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彩票》 第1章 中奖了？ 我从未想过彩票里竟然隐藏这么恐怖的事情，起因要从一张刮刮乐说起。 小区外边开了一家小彩票店，每次路过那家店铺的时候，老板娘都会跟我热情打招呼，喊我小帅哥。 时间久了，觉得不花点钱怪不好意思的，就顺手买了一张5块钱的刮刮乐。 我压根没指望能中奖，刮开涂层后反倒中了10块钱。 老板娘夸我运气好，我一笑置之。 本来这事我没在意，第二天又路过的时候，老板娘大老远就对我笑了。我没谈过恋爱，不太擅长处理男女关系，而且脸皮薄，就腆笑着拐了进去。 还是花5块钱买了一张刮刮乐。 刮开涂层后，又中了，100块。 “咦——小帅哥，你这运气可真中！”老板娘一顿夸，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又过了一天，再次路过彩票店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心痒痒了，心想再买一张试试吧，反正前两天白挣了点，没中奖的话就当还回去了。 可这人好像越没有中奖的心，就越有中奖的命。 刮开涂层后，这次中的面额更大，500块！ 这下别说老板娘了，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势头正旺，时来天地皆同力，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第四天刚下班，我就准时跑到彩票店，丰腴的老板娘大老远就笑眯眯的看着我，我心想这一次要是能中一千块，我以后天天来买彩票。 在我扫码支付之后，老板娘捏着彩票却没有递给我，而是冷不丁的问“小帅哥，你确定要买今天这张彩票吗？” 我愣了一下，重重点头，“当然！” “ok，游戏正式开始咯。”她嘴角夹杂着一丝诡异的笑，将彩票递了过来。 我只想中大奖，哪管她说什么，把那张刮刮乐奖券捏在手里的瞬间，我的心脏像是油门踩到底的发动机，嘶吼着，咆哮着，血液疯狂涌入心房，再强力冲击到四肢上，以至于我刮开涂层的手都在颤抖。 老板娘凑了过来，她也好奇今天我还能不能再中奖。 就在我连续刮空几个之后，忽地一个数字崩了出来。 5000！ 整整五千块，我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我强忍着内心中的激动，将奖券递给老板娘，“你看看，这是中奖了吗？” 老板娘再三确认，眼神里止不住的惊诧，“帅哥呀，你这运气简直无敌了！五千块！” 虽然她语气很惊讶，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刻意，好像她早就知道我能中大奖？ 我感觉天旋地转，柜台里边的镜面博物架里，我的脸庞涨红，像是发了高烧。 “帅哥，今个说啥也得让姐沾沾你的好运了，至少请姐喝一杯饮料吧？” “中！”我忙不迭点头，指着她门口的小冰柜，“姐，你想喝啥，我请了，挑贵的喝！”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的在心里重复着五千块，五千块，这可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了，我不贪，要是让我每个月都中一次，我就知足了。 为了分享我的喜悦，我特意去煌上酥排了一个小时的队，给我奶奶买了一盒现做的桃酥，很贵，但我很开心。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后来我妈改嫁了，我爸常年在外地务工，基本没管过我，连学费都没出过，是奶奶靠着老家那半亩地，种点花生大豆，供应我上学。 爷爷是沙坝河捞尸队的队长，常年住在水坝上，基本没回过家，可以说是奶奶一个人把那个蹒跚学步的我拉扯大，她吃了太多苦，想到这，我又给奶奶买了一条清蒸鲈鱼。 回到家做好了饭菜，我本想看奶奶欣喜的样子，可她却皱着眉头看了我半天，甚至还把我拉到她面前，摸摸我的脑袋，一脸心疼的说“阿盛，你脸色很差啊，最近工作是不是太累了？” 第2章 会不会中更大的奖 奶奶苦口婆心的劝慰“累的话就歇歇，人啊，挣不完的钱。” 我笑着说“没事，不累，公司发奖金了，五千块呢，奶奶，你快尝尝这桃酥，趁热吃才最香！” 我捏着一块桃酥喂给她，她这才笑了，边吃边夸我有出息。 翌日，刚睡醒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用力嗅了嗅鼻子，闻到枕头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发香，我听说漂亮的女孩身上都是自带体香的，走路的时候头发丝里都带着气息。 可转念一想，我这被窝里怎么会有女孩子？估计是刚换的新枕套，上边残留的洗衣粉香味吧。 起床后瞥见之前刷过的球鞋，穿好了鞋带放在我的床边，床头还放着几件干净的衣服，我愣了一下，转念才觉得，应该是奶奶怕我太累，提前帮我整理好，这样我可以多睡会懒觉。 可穿上衣服之后，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捏起白色t恤的衣领一闻，一股化妆品的香味，像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生产的那种化妆品，很香很浓郁。 印象中我奶奶从没化过妆，但保不齐会买点雪花膏什么的？大差不差都是这个味。 洗漱之后，我火速出了门，小区楼下一个大妈见了我就说“阿盛呀，谈对象了？” 我愣了一下，并不想搭理她，她又说“你们小年轻有活力我能理解，但是也不能大半夜不睡觉吧？” 听到这我停下脚步，侧头问道“啥意思？” “昨晚你家干啥呢？深夜十二点多，高跟鞋噔噔响，那翻箱倒柜的叠衣服呢？我说那小姑娘在家还不穿拖鞋，大半夜穿个高跟鞋做家务，让不让楼下的人睡觉了。” 听到这我笑了，我连忙说道“阿姨，那您找错人了，我家里除了我奶奶没别人，应该是楼上谁家吧，你再问问。” 到了公司，我是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我的心早就被彩票店栓牢了，根本无心工作。 刚下班我就风风火火的跑到彩票店，临近门前还不忘收拾一下仪容仪表，显得十分从容。 老板娘看到我就笑，“小帅哥呀，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再中奖，我可要黏上你了，你怎么都甩不脱喔。” 她说话时千娇百媚，像是泡在温水里的糖块，甜到每一个分子里，我大着胆子调戏了她一句，“你是鬼啊？还甩不脱，我换个城市不就行了。” 老板娘没好气的嗔我一眼，言语中糅杂着几丝愠怒，“对！我是女鬼，吓不死你！”说罢，就故意扭头不理我了。 我挠头尴尬一笑，扫码支付5块钱后，说道“再给我来一张刮刮乐。” 接过那张涂满防伪涂层的刮刮乐，我浑身的血液如烧滚的海洋，在体内汹涌沸腾。 今天，我会不会中更大的奖？ 第3章 神秘大爷 我用指甲一点点刮掉防伪涂层，刚开始几个空奖，并没有让我气馁，我有预感，我要中大奖。 就在我刮到倒数第二个涂层的时候，忽然崩出来的一个数字，让我手指一抖，瞬间加快速度。 彻底刮开涂层后，我傻了。 20000。 我仔细数了数，是四个零，前边一个2，整整两万块！ 老板娘也是怔了好久，捏着刮刮乐彩票看了半天，又看看我，喃喃道“不是吧，你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怎么运气这么好！” 后边老板娘说什么，我都没记住，因为那一刻我大脑已经空白了。 回到家后，我一遍遍查看银行卡上那两万块的转账记录，才确信这不是做梦。 “操！” 我大骂了一句，抄起手机就给我发小磊子打电话，“废话少说，今晚出来，吃喝玩乐一条龙，你义父安排！！！” 要说吃喝，谁都不缺，可要说玩乐，我的好兄弟就不困了。 出了门，顿觉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压抑了十几年的我，在这一夜彻底放纵了，直到后半夜，磊子我俩泡在桑拿房里吹牛逼，他一遍遍的催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门路。 我刚起了个头，想想还是先不说了，以后要是没中呢？还是等中大奖之后给他一个惊喜吧。 磊子刚提起的兴头又落了下去，连连斥责道“说话说一半，老婆大家干！” “不许这么跟爹说话！” 我俩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顾及旁人的眼光。 旁边有个老人，默默坐着不吭声，我们进来前他就在，我俩热了一身汗，出去冲洗的时候，他还在那坐着。 我之所以注意他，是因为我每一次吹牛逼，他都会冷笑，但不说话。 临出桑拿房时，我怕老人身体出危险，就伸手在他鼻子前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老人冷不丁道“小伙子，你最近很走时运啊。” 这话说的我一激灵，把手抽了回来。 他睁开眼，不屑的瞥了我一下，起身道“黄泉路上有账算，莫使人间买命钱，小伙子，在挥霍一空之前，记得给自己买一口棺材。” 我赶紧追上去问“大爷，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的出来他不是很想搭理我，我这脾气倒是上来了，一直追到更衣柜前，“老头，你是不是看我有钱的样子很不爽？故意吓唬我。” “买命钱，买命钱，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拿到第一笔钱开始，你就不能断，要是断了就得出事，不光是你，凡是花过这些钱的人都会遭殃，要是觉得我在吓唬你，那你断一天试试。” 我不忿道“试试就试试！” 他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临走时撂下一句，“你这小伙子不坏，就是太犟，如果哪天遇上搞不定的事，可以去城中村老棋摊找我。” “放心吧，没有那一天。”我蛮不在乎道。 翌日下班后，再次路过彩票店的时候，老板娘又在柜台里边对我笑，我也礼貌性的对她笑了笑，但没进去。 可能是见我径直离开，没打算继续买彩票，她的笑容戛然而止。 第4章 有个姑娘 不过第二天我依旧照常上班，什么事都没有，我心想你个糟老头子净搁这骗人，看我有钱就吓唬我。 别人搞到了钱就是走运，我搞到了钱就是买命钱？凭啥我不能是那个幸运儿。 我得保持火热的手感，继续买呀，中个几百万就直接躺平，带着奶奶回老家颐养天年，这破班谁愿上谁上去吧。 第三天，我正上着班，脑子里幻想着下班第一时间就去买彩票，然后直接中他五百万！ 忽然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喂？” “请问您是柳小娥的家属吗？”柳小娥是我奶奶的名字，我连忙道“是，您是？” “我们是市中心医院的，她今天在小区忽然昏迷，目前正在急救中，情况不容乐观，你快点来一趟医院吧。” 我心头一紧，差点就哭出来了，我连假都没请，直接跑出了公司，赶往医院。 在手术室外等待了漫长的抢救过程后，医生出来时，先是安抚我的情绪，他越是安抚，我越是想哭。 末了，医生跟我说，已经尽力了，有什么想说的尽快说吧。 我推开门冲进去，奶奶虚弱的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氧气罩，看见我的那一刻，强行挤出了笑容。 “阿盛，你来了。” “她是谁呀？长得可真漂亮。”说这话的时候，奶奶看向我旁边。 我诧异的看向我身体右侧，明明就是一片空地，什么也没有。 没想到奶奶愣了一会，便笑道“噢，这样啊，呵呵，我老问阿盛，你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啊，他总说不急，没想到还瞒着我呢。”奶奶很虚弱，说话时气若游丝，这一段话，她看着我旁边的空地说了很久。 我惊恐的看着身体右侧的病床边，奶奶故作严肃的对我说“阿盛，你这么凶干什么，人家这么漂亮的姑娘，愿意跟着你这个穷小子，那是你的福分，是咱家的福分。” 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听老人说过，人在快死的时候，弥留之际会看到许多异样的情景，有的会看见妈妈来接自己了，有的会看见自己进入了时空隧道，我不知道那是临死前的通灵，还是进入了幻觉。 或许是奶奶想让我找个媳妇的执念太大，以至于弥留之际脑补出了一个漂亮的女孩。 我不想奶奶难过，就赶紧说“是，是，她对我很好。” 奶奶不理我，还是看向我旁边的空地。 “闺女，你多大了？” “噢，比阿盛小两岁，还是个大学生呢。” “你笑起来，俩酒窝可真好看呀。” “阿盛这孩子，从小脾气犟，以后要是哪里做的不好，闺女你多多担待。” 奶奶完全把我扔到了一边，对着我旁边的空气说了许久，像是有问有答的样子。 我心中悲痛，哭着喊着奶奶，她摸着我的脑袋安慰道“别哭了，我能在闭眼之前看到你谈对象，也算了却一件大事，该高兴才对。” 说罢，奶奶一只手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在空气中轻轻的抓握，随后将两只手合在了一起，并轻轻的拍着，“你俩以后好好过日子，我……我……很开心……” 最后的心字，已经是有气无力了。 奶奶走了，一脸笑容的走了。 几天后，处理完奶奶的丧事，我独自一人走在乡下的小道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压抑了几天的情绪也爆发了出来，我咬着牙朝四周怒吼，“你他妈对一个老人下手，算什么本事！” “搞我家人算什么本事，有种你现在出来弄死我，出来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骂累了，哭累了，回想起彩票店老板娘跟我的调侃，她说她是女鬼，敢情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用事实对我说了一个谎言？ 刹那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我从老家包起一把砍刀，准备直奔彩票店。 然而包砍刀的同时，我在奶奶的遗物中看到了一个东西，让我动作为之一僵，愣在了原地…… 第5章 接下来就是你 在一个藏蓝色的帆布包里，一双绣花鞋，一条手帕，就在两者之间的缝隙里，夹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卡纸。 那卡纸我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前几天，我每天都会刮一张。 抽出那张刮刮乐，发现跟我买的是同款，只是上边的防伪涂层全部都在，也就是说，这是一张买回来，还没来得及刮的彩票。 我看了一下背面的彩票日期，就是我没买的那天！ 此刻浑身的毛孔都开始冒冷汗，难道这些钱，我不要也得要？ 再也没有了往日刮彩票时的雄心，我哆哆嗦嗦的刮开那一个个防伪涂层，我心中一直在默念着别中奖，千万别中奖啊。 直到刮开其中一个，看到前边一个1，后边五个零的时候，我浑身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我以为我故意不买，强行中断了一天，但眼前的事实让我明白，我根本没得选！ 这钱我不要也得要，直到买走我的性命，我就得死。 我赶紧查找其他遗物，将奶奶的帆布包彻底翻了一遍，除去生活用品之外，还翻出了一张1984年的老报纸。 那报纸颜色昏黄，字体都有些模糊了，我大致看了下，感觉没什么特别的，而且最关键的是，我奶奶旧社会过来的人，她不识字啊！ 一个不识字的人，收藏一张报纸干什么？ 再仔细看了一遍，才在报纸最下方看到了三行小字。 【当火车行驶在天空上的时候，你将得救。】 【买命钱，信箱，流浪猫，煤油灯，枣树，41°，黑天空】 【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这字迹娟秀，笔锋婉转，看起来像是姑娘写的字，但还是那句话，我奶奶她不识字啊，那这是谁写的？ 而且第一句没法理解，我抬头看向天穹，脑子里浮现出一辆绿皮火车在天上飘的样子，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难道这是一句暗示我必死的反话？ 至于第二句，就更莫名其妙了，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第三句好理解，我肯定是陷入死亡倒计时了，必须不择手段的活下去。 就在我沉思之际，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磊子打的。 “怎么了？” “我腿被轧断了。” 我浑身都是一激灵，连忙问怎么回事。 我浑身都是一激灵，心想这么快就出事了？ “告诉我怎么了！” 磊子说今天回老家，被一辆车撞了，没刹住又从他身上碾过去，头没事，腿被轧断了一根，司机可能是害怕把人轧死，肇事逃逸了。 他刚做完手术，身上没多少钱了，趁着麻药劲没下，问我借点。 我用自己的钱给磊子转了一万块，心里愧疚万分。 此刻摸了摸背包里那把砍刀，恨不得现在就去劈了彩票店老板娘，可我又怕她真是鬼，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我趁着天还没黑，径直奔向城中村，打听老棋摊的位置。 在一棵大槐树下，我找到了一个象棋摊，一群七老八十的大爷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棋局。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到那个桑拿房老头叫苏海昌，他们都称呼老苏。 等到人群散去后，我紧跟上老苏的脚步，他当然知道我来找他是什么意思，言语很冷漠的说“出事了？” 我把事情全部讲了一遍，末了，他头也不回道“那天跟你一起按摩的小伙子，也不少花你的钱，这是该他的。” 说到这，老苏忽地停下，用手指点了点我的胸膛，“接下来就是你。” 第6章 不对！ 我双腿软了一下，但我强行保持镇定，小声问“苏老，您……您肯定有法子救我，对吗？” “哼，你之前那股犟劲呢？小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坟头上的钱，你也敢花。” 夕阳很红，映照在我俩身上，像是泼了一盆鲜血，我就这么跟着他，可能是感觉到了我的诚意，他轻声对我说“一会你回家之后，买点纸钱，然后今晚十二点前，找个十字路口，把纸钱烧了，还给它们。” “纸钱燃烧后的灰烬飘向哪个方向，你就站在哪个方向，站着不要动，午夜时分乃是阴阳交替，只要过了午夜十二点，你就没事了。” 我重重点头，千恩万谢之后赶紧回乡下棺材铺里买纸钱，就这么一直熬到晚上十一点，出门寻找十字路口。 凌晨时分，街上都没什么车了，很多红绿灯也都关了，我蹲在十字路口点燃纸钱，一边烧一边念叨着“阿哥阿姐，叔叔阿姨，小弟不懂事，花您的钱我加倍还给你们了，从此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天。” 烧尽的纸灰在地上打着旋，幽幽地飘起，飘到了街道的东南角，我这就赶紧顺着纸灰跑到十字路口的东南角站着，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悄悄亮了下手机屏幕，十一点五十七分了，如果熬过这三分钟，我就彻底没事了，以后打死也不去买彩票了。 就这么想着，身后忽地飘出一阵欢快的童谣旋律。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我回头看去，在一排店铺的门前，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火车玩具，举过头顶蹦蹦跳跳的玩呢。 我俩四目相对之时，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问我“哥哥，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小小年纪笑起来脸上就有两个小酒窝，特别甜。 “呵呵……”我挠头笑了笑，“呃，等个人。” 小女孩也对我礼貌的笑了笑，这就举起火车，口中模仿着火车鸣笛，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那火车在她手中飞了起来似的。 我小时候就特别想要个小火车，可惜家里穷，我也不敢跟奶奶开口，此刻看见小女孩一脸欢声笑语，发自内心的替她高兴。 然而小女孩只顾举着玩具往前跑，没注意脚下的路，忽地一脚踢在了消防栓上，身子作势前倾，眼看额头就要撞向消防栓了。 如果硬生生这么撞上去，她的眼珠子还能不能保住就不好说了，千钧一发之际，我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在小女孩的眼眶几乎要撞到消防栓的瞬间，一把将她扑倒。 在半空中抱住她的时候，我强行扭转身子，将我俩上下位置做了调换。 “砰。” 落地后，一声闷响，我的后背像是被一辆大卡车撞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冲进了胸腔里，要撑炸我的五脏六腑，好在小女孩趴在我胸膛上，除了受到惊吓外，并没有受伤。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远处的街道上忽然照射过来一束强光。 那强光射的我睁不开眼，下一秒一阵飓风袭来。 “咚！” 一声巨响，一辆保时捷敞篷跑车，途径我刚才站的位置，狠狠撞向了一楼的承重墙上，刹那间整个车头都凹陷了进去。 坐在副驾驶的一个性感女郎没系安全带，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脑袋碎掉的同时以一种夸张的角度歪在一旁，鲜血顺着她断裂的脖子流了一地，当场死亡。 坐在主驾驶上的那个，看穿衣打扮像个富家公子，他下半截身子都被溃缩的车仓挤烂了，头上脸上都是血，临死前还伸着手向我求救。 看着这血粼粼的一幕，好似全世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我张大了嘴却无法呼吸。 如果我没有扑倒小女孩，那被撞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是说站在原地就能得救吗？ 不对！ 我忽地想起一件事…… 第7章 大爷死了？！ 我第一次见苏海昌的时候，时间上不对劲。 我和磊子在桑拿房遇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钟了，一个年迈的老人，晚上三点不睡觉去泡桑拿？ 哪个老人有这么好的精神头。 而且那个洗浴中心距离城中村很远，他不在城中村洗，大半夜跑那么远干啥？ 想到这，我迅速给我一个哥们打电话，他就在那家洗浴中心工作，我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帮我查查有没有一个叫苏海昌的会员卡，五分钟不到，他回复没有这个人。 也就是说，那天就算苏海昌去了，也是别人请客，但在桑拿房里，在更衣室里，我都没见苏海昌有同行的朋友。 我和磊子吹牛逼，也只是说以后有钱了怎么着，我可没说我是买彩票中的奖。 苏海昌怎么就知道我是走运了？怎么就知道什么买命钱了？ 我怎么感觉桑拿房里不是偶遇，而是他提前就在那等着我。 到了今晚，如果说没有出现那个小女孩，按照苏海昌给我的嘱咐，我是必死无疑！ 再回想起那个小女孩，我越想越不对劲。 当时小女孩双手举着火车奔跑，模拟火车行驶在轨道上的样子，虽然那是玩具，可火车轮子没挨地，如腾云驾雾般在空中行驶。 这不就是报纸角落里的第一句话吗？ 【当火车行驶在天空上的时候，你将得救】 再往深了想，半夜十二点，一个七八岁，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身边没有任何家长跟着，就自己一个人举着火车玩具在大街上跑？ 我承认国内的治安，放在全球都是一顶一的存在，可没有哪个家长敢这么做吧？ 总之她就是出现了，并且救了我一命。 那么第二句话一定隐藏着更重要的信息！ 【买命钱，信箱，流浪猫，煤油灯，枣树，41°，黑天空】 这么一对比，我怎么感觉苏海昌不是在救我，反而是想弄死我？ 当即我打了一辆出租车赶往城中村，找到那个象棋摊时，我根据白天走过的道路记忆，来到苏海昌的家门口，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 他家是那种乡村二层小楼，带院子的，门楼下边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奠字。 我歪着头从小门往里看，院子正中间放着一口棺材，棺材旁边跪着几个披麻戴孝的大人，正往火盆里烧纸。 而且他们清一色朝着大门方向跪着，我站在门口的那一刻，好似给我烧纸的样子。 这看的我浑身一惊，心想来的真不是时候，可我有很多话必须跟苏海昌当面问清楚，这就大着胆子敲了敲门。 一个头上包着白布的妇女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随后继续往火盆里扔纸钱。 他们明明很悲痛的样子，眼仁都在颤抖，可偌大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哭，甚至连小声啜泣的声音都听不到，整个院子寂静阴森，只有火盆燃烧的声音，以及摇曳在树影下的火光。 进了院里，我感觉门楼内一团黑乎乎的，抬起头的瞬间，就见一具伸着舌头，凸着眼珠子的尸体，吊在了大门后。 “啊！” 我惊的往后一趔趄，蹲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的瞬间，才看清是苏海昌吊死在大门后的尸体。 第8章 绳子不断，不能入棺！ 跪在棺材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起身过来搀扶我，“你认识我家老爷子？” 我咽了口吐沫，连呼吸都有点缓不过来，“不是，苏老吊死在大门后边，你们怎么不收尸啊！” 他儿子极力保持平静，但言语中还是难掩悲痛，“你看看他的右手。” 门楼下边没开灯，有点暗，苏海昌的儿子打开手机灯光照上去，我才发现苏海昌右手食指少了半截，看伤口不像是被啃断或者切断的，因为断裂的位置很平，但不光滑，像是硬生生磨成了这样。 随后他儿子示意我跟他走。 进了苏海昌的卧室里，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啪的一声打开灯，漆黑的卧室蓦地明亮，但也就在这一瞬间，我心脏都差点骤停。 粉刷着白色油漆的墙壁上，写满了碗口大的血字，从左到右分别是“脚不挨地，不准哭泣，绳子不断，不能入棺！如敢违背，全家必死！” 其力道之深，硬是用手指在墙上连皮带肉，以及用骨头磨出来的，原来他半截手指是这么被磨掉的。 门楼上吊的绳子有大拇指粗细，要是等它自然断裂，风干氧化几个月的功夫都不够，而且墙上的血字，我是越品越觉得不对味，那不像是苏海昌自己的口吻。 就在此时，身后一个中年妇女轻声说了一句，“麻烦让让。” 我侧到一边，把门让出来，妇女进来后就开始翻抽屉，将抽屉里的东西一股脑放进盆里，准备拿出去烧了，就在她收拾遗物的时候，我冷不丁发现抽屉里夹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卡纸。 那东西在我眼中如同洪水猛兽，看见的第一时间，我心脏都剧烈扑通了几下，原来苏海昌也买彩票？ 很快妇女端着盆出去了，我也赶紧安慰苏海昌的儿子，逝者安息，节哀，然后退了出来，紧跟着妇女来到棺材前，装作好心的样子帮她一起烧遗物。 捏起那张花花绿绿的卡纸，上边的防伪涂层全部都在，并没有刮开，我看了一下日期，竟然就是昨天的！ 我想刮开彩票看看，可当着逝者家属的面刮彩票，我怕挨揍，也就是片刻迟疑的功夫，那妇女顺手将我手里的彩票抽走，扔进了火盆里。 火苗如狂舞的火蛇，张牙舞爪，很快吞噬了那张还未刮开的彩票。 我小声说“大哥，苏老的尸体这么吊着也不是事，要不然放下来吧？” 苏海昌的儿子摇摇头，从我手中拿过黄纸，小声说了一句，“你快走吧。” 眼看下了逐客令，我不好再说什么，离开时又觉得蹊跷万分，当即躲在苏海昌家对面的胡同里，我倒要看看，那拇指粗细的麻绳究竟怎样才会断裂。 也就在下一刻，忽然一阵熟悉的儿歌旋律从幽深的小巷里飘出。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又是这首《鲁冰花》，刹那间，我头皮发麻，朝着黑暗的街角看去，那个穿着红色连衣裙，抱着小火车的女孩，蹦蹦跳跳的朝着苏海昌家门口跑去…… 第9章 声控灯 就在小女孩路过苏海昌家门口的之时，她停顿了下身子，幽幽的朝着门内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只听砰的一声，那拇指粗细的麻绳崩断了。 苏海昌已经僵硬的尸体，直直的掉在地上。 但在落地的刹那，他双腿又好似被抽走了骨头，对着大门外扑通一声，重重的跪了下来。 前半截身子往前一斜，脑门磕在了地上，像是一个赎罪的人。 随后小女孩又唱着那首童谣，蹦蹦跳跳的隐入街道远处。 我朝着苏海昌家里一看，他家人正搀扶起他的尸体，本来闭着双眼的苏海昌，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就直勾勾的盯着我所在的方向。 我心头一震，有种被看穿的局促。 门内，他的家人已哀嚎不止，痛哭流涕，苏海昌的儿子伸手掩盖在他的面门上，合上了他的双眼，哭着说“爸，家里小辈都在，你别吓着他们了，安心走吧……” 不知为何，被苏海昌看了那一眼，我心脏怦怦乱跳，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吃坏了肚子，此刻只觉得腹中疼痛难忍。 好在城中村里不远就有一个公厕，我捂着肚子一路小跑了过去。 刚进公厕大门，我伸手拍了一下。 “啪！” 声控灯亮了。 在解决三急之时，我不断的想，苏海昌究竟是帮我的还是害我的？ 随着苏海昌的死亡，这个问题可能永远没有答案了。 不一会声控灯灭了。 “啪！” 我双手拍到一起，响亮的掌声再次唤醒声控灯。 公厕外，苏海昌家的方向已经响起了鞭炮声，想来应该是着急入殓。 这种事挺晦气的，此地不宜久留，上完厕所就赶紧走。 正想着，声控灯熄灭，公厕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只剩下了抽水马桶上水的声音。 我举起双手，习惯性的想唤醒声控灯，然而就在我双手即将拍到一起的瞬间。 灯光忽然亮了！ 看着悬停在半空，即将拍在一起的双手，我愣住了。 我还没拍啊！ 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朝着幽静的公厕走廊里看去，并没有别人。 我想快点起身走人，但这种事它不是我着急就能快的，我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觉得声控灯出问题了。 直到声控灯又一次熄灭，我依旧是刚抬起双手，正准备拍响。 刷的一下，黑暗的公厕再次亮起！ 这感觉，就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计时，只要灯光熄灭，它总能赶在我前边唤醒灯光。 “我操，谁啊？” 回应我的，只有静静的水流声音，这声音越听越像是有一个人光着脚走在外边的水渍里，就在公厕门口徘徊，似乎在等待里边的人出去。 我裤子都没提，伸着头朝着外边喊，“他妈的，有人没人啊！” 我双手合十不断祈祷着“苏海昌啊苏海昌，咱俩无冤无仇，今晚你该走就赶紧走吧，别缠着我！” 准备起身之时，伸手一摸兜，坏事，没带纸…… “喂，外边有人吗？” “有人的话说一声！”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外边蓦地传来一阵自行车铃铛的声音，我儿时经常听到，那是邮递员骑着二八大杠，在遇到行人时，会拨动的车铃。 只是如今这个时代，还有人骑二八大杠自行车吗？ 第10章 谁的头发？ 须臾间，一个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我一看他的制服，还是个邮递员。 当即喊道“喂，大哥，有纸吗？”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因为背着光，我看不太清，总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直勾勾的走过来。 他也不说话，到了我跟前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叠纸递给了我，我连说谢谢大哥，本来想给他上根烟，可转念想想，我还蹲着呢，不太方便…… 递纸的时候，由于他宽大的身形挡住了门口的声控灯，背光情况下我没看清纸的样子，快用完的时候感觉不对劲。 低头一看剩下的几张，心脏都差点蹦出来。 这根本就不是卫生纸，而是给烧给死人的黄纸，我今晚刚在十字路口烧过！ 而且剩下的几张黄纸里，竟然夹着一张花花绿绿的卡纸。 又是刮刮乐彩票！ 我迅速出了公厕，邮递员已经不见了踪迹，外边湿漉漉的道路上，根本就没有自行车的印记，好像那个邮递员从未出现过。 我的神经瞬间又被拉到极限，不敢再过多停留，迅速赶回了家。 看着那张崭新的彩票，我是一个头两个大，直觉告诉我，这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已经不单单是买命钱的事了。 前边死了一个苏海昌，后边紧接着就有人要来搞我，我到底是惹了谁？ 还是我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深思熟虑之后，我一咬牙，直接将那张彩票从窗户口扔了出去。 去他妈的买命钱，我打死也不要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睡了一夜，翌日清晨刚睡醒，映入眼帘的一幕就让我浑身炸毛，即便是炎炎夏日，也觉得如坠冰窖。 这次彻底完蛋了…… 昨晚上那张彩票，我明明放在了包里，今早睡醒时，却发现放在了床头。 而且，被刮开了。 我捏起来看了一眼刮开后的信息，又中了两万块的大奖。 这是非要我死？ 反过来一看，彩票背面写了两行字。 【见天见地不见光，无头尸体无头羊，坟前盛开摇钱树，正人君子黑心肠】 【如果在森林里听到鲸叫，千万别回头】 来了！ 我又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可这一次我依然看不懂，所谓见天见地不见光，天和地都能看见，又如何看不到光呢？ 第二句更是让我满头雾水，那鲸是深海里的生物，怎么可能在森林里听到鲸叫？可能是暗指什么。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房门忽然被敲响，我打开门一看，又是楼下那个爱八卦的大妈，她上来就说“阿盛啊，我真得说你两句。” “咋了？” “你们小年轻折腾到半夜不睡觉，那床板嘎吱嘎吱响，呐，小姑娘大晚上还穿着高跟鞋，地板也咣当咣当响，多大劲啊？” 说到这我直接打断道“阿姨，这您真冤枉我了，您上楼问问吧，兴许是别人。” 可能是我的态度不太好，让这位阿姨也不爽了，她说道“就是你家，昨晚上我听的清清楚楚。” 都是邻里街坊，平时关系也不错，她径直走了进来，指着我的床说“声音就从这间屋子里传出去的，我……” 说到这，她眼神很尖，伸手从我枕头上捏起一根颜色有些发黄的长发，用手那么一捋，少说得有四五十公分的长度。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我也愣了，盯着那根头发看了半天，猛地感觉这发质很像一个人的…… 第11章 树林信箱 彩票店老板娘！ 至少这根头发的长度和颜色都与她的完全一样。 可她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被窝里啊！ 这根头发真是高低解释不清了，为了赶紧打发走大妈，我说“行行，阿姨，我的错，我下次小点声。” 大妈走后，我左右觉得不对。 我的死亡倒计时，除了暗语之外，没有任何直接提示。 我不知道谁是我的朋友，谁是我的敌人。 就目前来看，红衣小女孩是帮我的，苏海昌大概率是害我的。 而彩票店老板娘，暂时觉得是中立的，我必须要找她问个清楚了。 打电话请了个假，当下二话不说赶到楼下的彩票店，为了保险起见，我再次挎上了布包，里边装着我从老家带来的砍刀。 老板娘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白色紧身包臀裙下，勾勒出丰腴的胴体曲线，远远的看见我就对我抛媚眼。 我根本没接她的眼神，进了店铺的时候还有两个客人，强忍着等客人走后才说“我已经失去奶奶了，我不怕死。” 咣当一声，我把布包放在了桌子上，“要是我得罪你了，给我来个痛快的。” “如果你不说，让我查出来，咱俩之间，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老板娘先是一愣，而后认真打量我一眼，但就是片刻的功夫，眼神就又轻佻了起来，“那今晚去我家吧？你想听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好不好？”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有些不耐烦，兹啦一声打开布包，露出里边明晃晃的砍刀，“我像在给你开玩笑吗？” “你呀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吗？之前我可是跟你确认过，游戏正式开始咯。” 此言一出，我双眼一黑，险些就要站不稳了。 我才想起之前买彩票一个劲中奖的时候，尤其是第一次中大奖之前，她跟我确认过是否要买，我当时只想中奖，根本没考虑别的，现在看来，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合上挎包，我扭头就走，自己惹的事我自己扛。 刚迈开腿，老板娘忽地伸出纤纤玉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小帅哥呀，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人们传递信息都是简明扼要，所以那些古怪的词语，你以为是多余的吗？” 我的大脑如同飞快旋转的齿轮，片晌后忽地想起那张1984年的老报纸，在角落里的第二句话。 【买命钱，信箱，流浪猫，煤油灯，枣树，41°，黑天空】 刹那间我恍然大悟。 第一次的危机就是买命钱的事。 那么这第二次就是信箱？ 见天见地，说明这东西在外边，不见光，说明是在夜晚状态下。 原来彩票上的提示，是让我在深夜去寻找某个信箱！ 【如果在森林里听到鲸叫，千万别回头】，根据第二句的提示，这个信箱很可能藏在树林里…… “姐，太谢谢你了！” 老板娘饶有深意的问“那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怎么都行！” 她的脸色更红润了，像个少女似的轻咬唇边，眼神迷离道“要不……千里江陵吧？” 第13章 自杀的父亲 一听这话，我浑身都是一激灵，当即回道“此话当真？” “当真！”老头像个小孩似的，还有些可以耍宝的意味。 “行，你说！” 老头将我拉到一边，坐下后徐徐说道 “9岁那年，我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去挖菌子，结果我不小心用锄头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当场死了，我把他的尸体藏在了鬼屋，第二天尸体不见了。” “18岁那年，按理说我该毕业了，可我的班主任刁难我，故意让我挂科，给我制造各种矛盾，我找他理论，却发现他是个同性恋，并且他威逼利诱我，要我答应他的要求，我一怒之下杀了他，把他的尸体藏进了鬼屋，第二天尸体不见了。” “30岁那年，我结婚了，可婚后那个女人却上了别人的床，我忍受不了我的挚爱被别人占有，她是我的，一辈子都该是我的，我把她杀了，尸体藏在了鬼屋，第二天尸体又不见了。” “57岁那年，我母亲身患重病，卧床不起，每天都要靠大量的昂贵的药物维持生命，我那颓败的人生，也没有任何钱财支撑她活下去，她央求我杀了她。我给她买了一瓶百草枯，两个小时后我打开房门，她已经走了，脸上带着笑容离开了我。” “我把她藏进了鬼屋里，你觉得，第二天她的尸体还在吗？” 我之前好像听说过这个故事，当时心头一喜，心想这个答案我知道，没想到在这话锋一转，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 猛地一下我也愣住了，支吾半天后回道“虽然不知道鬼屋有什么神奇的能力，能把尸体变没，但按照这个规律来看，大概率母亲的尸体也会消失。” 老头咧嘴笑笑，脸颊两侧的皱纹伸展开来，嘴里的牙也没剩几颗了，“你确定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这个问题答不上来我也没啥损失，可万一要是答对了，我就能顺利知道信箱的位置，想来比起我大海捞针似的寻找，要省太多时间。 “我先先问一句。” “之前尸体消失不见，是鬼屋的原因，还是人为的？” 老头淡定道“人为。” 听到这，我心里有了几分谱，当即说道“第二天尸体肯定没有消失！” 因为之前帮‘我’处理尸体的就是母亲，现在她死了，就没人帮我处理尸体了。 老头盯着我的眼睛，“确定吗？” 他老是这么问我，估计是在打击我的信心，如果我意志不够坚定，哪怕答对了，我也会自己更改错误，当即重重点头，“确定！” “回答……正确……了一半！” 听到正确俩字的时候，我还有些沾沾自喜，没想到后边三个字一出，倒是让我诧异了。 “我先告诉你正确答案，第二天，鬼屋里的尸体确实还在，但不是一具，而是两具！” 我皱眉道“什么意思？” “一具是我母亲的，她是迫于病痛折磨而自杀的，另一具是我父亲的，他身体健全并无疾病，他在鬼屋里自杀了。” 我大脑一时间转不过来弯，这…… 第14章 不吃草的羊 前边的尸体是谁处理的？这个问题我左思右想，有可能是母亲处理的，也有可能是父亲处理的。 如果是母亲一直在背后护佑自己的孩子，每次都会将尸体销声匿迹，那么她死后，尸体被藏进鬼屋，确实没人处理，可是父亲又为何自杀？为了爱而殉情吗？ 如果说前边的尸体都是父亲处理的，‘我’每次杀死的人，尸体藏进鬼屋之后，都是父亲在帮我毁尸灭迹，直到有一天母亲死后被我藏进了鬼屋，父亲这一次不想毁掉母亲的尸体，他只想守护在母亲的身旁，所以自杀。 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最终鬼屋的尸体没有消失，反而多了一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因爱殉情。 老人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小家伙，这世上最强的武器不是机枪大炮，而是无私的爱。” 蓦地想起奶奶遗物里那张1984年的老报纸，我忽然觉得老人是在点我，我没有杀人，但奶奶临死都在想办法帮我‘收尸’。 “去吧，信箱就在森林深处，顺着白桦树一直走，你就能看见了。” 我一愣，而后喜道“谢谢大爷！” 他笑了笑，刚转过去身，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阿，对了。” “看见羊群的时候，千万别喂它们东西吃。” “里边经常有人自杀，看见吊死的人不要管。” “如果天黑之前没走出鬼屋森林，睡觉时切记别蒙头！” 最后这一条，老人加重了语气。 我千恩万谢的离去了，但心中的恐惧却在直线上涨。 此刻我才意识到，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何种惊悚，那个唱着《鲁冰花》的小女孩，不知道还会不会帮我。 反正只要她每一次唱着《鲁冰花》出现，我都能转危为安。 虽然鬼屋森林很危险，但我必须前行，我很清楚只要停下脚步，下一次我很大概率就躲不过去意外死亡了。 当时没撞到我的那辆保时捷，多年以后依然会在某一个凌晨狠狠的将我撞成肉泥。 我按照驼背老人的话，顺着白桦树往前走，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树冠高大，遮天蔽日，走在树荫下并不觉得炎热。 在我还未看见【信箱】之时，倒是有一群不速之客拦在了我的面前。 大概五十多只山羊，悠闲的从树林深处走出，大摇大摆的拦在路中间，不过下一秒却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这么多只羊，大多如同癔症似的，走路时候头颅都不怎么转动，如果不是蹄子和尾巴在动，光看脑袋的话，甚至觉得是木头做的。 而且有些羊即便低下头去嗅一嗅青草的味道，也不会张嘴去吃。 定睛细看，五十多只羊，拦在道路中间，三分钟左右，路上的杂草竟没有缺少一根！ 羊不吃草？ 我紧皱眉头觉得不对劲，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对于各种牧畜的习性有一定了解，乡下人放羊，就是为了省点劲，让羊自己去吃草。 可现在我面前这几十只羊，明明处于放养状态，它们眼睛无神，机械性的漫无目的的走着，遇见草却不吃？ 这完全违背了我对于羊这种生物的理解。 好奇心驱使我打算一探究竟，我就在道路边上等，一直等到羊群熙熙攘攘的再次流动起来，朝着森林深处走，我便跟上它们的脚步。 没想到，跟随着羊群越走越深，直到穿过一片灌木丛之后，映入眼帘的一幕吓的我汗毛都竖直了！ 第15章 口哨 这群不吃草的羊，竟然来到了一片坟地里。 