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香美人》 第1章 尸香 我叫李阳,生于1987年10月15日。 这一天是下元节,水官解厄。 原本是个好日子。 但我爹说,那天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煎熬的一天,也是最惊悚的一天。 煎熬,是我妈难产,从早上嚎到了晚上。 惊悚,是一口棺材,无缘无故的冲进了家里。 说无缘无故,其实也不尽准确。 因为那一天从早上就一直下暴雨,到了傍晚的时候,江水就已经没到了家门口。 村里人都早早搬到了高坡上,只有我们家因为我妈难产,被困住了。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妈嗓子都嚎哑了。邻村请来的接生婆出来让我爹做好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撕破了黑暗,紧接着就是一声炸雷。 雷声一落,屋里就传出我的哭声。 然而全家人都还没来得及高兴,大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 一口漆黑的棺材被江水冲了进来,静悄悄的横在院子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棺材,我奶奶愣了数秒,一声叫骂,抄起院子里的扁担,追着我爷爷就打。 我奶奶追打我爷爷的理由也很简单。 因为我本不该在这一天出生。 这事,还要从早些年说起。 我爷爷念过私塾,是那个年代里少有的文化人,也是村里公认的大有前途的小伙子。 可后来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弄了一本讲风水命理的书,自那以后爷爷的性子就变了,走路吃饭都抬着那本书。 家里的农活也荒了,落到了奶奶一人身上。 几年后,爷爷学了个半吊子,就寻思着给人看风水算命。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爷爷就是又菜又爱玩。 结果可想而知,没几年就声名狼藉,连免费帮忙,方圆几里的村乡都避之不及。 于是我爷爷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家祖坟上,据说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把李家祖坟挪了十八次,搞得几个大伯都跟他断绝了关系。 直到我妈怀上了我,爷爷才转了性,也不给人看风水算命了,整天待在家里,神神叨叨,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妈预产期临近的时候,家里人才知道爷爷一直在算我的生辰八字,说要给我挑个好日子,给老李家改命。 为此,他托人从城里弄了两支催产素。 爷爷虽然混账不靠谱,但终归是家里的当家男人。 我爹和我妈都拗不过他,于是就出现了奶奶追打爷爷的事。 打归打,闹归闹,院子里的棺材不能不处理。 自古以来,就有那么一句话:猫来穷狗来富,棺材上门三代绝。 所以棺材这种东西,都是需要的时候,主人家自己去取。 即便棺材铺有送货上门的服务,那也只能送到门口,不会进门。 现在倒好,棺材直接横进了院子里。 而且那口棺材,似乎是山里冲下来的古棺。 里面,不是空的。 就在一家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爷爷却笑了,说这是水官送妻,将来的我一定会是个富贵人。 用我爹的话来说,那时的爷爷已经疯了,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以至于全家人都犟不过他,最终把棺材留了下来,放在了爷爷的房间里。 好在后来家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棺材的存在也就渐渐的不被提起。 不过因为这件事,爷爷和奶奶分了房睡。我五岁的时候,我爹准备要二胎,就让我和爷爷一起睡。 这时我才知道,爷爷每天都会供奉那口棺材。而且我搬过去没几天,爷爷就用一块糖哄着我顶了一块红布,对着棺材磕了三个响头。 我那会年纪小,不知道是做什么,只是觉得好玩,还有糖吃。 等我意识到这件事有多荒唐的时候,木已成舟。 除此之外,爷爷还教我他那本老书里的东西。 这一教,就是十年。 这一年,我十五岁。 爷爷老了。 头发花白,两眼浑浊。 我知道他时日无多。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自然是从那本书里学来的本事。 不过这事我不敢说,一直瞒着家里人。 弥留人间的最后几天,爷爷长时间一个人待在屋里,对着那口棺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给我的感觉,像是在跟某个人说话。 可房间里除了我偶尔进出,也就只剩那一口棺材了。 最后的一天里,我看到爷爷额头有一黑一白两道光在逸散。 那是正在消散的魂光和魄气,一旦散掉,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一天,爷爷不在对着棺材说话,而是把我叫到身边,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他死后,必须要用屋里的这口棺材下葬,还说到时候会有人来抢,让我一定要守住。 第二件,要我好好对待我媳妇,保护好她。 第一件事不难理解,但我没觉得那口棺材会好到有人来抢的地步。至于第二件事,即便那么多年过去,我也没有见过棺材里的东西,有些懵。 然而爷爷不容我多问,抓着我的手,一个劲的让我记好。 见他激动,一口气随时都会上不来,我赶紧点头答应。 也就是在我点头的时候,爷爷眉心的两道光散了…… 我爹老实了一辈子,也孝顺,我说了爷爷的遗愿后他同意了,合着小叔撬开了屋里的棺材。 开棺之前,家里也有准备,毕竟这口棺材才进家门就知道不是空棺,所以我爹特意备了一口崭新的棺材,用来收敛里面的枯骨。 然而棺材打开,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棺材里面不是预想中的枯骨,而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尸体不仅没有腐烂的迹象,还非常漂亮,像睡美人一样。 我看了一眼,心思都有些晃。心想她要是会喘气,能娶上这么个老婆,少活十年都值得。 可惜,是个死人。 想起爷爷做的事,也真的是太荒唐了。 然而还不等我多想,那棺材里就飘出一股奇特的香味,经久不散。 不一会的功夫,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这种香味。 我脸色一下就变了。 这是尸香,对于这尸香,爷爷的老书里记载得很清楚: 尸香百里,妖争鬼夺千尸拜。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爷爷交代的两件事,第二件事才是最为棘手。 第2章 纸人 我看着被香味吸引过来,在我家门口翘首看稀奇的村民,心里乱成了一团。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隐瞒,把这些年爷爷偷偷做的事一股脑的说了。 我爹老实了一辈子,听完也是忍不住,在爷爷的停尸板上愤怒的踹了两脚。 这时,在外面闯荡多年的二叔最先冷静下来,问我这些年跟着爷爷学了多少本事。 我如实的说:“七七八八。” 二叔也不管爷爷的东西靠不靠谱,看着我问:“现在怎么办?” 啊! 怎么办? 我愣住了,可既然答应了爷爷,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得拿出个主意来才行。 冷静下来,我看向平躺在床上,宛若熟睡的女尸,心情有些复杂。 现在这种情况,一把火烧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么多年来,在爷爷不断的灌输和洗脑下,开棺的那一瞬,我心里就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但三岁小孩都知道,死人不能做老婆。 我一咬牙,横下心,刚想说趁着爷爷下葬,把女尸抬出去烧了,可又突然想起爷爷说过,尸香,就是丹香。 也就是说,女尸体内已经炼出了内丹,恐怕大有来头,烧不得。 十年来,爷爷教我的东西很杂,可是很多都是有头无尾。 一时间,我的话卡在喉咙里,心里也更乱了。 我妈这时缓过气,看着二叔担忧的问:“娃他叔,他爷爷一直不靠谱,你让阳阳一个孩子怎么处理?” 我爹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二叔。 二叔看着我妈,又看看我爹,阴着脸问:“那你们说怎么办?” 我爹和我妈一下就哑了。 二叔又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 爷爷说会有人来抢,那也未必就是今天。 我还有时间做准备。 想了想,我道:“二叔,我想把女尸搬到老宅里去。” 我们家的老宅在山腰,远离村子,分家的时候分给了二叔,他进城后就一直空着。 二叔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我爹遣散了围观的村乡,趁着没人,我用一块黑布包着女尸,把她背到了老宅里。 二叔常年不在家,老宅破旧得都快倒了,勉强能够遮风避雨。 我找了个房间,也顾不上卫生把女尸放在床上。 可能是一路上吹了风的缘故,到了这里,尸香散了很多。 我放下女尸后就准备回去,毕竟爷爷还没有下葬。 但走到门口,看着简陋的床铺,又有些于心不忍,折回来在柜子里找来干净的被单。 铺换的时候,女尸没有地方放,我只好把她托起来,把被单从她身下穿过去。 折腾下来,难免有些肢体上的接触。 面对面的时候,我猛地一怔。 倒不是生出什么邪念,而是有一种感觉。 黑布下,她的眼睛似乎是睁着的。 我心头一颤,这大白天不可能诈尸吧? 犹豫了一下,我小心的把黑布揭开。 即便是第二次见,我依旧被她的美貌给震撼了。 不施粉黛,却美得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带着几分诡谲的笑。 我大气不敢喘,直到露出她一双紧闭的眼睛,我才松了口气。 然而盖上黑布,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邪门了! 怪事我没经历过,但这些年没少听爷爷说。 可以说我的世界观,早就不同于常人了。 但碰到这种事,我心里还是发毛得紧,一心只想着弄好了赶紧回去,葬了爷爷在说,毕竟那口棺材恐怕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铺好床单,我在床边洒了一些草木灰,用来暂时盖住尸香,然后准备离开。 可我才走到门口,身后就啪嗒一声。 我惊乍的回头,看见床边落了一本古书,似乎是从女尸身上掉下来的。 也就是回头的瞬间,我感觉黑布下面,女尸的头偏了过来,面朝着我。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快步走到床边捡起地上的书,也不敢多看,闭着眼睛把它塞回女尸腰下,转头就走。 锁上门,我抽了抽鼻子。 草木灰有用,尸香淡了不少。 山里风大,估计用不了多久这股味道就会被吹散。 要是吹不散…… 那谁爱要,谁把她拿走就行。 这也是我把她搬到这里的原因。 远离村子,不会牵连太多人。 被人拿走了,我反而没了麻烦。 这样一想,我轻松了很多。 至于爷爷交代的事,那也要我有本事才行。 他那点三脚猫,我不认为能保得住这女人。 回到家里,二叔问我怎么样。 我撒了个谎,说把爷爷的事张罗完,后面就都没问题了。 二叔也没说什么。 爷爷的后事,那就不是我能参与的了,全程都是二叔和我爹操办。 可能是因为出了女尸这事,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悲伤,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把爷爷的箱子拉了出来。 爷爷是个讲究人,本事不大,行头却不少。 桃木剑、罗盘、金钱剑什么的都有,箱子底下,还有一件黄色的道袍。 我挑了半天,把桃木剑和金钱剑拿了,别的都原封不动的放回箱子里。 然而我一番精心准备,爷爷的葬礼却出奇的平静。 三天后,爷爷如愿以偿,装在那口老棺里入了土。 看着亲朋渐渐散去,我暗自松了口气,心里又惦记起了那女尸。 心想都过去这些天了,估计也被人拿走了。 可到了晚上,我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半夜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趁着家里人都睡了,偷偷的带上金钱剑和桃木剑,去了老宅。 一路上我都在想,要是自己能保她,那就帮帮忙。 帮不了就只能看着了。 毕竟书上说的若是真的,尸香吸引来的可不会是什么善类。 随便一个,我别说对付,就是见都没见过。 至于媳妇…… 以后娶个会喘气的多好。 想着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山腰,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老宅。 然而就在这时,下山的小道上来了一群人。 看势头,是直奔我家老宅。 要命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急忙蹲下身,在田埂下面躲了起来。 不一会,那一行人就到了老宅的门口。 月光也在这时候变得贼亮,看清那一行人,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后脑勺的头发都刺了起来。 这那是什么人。 分明是一群面容僵硬,红红绿绿的纸人。 第3章 黄九 纸人靠近一些后,我才发现后面四个还抬着一顶小轿子。 这事太过邪乎。 一出门就碰到,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可我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离它们太近了,稍微一动,立刻就会被那些花花绿绿的纸人发现。 正在纠结的时候,花轿的轿帘被掀开,一只黄皮子从上面跳了下来。 要是一般的黄皮子,我一石头能砸死一个。 可花轿上下来的黄皮子人模人样,穿着一身大红的衣服,胸前挎着红花,牙尖嘴利,豆大的小眼睛里冒着绿油油的光,一副喜庆的打扮。 看到这,我心里也明白了。 这畜生是奔着女尸来的,意图不明而喻。 看着它那激动得夹紧的双腿,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要的东西,那也不能便宜一个畜生。 什么黄仙儿,也只有东北那边才拜。 在我们这,那怕它人模人样,也就是个会个偷鸡的畜生。 爷爷精神的时候,一年要打死好几只。 我到处找石头的时候,那畜生走到门口,拱着一双爪子,对着门内鞠了一躬,口吐人言,猥琐的道:“娘子,夫君来接你回山。” 见它会说人话,我刚摸到手的石头都给吓掉了。 山里怪谈不少,精怪的故事我也听过不少。 爷爷说过,东边山里有一户人家得罪了黄皮子,没几天工夫,一家七口人全被这畜生给害了。 我这一犹豫,黄皮子就挺着长着一撮白毛的胸膛,迈着迫不及待的步伐走到门口。 它一过去,身后两个花花绿绿的纸人也动作僵硬的跟上,准备帮它推门。 看着它嘚瑟的样子,我脑海里全是那女人的模样。 这畜生,它可不会管喘气还是不喘气,落到它手里,肯定要被糟蹋。 想到这,我重新捡起石头,抬手就扔了出去。 那畜生刚准备进门,后脑勺正好挨了一下,被砸得翻了一个跟斗,趴在了地上。 不过很快它就爬了起来,一双小眼睛在月光下冒着愤怒的绿光,回头扫视着身后,愤怒的吼了一声:“谁!” 我丢完石头就躲回了田埂下面,不敢看,也不敢喘气,像个鸵鸟一样。 而且扔完石头,我就老后悔了。 惹了这畜生,往后麻烦不断。 然而就在我懊悔的时候,脖子上就痒飕飕的,像是有一把小毛刷在上面挠来挠去。 我一抬头,就见那畜生趴在我上方的田埂上,伸着一只爪子,在我脖子上划来划去。 对上那双绿油油的小眼睛,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不过下一秒我就反应过来,一把抓着它的脖子,往田埂上猛地一砸。 那畜生发出一声惨叫,用爪子在我手上挠了一下,留下两道血口。 刺痛下,我反手就把它扔了出去。 在地上翻滚了几个轱辘,那畜生又爬了起来,嘴里淌着血,瞪着一双绿豆眼,恶狠狠的道:“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方圆百里,谁不认识我黄九爷,敢坏我的好事,我要你的命!” 不愧是成了精的畜生,这么砸都没死。 面对气势汹汹的黄皮子,我也是来了脾气。 一个大活人,还能怕了一个畜生不成? 我抽出逼在裤腰上的金钱剑,翻身爬上田埂,二话不说,追上去就砍。 黄九爷也不跑,淌血的嘴角一咧,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像一个得意的小人。 爷爷教过我不少东西,虽然没有用过,但很熟练。 我错身半步,用被它挠出的伤口在金钱剑上一抹。 沾染了血水,金钱剑顿时变得滚烫。 见金钱剑有反应,我又多了几分底气。 然而就在我要扑过去的时候,黄九爷一双小眼睛里的绿光一闪,我顿时感觉头重脚轻,脑子里混混沌沌。 后面站着的八个红绿相间的纸人生硬的转过身,平举双臂,朝着我就围了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黄皮子擅长蛊惑人心,山那边的那家人就是当家的突然发疯,用杀猪刀捅了一家老小,最后自挂屋檐。 现在自己这状况,显然也是中招了。 眼瞅着就要失去理智,我趁着最后一点清明,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手中金钱剑立刻扫了出去。 纸人就是纸人,在邪门,本质也不会变。 我这一扫,直接就把八个纸人都抽了个稀巴烂,窟窿里黑烟滚滚,几只巴掌大的小黄皮子从纸壳里惊慌失措的逃了出来。 黄九爷盯着我手里的金钱剑,眼珠子一闪,又想迷惑我。 不过不等它施展迷惑之术,我手里的金钱剑就砸了过去。 黄九爷的反应也快,身子往地上一趴,滑脱了身上的新郎官衣服,一溜蹿出几米,避开了砸去的金钱剑。 我看出来它忌惮金钱剑,冲上去捡起来,追上去又砍。 黄九爷见我如此勇猛,有些急了,身子一转,撅起屁股,一股黄烟就从腚眼里喷了出来。 这玩意能口吐人言,估计修行了百来年,一个老屁蹦出来,辣得我眼泪哗哗,一阵干呕,一边用手扇风,一边往后退。 黄九爷趁机带着它的徒子徒孙,上蹿下跳的跑到更高的地方停下来,回头忿忿不平的道:“小子,你死定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我被老屁熏得头晕,没工夫回它,等缓过神,黄九爷和它的徒子徒孙已经跑进了江口后面的十万大山里。 看着月下的群山,我没敢去追。 大江东去,淌不尽的死人和棺材。 那十万大山里,隐藏着太多的诡秘。不然也不会冲了一口棺材进我家院里。 稍微缓过来,我眼睛还有些刺痛,衣服上全是那臭屁的味道,难受得很。 不过都到了这里,我还是推开门,进去看了一眼。 女尸还在。 “你这个祸害,差点让我被黄皮子给熏死!” 见她还在,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骂了一句。 我想回家去换衣服,但又担心黄九爷去而复返。还好老宅里有一些二叔的旧衣服,我翻了一套换上,感觉那味儿才淡了不少。 回到屋里,看着女尸,我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她。 只希望黄九爷不是说大话,这方圆百里它真的最厉害。 这样尸香百里,别的东西也就不敢来跟它抢。 对付一只畜生,我还是比较有信心。 第4章 动了 我五岁就听着爷爷的故事,陪着一口棺材长大,胆儿想不大都不行。 爷爷教我的东西,我只是没有实践过,却从来没有去怀疑过。 刚才又打跑了黄九爷,此刻我是信心大增。 所以感觉又被那女尸盯着的时候,我反而没白天害怕。索性爬到床上,躺在里面。 毕竟这屋里,最干净的就是这张床了。 人是躺着了,可我的心却没有躺。 胡思乱想了一会,不知不觉,屋内的尸香又变浓了。 我吸入了一些,那香味渐渐形成一股热流,不断的散到四肢百骸。 察觉到不对劲,我想要翻身起来的时候,却惊骇的发现身体不能动了。 不仅如此,眼皮子也是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但我不是犯困,相反,脑子里从未有过的清醒。 尸香越来越浓,我小腹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更要命的是身边窸窸窣窣,好像是那女尸爬起来了。 胆儿再大,我这会儿也害怕了。 暗自后悔,干什么不好,非得跟她躺一起。 这祸害一诈尸,准得把我吸成人干。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我才这样想,就感觉有张脸凑到了脖子跟前。 一瞬间,我全身紧绷,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正惊恐的时候,嘴巴上就被一个冰冷、微软的东西覆盖上了。 不咬脖子吸血,咬嘴巴? 我有些不解。 不过凉冰冰的感觉还不错,都让我忘记了害怕。 可惜只有几秒,那冰凉的嘴唇就离开了我的嘴巴。 我有些意犹未尽,想抬头追着去,奈何身体不能动,空留遗憾。 窸窸窣窣声中,那女尸好像又躺了回去。 不咬我? 是因为拜过天地吗? 她也会想男人? 我胡思乱想着,脑子里越来越沉,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猛地惊醒,一下从床铺上坐起来。 深吸了几口气,我第一时间朝女尸看去。 她依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黑布,似乎没有动过。 不过下床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动过。 往外面挪了一点,离我远远的,感觉是在嫌弃我。 我倒抽了口冷气。 难不成她不是死人。 想起背她上山的时候,她四肢都很软,的确不像死尸。 犹豫了一下,我觉得很有必确认一下她到底有没有心跳。 隔着衣服,她身体有些冰凉。 不过很软。 我怕结果不准确,摸了好一会。 十几分钟后,确定她的确是没心跳,我才意犹未尽的把手抽了出来。 一手留香。 我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火辣辣的烧。 感觉做了坏事,我也不敢逗留,临走前想起她身下那本书。 我找了个理由道:“我可不是要故意碰你哦,只是不弄清楚,我怕我会一把火把你给烧了。现在我还要拿点东西!” 说着,我用手在她身下一摸,书还在。 从老屋出来,觉得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有些心虚,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我看。 然而走了两步,我就发现那不是心虚,而是真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有一只小黄皮子,一直跟着。 我假装没看见。 回到家里,我妈正在院子里剁猪草,问了我一句去干什么了。 我说去找小胖玩了,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让我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跟家里人说。 我“嗯”了一声,躲进房间,拿出那本老书。 刚开始我没怎么在意,只是好奇,老书封面上也没有字,可翻开第一页,我心里就是一惊。 这本书,竟然是爷爷手里那本的下卷。 震惊过后,就是深深的困惑。 爷爷和那口棺材,有联系? 还是说,这本书是爷爷藏进去的? 棺材在他屋里那么多年,他有这个机会。 但把整本书扫完,我就断定爷爷不可能把这本书藏起来。 因为下卷里,讲的是一种炼气法门。 只有体内有了气,上卷里的东西才有用武之地。 爷爷一生都是半吊子,正是因为体内缺了这股气。 以他对上卷的痴迷程度,若是手里有下卷,根本就不可能藏起来。 难不成爷爷进过十万大山,之前就碰到过女尸,或者是女尸的族人,从他们手里得到了上卷? 可惜人已入土,得不到答案了。 我又细看了一遍下卷,原本就超出常人的三观,再一次的被颠覆了。 甚至怀疑爷爷当年是窥得下卷一角,才会变得如此的疯狂。 因为这一卷的内容,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变得不正常。 可惜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琢磨清楚里面讲的东西。 中午吃饭,我没有看见二叔,担心他回了老宅,问了一句。 我爹说二叔已经回城里了,走前给我留了一个地址,让我有事就去找他。 爷爷说过,畜生就是畜生,即便成了精,脑子也不够用。 一只黄皮子,我不认为会出什么事,于是把二叔的地址收了起来。 关于二叔,我了解得并不多。 只知道他很早就进了城,每年会回来看爷爷两三次,每次都会给我带一些好吃的。 我能念完初中,据说也是二叔的功劳。 不然念完小学,我爹就准备让我回家传宗接代了。 吃过早饭,趁着大人下地干活。我跑到鸡圈里抓了一只大公鸡,拿了我妈纳鞋底的麻线,又摸回了老宅。 一路上,依旧有一只黄皮子跟着。 我拎了拎手里的大公鸡,心里暗自得意。 都说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男人,同样也没有不偷鸡的黄鼠狼。 进了院子,尸香已经闻不到了。 不过那香味似乎是一阵阵的起,晚上肯定还会散发出来。 那女人,始终是个祸害,迟早会引来比黄九爷厉害的角色。 我在院子里宰了大公鸡,故意把血洒了一院子。 闻见鸡血的味道,远处监视我的黄皮子眼睛都在冒光,不过我可不想只抓一个小的,而是打算一网打尽。 否则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处理完大公鸡,我用老宅里的罗锅一整只炖了。 然后坐在女尸床前,结了几个套扣。 这种扣子很简单,但用来勒小动物,那是一套一个准。 弄好扣子,鸡肉也炖了个半生,火候刚刚好。 我撕下鸡屁股,假装嫌弃,扔进了树林里。 盯我的那只黄皮子一看,不一会就忍不住寻了上去。 它一走,我急忙在窗户和门口都支上扣子。 第5章 睁眼 我支好扣子,又躲回屋内,撕下一只鸡腿扔锅里,准备炖熟了当晚饭,剩下的都留着。 天色一黑,我把半生的鸡分成好几块,在每个扣子前都放上一块。 然而等到晚上十点左右,黄皮子都没有动静。 黄九爷怕了? 心里这样一想,我有些得意。 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尸,突然觉得还是有必要弄清楚她是死是活。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看看有没有心跳。 于是乎……我又把手伸了进去。 这一次,不确定下来,我绝不罢手。 然而没一会,房门突然被敲响。 吓得我一个激灵,急忙把手抽了出来,警惕的看着门口。 过了半分钟没动静,我才问了一声:“谁?” 门外没有回答。 我小心的抽出金钱剑,摸过去透过门缝看了眼外面。 月光凄凄,门口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不见。 我拉开门,低头就看见门口散着七八颗金豆子。 金子,这可是值钱的东西。 不过我没有去捡。 山中精怪记仇,也记恩。 黄皮子更是如此,它们常年在山里打洞,碰巧摸进山中古墓,遇到值钱的东西就会藏起来。 报恩的时候会用,报仇的时候也会用。 我现在要是捡了,就中了它的蛊惑之术了。 这把戏,有些弱智。 当然,对于贪财和不知情的人来说,那就未必是弱智。 我没有理会,把炖熟的鸡腿拿了出来,故意站在门口吃完。 想到黄九爷是冲着那女尸来的,我还把女尸脸上盖着的黑布拉开,打开屋内的灯,让它看个清楚。 不得不说,那女人是真的美。 特别是在昏黄的灯光下,美得是那么的不真实,让我都有些忍不住想再去试试她的心跳。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我压了下来,暗骂自己畜生,不喘气的都不放过。 奈何喘气的我也没有。 果不其然,我这样一做,大门外面的草里很快就出现了几点小绿光。 我数了一下有七八双,看来又是全家出动,正好可以一锅端。 现在就看在黄九爷心里,是鸡肉重要,还是媳妇重要了。 关上门,我熄了屋里的灯。 一双眸子透过门缝,紧盯着院子。 不一会,黄九爷就出现在大门口,今晚它没有穿衣服,下面套了一条花裤衩。 黄皮子修炼的正果,就是像人。 东北那边的山村里,经常会碰到黄皮子讨封。 所谓讨封,就是黄皮子装成人的模样,拦住路人问它是不是人。 如果说它是人,那就是讨封成功,据说可以因此修成大仙。 要是说它不像,黄皮子就得从头再来。 东北那边的人信奉出马仙,供奉胡黄白柳灰五大仙家,黄皮子排第二,碰上了也不会去得罪。 而且黄皮子讨封成功,也会报恩。 但在南方,那就不同了。 谁要是碰到黄皮子拦路讨封,还不得几石头闷翻在地上,拿回家里抽筋扒皮。 黄九爷不敢出去讨封,也就只能是装模作样。 不过在黄皮子里,黄九爷算是小心的了,在门口溜达了好几圈,这才鬼鬼祟祟,抽着鼻子朝堂屋门走来。 我暗自高兴,心想畜生就是畜生,见到吃的就忘了媳妇。 然而正当我以为它要上套的时候,黄九爷却停了下来,挥了挥爪子,它身后的小黄皮子立刻就蹿了出来,充当马前卒。 门后面,我拳头忍不住捏了起来。 看来还是小看了这畜生。 小黄皮子过来后,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鸡肉。观察了一下四周,轻盈的就跳到门口和窗户上。 其中两只一过去就进了扣子,挣扎之下,扣子越勒越紧,惊慌得原地打转,另外几只受到惊吓,乱窜中也进了套子。 我见状想上去收拾,却看到黄九爷一点也不慌,走到门口,对着门缝一张嘴,喷出一股绿色雾气。 雾气顺着门缝涌了进来,好在我反应不慢,急忙往后退,不过还是吸了一些,一时间头晕目眩,视线一片血红,看到了无数张牙舞爪的鬼影。 “嘿嘿!”门外的黄九爷发出两声奸笑,推开一条门缝,人模人样的走了进来。 妖魅之气,乱人心智,幻觉越来越真实,让我渐渐狂乱。 不过就在这时,小腹内一阵温热,有一股气流蹿出,流转全身,眼前的幻觉一下就消失不见,头脑也变得清晰。 道气? 我心里暗喜,但没有表现出来,继续装作被迷惑,满屋子挥舞着拳头乱打乱抓。 “小子,跟我斗你还嫩着点!”黄九爷得意一笑,也没有去救那些小黄皮子,迫不及待的跳上那女人的床铺,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眼里光彩熠熠。 迷乱中,我故意朝着床边靠近,准备找机会把它摁住。 然而就在这时,黄九爷眼露悲伤的道:“本来想把你娶回山里慢慢吸,奈何……唉!” 它有些愤愤不平,看起来很不甘心。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学着人一样盘膝坐在那女人旁边,自我安慰的道:“肉吃不上,喝口汤也好。” 说着,它闭上小眼睛,迫不及待的吞吐起来。 随着它的一呼一吸,那女人小腹也跟着上下起伏,一时间,尸香铺满了整个房间。 我心里暗惊,看来这尸香真的是丹香。 一颗尸丹,对于妖魔鬼怪来说,那可是无价之宝。 这玩意留在身边,迟早也会害了我的命。 心里想着,我小心的靠近床铺,嘴里时不时发出两声怒吼和惨叫。 黄九爷以为我中了他的妖术,也不理会,很快就沉浸在吸收尸香的舒爽中。 我瞧准机会,一个纵身扑了上去,一只手捏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捏着它的腰腹。 见一击得手,我兴奋的喊道:“畜生,我看你往哪跑!” 黄九爷一下惊醒,小眼睛里尽是惊慌,剧烈的挣扎起来。 然而很快,它惊慌的眼神就变成了惊惧,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我以为它是觉得落到我手里跑不掉,怕了,得意的冲它挑了挑眉。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它看的不是我,而是女尸头部的方向。 我侧头一看,发现刚才扑得太猛,半个身子都压在女尸身上,盖她的黑布也被揉成一团,露出了她那精致的脸。 而此刻,她睁着眼睛。 第6章 别吓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也没有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量,捏得黄九爷吱的叫了一声。 捏紧它,我才从女尸身上爬起来。 见她眼睛血红血红的有些吓人,急忙腾出一只手,拉过黑布盖回她脸上。 黄九爷此刻全身发抖,忘了挣扎。见我盖上女尸的脸,它才磕磕巴巴的道:“小子,你,你老实交代,这女人你从哪弄来的?” “要你管!”我拿捏着它,朝着一旁的木墩走去,旁边有我准备好的棒槌。 黄九爷见我要敲死它,顿时急了,忙道:“小子,你听我说,你放了我,我能救你一命,不然这女人你惹不起,十条命都不够死。” 见它还唬我,我把它在木墩上摔了一下,嘚瑟的道:“她是我媳妇,还能咬死我不成?” 黄九爷不屑的嗤笑一声道:“无知者无畏,媳妇老婆,且是你喊一声就是,再过七天,你小子就没救了。” “七天?什么意思?”我举起的棒槌停在了空中。 黄九爷一看,看到了希望,急道:“七天之后,她的内丹……” 说到这里,黄九爷的眼神再次变得惊惧,死死的盯着我身后,后面的话都吓得说不出来。 “小样,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耍花招。”我可不惯着它,趁它不注意,把它脑袋垫在木墩上,一棒槌就敲了下去。 黄九爷眼皮一翻,四肢一蹬就没了气息。 我松了口气,提着棒槌站起来,准备把窗口和门口蹦跶的小黄皮子也敲死。 然而起身回头的瞬间,我的双腿顿时像灌了铅一样,棒槌都吓得掉在了地上。 床上的女尸,竟然坐了起来。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这样对峙了好几分钟,见她不再动。我才小心的走过去,嘴里嘀咕的道:“老婆,你可别吓唬我,我正在帮你收拾黄皮子呢,要不是我拦着,你这会儿怕是都要生小黄皮了!” “咱们可是拜过天地,你要是咬死我,或者把我吓死了,你可就成寡妇了!” 我这话一说,女人就倒了下去,躺回床上。 呼! 我吐了口气。 看来僵尸也怕成寡妇。 然而我一口气没呼顺畅,躺地上翻白眼的黄九爷一骨碌从木墩上爬起来,几个来回就窜到门口。 我气急败坏,追了上去。 黄九爷一口气跑到大门口,回头看着我道:“小崽子,有你哭的那天。” 威胁了一句,黄九爷很快就消失在田间地埂上。 我有些气不过,这畜生,不愧是成了精,头真铁。 不过它是跑了,徒子徒孙还套在扣子里。 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人,她很安静,我这才到偏房找了个关耗子用的铁笼,把小黄鼠狼都扔了进去,用铁丝把门框扎紧,挂到院里的木杆上。 做完这些,我对着空寂的田野喊了一声:“今晚不来说个清楚,明天一早我就给你这些徒子徒孙松松筋骨。” 黄九做事没脑子,不然刚才它完全有机会咬断麻绳,救出小黄皮子。 不过它没脑子,却有着小狡猾,现在不会跑太远。 我的话,它能听到。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午夜。 我关上门回到屋里,看着床上的女尸,目光最后落到了她刚才有过起伏的小腹上。 想起我妈那担忧的眼神,我知道这事不能在拖了。 可是一把火烧了,我现在是真不敢了。 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好办法。心一横,那就等七天后看看。 现在,我还是看看她有心跳了没有。 我红着脸,把手伸了进去。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她有没有心跳。 至于时间有点长,那也怪不得我。 要怪只能怪她胸怀大志,影响了我的判断。 不过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奇怪怪。 于是…… 凌晨,黄九爷都没有出现,看来是不打算管他的徒子徒孙了。 我实在困不住,靠在女人的床边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还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心跳。 唉! 我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看来只有晚上在试试了。 出门见到挂着的一窝黄皮子,我眼里一狠。 既然不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翻了半天,我找出一把生锈的柴刀,提了铁笼,在一块石头上磨着砍刀。 听着霍霍的磨刀声,那一窝的小黄皮子蜷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这玩意虽然没成精,但也有了一些智慧,知道自己的下场,害怕了。 我一边磨刀,一边嘀咕道:“你们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黄九,是它放着你们不管。” 磨了一会,我用手试了试刀锋。 心里也有些着急,那黄九怎么还不来,难不成真的不管了? 不弄死它,这些小黄皮子我也不敢动,否则就是把仇结死,不死不休了。 磨了半个多小时,我有些失去耐性了。 恶狠狠的盯着笼子里的小黄皮子,起了杀心。 就在我把一只小黄皮子勾出来,摁在木墩上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黄九爷讨好的声音:“哥,李阳小哥。” 我一听它叫出我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 杀意更浓了。 黄九爷见我停了举刀,捧着一个盒子走进来,打开后里面是一只玉镯。 “啥意思?”我把砍刀架在小黄皮子脖子上,比划比划。 黄九爷花裤衩下的小短腿用力一夹,哆嗦了一下,“李哥,李哥。这可是好东西,我从山中大墓里扒出来的。” 我看它还是不上道,刀子在小黄皮子脖子上来回拉了一下。 黄九爷被吓得小腿一闪,噗通就跪了下来。 咦! 我打量了着手里的小黄皮子,记住了它的模样。 “李哥,这事咱们就揭过了,我黄九发誓,要是在上这找你麻烦,就让我这辈子都成不了人!” 黄九终于抓住了重点。 成不了人,对它们来说就是成不了仙。 成仙,我是不信,但黄皮子信。 它用这事来发誓,勉强能让我安心。 我也不想闹到不可开交,要是百里内就黄九一个狠角色,它又不来打女尸的主意,这事也算是有了个圆满。 我把柴刀放下。黄九又道:“李哥,有个事我得给你提个醒。” “嗯,你说!”我把小黄皮子提了起来,黄九爷顿时担心的把爪子伸了过来,生怕我手里的小崽子摔了。讨好的道:“这百里内,来了个狠角色。” 第7章 大麻烦 尸香散开已经有五六天,时间是有点久了,但我想着有黄九在,还能拖几天。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想起它曾经吹过的牛,我忍不住质问:“你前天不是牛哄哄,说这方圆百里都你说了算?” 黄九搂着小黄皮子,眼里露出老父亲的关爱,尴尬的道:“这不是我家婆娘不在,要是她在家,这方圆百里谁敢进来。不过李小哥,这次来的是山里的东西,你得留心。” 黄九说着,小眼珠子看向铁丝扎紧的铁笼子。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耙耳朵。 难怪第二次来的时候,看女尸的眼神幽怨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老婆快要回来,不敢瞎搞了? 还好我没有一时冲动,不然就是杀了公的来个母的。 而且听它的意思,它老婆的道行似乎比它高不少。 不过畜生本事再大,有些人能做到的事,它们却做不到。 就比如打开眼前的笼子,它就没有这个能耐。 我看在它老婆的面子上,也不为难它,拧开铁丝,放了里面的小黄皮子,问道:“能跟我说说来的是什么玩意不?” 然而笼子一开,黄九的态度就变了,人立而起,拱着爪子道:“李小哥,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 我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喊住它道:“把镯子拿回去。以后这里只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 黄九小眼睛滴溜一转,看着我到:“李小哥,山里来的是什么我真不知道。” 我道:“那你以后都不用来了,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黄九一听急了。 “哥,你别这样啊,要不你重新提个条件?” 我一想黄九老婆可能真是方圆百里的草头王,消息比灵通,退而求次道:“我也不为难你,最近几天有什么风吹草动,你第一时间知会我一声,如何?” 这要求对它来说简单,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黄九走后,我心里沉甸甸的。 山里的东西进了百里内,有可能今晚就会找来,得做一些准备。 中午我回去了一趟。 我妈眼里全是担忧,不过什么都没问。 吃完饭,我收了点大米和红薯,背着爷爷的箱子出门。 我妈没忍住,追出来拉住我问:“阳阳,那个姑娘是死人吗?” 是死是活,我也没弄清楚。 但不想我妈担惊受怕,笑着道:“喘着气呢。” 这种话,我妈自然不会信。 毕竟那棺材都放家里十五年了,里面的人还能喘气? 不过人在走投无路,又无可奈何的时候,谎言也会成为希望。 我妈听了,让我等等,她转身回里屋,不一会拿着一个小包出来,塞到我手里道:“家里也没啥值钱的,这是妈昨天上街卖的几件衣服,你拿去给她凑合着换洗。” 我拿过衣服,有些想哭。 或许在每个妈妈的心里,想的都不会太多,唯一的希望就是孩子能过得好。 我不太会表达感情,拿过衣服,埋着头说:“我这两天就不回来了,你们别等我吃饭。” 走出几步,回头看见我妈在门口偷偷的抹眼泪,我心里也是越发的沉。 农村人是没见识,但农村人不傻,有些事我妈心里清楚着。 回到老宅,我把背来的干粮整理了一下,收拾出锅灶。 弄完这些,我才把爷爷的箱子拿回屋里,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在道袍下面找到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张黄符。 单独存放,应该很宝贵。 我数了下,有七张。 看到八卦镜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人。 心想摸不出死活,这东西总该能测出她是人还是僵吧? 想法是有了,但我有些害怕。 因为她会动。 操作不当,会不会当场被她掐死? 纠结了好一会,我还是决心试一试。 蹑手蹑足的走过去,掀开黑布,我小心翼翼的把八卦镜放在她脑门上。 几分钟过去,镜子没有反应,我用手试了试,镜面也没有发热。 看样子不是僵尸。 不过我不死心,把桃木剑、黑狗血泡过的麻绳试了一遍,都很正常。 最后,就是黄符了。 我用舌头舔了一下,沾了点口水,然后贴在她脑门上。 见符也没有反应,我深深的松了口气。 不管她是什么,至少不是僵尸。 因为刚才那些都是用来对付僵尸的东西。 看着她的心口,我吞了口吐沫,觉得还是有必要在试一试她的心跳。 为了求个心安,我没有把黄符拿下来。 半个多小时过去,还是没有摸出心跳。 但不知道为何,我心里反而有些开心。 这样,我就每天都可以试一下了。 蛮好。 傍晚,我随便吃了点东西,找了个铁桶生了火。 爷爷说阴邪的地方,电灯这种东西靠不住,还得是人间烟火。 弄完天还没黑,我又把女尸身上掉下来的书拿出来翻看。 我虽然只上过初中,但识字量很大,很多古字都认识。只是按照书里面说的去做的时候,根本就做不到。 特别是里面提到的气,我憋了半天,除了差点憋出一个屁来,什么收获都没有。 天色渐黑,我才把古书收了起来,起身把铁桶里的柴灰掏出来,均匀的洒在屋内。 这世上,有些东西肉眼看不见,用草木灰或是香灰,可以让这些东西的脚印显化出来。 弄完草木灰,我把柳枝编的鞭子缠在腰间。 这鞭子是我和爷爷一起做的,泡过桐油,韧性好,用来对付阴邪的东西效果最好。 当然,腰间少不了桃木剑和金钱剑。 全副武装起来,我稍微安心了一些。 而就在这时,尸香又散了出来。 我忍不住对着女尸骂道:“就你事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香喷喷的一样,水性杨花。” 后面一句话我觉得有些不妥。不管怎么说,我和她拜过堂,她怎么都行,就是不能水性杨花。 心里想着,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在试一试她的心跳。 然而我才走到床边,窗户就传来响动,我警惕的回头,看见黄九穿着花裤衩,贼头贼脑的探了半个头进来。 第8章 比媳妇 黄九见我全副武装,手还摸着金钱剑的把手,赶紧示好道:“李哥,我就来吸两口。” 吸两口? 尸香散了也就散了,我做个顺水人情,让它进屋里来吸。 黄九趴在窗户上,头摇得像个波浪鼓,“我趴窗口就行,不进来给你添麻烦了。” 我眉头一挑,这畜生是打算只吃饭不干活? 但把话挑明了说,我估摸它会扭头就跑。寻思了一下,我问:“老黄,你想娶小妾这事你媳妇知道不?” 黄九顿时就慌了,人立而起道:“李小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家那位这两天就回来了。” 果然是个耙耳朵。 我嘿嘿一笑道:“要我不说出去也可以,今晚帮个忙,不然我一定说出去。” 家庭不和,这可是大问题。 黄九也怕。 不过它没有立刻答应,狡猾的问:“李小哥,你的本事是哪个门派学来的?” 古书的来历爷爷没有说过,而且我只学了上卷,再精都是半吊子。 但我知道它是在试水,挺起胸膛,自豪的道:“这事说来话长,本事是跟我爷爷学的,但我爷爷说了,就是茅山的牛鼻子见了他,那也得跪下来喊一声前辈。” 这话说得,我都觉得牛皮吹大了。 而且什么茅山派,也是我从小胖家的录像机里看来的,现实中有没有都不知道。 为了让黄九相信,我又指着床上的女人道:“你也不想想,我爷爷要是没点本事,能给我娶这么个媳妇?” 帮忙也要看帮不帮得动,它问这些是人之常情。 我这样一说,它的眼珠子又开始转了。 不一会,黄九贼兮兮的道:“六天后,你让她还我一个人情,怎么样?” 想要女尸的一个人情?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狡猾的黄九都惦记一个人情。 六天…… 我也是充满期待,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说别的,身边有个喘气的在,我胆儿也会大不少。 见我点头,黄九还是不放心的问:“你拿什么保证她会还这个人情?” 我笑了两声道:“她是我老婆,我让她往东,她还能往西不成。” 黄九瘪了瘪尖嘴,“那可不一定。” 那小眼神,我一看就知道它什么意思,骂道:“你以为这个世上的男人都跟你一个怂样。她要是不听话,我抽她大嘴巴子你信不信?” 说着,我走到床铺边,轻轻的在女人脸上拍了两下。作势还要在抽的时候,黄九吓得小短腿都踮了起来,摆着爪子道:“哥,哥,我信,我信。” 说着,黄九跳了进来。 瞟了眼床上的女人,黄九小声道:“李小哥,刚才的事可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要抽她。” 我给了它一个没出息的眼神。 不过抽了那女人两下,我就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背后像架着两把刀,毛耸耸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悄悄的离床铺远了一些。 黄九也老实,自己找了个角落,人模人样的盘膝打坐。 我有不少事想问它,可喊了两声它都没回应,只能作罢。 想到六天后她有可能醒来,我有些心虚,摸到床边,对着她的耳朵轻诉:“你可别生我气,刚才不那样做,那畜生可不会愿意帮忙,你说我一个人要是护不住你,被人掳走可怎么办?遇到个猥琐的家伙,还不得把你糟蹋了,你说是不?” 顿了下,我又道:“你不说话,那就表示原谅我了啊。可不许找我算账。” 一通解释下来,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可是那股寒意似乎更浓了。 就在这时,铁桶里的柴火噗噗跳了两下,原本赤黄色的火苗一下变成了绿色。 黄九猛地睁开眼睛,踮起脚尖,眼神一变就准备逃跑。 不过火苗才变绿,我就留意着它了,才跑出两步就被我追上,一把薅住尾巴提了回来。 “孙子,你不厚道啊!”我把它在地上砸了两下,迅速退回床边。 因为这股寒气,是从外面扑进来的。 黄九用爪子揉着头,眼神惊慌的道:“李哥,你把我留在这里不过是多一条尸体,不如放了我,等我那婆娘回来,我让它来给你报仇。” 开什么玩笑。 吃了饭不干活,在我这里可不行。 我把它在地上又摔了两下,威胁道:“你要是敢跑,六天后我带着媳妇上门,把你家一窝端了,我倒要看看是你媳妇厉害,还是我媳妇厉害!” 比媳妇? 好像谁没有一样。 黄九一脸苦相,眼珠子直直的盯着木门,坐地起价道:“再加一个人情。” “好!” 外面的东西有点凶,我想都没想就应了,反正人情也不是我还。 这时铁桶里的火苗越发的绿,照得整个屋子都惨绿色。 我正准备松开黄九,破朽的木门突然被震飞,一屋子的木屑。 门口,站着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女孩,一身红衣像血染的一样。 她一出现,铁桶里的火苗就被压得只剩豆大一点,绿得发慌。 我本来松开的手,猛地一下攥紧。 黄九被捏得吱的叫了一声,叫着提醒我道:“尾巴,尾巴,李哥,我的尾巴!” 我回过神,赶紧松开手,黄九落到地上,一个转身就躲到我身后,扒拉着我的裤腿,从我胯子底下探出个脑袋,说话打结的道:“李,李,哥。这可是厉……” “闭嘴!”我神色凝重的解下腰间的柳树鞭,在手里啪啪扯了两下道:“小姑娘,尸香任你吸,咱们以门为界,我里你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咯咯……”红衣女孩笑了起来,她一笑,铁桶里的火苗都跟着跳动。 这阴气……强得离谱。 不愧是红衣厉鬼。 笑罢,女孩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扔进屋内,阴恻恻的道:“井水不犯河水,可以,你把她体内的丹剖出来给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要是不说考虑考虑,我指不定真会把女人的丹剖出来给她。 毕竟这玩意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畴。 但让我考虑考虑,我就只能让她掂量掂量了。 第9章 灵尸 我能长这么大,靠的是吃大米饭,不是被唬的。 好话说不通,我一低头揪住黄九脖子上的皮毛,提起来反手就朝着红衣女孩砸去。 敢跟我坐地起价,那就得发挥出应有的价值才行。 见我动手,小女孩原本精致的脸,顿时就像瓷娃娃一样龟裂开,缝隙里淌出血水,嘴一张,露出一口獠牙,嘶吼一声,一巴掌就把黄九抽飞。 黄九脑子是懵的,被抽了才发出一声惨叫,皮毛上冒出刺鼻浓烟,掉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双腿一蹬就没气了。 这玩意,这么不抗揍? 我心里一疑,那红衣女孩已经飘了进来,五指张开,露出黑利的指甲朝就我脸上抓来。 出手比我还干净利索。 我急忙后退,拉开弓步,手里的柳枝鞭猛地抽了出去。 红衣女孩也不避让,抬手一捞,把柳鞭抓在手里,用力一绞,把柳条在胳膊上缠了两圈,也把我往前拽了两步,直接跟她面对面。 见柳鞭对她造不成伤害,我急忙松手,抽出腰间的金钱剑,用力砍在她胳膊上。 不料她的胳膊坚如铜铁,金钱剑砍上去红线就崩断了,铜钱洒了一地,不过她胳膊上也嗤的一声,冒出了黑烟,嘴里发出一声痛叫,往后退了两步。 趁着她后退,我急忙把桃木剑抄在手里,斜跨了两步,捞起地上的黄九。 “孙子,你在装死,老子就把你扔她手里!”棒槌敲头都不死,刚才那一下对它来说不疼不痒。 我一吓唬,黄九白眼仁就往下翻,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眸。眼看红衣女孩又扑了过来,我也来不及收拾它,双手紧握桃木剑。 黄九落到地上,扒拉着我的裤子跳到我肩膀上道:“李小哥,这是山里来的厉鬼,赶紧把你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这些枯枝败叶没用!” 压箱底,那就只有兜里的七张黄符了。 不过凶成这样,想把符贴到她脑门上不是什么易事。 犹豫之间,红衣女孩又扑了过来。 见状我伸手就去抓黄九。比棒槌还硬的东西,对我来说也是压箱底的宝贝。 然而黄九早有防备,嗖的一声滑到我背后,跳到另一边肩膀上。 这一落空,红衣女孩也到了近前,獠牙一呲,一掌拍在我胸口上。 我像是被一堵墙撞到一样,直接就倒飞了出去。 红衣女孩紧跟其后,扑上来张嘴就咬我的脖子。 这他喵的不是厉鬼吗,怎么还学着僵尸咬脖子? 不过就在她扑上来的瞬间,我用桃木剑撑了一下,抬手就拍了一张符在她脑门上。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火光,黄符在红衣女孩脑门炸开,把她打飞出去。 眼看符有用,我提着桃木剑追上去,准备找机会再来一张。结果剑举起来,我才发现木剑焦黑如炭,烧得只剩半截。 手里没东西,我赶紧停了下来,黄九在我耳边大喊大叫的催促道:“用符,快用符。” 然而就这眨眼的功夫,红衣女孩一阵风就到了我面前,一把卡住我的脖子,拇指指甲朝着我的大动脉就划去。 黄九一看,张嘴喷出一口妖气,罩住红衣女孩的头脸。 恶鬼无智,但有执念,一下就被妖气迷惑住,掐着我脖子的手也松开来。 我趁机逃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劲,这红衣厉鬼怎么又是咬人,又是割脖子,完全没点鬼样。 难道山里的东西都这般有个性? 黄九的道行还是弱了些,也就十来秒的功夫,红衣女孩用力一甩头,妖气就被甩散,一双血红的眸子又直勾勾的盯着我。 黄九站在我肩膀上,小腿打颤的问我怎么办。 除了六张黄符,我手里的东西都对她都造不成实质伤害,一时间也有些怕了。 而且光着手把符贴在她脑门上,本身就是一件送死的事。 看着那獠牙利爪,我觉得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然而我这样想,红衣女孩可不这样想,她嘴巴一张,一条猩红的舌头就从獠牙缝中射出,灵活得像一条毒蛇朝我卷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一凉,已经被缠了个正着。 站在我肩膀上的黄九也没能幸免,被那舌头一勒,整个贴在我脸上,对着我的耳边吱吱怪叫。 情急之下,我急忙去摸兜里的符,可不等手伸进兜里。红衣女孩舌头一收,人就到了我面前。 完了! 惊吓中,我的手更是不听使唤,半天都没有掏出符。 好在刚才黄九喷了一口妖气,让红衣女孩中了招,现在她有些记仇,阴冷的目光落到黄九身上,一把就掐住黄九的脖子,把它从我耳畔提了出去。 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红衣女孩拿住黄九,用力一捏。 黄九的身体顿时变长了不少,嘴里被挤出血水。 眼看着就要被捏成肉泥,黄九急忙把屁股撅了起来,我以为它要放屁,赶紧把头偏开。 结果它一双爪子在屁股上一阵扣,扣出一个拇指大小,白生生的东西。 我虽然被勒得喘不过气,但也是被这一幕震惊到了。 它那巴掌大的花裤衩,竟然有屁兜! 拿到东西,黄九是一点都不犹豫,反手就朝红衣女孩砸去。 一道金光爆出,整个屋内都被一个大大的“卍”字占据,红衣女孩一声惨叫,像破麻袋一样倒飞了出去,砸在门口地上,弹了弹才一动不动。 脖子上没了舌头,我一下软到在地上。 黄九后怕的喘着粗气,爬过去把掉在地上的白色石头捡了起来,塞回屁兜里。 我就知道这孙子有底气,不然它那么怕死,怎么会为了一个人情就留下来。 毕竟人情,也得有命去收。 只是它掏出来的那玩意,威力也忒大了。 我没工夫问它,因为红衣女孩被砸飞后并没有散掉,而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似乎真不是鬼物。 我掏出一张黄符,走过去拍在她脑门上。 符没有变化,我奇怪的用手一摸,脸色一变。 地上躺着的,竟然是一具尸体。 我疑惑的看向黄九,“厉鬼,不应该是灵体吗?” 黄九一脸狐疑,爬过来用爪子探了探,眼里也是露出惊惧。 第10章 望气 黄九眼中的惊惧,让我脑中灵光一动,急忙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 我刚站稳,红衣女孩直挺挺的就立了起来,眉心的符噗的化作一道火光。 这玩意是灵尸。 符纸镇不住。 通俗点讲,就是一具拥有灵魂的僵尸。 灵体出现的时候是鬼,灵体蛰伏的时候是僵。 如果灵体和成僵的尸体合二为一,那就是一种本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 据说这是一种可以永生的邪术,将死未死的人趁着还有一口气,用邪法把身体炼成僵体,这样就可以让灵魂寄居,永世不灭。 类似的情况,我也只是听爷爷提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那十万大山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惊骇中,我憋了一口气,用力的闭上眼睛,在睁开的时候,看见红衣女孩身上缭绕着一股透着腐朽的尸气。 我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揉了揉再看,依旧是只见尸气,不见灵光。 爷爷半吊子不假,不过多少也有点真材实料,我的灵眼就是他的杰作。 不过此刻,我有些怀疑是不是灵眼也出了问题。 红衣女孩站立起来,一张破碎的脸瞬间干枯,只剩一层紫青的皮肤贴着骨头,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僵硬的朝我跳来。 我惊疑不定,忙问黄九:“你刚才砸她的是什么东西?” 黄九也认出了灵尸,身抖如筛,“佛,佛,佛骨舍利,我在山里挖洞,不留神进了一座古墓,墓主是一个佛家信徒,我在随葬品里找到的。” 舍利。 佛门圣物! 那看来是红衣女孩托大,出手时灵、体分开,不防黄九身上有佛门至宝,一下被灭了灵。 也是黄九和我福大命大,否则遇到完整的灵尸,别说佛门圣物,就是佛子来了也没用。 确定红衣女孩的灵已经被灭,我趁着她还没有蹦跶过来,跑出去把柳鞭捡回来,反手就抽了出去。 桃柳打鬼,这是常识。 但实际上最怕柳枝的东西,就是这山中老僵。 尸之所以成僵,就是因为多了一口气,而柳树刚好有净化气息的作用。 我手里的柳鞭一抽在红衣女孩身上,顿时嗤嗤作响,尸气散了不少。 黄九一看,惊异的问:“怎么回事,这个灵尸怎么那么弱鸡?” 我道:“它的灵刚才被舍利子打散了,现在只剩一具躯壳。” 黄九一听,见我又要出手,大喝一声道:“慢着。” 我被它吓了一跳,以为还有什么自己没看出来,停了下来。 黄九穿着花裤衩,六亲不认的跳到我前面,双手一伸道:“你往后退,让我来,刚才差点把你黄爷攥出来屎来,这个场子,黄爷我要亲自找回来!” 它那样子,尾巴要是再大点,活脱脱一个大尾巴狼。 都不用装。 灵体被灭,一具跳僵不足为虑。 我退到床边,看它表演。 佛骨舍利掏出来,黄九屁股又翘了不少,像弹玻璃珠一样,嗖的把舍利子弹了出去。 佛门圣物,那可不是随便说说,只是一下,红衣女僵身上就冒出火光,被打飞到院子里。 我这时才看清那舍利的样子,莹白如玉,应该是一颗指骨舍利,上面似乎还刻着经文。 黄九出手两次,第二次站起来的红衣女尸不仅被打散了尸气,身上也燃起了火焰。 僵尸本就枯槁,体内没有太多水分,如秋草遇火,不到两分钟就被烧成了灰烬。 黄九一脸嘚瑟,穿着花裤衩六亲不认的进来,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我盯着它,立刻捂住屁兜,防贼一样看着我。 我本来想看看那佛骨舍利,毕竟没有见过。 但见它这模样,也不想让它小瞧,哼了一声,出院子看了眼,确定红衣女尸被烧得渣都不剩,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屋里,黄九已经盘膝坐在角落里,争分夺秒的吸收尸香。 天快亮的时候,尸香渐渐淡去,黄九睁开眼睛起身,凑到我面前问:“李小哥,你是不是能望气?” “嗯!”我只是小睡了一会,脑子有些混沌。 黄九眼睛发光,盯着我道:“那你帮我看看,我最近有没有好运。” 望气,是风水和命理的根本。 爷爷说过,有了望气的本事,算命就不需要占卜打卦,风水布局也同样观气而行,无需测算推演。 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我没有用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 黄九提起来,我也想试试,于是闭眼在睁,朝它天灵看去,发现有一团淡红色的雾气漂浮。 “最近两天,你有血光之灾啊!”我如实的说。 黄九翻了个白眼,不相信的道:“你小子肯定是唬我,你黄爷我吃得香睡得好,哪儿来的血光之灾。” 鉴于爷爷的不靠谱,我没有跟它争辩。 黄九嘴上说着,朝门口走去,嘀咕道:“就算有血光之灾,肯定也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我得离你远一些。” 说完,黄九趁我不注意,溜了。 其实昨晚它帮了大忙,今天我也不会强留它。 黄九走后,我索性爬到了床上,给女人测起了心跳。 测着测着就睡着了。 醒来已是中午,我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弄了更多的草木灰,把整个老宅的地都洒上。 至于风水局,我懂。 奈何布局需要不少东西,一时半会也找不来。 否则布一个风水局,应该能完全的掩盖尸香。 弄完草木灰,太阳也快落山了。 我心又悬了起来。 自从女尸从棺材里出来,我最害怕的就是天黑。 不过一山不容二虎,那十万大山里的东西不太可能接连的跑这里来。 但不管怎么说,下一次我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当天晚上,尸香被草木灰掩盖了不少,黄九也没来。 估计是我的话让它心里刺挠,躲家里不出门了。 我连给女尸测心跳都没了兴致,睁着眼睛守在屋内。 直到山下的村子里传来鸡叫声,我才松了口气,准备爬上床睡一会。 顺便,再给女尸测一下心跳。 结果我手才伸进黑布下面,屋门就被推开,黄九穿着花裤衩,脖子上吊着一根麻绳,挂着一只小胳膊,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我赶紧把手从黑布下抽出来,定睛打量着它。 它不仅腿和胳膊缺了,胸口的白毛也少了一撮。 这是准了? 第11章 悲催的黄九 我看着进门的黄九,忍不住笑出声,“呦,九爷,才一晚不见,你这是咋了?” 黄九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昨晚夜黑,不小心从田埂上摔下去了。” 这借口找得。 黄鼠狼摔跤,我都快信了。 听过女人里有母老虎,想不到这黄皮子里也有母老虎。 看来天下公的都是一个命。 我弯腰扶着它,给它摆了个椅子。 黄九坐下时扯到筋骨,疼得龇牙咧嘴,坐正后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舒服了。 “呦,九爷,你这脑袋被谁挠了,冒血了。”我扒拉着它头上的毛,阴阳怪气的问。 黄九斜看了我一眼,见我笑盈盈的,顿时明白过来我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顿时火冒三丈的蹿起来。 不料动作太大,又扯到了胯子,疼得倒抽冷气,一瘸一拐的坐回去道:“你小子也别嘚瑟,再过五天,我瞧你能比我好多少。” 说起这事,我拉了个凳子坐在它边上问:“九爷,你跟我说说,五天后她会咋样,醒过来,还是……” 黄九尖嘴张了张,偷摸回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尸,“她不让说,我也不敢胡说,不过那十万大山里隐藏着很多秘密,有些东西说出来能吓死人。” 不让说? 想起前天它正准备说,女尸突然就坐了起来。 那是警告? 要真是这样,且不是说女尸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想到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些天,我可没少给她测心跳。 看着黄九的惨样,我琢磨着是不是也要提前跑路。 黄九斜靠在椅子上,哼唧了两声道:“小子,我昨晚帮了你大忙,你是不是该弄点吃的给我补补身子?” 立了功就是不一样,称呼都变了。 不过这会儿我身边少个伴,也不敢跟它计较。 聊了一会,我才确定黄九的确是被老婆打了,现在是离家出走,准备在我这里窝几天。 我求之不得,立马就起身,说回家给它捉只鸡。 一提到鸡,黄九眼睛贼亮,迫不及待的吧唧了一下嘴巴,催着我快去快回。 我笑着出门,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落了一半。 黄九身上有佛骨舍利,百邪不侵。 重要是它老婆回来了,能把它揍成这样,肯定是个狠角色。 我把黄九留在这里,真出了事,它家里那位不可能不管。 毕竟老话都说了,打是亲,骂是爱。 下午,家里没人。 我到鸡圈里抓了一只大公鸡,顺带又装了一麻袋灶灰背上山。 黄九看到大公鸡,一瘸一拐的跟到院子里,在一旁指挥着我杀鸡放血。 知道黄皮子喜欢吸鸡血,我用碗装了递给它。 喝完鸡血,黄九一脸享受。 炖上鸡肉,我把家里背来的草木灰又在地上铺了一层。 黄九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家小子,你搞这些防得了山里的东西,可防不了人。” 我听它话里有话,抖完袋子里的草木灰,坐到它旁边。 黄九也是打开话匣子,说了不少见闻。 原来道门世界真的存在,里面不仅有茅山,还有各种各样的门派。 我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黄九还说这些年,其实每年都有牛鼻子进那十万大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不过几年下来,它只看到有人进去,从没有看过有人出来。 大概的意思,就是那些进去的人都死在了山里。 