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改命,凡人成仙记》 第1章 燕国,北部,红石镇。红石镇虽名镇,其实只是三四十户人家的小村,以前因地处边陲重地,朝廷设有驿站兵营,倒也一时兴旺,后来关外防线后撤了三百余里,这里立刻萧条下去。 红石镇东依大苍山,地处苦寒之地,不耐耕种,倒是这片红土颇适合做陶瓷,因此村里人就两种营生,要么是陶土匠,要么是猎户。 这日,正深冬季节,北风呼啸,鹅毛雪花漫空飘扬,天地一片苍茫。辰时天明,雪犹未止,正是大多数人裹被拥炉酣睡之时,沿着红石镇外的小道,却走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裹着件老山羊皮袄子,后背竹篓。 少年没有戴帽,脸色微黑,鼻直口方,雪花落在脸上,他却宛若未觉。 红石镇外有一条小河,河面不宽,却是一年到头从不干涸断流,当年官府会在红石镇建兵营就因此处水源。 此时,河面早已结冰,少年放下竹篓,沿着河堤来回走了一阵,选定一处,从竹篓取出一把斧头,在冰面上划了个大圈,又拿出铁凿,沿着圆圈边线,以手丈量,每手掌宽便凿一孔。他动作熟极而流,片刻间已凿了二十几个孔洞,再拿起斧头,倒转斧背,沿着凿孔处,或轻或重,一会儿,咔擦一声,冰面已齐齐落下一圈,露出下面的河水。 少年翻出块破皮毡坐下,装杆搭线,在冰窟处垂钓起来,一会已钓起三四尾大鱼,经冬后鱼肉分外鲜美,少年也不禁喜形于色。 风雪益大,一会儿已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正这时,河堤后的山丘,一处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后,忽悄悄探出一个硕大脑袋,原来是一只大青狼,这青狼显然饿极,盯着少年,口角流下一线涎水。 眼见少年背对自己,毫无察觉。青狼弓腰蹑足,慢慢靠近少年,一会已离少年不过四五丈远,少年整个人都被风雪裹住,双手持杆,浑然不觉,只是紧紧盯着冰窟的水面。 那青狼居然也并不出击,伏在河堤处的一棵大树后纹丝不动,片刻间,雪花也将它整个身躯掩盖,就是近前走过,不仔细分辨,也根本发现不了。 静静然,又是一盏茶的功夫,浮标颤动,却是有鱼上钩了,少年大喜,站起身来,双手握竿,往后紧绷住鱼线。正运力上提之际,那青狼一抖雪花,闪电般窜出,血盆大口直啮向少年后颈。 原来,青狼在兽中灵智颇高,捕捉猎物也向来以狡猾著称,它伏在树后就是等这一瞬间,它料定少年此刻心神全在即将上钩的鱼上,又双手紧握鱼竿,再加上北风呼啸,根本不可能躲过它这闪电一击。 少年果然宛若未觉,双目只是盯着水面,眼看青狼腾空,将近少年背后时,那少年忽然右手一翻,已是多了一把铁斧,头也不回,反手一斧背抽在青狼鼻梁处。 那青狼本是全力前冲,力量极大,而斧背平阔,正砸在青狼最脆弱的鼻梁处。青狼痛嚎一声,重重栽在冰面,鼻梁骨破裂,满脸都是鲜血。少年毫不迟疑,扔下鱼竿,一斧面又砍在青狼脖颈,顿时又是一片血花飞溅。 青狼接连受到重创,它虽凶悍,此时却完全失去斗志,翻滚间爬起,掉头直往树林逃去。 少年早扔下鱼竿,持斧猛追,青狼速度极快,眨眼间已跑出十几丈,少年一边追,一边俯身从地上捡起拳头大的一个石子,扬手间,一石头正中青狼头颅。 这青狼原本就已是饿得没有多少力气,才下山跑到村边觅食,先前两斧头已是重伤,再加上飞跑的过程又鲜血狂喷,再挨了一石头,登时倒在雪地,少年早已飞步赶上,一脚踏住青狼头颅,手起两斧将青狼彻底砍死。 少年松开脚,见青狼已经死得透透的,这才长出了口气,刚才动手前后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耗去他大半体力,毕竟他只是十三岁的孩子。 少年倒拖狼尾,把青狼拖到河边,这才掏出把剔骨尖刀,细细拨弄那青狼,青狼只是鼻梁,侧颈有伤,全身皮毛未损,少年大喜,这张狼皮倒可以卖个好价钱,狼肉也可供一家食用,再加上钓上的四五尾河鱼,今天收获真是不错。 少年抬头,见雪花已经小了一些,日已近午,他原本准备在河边垂钓一天,但意外地打到一只青狼,却不想再耽搁下去。当下,收拾好东西,用绳子将青狼提尾倒背绑好,一路回村。 这条小河离红石镇也有三里路程,雪已经下了两天,路面积雪碾成坚冰,走起来颇为费力。 少年背后又负了一大堆东西,光那只青狼就不下四五十斤重。走了一顿饭功夫,终于到了村口,遥见细羽飞琼中,村里数处袅袅炊烟,少年才长吐了口气,这大苍山里野兽横行,青狼又多是群体行动,嗅觉灵敏,少年极是担心这只死狼的气味招来其他狼群。 少年踏上村口的青石路,终于满心欢喜,盘算这只狼皮能卖多少银两,可以给贫寒的家里添置什么物件。 此时他已走到村口处第一栋房屋,这里不是什么人的居所,而是一座土地庙,庙里供的自然是土地神,却没庙祝,平时也没什么人打理,只是年节间村里人会来烧香请愿。 少年缓缓走过土地庙,扫眼一看,却见土地庙前端坐一个道人,五官倒也端正,只是左脸颊一道细长疤痕,颌下三缕长须,他背靠着土墙,墙上原本贴着一张粗帛告示,风吹日晒,早就残破不堪,依稀可见上面有“….欲得贤士与共国,孤之愿也…”的字样。 奇怪的是,正三九寒冬,那道人居然只着一件薄薄的青色道袍,脸色苍白,不知是饿是冻。 少年吃了一惊,他早上来时也走的是这条路,经过土地庙,当时记得庙门口并无此人。再看看周围,亦无脚印,不过雪一直在下,这道人留下的痕迹被雪覆盖也属寻常。  。 第2章 看样子,此道人怕是已经饥寒交迫,死了过去。不过细看,似乎还有些气息,少年慢慢走过去,轻声道,“道长!”道人缓缓睁开眼,却一语不发。少年见他睁开眼,神色平静,倒不似冻僵奄然之象。当下从怀里掏出鹿皮囊,里面包了两个粗馒头,原是母亲给他中午准备的干粮,他因回来早,一直没吃。 囊一直揣在胸口棉衣内,馒头尚有余温。石枫双手捧过来,放在道士面前。 道士呆了呆,单掌一竖,点头作礼,“多谢。”伸手抓起馒头,三两口就吞下肚,随手抓起地上两团积雪,一并吃了。 少年抬头,已是中午时分,但天上依然彤云如铅,雪看样子还要下,土地庙庙门锁了,进不去,这道士要是一直这样坐下去,天明绝对冻成冰棍。 少年道,“道长,天气寒冷,要是不嫌弃,可愿去我家里避避风雪。”道士笑了笑,想了一下,道,“也好,那就叨扰了。”说着,站起身来,他身材颇为高大,双手空空,既无拂尘,也无符剑。少年也见过一些道士,都是道冠鹤氅,拿着把拂尘桃木剑,画符作怪,少年微觉奇怪,却也没放在心上。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村北一处宅子,南北向一排三间屋子,红石块磊的墙壁,屋顶是木板夹着茅草,前面院子里一棵大叶榕树,树干以上已被积雪严严覆盖。 少年一进院门,大叫道,“娘,小妹,我回来了,看看我今天打到了什么。”一个清脆的童声道,“哥哥回来了。”从西房跑出个小女孩,十来岁的样子,眉目倒也清秀,只是瘦的可怜,即使裹着厚厚的皮袄,也是看得出的单薄。 少年把竹篓放下,又一指后面的道士,“天寒地冻,这位道长在土地庙挂单,我叫他来咱家里避避风雪。”那小女孩忙道,“道长你好。”道士点点头。 这时,屋子一阵女子咳嗽声,好一阵,才听一妇人道,“是枫儿回来了。有客人吗,请到屋里坐。”那叫枫儿的少年忙领着道士进了中间屋子,里面摆设十分简陋,可谓家徒四壁,止一桌一床,地下几个木凳子。 屋里昏暗,床边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人,面貌和外面小女孩颇为相似,只是病骨支离,倚着床咳嗽连连。 道士作了一礼,“荒野之人,云游四方,打搅女施主了。”那妇人忙道,“道长不要客气,妾身石秦氏,这是小儿石枫,外面那个的是他妹妹石碧玉。” 正这时,石碧玉在院里欢声叫道,“哇,哥哥你打到这么大只野狼呀。”石秦氏闻言,却是一惊,“枫儿,你遇到狼了,没事吧?” 石枫摆摆手,“娘你放心,这头狼饿得半死,在河边觅食,被我三两斧头就砍死了,连我衣服都没沾到。”,对那道人说,“道长你且安坐,这狼我要收拾一下,一会死透僵硬了,这皮子就弄不好了。” 道士见屋里地方不大,对方又是女眷,忙道,“贫道就在屋檐下坐坐,顺便欣赏下雪景。”说着,自己搬了把木凳,在屋檐坐下。 石枫已在院子里忙碌开来,他先用刀将青狼从鼻梁处细细剖开二寸长口子,用吹气法把青狼皮肤鼓胀,然后双手各持一刀,左刀拨,右刀切,行云流水间已将青狼整张皮子剥下。石碧玉一边看,一边拍手叫好,“好,比上次那张还要完整。” 石秦氏也搬了把凳子,陪道士坐在屋檐边,道士笑道,“令郎年纪不大,却是个打猎的好手。”石秦氏道,“难为这孩子了,家里全靠他了。”道士问,“不知尊夫……..”石秦氏叹了口气,“先夫已经走了十年了,碧玉这孩子连父亲的面都没见到。” 两人一边看石枫兄妹收拾,一边说着话。 原来石枫的父亲是红石镇极为有名的一个猎户,手段高超,秦氏是村里私塾先生的女儿,倒也识字断文。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两厢情悦,婚后也是相敬如宾,一年后,石枫出生,他父亲大字不识,只随口叫孩子石头子,石秦氏嫌太俗气,改名石枫。 日子正过得红火时,忽然晴天霹雳,在石枫三岁时,石秦氏刚怀了石碧玉,石枫的父亲在大苍山断龙岭打猎时,遭到数头黑熊围攻,慌乱间坠入深谷,待寻到时,早已气绝身亡。 石秦氏得知噩耗,不顾有孕在身,翻山越岭去寻丈夫遗骨,不慎跌伤左股,就此成了残疾。石秦氏的父亲早已过世,当时全赖石枫的爷爷尚在,帮忙拉扯这这个支离破碎的家。石秦氏产石碧玉时,又染上了肺病,一年到头咳个不停。石碧玉出生时才三斤重,众人只道养不活。 石老爷子也是远近闻名的猎手,石枫自小随爷爷,学了一身打猎的好本领,两人打的猎物足够一家支出,石秦氏虽然做不了重活,但在家做些陶器帮衬,一家日子勉强过得去。 然而,好景不长,石枫十岁时,爷爷一场大病,也撒手西去,家庭的重担就落在这个十岁的孩子身上。为母亲煎药熬汤,照顾小妹,还要上山打猎,换取柴米油盐。村里人见这一家实在艰难,孩子们又懂事,倒也时常帮衬一二,便是一同上山打猎,石枫分得的猎物也绝不比别的大人少。 两人说话间,石枫已把青狼的肉块一一切割好,挂在屋檐下,青狼皮用粗盐先略硝制了一下,平铺在西房。石碧玉帮哥哥收拾好后,自去西房捏制陶器。 石秦氏说了会话,也有些乏了,告了声罪,回房歇息去了。那道人信步踱到东面的厨房,见石枫正在准备午饭。 厨房不大,石块垒的灶台,侧边是一堆堆码好的干柴。道人扫眼一看,却是微微一惊。 只见石枫站在灶台前,左右两个灶眼,他面前也放着两块砧板,左边一堆药草,石枫左手持一把菜刀,在左边砧板上正慢慢切着一褐黄色,圆柱状的药草,那道人识得,正是止咳平喘常用的甘草。  。 第3章 奇的是石枫右手居然另拿了一把剪刀,在剪另一份药材,他双手一切一剪,各做一事,竟是毫不冲突。 而且,各类药材处理各不相同,或切片,或切块,或打成末,或去壳取籽,石枫做起来绝无停顿。 石枫处理完药材,在右手灶眼上的铁锅里放入少许菜油,又取了生姜,切末放入锅中爆炒,将鱼一剖为二,放入锅中略煎至金黄,放入清水,阖上锅盖细火慢炖。 同时,药材也放入左边灶眼上的一个大砂罐中熬制。 道人观看良久,目中闪过一丝喜色,道,“石枫,你如何会双手同时做两件不同的事情?” “我不知道,大概是从小习惯了吧。”石枫一边忙碌着,一边憨笑答道。 “哦,这是为何?愿闻其详。” 石枫找了根干柴,一劈两半,分别放入两边灶台,“我父亲去世早,娘亲身体又不好,从小我一边要做小妹的米糊,一边要给母亲熬药,两边都急,我就试着两件事一起做,后来慢慢就习惯了。” 道人“哦”了一声,又问,“那这一心二用,是只能做厨灶之事,还是别的事也能做?” 石枫楞了楞,想了想,“好像也不止是做这些,但如果要双手一起做的,我也分不出手去做,好比射猎时一手握弓,一手搭箭,我就分不出手做其他的事,但如果是两只手能分别做的,倒也可以。我也能一只手钓鱼,一只手削箭头之类。” 道士目光闪动,走过来,“孩子,你伸出手来。” 石枫放下柴刀,伸出右手,道士探出右手食中二指,轻轻搭在石枫脉门处。 石枫只觉对方二指颇为冰凉,隐隐间一股凉气透入自己体内。 道士闭目片刻,心中暗叹可惜可惜!睁开眼道,“天酬孝子,看来这项本领也是上天看你家境贫寒,方赐予你的。”说完,转身出了厨房,自去屋檐下,盘膝打坐,再不发一言。 半个时辰后,石枫高声道,“吃饭了。”吃饭的地方就在正中的屋子,石秦氏请道人上座,石碧玉帮忙布置,碗碟都是自家做的,筷子是石枫采南山方竹削制。 一会儿,石枫已将饭菜端上,饭食十分简单,一人一个高粱馒头一大碗鱼汤,菜就是一个炒笋干。 道人见鱼汤已熬成奶白色,上面又飘着一些绿绿的香草,光色泽已是诱人,道人端起来喝了两口,连连称赞,“这河鱼经冬后鲜美异常,好久没吃到如此可口的美食了。” 石秦氏道,“道长客气!山野之家,无物招待,真是简慢了。” 一会儿,众人都吃完了,石碧玉自去收拾碗筷,石秦氏道,“天寒地冻的,道长晚上可否屈尊在柴房将息一夜,我叫枫儿在厨灶生火,虽然简陋,倒也不会冻着。” 道士站起身道,“多谢石夫人!贫道已叨扰多时,这就准备告辞了。” 石枫道,“附近城镇离这最近的也有四五十路,道长这时出发,天黑只怕赶不到宿头。” 道士笑了笑,“无妨。贫道自有去处。承蒙厚待,无以为报,贫道略通医书,可否为石夫人把把脉。” “那太好了。”石枫大喜,他家境贫寒,一直无力延医为母治病。 道士重又坐下,挽袖道,“石夫人左手食指搭在石秦氏右手脉关。 道人先前也为石枫把过脉,那次足足有半盏茶功夫,这次却时间极短,方一搭在脉关,几乎是一触即回,道,“石夫人这肺病实是肺寒,你这药却是治肺热之症。二者症状略同,却大有不同。石枫,你将你先前药方的甘草、黄芩、地骨皮三味药去掉,另换上川贝、半夏、五味子、陈皮四味药,川贝每次用三钱,其他三味药减半。每日服一剂即可,平时注意休息,不要伤风,大约将养一年也就能好了。只是这左腿骨头经脉已然坏死,却非药物所能医治。” 说完,道士施了一礼,起身离去。才走到院中,“道长,且慢。”石枫已冲了过去,忽地跪在道人面前,连连顿首,“请道长再救救我母亲。” 道人沉下脸,“我已经帮你母亲开了药方,难道你认为贫道是随口哄骗你们不成?”“岂敢,我是请道长再救救我母亲的腿疾。” 道人一拂袖,“你母亲的左腿股骨坏死,血脉不通,如何能治?好比人死不可复生,断肢不可复续,若能治好,这世上就无不死之人。”石枫依然磕头不止,“道长必有良方。” “你这话如何讲?你怎么肯定贫道一定能治好你母亲的病?”道士“哦”了一声,大为诧异道。 石枫道,“道长必是风尘异人,想来另有好法子。” 道人手捻须髯,冷冷道,“贫道是风尘异人,嘿嘿,这话又如何说?” 石枫想了一下,“天气寒冷,滴水成冰,道长竟只穿了件单衣,我刚在土地庙,还以为道长饥寒交迫,但道长神色从容,浑不觉冷,想来是身负绝学。” 道人闻言,一语不发。 石枫又道,“道长行动如风,却在雪地上几乎没留下什么印痕。道长给我把脉时,我似乎觉得道长双指间有冷气透出,我曾听村里一些老人说,天下有些奇能异士,深通武道搏击之术,身负气功,能为常人所不能。而且道长最后说,我母亲的腿疾非药物所能医疗,想来有什么非药石的法子,或许能治好我母亲的病。” 道人开头还神色淡然,越听越惊,“你这孩子,心思原来如此缜密,真是难得。”又连连叹气,“可惜,可惜,天公不作美。”石枫听他连说可惜,只道对方不肯施手,忙连连磕头哀求。石碧玉见了,也跑过来,跪下说,“请你救救我娘吧。”屋檐下的石秦氏,拄着拐杖,心如刀绞,一时泪流满面。 道人仰头沉思了片刻,“都起来吧,念你们一片孝心,贫道就破例一次。”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石枫兄妹大喜过望,站起身来。 道人微微一笑,“我虽受你们一饭之恩,但也为你母亲疗了肺疾,原已相当。只是你一家着实艰辛,你兄妹二人又是纯孝,这才破例。只是非常之法必待非常之人,你要想治好你母亲的腿疾,贫道却要考上你一考。” 石枫大声道,“只要能治好我娘,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 第4章 “说难也不难,说容易倒也不容易。”道人说着,一指东面,道,“大苍山北面是鹿首峰,山上有一座佑真观,你可知道?”石枫点头道,“我知道。”“明晚子时三刻,你独自一人来佑真观,你若上得来,我便帮你母亲医好腿疾,若上不来,或过了时候,那贫道绝不出手相助。此外,此事你切不可告诉他人。好了,贫道告辞了。”说完,也不等石枫是否答应,飘身出了院门。 石枫道,“我明晚一定准时赶到。”将道士送到门口,见道士袍袖飘摆,信步朝北而去,走得似乎不快,但三两下,已是身影模糊,消失在茫茫雪地中,只余石枫兄妹在门口瞠目骇然不已。 ………………………………….. “哥哥,你真的要去鹿首峰?” “嗯。” “枫儿,你不要去了,这冰天雪地,路又滑,便是大人也上不了那鹿首峰。” “娘你放心,鹿首峰我去过不止一次,路很熟的。” “话不是这么说,你以前去过是夏天,而且是跟村里其他人一起去的,现在大雪封山,路都看不清,又是半夜三更,如何使得?万一你出了个三长两短,娘便死了也没脸见你父亲。” “娘亲,你别哭。我已经想好,这道长要我子时三刻赶到佑真观,却没说一定要晚上爬山,我准备明天中午就动身,天黑前就能赶到佑真观,我看这雪今晚就能停了,明日放晴,正好赶路。” “哥哥,即使天晴,但山上的雪化不了,还是看不清路呀?” “呵呵,你这丫头,没去打过猎,不知其中名堂,我对鹿首峰很熟,即使雪盖住路,也辨得清,这树木山窟上的浮雪跟实地上的积雪是不同的,何况鹿首峰一路山道都种有杉树,很好分辨。” “话虽如此,你毕竟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山上野兽出没,你如何应付得来,便是要找帮手,别人这时也不肯陪你去。” “那道长已经说了,不准我告诉别人,也不准我找帮手,这些高人都脾气怪异,万万不可失信。至于野兽,娘亲你就大可放心,鹿首峰并没什么猛兽。” “哥哥你骗人,鹿首峰没野兽的话,村里人平时怎么都不肯去,我听石坚叔说,大苍山十一峰,他最怕的就是鹿首峰。” “没错,平时我也怕鹿首峰,因为鹿首峰虽没猛兽,但多毒蛇。但现在是大冬天,蛇都在冬眠呢,最是安全不过。我带着弓箭,便有意外也足以应付,你们放心好了,这次我一定要帮母亲治好病。” “要不哥哥你带我一起去,我也不算外人。” “一边去,你个小丫头片子去干什么,我一路还要照顾你呢。再说道长叫我独自一人上山,不能带你。” 次日中午,天已放晴,所谓下雪不冷融雪冷,气温却益发低了。石枫饱餐了一顿,收拾利落,背着桑木弓,便往大苍山进发。 他虽然一再安慰母亲小妹,但心里知道,如此天气要登上大苍山最高的北峰,实在不是易事。 大苍山虽然近在眼前,但从村里走到山脚下,也有十里左右路程,这段路倒还好走,毕竟虽是雪天,但村里依然有人会到山脚捡些柴火,山路依稀可辨。 等到了北山脚下,人迹全然不见,白皑皑的山峰如洪荒巨兽盘坐,石枫长呼了口气,在旁边树林里截取了一段五尺长的木棍,用刀削尖,这木棍有两个作用,一是探路,积雪覆盖,有时下面是个冰窟窿也难以看出,一踩上去,可能立刻陷了进去;二是也做防身之用,万一树林里突然窜出什么猛兽,仓促间无法使用弓箭,这木棍正可派上用场。 上山的路原本是依稀有片杉树林,可惜这雪下了三四日,所有树林山头都裹成个白馒头似的,如何分辨得出来。石枫提了一百个小心,努力回忆上山的路径标识,碰到分辨不出的,就用木棍慢慢探路。 如此足足走了近二个时辰,才来到半山腰,已是汗湿重衫。冬日昼短夜长,眼看太阳如个大鹅蛋黄,缓缓西沉,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山风却越发猛烈,如鬼哭狼嚎,从山顶夹着大片雪花呼啸而下。 山腰处往上却越发难走了,由于气温低,背阴处的雪花全都凝成了坚冰,又硬又滑,踩上去一步三跤。石枫从背囊里取出预先准备好一双大草鞋底,套在牛皮靴上,又取出草绳在鞋面上缠绕数圈,把二者牢牢绑死,草鞋最能防滑,走冰面乃是一绝。 准备停当,石枫稍稍歇息片刻,吃了些馒头清水,又继续赶路。夜幕降临,好在四野都是白晃晃的雪,倒不怕看不清。 风雪中,一个少年奋力前行,碰到一些险要处,只能手脚并用,用尖刀在冰上凿行,双手早已冻得红通通的,坚冰、树枝、山石把他双手割破多处,却也毫无知觉。 越接近山顶,山路越发难走,好几处已经是无路可寻,石枫只能取出背后准备的绳索,抛到对面树枝上缠住,借力荡过。其中一次最是惊险,对面的树枝被积雪浮冰冻透了,石枫堪堪荡过去,那树枝“吧”的一声已断折了,把石枫惊出一身冷汗。 如此又行了二个多时辰,终于见前面风雪中露出一片瓦角房屋,石枫忍不住兴奋地仰头长叫。 鹿首峰因形似鹿首而得名,最高处是形似鹿角的两处险峰,佑真观其实不是建在最顶处,而是在稍稍偏下的鹿背处,这里有一片开阔平整之地。 佑真观始建于何年早已不可考究,故老相传,因鹿首峰西边的万丈寒潭里有恶蛟出没,有一大神通的道人斩蛟除魔,并在鹿首峰建了这座佑真观镇压寒潭邪气。 千百年后,佑真观因地势太高,加上山上毒蛇横行,观里道人实在难耐其苦,纷纷离去,佑真观便渐渐破败下来,成了无主之物。石枫以前和村里人进山打猎,倒也在这里歇息过几晚。 石枫一手握紧尖刀,行过山门,慢慢走近观中。佑真观原本倒也房舍众多,颇为壮阔,但几百年风吹雨打,房屋都毁坏殆尽,只有中间的主殿还算齐整。 石枫高声道,“道长,道长。”无人应答,石枫缓缓走近主殿,主殿上的牌匾早不知何年被风刮走了,两侧的护法灵官也半数倒塌,但余下的一两尊巨大石像,圆睁双目,双手持剑,作势欲扑。在这寂静深冷的寒夜山顶,伴着呼啸的山风,着实吓人。 石枫走近大殿,山风立刻小了,全身暖和少许。石枫全身是汗,却不敢脱去皮袄,山上实在寒冷,要是脱去衣服,汗水立刻结冰,难保要大病一场。 石枫扫眼一看,大殿空无一人,料想未到子时,那道人尚还未到。石枫从怀里掏出块干布,把身上的汗水胡乱擦了一遍。又取了些干粮吃了,这才平复过来。 殿内有几处简易窝棚,是村里的猎户胡乱搭建的,这主殿是用青石混合糯米浆建成,不仅坚固,且严丝合缝,夏日里防蛇最好不过。村里人上山要过夜时,多在此处歇脚,把殿门关上,用青石堵在门后,又防毒蛇又防猛兽。 石枫不敢关上殿门,只怕那道人来了错过,也不敢坐下歇息,怕一时冻僵了自己,只能在殿内来回踱步取暖。昏暗的大殿,依稀可见中间供着巨大的真武塑像,石枫心里默念,“真武大帝保佑,那道长医术通神,必可医好我母亲的腿疾!”  。 第5章 又等了许久,那道人依然未来。石枫不知此时到底是何时辰,他接连爬山四五个时辰,又困又乏,又担心半夜睡着后有虎狼忽然 窜入观中,想了想,心里默默告了声罪,然后爬上灵像的臂弯处,蜷身半躺,才一合眼,不觉就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得有人轻声呼叫自己名字,猛然惊醒,黑暗中,见殿中站立一人,依稀正是昨日见过的那青袍道人。石枫慌忙跃下石像,翻身拜倒,“拜见道长。” 那道人左手一挥,已多了个圆珠状物件,那宝珠初无异常,却渐渐光亮起来,照得一殿通明。道人见石枫衣袍都已被割得破破烂烂,手掌冻肿,还带着伤痕,头发散乱,汗水混着冰渣,显然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忍不住叹道,“你这孩子年纪虽小,心志真是坚毅,可惜呀,可惜呀!” 石枫听他先夸自己,又忽然说可惜,心里一凉,“难道……”,道人微微一笑,道,“道法仙物本不传凡人,石枫,念你孝心可嘉,贫道就破例一次。”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丹药,道,“这个叫七花三参丹,能活死人,肉白骨。你拿去予你母亲服下,当日你母亲便能行动如常了。” 石枫大喜,跪接过丹药,连连磕头,“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还请道长赐告法号,我们一家必定给道长立长生牌,日日供奉。”那道人一摆手,“缘来则聚,缘尽则散。我的道号你无须知晓。这丹药回去立刻给你母亲服下,我的行踪你切不可外泄于旁人。”忽口气转厉,“否则我必取你性命。”石枫忙道,“道长放心,我知道了。” “你且在观中歇息,天明就下山去吧。”说罢,道人一拂袖,一阵白光,人已杳然无踪。石枫顿时愕立当场,这才知道自己居然遇到了仙人,忙朝道人消失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 又过了半响,石枫犹疑自己是在梦中,使劲掐了一下自己,好痛,又看掌心,丹药犹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闻了闻,一股清香扑鼻。石枫拿了张牛皮纸,将丹药一层一层裹好,慎之又慎地贴肉藏好。 走在殿门,遥看天色犹黑沉沉一片,料想正是子夜时分,这道人果然是准时而来,三两句话就走了,自己要是迟来了,定错过这天大的机缘。石枫兴奋异常,已是全无睡意,恨不得飞身下得山去,只是这黑灯瞎火,自己又筋疲力尽,实在无法连夜下山。 当下,在殿门口坐下,把弓箭放在一侧,手拿尖刀,坐候天明。 大约一顿饭功夫,忽听远处一声霹雳,石枫急忙站起,见西边方向的天空中忽地白光红霞闪耀,隐隐轰隆隆巨响。石枫识得,那个方位正是万丈寒潭所在,因潭水又深又冷,并传有蛟龙存在,曾经村里有水性好的人,想下去一探究竟,但不过游下去十几丈,就几乎冻僵。 石枫望着天边异象,这光亮响声却也不像打雷闪电,难道是刚才那位仙道在施法不成? 正惊疑不定,那光团却慢慢往佑真观这边移来,忽地一道白光如流星经天,只奔鹿首峰飞来,石枫一惊,慌忙闪进大殿,靠在门后偷眼观瞧。 光团是个足有二丈方的圆球,周围无数白光,四溢如飘带,里面忽然传出一个青年男子恨恨的声音,“丹阳老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苦苦追赶?”说话间,后面已一道青光闪近,正是那青袍道士,脚踏一物,形如飞梭。 空中狂风呼啸,他却衣袖发丝都不曾被拂动一丝,闻言冷冷道,“妖孽,你鬼鬼祟祟来我燕国,图谋不轨,还说什么无冤无仇?” 白光中的青年道,“哼,我自在此处修行,不曾伤害任何人,更不曾与你太极门为难,你等趁我渡劫虚弱,偷袭于我,反说我图谋不轨?” “正邪不两立,要是等你化形成功,此地不知多少生灵要遭殃。废话少说,受死吧!”丹阳真人说毕,一扬手,一个宝珠已然祭出,正是石枫先前见过的那个发光的圆珠。 圆珠飞出半空,遇风即长,顷刻间,已是磨盘大小,一声轻响,从宝珠中射出一道紫光,粗如水桶,直奔那白色光团。 白色光团中那青年哼了一声,“我不过让你太极门三分,真要动手,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光团飘动,已避开紫光冲射,听那青年口中叽里呱啦念了几句咒语,忽地,鹿首峰上的积雪漫天扬起,在空中积雪你追我赶,纷纷然已聚成数千枚冰箭,朝丹阳真人劲射而去。 丹阳真人脸色凝重,“好个玄冰术!”从怀里掏出一张鬼面小盾,法力微注,那小盾上的鬼面突地张开双目,一张巨型鬼面从小盾上幻化而出,迎上漫天攒射而至的冰箭。 那鬼面看似虚幻,但冰箭射上去,却如射在铜墙铁壁上,发出清脆的金石撞击声,冰箭纷纷断裂。同时间,丹阳道人一指半空的宝珠,一道道紫光连连射出。 光团中青年冷笑连连,白光晃动,瞬移不定,那紫光虽然骤急,却也沾不上他。 “咔嚓咔嚓”之声逐渐静了下来,数千枚冰箭终于射完,化为漫空的碎冰渣,那张鬼面也已虚幻得近乎透明,双目一合,嗖的一声,又重飞回到小盾之中。 石枫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看得提心吊胆,眼看丹阳道人占了上风,不由轻吐一口气。 正这时,变故横生,光团中那青年又是几句难懂的咒语,漫天的冰渣忽地从下坠变为上冲,四面八方地朝丹阳道人席卷而去。丹阳道人脸色微变,从怀中掏出一张淡红色的符篆,式样颇为古旧,丹阳道人神情略为不舍,但一咬牙,还是一道法力注入符篆,扬手抛出。 一声清鸣,符篆化为一只浑身通红的火鸟,空中的气温一下子激增,就连下方隔着数百米远的石枫都忽觉一阵燥热,火鸟在半空翱翔,冰渣冰箭离火鸟百丈以内的,立时化为一阵水汽,就是离得远一点的也纷纷都融为水滴。火鸟飞舞片刻,又是一声长鸣,化为点点灵光,消失不见,空中的冰渣也化为一滩滩清水,悬浮于半空。 白光中的青年咋咋道,“真是舍得,连这等上品的火凤符都用出来了。”