按照我上网查询出来的资料，这里应该就是当年的曹家坟。 开发商死后，曹家后人按照开发商背上的坟墓分布图，又再次给自己的老祖宗添了坟头，竖了墓碑，逢年过节依旧祭拜。 坟头上有很多贡品，都是蛋黄派，小蛋糕，还有一些便宜的白酒，坟堆里到处散落着铜钱造型的巨大黄纸。 那群放养的山羊来到曹家坟之后，眼神才算有了些光，肆无忌惮的爬上了坟头，踩在了坟堆上，去吃那些黄纸。 羊吃纸？ 我看的真切，那羊的嘴巴左扭右扭，将散落在地上的一张张黄纸衔进嘴里，咀嚼之后吞咽了下去。 还有一些羊，就大摇大摆的去吃坟头上的贡品，那些小蛋糕什么的，直接连包装都吞进嘴里，嚼碎之后会吐出一些零散的包装袋。 甚至有的羊还会叼起便宜白酒，也不知道嘴里怎么咕哝，片刻后就将瓶盖咬开，仰着脖往嘴里倒白酒。 不是…… 这明明是一群羊，怎么越看越感觉像是一群人？ 好似此刻漫山遍野，站在坟头上的不是一只只羊，而是一个个古怪的人。 我心中惊惧，但彩票背后的提示上有这么一句——无头尸体无头羊。 尸体肯定跟坟墓有关，羊此刻就在我眼前，我觉得这肯定跟第二句话有关，便蹲在草丛里耐着性子偷看。 直到天擦黑，森林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口哨，像是邮递员专用的那种，这群羊顿时如临大敌！ 它们争先恐后的朝着一个方向跑，队伍里也不管大羊小羊，就是往前奔，好似身后的坟堆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要钻出来了。 说真的，我腿都打颤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它们跑了，我也害怕坟堆里有什么脏东西，我也跟着跑，甩开两条腿紧紧跟在羊群的后边。 跑了几分钟之后，羊群的速度才逐渐放慢了下来，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心脏怦怦跳，抬头朝着羊群看去，正巧看见不远处有一座亮着灯的小木屋。 羊群跑到小木屋附近便停了下来，而后接下的一幕更是让我大跌眼镜。 它们一个个回到羊圈之后，并未表现出吃饱喝足之后的惬意，没有零散的或坐或卧的去休息，而像是阴兵一般，一个挨着一个，就那么站着，直直的站在羊圈里。 而后，一动不动…… 远远看去，真不敢相信这是一群活物，好似就是游乐场里制作出来的塑料玩具羊，就连风吹雨打都不会动一下。 我躲在一棵粗壮的树木后边，朝着亮灯的小木屋看去，窗户上有人影时不时闪过，但并未从里边出来，而小木屋外边则是停着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右手车把上，还有一个车铃。 等会！ 我忽然想起，当时在城中村上厕所的时候，那个给我纸的邮递员进来前，我就听到过二八大杠的车铃声，难道…… 下一刻，嘎吱一声，小木屋的房门打开了。 第16章 把头摘下来洗头 从里边走出一个肩膀宽大的男人，他背对着我的方向，看不清脸，但从身材上辨别，很像昨晚的邮递员。 他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手里端着一盆水，绕到小木屋的另一边，而后蹲了下来，看样子是打算洗头。 离得远我看不太清楚，这就猫着腰从树林里绕，绕到能看清的时候，却是让我豁然瞪大了眼珠子。 一个无头尸体蹲在水盆边上，左手抱着自己的头，右手挤着洗发露，邮递员竟然摘掉了自己的头颅？！ 【无头尸体无头羊】 紧接着他一只手抱着头，另一只手不断的揉搓着头发，随后一掌一掌的撩拨起水花，洒在头颅上，将洗发露的泡沫冲洗掉。 待到冲洗干净之后，他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干净头发上的水渍，双手捧起头颅，对准一面挂在树上的小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表情很是满意。 末了，这才将脑袋放在了脖子上，随后摇了摇脖子，像是刚睡醒那般惬意，端起水盆倒掉污水之后，转身回了屋。 刷的一下。 灯光灭了。 最让我惊讶的是，他门口的灯泡明明也是声控灯，可这玩意什么时候亮，什么时候熄灭，好像跟声音无关，似乎是邮递员想让它怎样就怎样。 也就是邮递员进屋的瞬间，明明双手没触碰电闸开关，灯泡就在关门的那一刻熄灭了。 我是万幸今晚来到了这里，如果我反应慢半拍，恐怕难以活的过今晚…… 就在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地身后一只大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 “哎呀……”我浑身一哆嗦，险些就要从后腰中抽出砍刀了。 回头看去，还是那个驼背老头，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大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是没来，是一直就在，只是你太专注了，根本没注意到我。” 我不知道大爷观察我多久了，但他应该知道我是想做什么的，当即问道“这个邮递员，是鬼？” 驼背老人摇了摇头，拉着我坐在草地上，压低声音说道“他不是鬼，也不是人。” “他留在这里很久了，我们苦不堪言。” “怎么了？大爷，你告诉我。” 老人连连叹气，似乎是不想回忆起那些痛苦的过去，良久后才缓缓的说“那孩子从小家里穷，他妈当年卧病在床，去不起医院，找村里人借钱，也没人借给他。” “他爸又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实人，就那种踹三脚都踹不出一个屁的人，没人看得起他们，据我们村里人说，每天晚上，路过他家后墙的时候，都能听到他母亲被病痛折磨的呻吟声，彻夜不绝啊。”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个好孩子，跟他爹一样，老实人，在市区某个建筑工地上干活。” “直到有一天，他妈妈再也忍受不了那种痛苦了，自己偷偷去买了一瓶百草枯，小伙子，你知道的，这种农药喝下去直接让肺变得纤维化，只要救助不及时，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个我知道，小时候乡下有人喝农药死，直接喝百草枯或者1605的人，是压根就没想活的打算，治疗的再及时也会有后遗症。 说到这，老人的语气放缓了许多，言语中尽是悲叹唏嘘。 “就是那天，他变了……” 第17章 偷鞭子 “那天，这孩子眼里有泪，但当着全村人的面，始终没落下来，就见那眼泪在眶里打转，高低就是不哭。” “埋他母亲的时候，村里有些人愿意出出力，帮帮忙，但是他没让任何人帮忙，也不准任何人帮忙，埋葬他母亲之后，从那天起，他看村里人的眼神就怪怪的，也不与人说话。” “可怕的事情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的，村里莫名其妙的丢孩子，直接成失踪人口，村里人以为遇上了人贩子，各家就派出男丁，值守村口，后来还是丢。” “大晚上搂着孩子睡觉，睡醒发现孩子不见了，就这么诡异！” “村里的人再也不敢待在这了，大部分就都挪走了。” 我想了想问道“这是开发森林鬼屋之前，还是之后的事？” 驼背老人说“这事早，当时我们这个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跑光了，就剩下我们这些老迈昏聩之辈，跑不动，也不知道跑向何方，留下来等死吧，好赖死在故土上。” “那曹家村呢？” 老人指了指东北方向，“曹家村搁那一块呢，这森林鬼屋当时拆了好几个村，我们跟曹家村没什么来往。” 我点点头又问“后来呢？” “后来……”说到这，老人眼中噙泪，凑到我身旁，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说“后来，我在他放羊的时候发现了异状。” “当时，我听到树林里有小孩子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谁家小孩迷路了，我就靠上去看看，结果里边没有小孩，只有一群羊。” “其中有一只羊，张开嘴之后发出的不是咩咩声，而是哭着喊的妈妈，那声音我熟悉啊！那是隔壁孙老二家的小孙子，当年就是莫名其妙丢了！” 我浑身一激灵，才明白今天那群羊为何如此怪异，敢情那不是一只只羊，而是一个个被弄死的孩子？ 怪不得它们不吃草，只吃坟头上的蛋黄派，小面包。 “大爷，他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怎么不收拾他？” 老头摊开手，“村里都是一帮老人了，苟延残喘的老东西，平日里看见他骑着骑行车路过，都是吓的远远躲开，谁敢找他的麻烦啊。” “那你知道怎么对付他吗？” 说到这，老人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颤抖，我渐渐明白了，今天他一看见我，就把我当成救命稻草了，因为这森林鬼屋里，再也找不来第二个年轻壮汉了。 “你要是能救了我们，我为你竖碑立传，歌功颂德都行啊！”驼背老人一激动，竟直接给我跪了下来。 “别，大爷，折煞我了，您赶紧起来，您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做，我来！” 他擦擦眼角的泪，指着小木屋的方向说“那是他住的地方，你看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 老人又说“小木屋旁边停了一辆自行车，车辆横杠下有个快递包，包里有一个鞭子，你把那东西偷过来……” 第18章 生死时刻 我咽了口吐沫，小声问“他会不会发现我？” “不会，他睡觉的时候会摘掉头颅，把头颅泡在罐子里保持新鲜，所以他每晚睡觉之前，都会把脑袋清洗一遍，洗干净了才能放进特制的药水里。” 听驼背老人这么一说，我大着胆子朝着小木屋走去，那辆二八大杠自行车就靠在木屋的围栏上。 不过临走前我又问“偷到鞭子之后呢？” “之后你就朝着曹家坟那边赶就行了，里边被偷偷掩埋了许多小孩的尸体，我会把羊赶过去，到那时候解救这些孩子的灵魂。” “好！” 我猫着腰贴着地，一点点靠近小木屋，每走一步我都小心翼翼，稍微踩踏在干枯的树枝上之时，传来咔嚓一声响，惊的我一身冷汗，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良久后，确定没有其他异状，便再次蹑手蹑脚的往前赶。 靠近二八大杠自行车后，我悄摸的掀开邮递包，在里边摸索了片刻，摸到了一把类似于马鞭的鞭子。 不长，大概两尺左右，不知道用了什么材质，摸起来像是皮质，但里边似乎掺杂着许多长长的头发丝，不知道是不是邮递员害死的女童。 拿到鞭子后，驼背老头远远的给我挥手，示意我朝着曹家坟赶去，我当即快步前行，再也顾不上别的。 而他则是朝着羊圈赶去，准备让所有的羊都喊到曹家坟，解救这些被困在羊体内的孩子灵魂。 等我一路快跑到曹家坟之后，心脏砰砰直跳，坟头上莫名的跳出一丝丝鬼火，幽幽的风声吹动周围的杂草，沙沙的响。 我回望小木屋的方向，横竖看不见人，我转头朝四周寻找，就在回身的瞬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啊！” 我一个趔趄蹲坐在了地上，这竟然就是邮递员！ 只是他那张脸，睡觉之前明明还完好无损，怎么此刻血肉模糊？ 须臾间，驼背老头身形一闪，从邮递员身后走了出来。 “大爷，你快跑！” “嘿嘿嘿，我为什么要跑？” 此言一出，我顿时如五雷轰顶！ 他俩……是一伙的？ 也就是说，今天我遇到的驼背老头，并不是好心给我指路，也不是给我讲故事告诉我什么道理，这一切都是用来迷惑我的。 我进了鬼屋森林之后，他就一直盯着我了，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就等今晚我自投罗网。 我刚想起身逃跑，手里的那条马鞭一出溜，从我手中滑下去，顺着我的脚脖子缠绕到了一起，我定睛再看，这哪里是一条马鞭，分明就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它用身子死死缠绕着我的双脚，昂起头颅盯着我的脸颊，只要我敢用力挣脱，它随时都会咬上我，并将瞬间致死的毒液注入到我的体内。 “大爷，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邮递员大哥，我……我就是路过的，来这旅游的，我没惹你啊！” 不管我怎么狡辩，他俩都不停，那邮递员此刻掏出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敷在脸上，似乎毛巾上沾满了药水，他正在快速的恢复血肉模糊的脸颊。 驼背老头趁机说道“我们确实无冤无仇，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想弄死你！” 说话间，他掏出一张彩票，诡笑道“认识吧？” “原来……一直想弄死我的人，是你们？” 第19章 我真的要死了吗 老头嘴里发出沙哑的嘿嘿声，他背着双手，勉强将头颅朝前仰着，围绕着我转着圈说道“不是你该死，是这世人啊，都该死！” “你知道我这背是怎么驼的吗？” 老人歪着脑袋，双目看天，无一点星光，低头垂目，脸上尽是戏谑自嘲。 “小时候，他们喜欢骑在我的脖子上，让我驮着他们，上学是这样，放学还是这样。” “我把此事告诉先生，先生却不以为然，年少时我无知啊，后来才明白，他压根看不上我，因为什么呢？我穷啊，我那么尊敬的老师，也根本没拿我当人看。” “他们打我，欺负我，我一个人如何斗得过那么多人呢？我只能装王八忍啊，忍着忍着，我老了，更没能力了，也就忍成了真王八。” “可是，我却有个好儿子。” 说到这，驼背老人满意的看着旁边的邮递员，邮递员站的笔直，仰面朝天，脸上覆盖着那面湿漉漉的药水毛巾，他下巴上腐烂的肉已经快要愈合好了。 “儿子不忍心看到老子被欺负，他就杀人。” “他杀一个人，我帮他处理一具尸体！” “他杀十个人，我就帮他处理十具尸体！” “曾经那些欺负我的人啊，全都死了，不光他们死了，他们的老婆，他们的孩子，也都死了。” “这叫什么？斩草除根啊，我这儿子实在是太好了！”驼背老头说话时，眼里都闪烁着光，他非常欣慰非常自豪的看着旁边的邮递员。 说到这，驼背老头眼中的光彩逐渐旺盛，甚至癫狂了起来。 “我们杀的人迹罕至，杀的周围再无人敢来，杀的村民全部逃离，可他们逃的出去吗？” “没用的，都得死！” 旁边的邮递员，忽然放平了脸颊，敷在脸上的毛巾也掉了下来，那张中年男人的脸颊已经彻底愈合了。 他从后腰中抽出一把斧头，平静的问了我一句，“两万块多不多？” 我摇了摇头，“不多。” “当年哪怕我能借到两万块，就能给我母亲看病，她就能活，亲戚朋友没一个愿意帮我们，因为我们穷，他们怕我们还不上。” “妈妈临死之前，给我织了一件毛衣，很多年了，我一直穿在身上，我记得他给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永远记得。” “娃儿，天冷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然后，她毅然决然的喝下了那瓶百草枯。” “我妈一辈子没做过坏事，没伤害过任何人，连虫子都不忍心踩死，凭什么？凭什么啊！” 他将斧头放在我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而后抬起来，冷冷的说道“有人要你死，你爱恨谁恨谁去，我只知道好人没好报，坏人得长久。” 斧头缓缓举起，我仰头看了一眼，锋利的斧刃如同阎王爷的判笔，即将朝我砍下。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第20章 百鬼齐鸣 “你杀人的事，你妈妈知道吗？”临死关头，我认真问道。 “不知道。”他的回答很果断，很干脆。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妈妈知道你杀了那么多人，她会跟你说什么？” 邮递员举起的斧头缓缓落下，很明显，提到他妈妈的时候，他的眼神里有光，虽然不多，但能感受到其中残存的温暖。 “大概率会说我杀的好吧。”邮递员喃喃道。 “可能吗？”我紧接着说道“你妈妈善良，老实，虽说一辈子没享过福，可她也算是一生都没有犯过错的人，这样的妈妈，希望你去杀人吗？” “好，退一步讲，那些人欺负你的爸爸，看不起你们全家，他们都该死。” “那我呢？” 我摊开双手道“我跟你无冤无仇啊。” “无冤无仇，那就是买凶杀人了？买凶杀人好说，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的就是了，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大不了买家换成别人来杀我，对不对？” 我不知道说这些话能不能唤醒他的良知，但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驼背老头踹了我一脚，厉声道“说的什么屁话，当我亲手把老婆的尸体藏进鬼屋里的时候，这世上的一切人一切事就都不值得可怜了。” “动手！” 得到了指令，邮递员二话不说抄起斧子就朝我头上砍来。 那斧头起的猛，斧刃未到，疾风先至，眼看就要劈到我的头上，蓦地森林深处传出一阵鸣叫声，尖锐中夹杂着雄厚，绵延不绝。 像是深海中的一头鲸鱼游到了森林里。 鲸叫？ 森林里真有鲸叫？！ 我瞪大了眼珠子，想起彩票后边不知谁加上去的那句话，听到鲸叫声的时候，千万别回头。 我赶紧低下脑袋，闭上双眼。 那即将劈在我天灵盖上的斧刃也失去了踪影，旁边的驼背老头惊恐的喊道“儿子，快跑！” 旁边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两人踩着杂草迅速离开，听声音应该是回到了小木屋里。 空灵的鲸叫声，回荡在森林各个角落，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时间都要停止了。 良久后，万物俱寂，无一丝声响。 缠绕在脚脖子上的黑蛇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我悄摸的睁开眼，朝着周围看去，就见数不尽的坟头中升腾起许多萤火虫。 放眼望去，万点星辰游曳丛林，宛如星河落了凡间。 有一些萤火虫漂浮在我周身，我伸出手掌，有一些胆子大的落了上来，定睛细看，我大吃一惊。 这萤火虫闪光的部位不是尾巴，而是脸！ 那一个个玉米粒大小的萤火虫后背上，皆是一张张双目下垂，嘴唇下垂的人脸。 我好像懂了…… 森林里不是出现了鲸叫声。 那是死在了森林鬼屋里的无数游客，无数村民的冤魂，那是他们的悲鸣，是他们的愤怒，是他们尽可能为了拯救下一个被害者而集中力量发出的警告！ 远处的羊群，皆是双目含泪，齐刷刷的看向了我这里。 我不知道它们是在求救，还是在诉说心中的悲痛，但下一刻，它们齐刷刷的跪下了，就像小羊吃内那样，跪在了地上。 也就是在此时，鬼屋森林深处，忽然飘来一丝似有若无的童谣声。 “家乡的茶园开满花，” “妈妈的心肝在天涯。” “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又是这首《鲁冰花》！ 我登时起身，朝着童谣飘来的远方看去，漆黑的森林里什么都找不到，萤火虫散发的微光也无法照亮远方的黑暗。 冥冥之中，我感觉了那个手捧小火车的红衣女孩，蹦蹦跳跳的唱着那首鲁冰花，从森林中远去。 “她就是救我的！” 我心中感动，如果没有红衣小女孩，我不知要死多少次了，我一定要找到她！ 就在我起身想赶紧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咦，原来是个小子。” 回头看去，是个胡子邋遢的老汉，但我总感觉这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他朝我走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了他背后闪烁着微光。 坦白讲，看见他的时候，我绝望了。 不知道这鬼屋森林里是否全员恶人，如果是，那可谓刚出虎穴，再入狼口，今晚我高低去给阎王爷点根烟。 不过他倒是没有对我展现出多大的敌意，围绕着我看的时候，口中啧啧称奇，“你这小子，也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怎么能引的百鬼齐鸣？” “还有个漂亮女鬼也在帮你。” “嗯……小家伙目藏真火，是个从小锤炼出来的好苗子，你爹从小给你吃啥啊？” 一提到这个我就来气，“吃个屁！” “嗯？”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吃屁也能这么厉害啊？” 我直说道“小时候父母离婚，我妈改嫁了，我爸常年在外地务工，又找了个女人成了一家，好像还有个小孩，基本没回来过，我跟爷爷奶奶长大的。” “不客气的讲，我没花过他一分钱。” 胡子老汉又围绕着我转，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不对劲。 因为这人双腿奇短，上半身很长，身材比例严重不和谐，看起来说不上的古怪。 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这种人，他说在湘西地界，以前有很多赶尸人，挑选合适的徒弟时，都会寻找这种身材比例极为不和谐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双腿短而粗，像蒙古马一样耐力强，天生适合背尸。 “你看够了吗！” 胡子老汉一直盯着我看，给我看毛了都，我心想别是个钙片吧，那可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它恶心人！ “嘿嘿……”胡子老汉怪笑一声，“咱俩合作一把？” 他指了指小木屋的方向，凑到我身边说道“刚才那个邮递员想干掉你吧？红衣女孩引发百鬼齐鸣救了你，这次你安全了，下次呢？” “所以你想说什么？” “那个邮递员不是活人也不是鬼，想干掉他必须用特殊的办法，我教你，事成之后，我可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第21章 百炼尸 胡子老汉道“他的头归我了，你不能抢，如何？” 那可太行了。 我闲的没事干去跟他抢人头，当即忙不迭点头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另外，你是谁，怎么称呼，来这干什么的，你得给我交个底。” 胡子老汉挥挥手，示意我跟他走。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带的路，我俩没走大路，就在树林里穿梭，没一会径直走出了鬼屋森林。 在森林的边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塑料帐篷，仅容一人躺下的那种。 帐篷边缘还有一些撕开的方便面火腿肠袋子，但在帐篷的对面，却有一座刚挖开的新坟！ “你是盗墓的？” 看着被挖开的坟头，我忍不住问道。 “诶，盗墓是犯法的。”他摇了摇手指，示意我坐下。 他盘腿坐在我对面，凝声说道“我叫崔先治，你可以叫我老崔，我呢，有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的孩子几年前失踪了，就托我寻找。”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我找了很久啊，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这里。” “可我没发现，这鬼屋森林里竟然有这等邪物，为了挖走我那朋友孩子的尸体，我不能轻易打草惊蛇，可我又没有帮手，所以就先在这安营扎寨，等待时机。” “你看到这座挖开的坟了吗？去看看里边有什么。” 我大着胆子靠近，朦朦胧胧中感觉里边有一团骸骨，但是看着又不太对劲，总觉得有些别扭。 老崔在我身后打开了手机灯光，很微弱，勉强能看清。 定睛细看，我才发现，这坟墓里的尸骨，骨头不对劲。 他左腿长，右腿短，24根肋骨大小不一，左手右手明显错位，这直接给我看愣住了。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法医，可那骨头明眼一看，就满脑袋问号，这根本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能长成这样？ 他能比老崔还老崔啊！ 我喃喃道“这家伙，比你长得还怪啊……” 老崔吧嗒一下嘴，“你这话说的。” “年轻时，我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那不知道多少小寡妇排着队要我。” “不扯淡了，你看这具尸骨不对劲的地方？” 我点了点头，“有的骨头大，有的骨头小，大多对不上正常人的位置，而且最关键的是，骨头数量不对！” “哎哟？”老崔像是重新认识我了似的，“你还知道这个？” 因为小时候我去沙坝河找爷爷的时候，目睹过他帮别人捞尸。 他捞尸跟别人的办法不同，人家是用渔网，用机械，他则是憋一口气，能一口气在水下待五分钟左右 曾经有一次，有一个富商来到沙坝河，请捞尸队出面捞尸。 可众人一听他的要求，顿时都摇起了头，富商说了，不论任何代价，只要捞出那具尸体，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捞尸队的人想了想，异口同声的说恐怕只有一个人能行。 那个人，就是我爷爷。 富商要捞什么尸体呢？ 六十多年前，富商有一个弟弟，放羊的时候因为贪玩，坐路边听人家说书，羊就扔一边自己找草吃。 可结果听完了说书，回头再找的时候，羊早就没了踪迹。 那年代都穷，最关键的是，那头羊可不是他自己家的财产，而是生产队的。 羊丢了自然是大事，中间的过程不必多说，总之富商的弟弟当晚被父亲吊起来狠狠的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有多难听骂多难听。 翌日，富商的弟弟承受不住心理打击，跳河了。 就是那条沙坝河。 死了六十多年的人，别说尸体了，骨头都不一定能找全，本来想拒绝，后来跟富商一聊，人家早年间就是我们隔壁村的，说到底都是老乡。 在爷爷沉默的时候，富商以为爷爷想多要钱，就说了一句，“队长，他们都说你神通广大，你要是能把我弟弟的尸骨捞上来，您想怎样，您尽管说！” 当时我们村也穷，一到下雨天，道路泥泞，出个村都难，村民们商量兑钱修路，可一打听价格，核算下来的话，均摊成本太恐怖，毕竟我们村人也少，这事也就扔一边了。 当时我爷爷试探性的问“要是捞出来……你能不能给我们村修条公路？一条就够，让娃娃们下雨天好上学就行。” 富商当即拍板，说没问题。 我爷爷要了富商一滴血，一滴汗，一缕头发，就让富商走了，说三天后来领人吧。 三天三夜，爷爷没合眼，他像住在水里的鱼，每隔几分钟就冒个头，吸一口气就重新潜下去。 沙坝河十几里长，三天三夜摸了一遍！ 第三天，爷爷眼圈黑的很厉害，尸骨也差不多捞齐了，唯独少了一根小拇指，左手的小拇指，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我当时问过我爷爷，说这小拇指会不会被鱼吃了，爷爷很肯定的说，沙坝河里关于此人的尸骨，全部都在这了，其他没有的话，就说明它从未来过沙坝河。 爷爷说，应该是富商的弟弟在临死前，恨透了自己的父亲，他跳河之前，剁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颇有种割肉还亲，想跟父亲彻底划干净界限的意味。 所以，那根小拇指，压根就没掉进沙坝河里。 就是那个时候，爷爷跟我讲解了人体各个位置的骨骼，以及其他很多细节，从小我胆子就相对大一点，因为见过各种各样淹死的尸体，也见过各种枯骨，所以眼前这座坟墓的骨头，我打眼一看就知道少一块。 老崔兴趣很浓，还故意问道“少的是哪一块？” 我指着尸骨说道“猛地一看，少的是一根臂骨，其实不然，他的臂骨被挪到了小腿位置上，也就是说，他真正缺的一根腿骨。” “有点意思啊！”老崔很惊讶的盯着我。 我看着老崔的双眼，问道“你是不是不懂这个？” 老崔一愣，立马反驳道“谁说的，我当然懂，没有人比我更懂！” “行行，说正事！” 老崔说道“我来这几天了，调查了一下，那个邮递员恐怕早就死了。” “他杀死的每一个人，都会取走一块肉，或者一块骨头，或者一块人皮，总之，他一定会从死者身上拿走点什么。” 我问道“那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老崔登时一脸认真，凑近道“那个邮递员，浑身上下，由里到外，没有一块肉是自己的，没有一块骨头是自己的，没有一个内脏是自己的！” “头也不是自己的，那是我朋友他儿子的！！！” 我浑身一抖，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听说过百衲衣吗？听说过百足之虫吗？他这叫百炼尸，不是活人也不是鬼，只有意识转移，所以找不到他的真身，我就没法干掉他。” 我皱眉道“他的真身呢？” 第22章 骂人专业户 老崔摇了摇头，“我也正在找。” 聊到这里，我从兜里掏出那张彩票，说道“背面有两行字，你看看，能不能品出点什么。” 【见天见地不见光，无头尸体无头羊，坟前盛开摇钱树，正人君子黑心肠】 【如果在森林里听到鲸叫，千万别回头】 “是个女娃娃的字迹。”说到这，老崔道“八成是那个红衣小女孩。” 我说上边写的什么意思，你懂不？ 老崔倒也实诚，摇了摇头直接说不懂，不过他有他的办法，前几次他想潜入小木屋里探查线索，可每当靠近小木屋的时候就会被发现，那个驼背老头就会提着一根扫把跑出来，骂骂咧咧。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打草惊蛇了啊？” 合着是老崔提前进了鬼屋森林，不停的想办法进入小木屋，使得那对邮递员父子提高了警惕，故而在我刚进村的时候，驼背老头就一个劲的找我搭话。 “你看他门前那棵杨树上，有一个信箱，我怀疑古怪就藏在里边。”老崔轻声说道。 “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我如何伪装，甚至我像一条小蛇似的从草丛里慢慢爬过去，总之我一旦靠近，驼背老头立马知道有人来了。” 我摸摸下巴，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老崔登时拉着我，坐在坟头边上，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几道，我大概看了一眼，这是鬼屋森林三条道路的简笔画，看起来像连接心脏的血管，任何一条路都能跑出去。 他用树枝点在信箱位置，说道“我去吸引他们，让他们追杀我，你则趁机撬开信箱，看看里边到底藏了什么。” “先破掉他的眼线，再进入他家，如此就能探查他的秘密，得知他死去的尸体在哪，灭了那个，他的意识自然消亡。” “届时，我要摘下他的头颅，送还给我的朋友。” 我沉思片刻，小声问“你有几成把握？” 老崔道“看你能探查到什么信息了。” “试一把！” 本来想要逃出鬼屋森林，现在看来直接别走了，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动手！ 老崔叮嘱道“你记住三件事，这是我 之前摸索出来的经验。” “第一，靠近信箱的时候，最好是屏息凝神，憋一口气，憋的越久越不容易暴漏。” “第二，我这有胶皮手套，你戴上，我不确定信箱里边是不是养了什么毒虫，总之我听到里边有响动，大概率是活物。” “第三，咱们机会只有一次，我拿命吸引他们追我，你务必要撬开信箱！” 朦胧的月光下，老崔脸色严峻，使得我也跟着有些紧张了，当即点点头，“行，赌一把！” 我俩收拾好工具，彻底分工之后，这就悄摸的朝着小木屋的方向看去。 在距离小木屋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躲在了树干的后边。 小木屋前，一棵杨树上，在距离地面大概一米五左右的高度，钉着一个木质信箱，偶有啄木鸟路过，当当啄两下，就迅速飞走了。 老崔小声道“一会，我大摇大摆的靠近，他俩一定出来追杀我，你记住，一定要快，三十秒内搞定最好！” 他越这么说，我越是紧张，手心里都出汗了。 还没等我酝酿好情绪，老崔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大义凛然的站在了小木屋前，单手掐腰，另一手指着小木屋的窗户。 “我，草你俩的妈！” 声音极为浑厚，响彻天地，回荡在鬼屋森林久久不绝。 我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还以为老崔准备用多高明的手段，明显到却是最简单最淳朴的嘴臭法门。 下一秒，小木屋里豁然亮起了灯。 一道巨大的无头人影从窗户上投了出来，我看的真切，那人影像是从咸菜缸里捧出来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后左右扭了扭脖子。 他伸手摸向桌子，瞬间一把斧子就举在了手中！ 咣当一声，木门从里边被一脚踹开。 就见邮递员一脸血肉模糊的样子，怒目圆睁，他的眼皮都烂的不成样子了，眼睛根本合不拢，显得眼珠子又大又圆，怒火滔天。 “又是你！”邮递员抄起斧子朝着老崔便扑了上去。 别看老崔个子矮，人是很激灵的，看见邮递员动手的刹那间，他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骂“你个狗娘养的，杀了多少人，有种来弄死我，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妈！” “不准骂我妈！”邮递员暴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奔跑，追杀着老崔。 “哪个表子裤腰带没栓紧，把你给漏出来的……” “千人骑万人压的东西，才能生出你这种畜生……” 老崔一边跑，一边进行精神攻击，疯狂的开骂。 “我再说一遍，不要骂我妈啊！！！” 邮递员浑身似乎都要喷出烈焰了，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状态，跑动的时候身体极为不协调，那应该是由无数碎肉，骨骼，内脏组合起来的尸体，无法将身体机能调动到最强状态。 这还没完，老崔为了方便我调查，连带着驼背老头一块攻击。 “那个三寸丁谷树皮，站直了都没我裤裆高的老头去哪了！” “找了个什么女人啊？跟一条狗生个孩子都比这强，可见你老婆压根就不是人，是个什么鸟都能上的老宝子！” 蓦地，羊圈里爆发出一句，“我草四你吗啊！” 在传出这句叫骂的瞬间，我瞪大了眼睛，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驼背老头从小木屋后的羊圈里突然窜出来，手里举着一把锋利的镰刀，跑动的瞬间身体都快要有残影了。 这一刻我才明白，这家伙一直在伪装自己的实力，照他这速度，不消两分钟就得追上老崔。 那老崔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驼背老头像个鬼影似的，每隔一秒身体就凭空移动一段距离，像是恶鬼瞬移索命的样子，吓的他头皮都炸开了，两条腿恨不得在半空中抡圆了跑。 生死时刻，我争分夺秒的窜了出去，举起手中的大螺丝刀，直直的插进木质信箱的入口处，就在我准备用力往下撬的瞬间，里边竟然有人说话了。 “宝成，外边怎么这么吵？” 第23章 信箱里的人头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和蔼。 可我顾不上那么多，还是将螺丝刀插进去，狠狠的往下撬动。 咔嚓咔嚓两声，木板上出现一道道裂纹，在一声巨响过后，信箱的外壳四分五裂。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惊喝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一颗中年女性的头颅，脖子连接在树干上，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我。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慌，有些局促，她的眼珠子有些浑浊，发青，从她空洞的眼眸来看，好似她的视力已经彻底退化了。 “宝成？” 她试探性的喊道。 在这个过程中，我注意到她的眼珠子从来不会转动，盯着哪里就会一直盯着。 脑袋微微转动的时候，眼珠子同样一动不动。 很明显，这颗嫁接在杨树上的人头，是个瞎子。 杨树上有一块树皮被剥掉了，这颗女人头的脖颈位置就安在那里，在脖子外边还能看到几根血管连接在了杨树的树干上。 我惊诧于这样的画面，我不知道这颗人头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我确定这个绝对不是邮递员自己的人头，大概率是他妈妈的？ 一秒钟都不敢多耽误，我赶紧冲进小木屋。 进去一看，里边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小木床，一个小方桌，方桌上放着一个像是咸菜缸似的坛子，四十公分左右的高度，里边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坛子里还飘着许多古怪的小虫子，我拍了拍坛子的边缘，水波晃动的瞬间，那群虫子像是苏醒了似的，迅速抖动着自己的身体，如同跟斗虫，密密麻麻。 小方桌里有两个抽屉，我拉开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头绳，戒指，打火机之类的东西，最下边压着一张泛黄的挂号信。 信封上没写任何字。 直觉告诉我这封信应该有秘密，看着上边沾染的两片污渍，我伸手抓住就往怀里塞。 也就是这时候，忽听外边传来一声呼喊“妈！” 是邮递员的声音。 我浑身一激灵，赶紧从门边溜出去，躲在了小木屋的后边。 这才看见，邮递员和驼背老头一路小跑朝着小木屋的方向赶来。 邮递员在前，斧头上都是土。 驼背老头在后，镰刀上流着血。 我心头一紧，心想老崔不会被做掉了吧？ 两人在靠近木屋之时，驼背老头像是刻意躲避什么，识趣的绕进了旁边的森林里，朝着羊圈的方向赶路，好似不想跟那个女人头碰面。 至于邮递员，一路奔跑的过程中，大老远就扔掉了手中的斧头。 他跑到杨树边上，双手捧起女人头，满脸心疼的喊道“妈。” “宝成，刚才发生什么事了？我听着外边很吵，不一会箱子就被撬开了。” 邮递员一愣，随后双眼如蛇蝎一般，恶狠狠的朝着周围扫视，我赶紧缩回脖子，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妈，没事，我现在把信箱装上，你好好休息。” 被我撬开木板已经碎裂了，邮递员从包里掏出一盒小鞋钉，用锤子一点点砸着，逐渐拼回了一个整体，将那女人头再次包了起来。 末了，邮递员趴在信箱边上，用着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妈，你想吃点什么吗？” 杨树上的女人头说了什么，我没听到，当即趁着邮递员还没回到小木屋之前，赶紧贴着丛林边缘溜了出去。 按照我和老崔之前约定的地方跑了过去，我生怕老崔被活捉，要是出卖了我，恐怕驼背老头就在这蹲点了。 我先是试探性的丢了两块石头，见没什么动静，这才悄摸的靠过去。 等了十几分钟，直到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以为是一条蟒蛇靠近，登时从后腰中抽出砍刀，老崔的声音随后而至，“别动手，是我！” 看见老崔后，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 老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那个老头曾经杀过一个年轻人，别看他驼背成那样了，双腿却不是自己的，强壮的不行，跑起来虎虎生风，那镰刀朝我胳膊上砍过来，要不是我躲的快，我就成杨过了！” 侧头看去，老崔的左胳膊往下滴血，他却蛮不在乎的说“没事，皮外伤。” “你那边有进展吗？” 我说了一下信箱内的大概情况，老崔也听懵了，半天后他说道“原来如此。” “不是信箱里藏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而是那个躲在羊圈里的老不死，每次我靠近时都会被他发现。” 掏出那封没有写任何收件人的挂号信，老崔毫不犹豫的撕开，只看了一眼就扔给了我。 “怎么？内容不重要？” 老崔摇摇头，“我不识字。”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不识字抢什么抢，还以为这里边是什么金银珠宝啊？ 这是一封信。 一封儿子写给妈妈的信。 “妈，见字如面。” “我中奖了，两万块，本来想给您治病，可我觉得两万块不够，我不光想给您看病，还想给您买好吃的，穿好看的。” “如果这钱能翻倍，该多好啊。” “我没管住自己的手，回来的路上，我跟人赌钱，输光了……我原以为自己会赢的。” “我的身体开始溃烂，我才知道我中了诅咒。” “妈，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回家的时候，我用仅剩下的钱，买了一瓶百草枯，悄无声息的放在了您的床头。” “当年您应该知道那瓶百草枯是我买的吧？” “您看出我的意思了，对吗？” “我不知道您是否恨我，可您看到那瓶百草枯的时候，毅然决然喝下去了！” “妈妈，我不是想你死，我只是不忍看你那么痛苦。” “妈妈，你不会误会我的，你理解我，你深爱着我，对吗？” “从此，我成了孤儿。” “我听您的话，顺利找了一份工作，在镇子上当邮递员。” “您说的对，本来他们没打算要我，可人家一听我是个孤儿，就特别可怜我，最终还是录用了。” “这份工作很好，有五险一金，虽然发到手里的工资低点，但是将来有钱养老，您不用再担心我以后的日子了。” “这里的同事都很和气，他们对我也很好，我每天送信的时候，都会往咱家的方向看一眼。” “妈，您在信箱里还好吗？刮风下雨的时候您怕不怕？打雷的时候您怕不怕？” “您别害怕，我正在杀人，我正在给您找合适的身体，等我杀够一定数量的人，我就能把您的意识从树上转移出来。” “你给我织的毛衣真暖和，我想穿着它，带上你，一起去镇子上最好的医院看病，一起去逛超市，买您最想吃的鸡腿，看您最喜欢的花儿。” “妈，等我！” 看到这里，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原来邮递员的母亲不是自愿喝农药死的，而是……邮递员想让她死？ 最关键的是，这位母亲为了不再浪费家里的钱看病，为了让孩子有个更好的前途，哪怕明知道孩子买来那瓶农药是想让她死，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喝了下去？！ 老崔见我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喃喃道“这封信的邮寄地址，就是小木屋前的那个信箱。” “可惜，他一辈子也没勇气寄出这封信……” 第24章 罗生门 最关键的是，我恍然间明白了我的遭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座城市，或者更大范围内，不止我一人被索命彩票盯上了。 我们就像是投放在荒岛上的无数求生者，每个中了索命彩票的人都要想办法活下去。 而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的干掉其他中奖者！ 当我开始中奖的时候，最先盯上我的是苏海昌，在他的遗物里我也发现了刮刮乐彩票，说明他也是中奖者之一。 他给我出的主意，根本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弄死我。 现在我可以确定，苏海昌就是刻意靠近我，杀死我，只可惜红衣小女孩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拯救了我。 邮递员这一封永远不敢寄给母亲的信件里表明了他也是中奖者！ 我才明白，我无意间卷入了一场大逃杀。 所有的彩票中奖者互相屠戮杀伐，谁干掉对方，谁才能活下来。 基于此，邮递员说有人买我性命纯粹就是一句屁话，因为他也是被彩票诅咒的人，他不干掉我他就得死！ 只可惜在他即将用斧头劈开我脑壳的时候，红衣小女孩引发森林鬼屋百鬼齐鸣。 那一首《鲁冰花》在深夜响起的时候，所有被害死的冤魂都站了起来。 邮递员父子怕了，所以他们跑了。 “我懂了！” 老崔问道“你懂啥了？” “没啥，说说接下来怎么干掉他们吧？商量个对策。” 老崔问道“你在他家里，就发现了这封信？” 我说其他东西都没有任何价值，都是一些小药瓶，活血化瘀的，应该是邮递员他妈妈生前吃的药。 大眼一瞥那生产日期都不知道过期多久了，应该是邮递员怀念母亲，没舍得扔掉，所以只有这封信有价值。 “看样子，这邮递员还在不停的杀人，给他母亲寻找合适的寄生体。”老崔说到这，猛地一拍手，“从这封信上能看出，他妈是他的软肋，咱就从这里入手，怎样？” 我挠挠头说道“这个，不太好吧？” 老崔抬手给我了一个脑锛，疼的我差点跳起来。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明白成王败寇，咱俩要是被他给干掉了，等咱俩的尸体像是烤熟的鸡肉那般，被他骨头是骨头，肉是肉的拆解，咱俩去哪伸冤去？” “那你打算怎么做？”我揉着脑袋问道。 老崔眼珠子滴溜一转，说道“简单，我制作一把弓箭，箭头上包裹着火油，点燃后对准那个信箱射过去，烧死他妈的头！” “就算他妈的头没被烧死，那棵寄生的杨树也得被烧死，到时候他妈必死无疑！” “怎么样？” 