我听得唏嘘,问它有那么多人进去,这十多年来我怎么一个都没有遇到过。 黄九翻了个白眼,用没有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我,“那些进去的人可都是大人物,来无影去无踪,你一个凡人,能见到才怪了。” 道家术法博大精深。 这我相信。 但要说来无影无踪,还凡人…… 我就不信了。 那些人,应该是偷偷摸摸进的山。 黄九说我防不住人,指的也就是这一类人。 我刚放松的心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黄九这时抽了抽鼻子,用没受伤的爪子推了我一把,“肉香了,去看看是不是熟了。” 我见黄九是真的知道不少事,赶紧把鸡肉端了上来。 吃开心了,它又跟我说了不少山里的事,只是每次问起女尸的来历,它都是讳莫如深,让我别打听,说既然拜过堂,也许会有一段不错的缘分,我把握好了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同样的话,爷爷也和我说过。 只不过这段婚姻算是强扭的瓜,还有些趁人之危。 她醒来,或许会是另一种结局。 不过听完这些,我保护她的想法更强烈了。 并不是为了什么机缘,也不是为了给爷爷一个交代。 只因为我们拜过天地,我只想把自己该做的,应该做的,做好。 黄九吃了个肚皮滚圆,给我出了个馊主意,让我趁着这几天把那女人给办了。 到时候一日夫妻百日恩,好说话一些。 我给了它一个大大的白眼。 倒不是我清高。 主要是我不会。 吃饱喝足,外面也是夕阳西下。 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 我收拾了锅碗,把昨晚散落的东西整理了一下,这时有只小黄皮子突然钻了进来,跑到黄九面前叽叽咕咕了一会,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又跑了。 小黄皮一走,黄九的眼神就变得凝重,喊了我一声道:“小李子,你怕是得给你媳妇挪个地方了,刚才我崽子过来,说山里来了两个牛鼻子。” 我眉头微皱,它这是尾巴翘上天,没大没小,都喊上小李子了。 不过看在它给我传递消息的份上,我暂时压了怒火。 回头在收拾它。 同时也不解的问:“道士不应该都是正派吗,遇到这种事,他们不是应该出手帮我?” 黄九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床上的女尸。 我一下就明白了。 黄九又道:“好人坏人,看的是人不是职业。有些牛鼻子坏起来,比普通人还要可怕。” 道理的确如此,只是这荒山野岭,让我搬哪儿去? 回山下,我又怕连累我爹妈。 黄九见我纠结,出主意道:“离这里不远有个山洞,要不你暂时去里面避一避,空间封闭,也好遮盖丹香。” 我犹豫了一下,有个山洞总比露宿山野好。 第12章 牛鼻子 女尸不重,也就四十来公斤,但压在我小身板上还是让我有点吃力,走不了田间地埂。 上山的路大多又是杂草丛生,踩踏过后多少都会留下痕迹。 好在黄九喊来了它的徒子徒孙,我背着女尸和瘸腿的黄九在前面走,七八只小黄皮子就跟在后面,把踩踏的杂草扶起来,尽可能的抹除我们的痕迹。 山洞也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山崖下,黄九指路,很快就找到了比较隐蔽的洞口。 我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气息,感觉正常才背着女尸进去。 山洞不深,也就十来米。 我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清理了石子,铺好带来的席子,上面加了一块干净的床单,这才把女尸放在上面。 这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黄九遣散了徒子徒孙,把佛骨舍利埋在洞口,用来遮挡尸香。 见它如此,我眉头微皱。 如果说一只鸡,或者两个人情就让它如此大献殷勤,我不太相信。 这畜生,肯定有所图。 布设好,黄九就道:“小李子,以牛鼻子的本事,肯定能寻到老宅,不如你下去探探风?” “你不去?” 我平静的问,手却暗自摸上了腰间的口袋。 里面,是剩下的六张黄符。 先不说它有没有歹意,它那没见过的老婆,就让我很不放心。 只有黄九待在我身边,我才会离开女尸。 现在只要它说不去,我立刻就会扑上去弄死它。 黄九没看出我的心思,低头看了看瘸腿,无奈的道:“你瞧我这样子,去了也是添乱。” “我背你!” 我给它最后一个机会。 黄九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单腿单脚爬上了我的肩膀。 我暗自松了口气。 为了方便跳山地土埂,我没有带太多东西,兜里只揣了黄符,还有一把金钱剑上掉下来的铜钱。 借着月色,我翻地埂摸回了老宅附近,找了个土坡,趴在上面。 这一守,就守了一个多小时。 我心里惦记着女尸,有些想回山洞。 但黄九劝我道:“再等等,他们要是奔着你媳妇来,知己知彼,也好克敌制胜。” 我一想也有道理。 提前有个了解,应付起来会容易不少。 晚上九点多,小道上才出现一老一少。 黄九担心我看不见,小声介绍情况。 我低声道:“我看得见。” 黄九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动物的五感高于人类,它能看见不奇怪,可我就算有灵眼,也不可能有夜视能力吧? 它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有些事,我和家里人都没有说过,更不会和它说。 只能说我爷爷是时运不济,没有得到下卷。 否则他就不是半吊子了。 黄九见我似乎真能看见,又准备转述他们的谈话。 我也打断它道:“安静点,我能听见。” 嘶! 黄九抽了一口冷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问:“你小子那学的本事?” “都跟你说了,就算是茅山道士见了我爷爷,那也得跪下来磕头!”茅山既然真实存在,我这个牛皮也就能继续吹下去。 黄九似信非信,沉默着不在说话。 此刻那一老一少已经到了老宅门口,一进门,他们就看到了院子里撒的草木灰。 老头蹲下来抓了一撮,在鼻子前嗅了嗅道:“有尸香的味道,看来有人抢了先,还懂点东西。” 少年十七八岁,听了老者的话,不屑的道:“师父,不过是一些乡野手段,上不得台面,估计也藏不了太久。” 老者没有反驳,赞同的点了点头。 我听着很不舒服,上不得台面? 等我学了下卷里的东西,看你嘚瑟。 不过那下卷,我看了几天都没看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学会。 心里多少也有些懊恼,有点想爷爷。 他要是在,肯定能教会我。 想想,自己和有门派的人比起来,还真的就是一棵无根的草木。 老者很心细,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就断言道:“人没走多久,不会走太远,夜深的时候尸香会再次溢散,我们寻着香味就能找到人。” 老者说着,拿出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道:“超儿,你拿着寻尸盘守在这里,测到尸香千万别单独行动,等我来了在说。” 少年从老者手中接过东西,问道:“师父,你要去哪?” 老者道:“我到村里转转。” 我暗自庆幸提前把女尸安置在了老宅,至于家里,我回去抓鸡的时候,已经闻不到半点尸香了。 否则这老头一去,肯定能寻到线索,指不定会刁难我爹和我妈。 老者一走,院子里就只剩那少年。 他搬了个椅子坐在院门口,盯着手里的寻尸盘,在等着尸香的出现。 我低声问肩膀上趴着的黄九:“你能用幻术控制他不?” 黄九琢磨了一下道:“老的不行,小的应该没问题。不过要靠近他五步之内把握才大。” 五步! 问题应该不大。 黄九反应过来,拽着我的衣领问:“你小子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嘿嘿一笑:“当然是抢他手里的寻尸盘了。” 他们既然是冲着女尸来,我也就不客气了。 黄九一听,警告我道:“小子,你可别给我惹事,得罪了这些大门派,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我道:“不抢了那寻尸盘,你就能保证尸香一点都不会溢散出来?寻到我们,你觉得又会有好下场?” 黄九不说话了。 我知道它担心什么,问它道:“我老婆要是醒了,你觉得这些门派里的牛鼻子能奈何得了她?” 本来只是试探,结果黄九一听,比我还兴奋,舞着爪子道:“他娘的,干了!” 我眉头微皱,心里盘算着后面这几天里,是不是要讨好一下女尸。 这样等她醒来,就算不念旧情,也会念一下拍马屁的苦劳,捞点好处。 黄九有些迫不及待,不停的催我。 人和人接近五步不难,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 可现在这个时间点上跑去打招呼,难免会让他起戒备心。 一旦有了戒心,黄九的迷惑之术未必有用。 刚才觉得简单,细算起来,刚才是有些草率了。 第13章 打劫 我琢磨半天,看了黄九一眼,讨好的道:“九爷,要不把你的徒子徒孙喊来帮个忙?” “干什么?”黄九警惕的看着我。 我嘿嘿笑道:“让它们配合我演一出戏。” “让它们朝那小道士跑,我在后面追,这样就算小道士警惕,也会因为场面混乱而分心,给你老制造出手的机会。” “不行!”黄九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太危险了!” 我道:“你那些徒子徒孙都还没有成精,面对几只普通的黄……仙,小道士肯定懒得出手!” 黄九坚决的摇头。 我板起脸道:“九爷,丹香对你修行有帮助吧?以后我家里你随便进,如何。” 黄九嗤鼻冷笑:“得了吧,你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我开空头支票。” 我摸了摸鼻子道:“你要是这样想,我也就没辙了。不过如果你帮这个忙,以后有事,咱们两家人可以相互照应。” 几天下来,我也明白一个道理,孤木难支。 比起人的尔虞我诈,把欲望写在脸上的黄九更让我放心。 黄九小眼珠子一转,看向我:“两家人相互照应?” “嗯!” 黄九道:“说话算话?” 我有些不悦了,“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骗过你?” 黄九咕哝道:“人还没醒,谁说得准。” 我沉默了。 话说到这份上,只能它自己衡量了。 犹豫了几分钟,黄九仰头,发出几声叫声。 背靠深山老林,这声音倒也不突兀。 不一会,四只小黄皮子跑了过来。 我看了下,它儿子不在里面。 黄九挂着一只爪子,瘸着腿人立而起,比手画脚的吱吱,四只小黄皮子心领神会,警惕的看了我几眼,转身就朝着老宅跑去。 “九爷,抓稳了。”我提醒了一声,从土包后面站起来,去追小黄皮子,嘴里骂着:“该死的黄皮子,敢偷老子家的鸡仔,看我不打死你!” 骂的同时,我不断捡石头去砸。 我一出声,院子里坐着的小道士就警惕的起身。 十几米的距离,四只黄皮子很快就跑到了院门外。 看见小道士,它们有些惧怕,停了下来。 我眉头微皱,扔了一块石头过去。 这一次,我是真的打了。 四只小黄皮受惊,慌不择路的绕过小道士,冲进了院子里。 我也想追进去,但小道士一个错身拦住我,眼神非常的警惕,手也按着腰间的黄色挎包。 计划有些跟不上变化。 我只好停下来,诧异的道:“咦,你是哪儿来的外乡人,别挡着我的路,我今天非得扒了它们的皮。” 小黄皮子被我的话吓到了,在院子里乱蹿。 小道士一言不发,上下打量着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要玩砸。 迟疑了一下,我侧过身挡住背后的黄九,手里的小石头顺势朝着小黄皮子砸去,想分散小道士的注意力。 被砸中的小黄皮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跟之前听到的不一样,如同一个小孩在叫。 我都惊了。 这些小家伙,长时间听黄九说人话,学了个皮毛,受惊之下口不择言了。 小道士也被勾起好奇,回头朝着小黄皮子看去。 我猛地喊了一声道:“九爷,就现在。” 话音都还没落,我一把摁住小道士伸在挎包里的手。 小道士一惊,但这时黄九已经从我肩膀上冒头,一口妖气喷了出去,覆盖他的头脸。 名门正派,是有点本事和能耐,小道士的反应很快,才被妖气笼罩准备咬舌尖。 道家弟子能把道气逼到舌尖,一口舌尖血称之为真阳溅,杀伤力十足。 小道士的这个年纪,应该还是童子身,威力会更大。 刚才我在暗中观察,小道士腹部有金光浮现,应该是道气。 他这一口真阳溅要是喷出来,黄九不仅妖术被破,恐怕还会被重伤。 情急之下,我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的嘴巴闭合。 而此时黄九的妖术也迷惑了他的魂魄,挣扎了一下眼神变得呆滞。 见状,我松开双手,抄起一根木柴,一棍子闷在他后脑。 小道士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黄九看得头皮发麻,咧着嘴问:“李小哥,你这是跟别人的脑袋有仇啊!” 它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称呼都变了。 不过现在不是我嘚瑟的时候,那老道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他小腹的金光,可比小道士亮得多。 我迅速抢过小道士手里攥着的寻尸盘,转身就准备回山,但余光扫到小道士腰间的挎包,又停了下来,折头把挎包取下背在自己身上。 黄九也乘机遣散了小黄皮子。 出了老宅,我一刻都不敢停留,翻着田间地埂朝着山洞跑去。 途中我还拖了一些干树枝,回到山洞后把洞口做了简单的遮掩。 做完这些,我才靠在岩壁上,大口的喘气。 黄九一瘸一拐,迫不及待的扒拉我抢来的挎包。 从里面掏出了一沓黄符,我数了一下,足足二十张。 爷爷收集了一辈子也才弄到七张,像宝贝一样藏着掖着舍不得用,结果人家一个小道士身上就有二十张。 野草,果然比不过花坛里的名花。 看清差距,我有些忧伤。 黄九扒拉出一把金钱剑,入手就知道是好货。 爷爷那把跟它比起来,那就是破铜烂铁。 我用手擦了擦,直接就逼在了腰间。 “咦!”黄九惊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块玉牌。 看清上面的字,黄九咧嘴抽了口冷气道:“咱们这次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崂山派。”我有些惊讶 黄九闲聊的时候说过这个门派,那是可以和茅山相提并论的一个大派。 想不到崂山这么大的门派,也会涉足这穷山僻壤。 至于对方会不会善罢甘休,我并不担心。 因为就算我不抢他们东西,他们也会找上来。 我正收黄符的时候,洞内就飘出了淡淡的丹香。 又来了。 我一阵头大,放在一旁的寻尸盘也发出淡红色光芒,中间的指针转动,指向那女人的位置。 见这东西如此灵敏,我也是暗自庆幸先下手了。 不过下一秒,我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玩意,可是寻“尸”盘。 第14章 她骂我蠢! 寻尸盘从字意上理解,应该是用来定位僵尸的法器。 我爬起来,拿着寻尸盘朝着女尸的位置走去。 随着靠近她,盘面的光就越亮,都快照得能够看清周围的山石了。 我虽然一直称她女尸,但打心眼里,我还是希望她不是。 其中情愫,我也说不准是什么。 黄九瘸着腿跟了上来,“还好我们抢了这玩意,不然躲不过那老道。” 我没有搭话,盯着手里发光的寻尸盘问:“她真的是僵尸吗?” 黄九察觉我的心思,说道:“今晚一过就只有四天了,你急个啥,到时候她醒了不就知道了。” 也是。 我看着黄九,心里一下就舒畅了不少。 这是个无利不早起的主,相信不会蠢到跟一具僵尸要人情。 为了让自己心安,我把寻尸盘放在女尸的脑门上。 除了发光,寻尸盘并没有别的不良反应。 看来是我多虑了。 要是僵尸,她也不可能那么软乎。 想到软,我眼睛就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心口上。 不过很快,我就把帮她测心跳的想法摁了下去。 今晚能不能躲过老道还是个未知数,不该沉迷于这种小事。 黄九把包里的东西整理出来,道家的物品它用不上,我也不客气,全都收了起来。 至于那块刻着“崂山”的木牌,还有绣着阴阳鱼的黄色挎包,我拿到山洞深处,挖个坑埋了。 弄完这些,我去洞口看了下。 佛骨舍利不愧是佛门至宝,丹香都被拦了下来。 见丹香散不出去,我索性在洞口扫了一块平地,把女尸背了出来。 正在吸收丹香的黄九不解,问我道:“小子,你这是在干啥?” 说着,它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 “洞内没别的出口,老道要是找到这来,我们就成瓮中之鳖了。”我把自己的担忧说了。 黄九用爪子拍着胸口道:“放心好了,这山洞的位置隐秘,村里的人知道的都少,更别说两个外乡人了。” 话是这样说,但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四天,可不是那么好挨过去。 黄九也走出了山洞,确定尸香没有溢散,这才回来找了个角落盘膝打坐,继续吸收丹香。 折腾了一天,我也有些疲惫。 坐在女尸旁边,透过洞口树枝缝隙观察着外面,余光却盯着黄九,它的小腹随着呼吸起伏,有一团拳眼大小的绿光跟着忽暗忽明。 那就是丹田? 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回想着下卷书里的内容,学着黄九吐息。 然而尝试了很多次,体内都没有变化。 就在我准备放弃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现吸入体内的丹香又和上次一样,变成了一股暖流。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身体不能动,只能任由它在体内乱窜。 但现在我的身体能动,欣喜之下,急忙憋了一口气,想把那股热流逼进丹田里。 按照下卷里关于练气部分的说法,只要气息能够在丹田内聚而不散,那就完成修炼的第一步了。 以后随时都能调动那股气,用来催动符箓道器,可以做非常多的事。 然而我憋了半天,眼看着气息都凝聚在了小腹,可就在这时,那股气突然失控,拼命的往下蹿。 我猛地夹紧双腿,可还是来不及阻止,只听一声尴尬的声音响起,体内顿时变得空荡荡。 终归,还是个屁! 不过我也看到了希望,不想就这样放弃,最后和爷爷一样,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嘲笑中。 山中草木又如何,一样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然而就在我给自己加油打气,信心满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道:“蠢货!” “谁!” 我猛地睁开眼睛,汗毛倒竖,全身紧绷。 扫视一圈,黄九依旧在角落里吞吐,两耳不听周围事。 我目光落到女尸身上。 回想起来,那声音略带冰冷,却柔软甜盈,是个女孩子。 而这山洞里,就只有她一个母的。 只能是她了。 但骂我蠢货是几个意思? 看不起我? 我有些难过,不过更多的是不爽。 她就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我要是同那小道士一样有个师父引路,用得着在这里折腾? 见她眼睛还睁着,我生气了的摸出两个铜钱盖在她眼皮上。 想想还是不解气,又捡了两片叶子揉碎,把她耳朵也堵上。 让你偷听,让你偷看。 我让你变成瞎子聋子,你又能把我咋样? 看着自己的杰作,我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跟我斗,你也不想想现在是谁当家做主。 得意一笑,我继续盘膝打坐。 天快亮的时候,体内的气息还是乱蹿,我一松,顿时烟消云散。 不过就在我失落的时候,发现小腹里留下了少许的气息。 虽然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对我来说无疑是看到了曙光。 丹香散去,黄九也长吐一口气,睁开眼睛站起来。 我发现经过一晚,它脑袋上的血痕都已经结痂,挂着的小胳膊也能动了。心里震惊不已。 看来体内有气,连伤口的恢复速度都加快了。 黄九走到洞口,看见女尸的眼睛上盖着两个铜钱,耳朵还被堵了。震惊的看着我道:“我滴个活祖宗,这是你干的?” 我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怎么了?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你有意见?” 黄九表情怪怪的看了一会,感慨的道:“后生可畏啊!” 黄九说话的时候,我眉头突然一皱。 它的头顶,盘旋着一股死气。 我能看到别人身上的气息,却看不到自己的气息。 这和医者不自医是一个道理。 但现在黄九和我在一起,它头上有死气,我身上恐怕也有。 而且这股死气昨天还没有,现在出现,恐怕是跟昨晚的事有关。 我紧张的道:“老黄,你出洞外,离我远一些。” 黄九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照我说的朝着洞外走去。 一出山洞,黄九头上的死气一下就散了。 我脸色大变,急忙爬起来收拾东西。 第15章 黄九老婆 黄九也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跑回洞里问我出什么事了。 慌归慌,我脑子还算清醒。 现在我要是实话实说,黄九肯定扭头就跑。 稍微一想,我紧张道:“老黄,不,九爷,你现在是我爷,麻烦你离我远一点。” 黄九困惑、惶恐,不安的看着我。 我装作很急,推了它一把道:“你身上死气缭绕,今日必死。九爷,看在我让你吸了几天丹香的份上,求求你老放过我。” 黄九一听,全身的黄毛都炸开了。 眼珠子瞪得滚圆,“小李子,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慌张的背起女尸,甩开它道:“我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我琢磨着应该是昨晚得罪了崂山道士,他们再坏也不至于杀人,这样一来只能是把怒气撒在你身上了。” 黄九一听这话,跳过来紧紧抱着我的裤腿,“李哥,昨晚我可是为了帮你,这时候你可不能不讲义气!” “义气?义气有个屁用,你赶紧给我起开,别跟着我。”我蹬了蹬腿,黄九全身都绷直了,死活就是不撒手。 “李哥,昨晚要不是我舍生忘死,你老婆现在早就落到那牛鼻子手里了,你做人可不带这样过河拆桥!” 黄九都快哭了。 我被它的话触动,掏心掏肺的道:“九爷,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你看看我就这点本事,想帮也帮不上,要是你能在找个帮手来,我李阳就是拼了这条命,肯定也得帮你。” 黄九一听帮手,愣了一下,一拍大腿道:“瞧我这,都给你吓懵逼了,我们去我家,我老婆回来了,那牛鼻子就算找上门也不敢放肆。” 我一看它上了套,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装作为难的道:“算上你老婆,应该勉强能斗得过那牛鼻子了。” 黄九提到自己老婆,眼里除了忌惮,还有少许炫耀,见我质疑,拍着胸脯就道:“你放心,有我老婆在,你只要破了一些针对我们的手段,别说一个崂山的牛鼻子,就是十个牛鼻子都奈何不了它。” 牛皮吹得越大,我越是心安。 我纠结得像是在便秘。 不过死亡危机随时都有可能降临,我也不敢耽搁太久,几秒后咬牙道:“那行,事不宜迟,你赶紧带路。” 黄九是真的被我吓到了,一路上腿都不瘸了,要不是担心我会半路跑了,它恨不得一下就蹿到家里。 女尸四十多公斤,背着她,我也是气喘吁吁,顺着峰脚翻了几个山包,前方就是十万大山的边缘,苍天巨木随处可见。 这里,一直被附近的村民视为不祥之地,诡异传说数不胜数。 我现在也没有选择的余地,而且听黄九提过几次,它们家没有在大山深处,只是盘踞边缘。 但才走了几步,眼前就出现了一些墓葬,单看墓碑就知道是有些年头的老坟。 越往里走,出现的坟堆规模也就越大。 走了一个多小时,黄九终于在一个墓葬群前停了下来。 “老婆!”黄九压低嗓音,温柔的对着墓群喊了一声。 我松了口气,终于是到了。 在走下去,腿都要断了。 而且到了这里,黄九头顶的死气就变成了红气。 也就是说,它暂时死不了,只会有血光之灾。 比起被它老婆打,微严会重一点。 心里放松下来,我气不过的在女尸屁股上拍了一下。 正准备数落她两句的时候,一块倒塌的墓碑后面,突然冒出一张清秀的姑娘脸。 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个大头娃娃。 然而等那大头娃娃跳上墓碑的时候,我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手无意识的一松,女尸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倾倒的墓碑上面,站着一个脑袋是人,身体却是黄皮子的……怪物。 黄九一看到那“怪物”,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抱着“怪物”的大腿,哭嚎道:“老婆,你可要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黄九的老婆用一双灵动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突然一脚把黄九踹飞数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骂道:“你这个蠢货,怎么把人类带到家里来了。” 我此刻后背全是冷汗。 想不到山精野怪,真的能够化形。 黄九的老婆,还化了一半。 这牲口能娶到这么个老婆,也是祖上烧高香了。 不过…… 就是有些窝囊。 黄九被踹飞后,一刻都不停留,爬回它老婆身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我心里忐忑不已,化形一半,那是真的开了灵智,我糊弄黄九的那些话,未必糊弄得了她。 果不其然,听完,黄九又被她老婆踹飞数米远,被骂了三遍蠢货。 见状,我不等黄九老婆开口,主动上前,讨好的拜了一拜道:“大仙息怒,小的是江口村的李阳,因为一些事得罪了崂山的牛鼻子,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黄九这个耙耳朵,关于我的事,它应该早就吹过枕边风了。 甚至于它出去找我,都有可能是它老婆默许。 所以我也没有详细的说,把地上的女尸扶起来靠在怀里道:“我也给不了什么许诺,不过听黄九爷说我老婆来头不小,现在她正处于危险期,大仙要是能帮这个忙,我保证将来一定报这个恩情。” 我把老婆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只有这样,才会让它觉得我的话有分量。 黄九老婆听了,一张清秀的人脸上阴晴不定。 黄九这时又爬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根金灿灿的烟枪,讨好的递给他老婆。 接过烟枪,黄九立刻殷勤的帮忙点上。 我也不知道它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把女尸抱起来道:“大仙要是不想帮这个忙,我走就是。” 这一刻,我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开。 因为有些时候,强人所难也需要有实力。 黄九老婆真不帮忙,我也没有本事强迫它。 反而是把它惹毛了,我可能连回去的这片丛林都走不出去。 既然如此,不如早点离开。 至于女尸,我就算拼了命也会护她。 第16章 头冒绿光的黄九 黄九也算够义气,现在知道我骗了它,可是看到自己老婆不出声,还给我出主意道:“李小哥,要不你带着你老婆往山里跑,深山老林,那牛鼻子想找到你也不容易。” “谢谢黄哥!” 我之前喊它黄爷、老黄、黄哥,多少都带着点调侃,但现在,我是真心的叫它一声黄哥。 黄九也能听出来,卑微的看了眼它老婆,看着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它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女尸是从深山冲出来的,进了山林,或许她能活命。 至于我自己……现在也想不了太多。 见黄九老婆迟迟不表态,我背上女尸就朝着大山深处走去。 走了两步,黄九老婆突然喊道:“慢着。” 我停下来。 黄九老婆吐了一口烟气,看着我背上的女尸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进了深山也未必逃得过。” 我一听有余地,眼巴巴的看着她。 黄九老婆犹豫了一下,问我:“刚才你说的话算得数不?” “自然!” 不知道为何,听着它说的话,我总感觉自己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但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只要能保女尸四天,算计就算计了。 何况它们一家子没想过害我的命,只是想从女尸身上捞点好处。 黄九跪在老婆面前,眼眨眼眨的,都没有抱大腿,结果还是被它老婆踹了它一脚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带李小哥进家门。” 我感觉黄九是被它媳妇踹憨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急忙招呼我。 这意思,就是愿意帮忙了。 我急忙放下女尸,让她靠在我双腿上,起身道:“李阳,谢过大仙。” 黄九老婆摆摆手,吐了一口烟道:“什么仙不仙的,李小哥叫我黄仙儿就行。” 爷爷说过,算天算地,也算不过人情债。 我明白黄九老婆的想法,顺着它的意思道:“要是不嫌弃,我就斗胆喊一声仙儿姐。” 山中精怪,大多心高气傲,自称为仙,即便是接触了普通人也是高高在上,不仅上供台,还不得有差池。 东北五大仙家地位那么高,也就是这么来的。 然而黄仙儿听我喊它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几分满意。 可见女尸的来头有多大。 不过她和我拜过堂,月老跟前立了牌,有天地为证,再大的来头也得给我暖被窝,要是醒来会喘气,还得帮我生个打胖小子。 想着,我都忍不住要偷偷乐呵。 黄九引路,我背起女尸跟着。 黄仙儿所谓的家,实际上就是一座地下的古墓。 墓里的东西都被清空了,里面有床铺,还有一些简陋的家具。 摆设和普通人家无异。 可见黄仙儿半化形后,生活习惯都变得和人差不多了。 不过终归是地下古墓,有些潮湿和阴森。 偏室里,我见过的几只小黄皮都在。 黄仙儿对待这些小黄皮子的态度和黄九明显不同,黄九只疼爱其中一个,黄仙儿却是对所有的小黄皮子都很溺爱。 我看了眼眼神幽怨的黄九,心里清楚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感觉它头上的那道血光有些绿! 好奇归好奇,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点破了去问。 黄仙儿把小黄皮子都集中在一起,挨个摸了摸头,最后对着体型稍大的一只道:“天儿乖,带着你弟弟妹妹回姥姥家住几天。”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拔出萝卜带着泥,跟脚大得很。 当初我要是手贱,现在恐怕都躺棺材里了。 小黄皮们很不舍,不过在黄仙儿的训斥下,很快就由哥哥带着出了古墓。 黄九见我怪怪的看着它,尴尬的笑了笑。 见黄仙儿打发走小黄皮子,我急忙把从小道士身上抢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道:“仙儿姐,你看看,能用上的都拿着。” “不急!”黄仙儿抽了口老烟,那架势,没个五六十年练不出来。 我心里略微一沉,难不成她还有条件? 果不其然,黄仙儿接着就道:“这些本就是道家法器,用来对付他们没用。倒是你身上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避开他们的道法。” 我全身上下,值点钱的都拿出来了。 难不成她知道那本下卷的存在,想要借机索要? 我看向女尸,暗自叹了口气,罢了,黄仙儿只要肯帮这个忙,给它就给它了。 黄仙儿见我不说话,接着道:“我要一滴你的中指指尖血,有了这滴血,牛鼻子的道术对我就没用了,斗他,不成问题。” 我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指尖血,别说一滴,十滴都行。 我掐着中指,放进嘴里就准备咬破。 黄仙儿忙道:“不急,牛鼻子寻到这里,在快也是晚上的事了。” 动物都有领地意识,黄九之前吹牛说方圆百里它说了算,其实说的是黄仙儿。 它说到晚上,那现在就不会有事。 黄仙儿把黄九手里的佛骨舍利要去,放在女尸身侧,然后躺在一把小号的太师椅上,悠闲地抽着老烟。 我背了女尸一路,也是疲倦不堪,本想休息一下,奈何黄九很是热情,端了一些吃食出来,有肉有酒。 不过这些东西来历不明,我不敢乱吃,只是挑了几个认识的水果充饥。 吃完东西,黄九化身泥腿子,过去给它老婆捶腿,我也偷得几分闲,闭着眼睛休息。 下午的时候,它们两夫妻一同出去,没跟我打招呼。 我有些紧张,但想想都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赌它们不会卖我。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黄九和黄仙儿一起回来。 黄九进来就一脸兴奋,“小李子,你就放心好了,方圆几里我老婆都做了布设,那牛鼻子进来了够他喝一壶。” 我赶紧起身,对黄仙儿表示感谢。 黄仙儿摆摆手,客套的说了句让我不要见外,又躺回小号的太师椅上。 黄九在它老婆面前,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端茶递水,像极了太后身边的小太监。 傍晚的时候,我有些坐不住了,来回的在墓室里走动,几次想开口,但看见黄仙儿闭目养神,又不好意思去打扰。 就在我忍不住要上前的时候,黄仙儿突然睁开眼睛,一脚踹开黄九,“来得真快!” 第17章 我把握得住 黄九灰溜溜的从地上爬起来,模样惨兮兮的。 要是平时,我或许会替它说几句话,毕竟黄仙儿的做法有些过了。 特别还是当着我这个外人的面。 但现在这种情况,我觉得还是少说话为妙。 黄仙儿吐了一口老烟,放下手中烟杆,带着几分娇媚的道:“李阳小弟,姐姐可要借你的阳血一用了。” 我差点听成一血,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模样,要不是它下半身还是黄皮子,我都要以为遇到的是狐媚子了。 我掐着指尖,忍痛放在嘴里一咬,挤出一汪血水。 黄仙儿见状,把它那小一号的脸凑了过来,笑盈盈的道:“李阳弟弟,麻烦你把血点在姐姐的眉心哦。” 说实话,我有些尴尬。 特别是黄九就在旁边。 我不自在的抬手,轻轻在她眉心摁了一下,留下一点嫣红。 鲜红的血点映衬着它那小一号的脸,倒也有几分仙气。 阳血一点,黄仙儿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凌厉,吓得我往后退了两步。 “该死的牛鼻子,老娘今天就让你有来无回!” 它咬牙切齿的样子,着实吓人。 不过这话我听着很是安心。 只是有些不明白,一滴指尖血,能给它那么大的自信和勇气吗? 黄仙儿也不招呼我,转身就往外面走。 黄九过来推了我一下道:“老弟,走出去看看。” 我也担心黄仙儿不是老牛鼻子的对手,毕竟它才化形一半,身体限制颇多。 就好比之前黄九被我收拾一样,不是它道行不行,差就差在它不是人上。 面对道家正统,桃木剑、金钱剑都不如烧火棍,我也就没带。 墓穴口,黄九跳上我的肩膀,抬起爪子在一个圆形的凸起上按了一下,隆隆声中,墓门落了下来。 看来鸠占鹊巢后,它们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把几千年的老机关修好了。 古墓的封门石很厚,我用手推了推,靠人力很打开,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走出掩盖墓门的杂草丛,我才发现整个墓群外围的树林都被大雾笼罩。 这个季节天干物燥,虽然临江水丰,但山中也很难起雾,这应该是黄仙儿的手段。 黄九指路,走了四五米就见到了黄仙儿,它斜坐在一块坍塌的墓碑上,翘着二郎腿,惬意的抽着老烟。 我本来想过去,但看到它身边立着四个花花绿绿的纸人,心里发毛,离着几步就停下来。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周围的雾就淡了不少。不多时,前面的树林里传出噼啪声。 一老一少从林中一头扎出,到了墓群所在的空阔地带。 两伙人,也就这样直接碰上了面。 见到我,小道士就愤怒的指着我道:“师父,就是这个小杂种把我打晕,抢了我的东西。” 比起小道士的愤怒,老道士沉稳谨慎了许多,目光第一时间落到黄仙儿身上,见黄仙儿顶着个人头,瞳孔也是微微一缩。 小道士见自己师父不说话,握着一把乌黑的短刀瞪着我,咬牙切齿的就要朝我走来。 我心里一惊,急忙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木棍拿在手里,暗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对付人,自然是砍刀最趁手。 好在老道士一把拉住他,低声警告他别乱来。 小道士愤愤不平,看我的眼神都快喷出火。 但面对半化形的黄仙儿,老道谨小慎微,拱手道:“老道崂山刘长轩,不知仙家如何称呼?” 自古正邪不两立,老道不急着出手,还自报家门,态度已经是非常好了。 黄仙儿吐了一口老烟,不冷不热的问:“你一个道士,跑我地盘上干什么?” 刘长轩很克制,目光瞟向我道:“我找那位小朋友有点事。” 黄仙儿吞吐着老烟,“他今天是我的客人,你有事改天上他家里去,我这里不欢迎道士。” 刘长轩笑了笑,微弓的腰挺直一些,语气也变得强硬的道:“老道有几句话,想单独跟这位小朋友说说!” 他一口一个小朋友,让我有些不爽,不等黄仙儿开口就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讲,单独就算了!” 刘长轩笑眯眯的道:“小友,听老道一句劝,有些东西你把握不住。不如趁早交出来,免得惹下祸端。” 把握不住?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里浮现出女尸的样子。 大是大了点,可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勉强能够把握住。 黄九蹲在我肩膀上,见我失神,在我耳边咳了一声。 我回过神,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不劳道长操心,我觉得自己还能把握得住。” 黄仙儿不等老道开口,接着我的话就道:“既然我的客人说不需要,那就不送了!” 刘长轩脸色一沉,语气比刚才还冷的道:“听黄仙的意思,是要拦着老道要人了?” 黄仙儿翻了个白眼,“我的客人你想要就要,当我黄仙儿是什么?” 刘长轩连笑了两声,伸手一拦,让小道士退开,然后解下腰带,用力一抖,竟然是一根一米多长黑色鞭子。 黄九看到鞭子,紧张的提醒黄仙儿道:“老婆,那是黑狗毛做的鞭子,你小心点。” 黄仙儿也不说话,猛地吸了一口老烟,吐出来的时候烟雾分成四股,顺着四个纸人的鼻孔就钻了进去。 四个纸人瞬间眼泛绿光,僵硬的肢体变得灵活,分开成四个方位朝着老道冲去。 同样是控制纸人,黄九是把自己儿子放进纸壳里,而黄仙儿全凭一口气,高下立判。 这,才是妖术。 然而黄仙儿的本事大,刘长轩也不赖,手中鞭子一抖,打出如雷般的鞭响,卷起的气浪一下就冲散了周围残留的雾气。 我倒抽一口冷气,驮着黄九往后退了几步。 眼瞅着纸人逼近,刘长轩把袍子往腰间一撩,迈着奇特的步伐迎上去,一鞭子就抽在最前面的纸人胸前。 这力道,纸人必碎。 然而那纸人只是滞了一下,手继续朝老道的面门扫去。 我正看着心惊,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感觉刘长轩那一鞭子,像是抽到了我的身上。 第18章 有气了 我强忍着胸前剧痛,不可思议的看向黄仙儿。 只见刘长轩的鞭子再次抽到纸人身上,它眉心的那滴血发光,而我身上相应的位置立刻就传出被鞭子抽了一样的疼痛。 “阴阳星移术?”刘长轩也发现了问题,道出原委。 黄仙儿咯咯一笑,不搭刘长轩的话,媚眼如丝的看向我道:“李阳弟弟放心,姐姐这术只会让你受些皮肉之苦,不会伤到根本。” 它这样一说,我才松了口气。 道家手段天克妖邪,它用此手段也可以理解。 何况只要能保女尸度过这几天,我受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接下来我强忍着,没有再吭声。 前方四个纸人被妖气操控,动作灵敏,与活人无二,刘长轩手中狗毛鞭起不到克制作用,被打得有些狼狈。 不过黄九之前闲聊的时候说过,崂山不仅有伏虎求雨之术,还擅长雷法。 这几样,刘长轩还一样都没有用上。 短短几分钟,刘长轩在纸人围攻下,胸口的衣服被划破,还被一纸人扫中了下巴,花白的山羊胡被纸人的指甲齐刷刷的斩断。 断了胡子,像是触及了刘长轩的逆鳞,他大喝一声:“孽畜,作死!” 那喝声沉如洪钟,似晴天闷雷,呵斥过后,刘长轩马步一扎,等纸人再去围攻,他手中迅速掐了一诀,猛地松开。 刺啦! 十多米的高空,一道电流如长蛇乱舞,分成四道落了下来,劈在四个纸人身上。 这一次,黄仙儿的阴阳星移术没有起作用。 而雷法为天罡之力,纸人上面的妖气承受不住,当场就被劈得散架。 我看刘长轩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忌惮。 刚才的四道闪电七八米长,比不上自然界里的天威雷电。 可他这是人力所发,惊为天人。 纸人被毁,黄仙儿也动了真怒,手中烟杆一转,嗖的跃起五六米高,在空中张嘴喷出一口老烟。 我感觉它是把这些年吸进肺里的烟都一次喷了出来,烟雾浓得发白,包裹着它的身体,原本没有化形完成的下半身骤然变得挺拔。 落下的时候,黄仙儿已经是一个十八九岁,身材高挑的大姑娘。 落地站稳,黄仙儿手中的烟杆朝着刘长轩就点了过去。 刘长轩用的应该是道家七星罡步,脚踏七星,身形飘忽不定,避过黄仙儿手中烟杆,反手就拍了一张符出去。 不过黄仙儿眉心的血痕再次发光,那黄符一点用都有没起。 我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看来符纸的力量转移到我这个正常人身上后,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黄九这时兴奋得夹紧双腿,激动的喊道:“老婆加油,牛鼻子老道,你死定了。” 我看了它一眼,嘚瑟得像个狗腿子。 兴奋中,黄九的小眼睛也盯上了十米开外的小道士,拽着我的头发道:“小李子,盯着那小子,别让他跑了。” 它不说,我也暗中留意了。 如今这个时代下的道观寺庙不说弟子遍布天下,但也不会太少,各门派之间私下也有联系,这里的事要是被传出去,用不了两天,方圆恐怕全都是他们的人了。 那种局面,我不想看到。 黄九加油叫骂声中,我悄悄朝小道士靠近。 但那小子也是十分警觉,发现我靠近后,他并没有后退,反而是怒气冲冲,握着短刀迎了上来。 走了两步就骂我道:“没见过世面的小杂种,学了几手乡野把戏,合着个黄皮子就以为自己长能耐了?” 黄九一听,站在我肩膀上,一手揪着花裤衩,一手指着小道士喊道:“打他妈的!” “打他妈的!” 我跟着喊了一声,一把揪住黄九脖子上的皮毛,反手就朝着小道士砸去。 黄九后知后觉,惊叫道:“怎么又是这一招。” 人家手里有刀,除了这一招,我也想不出别的招了。 黄九鬼叫着,嘴里喷出一口妖气。 小道士早有防备,手腕一翻,打出一道黄符。 符纸点燃,烧尽了黄九的妖气,手中短刀一扎,戳在了黄九肚皮上。 我心猛地一紧,担心黄九被戳个肠穿肚破,它老婆当场就跟我翻脸。 但好在我猜的没错,黄九妖法的本事不大,一身皮毛却不惧刀枪棍棒,刀锋戳在上面直接就滑开了。 它这本事,我估计是被它老婆踹出来的。 黄九趁机扑到小道士脸上,前爪勾住小道士两只耳朵,后爪一阵乱蹬乱挠。 小道士原本还算周正的脸,顿时血痕累累,疼得他有些手忙脚乱。 我早就憋了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小腹的那一团金光。 拉扯中,小道士掐着黄九,想把它从脸上撕下来。 黄九清楚自己只要被扯下来,那就少不了一顿打。两只爪子急忙用力,扣进了小道士的耳蜗里。 “啊!” 小道士疼得惨叫,扔了手里的短刀,双手去掐黄九。 他扔掉短刀的一瞬间,我像猎豹一样扑了上去,拳头紧握,照着他小腹的那团金光的中心一拳打去。 砰。 小道士拉扯黄九的双手突然就垂了下去,整个人静止不动,表情万分痛苦。 像便秘的人,将出未出时的样子。 黄九趁机挣脱,跳到我肩膀上,见小道士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目光落到我的拳头上,爆了一句粗口:“我曹,你小子把他丹田打爆了!” 我也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 至少出手之前,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够击碎小道士的丹田。 我只是用灵眼看出了他丹田核心,只想打乱他的气息运转。 数秒后,小道士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定格的表情瞬间扭曲。 踉跄了一步,他摔倒在地上,疼得蜷成一团,叫都叫不出声了。 黄九兴奋得手舞足蹈,冲上去手撕小道士的嘴巴:“老子让你嘚瑟,还一口一个黄皮子,你再给九爷叫一个试试!” 小道士废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也很高兴,但不是因为打废了小道士,而是刚才那一拳头打出,我丹田内的那一缕气息也被带动,汇聚在了拳头上。 也正是因为那股道气,我才能打爆他的丹田。 我,终于有气了。 第19章 山中来人 我和黄九这边刚结束,几米开外就传来砰的一声,回头看到黄仙儿的一条大长腿刚好收回。 刘长轩捂着胸口,正蹭蹭后退。 原来是小道士的惨叫声让刘长轩分了神,被黄仙儿偷袭,一脚踢中了胸口。 黄仙儿收回大长腿,单脚在原地一转,像一朵旋转的白莲花朝着刘长轩转去,不等刘长轩从刚才的一腿中缓过神,手中烟杆已经点在他的眉心。 刘长轩闷哼一声,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黄仙儿脸上一松,转动烟杆,放到嘴里狠抽了两口。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师徒两人,眼里阴晴不定。 黄九捡起小道士掉在地上的短刀,递给我道:“小李子,打得一拳开,免得白拳来。” 它的意思我懂。 我纠结的也就是这事。 黄仙儿没下死手,意思也很清楚。 这事是因我而起,这个死仇,它们夫妻不会去沾,只能我动手。 我从黄九手中接过短刀,朝着小道士走去。 小道士丹田碎裂,刚才疼晕了过去,现在已经醒来,见我提刀走来,眼中尽是惊恐,几次想要开口,但都被吓得发不出声音。 面对死亡,谁都一样。 我杀过生,可那都是动物。 杀人,别说是第一次。 在这之前我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动了杀意,想去做这件事。我心里才有恐惧和压力,一时间心跳加快,身体微微颤抖。 我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 本想刺激一下,让他骂我,激怒我。 那时候一刀下去,什么恐惧和顾虑就都没了。 然而我才蹲下,小道士就恐惧到大脑空白,犹如待宰的羔羊,身体剧烈的颤抖。 黄仙儿跟了上来,在旁边道:“崂山势大,你今天不杀,明天就会一堆人上门。你现在看他可怜,改日就是他看你可怜!” “你现在同情他,到时他未必同情你。” 道理谁不懂? 可这是杀人! 不是张口说一句我杀过人,我敢杀人,你就真的做到了。 只有当你手里有刀,对面有要杀的人,你才能体会到这是一种感觉。 黄九过来,提了提花裤衩道:“你小子前几天弄我的时候不是挺狠,怎么现在怂成这样。” 我想说你是畜生,这是人。 不过看了看一旁的黄仙儿,忍住没说。 黄九还想说话,我回头瞪了一眼道:“你闭嘴,要不你来!” 黄九是真敢。 因为在它眼里,一个大活人,就跟在我眼里一个黄皮子一样。 都是彼此眼中的畜生。 但它不会因为我而结下这个死仇。 我蹲在地上,看着小道士惊恐的样子,后背已经全是冷汗。 终于,我长长的吐了口气。 小道士以为我要下手,眼中尽是绝望和恐惧,紧跟着他下身传出一阵恶臭,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死亡。 真的太过恐怖。 可我清楚,现在放他走,下一次躺在地上的就会是我。 或许那时我会后悔,心态也会发生改变。 但现在,我真的下不去手。 我扔了短刀,整个人如释重负,“仙儿姐,你把他们困在山里几天吧!” 黄仙儿有些不悦。 我要是把人杀了,崂山就只会盯着我。 把人放出去,它也要受牵连。 黄仙儿看了眼小道士道:“丹田崩碎,不及时救助的话,也很难活过今晚。小弟弟,姐姐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该你了。” 它这是让我没有退路,逼着我杀人。 黄九这个泥腿子屁颠屁颠的捡起短刀,塞回我手里道:“眼睛一闭,一刀下去就什么事都没了。” 它说着,走到小道士跟前,一头撞在小道士脑门上,直接把人撞晕过去。 非杀不可,这样也好。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走向小道士。 心中没有犹豫,恐惧似乎也少了很多。 然而就在这时,我猛地停了下来,目光朝着墓群后的十万大山看去。 一股恐怖的威压,正以风卷残云之势袭卷而来。 黄九和黄仙儿也不约而同的朝着我看的方向看去,随即一人两兽就定格在了原地一样。 黄仙儿面露惊恐,声音颤抖的道:“来了,大山里的东西来了。” 下一秒,一团巨大的黑雾笼罩远山,舒卷中迅速朝着我们这边移动。 黑雾所过之处,一切都仿佛被黑暗吞噬,让人惊恐,胆颤。 黑雾速度极快,跨越大山只是瞬息之间,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墓群里,停了下来。 雾气散开,里面显露出十几个人。 他们全身包裹在黑色的布条里,只露出一双同样黑暗的眼睛,如同变得邪恶的木乃伊。 给我的感觉,似乎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巨大的压迫感,让我呼吸都停止了。 数秒后,黄仙儿和黄九噗通就了下去,额头贴地,不敢动弹。 “小子!”为首的高大黑影看向我,发出冰冷的询问道:“山主呢?” 山主? “什,什么山主?”我心惊的问。 那种巨大的压迫感,宛若大山压顶,天空塌陷,每说出一个字,我都要承受着巨大的恐惧。 为首的黑衣人冰冷的看向黄九,“小妖怪!” 黄九急忙磕了一个头,意思是听着呢。 “你跟他说。”黑衣人用命令的语气道。 “是!”黄九不敢反驳,卑微的应了一声,起身走到我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裤腿道:“小子,他们是你老……那个女人的家里人,你也别废话,赶紧把她抱出来。” 我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但整整十五年,哪怕是丢条狗也会到处问问。 可十五年来他们都不找,现在丹香溢散,他们就突然上门,是不是说也在图谋尸丹? 见我迟疑,黄九一脸的生无可恋,又拽了下我的裤腿道:“小子,遇弱就欺,碰强就低头,你得认清楚现实,这事你没得选,照他们说的做,快把那女人抱出来。” 没得选…… 这句话刺痛了我。 人在弱小的时候,何来的选择? 咆哮,怒发冲冠,发狠誓,拿出不怕死的精神? 那不过是别人眼中的笑话罢了。 我捏紧拳头,最终只能妥协。 第20章 不是一路人 黄九陪着我回墓穴,途中安抚我道:“你也别多想了,这世上就是这样,拳头大就是爹。” “而且他们十万大山深处出来的东西,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成。” 我没有说话。 黄九耸了耸肩膀道:“我认识西山狐家的人,一水儿的狐媚子,到时候给你介绍一个,包你每天活得没羞没臊。” 我还是没说话。 回到墓室,看着木床上躺着的女尸,我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黄九见状,咳了一声:“我去门口等,你想说什么说两句。不过时间也别太长,我老婆还在外面呢!” 刘长轩在黄仙儿面前,十分钟都没撑住。 可黄仙儿在那些怪人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这就是实力。 我什么都没说,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连她都保护不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呆了几秒,我长吐一口气,把我妈给我的包简单收了一下,挂在女尸的肩上,抱起她。 来到墓室门口,黄九见我抱着女尸,长长的松了口气。 外面那十几个黑衣人,见到我怀里抱着的女尸,呼啦一声,全都跪在地上,高呼道:“恭迎山主。” 山主? 这是是女尸的名字,还是传说中的山主? 如果是传说中的山主,那就是山神级别的存在,民间传说中的地位不亚于仙。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里面说的仙,就是山中之主。 跪拜之后,那行人自行起身。 他们似乎不敢触碰女尸,为首的黑衣人问我道:“山主的棺材呢?” 我现在心里很空,就是那种遭受巨大打击之后,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的空。 只想着尽快结束。 听见他问,随口就道:“用来埋我爷爷了!” “什么?”黑衣人震惊,随即就是愤怒。。 一股庞大的威势瞬间压在我身上,压得我脸上青筋毕露。 不过就在这时,女尸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 黑衣人咦了一声,急忙收敛了身上气息。 这一幕让我眉头微皱,有了些想法。 他们怕她,那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作为理由,把人留下? 毕竟他们若是动手,就等于冒犯了女尸。 然而不等我开口,黄九就颤颤巍巍的道:“几位大人,小的家里还闲置着一口棺材,可以给山主一用。” 我一阵冒火,这狗腿子,不说话会死? 但在十几个黑衣人的凝视下,我连愤怒都不敢表现出来。 我正准备告诉他们,女尸不想走的时候。 为首的黑衣人道:“小子,你不要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至于将来,你们不是一路人,注定不会再有交集,强行往一块凑,对你,对她都不好。” 他不说这话,我心里的那股火气还能压住。 听了他这话,我忍不住道:“你算老几?你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你说不是一路人就不是一路人?” 黄九见我怼这群人,吓得瑟瑟发抖。 它抓着我的裤腿,哀求的道:“李哥,不,祖宗,你不怕死可也别连累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你行行好,放过我一家老小吧!” 此刻的黄九,是真的卑微。 但它说的话,却让我不觉得它卑微。 至少,它可以用低下头来保护自己的家和家人。 而我呢? 似乎是女尸睁眼的缘故,黑衣人并没有迁怒于我,缠满黑布的手一翻,拿出一块木牌扔到地上道:“半年之后,你若是有本事走进十万大山,或许还能再见。” 他说这话只是一种安抚,因为他的语气里透出来的,是我不会有那个本事。 黄仙儿这时用妖术运来一口棺材,打开后用请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动,脑中闪过了多个念头。 想让它们夫妻跳到女尸身上,利用女尸的威慑,我带着它们一起逃出这里。 至于刘长轩师徒,只要能保住女尸,黑衣人杀了栽赃给我,这口黑锅我背了也无所谓。 然而就在我准备摊牌的时候,那个在山洞里出现过一次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把我交给他们,否则后面三天你护不了我。” 是她。 我低头看向女尸,她的眼睛又闭了下去,像睡着了一样。 这一刻,我很想像个男人一样告诉她,我能保护她。 但我清楚,那不是一句话的事。 就算我击退刘长轩,唬走黑衣人,后面也会有张长轩,黄衣人、白衣人。 而黄仙儿经过今天的事后,未必还会再帮我。 女尸的意思,这些人也不会伤害她。 我犹豫的时候,她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找你。” 还来找我? 我眉头微皱,心想你只要没事,能渡过危险期,那就别来找我了。 心里是这样想,其实也有不舍。 毕竟相处了那么久。 最后还是觉得就算是个祸害,但想来就来吧! 黑衣人等得有些不耐烦,阴冷的黑雾渐渐弥漫,原本就黑的森林,变得越发的深沉。 女尸也开了口,我只能妥协,抱着女尸走到棺材前,轻轻的放了进去。 一直没开口的我,终于开口叮嘱她道:“这是我妈帮你买的衣服,你带着回去换洗。” 女尸没说话,不过嘴角翘了些。 黄仙儿没等我多看一眼,迫不及待的就盖上棺盖。 棺盖一盖上,黑雾瞬间笼罩过来。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那股力量压制。 等缓过来的时候,黑雾已如潮水般退走,消失在莽莽群山里。 黄九和黄仙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我踉跄了两步,也是坚持不住,坐在了地上。 她的来头是真大,看着那大山深处,我除了忌惮,更多的是好奇。 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只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只能是高山仰止。 不是一路人? 我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木牌,看都没看就收进兜里。 经历了刚才的事,黄九、黄仙儿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 良久,黄九才吐出一口气,打破沉默问:“李小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 我现在心里很空。 突然失去了心爱的玩具的那种空。 至于打算…… 第21章 离家 我没有立刻回答黄九的话,抬头仰望天际。 夜空中,群星闪耀。 不过在灵眼下,黑暗的森林里也有些许光芒。 也正是这微不足道的光,让我没有完全的陷入黑暗。 很快,我就清空负面情绪。起身看向黄仙儿喊道:“仙儿姐……” 我想让它帮个忙,等到明天下午的时候再放刘长轩。 可想想它已经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而现在女尸一走,之前的承诺都无法兑现,到嘴边的话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来。 而且我才喊,黄仙儿脸上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道:“仙儿姐,她走的时候给我传音,说很快就会来找我,到时候我许下的承诺,都会一一兑现。” 黄仙儿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带着少许疲惫道:“这两个牛鼻子,我可以帮你扣到明天早上,你想做什么就尽快安排吧!” 说完,黄仙儿恢复半人半兽的模样,转身朝古墓走去。 黄九看着自己老婆的背影,安慰我道:“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婆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黄仙儿见黄九还在跟我说话,怒道:“你还不给我死回来,难不成想让我们这一家子都尸骨无存?” 黄九为难的看着我,我轻轻一笑道:“去吧!我的事我会自己处理。” 黄九感激的拍了拍胸口,“做兄弟,在心中。” 我有些无语,它这是古惑仔看多了? 不过我心里还是微微一暖。 古墓是黄九的家,我进不去了。 黄仙儿的态度也很明确,那就是以前的事告一个段落,往后的路各走一边,再无相干。 稍微休息了一下,我也没去管刘长轩师徒。黄仙儿既然答应了,那就会负责到底。 走出森林,已经是后半夜。 看着静悄悄的旷野,我内心的那种空被无限的放大。 有些无所适从,对于自己的未来,似乎也看不到了光明。 人有千般志。 可黑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已经如同一把枷锁,锁住了我的志气。 哪怕只是回想,也会让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回到老宅,我对着旷野愤怒的喊叫,释放着内心的压抑。 一方发泄下来,情绪得到舒缓,我这才拿出兜里的木牌观察。 这是一块黑色的木料,黑得像是能吸收光线。 正面雕着一条五爪神龙,栩栩如生。 背面是一个简洁的“白”字,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修饰。 我紧握令牌,想起黑衣人冷傲的语气,愤怒下终于冲开了心中的枷锁。 不就是十万大山……它再高又如何? 至少我会走出第一步。 而崂山,就是我走出这一步的引路石。 但我不能让他们在村里找到我,这样会连累我的父母。 进城,成了我唯一的选择。 我掏出二叔留下的地址: 省城,青宁街,85号。 翌日天明,我背着爷爷的箱子,早早下山。 我本来想避开我妈,偷偷留一张纸条告诉她我去找二叔了。 结果我妈没有下地,坐在屋檐下,眼神有些呆滞。 都说母子连心,这些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或许已经有所察觉。 见到我,我妈猛然回过神,赶紧起身接下我肩上的背篓。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轻松的道:“妈,我爹回来了你告诉他一声,事情都解决了。” 我妈手僵了一下,“那女娃呐?” “她家里人来接,昨晚就回去了。”我笑了笑,可装得再轻松,又怎么能瞒得过我妈。 我妈帮我拍打着身上的草屑,安慰我道:“走了就走了,没啥大事,等过久卖了家里的牛,妈给你找个好姑娘去提亲。” 说起这事,我有些脸红,也有些惆怅。 山里人成家早,同龄的小胖去年就当爹了。 我要不是念了初中,或许也会像他那样。 念叨了几句,我妈就去厨房给我下面条。 趁着这个机会,我把爷爷的行头、小道士身上抢来的黄符,还有那把短刀,全都打包好。 另外我还收了几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衣服。 毕竟要进城,不能穿得太寒酸。 我妈端来鸡蛋面,见我身边摆着的背包,愣了一下。 我起身把面接过来,闻了下就大快朵颐,吃了两口,见我妈还站着,我假装不经意的道:“妈,我想去找二叔!” 我妈一听,明显的捏了一下拳头:“阳阳,是不是遇到啥事了?你跟妈说,妈给你想办法。” 二叔走的时候交代了,让我要是有事就去找他。 我妈这是误会了。 我解释了一番,我妈半信半疑,回了里屋。 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块包得严严实实的手帕,塞到我手里道:“这是妈卖鸡蛋攒下来的钱,你拿着,到城里找到你二叔了,给妈带个信。” 说着,我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我不善于表达,赶紧笑着道:“妈,你这是干啥呢,村里每年不都有人进城打工,我这还是去找二叔,你就别担心了。” 钱我拿了。 因为我身无分文,车费都没有,而且我不拿,我妈也不会放心。 我妈怕自己忍不住在我面前哭,躲回了屋里。 而我在走出家门的一瞬间,才泪流满面。 三间瓦房虽然破旧,但却充满了烟火气。 我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这里很可能就是我一辈子的根,我会在这里娶妻生子,过上平凡的生活。 可这一步走出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甚至有可能,我这一辈子都再也找不回这种感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背井离乡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此刻的我,想到的就是这些。 我没有犹豫,也不敢回头。 走出村子,脸上的泪被风干,我才揉了揉脸,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翻牛头坡的时候,身后突然有动静。 我回头就看见黄九穿着花裤衩,肩上挎着个骚气的花布包,跑得气喘吁吁。 我诧异的看着它。 黄九顺过气,咧嘴笑道:“大兄弟,你出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怎么能少得了老哥。” 我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 它这次来,可不像是奉旨跟我,倒像是离家出走。 黄仙儿是一方草头王,我可不想惹它,一脚踹开黄九道:“一边玩去!” 说完,也不理它,自顾自朝着山外走去。 第22章 爷爷的味道 我走了数百米,偷偷瞄了一眼,见黄九一直跟在后面,我满意的笑了笑。 黄仙儿以后追究,那就不是我带黄九离开,而是它自己跟来,不关我的事了。 我一路上都没有理黄九,它猜到我的想法,默默的跟着。 眼瞅着快要进镇子,黄九才追上来,讨好的道:“李小哥,你看这都要到人堆里了,你可得帮帮我,要不然……” “要不然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接过它的话,顺便停下来休息。 黄九小眼睛一眯,嘿嘿笑了两声。 我上下打量着它,摸着下巴道:“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叫我小李子时候的样子,要不你恢复一下?” “别,李哥,以后你就是我哥,谁要是敢叫你小李子,我黄九第一个跟它急。”黄九穿着花裤衩,跳上一旁的枯树墩。 