说着,忽地光团外飘舞的数条光带炸裂而出,一声“疾”,半空的一滩滩清水,忽地迅速移动融合,化为一股巨浪涌向丹阳道人。 丹阳道人单掌一竖,口中微念,一道青光从身体涌出,将全身护住。巨浪拍在他身上,冲得他下坠了数十丈,但却连他道袍也未沾湿。 丹阳道人正待掐诀,忽地暗叫一声不好。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巨浪水汽拍打在丹阳道人的护体真气上,居然纷纷粘附不动,迅速化为坚冰,后续水浪又拍在坚冰上,亦纷纷化为坚冰,前赴后继,顷刻间,丹阳道人已被裹成一个巨大的冰蛋,从空中直坠下去。 石枫惊呼一声,“道长!”从殿中奔出,冰球裹着丹阳道人,正从鹿首峰侧边坠下,下面正是那深不见底的万丈寒潭,这寒潭阴气极盛,便是法力高深之人若沉到潭底也是九死一生。 那团白光四周的光带已经只剩三四条,光团也暗淡了不少,显然,那青年的法力也消耗不轻。那光团也发现了石枫,但神识一扫,发现只是个十几岁的凡人小孩,毫不在意,却是从空中飞下,直追前面被困住的丹阳道人。 眼看冰球就要坠入寒潭水面,忽霹雳骤响,石破天惊,冰球里一道白光闪起,将冰球一切为二,一道青影飞出,迎向白色光团,电光火石之际,那白色光团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那青年惊叫,“天罡剑气!”“嘣”的一声巨响,剑气将白光团直劈飞出十几丈远,白光散去,露出里面那青年。 石枫定睛一看,吓得连退了数步,里面哪是什么青年,竟是一只比水牛还大倍许的狐狸,全身白毛,不见一丝杂色,双目如两颗灯笼一样,发着幽幽绿光,最奇的是,这只巨狐居然有四条尾巴,其中三条尾巴都一般大小,止最右边的那条只有其他尾巴一半大小。  。 第6章 石枫就算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是修道成精的妖怪。 那白狐眨动双眼,口吐人言,“你进阶金丹,不过区区百年,居然将天罡剑修出无形剑气,也算是奇才。”正是先前那青年的声音。 丹阳道人悬立在白狐右侧百丈开外,他脸色也有些苍白,右手多了一把三尺长剑,剑身灵光流动,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不过,灵气化剑也不是你可以随意使用的,我看你发了这招剑气后恐怕也伤了元气,哼!”白狐接着道。 可无论他说什么,丹阳道人都一语不发,只是双手抚剑,双目如鹰死死盯住白狐。许久,他长呼口气,手指一弹,长剑清鸣一声,腾空飞起,化为一道白虹,直斩向白狐腰间。白狐似乎猝不及防,四尾齐竖,刚要逃窜,已被飞剑斩中。 石枫大喜,却见白狐一分为二,却化为点点灵光散去。 “果然,牛鼻子老道你法力大耗,已经发不了无形剑气,嘿嘿,你这天罡剑虽算法宝,却伤我不得。”左侧十丈处,那白狐依然重新露出身形,原来刚才飞剑只是劈中他一道残影而已。 丹阳道人伸手一指,那飞剑似有灵性般,掉头又朝妖狐斩去。白狐身影闪动,躲避飞剑。二道白光如风驰电掣,一追一逐,漫空飞舞。 石枫见双方相持不下,反手取下桑木弓,张弓搭箭,对准那只白狐。 丹阳道人和白狐原本在半空争斗,等丹阳道人被冰球裹住,运剑气反击时分,双方已离地面不过百步之遥,石枫年纪虽小,箭术却是极精,百步之内,向来箭无虚发。 他知道凭自己箭术就算射到白狐身上,也伤不了对方一根毫毛,但只盼能略分妖狐心神,那道人便可一击得手。 只是白狐身影闪动实在太快,石枫要看清对方方位,实在太过费力,只能凝神静气,力求一击必中。 白狐自是早发现下方有个凡人孩童,本不以为意,却见那少年竟张弓搭箭对准自己,不由大为愠怒,“好大胆!”双目一瞪石枫。 石枫只觉那白狐绿油油的双眸如同潭水般深不见底,隐隐有紫芒泛出,似乎有一股磁力将自己心神摄入其中。 石枫一惊,正要转头不与对方对视,忽听一声吼叫,佑真观殿后猛窜出一只青狼,和昨日自己打死的那只一般无二,那青狼前腿一蹬,已凌空朝石枫扑来。石枫吓了一跳,他弓箭本已引满,忙一撤步,一箭朝青狼咽喉射去。 丹阳道人先前见石枫张弓欲射白狐,心里暗暗好笑,忽地石枫箭头一转,竟一箭朝自己射来,不由一愣,就这心神略分之际,白狐已朝自己冲来,绿目尽然全然变成紫瞳。 丹阳道人只觉眼前景物一阵变幻,暗呼,“不妙,此乃狐幻之术!” 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一阵天旋地转,已然身处另一处所在,却是一间小小书房,左边是桐木书柜,里面整整齐齐码放一排排书籍,书房不大,中间书案收拾得一尘不染,案前一中年儒生,眉目清疏,面容古板,此刻正朝自己喝道,“怎么停了下来,从头再背,今日若不把这书背出来,晚饭就休要吃了。” 丹阳道人冷笑一声,先运真气护住神海识府,右手一指,丹田一吸气,一股罡风喷出,眼前的儒生顿时化成一道虚影消散。 眼前景物扭曲模糊,如水中倒影被石子击破,一阵晃动,等平静下来,却又处在一间喜气洋洋的屋子,到处张灯结彩,听屋外犹自锣鼓鞭炮声不断,屋中一对红红的蜡烛映得窗纸都是红彤彤的,灯下,一名年轻的女子,弯眉明眸,羞怯地端着一杯酒递了过来,低低道,“夫君,请满饮此杯!” 丹阳真人见眼前人、灯下景竟如当年一般无二,连妻子左颊那颗浅痣、洞房里被褥颜色,枕头绣图都真真切切,丹阳真人只觉神识微微发沉,忙一凝神,右手一道劲风弹出,将那女子影像击散。 景物又一阵变动,却是在,忽听院外一阵脚步,有人大叫,“恭喜恭喜,大王有令!任公子为太史。报喜的官差已经在门外了。”顷刻间,整个府邸都热闹起来,锣鼓齐鸣、鞭炮声响,贺喜声、开门洒扫声、讨赏声、恭维声,喧哗不已。无数人围在自己身边,“恭喜少爷!”“杜公子日后定前途无量。”“杜老爷和公子先后为太史令,果然书香门第,清流世家。” 丹阳道人见四周人影晃动,朝自己身边逼近,低喝一声,天罡剑飞出一道青虹,绕场一圈,四周人影纷纷碎散。但眼前景物依然变幻不定,显然自己还处在幻境。丹阳道人心下骇然,他修习的功法本是这类邪幻灵术的克星,自己道心坚固,成道以来遇到的幻术也不是一次两次,但大多无法动摇自己心神,即使偶有所惑,也只要自己运转功法一周天,幻境都转眼寂灭。 而如今自己功法神通皆出,却依然破不了这幻境空间,心道,这妖狐神通如此了得,看来大有来历。 正这时,眼前又是处在一个屋子,妻子已作少妇装,手捧一呱呱坠啼的婴儿,道,“夫君,且喜是个男婴,是否请老爷取个名字?”丹阳道人此时已觉得头重如山,当下再不答话,盘膝而坐,闭目凝神,死死守住灵台清明。 然而,他虽然闭上眼睛,但那幻术攻击的乃是神海心境,画面景物依然是历历在目。只见院落前黑压压的跪满人,领头的正是那中年儒生,此刻已耄耄老矣。院前台阶处立着一趾高气扬的阉宦,正大声道,“……少卿杜钦贞本非良材,因其文学优洽,王乃亲为简拔,任太史令,不意其辜负王恩,在东平受赃巨万;非任言舌之官,乃敢攻讦大臣….....其子杜原继为太史,肆意诽谤,又勾通一众失意小人,联名诋毁重臣….着即刻抄家撤职,全家发配,永不叙用,遇赦不还………” “嘿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位列九卿,朝廷之政我为何说不得?朝廷大臣?区区寺人,市井小辈,也敢说自己是朝廷重臣,可笑可笑。” “大胆,姓杜的,你妄言攻讦寺监大人,大人大量,反替你求情免你一死,居然还不思图报。” “笑话,你等把持朝廷,蒙蔽圣聪,史笔如山,我一个字也不会改动?嘿嘿,居然诬陷我父亲贪赃,今日抄家,除了书籍,我家所有银两不到五百两,何来贪赃巨万?” “骂得好,骂得好,你们这些人都傲得很,都认为自己是硬骨头,真是养不熟的狗子。那我也收起好心肠,着将杜钦贞收入天牢,杜原长流五千里,家眷全都没入官奴。”一句话,全院顿时哭声一片。 “张大人,旨意只说发配柳州,如何将我丈夫和公公又如此变更处置?” “哼,你要大王旨意?好呀。小林子,即刻回王宫再拟一道来……” 丹阳道人只觉又回到那悲惨一幕,丹田气血上涌,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要一跃而起,拔剑杀光仇人。  。 第7章 他强掐法诀,心念一动,两枚丹药从怀中飞出,落入口中,顿时,一股清凉灵气引入脑海,全身重又坐定。 这时,景物又蓦然变动,却是在一间破庙里,外面瓢泼大雨,天地一片昏黑,自己则披头散发,全身锁链,趴在角落里,两名押解的官差在生火取暖,一边拧着湿衣服,一边咒骂。庙中除了这三人,还有个乞丐,卷着裤脚,腿上满是脓疮,臭不可闻。那乞丐忽走到自己身前,嘻嘻笑道,“太史公,十年宦海浮沉,好比黄粱一梦,今日可否醒来?” 尚未回答,那乞丐已寂然不见,接着又到了山门,自己如何被收入太极门,如何灵根检测,师门看重,传授功法,练就神通,往事历历在目。一会是自己冲击瓶颈失败,全身被逆气焚烧而尽,一会是外出与他人斗法,失手被对方斩首破肚。 丹阳道人只觉神识越来越模糊,功法运转却无论如何也冲不破这幻境,他知道只要灵台失守,自己就将永坠这幻境之中,无法自拔,疯癫而死。 当下,不再犹豫,一张口,喷出一黑沉沉的小塔,丹阳道人骈指在手腕上一划,一团精血已经没入黑塔之中,那小塔嗡嗡作响,却不见动弹。 丹阳道人无奈,只得一咬舌尖,又一大团精血融入黑塔之中,那黑塔吸入如此多精血,毫光隐泛,一弹飞出,周身不断长大,片刻间已有五尺高,三尺见方。丹阳道人屏神静气,一连串的咒语念出。 黑塔忽地霹雳一声巨响,化为十几丈高的巨塔,霞光万道,四野景致如汤泼雪,顿时消融不见。丹阳道人一看,自己已重回到鹿首峰上,对面七八尺远,一只白狐犹自双目紧紧瞪着自己。 那白狐见丹阳道人睁开眼睛,双目清明,已知幻术被破,待再见到那黑黝黝的巨塔,惊叫道“七巧玲珑塔!!!”,转身如离弦之箭,慌朝寒潭坠去,砰的一声,击破水面,没入水中。 丹阳道人一指黑塔,黑塔缓缓立在寒潭上空,塔底幻出一北斗七星阵图,笼罩住整个寒潭,一股黑光从阵图中幻出,符文灵光在阵图中闪烁不定,却听声声哀鸣,那白狐整个身形从寒潭中被生生拽出,任他如何挣扎,但根本挣脱不了黑光束缚,慢慢的,他整个身子被吸入塔底,北斗七星图案也缓缓消失不见。 丹阳道人用手一招,黑塔慢慢变小,飞入其宽大的衣袖之中。 至此,一场恶战终于结束。丹阳道人收了脚下流星飞梭,停在佑真观前的空地上。石枫慌忙跪倒,“拜见仙师!”,丹阳道人摆摆手,寻了方大石头盘膝坐下,又掏出数枚丹药吞下,开始运息调理。 方才一场大战虽不到半个时辰,但动用天罡无形剑气本就法力大耗,在幻境中神识也损耗不轻,最后更是不惜元气精血,动用了宗门秘宝才扭转乾坤,可谓惨胜。故此,也顾不得搭理石枫,连服下三枚珍贵的丹药,恢复元气。 石枫不敢说话打扰,只好静静站立一边。一盏茶功夫,眼看丹阳道人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丹阳道人忽地睁开眼,急急道,“石枫,你躲入殿中,不要出来!”石枫不明所以,听道人声音急促,急跑到大殿里躲在门后。 丹阳道人仰面看天,片刻功夫,天南际一团黑云呼啸而至,黑云中一个嘎嘎怪声,“原来是太极门的丹阳道友,失敬失敬!”声音如生铁磨石,十分渗人。 “来者是魔傀宗的哪位道友?”丹阳道人沉声道。 黑云一停,迅速被其中之人吸入体内,现出一枯瘦老者,黑袍玉带,尖尖的颧骨,一双小眼睛精光四射。丹阳道人心里一惊,“原来是乌长老,一别五十余年,乌长老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哪里,哪里,老朽一大把年纪,还谈什么精进,倒是丹阳道友,以区区三百年时间结成金丹,可谓奇才。”那乌长老一边嘴里客气,一边放开神识,四下探试。忽地双目一睁,“咦,这寒潭里的千年妖狐居然气息全无,莫非已被道友收走了?” 丹阳道人心里暗惊,果然是冲此物而来。要知道妖兽可是一身是宝,皮毛可炼器,肉血可入药,而妖兽身上最值钱的就是妖晶了,此物乃妖兽吞吐天地灵气所化生,就好比修士的金丹,价值连城。这只白狐已渡过化形之劫,生智识,能人言,其妖晶更是无价之宝。 这种宝物便是同门师兄弟看到,也许都要手足相残,何况太极门和魔傀宗一属正道,一属魔道,本就是对头。 “乌长老也是冲此妖而来。”丹阳道人并不反辩,他素知这乌长老最是多疑,便是说白狐不在他手上,对方也绝不会相信。 乌长老大喜道,“原来真是被道友得手了,这只妖狐怕有千年道行吧?道友果然神通惊人。”丹阳道人不理对方试探之言,反问道,“乌长老如何知道此地藏有妖狐?” “这个有何稀奇,妖狐的气息那么浓烈,老夫早知他在此潜修,不过前些日子闭门炼制一法器,这才耽误至今。”乌长老轻笑一声,看似随意的答道。 丹阳道人“哦”了一声,“据贫道所知,这白狐本在极北的紫冰山川修行,贫道将其击伤,这妖物一路逃窜,才来到这大苍山,躲入这万丈寒潭中汲取阴寒之力疗伤。算来他来此地前后不过三四天,如何一直在此潜修?乌长老莫非认错了?” 那乌长老“哼”了一声,“道友,你莫强词夺理,这大苍山乃我魔傀宗势力范围,你在我宗门地域夺取宝物,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丹阳道人毫不示弱,“乌长老这话贫道可不敢苟同,大苍山又非魔像山,根本是无主荒凉之地,怎么成了你们的势力范围?再说此妖狐乃贫道从极北之地,追踪万里至此,难道极北之地也是你魔傀宗的地盘不成。” 乌长老双眉一跳,登时就要发作,忽地想到什么,口气转温道,“丹阳道友,何必为了区区妖物,伤了你我两家和气,不如这样,你将白狐妖晶与我,皮毛血肉归你,老夫再补偿你十万晶石如何?” “谢过乌长老,贫道还不缺晶石。”丹阳道人一口回绝。 “二十万晶石如何,这么多晶石可足够买一件下品法宝了。”乌长老显然还不死心。 “多谢乌长老厚意,这妖晶贫道正有用处,恕不出卖。” “老夫再多出十万,丹阳道友,这价格你便是再买一个同阶的妖晶也是足够了。” 丹阳道人仍是摇头。乌长老不由气往上涌,他气量狭隘,手段极凶残,杀人夺宝的事可没少干。只是顾忌丹阳道人一样是金丹修士,且名声颇大,这才忍气吞声,要是换成对方是个低阶修士,他废话都懒得说,一招就结果了对方。 乌长老脸沉如水,“看来道友是不肯割爱了。也罢,丹阳道友名声在外,乌某不才,可要领教一二了。”手一扬,四只巴掌大的猛虎傀儡已从储物袋中飞出,眨眼间已化成两丈高的巨虎。丹阳道人一抬手,天罡剑也飞在空中,道,“正要请教!”  。 第8章 双方眼看就要交手,乌长老忽停住道,“果然好胆识!不过乌某也不愿就此引起你我两宗大战,这样吧,白狐妖晶老夫不要了,只请道友将那白狐的精魂转让老夫即可,老夫仍然愿出十万晶石的价钱。” 丹阳道友一愣,“白狐精魂?” “不错,道友对傀儡术所知不多吧。”乌长老卖弄道,“我魔傀宗以傀儡术著称,乌某多年潜修,也略有心得。大凡傀儡术是先以器物炼成傀儡,再用晶石为核心,来驱动傀儡。我魔傀宗有别于其他傀儡门派的,就是除了晶石外,在傀儡中还能封入妖兽的一丝精魂,这样傀儡就能模仿妖兽生前的一些技能。” 丹阳道人对傀儡术确实所知不多,但也听闻魔傀宗有部《血傀大法》,里面有种种傀儡秘术,甚至连传闻中能诞生自我意识的灵傀,亦有记载。 乌长老续道,“按老夫本意,自然是白狐的妖晶和精魂都收入囊中,但既然道友不肯,那老夫就退而求其次,只要白狐精魂。妖兽能诞生精魂的可算珍稀,而妖晶虽然珍贵,但也勉强可以晶石替代。丹阳道友,乌某这个提议如何?妖晶归你,精魂归我,乌某再补偿你十万晶石。” 丹阳道人不由心动,他所看中的只是这妖狐的晶核,对精魂之用却不甚了解。 乌长老见对方犹豫,继续劝道,“妖物精魂的提取之法道友恐怕也不知道吧,精魂只要离体三息,就自然消亡了。道友既得之无用,更无从得之,不过是白白浪费,实在是暴殄天物。” 丹阳道人忍不住就要答应对方,毕竟对方也是同阶修士,自己剧战后法力精力消耗过大,万一动手,自己未必能敌。正要开口应允,忽地心里一动,不对,这乌长老声名狼藉,杀人夺宝的事情做得可不少,不少正道大门派的人都惨死在他手上,他何曾顾忌会激发正魔两派大战。而抽取精魂之法自己一无所知,焉知对方不会搞鬼。 想到这,丹阳道人四下望了望,“乌长老好兴致,讲了这么久,你的帮手还没来吗?” 乌长老一呆,脸色忽地转为狰狞,“嘿嘿,道友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思?不过,你那同伴只怕来不了,我早已传音叫宗门高手齐出,此刻只怕她早就成了刀下之鬼了。嘿嘿,道友修行不易,此刻交出妖狐,乌某还能饶你不死。” 原来数月前,燕国另一正道大宗凌霄阁的赢仙子要炼制一件宝物,急需千年冰玉,于是约了好友丹阳道人前往极北之地采集冰玉。 二人呆了几个月,收集到不少冰玉。正准备打道回府,忽见天空雷劫发作。 他二人都是行家,立即辨别出此乃妖兽正在渡劫,闻声赶去,结果在一座冰谷中发现这只狐妖。 两人不动声色躲在一边,那雷劫十分凶猛,白狐身上宝物尽毁,才堪堪扛了过去。 而妖兽渡劫后,正是最虚弱之时,两人赶在那时杀了出来。一番大战,结果大出二人意料,白狐虽没法宝,但滑溜之极,二人连下重手,都没能擒住对方,反被对方逃走。 两人一路紧追,那白狐遁术十分高明,又善布疑阵,几次差点让对方逃脱,而追赶途中,两人发现这只白狐只怕修行有千年之久,正在渡化形生智之劫,这等妖物的妖晶可谓无价之宝,两人心头火热,当下紧追不舍。 一直追到大苍山脉,那白狐见甩不开追兵,于是一下扎进万丈寒潭不出来,两人试着潜入潭里,但入水百丈后,阴寒之气过甚,无法深入。 两人当下商议一番,决定赢仙子回山一趟,借宗门重宝亢阳珠来克制这寒潭阴气,而丹阳道人留守此地,监视这白狐。 丹阳道人在潭上水面连结了数道法阵,自己就在这鹿首峰上打坐。赢仙子走后不久,那白狐竟发现追踪的人只剩一个,也猜到另一人肯定是去搬救兵了,当下,冲出法阵,意欲逃之夭夭,结果两人一场大战,丹阳道人大伤元气,最后动用宗门秘宝七巧玲珑塔才将对方擒住。 丹阳道人听乌长老所言,似乎已经发现了赢仙子,并且通知魔傀宗的高手暗算了赢仙子,此刻乌长老在这与自己拖延,自然是稳住自己,以待宗门支援。 不过,转念一想,这乌长老为人极自私,发现白狐,不一定会上报宗门,要是那样,白狐妖晶也未必能落到他手上。且若魔傀宗八大长老齐出,大可兵分两路,四个人对付赢仙子,四个人来对付自己,那也是稳操胜券的。如此想来,最大的可能是这乌长老只是约了一两个帮手,拖住赢仙子,自己则亲自赶到这寒潭来对付自己。 如果运气好,赢仙子解决了对方帮手,便可来相助自己,但若赢仙子落败,自己就要面对二个高手围攻。 一刹那间,丹阳道人脑中已将形势分析透彻,他掂量一下,觉得再僵持下去,局势恐怕还是对自己不利。当下再不说话,单掌一竖,空中飞剑嗡嗡作响,忽地换成一道白光,直冲而下。 乌长老“嘿”了一声,黑影一闪,双手连连点动,四股黑气纷纷没入那四只黑虎傀儡,黑气方一入体,四只傀儡忽地口一张,四道粗如水桶的红芒喷射而出,正击中堪堪飞到的天罡剑。 天罡剑在空中被击得翻了个跟斗,却毫发无损,一道白光如闪电乍起,已砍在一道黑虎傀儡的脖子上,仓啷一声,火花四溅。乌长老见那傀儡竟被砍得三寸深的印痕,心中一惊,太极门的御剑之术果然独到,而对方这剑不知是什么材质炼制,自己的黑虎傀儡是阳山玄铁铸就,也被一剑砍伤。 丹阳道人口中微念,天罡剑上下飞舞,如狂风暴雨般杀来,他知道自己法力损耗过大,久战不利,当下一出手就是全力。乌长老果然措不及防,指挥四只黑虎傀儡连连招架,傀儡虽威力颇大,缺点却是灵活不够,眨眼间,四只傀儡已是遍体鳞伤,其中一只傀儡脖颈处受创过重,根本喷不出赤火。 乌长老手忙脚乱,大怒道,“臭道士,休要得意!”,撮嘴一声尖啸,其背后忽地泛起一阵乌云,朝丹阳道人飞来,丹阳道人扫眼一看,见是一群黑压压的毒蜂,这毒蜂明显也是傀儡,双翅虽然不展,但飞遁极快,眨眼就到近前,毒蜂头上两寸长尖刺,泛着蓝光,显然喂有剧毒,而这尖刺看来也是专破修士的护体真气。 丹阳道人双袖一拂,盘珠飞起,一道紫光喷出,正罩住那群毒蜂,这紫光有销融百金之能,是太极门一件有名的法器,那群毒蜂被紫光罩住,只略一阻挡,就冲破紫光,继续飞了过来。 丹阳道人身形飞退,两道符篆飞出,化为两道灵光,一道寒气渗人,一道骄阳似火,那中了寒气的毒蜂纷纷冻住,摔落下去,而火光中的毒蜂却毫无损害,张牙舞爪扑来。丹阳道人手一扬,又捏碎一张寒冰符,剩下的毒蜂刚扑到他身边,又都纷纷被冻住。 乌长老冷笑连连,“我看你有多少法器宝物。”他以傀儡出名,身上携带的傀儡可不在少数,这些傀儡只是消耗晶石驱动,他自己本身法力却无多少损耗,最利久战了。  。 第9章 可丹阳道人根本没有打算和对方久战,“咄”的一句喝叫,天罡剑灵光四射,在空中不断幻大,转眼间已变为五十丈大小的擎天巨剑,如一座山峰般压下,首当其中的四只黑虎傀儡被巨剑斩中,化为一堆破铜烂铁,洒落下来。 乌长老惊道,“巨剑术!”只觉一股威压罩住自己,身躯被缚住,竟无法飞遁闪避,乌长老大骇,一股即将陨落的危机浮上心头,当下再不敢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三寸长人偶,一口精血已喷在上面,口中喃喃作词,人偶化为十丈长的巨人,腾空飞起,一拳击在巨剑剑刃,竟是根本无惧巨剑的锋芒。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巨剑被击得斜斜飞出。丹阳道人心神一震,一口鲜血险些喷出,看那人偶,灰扑扑的似乎毫不起眼,面部还残缺不全,但自己采深海精铁铸造、用体内真元培育二百载的天罡剑居然没在人偶上留下一道印痕。 看来,这个人偶就是对方的底牌,那具赫赫有名的上古真傀! 据传,这位叫乌六的魔傀宗长老百年前无意中发现一名上古修士的洞府,真傀就是得自于其中的宝物,那洞府里机关重重,凶险万分,乌六九死一生才逃了条性命,而一同进去的魔傀宗另一长老,也是乌六的亲哥哥乌四却丧命于洞府之中。 真傀纵身而上,左手一长,抓住巨剑剑身。丹阳道人一掐诀,飞剑铮铮作响,竟无法挣脱,丹阳道人只觉气海虚乏,真元不济,那真傀已在空中幻出一道虚影,朝自己扑来,半路上,那真傀一张口,一道火球喷出,火球见风即涨,顷刻间已如座小山岭般压下来,空中弥漫着一股干焦,气温骤热,连鹿首峰四侧的雪水坚冰都纷纷融化。 丹阳道人大喝一声,全身真气涌动,天罡剑铮的从真傀手中飞出,同时间,丹阳道人一催脚下飞梭,已从火球下穿过,那火球砸在鹿首峰东侧的骆驼岭,一声巨响,将一座驼峰般的山丘砸得稀烂,一时火光冲天。 丹阳道人未料到这真傀威力如此骇人,一指天罡剑,飞剑却不是拦截真傀,而是劈向乌长老。但凡与修炼傀儡的修士争斗,一味与其傀儡拼杀乃是下策,如乌长老这般傀儡高手,根本不知其身上到底有多少傀儡法器。反之,擒贼先擒王,只要斩杀了乌长老,所有傀儡失去控制,也就构不成威胁。 乌长老见巨剑如山,重又压来,而真傀已远在百丈外,来不及召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放出两只巨猿傀儡,剑光闪过,两只巨猿傀儡连招都未发出,已被拦腰斩为四段。乌长老一边急退,一口气从袋中拿出二三十只恶狼傀儡。 丹阳道人脚踏飞梭,上下翻飞,闪避真傀追击,一边所有法力全都灌注天罡剑,力求将乌长老一举击毙。 剑光呼啸,饿狼傀儡已化为漫空杂碎,乌长老狼狈万分,口中连连呼啸,那真傀口一张,又一道火球喷射而去,丹阳道人脚下的飞梭也是一件法宝,飞速极快,闪身间又避开了那小山般巨大的火球,火球越过鹿首峰,斜斜往南飞去。 丹阳道人本不在意,但扫眼见火球如山,正朝佑真观飞去,他记得观中还有个凡人小孩,不禁大惊,急忙从袋中取了一枚猩红如血的小钟掷出,直追那火球而去,在火球将要落下时,将其撞歪,火球擦着岩壁,坠入山谷。 他这么一分神,乌长老已然得到喘息之机,口齿念动,那真傀身形缩为常人大小,速度激增倍许,一拳朝丹阳道人胸口砸来。 丹阳道人飞梭斜闪,堪堪躲开那拳头,正这时,十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真傀忽然睁开眼睛,双眸黑白分明,露出一丝嘲笑。丹阳道人大讶,正这时,真傀的左掌忽然飞出,两道人影相隔极近,那掌快如闪电,正击在丹阳道人身上,右胸几乎被穿透。 丹阳道人惨叫一声,护体真气涣散,整个人摔落在佑真观前空地,鲜血立刻将全身染透。 原来他法力大耗,其实已是强弩之末,又把剩余真元都全放在天罡剑上,想先行斩杀乌长老,自身的护体真气其实只有薄薄一层而已,结果被真傀欺到身边,加上他分神拦截那火球,又被真傀变活惊倒,措不及防中,一下被对方打成重伤。 石枫本一直躲在殿内偷看,眼见丹阳道人忽然重伤,倒在台前,再也忍不住,忙冲出来扶住他,丹阳道人一身是血,双目直挺挺地瞪着那真傀,喃喃道,“你…然修成了灵…灵傀” 乌长老哈哈大笑,飞到鹿首峰前,手一招,那真傀已飞回到他身后,真傀手上正拿着那天罡剑,却是丹阳道人重伤后,天罡剑变回原形,被真傀一把抓住。 乌长老接过那天罡剑,上下看了看,“好宝物,嘿嘿,多谢了。不过也让你做个明白鬼,此非灵傀,乃是血傀,是我将精魂封入傀儡之中,这样傀儡便有了一丝灵性,能保持精魂生前一些本能,与人争斗时无须主人指令便能自行生出变化应对。哼,至于能自主生出灵智的灵傀,怕只有仙界才有。” 丹阳道人连连喘息,哇的一口鲜血又喷在身上。乌长老面无表情,冷冷道,“在下这就送道友上路吧。”伸手指向丹阳道人,口中道,“杀了他!”至于旁边的凡人小孩,乌长老眼都没瞅一下。 正这时,丹阳道人刚才口喷鲜血的衣袖处,一道白光泛出,一只白狐已闪身而出,却是丹阳道人用精血激活七巧玲珑塔,放出那千年白狐。 那白狐在塔内的北斗七星阵中被炼化多时,已是萎靡不振,忽然被放出来,想也不想,双目已放出紫芒,瞪向面前的乌长老。乌长老精通傀儡术,傀儡术全靠精神力控制诸多傀儡,故此他本身法力未必及得上丹阳道人,但神识精力却十分强大,一见那紫瞳,便知是极厉害的幻术。 这幻术一旦侵入神识府,人就会生出种种幻觉,一旦中招,旁边的丹阳道人虽是重伤,但依然可轻易杀了自己。他浑身一激灵,头猛力往后摆动,竭力避开白狐目光。 他上身猝然摆动,手一歪,本来指向丹阳道人的手指却指向了那只白狐。真傀接到指令,呼的一声,从他身后窜出,右拳击向白狐。那白狐早就奄奄一息,面对真傀一击,根本无从闪避,真傀右拳已从白狐胸膛穿出,手上已多了一颗大如鸡卵白色半透明之物,正是那白狐的妖晶。 白狐哀鸣一声,尸体从石枫身边落下山崖,它毛茸茸的尾巴正扫在石枫右腿,石枫下意识地一闪,觉一股凉凉的东西似乎钻入自己腿内,石枫一惊,伸手摸了摸右腿,那凉气早已散去,身体并无任何异常。再看那白狐,在茫茫群山中被朔风一刮,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 乌长老哎呀一声大叫,忙神识一扫那妖晶,就这么一刹那,白狐精魂已消散得干干净净,妖兽精魂本就比人类精魂消散得快,一旦毙命,几乎是瞬间即灭。 乌长老咬牙切齿道,“好,你居然毁我宝物,本想好好送你归天,今日却要将你精魂抽出,以作补偿。去,先将他手脚斩掉。”说着,将天罡剑抛给那只血傀。 血傀接过天罡剑,目中又泛出一丝嘲笑,右手一扬,忽一剑刺入乌长老左胸。  。 第10章 乌长老惨叫一声,双目凸出,满是无法置信之色。 丹阳道人也满脸惊愕,他听闻过修习鬼道功法的人经常被鬼物反噬,也有修士被自己豢养的宠物反噬,但从没听过傀儡还会噬主的。 乌长老心脏中剑,口中溢出丝丝鲜血,喉咙咯咯作响,“你……你…….” 那血傀居然嘎嘎怪笑起来,“好弟弟,这被人背后偷袭的滋味怎么样?” 乌长老如见活鬼,那血傀得意地大笑,“当年在洞府,你为了这具傀儡,竟对亲哥哥背后下手,还将我的精魂抽出封入这傀儡之中。哈哈,你哪识得,这傀儡乃是用青萝石精铸就,有安魂养神的功效,三年前,我就苏醒过来了,一直想杀了你,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我终于逮到机会了,哈哈,杀了你,等会我再夺了你的肉身,我乌四就能纵横天下了。哈哈,哈哈。” 空中飘荡粗哑的怪笑,乌长老眼中厉色一闪,低喝,“你!休想!”藏在袖中的右手已捏碎了一物,那血傀惨叫一声,双脚已然爆裂开来,“血毒咒,你好歹毒!” 那血傀从空中坠落,天罡剑顺势抽出,乌长老也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忙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心口,鲜血立时止住。 他在傀儡中下了歹毒之极血毒咒,原本不是为了对付傀儡本身,而是自己留的一个绝招。 精血是其哥哥乌四的,将真傀在其中浸泡,足足炼制了十年方才将精血融入真傀。