坦白讲，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点小心软，如果给我一把刀，让我劈了邮递员，我丝毫不迟疑。 可要是从他妈下手，我总觉得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时候缺母爱，我看到了一个这么爱孩子的母亲，我真不舍得毁掉她。 老崔看出了我的犹豫，问道“咋，下不去手？” 他脸色有些阴沉，一步步逼近我，“你知不知道他脖子上那颗头，不是他自己的，是我朋友儿子的。” “我每次看见他那颗头，我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他很小的时候，在我身旁屁颠屁颠的喊叔叔，现在尸体被人毁了，头被人摘了，我可能同情他吗？” 我说是，你的话我能理解。 别说老崔了，站在我的角度上，邮递员也是不能同情的，因为什么？ 因为不是我主动惹他的，是他先在城中村公厕里把索命彩票给我，他先搞我的，他想弄死我！ 所以我才来到了这里。 照这么看，奶奶遗留的那张1984年的老报纸，上边的话，不是一个个谜团，而是一个个预言！ 第二个预言词语是【信箱】。 也就说明，这一次的关键点就在信箱里，那么，老崔想要烧死邮递员他妈，藏在信箱里的人头，大概率能解决这次危机。 想到这，我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干吧！” 老崔这人，执行力挺强，当下就开始寻找合适的小树，准备制作弓箭，他侧头对我说道“你去那种卖黑油的地方，买一小瓶汽油，顺便要点破抹布。” 我嗯了一声，这就朝着鬼屋森林外走去，没想到刚走一步，脚下踩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在手机灯光的映照下，显得五彩斑斓。 很眼熟的感觉…… 弯腰一看，我倒吸一口凉气。 又是一张刮刮乐彩票！ 我伸手捡起来的瞬间，猛然察觉不对。 这彩票掉落的位置，不就是老崔刚才盘腿坐过的位置吗？ 也就是说，这张彩票是从老崔身上掉下来的？ 我心脏砰砰直跳，不动声色的捡起来之后，赶紧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就在我即将走出鬼屋森林的一刹那，身后忽然传来一句阴冷的话语。 “慢着！” 老崔忽然朝我靠近了过来。 我心头一紧，就要抽刀！ “我饿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点吃的。” 当时我的手已经偷摸放在刀把上了，我以为老崔发现了我刚才的举动，想对我杀人灭口了，我发誓只要他一旦靠近我，但凡手脚有一点动作，我上去就戳他几十个窟窿眼。 “行！” 等我走出鬼屋森林的第一时间，立马掏出那张彩票细看。 从时间，种类，中奖数字上来看，这张彩票都是我从不曾见过的，也就是说，它百分之百是老崔身上掉下来的！ 回头看向黑漆漆的森林，我恍然觉得……老崔在说谎！ 他说他在帮朋友寻找儿子，一路找到这里，可他身上也有索命彩票，说明他也是中奖者。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是朋友关系，而是敌对关系。 刹那间，一个可怕的计划在我大脑中浮现了出来。 老崔这家伙，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俩先一起干掉邮递员，等我们成功的时候，他再忽然发起袭击，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干掉我，可谓一箭双雕！ 妈的，我就觉得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随便遇到一个人，正好就能成为我的帮手？ 敢情大家都在上演罗生门…… 第25章 以身犯险 买东西的过程中，我心想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几番推演下来，我对老崔这个人的看法又加深了一层。 他说过的话，逻辑缜密，让我挑不出毛病。 尤其是，他说邮递员脑袋上那颗头，是他朋友儿子的。 先绕到朋友身上，再绕到儿子身上，这种查证几乎无法进行。 其次是，信箱里那颗女人头，她的眼珠子浑浊，视力低下，她只能从声音上辨别自己的孩子。 我当时跟她站的那么近，几乎脸贴脸了，她也只是一直在喊宝成两个字。 她也无法看清邮递员那颗人头究竟是不是自己儿子…… 必须要留个心眼了！ 我买了一袋速食食品，回来时又买了一盒打火机专用煤油，老崔早就准备好了弓箭，不得不说他的创造力还是挺强的。 尤其是那条弓弦，用的是他裤子上的松紧带。 见我回来，老崔立马扑过来翻我的袋子，撕开鸭腿鸡翅，吃的满嘴流油。 他的指头很黑，指甲缝里都是灰，他丝毫不在意，吃的时候还不停的舔手指上的油，可给我恶心坏了。 我说“一会用火箭射掉信箱后，接下来怎么做？” 老崔嚼着鸡肉，嘴里唔唔的说，“嗯……跑呗，唔……这次换你跑。” “那你呢？” “我当然是进屋子里边搜索一番啊，要不然我去哪里找他真身？” “鬼屋森林这么大，要是我把每座坟都挖一遍，再给我十年也不够啊，只能从他家里找线索了。” 我咽了口吐沫，小声问“那个驼背老头是不是跑的很快？” “屁啦，我只需略微出手，就能溜的他像一条死狗，你看我，不也没事。” 这种玩命的办法，我还是有些紧张，又问“那你有把握找到有用的线索吗？” “要是没有，咱趁早换个办法。” 自从看到老崔身上掉落的那张彩票后，我不想跟着他以身犯险，谁知道关键时刻他会不会把我卖了。 老崔舔舔大拇指上的油，认真说道“你想想他在信里写的话，他那么爱他的妈妈，为了不让他妈妈受苦，宁可毒死她，然后再给她寻找合适的躯体，制作成下一具百炼尸。” 老崔推了我一把，“快去，引开他们！” 我冲出草丛，大喝一声，“狗东西，来追我啊！” 话毕我转头就跑，气喘吁吁的跑了几十米，没听到什么响动，就忙里偷闲侧头看了一眼，想看看谁追过来了，结果一回头，大路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不对吧？ 就在我左右寻找的时候，忽然一根手指点了点我的后背，一记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伙子，找谁呢？” 刹那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回头的瞬间才发现，驼背老头如同鬼魅般站在了我的身后，已经举起了镰刀，对着我的脖子便搂了下去。 我赶紧歪头躲避，那刀刃就擦着我的耳朵边掠过，甩动的过程中，刀风割断了几根头发，顺着我的脸颊滑落。 “跑，我让你跑！” 驼背老头双目血红，走路姿势极为怪异，我甩开两条腿，几乎是用上全部力量了，每次回头的时候，他都像是一个瘸腿老奶奶奋力追赶的样子，可再次一回头，他就已经出现在我身后了。 好几次他都举起了镰刀，险些劈掉我的脑袋。 我几乎是咬着牙，拿出我所有的潜力，与死神赛跑！ 可这驼背老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看样子明明跑的很慢，可总是能快速追上我，我心想这不是办法，就在森林里绕圈，同时准备玩一招狠的！ 在跑动的时候，我将自己的砍刀平着扎在树上，并且按照驼背老头的身高，将刀刃的位置卡在他脖子的高度，然后开始绕圈。 为了防止驼背老头看出来，我特意多绕了几圈，这才朝着印象中插着那把砍刀的位置跑去。 黑暗中，我看不清具体方位，我必须凭借直觉躲开那把砍刀，如若不然，最先掉头的就是我。 在看到我提前留好的标记后，我瞪大了双眼！ 近了。 更近了！ 就在我脖子即将撞到砍刀上的一瞬间，我迅速下腰平滑，身后的世界处于上下颠倒状态，而那驼背老头来不及刹车，身子直直的撞向了砍刀！ 而后…… 噌的一声，一道鲜血朝着天上喷涌而出。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第26章 人头之言 回头看去，驼背老头那佝偻的身体还立在原地，就站在刀刃前方，须臾片刻，轰然倒塌。 鲜血顺着腔子流了一地。 而那颗圆滚滚的脑袋，也平静无比，只剩下了血流的声音。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到此刻才发现胸腔快要憋炸了。 如果不是想出这个办法，但凡再这么跑三圈，我一定会被驼背老头追上，他看似年迈，体力却如同无穷尽，不知道是什么怪胎。 就在我虚弱的走上前，准备将树上的刀刃拔出来之时，地上那颗闭着眼的人头，忽然睁开了双眼！ 我浑身一惊，倒退了两步，当即更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举着砍刀就要劈过去。 谁知那人头却说话了。 “后生，你别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刀刃已经劈了下去，就在即将劈开他的时候，他忽然说道。 我强行收住刀刃，一脚踩在他的脸颊上，这么做不是要羞辱他，是怕他跑了。 掉落的人头还能说话，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一只老鼠似的，从我面前溜走，那样后患无穷。 “你说！” 我表面强壮镇定，可内在胆颤心惊，我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更不知道驼背老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后生，你抓一把土，把我脖子上的伤口封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吗？” 那颗人头也很虚弱，被砍掉后，脖子部位不停的流血，估计鲜血流干，这颗脑袋也就进入永久死亡了。 我哪里相信他的鬼话，当即催促道“有话说，有屁放，别浪费我的时间。” 眼看着血一直在流，他忍不住道“老崔是在骗你！” 我愣了一下，不是，他怎么知道老崔？ 可能是看我的反应有些意外，他趁热打铁道“崔先治不是跟你一伙的，只是在利用你，你快点把我伤口封住了，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否则我就死了。”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急躁，显然也熬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别的不说，他能叫出崔先治这三个字，就足以说明这里边是有问题的。 我不信老崔见人就说出自己的全名，估摸着他和驼背老头应该是认识的，甚至说……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他们三人都是认识的，合伙来欺骗我一个外人。 至于目的，恐怕不是让我弄死在这里那么简单，只不过驼背老头被我以身犯险割掉了头颅，此刻落在了我的手里，不得已才道出实情。 我当即弯腰抓了一把泥土，胡乱的抹在了那颗人头的横切面上，不知为何，泥土抹上去之后，迅速被血液打湿，然后凝固成一块块泥团，倒是阻止了血液的流失。 直到这一刻，驼背老头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为了防止他逃跑，我抽出自己裤腰上的一根尼龙绳，用捆西瓜的方式，将驼背老头的脑袋捆了个严严实实，随后吊在了树上。 这一招是跟老崔学的，他做弓箭用自己的裤腰带，我做吊网用自己的尼龙绳，算是现学现卖。 “你说！” 我用刀尖指着人头的眼珠子，他胆敢有什么异状，我下一秒就扎进去。 夜风吹来，吊在树枝上的人头微微的摇晃，他缓了一下，小声说“后生，你也是被彩票诅咒的人吧？” “继续。” 人头笑了笑，带着一丝小轻蔑，带着一丝小自嘲。 “我也是，我们都是。” “起初崔先治来到这里，也是为了干掉我们，但他能力不够，因为在这片鬼屋森林里，没有人比我更熟悉地形。” “你之所以能跑掉，是因为你年轻，你体力好。” “之前崔先治胳膊上流着血，他是告诉你，他被我的镰刀割伤了吧？” “错了，那是我们的苦肉计，消失在你们的视线中之后，我俩就单独坐在了一起，临走时他自己划破了肩膀。” 我瞪大了眼睛道“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驼背老头加重了语气，“就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啊，否则你怎么愿意跟着他干？” “后来，崔先治打不过我们，便央求留下，想与我们一样成为百炼尸，但我们看不上他，这个人贪吃贪喝，胸无大志，留下只为占便宜，大家都是被诅咒的人，我们凭什么帮他呢？” 说到这的时候，我是有一点点相信的。 因为老崔身上掉下来一张刮刮乐彩票，这件事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现在驼背老头说他也是被彩票诅咒的人，那么这个信息是对上了。 “照你这么说，老崔跟你就是在故意演戏，等时机成熟之后，就把我干掉了，对吧？” 驼背老头忙不迭说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不能轻易弄死你，我们必须要认真对待这件事，因为你这具肉身太完美了，我要留给我的儿子！” 听到这句话，过往的种种忽然被联系起来了，我蓦地想起了城中村公厕里的那一幕。 邮递员早就盯上我了，他想要我的肉身！ “我们查过了，你父母离异，奶奶离世，爷爷很忙，常年住在水坝上，亲戚们与你们家几乎没有往来，像你这样的人，太适合寄生了。” “我们杀了很多人，我们被很多人追上门，甚至警察在调查多起杀人案的时候，逐渐都锁定我们了，只要证据浮出水面，我们随时会死，跑都没地方跑。” “我们必须更换身份了，而你，就是我们物色好的！” 他说的话，听起来逻辑自洽，但我不可能因为他两句话就放过他，当即说道“我不信，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吗？” 驼背老头嗤笑一声，“那可太简单了，你现在带着我，去小木屋，你亲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你立马就能知道了。” 如果我带着他的人头前往小木屋，到时他直接张口呼救，那老崔是不是要害我的先不说，邮递员我不一定能打得过，他百炼尸是没知觉的，也就是说不怕疼，这妥妥的丧尸一个。 “行！” “我就带着你去小木屋一趟，我倒要看看你话里有几分真假。” 说到这，我直接脱下自己的袜子，为了防止一个塞不满，我脱掉了双脚的袜子，一股脑塞进了驼背老头的嘴里，然后提着他的人头，趁着夜色潜回小木屋…… 第27章 两颗不同的眼睛 夜晚的森林很静，我尽可能踩着杂草少的地方走，减少悉悉索索的声响。 等我绕到小木屋前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一幕，让我大吃一惊。 那颗被火箭命中，瞬间燃起大火的信箱，此刻看来却毫发无损。 老崔就跪在杨树前，非常虔诚的拱着手，像是一个奴才认真听命的样子。 信箱里那颗人头不知道在说什么，离的远我听不清，只能看见老崔不停的点头，不停的允诺。 然后就钻进了小木屋里，提出来了一个小木桶，用刷子蘸着木桶里的汁液，刷杨树的树身，一圈接着一圈，从下到上，一直刷到自己够不着的高度。 这诡异的一幕，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老崔被邮递员降服了？然后邮递员逼着他，给自己的老妈请罪？ 那邮递员呢？ 我转头四看，没找到邮递员在哪。 我没法断定老崔是不是跟他们一伙的，我必须要找到邮递员在哪，才能确定驼背老头话里的真实性。 性命攸关之事，不得马虎。 我必须耐着性子等，等到邮递员的出现。 然而等了十几分钟，愣是没等到邮递员，老崔一伙去小木屋一趟，然后打扫打扫卫生，一会去羊圈里转一圈，摸摸那些羊。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还趴在一座离小木屋不远的坟头边上，自言自语！ 因为离得远，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我能看到他嘴唇在动，可惜我无法分辨唇语。 然后他一边说，一边怪笑，末了还点点头，像是表达出一切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老崔怎么了？ 看起来突然像是变成了精神病。 我低头看向驼背老头的脑袋，晃了晃手中的网兜，小声问“邮递员呢？” 驼背老头不说话，我又晃了晃，催促道“说话啊！” 网兜里的脑袋还是没反应，我提起来看了看，因为夜色太暗，我看不到那颗人头上的表情，当即就凑的更近了些，几乎与那人头脸贴脸了。 这才发现，人头的脸色蜡黄，像是死去很久的人。 再往下一看，原来被泥巴封住的伤口，不知何时自己碎掉了，鲜血顺着我来的路上流了一地。 而这颗人头也陷入了重度昏迷当中。 我抱着人头不停的催促道“醒醒！快醒醒！” 此刻我希望这颗人头忽然睁开双眼，可那蜡黄的脸色下，全部器官都逐渐陷入了冰凉，唯有一双眼皮，还在缓缓的颤动，幅度特别小，随时也都会失去活力。 我小心翼翼的推了一下眼皮，喊道“快醒醒，你告诉我这里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放了你！” 那双眼皮缓缓的睁开了，只不过睁开的幅度依然很小，小到只有一条缝。 估计在他的视野里，连我的人脸都看不全。 驼背老头奄奄一息，嘴唇微动，声音小的我根本听不清，当即抱着他的脑袋，将他的嘴唇放在了我的左耳朵旁。 “你说，我在听。” 他的嘴唇几乎都触碰到我的耳朵了，我的耳朵能感受到那股凉意，也能感受到他的嘴唇在微微开启。 “说，快说啊！” 我恨不得将他的嘴唇，对准我的耳廓，对准里边那个窟窿眼。 然而下一刻，我手中异变突生，那张趋于冰凉的嘴唇，忽然长大，猛的一下咬在了我的耳朵上。 “啊！”我咬着牙低喝一声，剧烈的疼痛让我浑身都是猛地一抽搐。 我不敢大声叫出来，更不敢用力拽他的脑袋，要是互相用力，我的耳朵能活活的被撕掉。 情急之下，我只能揪他的耳朵，抠他的眼珠子，往死里抠！ 他这临死前的暴起反抗，借助最后这一击，可以说是彻底的鱼死网破，咬死我耳朵之后，人头也几乎没了气，嘴巴也就这么定型了。 我是一口恶气出不来，双手上的劲也逐渐加大，直到我感觉抠在他双眼上的手指猛地凹陷了进去，听到噗噗两声，好似有两个圆圆的东西，从他眼眶里掉出来。 那咬在我耳朵上的嘴巴才算松了劲。 劲是松了，只是没再咬下去，可依然没有松开的迹象，我从腰中抽出砍刀，双手摸索着插进他的嘴巴里，就这么硬撬，一点点撬开了那辆排牙。 咣当一声。 人头重重落地。 我浑身一软，也跟着扑通一声蹲坐在了地上。 侧头看向那颗人头的时候，他双眼的眼窝深陷，眼皮耷拉了下去，很明显两颗眼珠子被我抠了出来。 然而身体一旁，我并未明显看到两颗眼珠子掉在了什么地方，只是有两颗散发着荧光的珠子，光芒很微弱，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到。 捡起那两颗眼珠子细看，其中一颗，应该是左眼，上边的纹饰如同眼球外围的毛细血管一样精密，而内部则像是宇宙星辰般璀璨，星星点点，包罗万象，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的眼球。 另外一颗却迅速石化，看起来像是个石膏球。 管它是什么，先装兜里再说。 “嘶……” 收起眼珠子，我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此刻耳朵上的剧痛如同触电般传递全身，我伸出左手，是想摸不敢摸。 溜着耳根的边缘，一点点摸上去，才发现驼背老头临死前咬的有多狠。 鲜血顺着我的耳垂，流到我的脸颊上，再流到脖子上，胸前的t恤上，白色t恤的衣领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狗东西，怪狠的！” 我临时用砍刀挖了一个小坑，将驼背老头的脑袋埋了进去，临埋之前又看了一眼，那脑袋腐化的严重，已经黑成了一团腐肉，稍微一碰就碎了。 想来肯定是没活头了，随便掩埋之后，我快速朝着老崔跑去。 我要抓他个现行！ 我倒要问问，他究竟在做什么。 等我从树林深处钻出来的时候，老崔被吓了一跳。 因为我半张脸都是血肉模糊，胸前的白色t恤也有一片一片的鲜血痕迹，像是与人进行过殊死搏斗。 “你咋了？那个驼背老头呢？”老崔连忙问道。 “他快追上我的时候，用镰刀砍我脑袋，被我躲了过去，然后镰刀割到了耳垂，不过还好，肉没割掉，就是划破了耳垂，所以流了太多血。” “你怎么还在这？邮递员呢？”不等老崔回话，我率先发问道。 没想到老崔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愣住了。 第28章 摊牌 “邮递员不是追你去了吗？” 啊？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我骂完他们，明显只有驼背老头一个人追了上来，至于邮递员，我还真没在意。 见我癔症的样子，老崔说道“他爹先追出去，然后邮递员就追出去了，不然我能在这里搜索？” “现在你甩脱了，他俩估计也快回来了，咱们赶紧撤！” 说话不及的，老崔拉着我就钻进了树林深处，朝着之前约定的地点撤退。 我没看到老崔与邮递员媾和的画面，一时半会无法确定老崔究竟是哪边的人。 等我们撤了回去之后，我问道“你搜索到什么了？” 老崔神秘兮兮道“大事！” “怎么了，你说。” 他往我身边靠了靠，我下意识的伸手摸向后腰，只要情况不对，我随时抽刀。 “原来你们都是中了诅咒的人，这个诅咒像是传染病一样，会不断的传染。” “我问你，你买过彩票吧？就是买了就中奖，一买一个准那种。” “你知道蛊虫怎么养吗？” “无数只虫子扔进一个罐子里，让它们互相咬，互相吃，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才叫蛊。” “你们这些被彩票诅咒的人也是一样的，你们不但要互相厮杀，每个人还有自己的保命道具，这个道具可以是任何东西，全看你们自己如何发掘出来。” “我现在才明白，你小子为什么艺高人胆大了，敢情那个红衣小女孩就是你的保命道具吧？” 说实话，老崔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我一点没往心里去，在他停顿的间隙，我见缝插针，只问了一句话，“那你也是被诅咒者吗？” 老崔一愣，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我就是帮我朋友寻回他儿子头颅的。” 话说到这，我已经确定了。 老崔在撒谎。 因为他身上也掉出过索命彩票，他百分之百是被诅咒者。 我脑子里正在思索对策，老崔忽然又问“哎，你知道水鬼吗？” “知道。” “你们呀，就是一个个水鬼，前一个人被淹死了，成了河里的冤魂，那他就得想办法再弄死一个，自己才能托生。” “你们中了诅咒，就会相互厮杀，至于谁能活到最后，那不好说。” “在这个厮杀的过程中，你们不但能发掘自己的保命道具，甚至还可以自己制作，可以是物品，也可以是人，更可以是其他形态的东西。” “比如说，邮递员吧，我打听出来了，他叫张宝成，你知道他的保命道具是什么吗？” “诶，对了，就是百炼尸！” 我忽然觉得，老崔不对劲。 我根本就没问他那么多问题，他一个劲的喋喋不休，连一点空闲的时间都不给。 盯着他的眼珠子一直看，老崔每次说话都有点摇头晃脑的样子，与我眼神对视的瞬间会立刻转头。 总之，他不与我对视。 他在撒谎，他心里很慌。 应该是他要做的事情，还没做完，被我拆穿了。 至于这个过程中被我看到了多少内容，连他自己也拿捏不准，所以他自乱阵脚。 “这些东西，你从哪打听来的？” “你不要告诉我，是树上那个女人头跟你说的。” 老崔拍手道“还就是她给我说的。” “放屁！”我登时起身，抽出砍刀就架在了老崔的脖子上，吓的他猛一激灵，身体僵硬，不敢乱动了。 “那个女人头是张宝成他妈，我不信这世上还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帮助外人对付自己儿子？” 老崔欲哭无泪道“事实就是这样啊，我跟她说，她儿子恶贯满盈，干了多少坏事，她听了之后不停的哭，我看她可怜，就把信箱重新封上了。” “然后她把这一切告诉了我，不然我怎么知道呢？” 我都快被气笑了。 老崔的话，逻辑还是那么严密，我明明知道他在撒谎，可我就是找不出他的明显漏洞。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招。 当即我伸手抓住老崔肩膀上的衣服，猛的用力一扯，只听兹啦一声，他的衣袖被我扯断，露出了肩膀上的伤痕。 血已经没了，甚至连伤痕都很轻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问道“这是镰刀割伤的？” “你他妈告诉我，镰刀怎么割的？从哪个方向割的？！” 话说到这一步的时候，老崔也装不下去了，他的眼神瞬间变的狡黠，抬头看向我的时候，嘴角也挂着一丝冷笑。 他反问道“你那耳朵，也不是镰刀割伤的吧？” “镰刀怎么割，才能在你耳朵中间割出伤口，你告诉我？” 鬼屋森林里静悄悄的，好像来了一阵风，带走了所有的声音，苍茫大地被横向转移到了宇宙深空，此刻周围再无其他，只有我俩的呼吸声。 良久，老崔先开口了。 “咱们这样，有意思？” “确实没意思。” 我收起砍刀，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从这一刻开始，你我再相见就是仇人，我不一定会对你动手，但倘若你对我动手，我一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老崔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而且说谎的时候还装的特别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就在我准备离开此地时，老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李盛是吧？” 我愣了一下，我好像……没跟他说过我的全名。 “实话告诉你，我想干掉这对百炼尸父子，窃取他们的保命道具，然后再干掉你。” “跟我猜测的差不多。”我回身说道。 “但现在问题很严重，我们的方向都错了，张宝成和他爹，根本就是小喽啰，百炼尸真正的关键点在哪，你知道吗？” 说到这，老崔从兜里掏出一封破旧的挂号信，一看就很有年头了。 他双指捏着信封道“你之前从抽屉里翻出来的那封信，是假的，或者说连张宝成自己都被骗了。” “什么意思？” 这话我听不懂了。 老崔单手指着森林旋转了半圈，凝声道“死在这里的人，被困在山羊体内的冤魂，都是张宝成他母亲杀死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说不对吧？那明明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妇女，是一个疼爱儿子的母亲，怎么会是这种恶毒之人？ “信，就在这，要不你自己看看？” 第29章 悲剧的童年 我怕老崔使诈，当即用砍刀指了指他面前的草地，“放地上，你靠后。” 老崔听我指挥，后退了五米左右，我捡起信封，发现已经撕开了。 “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 我还没看，先问了老崔一句。 老崔怪笑一声，“倒是认识几个。” “你个老东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信件内容，我大致看了一遍，看的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严格来讲，这不算是一封信，这只是邮递员张宝成的日记，只不过每天的记录都很简短。 7。19，晴。 【森林鬼屋里又出现死尸了，他们没有眼睛，我知道那是妈妈挖走的】 7。20，多云。 【有一对外地来的情侣，被妈妈热心请到家里做客，他们吃了妈妈做的饭就昏睡了过去，他们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因为他们没有了眼睛】 7。21，小雨。 【妈妈切掉了我的耳朵，不疼】 7。22，小雨。 【妈妈挖走了我的眼珠子，不疼】 7。23，小雨。 【妈妈剜了我的心，好疼】 【妈妈把我泡在了酱菜缸里，这里好冷。她说让我快快长大，等她下一次打开酱菜缸的时候，我就是大人了】 因为没了眼睛，后两句都是盲写的，写的松松垮垮，歪歪扭扭，甚至还有些同音错别字，尤其是酱菜缸，写成了江才冈，我也是根据前后语句，自己品出来的意思。 按照这个识字程度，估计也就小学三年级的样子。 也就是说，邮递员张宝成其实早在年幼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出问题了。 或者说！ 他的身体没出问题，是他妈妈的身体出问题了，是他妈妈中了彩票的诅咒，而后为了寻找合适的尸体，她先是制作了自己的儿子成为百炼尸，然后不断的杀人。 等到被切碎的幼年张宝成，在酱菜缸里长大之后，他所有的记忆都模糊了。 他压根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他大脑里像是被人植入了新的，全套的思维。 他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妈妈很好，很善良。 所以他豁出去一切也要杀人，也要为自己的母亲寻找合适的尸体。 其实，始作俑者，就是张宝成的母亲！ 这才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不过我暂时没敢相信老崔的话，哪怕是面前的日记，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也不敢再信了。 我说“光凭几句话，这事说得通吗？” 老崔信誓旦旦道“说的通！” “你可能不知道，百炼尸不光没有味觉知觉，他们的思维也容易被人操控，甚至被人改变，说简单点，他们就是高级一点的僵尸，表面看起来与活人无异罢了。” “张宝成的童年是很凄惨的，经常被他母亲虐带，知道原因吗？” “因为在张宝成母亲结婚前，她也买过彩票，中了奖，将那些钱挥霍一空，而且还意外怀孕了。” “致使她怀孕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想要她，扭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她心中极为受伤，才找了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结了婚，那个人，就是驼背老头！” 我皱眉道“你从哪知道的？” 老崔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也见过张宝成他母亲的人头，虽然现在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少说得有四五十岁，可她那长相要是年轻二十年，绝对算是个美女吧？” 说到这，老崔从兜里掏出一张老照片。 “喏，这是跟那封信在一起找到的。” “放地上！” 还是按照老样子，我将照片拿在手中，用手电筒灯光照射上去。 一个穿着长款风衣，风姿绰约的年轻女子，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一副朝气蓬勃的样子，那种意气风发不是演出来的，是用钱养出来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那女子的长相，越看越面熟，我脑子里稍一回忆，正是杨树上那颗女人头。 原来这就是张宝成他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旁边站着一个男的，留着当年最流行的中分头，穿着一个皮夹克，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大收音机，很朋克，很潮流，一看就不是当时的穷苦老百姓。 “根据我的猜测，张宝成他母亲怀孕后被甩了，想打掉孩子又舍不得，情急之下才跟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结婚，也就是驼背老头，所以张宝成的生父，大概率是照片上这个人。” “至于那个驼背老头，踹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老实蛋，你觉得这种靓丽的女人看得上他？” “我估计，俩人结婚之后，这女人就没让驼背老头上过炕，因为除了张宝成之外，他俩没有第二个孩子。” “然后，他对前男友的恨，全部都聚集在了张宝成身上，所以从张宝成童年时期她就开始了虐带，直到彩票诅咒爆发后，他更是拿张宝成来做实验，把张宝成切开塞进酱菜缸里，将他做成了百炼尸。” “所以，张宝成脑海里的一切，全部都是假的，那些慈祥母爱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邮递员身份，什么狗屁工作，我来之前就调查过，本市的邮局里，根本就没有这一号人！” 我脑中轰然划过闪电，才明白这里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怜的张宝成，一直认为他母亲有多疼爱他，对他多好。 殊不知，在他童年时候就已经被母亲害死了，连记忆都篡改了！ 老崔又说“从日记中可以看出，张宝成的母亲所中的诅咒，应该是应验在了眼睛上，她母亲的眼珠子出现了顽疾，所以她不停的杀人，不停的搞眼珠子，应该是为了给自己换双一双明亮的眼睛。” “这中间发生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她还没找到合适的双眼，所以她依旧躲藏在信箱里边，指挥张宝成为她杀人，同时也指挥驼背老头为她杀人！” “现在，你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 这一次，老崔的话，依旧没有逻辑漏洞，或者说，这一次他所有的话语，都很合乎逻辑。 有照片和日记为证，加上张宝成他母亲年轻时那么漂亮，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这种家庭，一般人想随便欺负欺负，恐怕也没那么本事。 所以，之前张宝成写的那封信，是假的，连他自己都被骗了。 他妈妈不但杀了他，还洗了他的记忆，对他进行pua，让他往后余生都生活在愧疚里。 带着这份愧疚，他杀人便没有罪恶感。 有了这份遗憾，他将永远忠于母亲。 太狠了！ 这个女人对于前男友的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没想到这滔天的怒火，最终都倾泻到了一个无辜的孩子的身上，一眨眼就是几十年，如同炼狱般的几十年！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们最后合作一把，如何？”老崔认真道。 我眯了眯眼，轻声问“这次，你想要什么？” 第30章 终极舔狗 “我做你的帮手，咱们干掉张宝成他妈，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也该遭受到报应了。” “完事之后，你把驼背老头那两颗眼珠子，给我一颗，我只要他的左眼！” 老崔凝声说道。 我心头猛然一震，心想这狗东西果然深藏不露，他怎么知道我杀了驼背老头？又是如何知道我扣掉了他的双眼？ 看见我震惊的样子，老崔很满意，他眯眯眼笑道“小家伙，江湖深似海，像我这种从小经历过饥荒，外出过闯荡，见识过各种会道门的老人，你还很嫩。” 不过，他想多了。 他越是想要什么，我偏不给，至少不见兔子不撒鹰，在干掉他们之前，我不可能让老崔得逞。 老崔似乎又预判了我的想法，嘿嘿笑道“被骗的次数多了，不相信我了吧？没关系，驼背老头的两颗眼珠子不都在你手上吗？” “来，你当着我的面，捏爆他的右眼，你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 我内心中极为恐慌，这老东西像是会读心术似的，每当他说完话，我心里想什么，他好像都知道。 从兜里掏出那两颗已经半石化的眼珠子，越看越像两颗裹着石灰的皮蛋，或者说裹着石灰的鸽子蛋。 之前看起来，外边只不过有一层血丝，那是很精密的毛细血管，现在都不见了。 “对，就是这两个，你能分辨他的左右眼吗？不能的话，我告诉你。” 见我依然有些迟疑，老崔继续说“眼球在你手中，你来捏碎，你来掌握，我又能如何骗你呢？” “这俩东西，总不能是一捏就爆的炸弹吧？”他还调侃了一句。 “行，我信你这一把，你说，哪个是右眼。” 老崔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我掌心中的两颗眼球看了片刻，而后道“靠左边那颗，就是他的右眼。” 收起左眼之后，我将右眼握在手心里，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响，真的碎了。 碎裂时的质感像是一颗破开的鸡蛋，甚至带着一丝咔嚓声。 此刻这东西的外形，已经与眼珠子完全没有关联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石灰球。 我剥开外边的一层杂质，里边是一团纸，几乎卷成了一个球。 耐着性子将那颗小纸球展开后，发现也是一封信。 【丽娟，你真漂亮，能娶到你是我一辈子的福气。】 【村里人都羡慕我，发小们看到我都要羡慕的流口水了，还老问我是不是快乐似神仙。】 【我怎么能跟他们说这个呢？虽然结婚以来，你不准我碰你，可在许多个深夜，在你熟睡的时候，我曾无数次趴在窗外偷偷看你。】 【你的脖子真白，大腿也白，那月光像是水一样，流淌在你的大腿根上，嫩的都能看见血管。你的脚像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给我讲过的和田玉，是开采一块就少一块的稀世珍宝，隔着窗户我仿佛能闻到它的香味。】 【我发誓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我偷偷闻你衣服上的香味，我舔你用过的筷子，甚至我偷偷喝你的洗脚水。】 【那一个个深夜里，我光是偷看你的身体，就得到了极大的慰藉，我的灵魂一次次的升腾，像是飘到天上那么快乐！】 【直到有一天，你发现了我，你追出门外，看到了仓皇之间提裤子的我，那是你第一次对我笑，你说想看可以，得帮你做事，你知道吗？那是彻底改变我的一次机会。】 【丽娟，我终于有用了，从小连鸡都不敢杀的我，帮你杀了一个人，就埋在了后院里，第二天尸体不见了，我知道是你挖走了，因为那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没穿外套，也没盖被子，窗户的缝隙也开的更大了。】 【那天晚上，我找到了我人生的意义！】 【我愿一辈子做你的刀，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开心……】 看完这封自述信，我才明白，驼背老头也是受害者。 我不确定他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是否已经被这个叫丽娟的女子所改变记忆，但被她pua是肯定的。 因为我个人觉得，舔狗不可能卑微到这种程度。 没想到老崔看完这封信之后，直接说道“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就是这样，纯舔狗一个。” 我愣道“何解？” 老崔说“他里边写过关于村里人说什么和田玉的事，从鬼屋森林拆迁前后时间来对比，这应该就是现实，那么驼背老头压根就没有被改变记忆，他他妈的就是纯舔狗，毫无尊严的那种。” 这是什么家庭啊？ 一个被前男友甩了，生下前男友孩子，又对其百般虐带的女人。 一个光是偷看到女人身体就能原地升天的男人，光是丽娟对他笑一下，他就甘愿去无脑杀人的男人。 一个被改变记忆，生前遭受虐带，死后依然愧疚的孩子。 我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不过这一次我倒是对老崔的逻辑产生了怀疑，因为我也有我的细节。 “之前我被他父子俩在曹家坟暗算的时候，这老东西曾经说过自己生前怎么被人欺负的事，真真假假各自掺半，所以我觉得，驼背老头当舔狗是不假，但他也被改了记忆，至少改了一小部分，这让他更忠于丽娟，并且也不会与张宝成起冲突。” “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俩齐心协力，为丽娟杀人，寻找合适的寄生尸体。” “至于我手里这封信，应该是改写记忆之前，他发自内心的舔狗心态，为了纪念他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事情而写下来的，所以被他藏进了眼睛里，一辈子珍藏。” 老崔听后，倒是意外的点点头，“嗯，你分析的也有道理。” 我收起信件，顺手摸了摸剩下的那颗左眼，说道“说说吧，你接下来的计划。” 只要能干掉他们，完成【信箱】任务，我这一关应该就算过去了。 老崔说道“你听说过阿波罗登月计划吗？” 我一愣，没想到这个老登还懂这个，当即说道“略有耳闻，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搞定一个百炼尸，还得跟航天挂钩？这牛逼是不是吹的有点大了。” 老崔笑笑，“不是，登月火箭可不止一个发动机，而我们要想搞定丽娟，也必须至少三个人才行。” 第31章 坟前盛开榆钱树 “你就直说吧。”我懒得废话。 老崔说道“我以前忘了在哪看到的消息，说是阿波罗登月火箭采用三段助推，一级出大气层，二级去哪来着？三段去哪来着，我都忘了，但这就像接力赛，一节燃料耗尽，便会自动脱离，如此接力才能达到目的。” “想要搞定丽娟，也得这样，至少得需要三个人。” “因为想打开丽娟的坟墓，并且挖出她的尸体，得死一个，残一个，诅咒一个。” “这三者缺一不可，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没敢直接动手的原因。” 老崔说到这，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敢情跟我绕了那么久，他比起驼背老头也好不到哪去。 驼背老头是为了帮丽娟寻找替死鬼，所以每个来鬼屋森林度假村的人，都会被他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而老崔则是停留在这里，寻找三个合适的替死鬼，让他们去踩雷，自己最后坐享其成。 我想了想说道“一死一残一诅咒，这三个，但凡是正常人都不会选择。” “诶！” 刚说到这，老崔直接给我打断了，他伸出手指，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眼中也涌出了狂热的神情，“小家伙，这次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正常人当然不会选择，所以我的目光放在了流浪汉身上，正巧这个荒废的度假村里，就有很多流浪者，他们有些是投资失败，再无翻身可能，有些是家庭遭受了变故，心灰意冷，总之这些人游离在社会边缘，是生是死，没人在意他们了。” “我要找的就是这种人，因为他们死了，会不留痕迹，就像从未来过那样。” “嗯，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两个了，加上你正好三个，可惜啊，你不仅是个正常人，还是个聪明人，行，这次的胜利果实，我们平分了！” 我惊叹于老崔的计划，这个老登真是深藏不露。 可是坦白讲，我虽然不是圣母，但要随便去害别人的性命，我做不到，即便是流浪汉，我也下不去手。 老崔又像是会读心术那般，下一秒就猜出了我心中所想。 “下不了手？没那个狠心？这些人都是社会的边角料，就像一辆汽车上的胎毛，社会运转跟这些人没关系，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我摇了摇头，“胎毛不是多余的，至少起到那么一点点的防滑作用。” 老崔摊开手，自嘲的笑笑，“你要这么说，那他们连胎毛都不算，顶多算是粘在胎毛上的灰尘。” “如果你决定了，现在我们就能做，就现在！” 纠结了片刻，我问道“说说你的计划。” 老崔挥挥手，示意我跟他坐在一块，毕竟站的久了，我俩的神经也紧绷了半天，都累了。 当即盘腿坐在地上，他依旧捡起一根小树枝，边画边说“丽娟的坟墓埋的并不深，坟头长着一棵榆钱树，但想要打开她的棺材，一定会中诅咒，这是第一环。” 我听到榆钱树三个字的时候，恍然大悟。 我说在曹家坟里，或者说整个鬼屋森林度假村里找不到摇钱树，敢情这是个谐音，是暗指榆钱树。 现在回想，原来彩票背后那一行字，在写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跟我暗示的很清楚了，说白了，背地里那个人对我的帮助已经到达了极致的程度，就差明着告诉我怎么做了。 见天见地不见光，是让我在夜晚寻找此物，也就是【信箱】。 无头尸体无头羊，前四个字说的肯定就是丽娟的尸体，后三个字说的应该是被她残害的那些无辜之人，也就是困在山羊体内的灵魂。 坟前盛开摇钱树，就是明着告诉我丽娟的坟墓在哪，唯一长着榆钱树的就是她。 正人君子黑心肠，这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母亲，没想到是一个心狠手辣，为了报复前男友，连亲生儿子都摧残的黑心肠！ “你继续。”我对老崔说道。 