那样子,就差单手指天,对天发誓了。 不过这事我必须得跟它掰扯掰扯,不然在它嘴里,能给我喊出十几个名字来。 “你想跟我进城?” 黄九点头,一脸期待。 我道:“那咱们得好好算算,你看你这模样,进了城也见不得人,吃喝拉撒都得我管,是不?” 黄九眼珠乱转,但我说的是事实,它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 我道:“这些算下来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是不?” 黄九有些羞涩的道:“我尽量少吃一点。哥,你看,我还带了点东西出来。” 它神神秘秘的凑过来,拿出那只玉镯和几粒小金豆。 我拍开它的手道:“别以为我没喝过自来水就是傻子,你这些玩意拿出去换钱,第二天就得蹲大狱。” 东西什么来路,它心里比我清楚。 黄九实在没招,苦着脸道:“要不先赊账?” “那可不行!”我一口回绝,“你还是回家陪老婆吧!” 黄九一阵恶寒,连忙摇头道:“不,不行,绝对不行,跟那恶婆娘多待一天,我都觉得是在地狱里备受煎熬。” 它这形容,也算人性化了。 “这不行,那不行,你说咋办?”我一摊手,准备自己进镇。 黄九追上来,抓着我的裤腿道:“李哥,你说,你要我怎么样才行。” 我等这句话,等了好一会了。 “我说你咋就那么倔,永远都是不进棺材不闭眼,我要啥,你心里不都一清二楚。”我有些无语。 以前听了爷爷的话,认为黄九的脑子不行,现在我可不敢这样认为。 它贼精着。 黄九犹豫了,几秒后咬牙道:“佛骨舍利我不能给你,不过可以借给你,你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拿。如何?” 看它那眼神,似乎是底线了。 我想想只要用随时都可以拿,那也跟自己的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何况佛门的圣物,我天天拿在手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同意的点点头,黄九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 不过带它进城,那可不是带一只宠物那么简单。 我把包里的东西掏出来一半,让它躲了进去。 有了黄九,路上也不闷了。 从它口中,我得知它和黄仙儿是半路夫妻,不过半路的是黄仙儿,它自己是黄花大闺黄皮子。 以至于七个小黄皮子,只有一个是他亲生。 我听完也是唏嘘不已,打趣道:“别人最多娶一桌麻将,你倒好,直接整了个足球队,也算是公辈楷模了!” 面对我的嘲笑,黄九幽幽的说:“其实我老婆对我还是蛮好!” 它眼里,多少也有些不舍。 就在我都要认为它是好“男人”的时候,黄九眼睛骤然一亮,从包里跳了出来,一只脚踩在背包上,一只脚踏在我脑袋上,气势如虹的道:“生而为黄皮子,定当走遍天下,览遍花花世界,玩遍灯红……” 它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被我一把塞回了包里。 山间小镇,人口不多,不过路上还是有人过往。 “你给我小点声,要是进了省城你还这样嘚瑟,迟早被人抓去开膛破肚,研究个十年八年。” 我吓唬它。 黄九还是有些怕,毕竟身为一个能说话的黄皮子,它也知道自己的特殊性。 镇上有去省城的大巴车,我买了车票,顺利登车。 傍晚四点,车进了省站。 一天没有吃喝,我又渴又饿。 但一下车,立刻就被眼前的繁华给惊呆了。 我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县城,待了三年。 但家里条件不好,三年的时间里,我基本上都是待在学校,极少出门。 好在三年的时间,我也学了不少东西,长了不少眼界。 我在路边摊买了一瓶水,喝水的时候,碰到一个买可乐中了五万大奖的农民工,他没路费去北京领奖,打算把中奖的拉环一百块钱卖给我。 我有些害怕,赶紧走开。 来到大路边,我搭了一辆出租车,告诉他去青宁街85号。 司机打量了我一路,下车的时候用收音机给我计费,整整五十元。 初来乍到,我没有和他争吵,爽快的付了钱。 不过出租车司机倒车的时候,一脚油门就撞进了绿化带。 黄九偷摸露了个头,不屑的道:“真他喵的以为我们没有喝过自来水就是麻瓜。” 我会心的笑了笑。 刚才付给司机的一百块,实际上是一张白纸。 算起来,我倒赚了五十。 我拍了拍背包,提醒黄九道:“你收敛点,我听说城里有本事的人多,别给人发现灭了你。” 黄九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按着街道门牌,很快找到了青宁街85号。 这是一个仿古装修的门脸,门口放着一个半米高的鱼缸,养着几条风水鱼。 门头挂着:李记问事。 两边立着木牌,写着一副不着调的对联。 左边:算命占卜保你顺风顺水。 右边:风水堪舆护你祖宗八代。 我眉头微皱,核对了一下地址。 青宁街85号没错。 二叔在城里也搞这个? 难怪他每次回家,我爹问他做什么工作,他总是含糊其辞。 还有那副对联,上下都透着有一股浓浓的爷爷味! 总结下来给我的感觉就三个字:不靠谱! 第23章 天机不可泄 我现在是乡巴佬进城,看那心里都发怵,探头看了下店里没人,也不敢进去。 不过屋内的布局我看了个大概,门前有鱼缸,风水局里叫门前摆水。 店铺里面靠东南的墙角放着一块山石,寓意后有靠山。 前有水起财运来,后有靠山福禄至。 是一个常见的风水局。 而且我越看越觉得在哪儿见过,想了数秒,我一拍脑门。 瞧我这记性,这不是我九岁那年,爷爷给村里的养猪大户钱大方布的风水局。 照理说,做生意的地方这般布设,不敢说八方来财鸿运当头,至少也会顺风顺水。 可当年爷爷免费给钱大方看风水,死皮赖脸把别人猪圈旁边的小单间弄成这样,结果半月没到猪价大跌,钱大方因此破产。 听说现在进厂打螺丝去了。 越看,我就越觉得这店铺的主人肯定是二叔。 这味儿,实在是太对头了。 我正准备进门认亲,店里的后门就被推开。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二叔跟在后面,有说有笑。 看见二叔,我顿时激动起来,踮着脚尖冲他挥手。 二叔看见我,眼里也露出几分惊喜,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低头陪着中年男子说笑。 我有些失落。 毕竟这是我最亲的人,结果却对我视而不见,陪着外人说笑。 不过转念一想,这可能是二叔的客户,也就放下心里的不悦,在一旁等着。 二叔送西装中年男子到门口,脸上还陪笑道:“王总,那我们明天早上见!” 中年男子拉了拉西装,跟二叔握了个手,转身上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我了个乖乖,二叔竟然跟这样的大人物握手。 看来他在城里混得不差,我是他的大侄子,还是唯一一个,肯定也能跟着沾光了。 目送王总的车离开,二叔转身就一个虎扑,一把搂住我高兴的道:“臭小子,怎么偷偷跑来了,家里没事了吧?” 问起家里的事,我就想到女尸。 她说很快就会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很快有多快。 我嘴上说她是祸害,可这些天身边没了她,总觉得空。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而且我也从没想过,这种感觉会出现在一个只相处了几天的人身上,一时间,我百感交集,跟二叔道:“说来话长。” 二叔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就收敛了,搂着我道:“走,进屋再说。” 进了店里,二叔给我倒水。 我这才细致的打量店铺,里面装修得古色古香,很有这一行的格调。 忍不住问:“二叔,这是你的店铺吗?” “租的。”二叔把水递给我,看得出来,我的到来,他是真的高兴。 渴了一路,我一口气喝完,二叔又去给我接水。 我边看边问:“二叔,爷爷的东西也教给你了吗?他那点三脚猫,能赚到钱?” 二叔接着水道:“你这孩子,瞧你说的是什么话。” 我接过水杯,跟着二叔走到墙角的椅子上坐下。 二叔坐下才道:“你爷爷那点东西你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应该清楚,风水堪舆并不是万能,要不然这世上也就不会有穷人了。”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二叔没说全。 爷爷是真的半吊子。 不过我准备告诉二叔,我已经拿到下卷了,只要学会了,爷爷那些本事就能施展出来。 然而我刚有这个念头,喉咙就像是被一只手给掐住了一样,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心里一惊。 爷爷跟我说过,这个世上有一些东西是不能乱说的,也就是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 但凡涉及到这些不能说的东西,冥冥中就会有一股力量阻止你。 刚才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那本书的下卷,难不成触碰到了这个层面? 心惊的同时,我也是一喜。 因为触及到这个层面的东西,往往都会很了不得。 二叔没有发现我的异常,起身给我端来一盘糕点,继续道:“你爷爷就是爱钻牛角尖,老说实话,但现在这个社会,想要赚钱就不能说实话。” “你来了也好,我带你见见世面,免得一辈子窝在家里,过上几年就变得跟你爹一样,没有出息。” 二叔说完,回头看见盘里的糕点都被我塞进嘴里了,愣了一下问道:“你一天没吃饭?” 我喝了口水,咽了嘴里的糕点才点头。 二叔立马就站了起来,责备的道:“你这孩子也不早说,走,二叔带你去吃好吃的,给你接风洗尘!” 黄九一天都憋在包里,饿晕了头,听到吃饭,立马就从背包里探出个脑袋,“二叔,二叔,还有我!” 这畜生到是会见风转,只是它这一嗓子把二叔吓了一跳。 我赶紧把黄九塞回包里,二叔这才缓过神,问我道:“这,这是咋回事。” 几块饼干对我来说真有些杯水车薪,于是跟二叔道:“要不我们先去饭馆,边吃饭边说?” 二叔定了定神,锁了店门,带着我上了一辆小车。 车子看起来就没有王总的好,可我们村里拖拉机都没有几台,能有一辆小轿车也是顶天的存在了。 想不到爷爷在村里声名狼藉,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打,结果二叔都混得开上小车了。 至于二叔为什么会爷爷的本事,我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他是爷爷的亲儿子。 我坐到车里,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一脸的羡慕。 二叔叹了一声道:“二叔在城里也只是勉强糊口,没有你想的那么风光。” 我翻着白眼道:“我不信,你肯定是怕我多吃饭,故意这样说。” 二叔被我给整无语了。 我又道:“刚才那个王老板华盖有光,天庭饱满,是个有钱人。子女宫晦暗,最近家中有子女不顺。” “这样一个有钱,又碰到事的大老板,二叔你肯定能大赚一笔。” 我越说越兴奋,毕竟二叔有钱,就意味着我能吃香喝辣。 “好小子。”二叔赞许的道:“那你说说看,王总家里有几个子女。” 刚才我只是瞟了一眼,不过脑中留有印象,回忆了一下道:“一儿一女,而且都还健在。” 二叔道:“一儿一女没错,而且是一对龙凤胎,不过他儿子夭折了,现在出事的是女儿。” 不对啊! 我刚才用的是灵眼,不应该会出错。 第24章 接风 我一脸的疑惑,难不成是灵眼出问题了? 这时红灯变绿,二叔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语气凝重的道:“王总家的这钱不好赚,不过这单生意对我来说很重要。这个王总在省城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做成了这一单,我就可以把名声打响。” 老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男怕没钱女怕胖,但风水堪舆这一行刚好相反。 名声越大,来钱越快。 不过比起赚钱和拉人脉,我更好奇王总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二叔岔开话题道:“先不说这事,明天一早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倒是你说说这黄……黄仙是怎么回事。” 黄九听到二叔提起它,主动探出头,自我介绍道:“二叔,我叫黄九。” 被一只黄皮子喊叔,二叔表情怪怪,好在他也是行内的人,接受能力比较强,勉强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省略了十万大山里来人的那一段,简单讲了一下,把黄九和女尸的事一次性说清了。 刘长轩师徒的事我也没有隐瞒,本以为二叔听完会焦虑,毕竟我这次惹到的可是一棵参天大树。 结果二叔若无其事的安慰我道:“放心好了,这里是大城市,有着不一样的规矩,何况有什么事还有二叔给你顶着。” 二叔没有学过下卷,本事肯定不大。 但听了他这话,我心里还是很暖。 有时候,来自亲人的支持,比任何东西都有用。 二叔把车停在一个饭店门口,黄九也识趣的躲进包里。 进了饭店,二叔要了个包间,点完餐服务员一走,黄九就迫不及待的爬了出来,抱着茶杯就是一通牛饮。 “渴死我了!”喝完,黄九舒畅的道。 二叔打量着黄九,问我道:“阳阳,你有黄九这个搭档,有没有想过做出马仙?” 黄九一听,嘴都高兴歪了。 我嫌弃的看了眼黄九道:“就它?它也配蹲在我头上装大仙?” 二叔无语的笑了笑,“我在省城也见过几个出马仙,他们供的四梁八柱加起来都不如黄九。” 黄九一听这话,尾巴都翘上天了。穿着个花裤衩,人模人样的站在桌子上道:“我一进城就感应了一下,这方圆百里没有一个能打的,在这里,我就是绝对的……” 嗖!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把提住脖子,塞进了桌子下面。 门被推开,服务员端着菜进来。 话题也终止。 不过刚才黄九说的话,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是兽,有领地意识,嗅觉也比较敏锐,加上二叔的话,难不成这城里真没有厉害的出马仙或是妖精? 菜上全后,黄九才蹿上桌子,抗议的道:“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二叔我和都不说话,用眼神示意它说。 黄九摆了个造型,一手叉腰,一手指天,不可一世的道:“我就是这座城里的王……”说完它偷偷瞄了我一眼,声音小了些,讪笑着纠正道:“兽王,兽王!” 我瞪了它一眼,要是不改口,这会它已经飞到马路上了。 看着满桌子的菜,我不想说话了,只想吃。 我嫌弃黄九,单独给它摆了个盘子,然后开动。 一个小时后,风卷残云,在二叔愕然的眼神中,黄九和我吃了个肚皮滚圆。 我这才发现二叔碗都是干净的,有些不好意思。 二叔笑了笑道:“没事,我也不饿,你现在正在长个头,多吃点。” 有个二叔就是好。 不过我目光看向黄九的时候,越发的嫌弃了,一桌子菜,一半是它吃的。 我丑了它一眼,怒道:“这么能吃,还不快把伙食费拿出来。” 黄九有自知之明,立马解下一直没放下过的小包,在桌子上倒腾起来。 我想去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它还不让,翘着屁股躲在一边,不一会把手镯和金豆子都翻了出来,交给二叔。 这东西我见过,不觉得稀奇,二叔拿在手里翻看的时候,我盯着黄九的包。 那包就比巴掌大一点,但掏出手镯和金豆子后,里面还鼓囊囊的。 不过这家伙见我盯着,捂得很紧。 来日方长,我也不急这一时,它要是藏了好东西,迟早也是我的。 我回头问二叔这东西能不能出手,二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黄九。 我道:“你别管它,这是它的伙食费,能卖多少是多少!” 二叔这才收起来道:“那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买家。” 回去的路上,二叔买了些床上用品,在店里给我搭了地铺,让我凑合一下,过几天再给我找新的住处。 黄九一到店里,几分钟就不见了踪影。 趁着黄九不在,我问二叔城里的出马仙是不是真的不如黄九。 二叔道:“能够口吐人言,至少修炼了两百年以上,在城里的确少见,你和它搞好关系,将来也许会有好处。” 我有些无语了,黄九这怂样都能顶香做出马仙,难怪城里的人要信科学,原来是没有见过世面。 二叔见我不说话,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好好休息,明天一早他过来叫我去王总家,还叮嘱我要带上黄九。 二叔走后,我一个人在店里,黄九这时从后门进来,身上的小包已经不见了,估计是找地方藏起来了。 在店里溜达了一会,黄九又跑没影了。而我第一次离乡,也是辗转难以入眠。 手里摸索着那块木牌,脑海里不由想起黑衣人的话。 不是一路人。 我和她真的不是一路人吗? 但现在知道下卷触及了天机,半年,我未必就不能踏进十万大山。 这样一想,我倒不希望她来找我了。 我要亲自去接她回来。 想象总是容易让人兴奋,我没有睡意,索性翻爬起来,打开小灯,把那本书拿出来翻看。 我打算把书里的内容背下来,免得每次都要拿出来看,不太方便,也不安全。 当然,在背诵的同时,我也尝试着去运行体内的那一缕道气。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亮了。 一宿没睡,我非但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而是更加精神。 八点左右,黄九做贼一样从外面回来。 私生活,我两互不干涉,不过见它贼眉鼠眼,还是提醒它不要惹事。 不一会二叔来店里,我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跟着他去王总家。 第25章 半吊子二叔 在我眼里,二叔的店铺就算豪华了,可来到半山别墅,进了王家,我才发现二叔的店铺就是街边的破烂摊子。 初中的时候,我读到刘姥姥进大观园,还想象不出来刘姥姥的心态。 现在是切身体会了一把。 别墅的院子很大,进门就是一条人工小河,不宽,但里面的水清澈蔚蓝,环绕着整个别墅。 单凭这一条人工小河,我就断定这是专门找人看过的格局。 没猜错的话,别墅的后方还有一个泳池。 典型的玉带环腰,财星高照。 像这样的风水局,家中就算不旺,也不至于会中道落魄。 当然,正如二叔所说,事在人为,风水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因为我想帮二叔做成这件事,进门就开了灵眼。 别墅的上空气息正常,这样的布局,家里就算出事也不太会是风水的问题。 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有见了王总听他细说了。 管家引着我们进了客厅。 比起外面,屋内简约了很多。 看得出来,王总不是爆发户,有一定的品味。 王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来比昨天还要憔悴,人没有起来,只是招呼了一声。 二叔挨着王总坐下,准备说事。 我背着黄九,有些拘谨的坐在侧面。 昨天二叔说王总有一儿一女,但儿子死了,跟我看到的不太一样。 趁着二叔跟他聊事,我又看了一下。 这次看得比较真切,他身上的气息比较杂。 华光盖顶,说明是个成功人士,而且事业正在处于上升期。 但子女宫暗沉,晦气当头,隐隐挡住了华光。 这也不难理解,家中子女出事,生意上肯定有所疏忽,原本旺盛的财运,也会因此而减弱。 不过这些我都没放在心上,比较在意的就是他的子女气。 从气息来看,他儿女双全,都还在世。 怎么二叔会说他的儿子死了? 王总昨天应该跟二叔说过情况了,两人只是简单交谈,二叔问了下王总女儿的情况。 王总语气里带着少许怨气:“昨晚按照李先生交代的做了,结果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恶劣了。” 因为爷爷,我听到这种话心里就发憷。 担心二叔半吊子,又把事给搞砸了。 因为从王家的风水格局来看,人家不缺这方面的人脉,三言两语可糊弄不过去。 二叔一听,明显有些慌了。 管家这时在一旁插嘴道:“李先生,你要是没这个能耐就别瞎折腾了,王总已经从港香请了大师,明天就到。” 二叔太在意这单生意了,反而乱了手脚,一时间愣着不知道说什么。 见二叔着急,我这个大侄子也有些坐不住了,咳了一声,把刚才看出来的都说了。 然而我说到王总儿子应该还活着的时候,一旁的管家突然呵斥道:“你一个毛头小子不懂就别乱说话,我家小少爷三年前就过世了。” 王总听着我说开头的几句,眼里都亮起了光,以为抓到了希望。 但我说到他儿子应该还活着的时候,眼神顿时暗淡了下去,没有老管家那般激动,不过眼里也尽是失望。 我有些尴尬。 都是三年前的事了,人家还会弄错? 那可是人家的宝贝儿子。 但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起疑。 二叔急忙打圆场,介绍我道:“王总,这是我侄子,得了家中老爷子的真传,本事比我大,要不让他去看看小姐?” 王总看了我一眼,说不上嫌弃厌恶,但也没有让我看事的想法。 老管就没这个态度了,不耐烦的看着我和二叔道:“小姐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睡着,就不要去打扰了。” 王总本就犹豫,一听这话也是下定了决心。不过生意场上的人,说话比较讲究,跟二叔说:“我也是听人介绍才找的李先生,想着碰碰运气,不过李先生贵人事多,要不……” 老管家迫不及待的就道:“李先生,请吧!” 二叔脸上顿时写满了尴尬,更多的是不甘。 来帮人看事,结果因为昨天主意没出对,现在事主都没有见到就被送客。 这点倒是跟我爷爷一模一样。 见二叔找不到话说,我起身道:“王总,千忙万忙,也少不了这几分钟的时间,要是我真能看出点什么,王总岂不是错过了一次机会,让王小姐多受一天的磨难?” “二叔,我们走!”我说完,喊了二叔,转身就走。 还好二叔没有继承爷爷死皮赖脸的精神,跟王总道了一句别,急忙起身跟了上来。 出来到外面,二叔无奈的叹了一声:“阳阳,二叔是不是给你爷爷丢脸了,还让你看了个笑话?” “二叔你说什么话呢,你是我二叔,谁都可以笑话你,唯独你这个大侄子不会。何况你没有死皮赖脸,这点就比爷爷强了不少!” 我认真的回答。 提到爷爷,二叔表情怪怪,眉头一下就舒展开了,一把搂着我的肩膀道:“大生意做不成,小生意也能糊口,走,叔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顺便给你买一身衣服,省的人家狗眼看人低。” 我放慢脚步道:“二叔,先不急,指不定这单生意还能成。” 二叔有些泄气的道:“算了,人家看不上,就算看上了,明天港香的大师来了,咱们还不得被扫地出门,以及那时尴尬,不如现在走了好。” 叹了口气,二叔接着道:“也是二叔心大了,走吧!” 我得知二叔是学了爷爷的本事,就知道他在城里其实混得不好。 说白了和寻医问药一样,有钱人请的都是专家名医,没钱人看个头疼脑热,能有多少利头。 何况这世上各行各业都不缺有本事的人,他一个半吊子,忽悠点小钱不难,可像王总家这事,从目前对他的了解,二叔的确没有这个本事。 可我这不是来了,而且还学了下卷,体内有了一点点道气,正所谓芝麻也是菜,就算不奔着钱财,也得给爷爷正个名。 二叔正催着我往车边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王总的声音道:“李先生,请留步。” 第26章 天下父母心 二叔嘴上说的洒脱,可听到王总喊的时候,他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了几分欣喜。 这也更加让我坚定的想要帮他把这事办成,不能让人小瞧。 王总没有追来,我和二叔主动回到了门口。 王总看了我一眼道:“刚才这位……” “李阳!” 我提醒他。 王总尴尬一笑,“刚才李阳小师傅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来都来了,就上楼看看吧。” 我就知道他会挽留。 因为他失望和担忧的眼神,跟我妈一样。 天下父母,都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遭罪。 回到别墅里,我道:“二叔,你陪王总在这里聊聊,我自己上楼看看就行!” 王总看向二叔。 二叔知道我包里背着黄九,以为我要借黄九的本事不想让人看到,点了点头。 王总吩咐老管家带我上楼。 老管家对我态度不太友好,不过我没有在意。 他也只是尽职尽责而已。 别墅的二楼也有客厅,不过小了不少,房间分布在左右两条回廊的两侧。 而两条回廊如一双合在一起后张开的手,正好把客厅捧在手里。 如果说别墅的玉带环腰、福星高照是常规的风水局,那这里的掌上明珠就别有用心了。 应该是王总专门为了宝贝女儿做的局,从风水上来说没有什么大用,但却把一个父亲的爱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有钱人的爱,穷人比不起。 “陈伯,你说小少爷三年前就过世了,能不能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我看到墙上的照片,是一张兄妹的合影,虽然是龙凤胎,但长得却非常的相似。 要不是衣服男女有别,很难分辨出来。 陈伯没有说话,眼里有几分不耐烦。 我明白他的意思,要是没本事,那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何况王总这种有身份的人,家事也不会随便外扬。 我笑了笑,朝着左边的半圆形回廊走去。 一踏上回廊,黄九就在包里动了一下。 我也停了下来。 有阴气,不是很强,但却是流动的阴气,剐在身上,隔着衣服都凉飕飕的。 阴气这种东西,正常的都是聚在某一个地方,要是没有根源,七八天也就散了。 能够保留下来的阴气,不是在聚阴之地就是附近有阴邪的东西。 像回廊上这种流动的阴气很少见,出现了就只有一种可能,这股阴气是被某种局阵引来。 我折头往回走,去了右边回廊。 果不其然,这边也有阴气流动。 如此一来,两只原本温暖手就变成了鬼手,长时间被这两只手捧着,那就不是掌上明珠了。 只是别墅的整体格局我都看了,没有问题,这是哪儿来的阴气? 停了几秒,我又折头往左边走。 陈伯跟着我有些不耐烦,问我道:“你到底有没有本事,没本事就别瞎折腾,小姐和王总这些天都已经很疲倦了,经不起你无意义的消耗。” 本事没拿出来,别人看不起很正常。 毕竟谁不是这样看人? 我没说话,走到左边回廊第二间房间门口停下,看向陈伯道:“这就是你家小姐的房间吧?” 因为嫌弃和不耐烦,陈伯上来后除了催促,没有做过任何介绍,现在见我直接找到他家小姐的房间,神色略微惊讶。 我挪了挪下巴,示意他把门打开。 陈伯犹豫了一下,警告我道:“小姐好不容易睡着,你可别打扰到她。” 我道:“放心吧,我尽量轻点,只是看一眼。” 陈伯这才轻轻转动门把手。他刚把门推开一条缝,一股黑雾就钻了出来,不过一阵回旋之后又缩了回去。 陈伯的肉眼看不见,但也能感觉到阴冷,哆嗦了一下,小声道:“小姐出事后,她的房间里就冷得不正常,开了空调都没用。” 阴气夹着邪气,空调要是有用才怪了。 我没有作声,轻轻推开门,探头看了一眼。 现在是大白天,外面阳光明媚,房间正面又是一道大大的落地窗,然而房间里的光线却要比别的地方明显暗上不少。 我扫视一圈,目光回到了中间的粉色大圆床上。上面躺着一个年岁跟我差不多的女孩,脸色苍白,略显消瘦。 即便是睡着,她的眉头也是拧成一团,时不时的惊厥,像是深陷梦魇中无法自拔。 我用灵眼朝她看去,发现有两道黑气从西南两个方向汇聚,在她头顶形成一个漩涡。 漩涡中间的黑气漂浮不定,时而散开,时而凝聚。 散开的时候,里面露出一个盘成一盘的动物虚影。 我回头看向陈伯道:“陈伯,要不你回避一下,我怕等会有些事会吓到你!” 陈伯不屑的哼了声,“我活了五十多年,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饭多,跟着王总,什么样的事没见过。” 他这样说,我也就不再说什么。 黄九的存在,我也不可能一直藏着掖着。 毕竟很多地方都用得上它。 我把背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黄九迫不及待的把脑袋探出来,呼了一口大气道:“可憋死老子了。” 陈伯一个踉跄,神色惊慌,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我略微得意的问:“陈伯,会说话的黄皮子见过没?” 陈伯始终是活了那么大的岁数,很快就镇定下来,面对我的质问,老脸微微发红,但也实在的道:“这个……这个,我还真没见过,不过我跟着王总见过出马仙,李阳小师傅,你也是出马仙吗?” 称呼都变了,早知道黄九这么有用,我一来就该把它掏出来。 我抓着黄九的脑袋,把它提溜了出来。 黄九穿着个花裤衩,麻溜的蹲到我肩膀上,人模人样的道:“老头,知道你九爷我是出马仙,还不赶紧给你九爷孝敬一只大公鸡!” 陈伯估计也就见过出马仙附在出马弟子身上说话,像黄九这样自己说话的是头一次见,闻言急忙行了一个大礼,真的就要去准备大公鸡。 我一把拉住陈伯道:“你别听它瞎咧咧,先陪着我进你家小姐房间里看看。” 我回手在黄九脑袋上敲了下。黄九双手捂着脑袋,幽怨的道:“李哥,你怎么老跟我脑袋过不去。” 这一下是做给陈伯看的,我可不想让黄九抢了风头。 第27章 压胜 陈伯能跟在王总身边,眼力不差,很快就明白我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忙道:“李大师,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千万别跟我计较。” 我无所谓的摆摆手,问:“我能进去不?” 陈伯急忙推开房门,也不怕打扰他家小姐了,示意我可以随便进。 陈伯的面相很独特,额头宽厚,代表着他一生衣食无忧,还会有一点小权势。 但鼻翼凹陷,是少见的仆从命。 放在古代就是个妥妥的老太监,不过他命好,生在了这个时代,成了有钱人家里的管家。 除此之外,也没有奸恶之相,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跟他较真的原因。 至于之前对我尖酸刻薄,那也是常情常理。 人家跟着王总出入,见的都是达官贵人,突然见到我这种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不冷嘲热讽已经很好了。 我笑了笑,带着黄九进了房间。 黄九一手搭在我脑袋上,人立而起,一双绿豆眼滴溜乱转。 我低声问它:“你能看出那黑雾里是什么动物不?” 黄九看了一会道:“好像是两条蛇。” 蛇? 那黑雾里的邪气应该就是这玩意释放出来的了,只是那阴气又是从哪儿来的? 我脑子飞速的转着,回想爷爷教过我的那些东西,几乎和黄九同时脱口道:“压胜!” 压胜是木匠常用的一种术,据传是鲁班书下卷里的民间术法。 在古时候建房造屋是大事,主人家会讨个吉利,让木匠师傅在屋梁上放置一些东西,大致和压梁类似,不同的是压胜类似风水局,可以救人,也能杀人于无形。 碰上心术不正的木匠,压胜的时候就会暗中做手脚,借机敲主人家一笔钱财。 也有人是收钱办事,帮人建房的时候用压胜术借机杀人。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家都吃不饱饭,人的心思也就多了,南广一带出现了一批木匠,专门以压胜术胁迫主家,以此来谋求利益。 匠人圈里的事流传都很快,这种做法很快就在全国各地普及,作恶的人多了,原本是皇家正术的鲁班书,也被定性成邪术。 鲁班要是泉下有知,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 眼下我看到的蛇影,应该就是压胜之物借阴显形。 我没有惊动熟睡的女孩,悄悄退出来关上门。 陈伯见我和黄九嘀咕半天才出来,急忙上前问:“李阳大师,您看出点什么了没?我家小姐能好吗?” 黄九不满的瞪圆眼睛道:“你这老头会不会说话?我大哥和我出马,她能不好吗?不会说话你就给我闷着,有这个说话的功夫,不如赶紧给你九爷我准备两只大公鸡,免得在这里碍眼。” 我想说不好说的,黄九都替我说了。 我笑了笑道:“下去说!” 王总王树坤见到黄九,也是嘴巴张得老大,原本萎靡的人都精神不少,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紧紧拉着二叔的手,生怕我们跑了一样。 等王树坤接受了黄九的存在,我才把具体的情况说了。 陈伯对黄九是敬重有加,真的弄了一只鸡来,可惜炖得太熟,黄九不太满意,不过它还是蹲在大理石的茶几上,吃得满嘴冒油。 王树坤听完我的话,眼神有些迷离,自言自语的道:“我这些年生意做开了,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可也还没到要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的地步。” 我有些无语,因为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把当年的施工队找来一问就知道。 不过我只负责解决压胜,人和人之间的恩怨并不想掺合,只是提醒了王总一句道:“压胜得有胜物,能把这东西放进来,要么是施工的时候,要么就是王总身边的熟人。” 我这样一说,陈伯就有些不自在了。 他不会干这种事,只是我说的情况和他的身份很吻合,搞得他很是难为情。 我提示下,王总眼睛一亮。 我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水深,把话挑明了道:“王总,算盘珠子上下打,咱们也是一码归一码,拿什么钱干什么活,厌胜术的事我会解决,至于别的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爷爷常跟我说,阴阳两界各管半边。我管了半边,另一边就不能插手了。 何况人心叵测,我斗得过厉鬼阴邪,却未必斗得过人。 王总也不想我们深究,闻言拉着二叔的手,看着我道:“两位大师,只要能解决了小女的事,二十万酬金再翻一倍。” 我装逼的本事再高,听到二十万酬金的时候也是坐不住了。 二叔一直没提钱这事,我以为就几千块的活,想不到有这么多。 而且现在还翻了一翻。 有钱人的钱,是真的好赚。 不过他从港香请大师,估计不止这个数。 二叔还是人穷志短,裤腰不高显矮,昨天谈事的时候没敢狮子大开口,二十万就被打发了。 好在王总海量,翻了一番,也不算亏。 然而二叔却摆摆手道:“王总,出来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昨天说好二十万,那就是二十万。” 说着,二叔看了我一眼:“阳阳,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做事。” 我心里正暗骂二叔愚蠢,这时候他诚信个屁,这一诚信,二十万没了。 二十万! 我爹妈在地里刨一辈子的土,恐怕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一时间,我心疼得无法呼吸。 不过我也明白,二叔看中的是王总背后的人脉,想借这个机会博取一些好感。 所以心有不满也没有说什么,一把薅起还在啃鸡脚的黄九,把气撒到它身上,像布娃娃一样抓在手里甩了甩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不用干活吗?” 黄九叼着鸡骨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这一幕,看得陈伯和王树坤目瞪口呆,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在他们眼里,黄九才是大仙。 厌胜术和风水局类似,所以镇物所在之地必是中枢,寻着气息的源头就能找到。 我用灵眼的话基本上能一目了然,但爷爷说过行走阴阳生死难料,只有懂得藏锋于胸才能走得长远。 加上我得罪了崂山的人,将来必会在这城里相遇,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展示出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我打算让黄九来破压胜术,给自己留个底。 第28章 王家还有大事 黄九嘴里叼着舍不得扔的鸡骨头,人模人样的两条小短腿着地,带着众人朝着别墅后院走去。 后院是个小花园,假山奇石放了不少,正中间是一个泳池,被奇石花草环绕,宛若一颗明珠。 来到这里,我一眼就看出那两股阴邪之气就是从泳池两端涌出,然后朝着别墅汇聚而去。 黄九走到泳池边就停了下来,指着泳池道:“在池子的中线上,从左右两端从头开始量,三米左右的地方往下挖。” 黄九的话对于王总来说无异于圣旨。 陈伯动手,不一会就把泳池的水放干,露出了底部。 期间王总要打电话叫人,被我拦住了。 一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找个人也不容易,但见过我的人多了,崂山找到我的速度肯定会变快。 而不找人,就只能是我和陈伯亲自动手,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是凿开瓷砖和水泥,各挖出了一条盘起的黑色蛇尸。 这东西放在太阳底下都阴寒刺骨,透着一股邪气,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陈伯用锤子敲了几下,没有敲碎。我不得不用了两张符才把它们给烧了。 回到王家别墅,我上二楼绕了一圈,确定那股阴邪的气息已经消散。 陈伯开门看了眼那女孩,见女孩表情平静的安然熟睡,这才欣喜的跑下楼跟王总汇报情况。 我心里还想着王总一儿一女的事,低声跟黄九说:“奇了怪了,我明明看出王总一儿一女都还活着,为何他却说儿子三年前就死了。” 黄九转动着聪明的小眼睛道:“也许是被人绑架,王总自己以为死了,结果被劫匪当成亲儿子养着。又或者是那小子厌倦了奢华的生活,想尝试一下贫穷人的生活,故意设了一个假死的骗……” 我一巴头阻止了黄九继续说下去。 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我正准备下楼,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回头看到王总的女儿开门走了出来,她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我。 说实话,那丫头的眼神有些吓人。 而且阴邪之气消失后,我发现她身上又出现了一股我无法看透的气息。 这让我很是不安。 同时还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女孩,并不是床上躺着的那个。 女孩看了我几秒,转身进了屋。 黄九蹲在我肩膀上,咧嘴道:“看来王总家里不止一茬事啊!” 我也看出了些端倪,全身如坠冰窟,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要真是我想的那样,港香来的大师碰上了,弄不好也得搭上命。 不行,我得喊上二叔赶紧走人。 楼下,二叔正在点钱。 见到这么多现金,不激动是假,甚至想着是不是再捞上一笔。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我摁了下去。 如果我体内的道气比现在强百倍,那倒还有几分可能。 现在还是拿着二十万走人的好。 正所谓有多大的锅,烙多大的饼,没那个本事,还是不碰为好。 我知道二叔的为人,有些话他说不出口,清了清嗓子道:“王总,今天这事你全程都看着,王小姐的情况也有所好转。” “我做了该做的事,拿该拿的钱,等会这门一出,咱们就算两清。再有别的事,我们就得坐下来,是八是发算清楚了。” “那是!”王总笑了笑。 我不是要撇清什么关系,只是想着将来那事爆出来,二叔不至于因为拿了这二十万,拉不下脸来拒绝。 点完钱,王总邀请我们一起吃饭,我替二叔拒绝了。 出来到车上,我本想把事情跟二叔说说,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他一个半吊子,说了也未必能懂。 车子开出王总家别墅,二叔就停在路边,高兴的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说着从袋子里拿了五沓钱出去,剩下的递给我道:“二叔这次就凑了个热闹,厚着脸皮拿五万明天把房租交了,剩下的都给你。” 房租都交不起? 看来之前的话真不是哄我。 我道:“二叔,没有你,我也没有这个机会,这些钱你先拿着,咱们张罗张罗,争取把生意做大做强。” 二叔双手扶着方向盘,眼圈有些发红,似乎是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说不出话了。 我暗叹一声。 要不是我偶得下卷,爷爷真就把两代人都害了。 二叔缓过一些,见我坚持,他也不再推辞,“那我就先帮你保管,以后有时间带回去给你爹妈,让他们少点劳累,二叔这些年也没怎么照应过家里,说起来惭愧。” “二叔,你别这样说!”我也被他说得有些难过。 还好黄九这时冒出来插嘴道:“回去?回去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它要是回去,估计就不是瘸胳膊断腿,而是缺胳膊少腿了,自然是不敢回去。 可我要是能把崂山的事处理好,肯定是要回去。 不说别的,我爹二胎没要上,还指望着我给他养老。 二叔把钱袋子放回脚下,跟黄九说:“你给我的那些东西有些难脱手,不过你放心,脱手了我会跟你算个账。” 黄九不稀罕的道:“那些东西我家里多的是,你喜欢就拿着。” 它这话不假,它一家子随便刨个坟都不止这点。 不过我也提醒二叔道:“这家伙手里的东西不干净,要是不好脱手就先放着,免得惹来麻烦!” 二叔点点头。 城里讲律法,有些东西不能轻易去碰。 中午我们没有回店里,二叔带着我们去了饭店。吃完饭又去了步行街,给我买了几套衣服,顺带还给黄九买了个猫包。 猫包我也是头一次见,用来背黄九,那真是非常的合适。 黄九在里面也不怕闷了,后面还有个透明的鼓包,躺着就可以看世界,把它高兴坏了。 晚上七点多,我们才回店里。 远远的,我就看到店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打扮时尚,长相也算中等偏上,我以为是客户,结果看见二叔有些慌,估摸着是房东。 二叔才下车,女人就气冲冲的过来,一把抓住二叔道:“李二,你这个孬种,老娘都跟你说了,交不起房租就上老娘的床,以后这门脸都归你。” 我提着大包小包,喝着饮料,猝不及防下一口饮料差点喷了出来。 第29章 苏一媚 二叔属于那种一本正经的人,现在被女人当街揪着,一脸的生无可恋。 黄九一看有瓜吃,嚷着让我把猫包背到前面,我们就这样蹲在店门口,看着二叔和那女人拉扯。 别看二叔有我这么大一个大侄子,那是因为我爹结婚早,其实二叔的年纪也就三十出头。 这些年里,我爹和我妈也给他张罗过婚事,都被他拒绝了。 我知道二叔是心高气傲,看不上山里的姑娘。 可爷爷那一套他糊弄一口饭吃没问题,想要大富大贵却差得远。城里姑娘要求又高,所以他就一直单着。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我看出来了,只是不好说。 两人的拉扯,很快就引来不少人围观。 二叔的脸也是越发的红,说话都有些结巴,我看着有些好笑。 为了二叔的终身大事,我特意给那女人看了个相。 田宅宫开阔,而且白皙干净没有痣疤,属于那种出生就赢在起跑线上的人,家境殷实。 面色红润,桃花当头,说明她会最近有一段不错的烟缘。 不过上唇上有一颗刚长出来的青春痘,微微发红,预示着她爱而不得,有些上火了。 成年人的世界,你情我爱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女人火气一大,脾气也就跟着上来了,以二叔那性格,她要是不稍加克制,恐怕会适得其反。 我嘿嘿一笑,继续喝着汽水。 二叔被拽得有些急了,推开女人道:“你别无理取闹,我侄子在,别让小孩子看笑话。” 那女人这时才注意到我,看了过来。 我赶紧摆手道:“我没事,你们继续。” 女人气得胸口起伏,又去拽二叔。 撕来扯去,二叔是真的生气了,一把推开女人吼了一声道:“你别闹了行不行。” 这一吼,那女人也被唬住了,二叔趁机挣脱出来,抓了五沓钱扔在地上,气冲冲的道:“一年的房租给你。”说完开了店门,黑着脸进去了。 女人愣在原地,看着散落的百元大钞,委屈的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有些看不下去,放了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把钱捡起来,安慰道:“婶子,你别哭了,我二叔这个人心眼不坏,我看出来他对你也有意思,只是你的方法没有用对!” 我把钱放在她手里,把手卷成个小喇叭,在她耳畔悄咪咪的说了几句。 女人眼睛顿时一亮,像是开了窍一样,问了我的名字,高高兴兴的拿着钱走了。 呼! 我吐了口气,回身提着东西进店铺,二叔还在生气,脸都憋红了。 “二叔,我们怕是得换个地儿了!”我放下东西,漫不经心的道。 二叔回过神,不解的问:“怎么说?” 我无语的道:“你都把房东得罪了,你觉得她还会把房子租给我们?我看她走的时候咬牙切齿,估摸着明天一早就来撵人了。” 二叔有些慌了,但还是气不过的道:“这苏一眉真是太胡搅蛮缠了。” 我试着道:“我看人家对你蛮上心的,你就不能给点好脸色?而且你看你带二,她带一,一二一二,凑一凑刚好一家人。” “去去去,大人的事你少掺合。今晚你还住店里,明天我去给你找房。”二叔有些心不在焉,起身离开。 店门一关,黄九就从猫包里爬了出来,一脸意犹未尽,八婆的问:“李哥,你说他俩能成吗?” 我翻了个白眼道:“成不成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完,我也不理黄九,整理了一下地铺,准备早点休息。 心里却暗自偷着乐。 不管成不成,反正我是有好日子过了。 黄九在店里瞎转悠了一会,见外面天色暗了,按耐不住的推开窗户,溜了出去。 它一走,我立马翻爬起来,把下卷掏出来继续背。 第二天一早,二叔还没来,苏一媚就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哐哐敲门。 我把门一开,她就热情的走了进来,“阳阳,你看婶婶给你买了零食。”她说着放下东西,四处看了眼问:“你二叔还没来?” “嗯!”我翻着一堆零食,应了一声。 苏一媚脸上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高兴的拿着工具,开始收拾店里的卫生。 看到前台上四仰八叉的黄九,苏一媚好奇的用手戳了戳,问我道:“这是你二叔养的宠物?” 黄九被戳,一下惊醒,一骨碌翻爬起来,张口就要骂娘,还好我手疾眼快,一把捏住它的嘴,对苏一媚道:“婶婶,它是我的宠物,从山里带出来的。” 苏一媚一听,给黄九撕了一袋薯片,黄九吃得嘎嘣脆,也顾不上说话了。 正所谓爱屋及乌,经过我的点拨,苏一媚是开窍了。 我帮着她收拾卫生,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聊下来我也是吃了一惊。 二叔真是撞大运了。 这条街上,有一半的门脸都是苏一媚家的,妥妥的小富婆。 不过聊天中我也找到了二叔拒绝她的原因,都说豪门眼高,苏一媚的父母对二叔不太满意。 简单来说就是嫌弃二叔没本事,是个穷小子。 苏一媚自己不在乎,也不怕家里人反对,可以二叔的心气,自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冷眼。 不过这个问题不难。 昨天一早上就赚了二十万,现在又搭上了王树坤的人脉,相信以后大生意会有不少。 只要二叔有了钱,问题也就解决了。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人情欠多了,王树坤家里的那事爆发,二叔抹不开面子会接下来。 想到这,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得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二叔。 那个层面的事,不管是谁接手,放在圈子里都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到时候先不说事情本身就凶险万分,崂山的人也会找上门来。 但有些事,迟来早来都要来。 那女尸也一样,她说会来找我,那就一定会来。 不是初一就是十五,肯定躲不过去。 不过以我那天看到的情形,王树坤家的事至少还有两个月才会爆发。 趁着这段时间,我得尽快把小腹内的那团气弄大一些。 第30章 柳仙 二叔今天有些反常,一早上都没来店里。 好在有苏一媚,黄九和我才没有饿肚子。 二叔没有给我留店里的钥匙,走不开去吃饭,苏一媚就给我和黄九叫了个“啃得起”。 我听着这么个名字,心里还有些嘀咕。 什么样的东西,还得起个啃得起? 东西送来,看到包装上的字,我才庆幸当时没有多嘴问,不然就闹笑话了。 东西很好吃,我以前从没有吃过。 一时间,我对苏一媚的印象更好了。 黄九也是眉开眼笑。 吃完饭,苏一媚有事就走了,留我和黄九守着门脸。 好在这种门店,十天半月也未必进一个人,所以说这一行就是一个小圈子,没名气,没人脉,基本上就是看脸吃饭了。 过了午时,二叔还是没回来。 一点多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带孩子的中年妇女。 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很瘦。 看母女两的穿着,是乡下来的。 我这样说并不是歧视她们,而是乡下人的穿着和城里人的穿着基本上是一目了然。 毕竟我就是乡下来的,心里最清楚。 中年妇女有些拘谨,看了好几眼才忐忑的进来,在门口问了句:“小师傅,这里是问事的吗?” 刚才隔着玻璃,我看不细。 母女两一进来,我眉头就皱了起来。 老话说男怕初一女怕十五,十二生肖轮流转,女子千万别属羊。 大概的意思是男子赶上初一出生,命大多不好。 而十五出生和属羊的女子则命运多舛,一生贫苦。 眼前的大姐,两样都占了,一脸的苦相。 目光落到那怯生生的小女孩身上,我心里头不由得一惊,急忙起身迎了上去,问道:“大姐,你这是家中不顺,还是……” 大姐见我主动搭话,举止亲和,少了些许拘谨,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问:“这里收费贵吗?” 我们这一行,上门就谈钱,事儿多半要黄。 至于原因,明眼人都知道。 当然,我们要求先说事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方便掂量自身的本事。 免得开了口,结果事办不成,砸了招牌。 爷爷半吊子,不过规矩倒讲究得一清二楚。 见我不说话,大姐有些慌了神,拉着小女孩就准备离开。 贫苦人,一分钱压倒脊梁骨。 我追上去道:“大姐,来都来了,先进来喝口水吧!” 热情邀请下,大姐才羞涩的坐到椅子上,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紧紧的抱着小女孩。 小女孩很瘦,瘦得让人可怜。 不过一双大眼睛却炯炯有神,但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她的瞳孔略微狭长泛黄,不是正常人的凸圆形。 见我盯着她看,小女孩有些害怕,扑到妈妈怀里躲着。 我不动声色的戳了戳躺尸的黄九,它一骨碌反爬起来,生气得想骂人,不过见到母女两,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那小女孩一看到黄九,“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嚷着要走。 黄九嘴角一咧,小眼睛里绿光一闪,小女孩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小孩的哭闹,让大姐有些尴尬,变得更加拘谨。 还好黄九会来事,在桌子上打了几个滚,立刻就把小女孩哄得眉开眼笑。 不一会,黄九就逗着小女孩在店铺里玩。 人间疾苦,我不想听,也不敢听,就让大姐挑了重点说。 小女孩叫婷婷,原本白白胖胖,是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从半年前的某一天开始,婷婷就开始厌食,什么东西都不吃。 没过几天,大姐就发现婷婷会偷吃米篓里的生鸡蛋,啃屋檐上挂着的生腊肉。 只要阻止,婷婷就又哭又闹,惹急了,嘴里还会发出吓人的嘶嘶声。 最近两个月,婷婷的情况恶化了,一到晚上就像野兽一样往鸡窝里钻,逮着鸡脖子就咬,也不吃肉,只是吸血。 大姐吓坏了,这才凑了些钱带着婷婷来城里看病,结果住了一个月,钱花光了,婷婷的情况依旧没好转,还是不吃不喝。 碰巧昨天邻床有个好心的大爷,让大姐带着婷婷找个先生问问事。 结果大姐走了半条街,问下来不是不接就是收费贵。 我给大姐加了水,安慰她道:“你放心好了,孩子出了我这道门就没事了,不过你还得回医院里,让医生打点营养的针水,孩子恢复一些后在出院回家。” 婷婷太瘦了,那细细的脖子看得我都揪心,生怕她跑得用力,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 大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我。 我起身拿过桌子上的零食,撕开袋子对婷婷招了招手。 小女孩有些怯生,犹犹豫豫,但还是耐不住薯片散发出来的香味,小心的伸手接过去,当着她妈妈的面就吃了起来。 大姐一脸的震惊,一把拉过婷婷,捧着脸亲了又亲,搂在怀里喜极而泣,对我也是千恩万谢。 农村人就是这样淳朴,大姐没有问孩子怎么突然就好了,更没有质疑我,手有些发抖的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 我一看见手帕,就想起我妈。 “大姐!”我一把摁住她的手,“钱就别给了,趁着天还早,带着孩子回医院,按照医生的叮嘱,好好调养几天!” 大姐说什么都不行,放了四张五块,十张一块的在桌子上。 我拗不过她,收了钱,不过给她装了一些苏一媚带来的零食。 母女两一走,黄九就跳上桌道:“让你看店,迟早要完。” “别废话,什么情况?”我瞪了黄九一眼。 黄九道:“一条小蚯蚓,被我逮了!” 它说着在屁兜里一扣,拿出一条小拇指粗细的小青蛇。 那蛇虽然小,但身上笼罩着一层青色雾气,一双芝麻大的眼眸冰冷无情,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好在被黄九掐着七寸,它乱来不了。 黄九问:“要不养着?” 那大姐没说家里的事,但我能看出来,那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家庭,正因为家中气运极差,才会被这长虫钻了空子。 这种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万万养不得,毕竟不是谁都能和许仙比。 我摆了摆手道:“弄死吧!” 黄九一听,掐着那青色小蛇,像吃辣条一样就往嘴里塞。 第31章 鲁班门的报复 我被黄九的举动惊到了,等反应过来它已经吃完了。 “你能不能讲究点,别什么都往嘴里塞。”我有些嫌弃。 黄九打了个饱嗝,正准备开口回我的话,结果瞳孔一下变成了竖瞳,生冷且无情。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摸了张黄符扣在手里,“黄哥,你没事吧?” 喊了两声,黄九的瞳孔才恢复正常,骂了句道:“一条小蚯蚓,还想跟我斗。” “黄哥,你确定没事了?”我有些狐疑,能成精怪的东西,多少都有点本事。 我担心它吞的是个孙悟空,搞得肠穿肚破。 “九爷做事,你放心好了!”黄九拍拍肚皮。 嘴上这样说,实际上黄九也不敢大意,说完就跑到柜子后面躲着盘膝打坐。 我没有见过妖兽互吞,被黄九刚才的眼神搞得有些刺挠,心神不定。 下午四点多,二叔才从外面回来,进门就关心的问我吃饭了没。 我朝着桌子上的零食瞄了一眼。 二叔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不太高兴的道:“以后少跟那女人啰嗦。” 我道:“二叔,其实苏婶婶蛮……” 二叔瞪了我一眼,“这才多大点东西?就把你胳膊肘都吃得往外翻了?”二叔扔了一张报纸给我道:“看看吧,王总家那事的后续,背后的人被抓了!” 抓了? 我拿起报纸,第一版的封面就是一张清晰的照片,上面的人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扫了一遍内容,大概就是工程事故,贪污腐败两个罪名,估计够蹲几年了。 王树坤也算手眼通天,这才过去几个小时就安排妥了。 二叔喝了口水道:“这人贼眉鼠眼,双目无神,如此鼠目寸光的人成不了事,他就是个替死鬼。” 我重新拿起报纸,的确如二叔所说。 “王总家那事,我估计就是这班人暗中下了厌胜术,想着等事情爆出来后敲上一笔,结果被我们半路劫了道,这下矛头怕是要指向我们了!”二叔整理着桌子上乱糟糟的零食。 我道:“那我们得再去找王总,把这事说清楚,让他加钱。” 二叔道:“你都说了出了那道门,是八是发明着算了,何况这也不符合规矩。” 的确。 按规矩,就算我不说那句话,这事也不能再去找王树坤。 我们是拿钱做事,主人家是要个结果。 除非是做事的时候遇到对手反击,付出的代价高了才可以临时加钱。 至于事后被人报复,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了。 二叔坐下道:“如果只是闲散的一两人倒也不怕,我担心的是他们是一个大团伙,那就麻烦了。” 我也有些担心。 因为自古以来江湖艺人都属于底层人物,单干容易被欺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些团体,搞木工的鲁班门,码头上卖苦力的袍哥,江河上做航运的排教,甚至是早年的丐帮都是如此。 不过这些团体都有一个共性,只要是吃这碗饭,都能称自己是某某门的人。 实际上除非是事儿闹得太大,激起了整个行业的愤怒,正常情况下是不会遭到整个团体的报复。 王树坤家这事背后的人,我估摸着也就是三五成群。 而且鲁班门说白了也是民间自称,真正的公输家族,历朝历代都是为皇家服务,民间能接触到的都是一些下九流的小术。 可往往就是这些小术,才是让人防不胜防。 二叔见我不说话,拿出一支木匠用的凿子道:“这是我从宋老瘸那儿弄来的,你拿着防身。” 我看了眼凿子,后面敲击的木柄都卷得不剩多少,有些年头。 收了凿子,我也把抢来的符给了二叔十张,然后说了婷婷的事。 二叔听完叹息道:“都是苦命人,能帮一把是一把,不过动物成精本就是逆天而行,背负的因果很大,以后遇到此类的事不要毛毛躁躁。” 我“嗯”了一声。 黄九没醒,二叔出门买饭。 期间我去看了下,它小腹里一绿一青两道气息正在纠缠、争斗。 不过绿色的气息占据了上风,正在不断的吞噬青气。 见黄九没吃亏,我也就没管。 吃完饭,二叔说还有事情要做,让我在店里机灵点,还有别再拿苏一媚的东西。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我只算是个半大孩子,这个人情自然是要二叔去还。 我也是想用这种方法促进一下两人的关系。 问事店没有固定关张的时间,因为黄九这事,天一黑我就关了门,继续背古书下卷。 我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人,想把厚厚的一本书背下来,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晚上十点多,黄九醒了。 我收了古书。黄九扫了一眼,嘴贱的问:“你小子挑灯夜读,莫非还想装个文化人?” 我瞪了它一眼,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黄九道:“后劲有点大,但它那三脚猫还斗不过你九爷,就是这会儿饿得我有点心慌。” 我给它留了半只鸡,毕竟是交了伙食费的,不能怠慢。 趁着黄九吃鸡,我把可能得罪了鲁班门的事说了。 黄九听完,担忧的道:“那些人不仅喜欢扎堆,还都是底层小人物,为了碎银几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拦了他们的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你今晚最好惊醒一些,别睡得太死。” “黄哥,要不你别出去浪了?” 它每天晚上都会出去,我也不知道它做什么。 黄九叼着鸡腿道:“看在给我留了一口饭的份上,我今晚就不出去了。” 它嘴上这样说,结果我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它就不见了。 “妈的,畜生的话真的不能信。”我骂了一句。 一人在店里,我也不敢睡觉。 背书背到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窗户上的玻璃被人打碎,石头都飞了进来。 城里人也兴干这种缺德事?看来素质也没有多高。 我正准备到窗口骂两句,屋内的灯突然就灭了。我心里一惊,急忙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适应了黑暗。 不过就在这时,刚才扔进来的石头在瓷砖上动了一下,不等我过去查看,瞬间就释放出一大团黑雾,化作一头黑麒麟。 都说麒麟是瑞兽,可黑雾所化的黑麒麟却阴冷无比,透着一股邪气。 第32章 兽甲术 黑麒麟出现得突然,我毫无防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它一个虎扑摁在地上。 刚一触碰,我就察觉那不是实质的东西,而是一股力量,就像站在风口上,强劲的风把你吹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一样。 这种力量,道家称之为灵能,是一种看不见却实质上存在的力量。 黑麒麟压住我,凶猛的摇头摆尾,张开血盆大口对着我就是一声咆哮。 它的咆哮也是以灵能的方式传递,外面的人听不到,可传到我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震得我耳膜生疼,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但好在它没有实质的本体,看似锋利的牙齿落到我胸口,我只是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并没有刺穿,不会危及生命。 否则它一口落下,我一条小命就交代了。 该死的黄九,迟不走晚不走,偏偏夜里走。 我心里大骂,用力的挣扎,奈何上半身被压制,根本使不出力气。 这时黄九要是在,不说指望它能完全拦住这邪恶的黑麒麟,至少也能给我争取一点时间,不至于会陷入如今这个境地。 黑麒麟在我身上一阵撕咬,剧烈的疼痛很快就消耗了我的大部分体力。 见我不再挣扎,黑麒麟停了下来,窗口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道:“我还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原来是个棒槌。” 话音落,窗子上的玻璃渣被人清理掉,紧接着钻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穿着一身军绿色衣服的男子。 看他穿着土气,衣服上还沾着一些泥土,但皮肤却很白,手指修长,一看就是不干粗活的人,跟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中年男子进来后,玩味的看了我一眼,嘿嘿冷笑了几声。 这还真是现世报,昨天才破了压胜术,今天鲁班门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这黑麒麟,应该就是班门的兽甲术。 兽甲术是机关术和阴阳术的结合体,以机关术制作出兽甲,再用阴阳术赋予它灵能,两者相辅相成,可以让灵能被人操控,随意的变化。 刚才砸玻璃的东西,应该就是麒麟兽甲。 那玩意现在就在我一米开外,只要破了它,身上压着的黑麒麟就会随之消失。 而二叔给我的凿子,就是这玩意的克星。 奈何现在被完全压制,别说一米,就是十厘米我也够不到。 见那人蹲下来,我急忙道:“大哥,我们做局解局无非就是图财,要是闹出人命,对你对我都不好。” 中年男子笑着摇头道:“不,不,不,你死了只是对你不好,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意思是除了要我的命,别的都没得谈了。 术士想让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方法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都会好几种。 一时间,我害怕得大脑都有些空白。但我知道现在不说话,死得只会更快。急忙道:“二十万,王家给的二十万我一分不少如数奉上,从此大路朝天,咱们各走半边,如何?” 我不提钱还好,一提钱,中年男子眼里顿时冒火,啪啪给了我两耳光,怒道:“二十万,二十万你妈个X,几百万的生意,你他妈就换了二十万!” 我无话可说了。 以王老板的家财,别说百万,逼到那份上,千万都不会眨眨眼。 那事儿,二叔办得是真有些拉胯。 不过见中年男子愤怒,我就知道还有得说。 都说反派死于话多,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剧情安排。反派大多生活压抑,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宣泄口,能够彰显自己的机会,自然会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还有就像我眼前的这人,他心中有怒火,自然就要把火发出来,让我为自己做的事感到深深的懊悔。 我表现得越是悔恨,他就越有成就感,所以说只要他怒了,我就还有机会。 怕就怕那种人狠话不多,上来就下死手的狠人。 这时见他愤怒,我急着道:“二十万不够的话我还有。你放我起来,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说话间,我已经把体内的道气都往舌尖上逼。 其实才被黑麒麟压住,我就想咬舌尖了,但感觉它的气息太强,单纯的一口舌尖血未必能够破掉。 想要一次翻身成功,只有真阳溅才行。 但我体内的气息本就孱弱,控制之法又不熟练,情急之下也无法把道气在短时间内逼到舌尖。 好在提到钱的事,让他愤怒了。 现在我又提出来让他放了我,更是侮辱了他的智商,气恼之下,他又骂骂咧咧的赏我大耳刮子。 不过就在第四个耳刮子落下的时候,我借着嘴脸被抽得晃动,狠心一口咬破舌尖。 道气催逼下,我嘴巴一张开,都不用吹气,一口血雾就喷了出来。 刺啦! 真阳溅碰到黑麒麟,犹如过年时候放的满天星,光芒闪过,黑麒麟也烟消云散。 