由于血脉关系,这只真傀除了他,别人根本无法驱动,这样也不用担心傀儡落入敌手,反为他人所用。 而精血中种上血毒咒,万一真傀被人所夺,紧要关头念动血毒咒,傀儡便可和对方同归于尽,此实乃乌六最后的杀手锏。 谁知错有错着,乌四居然未死,反在傀儡中活了过来,若两下交手,以此刻的乌六,肯定敌不过这血傀,但因种了血毒咒,却轻易就将对方除掉。 血傀一边哀嚎,接着小腿,大腿,躯干,手臂一一炸裂,最后头颅一声爆响,漫天碎石落在了佑真观前。 碎石遮天之际,丹阳道人忽一口鲜血喷出,袖中毫光一现,七巧玲珑塔已然飞出,他先前已激活宝塔,放出白狐,此刻运集最后残余法力,祭出七巧玲珑塔,塔身泛出七色神光,朝乌长老射去。 那乌长老心口中剑,也是重伤,眼见宝塔飞来,大叫一声,根本无从闪避,被宝塔砸了正着,整个肉身化为齑粉,连神识都没逃出一分,宝塔光芒闪动,将其整个血肉残沫顷刻间化为飞灰,端的霸道无匹! 石枫只觉目眩神迷,一连串的变故惊得他说不出话来。丹阳道人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丹药吞下,他神识四下扫了扫,忽然脸色大变,收了山上散落的法器,一把拎起石枫,朝鹿首峰下飞去。 片刻后,两人已飞到鹿首峰山下地凹,丹阳道人一扬手,飞剑在一背阴处山壁处已凿开个大洞,丹阳道人提着石枫进了洞,匆忙间他在洞口连下四道禁制,做完这些,他全身剧颤,再也坚持不住,“扑通”栽倒在地。 石枫慌忙将他扶住,丹阳道人喘息道,“石枫,你不要呼喊,敌人的援兵到了,此刻我法力全无,万万不是他的对手。”石枫连连点头,大气不敢喘息,缩在一边。 丹阳道人盘坐在地,双目紧闭,神识外游,他脸上黑气上涌,过了约一个时辰,他腮下肌肉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双拳紧握,似乎忍不住要站起身来,但终究叹息一声,没有起身。 如此又过了四个时辰,外面已是响午时分了,丹阳道人的神色越来越萎靡,气息越来越弱,忽然,他睁眼道,“石枫,你过来。” 石枫爬到丹阳道人脚边,丹阳道人道,“石枫,我大限将至,这就要去了。出家人早已看透生死,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谁知,临终前竟拖累了你们红石镇。” 石枫不明其意,“仙师,你为什么这样说?” “昨晚我和那魔道高手一番激斗后,他的帮手已经快到了,我匆忙带你躲到这山洞里。那人四下找不到我,于是去了红石镇,偏偏那千年白狐的尸体被山风吹落在镇子门口,我在土地庙和你家也呆过,留下了气息,那魔道贼人昨晚在镇子里遍寻白狐晶核不见,又问不出我的下落,一怒之下,竟把红石镇屠戮一空,将整个镇子一把火烧了。” 石枫只觉晴天一个霹雳,好半天,才哭号道,“娘亲,妹妹,天呀,天呀!” 他才十三岁,自小和寡母幼妹相依为命,无论生活如何艰辛,都咬牙挺住,只是为了她二人活得好一点,谁知才一个晚上,竟已阴阳两隔。 石枫脑海一片空白,只剩撕心裂肺地干嚎,“娘,娘亲,你还我的娘亲,天呀,可怜我妹妹才是十岁不到的孩子,你们这伙人怎么这样狠心,天呀!” 丹阳道人也是泪流满面,喃喃道,“贫道万死不能赎过,无脸见历代祖师。”石枫只哭得声嘶力竭,昏倒在地。 丹阳道人伸手,运气将其救醒。石枫忽然喊道,“我不信,我要去找我娘小妹。” 丹阳道人一把将他按住,“石枫,你不要去。魔傀宗的人还没走,你去了,必是死路一条。” 石枫怒吼,拔出短刀,“他们杀我全家,我跟他们拼了。” 丹阳道人道,“你一介凡夫,人家吹口气你就灰飞烟灭,拼什么?孩子,你坐下,我大限将至,有些事要交代你,就求你听我说说吧。” 石枫闻言,见丹阳道人脸色已经全黑,鲜血都凝固在衣衫上,气息微弱,不由呆立在地。 丹阳道人强提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石枫,我是太极门的修真之士,你这孩子心地善良,又天生能一心二用,我本有意收你为徒,奈何你身无灵根,终无法入我道门,可惜可惜!” 丹阳道人连叹几口气,接着道,“今日因我连累你,可怜你竟成了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可南下去寻太极门,我已留言要掌座师兄将你收入门下,虽不能修道,但足可保你一世富贵。此外,这玉盒也烦请你亲手交给掌座道冲师兄,这是我师兄的影像,和如何去到太极门的地图。”说着,手一扬,一道青光映入石枫神海,石枫只觉脑海中立刻出现一道人样子,还有一堆地图文字。 丹阳道人连连喘气,又从身上掏出一块玉牌,道,“这是我的身份铭牌,你带回太极门以作信物,这铭牌和玉盒干系重大,一旦为人所知晓,你立时小命难保,切记,切记。” 他伸手一点,那铭牌和玉盒都缩小成拇指大小,落在石枫面前。又拿出一个小瓶,一并放到石枫面前,“这里有些丹药,你若有什么不适,就吃一颗。” 石枫只是呆呆地傻立,根本没伸手去接。 丹阳道人叹了口气,“你若不愿,就将这两件东西丢掉吧,不要放在身上,徒惹祸端。”说完,脸色一阵潮红,却是回光返照,往事忽历历涌上心头。 丹阳道人闭目良久,最后淡淡一笑,“魔傀宗的人应该已经走远了,这玉盒铭牌我都下了禁制,掩盖了气息,他们发现不了。我死后,将碎丹运真火将全身焚烧,不留任何痕迹,万一有人问你,你只说什么也不知道就是。” 说毕,端正身子,盘坐低诵,也不知念的是什么道经,忽地,他下腹涌出一团红光,渐渐变大,笼罩全身,宛若熊熊烈火,却一丝温度都感觉不到。 火光中,丹阳道人脸容端庄,身体逐渐消失不见,最后,火光变暗,一闪而灭,洞中重又变得阴暗冰冷。  。 第11章 石枫在洞壁中呆立了半响,忽地掉头疯狂地朝外面跑去,地上的玉盒小瓶却根本没管。一气跑过山坳,爬上了一处高坡,抬眼一望,他不禁脚下一软,跪了下来。 眼前,三四里远处的红石镇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焦墟,石枫一边哭喊,一边狂奔,等跑到近前,见周围的积雪坚冰尽皆融化,积雪下的树枝草皮全都焚烧殆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味。 石枫扑到近前,见眼前一片焦土外,上面还压着数十块巨石。那巨石一小半已深深砸入地里,红石镇才二十余户人家,巴掌大的地方,被巨石掩盖得无影无踪,显然魔傀宗的人烧了村子后,顺手用巨石术将村子掩埋了。 积雪融成了水,混合着尘土草木灰,地下泥泞一片。石枫拖泥带浆,走到巨石前,大声哭喊,“娘亲,小妹!”却哪里有人应答。他试着去推那巨石,却如蚂蚁撼大树,纹丝不动。 石枫坐在泥水中,只觉万念俱灰。也不知过了多久,北风渐渐凛冽,夜幕又降临了,泥水在寒风中重又结成冰块。石枫整个人被冻在冰水中,实在难捱,不得不站起身来。 红石镇距离周围城镇最近的也有三四十里路,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因此虽火光滔天,声势惊人,但根本没有人来查看。石枫一日未曾进食,却感不到饥饿,渴了便抓了团积雪放入口中。 红石镇整个都没入地底,要是在雪地里过夜的话必然冻僵。好在村外周围还有一些窑洞,红石镇家家户户除了打猎便是烧制陶器,冬日无法烧窑,村里人用草杆将窑洞铺好,防止积雪漫入。 石枫寻了处窑洞,钻入草杆堆里,他已然筋疲力尽,却又心痛得无法入眠,迷迷糊糊折腾了半夜,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石枫起来后,绕着巨石周围四处寻找,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母亲小妹他们前晚没在村子里,天幸避开了此祸。 但寻了一天,不要说人影,便是鸟兽之类的活物也见不到一只,其实他也知道,事发时正值凌晨,漫说村人都在沉睡,便是醒着,母亲腿脚不便,也根本逃不出来。 如此寻了三天,却是什么也没发现。石枫饿了去田里挖些萝卜,渴了吃些雪块冰渣。最后彻底死了心,却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处境。他和母亲小妹相依为命,爷爷外公等长辈都已故去,村里有个堂叔,也一并埋在了巨石之下,此外,再无亲人。 红石镇已然全毁,再加上天寒地冻,根本呆不下去了,离这最近的是祁阳镇,石枫随村里人贩卖野兽皮毛,去过几次。只是那里一样无亲可投,自己一个十三岁的孩童,如何立足。 思前想后,又想起丹阳道人的临终遗言,此番大祸虽因他而起,但毕竟不是他所为,也非其所愿。况且这丹阳道人对自己颇为照顾,临终前不惜焚身灭迹,也不要给自己添麻烦。 想到丹阳道人临终的悔恨,石枫心顿时软了下来。当下重新回到鹿首峰山脚那处临时壁洞。 雪花冰水已然把洞口重新封住,石枫找了段树枝,重新捣开洞口,里面什么变化也没有,玉盒、铭牌、小瓶依然排在地上,除了这三件物事外,丹阳道人坐化却是什么也没留下。 石枫把三件东西都收入怀中,却想太极门究竟要如何去,他方一动念头,脑海里丹阳道人留下的地图文字立刻浮现出来,石枫暗暗称奇,细细“看”了一遍,不由咂舌。 这太极门所在的石鼓山脉离这里居然接近千里,中间经过诸多城廓、山川、河流,石枫一个深山里的孩子自然听都没听过,只知道第一个地点祁阳镇。 石枫出了壁洞,就要离去,想了想,还是搬了些大石头,叠在壁洞门口,堆石做冢,拜了三拜。 离开壁洞,回到村边小河,石枫寻了处高岸干燥处,也堆土作坟,在周围摆了些大石头标记,寻了大树干,削去树皮,插在坟头,又刻上母亲和小妹的名字,忽地鼻子一酸,泪流满面。 临行前一天,母亲坐在床边,把他的烂皮袄一缝再缝,又把他的桑木弓紧了紧弓弦。小妹石碧玉却缠着自己,要他把那只青狼的大犬齿给她穿孔打磨,做一个挂坠,只因同村的小晴也有这么个狼牙挂坠……… 石枫呆坐良久,忽坐直身子,深深磕了九个头,起身回望一眼昔日村落,转身默默向南而去。 ……………………………………………………………………….. 走了一天,方到了祁阳镇,祁阳镇比红石镇大了许多,但镇里人显然并不知道红石镇发生了什么事。 石枫又饿又乏,却又不好意思乞讨,只是呆坐在一处屋檐下,一会又被人赶走。四下寻了个破庙住下,这一夜饥寒交迫,再加上先前悲伤过度,又在冰雪中泡了几天,不禁发起高烧。 他数日未食,更无钱看病,躺在破庙,一日间已是奄奄一息,只觉生机一丝丝从体内溜走。 垂死中,石枫突然想起一事,挣扎中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瓶,倒出一枚绿豆大药丸,吞入口中。 那药丸清香甘甜,入口即化,一股暖流从喉间直入胸腹,片刻间,石枫全身大汗淋漓,高烧退去,而且肚中饱胀,饥饿感也消失无踪。 更神奇的是,他全身肌肉骨骼一时满是劲力,神采奕奕,便是面前窜出一只猛虎,也有信心三两拳打死。 石枫大喜过望,对仙家妙用神通一时心向往之,他拿起小瓶,细细看了看,里面还有四粒药丸,当下紧好瓶塞,慎之又慎的贴身收好。 次日,石枫按照丹阳道人留下的指引,继续往南进发。 连绵春雨,道路泥泞,一个少年,拄着木棍在山道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光着脚,牛皮靴背在身后……. 一望无际的平原,烈日当空,一个少年顶着片大树叶当帽子,一路挥汗如雨,牛皮靴已然磨烂了,只能自己用藤条胡乱做了双草鞋…… 小镇边,一个少年背负长弓,手里提着两只山鸡,正从一个妇人手上换取了几个馒头和几十文铜钱…….. 泗泾城里,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手里拿着缺了一角的破碗,正在人流中缓缓穿行,他光着脚,背后的桑木弓也不见了,不知是丢了,还是风吹雨打毁坏了…….. 石枫正月从红石镇出发,历经坎坷,一直到八月,这一天终于赶到了石鼓山脉附近的安阳城。  。 第12章 安阳城中等大小,三两万人口,这个地方以产木材出名,城外一条漕河,停着满载松木杉木的平底大船,甚是繁忙。 安阳城南的一处偏僻小巷,日将近午,长长的石板路上,走来一个小乞丐。 他边走边看两边招牌,最后在一处“百福香烛”的店门口停下。 店面狭小,一张松木柜台后,胖胖的掌柜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忽然见外面探头探脑走进来一个小乞丐,立刻睁圆眼睛,喝道,“哎,哎,出去,出去,这里是卖香烛,不是酒店,要饭去前面。” 石枫看了看对方,道,“你是宋金福宋掌柜么?”那胖掌柜一愣,“你是谁?认得我么?”石枫,见周围没有人,从怀中掏出那块铭牌,放在柜台上。这铭牌原本有巴掌大小,却被丹阳道人施法缩成拇指大小。 胖掌柜一见,顿时一惊,三两步走到门口,把门关上,挂上“打烊”的牌子,低声道,“里面请。”石枫右手暗暗握住尖刀,迈步随那宋掌柜进了里屋。 这里屋是宋掌柜吃饭睡觉的地方,收拾得倒也干净,宋掌柜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圆盘状的东西,放在桌上,石枫定睛观瞧,那圆盘似乎也是木制的,上面画着些莫名的符文,宋掌柜将铭牌放在法盘上,法盘顿时嗡嗡作响,一会儿发出柔和的白光,一闪而灭。 宋掌柜忙将铭牌递还给石枫,口气立刻有点巴结客气,“对不住,小人眼拙,适才多有得罪,不知尊使有何吩咐?”石枫道,“我要去太极门。”宋掌柜有些迷惑,“这里原是宗门一个负责传送消息的点,尊使要回山门,回去就是,为何要找在下?”石枫道,“这个你别管,你快安排我回山门就是。” 这宋掌柜司职极低,也摸不清石枫底细,不敢得罪,道,“是,在下这就安排,不知尊使何时动身?”石枫道,“马上就走吧,不要耽搁。”宋掌柜答应一声,起身要去安排,石枫忽道,“且慢!”宋掌柜忙道,“尊使请吩咐。”石枫有些不好意思,“你这可有饭菜,若是吃了再走也无妨。” 午后,安阳城南门驶出一辆马车,两匹健马奔行甚快,一路绕过漕河,往西边的石鼓山脉而去,走了有一个多时辰,却到了一处不大的道观,马车停下,下来一胖一瘦两个人,那胖子拍开山门,和道童说了两句,两人径自进了道观。 道观后院的一处精舍,一干瘦老道手拿铭牌,吃惊道,“这是丹阳真人的铭牌,你从何得来的?”石枫道,“此事我要见到道冲道长再说。”那老道打量石枫许久,道,“小兄弟,你身无法力,也非我太极门人,为何要见道冲真人,有什么事,可否由贫道转达?”石枫只是摇头,那老道问他姓名来历,石枫更是不答,只是说要见道冲真人。 那老道想了想,道,“这样吧,小兄弟你且在观中暂住一宿,贫道向宗门禀报,再作定夺,宋掌柜,你就先回去吧。”一旁侍立的宋掌柜抱拳称是,转身出去。石枫忙道,“宋掌柜,此事还请不要外传。”宋掌柜已知对方不是什么尊使,摇摇头,“你这孩子倒是细心,这点规矩我还不晓得。” 次日,那老道领着石枫到了一处密室,那密室一丈见方,空无一物,只地上刻着许多符文,正中一个凹槽。那老道掏出一颗晶石,放在凹槽中,又低念了几句咒语,手里打出一道法诀,地上法阵忽地嗡的清鸣,流光飞转,泛出数尺长光芒,老道走到法阵中间,道,“小兄弟,走吧。” 石枫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那老道又是一道法诀打出,两人身影一阵模糊,渐渐消失不见。 石枫只觉一阵头晕眼花,再睁眼,自己和那老道已在一个半山凉亭里,脚下依然是一个与方才相似的法阵,凉亭外站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另一个只十七八岁,两人听得法阵响动,都站起身来,那中年人一见那老道,抱拳道,“于师兄!” 那老道也回礼道,“原来今日是林师弟当值,我奉宗门之命,要带这孩子回山。”那中年人点头道,“是,早间执事堂的总管已有吩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口中念念有词。 石枫见众人都处在半山腰,对面一处深谷,烟云弥漫,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那中年人念完后,令牌正指着那片白雾,云雾翻腾,现出一条通道。 那老道拉着石枫,道,“走吧。”石枫只觉身子一轻,已被老道飞身拉入白雾之中。 眼前一花,已是脚踏实处,抬眼一看,顿时惊得合不拢嘴,眼前哪有什么迷雾,自己正站在一处山脚,迎面群峰连绵,隐隐楼台亭阁,时时有仙人横空飞越。 此刻时已秋季,可遍山繁花似锦,古松成阴,一阵阵花草树木的清香,沁人心脾。石枫暗赞,原来这就是仙人福地! 那老道见石枫傻呆的样子,暗暗好笑。 石枫见前方一座巨大的山石,形如卧牛,上面刻着三个大大的篆字“太极门”,下面还刻着几行小字,仔细看,写的是“五行难辨,正邪难分,内外难斥、是非难解,爱恨难抛”。 他不明白什么含义,也不敢发声相问,两人就这样一语不发的站着,过了一盏茶功夫,山道上走来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模样清秀,那老道施礼道,“周师兄。”那周师兄还礼道,“有劳于师兄了,人就交给我吧。”那老道点点头,转身离去。 周师兄看了看石枫,道,“走吧!”领着石枫一路顺山道往上行去,他走得极快,脚下却轻盈之极,石枫一路紧跟,顿时气喘吁吁,那周师兄既不回头责骂,也不出手相帮,只是石枫跟不上时,就略停下来等等。 足足走了一顿饭功夫,好在石枫自小翻山越岭惯了,这才勉强跟上,两人这时已到了山岭顶部的开阔处,面前一道白玉牌楼,足有十几丈高,写着“引仙门”三个字,再往前,却是一大片亭台屋舍,雕栏画栋,气宇非凡。 那周师兄一路带着石枫,进了东边的院落,一路许多人,都是白衣青带,见了周师兄纷纷施礼,周师兄略只点点头,没有搭理。石枫暗道,看来这周师兄在太极门身份挺高的。 到了里院,一黑须老者迎了出来,拱手道,“原来是周师兄大驾光临。”他年纪做那周姓青年的父亲都有余,却恭恭敬敬称呼对方为师兄。那周师兄道,“陈兄,不要客气,这孩子你安排一处客舍先给他住下吧。”  。 第13章 那陈姓老者掏出一张锦帛,看了一下,道,“东六房正好空着,且是向阳,周师兄你看可否?”周师兄道,“就这间吧。”陈姓老者从身上拿出一块木牌,“这是房门禁牌。”周师兄接过,点点头,领石枫往东边走廊走去。 四方院落,中间一池清水,满是荷叶,深秋时节,竟然满池荷花盛开,三两只仙鹤浮在水面,不时引颈长鸣。两人一路走到标有“六”的房门,周师兄一晃手中木牌,房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里面位置不大,但窗明几净,收拾的一尘不染。 周师兄随手把房门关了,道,“请坐吧。”石枫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周师兄道,“好了,现在已是在山门里了,你可以说说你的来意。”石枫站起来道,“此事要见到道冲真人方能禀告。” 周师兄呆了呆,板脸道,“掌座真人常年闭关,便是我,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也罢,你要禀告什么事我不管,但你先告知我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为何丹阳师祖的铭牌会落到你一个凡人手上?”石枫想了想,还是道,“这些事,我也须亲自向道冲真人禀告。” 周师兄脸色变了变,强忍火气道,“好,那你等着吧,你区区一个凡人,等一辈子也未必见得到掌座真人。”说罢,把那木牌往桌上一扔,径自去了。 但没等一辈子功夫,只不过一顿饭功夫,周师兄匆匆赶回来,道,“走吧,掌座真人要见你。” 一路出了院落,直走到东边一处平阁,上面一处法阵,一个胖子正打着哈欠,周师兄拉着石枫匆匆走到法阵中,道,“去铁剑峰!”那胖子忙一打手中令牌,法阵玄光泛起。 下一刻,石枫和那周师兄已出现在一座高山上,山道在脚下逶迤云雾,半山腰云雾围绕,山顶各处诸多屋舍建筑。周师兄领着石枫一路来到北侧一偏僻处,这里止一间简陋的竹舍。 周师兄二人才走到竹舍门口,里面一个浑厚的老者声音道,“是周青么?进来吧。”那位叫周青的周师兄躬身应是,领着石枫推门而进。屋舍不大,正东竹垫上坐着一个道士,须发花白,犀簪束发,神色温和,旁边椅子坐着一黑衣老者,半秃顶,眉宇间带着几分阴厉。 石枫见面前老道正和丹阳道人留下的影像一般无二,忙拜倒在地,“小人拜见道冲真人!”那老道含笑道,“小友请起。”一股柔和的力道将石枫托起,道冲真人道,“周青,你且出去等候吧。”周青应是,施了一礼,转身退出房去。 那道冲真人才缓缓道,“贫道正是道冲,听闻小友持丹阳师弟铭牌上山寻我,不知丹阳师弟现在何处?”石枫道,“丹阳真人已然仙逝。”旁边黑衣老者插口道,“是何时之事?”石枫道,“是去年冬天,大约是九个月前的事情。” 道冲真人二人听了,却面无诧色,九个月前,丹阳道人留在宗门的本命神牌忽然碎裂,其陨落之事宗门高层人人尽知,为此宗门派出诸多高手四下查访,却也没有弄清到底是何缘故。 道冲真人点点头,道,“不知丹阳师弟因何陨落,他的铭牌怎么又落在小兄弟你的手上?”石枫从怀中取出玉盒,道,“其中缘由丹阳道长已在玉盒中详细说明了,请真人过目。” 道冲正要接过,黑衣老者忽道,“且慢,师兄,这人来历不明,小心有诈。”道冲微笑道,“这位小兄弟身无法力,乃尘世中人,如何暗算你我?”黑衣老者道,“他若是身有法力,焉能轻松上得我铁剑峰?世间魑魅魍魉手段极多,惯常下毒种盅,鬼惑狐媚,这玉盒来历不明,不可轻启。” 道冲伸手,一道紫光已落在玉盒上,拇指大的玉盒顿时化为一尺长方大小,道冲默运玄功,半响方道,“无妨,这玉盒上的禁制确实是丹阳师弟布置的,且是九九玄龟封印,便是太极门里,也只有你我二人能够解开,他人若要强行开启,整个玉盒便会爆裂,看来里面的东西丹阳师弟极为重视。” 说着,他右手连动,一道道法诀打出,片刻间,嚓的一声清响,玉盒缓缓打开,道冲扫目一看,里面的七巧玲珑塔、天罡剑、流云飞梭、落魂钟等物他自然认得,除此之外,尚有一枚玉简和一颗鸡蛋大的圆石,道冲仔细观瞧,微微动容,“似乎是化形妖兽的晶核,师弟,你看看。” 黑衣老者神识一探,惊喜交加道,“果然!如此之物整个宗门只怕找不出第二件了!”道冲又拿起那枚玉简,一缕神识慢慢透入,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足有一盏茶功夫,叹了口气,把玉简递给黑衣老者,“师弟,你也看看吧。” 黑衣老者同样用神识探读了一番,咬牙道,“果然是魔傀宗贼子下的黑手,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道冲真人道,“这事且从长计议。你就是石枫吧?”却是转头问石枫。 石枫点头道,“小人正是。”道冲真人点头道,“小小年纪,千里跋涉,辛苦你了。”石枫想起一事,从怀中拿出那小瓶,道,“这些丹药也是丹阳道人的。”道冲真人点头道,“丹阳师弟已经说了,这5颗静尘丹是送给你的,他怕你小小年纪,又身无分文,万一有个病痛就不好办。说来好笑,这静尘丹原是我辈结丹期修士增进修为的上品灵药,丹阳师弟可是花了五十余年才得了5颗,弥足珍贵。便是你等凡人吃了,也能去百病,强筋骨,辟谷十余日。” 黑衣老者道,“也亏得他是凡人,根本无法激发丹药里的灵力。若是炼气士,这静尘丹里的药力何等精纯,一粒下去他便要爆体而亡了。”他说话间,目中明显闪过一丝肉痛,静尘丹何等稀有,他自己这么多年才得了两粒,准备冲击瓶颈时服用。而这小孩居然把5粒静尘丹当饭吃了,想想都要吐血。 石枫嗫嗫道,“小人,小人不知这丹药如此珍贵,因一次高烧不退,误食了一枚,剩下4枚丹药原物奉回。”黑衣老者惊得站了起来,“什么?还有不顾高人风范,过来一把抓走小瓶,打开一看,顿时满脸皱纹笑开花,连声道,“好,好。你做得好。” 道冲真人讶道,“这丹药你没吃,如何能长途跋涉千余里,到达这石鼓山?”石枫道,“小人花了八个月,慢慢才走到的。”道冲听他并不言一路艰辛,暗暗点头。 又问黑衣老者,“师弟,你看丹阳师弟临终托付之事该如何办?”黑衣老者摇头道,“这个只怕不妥,此子身无灵根,不能悟道,如何能收入内门?便是你我答应,掌门师兄也绝不答应。我看就将他划为外门弟子,也算对丹阳师兄有了交代。” 道冲真人手捋须髯,沉吟道,“此子家人因我太极门而不幸丧命,他小小年纪,一诺千金,不惜跋山涉水,远赴千里,将师弟遗物交回我太极门,对我宗门是有大功呀。”黑衣老者冷笑道,“掌门师兄那般古板,如何会轻易改变祖规。” 道冲真人闭目凝思片刻,道,“石枫,你且仍在山门客舍住下,等候消息吧。” 石枫对收不收入内门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他若被赶出太极门,又不知要流落何方了。他虽有些失落,却并不开口恳求,只施了一礼,退出竹舍。 竹舍外不远处,周青正候着,里面道冲真人道,“周青,你将石枫带到客舍,好生招待。”周青忙躬身道,“是,谨遵祖师法旨。” 当下,周青领着石枫重又下山,安置在山脚的客舍,不过由于道冲真人说了“好生招待”四字,周青言语间客气了许多。 这一等,足足三天,第四日清晨,周青又将石枫领上铁剑峰,这次却没去竹舍,而是直奔正中黑色大殿而来。远远见那大殿恢弘庄重,走到近前,却见殿身黑红透亮,竟似乎整个是生铁灌铸的。 石枫一进大殿,心里就是一紧,偌大个殿内黑压压站了有百余号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其中既有道家弟子,也有俗家打扮。人虽多,但却鸦雀无声,,整个大殿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大殿正中塑着一排雕像,雕像下三把大椅,正中坐着道冲真人,黑衣老者坐在右首,左首的椅子却是空的。沿着殿门两侧,左右还摆着两排椅子,坐着有十来个人,空出中间一条走道。大殿里其他弟子都分别站立那十来个人身后,个个以鼻观心,神情肃然。 周青领着石枫,走上前拜倒,“回禀祖师,石枫已然带来。”说完,躬身退到众弟子行列。石枫忙跪地叩头,“拜见诸位仙师!”。道冲道人扫了一眼众人,道,“今日召集尔等,乃是有两件事情宣告,其一就是我铁剑峰丹阳真人陨落之事,此事大家都已知晓,但却不明其因……..”当下将丹阳道人大苍山与魔傀宗相斗的过程略略叙述了一遍,其中一些细节却不明言。 说完之后,又道,“第二件事就是关于石枫这孩子,他受我太极门牵连家破人亡,举目无亲,丹阳师弟坐化前深深痛悔。而石枫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远涉千里,吃尽苦头,将丹阳师弟的遗物送回,其中别的不说,这七巧玲珑塔乃是我铁剑峰镇宗的法宝,便是整个太极门,也是四大神器之一。因此,石枫这孩子对我太极门是立有大功。” 说着,温声对石枫道,“石枫,丹阳师弟临终遗言,要贫道将你收入门下,你可愿意?”石枫这时已对修士有了一定了解,心向往之,且杀害自己一家的魔傀宗是修真大宗,自己若不入太极门,如何能报大仇,当下磕首道,“小人愿意。” 道冲点点头,又道,“你身无灵根,本不能收入内门弟子,不过丹阳师弟临终遗言,坚持要将你收入内门,你又立有大功,贫道这两日特意上砚台岭和掌门师兄商议,蒙其开恩,怜汝不幸,已同意将你收入内门。” 话音一落,底下有人不禁啧啧称奇,没有灵根便无法修道,顶多做个外门杂事,如何会被收入内门,这可算是太极门百年来的奇闻了。 黑衣老者听了,嘴角抽搐什么蒙其开恩,师兄你跟人家吵了三天,人家根本就不松口,只拿祖宗规矩搪塞。后来答应把那化形妖兽的妖晶献出来,掌门立刻变了口风,哼,一颗无价的妖晶换一个没灵根的凡人,师兄这买卖可是赔到家了。 道冲真人站起身,手指身后的塑像道,“这居中的就是我太极门的开山祖师太极仙人,旁边的都是历代掌门和宗门先贤,你且过来行礼,拜见祖师。” 石枫抬头看,中间五丈高的铁像,一中年道士,目朗神清,背负长剑,飘逸若飞。旁边几尊塑像也有道士打扮,也有俗家打扮,个个气宇不凡。 石枫走上前,正要跪倒行礼,黑衣老者忽然道,“且慢,师兄,你似乎还忘了一事。”道冲真人一愣,“师弟,什么事?”黑衣老者道,“凡入门弟子行拜师大礼前,尚需灵根测试。”道冲有点糊涂,“石枫身无灵根,丹阳师弟已验过了,便是几天前,你我见到这孩子时,都用神识扫过,这孩子确实身无灵根。” 黑衣老者笑了笑,“师兄你我都只是用神识略略扫过而已,并不曾深究,天底下奇怪体质原本多得很,何不用灵根盘仔细测验一番,免得有所疏漏,你我也好因材施教。”