭闹声中醒来的,她率先发现了两人留下的信,急匆匆的将姜衍叫醒。

姜衍细细读罢,不禁轻叹一声:“这还没回来几日呢,就又跑了。”

但他也心知肚明,就算两人醒着也无法阻止他们离开,既如此,也只能默默为两人求个平安了。

姜思雨提前得知了阿姐的计划,并没有觉得意外。

今日便是院试的日子,眼见姜衍没有将心思放在她心上,便打算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离开这里。

正当她踏出门槛的那一瞬间,身后猛然间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站住,你这般行色匆匆,意欲何往?”

姜思雨唇畔紧抿,缓缓转身解释道:“女儿心中挂念大嫂,正欲前往城中探望,故而今日斗胆向您请上一日之假,望爹爹体谅。”

姜衍轻咳几声:“你这丫头的心思,为父又岂能全然不知?这身男儿装扮又是何意?莫非此行还有未竟之言,欲借男儿之便,行你心中所想?”

姜思雨这才明白,父亲早就明白了她今日想要做什么。

她低垂着头颅,心中也没什么底气,“爹,女儿心中有个念头,想去那科举中一试深浅,若是能考出一个好名次,也算是学有所成,为你争光。”

“怎可如此轻率!”姜衍一脸肃穆,“你可知,大盛朝的律法森严,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参加科举,一旦被发现身份,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他不是不准姜思雨考试,而是一旦查出,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想小女儿也陷入危难之中。

姜思雨倔强的辩驳道:“这些道理阿姐早已对我说明,女儿心中自是有数,正因如此,阿姐才费尽心思为女儿安排了一个万全之策,以另一重身份作为掩护,定能瞒天过海,万无一失。”

“荒唐至极!你阿姐也是跟着你胡闹!”

姜思雨见他面色凝重,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换上了一副撒娇的模样,轻摇着姜衍的衣袖,柔声道:

“爹爹,您瞧您,这眉头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女儿此去不过参加院试,既然世间男儿皆能参与科举,女儿又何尝不能一试锋芒?您自幼便悉心栽培,教我诗书礼仪,难道心中不曾有一丝好奇,想亲眼见证您的女儿,是否能以满腹才情,力挫群雄,让那些自诩不凡的男儿也为之侧目,刮目相待?”

姜衍摇头,语气似有松懈,“这科举可不是什么容易之事,三日之内,孤灯相伴,困于隔间,其间的枯燥与压力,非亲身经历,难以道尽其中滋味,你当真有这份决心与毅力,去承受这一切?”

姜思雨语气坚定:“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姜衍无奈扶额,“罢了,女儿大不由爹,既你已下定决心,我便是再不舍,也得放手一搏,不过,你这番决心,倒是让为父刮目相看,不如我与你同去!”

姜思雨连忙上前一步,双手轻按姜衍的手背,温言劝阻:“别别别,爹,您老人家还是别去了,您若露面,恐生事端,累及家人,而且景表姐已将一切安排妥当,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考虑到这一层,姜衍也只能放弃,他心中更忧虑的是姜念薇还有她那两个哥哥。

他拂了拂衣袖,终是妥协叹道:“罢了,罢了,你且速速前往吧!”

姜思雨闻言,立马兴冲冲地背着挎包溜走了。

来到考试院前,她才知道,即使是崖州这样的偏远之地,亦不乏怀揣着梦想与抱负的读书人。

只为在这方寸之地,一展胸中丘壑,争夺那通往更广阔天地的入场券。

景卓早已静候多时,一见到她,连番叮咛:“届时,你只需悄悄向那人报上名讳,他自会免去繁琐搜身,直接引你入内,此外,这些包裹里装的是你阿姐托柳嬷嬷做的点心,她说享用美食,心情才会愉悦,自然就会发挥得好。”

姜思雨不由心中一暖,只是因她一时兴起的想法,阿姐便帮她将一切事情办妥。

此刻,当她真正站在考场的门前,却被一股莫名的紧张所缠绕,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退缩之意。

她心中暗自呢喃:“要不然,我还是不要进去了。”

景卓看她表情焦虑,便推了她一把,“来到来了,就进去试试吧!省得辜负我们的一片心意。”

姜思雨咬咬牙,郑重的走入了考场。

正如景卓所言,一切流程异常顺利,她得以直接步入那方静谧的隔间之中。

考试内容主要有时务策、帖经、杂文,诗文等。

姜思雨首先拿到的便是一张带有史论考题的纸张,其上赫然题写着:“行赏忠厚之至论”。

稍加思索,一支饱蘸浓墨的笔轻触纸面,她开始提笔疾书。

卫松寒作为监考官,暗中得知,此名考生竟被特许免去了例行的搜身,便一直怀疑她是否会作弊。

因此时常紧盯着姜思雨,想要直接抓她个措手不及。

谁知这名考生奋笔疾书,废寝忘食,态度异常认真,观察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且她下笔如有神,卫松寒偶尔窥见的几行墨迹,其中言论确实可以看出才华横溢。

便不再执着于为难她,开始巡视其他考生。

姜思雨始终没有发现卫松寒的异常,这三日的考试耗尽了她全部的精气神。

踏出考场的那一刻,她每一步都似踏在云端,虚浮不稳。

四周的考生,面容皆是一片愁云惨雾

“此番院试之题,竟是如此刁钻难解,直教人叹为观止。”一考生轻叹,语气中满是对题目难度的唏嘘。

“三日时光,恍若隔世,非但试题如攀天梯,那考场之内,亦是煎熬重重,环境之恶劣,几欲让人窒息。”

更有甚者,中途便已心灰意冷,早早放弃。

可见这科考难度,不仅是选拔人才,更是考验耐力。

一回到家中,姜思雨尚未来得及沐浴更衣,便被姜衍叫了过去,询问道:“考题如何,你又是如何作答?”

姜思雨虽略显疲惫,却也尽力回想,将答题的点点滴滴缓缓道来。

姜衍抚过下巴上斑白的胡须,心中满意,话语间仍不失严父的挑剔:

“嗯,你的思路虽已颇为周全,但切入点尚欠火候,若换作是我,或许会选择另一番路径解答。”

“爹,女儿的见识与经验,自然无法与您这位饱学之士相提并论,若能在此次科考中脱颖而出,考取秀才之位,我已相当满意。”

姜思雨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终是黛眉微蹙:“女儿先去沐浴更衣了。”

这三日来,未能洗漱,身上已经隐隐散发臭味,实在忍无可忍。

但这试题的难度,她觉得尚且还在可以接受的程度,若是能考上秀才,她倒是有些隐隐期待,若是她继续参加考试,到底会走到何种地步?

……

姜念薇已经出发三日,她先是绕到了水寨,送了一批火枪给宗言,“这是之前答应你的,但如今有意外发生,我只能先献上你少量,其余我另有用处。”

宗言倒是不嫌弃少,如此威力的火枪,即使只有十把,那也是不俗的战斗力。

“你有心了。”眼神却不由地瞟向了她身后的姜澜煦。

姜澜煦亦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宗言,嘴唇微动:“宗言,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104章 真假侯府千金 姜念薇这才发现,原来两人之前就认识。

宗言目光在触及姜澜煦的瞬间,仿佛被一层薄薄的寒霜覆盖,嫌弃之色不加掩饰地浮现在那俊朗的面容之上,语气中夹杂着不耐烦:“你……竟也将他带至此处?”

两人说起来倒是也有一段渊源,却是宗言无法提及的往事。

姜念薇只能解释道:“我与大哥还需前往幽州。”

宗言面色一凛,立刻严肃起来,“幽州风云变幻,我亦有所耳闻,然我如今身陷囹圄,一旦踏出这水寨半步,便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恐难亲自助你们一臂之力,但请放心,我必会竭尽所能,守好崖州之地,包括……你们至亲的家人。”

姜念薇作揖:“如此已经感激不尽,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宗言早有预料,“我知道了,霜霜,别再藏身暗处,你那点小心思,岂能瞒过我的眼睛?你若真想去,便大大方方地随行吧。”

霜霜欢天喜地地走了出来,走到了姜念薇的身侧,一脸敬仰地望着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宗言在一旁,眉头微蹙,终是忍不住轻咳两声,试图以长辈的口吻提醒:“咳咳,男女有别,需得注意分寸,切勿过于亲近,失了体统。”

霜霜闻言,嘴角虽极力压抑着笑意,却依旧靠在姜念薇的身侧,还拉起了她的双手。

宗言只能将霜霜叫到一边,以仅两人可闻的细语,悄然叮咛:“你知道那姜公子是何样的人,切莫对他产生不必要的感情。”

此刻,姜念薇觉得再无需遮掩,她缓步至宗言面前,眸光清澈,坦然自若地宣告:“大当家,你不用怕我把你手下拐跑了,其实,我并不是男子,而是女子,我与霜霜也是姐妹情谊。”

宗言吃惊了半晌,“我竟是从未发觉……你你你竟然是女子。”

难怪之前阿昭如此护着她,难怪总感觉她不像男子那般粗俗,声音还如此柔和,他早该想到的。

“既然如此,霜霜便交给你照顾了。”

宗言一直在试图逃避与姜澜煦之间的目光接触,就连姜念薇似乎也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异常。

但她并没有直接问话,而是离开水寨之后,才向大哥问及此事。

“宗大当家为何一直瞪着你?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

姜澜煦语气淡淡:“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他的家族尚未蒙尘,风光无限。”

那时候,宗言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将门中的天之骄子。

谁曾想,再次相见,两人一个沦落为水寨大当家,还有个成了被流放的罪人。

姜念薇口中嘀咕着,“就算如此,他也不至于厌恶你啊。”

宗家突遭变故,蒙冤受屈,邱家迫于时势,与他家断了之前定下的姻缘。”

姜念薇顿时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大嫂?”

“细细想来,除此缘由,似无他解。”

所以,宗言对他态度差了那么一点,姜澜煦并不在意,毕竟邱梅雪是他之前的未婚妻,而如今却成了自己的妻儿,换谁心中都会有芥蒂,他能隐忍不发,已实属难得。

明白其中缘由,姜念薇甚至觉得宗言有那么一丝可怜。

……

船靠岸之后,他们便假装商人身份,从官道继续赶路。

一路上,除了快马加鞭地赶路,便是在客栈休息。

半月之后,他们已经到达隆州,姜念薇便在此稍作停歇。

昔日那间不起眼的布坊,如今已焕然一新,规模赫然扩大了三倍有余,在景瑶经营之下,收留了许多身世飘零的孤女。

景瑶一见到姜念薇,便激动不已,来到此处之后,她和陈旺便一直尽心尽力经营布坊,就是想要报答姜念薇。

可姜念薇一行人却只准备逗留一日,便准备离开。

这一日,还是姜念薇省出来的,为得就是在隆州寻觅几处适宜的商铺,将琐碎的事务托付于景瑶。

景瑶依依不舍:“姜姑娘既然来到此处,为何不多留一些时日?”

“我们还有急事要处理,你们将这里经营得很好,酒楼还有其它铺子,也一并交付你们手中。”

景瑶匆匆拿出锦盒,交予姜念薇手中,“这是这段时日布坊的营收,现在便交给姜姑娘。”

如今姜念薇最不缺的便是银两,目光掠过那堆叠整齐的银票,最终只轻轻拈起其中三分之一,余下的则安然留于盒中。

转而又望向那未动的银两,继续说道:“景瑶,你与陈旺辛勤付出,自当有所回馈,这些给你们,至于余下的便拿去犒劳那些女子,她们都是苦命的人。”

战争,最苦的便是百姓,而女子又因手无寸铁之力,大多都被凌辱致死。

她们之中,还有几名从战乱之地一路乞讨而来的,姜念薇准备问问她们幽州的情况。

景瑶推辞道:“姜姑娘,这可使不得,我们已经受了您很多恩惠了,要不是你,景瑶如今还在风尘之中,如今……她抚摸着小腹,按照你那日寄来的药方抓药,我便很快有了身孕,您对我有再造之恩。”

姜念薇顿时露出喜色:“你有了身孕?”

言罢,她轻轻搭上景瑶的手腕,指尖下流淌的是沉稳而有力的脉动,预示着那未出世的小生命正茁壮成长,健康无虞。

“如此你便更应当收下,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们也可以在此置办产业。”

景瑶连连摆手:“我在这布坊之中,倒真是一方乐土,这里的姐妹们,温柔体贴,竟还笑言将来要替我分担育儿之责,这份情谊,让我心中倍感温暖。”

“瞧你这般模样,可见生活得极为舒心。”姜念薇也感到甚是欣慰。

“是啊,每日里与姐妹们闲话家常,共品香茗,赏花于庭,漫步于市,这份悠然自得,实乃人生一大乐事。而更令我珍惜的是,我能以汗水换得应得的酬劳,赢得每一个人的尊重与认可,这种感觉,比任何都弥足珍贵。”

共患难的女子本应如此,相互扶持,而非沉溺于无谓的算计与争斗之中。

姜念薇想起以往在侯府的日子,只觉可惜,将那些时光都浪费在了男人与宅斗上。

正欲离开之时,姜念薇便又看到了那名叫胡怜雪的女子,比初见之时更添了几分不可方物的明媚与夺目。

一看到姜念薇,胡怜雪随即轻盈地小跑过来,“姜姑娘,听闻你来了,我便立马赶过来了。”

“是有何事情吗?”

胡怜雪避过众人,才缓缓道出缘由。

近日里,安宁侯府放出消息,张贴告示,欲寻回在隆州丢失的小女儿,告示上写明失散的千金身上有一处红色胎记,却没有具体说明在哪一处。

而胡怜雪的耳后便有一处红色胎记,看到告示之后,她心中便起了波澜,想找回亲生父母,这才找到姜念薇,说明了情况。

姜姑娘在她们之间有极高的声誉,她想问问姜姑娘的意见。

“能找到亲生父母,这是好事一桩,你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胡怜雪双眸中溢满悲伤:“姑娘你知我曾经被掳到匪寨之中,早已不是清白之身,我实在害怕……倘若我那苦寻多年的父亲,真是那显赫一时的安宁侯,是否会接纳我这身份蒙尘的女儿?”

姜念薇心生感慨:“你所受的这些苦难,皆非你之过,若他们真的无法体谅你的苦楚,那便失去了作为你亲人的资格,千万不可因往日的经历而妄自菲薄,况且,就算你不是安宁侯府的千金,这里也是你的避风港,你可以在布坊待一辈子。”

胡怜雪心中感动,默默垂泪:“多谢姑娘宽慰。”

姜念薇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她觉得胡怜雪如此气质不凡,不像是平常的姑娘。

上一世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儿,安宁侯府那场轰动京城的寻女风波。

无数心怀鬼胎之人试图冒名顶替,只为那一丝攀上高枝的渺茫希望。

当初寻回闺女之后,安宁侯府大摆宴席,只是记忆中名字却不叫怜雪。

好像是叫……

屋外传来两名女子谈话的声音。

“月桐,你这衣服做的可真好。”

“我从小便开始学习女红,手艺早已炉火纯青。”

姜念薇心中一惊,因为安宁侯府认回的女儿便叫月桐,而这个月桐,便在胡怜雪的身边,如此巧合,怎不令人心生疑窦。

胡怜雪得她温柔抚慰,眸中渐渐汇聚起坚定的光芒,“过几日我便和月桐一块儿上京认亲。”

“月桐可是你的好友?”

胡怜雪不疑有它,如实相告:“是的,昔日我们一起蒙难,我们便在那时结识,此番前往京城,我想和她一起去,也能多些依靠。”

姜念薇如今必须赶路,不然她倒是愿意陪胡怜雪走这一趟京城。

月桐此人,其行其言皆透着几分不可捉摸,留在胡怜雪身旁,隐患重重。

上一世说不定就是月桐谋害了胡怜雪,顶替她的身份成了安宁侯府的千金,

而且认亲之后,月桐与孟莞然的关系密切,此后安宁侯府也成了也渐渐成为了孟莞然一派的势力。

她不知,孟莞然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但这样的隐患不允许存在。

姜念薇便想找个理由,让胡怜雪留下,日后等她回来再上京城认亲。

“我一路而来,遭遇的贼人众多,世道不太平,念及此路多舛,等我忙完手中事宜,再随你一起上京城认亲可好?”

“可是……如此原来时间是否拖得太久了。”

两人还在谈论之时,街巷间忽而响起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锣鼓声。

陈旺笑眯眯走进了布坊,说话声已经传进了屋里。

“当日太子殿下在隆州城被一位女子所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太子便将她带回宫中,纳为侧妃,一时传为佳话,如今京城传来消息,这名女子恰好就是安宁侯失散多年的千金,你们说此事巧不巧,而如今这位侧妃即将成为真正的太子妃,我们隆州城也跟着沾光了。”

胡怜雪与姜念薇脸上皆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会如此?”

太子妃?安宁侯府?

这些事情无论如何也无法联系到一块儿,实在令人生疑。

胡怜雪神情失落,却也好像释然,“姜姑娘,方才之事,倒让您无端耗费了宝贵时光,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乌龙一场。

“不过这样也好,若我的亲生父母真是贵人,我心里倒是觉得不安,在布坊的日子悠然自得,我也舍不得离开这里。”

“如此也好,你便安心呆在这里,若有什么需求,便与阿瑶说,她定会帮你。”

“姜姑娘,我听你的。”

胡怜雪失落的离开了。

月桐原本在裁衣服,却因突如其来的消息分了心神,手上不小心被刺了一针,她却浑然未觉,只是怔怔地望着手中的布料,口中反复低语:“这不可能啊,不可能找到,明明她还在这里……”

姜念薇眉宇间凝聚起一抹深思,心中暗自盘算,此事背后定有蹊跷,必须弄清楚那个太子侧妃到底是何人。

思来想去,她唤出了隐匿于暗影之中的宇文隆:“宇文隆,你可曾听闻或知晓那位坊间议论纷纷的太子侧妃?她的身世背景,可有蛛丝马迹可循?”

宇文隆找出了那本小册子,为难地说道:“这是皇家秘辛,我掌握的信息有限,那名侧妃的身份确实古怪,只知道她是孟大人的养女,名叫孟莞然,其余信息便一概不知了。”

姜念薇却愣住了,竟然是她?孟莞然当初离开之后,竟然又找到了其它的机缘。

当真是好本事,果然不愧为穿越女,气运加身,也颇有手段。

即使没有了秦子谦,她依旧可以攀附其他身份高贵的男人,让原本救下太子的农女变成了她。

孟莞然更不可能是什么安宁侯府的千金,这一切必然是她暗中设计,她便可以成为侯府千金,此等身份,便可名正言顺地成为太子妃,又能拉拢安宁侯府,实在一箭双雕的计谋。

但姜念薇是不可能让她一切如愿的。

宇文隆见她表情变幻莫测,不禁说道:“姑娘,世人皆道太子妃之位尊贵无比,实则个中滋味,怕是难以言喻,太子性情飘忽不定,府中佳丽如云,侧妃侍妾数不胜数,就算有情意,那也得分成了无数份,哪有我们王……公子这样专情,一心一意!”

第105章 二人针锋相对 姜念薇扑哧一笑,这宇文隆还挺护主,但她对那高高在上太子确实没有非分之想,甚至还想搞死他。

“你既有这份闲情逸致在此遐想连篇,不如替我出去调查一些事情,那位叫孟莞然的侧妃到底是如何与太子相遇的,这里不似京城,肯定能打探出消息来。”

“遵命,小姐,属下即刻出去调查!”宇文隆应声欲动,身姿挺拔,尽显干练。

姜念薇忽又轻声唤住了他:“等等,你先回来,出去打探消息银钱自是不可或缺之物,这袋子钱你收着吧!”

宇文隆双手接过银两,不由感动道:“姑娘,你真是贴心,考虑如此周全,但若是被我家公子发现了,肯定会责怪我。”

姜念薇知他话中有话,斜睨了他一眼:“此事,我自会守口如瓶,不会透露给你家公子分毫,你且安心收好这份银两,若是不够,直接与我说。”

宇文隆没有再客气,动作利落地将银两收入怀中,身影立刻消失在了窗外。

孟莞然摇身一变成了侯府千金,又极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必须暗中收集证据,将她高位上拉下来,或者想办法彻底将她抹杀。

否则两人再次重逢,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报复自己。

……

几日前京城,安宁侯府的朱漆大门巍然矗立,晨光中泛着淡淡的光辉。

孟莞然自马车中款款而出,看着眼前华贵的大门,心中不由得意起来。

只当个太子侧妃,她自然是不满足的,她的目标是成为太子妃。

等太子继位之后,她便是母仪大盛的皇后,就算是秦子谦也不能给她如此高贵的身份。

“翡儿,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激动地拉着她的手,眼泪似要夺目而出,安宁侯府的老夫人更是拄着拐杖亲自迎接。

当年,安宁侯府的大小姐南荣翡尚且四岁,跟着母亲在隆州探亲,遭逢厄运,被狡猾的贼人掳走,从此音讯全无。

文秀婉哭得死去活来,差点哭瞎了一双眼,即使派人将隆州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找到女儿的踪迹。

年复一年,月复一月,安宁侯府上下,从未放弃过对南荣翡的寻找。

而今当失散多年的女儿出现,她自然是激动不已。

孟莞然并不觉得心虚,她已经将知道真相的侍女毒死,若有前来认亲的女子,也会第一时间被她的手下拦截,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暗处。

她伸手摸了摸耳后的胎记,迎了上去,唇边绽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轻唤道:“母亲!翡儿想你们了。”

文秀婉看到她耳后熟悉的胎记,不由哽咽:“孩子,是娘亏欠了你太多,从今往后,安宁侯府上下,都将倾尽所能,弥补过往的遗憾,给你应得的一切。”

孟莞然适时的擦拭着眼泪,“母亲,能认回你已经知足,女儿的心,从未有过半分怨怼。”

这份懂事更是让文秀婉心疼不已,“快进来,咱们母女好好说说话。”

被拐走之时,南荣翡年纪还小,她便按照那侍女的说辞轻易地圆了谎,让整个安宁侯府的人都信以为真。

她穿越之前,就是学表演,这种认亲的戏码,简直是手到擒来。

见氛围已至恰到好处,她轻轻一叹:“当初无意间救了太子殿下,不料却因此得蒙殿下青睐,被带回东宫,只因身份卑微,只能认孟大人为父亲,这才得以成为太子侧妃。”

安宁侯南荣仪望着十失而复得的女儿,既有重逢的狂喜,又悄然滋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郁结。

“我安宁侯的女儿,怎可屈居人下,怎么可以为妾!”

孟莞然端着茶跪在了他身边,手中轻托着茶盏,缓缓跪于父亲身侧:“父亲大人,女儿与太子殿下,两心相悦,能得以伴其左右,实乃女儿此生之幸,名分于真情之前,或许显得微不足道,望父亲能体谅女儿心意,即使是侧妃,侍奉未来的太子妃,女儿也心甘情愿。”

她深知这番演绎,足以穿透人心最柔软之处,字里行间的妥协,却流露出苦涩与不易。

文秀婉眼含怜爱,轻柔地将她扶起,眼泪婆娑,她转向南荣仪,哽咽道:“侯爷,看翡儿这般委屈模样,我的心犹如刀割。”

南荣仪闻言,神色凝重:“翡儿,你且安心,既然你已归来,为父定当倾尽全力,助你踏上太子妃之位,我南荣家的女儿,自当光明正大,以正妻之位,彰显尊贵,绝不容半点委屈,沦为妾侍之流!”

“多谢父亲成全。”

孟莞然缓缓跪拜于地,以额触地,却在无人看到之时,露出了深藏的笑意。

老夫人凝视着这一幕,目光复杂难辨。

这姑娘长得秀丽,胎记的位置都对得上号,看当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却不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欢喜,反而是怀疑。

她没有似儿子与儿媳那样深信不疑,只是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将她扶起,假意慈爱的说道:“好孩子,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一切安好便是最大的福分。”

但暗中却派了人,前往隆州暗中调查她的身份。

百里赫很疼爱孟莞然,可光是疼爱没用,她想要成为百里赫身边最耀眼的存在,让他离不开自己,毕竟他将来会是大盛朝最高贵的男人。

那日她无意间看见了皇后给百里赫的名单,面列满了朝中权臣之女的名字,她们中的一位将来会是太子妃。

孟莞然不甘心居于人下,便开始暗中调查那些大臣,终于发现了可乘之机。

安宁侯正在寻找走失的大女儿,恰好她也是在隆州与太子相遇,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她便收买安宁府中昔日的旧仆,打探清楚一切,这才谋划了这一场认亲。

真正前来认亲的姑娘,但凡有一丝府中秘辛相吻合,都被她派人暗杀,恐怕真正的千金早已魂归地府。

看着这对夫妻对她言听计从的模样,孟莞然很放心,一切正朝着她所预估的方向进行着。

她又暗中派人在京城各处散布她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消息,暗中给百里赫施压。

可百里赫依旧不为所动,没有松口。

“殿下,是否还在为幽州之事烦忧?”

百里赫叹息,眸中忧虑:“若百里昭此番大捷归来,其羽翼将更加丰满,朝中权势恐将如日中天,孤与他之间的较量,又将如何破局?那些老臣,个个眼高于顶,如今已是对我多有微词,未来之路,更是荆棘满布。”

身为储君,论及才情,他或许稍逊于六弟之灵动;谈及军事,更是难及百里昭之骁勇善战,怎能不让他心中压力倍增。

他展开案上的名册,目光掠过那些陌生的名字,心中暗自盘算,迎娶一名将门女子为太子妃,如此便可以扩大他在军中的威望。

见他如此神态,孟莞然心中轻叹,面上却扬起温婉的笑意,缓缓言道:“殿下,近日妾身得幸拜会家父,安宁侯府即便不复当年之盛,但那份积淀下来的势力与威望,仍是不容小觑,家父提及,他自感心志未老,体魄尚健,言谈间流露出一股欲往幽州,亲赴前线。”

百里赫轻叹,连连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安宁侯?他此刻更应于府邸之中,颐养天年,静享清福才是。”

孟莞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急迫,“但殿下,如今不正是需要这样一份助力吗?”

“此话怎讲?”

“百里昭虽英勇,然则战事纷纭,非一人之力所能独揽。战场之上,乃千军万马之角逐,粮草辎重,实为命脉所系。试想若无稳固之后勤,粮道不畅,兵马何以饱食?士气焉能高昂?此番征战,若无充足给养,纵有百里昭之勇,亦恐难以为继,战局或将因此风云变幻,难以预料啊。\"

百里赫蹙眉,“你能想到之事,孤的近臣自然也想到了,试想与穆国之战,一旦失利,大盛之威名何存?恐非但颜面扫地,更将国土沦丧,此等代价,实在不值得。”

孟莞然的话语悠悠响起:“正因如此,家父出征之事,更是势在必行!试想,他若能与那智勇双全的谢将军并肩作战,二者相得益彰,穆国之患,定能迎刃而解。百里昭有或无,也不再重要,我们再想办法暗中切断赤火军的粮草……如此才能万无一失啊。”

百里赫听她一言,醍醐灌顶,“可安宁侯始终年事已高……孤害怕。”

“殿下,不必担忧,您忘了,还有妾在……”

百里赫的目光深邃,落在她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上,顿时明白过来,“你是想,孤立你为太子妃?”

臣妾身为安宁侯府之嫡长女,肩上承载着家族之重,父亲对妾宠爱有加,视若珍宝,定将倾尽所能,助殿下一臂之力,且妾已与父亲深谈,侯府背后的势力,必将誓死效忠殿下,共谋大业。”

百里赫又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名字,与其娶个不知丑美、品性的女子为太子妃,倒不如将这位置给孟莞然,毕竟两人有真心实意的感情,且她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怎么不令他心动?

“孤会和母后商议,希望安宁侯不负孤所托啊。”

孟莞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太子妃之位她是势在必得了。

有娘家为坚实后盾,便有了势力与财富,孟莞然便准备开始在京城暗中从商,积累更多的财富。

可正当她准备大展手脚的时候,却发现,京城之中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家享富盛名的酒楼,迅速吸引了城中达官贵人与文人墨客的目光,其影响力之广,令人咋舌。

她原本也是想开一家酒楼,凭借她脑中几道菜色,将其经营起来。

孟莞然亲自去了一趟百花楼,尝了那里的菜色,色香味俱全,甚至还有奶茶、水果冰沙、蛋糕这种只能在现代吃到的美味。

她不禁怀疑,难道这个世界又出现了其它的穿越者?便派人去打探关于百花楼的一切。

随后,她又有了其它想法,每当准备实施时,发现总是有人先她一步行动,且比她的想法更为完善,怎么能不叫人气恼。

她眼神一凛:“不行,这个世界不能有人比我更厉害,我必须想办法将她从暗处揪出,彻底抹除这潜在的威胁,气运的宠儿,只能是我,独一无二。”

同时她还想到了之前欺辱她的姜念薇,不过她远在崖州,想要除掉需要耗费不少时日,还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孟莞然心中暗自冷笑,那个贱人估计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已经快要成为太子妃,而她还是流放罪臣之女!何其讽刺。

至于秦子谦,她早就已经看不上了。

当初她与秦子谦有了肌肤之亲,已并非完璧。

太子之尊,自然容不得半点瑕疵,故而在与太子共赴云雨之时,她费尽心思,故作纯真,暗中藏了鸡血,幸好太子未曾怀疑。

……

宇文隆到处打探消息,却发现与孟莞然相关之人,不是死了便是失踪了,实在得不到有用的信息。

姜念薇也知道,孟莞然本就心机深沉,如今一得势,将一切潜在的威胁连根拔起,不留余地。

但又害怕孟莞然心狠手辣,若是查到布坊,便会威胁这些女子的性命。

便筹谋让陈旺出去,寻城中声名显赫的镖局,高价雇佣武艺高强的镖师保护整个布坊的安全。

宇文隆得知消息,连忙阻止:“姜姑娘,不必如此浪费银钱,属下在隆州还有不少同僚,只需我一声令下,他们必能暗中保证布坊安全,必不让姑娘忧心分毫!”

阿昭的势力竟延伸至隆州?这一点是倒是姜念薇没想到的。

但有了官兵相助,此事更为妥帖,便同意了他的建议。

“如此,便劳烦你安排了。”

姜念薇转念一想,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同僚能够指点这群女子武艺?我想让她们有些自保的能力。”

宇文隆胸中自有丘壑,自信满满地言道:“自然是有的,属下马上去安排!”

为了保护姜念薇的安全,王爷已经给了他除郑长空以外最大的调遣权限,也可调动隆州城的守卫前来帮忙。

宇文隆又开始佩服起煜王的远见,“不愧是王爷,即使失忆了,依旧如此深谋远虑。”

姜念薇离开隆州之前,嘱咐景瑶一番:“这位名叫月桐的女子,我总是感觉她心术不正,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不要让她与怜雪独处。”

第106章 美男中了春药 景卓在崖州继续忽悠李坤,同时也要时时刻刻注意他的行动。

好在如今他风头正盛,又忙着院试事宜,没有时间关心库房里的那些武器,便将此时全权交给了景卓处理。

即使李坤忙的不可开交,可还是想法子在卫松寒的眼皮子底下钻了空子,偷偷收了别人的银两放了水。

放榜那日,榜单之下已是人头攒动,皆是怀揣梦想、紧张期待的考生。

姜思雨扒开人群,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眼眸定格,韩秋的名字赫然在列,且拍在了第一行的第三位。

那三日的辛苦没有白白浪费,姜思雨十分欢喜,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知姜衍。

思绪纷飞间,她已匆匆赶往姜衍所在的私塾。

得知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姜衍手中的书卷不禁微微颤抖,心中有欣慰,也有自豪。

不禁感慨:“当年我参加院试,能入前十已是竭尽全力,未曾想,思雨你竟能一举夺得第三之位,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未来可期啊。”

在两个儿子身上未能期盼成功的事情,竟然在小女儿身上成了……只可惜她也只能就此止步了。

“看来这些日子你并未懈怠,既然你已经证明了自己,以后便不要再去冒险,安心待于家中,以后还能在私塾里教书育人。”

原本姜思雨也是这么想的,自己此番所展现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男子,足以让人心生自豪。

真想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阿姐和两位哥哥,想必他们也会为她感到高兴吧?

“放心吧,爹爹,我不会再冒险了,这是我答应阿姐的,以后会留在你们身边侍奉你们。”

虽然有些不舍,但能顺利参加院试,已经是身边亲人努力相助的结果,她不能再让家人为难了。

院试之后的乡试更加严格,她不会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蒙混过关。

姜衍不由摸了摸胡子,“现在,我只希望你阿姐他们能够安然无恙,平安归来,我们一家子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李坤暗中操控科场舞弊,还是被卫松寒发现了端倪,可他却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正巧晚上李坤组织了一场饭局,邀请他去赴宴。

卫松寒自诩清流,对李坤之流的卑劣行径深恶痛绝,其嚣张跋扈之态,更是让他心生厌恶,避之不及。

但一想到可以接近他调查那些他怀疑的事情,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赴宴。

却想不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即使他不来,李坤也会想办法逼他过去。

李坤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不能让卫松寒全身而退,此人若归他肯定会揭发科场舞弊的事宜,这样一来,我们这群人也要跟着完蛋。”

宴厅之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张张或狡黠或忧虑的脸庞,皆是与他共谋之辈。

在这微妙的氛围中,景卓的出现显得尤为突兀,因昔日所求之事,被无形之手牵引至此,只能强作镇定,端坐于席,心中却如芒在背,难以安宁。

以前她在电视剧里看过,这科举舞弊可不是小事,被朝廷发现,他们这群人可都要完犊子。

一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卫松寒自诩高洁,不如我们便想办法将他拉入泥潭之中。”

李坤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他倾身向前,低语:“哦?如此说来,确是有趣至极,那么,你心中可有妙计,如何让这朵高岭之花跌落凡尘?”

“听闻他家中家风严谨,父亲卫临疾恶如仇,母亲家教甚严,卫家最是看重名声,严禁子孙沾染丝毫污浊,如今他已逾弱冠,仍然是未经人事,不如给他下最烈的春药,再找个染上花柳病的妓子,将他……事成之后,我们再大张旗鼓,引来众人围观,让他昔日的风光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届时,我们再出面,一番威胁之下,定叫他俯首称臣。”

李坤哈哈大笑起来,不由赞叹道:“此计甚妙!”

“我现在立马派人去安排!”

景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直以来李坤将她奉为上宾,礼遇有加,让她几乎忘却了,实际上他是个卑鄙小人,自然也是惯用这种卑鄙的伎俩。

卫松寒性格再怎么冷漠,也犯不上沦落到这样的结局。

这个时代,花柳病可是会死人的,一旦染上,他的前程算是彻底完了。

此刻的李坤又斟了一杯酒,端到了景卓的面前,“景兄弟,你觉得这个计谋如何呢?”

景卓接过酒杯,指尖轻触那冰凉的瓷壁,心中暗自思量。

“我……我自然也是觉得甚妙!”

