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后,主母发疯创飞癫公癫婆》 第1章 去撕狗男人 天还未大亮,叶婉星便坐在梳妆镜前。 大婚当日夫君拜了堂便匆匆上了战场,如今他率军凯旋,马上就要到府门口。 “夫人,这件素色的如何?” “夫人,穿这件湖蓝色的吧,和你的头面相配。” “夫人,这个首饰如何?” 姑爷回来,丫鬟们也开心,叽叽喳喳围在叶婉星身边商讨打趣,叶婉星压下心底马上就要见到夫君谢忱安的激动,由着她们给她搭配,最后终于弄出来一套,她细细看了看,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太隆重了。 他们两人本就是少时情分,青梅竹马,现在这样,搞得她多想他似的。 不过却是也想。 “夫人,夫人,伯爷进城门了!” “夫人,夫人,伯爷往伯府的方向赶来了!” “夫人,夫人,伯爷他......” 叶婉星一边由着丫鬟调整发髻,一边看向站在门口踌躇不言的报信婆子,心底也慢慢爬上了不好的预感,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说。” 婆子攥着帕子,张了张嘴,闭上眼睛一股脑道:“伯爷、伯爷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子,老奴刚才看了一眼,那女子虽没有显怀,但肯定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那女子紧跟在伯爷身边,有说有笑的可开心了......” 一瞬间,原本喧闹的房间落针可闻,叶婉星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踉跄一步,扶住了桌角。 她努力稳住心神,压制住心底的所有情绪,转头对身边的大丫鬟雪竹道:“去,你去瞧瞧,瞧仔细了。” “哎。”雪竹都来不及多说什么,拔腿就往外跑。 屋子里大小丫鬟面面相觑,表情忐忑呼吸都不敢放大了。 伯爷,伯爷这还没同夫人圆过房,怎么就让别的女子怀了身孕? 被丫鬟搀扶着坐下,叶婉星告诉自己这其中是有误会的,他们两人是少时感情,一同长大,他为了娶她还送来了三尺长的定情书,就这个东西,让京都贵女又是打趣,又是羡慕嫉妒。 难不成如今全变了? 叶婉星一面安慰自己是婆子看错了,一面强装镇定执起眉笔想要重新画眉,可偏偏她手抖的厉害,什么都干不了。 很快雪竹便喘着粗气回来,多年主仆,叶婉星不过是与她的眼神对上,便知道婆子讲的都是真的。 谢忱安变了心。 确认了这个事实,叶婉星抬手将脸上的泪珠擦拭,拔下繁复的发髻,对雪梅道:“将我那套红色的窄袖劲装拿来。” “再把我的鞭子拿来。” “发髻改了,束个发即可。” 叶婉星冷静的吩咐着一切,眼神全然变了。 谢忱安降爵承袭,守孝三年不能娶亲,手中不过是闲职,她依旧愿意下嫁于他。 大婚当日,他奉旨出征,连拜堂都是急匆匆的,甚至连洞房都没入,这一大家子人便到了她手上。她也只当这些是他们之间的考验,只要真心相爱,便什么也不怕。 她,先帝太傅的亲孙女,镇国将军的外孙女,礼部尚书之女,有督察院当监察御史的哥哥,有宫中当贵妃的长姐,自己还是皇帝亲赐的乡君。 若不是心仪于他,京中男子闭眼挑,谢忱安居然喜欢旁人,还让旁人有孕! 给他脸了! “走!咱们瞧瞧咱们的谢伯爷是拿什么脸面回来的!” 小姐的想法决定下人的想法,原本还期期艾艾的一屋子丫鬟,现在眼神都变得坚定起来,大有说不好直接干仗的架势。 叶婉星身着正红色劲装在前,走路如风,每走一步都把谢忱安这个狗男人在心底,骂了一遍。 待正好走到正院,两拨人恰好遇到,统统顿在原地。 叶婉星看着站在人群中间,面容冷峻,身着玄衣遥遥凝视着她的男子,不是她夫君谢忱安又是谁? “阿婉......”谢忱安激动的快走一步,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只是一双看着她的眸子,写满了欣喜和深情。 叶婉星挑了挑眉,心底冷笑。 怎么,管不住自己,还想在她面前玩衷情?难不成还要坐享齐人之福? 做梦! 叶婉星看都没看谢忱安身边的女人,狠狠一鞭子便朝着谢忱安抽了过去,对方条件反射般抬手握住。 她抽了抽,没有抽出来,眯眼看过去,只见谢忱安紧握着鞭子,薄唇紧抿,一双瑞凤眼里写满了哀伤。 他盯着她片刻,蓦地松开了手,借着她抽回的力度,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不过瞬间,他的脸侧便起了红痕,明显异常。 不知怎么的,叶婉星觉得自己头突然开始疼了。 “忱安哥哥,你、你怎么样?不如我还是走吧,不让你为难了!” 急切的声音在谢忱安身边响起,叶婉星这才把视线分到那女人身上一些,看那个女人只是盯着谢忱安看,仿佛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阿婉。”谢忱安也没有理那个女人,只是看向她,一字一句道,“阿婉,秦夕夕不过是个孤女,我只想在府中给她安排一个落脚的地方,照顾照顾她。” 说到最后,谢忱安闭上了眼睛。 “她......怀了孩子,不能放在府外。” 头更疼了,叶婉星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就在她准备提出和离时,感觉自己身体失去了控制向后倒去,脑海里不断传来熟悉的声音,说着陌生的话。 【嘿嘿,媳妇来接我了,我媳妇就是天下顶顶漂亮的。】 【哎呀,阿婉这一身衣服真好看,越看越好看。】 【癫不癫啊!为什么莫名绑定个系统,还必须把这个半道捡的怀孕女人带回来,夫人误会怎么办?完蛋完蛋,肯定要误会了。】 【鬼系统老说我是什么男二,要对女主情深似海?救命,为什么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婉要抽我?我完了我完了。】 【什么?系统你让我说什么?!这个话能说?呵呵,你就算让我疼死,我也不说。】 【啊啊啊,姓秦的女人你别来沾边,离我远一点啊啊啊啊啊,你别开口啊,这里没你的事!】 第2章 狗男人,好像不狗 【癫不癫啊!为什么莫名绑定个系统,还必须把这个半道捡的怀孕女人带回来,夫人误会怎么办?完蛋完蛋,肯定要误会了。】 【鬼系统老说我是什么男二,要对女主情深似海?救命,为什么想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婉星:??? 刚才,好像是谢忱安的声音? 还来不及细想,叶婉星脑中一痛,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意识浮沉中,叶婉星觉醒了。 她发现自己是一本名叫《霸道王爷爱上我》小说中的炮灰路人甲,而自己的丈夫谢忱安则是对女主深情不悔的男二,为了女主抛妻弃子,只要女主需要,他便第一时间冲到前面,在女主和男主相亲相爱时,他又会默默离开,尊重祝福。 而女主自然就是今日他带回来的那个,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的女人秦夕夕。 男主是萧王战冥寒,秦夕夕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 她只是一个炮灰角色,上辈子经历的主线情节并不多,可就她印象中的几件大事,几乎全都对上了《霸道王爷爱上我》这个话本子里的内容。 现在上演的是...... 秦夕夕救了寒毒发作又被暗算下药的萧王,为了救萧王她脱衣为对方取暖,后一夜云雨,萧王留下信物离开,并留字让女主等他来接,但女主并没有等,而是直接离开。 后来发现有了身孕,路遇险情,被男二救。 男二对秦夕夕一见钟情,丝毫不介意对方有了身孕,偏偏要将她带回京中供养起来,全然不顾及家中已有盼了他两年的夫人。 若是站在女主的视角,这种发癫的话本子忍一忍还是能看下去。 可现在,她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夫人。 涌入脑海的新词剧情让她头疼欲裂,一声又一声絮絮叨叨的声音,也让她烦躁…… 【怎么还没醒?好烦,这个系统为什么不让我探探阿婉的额头啊!】 【什么叫要为女主守身?疯了吧?为阿婉守身我还能接受,旁的女人与我何干?】 【最好夫人醒来便把那女人赶出去,什么?叫我开口留下她?呵呵,你就算让我疼死,我也不说!】 叶婉星蓦地睁开眼睛,恰好与谢忱安那一双带着满满烦躁的瞳孔对上,见她醒来,他的神色立马转为关切,后又蹙眉,染上了些许痛楚。 随后,谢忱安转开眸子,闭上眼睛。 世界安静了一瞬,就连那纷乱的声音也停住了。 叶婉星静静的盯着谢忱安看了许久,还有些搞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夫人,您醒了?”雪竹端着药特意站在谢忱安身后,“这是大夫开的药,请夫人趁热喝,大夫说了,夫人是前些日子操劳过度,病没有完全好透,今日又大喜大悲才晕倒的,还请夫人保护好身子,将药用了。” 药碗离谢忱安很近,雪竹已经在极力暗示,希望伯爷能给主子喂药。 但谢忱安没有动。 又等了一会儿,谢忱安依旧没动。 雪竹气的果断绕了过去,蹲下身子,“乡君,奴婢伺候您用药。” 她的声音有些悲愤,她见自家主子依旧在盯着伯爷看,心底更是为主子鸣不平。 外头那个有了身孕的女子还在,原本她见伯爷一直守在这里,还以为是乡君和伯爷之间有什么误会,现在看来哪有什么误会,伯爷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这,分明就是在逼迫乡君开口认了那个女人,让那个女人名正言顺的在府中! 可怜她们乡君前些日子才大病一场…… 雪竹心中所想叶婉星不知,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半阖眸子的谢忱安打量,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片刻叶婉星发现谢忱安额间的直冒冷汗,手指似乎也在小幅度的颤抖,嘴唇也有些苍白。 随即,她脑海里传来他痛苦又压抑的心声。 【药……药……阿婉的药……我要喂药,让我动!】 叶婉星的视线在雪竹手中的药上停留片刻,她一边盯着谢忱安,一边将药一饮而尽,心中思绪百转,她连药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谢忱安颤抖的手在她喝了药之后,稍稍松了下来。 果然……那些是他的心声。 她居然真的听见了他的心声? “伯爷,我有些乏了,你们都先出去吧。”叶婉星声音有些低哑,现在她脑子很乱,需要理一理。 听到这话,谢忱安猛的起身,手却动了动,紧接着身子又陡然顿住,面上露出挣扎之色。 像是提线的木偶关节坏了一般,僵硬违和。 见到伯爷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雪竹更是替主子委屈,伯爷这是完全不顾主子的身体,也要让主子安排了那女人,连搁置再议都等不了了么? 想到这,雪竹大着胆子将谢忱安刚才坐的凳子收了起来,明摆着不让对方再守在这里碍主子的眼。 她知道这是以下犯上了。 可她心疼自家主子。 叶婉星看见丫鬟的动作,只是稍稍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 其实,若是没有听见谢忱安的心声,她也会有同对方一样的想法。 上辈子她也在这个时间晕了。 那时确实是悲喜交加,心力不济才晕过去的。 醒来时谢忱安也像现在这样端正的坐在板凳上等她醒来。 那时她难过的要命,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任何细节。 他就这般冷脸坐着,一句话不说,一直身子僵硬着待在这里,似乎就是来她这,不情不愿等个结果,逼她给他和那个女人一个结果。 但是现在…… 【蜜饯!蜜饯!阿婉最怕苦了,她忘了吃蜜饯!】 【系统,统哥,我就说这两个字!什么叫会影响剧情?现在让我提那个女人?我疯了还是你傻了?我们夫妻俩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呵呵,你不让我说,我也不按照你的说,有本事就疼死我!反正也不是一两次了!】 【好好好,我按照你显示的话说,你要是敢动阿婉一下……】 叶婉星听到这,抬手将一颗蜜饯放在嘴里,甜丝丝的感觉沿着舌尖蔓延,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口腔里满满全是药物的苦涩。 第3章 原来是狗系统 苦涩淡去嘴巴好受一些,叶婉星含着蜜饯想到了上辈子此时,他对她说的那些气人的话。 他那时干巴巴的说,秦姑娘是孤苦无依之人,若是离开侯府,定然极难生活下去,还请夫人给她在府中安排一个容身之所,哪怕是简陋的房舍也行。 他最后一句话措辞格外重,那时的她还以为对方是为了真爱卖惨,以退为进。 现在想来…… 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闭了闭眼,叶婉星觉得结合谢忱安的心声,自己那些苦涩的回忆,也像是被塞了一颗蜜饯,再想起来也没有那么痛苦酸涩了。 不想让他被迫说些违心话,叶婉星决定率先开口,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伯爷……” 叶婉星稍稍顿了顿,斟酌片刻,继续说道:“将你带回来的秦姑娘安置在梨苑吧。雪兰,你带人去安排,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大家都先出去吧。” 叶婉星确实乏了,才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需要消化的东西太多了。 上辈子,她本着眼不见心不烦,便直接安排到最为偏远的梅苑,但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还是安排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最好。 垂眸思索间,她没有注意到谢忱安眼神里的震惊和委屈。 谢忱安听到梨苑二字后,眼睛瞪大,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脑海完全空白不敢深想对方此举的用意。 生怕脑中出现那几个字。 阿婉不要他了。 这个念想还未汇聚便被他快速打散. 他不敢想。 可片刻,他又彻底泄了气。 阿婉怎么会还要他呢? 挺拔的身姿一瞬间变得佝偻,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 他张了张嘴,怕自己又说出什么言不由衷的话,最后他干脆闭上嘴,慢吞吞的往门外走。 谢忱安只感觉自己像是行尸走肉,像是心被抽出,空落落的难受。 叶婉星睁眼,恰好对上谢忱安的背影,只觉得对方那原本如同小白杨一样挺直的脊背,此时尽显落寞。 丫鬟们也跟着退了出去,叶婉星再次闭上眼睛,梳理着一切。 上辈子的种种无奈心酸和这辈子听见的谢忱安心声,仿佛一同放在了称上左右摇摆。 那些因为哀默心死而忽略的,属于谢忱安的细节逐渐浮上心头。 抚平情绪,抽丝剥茧,叶婉星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逐渐清明。 如果没有那什么系统,她和谢忱安的日子绝对没有那么艰难。 她要恨的是系统! 系统…… 可以控制谢忱安身子,强迫他说话的系统。 是同鬼上身一样吗? 不,不是,不全是。 系统的能力好像很强,似乎是可以用谢忱安身边人来威胁他。 深思熟虑后叶婉星决定,在不能彻底摸清楚系统的套路前,能够听见谢忱安心声这件事,不能让系统和谢忱安知道。 这样才能扭转敌暗我明的形势,她偷听系统和谢忱安之间的谈话后,才能形成应对之策,变成她在暗,系统在明。 初步分析出战局,确定好敌人,叶婉星只觉得周身战意满满,于是她吩咐道:“传膳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安排后续。 “是,夫人。”一直担心着的雪竹松了一口气,在门外轻声应道。 叶婉星在丫鬟的伺候下起了身,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饭食,她突然想到上辈子后期,谢忱安每次同她单独接触时用的一些说辞。 于是她开口道:“将伯爷请来主院用膳,就说关于秦姑娘一些细节,还要商讨。这句话原话传过去。” “是。” 很快,谢忱安身形便匆匆出现在门外的廊下,走路带风。 叶婉星微微挑眉,果然,只要提到女主,他们见面便能顺利许多。 收回视线,她并未再多看谢忱安,继续盘算下一步动作。在叶婉星心底,什么情啊爱的现在都是次要,如今她的首要敌人便是那个上辈子,害的她郁郁寡欢的系统! 她要不断试探,最终踩住系统的软肋。什么男二,女配,炮灰,这辈子,她定要主宰自己的命运! 【吃饭吃饭~阿婉叫我来用饭啦~是不是阿婉想明白了,要收回对那女人的安排?】 【系统,我和夫人吃饭你应该拦不住了吧?哈哈哈,看阿婉的模样,好像没有生我的气,她还愿意同我一起吃饭~】 【什么?!我不能同夫人一起吃?!会加深情感??系统……行,那我坐在旁边看着总行了吧?这你拦不住了吧?】 【唉,阿婉怎么就这么好看呢,我他娘的是走了什么运,才能把从小便喜欢的阿婉娶回来的……从小看到大,都只觉得没有再比她好看的人了。】 叶婉星:...... 她这边烽火已经点燃,战意满满,他那边怎么完全不在状态呢?! 叶婉星撑着下巴,眼神狐疑地看向来人,总觉得自己那冷峻严肃沉稳无比的夫君,是不是已经被夺舍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傻气。 况且,刚才躺了一会,已经卸掉多数的朱钗,现在不过是简单绾了个发髻,前些日子病过,最近气色也不好,她现在的模样还有些憔悴,总之完全同好看沾不上边吧? 这小子,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她能听见他的心声吧?不然怎么总说这些好听的。 快速拉回被对方绕远的思绪,叶婉星回忆他同系统之间的对话,屏蔽掉谢忱安心底对她的夸赞,她总结出了一条信息。 那便是系统不让谢忱安同她一起吃饭。 眼眸微动,她心底泛起一个念头,准备试试看成不成。 正欲开口,她便瞧见谢忱安正准备坐在侧座上。 叶婉星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几年都是一个人吃饭,主位坐惯了,如今谢忱安回来,她再坐于理不合。 反正她是不会留给系统攻击的机会的。 于是叶婉星起身道:“伯爷请上座。” 已经准备坐在旁边的谢忱安一愣,连忙道:“夫人,我……” “坐。”叶婉星睨了一眼谢忱安,亲自将筷子压在他手里,眼神警告。 一瞬间,谢忱安只觉得手上的筷子有千斤重。 他立刻什么也不敢多说,以最快的速度坐在了主位上,低头将面前的碗全都扶正,然后指甲扣着筷子,挺直脊背,只觉得后背隐隐发寒,心底忐忑。 