道冲一转念,已明白他的意思,这赵师弟还是心痛那枚妖晶,如果石枫测出有灵根或者其他变异灵体,那就不算破例,妖晶也就犯不着交给掌门一支了。  。 第14章 道冲真人想了想,测一下灵根也不是什么大事,姑且撞撞运气,点头道,“师弟所言甚是。石枫,你也休要惊慌,灵根检测原是入门弟子的例行之事。但不管检验结果如何,贫道都会将你收入我铁剑峰门下,你且放心。”说毕,转头道,“去取灵根盘来。” 旁边侍立的道童应了声是,出了大殿,一会儿,他手捧一圆盘走了回来,道冲真人一拂袖,一道白光落在那圆盘之上,圆盘嗡的一声,飞在半空,缓缓立在石枫面前,这圆盘通体皆黑,三尺方圆,中间凹下去一个手掌状的印模,沿着这印模,四周分别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排列了五只小小的兽禽,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在这五神兽之外,却是一颗颗黄豆大的青色圆石,错落有致,显然是按一定的符阵排列。 道冲真人道,“石枫,这就是灵根盘,是用来检测弟子灵根属性的,你且把右手按在中间。”石枫依言,伸出右手,慢慢探向那灵根盘中间,掌心距离灵根盘还有半尺远时,那法盘忽地生出一股吸力,石枫被带得往前一冲,右手已紧紧按在中间印模上,慌忙挣扎,却粘的死死,纹丝不动。 周围人见石枫慌乱样子,一阵窃笑。道冲真人缓缓道,“石枫,休要惊慌!你且屏神静气,调匀呼吸,什么都不要想就是。” 石枫依言静了下来,放慢呼吸,脑海里屏去杂念。全殿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这灵根盘。许久许久,那灵根盘却无任何反应。黑衣老者失望之色见诸脸上,道冲真人一点指,灵根盘重新变回巴掌大小,飞回到道童手上。 石枫见众人神情,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灵根,心里也失望之极,自己终究学不了神仙之术,母亲和小妹的大仇看来也报不了。 道冲真人安慰道,“孩子,不要难过,贫道先前已说过,有无灵根,都会将你收入内门。你过来叩见祖师爷,行参拜大礼吧。” 石枫道,“是!”忍住悲伤,在太极仙人塑像前恭恭敬敬叩了九个响头。道冲真人曼声道,“太极门第二十三代弟子道冲,忝掌铁剑峰一支,今日开祖师堂,敬告历代先师,收石枫为我太极门内门弟子,望历代祖师护佑他早参玄机、得成大道。” 颂告完毕,转身对石枫道,“石枫,从即刻起,你便是我太极门门下第二十五代弟子,这殿内都是你师兄,在座的几位是你师叔伯,丹阳师弟不幸陨落,我铁剑峰金丹期的修士就只有我和赵师弟,是你师祖。” 石枫跪下叩头,“弟子叩见两位师祖!” 道冲真人道,“本门的其他情况你慢慢就会熟悉,宗内规矩到时自然有人会告诉你,我太极门创派数千年,是大燕国正道五宗之一,声名不弱。开派祖师太极真君数千年前已飞渡上界,成为仙人存在,这燕国数千年来能得道飞升,唯祖师爷一人而已。你入门后要勤加修习,不可坠了我太极门的声誉。”石枫自然点头称是。 黑衣老者听到“勤加修习”四字,不由嘴角撇了撇。 道冲真人道,“你进山时,在山门口见到过祖师爷留下的口训,所谓,五行难辨,正邪难分,内外难斥、是非难解,爱恨难抛,这二十个字虽不是功法秘诀,却是我等修道之士的法门总纲,是非善恶,爱恨情仇,都是难解难分,若能勘破这世情,也就离大道不远了。”石枫自然不解,只是连连点头。 道冲真人说罢,转头冲黑衣老者道,“石枫已经拜完了祖师,师弟,你看,将他归入谁人门下?”黑衣老者忙道,“石枫与丹阳师兄有缘,又蒙他亲自收入门下,自然应将他归入丹阳师兄一脉。”道冲真人点头道,“师弟所言甚是。”目光望向左排第二位的一位中年道士,道,“流云子。” 那道人忙站起道,“弟子在!”这道人身材不高,面色淡黄、相貌平平。道冲真人道,“你是丹阳师弟的大弟子,这石枫就归入你门下,你好生调教吧。”流云子心里不是很情愿,但口中只能恭恭敬敬道,“是,弟子谨遵掌座师伯法旨。” 道冲点点头,对石枫道,“石枫,这流云子今后就是你的师父,快上前行礼。”石枫急忙跪倒磕头,“弟子石枫拜见师父。”流云子淡淡点了下头,说,“起来吧。” 道冲真人见诸事已了,一拂袖,道,“散了吧”,一阵青光,人已不见。那黑衣老者紧随其后,也自踪影皆无。 两位祖师一走,殿内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在殿内能有座位的都是已经筑基的二代弟子,此刻也都从座位上站起,按照惯例,纷纷朝流云子道贺,“恭喜,恭喜。”“恭喜流云子师兄收得高徒。”“良材美质,必将光大师门”云云。 流云子哭笑不得,只是拱拱手,领着石枫一行人匆匆离开大殿。出了殿门,流云子从怀里掏出一物,正是那流星飞梭,前一日,道冲已将丹阳真人的部分法器交给了他,那流星飞梭迎风长大,足有三四丈大小,流云子道,“走吧。”当先踏上飞梭,众弟子纷纷跟上。 石枫略有迟疑,他见过丹阳道人脚踏飞梭,半空翱翔,虽说是艳羡,但自己站上去,半空中要是掉下来,岂不摔成肉酱。流云子见他迟疑,不耐烦,一把抓起他,上了飞梭。随即一打法诀,那飞梭已激射出去。 石枫“啊”了一句,人已被飞梭带离平地,迅疾驰入半空,但觉山风呼啸,云雾从脚下身边穿过,石枫一颗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同时又觉新奇刺激。 一盏茶功夫后,飞梭落到了铁剑峰东侧的一处小山峰,流云子收了飞梭,领着众人进了一间屋子,这屋子空间倒是挺大,布置却简陋,流云子在中间椅子坐下,道,“你们都坐下吧。” 屋里没多余椅子,众人只能席地而坐。流云子一一点指道,“石枫,这是你大师兄长青,二师兄张元庆,三师姐香缨,四师兄象化,五师姐张佩君,六师兄周青,你排行第七。” 那周青赫然正是先前接引石枫上山的青年,在流云子门下排行第六。其他五人中,香缨和张佩君是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众弟子只有长青和象化是道士装扮,其他都是俗家装束。 石枫一一施礼,见过六位师兄姐,大师兄长青个子颇高,三十来岁的样子,道,“七师弟不要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尽管打招呼。”石枫连忙称谢。 流云子道,“先师丹阳真人遇害之事,师伯只是略略说了一下,现在,石枫你细说一下。”石枫道,即把那晚鹿首峰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有些细节他不明其理,只能大概描述一下当时情景。 四弟子象化虽是道士,但黑黑胖胖,脾气最暴躁,听完忍不住道,“魔傀宗下此毒手,怎么宗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师祖可是金丹期的大修士,难道就算了不成?” 流云子冷笑一声,道,“有无动静岂是你辈炼气弟子知晓的!其实师父遇害不久,和师父一同出游的凌霄阁赢仙子就曾来我太极门,告知途中遭遇魔傀宗之事,她被魔傀宗一名长老纠缠,苦战方才脱身,也不知道师父当时情形。后来,宗门就和魔傀宗进行交涉,可魔傀宗同样死了一名金丹期长老,还说要我们给个交代。两下扯皮,终归不了了之。” 众弟子一阵默然,流云子道,“好了,这事先不说了,魔傀宗实力不弱于我太极门,要报仇等你们结成金丹再说吧。长青,你是大师兄,你安顿一下老七。其他人都回去用功吧,再有一年就是宗内小比,你们不要给为师丢脸。”众弟子齐声应是,出了屋子,和石枫略说了几句话,各自散去。 长青领着石枫,伸手一指山腰以下,道,“七师弟,你先挑个住处吧。这片山峰都是师傅的洞府所在,师傅就我们几个弟子,这空屋子有的是。” 石枫见沿着半山腰,稀稀疏疏露出一些屋角,相隔都比较远,想来修真之人都喜欢独处,怕被打搅。石枫道,“我无所谓,师兄你帮我选一处就是。”,长青道,“这毓秀山虽然不大,但灵气还算充裕,不过师弟也不练功,倒也无所谓灵气,我看就斜坡下那间吧,那里山势平缓,师弟你上下方便。” 石枫道,“甚好。”当下,长青领着他一路行过去,石枫问道,“我看师傅有法器能凌空飞行,师兄你为何不用?还要这么一步步走过去?”长青笑道,“御器飞行那是筑基修士方有的神通,我辈炼气弟子如何办得到,不过我们如果用腾空符,或者使用轻身法术,倒也勉强可以凌空飞行那么一点距离。” 两人说着,来到屋子前,这屋子远看不大,但走到近前,居然是个小小院落,里面有三间屋子,一间打坐室,四面都用精铁密封,一间竹舍是用来会客歇息的,另一件空着,想来是随主人布置。院落前有一块休整好的田地,里面杂草丛生。 长青道,“这里以前居住郭师兄喜欢种植药草,他走后也就荒了。师弟,你看看可满意?”石枫颠沛流离几乎一年,饥一餐饱一餐,这时忽然安顿下来,而且屋舍这么大,已是大出所望,点头道,“多谢师兄,就这里吧。” 长青道,“那好,咱们先去执事堂领东西吧。”说着,领着石枫往山下行去。 这长青显然是个话唠,口水多过茶,一路滔滔不绝,给石枫介绍。 执事堂在铁剑峰西面的一处山坡,距离山门不是很远,这里进进出出的人甚多,长青一路走到最里面的一处内殿,殿内一个老者正在闭目养神,长青叫道,“老岳,老岳,你怎么一天到晚睡不醒呀?”那老者急忙睁眼,见是长青,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今天掌门说你们铁剑峰有个新收的内门弟子,特意交代我在这等着,结果等了半天你都没来。” 长青笑道,“你说了这么多废话,不就是要点好处嘛。你运气好,正好我上次采的银环草还有多,等出炉后给你一瓶补气液就是。”那老岳顿时眉开眼笑,道,“长青师兄的大方那是出了名了,多谢多谢。”从桌底拿出一个小袋,说,“东西都在里面了,长青师兄要不要查看一下。” 长青一把接过,道,“有啥好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走了!”领着石枫一路径自回了毓秀山。 等进了石枫的新居,长青把那袋子放在桌上,道,“师弟,这个叫储物袋,里面能存放物品,不过这只是最粗劣的储物袋,就放几样日常东西而已。此物须要法力才能打开。”说着,扬手一道法诀打在上面。 白光闪动,桌上已多了一块玉牌,一件青衫,一把木剑和一本黑色封皮书册。 长青拿起那玉牌道,“这个东西最要紧,是你的身份铭牌,你须滴入一滴精血。” “精血,滴入?”石枫茫然不解。 长青道,“很简单,你找把刀子,随便割破手指,把血涂抹在玉牌上就行。刀子,我在屋子找找看。” 石枫道,“大师兄,不用找,我身上有匕首。”他是猎户,身上常年藏着一把匕首。当即从怀中掏出匕首,刺破左手中指,往玉牌上挤落一滴血珠,那血珠映入玉牌,滴溜一转就消失不见,玉牌依旧光洁如故。 长青道,“好了,这玉牌以后就是你身份的证明,出入门内各处都需要携带,要用宗门的传送阵也需此物,内门弟子是可以随意使用各处传送阵的,你要仔细收好,不可遗失。”说完,又拿起那件衣服,“这件衣服上面也是有内门弟子标志的,此物无须浣洗,不惧水火。” 石枫伸手摸了摸,感觉也和日常的麻布衣衫没有两样。长青道,“至于剩下的两样东西就没什么大用了,这把木剑是所有弟子入门都配给一把的,只是件最下品的法器。”  。 第15章 石枫拿起那本薄薄的书册,见封皮上写着“纯元功”三个字,道,“那这个纯元功也是最下品的入门功法了。” 长青呵呵一笑,“也是也不是,按说这个确实是最基础的入门功法,但你要敢这么说,我保管你明天就要到刑堂领责罚了。” 石枫望着长青,有点糊涂。 长青解释道,“师弟,凡我辈炼气,修习的功法千变万化,但宗旨都是一个,就是吸纳天地的元气存于气海。修士的灵根各不相同,因此吸纳的元气也不同,好比我是金灵根,自然要吸纳金灵气,所谓功法,就是如何吸纳元气的法门。”他拍了拍那本纯元功法,道,“这部纯元功也是如此,不过既然名叫纯元,就是纯化天地元气,因此它里面同时记载了金木水火土五种元气的吸纳功法。” 石枫愣道,“那,那岂不是更好?”长青道,“这有什么好?虽然记载了五种元气的吸纳方法,但难道你还能五种元气一起吸纳不成?况且五行相克,你要是同时吸纳水火两种元气,那两种元气在体内交错,运气好的不过是两两抵消,运气不好的话当场就走火入魔了。此外,你若是金灵根,除了金灵气,也根本不可能吸纳其他属性的灵气。” 石枫问道,“那这纯元功为何要同时记录五种不同的元气吸纳方法?岂不是毫无用处?”长青道,“倒也不是毫无用处,这本功法最大的好处就是人人都能练,无论你是什么灵根,都可以在其中找到一门对应的功法。因此,内门弟子刚入门,人人可领到一本。不过,这门功法吸纳转化天地灵气的速度很是一般,几乎无人修炼。” 石枫不解,“何为吸纳转为天地灵气?”长青道,“大凡修真,有功体,功法,功用三者之说。”石枫顿时茫然。 长青道,“所谓功体,就是你的体质灵根;所谓功法,就是你吸纳转化天地灵气的法门,而功用,就是你与他人争斗的神通。”石枫点点头。 长青续道,“纯元功就是功法,是吸纳天地灵气并存于丹田,转为自身法力的一个法门。比较一个功法的品级,就看他吸纳转化天地灵气的速度,吸纳越多,转化越快,自然品级越高了。一些上品功法,其效用比下品功法高出何止百倍。我们太极门立宗数千年,这些年来宗门高手创建的加上从外面收集的,功法足有百种以上,其中也不乏一些上品功法。” 石枫不禁问道,“既然有这么多上品功法,那大家都练上品功法就好了,何必还练下品功法。”长青大笑,“你倒是想得好。上品功法虽然吸纳转化灵气更快,但修炼难度和风险也更大,且上品功法大多要求筑基期,乃至金丹期才能修炼,刚刚入门的炼气弟子,哪里修炼得了,只能从下品功法慢慢练起了。” 石枫道,“既然纯元功确确实实是一部下品功法,为何师兄说它也是也不是?”长青道,“这个缘故其实很简单,从效用上说,纯元功确是下品功法不假,但它却是本门开山祖师爷亲自创立的。据说,祖师爷赤手空拳创立了太极门,开创之初,收了不少炼气期弟子,但苦无功法,而祖师爷当时修为已经很高,他的功法也不适合入门弟子修炼,再加上入门弟子灵根各异,五花八门,于是祖师爷就创了这部纯元功,囊括了五种灵根,使得人人都可修炼。” 石枫恍然,长青道,“这部功法既然是祖师爷亲手为入门弟子创立的,那自然要代代流传下来,因为,凡是内门弟子,都要领取一本。”石枫连连点头,“原来如此,”长青道,“这本功法虽然大家都不会去练,但师弟你要小心,毕竟这是祖师爷所赐,你万不可将他遗失了,更不可将他外传,否则,要是宗门那些老家伙知道,你少不了一顿晦气。” 两人说着说着,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石枫不禁有些腹饿,问道,“师兄,不知这晚上吃饭是在哪里?”长青呆了呆,才想起道,“我们修真之士不是凡人,数十日不食也是常事,饿了就吃些辟谷丹。今日却忘了去帮师弟领取一些。正好我这还有一瓶,你先拿着,吃一颗便可辟谷四五日。你不要客气,这玩意我们内门弟子可以随时去执事堂领取,完全免费。” 石枫听了,这才谢过,收下了小瓶。长青道,“好了,天色将晚,你劳乏一天,先睡一觉吧,有事明日再说。这山上没有妖兽毒虫,你大可放心。”说罢,告辞离去。 石枫送走长青,坐了下来,,虽四壁空空,但他已是大为满意。毕竟他才不到十四岁,又在外漂泊流浪了一年,有个容身之所已经很知足了。 石枫从瓶里倒出一颗辟谷丹,这药丸蚕豆大小,色泽微黄,闻一闻,并无气味。放入口中,口水一润,便可咀嚼,但味道实在一般,如同吃棉絮,很难下咽。石枫日间来回两趟,记得屋子不远处有处山泉,当下出门寻到那处山泉,掬了些泉水饮了,丹药一入肚,立刻觉得腹中饱胀,居然打了个饱嗝。 再回到屋中,天色已然全黑,石枫在屋里找寻一番,却没发现油灯蜡炬之物,无奈只能和衣而睡。睡到半夜,却被冷醒了,这屋里也没被褥,石枫只能找那件宗门配发的青袍盖在身上。奇怪的是,这青袍薄薄一层而已,但盖上去竟寒意大减,石枫干脆把身上的烂棉袄脱下,直接穿上那青袍,居然一觉安睡到天明。 次日清晨,石枫起来无所事事,把那本纯元功打开,里面密密麻麻都是蝇头小楷,什么“至应如何行功,仍须用定、忘、止之三字”、“气驰于外兮,神亦驰外;神返于根兮,气亦回根”“如何是火兮,后天呼吸;如何运火兮,呼降吸升”石枫全然看不明白。 正这时,屋外长青的声音道,“七师弟起来了?”石枫忙放下书册,道,“大师兄早。”长青已经走了进来,见石枫在看那纯元功,笑笑问,“怎样,参悟得如何?”石枫道,“师兄见笑了,小弟全然看不懂。” 长青“呵呵”道,“你别急,这纯元功并不难懂,我日后自当慢慢与你说,我们太极门的规矩,入门弟子的基础功法一般都是作大师兄的来教,你以后找我就是。”石枫惊讶道,“小弟身无灵根,如何能修炼这功法?” 长青道,“谁说身无灵根就无法修炼?你只是无法吸纳转化灵气,这功法练了,你虽然练不出法力,倒也可以益寿延年,左右无事,练练又何妨。”石枫道,“我不停听师兄说灵根灵根,这灵根究竟是何物?” 长青道,“所谓灵根,乃是一个人的天生体质,灵根种类繁多,大体按五行区分,就是金灵根,木灵根,水灵根,火灵根和土灵根了。一个人有无灵根,那是上天注定的,和富贵贫贱、高矮胖瘦都无半点关系。尘世间的人亿亿万万,能身具灵根者,不过万里挑一而已。” 石枫道,“师兄昨日说过,身有灵根便可吸纳转化灵气,没有灵根便不能吸纳转化灵气?”长青道,“不错。其实天地间到处充斥着元气,所差别的,有些地方元气浓密些,有些地方元气稀薄,即使凡俗之地,也是有元气的,凡俗之人呼吸之间一样含有元气,只是没有灵根的人就无法将这元气抽离出来,转化为己有。” 石枫道,“那所谓金灵根就是体质能天生吸纳金灵气?”长青道,“正是,金灵根的人通过功法,吸纳金灵气,存于自己丹田,这些金灵气不会流失,能逐渐增厚,化为自己法力。而没有灵根的,吸纳再多灵气也就转眼消失了。” 石枫道,“既然如此,师兄为何还教我修炼这纯元功?”长青道,“你丹田气海虽然无法积蓄真元,但通过吞吐天地元气,可以锤炼你的皮肤骨骼,让你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这也是好事。”石枫点头明白。 长青的谈兴又上来了,道,“其实灵根不光分五行,也分一至九等,一阶灵根不过略强于凡人,这种人几乎与大道无缘,一些小门派倒也会收二阶灵根的弟子,不过我太极门的内门弟子至少要三阶以上灵根。不过灵根每上升一阶,就稀少珍贵了很多。” 石枫道,“那师兄你是几阶灵根?”长青得意一笑,“我是六阶金灵根,在炼气期弟子中可以排上前百名。”忽笑容一收,叹气道,“不过我们宗门有位长辈,居然是逆天的九阶冰根。”石枫道,“九阶冰根?”长青道,“是呀,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便是整个大燕国,也找不出几个。” 石枫问道,“这灵根的阶层要如何得知?”长青道,“这个简单,就是用你昨天见过的那个测灵盘,上面的青石能激亮几颗就是几阶灵根。”石枫记得自己手按上去,却是一颗也没亮。 石枫问道,“那有没有人同时具备两种灵根?”长青道,“当然有。这种人被称为双灵根,数量自然更加稀少。不过双灵根也分很多种,有双生灵根和双逆灵根之说。所谓双生灵根,就是两种灵根是相生,比如金水双灵根,金生水。双生灵根的人法力回复比常人快,最耐久战。而所谓双逆灵根,就是两种灵根是相克的,比如水火灵根,水克火。双逆灵根的人修炼起来特别困难,但一旦修炼成功,神通就格外厉害,你要是碰到一个敌手,是双逆灵根的,最好逃之夭夭吧。” 石枫道,“看来双灵根的人远厉害于单灵根的人。”长青道,“那也未必。世上有些事,贵精不贵多,而且双灵根由于同时吸纳两种灵气,往往贪多嚼不烂,也未必一定就强过单灵根。此外,双灵根也种类繁多,即使同是金水灵根,那也要看你是几阶金灵根,几阶水灵根,假如是六阶金水根,一阶水灵根,那不如干脆专心修炼金系功法算了。” 石枫又问,“那是否还有三灵根?”长青道,“从道理上讲,三灵根、四灵根乃至全灵根都可能有,然而,单灵根的人已是万里挑一,双灵根是修士中百里挑一,那全灵根的几率能有多少?恐怕百万年也难见一个了。” 石枫道,“那九阶灵根是否已经是最高了,有没有还超过九阶的?”长青道,“你是说十阶天灵根,这个也是存在于传说之中了,据说天灵根的人吸纳真元比九阶灵根还快上一倍,九阶灵根已经是逆天了,十阶灵根,无量天尊,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石枫道,“原来光一个灵根,就有这么大的学问在里面。”长青道,“那是当然。师弟,我今天带你去熟悉一下宗门,顺便带你去领一些辟谷丹。” 两人边走边说,长青道,“灵根是修真的基础,正如你说的,学问大得很,你若有兴趣,可以去藏经阁翻看一下典籍,我记得,三百年前有位本门长老,专门写了一部关于灵根的典文,论述得十分详尽,这其中讲究可多了,比如双灵根,要看两种灵根各处于几阶,要不要双修,双修时先练哪种功法,后练哪种功法,又或者两种功法要交替修炼,中间如何衔接,如何防止功法反噬等等。”石枫连连点头。 两人说着,又去执事堂领了辟谷丹,顺便帮石枫领了五颗下品灵石,内门弟子每月都可以领取五颗灵石,这灵石五颜六色,小指大小,晶莹剔透。 长青解释道,“灵石,因其形态晶莹,所以又叫晶石,灵石也分五行,里面蕴含一定灵力,是我们修真界通行的货币,当然,除了当货币,灵石里的灵力也可以直接被人吸纳,灵石还是阵法、炼丹、炼器等必不可少的辅助之物。”  。 第16章 石枫道,“既然有下品灵石,那是否还有上品灵石?”长青道,“当然有,一颗中品灵石可换取一百下品灵石,一颗上品灵石可换取一百中品灵石,此外,还有极品灵石,不过这些咱们可都见不到。” 石枫道,“这是为何?”长青道,“灵石品级越高,里面蕴含的灵力越强。这些高阶灵石用途更广,有些大型阵法,上品法宝必须要高阶灵石才能驱动。就算是简单补充灵力,人家拿一颗中品灵石就可恢复,你要拿着一百颗下品灵石,那恢复速度就慢得太多了,要是二人相斗,一个恢复快,一个恢复慢,你说结果会如何?” 石枫连连点头,把五颗晶石贴身收好,长青道,“本来还应该给你领取一个储物袋,但储物袋需要灵力激发,你却是用不了。” 石枫道,“师兄,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宗门的大体情况和要注意的规矩。” 长青道,“这个自然要讲。我太极门立派数千年,是大燕国五大玄门正宗之一,太极门共分内五宗和外四堂,这内五宗除了我们铁剑峰之外,还有叠翠峰,回雁峰、焚天山和砚台岭,若以地势而言,回雁峰是最高的,砚台山最矮,不过若以势力强弱而言,则恰恰相反,砚台山是掌门一支,人数最多,回雁峰女子居多,却是人数最少了。” 石枫道,“这内五宗有何区别?”长青道,“内五宗是以五行划分的,我们铁剑峰主修的就是金系功法,回雁峰是主修冰系,坐落在最北端,寒气最重,焚天峰在南边,那里有个千年火山谷,适合修炼火系功法;叠翠峰离宗门略远,在石鼓山脉的东边,主修木系功法。”用手一指前面一座如平台的山峰,“那里就是砚台岭,坐落正中,以土系功法为主。除了内五宗,还有外四堂,统称为外门,我们太极门三千弟子,其中八成弟子是在外门。” 石枫有点惊讶,“怎么外门的人反比内门的人多?”长青嘿嘿笑道,“太极门除了五宗四堂,下面还辖有七大世家,小世家和附属门派则数十家,这些都算外门,自然人数比内门多,但本门真正精英却是内门弟子。” 石枫道,“附属门派小弟还明白,这世家是怎么回事?”长青道,“世家其实是从内门派生的,有些内门弟子修炼到一定境界,觉得自己进阶无望,又耐不住山上苦修的日子,哦,虽说咱们修士寿命远长于常人,但毕竟也有寿终正寝的一天。这些人便想趁寿元未尽,回到俗世,结婚生子,享些清福。听说原本各大门派是不允许这么做的,但后来却纷纷提倡,甚至鼓励这么做了。” 石枫听了有趣,道,“这是为何?”长青道,“开头不允许的缘由好理解。其一,本来我们修士就不准和俗世人打交道,毕竟修士身具法力,神通惊世骇俗,要是都跑到俗世,那整个俗世就乱套了。其二,内门弟子大多学了本门一些高级功法,这些都是各门不传之秘,出了山门万一泄露,那可不是小事。”石枫点头道,“那为何后来又鼓励这么做了?” 长青道,“这个原因说来也简单,只因世间灵根之人实在太稀少了,万里挑一,宗门高层也没精力到俗世一个个测试,听说有些小门派就因为收不到弟子,后继无人,乃至断了传承。而后来发现,这灵根虽然看不到摸不着,却和体质有关,身具灵根的修士,其后代产生灵根的几率也高出许多。而修士修为越高,其子嗣上越发艰难,因此,各大门派就纷纷鼓励门下修士娶妻生子了,有些门派甚至定下门规,年过五十无法筑基者必须下山返俗。” 石枫道,“原来如此。”长青续道,“不过下了山后,宗门又担心功法外传,因此,这些人下山返俗,也不能完全和凡人一样,必须受宗门控制,帮宗门开采矿脉,种植灵草等等,相应的,若有危难,宗门也会出手相助。这些人开枝散叶,便形成了大小不一的世家了。有些世家十分庞大,高手众多,势力不容小觑。宗门每年都会去各大世家考核收录弟子,师兄我就是来自一个小世家的。” 石枫边走边问,“那师兄我在宗门要注意哪些事情?”长青道,“宗门的门规我一会拿给你,你慢慢看就是。最重要一条不要欺师灭祖,那是绝无活理。”石枫点头道,“那平时我要做些什么事,小弟感觉好像无所事事。” 长青停下脚步,搔头道,“这个还真难倒我了,师弟,按说我们内门弟子要做的就是修炼,打坐吐纳,也可以去完成一些宗门任务,赚些灵石好炼制丹药、打造合手的灵器。只是师弟你没有灵根,这些都犯不着去做。” 石枫问道,“师兄不是说我可以修炼纯元功么?”长青道,“你修炼纯元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和我等不同,我等炼气弟子乃是吐纳吸收元气,这元气存于丹田,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一个灵环,当到了九个灵环,也就是炼气期九级,便可尝试筑基,使得丹田固化。师弟你纯粹为了强身,却犯不着一天到晚打坐。” 石枫道,“那我该做些什么?”长青想了半天,道,“师弟,你若愿意放下身段,倒可以去外门谋个差事。”石枫苦笑道,“师兄,我这样子还有什么身架可放?”长青道,“你这话就不对,太极门三千门人,内门弟子不过六百,那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没有灵根,资质不佳的进不了内门,师弟你是特例,咱们太极门身无灵根的内门弟子就你一个。” 石枫一时哭笑不得,长青道,“没有灵根,或者灵根太差的,都只能划归外门,外门的人不论身世、年龄,见到内门弟子都要恭恭敬敬叫声师兄的。其中待遇的差别,那也是天壤之别,师弟你以后就会知道。否则,为何要道冲师祖要亲自去求情,才将你收入内门。” 石枫道,“小弟身无灵根,在内门也是混日子,倒是不如去外门做点事,不知师兄可否答应?”长青道,“巧了,你说的这个事,师傅今日正好吩咐过我,你愿意呆在内门就呆在内门,嫌无聊要去外门做事也行,不过你即使去外门,身份依然是内门弟子。” 石枫道,“多谢师傅和大师兄,那师傅安排我去外门当什么差事?”长青道,“这个也随你的意,外门共有四个堂殿,差事五花八门,就看师弟你今后的打算是什么了?” 石枫道,“哦,此话怎讲?”长青道,“外堂里最大的是执事堂,执事堂主要管理宗门诸多杂事,看门守院、接待客人、发放物品等等,另外世家附属门派的杂事也是执事堂管理,师弟你若想以后下山自立门户,那就去执事堂,和大家都混点交情,将来有个照应。” 石枫听了,连连摇头。 长青道,“机关堂我就不推荐师弟去了,机关堂管理宗门所有传送阵,还有各宗各殿的禁制,虽然也研究一些阵法,不过我太极门并不擅长机关阵法,这个堂也是外堂中人数最少的。”石枫道,“剩下两个是什么?” 长青道,“剩下两个,我推荐师弟去炼丹堂,炼丹堂是种植药草、炼制丹药的地方,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炼丹堂弟子都不缺丹药,这些丹药都能强身祛病,延年益寿,不管师弟你是不是修士,吃了都大有好事。便是你自己不吃,也可向其他弟子换取灵石或者其他法器。”石枫心里一动,问道,“大师兄,这炼丹堂可否炼制毒药?” 长青听了一惊,“你要毒药做什么?”石枫道,“我想报仇。” 长青连连摇头,“师弟,你这想法太天真了,虽然炼制毒药不是难事,但一般的毒药对修士根本无用,即使你有强力毒药,又能如何?难道你把毒药下到茶水里,再苦苦哀求对方喝下去吗?”石枫咬牙切齿,“魔傀宗的人杀我全家,灭我全村,我自然要杀光他们。”长青道,“这话以后你就知道有多好笑了,魔傀宗也是数千人的大宗,势力不下于我太极门,吹口气就能灭了你。” 