至少这个办法还有破解的余地,若是他们改变了计策,直接找个杀手将他杀了,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你看起来最是人畜无害,那到时候,我们就将卫松寒安排在你身边,劝酒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景卓气得心里直骂爹,这狗日的李坤,却又不得不强忍,暗骂这李坤好一招借刀杀人,意图将自己也拖入这浑水之中。

然而,环顾四周,皆是李坤的心腹爪牙,她深知此刻反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现在只能假意顺从,“定不负所托。”

话语间,她以笑靥掩饰着内心的波澜,仿佛真就那般心甘情愿,实则心中已暗暗盘算,如何保全自身。

“景兄弟,我就知道你是最靠得住的!”李坤拍了拍她的肩膀。

当卫松寒缓缓步入视野,依旧保持着那份令人瞩目的严谨与雅致,一袭青衫仿佛自晨雾中走出,不染尘埃,仅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她脑海中不由浮现“君子如玉,温润而泽”这句话。

特别是他上佳的容貌,让她想起了电视剧中的玉面小生。

只可惜,这块白玉快要被这群人染指了,确实令人感觉惋惜。

卫松寒看了一圈,对这里的人没有一丝好感。

“卫大人,您可真是姗姗来迟,来来来,请上座!”景卓主动让了一个位置出来,招呼卫松寒坐下。

卫松寒淡淡的扫过她,这才勉强坐在了景卓的身侧。

景卓亲手执壶,动作优雅地为他斟满了一杯佳酿,酒香四溢,她含笑轻语:“卫大人既已迟到,不妨就以这三杯美酒,权当是对诸位久候的歉意,如何?”

卫松寒面色沉郁,他是从来不饮酒的,抬眸间,看到了景卓含笑的眼眸,却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她。

“我说景兄弟啊,卫大人不饮酒,你就不要勉强他了,来,吩咐下去,为卫大人备上一盏上好的清茗。”李坤叫来小厮倒茶,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景卓心下便有数,这是以退为进啊,让自个儿劝他喝酒,得罪人的事情让她做。

卫松寒这才微微颔首,“茶水可以,我便以茶代酒,敬各位!”

他顿了一下,蹙着眉头喝了口茶水。

景卓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禁摇头,这卫松寒实在没有聪明到哪里去,如今她也不便出手相助,只能见机行事了。

随着卫松寒那杯茶水缓缓落入喉中,周遭的气氛似乎也随之微妙的变化,众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有的甚至按捺不住心中的算计,纷纷举起酒杯,笑容可掬,实则各怀鬼胎,只盼他能多饮几杯那暗中掺了春药的茶水。

卫松寒此人看起来木讷,但实则十分擅长套话,一盏茶下肚,已经向席上几人套出不少有用的信息。

直到他的额头开始扶起汗珠,耳朵变得通红,端起茶盏的手微微颤抖,景卓心中了然,应该是春药发挥作用了。

李坤的笑容在那一刻变得愈发诡谲,“来人哪!”

他故作关切地呼唤,声音中却难掩得意,“看卫大人似乎身子有所不适,你们务必妥善安排,让大人在此静心休憩片刻,好让他恢复元气。”

“不用……我没事。”卫松寒感觉双腿无力,站起身来也是摇摇晃晃的,勉强站起来却差点摔倒。

景卓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却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感觉他手上的温度也十分灼热。

由此可见,这春药的药性之强。

她贴近他的耳畔,低语道:“茶中藏毒,万望君心如磐石,勿让欲念侵蚀了理智,此药权作应急之用,望你珍重。”

景卓偷偷地往他袖子里塞了一小瓷瓶药,这是姜念薇之前留给她的,若是快要失去意识,闻一闻这瓷瓶里冲鼻的味道,可以令人保持神智。

随后,李坤安排的人就将卫松寒扶了下去,想必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待卫松寒高傲挺拔的身影逐渐淡出视线,李坤已经憋不住笑意,“我真想看看高龄之花,落入泥淖之中,到底是何惨状!真令人期待啊。”

景卓自然吃不下这顿饭了,周遭充斥着粗鄙不堪的笑话,让她感到作呕,便寻了一个借口,离开了这里。

唯恐李坤心生疑虑,她先是绕到了百花楼,随后又从后门绕出来。

心中暗暗祈祷,卫松寒还没有中招。

这条街巷,唯独那座青楼灯火辉煌,显得格外刺眼。

景卓带上斗笠,掩藏容貌,随意拉过一名女子搂在怀中,以一枚沉甸甸的银两作为交换,低语相询:“方才,可曾见过一位身着青衫,气质脱俗的男子被人扶着进来?”

女子勾起嘴角一笑,“见过,奴家印象深刻,那群人竟然给那神仙似的人物找了个得了花柳病的女人。”

景卓心中一紧,“他在哪个房间?速速带我前去!”

女子摇了摇头,“我可不敢打扰了贵人们的好事,否则奴家在这里也难以安身立命了。”

“这是十两金子,你若告诉我具体位置,这金子便给你,你便可以赎身离开这里。”

女子的眼中瞬间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她连忙欠身一礼:“公子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请随奴家来,定不负所托。”

在青楼女子的指引下,景卓来到了一处房间前。

门缝间,隐约泄露出一丝压抑而熟悉的声音:“不要碰我!”

景卓将金子递予那女子,低声问道:“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其它出口吗?”

“有的,公子,一直往前右走,至后厨所在,那里有一间不起眼的柴房,柴房之后,隐匿着一门扉,从此门而出,可避人耳目,安然脱身。”

“你也速速离去吧!”

景卓直接推开大门,便看到一名女子正缓缓向卫松寒所在之处靠近。

她赠予的瓷瓶,已经被扔在了一边碎裂。

卫松寒向来冷静自持,此刻却显得异常狼狈,手中紧握着尖锐的碎片,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尖缓缓滴落。

他以此来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让理智被混沌吞噬。

卫松寒只能手中握着茶杯的碎片,为了保持清醒,已经将手腕割破,鲜血淋漓。

女子柔声细语,话语间带着几分挑逗,“公子啊,人生苦短,何不趁此良辰美景,尽享欢愉?何必将自己囚于这无边的压抑之中,小心愁绪积压,反伤了身子。”

她本就染了花柳病,时日无多,谁知道竟然有人给了她一两银子,只为让她能近身侍奉这宛若谪仙下凡的男子。

景卓见状,心中一紧,旋即动作迅捷将卫松寒扶起。

指尖相触的瞬间,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躯之下隐藏的剧烈颤抖。

幸好她来得正是时候,卫松寒还没有受到侮辱。

景卓扔下一枚银两,“速速退去,勿要再扰。”

那女子目光瞬间被银光吸引,脸上闪过一抹贪婪之色,随即化为嫣然一笑:“多谢公子慷慨,奴家即刻便走,绝不耽搁。”

景卓则是架着神志不清的卫松寒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李坤的手下还在外面,不能让他们发现异常。

她便按照刚才的路线,从柴房的后门逃了出来。

只是肩上的这个人越发沉重起来,她虽然从小就女扮男装,但身体确实女子,而且对方的身体惑人,嘴里是不是还能发出压抑的喘息。

她只能将他带到了自己在崖州置办的小院之中。

将卫松寒轻轻安置于房中榻上,景卓摘下遮蔽面容的斗笠,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何故,让我甘愿卷入这场无妄之灾,将你救出?明明我可以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可偏偏你这幅容貌却让我无法忽视。”

不止男人会见色起意,她也会这样。

在现代时,她虽然是一名理科高材生,但爱好却是玩乙女游戏,自然见不得美男受到侮辱。

言毕,她轻叹一声,转身去准备疗伤之物,却被一双灼热的手握住了手腕,“不要……不要走。”

景卓却感觉有些糟糕,令人保持清醒的药被摔碎了,而她这里,只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物,却没有春药的解药。

一回头,便见到原本清冷的青衫男子,蜷缩在床榻上,衣领已经半开,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嘴里呢喃着:“不,不要走。”

可景卓觉得她若是留下来,会不会趁人之危啊?

第107章 一室旖旎缱绻 倹失去意识的卫松寒显然不清楚眼前之人到底是谁,景卓摇了摇头,这种行为和渣女有什么区别。

但卫松寒身上的衣物松松垮垮,不经意间,那紧致而有力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她咽了一口唾沫,捂住了眼睛,抽离手腕,准备立刻离开。

若是姜念薇在此,说不定有办法可以可以解除药性,可惜好友不在。

景卓往浴桶里面装满了冷水,将卫松寒搀扶进去,“抱歉,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你清醒一些了。”

卫松寒触碰到冰水的瞬间,他一阵颤抖。

景卓则是替他处理着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心中不由感慨,这家伙对自己可真是太狠了。

但他依旧还是被烈性春药侵蚀了意志,思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

意识模糊间,发现一个身影在身边动来动去,却看不清那个人到底长成什么模样。

而且还可以听到那人的低语,一直在耳边萦绕。

或许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而是一场梦……

如此想着卫松寒伸出手将对方拉入了浴桶之中。

景卓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卫松寒。

她从未想过,这位外表看似温文尔雅的男子,力气竟然这么大。

正当她欲挣扎起身,卫松寒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将她搂入怀中。

他的唇,如同炽热的火焰,覆上了她的。

景卓微微一愣,不由懊恼起来,心中暗想:“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我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待你醒来,最好能忘记一切,不要再来找我的麻烦。”

松散的头发凌乱的漂浮在水面上,卫松寒的吻略显青涩。

但景卓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她是个实干派,在现代时曾经研究过视频,有一定的基础,因此掌握了主动权。

景卓支离破碎的说着:“真是小瞧你了……”

与此同时,青楼内,李坤还等着看一场好戏,宴席散了之后,他便匆匆赶到青楼。

然而门扉轻启,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厢房,非但未见卫松寒那冷峻的身影,连那名女子也消散无踪,只留下一室寂静与未散的脂粉香气。

正当众人愕然之际,一名手下气喘吁吁地奔来:“不好了,那个女人好像也跑了。”

“能耐挺大的啊,中了春药还能逃走!卫松寒!下次不要让我逮到你!”

……

直至夜深人静,景卓蓦地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眼眸,发现对方竟然还将她搂在怀中,还能听到他规律的心跳声。

她从小就不习惯和人同榻而眠,今天大概是太累了,直接在他身边睡着了。

若是卫松寒醒来,发现自己和讨厌的人发生了这种事情,表情不知道会多么精彩。

但她来不及多想,趁着如今天还未亮,准备先想办法将他送走,待在崖州,他早晚都会被李坤陷害。

景卓看着他睡着之后,依旧蹙着的眉头,不禁说道:“念在你今夜服侍尚算周全,此番便不与你计较,但此地终究非你久留之所,危险潜伏,还是尽早送你离去为好。”

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她也不是个老古董,况且卫松寒是仙品,令人食之入髓。

景卓强忍着身上的不适,穿戴整齐,又摸了摸卫松寒的额头,发现他身上的热已经褪去,便留了一包银两和衣物给他,喊人将他送走。

当卫松寒的眼帘再次缓缓掀开,晨光斑驳地洒在他脸上,恍若隔世般,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艘随波轻摇的商船之上。

自己穿戴整齐,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旁边还周到地放了个小包袱。

船员见他醒来,便提醒他:“公子,您已安然醒来,真是万幸,您的船资已有人代为结清,还特别嘱咐我们将您护送至林州地界。”

卫松寒不由喃喃自语,“我已经离开了崖州?”

他复又抬眸,追问那船员道:“那你知道,昨晚上是谁将我送来的?”

船员面露难色,歉然答道:“是一名小厮,至于其背后的主人,我等确是不甚了。”

还没有收集到证据,就被送出来了实在可惜,可却隐约记得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若不即刻抽身,恐将深陷于不可预知的险境之中。

若昨晚上的是梦,那也实在太过真实了一些,难道是昨晚青楼里的那个女子所为?一切已经不得而知。

随后又自嘲地笑了笑,应该只是梦境罢了,怎么可能是真的,他不可能做如此放纵的事情。

既然目的地是林州,正好可以游历一番再回京城。

脑海中却始终忘不掉那个身影,若她是真实存在的,卫松寒一定会找到那个人,他一定会为那个人负责。

景卓则是若无其事的继续做着该做的事情,这一切应该没有被李坤发现任何端倪,至少怀疑不到她的头上。

昨夜她去青楼没有露出真实容貌,且给了那两名女子银钱,足够他们离开青楼后自己谋生。

这青楼也是李坤背后的产业,另外还有城中唯一一家赌坊也是李坤暗中所开,在崖州,她还没有与他抗衡的实力,只能伺机而动。

但姜念薇已经开始开设各种店铺,作坊,用以给女子工作,想必会大大改善那些处境艰难女子的状况。

不久之后,她又收到了景向雪从林州寄来的信件,信中提到,当初姜念薇让她办的事情,她已经全部办妥,并且绝对不会让人发现那些店铺的真正老板到底是谁。

信中还问候了景卓:“景卓吾儿,心间挂念,如影随形,不知何日能得你归期,共叙天伦?若得闲暇,盼而归来。”

看来景向雪还不知道,景卓其实是女儿身。

当初她一出生就被抱走,是祖父祖母亲手养大,平日里母亲对她也十分关怀,但祖父祖母从始至终并未向她透露自己的真实性别。

一旦回去,景卓害怕被景向雪发现,她是个女子,也害怕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景卓。

只能先寻了个借口,说明她如今生意繁忙,事务缠身,等闲暇之后再回去。

不过她也确实事务繁忙,要忙武器作坊的事宜,还要抽空去姜念薇留下的作坊视察,偶尔还要忙酒楼的一些琐事,姜念薇临走之时,还暗中交代了她一些事情,私底下还必须秘密进行。

在现代是个操劳的命,其实穿越到古代,依旧无法幸免,景卓只能无奈叹气。

崖州海域这边尚未得到完全的开发,一旦离开大盛的国界,便是衡国地界,若是能与衡国结交贸易关系,对于崖州而言则是很好的发展机会。

……

此刻姜念薇一行人快马加鞭,距离幽州已经历了大半路程。

休息之时,宇文隆不经意间仰首,望着天空盘旋的老鹰,先是怀疑随即转为笃定:“这是朱玄,是公子的鹰!”

宇文隆吹了一声口哨,那鹰便俯冲之下,稳稳降落在他出的手臂上,“朱玄,是公子叫你来送信的吗?”

鹰的腿上绑着信筒,但他还发现,朱玄的翅膀还想受伤了,难怪它的飞行速度如此之慢。

“姜姑娘,你快来看,这是公子的密函。”

姜念薇急忙接过信件,心中稍稍安定,至少阿昭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还是安然无恙的,她没有立即查看,只是先将信收了起来。

看着朱玄翅膀上的伤,姜念薇先帮它处理了一番,轻柔摸了摸老鹰的脑袋,它也似乎有感应,任由其触摸。

“伤势痊愈还需要几日的休养,你都受伤了,也不知你的主人现在如何,幽州现在战况如何?”

他们寻了一处偏僻的客栈准备休息一个晚上再出发,可姜念薇却发现,不远处竟然还驻扎着一群士兵。

听客栈里的小二说,“这是从京城来的援军,正要赶去幽州。”

姜念薇闻言,眉宇间难掩焦急之色,她急切地打探:“那幽州之地,战云密布之下,局势究竟如何?而那赫赫有名的赤火军,此刻又身在何方,战况如何?”

“公子放心,咱大盛的疆土,岂是轻易可侵?咱们的战神,历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麾下赤火军,所向披靡。此番虽是风雨飘摇,但依我看,战神必能再次书写辉煌,幽州之围,不过旦夕可解,大捷之日,指日可待!”

看来这小二的消息似乎也不灵通,这一路走来,她已经听到许多人说这样的话。

明箭易挡,暗箭难防,就怕有小人暗中作祟。

如此想着,竟然是一夜不敢在此停留,想着还是与大哥商议一下继续赶路。

谁知道姜澜煦也是这样的想法,与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不如即刻启程赶路

此时,霜霜正细心地喂食着那只高傲的老鹰,它羽毛油亮,眼神锐利,挑剔地啄食着盘中精选的新鲜肉食,这鹰,似乎通晓人意,不似凡物,除了姜念薇,它谁也不搭理,就算是对宇文隆也是如此。

听到继续赶路的消息,霜霜不由叹气,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实在劳累。

姜念薇递给了她一壶水,“累了,便喝一些吧?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神奇的是,霜霜每次喝了姜念薇准备的水,总是又能打起精神来。

姜念薇装的都是灵泉水,如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众人打起精神继续赶路了。

当他们一行人接近那支军队,便暗自思量,借此机会,探听些许风声。

姜澜煦归来之时的神色复杂,他缓缓开口,“我似在军队中,看到了阿北。”

姜念薇不禁蹙起了眉头,“阿北,他出现在援军之中?”

自从与阿北一别,已经将近一年光阴,想不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在援军之中。

原本救下阿北,就是不希望他重蹈覆辙,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姜澜煦继续说道:“我还打探了到了一些消息,这是安宁侯派出的援军。”

孟莞然假装成了安宁侯失散多年的女儿,如此一来,安宁侯府的援军大概率应该也是敌,必须多加小心。

姜念薇点了点头,“是敌是友,尚不可知,如今还需必须步步为营,霜霜你和宇文隆留下了跟在安宁军的旁侧,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我与兄长,则需先行一步,务必在他们之前抵达幽州之境。”

“让我和宇文隆单独待在一起?念薇姐姐,我们孤男寡女的不太合适吧?”

宇文隆嘴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随意地叼着一根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蹲在一侧,“放心好了,我对像你这样的姑娘不感兴趣!不会对你有任何企图。”

霜霜嘟起了嘴巴,不满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念薇见状,连忙插身其间,“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右侧似有动静传来,我们先躲起来。”

众人依言迅速融入周遭的阴影之中,静待时机。

待几人躲藏起来之后,姜念薇便看到昔日的少年,如今已是一身英姿飒爽的将领装扮,身后跟随着数名精悍的士兵。

他的身型拔高了不少,雌雄莫辩的面容更添了沉稳与冷峻。

“安宁侯有令,我等需即刻策马扬鞭,抢占先机,直抵依兰关,尔等便随我并肩作战!”

他侧过头,似是发现了不远处树林中藏匿着其它人,于是挥了挥手,“诸位,暂且退避,此地,便交由我来应对。”

孟怀北身形一晃,宛若猎豹出林,瞬息间已逼近宇文隆身旁,两人之间,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悄然展开。

甚至自称为高手的宇文隆,面对对方蕴含着凌厉杀意的攻势,竟是渐渐落于下风。

姜念薇心中焦急万分,终是按捺不住呼唤着那个名字:“阿北!不要杀他!”

孟怀北立马收回了手中的长剑,脸上的冰冷的表情逐渐融化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喜悦,“小姐,是你吗?”

姜念薇从树林中缓缓走出,即使穿着一身朴素的男装,对于孟怀北而言,她依旧是最耀眼的存在。

他一如当初般飞奔到了她的身侧,立马褪去了冷冽的气质,“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看向宇文隆,愧疚地说道:“这是你的手下吗?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伤了他。”

连宇文隆都不由感慨,这家伙变脸之快,刚刚可是差点直接出手杀了他,如今又装作无辜的样子。

而且他看姜姑娘的样子如此谄媚,一看就不安好心。

第108章 与阿北的重逢 宇文隆满心怨念,直到姜念薇拿了药给他包扎了伤口,他才觉得扳回了几成。

如此关心他这个属下,更别说是他家王爷了,而且姜姑娘此番匆匆赶往幽州,正是为了助王爷一臂之力,此番情深义重,不是这个眼前这个变脸男子可以比得上的。

孟怀北从发现姜念薇之后,便一直站在她身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突然消失了,而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姜念薇抬眸,这才说出了心中疑惑:“你为何会出现在安宁军中?且观你气势,显是在军中颇受器重,地位不凡。”

孟怀北急忙解释道:“小姐,自那日别后,我遵从母族安排,随同母族长辈四处游历,历经风雨,以求磨砺心性,增长见识,如今正好有机会,我便想着去战场历练一番,也好挣些军功回来。”

他用尽一切手段拼命的往上爬,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并肩于小姐身侧,成为那足以与她相衬的人。

见姜念薇一直默默无言,他又语气诚恳道:“我没有找过孟元纬,也不会学坏的,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

姜念薇这才淡淡出声:“你现在已是年少有为,无需逼迫自己。”

孟怀北感觉她还在关心自己,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暖意,“我没有逼迫自己。”

“只是小姐和公子,为何会出现在如此荒僻的地方?倒真是让人意外。”

姜念薇轻抬眼帘,与兄长交换了眼神,并不准备说实话:“自你走后,那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与大哥还有两位新朋友,正准备外出跑商,没想到你们军队驻扎在此。”

孟怀北不疑有它:“幸好你们遇到的是我,若换作他人,或许……”

他眼神冷漠地看向宇文隆,“被军队发现,可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小姐为何如此关心这个男子,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疑惑在孟怀北的脑海里盘旋。

宇文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泛起感慨。

昔日里,后宫佳丽为博君王一笑,常于人前温婉可人,人后却各怀心思,恶毒显露无疑。

现在看来这男子之中,也有这样的人存在,这位叫孟怀北的家伙,从刚才开始眼神就一直想刀了他,但在姜姑娘的面前却异常的乖巧温柔。

“你说得对,我们马上就离开,不会让你为难。”

明明刚刚才重逢,一想到再见不到姜念薇,孟怀北的心中陡然一紧,“小姐,你们这是要上哪里?或许我们能同路呢?”

姜念薇淡定作答:“正好要赶往陇北方向。”

“与幽州是一个方向啊,沿途流民遍野,实非坦途。”孟怀北眉头微蹙,语气中满是关切,“不如……不如,你们与我一起上路,我正好要带几个人去幽州执行任务,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孟怀北温柔一笑:“怎么可能?小姐怎么会麻烦我,我的命是你们救的,一切都是你们教给我的,能为小姐与公子效劳,实乃我之荣幸,亦是我应尽的本分。”

霜霜头一回看到有男人笑得那么好看,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流连了许久,暗自惊叹,“天底下还有这么漂亮的男人,让身为女子的我都自惭形秽了。”

宇文隆见她沉迷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快,“你可别被美色迷了心智,你可曾想过,有些人的心,或许比那最毒的蛇还要阴冷难测?”

霜霜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深意,不禁轻笑:“莫非……你嫉妒人家长得好看?”

宇文隆眉头轻轻一扬,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我可没有嫉妒,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身怀绝技!”

霜霜嗤之以鼻:“但方才那场较量,你似乎也未能占得半点上风,这又该如何说?”

他面色微窘:“那,那那那是因为……我又不是我家公子,我只是替我家公子担心姜姑娘的安危。”

“姜姑娘既然同意了那少年的提议,想必心中已经有所思量,你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说是谁是太监啊。”

宇文隆和霜霜两人又开始吵吵嚷嚷起来,姜念薇不由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浅笑。

孟怀北心中的担忧也稍稍减少,他看得出来,斗嘴的那对男女彼此之间才有情意。

“小姐,公子,那便这样说定了,你们先穿过这片林子,找个落脚的地方等我,我会按照你们留下的记号去寻找你们。”

待孟怀北的身影逐渐隐没于林间,姜澜煦也明白了妹妹的用意:“与他们同行,一来可洞悉其行踪轨迹,二来,彼此照应之下,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越靠近幽州地带,检查的官兵越多,若是和孟怀北一行人同行,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他们便在树林外的小茶馆等着孟怀北到来。

宇文隆提醒道:“姜姑娘,我看那小子满身戾气,不像好人,你们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没关系,阿北不至于会害我们。”

姜念薇心中其实还有担忧,那么久没有见到阿北,他确实强壮了不少,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很听话,但人的心,却是最难以捉摸,更何况,他们很有可能会站在对立面。

孟怀北再次赶来,已经临近傍晚时分,一看到姜念薇,心中便不由雀跃起来,却又不得不将这份情感深埋,以一副冷静自持、甚至刻意疏离的姿态,掩盖住内心翻涌的波涛。

表面上还必须保持严肃的态度,更需假装不相识。

姜念薇看着他身后带的数十名骑兵,一个个凶神恶煞,不免蹙了蹙眉头,却没有表现出其它异常。

两批人马虽然坐在不同的方向,孟怀北的心中却似藏着一团不灭的火焰,难以自抑地跃动,不时寻找借口朝着姜念薇望去。

其中一名骑兵发现了他的细微的异常,他压低声音问道:“孟将军,是否是发现了什么异常,需要属下去刺探一下那群人吗?”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不必,没有异常,我只是看看周围的环境。”

看来,他刚才表现得实在太过明显,以后绝对不能再出现这样的错误。

这些骑兵,表面上是他的手下,对他的服气也是因为自己武艺高强,手段狠辣,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的弱点,必然会将姜念薇置于危险之中,这不是他的本意。

之后,他便一如往常表现得十分冷漠。

宇文隆和霜霜留在这里,监视剩余的安宁军,而姜念薇和姜澜煦便跟在这群骑兵的后面,一路畅通无阻。

三日之后,到达陇北,孟怀北的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也没有和姜念薇说上几句话。

待夜深人静之时,他便找了姜念薇入住的客栈房间,轻轻敲了敲窗户,“小姐,是我。”

姜念薇合衣假寐,听到细微的声响立刻起身,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孟怀北,她也知道,阿北肯定会找机会来见自己。

推开门扉的那一刻,月光恰好洒在她的肩头,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

阿北不由的愣了一会儿,看到姜念薇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盯着她看了太久。

两人坐在桌前,姜念薇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之前在外人面前,我不好多说,诸多顾忌让我难以直言,但此刻我觉得阿北你真的是长大了。”

孟怀北的脸庞悄然染上了一抹绯红,慌忙的拿起了茶杯,一饮而尽,似是要借此掩饰心中的慌乱“小姐,莫要取笑我,我还是以前的阿北,一直未曾变化。”

“你长高了,但脸却显得更加清瘦了,这些日子,肯定受了不少苦。”

“我身子骨硬朗得很,小姐无需挂念。”

北嘴上虽这么说,眼神中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倔强,仿佛是在向世人宣告,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少年。

姜念薇伸出手,掌心是一块包好的麦芽糖,“你以前爱吃的,我还记得。”

孟怀北接过糖,仿佛能感受到她指尖残留的余温。

这是小姐的心意,他不忍辜负,但自从那决定离开起,便誓要摒弃一切甜腻,只待风雨过后,苦尽甘来之时,他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共享那份真正属于他们的甘甜。

\"小姐,昔日我未及言别便匆匆离去,您心中可曾有过一丝责备于我?\"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忐忑。

“你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我怎么会怪你,只是希望你不忘初心。”

孟怀北眉宇间浮现出一抹忧虑:“但小姐,你们此行,应该不是跑商那般简单吧?”

姜念薇知道心思细腻如他,早晚都会发觉,便坦言道:幽州之地,烽火连天,我此番悄然来访,实为探听前线消息。二哥之外,我那夫君与挚友,亦身陷战阵之中,念及此,我心绪难宁,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孟怀北初时只是默默颔首,以示理解,但转瞬间发现了不对劲。

他心中一紧,连忙追问:“夫君?小姐,您不是已经和离了吗?”

姜念薇误以为阿北心中所虑,仍是自己重蹈覆辙,遇人不淑,便和他解释了一番:“你离开之后,我再次成亲了,此君性情温良,胸襟磊落,与昔日秦子谦之辈,实乃云泥之别,万不可同日而语。”

殊不知,这番赞誉在他耳中,却如同利刃穿心,痛彻心扉。

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内心翻涌着难以言喻的苦楚,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从容:

“若小姐您来寻二公子,我应该可以帮上忙,对于谢家军的行踪,我尚有几分了解。”

姜念薇心中一动,“你当真知道?那真是太好了。”

孟怀北意难平,又试探性问道:“师父他老人家,近来可还康健?他老人家……对于您的婚事,也是持赞同之意的么?”

言罢,他目光深切地望向姜念薇,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答案,又似在确认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

“我爹很喜欢他,他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当然了,你也是,无论你何时归来,都是我爹的好徒儿,亦是我的家人。”

姜念薇说这些话,其实也有试探的成分,她不知道如今的阿北到底有没有改变。

孟怀北勉强笑了笑,他一直以为,姜念薇不会再嫁人,至少不会那么快,可是……事情的发展和他料想的不一样。

她始终无法等到自己真正强大的那一天,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在小姐的身边。

他曾以为会永远活在囚笼之中,是她,如同晨曦初破晓的温柔光芒,将他自绝望的深渊中救出。

他感激她,敬仰她,亦爱慕于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不求任何回报,哪怕化作守护她身旁的一缕清风也好。

“好,我也一直……将小姐当成家人。”

孟怀北知道这是谎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他强颜欢笑道:“等我将任务完成,我便带你去找二公子。”

姜念薇好奇的问道:“你要去完成的任务究竟是何等要事?”

孟怀北摇了摇头,“此事关乎军中绝密,非我所能轻易透露于你。但请小姐放心,我所行之事,皆光明磊落,绝无半点阴暗之念。”

姜念薇闻言,眸光微敛,未再言语,只是以一抹淡淡的微笑与轻轻点头回应,“好,我信你。”

“如此,小姐便随我一同前往幽州,我会将你们安排在安全的地方,你便等着我的好消息。”

孟怀北推开门,看了看四周,他深吸一口凛冽的寒风,身形不自觉地挺拔了几分,再次披上那件漆黑的披风,融入了周遭的黑暗之中。

姜念薇轻叹一声,最起码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到达陇北之后,这里的气温一下子就降低了下了,幸好带上了抗寒的衣物。

而一夜过后,陇北已经被白雪覆盖,姜念薇轻轻呵出一口气,那温热的气息瞬间化作袅袅白雾,不禁感慨:“在海岛待久了,完全不适应这么冷的天气了。”

但他们还需要继续赶路。

第110章 再次受到重伤 此时,赤火军的英勇身影依旧坚如磐石,屹立于幽州城门前,他们的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疲惫。

敌军的铁蹄声已隐约可闻,若援军再不至,这最后的防线恐将难以为继,幽州城危在旦夕。

郑长空跪倒在地,恳求道:“王爷,属下先带您离开这里,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然而,百里昭却不为所动,他紧握手中长弓,箭矢如流星划破长空,精准地射向城门外蠢蠢欲动的敌军:“我若离去,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姜念薇策马疾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幽州城。

偌大的幽州城,街道空旷,店铺紧闭,昔日熙熙攘攘的市集如今空无一人,连一丝炊烟都不见,唯有风穿街过巷,满是寂寥与苍凉。

姜念薇的目光穿越纷飞的白雪,锁定在那座屹立不倒的城门口,心中暗自庆幸,城门尚坚,希望犹存,一切尚有转机。

她的身影在银装素裹的城中,如同一抹炽热的火焰,那袭鲜红披风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成为了这绝望之地中最耀眼的存在。

城门之上,百里昭身影孤零,他不由自主转身,目光穿越重重风雪,看向了那抹红色。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周遭的喧嚣顿时安静了下来。

“三娘……”他轻声呢喃,若非刺骨冷风穿透衣襟,直抵心扉,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正沉沦于一场不愿醒来的幻梦之中,“她,真的来了吗?”

姜念薇翻身下马,眼神坚定地朝着城门口走去。

城门之外,穆国将领的声浪嚣张至极,“煜王!识时务者为俊杰,速速放下武器,归顺穆国,看在你如此勇猛的份上,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百里昭自然知道这些只是劝降的客套话,若是真的落到穆国手里,他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钟离将军,一直以来你不是都想与我一较高下吗?今日我便让你如愿!”

为了拖延时间,他暂时只能想出这个方法了。

“这个时候?你要与我决斗?”钟离巍嗤之以鼻地笑了笑,一想到破城也只是如同瓮中捉鳖,轻而易举,便也起了几分玩弄的心思。

他倒是要看看昔日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战神,匍匐在他脚下磕头的场景。

况且也不怕耽误这片刻的时间了,他背后的大军也想看他如何羞辱大盛的王爷。

“我答应你!”

“我们说好,一对一决斗!”

钟离巍直接答应了,他只是口头答应了,但只要百里昭一出来,那便由不得他自己了。

郑长空心急如焚,上前一步,试图挽回这即将失控的局面:\"王爷,请您三思!此行凶险万分,实在不宜亲自涉险,让属下代您前往。”

百里昭眸光坚定,决意已下,沉声道:“你且严守城门,此去一行,我必亲力亲为!

钟离巍目光掠过那覆于百里昭面上的野兽面具,不由嗤笑道:“故弄玄虚,你到底丑陋成什么样子,竟然一直要用面具掩盖自己的容貌?”

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面对面的较量,钟离巍是穆国最勇猛的将军,心高气傲,第一次领兵作战就能击溃大盛的赤火军,心中自然激动不已。

两人于战马之上,几番较量下来有来有回。

而趁着这个时间,宇文隆已经带着姜念薇来到军营,带来了一车车的粮草物资和武器。

对姜澜煦说道:“麻烦大哥将这些武器分发下去,教他们如何使用。”

而姜念薇则是带好口罩,做好防护措施,立刻来到了隔离病人的营帐之中,环视四周,没有熟悉的身影,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开始给病人诊脉,询问症状,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鼠疫引起的,便立马让桃枝和霜霜帮忙炖药,给这些病人喝下。

而她则是利用空间兑换了链霉素,让军医按照按量给这些士兵服用。

军医们对莫名出现的这个人感到很奇怪,但见到宇文隆手握令牌,且目前也没有更有效的办法可以治疗疫病,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试试看。

又让人对营地进行了大规模的消杀,防止鼠疫不会再蔓延。

姜念薇将口罩分发了下去,“你们都带好口寨,防止疫病传染给他人!”

她表面表现得十分淡定,但她拿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心中默默暗道:稳住,必须先处理完眼前这一切。

钟离巍也发现,百里昭与他打斗的时候,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心下便开始愤怒起来。

“百里昭!你以为仅凭片刻的拖延,便能等来那虚无缥缈的援军?哼,可笑至极!我钟离巍便让你亲眼见证,何为绝望的深渊。”

百里昭一愣,正是这刹那的分神,被钟离巍一锤子击中了头部,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穆国的士兵们见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郑长空再也忍不住了,却只能强压下内心的冲动,严守王爷的指令,如同磐石般屹立于另一道城门前,誓死不退。

钟离巍扭动脖颈,不削一顾的说道:“打累了,无趣至极,我不想打了,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手下全部惨死在我眼前的情景!”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穆国士兵立刻涌了上来。

百里昭右手举起长枪,打算以一人之力,与这些士兵一战。

左手握着那朵绒花,心中默默念道:“我要活下去,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城门打开,赤火军的将士们也涌了出来开始厮杀。

在此期间,姜澜煦已经教会部分士兵如何使用火枪和手弹,带着他们登上了城楼。

眼看着煜王即将要被人潮淹没,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那是手弹爆炸的声音,瞬间在穆国士兵中掀起了波澜,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打得阵脚大乱,原本井然有序的攻势瞬间土崩瓦解。

“这是什么玩意儿。”

“大家小心,那个东西会爆炸伤人!”