我一个驴打滚翻身起来,抽出腰间的凿子,见地上蠕动的机关麒麟,扑上去一凿子就扎了下去。 木头制作的机关兽,顿时就散了一地。 能够操控的兽甲,上面都会附着主人的精气神,我这一扎,中年男子面色一变,瞬间涨红了脸,噗的喷出一大口血水。 我就地一滚,趁着他吐血来不及阻止,按下电动卷帘门的开关。 门打开后,我也没有挡在门口。 他好歹是个大人,我只是个半大孩子,困兽犹斗,我未必是对手。 错开身,我平静的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想要一下弄死我不容易了,外面街道上有人,你只要一动手我就喊救命,到时候惹了麻烦我看你怎么办。现在我给你一条路,出了这道门,有多远滚多远。” 中年男子单手按着胸口,气息不稳,咬牙切齿的道:“小杂种,下次见面,你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我平静的道:“那就下次再说。” 中年男子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捂着胸,踉跄地冲出店铺,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直到看不见人,我才一下瘫软在地。 那一口道气喷出,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气,刚才若非凭着一口气强撑,早就站都站不稳了。 第33章 二叔的话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想站起来都做不到,但又不敢躺在门口,怕那人去而复返,又或者被他的同伙看到,冲进来结果了我的小命。 只能挣扎着爬到门口,摁下卷帘门的按钮。 门关下来,我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短暂平复后,我按照下卷的方法运转周天,尝试恢复道气。 而这时外面传来黄九的声音道:“怎么回事,出门的时候还要开窗子,怎么回来就成自由出入了?”话音落,它跳上窗口,探头看到店里的情况,转身就道:“我回来早了。” 我特么一肚子气,看到这一幕就更气了,咬牙切齿的道:“你今天要是敢走,明天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回山里。” 黄九停了下来,转过身假装刚看到眼前的情况,一脸惊讶的问:“老哥,这是咋了?” 我舌头都快被它气冒血了,深吸了两口气,安慰自己没必要跟一个畜生较劲,气坏了身子也不值当。 而且我现在要是跟它较劲,它真有可能出去浪到明天一早。 这孙子,绝对做得出来。 我又恨又无奈,讨好的道:“黄哥,刚才鲁班门的人找上门来了,不过被我打跑了,但是我体内的气息消耗一空后,全身的筋骨就像是被抽了。这是怎么回事。” 黄九一脸诧异的问:“你爷爷那么牛的人物,没有教过你运气要留底?” 留底? 爷爷自己都没气,怎么教我? 我怕吹过的牛皮破了,索性选择了沉默。 黄九从窗户上跳下来道:“丹田就像那水库,你要是把水放干了,太阳一晒全都裂开了,经脉也会像失去水分的草枝,变得干瘪脆弱,你要是经常这样不留底,次数多了还会留下不可逆的暗伤。” 它这么一解释,我就明白了。 只是我丹田内的气息就那么点,留底的话,那就没得用了。 看来不是我不懂运用,而是太弱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好歹是把一条命给捡了回来。 黄九让我打坐调息,只要丹田内有了气,到时候就有力气了。 它担心鲁班门的人还会再来,索性把店铺里的灯全部打开,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早点铺子开门,它把卷帘门也打开。 闹市之中,谁都不敢随便乱来。 我一直调息到凌晨六点,小腹内才算有了一缕气息。 那一缕气息一聚,我就像打了鸡血,一下子回过了魂。 睁开眼睛,看见黄九已经把被我扎散的机关兽组装好,虽然背上留了一个窟窿,一部分零件受损,但依旧能看出它的巧夺天工。 黄九摆弄了一下,机关兽四肢都还能灵活转动。 见我醒来,黄九叹了一声道:“可惜了,里面的鲁班秘符被你破坏了,不然还有点价值,现在就是一堆木头零件了。” 想起昨晚,我一阵后怕,“黄哥,你说咱们是不是得再换个地方?” 黄九愣了一下,问我道:“换地方?就因为得罪了鲁班门的人?” 我点点头,并不否认。 黄九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道:“李阳,山里你没有杀刘长轩师徒,我可以理解为你第一次下不了手,可是今天我算是看清你了,你压根就不适合走这条路。” 黄九说完,转身就回里面的房间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条路,真的就只有打打杀杀吗? 黄九很快就背着小花布包出来,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我知道它玩真的,急忙去拦它道:“黄哥,你在这城里举目无亲,能上哪儿去!” 黄九气呼呼的道:“我就是待在垃圾堆里,也比跟着你安全!”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拦住它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黄九道:“怎么办?就呆在这里,来一个弄死一个,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想找麻烦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它说完,我一巴头就甩在它后脑,打得它一个踉跄,它愤怒的回头看着我道:“你什么意思?” “你特么也就靠一张嘴了,我昨晚都跟你说了不要出去,结果呢?”我把矛头一转,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至于说我下不了死手。 我只能说,世人皆错看了我李阳。 十万大山边缘,要不是山里的人出现,刘长轩师徒绝对是死人。 凌晨发生的事也一样,但凡我还有一丝力气,都不会放他走。 生与死之间,我知道要怎么选择,也容不得我矫情。 黄九本来是准备打击一下我,结果反过来被我严重的打击了。 早上八点多,苏一媚给我和黄九送早点。 我打扫过店铺,她也看不出来出过事,但我不敢让她呆在店里,找了个借口把她打发走了。 十点多,二叔来了店里,他本来是有别的事要说,但一进来就被我拉到里面的房间,把昨晚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二叔听完,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吃我们这碗饭的人,迟早都会遇到这种事,而且生意越大,麻烦越多。” “你不怕吗?”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二叔。 “怕?”二叔道:“我在外面混了那么多年,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最吓人的就是穷,其余的不值一提。” 道理是在了,可我想说的是鲁班门的人特么的是盯着我,不是盯着他。 看着二叔一脸的淡定,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我亲二叔。 二叔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就在收拾东西,看见他带了金钱剑和桃木剑。 我忍不住问:“这是又有生意了吗?” 二叔点头道:“王总介绍的,他一个朋友的工地上出了点事,具体情况要过去看了才知道。” 我道:“二叔,鲁班门的事还没解决呢?” 二叔反问我:“别人盯着你,你就不吃饭不睡觉了吗?” 我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二叔直起身,语重心长的道:“阳阳,人最重要的就一件事,每天都能好好活着。你昨晚虽然遇到了危险,但你活下来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活下来的次数多了,你也就知道要怎么保护自己了。” “这条路本就不会一帆风顺,如果你一味的想着躲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沉默了。 但我在想二叔的话。 第34章 魍象 二叔说的话很有道理,不管是风水局,还是奇门异术,但凡是害人的,大多都是人为。 有人得益,自然就会有人失益。 冥冥中,这似乎是一种错位的平衡。 想明白这些,我心里顿时坦然。 至于鲁班门的人,我现在有了防备,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以后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赚钱的时候赚钱。 我找来猫包,抓起茶桌上的黄九塞了进去,跟着二叔出门。 他说是工地上出事,车上我还以为是挖出了棺材什么的,结果到工地上了解下来,事情超出我和二叔的预想。 工地是一个小区的基坑建设,面积不算小,是个大工程。 为了赶工期,一直都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倒。 本来一切都正常,可就在前天夜里出了一场安全事故,有个工人掉进基坑摔死了。 工地上出事故,基本上都是私了,这样工人家属能得到更多的赔偿,施工方也能避免调查耽误了工期。 于是就把工人尸体停放在工棚里,等着家属来认领。 可就在昨天晚上,工人的尸体遭到了某种动物的啃食,头盖骨被咬开了一个洞,脑髓被吸没了。 胸腔也被打开,肝脏没了。 如果只是这样,对于施工方来说也就是加点钱的事。 但今天凌晨,工人在抽基坑水的时候,看到一个通体赤红,长着一张怪脸的三岁孩童踏水而出,对着工人龇牙咧嘴,模样十分恐怖。 吓唬了工人一番后,那奇怪的小男孩又潜回了水里。 事情传开,工人都说那就是吃了尸体脑肝的怪物,这一唬,人也跑没了。 工地上的安管总监陈凯讲起这事,也是心有余悸。 讲完,他看向二叔道:“张总说了,只要解决了这事,钱不是问题。” 未了,陈凯还暗示二叔,事情能不能解决不要紧,要紧的是让工人相信没事了,愿意回来开工就行。 我和二叔都懂他的心思,不过我觉得这事要是忽悠过去,恐怕还得死人。 因为根据陈凯的描述,那赤红色的三岁小孩,很像是《周礼》里记载的一种怪物魍象。 那是一种水兽,喜好吃死人的脑肝。 也正是因为魍象的存在,古代的墓穴里才会摆上各式各样的镇墓兽,以此来驱赶魍象。 《周礼》里记载了魍象,同时也记录了它的克星,神兽方相氏。 传说方相氏有黄金色的四只眼,穿着红衣黑裤,乘马持戈,到墓室内以戈击四角,驱逐魍象。 所以古墓里的镇墓兽,大多都是按照方相氏的模样打制。 不过这些传说中的妖兽、神兽,就算在上古真的出现过,现如今也是早已绝迹。 否则遇到真的魍象,这个工地上的几百人早就没了。 陈凯带着我们停在工棚门口,问我和二叔要不要去看看出事的工人。 我不等二叔开口,抢先就道:“尸体就不看了,你带我们去基坑看看。” 听着他描述我就毛骨悚然,哪还敢去看。 何况我又不是法医。 工地上已经停工,坑洼的场地里各种机械设备散乱的停放,扎了一半的钢筋笼张牙舞爪,犹如钢铁巨兽。 可见那小男孩出现后,工人一呼啦就跑了,都没来得及收拾。 靠近基坑,陈凯有些害怕,尴尬的说他就不过去了,让我和二叔自己去看。 我抬头看了眼天空,太阳当头阳气正旺,于是和二叔朝着出事的基坑走去。 基坑直径两米左右,里面的水已经漫到了洞口,旁边还放着三台抽水机。 只是里面的水浑浊不堪,说是泥浆都不为过,肉眼什么都看不到。 二叔敲了敲猫包,问黄九道:“黄仙,你有没有感觉到兽类的气息?” 我和二叔师出同门,我能想到的,他应该也猜到了。 黄九似乎刚睡醒,打着哈欠道:“没有,要是有兽类的气息,九爷我早就出来收拾它了!” 它也是不怕把话说大,闪了舌头。 我开了灵眼,朝着基坑看去。 奈何地下水含阴太重,又浑浊粘稠,我的灵眼还练不到家,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把情况和二叔一说,他道:“马上就正午了,阳气会减弱,先去吃饭,吃完让陈凯叫人来把水抽干。” 我早上吃了苏一媚带来的早点,这会儿倒也不是很饿。 不过饭点不吃饭,好像有些对不起老板。 而且正午阳气盛极而衰,也是一天里阴气最重的时候,不管水坑里有什么,我们都最好离远一些。 回到工棚区,二叔简单和陈凯说了一下情况,提到了魍象。 本以为需要解释一番,结果陈凯是个大学生,知道这玩意。 只是他那圆墩圆墩的脸,听完就更加难看了,问二叔道:“李大师,你看这事一天能解决不?工程部催得太紧,加上这么多设备停一天,损失不小。” 二叔没有给答复,只是道:“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吃完饭你叫人来把基坑里的水抽干,看看下面再说。” 陈凯一听,觉得我们无法确定时间,也不遮掩了,直接跟二叔道:“李大师,你看要不这样,我把工人都叫回来,到时候你明面上糊弄一下,打消他们心里的顾虑,让他们先开工,如何?” 以我对二叔的了解,他恐怕会答应。 不过二叔突然加重了语气,看着陈凯问:“这是张总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陈凯顿时支吾起来。 不管工人死活,只想着工期…… 我有些无语。 不过这世上像陈凯这样的人不少,他靠一张嘴,别人玩命跑断腿。 而且让我搞不明白的是,偏偏就是这种人升职还贼快。 二叔见陈凯不说话,又道:“我受张总委托,自然是要把事情弄清楚后彻底解决。而且你知道魍象,那就应该明白这玩意要是处理不得当,恐怕还会死更多的人。” 陈凯赔笑道:“李大师说的是,那我们先去吃饭。” 我看得出来,陈凯怕的不是工地再出事死人,而是怕二叔和张总熟识,告他的状。 第35章 成了气候的石雕 工地外面的饭馆装潢没有那么讲究,卫生条件也差。 不过菜端上来的时候,我和二叔眼睛都亮了,竟然有好几盘野味。 陈凯陪着笑,示意我们动筷。 期间二叔问了一下工人出事的经过,陈凯边吃边说,把事说了个大概。 死亡的工人是失足坠进基坑,人抬上来的时候,血都已经流干了。 当时工地上都忙着救人,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那原本干燥的基坑里已经蓄满了水。 我一边听着,一边悄悄的投喂桌子下的黄九。 吃饱喝足,趁着陈凯去结账,黄九探了个头道:“我估摸着那基坑里埋着一尊魍象的雕像,吸了人血后成精了。” 石像成精,这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那大多是摆放在门口的石像,常年累月的吸收阳气,机缘巧合下才会诞生出灵智。 不过那多是瑞兽,成了精怪也不会四处害人,跟门神差不多。 若是主人家懂行,发现石雕成了气候,稍加供奉会好处多多。 但基坑下面就算埋有石雕,那也是常年不见日月,吸收不到阳气精华,想要产生灵智并不容易。 毕竟地下阴气只养血肉之躯,不养死物。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真相只有等抽干了水才会大白。 从饭店出来,陈凯就给工头打电话,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以为他会开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高价。 结果陈凯只是叫工头调人过来抽水,十分钟后见不到人,以后就都别干了。 挂掉电话,陈凯笑着和二叔道:“李大师放心,马上就来人。” 我很不齿他的这种做事风格,但人微言轻,也无可奈何。 何况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眼前不过是冰山一角。 我们在工地等了一会,工头就带着六个穿迷彩服和胶鞋的农民工过来。 陈凯上去颐指气使的训斥一通,工头点头哈腰,亲自带着农民工过去抽水。 半个小时左右,基坑边上传来农民工的惊呼声。 我和二叔急忙过去。 到了基坑边上,我探头一看,里面的浑水已经抽得见底。 稀烂的泥水里,露出一截暗红色的雕像,虽然只是半截,也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 做事不让围观,这也是爷爷教我的规矩。 用他的话来说,我们是去做事,不是去教书。 旁边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只会让人分心,忽略了细节。 好在几个农民工不等二叔驱散,早就跑到了远处站着,陈凯就不用说了,从始至终,他就没有到过基坑边上。 我把猫包背到前面,打开透明窗,让黄九看个真切。 片刻,黄九倒抽了口冷气道:“这玩意这么红,怕是吸了血气,吃了脑肝,已经成气候了,晚上要是被月亮一照,怕是要杀人吸脑了。” 我问:“拿出来有办法破解不?” 黄九久居深山,与古墓相伴,这方面的东西,它知道的比我和二叔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土回填,清空周围的人,等上十天半月血气耗尽,只要不再让它重见天日就不会有事。” 黄九的话让我和二叔眉头微皱。 要是这样能行,别人还用得着花钱请我们? 二叔道:“我有个办法,弄一尊方相氏的雕像过来,晚上让它们相互争斗,应该能解决掉魍象。” 黄九道:“你说的倒轻巧,新打的雕像屁用没有,有气候的方相氏雕像,就是十万大山里也没有几尊。除非你能用气血催符驭兽,即便那样,一只新兽也未必能斗得过那魍象。” 二叔一听就为难了,他只学过上卷,体内无气,根本就做不到驱符驭兽。 我体内的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不过能不能撑得住,还要看给多少票子。 前天的二十万,让我对金钱有些欲望了,问二叔道:“这事张总给多少钱?” 二叔道:“十万,事成之后还有一点,应该不会太多,王总介绍的朋友,我也不好细问。” 我眉头微皱,感觉二叔啥都好,唯独在人情世故上容易拉不下脸。 趁着这个机会,我提醒二叔道:“王总家压胜的事已经解决了,后面那事是玩命的活,你大侄子我还没后,你可别瞎搞。” 这事我没跟他说过,不过这久他和王总眉来眼去,估计私底下漏过底。 二叔瞪了我一眼道:“你小子跟你爷爷和你爹是一点都不像,贼精贼精的。” “放心吧,那事我心里有谱。” 要是像我爷爷和我爹,那我这辈子就完了。 不过看二叔回答的语气,也不像会头脑发热的样子,我也就没在说。 心里琢磨了一下,我道:“二叔,你让陈凯找找关系,问问一些老的石雕厂,买一个方相氏的雕像,晚上我试试看!” 我和二叔说过跟鲁班门的人交手的过程,他知道我体内有气,问我道:“你确定能行?” “十万块,必须能行。”我咬牙道。 黄九露出个脑袋道:“我保留意见。” 我一把把它的头塞回去,关了小窗子。 还保留意见? 在我这里,它连发表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工棚外面,二叔找陈凯说了情况,让他去找一尊方相氏的雕像,要是晚上还找不到,那就只能把坑填了,停工半个月。 陈凯一听要停工半个月,立刻就打电话到处联系人,工头也在一旁动用了人脉,各方联系。 就在等待的时间里,工地的安全门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一会就有人砰砰的敲大门。 陈凯正忙着打电话,火顿时就冒了上来,骂道:“谁特么厕所里点灯,跑这里找死来着?” 说着,气冲冲的跑到大门口,不过往外看了一眼,他腰杆顿时就弯了下去,凶恶的表情一收,圆墩墩的脸上桃花开。 我和二叔对望一眼,以为是张总来了。 但门打开后,进来的是两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公子哥。 看年纪,也就比我大上那么两三岁的样子。 两女孩脸上写满了好奇,进来后就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公子哥则是板着脸,像谁欠他钱一样。 我有些不明白,陈凯怎么把她们给放进来了? 第36章 张颖 我和二叔见陈凯把人放进来后还锁了门,眉头都皱了起来。 处理这种事,人越多越麻烦。 陈凯跑过来道:“两位师父,这是张总的女儿还有她的两个同学,听说这里出了怪事,想过来看个稀奇。” 他不是在征求我和二叔的意见,而是告知了一声。 我淡淡的问了一句:“她来这里,她爹知道吗?” 陈凯尴尬的笑了笑道:“张总日理万机,这种事不打扰他的好。” 我一看就是他为了讨好张小姐,私底下答应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要是张家小姐在这里出了事,他陈凯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陈凯告知了我们一声,就忙着去一旁打电话。 三个富家子女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不过很快就在一个长发女孩带头下走了过来。 两女孩也算是美女级别,富足的生活让她们肤白貌美,不过和女尸比起来,差距还是很大。 长发女孩走过来,大大方方的道:“两位师父好,我叫张颖,这是我的同学王莹莹、陈子浩。” 看在她爹有钱的份上,我和二叔礼貌的回应,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然而介绍完自己,张颖就从兜里掏出笔记本和一支笔,凑到我面前好奇的问:“小师傅,你们这一行,都是自小就学吗?” 她拿起笔,准备记录。 我嘴角抽了抽,这尼玛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尽瞎整。 张颖和王莹莹一脸猎奇,看猴子一样盯着我,弄得我有些不自在,急忙道:“这些事你们问我二叔就好,他比我知道得多!” 说着,我把二叔往前推,自己缩到了后面。 张颖立刻把二叔当做了采访对象,而二叔也不负众望。 我在一旁听着二叔一本正经的回答张颖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叔回答了几个问题,也有些招架不住两个女孩子的连珠炮,急忙道:“张小姐,我找陈凯还有点事,你先去采访我侄子,他有一只会说话的灵兽。” 我去…… 我转身就想跑,不过还是被张颖和王莹莹围住。 但还好,二叔的话,让她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猫包上。 这种气氛黄九最喜欢,它把小窗子推开,把脑袋伸了出来,享受着两位美女的抚摸。 陈子浩在一旁有些不耐烦,上前道:“颖颖,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小动物,怎么可能会说话,我约了班里的同学,你就跟我去一次好不好?” 一听就是舔狗的语气。 张颖回头瞪了眼陈子浩道:“我又没让你跟着,要去你自己去,还有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张颖指着黄九,懂王似的道:“你没看到这小家伙眼神很有灵气吗?而且你看,它在笑耶!” 我嘴角抽了抽,真想把黄九给扔在地上。 因为两个女孩的拉扯,背包带勒得我肩膀酸痛。 而且看着她们那傻白甜的样子,我真的是不太喜欢看傻子。 想着这些温室里的花朵都只长身体,不长脑子。 也正是因为不长脑子,陈子浩在被张颖拒绝后,竟然把怒气都撒到了我身上,冷嘲热讽的道:“不就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能有什么稀奇的宠物,改天我给你买只龙猫。” 我没有说话。 但张颖注意力全放在黄九身上,没工夫搭理他。 陈子浩越发的生气,竟然气冲冲的过来推了我一把,用审问的语气道:“小子,你给我老实点,告诉颖颖你就是个乡下来的骗子。” 我眉头微皱,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泡不到妞把气撒我身上? 可骂我穷鬼,骂我土。 我认,毕竟是事实。 只是动手动脚,他怕是选错了对象。 我都没有开口,只是把猫包转了过来,黄九就明白我的意思。 此时的陈子浩一口怨气找到了宣泄口,嘴里骂骂咧咧,不顾张颖和王莹莹的阻拦,还想上来揪我衣领。 不过就在他冲到我面前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的行为画风突变,当场就掐起了兰花指,像个娘炮一样咿咿呀呀的娇滴了起来。 张颖和王莹莹一看,惊得捂住了小嘴。 但很快两人就展现了出现代人该有的素质。不管发生什么事,先把手机打开,录起来! 而陈子浩在跳了一段舞蹈之后,嘴里咿咿呀呀的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 张颖和王莹莹脸蛋微红,满脸的嫌弃,不过手里的手机却凑近了不少,还找起了角度。 眼瞅着陈子浩拽裤衩子,我才在黄九脑袋上敲了一下。 陈子浩停下来,两眼茫然的问:“刚才怎么了?” 张颖和王莹莹一脸的嫌弃,见陈子浩往前走,她们就像遇到变态一样,急忙往后退。 我低声跟黄九道:“给他个指令,让他滚犊子。” 黄九大嘴巴一咧,妖气爆发了一下。 原本还在询问的陈子浩,一言不发的就转身离开。 到了大门口,打电话的陈凯不明就里,给他开了大门。 “我是让你全部送走!”我瞪了黄九一眼。 “别啊,这两个大美女我还要和她们玩呢!李哥,我能说话不?”黄九眨巴着眼睛问。 我一阵无语,这老色批,活该被黄仙儿踹。 我本来想吓唬它,让它不怕被解刨就尽管说人话。 但看见张颖和王莹莹兴致勃勃的过来,我急忙改口道:“你想说就说吧,不过别让她们录像。” 我说着赶紧把猫包取下来放在一块水泥墩上,黄九咧着大狼嘴,从小窗口跳了出来,人立而起。 张颖和王莹莹眼睛顿时发亮,都没有正眼看我就直奔黄九而去。 黄皮子迷惑年轻女子做那事,在农村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黄九不敢干出那种事。 我没有看黄九怎么去作死,朝着不远处的二叔走去。 陈凯也刚好过来,拿着手机道:“我问了一圈,终于在一个做墓碑的石厂里找到了一个,不过运到这里得一个小时。” 二叔问:“确定是方相氏的雕塑?” 陈凯道:“确定,那老板也是个行家!” 关乎工地是否要停工,我想陈凯也不会稀里糊涂。 四十多分钟后,雕像被运送过来,才搬下车,我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玩意,竟然是用机器做的,没有半点儿人气。 第37章 方相氏 工业雕像,一日成型,但也少了人工雕琢时匠人付出的心血,自然也就死气沉沉。 只是这个时间点,想要重新去找也来不及了。 我绕着石雕观察,还好,虽然是机雕,但把方相氏的神态都栩栩如生的刻了出来。 重要的是这个雕像题了名。 除了沾染人气,题名也很重要。 老话就说不要轻易给死物赐名,因为一旦有了名,它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会吸收日月精华、人间生气。 不过我们常见的石雕,大多都是家宅,或是银行一类特殊的公司才会摆放,喊了名倒也没什么。 但如果是在荒郊野岭,古庙老宅里见到的野雕像,不管雕刻的是动物还是人,最好都不要喊出它的名字。 非得嘴闲,那也要加上一个“石”字。 这样就算是生出了灵智,它也会以为自己是一块石头,不会乱跑,不容易惹事。 镇墓兽就不一样了,你想让它干活,就得让它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职责。 我用手摸了一下,赐名是手工雕刻,看来陈凯没有说错,制作它的师傅是个行家。 陈凯很紧张,不停的问我能不能行。 “可以,不过你得先把那两个大小姐弄走!” 此刻远处的张颖和王莹莹,时不时传出咯咯的笑声。 也不知黄九下了什么迷魂咒,老母鸡下蛋都没她们这么开心。 陈凯闻言,看了眼天色,朝着两女走去。 不一会,张颖和王莹莹就意犹未尽的跟着他过来。 张颖面色通红,笑盈盈的问:“李阳,你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你那个宠物太好玩了,我和莹莹改天再来找它玩。” 我瞪了眼还在远处翘首以盼,挥着爪子跟人拜拜的黄九,冷着脸道:“我没有电话。” 王莹莹见我态度恶劣,嘟着嘴道:“有什么了不起,改天我花大价钱把黄九买下来。” 好家伙,这才一个多小时,黄九就把我和它的名字都给卖了。 不过听王莹莹说要买黄九,我眼睛倒是一亮。 我体内的道气变强后,黄九的用处就小了,到时候可以废物利用一下,于是喊住两人道:“你们可以去青宁街,李记问事店找我。” 张颖立刻记在小本本上,在陈凯的催促下,两人不情不愿的出了工地。 二叔指挥着工头把雕像搬到工棚外面,正对着基坑,然后遣散了工人。 他们早就想跑了,一刻都不敢停留。 陈凯见状,也搓着手过来,但不等他开口二叔就道:“你得留下来做个见证,到时候张总问起来,你也好说出个过程。” 陈凯一听,脸愁成了苦瓜。 我安慰他道:“天一黑就跟着我二叔,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事你参与了,做成后张总也不会亏待你。” 想到升官发财,陈凯也不那么怕了,勤快的从办公室里搬了几把椅子出来。 我过去收黄九,它沉浸在刚才的桃花运中,两只小眼睛还在冒星星,被我一把抓起塞进猫包里。 晚饭是陈凯出去买的盒饭,吃完天色也是渐暗,不过工地上都是一千瓦的大灯泡,打开后把整个工地都照得明晃晃。 我用指尖血在方相氏的后背画了驱使符,到时候只要注入道气,它就会化形出来和魍象战斗。 至于能不能斗得过,我心里也没底。 陈凯一直跟着二叔,寸步不离。 不过我们这一等,就等到了午夜。 零点才过,十几个千瓦大灯刺啦一声就灭了,整个工地瞬间被黑暗笼罩。 在周围闪烁的霓虹灯映衬下,这里仿佛成了被光明遗弃之地,无形中多了几分压抑。 黑暗笼罩下,基坑里涌出一股血雾,一个头长犄角,竖着双耳,通体赤红的三岁孩童随着血雾缓缓升出基坑。 这是凶兽。 但好在是石像成精。 陈凯的惊叫声只喊出了一半,后面一半硬生生被吓得吞了回去,一把抢过二叔刚掏出来的金钱剑,哆哆嗦嗦的握在手里。 这时魍象也脱离基坑,来到了外面。 不过这玩意喜好死尸,对我们似乎不感兴趣,稍做停留就想离开。 我心里一急,它要是离开这里,指不定惹出什么祸端,急忙曲指在方相氏雕像上一弹。 道气汇聚,指尖弹在石雕上,有一道金色光芒一闪而逝,紧跟着石雕发出一声闷响。 魍象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看到方相氏的瞬间,它的身体就因为愤怒膨胀了一圈,呲着獠牙就扑了过来。 黄九在我肩膀上激动得跺脚,催着我快点催动方相氏。 耳边叽叽喳喳,我却无比的冷静。 深吸一口气,一直憋着。 距离太远,我现在催动的话,本就不多的道气会被无谓的消耗。 看着气势汹汹的魍象,我手也有些发抖,不过一直等着它扑到五米内,我才猛地吐出那口气,一指点在石雕上。 金光迸射,一道虚影从方相氏雕像上飞出,手持长戈,迎着魍象杀了出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碰头就打得热火朝天。 魍象勇猛,但克制就是克制。 在方相氏不断的打杀下,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它的身影就黯淡了下去。 剩下的一点能量炸开,它残余的气息还想逃回基坑里,结果黄九张开嘴巴,动用妖力把它吸进了嘴里。 听到黄九咕咚的吞咽声,我反手就把它从肩膀上抓下来。见它一身黄皮变得血红,急忙扔了出去。 黄九落地载了两个跟斗,爬起来就立刻打坐。 但方相氏杀红了眼,见黄九吞了魍象,调转长戈就朝着我们杀来。 我吓了一跳,急忙吐了口口水在手心,一把抹掉雕像上的血符。 符一被擦,方相氏在奔跑的过程中就化作虚无。 我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二叔从我后面走出来,看着黄九担忧的问:“它没事吧?” “别管它,什么都往嘴里塞,迟早是个死。”我对黄九的这个癖好也是十分的无语。 我回头看了眼陈凯,此时的他面色发白,手里捧着二叔的金钱剑,目光都有些呆滞。 体内的道气消耗过大,我也没工夫去安抚他的情绪,憋足一口气叱了一声,用惊神咒唤醒他的神魂。 陈凯惊醒,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不已。 有些东西,知道和见到,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第38章 她的嫁妆 我疲惫不堪,也管不了陈凯是跪还是叫爹,简单的交代道:“陈总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基坑下面还有一口棺材,如果你想直接填了,就把方相氏的雕像一起埋进去。” “当然,我的建议是把棺材挖出来,上报给相关部门,你好张总好大家都好。” 魍象是凶兽,正常人避之不及,在这里埋魍象只能是用来复仇,类似挫骨扬灰,死了都不让安生。 所以我断定下面有一口棺材。 而魍象深埋地下都还能成气候,说明年代非常久远。 我念过几年书,知道那可能是文物。 话我说到了,至于陈凯会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了。 黄九这会也恢复了正常,自己跳进了猫包里。 二叔也准备要回金钱剑离开,陈凯却死死的抓在手里,结结巴巴的道:“李大师,你这金钱剑能不能卖给我?” 出门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二叔带的不是我从刘长轩徒弟手里抢来的那把,充其量也就是比地摊货高级了那么一点,拿在手里也就是求个安慰。 于是不等二叔开口,我就道:“陈总监,我们用的法器都很贵,我二叔这把还是天师开过光,世间少见。” 陈凯一听,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李大师,你开,开个价。” 反正是忽悠人,我也不怕嘴张太大被口水呛死,随口就道:“十万,少一分免谈。” 二叔都被吓了一跳,然而还不等我们叔侄两人对个眼神,陈凯就手抖的掏出手机,准备用网银给二叔转账。 而且陈凯手抖不是因为钱,是被吓的。 难怪说房地产是暴富行业,一个项目的安全总监,掏十万出来眼都不眨一下。 二叔还有些犹豫,但架不住我的暗示,掏出手机收了钱。 陈凯不敢单独留在工地,跟着我们来到大门口。 二叔和我才上车,就听到他打电话给工头,完全换了个人,吼道:“老子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带着你的人过来开工,五分钟后见不到人你就别干了。” 我突然觉得十万要得有些少了。 奈何这社会就是这样。 有人在深沟,有人住高楼,有人一身锈,有人光万丈。 为了生活,多少人在咬紧牙关。 回到店里,已经是后半夜。 二叔担心鲁班门的人又来闹事,打算留在店里陪我。 结果店铺门一打开,我和他都紧张了起来。 店里的空地上,放着四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我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鲁班门的人来了,手下意识的摸进兜里,夹了一张符。 然而就在我和二叔都止步的时候,黄九却突然从猫包里跳出来,跑进屋里就把左边第一个箱子打开。 一瞬间,五颜六色的光从箱子里迸射出来。 黄九猛地把箱子盖上,用爪子揉了揉绿豆眼,不敢相信的再次把箱子打开一条缝隙。 里面的东西,让我二叔和我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竟然是一箱子珠宝,翡翠珍珠,金银首饰琳琅满目。 从散发出来的宝光来看,全都是真货。 我看着那一箱子的珠宝,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就好比某天你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万块,你会高兴。 可如果一下多出一大箱子钱,那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二叔回过神,急忙把店门关上,呼吸急促的问我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猜测道:“会不会是黄九老婆送来的?” 黄九一听,本来还想开第二个箱子的它双腿一软,一个屁蹲瘫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但我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黄仙儿只是半化形,不方便进城。 狐疑中,我走到第二个箱子前面,小心的打开。 里面是一箱衣服,都是那种古装的裙子,叠得整整齐齐。 稍微靠近一些,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我轻嗅了一下,表情就变得怪怪的,回头看着二叔道:“是她!” “你媳妇?” 给她测了那么多次心跳,她身上的味道我记得很清,笃定的点点头。 我快步朝着店铺里面走去,推开后门。 不过下一秒就失望了,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这是什么意思,首饰衣服都送来了,人没来? “别找了,她人应该还没来,这只是嫁妆!”二叔在后面喊我。 回头看见他和黄九把后面的两个箱子也打开了,其中一个也是衣服,第四个是一些干果,有枣子花生,桂圆和瓜子。 我问:“你们怎么知道这是嫁妆?” 黄九指着干果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早生贵子。” 我一阵头大,不过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只是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提前告诉我一下,她要来了,让我做好准备? 还是说给我带个信,告诉我她很安全,让我不要担心? 黄九用手扒拉着那一箱子珠宝,嘴里啧啧的道:“瞧这架势,大户人家啊!” 我瞪了它一眼道:“你也不怕上面有毒,把你给毒死。” 黄九一听,哆嗦着把手收了回来,跑到水池上洗了爪子。 二叔看着四个大箱子,“她来了也好,圆了你爷爷的心愿,只是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放店里也不安全。要是被人偷了,我们家可赔不起。” 我也是一阵头大。 来就来,还给我出这么个大难题。 而且从上面散发出来的体香来看,这些都是她平日的生活用品,卖肯定是不能卖。 二叔想了半天,咬牙道:“明天我去找张总把钱算了,凑一凑先给你买个婚房,免得到时候人家看着寒酸,小瞧了我老李家。” 买房这事我没想过,在我看来,打个地铺也能过一晚。 可是那女人真的来了,那就不行了。 再穷,也不至于让她跟着我打地铺吧? 只是想在城里买一套房,算上张总那儿的钱,二叔手里的恐怕也不够。 我问二叔,二叔摆手道:“差一点也不会太多,我会想办法。” 二叔的办法很简单。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了门,中午的时候回来,身后跟着苏一媚。 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人,我差点就泪目了。 终归还是二叔扛下了所有。 第39章 裂心咒 我主动迎了上去,甜甜的喊了苏一媚一声婶婶,开心得苏一媚脸上都开满了花。 二叔如老树逢春,整个人都自信了很多。 下午,二叔和苏一媚婶婶带着我去看房,全部算下来要六十多万。 二叔也说了下经济情况,张总那边给了十五万,前面剩了十五万,算上陈凯的十万,那也还差二十多万。 不过差的苏一媚包了,说是做婶婶的给侄子一点小礼物。 二十来万,那可不是小礼物了。 别看我和二叔几天赚了四十万,看着简单,但只有我们知道其中凶险,还有付出的时间成本。 二叔我不知道,拿我来说,跟着爷爷整整学了十年,要不是偶然从女尸身上得了下卷,这四十万我们还得用命去换。 我之前贪苏一媚婶婶的便宜,那也只是一点小零嘴,而且是为了拉近二叔和她的距离,涉及二十来万钱,还是得二叔拿主意。 结果我才看过去,就见二叔把银行卡递给苏一媚,让她垫钱付清。 我很喜欢那房子,四室一厅,给我的感觉很温馨。 要是一家人能住在里面,一定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 我年纪不到,房子只能落在二叔的户头上。 亲叔侄,我也放心。 何况这里面的钱,很大一部分是二叔的。 下午简单的手续办完,我们拿到钥匙,二叔就找了一辆三轮车和五个工人,把女尸的嫁妆都搬了进去。 苏一媚婶婶从家里拿了生活用品,又购置了家具,今晚我就可以住在里面。 明天二叔把剩下的手续办完,这个房子就彻底变成我的了。 眼看着太阳落山,我让二叔也搬进来一起住,结果才开口,苏一媚婶婶就凶了我一眼,让我小孩子家别瞎操心大人的事,他们不缺住的地方。 二叔脸红彤彤的,硬被苏一媚拽出了家门。 两人开着车,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我和黄九在新房子里新鲜了半天,冷静下来后觉得屋里少了点啥,转悠了半天我才想起来,家里差个电视机。 不过现在钱都花光了,想买电视机就得再赚钱,黄九跟我一琢磨,觉得去店里蹲着,指不定还能接上一两个活。 心血来潮,也正在劲头上,我也是想到就做,拿了店铺的钥匙,背着黄九就出了门。 我来城里也有几天了,算起时间女尸也渡过危险期了,不过她这才渡过危险期就把嫁妆送来,心也是够急。 当然,我比较关心的还是她会喘气了没有。 眼睛是不是还红得吓人。 想了一路,到店里,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开了门,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后面,期盼着电视机赶紧上门。 奈何这行的生意就是这样,不来的时候,你就是等死了都没用。 十点多,街道上的行人渐少,我担心碰到鲁班门的人,关门回了家里,躺在软软的大床上,我忍不住乐出声。 开心了一会,我就觉得空了。 床上有两个枕头……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女尸的样子,要是她在就好了,可以帮她测测心跳,手里有东西握着,我也睡得踏实。 不过她要是会喘气了,我好像就没有借口了。 有些怅然若失。 想着想着,我又想测心跳,又想她会喘气,矛盾得我有些烦躁,索性爬起来背书修炼。 催动方相氏雕像时,我听黄九的留了底,有了底气恢复的确快了不少,也不会出现疲软的情况。 当然,主要还是那魍象成气候就一天的时间,要是再让它吃上几天的死人脑肝,掏空我估计都不够看。 我一边背书,一边运转体内的气息,人也越来越清醒精神。 不过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 睡在地板上的黄九也翻爬起来,竖着耳朵道:“这是小区房,大半夜的谁家孩子在哭?” 我穿上鞋子,走到客厅里,哭声更清晰了,就在我房门外。 那哭声,听起来是一个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像遭遇了爹妈的混合双打。 我凑到猫眼上,看见门口的过道上蜷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她像是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哭叫中瘦弱的身体还不断的抽搐。 第二眼看的时候,我急忙拉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竟然是婷婷。 她不是跟着妈妈回了医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心里困惑,可看着她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身体,我也没多想,开了灵眼看了一眼,冲上去把她抱回屋里。 婷婷像是承受着非人的疼痛,瘦得只剩皮肉的身躯紧紧的绷着,我想把她放平都掰不开她瘦小的身子。 情急之下,我让黄九暂时迷惑她的心神。 陷入昏迷,婷婷才停止了哭叫,不过小小的身子舒展开后依旧还不停的抽搐,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看见她一只小手紧紧的捂着胸口,我小心的掰开,拉开她的衣服。 下一秒,我和黄九倒抽了口冷气。 婷婷的心口上,有一把拇指大小的血红色小斧头印记,刀口正好劈向心脏。 “裂心咒,是鲁班门的人!” 黄九咬牙切齿。 我也气愤得全身发抖。 裂心咒是压胜术里最歹毒的下三滥手段,中术的人,会无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刀劈开一样的疼。 这种疼痛,别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就是不掉眼泪的七尺汉子,也要疼得哭爹喊娘。 而且这种术一旦被种下,不解就只能被活活疼死。 而要解裂心咒,就得找到施咒的人,拿到血斧才行。 据说那血斧来历也不凡,最差的都要用千年老僵的心头血凝铸而成。 这一刻,我真的想杀人。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强烈,甚至是现在就想去把鲁班门的人揪出来,一个个碎尸万段。 我深吸一口气,运转道气一指点在婷婷心口,用道气压住血斧印记。 黄九道:“你的道气太弱了,最多就只能压制二十四小时,二十四小时过后,你用同样的方法就没用了,小丫头会被活活疼死。” “你得想想办法才行!” 办法…… 一时我也想不出来,不过心中的杀意已经很浓。 第40章 血刺 鲁班门的人对我下手,无非就是我破了他们的局,拦了他们的财。 可他们若只是针对我,也不至于让我动杀心。 只是想要一锅端也并非易事,单是把他们全部都找出来就很不容易了。 不过只要他们贪财,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我的道气压制下,婷婷一直昏睡,天亮的时候我体内的道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不过全身酸痛,这应该就是黄九说的后遗症。 但这时我也没有功夫想这些,出门找了个小卖部,给二叔打了一个电话。 十几分钟,苏一媚和二叔一同回来。 苏一媚婶婶面色红润,二叔则是有些精神萎靡。 成年人的事,我看在眼里,也没有多嘴去多问。 我记得小胖结婚的时候,他和他的小媳妇在屋里待了七天,都不出来找我玩。 二叔这个,算是节制的了。 我把情况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期间黄九忍不住插嘴,但好在没有吓到苏一媚。 她和二叔在一起,也大致了解过一些玄世界里的事。 这样也好,不然把黄九藏着掖着,有时候很也麻烦。 苏一媚听完,心疼的摸了摸婷婷的额头,“这些畜生真不是人,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二叔听完则是眉头紧皱,“这些人不能留了,否则今天是这小女孩,明天就指不定是你婶婶了!” 婶婶!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点头道:“对,我也是担心他们针对婶婶。” 得到二叔的承认,苏一媚脸有些微红。不过心里牵挂婷婷,她问二叔道:“那这孩子怎么办?” 二叔道:“阳阳的道气太弱了,而且用过一次第二次就没效果了,我去找宋老瘸,他应该有办法。” 二叔说着就出了门。 我这才想起来二叔以前提过这么一个人,宋老瘸做骨灰盒的,应该也是木匠,对压胜术应该了解。 二叔走后,黄九解开对婷婷的控制,小丫头醒来后胆怯的缩成一团,好在苏一媚忙前忙后的照顾,小丫头勉强吃了一些东西。 熟识后,苏一媚问婷婷她妈妈去哪了,结果这一问,婷婷眼中露出恐惧,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还好黄九之前跟她玩儿过,加上黄九揉捏起来像布娃娃,逗弄了一下才把婷婷哄乖。 我趁机把苏一媚叫到一旁,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婶婶,我二叔告诉过你他命中无儿无女吗?” 问的时候我很犹豫,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要是我一句话就给搅黄,一辈子心里都会愧对二叔。 但我又清楚二叔的为人,这种事,他肯定会跟苏一媚说。 “说过,我不在意,只要有爱情,有没有结晶都一样!”苏一媚很洒脱的道。 我悬着的心一下就落了下去,“我二叔是个重感情的人,选择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苏一媚见我话说一半就停下来,知道我有事难说出口,拍了拍我的背道:“你都喊我婶婶了,那有什么事可以直说,不要见外。” 我纠结了半天才道:“婶婶,要不你把婷婷收养了?” 话说出来,我就觉得自己唐突了。 我只是考虑了她的经济条件,却没考虑她的想法。 但苏一媚听到我这个提议,眼睛一亮:“我很喜欢这个孩子,只是她的亲人怎么办?会同意吗?” “都没了!” 我一阵鼻酸,背过身。 昨晚我抱她起来的时候,担心她身上有陷阱,用灵眼看过,婷婷的亲人都不在人世了。 包括她的妈妈。 苏一媚终归是女人,心软,没忍住抹起了眼泪。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道:“婶婶,我说个万一,要是你和二叔将来有什么事,你把婷婷给我,我也会把她当妹妹养大。” “你这孩子,不说点好听的!”苏一媚带着哭腔,假装生气的打了我一下道:“我就怕到时候办手续上户口的时候,过不了正规渠道。” 我被打了一下,心里反而更暖了,跟苏一媚道:“婶婶到时候带着黄九去,顺带把姓都改了。” 用术法做这些事是法理不容,但婷婷太可怜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一个幸福的家。 正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我觉得也不算犯罪。 苏一媚一听,打定主意的道:“那行,我明天就让你二叔跟我去领证。” 我一个趔趄,不知道是不是又把二叔给坑了。 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 毕竟二叔和苏一媚本来就是郎有情,女有意,我也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 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婷婷活下来。 差不多四十多分钟,二叔回来。宋瘸子是真的瘸了一条腿,走路一只脚拖在身后,手里提着一个老式的木匠工具箱。 二叔路上应该说了情况,他进屋就去看婷婷胸口的裂心斧。 看过婷婷的情况,宋瘸子眼里也有了怒火,拖着一条木腿坐回沙发上道:“我可以保这女娃三天,三天之后你们要找到血斧,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悬着的心瞬间落回心窝,“老爷子你放心,三天内我一定把这些畜生都找出来。” 宋瘸子看了我几眼,弯腰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长盒。 里面是一块红布包着的细长物件。 “老头子老了,还瘸了一条腿,不然这些畜生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宋瘸子的语气让人心酸,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凉。 红布打开,我瞳孔猛地一缩。 里面是一把细长的三棱刺,通体血红,散发着极浓的血气。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血气非但没有阴煞的气息,反而有一股阳刚之气,给人一种很可靠的安全感。 宋瘸子把血刺拿出来道:“这是我在战场上用的军刺,当年陪我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可惜了,现在只能躺在角落里蒙尘。” 知道宋瘸子是个老兵,我肃然起敬。 看清楚血刺的瞬间,我全身毛骨悚然。 那上面的红色不是血染,是血沁。 这得杀多少敌人,才能让一把钢刺沁出如此浓厚的血色? 第41章 赌人性 宋瘸子像是陷入了回忆,我们也不敢多话,不为别的,就凭他手里的那把血刺,就足以让任何人等着。 过了一两分钟,宋瘸子才接着道:“它在老头子手里的时候,一共杀敌两百零三个,不过敌人的血还不配沾染我的老伙计。” 听到杀敌两百零三个,我脊椎骨都在发凉,能想象出他面对敌人时的神情和气势。 只不过现在回归了生活,在同胞面前,他收敛了那种足以震慑人心的气势。 锋芒,永远只对着敌人。 这就是老兵。 宋瘸子的神情突然猛地一变,一时间,坐在我面前的不再是一个瘸腿的木匠,而是一个真正的百战老兵。 他的眼神,犀利且坚定,把血刺递到我面前,铿锵的道:“这上面的血,是我一八零八个战友的血,是保家卫国流的血,是我用宋家秘术沁入钢铁的血,代表着我那一百零八个战友钢铁般的决心。” 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热血沸腾。 宋瘸子语气舒缓了一些,突然问我道:“你,敢不敢接?” 我一下就懵了。 如果是杀敌沁血,那这把血刺充其量也就是一把凶刃,凭借着煞气能镇压一般的阴邪之物。 但宋老瘸这把血刺上是战友的一腔热血,还寄托着那些人钢铁般的意志。 以至于我在血刃上感觉不到一丝煞气,反而是一种安心。 加上刚好是一百零八个勇士,对应着天罡地煞,一下就让这把血刺的价值提升了几十个档次,甚至有可能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把。 手握着它,那就不是镇邪,而是破邪。 无阴不摧,无邪不破。 价值太大,我不敢做主,求助的看向二叔。 二叔道:“阳阳,带着它,你可以在玄世界里闯出一条路,但你要想好,将来若是作恶,就算宋老放过你,那血刺上的一百零八个勇士之魂也不会放过你!” 我听明白二叔的意思了,但凡我这辈子做了一件恶事,下场恐怕会比死还惨。 而我走的这条路,真的能一直保持初心,一心向善吗? 我有些迟疑了。 有了这把血刺,鲁班门那点本事在我面前,那就是雕虫小技。 但就算没有这把血刺,我利用风水阵也能解决那几人。 我不是怕担不起责任,而是怕枷锁一上,将来会束手束脚。 而且这血刺,恐怕也不是我想用就能用,得到那一百零八个勇士的认可才能使用。 宋瘸子见我犹豫,眼里闪过几分失望。 我也有些惭愧。 但毕竟是时代不同了,能够像他们那个年代里无私奉献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正要拒绝的时候,黄九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宋老瘸面前,低着头道:“老爷子,你看看我行不行,我黄九修行两百六十年从未害过一人,从未做过一件昧良心的事,我想继承你老的血刺,将来替你惩恶扬善!” 二叔和我都被震惊了,我心里更是有一百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黄九还在低头等着答复,我一脚就把它踹出三米远,噗通一声跪在宋老瘸面前。 不为别的,就凭黄九都如此看中,这血刺里面怕是还有我没看出来的好处。 宋老瘸见我跪下接刺,眼里才露出几分满意。 黄九爬回来,还想跟我争,不过宋老瘸已经把血刺放在了我手里。 入手的瞬间,我仿佛听到了那嘹亮的冲锋号,还有让人胆寒的喊杀声。 不过只是一个瞬间,血刺就恢复了平静。 我拿在手里,朝着黄九比划了一下,吓得它一步蹿出三米远,躲到了沙发后面。 宋老瘸恢复了一个普通老头的样子,从盒子底下取出一个皮套,递给我道:“不要让我失望,你二叔刚才说的话,你也要牢记于心。” 我赶紧应道:“宋爷爷你放心,我绝不会辱没你和你战友的名声。” “好,拿着它去宰了那几个鲁班门的人,这些年,他们作的恶不是一两起了!” 我收了血刺,给宋老瘸磕了三个头。 这是规矩。 不拜师就受大恩惠,那就如同再生父母。 宋老瘸虽然只是说了血刺的来历,但我知道它绝对是不俗之物,当得起我磕三个头。 交接了血刺,宋老瘸就在工具箱里翻找东西,准备给婷婷压制心口的裂心斧。 虽然有三天时间,但我也不敢耽搁。 既然鲁班门的人图财,想要找到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露财。 我找了一个鞋盒,回房间里从女尸的嫁妆里挑了三十六件珠宝。 不碰不知道,一碰吓一跳,我以鞋盒为标准预算了一下,那一大箱子,至少得有三四百件珠宝首饰。 东西挑出来,我让黄九在里面放个屁,好用来跟踪,但它死活不肯,怕女尸来了会宰了它。 我一把提住它的脖子,把血刺拍在床上道:“要么按我说的做,到时候我帮你跟她解释,要么我现在就戳死你。” 威逼之下,黄九选了第一个。 一时间整个卧室里恶臭难闻,让人头晕。 不过这也没办法,去外面做的话,鲁班门的人可能会察觉。他们一旦有了戒心,事情就麻烦了。 我开了窗户通风透气,然后背上黄九和二叔出门,车上,我问黄九血刺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处。 黄九幽怨,威逼利诱都不肯说,只是说让我用上几次就知道了。 我又问二叔宋老瘸是什么来头,二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甚至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宋老瘸原来是个老兵。 回到店里,我把一盒子的珠宝放在茶桌上,故意把盖子打开。 然后就在店里和二叔捣鼓里屋的法器,傍晚的时候,二叔我们一起出门去了附近的餐馆吃饭。 包间里,黄九个啃着鸡腿道:“李哥,我觉得你这方法太弱智了,他们根本就不会上当。” 我不这样认为,倒也不是说我自我感觉良好,而是弱智和贪婪比起来,弱智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次,我赌的不是算计,而是人性。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回到店里,茶桌上的鞋盒不见了。 二叔和我二话不说,立刻收拾家伙出门。 第42章 雾里看花 黄九嗅觉灵敏,用它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隔着一百公里,它都能嗅到自己屁香味。 香的臭的我就不跟它论了,只要能找到人就行。 但二叔车子开上了路就出问题了,黄九只能确定大概的方位,没有办法指出对方具体走的是那条路。 城里路又四通八达,二叔在这里混了八九年,也没有办法一下就找过去。 直到车子出了城,黄九指出的路线才相对准确一些。 来到一座小山脚,天也快亮了,上山的小路端头停放着一辆面包车。 黄九抽了抽鼻子,说那辆面包车就是那伙人的交通工具。 二叔闻言,把我们的车倒回五六米,藏在了路边。 下车后我们摸过去,二叔用手摸了摸引擎盖,“还是热的,应该回来没多久。” 城外的森林保护得都很好,不过树木都不算粗壮,比较稀疏。 我们顺着小路一直摸到山腰,前方就出现了几栋荒废的小楼。 黄九确定的道:“那伙人就在中间那栋楼里,从气味来看,有五个人。” 五个人?我们算上黄九,那也才三个。 而且那几人都身怀鲁班术,黄九的迷惑术未必有用。 我开了灵眼,观察周围的气息。 以前这里应该是个小村落,只不过靠近省城,村里的人很早就搬进了城里。 时间一久,村落里人气散尽,已经被自然的气息覆盖。 而自然之气的流动,向来都是无根无源,只要稍加引导,就能布设简单的风水局。 只是在风水局里,想布一个立刻就能见效,把人困住的局也不容易。 毕竟风水风水,那就必须要藏风纳水,这个过程需要时间的积累。 二叔和我商量了一下,打算依靠周围的几座荒楼,布设一个雾里看花的风水局。 雾里看花,顾名思义就是亦真亦假迷人眼,至于能不能起作用,我和二叔也拿不定。 毕竟我们手里没有好的阵物,用来布阵的就只有爷爷金钱剑上掉下来的铜钱。 我看过那些铜钱,最好的也就是历经三朝帝王,称得上五帝的一枚都没有。 而且大部分都还是从土里挖出来,上面没有多少人气。 黄九似乎也懂一点风水术,提议用它的妖气加持铜钱,或许能起到不一样的效果。 然而等我们商量好对策,天也已经麻麻亮。 白天动手难以掩人耳目,我们只好躲在山里等待天黑。 中午的时候,荒废的小楼里传出袅袅青烟,二叔和我却只能刨野山药充饥,吃得我一嘴黏糊糊。 倒是黄九不知从哪儿捕获了一只野鸟,退毛后生啃了。 我看着它一嘴的血和鸟毛,嫌弃的不行,难怪黄仙儿动不动就踹它,一点卫生都不讲,活该被踢。 傍晚的时候,那几人不在出门,周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休息,算了下时间,我打进婷婷体内的道气这会儿也该消耗完了,有些担心的问二叔婷婷会不会有事。 二叔也眯了一会,闻言道:“放心好了,我和宋瘸子认识五六年了,他说能办的事,那就有一定能办到。” 我听了稍微安心了一些。 天色一黑,我们又摸回了荒村附近,我掏出铜钱,正准备让黄九叼着摸过去,悄悄布局。 然而就在这时候,荒废的小楼里亮起了一道手电光,有两个穿着破旧迷彩服的人走了出来,看样子是想要下山。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要是分开了,事儿就不好办了。 黄九埋怨道:“昨天白天就该把局给布了,现在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它脑回路有些问题。 白天提前布局,要是被发现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有人来了吗? 还好,那两人出了小楼,进了旁边的荒草里就蹲了下去。 黄九气得骂道:“懒牛懒马屎尿多,这几人肯定是以为发大财了,中午吃得多。” 管他屎尿多还是屁多,人不走就是好事。 我把五枚铜钱给了黄九,给它说了要埋的具体位置。 黄九把铜钱塞进屁兜里,几个跳跃就消失在夜色下。 那两人方便完,又回了小楼。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荒村的几栋小楼里就聚集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其中还夹杂着一缕妖气,刚好围住了藏着人的那栋楼。 不一会,黄九翘着尾巴,獐头鼠目的跑了回来,用它的小短腿比了一个不太标准的OK! 二叔也不含糊,他抽出金钱剑,左手扣着一张符,朝着那小楼摸去。 我没有跟着二叔,而是带着黄九从另一个方向摸过去,躲在一旁伺机而动。 二叔到了阵法中心,站在小楼下面,开口就道:“楼上的,你们作恶多端,今日死期已到,还不出来受死。” 小楼里顿时亮起了灯,五人都出了房间,站在阳台上,一人用手电照着二叔,看清后冷笑一声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李记的老板,我看你是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跑厕所里点灯来了。” 二叔为人正派认真,此刻手持金钱剑,一副大义凛然,倒也有几分风采。 我回头喊黄九,让它准备好出手,能迷一个算一个,结果一回头发现肩膀上空了。 随即就听到它的声音从二叔的方向传来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厕所里点灯,正在找屎!” 不知什么时候,黄九已经蹲到了二叔肩上,用爪子扒拉着打开二叔头上戴的头灯,朝着楼上几人照去。 它怕别人不理解它的话,还抱着二叔的脑袋晃了晃头灯。 楼上几人也不是傻子,知道黄九在暗讽他们五人是屎,其中一人冷哼道:“挡我们财路,还敢找上门来,弄死他。” 一声令下,五人直接从二楼上跳了下来。 上次到店里偷袭我的那个人也在,五人都一个样,身上的穿着不是很好,但却都是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等着发横财的那一类人。 黄九有一点说的没错,底层的人狠起来,那是毫无顾忌,比恶人都要可怕。 这其中原因,我也不太好说,不过大家想想就都能明白。 五打一,二叔还没那么傻,五人一落地,他转身就进了风水阵。 隐入迷雾中,黄九还挑衅的道:“乖孙子,有本事来追啊!” 第43章 消失的尸体 黄九欠揍,但那五人也不傻,看到周围的迷雾后并没有立刻追进去,为首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手在上面比划之后,抬手就朝着二叔逃跑的方向扔去。 那东西一落地,一团黑雾散发,显化出一头凶狼,睁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一个纵身就扑进了迷雾里。 五人中的三人这才紧跟着凶狼追了出去,我心里咯噔一下,雾里看花只能迷惑人眼,那机关兽不仅能靠人的心神操控,也有独立捕捉气息的本事。 它这一进去,二叔就算熟悉每一个阵角,恐怕也难以逃过追踪。 见小楼下面只留了偷袭我的人和另一人,我也不再犹豫,弓着腰就摸了过去。 随着靠近,我腰间挂着的血刺就嗡嗡的跳动,似乎是在示意我抽出它来。 不过现在我感觉还用不上,打算摸上去先放到一个。 两人一直专注的听着迷雾里的动静,没有留意身后,被我摸到了三步之内。 我轻吸一口气,把道气集中在拳头上,一拳就朝着偷袭过我的那人后脑打去。 然而我一出手,他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反手一抓就抓住我的拳头,回身一脚揣在我腰子上,疼得我顿时就弯成了虾米。 “小杂种,我等你好一会了。”他抓着我的拳头,用力一压,想把我摁在地上,同时得意的跟身边的人道:“我就说大的来了,小的肯定就在附近。” “大哥,你说这小子体内有道气,那我先废了他。”旁边的人说着,上前提着我的衣领,一拳朝我小腹打来。 他出手刚猛,但落到我肚子上的时候却已无力。 我一把揪着他裤腰,没有让他立刻倒在地上。 偷袭过我的中年男子见同伙半天没动静,问了一句:“老三,你搞什么名堂,让你废个人,怎么还跟人搂抱上了?” 可惜,我揪着裤腰的男子已经无法回答了。 因为就在他提起我衣领的瞬间,我手中的血刺已经扎进了他的心脏。 这一刻,我也想不起来害怕,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收拾下一个。 喊了两声,偷袭过我的中年男子发现了不对,但他非常小心谨慎,并没有亲自过来,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口中念念有词,手在上面比划了一下,蹲下身把木雕放在地上。 黑雾从木雕上炸开,瞬间显化出一头黑麒麟。 见状我才推开搂着的男子,血刺一抽离他的身体,一股热流就喷在了我身上。 