石枫不再说话,长青道,“最后一个外堂是炼器堂,是宗内炼制各类灵器法宝的地方。”石枫问道,“这灵器法宝是不是也要法力才能驱动?”长青道,“这是当然!不过有些一二品的法器只要安装灵石便能使用,倒不需要使用者自身有法力。”石枫大喜,他在家乡本来也烧制陶器,做弓造箭,手艺精湛,在村子里有口皆碑。当下道,“小弟就去这炼器堂吧。” 长青道,“你可要想好哦,这炼器堂最脏最累,向来没什么人愿意去的。”石枫道,“小弟又非什么富贵出身,不怕吃苦。” 长青道,“那好,此事我会向师傅禀告,由他定夺。我们先回去吧。”两人一路回了毓秀峰,长青当下把宗门门规一一告知,又教石枫修真法门的一些基本常识,辨识经脉、如何搬运周天,如何呼吸,如何吸纳等等。 接下来三天,长青每天清晨都要来给石枫授课半日,逐句逐句讲解了《纯元功》里的意思,不过太极门向来有个规矩,无论是师傅还是大师兄传功时,都只是按字面意思讲解功法,至于如何理解则不作深究,只由修习者自行参悟。 如果弟子不懂,一再追问,那么传功之人自然会说,但也只是说那是其个人见解,修习者不必一定听从。 《纯元功》对如何吸纳五行灵气都有记载,一开始的正是熔金篇。石枫悟性颇高,听长青讲了三日,已大致明白,但剩下时间自己盘坐运息,却根本感知不到任何金灵气入体。他也不急,只日日勤加练习。 到第四日时,长青却是正午时才来,进门道,“可巧师傅今天出关了一次,我向他禀告了你想去炼器堂之事,师傅答应了,叫你好生用功。”石枫忙谢道,“弟子遵命。”长青道,“今日来不及了,明天我再送你去炼器堂,咱们还是接着讲解《纯元功》吧。” 次日清晨,一高一矮两名青袍修士沿毓秀山山道走下,通过山脚传送阵到了执事堂,从执事堂再传送到南边的焚天峰山脚,又走了十来里山路,在来到炼器堂所在的铸剑谷。 铸剑谷面积极大,四周都是赤红的山壁,光秃秃的寸草不生。里面的屋舍建筑也颇为简陋,一些灰衣弟子进进出出,忙碌不停。长青二人走进来,高声道,“罗总管可在?” “谁呀?”里面闻声出了一大汉,身高体阔,满面虬髯,一见长青,忙施礼道,“原来是长青师兄,罗三有礼了。师兄是要炼制什么法器吗?” 长青摆摆手,“进去说话。”那罗总管忙把二人领进屋,吩咐弟子倒了两杯灵茶,长青对石枫道,“这位是炼器堂的总管罗三。”石枫忙道,“见过罗师兄。”那汉子忙道,“小师兄,你莫乱了规矩,叫我罗三就是。”原来他也是外门弟子。 长青道,“罗总管,你别客气,这是我师傅新收的七弟子石枫,他是没有灵根,师傅交代,叫他来炼器堂学学东西,以后就是罗总管你的手下了。” 铁剑峰开祖师堂,新收了一个内门弟子,却是个没有灵根之人,这事本就是奇闻,早就传遍了整个宗门,罗三有所耳闻,道,“长青师兄放心,石师兄在这我必定好生照顾。” 长青点头,又把石枫拉过来交代几句,最后道,“若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大师兄我。”这才飘身离去。 罗三等长青走后,这才咳嗽一声,“石师兄……….”石枫忙道,“罗师兄,你切莫这么称呼,我是没有灵根的凡人,来炼器堂只是普通弟子,一切请罗师兄教诲。”  。 第17章 罗三也是爽快人,道,“那好,以后我就称呼你名字了。你是内门弟子,叫我师兄我可担不起,你直接叫我罗三便是。”石枫忙道,“这如何使得!” “那就叫我罗管事吧。” “好!”石枫点头道。 罗三道,“石枫,你以前可曾接触过炼器一道。”石枫摇头,“我只是尘世里的凡人,上山不过六七日,什么都不懂。”罗三道,“无妨,初入门的弟子都是如此,你虽不到十四岁,但身体壮实,个子也不矮,倒挺适合我们炼器堂。” 他说话间朝外面喊道,“去叫老郭来。”外面有人应是,时间不大,进来个五十来岁的山羊须老者,罗三道,“这是新来的弟子石枫,老郭你带他入门吧。” 那老郭点点头,把石枫接走。一路穿过几道门户,到了一处露天平地,场上有十来个弟子正在忙碌,那老郭声音沙哑,道,“你是刚入门,就从辨识材料开始吧。这里是宗门各地送来的炼器材料,你过来。” 说着,来到最大的一堆黑红色的土块前,道,“这是炼器最常用的铁精,铁精和凡间之铁绝然不同,必须是经过地底金灵气浸染百年以上才能生成铁精,而这铁精经常和硫铜粉一起伴生,所以呈黑红之色,需要将硫铜粉去掉,提纯后才能得到铁精。” 边说边走,又指着一堆看似普通的圆木道,“这是产于邴州馒头山的紫杉,紫杉坚硬如铁,不过咱们要的并不是紫杉本身,而是寄居在紫杉树干里的紫翼虫,这种虫子本身并不是紫色,只是在紫杉体内呆久了,被树液染成紫色,因此也极不好辨识,这一颗五尺长的紫杉木能得到三两只紫翼虫那就很不错了。” 那老郭显然对诸多材料了如指掌,边走边说,雀涎草、黑犀角、九骨精铜、红石…….有些是草木,有些是妖兽骨皮,有些是矿石,还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石枫听了也没全部记住。 老郭最后神色木然道,“你是初入门的弟子,不管你出自什么了不起的世家,但进了宗门就是普通弟子,你先从辨识材料做起,接下来一个月,这里会有各地送来的材料,你负责和其他人一起搬运材料,并分门别类,一个月是两块灵石,但是错了,被我发现一次,就扣一块灵石,嘿嘿,要是扣得不够数,就叫你世家送灵石来补贴你吧。”他显然不知石枫内门弟子的身份。 接下来一个月,石枫白天都在这炼器堂帮运辨识材料,一直忙到酉时收工,才回毓秀峰休息。晚上长青还时不时来给他讲解《纯元功》,一个月下来,石枫虽已认识了许多材料,但还是被扣了五块灵石,月底时不仅二块灵石的报酬没拿到,反倒把兜里原来领取的五块灵石送给了郭老三块。 长青听了,嘿嘿直笑,问石枫要不要他出面帮他讨回,石枫摇头道,“本就是我认错了,不必了,反正晶石我也没什么用。”那郭老后来得知石枫是内门弟子,连忙要把晶石退回去,石枫死活没要。 第二个月,石枫进步已经很大,只认错了一次材料,最后得了一块晶石的报酬、两个月下来,长青把《纯元功》全部讲完,他自己修炼也在紧要关头,来见石枫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石枫觉得每日来往铸剑谷和毓秀峰十分麻烦,便提出干脆住在铸剑谷,长青听了,也觉无所谓。铸剑谷周围的屋舍挺多,毕竟炼器堂的活又脏又累,愿意来的弟子不多,不少是被强行分派过来的,稍有门路的早就托人转到其他分堂了。 ................... 半夜里,铸剑谷边一处木屋里,石枫盘膝而坐,双手交叉,扶住双肩,双目微闭,左右鼻孔交替缓缓呼吸,他参悟《纯元功》二个多月,勤加修习,终于摸到了一点门路,此刻,他运转熔金诀,呼吸之间,觉得天地间似乎一股细微的游丝进入到自己体内,他忙凝神将游丝存放在气海之处,可惜,正如长青所说,没有灵根的人,其体质排斥灵气,丹田无论存放了多少游丝,不过一盏茶功夫,就逐渐散去。 不过,虽然灵气不能为自己转化,但通过灵气的吸入和消散,自己的肉身的确得到一定强化,精神也好了许多。而且由于石枫天生能一心两用,他白天干活,但一半神识在休息,晚上修炼纯元功,也不会觉得吃不消,只要天明前睡上一个时辰,立刻就精神焕发。 两个月后,石枫对材料的辨识已经完全无错,搬运材料也卖力得很,郭老觉得很满意。当下,让石枫学习炼器的第二个步骤,如何分解提炼材料,由于每个材料的分解提炼大不相同,因此,炼器堂的弟子十之七八都是干这个活。 老郭带石枫去的正是分解提炼铁精的作坊,铁精是炼器最主要的原料,因此人手也最多。 铁精的提炼很不简单,首先要先将矿石融化,蒸发掉掺杂在其中的硫铜粉,光这一步就要融化冷却三次,铸剑谷位靠焚天峰,有一处地火被改造成地火炉,其品质之高仅次于焚天峰。 地火炉的温度可比凡间之火高多了,石枫才走进去,就觉口干舌燥,浑身汗出如浆,强呆了半个时辰,实在耐不住,出来喝了半桶水,犹自头昏眼花。 而将铁精融化之后还只是第一步,之后就是趁铁精通红之时,不停锤打,这铁精也是分品次的,将一斤铁精矿石锤打成九两的是一品铁精,锤打成八两的就是二品铁精……..当然最后能锤打成一两的那就是最好的九品铁精了。 这绝不是容易的事,铁精每次锤打后,密度都会增大,再要强化,难度自然大增,且锤打一次后,铁精冷却,第二次必须放回地火炉重新融化。 炼器堂要求弟子每月至少上交十块五品以上铁精,报酬是灵石五颗,当然,如果能提交品级更高的灵石,报酬也会相应增加,若是上交的是九品铁精,那么一块就可以换取二十灵石。 由于提炼铁精耗时耗力,因此众弟子都是分组合力进行提炼,石枫被分到与其他四人一组,这四个人年纪最大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穿着明显比其他人光鲜,神情傲慢,干活最不出力,牢骚却是最多。其他三人也就比石枫大一两岁,石枫刚来一两天,大家都只是互相点点头。 时间长了,就渐渐熟了。一日,石枫悄悄问一名胖胖弟子,“哎,小胖,那顾明思是什么来头?”那个叫小胖的弟子低声道,“他是七大世家之一顾家的嫡系后人,家里原是寄予厚望的,去年上山来参加宗门考核,谁知竟测得只是一阶灵根,根本进不来内门。他本心高气傲,听说检测完灵根后哭得一塌糊涂。但也只能进咱们外门了,他本来不肯来炼器堂的,但顾家在七大世家中以炼器著称,顾老爷子还是想子承父业,硬逼着他来炼器堂,因此他便天天骂骂咧咧的。” 石枫道,“我有件事很奇怪,你说咱们进地火炉室,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他怎么反而没事一样,他既然没有灵根,那也应该没有法力呀。” “嘿,咱们能跟这种富家少爷比吗?”小胖一撇嘴,“看见没,他腰上挂的那块玉佩,名叫冷月真如佩,可是件上品灵器,最能辟火生寒,他有此宝护身,在地火炉里呆上一天也没事。” 石枫暗暗叹息,这修真界原来也和凡间一样,有富贵贫贱之分。又问道,“这地火炉中火灵气如此充沛,为何不用来修炼火系功法?”小胖愣了愣,“焚天峰里有品级更高的地火,内门弟子为何来此修炼?”他来自一个破落的小世家,虽然年纪不大,但自小耳濡目染,见识可强过石枫太多,接着道,“而咱们外门弟子,宗门可没传什么功法给咱们,就算是世家弟子,家里有些火系功法,可咱们来这是干活的,你大模大样在里面打坐练功,还不被罗总管狠抽一顿鞭子。” 石枫听了,不再说话。他心里已经暗暗计定,他是内门弟子,有一本纯元功,里面五行真元的吸纳之法都有记载,而自己偏巧会一心两用,一边干活一边练功倒也无所谓。 当天,回屋后,石枫拿出《纯元功》,翻到“炎阳诀”,细细参悟了一遍,这个功法之前长青已经讲过了,石枫花了一晚,略有头绪。 次日,石枫在地火炉里熔化铁精矿石,暗地里运起炎阳诀,果然,周围一丝丝的热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热意顿时大减。不过,这火灵气进入丹田了,随即消散。之前石枫也曾试着用“熔金诀”吸纳金灵气,虽说最终也不能存于丹田,但毕竟好歹还能存在一盏茶功夫,唯独这火灵气,竟是连一息也存不住,看来自己身体的火属性根质比金属性根质还要差。 不过,石枫已经很满意了,他用纯元功,本就是为了抵御炎热,并非来练功的。 有了这个法子,石枫一下子在地火炉室可以呆上半天之久。且出来后稍作休息,又能呆上个大半天。众人难免惊讶,私下一打听,才知道这位貌不惊人的少年居然是位内门弟子,身上必有师辈赐下的法器护身。于是乎,顾明思望向石枫的目光多了几分嫉恨,小胖望向石枫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敬畏。 时间一长,众人知道石枫也是身无灵根,是破例招入内门的,敬意也就消了,再加上这位“内门高足”丝毫没有架子,渐渐也就和大家融成一片。 石枫有了“炎阳诀”相助,加上一心两用,提炼铁精速度顿时加快,第一个月就得了三十斤五品铁精。石枫做事自小就十分执拗,第二个月开始,他不再满足五品铁精,而是试着提炼更高品级铁精。 铁精品级越高,花费的时间自然越长,眼看石枫将一份十斤重铁精锤打成五斤的,已经是五品铁精了,却不上交,反而是继续锤打,四斤、三斤、二斤……石枫居然还在锤打。 同一队的其他四位弟子都愣住了,这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石枫这个月由于没有上交任何铁精,自然没有分文报酬。小胖忍不住道,“石枫,你这是做什么?”石枫笑了笑,“我试试能不能提炼出一块九品铁精。”顾明思嘀咕了一句,“有病!” 结果,花费了接近一个月,石枫真的提炼了一块九品铁精,罗三总管大为赞赏,当众夸奖了石枫。 等罗总管走后,顾明思自言自语道,“一个月本来可以轻松提三十块五品铁精,可得灵石15颗,二个月就是30颗,结果花了两个月,得了一块九品铁精,得灵石20颗,花了时间又赔了钱,这脑袋真是进水了…….” 然而,让顾明思匪夷所思的是,石枫坷脑袋真似进水了,接下来依然提炼九品铁精,而这一次,石枫只花了一个月就提炼出一块九品铁精,得了20颗晶石,而众弟子中多的也就二三十块五品铁精,最多得了15颗晶石。至于顾明思,一向游手好闲,连十块五品铁精都提炼不了。 炼器堂规矩,凡是缴纳不满十块五品铁精者,哪怕你提炼了九块,也是分文不给。顾明思家底殷实,自然不贪图那5颗晶石,只是每个月都交不够数,难免被罗总管责骂,面子上难堪。 这天晚上,石枫正在屋中打坐休息,听屋外有人道,“石兄弟,石兄弟,睡了没有?”却是顾明思的声音。石枫起身道,“是顾师兄?请进。”从抽屉摸出一块月光石,顿时一屋皆亮。 他刚入门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曾经因找不到油灯和蜡炬,天黑就埋头睡觉。后来才知道,修士都是使用这种月光石照明,比灯烛光亮许多,且极方便。  。 第18章 顾明思进了屋,脸上堆满笑意,“石兄弟,想求你件事。”石枫忙道,“师兄请吩咐。”顾明思道,“吩咐不敢,的确是有事求你。我这个人不擅长冶炼,每个月都交不够十块铁精,兄弟你手脚勤快,能不能咱们做个买卖,你帮我提炼十块五品铁精,我给你十颗灵石。” 石枫道,“十块五品铁精不过是5颗灵石的报酬,师兄出多了价钱。”顾明思道,“这个我晓得。但我不能让你吃亏。我让你提炼铁精,会耽误你的时间,以你帮忙的时间,你早就赚了不止5颗灵石。兄弟,你看能不能帮忙?”石枫很爽快道,“没问题,顾师兄,便是你不给我灵石,师兄弟之间也是要互相帮忙。”顾明思大喜,顿时对石枫印象大为改观。 接下来几个月时间,石枫一直在铸剑谷司职,几乎没回毓秀山。 转眼一年过去,石枫身量长高了许多,他对炼器堂也了解了许多。其实炼器堂也分提炼和炼制两个大部,外门弟子根本不是在核心部门,他们做的只是提炼材料而已,真正从事炼器的必须是身有法力的内门弟子,炼器堂的掌座乾初真人乃是金丹期的大修士,他门下四名筑基期弟子和三十多位炼气期弟子才是真正的炼器士。 炼制法器,材料好坏自然是基础,但关键是将材料如何变成灵器,这其中必须在材料上添加各类禁制组合,灵器也分九等,初阶灵器上最多有九重禁制,以九为数,每多添加九种禁制,灵器的品阶就上升一级,当然,这说的简单,其实却极为复杂,每多加一重禁制都十分困难,甚至可能让材料报废。 而添加禁制后,还须修士用真元之力慢慢锤炼,灵器方可最终成型。石枫等外门弟子身无法力,自然谈不上来炼制灵器。 其实不光是无法炼制灵器,就是如何添加禁制也非外门弟子所能知晓的,毕竟禁制的组合、演变、雕制,以及如何同材料融合,这些都是宗门之秘。石枫他们做的就是一件事,提炼各种材料。 当然,光提炼材料这关就不简单,铸剑谷里也非地火炉一处提炼场所,概因各类材料五行属性不同,提炼方法也全然不同。比如紫翼虫,这种虫子一生都藏在紫衫木中,吸取木灵气,一旦脱离紫衫木,没了木灵气滋养,立刻就爆体而死。因此提取紫翼虫必须要在木灵气十分充裕之地。 太极门不愧是千年大宗,财力雄厚,铸剑谷就专门有一处木灵殿,通身用万年香木造就,里面还布有一个巨大法阵,铺设大量木灵石激发法阵,提供浓郁的木灵气。众弟子在这里先用法器探出紫翼虫的大致位置,再用斧锯剖开紫衫木,一点点找到位置,再紫翼虫取出来。 这其中下手当然要极为小心,因为紫翼虫遇金即硬,完全没了效用。因此在找到大致位置后,弟子们要改用小刀一丝丝去剥紫衫木,最后用小木勺将紫翼虫勾出。这其中的细致处比提炼铁精还难。 除此之外,对应其他属性材料,铸剑谷也都有各类提炼场所,大大小小约有十五六处。 石枫因修有纯元功,又能一心二用,因此铸剑谷所有场所都难不倒他,比如在木灵堂提取木性材料,他就可以运转“回春诀”抵御过于浓郁的木灵气,还可一边提取紫翼虫。如此下来,一年时间,石枫提炼得材料又多又好,且他做事精益求精,提炼材料大多是顶级品质,罗三总管激赏不已,经常亲自点拨石枫。他在提炼部技艺最为精湛,石枫得他传授,技艺也是日益精进。 而在此期间,石枫发现,五行属性的灵气哪怕是再浓密,自己都吸纳转化不了,尤其是火灵气,转瞬即没。木灵气稍微好点,能停留在体内大约一顿饭功夫,但终究是冉冉散去,自己身无灵根一事那是千真万确。而长青师兄说过,灵根是个人天生体质,无法更改,看来要想走上修真一途,只能下辈子重新投胎了。 想到这事,石枫不禁黯然,好在他毕竟少年心性,过一阵子也就慢慢把此事丢在脑后了。 这日,石枫正在锤打铁精,却听门口罗总管叫他出来,急忙放下手中的铁锤。 走到门外,却见到罗总管正陪着大师兄长青说话,罗总管道,“石枫,你大师兄找你。长青师兄,你们慢慢说,我还有些东西处理。”抱拳走开。 长青也有三两个月没见石枫,见他高了一截,脸色黑红,精神倒不错。把他拉到一边,问了问他近况后,道,“师兄我来是告诉你,明日是宗门小比之日,你今晚须要住回毓秀山,明日辰时,师傅要带我们一起上铁剑峰。” 石枫道,“宗门小比?”长青道,“不错,就是我们铁剑峰整个支派全体炼气期弟子进行比试,让师祖、各位长辈考核我等修炼进度。”石枫道,“但我……”长青截口道,“我知道,你没有灵根,也没修炼功法神通,不过师傅说了,你虽不用参与小比,但人必须到场,这个规矩不能破。我已经和罗总管说了,这两天你不必回炼器堂。” 当晚,石枫住回了毓秀山自己的居所,次日天一明,就急急来到流云子坐关的门外,其他六位师兄师姐也已在此恭候。这一年来,石枫与他们极少碰面,偶尔撞见,也是点头打个招呼。 辰时时分,门无声地开了,流云子走了出来,石枫自从拜师那日之后竟是再没见过这位师傅,众人躬身行礼,“弟子给师尊请安。”流云子扫了一眼众人,至于石枫,那就直接无视,道,“嗯,还不错,看来你们最近还挺用功,张佩君和周青两个人都已经到了炼气期七层,比上次进了一阶周二人得师傅夸奖,神情兴奋。 流云子道,“今日小比,师祖要亲自考核你们,你们待会可要拿出压箱底的功夫,不要丢了为师的脸面。”不等众人应是,已祭出流星飞梭,当先跨上,挥袖道,“走吧。” 小比的地点在铁剑峰东边的一处平台,名曰“试剑台”,试剑台有五亩大小,倒也宽敞,台上码得极为整齐的黑白石条,拼成巨大的太极图案。台下临时搭了一座凉棚,一共三排桌椅,桌上放着灵茶灵果。 辰时三刻,道冲真人和那黑衣老者从空而降,众弟子躬身齐道,“恭迎掌座真人、赵师祖。”道冲二人点头入了首席,其他筑基期长辈在他二人后排纷纷落座。 一众需要参加比试的炼气期内门弟子都站在台上,按师门长幼排成一行行,石枫排在左首第五行的最尾处,因为他无须参与比试,所有弟子中估计此刻他是心情最为轻松了。 道冲真人略饮了一口灵茶、朗声道,“光阴似箭,才一闭关,转眼就是两年一次的小比之日,这次小比依然由赵师弟主持点评。”说完,放下杯子,朝黑衣老者点了点头。 黑衣老者站起身,道,“嘿嘿,规矩你们都知道,我再说一遍,宗内所有炼气期弟子,按目前修行等级抽签决定对手,炼气五层就对炼气五层,第一轮抽签三日前就已经抽完了,你们也知道各自的对手是谁,第一轮结束后,获胜的弟子便进行挑战赛,同等级的弟子可以任意挑战,高等级的弟子不准向低等级的弟子挑战。反之,低等级的弟子若是觉得自己功法神通不错,却可以向比自己高阶的师兄挑战,若是越级挑战赢了,嘿嘿,那自然有重赏。最后决出前三名,这三名弟子都有三百灵石的奖励,除此之外,获得头名者奖励一件灵器,获得第二名者奖励回气丹一瓶。” 内门弟子一年领取的灵石总共不过六十颗,三百灵石那是五年的总量,而灵器就更不用说了,一件好的灵器可以让自己实力大增,不知要耗费多少灵石。 因此,众弟子都是既兴奋又担心,赢了自然名利双收,但输了,尤其是被低阶师弟打败了,那就脸面扫地了,回去必被师傅狠狠责罚。 黑衣老者见众弟子个个双眼发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满意地点点头,“胜负规则我也再说一遍,以台上太极图为界限,被逼出了这个圆圈判负,被攻击后无法动弹反击十息者判负、倒地不起十息者判负、主动认输者判负、法力耗尽无力再战者判负。既然是比试,那么你们就拿出真本事,无意中伤了人也是无妨。但同宗比试,却是严禁暗下毒手,若对方已经输了还敢继续下手者,不仅直接判负,还要受门规处置。你等可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应道,“弟子明白。” 黑衣老者点点头,“那就开始吧,从炼气期三级的弟子开始,第一组上场比试。”手一挥,众人都退到太极图外,在台上两侧纷纷盘膝坐下,依然是按师门长幼的次序端坐,不过众人这时已经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了。 石枫入门一年,对宗门情况已经有所了解。铁剑峰自丹阳真人陨落后,就只剩下道冲和那名叫赵天虎的黑衣老者两名金丹期大修士,道冲门下有四名筑基期弟子,丹阳真人和赵天虎门下各有三名筑基弟子,而这些筑基门人之下又各有弟子,多的十来名,少的四五名。整个铁剑峰两位金丹,十一位筑基,百余名炼气期内门弟子。这些弟子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皆有,年纪大的已经须发皆白,年纪小的只十二三岁,比石枫还少。 这时台上只剩下两人,正是抽签抽到第一组比试的两名弟子,两人各退三步,抱拳相互施礼,各自念咒施法,斗在一处。 石枫对功法神通一无所知,自然看不懂其中门道,但外行也可看个热闹。见众弟子一队队上台斗法,有些斗得十分激烈,难解难分,有些则是极快,甫一交手,一方已被震出圈外。而各人所用神通,所持法器也各不相同,有些用刀枪,有些用令牌印台,也有人使用符篆,召唤出磨盘大的石头落下,其中四师兄象化用的竟是一根二丈长的狼牙巨棒,这狼牙巨棒在空中自行舞动,还不时有火焰从棒头喷出,十分威猛,第一场赢得很是轻松。 石枫看着看着,忽地心生一个疑问,“太极门以剑修闻名大燕,怎么弟子中竟无人使用飞剑法宝?”有心问问师兄们,但见他们个个瞪着台上,心情紧张,却不好打搅他们。 黑衣老者赵天虎在每一场比试结束后,都要点评一番,功法哪里有问题,比试中如何策略有误等等,能得到金丹修士的亲自指点,那可是难得机会,往往会解答自己困扰多时的疑惑,就此冲破瓶颈,更上一个台阶也是大有可能,因此,无论胜负双方,台下弟子,都是竖着耳朵认真倾听。 比试从早到晚,中途只稍休息了半个时辰,到下午申时,比试全部结束,前三甲也都决出,长青赫然位列第二,只输给道冲门下一个炼气大圆满期的弟子。 等众弟子重又在台上列队站好,等候道冲祖师的训示。道冲却扭头问流云子,“流云子,你门下怎么有名弟子没有参加比试?”流云子忙道,“掌座师伯,这弟子是石枫呀,他没有灵根,不曾修炼功法神通。” 石枫身子已经长高了一截,再加上衣衫整洁和初上山的小乞丐邋遢模样大不相同,道冲又潜心闭关,心无凝滞,因此一时没有想起,流云子一说,他马上点点头,“是了,是了。”当下起身,亲手为前三名弟子赐发宗门奖励,又勉励了一下众弟子,然后宣布比试结束。 众弟子下了试剑台,跟在各自的师傅之后,纷纷离去。石枫才走下试剑台,忽听耳边一缕细细的声音,“石枫,你今晚子时来起圆洞见我,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连你师傅也不准说,切记。”正是道冲真人的声音。  。 第19章 石枫一惊,左右张望,哪里见道冲的人影,再看看周围,几位师兄姐正聚在一起,热烈争论方才的比斗,看他们神情,显然没有听到刚才道冲的话。 回到毓秀山,流云子召集七位弟子,详细剖析了一下今日比试,众弟子或被赞,或被责,花了一个时辰方才各自散去。石枫当夜就宿在毓秀山,没回铸剑谷。 夜里二更时分,石枫悄悄起身,下了山道,走传送阵回了铁剑峰。一路沿着小道,来到西边的一处山谷,这里是道冲真人闭关之所,向为宗门禁地,四下寂静,人影皆无。 山谷里满是灌木荆棘,根本没有道路,石枫深一脚浅一脚在树林里穿行,好在今夜月色甚明,山谷里也没有毒蛇猛兽,接近三更时,石枫找到西侧悬崖边的一个山洞,洞口不大,借着月光,见左右镌刻着一副楹联,曰“万籁风初起,千山月乍圆”,正是道冲真人闭关的“起圆洞”。 石枫正要大声通报姓名,里面一个淡淡的声音道,“进来吧。”正是道冲的声音。石枫连忙应是,进了洞府,洞府里颇为宽敞,但却什么也没有,只见道冲盘膝坐在西侧,身后面隐约有个洞门,想来里面还有乾坤。石枫不敢细看,跪倒参拜,“弟子石枫拜见祖师。” 道冲点头道,“起来说话。”石枫道,“是!”站起身来。道冲道,“石枫,你入门已经一年了吧?”石枫应是。道冲道,“目下在何处司职?”石枫道,“弟子在铸剑谷,帮忙提炼炼器材料。” 道冲“哦”了一声,“是在乾初师兄那里呀。乾初师兄人是挺和善的,就是有点执拗。”石枫口里应是,心里却道,什么乾初师兄,我连他的弟子徒孙都没见过一个呢。 道冲道,“你在宗门修习过什么功法?”石枫道,“弟子身无灵根,没有修炼功法。哦,对了,长青大师兄教了我纯元功,说可以强身健骨。”道冲道,“不错,我看你筋骨强于一般弟子,看来你修炼得也算勤快。”石枫心道,这倒不是我修炼勤快,只是天天呆在地火炉这些地方,不运功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口中道,“多谢师祖夸奖。” 道冲道,“我今日叫你来,正是为功法一事。我看你筋骨强壮,倒是适合走体修之路。”石枫茫然,“体修?”道冲道,“体修就是用灵气修炼筋骨,乃外修之道,和内家修炼正好相反。” 见石枫依然不解,道冲续道,“内家修炼是将灵气存于丹田气海,转化为自身法力,而体修就是用灵气锤炼身体骨骼皮肤。体修之士若是练到高深处,举手投足都有龙象之力,一般的炼气士都未必是对手。而且体修对内修冲击瓶颈也大有益处,毕竟骨骼肉身强大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石枫挠挠头,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大家不都兼顾体修呢?我见师兄们都是内修,没有体修呀。”道冲笑道,“你这话问得有趣。体修虽好,但人力有时而穷,体修一样要消耗时间来吸纳灵气,你打坐一天,得来的元气是有限的,那么是拿来增强法力,还是锤炼肌体呢?而且体修要求比内修更高,不仅要求有灵根,还要有强横的肉身。因此,人族里体修一向远不如内修,倒是妖族和魔族,颇多炼体士。” 石枫这才恍然,道冲接着道,“而外门弟子倒是有不少人走体修之路,只是我太极门乃内修大宗,根本没有体修之法,宗门收录的几本炼体术是从外面搜罗得来的,也不见怎么高明。我这里有部体修的功法典籍,便传与你吧。” 石枫连忙跪倒拜谢,道冲道,“呵呵,你也别急着谢,听我说完,到时你要不要这部典籍还只怕两说呢。其实这部功法之所以想到传给你,也是事出有因,这部功法根本没有名字,乃是百余年前我和丹阳师弟在异域游历时,在一处无名洞府里发现的,当时里面有只极厉害的妖兽,丹阳师弟为了护我,还受了重伤。”他虽一向心静如水,但想起往事,言下也不禁唏嘘。 道冲接着说道,“等回来一看,这部功法居然是部体修之术,与我等根本无用。此外,这功法不仅没有名字,而且还缺了一半,没了下部的神通修炼。”但凡完整的典籍,一般先是修炼方法,后是如何运用功法的神通变化。这典籍缺了一半,也就是说练了也不知道怎么使用。 石枫目中不禁闪过失望之色,道冲道,“呵呵,这还不算最糟糕的,此外这部功法连如何吸纳天地灵气也没交代。”石枫差点蹦了起来,一部典籍既不知如何练,也不知道如何用,那还剩下什么?道冲似乎看出他的疑问,道,“这部功法里只是讲解如何将吸纳的天地元气导引,如何锤炼体肤骨骼,不过这功法我也细细看过,似乎十分玄妙,你可愿学?”石枫心道,我若不学,又能学什么。点头道,“弟子愿意。” “好。不过有一事我须告知,此功法来历不明,你不可将此事告诉他人,万一这是什么宗门的不传之秘,你拿了人家的秘笈,又说不出来历,徒生祸端,到时贫道也救不了你。