鸿……鸿门宴? 第4章 试探系统 不过片刻,谢忱安又开心起来。 【阿婉让我坐主位,定然还是承认我一家之主的位置的,还不会把我赶出去。】 【嘻嘻。】 叶婉星没管谢忱安心中所想,继续按照自己的步子来,“伯爷,请您来,主要是想同你好好聊聊秦姑娘的事情。” 【不嘻嘻】 叶婉星:“……”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顺着刚才的话:“我有些饿了,咱们先吃,吃完再聊。” 说完,她亲自夹了菜放到谢忱安碗内,带着试探言简意赅,“请用。” 谢忱安条件反射般把菜吃进嘴里,嚼了嚼他才猛的发现…… 【嗯?系统让我吃了?】 叶婉星微微勾唇。 果然,加上商讨女主秦夕夕的事情为前提,后续的要求只要不是太离奇,这个系统便不会阻拦。 对系统的试探,初步成功。 然而吃完嘴里的东西后,谢忱安发现自己又动不了了。 他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蹙眉在心底疯狂的同系统吵架。 【什么叫现在就要同阿婉说那女人的事情?!你疯了!能不能让我同阿婉好好吃顿饭?我才马不停蹄的回来,饿死我就没那什么破男二了!】 【呵呵,现在让我说?你就算让我疼死我也不说!】 【又拿阿婉威胁我……可以的!你可以的!】 叶婉星手上不停,但眼神偷偷观察着谢忱安的动作,听着他的心声,电光火石之间,她心底又有了对策。 谢忱安捏了捏拳,犹豫开口,“夫人……” “伯爷!”叶婉星重重放下筷子,打断了谢忱安要开口的话,“食不言寝不语,若伯爷不想好好同我吃饭,便自行出去,明日我便收拾收拾回娘家去。” 叶婉星咬字很重,她要系统清楚的明白,若是谢忱安不好好吃饭,秦夕夕的事情也没得谈。 她赌的便是系统不敢让她这个糟糠之妻下堂! 现在的谢忱安还能嘻嘻哈哈,那是因为他才初步有这个系统,还不知道系统究竟有多么恶心后来会逼着他做事多么过分,同后续那些事情比起来,目前这些才是情情爱爱都是小事。什么忠孝节悌礼义廉耻,在系统看来都不重要,一个抛弃一切只为女主的男二,在它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上辈子后期的谢忱安定然也摸清楚了系统的路数,也尝试着反抗了不少事情,有失败的也有成功的。 这应该就是她总觉得对方极为割裂的原因。 细细想来,她上辈子的存在,定然是阻碍了男二对于秦夕夕的感情,但系统从来没有强制让谢忱安同她和离,原先她是疑惑的,但是觉醒后结合种种,她想明白一件事。 系统是一定要强制他们走剧情和设定,不说细节,起码大方向不能错。 在小说的剧情中,谢忱安得帮助女二很多事情,这其中一些事情还需要她背后的家族助力才能够完成,而且男二还有为了展现他对女二坚贞不渝的爱,而抛妻弃子的设定。 所以目前,无论她做什么,系统都不可能让他们和离。 叶婉星一边想着,一边慢吞吞的盛汤,胸有成竹。她虽然是个炮灰,却也是个极为关键的炮灰,而且小说中并没有框死她的人设,所以她说什么做什么也都是随心所欲的。 思及此,叶婉星将汤放在谢忱安面前,浅浅一笑,“伯爷,若是听懂了我的话,便将汤喝了,安安静静的吃饭,莫要多说什么,让彼此不快,懂吗?” 勺子碰撞,发出清脆一声。 她这是在逼着系统做选择。 要么妥协,要么就逼走她,断了她这条线。 谢忱安看着自己面前的汤碗,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和阿婉一同长大,对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模模糊糊的感觉到阿婉一举一动都似乎带着威胁的意味。 但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阿婉在威胁谁。 威胁系统? 不,应该不会,系统的存在他根本就说不出口,阿婉定然也无从得知。 那是在威胁他吗? 呵,他有什么好威胁的,阿婉就算蹙个眉,他都会成夜的思索她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想到自己从进了府邸后在阿婉眼里,他做的种种事情,谢忱安的眼神暗淡了下来,若是阿婉嫁给旁人,那人这样对阿婉,他一定会把那人吊起来揍...... 可现在做出这些事情的,却是他自己。 想到这,谢忱安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端起汤,只求系统千万不要再拦着他了。 一口气将汤喝完,谢忱安眼睛亮了亮,系统真的没有阻拦他! 但很快,他又失落了起来,站在阿婉的角度,她想同他吃一顿饭,还需要威逼利诱言语相逼。 居然让阿婉这么难。 我真该死啊。 另一边,叶婉星看到盛汤的空碗,轻轻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勾起,眼神里皆是胜券在握的笃定,计划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 但她已经可以下定论,从此刻起,她同系统,攻守异形。 可还未在心底高兴多久,谢忱安的心声便开始不间断的传入叶婉星的脑海。 【什么叫警告我不许有轻生的念头?】 【什么叫我要是死了阿婉肯定也活不成?系统,我不喜欢那个姓秦的女子,你为何非要我去喜欢她?是疯了我才放着我从小喜欢到大的阿婉不去宠着,非要去凑到那个女人面前?对她一见钟情?呵,我六岁起就觉得阿婉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十岁起就想要娶她,你同我说,我要对别人钟情?】 【好好好,我走剧情,我按照你说的走行了吧?你必须保护阿婉的安全!还强迫我想点旁的开心的事情抵抗我的消极情绪?我真的......服了。】 谢忱安闭了闭眼睛,抬眸时又恰好和叶婉星的眸子对上,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心底的阴霾散了大半,瞬间又斗志满满。 为了阿婉,他也不能放弃! 叶婉星思绪才从谢忱安那些什么六岁十岁豪言壮语中脱离,便对上他写满无奈和消沉的眸子,心想着要不要想办法暗暗给对方鼓劲,可还没等她开口,谢忱安轻快的心声又传来了。 第5章 对系统最后一步试探 【阿婉、阿婉的眼睛真的好漂亮,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算了,食不言寝不语,现在说话会被阿婉丢出去吧。】 【看阿婉的状态,应该能猜到我和那个女人没什么吧?他坚持到现在一句话关于那个女人的话都没说,阿婉应该不会这么容易下结论吧?】 【算了,好不容易同阿婉坐在一起吃饭,先不想那么多了,有阿婉在,他的脑袋就跟浆糊一样,横看竖看全是阿婉。】 叶婉星垂眸,快速眨了眨眼睛,脸颊不自觉的有些热。 谢忱安的情话,着实有些突然了。 她掩饰住尴尬,赶紧低头吃菜。 【阿婉碗里的豆芽菜好像很好吃,我也尝尝。】 【嗯......怎么感觉我这里的没有阿婉碗里的好吃呢。】 叶婉星眼睫颤了颤,快速将东西吃完。 【嗯?阿婉准备吃羊肉了,啧,果然我们是心意相通的,我也想吃这个。】 叶婉星听到后,想捂脸,她不自觉的换了个方向,朝着藕的方向去。 【乂?藕?藕我也喜欢!哎,果然,我同阿婉乃是良偶佳眷。】 她不信邪,又转了方向。 【哎呀,阿婉也知道我更爱吃清蒸鱼啊,看来没有比我们更了解彼此喜好的人了。】 叶婉星:...... 她快速看了一眼端坐在主位上那个一本正经,面色冷峻,薄唇微抿,眼神淡然,目不斜视吃饭谢忱安。 叶婉星不自觉磨了磨牙,好好好,行行行,没想到这小子面上冷酷内心居然这般丰富。 那叽叽喳喳的心声,丰富到她都有些怀疑,街坊中流传的那些他在战场上的传说。 什么单枪直入敌营,披星踏火,直取对方首级,直接乱了敌人军心。 还有什么率领千骑奔走小路,以出乎预料之势,奇袭敌军粮草,以微弱兵力决定战局,打响反攻号角。 还有什么只要谢忱安经过,敌军便溃败不堪,他只靠一人一骑一枪,便杀出一条血路,人送外号玉面罗刹。 思及此,叶婉星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还罗刹,分明就是个稚童。光是看外表,谁看的出他心中所想?! 不行,叶婉星强制自己想点伤心的事情,若是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被谢忱安的心声逗笑了,到时候系统肯定会发现端倪。 抿了抿唇,叶婉星又想到了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的此时,她好不容易稍稍平复好心情起身用饭,用饭时,谢忱安不请自来。 他只是匆匆的来,却一筷子都没有动,一句话也不说,就那般坐在饭桌旁看着她吃。 那时的她想到那个已经有身孕的女子,强压着心酸问了谢忱安好几个问题。 但他一个都没有回答,只是抿唇垂眸,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一个木偶,呆呆的沉默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时的她以为对方是知道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所以无言以对任打任骂。 她强忍着不掉眼泪,佯装正常一口一口吃饭。 此前她从未想过,哪怕不哭,在极度伤心之下,饭菜也是苦的涩的。 思及此,叶婉星想到他刚才心底同系统的斡旋,叹了口气。 一时都有些分不清,上辈子的这个时候,究竟是她心底苦一些,还是谢忱安心底更苦。 心底酸酸的,叶婉星感觉此时的情感状态应该对了,应该不会露馅。 【嗯?清蒸鱼这么难吃?怎么把阿婉都难吃到叹气了?我就说,我也不爱吃清蒸鱼,看来我口味同阿婉完全一样。】 叶婉星:…… 刚刚酝酿起的情绪瞬间破功。 真的,真的好想把谢忱安耳朵揪起来看看他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她在这里伤秋悲月哀叹不公,他那边就盯着吃食了。 头一次,叶婉星觉得听太多谢忱安的心声也不好,好好的一个冷面郎君,心声听多了,感觉他还不如她远房三岁侄子成熟。 【阿婉就是阿婉,不管是叹气还是笑,永远都这么好看,一定是老天爷觉得我能够认识阿婉,能娶到阿婉太幸运了,才会安排这个系统来考验我吧,若是能摆脱这个系统,我一定要比之前对阿婉更好,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那以后就用命去爱她,守护她。】 蓦然听到谢忱安心声如此认真,叶婉星怔愣了片刻,心底是又酸又胀,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她快速看了眼依旧一本正经吃饭的谢忱安,微微抿唇,避免泄露更多的情绪,赶紧埋头快速吃起来。 但控制不住的,她的耳朵也不自觉的开始泛红。 成年后的谢忱安内敛沉默,哪怕是订了婚他也极少同她说些什么话,更不用提什么甜言蜜语,与小时候开朗的性子完全不同。 她还以为对方长大了转了性子,现在看来是全都埋在心底了。 真的是,叶婉星扶了扶微微发烫的脸颊。 面上看着冷峻孤僻,心底里倒是各种甜言蜜语轮番来。 还怪......怪让人招架不住的。 一室安静,两人吃饭礼仪都极好,哪怕是筷碗碰撞的声音都很少。 叶婉星不喜欢丫鬟伺候布菜,于是雪梅和雪竹便站在一边伺候,看着沉默吃饭的两个主子,伺候叶婉星最久的雪梅,在心底为又是心酸又是心疼。 夫人的父亲虽为礼部尚书,可家中人吃饭时,从不央求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规矩,往日尚书府中吃饭时,虽没有喧闹那般夸张,但从不会像现在这般死寂。 他们两人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该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现在反倒是成了一对怨偶。 她们夫人的心思她知道,心底更是要强的很,纵然已经心碎,但还是放不下昔日感情,想要同伯爷一起用饭,勉强维持夫妻情分。 唉。 伯爷啊伯爷,你糊涂啊。 待到结束,叶婉星和谢忱安各自被伺候着漱了口,耳中隐隐传来了对方同系统周旋的心声,看来刚才安静的系统,在晚饭结束后又开始躁动起来了。 叶婉星淡定的拿着帕子擦了擦嘴,现在要完成此对系统试探反攻的最后一个步骤了。 第6章 只怕一片真心错付 就在叶婉星斟酌着要说些什么时,谢忱不自觉的走近了一步,认真道:“阿婉,过几日皇上便下旨,封我为嘉勇侯了。” 还在想着系统和秦夕夕事情的叶婉星一愣。 思索片刻,她便恍然,这对于谢忱安来说,确实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谢府关系复杂,但说来说去,也就能归咎于四个字,宠妾灭妻。 谢忱安是嫡子,但没有占长。 谢侯爷当年是先让旁人生了庶长子,这个事情当年京都闹的沸沸扬扬,谢忱安的母亲还是长公主的远房表妹,身份也不差,总之这件事闹到最后,谢侯爷被降了职。 谢侯爷也是庶子出生,谢老夫人无子,他是记在谢老夫人名下的。 谢老夫人一身清正雅名在外,还是她出面亲自给谢忱安母亲撑腰,又亲自教导谢忱安,这才保证了谢忱安在京都的名声。 后来谢忱安长大,母亲病逝,谢老夫人回乡修养,谢侯爷又出来作妖,反正他是一通闹,最后把那个庶长子的母亲扶正成侯夫人,要将原本的侯爵位置传给庶长子。 谢家的侯爵原本是世袭罔替的。 最后这件事闹到了皇上那里,谢侯爷以辞官和取缔罔替的代价,这才将爵位传给了谢忱安的哥哥谢忱平。 这件事成了茶余饭后各家的谈资,大家都觉得谢侯爷是疯了,为了庶连世袭的侯爵都不要了。 谢老夫人被气的连夜回京,知道谢侯爷已经鬼迷心窍无力回天,便主持了分家,谢侯爷自知理亏,虽然不想,但多数财产全都分给了谢忱安。 从此谢老夫人跟着谢忱安住在一个院落,谢侯爷被扶正的侯夫人以及那个谢忱平住在一个院落。 只是后辈分家,但谢老夫人在,孝悌还是要遵守,叶婉星当时去找谢忱安时就常常看见谢侯爷和新的谢侯夫人,以及下任武乡伯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寒霜酷暑,都去给谢老夫人请安。 世玺的侯爵是谢老侯爷挣的,谢老夫人也是武将家庭出生,在武将中也有人脉。 反正那些年,她每次来寻谢忱安,他很少在府上。 直到外藩朝拜又提出比试。 西夷、南夷派出的人大都十八九岁。 不过十七岁的谢忱安和旁人一起代表大洲比试。 那一年,十七岁的谢忱安纵马骑射赢了西夷夺魁,又将南夷控于长枪之下。 这是长了大脸了。 皇帝大悦,直接封了谢忱安伯爵。 叶婉星知道,谢忱安升的如此快是多方运作的结果,但她也知道,这也是谢忱安争气。 于是好笑的一幕出现了,本来要承爵的谢忱平,那时还是白身一个,被谢侯爷厌弃的谢忱安却已经是伯爵了。 很快,更大的变局出现。 谢侯爷谋逆大事牵连身死,皇帝一怒将不少有爵位的人都赶出京都,让他们回自己的封地。 现在早已不是前朝,封地不过是个名头,出了京都皇帝便很难再想起。 刚刚承了武乡伯的谢忱平就在出京的行列。 而谢忱安却因为护驾有功,得了谢家老宅的封赏,一时风水轮流转。 大婚后,谢老夫人说她功成身退,独自住了个院子,说一个人住着清净,不掺和他们的事情。 想到这,叶婉星感叹道:“谢夫人在天有灵,见到你如今的成就,一定会欣慰的。” 谢忱安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道:“我娘她并不看重这些,她只在乎我爹,我其实也并没有那般在乎爵位,左右很早就在皇上身边当了差,我是为了......” 【为了你。】 睫毛轻颤,叶婉星怔愣。 为了,我? 还不待她细细问,雪梅和谢忱安小厮听雨匆匆跑了过来。 雪梅匆匆行了礼,听雨回信也没有避着叶婉星,于是两人一同开口:“乡君/侯爷,谢老夫人回来了,叫您直接去祠堂。” 叶婉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昨天看热闹的人不少,这事儿这么快就传到了老夫人那里了!两人对视一眼,都快速的前往祠堂,还没进去就听见了一声威严的呵斥,“跪下!” 两人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牌位,给老夫人行礼之后,一起跪在了蒲垫上。 “婉星,你起来。”谢老夫人拄着拐杖,气愤的盯着谢忱安,“你给我跪好了!” 叶婉星轻声唤道:“祖母。” 谢老夫人看到叶婉星心下疼惜,“婉星,你快到祖母这里来,你放心,事情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祖母给你主持公道。” 谢忱安一言不发,跪的笔直。 叶婉星突然感觉心头疼,她不动声色的捏紧帕子,忍下了这一波疼痛,不为旁的,只因为谢忱安的心声。 【你让我同祖母说留下那姓秦的事情?你做梦!】 【又拿阿婉威胁我?呵,阿婉分明没事,你又想诓骗我!】 【只要我不说话,祖母定然会做主,将秦夕夕赶出去!】 感受着越来越疼的心口,叶婉星强撑着忍住。 她心底也有一丝丝幻想,只要他们都忍下来了,说不定,说不定真的能改变剧情,不受掣肘呢? 此时的谢忱安垂着眸,双手紧紧攥起,手上青筋暴起,额上很快又布上了汗。 不仅如此,谢忱安还在心底同系统斡旋。 【系统,原来之前都是你在拿你莫须有的能力威胁我?呵呵,我之后再也不会被你威胁了!以后你莫要在我面前说什么男二女主这种屁话,我的忍疼能力,你是知道的。就算你日日在我身上施加痛楚,我也能时时笑对着阿婉,逗她开心。】 【呵,你还在这里虚张声势!你当我没有眼睛?】 谢老夫人扫了眼几人,朝身边的嬷嬷使眼色,“去吧,按照我刚才吩咐的去做,送碗避子汤过去,待生了效果,便将她送走。” “是。” 叶婉星感觉自己心口越来越疼,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一旁的谢忱安也是同样的情况。 叶婉星攥紧的手指,看着出门的嬷嬷,她心底想着,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没准就成了呢? 其实也挺好,她不怕日子艰苦,只怕一片真心错付。 第7章 他们逃不掉 此时谢老夫人又厉声开口:“谢忱安,我不管你同婉星日后如何,但现在,我要拨乱反正,你可认?” 谢忱安抖着身子,“祖母,我......” 还不待他说完,谢忱安便“噗”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门外站着的小厮听雨赶忙冲进来扶住,“伯爷,你如何了?” 谢老夫人也面容骇然,抬着拐杖指着谢忱安又惊又怒:“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你究竟想要如何?!” 