我来不及去想那是什么,黑麒麟一个虎扑,巨大的爪子由上而下,故技重施的想把我摁在地上。 但就在它落下的瞬间,我手中血刺就戳了出去。 幻化之物不知惧怕,不过不怕不代表它就能对抗血刺。 触碰的一瞬间,我仿佛又听到了那嘹亮的冲锋号。 砰! 一声清响,黑麒麟巨大的身影直接炸开。 操控木麒麟的中年男子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水。 这个结局,我估计他也没有料到。 趁着他脚下踉跄,气息不稳,我一个箭步冲上去,血刺直接捅进他的心口。 刚才强忍着剧痛出手,感觉不是那么清晰。 这一次,我能听到血刺刺穿血肉时发出的呲呲声,甚至清晰的看到中年男子扭曲的表情。 原来一个人的身体,在利器下面竟是如此的脆弱。 不过很快我就想起二叔,急忙侧身抽出血刺,两步冲到那机关木雕狼跟前。 我忍住了一脚踩下去的冲动,运转体内的道气聚集在手指上,一指点了上去。 用道气强行破掉,反噬的伤害比一脚踩碎要来得厉害。 只不过我忽略了他们的本事,指尖才点上去,我就闷哼一声,胸口像是被人碎了大石一样。 但我强忍着继续催动道气,一鼓作气摧毁机关狼里面的符文,还有其主人留下的气息。 几乎是机关狼被摧毁的同时,迷雾里就传出一声闷哼。 我寻着声音追去,七八步外看到一个正背对着我吐血的男子。 我悄无声息的走过去,血刺直接从后心刺入,他同样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血刺一抽,人就软倒了下去。 而这时南边的小楼里传来打斗声,我寻了过去,正好看到二叔一张符拍在一个男子眉心,符一炸开,直接打散了那人的三魂七魄。 剩下一人见我提着血刺过去,看着红彤彤的血刺,以为我已经杀了其他的人,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求饶。 不过他也没有猜错,他的三个同伙都死在了我手里。 只是看着痛哭流涕,不停磕头的他,不管是我还是二叔都下不去手了。 不等我们询问,那人就招供了害死婷婷妈妈的过程,而且他供出来的不止是婷婷妈妈,还有十几条人命。 为了钱财,他们五人真的是穷凶极恶。 我听得咬牙切齿,觉得刚才一刀毙命太过便宜他们了。 二叔一把提起那人,让他带路去找血斧。 上了二楼,眼入眼帘的是乱糟糟的一片地铺,烟头和啤酒瓶散了一地,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二叔在一个绿色帆布包里找到了一个精巧的木盒,打开后一股极强的尸煞之气就扑了出来。 我急忙挥动了一下血刺,把那股尸煞之气破掉,盒子里就露出了一把掌心大小,血红色的小斧头。 二叔检查了一下,确定是我们要找的血斧,然后问那人道:“除了小女孩,你们用这玩意害过不少人吧?” 那人还不想回答,但二叔冷哼了一声,他急忙磕磕巴巴的道:“不多,就三四十个。” 二叔听了一脸平静,把装血斧的盒子递给我道:“你和黄九去楼下等我。” 我刚走到楼下,二楼就传出一声惨叫,紧跟着有火焰燃起,不过只是几秒的时间火就灭了,随即二叔从楼上下来,右手拿着几张黑色的符箓,左手提着一个包,路过的时候递给我。 打开一看,是女尸的嫁妆,我扒拉了一下,一件没少。 我很想知道二叔如何处理后事,急忙跟了上去,正好看见他对着地上的尸体打出一张黑色符纸。 符纸一落到尸体身上,立刻燃起黑红色火焰,半分钟不到,一具尸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44章 婷婷的归宿 二叔依法炮制,短短几分钟地面上连血迹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黄九蹲在我背包上,咧嘴道:“你这二叔是个狠人,你小子也是个狠人,都是一刀毙命,之前是你九爷我看走眼了。” 它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我才发现自己一身的血,手忍不住就抖了起来。 虽然这几人作恶多端,但都是活生生的人! 黄九见我手脚哆嗦,血刺都放不回套子里,咿了一声道:“你小子不会这么不禁夸吧!” 我没有搭黄九的话,只是不停的想婷婷的样子,想最后那人招供的事。 只有这样,我心里才好受一些。 不一会二叔清理完痕迹,走了过来,看我脸色煞白,问我道:“没事吧?” “没事!”我咬着牙回答。问他道:“二叔,要不要找一找婷婷妈妈的尸体?” 二叔看了眼远方山林道:“凶手已经伏法,她也没有别亲人,找不找没有太大的意义,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二叔拍了下我的肩膀,话锋一转道:“阳阳,这社会不是所有的恶人都会受到惩罚,你今天做的是好事,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血刺都怒了,这些人就的确该死。 只不过五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让我对玄世界越发的忌惮。 今日是别人。 他日,消失的或许就是自己。 二叔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了,让我披上他的外衣,处理我的衣服时,二叔用的还是那种黑色的符。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二叔递给我一张道:“这符什么来历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在圈子里很容易买到,也就两百块钱一张,用来处理尸体和血迹,可以做到毫无痕迹。” 一条人命的消失就值两百块,这恐怕是玄世界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回到山下,上了车我就昏昏睡去。 路过一个烧烤摊的时候,黄九嚷着肚子饿,二叔下去买了不少串串,不过我是一口都吃不下。 回到家里,苏一媚婶婶也在,她本来是要扑进二叔怀里,可是距离一步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很显然,她闻到了我们身上的血腥味。 一天一夜,二叔也疲惫,他没有解释,只是对苏一媚婶婶笑了笑。 苏一媚目光看向我的时候,脸色越发的苍白。 因为我身上的血气,比二叔的还要重。 好一会,苏一媚婶婶才小心翼翼的问:“你们真杀人了?” 我正准备如实交代,二叔就道:“没有,打了一架,流了些血。” 二叔都这样说了,我也只能附合着说就打了一架。 但宋老瘸给我血刺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他让我去把人杀了。 苏一媚婶婶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二叔拿出血斧,我们都围了过去。 宋老瘸接过血斧,小心的靠近婷婷心口上的印记,只见一股血雾从婷婷皮肤下渗出,不一会就凝聚在血斧上面,慢慢融进血斧。 直到婷婷心口上看不到任何的红色痕迹,宋老瘸才迅速的把血斧提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提起血斧的瞬间,笼罩在血斧上还没有完全渗透进去的血气突然飞了出来,化作一道血光直奔苏一媚婶婶的眉心。 还好我反应迅速,抽出血刺猛地一挥,把血雾劈散。 苏一媚婶婶被吓坏了,脸色发白,二叔急忙上去搂着安抚。 黄九蹲在茶几上,看着二叔和苏一媚抱在一起,嘴丫都裂到了耳根,笑得很是猥琐。 宋老瘸把血斧放回盒子里,对我道:“阳阳,把血刺借我一用。” 我急忙把血刺递了过去,宋老瘸握着血刺,在木盒上迅速雕刻了一道符。 那木盒在血刺下仿佛豆腐一样,宋老瘸雕刻得行云流水,比我写字还要顺畅。 刻完符箓,宋老瘸把盒子递给安抚好苏一媚的二叔道:“千年老僵的心头血也算是罕见之物,毁了可惜,你拿回去放在店里,别让它落到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就行。” 二叔接过盒子,见宋老瘸站起来收拾工具箱,二叔赶紧掏了几百块钱塞给宋老瘸。 宋老瘸没有拒绝,也没有嫌少,叠起来揣进兜里,提着工具箱,一瘸一拐的道:“小丫头没事了,我也该回去看店了,阳阳,爷爷的店就在你二叔的斜对面,有空过来玩。” 我应了一声,把宋老瘸送上电梯。 回到家里,婷婷已经被苏一媚用一个小毯子包着抱在怀里,二叔提着几袋东西跟在后面,也准备离开。 三人的样子,像极了一家三口。 送走二叔他们,我回到家里也是深深的松了口气。 黄九吃完烧烤,早就跑没影了。 我把女尸的首饰提回屋里,不过没有放进箱子里。 上面还有黄九的屁味,要是混在一起,女尸来了真有可能把黄九给抽筋扒皮。 我洗了个澡,也没心思背书,把自己扔到崭新的大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天的下午,我才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打开门一看是苏一媚带着婷婷来了。 婷婷换上了一身公主裙,可是再华丽的衣服,也掩盖不了那瘦小的身体,甚至是小丫头的眼神都有些呆滞,不是那么灵动。 不过我相信在苏一媚的关爱下,她会很快走出来。 我把苏一媚迎了进来,抱起婷婷,把黄九捉过来逗她。 苏一媚坐了一会,问起我前天说的事。 她担心领养手续办不下来,不然婷婷的生日二叔都用卦推了出来。 我把猫包提了出来,让她放心去就行,黄九会搞定一切。 送他们出门,看着婷婷瘦小的背影,我长长的吐了口气。 今天过后,她就叫李婷婷,是我们老李家的人了。 这样的结果或许不尽圆满,但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至于婷婷生母的事,那是她长大以后的事了。 只要她想知道,我相信二叔和苏一媚婶婶都会告诉他。 我换了一身衣服,拿着钥匙就去了店里,路过宋老瘸的门脸,我特意看了一下,门是关着的,隔壁卖包子的大婶告诉我,宋老瘸出去送货了。 我开了店门一个多小时,苏一媚背着黄九,带着婷婷来了店里。 坐了一会,苏一媚就说要带婷婷去游乐场。 她们前脚才走,张颖和王莹莹后脚就进了铺子。 第45章 大忽悠 黄九眼睛都没睁,闻到张颖的味儿,一骨碌就翻爬了起来。 张颖和王莹莹这一次还带了三个女生,五人一进来,都没有正眼看我就直奔黄九,叽叽喳喳闹腾得不行。 不过看在五人不是空着手来的份上,我忍了。 黄九则是大字型的躺在茶几上,享受着五个美女的马杀鸡。 我心里酸溜溜的,感情我一个大活人,混得还不如一个畜生。 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不是一路人,不上一条船。 像张颖她们这种玩得好的小姐妹,我估计都是富家女。 我闲得无聊,开了灵眼,想看看五个女孩子谁的家里最有钱。 当然,她们有没有钱,跟我也没啥关系,除非她们遇上不干不净的事。 然而这一看,我都被惊了一下,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灵眼下,五个女孩眉心都有一缕煞气缭绕。 我一下就来了精神,这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刚想着电视机没着落,现在不就有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打断她们撸黄九的节奏,走过去开门见山的道:“几位姐姐,你们最近是不是去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几人一听,放在黄九身上的手都停了下来,黄九正享受着,赶紧挪了挪身子,主动把肚皮往张颖手上凑。 我咳了一声道:“老黄,差不多得了!” 它这才打了个激灵,一骨碌翻爬起来,张嘴就道:“我大哥说的没错,你们刚才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们身上有一股怨气,你们这怕是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黄九的话,比我的管用百倍。 五女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张颖道:“前天我们探灵社组织了一次活动,去探了东城的一座鬼屋。不过我们烧了纸钱的,很多,它们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 王莹莹急忙拉着张颖的衣袖,害怕的道:“颖颖姐,黄仙说得怕是真的,自从那天从鬼屋回去后,我总感觉黑暗里老有一双眼睛盯着我。” 恐惧是会传染的,王莹莹这么一说,另外三个女孩也赶紧点头,表示她们也有同样的感觉。 接下来都不用我说话,她们七嘴八舌,自己就把自己给吓得够呛。 我听得也是无语,老话说鬼怕胆大,人怕不要命。 就她们这胆量,还搞什么探灵社,明摆着就是去招魂。 把自己吓得够呛后,她们才反应过来,围着黄九问要怎么办。 我几次想开口,发现完全插不上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在黄九也没有被美色迷晕了头,一通忽悠下来,又把张颖她们吓唬了一遍,然后才穿着花裤衩,拍着胸脯道:“你们放心好了,有我黄九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伤害不了你们,小李子,去,把本大仙的符拿几张出来。” 我眉头微皱,不过黄九不停的给我使眼色,看在电视机的份上,我忍了,回里屋把二叔的符拿了五张出来。 这些符的灵能非常弱,跟我抢来的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也不知道二叔哪儿搞来的,也就只能忽悠一下傻白甜了。 不过张颖她们身上的怨气本来就不强,用它也足够了。 黄九的爪子抓不住五张符,只能踩在脚下,一本正经的道:“我们道家讲究机缘和积德行善,你们花钱买符,就等于是在做善事。” 五个都是富家女,对于钱财没有什么概念,迫不及待的问黄九要给多少。 我正担心黄九昧着良心瞎叫唤,到时候人家家里的大人找上门来不好处理。 毕竟人家只是有钱,不是傻子。 还好黄九心里也有数,没敢说数字,而是高深莫测的道:“这个你们看着给就行。” “当然了,给的越多,符的威力也就越大。” 黄九这话一出来,五个小姐妹反而犯难了,围成一个小圈商量了起来。 我偷偷听了几句,她们是在商量着统一给一个数。 我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好姐妹,当真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还不允许有人偷偷摸摸的搞特殊。 商量了几分钟,张颖作为代表,转头对黄九伸了一个手指。 黄九以为是一千块,尾巴乐得在屁股后面甩来甩去。 不过就在这时,张颖道:“黄仙,我们一人出一万块买符,但你要让我们的符厉害一些才行。” 黄九尾巴停止了摆动,身子激动得拔高了不少,结果腰杆变细,花裤衩一下就掉在了桌子上。 它手疾眼快,一把提起裤子,鼓了口气稳住花裤衩,急忙道:“厉害,必须得厉害,你们全都是大善人,所以别说是符,就是菩萨都得显灵。” 我也是吃了一惊,她们商量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一千,毕竟张颖说了一句,给多了她这个月就连化妆品都买不起了。 看来,是我小瞧了有钱人的有钱程度。 黄九翘着尾巴,准备一手付钱一手交货,结果五个女孩都拿出了手机,说要用网银转账。 我和黄九都难住了。 不过还好,她们带了银行卡,附近又正巧有个银行。 不一会她们取钱回来,黄九把符也发到她们手里,看着桌子上堆着的钱,黄九也没有心思马杀鸡了,找了个理由把张颖五人打发走。 人才走,黄九就像个老佛爷一样斜躺着,用脚把钱蹬过来道:“小李子,去,给你九爷整只鸡来。” 我拳头都捏起来了,不过看着桌子上的大红钱,脸上急忙换上笑容,把钱搂进怀里道:“九爷,我等会给你整两只老母鸡。” 黄九见我反常,一个哆嗦翻爬起来,躲得远远的。 不过这一次它是真误会了,因为看在钱的份上,我就没打算收拾他。 五点多的时候二叔还没影,我照着上次苏一媚留下的名片,用店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让他们送两只炸鸡、两份汉堡、薯条和可乐过来,我还特意吩咐,鸡要母鸡。 半个多小时后,东西送来,我付了钱,迫不及待的就和黄九狼吞虎咽。 不过就在我们吃着的时候,一辆黑色小轿车四平八稳的停在了店门口。 我以为生意来了,结果车门一开,下来的却是陈子浩。 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穿长衫,六十来岁的老头。 两人一下车,朝着店门就走了进来。 第46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看到陈子浩,就知道来的不是生意,是麻烦。 因为我和黄九让他在工地上出了丑,这会儿上门,只能是来找麻烦。 这样一想,我也就没起身去迎。 陈子浩一进门,嫌弃的看了眼满嘴是油的我和黄九,开口就道:“小子,一张破符都敢卖一万块,你是穷疯了吧?” 符? 张颖? 我想起他们在一个学校读书,指不定还都是探灵社的成员。以张颖那性格,肯定是在探灵社里炫耀了。 可就算如此,人家买我的符花多少钱关他屁事? 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都还没开口,跟着陈子浩来的老头又趾高气扬的道:“小友,我看你也是同道中人,不知师出何处?” 不等我回答,他又道:“老夫龙虎山何枭云。” 老头自报家门,脸上写满了自豪。 紧跟着他又用训斥的语气道:“身为道门中人,理应恪守本分,而道友不仅坑蒙拐骗,还与妖邪为伍,坏了我辈名声,着实不该。” 我脸黑了下来,这不是找茬,是跑店里给我上课来了。 黄九听到何枭云骂它是妖邪,手里的鸡爪顿时就不香了,反手扔到一边,手叉在花裤腰上,开口就骂道:“老杂毛,你是机关炮还是吃坏了肚子,一张嘴就喷个不停?” “这里是做生意的地方,有事就说,没事就给我麻溜的滚出去。” 老黄一开口,就知有没有。 我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陈子浩看见黄九,害怕的躲到了何枭云后面。 何枭云则是被黄九骂得脸色铁青,抬手指着黄九,刚说出一个“你”字,黄九就打断道:“你什么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没事躺棺材里多休息休息,少出来丢人现眼。” “还龙虎山,龙虎山的人都像你这么废物吗?六十老几的人了,体内还一点道气都没有!” 我也正困惑这事,听黄九骂出来,何枭云的老脸也羞红了,我才明白这老家伙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谎称龙虎山的人。 陈子浩有些听不明白黄九话里的意思,虽然忌惮黄九,但还是催促何枭云道:“何大师,你不是说有捉妖的本领吗,赶紧抓了这只可恶的畜生,剩下一个李阳就不足为惧了!” 黄九呲鼻冷笑道:“老杂毛,张口闭口就说我们坑蒙拐骗,我看你才是实打实的老骗子。” 它看向陈子浩道:“小子,就你这智商,活该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今天你九爷我就站在这里,你让他来抓一个试试!” 黄九气势如虹,开口就不给何枭云说话的机会。 只不过它这话也扯了何枭云的遮羞布,把老家伙逼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畜生,我要把你抽筋扒皮!”何枭云脸色铁青,怒吼一声,从身后拿出一张红线编织的渔网,突然朝着黄九头上撒去。 但正所谓嘴巴恶毒的人,时刻都做着被人抽大嘴巴子的准备。 黄九不是人,但它也有这个觉悟。 所以渔网才罩下来,它一溜就钻到了桌子底下。渔网被桌面挡住,何枭云一拉,把二叔的茶具全都拉到地上摔得稀碎。 我本来不想插手,因为陈子浩的意思是只想针对黄九。 不过破坏了店里的东西,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不过不等我呵斥,黄九就从桌子下探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绿得堪比它的头顶。 原本还想再撒一网的何枭云眼神一滞,原地就掐起了兰花指,扭扭捏捏的同时,双手就去解裤腰带。 我有些无语,黄九还真是老少通吃,不分男女,谁都要来这么一下。 不过就在裤子要掉的时候,何枭云猛地挣醒过来,他身子往前一栽,一口舌尖血就喷了出去。 黄九避之不及,一身黄毛都被染色。 但好在何枭云体内没有道气,这一口血算不得真阳溅,没想到的是这老东西都这么大岁数了,竟然还是童子身,一口血没伤到黄九,却破了它的妖惑之术。 何枭云脱离黄九的控制,手在腰间一摸,扣了一张黄符就准备打向黄九。 我一看黄九要吃亏,正准备出声呵斥,二叔却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二话不说,一脚就把何枭云和陈子浩踹了个狗吃屎。 “何老狗,我这庙门再小,也不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二叔认识何枭云,看见地上摔碎的茶具,二叔的脸色更加的阴沉。 何枭云狼狈的爬起来,还不忘顺手拉了一把陈子浩。 起来后,两人脸色都是十分难看。 何枭云是脸面挂不住,陈子浩则是单纯的害怕。 毕竟他再嚣张跋扈也就是个普通人,面对黄九,面对二叔,他是打心眼里有畏惧感。 不过这种人,他怕的也只是当下,但凡给他机会,他还是会再来找麻烦。 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何枭云接连吃瘪,老脸挂不住了,嘴硬的道:“李二,你纵容侄子坑蒙拐骗,现在不制止,还反过来维护,信不信我告到龙虎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眉头微皱,听他这话,似乎也不全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似乎跟龙虎山真有点关系。 不过二叔冷笑了一声问:“何老狗,我侄子李阳骗了你多少钱?” 我卖符这事,跟他本就八竿子打不着。 奈何这老狗脸皮厚得厉害,开口就道:“骗的虽然不是我,但老夫一身正气,见不得这种事……” 他话还没说完,二叔就冷笑两声道:“原来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服你就去告,但现在给老子麻溜的滚,不滚就别怪我了。” 我第一次见二叔发这么大的火,拳头都握得噼啪做响。 何枭云一看,有些怕了。拉着陈子浩道:“陈少,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他们人多,我们改天再来!” 他说这话,那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陈子浩身处对黄九的恐惧中,也只能应和着,跟着何枭云往店外走。 我追上两步,喊住陈子浩道:“今天看在张颖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有些事我得给你提个醒,就算你真能把龙虎山的人请来,有本事的人也不是你。” 陈子浩应该是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一言不发,在何枭云的拉拽下狼狈的上了车,仓皇而逃。 人一走,我才看向二叔,担心又给他惹了麻烦了。 第47章 画个圈圈诅咒你 何枭云一走,黄九就钻进了里面的房间。 我看着二叔心事重重,没有说话,吓得我赶紧去收拾地上的碎茶壶,然后才忐忑的跟二叔说了黄九卖符给张颖他们的事,问他龙虎山是不是真的会管。 二叔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不过今天这事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怪不得你们,至于龙虎山,你现在还接触不到。他们不过是势力大了,觉得自己话说出来应该当成规矩立起来罢了。” 我又问二叔:“何枭云不会真跟龙虎山有渊源吧?” “他和龙虎山有个屁的渊源,不过是他侄子被龙虎山看中,几年前被收成了弟子。这事你也别多想了,他要是再来,你放心的往死里打!” 二叔这样一说,我也就松了口气。 别人家的侄子是厉害,我这个大侄子也不差,能打他叔叔。 何况女尸嫁妆送来了,估计人也快了。 到时候让龙虎山和十万大山比一比,看看谁更厉害。 当然,这种话我只是在心里想想。 二叔趁着这会有空,出门去找人来修玻璃。 我见黄九在里屋半天没出来,二叔一走就进去看它。 结果一进去就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它在里屋的地板上画了一个圈圈,人模人样的蹲在圈圈外面,嘴里说着恶毒诅咒的话。 要是别人画个圈圈,我会以为他吃饱了撑着,闲得蛋疼。 但黄九这个圈圈里,还有七个纸剪的小人,每个纸人的眉心都点了一点红。 不用问都知道,那是何枭云喷在它身上的舌尖血。 “我去,你用不着这么狠吧?”我后背发凉的问。 黄九回头,一脸奸相的道:“敢喷我一脸血,我就咒他月月都来大姨妈!” 我一阵恶寒。 何枭云是男的,会不会来大姨妈我不知道。 但黄九这个咒神术,那可是实打实的小人之术。 被咒上十天半月,何枭云就算不来大姨妈,那也是三魂不稳,七魄游离。 类似的术法,我也知道一种,供魂术。 供魂术也需要用到对方精血,然后以血为魂,每天三炷香,供上十天半月,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是狠一点,每天再磕上三个头,不出半月人就暴毙了。 但我总觉得,就算把人供死,也没有黄九咒一个老男人来大姨妈恶毒。 黄九继续蹲在圈圈外面,重复着诅咒。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提醒它凡事有个度,何枭云的大侄子可是实打实的龙虎山弟子。 黄九听了,依旧我行我素。 二叔这时带着换玻璃的人回来,我也就没理会黄九的恶作剧。 出来到店里,两个玻璃店的人已经量好了尺寸,正在划玻璃。 二叔则是在门口打着电话,我就蹲在地上看那两人用玻璃刀划玻璃。 换一块玻璃,也就是十来分钟的时间,二叔的电话也刚好打了十来分钟,他进来付了钱,把人送走,回来就道:“陈凯果真在基坑里挖出了一口石棺,被博物馆的人运走了,但运棺材的车子在路过城东一栋老楼的时候突然熄了火,石棺也出了变故,一直在往外面冒红色液体。” 我一听是陈凯那个冤大头,手就跟苍蝇腿一样忍不住搓了起来,跟二叔道:“这次得再好好敲他一笔!” 二叔道:“这次是博物馆的人请的我们,跟陈凯没关系,而且陈凯还是介绍人,你喊上黄九,我们过去看看情况,钱的事到时候我去谈。” 一听是陈凯介绍,我突然觉得一把普通的金钱剑卖他十万有些过分了。 我也不是良心发现,只是单纯的觉得他那圆墩墩的脸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看。 当然,我们能有这些生意,靠的还是二叔的策略。 圈子大了,总会东家无事西家闹。 我进去把正在念叨“月月来姨妈,一来十五天,天天血如水”的黄九拽了起来道:“有活了。” 黄九一听,急忙在七个纸片人外面又画了几个圈圈,像哄小孩一样跟纸片人道:“你们乖乖在家等着,等我先赚两只大公鸡回来在……” 我等不得它啰哩八嗦,一把抓起来塞进猫包,背着出门。 来到店外,我关上卷帘门,不一会二叔就开着苏一媚阿姨的越野车过来,那车高大威猛,非常的气派。 看来二叔也是摊牌了,不想努力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 现在的二叔是心里坦荡,就算目前兜里没有钢镚,但他有挣钱的能力,也就不会玻璃心了。 这就好比你吃得起“啃得起”,别人却嘲笑你吃不起,那别人的嘲笑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要是反过来,你就算不上去掐一架,心里也会有想法。 总之,现在的二叔状态蛮好。 至于说出力的是我,我心里会不会有想法。 那肯定是不会有,毕竟不管是年纪还是为人处世,二叔能做的我都做不到。 就算能,那也不会有二叔做得好。 宽大的越野车上,我把黄九从猫包里放出来,也让它感受一下金钱的魅力。 不过说起棺材在东城出事的时候,黄九不经意的道:“那栋老楼,不会是张颖她们的探灵社去的鬼楼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就想事不会有那么巧。 而且张颖王莹莹她们几人身上的阴气很弱,就算没有符箓,晒几天太阳也就好了。 两者应该没有什么联系。 二叔问了下情况,黄九绘声绘色,牛头不对马嘴的把它如何忽悠人的事说了一遍。 最终目的,不过是在暗示二叔,它挣了五万块,应该顿顿都有老母鸡。 二叔假装没听出来,岔开话题道:“博物馆的人说了,那栋老楼前几天刚有个女人跳了楼,是出了名的凶楼。” 我道:“张颖也只是提了一下,说是城东。” 黄九见我和二叔对地方,跳到副驾驶上,老气横秋的道:“小伙子们,都别猜了,拿一份钱操一份心就行。” 我在黄九脑袋上敲了一下,让他注意称呼。同时也庆幸没让它蹲我头上当大仙,不然它每天都用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想想就心里不舒服。 车子从城中行驶到城东也就是一个小时,拐了几条狭窄的道路后,前面出现了闪烁的警示灯,一辆小货车就抛锚在路上。 侧面,是一栋隐藏在繁华中的老楼。 第48章 地缚灵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到这种深处繁华,却暗沉无光的地方,心里就觉得压抑。 给我的感觉,整栋大楼都是潜伏黑暗中的恶兽,此刻正透过黑暗在监视着我们。 车子靠近,黄九就忍不住道:“博物馆的这些人四只眼睛都还瞎吗?那么多路不走,偏偏走这里?” 我视力不弱于黄九,也看到那货车周围有五个戴眼镜的男子,一个头发花白,另外四个都是三十出头,比较年轻,文质彬彬,一看就有文化的人。 可车子抛锚,拉着的棺材还流着血一样的液体,五人却一点都不怕。 忙前忙后,检查着棺材的情况。 看来,又是一群没见过世面,信仰科学的人。 这种人请我们做事,不明摆着消遣我们吗? 我跟二叔道:“都是些老学究,找我们估计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能处得成吗?” 二叔道:“是让你来赚钱,又不是让你来处对象,只要他们愿意出钱就行,过去了你别说话,看我眼神做事就行。” 车子行驶到大楼下面,整条路都被覆盖在它巨大的阴影里。 能被称为鬼楼,真不是空穴来风。 三十多层的大楼,从一楼开始,越往上阴气越重,到了中间位置,我的灵眼就开始模糊,再往上几层,看到的就是一片混沌。 我敲了敲猫包,问黄九道:“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黄九不解,眼眨眼眨的看着我。 我把手伸出去,掂了掂道:“佛骨舍利,我现在要用!” 道家术士体内的道气对于阴邪之物来说就是克星。但水克火,那也得看情况来定。 我感觉这里的事对我来说,那就是杯水灭大火,瞎忙活。 想要安全解决,还得是佛骨舍利。 二叔把车子缓缓停在小货车旁边,黄九才极不情愿的从屁兜里扣出佛骨舍利递给我。 手握佛骨舍利,我心安了不少。 二叔下车和白头发的老学究交流,我没有下车,只是透过车窗打量小货车。 棺材内渗出的红色液体,此刻已经顺着车沿缝隙流到了路上。 我眉头微皱。 黄九也道:“这事没个几只老母鸡搞不定。” 我有些无语,同时也有些好奇,难道在黄九眼里,五万块就等于一只老母鸡? 因为张颖她们给的那五万,它全部推给我后的要求就是一只老母鸡。 这时二叔和白发老头交流完毕,走回车窗前低声道:“老爷子只愿意出五万。” 果不其然,黄九立马就撇撇嘴道:“一只老母鸡,这活谁爱干谁干。” 我突然觉得这货太可爱了,简直就是爱老虎油。 不过五万,那真是有些少了,我道:“省博物馆那么穷吗?” 我声音有些大,车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听到,气愤地道:“张口闭口就是钱,掉钱眼里面了吧?” 黄九想要怼回去,但被我捏住了嘴巴,小声提醒它道:“人家可是搞古物研究的,你要是开口说了话,也就在他们研究的范畴里了。” 黄九一听,急忙自己捂住了嘴巴。 二叔知道我看事比他准,低声道:“五万不多也不少,做不做你说了算。” 我不是犹豫钱多钱少,而是在衡量自己的本事。 本事够了,动动手五万到账,那也不少了。 可要是拼命,五万就真的少了。 正当犹豫的时候,老头走了过来,看了车内的我一眼,然后道:“李先生,五万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最近这几年博物馆的经费都用在保护文物上了,实在是……” 老先生尴尬的搓了搓手。 也就是他的这个动作触动了我,想来这个世上,如宋瘸子那样的人其实也不少。 不过我很好奇,问了一句道:“老先生,车子抛锚,你们就没想过叫个吊车,换一台车子吗?” 老头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道:“我们应该是碰上了地缚灵,棺内还进了阴气,换车也走不了。” 我嘴巴张成了“o”形,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头。 货车上的四人听见我们交谈,又看见我惊讶的表情,给了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眼神。 我又问:“你们知道这事不寻常,不害怕吗?” 这话问出来,我就意识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尴尬的反而成了他们五人。 车子上的一个中年男子忍不住道:“这种事我们见多了,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怕也没用,总不能把文物丢这儿不管吧?” 他这话,我都想给他竖一个大拇指了。 难怪他们待在这里不出事,孑然一身,心中无愧,阴邪恶鬼自然也就无法近身。 我二话不说,拉开车门背着黄九下来,绕着车子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然后才跳上货车。 棺是石棺,非常厚重。 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没清理完的泥土,现在被红色液体浸透,形成了“血泥”一样的东西。 四个青年男子也不说话,跟在我后面,像是在学习一样,神情和态度都十分的认真。 其中一人道:“以我们的经验来看,棺内应该是涨尸了。” 爷爷跟我说过不少稀罕事,但他也不是百晓生。 涨尸? 我停下来,看着青年男子。 他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给我科普道:“棺材深埋地下,就算浸泡在棺液里,尸体也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干瘪。但在某种特殊的情况下,就比如现在碰上了浓郁的阴气,渗透进去后就会出现涨尸的现象。” 顿了下,青年道:“用你们的话来说,那就是遇到尸变了。而且膨胀之下,棺材的密封性被破坏,棺液外流,不尽快处理,尸体就会破棺而出。” 另一人道:“从棺液的色泽来看,里面应该是一具绿僵。” 我眼睛瞪得滚圆,有些自我怀疑。 分不清他们是道士,还是我是道士? 四人见我震惊的看着他们,都用看大聪明的眼神看着我。 不过他们的眼神里,并没有轻蔑嘲讽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认为我少见多怪。 白头老头探了个头道:“小先生,棺材的事我们能处理,不过这地缚灵,我是头一次碰到,你应该下车看看车底。” 我有些尴尬。 明白此刻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第49章 上交? 不管棺材,只管地缚灵的话,五万还是比较值当。 我跳下货车,蹲在地上,朝着车底看去。 这一看吓得我脖颈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见车子下面的柏油路面上,伸着数百只黑灰色的手,有些看着都腐烂了,但依旧紧紧的抓着车子底盘。 我正发毛的时候,有一个博物馆的青年突然拿着手电照了进去。 光亮起来的瞬间,一张苍白的脸一下映入眼帘,距离我就十几厘米,能看清她那灰白的眼眸毫无生气的盯着我。 但只是一个瞬间,她就迅速的爬出车底,朝着大楼爬去。 我急忙起身,用灵眼追着看。 它的身体已经完全扭曲,反扭的关节高高的突出,像蜘蛛一样,背部朝地,贴着大楼的表层迅速往上爬。 数十秒的功夫,它就爬到了二十多楼,藏进了我看不穿的地方。 嘶!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问道:“这鬼楼有什么来历?” 老头回答我道:“听说二十年前发生过一次火灾,二十楼以上的居民来不及逃离,全都死在了里面,官方给的数据是六百多人。” 二十楼! 六百多人。 那已经不是鬼楼,而是地狱了。 想起黄九猜测,张颖她们探的鬼楼很可能就是这一栋,我不由毛骨悚然。 这种地方都敢来,真是应了那句话,日子过得太好,吃得太饱未必是好事。 不过从她们身上的气息来看,就算真的探了这栋楼,应该也只是进过大楼,并没有往上走。 现在想想,我有些后悔了,要真是这栋楼,别说是一万,就十万一张符我都不会卖。 因为一旦沾染了因果,这事我就脱不开身了。 而这栋鬼楼,恐怖之处不亚于王树坤女儿身上那事。 都是有命赚钱,没命花钱的活。 老头见我盯着鬼楼,好奇的问:“李大师,你是有阴阳眼吗?” 灵眼比阴阳眼高级多了。 不过我嫌解释起来麻烦,何况我也跟黄九一样,害怕到时候去做研究工作。 被他们研究。 我点点头,目光从鬼楼上收回来,急忙拉过老头的手,把佛骨舍利放在他手里道:“你拿着这玩意赶紧开着车走,以后博物馆再运送什么阴邪的东西,最好是绕个道!” 老头愣了一下,问我道:“李大师,这鬼楼害人不浅,每个月都有人在这里自杀,你就不打算为民除害?” 六百多条阴魂,还每月都有人跳楼! 这种地方菩萨来了都得闭着眼睛,他让我解决,开什么玩笑。 不过我的觉悟还是比较高,开口就道:“老先生,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我得回去算计算计,叫上些人才敢进去。我才十五岁,你不会指望着我进去送死吧?” 老头尴尬的笑了笑道:“不会不会,你们行内的事,你们……”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露精光,失声道:“这,这,这是完整的佛骨舍利,我的天哪,上面还刻了经文。” 老头激动得一把抓住我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的道:“李大师,这可是国家的宝藏,你得上交啊!” 他这话一出,我特么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刚才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忽略了他们的工作性质。 还好我反应快,不等他合拢手指,一把就给抢了回来。 黄九一听要上交佛骨舍利,也是激动得跳上我的肩膀,花裤衩一抓,指着老头就骂道:“老家伙,你是吃饱了没事做是吧?我们好心帮你一把,你还惦记上了,上交,你怎么不把自己给上交了?” 五人是真的见多识广,黄九口吐人言也没有惊到他们。 其中一人道:“老师今年七十岁,十年前就该退休了,不过他一直坚守在岗位上,为了给国家节省开支,他都没要工资,也算是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 黄九嘴巴再毒,这会儿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你在他身上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了解下来,反而让人汗颜。 正当我和黄九都找不到话说的时候,二叔开口道:“老馆长,理论上来说,我侄子手里的这颗佛骨舍利也属于上面,他只是通过朋友的关系借出来一用,所以不能再上交给你了。” 听说已经是国家的,老馆长才松了口气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这东西可是我九州瑰宝,保护好了,后世人才知道有这种东西出现和存在过。” 气氛是缓和了,但我也不敢把佛骨舍利再给老头,提出来我坐小货车,二叔开着车在后面跟着。 为了防止二叔的车也出事,我特把血刺给他带上。 小货车是双排座,我本来想让上面的四个青年跟二叔坐车,但他们担心棺材出事,坚持要在货斗里看着。 我坐在副驾驶上,运转体内的道气注入佛骨舍利。 道气催动下,佛骨舍利发出白金色的光芒,上面刻录的经文发出金光,在舍利子上缓缓转动。 一时间所有人的耳朵里都听到低沉的诵经声,老馆长见状,急忙转动汽车钥匙,车子抖了几下,终于是点火成功。 老馆长脸上露出欣喜,刹车一松,油门一加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不过就在车子开出去的瞬间,我听到了大楼的高层里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啸声。 那声音宛若从地狱深处传出,而且似乎是只针对我,听得我全身一冷,仿佛从三伏到了腊月。 我探头看了一眼,见二叔的车子跟上来,急忙催促道:“馆长,快,快!” 车子行驶出那黑暗的道路,直到两边有了光亮,我耳中那撕裂的叫声才消停下去。 我握着滚烫的佛骨舍利,吐了口气,收起体内为数不多的道气。 车子上了主干道,周围车流衮衮,我才让老馆长把车子靠边。 二叔的车子也停在了后面,我拉开车门下车,从他手里接过血刺,隔着皮套都能感觉到血刺滚烫无比。 可见鬼楼里的东西有多阴,地缚灵这种低级的小鬼都被养出了气候。 第50章 张颖出事 二叔和老馆长聊钱的事,我听了几句,馆长的意思是他没有带那么多钱,让二叔明天去博物馆取。 官家的人也不至于赖账,我手里还有五万,兜里有余粮,也不急一时。 我转到小货车后方,见货斗里的四个眼镜哥脸色有些发白,估摸着是刚才车子离开鬼楼,他们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还好他们见多识广,不至于被吓到瘫软。 我道:“我不知道你们会用什么方法处理石棺,不过我有个建议,陈凯的工地上有两个石雕,你们问一问他,最好是一并拉过去,至于怎么用,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搞考古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魍象和方相氏。 四人赶紧点头。 我害怕老馆长盯着佛骨舍利,说完就跑回车里坐着,把车窗全部关上。 二叔很快就和老馆长谈妥,回到车里启动了车子离开。 直到看不见小货车,黄九和我才活跃起来。 我扒拉着二叔的靠脑问:“二叔,城里有这么大一个鬼楼,还死了那么多人,什么龙虎山、崂山的人都不管?” 二叔道:“那些人自诩不凡,觉得高人一等,别说管,恐怕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有鬼楼。” 高处不胜寒? 不对,应该是高处比较安静。 但我也很困惑,骗人的事可以举报,这种事难道就没人传到上面? 二叔问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听过这句话,也理解意思,只是这跟鬼楼有什么关系? 二叔道:“就这一栋鬼楼,不知道养活了多少我们这样的人,你说,谁会愿意把它一锅端?” 我一下恍然。 但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我靠回座椅上,看着外面的灯红酒绿,突然觉得在夜色下,这个世界处处都是风景。 反而是在白天的阳光下,处处都透着肮脏。 可惜我能力有限,可以做的太少了。 好在今天是一个丰收的日子,前后进账十万块,让我忧郁的心情好了不少。 卖符的五万,二叔让我自己留着,免得女尸来了我身无分文,至于博物馆的那五万,他明天去拿了暂时留在身上。 听着二叔的安排,我突然觉得生活压力大了许多。 以后,我也是有老婆要养的人了。 至于女尸送来的嫁妆,一是和黄九给的那些一样,不敢轻易的拿出去变换,二就是那是嫁妆,新娘子的用品。 穷到卖老婆的嫁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二叔想把我送回家,但黄九非得去店里。 我这会儿也睡不着,索性陪着它一起去。 二叔在店里坐了一会,就说要回去看苏一媚婶婶和婷婷。临走前跟我说明天他会早点过来,到时候跟我商量一下分账的事。 提到分账,我也不觉得难为情,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现在拉出来在明面上说好,以后可以避免不少的矛盾。 不过我当时就跟二叔说了,刨除所有的开支,包括黄九吃鸡的钱后,我们叔侄两五五分账就行。 当然,买房的钱我会还他。 二叔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明早过来详细的说。 送走二叔,黄九就迫不及待的往里屋跑,继续画圈圈诅咒何枭云。 我守着门脸到十点多,也懒得回家了,关了门就在店里研究那本书的下卷。 黄九整晚都在里屋,时不时能听到它诅咒的话。 我很是无语,就算何枭云喷了它一口血,那也没有伤到它,有必要这么不依不饶吗? 前面我推测何枭云能支撑十天半月,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他,低估了黄九。 以这情况,何枭云要是能撑住一周都算我输。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把体内的道气运转了一个周天,把店里的两个椅子凑起来,蜷在上面准备睡一会。 可才躺下去,店门就被人哐哐敲响。 虽然不是砸玻璃,但我还是一骨碌翻爬起来,把放在茶桌上的血刺抓在手里,大喊一声问:“谁?” 黄九也从里面出来,警惕且小心,不过一张嘴就骂道:“谁特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大半夜的来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们前后开口问,外面就沉默了,也就是这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我的心悬了起来。 难不成是鬼楼里的东西找到这里来了? 那玩意能在大马路上制造出那么多地缚灵,完全有可能追到这里。 不过就在我抄家伙的时候,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李大师,你在店里,那太好了。” 陈凯? 大半夜的这孙子不在工地上喷工头,跑这里来干什么? 送钱? 我心里琢磨着,开了里面的店门,把卷临门升了一米左右。 陈凯头上顶着个白安全帽,趴在地上把头伸了进来。 我蹲下来看着他问:“大半夜的,你来做什么?” 陈凯有些着急,以至于缓了一两秒才组织好语言道:“李大师,不好了,张小姐和她的几个同学出事了,刚才张总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请你过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又是怕什么来什么? “具体出了什么事?”我试探的问。 不问清楚,我可不出这个门。 陈凯道:“张总在电话里也没说,只是让我把你带去他家,张小姐的几个同学也都在他家,还有港湾区来的大师。” 张总和王总是朋友,出了这种事,港湾区来的大师过去也正常。 黄九问:“都有大师了,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我也想这样问。 我不是怕和大师碰头,而是这情况大师都搞不定,我去了岂不是更危险? 爷爷常跟我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眼前就是一堵危墙。 陈凯以为我是担心佣金被大师分走,急忙道:“张总说了,只要你们去,报酬和港湾区的大师一样。” 这一下我就心动了。 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听说港湾区的大师收费,那可是高破了天际。 而且他们喜欢给女事主开光,我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开光。 因为好奇,我也想学一学,到时候也帮女事主开开光。 第51章 扒周扒皮的皮 我看了眼黄九,它眼珠子也在滴溜乱转。 犹豫了几秒,我让陈凯把手机借我一下,我给二叔打个电话。 陈凯道:“我打过了,关机了。”说着,他还是把手机递了过来。 我亲自打了一个过去,还真是关机了。 看来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他日子过舒坦了。 苏一媚婶婶家有不少房子,我之前又没有问,现在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 黄九又问了陈凯一遍道:“你确定我们的酬劳和港香的大师一样?” “我可事先说好了,到时候不一样,我要找你要差价的哦!” 陈凯急忙举起手道:“我发誓,张总在电话里真的是这样跟我说的!” 不愧是干领导的人,处事很圆滑。 他看起来是给了我们保证,实际上都给推到了张总身上。 我没有见过张总本人,毕竟陈凯工地上的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大生意,对张总来说不过是一个小项目。 但我相信既然是王总的朋友,也不太会出尔反尔。 我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相信他兜里的钱。 有钱人眼里,能用钱办成的事,那都是小事。 我看了眼黄九,它嘀咕的道:“这一单干成了,至少能少苦十年,不过这要是一不留神,下半辈子都可以在土里躺平了。” 理是这么个理,只是铜臭的味道实在是太诱惑了。 陈凯见我犹豫,忙歪着脑袋,把手机递给我道:“李大师,这是我前几天才买的,新款的诺基亚,一万多,我看李大师很喜欢,你就先拿着用。” 我眼睛一亮,但没有伸手去接。 陈凯是个会来事的人,他今天能把我请过去,一个破手机估计能在张总那儿换一辆车了。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能开血盆大口,自言自语的道:“我这人有个坏毛病,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而且我老婆也没手机。” 陈凯瞄了我一眼,嘴上没说,但心里肯在想,屁大一点的人,你有个屁的老婆,不就是想着多占点便宜? 黄九一听,也急忙道:“小凯,九爷我也还没有手机呢!” 陈凯圆墩墩的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丰富多彩,估计也是头一次碰见我们这样的人。 不过从周扒皮身上扒皮,我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至于说羊毛出在羊身上,难道我不薅他的皮,他就不薅羊毛了吗? 资本家的尿性,只要落到他们手里,你的棺材本他们都不会放过。 陈凯趴在地上,圆墩墩的脸就像一张大饼卡在了门缝里。 好一会,他才像便秘的人突然通畅了一样,咬牙道:“三个手机,我明天就去给你们买!” 黄九和我蹲在地上,都不出声。 陈凯明白我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无语的道:“两位爷爷,这大半夜你们让我上哪儿给你们买手机?” 黄九语重心长的道:“小凯啊,你是个手眼通天的人,九爷我相信这事你一定能办妥,不然张总也不会这么重视你,早就让你干不了滚蛋了。” “你说是不?” 陈凯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咬牙道:“行!你们别关门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说着陈凯爬了回去。 黄九这才不解的问我道:“你刚才怎么不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我抓抓头不好意思的道:“忘了!” 忘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陈凯这样的人一旦给了他机会,他就会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马屁一个接着一个的拍,会让你觉得拒绝他都会不好意思。 所以我让他待在外面。 我如约的没有关门,回里面的房间收东西。 黄九生怕我弄坏它的圈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不停的提醒我小心点。 我懒得理会它捣鼓的这些玩意,但路过的时候还是扫了一眼,结果就这一眼把我吓了一跳,那七个纸人原本只是眉心点了一滴血,现在却是通体都被染红了。 这可是诅咒生效的征兆。 我看见圈圈外面摆着一个苹果,上面插着三根香把,问黄九道:“你给他供魂了?” 黄九咧着大嘴巴森冷的道:“我还给他磕了一宿的头!” 单纯的诅咒,我就当它报复一下,但现还供魂,双管齐下那就是玩别人命的事了。 我再次提醒它道:“别怪我没说,何枭云的侄子可是被龙虎山收为了弟子,你这要是捅出窟窿,到时候你可补不上。” 黄九无所谓的道:“我让我的小弟打听过了,他那侄子是表的,都说一表三千里……” 我见它还不明白我的意思,索性给它画了一道红线道:“我不管你怎么玩,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闹出人命。”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枭云罪不至死。 “放心吧!我只是一想到他吐了我一身口水心里就膈应,想加快一下诅咒的进度。”黄九拍着胸脯保证。 一只活了快三百年的黄皮子,有些道理它应该比我懂。我也懒得做老妈子。 至于它说的小弟,估计也就是周边的一些小动物,那是它的社交圈子,我想干涉也干涉不了。 毕竟语言不通。 我收拾好东西,提着猫包出来等陈凯,黄九在包里进进出出,搬了一些零食进去。 折腾半天陈凯还没来,它就跟我抱怨说猫包太小了,让我改天换个空间大的。 我白了它一眼道:“有的住就不错了,还想什么三室一厅。” 黄九正提着花裤衩,拉开架势准备跟我斗嘴,陈凯圆墩墩的脸突然从卷临门外探了进来。 他一声不响,把我和黄九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遇到了大脸鬼。 陈凯满头大汗,咧嘴笑了笑,把一个袋子递了进来。 里面是三个手机,两个和他用的一模一样,另一个稍微小一号。 见我投去询问的眼神,陈凯解释道:“九爷的手小,我给它换了一个,不过你放心,都是最新款的智能机。功能一样。” 黄九自己过来看了一眼,比较满意的问:“现在能打电话?” 陈凯赶紧道:“能,电话卡都装上了。” 我这会也看过自己的手机,女尸的是红色,我的是黑色。 看着都很漂亮,正好等她来了当做礼物送给她,还不用自己破费。 而且这是当下最尖端的电子产品,她待在大山里没有见过,肯定会喜欢。 第52章 大师的意图 我把手机藏回里面的房间,然后背着黄九出门,上了陈凯的小轿车。 不过我之前运转道气的时候没觉得疲惫,可是这一上车就打瞌睡,在车上就睡着了。 陈凯把我喊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别墅的院子里。 客厅里灯火辉煌,里面有人等着。我揉了揉脸,擦了把嘴角的口水,背着黄九和装家伙事的包,跟着陈凯进了别墅。 里面的人我都没见过,但他们职业不同,举止和服装各有差异,很容易辨别出来。 穿西装打领带,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脸上写着焦虑,见到我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 他是没有见过面的张总。 张总旁边一个五十出头,身着唐装,盘着一串珠子的是港香来的大师。 至于大师旁边十八九岁,长相清秀的美女,应该是大师带着的女弟子。 我迎着张总走过去,学着二叔的口气道:“张总,久仰久仰!” 不过我的客套让张总眉头皱了皱,握着我的手问:“你二叔呢?” “电话打不通,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联系到了!” 他看我一个半大孩子,心里顿时没底了。 好在陈凯急忙道:“张总,李阳小师父才是得了李家真传的人,他二叔的本事都没有他大!” 三个手机才把我请来,他可不想第一面就被张总把我看扁,那样他就亏大了。 我没理会陈凯对我的吹嘘,目光看向一旁的大师。 他也在看我,并且主动开口道:“小盆友,我听阿凯说你是出马仙,我对出马仙可是很敬重的,不知道能不能看看你的仙家?” 出马仙? 我眉头微皱。 不过很快想到可能是陈凯在吹嘘我的时候提到黄九,然后又没解释清楚,让大师误会了。 但他想看黄九,那倒没什么,我把背上的猫包放下,把还在睡梦中的黄九提了出来。 黄九美梦还没醒,突然被我提出来,大骂一声道:“冚家铲哦!” 港湾区来的大师愣了一下,好奇的问:“小盆友,你的仙家是港香来的吗?” 我也很是无语。 估计黄九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港香大师,这会儿突然冒了句港香人的口头禅出来。 不过它想土鸡变凤凰,只能是同志仍需努力。 我晃了晃黄九,帮它清醒了一下大脑,然后放在肩膀上道:“它不是港香的品种,是我们大山里的黄皮子。” 大师把我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他以前看到的出马仙,对出马的仙家都是卑躬屈膝,没有见过我这样的,有些震惊。 顿了几秒,他才道:“我自己介绍一下,我叫唐铨,这是我的徒弟许婉容。” 我礼貌的点点头,算是回应。 张总见我们已经认识,焦急的道:“唐大师,李阳大师,颖颖和她的同学……” 我知道该做事了,不过陈凯没把事说清楚,现在还不能接手,于是打断张总的话道:“我刚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得请唐大师简单的介绍一下。” 来的路上,我还担心同行是冤家。 不过几句话沟通下来,感觉唐铨这个人还算不错,至于他喊我小盆友。 一是我本来年纪就不大,二是他普通话不标准,我要是认真,反而是自己刁难人了。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唐铨的介绍真的很简单,只说了四个字:邪煞入体。 但这四个字就让我眉头皱了起来。 邪煞入体其实是分开的,邪入体,那就是我们常说的鬼上身。 外国人叫恶魔附体,被侵蚀的人往往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 严重的会伤害自己和家人,不过这种情况通常都不会持续太久。 毕竟人为活物,天生自带三分阳,那东西附身久了也会被阳气削弱。 相对来说,煞气入体更为棘手,因为煞气会侵蚀人的灵魂,刚开始被侵入的时候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时间一久就会彻底失去神志,成为一具被欲望支配的躯壳。 唐铨此刻说阴煞入体,我估计是两种都有了。 这种情况就更棘手了,鬼物在煞气的帮助下,可以不受人体阳气的压制,强行鸠占鹊巢。 出现这种情况不及时处理,那和道家的神魂寄身和夺舍就没有区别了。 你要是见一个邪煞入体,疯疯癫癫的人突然变得正常,那么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个人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我和唐铨交流的过程中,张总家门口又来了四辆豪车,上面下来的都是神色焦虑的夫妻。 张总急忙起身去迎接。 唐铨看了眼,跟我说道:“李阳小盆友,这里等会会很闹,要不跟我上去看看?” 我看向唐铨,这一眼用的是灵眼,能看出他道气精纯,完全不亚于崂山的刘长轩。 邪煞入体只要不是到了夺魂的阶段,他一人就能解决。 有这个本事,没必要再分我一杯羹。 而且他这样做,完全是在张总和王总面前降低身价,然后抬高我。 看来他是看来出这件事背后有牵连,能让他都要找帮手的事,那张颖她们出事十有八九是和东城的鬼楼有关了。 想不到躲来躲去,终归还是躲不掉。 我卖了符给张颖她们,已经是有了因果,现在她们出了事,我就不能不管了。 唐铨师徒在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朝着别墅二楼走去。 期间听到许婉容不满的嘀咕道:“师父,这事我们自己就能摆平,干嘛要请这个土包子来?跟他这种人一起做事,会掉了师父的身价!” 她声音很小,不过我还是听到了,而且她本来也就是故意说给我听。 唐铨道:“有钱大家一起赚,有饭大家一起吃啦,你别这么小心眼了!” 唐铨的话,那就没有遮掩了,而且几句话说出来,给人一种很坦荡的感觉。 不过我不这样想。 爷爷说过,世上有好人,但除了施舍,绝对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除了对付东城的鬼楼,这个港香佬接近我,恐怕还有别的意图。 而我身上最大的有所图,无非就是和女尸有关的十万大山。 现在想想,他要看黄九,恐怕也不全是好奇了。 第53章 山镇术 我心里的想法多了,看唐铨的眼神也就不一样了,带着几分警惕。 正所谓人心一旦坠入欲望,那可比鬼还要吓人百倍。 不过我还是跟着他上楼,到别墅二楼楼口的时候,我看到两张黄布从楼顶垂落,上面有用朱砂画的巨符。 我鼻子轻抽,闻到了一股香火味。 难怪楼上五个人邪煞入体,楼下却察觉不到任何的阴气,原来是被这两张黄布大符挡住了。 这样的布符,又叫做符幢、经幢,是庙宇、道观里的供奉之物。 这两张符幢上有很浓的香火气,应该被供奉了很久。 想要拿到这些东西,得和庙宇、道观有莫大的渊源,否则很难弄到手。 这港香来的大师,先不说本事,单凭这黄布大符,就说明他的人脉不差。 许婉容见我停在楼梯口,回头就冷嘲热讽的道:“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笑了笑。 黄九站在我肩膀上,不屑的道:“小丫头片子,不说话的时候看着你挺漂亮的,怎么一开口就那么丑?九爷我奉劝你一句,少说话,多做事,美上十年八年它不香么?” 我没有阻止黄九开腔,但也没有搭理许婉容,跟着唐铨从黄布符下面进了二楼。 才踏入二楼,一股阴寒就往衣服里钻,隐隐想要入侵我的灵窍。 好在我腰间的血刺散发出一股热流,驱散了这股阴寒。 二楼客厅里的家具都被清空了,张颖和另外四个女孩围成一个圈坐在地上,她们外面是八个青铜香炉,从材质来看,要是老馆长见到了,估计又要让上交了。 唐铨一言不发,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很显然,他是想试探一下,看我能不能看出他的布设。 如果我没有拿到下卷,这些东西的确看不出来。 但现在我已经背全了下卷,不敢说一目了然,那也是能一眼看出个七七八八。 八个香炉,每一个都刻着不同的山,代表的是三山五岳。 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山镇之术,细说起来也不算失传,只是想要用此法,就必须在三山五岳寻到“石敢当”。 我这里说的“石敢当”并非是泰山的石敢当。 这只是一个寓意。 毕竟不是只有泰山才出“石敢当”,名山大川,基本上都能蕴养出来。 以前好找,不过听爷爷说小日子入侵九州的时候,专门成立了一支特殊的部队寻访名山大川,收集每一座山里的“石敢当”。 以至于稍微有点气候的石头都已绝迹,唐铨找不到真正的石敢当,于是用了三山五岳山神庙里点香的香炉来代替。 香炉的效果和寻找难度不如石敢当,但也绝非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没有个百年的香火熏陶,也压不住张颖她们体内暴虐的阴邪之气。 到了这里,我已经确定这股阴邪之气就是来自那栋鬼楼,回头问道:“唐大师如此布设,想来也是知道东城鬼楼的事了?” 唐铨盘着手里的珠子,点头道:“看过一眼,但没有上去!” 我笑了笑道:“巧了,我也是看过一眼,没敢上去。” 他是没有上去,我是不敢上去。 如此说是想告诉他,我并没有去探鬼楼的打算。 唐铨笑了笑,转移话题问:“李阳师父,你看看我这布设,可有什么问题?” “看不出来,不过那八个香炉似乎不简单。”我假装好奇,离着三四米蹲下来细细打量。 唐铨就算没有亲自走遍三山五岳,但能得到三山五岳的山神炉,可见对他内地的山川也是比较了解了。 十万大山那样的存在,他肯定知道。 现在,或许就是在试探我。 黄九也是老奸巨猾,知道话多必有失,选择了闭嘴。 唐铨不知是信了我的话,还是沉得住气,见我不在多说,就道:“小盆友,我看过张小姐几人的情况,侵入它们体内的邪煞似乎是寄灵。” 寄灵? 我眉头微皱。 寄灵,那就不是邪灵附体那么简单了,它是强大的恶灵分出来的分身。 恶灵会利用分身占据活人的躯体,等到分身成熟,本体就会完全回归,这个过程有点类似国外常见的恶魔降临。 它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降临的恶魔异常强大,国外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上古凶灵,而国内,那就是强得让人忌惮的鬼物。 正所谓一方霸主,鬼中之王。 这也是为什么我只是看了一眼那鬼楼,就焦急的想要离开。 当时只是地缚灵,可拉棺材的车再不走的话,那就不是地缚灵那么简单了。 现在听唐铨说张颖她们体内是寄灵,那就非得上鬼楼,解决掉那里的霸主才行了。 我暗自倒抽了口冷气,正准备说不想趟这浑水的时候,楼下那群男男女女就上来了。 女儿出事,最着急的自然是他们这群父母。 他们顾不上上面的阴冷,直接就冲了进来。 好在他们都是有钱人,有钱人都迷信,看到客厅里的布设也不敢去动。 可能我这样说有人会反驳,说不是所有有钱人都迷信。 我想说这样想的人,真的是被科学蒙蔽了眼睛,如果你接触不到,那可以网上搜搜。 具体的事我在这里也不好明说。 当然,我也不是说穷人之所以穷,就是因为不相信风水这种话。 只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心中自有衡量。 我能奉劝的就一句:命由天定,事在人为。 有命也得有能力,去付出。 否则就算命在好,躺平了也是百搭。 反过来也是一样,有能力没有好命,到头来也是一场空。 富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一是关系,二就是金钱。 所以他们一上来,围着我和唐铨一口一个大师,也有人在一旁直接给出一个数字。 