好了,功法传给你,你就去吧。”道冲说着,伸手一指,一道霞光映入石枫额头,石枫只觉脑海中多了一部薄薄的典籍。石枫不及翻看,给道冲磕了个头,急忙起身离去。 一路回到自己的住处,急忙翻看那典籍,果然这典籍并没有名字,前面没有吸纳元气的方法,后面也没有运用的法门神通,满篇都是介绍如何锤炼身躯。石枫对体修之术完全不懂,这典籍只能看懂十之一二。 他也不想仔细参悟,次日凌晨,径自去寻大师兄长青,问道,“大师兄,你可知道体修之法?”长青道,“体修?你问这个干什么?”石枫道,“小弟听闻没有灵根之人也能炼体,故此想试一试。” 长青道,“体修之术我所知不多,便是外门弟子,没有灵根的,也没什么人炼体。”石枫奇道,“这是为何?既然不能内修,为何他们不走体修之路?”长青道,“体修无非强身健体,力气大点,皮肉厚点,但论威力也许还不如件下品灵器呢,外门弟子也是各世家的后代,家底子再薄,一两件灵器还是拿得出来的,何必费事去体修。这体修不仅艰难,若无灵根就无法筑基结丹,也不能增进寿元,徒耗功夫而已。” 石枫苦笑道,“师兄,你知道我是没有家底的人,左右无事,炼炼也无妨。”长青叹了口气,“这个也是。不过师兄我也不懂体修之法,按说其实你练纯元功也算是炼体吧,不过这只是单纯的元气洗体,并非正宗的炼体之术,你若要修炼正宗的炼体术,不如去藏经阁找找,不过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藏经阁即使有,恐怕也是些大路货。” 石枫道,“藏经阁?我能去吗?”长青道,“内门弟子都可去得,你为何不可?” 藏经阁位于砚台岭,此岭正是太极门掌门一支所在地,为其他四宗环绕,位处正中,顾名思义,其形状酷似一方砚台,山势虽然不高,但平平整整,占地面积最大。 藏经阁在砚台岭西侧,为护宗大阵一处阵眼所在,看似孤零零一处,其实防卫甚是严密。 不过从外表看,藏经阁并不起眼,一座六层的塔楼,外表有些破旧,门口也没有森严的守卫,止一长脸汉子坐在门口,闭目打坐。 石枫走过来,见那汉子穿的是青袍,俨然也是内门弟子。抱拳道,“师兄,请问此地可是藏经阁?”那汉子睁开眼,冷冷道,“令牌呢?”石枫忙掏出自己铭牌递过去。 那汉子接过,神识微微一扫,铭牌里刻着一青袍少年影像,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和眼前之人吻合,他把令牌抛回道,“进去吧。”石枫道,“多谢师兄,请问这藏经阁的规矩是什么?”那长脸汉子不耐烦道,“里面写着呢,自己看。”他是内门弟子,修炼才是正事,偏偏看守藏经阁必须内门弟子,这也是宗门任务,只能强行摊派。他不幸被派来看守藏经阁一年,心里正没好气呢。 石枫不敢吭声,进了塔楼,果然,进门处有处石牌,详细说了藏经阁的规则,这藏经阁共有五层,一二层完全免费,任何内门弟子可随意观看典藏,第三层则每个时辰须收取灵石三枚,第四层是每时辰六枚晶石,第五层则则是每时辰十块晶石。 石枫迈步走进第一层塔楼,塔楼为六角形,石壁结构,墙壁搭建一排排石架,摆放着一枚枚玉简,数量还真不在少数。石枫一看玉简,顿时傻了眼。 他试着拿起一枚,贴在额头,但除了感受到玉质的清凉外,却是一丝信息也读不到,原来这玉简必须用法力驱动,才能映入脑海。石枫走了两圈,一时也想不出好方法。好在玉简下面的石壁上都有玉简内容的简介,石枫详细浏览了一番,这一楼的玉简内容十分浅薄,大多为一些游记,修真界的奇闻异事,宗门介绍等等,基本没什么大的价值,一楼也是空无一人。 石枫顺着台阶,上到第二层,第二层的楼梯口坐着一中年道士、脸色微黑,他闭目静坐,听得石枫上楼来,却连眼睛都没睁开。 二楼倒是稀稀疏疏有着三四个弟子,手拿玉简,正在观看典籍,石枫绕场一圈,把各个玉简的简介都看了下,这楼典籍的品次比一楼高出不少,有些宗门长老的手记、各类灵草异兽的介绍,其中赫然有两部体修之术,《铁肤术》、《青龙诀》,不过听名字估计也高明不了,颇像街头卖大力丸的江湖汉子常用的“绝招”。 不过,让石枫惊喜的是,这二楼有不少关于炼器方面的书籍,石枫在炼器堂一年,见识已经不弱,发现这些炼器典籍有些还颇为珍贵,居然就这样随便摆放着。 细想一下,石枫就明白过来,太极门是内修剑宗,不注重这些外门技艺,因此这些炼器典籍只是存放于一二楼,当然,内修功法,即使是最基本的内修功法,底下二层也根本不见一册。 石枫心里暗暗选定了几本,可他身无法力,不能驱动神识读取玉简。想了想,只能无奈地走到楼梯口负责看守的黑脸道士前,道,“师兄,请问二楼的玉简能否复制?” 黑脸道士依旧没睁开眼,口中冷冷道,“可以,复制免费,自备玉简。”但石枫下一句话却让他立刻睁开了眼,“这几枚玉简可否麻烦师兄帮我复制一下,小弟今日身上正好忘了带玉简。” 黑脸道士只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自己要浪费时间给他复制,还要自己出玉简,这小子是不是吃错了药?但石枫下一句话又立刻让他满脸堆笑。 石枫拿出一个小袋,“这里有十块晶石,有劳师兄了。” 内门弟子晶石其实大多并不富裕,虽然每个月宗门发给五块晶石,但远远不够开销。其一、内门弟子都是力求精进,这增进修为的丹药都是天价;其二、内门弟子还要修炼神通,法力消耗大,这种消耗虽可通过打坐回复,但速度过慢,会耽误修炼时间,因此回复类的丹药也是必不可少的;其三就是灵器上的耗费,一件称手的灵器可以令修士实力大增,但灵器的价格,尤其是好一些的灵器一般内门弟子很难负担。 铁剑峰宗门小比,第一名的奖励就是一件下品灵器,这已经让一百多名弟子抢破了头。因此大多内门弟子只能采办一件灵具防身,灵具就是没有镌刻任何禁制的普通法器。当然,这还要看材料,如果材料好,同样价值不菲。  。 第20章 石枫虽籍籍无名,但其实在内门弟子中可算身家不菲。其一,他每个月固定有宗门发放的五块晶石,他不修炼,不买丹药,不买法器,也就没有任何消耗,一年下来稳稳六十晶石入账;其二、炼器堂每月有工资,他技艺高超,一月也是稳稳二三十晶石入袋;其三、他还帮顾明思打工,其实已经不止一个顾明思,经过顾明思的鼓吹,又有三四个和顾明思同样出身的世家富少找石枫代工,这样一年下来,石枫身上晶石已经有五六百之多。 他拿出十块晶石,生怕黑脸道士不答应,已做好加价的准备。而道士的黑脸已是笑成了一朵花,“师弟,这么客气做什么,些许小事你不说师兄也代劳了。师弟要复制多少,尽管开口。”一边说,一边已迅速接过晶石,左右看看,放入怀中。 玉简这种东西对修士来说,好比翰林院里的纸墨,根本不费几个钱。十块晶石足可买几百份玉简了。 石枫原本只选定了五枚玉简,听黑脸道士口气,又多挑了三枚,一起拿了过来,黑脸道士二话没说,拿出玉简,迅速复制了,完了还说,“还有吗?” 石枫道,“没有了,多谢师兄。小弟告辞了。”黑脸道士一路送到楼梯口,“师弟慢走,有空常来。若是忘了带玉简,尽管找我,我道号鹿真。” 石枫拿着玉简,先去找了长青,请大师兄将玉简内容映入其神识,长青略看了一下内容,两部粗浅的炼体术和五部关于炼器方面的典籍,点点头,运法力,将内容都写入石枫识海。 石枫回到铸剑谷,便开始参悟那两部炼体术,让他失望的是,这两部炼体术确实十分肤浅,“铁肤术”就是用金灵气洗练皮肤,让皮肤变得坚硬如铁。而“青龙诀”名字霸气,结果也是用木灵气洗练皮肤而已,竟连铁肤术也不如。石枫只用了三天就将两部法典完全参悟。 之后石枫便开始参悟那无名功法。这无名功法果然十分深奥,虽然有了前两部功法的基础,石枫依然参悟得甚是缓慢,有些地方完全不可解,石枫叹息一声,只能把一些不明白的术语名词去请教大师兄长青。长青听了,知道的就和石枫说了,不知道的只能道,“炼体术嘛,师兄我也是门外汉,不如你去问问罗总管,他也是体修,而且修炼得颇为高明。” 石枫一呆,他才知道罗三居然也是炼体士,仔细一问,这罗三的来历却和自己有三分相似。罗三也不是出身世家,原本是凡间一名铁匠,不过技艺高超,名气很大。炼器堂的乾初真人在人间游历时,发现了他,对他手艺颇为赞赏,虽然罗三没有灵根,乾初还是将他收入太极门,进了外门炼器堂。 罗三虽然进了修真界,但他没有世家支持,一样立身艰难,他知道修真界实力为尊,身上没有些护身之宝,搞不定什么时候就丧命了,于是便修了炼体术。 当即,石枫立即掉头去寻罗三。石枫与他关系一向不错,石枫问起体修之术,他开头楞了一下,但马上明白过来,石枫身无灵根,也一样是出身凡间贫困人家,同病相怜,加上罗三性格豪爽,当下有问必答,毫不保留。不过罗三修炼得并不是什么铁肤术、青龙诀,他的功法是用一件极品材料从宗门一位长老手上换来的,却不能传给石枫。 有了罗三相助,石枫对无名功法的参悟速度渐渐加快,终于第一层已经参悟得十之八九。 这无名功法果如道冲所言,十分玄奥,与一般的炼体术迥异。炼体术一般是吸纳灵气来锤炼肌体,至于吸纳何种灵气,自然各个功法并不相同,比如铁肤术是吸纳金灵气、青龙诀是吸纳木灵气,而罗三修炼的功法是吸纳火灵气。灵气吸纳之后,内修炼气士是将灵气存于丹田,而体修则是拿这些灵气来淬炼身体。  。 第21章 一般而言,从表及里,从皮肤、肌肉、骨骼逐一强化,最后使得整个肉身强大无比,举手投足产生莫大威力。 而无名功法却比一般炼体术繁杂了无数倍,无名功法共分五重楼,每一重楼还分五关,算起来就是二十五关,比如第一重楼,共有金皮、木骨、水血、火筋、土肌这五关,也就是先吸纳金灵气锤炼皮肤,再用木灵气锤炼骨骼,用水灵气洗练血液……… 这期间不能有丝毫差错,要是不小心将锤炼皮肤的金灵气导入到骨骼里,那立时就前功尽弃。 五关都达到要求,就有可能结成第一重楼。 第二重楼是水皮,火骨,木血,土筋,金肌,依五行相生,金皮生水皮,木骨生火骨…..这期间自然是一步也不能出差错。 第三重楼、第四重楼,乃至第五重楼,都是依次用不同灵气分别对身体进行锤炼,最后皮、骨、血、筋肉都分别蕴含了五行真气,再结印将五个部分融为一体。 石枫参悟完后,目瞪口呆,心道,这功法莫非是骗人的?如此繁杂的功法,炼体士不到百年寿元,能修炼成功么?莫非是什么人随手写出来逗人玩的? 但道冲真人前辈高人,亲口说这无名功法来历不小,很是高明,却不由自己不信。 石枫想了想,左右无事,不如且练上一练。 当然,在修炼之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用什么功法来吸纳天地元气,这个无名炼体功法没讲,石枫认为既然没讲,那只要是能吸纳天地元气的功法都无所谓。 一般的炼体术都是只吸纳一种属性的天地元气,而这无名炼体术却需要吸纳五行不同元气,说起来倒是凑巧,石枫只知道一门入门功法《纯元功》,这纯元功倒是记载了五行不同元气的吐纳之法,不过,石枫首先就把纯元功排除了,长青师兄说过,纯元功吸纳元气的速度非常一般,是最粗浅的功法,入门弟子都不屑修炼。自己身上晶石富裕,何不去藏经阁另寻五种更好的功法来修炼。 当下,石枫又兴冲冲揣满晶石来到藏经阁,那黑面道士鹿真还在二楼看守,见了石枫自然热情万分,但听了石枫的要求后,鹿真却苦笑道,“师弟,功法自然三楼有不少,但进三楼观看却须师辈手令,且一次只能复制一本,不知师弟可否有手令?” 石枫当场愣住,他自然不可能去找流云子要什么手令,只能满腹牢骚,失望而去。鹿真同样也是失望地送到门口。  。 第22章 其实石枫倒也错怪了,这倒不是宗门小气,而是因功法选择是十分慎重之事,炼气期弟子修炼何种功法是师傅根据个人灵根、体质、悟性、性格等诸多因素做出的选择,而随意更换功法更是大忌,必须经师傅同意才行。 石枫回到铸剑谷,万般无奈,只能依旧拿出纯元功,通过纯元功吸收天地元气,来修炼这无名炼体功法。 日升月落,晃眼间又是将近半年,石枫几乎没出铸剑谷,他一边修炼无名炼体术,一边钻研炼器之法。以他目前提纯材料的速度,每日只花小半日就足以应付宗门交代的任务,剩下大半时间完全可以自行修炼。 如何修炼?第一要考虑的就是地方。石枫在毓秀峰和铸剑谷都有居所,但是这两处屋子石枫都没考虑。原因很简单,就是灵气的浓密问题。但凡修士都明白,修炼一定要挑灵气精纯浓郁之处,那样修炼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太极门虽是建在灵气之眼上,但宗门各处的灵气还是有厚薄之分的,那些灵气浓郁的灵脉灵眼早被宗门高层瓜分一尽,次一些的地方则被筑基弟子抢占,再下来是内门炼气弟子,一直到最后,才是外门弟子。可想而知,剩给他们的还能有什么好地方。 但是,对石枫来说,还真的有好地方可选,其灵气品质之佳不下于宗门金丹祖师的闭关洞府。那就是地火炉、木灵殿这些场所。 铸剑谷这些特殊的地方之所以灵气浓密,本意是用来提炼材料的,然而,石枫能一心二用,他可以一边在木灵堂提取紫翼虫,一边吸取这浓郁的木灵气来冲无名炼体术第一重楼里的“木骨”关。而他毕竟只是个不入流弟子,吸纳的灵气有限,根本不会出现灵气涌动的景象,因此,他一边干活一边练功,竟是神不知鬼不觉! 时间一长,宗门开始流传,铸剑谷有一外门弟子,因家境贫寒,为了赚取晶石,疯狂地干活,夜以继日,有时睡觉都睡在提炼室。此事被一些宗门长辈作为“励志版本”,用以教训那些游手好闲的懒惰弟子。 时间又过了三个月,石枫修炼无名炼体术颇为顺利,一则是他个人体质强壮;二则他能一心二用、用功又勤;三则是他所处的提炼室灵气十分浓郁。几个月下来,金皮、木骨、水血、土肌都有小成,筋骨一下子强韧了许多,他试着吐纳一口灵气,运转功力,皮肤竟微微泛起一层淡黄色的光泽,用尖刀在上面戳刺,只能留下一道淡淡白痕。 石枫自欣喜不已,不过让他同时感到沮丧的是,这“火筋”一关却是无论如何也修炼不成,他之前已发现自己体内火属性最差,在地火炉室无论如何吸纳火灵气,但一在丹田存放,转瞬即逝,没想到运用于洗炼筋骨,同样是效果极差。而无名炼体术第一重楼必须五关齐备才能收官,石枫试了无数次,终于放弃,好在他的想法也不是为了一定要结成第几重楼,只要能强身健体,提升自己实力也就行了。 因此,在屡试无果后,石枫也不怎么去地火炉,把精力花在不断锤炼金皮、木骨、水血、土肌这四关上了。 这一日,石枫在凝水宫提炼冰玉石粉时,忽然有弟子传话,说是罗总管叫他去一趟。 石枫赶到罗三所在的炼器室,见屋里还有其他三名弟子,罗总管正说着话,见石枫进来道,“石枫,你放下手里的活,这一个月啥也不用做了,另有重任给你们四个。” 那三名弟子中一中年粗壮汉子道,“罗总管,什么重任?你别老打哑谜,现在我们四个也都到齐了。”罗总管道,“这个你们别问,随我去见掌座真人,他自然会告诉你们。” “什么?是乾初真人召见我们?”  。 第23章 在铸剑谷近两年,乾初真人的大名石枫可是如雷贯耳。 此人乃焚天峰长老,天性痴好炼器术,太极门原先没有单独的炼器堂,炼器只是执事堂下属的一个分室,处理宗门所辖各地送来的矿产材料。 乾初真人因整日钻研炼器术,颇为焚天峰掌座及宗门高层责怪,忽然一日,这道人竟然炼制出一件法宝,一时震动整个宗门。 要知道,法器共分九品,以品级分,四品以上才可称之为法宝,一至三品只能称为灵器,虽然四品的法宝与三品的灵器只是一品之隔,但其实却是天壤之别。法宝可以滴血认主,变化随心,可大可小,威力用途远非三品灵器可比。 当时,宗门高层连夜商议,最后决定,专门设立一个炼器堂,由乾初任掌座真人,乾初真人直接提拔入宗门长老会,参议宗门大事。 那中年汉子惊道,“掌座祖师召见我们?出了什么事?”罗总管道,“你们别问了,随我走就是。”当下起身,领着四人径自往铸剑谷后谷行去。 铸剑谷依天然地火而建,越往后走,越靠近地火中心,空气温度也越发高了,四人不知发生何事,暗自回想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池,掌座要亲自责罚。 四人心下忐忑,难免个个大汗淋漓。 后谷石枫从未来过,也不敢四下乱看,只是低着头随着罗三。一直走到后谷一座巨大的石殿,罗总管停住脚步,高声禀告,“弟子罗三奉命请见掌座真人。”里面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都进来吧。” 殿门呀地打开,石枫随众进了石殿,见居中坐着一个老者,又矮又胖,圆圆的脸庞,头顶油光呈亮,一根头发都无,胡须反是十分茂盛,黑渣渣如同刺猬,一袭邹巴巴的道袍。众人慌忙跪下,“拜见掌座真人。” 乾初真人挥挥手,“都起来说话,不要客套。”口气倒是挺随和。石枫起身肃立,这才发现殿内还有两个人,坐在乾初真人下手,一个面白如玉的儒衫老者,另一个三四十岁大汉,形容精悍,背直如箭。 乾初真人扫了一眼大家,道,“罗三,就是这四人吗?”罗三答道,“是,他们四个是目前炼器堂技艺最好的了。”乾初笑道,“你怎么把自己忘了,你的技艺难道还输给他们。” 罗三正要回话解释,乾初真人已摆手道,“算了,老道跟你开玩笑,你管的杂事太多,抽不开身,就他们四个了。” 石枫四人依然不明所以,但听起来似乎不是要责罚他们,倒也放下心来。 乾初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件重任交给你们,当然这事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否则就算我不找你们麻烦,自然有比我更厉害的人找你们麻烦。”众人不由又有点提心吊胆了。  。 第24章 乾初续道,“你们别担心,今后一个月你们就跟随老道做事。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本门回雁峰长老冯仙子上月前在外遭遇强敌,一番争斗,她的寒露宝剑毁成两段,她便央求老道帮她修复法宝,这寒露宝剑有三十重禁制,老道也不敢担保一定能复原,只能勉力为之。因为修复法宝所需材料过巨,我便要罗三找几个技艺出众的弟子来帮我打下手,你们听明白了吧?” 四人都长出了口气,齐声道,“听凭掌座真人吩咐。”乾初道,“你们四个只管按我吩咐提炼所需各类材料,你们二个帮为师打造镌刻禁制。”后面那句话却是朝儒衫老者二人说的,那二人躬身应是。 乾初有点不悦,“你们不要这般样子,虽然耽误了你们一点修炼时间,但事成后为师各给你们五千灵石,也抵得过去了。”儒衫老者二人忙道,“弟子岂敢,但凭师傅吩咐。” 乾初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明日辰时都来老道我这里应卯,今晚我还要再仔细研究一下这寒露宝剑。” 第二天开始,石枫四人准时来到铸剑谷内谷,帮乾初提炼修复法宝所需的各类材料,寒露宝剑虽然以水性材料为主,但三十重禁制所需材料及各类辅助物品却多达百余件,令石枫暗暗咂舌。 石枫这两年观看的炼器的典籍也不算少,知道炼器一道其实极为深奥。提炼材料不过是基本功而已,更为关键的是禁制的制作。 禁制的制作也是从材料开始,不同禁制所需材料各不相同。第一步是用绘制出各式符纹,第二步是将符纹图案镌刻在材料上,最后通过各种法门使得符纹激活并融入灵器,这就形成了一道禁制。 灵器上面美丽炫目的条条灵纹其实就是各类禁制。 禁制的材料及组合图案可谓千千万万,所起的作用也五花八门,有些禁制是增加灵器本身重量,使得灵器一击有山岳之力;有些禁制则是减轻灵器重量,使得灵器轻灵如蝶;有些是增加灵器飞行速度,有些是让灵器带有雷电之力、火焰之力等等不一而足。 石枫日日待在后谷,随众人进进出出,中间也观摩到乾初及两位弟子制作各类禁制的一些场面,可算是大开眼界,学到不少东西,心下对此行任务十分满意。 他是很满意,然而乾初却对他大为不满。乾初第一次见他,就发现石枫身材虽然和常人无异,但却只是十五六岁大的少年人。如此年纪,提炼材料不过三四年经验,如何能胜如此重任? 之后两天,果然,其他三人纷纷完成了他派发的提炼任务,唯独石枫一件材料都没上交。 乾初忍了两天没发作,第三天,正忍不住要呵斥石枫,忽然,石枫就将清单上的材料全都提交上来,这些材料提纯度竟全都达到极品等级,乾初真人大喜,要知道同一样的法器,极品材料和非极品材料无论法器的强度和威力都要上升一大截。 接下来,令乾初真人更惊讶的是,石枫提交材料速度虽不快,但凡是提炼材料无不达到上品或者极品,且石枫做事之细也令乾初挑不出任何毛病,比如,清单上列明“方约四寸、六品以上水镜白金石5块”,石枫提交的水镜白金石不仅都达到了九品,而且裁切得正好四寸大小。 乾初真人之所以写“方约四寸”,是考虑外门弟子提炼材料很是辛苦,要做到整整四寸,花费时间极长,不如提炼到大概程度即可,剩下工作,乾初真人会亲自以法器量度再次提纯一番。而石枫提交的材料却省了他这个步骤,以法器左右度量,正正四寸,分毫不差。  。 第25章 又比如,乾初所列清单,“百年以上、体生四刺管的吸火虫十对”,其他三人所提交的吸火虫里难免掺杂一两只不到百年、只有九十几年火候的虫子,而石枫提交的吸火虫不仅寿元都在百年以上,且石枫还对吸火虫体内的刺管进行了观察测试,确定无误。而其他人提交的吸火虫,看似体内都生有四只刺管,但有些刺管完全堵塞,有些刺管还未长全。吸火虫饮火而生,刺管是最珍贵的炼器材料,不合规格的刺管是完全无用的。 因此,十几天下来,乾初真人已经对石枫刮目相看了。 寒露宝剑的修复一日日进行,法器修复虽不如炼制那般费时,但有时艰难处还胜过新炼法宝。这寒露宝剑断为两截,两截断剑的材质特性犹存,乾初真人先要详细分析法宝的材质特性,然后再将寒露宝剑上原先的禁制一一解析出来、拓印封好,再用材料修复剑身,而断裂处涉及到的4、5个禁制自然要一一重新镌刻上去。 然而,法器修复却不简单是材料接续、重刻受损的几个禁制这么简单。 一件法器,各个禁制是相互关联的,断续处虽然不过4、5个禁制,但这4、5个禁制镌刻的方位、顺序有任何一处偏差,其他二十几个禁制就可能全部失去效用,法宝就完全发挥不了神通。 这把寒露宝剑据说是北寒大陆的异族所炼制,是冯仙子在一次拍卖会上花大价钱购得,其中有两个禁制连乾初这等炼器大师都未见过,他之前已经花了数日时间参悟,自以为妥当才召集人手开工,谁知中途还是出了问题,镌刻上去的禁制往往没有效果,或者无法激发其他禁制,不得不抹掉后重新镌刻,这材料自然流水价地花费出去,石枫都暗暗心痛。 石枫见乾初最多的模样就是,在方室来回踱步,苦苦凝思,一边抓耳挠头,石枫心道怪不得这位祖师头顶光秃秃的,原来头发都是被他自己抓掉的。 一直到第三十三日,乾初和两名弟子反复推敲,终于将禁制全部镌刻无误,这日,石枫几人都在一旁垂手侍立,乾初居中盘膝而坐,面前一紫色小鼎,外表看不出什么,石枫等人也感觉不到室内空气有何热度。 乾初神色平静,一道道法诀打在小鼎上,两个时辰后,那小鼎慢慢抖动起来,最后竟上下剧烈颤动,乾初也站起身来,脚下倒踩八卦方位,神色凝重。 又过了一个时辰,乾初光秃秃的脑门已布满细细汗珠,那紫色小鼎一直旋转不停,乾初目光闪过一丝喜色,忽一声长啸,一道法诀打在小鼎上,鼎盖飞起,里面窜出一白色小剑。 石枫在鼎盖打开的瞬间,只觉空气陡然燥热,一股通红的火舌从鼎内冒出,石枫慌忙运起炎阳诀,这才觉得热意大减。 白色小剑静立半空,忽然一声清鸣,化为四尺长短的宝剑,只见宝剑完整无缺、剑身流光溢彩、霞光万道。紫色小鼎里飞出的火苗似乎受到宝剑吸引,纷纷被吸纳过去,而宝剑在吸收火焰后,竟发出阵阵寒气,室内本来燥热难当,此刻却一片清凉,隐约还有了一丝寒意。 乾初哈哈大笑,“大功告成,大功告成!”手一指,那寒露宝剑重新变小,飞入其袖中不见。 众弟子也是大喜,纷纷上前恭贺。乾初真人显然心情极好,大手一挥,“此次你们都出了大力,每人赏赐500晶石,此外,前谷提炼室的材料你们可以任选一件,也当做奖励。”众弟子自然欢喜叩谢。 乾初真人把紫色小鼎收了,撤了辅助法阵,连连喝了几大口茶水,又吩咐那儒衫老者去拜见冯仙子,请她过来验收法宝。吩咐完毕,又对石枫四人道,“你们选好材料没有?这就报上来。” 石枫四人心里都已默计已定,其他三人都选了三件价值最贵的材料。轮到石枫时,石枫叩头道,“弟子不想要什么宝物,希望祖师将这一月来,宝鼎里的炉灰赏赐弟子一两。”乾初的脸上笑容突然凝固了,“什么?你说什么?”  。 第26章 石枫心下不安,喃喃道,“弟子是想…想祖师赏赐一些炉灰。”乾初一言不发,忽然道,“你们几个都下去了。”其他三人施了一礼,退下出去,临行都朝石枫投去同情的一瞥。 等众人都走了,方室里只剩下乾初和石枫两人,乾初道人问道,“石枫,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这炼炉中的炉灰?”石枫听对方语气平淡,不带任何情绪,只能硬着头皮道,“弟子听闻,阴寒石是炼制寒属性宝物的绝佳材料,不过阴寒石掺杂了部分魂木粉,需要炼化后才能使用……..” 乾初忽打断他道,“你知道阴寒石如何去除其中的魂木粉杂质么?”石枫道,“阴寒石的炼制须用内家真火或者万年地火方可熔化。”乾初道,“阴寒石乃至阴至寒之物,为何用火来提炼?”石枫道,“这正是一件怪事,阴寒石无论在烈火中如何焚烧,其阴寒之性丝毫不减,而其中掺杂的魂木粉能够被火焰熔化,因此便可提炼出精纯的阴寒石。” 乾初道,“你要的炉灰就是这魂木粉?”石枫道,“正是。”乾初问,“你知道魂木粉的用途?”石枫道,“弟子听闻,魂木粉本来也没什么作用,但经千年地火焚烧后的魂木粉,白细如沙。因生于阴寒石内,不惧于冰,此外它历经千年地火焚烧,也不惧于火,如此便是水火不侵,若在炼器时掺杂一些,可使得灵器抗火抗冰,是上佳的炼器材料。祖师炼炉中的炉灰弟子想应该就是魂木粉了,虽然没经过千年火烧,但此地地火十分猛烈,又经祖师内家真火锤炼,应该品质也很高了。” 乾初道人摸着胡须道,“这些话你是从哪里知道的?”石枫道,“弟子是偶尔观看一部典籍,里面记载了魂木粉经火千年,可抗水火,又称‘千火余烬’,是不错的炼器材料。”乾初又问,“你看的是什么典籍。”石枫道,“是一个叫邱平子的人所著的《方庐夜谈》” 乾初道人惊讶道,“《方庐夜谈》?这书可是生僻得很呀,你小小年纪也看过。邱平子这人性格怪异,不过倒也是炼器界一位颇有见识之人。你所说不错,这魂木粉经烈焰焚烧多年后便是千火余烬,乃是极珍贵的炼器材料。嘿嘿,要不是看在这东西的份上,光凭几万晶石,老道我可不会接这个活。” 石枫忙道,“弟子不知此物的珍贵,请祖师另赐一件材料即可。”乾初道人道,“哼,老道岂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不过一两太多了,这炉中顶多二两千火余烬,老道就给你五钱吧。”石枫忙跪下,“多谢祖师厚赐。” 乾初真人道,“老道且再考考你,你说,都卢子的外壳坚硬无比,其壳内的果肉又脆弱之极,这分离都卢子外壳之法你知道几种?”石枫沉思道,“弟子只知道六种,分别是冰镇热爆分离之术、纯阳刀切割之法、七毒水浸泡腐蚀之法、六木三火涨裂之法、乌目鼠生食消化之法、似乎还有乌金盐铁沙的打磨之法,不过这个弟子就不太有把握了。” 乾初目光闪动,喜不自禁,“都卢子分离外壳之法,其实有九种,其他三种都需要法力神通辅助,你不知道毫不为怪。你所说的六种都对,一般人只晓得前三种法子,你能说出六种已经大出老道意外了,看来你还真是炼器的好苗子。石枫,正好我这还缺个下手,你就来老道这当个司炉童子吧。” 石枫颇为意外,“祖师,你门下弟子徒孙不是很多么?怎么……”乾初真人叹道,“他们一心修炼,志不在此,老道我也不强迫他们,你是外门弟子,也不须修炼,怎么?你不愿意?”石枫忙道,“弟子自然求之不得!”乾初哈哈笑道,“那好,那好。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从这日之后,石枫便跟随乾初真人身边,乾初真人是炼器大师,所学极为渊博,石枫自然虚心请教,乾初道人满肚子学问,偏偏无人传授,石枫一问,正搔在他痒处,当下滔滔不绝,倾囊相授。 此外,乾初真人收集的各类炼器典籍远较藏经阁丰富,石枫没事就呆在内室参研这些典籍,这自然让鹿真望穿秋水。不过,以乾初真人的眼光,他收集的典籍有时过于深奥,石枫倒也不好意思什么都麻烦乾初真人讲解。因此偶尔,石枫也去藏经阁,毕竟他有了乾初真人的手令,出入藏经阁第三、第四层都轻而易举。 除此之外,有时石枫问得太多,乾初没有时间解释,便掏出一本手札,让石枫自己翻看,这本手札是乾初的手记,他在炼器时偶有所得,或心有所疑时,都会随手记下来。石枫翻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满篇涂鸦,记的东西零零碎碎,东一句西一句没个章法,石枫一边费力地看着,一边帮乾初道人重新抄写理清顺序,乾初道人很是满意,干脆把那手札交给石枫保管。 