便有士兵开始拿着梯子,直接架在城墙之上,准备强行登上城楼。

随即姜澜煦指挥着一众士兵,举起火枪,对着敌军开始攻击,一枪便解决一个,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火枪经过景卓的改造,射程更远,更为精准,还可以放入更多的弹药。

对于穆国士兵而言,这种武器都是前所未见的,他们还在用着原始的弓箭,根本不是这些热武器的对手。

姜念薇还带来了一种火炮专门用的弹药,杀伤力要比平时用的强上几十倍。

只需几发,便让穆国士兵再也不敢向前。

有士兵问道:“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他们那些武器,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对我们早场的伤亡十分惨重,若是再被炮火攻击,恐怕……”

钟离巍气的火冒三丈,“这有什么好害怕的!给我上迎着炮火上!后面的人给我继续攻击,射那群拿着火器的家伙!”

明明都要大功告成了,他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武器。

可还未等那些藏于暗处的弓箭手继续下手,随着一枪又一枪的声音,他们一个个倒了下去。

姜念薇拿着枪站在最高处,从这里俯瞰可以看清楚下方的战况。

马背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对她而言有些熟悉,那个应该就是煜王吧。

她扫视着人群,希望能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在人群之中却看到了段赟,段赟一见到姜念薇,顿时振奋了起来,连连杀退了周围几名敌军。

局势在转瞬间就被扭转了,只是由于赤火军大部分都得了疫病,无法参与到作战中来,而对方足足有十万兵马,始终还是有些吃力。

直到霜霜听到不远处传来铁蹄的声音,她登上了瞭望台,极目远眺,只见远方尘土飞扬,一队队人马身披铠甲,旗帜招展,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这边疾驰而来。

“是援军,援军来了!”

姜念薇朝着身后看去,那里飘扬的是一个巨大的“谢”字。

是谢家军来了,她的二哥应该也在其中。

百里昭头部受到重击之后,一直坚持着作战,直到在战马上摇摇欲坠,那遮挡了他真实面容的面具,也终是无力维系,缓缓滑落,露出了那张熟悉的精致面容。

在这一刹那,姜念薇才终于发现,她一直寻找的阿昭,高高在上,又近在咫尺的煜王。

再也顾不得危险,她冲出城门,在士兵的保护之下,疾步奔向百里昭的身边。

他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头部被鲜血浸染,口中还不断地吐出鲜血。

“三娘……三娘,”他挣扎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唤出她的名字,“对不起,我……我可能无法再履行对你的承诺了。”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却依旧努力聚焦,试图将眼前这张脸庞深深镌刻在心底。

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可还好临死之前,还能看到心爱之人,大概也是老天爷对他的眷顾吧。

“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

姜念薇原本决定,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哭泣了,可此时,眼泪却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是我来晚了,是我没有发现你……阿昭,你不能死,坚持住。”

“我救得了你一次,便也救得了你第二次,你的命,由我守护!”

阿昭依旧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三娘,你如此紧张我,我真的已经满足了。”

在将士的掩护下,姜念薇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立马脱去他身上的盔甲,开始为他止血,检查伤口。

他的头部之前已经受过伤,这一次又被攻击,身体自然是吃不消。

姜念薇往他嘴里塞了两颗保命的药丸,打开水壶,想喂他喝水,可此刻阿昭却已经失去了意识,药和水都喂不进去。

宇文隆的目光骤然凝固,目睹自家王爷周身浸染着触目惊心的殷红,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寒冰般穿透心扉:“王爷……您怎会至此境地?我等历尽艰辛方得相聚,您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啊!”

姜念薇侧过头,沉声道:“不要哭了。”

宇文隆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姑娘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

姜念薇顾不得有人围观,将药塞进了自己嘴里,又喝了一口水,对着百里昭的双唇就渡了过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连宇文隆也立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

直到确定药已经灌了进去,姜念薇才站起身来。

“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不及时吃下保命药,你们王爷就真的要没了。”

她来不及关心战事,立刻将百里昭转移到营帐之中,匆匆赶来的郑长空这才解释缘由,“王爷之前为了引出奸细,吃下了毒药,伪装成重病之态,未曾想,这一计竟耗时良久,令王爷饱受折磨。”

姜念薇怒气与心疼交织,“真是糊涂至极!即便是计谋,也不该以自身安危为代价。这药,我本意是让你作为防身之用,怎可轻易用来自我伤害?”

郑长空无奈说道:“彼时局势紧迫,我们身陷囹圄,实则是迫于无奈之举,王爷心系大局,甘愿以身涉险,我等只能尽力辅佐,虽知此举凶险,却也别无他法。”

姜念薇知道那些军医无法治疗百里昭受的伤,必须有她亲手配药。

这一次比他们初相识时,受的伤更为严重,头上的伤口必须缝合。

其实外伤只是小事情,她最害怕的便是头部看不到的内伤,如今也不像现代,可以拍片治疗,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去救治他。

营帐中端初一盆盆的血水,两个时辰之后,姜念薇才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伤口我已经处理好了,药也已经喂下,就看他能不能撑过今夜了。”

再次与二哥重逢,她却始终喜悦不起来,谢家军及时赶来,有了他们的支援,穆国军队大败。

但原本,应该来支援的不应该是谢家军。

第111章 即便吾身已逝 姜念薇看到他略显冷漠的眼神,只觉得心中一沉,“阿昭?”

百里昭警惕地摇了摇头,看着她手里的纱布,“你是替我治病的大夫?本王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为何要这样称呼本王?”

姜念薇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立刻抓起了他的手腕,脉搏已经恢复了正常。

难道因为头部再次受到重击,他的记忆又出现了错乱?

“阿昭,是我啊,我是你的娘子,你当真不记得了吗?”

百里昭蹙紧了眉头,随即扭过头,“简直是笑话,本王尚未成亲,怎么可能会有娘子?”

他的眼眸深处透出一丝无奈,随后沉声朝着帐外喊道:“来人,将这信口雌黄的女子请出营外。”

郑长空见自家主子醒了过来,心中自是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觉得奇怪。

姜姑娘是王爷这段时日来最牵挂的人,平日里最常提到就是她,每次提及她,脸上也是温柔的笑意。

“郑长空,你不听我的话,还在犹豫什么?”百里昭的音调骤然提升,牵动了伤口,又开始咳嗽起来。

姜念薇无奈站起身来,“王爷息怒,小女这就离去,不再扰您清静。”

她走出营帐,心中只觉怅然,头部的伤口能让他恢复记忆,自然也能让他遗忘掉一部分记忆。

本来这一切,即使现代的医疗水平也无法说明,更何况是现在。

而且看如今的情况,阿昭是不会让她再做之前的针灸治疗了,顿觉心中失落无比。

她来到军营的伙房,便看到霜霜和桃枝还在熬药。

桃枝问道:“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姑爷他……哦,不对,现在应该唤作王爷了,他可好些了?”

姜念薇心不在焉的回道:“他醒了,性命应该无忧了。”

她的话语轻描淡写,却难掩心中的重重思绪。

姜念薇随手拾起一旁的蒲扇,对着炉子扇了起来,炉火跳跃的光影在她脸上跳跃,映照出她若有所思的侧颜。

桃枝嗅了嗅,闻到了一股焦味,“小姐你去陪王爷,这里由奴婢来就可以了,等会儿药好了奴婢再端过去。”

姜念薇闻言,恍然回神,“是我疏忽了,我立刻重新熬制药汤,熬好之后你让宇文隆端过去。”

桃枝发现了不对劲,王爷方醒,正是需要小姐陪伴照料之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必有难言之隐,于是轻声宽慰道:

“小姐,王爷虽然身份尊贵,但他对您的情意肯定是不会变的。”

姜念薇勉强一笑,转移了话题:“嗯,桃枝,这几日那些染上疫病的将士们状况如何?”

“大多数已渐渐康复,还有小部分原先的症状就比较严重,现在尚且还在吃药。”

姜念薇点了点头,“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她重新戴上口罩,一个个亲自问诊,查看他们的状况,为每一位病人都调整了药方,力求能保住所有人的姓名。

有位年轻的将士,缓缓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件,“大夫,我觉得……我可能熬不过去了,能不能帮我将这封信带出去,寄给我家里人。”

姜念薇将信推了回去,“我一定会救你的性命,这封信你可以亲手寄出去。”

……

百里昭自姜念薇离开之后,一言未发,便开始处理手中的军务。

直到宇文隆给他端来了汤药,恭敬的说道:“王爷,药已备好,请趁热服用。”

百里昭端起药碗,直接一干二净,待宇文隆要离开,又喊住他:“慢着,你先不要走。”

宇文隆闻言,脚步一顿,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他第一次感受到从王爷身上散发的威严气息。

与从前那个失去记忆的王爷截然不同,他面冷如霜,“郑长空,这便是你的手下?即可让他离开暗卫队伍,贬为庶人!”

宇文隆正式成为暗卫并没有多久,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才从所有人中脱颖而出。

“王爷,王爷,属下……属下做错了什么?”

郑长空蓦地意识到了什么,一开始他真的以为王爷恢复了往日的记忆,也将那些与姜姑娘的记忆遗忘了,可如今他的所作作为……

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呵斥道:“宇文隆,还不谢过王爷,赶紧退下!”

宇文隆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垂头丧气退出了营帐,离开的背影显得格外落寞。

百里昭目光缓缓落在依旧跪伏于地的郑长空身上,“你心中,可有疑虑,认为我此番作为有失偏颇?”

郑长空惶恐:“属下不敢。”

百里昭确实想起了往昔的一切。

昨日昏迷之后,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冰湖之下,四周是刺骨的冰冷与无尽的幽暗,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沦。

只有一阵阵温柔的呼唤声,从他耳边掠过,引领着他从混沌中缓缓苏醒。

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他的脑海,他越发觉得脑中剧痛起来。

他是大盛的煜王,是皇后的嫡子,可惜母后从小便不喜他,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他。

百里昭依稀记得,那些个风雨交加、雷声轰鸣的夜晚,浑身湿透的他无助地拽紧母后华贵的衣摆,用稚嫩的声音颤抖着问:“母后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我,为何您对兄长温柔以待,却对儿臣如此冷酷无情?”

楚清音扳开了他的手指,“因为你本来就不该出生,即便血脉相连,这份厌恶亦无法抹去。”

小时候关系最好小太监,被母后派人带走溺死于井中,对他稍微好一些的嬷嬷,也被母后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活活吊死,他只记得嬷嬷身体在白绫下摇晃。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孤独的他只能抱着一只小猫为伴,却又被兄长剥了皮挂于殿内,深深烙印在他幼小的心灵上,成为了一生难以磨灭的阴影。

自那懵懂的年岁起,他便背负上了无形的枷锁,母后的冷漠如同冬日寒冰,父皇的目光亦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他,战场成了他唯一的归宿,他以铁血铸就传奇,成为万人敬仰的战神,却也是世间最孤寂的灵魂。

随即脑海里便是三娘温婉的笑脸,她的美好,纯净无瑕,似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月,照亮了他长久以来被阴霾笼罩的心房。

只可惜,再美好的事物接近他,也会被摧毁。

身边暗卫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郑长空亦是陪他最久的暗卫之一,而其余几名皆已经为了保护他身亡。

三娘若是留在他身边,不只是她一人,她全家都会置身在危险之中。

百里昭闭着双眸踌躇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将她“遗忘”,将她“赶走”。

所以他醒来之后,便假装不再认识姜念薇。

“将宇文隆赶走,他便与我再不复牵连,长空,你暗中必须让宇文隆留在三娘身边,保护她。”

“属下明白。”

郑长空也是在王爷赶走宇文隆之后,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他应该是最了解王爷的人了,又怎么能不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刚才,我见三娘身上的衣物单薄,你分发一些厚实的衣物下去。”

说完这句话,百里昭掩盖住双眸那一抹柔光,恢复了往昔的冷漠神情,阖上双眸,他真的有些疲惫了。

他在阵前保家卫国,而宫中那些人却暗流涌动,时刻准备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那他也该更加心狠手辣些了。

……

姜念薇突然分发到了衣物,当然不止是她,周围的人都有份。

这件棉袄看起来不美观,但上手一摸便知道,这件衣物比她带来的那些棉衣还要厚实暖和。

披上棉袄之后,确实十分御寒,她便继续守着炉子熬药,这些汤药都是为其它受伤生病的将士们准备的。

自从百里昭将她赶出去之后,她便像真正的军医一样在军中忙碌。

众人原本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直到宇文隆哭丧着将一切道出。

“王爷他不止把姜姑娘忘了,把我也赶走了,如今我……无家可归了,姜姑娘啊,我们一样可怜。”

姜立轩与姜澜煦恍然大悟,那些日子里百里昭的避而不见,以及姜念薇的种种异状,终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说煜王忘记了原来的一切?真的属实?”

宇文隆落寞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岂敢妄言?我也已不再是暗卫中的一员,再无隐瞒你们的必要。”

姜澜煦心中顿时不满起来:“他已经与我妹妹成亲了,而且还是入赘我们姜家的,千真万确,我可以将证据拿出来,难道他还能不认?”

“我们历经千难万险,远赴幽州,救他于危难之际,难道换来的便是这等忘恩负义之举?”

姜念薇拦住了他:“大哥,不要去,既然他忘记了一切,那也是好事,本来我也在烦恼如何开口与你们说明,原本我与他就是假夫妻,现在这些解释都免了,我也得以重回自由身,不再背负那虚妄的身份,我们罪人的身份又怎么能与皇家扯上关系呢?”

营帐外的百里昭听清了她所说的一切,不由蹙紧了眉头,欲进又止,最终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未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如果三娘这么想,她便不用伤心难过。

姜立轩则提议道:“不如你们跟我一起走吧,如此我们兄妹几个也可以团聚,有了你们的助力,谢家军如虎添翼,谢小姐也必然会同意的。”

姜澜煦心中是同意的,却不知妹妹是怎么想的,“妹妹,你觉得如何?”

“我想将这里的病患都医治好再离开,大哥你带着物资与二哥先行离开,我之后会追上你们。”

姜立轩闻言,眉头微蹙,忧虑之色溢于言表:“将你孤身置于此地,我等如何能够安心?”

“二哥勿忧,我并非孤身,桃枝与霜霜会伴我左右,更有宇文隆相助,安全自是无虞,军中事务繁重,每一刻都关乎大局,你们速速返回,莫让敌人寻得空隙。”

在她的好言相劝之下,姜立轩也只能答应让她留下。

“大哥,好好帮助二哥,你们立下军功,总有一日可以恢复良民之身。”

姜澜煦知道,自己妹妹并不柔弱,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强大,“妹妹放心,我定不负众望,争取早日洗清家族冤屈,重归正道。”

姜念薇让他们带走了剩余的物资和武器,随着两人率领的兵马渐行渐远,姜念薇轻轻吐出一口长气,既有释然也有不舍。

桃枝依依不舍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姐,若是王爷真的忘了您,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如早日离去。”

姜念薇不禁轻笑,“傻桃枝你终究是太过单纯了,这世上啊,有比情爱更加重要的东西,譬如责任、信念,家国,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救人,重振赤火军,才能让他们守护疆土。”

霜霜似是也明白了什么,“比起念薇姐姐的想法,倒是我们狭隘了。”

她不喜欢皇家的人,也不喜欢军队与战场,可是在是非曲折面前,终是明白此刻不是个人情感可以左右自己的时刻,比起小家,如今大家更为重要。

虽然她强硬留在了军营之中,可却还是有人给她安排了独立的营帐。

霜霜和桃枝正好可以与她在这里一同休息,姜念薇脱下棉袄,再看到桃枝身上穿的棉袄之时,似是又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军营里刚刚分发的吗?”

桃枝闻言,脸上掠过一抹茫然:“正是呢,每人都有一件,我们都被安排到了。”

姜念薇上手摸了摸,感到一丝不对劲,又去摸了摸霜霜身上的衣物。

她们的棉袄看似与她一样,但她却摸得出来,这是昂贵的天丝面料,唯有她这一件是这样,这是皇家用的东西。

或许这只是意外,姜念薇收起胡思乱想的心思。

她们已经两日没有休息,一躺到简陋的床上,没一会儿便听到了另外一侧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而她不知为何,身体很累,却还是无法入眠。

进入核桃空间之中,姜念薇拿出了阿昭曾经寄给她的信笺,这不经意的翻动间,竟然又有张纸条掉落了下来。

当初时间紧迫,她并未发现这张纸条,打开纸条,上面却没有任何字迹。

骤然间想起皇家有种笔墨,遇水才显,她便将纸条放入了水中,果然上面浮现了阿昭的字迹:

\"吾妻三娘,此刻心中,思念如潮,难以自抑。

每当夜深人静,月挂柳梢,便更觉妻影萦绕,魂牵梦绕。

忆往昔共度时光,温馨笑语犹在耳畔,而今相隔两地,每一息皆成漫长。

为夫之心,犹如孤舟漂泊,唯愿早日归来,与你相聚。

然战火蔓延,民不聊生,世事无常。

若吾不幸战死,望三娘莫要悲伤,再觅良缘。

如此,即便吾身已逝,魂归天际,亦能安心长眠。\"

第112章 调戏一番王爷 她一直装作坚强的样子,此刻泪水缓缓滑落,她根本不相信,百里昭真的会忘记以前的一切。

缓缓地抚过纸张上的文字,字里行间皆是她承受不起的深情,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指尖轻轻摩挲过纸上字迹,似乎还带着往日的温柔缱绻。

再加上自己这件衣服的细节,她知道,百里昭肯定没有忘记她,肯定是有苦衷。

既然这样,她暂时就先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会查明他这样做的缘由。

翌日,百里昭已经处理完军务,当他皱着眉头望向郑长空时,他似乎早有意料,直接小声说道:“她昨日就说了两个时辰,今天已经在伤营里忙了一整日了。”

百里昭皱了皱眉头,他了解她,救治病患她向来都很认真。

“带本王前往伤营,本王欲亲视伤员之况。”

其实百里昭身上的伤也没有痊愈,但若是自己出现在伤营,会给那些受伤的将士振奋士气。

郑长空心中了然,王爷此举,实则亦藏着对姜姑娘现状的一丝挂念。

但他还是必须提醒道:“可是……王爷,鼠疫还未完全消失,恐会传染。”

“咳咳,无妨。”百里昭轻咳两声,戴上了口罩。

这口罩也曾是姜念薇之前教他如何制作的,戴上后可减风险,也可以遮住他现在的这副憔悴的容貌。

当他远远便看到姜念薇对着伤员嘘寒问暖之时,又想起了过往之事。

但如今只能压抑住内心的情绪,装作眼神淡漠的模样。

生病、受伤的将士们一见到煜王,那份虚弱与疲惫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振奋所取代,“是王爷!王爷亲自来看我们了!”

“王爷安好,真乃我等之幸!”

百里昭安抚道:“众位将士安心休息养伤,再过几日,本王定会带你们回家!”

一提到回家,大家又都开始兴奋起来,“终于可以回家了。”

百里昭安抚伤员后,本打算立刻离去,也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再去看姜念薇一眼,可始终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就看一眼,一眼就好,只需一眼,便是慰藉。

他的目光落在了姜念薇的身上,她没有穿那件厚实的棉衣,反而穿的很单薄,双颊泛红。

姜念薇认真替伤员换药,轻咳了几声,站起身端起汤药之时,却无力的摇晃了几下,一头栽了下去。

百里昭的心猛地一紧,所有的理智与克制瞬间土崩瓦解。

他几乎是本能地跨步上前,接住那即将跌落的身影,直到姜念薇落在了他的怀里。

“姜大夫!”周遭的伤员们心头一紧,气氛陡然间变得凝重起来。

直到另外一名军医上前给她把脉,无奈说道:“姜大夫本来就没休息多长时间,应当是操劳过度外嫁受凉了,凌晨时下了一场雪,我见她便收集雪水,双手都冻红了,还穿得如此单薄,我欲劝其添衣,她却说自己并不觉冷。”

百里昭的心蓦地一紧,泛起一阵酸楚,“何故要这般细致地收集雪水?”

军医恭敬的解释道:“王爷,您有所不知,雪水源自未落地的六出之花,有散热消肿之效,您的药便是用雪水煎制。”

百里昭看向她原本雪白细嫩的双手,如今冻得通红。

再也顾不得自己之前决心,将她抱起,“速速按照她的症状,煎制一副药来。”

而他则是立刻将她抱近了营帐之中,他的营帐比较暖和。

百里昭握着她冰冷的双手,“又何必要吃这样的苦头。”

他缓缓将她的手贴于自己温热的脸颊上,肌肤接触的瞬间,却让他感受到了战栗。

百里昭眼里满是疼惜,小心翼翼的整理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摸了摸她的额头,火热滚烫。

这是他首次目睹三娘如此病弱之态,却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子。

姜念薇却握住了他手腕,虚弱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不记得了我了吗?”

她是故意的,既然百里昭选择假装不认识她,她便想办法让他主动露出破绽。

故意穿的单薄,站在雪中,故意不休息,便是为了如今这一幕。

百里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间步入了她设下的局。

他迅速调整情绪,身形挺拔而立,面上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声音淡漠而疏离:“本王念你一番苦心,实属难得,但你切莫会错了意,生出些不必要的遐想,既然醒来了,便赶紧离开这里。”

姜念薇只觉得好笑,同时心下了然,他就是假装的。

她站起身来,正准备摇摇晃晃地朝营帐外走去。

百里昭看在眼里,内心却如沸水般翻腾,解下肩头那袭沉甸甸的黑色披风,覆盖在姜念薇略显单薄的肩头上,“外面皆是男子,如此出去,成何体统,赶紧穿上。”

此刻的姜念薇却十分固执,直接将披风扔在了地上,“王爷与我既是陌生人,又何必这样关心我?”

郑长空进来之时,看到的便是两人僵持的样子,“王爷,药已经好了。”

百里昭没好气地回道:“知道了,放下便是。”

郑长空依言将药碗轻置于案,却并未立即退下,似乎有所犹豫。

百里昭察觉其意,微抬眼帘,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还有何事?”

“营外有一队骑兵赶来,说是援军的先锋队,他们手中有令牌,王爷要让他们进来吗?”

姜念薇一听到他们的对话,便知道是孟怀北带领人马过来了,可是他此刻来到赤火军营帐中到底又为何?

“有令牌?”

若是不放他们进来,朝中便有了由头奏他一本,虽然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百里昭垂眸,最终还是点点头,“加紧防卫,放他们进来。”

他必须先搞清楚这群人的意图是什么?如今仗已经打完了,只留下一些收尾的事宜,援军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现在来?

此刻孟怀北心中压抑,原本他是按照计划,打探前线战况,再制造一些混乱,让安宁军夺下功劳。

可是安宁军途中却被一场大雾迷失了道路,到达此地之时,一切为时已晚,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一切筹划皆成泡影。

当初他们听闻煜王生死未卜,便想一探究竟看看煜王的情况如何,若是死了,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前来迎接的不是煜王,而是其它的将领,两队人马表面上维持着恭敬。

“王爷不便前来相迎,孟将军还是先随属下在此歇息片刻。”

孟怀北将信将疑的随他入了营帐,一坐下便开始询问煜王的情况,“我听闻煜王殿下受伤,不知道他的情况如何?”

“外出征战,难免受伤,王爷只是受了些小伤,并无大碍。”

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难免不快,任务完成不了,他回程的便拖得越久,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小姐的身边。

……

百里昭让姜念薇喝下汤药再离开,她却倔强地抬起头颅,“你承认,你根本没有失去记忆,我便喝下这碗汤药。”

他轻叹一口,终是无奈,没有言语。

“那件棉袄,料子极其珍贵,你若是真的忘了我,又何必送我这样的衣物?”

那件袄子确实是他的,且全新从未穿过,本想着给姜念薇御寒,没想到她却一下子发现了端倪。

“若是王爷真的不在意我,又何必将我带到营帐里来,刚才又何必握着我的手说那些话呢?”

她这处苦肉计还是值得的,最起码看出,阿昭根本没有忘记自己。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也明白了你的心思。”

“你……”百里昭却感觉喉头一阵腥甜,捂住了胸口。

姜念薇见他如此,便知道他的伤势还在加重,无奈道:“王爷,你记不记得我都无关紧要,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治好的你的身体,现在就不要如此固执了。”

如今只有她能用针灸替他解除身体里面的毒素。

她凝视着他,字字铿锵:“我帮你治病,待你身体恢复之后,是去是留,皆由你心。”

姜念薇拿出针灸包,强迫他坐下。

见他没有主动脱下衣物,犹豫了一会儿,缓缓伸出手,指尖轻颤,开他衣襟上的系带,“我要在你身上几个穴位施针。”

虽然百里昭的身体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这一次却是亲手脱下他的衣物。

百里昭坐在床边,捂着胸口,眼眸中满是无奈,却无力拒绝。

此刻,姜念薇却起了一些坏心思,往昔,她以医者之心,无数次审视过他的身躯,每一次都是冷静而专业,未曾有丝毫杂念。

此刻心中却有了情愫,自然动了几分妄念。

当姜念薇的手掌滑过他的肌肤时,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灼热感。

她凑近他的耳畔,以细若游丝的温柔低语:“不要动,我要为你治病。”

手缓缓抚过他的脖间,他的腹肌,他的后背。

郑长空此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赶紧偷偷回到了暗处,他还是知道哪些东西该看,哪些不该看的。

而此刻,那敢于以如此不羁之态调戏王爷的,唯姜姑娘一人而已。

再逗弄百里昭一番后,发现他的耳根通红,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

姜念薇便叹了一口气,她收敛了那份逗弄的心思,豆腐也吃尽了,该好好为他治疗了。

却不知,在外所向披靡的战神,内在却是个十分纯情的男子,还真的以为这一切是她独创的治疗手法。

施针是最需要全神贯注的,姜念薇心无旁骛,反观百里昭,他虽端坐于侧,心绪却如潮水般翻腾不息,难以真正安定。

只是看着姜念薇的侧脸,便感到无法抑制心中的情绪。

如此近距离,甚至可以在她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忽而姜念薇戳进一个穴位当中,百里昭只觉一股痛楚自那一点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

吐出的那口鲜血呈现黑色,正是存在于身体里的毒素。

姜念薇淡定地说了一句,“成了,接下来这几日,我都会继续为你针灸,直到你痊愈。”

百里昭果然觉得胸口舒畅了许多,他知道三娘的医术高超,对她也是全身心的信任,此刻他多想伸出手,将她拉入怀中,卸去这王爷的职位,成为平民,与她一起隐居于世,长相厮守。

此刻,时局所迫,不容片刻迟疑,他心中纵有千般不愿,却只能忍下冲动,步步为营。

姜念薇转身就要离去,百里昭却喊出了她,“等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

“将这碗药饮下。”

姜念薇,未有丝毫犹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刚才跋扈的语气荡然无存,恭敬地说道:“小女便告退了。”

好似刚才的一切全没有发生,只让百里昭心中无端地生出怒火。

……

姜念薇回到营帐中,桃枝已经急得默默流泪。

一看到她回来,便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方才营中传言您突然晕倒,可把奴婢吓坏了,您现在感觉如何了?”

最终,她不由自主地踉跄几步,软绵绵地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眼神中满是倦意,“没事了,只是太累了,现在还感觉昏沉沉的,我想睡一会儿,桃枝,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桃枝闻言,心中虽忧,却也知此刻让小姐休息最为重要,她轻轻替姜念薇掖了掖被角,“那奴婢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

姜念薇也不知道为何,刚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就算到了现代,她也从未如此放肆过,虽然也有幸看过不少小说,看过不少爱情电影电视剧,但真正调戏男子这件事,却是第一次。

第113章 离别前的哀愁 什么?他竟然没有死?”

孟莞然已经被立为太子妃的第二日,他们便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不仅没有夺得退敌的功劳,百里昭竟然还没有死,心中自然不甘。

“你昔日言之凿凿,此事定能滴水不漏,万无一失,而今,何以至此?一切尽成泡影,教人如何是好?”

百里赫语调中难掩失望,一夜之间,所有的筹谋与期待都化作了虚无。

孟莞然心中气恼,面上却极力维持着温婉之色,轻声细语地劝慰道:“殿下息怒,百里昭虽幸免于难,却也身受重创,此际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绝佳契机。”

“哼,你以为会那么简单?他身边如影随形的暗卫密布,且身处赤火军戒备森严的营地之中。”

“殿下,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等他班师回朝的时候再动手啊。”

百里赫似有为难,“当初其实孤也策划过,但无一成功,这次恐怕也……”

孟莞然的眼里透出狠厉:\"此番情形,却与往昔大相径庭,煜王身受重创,而那赤火军,亦刚历烽火洗礼,元气未复,此乃天赐良机,正是我们反败为胜、扭转乾坤之时。”

百里赫若有所思:“你说的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为了让百里赫定心,孟莞然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殿下,臣妾还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百里赫茫然:“什么好消息?”

她摸了摸小腹,娇羞地宣布道:“臣妾有喜了,太医诊脉,已确认三月有余。”

百里赫双眸瞬间亮了起来,“此言当真?这当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他宫中的侧妃不少,却仅得一女承欢膝下,对子嗣的期盼尤为深重。

而今,孟莞然腹中孕育的生命,极有可能成为他期盼已久的嫡长子。

孟莞然倚在百里赫的怀中,脸上露出了略带深意的笑靥。

她虽此刻承蒙太子恩宠,春光无限,然世事如棋,未来自有更胜春朝之花,竞相绽放于东宫之内,试问太子之心,又怎可能独守一隅,始终不渝?

若她幸得麟儿,便是母凭子贵,届时,自己的儿子承继大统,成为那万人之上的储君,荣耀加身。

她是自私的,在这深宫之中,谁又不是在为自己筹谋,以求一席之地?

昔日,她曾憧憬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实如梦初醒,她渐渐明白,一切美好愿景皆需妥协与适应。

孟莞然朝着不远处挥了挥手,“青黛你过来。”

深思熟虑后开口:“太子殿下,臣妾如今身子不方便了,观殿下身侧,尚无贴心之人相伴,思及此,臣妾身旁的青黛,性情温婉,聪慧伶俐,实乃不可多得之佳人。若殿下不弃,愿将青黛赠予殿下,让她代臣妾之职,尽心尽力地服侍殿下,以解殿下之孤寂,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莞然,你如此贴心,孤又怎能不接受你的好意。”

青黛心中一震,急忙跪下,她是安宁侯府安排到她身侧伺候的丫鬟,太子妃明明答应她,只需要一年,她便可以出宫成为自由身,可如今……

“青黛,你还在愣什么,还不赶快谢恩!”

青黛的眼眶微红,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她咬紧牙关,双手交叠于额前,深深地俯下身去:“奴婢青黛,感激不尽。”

青黛承欢后,孟莞然看她又觉得不顺眼,“青黛,你需明了,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出于对你的提携,倘若你能识时务,我自然乐见其成,将来让你成为殿下身边的侍妾,但你可别以为,太子沾了你的身子,你就是主子了,你的主子永远是我!”

“奴婢明白。”

她只是一个小小侍女,又如何能斗得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孟莞然让人端来一碗汤药,“此乃避子汤,你喝下之后便不会怀有身孕。”

青黛看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汤药,心中惶恐,却也只能颤抖地接下,一饮而尽。

没过一会儿,便觉得腹中开始剧痛,“娘娘,好疼。”

“青黛你也知道,想要成为人上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你以后不能有自己孩子,便可以全心全意的服侍太子,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啊。”

连孟莞然都没有意识到,自诩为穿越而来,思想先进的她,已经渐渐被封建思想同化。

而她此时,还在因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

……

姜念薇一连去了百里昭的营帐两日,每次都一言不发,给他针灸完便离开。

不禁让百里昭心中也郁闷,不知道三娘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这日,姜念薇替他针灸完,淡淡开口:“王爷体内的毒素,已尽数清除,自此以后我便不会再来帐中了。”

百里昭心中却隐约觉得失落,语气比之前也客气了几分,“多谢你这几日的治疗。”

他穿上外衫,脸上的气色已比之前好了许多。

“王爷,军中的疫情已得有效控制,将士们的体魄正日渐强健,加之粮草充足,局势渐趋稳定,故而,我打算在几日之后启程返回。”

即使两人分隔两地,心中有彼此,这些便足够了。

就如同她之前所说的那样,世上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她还需回到崖州,那里还有很多事物等着她处理。

百里昭没有挽留,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身边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那便祝你一路顺风。”

他微微蹙眉,“本王这几日也有其它事情要忙,之后便不送别你了。”

姜念薇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便离开了营帐。

来到伙房之时,桃枝、霜霜、宇文隆三人正在伙房忙碌着,这几日军营中的饭菜都是他们和伙夫一同负责的。

姜念薇大老远便闻到了一股香味,“做了什么好吃的,大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小姐,您来得可真是时候。”桃枝闻声转身笑道,“今日特地炖了猪脚黄豆汤,想着给这些将士们滋补一番,奴婢已经为您预留了一份,您快尝尝,看看这味道可还合心意?”

姜念薇也不客气,尝了一口,汤底浓稠,猪蹄已炖至骨肉酥软,入口即化,丝毫不带丝毫腥膻之气,反倒是满口鲜香,令人回味无穷:“你啊,倒是得了柳嬷嬷的真传。”

说起柳嬷嬷,她已经开始怀念她做的菜了,在外风餐露宿,始终没有柳嬷嬷做的饭菜味道。

以后外出,定要让她多多准备一些精致的菜肴,她直接“打包”带走。

“对了,小姐,幽州城的百姓得到了消息,逐渐回城了,前几日便有人杀了猪,猪肉虽然吃了,但还剩下猪肝猪肺猪肠这些,军中伙夫也帮忙处理干净了,他们心怀感激,言及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我们的关照,便将这些食材作为谢礼赠予了我们,奴婢依循您昔日所授的秘法,精心调制,您可要尝尝看?”

难怪她闻到了一股独特的香味,“好啊,你真是费心了。”

桃枝这几日,一直担心着自己的身体,想尽办法做好吃的提振她的食欲,“你也不要如此辛苦了,你的心意我自是明了。”

宇文隆挥舞着铲子,“我也很辛苦的,也帮忙处理了!”

“见者有份。”

卤猪肝其实是比较难的做法,掌握不好猪肝味道便会苦涩,或者口感变差,但桃枝是真的掌握了精髓,这猪肝的味道十分美味。

姜念薇自己也忍不住品尝了几块,直至腹中饱胀,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好吃。”

桃枝见小姐吃了不少,心中顿时如春日暖阳般明媚起来。

到了晌午,排队打饭的将士们都对饭菜的味道赞不绝口,“这猪蹄真是太好吃了。”

“比我娘炖得都好吃,伙夫水平提高了不少啊!”

待用过午膳之后,霜霜便提议道:“听闻百姓回来之后,幽州城中十分热闹,晚上我们偷偷溜出去看看如何?”

姜念薇想到马上要离开了,不如让满足了他们的心愿,“也好。”

傍晚时分,他们正准备溜出军营,姜念薇却撞到了一人,抬头一看,竟是阿北。

孟怀北也异常惊讶,“小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我正要和他们一同出去,回来再与你解释?”