真金白银的数字。 这让第一次见识有钱人做事手段的我瞠目结舌,同时也很想说一声:我好喜欢。 只不过喜欢的前提是有命去喜欢,所以在唐铨提出来现在就去鬼楼的时候,我一口就拒绝了,说要等我二叔来了再说。 正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我和唐铨不过一面之缘,进去后真出了事,他不会拼了命的救我。 另一个就是大晚上的找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第54章 邪魔寄生 我开口拒绝说不去鬼楼,乱哄哄的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有一个五十出头的成功男子,开口就道:“李师父,只要你愿意去,我单独加你五百万!” 我还想说什么,但嘴巴张了张,咬牙道:“你们先别吵,我再给我二叔打个电话。” 陈凯知道我没有带新手机来,急忙从人群后面跑出来,把手机递了上来。 我拨通后,依旧提示关机。 老板那么多,陈凯很想表现一下自己,挺身而出道:“李大师,你告诉我你二叔居住的大概范围,我今晚就是挨家挨户的去敲门,也要把你二叔给找出来!” 我看了眼他的小胖脸,心想等你挨家挨户找一遍天都亮了,有必要那么折腾吗? 关键是到时候这些富人的许诺还算数吗? 毕竟如果非做不可,自然是报酬越高越好。 所以我也有些急了,想起苏一媚婶婶似乎也是大户人家,不知道跟这些富人圈有没有交集。 于是打断众人的吵闹道:“都安静!” 我一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过被香炉围着的张颖也听到了,她生硬的扭过头,一双眸子里全是白眼仁,冲着我咯咯直笑。 她这一笑,笑得我全身发毛。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那神情和笑声,跟我在车底见到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我都被吓坏了,周围人的更是噤若寒蝉。 唐铨见状,急忙咬破中指,口中念咒,手指猛地一甩,不多不少,刚好八滴中指血飞出,分别落到八个香炉上。 凭这一手,他就当得起大师这个名头。 唐铨的血液落到香炉上,张颖就露出痛苦的神色,面容扭曲,脸上的血管像黑色的蚯蚓一样在皮肤下面蠕动。 一张清秀的脸,顿时就变得狰狞可怖。 张总夫妇心都疼到嗓子眼里,特别是张颖妈妈,她噗通一声就朝着我和唐铨跪了下来。 唐铨反应比我还快,立刻就跳开了。 我慢了一点,不过也没让张颖妈妈跪倒。 正所谓跪天跪地跪父母,轻易受人一跪,又给不出相应的回报,那是要背负因果的。 特别是我们这种修行之人,比普通人承受得要多。 至于下场,过几天看何枭云的样子就知道了。 唐铨和我避开后,伸手把张颖妈妈扶了起来。 我也知道事情不能再拖了,告诉他们苏一媚婶婶的名字。 不愧是有钱人,还真有交集。 几个老板一通联系,很快就打通了苏一媚父亲苏大壮的电话,不一会二叔就给我回了电话。 我也没废话,直接告诉了他地址。 唐铨一看我找到二叔,回头就吩咐许婉容去准备家伙。 刚才张总也不止一次说过我的费用和唐铨一样,而唐铨露了一手,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于是让陈凯找来一把青香。 我拿到青香,双手合十,把八根香倒扣在手心,体内的道气运转,强行贯入青香内,在道气的辅助下用力在香头上一搓,香就像符纸一样自动点燃。 唐铨全程看着,惊讶的道:“独香敬鬼,这是失传已久的安魂术?” 我道:“唐大师,天下之大,人眼所不能望,你没见过,并不代表就是失传。” 安魂术是下卷里的秘法,我想过藏拙,但要是什么都藏,我跟个废物也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该用的还是要用。 黄九见我要走过去插香,站在我肩膀上喊了一声:慢着。 随即它一口气朝着青香吹来,感觉香要脱手而出,我急忙松开手,八根香就被它吹了出去,稳稳的分开插进八个香炉里。 这一手,不比刚才唐铨那一手差,甚至是高明不少。 青香落进香炉,张颖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也注意到,张颖以外的四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变化,于是问唐铨道:“唐大师可推过张颖的生辰八字?” 唐铨正想回话,二叔的声音就从楼下传来道:“阴月阴时出生,是小阴体质。” 小阴体制,也就是月份和时辰赶上了阴刻。大阴体制,那就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除了大小阴体,还有一种天生就拥有阴阳眼的人,那就是中元节鬼门开的那一刻出生的人。 不过这种人很少,毕竟赶上中元节容易,可要踩着点出生,几率就小得可怜了。 我听到二叔的声音,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有二叔在,我只要做事就行。 不过按照二叔推出的生辰八字,鬼楼里的东西似乎只是盯上了张颖,想让她成为寄体。 其余四人,就只是随从,是小鬼附身。 如此的话,张颖身上的寄灵必须去鬼楼解决,另外四人,我用佛骨舍利就能驱除。 二叔上楼,问张总他算得对不对。 张总点了点头。 见二叔的推算得到确认,我也就不说话了。 相信我能看出来的,二叔也能看出来。 果然,二叔回头就道:“张颖要和她的同学分开处理,张颖略微麻烦,另外四人我侄子就能搞定。” 一听能搞定,八双眼睛就朝我看来,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不过二叔来了,钱的事就得敲定下来。 好在正如我之前说的,有钱人的世界里,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之前的承诺都是一口答应,只是催着我赶紧救他们的女儿。 驱魔,血刃不如佛骨舍利,不过这是佛门圣物,我不想过多的暴露而引起佛门的注意,于是让张总准备了一个房间,唐铨开了香炉,二叔和许婉容强行把失控的人送进房间里。 我在里面用道气催动佛骨舍利,靠着经文的力量把四人体内的邪煞逼出体外,然后用血刺打散。 整个过程,外面的张颖都发出凄厉的惨嚎。 张颖的四个同学体内的寄灵不强,不过被折腾了那么长时间,阳气都比较虚,驱除了邪灵后就陷入了昏睡。 二叔在,我感觉自己都变了一个人,很有底气。 出来就吩咐家属,让他们注意观察,方便的话人就留在张总家里,等张颖的事彻底解决了再说。 张颖一直在尖叫,嗓子都要撕裂了一样。 张总夫妇是又怕又心疼。 但唐铨手指都肿成了旺仔小馒头,血也洒了不少,结果都有没用。 我看着张总夫妇那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把两人叫到一旁,偷偷把佛骨舍利塞到张总手里。 第55章 血刺的秘密 我去鬼楼,佛骨舍利肯定要带,那是我的底气之一。 但现在可以用来镇一下张颖体内的邪灵,不至于让人看着揪心。 只是我不想让唐铨知道,只能悄悄吩咐张总这样做。 张总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紧紧的握着佛骨舍利。 我接着才小声交代道:“我们走后,你把它放在张颖旁边,等张颖平静下来,你就让陈凯带着它去鬼楼找我。” “这东西只能让你女儿暂时平静,想要彻底解决还得灭掉鬼楼里寄灵的本体,而这东西至关重要,你一定要让陈凯送来。” 这番话不算真话,也不算假话。 我如此说只是怕张总夫妇不顾我的死活,把佛骨舍利留下。 交代完,二叔从我身上接过猫包,叫上唐铨师徒一起下楼。 坐车的时候,唐铨想让我跟他坐一辆,方便商量一些事。 不过我对他有防备,也不喜欢他问来问去,坚持和二叔坐一辆车。 车上,我才跟二叔说,我感觉唐铨接近我的目的是十万大山。 二叔冷笑一声道:“他自己找死,你管他干什么?” “咿!”我坐起来,抱着二叔的座椅靠脑问:“二叔,你好像对十万大山的事很了解?” 二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山就在咱们村子后面,三岁小孩都知道里面凶险。” 我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可想想好像也是这样,附近村子里的人,谁会进十万大山? 二叔和唐铨的车子一前一后,不过快要到鬼楼时,二叔却把车子停在了一家早点铺前。 唐铨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拉开车门走过来跟二叔说:“看来李大师跟我想的一样啊!” 二叔笑了笑,没有搭理他。 我发愣的时候,二叔已经解开安全带,让我下车吃早点。 联想到唐铨的话,我一下就明白了。 二叔和唐铨根本就没打算现在就去鬼楼。想想也是,天都没亮,谁敢去找鬼的麻烦? 只不过他们这样做,我总觉得不好。 我心里不舒坦,不过早点倒是吃得舒坦。 唐铨也趁机和二叔说,等会让二叔和我跟他进去,许婉容留在外面接应。 二叔和我都一口否决。 最后决定许婉容和二叔都留在外面,我和唐铨进去。 趁着他们商量这事,我用二叔的手机给陈凯打了个电话。 七点多的时候,陈凯找了过来。 我到门口迎他,悄悄从他手里接过佛骨舍利,感觉到舍利子滚烫无比,我就知道张颖现在不会鬼叫了。 算是卖了张总夫妇一个大人情。 意外的是陈凯通过关系,从住建局搞来了鬼楼的设计图。 从设计图来看,鬼楼有两个消防通道,七座电梯。 电梯现在都已经不能用了,只有两边的楼梯可以走。 唐铨跟二叔商量,他走左边的楼梯,我和黄九走右边的楼梯,然后在二十楼汇合。 分开做事,这也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毕竟在处理这种事的时候,两个人会比一人危险。 至于原因,爷爷说是两个人做事,相对来说比一个人做事要放松。 而人的精神一旦放松,就会让邪灵有机可乘,如果其中一人被附身,那另一人要面对的危险会比面对鬼物还大。 毕竟有些术,用在活人身上不起作用。 我和二叔一样,都很相信爷爷。 确定下来方案,时间也定在八点进去,中午十二点以前,不管能不能找到张颖身上的寄主,我们都要返回,避开午时阳生阴的时间段。 计划敲定下来,我又把设计图拿过来细细的看,越看心里越是困惑。 最后我没忍住,把图纸横过去问二叔道:“这栋楼两个逃生口,那就是说不管起火点在什么地方,都有一个通道可以逃生,二十楼以上的人就算不能全部逃出来,也不至于全都被烧死在里面。” 我这一提醒,二叔和唐铨又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他们也觉得有问题。 二叔问陈凯道:“当年大楼着火,具体的情况就没有报道吗?” 陈凯道:“有报道,不过那个年代信息没有现在发达,传播范围有限,关注的人也不多,据说后面是不了了之。” 唐铨盘着他那串油亮的珠子,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道:“这背后怕是有什么猫腻哦!” 正在吸溜米线的黄九一听,嘴里叼着一根米线就道:“你们说会不会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要不你们想想,就算烧死那么多人,也不至于阴气滔天,还生出了寄灵!” 黄九见多识广,它的话给我们提了个醒。 唐铨皱眉道:“小盆友,我看我们的计划得改改,今天就到十八楼,看看情况再说!” 这种提议,我肯定是举双手赞成。 因为那吓人的玩意就待在二十楼以上,不去碰它的老巢,想来也不会跟我们拼命。 从米线店出来,二叔告诉我别怕,我现在还是童子身,阳气旺,身上又有佛骨舍利和血刺,就算遇到了寄灵的本体,打不过跑也跑得掉。 要说我不紧张,那是假话,毕竟这是我出山以来面对的最危险的事。 要是这事能解决下来,王树坤家那事我也有信心去插上一脚。 进了车里,黄九也跳出来道:“小李子,你要是害怕,那就什么都别想,就想想那些富豪开出的价码。” 它说着掰起爪子,一只鸡两只鸡的算了起来,奈何这次的酬劳有点多,它那本就不多的指头不够用。 我也很奇怪,黄九算啥都贼精,唯独算不清钱。 不知道是灵智没开全,还是被黄仙儿踹出了问题。 想起黄仙儿,我也有些想女尸了。 心里默默的道:咱们相处的不多,但你在棺材里,我在外面也是十年的老夫老妻了,我这一趟也是为了挣钱养你,你要是在天有灵…… 呸呸…… 我赶紧吐了两口口水。 女尸生死不定,不能说在天有灵。 但想了半天,我也没想出个好的代替词,只能糊弄自己的道:总之你得保佑我才行。 黄九见我自己一个人吐口水,看大聪明一样看着我,担忧的道:“这孩子,是不是太紧张,人都吓傻了?” “你别怕,我告诉你一个血刺的秘密,到时候用来保命肯定没有问题!” 我猛地回过神,一把掐住它的脖子,提起来问:“什么秘密?” 第56章 式神 黄九觉得捏着我想要的东西,胆儿很肥,老神在在的看着我道:“小阳子,你供养九爷,九爷我很高兴,不过你跟九爷说话的方式,九爷我很不喜欢。” 我一看它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又特么开始给我起绰号了。 奈何它要不说,我还真拿它没办法。 总不能把它剥皮一锅炖了。 眼看着车子就要行驶到鬼楼,我心里有些急了,把它放下来道:“你不就是给宋老瘸磕了头,结果没有捞到好处吗?以后你用到血刺跟我说一声,随时可以拿。怎么样?” 黄九一听,呲出两个大犬牙,乐呵呵的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你那血刺的好处,上面的阳刚煞气只是其一,其二……” 说到这里,它又停了下来。 我气得冷气连连,它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坐地起价了。 奈何透过车窗已经能看到鬼楼,我没工夫跟它扯淡,咬牙道:“外加两只老母鸡。” 黄九这才满意的道:“那一百零八个战魂,其实是式神,而且是最强大的战式神。” 我眼睛一亮。 式神,最早是占星所用的式盘上代表十二生肖的神将,后来传入小日子后被重新定义,成了一种可以由道士或阴阳师驱役的灵体。 它虽然类似于养小鬼,但真正的式神,却比小鬼厉害得多。 而且血刺里的一百零八将,对应着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星,生前又是忠良之辈,带着一身正气。 这样的式神,简直就是阴邪的克星,千载难逢。 难怪黄九当初跪得那么干脆,没得到后还耿耿于怀到现在。 二叔似乎早就知情,并不惊讶。 我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说我要是做了坏事,宋老瘸放过我,那一百零八人也不会放过我。 那时就是在暗示我他们不是简单的寄生魂,只不过当时我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式神这个称呼虽然起源于九州,但却是被小日子弘扬开的。 觉得叫这个名字简直就是对先辈的一种侮辱,于是给他们起名一百零八神将。 黄九酸溜溜的道:“你小子也是吃屎摸着豆,白捡便宜了。” 我眉头微皱,用眼神警告它不要说恶心的话。 随后也是激动的道:“如此一来,那鬼楼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了,我进去后直接放出一百零八神将就能搞定。” 黄九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还没睡醒吧?就你那点道气,能召唤出一两个比较弱小的神将就算不错的了。” “可惜了,宋老瘸退役得早,否则再吸食上几年血气,这把血刺称之为神器也不为过了。” 黄九叹息。 不过我倒不这样认为,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世间没有十全十美。它要是真的那么完美,恐怕也就落不到我手里了。 至于血气,现在的社会机会是少了,但慢慢的积累也总能养起来。 二叔这时把车子停了下来,外面就是鬼楼。 他叮嘱我道:“你进去后靠着外面走,遇到事就往楼下丢东西,我听到动静会第一时间进来。” 唐铨也在叮嘱许婉容。比起我简单的行头,他带的东西就多了,桃木剑、金钱剑、罗盘等等挂满了全身。 而且他还换上了道袍,看上去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样子。 爷爷的道袍我也带进城了,但没想起来,不然现在换上,气势上也不会输唐铨。 见我两手空空,唐铨愣了一下,问我道:“小盆友,你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吗?” 崂山抢来的东西我不敢轻易拿出来用,二叔那些又只能心里安抚,我索性就没有带。 唐铨见我不说话,把手里二十多厘米长的桃木剑递给我道:“你拿去用!” 我愣了一下,要知道他手里的桃木剑得有百年树龄,从胞浆来看,经手的时间也有个几十年了。 算得上小精品。 唐铨见我没动,塞到我手里道:“拿着用,别客气!” 我有些感动的问:“大师,你把桃木剑给了我,你用什么?” 唐铨比较洒脱的摆摆手道:“我是长辈嘛,随便凑合一下就行。” 他说着从后排座上拿出一把桃木剑,一米多长,材质乌黑发亮。 我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了…… 这特么叫随便凑合? 唐铨若无其事的问:“小盆友,还有什么事吗?” 正所谓拿人手短,我心里膈应,但也不能说什么,摇着头说没事。 唐铨看了眼手腕上金闪闪的大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左我右,咱们十八楼不见不散。” 他说着摆了个剑势,侧着身子,像个黄色的大螃蟹,横着就进了鬼楼。 见我愣着神盯着手里的桃木剑,一直跟我不对付的许婉容冷不丁的问:“怎么?我师父好心送你一把武器,你还嫌弃了还是怎么着?” 我的确是白捡了一把品质不错的桃木剑,可现在心里却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还要对讨人厌的许婉容腆着笑脸。 越想,心里越是不舒坦。 我没有背猫包,黄九蹲在我肩上,跟在唐铨身后也进了鬼楼。 楼内光线暗淡,两个大活人一进去,就像被巨兽一口吞进了腹内,渺小得可怜。 而且一踏进去,阴气就扑面而来。 唐铨一撩道袍,踏着七星罡步从左边上楼。 他体内道气充盈,每一步都能踏开阴气,形成一个气场挡住涌动的阴气。 我的道气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不过佛骨舍利和血刺也拦得住阴气,不让它们近身。 大楼荒废了太久,楼梯上落满了灰尘,上到二楼,里面飘满了被风吹来的各种垃圾。 我刚在二楼落稳脚,一阵阴风扫过,把地上的垃圾卷起,形成一个旋涡久久不落。 好在处理博物馆车子的时候我观察过鬼楼,知道阴气最浓的地方在二十楼往上。 不上二十楼,我心里还是比较有底气。 稍作停留,不等那阴风卷起的旋涡落下,我就朝着三楼走去。 才上了一半阶梯,上面就传来砰砰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拍皮球。 这种地方,任何的反常都意味着有事,我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小心的走完最后的楼梯,在拐角处探头一看。 只见空寂的走道上,站着一个红衣小孩。 他背对着我们,手里拍着一个黑乎乎的皮球。 第57章 猎魔人 我倒抽了口冷气,缩回了楼道内,低声问黄九道:“这才三楼,怎么就碰上这玩意了?” 黄九道:“我们都大张旗鼓的来了,人家也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估摸着是要让我们爬塔了。” 大楼有四十多层,通道两边又全是写字楼,空间极大。 要是真让我们爬塔,那不得累死? 黄九扒拉着我的头问:“你看清它拍的是什么了吗?” 这不是废话? 一个拍头鬼而已。 而且我退回来也不是害怕,只是想试一试血刺里的神将,不过听黄九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忍一忍,不宜过早暴露。 毕竟弱的鬼不敢往上走,强大的鬼物却随时都可以下来。 这样一想,我踏步就上了三楼。 拍头鬼第一时间转身,暴躁的把手里拍着的人头朝我扔来。 黄九花裤衩一提,张口就骂道:“小崽子,你真以为地球是圆的,你的脑袋也就是圆的了吗?” 它骂鬼的同时,竟然还能吹出一口妖气,一下笼罩在那颗人头上,随即人头无限的膨胀,如同一个大皮球倒着滚了回去。 拍头鬼虽然穿着红衣,但正如黄九骂的一样,它并不是红衣厉鬼,阴气很弱,而且还是个孩子。 巨大的人头一滚回去,顿时就吓得它哭爹喊娘。 黄九正准备下死手的时候,我一把堵住它嘴里吐出来的妖气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现在就下杀手,我们等会怕是下不了十八楼。” 然而就在黄九收手的时候,通道另一头的一个房间里突然闪出一道倩影,堵在了拍头鬼前面,随着弓弩机括触发的声音响起,嗖的一声,有一支箭矢飞出,穿透小鬼后朝着我射来。 我反应速度不算慢,第一时间偏头避让,结果却把黄九暴露在了箭矢之下。 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一支雕刻着符文的箭矢已经插在黄九嘴巴里了。 那小鬼也是一声叫喊都没有发出,直接就被打散。 我侧头看着黄九,脑子里嗡嗡的,心想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怎么它黄九就这么短命? 这下要让我怎么跟黄仙儿交代。 然而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肩膀上的黄九动了,它用一双小爪子抱着箭矢,一点点从嘴巴里抽出来。 呼! 箭矢完全抽离后,黄九后怕的吐了口气,马上就自夸的道:“好在你九爷我有空口接白刃的本事,不然今天就透心凉,心飞扬了。” 我憋着的一口气也是吐了出来,目光看向那道朝我走来的倩影。 她是活人。 她才现身我就看出来了。 见她过来,我摆出一副凶恶的嘴脸,准备问她是什么意思。 黄九也是龇牙咧嘴,拿出了要干架的姿势。 但当那女人走近的时候,黄九和我眼睛都直了。 质问、干架报仇什么的都抛在了脑后。心里只有两个字:真大! 见她走来,我都想伸手去扶一下,生怕她会重心不稳,一下前扑摔倒。 身怀如此显目的大凶之器,女人也似乎是习惯了我们火热的目光。 咕咚! 黄九吞了口吐沫,呢喃的道:“大,真大!” 我心里也是暗暗丈量了一下,知道这是我把握不住的东西,甚至是两只手都难以把握。 难得把目光挪开,可很快又被她那一双大长腿给吸引了。 女人身上的衣服类似旗袍,下身很短,只到脚弯。 整件衣服的风格就是上面的叉开得很低,下面开得很高。 我和黄九呆呆的一言不发,女人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自豪的挺了挺胸,淡淡的问:“你们没事吧?刚才我太过心急,没有注意到你们!” 她的声音响起,宛若天籁。 不过我顿时清醒过来,脸红的把目光移到别处,不敢直视她。 黄九这时完全忘记了刚才那一箭差点要了它的老命,一脸猪哥,柔声柔气的问:“美女,你是猎魔人吗?” 我脑子这会儿已经清醒了,而且刚才失神也不是有肮脏的想法,只不过女尸和她比起来,两个才能顶得上人家一个。 如此大器,我很难不被震惊。 现在回过神,我下意识的错身半步,手悄悄扶在了腰间的血刺上。 黄九提到猎魔人的时候,我目光又锁定了她手里的弓弩。 那是猎魔弩,猎魔人的标配,也是猎魔人身份的象征。 我听爷爷说过这个群体,他们遍布大江南北,猎杀的对象不止有凶灵恶魔,还有那些不走正道的人。 简单来说,就是赏金猎鬼人。 但他们从不接民间的活,都是从猎魔人内部的悬赏榜上接单。 不仅如此,他们内部还有一个猎魔人的排行榜。 不过那是猎魔人的隐秘,外人很难知晓上面的排名。 此刻她出现在这里,难道这鬼楼也在猎魔人的悬赏榜上? 还有她又是什么时候进的鬼楼? 想着这些问题,我道:“我叫李阳,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战玲。”她大方的自我介绍,随即就问:“你们是要继续往上走吗?” 听意思,她似乎是不打算往上走了,我点头道:“受雇主所托,要上去看看。” 猎魔人的风评一直都是正义之士,但我也不敢保证她就不会害我,所以只是简单提了一下。 战玲道:“上面的东西已经成了气候,我就不上去了,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道不同,那也就无需纠缠和耽搁下去。 我转身的时候,黄九不舍的回头。我也有些意犹未尽,偷偷的看了眼,然后才朝四楼走去。 确定战玲没有跟来,我才低声跟黄九道:“你这乌鸦嘴怕是要应了,二十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恐怕真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黄九的脑子还没有被染成黄色,我一说它就反应过来,问我道:“你的意思,她是在这里等幕后的人?” 我点点头。 黄九骂骂咧咧的道:“那我们岂不是成她的工具了?” 我道:“各取所需,她抓人,我们打鬼,也算是相互帮忙了,不过我看她实力不咋地,能搞出这么一栋鬼楼的人,她未必能对付得了!” 我话音才落,四楼过道里就凭空升起一团黑雾,一个全身冒烟的烧死鬼瞬间到了我们面前。 第58章 被算计了 我光顾着说话,没有防备,反应过来的时候,烧死鬼已经到了近前。 它有十几米高,身上布满了裂纹,裂纹下面一片火红,像流淌着的岩浆。 一双空洞的眸子若隐若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和黄九。 任由我们见多识广,此刻也是被吓得愣在了原地。 但那烧死鬼也不攻击我们,只是卷起一团烟雾把我和黄九困在里面。 我见它没有攻击的意图,开口道:“我们只是路过,劳烦借个道。” 烧死鬼挣扎,很艰难的张开嘴巴想要跟我说话,可是他嘴巴里黑洞洞的,舌头被人给剪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心里一惊。 人死后变成鬼有两种形象,寿终正寝的人会变成生前最美的样子。 所以很多人梦到家中过世的老人,都是年轻时候的样子。 外面见到了,也是如此。 但意外死亡的人,则会保留着死时的样子。 眼前的烧死鬼,就是保留着他死前的样子。 那就是说,他在死前就已经没有了舌头。 天生就没有舌头,这种事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从来没有听说过。 可如果不是天生,那就只有人为。 很可能是幕后的人不想让他开口说话,才下了如此毒手。 烧死鬼想说话说不出来,立刻就变得狂暴,一双焦黑的大手伸出,朝着我和黄九抓了过来。 我手都摁在唐铨送的桃木剑上了,不过就在这时,楼上传出一声尖叫,烧死鬼惊慌的化作一道黑烟渗进楼顶消失不见。 黄九忧心的道:“我感觉这里水很深啊!” 我道:“都已经下水,再深也只能往前走。” 我说着抽出血刺,注入道气用力一甩,一道黑影被我甩了出来。 黑影凝聚成一个矮小的男子。 即便是个小个子,那也掩盖不了他眼中的坚毅和杀气。 我心里略微失落,正如黄九说的,我现在的道气最多也就只能召唤出一个神将。 而且男子额头有三个发光的字:地狗星。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里排行最末的地狗星。 这应该是宋瘸子给排好的位。知道他的老兵身份,我急忙鞠躬行礼。 不过地狗星却没有任何反应。 黄九道:“他血气不足,离开血刺后无法保持神志清醒,你试着用心念控制他看看。” 我试了下,心想着往左边移动,他还真就往左边移动了两步。 尝试了几次,我确定能控制他,可这跟我想象的差距太大了,本想着召唤他出来可以尽快的往上爬。 结果他这样子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我要是陷入打斗,也分不开心去控制他。 就算能控制,这灵活度…… 一言难尽。 失望归失望,但他好歹是先辈,我不会失了分寸,打算把他收回血刺里。 不过就在这时,我鼻子里突然嗅到几股独特的气息,其中一道非常浓郁,是从二十楼以上传来的,另外四道都是从十六楼传来。 咿! 我心里一讶。 平日里我就算闻到味,那也不可能如此清楚的判断出距离,可现在那些信息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脑海里。 惊讶了数秒,我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地狗星的能力直接加持在我身上了。 细细分辨了一下,我又嗅到了几百种气息。这些气息里,唯独十六楼的那四个味道与众不同。 我猜测那里可能藏着四个和别的不同的鬼物。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万花丛中一点绿,那就一定有它独特的理由。 确定了大概的位置,我收了地狗星,把佛骨舍利握在手心,迅速朝着楼上爬去。 楼层越高,游荡的阴魂就越多,不过佛骨舍利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它们不敢靠近,我也没有去理会,只是快速通过。 一口气爬到十五楼,我再次放出地狗星,鼻子用力的抽了抽,那四股独特的气息越发的清晰,分布在楼上中央区域的四个角落里。 黄九见我鼻子不停的抽,问我道:“李哥,你不会是神犬附体了吧?” 我没理会它,只是提醒它留心点,楼上有东西。 本以为我们的速度够快了,没想到唐铨也到了这里,他手里拿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寻了过来。 我还没开口问他怎么过来了,唐铨就道:“我在这里测到四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想着会有危险,就过来找你们了。” 他说着把罗盘凑过来,这东西和我见过的罗盘都不一样,巴掌大小,盘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小得看都看不清。 此刻中间的指针疯狂转动,在四个特定的地方会停顿一下。 我正想问他什么意思的时候,唐铨就道:“这是五行罗盘,它测到楼上有四股很强的尸气,应该是四具老僵。” 鬼楼里有僵尸?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人借鬼楼养尸,但这里阴气是够了,却不接地气。 要知道尸体能成僵,大量聚集的阴气和接地气都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何况如果是养尸,那二十楼上面的东西是什么? 下一秒,唐铨和我异口同声的道: “四煞镇阴!” 言毕,两人都变了脸色。 阴煞阴煞,听起来不分家,但强盛的煞气,是可以用来镇压阴邪的。 这也是为什么屠夫一类的职业,恶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原因。 而老僵想要凝聚出煞气,方法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吸过活人的血。 而且还不止一个。 面对这样的凶尸,别说是我,唐铨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两人对视了一个眼神,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三十六计,先走为上。 毕竟这大楼阴气沉沉,阳光都照不进来,简直就是僵尸乐园。 然而我们退到楼梯口,发现楼道的防火门被人拉了下来。 我用力抬了两下,外面被锁上了。 也就在我抬门的时候,十六楼传出四声巨响,随即整个大楼都陷入了死一般的静。 唐铨面色一变道:“那四具老僵出棺了,走,从另一边下去!” 这里被锁上,另一边恐怕也是如此了。 但现在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试试,结果很不好,另一头的楼道也落了防火门,同样被从外面反锁。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被人算计,成了诱饵了!” 第59章 坑我,你想多了 唐铨没有碰上猎魔人,不知道我那句话的意思,但见两边的防火门都被堵死,他用力一握手里盘着的珠子,发狠的道:“先不管算计不算计,弄死那四个老僵再说!” 闻言,我也没有急着和他解释。 而且此时楼上的老僵也下来了,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尸臭。 只是我们真灭了老僵,先不说如了战玲的意,上面的东西下来也是个麻烦事。 我们斗得过有实体的老僵,却未必斗得过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 稍一犹豫,我急忙就喊唐铨先回十五楼再说。 我们现在身处楼梯间,若是让四具老僵堵在里面会难以腾挪,占不到地利。 回到十五楼,我看到地上有一块脱落的瓷砖,捡起来想朝外面扔去。 但转念一想,这栋大楼里除了战玲,恐怕还有别的猎魔人,他们做事有些不讲武德,而二叔体内没有道气,碰上了恐怕会吃大亏。 一两秒的犹豫,两边的楼道里就出现了老僵蹦跶的身影。 这玩意,还给我们来了个左右包夹。 唐铨一看老僵现身,罡步猛地往地上一踏,踩出一股热流阳气,双手把桃木剑往怀里一抱,都不跟我打招呼,像个剑客一样朝着右边蹦跶的老僵冲了过去。 黄九在我肩膀上蹲着,身体都拔高了一个头,看着唐铨道:“我擦,这是谁的部将?有这么猛的吗?” 我也是傻愣住了,但我心里明白,下楼的路被封,我只有和唐铨同舟共济才有活命的机会。 短暂的犹豫,我也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咬牙跟了上去。 冲过去的途中,右边的两具老僵也从拐角跳了出来,浓郁的尸气顿时扑面而来,尸臭里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可见我的猜测没错,它们都吸过活人的血液。 然而就在我准备恶战一场的时候,前面的唐铨突然拐了方向,像唱戏的龙套一样,侧着身子噔噔噔的跑进了旁边的写字楼。 我脸色骤然一变,好在老僵离我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急忙跟着他拐进了写字楼。迅速的穿过几道门,我找到靠着墙喘气的唐铨。 不等我质问,唐铨就主动解释道:“小盆友,真是不好意思了,刚才冲过去我才想起来现在是早上,太阳照不进来,我的八卦镜借不到阳光。” 我黑着脸,可他说的也是事实。 我们走的是西面,早上阳光照不进来。 而八卦镜的作用就是用来反射太阳太阴的光芒,以此对僵尸一类的邪物造成杀伤。 只是他一个活了五十多岁的老法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我不信,可也没有办法。 唐铨一脸无辜,也一脸的悔恨。 我咬牙道:“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刚才我要是慢上几秒,直接就和老僵面对面碰上了,那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唐铨歉意的笑了笑。 我也没有再追究,不过我这人比较记仇。 至于有多记仇,黄九深有体会。 此时外面的老僵已经寻着生气跳了进来,我一言不发的迅速转身,接连转过几个拐道。 猪队友也好,刻意而为也好,唐铨这样的人,远离他就是一种安全。 大楼是商住混用,穿过几个写字楼,我摆脱了跟在后面的唐铨,闪身躲进了一间楼房内。 我进门后轻轻关上门,同时闭住了呼吸。 爷爷除了折腾我的眼睛,还教会了我龟息术,闭气半个小时一点问题都没有。 捕捉不到我的生气,老僵就会奔着唐铨去,先让这老家伙先折腾一会在说。 我嘿嘿一笑,也没打量房间里的情况,透过沾满灰尘的猫眼看着外面。 黄九蹲在我肩膀上,不停的揪我的头发。 我道:“唐铨没跟来,老僵也不见。” 然而我说了情况,黄九还是揪我的头发。 可我不能一直开口说话,否则就漏气了。 黄九揪扯的力量越来越大,拽得我头皮生疼,回头准备收拾一下它。 结果这一回头,我脚尖都被吓得踮了起来,整个人死死的贴在门上。 这房间是一居室,客厅很小,靠窗的阴影里摆放着一把摇椅。 此刻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太太正坐在摇椅上,吱呀吱呀的摇着。 她一半的身子处于光影中,很有恐怖的气氛。 我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一心想着摆脱唐铨,却忘了这里是鬼楼。 好在老太太没有暴起,依旧咯吱咯吱的摇晃着椅子,享受着死后的老年生活。 也就在这时,外面传出砰砰的踩地声,僵尸也追到了这里。 我大气都不敢出,站在门后的墙角,不过我选了开门后正对门口的拐角。 这样不管是老太太暴起,还是老僵破门而入,我都能第一时间正对着出口。 老僵路过,尸煞之气就从门口渗了进来,我怕煞气刺激到老太太,急忙拿出两张符贴在门上挡住煞气。 随着蹦蹦声远去,我松了口气,不多时就听到唐铨的叫骂声,用的是粤语,我也听不懂骂的啥。 这时老太太也从摇椅上转过头,她半张脸被烧得焦黑,牙床和白生生的牙齿都裸露在外面。 我不敢出气,只是紧紧的握着血刺。 就在我以为老太太要攻击我的时候,她却用惊呼哀求的语气问:“小伙子,你见到我孙女了吗?” “她叫萌萌,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老太太说着,伸出焦黑的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高!” 老太太的话音才落,屋顶就传来咯咯的笑声,我寻着声音看去,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楼顶的吊灯上挂着一团黑乎乎的肉,要不是看到一张天真可爱的脸,我都认不出来那是被烧得卷曲的小女孩的身体。 我看过去,小女孩有些着急了,张开嘴巴想要说话,结果口腔里黑洞洞的,舌头同样被人给拔了。 好在发现自己无法说话,小女孩并没有暴怒,而是焦急的给了我一个不许说话的眼神。 龟息术下,我的心跳依旧噗通噗通狂跳,朝着小女孩挤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不会说。 小女孩这才欢快的在楼顶爬来爬去。 我也看明白了,这是一对当年葬身火海的祖孙。 老太太有老年痴呆,成了鬼也是痴呆,正因如此,她的舌头才没有被拔掉。 第60章 斗四煞 我大致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也是有了一股无名火。 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但就算我有同情心,此刻面对的也是阴魂厉鬼,惹怒了她们,她们才不会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一路从楼下走来,也见过不少类似的鬼怪,发现他们很多并不邪恶,而且逗留在这栋楼里,似乎也是受到了操控。 甚至有一部分阴魂,是从外面被召唤进大楼的。 这也不奇怪,毕竟二十楼上面的东西已经是鬼王级别,方圆的阴魂都会以它马首是瞻。 如此一来,不趁早解决的话,这里迟早会变成人间地狱。 但我也只是理出了事情脉络,至于背后的人和目的,我也摸不透。 现在难得遇到一个能开口说话的鬼,结果还是个老年痴呆。 可见那人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门外,唐铨的叫骂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被四个老僵追得到处跑。 也算他运气好,这里的空间够大,要是在狭窄的地方,他这会早就魂归天外了。 趁着听不到老僵跳动的脚步声,我喘了几口气,问黄九有没有看出什么。 黄九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邪教的人所为,但那些人做事有时全凭喜好,我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目的,想知道,怕是只有上去了。” “但不管那些人是什么目的,你都最好祈祷大胸妹能抓住幕后的人,否则得罪了那种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黄九的告诫也给我提了个醒,这些人和刘长轩不同,我躲到天涯海角他们都会如跗骨之蛆。 看这里的情况,他们的凶恶,鲁班门的人拍马都不及。 而阴阳行当里盛传的五憋三缺,又何尝全是因为命。 那样的事,我不会让它发生在我身上。 听着唐铨的叫骂声临近,我没有犹豫,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僵尸对生气的敏感度超过鬼物,我才站在过道里,立刻就有咚咚声逼近。 不过唐铨比老僵快了一些,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上的道袍都被抓出了好几道黑色口子,但看起来并没有伤到皮肉。 我不等他开口就道:“唐大师,真是不好意思了,刚才闹肚子,实在是憋不住!” 给唐铨的借口,只要是借口就行。 哪怕是洗衣粉也可以。 但我还是为难的解释道:“老话说憋尿行千里,憋屎寸步难行,让唐大师见笑了。” 唐铨哪会不明白,只是跟我之前一样,明白也不好说什么。 他摆了摆手道:“不说这些了,你我联手,先解决了老僵再说。” 唐铨和老僵周旋了那么久,已经摸清了路子,他身上带的东西也很全,说着摸出一个墨斗盒塞在我手里,他拉着另一头,把墨斗线横在了过道上。 老僵很快就朝这边蹦来,我急忙闭住呼吸。 黄九也精通闭气之法,否则刚才我就算把自己憋死,也不可能躲开老僵的追踪。 几秒后,老僵出现在过道上。 不算女尸的话,这是我第一次见会动的尸体,跟电视里穿着清朝官服,头戴花翎的僵尸不同。 眼前的四个僵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犹如乞丐。 想来这也才正常,毕竟没有人会去给僵尸换衣服。 而埋在地下几十年,布料也早腐烂破损了。 僵尸身上的味道也很不好闻,有点像刚生了蛆的火腿,但也不算呛鼻子。 因为吸过血的缘故,眼前的四个老僵皮肤恢复了些许光泽,透着哑光的绛紫色。 两颗森白的尸牙从上嘴唇伸出,长长的伸到下巴。 说实话,清清楚楚,实实在在的看到僵尸,我反而觉得没有电影里的恐怖,原因应该是少了音乐的烘托。 而且说白了,这是有实体的东西。 往地上一躺,那就是烂肉一堆。 不过眼前的是立着,还是吸过人血的老僵,煞气逼人,此时嗅到生气,更是双眼赤红,嘴里发着呼哧声就扑了过来。 唐铨和我憋着气,手里拉着墨斗线,第一个老僵逼近,我和他对视一眼,同时松手。 墨斗线弹在老僵身上,冒出一条火光,老僵被打得直挺挺的往后退了几步,胸腹上多了一条焦痕。 老祖宗留下来的办法,那还真不是盖的。 然而不等我得意,后面的三具僵尸也前后扑了过来。 唐铨和我的速度没有那么快,加上没有默契,焦急下两次都弹空了,眼看着僵尸扑上来,我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不过就在这时,蹲在我肩膀上的黄九嗖的跳了出去,后爪精准的踩在墨斗线上,像跳蹦蹦床一样,借力又跳回我肩膀上。 墨斗线被它踩得接连反弹,在最近的僵尸身上弹了三下,到第三下的时候,那老僵直接被弹出了四五米远,落地后暂时无法起身。 黄九咧着个大嘴丫,依法炮制。 我和唐铨也急忙配合它,拉着墨斗线往前压。 见老僵全部被压制,我才开口把遇到猎魔人的事说了。 唐铨一听,骂道:“冚家铲哦,把我当成鱼饵用,真是不得好死。” 我道:“水都下了你骂也没用,何况以大师的本事,解决这里的事不成问题。” 唐铨一脸便秘,咬牙道:“干他娘,弄他!” 有他这句话,我也是松了口气。 他要是撂挑子跑回港香,以后被人报复,我肯定是第一个遭罪。 墨斗线是特制的,极为坚韧,唐铨和我来回移动,配合黄九把四具僵尸堵进了一个小的写字楼里,然后放出一只用墨斗线把它弹倒在地。 被打倒的老僵刚要起身,唐铨立刻扑上去,一拳打在老僵腹部,把老僵体内的尸气打到喉咙。 随即他单手结印,用拇指在老僵的喉咙猛地一压,一股灰黑色的尸气就从老僵嘴里喷了出来。 尸气一散,就等于是散了老僵的一身功力,成了一具躺在地上抽动的尸体。 接下来只要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两天,或者直接高温火化就一了百了了。 唐铨和我用同样的方法,又解决了两具老僵。 不过就在我们准备对最后一具老尸下手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我汗毛倒竖,把墨斗扔给唐铨,抽出桃木剑反手就是一剑。 第61章 正主比想象中恐怖 我感觉桃木剑刺到了东西,这才急忙回头。 只见那个关节反转,像蜘蛛一样的女鬼就趴在我后面。 桃木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在她嘴里。 见状我二话不说,当场就帮她表演了一个口吞大宝剑。 然而二十多厘米长的桃木剑完全刺入,她嘴里除了冒烟,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黄九握草了一声道:“这妞儿怕是练过!” 我不太理解黄九这话的意思,直到后来女尸进了城,偶然的机会下我才明白。 现在我就是单纯的以为她练过口吞大宝剑,也不敢继续往里面捅,急忙把桃木剑抽了出来。 结果桃木剑抽出来后如银枪蜡头,当即就稀软融化。 我还没反应过来,胳膊上就是一痛。 低头就看到那女人抓住了我左胳膊,长长的指甲都嵌入了血肉。 一瞬间,我感觉肉里像是被插进了两根冰锥,整条胳膊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唐铨也是一声叫骂,被老僵的指甲在肩膀上刮了一下,留下一条乌黑的伤口。 他一边骂一边后退,然后喊我道:“小盆友,拳怕少壮,我们换个对手。” 唐铨说完从兜里抓出一把糯米,反手按在伤口上,糯米碰到伤口就像变成了烙铁,呲呲冒烟,雪白的糯米也迅速变成了黑色。 简单处理了伤口,唐铨退到我身边,对着蜘蛛女鬼就大喝一声。 他用了道气,类似惊魂咒,惊得女鬼愣了两秒。 也就是这两秒的时间,我和他交换了对手。 然而一条胳膊对付老僵,我也是相形见绌,好在有黄九帮忙,给我缓了一口气。 我看了一下胳膊,没有外伤,只是有五个黑色的指印,其中两个黑得如墨汁。 黄九抱着老僵的脑袋,想把它的眼珠子扣出来,结果扣了一手的烂肉,急忙嫌弃的跳回我的肩膀上道:“你这是阴气透体了,用舌尖血。” 我上次咬了舌头,到现在吃东西都还疼,而且让我在伤疤上再咬一口,想想就一阵恶寒,忙问它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闭气!”黄九喊了一声。 我立马闭住呼吸,避过老僵横扫的手,就地一滚躲到墙角。 老僵失去我的气息,调转方又扑向唐铨。 黄九这才道:“用道气的话你那点悠悠气不够,只能用童子尿淋。” 疼痛和恶心,我选择了后者,急忙对着墙脱裤子。 黄九也没有瞎说,尿一淋上去,我的胳膊顿时就有了一些知觉。 胳膊上热气腾腾,不知道是阴气被化解,还是我有些上火了。 因为自从给女尸测过心跳后,我夜里就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每次醒来,我都会觉得体内有一股泄不掉的火气。 眼下我也没时间去纠结是不是上火的问题,手臂恢复知觉,我也没有躲着。 出来一看,见唐铨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正跟那女鬼斗在一起。 而老僵失去了目标,正跳来跳去。 我一口气吐出,引得老僵立刻调转方向。 唐铨见状,一口气吐出,伴随着的还有一口舌尖血。 道气催发下,真阳溅就像满天星一样在女鬼身上炸开。 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拿着墨斗,把老僵引到狭窄的地方后用墨斗线在栏杆上缠了一圈,拉着另一头横在过道上。 老僵过来,黄九立刻故技重施,把老僵弹飞了出去。 但吃了一亏,老僵就不敢在上前了,调转方向朝着唐铨蹦去。 要不是楼上的正主还在,我这会儿肯定扔下唐铨不管了。 见老僵跳走,我急忙解下墨斗线,一头扔给黄九,它拉着后跳上栏杆,从老僵背后围了上去。 我一心想重伤老僵,铆足了全身的力气,结果却忽略了黄九的体重,我这边一拉,直接把它从栏杆上拽飞了起来,一头撞在老僵身上。 发现问题,我立刻就停了下来。 黄九也来不及骂我,绕到老僵的背后,跳到肩膀上把墨斗线绕在老僵脖子上。 它那边才拴稳,我就立刻就发力。 老僵身体被我拉得往后一仰,但它双脚叉开,一下就稳住了身形,墨斗线被崩得笔直。 只是没有借到力,墨斗线对老僵的伤害有限。 黄九见状忙喊我:“快把线斩断。” 闻言我急忙抽出血刺,用刺尖去砍墨斗线。 然而这不愧是大师的东西,韧性极好,我斩了四次都没有斩断。 情急之下,我猛地用力一拽,然后松开墨斗。 绷到极致的墨斗线和橡皮筋差不多,瞬间就弹了回去,连同墨斗一起砸在老僵背后。 老僵的身体像破麻袋一样,砰的一声就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我追上去,不等他再立起来,血刺就从他后脑扎入,但老僵的命门不是大脑。 我这一下反而刺激了他,挣扎得更加厉害,我急忙抽出血刺,用灵眼看出他体内尸气的位置,迅速的一刺扎下,血刺一抽出来,老僵的身体就像破了口的气球,往外喷出灰黑色的尸气。 尸气一散,老僵抽搐了几下就躺平了。 我握着血刺用力一甩,把上面的血垢甩掉,瞧准了机会,反手就把血刺朝着正攻击唐铨的女鬼射去。 血刺碰上阴气,顿时变得像烧红的铁签,轻松的就贯穿女鬼腹部,咚的一声钉在唐铨身后的木门上。 女鬼之前就被唐铨打伤,我这一偷袭得手,直接就被血刺打散,化作一道红雾被血刺吸收。 唐铨回头看着擦身而过的血刺,面色发白。 我过去抽回血刺,也没有去查看它刚才吸收了女鬼的阴气有什么变化,转身就戒备的看着通往十六楼的楼梯口。 第一次见蜘蛛女鬼的时候,我以为她就是这栋楼里的霸主,但交手后才发现不是。 它充其量也就是个有点本事的卡拉米,正主还在楼上,此刻它的气息正从高楼往下涌来。 数秒的时间,楼口的地方就传出咔咔的声音,地上散落的垃圾上、窗户上、墙壁上,迅速布满阴霜。 即便是佛骨舍利和血刺在身,我也依旧能感觉到刺骨的阴寒。 黄九声音颤抖的道:“我们怕是预估错了,这玩意比我老婆两个加起来还要恐怖!” 事实的确如此。 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62章 是个女人 我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惊喜”来得实在是太大了。 我从乡下跑到城里,就是为了躲避危险。 可现在刘长轩没找来,我自己却一头扎进了危险里。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那群富人给多少钱我都不会趟这浑水。 阴霜蔓延到离我们五六米的地方,一股恐怖的威压就扑面而来。 这种压迫感,不亚于十万大山的黑衣人。 唐铨身上所有的法器都在发光,但只是持续了一两秒就暗淡了下去,全部都被压制,成了废品。 我身上的佛骨舍利和血刺也是滚烫无比,温度一直在升高。 隔着衣服都烫得我皮肉生疼,可就算这样,我也不敢掏出来扔掉。 因为它只要不被压废,就证明有反击的能力。 阴霜的主人似乎也发现了我身上有东西,往前蔓延了一米后就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太阳初升,但就在阴霜停下来的瞬间,大楼内的光线瞬间暗淡,仿佛一下过渡到了傍晚黄昏。 随即空地上有一道白光闪了两下,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就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很漂亮,可以说美若天仙。 但漂亮只是外表,她的眼眸里透出的阴冷似乎直通灵魂深处,漠然得不属于这个世界。 单是一个眼神,就让我透心的凉,心里生出恐惧。 噗! 唐铨承受不住那股恐怖的威压,吐出一口血水。血水才落到地上,立刻就结成寒冰,散发着阴冷的寒气。 我也感觉得到那股威压,不过被血刺和佛骨舍利挡住了。 “咦!” 女人惊讶,让她那冷漠的眼眸多了些许的灵动。 不过只是一瞬,她就恢复了原有的样子,冷冰冰的看着我问:“你身上带着什么?给我看看。” “咕咚!” 我吞了口吐沫,感觉心神都不受自己控制,下意识的就把佛骨舍和血刺拿了出来。 不过就在我要拱手递上去的时候,血刺和舍利的滚烫让我一下清醒,不顾灼烧的刺痛,猛地握紧血刺,一个错身站到唐铨身前。 我挡下大部分威压,唐铨也缓过一口气,绝望的看着女人道:“像你这样的存在,放眼当今已经能称之为神,为何还会被困在鬼楼里,为虎作伥?” “神?” 女人的眸子里又出现了些许波动。 我也是一愣,没想到唐铨竟然会用“神”这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女子。 但转念一想也就不奇怪了。 出马仙能称之为仙,不过是有迷惑普通人的本事。 算上四梁八柱,也只是被供奉的恶鬼。 所以说神也好,鬼也罢,都是取决于人们怎么去看待。 而人力所不能及的力量,都可以视之为神。 不同的是眼前的女人,是被唐铨视为神。 段位高了不少。 唐铨在说这话的时候,听上去带着一些指责,可实际上却是哀求。 告诉那女人,你一个本事这么大的人,没有必要跟我们这些普通人过不去。 但唐铨在说话的同时,用手在我背上轻轻写了几个字。 若是平时,我估计我感觉不出来。 不过现在精神高度集中,末梢神经也变得特别的敏感。 我感觉出来他写的是:把东西给我。 东西,自然是我手里的佛骨舍利和血刺。 要是平时,这肯定不行。 而且血刺里有一百零八位神将,只要他们不同意,唐铨拿到了也没有用。 不过此刻,我感觉到血刺里的一百零八位神将同意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任何犹豫。 趁着那女人失神的时候,我猛地靠着唐铨一个转身,人躲到他身后的同时,也把手里的血刺塞到了他的手里。 至于佛骨舍利,我扣在了手里。 这两样东西不敢说一定能保命,但却是眼下能唯二能抗衡女人的东西。 救命的稻草,我怎么可能会全部给一个只认识了半天的人? 唐铨也不意外,拿到血刺后得到认可,猛地一掌拍在心口,对着血刺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一口血水里,蕴含着他的道气。 血刺顿时红得发亮。 唐铨面色发白,用尽了全力猛地一甩血刺,一时间血影重重,一道接一道的从血刺里飞出,化作一个个身披血衣的神将。 我心里一喜,因为在唐铨身上,我看到的是自己的未来。 不过唐铨也没有完整的放出所有神将,我扫了一眼,只有十五个,而且他们脑门上的名字都是“地”字开头。 但我放出来的地狗星乌漆嘛黑,跟个包公似的,他放出来的却是身披血衣,一现身就散发出一股阳刚的煞气,楼里的阴寒顿时被压了下去。 而且那十五个神将都有自主意识,一出现就团团把女人围住。 我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因为今天要是能活下来,这对我以后研究血刺非常有用。 毕竟是自己手里的东西,就算不能完全使用它的能力,心里也得清楚。 有未来可以展望,我才会有上进的追求。 不过眼下,还是怎么逃出去最为重要。 唐铨见神将围住那女人后,稍微迟疑就踉跄转身,朝着身后的楼道口跑去。 我一看也不犹豫,快速的跟在后面。 跑到楼梯口,我以为他会往楼下走,想办法破开防火门,结果他却朝着楼上跑去。 我正疑惑的时候,唐铨喘着粗气道:“她有这实力,单凭一个四煞阵封不住,楼上肯定有克制她的东西,或者是她的本体,那才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不是……”我一把拉住他问:“我的神将要是被她灭了怎么办?” 先不说一百零八能组成天罡地煞阵,就是他们的来历,我也不能看着他们出事。 唐铨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断断续续的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有那个工夫,不如想想自己怎么活下来!” 我抓着他不放手。 唐铨无奈道:“他们可以说是不死之身,被灭了就会回到血刺里,蕴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 他的话,我有些不敢信。 这时被吓得躲进我衣服里,像树懒一样挂在我背上的黄九从我衣领里探出头道:“他说的是真的,李哥,我们赶紧走,找活路要紧。” 黄九这样一说,我才松开唐铨,抢先往楼上跑去。 第63章 三阴教 楼上小鬼不少,但我们要找的不是他们。 为了节省时间,我忍痛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溅喷在佛骨舍利上,利用佛门经文把他们逼退,一口气从十五楼爬到了三十五楼。 唐铨跟在后面,让我继续往上爬。 到达顶楼的时候,我气喘如牛,肺要炸了一样。 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这里和下面的杂乱不同,像是每天都有人收拾,连地面都很干净。 楼道的入口处,竟然还设了一道大门。 而且还是那种四合院的老门,从两边镶嵌的痕迹来看,大门似乎是被人连同墙体一起搬到了这里。 唐铨看着眼前的大门,原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发紫的道:“这是三阴教的圣坛!” 三阴教?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从唐铨的眼神里能看出来,他不是第一次遇到。 唐铨上前推开大门。 如果说搬来两道古门就够匪夷所思,那大门里的东西,更是让我完全无法理解了。 门内,是一座完整的道观。 青砖灰瓦,脚下铺青石地板,完整得就像在这里建造的一样。 但那一砖一瓦上留下的岁月痕迹,证明它本不属于这里。 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诡谲。 唐铨没有逗留,快步穿过小院,推开了道观的门。 里面香火缭绕,供有东西。 但不是道家的三清四御,而是一口棺材。 透明的棺材。 棺材里,是一颗心脏。 那颗心脏没有连接任何血肉,周围也没有高科技的仪器,它就这样孤零零的被放置在棺材里。 但它却是活的,有力的起伏跳动。 唐铨惊恐的看着那颗心脏,把血刺递给我道:“小道友,想活命,就赶紧把那东西给毁了!” 我是被震惊到了,但不是脑震荡。 他自己不做,是因为不敢,想让我来背这口黑锅。 三阴教我是没听过,但能把一座道观搬进四十层的大楼里,还制造出了一栋鬼楼。 而且那么多年竟然无人知晓,单凭这一点就能看出背后的人有着手眼通天的能力。 一个崂山都能把我吓得背井离乡,哪儿还敢得罪这样的人物。 更何况那棺材里的心脏如此诡异,我就算看不出来其中奥秘,也知道那绝非普通的阴阳术法。 黄九这会儿从惊吓中回过神,问唐铨道:“你怎么不自己来?” 我也点头。 唐铨道:“我没有背景,毁了这里必死无疑。而你手里有佛骨舍利,有血刺这样的神器,能够自保!” 他的坦诚,反而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时突然有两道血光飞来,迅速的没入血刺。 唐铨紧张的一把抓住我的手道:“你的神将被打散了,在不做就来不及了,等她上来,我们就会成为祭品。” 我在犹豫。 准确的来说是在纠结。 因为我自己很清楚,我也没有什么靠山。 如果说十万大山算靠山,我对十万大山也是一无所知,怎么知道靠不靠得住? 但我动手就有活的机会,不做,马上就得死。 唐铨,我是指望不上了。 因为他的眼神已经不是绝望,而是认命。 看着他,我不禁觉得有些可怜。 行走阴阳,命数真的不定。 上一秒风风光光,是人前人后的大师。 下一秒就有可能碰上惹不起的存在,魂归天外。 我长长的吐了口气,握紧血刺走到透明的棺材前面。 这时又有五道血气飞回血刺。 十五个神将围攻她都那么快出现折损,数量减少后,能支撑的时间就更少了。 “你的酬劳,我要八成!”我咬牙道:“因为你的命,是我救的!” 唐铨都不带犹豫,立马就点头答应。 既然非做不可,那就能捞一点是一点了。 我转过身,把全部的道气都注入血刺,猛地朝着透明棺材扎去。 触碰下我才发现棺材竟然全是阴气凝聚而成,想来这里被弄成鬼楼,就是为了制造这口棺材。 血刺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瞬间就打散了阴气,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轻易的就扎进那颗心脏里。 出乎意料的是,那颗心脏不仅是血肉组成,里面还有无数的阴魂。 被血刺扎了后,里面的阴魂发出凄厉的惨叫。 这些阴魂,应该是历年来跳楼的人。 一月一两人,二十年下来,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 我手握舍利子稳住神魂,不顾那些阴魂的哀嚎,血刺用力一搅。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连同楼下那股恐怖的气息也随之烟消云散。 唐铨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 耗尽道气,我也瘫坐了下去,问唐铨道:“解决了吗?” 唐铨点头道:“白衣女人是那颗鬼心养出的灵,心脏一毁,她也就随之消失了!” 我回头看了眼供台,血刺依旧插在那颗心脏上,原本肉红色的心脏,这时也在迅速的变黑,开始腐烂。 “说说三阴教吧!”死里逃生,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疲惫的把黄九从衣服里掏了出来,让它捡个东西从窗口扔下去。 黄九终归是动物,遇到强大的存在,它的血脉都会被压制。 所以我不怪它。 何况它自始至终都没有丢下我逃跑。 这,就是同伴。 黄九迈着被吓出来的罗圈腿,找了一块古砖,跑到楼梯口扔了下去。 唐铨缓了一下,开口道:“三阴教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成员遍布世界各地,而且都是些达官贵人,他们的教义就是永生。” 永生? 那就不奇怪了。 没钱的人拿命换钱,有钱的人用钱换命。 世道就是如此。 “三阴教在世界各地都有不少圣坛,里面供奉的都是通过邪术培养出来的人类肢体,早年港香也在一个上市公司的总部楼顶发现过一个圣坛,里面的布局和这里一样,不同的是棺材里供的是一只活着的手。” “当时为了剿灭那个圣坛,港香那边牺牲了百多个巡捕,十几个猎魔人和几个有名的大师。我的师父,也是在那场战斗中死亡。他给我留了一句话,让我永远不要沾染和三阴教有关的事。” 唐铨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两声,“谁曾想,会在这里碰上了!” 一只手,一颗心脏? 我忍不住问:“他们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用?” 唐铨道:“造神。” “不死的神!” 第64章 造神 我面色凛然,有些不敢相信。 这世上,真的有神,有永生? 灵尸算吗? 可那已经不是人了。 唐铨接着道:“不死的心脏,不死的肢体,在我们没有发现的地方,或许还有别的器官,你说这些东西组合起来,是不是一个不死的神?” 那颗心脏,的确诡异。 我用灵眼都看不穿。 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科技产物,而是一种未知的邪术。 我还是疑惑,这样的东西就算拼凑起来了,谁又能保证它就强大如神? 问出来,唐铨叹道:“它的本事和力量,你已经见过了,而且那只是一个器官的力量,若是组合起来会更加的恐怖。加上一具不死的躯体,你说她不是神是什么?” 见过? 我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女人。 它现在是一个器官的灵,但也代表着完整后的形象。 拼凑后,她就是一个完整的灵体。 三阴教所谓的神。 “不过这些年猎魔人频繁出没,不停的寻找三阴教的圣坛,三阴教也收敛了不少。”唐铨挪了挪身体,靠得舒适一点。 他提到猎魔人,我道:“猎魔人也不是好东西,为了抓人,把我们关在了楼上,不然我两折头就跑了,也不会如此惊心动魄,差点丢了小命。” 唐铨苦笑道:“他们的行事风格向来这样,不过在打击三阴教这件事上,他们功不可没。这次捣毁了一个圣坛,背后能揪出不少人来,对我两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唉! 我一声轻叹。 踏入社会,我才发现跟金钱相比,功德阴德什么的一文不值。 我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唐铨闻言,语重心长的道:“李阳,我也是一个俗人,更谈不上是一个好人,不过人活一世,总得做几件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老了回忆起来,才不会全是金钱的味道。”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有些惊讶。 不过这些话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是废话。 我撇了撇嘴问:“关于三阴教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唐铨道:“我知道的都说了,若要深挖,那就得去找内地的名门大派了。” “说起你们内地的名门大派,我给你提个醒,内地的一些门派,恐怕也和三阴教有关。” 唐铨的话让我心里一颤。 如果正义都倒向了邪恶,那还有谁来维护这个世界的安宁? 但利益驱使下,又有多少人能坚守底线? 我也往上挪了挪身子道:“多谢唐大师提醒,不过我和那些名门大派不会有太多交集。” 唐铨闻言,不在多说。 我想问一问,他是不是在我身上有所图。 不过想想没问出口。 有些事,挑明了未必是好。 各坏鬼胎,反而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不一会,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黄九立刻警觉起来,跳到我头上盯着门口。 我和唐铨有心无力,只能看着,祈祷来的不是敌人。 数秒后,脚步声出现在门口,二叔神色焦急的冲了进来。 后面还跟着那个大波妹和两个魁梧的汉子。 大波妹呼之欲出。 两个魁梧的汉子却打扮得像古代的武师,不过三人胯上都挂着猎魔弩,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见到战玲,我怒视着她问:“防火门是不是你们从外面锁上的?” 战玲咯咯一笑,掀起惊涛骇浪,就连丢了半条命的唐铨,眼睛也都是看直了。 