谢忱安借着听雨的力道,缓缓的又站直了身子,脊梁笔直,他的脸因为疼痛涨红一片,额上的青筋明显,黑白分明的眼睛泛起些许红血丝,但眼神是完全藏不住的坚定,他抬起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嗤笑了一声,没有说一句话,继续沉默。 【不过、不过如此。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奈我何。】 如今的情况倒是让谢老夫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了,谢忱安吐了血,却不派人去追琴嬷嬷,就这样傻愣愣的站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忱安,你究竟所为何?!你这般模样,是想逼我怜惜你,放了那女人?!谢忱安!老婆子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越是这样无声忤逆我,我就越要除了她!苦肉计对我无用!” 听到谢夫人的话,谢忱安站的更直了。 “噗!”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叶婉星捂着心口看着地上的血迹,只觉得头晕眼花,全身的力气都在流失,站都站不稳。 可她心底是剩下可惜。 可惜了,没忍住。 “夫人?!” “夫人!” “婉星?!” 地上的猩红刺痛了他的眼睛,“砰”的一声,谢忱安跪在了谢老夫人面前。 他先派听雨拦住琴嬷嬷,然后抬眸一字一句,咬着牙道:“请祖母放过秦夕夕和她肚子里的孩儿,是孙儿管不住自己,将她带回府中......她不过孤女一个,我不过只是想让她在府中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仅此而已。秦、秦夕夕不会成为府中的侍妾。” 谢老夫人愣了许久,“她不要名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住在府中?” 谢忱安抿了抿唇,与缓过劲来的叶婉星对视一眼,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痛楚,“秦、秦夕夕是良家子,她心气高,不会愿意成为伯府中的妾。” “那就是所图不止如此?!”谢老夫人气的直接拎起拐杖重重砸在谢忱安的背上,一连三下,“你还想如何?!她心气高你还想让她成为伯夫人?!谢忱安啊谢忱安,你怎能无情至此?!你对得起婉星吗?!” 谢忱安又看了眼叶婉星,闭上眼睛,缓缓将头磕下,额头顶着地面,一字一句道:“求祖母成全!留下秦夕夕!孙儿,孙儿喜欢......她,她怀了孙儿,孙儿的孩子。但阿婉依旧是当家主母,这一点不会变!” 谢老夫人踉跄了一步,也闭上眼睛。 “谢忱安,当年我极力保你,又为你谋划铺路,是我错了。全天下人,偏偏你是最不该犯这个错的!” 心口疼痛渐渐褪去,叶婉星发现自己尽管虚弱,但能动了,她看到祖母踉踉跄跄,连忙冲过去搀扶。 她稳住祖母的身形,再低头看跪在地上的谢忱安。 他此时也正好抬眸,眼圈通红一片,眼神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看着她时,眷恋快要化成实质,冲击着她的灵魂。 他们逃不掉。 哪怕努力了,还是逃不掉。 作为小说人物的他们,只能强制的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 叶婉星恍惚了片刻,衣摆下的手紧紧攥拳。 以后总还是会有机会的! 以后一定会有机会! 这次是他们输了,但不代表他们会一直输! 更不代表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 想到这,叶婉星收拾好心情,对谢老夫人道:“祖母,是我们不孝,害您舟车劳顿后,来这里又立马为我主持公道,祖母,您先去休息,旁的事情交由我来解决,秦夕夕的去留也交给我。” 谢老夫人回眸看向叶婉星,半晌,她颤抖着一只手抚摸上叶婉星的云髻,“苦了你了,孩子,是我,是我没有教导好他,是我啊。” “祖母。”叶婉星笑着摇了摇头,眼神坚定,“祖母,您是最好的祖母,您教育的没有问题,祖母,相信我。” 看了叶婉星许久,谢老夫人叹了口气,此时琴嬷嬷也正好回来,“罢了,都交给你了,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祖母都支持你,婉星,你本是高门贵女,从小娇养着长大,万事多想想自己,莫要委屈自己。” 一瞬间,叶婉星的眼眶也开始泛红,她忍着泪水笑道:“祖母放心,我会的。” 谢老夫人乃是谢忱安的亲祖母,现在能对她说这样的话,也是真心的疼爱她,叶婉星顿时心底暖暖的,这个府邸,有对她一心一意的丈夫,有视她为亲孙的祖母,她没有看错嫁错。 琴嬷嬷扶着谢老夫人往门外走去,出了祠堂,谢老夫人稍稍推开琴嬷嬷,握着拐杖站定,威严的视线扫了眼门外的下人,厉声道:“今日一切,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我若是知道以后谁嚼舌根,你们主母仁慈,我这个老婆子可是出了名的心狠!” 谢老夫人是上过战场的,她发了狠话,也让下人们立马收了心。 嘉勇伯的当家主母本就对待下人赏罚有度,从不克扣,大多数人本就不会乱说,但是被谢老夫人这么一威慑,顿时让那些心底有小九九的人也歇了心思。 虽然伯爷变了心,但刚才伯爷也说了,主母的位置不会变,更何况谢老夫人明摆着给夫人撑腰,谢老夫人与夫人的亲祖母是手帕交情,又与宫中的老太妃好的跟亲姐妹一样,就算大家都是攀高踩低的,但有脑子的都不会去触夫人的眉头。 谢老夫人离开,叶婉星和谢忱安身边的人也都眼尖着出了祠堂,他们将祠堂门关上,守在门外。 原本就有些昏暗的祠堂此时烛光绰绰,才不久点燃的三支香依旧泛着青烟,盘旋向上。 第8章 我只要你 谢忱安依旧闭着眼睛,保持跪着的姿势,额头触地,久久没有动一下。 叶婉星刚才去搀扶谢老夫人,谢老夫人离开,她代替了谢老夫人的位置。后知后觉,她觉得谢忱安的模样像是在跪她,于是稍稍往旁边偏了一步。 往日内心世界聒噪无比的谢忱安,此时此刻却安静异常,就像是这一瞬,他的心底已经没有了任何念想,心如死灰。 叶婉星看了眼自己袖子上沾上的血,半阖着眸子微微盘算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很快心底便有了计较。 此局输是输了,但事情还没完全结束,是输了八成还是只输了一成,还看此时。 “莫要跪了,谢老夫人都走了。”叶婉星看向谢忱安声音淡淡。 似乎都已经僵在地上的谢忱安,像是被这个声音惊醒了一般,身子轻轻颤了颤,片刻,他顺势倒在地上,盯着顶上的梁木许久,他哑声呢喃,“阿婉......” “秦姑娘可以按照你说的方式留下,但是我有条件。”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瘫倒在地上的谢忱安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又因为吐过血,猛地咳嗽出来,他缓缓阖上眼睛,在眼角微微湿润的时,小臂搭在了自己双眼上,喉结微动,多余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在他心底,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少时不管严冬酷暑,他都日日苦练武艺,深知只有这样,才能达成夙愿,给阿婉一个体面。他不想旁人说阿婉嫁的不好,也不想听旁人讲,阿婉不如别人有眼光。 大婚上战场,就是为了阿婉搏个前程,他几次刀尖舔血,兵行险招,就是为了将他自己这个爵位再往上提一提,她以前的朋友嫁了做官的,那他也是拿了要职的官,她以前的朋友嫁了侯爵,那他也要让她有更好的。 这些外在,他的阿婉,不能比别人差,他娇宠着这么多年的心头上的人,绝对不能有旁人攻击的地方。 他本不是一个弑杀的人,可上了战场,他比谁下手都狠,就是怕自己下手轻一些,遭了暗算再也回不来。 大军凯旋,他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飞回阿婉身边。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的幸福在触手可及之时破碎,他成了阿婉的污点。 阿婉定然是要同他和离了。 现在的他,根本就没有脸开口挽留。 才刚刚想到这,想到阿婉要离开他,从此以后不说成为陌路,甚至还会成为仇人,谢忱安的心就像被刀搅了一般疼,同现在比起来,系统施加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香灰掉落在炉中,谢忱安等待着自己的审判。 “同意留下秦夕夕,你必须做到我提的以下几点。”叶婉星一字一句道,“第一,除了上朝之外,要像对待长辈一样来我房中晨昏省定;第二,你自己的花销固定,只能月中支取一次,有旁的必要花销,也要同我申请! 第三,除了上朝之外,三餐必须来我正房同我一起用;第四,你要是出门在外需要隔夜的,都需要向我报备,若我不准,那你就不能去。 若是做不到以上四点,秦姑娘那边,我便默认祖母的做法,一碗堕胎药赶出府去,谢忱安,你防的了我一时,防不了我一世,你总有照顾不周之的时候!” 叶婉星这段话说的严厉,尤其是最后一句,虽是指着谢忱安的名字,但实际上是对系统说的。她在提醒它,它只能寄生在谢忱安一人身上,总有松懈的时候! 而这些条件,第一,第三,第四条,都是为了多多创造他们两人接触的机会,若是像之前系统干涉着那般,他们连吃顿饭见个面都难,又如何依靠暗示,让他们能够协同合作?又如何让他明白,自己知道他身体内有系统这件事? 至于第二条,完全是想卡一卡银钱,她觉醒的那话本子的剧情,她只有一些模模糊糊印象,里面好像有不少男二为了女主一掷千金的剧情,她得提前防着些。 至于她说的这些要求,那都是都是踩着一家之主的脸面和尊严上提出的,哪个好人家的当家的会给媳妇请安? 她这也是变相迷惑系统,表达她的气恼。 叶婉星猜测,只有她提出的条件越苛刻,系统才越不会怀疑她的动机。 待她说完,叶婉星来回踱步两步,静静等着谢忱安脸色不悦亦或者犹豫着忍辱答应。 垂眸看过去,她心底惊了一跳。 只见谢忱安挡着眼睛的小臂已经挪开,他就这般躺在地上倒着看着她,发红的眼圈此时迸发出难言的光亮。 那亮度,让叶婉星都吓一跳。 她看着他的眨了眨眼睛。 谢忱安也眨了眨眼睛。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时。 她听见了谢忱安的心声。 【阿婉......阿婉为何要奖励我?】 叶婉星:“......” 忍了又忍,叶婉星不知自己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有上前去锤爆谢忱安的狗头。 她都不知道对方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放在哪个男人身上能够忍耐?莫说旁的,就是府中卡银钱这一项,旁人就会同踩了尾巴一样,急的跳脚。 但是谢忱安…… 叶婉星想到这,急急转了身,手指抠着长案。 真是不知,谢忱安究竟喜欢她到何种程度,才觉得她提出的这些苛刻要求是奖励。 叶婉星又不自觉的想,若是没有系统…… 【系统你听见了吗?阿婉说的对,你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系统,你若是不答应,你总说的第一个大情节可就不保险了!】 听到这,叶婉星知道自己该加把火了,她连忙转身,厉声道:“谢忱安,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了解我,我也不是泥捏的性子!这虽然是嘉勇伯府,但你也大可以试试我的能耐!大可以看看,我到底能不能......” “我同意!”谢忱安高喊了一声,那语速之快,生怕叶婉星反悔了似的。 说完,他赶忙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叶婉星的眼睛,郑重重复,“我同意,你说的我都同意,明日我就需要上朝,回来我便等在主院,至于花销,你不给我拨银钱都行,我不要钱。” 【我只要你。】 第9章 谢府混乱关系 谢忱不自觉的又走近了一步,认真道:“阿婉,过几日皇上便下旨,封我为嘉勇侯了。” 叶婉星听了这话后,稍微等了一会儿,发现谢忱安心声也只是不断的重复侯爵几个字,像是侯爵这个位置,对他来说极为重要,说出的这句话就是他心底所有的表达。 觉得奇怪,细细看向对方,她觉得谢忱安的神情格外郑重,像是一个诺言,终于被完成。 思索片刻,叶婉星恍然。 原来是这样。 谢府关系着实有些复杂,但说来说去,也就能归咎于四个字,宠妾灭妻。 谢忱安是嫡子,但没有占长。 谢侯爷当年是先让旁人生了庶长子,听祖母说,这个事情当时京都闹的沸沸扬扬,谢忱安的母亲还是长公主的远房表妹,身份也不差,总之这件事闹到最后,谢侯爷被降了职。 谢侯爷也是庶子出生,谢老夫人无子,他是记在谢老夫人名下的。谢老夫人一声清正雅名在外,还是她出面亲自给谢忱安母亲撑腰,又亲自教导谢忱安,这才保证了谢忱安在京都的名声。 后来谢忱安长大,母亲病逝,谢老夫人回乡修养,谢侯爷又出来作妖,反正他是一通闹,最后把那个庶长子的母亲扶正成侯夫人,要将原本的侯爵位置传给庶长子。 谢家的侯爵原本是世袭罔替的。 最后这件事闹到了皇上那里,谢侯爷以辞官和取缔罔替的代价,这才将爵位传给了谢忱安的哥哥谢忱平。 这件事成了茶余饭后各家的谈资,大家都觉得谢侯爷是疯了,为了庶连世袭的侯爵都不要了。 谢老夫人被气的连夜回京,知道谢侯爷已经鬼迷心窍无力回天,便主持了分家,谢侯爷自知理亏,虽然不想,但多数财产全都分给了谢忱安。 从此谢老夫人跟着谢忱安住在一个院落,谢侯爷被扶正的侯夫人以及那个谢忱平住在一个院落。 只是后辈分家,但谢老夫人在,孝悌还是要遵守,叶婉星当时去找谢忱安时就常常看见谢侯爷和新的谢侯夫人,以及下任武乡伯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寒霜酷暑,都去给谢老夫人请安。 世玺的侯爵是谢老侯爷挣的,谢老夫人也是武将家庭出生,在武将中也有人脉。 那个时候谢忱安才不过十四岁,谢老夫人亲自教养,长公主以及皇帝都明里暗里的发声看护他,明眼人都不会招惹他。 但也有眼皮子浅的,看见谢忱安落魄的只剩下钱了,便去以身份压他。 那段时间都是十二岁的她罩着谢忱安,不让他被别人用身份欺负。 也是那个时候,谢老夫人也总是对她说,再等等,谢忱安不会差了身份,只差一个机会。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谢老夫人什么意思,谢忱安身份与否都是她最在乎的人,但后来谢忱安经常不在府里,她问谢老夫人,谢老夫人只是笑着对她说,他去为自己想要的拼搏去了。 直到外藩朝拜又提出比试。 西夷、南夷派出的人大都十八九岁。 不过十七岁的谢忱安和旁人一起代表大洲比试。 那一年,十七岁的谢忱安纵马骑射赢了西夷夺魁,又将南夷控于长枪之下。 皇帝大悦,直接封了谢忱安子爵。 后来谢忱安又去了边关,回来皇上又封了他为伯爵。 叶婉星知道,谢忱安升的如此快是多方运作的结果,但她也知道,这也是谢忱安争气。 于是好笑的一幕出现了,本来要承爵的谢忱平,还是白身一个,被谢侯爷厌弃的谢忱安却已经是侯爵了。 很快,更大的变局出现。 谢侯爷谋逆大事牵连身死,皇帝一怒将不少有爵位的人都赶出京都,让他们回自己的封地。 现在早已不是前朝,封地不过是个名头,出了京都皇帝便很难再想起。 刚刚承了武乡伯的谢忱平就在出京的行列。 而谢忱安却因为护驾有功,得了谢家老宅的封赏,一时风水轮流转。 大婚后,谢老夫人说她功成身退,趁着身子骨硬朗,要回乡修养,京都的水土并不养人。 这确实,她的祖母就活的不大久。 想到这,叶婉星轻笑了一声,感叹道:“谢夫人在天有灵,见到你如今的成就,一定会欣慰的。” 谢忱安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道:“我娘她并不看重这些,她只在乎我爹,我其实也并没有那般在乎爵位,左右很早就在皇上身边当了差,我是为了......” 【为了你。】 睫毛轻颤,叶婉星怔愣。 为了,我? 还不待她细细问,雪梅和谢忱安小厮听雨匆匆跑了过来。 叶婉星看着雪梅兴奋的眼神,想着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雪梅匆匆行了礼,听雨回信也没有避着叶婉星,于是两人一同开口:“乡君/侯爷,谢老夫人回来了,叫您直接去祠堂。” 叶婉星恍然。 对了!她忘了昨日便寻人去通知谢老夫人了,她本意是想让谢老夫人主持公道,惩治谢忱安这个狗男人,然后再让她和离。 但现在...... 狗男人谢忱安种种行迹是情有可原,他的身心都未对不起她,虽然对方不知,但他们现在是统一战线。 谢老夫人的家乡离京都虽然不远,但隔天就来,说明也是气的狠了。 完蛋,现在关于秦夕夕的事情已经趋于稳定,谢老夫人来了肯定要将秦夕夕赶走,系统肯定会要求谢忱安闹一番,那个时候还不知是何种场面。 顿时,叶婉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上辈子,秦夕夕的事情传到老夫人的耳朵里时还在老后面,那个时候秦夕夕都快进萧王府了,都这样,还闹的很大,现在这种情况...... “快,去祠堂。”说完,叶婉星摸了摸头上的发钗又道,“先回屋。” 她得先梳洗打扮一番,这般素淡老夫人看了更会心疼她,觉得她受了大委屈,说完她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 谢忱安眉梢紧蹙,唇缝几乎抿成一条线,神情严肃。 他转头看了眼叶婉星匆忙的的背影,又瞧了眼梨苑,低声呢喃。 “没准,也是转机呢。” 第10章 共患难 换了身正式些的衣服,上了妆改了头面,叶婉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好在丫鬟们手脚都麻利,没耽误多少时间,等会她过去了,见她一切都不错,也不会让老夫人太生气。 一转身,便见几个丫鬟脸上颇有些兴奋看好戏的架势,叶婉星转眸一想了然。 对于她们来说,看见刚才谢忱安的行为举止,产生的误解应该同她上一世是一样的。 觉得谢忱安全然不顾及她,将她的脸面踩在脚下。 谢府有前科,谢忱安若是这样更会让旁人不忿。毕竟谢忱安也曾是谢老侯爷糊涂账下的受害者,在别人看来,谢忱安这次领回秦夕夕的行为,就是自己淋过雨,也要将雨带给别人并把别人的伞撕碎。 想了想,叶婉星再次挣扎了一下,“其实伯爷他......” “好了乡君,我们快些去祠堂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雪竹扶着叶婉星起身,“您说的我们都知道的。” “是啊是啊。”雪梅附和道,“我们都知道的,您觉得伯爷依旧对您一心一意。” 