姜念薇也奇怪,孟怀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你们要去哪里,我与你们一同前去,可好?”一见到姜念薇,孟怀北连嗓音都温柔了几分。

“也好,我们在路上慢慢说。”

回想起初入幽州城之时,那是一片沉寂与空旷交织的萧条景象。

而今,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重新焕发了生机与烟火气。

此地,因紧邻边疆,故而多元文化交织,少数民族的风情与汉人的习俗在这里和谐共存。

“走一走,瞧一瞧嘞,看看这地毯。”

姜念薇止住了脚步,她看中了一张五颜六色的地毯,与商贩讨价还价了一会儿。

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她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竟是豪爽地购下了十条地毯。

商贩顿时喜笑颜开:“客观再来啊!”

宇文隆还觉得奇怪,“姜姑娘,咱们也不差那几个钱,为何还要还价。”

这一点霜霜倒是深有感触,“这你便不懂了吧?商贩见我等乃是远道而来的人,难免会生出几分‘特殊关照’的心思,而且还价,非但关乎银钱,也是一种买东西的过程,它让人在交易之间,体验到了生活的烟火气与人情味,何乐而不为呢?”

姜念薇表示赞同:“霜霜说得对。”

买完东西之后,他们又在一家食肆吃了烤肉和奶酒,在军队庇护下的幽州城,显得如此的美好。

孟怀北静默地尾随着她的步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至其余三人被夜空中绚烂绽放的铁花所吸引,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逐渐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这时,他才开口问道:“小姐,此地虽暂时安宁,却暗藏未知之险,让我护送您去见二公子他们吧?有他们在,您会更安全。”

姜念薇抬眸,语气却有些惆怅:“我已经与二哥见过面了,大哥也和他一同离开了,你放心,两日后,我们也会离开幽州。”

“我还不知道,小姐你们是如何到赤火军的军营中来的?你找到了你的夫君了吗?他现在身在何处?”

姜念薇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现在她的身份很尴尬。

也不能直接和他说,煜王便是我要找到的夫君,只能随意找了个说辞,语气悲伤的说道:“我也是意外来到此地,至于我的夫君……我尚未能寻得他的踪迹。”

听闻小姐找不到夫君,孟怀北心中却是感到……高兴。

在作战中失踪,大概率是战死沙场了,若是小姐的夫君已经身亡,那他是不是能有一丝机会。

正当他纠结如何开口之际,两人恰好行至一条河流旁。

夜幕低垂,河面上,一盏盏精致的河灯宛如点点星辰落入凡间,它们承载着世间万千哀愁与祈愿,随着河流向着未知的远方缓缓飘去。

姜念薇默默祈祷:“但愿亡魂都能得到安息。”

再次抬起头,天空已经开始洋洋洒洒的下了雪,而他们两个也与其余三人走散了。

“看这雪势渐大,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孟怀北欲解下身上那厚重的披风,却被姜念薇阻止了,“我身上的衣物很厚实,并不觉得冷,倒是你,往日身体虚弱,如今虽然长大了,但还是要保重身体。”

阿北如今已挺拔如松,如今已高出她一个头有余,忆往昔,救他于危难之际,他还只是个身形单薄、弱不禁风的少年郎。

孟怀北敏锐地捕捉到她周身萦绕的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令他心生怜惜,却又不忍轻易触碰,于是选择了沉默。

恰在此时,一位身形魁梧、气势汹汹的男子横冲直撞而来,仿佛是故意为之,那庞大的身躯朝着姜念薇走来。

孟怀北眼疾手快的护在了她身前,“道路如此开阔,你为非要往这里走!”

那大汉却不管不顾,直接从腰间拿出了匕首,朝着姜念薇刺去,“杀得就是你们!”

第114章 情敌的修罗场 躲在暗处百里昭本想出手,却见一直跟在姜念薇身边的男子已经出手,蓄力一掌将那人击出老远。

孟怀北看那人的眼神冰冷刺骨,径直走到那人面前,直接掐着对方的脖子问道:“说,你背后的主使是谁?”

大汉的瞳孔因恐惧而骤缩,双手徒劳地挥舞,口中喃喃:“没有……我就是要杀她,就是要她死……咳咳。”

孟怀北则是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纹身,这是穆国独有的图案,心下了然,手下暗暗加劲,只听“咔嚓”一声,骨裂的声音响起,那大汉脖子瞬间被扭断了。

姜念薇阻止的声音还没有发出,便发现人已经断气了。

她抬头注视着孟怀北的双眸,刚才他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寒气,直到与她对视,眼神才柔和了下来。

“小姐,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姜念薇摇了摇头,“没有。”

她蹲下身查看了这人的尸体,孟怀北解释道:“这肯定是穆国派来的刺客,你看他手上的刺青。”

姜念薇则是用帕子抱住了那人的手腕,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便先报官处理吧。”

百里昭见他们已经顺利脱险,还是退回了暗处,既然姜念薇没有大碍,他便不打算出手了,

可是……眼前这个长相精致的男子,却十分的碍眼。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男子望向姜念薇的目光中,藏着不同寻常的情愫。

直到宇文隆三人匆匆赶来,他气喘吁吁的问道:“姜姑娘,你们跑哪里去了,一个转身便不见了。”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一旁,不禁惊咦出声:“这地上……怎会有人躺在这里,好似已经死了!?”

姜念薇只能解释道:“他是刺客,刚才阿北已经出手将他杀了。”

桃枝已经吓得躲在了姜念薇的身后,虽然跟着小姐确实见多识广,但见到死人心中难免还是会害怕。

几人是军营里溜出来的,留在此处实在不便,只能趁着官府的人到来之前,离开此地。

路过点心铺时,姜念薇见天寒地冻,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还在忙碌。

便买了一块尝了尝味道,比起她之前吃过的,确实别有一番滋味,便打包了几分带回去。

姜念薇提着已经冷透的点心,来到了百里昭的营帐前,托门口的侍卫将点心带进去。

侍卫一见是她,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这是常来给王爷治疗的姜大夫,且还帮忙击退了敌军,自然满口答应。

“好的,姜大夫放心好了,等王爷回来,我会将这些顺利交给他的。”

“你们王爷,他不再营帐之中吗?”

“是啊,王爷出去好久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姜念薇望着地上厚厚的积雪,心中暗自嘀咕:“他怎么这个时候出去了,不是让他不要随便外出吗?”

伙房近立着一道黑影,走进一看,原是阿北还在等她。

眼见着阿北的肩头与她一样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已经不早了,你为何还不回去休息?”

“小姐也没回去休息。”

沉默了一会儿,阿北才缓缓开口:“小姐,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吗?”

姜念薇轻笑道:“难道仅凭我一问,你便能毫无保留告知我一切?”

正如她自己,也无法将真相一五一十的告知他。

刚才孟怀北才从一起来的同僚口中得知,姜念薇便是解救赤火军于危难之中的人,而她做的这一切,正好毁了他一直以来的计划。

“小姐,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站在你那边,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姜家的人。”

这句话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即使见惯了尔你我诈,勾心斗角,即使他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但在姜念薇这里,这一切规则与算计似乎都失效,他会给她特例。

计划之中,永远无法伤及他们一家。

“阿北,我知道你会帮我,但若是帮我,你会失去努力得到的一切,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想必你也清楚,我们姜家与官府的恩怨。”

孟怀北有些着急,“只需要再给我一年的时间,一年便足够了,我可以变得足够强大,小姐,请您相信我的决心。”

“我自然相信你,你也要保重自己的安全。”

姜念薇心里却清楚,她已经无法全身心地信任这个孩子了。

无形之间,他们早已经站在了对立面。

她面上笑着,可是孟怀北却看不到她眼底的笑意,“快些回去吧!夜色已深。”

孟怀北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向自己,有些粗鲁的将她拥入怀中,似是抱着对他而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姜念薇只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他抱得实在太紧了。

而且,她比一般女子力气都要大,却无法挣脱他的怀抱,“阿北,你这是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小姐,曾经救赎过我,能不能再施舍给我一些温暖,只需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惨无人道的日子里,只要想其她的温暖,他便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而后,两人的身后果然响起了一道冷冽的声音,“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姜念薇的身子瞬间一僵,那个声音她很熟悉,是百里昭的声音。

感觉到她的异常,孟怀北才松开怀中的人,三人之间,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煜王殿下……请您听我解释。”姜念薇此刻却显得异常的冷静。

这也是孟怀北第一次见到煜王,眼神不由转向了那个传闻中的战神。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狐裘,黑暗中,难以窥见其真正的情绪。

任由百里昭如何忍耐,这一刻却无法忍下去了,若是在这段时间里,三娘真的被其他人抢走了,那才是他做的最后悔的事情。

百里昭上前一步,将姜念薇拉到了自己身侧,咬牙切齿地问道:“不知道姜大夫,如此深夜,和这名将士在此意欲何为?”

若不是姜念薇挡在了他的面前,恐怕他已经一剑刺过去了。

“煜王殿下,这是属下的弟弟,亲人多日未见,这才……”

“本王怎么从未听说你有个弟弟?”

此刻的百里昭,心中波澜四起,理智的防线在见到三娘的那一刻轰然崩塌。

什么伪装失忆的筹谋,什么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乃至那些自以为是的“为她好”的考量,皆化作了虚无。

他想要的不过是三娘一个人,他想要守护在三娘的身边,即使不要这江山也无所谓。

当孟怀北与百里昭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那瞬间,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跳跃。

姜念薇立刻站在了两人之间,继续解释道:“怎么没有,我应该和你说过阿北的事情。”

“阿北?”

百里昭心中暗自思量,作为男子,他自然能洞察孟怀北眼中对三娘那份不言而喻的情愫,那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倾慕与守护之意,让他不禁暗自戒备。

本来他跟在姜念薇的身后,只等她入了营帐便打算离开,没想到却看到了两人相拥在一起。

这个阿北,他也确实听三娘讲起过,但是话语间,明明就是个孩子,如今见到真人,却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怎能不令人心生戒备。

“我与小姐如何?又关你什么事?即使你是大名鼎鼎的王爷,我也不会害怕?”孟怀北不遑多让。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更加紧张了。

百里昭的理智瞬间崩塌,“本王与三娘,乃是经由天地见证,共结连理的夫妻,此事如何能说不关本王之事!反观你,一个与她无丝毫血脉相连的弟弟,才更应恪守分寸,保持距离!””

箭弩拔扈之间,孟怀北不可思议的看向姜念薇,他以为她的夫君应该战死沙场了,却没有想到……竟然是煜王。

“阿北,此事我确有诸多隐瞒,未曾向你坦诚以待,我的夫君,正是你所见的煜王殿下……”

姜念薇瞬间觉得,感情的事情,可比做生意难多了,百里昭明明假装失忆了,如今怎么又将这些全部说了出来?

孟怀北经过片刻的犹豫后,他缓缓收剑入鞘,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属下孟怀北,参见煜王殿下,方才一时鲁莽,多有冒犯之处,若王爷欲加责罚,属下甘愿领受,绝无怨言。”

他不会允许有任何人,玷污他的小姐,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的污名。

这是小姐的选择,他绝不会忤逆,而是会选择接受,虽然心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却还是继续解释道:“方才与小姐重逢,心潮澎湃难以自抑,但请王爷明鉴,属下对小……王妃情感,唯有纯粹如水的姐弟情深,别无他想。”

百里昭明明知道不是如此,可对方言辞诚恳卑微,姜念薇又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他,只能顺着台阶说道:“是本王误会了,你不必多礼,先回去休息吧。”

但他却拉着姜念薇的手,不由分说的说道:“随我来,我有些话,需与你单独言说。”

孟怀北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如坠冰窟,他步履沉重,魂不守舍地踏入了小队临时驻扎的营帐之内。

“孟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属下刚刚收到了密函,这里的任务不用我们执行了,上面言及此地之任务已无需我等继续,上头另有重责委于我军,即刻便需启程远征。”

孟怀北麻木的点了点头,“我已知晓。”

也许现在离开,算是最好的结果,他无法面对小姐与其他人恩爱。

“我们立刻收拾行囊离开!”

原本他们来到此地就是为了监视赤火军,但军营中布防严密,令他们难以觅得一丝有价值的情报。

今日他也是因为姜念薇的关系,才看到了煜王一眼,心中虽涌动着刺杀的念头,但周遭空气中弥漫的危机感却如寒冰刺骨,提醒他四周潜藏着无数双锐利的眼睛。

那个时候,姜念薇也在身旁,他没有机会动手。

……

百里昭将她拉到了营帐之中,转过身,扫视着四周,低沉的声音在营帐内回荡:“所有隐匿于暗处的卫士,即刻撤离,未得命令,不得擅动,更不得窥探此地分毫!”

“可是……王爷。”郑长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发出,“这样很危险。”

“本王心中有数,一炷香后你们再回来。”

姜念薇心中却隐约不安起来,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刚才,真的只是误会,我对阿北只有姐弟的情谊。”

百里昭的眼神柔和了几分,“我自然明了你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从你的眼神中便能看出来。”

和姜念薇谈话,他不再以本王自居,而是“我”。

他拉着她坐下,这才缓缓开口:“是我错了,不该用这种方式将你推开,三娘,是我骗了你,我没有失忆。”

“明明昨日你还装作失忆,为何现在……却又承认了?”

百里昭轻叹一声,“父皇将我当做太子的试炼,母后将我当成太子的阻碍,仿佛我的存在,本就是一场不被期待的错误。”

“从我出生时,我便在想,若是我没有生在帝王家,或许能避开那些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的日子,可如今又在庆幸,若没有生在帝王家,我又如何与你相逢,与你相遇相知?这世间万物,似乎总在得失之间平衡,让人既感无奈,又心怀感激。”

他握紧了她的双手,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缓缓依偎进她温柔的怀抱之中。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谧得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共鸣着不为人知的哀愁与希冀。

对于煜王的过往,姜念薇并非一无所知,他本是这书中结局惨烈的反派,而自己也是全家惨死的炮灰,两人又何尝不是同病相怜。

既然自己的命运可以改变,她便也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王爷……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三娘啊,你是我的娘子,我自然要告诉你这些,世人眼中,我或许是那身披荣光、战无不胜的战神,权柄在握,深得父皇垂青,却不知,他只是想想将我高高的捧起,再让我重重的落下,我只是不想再沦为皇家的一枚棋子,我想抗争,想要挣脱这些束缚。”

姜念薇不由的开始轻抚着他的脸颊,细看之下,便可以察觉,他眉宇间多了几分惆怅。

“小时候,我最爱吃葡萄了,母后便命人给我端来最大最漂亮的葡萄,可我却没有想到,这上面猝了毒。”

第115章 二人坦诚相对 百里昭的眼里露出了深深的悲哀:“小时候,我最爱吃葡萄了,皇后便命人给我端来最大最漂亮的葡萄,那时的我,满心欢喜,未曾料想,葡萄上面淬了毒。”

“那一日,我几乎踏入了鬼门关,是身边那位年迈的嬷嬷,以命相搏,跪求太医,事后皇后得知我没有死,却将她活活吊死。”

“皇后一直伪装成慈母的样子,若不是我暗中调查,恐怕这一生都将被她的假象所蒙蔽,我身边之人……似乎从没一人能善终。”

姜念薇此刻觉得心疼,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亦非战场上一往无前的战神,只是一个异常脆弱的灵魂。

“我从未和他人说起过这段往事,可是今日我想告诉你,留在我身边,会有多么危险,我不想你也陷入困境之中。”

他从不敢轻易动情,亦不会和任何女子有所接触,但三娘却是个例外。

从一开始,她似乎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姜念薇眼神柔和,“我不害怕这些,事在人为,只要有心,便无不可为之事。”

这一刻姜念薇已经下定了决心,有些人也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百里昭惆怅的摇了摇头,伸出手把玩着她的一缕秀发,“你不害怕,可是我会担忧,如今京城发来密函,让我即刻动身回去,但很有可能领的不是赏,而是有去无回的鸿门宴。”

“鸿门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失忆的这段时间,不知道朝中发生了多少变化,有些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掌控。

百里昭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来,你当初你交给我的名单倒是帮了不少忙,但我回到朝中,肯定会有很多人都想置我于死地,不能再让你们牵扯进来了,等我将一切处理完,我便再回崖州寻你,可好?”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妥帖的办法。

姜念薇沉默着没有回答,殊不知,她的心里早已经开始谋划着一切。

“我能否和你一起回京城?”

百里昭的面色更为凝重:“今日突现刺客,其幕后真凶,绝非穆国之分,极有可能是朝堂之上的人。”

她心中所疑此刻得到了印证,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今日之险,果然非同小可。

但同时特察觉了不对劲,“此事,你何以知晓?”

毕竟,她未曾向百里昭透露过这件事。

百里昭眸光微黯,最后只能无奈承认,“听闻你们溜出去游玩,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便偷偷跟在了你们身后,那阿北身手确实不错。”

她捂嘴轻笑,“当初的王爷可真是口是心非。”

“原本我欲返归崖州,但如今我想随你一同去京城,缘由有三:其一,姜家旧案,流放之谜,犹如心头之刺,我要找到陷害我们之人报仇雪恨;其二,我需要亲自处理一些景家商号的事物;其三,亦是因缘际会,我答应了一名女子带她去京城寻觅失散亲人,此行京城,恰为顺路。”

百里昭心中一颤:“对于那幕后陷害姜家之人,我心中已隐隐有数,应该是太子暗中谋划,只是太子势力庞大,又是父皇最为器重的嫡长子……不过三娘请放心,总有一日,我会为你报仇。”

姜念薇其实早已得知,太子肯定是推动此事的幕后黑手之一,此次进京,便是为了想办法击垮对方。

报仇这件事,她绝对会亲自完成。

“我还希望你能帮我一件事。”

百里昭闻言,眼眸微敛,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但说无妨,我必倾尽全力,助你达成所愿。”

“希望你能派一对人马前去崖州,保护我父母与亲人的安全。”

唯有他们平安无事,她才能放手一搏。

“三娘放心,其实我早已经派人前去,当初你说要回崖州,我便……”

未等他说完,姜念薇已经将这句话说出了口,“你便安排了宇文隆脱离了暗卫,留在我身边,是否如此?”

百里昭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件事都察觉了,“于他而言,摆脱暗卫的身份是一件好事,我暗中还派了一对人马想让他们提前到达崖州,你爹娘他们……对我也有恩。”

他的父母之间充满了算计,母后有两个孩子,独独宠爱长子,对他厌恶至极。

父皇有无数子女,而大盛奉行嫡长子继位制度,他这个五皇子虽为嫡子,一开始却也极为不显眼,若非是他锋芒毕露,引起了父皇的主意,也不会被选中成为太子的试金石。

而姜伯父景伯母却不同,不是亲生父母,却给了他尊重与关怀。

在崖州度过的那段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聊了一炷香的时间,姜念薇踌躇片刻,终是在他额头印上一吻,这才匆匆离开。

百里昭愣在了原地,不由之后才反应过来。

郑长空见主子面无表情地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

可最终只看到王爷冷峻的唇边竟缓缓勾勒出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

百里昭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抚过额际,那里尚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似烙印般深刻,又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这是三娘第一次主动亲吻他,虽然只是额头,也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

姜念薇回到营帐之中,才和几人说了自己的计划,“我打算先去京城一趟,你们愿意随我一同前去吗?”

桃枝还有些不理解,“小姐,我等皆是戴罪之身,京城之地,若是贸然前往,岂非自投罗网?”

“我们肯定是要伪装身份,乔装打扮一番的,煜王……也就是阿昭会帮我们办好一切,确保万无一失,只是这一路上可又要辛苦你了。”

桃枝连连摇头,“跟着小姐,一点也不辛苦。”

霜霜也表示赞同,“在念薇姐姐身边,可以见识到不少新鲜事物,我愿随你们一同前去!”

只有无辜的宇文隆,白白失去了暗卫的职位。

但他也没有忧虑太久,隔日一早,姜念薇便正式雇佣他成为近身侍卫,给的工钱比当暗卫的还要多,“以后你便与霜霜相互配合,帮我刺探情报,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宇文隆自然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这任务轻松了,工钱也变多了,福利待遇还变高了,只是留在了姜姑娘的身边。

但是转念一想,他还是留在王爷身边,和之前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姜念薇也发现阿北带领的一小队兵马已经离开,他未留下只言片语。

其实她心中已隐约有感觉,阿北对自己的那份情谊,只可惜,感情的事情无法勉强。

在赤火军的帮助下,幽州很快便恢复了昔日的繁华。

援军到达幽州之后,便是赤火军离开之时。

百里昭望着领头的安宁侯,心中五味杂陈,原本安宁侯是中立派,两人之间也算是相安无事。

可随着安宁侯长女成为了太子妃,已然成了太子一派,他们的立场自然也就发生了变化,而且安宁侯原本便是被派来抢功劳的。

百里昭假意尚未痊愈,装作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便是为了放松对方的警惕。

安宁侯客气的说道:“煜王劳苦功高,回京之后,一定要好好休养啊!”

百里昭侧身,以袖掩口,轻咳数声,似是要咳出血来虚弱道:“如此,依兰关之安危,便全权托付于安宁侯了,本王……咳咳……”一阵更为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语,他强压下不适,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望安宁侯能固守疆土,护我河山无恙,本王在此先行谢过。”

安宁侯若有所思的望着煜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煜王不带面具的样子,谁能想到如此狰狞的面具之下竟然是如此俊逸的长相,只是对方身上的病气太重,他不免觉得惋惜。

这煜王也算是众多皇子之中,最有能力的一位,只是可惜啊……

他女儿选择的是太子,他们注定站在对立面。

那日,赤火军铁骑扬尘,踏上归途,幽州城上下,无不心怀不舍,倾城而出,只为送这守护一方的铁血之师。

城外古道,绵延不绝,直至视线尽头,皆是依依惜别之人影。

哭声与呼唤交织成曲,回荡在天地之间,仿佛连风也带上了几分哀愁,不忍见证这场离别。

百姓们或手持绢帕,泪眼婆娑,或跪地相送,祈愿平安。

孩童不解其中意,却也随大人模样,小手轻挥,口中喃喃,似是在道一声“珍重”。

百里昭缓缓转身,目光穿越重重山峦,似要将那遥远的幽州城尽收眼底,轻叹道:“安宁侯,此人忠心如铁,义薄云天,即便身为太子麾下,亦必能固守幽州,不负这方水土之托。”

姜念薇却陷入沉默之中,若是有一日,安宁侯发现,倾力相助、欲以弥补过往遗憾的“女儿”是个冒牌货,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就算她如今当面告知安宁侯,恐怕他也不会相信这一切吧,唯有找到破绽,揭开孟莞然的真实面目,才能将她的计划彻底击溃,如此太子也将失去一大助力。

此刻,风中隐约夹杂着传来的呼唤,百里昭便看到了段赟骑着马的身影。

“阿昭,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终是寻得你了,只是,你怎会如此装扮?”段赟的目光在百里昭身上流转,他穿的是王爷那身银色的盔甲,瞬间恍然大悟:“难道,难道你就是煜王?”

百里昭微微一笑:“不错,我正是煜王,此番隐瞒,实属无奈之举,还望段兄见谅。”

段赟闻言,神色一凛,正欲屈膝行礼,以表君臣之礼,却被百里昭眼疾手快地扶住。

“段兄,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此等俗礼,大可不必。

段赟迅疾转身,自背后悄然取出一包物件,双手恭谨地递上,轻声道:“此乃姜姑娘托我转达于您的。”

话音未落,他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侧首望去,只见姜姑娘英姿飒爽,跨坐于马背之上,正以一抹温婉的笑容望着他。

“姜……姜姑娘,您竟也在此地?”段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惊讶与欣喜。

他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平日里身处骑兵营,忙于军务。

未曾细想那军营中人人称颂的医术超凡的姜大夫,竟与姜姑娘是同一人,实乃迟钝。

又忽然想到,他连升了好几级,心中不由开始怀疑,“难不成,我能升到骑尉,是因为走了后门?如此,我还不如做那默默无闻的小卒。”

百里昭深知他心性耿直,遂宽慰道:“此言差矣,你之所以能成为骑尉,皆源自自身的本事本王绝无任何偏袒,这是你用实力得来的,无需多虑。”

段赟这才安心,两位昔日的好友也终于相认。

百里昭望着厚实的包裹,想到这曾是三娘让段赟带来的,心中不免泛起了暖意,尽管抵达他手中确实晚了一些。

他打开了包裹,映入眼帘的是几件朴素的棉衣与棉鞋,摸起来异常的厚实,甚至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钱袋。

钱袋之中还藏着一封信,百里昭正想打开信封,却被姜念薇阻止了,“我人都在你身边了,为何还要看信,不如将它还给我?”

百里昭轻轻一笑,将那封书信悄然藏匿于袖摆深处,眸光闪烁着狡黠:“既已落入我手,哪有再归还于你的道理?三娘若真觉羞涩,为夫便等一身人静之时再……”

姜念薇闻言,脸颊绯红,羞恼之情溢于言表,她嗔道:“百里昭,你怎可如此无赖!这信,你不许看!”

百里昭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嘴角却挂着温柔的笑意:“好好好,夫人之命,岂敢不从?”

言罢,他指尖轻动,那封信便在他灵巧的手法下化作了点点碎纸,随风轻扬。

姜念薇怔愣片刻,随即展颜一笑,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这些棉衣棉鞋,你可得好好珍藏着,它们是我一针一线,满含心意缝制而成的。”

百里昭眼中满是温柔,他轻声道:“自然,夫人亲手所做,皆是世间珍宝,我定当妥善珍藏,不负你一番心意。”

第116章 景卓怀了身孕 崖州城。

景卓收到了姜念薇的来信,得知她准备回京城一趟,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回来了,但已经派过去一队人马保护他们的安全。

信中写了这些日子发生一切,看得景卓唏嘘不已,无奈叹息:“最近崖州城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

近日来,她的身体也似乎也不太舒服,没有胃口,还时不时恶心干呕。

而且她已经两月没有来癸水了,难不成真的有了身孕?

随后又摇了摇头,这应该不可能,毕竟事后她喝了避子汤。

念薇若是在侧,肯定能帮她检查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也不用像这样遮遮掩掩。

景卓只能找了个空闲时间去了一趟药铺,却发现这家药铺门口有人在闹事。

“我夫人明明在这里开的是补药,回去之后就开始腹痛不止,现在还躺在床上无法起身!你们必须赔钱!”

药铺的伙计说道:“咱们铺子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男子正在为难,一看到景卓,眸突然一亮,“上次这位公子也在,他可以作证,我确实来这里抓过药。”

上次景卓来这里买药,确实遇到了这名男子,只不过这男子买的是补药,而她买的是避子汤。

若是药开错了,那她有了身子倒确实有可能。

景卓便作了证,指责道:“你说你们铺子繁忙,有没有可能真的是搞错了药方,我拿回去的药方也没有效果,若是如此,吃坏了身子你们又该如何担责!”

那伙计闻言,非但不显惧色,反倒是挺直了腰板:“即便是有所差池,又能如何?又未曾闹出人命大事!诸位若再执意纠缠,恐要自食其果,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

景卓心中气恼极了,喝错了药可是会坏了她的大事!

而对方明明开得是补药,如今喝下避子汤,身体肯定也会受到影响,这药铺不想着如何处理,竟然用言语威胁她。

忽而想起,近日来这城中的药铺已经被李坤舅舅垄断了,仗着李家撑腰,他们自然是毫无惧色。

眼见身旁的男子比她还要激动,正准备上前与其理论,景卓还是阻拦了他,温言相劝:“莫要与虎谋皮,硬碰硬非智者所为,你我之力,尚不足以撼动这根深蒂固的权势之树。”

药材之利,自古以来便是暴利之源,人食五谷杂粮,孰能无病?

而李坤一族,凭借其雄厚的势力,已将这座城中百姓的救命稻草——药材生意,牢牢攥于掌心。

“可是……”

见男子如此气恼,景卓能理解,便将他拉到一边,给了他一锭银子,“兄台,望你暂且放下心中怒火,重新为令夫人寻得良药,切记意气之争非长久之计,夫人的安康方为首要。”

男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感激,却也难掩胸中郁结的愤慨,“兄台盛情,小弟铭记于心……只是,此等不公,教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景卓轻叹,语气温和却富含深意:“世间之事,往往因果循环,多行不义者,终将自食其果。眼下,令夫人的安康才是最重要的吗,何不妨退一步,另寻高明医者,为夫人细细诊治,方为上策。”

“哎。”那男子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实力,只能咽下苦水,朝着他客气地作揖,“多谢。”

而景卓则是回去换了一套女装,带上帷帽找了个大夫。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当真是有了身孕,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给她当头一喝。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开始细细思考将来的打算。

在现代之时,她便有去国外做人工授精的想法,如今这个想法倒是成真了。

反正孩子的亲生父亲不知道这件事,他的基因还不错,不如就留下这个孩子。

她摸了摸小腹,现在尚在怀孕初期,尚且可以遮掩,肚子大了之后这些事情该如何解释。

且平日里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碌,这种事情除了姜念薇,她也不知道该找谁商量。

只能写了一封信,告知念薇她如今的状况。

随着李家势力的逐渐扩大,逐渐成了当地的地头蛇,就连太守也要让他家三分,要不是自己还要利用价值,恐怕李坤也不会对她如此客气。

她也隐约能感受到,李坤和他父亲似在谋划着什么。

崖州港口逐渐开放,往来贸易的商船逐渐增多,他们是绝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很快会盯上这块香饽饽。

景卓正准备赶回别苑,恰好遇到景秋蝶与姜思雨来访。

当目光轻轻掠过景秋蝶那略带惊奇的眼眸,他方意识到,自己一身女装装扮,竟是如此突兀地展现在了亲友面前。

“卓儿,未曾想,你着女装竟如此清雅脱俗。”

姜思雨拉起她的手,也忍不住赞叹道:“表姐,我要是个男子,一定也会忍不住心动。”

“姨母,表妹,莫要再打趣我了,今日你们来得巧,正好念薇有封信让我转交给你们。”

姜思雨闻言,眼眸中闪过一丝期待,她急忙接过书信,细细展读,待阅毕,一抹淡淡的失落悄然浮上眉梢。

“阿姐在信中言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归期恐将延后,让我照顾好爹娘,若有任何变故,需我冷静应对,先行处置,也可以去联系水寨的宗言大当家帮忙处理。”

“好了,既然念薇无事,这便是一件好事。”

刚才景秋蝶便发现了,景卓回来之时,还提着几幅药。

她热情的拿出篮子,里面是她采摘的新鲜水果,“柳嬷嬷私下里提及,你近来身子似有微恙,让我心中颇为挂念,我便特地挑选了这些饱满多汁的佳果,还有这几罐自家腌制的梅子,酸甜交织,可以开胃。”

看着篮子里的腌梅子,景卓嘴里不禁泛起了口水。

“果子成熟了,也该安排装船了。”

景秋蝶笑盈盈地说道:“你不必忧虑这些,收购的商人全部安排好了,你便安心好好养身子。”

她细细打量着景卓略显削瘦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心疼。“崖州的生意虽大,却也压得你日渐清,若真有哪处是你一人难以应付的,切莫客气。”

景卓确实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白日里她都要帮李坤处理其它事情。

姜思雨赶忙说道:“岛上也不算繁忙,表姐不如我和娘留下来一段时日。”

“这……”

景秋蝶握住了她的手,“念薇不在,这些担子不能全压在你的身上,我们理应分担。”

景卓心里一热,本想一人坚持坚持,没想到周围人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

“既如此,我便不再推辞,往后那些琐碎事务,就劳烦姨母与表妹多多费心了。”

姜思雨学得很快,崖州一带的作坊生意便交给了她打点。

一开始她还觉得新奇,没过几日便觉得这些活儿既繁琐又枯燥,便想起了爹和她说的一些话,说她聪明伶俐,就是为人太过浮躁。

想到这一点,她便忍了下来,她应该向两位姐姐学习。

这做生意就和恰似书海泛舟,只要掌握了其中的门路,便再不会觉得枯燥乏味。

初次踏入脂粉作坊,她便发现,这里与玻璃作坊的不相同。

这里只有女子,作坊内的氛围,既忙碌又和谐,每一道工序都井然有序,女子们的笑声与交谈声交织在一起。

得知她是姜念薇的妹妹,众人纷纷投以友善的目光,言语间满是温柔与尊重,也十分配合她。

“姜姑娘帮了我们大忙,小姜姑娘肯定也和你姐姐一样,是心善之人。”

“小姜姑娘,这是地里刚摘下来的菜,很新鲜的,您带回去!”

“小姜姑娘,我这里也有好东西,你看这是我用亲自晒的干花,做的香囊,愿这香气能伴随姑娘左右,日日芬芳,岁岁安好。”

“谢谢大家的好意。”

此刻姜思雨也终于明白了阿姐造这些作坊存在的意义,带动了这些贫穷落后的地方的发展,也让这些女子有一份养家糊口的手艺。

这日过后,她时常会来作坊,很快便与这些女子打成了一片。

这些女子,皆是邻近村落的妇人,昔日里家中的米缸时常空空如也,她们需得依赖家中男人生活,而如今不知能吃上米饭,还能挣得一份足以支撑家庭的银钱。

而且这里还有专门帮忙看管孩子的地方,也不耽误她们带孩子。

这一日,姜思雨却听到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循声望去,只见作坊前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人,一名男子正唾沫横飞,言辞激烈,“真是不要脸的娼妇,丢尽了我们的家的脸,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容忍家中之妇在外抛头露脸,更遑论要靠你来养家糊口?速速给我滚回家去,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一位正在磨珍珠粉的妇人脸上露出了难堪的表情,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小姜姑娘,您千万不要见外,我家男人说话不太好听。”

姜思雨早就发现了荣嫂的手臂上时常会出现青紫,加上如今她男人这个情况,便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想。

“荣嫂,你先过来,我有些话要和你谈谈。”

荣嫂听她语气如此沉重,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小姜姑娘,您千万不要赶我走,我们全家上下,全靠这份活儿吃饭,我男人实在过分,行止有失,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就算被他打死,我也必须在这里干下去!”

“荣嫂,你且起身,我并无责怪之意,只是你家男人整日打你,你的身子吃不消,这不是一件长久之计,你能否告诉我,他何故如此?”

荣嫂闻言,泪眼婆娑,双手轻抚过湿润的面颊,面露难色:“姑娘或许未曾耳闻‘典妻’之事?”

姜思雨眉头微蹙,摇了摇头,“典妻?”

“往日家中贫寒,我家男人又好吃懒做,他便将我典当出去,给别人家生孩子。”

见姜思雨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她又继续说道:“这些丢人的事情,我实在不忍说出,但转念一想,他尚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不堪,我又有何理由继续遮掩,两年前,我就被典当过一次,为了两百文钱,我被迫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是我的亲生骨肉,可是断奶之后,那家人就将我赶了出来。”

“如今,他又想将我典当出去?我不肯,他便来闹事。”

姜思雨第一次听到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不由皱起了眉头,“可是……你在作坊,一年也能挣到几百文。”

“是啊,生了女儿只给两百文,可是生了儿子能给五百文再加两百文的喜钱,他便是贪图这些。”

姜思雨的面色愈发沉郁,眉宇间凝结起一层不易察觉的寒霜。

再加之那男人还在外面吵闹不止,她便喊来护卫:“将门外那不知趣的男子驱逐出去,不准他在此地吵闹!”