他又用树枝画道“开棺之人会中诅咒，就是跟你一样的诅咒，他也会陷入无尽的逃杀之中，与无数被诅咒者争夺生还的机会。” “所以这一关，你可以亲自来，毕竟你已经中了诅咒，所以你开棺就不会有事，如果换做一个没有中诅咒的人，那他早晚也是个死，所以在这一环节，如果你亲自来，那就能少死一个。” 我冷笑一声，“你怎么不来？” 老崔摊开手，愣道“我又没中诅咒，为啥我来？” 到了这一步，他还是不想承认。 我也不逼他，只是问道“继续往后说。” “开棺之后，要把丽娟的尸体从棺材里带出来，因为她的尸体保存方法非常离奇，你可以理解为棺材中只有一摊泥，那是她被打碎的身体，必须要用活人的身体带出来，否则见光死，带出来就会变成灰烬。” “所以这一关，需要有人钻进棺材里，把浑身都沾满这种血肉打碎的泥浆，再钻出来。而丽娟本就中了诅咒的肉身，会侵蚀此人的肉身，吸取精气，所以此人会落个残疾，好一点的话，瘸腿，差一点的话，半身不遂。” “继续。” “最后一关，就得换人了，此人是必死的，因为必须要携带着丽娟的肉身，在阳光下暴晒三日，如此才能彻底杀了丽娟，在这过程中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再加上暴晒三日，基本没活路。” 我皱眉道“丽娟的本体有那么厉害吗？需要这么复杂的手段。” 老崔瞪眼道“你以为那颗人头为什么能生在杨树上？” 话说到这，老崔直接摊牌道“你干掉驼背老头，到达小木屋的时候，偷看我了吧？” 我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崔就说“因为你露面时，呼吸平稳，心跳平稳，这不像是刚刚长跑过的样子，所以你一定恢复了很久，说明你藏在草里观察我了一段时间才露面。” 这老登，也太恐怖了吧？ 我跟这样一个怪物拉扯这么久，没死在他手中真是万幸。 “既然你偷看我了，不管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你一定看到了结尾，你应该看见我给一座无名坟堆磕头的样子了吧？” “仔细想想，那座坟旁边有什么？” 我大脑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 榆钱树？！ 原来丽娟的尸体就埋在小木屋后边不远处。 老崔说道“丽娟那颗人头，看似生长在杨树上，其实都是靠她本体汲取的营养，从地下传输而来，要不然她那颗人头能不死吗？” 紧接着，老崔说了一句让我震惊万分的话。 “她的棺材，就是榆钱树的根！” 第32章 人命的价格 “我当时给丽娟的坟墓磕头，就是因为我害怕提前露馅，所以在搜索小木屋的过程中，我装作无意冒犯的样子，故意磕头赔罪。” 老崔这一番解释下来，听起来很合理，但总觉得怪怪的，可能是他这个人满嘴跑火车，带给我的印象非常不牢靠吧。 眼看天快亮了，我说熬了一夜，咱俩都受不了了，先休息吧，晚上再集合。 崔点点头，直接去坟堆里睡觉去了。 那些信件，在我看来算是不祥之物，我不想让这些东西带回家，就摸黑找了一棵树，挖了个小坑，一股脑的埋了进去。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时候，恍如隔日。 一夜的时间，做的事太多了，此刻躺下感觉浑身都要散开了。 事，我肯定要干，要不然我就得死。 抱定这个念头后，我昏昏睡去，一口气睡到天黑。 醒来的时候外边已经黑透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这就赶往鬼屋森林度假区。 在见老崔之前，我先来到埋藏信件的树下，不成想挖了片刻后，土层下空空如也。 不对吧…… 我转头往四周看看，心想自己记错了位置？ 仔细对比一番，肯定错不了，这棵树上有一根树杈断掉了，在断裂的位置有一个乌鸦巢穴，就是这个。 但信件怎么凭空消失了？ 难道老崔跟踪我？ 想到这里，我快速赶往老崔所在的坟堆附近，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 他吃饭就跟猪拱食一样，尤其喜欢吧嗒嘴，我之前说过他，他说这样吃饭香。 看见我到来时，他还假客气的将手中的速食猪蹄递给我，“喏，你也吃点。” 给我大方个屁，那都是我买的。 我摇了摇头，“不了，路上随便吃了点。” 老崔嘿嘿笑道“今晚结束之后，我们就都能睡个好觉，你做好决定了吗？” 我点点头，“帐多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丽娟的棺材我来开！” “行！”老崔起身，拍拍收道“有魄力！” “跟我来。” 他带着我穿梭在丛林之中，在靠近西北方向的边缘，有一处破旧的蓝色帐篷，里边还亮着灯。 老崔靠近帐篷，轻轻拍了拍帐篷门，问道“老刘，睡了吗？” 兹啦一声，帐篷的门帘被拉开，里边一个邋遢的流浪汉伸出头问道“怎么了？” “嘿嘿，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啊，谈成了，你还有兴趣吗？”老崔的笑容里堆满了奸诈，可惜对于一个食不果腹的流浪汉来说，他已经不在意来找自己的是人还是鬼了。 老刘点头道“有。” 老崔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递给了老刘。 没想到老刘刚一伸手，老崔像是戏耍小孩子那般，嗖的一下又抽回来了，还皮笑肉不笑的问“上次我怎么跟你说来着？” “让我躺进棺材里，浑身都沾满泥，就给我两百块。” 老崔很满意的点点头，“没问题了，一会跟我们走，明白吗？” 老刘呆呆的点头，“明白。” 然后老崔侧头，歪在我的耳朵边，小声说“这是个憨子，脑袋不灵光，两百块就能搞定，不过也就只能把丽娟的尸体带出来，真要躺着不动暴晒三日，那得是真敢死的。” “嘿嘿，我也物色好了一个，跟我来。” 老崔当即带着我俩，朝着另外一处营地走去。 这个营地，连帐篷都没有，是一座用水泥和瓷片修建的小坟头，那流浪汉把人家的坟给刨了，棺材劈柴火烧了，死者骨灰也一把给扬了。 这种人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因为他连死都不怕。 我看到他的时候，与他眼光第一次对视，就觉得他不是人，至少不是正常人。 他的瞳孔看起来如同野猫，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竟然能快速收缩，想来应该是常年生活在没有光照的地方，眼珠子对黑暗的环境更加敏锐了。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老崔上来直接问道。 那冷漠之人头都没抬，张口就是一句，“三万。” 我和老崔还没吭声，老刘不乐意了，愣愣的说“你找他给三万，找我给两百块？” 老崔更不乐意了，不爽道“他是干啥的，你是干啥的？” “那能一样？！” 随后老崔盯着冷漠的流浪汉，说道“老孙头，你一把年纪了，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活这么大也没享受过，你只要熬得过三天不吃不喝，这钱我立马到账。” 老孙头依旧是头都不抬，如同丧尸一般呆滞，“先给钱。” “啧……”老崔嘬了一下牙花子，“三万块我还少你不成？不信你看。” 说话间，老崔从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封口一看，正好三叠红红的人民币。 “先给钱。”老孙头还是目光呆滞，头都不抬。 “行行行，给给给！”老崔极为不耐烦的将塑料袋甩到了老孙头身上。 他包裹住钱财，塞进了腰间的布袋里，这就起身说道“走吧。” 老崔可能是觉得先给了钱，心里很不爽，他再三叮嘱道“我跟你讲，身上裹满泥巴，暴晒三天，不准吃饭不准喝水，能做到吗？” 老孙头很冷漠，很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经常三五天找不到吃的，最长的一次，一星期滴水未进。” 到这，人员算是凑齐了，今晚必须决战。 路上，老崔对我吩咐道“驼背老头被你干掉了，你小子是有本事的，今晚你负责引开张宝成，我这边挖坟，你记住，半个小时左右准时回来，棺材你来开。” 坦白讲，人家都愿意躺在泥地里暴晒三天了，还差开那一下棺材吗？ 我不知道毁掉丽娟的尸体是不是必须三个人，但我总感觉老崔想设计我，当下我也没其他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行。” 我们三人猫着腰前往小木屋，但快到达小木屋的时候，却觉得不太对劲了。 等赶到小木屋的时候，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张宝成也不见了踪迹。 我们四人躲在树丛里，大气都不敢出，良久之后，我捡起一块石头，正正砸在了小木屋的窗户上。 咚！ 很响，我甚至都窜出去了，就等着张宝成拿着斧子出来追我。 可等了半天，小木屋内依然是静悄悄的…… 第33章 真相 “张宝成！” 我大喝一声，直接从后腰抽出了砍刀，如果我俩真要对打，其实我不一定虚他。 小时候我虽然不常去找爷爷，但他教过我很多武术，寻常三五人近不了身，要是再持一把刀，我很有底气。 但爷爷也常告诫我，人要做脚，不要处处做脸，抛头露面没什么好处，学会隐藏自己。 我都准备好决战了，只要张宝成追出来，我扭头就跑。 只要他敢追，到了没人的地方，我必须跟他好好过几招。 可没成想，小木屋里良久没有声音。 我朝着草丛里看了一眼，老崔显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了防止有诈，我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小木屋的门上狠狠的砸去。 咚的一声闷响，门都被砸开了，里边还是没响动。 我大着胆子上前，先是歪着头瞥了一眼，发现屋里没人，随后搜索一番，屋子里不但没人，连之前泡头的酱菜缸也不见了。 好像被人席卷一空的样子，我心想张宝成家里不会遭贼了吧？ 树后边的三人也大着胆子出来了，站在小木屋门口看了看，老崔说道“没人正好，直接开挖，等张宝成回来，咱也毁掉他妈了。” 老崔从背包里取出折叠铲，交给两个流浪汉，随后他俩前往那处无名坟头前，指着坟头说“挖吧。” 两人都是一愣，顿时扔掉铁锹，“没说让干体力活。” “得加钱！” 老崔气的都快冒烟了，显然那三万块让他耿耿于怀，此刻更是火冒三丈道“他妈的让你们干点活，磨磨唧唧？还想不想挣钱了？还想不想吃饺子了！” 老刘不忿道“他拿三万，我拿两百，凭啥？” “因为他他妈的敢饿三天，这是玩命的勾当，你敢吗！” 老刘很平静的说“我敢啊。” 那一刻，老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指着两人，气的嘴唇都在颤抖，“不是你们他妈的流浪，简直比猪还蠢，去他妈精神病院都看不起你们，我他妈的简直他妈的……” “两个大傻哔！” “操！” 老崔大骂了一声，自己拿起铁锹开挖了。 我有点看不过去，这就拿起另外一把铁锹，帮助老崔一块挖。 反正张宝成不在，闲着也是闲着。 挖的时候，老崔的嘴也没闲着，一个劲的碎碎念，一个劲的骂，末了，还压低声音跟我说“你小子，还跟不跟我抬杠了？” “我跟你说过，这些边缘人，连胎毛上的灰都不算，纯属造大粪机器，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这种人就他妈的不该出生！”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笑着说“也不是，人之初性本善，人的性格塑造跟环境有很大关系，没人天生想当个坏种，也没人天生就愿意流浪，还是尊重每个人的命运吧。” 不多时，铁锹入土的瞬间传来铛的一声响，挖到了丽娟的棺材。 老崔跳下去整理泥土，随后露出了整个棺材的样貌。 这棺材的造型让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自小在乡下长大，见识过很多棺材，可我从未见过黑铁铜棺，整个棺材是用生铁铸造的，为了防止生锈，就在外边镀了一层铜壳。 按照老一辈的说法，这是为了困僵尸的，而且是极为凶残的诈尸，普通人家，没人用这种棺材下葬。 棺材盖上还写满了很多咒文，稀奇古怪，我是一个字都看不懂，怪不得老崔说开棺的人会中诅咒，这应该是丽娟自保的办法。 老崔叫来我们三人，指着棺材说道“阿盛，你来开棺。” “老刘，你一会跳棺材里打滚。” “老孙头，一会你把老刘身上的烂泥，都抹到自己身上，然后去躺在我之前给你说过的那块大青石上，都明白吗？” 我们三人点了点头，老崔道“阿盛，下来开棺。” 跳进坑里，我深吸一口气，随后用特制的拐角铁棍插进棺材缝里，一点点的将棺材盖撬的松动。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棺材盖逐渐崩裂开来。 要来了！ 我扔掉了铁棍，双手抠在棺材盖的边缘，一咬牙，一用力，抬手将棺材盖朝着侧边翻了出去。 咚的一声巨响，棺材盖掉在地上，荡起尘土。 尘土飞扬的瞬间，我恍惚看到棺材里躺着一个绝美女子，好像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脸颊如同羊脂玉一样白皙透亮，但仅仅是片刻的功夫，没等尘土散去，就迅速黑化，烂成了一团深红色的泥团。 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团泥如同活了似的，迅速贴着棺材壁往上爬，溜着我的双手爬到了我的身上。 一阵水流的声音从棺材里传递到了我周身上下，最后将我严严实实的包裹。 “怎么回事？”我愣了一下，尝试伸手去抓掉身上如同血浆似的红泥，可我的双手根本不听使唤，身体也控制不住了，扑通一声掉进了棺材里。 “老崔，救我！” “你终于上当了……”老崔痛苦的脸上夹着狂热的兴奋，一时分不清在哭还是在笑。 他站在棺材边上，朝天举起双手，眼泪泊泊的往外流。 “娟……我终于成功了……” “这小子太难抓了，我损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 “娟，还是你聪明，最终还是靠你这招才能抓住这小子啊。” 老崔说的声泪俱下，那不是假哭，就是哭的很痛苦，但其中又夹杂着剧烈的畅快。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凑的近了些我才看到，正是提着斧子的张宝成。 我震惊道“原来驼背老头临死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们就是一伙的？” 张宝成冷声笑道“我住在鬼屋森林度假区几十年了，你才来多久？你对这里熟悉吗。” 老崔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像是哭又像是笑，如同沉寂多年的癫狂，“啊……驼背老头说的话，都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假。” “因为，那些话是我教他那么说的，明白吗？” 话说到这，我猛然瞪大了眼珠子，“不对，驼背老头不是丽娟的老公，你才是！” 起初我没意识到这一点，但联想到他喊丽娟的名字，我才猛地察觉，驼背老头压根就是个傀儡，老崔才是那个一直下黑手的人！ 老崔眼中噙泪，哭着哈哈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怎么看出来的？” 第34章 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我杀了驼背老头的事，首先你根本无从知晓，如果你确定知晓的话，就说明你俩之间有联系。” “驼背老头死了，你俩联系不上了，所以你才能确定他的死亡讯息，但我不知道你如何得知我手里有他两个眼球的。” 老崔哈哈大笑道“宝成，把他带出来！” 由于身上裹满了腥红胜血的泥巴，除了我的脑袋，全身上下都被裹了一个遍，我手脚都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很难受。 张宝成像是扛木头那般，一把将我抬起，直接来到了小木屋的门前，扔到了地上。 旁边两个愣愣的流浪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老刘问道“还要不要我们干活了。” 老崔骂道“干个屁，给我滚蛋！” 他俩刚一转头，还没来得及走，老崔又说“慢着，把钱给我放下！” 老孙头倔强的说“你找上我，做不做都要给钱。” “是吗？”老崔走上前去，赫然抽刀，噌的一声，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落在了地上。 老李吓的扑通一声，浑身瘫软，赶紧从兜里掏出那两百块，“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老崔笑眯眯的蹲下身子，“不要了？” “不要也得要！” 噗嗤！ 又是一刀，直直的插进老李的心脏上。 我惊诧于老崔的心狠手辣，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 “宝成，把他俩扔进羊圈里喂羊。”老崔拍拍手，这就起身。 看样子，今天我也难逃一死了。 我连忙说道“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奶奶说，人要是当个糊涂鬼，到了阎王爷那里不收。” 老崔坐在院里的靠背椅上，得意的点了一支烟，并且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道“行，我让你死个明白。” “驼背老头就是我制造出来的一个傀儡，他的思想是我给加进去的，他眼珠子里的纸条是我早年前写的，这些都是真的，因为假的骗不了人，环节会出错，只有用真话骗人才能天衣无缝。” “你小子一身横练筋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本事很高？跟我一个江湖老海装什么，驼背老头我就是故意让他送死的。” “你去城中村的时候，我就盯上你了，所以我那时候让宝成找机会搞你，果然顺利把你引来了。” “想杀你不容易啊，你有那个漂亮姑娘护佑，之前在丛林里我才发现，你的保命道具如此之强，那没办法，我只能使出更强的了。” “那个唱着童谣的红衣小女孩，不会再出现了，因为她此刻感知不到你的存在。” 老崔越说，我越心灰意冷，原来当时就想杀我，只不过红衣小女孩的出现救了我一次，这使得老崔发现，想干掉我必须他亲自登场了。 所以，红衣小女孩刚一离开，他就自报家门找上了我。 “前边都是逢场作戏？”我问道。 老崔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得意道“不然呢？” “我怀疑过你给我讲的那些事，因为很多事都太隐秘了，隐秘到外人根本无法探查出来，并且当时你拿出那封信和照片，我也有过怀疑，只不过……” 老崔哈哈大笑道“只不过信件内容和照片都是真的，从而你即便疑惑，也找不到关键点在哪！” 我脑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终于明白我和老崔交往的过程中，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怪怪的，可就是找不出原因。 因为他在用事实对我撒谎，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真的，可最终的目的是假的。 这太多的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别说人脑了，电脑也得死机！ 我也终于明白，驼背老头的话都是真的，那是临死前求生的欲望，促使他说出了真相，可他为了确定自己能保命，并未一口气说完，等我回头想找与他继续询问时，他意外死了。 至于我偷看到老崔给丽娟说好话，给丽娟的坟墓磕头，那都是他在请罪，因为他假戏真做，烧了丽娟藏身的信箱，那是在献媚，在讨好自己的老婆。 话说到这，老崔扑通一声，当着那棵杨树的面跪了下来，“娟儿，我给你抓到他了，你看看！” 杨树上的信箱，咔嚓咔嚓的裂开，而后露出了那个女人头。 只不过这一次看起来，她不再慈祥，眼中届时凶光，如蛇蝎一般凌厉。 “好！” “我要的就是他的眼睛，这一次我该如何奖赏你呢？” 老崔像是一条哈巴狗似的，就差把舌头伸出来了，他用膝盖走到杨树下，仰着头说“娟，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开心啊！” “哈哈哈哈……”杨树上的女人头笑的肆无忌惮，仿佛天下在握。 原来，丽娟的老公从来都没有被洗瑙，他就是爱丽娟爱到发狂，爱到病态的地步。 这种爱，已经畸形了。 我长叹一声，“你在爱情里如此卑微，你真的快乐吗？” 老崔一声，随即起身盯着我，“快乐啊！我为什么不快乐？只要丽娟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只要杀了你，有了你的眼睛，我的娟就能再造全身。” “等那时候，她就可以再次躺在床上，月光还会照在她的躯体上，白白的，像雪，像玉，像水，我还会站在窗外，享受那人间至高无上的快乐，想想，都好期待啊……” 我骂道“孩子都他妈不是你的，喜当爹都这么高兴，一个女人而已，她身上有的器官，其他女人身上也有，至于吗！！！” 啪！ 老崔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吼的声音比我更大，“至于！很至于！！！” “娟就是我的一切，娟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她那么漂亮，心甘情愿跟着我一个光棍汉，给了我无上的荣耀，多少人羡慕我啊，孩子是不是我的重要吗？我他妈不在乎，我在乎的就是娟！” 说到这，老崔又跪在了地上，膝行至杨树下，抱着树干深情道“娟，从你说过我是一个有用的人那天起，我就一次次的想给你证明，我不是村民口中的废物，我是有用的，你没有嫁错人，你的选择也是对的！” “娟，你想怎么杀他！”老崔猛地抬头，眼神狂热道。 杨树上的女人头诡异笑道“把他头朝下吊起来，与我目光平视，我太喜欢那双眼睛了，我要用它去好好观望这个世界，老崔，这一次我真的要好好奖励你了。” 老崔狂热了，起身的瞬间脸都涨红了，大手一挥对张宝成说道“儿子，把他吊起来！” 第35章 下辈子好好爱我一次 没想到张宝成无动于衷，老崔愣道“儿子，动手啊。” 见张宝成一直愣着，老崔走到他跟前，轻轻的推了推他，没想到下一秒异变突生。 噌！ 一声轻响，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一道暗红色的血迹划破天穹，随后就是一条胳膊掉在地上，落地的瞬间，手指还颤动了几下。 老崔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面前表情阴冷的张宝成，又侧头看了看他扬到半空中的利斧，瞬间倒退两步，捂着断臂处惨叫道“啊——！” “儿子，你在干什么！” 丽娟也是惊诧道“宝成，你怎么了？” 张宝成阴沉着脸，脑袋低垂，良久后蓦地抬起，我赫然才发现，不知何时他早已泪流满面。 “妈，我想起来了，7岁那年，您用针扎我的时候，是爸爸摁着我。” “爸爸说，让妈妈使劲扎吧，只要妈妈开心，你才活的有价值，不然你这种狗杂仲怎么有资格活下去呢？” “妈妈，当时您很认可爸爸的话，您也说我是狗杂仲。” “我当年一直在想，村里人骂我是狗杂仲就不说了，为什么爸爸妈妈也骂我是狗杂仲呢？” “把我生出来的妈妈，认为我是狗杂仲，那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呢？” “我小小的年纪里，充满了疑问，后来这种疑问没有了，因为妈妈割我耳朵的时候，是爸爸摁住我的手脚，妈妈剜掉我眼睛的时候，是爸爸摁住我的手脚。” “把我塞进酱菜缸里的时候，你们把我的头剁下来就放在案板上，我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剁成一块一块。” “啊，我想起来了，大腿骨太粗了，妈妈剁不动，就喊爸爸来。当时爸爸咬着牙，把刀都砍的卷刃了，我那时还在想，爸爸好有力气……” 说着说着，张宝成哭成了一个泪人。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正常的，我以为每个小孩子都是这样，直到我在鬼屋森林外见到了把孩子驼在肩膀上的爸爸，给孩子买冰淇淋的妈妈，他们拉着他的手坐旋转木马，我好羡慕啊……” 后边的话，张宝成几乎是在哽咽中说出来的，哭的无法发出一句标准的发音。 “宝成！你……你为何突然如此？”老崔脸上皆是震惊，他不明白怎么到了最后一步，张宝成却变了。 张宝成哭道“你和他在坟头的对话，我全听到了。” “他临走的时候把信件藏在了树底下，我去挖出来了，我看了一遍，然后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我在酱菜缸里封存了十几年，然后篡改我的记忆，你们把我养的像是一条听话的狗，我存活的意义就是让妈妈虐带，好让她在前男友那里受得气，发邪到我身上。” “妈妈，你爱过我哪怕一次吗？”张宝成哭着看向丽娟。 直到此刻，我心中的石头才算落地。 那信件我是无意埋的吗？ 错！ 因为我当时就注意到了有人在偷听我们，本来我是很震惊的，但我发现那个偷听的人并没有出面的打算，所以在与老崔谈话时，我假装生气，倒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并且让他把信件放在草坪上。 其实，我当时是为了调整位置，用眼角余光去偷看藏在森林里的人是谁。 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看清了他宽大的肩膀，那体型我很熟悉，就是张宝成！ 这也是我留下的一个扣。 不管老崔话里是真是假，如果能分化张宝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我断定张宝成听到我们的对话肯定会震惊，临走时也会被跟踪，所以我故意埋下所有信件，张宝成如果想知道，他就自己去挖，自己去看，自己去想。 所以等我睡醒再次来到鬼屋森林度假区的时候，我上去就看信件还在不在。 如果在，我绝对不会贸然跟着老崔行事。 可信件不在了，恰恰我心里觉得石头落地了，老崔跟我赌，我也跟他赌。 就赌张宝成知道真相后，还会不会做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儿子，你妈妈肯定是爱你的，打是亲，骂是爱，你还小你不懂，等你慢慢长……”没等老崔把话说完，只听噗嗤一声。 张宝成上前，横斩一刀，人头落地。 世界又一次陷入了寂静。 张宝成回头看向丽娟，还是哭着问“妈妈，您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次呢……” 我原本以为丽娟会绝地反击，会诓骗张宝成，至少会撒谎保全自己的性命。 没想到丽娟冷笑几声之后，忽然歇斯底里的骂道“你个王八蛋狗杂仲，知不知道老娘为什么把你生出来！” “我就是想折磨你，我看到你那张脸，就会想起那个负心汉，我用针扎你，用刀割你，你叫的越惨，我心里越兴奋，我要让那个负心汉知道，他的儿子在我手里生不如死，这是对背叛的惩罚！” 扑通一声，张宝成跪坐在了地上，像是被抽去了筋。 丽娟越骂越厉害，“当年我不惜跟父母断绝关系，我不要家里的任何东西，我宁愿跟他偷跑，后来我才发现他是个骗子，他不是富二代，他只是一个负债的穷光蛋，没关系，我不嫌弃他，我愿意跟他一起过苦日子！” “可他债务越来越多，后来逼的他没办法，就让我去卖，他说我不卖他就活不下去，我那么爱他，为了他出卖自己的身体，赚足了钱给他还账，可他一转头就找了一个更年轻的小姑娘，我去找他质问，他竟然说我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表字，哈哈哈哈，这就是爱情啊……” “他一开始就没爱过我！” 张宝成哭着点头，“所以一开始，你也从未爱过我……” 听到这里，我心中长叹一声，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好像怪谁都不是。 丽娟为了爱，勇敢的私奔，结果落个如此下场，他就想报复前男友的种。 老崔是个村里没用的废物，人人都看不上，丽娟就抓住了这个人的特点，以自己的天生丽质，下嫁给这种废物，这种凤凰落我家的幸运感，压根就不用pua，老崔都会爱她到发狂。 至于张宝成，完全就是悲剧下的产物。 “杀了我！杀了我啊，为你那个负心汉的亲爹，为你自己受的委屈，杀了我啊！”丽娟疯狂的叫嚣着，脑袋摇晃时，整棵杨树都在颤动，仿若无数双鬼手拍动。 张宝成抬头，双目中流淌出两行血泪，说出了一句让我震惊一生的话，“妈妈，其实我还是爱你的，没有任何原因，就因为您是我的妈妈。” “下辈子，您好好爱我一次吧……” 噌！ 一刀过后，张宝成的身躯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跌落进草丛里。 “啊——！”一声女人尖锐的长叫，划破了黑夜，惊了群鸟。 树上那颗女人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很快便如同熟透的果实，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碎裂开来。 鬼屋森林似陷入了长夜，永远静了下来。 第36章 【流浪猫】 困在我身上的红泥，像是失去了韧性的橡皮筋，逐渐松懈了下来，直至流淌到地上，沁入了土里。 羊圈里，那些呆呆的羊，此刻眼中忽然有了神，只是下一秒便扑通扑通倒在了地上，再也没起身。 一声声鲸叫从森林深处传来，森林中再次升腾起了萤火虫，瞬间将此地点亮的如同浩瀚星空。 我知道，它们要为我送行了。 第一次的百鬼齐鸣，我没敢看，这一次的百鬼齐鸣，我依然没有回头看。 我大踏步的往森林外走，浑身没来由的轻松，我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站满了人。 他们跟着我，为我送行。 循着鲸叫声，我走出了鬼屋森林，站在森林外，我最终回首，对着森林里的万点星光挥了挥手，“回去吧，这一次也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一切都结束了。” 这两日，我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也就今晚睡了个好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那张1984年的老报纸上，写下的几个词汇，应该是提前给我的预测。 有人能看见未来！ 或者说，有人在安排我的未来。 苏海昌死的那天晚上，张宝成就找上我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诅咒事件【流浪猫】也即将出现。 说实话，我已经疲于应对，这么下去我不知道能活到哪天。 想了想还是去找彩票店老板娘问问，哪怕说两句好话，套点有用的消息也好。 起身洗漱一番，我下了楼，早上彩票店生意很一般，我看里边没啥人就直接走了进去。 丰腴的老板娘看见我就未语先笑，她的笑容永远那么柔，如一杯甘甜的梅子酒，让任何风尘仆仆的人都能忘却疲劳。 “小帅哥，好久不见啊。” 我挠挠头笑着说“也就两三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她的声音嗲嗲的，不是那种装腔作势，刻意扭捏，就是很自然而然的感觉，让人听后浑身都酥酥麻麻。 我说“那个……我想问问，在这场游戏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保命道具，是真的吗？” “当然！” 可能是我活过了前两关，老板娘认为我已经有资格了解这个所谓的游戏了。 因为当初我一个劲中奖的时候，有一次她给我彩票前问了我一句，确定要买吗？确定的话，游戏可就开始了，我当时鬼迷心窍，只想搞钱。 那时候我遇上任何诡异的事情，她都不会给我提示的，因为她可能默认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你告诉我，我的保命道具是什么？” 老板娘眯眯眼，趴在柜台上，单手托腮，竟有些花痴的看着我，“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保命道具，是我呀？” 她往那一趴，身材曲现简直完美，腰臀比无敌，再加上衣领口处那若隐若现的一抹白，整的我特别不好意思，红着脸把头扭到了别处。 一看我这样，她笑的更开心了，从她跟我第一次打招呼开始，我发现她就喜欢这么挑豆我。 “不是，姐，说正事。” 老板娘故作沉思，但片刻后自己就忍不住吭哧一声笑出来了，“呐，按理来说，我作为一个中间人，是不能对你们透漏任何消息的，可是姐越看你就越觉得你好帅，那姐给你开个后门怎么样？” 我欣喜道“姐，你说！” “蛇有毒，虎有牙，猫有爪，鸟有翅膀，你看，自然万物之中，每种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本事，在这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环境里，它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其实保命道具这个东西是不存在的，是那些诅咒者自己发明的词汇，比如说，那个丽娟，她曾经做特殊职业的时候，就认识一个古怪老头。” “那个老头呢，很脏，很邋遢，也没啥钱，但他就是很渴望女人，那天深夜下着雨，他徘徊在丽娟的小理发店门前，久久没有离去。” “很久之后，他大着胆子进去，跟丽娟说，他身上只有二十块，能不能用这二十块看一眼她某个部位，就看一眼。” 我隐约觉得这里边有事，就忙问道“丽娟怎么回答的？” 老板娘拿来两瓶酸奶，顺手递给我一瓶，说道“丽娟说不行，顶多看一眼大腿。那个邋遢的老头觉得有点亏，就说了一句话，正是这句话改变了丽娟的后半生。” “他说，我看你中了诅咒，活不了多久了，我有一法可使你长命百岁，如果使用得当，或许还能活的更久！” “丽娟一听这个，立马就信了，因为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中了诅咒，所以，那天晚上，原本一百块的价格，丽娟没有收费，事后她也从古怪老头那里学到了一个本事。” 我恍然大悟道“百炼尸？！” 老板娘眯眯眼，“对！”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保命道具，如同老鹰的尖喙和利爪，在达到一定年龄之后，它必须自己咬断，必须砸烂陈旧的，长出全新的，它才能活下去。” “诅咒者也是如此，保命道具都是靠自己找的。” 说到这，老板娘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小帅哥，知道姐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一愣，挠挠头说“姐，你又说这个……” “因为我能看到你的心，也正因为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所以很多诅咒者都没捡到的宝贝，被你捡到了。” 我明白了，听到这里我全明白了。 我从来就没有什么保命道具，那个红衣小女孩之前也跟我没关系，她就是游荡在世间的冤魂，只不过我听信苏海昌谗言的那个晚上，意外救了她。 从此，她便成了我的保命道具！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奶奶生前的教诲，“阿盛，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切记，但行好事，莫名前程。” 我连忙问道“之前我听崔先治说，帮我的不是一个小女孩，而是一个漂亮姑娘，她俩是同一个人吗？” 老板娘轻声道“这个，就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姐，那你能告诉我，我怎样才能再次见到那个小女孩吗？” （文中有一些错别字是因为检测机制，所以只能用谐音替代，希望大家能够理解，爱你们~！） 第37章 陈桥店火葬场 “我不可能帮你作弊喔。”老板娘对我举了举手中的酸奶，示意与我隔空碰杯。 我也举起酸奶示意了一下，这就离开了彩票店。 临走时，老板娘说道“对了，之前买彩票中奖的那些钱，没事花吧，那是诅咒者的奖励。” “如果手头紧了，可以来我这继续买彩票喔！”老板娘眨眨眼，暗示的意味很深。 听到这句话我又是愣住了，忙问道“那我奶奶……” “人嘛，活到一定岁数的时候，谁还晓得天什么时候暗下来呢，对不对？” “不过呀，你奶奶其实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只是你从未知道她的秘密。” 照这么说，我奶奶不是被鬼害死的，而是她自己身体的原因，可老板娘这后半句话，让我陷入了沉思，难道说我奶奶真人不露相？ 我爷爷是沙坝河捞尸队的队长，说实在的，确实懂很多古怪的东西，很多大老板见了爷爷也都是毕恭毕敬，我奶奶跟他生活了一辈子，难免会学点什么？ 照这么推断的话，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张1984年的老报纸上，还藏着其他信息，而且最下边的两行字，是奶奶临死前留给我的最后保命符。 其实，她是识字的？！ 别人中了诅咒，要么被弄死，要么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而我直接得知了后边我所要经历的环节，并且我已经从【信箱】这件事上得到了验证，那预言完全正确。 还有！ 奶奶临死前所说的那个酒窝姑娘，我越来越觉得，她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后续奶奶跟我说的话，完全可以感觉到，即便是弥留之际，她可并未糊涂，脑子清醒着呢，也就是说，她能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奶奶临死前保了我，而且我身边还有一个姑娘，至于这个姑娘是不是红衣小女孩，我暂且无法验证。 我又问“那我哥们呢？跟我一起去洗了洗脚，然后腿就被撞断了。” 老板娘坦然道“没有发生的事我不能帮你作弊，但已经发生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复盘，你那个朋友，是被苏海昌陷害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恐慌，好让你赶紧去找他。” 原来如此。 中了彩票诅咒的人，钱是可以花的，也可以给别人花，索命的时候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其他人无关。 要这么说，那我手里可是有好几万了。 “每个诅咒者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杀死，也有可能被鬼杀死，所以你要做好防备。”老板娘收起了所有玩味的表情，我发现她认真起来的样子最美。 那是一种撇去了轻浮的，端庄大气，让人不敢心生邪念的美。 “姐，哪里可以找到流浪猫？” “想主动出击？”老板娘笑了笑，“没有发生的事，我可不能帮你作弊喔。” “好吧，这次我自己来。” 不管是人是鬼，我不想主动害人，可谁要来害我，不论是人是鬼，我不可能坐以待毙。 我觉得，有些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在我买彩票中诅咒的第一时间，苏海昌就提前去洗浴中心等着‘偶遇’我了，他甚至安排了我的死法，现在回看依然觉得心惊。 张宝成是被他妈妈更改了记忆，所以帮着妈妈做了很多年的帮凶，至于崔先治，完全被他所认为的爱情洗恼，杀人不分青红皂白。 那两个流浪汉的命，被他轻而易举的拿走了，至今那一幕依然让我无法原谅崔先治，就算张宝成不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那么，接下来的【流浪猫】，越早进入越好，说不定能拯救一两个无辜的人。 回到小区的路上，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经理打来的，说最近这两天忙，休假提前中止，赶紧回去上班。 我释怀的笑了笑，没说别的，只回了一句——爷不干了。 这牛马你们爱找谁当找谁当去吧。 老板娘跟我说的很清楚，每一个中了诅咒的人，随时都会丢命，但买彩票中的钱是可以花的，那不是买命钱，那是诅咒的附带品。 换一种说法，那是对诅咒者的一种保障，可以让诅咒者专心来解决这些麻烦。 就像崔先治说的那般，这就是一个养蛊大赛，我们这些被诅咒者不用再去解决衣食住行那些事，温饱的钱是足够有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互相使用阴谋诡计，变着法干掉别人保全自己。 那么最后……炼出一个诅咒之王？或者说诅咒之魔？ 如果是这样，那发起彩票诅咒的发起者，它又想得到什么呢？ 回到小区的时候，迎面撞见住我楼下那个大妈，我一看见她就头疼，这老娘们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了，那脑子都混乱了。 每次见了我，就爱八卦爱打听，每次都说半夜听到我那屋有高跟鞋的声音，我是不厌其烦。 但这次，我倒主动出击，上去问道“大妈，给您打听个事。” “阿盛，咋了呀？” “你知道哪里有流浪猫吗？” 大妈一愣，指着我们小区说“咱这小区就有啊。” 我猛地一惊，心想这苟了一路，最后的决赛圈不会就在我家吧？ “阿盛啊，我建议你去买个猫，疫苗啥的都打全的那种，流浪猫身上病菌多，不卫生。”大妈以为我想收养个流浪猫呢。 我连忙说道“阿，就是问问，除了咱小区，哪里还有流浪猫？就是那种比较多的地方，或者说有特色的地方。” “阿盛呀，啥叫有特色？” “就是不一般的地方吧，可以这么理解。” 大妈想了想，说道“陈桥店火葬场，那地方野猫很多，而且那地方邪性呢。” 之前听到这些我会嗤之以鼻，但现在我就乐意打听这方面的消息，便追问道“怎么邪性了？” “你年纪小不知道，陈桥店火葬场那块地，以前是个职高夜校，好像是专门教女孩子的吧？私下都说女子夜校。” “刚办的时候红红火火的，学生还挺多，后来出了一档子事，这夜校就给停了，后来那块地转让，有些做老板的就买了，可一进去就出事。” “出啥事？” 大妈眼睛一瞪，压低声音说“进去就死人，而且死法都一样！” 第38章 夜校产子 “还有这事？” 见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妈直接拉着我进了小区的凉亭里，往那一坐，准备扎长摊了。 “大概是十几年前吧，那会呢，经济发展没这么快，陈桥店火葬场，也就是女子夜校那块，很荒凉的，周围没啥建筑，都是一片荒地。” “据说有一天半夜，有个女孩子肚子疼，上厕所的忽然生出了个孩子，扑通一声就掉便盆里了，这事就传开了。” “然后那婴儿不知什么原因，反正就是没活下来，而且那个女孩子也跳楼了，就在同一天晚上。” “具体的事，警方把消息都封锁了，咱也不知道，据说是那个女孩被男的给骗了，骗人家上炕，又不负责，生了孩子又不承认，所以这女孩悲痛之下，跳楼自杀了。” 听到这，我暗地里摇了摇头，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警方明显封锁了消息，那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说白了这不都是主观臆测吗，做不得真。 “往后那几天呀，一到晚上十二点，楼道里就会传出婴儿哇哇的哭声，有胆子大的人打开宿舍门偷偷看，哎哟我的妈呀，就在楼道尽头，厕所门口，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披头盖发的女鬼，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不停的摇晃着，嘴里说着，宝宝不哭，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我一听，这都一票废话，完全是各种谣传，怎么刺激怎么来，根本不是重点。 便问道“后来里边死了很多人，这都是真的吧？死法都一样，是怎么个死法？” 大妈说“对！在那个女孩子跳楼死的头七天，每天晚上，楼道里都会传来婴儿的哭声，这婴儿一哭，立马就有人，死法就是跳楼！” “所以女子夜校一连三天，出现了三连跳，那领导一看这事还得了？赶紧暂停了夜校，又请了高人来看了看。” “可是等了半个月后，又重新开学，当天晚上又有人听见了婴儿的哭声，第二天早上发现宿舍楼外，又一个跳楼摔死的人。” “这下，女子夜校是开不下去了，那块地也就荒了，很多企业都看过，都想买，买下后还没来得及开发呢，那勘探人员进去看一圈，晚上就鬼使神差的跑进女子夜校了，半夜就莫名其妙的跳楼，还专门跑到女子夜校去跳呢！” “这样一来，那块地就没人敢要了，最后还是上边在那块弄了火葬场，按照民间说法，这叫以毒攻毒，阳火克阴，哎，还就真没事了。” 为了防止大妈跑题，越聊越多，我赶忙又问“那里的流浪猫又是从何而来呢？” 大妈拍了拍大腿，往我旁边凑道“这事就有意思了，可不是我瞎说呀。” “那个跳楼死的女孩子，生前养了个猫，据说每星期回家的时候，那猫就跟通灵了似的，会蹲在门口等着她。” “可有一天晚上，女孩子再也没回去，猫的胡子也忽然断了，它就跑到了女子夜校，从此往后，那一块的流浪猫就越来越多，越多就越邪性，猫这东西，它通灵，你知道不？” 我笑了笑说道“是啊，古埃及人就认为猫是神明的化身，中国人也认为猫是很有灵性的动物。”