叶婉星被丫鬟们搀扶着出门,看着她们的表情,她就知道她们是不信的,甚至觉得她发疯了。 好吧,若是上辈子有人这样同她讲,她也觉得对方发疯了。 几人一路快走到祠堂,祠堂门大开,周遭的丫鬟小厮有意无意的将视线探向门内,看到叶婉星来了,他们又赶紧慌忙走远。 站定在祠堂外的长廊上,叶婉星理了理衣角,丫鬟在她身侧整理,不管什么时候进祠堂都不能凌乱了。 她远远瞧见老夫人手握着拐杖站在一堆灵位旁,而谢忱安面朝灵位,背对着门外。 老夫人这是完全不给谢忱安留脸面了。 “谢忱安你可知错!”谢老夫人威严的声音传出祠堂,远远的传进她的耳朵里,“这些苦楚你曾经都受过,为何还要施加与旁人?!” “你若是知错便跪在你娘的牌位前好好反省!莫让她死不瞑目!” 谢忱安只是低垂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站得笔直。 这副模样更是气的老夫人狠狠跺了跺拐杖,恨铁不成钢,“谢忱安啊谢忱安,你当年是如何同我说的?你又为了娶心上人费了多大的劲!严寒酷暑晨起练功,无一日荒废,哪怕是发了高热,依旧坚持爬起,现如今那个梨苑的秦夕夕又是怎么回事?!” 叶婉星听不见谢忱安的心声,丫鬟理好压裙角的配饰后,她快走了几步。 【别吵!别跟我吵!我是不可能同祖母顶嘴的!你闭嘴!你显示的那些东西我一个字都不可能说!】 【那你就杀了我!你以为我怕?我早就不想听什么男二女主了!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人!】 【我每天想同她说什么做什么还都得被你限制!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能够娶到阿婉付出了多少努力!我原本就能触及到幸福被你活生生打碎!自从昨日见到阿婉,我无时无刻不在逃避,你知道我多怕阿婉同我和离吗?】 【你逼我做的一切,对阿婉不公平,系统,这次,该结束了!】 看见谢忱安沉默的样子,老夫人闭了闭眼睛,“谢忱安我一向教导你敢作敢当,现在就算做错了事情,你也不认了么?” 最终,老夫人盯着长叹一声,“罢罢罢,你也是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是一时兴起也好,移情别恋也罢,送一碗汤药到梨苑,流了孩子,再将秦夕夕送出府去给些银两,也算是我们府上积德。至于婉星那边还想不想同你过日子,就全看你们两人了。当年我为了你施展了一次雷霆手段,却没想这手段也要用在你身上,谢忱安,你让我很失望。” 老夫人说完这话,谢忱安依旧沉默不语,唇缝紧抿。 可叶婉星肉眼可见谢忱安剧烈的颤抖起来,背后的衣服不过瞬息便出现了汗渍,他的手都在发抖。 比起面上,叶婉星听见谢忱安的内心更加复杂。 【我不跪!那姓秦的就该送走!为何我非要将她留在府中?!】 【求情?留下她?你休想再控制我!此事传出,阿婉会成为京城笑料,她不能受这样的委屈!】 【呵,你有什么样的本事尽情往我身上招呼!这几日我受的疼还少了?!】 【又拿阿婉来威胁我?系统,我不信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显示在我脑海里的屁话,老!子!一!个!字!都!不!说!】 随着这些心声的传入,才走到门口的叶婉星蓦地感觉心口有些疼,她直觉是那系统的原因。 捏了捏帕子缓了片刻,叶婉星装做无事抬脚进入了祠堂,才跨过门槛,她便疼的周身颤抖,还是雪竹上前搀扶着她稳住身形,这才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不过周遭偷偷注意这边动静的人也没多想,他们纯粹觉得叶婉星是气的发抖,毕竟这些事情放在谁身上谁不气? 原本伯爷求求情,认个错,说不定还有旁的解决方法,现在,伯爷那拒不认错的态度,定然会惹恼谢老夫人,出手解决秦姑娘。 唉,也不知道伯爷究竟着了什么魔。 踏步进去,叶婉星深吸一口气,颤声唤道:“祖母。” 谢老夫人看到叶婉星苍白着一张脸,心下疼惜,“婉星,你快到祖母这里来,唉这里也没个坐的地方,你放心,事情很快就能解决,这件事,祖母给你主持公道,你没错,错的是谢忱安!” “多谢祖母。”叶婉星忍下心口的疼痛,顺着谢老夫人的话往下说。 她想看看事情究竟如何发展,若是她和谢忱安忍一忍疼,能够将这件事停在这里打破系统的牵扯也好。 不过,真的好疼啊。 叶婉星从小没受过苦,现在施加在她心口的疼痛,换在往日她早就哭喊出来了,现在却能死死忍住不出一声,她觉得自己完全是凭着一口气撑着。 也算,也算是同谢忱安共患难了。 谢忱安快速看向叶婉星,看见她微微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后又闭上,他将视线转向牌位,死死攥着拳头,手上的青筋暴起,忍耐着一轮又一轮的疼痛。 第11章 水至清则无鱼 丫鬟们进退两难之时,雪竹走到正堂,站在门后,悄悄挥了挥手,叫听雨过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实在不行让伯爷先回书房,等乡君醒了再去通知。 “听雨,要不让伯爷先回去?夫人心情不大好,昨夜睡的晚,此时还没有醒。” 听雨走到雪竹身侧,听了雪竹的话,一时也有些为难,“伯爷天未亮便起来了,忙到现在也没有正儿八经吃东西,夫人昨天也吩咐了,要伯爷一同用饭,雪竹姐,你说这怎么办。” 雪竹快速道:“可伯爷现在也是来给夫人赔罪的,夫人有起床气,没睡够了脾气不好......” 就在两人小声嘀咕的时候,谢忱安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看向门外,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说话。 还不等雪竹回话,谢忱安便问道:“阿......夫人还未醒?” “回伯爷的话,夫人昨日心情一直不大好,晚上睡的也晚,所以现在还未醒。” 雪竹回的不卑不亢,是的,虽然乡君一开始是心情不大好,但看了话本子之后可开心了,也是看的很晚才睡。 她没有说谎,只是隐去了部分真相。 身为从小陪着乡君长大,又陪着乡君嫁进嘉勇伯府的大丫鬟,她自然是向着乡君的,虽然不表现出来,但她对伯爷的行为却是看不惯。 听了雪竹的话,谢忱安微微挑了下眉,吩咐道:“那你们便轻一些,莫要吵醒夫人,她睡不好起床气重,心情也不好,我听闻她昨日还抓了药,蜜饯什么的提前备好,最近秋日,她爱吃蟹,但这东西很容易和药物相冲,她喝药期间,你们就先别提这个,你们不提,她也不一定想的起来。” 雪竹一愣,一时有些不大习惯,她居然被伯爷教着怎么照顾乡君? 但伯爷说的也不是空话,这些也确实都是乡君的习惯。 “对了,还有两月不到便是中秋了,礼节单子夫人看了吗?” 雪竹回过神来,回话,“还未,夫人说到时候按照去年的改一改。” 谢忱安笑了一声,“你去拿份去年的单子来,我帮着改一改,这些琐事她最不耐烦,定然是拖到不能拖之时才连夜赶工,左右现在无事,我先定着,去吧,候在夫人门前就行,你们也不用管我,紧着你们夫人就好。” 雪竹是心里憋着几分不满来的,又带着一脸懵回去,她回头看了眼认真在改单子的谢伯爷,一时又觉得自己记忆出了问题。昨日闹成那样,今日又这样,说的句句在理,做的还是旁家老爷们最是厌烦的琐事,伯爷分明忙的不得了,不仅主动揽过来,还一边干一边等着给夫人请安? 雪梅瞧见雪竹一脸茫然的回来,赶忙上前问是怎么了,雪竹看着雪梅问道:“昨日乡君和伯爷是吵了架吧?” “是啊,你究竟怎么了?” 雪竹脑子转了转,恍然。 肯定是伯爷为了那秦姑娘,在讨好乡君呢! 不光是雪竹不敢相信谢忱安突然转了性子,就连谢忱安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那些话就这样轻易的说了出来,后来他细细想了想,他不过是同别人讲了一些关于阿婉的琐事,并没有示爱,所以系统不觉得这会如何,而那日他是想上直接同阿婉说话,便被系统禁制了...... 想到这,谢忱安捏着笔的手紧了紧,这倒是个突破口。 他才想到这里,门外又传来了声音,好像是府中的账房,钱账房。 听雨过去问了之后,进来回话。 “伯爷,钱账房今日是来给夫人看账的。” “叫进来,给我看吧。”谢忱安又将礼单和笔放下,捏了捏眉心。 坐在这里也没多久,便一会儿一会儿的需要处理各种事情,今日应该还算是少的,这两年他不在家,阿婉料理家事辛苦了,既然他回来了,能多分担就分担一些。 钱账房躬身进屋,给谢忱安行礼之后,便将账本递上去,见到谢忱安在查,他又听了府上的风言风语,一时心底活络起来。 他们下人总要有靠山的,昨日夫人提出的那几点要求,他也是听说了的,谁家当家的能忍受这种屈辱? 说句不好听的,左右不过是伯爷府里纳了新人了,不说伯爷,他房内也是有小妾的,这又是请安,又是卡银钱的,左右他是一点儿也受不了的。 这不,伯爷不是卡着点在正院查账了? 主母办事公允,赏罚分明,钱账房这两年多一直没有找到往上动的机会,看到伯爷细细翻着账本,眉头时不时的紧一紧,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伯爷这是想收回财权了! 他就说嘛,伯爷能受得了夫人的要求?这可是嘉勇伯府! 只有男人才更懂男人! 原本谢忱安是准备趁着叶婉星还没醒,把账本帮她查完的,打多年没碰这个,虽然也懂,但看起来也着实有些费劲。 可没想到,他才刚粗略一翻,他身体内的系统就告诉他,它已经把这个账本全都扫描了一遍,这个账房有一笔做了假账与构架不符合,每个月都有这么一笔银钱虚高支出了,还催促他赶紧办完这边的事情,多去女主那边露脸,完成一个男二应该完成的人设。 谢忱安一愣,忽略掉系统的碎碎念,虽然不明白系统说的扫描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系统能够以非常快的速度查账! 稳住心神,他在心底问系统哪一笔做了假。 系统虽然很不耐烦,但也很快指出是哪一页的哪一笔,不算是假账,只是稍稍虚高了一笔钱,有大概三百文左右的出入,每个月都有,做的很隐晦。 看到了是哪一笔,谢忱安发现自己只能看出有点儿问题,但看不出具体是多少钱时,他心底头一次觉得,这个系统是有用的。 想到这,谢忱安大概问了钱账房一句,对方明显慌了,吞吞吐吐的回答,但谢忱安也没有深究。 系统奇怪了,问谢忱安为什么不追究。 谢忱安只说了一句,水至清则无鱼,没必要这么苛刻。 第12章 等会儿就知道了 钱账房擦着汗,吓的不轻,他见伯爷没有追究他,心底又起了些许心思,他自信的感觉,应该是伯爷看中自己,将自己纳为自己人了,所以才只是提一提,并不把他怎么样,也正是因为他是自己人,这才在夫人管家期间,依旧能当府中的账房。 于是他大着胆子问道:“伯爷,老奴听闻要给您定银钱,您看多少合适?” 谢忱安将手里的账本放下,继续让系统看下一个,“夫人定多少,就给我多少就行。” 钱账房讪笑了一声,稍稍走近一步,“若是夫人定的太少,伯爷不够花怎么办?” 测试系统正兴起的谢忱随意道:“不够花又能如何?” 他最好是手里别有太多钱,今天他下朝回来,鬼系统居然还要他买礼物给那姓秦的?! 还好他直接用手里银钱不够搪塞了过去,他突然发现阿婉提出的条件简直太好了。 他一文钱都不想给姓秦的花。 不过就是没钱给阿婉买礼物了,那就自己做吧。 不过就是没钱给阿婉买礼物了,那就自己做吧。 “伯爷。”钱账房压低了声音,“夫人给您定多少银钱确实不能多,但咱们可以想办法从旁的类目里多匀出一些银钱给您花用呐。” 翻账目的手一顿,谢忱安抬眸看向钱账房,神情淡淡,眼神不明,“哦?钱账房这个提议,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钱账房听罢,更加兴奋了,“伯爷,不光是您的银钱可以这样加,那梨苑的银钱也可以这样加,那梨苑,夫人定的银钱实在是太少了,老奴都有些看不过去。” “是吗?”谢忱安将账本合上,沉眸盯着钱掌柜,“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嘿嘿。”钱账房笑了一声,“若是老奴自己,肯定是不敢的,但若是伯爷需要,那咱们也不用什么复杂的法子,隐去一小部分收入,亦或者夸大一笔支出便可。” 谢忱安露出恍然的神情,“那我是不是应该找一家店铺配合一下?” 钱账房恭恭敬敬道:“伯爷愿意伸手谋划,那自然是好的。” “呵。”谢忱安冷笑一声,朝着门外守着的听风招招手,“去,将咱家京都店铺的几家掌柜都叫过来,对了,让他们带上账本。” 听风一愣,“伯爷,需要叫夫人娘家嫁妆的几个店铺掌柜么?” 谢忱安思索片刻,“叫吧,都叫来。” 听风听后,立马离开。 谢忱安扫了一眼站在堂屋中央的钱账房,坐回去继续喝茶,心底里叫系统:系统,你把这两年他贪墨的银钱都算一算,老子要让他全吐出来! 系统:你刚才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 谢忱安:呵呵,他平日里贪点小钱我可以不在乎,但他居然教唆我贪阿婉的钱!这我能忍?! 系统:这是你自己的钱。 谢忱安不假思索:我的钱不就是阿婉的钱? 系统:那你夫人的钱呢? 谢忱安:大男人怎么能花媳妇的陪嫁? 系统:......那你为什么要将你夫人的陪嫁店铺掌柜一起叫来? 谢忱安哼了一声: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钱账房一开始听到谢忱安叫所有掌柜来,第一反应是何必闹这么大的阵仗,后来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直到听到伯爷说将夫人陪嫁店铺的掌柜也叫来时,他这才惊觉不对,再看伯爷漠然的表情,他抖着腿立马跪下了。 “伯爷!伯爷!我知错了!”钱账房磕头告饶,“伯爷,我错了!错了!” 谢忱安看向他,不过是松散平常的坐姿,但气势逼人,吓的钱账房连头也不敢抬,“你错哪了?” 钱账房停下,瑟瑟发抖道:“错在,错在不应该给伯爷出馊主意!” “呵。”谢忱安冷笑一声,“我看你还是不清楚错在哪!” 说罢,他就准备把手中的茶盏往地上重重一摔,茶盏才刚刚脱手,他就猛的想起,这好像是阿婉陪嫁里的一套瓷器,于是另一只手赶忙去接,腰上用力双手抱着茶盏一个海底捞月之势转了个身卸了力道,这才将茶盏保住。 谢忱安看着完好的茶盏松了口气,随意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茶水,看了眼依旧跪伏地的钱账房又松了口气。 才醒没多久,刚刚从后堂走过来站在偏角的叶婉星表情纠结。 看到刚才那动一套动作,脑海里第一反应是—— 好腰。 觉得这腰和那些话本子里描绘的男主的腰也差不多了,劲瘦有力,旋转时不见一丝卡顿,腰力定然不差。 可下一刻,叶婉星就捂着脸,不就是个茶盏,至于在这里表演杂技么? 她今日却是醒的比往日都晚了一个半时辰,听说谢忱安坐在这里许久了,她还未怎么打扮就准备过来看看,一起用饭,但现在看到还有钱账房在,再加上她刚才知道谢忱安派人将所有京都的掌柜,包括她的陪嫁店铺的掌柜都叫来府上,那她就更不急着出去了。 她也想看看谢忱安想做什么。 轻轻的后退几步,叶婉星带着雪竹走向后屋。 “去,给伯爷把小厨房蒸的小笼包上了,让伯爷先垫一垫,就说我醒了,梳洗还需要不少时间,等会儿直接吃午饭。” 雪竹低声道:“现在府上都传开了,说伯爷不满您提的条件,要亲自管府上的营收账目呢!还有人说......还有人说伯爷想把管家权交出去。” “他既然叫了我陪嫁掌柜来,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叶婉星笑了笑,决定重新梳洗一下,然后去偷听谢忱安怎么想的,等会儿那么多人来,她穿着随意肯定不行。 唉,以前也只要抽出几天时间见见这些掌柜会会客,现在谢忱安回来了,她倒是天天都忙的不行。 钱账房她是知道的,家生奴,一直在府中做事,她之前也发现有小小的贪墨,看着数额不大,她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谢忱安今日发难了。 “知道钱账房为何跪在那?”叶婉星问道。 “奴婢不知,只知道伯爷看了一会儿账本,两人说了几句话就这样了,具体奴婢不知道。” “算了,等会儿就知道了。” 第13章 不想给她花钱 京都的掌柜都来的很快,不过一会儿便全都集中在外院等着。 谢忱安也不耽误时间,提着惶恐不安的钱账房就出了内院。 叶婉星收到消息后,也悄悄的跟了去。 原本的谢府也算富贵,谢老夫人帮着谢忱安分到了六个极好的铺面,加上谢忱安亲娘的嫁妆,到谢忱安手上便有十间铺面。地段都不错,有大有小,皆是盈利。 而传入谢忱安庶兄,后来的嫡兄手中的铺面虽然多,但这几年也是亏的亏,转的转,几家铺子的盈利都没有谢忱安手里的一家多。这也是谢老夫人眼光毒辣,舍弃了大数追求精。 掌柜们都带了小厮来,十个谢家铺面原有掌柜,三家叶婉星的陪嫁掌柜,十三个掌柜的加上身后捧着账本的小厮,乌央央看着人数众多。 将所有人都请进大厅,谢忱安松开已经软成骨头的钱账房,负手静静看着众人,然后抬了抬手,立马有人出来收账本。 掌柜们互相看了看,叫小厮将账本交上去。 那日伯爷凯旋,身边带了个女子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现在这么做,也像是在收权,经历过老侯爷的事情,他们这些掌柜的对于这件事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就在谢忱安准备回身上主位时,听见了身后的叫声。 “我乃夫人的陪嫁店铺的掌柜的!伯爷你就算要重新归置家权,也不该动我家小姐的陪嫁!” 听到这声大呵,他身旁的两个掌柜一时进退两难。 夫人的陪嫁店铺虽然只有三间,但各个都是大店,这伯爷不会想连夫人的嫁妆都贪吧? 而原本谢家的掌柜心里又是另一种想法,他们看见拒不交账本的三人,都往旁边散了散,此时伯爷此时风头无二,封爵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此次战功与萧王平分秋色,他此时若是仗着军功想换什么,皇上未必会不答应。 看来之前的流传是真的,伯爷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同当家主母闹起来了。 但主母的后台也不是吃素的,希望到时候神仙打架,莫要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谢忱安脚步顿住,缓缓转身,看向了抱着账本的掌柜的,他蹙眉走了几步,沉声问道:“你,不愿意交账本?” 那掌柜的虽然惧怕谢忱安周身才从战场下来的气势,但依旧抱着账本梗着脖子,“不是不愿意交!若是夫人在这里,我肯定交!” 声音都在打颤,但抱着账本的手反而越来越紧了。 谢忱安微微挑眉,一步一步靠近,吓的掌柜身边的人想劝,但他们此时又不敢开口,只听说谢伯爷在战场上立功无数杀人如麻,人送外号玉面罗刹,可听是一回事,见到又是一回事,他们此时连开口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别人都如此,直面谢忱安的掌柜更是被吓的不轻。 “我记得,你姓周?”谢忱安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手里有间首饰铺子?” “是...是!”周掌柜依旧梗着脖子,“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总之这个账本我会交,但也要分交给谁,伯爷若是非要......” “很好。”谢忱安鼓励般拍了拍周掌柜的肩膀。 周掌柜差点吓尿了。 “怕什么?我有那么可怕?”谢忱安发现其抖的厉害,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把战场上的习惯带回来了,他连忙道,“你挺好的,我多赏你三个月的月钱......” 说到这,谢忱安一顿,“罢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少钱。” 于是他直接将压衣角的玉佩解下,给了周掌柜,“这个赏你,你们三个人的账本先不交,等夫人来吧。” 说罢,谢忱安便转身回了主位。 这一番举动倒是闹的原本还以为猜到了内幕的掌柜的全都懵了,他们完全摸不着头脑,原本周掌柜旁边空了一片的地方,此时又回来不少人。 猜不到归猜不到,但伯爷身上的玉佩不便宜,他肯赏,那就是周掌柜做的没错。 周掌柜没错,那便是维护夫人没有做错。 那更证明了伯爷和主母的关系依旧稳固,不会殃及他们。 在场的几个人心思都不笨,脑袋转几个弯,就想明白了其中种种。 就处于风口浪尖的周掌柜脑子被吓的稍微转的慢了点,他身上的冷汗还没褪去,脸上又激动的涨红了,他是做首饰生意的,他知道这个玉佩值钱! 还不待他们多想,谢忱安便开了口,“今日请诸位来,是想通知各位一件事。” 谢忱安随意抬了抬手,指尖点了点跪在中央的钱掌柜,他一双瑞凤眼淡淡扫过众人,“钱账房,相信大家以前都与他打过照面。” “钱账房,你再来说说,你错在哪了?” 被点到的钱账房身子一抖,“伯爷,伯爷!老奴真的知道错了!真的!请伯爷明示啊!” “这样吧,我长话短说。”谢忱安单手撑着下巴,“我与夫人闹了些许不愉快,夫人恼了,说要卡我每月的花销,钱账房便自告奋勇来同我说可以帮我瞒着夫人,每月多给我些银钱,但账面做平,众掌柜,你们觉得如何?” 嘶...... 一些掌柜摇头。 糊涂啊,钱账房! 这件事,哪怕本意是为伯爷好,但伯爷可以提,但你不应该先提啊! 钱账房这是贪功了!用错了方法。 其实在场不少掌柜也都觉得其实钱账房做的没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想露脸。但话说回来,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夫人卡自己每月的花销? 谢忱安看着一些掌柜的表情,便知道此次召集他们是对的。 他坐正的身子,看向钱账房,语气严肃:“钱账房,你最大的错,便是想背叛这伯府的当家主母!” 钱账房一愣,有些茫然。 难道前一天在祠堂吵架的是他? 谢忱安没管那么多,站起来对着众人正色道:“以后我去你们的店铺,你们都不许给我赊账,你,周掌柜,我若没钱,你就不能卖给我首饰,你张掌柜,我若没钱,你便不能赊给我糕点,还有你余掌柜,你也不许以低价卖给我胭脂水粉,对外人是什么模样,对我也是什么模样!” 反正他是多一文钱,都不想给姓秦的那个女人花! 第14章 心里更加迷茫了 他自己就是个最大的危险因素,处于身不由己的背叛之中,所以谢忱安不允许府上再有旁的不忠于阿婉的人和事存在!那样阿婉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而且他也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这些掌柜提前通知到位!只有他的处境艰难了,阿婉的处境才会轻松一些,也只有他谢忱安将自己脸面亲自踩在脚下,对于阿婉嘲笑也能减少! “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众掌柜面上连连点头,但是心里更加迷茫了。 这究竟是怎么个事? 怎么伯爷亲自往自己身上揽限制呢?伯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会他真的很认同夫人的决定吧? 你这么认同夫人,又怎么管不住下半身?还更何况你和夫人还是新婚。 他们互相看看,都想不明白其中关键。 “钱账房,我刚才查了查,你送来的账本每一个月都有一笔记的模糊。”谢忱安坐下慢慢喝了一口茶水,斜眼看见了后堂角落露出的一抹浅紫色裙摆,这才冷然继续,“你以前的账我也不追究了,我只追究我出征这两年,夫人持家的账,凑个整数,十两银子,你等会儿直接交了,自行离开吧,念你是伯府的旧人,我也不报官打你板子了。” 钱账房原本听到谢忱安说有一笔账目模糊,便吓的头发都要直了,后来听见伯爷要赶他走,顿时他便脸色铁青,头是不要命的往地上磕。 若是被伯府赶走,他就真的完了! 谁还能请他做事?! 他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 钱账房跪行几步,边扇巴掌边哭嚎着求情,“伯爷!伯爷求您念在我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您别把我赶出伯府!老奴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别赶我出去!老奴不做账房!只求能留在府中!老奴愿意双倍补上银两!愿意挨板子!求伯爷开恩啊!” 谢忱安侧眸又扫了一眼那浅紫色的裙摆,语气冰冷无情,“钱账房,莫要逼我动粗,来人!拖下去!赶出府邸!” 钱掌柜涕泗横流,“伯爷!伯爷呐!” 一直在后堂看戏的叶婉星轻轻叹了口气,到她出场的时候了,若是她笨一些,还真的明白不了谢忱安的苦心。 现在谢忱安就是在帮她稳固整个伯府,她刚才分明瞧见谢忱安的眼神几次往她站的角落看,他是故意打压钱账房的。 上就好像老皇帝大限将至之时,都会将一些得用的臣子贬斥出京,待新皇登基后,便会将这些臣子召回升官。 一贬一抬,恩威并施之间,新皇便能快速笼络人心。 而现在,叶婉星担任的就是新皇的角色。 账房是最重要的一个角色,若是往日,钱账房有异心就有异心了,左右他是对谢忱安尽忠,他们夫妻感情牢固,下面人便翻不起任何风浪,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现在不同,她和谢忱安难以和睦,那么这个位置就很关键,谢忱安要她完全吃透这个位置上的人。 也正是因为这个位置关键,换上她的人还需要时间重新打磨,指不定会闹出事端,所以钱账房依旧是最适合这个位置上的人。 他胆小,管着巨额流水,在主母,家主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好几年,每个月也只敢贪墨一点银钱,倒不是说贪墨对,而是这点银钱,比起旁的府上,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以前不抓,是因为这种油水职位是不可能抓到一点儿缝都不留的,母亲教她管家时,曾经告诉过她,有些人,你哪怕不涨月例,但只要他能稳定的贪一笔小钱,那他干活会更加卖力,有些人他从不贪,那便需要时不时给对方涨月例,这才能留住人。 想到这,叶婉星迈步出来,“慢着,先将钱账房留下吧。”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叶婉星对着谢忱安道:“伯爷,钱账房也是家里的老人了,这次也算是他糊涂犯了错,便让他补上银钱,继续暂代账房一职,但未来三个月月例减半,着重观察如何?” 叶婉星知道,她这一开口,钱账房会对她死心塌地,应该说在谢忱安冷漠和她宽厚的对比下,府上九成九的人都会对她死心塌地,哪怕是府上原本的老人。 他们必须先要把这个家守死了才行,在系统的影响下,谢忱安会做许多危害伯府利益的事情,那么府里上下,都必须向着维护伯府利益的她才行。 果然,她这话一出,钱账房便挣脱了束缚,快跑到叶婉星面前,一面磕头一面大哭,情绪激动之下,往日的巧舌完全用不上,只能一直重复,“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谢忱安一双瑞凤眼带着笑意看着叶婉星,彰显着自己心情愉悦,不管阿婉明不明白他的用心,总归是按照好的方向发展了。 但还需要加把火。 于是谢忱安道:“哼,老人又如何?就是因为他乃是府中的老人,才更不应该蒙骗于你,我不报官,便已然是宽宏大量!” “伯爷。”叶婉星继续树立正面形象,“他在你还未通琐事时,便在府中伺候,经此一事,以后必然更会兢兢业业,若是再犯,再数罪并罚如何?” 谢忱安脸色变了又变,这才十分勉强道:“罢了,钱账房你起来吧,既然夫人为你求情,我便不追究,左右这个家,依旧是夫人在管的。”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多谢夫人!”钱账房依旧跪着。 “起来吧。”叶婉星正色道,“回去好好想想,日后莫要再犯!若是再犯,我也不会饶你!” “多谢夫人!老奴日后绝不再犯!”钱账房这才起身,弓着身子一边后退,一边道,“多谢夫人,老奴告退。” 叶婉星看着仓皇离开的钱账房,便知道此事成了。 他极度惊慌时,下意识只同她一人告退,便是心底只认定她一人了。 叶婉星又扫了眼周遭候着的丫鬟仆役神情,发现谢忱安这一招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不说再提旁的关键位置上的人也会偏向她,可能以后关于谢忱安的事情,府里的丫鬟仆役也会想尽办法传到她耳朵里。 第15章 他还不知道谁是男主? 看到人来了,谢忱安便将主位让了出来,叶婉星看到既然掌柜们都聚齐了,那便将每月一次的训话提前一起做了,省的到了十五,他们又要跑一趟。 在她了解店铺的时候,谢忱安便在一旁开始翻账本,叶婉星稍稍挑了挑眉,发现谢忱安心声又开始活络起来了。 【系统系统,来来来,扫描一下这些账本,看看有没有问题。】 【哎呀,能者多劳,你现在帮我快点看了,我这边的事情忙完空出来,不就能多往女主那边多花心思?】 【什么叫,一个小情节结束了,现在剧情都集中在女主那边,只要我这边做的不是太过火影响了剧情就无所谓?】 【怎么能无所谓呢?看账本多费脑子,我是男二,我的心思怎么能花在这些事情上呢?就像你说的,我脑子里只能有女主啊!】 【对,阿婉是管账,但她看久了累了我会心疼,我心疼了不就会分心吗?所以你赶紧扫!快点快点!】 对着掌柜们侃侃而谈的叶婉星突然卡壳了,她随手将自己几个铺面的账本也交到谢忱安手里,然后拿捏着丈夫背叛,前一天还为了旁的女人吵架,今天看账本肯定是不信任她的语气,平淡道:“既然伯爷爱看账本,那便多看些。” 说完,叶婉星在心底赞扬了一番自己。 这个词儿,绝了。 那个系统绝对不知道,她能听到谢忱安的心声,也绝对不知道,她已经在努力掌控剧情。 但是叶婉星看到谢忱安在接过她铺面账本,眼神中闪过的痛楚时,她的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想要瞒过系统,就需要伤谢忱安。 她得赶快想个法子,在系统不知情的情况下,告诉谢忱安她知道,她知道他没有背叛,知道他的身不由己。 一边继续同掌柜们叙话,叶婉星一边回忆着刚才谢忱安的心声,在看了几个话本子之后,她明白系统对谢忱安表达的意思。 他们如今的种种,若是变成话本子上的内容,想来就是男二为了女主,在祠堂中极力维护女主,女主在男二的维护下,以特殊的身份住在了伯府中,只是近日男二很忙,但尽管忙,依旧每日都会去看女主。 至于男二具体在忙什么,这不重要。 因为此时的剧情肯定是围绕着女主展开的,只要男二不要表现的太移情别恋,传到女主耳朵里,改变了剧情。 至于女主,叶婉星督促自己,要赶紧抽时间和她正式接触一下。 哪怕接触了可能会被打成女反派,她也得硬着头皮去啊。 简单说完话,那边谢忱安正好和系统友好协商结束,并且发现账本都没有什么问题后,叶婉星便让众人都散了。 原本喧闹的屋子安静下来,谢忱安心底那股落寞压也压不住的涌了上来。 他垂着眸子,紧抿着薄唇,盯着自己袖角看。 他怕一抬眸便看见阿婉对他厌恶的神情。 理智上他明白,他做的这些事情,阿婉厌恶他是应该的,但是情感上,谢忱安还是会忍不住的痛苦,失落以及委屈。 系统劝他,干脆不要抵抗,喜欢女主算了,喜欢谁不是喜欢呢? 【系统,爱护阿婉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浸入骨髓,已经成了本能,我可以不管我自己的名声,但我一定会尽可能的维护阿婉的,哪怕有你这个系统在。】 “走吧,去吃午饭。”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谢忱安蹙然抬眸。 他看着叶婉星平静的眸子,不知怎么的,慌乱起来,好像自己心底的想法被对方看透一般,他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随即,谢忱安又露出苦笑,他的想法,她又怎么会知道。 “怎么。”叶婉星微抬下巴,高傲骄纵尽显无疑,“这是什么表情,同我吃饭很痛苦?谢忱安,你莫要忘了答应我的条件,晨昏省定,一日三餐。” “没忘。”谢忱安赶紧起身跟在叶婉星后面,“都没忘。” 同阿婉晨昏都在一起,一日三餐,过着平淡又幸福的日子,本就是他多年的夙愿。 他又如何会忘。 谢忱安怀着沉闷的心情跟在叶婉星身后一路往内院走去,他看着她的背影,恍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小的时候,就爱跟在她身后,后来他们两个人关系好了,所以并肩而行,之后他牵着她过了门。 到现在,他还是跟在她的身后。 兜兜转转仿佛回到了原点,不,应该说比原点还要倒退。 谢忱安十分厌恶自己,厌恶系统刻意加在他身上的男二的身份,厌恶自己做出的种种她的事情。 【对了,系统,我是男二,那姓秦的是女主,男主是谁?】 走在前面的叶婉星微微竖起耳朵,脚步不乱,浅浅挑眉。 他还不知道谁是男主? 哦,对了她也是觉醒了才知道剧情的。 果然,谢忱安的心声就传来了。 【什么叫,男主是谁这不是男二该管的事情,等该到我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 【呵呵。】 【根本不想知道。】 这下谢忱安更加郁闷了,但当他扫到桌子上放着一碗红糖莲藕羹时,原本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阿婉定然是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所以特意吩咐下人做的!】 【阿婉心里是有我的!】 系统酸了他几句,谢忱安端着羹汤心里依旧开心。 【纵然是厨房旁人知道我爱吃所以提前准备了又如何,左右我是在阿婉这里吃到的,是同阿婉在一起的时候吃到的,这就可以了。】 【恋爱脑?恋爱脑是什么?】 【嗯,对,我对阿婉就是纯纯的恋爱脑。】 【呵呵,不可能,那个姓秦的现在长什么样子我都忘了,如果你不在我身上用阿婉威胁我,我现在立马就去把她丢出府里,自生自灭。】 叶婉星将偷偷放在谢忱安身上的视线收回,也端起自己面前的羹汤吃了一口,光是听他的心声,便能够将他与系统之间的对话猜的七七八八。 第16章 在想你呢 果然,她想尽办法多多同谢忱安接触这个办法是行得通的,这不,今天不就又多知道了两个有利的消息。 系统能够帮忙查账。 系统没有告诉谢忱安男主是谁。 将羹汤放在一旁,叶婉星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庄子里的复杂事情也要让系统来。 准备对付系统归对付系统,这样免费,迅速且保密的查账工具不用,她又不傻。 至于男主的问题,叶婉星决定先稍稍提醒一下谢忱安,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想到这,她斟酌开口:“伯爷......” 谢忱安听到这声音,立马将汤勺放下,咽下嘴里的东西,挺直了背,“你说。” 叶婉星:“......” 她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筷子。 “你之前说,咱们府上的爵位,从伯爵提为侯爵了?” “对。”说起这个,谢忱安原本忐忑的神情渐渐挂上了些许愉悦,“圣上今日已经发了旨,你的诰命最迟明日也会同封侯圣旨一同送来。” 叶婉星点点头,继续铺垫,“那升爵的席面,伯爷有想法么?” “一切都听你的。” 叶婉星又点点头,终于铺垫到了关键地方,她看着谢忱安的眼睛,格外认真道:“不知萧王何时回京?” 谢忱安听到萧王两个字神色立马严肃了不少,他看向叶婉星时,眼神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最迟十日之后,夫人为何问萧王。” “萧王与你乃是此次同僚,萧王少时我们又一同启蒙,左右席面也需要准备一段时间,不如到时候将萧王也请来如何?” 叶婉星不断重复萧王,为了给谢忱安加深印象,不管他能不能联想到萧王就是男主,这样总归是能让他多注意到这个人。 谢忱安抿了抿唇,表情僵硬,“夫人,萧王妃的位置没有定下,萧王府上也没有侧室。” “嗯?”叶婉星茫然了一瞬,谢忱安说这个干什么? 谢府封爵,请萧王来,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此次席面又不是后宅的事情,怎么又提到萧王妃? 拳头不自觉的攥住了衣角,谢忱安沉默了片刻才哑声道:“夫人若是想请,我到时候便去送请帖......” “我去送。”叶婉星快速道,“到时候我来下帖子,这事儿你就不要操心了。” 关于男女主的事情,她来做都要比谢忱安来做好得多,让谢忱安来做,到头来也是丢的她的人,她现在都不敢去想,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是什么样。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和谢忱安一同面对一切,那谢府的声誉她还是要尽可能的维护的。 谢忱安张了张嘴,最后松开了紧攥的指尖,低声道:“若是你想,那你便去送吧。” “好。”叶婉星一边思索着到时候应该怎么让男女主见面,一边道,“到时候你......” “夫人。”谢忱安头一次打断了叶婉星的话,他看着她,表情难看到极致,“夫人,我有些饿了,能不能先用饭。” 叶婉星立马从上思索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谢忱安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分明刚才吃羹汤的时候脸色还红润无比,怎么才一两句话的功夫就这样了? 于是她连忙道:“好,先吃饭。” 