不多时,两位身着劲装、身形矫健的女子步入,她们虽为女子,却拥有不输男儿的体魄,加之长期的特殊训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凛冽之气,即便是静止站立,也足以让人心生敬畏。

两位女护卫毫不客气地将门扉猛然推开,瞬间两道冷冽的目光锁定在了门外那仍旧喋喋不休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见状,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你们这作坊,竟然还有打手,想要赶走我?莫不是心虚了?被我说准了,是干些下流龌龊的买卖!”

女护卫也不废话,直接将人提了起来,在众人的起哄中,扔了出去。

“你们!你们走着瞧,臭娘们儿,有种你就不要回家!只要你一回来,我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这就是去告官,你们这是个淫窝!”

荣嫂目送着丈夫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非但未得半分安宁,反倒是如铅云压顶,愈发沉重。她轻叹一声,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哀愁

“小姜姑娘,我还是离开这里吧,我不能连累作坊,这一次,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将我典给了城中一户富贵人家,那等门第我们平头百姓,又怎敢轻易得罪。”

姜思雨拦住了她,“反正这里也有休息的地方,你先不要离开作坊,留在这里,你的事情,我自然会想办法。”

第117章 蓄意勾引王爷 未几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作坊仆役的呼喊打破了宁静,“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作坊之内,竟有强徒闯入,意图掳人而去!”

“想必是荣嫂那执迷不悟的夫君,又生事端,娘,表姐,我此番必须亲往作坊一探究竟,以防不测!”

姜思雨言罢,转身便打算离开。

景卓还是不放心,“思雨,我们与你一同前去看看情况如何?”

以防万一,她又找了几名打手一同前去。

及至作坊门前,一幕令人不悦的场景赫然入目,荣嫂此刻却被几名身着仆役服饰、面容不善的男子粗暴地拖拽着,她的挣扎显得如此无力而绝望。

“哼,能入任爷的眼,给你机会为他诞下子嗣,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名男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言语间满是对荣嫂的侮辱,“若非你肚子争气,生过两个健壮的儿子,这等好事,岂会轮到你这等姿色平平的女子?”

“就是,任爷的妾室那都是一等一的姿色。”

但不知为何,这任家生下的孩子,全都是女孩儿,即使生下男孩也是死胎。

任奇想着自家偌大的家业,总不能没个儿子来继承,便找了算命的来,算命的说他必须找生过两个儿子的女人来生孩子,才能得偿所愿,这才找到了荣嫂。

任家有钱,便给了荣大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已经是不菲的价格,荣大这才想尽办法想要让荣嫂回去做典妻。

眼看着自个儿来没有用,这次找了任家的人来帮忙将荣嫂带走。

荣大躲在这群人身后,“我之前叫你不要抵抗,现在吃苦了吧?活该!一两银子,你要多久才能赚回来啊?”

荣嫂挣扎着大喊着:“不要……我不要去。”

这世道,女子是没有人权的,就像是男子的所有物,荣大将她典出去,即使告了官,官官相护,官员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理会。

姜思雨气恼的上前,“你这厚颜无耻之徒,莫非忘了方才的教训?竟还胆敢踏足此地,兴风作浪!”

荣大似乎全然不惧,反而振振有词:“方才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如今,有任家这座靠山在此,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轻易动我分毫!”

姜思雨忍不住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任奇是李坤的舅舅,有李家做靠山,任奇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景卓稍作思考,走到了这群奴仆的面前,“诸位先等等,我与这任老爷,也算是相识,能否求诸位通融一下。”

“你说相识就相识啊,走开点!不要挡着道!”

那奴仆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正欲挥手驱赶,却不料景卓话语未落,数名身形魁梧的打手已悄无声息地横亘于二者之间,如同铜墙铁壁,气势逼人。

景卓面上笑意不减:“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如这样,我随诸位一同前往,也好向任老爷当面陈情,或许能省去不少误会。”

那群奴仆见情况如此,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景卓便和姜思雨跟在了他们身后,来到了任府后门。

任府之内,忽闻门外小厮匆匆来报,言及门外有位姓景的公子求见,自称与他相识。

任奇眉头微蹙,不耐之情溢于言表:“姓景?我记忆中并无此人,定是又来攀附权贵的宵小之辈,速速打发他走!”

恰在此时,李坤正在和任奇谈事情,一席言谈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姓景”这一字眼,心中不由一动,随即抬手制止了小厮的去意。

“慢着,你且请那位景公子进来,我或许认识他。”

如李坤所料,果然是景卓,“不知道景兄来找我舅舅所谓何事?”

景卓没有想到李坤也在此处,心中庆幸将姜思雨留在了门外,没有让她进来。

“李大人,,实不相瞒,我坊间一名勤勉女工,被任老爷府上的人带回了府中……属下就想问问,是否有转圜余地,能让此事得以妥善处理?”

李坤转身问任奇,“舅舅,可有此事?”

任奇表情为难,在侄子耳边小声说道:“确实有这件事,但这不是为了我们任家香火着想吗?这个女人命中注定要给我生下儿子,我这才将她典来。”

李坤知道缘由之后,他缓缓步至景卓身旁,自然而然地欲将手搭上对方的肩头,却被景卓躲了过去。

“景兄啊,不过一个女子罢了,不如这样,我再添些银两予那户人家,权当是对他们的补偿,便让那女子留下,岂不是皆大欢喜?”

但景卓依旧不为所动,她知道,这些钱根本进不了荣嫂的口袋,只会被荣大拿走,而且这件事若是妥协,荣嫂依旧还是活在泥淖之中,命运依旧无法改变。

任奇知道他是景卓之后,心中不由想到了城中那几间刚刚开业的铺子,似乎都是这名景公子所开,因着物美价廉,生意十分火爆。

他动了动眼珠子,“这件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景公子愿意与我合作,那这女子不要也罢,我还可以另寻其她的。”

景卓听后,心中更为不舒服了,即使救了一个荣嫂,还会有其它的受害者出现。

而她只是个生意人,根本无力与他们抗衡。

而且原本李坤已经对她的生意开始虎视眈眈,这一次又被他们寻到了机会,让她的处境愈发艰难。。

她只能搪塞道:“容小的考虑一下,明日再给您答复。”

任奇不禁嗤笑一声,“最多一日,你若是不答应,不止这名女子我要留下,连同你那苦心经营的作坊……”

李坤在一旁,非但不加劝阻,反而嘴角也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她心中暗自一凛,再次验证了她先前的预感。

她的感觉果然没错,等她出了任府,姜思雨迎了上来,却见景卓摇了摇头,“我们需另辟蹊径。”

……

此刻的姜念薇正在和百里昭赶往京城的途中,她准备绕到隆州一趟,带上胡怜雪一同去京城,揭发孟莞然的真实面目。

他们到达隆州,准备在此地休息两日。

姜念薇像之前答应的那样,果然来带走胡怜雪了。

胡怜雪垂下头,眸中黯然:“姜姑娘,世事无常,他们既已寻得血脉至亲,我这再入京城,又能添得几分意义呢?或许,留于此地,以织艺为生,才是我的归宿,至少能保一份自给自足的安宁。”

姜念薇劝慰道:“你跟着我,我怎么可能让你吃亏呢?京城之大,机遇良多,我必能为你谋得一份合适的营生,不仅让你衣食无忧,更能让你见识更广阔的天地,学到更多的东西,至于找亲生父母这件事,就随缘好了。”

月桐在一旁听得动容,连忙跪倒在姜念薇身前,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姑娘,既然怜雪不愿意,求您也带上我吧!我愿追随姑娘左右,无论风雨,皆无怨言,愿能借此机会,增长见识,报答姑娘的恩情。”

姜念薇皱了皱眉头,她始终无法见识此女的真实面目,不如带在身侧,也好旁敲侧击一番。

再加上胡怜雪听闻好友也要去京城,心中也开始摇摆不定,“月桐,你也要去京城?”

“姜姑娘说得对啊,京城的机会始终更加广阔,而且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不像在隆州,只要稍微打探一番,就知道我们以前的那些事……”

“姜姑娘,若您不弃,能否允我二人同行,共赴京城?

姜念薇点了点头,“也好,一路上你们能做个伴儿。”

没有耽搁太久,他们继续出发赶路。

姜念薇并未将两人当成侍女,反而是以礼相待,与她吃住一样。

月桐见保护姜念薇的人,穿着盔甲,个个英勇神武,心中便起了仰慕之心,若是能嫁给这样的男子那该多好啊。

而更令她震惊的是,那位时常以面具遮面,神秘莫测的男子,竟是外界传颂的煜王殿下。

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煜王有妃子,她虽然家世平凡,外貌在普通人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若是能成为王爷的妃子,即使是侧妃,她这一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亦是足以让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福分。

看向那抹银色盔甲的身影,仿佛对那遥不可及的身影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月桐轻声细语,似自语又似感慨:“煜王殿下,果真是英勇无双,令人心生敬仰。”

胡怜雪见她神情,便劝说道:“桐儿,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们这样的女子,怎么能攀上那样高高在上的贵人呢?还是踏踏实实靠自己,不要妄想了。”

月桐如今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怜雪,你总爱这般自轻自贱,你我皆是姿色出众之人,世人皆言红颜易老,却也难掩其于世间行走的便利,如今有这样的机遇置于我眼前,怎可轻言放弃?你若无心于此,我亦不怪你,这王爷的青睐,我愿全力以赴,望你莫要与我相争。”

胡怜雪早就观察到,姜姑娘总是与煜王走在一道儿,只有姜姑娘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王爷那样的贵人。

看向身边的月桐,总感觉她在不知不觉中变化了不少。

而月桐一直在找接近王爷的机会,但百里昭身边的防护很是严密,让她根本没有机会靠近。

几日后,林中突然出现一队刺客,对赤火军进行了偷袭。

刺客们的目标很明确,便是想要杀死煜王,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大受打击的赤火军不止安然无恙,还多了许多杀伤力极强的武器,竟然能在眨眼之间,让他们毫无还击之力。

只有刺客的首领朝着煜王拼死射出一枚带毒的飞镖,却还被他身边的人挡住了。

那名刺客首领被抓住之后,为了不受折磨,直接咬舌自尽,当场毙命。

那枚飞镖被姜念薇拦了下来,还好她里面穿了金丝软甲,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只是被射中的位置隐约疼痛。

百里昭神色慌张的将她拉到营帐之中,非要查看她的伤口。

“你何必如此,若真让那飞镖得逞,或许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但见你为我挡下这一击,我心如刀绞,宁愿自己承受万般苦痛,也不愿见你有丝毫损伤。”

姜念薇听他如此言语,不由轻笑起来,“往日见你如同闷葫芦一般,但说起情话来,倒算是动听,况且我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这金丝软甲,还是你曾经赠予我的。”

百里昭的神色凝重如铅云压顶,他沉声道:“那箭矢之上,淬有剧毒,你可知,即便是最细微的触碰,亦能令你命悬一线?”

姜念薇轻挑黛眉:“你忘了我的老本行,解毒我最在行不过了。”

见百里昭欲强行褪去她衣衫以察伤势,姜念薇赶忙护住,“等会儿我让桃枝帮我处理伤口就可以了,阿昭,那位置比较隐秘,实在不便。”

百里昭这才意识到,慌乱之下,竟将眼前的情势抛诸脑后。

“是我无礼了,前面到了驿站,便让桃枝给你上药。”

在桃枝给姜念薇上药的时,他便一直待在门外守候。

月桐抓住了这个机会,假意装作探望姜念薇,不经意间撞到了百里昭,又慌忙道歉:“小女子不是故意的,请王爷赎罪。”

她话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与惶恐,眼眸中闪烁着狡黠与期待,仿佛这一切皆是无心之过,实则步步为营,欲以此拉近与百里昭的距离。

月桐抬眸,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没有带面具的王爷,他相貌俊朗,眉宇间流露出淡漠与疏离,仿佛是与世隔绝的孤峰,令人心生敬畏,又暗自向往。

百里昭没有言语,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往后退了好几步,与她拉开距离,这女子的小心思,他自然明白。

但他对除了姜念薇以外的女子,没有任何好感,也会保持适当的保持距离。

他冷冰冰的说道:“若有下次,决不饶恕。”

月桐心中一阵,又不由的泛起委屈,王爷当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看来她必须弄一些必要的手段,促使王爷知道她的风情。

她暗自握住手中的欢宜香,这香是从林州传过来的,听闻对男女欢好有极大的助益,没有人能抗拒得了这样的香味。

第118章 欢宜香的用处 桃枝喊道:“王爷,小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百里昭才转身进入房内,目光中满是关切,紧张的问道:“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再上路?。”

姜念薇摇了摇头:“没有大碍,赶路要紧,只是一些小伤口,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们还是尽早赶路为妙,莫让些许皮外伤耽误了大事。”

可是百里昭心中担忧,多年征战沙场,生死边缘徘徊无数,他从未有过此刻这般深刻的恐惧与不安。

其实姜念薇一开始就发现了,那些刺客的目标就是百里昭。

她也是保证自己不会受伤情况下才去挡箭,若非如此,那支冷箭,怕是要射到阿昭的脖子上,相比之下,她只是受了一些小伤罢了。

赤火军的防卫本应是万无一失,却未能全然阻绝那群此刻,足以证明此等刺客非比寻常,背后势力恐怕深不可测。

姜念薇想起了刚才门外的动静,“刚才外面是谁在跟你说话?”

百里昭老实作答:“不认识。”

这会儿,他连那个女子长什么样都忘记了,只知道她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所以才让她远离三娘休息的地方。

从小到大,想要设计陷害他的人很多,他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如何。

而且因为皇后带给他的阴影,他也不喜欢有女子接近他,对那种心思深沉的女人,更是避而远之。

不知为何,三娘却是个意外,不管她性子如何,他都是喜欢的。

姜念薇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揶揄道:““哦?莫非是方才那位女子太过貌美,引起了你的注意?让你如此心神不宁?”

百里昭的眸光忽地柔和,嘴角噙着一抹温煦的笑意,悠悠道:“那名女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姜念薇意识到,他说的便是自己,“这油嘴滑舌的本事,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倒是叫人防不胜防。”

“我发誓,我只对你油嘴滑舌。”

夜幕低垂之时,胡怜雪心怀忐忑地探望她,见她无恙,口中轻吟:“苍天庇佑,姜姑娘安好无恙,真是万幸。”

回想起白日里那一幕惊心动魄的插曲,胡怜雪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揪紧。

当听到姜念薇差点中计的时候,她就想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只是当时正好看到了月桐吃了闭门羹。

“姜姑娘,怜雪幸得您出手相救,不然早已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姜念薇只觉奇怪,“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于我而言,举手之劳,帮助几人或是帮助几十人并无分。你若因此而心存重负,反倒让我心生不安,世间诸多苦难,力所能及之处,我自当援手,无须介怀。”

胡怜雪欲言又止,咬了咬唇,似乎在下定决心要透露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姜姑娘,您的心胸宽广,让怜雪敬佩不已,只是…只是…月桐她。”

“你是想让我多加注意月桐的一举一动?”

“正是,我曾经劝说过她,不要对贵人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可是她不听,若她一时冲动,举止间失了分寸,冒犯了贵人,只怕后果非她所能承受……”

月桐是如何的人,姜念薇自然知晓,就像之前她在门口故意和百里昭搭话,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胡怜雪继续说道:“月桐于我,确为挚友情深,但姜姑娘于我,却是有如重生之恩,我心中自有掂量,轻重缓急,自是分得清明。”

姜念薇听她如此发言,心中也安定了些,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若是胡怜雪包庇月桐,她们两人的情谊也就尽了,但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留在身边自然没有坏处。

“我会对她多加留心的,你且宽心。”

……

姜思雨还在为荣嫂之事为难,煜王派来的兵马已经到了,表面上他们是来此考察,实则是为了保护姜家之人,给李家一些震慑。

百来号人,骑在马背之上浩浩荡荡的进了城,并且与驻扎在此的守军完全不同。

手中紧握的令牌,犹如皇家权威的象征,那领兵的都尉,官阶显赫,令人敬畏三分,即便是城中权势显赫的李坤,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也不得不收敛锋芒,暗自咂舌。

景卓闻讯,心中顿生欢喜:“真是天助我也!有了这股力量,任家再也无法成为我们的心头大患。”

而那名都尉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景秋蝶和姜思雨,向他们表明了身份,“吾乃王爷亲遣,特来守护诸位周全,若有任何差遣或需要援手之处,但请直言,吾等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爷?”

姜思雨与景秋蝶还不知道阿昭的真实身份,心中暗自奇怪,为何王爷会派兵前来。

直到景卓和她们说明了来由,两人才恍然大悟,“阿昭是煜王?那我阿姐岂不是成了王妃了?”

都尉可不知道其中的关系,他只听从煜王的命令。

但有了这队兵马的相助,他们在崖州城中待遇确实可以稍微好一些了。

景卓也不再低调,直接带着这队兵马,来到了任府前。

任奇还没有得到消息,待见景卓亲至,他依旧故作镇定,嘴角勾起一抹商人的圆滑笑意,缓缓开口:“景公子,可曾深思熟虑?只要您愿意点头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即刻释放在下手中之人。毕竟,这世道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双赢之道,方为长久之计。”

景卓不慌不忙的坐下:“我现在就要你放人!你的条件我也不会答应,这都是我自家的生意,凭什么落入你的手里,让你坐享渔翁之利。”

“只是一夜没见,你的胆子倒是大起来。”

任奇一眼瞥见自家外甥李坤步入门槛,连忙迎上前去,神色间夹杂着不满:“坤儿,你看看这手下人,怎生如此无礼?竟胆敢如此与我说话,全然不顾你我之间的情分!”

李坤厉声说道:“景卓!是我以前太过纵容你了,你别忘了,你可是在我手下讨饭吃的!别忘了,以前我还帮过你的忙!”

当李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景卓便觉得此人已经留不得了,但是要除掉李坤却还要从长计议,李大人定会起疑。

景卓嘴角微抿,未置一词,向门外悠然一唤:“都尉大人,请!”

语毕,门扉轻启,一抹威严的身影伴随着沉重的步履声缓缓步入,其身后,盔甲森严的将士如同铁塔般屹立,气势逼人,令李坤心头不禁一凛,暗自惊骇。

李坤强作镇定,面上挤出一丝笑意,试图缓和这的紧张氛围:“大人亲临,实乃蓬荜生辉。不过,你我之间若有误会,何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伤了和气。”

心中却暗自思量,原来景卓的嚣张底气,竟是源自这位新攀上的高位者。

这小子,手段了得,不容小觑。

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已掌握火枪制造的工序,无需再受制于人,一股狠厉之意悄然滋生。

李坤暗自决定,此人留不得,必须速速除之,以免夜长梦多。

“景公子和我乃是旧识,听闻你们强行掳走了良家妇女,还不速速放人!”

李坤身形微转,贴近舅舅耳畔,低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舅舅,速速放人吧!若是触怒了那位权势滔天的都尉大人,只怕我们日后将难以收场,祸事缠身,

任奇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知道他李坤已经成了城中一霸,就算他做不了主,还有自个儿的姐夫兜底。

“坤儿,你若真觉此事棘手,何不请你父亲亲自出面?区区一个都尉,岂能与你父亲相提并论?更何况,你还有位在宫中荣宠正盛的姐姐,何惧此等宵小之辈?”

李坤语气加重了几分:“舅舅,您怎如此糊涂!”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蠢了,经过这段时日,也长了不少见识,没想到自个儿舅舅还要愚蠢,竟然都分不清官职。

眼见着说不通,李坤便打算自己将那女子放出来,“要是得罪了他,你我以后都没有好果子吃,你还要连累我的父亲。”

任奇被外甥骂了一顿,也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放了荣嫂。

都尉大人,此番多有冒犯,还望海涵。”李坤偷偷摸摸地塞了一包银两过去,“这些是孝敬您的。”

那都尉非但没有展露丝毫悦色,反而眉头紧锁,神色凛然,“不用了,只要你们今后能与我这位朋友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李坤的嘴角抽搐着,看着景卓大摇大摆的离开。

他又不能和都尉硬碰硬,但总有一天,他会让背叛他的景卓付出代价!

荣嫂平安被放了出来,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个孩子。

她带着孩子跪在了景卓和姜思雨面前,“此等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不必了,荣嫂,以后你在作坊好好干活,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了。”

荣嫂擦了擦眼泪,“就是怕荣大他不会放过我们……”

姜思雨只能劝慰她:“你们还是住在作坊中,他是不敢来的。”

谁知第二日便传来了消息,荣大的尸体漂浮在海面之上,被附近的渔民发现。

听说是不愿意交还典妻的一两银子,被任奇的手下活生生打死,抛尸海中。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传闻,并没有找到证据,而荣大一死,荣嫂反而解脱了,没有了荣大,她和孩子的生活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凭借在作坊的工钱,也足以养活两个孩子。

过往的伤痛虽已造成,可是生活还要继续。

……

半月之后,赤火军已经驻扎在了距离京城不远处的郊外,大概还有两三日的路程。

距离京城越近,姜念薇便越是觉得心中不安。

京城中有她的仇敌,有权势更大的敌人,虽有阿昭在身边,可太子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然还有她昔日的好友,当初她与傅思雅离别之后,她还曾经写了许多封信件寄回来,只是一直没有收到她的回信,不知道思雅如今怎样了?

月桐心中更是激动,想到马上可以来到京城成为人上人,已经开始着手开始她的计划。

若是再不下手,便没有机会了。

听闻这里有一处温泉,从军营中其他人口中打探到消息,王爷今天夜里便会来此处疗养。

她便趁着四下无人早早的躲在了这里,只要等王爷来此泡温泉,她便点燃这欢宜香,适当的以勾引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即使做不上侧妃,做个侍妾也是值得的,不管如何,她都要摆脱如今的境遇,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胡怜雪发现她的异常,赶紧偷偷的想要去告知姜念薇,却被月桐捆了起来。

“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毁了我的计划,怜雪,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好姐妹啊,好姐妹不应该互相为了对方着想吗?”

胡怜雪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正是因为当你是姐妹,才不忍心看你这样误入歧途,你惹了王爷,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月桐看着她耳朵后的胎记,原本她以为胡怜雪就是侯府千金,自己能顶替她的身份,可惜这已经不可能了。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现在还来阻碍她的计划,原本月桐就是打算将胡怜雪杀死,现在她又起了杀意。

“误入歧途,你是怕我成了贵人,心生嫉妒吧?我并未完璧之身,这世间,唯有你一人知晓这隐秘,唯有让你死,才能让你无法透露这个秘密!”

说完,便伸出手想要掐她的脖子。

此刻,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霜霜询问道:“请问,有人在吗?胡姑娘是否在此安坐?我们姜姑娘有请,若未得回应,我便冒昧入内一探了。”

月桐只能先堵住了胡怜雪的嘴巴,随后赶紧打开房门将霜霜推了出去,“霜霜姑娘,怜雪不在房里,她出去散步了。”

霜霜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轻蹙秀眉,低语道:“哦?我依稀记得之前和念薇姐姐有约在先的。”

“或许,她已经先过去了呢?总之她现在不在房里。”

霜霜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

月桐松了一口气,看看如今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不能再耽搁了,也顾不得房中的胡怜雪,摸了摸袖中的欢宜香,便打算前去温泉之处。

待月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霜霜悄然自阴影中现身,“这女人连撒谎都不会撒。”

她踢开房门,四处搜寻,终于找到了被塞在床底下的胡怜雪。

拿出胡怜雪嘴里的手绢,胡怜雪便迫不及待的说道:“她,她要去给王爷下药,快去通知姜姑娘。”

“你说这个啊,念薇姐姐已经知道了,她正是害怕你有危险,才让我过来保护你的,刚才我正是听到了房里面的动静才敲门的,其实我一直躲在上面。”霜霜微笑着指了指屋顶。

果然,念薇姐姐还是如此神机妙算,她已经监视了两人好几天了。

“那王爷那边?”

“不必担心王爷,王爷身边的暗卫好几十个,只是一直躲在暗处,你们见不着罢了,只要那女人一出现,嘿嘿,准没有好果子吃!”

胡怜雪叹了一口气,“我想帮她,可是她却想杀我。”

她始终是太过相信人性,没想到一直以来当做姐妹的人,竟然要杀害她,她的眼底不由流露出悲伤。

“胡姑娘,莫要悲伤,早日看清那女人的真实面目,你应该高兴才对。”

胡怜雪勉强一笑:“你说得对。”但实则心中满是凄楚。

月桐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躲在了温泉旁,点燃了欢宜香,她已经换上了妩媚的衣服,就等着王爷出现了,

第119章 嫉妒心发作了 看到温泉里出现了一名男子的身影,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点燃了欢宜香,一股淡雅的味道弥漫开来,与周遭的温热水汽交织缠绕。

月桐迫不及待地等待着男子的反应,她脱下衣物缓缓进入温泉之时,意识逐渐开始模糊,彷佛眼前的男子真的是煜王。

欢宜香已悄然沁入心脾,月桐感觉双腿莫名的酥软,脸上泛起了红晕,周围的一切天旋地转,她却感到无比的兴奋,直到那男子一把搂入了怀中……

“哪里来的美人儿啊,便留下来陪我吧。”

……

百里昭本来就对这样的享乐不感兴趣,当地的官员盛情相邀,他淡然应允,随后又以身体微恙为由,并没有出现在温泉之中。

此类幽静雅致的庄子,他有不少,对泡温泉这种事情也并不感兴趣。

百里昭翻阅着密函,在京城与他交好的官员,都让劝他暂且按兵不动,避其锋芒,想办法拖延时间进京。

虽然此次大胜,民心所归,正是因为如此,他成了太子的眼中钉,陛下必然会想办法打压他。

皇权之术,就是一个平衡,如今他的势头如此猛烈,自然让父皇心中越来越担心。

但皇帝的旨意,他不得不从,违抗圣意,非但自身难保,更恐累及麾下赤火军万千将士,

想那赤火军中的每一位将士,皆是历经烽火硝烟,九死一生,方得归家与亲人团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的是姜念薇的声音,“阿昭,在吗?”

百里昭立刻收起密函,打开房门,一见到姜念薇,他沉重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安慰,“三娘,你不好好歇着,来这里特意找我?”

姜念薇见他眉宇间带着疲惫,“你没有去温泉放松一下?”

他打趣道:“我对此事本无甚兴致,但若三娘愿意相伴左右,我倒是愿意勉为其难前去。”

“我比较喜欢安静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想必这也是你不愿意前去的缘由。”

事情估计和自己预期的差不多,她也不必担忧了,月桐终究是自讨苦吃。

百里昭笑盈盈的说道:“三娘要是喜欢温泉,我也有几处幽静的庄子,清泉潺潺,与世隔绝,到时候将地契全部赠予你,可好?”

姜念薇婉拒道:“你忘了,你已经给过聘礼了。”

之前在海里打捞出来的宝藏,不计其数,她用来做生意的,仅仅用了九牛一毛,加上景家的帮助,此刻那些店铺应该已经发展到了全国各地。

“我恨不得将这世间所有珍宝,尽数捧至你面前。”

这句话惹得姜念薇笑了起来,“天下最好的,不就是这江山吗,你愿意将江山也赠予我?”

此刻,百里昭倒是沉默了,他曾经虽有争权夺位的心思,可当知道父皇心思的那一刻此刻,他方知,江山虽好,一步之差,便是深渊万丈,万劫不复。

“江山若是换得美人一笑,也是值得的。”

百里昭轻叹一声,拿出密函,“三娘,我想让你看看这个,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姜念薇看了一眼密函,“我们自然要回去,还要大大方方地回去,要让百姓大肆欢迎赤火军回去!京城虽是虎穴,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百里昭勾起笑容,“你与我想的一样,我已经派人率先前去京城,大肆颂扬赤火军的英名,让战功赫赫之声,如此一来,即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欲图不轨之时,亦需掂量三分,权衡得失。”

至于他的父皇,百里昭心里是真的没数,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姜念薇心中暗自盘算,世间万物,既可扬善颂德,亦能鞭挞暴虐。

京城之内,虽暂无天灾侵扰,然四海之内,诸多城池却已饱受风霜,或是漫天飞雪成灾,或是地裂山崩惊魂,亦或是赤地千里,旱魃为虐。

姜念薇凑近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如此一来,这些打油诗传出去,陛下更不可能轻举妄动。”

百里昭闻言,双眸一亮,“妙哉!你所言极是,此计甚妙,我即刻吩咐下去,让手下之人精心筹备,务必使这些诗句成为街头巷尾热议之谈。”

两人的距离相近,好似只要再稍稍靠近,百里昭便可以吻到她的耳畔。

姜念薇见他突然没有了声响,询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你这样盯着我?”

百里昭的手轻轻悬于半空,即将温柔地拂过那如丝缎般顺滑的发梢,却在这一瞬,门外骤然响起的喧嚣声如同惊雷,生生打断了这方宁静。

“王爷,急事求见,门外一女子正大声喧哗,言辞间……竟指控王爷对她行不轨之举,言之凿凿。”

百里昭顿觉莫名其妙,他身处此室,与三娘共商要事,未曾踏出半步,何谈侮辱女子?这无端之罪名,简直是荒谬至极。

“王爷,那名女子还说她是姜姑娘身边的人……”

姜念薇顿时明了,那女子是何人,“不必慌张,请她进来吧!”

月桐本以为她的计谋已经成功,可清醒之后,却发现自己竟孤身裸裎于温泉之畔,那与她欢好的男子也早就没了身影吗,身旁还留下了五两银子。

她的身上还带着痕迹,刚才那一切肯定不是幻觉。

明明王爷已经与她有了露水姻缘,为何不将她带走,只留下银钱羞辱她,她心中只留下满腔的羞愤与不甘,在心底翻涌成潮。

一气之下,便想到了这个法子,煜王从来没有风流事传出,她便成为这第一人。

趁着有人来求见王爷,她便故意鸣冤,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如何无辜遭遇了煜王的强迫,引得众人侧目,议论纷纷。

“竟有此事?煜王于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折辱一介清白之身的女子,此等行为,岂不是将昔日积累的磊落之名,一朝化为泡影?世人皆言其高风亮节,如今看来,怕也是难逃沽名钓誉之嫌。\"

“煜王向来不近女色,此等行径,实非他往日风范所能相容,令人扼腕叹息。”

“诸位且慢定论,亲耳所闻,岂可轻易置喙?真相未明之前,还是保留一份理智与宽容,静待水落石出之时。\"

直到有人将月桐带走,她脸上没有一丝羞愧,反而大着胆子说道:“我月桐若真有不幸,只怕是那权势滔天的王爷欲盖弥彰,欲以死亡之名,掩盖其不可告人之事,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位女子,会轻易以自身清白开玩笑呢?”

月桐的目光触及煜王那冷峻的身影,心间便涌起了难以言喻的委屈与酸楚,脚步不由自主地欲向前迈去,欲将满腔思绪倾泻而出。

可是煜王却退后了好几步,根本没有理会她,反而是冷眼旁观,好似刚才的温存都是假的。

直到她在煜王身边看到了姜念薇,月桐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她扑通一下便直接跪在了她的身前,唯唯诺诺地哭泣起来:“姜姑娘,我深知您与王爷之间情深意重,千万不要怪罪王爷,平常男子皆可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王爷是贵人,我别无所愿,只愿能留在王爷身边,哪怕只是做一名通房丫鬟,也心满意足。”

姜念薇戏谑的笑了笑,“王爷,您意下如何啊?”

百里昭脸上僵硬了几分,“本王根本不认识她,更不会碰她,况且刚才本王一直与三娘在房中,根本没有外出过,你想要故意嫁祸给本王?”

他从始至终没有一丝怜惜之情,嫌恶地看了月桐一眼,只是害怕三娘会误会了此事。

月桐还哭哭啼啼地跪倒在地,“王爷刚才明明……还对妾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现在为何又要假装不认识我?”

她虽然意识模糊,但那些话她还是有印象的。

姜念薇看着月桐脖子上的印记,看来刚才她确实与人发生了情事,但确实不可能是阿昭。

“你又如何确定,那强迫你之人,便是你眼前的王爷?”

“那自然就是……我明明看到了,月桐不会用自身名节开玩笑的!”

姜念薇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糕点,又慢条斯理的问道:“刚才那些事,是在哪里发生的?”

月桐低下头,双颊通红,“是在……是在温泉那处。”

旁边的侍卫一听,连忙说道:“那定然不是王爷,王爷根本没有去温泉处,他在这房间里根本没有离开过!”

“月桐姑娘,我看你还是不要在此自取其辱了,我猜想你是用了欢宜香对吗?”

见对方神色紧张,姜念薇又继续说道:“此香,乃是我昔日经特殊手法改良,其效颇为玄妙,不仅能引人入梦,更能在人心底种下幻象,让人难辨虚实,我虽不知此香何以流落至此,但依你此刻情形,怕是将那名侮辱你的男子当成了王爷。”

月桐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不可能,这不可能,姜姑娘,我求求你大慈大悲,就松了口,让王爷收了我吧!”

她根本不相信这些说辞,“我在那人背后留下了痕迹!王爷身上肯定也有!”

百里昭的耐心已耗尽,他眉宇间掠过一抹不耐,沉声下令:“速速行动,封锁此地,务必搜出背上带有抓痕之人,不得有误!”

经过半个时辰的排查,找出三名男子,他们的背上皆留有细微的抓痕。

其中两人乃是赤火军中精锐,面对质疑,他们从容不迫,解释道:“殿下明鉴,我等身上的抓痕,实则源自毒虫侵扰,您看,不仅背部,四肢亦有多处叮咬痕迹,可作佐证。”

姜念薇上去细细查看,果真如此,她摇了摇头,“不是他们。”

这军中男子的身形果然健壮,她不由多看了几眼。

最后便只剩下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秃顶男子,在几名将士沉默的注视下,那男子终于崩溃,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口中连声求饶:“小人委实不知内情啊……小人只是负责这里清扫的,见温泉无人,贪恋温泉的舒适,便尝试了一下,不料一阵奇异香气袭来,眼前便恍若仙境,出现了一位倾城佳人。她……她主动相邀,我一时糊涂,便……”

月桐看到这丑陋的男子,几乎崩溃:“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我不相信。”

她跪在百里昭面前,苦苦哀求:“王爷,那明明是您啊,求您留下妾吧!”

“姑娘,刚才小人已经将全部积蓄五两银子都给您了,要不然,小人绝对会负责,不然您就嫁给我吧!我并不嫌弃你并不是清白之身。”

月桐颓然的坐在了地上,听到最后一句话,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而后,霜霜带着胡怜雪前来,胡怜雪见她如此执迷不悟,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巴掌:“我曾以为我们至少有那么一丝姐妹情谊,想不到你竟然想要对我下死手。”

“姜姑娘,当初是我识人不清,如今我已经看清她的为人,今日起便与她断绝这姐妹情谊。”

百里昭轻咳几声,“你看,这女子该如何处置?”