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概是因为陈桥店火葬场那块，如今都没怎么发展，它的地缘位置毗邻市郊和农村，加上荒废后，主体教学楼或者宿舍楼并未拆毁，这样一来，附近几公里的流浪猫便会以此为天然巢穴，大量聚集。 它们之间再相互交媾，产下幼崽，如此往复，时间久了，那荒废的女子夜校，自然就成了流浪猫的聚集地。 说到这，我感觉有用的信息都问的差不多了，这就起身说道“阿姨，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 “既然那个女孩是被渣男骗了感情和身体，意外产子之后又被抛弃，那按理来说，她死后即便化为厉鬼，也应该去找那个渣男报仇，挖了渣男的心，喝了渣男的血都不足怜惜。” “可她怎么不找渣男报仇，偏偏要祸害自己的同学呢？” 大妈坚持己见道“鬼就是这样啊，鬼害人还分谁吗？肯定逮着谁害谁呀！” “嗯，阿姨您说的对！”我并不想跟她争执。 回到家之后，我就开始查阅资料，并且准备道具，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必须要找点得心应手的工具。 身上那把砍刀，就是一把普通的西瓜刀，很多时候并不好用，我想起小时候见过爷爷有一把好武器，是一把匕首。 那匕首可是爷爷的贴身宝贝，人家找他借钱，只要他有，一准给借，可要是想看一眼那把匕首，任谁都不会拿出来的。 据说那是他年轻时候，水性正猛之时，在黄河里意外所得，当时他跟着一位黄河捞尸人学艺，那会日子苦，加上在黄河里捞尸，那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勾当，所以这卖命也得不来几个钱。 爷爷的师父就说了，除了尸体之外，谁在河里捞上来什么东西，都归自己所有。 奔腾了几千年的黄河，滔滔之下埋葬了多少金银财宝？这就是那些穷苦捞尸人选择搏一把的原因了，万一捞出一包小金鱼，这辈子也就值了。 当年有个女人，坐船去找自己老公，可船上太拥挤，女人起身的时候，身后有个男人正在翻找自己的布包，胳膊肘一用力，顶在了女人的后腰上，结果女人一个趔趄，怀里的孩子扑通一声掉进了黄河里。 女人急坏了，登时就跪在地上哭着求众人，可那人心呐，冷漠的很，没人愿意帮，爷爷当时就跟着师父在一艘羊皮筏上学艺呢，看到这一幕，他就问爷爷愿不愿意下去救人，这可是没钱赚的。 爷爷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尽管那块水流有些急，爷爷还是打着赤膊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像是条游鱼似的穿梭于波浪之中，几个起伏就把婴儿托举出了水面。 然而，师父明显看到，爷爷的脸色不对劲了…… 第39章 鬼脉 将孩子送换给女子后，那女子千恩万谢，头都要磕破了，爷爷跟我一样，嘴笨，言辞不够犀利，就说没事，小事一桩，转头扑通一声跳水里了。 师父等了半天不见爷爷上来，他慢慢觉得可能出事了。 就在焦急等候，以至于有些耐不住性子，准备下水的时候，爷爷从水里冒出了头。 随他一起从水里冒出来的，还有一滩鲜血。 那血从水下冒出来之后，晕染了一大片河水，虽然很快就被水流冲刷，但架不住一鼓一鼓的鲜血往外冒。 也就是那时候，水流忽然开始加速，羊皮筏都有些不稳当了。 师父赶紧拉上爷爷，划着羊皮筏上了岸。 当晚雷鸣电闪，风狂雨骤，黄河上的波涛一浪盖过一浪，一连下了三天大雨。 师父就问“你在河里看见什么了？” 爷爷从兜里掏出那把匕首，当时匕首刚拿出来的时候，刀鞘上锈迹斑斑，缠满了水草，可一拔出来，寒光四溢，如银月之芒！ 师父养在笼子里的喜鹊叽叽喳喳乱叫，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离屋子。 而屋外，数不尽的乌鸦开始聚集，就站在树梢上，哪也不去。 “这是从何而来？” 爷爷说“我救孩子的时候，看到河床下有一处闪着光，我以为是一锭银子，就暗自记下了位置，然而我在水里游动的时候，那银光竟然也跟着我游动，等我救孩子上岸后，再跳回水里的时候，银光赫然就在我身下。” “徒弟大着胆子朝它游过去，发现是一只磨盘大的老龟，龟背上就插着这把匕首，是连刀鞘一块插进去的，我看老龟一直跟着我游动，还刻意将后背展示给我，我觉得他应该很疼，就拔了出来。” “然后龟血开始一股一股的往上冒，河道水流也开始加速。” 师父想了想，问道“匕首原本插在哪个位置？” “龟甲上方，第一块龟甲与后两块龟甲的缝隙里，也就是三甲交汇处。” 听闻此言，师父忙说“还有别的吗？” 爷爷从兜里掏出一串首饰，“这是套在龟脖上的，我也顺手给取了，另外四肢和尾巴上也套的有珍珠宝贝，因为拔刀用了太久的时间，来不及去摘其他珍宝了。” 师父一看，那一串首饰上有金有银有玉，是个好东西，可脸上却是各种惋惜之色，末了对爷爷说了一句，“你是我最钟意的徒弟，但现在，黄河这碗饭，你是吃不了了，回家去吧。” 后边的事还有很多，暂且不表了，总之后来爷爷很悲痛的告别了师父，怀揣着那串手饰还有那把匕首回到了老家。 因为水性好，就做了我们沙坝河捞尸队的队长，我们那有个水库，夏天经常有人不顾劝阻去游泳，因此年年淹死人，以前淹死人，那尸体根本别想找到，自从爷爷回来后，只要是淹死在沙坝河里的，就没有找不到的！ 那把匕首我小时候见过，爷爷把刀鞘都打磨的明晃晃的，上边雕刻着许多好看的花纹，我也分不清那是什么云雷纹还是饕餮纹，倒是听爷爷说过，那是古怪的咒文，他也没参悟透。 我想，要是能带上那把匕首，或许对我破除诅咒应该有帮助。 想到这里，我就买了一箱酸奶，一箱小面包，骑着电动车回老家去了。 沙坝河水库上，那几间小平房就是爷爷住的地方，隔壁有个卖渔具的，他俩整天坐在一起下象棋。 等我赶到水库的时候，看到水闸上沾满了人，熙熙攘攘全是人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顺着他们看的方向瞥去，水库正中心，沙坝河捞尸队的船，正漂浮在水库上方，两个穿着救生衣的年轻小伙，用竹竿掌控着方向，其中一人还牵着安全绳。 有人淹死了！ 一看这动静，我也伸着头看，老半天后，爷爷从水里钻出来，背上还背着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好不容易托到了船上，这才喘了口气，被徒弟们拉上船。 我旁边有个隔壁村的同学，以前都喊他小胖，喊的时间久了，我猛地一下也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 他看见我就立马打招呼，“李盛，你爷爷真行呀！” 我爷爷虽然穷，但李天罡三个字，十里八村随便打听，这是我从小得意的地方。 我笑了笑说道“哪里，就是水性好了点。” 小胖幸灾乐祸道“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又被淹死了。” 我从小视力就比较好，远远的就能看到小船上是个老头的尸体，但长什么样看不太清楚，等捞尸队上岸后，我大致一撇，说道“好像是你爷爷。” 小胖一愣，“怎么可能，我爷爷那水性厉害的不得了，年轻时候跟你爷爷比游泳还赢了呢！” 我说这家伙怎么上来就夸我，敢情是在装笔啊，他也有一个水性很好的爷爷，是这意思。 可那时候游了一半，有人说小孩掉河里了，我爷爷立马转头救人去了，倒是让他爷爷赢了，这我是不认的。 片刻后，捞尸队的人一上岸，摸出老头兜里的身份证喊道“黄根生！谁是黄根生的家属！” 小胖人都傻了，“我曹，真是我爷爷！” “爷爷！”他眼泪夺眶而出，朝着尸体奔了过去。 这时候，我爷爷一般都会像明星一样被围拢的水泄不通，先是安慰家属，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节哀。 然后就是各种发表感言，感谢领导，感谢各位乡亲，感谢沙坝河捞尸队，最后才能走得脱。 所以我提前回爷爷的单人宿舍等着了。 等他一推门，看见我的那一刻，满是皱纹的脸上立马就挂上了笑。 他的脸被晒的有些黑，但他的牙很白，那都是假牙。 赶紧给我倒了一碗热茶，又给我倒了些白糖，在他小时候，这就是家里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礼数了。 没想到，他端给我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伸手接，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随后一把将茶碗放下，用那粗糙的右手扒住我的脸颊，上来就用大拇指搓开我的眼皮，往上用力翻，翻的我眼睛生疼。 “爷，咋了……” 翻完左眼翻右眼，末了又掐着我的手腕脉搏，半天后迟疑道“鬼脉？” “阿盛，你最近是去坟地还是哪些阴气重的地方了？这是中咒了。” 爷爷一针见血就点在了关键位置，好似看穿我浑身上下，我心里也是一激灵，心想说不说实话啊？ 坦白讲我不想让爷爷知道，我不想让他一把年纪了还为我而操心，可他却不容置疑的说“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第40章 鬼笑不如听鬼哭 彩票店老板娘跟我说过，在这场诅咒者游戏里，所谓的保命道具，并不是等着别人发放，而是靠自己千方百计的活下去。 如果我把这些事都告诉爷爷，让他帮我想想办法，那么爷爷会不会也成为我的保命道具之一？ 可我又怕爷爷因为我而受牵连，他一辈子没享过福，现在老了，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我身为后辈，决不能再给他添乱。 “没事，爷爷，我自己能解决。”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的脾气秉性与我爷爷非常像，他以前说过，我跟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看似不喜欢说话，其实好胜心强。 他一看我这么说，就知道我并不打算让他掺和这件事，只是问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爷，你当年在黄河里捞的那把刀，还在吗？我想用来防身。” 爷爷根本就没有多想，转身就去衣柜角落里开始翻找，不多时掏出一个黑布包，递给我的时候说道“这把刀，不是从黄河掉进去的。”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呀？” “我后来拜访过很多人，也查过它的来历，但无一例外找不到它从何而来，只知它是从海入水，逆流入河，像一条鱼似的往回游。” 照爷爷这么说，这是一把有灵性的刀刃，它像是寻找某件东西似的，掉落进大海之后，就一直开始顺着水流回游，不但如此，它还偷懒的附着到了老龟的背上，让老龟驮着它。 “你用此刀，谨慎见血。” 爷爷将黑布包放在我手里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小时候我跟爷爷总有说不完的话，长大了总觉得说啥都尴尬，唠家常的话又是村里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气氛有些古怪。 索性我直接起身，“爷，那我先回去了。” 爷爷问道“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我刚走出门外，他又嘱咐道“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记得回来跟我说一声。” “爷，我知道了。” 回到小区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比较有底气的，这一次准备充分，前往陈桥店火葬场也会心里有底。 当晚，我看着桌子上那一系列装备，心想这次应该稳妥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长款黑风衣，因为这种衣服里边，实在太能藏货了，如果条件允许，就是藏一把ak47都没问题。 然后是刀带与刀套，并附上了两把小刀。 打火机，机械表，蜡烛，指虎，黑皮手套。 就在我准备出门时，门外忽然传来铛铛两声，我扯着嗓子喊道“谁啊！” 夜晚静悄悄的，只有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外边好久没有动静，我前去开了门。 门外没人，电梯也没动过。 脚下一物，让我猛的一顿，心中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恐惧。 又是一张彩票。 不出意外的话，这张彩票依旧能中奖，而且背面写下了这次解开诅咒的重要环节。 捏起来一看，确实是一张没刮开的彩票。 而且上边同样写了提示暗语。 【我出身卑微，像河里的淤泥，像树下的小草，但我见过比太阳还亮的光】 【婴儿哭，莫近窗。婴儿笑，人断肠。下课铃声响起时，记得清点人数。】 就这两句。 第一句我没看懂，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意思，但大概有一种自强不息的意味吧。 第二句应该就是这次的诅咒提示了，老人说，鬼笑不如听鬼哭，哭起来没事，笑了才最可怕。 我刮开了上边的防伪涂层，果然，这张彩票也是中奖了，两万块。 以前我会有心理负担，但现在没有了。 这同样是诅咒者的奖励，只要能活下来，每进行一次诅咒任务，就能得到一次金钱奖励，说句直白点的话。 只要我活下来，这钱，就该我花！ 出了门，我打了一辆车直奔陈桥店火葬场，等我赶到的时候，最后一班公交车也到了。 在漆黑的公交车站下，两女一男站在那里，不停的掏出地图观望，一会看看周边，一会对照下地图，好像来旅游的？ 我心想现在这年轻人玩这么大吗？ 旅游不去游山玩水，专挑火葬场？ “哎，小哥，打听个事。” 那个领头的男人对我挥挥手，随后带着两个女孩一路小跑朝着我赶来。 “怎么了？”我侧头问道。 他指着不远处亮灯的一个大厂房，问道“小哥，请问那里是陈桥店火葬场吗？” 我点点头，“应该是。” 领头男人很客气的掏出烟递给我，我一看是那种细烟，烟嘴还有点甜那种，就不太想接，不过为了不驳他的面子，还是顺手接住了。 同行的另一个麻花辫女孩子也顺手接住了，并熟练的用打火机点燃，还闷了一口，表情很是享受。 “小哥，我打听一下啊，这里以前是不是一座职专夜校？因为收的都是女孩子，所以私下里都叫女子夜校。” 我又点头，“是。” 旁边一个女孩握拳道“yes，找到地方了。” 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我没再搭理他们，径直进了火葬场，没想到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跟了上来。 那个叼着烟卷的麻花辫女孩问道“小哥，这么晚了你来火葬场干啥？” 我笑道“你们呢？” “阿，我们是来这旅游探险的，网上说这里经常发生灵异事件，我们觉得很刺激，就想来看看。” “巧了，我也是。” 另一个披肩发女孩立马兴奋道“那咱们一起好不好？” “不建议。” 我特么哪有闲工夫陪她们扯淡，说句不中听的，我自己能不能活的过今晚我都不知道，我是想跑都跑不了，她们倒好，吃饱了撑得来探险。 进了火葬场的时候，我给看门大爷递了一根烟，问道“大爷，打听一下，之前那个女子夜校的遗址在哪？” 那老大爷就跟老年痴呆了似的，好像大脑需要开机，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哦，哦，女子夜校啊，就在……就在……火葬场北面，那片杂草丛生的地方就是。” 说话时，他还伸手给我指着。 “行嘞，谢谢大爷了。” 后边三人立马跟上我的脚步，我回头道“你们跟着我干啥？” 第41章 四人五影 披肩发女孩道“哎呀，人多才热闹嘛，咱们两男两女正好。” 麻花辫女孩也说“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我是真心有点烦，二话不说就顺着火葬场园区边上的道路朝北面走。 这小道路灯昏暗，照明效果特别差，以至于我们的影子都显得模糊。 身后三人脸皮厚，不管我怎么说，就坚定的跟着我，然而就在即将离开火葬场区域，进入女子夜校的时候，我眼角余光瞥见一幕，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左三右二……这是……” “五个？！” 我头皮瞬间发麻，登时转身朝着后边看去，因为刚才我明显瞥见，我们身后有五个影子。 两个女孩见我顿住了，叽叽喳喳的问“怎么了小哥？” “不对，刚才明明有五个影子，就在你旁边，还有一个，我一转身，地上的影子就不见了。”我指着披肩发女孩说道。 “妈呀！”她浑身一哆嗦，朝着我跑过来，抱紧我的胳膊就不丢手了，其力度之大，掐的我隐隐作痛。 麻花辫女孩也是哆嗦道“我……我不想进去了……” 谁料带他们来的那个男子一愣，皱眉道“你俩！” 好像有什么话不方便明说，他一把将两人拉到别处，面色凝重的压低声音，“生死攸关的事，怎么越是紧要关头越是掉链子？” “你们要是不想活，现在就回去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能勉强听清。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看起来想哭的样子，男子又安慰道“回去是必死的，如果去，还有可能生还，别忘了，那钱你们可都花了！” “做美甲，旅游，吃美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今天！” 我心头一震，暗呼好家伙。 装的挺像那么回事啊，我就说怎么有人旅游往这跑，敢情也是中了彩票诅咒的人，花了钱，就得来破除诅咒。 我懒得看他们内耗，这就大踏步进入了杂草丛生的院里，远远的能看见两栋破败的四层楼房，一栋是教学楼，另一栋是宿舍。 这两栋楼时间很久了，墙壁斑驳，门窗都烂了，我打开手电筒走在前边，他们三人立刻跟在我身后，我没走两步便扭头气道“你们干什么？” “一人抓我一条胳膊，还有一个抓着我的腰，绑架我啊？” 他们三人咽了口吐沫，略带歉意道“小哥，我们怕。” “怕也不能这样啊，就差骑我身上了，我还动不动了！” 他们三人松了手，但还是紧紧跟着我，我今晚的打算是先摸清环境，看看教学楼和宿舍楼的构造，顺便带了点食物，喂喂野猫。 然而这探查之路，并不是很顺利，因为这里杂草很多，草丛里有很多‘地雷’，远远的就能闻到臭味。 绕过院里的升旗台，先进入教学楼的时候，一层的走廊上，就满是‘地雷’，墙角到处都是小便的污渍，晚风一吹，那味窜的让人作呕。 我举着那束手电筒灯光，在这漆黑破败的教学楼里，一点点的查看，很多教室里的桌椅都还在，只不过上边积满了灰尘。 有些课桌的抽屉里还有一些书籍，也都是灰蒙蒙的。 在教室的门后，随处可见用过的卫生纸，还有一些‘宝宝去世袋’，这一幕幕场景，看的我面红耳赤，但我身后那俩女孩倒没任何反应，似乎觉得稀松平常。 “妈的，什么环境，还有心情做这个。”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可能是探查了几间教室后，发现也没什么可怕的，麻花辫女孩的胆量就大了起来，跟我打趣道“小哥，这你就不懂了，越是在这种环境，越是刺激呀。” 我这人没有洁癖，可在这地方安营扎寨，我受不了。 一直往尽头走，走到门上挂着校长办公室牌子的屋子前，我才停了下来，这里比较靠近边缘了，那些寻找刺激的小情侣，或者来这里埋‘地雷’的人，都懒得跑这么远，所以这块比较干净。 我找了块木板坐了下来，从兜里掏出几根火腿肠，剥开肠衣后，就放在教学楼的台阶下，距离我大概四五米远，再近的话，流浪猫不敢靠近。 旁边的几人没话找话，尤其是麻花辫还给我上了一根烟，“小哥，我叫美美，她叫晶晶，他叫刚强。” “咱们今晚睡……” 美美话刚说到这，我顿时挥手，咬牙低喝道“别吭声！” “嚓……” “嚓……” 一阵拖鞋的声音，在我们头顶二楼的走廊上响起，听这声音，像是个老人的样子，走路的步伐很慢，而且腿有点抬不起来的感觉，那拖鞋底就在地上摩擦着走。 晶晶的脸当场就白了，抱着我的胳膊不松手，美美正准备抱另一条胳膊，却被刚强抢了先，导致美美躲在我身前，蜷缩成一团。 我真是哭笑不得，就这种胆量，还敢沾索命彩票，这不就是一个个经验宝宝吗？ 不客气的讲，他们是遇上我李盛了，但凡换成苏海昌或者崔先治，他们三个不被扒皮抽骨都算走运！ “嘘，都别说话。” 我压低了声音，他们也是忙不迭点头，就听着头顶上那拖鞋的声音，一点点从东走到西，直到彻底消失，我们才算喘了一口气。 他们也是中了诅咒的人，估计也是按照要求来女子夜校，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扛过了前两波诅咒的幸存者，便好奇的问“你们在哪买的彩票？” 此言一出，三人面面相觑，片晌后两个女孩哇的一声直接哭了。 刚强不停的往下压手，“别哭，别哭！声音小点啊！” 听她们哭诉完我才知道，遭遇跟我差不多，也是路过小彩票店的时候，顺手买了一张，然后就中奖了，越买越中，直到中奖两万开始，完蛋。 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次参与诅咒任务，怪不得看起来就像经验宝宝。 但是！ 我可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是下一个崔先治，所以我对他们并不能彻底信任，尤其是两个女孩子抱我胳膊的时候，我每次都警惕心很强，但凡她们敢动手，下一秒我就能抽刀！ 美美续上了刚才的话，“我们今晚睡哪啊？” 第42章 抽屉里的怪东西 “我的建议是你们现在就走。”这三个人叽叽喳喳，难以成事，跟在我身边反而容易坏我大事，所以我丝毫没掩盖对他们的厌恶。 美美一脸的不情愿，“你怎么好意思跟我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啊？”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赶我们走，就这么看不起我吗？你为什么老是针对我。”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我是说，你们三个都没用！” 我一字一句道。 这一次，刚强也生气了，怒道“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热心跟你待在一起，不成想你一直狗眼看人低，我们走！” 人一怒，就有胆，刚强带着两个姑娘转头朝着后边的宿舍楼赶去。 这就是我想要的。 我不会害他们，也懒得帮他们，如何渡过女子夜校这一关，那是他们的事。 三道手电筒光束，贴着教学楼的围墙，逐渐的延伸到宿舍楼内，其中那个叫美美的姑娘，还大声的唱歌为自己壮胆，好像还是一首老歌，唱着什么夜晚再黑我也不怕不怕啦。 我的计划，开始正式实施。 放在台阶下的火腿肠，等了许久没等来野猫的光顾，我在黑暗中朝着四周的野地里看，确有不少双闪烁着光的眼珠子，围墙上也有一些流浪猫的影子，只是它们怕人，不敢靠前。 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么小别针，我对着校长办公室门上那把铁锁捅了上去。 这一招是爷爷教我的，他年轻的时候，村里经常丢东西，那个小贼很厉害，轻身功夫就跟泥鳅似的，而且开锁技术一绝。 我爷爷在村口草垛里埋伏他了一周，终于在最后一天深夜逮着了他。 本来那小偷就是鸡鸣狗盗之辈，也没偷多值钱的东西，他央求爷爷放过他，作为交换条件，他把开锁秘术交出来。 我爷爷说不够，我看你轻身功夫了得，跑动的时候脚跟不挨地，这本事我很欣赏，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把这法子交出来，要么我送你去派出所。 从照片上看，校长是一位短头发，烫着卷毛的中年女子，身材微胖，倒是挺白。 据我从网上搜索到消息，这个校长叫徐春花，人品特别好，尤其是从当年的报纸采访上，看到她说过的一段话。 大概意思就是说，谁说女子不如男，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所有女孩子都应该像君子那般，不受外界因素困扰，提升自我，实现自我价值。 此刻看着展示柜里那些荣誉奖章，那些采访信息浮现在了我脑海中。 但是！ 我之所以先来教学楼，先找校长办公室，就是因为，这个校长后来也跳楼自杀了。 她跳楼的地方是在自己家，据说是穿着睡衣，从十几层高的楼房上跳下来，当场人就碎了，骨头都没有一块能连接起来的。 当时那小区还出现了一波卖房潮。 所以我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伸手拉了拉办公桌的抽屉，发现都上着锁，我故技重施，再次打开一个个抽屉，里边大多都是一些教学文件。 然而直到我拉开其中一个抽屉的时候，在抽屉最深处，看见的一物，让我瞬间愣住了。 直觉告诉我，这里边不太对劲。 因为抽屉最里边，藏着半盒套，小时候我那帮发小不懂事，从家里拿出来一个当气球吹，还吹的特别大，一群人嘻嘻哈哈追着跑。 当时因为计划生育，国家还免费发放过很多，这种一般都是没有品牌的。 而抽屉里的这半盒，就是没有品牌的那种。 回头看看办公室里边的床，再看看这半盒套，我纳闷了。 当年办这所学校的时候，可是说的很清楚，女子夜校，没有男学生，没有男老师，就连保安都是女的，为的就是女生的安全。 那这抽屉里的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 第43章 即来即死 我伸手拿出来了一个，稍微一搓，包装就碎开了，虽然里边的油脂还在，但质量已经不行了，连年高温下，已经融成了一团。 也就是说，大概在这校长死后，这间办公室就封存了，所有东西都在这，那少说十几年功光景了。 再往其他抽屉里寻找，发现了一个破旧的信封，拆开一看，里边都是一些泛黄的老照片，是用傻瓜相机拍出来的那种。 无一例外，这些照片全部都是清纯靓丽的女学生，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当年这所职专夜校成立的时候，对外打的招牌就是要利用业余时间，帮助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女孩子，学会一技之长，提升自己，所以很多学生都是十七八岁左右。 此刻对比照片，完全对应。 只是这照片，看起来怎么跟相亲似的，一沓一沓的码整齐了。 就在我翻找之时，忽然后边的宿舍楼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哇……” “哇……” 寂静长夜，婴儿啼哭，回荡于走廊中，极为突兀。 下一刻，啪！ 一声重响，而后就是女人的尖叫声，“啊——！” 我赶紧凑到窗边，将手电筒上的白布扯掉，朝着后方宿舍楼照射而去。 在宿舍楼前边的水泥地上，在杂草堆里，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下正往外流出一一滩一滩的鲜血。 晶晶？ 她怎么跳楼了！ 我一个箭步冲出去，等我赶到宿舍楼的时候，刚强也带着美美冲了下来，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做声。 美美浑身颤抖，站都站不稳了，倒在刚强的怀里，捂着嘴哭。 刚强和我对视了一下眼神，刚才桀骜不驯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显然，他在用眼神询问我该怎么办。 “报警吧。”我只说了这三个字。 刚强立马道“不能报警！” “报了警，我们都得完蛋！”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我们为什么会完蛋？” 说到这，刚强从兜里掏出一张彩票，“兄弟，我实话告诉你，我是中了彩票诅咒的人，我来这里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的任务是必须调查清楚女子夜校所有人员的死亡真相！” “警察如果来了，我们都会被带走，这里会被封，一个星期后，我会浑身溃烂而死！” 刚强一把掀开自己的上衣，他的肚皮上长着一层像是苔藓一样的东西，好像水果发霉那般。 “她俩呢？” “也一样！”刚强这会不再骗我了。 我冷笑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他嗫喏道“我……我叫赵举，她叫郭小美。” 这一次我得学学崔先治了，当即说道“什么封建迷信，还彩票诅咒呢，报警处理！” 说话不及的，我就拿出手机，我一定要展示出女子夜校与我关系不大的样子，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也是被诅咒者，否则我的危险会成倍增加。 赵举急的想过来抢我手机，被我一脚踹飞，郭小美哭着跑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腿哭诉道“小哥，你别报警，我们想活，想活下去啊。” “只要你不报警，你想怎么着我都满足你……” 从他俩的反应来看，这里边没那么简单。 我想了想说道“行，我给你们说个地址，你俩现在分头行动，把这东西给我买回来。” “你，郭小美，去市中心五一路肯德基店里，给我买点吃的，尤其是定胜糕。” “你，赵举，去城东一家叫做王明卫生室的小诊所里，给我拿个听诊器，钱我已经付过了，那听诊器是我定做的，明白吗？” 两人都愣住了，我加重口气问道“明白吗！” “阿，明白，明白！” 两人忙不迭点头，这就赶紧出了火葬场，我指了指手表，“半个小时内回不来，这事咱可没完。” 定胜糕只有五一路的店里卖，至于卫生所里的听诊器，那是我一个发小，我来之前跟他说有需要，但不定什么时候来拿。 这两个位置距离女子夜校一来一回至少有三十分钟的车程，这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对尸体进行尸检。 两人走后，我戴上胶皮手套，打开手电筒，朝着地上那个叫晶晶的女孩尸体看去，她的死，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在她摔死的第一时间，我就注意到她粉红的美甲下边，藏着一抹黑。 之前我注意过她，她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她指甲缝里不可能存那么多黑灰而不清理。 此刻我捏起她的手指查看，但见她的美甲隐隐有些松动的痕迹，指甲缝里的黑灰，挑出来一些，稍微闻了闻，有点腥臭的味道，像是……腐肉？ 我觉得这东西很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然后就是她的后脖颈上，有明显的指甲痕迹，我仔细对比了一下，不是她自己挠痒或者说无意之间掐的，说明…… 她不是自己跳楼，而是有人把她从楼上推了下来！ 我轰然一震，立马举起手电筒朝着宿舍楼照射而去，黑漆漆的楼层里，静的像是坟地，这座十几年前就荒废的建筑，里边还会有人吗？ 末了，我又在晶晶的大腿根上，看到了一丝划伤的痕迹，从伤口毛细血管破裂的程度来看，这伤势很新，像是有人把手掌伸进了她的两条腿之间，但比较仓促，所以指甲划伤了皮肤。 看到这里，我立马朝着她的腰间，肩膀上查看，果然，在腰部位置，她的小洋裙上明显有一片横杠造型的灰尘。 左肩膀处也有一片白灰，像是窗边粉刷的腻子。 从她跌落的位置，我进入宿舍一直找到四楼，最终在四楼的窗户前，找到了衣服摩擦窗台的痕迹，而这间宿舍的窗台下，密密麻麻都是脚印！ 原来是这样！ 当时晶晶站在窗户口，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只手伸进晶晶的双腿之间，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后脖领，想将晶晶一瞬间抬起来，抛下去！ 但是，晶晶挣扎了，在腰部贴到窗台的时候，猛然转身，所以左肩蹭到了墙上，回身与那人撕扯，指甲缝里的黑灰，应该就是抠到了那人的皮肤。 可那人有这么脏吗？ 况且她指甲缝里的可不是灰，而是如同苔藓一样的东西。 等会…… 我大脑中蓦地掠过一道闪电，登时朝着赵举离开的方向，瞪大了眼睛…… 第44章 人善被人欺 赵举！ 他刚才为了不让我报警，给我看了他肚皮上如同苔藓一样的斑，应该是晶晶推搡他的时候，无意间从他脖子或者腰部位置，抠到了皮肤，抠下了那如同苔藓似的东西。 妈的！ 又是一个崔先治？ 老子破除个彩票诅咒，怎么整的像是罗生门一样，个个都在撒谎！ 看似赵举好心带着她俩来这里破除诅咒，实则她俩是赵举盯上的猎物，之前我听崔先治说过，被诅咒者相互之间也会猎杀，而且杀死诅咒者会有奖励。 虽然我不太清楚这个奖励是什么，但在生死关头，人性都是自私的，他赵举为了保全自己，先拉来两个垫背的，这完全在情理之内。 晶晶应该是最单纯的一个，她中彩票诅咒，很大概率是赵举故意下的套！ 我掏出晶晶的手机，而后将晶晶尸体翻转，脸朝上，一只手扒开她的眼皮，另一只手将手机对准她的脸，须臾间，人脸识别系统验证成功。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晶晶手机最后一次解锁了。 我先是扫了一遍相册，意外发现里边竟然有很多尺度特别大的照片，甚至有些是单独拍的某个部位。 这让我很是诧异，晶晶表面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姑娘。 然后点开她的微信聊天记录，最上边的就是与一个叫刚强的人的对话。 我彻底翻了一遍，两人所说的话里，有用的信息大概如下。 晶晶“赵举，我今天洗澡的时候，感觉背上很疼。” 赵举“拍个照片我看看。” 晶晶“这……不太好吧？而且我拍不到后背。” 赵举“笨呀，你把手机固定好，调成延迟拍摄，然后后背对准摄像头，不就能拍了。” 然后就是一张露着后背的照片，显得楚楚可怜，晶晶的后背白皙光滑，并未有什么异常。 晶晶“赵举，我身上越来越疼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赵举“我在想办法。” 过了好几天，晶晶“赵举，我疼的受不了了，吃止疼片也不行，还是隐隐作痛，你快帮帮我吧，我求你了。” 赵举“那你录点视频给我。” 晶晶“啊？” 赵举“录不录？不录的话我可不管，毕竟那钱是你自己花的，做美甲，吃美食的时候可没有我的份，现在想让我帮你，开玩笑，我是慈善机构的？” 晶晶发了一个委屈挤眼泪的表情，然后说“那你不要发出去好不好？” 赵举“那当然，按照我的要求拍。” 后续就是一系列大尺度的视频和照片，每一个都按照赵举几乎变肽的要求去拍，那聊天内容让人羞耻到了极致。 最后赵举才说“我查过了，咱们得去一座女子夜校，调查清楚所有人员死亡的原因，诅咒应该就能破除了。” 这些聊天记录，都没让我觉得有什么，我详细翻了一遍晶晶的手机，最让我震撼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她早年间家境很好，父母死于一场煤气中毒，从那以后就没人管她了，她老老实实上班，直到有一天认识了赵举，赵举爱买彩票，还撺掇着她一块买。 我越看越心痛，从那个郭小美抽烟的熟悉姿势来看，这个赵举都是在找一些无父无母，或者父母从不管教的女孩下手，这种女孩缺爱，稍微给点钱，稍微骗骗感情，女孩子就上当了。 从晶晶的个人日记里来看，她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如果没有遇上赵举，她还在奶茶店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员工，平平凡凡，健健康康的过完这一辈子。 看到这里，我叹了口气，将她手机里所有的大尺度照片视频，一口气删掉。 在删她与赵举的聊天记录时，我是越看越气，她太信任赵举了，赵举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赵举带她来这里想要害她，她还天真的以为赵举在帮她。 直到最后，我气的眼眶里都有泪了，人家越是天真无邪，你们越是往死里骗。 骗走她的钱，骗走她的尊严，骗走她的生命。 还是人吗？ 赵举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做事如此老练，不知在此之前杀过多少人了，其心之狠毒，比起苏海昌，崔先治之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狗东西几乎没有顺利完成过任何任务，他全是靠着杀死其他诅咒者，来延缓自己存活的时间。 说句心里话，我看不起他！ 然而就在我为晶晶收拾好遗容，准备好好安葬她尸体的时候，就在她尸体不远处，出现的一个东西，又让我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草莓造型的头绳，但是断了。 这个东西我见过，之前就在郭小美的手腕上带着，但它出现的位置，郭小美却从未在那里待过。 也就是说，这头绳是晶晶从四楼掉下来的时候，握在手里的，只不过摔死的那一瞬间，从掌心里崩出去了，落在了几米外的草丛中。 我单手掩面，难掩痛苦。 杀晶晶的不止赵举，郭小美也参与了！ 可能是赵举猛然偷袭，并未得手，情急之下郭小美也加入了进来，两人一起将她推了下去，跌落之前，晶晶可能是慌乱中乱抓，也可能是要抓郭小美的胳膊，顺手把这个头绳给捋了下来。 “小妹，你我素不相识，但这仇，我替你报！” “下辈子别做人了，做一只蝴蝶吧，寻找自己的花朵，不再与人打交道。” 就在此时，阴森的教学楼里忽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我猛然一震，抬头看向黑暗的四层老楼。 “哇……” “哇……” 噌！ 我从后腰中抽出爷爷给我的那把匕首，一瞬间，匕首的刀刃上寒芒四溢，似有流光转动，爷爷曾说这匕首如天上星辰，入夜则璀璨，天亮则发黑，似能明黑白，辨阴阳，极有灵性。 此刻看到匕首上闪烁的微光，好似我握着一把玉剑，果真是一把好兵器！ 可等我刚进宿舍楼，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穿着拖鞋的老人，走路都没力气，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老式夹克衫的中年人，如同鬼魅似的，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宿舍楼门口。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警觉道“你是谁？” 第45章 死而复生 他反问道“你是谁？” “我……因为一些事不得不来这里。” 他面无表情道“我也因为一些事，不得不留在这里。” “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你不是一个恶人，这栋宿舍楼，你还是别进了。”虽然他语气很冷，但这句话里我听出了善意。 我无奈一笑，“如果可以躺在家里喝可乐打游戏，谁又愿意来送死呢？” 黑暗里我俩四目相对，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对方暂时没有杀意。 良久，他轻声说“我大概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了，如果你心意已决，那你不妨去地下找找，那里也有一棵苹果树，这是你为数不多的机会。” “还有，在这里别乱救人，否则我跟你过不去！” 最后一个‘人’字，他加重了口气，显然是在给我暗示什么。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朝着校区的东北角走去，那里是一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修建的水塔，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人，住在水塔下。 我不由得疑惑了起来，他说让我去地下找找，那里也有一棵苹果树。 这个也字，说明我进校长办公室的事，他知道。 他在暗中观察着所有的人。 而赵举带着晶晶和郭小美进宿舍楼的时候，他并未阻拦，等我想进去的时候，他却出来阻拦我。 说明，他看出来了赵举三人心怀不轨？并且不在乎三人的死活。 想到这里，我更加坚定了要进入宿舍楼查看的想法。 当即，将手电筒调到最亮，一手持光，一手握刀，谨慎的进入宿舍楼。 宿舍楼破败不堪，门牌号很多都掉了，有些门也腐烂了。 每一间宿舍里的床，大多结满了蜘蛛网，还有一些都腐烂了，生了蚂蚁。 从一楼找到四楼，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直到我进入四楼，在靠近晶晶被抛下楼的那片位置时，寂静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哇……” “哇……” 我浑身一震，举着手电筒回头暴喝道“谁！” 长长的手电筒光束瞬间照亮整个走廊，静悄悄的，只有灯光下漂浮的灰尘。 “哇……” “哇……” 又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我仔细倾听，迅速判定声音来源，就在四楼最西边的角落里。 401号宿舍！ 这宿舍楼的建造风格很老，东西两头的两间宿舍，大门不是朝着阳台，而是朝着走廊。 远远的，那黑漆漆的门框上，玻璃框内，似乎有一颗人头，好似有人扒在门边上，踮着脚偷偷往外看。 我握紧了匕首，步步紧逼。 就在我即将走到401门前时，门框上边那块玻璃后，看起来像是一颗人头似的东西，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此刻我汗毛都竖直了，我看的真切，就像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刚才偷偷看我，直到我逼近后，才迅速缩了回去。 我已经到门口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还管那么多，即便门上有锁，我一个箭步冲次，猛然一脚踹了上去。 “咚！” 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我举起匕首冲进去，大喝道“出来！” 就见一只体型烁大的黑灰色狸花猫，迅速从窗户上跳到宿舍楼外檐，顺着仅有几公分宽的墙壁一溜烟跑了。 而那婴儿的啼哭声，也逐渐远去。 我惊魂未定，盯着狸花猫消失的方向一直看，老半天才回过神。 敢情不是婴儿在哭，而是狸花猫在叫？ 这叫声似是春天里，蹲在墙头上渴望异性的哀嚎，又夹杂了一丝怪异，听起来如同婴儿哭声。 弄明白了这一点，我心里多少有些宽慰，回身的时候，才发现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可没等我走出401，外边楼道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节奏应该是个女孩子。 不对！ 我仔细想想，刚才我看401宿舍门上，那块玻璃后边露出来的，不像狸花猫，就像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踮着脚尖朝走廊里偷看的样子。 那个东西，越回想就越觉得像是悄悄露出的半颗头！ 此刻走廊里又响起声音，并且听脚步声还是朝着我这边赶来，我是越想越后怕，当即躲在了门板后边。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靠近401宿舍了，敢情是奔着我来的。 匕首被我握的死死的，只听着脚步即将进入401，在那女孩冒头的瞬间，我左手打开手电晃她眼睛，右手举起匕首朝她脖子上刺去。 “受死！”我怒喝的同时，匕首如惊雷狂电，转瞬即到。 就在刀尖已经插进她脖子一点点的那一刻，手电筒光芒下忽然映照出了一张惨白的脸颊。 而这张脸的出现，让我迅速收刀，但又往后大跳一步。 “你是谁！”我瞪大了眼珠子质问道。 说话的同时，我从窗户口朝着宿舍楼外的空地上看去，晶晶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并且那片血迹也不见了。 因为…… 晶晶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她依旧是披头散发的样子，像是刚摔死时的那般模样，脸颊惨白，嘴唇毫无血色。 可她看向我的表情，却是一脸的无害，“小哥，你怎么了？” “别过来！” 我看她还想往我身边靠近，我登时指着她警告道。 “小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刚才怎么在宿舍楼外睡着了？赵举和小美呢？”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似是自己都要听到砰砰的声音了。 “把你手腕伸给我！” 晶晶很听话，把左手伸了过来，我掐着她的手腕仔细感受，她是有脉搏的，这点爷爷教过我，鬼可以随意欺骗人的眼睛，但她永远没有脉搏。 “你站着别动！” 我伸手去摸了摸晶晶的脸，软软的，弹弹的，小姑娘的皮肤就是那么紧致，有质感，最关键的是有温度！ 可她刚才明明摔死了啊！ 晶晶问道“小哥，赵举和小美去哪了？还有我手机丢了。” 我掏出手机，谨慎问道“是这个吗？” 第46章 走不出的409 说话时，我又做好了攻击架势，但凡她回答的不对劲，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拿来手机一看，顿时欣喜道“对！” “小哥，谢谢你，是你捡到了我的手机呀。” 晶晶兴奋的解锁了屏幕，我趁这个时候去观察她全身上下，发现她脸上的血渍，胸前衣服上的血渍，全都不见了。 这让我怀疑，我是不是严重陷入了一场幻觉里？ 可晶晶自己也说了，她在宿舍楼外意外睡着了。 