吃饭时叶婉星一直留意谢忱安的心声,发现他心里静的出奇,赶忙吃完饭她正想开口问一问,却见谢忱安快速起身道:“夫人,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饭前我会回来。”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了。 叶婉星只听见他不断的在心里同系统说:【闭嘴!】 看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叶婉星茫然的摸了摸鼻子,难不成系统又给他下了什么指令了? 不应该呐,不是说这边剧情告一段落了,主要是女主那边的事情了?就算是下达了指令,也不应该是这般匆匆的模样。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她都能时不时听到对方心声了,居然还是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罢了,她在这里猜也猜不出什么,不如去女主那边看看情况。 叶婉星刚收拾妥当,她正准备出发。 便有丫鬟匆匆过来道:“夫人,长阳公主来了,还带了个挺大的箱子。” “长阳来了?”叶婉星眼睛亮了亮,提着裙子就奔出屋子,迎接对方。 “哎呀,星星啊!你猜猜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你肯定喜欢!你不用过来,派人把东西抬进屋里就行。” 遥遥在蜿蜒长廊上看着那抹打扮艳丽的倩影,叶婉星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长阳公主来她府上从来不需要提前通报,更不需要下什么帖子。两人相当于一同长大,小时候两个人性子都野,也玩的到一起去,不过也有不同,她野归野,但不大爱说话,更爱一个人思索,但长阳不同,叽叽喳喳的,总是能勾的她也多说几句。 至于她们两人为何关系极好,说来也简单。 祖父是先帝太傅,她又是父亲老来女,一家子就格外宠她,到了她启蒙的年纪,祖父担心她过于淘气,放在旁人手里怕因为她调皮挨先生手板,又担心旁人教不好她,于是便准备亲自教她。 皇上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此事,便厚着脸皮想把年龄差不多的萧王也塞进来,哦,那个时候战冥寒,还是五皇子。 左右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祖父勉强同意,隔天皇上又将谢忱安也塞了过来,说这是最后一个,可没过几年,长阳也一同来学习了,皇上面上挂不住,直说这肯定是最后一个,便给了她一个乡君的封号弥补一下。 所以最后就变成他们四个人一起在家塾读书。 不过说来也奇怪,分明她也和萧王一起读书,但好像对他的了解挺少的,只记得他从小就绷着一张脸,不爱笑不爱说话,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反观长阳就热烈的像个小太阳,果然,龙生九子,各个不同。 “哎!想什么呢?!”长阳问道。 叶婉星回过神,看着站在她眼前歪着头挥手的人,笑着道:“在想你呢。” 第17章男人嘛,都这样 “哎呦呦呦呦。”长阳露出一副酸的要死的表情,“不愧是女扮男装上过青楼的人啊,学的逗弄良家子的招式都够你这一辈子用了,这招别用在我身上啊,说不定我就把你抢回我的公主府了。” 提到青楼这件事,叶婉星就羞的不行,都是她年少轻狂,好奇心旺盛。也怪谢忱安,她说好奇,他就真陪她去了,若是没有谢忱安给她壮胆子,她十几岁的年龄也不敢去。 硬生生接了长阳的调侃,叶婉星转了话题,“这个箱子里是什么?” “好东西。”长阳朝她眨眨眼,拉着她进了屋子,挥退众人,也不用旁人伺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 “昨日你的丫鬟雪竹不是去书铺给你找书了嘛,我的丫鬟正好碰见了,回来就给我说了。”说到这,长阳拍了拍箱子,然后一下打开,里面又摆着不少小箱子。 “左边这个,都是我珍藏的话本子,剧情好,我无聊的时候都会翻出来看看。右边的这个,是我压箱底的东西,若不是你,我都不舍得给,温故而知新,我经常看。” 看着箱子的体积,叶婉星揶揄,“都给我了,你怎么办?不温故而知新了?” “左边的全是手抄本,之前让府里人抄好了,本来想给你的,但以为你不爱看就放着了。”说到这,长阳公主严肃道,“右边这些,我不大好意思让旁人抄,我分了一半留下,到时候我手抄了给你,这些你先看,且要保护好了,若是有空了,你也抄了给我一份。” “还要亲自手抄?”叶婉星惊讶无比,她掀开小箱子看了一眼,发现除了几本书之外,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长阳赶紧压住了叶婉星要掀开的手,“这东西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再看,对了,谢忱安怎么回事?他怎么就带了个女人回来?别骗我,那天他回来,街上的人都看到了,这件事京都都传开了。” 听到长阳这么说,叶婉星有些头疼,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话长就算了,咱们快刀斩乱麻。”长阳坐在了叶婉星旁边,“和离重嫁,以你的身份,嫁谁不能嫁?何必在这里受窝囊气,男人一次管不住下半身,那就有第二次。” 叶婉星为难的挠了挠头发,“倒也没打算和离,这其中事情真的比较复杂。” “那你是决定由爱化成恨了?”长阳公主又接话道,“你和谢忱安相爱相杀?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但有事你尽管说。” “你这都是哪来的一套一套的?” “话本子看得多就这样。”长阳道,“我虽然没成婚,但感情上的事情我纸上经验丰富着呢。” 叶婉星本来想让还未出阁的长阳一边玩去,看骤然看到那一箱子话本子,她又有些犹豫,想了想道:“谢忱安封侯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我想请萧王来,但我觉得谢忱安好像对这个提议有些抵触。” 回忆了一遍经过,叶婉星觉得好像就是她提出让萧王来,谢忱安脸色才变的很差的,凭直觉,她觉得对方心情变化和系统剧情也没有关系。 “可以啊,星星,原来你是想这样啊!”长阳一拍手,“你是打算他对不起你,你也找别人,各玩各的?” “什么跟什么?”叶婉星无奈,“你在说什么?” “谢忱安当然会不高兴啊。”长阳面色坦然,“虽然他对不起你在先,可你请他的情敌来,他肯定也不高兴啊,男人嘛,都这样。” 第18章 为何要盯着我皇兄 听到长阳的话一瞬间,叶婉星便睁大了眼睛,她蹙然起身,走到门边将门关好,只觉得自己的跳都加速了,头皮发麻。 长阳是怎么知道萧王是谢忱安情敌的? 难道她也知道秦夕夕,萧王还有谢忱安之间的事情? 叶婉星感觉自己手在发抖,她捧着双手来回踱步,难道......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长阳也知道系统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叶婉星终究还是忍不住,激动出声。 “这事儿还是秘密?”长阳公主一脸茫然,“难道不是我们四个人都知道?” “我们四个?”叶婉星这下彻底愣住了。 长阳说的四个人,应该就是她,自己,谢忱安,萧王战冥寒。 “是啊,明眼人不都能看出来吗?”长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叶婉星一下变得这么激动,“难道还要我帮你保密?不能吧?你都做的这么明显了。” “嗯?”叶婉星一愣,大脑感觉都凝滞了一瞬,“你,你说什么?帮我保密?” “是啊。”长阳公主也疑惑起来,“你喜欢我皇兄萧王这件事,难道不是咱们几个都知道的吗?” “啊?”叶婉星惊愕到嘴都闭不上,“啊?啊?啊?嗯?我?萧王?!啥?” 她喜欢萧王?那个冷面冷情,靠近他一些周身都会发冷,跟他对视一下都会浑身不自在,说话按字数蹦词儿,半天问不出来一句完整话的萧王?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萧王?! “这年头,谣言都这么离谱吗?”叶婉星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茶水压压惊,“传的连我本人都不知道,战冥寒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什么?”长阳公主也愣住了,她盯着叶婉星,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眼珠来回动了动,然后终于有点儿相信了,但她还是不死心,“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一点儿喜欢我皇兄?难道你喜欢我皇兄,谢忱安喜欢你,我皇兄和我各自喜欢自己这件事,不是咱们几个都知道的事儿?”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叶婉星觉得天都塌了,喜欢萧王这件事,让她浑身都感觉不适。 “你不喜欢他,当年读书时为何总是喜欢坐在他旁边?” “我六岁才开始读书,萧王那个时候八岁,已经上了几年学,当时课前都要默写前一天的文章诗词,我那个时候记字费劲。”叶婉星道,“萧王是左撇子,他课业好,写字又清楚又大,我忘记了坐正了身体就能抄到,我不坐他身边,难道坐你俩身边?” “谢忱安课业也好呐。” “他是右手写字,他那个时候又长得高,挡视线。”叶婉星一五一十道,“你呢?当时才四岁,也不用默什么,就是去练字听课的,我坐你边上看你练大字?” “这就是你频频去看我皇兄的原因?”长阳公主也觉得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崩塌了。 “不然呢?我虽然背会了,错了字虽然不打板子,但是要被罚抄。” 长阳公主深深叹了口气,表情羞赧。 叶婉星挑眉,“所以?” “我和谢忱安不是每次都坐你们后面嘛,然后每次你看我皇兄,我就朝谢忱安挤眉弄眼,他一开始不信,后面也信了......” “你四岁就懂这些?”叶婉星惊讶。 “宫中嘛,你懂的。”长阳公主讪笑一声。 “那,谢忱安为什么信?就这一件事?” “小时候我们硬拉着他们两人玩扮家家酒,你总是要同我皇兄当夫妻,我们两人当孩子。”长阳小声嘀咕。 “当孩子是要出去找东西回来让父母做的,我不想出去挖土。” “那你就让我和谢忱安挖?”长阳公主快速起身,又匆匆坐下,“罢了,先不说这个,我比你小两岁,我被送来也是玩的,那个时候确实爱挖土。那你为什么不同谢忱安扮夫妻?” 说起这个,叶婉星抿唇,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时候,谢忱安皮的跟猴一样,他总是摸我的发髻,还往我发髻上乱插从她娘那里拿来的发钗,所以每次玩,就主动选战冥寒了,起码他不调皮,比较配合。” 长阳公主:“......” “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你和谢忱安不会都拿这个当作证据吧?”叶婉星觉得这两个人定然是小时候挖土挖多了,脑袋里面全是土,才会将小时候的事情当真。 “当然有别的!”长阳公主又道,“你十三岁的时候,我皇兄的母妃不是有意定下你为萧王妃,你那个时候不是高兴的老往萧王府跑?” “我那时去你家找你,碰见过好几次谢忱安,我俩都跑空好几次,最后受不了,我们一起去萧王府,结果正好看见你抹泪从萧王府伤心的出来,后来我皇兄就以年少资历尚浅,还需历练为由,说服了他母妃暂缓了定王妃这件事,我和谢忱安后来一合计,觉得是你喜欢我皇兄,但他不喜欢你,所以才没有定下来。” 叶婉星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胸口疼,感觉这个世界太荒谬了,她一拍桌子,“我怎么就配不上战冥寒了?我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才华虽不是京都顶尖,但也是上层,他敢退了我?若真有这事,他退了我,我还会哭着出来?我肯定把他揍到后悔。” “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皇兄?” “打住。”叶婉星伸手捂住了长阳的嘴,萧王是女主的人,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想同他在一起,“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母妃,淑妃有些中意我,便去我姐的宫中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然后我姐姐又同我讲,我听了之后大骇,所以往萧王府上跑,让他赶紧解决一下。然后我天天去问结果,那战冥寒半天不说几个字,让我急的不行,终于有一天我问出结果了,他说办成了,最后我喜极而泣,高兴的抹了两下眼睛,被你们两个偷偷摸摸撞见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长阳公主连连挥手,“你若真不想,何不同你姐姐说?为何要盯着我皇兄?” 第19章 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 叶婉星沉默了片刻,“因为我总感觉,我姐姐也是有些赞同这门亲事的,所以同她表了态之后,就去盯着萧王了。” “那、那后来我们一起参加赏花会,你喝了酒同我说,王妃你也不想当,当个侯爵夫人就挺好,不大不小在京城也够用......”长阳公主越说声音越小,她问的小心翼翼,“难道不是自暴自弃?” 叶婉星扶额揉眉,“难道就没可能是发自肺腑么?” 长阳公主抿了抿唇,坐了回去,她呆愣愣的盯着地面沉默了许久,“所以,你是真的喜欢谢忱安?” 闭了闭眼睛,叶婉星长叹一声,“那你是觉得我为什么要嫁他呢?” “嫁不了第一好,就嫁第二好?” “我倒是不觉得谢忱安比战冥寒逊色。”叶婉星快嘴嘀咕了一句。 “好了好了可以了,我相信了,你喜欢谢忱安的。”长阳赶紧道。 长阳拍了拍自己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坏了大事,以前她觉得婉星同萧王极配,所以总是拉扯着谢忱安看他们。 她总是对谢忱安说,叶婉星很喜欢战冥寒。 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对话。 “你看,她又看他了。” “你瞧她又找他了。” “她果然又要和我皇兄组队。” “唉,她得不到我皇兄,都要开始自暴自弃了,随便找人嫁了。” 后来她逐渐发现谢忱安看婉星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她才惊觉谢忱安也是喜欢婉星的,那之后才不在他面前说这些。 不过那后来就发生了他们一起去萧王府看到的一幕,以及婉星醉酒时说的话。 想到这,长阳缩了缩身子,若是没有之前那些铺垫,可能看到也不会想的太多,但她同谢忱安铺垫的太多了..... 她小心的问了句,“那你同谢忱安交心聊过么?” 叶婉星转眸盯着她看。 长阳公主闭上了眼睛。 大婚前自然谈不了那么深,大婚当日谢忱安便奉旨出征,回来又带了个女人回来,他们自然也不可能交心。 女人...... “谢忱安不会是因为我以前说的那些话,才移情别恋,带个旁的女人回来吧?我听说那个女人是长的几分像你的。” 越想,长阳公主就越觉得可能,她站起身来捧着手来回踱步,嘴里开始念叨: “谢忱安一直喜欢叶婉星,叶婉星喜欢战冥寒,然后战冥寒不娶叶婉星,叶婉星伤心之极,便选了一直候补谢忱安。谢忱安也是骄傲性子,觉得自己遭了侮辱,由爱生恨,回来的途中偶然发现了一个与叶婉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便移情别恋带了回来,多加宠爱,用来让叶婉星明白,你也不是唯一,没有你还有旁人!你能找候选,他也能!” 说到这里,长阳公主猛地拍了一下手,“就是这样!” “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子?”叶婉星双手撑着额头,狠狠的揉了揉,听着长阳那一段话中,她的名字和谢忱安的来回绕,只觉得头更疼了。 长阳公主紧张到咬手指,“你和谢忱安这样,我要负主要责任的。” “你也不用揽责,我同他倒也不是你想那样。”叶婉星扫了一眼那一箱子书,眨了眨眼睛道,“若我同你说,谢忱安是被一个东西控制住了,这才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并且我还能听见谢忱安心底的想法,知道他从未背叛于我,你会如何想?” “我会立马骑马去韩云山去请一个得道高僧来给你驱驱邪,防止你胡思乱想。” “......为什么不是找太医?” “你已经病到不是太医能解决的了。” “我是胡说的。”叶婉星果断道,“不过我和谢忱安之间也确实复杂。” “我看天色不好,我先回去了。”长阳现在只想脚底抹油,跑了静一静,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坏了多少事,“对了,你之前说要请我皇兄来参加封侯酒席,你放心,不管什么原因,我保证他来。” 说完,长阳就匆匆的离开了。 叶婉星看了眼天色,心想,倒不是长阳瞎说,果真是天色变了,之前还阳光灿烂,现在乌云密布,眼看要打雷下暴雨。 也不知道谢忱安去哪了。 外面风呼呼吹着,叶婉星独自坐在窗边,环境一安静,也好想事情。 她想起来之前谢忱安听到她说想请萧王来时的神情,该不会谢忱安一直对于她喜欢萧王这件事,坚信不移吧? 想起谢府的媒人上门提亲前,谢忱安给她写的信,叶婉星抬手将窗子打开,看着窗外卷曲呼啸的乌云。 那他又怎么做到这些年坚定的喜欢她,又要娶她的呢? 想起少时活泼阳光的谢忱安在不知何时也变得冷峻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叶婉星心底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会谢忱安在学萧王吧?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谢忱安家里遭了变故才改了性子,但近几日听了他的心声,又觉得不大对...... 乱,真的太乱了,各种事情纷繁复杂,乱成一团。 现在一个更加难的事情摆在了她面前,若是没有系统,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开诚布公的同谢忱安谈论这件事情,然后解开他的心结,让他知道,她是真心心悦他。 