“月桐,既然这侮辱你之人愿意负责,你便嫁给那人,以后安分过日子吧!”

那名中年秃顶男子,顿时欣喜若狂,“多谢王爷!多谢这位姑娘!”

月桐面无表情,像失魂一样坐在地上,没有一丝反应,嫁给这样的男人,她还不如一死了之。

真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待中年男子将失魂落魄的月桐拖走之后,姜念薇将胡怜雪扶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残忍了?”

胡怜雪摇了摇头,在得知她想杀死自己的那一刻,她和月桐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情谊了。

“姜姑娘没有直接让她死,已经是对她莫大的宽容了。”

姜念薇没有让她死,那是因为或许月桐还有用处,只要她安分的过日子,以后最起码还能存活于世……但若是她还冥顽不灵,那便是自讨苦吃了。

待所有人离开之后,百里昭却一脸怨气的望着姜念薇,“三娘,刚才你盯着那两名的将士身体那么久,是因为他们的身子好看吗?”

姜念薇顿时一怔,没想到他观察的那么仔细,她连忙收敛心神,一脸温婉的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并非那般浅薄之人,只是,见他们身上的伤痕,英姿勃发,不禁想起了往昔并肩作战的种种,心中感慨万分,这才多看了几眼,绝无他意。”

百里昭怒气未消,嫉妒之情弥漫在了心间,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开始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姜念薇见状,心头一紧,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欲转身逃离这即将失控的氛围,却被百里昭猛然间横亘在前的身影阻断了去路。

姜念薇心下觉得不妙,本想直接离开,却被百里昭挡住了去路,“你,你想要干嘛,你我虽然已经成亲,但你曾许下承诺,不会强迫于我,更何况,此刻情境,实非时宜。”

百里昭伸出手,霸道的将她圈在了角落之中,露出了上身,肌肉线条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硬朗而诱人。

“三娘不是喜欢看吗?今日便让你看个够!”

第120章 不许再看别人 姜念薇心中明白,这家伙绝对是醋坛子打翻了,这是找她兴师问罪啊。

如今她睁开眼睛也不是,闭着也不是,平时阿昭表现得温柔,可说到底他是个王爷。

“我发誓今日只是为了观察那些人身上的伤口。”

只是一不小心多看了几眼,在现代时,她经常刷到卖肉的短视频博主,和眼前的景象比起来是真的差了太多。

毕竟看他们只是消遣,隔着屏幕欣赏,那些博主也免不了故意做作的成分。

可眼前这一切,可是真实存在的,距离她如此近,一抬眼还能看到阿昭审视的目光。

她不自觉地轻舔了干涩的唇瓣,细微的动作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平素里,她是那般镇定自若,而此刻内心却慌张不已。

“三娘,你是我的娘子,以后不许看别人!只能看我!”

说完这句话后,百里昭的双耳突然变得通红。

姜念薇突然有种猜想,阿昭是王爷,虽然传闻中他不近女色,但据她所知那些皇族贵人哪个不是奢靡淫乱,心中不由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于是,她不再逃避他的视线,反而是迎了上去,伸出了双手,摸在了他坚实的肩膀上。

百里昭的身子不由的一颤,他未曾料想,姜念薇会以如此直接且不加掩饰的方式,向他靠近。

“阿昭,你贵为王爷,府邸之中,可曾有过红颜知己,或是那温婉可人的通房丫鬟,乃至贴身侍奉的侍妾?”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轻轻拂过他的心湖。

百里昭心中难耐,却还是保持着稳重,“未曾有过,自我记事起,便对那些事物无甚兴趣,甚至,对于女子的亲近,我心中总是莫名地生出抵触。”

姜念薇轻依于他裸露的胸膛之侧,言语间带着一抹不经意的挑逗:“那……你作为王爷,岂不是什么经验也没有?”

心跳是无法掩骗人的,她可以感受到他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

百里昭不由想起了当初她逗弄他时的情景,一想到三娘曾经被人拥有过,自己没有早些遇到她,那种强烈的妒意便弥漫在心间。

要不是秦子谦已经是死了,他也定会想办法,将他大卸八块!

姜念薇非但未再退缩,笑语盈盈间,已悄然环上了百里昭坚实的腰际,柔声道:“既然王爷如此大方,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

她这一招,叫做以进为退。

如今他不止是面颊渐染绯红,就连眼尾也开始泛红,目光更是游离不定,显得既羞涩又无措。

没想到刚才还理直气壮,异常大胆的百里昭,此刻却开始结巴了起来,““三娘,这……恐怕不妥。”

这里虽然是环境清幽的客栈,可是百里昭意识里却不想在这里做这种事……玷污了他的三娘。

见他开始闪躲,姜念薇便觉得这番计谋确实有效,两人虽是情侣,亲密接触却少之又少。

阿昭的腰身很细,肩膀又宽,身上的肌肉恰到好处,摸起来手感甚好。

正当她准备继续下去之时,这时候的阿昭却退后了好几步,额头甚至出现了细密的汗水。

“三娘……快些住手!”

姜念薇忍住笑意,“刚才不是阿昭你主动的,我这只是顺其自然,为何你现在又躲了起来,难道是嫌弃三娘伺候的不满意吗?”

姜念薇还想逗弄他,嘴唇却不小心掠过了百里昭胸口的肌肤。

百里昭心中顿时如鼓点般急促跳动,糟了,他出现了不该有的反应,赶紧转过身,声音沉闷地说道:“三娘,此等事,不应儿戏,我愿待你心意全然相许之时,而非此刻,仅为一时之趣。”

听他压抑着声音,姜念薇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拥住了他的后背,“谢谢你,阿昭。”

姜念薇其实也不是害怕,而是她还没有准备好,毕竟她和秦子谦根本没有圆过房。

百里昭觉得背后滚烫,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若是抛开理智,他忍不住将三娘紧紧搂在怀中,但此刻,他唯有克制。

姜念薇发现他身上逐渐灼热起来,只是在他后背轻轻印下了一吻。

只是这一吻,已经足够掀起百里昭心中的惊涛骇浪。

等百里昭再次反应过来时,姜念薇已经离开了。

这一夜,两人在各自的房间里,辗转难眠。

翌日,继续上路之时,郑长空都发现了王爷的不对劲,“王爷若是劳累,可以和姜姑娘一起坐在马车里,不必逞强。”

百里昭默默摇头,只是轻叹一口气,直到凌晨才睡着,却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梦醒来甚至还觉得意犹未尽。

昨日那突如其来的一吻,如同夏日骤雨,热烈而突然,引得他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

而姜念薇掀开马车的帘子,也在注视着阿昭的背影,想起昨日自己大胆的一吻,心中暗自懊恼。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放浪形骸?可自己本就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她也不喜欢这些形容词。

中途赤火军停了下来,在林子里抓到了不少野味,姜念薇便拿出了自己调配的香料,与一众人亲自开始处理这些野味,做了烤肉。

谁知道每次一烤出来,就被这些闻到香味的将士们抢光了。

每当香气四溢的烤肉出炉,还未及完全放置稳当,便已被周遭早已按捺不住的将士们一抢而空。

吃完之后,又眼巴巴的看着宇文隆和桃枝烤肉,就好似随时等待着投喂的狗崽子。

姜念薇不禁摇头,这哪是什么英勇作战的赤火军,倒像是一群等待着投喂的“吃货”军团。

……

月桐被嫁给那名小厮之后,心中满是怨恨,明明她看到就是王爷,而今却要与这头顶稀疏、面容苍老的男人共度余生。

但老男人对她并不差,甚至没有嫌弃她过去的遭遇,反而是信誓旦旦地说道:“桐儿,放心,以后有我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你便放心跟着我。”

但他因为这件事,失去了客栈那份赖以生存的差事。

而且凭借他卑微的工钱,在月桐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每日他来求欢,月桐都会觉得想吐,整日用最恶毒的厌恶辱骂着他。

她小时候曾经算过命,便断言她乃是命中注定的千金之躯,未来应享尽世间繁华,尊贵非凡。

怎么可以过这样村妇的日子,她根本无法忍受。

最过分的便是胡怜雪,当初情同姐妹,没想到却想着背叛自己。

她用稻草扎成小人,不停地诅咒着胡怜雪和姜念薇两人,“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受到报应!”

几日后,她便带着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逃了出去,她要去京城,只有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胡怜雪经此一遭,整个人沉默寡言了不少,姜念薇便直接让她跟在自己身侧,平日里便教些字画,但是让她忘却了一些悲伤。

胡怜雪本来就是聪慧努力的女子,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求之不得。

等到众人来到京城,远远地便看到了城门口迎接军队的百姓,赤火军未归时,他们的英勇事迹早就传遍了京城。

几面战旗随风猎猎作响,伴随着百姓的欢呼声。

百里赫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自然不满,“昔日言之凿凿,刺杀必成,岂料世事无常,百里昭竟能毫发无损地归来,且看这气势,分明是民心所向,众星拱月之姿。”

孟莞然只能安慰道:“殿下,不要着急,民心所向又如何,的储君,身负万民之望,而他,终究不过是一介亲王,等您将来登上王位,他也不过是您的臣子。”

她远远地看见一名身穿银色盔甲,带着面具的男子立于马上,这煜王从来不肯以面示人,恐怕长得奇丑无比。

只是没想到,这战神之名竟然名不虚传,竟然能躲过她费尽心机的计谋,躲过那群刺客的袭击。

但她并不担心这些,前几日,皇后曾经召见过她,表面上找她谈心,却教给了她不少计谋,甚至让她放心,“本宫一直以来最看重的便是太子,太子舅家也会全力相助,况且孟大人也一直在暗中扶持太子,即使煜王凯旋,这一切依旧不会有改变。”

但她不理解的是,明明都是皇后的亲生孩子,为何她会如此厌恶煜王,偏爱太子?

其中缘由,说不定是什么惊天秘密。

姜念薇坐在马车之中,不敢轻易抛头露面,今夜百里昭便要进宫接受封赏,而她也准备偷偷视察一下京城的商铺,看看这些生意在京城进行得如何?

百里昭进京,出尽了风头,但他心中并没有高兴,反而隐隐担忧,虽已经暗中安排好了一切,但令他最为担忧的还是三娘,万一他出了意外,三娘恐遭受牵连。

于是他并没有将她安排在王府,而是安排在了别苑,那里环境清幽,不会引人注目。

姜念薇并没有对此失落,反而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这里距离原先的姜府很近,只不过,那曾经的府邸,如今已是物是人非,门上贴着封条,成了外人不得擅入的禁地。

而她心中还挂念着傅思雅,立马派人前去打探国公府的消息。

这才得知,傅思雅与家中大闹了一场,虽未嫁给原先那个纨绔子弟,却被皇帝赐婚给了慧贵妃的侄子。

慧贵妃,这位深宫中的绮丽女子,其眼界似乎常被宫墙所限,难以洞穿世间万象的黑白分明。然而,正是这份在混沌中寻觅立足之地的能耐,让她稳稳坐于贵妃之尊,其背后的心机与智谋,实乃非同寻常,足以令人侧目。

她心中不解之结,如同春日里迟迟未绽的花蕾,是对思雅那未至的回信无尽的疑惑。思雅之名,对她而言,应是那清风明月般的存在,却为何对她的情意,如同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这份不解,如同迷雾笼罩,让她心生怅惘。

谈及慧贵妃的侄儿魏暮羽,此人于朝堂之上虽为栋梁,举止间却总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诡谲,性情古怪,才华横溢之余,更是自命不凡,不管怎么想,都与傅思雅很不相配。

姜念薇派过去打探的人,也打探不出府中的任何消息。

这让她心中十分担忧,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甚至不出门,也不参加任何宴会。

往日,思雅是最喜欢参加那些赏花宴的,她生性好动,就算翻墙也要出来凑热闹。

桃枝见小姐愁眉不展,心中也担忧傅小姐,“傅小姐当初可是对您最好的,既然那些探子都打探不出消息,小姐,不如让奴婢去找昔日旧友打探一下?”

姜念薇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些,眸中闪过一丝好奇,“桃枝也有旧友吗?”

“奴婢当初有几名旧友,在其它府里做丫鬟,时不时分享着各自府邸中的趣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消息是最灵通的,让我私底下去打探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桃枝说的没有错,再严密封锁的消息,也会有漏网之鱼。

“那便麻烦桃枝帮忙打探一下了。”

未及一日之期,桃枝便如春风化雨般带来了消息,她的脸上却难掩一丝忧虑之色,“小姐,确有蛛丝马迹可循,只是……这消息,怕是让人心生寒意。”

姜念薇不由拧紧了眉头:“你说说看。”

“那魏大人十分小心眼儿,不准傅小姐和外人接触,听闻魏府之中,竟无一男子,若是傅小姐与男子说话,就算对方是傅国公,或是她的兄长,傅小姐都会受到惩罚……”

姜念薇大为震惊:“竟然有此等之事?”

原本只是想让思雅跳出火坑,没想到火坑之后亦是火炕,“魏暮羽……”

桃枝立于一侧,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接下来的话语重若千钧,难以启齿。

最终,她还是鼓足勇气,轻声细语道:“小姐,奴婢还私下里探听到了一则令人心寒的流言……据说,魏公子当年恳请贵妃娘娘赐下这桩婚事,其背后竟藏着一段难以言说的情愫——傅小姐的容颜,意外地酷似了他心中那位求之不得、身处风尘的青楼佳人。”

第121章 阿昭竟要和亲? 这不就是白月光求而不得,反而找了个替代品吗?是狗血文里最常出现的情节。

如此一想,这魏暮羽做出这样的举动,莫不是将思雅拘禁了起来。

如今傅国公府在遭受打压,肯定与魏家脱不了干系,若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又怎么会不然自家妻子与娘家们见面。

魏暮羽一定是个偏执狂。

这样一分析,她不免更加担忧起了傅思雅的处境。

此刻的傅思雅,坐在窗台旁,看着池中的鱼儿游来游去。

想当初,她也是满怀期待的嫁过来,那时,她以为魏家门第显赫,家风严谨,而魏暮羽更是外界口中的翩翩君子,无一丝瑕疵可寻。

直到嫁过来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嫁给了什么样的人,她已经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除了后院,哪里都不能去。

除了一次回门之后,她便再没有见过爹娘与哥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唯有这窗前的景致,成了她心灵的慰藉。

而且自己的夫君,还用其她女人的名字唤她。

他唤自己“采苓”,若是自己反抗,魏暮羽还会用各种刑具惩治她。

她装作采苓温婉贤淑的样子,穿着和那名女子一样的装扮,就连表情也不能有任何的差池,直到逐渐开始麻木。

傅思雅曾经也假装顺从,并且苦苦哀求身边一名丫鬟帮助自己。

结果不言而喻,她没有成功,反而引来了更为严酷的惩戒,

连那无辜的丫鬟也惨遭不幸,魏暮羽强迫她眼睁睁地看着丫鬟被活活杖毙,就算她磕破了头,他依旧无动于衷,“你只需要扮演好你的角色,若有下次,逃一次,我便杀死一名丫鬟,反正这府中丫鬟那么多。”

“你根本就不是人,是个恶鬼。”

魏暮羽捏住了她的下巴,收紧了手,迫使她那双盈满惊恐的眼眸对上自己深邃不见底的瞳仁,低沉道:“你乖乖听话,我这个恶鬼才会好好疼你啊。”

“但若你胆敢心存异念,不仅是你身边无辜的婢女,你爹,你的家人……我也都不会放过。”

傅思雅只能乖乖听他的话,再也不敢有逃走的念头。

她想起了姜念薇,昔日的好友流放之后,也是音讯全无。

当初好友临走之时,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却还是没有逃脱这样的宿命。

听闻煜王大捷归来,宫中举行了宴会,魏暮羽自然也要前去参加,“采苓,在府里乖乖待着,我很快就会回来。”

傅思雅乖巧的点了点头,如今的她就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府里到处都是魏暮羽的眼线,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傅思雅原本心绪慵懒,对桌上的一切皆无甚兴趣,直至婢女轻盈地步至她身旁,手中托举着一盘精致的点心。

一看到那盘子点心,心中却一动,这和念薇当初做的点心很像。

付思雅捻起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就连味道也是一模一样。

可是……姜念薇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

她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大声喊道:“来人!这盘点心是谁做的?”

婢女闻言,面露讶色,忙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夫人,可是点心有何不妥?”

“只是觉得这厨子做得不错,很想尝尝她做的其它点心。”

“这是后厨的厨娘做的点心,夫人若是喜欢,奴婢即刻吩咐,让她再精心筹备几样。”

傅思雅拿着这块点心,陷入了沉思之中,难不成是念薇回来了?无论如何,她都要试试看。

半个时辰之后,婢女又端来几盘糕点,这些糕点都被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才端到傅思雅的面前。

这些都是她喜欢吃的糕点,若不是亲密之人,根本无法得知。

就算不是念薇回来了,也肯定是其他熟悉的人想办法想要联系她。

傅思雅知道,就算如此,她已经不能掉以轻心,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品尝着糕点的味道。

这位厨娘便是桃枝熟识的好友,她做的这些点心,都是桃枝按照姜念薇的吩咐让她做的,厨娘还得到了十两银子的回报。

……

百里昭穿着华服,来到了为庆祝大捷举行的宫宴。

他很少出席这样的宫宴,平日里都是能推脱便推脱,可是今日却一反常态,只是脸上依旧带了半张面具。

宫宴之上,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祥和的假象,灯火辉煌之下,每个人的笑容背后似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与较量。

百里敬尧拍了拍百里昭的肩膀,“不愧是朕的儿子,干得好,这一杯酒朕敬你。”

“儿臣不敢当。”

百里昭小心翼翼,根本不敢喝下宫宴上的酒。。

百里敬尧和文秀婉两人虽是他的父母,却比那些明里暗里想要他死的人更可怕,在宫里他必须谨慎小心。

文秀婉皮笑肉不笑,看到百里昭心中不由升腾起一阵厌恶。

“昭儿,你果然不负众望啊,你看太子也成婚了,母后见你亦是英姿勃发,年岁渐长,心中不禁思量,也该是时候为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好好盘算一番了。”

文秀婉素来对他婚配之事漠不关心,此刻却突兀地提及此事,其中暗流涌动,显是布局已深,让人不得不防。

“母后,儿臣素来随性惯了,婚姻大事,如同枷锁,实非儿臣此刻所愿深究,还望母后体谅,此事暂且搁置,待时机成熟再议不迟。”

文秀婉却意味深长地笑着:“昭儿,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它关乎我皇室血脉延续,本宫,已为你精心挑选了一门良缘。”

百里昭心下觉得,这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还有,昭儿,这可是皇宫里,你为何还要带着面具?”文秀婉便要伸手扯去他的面具。

她心里清楚,为何百里昭一直带着面具,因为那半张脸,便是被她毁掉的。

她实在是受够了这个性格古怪的儿子,不会放过任何可以使他难堪的机会。

百里昭闪躲了一下,眼神透着森冷的寒意,“母后,儿臣因何带着面具,想必您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何必用这种方式故意侮辱儿臣呢?”

他已经不似往日那么好欺负,这些年的隐忍,便是想要彻底除掉这些坑害他的人。

而且文秀婉根本不知道,当初的伤,已经全部治好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伤疤。

文秀婉气得咬牙切齿,她不能让百里昭再夺走太子的风头,皇位只能是太子的。

转身,她便朝着所有参与宫宴的臣子宣布,“这些年来,战乱不断,劳民伤财,正好穆国有意与大盛和亲,陛下已经答应,眼下最好的人选便是煜王殿下,大家意下如何啊?”

百里昭心下一凛,果然,他们早有预谋。

谁人不知,他百里昭便是攻打穆国大捷,如今他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穆国联姻的对象。

穆国公主怕是恨他入骨,恨不得杀了他。

而且一旦娶了敌国公主,便再也没有机会获得皇位,这皇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大臣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此乃天作之合,实乃我大国之幸啊。”有人如是赞道,言辞间不乏谄媚。

又有人附和:“正是,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如今若能借此契机,化干戈为玉帛,实乃国家之福,万民之幸。”

百里敬尧看着臣子们的赞同的样子,又看向了百里昭。

若是他抗旨,便有了惩罚他的由头,若是他愿意娶穆国公主,太子的威胁便可以减少一些。

反正无论百里昭怎么选择,结果都是注定。

百里昭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面上还需带着虚伪的笑容,“好,儿臣便恭敬不如从命。”

他前脚刚出宫,和亲的消息便传了出去,恐怕姜念薇比他更早得知。

姜念薇听闻这个煜王要娶和亲的公主的消息,手中的茶杯不由抖了一抖。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恢复了那份淡然,却难掩心底的一丝涟漪。

桃枝见状,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甘:“小姐,这煜王行事怎的如此儿戏?明明已与您缔结连理,誓言犹在耳畔,如今却又要迎娶那穆国的和亲公主,且不论身份尊贵,这岂不是将小姐置于何地?难道真要小姐屈尊降贵,去与那公主共侍一夫,行那妾室之礼吗?”

姜念薇摇了摇头,“桃枝,没关系的,你看我们如今有自个儿的产业,去哪里都没关系,况且我与阿昭的婚事……肯定是不作数的,他是王爷,而是我罪臣之女。”

内心深处,她隐隐有了一丝揣测,或许阿昭背负着不为人知的苦衷。

穆国公主?那岂不是将仇敌娶了回来,他的后宅便将永无宁日。

而她,已经暗自起誓,永远再不会选择困于后宅之中。

“桃枝,我之前吩咐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吗?”

“小姐,我都办好了,那些糕点的特殊做法,奴婢都告知那位姐妹了!”

“如此便好。”

宇文隆在庭院中踱步不止,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焦灼,连一旁静观的霜霜也不禁眉头紧锁,轻声嗔怪道:“宇文隆,你这是在演练什么迷魂阵吗?转得我眼都花了。”

“唉,局势堪忧啊,”他停下脚步,目光中满是忧虑,“若王爷当真迎娶了穆国公主,咱们的王妃,岂不是……”

霜霜轻叹:“果然,你们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前一秒还信誓旦旦,转头却要娶别人,真是让人寒心。”

宇文隆很无辜,他到现在都没有都没有与女子谈过感情,又何来辜负,霜霜倒是把他也骂了进去,“我又没有辜负你,你这样瞪着我做什么?”

“此刻未负,焉知将来不会?”

宇文隆长叹一口,果然他始终猜不透这小姑娘的心思,“我还是想办法打探一些消息,我可不相信,王爷是个负心汉。”

姜念薇行事雷厉风行,即刻遣派亲信于城郊寻觅了一处隐匿于世的幽静庄园,其地依山傍水,人迹罕至,一般人寻不到这里来。

百里昭得知消息,便立马赶到了别院,却发现这里大门紧闭,推开一看,发现已经人去留空,哪里还有三娘的身影。

呼喊了几声,只有空荡的回声。

就连宇文隆,姜念薇都没有带走,而是直接留了下来,宇文隆跪倒在地,很是无奈:“王爷……你看就连姜姑娘都跑了?连我都被丢了。”

百里昭若有所思地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不是对我失望了,而是……另有想法。”

搬到庄园之后,姜念薇每日便看着账本,喝茶品茗,吃着点心,那份从容不迫之中,竟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哀愁之色,这倒是让桃枝觉得奇怪起来。

“小姐,你要是难过,或许哭出来,心情会好些?”

昔日,得知秦子谦心意已变之时,小姐曾那般黯然神伤,久久难以释怀。

如今这样实在太不正常了,她反而觉得担忧。

“我为何要哭?你看我们现在的日子不是很逍遥自在?”

“自在确实很自在,可是您说离开就离开,也没有给王爷一个解释的机会。”

姜念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往日里,你还说,王爷是个千刀万剐的负心人,需得好好惩治他一番,如今怎么又变了?”

桃枝歪着脑袋,“当初一时生气,奴婢没有仔细想,如今想来,和亲是皇帝的旨意,王爷只是臣子,若是抗旨,是不是也要遭受惩罚?”

姜念薇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跟在我身边久了,桃枝你也愈发玲珑剔透。此等浅显之理,你我皆能悟透,王爷与我又怎会不知?我迁居至此,非为逃避王爷之责,实为让他能无后顾之忧,全心应对此番和亲大局。”

她雇佣了不少身强力壮的打手,而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不让想要暗处的那些人发现自己的存在,不受丝毫牵绊。

而她也可以专心地处理自己的事情。

不止为了营救傅思雅,还要暗中积蓄力量。

姜念薇凝视着棋盘之上,黑白子错落有致,“此刻,我们步步为营,每一落子皆需深思熟虑,稍有差池,便是满盘皆输,坠入万劫不复之境。”

第122章 太子并非亲生? Of傅思雅总算是有了一些盼头,那位厨娘,每日都会做各种式样的点心来。

直到这一日,魏暮羽上朝后,婢女又端来了点心,“夫人,这是厨娘做的糯米糍,您尝尝看,听闻她废了不少心思,一大早就起来做了。”

傅思雅似是听出了这句话中的深意,糯米糍闻起来十分香甜,做出了各个小动物的造型,咬了一口之后,软糯可口。

直到她发现,咬下外皮之后,可以隐约看到点心里层有似是有字体。

傅思雅没有声张,“这糕点十分美味,你们帮我端到房间里,待我稍作休息后,再起来品尝。”

躲进房间后,她才拿起来一块藏起来的糕点,剥开外皮,仔细查看里层的细小文字,要做到这样的工艺,十分的耗费心思,里层只有两个字“假死”。

傅思雅望着这两个字陷入了沉思之中。

正当她的思绪飘远之际,很快便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直觉告诉她,应该是魏暮羽回来了,

她赶忙将糕点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这样没人能够发现其中的秘密。

随后又整理衣服,若无其事,假装微笑地迎了上去,“大人,您回来了。”

魏暮羽瞟了她一眼,最近这女人显得十分乖巧,非常不像她的性格,或许是真的被自己驯服了。

他轻启薄唇,指尖微凉,轻轻挑起她的下巴,目光深邃而复杂:“你只要一直如此乖巧,我会好好待你的。”

傅思雅立刻帮他脱下朝服,换了日常的衣裳,给他揉捏肩膀,力道适中,一切如此熟练自然。

然而傅思雅的心底,已经有了无数种想要掐死这个男人的冲动。

她盯着他的脖子,若是手中有刀,她肯定想要割断他的脖子。

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自己与魏暮羽之间,实力悬殊,任何轻举妄动都只会是自取灭亡。

或许察觉到了她眼神的游移,魏暮羽将她拉扯进怀中。

他轻执起酒壶,那姿态中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决绝,倾倒入她微张的唇间。

烈性的气息瞬间在她口中炸开,辛辣得让傅思雅连连呛咳,娇躯微颤,清脆的咳声在静谧的室内回响:“咳咳……大人此举,意欲何为?采苓自问未敢有丝毫忤逆之举。”

“将你灌醉,让你像以前那样陪我。”

傅思雅抗拒道:“可是现在,现在还是白日。”

“这是我的府中,我想要如何,不需要管别人如何看待。”

魏暮羽直接将她按倒在地上,抚摸着她与采苓那张相似的脸,“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早就死了千百万次了。”

傅思雅只能忍受着委屈,如图一名妓子一样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但脑海里始终萦绕着那两个字……假死,她必须想办法假死,逃离这个地方。

……

魏府戒备森严,但并不是全然没有办法传递消息。

姜念薇便是想了这个办法,现代有种零食叫做糯米纸,可以将糯米做成纸张,再在上面写上字,包在里层,既不会影响口感,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一次,她只是尝试着写了两个字,但以后会让厨娘传递更多的消息出去。

而且假死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难的事情,毕竟她潜心研究了许多草药,其中不止有可以治疗身体的药物,也有各种各样的毒药。

制作假死药的材料都异常的昂贵,但她的空间却是应有尽有,搜罗一番后,感觉并不是很困难。

姜念薇便尝试着按照书上记载的配方,制作了假死药。

现在唯一的难度便是如何传递到傅思雅的手中,又该让她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魏府,这些还需要从长计议。

但为了让思雅没有后顾之忧,她已经派人前去寻找那名叫采苓的青楼女子,如此让魏暮羽念念不忘,但为何,这个魏暮羽却放着本尊不去找,非要找个替代品?

这种男人总是可耻恶心,在她看来,这是一种贱人的行为。

魏暮羽欺负了她的闺蜜,那她必然会百倍奉还。

外祖父曾经暗中调查了朝中各个官员的喜好,他留下的那些古董宝物,如今看来可以派的上用场了,她必然不会辜负外祖父的心意。

姜念薇拿出那份名单,过去了几年,有些官员变动了,但大部分的信息还是对得上的。

有些官员喜好古董字画,外祖父留下的全都是真迹,姜念薇觉得若是这样送出真迹,实在过于浪费,便想办法,花高价聘请了两名画师,专门对照着真迹临摹。

这种临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而是连字画上的印章,做旧的痕迹也会一比一地复刻。

临摹好之后,她又找了专门鉴定字画的人查看,这些人全部啧啧称奇,确定这些真迹。

搞出这些名堂之后,姜念薇才派人将这些字画用景家的名义一一送出。

无论喜好何种事物,她都有办法攻破,力求在孟莞然发现这些端倪之前,将所有的人脉全部都铺好。

其中不止有官员,还有几位老王爷的弱点,风流韵事,连私生子都记录得十分详细。

也不知道外祖父是有何种能力可以调查出这些消息。

直到看到关于阿昭的伯父,当今皇帝的兄长,瑞王爷的时,才感到了一丝疑惑。

纸上言明:瑞王曾与一官家女子两情相悦,却迫于无奈分开,那名女子入宫成了妃子,而瑞王也终身未娶,如今已在寺庙出家。

姜念薇好奇那名妃子到底是谁,直觉告诉她,其中必然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将觉得有重要的信息全部记录下来,派霜霜转交给宇文隆,再让宇文隆送给阿昭,或许可以派得上一些用场。

……

百里昭被迫和亲,也就意味着,一直骚扰着大盛边境的穆国开始求和。

但以他收集到的线索,觉得穆国的目的不会如此的简单,一直觊觎着别国的领土,这么多年来的仗都打来了,一时间如此顺从,肯定还会有其它的阴谋。

他与三娘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改善,这皇后搞出来的事情却如此令人头疼。

百里昭拿出姜念薇曾经先给他的那份名单,其中大部分都是太子党羽,地方官员已经被他处理了一部分,可是京城的高官,他却撼动不得。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人保驾护航,百里赫和皇后才会如此的嚣张。

他心中缠绕着一个长久以来的疑问,两人都是皇后的儿子,待遇天壤之别,令人费解。

直到宇文隆送来的密信,听闻是姜念薇送来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却发现信中记录了许多连探子都打探不出的秘闻。

果然,即使离开了他的府邸,三娘心里依旧是念着他的。

信中不乏一些派的上用场的信息,当目光不经意间滑过关于瑞王的那一行字时,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思绪瞬间凝滞。

一些遗漏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

“王爷,恳请你垂怜,引领我脱离这苦海吧!我实难再安于这金丝笼中,更不愿继续委身于那令人作呕之人侧畔。”

瑞王退后了几步,态度疏离:\"娘娘言重了,微臣区区一介臣子,岂敢有违天纲伦常,擅自携您而去?您身为凤仪天下的皇后,一举一动皆系国本,自当以大局为重。”

“明明是那人拆散了我们……是他使计谋强娶于我,否则我该嫁的人,是你啊。”

“一切皆成定数,再说这些往事又有何意义呢,皇后应当教导好两位皇子,我们的缘分终是尽了。”

文秀婉苦笑起来,“两位皇子,若是我说……”

她凑近瑞王的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瑞王听闻后,立马大惊失色,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万望慎言。”

百里昭的记忆到此为止,那时候他根本无法理解两人的对话,为何母后要对王叔态度如此恶劣。

而后他发了一次高烧,记忆便开始模糊起来,有时候,连他分不清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存在的。

如今想起,是因为看到了这一桩秘闻。

细思之下,那与瑞王纠缠不清的并非宫中寻常嫔妃,而是皇后文秀婉。

而太子百里赫,也极有可能并不是父皇的亲生儿子,而是禁忌之恋结下了意外的果实。

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释瑞王一生未娶,最终更是舍弃红尘,遁入空门。

这个猜测太过于惊世骇俗,他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但若是事实,他能理解为何母后这样对他。

一个与厌恶之人生下的孩子……又有什么值得喜爱的,必然也是痛恨无比。

他的存在,似乎自诞生之初便背负着不被期许的宿命。

而百里赫是她与深爱的瑞王生下的孩子,自然是疼爱不已。

百里昭的面容在昏暗中更显凝重,将密信收了起来,唤来郑长空:“本王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让你去调查,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你亲自操办,且需严守秘密,不得有丝毫泄露于外人之耳。”

“遵命!”

这件事若是真的,便是他推翻皇后与太子的最大利器。

……

关于那位名叫采苓的女子,无论姜念薇如何耗尽人脉去调查,却始终一无所获,这件事让她觉得很是奇怪。

难道这名女子已经去世了,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不存在的?

只要人活着,总是会有存活在世上的痕迹,可她就像是失踪了一样,除了皇宫里面,其余地方她已经让人全部打探过了。

姜念薇心中突然一动,皇宫之中……莫非那名叫采苓的女子在皇宫里面?

这个猜想实在过于大胆,姜念薇有些不确定。

她突然想起了那名曾经参与过抄家的陈公公,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看来如今只能寻求那名陈公公的帮助了,他应该是对宫中事物最了解的人。

姜念薇立马准备了几盒子的糕点,外面看这些是糕点,但实则是金子做成的。

此次她并没有亲自出马,而是经过不少人之后,才将这些所谓的“糕点”送到了陈公公的手中。

也终于有幸让霜霜伪装成寻亲的女子,寻找失散多年的姐姐。

陈公公看到霜霜之时,还有些讶异,“咱家以为,愿意付出如此之多的人,是多么厉害的人物,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个小姑娘。”

霜霜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求公公垂怜,助民女一臂之力!”

陈公公微微侧身,目光中多了几分审视,他悠然自得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那茶香似乎能暂时驱散周遭的沉重气氛,他缓缓开口:“小姑娘,你有何难言之隐,不妨细细道来,看看咱家这把老骨头,能否为你做些什么。”

霜霜抬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如同秋日里穿透薄雾的阳光:“民女自幼便有一位姐姐,因家道中落,父母无奈之下将她托付给远亲照拂。未曾料到,那远亲非但无半点骨肉之情,反将姐姐卖入烟花之地,从此音讯全无。民女多方打听,历经千辛万苦,只为寻回姐姐,听闻姐姐在京城青楼,可寻找了数日,始终无果,这才……这才找到公公。”

“你找姐姐,求咱家有什么用?咱家也不是开青楼的。”

“民女知道公公神通广大,只要是宫里的事情,您都一清二楚,民女已经四处寻找过姐姐的身影,只有一处地方没有找过。”

陈公公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你这小嘴倒是甜的,你是想让咱家在宫里帮您寻找姐姐?”