打开手机，晶晶的眉头就皱了一下，因为我删了她很多东西。 等她打开相册还有微信啥的大概过了一遍，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看我的时候简直都不敢抬头了，恨不得将脑袋缩进脖子里。 我安慰道“兴许是你手机掉落时摔了一下，导致文件损坏，丢了不少东西吧。” 晶晶只是红着脸，低着头，甚至有点想哭的样子。 我小声问“你在宿舍楼外睡着之前，都经历什么了？你告诉小哥。” 晶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啜泣着说“小哥，我不是坏女孩，我也不想拍的，可我不拍就会没命，我……我……呜呜……” 一瞬间她崩溃了，扑进我怀里就大哭了起来。 我想推开她，毕竟我俩没那么熟，我更怕她万一要偷袭我，那就坏大事。 可听着她悲痛的哭声，我也于心不忍，从小我爸妈离婚，也没人管过我，我也受过很多委屈，我懂她。 “好了，不哭，你告诉我，你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好好想想……”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晶晶，她想了半天，忽然来了一句“我进过宿舍楼吗？”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 “你……”我刚想说你从宿舍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可觉得这么说又不太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好好想想，你跟谁一起进过宿舍楼？他们……是不是……在你背后……做了什么？” 她始终一脸迷茫的样子，抬起头看我的时候，梨花带雨，哭的喘气，不知是太悲痛还是怎么着，高低想不起来。 我急的拉着她直接来到409宿舍门前，按照我的推测，她就是在这个位置被推下去的。 “你往下看看。” 晶晶往下看的时候，有一刻猛地睁大了双眼，我心头一惊，心想她肯定想起什么了。 没想到下一刻她从眼眶里取出来了一片隐形眼镜，调整好位置后，又重新塞进了眼眶里。 “没有，想不起来，就记得咱们一块从火葬场绕进来，然后……我就在宿舍楼外睡着了。” 眼前的景象，超出了我的认知。 曾经有人说过，人总说眼见为实，其实眼见不一定为实，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有很多，比如红外线，紫外线，电磁，还有各种深空物质。我们每一个人每时每刻都被宇宙里成吨的暗物质穿透身体。 能解释的事，那叫科学，解释不了的暂时叫玄学。 往前推个几千年，那时候的人听到打雷，估计还以为是天神发怒。 可话说回来，一个大活人摔死在我面前，一个不注意的间隙，转而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着实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 看来那个住在水塔里的人，他的话绝对有玄机。 他说让我在这里别乱救人，结果呢？ 摔死在宿舍楼下的晶晶，自己活了！ 这宿舍楼的地下，恐怕藏了什么东西。 我很想抓住一只野猫，或者一个什么生物，从四楼抛下去摔死它，然后看看它会不会复活，可小一点的生物，比如蛤蟆什么的，落地就找不着了没有参考性。 大一点的生物，我不可能扛着一头活猪来做实验。 感觉赵举和郭小美也快回来了，我心想先离开这里吧。 带着晶晶往楼下走的时候，为了打消她的恐惧，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她还在因为我看过她的手机相册而羞愧，最后索性我直接不说话了。 可我俩走着走着，我觉得有些不对。 怎么这楼梯一节又一节，往下走了五分钟，还没到一楼？ 我打开手电筒朝着下边照射，密密麻麻的楼梯栏杆，左一根右一根，深不见底。 又举起手电筒仰着头朝上边照射，也是密密麻麻的楼梯台阶，左边一排右边一排，高不见顶。 不对！ 我拉着晶晶喊道“跑！” 晶晶啊的一声大叫，紧紧的跟着我，我俩一口气往下跑了两分钟，再举起手电筒往下照射，依旧是鳞次栉比的楼梯栏杆。 完蛋！ 晶晶看到这一幕，哇的一声就哭了，扑进我怀里的时候，整个人抖若筛糠，恨不得要钻进我的胸膛里。 “冷静！” 我瞪大了眼睛，举着手电筒扫视周围，根据周边环境，以及最近的宿舍门牌号查看，是409。 那么，下边一层就该是三楼。 “别怕，跟我走！” 我拉着晶晶往下走了一层，这一次我没再看深处的楼梯，而是直奔楼梯口的宿舍，上去就用手电筒灯光照射。 映入眼帘的宿舍门牌号，惊的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409！ 那老旧的门牌号，斜挂在斑驳的木门上，上边的蜘蛛网历历在目，也就是说，我俩一直都在卡在了4楼到3楼之间的两段楼梯了。 妈的！ 我伸头朝着宿舍楼外照了一下手电筒，黑漆漆的一片，感觉深不见底，这要是跳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复活。 “往上走！” 思索片刻，我拉着晶晶的手一个劲往上冲，大概两分钟后，我再次举起手电筒查看楼梯口的宿舍门牌。 409！ 还是这里。 “他妈的有种出来！”我爆吼一声，吓的晶晶缩成一团，抱着我的时候都在用力掐我。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我的怒吼回荡在走廊里，回荡在女生宿舍。 “哇……” “哇……” 尽头的401宿舍里，又是一阵婴儿的哭声，晶晶快要崩溃了，她死死的抱着我说“小哥，你不要抛下我。” 我不想占她便宜，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勒着她，给她一些安全感。 “有种出来啊！” 我再次怒吼一声，婴儿啼哭戛然而止，显然还是附近的流浪猫发出的声音。 可我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距离天亮还有很久，谁知道这其中会发生什么？ 转念一想，我心里有了主意，拉着晶晶的手，朝着四楼东边跑去…… 第47章 小坑不算坑 这宿舍楼每一层都有19间，最西边的是401，最东边的是419。 但是站在419的门前，我看不到夜校的东北角。 当即也顾不了那么多，我一脚踹开419的大门，随后来到后窗，举起手电筒朝着东北角的水塔照射而去。 那一束强光手电，就照射在水塔的大门口。 水塔是没有门的，虽然离的远，但我隐约看见里边有一张小凳子，明显是有人生活的样子。 我控制手电开关，一明一暗，一明一暗，连续朝着水塔门口闪烁了十几次。 末了，那个头发都秀成团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看他出来，我立刻吼道“装神弄鬼，有种放我下去，我他妈会会你！” 中年人的头发太乱了，左边半张脸彻底遮盖住了，右边半张脸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我跟你说过，这是你为数不多的机会。” “有种放我下去，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中年人倒没有任何愤怒的样子，他依旧很平静的回答道“人空有双眼，却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前途只剩迷雾。” “肮脏的灵魂会蒙蔽你的双眼，唯有虔诚的心会指引你前行，但往前一步要么真相大白，要么刀山火海，你愿意相信自己吗？” “你敢相信自己吗？” 最后这一句，当他问出来的时候，我身躯一震。 扪心自问，我活了二十多年，顶多偷偷欣赏岛国老师的佳作，可要说亏心事我真没做过，但我旁边的晶晶呢？ 眼看中年人扭头就走回了水塔，还撂下了一句话，“天亮之前走不出来，你就永远走不出来了，那时你不会死，也不会活，在亘古无垠的岁月里被记忆一遍遍折磨。” “抓紧时间吧。” 晶晶一听这话，又吓哭了，我抱着她的肩膀，凝声问“晶晶，我看过你的手机，我看了里边所有的消息。” “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女孩，我只问你一遍，你有没有做过亏心事！” 晶晶想了良久，带着哭腔回道“我在奶茶店上班，有一天有一个拾荒的老奶奶拉着她的小孙子路过我们奶茶店。” “她小孙子站在柜台前，眼巴巴的看着我，不停的咽口水，那个老奶奶想拉他走，可他倔强的不动。” “我看老奶奶的表情也特别难受，我知道她想给孙子买一杯奶茶，可是那奶茶标价18块，她从兜里翻出了一个手绢，将手绢展开后，最大的面额只有一张老5块的，那一套人民币已经不流通了，剩下的都是分分角角。” “然后旁边有个小孩把喝了一半的珍珠奶茶扔垃圾桶里了，嘴里还嘟囔道真难喝。” “老奶奶像是看到宝了，她怕别人抢走那杯奶茶，就赶紧跑到垃圾箱旁边，弯着腰捡起了那半杯奶茶。” “她很认真的擦了擦吸管，笑着把奶茶递给了小孙子，那小孙子也很高兴，喝了一口笑的很开心。” “就在他们准备继续往前赶路的时候，之前那个扔奶茶的小孩嘲笑了一句，捡垃圾吃的乞丐，呸！” “那一瞬间，小孩眼里刷的一下就涌出了泪花，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在原地低着头，仿佛被众人拷打的罪犯。” “可小孩毕竟是小孩，没过几秒，眼泪还是流下来了，但他忍住没哭出声，奶奶赶紧给他擦眼泪，说我给你买一杯新的，咱喝新的！” “老奶奶拉着他重新来到我们柜台前，她几乎摸遍了浑身的兜，凑齐了9块6毛钱，因为我看着她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强忍着笑，递给我，问道闺女，这能不能买一杯那个……他手里那个东西？” “我当时真的看不下去了，我说奶奶你等会，我做了一杯珍珠奶茶，递给小孩子之后，对老奶奶说您运气真好，今天我们店铺一周年店庆，有一个发传单喝奶茶的活动，恰巧您就是第一位！” “我给了她一张传单，我说奶奶，你把我们店里这张传单，随便找个人发下去，这奶茶就送给您了！” “老奶奶可高兴了，举着那张传单，不停的给路人鞠躬，不多时就有个小哥哥接住了，回来后笑着问我是不是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 “然后老奶奶还是毅然决然的把那9块6毛钱放到了柜台上，对我笑了笑之后，转头就走了。” “那一刻我心里挺难受的，老奶奶什么都知道，我给她台阶，她给我全部家当，那钱现在还在家里放着呢，都没动。” “最后老奶奶拉着孙子走了，那一刻她驼着的腰，似乎也挺直了，时不时的低头看看小孙子，然后再笑笑。” “至于那杯奶茶，我没在机器上打单，也就没入账，等于间接坑了老板一笔钱，小哥，这算亏心事吗？” 我想了想，还真是给我难住了。 这事帮了老奶奶，可间接坑了老板，在刨除主观情感后，客观事实就是这样。 但话回来，世间难得两全法，很多事它没法儿论理！ 片刻后我安慰晶晶，也安慰自己道“老板有钱，小坑不算坑！”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亏心事，但只要你说的都是真话，我愿意跟你赌这一把！” 晶晶眼神坚毅道“小哥，如有半点虚假，我猪狗不如！一辈子吹不到空调，吃不到西瓜！” “走！” 我一把拉住晶晶的手，重新来到了楼梯口，“这一次，我们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往下走。” “要么我们脸面朝后，背对着楼梯倒着走。” “要么闭上眼睛，顺着栏杆大胆往下去。” 晶晶说“小哥，我听你的。” 倒着走不太顺，况且是两个人一块，不如闭上眼睛，扶着栏杆就这么走下去。 “闭上眼睛，跟在我身后。” 我一只手扶着栏杆，另一只手牵着晶晶，我俩就像两个盲人似的，一步一个台阶，缓缓的顺着楼梯下降。 我仔细感受着楼梯扶手的变化，生怕再次陷入循环，但这扶手年久失修，哪里都是腐烂的痕迹，无法分辨出来。 期间我感受到晶晶手心里出了很多汗，但这一步必须走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感觉这楼梯好像还是漫长的看不到尽头时，忽然，脚下出现了平地，而我左手摸着的楼梯栏杆，也到了尽头！ “到了！”我惊呼一声睁开了眼。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愣住了…… 第48章 通天巨树 记忆里楼梯尽头就是宿舍外的平台走廊，也就是晶晶被摔死的地方。 但此刻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扇黑门，整扇门都是用木头做的，颜色漆黑，如同地窖入口。 我和晶晶对视一眼，随后大着胆子推开黑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面前不是平坦的地面，而是继续向下延伸的楼梯。 底下的黑暗很浓，连手电筒的灯光都无法散射，只能照亮脚下的一片道路。 刚往下走两步，地下就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风吹果树，树叶子互相碰撞摩擦。 晶晶下意识抓进了我的胳膊，往下走了许多台阶都没到头，我甚至一度怀疑又陷入了循环楼梯之时，蓦地出现一个拐角，路过转角之后，晶晶顿时愣住了。 我也是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宿舍楼下，竟藏着一棵通天巨树，抬头望去，少说得有七八层楼的高度！ 黑漆漆的地下，由于常年不见天光，树叶黝黑宽大，筋脉清晰。树皮粗糙，树干粗壮，一人无法合抱。 猛地一看，树上似乎结满了足球大的苹果，我还纳闷巨树结巨果，真乃罕迹！ 可抬起手电筒照射到巨大的树冠上之后才发现，那一个个丰硕的果实并不是苹果，而是一颗颗倒吊的人头。 不知是手电筒的光线惊扰了他们，还是我们的到来有了活人的气息，巨大的苹果树上传出了沙沙响动，树上那些倒吊的人头仿佛从睡梦中苏醒，一个个转头看向我俩。 “救命！” “救命啊！” “我冤！” “我冤！” 一时间，黑苹果树上倒吊着的人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救命。 无数倒吊着的长发人头在树冠下来回摇动，好似树上被挂满了头朝下的女尸。 也就在此时，只听嗖的一声，一颗女孩的人头，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突然从树枝上掉落，紧接着砰的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距离高，落差大，人头掉在地上的瞬间，脑壳都摔裂开了。 女孩艰难的看着我俩，喊道“救命，救命啊！” 晶晶躲在我身后，早已不敢动弹，我正不知所措，忽听黑暗深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哇……” “哇……” 这一次的啼哭声与以往都不同，因为我很清晰的听到，不止一个婴儿的声音！ 很快，黑暗中像是出现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浩浩荡荡的便朝着通天巨树的树冠下涌来，如激流暗涌，好似顷刻间要淹没我们。 我和晶晶快速后撤，就见手电筒光束下，无数野猫发出类似婴儿的哭声，朝着掉在地上的那颗人头冲去。 到了跟前更是扑上去就咬，一口锋利的尖牙撕掉了女孩的眼皮，另一只野猫不甘落后，猛地一口咬掉女孩的鼻子。 其他野猫眼看再慢一点就连骨头都不剩了，随后也是咬耳朵，啃嘴唇，撕头皮，几乎像是沙漠行军蚁似的，片刻间，那女孩的脑袋就只剩下骷髅头了。 “救我……” “救我啊……” 在女孩脖子上的肉被啃掉之前，她几乎用尽力气，从嗓子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那野猫大军啃完了人头，意犹未尽，一个个蹲在原地，仰着头看着上方的巨型苹果树，口中发出类似婴儿哭声似的叫声。 “哇……” “哇……” 那声音本来像是叫椿似的的熬——熬——，但音调拉的很长，似乎很悲痛的样子，就逐渐走音成了哇——哇—— 听起来，也就成了婴儿的哭泣之声。 原来如此。 我估摸着女子夜校可能没有厕所生子，然后抱着孩子跳楼那个故事，是附近的人老听到婴儿的哭泣，所以编出了这一段。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拿出兜里仅剩的一根火腿肠，剥开肠衣扔到了地上。 我心想，这么多野猫，张三不吃李四吃，我就不信这么香的火腿肠，在这群野猫面前能毫无诱豁？ 然而，下一幕让我怔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火腿肠被抛到地上之后，确有一些野猫冲了上去，但闻了两下之后，便扫兴的转头走了，没有一只猫下嘴，就连闻都没有超过三次的。 这怎么可能？ 野猫能在饿肚子的同时，还能承受得住火腿肠的香味？这完全违反了它们的生物本能。 “小哥，它们明明很饿的样子，为什么不吃火腿肠？” “它们，不是猫。”我凝声道。 晶晶猛一哆嗦，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臂，紧张问道“小哥，你别吓我……” “我小时候听老人讲过，有一种鬼叫做皮狐子，见到它千万不能打，打一下就变成两个，再打一下就变成四个，越打越多。” “你看这些野猫，几乎都是狸花猫，虽不说完全一模一样，但大致上都很像啊，它们不会就是那种鬼吧？” “那不重要。”我打断了晶晶的臆想。 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此刻3点多钟，夏日天亮的早，有时候四五点就有点天光了，五六点的时候天都大亮了，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我必须要抓住。 就按四点半来算，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一定要有收获。 我当即盘腿坐在地上，就坐在巨型苹果树的下方，那野猫本来对我没有敌意，但看我扎长摊不走了，顿时气势汹汹的盯着我。 手电筒扫视过去，黑暗中几百双明晃晃的眼珠子，倒是有些渗人。 晶晶拉着我的胳膊，带着哭腔说“小哥，它们的眼珠子好吓人。” “当然吓人，你看看它们的眼睛，整个眶里都是纯黑的，没有一丝眼白。” “按照老一辈说的，这就是鬼眼！” 我不想吓晶晶，所以不等晶晶再劝我走，就立马说道“机会只有一次，你相信我，我们就坐在这里等！” “等什么？” 我抬头看向树冠，那密集的倒吊着的人头，说道“就等下一颗掉落的人头，不但要等，落地后还要与那野猫抢！” 晶晶是个温柔的姑娘，胆子也比较小，但她愿意相信我这一把。 等了不知多久，连那一群野猫都困了，一个个趴在原地眯着眼小憩，我干脆也躺在地上，眼睁睁瞅着树上无数的人头细看。 这一看不打紧，倒是忽然有些门道了…… 第49章 死而复生的力量来源 我发现这树上的人头，百分之八十都是女性，而且很多都是在十八到二十岁左右。 最高处是一颗男性的头颅，看脸上皮肤大概在四十五岁左右，可能还要再大一点。 关键的是！ 我在某一根树枝上看见了校长的人头！ 就是那个慈眉善目，多次上过电视采访，并无数次鼓励夜校女生，谁说女子不如男，要像君子那般修身养性，巴拉巴拉一大堆令人热血沸腾的语录。 好在来之前，我做足了功课，认出了校长。 但我记得这个校长好像是跳楼死了，就死在了自家小区里，当时那个小区还引发了一波卖房潮。 她的人头，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举起手电筒，对准校长的方位将光线聚集，顷刻间散光变成了一束强光，照的那人头面颊惨白，无一丝血色。 然后连续开关手电筒，一明一暗，速度之快堪比迪厅舞池，别说校长的人头了，就连我都差点被闪瞎。 只要她的人头没反应，我就一个劲的闪，末了，晶晶忽然举起手指，“小哥，她睁开眼了！” “徐春花！”我大声喊道。 校长似乎从睡梦中醒来，癔症半天之后，连忙喊道“救命！救命啊！” “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徐春花似乎听不到我说话，还是一个劲的喊，“救命啊，快救我！” “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 不管我在下边怎么喊，徐春花就是一个劲的喊救命，除了这个没别的。 我大声吼道“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回答我！” 徐春花顿住了，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片惊恐之色，似乎是在深思，片刻后咬着牙回道“能！” 下一秒，嗖的一声，徐春花挂在树梢上的人头，如同熟透的苹果，瓜熟蒂落，顷刻间朝着地上砸来。 “救我！快救我啊！” 砰的一声巨响，落地瞬间脑袋当场就砸的血浆四溅，徐春花瞪大了眼睛看向我，嘴唇还在蠕动，但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那些等候已久的野猫，在听到徐春花的动静时，就已经全部醒来，人头落地的瞬间再次形成了黑潮涌动的壮观场面，像是潮水般盖住了徐春花。 “哇——” “哇——” 无数野猫吃着嚎叫着，片刻功夫徐春花就剩下了一个骷髅头。 随后，那群野猫同时回头看向我，黑暗中几百双反射出荧光的眼珠子，盯得我汗毛直立，甚至我隐隐察觉到，有些野猫挑起了嘴角，像是活人那般微笑。 它们在挑衅我，它们无声的告诉我，谁才是这里的主宰。 晶晶拉了拉我的衣摆，小声说“小哥，要不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不走！” 我拔出匕首，插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野猫。 下一颗人头落地时，我一定要接住，我一定要知道女子夜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晶晶看我脾气上来了，也不好在说什么。 我重新拿着手电筒对着树上一顿照，这一次我将目光放在了唯一的一颗男性头颅上，连续聚拢光束，一开一关去闪他。 可这男头不知是没熟透，还是一直是死的，许久都不见反应。 晶晶倒是观察的细致，她压低声音说“小哥你看。” “有些人头的五官特别清晰，鼻子眼睛嘴巴一眼就能看的清楚，但有些人头的脸颊很模糊，好像是泥捏的，有些鼻子微微垅起，有些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小狗，眼睛还没睁开，还有一些耳朵比例明显很小。” 我侧头看向晶晶，“你的意思是，这些头颅真的就像苹果那样，从开花到结果，一步步成熟，最后瓜熟蒂落？” 晶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八成是这样。” 此刻我看向徐春花的人头，那刚掉落的位置上，已经结出了一个拳头大小，黑漆漆的果实，因为距离太高，看不太清楚，从外形上看，像是个蛇皮果。 盯着徐春花的人头一直看，才慢慢发现那果子正在膨胀，生长速度倒是挺快，不多时拳头大小的黑果子就长成了碗口大小，又一会就长成了足球大小。 然后底部开始变黑，从里边钻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头，慢慢的长出头发。 好似生前是什么样的发型，树上就会一直结出什么样发型的人头，徐春花烫的卷发，此刻长出来的头发也开始自然卷。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棵巨型苹果树，能让人头死而复生。 之前晶晶从宿舍楼摔到地上，明明摔死了，可我就上到四楼，探查了401的短暂功夫，她便复活了，而且不知死亡时那段记忆。 这与苹果树上死而复生的人头，确有异曲同工之处！ 敢情复活的力量源于地下这棵巨型苹果树。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四点零七分了，我必须抓紧时间。 这一次我还是不停的照射徐春花的人脸，一直照射到她五官生长成型，发型也与掉下来之前一模一样，我知道，瓜熟了。 她的人头又要掉落了。 这次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徐春花！”我大声喊道。 她朦朦胧胧的睁开双眼，下一秒痛哭流涕，“救我，救我啊！” “我不知你中了什么诅咒，但你相信我，尽管回答我的问题！落地之后我一定能接住你，不会让任何野猫啃食你！” “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不等徐春花回答，我又迅速补了一句，“我能救你！” 徐春花刚刚长熟的人头又沉默了，脸上表情痛苦到扭曲了，我不知道她此刻遭受了什么，但她显然也在赌，赌我究竟有没有能力救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这次过了很久，徐春花都没敢说话，我也不催她，不想让她紧绷的神经拉断，就耐心的等着。 不知何时，徐春花忽然说道“教学楼四楼，实验室东边墙体里有一个暗格，里边藏着……啊——” 话还没说完，徐春花的人头又像是瓜熟蒂落的果实，蓦地离开了树枝，急速下坠。 我拔出匕首，与那群野猫赛跑，朝着人头落地的方向冲去…… 第50章 张举案 在爷爷的严厉教导下，我也经常锻炼身体，短距离爆发冲茨，我并不逊于那些野猫，毕竟我体型大它们数倍，跑一步比得过它们十步。 就在我冲到预定地点，举起双臂誓要抢走这颗人头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忽然窜出一只体型肥硕的大猫，嗷的一声怪叫，凌空扑向徐春花的脑袋。 它体型虽肥，可快如闪电，我眼前几乎就是黑光掠过，下一秒那肥硕的狸花猫已经落地，口中还死死咬着徐春花的脑袋。 其他野猫见状，迅速聚集而去，像是羚羊跳涧那般接力，一个个奔向空中的肥猫，不等落地就上去撕咬，如同滚滚黑云般将其覆盖。 也就眨眼间，活生生的人头又变成了骷髅头。 徐春花这一次连惨叫声都没发出，落地就没。 严格来讲，还没落地的时候就没了。 此时，我想起住在水塔里那个中年人的警告，他说让我进这里寻找答案，但不要乱救人，否则他跟我过不去。 从这些野猫的举措来看，他决不允许我救走这里的人。 时间已经来到四点二十六分，我心中万般不甘，可我又不敢多做停留，因为中年人告诫过我，天亮之前一定要离开这里，否则永远不生，永远不死，然后陷入无尽的折磨轮回里。 晶晶也是拉着我的胳膊说道“小哥，我们走吧，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 我这人犟归犟，真到事上我听劝，当即也是长叹一声，“走吧。” 顺着地下楼梯往上走，再次来到黑门的时候，我重新闭上双眼，推开黑门往前走，不多时脚下便踩空了。 身子往前趔趄的时候，我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地方，正是晶晶之前摔死的位置。 回头看去，这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老楼，依旧藏在黑暗迷雾中，看不到一点光亮。 晶晶问道“小哥，我们怎么办？” “跟我来。” 手电筒里已经没什么电量了，我摸黑带着晶晶赶往校区东北角的水塔，在水塔入口处，我停下了身子。 “打扰一下，您睡了吗？” “您好？” “您好。” “您好！” 我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不回答我，我就一个劲您好，烦也得烦死他。 这癞皮狗计划简单粗暴，也的确有效，在我如复读机似的喊了两分钟后，晶晶啊的一声大叫，赶紧指了指我的身后。 回头看去，中年人如同鬼魅似的，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俩背后。 从他站立的姿势，握紧的双拳，以及剧烈起伏的胸膛，我感觉得出来他很想揍我。 但他应该也能感觉到我的本事，以及我手里这把刀，之所以他没动手，是因为他真不一定揍得过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赶紧嬉皮笑脸道“老哥，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本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你也睡不着呀。” “老哥怎么称呼？”我掏出烟递过去一根，热情的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燃。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他愣了一下接住了，还伸头点燃了香烟。 这也是我第一次利用打火机散发出的光芒，看到了他的脸。 很帅！ 还别说，这人的外形是邋遢了点，但长相确实挺帅的，如果收拾一下，也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左耳朵上还有个明晃晃的银色耳钉，挺酷的。 “我叫张举案，你呢？” “阿，我叫李盛，你可以喊我阿盛，她叫晶晶。” 愿意沟通那就有戏。 张举案指了指校区正东方向的围墙，“屋子里太乱，我们去那边聊吧。” 那里是一片荒废的篮球场，如今两侧的篮球架子还在，但篮筐早就腐烂了，木板都掉的七零八落，不过那是荒废的夜校里，唯一平整的地面了。 篮球上场长满了巴掌高低的杂草，倒像是一片修整过的草坪。 我们三人坐成一排，我居中间，张举案在左，晶晶在右，有那么一刻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老哥，晶晶……是你救的吧？” 张举案抽了一口烟，轻轻点头，“嗯。” 这与我的猜想不谋而合，也印证了宿舍楼下那棵巨型苹果树，确实有死而复生的力量。 “里边的人头，为何……为何除了救命之外，不敢也不能说其他话？” 张举案很平静的说“因为他们不配。” 晶晶插话道“生而为人，我们都是平等的。” 听到这句话，张举案倒是冷笑了一声，“是啊。” “起初都是平等的，然后呢？” “有人住高楼，有人一身锈，有人拾荒捐钱，有人偷税漏税。” 紧接着，他说了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不是所有长得像人的生物，就一定是人。” 我假装赞同的点点头，但话锋一转，“所以你不准他们说出任何真相，让他们在死而复生中，一遍遍被野猫啃食，在亘古无垠的岁月里，被永恒的折磨着。” 不等我发问，他就用两根手指捏灭了腥红的烟头，好像他不怕烫，也好像是故意给我势威，“女子夜校的事，我劝你们不要插手。” 晶晶急了，带着一丝求饶的意味说道“不是，大哥，我们也是迫不得已，不解决这件事，我们都会死的。” 张举案起身，背对着我俩，“你们的死活与我无关。” 他走了，毅然决然。 但我知道，他有漏洞，因为晶晶在宿舍楼前复活了，这肯定跟他有关，说明他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像一只吐丝的蚕，用那一层薄薄的茧蛹，隔绝整个世界。 晶晶问我，“小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还记得徐春花的人头，最后一次掉下来时说过什么吗？” “实验室！”晶晶顿时眼前一亮。 我打算趁着天亮之前探查一下实验室，没想到我俩刚走到教学楼前，迎面走来两个黑影，手电筒光束啪的一下打在我们身上。 啪嗒一声，那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对面两人便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晶晶，对不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赵举解释道“晶晶，我上一次任务已经失败了，再不这么做，根本来不及自救啊。” “晶晶，我们姐妹一场，你放过我吧，呜呜……”郭小美哭的泣不成声，但身下却湿了一大片，我心想眼泪没这么多吧？ 低头一看，她当场就被吓尿了。 他俩都以为晶晶冤魂索命，此刻估计在劫难逃。 晶晶愣道“什么意思啊？” 他俩也懵了，看看晶晶，又看看我，我心生一计，何不趁着这次机会，将两人打造成我的炮灰？ 我搓搓手笑道“这种事对我而言，小意思，支开你俩，就是不想让你们见识到我的绝活，你看晶晶还记得你俩做过的事吗？” 赵举看看一脸懵的晶晶，片刻便‘恍然大悟’，对着我纳头便拜，“擦，大哥！” “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大哥！我跟定你了。” “好说。”我扬扬头，示意他起身，而后搂着他的肩膀，“当下有个事……” 第51章 验证诅咒的方法 赵举直接打断道“大哥，别说了，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我愣了一下，这还没开始‘拷打’呢，自己就招了？ “什么秘密，你说。”我搂着赵举走到边上。 他回头瞥了一眼，晶晶和郭小美都没跟过来，这才放心说道“大哥，中了诅咒的人，并不是毫无痕迹，其实是有办法分辨的！” “什么意思？”还别说，这个说法我是头一次听到，之前苏海昌、崔先治都没提起过这个，或许连他们也不懂？ 赵举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递给我说道“大哥，你自己抛几下试试。” 我将硬币放在大拇指上，朝天上弹去，第一次落地后，显示的是背面数字。 “再来。”赵举说道。 第二次，第三次，如此往复十几次之后，我是逐渐觉得诡异起来，因为抛硬币的概率，按理说是正反面各占百分之五十，可我抛了十几次，全部都是背面数字。 没有一次正面人头。 盯着硬币看了半天，那好像是一枚港币，我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枚硬币，连续又抛了十几次，还是背面。 赵举此时才献媚道“大哥，感觉出来了吧？” “中了诅咒的人，就像这枚硬币一样，永远只有反面，每一次诅咒任务结束后，只需要连续抛三次硬币，只要有一次是正面，就说明诅咒解除了。” 这个我不太信，当即招招手，让那两个姑娘喊了过来。 “喏，抛几下。”我将硬币递给郭小美，她连续抛了几次，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反面。 因为郭小美用的硬币是我自己的，所以不存在硬币本身作假的可能性，就在我即将相信这个说法时，晶晶倒是从郭小美手中拿过硬币，“我试试。” 没想到晶晶顺手一抛，落在手中就是正面！ 赵举我俩都愣了一下，随后面面相觑，我拧了一下眉头，用表情质问赵举，赵举也是摊开双手，一脸懵。 “不是，这……” 他想解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片晌后恍然大悟道“晶晶的诅咒解除了？” “擦，大哥！” 这一次赵举直接给我跪下了，二话不说，抱着我的大腿根本不带松的。 “哥，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我还进行什么诅咒任务，您是掌握诅咒力量之神啊！” “哥，救我，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 他这一句接一句的，给郭小美也整着急了，忙跪在我身旁，抱着我另外一条腿，“大哥，我……我……总之你要是帮我解除诅咒，你就不用把我当成个人，你想怎样就怎样！” 感觉的出来，郭小美也是豁出去了。 这事确实没法解释，因为当事人晶晶也没有了坠楼摔死的记忆，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按照她的想法，莫名其妙在女子夜校的宿舍楼外睡了一觉，醒来后遇到了我，然后身上的诅咒就没了。 但我仔细想了想，原因大概出在通天巨树上，也就是宿舍楼下那棵巨大的苹果树。 上边结出的人头，落地之后会被野猫啃食，然后重新开花结果，重新成熟落地，生生世世，循环往复。 好似那通天巨树，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阎罗殿。 想到这里，我猛然一惊，顿时朝着水塔方向看去。 张举案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起死回生的力量，用在那些人头上，可以往死里折磨别人，但用在活人身上，却可以清除诅咒？ 晶晶喜极而泣，又抛了几次硬币，有正面有反面，也就是说她的诅咒的确清除了。 “哥……”她哭着喊了我一声。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即回道“你走吧，现在就走，以后再不要来这里，也再不要买任何彩票，不要沾任何小便宜。” “哥，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她仰着头问。 “当然。”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暗示她赶紧走。 这一举措，就是给另外两人看的，一方面让晶晶彻底解脱，另一方面更加绑死赵举和郭小美，让他们明白，我想解除谁的诅咒，就跟喝凉水一样简单。 他俩眼睁睁看着晶晶走了，脸上挂满了不甘心，但转头面向我的时候，立马就是一副献媚的样子，“大哥，以后您说什么，我们都照做！” 天色快亮了，这时候再探查女子夜校，估计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想了想说道“露营吧，就住在教学楼，我刚才看过了，四层干净一点。” 此刻我的话，在他俩耳中就是圣旨。 两人是一路小跑，买了一整套露营设备，跑回来时天都亮了，给我忙前忙后的收拾，末了恭恭敬敬的请我先休息。 说真的，躺下那一瞬间，才突觉浑身酸痛，精神高强度集中了一夜，身体也疲惫不堪，此刻松懈下来，感觉像是从酸菜缸里捞出来，浑身都泡软了。 临睡前，我吩咐道“对了，后边那栋宿舍楼，你们没事的时候去找找有没有地下室什么的。” 他俩点头如捣蒜，一口应下。 等我睡醒时，天色已经黑了，两人见我从帐篷里出来，立马将准备好的晚餐摆在我面前，赵举干活，郭小美伺候我，将食物端到我跟前，甚至还要拿起筷子喂我。 这就让我有些反感了。 我从她手里拿过筷子，摆摆手，示意她去一边，她依旧舔折脸跪坐在我身旁。 赵举也是凑过来说道“大哥，今天你睡的时候，我们去宿舍楼里看了一圈，花了两个小时左右，没发现地下室。” “那有没有地下入口？” 赵举斩钉截铁道“没有！我搜查的很仔细，每一处都没放过，那宿舍楼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盖的，老楼了，当时没考虑挖地下室，更没有设计现代化的地下停车场。” “不过，倒是有一个意外发现。” “说。” 赵举道“在楼梯口里边，也就是那个小杂货间的地面下，发现了几本书，都是一些外国名著，例如《老人与海》《堂吉诃德》《基嘟山伯爵》这种，而且签名页上盖着同一个印章，名字叫做齐小梅。” “齐小梅？”我咽下嘴里的饭菜，将手中盒饭随手递给了郭小美，擦嘴的同时问道“确定是这个名字吗？” 第52章 老人与海 赵举斩钉截铁道“确定！” “书呢？”我摊开手问道。 赵举一愣，看向郭小美，郭小美一愣又看向赵举，我劈头盖脸的骂道“脑袋里塞的是什么？” “去给我拿过来！” 两人一溜烟的往宿舍楼跑，我支开他们，是打算趁着短暂的间隙查看一下四楼的实验室，当时校长徐春花曾经说墙壁里有一个暗格，里边肯定藏了什么秘密，或许能揭开女子夜校一夜之间倒闭的原因。 但我并未这么做，因为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同时，齐小梅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我觉得事情开始不太对劲了，因为在来之前我搜查的信息当中，齐小梅这个名字也是跟女子夜校挂钩的，并且高频率出现。 只不过…… 凡是有齐小梅的新闻，基本都是负面的。 新闻里说，这个小姑娘家境贫寒，但仍旧不思进取，在校园里奢靡成风，经过调查之后才发现她私下生活很乱，与多人有染，其中不乏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头，那些都是她的金主。 然后有很多评论，杂七杂八，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但有一个新闻是真的，至少是夜校官方报道的。 其中一条是，作为贫困子女，她为什么穿名贵的高跟鞋，为什么拥有名贵的派克钢笔，这个在采访中，是有照片出现的，齐小梅本人也承认这些，但她当年没有回答，一直在规避这个问题。 因为有照片，有文字记录，加上齐小梅又一直不解释，不知道是不想解释，还是没法解释，所以一切谣言，即便是假的，也都成了真的。 她就成了女子夜校广为流传的贱活，传到最后越来越离谱，说她着急用钱，去公园假山后边，专挑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一次只需要十块钱。 后来意外怀孕，时间久了实在瞒不住了，就在一个晚上偷偷跑到厕所里，把孩子生在了便池中，孩子的哭声吵醒了宿管阿姨。 当天晚上很多人都听到了宿管阿姨与齐小梅的对话，有人说宿管阿姨骂她不要脸，骂她还是不是个女人，最后齐小梅心理承受不住，就从宿舍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这是我查到的，关于齐小梅的大概信息，其中肯定有真有假，就拿最后一条来说，宿管阿姨与齐小梅的对话，并未有任何人可以证明其真实性。 而且，最让我怀疑的就是！ 堂堂一个女子夜校，竟然以官方的身份下场，去质问一个女孩子的私事？放眼这个女子夜校的全部历史，这都是独一份的。 她得多坏，多臭，才能引起这种公愤？ 坦白讲，上学期间跑到厕所里产子，这个新闻确实炸裂，从这一点上就能判齐小梅一个‘灵魂死刑’。 但如果她真是网友传的那种毫无道德底线，毫无脸面的小太妹，那么我不太认为她能静下心来去看这些世界名著。 所以，我必须要亲眼看看这几本书，看看里边是否藏了什么细节。 很快，赵举和郭小美就将那三本书拿了过来，像是黄头吐舌头那般，一脸的奴才相，用双手把书递给了我。 那书有些年头了，封面都腐烂了，里边的纸质也都潮湿泛黄，不过不影响观看。 赵举小声问道“大哥，这几本破书有什么用？” “你人少说百十斤，心脏却拳头大一点，可它的作用呢？” 赵举忙不迭点头，“大哥说的是，这很可能是关键线索！” 翻书的时候我并不想让他们看到，就钻进了帐篷里一本本的翻。 果然，书里边记录的有笔记。 那笔记字迹娟秀，大多都是阅读心得，我是越品越觉得不对劲，因为这些笔记的三观都很正，看待事物非常冷静客观，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流产小太妹能写出来的文字。 在《老人与海》的最后一页，我忽然看到了一句熟悉的话语。 【我出身卑微，像河里的淤泥，像树下的小草，但我见过比太阳还亮的光】 那就对了！ 我来女子夜校之前，有人在我门前放下一张彩票，彩票背后两行字，第一行我当时不懂，现在看来，这是齐小梅的阅读笔记。 再结合之前很关键的一个消息，我断定女子夜校的核心点，就在齐小梅身上。 因为从时间线上来看，齐小梅抱着婴儿跳楼后，女子夜校开始闹鬼，不停的有人跳楼，后来学校就关闭了。 在齐小梅跳楼之前，女子夜校并未出现过任何诡异的事情。 赵举和郭小美在帐篷外边都等着急了，不停的催问“大哥，有什么线索吗？” “有。” 我合上书本，当即钻出帐篷，说道“四楼有个实验室，咱们一块去一趟。” 似乎听到实验室三个字，郭小美就双腿打颤，明显不想去，赵举硬拉着她跟在我身后。 看的出来，她也是赵举的人形肉盾，随时可牺牲的炮灰，可惜她这个纯正小太妹不懂，又或者说病急乱投医，盲目的相信赵举。 我们的帐篷本身就设在四楼的楼梯口，当下兵分两路寻找实验室，在四楼东边的尽头，找到了存放实验器具的房间，里边很多玻璃器皿，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包括一些资料柜，看样子就是实验室了。 推开实验室大门时，门边挂到了铁架子，只听咣当一声，架子上一个玻璃器皿顿时掉在了地上，咔嚓碎裂一地。 我小心翼翼的绕开那些玻璃碎片，但仍然会在不注意的时候踩踏到某一块，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碎裂声。 举着手电筒朝着四周墙壁照射，实验室南北两端都有窗户，其余部位应该是承重墙，不会乱动。 那么按照徐春花所言，墙壁上的暗格应该藏在东西两面墙上。 打定主意后，我心想这俩炮灰该上场了，谁知道徐春花说的话是真是假呢？万一她就跟淹死鬼似的，必须陷害死我，她才能托生，那我自己动手岂不是死的太冤。 “来，赵举，仔细看看这面墙壁有什么不同。” 我拉着他，站到了实验室黑板面前…… 第53章 对不起 赵举看了半天，认真回道“嗯……这面墙上……有个黑板！” 我反手刷了他一巴掌，骂道“这他妈用你说？” “大哥。”他捂着头委屈道“我实在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我抬手又要打，他赶紧缩脖子，我装作一副老师教导笨学生的样子，叹道“动动脑子好不好？这实验室里，到处都是玻璃器皿，当年应该是用来做化学的，不过这不重要，你看这实验室里，能藏东西的地方，有几处？” “我懂了！”