但偏偏他们之间横了一个系统。 系统不允许谢忱安同她过于亲密,系统也不允许他们之间感情深厚。 她现在应该恪守在系统面前的角色,是一个遭了丈夫背叛,却又因为旧时感情不得不同丈夫蹉跎度日的可怜人。 “夫人,饭食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否摆饭?” 叶婉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她同长阳聊了这么久。 “摆吧。”叶婉星吩咐道,谢忱安是知道时间的。 看着桌上一半都是他爱吃的饭菜,叶婉星勾了勾唇,不管如何,等会儿她都会想办法对他多加暗示,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 可一桌子菜摆上桌,叶婉星坐在桌边等,等到菜凉透了,又热了一遍摆上来,只等到听风冒雨来告知,伯爷在外喝酒,醉了,回不来吃饭了。 第20章 离开伯府,成为旁人身边的人 叶婉星没有看听风,只是盯着桌上的菜,语气平静的问道:“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听风的话音刚落,乌云密布的天空便一道白光闪过,紧跟着便是轰鸣的雷声,借着白光,他看见夫人面色森然,不自觉的语速开始加快。 “伯爷他一开始是出去办事的,后来路过了萧王府,他便找了个酒馆,那酒馆的酒似乎比旁的地方烈,伯爷才喝了少许,便有些醉了,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再加上下了大雨,听雨便让我先回来告知夫人一声,他开了间上方,在那边守着伯爷。” 说完之后,听风垂眸等待着叶婉星说话。 密集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明,那一声比一声更大的雨点也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越来越紧张。 听风在心底里不止一次的懊悔,自己为什么偏偏脚程快,这才总是接到这种传信的活,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伯爷每次来主院都安静的不得了,实在是不说话时的夫人气场太强大了,他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 伯爷啊伯爷,你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呢? “咔嚓”一声轻响,听风眼角都在跳,他分明看见夫人把筷子给掰断了...... 蓦地,又一声轻笑传来,听风偷偷抬起眼皮,又见到夫人看着筷子冷笑了一声。 一股凉意从听风的后脊窜了上来,他心底默默为伯爷祈祷。 自求多福吧。 “听风,你回去吧。”片刻,叶婉星换了双筷子,语气平静,“去账房领个钱,顺便再买一坛酒放他旁边,爱喝就让他喝个够!” “是、是。”听风吓的一哆嗦,直觉这个回答不对,连忙否认,“不、不是。” 他一时语塞,干巴巴的站在原地,不知怎么说。 “罢了,去偏房同雪菊和雪兰一起先用晚饭吧。”叶婉星捏了捏眉间,“雪竹,给我随便布几道菜,旁的你们端下去分了吧,今日主屋不必留人伺候。” 简单的吃了几口饭,简单洗漱之后,叶婉星便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幔,她越想越气。 气系统,气谢忱安白长了张嘴,订婚之后他们两人也一同出去游玩多次,既然心有疑惑又偏偏不开口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偏偏拖到现在,身体里多了个系统,想问也不一定能问的出口。 更气他不守信用,分明说好了一日三餐,晨昏省定,这才不过第一日便没有完成。她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从系统那里得来的这个约定,谢忱安分明是答应好的!却食言了! 才刚刚闭眼,叶婉星又猛的坐起了身,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忙忙碌碌一天,她都忘了去见祖母! 现在已经入夜,再去也不合礼,叶婉星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入睡,可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让她心底烦躁不堪,扰的她心神不宁,简单披了件风衣,叶婉星就着模糊的烛光坐在窗边,抬手将窗户推开。 一瞬间丝丝凉意涌入,带着水汽让叶婉星清醒不少。 大雨滂沱,外面不见星月,整个院子都仿佛被黑暗吞噬。 此时,外面闪电划过,漆黑的院子骤然亮起,叶婉星瞳孔微缩,她猛地看见刚才院子里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 震耳的雷声爆出,轰鸣声仿佛打在了叶婉星的心头,她瞬时紧张到手心冒了汗。 是谁?! 好在天公作美,又一道闪电劈出,待看清楚那人的身形样貌,叶婉星压在肚子里一晚上的火气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谢!忱!安!”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喝了酒醉在外面,不守承诺的帐还没同他算,夜深了,又跑到她院子里戴个斗笠淋着暴雨,静悄悄的站着又为哪般?!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弄这些鬼啊怪的事情。 带着怒气,叶婉星抄起雨伞,推门走了出去,她站在廊下正对着谢忱安,盯着大雨中许久未动的他片刻,出声吼道:“谢忱安,滚到廊下来,难道还要我同你一起淋雨发疯?!” 一直站在滂沱大雨中仿佛快要僵住的身子,在她出声的时轻轻的抖了一下,紧接着,叶婉星便感觉到他的视线隔着雨幕朝她看来,许是喝醉了酒,他的眼睛亮的吓人。 还不待她再开口,谢忱安便动了起来,快步走过来,取下斗笠,放在一边,然后脚步摇摇晃晃慢吞吞的走到了叶婉星的面前。 叶婉星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潮红,分明是酒喝多了上了脸,他的衣服也几乎湿了大片。 一瞬间,她的火气是再也压不住了。 “谢忱安!出去喝酒,醉在外面也就算了,你大半夜的站在雨中作甚?是准备让我明日醒来方便给你收尸吗?你何必戴个斗笠,直接淋雨不是更畅快点?” 听到叶婉星的话,谢忱安的脑袋微微歪了歪,似是在反应,片刻后,他看了眼角落的斗笠,大着舌头道:“是听雨给我戴的,戴上了我就跑来了。” 揉了揉心口,叶婉星被气到胸闷,也是,她同一个醉鬼生什么气,发完疯了他什么都不记得,还会把她气个半死。 深吸一口气,将梗在喉间的闷气咽下,叶婉星指着院外,“赶紧回你那边睡觉,顺着长廊一直走出去。” 说完,叶婉星将伞塞在他手里,便准备转身回屋。 “你会离开么?” 脚步微顿,叶婉星回首看向孤零零捏着伞的谢忱安,拧眉,“离开什么?我明日还要找你算账,离开去哪?” “你会离开伯府么?” 转身,叶婉星看着谢忱安,满脸疑惑,她完全不知道这个醉鬼是什么意思。 更无奈的是,他心里想的同说的又完全一样,她连猜的方向都没有。 闪电划过夜空,叶婉星发现谢忱安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圈通红,写满了忧伤和绝望。 在雷鸣声中,她看见他嘴巴动了动。 叶婉星抿唇,愣在原地,许久不言。 他说,你会因为对我太失望了,离开伯府,成为旁人身边的人么? 第21章 都一起逛过青楼了 看着面前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谢忱安,叶婉星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念着那个系统,她又只能将满腹的言语吞下。 许久,她开口道:“谢忱安,过了今日领了旨,我便是你嘉勇侯府的侯夫人,你做的很好,我对你没什么好失望的,去睡吧,醒来咱们再谈。” 谢忱安看了叶婉星许久,终究还是转了身,一步一步顺着长廊往外走。 叶婉星不知为何,稍稍松了口气,她推开房门,正准备关上时,她看着雨夜里谢忱安孤独的背影,捏着门边的指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她张嘴很想叫住他,但一想到系统,她又瞬间噤声。 门缓缓关上,叶婉星在心底安慰自己,已经很好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喜欢,且只喜欢着自己,从未变心,便已经很好了,孤独只是暂时的,他们会成功的。 一切一定能好起来。 就在门彻底关上的瞬间,一道大力直接把门撞开,叶婉星朝后踉跄了两步,便被人牢牢拽住手腕,下一刻,她跌进一个温暖又泛着潮意的怀中。 他拥的他极紧,几乎不留空隙,叶婉星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费力。 “你喜欢谁,我把他掳来给你好么?只要你不离开我,你们怎样都行。” “或者,你能不能别再喜欢他了,看着喜欢的人的背影前行,真的很难受,我不舍得你难受。”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我已经在很努力的想办法解决了,我真的在想办法。”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xixi......” 听着前面的话,叶婉星心里感动,但是在听到最后一个极其像“夕夕”的音节时,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一下。 可又听见他不断重复的心声。 叶婉星又将系统骂了无数遍。 狗系统真够贼的,在最关键的地方强行做了手脚,也可能是他实在发不出她的名字。 若是没有听到他的心声,那她又该多绝望?! 谢忱安抱着她已经昏睡,叶婉星听着他的心声,心底无奈,现在倒是不会误会了。 【星星,阿婉,阿婉,星星。】 【你喜欢谁都行,别把我甩开。】 【咱们三个人把日子一起过好,比什么都好。】 【四个也不是不行......】 越来越离谱了啊。 叶婉星磨了磨牙,刚才还软到一塌糊涂的心,现在硬的就像是石头,能打出来狠狠锤一锤这货的脑袋。 她就不明白了,分明谢忱安是年青一代的翘楚,事事皆不落于人下,怎么就这般没有信心,他一直坚信她喜欢旁人,那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她成婚,又一心一意的对她? 叶婉星深吸了一口气。 她哪值得他这般。 越想,叶婉星越觉得他们两人真是一对苦命鸳鸯,难兄难弟。 费力将谢忱安挪到一旁的软塌上,她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湿了大片,都是他刚才淋雨的时间太长了。 点亮烛台,借着火光,叶婉星将谢忱安从头扫到脚,他衣服必须要脱掉。 转身从箱子里拿了薄被出来,叶婉星站在谢忱安面前又有些纠结。 虽是夫妻,但他拜堂后就出征了,到底是没洞房过,虽然挺熟的,可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这个时间又不能把他身边的随从叫来,他身边也从不用丫鬟。 算了,从小伴着长大,都一起逛过青楼了,脱件衣服怕什么。 将烛台放在一边,叶婉星伸出手,才刚刚碰到谢忱安的衣襟,她的手腕就猛地被人捏住。 原本醉到不省人事的谢忱安蹙然睁开眼睛,眼神警惕的盯着她。 第22章 往事大乌龙 听到长阳的话一瞬间,叶婉星便睁大了眼睛,她蹙然起身,走到门边将门关好,只觉得自己的跳都加速了,头皮发麻。 长阳是怎么知道萧王是谢忱安情敌的? 难道她也知道秦夕夕,萧王还有谢忱安之间的事情? 叶婉星感觉自己手在发抖,她捧着双手来回踱步,难道......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难不成长阳也重生了? “你怎么知道的?”叶婉星终究还是忍不住,激动出声。 “这事儿还是秘密?”长阳公主一脸茫然,“难道不是我们四个人都知道?” “我们四个?”叶婉星这下彻底愣住了。 长阳说的四个人,应该就是她,自己,谢忱安,萧王战冥寒。 “是啊,明眼人不都能看出来吗?”长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叶婉星一下变得这么激动,“难道还要我帮你保密?不能吧?你都做的这么明显了。” “嗯?”叶婉星一愣,大脑感觉都凝滞了一瞬,“你,你说什么?帮我保密?” “是啊。”长阳公主也疑惑起来,“你喜欢我皇兄萧王这件事,难道不是咱们几个都知道的吗?” “啊?”叶婉星惊愕到嘴都闭不上,“啊?啊?啊?嗯?我?萧王?!啥?” 她喜欢萧王?那个冷面冷情,靠近他一些周身都会发冷,跟他对视一下都会浑身不自在,说话按字数蹦词儿,半天问不出来一句完整话的萧王?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喜欢萧王?! “这年头,谣言都这么离谱吗?”叶婉星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茶水压压惊,“传的连我本人都不知道,战冥寒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什么?”长阳公主也愣住了,她盯着叶婉星,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眼珠来回动了动,然后终于有点儿相信了,但她还是不死心,“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一点儿喜欢我皇兄?难道你喜欢我皇兄,谢忱安喜欢你,我皇兄和我各自喜欢自己这件事,不是咱们几个都知道的事儿?”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他?”叶婉星觉得天都塌了,喜欢萧王这件事,让她浑身都感觉不适。 “你不喜欢他,当年读书时为何总是喜欢坐在他旁边?” “我六岁才开始读书,萧王那个时候八岁,已经上了几年学,当时课前都要默写前一天的文章诗词,我那个时候记字费劲。”叶婉星道,“萧王是左撇子,他课业好,写字又清楚又大,我忘记了坐正了身体就能抄到,我不坐他身边,难道坐你俩身边?” “谢忱安课业也好呐。” “他是右手写字,他那个时候又长得高,挡视线。”叶婉星一五一十道,“你呢?当时才四岁,也不用默什么,就是去练字听课的,我坐你边上看你练大字?” “这就是你频频去看我皇兄的原因?”长阳公主也觉得自己一直坚信的东西崩塌了。 “不然呢?我虽然背会了,错了字虽然不打板子,但是要被罚抄。” 长阳公主深深叹了口气,表情羞赧。 叶婉星挑眉,“所以?” “我和谢忱安不是每次都坐你们后面嘛,然后每次你看我皇兄,我就朝谢忱安挤眉弄眼,他一开始不信,后面也信了......” “你四岁就懂这些?”叶婉星惊讶。 “宫中嘛,你懂的。”长阳公主讪笑一声。 “那,谢忱安为什么信?就这一件事?” “小时候我们硬拉着他们两人玩扮家家酒,你总是要同我皇兄当夫妻,我们两人当孩子。”长阳小声嘀咕。 “当孩子是要出去找东西回来让父母做的,我不想出去挖土。” “那你就让我和谢忱安挖?”长阳公主快速起身,又匆匆坐下,“罢了,先不说这个,我比你小两岁,我被送来也是玩的,那个时候确实爱挖土。那你为什么不同谢忱安扮夫妻?” 说起这个,叶婉星抿唇,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时候,谢忱安皮的跟猴一样,他总是摸我的发髻,还往我发髻上乱插从她娘那里拿来的发钗,所以每次玩,就主动选战冥寒了,起码他不调皮,比较配合。” 长阳公主:“......” “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你和谢忱安不会都拿这个当作证据吧?”叶婉星觉得这两个人定然是小时候挖土挖多了,脑袋里面全是土,才会将小时候的事情当真。 “当然有别的!”长阳公主又道,“你十三岁的时候,我皇兄的母妃不是有意定下你为萧王妃,你那个时候不是高兴的老往萧王府跑?” “我那时去你家找你,碰见过好几次谢忱安,我俩都跑空好几次,最后受不了,我们一起去萧王府,结果正好看见你抹泪从萧王府伤心的出来,后来我皇兄就以年少资历尚浅,还需历练为由,说服了他母妃暂缓了定王妃这件事,我和谢忱安后来一合计,觉得是你喜欢我皇兄,但他不喜欢你,所以才没有定下来。” 叶婉星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胸口疼,感觉这个世界太荒谬了,她一拍桌子,“我怎么就配不上战冥寒了?我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才华虽不是京都顶尖,但也是上层,他敢退了我?若真有这事,他退了我,我还会哭着出来?我肯定把他揍到后悔。” “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皇兄?” “打住。”叶婉星伸手捂住了长阳的嘴,萧王是女主的人,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想同他在一起,“有没有可能是,他的母妃,淑妃有些中意我,便去我姐的宫中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然后我姐姐又同我讲,我听了之后大骇,所以往萧王府上跑,让他赶紧解决一下。然后我天天去问结果,那战冥寒半天不说几个字,让我急的不行,终于有一天我问出结果了,他说办成了,最后我喜极而泣,高兴的抹了两下眼睛,被你们两个偷偷摸摸撞见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长阳公主连连挥手,“你若真不想,何不同你姐姐说?为何要盯着我皇兄?” 第23章 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叶婉星沉默了片刻,“因为我总感觉,我姐姐也是有些赞同这门亲事的,所以同她表了态之后,就去盯着萧王了。” “那、那后来我们一起参加赏花会,你喝了酒同我说,王妃你也不想当,当个侯爵夫人就挺好,不大不小在京城也够用......”长阳公主越说声音越小,她问的小心翼翼,“难道不是自暴自弃?” 叶婉星扶额揉眉,“难道就没可能是发自肺腑么?” 长阳公主抿了抿唇,坐了回去,她呆愣愣的盯着地面沉默了许久,“所以,你是真的喜欢谢忱安?” 