“正是,求公公成全。”

陈公公缓缓起身,长叹一声,那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显得格外沉重。

“唉,只可惜啊,咱家虽在这宫中沉浮多年,却也未曾练就那翻云覆雨、手眼通天的本事。这些金子,你还是尽数带回去吧,你在我这儿,换不来你想要的消息。”

“至于你那位姐姐,你权当她是死了,回去为她办理丧事吧!”

霜霜心中着急,还以为被这陈公公发现了端倪,姜念薇派给她的任务,她可不能搞砸了。

但陈公公已经不愿多留,霜霜抬头后,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待回到庄园,她便有气无力地说道:“念薇姐姐,我真的尽力了,那老狐狸不愿意告诉我。”

姜念薇看着那些被带回的金子,若有所思,“他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第123章 金蝉脱壳之计 他连那么多金子也不要,还让你当那个人死了,恐怕就是告诉你,那人他得罪不起,陈公公不愿意得罪的人,这世上恐怕也没有几个。”

霜霜瞬间反应过来,“你的意思……”

果然,姜念薇的猜测没有错。

魏暮羽爱而不得,耗尽心思也找不到女人,甚至想办法找替身。

那个女人在宫里的依仗,连陈公公也没法得罪,这几个线索加在一起,已经让姜念薇分析出了缘由。

如今皇宫里正在大肆建造宫殿,名为摘月楼,其名寓意高远,据传乃是为了祈求国运昌隆、万民安康而建,姜念薇却觉得不简单。

恰逢其时,皇恩浩荡,景家荣膺皇商之誉,一时间风光无限。

摘月楼浩繁物资需求的重担,尽数落在了景家肩上。

尤其是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晶莹剔透的琉璃瓶,成为了摘月楼不可或缺的点缀。

姜念薇便带着桃枝查看了物品清单,数量实在太多了。

明明百姓还处于吃不饱的状态,刚刚打过仗,国库还处于空虚之时,为何要极尽奢靡建造这样一座祈福的宫殿,实在是不正常。

另外还需供应大量的贵重的面料,若是赐给后宫嫔妃,数量之多也是相当不正常。

摘月楼中肯定掩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如同失踪的采苓一样。

姜念薇吩咐道:“以后这件事,暂且不用查了,查下去也会打草惊蛇。”

她现在没法进入魏府,可是有人可以,而且还可以正大光明的进去。

时隔多日,她与阿昭终于再次相见,还是在一间破落的茶馆,因为姜念薇觉得这里不会被人发现。

百里昭一见到她便开始解释,“三娘,和亲这件事,我并不是真的答应,只是假意答应,我是不可能娶穆国公主的,你知道,我心中的人,只有你一个。”

姜念薇面上淡定的点了点头,但听到他这番解释,心情依旧是美妙了不少。

“初闻此事,我心中确是五味杂陈,有种酸楚涌上心头。”

百里昭听闻她为自己吃醋,心中暗喜,眼眸低垂,语气中满含歉意:“一切皆因我而起,我甘愿承受一切责罚,只求三娘能消气解恨。”

姜念薇话锋一转,语带深意:“其实,我确有一事需得仰仗于你,你可曾听闻那位在朝中颇有声望的礼部侍郎,魏暮羽之名?”

百里昭略一思忖,随即应道:“略有耳闻,三娘是想要我帮忙做什么?”

“你可否寻个由头上门拜访一下这位魏大人。”

百里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有事情求他?”

“非也,实则是我心中挂念一人,魏大人的夫人,正是我昔日挚友傅思雅,如今我归来,却与她音讯全无,心中颇感不安。我手中有几样旧物,欲亲手交与她手中,以表思念之情,王爷您身份尊贵,区区小事淫应当能帮忙吧?”

“这应当是没有问题的,我可以宴请几名官员一同前来,到时候,你也可以乔装打扮过来,你们可以直接见一面。”

姜念薇一听到可以和她见面,脸上立马露出了欢喜的表情,“当真?”

“自然。”

她确实想要见傅思雅一面,这样才能当面说清楚,此药的用法,以及接下来的情况,不管假手于谁,她的心中都不放心。

……

自从来到京城,姜念薇便一直都是穿的男装,看着桃枝拿出的女装,不由还愣了好一会儿。

“这衣裳……”

“这是芸娘寄来的新款式衣裙,我看小姐平日里总是穿着男装,便做主将这件裙子带回来给您试一试。”

芸娘每个月都会从崖州寄来新设计的衣裙,然后她再让这里的成衣铺子批量生产。

“这一件,依我之见,与小姐的气质尤为相衬,不如小姐试一试吧?”

姜念薇试着穿了这件蓝色的衣衫,确实好像量身为她定制的一样,且款式上新潮大胆,还有几分西域的风格。

“芸娘的手艺,真是日益精进。

桃枝给她戴上了朱钗,由衷的赞叹:“说到底,还是小姐天生丽质。”

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桃枝你啊,真是越来越会奉承了。”

看向镜中的自己,明明现在身体还是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却已经好似恍如隔世了。

“这套衣裙,若是放到铺子里售卖,必然会大受欢迎。”

很快,百里昭那里便来了消息,煜王府将会在三日后举办宴会。

姜念薇便打算乔装成乐师的模样,别人认不出她来,但她相信傅思雅绝对可以将她认出来。

……

姜念薇换上了换上了一袭精致的乐师华服,手中抱着琵琶出现的时候,百里昭不禁愣了一愣。

当日的记忆又涌现在了脑海里,当初,他便是听到姜念薇演奏的这一曲琵琶之后才逐渐开始感兴趣的,没想到如今却越陷越深。

“王爷,为何这样看着我?”姜念薇转了一个身,乐师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反而显出几分清新脱俗的意味来,他怎么能不趁机驻足观赏。

“只因三娘此番装扮,更显清丽脱俗,让本王心绪难平。”

姜念薇不由低下头,听到他的夸赞之后,竟然有了羞涩之意。

这把琵琶是她特意制造的,其中有个暗格,可以用来隐藏假死药,到时候她便会找到机会,将这药交给傅思雅。

“王爷,可否透露一二,您是以何种缘由,邀得那魏暮羽携其他夫人共赴此宴?他素来行事谨慎,此番竟能应允,实属罕见。”

“恰逢春日,我送出去的帖子都是赏花宴,并且特意注明所有人都会携带家眷前来。”

在她嫁进侯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参加过赏花宴。

而今,她轻抱琵琶于怀,指尖微颤,那份久违的紧张悄然爬上心头,如同春日里细雨初沾的花瓣,既娇怯又带着几分不安。

百里昭给她戴上了面纱,“保险起见,还是带上面纱。”

其实他私心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更不想三娘给任何人演奏琵琶,现在如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总有一日,他会让三娘光明正大的成为他的王妃。

“多谢王爷提醒。”

其实姜念薇早有准备,来参加宴会的官员中,不乏有认识她的人,她也害怕被人认出来。

此刻魏府,魏暮羽已经让傅思雅换好了衣衫。

其实他本是不愿意参加赏花宴的,可是邀请的人是煜王,如今风头正盛。

加之姑姑的嘱托,希望他能借此机会与煜王深交,巩固家族地位,他终是应承了下来。

他再三警告:“切记,王府之内,皆是京城中的显赫人物,你的言行举止,皆需慎之又慎,还有,未经我允,万不可随意与旁人交谈,以免言语间有所失当,徒增事端。”

傅思雅的手微微颤抖,这么久了,她终于有机会可以外出了。

若能借此机会得见久违的父兄一面,那该是何等的慰藉与喜悦。

魏暮羽给她换的衣物看起来端庄贤惠,想了想,他又嘱咐道:“还有,你务必带好面纱,不准外人看到你的样子。”

“可是,这未免不庄重。”

“能让你出门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傅思雅咬咬牙,温顺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夫君,一切依你所言。”

煜王府内。

傅思雅端坐于雕花繁复的桌案一侧,周遭环绕着各式珍馐佳肴,但魏暮羽却不允许她吃上一口,只允许她在一旁斟酒。

这种场合,女子本来就是点缀的事物,并不重要,无人关心。

煜王见此,叫下人专门为各位夫人专门摆了桌案。

“诸位,今日赏花,本为雅集之乐,意在放松心情,共赏春光,既是如此,那些繁琐的规矩,便暂且搁置一旁吧。”

众人见此也不好推拒,魏暮羽也只能让傅思雅坐在一旁的桌案前,还不忘提醒她:“记住,不要随意和其他人说话。”

府中掌事拍了拍手,一群乐师、舞者便鱼贯而出。

姜念薇也在其中,她一眼便看到了落寞的坐在一旁的傅思雅。

傅思雅抬眸间,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两人的目光交织,让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随着乐声悠扬而起,宛如天籁之音穿透了宴会的喧嚣,舞者们轻盈的身姿随之旋转,如同春日里最绚烂的花瓣,在风的轻抚下翩翩起舞

她恍然意识到,方才那抹触动心弦的熟悉感并非空穴来风。

那名手抱琵琶,以灵巧双手拨动琵琶弦丝的女乐师,其轮廓、气质,乃至那份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韵,都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一个人——姜念薇。

可是念薇又怎么会出现在王府之中,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曲奏罢,众人纷纷离场。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一场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打断了她的沉思。

一名婢女在穿梭于宾客间布菜时,不慎失手,将一盘佳肴倾洒在了她的衣襟之上

婢女惊慌失措地跪下,“求夫人饶命!”

傅思雅蹲下身子,那婢女提醒道:“夫人,刚才那名乐师在等你。”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个女子真的是姜念薇。

魏暮羽面色一紧,迅速起身,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你这丫鬟怎生如此粗心大意,险些惊扰了夫人的雅兴。”

“魏大人息怒,实乃奴婢一时失手,罪该万死,请允许奴婢即刻引领夫人前往更衣,定当竭尽全力弥补此番过失,望大人开恩,饶过奴婢这一次。”婢女连连叩首,言辞恳切。

魏暮羽原欲出言回绝,话到唇边,却恰逢煜王温声介入,为那闯祸的丫鬟求情:“魏大人,不过是小婢一时疏忽,本王府邸中珍藏着上乘锦缎,何不让她随尊夫人前往,侍奉更换衣裳,也算是对这无心之过的弥补。”

魏暮羽本想阻拦,思量再三,想到这里是煜王的地盘,还是点了点头,“倒是微臣过于谨慎,险些失了分寸,还望王爷宽宏大量,莫要与微臣计较。”

心中虽有万分不愿,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婢女带着付思雅前去换衣服。

一走到房间,那婢女检查了四周无人,这才转身说道:“夫人,奴婢伺候您换衣服。”

此时房间里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刚才在外弹琵琶的女子。

她悠然揭去面纱,容颜如玉,映照着室内柔和的光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思雅,别来无恙啊。”

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傅思雅不禁眼眶泛红,“念薇,真的是你?”

\"自然是我,你的困境,我早已略知一二,昔日你于微末之时向我伸出援手,今日你身处险境,我岂能袖手旁观?定当全力以赴,护你周全。\"

话音未落,一阵细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悄然逼近,她心中一凛,迅速回过神来,“有人来了。”

魏暮羽不放心,借口在门口守着,“夫人,可曾安好?为夫恐你有所闪失,特在此守候,以防万一。”

“我没事,马上就换好了。”

这魏暮羽竟然半刻都不离开她,生怕她跑掉。

姜念薇只能将琵琶中的药丸拿了出来,在傅思雅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假死药,每日清晨服用一颗,三日之后,你便会没有气息,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将你带走,这药只有二十四个时辰的药效。”

想要摆脱魏暮羽的纠缠,唯有金蝉脱壳,这样也连累不到家人。

换上衣裳,傅思雅步履轻盈,神态自若地迈出房门,“我已经换好了。”

有外人在场,魏暮羽的举止更显温文尔雅,眼中满是对她的关怀备至,他轻笑道:“只因心系于你,难免多虑几分,还望夫人莫要嫌我过于琐碎。”

但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表面的一切都是假意的。

做完这一切,姜念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好歹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待傅思雅真的“去世”,她便能将她带出魏府。

姜念薇走出房间,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太子驾到!”

第124章 没有好果子吃 太子?这个节骨眼儿,他来这里做什么?

姜念薇继续混在了乐师当中,必须看看这个百里赫选择这个时机来此,到底为何。

就连百里昭也没有意料到,这个兄长为何会突然闯进煜王府,他根本就没有邀请他前来。

百里赫自顾自的带着一众人前来,“煜王,你这王府内繁花似锦,笙歌鼎沸,若非偶闻风声,为兄尚不知有此等雅事,如此盛景,何不邀孤共赏?”

百里昭行礼,“兄长协助父皇日理万机,臣弟又怎敢叨扰于你,但既然兄长与嫂子一同莅临,此等雅聚,自当倍添光彩,请兄长速速入座,共赏这殿内风华,也让臣弟略尽地主之谊。”

姜念薇站在人群之后,这才发现太子身后还跟着孟莞然。

当初落魄的孟莞然,已经改头换面,穿着华贵的衣服,享受着臣子们的跪拜。

百里赫毫不客气,带着孟莞然便坐在了上座。

有了太子的到来,整个赏花宴未免变得拘谨了起来,宾客们虽尽力维持着笑容,但言谈举止间,难免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不要在意孤,你们该吃吃,该喝继续喝,继续跳舞啊,弹奏些更美妙的乐曲我们听听。”

孟莞然坐在一旁,听着乐师们的演奏,不由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全部都是陈词滥调,有什么意思,您曾言赏花宴别有一番风趣,臣妾这才欣然相伴,岂料眼前所见,皆是俗套之景,未免让人兴味索然。”

太子安慰道:“莞然,王府自不能与东宫之盛相提并论,此间不过图个热闹氛围,放松心情罢了。”

两人一唱一和,言语间皆是对煜王府的藐视。

百里赫一得到百里昭宴请臣子的消息,便立马装模作样地赶了过来。

心中暗自盘算,誓要将上次让母后蒙羞的账,连本带息地清算个明白。

百里昭对他们的闲言碎语置若罔闻,在他看来,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这里自然是无法与东宫相比,臣弟生性淡泊,崇尚节俭,不愿为浮华所累,故一切布置力求简约而不失雅致。”

这番话,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谦逊与自持,却也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边是太子府的奢华无度,另一边则是煜王府的朴素。

听得百里赫心里很不舒服,但这个话却是自己说出来的,没办法反驳。

孟莞然见太子不悦,连忙为他辩驳:“东宫比这里高级多了,王爷就用这样的舞者和乐师来招待我们吗?”

其实百里昭今日请来的这些乐师舞者都是京城的大家,孟莞然这么说,倒是让人觉得为人浅薄,不懂音律。

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皇嫂想必定是对音律有着独到的见解与深厚的造诣,臣弟斗胆,恳请皇嫂赐教,亲自操琴一曲,也能让我们领教一下音乐大家的造诣。”

“本宫,本宫……”她支支吾吾的,好似在思考什么。

孟莞然是现代穿越而来,对古代那些繁复的乐器自是陌生得很,“本宫虽不谙此道,但自己却谱过曲子,不如本宫为诸位献上一曲。”

在她看来,这群古人就是土包子。

小说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穿越到古代的女子唱了一首现代歌曲,将古人迷得七荤八素的。

想必如今只要她随意唱一首曲子,应该也有这样的效果。

百里赫却不知道,孟莞然竟然会唱歌,便饶有兴致地说道:“想不到莞然还有这样的才能?”

姜念薇忍住笑意,这孟莞然有几分几两她能不知道?估计肯定是现代那几首曲子。

孟莞然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谁知天上宫阙……”

看着众人或惊讶,或和如痴如醉的表情,孟莞然觉得她唱的这首歌,肯定让众人都入迷了。

介于她是太子妃,满座宾客纷纷附和,掌声雷动,一片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姜念薇听着她五音不全的嗓音差点笑了。

百里赫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孟莞然还期待地问道:“殿下,您觉得臣妾唱的怎么样?”

这曲子能听出一个大概,但前些日子京城早就出现过了。

至于这词,则是出自一位名满天下的诗人之手,但凡读过书的人都耳熟能详。

而这歌声,也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百里赫面上掠过一抹尴尬的浅笑,“不错,不错,此刻更宜让这群曼妙的舞娘翩翩起舞,以舞绘情,方能不负这良辰美景。”

最起码看起来赏心悦目,不会如同听孟莞然唱歌那样难以忍受。

孟莞然自然听出了百里赫话语中的意思,心中不免不满起来。

“煜王殿下,本宫已献曲,不知在这王府之中,可有高人能技高一筹,让本宫也得以一睹风采。”

乐师们皆是一脸谨慎,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他们深知自己的卑微地位,在权势面前,任何不满或挑战都如同蚍蜉撼树,更遑论是得罪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太子妃殿下才艺超群,宛若天籁,奴婢等人实难望其项背,唯有自愧不如。”一位乐师轻声细语,话语中满是谦逊与敬畏,其余人亦是纷纷附和,

孟莞然闻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靥,心中暗自窃喜,看来那些穿越小说中写的确实是事实。

只有姜念薇抱着琵琶站了出来,“太子妃殿下,奴婢斗胆,愿以一曲,为这良辰添色。”

此言一出,四周的氛围似乎都为之一凝,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她。

“就凭你?”

她身姿缥缈,立于远处,面纱轻垂,掩去了半面风华,让孟莞然不禁嗤笑,只当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卑微仆从,心中满是不屑与轻蔑。

而百里赫则目光微凝,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本来他就觉得无趣,但这突然出现的女乐师,却让他生出几分好奇。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女子究竟有何能耐,竟敢在此地大放厥词。

“准!”

百里昭注意到他眼中的意味,蓦地拧紧了眉头。

太子向来喜好美女,就怕三娘会入了他的眼。

姜念薇抱着琵琶缓缓坐下,拨动琴弦。

孟莞然不懂音律,听不懂她弹奏得如何出色。

姜念薇忽地将琵琶置于背后,玉手翻转,竟是施展出了那传说中的绝技“反弹琵琶”。

“此等技艺,委实令人叹为观止!”周遭的赞叹声如潮水般涌来。

“反弹琵琶,真乃高手中的高手。”

听到周围不绝于耳的称赞声,孟莞然心中顿时气恼急了。

不过就是个乐师,竟然想要胜过自己,自己想要她的命都可以。

瞥见百里赫的目光凝滞于那乐师之上,眸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异彩,“世间竟有如此妙人儿。”

观他神色,她心中便已了然,这位风流倜傥的太子殿下,怕是又情愫暗生,被这位女子深深吸引。

起初,孟莞然心中不免一阵愤懑,但转念之间,一抹狡黠自她眼底掠过。

只要这女子一进东宫,到那时,一切尽在掌握,她自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折磨对方,不如顺水推舟,让太子收了这名女子,反正卑微如她,根本撼动不了自己太子妃的地位。

一旁的傅思雅,还不知道如今的情况,但看到太子妃的眼神,为她的挚友暗暗悬心。

孟莞然轻笑了一声,“煜王府上,果然藏龙卧虎,竟然有如此人物,本宫对这‘反弹琵琶’的本事十分感兴趣,王爷,本宫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这位乐师入东宫教本宫弹奏?”

百里赫听到她如此发言,心中顿时一喜。

他最喜欢的便是莞然这一点,懂得察言观色,且十分的懂事,知道他对这名女子有意,就想办法将她带入宫中,让一切看似水到渠成,到时候他便能顺其自然地得手。

谁知道百里昭却直接回绝了,“太子妃好雅兴,可是这名乐师却不是普通的乐师,她无法随你入东宫?”

孟莞然心中暗自思量,煜王此举,更似有意为之的刁难。

“不过一名小小乐师,到时候,本宫便拿一株玉树与你交换,你看如何?”

百里昭的眼眸渐渐沉郁,连言语间那抹惯常的敬意也悄然褪去,只余下冰冷的字句,直接而决绝:“不可。”

三娘是他的底线,谁都不可以动她。

孟莞然呵斥道:“你!此举未免太过失礼,怎么和本宫说话的?”

百里昭却未显丝毫动摇,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话语如利刃出鞘,精准而犀利:“娘娘怕是误解了音律之美,它非一朝一夕可悟,更非人力堆砌可成,您若未谙此道,即便是将天下乐师尽数招至麾下,也不过是徒劳无益,浪费了这番苦心罢了。”

“你这是何意?莫非是在曲折迂回间,暗指本宫对音乐之道一窍不通?”

百里昭面容冷峻,语气疏离,“太子妃,此刻您正身处本王的府邸,言行举止,自当有所分寸。”

百里赫见两人在此就要吵起来,开口说道:

“阿昭啊,你我兄弟间虽无间隙,但对皇嫂,理应更加尊重才是。区区一名乐师,不过是莞然一时兴起所爱,你若应允,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喜玉树,孤愿以十名乐师相赠,此等以一换十的‘交易’,岂非更加划算,何乐而不为呢?”

百里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莫说是十名乐师,即使皇兄拿你这位太子妃来换,我也是不会答应的。”

此言一出,百里赫的脸色瞬间阴沉:你!百里昭,你竟敢如此无礼,将皇嫂的尊严置于何地?此等玩笑,岂是轻易开得!”

“太子殿下,臣弟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他朝着姜念薇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姜念薇不解,她本来确实想使计谋靠近孟莞然,调查东宫,但既然百里昭拒绝了,她并没有再强求,只是安稳的站在了他的身侧。

“此女,乃臣弟侍妾,恐怕无法随太子妃入宫了,她还需……侍候臣弟。”

百里赫大为震惊,从没有想过这个一向禁欲的百里昭,竟然还有侍妾。

他倒是不介意,然观百里昭眸中坚定,便知此事绝无转圜余地。

“莞然,这是煜王的心头好,你还是不要夺人所爱了,这宴会十分有趣,时辰也不早了,孤便先回去了。”

临走之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念薇一眼。

孟莞然本来还想继续争取,没想到百里赫竟要走了?只能气冲冲地跟在了他的身后离开。

太子离开之后,宾客们逐一以礼作别,直至厅堂重归宁静,只余下两人对坐,气氛微妙。

百里昭握着她的手腕,沉声问道:“你想入东宫?”

“阿昭你误会了,我对太子没有兴趣,况且就算去东宫,我也会小心行事,绝对不会让那太子沾到半分便宜的。”

百里昭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那东宫之中,暗流涌动,凶险万分,我实难忍心看你孤身涉险。”

“阿昭不让我去,我便不去了,总有其它办法可以调查清楚。”

百里昭轻叹一声,如此一来,大家便都知道,他有位十分看重的红颜知己,甚至不惜顶撞太子也要将她留下。

还好姜念薇一直带着面纱,旁人未看清楚她的容貌。

百里昭劝慰道:“你不用再调查太子了,我自会派人前去调查,你要知道,牵扯皇家的人一切都十分的危险。”

姜念薇知道他是担心自己,附和道:“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谨慎行事。眼下,当务之急是妥善解决思雅之事。”

刚才看到孟莞然那副嚣张至极的样子,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想出手教训她一下。

若是让她进入了东宫之中,孟莞然和百里赫可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甚至她还要清空东宫的宝物。

但转念一想,她确实从没有入过宫中,此番一去,确实凶险。

还是先找个对皇宫十分熟悉的人,得到皇宫的路线图。

……

回到东宫之后,孟莞然十分气恼,“太子殿下,刚才那煜王如此嚣张,您竟然能容忍下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啊,你没有看见煜王府中有多少暗卫。”

第125章 吃药之后假死 宴会结束后,傅思雅回到了魏府,谁知魏暮羽竟然又发起疯来,掐住她的脖子质问道:“我不是告诫过你,勿要轻易与人交谈吗?”

“夫君……我真的没有。”傅思雅她强忍着喉间的窒息感,双眸中泛起一层薄雾。

但她知道,自己越是剧烈抗拒,魏暮羽就会打得越是厉害,只能假意顺从,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夫君,我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绝对不会离开你的,我只有你了。”

看她含泪的模样,魏暮羽高举欲落的手掌终于放下,冷哼了一声,“今天我心情好,就放过你。”

傅思雅初嫁过来,还会反抗,可是如今已经会这样求饶,可见他调教得越来越像采苓了。

她乖巧的倚靠在他的腿边,让他有种异常的满足感。

“乖乖地留在我身边,夫君会好好疼你的。”

魏暮羽将她搂进怀中,傅思雅只能忍住想要作呕的冲动。

第二日,魏暮羽上朝之后,她才拿出了假死药。

姜念薇说,这个药需要连续服用三日,三日之后,她便会彻底没了气息。

期间,她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其它不适的症状,全身疼痛,或者呕吐,高热。

但只要可以离开魏暮羽的身边,一切便是值得的,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将药送入了口中。

初开始,还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之后她便开始觉得腹中疼痛起来,但傅思雅一直忍受着。

魏暮羽今日上朝格外的神清气爽,想到家中的傅思雅,又是添了几分笑意。

目光穿越错落有致的楼宇,他不经意间捕捉到一抹灵动的身影,于不远处的一座楼台之上,正悠然自得地放飞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风筝。

那女子的侧颜,如画中走出的仙子,分明便是他魂牵梦绕的采苓,那份熟悉与思念,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采苓……\"他轻吟着名字,脚步不由自主地迈向那朦胧的身影所在之处,却猛然间被宫侍卫拦了个正着。

\"魏大人,此地乃皇宫禁苑,非请勿入,还望大人体谅,莫要随意走动。\"

魏暮羽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轻轻颔首道:\"是在下唐突了。\"

再度抬眼之际,魏暮羽的视线已寻觅不到那位女子的倩影,这件事已经萦绕在心头,令他神思恍惚。

当年他们魏家落魄,姑姑还没有嫁入皇家之时,他便认识了采苓。

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家族长辈以门第之见为枷锁,硬生生地将这对璧人拆散,任凭他如何抗争,甚至不惜以绝食相逼,终究未能撼动。

最后听闻采苓嫁了人,他才放弃这段姻缘。

再见之时,竟然在花楼之中,为名动一方的花魁,风华绝代,引人侧目。

魏暮羽初见之下,心中仅泛起一抹恍惚的相似之感,然当她以那双承载着无尽哀愁的眼眸,轻轻掠过他心湖之时,所有的不确定瞬间烟消云散,他深知,那便是他魂牵梦绕的采苓。

从此以后,他日夜流连花楼,但进了房间,却只是饮酒,默默凝视着采苓,指尖轻触杯沿,却未曾越雷池半步。

再次找到采苓,他不想再放弃她。

本想与她私奔,谁知道采苓却不愿意了,“魏公子,奴家如今衣食无忧,若是私奔了,谁让我过这样的日子?”

“采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这一次我是真心想与你厮守在一起,至于银钱方面,你不用担心的,我会字画,还会教书,我会好好待你,断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采苓犹豫了,决定再相信他一次。

可就在两人私奔的那天晚上,魏暮羽却没有出现,他被家人囚禁了起来。

等七日之后,他再去寻找采苓,却发现她已经不在花楼之中,无论如何寻找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

这些年来,他从未放弃,可是采苓却好似从世上消失了一样。

直到遇见傅思雅,她与采苓长得有六分相似,却性情迥异的女子。

她活泼而不羁,笑靥如花,非但不温婉含蓄,反倒洋溢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动。

得知她是傅国公千金之后,魏暮羽遂即刻请动姑姑为媒,巧借天家威严,恳请皇上御笔一挥,赐下金玉良缘。

如此,傅家也没有办法可以拒绝,只好同意了这门婚事。

他如愿以偿地将傅思雅娶回了家。

初时,他还尚能控制,但由于过往的那些经历,逐渐演变成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魏暮羽走在路上,心神不宁,意外撞到了一个身影,傅家大哥傅容瑄。

傅容瑄恨得咬牙切齿,“魏暮羽……我妹妹到底如何了?你将她怎么样了?”

魏暮羽闻言,身形微滞,随即挑衅的笑了起来:“你曾经也看到过她,是她自己不愿意见你们的,不是我强迫她的,大哥,我可是你的妹夫啊,你我之间,理应多些和气,少些针锋相对。毕竟,我对她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我的相处之道。”

傅容瑄差点气得动手上去打他,还是被旁人拦了下来。

“傅大人,你还是不要得罪他了。”

如今傅家屡屡遭受弹劾,其中都是一大半都是魏暮羽的杰作。

傅容瑄曾经想要带自己妹妹离开,可那个时候,傅思雅却拒绝了,还决绝的让他以后不要再来。

他心中明白,一切都是因为妹妹有苦衷,若是得罪了魏暮羽,他们傅家将来处境艰难,她这是牺牲了自己。

魏暮羽轻轻抚平衣襟上的褶皱,“我言尽于此,你最好还是深思熟虑,为自己寻个坚实的后盾吧,与我为敌,你头顶的乌纱帽也难以保全。”

他眼神的冷冽地看了付容瑄一眼,不再理会他,径直离开了。

踏入府邸的门槛,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间回响,未几,便有一名面容焦急的丫鬟匆匆而至,福身急禀:“大人,府中出事了,夫人今日终日未离绣榻,滴水未沾,奴婢斗胆请了城中几位名医前来,却皆被夫人婉拒门外,情况堪忧。”

魏暮羽闻言,眉宇间不禁染上一抹烦躁之色:“我知道了。”

心中暗忖,傅家之人,似总爱以这般曲折迂回的方式引人注意,此番傅思雅之举,莫非又是欲以病弱之态,换取他的怜悯?

魏暮羽走入房内,只见傅思雅面色如雪,显得异常憔悴,“你倒是好能耐,昨日还信誓旦旦说要说要乖乖听我的话,今日却又故技重施开始装病。”

“若没死,便别再躺着做那娇弱之态,起来替我斟茶递水!”

傅思雅支撑起虚弱的身子,拿起水壶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将那些水全部洒在了外面。

魏暮羽蓦地抓起了她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就这般的不情愿吗?”

她垂下头,语气淡淡:“不敢。”

魏暮羽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再装病了,你这招已经对我没有用了。”

他本已迈开步伐,欲离这沉闷之地,却在即将踏出门槛之际,忽地转身,眸光如刃,一字一顿道:“今日偶遇令兄,他依旧狂妄不羁,口出狂言。你若再执迷不悟,拒食以抗,我明日便让那朝堂之上,再无他立足之地。”

傅思雅闻言,心头一紧,眼眶瞬间泛红:“千万不要,我听你的话……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兄长,我现在就吃。”

说着,她颤抖着手拿起桌上的碗筷,不顾饭菜已凉透心扉,一口接一口,麻木地往嘴里送。

魏暮羽看她狼狈不堪的模样,提醒道:“记住,你现在是采苓,吃饭也要斯文一些。”

傅思雅吃了几口饭,赶紧胃里面已经开始翻涌,没有等他离开,便开始吐了起来。

魏暮羽见状,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迅速以袖掩鼻,身形一闪,离开了这里。

之后,他便在书房里,再也没有出来,他仅是吩咐下人照料,再无多言,更未察觉到她竟因呕吐过度而昏厥过去。

翌日清晨,魏暮羽便迫不及待的上朝,他希望还有可能看到那名女子……说不定,那真的就是采苓。

至于家中的傅思雅,他已经懒得理会,只是让府中的人看好她。

待他一走,傅思雅便吃下了第二颗药丸,这颗药丸的药性更为强烈,她昏昏欲睡了一天。

醒来时,丫鬟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随即是她轻声细语的解释,原是她担忧至极,已悄悄请来了城中颇负盛名的老大夫。

老大夫立于床榻之侧,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忧虑,他缓缓放下搭在傅思雅手腕上的手指,语气沉重而无奈:“夫人之脉,细若游丝,虚弱至极,恐是……天命难违,老夫虽有心,却也只能开些世间罕有的珍稀药材,以图稍稍延续夫人之寿。”

傅思雅挣扎着起身,“大夫,不必了,人生如朝露,去日苦多,既已知天命难违,又何必强求?让这余下的时光,顺其自然,或许更为珍贵。”

她害怕吃了补药,就要影响这假死药的效果。

况且,待在魏府之中遭受凌辱,还不如早些死了好。

夫人,求您三思啊!您若有个闪失,我们这些人又将何去何从?”丫鬟的哀求声带着哭腔,

傅思雅又想起了魏暮羽的话,“罢了,准备汤药吧,我饮便是。”

丫鬟端汤药过来,她趁没人注意,假装一饮而尽,实则手腕微转,将温热的药液尽数倒入花盆之中。

魏暮羽归来之时,她已经歇下。

可偏执如他,竟然将傅思雅从拖拽了起来,强行要了她,随后又整理衣物离开。

在魏暮羽离开之后,傅思雅便直接吐了一口血。

第三日……她真的可以解脱了。

魏暮羽派人打探来消息,宫中并没有一名叫采苓的女子,他叹息一声,根本不相信,那日见到的人影明明就是他。

既然如此,只能再去求姑姑慧贵妃的帮忙。

慧贵妃吃了一块乳膏,淡淡的说道:“这么多年了,应该是你看花眼了,我在宫中那么多年,根本没有看到过采苓。”

“暮羽,既然你娶了傅思雅,便收敛一些,早日让她生出一儿半女,也好替魏家延续香火,就不要在想过去的人了。”

待魏暮羽失望地离开后,她走出殿门,眼神望向了那座高高的摘月楼,口中喃喃:“陛下……也实在是过分,怎么能让那样的女子出来见人。”

魏暮羽回到府中,却见府中之人哭哭啼啼,一片愁云惨淡。

“这是何故?府中怎生得如此凄凉,众人皆似失魂落魄,哀声连连?”

一名侍从,眼眶泛红,颤声回禀:“大人,噩耗传来,夫人……夫人她已然殁了……”

魏暮羽的心猛地一沉,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你说什么,傅思雅死了?我出门时,明明她还好好的。”

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冲进了房间,目光急切地扫向那张静谧的床榻。

那里,一位女子安详地躺着,面容平和,好似睡着了一样。

“傅思雅,不要再装死了,赶紧醒醒!”

丫鬟泪眼婆娑,哽咽难言,“大人,请您高抬贵手,莫要再如此对待夫人了。她已……魂归天际,再无知觉。”

“哼,定是她故技重施,欲图迷惑于我。傅思雅,你既入我魏家之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即便是阴阳相隔,我也绝不放你离去!”他拼命的拽起她的身体。

一旁静立的大夫,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终是轻轻叹息一声,语带哀怜:“魏大人,老夫已仔细诊视,夫人确已香消玉陨,临终之际,更是饱受呕血之苦,其状甚惨……还是早日让夫人入土为安吧!”

“放你的狗屁,庸医,你肯定是庸医!”

刚才尚未觉得,直到感觉傅思雅浑身冰冷,“傅思雅,睁开眼,看看我!我成全你,这一次我让你做回自己,我放过你的父兄,快醒醒!”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死寂。

傅思雅依旧静静地躺着,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感知。

魏暮羽的心被恐惧与无助紧紧攥住,他猛然间失控,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狠厉:“你若再不醒来,我便让整个傅家为你陪葬!傅思雅,你给我听着,立刻、马上,睁开眼睛!”