一日,石枫在藏经阁翻到一本薄薄的炼器典籍,名曰《十三灵器谱》,里面记载了十三种下品灵器的炼器之法,里面的刀剑类法器石枫都没兴趣,毕竟他没有法力,根本无法操纵这些法器,也不会什么武功,这些兵器于他毫无作用。 但当他翻到其中一件灵器时,却是眼前一亮,“铁蛟弓”,这弓炼制起来并不太麻烦,并且只有三个禁制,属于下品灵器。关键是这弓箭可以安装金灵石触发,没有法力的人也能使用,且是远程攻击,威力不俗,书中记载,三百步内,可穿石洞树。  。 第27章 石枫别的不会,但自小打猎,箭术一流,而他跟随乾初道人日久,早就萌发自己炼制一件灵器的想法,这铁蛟弓真是再合适不过。 石枫把这玉简复制后,回到住处细细研究。这铁蛟弓所需材料并不复杂,弓身是极品铁精混合少量赤铜精,箭的材料更是简单,不过是百年铁杉、箭镞没有什么严格要求,只说锐金材料打磨成狼牙箭,箭翎也只说雕翎为佳,鹇翎亦可。 铁蛟弓上的三个禁制分别为“顺风”“持准”“增力”,分别是加大射程、准确度和力道的,也是较为常见的三个禁制。整个铁蛟弓只有一处所需材料特别,那就是弓弦,需用百年以上蛟鳄的脊筋。不过,石枫想想,这个也是影响弓箭力道而已,大可用别的兽筋代替。 石枫在深思熟虑之后,开始着手准备材料,铁精好说,要多少有多少,石枫先按图做好铁蛟弓模具,浇灌成弓身,其中,石枫将那从乾初道人那里得来的五钱“千火余烬”也掺杂其中,石枫倒也不担心浪费了这珍贵的材料,反正“千火余烬”不熔于火,大不了再次熔化弓身,重新取出“千火余烬”就是。 做好弓身后,石枫开始制作镌刻禁制,禁制的制作十分复杂,首先要在弓身上先画好禁制符文,再准备禁制所需各类材料,填充在符文纹路上,最后将禁制融合入弓身,至于取不取作用,那自然要测试一番,若禁制根本没起作用,那么就需去除禁制材料,重新再来一次。 这是石枫制作的第一件灵器,自然打起一百二十个小心,每个步骤务求细致、每项材料务求精当。足足花了三个月,才将这铁蛟弓打造出来。 石枫抚摸自己亲手打造的第一件灵器,弓身长三尺,呈蛟龙之状,通身黝黑如墨,蛟龙口微微张口,正可卡入一枚晶石,蛟身雕刻了团团花纹,从上而下,排列了顺风、持准、增力三个禁制。石枫还前后打造了十几枚箭支,选料比原图还考究,分别用红玉桐木做箭身、铁精混合乌金做箭镞、古越山雕的羽毛做了箭翎。 石枫试着放入一枚金灵石,弓身符文微微一亮,石枫张弓搭箭,伍百步,一箭将磨盘大的石头生生刺入三寸有余,其威力比起石枫以前在大苍山打猎用的弓箭,相去何止千百倍。 石枫且喜且憾,这弓箭威力比典籍记载还强上少许,但这是因为自己用料远比原图讲究,更重要的原因是,自己是体修之士,在修炼无名炼体功法后,力气比常人大了许多。 这把弓最大的遗憾就是弓弦,铁蛟弓之所以如此取名,并非因弓身似蛟,而是因为其弓弦乃是用蛟鳄脊筋炼制,而这个材料石枫却一直找不到,只能用虎筋替代,虽然这虎不是凡间之虎,也是一类妖虎,但终究比不上蛟鳄之筋。 春去秋来,转眼间已是入门的第三年了。 这些日子,石枫一边跟随乾初真人炼造、一边勤修无名功法。乾初道人对石枫十分信任,也将一些初阶的禁制交给石枫制作。 最近一个月来,石枫忽然觉得宗门似乎一下子热闹了许多,活也陡然多了起来,乾初真人忙不过来,把焚天峰自己弟子徒孙叫来了四人帮忙,这四人修行正紧,无端被抓来炼器,神情不是很高兴。 石枫是乾初真人的司炉童子,那四人自然“毫不见外”,把石枫也当作自己下人,指使石枫干这干那,忙得石枫四脚朝天。 这天,石枫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顾不得修炼,在房间呼呼大睡。 睡得正是香浓,外面有人大声道,“石枫,石枫,醒了没有?”  。 第28章 听声音,正是顾明思。最近这年,石枫因为去了内谷给乾初真人帮忙,已经没时间再帮顾明思代工了,因此,石枫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 石枫起身开门,见门口站着两个人,除了顾明思,还有一个青年,比顾明思高半个头,面容和顾明思有三分相似,但体型瘦削,嘴角含笑,比顾明思多了几分儒雅蕴藉,这人身穿青袍,俨然是一名内门弟子。 石枫忙把两人让进来,倒了两杯茶。顾明思和石枫已是十分熟稔,坐下道,“石枫,介绍一下,这是我堂兄顾明诚,年纪只比我大一个月,和我一起入门的。不过现在比我出息多了,是叠翠峰的高足,四年来已是炼气期八层的修为了。” 那顾明诚见石枫身材倒也高大,但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粗手大脚,蓬头垢脸,心下甚是失望,但他神色却什么也没表露,笑道,“石小弟别听他胡说,我算什么高足呀,宗门比我强的多不胜数。”石枫憨憨一笑,也不知说什么好。 顾明思道,“哎,别光顾客套,说正事。石枫,我今天介绍我堂兄来,是他有一件灵器想请你帮忙修复一下。”石枫一呆,他原以为对方是找自己炼制什么材料,却不想竟是修复灵器,奇道,“修复灵器?顾师兄为何不找内堂的长辈?” 炼器堂内堂是乾初真人及其门下,这些人都身具灵根,能运内家真元,是真正的炼器弟子,而外堂都是外门弟子(当然石枫是个特例),这些人只是负责提炼材料。 顾明思笑道,“内堂那些人忙得很,找他们得托门路,而且收的晶石…简直他娘的是狮子大张口。”顾明诚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愚兄这些年蒙恩师赏赐,加上宗门任务做得勤,本来也有四五千灵石的积蓄,不过因为日子近了,我想搏一把,便买了几瓶精进修为的丹药,积蓄一下子就花光了,谁知三天前,和几个同门去猎杀斑斓毒蝶时,被那妖物伤了我的灵器。我找了个真正的炼器弟子打听了一下,修复的价格居然要二千灵石,实在没法子,只能来麻烦石兄弟。” 他说到“真正的炼器弟子”时,觉得自己有点冒犯对方了,正想婉转弥补一下,却见石枫毫不在意,道,“原来如此。不知可否先看看师兄的灵器,小弟可不敢说有十成把握。” 顾明诚道,“这个自然不敢强求。”说着,手一拂,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物,放在桌上。石枫定睛观瞧,一尺周径的八卦银盘,银盘上按乾坤八卦方位分别吸附一把二寸长的金色飞刀,石枫脱口而出道,“这是子母八卦刀。” 顾明诚见对方说出法器名字,不由增了两分信心,道,“正是此物。”石枫拿起银盘,细细观瞧,子母八卦刀虽是下品灵器,但名气可是不小,共有7道禁制,施法时,只要拿住母盘,运法力可激发八把子刀飞出伤人,这子刀飞出后,能自行飞回母盘。更厉害的是,由于八把子刀分处不同卦位,飞行轨迹也全然不同,令人难以防范。 石枫一点点抚摸辨认八卦上的符文,最后点点头道,“这八把子刀都没问题,却是母盘出了点问题。”顾明诚精神一振,道,“不错,我当时躲在树后,正在操控飞刀,不提防背后忽然飞出一只毒蝶,朝我扑了过来,当时无可奈何,只能用手里母盘挡了一下,却被那毒蝶一口毒气喷在母盘上。” 石枫道,“这七个禁制中其他六个也没问题,只是其中一个“聚灵”禁制被毒气侵蚀了,这聚灵禁制一坏,子刀也能飞出,但却无法飞回,其轨迹变化也没了,全都只能直线飞出。” 顾明诚喜道,“石兄说的分毫不差,看来明思所言果然不差,石兄年纪虽然不大,但技艺已是十分高超了。”  。 第29章 顾明思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也别光说好话,石枫也不能白忙吧。”顾明诚笑道,“那是当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这里有五百灵石,却是在下的最后一点家当了,若是不够,在下也可打个欠条,下次一并付清。” 石枫道,“顾师兄不必客气,晶石好说,且容小弟再仔细看看,呵呵,这等重宝修复起来还是有些麻烦的。”顾明诚道,“无妨,石兄尽管试试,不知一个月的时间可够?”他心里倒也不担心法器毁了,实在是不能用了,大不了以后再请内堂的炼器师重新炼制一次,只是那灵石花销可就更大了。 石枫全神贯注地观看八卦银盘上的道道符纹,一时没听到顾明诚的话。顾明诚略有些尴尬,心里一想也是,如此宝物,要一个外门弟子花一个月时间就修复好,却是有点为难对方。当下笑道,“一个月是仓促了点,不知三个月可行?”他心里已然决定,如果石枫说三个月也办不到,那自己就找个借口不修了,毕竟错过那个日子,修复灵器也不再是急务。 石枫依然一言不发,顾明诚心下失望,却也没再开口相催。 好半天,石枫才吐了口气,放下银盘,笑道,“顾师兄,在下方才有些走神了。这银盘在下应该可以帮你修复,也无须五百灵石,大致预计材料上要花费二百灵石,你且先放两百灵石在这,多退少补。时间上嘛,你三天后来取吧。” “啊,什么?三天后,那,那我就多谢石兄弟了!!” 三天后,石枫把桌上八卦银盘推给对座的顾明诚,道,“幸不辱命,这灵器已经修复好了。”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袋,“还好一切顺利,材料也只花了一百五十灵石,这是剩下的五十灵石,师兄收好。” 顾明诚大喜若狂,接过银盘,略运法力,八把子刀上下飞舞,如臂使指,竟是真的完全修复了。顾明思也欢喜道,“哈哈,怎么样?我说了吧,石枫兄弟的手艺在咱们炼器堂,那也是数得着的高手。”顾明诚连连称谢,从兜里拿出一袋灵石,“石兄,这是三百灵石,连着那五十灵石,都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了,你请收下。” 石枫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师兄破费了。”顾明诚坚持不肯,到底还是让石枫收了二百灵石。 顾明诚喜滋滋道,“石兄弟,你这人手艺好,又够朋友,以后有事尽管找我。” 这事过后,顾明思又接连介绍几个弟子来找石枫修灵器,倒让石枫发了一笔小财。 这日,石枫正忙着,毓秀山那边传来口信,要他回去面见师傅流云子。石枫不敢怠慢,连忙回到毓秀山,他炼体之后,身轻如燕,翻山越岭毫不吃力。一路上,见山顶上空,云霞蒸腾中,不时有人御器横空飞过。 石枫已经知道,普通炼气期弟子是无法御器飞行的,只有筑基成功后的修士才有此神通。石枫平日虽也见过筑基修士御器飞行,但却绝不像今日如此之多,心道,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 第30章 流云子这次接见众弟子,却不是在他的屋中,而是在毓秀山南边的一处露天巨石平台,这平台名曰“听香”,旁边陡峰斜立,峰脚石洼一处山泉,泉水叮咚、甘香可口,被誉为太极门第二泉,最适合煮茶。 此刻,流云子正在亲手煮茶,众弟子环坐一圈。 今时今刻石枫已经不是最末的弟子,一年前,太极门开山收徒,流云子又收了一名女弟子,位列第八,石枫升格做了师兄。不过石枫一直没见过这名师妹,只知道,才一入门,流云子就叫她闭关修行。 石枫只当对方是个神色古板,如二师兄张元庆那般的修行狂人。谁知今日一见面,对方只是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面容清秀,见面就甜甜地叫道,“七师兄好,我叫湘君。”说话间,黑如点漆的眼珠乱转,显得十分活泼。 石枫三年来这是第二次见流云子,知道自己不讨师傅喜欢,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流云子给每位弟子分了一杯茶水,道,“今日召集你们前来所为何事,你们都应该清楚吧。”众弟子齐声称是。石枫心道,什么事?我就不知道呀。当然他也不敢发声相问,只是默默坐在一旁。 流云子喝了口茶水,“六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在即,这里除了湘君入门才一年,其他几人都参加过上次宗门大比,规矩我就不多说了。”湘君急道,“什么规矩呀,我不知道呀。”流云子奇道,“你大师兄没和你说吗?”湘君道,“大师兄说话夹七夹八的,我没听明白。”众人一阵窃笑,长青很是尴尬。 流云子道,“宗门大比六年一次,是我太极门最为盛大之事,五宗内门弟子齐聚一处,斗法比试,掌门真人和长老会亲自点评考核,嘿嘿,这宗门大比赏赐极为丰厚,丹药、灵器自不必说,就是高深功法也时常作为赏赐,凡通过两轮者,还可获得参加试炼的机会,这试炼之地更是有不少天材地宝。”他竖起指头道,“咱们修真之辈,逆天而行,资质、勤奋固然不可少,但更重要的就是机缘,机缘到了,得了件逆天灵物,就是修为直接提升一个台阶也不是不可能。” 湘君喜道,“这么多好处,那宗门大比一定很难吧?”流云子点头道,“那是当然,大比可不比咱们同宗较量,都是拼尽全力,有时失手被人重伤,乃至不治而亡之事也时有发生。这些日,各宗弟子都在拼命提升自己实力,为师家底子薄,没什么好处给你,但今天召集你们,你们有什么疑难或要求,为师自然尽力帮衬。” 众弟子平时也很少能见到流云子,功法一般都是大师兄代为传授,今日能得师尊亲自传道,那自然是大喜。于是,你一言我一语,或是功法上有什么疑问,或是法器使用上有什么不对,有些人干脆直接开口要灵器………. 流云子颇有耐性,一一详加点拨,就是灵器也真赏赐下两件。 一直说了有两个时辰,流云子道,“好了,今日就到此吧,为师也要回去修炼一件灵器,赶到大比时能用。”湘君奇道,“怎么?师傅你也要参加大比?”流云子道,“当然,宗门大比筑基期修士也要参加,你没看到这些天外出的筑基修士都纷纷赶回山门么?”湘君恍然,道,“怪道这些天,头顶不停有人飞来飞去,晃得我眼都花了。”众人一阵哄笑。 流云子道,“你这丫头,资质好,人也聪明,就是没个定性,你看看你七师兄,多好的定力。”湘君侧头看看木头般坐立不动的石枫,扑哧一声又笑了。流云子无奈道,“好了,都散了吧,回去各自用功。” 众弟子施礼,起身告退,流云子走了几步,忽然道,“长青。”长青忙转身跟上,流云子道,“你几个师弟师妹修为还浅,这次大比为师也不指望他们,你如今已是炼气九层大圆满境界,怎么样,这次大比可有把握?”长青苦笑道,“师傅你这样说,弟子可就有点慌了,要是不小心失手,就丢了你的面子。”流云子道,“哼,论法力修为,炼气期弟子没几个比你强,只是人家家底子好,论法器铁剑峰就不如人家了。”长青道,“前十弟子不敢想,前二十只怕也要看运气了。” 流云子叹道,“能进前二十就不错了,为师…….” 正说着,忽听天边一记龙吟般清越,震得整个山谷作响。  。 第31章 石枫几个也没走远,乍闻响声,急忙抬头观瞧,只见西边天空一紫一白两道虹光激射而来,待飞到头顶上空,这时已看得分明,竟是两把一丈长的巨剑,其中一把白色巨剑温润如玉,剑身不时闪络着点点黑芒,剑面站立一白衣女子,十八九岁模样,身材高挑,肤如凝脂,眉目如画,身上衣带飘扬,宛如凌波仙子。 旁边紫色巨剑上是一名青年男子,二十五六上下,高高廋廋,眉清目朗,空中山风呼啸强劲,但他衣角发丝都不见一丝拂动。 两人并肩御剑飞行,把下面众人都看呆了。 流云子、长青都目不转睛地注视,长青长叹一声,“秦冰真是画中人一般。” 流云子冷冷道,“是秦冰师叔!你小子忘了敬称了。”长青道“是,师父。不过秦冰师叔和我一同入宗,区区十来年,她已经是筑基期的长辈,弟子却还卡在炼气九层,想来不由感概。” 流云子道,“人家日日闭关苦练,你没事在这癞蛤蟆天天看天鹅,当然比不上了。”长青辩道“师父,你这就冤枉我了,弟子修炼得也算勤快。可人家是百年一见的九灵冰体,修炼一日抵得弟子十日,这如何可比?” 流云子默然片刻,道“确实,她的资质绝佳,回雁峰算捡到宝了,另外她们镇宗绝学寒冰七玄剑和秦师妹亦是天造地设之合,估计百年内回雁峰又会出一位金丹祖师了。” 长青见流云子有些唏嘘,忙安慰道,“师父你也是我们铁剑峰筑基修士第一人,倒与秦冰师叔是天造地设之合。”流云子一瞪眼,“放屁。”长青道,“弟子没有胡说,秦冰师叔天赋之高,筑基辈也只有师父可和他一较高低了,而且她是水系功体,师父你是金系功体,金生水,正是绝佳的双修伴侣......” 流云子连连道,“放屁,放屁,真是臭不可闻。金生水,难道你师父还去给她做炉鼎不成?嗯,老子可没兴趣天天对着一个冰美人。”长青道,“是,是。秦师叔虽然漂亮,可惜性子太冷,倒不如焚天峰的晴云师叔,又美又嗲,热情如火。”流云子骂道,“滚犊子!焚天峰的灭情脾气是出了名的,大葱炒狗屎,又臭又冲,谁敢动她的弟子。” 长青道,“灭情真人可是师傅您的师叔呀,你忘了敬称......”师徒两人边说边走远。 .................. 离宗门大比只剩下不到三个月,整个太极门都忙碌开来。 石枫也跟着忙了起来,不过他忙碌的不是准备宗门大比,那和他没什么关系,当然也不是忙着帮人修复灵器,他忙的依然是自己那把铁蛟弓。 这把铁蛟弓样样都好,只是弓弦所需的蛟鳄脊筋一直没有寻到,令石枫耿耿于怀。他在炼器堂已经三四年,见识日增。当初刚入门时,他颇震惊提炼室材料之多,但现在,他已明白,炼器堂外堂的材料数量虽不少,但其实没有什么珍稀之物。  。 第32章 这也正常,一则天材地宝本就稀少,产量不可能像铁精矿石动辄上万斤;二则即使有珍稀材料,也都被宗门高层把控,不可能放在外堂任由着这些外门弟子摆弄。石枫在乾初真人那里就见过不少外面根本见不到的珍稀炼器材料,当然,这等之物石枫也不好意思向乾初索要。 如今,宗门大比在即,石枫一门心思把铁蛟弓弄齐整,炼器堂里搞不到,倒是还有一个去处。 太极门山门左侧,紧挨着执事堂,有一处狭长山谷,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成了太极门弟子交换物品的场所,后来渐渐发展,成了一处坊市,宗门对此亦是听之任之,只是派执事弟子在其中巡逻,并严禁交换功法。 这长谷坊市石枫去过几次,但平日里人并不太多,也见不到什么好东西,如今大比在即,各宗弟子都回到山门,估计会比平时热闹,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当下,石枫收拾了一下自己积蓄,便往长谷坊市而来。 果然,此时的长谷坊市人流熙熙攘攘,竟是比平时热闹了十倍。不少弟子沿着两侧山壁,席地而坐,面前铺一张皮垫子,上面摆放着自己要交换出去的东西,一般身边还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列明自己想要得到的物品。 更有不少弟子大声吆喝,“各位,看看了,上佳的炼晶磁石,能让你的土属性法宝威力上升一大截呀。”“祖传九花六露药丸,即刻回复法力,小弟拼却回家被老父责罚,这才拿出来的………..”“高价求购六禁制以上的火属性法器……”叫声此起彼伏,竟恍如人世间的集市。 石枫穿行其中,一边慢慢观看两边的物品,发现这些弟子都是冲着宗门大比,因此交换物品多集中在丹药、法器、符篆等等能提升实力之物,炼器材料却是不多,毕竟拿着炼器材料,现在也来不及去炼制法器,于大比并无裨益。 石枫从谷前一直穿到谷后,也未发现有人出售蛟鳄脊筋,虽然略有失望,但也并不气馁。 从这天起,石枫每日上午在铸剑谷干活,午时准时来长谷坊市寻觅。 功夫不负有心人,说来也巧,堪堪第七日的时候,石枫正在谷中穿梭,忽然眼前一亮,左手上方一个摊位上,摆放着十来件物品,其中赫然一团白晃晃、微微泛黄的筋条,石枫慢慢走过去,漫不经心地拿起那团筋条。 他炼器见识何等丰富,才一入手,便知这确是蛟鳄脊筋,且已是成年蛟鳄,年岁大约在两百左右。他心中狂喜,但面容淡然,问道,“这个怎么卖?” 摊位主人头戴一个大竹笠,根本看不到脸容。对此,石枫毫不诧异,长谷坊市里的人大多通过法术、符篆或者佩戴宝物改变了脸容,毕竟财不露白,况且大比前自然要隐藏自己的神通法器,万一自己的底牌全暴露了,而对方大比时恰好是自己对手,那岂不糟糕。 摊主冷冷道,“二百年蛟鳄脊筋,换取能对炼气七层修为有精进之效的灵药一瓶。”石枫摇摇头,“在下没有这等灵药,不知可否兑换灵石?”  。 第33章 那摊位主人想了想,灵药本就难寻,而自己炼器材料在这时节也不好出手,当即道,“行,三千灵石,不还价。”他性子倒也爽快。 石枫这些年积蓄的灵石不在少数,虽觉得对方价格开得稍高,但也很痛快道,“行,三千就三千。” 正要从怀里掏晶石,忽听身后有人大叫,“咦?居然是蛟鳄脊筋,哈哈,这东西我要了。”声如炸雷,石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身后立着一条大汉,九尺身高,膀大腰圆,裸着双臂,肌肉虬结,一寸长的头发,长满整个脑袋,连着两腮须渣,根根似钢针一般。 石枫见他神色凶恶,却也不惧,缓缓站起身来,“这位兄台,东西是我先要的。”那短发大汉冷哼一声,“你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居然敢跟我争东西!”他见石枫只随便穿了件灰衣短衣,又身无法力,只当对方是外门弟子。 石枫从怀里掏出铭牌,哂笑道,“在下也是内门弟子,怎么就不能买东西?”那短发大汉愣了愣,神情略有两分尴尬。 这时旁边已经有人围过来看热闹,“哎,这不是焚天峰的高师兄么?怎么了?”“看来是争什么好东西?”“那小子是谁?眼生得很,是不是易容了?”“估计是刚收入的弟子,还没修炼出灵力呢?”“呵呵,没灵力就敢跟老高抢东西,胆子倒不小。” 那短发大汉有点恼羞成怒,“怎么?这东西你买下了吗?你没买到手,我怎么不能报价?我出三千五百灵石。”石枫暗暗后悔,怎么不早点付清灵石走路呢,眼看已成骑虎之势,他也不在乎晶石,道,“东西是我先看中的,你好生霸道,哼,在下出四千灵石。” 短发大汉一捏拳头,“高某从来如此霸道,我出五千灵石。”他一下子将灵石抬高了一千块。周围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五千灵石已经足够买一件不错的灵器了,而这蛟鳄脊筋怎么也值不到这个价钱。有些心机深沉之辈暗暗注视那筋图,“难道这里面暗藏什么玄机不成?”有人已经暗地思量,要不要出手争一争这蛟鳄筋。 石枫这时已颇是为难,他口袋里的晶石总共不过五千来块,再要报价只怕要找师兄去借晶石了,这蛟鳄脊筋其实价值不过两千五百晶石左右,自己这样强抬价钱,实在很吃亏,但这东西可遇不可求的,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还买不买得到也是两说。 石枫正在犹豫,忽地一人分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过来,大声道,“好巧好巧,居然在这见到两位,高师兄好,石师弟好。”这人一边抱拳,一边打哈哈。 石枫见来者正是顾明诚,忙打招呼,“顾师兄好!”那短发汉子冷然道,“怎么,这小子难道是你叠翠峰门下师弟?”顾明诚道,“石师弟是铁剑峰门下,不过也是在下极要好的朋友,我看你们两个因一时意气相争,就来做个和事佬。” 短发汉子脸色微和,他对顾明诚颇有几分忌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想买这件蛟鳄脊筋而已,你叫这小子让一步就是,我也不为难他。” 顾明诚笑道,“高师兄,小弟看这条蛟鳄脊筋也有四五尺长,若是够用,你们一人一半,岂不皆大欢喜?”那短发大汉道,“这可不行,我的赤龙鞭要此物进一步精炼,我的鞭子长约一丈,这条蛟鳄脊筋我还嫌短了呢。” 顾明诚道,“精炼?大比不过三个月,如何来得及,而且高师兄你若要精炼法器,更应将此物让给石师弟,你可知道,石师弟乃是本门数得着的炼器高手。”短发大汉见石枫不过十七八岁,如何肯信,只是摇头。 顾明诚道,“高师兄,你将此物让给石师弟,小弟给你一千灵石补偿,你大可另寻一些妖兽兽筋来加持你的法器。”短发汉子听顾明诚说来说去,只是要自己相让,不由怒道,“顾明诚,你是想和这小子合起来对付我了,哼,这蛟鳄脊筋在下绝不相让。”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明诚也有点生气,这名叫高拓的汉子虽在焚天峰小有名气,但毕竟只是炼气七层,比自己低了一个境界。修真界实力为尊,实力强的人说话实力弱的一般要乖乖听从,哪知高拓一向张狂,竟丝毫不卖自己的面子。顾明诚绷不住了,忍不住就要发作。  。 第34章 他尚未发作,旁边一人却先发作了,“你们在这争来争去,竟当我死了不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这东西卖给你们?” 说话的正是戴竹笠的摊主,他说话毫不给顾明诚、高拓面子,显然也是大有来历之人。 石枫愕然道,“你刚才不是已经开价了吗?”戴竹笠的汉子道,“刚才是刚才,但现在不同了,哼,你们不要以为我是看到你们相争想就地起价,实话实说,这就是一条普通的蛟鳄脊筋而已,没有什么别的名堂,我不管你们为何争夺,但此物原本价值就是三千灵石,你们在这抬杠,搞得别人以为老子有什么宝物,哼,说不定等会回去路上,老子就被人暗算了。” 石枫道,“那依师兄之言,要如何处置?”那戴竹笠的汉子道,“此物我不换灵石,你们谁有能促进炼气七层的灵药,拿出一瓶来,我立即就换。”高拓自己也是炼气七层,若是有能增进修为的灵药,如何肯换,冷然道,“这个我没有。”石枫也摇摇头。 围观的人听了,各自摇头散去,增进修为的灵药平时都是重宝,这关节上更是珍贵,喝下一瓶,也许宗门大比的名次就上涨了一大截呢,如何肯拿出交换区区一件炼器材料? 戴竹笠的汉子叹了口气,道,“若是没有,那谁有铁背犀牛的妖晶一枚,在下也换了。” “铁背犀牛?你莫非在说胡话?”高拓道。 戴竹笠汉子冷笑一声,“除了这两件东西,在下别的都不换,灵石就不要再提了。”说完,别过脸,任石枫再怎么说,他也不搭理。 高拓虽一肚子火,但在长谷坊市,给他一个胆,他也不敢明抢东西,磨蹭了一会,只得散了。 回宗门的路上,石枫与顾明诚同行,问道,“顾师兄,这铁背犀牛是什么妖兽?”顾明诚道,“铁背犀牛倒不是什么厉害妖兽,其妖晶也是炼制丹药的常用材料。” 石枫道,“那为何刚才那位高师兄那般吃惊,莫非此物极其稀少?”顾明诚道,“铁背犀牛也不难见,叠翠峰周围就有,只是此物极难捕捉。” 石枫听说附近就有,不由喜道,“哦,不知有何难处?”顾明诚奇道,“石师弟你身无法力,难道也想去猎杀妖兽?哦,对了,你莫非想叫你师兄帮忙,这个却难。”石枫确有求大师兄出手帮忙之意。 顾明诚却是连连摇头,道,“若是平时,也无须长青师兄出手,在下邀集几个好友就能帮石师弟逮住一只铁背犀牛,只是如今这个关节,却不太方便。” 石枫道,“是因为大比在即,大伙都抽不出空? 顾明诚道,“倒不完全是因为大比。石师弟,你知道铁背犀牛出没的地方么?那地方叫乌龙谷,属于我们叠翠峰地域,这乌龙谷少有人去,因为里面有很重的瘴气,这瘴气也不知什么名堂,竟会腐蚀我等修士的法力,端是厉害。而每年这个时节,瘴气最浓,筑基修士都不愿去,何况我辈炼气弟子?” 石枫听了,心中思虑,没再说话。大比在即,人人都在增强法力修为,为了一件材料,让别人被腐蚀了法力,甚至修为下降,这种损人利己的要求,无论是面对顾明诚,还是大师兄长青,石枫都不好意思开口。 回到铸剑谷,石枫翻来覆去只是琢磨,叫师兄们去自然不妥,叫师傅,还是算了吧,是不是可以求求乾初真人,不妥,堂堂一个掌座真人岂会为了这么点芝麻大的事情出手。 石枫想来想去,忽然心里一动,我为何要求别人,我自己去不行吗?我本来就身无法力,也不怕什么瘴气腐蚀修为之说。想到这里,不由兴奋地坐了起来。  。 第35章 他出了炼器谷,先去趟丹药堂,寻一位姓邱的师兄,此人是内家弟子,曾找石枫修复过法器,就此识得对方。 在邱师兄那里坐了一个下午,经与邱师兄一番交谈,石枫知道乌龙谷瘴气,确实会腐蚀修士真气,但其毒性并不猛烈,普通人若是吸入,用些清凉解毒丸就能救回来。这些解毒丸也不太值钱,邱师兄顺手给了石枫一瓶。 回到铸剑谷,石枫坐在自己屋里,心下沉吟,仔细推敲,自己身体强韧,又有铁蛟弓相助,大可冒险一试。 计议已定,石枫开始着手准备,他先去执事堂购买了一份地图,乌龙谷正在东面,离叠翠峰不远,从执事堂可以传送到叠翠峰山脚,出来往西南经过一片森林,再走五六里的一段山路,就到达乌龙谷,前后总共不到二十里路程。 石枫把地图收好,又把铁蛟弓拿出,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从床底把箭支取出,他前前后后打造了将近百枚长箭,这会一股脑全用皮囊兜了进去。 想了想,觉得不妥当,一咬牙,去执事堂用一千枚下品灵石换了十颗中品金灵石,这中品灵石安置在铁蛟弓口,威力立即提升一截。 之后,石枫又去藏经阁找了本关于妖兽的书籍,详细看了铁背犀牛的介绍,这铁背犀牛全身皮肤如铁,力气极大,一头撞来,成人腰粗的树干能生生撞断,它唯一的弱点就是在颈下咽喉,有一处皮肤相对柔软。 