战玲习以为常,扔出一个物件给我,随手也扔给了唐铨一个道:“扫除三阴教的圣坛,你们立了大功,这是猎魔令,拿着它可以要求任何一个猎魔人,或是猎魔小队为你们做一件事。” 我拿起来一看,黑乎乎的,啥也不是,反手就扔一边,怒道:“老子命都差点没了,你就拿这破玩意糊弄我?” 这时唐铨却爬着过去,把猎魔令捡回来塞到我手里,低声道:“这块令牌可以请出猎魔榜的榜首为你做一件事,价值极高,即便是名门大派,古老的阴阳世家,也会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 唐铨提醒,我才细想战玲说的话,带着怒气的问:“是不是我要把世界银行抢了,你们也会帮忙?” 战玲很认真的答道:“是的,而且我们有这个能力。” 我哑然了。 赶紧把猎魔令揣进兜里。 战玲三人也不多说,转身朝着那颗枯萎的心脏走去,合力移动放置阴棺的石台。 挪开后,露出了一条缝隙,下面顿时传出一股恶臭。 我掩着鼻子,探头看了一眼,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下面应该是一个祭祀坑,里面全是半腐的尸体,从穿着来看,都是些现代人。 可见除了二十年前的纵火案,利用跳楼制造新的亡灵,三阴教还在暗地里杀人来做祭品。 “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魔,真该千刀万剐。”战玲咬牙切齿。 她这句话,我也赞同。 若非亲眼所见,谁会想到灯红酒绿的繁华下面,会隐藏着如此血腥阴暗的一面。 战玲说着,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拍完对扶着我的二叔道:“这里我们会处理,至于楼里的亡魂,你们明天请附近的和尚来超度一下!” “你说得轻巧,请和尚不用花钱吗?”我骂骂咧咧,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凶器。 有那么一两秒,我甚至龌龊的想,要是女尸的有她的大就好了,那样我测心跳的时候…… 不过转念一想,太大了也未必是好事。 容易重心不稳。 战玲没有理会我,转身就进了道观后面。 里面,估计还有一些让人不适的东西。 二叔这时已经扒着衣服,把我全身检查了一遍,没有见到致命的外伤才松了口气,把血刃捡回来给我道:“干完这趟活,以后都不碰这些事了。” 看得出来,他是真担心我,害怕再发生类似的事。 可我的命运,从女尸的棺材被打开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 想要结束,只有死亡。 不过二叔说的没错,以后就算坑蒙拐骗穷着活,那也比死了强。 现在想想,爷爷才是活得最通透的那一个。 不过这一单活有五个富豪买单,唐铨还要给我八成,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难。 现在就等着问一问战玲,张颖的事和这里还有没有牵扯。 没有的话,回去就可以算账收钱了。 第65章 奇奇怪怪的黄九 我们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战玲三人才出来。 二叔立刻上去拦住战玲,把张颖的情况说了。 战玲道:“你说的那个张颖我们也留意到了,鬼心被毁,她身上的邪煞之气也就散了,不过她是三阴教选中的人,将来的日子里都不会太平。” 三阴教选中的人? 战玲这话一说,发生在张颖身上的事也就一清二楚了。 张颖是小阴体质,容易被邪祟附身,碰巧又作死的来了鬼楼,结果被三阴教的人看上,想让鬼心蕴养出来的灵降临在她身上。 至于她的四个同学,我只能说她们关系太好了,好到三阴教的人都舍不得让她们分开。 正好“神”的身边也需要神使,自然就成了附赠品。 战玲接着道:“不过你们放心,我们猎魔人会在暗中保护她!” 我冷哼了一声。 说是保护,其实不过是把张颖当成鱼饵罢了。 不过对于张颖来说,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问清了情况,二叔扶着我和唐铨下楼。 在二十楼,我们又碰到了两个猎魔人,他们看押着一个眼神阴翳的男子。 唐铨立刻就让二叔拐个道避开,不想让三阴教的人看到我们的面容。 四十层楼,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出了大楼。 许婉容在外面早已等得焦急,第一时间就迎上来扶住唐铨,察觉到唐铨的伤势,面色骤然一变,冲着我就道:“都是你这个拖油瓶,害我师父受了重伤,扫把星一个!” 我现在是真想拿个扫把在她嘴上扫两下,奈何全身酸痛,连回她一句话都不想。 黄九可能是心态出了问题,发动机也熄了火。 好在唐铨立刻就出声呵斥道:“婉容,不得冒犯李大师,师父这条命是他救的。” 许婉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想说什么,不过我懒得理她,让二叔扶着我上了车。 车门一关,黄九突然冒出一句话:“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我们手里的东西还不够保命。” 我有些不解,因为佛骨舍利和血刺已经算宝物了,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坐在这里。 不过黄九说完就自己陷入了沉思,见状我也就没问。 二叔看了下唐铨,见许婉容照顾得周到,回来就启动了车子朝着张家别墅开去。 别墅区外面,我让二叔去超市买了个计算器。 这次的账太大了,得上科技才行。 而且我还提前交代二叔,让这次他别说话,看着我说就行。 唐铨和我们的车前后停在大院门口,一群富人立刻就围了上来。 我和唐铨勉强能站立,不过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我们两人极其虚弱。原本要问话的一群富人,也识趣的闭上嘴。 “张总!”我喊了一声问:“张颖的情况好转了吧?” 张颖妈妈急忙道:“李大师,颖颖一个小时前就恢复正常了,辛苦李大师和唐大师了。” 我点点头,示意他们进去说。 到了张总家里,我在一张白纸上列了一串名目,后面是价码,这也是他们承诺的数额。 张颖家五百万,其余四家每家一百五十万。 至于着急之下,他们喊出来的那些费用,我都没算。 路上我也想过要,只要我开口,他们也不敢不给。 毕竟生意人重迷信,轻易不会得罪我们这一类人。 不过我想想还是算了。 合理的数额算下来,总共是一千一百万。 唐铨的那百分之八十,我要了八百万,加起来这一趟我的酬劳是一千九百万。 我看着计算器上的一长串数字,这是我做梦都没有梦见过的天文数字。 只不过这一刻我并不觉得它多,反而觉得少了。 二叔的表情,也是如此。 我接着在计算机上加了两百万,回头对张总道:“这两百万,是我觉得你应该加给我的,你是生意人,原因我就不跟你细说了,你有没有意见?” 张颖妈妈见我无端加了两百万,脸色微微变了变。 人家是有钱,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还好张总没说什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许婉容瞪着我问道:“凭什么我师父的酬劳要给你百分之八十?他也差点把命都丢了。” 我放下手里的计算器,也是瞪着她道:“凭什么?凭我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的仇恨,够不够?” 得罪三阴教,我心里本就不舒坦。 许婉容这么一闹,火气也是压不住了。 我这一声吼,众人表情都不自在了,毕竟人都是这样,事情发生的时候,恨不得倾家荡产的找人帮忙,可事情一解决,谁心里没点小九九。 二叔也忍不住道:“大楼里的东西是我侄子破的,三阴教的人以后都会咬着我们叔侄不放,如果说谁想来承受这些,我们叔侄可以一分钱不取,如数奉上。” 富豪们不知道三阴教,但他们清楚能称之为教,那都不会简单。 而许婉容在听到三阴教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顿时苍白,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扫视一圈,冷声道:“没意见的话就付款吧!” 二叔打开手机,调出了网银。 十多分钟后,两千一百万到账。 唐铨也收了他剩下的钱, 只不过我们叔侄两,包括黄九和唐铨脸上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处理完账务问题,我说起超度的事,张总一口就应了下来,说他和龙泉寺的主持有些交情,明天就去办这件事。 有人买单,自然再好不过。 休息到下午,我恢复了行动的能力,二叔才和张总辞别,拉着我回了店里。 到了店里,我才把猎魔令给二叔看。 我把唐铨的话转述,二叔听完把猎魔令还给我道:“你好好收着,将来遇到无法解决的事再用!” 我也是这个打算。 只是不知道猎魔人的榜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唐铨说为了一块猎魔令,名门大派,阴阳世界都会打破头。 想来应该是绝顶强者。 三室一厅过于冷清,加上我比较懒,也就没有回家,待在了店里。 天一黑,黄九照例往外跑,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它贼头贼脑,像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我忙着调息恢复,也没有去管它。 第66章 密宗九字真言 我现在对功法比较熟练,调息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黄九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 十点多二叔来送饭,带了一份报纸。 我看了下,上面是关于张总超度鬼楼的事。 我嗤笑了两声道:“这些有钱人,做个好事都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二叔道:“你要是这样想格局就小了。张总和王总已经联手以低价拿下了鬼楼的地皮,估计搞完水陆法会,赶着风口就会开工!” 这操作,惊得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先不说低价拿地的事,就说这才过去几个小时,他们就把事办到了这个地步。 不愧是资本家,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们恐怕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二叔给我倒着鸡汤道:“张总说是给我们叔侄百分之五的干股,建好后最好的门面也给我们,让我们把李记搬过去。你怎么看?” 我直接就被气笑了。 张总这操作,恐怕就是个死人,只要对他有用,他都会把棺材板给挖出来。 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也是利好的事。 毕竟是干股,我们的价值也就是帮他消除负面影响,起个带头作用。 资本虽然可恶,奈何跟着资本有汤水喝。 难怪陈凯会那般的阿谀奉承。 二叔这时才发现黄九不在,问了我一声。 我担忧的道:“它昨晚就出去了,鬼鬼祟祟,到现在都没回来!” “不会是跑了吧?”二叔表情怪怪的问。 我道:“不可能,它老婆比昨晚的女鬼还可怕,它肯定不会跑。” 二叔道:“那就好。有它在省不少事。” 中午的时候,二叔说要带婷婷去游泳,然后就把店铺交给我守着。 好几天不见,我也有些想婷婷,但我也明白苏一媚婶婶不带她来店里的原因。 远离家人,这是我们这行最无奈的事了。 二叔走后,我百无聊赖的把下卷里的一些秘术都试了一下,有了道气,上下卷完全贯通,我说不上全部掌握,但也弄懂了五六成。 天黑后,黄九还没回来,我是真有点急了,不过想起陈凯送的手机,我拿出来一玩也就把它给忘了。 晚上九点多,我都关了店门,黄九才贼头贼脑的从后面房间里出来。 见到它,我抓着它逼问干啥去了。 黄九咧嘴道:“好事,明天中午我再告诉你!” 看着它贱兮兮的样子,我把冰箱里半生的老母鸡和冷藏的鸡血拿给它。 一夜无事。 第二天二叔照常送饭来,说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省博物馆里有一件西域密宗的经轮被盗了,都上了新闻。 本来是跟我们无关的事,可我听着莫名的有些心慌。 中午二叔才走,黄九就从里屋探出个头,贼兮兮的招手让我进去。 我进去,它就把门关上,从仓库的柜台下扒拉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筒出来。 “我草!”我吓了一跳,手脚都有些发抖。 一把提溜起黄九道:“你特么想害死我,这玩意也敢碰,你是嫌老子日子过得太舒坦吗?” 那东西是一个经筒,二叔刚说博物馆被盗了一个经轮,我哪还不明白。 我用力的摇晃着黄九,给它醒醒脑,然后命令它道:“你给老子麻溜的送回去,不然就带着你的东西给我滚。” 黄九被我摇得满眼都是小星星,晕乎乎的道:“你先别激动,这可是密宗佛门的至宝,里面藏着秘法九字真言,那些老学究不懂行,你想办法把它打开,我们拿了里面的东西再送回去,不会有事。” “密宗九字真言?” 黄九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 那怪这些天一到晚上就不见它,感情就是盯着这些东西了。 不过我有些心动了,拿起地上的经筒,但没看出它是个储物盒。 黄九指引下,我才看出来。 上面可以转动的经文类似于密码锁的密码,不懂经文,根本就打不开。 黄九的催促下,我给二叔打了个电话。 二十多分钟后,二叔回来。 拿到经筒的时候,二叔的反应比我还大,左手换右手,右手倒左手,最后扔在地上骂道:“要死啊,外面特巡都出动了,你们……” 二叔慌张的跑出去,把卷帘门拉上,连里面的玻璃门都锁上才回来。 听完黄九的话,二叔道:“黄仙,别说是九字真言,就是大罗法咒你也不能这样搞,惹了祸你是没事,可我和阳阳会被你害死。” “别废话,你赶紧给我打开,到时候你不学我和阳哥学。”黄九催促。 二叔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仔细辨别上面的经文。 用手机对照着看了半天,二叔才说上面刻的是密宗《大藏经》里的《甘珠尔》卷。 好在是译体,要是藏文的话,就连他也没辙。 整个下午,我们借助着网络搜索一直在捣鼓经文,到了饭点的时候,经筒咔一声从两头弹开。 黄九迫不及待的抢了过去,从里面抽出一张莹白的丝绢。 我凑过去一看,上面果然是九字真言的手诀。 二叔也来了兴趣,两人一兽饭都没吃,一直参看。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兽都尽显疲惫,不过脸上却都是满足的笑容。 密宗九字真言,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想要使出来,那也还得花费一些时日。 但其中奥义,我们是全都掌握了。 这不是我们天赋过人,而是这份九字真言太过详细,也不知道是何人所留,生怕得到的人学不会一样,记录得事无巨细。 黄九得意的道:“等掌握了这玩意,再遇到那女鬼,跑是没有问题了。” 我无语的看了眼黄九,难怪它一整晚都在练习“临”字诀。 原来是做着跑路的打算。 二叔把经筒复原,让我收好丝绢,语气严肃的要求黄九今天就把经筒还回去。 拿到九字真言,黄九也爽快的答应了,说等会就让它的小弟叼回博物馆。 我怕它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亲自监督着它喊来它的小弟。 见到了我才知道,它所谓的小弟竟然是一只大老鼠。 皮毛油光水滑,比猫都还大,有一点道行。 黄九跟大老鼠嘀咕了一会,才让大老鼠叼着被我用水洗了十几遍的经筒离开。 中午的时候,新闻就报道说博物馆的经筒找回了。 直到这时,我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第67章 男人的姨妈 解决了经筒的事,还得到了密宗九字真言,我心情大好,点了一个双人份的“啃得起”。 正当我和黄九吃得嘴丫冒着地沟油的时候,何枭云和陈子浩的车就停到了门口。 黄九抹了把嘴道:“这孙子是跟老子吃鸡犯冲,每次一吃啃得起他就来,真晦气。” 我瞪了黄九一眼。 何枭云这次上门,肯定是跟它的诅咒有关。 不过二叔说过,何枭云要是再来闹事,往死里打就行,所以我也懒得起身去搭理他。 车门拉开,陈子浩从前面下来,小跑的去开了后门,把面色苍白,走路都张着胯子的何枭云扶下来。 见到何枭云的样子,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不过很快我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因为另一边的后门下来了一个岁数跟我差不多的少年。 黄九也把手里的鸡腿放了下来,低声道:“那小子不会就是何枭云的侄子吧?” 我吐了口气,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问:“你特么不是说一表三千里,人家怎么来了?” 黄九也心虚了。 一个何枭云的大侄子不足为惧,奈何人家背后是龙虎山,一个传承了几千年的大门派。 网络上盛传,龙虎山有十几个紫袍大天师。 趁着何枭云走不快,我赶紧回里屋把血刺挂在腰间,顺带揣了几张黄符。 出来,何枭云也在陈子浩和少年的搀扶下进了店里。 他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不正常的血腥味,表情怪怪的打量着何枭云,这老货该不会真的被黄九咒得来了大姨妈,血流如注了吧? 陈子浩进来就躲在了何枭云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来我上次的警告有效果,他学乖了。 我目光从陈子浩和何枭云身上扫过,落到了少年身上。 灵眼下,他小腹有道气的光芒,只是跟我的比起来小得太多,就像芝麻和黄豆的区别。 我顿时有些不屑。 何枭云出自阴阳世家,他大侄子再表,肯定也是自小就学这些,天赋不会太差。 毕竟能被龙虎山看上,不会是阿猫阿狗。 结果呢? 还不如只炼气一个月不到的我。 一时间,让我对那些名门大派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我还没开口,黄九就人立而起,咧着嘴道:“有事说事,无事退朝!” 何枭云嘴角抽了抽,但身上遭着罪,他也不敢吭声,只是眼神阴翳的看着我和黄九。 少年往前走了几步,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了,很是不屑的样子。 我一看,立刻就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不过就在这时,少年却拱手道:“在下龙虎山弟子何小龙。” “嗯!”黄九评头论足的道:“名字起得不错,不过是龙是虫,谁说得准!” 看来拿到九字真言,黄九又觉得它行了,嘴巴成功点火。 但出乎意料的是何小龙异常的冷静,没有搭黄九的话,目光看向我道:“李老板,我听叔叔说前几天得罪了你们,回去后身体就出现了异常,还望看在小弟的面子上,饶过我叔叔这一回。” 他这么懂礼貌,搞得我准备好的台词都用不上。 不过我要是顺着他的话回答,那就是承认背后搞鬼了。于是笑了笑道:“正所谓医者不自医,修道之人体内没有道气,撞邪也是常有的事。正好我们店就是专门为撞邪的人排忧解难。只不过……” “我们收费有点贵!” 何枭云一听还要收费,再也忍不住,颤巍巍的指着我道:“小杂……” 他一句话没骂出来,立刻就被何小龙拦住道:“叔叔,帮人办事收取费用是人之常情!” 我心里冷笑连连,都说眼睛是通往心灵的窗口,他心里想什么,眼里早就透露出来了。 现在最想给我几个大耳刮子的人,就是他何小龙。 只是如此隐忍,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心里困惑,何小龙又问:“李老板,依你看,我叔叔这事要多少钱?” 我想试探一下他隐忍的底线,开口就道:“十万。” “呼!” 何小龙长长的吐了口气,拳头都捏了起来。 这个价码,完全就是挑衅。 我也暗自运气,只要他动手,我就让他爬着出去。 然而何小龙一口气吐出来后,拳头就慢慢的松开,回头对陈子浩道:“陈少,付钱。” 陈子浩闻言,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像个钱包一样急忙跑回车里,提着一个口袋出来。 何小龙接过袋子就递给我,这下我反而心虚了。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十万不是个小数目,就算钱是陈子浩这个冤大头出,那也是把他和龙虎山的面子丢到了地上。 犹豫过后,我也想留做人留一线,打算只拿两万,缓和一下矛盾。 不过看到何小龙那犀利的眼神时,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在不管我是拿十万还是两万,梁子都是结下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 我接过袋子,大概数了一下沓数,至于足不足额我也没管,把钱放在桌子上道:“你们可以回去了,今天晚上你叔叔就会没事。” 何小龙闻言,冷哼了一声,扶着何枭云,喊上陈子浩就走。 离开的时候,我发现何枭云小腿上有血水淅淅沥沥的流进鞋子里,头皮一阵发麻。 照理说,再恶毒的诅咒,那也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生理。 见他们的车子离开,我立刻把黄九捉过来细问。 黄九见被我拿捏得死死的,也不敢东拉西扯,如实的交代说:“那是我们十万大山里的术,比外面的厉害得多!” 厉害到能让男人来大姨妈? 我不相信,但黄九信誓旦旦,还说它们家虽然在外围,但也属于十万大山的范畴,学的也是十万大山里的东西。 见它说的不像假话,我又故意套话,问它女尸的事。 心想着女尸不在,它应该敢说了。 结果我把它脖子都快摇断了,它也是一字不吐。 没办法,我只能放了它,让它去把圈圈撤了,烧了纸片人。 冷静下来,我开始琢磨那个何小龙。 越想我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掏出我的诺基亚,找陈凯要了张颖的号码。 我打算通过张颖,把陈子浩约出来好好问问。 第68章 二叔的老丈人 陈凯的号码是他自己输进去的,也是我手机里的第一个联系人。 我问张颖的电话,他爽快的就给了。 只不过张颖的电话打通,我喂了一声,里面就传来她妈妈的声音,听到是个男生,张颖妈妈的顿时变得有敌意和警惕的问我是谁。 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我慌得一批。 好像是偷偷约会女孩子,被对方的家长逮到了一样。 好在我是有老婆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很快就镇定下来,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张夫人,我是李阳,我想问一问张颖的情况,麻烦你把电话给她一下。” 涉及到女儿的情况,张颖妈妈急忙把电话递给了张颖。 本以为经此一难,张颖的情绪不会太好。 结果电话一拿起来,听到的就是一个带着好奇,惊喜的声音,不停的问我她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她如此好奇,我索性趁机让她来店里一趟。 担心她父母不让出门,我还特意说是要给她检查一下身体。 挂掉电话,回头就看见黄九龇着大板牙在偷听。 被我发现,它是一点都不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有些无语。 它这是刻在骨子里的爱好? 趁着张颖过来的这段时间,我关了店门,回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 再次回店里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中山装,身材很魁梧,不怒自威。 不过现在他脸上写满了愤怒。 我用灵眼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进了对门的包子店。 黄九在猫包里不解的小声问:“怎么了?生意上门你怎么跑了?” 我从窗口偷看中年男子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黄九白了我一眼道:“我又不会望气,怎么知道他是谁。” “他的气息和苏一媚婶婶一样,我估计是苏大壮,我二叔的老丈人。他现在怒气灌顶,怕是会把气撒到我这个大侄子身上!”我缩了缩脖子,赶紧点了一笼小包子压压惊。 我本以为苏大壮蹲一会不见开门就会走,没想到他很固执,一直守到张颖的车子开来,这下我不出去都不行了。 张颖下车,看到苏大壮,也是愣了一下,礼貌的喊了一声:“苏叔叔。” 苏大壮气在头上,勉强的笑了笑。 张颖理了理头发,见苏大壮冷着一张脸,也是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苏大壮问:“张丫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张颖赶紧回答:“我来找李阳大师!” “什么狗屁大师,装神弄鬼!”苏大壮骂了一句,问道:“你说的李阳就是李三的侄子吧?” 张颖点了点头,偷偷背过身吐了吐舌头,正巧看到我从包子铺走出来,顿时松了口气,急忙朝我挥手。 我硬着头皮过去,喊了苏大壮一声姥爷。 他丑了我一眼,哼了一声。 长辈的威压下,我也是尴尬得赶紧把门打开,请他们进去。 我进去就把猫包打开,见到黄九,张颖才不是那么拘谨,拿出随身带的零食喂黄九。 苏大壮臭着一张脸,一言不发,把店里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 我见他不说话,顿时松了口气。 他这是来视察二叔的情况来了,一个长辈愿意了解你,那就说明他心里有了认可的想法。 二叔的希望大了。 不过苏大壮的气场太强了,给我的感觉似乎是个老兵。 真特么吓人。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礼貌的道:“姥爷,你先坐一下,我和张小姐说点事。” 我说着赶紧示意张颖跟我进里屋说话,姥爷想坐外面就让他坐外面。 里面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储物间,放着家伙事,另一间是一个贵宾室。 不方便的事或是重要的生意就在这里谈,结果苏大壮也跟着进来,他像在自己家一样,推开储物间看了看,又跟着我们进了贵宾室。 他一言不发,着实让我难受。 但店是二叔的,二叔现在跟苏一媚婶婶如胶似漆,八字都有一撇了,还有了婷婷。 算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了,我不好说什么。 进了贵宾室,黄九刚要说话,结果看见苏大壮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硬着头皮道:“姥爷,几天前我们解决了鬼楼的事,我二叔受了点伤,这几天都不会来店里了,要不你改天再来?” 他找自己准女婿,跟我有锤子关系,这样跟着让我怎么做事? 苏大壮听出我在送客,终于是开口道:“你做你的事,我就看看。” “好吧!” 我无奈的笑了笑,索性也不遮掩了,用灵眼看了一下张颖的情况,她除了阴盛阳虚以外没什么大碍了。 我轻咳一声道:“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了,平时多晒晒太阳,正常吃饭就行。对了,那个陈子浩不是你的同学,能不能帮我个忙把他约出来,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提到陈子浩,张颖嫌弃的道:“那个人讨厌死了,我才不要约他。” 苏大壮在,我说话不自在,不过何小龙为什么要隐忍,这事不弄清楚,我寝食难安,急忙道:“你就当帮我个忙,不过约他的时候别说我在,他来了你要是讨厌就可以走。地点你选,我买单。” 生怕张颖不答应,我拿出一张符递给她道:“这是酬劳,怎么样?” 张颖把符抢了过去,像宝贝一样收起来才问我是不是真不收钱。 我点点头。 张颖这才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苏大壮在这里像个佛爷,她也不愿意久留,给黄九留了点零食,拿着符就走了。 张颖一走,苏大壮就把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不解的看着他。 苏大壮道:“刚才的符也给我一张。” 我急忙起身,到仓库里拿了一张劣质的符给他。 当然,我给张颖的那是实打实的好符,是刘长轩徒弟手里前来的符,这也是看在前面她付过一万块的,加上她爹那几百万的份上。 苏大壮虽然是未来的姥爷,可他也没答应我! 而且一看他就不信这一套,好的符拿去了也是浪费。 第69章 崂山的人来了 苏大壮在店里逗留了二十多分钟,然后一声不吭的起身就走。 我送到门口,转身长长的吐了口气。 为了二叔的终身大事,我也是忍了,换成别人跟我摆臭脸,还白拿东西,我早就让黄九给他轰出去了。 回到店里,黄九也是直抹额头道:“你说这事搞得,好像咱两见老丈人一样。” 我认同的点点头。 而且二叔像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今天竟然破天荒的没有给我送饭。 送走了苏大壮,我整个白天都轻松多了。 二叔卡上有两千多万,张总还跟我们合作,店里有没有生意都无所谓了。 重要的是二叔拿下了苏一媚婶婶,以后都不用交房租。 整个白天,我都在练习九字真言。 如字面说释,九字真言就九个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九字真言,道教称之为六甲秘祝,出自《抱朴子》,后来被密宗的莲花生大师改良,在密宗发扬光大。 密教以左手为常静,故名为慈悲之手,渡顽愚众生。右手为常动,故名为智慧之手,渡上根利器。称为“悲智双运”渡尽无余凡夫。 除此之外,密宗认为每一个手指都有不同的意义。 十指名十度,也叫十轮十峰。 从左小指起以为檀、戒、忍、进、禅;右小指起为慧、方、顾、力、智。 十指对应五轮密号,从左右小指起为地、水、火、风、空。 施展九字真言的时候,每一个手指都要掐出相应的手势。 就拿“临”字诀来说,双手食指立起,其他手指弯曲组合。 手诀一成,就能获得真言赋予的力量。 我在这里也就不细说,要是再说下去,您都练上了。 总之只要熟悉其中奥义,学起来不难。 当然,这只是对于人来说。 对黄九来说,那就有些强黄皮子所难了。 不过它也有自己的办法,用妖气幻化了一双三岁孩童的小胖手,练得也是不亦乐乎。 下午,张颖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约好了陈子浩,告诉了我地址。 我在电话里都能听出来她对陈子浩的厌恶,催促我快一点过去,她不想一个人面对陈子浩。 豪门的儿女长情,我没有兴趣了解。 收拾了一下,我背上黄九,出门按照地址打车过去。 下车时一结账,车费六十多。 黄九又要迷惑司机,被我给拦住了。 上一次是那司机整我在先,这一次是张颖约的地方在她家附近,路程比较远。 付了钱下车,看着周围的店铺都是高大上,吃喝的消费估计也不便宜。 我这人节约惯了,舍不得浪费。 不过为了弄清楚何小龙是什么意思,也只能咬着牙进了约定的餐厅。 我穿的是二叔给我买的衣服,在这种高档的地方倒也不寒酸。 只不过服务说宠物不能入内,非得让我把黄九放在前台。 黄九一心想着吃大餐,一听这话就准备动用妖术。 为了带它进去,我没有阻止。 毕竟只是迷惑人的小术,不伤天和。 结果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让他们进去!” 那服务员只是听到声音,态度立刻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回头,看到了苏大壮的背影,想要说声谢谢都没机会。 我来得比较早,但陈子浩比我还早,毕竟是心仪的女神邀约。 他不仅来得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餐桌旁还放着一大捧玫瑰花。 只是见到我,他就像受惊的兔子,起身就要跑。 我快速冲过去,像老朋友一样搂着他的脖子,小声道:“不想出丑就给我老实点。” 陈子浩表情难看,缓缓的坐了回去。 稳住陈子浩,我才对张颖说:“能不能换个包间。” 张颖语气怪怪的道:“这里的包间很贵的。” 大庭广众,说话不方便。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何况就一个包间,再贵又能贵到什么地方? 在我示意下,张颖叫来服务员调换桌位。 服务员就是刚才拦我的那个,一听就赶紧去帮我们协调。 进来的时候,我以为苏大壮和我一样是来这里吃饭的客人,但服务员的反应让我有些怀疑,趁着空档问张颖道:“刚才我看到苏大壮了,这里的服务员好像很怕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张颖惊讶的道:“这是苏家旗下的西餐厅,你不知道?你婶婶家可是省城有名的餐饮实业大王,算是富甲一方了。” 我吃了一惊,当初给苏一媚看面相,也只看出她是独生女,出自富庶之家,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不能怪自己看错了。 苏一媚婶婶的面相只会显示她自己的财富,而苏大壮还没死。 包房很快协调好,我搂着陈子浩进了包房。 张颖也没走,好奇的跟了上来。 不过我刚要问陈子浩的时候,服务员又过来点餐。 我只好作罢。 打开菜单一看,我的脸一下就黑了。 上面的菜贵得离谱,我很想问问服务员他家的牛排是不是镶金边了,前面标个字母和数字就漫天要价。 但来都来了,就当见个世面,硬着头皮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给黄九点了一份儿童餐。 张颖点好自己的菜后把菜单递给陈子浩,我一把夺过来递给服务员道:“他不饿!” 服务员也没问,礼貌的关上门离开。 只剩下我们几人的时候,我才松开陈子浩,不等我问,他就道:“李阳,不李大师,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也想明白了,不会再掺合你们的事了!” 黄九跳到他肩膀上,用爪子拍着他的头道:“能明白这个道理,你小子觉悟不错。” 陈子浩全身僵硬的点点头。 我道:“我想知道何小龙是什么意思,你跟他们混在一起,应该听到一些风声。” 陈子浩顿时就慌了,急忙摇头道:“我真不知道。” 我眉头微皱,心想他若是清醒着说出来,就他这怂包样,见到何小龙就露馅了,于是给了黄九一个眼神。 黄九眼睛一绿,陈子浩的眼神就变得迷茫,自言自语的道:“两天前,有一个叫孙超的人找到何小龙,商量要如何对付你,那个叫孙超的人说要用行内的方法来解决你!” 孙超,超儿…… 刘长轩的徒弟? 第70章 血盆照镜 刘长轩师徒会找来,我早有心理准备,毕竟我和二叔最近做的几件事都不算小,瞒不住。 我只是没想过会来得那么快。 我和何枭云、何小龙的仇,最多也就是打一架。 但跟刘长轩师徒之间的仇,那就不是打一架能解决的了。 那日在十万大山的边缘,他们差点死掉。 孙超的丹田还被我打爆了,这是不死不休的血仇。 不过他们要用行内的方法来对付我,无非就是设局、算计。 孙超一个废人,有这个能力?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陈子浩都没有给出有价值的消息。 看来他在何枭云叔侄俩眼里,真的就只是一个钱包。 见问不出什么,我让黄九把陈子浩弄走。 毕竟我没给他点餐,让人看着也不好看。 黄九还有个小心思,想让陈子浩把单买了,被我拦住了。 适可而止,有因而为。 这是我的底线。 陈子浩走后,张颖兴奋的坐到我旁边,问起那天发生的事。 我也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实话,思量很久我还是决定告诉她。 小阴体质,未来就算不会被三阴教的人盯上,肯定也会招惹一些小鬼邪祟。 听完我讲述的那些,张颖脸色变得灰白,但眼睛里却是神采奕奕,对那个不同于灯红酒绿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不过在好奇的同时,她眼里也有了些许忌惮。 人只要知道害怕,那就不会太过天真。 牛排上来后,我也就没再说什么,匆匆吃完。 结账的时候,我傻眼了。 三千多…… 放在农村,已经是一家人一年的收入了。 不知道是我穷了太久,还是我一头就扎进富人圈里,步子迈大了,裤裆跟不上蛋儿。 付钱的时候,我心脏都在疼。好在张颖让司机送我们回去,省掉了六十块的车费。 一整天不见二叔,我打了个电话给他,他说现在正在张总的公司,跟王总他们商量鬼楼开发的事。 百分之五的股份,他那么上心干什么? 我有些无语。不过能做生意,不吃风水这碗饭,我还是比较支持。 回到店里,黄九就忧心忡忡,说道家脏的手段也有不少,他们要是真的做局,我们未必能斗得过。 琢磨了半天,黄九埋怨起女尸,说没见过嫁妆送来那么多天,新娘子还不上门的。 它提议我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她接来,有了靠山,我们也就不虚了。 回家,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宁愿让我爹妈顿顿吃酸菜煮洋芋,也不想把祸事引给他们。 至于接女尸,我也想,可我进得了十万大山吗? 夜色降临,又是没有生意,只有烦心事的一天。 晚上八点,我准备关门休息。 不过就在关卷帘门的时候,我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片血红,心口更是被钻了一样的疼。 见我摇摇欲坠,黄九顿时警惕的跳到我肩膀上。 好在那种感觉只是数秒就潮水般退去,但就是这短短的几秒,我的衣服就被冷汗打湿,面色苍白。 卷帘门落地。 我深吸一口气,回到椅子上坐下,连喝了两杯水才道:“我被人算计了。” “这么快?”黄九不解的道:“最近也没有人能拿到你的贴身物品啊!” 邪术害人,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那就是要有受害者的贴身物品,比如头发、血液、指甲这一类的东西,还必须要带有生气,也就是在十分钟内必须要使用。 当初黄九给何枭云下咒,也是人才走它就立马施术。 爷爷从小就教我防这些,不可能有人在十分钟内拿到我的这些东西。 至于用生辰八字害人,这种情况有是有,但极少。 因为想用生辰八字做法害人,那就得精准的推算出他的命格和运势,然后在命运的节点上做手脚。 能做到那一步的人,整个阴阳行当里屈指可数。 这样的人物,算得上顶天的大人物,他们想要一个人的命,用不着那么麻烦。 排除各种可能,就只剩一种可能,风水局。 有人给我做了局。 陈子浩说孙超两天前才来,时间上也来不及去动我家的祖坟,何况从祖坟上下手,我身上的反应会循序渐进,有迹可寻。 在行家身上做这样的局,不过是浪费时间。 孙超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我对黄九道:“你的小弟是不是也有小弟?” “那肯定了,它可是方圆的鼠王。”黄九颇为得意。 我道:“你让它帮我个忙,把我们店铺周围的房子都摸一遍,发现异常赶紧来跟我说。” 黄九也意识到可能是有人在周围布局,二话不说就去找它的鼠兄去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黄九回来,说找到了,就在我们店门对面的包子铺二楼。 夜深人静,问清二楼没人住,我和黄九就摸了上去。 大老鼠就等在门口,唧唧叫了两声,黄九翻译道:“它问要不要把门啃开!” “啃开就暴露了,等我想办法!”我说着观察门锁,是那种老旧的弹子锁,放在农村也是先进货了。 不过小胖家的小卖部用的就是这种锁,他没娶老婆前,只要他爹妈不在家,他就会带着我去偷零食,用一张硬卡片从门缝里插进去就能打开。 我回店里找了半天,找到一张做工非常精致,全塑材质的名片。 当时我也没看,回到包子铺二楼,准备捅门的时候才发现是苏大壮的名片。 嘿! 姥爷还真是跟我有缘,半天工夫就跟我见了三次面。 看来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做一家亲。 我心里嘀咕着,熟练的把弹子锁捅开。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就是呛鼻的油漆味。 这是一个一厅室的房间,四四方方,如同一个盒子。 风水里也叫做盆。 灵眼下,整个房间都被漆成了红色。 虽然是油漆,但看着就让人心慌。 正对李记门脸的墙上,挂着一面三角形的镜子。 镜子在南方,南方属火,三角形在五行中也属火,火克旺星,现在火火相叠,就变成了火烧旺地。 我和二叔这段时间接连进账,气运当头,门脸称之为旺地也不为过。 镜子加上满屋红色,就成了风水里害人的名局,血盆照镜。 行话说血盆照镜,胆战心惊,冲煞损人,犯煞伤神。 难怪我站在门口会头晕目眩,心口生疼,眼见血光。 第71章 反煞 黄九跳到我的脑袋上,伸出爪子就要把三角镜取下来,我急忙伸手拦住。 “你现在取了镜子,明天他们就会发现,指不定又有别的招数。而且他们给我布局,我总不能就只是破局,那太便宜他们了。” 沉思片刻,我心里就有了想法。 黄九道:“我们现在是如日中天,刚好被血盆照镜克制,要是他们在油漆上刷一层人血,两天你就得煞气穿心,暴毙街头了。” 刷人血,这不是没有可能。 医院里多的是。 不过我体内有道气,想要煞气穿心,一两天还做不到。 我低头看向跟进来的大老鼠,问它需要什么报酬,毕竟不是它的徒子徒孙,我们想找到这里得花几天工夫。 到那时血盆照镜成型,我想反制都不行了。 大老鼠吱吱了两声。黄九有些为难的翻译道:“它说等你老婆来了,能不能让它在你老婆身边待两天。” 我眉头微皱,感情女尸还成香饽饽了。 我打量着大老鼠,有了一些灵智后它还是比较爱干净,可老鼠就是老鼠,人类对它们的嫌弃可是刻在了骨子里。 即便新娘子不怕耗子,看着个这么大的老鼠,我估计他会吃不下饭。 见我有些为难,大老鼠又吱吱了两声。 黄九翻译道:“它说两天不行的话,一天也可以。” 大老鼠此刻也是用一双诚恳的小眼睛看着我。 眼巴巴的。 只是女尸进了城,我就要担负起照顾她的责任和义务,一来就弄只大老鼠给吓她,那可不兴这样。 女孩的心思我不太懂,不过心里是这样想。犹豫再三,我还是拒绝道:“除了这个条件,你可以随便提,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 大老鼠眼神顿时暗淡,颓废得像个备受打击的小乞丐。 我于心不忍,又道:“等我老婆进城了,我问问她,她要是愿意,我让黄九告诉你,你随时都可以来。” 大老鼠两眼这才有了光彩,吱吱了两声。 黄九翻译道:“它说这样就足够了,不需要别的回报了。” 我有些怀疑的看着黄九问:“你是不是自己加词了,怎么它吱吱两声,你就翻译这么一大串?” 黄九立马就生气的道:“还说我们是兄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和大黑是心有灵犀!” 它说得煞有介事,不过小眼睛轱辘乱转,要说没问题我可不信。 我也不想欠人情,亲自问了一遍大老鼠,见它点头我才作罢。 清理了脚印,我退出来锁上门。 大老鼠在路过垃圾站的时候跟我们分开,很快就消失在垃圾堆里。 回到店里,我关了门就去仓库里翻找。 结果二叔和爷爷一样,东西收藏了不少,但能用的一样没有,全是老街道里摆地摊的那种货色。 我想做个反煞局都找不全材料,当下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一早,我给二叔打去电话,问他有没有渠道帮我弄点材料,上等的朱砂,一面有年份的八卦镜,外加六枚五帝钱。 二叔一听就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等我回答他就说他现在就过来。 我赶紧说就是一点小问题,自己可以处理,就是缺少材料。 二叔再三询问,我都说可以处理,他才叮嘱我要是解决不了,一定要告诉他,他本事不大,但还有点人脉。 找人帮忙,那是不可能的。 一是掉价,二是用命换来的钱要进别人兜里。 心里不舒坦。 不过为了二叔安心,我都答应了下来,叮嘱他今天内就把材料送来。 挂掉电话,一转头就发现黄九在偷听,它贼戳戳的问我:“前几天他才分走一千万,这种事你怎么不让他来?” 我眉头微皱,问它道:“外面门头挂的是什么招牌?” 黄九不解的道:“李记问事啊!” 我又问:“我姓什么?” “李啊!”黄九反应过来,但还是劝说我道:“人心隔……” 话没说完,我一脚就把它踹飞了出去,警告它道:“你要是再挑拨我们叔侄关系,小心我用铁锅给你炖了。赶紧给我打扫卫生,开门做生意。” 为了让它干活,我特意给它准备了一把迷你的小扫帚。 当然,我也没闲着,拿着抹布擦拭家具。 清洁鱼缸的时候,我发现里面的两条风水鱼都死了。 我用手一摸鱼缸里的水,热得有些烫手了。 火烧旺地,有这么牛? 还是说我和二叔现在势头太旺了? 我赶紧扔了抹布,把所有的电器断了电,消除有可能起火的隐患后,我才找了几个大碗,装上半碗水放在正北方,也就是坎位上。 坎位属水,可以暂时对消火烧旺地的火气。 但原本阴凉的水,放置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四十多度,铺子里也变得像个蒸笼一样。 我只能不停的换水。 换了几次水,我感觉有些折腾,索性到隔壁的瓷器店里搬了几个大陶罐过来,把放置罐子的地方的瓷砖凿开,让罐子可以接触到土石。 一番布设下来,我全身大汗,不过店铺里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可见我的方法有效果。 跟我斗! 等我拿到材料,到时候玩儿死你! 我心里骂了一句,可还不等我干一下汗,苏大壮就气冲冲的找上门,把昨天我给他的黄符拍在茶桌上。 “小子,你用假符糊弄我?” 我愣了一下,赶紧道:“姥爷,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这里可是明码标价,都是童叟无欺的正品。你要说我这符是假的,那我可不得了。” 苏大壮黑着脸道:“不是假的,那这符怎么没用?” 我打量着苏大壮,疑惑的问:“姥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事了?要是有可以跟我说说。” 刚才我用灵眼观察过他,没有看出异常,所以询问一下。 毕竟天下奇事那么多,灵眼看不出来的多了去了。 苏大壮哼了声道:“你少管这些,给我弄张有用的符。” 苏大壮说着,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感觉我要是不给,他就要把我从椅子上提溜出去打屁股。 第72章 要面子的苏大壮 二叔是我最亲的人,他老丈人也算半个我的家人,要是一家人吵吵闹闹,二叔不幸福,我也不得劲。 只不过崂山那符本来就没几张,我总不能白给,让他拿去瞎霍霍,于是道:“姥爷,行有行规,我们这一行只要出手,那就得有钱进账,这叫福报福得……” 我都还没开价,苏大壮就从兜里掏出一万块扔在茶桌上道:“我问过张家的小丫头了,是这个数对吧?” 都打听好了? 看着桌子上的钱,我反而为难了。 犹豫了一下,我准备抽一半,另一半还给他,卖个亲情价。 但转念一想,他能跟富人圈有交集,我退他五千块,是不是有些瞧不起人? 我这人文化不高,不过还是比较尊老爱幼。 勉为其难的收起钱,我回仓库拿了一张符出来,叮嘱苏大壮道:“姥爷,符是消耗品,也解决不了根本,你要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可以跟我说……” 我话没说完,苏大壮就夺过我手里的符,哼了声就走了。 黄九从桌子下面钻出来道:“这老头固执得很,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问:“你看出来他有事?” 黄九摇头道:“没看出来,不过一个正常人,会用一万块买一张黄纸?” 我一想也是。 苏大壮找我买符,实际上心里是信我们这一套了,只是拉不下面子。 奈何我的灵眼和黄九都看不出来什么,他又不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还有他这样做,也有可能是想通过我试探一下二叔,看看我们老李家是不是真有阴阳的本事。 毕竟老丈人挑女婿,不都是来回折腾! 苏大壮一走,我赶紧把茶几朝东边挪了挪,不然血盆照镜正对我,心脏时不时绞痛,难受得很。 早饭我点的“啃得起”,吃完也到了中午,我正准备打电话问问二叔事办得怎么样了,博物馆的老馆长就提着个袋子进了店里。 经筒的事过去了好几天,可我心里还是慌得一批。 手一抖,电话都掉到了桌子上,我赶紧心疼的捡起来,迎上去道:“老馆长,你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跑这里来了。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 因为心虚,我是尽可能的阿谀奉承。 老馆长见多识广,自然不会被我的马屁拍晕了头,笑呵呵的道:“李师傅,你本事不小,嘴上工夫也厉害啊!” 我心里发虚,嘿嘿笑了两声,追问道:“老馆长,你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好,用不着亲自跑一趟。” 老馆长爽朗一笑道:“你的电话打一次五万,我一个糟老头子可打不起呦!” 他笑着把袋子放在桌子上,“你二叔托我找了几样东西,正好路过就给你送来了。” 听说是送东西,我才松了口气,把袋子打开一看,里面八卦镜、五帝钱、朱砂都全了。 我给他泡了一茶,正准备问二叔付钱了没有,老馆长就道:“我们博物馆最近新来了一批古物,其中有一件有些邪门……” “啊!古老的物件是有些邪门,这个正常!”我赶紧把话题岔开。 这老家伙,真会挑时机。 倒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博物馆的东西百分之七八十都来自地下,爷爷以前就跟我说过,深埋地下的东西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让我能不碰就尽量不要去碰。 老馆长见我打哈哈,直接道:“你二叔让你过去帮忙处理一下,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我脸皮一下就耷拉了下来。 笑都笑不出来了。 阴阳行当其实还有一个不放在明面上的忌讳,那就是不交行外的朋友。 否则你就等着做个免费打工人。 早知道二叔是这样给我弄这些东西,我就自己去搞了。 有年份的八卦镜、没埋过土的五帝钱,我去古玩市场上两三万也能买到。 朱砂的话,同样品质同样分量的,中药店一两百块就搞定了。 但东西都送来了,人情欠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权当是为人民服务了。 我道:“老馆长,我今天还有点事,估计要明天才有时间了。” “不急不急!”老馆长说着,掏出手机记了我的号码,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笑盈盈的走了。 我赶紧打电话和二叔确认了一下,确定是他答应的事我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就把大缸换成了小碗,在里面装上朱砂。 朱砂有破煞灭邪的功效,可以挡住镜煞穿心。 然后我在茶几旁边用五帝钱摆了个聚气阵,中间斜着放上八卦镜。 如此一来,血盆照镜的气息都会被聚集在八卦镜上。 对面的风水阵还没有成型,现在反回去的话反噬的力量很弱,所以我用一块红布盖住八卦镜。 等对面的阵成型,煞气穿心能让布局的人有的受。 至于穿的是何小龙还是孙超,就看他们谁最想害我了。 不过我猜大概率会是孙超。 弄好反煞局,我又去隔壁街上摆摊套圈的地方买了两条小金鱼放进鱼缸里。 这些小鱼本就很难养活,但凡环境有细微的变化,它们都会很快死亡。 正好可以用来监视血盆照镜,免得真像黄九说的,他们在油漆上刷一层人血,煞气过强而我又不知道。 弄完这些,我关上店门,背着黄九回家。 途中顺便把晚饭解决了。 黄九担心我,隔上一会就问我有没有事。 朱砂避煞后,我心口就没有绞痛过了,黄九还是不放心,认为我既然发现了风水阵就应该把它破了比较稳妥。 我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冒险,可就这样破了阵法,不给他们吃点苦头,我心有不甘。 整个晚上,我都没敢休息,坐在床上盘膝打坐,用道气护心。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到店里,第一时间去看鱼缸里的小金鱼,都还活得好好的。 不过碗里的朱砂已经变成了淡红色,五帝钱上缭绕着一层淡淡的红雾。 看来下午血盆照镜就能成型,到时候给孙超一个惊喜。 想到能出一口恶气,我心情大好,准备出去吃几个包子庆祝一下。 结果门还没出,电话就响了。 是博物馆的老馆长,他说今天博物馆闭馆,让我抽空过去看看。 第73章 她来了 二叔说过,哪怕被人盯着,那也要该吃饭吃饭,该做事做事。 挂掉电话,我背上猫包,带上黄九就出门。 至于家伙事,从发现血盆照镜开始,仓库里有用的东西我就全带在了身上。 特别是血刺,睡觉我都挂在裤腰上。 毕竟做局只是他们的手段之一,保不准还有别的手段。 我目前没有主动出击的想法,打算见招拆招,被动反击就行。 我们打车过去,但闭馆的时候闲杂人不能进出。 我只好给馆长打了个电话,他出来带我。 结果在安检的时候,安检门一直在叫,我只好把身上的金钱剑、寻尸盘都拿出来。 见到血刺,两个保安顿时紧张起来。 好在老馆长解释了一下,填了一个表格,保安这才把我放了进去。 因为闭馆,展厅里的宝贝大部分都被拿去保养了,只剩下一些字画什么的。 我没那个欣赏水平,只是扫了一眼。 黄九两眼冒光,自言自语的道:“这可都是钱啊!” 我被吓了一跳,还好老馆长耳朵不太好,没有听见,我急忙掐了黄九一下道:“你给我把眼睛放正点,要是敢有歪心思,明天我就把你打包送回十万大山。” 博物馆的安保很严格,老馆长把我带到生活区,进了一个办公的地方。 上次跟着押送棺材的四个小眼镜有一个也在,见我就兴奋的跑过来问:“馆长,李大师是来解决那面镜子的吗?” 老馆长点点头。 小眼镜立刻过来跟我握手道:“我叫沈卫国。李大师,我跟你说,那镜子可邪乎了,它刚进博物馆的那天晚上,我负责整理同一批次的物品。午夜的时突然听到一阵幽幽的歌声,我寻思着馆里也没女人,哪儿来的歌声。” “于是我就寻着声音找去,你猜怎么着?”他问了一句,眼神熠熠的看着我。 我嘴角抽了抽道:“我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猜谜的,还有,你想跟着可以,但等会别东问西问。” 他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跟着长见识。 不过他们这种搞研究的人问题最多,等会我要是每做一件事他都问一句,我就成老师傅了。 沈卫国急忙保证道:“李大师,你放心,我一定不问!” 他说完,看向馆长。 馆长也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李大师同意了你就跟着吧,但别添乱。” 沈卫国一听,急忙闭上嘴,生怕多话会被我赶走。 不过我也来了兴趣,问道:“你那晚看到了什么?” 沈卫国本就是个话痨,我一问他就打开了话匣子道:“我看到一个穿旗袍的女子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嘴里还哼着民国时期的小曲。” 不愧是在博物馆工作,连小曲的时代都说出来了。 民国是一个特殊的时代,造就了一些怨妇和命运悲惨的姨太太。 听完他的讲述,我暗自松了口气。 镜子这东西本就是一把双刃剑,能够挡煞,同时也容易招阴。 我好奇的问:“民国的东西也能进博物馆?” 沈卫国道:“那可不是民国的东西,是西周的一面青铜镜。” 西周? 我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鬼魂这种东西,正常的过了头七,要么就去地府报道,要么就烟消云散。 不正常的,都有些本事。 就比如鬼楼里的那些亡灵,阴气都很重。 如果只是民国时期的怨太太倒好解决,我怕的是镜子本身就有问题。 老馆长带着我进了一间安装了防爆门的房间,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盒子。 黄九第一时间从猫包里跳出来,蹲在我肩膀上,全身黄毛一根根的刺了起来,低声道:“好强的妖气。” 我也感觉到了。 老馆长把盒子放到我面前,然后退到我身后和沈国忠站在一起。 我开了灵眼,小心的打开盒子,铜镜的镜面朝下,可见博物馆里的这些人,多少还是懂点阴阳常识。 镜子碗口大小,有龙凤盘缘,只是那个年代的工艺相对粗糙,我欣赏不来。 但在老馆长他们眼里,应该是非常精美的器物了。 毕竟是古董,我回头问老馆长能不能上手,得到允许我才把镜子从盒子里拿出来。 只是翻过来的瞬间,黄九人立而起,我也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灵眼下,镜中是一团血雾,血雾里,有一双狭长、血红的眼睛,戾气极重。 我在凝视它的时候,它似乎也在注视着我。 一瞬间的对视,我急忙把镜子匍回盒子里,退了两步道:“老馆长,这事我搞不定。我劝你一句,这东西你也别留博物馆里,找个香火旺盛的庙宇,把它供奉到里面去。” 黄九更是一刻都不想待,催我赶紧走。 我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老馆长急了,从后面追上来道:“李大师,这可是国宝,怎么能供在庙宇里?” 我叹了一声道:“老馆长,我实话跟你说,刚才沈卫国也说了,那是西周的东西,而我看到里面封有一个妖魄,似是一只狐狸,具体有几条尾巴我也没敢数,但估摸着很可能跟那件事有关,你明白吗?” 说着,我挣开老馆长的手。 他们见多识广,我说到这里也就行了。 沈卫国追了上来道:“我送送你!” 我点点头,出去的路上我想到一件事,停下来,回头定定的看着沈卫国。 他愣了一下,一动都不敢动。 我见他瞳孔清澈,没有杂色才松了口气。 铜镜里封着狐妖,碰巧又有一位怨气滔天的姨太太,狐妖很可能会借助姨太太显化出来迷惑人。 现在看来还好,狐妖的封印很结实。 从博物馆出来,我立刻就给二叔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 二叔听完也是吃了一惊,抱怨我们叔侄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的都是些棘手的事。 我让二叔劝劝老馆长,顺便提醒他最近小心一些。 因为我回去后就会反煞,血盆照镜一破,孙超和何小龙肯定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二叔也跟我说了一件事,说他早上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上说女尸来了。 第74章 被堵门了 二叔在电话里说,信的内容他也不确定真假,但让我也不要着急,就算是真的,女尸能把信送到他手里,也就能找到店铺。 黄九又在偷听,知道女尸已经进了城,两只眼睛都在冒绿光。 好像来的不是我老婆,是它老婆一样。 当然,要是它老婆来城里,它小腿早就弹三弦了。 我琢磨着二叔的话,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但为了防止女尸来了我没在店里,特意去打印店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打了出来,贴在门口。 做完这些,我满怀期待和幻想。 不知道现在的她变成了什么样。 还愿不愿意让我帮忙测心跳。 胡思乱想了一会,我才定了定神关上卷帘门。 门脸落地窗前的杂物全被我挪开,为了不让反煞的镜光被遮挡,我又把玻璃擦了一遍。 弄完这些,我走到正北墙角,掏出一张黄符,用道气点燃后扔进放朱砂的碗里,用符释放出里面的煞气。 不一会,暗红色的煞气就随着符纸的青烟飘出,汇聚到红布下面的八卦镜上。 尽数吸尽,我才盯着窗外。 等到太阳被云层遮住,整个街道为之一暗的时,我猛地撤掉八卦镜上的红布。 一道红色光柱瞬间照出,穿过对面二楼的玻璃。 只是一瞬间,两天来聚集的煞气就一泄而出。 八卦镜咔嚓一声,镜面裂开,流出暗红色的血水。 “嘶!”黄九倒抽冷气道:“闹出人命了!” 镜碎泣血,的确是出人命了。 扛不住这一击,布局的人应该是孙超无疑了。 但正所谓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他既然设局害我,就得承受失败的结果。 对于想要我命的人,弄死他我也没有心理负担。 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看不到的结果,那就不一定如此。 八卦镜毁了,我有些心疼,毕竟这也是百多年的老物件了。 反煞结束,我迅速收拾了残局,把五帝钱放进剩下的朱砂里。 消除了上面残留的煞气后,以后还能继续使用。 收好东西,我打开卷帘门,正常营业。 白天想到新娘子要来,我特意去逛了一下家电市场,花了两万多把家里缺的东西都买全了。 卧室里还给她装了一个漂亮的梳妆镜。 见到那几箱子珠宝,黄九提醒我到时候一定要帮它说好话。 我知道它说的是放臭屁的事,点头应了下来。 家里一通折腾,楼下吃过晚饭,天色也就渐渐的黑了。 我想到女尸不是正常人,她晚上来的可能很大,于是我背着黄九准备去店里等。 进了街道,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门脸所在的街道算不上热闹繁华,但晚上还是有来往的人和零散的路边摊。 但今晚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别说是路边摊,就是两边的店铺都关门了。 街道突然空下来,秋天的萧瑟就体现了出来,晚风吹过,落叶翻滚,我忍不住紧了紧衣服。 黄九蹲在我肩膀上,龇着一口参差不齐的大板牙道:“做什么都不能做小吃,星期天,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他这话让我心里一惊,急忙加快速度朝着店铺跑去。 然而就在距离店门还有十几步的时候,周围的灯光瞬间被黑暗吞没,一股黑雾把我和黄九困住。 毕竟是在城里,黄九也不慌,张口就道:“我去,这是老天爷放屁了,这么大的烟。” 我没有搭理它,见黑雾中有一个黑影在逼近,一把抓住它就朝黑影扔去,让它先探探虚实。 黄九飞出去的时候,我都还想着是不是十万大山送女尸来了,但很快黄九发出一声惊叫,随即像炮弹一样蹿了回来。 我一把捞起它放在肩膀上。 黄九惊魂未定,“怎么回事,城里怎么会有僵尸!” “哼!” 一声冷哼从侧面传来,黑雾荡开,露出了刘长轩愤怒的脸。 他旁边跟着何小龙。 何小龙眼里透着戏谑,像是在看一个瓮中的老鳖。 而刘长轩手里提着一个摄魂铃,目露杀意的道:“小杂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听他语气,孙超怕是凶多吉少了。 黑暗中,黄九的眼睛变成了两盏幽灯,释放妖气把我覆盖住。 因为身体的限制,黄九的物理攻击力不强,但针对活人,它的妖术比道术有用的多。 但崂山和茅山都有斗尸的传统,现在站在迷雾里的老僵,很可能就是赫赫有名的斗尸。 我不太了解斗尸,但想着既然都是僵尸,应该也是大同小异。 我缓缓抽出血刺,同时按下卷帘门的遥控,远程操控着打开了店门。 因为担心女尸来了找不到我,店里的灯一直都开着。 灯光照出,迷雾被冲散了不少。 趁着刘长轩和何小龙被灯光吸引,我撒腿就朝着店铺跑去。 刘长轩见状,摇动手里的摄魂铃,迷雾里的老僵瞬间移动,挡在了前面。 我在鬼楼里打过僵尸,积累了一点经验。 靠近老僵的时候急忙闭住了呼吸。 然而老僵双手一挥,带着一股劲风横扫而来,完全没有因为捕捉不到我的生气而失了准头。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斗尸被刘长轩操控,他可以充当僵尸的眼睛,闭气根本没用。 眼看老僵的尸甲扫来,我猛地朝着地上一跪,靠着惯性从老僵一侧滑过。 手中血刺顺势刺向老姜膝盖。 以血刺的锋利,砍杀老僵这种不腐之躯那就是菜刀切豆腐。 然而血刺碰到老僵,锋刃一下滑开,在老僵腿上带出一长串的火星。 我回头一看,老僵破损的裤子下面反射出了金属的光泽,刘长轩竟然在老僵身上套了一身铁甲。 黄九咧嘴就骂:“刘长轩,你个老杂毛不讲武德,小心生儿子没屁眼。” 我不敢恋战,起身就跑。 十来步的距离,奔跑中我也不理会追来的老僵,一口气冲进店里。 回头老僵已经跳到了门口,我二话不说,双手猛地一合,食指和中指竖起靠在眉心,对着门口猛地一跪,大喊道:“请家神庇佑。” 第75章 诛妖符 我的话音一落,店里的灯光顿时变成金色,那老僵被变异的灯光一照,痛苦的把头扭开,脚步慌乱的往后跳。 刘长轩手都快摇断,摄魂铃的声音一阵急过一阵,可老僵在神光照射下,像接触不良的鬼推磨,前一下后一下,就是不敢近一步。 我见状松了口气。 旺地家宅,天神庇佑。 我以前没用过,想不到真的可以请出家神。 不过这都是二叔的功劳。 苏一媚婶婶也没有骗我,她真的把二叔薅着去扯了证。 如此一来,这门脸也就有了我老李家一份,我这个直系亲人才能请出家神。 否则刚才那一跪就是一个笑话了。 见老僵不敢进来,我才爬起来,质问门外的刘长轩道:“城里有城里的规矩,你赶尸进城,就不怕扰民受到惩罚。” 刘长轩见斗尸不敢进屋,胡子都被气得飘了起来,指着我道:“小杂种,你害人在先,还口出……” 他话没说完,黄九就打断道:“老货,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害人在先?瞧你那损色,教个徒弟都不中用,想学人布局害人,结果被反噬死了,你还有脸在这里信口开河,颠倒黑白。” “瞧瞧你们,一个崂山,一个龙虎山,结果教出两个废物,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何小龙也不装了,指着黄九道:“孽畜,找死!” 他手腕一翻,屈指一弹,一张散发着白光的符箓就从他手中飞出,直奔黄九。 我明显的感觉到这张符有古怪,连黄九的妖气都被镇得弱了不少。 诛妖符! 我反应过来,手中血刺第一时间砍出,把符打落在地上。 黄九也顺势躲到我背后。 诛妖符掉到地上,符光炸开,化作一双大手凌空就朝着我抓来。 我眼皮狂跳,感觉那只手似乎可以透过我的身体,直接去拿捏黄九。 想到诛妖师的传说,我不敢大意,忍痛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喷出,把诛妖符喷灭。 诛妖符的力量消散,黄九才一脸后怕的爬到我肩膀上,心有余悸的问何小龙:“小子,你从哪儿弄来的诛妖符?” 我也很好奇。 诛妖师不应该说神秘,而是绝迹。 他们的故事可以追溯到周朝时期,当时九尾狐妖祸乱天下,心怀正义的诛妖师从九州各地汇聚到一起,对九尾狐发起了围攻。 结果一场封妖之战,最后演变成了诛妖师和狐族的大战。 这一场大战旷日持久,持续了数年,最终以九尾狐被封印而结束。 