第126章 终究是比草贱 榻上依旧没有任何声音,魏暮羽心里终于开始急了。

“再去遍寻名医,世间之大,怎可能无药可医?她,必须醒来。”

然而,周遭的侍女们面面相觑,皆是满脸的无奈与哀愁,终是有人鼓起勇气,“大人,非是奴婢们不尽心,实则是已遍访名医数十位,他们皆言……夫人之症,已至膏肓,恐是天命难违,而且,如今夫人已经没了气息,还望大人能……让夫人得以安息。”

此言一出,魏暮羽的心仿佛被无形之手狠狠揪住,一阵难以名状的痛楚蔓延开来。

明明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只是他找的替代品,即使死了也不会感到伤心难过。

他颓然地坐在了床边,握着傅思雅的手,“你们都出去,准备好饭菜,等夫人醒来我要喂她吃饭。”

侍女们不敢多言,只认为魏大人是受了刺激,一时间没有想开。

此刻,傅国公府内。

傅夫人满脸无奈,责怪道:“夫君啊,你身为堂堂国公,却为何连自己的骨肉都庇护不了?你可曾想过,我们已有多久未曾得见女儿了?”

傅国公面色微沉:“魏家的人有那么好得罪吗?况且当初她嫁给魏暮羽的时候,你还说这是一段良缘。”

“良配?”傅夫人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世事难料,当初谁能预见今日之局?我只盼她能安好,即便不能常伴身边,至少让我知晓她的近况,也是一丝慰藉啊,雅儿也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啊。”

两人正当难受之时,却听到外面有人来报丧。

傅夫人闻言,秀眉轻蹙,眸中闪过一丝愕然,“报丧?”

须臾间,一名小厮匆匆步入,衣衫略显凌乱,面色苍白如纸,双腿一软,跪伏于地,声音哽咽却尽力维持着恭敬:“傅国公,傅夫人,请二老节哀顺变。噩耗传来,傅家三小姐……她已香消玉陨,魂归天际。”

此言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傅夫人踉跄了几下,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昏了过去。

傅国公见状,心如刀绞,他迅速上前,将夫人半抱在怀中:“我女儿才十九岁,你说她没了?我不相信。”

那人垂着头,默不作声,“傅公国若是不信,可以去魏府一看。”

直到傅容瑄回来,看见母亲无力地倚在榻边,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似已耗尽了所有力气,父亲则是一脸难掩的哀痛,面容憔悴。

“爹,娘她……”傅容瑄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的不祥预感如同乌云压顶,让他几乎窒息。

傅国公强忍着悲痛,“你妹妹……妹妹她……”

“思雅,思雅她怎么了?”

傅国公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对儿子道:“容瑄,你速去魏府一探究竟,验证那小厮所言是否为真,我……我实难相信,你妹妹一向活泼健康,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傅容瑄闻言,眸光骤寒,指尖轻颤间已紧握腰间佩剑,剑锋微露寒芒,他凝视着傅国公:“父亲,您昔日教我隐忍,言下之意是自有良策,难道……这便是您所谓的良策?妹妹她,定是遭了那魏暮羽的毒手,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魏府。

魏暮羽端着一碗粥,想要喂进傅思雅的嘴中,他轻柔地唤着:“思雅,你快起来喝啊,这是你最喜欢的粥,你为什么不吃?”

见傅思雅毫无反应,魏暮羽心中一阵绞痛,他缓缓放下粥碗,转而脱下外衣,轻轻覆盖在她冰冷的身躯上,自己则紧挨着躺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我抱着你睡觉好不好,一个人睡肯定很冷吧?”

她的胸口已经不再起伏,脉搏也不再跳动。

这一刻,魏暮羽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他只希望……傅思雅能醒来。

傅容瑄已经提着剑往魏府赶去,半途之上,一行肃穆之人缓缓而来,正中央赫然一口沉重的棺木,将他的去路阻绝。

一名眼熟女子朝着他走来,“傅公子,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

傅容瑄思索了下,抬起头来,“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一家不是被……姜姑娘,对不起,我今日有急事,必须立刻赶去魏府,我们改日再叙!”

“傅大人,是否是听说了思雅去世的消息,才如此匆匆的赶去魏府?”

“你怎么会得知这个消息?”

傅容瑄紧皱眉头,看着不远处那口棺材,“难道这是?为思雅准备的。”

“正是,刚才那名小厮是我派去傅府的,因为有件事,只有傅大人配合我才能完成。”

傅容瑄隐约感觉,妹妹的死和眼前这名女子有关,“你为何这么说?”

“傅大人,先带着这口棺材,将它放在魏府的门口,接下来你需要配合我,这样才能让令妹起死回生。”

……

傅容瑄提着佩剑站在魏府前,嘴里大喊着:“魏暮羽,你这个小人!当初你求娶我妹妹,如此真诚,如今却又辜负她!”

“我妹妹才嫁入魏府不到一年,便遭你无情摧残,香消玉陨,今日我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将她带走!”

他这样一吵闹,引得周遭人群纷纷驻足,议论声此起彼伏。

魏暮羽轻拥着傅思雅于怀中,眸光温柔地望着她的脸,听到隐约的吵闹声,他轻蹙眉宇,随即轻声吩咐候于一侧的侍女:

“外面是何人在吵闹,赶紧轰走!不要打扰夫人睡觉。”

言罢,他更加细致地整理着傅思雅散落颊边的青丝,动作中满是不容忽视的柔情。

侍女轻步上前,低语回复:“回禀大人,是夫人的兄长傅容瑄大人到访。”

闻言,魏暮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傅容瑄,他来了?他来得正好,赶紧叫他进来。”

魏暮羽立马起身坐起,温柔地对付思雅说道:“你兄长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思雅,快醒醒。”

傅容瑄被引入房中,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妹妹。

正欲进一步确认妹妹的安危,却被一旁魏暮羽的轻喝制止,那声音虽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疲惫。

他想上前确认……却被双眸通红的魏暮羽拒绝了,“嘘……轻点,她……她睡着了。”

“魏暮羽,你疯了吗?”他不再犹豫,直接上前,夺过了傅思雅的身体,探了探她的鼻息,“她已经走了,在你无尽的折磨中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现在她需要的是安宁,是解脱,而非你虚假的怜悯!麻烦你给她一个清静!”

魏暮羽双眸通红,声音低沉:“她嫁我了,是我们魏家的人,即使死了,也要和我葬在一起的,我让你来,是为了满足她的心愿,不是让你来带走她的!”

“事到如今,你还这样假惺惺吗?她活着的时候你就没有好好对她,现在你这番做作的情深意重给谁看啊!让开,好狗不挡道!”傅容瑄呵斥道。

傅容瑄一直记着姜念薇嘱咐他的事情,要尽快将傅思雅放入棺材之中,其余的一切事情都不要管。

现在,即使他出手,在魏府之中,也讨不到半点好处,还要耽误计划。

“她没有死,没有死!”魏暮羽疯狂的吼叫着,“你不准带走她!”

傅容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采苓吗?”

“采苓……采苓,你怎么知道采苓的?”采苓的名字唤起了他的一丝神志。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她的行踪,只要你和我妹妹一刀两断,写下休书,让她和你再没有瓜葛,让我带走她的尸体,我便告诉你她身在何处?”

魏暮羽表情狰狞,“不可能,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她是我的。”

“思雅是采苓的替身,如今你都已经找到正主了,为何还不放手,况且……她都已经被你逼死了。”傅容瑄望着妹妹苍白的脸,毫无生气,不由的流下了泪水。

“对呀,她只是采苓的替身,你找到采苓了……”魏暮羽嘴里喃喃自语。

“你现在立刻写下休书,这是我妹妹的心愿,我只想让她死后也能得到自由之身,重新成为傅家的女儿,而不是你魏家的夫人!”

魏暮羽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提起笔来。

既然能知道采苓在哪里,那这个替身不就没有用了,唯有采苓,那抹魂牵梦绕的身影,才是他情感的归宿,是他此生不渝的执念。

笔尖轻触纸面,那一刻,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于心头,每一次落墨都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魏暮羽的心,如同被冬日寒风凌迟,每一寸都透着刺骨的冷。

他试图将那份锥心之痛深埋,却在心底的深渊里,用颤抖的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刻下了那份休书。

“思雅,你想要自由,如今我便成全你。”

随后他又望向傅容瑄:“采苓的行踪呢,你如今应该告诉我了吧?”

傅容瑄丢下一张纸,“你自己看吧。”

随后抱起傅思雅的尸体,缓缓的走向了门口。

是姜念薇告诉他,用采苓的下落换取傅思雅的身体,不然魏暮羽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她说对了,一切按照她所说的那样进行着。

同时,傅容瑄更加心疼的是,自己的妹妹光明正大地嫁入魏府,竟然只是个可笑的替身。

他将傅思雅的尸体放入了棺材之中,按照姜念薇的吩咐,立刻吩咐人将棺材拉回傅家。

当傅容瑄将棺材拉到傅府,傅国公和傅夫人已经哭的泪流满面,傅夫人哀嚎道:“我的雅儿啊,你怎能如此狠心,抛下娘亲先行而去?是娘错了,娘的眼睛被蒙蔽,未能护你周全。娘情愿以身相代,只愿你能安然无恙,怎奈天命弄人,让你先行而去……”

“爹娘,立刻让人布置灵堂,思雅她已经不是魏家妇,而是傅家女,理应葬在我们傅家。”

言罢,傅容瑄缓缓自袖中取出一纸休书,

傅国公害怕傅容瑄做了傻事,“你,你怎么拿到这个的?”

“我只是想完成妹妹的遗愿,你放心,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傅府上下笼罩着哀伤,可以听到府中传来阵阵悲凉的哭声。

灵堂之上,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肃穆与庄严。

傅思雅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静静地躺在棺椁之中。

而傅容瑄则是按照姜念薇的意思,写下了奏折,让父亲明日上朝,参那魏暮羽一本。

“爹,妹妹已经没了,你还如此犹豫不决?难道真的要等魏家之人将我们全都赶尽杀绝吗?”

傅夫人见傅国公沉默不语,哽咽着说道:“若是国公你不肯上奏,明日我便撞死在宫门前!”

傅国公闻言,心如刀绞,往昔那些被欺凌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与失去爱女的痛楚交织在一起,几乎令他窒息。

“是我优柔寡断,害了雅儿,如今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明日,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会为女儿讨回公道。”

按照往日的惯例,这棺材要在家中放上三日。

但是傅容瑄记着姜念薇的嘱咐,必须赶紧下葬,还需要在所有人的见证之下下葬。

傅夫人泪眼婆娑,满心皆是难以割舍的情愫,她轻抚着棺椁,声音哽咽:“容瑄,这样将你妹妹匆忙葬下,我实在舍不得啊。”

傅容瑄温柔地握住母亲的手,眼中亦是不舍,却坚定地说:“娘,逝者已矣,看到了也是徒增伤悲,不如早日安葬,让妹妹安息。”

京城街道上四处都飘着白纸,魏暮羽悄悄地跟在丧葬队伍的后面。

他知道了采苓的行踪,可却没有意料之中的高兴,脑海里一直都是思雅的容貌。

人总是对失去的东西,感到惋惜悲伤,而且他一直觉得傅思雅没有死,或许她只是假死想要骗他,离开他。

然而,当棺椁的沉重盖板缓缓合上,当一铲铲泥土无情地覆盖其上,最终化为沉默的坟茔,他才恍然大悟——那些幻想,那些自欺欺人的念头,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京城的天空骤然间被厚重的乌云吞噬,细雨绵绵转而化作倾盆大雨,无情地冲刷着每一寸土地。

傅家人离开之后,曾经高傲不羁魏暮羽失魂落魄的跪在坟前,雨水混杂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不顾一切地刨挖着泥土,“你没有死,你根本就是骗我的,我不相信!”

姜念薇和傅容瑄撑着伞,站在不远处。

“魏暮羽怕是真的疯了,我不许他这样对思雅。”

傅容瑄眉头紧锁,走入雨中,直接朝着他狠狠地揍了几拳头,“滚,你给我马上滚,你根本不配来看我妹妹。”

他又抬起腿,用尽全身力气,一脚接一脚地踹向对方,雨水和着泥土飞溅,却也无法抵消他心中的痛楚。

而魏暮羽突然癫狂的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死在思雅的面前了。”

“我不会让你脏了她的墓地,给我滚!”

第127章 摘月楼的秘密 姜念薇站在不远处,撑着伞看着两人在泥水中互殴,魏家人惩罚现在才刚刚开始。

魏暮羽被赶走之后,待到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姜念薇才找人开始挖坟。

宇文隆手持铁铲,动作沉稳而略带几分敬畏地挖掘着,:“往来幽魂,不要见外,我这这是执行任务,并不是想要得罪你们。”

霜霜不以为意:“死人哪里有活人厉害,活人心中的算计与贪婪,才是这世间最可怕的。”

两人挖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棺材挖了出来。

傅容瑄心中紧张,“姜姑娘,这埋在土里这么久,我妹妹真的会没有事吗?”

“不会有事。”

她让傅思雅用药之时,已经提前试验过好多次,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赶紧让思雅出来,必须立马用解药让她苏醒过来。”

几人将傅思雅挖出来之后,将棺材放回了原处,坟地恢复了原样。

姜念薇这才将傅思雅带到了庄园,先是给她服下了解药,又让桃枝烧了水,将她放入温水之中恢复体温。

她则是一直守在她的身旁,等着她清醒过来。

傅思雅呕出一口黑血,神志逐渐恢复了正常,见到身旁的姜念薇,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念薇,我们是不是……成功了?”

“成功了,魏暮羽已经认为你死了……”

傅思雅终于得到了自由之身,那种喜悦溢于言表,“念薇,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还被困在魏府。”

“你自己也受了很多苦,假死药是有副作用的,但是你都挺了过来,最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那些痛苦,比起在魏府受到的折磨,真是不值一提。

挣脱魏暮羽的桎梏,她的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激动,眼眶不禁湿润。

姜念薇轻叹一声:“只是从此以后,你便没了傅家千金的身份。”

傅思雅看着窗外的蓝天,“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了。”

换好了衣物,傅思雅只觉得脚步虚乏。

走出房门之后,便看到了兄长傅容瑄的身影。

委屈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兄长……你,怎会在此?”

傅容瑄见状,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疾步向前,眼中满是疼惜与欣慰。

“思雅,太好了,你真的没事了,爹娘尚且不知道真相,思雅,要告诉他们吗?。”

姜念薇提醒道:“越多人知道思雅活着,她越是不安全,我这庄园十分隐秘,不如让她待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

傅容瑄表示赞同:“姜姑娘说的也有道理,你先暂且留在这里。”

傅思雅如今还很虚弱,“等我身子调养好了,再去见爹娘也不迟。”

她未曾料到,自己“离世”的消息,已经在京城掀起了波澜。

魏暮羽在府中,一杯又一杯毫无节制的喝着酒,似是要以这辛辣之液,淹没心中那难以名状的空虚与痛楚。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游离至身旁,往昔,付思雅总是会默默给他斟酒。

“思雅……思雅,你怎么会死了呢,我还没有折磨够,你不准死!”他低喃着,声音中夹杂着不甘。

他的视线看向了桌上放着的那张纸条,对于采苓的行踪,他虽曾执念深重,但此刻,那份执着似乎已随着傅思雅的离去而变得模糊。

却还是打开了纸条,他却看到了一个十分惊人的消息,采苓确实在皇宫之中。

难怪他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她的踪迹,皇宫守卫森严,轻易无法入内,即使得到了她的踪迹又能如何,皇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他无法沾染,想要带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最令他无法理解的是,纸上写明采苓在摘月楼之中。

那是皇室祈福之处,凭借她以往的身世,根本不配待在那样地方,其中谜团重重,让他脑袋越发疼痛起来。

醉意朦胧间,他好似做了一个漫长的美梦。

梦里,傅思雅嫁入魏府之后,他没有将她当成替身,摒弃了过往的执念与偏见,决定以真心相待

两人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她的性格依旧开朗,治愈了他阴郁的内心。

日升月落,四季更迭,两人情感日渐深厚,傅思雅还生了个粉雕玉琢、笑容可掬女儿。

猛然从梦中醒来,恍若隔世,方才领悟,这一切全部都是梦。

梦醒时分,唯余满心的苍凉与虚无,如同晨雾散去后,留下的唯有冰冷的现实。

若是他一开始就这么做,必然会像梦中那样圆满,只可惜,斯人已逝,留给她的只有悔恨。

明明那个时候,已经发觉她不对劲了,可自己却执意认为这又是她使出的小伎俩。

“如若能重来,我必然不会如此待你。”

……

关于摘月楼的事宜,也是百里昭在姜念薇的提醒之下才开始调查的,表面上是个用来祈福的楼宇,但仔细调查便能发现端倪,这座楼只允许百里敬尧不允许别人踏入。

打听过后,有太监传闻,摘月楼时常闹鬼,每月十五,可以听到其中传来女子的欢声笑语或是凄厉哭喊。

时常还有奇怪的味道从楼中散发出来,他们不觉得此处是神圣之地,反而觉得十分邪乎。

百里昭将绘制好的皇宫地图交给了姜念薇,这才将打探到的事情告诉了姜念薇。

姜念薇轻声呢喃:“女子的声音……奇怪的味道。”

百里昭说道:“下次若是有了机会,我可以试着进去一趟,查看一下里面的情景,如今我只知道,其中必定关着不少女子,你所说的那名叫采苓的女子,也一定在其中。”

摘月楼这个地方,不止宫中之人噤若寒蝉,就连陈公公也是讳莫如深,想必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

姜念薇若有所思:“你父皇都不让别人进去,又怎么会让你进摘月楼?必须想个办法,让你父皇主动让你进去。”

……

傅国公痛失爱女,大受打击,竟然在上朝之时,严厉痛击魏暮羽。

百里昭也在暗中打点一切,让将近一半的官员弹劾魏暮羽的行径。

傅国公跪在大殿之上,字字珠玑,声声泣血:“陛下,臣膝下仅此一女,视若珍宝,却未曾想,自她踏入魏府门槛,便步入了无尽的苦海。魏暮羽,非但阻断了她归宁省亲,更将骨肉分离之痛,强加于臣等之身,令老臣余生,皆在无尽思念与悔恨中煎熬,小女身体向来康健,如今骤然离世,肯定和魏暮羽拖不了干系,望陛下明察啊!”

百里敬尧面色淡然,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倦意,他轻启薄唇,语调中带着几分慵懒:“爱卿此言,莫非是在揣测朕意?须知,这桩姻缘,乃朕亲自赐下,意在结两姓之好,岂容轻易置喙?生老病死,世间常态,非人力所能全然驾驭。此事既已定论,便无需再议。卿若执意纠缠,朕恐不得不深思卿之用心,是否另有所图。”

“陛下,微臣不敢!”

百里敬尧眉宇间透露出不耐,轻轻一挥手,“不敢就勿要多言,京城繁华之地,每日里因疾患缠身的女子数不胜数,何以偏生在你女儿之事上,便妄言成了一场图财害命的阴谋?”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琐事,魏暮羽是慧贵妃的侄子,慧贵妃如今正受宠,他怎么会因为傅国公的女儿坏了自己的大事。

百里敬尧这些举动倒是让不少老臣心中大为失望。

这一年来,陛下时常喜怒无常,性情变得捉摸不定,朝堂之上的决策愈发显得敷衍与漫不经心,时常流连在慧贵妃之处。

大盛频发各种灾害,民间疾苦,可皇宫之内非但没有丝毫节制,反而大肆征用国库的钱财,建造摘月楼。

众人心知肚明,百姓心中所求的,非是那虚无缥缈的神佛庇佑,而是能够温暖饥寒、抚平创伤的实实在在的粮食与安宁。

而且近日来,京城中不断有人传闻,天灾频发,乃是上天降下祸事,提醒君王。

但百里敬尧显然没有将这些当成一回事,严令禁止讨论这些事。

明面上虽然没有议论,可是私下里大家依旧议论纷纷,堵不住悠悠众口。

傅国公失望而归,“陛下,陛下……为何会变成这样?”

正当他心中难过之时,却有神秘人约他在酒楼一叙,说是能为傅思雅报仇雪恨。

傅国公虽然心中怀疑,却还是打算前去一探究竟,以防万一,他叫上了傅容瑄一同前来。

京城最繁华的百花楼,门口食客络绎不绝,傅国公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处华贵的包间处。

门扉轻启,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两人走入包间之中,才发现约他们相见的不是别人,正是带着半张面具的煜王。

“未曾料想煜王殿下亲临邀约,老朽惶恐”

傅国公正要跪下,却被百里昭扶起,“礼数之外,更重心意,今日酒楼小聚,意在避人耳目,国公大人请随意落座。”

傅家与煜王府一直以来并没有交集,不知为何,煜王会邀请他相见。

“傅国公肯定疑惑,我为何会让人传那样的话?”

“老臣确实不知。”傅国公如履薄冰,就怕煜王是陛下派来试探他的。

他们国公府落魄了,手中并没有实权,若是为了增强势力,与傅府相交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百里昭眸光深邃,缓缓续道:“傅国公可知宫中所建的摘月楼?”

“老臣当然知晓。”

其辉煌背后,实则是百姓血汗之累积,金银珠宝之堆砌。

建成之日,非但未带来喜庆,反添了几分不祥之兆,更有工匠数人,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实在是扑朔迷离。

“我想与傅国公合作,调查摘月楼之事,我已有些眉目,但是需要傅国公你的人脉关系,此事也关乎,是否能除掉魏家的势力。”

……

待一切事宜谈妥,已至亥时,天色已晚。

傅国公已经答应相助,他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朝中老臣,资历深厚,人脉众多,原本也不想参与到党羽之争,但目前的形势下,他不得不站队。

陛下如今已经偏袒至此,他们一家子早晚要被魏家害死。

而且他也想魏暮羽能够付出应有的代价。

……

魏暮羽每天都会来到傅思雅的坟前喝酒,喝醉之后便倒在墓碑旁。

慧贵妃见原本意气风发的侄子,如今变成这个模样,下朝之后,便让他留下。

魏暮羽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对他人的唾弃辱骂也全然不顾,如荣行尸走肉般向慧贵妃行礼。

“不知姑姑让小侄前来,所为何事?”

慧贵妃看着鸟笼之中的金丝雀,轻叹一声,“暮羽,你我皆知,这宫墙之内,宠爱如朝露,瞬息万变。”

”魏家的荣耀与兴衰,实则系于你一身。你怎能因一女子之逝,堕落成话这个模样,你可曾想过,这宫中多少人正盯着我们魏家,等着看我们的笑话?本宫虽贵为贵妃,却也需时刻警,背后更需有你这样的支柱支撑。”

“你可知,本宫此番是何等力挽狂澜,方能让圣上息怒,未将罪责加诸于你之身?外界风云涌动,多少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只盼魏家有些许闪失,便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当初你是执意要娶傅家之女为妻,让你好好和傅家千金相处,如今却又搞成这个模样,她的死,是不是你造成的?”

面对慧贵妃的质问,魏暮羽心神俱疲,“她只是生病了,我怎么会想让她死呢?”

“但她的死,和你逃不了干系!”

魏暮羽也不知道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贵妃宫殿走出来的。

刚才他本想问贵妃关于摘月楼的事情,但他知道,从姑姑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却见到不远处,同样的位置,有名女子正在放风筝。

而此刻,已经没有侍卫阻拦他了。

魏暮羽没有出宫,反而向着那个方向走去,“采苓……是你吗?”

女子惊恐地回头,连风筝也不顾了,连忙提起裙子逃走,而她逃走的方向正是摘月楼……

魏暮羽站在原地,望着摘月楼若有所思。

他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就是采苓,可心中却没有找到她欣喜,反而是一种更为深切的懊悔。

第128章 和亲公主到来 “你可知,本宫此番是何等力挽狂澜,方能让圣上息怒,未将罪责加诸于你之身?外界风云涌动,多少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只盼魏家有些许闪失,便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当初你是执意要娶傅家之女为妻,让你好好和傅家千金相处,如今却又搞成这个模样,她的死,是不是你造成的?”

面对慧贵妃的质问,魏暮羽心神俱疲,无力地解释道:“费尽心思才求娶到她,我怎么会想让她死呢?”

慧贵妃的言辞如寒冰刺骨,字字句句直击要害:“她的离世,你难辞其咎!从今往后,你便安心留在府中,除却上朝,不得踏出半步。此事本宫自会为你周全,但切记,这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莫要让本宫失望。”

慧贵妃没有亲生子女,想要和皇后抗衡,唯一的办法就是扶持一位势均力敌的皇子。

原本她选中的便是皇后的另外一个亲生儿子煜王。

母子两个的关系水火不容,众人皆知,她便非要将这个皇后厌恶的儿子扶持起来。

本想让魏暮羽办妥此事,谁知道他整日痴迷于情爱之中,无法自拔,若是侄子还是如此,她就必须培育其他的势力了。

魏暮羽也不知道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贵妃宫殿走出来的。

刚才他本想问贵妃关于摘月楼的事情,可刚才却完全没有想起,想来从姑姑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他却见到不远处,阳光恰好洒落,上一次驻足的位置,一位女子正悠然自得地放飞着手中的风筝。

而此刻,已经没有侍卫阻拦他了。

魏暮羽脚步不由自主地偏离了既定的出宫之路,而是缓缓向那个身影靠近,“采苓……是你吗?”

那女子闻言,身形猛地一僵,如同受惊的小鹿,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手中的风筝线瞬间失去了掌控,任由其在空中盘旋几圈后,缓缓坠落。

女子惊恐地回头,连风筝也不顾了,连忙提起裙子逃走,而她逃走的方向正是摘月楼……

魏暮羽愣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这就是采苓。

一直以来坚持下去的目标就是为了寻找她,可如今寻找了,心中却没有欣喜,反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觉。

傅思雅的身体在精心调养下日渐康健,她悠然地躺在那庄园一隅的摇椅上,沐浴着温暖而和煦的阳光。

偶尔侍弄一下花草,心情也是无比的放松,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压迫感。

兄长有空的时候也会来看他,姜念薇也会时不时给她带上一些新奇玩意儿,特别是带来的一种叫面膜的东西,可以使得肌肤变得白皙光滑。

想必不久之后,她内心受到的创伤也会逐渐恢复。

百里昭也通过傅国公与外面的交情,了解到了关于更多摘月楼的事宜。

傅国公熟识的一名工匠正是负责此楼的图纸,那份原稿图纸也随着工匠一起消失不见了。

他原本也想深入调查这件事,但阻碍重重,如今有煜王的协助,倒是顺畅了不少。

当年摘月楼完工之时,不止是京城,周边城镇也失踪了多名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不管是少女还是妇人。

一开始还有人向官府报案,可随着时间的推迟,那些曾经报官的人,大部分都放弃了。

这世道女子的处境就是如此卑微,有些女子失踪甚至没有引起家人的重视,就这样被糊弄了过去。

时至今日,还时不时有女子失踪,只是大多都是孤女,一个两个人失踪,也并没有人在乎,也很难联想到皇宫。

百里昭将调查的出的事宜一一告诉了姜念薇,她似是已经有了眉目。

她想起了当初在匪寨之中,找到的那些炼丹的书籍和炼丹炉,她对此不是很感兴趣,因此只是稍微翻了一下书籍,未曾深究。

那些炼丹的法子十分阴损,透着一股诡谲的气息,其中便有一种叫做采阴补阳。

便是用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当做补阳的工具,待女子精气耗尽之后,便直接当成丹药的药引,送入炉中,将活人直接炼成丹药,其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

当初那匪寨的大当家恐怕就是研究此道,但道行有限,还未深入其中,就被一锅端了。

想不到如今这邪术竟然又出现在了皇宫当中,想必摘月楼中隐藏的就是这样的秘密。

姜念薇心中不免更加担忧,“阿昭,此事务必隐秘,万不可泄露丝毫你追查之迹,若不慎落入陛下耳目,后果……你我皆心知肚明,不堪设想。”

三娘这是在担心他的安危,百里昭笑容温和,“放心,我心中有数。”

姜念薇欲言又止,“听闻……明日那穆国公主就要到来,你……”

她轻叹一声,似是试探:“但闻那公主,容颜绝世,宛若仙子下凡,真能不动你心分毫?”

百里昭淡然一笑:“倘若我乃那等浅薄之人,仅凭皮相之美便心生贪恋,那么这王府之内,怕是早已妻妾成群,然事实并非如此,可见倾城之貌于我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非我所求之根本,至于最重要的……”

姜念薇好奇,轻声追问:“那于你而言,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这么久了,她并不清楚百里昭的择偶观到底是什么。

百里昭眼里透着笑意:“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三娘你啊,我心系之人唯有你一人。”

此言一出,姜念薇不禁哑然失笑,双颊发烫。

谁说百里昭含蓄,不解风情,性情冷漠的,这完全都是谣言,这说起情话来十分悦耳动听。

……

郑长空傍晚时分到达王府,并且将调查的事宜告诉了百里昭,“王爷,当年事宜属下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但瑞王始终不肯见人,属下无法与他确认。”

“本王知道了,就算你与他相见,想必他也不会说实话,这件事情,长空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王爷请放心,长空就算是死也不会透露半句。”

百里昭的眼神黯了黯,“这又是什么话,你是本王身边最信任的暗卫,本王必然不会再让你死。”

翌日,穆国的和亲公主已经到达京城,百里敬尧派百里昭前去相迎。

他内心是有一千个不愿意,可如今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一旦犯错,百里敬尧肯定会以此为借口剥夺他的兵权。

赤火军一旦落入别人手中,那自己变成了待宰羔羊,又谈何保护三娘呢?

百里昭屹立于巍峨的城楼之巅,目光穿透晨曦的薄雾,聚焦于那缓缓靠近城门的送亲队伍。

数日之前,他已经派人前去打探这名穆国公主的性情如何。

此刻探子也赶了回来,“温黛黛,乃是穆国君主的六公主,封安平公主,但性情跋扈嚣张,而且……”那探子言语间开始犹豫起来。

“无妨,继续说吧。”

“据传,公主府中,豢养着数十位面首。”

百里昭并不觉得稀奇,这是文秀婉给他“精挑细选”的王妃,就是为了膈应他,让他的心中不适,加上公主声名狼藉,嫁给他,还削弱了自己的声望。

总而言之,对太子而言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他内心没有波澜,毕竟温黛黛对他而言只是陌生人,甚至可以说是仇敌,其他人做了什么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百里昭依旧淡然,因为他不会让温黛黛嫁入王府,既然文秀婉对此女如此满意,不如让她嫁给他最疼爱的儿子吧。

温黛黛坐在颠簸的马车之中,一路赶来,她早已感到疲惫。

皇兄非要她嫁到大盛朝,但大盛明明就是穆国的死敌,她心中有怨气。

她不甘,她怨怼,却也深知自己无法抗拒皇权的意志。

但转念一想,刺杀不了煜王,但嫁给他,扰得王府鸡犬不宁,让他没有好日子过,何尝不是一种报复。

更何况此次前来的侍卫中,还偷偷藏着两名她最疼爱的面首,到时候就当着煜王的面宠信两人。

男子最是好面子,她便要将对方的自尊心踩在脚下。

温黛黛掀开马车的帘子,遥望而去便远远望见一位带着面具、身型高大、气质非凡的男子站在城门口。

她心中暗自思量,此人定是那传说中威名赫赫的煜王,不禁遐想其真容,却偏要以一张狰狞面具遮掩,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可捉摸的气息。

靠近之后,一股凛冽至极的寒意自他周身缓缓弥漫开来,如同冬日里最刺骨的寒风,直透人心底。

温黛黛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杀气。

此人恐怕与她一样,心中只有仇恨,并无好感。

按照规矩,温黛黛暂且入住使馆之中,三日之后正式大婚,才会被迎入煜王府,成为真正的煜王妃。

所以转机只有可能发生在三日之内,百里昭必须想个法子,让她转移目标。

刚才使馆门口,百里昭便发现队伍中有个熟悉的影子,“三娘?”

他心中焦急,拉住她说道:“你怎么偷偷溜过来了?”

“自然是担心你处理不好那些事情,所以亲自来看看。”

原本她让百里昭带她一同前来,却被他以危险为由拒绝了,这位“情敌”,她自然是要探一探虚实的。

刚才她已经看到了温黛黛的容貌,确实令人叹为观止,高贵中带着傲气。

“这位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啊。”

进入使馆之后,温黛黛处处刁难百里昭,甚至当着他的面与两位男子调情。

不过百里昭对此根本不在乎,这些小场面根本影响不了他。

百里昭小声说道:“性子确实跋扈,而且还带了两名男宠过来示威,你暂且不要胡乱走动,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带你一起离开。”

姜念薇长得本来就秀丽,换上了士兵的衣物,更是多了几分俊秀,看起来就像是气质文尔雅的少年。

这一幕,恰好落入了温黛黛那双敏锐而好奇的眼眸之中。她轻轻捋了捋垂落在肩头的秀发,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转身向身旁的侍从低声询问:“那位士兵,莫非也是煜王麾下的人?”

侍从恭敬地回应:“回禀公主,正是。”

温黛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指尖轻轻敲打着身旁的扶手,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如此俊逸之人,倒是少见。”她喃喃自语,随即对侍从吩咐道:“你去,将那位士兵请来,我有话要问。”

侍从为难的说道:“您身份尊贵,一举一动皆需考量,万不可……不可再似往昔那般随性而为,以免有失体统,累及殿下清誉。”

温黛黛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本公主还有什么清誉可言?这大盛上下,不都在传,本宫是个水性杨花,放荡不羁的女人。”

“可是公主,煜王还在此处。”

“本宫就是要给他看,就是要让他知道,自个儿娶得是什么样的女人,接受不了大可以退婚啊,本宫不在意。”她轻佻的看着自己细嫩的双手,吩咐身旁的男宠给她喂食葡萄。

她轻啐一口,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满:“呸,这大盛的葡萄好生酸涩,难吃死了。”

温黛黛招了招手,“本宫吩咐之事,可有了眉目?”

另外一名侍女立马上前,“查到了,听闻煜王后宅女子甚少,唯有一名侍妾。”

“可真是安静啊,可是本宫连这名侍妾也容不下,告诉煜王,若是不当着我的面吃了那名侍妾,这场婚约便作罢吧!”

……

东宫。

太子派去的人查探姜念薇的线索,却一无所获,这名女子一切都很神秘,好似本来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百里赫喃喃自语:“怎么会?这世上就没有孤查不出来的人,除非那个人用的是假身份。”

孟莞然见他忧心忡忡,并不知道他是因为女人的事情烦恼。

“殿下,听闻今日穆国公主已经入住使馆,那女人的风评极差,甚至还有数名面首,长得美又如何,又不是什么正经女子,这回煜王可有苦头吃了。”

“哼,百里昭这是自讨苦吃,这公主够让他膈应一段时日了。”

百里赫暗中思量,到时候煜王府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他便趁此机会夺走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