闭了闭眼睛,叶婉星长叹一声,“那你是觉得我为什么要嫁他呢?” “嫁不了第一好,就嫁第二好?” “我倒是不觉得谢忱安比战冥寒出色。”叶婉星快嘴嘀咕了一句。 “好了好了可以了,我相信了,你喜欢谢忱安的。”长阳赶紧道。 长阳拍了拍自己脑袋,感觉自己好像坏了大事,以前她觉得婉星同萧王极配,所以总是拉扯着谢忱安看他们。 她总是对谢忱安说,叶婉星很喜欢战冥寒。 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对话。 “你看,她又看他了。” “你瞧她又找他了。” “她果然又要和我皇兄组队。” “唉,她得不到我皇兄,都要开始自暴自弃了,随便找人嫁了。” 后来她逐渐发现谢忱安看婉星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她才惊觉谢忱安也是喜欢婉星的,那之后才不在他面前说这些。 不过那后来就发生了他们一起去萧王府看到的一幕,以及婉星醉酒时说的话。 想到这,长阳缩了缩身子,若是没有之前那些铺垫,可能看到也不会想的太多,但她同谢忱安铺垫的太多了..... 她小心的问了句,“那你同谢忱安交心聊过么?” 叶婉星转眸盯着她看。 长阳公主闭上了眼睛。 大婚前自然谈不了那么深,大婚当日谢忱安便奉旨出征,回来又带了个女人回来,他们自然也不可能交心。 女人...... “谢忱安不会是因为我以前说的那些话,才移情别恋,带个旁的女人回来吧?我听说那个女人是长的几分像你的。” 越想,长阳公主就越觉得可能,她站起身来捧着手来回踱步,嘴里开始念叨: “谢忱安一直喜欢叶婉星,叶婉星喜欢战冥寒,然后战冥寒不娶叶婉星,叶婉星伤心之极,便选了一直候补谢忱安。谢忱安也是骄傲性子,觉得自己遭了侮辱,由爱生恨,回来的途中偶然发现了一个与叶婉星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子,便移情别恋带了回来,多加宠爱,用来让叶婉星明白,你也不是唯一,没有你还有旁人!你能找候选,他也能!” 说到这里,长阳公主猛地拍了一下手,“就是这样!” “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子?”叶婉星双手撑着额头,狠狠的揉了揉,听着长阳那一段话中,她的名字和谢忱安的来回绕,只觉得头更疼了。 长阳公主紧张到咬手指,“你和谢忱安这样,我要负主要责任的。” “你也不用揽责,我同他倒也不是你想那样。”叶婉星扫了一眼那一箱子书,眨了眨眼睛道,“若我同你说,谢忱安是被一个东西控制住了,这才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并且我还能听见谢忱安心底的想法,知道他从未背叛于我,你会如何想?” “我会立马骑马去韩云山去请一个得道高僧来给你驱驱邪,防止你胡思乱想。” “......为什么不是找太医?” “你已经病到不是太医能解决的了。” “我是胡说的。”叶婉星果断道,“不过我和谢忱安之间也确实复杂。” “我看天色不好,我先回去了。”长阳现在只想脚底抹油,跑了静一静,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坏了多少事,“对了,你之前说要请我皇兄来参加封侯酒席,你放心,不管什么原因,我保证他来。” 说完,长阳就匆匆的离开了。 叶婉星看了眼天色,心想,倒不是长阳瞎说,果真是天色变了,之前还阳光灿烂,现在乌云密布,眼看要打雷下暴雨。 也不知道谢忱安去哪了。 外面风呼呼吹着,叶婉星独自坐在窗边,环境一安静,也好想事情。 她想起来之前谢忱安听到她说想请萧王来时的神情,该不会谢忱安一直对于她喜欢萧王这件事,坚信不移吧? 想起谢府的媒人上门提亲前,谢忱安给她写的信,叶婉星抬手将窗子打开,看着窗外卷曲呼啸的乌云。 那他又怎么做到这些年坚定的喜欢她,又要娶她的呢? 想起少时活泼阳光的谢忱安在不知何时也变得冷峻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叶婉星心底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不会谢忱安在学萧王吧? 她之前一直以为是谢忱安家里遭了变故才改了性子,但近几日听了他的心声,又觉得不大对...... 乱,真的太乱了,各种事情纷繁复杂,乱成一团。 现在一个更加难的事情摆在了她面前,若是没有系统,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开诚布公的同谢忱安谈论这件事情,然后解开他的心结,让他知道,她是真心心悦他。 但偏偏他们之间横了一个系统。 系统不允许谢忱安同她过于亲密,系统也不允许他们之间感情深厚。 她现在应该恪守在系统面前的角色,是一个遭了丈夫背叛,却又因为旧时感情不得不同丈夫蹉跎度日的可怜人。 “夫人,饭食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可否摆饭?” 叶婉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她同长阳聊了这么久。 “摆吧。”叶婉星吩咐道,谢忱安是知道时间的。 看着桌上一半都是他爱吃的饭菜,叶婉星勾了勾唇,不管如何,等会儿她都会想办法对他多加暗示,对他好一些,更好一些。 可一桌子菜摆上桌,叶婉星坐在桌边等,等到菜凉透了,又热了一遍摆上来,只等到听风冒雨来告知,伯爷在外喝酒,醉了,回不来吃饭了。 第24章 醉酒 叶婉星没有看听风,只是盯着桌上的菜,语气平静的问道:“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听风的话音刚落,乌云密布的天空便一道白光闪过,紧跟着便是轰鸣的雷声,借着白光,他看见夫人面色森然,不自觉的语速开始加快。 “伯爷他一开始是出去办事的,后来路过了萧王府,他便找了个酒馆,那酒馆的酒似乎比旁的地方烈,伯爷才喝了少许,便有些醉了,伏倒在桌上不省人事,再加上下了大雨,听雨便让我先回来告知夫人一声,他开了间上方,在那边守着伯爷。” 说完之后,听风垂眸等待着叶婉星说话。 密集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明,那一声比一声更大的雨点也仿佛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越来越紧张。 听风在心底里不止一次的懊悔,自己为什么偏偏脚程快,这才总是接到这种传信的活,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伯爷每次来主院都安静的不得了,实在是不说话时的夫人气场太强大了,他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 伯爷啊伯爷,你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呢? “咔嚓”一声轻响,听风眼角都在跳,他分明看见夫人把筷子给掰断了...... 蓦地,又一声轻笑传来,听风偷偷抬起眼皮,又见到夫人看着筷子冷笑了一声。 一股凉意从听风的后脊窜了上来,他心底默默为伯爷祈祷。 自求多福吧。 “听风,你回去吧。”片刻,叶婉星换了双筷子,语气平静,“去账房领个钱,顺便再买一坛酒放他旁边,爱喝就让他喝个够!” “是、是。”听风吓的一哆嗦,直觉这个回答不对,连忙否认,“不、不是。” 他一时语塞,干巴巴的站在原地,不知怎么说。 “罢了,去偏房同雪菊和雪兰一起先用晚饭吧。”叶婉星捏了捏眉间,“雪竹,给我随便布几道菜,旁的你们端下去分了吧,今日主屋不必留人伺候。” 简单的吃了几口饭,简单洗漱之后,叶婉星便躺在床榻上,看着床幔,她越想越气。 气系统,气谢忱安白长了张嘴,订婚之后他们两人也一同出去游玩多次,既然心有疑惑又偏偏不开口问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偏偏拖到现在,身体里多了个系统,想问也不一定能问的出口。 更气他不守信用,分明说好了一日三餐,晨昏省定,这才不过第一日便没有完成。她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从系统那里得来的这个约定,谢忱安分明是答应好的!却食言了! 才刚刚闭眼,叶婉星又猛的坐起了身,她这才想起来今天忙忙碌碌一天,她都忘了去见祖母! 现在已经入夜,再去也不合礼,叶婉星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入睡,可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让她心底烦躁不堪,扰的她心神不宁,简单披了件风衣,叶婉星就着模糊的烛光坐在窗边,抬手将窗户推开。 一瞬间丝丝凉意涌入,带着水汽让叶婉星清醒不少。 大雨滂沱,外面不见星月,整个院子都仿佛被黑暗吞噬。 此时,外面闪电划过,漆黑的院子骤然亮起,叶婉星瞳孔微缩,她猛地看见刚才院子里站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 震耳的雷声爆出,轰鸣声仿佛打在了叶婉星的心头,她瞬时紧张到手心冒了汗。 是谁?! 好在天公作美,又一道闪电劈出,待看清楚那人的身形样貌,叶婉星压在肚子里一晚上的火气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谢!忱!安!”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喝了酒醉在外面,不守承诺的帐还没同他算,夜深了,又跑到她院子里戴个斗笠淋着暴雨,静悄悄的站着又为哪般?! 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弄这些鬼啊怪的事情。 带着怒气,叶婉星抄起雨伞,推门走了出去,她站在廊下正对着谢忱安,盯着大雨中许久未动的他片刻,出声吼道:“谢忱安,滚到廊下来,难道还要我同你一起淋雨发疯?!” 一直站在滂沱大雨中仿佛快要僵住的身子,在她出声的时轻轻的抖了一下,紧接着,叶婉星便感觉到他的视线隔着雨幕朝她看来,许是喝醉了酒,他的眼睛亮的吓人。 还不待她再开口,谢忱安便动了起来,快步走过来,取下斗笠,放在一边,然后脚步摇摇晃晃慢吞吞的走到了叶婉星的面前。 叶婉星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潮红,分明是酒喝多了上了脸,他的衣服也几乎湿了大片。 一瞬间,她的火气是再也压不住了。 “谢忱安!出去喝酒,醉在外面也就算了,你大半夜的站在雨中作甚?是准备让我明日醒来方便给你收尸吗?你何必戴个斗笠,直接淋雨不是更畅快点?” 听到叶婉星的话,谢忱安的脑袋微微歪了歪,似是在反应,片刻后,他看了眼角落的斗笠,大着舌头道:“是听雨给我戴的,戴上了我就跑来了。” 揉了揉心口,叶婉星被气到胸闷,也是,她同一个醉鬼生什么气,发完疯了他什么都不记得,还会把她气个半死。 深吸一口气,将梗在喉间的闷气咽下,叶婉星指着院外,“赶紧回你那边睡觉,顺着长廊一直走出去。” 说完,叶婉星将伞塞在他手里,便准备转身回屋。 “你会离开么?” 脚步微顿,叶婉星回首看向孤零零捏着伞的谢忱安,拧眉,“离开什么?我明日还要找你算账,离开去哪?” “你会离开伯府么?” 转身,叶婉星看着谢忱安,满脸疑惑,她完全不知道这个醉鬼是什么意思。 更无奈的是,他心里想的同说的又完全一样,她连猜的方向都没有。 闪电划过夜空,叶婉星发现谢忱安就这般直勾勾的盯着她,眼圈通红,写满了忧伤和绝望。 在雷鸣声中,她看见他嘴巴动了动。 叶婉星抿唇,愣在原地,许久不言。 他说,你会因为对我太失望了,离开伯府,成为旁人身边的人么? 第25章 苦命鸳鸯,难兄难弟 看着面前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谢忱安,叶婉星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说的话有很多,可念着那个系统,她又只能将满腹的言语吞下。 许久,她开口道:“谢忱安,过了今日领了旨,我便是你嘉勇侯府的侯夫人,你做的很好,我对你没什么好失望的,去睡吧,醒来咱们再谈。” 谢忱安看了叶婉星许久,终究还是转了身,一步一步顺着长廊往外走。 叶婉星不知为何,稍稍松了口气,她推开房门,正准备关上时,她看着雨夜里谢忱安孤独的背影,捏着门边的指尖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她张嘴很想叫住他,但一想到系统,她又瞬间噤声。 门缓缓关上,叶婉星在心底安慰自己,已经很好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一直喜欢,且只喜欢着自己,从未变心,便已经很好了,孤独只是暂时的,他们会成功的。 一切一定能好起来。 就在门彻底关上的瞬间,一道大力直接把门撞开,叶婉星朝后踉跄了两步,便被人牢牢拽住手腕,下一刻,她跌进一个温暖又泛着潮意的怀中。 他拥的他极紧,几乎不留空隙,叶婉星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费力。 “你喜欢谁,我把他掳来给你好么?只要你不离开我,你们怎样都行。” “或者,你能不能别再喜欢他了,看着喜欢的人的背影前行,真的很难受,我不舍得你难受。”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我已经在很努力的想办法解决了,我真的在想办法。”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xixi......” 叶婉星睁着眼,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许久没有反应,听着最后他两个极其像“夕夕”的音节,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 眼泪顺着心头涌上眼眶并且不断的在打转,鼻头的酸涩压抑着轻微的呜咽,带动着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她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回到另一个雨夜。 上辈子的一场与这次极其相似的大雨中。 那时她几乎被谢忱安摇摆的情绪搞得崩溃,终究是忍不住了,她写了和离书,谢忱安看到和离书之后,手抖着将和离书撕碎,然后快速离开。 也是半夜,他带着重新粘好的和离书和浑身的酒气到了她的院中,红着眼睛抱着她说。 “若你没有喜欢他喜欢到非他不可的程度,能不能再在我这里将就将就,我所求的真的不多,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能不能这次让我自私一些,我真的真的在想解决办法了。” “再等等我好不好。” “你是我的希望,夕夕。” 那个时候她本就听着谢忱安的话听到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她能够感觉到他对她强烈的情绪。 就在她以为,之前那些谢忱安依旧喜欢她的直觉不是错觉时。 对方的那一声“夕夕”,又将她彻底打入了谷底。 稍稍暖起的心被撕得粉碎,入赘冰窟。 分明是酷暑,她却感觉自己周身像是从雪里刚爬出来一样凉。 那个时候她在想,自己是什么很贱的东西吗?一定要扒着那点微不足道的虚幻,一直同他蹉跎数年,迟迟不肯放手。 就是因为他对她的少年情分,才让她一直不舍么? 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被当头一棒,清醒无比。 她抖着手,将和离书烧了,帮他写下了休书。就算离开的不体面,她也一定要离开。 但那之后,谢忱安就像是在避着她一般,她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便是那个宴会,她落了水,谢忱安先救她...... 其实到现在叶婉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重生的。 她现在也不敢想,自己死后,谢忱安又是什么模样。 一个希望都没有了的人,又会如何呢? 原来,原来他们之间还存在着不少她完全不知道的误会,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同她讲的。 夕夕,xixi,星星。 狗系统真够贼的,在最关键的地方强行做了手脚,也可能是他实在发不出她的名字。 谢忱安抱着她已经昏睡,叶婉星听着他的心声,心底无奈,现在倒是不会误会了。 【星星,阿婉,阿婉,星星。】 【你喜欢谁都行,别把我甩开。】 【咱们三个人把日子一起过好,比什么都好。】 【四个也不是不行......】 越来越离谱了啊。 叶婉星磨了磨牙,刚才还软到一塌糊涂的心,现在硬的就像是石头,能打出来狠狠锤一锤这货的脑袋。 她就不明白了,分明谢忱安是年青一代的翘楚,事事皆不落于人下,怎么就这般没有信心,他一直坚信她喜欢旁人,那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与她成婚,又一心一意的对她? 叶婉星深吸了一口气。 她哪值得他这般。 转念一想,叶婉星又安慰自己,虽然不是出于他本心,但外界看来,谢忱安如今做的事情,也几乎算是宠妾灭妻了。 上辈子她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感情的苦也不是平白就能忘掉的。 越想,叶婉星越觉得他们两人真是一对苦命鸳鸯,难兄难弟。 费力将谢忱安挪到一旁的软塌上,她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已经湿了大片,都是他刚才淋雨的时间太长了。 点亮烛台,借着火光,叶婉星将谢忱安从头扫到脚,他衣服必须要脱掉。 转身从箱子里拿了薄被出来,叶婉星站在谢忱安面前又有些纠结。 虽是夫妻,但他拜堂后就出征了,到底是没洞房过,虽然挺熟的,可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这个时间又不能把他身边的随从叫来,他身边也从不用丫鬟。 算了,从小伴着长大,都一起逛过青楼了,脱件衣服怕什么。 将烛台放在一边,叶婉星伸出手,才刚刚碰到谢忱安的衣襟,她的手腕就猛地被人捏住。 原本醉到不省人事的谢忱安蹙然睁开眼睛,眼神警惕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