经此一战,诛妖师这个职业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这些都是爷爷跟我说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博物馆里见到那面西周铜镜,第一时间就让老馆长送去庙宇里供奉的缘故。 镜子里的狐妖,很可能就是封妖师当年封印的狐妖。 那段历史虽然没有演义里的那般玄奇,但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沈卫国他们是考古专家,应该有耳闻。 可是一群被岁月抹去了的人群,他们使用的符箓却突然出现了,这其中怕是隐藏着不少隐秘。 面对黄九的质问,何小龙没有回应,诛妖符被我用真阳溅扑灭后,他不顾刘长轩的阻拦,直接就冲了进来。 刘长轩见拦不住,只能跟着进来,提醒何小龙小心。 家神能挡住老僵,却挡不住他们。 我也早有准备。 面对刘长轩的提醒,何小龙不以为意的道:“一个没有门派,招摇撞骗的野修,不足为……” 他一句话没说完,脸色骤然一变,因为在他踏入店门的一瞬间,我就扑了上去。 一个刘长轩就够我头疼,怎么可能让他们联手。 我也顾不上会弄死人,直接用了血刺。 但出自龙虎山,何小龙手上功夫也算扎实,身子一错,避开我的血刺,使出擒拿术就朝我腕关节抓来。 我听说过擒拿术,清楚只要关节被扣死,瞬间他就能把我整只胳膊的关节都卸了。 道士行走江湖,功夫都不弱。 名门大派里,武技都是必学的课程。 可爷爷是半吊子,没有教过我这些。 现在和精通武技的何小龙一交手,顿时就相形见绌。 不过就在何小龙要扣住我关节的时候,黄九掐了一个“临”字诀加持到了我身上。 我的速度骤然加快,最后一刻避开了何小龙的小擒拿手。 脱身后我就放弃了使用血刺,而是迅速结印,口中大喝一声“斗!” 印成的瞬间,我体内的道气倾泻而出,在手诀上如同惊雷一样炸开,化作一股力量冲击而出。 扑上来的何小龙闷哼一声,蹭蹭后退五六步,被后面跟来的刘长轩扶住。 被刘长轩扶住,何小龙喉咙里闷哼一声,噗的就喷出一大口血水。 黄九手中再掐“临”字诀,穿着花裤衩跑了上去,在地上沾了何小龙的血后又快速的跑了回来。 我正在困惑它想做什么的时候,黄九从屁兜里扣出一个小纸人,用妖气催动那滴血液,在纸片人上写写画画。 刘长轩扶稳何小龙,转身就朝我走来。 我弯腰弓背,如同扑猎的老虎,主动出手攻击他。 然而一交手我就知道自己差得太多了。 刘长轩道气雄浑,出手更是老辣,没两个回合,我胸口就挨了他一掌,打得我连连倒退,后腰顶到茶几上才停了下来。 刘长轩踏着道家罡步,追上来就是一个鞭拳砸下,我忍痛靠着茶几一滚,刘长轩的鞭拳砸在茶几上,大理石的桌面顿时四分五裂。 我倒抽了口冷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当初在十万大山边缘,要不是有黄仙儿,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女尸恐怕也早就落到他手里了。 一击落空,刘长轩的胳膊贴在茶几上一扫,我急忙挺腰直起身躲避,但就在起身的一瞬间,刘长轩一脚就踢在我的腰子上。 这一脚,那是实打实的踢中了腰子,而且他是用脚尖踢的。 即便是隔着皮肉,我都感觉腰子上像是被刀插了一下,疼得我当即就直不起身,蜷缩着倒在地上。 第76章 请问,这里是李阳家吗? 我疼得鼻子眼泪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可我没有学过武技,道气也不如刘长轩浑厚,面对他的时候,感觉就像面对一座大山,根本就撼动不了。 而且血刺一直没有反应,就算我用道气强行催动,现在也放不出神将。 用黄九的话来说,我想要不受那一百零八个神将的意志束缚,体内的道气至少要是现在的十倍才行。 目前只有它们愿意的时候,我才能召唤。 而刘长轩出自名门正派,行事作风算不得光明磊落,但也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眼下我只能寄望着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一八零八神将会帮我一把,所以在刘长轩朝我走来的时候,我依旧紧紧握着血刺。 然而直到刘长轩的鞋底踏在我脸上,血刺还是没有反应。 我绝望了。 刘长轩报仇心切,不想跟我浪费时间,拳头一握,道气流转,朝着我眉心就打来。 从我出手到被他制服,在到要出手杀我,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以至于死亡袭来的时候,我脑子里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何小龙突然惨叫一声,左手毫无征兆的扭曲,疼得他脸也跟着扭曲变形。 黄九这时手里捏着一个纸片人,正把用力掰扯纸片人的胳膊。 刘长轩一看,拳头停在我眉心三寸之处。 黄九立刻抓住纸片人的脑袋,威胁道:“来啊,你这一拳下去,我就扭断他的脑袋。” 刘长轩脸上阴晴不定。 何小龙被黄九用纸片人操控,眼里也露出恐惧,喊了一声:“刘道长,救我。” 我看刘长轩眼神犹豫,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他不顾一切的一拳砸下。 黄九见刘长轩没回应,用力转了一下纸片人的脑袋,何小龙的脸就跟着转到了肩膀上,只要稍微再转一点,他的脖子就断了。 “刘长轩,难道你想让崂山和龙虎山开战吗?”黄九大声喝问,目光朝着门外看去。 门口,那只大老鼠不知什么时候蹲在阴影里,周围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动物。 都是黄九的小弟。 刘长轩面色这才微微一变,脚从我脸上挪开,快步朝何小龙走去。 黄九急忙跑过来,想要把我扶起来跑路,奈何它幻化的小胖手力量不够,根本就拽不动我。 好在我恢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爬了起来。 但刘长轩堵在门口,跑是跑不掉了。 黄九无奈的道:“要是九爷我化了形,一拳一个刘长轩。” 它没有黄仙儿的道行,离化形还有很长一段路。 不过我在它耳边低声道:“附身!” 黄九一下反应过来。 我话音刚落,黄九手里的纸片人就突然起火燃烧。 黄九一声怪叫,甩掉手里的纸片人,仓皇的朝着后面的房间跑去。 它一跑,门口那一群小弟也一下就没影了。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它们是完美的演绎了一遍。 门口,刘长轩的手从何小龙眉心挪开,何小龙眉心顿时就血流如注。 我心里一惊,这老货也太狠了,竟然用破神来解除黄九对何小龙的控制。 这种方法虽然快,但对何小龙的神魂伤害极大,最常见的就是智力下降。 何小龙眼里也有怨恨,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种恨转移到我身上,不顾脸上流淌的血水,狰狞的朝我走来。 黄九一跑,刘长轩慢步跟在后面,提醒何小龙道:“不要让他死得太过容易。” 何小龙怨气滔天,咬牙切齿的道:“刘道长放心,我会把他抽魂夺魄,放在油灯里炼上七七四十九天,让他永世不得轮回。” 他这些话,只是听着就让我头皮发麻,挣扎着往后退。 心里却大骂不已。 一个废物,你非得在这种时候充大尾巴狼? 黄九没有跑,它只是藏了真身。 何小龙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暗中打开灵窍,让黄九附了身。 附身后,我的力量提升很大。 难怪普通人被附身后,会变得力大无穷,三五个壮汉都摁不住。 当真是非常的神奇。 但即便如此,对付刘长轩还是不够。 所以我一直装出害怕的样子,就是想着偷袭刘长轩,结果何小龙非得当炮灰。 而且我看出来了,刘长轩一是领教过我和黄九的诡诈,心里有疑,二是他知道我和十万大山有些牵连,不想沾染我的血。 何小龙步步逼近,我也在盘算着是一下弄死,还是留下一口气。 何小龙不知我心里所想,以为我已经没有力气,脸上尽是兴奋和嘲弄,嘴里喋喋不休的道:“小子,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明天一早,我就让你二叔下去陪你。” 我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再无犹豫,就在他出手的瞬间,我猛地暴起撞进他怀里,血刺顺势扎入他的心脏。 不等何小龙惊愕,我就后退半步,一脚把他朝着刘长轩踹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刘长轩也没有反应过来,扶住何小龙的时候被何小龙胸口喷出的血泉冲到了脸上。 趁他视线模糊,我血刺直接朝他眉心刺去。 但刘长轩不是何小龙,即便视线受到干扰,还是一把就抓住血刺,抬脚就朝我腹部踢来。 黄九附身,我力大无穷,知道此刻不拼命,下一秒就会没命。咬牙大喝一声,不顾刘长轩踢来的腿脚,用尽全力把血刺往前推。 刘长轩面色一变,急忙收回踢我的脚,稳住身形后推开怀里的何小龙,侧身一拉,我就像个笨拙的大力士了,被他甩到了门外。 落地翻滚的时候,没有学过武技的我弱点就暴露出来了,身体失去平衡,脑子也会跟着一片空白。 等停下来回过神,一个黑影已经扑了上来,是刘长轩的斗僵。 刘长轩没有追出来,而是转身进了里屋。 我面色大骇,利用黄九附身的力量,一拳砸开老僵,踉跄的直奔店铺,不过我才进门,里面就传出黄九的惨叫,我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也一下消失不见。 紧跟着刘长轩抓着黄九的脑袋走出来,手上青筋毕露,要生生捏爆黄九的脑袋,对着我怒喝一声道:“跪下!” 我看着双眼充血的黄九,想都没想,急忙扔掉血刺。 不过就在我要下跪的时候,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请问,这里是李阳家吗?” 第77章 是个傻妞? 清冷的声音一传出来,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样。 一道靓丽的身影进了店里。 我看到是黄仙儿,顿时一喜。 她来了,黄九就有救了。 刘长轩见到黄仙儿,瞳孔也是猛地一缩,捏着黄九的手松开了一些。 黄仙儿已经完全的化形,身材火辣,像橱窗里摆着的大头芭比娃娃。 不过她的眼神冷得吓人,手里转着纯金的老烟杆,吐出一口烟道:“我数到三,放了我丈夫,你走。否则我会屠尽崂山弟子。” 眼下把刘长轩逼急了,他真有可能把黄九的脑袋像西瓜一样捏爆。 所以黄仙儿的做法是对的。 而且一个完全化形的大妖,屠掉整个崂山也不是一句玩笑话那么简单。 “一!” 黄仙儿吸了一大口的老烟,缓缓吐出。 “二。” 她吐出来的烟雾一直缭绕,没有散掉。 烟雾中,她身上的杀意也越发的浓。 没有数到三,刘长轩就松手了。 黄九一落地,一抖皮毛,几个起落就跑到黄仙儿脚下,抱着它老婆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老婆啊,呜呜,我本来是想着进城赚钱养你,没想到这牛鼻子一直欺负我,呜呜……” 刚死里逃生,它立马就把求生欲拉满。 黄仙儿任由黄九挂在她小腿上,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出路来。 刘长轩一言不发,眼中忌惮,小心的朝着门口移动。 路过何小龙身边的时候,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何小龙突然一把抓住他的小腿,虚弱的道:“刘道长,救救我。” 刘长轩被吓了一跳,我也是被吓了一跳。 我那一刺,可是实打实的扎进了他的左心口。 三棱刺造成的伤口血液无法凝固,他一直在出血,看地上的血量,估计都快流干了。 但他竟然活着! 有古怪。 刘长轩见我们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俯身抱起何小龙。 我盯着他走出店门,看到外面的街道上还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刘长轩的斗尸。 另一个是穿着碎花棉袄的姑娘。 灯光灰暗,我看不太清,但我的心脏还是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刘长轩见到她,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后慌张的带上斗尸,消失在街角的小巷子里。 我见刘长轩离开才急忙跑出门,本来想给她一个拥抱,可是看见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好意思了。 害羞是害羞,不过我还是用手在她白生生的瑶鼻下试了试,感觉到热乎乎的气流,激动的道:“太好了,你会喘气了。” 话说出来,我觉得有些不好,急忙解释道:“我可不是嫌弃你。” 说着,牵着她的手进了店里。 黄仙儿这时在吸收何小龙留下的血气。 血液失去精气,很快就变成一汪清水。 我本想问一下她何小龙为什么没死,结果看见黄九垂头丧气,从角落里抱着一个香蕉皮过来,等黄仙儿坐下,它把香蕉皮放地上一放,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我嘴角抽了抽,赶紧把目光挪开。 他们夫妻的事,我还是少管。 庆幸的是黄九离家出走,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把女尸拉着坐到椅子上,看着她一身碎花小棉袄,心里暖暖的。 衣服是我妈给她买的,十万大山的人接她的时候,我放在了棺材里。 她现在穿在身上,一是认可我们的事,二是告诉我我爹和我妈没事。 黄九跪在黄仙儿面前,咕噜咕噜的把离家出走的事解释了一遍。 它还算有点义气,没有提我半个字。 黄仙儿眯着眼,吧嗒吧嗒的抽着老烟,淡淡的问:“那刘长轩,他在省城?” 提到刘长轩,黄九呜呜的道:“老婆,你可要给我做主。” 黄仙儿吐了口烟道:“他必须死。” 妖的地位,都是由实力决定。 黄九在她老婆面前唯唯诺诺,跟这个有关系。 但他们孩子都有了,感情也不一般。 黄仙儿开口就定了刘长轩死刑,可见还是很护黄九。 女尸来自十万大山,背景也是极为厉害,我没有像黄九那般,但也是一直嘘寒问暖。 可是几句话聊下来,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只是傻傻的笑。 呆萌呆萌的。 意识到不对劲,我看向黄仙儿,“仙儿姐,我老婆怎么看着有些不对劲?” 黄仙儿收了老烟杆道:“李阳弟弟,你老婆还没有完全复苏,神智有些混乱。” 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的问:“神智混乱是什么意思,她体内的内丹被人夺去了吗?” 说着,我急忙伸手去摸女尸小腹,隔着花棉袄感觉不出来,我又把手伸了进去,贴着她平坦细腻的小腹,甚至是摸到了她的小肚脐眼。 察觉到她的内丹还在,我调皮的在她小肚脐眼上轻轻扣了下。 可即便是这样,女尸还是没有反应,大眼睛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无辜又奇怪的看着我。 见她这样,我脸烧红的把手抽了出来了。 心想她长得这么好看,就算是个傻妞好像也没什么。 何况我和她拜过堂,她在城里又举目无亲,总不能把她丢了。 而且黄仙儿也说了,她只是还没有恢复…… “李阳弟弟,你要有心理准备,她现在这个情况,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黄仙儿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心头最后一点希望。 顿了一下,黄仙儿试探的问:“你要是不喜欢,姐姐可以把她带回山里,只不过你们缘分也就尽了,今生可能都无缘再相遇。” 我这个年纪,正是胡思乱想的年纪。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的确有想让黄仙儿把她带回去的冲动。 毕竟容颜易老,我不敢保证自己能一辈子都会呵护她。 黄九也在一旁道:“李阳兄弟,你可要想好了,她要是醒不过来,你就要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了,天底下好的姑娘……” 黄九的话戛然而止,它被黄仙儿一脚踹得像个皮球一样,轱辘轱辘的滚到了门外。 不过它很快就爬起来,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 心事重重的我,硬是被它的模样给逗笑了。 第78章 洞房了! 老话说笑一笑十年少。 我不老,少不了多少。 但这一笑,我心中困惑顿时云开雾散。 起身对黄仙儿道:“仙儿姐,我和她拜堂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不过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她是我老婆,从没有嫌弃过她。” 我看了眼女尸,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关店回家吧。” 女尸似乎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因为我说这话的时候,她嘴角翘翘,让原本就好看的她更加的好看了。 我赶紧开心的牵着她的小手。 店里我也没有收拾,急切的关上店门,带着她们出门往家里走。 街道上依旧冷清。 我有些不解。 想要堵住行人,只要在路口两头布一个类似于雾里看花的局就行。但两边有店铺的小商小贩,刘长轩是怎么让他们关门的? 要知道,这里还住着个宋老瘸。 我心有困惑,路过宋老瘸店铺的时候,特意上去看了一眼,见门上贴着一张纸条。 看完上面的字,我就恍然了。 宋老瘸有事,昨天就没有开门了。 而我下午去了博物馆,没有注意到这事。 可见刘长轩并不是因为孙超被血盆照镜反杀才找上门,而是早有预谋,刻意避开了宋老瘸。 没有宋老瘸,让整条街上的人都不做生意,那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困惑被解开后,有问题的就剩何小龙了。 黄仙儿在,黄九也不用我背了,它蹲在自己老婆肩膀上,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乖得不行。 我追上去,说了诛妖符的事。 黄仙儿道:“李阳弟弟,你都能破开的诛妖符不足为虑,我担心的是那个何小龙。” 我试着问:“他的心脏会不会是长在右边?” 黄仙儿摇头道:“不会,他体内有一股很独特的力量,不过你放心,只要他留在城里,刘长轩和他都要死。” 心脏挨了一刺,何小龙就算不死,恐怕也不会留在城里了。 至于刘长轩,他倒未必会离开。 只不过杀了他也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引来崂山的疯狂报复。 但黄仙儿敢说这种话,那就有她自己的分寸。 十万大山,那可是一座真的“大山”。 反而是我自己,只有变强才能在城里立足下来。 一路上,我心里也默默做着打算。 白天我已经把家里归置了出来,黄九和她老婆住中卧室,我拉着女尸进了主卧室。 我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次和会喘气的女孩子独处,心慌心跳,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就这样在床边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我才鼓起勇气,问了一下她的名字。 女尸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理解。 我看她也不像记得自己名字的样子,可我也不能一直叫她女尸。 想了好一会,我给她取了一个听起来比较有文化的名字:小翠。 小翠,小翠的喊了两声,我才满意的道:“以后有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就告诉他们你叫小翠,记住了吗?” 女尸听懂了,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我一看她能听懂一些话,还没有傻到家,心里开心得不行,回头看了眼身后柔软的大床,搓着手不好意思的道:“小翠,时间不早了,我们该睡觉了。” 小翠也听懂了。 她脱掉鞋子,露出白生生的小脚丫,默默的爬进被窝里。 我猴急猴急,赶紧关了灯,摸黑解除武装后也钻进被窝里。 可是抱住她的时候,我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琢磨了半天,我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把自己覆盖在她身上给她测心跳。 手有了着落,我心安了不少,体内那道不安的小火苗也灭了不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精神从未有过的饱满,不过昨晚被我覆盖着的小翠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一旁,我自己则是趴在床上。 但好在手里的东西还在。 我轻轻测了下她的心跳,跟我一样像小鹿乱撞,见她扑闪着大眼睛,我忍不住亲了下道:“我们已经洞房了哦!” 我认为是这样的。 因为昨晚做了一个梦,小胖说过,那是男人才会做的梦。 看着小翠身上有些凌乱的衣服,我心里有些得意。 小翠不太懂我说什么,大眼睛扑闪了一下。 我本来还想赖床,不过听到客厅里有小女孩的声音,好像是二叔带着婷婷来了。 我不情愿的拉着小翠起床,洗了把脸。 小翠也有样学样,用清水简单洗漱。 但即便这样,她的皮肤也是白得像煮熟后剥了壳的鸡蛋。 脸颊微微酡红。 见有几颗调皮的水珠挂在她脸上,我急忙拿过手巾,小心的帮她擦掉。 我们开门出来,苏一媚婶婶和二叔都站了起来。 见到小翠的一瞬间,两人眼神都为之一滞。 二叔急忙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 苏一媚婶婶则是亲切的过来,拉着小翠细细端详,忍不住赞叹道:“好俊的姑娘,阳阳,这是你老婆?” 我点点头,也没有隐瞒,告诉苏一媚婶婶小翠的脑子有些不正常。 苏一媚婶婶听了,轻叹一声,遗憾的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难怪都不会打扮自己。” 我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黄仙儿,她容貌也算出众,但和小翠比起来逊色不少,不过她一身时尚的装扮反而让小翠失色了不少。 苏一媚婶婶没有半点嫌弃小翠的意思,拉着小翠道:“白天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收拾一下可是个大美人儿。” 说着,苏一媚婶婶在小翠脸上捏了一下。 旁边的二叔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找个借口把苏一媚婶婶拉开。 我把小翠拉到黄仙儿旁边坐下,四处不见黄九,正准备找它,就看到它从中卧室里扶着墙出来。 看那样子,昨晚也是小别胜新婚,腿都软了。 不知道他们一个化形,一个还是黄皮子,是怎么小别胜新婚的。 二叔见一家人都齐了,让我今天别开门了,等会一起出去吃饭,正好跟我说一下鬼楼股份的事。 我也正好有事要跟他说。 刘长轩的事不能瞒,得让二叔有个防备。 不过这些事,还是得避开苏一媚婶婶。 时间还早,众人在家里聊天,我把在客厅开小汽车的婷婷抱了起来。 几天不见,小丫头面色红润了不少,只是体型依旧消瘦。 但不可怜了。 第79章 二叔真的是半吊子? 聊天中,苏一媚婶婶知道黄仙儿是黄九的老婆,惊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接受了这个现实。 中午的时候,苏一媚婶婶预定了餐厅,招呼我们出门吃饭。 饭吃得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就是黄九。 因为黄仙儿嫌弃一桌子,就它不是人。 黄九自尊受到了暴击,胆儿很肥的反击了一句:你个贼婆娘,下了床就不认账,开始嫌弃了? 这虎狼之词弄得黄仙儿红了脸,施展了一个妖法,让黄九全程都说不了话。 吃完饭,二叔、黄九和我在店里喝果汁休息,苏一媚婶婶带小翠和黄仙儿去逛街。 趁着这个机会,我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 二叔听完陷入了很长的沉默。 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毕竟在二叔眼里,我永远都是个孩子。 现在说出来,压力自然全给他了。 二叔不是超人,不可能什么事都能解决,面对崂山龙虎山,他跟我一样会有一种无力的压迫。 良久,二叔才道:“你没有拳脚功夫,跟人斗容易吃亏。” “我看这样,我和宋瘸子打个招呼,你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去他那学几手防身的本事,至于刘长轩,现在你老婆和黄仙儿都在,他们也不敢乱来。” 我提醒二叔道:“可是小翠脑子有问题,话都说不顺畅几句,她能唬得住人吗?” 二叔道:“十万大山的威名,不是谁都能惹得起,他们拎得清轻重,只是……” 二叔有些为难。 “二叔,有什么你直说。” “这话本不该我来说,你们小夫妻得尽快把房圆了,小翠的来历神秘,我担心未来会有变化。” 我红着脸道:“二叔,我们,我们好像已经那个了。” 二叔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眼神怪怪的道:“有些事不懂的话,你可以问问黄九。” 一旁的黄九嘿嘿一笑。 难不成昨晚那不算洞房? 奈何事关小翠,我不好说,也不能说。 我岔开话题道:“二叔,其实我担心的是你!” 二叔道:“这你就别操心了,你二叔我在城里混了那么久,也不是被人吓大的。” 我突然有种错觉,自己好像并不是那么了解二叔。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真的只是个半吊子? 还是说他的九字真言大成了? 二叔抽出一根烟点上,悠闲的抽了一口道:“天塌下来,日子照过。” 我点点头,默默喝着果汁。 这时黄九突然把爪子举起来:“那个,我要发言。” “咳咳!”二叔被烟呛了一口,眯着被呛到的眼睛把烟掐了,“黄仙,你有什么说就行,用不着打报告!” 黄仙儿没进城的时候,黄九的嘴巴就是机关炮。黄仙儿这才来半天,它就变成小学生了。 黄九跳上桌子,用力吐吸了一口气,幽怨的道:“都说农奴翻身把家当,你们瞧瞧我现在的样子,作为兄弟,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二叔和我嘴角抽了抽,把答案写在了脸上。 他们夫妻的事,我们管不了,也不敢管。 化形的大妖,天底下能有几个? 黄九看着我和二叔事不关己的表情,一脸的失望的道:“终归是我黄九错看了。” 我见它又要胡扯,打断道:“说人话。” 黄九立马趴回桌子上,压低声音道:“我要化形。” 二叔和我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妖怪化形且是一句话的事? 它就算发誓把天都给指破,磕头把脑袋都磕烂,那也不是心诚则灵就能成。 就它现在的修为,再过百年或许还能看到点希望。 至于丹香,小翠醒来后已经不会溢散了,所以它就算接近小翠也没用。 黄九不死心的问:“那臭婆娘五十年前就有了个脑袋,后面一直没有突破,你想想,她怎么突然间就完全化形了?” 它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怀疑了。 难不成是小翠帮了她? 我试着问黄九:“你想让小翠帮你?” 黄九还算有自知之明,摇头道:“就算你老婆愿意帮忙,就我这点道行也化不了形!” “那不就得了,你还是踏踏实实先修炼吧!”我估计它脑子是被黄仙儿踢坏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它还说了出来。 黄九眼珠子一转,声音压得极低的道:“我要是能吞噬了博物馆那面古镜里的妖魄,很可能当场就化形了。” 我端着饮料的手猛地一紧。 问道:“你确定?” 黄九道:“确定。” “以前我不敢想,但现在我老婆和你老婆都在,只要她们两人帮忙,问题不大。” 我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黄九能够化形,我无异于多了一层保障。 二叔问:“你们看清那是几尾狐了吗?” 我摇头道:“没看清。” 二叔沉思了一下道:“这事先不急,我跟钱馆长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铜镜借出来,到时候你们好好看看,切记,没有把握不要轻举妄动。” 破封印,窃取妖魄这种事肯定不能在博物馆做。 但那是西周的东西,想要借出来恐怕也不容易。 只能看二叔怎么去操作了。 黄九听到二叔愿意帮忙,兴奋得手舞足蹈。 给我的感觉,它似乎是在幻想着踹黄仙儿的场景。 这对夫妻,也算是奇葩了。 搞得像仇人一样。 下午时分,苏一媚婶婶他们回来。二叔抱着婷婷,一行人出了饭店。 路过银行的时候,二叔给我取了十万块现钱,还给了一张银行卡。 我邀请他们去家里坐一坐,苏一媚婶婶都想去了,但二叔抬头看了眼天道:“今天就算了,改天我们再来。” 二叔都这样说了,我也就没说什么。 小翠的到来,让我对开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奈何黄九一刻都不想待在黄仙儿身边,我才把小翠的衣服收进衣柜,它就跑来催我去开门做生意。 气运起伏,月有盈缺。 我和二叔接连做了几个大单,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的生意。 而且急着做事,很有可能会倒贴钱。 开不开门,其实意义不大。 但耐不住黄九软磨硬泡,我把黄仙儿和小翠留在家里,还是出门去开店。 结果才到街角,就看到苏大壮在门口徘徊。 黄九咧嘴道:“那老货一脸焦虑,怕是遇到事了。” 我想的不是这个,而是想到二叔跑得那么快,难不成他真的能未卜先知? 第80章 学武技 我心里想着二叔的事,走了过去。 到近前喊了一声:“姥爷。” 苏大壮破天荒的用鼻子“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是让我受宠若惊,急忙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我用灵眼一看,他身上气息正常,面相也没有问题。 但他双眼赤红,显然是有几天没休息好了。 灵眼看不出来,我又试探的问:“姥爷,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要不跟我说说?” 苏大壮眼神躲闪,语气暴躁的道:“我还能有什么事,上次的符再给我两张!” 他说着拍了三万块钱在桌子上。 我给二叔的符他留在了店里。 但这样消耗,二十张符也很快就会见底。 换了别人,我肯定不会再卖了。 苏大壮见我磨蹭,催促道:“快点!” 感觉他像是等不及一样,我也没说什么,进仓库给他拿了四张符。 我都没有来得及说话,他拿着符转身就走。 黄九凑过来,问我道:“要不要我派小弟跟着他看看?” 犹豫了一下,我点点头。 我不怕别的,就怕崂山和龙虎山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黄九闻言,立刻就进了里屋。 我寻思着要不要给二叔打个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二叔躲着他,说明翁婿关系很不好,两个暴脾气凑一块,准得出事。 还是先让黄九派小弟跟去看看。 整个早上我都是在晒太阳,中午才关了门,打包了啃得起带回去。 小翠换上了苏一媚婶婶买的百褶裙,走在客厅里像个小仙女一样。 她脑子不灵光,笑容却很灿烂。 现在有黄仙儿陪着她,我也很放心。 当然,或许小翠本身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否则也不会让黄仙儿、黄九和二叔都忌惮,不过我没见过她出手,看着她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是把她当成普通人来呵护。 我把二叔给的十万现金都给了黄仙儿。 城里生活,身上少不了钱。 何况这些钱也有黄九一份。 黄仙儿可不是黄九钱都不会算,我要是铁公鸡一毛不拔,闹开了不好看。 而且我当初许诺过它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吃饭的时候,小翠吃的不多,不过笨笨的,把嘴巴吃得油油的。 我都忘了吃东西,拿着纸巾,不停的给她擦嘴巴。 一顿饭下来,我是“秀色可餐”一口没吃就饱了。 黄仙儿常年在山里,也没吃过这些东西,吃完一只鸡才停下来,用纸巾擦着嘴道:“李阳弟弟,十万大山是个靠山,同样也是个香饽饽,你老婆出现在这里,同样会惹来不少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 这事我早有准备。 等宋老瘸回来,我就去跟他学功夫,然后尽快的掌握九字真言。 我用来打何小龙的九字真言只是有形,还没有质。 但即便皮毛的东西,威力也很大了。 完全掌握后,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至于体内的道气。 正所谓拳怕少壮,气怕年老。 那是用时间堆积起来的东西,急不来,也急不得。 吃完饭,我赖在沙发上,拉着小翠的手摸来摸去,一刻都不想跟她分开。 奈何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是二叔,他说宋老瘸回来了,让我现在就过去。 我一脸不乐意。 黄九却是恨不得立马就出门。 因为它在家里,别说说话,就是响动都不敢有。 要不是看着它给黄仙儿献殷勤,我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我跟小翠说要出去一下,然后交代黄仙儿,让她无聊的话可以出去逛逛街,体验一下城里的生活。 出门的时候,小翠竟然来送我。 弄得我刚出门就想回家了。 奈何不学本事,将来黄仙儿一走,我拿什么保护她? 强忍着心里的不舍,我按了电梯。 到外面,黄九长长的吐了口气道:“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 我憋了一句话,直到这时才忍不住问:“黄哥,你既然不喜欢仙儿姐,何必如此痛苦?” 黄九沉默了。 而且一沉默就是一路。 看来有故事,还不少。 我也不敢刺激它,没有在问。 开了问事铺的门,我在门口留了有事电话的字条,留下黄九就去了宋老瘸的店铺。 宋老瘸的门脸没有我们的大,三十多平,门口摆着香烛纸火,里面有一个T字型的陈列柜,放着各式各样的骨灰盒。 不过门脸不大,后面却有个院子,宋老瘸平日里就在这里做骨灰盒。 可能是当过兵的缘故,院子里的木料被收拾的工工整整,让不大的院子看起来也有不错的空间。 宋老瘸坐在一把躺椅上,晃悠着问我道:“听李二说你想学防身的本事?” 我点点头。 宋老瘸喝了口水道:“功夫是杀人技,没有你想象中的动作华丽,反而是丑陋,吸引不了小姑娘的目光。” 我有些无语,我来学这些又不是为了耍帅,而是为了干架,甚至是杀人。 而且他说的我见过。 刘长轩出手的时候肢体大开大合,跟抡着拳头的大猩猩一样,的确不美观。 但他每一拳都能恰到好处的伤我要害,封我退路。 宋老瘸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我急忙拿起旁边的打火机给他点上。 吸了一口烟,宋老瘸才道:“跟我说说你跟人交手的情况!” 我拉了个小马扎在他旁边坐下,把和刘长轩对战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完。 宋老瘸一根烟抽完,起身找了个圆木头,放在地上,在上面架了一块木板让我站上去。 我脸有些黑,这不是马戏团里大黑熊表演的节目吗? 这应该让黄九来才适合。 我忍不住道:“宋爷爷,我要学的是武技,不是耍杂技踩木筒。” 宋老瘸见我一脸嫌弃,拉下脸道:“我是看在李二的面子上才训练你,要是不想学就滚,别浪费老子时间。” 老爷子脾气很火暴。 我嘴角抽了抽,不想让二叔难做,心里也有些不服气,脱了外衣,扶着木板道:“不就踩个木筒,有什么难的!” 宋老瘸嗤鼻道:“不难?那今天你要是在上面站不稳,就不要回去了。” 我年轻气盛,心想就这玩意,我不仅站着,还能给它滚着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结果一站上去,我心头就是一沉。 第81章 毒蛇盘腰 木头是圆的,木板和它的接触面很小。 我人一站上去木板就两头跑。 见我从上面摔下来,宋老瘸嗤笑了两声,回了店里。 我气不过,扒拉好木筒和木板,又尝试站上去。 然而哪怕是蹲着,我也坚持不了两秒就掉下来了,更别说站稳。 想着说出去的话,我也是一撸胳膊,跟木筒杠上了。 可忙活到午饭时间,我也才只能在上面站五六秒,稍微有风吹草动就得掉下来。 黄九这时跑了过来,说肚子饿了。 我本来想跟宋老瘸说要送饭回去,送完再来,但看见他鼻孔朝天的样子,心里就有气,让黄九回去一趟,叫黄仙儿带着小翠到外面吃。 黄九见我站在木墩上晃来晃去,像个看客一样想鼓掌,但被我瞪了一眼,赶紧带信去了。 一个小时不到,它就回来了,想要看我出糗,不过被我轰回了店里。 折腾了几个小时,我也有些饿了,到隔壁买了几个包子对付了一下,累了就打坐调息。 有道气的帮助,折腾到第二天一早,我终于是降服了那木筒。 正要跟宋老瘸炫耀的时候,他又搬来一个木头人,上面钉着密密麻麻的钉子,都只是钉进了一半。 宋老瘸拿着一根铁棍,猛地刺出,一根钉子就被完整的钉了进去。 他把铁棍递给我道:“站在木板上,把所有钉子完整的钉进去。” 我信心满满的拿过铁棍,可一上手就无语了。 只要一发力,我就会失去平衡掉下来。 半天后我能在保持平衡的状态下发力了,结果发现木头人很轻,用力一捅,钉子没有钉进去,反而是把它给捅倒了。 不过我很快就找到了诀窍,明白了宋老瘸的意图。 保持平衡需要的是对身体的精准控制,现在考验的就是速度和瞬间的爆发力。 只有速度够快,爆发力足够大,才能在木头人不倒的情况下把钉子打进去。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折腾了一天,我一颗钉子都没钉进去。 好在宋老瘸没有刁难我,晚上就把我放了回去。 回到家,我赶紧洗了个澡。 出来见小翠已经躲在了被窝里了,我猴急的关了灯,解除武装后爬到床上,把自己覆盖在她身上。 只不过这些天顾着跟宋老瘸练本事,忘了问黄九洞房具体要做什么。 测了会心跳,我恶向胆边生,摸索着就要解除小翠的武装。 结果让我测心跳,让我亲,也让我覆盖的小翠却死死的拉着衣服,不让我解除她的武装。 我脑子一热,喘着粗气就用强,拉扯中,小翠突然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疼痛让我一下清醒过来。 冷静下来,我无比的懊悔,不停的跟小翠道歉。 但小翠背对着我一句话都不说,也不让我覆盖她了。 好在我去测心跳的时候她没有反抗,手里有东西,我说着道歉的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还想着昨晚的事,结果小翠像是没事一样,开开心心的跟着我一起起床洗漱。 我这才想起来她是个小傻妞,不记事。 这样也好,过上几天我再试一试。 毕竟我都解除武装了,她穿着衣服不软乎。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是早上出门,开了店门就去宋老瘸那儿学本事。 黄仙儿熟悉了城里的生活,白天就带着小翠出去消费。 我每天回家,客厅里都是一大堆包装袋。 当初二叔说月满则亏,我们要多赚点钱,不然会身无分文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想着一两千万的钱,就是用火烧也不至于身无分文。 但现在我信了。 我心刺挠的疼,可看着小翠开心,只能忍着不说。 十多天后,我已经能滚着圆木,精准的把钉子钉进木头人。 本以为做到这一步宋老瘸就会教我武技,结果他又给我换了个插电后会左摇右晃的木人,继续让我钉钉子。 半个月,我一招都没学到,心里难免有气。 但去理论,宋老瘸就一句话,不学就滚…… 为了能学到他在战场上的杀人武技,我忍了。 这天我正在给摇头晃脑的木头人打钉子,黄九就跑来叫我,说苏大壮又来了。 前几天黄九派了小弟去跟,但被小区的保安打死了几个比较机灵的老耗子,大黑就不肯再派老鼠去了。 我算了下时间。 四张符,一张符刚好四天。 看来苏大壮是真的遇到事了。 我从圆筒上下来,擦了把汗,跟宋老瘸打了个招呼就回了店里。 苏大壮坐立不安,见到我就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问:“李阳,你说这世上真有神鬼之说吗?” 我愣了一下,有些好笑的道:“姥爷,瞧你这话问得,要是没有,一万块一张符,你老是不识数吗?” 我刚喝了一口水,苏大壮就着急的道:“你把门关了。” 见他神神秘秘,我好奇的用遥控器关了卷帘门。 门一关,老爷子就开始脱衣服。 我眉头微皱,不知道他这是何意。 直到老爷子上身完全裸露的时候,我才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道手腕粗细的黑褐色印痕,从他右腰绕过,在身上缠了一圈后从右边腋下穿过,头是一个蛇头,吐着信子正对着心脏。 这可不是纹身。 我急忙放下水杯,站起来靠近了观察。 “姥爷,你这情况有多久了?” 苏大壮道:“快一个月了,发作的时候心口绞痛难忍,身上非常的痒,像是要长出东西,我看了不少名医都没用,直到在张家丫头那里接触到你的符,发现那符能缓解这种痛苦。” 我道:“难怪你老能辨出符的真假,好在你一直带着符,不然这毒蛇盘腰怕是都长鳞了,到那时神仙来了也难救。” 苏大壮紧张的问:“什么是毒蛇盘腰?” 我肩膀上的黄九忍不住道:“那是一种风水局,姥爷,有人动你家的祖坟了。” 黄九挤眉弄眼的口吐人言,吓得苏大壮一个踉跄。 我急忙扶住他道:“姥爷,黄九是妖,能说话很合理的。” “合,合,合理!” 老爷子一直不相信这一套,他不想找二叔,估计就是以前没少在这方面挖苦二叔。 现在黄九口吐人言,对他的冲击很大。 第82章 地煞黑龙 我帮苏大壮穿上衣服,让他喝了几口水压压惊。 等他平静下来我才道:“姥爷,你这情况是祖坟出了变故,得趁着毒蛇盘腰还没成型,去你家祖坟把这个局破了才行。” 考虑到苏大壮可能不是省城的土著,我道:“要是路程远的话,我得喊上我二叔才行。” 苏大壮回过神,急忙道:“不远不远,早些年我就让人把祖坟都迁到城里了,就在郊区。” 不得不说,老爷子还真是不信我们这一套。 不然生意做的好好的,谁会去迁祖坟? 我本来想让二叔来处理,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 但看老爷子反应,我也就没再说什么。 有些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 我看向黄九,问它要不要叫上它老婆。 黄九一听就用爪子锤着胸脯道:“这种小事九爷我就能解决了,用不着那臭婆娘。何况坟地里阴气重,你家小翠跟着去了也不好。” 不得不说,它很会拿捏我。 我不想小翠跟着我东奔西跑,带上血刺和五帝钱喊上苏大壮就出门。 苏大壮跟上来,紧张的问我有没有办法。 我道:“姥爷,这要到坟地看过才知道。” 黄九和我不止一次看过老爷子的气息,一直看不出什么。 我担心不是简单的毒蛇盘身,也不敢打包票。 苏大壮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我们拐了一个小巷子,到了对面大路上。 我这才知道这老爷子是让司机把车子停在这里,他自己走路过去店里。 真是应了黄九之前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路过一个五金店的时候,我让司机去买一把锄头。 结果城里没这玩意,他买了一把铲子回来。 我比划了一下,也只能凑合了。 苏大壮见状,担忧的问:“李阳,你这是要挖我家祖坟吗?” 不管是迷信还是不迷信,祖坟被挖,放谁身上都是大事。 我安抚苏大壮道:“姥爷你放心,我有分寸。” 苏大壮忧心忡忡。 司机的车子开得很快,中午十二点前就到了坟地。 到了这里我才知道,苏大壮迁的祖坟不只是一座,而是好几座。 从布局来看,都很随意。 但就算他埋得随意,这块墓地也是开发商请人来布过局。 加上苏大壮不信风水,应了一白三清,身清、家清、人清。 这样一来,他把祖坟挪来挪去也不会出问题。 但也是这样的情况才让我担忧,因为正常情况下这里的风水聚不起气,现在苏大壮又出问题,就只能是人为了。 我担心是崂山的人使的鬼,好在对了下时间,苏大壮出事时刘长轩师徒还没有找到我。 单是一个何枭云,他还做不了这样的局。 祖坟三代疏,而且三代的祖坟出事也不会只有一个人,会波及不少人。 所以我直接来到苏大壮父母的坟前,第一时间就开了灵眼。 很奇怪,竟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苏大壮身上的情况我也看不出来,所以留了个心眼。 我把所有的苏家坟堆都看了一遍,没有异常后又回到苏大壮父母合墓前。 “姥爷,你爸妈是土葬还是火葬?”我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午时就快到了。 苏大壮道:“土葬。” 我点点头,站着没动。 苏大壮见我不动,又紧张了起来,问我道:“李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哦,没问题,只是这会儿太阳当空,阳气太强看不出什么,等十二点阳极而阴的时候我再看看。” 都是一家人,我也没有必要充大尾巴狼,如实的说了。 苏大壮嘀咕了一句,我也没听清说的是什么。 而这时也到了十二点整,我开启灵眼。 这一次终于看到有一股黑雾缠在墓碑上。 很弱,看来设局的人也不咋地。 可惜是自家人,换个冤大头,我又可以轻松的忽悠一笔了。 我心里嘀咕着,打算上前用道气破了聚集在墓碑上的煞气。 这样就不用挖坟了。 黄九见我要动手,急忙道:“小李子,让九爷我给姥爷露一手。” 我闻言停下脚步,把机会让给它。 黄九蹲在我肩膀上,对着苏大壮道:“姥爷,你好好看着,老黄我给你露一手,以后我去你家饭店里吃饭,你可要给我免单哦!” 我有些无语,难怪它那么积极,原来是想着吃免费的午餐。 苏大壮还有些无法适应黄九会说话这事,表情扭曲的点了点头。 黄九深吸一口气,鼓起嘴巴,猛地吐出一口妖气。 它的妖气一吹过去,墓碑上若有若无的煞气就浮现了出来,摇摇欲散。 眼看着毒煞之气就要散掉,我松了口气。 然而那毒煞之气刚散掉,墓碑后的坟堆上就突然卷起一道黑色旋风。 那风起得突然诡异,眨眼就笼罩周围,视线变暗,紧跟着听到一声沉闷的咆哮。 坟土里一条黑龙冲天而起,迅速俯冲而下,对着我们就是一声咆哮。 那声音震耳欲聋,我被震得往后倒。但屁股都没落地,我用手一撑,灵巧的弹身而起,反手抽出血刺,顺手就点了出去。 血刺爆出一团血光,黑龙一声咆哮,气息顿时弱了下去,迅速缩回坟堆里。 苏大壮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惊骇的问:“刚才那是什么?” “地煞黑龙!” 我瞳孔里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开启了灵眼的第二层,看到那条黑龙就趴在坟堆上,正愤怒的盯着我们。 只是数秒,我眼睛就剧痛难忍,急忙闭了灵眼。 黄九惊魂未定,爬回我肩膀上道:“这毒蛇缠腰怎么变成黑龙缠腰?” 我没有回答,而是绕过墓碑,对着苏大壮道:“姥爷,得罪了!”说着把血刺插在坟堆上。 血刺才入土,顿时就变得赤红。 见状我不敢耽搁,急忙拿过铲子,在坟头过三关的地方往下挖,挖了不到半米就挖出一条眼镜蛇的尸体。 是蛇不是龙。 想必这个世上也没人能搞一条真龙来布风水局。 可为什么毒蛇显化出来的是一条黑龙? 而且我的灵眼第一层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心中困惑,我也不敢去动土里的蛇尸,转身再次开启第二层灵眼,忍着剧痛,寻着黑龙尾找去。 第83章 地珠 我的灵眼有三层,不过提升后没有什么特异的能力,只是能看破的东西更多。 就比如眼前的毒蛇盘腰,第一层捕捉不到气息,第二层就能看到。 现在我只是勉强能开启第二层,维持不了太长时间,而且眼里时刻都像是有几根针在里面来回的扎,剧痛难忍。 看到黑龙尾部的大致落点,我急忙就闭了灵眼。 黄九不知何时蹲在了苏大壮肩膀上,一边指挥着苏大壮跟着我,一边绘声绘色的解释毒蛇盘腰,“老爷子,所谓的毒蛇盘腰,就是把毒蛇埋进坟堆的三关处,蛇毒渗入三关,就会污染尸骨,形成毒煞,祸及后世子孙。” 苏大壮听得面色发白。眼里也有了计较,估计是在猜测什么人会害他。 黄九继续道:“所谓三关呢,就是血关、骨关、天关。血关就是血脉,骨关呢,姥爷你可以理解为DNA,天关是气运。你想想,你老的血脉、DNA、气运都被毒素沾染了,人还能好吗?” 苏大壮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大相信,但还是“嗯”了一声。 因为他要是不应一声,黄九会一直问下去。 至于黄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混免费的牛排。 不过黄九也不算胡说,坟地里起风水局,核心就是三关之地,找不到三关,别说是埋一条毒蛇,就是把核电站埋进去都没有用。 我寻出五十多米,在一个山洼前停了下来。 黄九见我回头,惊了一声,揪着苏大壮的头发,指着我道:“姥爷你看,为了帮你,小李子眼睛都流血了。” 我一直以为流的是眼泪,它一提醒,赶紧用手抹了一把,还真是血水。 看来道行不够,强行开启灵眼第二层,对我的伤害不小。 我朝前方看了一眼道:“我用血刺镇住了聚集在三关的毒煞,不过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我们三个得分开找,在这山洼里,会有一块赤红色的土地,谁找到了就喊一声。” 我分配下去,黄九跳下苏大壮肩膀,三“人”呈扇形散开,朝着洼地深处寻去。 约莫五六分钟,苏大壮就喊了一声。 我急忙过去。 洼地树木稀少,但野草横生,可苏大壮跟前一米见方的地上,野草都枯萎了,露出的土壤呈现出和朱砂一样的赤红色。 “就是这里了!”我眉头微皱,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不过我还是拿出铲子,准备挖开煞土,散掉毒煞之气。 但就在我要动手的时候,后方传来一个声音道:“小弟弟,你这一铲子下去,毒煞之气是散了,可这地下的龙气也会喷涌而出,到时候方圆百里都会地动山摇。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回头,看到战玲朝着我们缓缓走来。 不过即便她走得很慢,我还是担心她会摔倒。 黄九眼睛都直了。 连苏大壮都看呆了,估计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大凶”。 但他毕竟是上了年纪,定力好,很快就回过神,老脸不由发红,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了。 我这些天每晚都给小翠测心跳,觉得小翠的大小合适,加上已经见过一次,现在也就是看个稀奇,目光很快就从战玲身上挪开。 我假装不知情,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连接着地下龙脉?” 战玲点点头…… 准确的来说是抖了抖,因为过于“凶悍”,她的举手投足,最先来的都是汹涌波涛。 白浪起伏,我也有些眼花花。 那玩意,要是放出来,还不得能把人活活闷死? 发现自己偏离了重点,我赶紧端正了一下思想。 毒蛇化龙,只能是勾动了地气。 我一来就看出来了,只不过什么地动山摇,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注意力转移后,我脑子里也不再是白花花一片,问战玲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毒蛇盘腰这个局还在你们的悬赏榜上?” 战玲走到我面前,离着我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但我担心被她推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咯咯!”战玲忍不住笑了起来,炫耀的抖了抖资本。 黄九这会又蹲回我肩膀上,身子和脖子都伸得老长,眼珠子都要冒出眼眶的盯着看。 战玲也不在意,问我道:“小弟弟,你有没有听说过地珠?” 我点点头,心里顿时就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相传在地下龙脉之首上会蕴养出一种结晶,时间久了就会凝聚成珠。 也就是战玲说的地珠,也有人称之为“龙珠”。 她是想让我找地珠来压制龙脉之气,然后再破煞。 真这样做,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树上。 一是地珠这种东西不是我的能力能找到的。 二是黄九动了毒煞之气,引动了龙脉地气,毒蛇已经变成黑龙。 先不说黑龙本身就是凶物,就是换了别的龙,苏大壮也抗不过今晚。 猜到她的意思,我直说道:“我有别的办法压制地气,对地珠不感兴趣。” 爷爷说过一人一因果,做事的时候人多了,因果也就多了,容易沾惹麻烦。 而且战玲追到这里,又提起地龙珠,怕是有所求。 战玲试探的问:“你能压制地气?” 我点点头。 她不相信的翻了个白眼。 我也没解释。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地脉龙气遇山则拐,遇水则潜。 每一个拐点和潜点都是龙脊,我用二层灵眼,完全能找出龙脊上的死穴。 只要镇住七个龙脊死穴,地龙之气也就散了。 要不是她突然冒出来,我都不考虑这些,直接破了。 不过那终归是干坏事,没人看见还好,有人看见了传出去也会惹麻烦。 毕竟我放出这里的地脉龙气,方圆几百里的风水都会受到影响。 战玲盯着我看了几秒,开口道:“地珠现在就在城内,我的队友都去押送三阴教的人了,人手不够,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 “拿到地珠,你可以解决这里的事,我也可以完成任务,到时候我还会给你一笔钱。怎么样?” 我摸着下巴摇头道:“不怎么样!” 她真当我是麻瓜。 地珠要真的出现,本身就价值不菲。 她给我的钱,肯定只是她佣金的一部分。 但战玲笑盈盈的道:“现在拿着地珠的人,是冲着你小媳妇来的。地珠,也是用来对付她的,你真的不管?” 第84章 冲着小翠来 我眉头一皱,端详着战玲的胸口。 辨别着她的话是真是假。 想到十万大山的人喊小翠山主,如果她真是山中之主,那地珠对她来说的确有压制作用。 因为山有龙气而盛,而山主却是夺气而生,两者是天生的死对头。 我看着战玲道:“地珠落到你们手里,我又怎么知道你们就不会用来对付我老婆?” 战玲道:“猎魔人的悬赏榜上,没有关于你老婆的任务。”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不过这话我没说出来,假装犹豫了一下,看向苏大壮道:“地气已经出现了变化,黑龙缠身,我姥爷挺不过今晚。” 不管地珠在谁手里,想拿到都不会容易,今天解决不了。 否则战玲也不会来找我。 战玲看了眼苏大壮。 听到我的话,苏大壮也有些紧张,姿态放得很低的道:“姑娘,我是李阳的姥爷。” 见苏大壮承认我这个亲戚,我心里感慨了一声。 这会儿要是站在这里的是二叔就好了。 战玲对我道:“你们手里有佛骨舍利,给你姥爷带上,能坚持七天。” 我看向黄九,给了它一个眼神,它就从屁兜里扣出佛骨舍利。 “姥爷,这可是国宝,是我们从博物馆借出来的,你可不能弄丢,丢了,那是要坐穿牢底的。” 黄九也是真敢说。 二叔把老脸都卖出去了,一块镜子到现在都借不出来,别说是佛骨舍利了。 但只要东西是真的,别的都无所谓了。 苏大壮忐忑的把佛骨舍利接了过去,可能是身上有变化,急忙就掀起衣服看了下。 他身上的毒蛇印记,明显的淡了不少。 我道:“姥爷,现在是治标不治本,等我……我们拿到地珠,破了这里的风水局才算没事,你回去也好好捋一捋,看看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风水局还在,对方暂时不会有动作。 但这里一破,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找上门。 毕竟做局害人,肯定是有所图。 要是能提前知道是谁,到时候也能有个防备。 苏大壮是明白人,我怎么一说他也就懂了,态度诚恳的道:“李阳,谢谢你了!” 看着苏大壮的转变,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信仰这东西,也是讲需求的。 我道:“姥爷,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二叔和苏一媚婶婶已经领证了,你老有空去看看他们吧!” 苏大壮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嘴都合不拢。 眼里又起了愤怒。 我担心好心办坏事,急忙道:“姥爷,这事本来不合我这个小辈多嘴,不过有些事我看在眼里,不说心里不舒服。” “他们现在很幸福,苏一媚婶婶能幸福开心,不也是你老想要的吗?” 苏大壮没有答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但我相信我的话,会对他造成一定的影响。 至于是好是坏,我就不知道了。 战玲都找到了这里,我也不会和苏大壮一起走了。 毕竟这些人,不是他该接触的人。 返回墓地,我把蛇尸埋了回去,收回滚烫的血刺。 送苏大壮到停车的地方,我又叮嘱道:“姥爷,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遇到事,一定要找我二叔,他知道怎么做。” 提到二叔,苏大壮还是很排斥。 他支支吾吾,我也不好咄咄逼人,免得适得其反。 送走苏大壮,战玲把一只手担在我肩膀上。 这时我才发现她不止“凶”,个头还高。 小翠比我高一个头,她比我高一个半头。 估摸着我要长到十八岁才能有她高。 “小弟弟,你还没问我会给你多少钱呢?就答应了?”不经意间,战玲蹭到了肩膀。 她要在高一点,直接就蹭我脸上了。 “只要你们不用地珠来对付我老婆,钱不钱无所谓。”我违心的咧嘴一笑。 黄九插嘴道:“谈钱伤感情,我们不如谈点别的……” 咕咚! 黄九吞咽口水。 不过它所谓别的,战玲直接忽略了。 战玲咯咯一笑,像个“大”姐姐一样,搂着我的肩膀朝着一旁的一辆越野车走去。 上了车,战玲才跟我说了具体情况。 地珠在一个地师手里,她得到消息,那地师现在在城外的一座庙宇里落脚,实力不弱。 地师也是一个特殊的职业,寻龙点穴的本事超过风水师。 但他们最大的本事是赶龙。 所谓赶龙,就是移动地下龙脉。 据说地脉龙气移动到哪儿,用不了几年,那儿就会隆起一座山,如果龙气活跃,山会越来越高大。 神乎其神。 想来也只有他们能找到龙首吐珠的地方,取到地珠了。 只是这个地师为什么要对付小翠? 战玲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我道:“地师寻遍天下名山大川,像十万大山那样的存在,自然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听到战玲说出十万大山,我忍不住问:“战玲姐,你知道十万大山是个什么地方吗?” 战玲笑道:“要是知道,十万大山也就不会那么神秘了。不过你老婆来自十万大山,事情传开后,你的麻烦可不会少!” 问不出来有用的信息,我不屑的道:“众人忌惮十万大山,又怎么敢去招惹它?何况我老婆是十万大山里最大的那个头头!” 吹牛不犯罪。 我自然是猛夸小翠了。 不说别的,至少能吓唬住一些宵小之辈。 比较意外的是,战玲笑了笑,似乎是默认了我吹的这个牛。 又或许是十万大山真的足够吓人。 毕竟照黄九说的,这些年来进十万大山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结果都栽在了里面。 换个角度来说,就算十万大山不庇护小翠,那也还有我。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她出事。 就比如现在出现的地珠,我肯定不会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战玲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完全出了城。 不多时进了一个小村子,战玲把车停在村口,带着我们进村,逢人就打听山神庙的位置。 结果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 我当时就无语了,本以为她知道山神庙的位置。 结果…… 弄得我都有些想回家陪小翠了。 不过就在这时,后面又来了一辆越野车,很是霸道的开进了村子里。 轰鸣的引擎把路边的狗子都吓跑了。 第85章 纹阴师 越野车咆哮而来,战玲和我急忙让到了路边。 但那越野车故意打了方向,笔直的朝我们撞来。 我吓得赶紧往后退,一不小心滚下了路边。 越野车里顿时传来了“哈哈”的大笑声。 我火冒三丈,稳住身形就爬了上来。 越野车没有撞上战玲,但离着她就几厘米的距离。 车门打开,四个满是纹身,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的青年走了下来。 我本来想问他们是几个意思,结果一看他们那架势,识趣的闭上了嘴。 他们不是混混,而是纹阴师。 为首的一个左右胳膊纹着过肩龙,胸前是菩萨闭眼。 这种人天生的九条命,砍都砍不死的那种,否则背这样的纹身,早就尸骨无存了。 另外三个也不简单,不是关公耍大刀,就是五鬼运财、钟馗吞鬼。 都是不好惹的角色。 黄九愤怒的拉开猫包,钻出一个头,结果看到几人,也是立马就闭嘴了。 纹阴师这个职业在圈里比较有名。 他们的可怕之处在于身上背阴,简单来说就是养小鬼。 算是养鬼师的一个分支。 正所谓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加上这个职业身上背着纹身,久而久之,他们硬把自己活成了小混混的样子。 什么勾当都干。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纹阴师都是这个德行。 毕竟好人坏人,不是用职业来区分。 我不说话,四个纹阴师也就找不到嘲笑我的点,转而盯着战玲,戏谑的道:“战玲,怎么的,身边没男人,奶娃娃都不放过了?要不哥几个帮帮你!” 战玲脸色一冷。 看得出来,她也是在强压着怒气。 见我们不经欺负,几人很快就没趣了。 纹着菩萨闭眼菩萨的纹阴师吊儿郎当的斗着腿道:“我知道你们是奔着地珠来的,所以我把话撂这了,地珠我们哥四个必得,你们也别惦记了,当然,要是愿意帮忙最好不过,不愿意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语气很霸道,不容人反驳。 我本来不想跟他们起冲突,但现在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闻言,我也不说话,拉着战玲的手打算避开他们,打听到山神庙的位置再说。 山那么大,也不止一条路。 然而就在这时,我看见最左边的纹阴师突然拿出一份地图。 战玲的眼睛也猛地一亮,不等我开口她就道:“我们可以帮忙,不过事成之后,一人给我们一百万。” 纹着闭眼菩萨的纹阴师歪嘴冷笑,不屑的道:“一人一万,不要就滚。没有你们,地珠我们一样拿。” 战玲咬着嘴唇,表现得很委屈,犹豫了好一会才点头道:“可以!” 我担心她答应得太快,条件也太简单,急忙补充道:“除了钱,我还要借地珠压制一条龙脉地气。” “用不了多少时间!” 说完,我忐忑的看着四人。 纹着菩萨的纹阴师歪嘴道:“可以。” 闻言,我暂时的松了口气。 这四人都是白虎衔势,血光压华盖,手上不止一条人命。 只要解决了那地师,他们转过身就会解决我们。 谈好条件,纹着菩萨的纹阴师道:“我叫赵老大”然后指着另外三人道:“赵二,赵三,赵四。” 我一听就知道是假名,见他们目光都落到我身上,拱了拱手道:“龙虎山何小龙!” 听到龙虎山,四人眼神略微一变。 但也只是一变,他们这种人,才不会管你是猎魔人还是龙虎山弟子。 他们手里有地图,赵四很快就确定了具体的山,四人在越野车里拿了手电筒,也不挪车,就这样堵在村子的道路上。 走的时候,赵二在路边捡了一块破铁板,哐哐敲了两下,扯着嗓子喊道:“老子的车就放在这里,谁要是动了它,回来弄死你。”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会玄术。 我嘴角抽了抽,充当了空气人。 进山没一会,天色就暗了下来。 夜幕下,黄九和我就不安分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我没有和战玲打招呼。但我相信出手的时候,她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赵家四兄弟都打起了手电,受到光影的影响,他们也没有留意跟在后面的我。 黄九悄悄从我手里拿走六枚五帝钱,顺着我的裤腿溜进了丛林里。 战玲察觉了,低声道:“纹阴师身上都有小鬼,你要是看不出来就别轻举妄动。” 要是看不出来,别说轻举妄动,我跟都不会跟来。 而且接近赵家四兄弟后,血刺就有了反应。 四只恶鬼,四个混混,搏一搏还是有把握。 战玲见我胸有成竹,突然哎呦一声摔在地上。 我急忙去扶她,喊道:“等一等,战玲姐崴到脚了。” “真尼玛事多!”赵老二骂了一声,把手电照了回来。 我怕他们嫌我们累赘,现在就动手。 急忙蹲下身道:“战玲姐,我背你!” 赵老大朝着山中看了一眼,不耐烦的道:“赶紧的,误了老子的大事,现在就弄死你们!” 其余三兄弟一听,光影下的眸子就盯着战玲,不怀好意的笑着。 战玲一声不吭,顺势趴到我背上。 体内有道气加持,我背起来也不是很吃力,只不过背着她,就像背着两个大皮球…… 我背着一个人,速度自然慢了。 赵老大不停的催促,我每次都应着好,但实际上,他们的速度不知不觉也被拖慢了。 我掐着时间,寻思着黄九也该弄好雾里看花了,这才轻轻拍了拍战玲的大腿。 她会意的道:“小龙弟弟,姐姐的脚好一些了,你放我下来自己走。” 背了十几分钟,不累是假。 放下战玲,我就在暗中准备。 战玲也悄然跟我拉开了一些距离,看起来就是我们两人把赵家四兄弟包围了一样。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迷雾。 赵老大很警觉,立刻就停了下来道:“这雾起得古怪,老三,你进去看看。” 赵老三一进雾里看花,身边就多了一道黑影。 不过就算他们有小鬼傍身,这次我用的是真正的五帝钱,加上黄九一口妖气,应该能困住他们一些时间。 只要四人一分开,我负责击杀小鬼,战玲负责人,问题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