赵举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当即就招呼郭小美一块拆掉了黑板。 那黑板一掉，不等我检查墙壁，猫腻自己就露出来了。 敢情这墙壁后边当年留了一个长条暗格，看规格应该是留下了一个电线凹槽，是等着以后教学技术先进了，或者教学资金充裕之后，再加装投影仪。 只不过前期资金匮乏，就先用黑板填充了。 而那电线沟槽只用白色油漆粉刷了薄薄一层，多年过去后，油漆早已脱落，露出了里边的模样。 手电筒刚照射在电线凹槽上，就看到了一个卷起来的作业本。 “拿过来啊，愣个毛！”我侧头看向赵举。 “哦，阿，好的好的。”赵举赶紧伸手拿出作业本，还甩了一下头，示意郭小美摊开双手，将作业本放了上去。 这作业本没写名字，掀开第一页，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签名，从上往下粗略一数，至少有五十多个。 从第二页开始，就全部都是实名检举揭发的证词了。 有一个女生叫英霞，她这样写道 “齐小梅在上学期间谈恋爱，跟一个男孩子校外约会，那男孩子挺帅的，每次来都开着一辆劳斯莱斯，一看就是租来的，齐小梅太单纯了，肯定被那男孩子骗了，谁家男孩子打耳钉啊？还带一个明晃晃的银色耳钉。” 我之所以注意到这个，是因为我昨天晚上跟张举案聊天时，在月光下注意到他左边耳朵上有一个银色耳钉，我当时觉得还挺酷的。 毕竟一个流浪汉还带着耳钉，这种反差很少见。 后边很多实名揭发的证词，很多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例如谁谁看到齐小梅打水的时候不排队，谁看到齐小梅随地丢垃圾。 整整一本，大概几十页，每一页都是针对齐小梅这个姑娘的，好似她犯了天条，被千夫所指。 但纵观整本检举揭发的证词，除了鸡毛蒜皮，捕风捉影之外，愣是找不到一个敢斩钉截铁保证自己证词真实性的人。 有些证词跟网上的谣言差不多，就是齐小梅是个卖的，就是靠这个搞了很多钱，然后就穿名贵鞋子，买派克钢笔，看来网上的谣言就是当年从女子夜校里传出去的。 可是！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却不对劲了。 最后一页，写出来的字，明显水平很高，尤其是顿笔节奏，那钢笔字写的，就跟字帖似的，前边一大串都是罗列齐小梅怎么怎么不好，有辱女子夜校的名声，各种扣帽子。 但在末尾处，忽然凭空出现了三个红色大字。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用红色墨水写出来的，格外醒目，从字迹上分析，与上边所写内容皆出自一人之手。 查！ 必须查！ 我当即就掏出手机，不停的翻阅有关女子夜校的往事，不但在国内的网站上查，还让赵举翻墙出去查，直到最后终于查到了有关这本联名实名检举作业本的记录。 这是校长徐春花发起的。 当年不知为何，校长徐春花忽然就在早会上点名批评齐小梅，只不过那些报道都比较刻板，内容都是徐春花苦口婆心的劝诫齐小梅，说什么你还小，要以学业为重，你家那么穷，你还不好好学习，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校外那些闲散人员，你别理他们，都是一群无业游民，都是一群小混混，你应该把重心放在学习上，将来不必做那攀高枝的鸟儿，而是做那涅槃重生，从火焰中飞出来的凤凰。 后来，齐小梅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拿徐春花的话当回事。 多次劝诫、警告之后，徐春花就怒了，不但针对性的批评齐小梅，还发起了一个实名举报的任务，任何同学都可以举报齐小梅，所以就有了这本——举报书！ 从这作业本中，我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没有一个人帮齐小梅说话！ 赵举在旁边嘟囔道“这女的，简直就是个人渣，坏的没边了！完全就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郭小美也附和道“就是，能犯的错，不能犯的错，她排着队全都犯个遍了。” 我冷冷的看着两人，只问了一句话，“那为什么不把她开除呢？” 两人一愣，顿时不说话了。 “一个在众人口中，差劲到极致的女孩子，一个校长带头亲自批评的女孩子，为什么不开除她呢？” “阿，大家都讨厌，校长也讨厌，而且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证据，那还让她留在这干嘛？闲的没事干，一天骂三顿来过瘾的？” 我顿了顿，又说“齐小梅身上也有疑点，被针对成这样了，要是我就退学，她不但没退学，反而又这样坚持了很久，直到她在厕所产子，然后抱着婴儿跳楼。” “不是，你们就没想过嘛？这女子夜校是有多好，以至于齐小梅被孤立，被攻击，被千夫所指，也愣是没走，这里边就没其他的原因吗？” 说到这，我凝声道“齐小梅一定发现了什么，她想发声，但是一次次被压下来了！” “她想留在学校里拆穿某些人，说透某些事，可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校长之所以带头针对她，就是因为她做的事情，绝对触及到了校长的利益。” “她不退学，校长就一直针对她，直至最后厕所产子而死。” “甚至我猜测，齐小梅可能根本就不是自己跳楼的。” 赵举和郭小美浑身一震，同时颤声道“难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我指着检举书最后一页，最后三个字说道“为什么收集完齐小梅所有的劣迹，最后突然又写下了对不起三个字，正义凭什么向邪恶道歉？” “因为这他妈的完全就是胡说八道，是泼了一整本的脏水，徐春花心知肚明！” 第54章 婴儿三哭 赵举忙不迭问道“大哥，那现在应该着重调查这个齐小梅吧？” “宿舍楼里，可能藏的还有其他东西，去找找看。” 女子夜校所有诡异的起源都是从齐小梅死后开始的，这次的诅咒任务，重点就在这里了。 两人当即朝着宿舍楼赶去，我盯着黑板后的电线槽，心想徐春花说的果然是实话，这并未存心害人，而且已经知道错了，那我就得想办法，再次进入循环楼梯，再次看见通天巨树。 正想到这里，宿舍楼中忽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哇……” “哇……” 知道是野猫叫之后，我对婴儿的哭声已经免疫了，但就在下一秒，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划破夜空，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我先是一愣，而后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立马趴在实验室的窗边朝着宿舍楼看去，就在宿舍楼的正中间区域，401宿舍的正下方，趴着一具头发散乱的女尸，身体下泊泊流着鲜血。 旁边散落了一地摔坏的手电筒零件。 郭小美死了！ 我心脏砰砰直跳，婴儿一哭就要死人吗？ 那如果宿舍楼里传出婴儿的笑声，又会如何？ 我快速冲出教学楼，来到后边宿舍楼前，赵举已经站在尸体旁，瑟瑟发抖。 “大哥，这……” 显然这一次出乎了赵举的意料，我挥挥手示意他站一旁，随后用手机屏幕的光芒检查郭小美的尸体，可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郭小美的后背上，赫然印着两个腥红的血手印，每个手印只有鸡蛋大小，明显就是婴儿的手掌！ 见我瞪眼的同时，赵举赶紧说“大哥，宿舍楼里有一个死婴，有一个死婴啊！” “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脸上白的像是掉进了面缸里，头像是西瓜一样烂成了几瓣，被那种很粗的线给缝合了起来，身上好似也摔碎了，也是用很粗的线缝合了起来，他爬起来很快，好像会瞬移似的，一眨眼就换一个位置，他笑着朝着我俩爬过来……” “我们……我们跑都跑不及啊，回一次头，他就逼近我们一次，再回一次头，就离我们更近，甩都甩不掉啊……” 我皱眉道“所以，你先跑了？” “大哥，我……”他吓的语无伦次，明显紧张的不行，这会想狡辩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仰头看了一眼宿舍楼，里边静悄悄的，赵举怕我不行，跑到我旁边咬牙道“大哥，里边真的有一个浑身都缝着黑线的婴儿，爬的很快啊！” 这就不太对了。 那些婴儿的哭声，明明是女子夜校附近的野猫发出的，这一点我在通天巨树下亲眼所见，而且我也在宿舍楼里听到过婴儿哭声，就从401宿舍传出的，我怎么没看见有婴儿爬着追我呢？ “你说的都是实话？” 赵举朝天举起手掌，“大哥，我要是撒谎，我全家死绝！” 坦白讲，我不确定这一次郭小美的死，是不是赵举的阴谋，我对他还不能掉以轻心。 我怕他是为了验证我能复活死人的本事，故意故技重施，将郭小美推下来摔死，倘若我能复活她，那赵举才会真正的成为我的狗腿子。 以他阴狠歹毒的杀死晶晶来看，他完全有可能这么做。 见我盯着郭小美的尸体不动，他小声问“大哥，她的尸体怎么处理，埋掉吗？” “你等会。” 我彻底尸检郭小美之后，摘下手套问道“她打过胎？你的孩子？” 赵举忙澄清道“屁啊，她是什么人，大哥你不清楚，公交车啊，那打掉的孩子是谁的，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她倒是挺会玩，大哥你要是有兴趣，你就稍稍施展点神通，要是把她救活了，那你不就是她的大恩人了，到那时，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收下当狗都没问题的。” 不管人是不是赵举杀的，但他确实想验证我复活死人的本事。 我若有所思道“这本事能随便乱用？我对她都不甚了解，是个人我都要救？” “我先考虑下。” 说罢，我径直回到了教学楼，路上我在想 第一次婴儿哭，晶晶死了，但目前已经复活。 第二次婴儿哭，只有我听到了，我没事。 第三次婴儿哭，郭小美死了，背上有两个婴儿血手印，明显像是有个婴儿将她推下了楼。 晶晶不但没事，反而复活，这个力量源于通天巨树，而且晶晶不是被婴儿害死的，是被赵举和郭小美合伙谋杀，这是调查清楚的。 我为什么没事，暂未可知。 但郭小美这一次的死，不像赵举动的手，至少那两个婴儿的血手印，他弄不来，也就是说，女子夜校宿舍楼里，确实有这么一个婴儿鬼。 但它…… 想到这里，我大脑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顿时明白了。 婴儿哭，不一定会死人，因为我就没事！晶晶也没事，至少她坠楼跟婴儿哭是没关系的。 婴儿哭了三次，只死了一个郭小美，而郭小美则是打过不止一次胎，也就是说婴儿只杀打过胎或者多次打胎的女人？ 传言夜校当年有人在厕所生子，敢情这出生便坠楼而亡的婴儿，就成了宿舍楼里的鬼。 再想起赵举说的话，当时晶晶刚复活，他说宿舍楼下还有一颗苹果树，让我去找找看，不出意外的话，那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断定，循环楼梯的出现一定是有先决条件的，而这个先决条件就是——死人！ 只有宿舍楼里死了人，循环楼梯才会出现，才能见到通天巨树。 当时赵举出现，是打算阻止我进去的，但他看到了我的决心，也就没拦我，只说那可能是我唯一调查清楚真相的机会。 现在人又死了，只要她复活，那么循环楼梯就能再次开启，这一次我一定能叫醒满树人头，我一定能问清楚所有真相！ 想到这里我直接站在实验室的窗台边，紧紧的盯着宿舍楼前，血流一地的郭小美的尸体。 赵举不解，问道“大哥，人都死了，你看她干什么？不如挖个坑埋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这家伙，在故意激我，就是想让我用出复活死人的本事。 我冷笑一声，离开了窗台，同时反手指着身后，“盯紧点，小心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不管他能不能听出我的恶心，总之他一定想看看郭小美能否复活。 另一头我躺在帐篷里看似睡觉，实则根本无心睡眠，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我心想赵举这家伙这么能熬？ 到实验室一看，他就靠着窗台在那打盹，脑袋一会一点，点的幅度大了便会蓦然惊醒。 我上去给了他一巴掌，骂道“还想不想活了？让你盯紧点，你干什么吃的？” 赵举很快癔症过来，指着宿舍楼外边说“尸体不就在……” 话都没说完，他自己伸头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珠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第55章 最亮的那束光 “大哥，你快看！” 我伸头看了一眼，这一幕使我心惊肉跳。 几十只大大小小的野猫，趴在郭小美尸体上，有的在啃脚趾头，有的在撕背上的肉，还有一些在咬头皮。 本来一个年轻的女孩，此刻像是猪肉摊上刚被宰杀的生猪，血粼粼的案板就是群猫的盛宴！ 胳膊肘的位置，还有腿弯处，已经被啃的露出森然白骨，照这速度下去，也就十几分钟，骨头都要被叼走。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们，野猫中有一支肥硕的头领，仰起头看向我俩时，嘴角又挑了一下，像极了人在笑。 赵举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往后趔趄，“大哥，你快出手啊，虽然这是个公交车，但毕竟我们朋友一场，你眼睁睁看着她被野猫吃掉吗？” “不生不死，不增不减，春草秋枯，来年再荣。”我拍了拍赵举的肩膀，故作高深道。 其实，我内心也慌得一批…… 赵举这个小聪明立马‘醒悟’道“阿！原来如此啊，大哥，实在是高！那小美大概什么时候能来找我们？” “你去找三支香，这三支香，必须从东南北三个方向买，去城区边上买，回来后，点燃插在小美摔死的地方，其他的交给我，到时玄机自现！” “行！” 支开了赵举，我立马盯着郭小美的尸骨，可这一次等了很久很久，等到野猫啃完了尸体，又将骨头拆走，一个个叼着骨头钻进了宿舍楼里，我也没等来郭小美的身影。 不对。 为什么郭小美不能复活？ 思来想去，我觉得张举案一定知道所有的秘密，只是他不想说，他把自己封闭在了茧蛹里，可这次为了活命，我必须调查，我必须厚着脸皮问。 当即我又跑到了水塔旁，但为了表达我的敬意，我先是买了一提奶，一提夹心面包，还带了两条烟，两瓶好酒。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管他要不要，准备上还是好点的。 “老哥，睡了吗？” 这次为了表示尊敬，我没开手电筒，也没进水塔内部，就站在外边轻声喊。 “老哥？” 似乎是张举案怕我再次开启复读机模式，不多时便在黑暗中应道“你怎么还不走。” “老哥，我有一事不明，想求您解答混沌，方面吗？” 张举案不悦道 “婴儿哭的时候，你能活下来，那是凑巧吗？听我的赶紧走吧。” “老哥，我走了也得挂，留在这还是挂，那我为啥不拼一把呢？我无意惹怒你，可我实在没得选。” 良久后，张举案长叹一声，黑暗中传来一阵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他走了出来。 “老哥！” 我赶紧上了一根烟，问道“为何同样摔死在宿舍楼下，晶晶能复活，郭小美却被野猫分尸？” “这，你得去问那些野猫。” 我挠挠头，“为什么晶晶死而复生，我就能看见苹果巨树，而郭小美死了也就死了，并未有任何异状？” “这，你得去问那棵树。” 我靠…… 我是急的想跺脚，他这敷衍的也太直白了。 “老哥，帮帮忙！”我又给他递了一根烟，还顺手夹在他的耳朵上，那殷勤献的，说的不好听点，就跟他儿子似的。 但我在掀开他头发的时候，特意挑的他左耳朵，这一次我看的真切，他耳朵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耳钉，看描述，与那本罪状书上所写完全一致。 也就是说——张举案与齐小梅，绝对是有关系的，很大概率这就是当年那个女生口中的社会青年。 他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的抽烟，似乎是想把那些往事彻底咽进肚里。 可那压不住的记忆，如同鼻孔里冒出来的烟雾，是拦不了、藏不住的。 我趁热打铁道“我上一次看见苹果巨树，就调查出了一本罪状本，所有人都在指责一个叫齐小梅的，这个齐小梅真是烂到极致了。” “放屁！！！”一向温和的张举案，蓦地大吼一声，竟像一头野兽似的朝我扑来，气势之凶，恨不得将我瞬间扑杀。 但很可惜。 他太弱了，常年不运动，以及活死人似的生活方式，他身体羸弱，可谓手无缚鸡之力，仅仅是扑的我往后退了几步。 “她不是！” “她不是啊！！！”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能看得出来，你能看出来啊，她不是啊，她不是，她不是！”张举案像是疯了一样，抓着我胸前的衣领，一遍一遍的重复。 声音起初是吼的，渐渐的有些变音，再然后就是少些嘶哑，末了逐渐无声，只有眼眶里浮现出的一层晶莹。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老哥，我当然知道，她不是。这就是我来的原因。” “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机会，如果一个善良的人被一直冤枉下去，才是最大的作恶！” 最后这句话，听的张举案浑身一震，看向我时，眼仁都在颤抖。 他那永远一潭死水似的眼里，终于有了光，终于不再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大概，我说动他了。 眼看解决这次诅咒危机的机会就在眼前，我又加了一把大火，“她说过，她出身卑微，如同草芥，可她见过这世上最亮的光。” “老哥，我想她所说的那束光，就藏在了你的眼睛里。” 我在赌，赌齐小梅说的那句话，最后暗指的就是张举案。 毫无预兆的。 扑通一声，张举案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我赌对了！ 他哭的很厉害，整个人都在抽搐，但却并未发出一点声音，那场面看起来极为诡异，他张大了嘴巴，眼泪泊泊的往外流，却如同一出哑剧。 我不再说话，坐在他旁边静静的陪着他，直到他哭的倒在地上没了声音，双眼空洞的望着夜空。 “我跟你说几件事，你记一下。” 我心头一紧，赶紧坐正，“老哥你说。” 第56章 学费的由来 “夜校的西南角有一处小坟头，没有树立任何的标识，你仔细找找，挖出来，里边有两个骨灰盒，其中一个装满骨灰的，你给我保存好，明晚十二点来找我。” “401宿舍里边，靠近窗户的床铺下，有一个鞋盒，鞋盒里放着一具猫骨，你去把它好好埋葬了。” “一会不管教学楼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听到任何声音都别靠近。” “最后一件事，明晚十二点我再告诉你。” 说完这些，张举案身躯蜷缩成了一团，像是极度疲惫的样子，连呼吸都用不上力气了。 我轻轻的嗯了一声，不想再打扰他，这就悄摸的起身，踩在草地上的时候都尽可能放慢脚步。 按照张举案的提示，我先是来到女子宿舍401，也就是一直传出婴儿哭声的那个宿舍。 房门早就被我踹开了，此刻里边黑漆漆的，为了不暴漏我的位置，不让赵举发现我的踪迹，我没开手电筒。 来到窗户边的床铺前，我趴下仔细看，窗户缝投射进来的微弱月光勉强让我看清里边有一团黑乎乎的，四方形的东西。 看来这就是鞋盒了。 钻进床铺里边，将那鞋盒抱了出来，发现年代很久了，鞋盒都有些腐烂的痕迹，还没打开，就看到了里边一只枯槁的猫爪。 掀开鞋盒，一股淡淡的腐朽气息升腾而起，我映着月光细看，鞋盒里的猫骨有些怪异，看起来像是一只肥硕的野猫，又像是一个畸形的婴儿。 抱着鞋盒离开女子宿舍的时候，我特意走的宿舍楼后边，绕过教学楼来到夜校西南角，这里以前应该是操场，虽然杂草丛生，但能感觉到地面还是很平的。 在西南角，靠墙的位置，明显有一个三十多公分高的小土坡，像是一个圆形洗脸盆倒扣在了地上。 我从后腰中抽出匕首，很快将土坡挖开，发现两个骨灰盒并排放着，打开其中一个，是一些颜色发白又略有些发灰的粉末，这一盒应该就是张举案让我保留好的骨灰了。 另外一盒打开时，让我愣了一下。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水晶高跟鞋，那鞋子款式虽然有些旧，但设计和做工真的是一流，即便放到现在也不过时，可以想象当年这双鞋绝对价值不菲。 然后就是一条项链，一枚戒指，还有一束……枯萎的花？ 那是一束枯萎的玫瑰花，花瓣早就腐烂黑化了，没等我用手捏起，仅仅是微风拂过，便顷刻消亡。 当我捏起来时，它只剩下了一根花茎，但上边的刺依然尖锐。 最下方是一个作业本，我瞪着眼睛仔细看，蓦地发现在封面上写着三个字——齐小梅！ 有了！ 张举案是打算告诉我真相了。 我谨小慎微的拿出作业本，一点点的翻开，一点点的查看，生怕弄坏了某一页，错过了关键线索。 “奶奶说，爷爷今天赶着牛上集市，在跟别人讨价还价的时候，老牛哭了，它看着爷爷，像是一条乞求的狗，时不时的摇摇尾巴。” “后来他们都嫌弃这牛太老了，买回去也干不了活，顶多就是杀了卖肉，爷爷当时也哭了，奶奶说那头牛是有灵性的，其实家里人并不想卖。” “可奶奶又说，山村里的孩子如果不读书，就要一辈子下田，她苦了一辈子，她想让孙女走出大山，去外边的世界，这学费无论如何都要凑齐的。” “回到家后，爷爷回屋里闷闷不乐的抽烟去了，等他午睡醒来，发现老牛趴在了铡刀前，脸颊上有一道明显的泪痕。它看到爷爷时，脑袋又往铡刀靠近了几分……” 后边的文字，笔画明显有些潦草，写的歪歪扭扭，应该是情绪有些激动。 “爷爷懂了，黄牛是想告诉他，宁愿死在爷爷手里，不要死在别人的手里，它知道自己老了，没用了，可它舍不得爷爷，舍不得家里人，它想死在家里，就死在那口爷爷用来给它切草的铡刀上……” “爷爷沉默了很久，我想他大抵是难受的，但第二天爷爷依旧牵着黄牛去了集市，这一次它还是被卖出去了，奶奶说，黄牛被牵走的时候跪在地上，不管怎么用皮鞭打都不肯走，打的后背上都有血痕了，它还是纹丝不动，就看着爷爷奶奶。” “直到爷爷数完钱走了，一直走过整条街都没回过头，黄牛才起身，奶奶说，转过街角的时候，爷爷哭的像个孩子，趴在墙边站不起来，奶奶当时也跟着哭……” “好在，我的学费凑齐了……” 写到这的时候，那字已经潦草的没法看了，而且这一页的稿纸上明显有几处被打湿过的痕迹，齐小梅自己都快写不下去了。 她说，小时候她经常坐在牛背上过河，黄牛就静静的趴在河里，齐小梅就撩起水帮它擦背，偶尔黄牛还会用尾巴朝小梅脸上甩一些水珠子，而后发出哞哞的叫声。 后边有一大段话，说的是她要发愤图强，她要在女子夜校里好好学习，只要将来赚了钱，爷爷奶奶就不会为了钱而被迫痛苦。 中间有一段重要的，开篇就写了一个男孩子，虽然她通篇都没写那个男孩的名字，但我知道，她说的就是张举案。 因为在开篇时，她就这么写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从一辆不知名，但很豪华的车辆上下来，就站在我旁边买臭豆腐，可他站在摊位前的时候，明明紧皱眉头，似乎很恶心那种气味，那他为什么还要买呢？” “说实话，他真帅，可我对他并无感，一头黄毛，尤其是他左耳上的银色耳钉，明晃晃的，加上那一身宽松牛仔衣裤，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好孩子。” “他问我，这家臭豆腐好不好吃，我说好吃，我挺喜欢吃，他说他也喜欢吃，可等他买完时，我看他试试磨磨好几次，都没勇气吃下第一口，见我在看他，他忽然就涨了红脸，我偷偷笑了。” “然后我就经常在学校外见到他，尤其是周日的时候，他总是靠在那辆黑色轿车后边，听同学们说，那辆车好像叫什么虎头奔，总之很多女孩子都上前跟他打招呼。” “直到那一天……” 第57章 清点人数 “我走在无人的街角，身后传来了脚步，我回头看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还捧着一枝玫瑰花。” “我有点害怕，爷爷奶奶为了给我凑学费，把家里所有值钱的都卖了，我来这里是学习的，不是为了谈恋爱的，我要努力学习，将来多赚钱。” “他说我上学念书既然是为了将来赚钱，那和他谈恋爱就对了，他说他有钱，只要我跟他谈恋爱，就等于我也有钱，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看到这的时候我笑了一下，起初的张举案倒是个纨绔子弟，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几十年前家里就开虎头奔，那年代百万豪车可比现在这个时代的百万豪车有含金量多了。 “我明确拒绝了他，他后来又是送鞋子，又是送项链的，我全都拒绝了，可这个小子，竟然要来我的学校念书，怎么可能啊？这是女子夜校，再说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山村里的姑娘，他怎么会看上我呢。” “他不断的给我寄东西，不断的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有一次我怒了，我说他再这样，我一辈子不见他。” “从那时候起，他倒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小狗，每次放学的时候，眼巴巴的躲在铁门旁边，偷偷看我，每次只要我看向他，他都会立刻逃避眼神，半年多的时候，我见过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也见过他浑身落满雪花的样子，那年冬天，他像个雪人似的站在那不动，直到我路过时，他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明信片递给我，我看到他的手指已经冻烂了。” “那张明信片的背面是他的画，呵呵，画的好抽象啊，一个头很大的男孩，在追逐一个头更大的女孩，女孩手里握着风筝，风筝上写着i love you。” “我忽然发现，他的眼里好像少了些轻浮……” “第二天，我回给他了一张明信片，那是我穿着礼服的样子，手里拿着风筝，我想告诉他，等我毕业了，一定会陪你一起放风筝，但现在我要好好学习，你也要多读书，好吗？” “那天，他高兴的像个孩子，走路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丝毫不顾忌路人的眼光，夕阳照在他的额头上，很亮，回头的时候，眼里像是有星星。” “从那时起，他一个天天混迹酒吧的男孩，剪掉了头发，不再喝酒，开始读起世界名著了，呵呵，还时不时的还给我送书。” “嗯~这些礼物我欣然收下啦！” 这些内容，让我对齐小梅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同时对于实验室墙壁里藏着的那个作业本，更加的深恶痛绝。 果然，上边所有的罪状都是诬陷，可那么多人为什么同时污蔑一个这样的女孩呢？ 再往下看，我逐渐发现了女子夜校最大的秘密！ “最近班里很穷的一个姑娘，忽然有了钱，买零食大手大脚，还买新衣服，引的同学们都很羡慕，我倒觉得没什么。” “可有的同学说她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才换来的，而且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看见他上了一个老男人的轿车，好像叫什么桑塔纳。” “后来班里有钱的女孩越来越多，校长也经常开一些会议，在会议上发放奖学金，用来奖励那些学习认真的女孩，可她们……有些成绩明明很差……” “有天晚上，跟我关系很好的小萍被校长叫了出去，后半夜回来的时候，躺在被窝里一直偷偷的哭，直到把我哭醒，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 “直到有一天，她怀孕了……” 看到这，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谅我，原谅我无法将这些事情写下来，但我会帮你，为你，为我，为更多的女孩子！” 我想……那个在厕所生子的，肯定不是齐小梅，而是她这个好姐妹——小萍。 那为什么最后是齐小梅抱着孩子跳楼了？ 小萍呢？ 后边没有了，应该是小萍遭受过什么屈辱，为了尊重小萍，齐小梅并未把这些事情写下来。 再然后就对上了实验室里那本众人写的罪状书了，从那时起校长就开始带头针对齐小梅。 直到，齐小梅跳楼！ 有了这两个作业本，时间线弄清楚了，剩下就是里边掺杂了什么人，具体发生过什么事。 我收起作业本，将那骨灰盒挖出来，打算藏在一楼教室里。 正愁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时，忽然听到教学楼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我猛的一惊，那死婴竟然跑进教学楼了？ “别过来！” “别过来！” “啊——！” 是赵举的声音。 紧接着，砰的一声响，一道黑影从教学楼的四楼一闪而过，顷刻间落在了地上。 我咯噔一下站在原地，凝望教学楼的方向，此刻女子夜校又如最开始那般，彻底静了下来。 我抱着骨灰盒靠近教学楼，近了些才看到，赵举仰面朝天，后脑勺下一滩滩白色的红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泊泊的往外冒。 哪怕是死后，他依然保持着瞪大了眼珠子的样子，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我下意识往水塔的方向看了看，张举案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不过这一刻我也忽然察觉，这次来女子夜校的四个人里边，那死去的两个名字有点特殊。 男的叫赵举，女的叫郭小美，而女子夜校里关键的两个人，一个叫张举案，另一个叫齐小梅。 男性名字里都有一个举，女性名字里都有一个梅。 难道，这是张举案有意为之？ 不多时，那群嗷嗷叫的流浪猫又从黑暗中冲了出来，趴在赵举的尸体上大快朵颐，些许功夫就只剩下了骨架。 它们拆开骨架，一根根叼走了骨头，教学楼外的草地上再次恢复如初，像是赵举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张举案交代给我的事情基本都解决了，剩下的最后一件事要等到明晚十二点。 “叮——” 夜幕中，寂静的女子夜校忽然响起了下课铃声。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朝着周围看去，脑海中浮现出那句提示。 【下课铃声响起时，记得清点人数。】 晶晶死而复生，走了。 郭小美摔死在宿舍楼。 赵举摔死在教学楼。 只剩下我了。 仰头望向教学楼，忽然在空旷的楼道里，传出一阵婴儿欢快的笑声。 “咯咯咯……” “咯咯咯……” 声音从楼梯上盘旋而下，似乎是奔着我来的…… 第58章 我帮你，你帮我 难道说，女子夜校的秘密被解开时，下课铃声就会响起，死婴就会杀死剩余的存活人员吗？ 我拔出匕首，紧盯楼梯出口，很可能下一秒那个浑身被粗线缝补起来的婴儿就会出现。 婴儿的笑声在到达楼梯口时戛然而止，阴暗的楼道里，探出半个小脑袋，露出半张小脸。 他的脸上有一道斜着的很粗的缝线，眼珠子全部都是黑的，脸色却煞白如雪。 在与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嗖的一下又缩回去了，好似小孩子怕人的样子。 不一会，那个小脑袋又悄悄探出来了半个，我瞪大了眼睛想看清楚他的样子，没想到下一秒虚影一闪，他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浑身一抖，差点就往后退去，没等我反应过来，又是虚影一闪，这一次直接出现在了我的脚下，我察觉到裤腿有些异样，低头看去才发现他抱住了我的脚脖子。 “咯咯……” “咯咯……” 他抬起头对着我笑的时候，脸上原本缝合在一起的皮肉又裂开了一道道口子，猩红的血肉在笑声中颤抖，口中牙齿参差不齐，尖锐无比。 我强忍住心中恐惧，低头看了看，下一秒眼前一晃，他又出现在了我的肩膀上，在我耳边发出‘咯咯’的笑声。 如果这时候我动手，我有把握一击必杀，这把匕首此刻寒光大盛，想来也是渴望干掉这个鬼婴。 但我并未动手，至少我感觉他对我没有恶意。 他凑上鼻头，闻闻我的头发，闻闻我的脖颈，末了趴在我的胸膛上，在我心脏的位置蹭了半天，终于，他不笑了。 他脸上身上裂开的皮肉逐渐合拢，表情也逐渐麻木，似乎是有些伤感的样子，从我身上慢慢爬了下去，就那么一点点，一步步的顺着草丛朝着后边宿舍楼爬去，再没回过头。 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仔细想想，这次来女子夜校的四个人，死了两个，活了两个，这里边肯定有什么原因，等我解决这个问题后，我一定要找彩票店老板娘问清楚。 回到教学楼之后，我钻进帐篷里，反反复复的看着目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我很确定这女子夜校是挂羊头卖狗肉，表面看起来是学校，背地里肯定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举案说明晚十二点，他将告诉我最后一件事。 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女子夜校最终真相。 既来之则安之，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不用多想了，我索性倒头就睡，一口气睡到夜幕降临，在火葬场附近的街边买了些小吃，静等凌晨降临。 最后一晚的停留，总是显得与以往不同，今晚的夜校好像更静了，头顶上的月亮也更圆了。 那些野猫好似也在今晚没了踪迹。 我朝着夜校水塔赶去，到了水塔门口喊道“老哥？” “老哥？睡了吗？” 连续喊了三声，并没有人应答，我正自狐疑，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的宿舍楼上，有一束手电筒灯光。 等会…… 我们四个，走了一个，死了两个，唯独剩下了我。 那这手电筒灯光又是谁？ 我快走两步赶到宿舍楼下，细细一看，那手电筒灯光丝毫不避人，好似宿管巡查那般，盯着看了良久才确定是张举案。 他从东走到西，再从一楼走到四楼，最终站在了409的位置。 “李盛！” 蓦地，他在宿舍楼上喊了一句。 我根本没露出任何光源，也没发出任何声响，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老哥，我在！”我忙不迭亮起手机屏幕，举起来左右摇摆示意。 “小梅的骨灰，你安置好了吗？” “安置好了！”我双手捂在嘴边朝楼上喊。 就见张举案翻身坐在了走廊的水泥栏杆上，先是一条腿跨上去，而后另一条腿也跨了上去，面向正下方的我，说道“李盛，暹罗神树上的人头，有些是与你相同的诅咒者，你不用理会，有一些是跟女子夜校有关的人，你想知道什么，尽管询问吧。” “那些流浪猫，不会再与你抢夺人头了。” 我感觉不太对劲，仰着头喊“老哥，你……” 张举案并未打算让我说话，立马伸手往下压了压，打断了我，“最后我求你一件事，找一座山，一定是没有开发过的野山，人迹罕至，从未有人去过的山，把小梅我俩安葬在一起，我们不想再被任何人打扰了，好吗？” “老哥！” “你答应我吗？” 我已经意识到什么了，我急的眼里都快有泪了，“老哥，不要啊！” 张举案眯眯眼，很洒脱的说道“我帮你开启暹罗神树，你帮我完全最后的心愿，难道你不愿意吗？” “回答我！” 我仰起头的时候，眼眶里已经满是泪花，模糊的双眼让我看不清张举案的容颜，只觉得有个人，坐在了栏杆上，看起来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青春洋溢，浑身自信，像个凯旋而归的将军，去迎接心爱的姑娘。 我重重的点头，泪水也被甩了出去，伴随着泪水一同落地的，还有那跨越几十年的仇恨、夙愿。 “砰！” 宿舍楼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引得群猫哀嚎。 无数的野猫从黑暗中涌出，但这一次明显与之前不同，它们不再争先恐后，不像是潮水般涌来，如同送灵队伍那般，整整齐齐的，缓缓的将张举案的尸体围拢了起来。 为首的，还是那只肥猫，它闻闻张举案的脸，又用脑袋蹭了蹭，好似是想唤醒他，反反复复尝试了数次之后，终于哀嚎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流浪猫个个低着头，眼里亮晶晶，似乎每一只都在尽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末了，不知哪个流浪猫叫了一声，大家才围了上去，一口一口吃掉了张举案，以及那只肥硕的野猫，只留下了骨架。 我擦掉脸上的泪痕，一根根捡起张举案的尸骨，再次看向女子宿舍的时候，我知道，暹罗神树最后一次开启了。 能否查清女子夜校的秘密，就在此刻。 “老哥，我不会辜负你的！” 第59章 都跟随火焰逝去吧 将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全部都放在了外边的草丛里，我只拿手电筒和匕首进入了女子宿舍，按照上一次开启暹罗神树的规则，还是闭着眼睛，摸着楼梯扶手往下走。 终于，在摸到扶手尽头的时候，睁开眼睛便是那一扇黑门。 推门而入，又是一段螺旋下降的楼梯，到尽头时，满树的人头再次映入眼帘。 我举起手电筒，振声喊道“谁跟女子夜校有关系，说话！” 可能是很多人头还没来得及长熟，我特意用手电筒对准徐春花，来回数次的闪耀，终于让她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什么？放心大胆的说，这一次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徐春花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立马说道“我错了，我错了！” “不用害怕人头掉下来，尽管说！” “我当时办女子夜校，是为了敛财，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随便找的一些大专毕业生，水平都是一般的，学历几乎全都造假。” “因为有些有钱人，喜欢年轻的姑娘，所以我就想到了这门生意，专门开一些女子夜校，学费很低，打着再教育的名号，让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娃娃来我这里上学，然后我再引荐给那些有钱人。” “普通的姑娘就价值不菲了，如果是从未被玷污的黄花闺女，价格就更贵了，三万到十万不等，看姿色给价！” 听到这的时候，我已经恨的牙痒痒了，牙根都快咬断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她没胆量得罪权贵，就把魔爪伸向了比她地位更底下的穷人，因为穷人最好欺负！ “你那办公室里，为什么有套！” 徐春花忙不迭回道“有些有钱人喜欢玩刺激的，所以就会把学生叫到办公室里，我怕出事，所以就准备了那东西，但他们大多不喜欢用，可就是因为好多人不用，所以学校里经常出事，有很多女学生怀孕。” “有些女学生陷入了金钱攻式，多给点钱，买点衣服，自己就闭嘴了，还有一些不情愿的，就威逼利诱一起上，钱也给了，再吓唬吓唬她们，大多也就不说话了。” 我打断她的话，问道“据说女子夜校里，当年有个学生在厕所产子，有没有这回事！” “有，有，那是一个叫小萍的学生，孩子是她生的，可这姑娘太傻了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肚子也没显形，就那么突如其来的，在厕所里生子了。” “然后呢！把你罪状给我一五一十讲明白！”听到这的时候，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得让她自己说。 “当时学校里的事，私下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不过好在那些客户都有很大的关系网，不停的往下压，所以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有个不长眼的学生一个劲的举报我们，一个劲的为那些同学伸张正义。” “很多同学自己都觉得算了，觉得无所谓，反正也拿了钱，可她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私下警告过她，她却说什么她们只是物质上的穷人，不是精神上的穷人，她们是有尊严的！” “哈哈，狗屁尊严啊，这世道有钱才有尊严！” “她不停的举报我们，不停的举报我，还撺掇其他学生一起，最后我实在没办法了，再加上那天晚上小萍在厕所产子，这事直接在学校里炸锅了。” “我怕事情泄露出去，罪责太大，所以……所以我就把那个生出来的孩子，跟齐小梅一起，从四楼推了下去！” “可是……后来协助我一起做这件事的女学生，也都一个一个的跳楼死去，小萍也疯了，事情越闹越大，夜校终究是开不下去了。” “我回到家之后没多久，只记得我忽然从楼上摔下来，再次醒来时，人头就在这棵树上了，你快救救我啊，我每天每一秒都要忍受万痒钻心，头皮里像是有一万个虫子在钻，我恨不得拔掉自己所有的头发，掀开所有的头皮啊！” 我冷笑一声，“不止吧？落地之后还要被无数的流浪猫啃食，在树上承受痒的折磨，落地下承受痛的折磨。” “是啊，很多年了，快救我出去吧，我求你了，我知道自己错了！” 她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她只是知道疼，而并不知错。 就在此时，似乎是他的人头长熟了，啪的一下从暹罗神树上掉了下来，她惊恐的望着四周，但这一次并未出现如潮水般的流浪猫。 “阿！我得救了？我得救啦！”她兴奋的笑着，看着我说“小伙，快救我出去，我有很多钱，我给你一半！” 我笑眯眯的走过去，蹲下身子盯着她的脑袋，“我从小到大都很尊重每一个老师，真的。” “但像你这种败坏教育的人渣，我还是头一次见，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个穷人。” “恰巧，我也是个物质贫穷，但精神富有的人！” 刺啦！ 狠狠一刀从她天灵盖正中间插进去，匕首之锋利如同电光闪过，将其脑袋劈成两半。 “这一刀，我替齐小梅还给你！” 徐春花瞪大了眼珠子，至死没明白我为什么没选择要她那一半的财富，也或许她永远都想不明白，一个那么穷的山村姑娘，为什么不被金钱腐蚀。 树上其他人头相继睁眼，一个个惊恐的看着我。 我仰起头说道“把实话说出来，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否则，你们就留在这里，永生永世被折磨下去。” 不一会，最高处那颗人头喊道“我说，我说！” “我是做煤炭生意的，我喜欢年轻的姑娘，我之前跟校长说过，每年我给她一百万，让她给我物色点年轻的，尤其是干净的黄花闺女。” 还有一颗人头道“我也承认，我是开ktv的，我跟校长商量过，找那些爱财的女孩，交给我，我自有办法哄骗她们去我那里上班，所以很多姑娘半途退学了，这些都是我做的。” 有一颗女学生的人头说道“那天晚上，校长说齐小梅拦了我们所有人的财路，让我们一起把她推到楼下，摔死她，起初我们不敢，但后来我们十几个人觉得，如果要继续赚钱，就只能铲除这个绊脚石，所以我们跟校长一起，将她推到了楼下。” “对对，当时有人捂着她的嘴，有人按着她的胳膊，有人抬着她的推，将婴儿放在她的身上，一同从四楼推了下去。” 越往下听，我的身子颤抖的就越厉害，“够了！” 我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嚓的一声点燃，“你们应该庆幸，你们只是遇到了张举案。” “倘若要是遇上我，你们要被折磨亿万年！在亘古无尽的黑暗里被一遍遍折磨到极致！” 抬手，将打火机仍向暹罗神树…… 第60章 活舍利 那火焰似乎夹杂着汹涌的仇恨，落地便生，顷刻间火焰如同狂舞的红蛇，顺着树根往上攀爬，将巨大的树冠点燃。 头顶通红一片，似天穹上滚起烈焰，似白云被剧烈燃烧，无数颗人头惨叫着，哀嚎着，在大火中被逐渐烧焦，烧烂，烧成黑灰。 一颗颗黑色的人头，如同一颗颗腐烂的苹果，扑通扑通的往下掉落。 我转身离开了暹罗神树，任凭身后之人如何呼救，再不回头。 来到女子宿舍前，我拾起所有的东西，带上齐小梅的骨灰，同时将张举案的尸骨就地在火葬场火化了。 两人的骨灰被我装进了同一个骨灰盒里。 我命匠人在骨灰盒上刻上了四个字——举案齐眉。 借来朋友的车辆，我连夜开了上百公里，又爬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直到天快亮时，才爬到那野山之上，将两人的骨灰埋了下去。 点了一支烟，放在骨灰盒的边上，我安慰道“老哥，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叫张举案，但从此，你们两个一定会过上举案齐眉的平静生活，再不会有人打扰你们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一口气睡到天黑，最近这作息都给搞乱了。 不过女子夜校的事情解决了，但其中还是有很多疑点，我收拾一番下楼吃了点东西，就绕到了彩票店。 风韵的老板娘远远看见我，眼中有些惊讶，有些欣喜。 可能她没想过，我为何能连续闯关。 “小帅哥，你回来啦！” 她抱着我的肩膀，像个知心的大姐姐，左看看右看看，末了还给我拿了一瓶酸奶，让我坐在她的椅子上歇会。 “姐，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你说，只要是已经解决的，我都可以答复。” “张举案说最后帮我一件事，他说要帮我开启暹罗神树，结合第一次我遇见暹罗神树的情况，我在想，这暹罗神树是不是必须得有人死，才能开启？” 老板娘眯了眯眼，笑颜如花，坐在我旁边小声说“你猜对了，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暹罗神树是从东南亚那边传过来的东西，很多年前就失传了，此物是为了让那些得道高僧，用以保全肉身或者头颅而存在的，你知道舍利吗？” 我点点头。 “骨舍利，血舍利，肉舍利，各种舍利你都听说过，那你听说过活舍利吗？高僧的人头就是活舍利，他们会把人头寄生在暹罗神树上，以供后来者听取圣经，传道世人，只不过后来连年战乱，仅存的几棵暹罗神树也被摧毁了。”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暹罗神树最初的作用，是那些得道高僧为了保存活舍利的？” “对，所以想要开启暹罗神树，不但得有人死，还得是有德之人，简单来说吧，就是一个好人。” 怪不得晶晶死而复生的时候，张举案说，那应该是我唯一探查真相的机会了，也就是借助那次机会，我得到了实验室墙壁后的罪状书，从而一步步穿针引线窥探全局。 等我明白的差不多之时，就差确认心中猜想的时候，张举案就以自己的性命来帮我开启暹罗神树，让我得知最后的真相。 “不对啊。”我又问道“张举案能开启暹罗神树，那他也是个好人，为什么他没复活呢？” 老板娘吭哧一声笑道“小帅哥呀，长那么帅，怎么脑子那么直呢？没谈过恋爱的人呀，就是不懂。” “张举案是没复活吗？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呀，是他命令那些流浪猫来吃掉他，从此他就彻底死亡了。” 原来如此！ 晶晶死的时候，因为这是一个纯洁的姑娘，流浪猫没有吃她，所以她复活了。 郭小美和赵举死的时候，都被流浪猫分尸了，就算是好人，想活也没得活。 最后的张举案，是他自己活够了，想去找齐小梅了，就以命为棋，帮我在这场诅咒任务里一子定胜负。 还真应了——我帮他，他帮我。 “那些流浪猫呢？为什么所有的流浪猫都不吃别的东西，只吃人肉，只吃暹罗神树下的脑袋？” 老板娘说道“起初女子夜校那里，是没有流浪猫的，是张举案和齐小梅在校外吃饭的时候，胡同里有一只瑟瑟发抖，快要被冻死的小猫。” “两个人心生善念，就把小猫收养了，可是齐小梅在学校，不方便养猫，所以张举案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同时养着那只猫。” “对了，流浪猫的头领，那只肥猫，就是当年这只差点冻死在巷子里的小猫。” “张举案的仇恨，这只猫心知肚明，他们早就意念合一了，所以从这只流浪猫开始，所有到此的流浪猫都开始去吃那些人头，时间久了，也就不吃其他东西了。” 我又问“那鬼婴呢？” 老板娘听到这个，脸上闪过了一丝遗憾之色，摇摇头说道“哎，不然就说这帮人太坏了，为了掩盖真相，刚出生的孩子都没放过。” “婴儿摔死之后，是张举案给婴儿还有齐小梅收的尸，张举案还找来棺材匠，将婴儿尸体缝合了起来，可是婴儿怨气极重，加上婴儿的母亲，也就是那个小萍，已经疯了，鬼婴就把当年所有参与谋害他们的人，全部都以跳楼的方式杀死。” 原来如此，我说张举案怎么不怕鬼婴，而且鬼婴似乎还听他的话，因为教学楼里的赵举，一定是张举案撺掇鬼婴杀死的。 最后鬼婴发出咯咯的笑声，从教学楼里爬出来，趴到我身上但并未伤害我，估计也是得到了张举案的授意。 “最后一个问题！” 老板娘调笑道“你问题有点多喔，问这么多，一会得在我这花点钱才行。” “没问题！今晚请姐吃饭都行！” “哦？你说的！我可是记住了。” 这话当场给我干蒙了，不是，咱华夏人说话都喜欢客套一下，你怎么还借坡下驴给当真了？ 老板娘似乎就喜欢调戏我，见我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吭哧一声笑的花枝乱颤，“行了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张举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第61章 天黑钓鱼 老板娘说道“他家里很有钱，几十年前就开虎头奔了，家底多丰厚？” “起初他是个纨绔子弟，可遇上齐小梅之后，他是真的爱上了她。” “齐小梅被害后，他一直在想办法为齐小梅报仇，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跟女子夜校背后那肮脏交易有关的人，可谓手眼通天，即便是张举案的家庭也扛不住。” “所以，后来张举案也被搞了，家破人亡，他也从一个富二代变成了流浪汉，嗯……也就是你见到他的那副模样。” “可是他依然选择报仇，他利用家里的最后一点关系，打听到了暹罗神树的存在，并且他家早年间资助过一个小道观，道观里的师父告诉他怎么做，并且告诉他，咱道教没那么多条条框框，该怎么复仇就怎么复仇，原谅他们是佛祖的事，你要做的就是送他们去见佛祖！” “再之后，当年凡是侵犯过夜校学生的人，开始一个个离奇失踪，齐小梅的仇人还有张举案的仇人也都杳无音信，最后人头就被挂在了暹罗神树上，永生永世被折磨。” “妈的，过瘾！”我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老板娘望向店外远方，略有惆怅的说了一句，“其实很多诅咒任务，在解救你们自己的同时，也在解救他人。” 我理解她的意思，张举案最终跟齐小梅在一起了，在一个除了我，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说到这里，老板娘递给我一张彩票，“喏，胜利者的奖赏。” 这一次我不再谈虎色变，坦然的接过彩票，临走之前，忽然一改常态，“姐，今晚请你吃饭，记得赴约喔。” 老板娘先是一愣，我能感觉到她眼中尽是狂喜，但她在忍，强忍着矜持，“哎呀，姐得考虑考虑。” 我笑着离开了。 人就得洒脱点，谁知道明天什么样呢？ 就如我手中这张彩票，我只知道背后帮我的那个高人给我暗示了三个字——【煤油灯】 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的信息。 谁知道我这一次还能不能破除诅咒任务，如果不能，我的身体会变成肥土，我的灵魂会变成空气，所以我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呢。 趁着夜色来临之前，我又买了两箱东西回了一趟老家，在沙坝河上，看见爷爷坐在小卖铺门口，跟那老板闲聊。 大老远看见我的时候，他很开心，旁边卖渔具的小老板也是夸赞道“你这孙子真孝顺啊，隔三差五就来看你。” 爷爷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心里早就乐开花了，那假牙龇的比我脚指甲盖都大。 回到爷爷的单人宿舍里，我上去就问“爷，这把刀叫什么名字，很吊啊！” 俗话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一次女子夜校的任务，由于我带上了这把匕首，所以那个护佑我的红衣小女孩都没出现，说明什么？ 说明我从未遇到过生死关头，那就说明因为这把刀的存在，起初鬼婴和张举案也没敢干掉我。 爷爷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这把刀的名字，后来我问了很多人，倒是有一个人给起了一个名字，因为此刀能感知危险的到来，如同天眼一般窥探鬼魅，所以那人说，这刀可叫做——听灵。” “同时也有另外一层意思，听灵就是听令！” 听令感觉还不够霸气，我说“要不直接就叫敕令吧！这个更吊。” 爷爷哈哈大笑，“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现在它是你的了。” “另外，我想问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呐？你奶奶都没等到，我这把老骨头了，再熬下去，恐怕也等不到了。” 这话又给我问住了，我支支吾吾道“那不还没合适的嘛……” “如果有适合的，你就结婚喽？”爷爷反问道。 说到这，我感觉不对劲了，爷爷那眼神，蔫坏蔫坏的，似乎在藏大招。 果然，下一秒他就说道“这个姑娘啊，很漂亮，个子高，身材好，长得白，而且善解人意，一笑起来呀，两个小酒窝特别好看。” 就那么一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爷爷的描述，怎么跟奶奶临死前描述的那个姑娘一模一样！ “爷，你糊涂了吧？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可能知道？那姑娘在哪呢？你见过啊！”我如同连珠炮的发问，可爷爷脸上始终挂着笑。 自信的笑，掌握一切的笑。 末了，他往下压压枯槁的手，“阿盛，你奶奶都见过人家了，而且，这门亲事是我给你定的。” 我瞪大了双眼，恍然才明白，当初奶奶就是自己身体熬到了灯枯油尽，而且她真看见了那个酒窝姑娘。 “爷，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说的那个是女鬼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不知为何，爷爷爽朗大笑，后边再不回复我的话，在我连番追问下，他最终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阿盛，放心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这个孙媳妇，会在关键时刻帮你的。” 本来我回老家就是看望一下爷爷，谁成想这给我整了一头雾水。 “走，阿盛，陪爷爷钓会鱼。” “天都快黑了，钓什么鱼啊？” 爷爷一把拉住我，“走吧，天黑才好钓鱼呢。” 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我提着渔具，跟着爷爷来到了水库边上，刚坐下他就说“天黑之前你随便钓，天黑之后把鱼竿给我，你不能再碰。” 我点了点头，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坐着。 天边的夕阳又红又圆，将周围的云彩透成了红色的棉花糖，溢出的霞光洒在水库上，风一吹波光粼粼，水里的太阳碎了又圆，圆了又碎。 终于熬到了天黑，爷爷也没有准备夜光漂，就那么干钓，我小声问“爷，你能看见鱼漂吗？” “用心去看。” “这话说的，真装笔啊……” 爷爷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你离开的这几天，我调查了一下，也清楚你遭遇了什么，现在我就是在帮你。” 还得是自己的亲爷爷，有啥话不藏着掖着，最后还是会告诉我。 正说话间，鱼漂忽然剧烈的晃动，像是钓起了一条大鱼，“爷，快拉杆啊！” 爷爷却盯着水面，冷静道“这不是鱼。” 第62章 【煤油灯】 鱼漂剧烈晃动，以我钓鱼的经验来看，若是再不起竿，须臾间鱼获就要没了。 可爷爷丝毫不着急起竿，只是微眯着眼，紧盯鱼漂。 那鱼漂像是有了魂似的小人儿，一会上下跳动，一会左右摇摆，似是牵线木偶在水面上表演一场精彩绝伦的曲目。 大概有十几秒的样子，爷爷才冷不丁的起竿，嗖的一声，鱼线割裂水波，鱼钩浮出水面的瞬间，我却没看到想象中鱼儿翻腾的样子。 鱼钩上挂着的是……一个玻璃瓶？ 我瞪大了眼珠子，等到爷爷将瓶子抽回来，细看之下才发现鱼钩挂在了瓶口的铁盖子边缘上，就那么一点点的缝隙，愣是被鱼钩挂中了。 瓶子是透明的，有点像小时候吃罐头剩下的玻璃瓶，不过只有拳头大小，看起来倒像个许愿瓶，只不过里边没有纸条，反倒是一兜清澈的水。 爷爷用外衣擦了擦瓶身上的青苔，笑眯眯的递给了我，“收好，关键时候用的上。” 坦白讲我不觉得一个玻璃瓶有什么大用，我顺手接过塞进了兜里，这就起身。 “吃顿饭再走吧？”爷爷试探性的问。 “不了，明天还得上班。” 爷爷站在河边一直看着我，像个木头人似的。 我也想留下来陪陪他，好像从我去外地上学之后，就很少跟爷爷在一起了，他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想让我留下来。 以前总说，等我以后有钱了就好好陪陪家人，可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到来？ 此刻兜里揣着老板娘给我的彩票，我知道下一个任务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不知道时间够不够，但我必须争分夺秒，与死神一较高下！ “爷，等我忙完了，带你去旅游啊！” “带你去北经，去见他！” 我已经上了堤坝，站在桥头上对着下方用力喊道。 离得很远，加上月色朦胧，我看不清爷爷的表情，但大抵他是笑了。 回去的第一时间，我就拿出老板娘给我的彩票细看。 果然，上边写了这么两句话。 【没有人比她更爱我，也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再有下一次，我还会杀了她。】 【它烧了四十年，我痛了四十年，她快乐了四十年，真好。】 还是同样的看不懂，而且这次我根本就不知道任务地点。 不过很快，彩票店老板娘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冷不丁的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小帅哥，彩票背面看过了吧？” “嗯。” “这一次的任务有所不同喔，我可以提前透漏给你，难度升级了。” 我没好气的说“这叫什么透漏？” “今晚十二点，你将会收到一封信件，届时拆开信件，里边有这次任务的详细规则，这一次真的很难，我可没诓骗你啊，小帅哥，你千万要认真，我在店里等你回来。” 没等我回话，她就挂断了，好似很着急的样子。 不知道她给我打这个电话是不是违规，有没有作弊，总之有胜于无吧。 我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瞥向客厅桌子上放着的奶奶遗照。 奶奶以前说，她死后不要把遗照放在桌子上，万一以后我谈对象的时候，带对象回来了，看到这照片，她会害怕的。 可我还是那句话，就我这一个月工资自己都不够花的情况下，哪还有精力去找对象啊。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侧头看向奶奶的遗照，蓦地感觉她好像在笑，很慈祥的看着我笑。 朦朦胧胧的，躺在沙发上小憩了片刻，也不知睡了多久，只听到几声敲门的声响，我一激灵坐直了身子。 打开房门的时候，外边还是没人，去一楼的信箱里一看，确有一封无名信件。 回到家，拆开信件一看，我才明白这一次的彩票诅咒任务，确实不一般。 它里边有详细的规则，不准触犯。 【任务——不会熄灭的煤油灯。】 【成功条件——将煤油灯熄灭。】 请注意以下5条规则 1，不准靠近煤油灯，否则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我看完这条当场就傻了，让我熄灭煤油灯，又不准靠近煤油灯，玩呢！ 2，在庄园里可能随时会与周爵士相遇，聊天时不准说以下禁词——鬼魂，妈妈，死亡，读书，病痛，触发者后果自负！ 这几个词我在心中默默背诵，心想一定要牢记。 3，凌晨十二点以后，卧室内绝对安全，如擅自离开卧室，后果自负！ 4，庄园酒窖为规则禁区，擅自闯入，后果自负！（煤油灯也在酒窖） 看完这条，一句我上早八当场破口而出，这不是故意整人吗！ 5，请切记，周爵士从不戴戒指，如看见了戴戒指的周爵士，请在一分钟内逃离他的视线。 这何止是难度上涨，简直就是折磨人，这个任务古怪之处，在于不是让我自己去寻找地点，而是会有人来接我，去一个特定的地点。 说句不好听的，那谁还知道去的是阳间还是地狱。 怪不得老板娘都要亲自打电话给我，告诫我一定要小心，后边的任务难度越来越大，殒命的几率直线上升。 我叹了口气，却忽地瞥见旁边沙发上放好的一套衣服。 这场景让我当场愣住了。 下楼取信件之前，我就在沙发上躺着休息，那会绝对没有这套衣服，可就是我下楼取个信封的功夫，就有人把一套衣服整理好，放我沙发上了？ 刹那间我瞪大了眼珠子，立刻将屋子里所有的灯光打开，并从后腰中抽出敕令匕首，警觉的盯着每一个角落。 推开每一扇门，检查每一处，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直到在我的卧室，我看到了一个很浅很浅，但能明显看出是女性高跟鞋的印记。 前边是一个半椭圆像是菩提叶子似的图案，后边是一个小圆点，明显是女性的高跟鞋。 从脚印朝向来看，应该是从我衣柜里取出了衣服，帮我叠好放在了沙发上。 “不会吧……家里真的闹鬼了？”我小声嘀咕道。 奶奶生前见到的那个酒窝姑娘，不是幻觉？ 我试探性的朝屋里喊道“如果你在的话，可以出来相见吗？” 第63章 她的期望 屋子里静悄悄的，许久没有任何声响。 我挠挠头笑了，“或许还不到时候吧，但总归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没事，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眼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我提前来到了楼下。 十二点一过，就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听到了我们小区门口，走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保镖一样的人，上来就问“你是李盛吧。” “是。” “上车吧，周爵士有请。” 上了车之后，所有的车窗自动降下窗帘，坐在后排的航空座椅上，别提多舒服了，有加热通风还带按摩，可我根本没心情去享受这些。 后排的显示屏上，不断的在播放着一个中老年人各种成功的画面，有他做生意时叱咤风云，挥斥方遒的意气风发阶段，也有他努力提升自己，奔波在大街小巷的早年时光，还有最后拥有爵士名头的光辉时刻。 总之里边的片段都是在讲述同一个人——周爵士。 只不过展现的是不同年龄段的不同故事。 既然来都来了，我便半躺着仔细盯着屏幕看。 一遍下来，大概看懂了点意思。 这个周爵士年轻时家里很穷，寒窗十年之后，在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下出国了，然后就是成为了科学家，具体是哪个分门别类的，这个没看明白。 总之他有了自己的科研成果，又靠着这些科研成果去开公司，起初是没人看好他的，直到他的伯乐出现，出资成立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再然后就是一路开挂的人生。 按照视频结尾的信息，现在的周爵士应该六十岁左右了，确实到了退休的年龄。 或许这就是他回国养老的原因吧。 但是。 这跟我马上要进入的任务有什么关系？ 我总觉得这段视频的出现应该藏有什么线索，肯定跟我们任务相关的线索。 但视频里边的内容很正常，就是一部个人奋斗史，一部纪录片罢了，而且里边的剧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为了确保我能在这次彩票诅咒中活下来，我还是趁着没到庄园之前，耐着性子将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总之，哪怕现在还没看出里边藏了什么端倪，但只要我用上的时候，就一定要从大脑记忆宫殿里调取出某一段信息画面。 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车辆才缓缓停下。 司机拉开车门，恭敬的对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下了车，我人都懵了。 转头四看，荒天野地，人迹罕至，四周都是黑暗一片，而且雾蒙蒙的样子，唯有面前的一处法式庄园。 庄园门口站着一个身子微微前倾的管家，我让他开门，他说要等人齐了之后，一起进去。 与此同时，其他几辆车也先后赶到，每辆车上都下来一个人，前后总共六辆车。 三男三女。 起初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先说话。 倒是有个胖子调笑道“想必咱们六个，都是逢买必中的天之骄子吧？” 这句话引得众人苦笑一声，这句调侃只有我们中了彩票诅咒的人才听得懂。 一个波拨头女孩说道“不出意外的话，也都是闯过好几关的人吧？” “既然这样，那也就是自己人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团结一致，将这一关也闯过去。” “对！” 众人符合道。 看来能走到这一关的，都不是小菜鸟了，没有出现那种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的人，至少大家表面上都很平静，内心中的万丈波涛都被压了下去。 管家此时说道“时间已经很晚了，今天周爵士不便见客，我带各位寻找卧室，先歇息一晚。” 说罢，他身子笔直的前倾九十度，特别有礼貌，特别有英伦范。 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他那腰弯的，是个正常人都承受不了，重心都有点偏移了，可身子还是站的很直。 好像……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提线木偶，所以重心偏移也不会倒下。 进入庄园内部，先是一大片草坪，坦白讲我也算是开眼界了，这庄园里草坪的面积，比我全家人口分的地都多，少说也得七八亩。 去庄园内部的时候，甚至要乘坐旅游观光车，正好后边六个座。 我坐在了最后一排，与我并排而坐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短发女孩，她是三个女孩里最漂亮的，但也看起来最不正常，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丝病态，比林黛玉更脆弱的那种感觉，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但我没敢小瞧她，毕竟能走到这一步的，没有几个泛泛之辈。 “你好啊。”我伸手礼貌的打招呼。 她只是侧头瞥了我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没跟我握手。 我正要尴尬的抽回手，她轻声说了一句，“这句你好，留给我们都活下来那一刻再说吧。” 我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心想这小姑娘是不是被吓坏了？ 便凑到她旁边小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有规则，那就有破解规则的办法。” 13oss亮了血条，那理论上它就是存在被击杀的可能，不管多难！ 没想到她却苦笑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来时，你也在车上看过《她的期望》吧？” 我愣了一下，她补充道“就是后排播放的周爵士纪录片，名字叫她的期望。” 这我还真没注意纪录片的名字，好像全程也没有出现过这几个片名啊，便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片段里有周爵士请人拍纪录片的镜头，他在旁边的稿纸上写下了她的期望四个字。” 我去！ 我才想到，这个镜头里，周爵士藏在屏幕的左下角，我知道他在稿子上写字，没看到写的什么。 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心这么细。 “那这有什么呢？”我小声问道。 女孩轻蔑的笑了一下，“你根本就不注意任何细节的吗？看完整个纪录片，你没发现一个特别之处？” 还别说，我都记住了，可我没想那么多。 “你说。”我认真的看着她。 “周爵士一辈子未婚未育，你没发现吗？” 我回想纪录片里的每一个镜头，这才发现，周爵士双手上干干净净，从未戴过婚戒，也没有老婆子女，从纪录片的时间轴里来看，他还真是没有婚配，没有生育。 “然后呢？” 短发女孩气笑了，“你怎么跟佩奇一样可爱？” “既然没有老婆没有女儿，那这个她，会是谁？” 第64章 你饿吗 我恍然大悟道“周爵士的妈妈？” 短发女孩又说“在周爵士面前有五个禁止说出来的词语，其中一个就是妈妈，所以你没感觉到吗？进了庄园，大概率是出不去了。” 说话不及的，观光车停在了庄园别墅的大门前。 我抬头望去，这大门少说得有四五米高，门头上雕刻着古希腊众神的浮雕，石柱也是充满了古希腊的艺术气息。 管家礼貌的鞠了一躬，“各位，请随我来。” 步入别墅之内，众人啧啧称奇，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座别墅的宏伟精致，只能说这种场景我只在电影里才见过。 管家带着我们从正中间的楼梯上了二楼，摆手道“二楼正好有六间卧室，每一侧各有三间，每一间都有独立卫浴，你们是打算自行挑选，还是由我分配？” “自己挑！”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大长腿女郎，率先站了出来。 不等众人说话，她便指着角落里的那间卧室，“我要这个！” 卧室门上写的都有编号，她选的那一间，正是1号屋。 那间房靠南朝阳，推开窗户就能看见整个庄园的景色，自然是好。 波拨头女孩立马指着4号屋说道“我要这个！” 管家看向我们剩余四人，胖子笑容可掬道“女士优先，我没有争议。” 看的出来，能闯过前边几关的人，都有一定的心理素质了，不会有人为这点小事而争吵，大家都知道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 等他们都选完之后，最后剩下了6号屋，这就是我的卧室了。 随后管家在每个人的卧室门上贴名牌，并告诉我们，餐厅在一楼，想吃什么自己做，也可以呼叫管家来做。 没有管家或者周爵士的同时，三层四层不准去，尤其是地下室。 “另外，庄园里养的有恶狗，不要随意乱走动。” 管家走后，所有人都打算关门休息，就在我准备合上房门的一瞬间，忽然一直白皙的手伸了进来。 我心中一惊，赶紧回力，因为那胳膊嫩的一掐都出水，这木门要是狠狠的咣当一下，对她来说得是重伤。 急停房门之后，我有些不悦的看着面前的短发女孩，“有事吗？” “我想跟你睡一个屋子。” 我愣了一下，问道“你那间屋子有什么问题吗？” 短发女孩摇了摇头，“没有问题，我就是想跟你睡同一个屋子。” 我只从她的房间门牌上看到她叫陈硕，除此之外她的一切信息我都毫不知情，我怎么可能跟她共处一室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名声不太好，赶紧休息吧，已经过十二点了，再不回卧室，难免会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 没想到她微微一笑，好像就在等我这句话，下一秒她冷不丁道“为什么觉得我是女孩子？” ？？？ 我大脑短路了那么零点几秒，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微微侧身，从房门缝隙中挤了进来，倒是让我陷入了被动。 咣当一声，陈硕反手关上了房门，扫视屋中环境后，淡然道“你睡床，我睡沙发。” 我有些无语，一时间倒是不敢轻易入睡了。 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那苏海昌，张宝成还有赵举，没有一个不想弄死我，很多时候一路同行者，并非帮手，而是潜在的最大的敌人。 我躺在床上，掏出一支烟，正要点燃，反手问了一句“兄弟，不介意我抽支烟吧？” “不介意。” 屋子里除了单人床之外，就只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单人沙发，想在上边稳稳当当的睡，那是不可能的，陈硕就坐在沙发上，微微歪头，闭目养神。 我当然不可能给他休息的时间，我必须保证我俩的精神状态处在同一水平，否则随时会有危险。 “兄弟，你说你好好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打扮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这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伪娘？” 硕闭着眼，回答的声音却是快而坚定。 坐起了身子，又问“那你平时是去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安静的像是一尊石像的陈硕，豁然睁开了双眼，他想显出王霸之气，但在我看来，奶凶奶凶的，没有一点杀伤力。 “你有病吗？” 我点点头，“嗯，胃不太好。” 他吭哧一声，被我气笑了，正欲还击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哒……” “哒……” “哒……” 步调沉稳优雅，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出这是一个极有修养的长腿美女，而且这高跟鞋的声音距离我所在的卧室越来越近，直到…… “铛铛铛。” 卧室门忽然被敲响，我和陈硕都愣了一下，陈硕机警道“谁？” “小妹，是我。”听声音是那个黑色长腿美女，也就是一路上不说话，到了选卧室的时候却第一个站出来的那位。 管家临走时，我注意过名牌，她房门上写着——汪洋洋。 “怎么了？” 汪洋洋柔声道“小妹，我饿了，但我不敢自己下去找东西吃，你们能陪我一起下去吗？” 陈硕果断道“不饿，没空。” “呵呵，别着急嘛，你屋里不是还有个小哥呢，叫李盛来着，盛盛，你要不要陪我下去找点东西吃呀？” 盛盛？ 哎哟我去，那后半句话，隔着房门都给人叫酥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陈硕抢先一步道“他也不饿。” “盛盛还没说话呢，盛盛，一起去吧？我等你喔。” 陈硕回头的瞬间，那双眼似要射出雷电，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我早已被他大卸八块。 “我……也不饿。”其实我饿了，但我不想出去。 因为规则里明确表示，凌晨十二点以后，只有卧室才是绝对安全的区域。 汪洋洋讨了个没趣，哒哒哒踩着高跟鞋朝着另一边赶去。 1号屋是她自己的，2号屋是胖子的，3号屋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打扮很得意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个成功人士。 “铛铛铛。” 2号房门被敲响，“小胖胖，你饿不饿？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 第65章 假的真不了 我和陈硕都趴在门板上细听，没过三秒，房门嘎吱一声就开了，虽然看不到小胖的表情，但能想象到他那笑容可掬的样子。 没想到下一秒说话的人却是3号屋的男子，“我陪你下去吃点吧。” “太谢谢哥哥啦。”一阵欢快的小高跟哒哒声，似乎是汪洋洋跑到了那人的身旁，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陈硕在房门后恶狠狠的骂了一句，“骚x！” 我诧异的盯着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后半夜，我俩几乎熬鹰似的，闭着眼睛眯一小会，醒来时就警觉的盯着对方，互相折磨了多半夜，直至凌晨时分，才算深度睡眠了片刻。 不过这高质量睡眠并未持续多久，伴随着汪洋洋的一声尖叫，所有人都是一激灵，迅速跑出了卧室。 我一马当先冲到一楼，映入眼帘的一幕让我瞪大了眼珠子。 昨晚3号屋的男人，就倒在了楼梯边缘，肚子被人剖开，鲜血淋漓了一地，在他身后还有一道长长的宽宽的血痕。 顺着血痕看，正是从厨房里延伸出来的，显然人是在厨房被杀的，他想逃回卧室，但背后又中了几刀，包括大量流血，最终倒在了楼梯口。 我蹲下身子细看，这男人的五脏六腑被掏了个干干净净，脑袋也不知去向。 在他趴伏的位置上，胸腔前边还有一大滩血迹，显然他的脑袋是在楼梯口被人割掉的。 陈硕指着汪洋洋道“你昨晚跟他一起去餐厅吃东西，你怎么没事！是不是你杀了他！” 汪洋洋一愣，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在颤抖，很明显里边起了一层水雾，看起来都要哭了。 “没有啊！” “我回到房间困的不行，我倒头就睡了，连妆都没来得及卸！” 这话倒是让我俩一愣，陈硕又质问道“昨晚一口一个盛盛，李盛能作证你出来了，而且喊了他！” 汪洋洋顿时泪眼汪汪的看向我，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让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可当着其他几个人的面，我又不好撒谎，便询问道“你们几个没听到动静吗？” 胖子摊开手，“没啊，我回房间就睡了，你问问小楚。” 楚若云，也就是波拨头女孩同样摊开手，“我也没听到任何响动。” 我说这不是扯淡吗？ “那高跟鞋的声音，大晚上的能听不见？她还喊你小胖胖，你没听到吗？” 小胖再次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 陈硕上前一步正欲说话，不料被汪洋洋抢先道“你们想想，我一个女孩子，要是大半夜跟他来餐厅里找吃的，要是被杀也是我被杀啊，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气氛僵持在了这里，不多时管家到来，但看见眼前的血腥场面，倒是没任何反应，只是平静的说“各位先回卧室休息吧，我会派人打扫这里，一会早餐送进各位卧室，餐后我会带你们去见周爵士。” 回到卧室的之后，回想昨晚之事，越想就越觉得后背发凉，规则就是规则，千万要遵守。 如果昨晚陈硕没来我的房间，以我这么和善的脾气，肯定架不住汪洋洋的软磨硬泡，届时只要我开了门，就不知道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了。 好在陈硕强行挤进我的屋子，搞的气氛很紧张，我俩谁也不敢睡，要不然，此刻趴在楼梯口，被砍掉头颅的，应该是我！ 想到这里，我侧头看向陈硕，问道“你是不是来之前就知道了什么？” 陈硕没看我，“没有，我只是严格遵守规则。” “那你怎么不跟胖子或者3号屋那个男人睡一起呢？” 陈硕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坦然道“胖子表面老实，其实在装，在不到5分钟的时间里，他看汪洋洋的大腿至少15次，生死之境，心有杂念，早晚是个死。” “3号屋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但所有人说话时他都心不在焉，炮灰一个。” “只有你，从进入庄园开始，一边装傻充愣，一边密切注意周围的环境，兄弟，就你最会藏，最会装，最想活命。” “所以，我只能选择你作为合作对象。”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个车载短片叫《她的期望》，陈硕讲的我都看到了，并且看到了更多，但我必须要装作一个小学生的样子，问东问西，像个弱智。 故而，昨晚汪洋洋第一个就盯上了我，她觉得我是白痴，她想第一个搞死我。 因为在彩票诅咒里，是允许互相干掉对方的，有潜在奖励。 我吭哧一声笑了笑，“行了老妹，你也别装了，发育不良就是发育不良，我不会在外人面前戳穿你的。” 陈硕一愣，诧异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就现在。” “其实我没看出来，你自己说的。” 这次彻底给陈硕干破防了，她自觉天衣无缝，但其实有很多漏洞，我并不想拆穿，但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我点了一支烟说道 “首先，任何男人不会嫌弃哪个女人放荡，尤其是跟自己无关的女人。” “其次……你确定要我说吗？” “说！”陈硕紧紧盯着我。 我叹了口气，幽幽道“男生上小号是不用卫生纸的。” 刹那间陈硕像是烤熟的大虾，从里红到外，脑袋也不自觉的往下低了半分。 “假币做得再真也是假币，因为它本身就是假币。” “你我想合作走出周爵士的庄园，没问题，我们坦诚相待就好了。”我能理解陈硕也是为了自身安全的考量，才说自己是伪娘。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陈硕第一次露出笑容，虽然有些僵硬。 不一会，管家送来了早餐，陈硕本有些戒备，见我大快朵颐，似乎是看饿了，也跟着吃了起来。 “小哥，你觉得那个煤油灯，会不会有什么暗指？”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有预感，这一次我很可能走不出去了。”陈硕双眼有些迷狸，陷入了癔症状态。 我调笑道“想那么多干什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一会去见见周爵士再说。” “会有危险吗？” “不会，这次百分之百安全，而且这是我们唯一可以大胆打听煤油灯的机会，记住，是唯一！” 陈硕放下了早餐，推着我的胳膊问“你这么确定？” 第66章 斗兽场里的老人 我笑了笑没回答她的话，因为我在来之前，有人偷偷交待给我几件事。 眼，观怒不观喜。 耳，听音不听声。 口，问她不问他。 逃离须闯四重境，三死二残一过关。 我来之前参悟过这几句话，前边三句简单，就是告诫我进了周爵士庄园之后，该注意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指的就是我们第一次全体面见周爵士的机会，毕竟过了这次之后，我们很可能在庄园某个角落里遇见他，到那时万一说错什么话，谁也不知道周爵士会不会翻脸。 最后一句应该是暗指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了地下酒窖里，但这个酒窖按照规则是不能轻易进入的，否则后果自负。 尤其是后半句，更是暗指了我们的结局，六个人里，只有一个人能过去。 “走吧。”我擦了擦嘴，率先出了卧室。 剩下五个人相继到齐之后，管家依旧是挺直了后背，对我们九十度鞠躬，依旧像个提线木偶那般，明明重心都偏移了，但就是不会倒。 跟随管家走出了别墅大门，顺着林荫小道绕到后院，在一处类似于罗马斗兽场的环境里，我们见到了所谓的周爵士。 他远远的坐在小斗兽场的尽头，最上方一排的位置，微笑着对我们招了招手。 管家随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跟着他走。 我仔细观察这小型斗兽场，大概得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里边用的石材以及建筑风格，都跟古罗马的斗兽场非常相似，可以说是等比例缩小。 斗兽场上方，是一排排石质座椅，下方则留有四个铁门，看起来像是让那些勇士进入斗兽场的通道。 而且，所有人都觉得诧异的是！ 这斗兽场地面上，确实一滩滩红色的污渍，像极了鲜血干涸在原地的样子，并且整个斗兽场都闻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众人的心不免被揪紧了些，走路也都有些不自然了。 跟着管家到了周爵士面前，才看清这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年人，他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灰白相间，穿着一身得体的燕尾服，身旁还有一根绅士棍。 “欢迎各位来到庄园。” 爵士眯了眯眼，示意我们坐在周围，随后又对管家挥手，管家鞠躬退下，站在了斗兽场入口，静静地等着我们。 随后他抓住绅士棍，撑起身子，温和道“我一直认为斗兽场是一个绝妙的存在，它给所有想努力向上的人，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 “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将热血喷洒，奋力一战的勇气！” “可是啊，人类太聪明了，我们总能利用各种道具，利用各种计谋取胜，我不喜欢。” “所以很多时候，我喜欢看两只恶狗咬来咬去。”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没人敢吭声，因为周爵士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谁知道激怒他的话，会不会当场挂掉。 这么说吧，大家都很清楚，眼前这个庄园是否在现实中存在都是另一回事，周爵士究竟是人还是鬼都没人敢下定论，谁又敢触犯规则呢？ 周爵士话毕，现场陷入了尴尬的气氛，半天没人接话茬。 胖子笑嘻嘻的说“周爵士，您真有品位，斗兽场斗兽场，就应该观看一场原始的野兽搏斗，好耶！” 周爵士回头看看胖子，笑了笑，问道“倘若你成为了恶狗，你会不会使出毕生勇气，去博一场不能输的战斗？” “当然啊！周爵士您都说了，那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当然要使出毕生精力了！” 周爵士满意的点点头，眼看这么对答不敢说是对的，但一定不会犯错，羊群效应就出现了。 汪洋洋等人立马也跟着附和，说什么周爵士有品位啥的，马屁都拍成五颜六色的了。 直到最后周爵士哈哈大笑，用绅士棍指了指我们，“众位还有事吗？没事的话，都回去休息吧，庄园里什么地方都能去，唯有酒窖不要轻易进入，里边有我存放的陈年佳酿。” 众人都松了口气，紧张着的身躯明显有些垮了下来，眼看周爵士要走，我登时往前走了一步，问道“周爵士，您如此成功的背后，有什么秘密吗？” 周爵士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只吐出了两个字——运气。 “呵呵，您谦虚了，您这么成功，想必您的妈妈知道了，一定特别高兴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甚至胖子都要跑过来捂我嘴巴了，因为这在规则里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是！ 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这次不说，就永远不能再说了。 没想到刚说完这两个字，周爵士的身躯就开始快速颤抖，像是羊癫疯要发作的样子，胖子和汪洋洋又赶紧跑到周爵士身旁搀扶他。 整个过程周爵士都在盯着我，那眼神鹰视狼顾，似有滔天大恨在我身上，起初从惊到怒，最后从恨到释怀，他的眼神都没离开我，坐定后缓了半天，才长出一口气，“不提她了。” “这怎么能不提呢？每一个父母都是望子成龙，孩子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家里人应该很高兴的，包括我一个外人，由衷的替您感到开心，您的妈妈真的好伟大，养育出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才。” 再一次盯着我，但不到三秒的时间，周爵士蓦地哈哈大笑，“是啊，你叫李盛是吧？挺好，想来你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我摊开手，一脸遗憾的说“惭愧，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了，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忆他们的模样，幻想他们一人拉一只我的手，奔跑在草地上的场景，可惜，画面越来越模糊，他们离我越来越远。” “后来我努力读书，想靠自身努力改变阶层，结果还没等我赚来大钱，奶奶就身患疾病，离开了我。” 这一次，我将妈妈，读书，疾病，能说出来的禁词尽量都说出来，我倒要看看周爵士有什么反应。 众人瞠目结舌的盯着我，搀扶着周爵士的几人也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逐渐远离他。 就见周爵士浑身开始颤抖，他耷拉着脑袋，肩膀不停耸动，连带着放在腿上的绅士棍都被抖的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 吭哧一声。 一个花甲老人竟是哭了出来，众人想劝不敢劝，就这么干等着，直到眼泪落地，周爵士才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问了一句，“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么做？” 一看周爵士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完蛋，提示里可没说周爵士要问我什么。 如果我答错了，很可能活不过今晚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