铁背犀牛白天都沉在乌龙谷一处水潭睡觉,只有晚上瘴气渐浓时才上岸来吞吐瘴气,仰天啸月。因此,猎杀铁背犀牛只能在夜里。 石枫又翻看了一些宗门介绍,看到叠翠峰至乌龙谷一带并无什么特别厉害的妖兽,当然一般的虎狼毒蛇是少不了的。 石枫又去坊市买了一瓶夜行水,这种药水涂在眼睑上,能使人拥有夜视能力,当然,这是有时间限制的,药力过了,效果也就消失了。 买完丹药,石枫又回去准备了些罗盘绳索抛钩等物,另外从顾明思那里借了把玄铁短匕。此外,石枫准备了一袭黑衣黑巾,想了想,又到炼器场寻来一碗百年阴樟汁,把衣服鞋子统统浸泡了一遍,这阴樟汁气味刺鼻,虫兽闻之都远远躲避。 石枫准备这些东西,足足花了两天的时间,一直到第三日下午,才大致妥当。 他临行又想起一事,于是写了封信,密封交给小胖,要他第二天清晨,转呈罗总管。他预料若是顺利,天明前肯定回来,若是出了意外,这信里讲明整个事由,请罗三去寻乾初真人来乌龙谷搭救自己小命。 一切准备停当,黄昏时分,石枫背负长弓,悄悄出发。 前面一切顺利,石枫是内门弟子,有铭牌在手,通过传送阵来到叠翠峰山脚。 出了叠翠峰,他就用黑巾把头脸都裹住,他已计划好,趁黄昏赶路,以他脚程,预计到乌龙谷刚刚天黑,正好潜伏下来。 哪知千算万算,临了还是出了差错,典籍里对周围地形介绍得过于简单,只说出山脚一片树林,但走到近前一看,这哪是什么树林,竟全都是十几丈高的参天大树,把整个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便是白天,树林里也是黑乎乎一团,何况现在正是黄昏,里面根本伸手不见五指。 石枫左思右想,还是咬牙取出夜行水,将之涂在眼皮上,一股清凉过后,眼前的景色顿时隐约可见。石枫的黑衣黑巾上早用阴樟汁浸泡过。准备停当,他一步步迈进黝黑的巨林。  。 第36章 四野无声,石枫运集耳力,他无名炼体术修炼至今,身步轻捷,耳力也大胜常人。 石枫走得很慢,顺着脚下的小道,全神贯注,目视耳听,但触目下只是根根巨树,耳听也是虫鸣阵阵罢了。 走了一顿饭功夫,石枫渐渐心定下来,他是积年的猎手,当年夜走山路是家常便饭,并不太惊慌。但也十分谨慎,只要听到不远处草丛灌木中有一丝异动,他立刻伏下身来,慢慢绕路而行。 又走了半个时辰,石枫估摸自己的脚程,应该快要走出这片密林,心里暗松了口气。 忽然,他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危险之感,惊回头,黑漆漆的树林里却什么都没有。 石枫默立了一会,虽什么也没发现,但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盯着自己,手心后背不由泛起一层冷汗。他慢慢取下铁蛟弓,搭上长箭,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两步,就回头张望。 如此行了有百余步,前面微微一丝光亮,却是已经走到密林边了。石枫没有匆匆奔出,依然放慢脚步,轻放足,缓吸气,一直走到密林边最后一棵大树,石枫忽然一惊,急闪身缩在树后。 密林外正接着那条山道,此刻也是空荡荡的,今日正是初八,上弦月照得山道青光一片。四野寂静无声,足足一盏茶功夫,山道旁边一片灌木丛中,一个狼头慢慢探了出来,这狼十分怪异,竟是生有四只眼睛。 石枫翻看的典籍极多,识得此物名唤四眼妖狼,其性凶残狡猾,善隐匿。这只妖狼听到自己脚步,一直匍匐不动,等猎物出来。但石枫耐性比他还好,它等了半天,没见树林有人出来,,终于忍不住探出头来。 石枫屏神静气,慢慢张弓对准妖狼。 妖狼一步步从灌木丛中钻出,四下嗅寻,月光下,它的身体竟慢慢变成银白色,这妖狼竟有随境变色的本领。 石枫弓拉满月,已对准了妖狼小腹,正要出手,忽觉身后微有风声,这全亏他天生一心二用,神识一分为二,虽凝神在外面妖狼身上,但依然觉察到身后那丝异动。 石枫匆忙间就地一滚,手上那一箭早不知射到哪去了。回头一看,另一只四眼妖狼正扑向到自己身前。它第一下扑空,紧跟着又是一口扑来,与此同时,外面那只四眼妖狼也一跃而起,冲入进来。原来它之前在外面诸般举动竟是诱敌之用,吸引石枫注意,以便树林里那只妖狼发难。 两只妖狼都近在眼前,再用铁蛟弓根本来不及,石枫把铁弓朝一只妖狼扔打出去,随手拿出玄铁短匕,但另一只妖狼已凌空扑咬过来,石枫只能翻滚避让。 忽然脚下一空,却是从密林滚到了外面山道上,两只妖狼如影随形,石枫不会法术,也不会任何武功,只能挥舞匕首胡乱招架,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他拼命躲闪,但已被妖狼欺到近身,哪里招架得过来,一会儿,两只妖狼把石枫扑倒在地,利爪尖齿把石枫衣衫撕得稀烂,全身无数伤痕,石枫大痛,狂吼一声,一拳反手击出,只听砰的一声,一只妖狼应声飞出一丈开外,哀嚎一声,就此一动不动。 这下石枫自己都呆了,另一只妖狼立刻闪出数丈之远,显然,它也被惊住了。石枫凝视自己手掌,只见双手已变成暗金之色,同时身上伤口竟以肉眼可见速度飞速愈合。 “这,这,难道是无名炼体功的效用?”  。 第37章 另一妖狼呆了片刻,但它终究不肯放弃到嘴的肉食,腰一按,又扑了上来,石枫左手举起一挡,那妖狼一口咬在石枫胳膊,却如噬金石,石枫右手一伸,已扣住妖狼咽喉,用力一扼,那妖狼闷吼一记,就此一命呼呼。 石枫以前从未有过实战,未料到无名炼体术威力竟厉害至厮,暗地长出了口气,看来以后这无名炼体功法自己还得勤加练习呀。 石枫在树林里把铁蛟弓和散落的箭支拾回,重又收拾了一下,掏出罗盘,辨别了一下方向,接着赶往乌龙谷。 之后一路甚是平静,一顿饭功夫,已翻上一处山梁,面前一条陡坡,遥看坡下,山壁环绕一洼低谷,白雾蒙蒙,正是到了乌龙谷。 石枫抬头看了看月亮,估摸应是二更不到,他从怀里掏出两枚解毒辟邪的丹药,含在舌下,收束一番,一步步走进山谷。 一进山谷,便觉那层层白雾围住自己,闷闷湿湿的,令人很不舒服,好在他身上也没有法力,倒也不用担心瘴气腐蚀法力。 石枫之前已详细看了乌龙谷地形,知道在谷中间偏西处有个极深的水塘,铁背犀牛白天都躲在深水里不出,只有三更瘴气最重时,这些妖兽才会上岸来吞纳瘴气。 石枫一边拿出罗盘辨明方向,一边静气凝听水声,一会儿已接近谷中的水塘,这里瘴气越发重了,白气一团团的,四下飘散,目力能及不过三四丈远。 石枫眼看接近水塘边,却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寻了处大树,慢慢爬了上去,又抽出一支羽箭,静待铁背犀牛上岸。 谁知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石枫双腿都有些酸麻,他从怀里拿了些回复体力精力的丹药吃了,又喝了两口清水,抖擞精神,继续伏在树上。 三更时分,那谷中的白气越发重了,原先是一团团白气四下飘舞,最后竟连成一团,若从上空俯瞰,整个乌龙谷竟如同个大蚕茧一般。 石枫只觉前方景物越发难以辨认,急忙取出“夜视水”,又涂抹了一次。 正这时,听哗啦啦水声响动,水塘里窜出两只铁背犀牛,这妖兽其实和普通犀牛差不多,只是皮肤颜色更深黑。 这两只铁背犀牛明显还未成年,只如同两只小牛犊大小,爬到岸上,抖抖身上水珠,便大口呼吸空气中的白雾,同时一边摩背擦耳,相互嬉戏。 第38章 石枫在树上悄悄取出铁蛟弓,张弓满月,紧盯着两只幼年妖兽。 忽然一只铁背犀牛仰起头,对天上弯月呼啸了一声,就这么一刹那间,一道寒光闪过,那只铁背犀牛已咽喉中箭,狂嗷一声,倒在地上。另一只铁背犀牛惊得往后一蹦,它下意识得后仰闪开伙伴倒下的躯体,而就在它后仰的瞬间,另一枚羽箭已洞穿了它的咽喉。 两只幼年妖兽一倒地,石枫已从树上跃下,快步如飞,跑到近前,从怀里拿出玄铁短匕,三下五除二已将一只妖兽的头颅切下,此妖的妖晶正在头颅之中,现在取妖晶显然是来不及,干脆将整个兽头带走。 石枫不敢多留,拎着妖兽头颅,扭头就走。才走两步,忽觉身上一紧,嘭地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上不知何时被一条鞭绳绑的如同大粽子一般。 与此同时,却听一声狂笑,“多谢了。”一道人影从白雾中冲出,一把夺过石枫手中的兽头,正是昨日坊市和石枫抬价的短发大汉高拓,不知他身上带了什么宝物,竟然可以无视这瘴气,他原本一直躲在侧边一棵大树上,见石枫得手,却一声不吭,忽施暗算,闪电般将宝物夺走。 石枫惊道,“是你!”高拓哈哈大笑,“不错,正是你高大爷!”他拿了兽头,顺手收入储物袋,用手一点,石枫身上的鞭绳如灵蛇般窜起,没入高拓衣袖。高拓身子一闪,已没入白雾之中。 石枫气得咬牙切齿,但他不会轻功法术,哪追得上对方,且对方长鞭神出鬼没,追上去也绝不是对手,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还有一只幼年妖兽,自己拿了妖晶,只要赶在高拓之前,未必不能换到那蛟鳄脊筋。 石枫掏出匕首,正要转身去割另一只妖犀的首级,忽听白雾中隐约嗷的一声低吼,石枫暗叫“不好”,急忙往旁一窜,抱住一棵大树,手脚并用,飞快地爬了上去。 就在这时,白雾一阵搅动,窜出一只体长两丈的庞大铁背犀牛,目如铜铃,隐约泛着金光。 那只成年妖兽一见岸上两只幼兽的尸体,嗷嗷连吼,凑过来用鼻子闻了闻,忽地四只铁蹄翻飞,朝一个方向直追出去。白雾中就听高拓大喝,“好畜生,找死!”风声呼啸,人呼兽吼,双方已交上手了。 石枫一见惊动了成年妖兽,心中快速转念地下虽还有一只幼兽尸体,但明显这成年妖兽嗅觉灵敏,高拓将兽头藏在储物袋还被它闻出来,自己下去切割兽头,必定惊动那成年妖兽。此外,这成年妖兽连连吼叫,万一招来同伴,自己就九死一生了,不如趁现在高拓缠住那妖兽,赶快溜之大吉。 心下一想定,石枫立刻下了树,轻手轻脚,奔谷口逃去。一边跑,一边偷偷打量白雾中的战局。 白雾搅动,一人一妖正斗得激烈,高拓使的是一根镔铁巨棍,他身高八尺,也算力士,但和成年铁背犀牛一比,就大大不如了。铁棍虽舞动如风,但打在妖犀身上,却没什么效果,那妖犀怒发如狂,一根黑沉沉犀角上下挑戳,头撞脚踢,把高拓逼得连连后退。 第39章 高拓眼见就要被对方逼到谷壁绝地,不由心慌,低声念了几句咒语,一条灵蛇般的鞭子从他袖里飞出,正捆在妖犀的四肢,那妖犀扑通摔倒。高拓大喜,举棍就朝妖犀脑门砸去。 可不等他棍子举起,那妖犀狂吼一声,竟将鞭子挣断,一头撞了过来。高拓这赤龙鞭原也是上佳的灵器,临敌时忽然飞出,将对手缚住,往往起到出奇制胜之效。石枫方才就是着了赤龙鞭的道,摔了个结结实实,被高拓抢去了兽头。 可妖犀不比修士,虽不会法术神通,但肉体之强却是修士无法比拟,妖犀体型又巨大,赤龙鞭不过才绑住对方四肢一圈,却被对方全力一挣,竟把这件上佳灵器直接挣断为两截。 高拓眼见自己压箱子的法器竟这样就毁了,又惊又痛,就这么一愣神之际,妖犀已一头撞到,高拓慌忙间只能抬胳臂一挡,嘭的一声,高拓如被千斤巨石狠狠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在空中就喷洒出来。 妖犀毫不停顿,四只脸盆大的铁蹄已狠狠砸下,却是要将高拓生生踩死。 正这时,一道寒光闪起,妖犀惨嗷一记,左眼上已多了一道羽箭,鲜血长流,妖犀痛得前蹄腾起,就这时,第二枚羽箭已到,正射向妖犀咽喉处。 这正是走到谷口的石枫不忍高拓惨死,出箭相助。 他第一箭发的正是好处,射瞎了妖犀的左目。但第二箭却贪功了,想一箭射穿妖兽的咽喉,不料那成年妖犀已经略开灵智,身形灵活,虽左目剧痛,匆忙间还是一低头。羽箭偏开咽喉,射在脖颈软肉上,虽一阵疼痛,却不致命。 石枫暗暗后悔,再拿起一支长箭,想瞄准妖犀右目,但已来不及。妖犀被石枫激怒,四蹄刨动,狂冲过来。 弓箭利于远战,短于近身搏击。石枫想不到妖犀速度如此之快,急忙往旁边一躲,手中一箭射出,完全失了准头。 妖犀眼睛血如泉涌,陷入疯癫之态,不停朝石枫猛冲猛撞,石枫暗暗叫苦,妖犀最厉害就是那犀角,又尖又重,若是撞上,只怕当场被挑个透心凉。 石枫在地下翻滚避让,一边抽空发箭,但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瞄准,且那妖犀又行动如风,眼看射出几十支箭矢,虽命中不少,但根本不在要害,徒然把妖犀激得更加暴躁。 石枫摸了摸背囊,估摸只剩下十来根长箭了,这长箭射完,自己就只能拿匕首和对手硬拼了,那肯定是死路一条。 正这时,听高拓高声道,“石师弟,你到我这来。”石枫闻声,,匆匆射出一箭,拔腿就朝高拓奔去。 第40章 高拓被妖犀狠狠撞击了一下,肋骨断了几根,倚着石壁,动弹不得。此刻他手里拿着一张符纸,正念念有词,石枫前头跑,妖犀在后面紧追不舍。 高拓咒语念罢,忽地喝道,“闪开。”石枫听得清楚,急忙就地一滚,只听一道凉风从头顶掠过,紧接着“嘭”地一声,本来白雾迷茫的山谷忽地泛起一道火光,一颗巨大的火球越过石枫,正击中后面的妖犀。 妖犀皮糙肉厚,不惧刀剑,但却怕火,被火球一击,嗷嗷叫痛,而高拓手中的符纸竟接连闪动灵光,竟一气再飞出五颗火球,才一阵灵光闪烁,消失不见。 石枫惊喜道,“连环火灵符。”这东西可是符篆中的上品,价值不菲。 那妖犀争斗良久,体力大耗,外加中了石枫十几箭,尤其是第一箭射中左眼,深入颅内,再被这六颗火球击中,连烧带砸,顿时倒地不起,奄奄一息。 石枫此刻手脚发软,走到高拓身边,道,“高师兄,你这火弹术当真了得。”高拓虽然重伤,但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当然,这可是我师父……..”忽地,他笑容僵住,如见鬼魅。 石枫急扭头看去,顿时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因火球将周围白雾推开,视野开阔了不少,只见薄雾中,四下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几只铁背犀牛,成扇形将石枫二人堵在山壁边。这十数只铁背犀牛中有大有小,就是比方才那只妖犀还大的也有三五只。 石枫急忙伸手去摸石壁,这石壁笔直陡峭,且因乌龙谷常年被雾气笼罩,以致石壁湿滑之极,根本无法攀爬。石枫又望了望天空,此时,因为方才那几颗火球,头顶上的白雾被蒸发烧出一个大洞,能隐约望到谷外上空。 天空中已没了月亮,但满天繁星,估摸此刻最多也就四更,距离天明还早着呢,自己那封求救信肯定还陪着小胖呼呼大睡,没送到乾初真人手上。 石枫急道,“高师兄,你这符篆还有多少?”高拓苦笑道,“如此重宝,哪有多少,就方才这一张而已。” 石枫目露绝望之色,拔出匕首,全力运起无名功法,道,“今日死在这里了,能拼一个算一个吧。”高拓道,“想不到苦修半生,今日死在这里。” 眼看四周妖犀渐渐逼近,两人心底绝望。忽地天空一声长鸣,石枫惊起抬头,却什么也看不到,方才还能略窥到的星星竟忽然被乌云挡住。 周围妖犀听到鸣声,一阵骚动,等鸣声越来越低,压到乌龙谷上方时,群犀忽地掉头狂奔而去,再也不顾高拓石枫二人。 石枫惊道,“怎么回事?”话声未落,忽狂风大作,方圆十丈内的白雾一扫而空,从天而降一只巨雕。这雕遍身黑翎,不见一丝杂色,双翅展开,竟有三四丈宽,如同座黑色山丘一般。 那黑雕一扑而下,双爪正抓住先前重创倒地的那只成年妖犀,妖犀本来皮厚如铁,刀枪不入,但那黑雕的利爪竟是如切腐纸,直接抓透妖犀小腹。 那只妖犀原先还未断气,躺在地上哀鸣,但被黑雕一爪透力,长嘶一声,当场毙命。 那黑雕双目如电,扭头看向石枫高拓二人,两人贴着石壁,惊得一动不动,便是大气都不敢喘,这黑雕一看就是极厉害的妖禽,根本不是他们炼气期弟子能够招惹的。 第41章 黑雕抓到了妖犀,应是食物够了,因此只扫了两人一眼,双翼一振,竟抓着这重达千斤的成年妖犀,凌空飞去,眨眼就没入云霄。 石枫高拓二人对望一眼,“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两人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趁黑雕把妖犀吓跑了,赶紧逃命! 高拓肋骨断了,跑得一瘸一拐。石枫见状,返身一把将他背起,一口气狂奔出了乌龙谷。一直跑出五六里路,才惊魂未定地停了下来。 石枫放下高拓,高拓从储物袋掏出枚丹药吞入口中,两人见天色未明,商量了一下,两人死里逃生,再无勇气连夜去闯那密林,当下寻了处高树,爬上去歇息。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高拓的伤势已经感觉好了不少,此时天已放亮,晨曦微露,山谷时有鸟鸣,露水附在树叶上,空气清新,两人逃过一劫,顿觉周围一切都那么美好可爱。 从大树跃下,两人穿过密林,一直来到焚天峰脚的岔路口。高拓从储物袋拿出那只幼年妖兽的兽头,道,“此物请石师弟收下。”石枫呆了呆,“高师兄拓道,“高某虽然张狂,但还不是无耻小人,这妖兽本就是你猎到,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怎么还能厚颜将此物占为己有” 石枫道,“师兄客气了,你也救了我,方才若不是你那符篆,小弟也早就死在那妖犀蹄下。”高拓嘿嘿笑道,“这如何能比,是你救我在先,你若当时直接出谷,又如何会遭遇险情?,再说我的赤龙鞭也断了,也一时用不到那蛟鳄脊筋。” 石枫还待推辞,高拓已经直接把兽头塞了过来,“好了,师弟你不要客气了。” 石枫只能接过,道,“那就多谢师兄了。”高拓摆摆手,“这玩意不算,我还欠你一条性命呢,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我伤势较重,要回去调息了,告辞。”说着,一抱拳,踏入传送阵不见踪影。 石枫一路回到铸剑谷,先找小胖要回那封求救信,然后回到屋子,取出兽头,用利刃剖开,取出其颅腔小指头大小的一块石子,这就是铁背犀牛的妖晶了。妖晶也称妖核,是妖物精气凝结所化,用途广泛,可入药,可炼丹,可铸器,不一而足。 石枫用清水冲去血污,这是他猎取的第一块妖晶,铁背犀牛只是一阶妖兽,其妖晶算不得稀罕物,但石枫已是欣喜莫名,放在掌心抚摩不断,妖晶色泽淡黄,表面甚是光滑,除了灵气盎然外,还有阵阵妖气。 石枫看了一阵,将之收起,随即起身去了长谷坊市,那戴竹笠的汉子见石枫拿出铁背犀牛的妖晶,二话没说,就将那蛟鳄脊筋换给了石枫。 石枫大喜,回去又寻了乌雀金丝等四样辅助材料,便开始重新炼造铁蛟弓,足足花了将近十天时间,才将铁蛟弓的弓弦重新炼制好。石枫又试了一下新铸的铁弓,威力竟比以前大了一倍有余,这也难怪,弓的威力射程原本就主要取决于弓弦,石枫选材精益求精,铸造出来的灵器自然比原图厉害许多。 石枫略试了一下,伍百步内穿石如腐,若是当日在乌龙谷,有这般威力的弓箭在,便是那成年妖犀估计也能一箭洞腹。石枫喜不自禁,只是稍稍可惜,那铸造好的数十支长箭在乌龙谷几乎用光了。 石枫倒也没着急赶制弓箭,一者不是急需,二者随着大比将近,私下找他修复灵器的内门弟子不在少数,实在抽不开身。 期间,石枫还曾去焚天峰探望过高拓一次,高拓伤势虽好了,但毕竟伤了元气,两人不打不成交,石枫提出帮他修复那条赤龙鞭,高拓现在也晓得石枫手艺极佳,于是放心将法器交给石枫。 石枫仔细观摩了一番,发现修复虽然不难,但其中有处禁制是“吸染”,需要新鲜的赤皮怪蟒的血液浸泡九次方可,这仓促之间却是办不到了。 第42章 匆匆间,离大比只剩下七日了,各宗弟子摩拳擦掌,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内门弟子中不关注这个的,唯石枫一人而已。 这天,太极门内一处狭小的方室内,一名身材高大的红脸道士正说道,“最近有弟子上报,宗门附近发现有风翼黑雕出没,师弟可有耳闻?”一黑须道人欠身道,“回禀师兄,确有此事。” 红脸道士道,“风翼黑雕乃是妖界出了名的凶禽,传闻此妖禽精通风火二术,双翼一摇,瞬息千里,又能喷出万丈真火,焚烧千里。便是元婴期的大能之士也抵挡不过,如此凶禽出现在我太极门境内,可不是什么善事。” 黑须道士道,“师兄放心,此妖出现后,师弟我曾去探寻了一番,发现共有雌雄两只黑雕,虽确是风翼黑雕,但修为尚浅,不过相当于筑基期修士。” 黑须道士下手有一四方脸的中年汉子,道,“风翼黑雕因精通火术,一般在南部蛮荒火山之地,咱们这里本不多见。再说即使是风翼黑雕里面,能修到元婴期恐怕也不过寥寥。” 黑须道士点点头,“我当时远远见这两只黑雕只是二阶妖禽,相当于人族的筑基,也就懒得出手。”中年汉子道,“这点子道行也敢来太极门闹事,师傅,不如弟子去一趟,灭了这两只妖禽。” 那正中的红脸道士“哼”了一声,“无希,你晋阶金丹,性子还如此毛躁。若只是区区两只二阶妖禽,我会找你们来商议吗?你知不知道,距离我们最近的黑雕族在哪里?” 中年汉子挨了训,马上低下头,回道,“弟子,弟子不知。”红脸道士道,“就是凤鸣山部落!你们可能不晓得,当年黑雕族可是凤鸣山部落数一数二的大族,叱咤风云。这些年虽说没落了,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最起码也不会弱于我们太极门。” 黑须道士道,“那,师兄,咱们要不要折简凤鸣山,问个究竟?”红脸道士沉吟半响,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先不问了。妖族和我们人族现在明面上还是盟友,但暗地....嘿嘿。当年我们太极门在石鼓山脉开宗立派,妖族就多有不满。要知道我们宗门北半片,尤其是以叠翠峰方圆数十里,林深树茂,灵气充沛,妖族可眼馋得很。” 黑须道士道,“我太极门在石鼓山开宗立派数千年,妖族要争我们地盘,与理可是说不通。再说我们太极门不是驯兽门派,并未大肆屠戮他们妖族,妖族总不能为此兴师问罪吧。” 红脸道士道,“那是当然,若是兴师问罪,光来两只二阶妖禽可不够。”黑须道士和中年汉子都笑了。 红脸道士续道,“我意是,叠翠峰一带食物充沛,这两只黑雕也没化形开智,或许只是追逐食物,来到这里的。若是这两只黑雕是凤鸣山部落的,也没伤害我们弟子,那咱们倒是不能下狠手。” 黑须道士、中年汉子都点点头。 红脸道士道,“这样吧,玄冥师弟,你安排两名弟子,密切监视黑雕即可,若是过几天,它们还不走,就出手赶走它们。目前宗门大比在即,其他人手还是集中精力操办这件大事。” ………… 与此同时,毓秀山上,流云子走了出来,伸了伸懒腰,往中间椅子一坐,他心情不错,左右看了看,点点头道,“为师闭关这段时间,你们看来都没偷懒,元庆已经居然突破到了炼气七层,香缨你的金指回元术看来也有小成了,宗门大比,如果运气不错,倒也都能混个好名次。”众弟子齐齐道,“多谢师尊夸奖!” 流云子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看你们这段时间花销也不小吧,元庆你不必说,你这炼气七层本来最快也要半年才能达到,肯定是买了什么丹药服用吧?湘君,你那把灵器为师也眼生得很,是不是新买的?”湘君吐了吐舌头,“师傅果然神目如电。” 第43章 流云子看了下众人,忽想起道,“哦,对了。你们七师弟呢?还在炼器堂么?”长青道,“是,师弟还在炼器堂,好叫师父高兴,听闻七师弟在炼器上颇具天赋,现被乾初真人收为司炉弟子。”流云子撇撇嘴,“不就是给人家当烧火的小厮么,看你说得还兴兴头的。”长青顿时尴尬,众人一阵窃笑。 流云子道,“宗门大比他应该不要参加吧?”长青道,“道冲师祖原说不要七师弟参加,不过掌门真人说,宗门大比所有内门弟子均要参加,这是历年来的规矩,不好随意更改。又叫师祖不要担心,宗门弟子都知道七师弟没有灵根,不会任何功法,绝不会为难他,而且宗门大比也是严禁同门相残的。” 流云子一时拉长了脸,“话是这么说,我也没担心谁敢伤了我的弟子。只是石枫一介凡人,上场一招即败,我脸上有什么光彩。”众弟子一时默然。 流云子搔了搔头,道,“宗门大比,炼气弟子不过一千人,捉对厮杀,一轮下来就只剩五百人、宗门历年来规矩,只要过了两轮就有一千灵石奖励,外加一瓶回春液。乖乖,这第一轮抽到和我那傻弟子的人可真是捡到宝了。长青,是谁抽签和石枫放对的?” 长青道,“第一轮抽签名单昨日出来的,对上七师弟的是回雁峰凌云师姐。她是炼气六层,原本难过第二轮,这次只怕真是便宜她了。” 流云子眼珠一转,“对了,宗门大比抽签是不分支派的,同门弟子也可能在抽到一起。看来你小子是后悔第一轮没抽到石枫了。”长青忙道,“弟子倒没那么想。” 流云子道,“男子汉坦坦荡荡,想了就想了。”长青支支吾吾道,“我们倒不是说想白捡第一轮,只是想到顾忌师父颜面,大可装作和七师弟厮杀得激烈,让他多坚持一会,省的别人上去,给师弟难看。” 流云子一瞪眼,“你这见解真是臭不可闻!石枫是唯一一个没有灵根的内门弟子,千年怪胎,宗门谁不知道,你还装作厮杀得激烈,想让别人第二天都当笑话来说。他不会任何功法神通,宗门人人皆知,输了就输了,赢了的人又有什么可得意的。” 长青挨了骂,无奈下,只得道,“是,弟子是都觉得挺可惜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人。之前为了这事,整个宗门的弟子还哄闹了一阵,听说还有人想买通分签的执事师叔,把七师弟分到跟他一组呢。 流云子听得火气不禁上涌,“好呀,石枫居然是奇货可居了。对了,你们这些炼气弟子向来好赌,抽签表一出,就纷纷赌这个赢,那个输的。这石枫输赢面的盘口是几几开呀?” 长青笑道,“七师弟都不会功法,如何有人会下注他赢。输赢面的盘口根本没法赌,不过下注在七师弟那场的赌注倒是挺多的,都是赌师弟能坚持多久?” 流云子哦了一声,道,“赌他第几招输,是吧?”长青道,“自然不是,输肯定是一招就输了,是赌师弟第几息输。一般是说三息就输,刚好是凌云运功发一个冰弹的时间,有人赌七师弟身体强壮,估计一个冰弹还弹不出赛场,要两个冰弹才行,有人说搞不定七师弟身手敏捷,能躲过一轮冰弹,或者是凌云没用冰弹,用了冰箭术,那就要十息的时间了.......” 他还在唠唠叨叨,流云子的脸色已然涨红,喝道,“住口!你自己的师弟被人这般羞辱,你这个大师兄还当笑话看。”长青立刻不敢再说。 流云子扫视了一下众弟子,道,“混账东西,我看你们也都下了注吧,说!”长青喃喃道,“是,弟子也是一时手痒,不过我是赌五十块灵石师弟可以坚持到十息的。” 流云子道,“岂有此理!我弟子怎能如此被人看扁。”手在腰间一拂,拿出一袋灵石,道,“元庆,这有两百灵石,你去下注,赌石枫第一轮能赢。” 张元庆吓了一跳,道,“师父息怒,这灵石来之不易,何必......”流云子哼道,“灵石事小,脸面事大,你下注时公开说我流云子赌自己弟子能赢。”张元庆连忙接过灵石。 众人这才明白,流云子是宁愿白花两百灵石,但要借此告诉宗门的人,石枫虽然没有法力神通,但依然是他流云子亲传弟子,宗门里其他人平日不能对之轻易羞辱,否则他流云子断不答应。这等拳拳护徒之心,众弟子心中都是一阵感动..... 屋里一时静悄悄,无人说话。流云子站起身,叹了口气,道,“长青,另外帮我拿三百灵石买石枫三息就输,千万别说是我下的注。” 第44章 随着九九八十一声悠扬的钟声,九月初十辰时,六年一度的宗门大比终于拉开了序幕。 宗门大比的场地设在砚台岭的朝仙台,正对中间那座气宇恢宏的主殿,这里是整个太极门的中心所在。 朝仙台占地极大,可以同时容纳万人,地面原本是用白玉混合青石铺就,打磨得跟镜面一样光滑平整,为了应付宗门大比,又加持了八道法阵,这是为了防止筑基期修士争斗时,法力神通过大而损伤了地面。 若从半空看去,朝仙台按乾坤八卦划分为八个大区域,能同时进行八场比试。 此刻朝仙台站满了人,按五宗四堂位置排列,人人神情肃穆。石枫也随众站在周青之后,湘君之前。 对于一定要他这个没法力的人参加宗门大比,他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自己也不图什么名次奖励,大不了一上去就像上次在乌龙谷,高拓一祭赤龙鞭,就把自己捆成大粽子。 他原以为上午就要开始比试,结果并非如此。九月初十原来是祖师爷太极真人的诞辰,先要举行祭祖大典。因此,此刻朝仙台也远不止五宗的内门弟子,四外堂的外门弟子除了要担任巡逻戒备等任务的外,也全都齐聚朝仙台。太极门所辖的七大世家和各个中小门派也都派人参加。一时整个朝仙台黑压压的,怕有数千人之多。 众人中,内门弟子统一着青袍,外门弟子着黑袍,其他筑基期修士、金丹期祖师以及外属门派的人虽然没有服饰要求,但既然参加祭祖大典,自然穿着庄重。 太极门共有十六名金丹祖师,其中砚台岭掌门一支最多,共有五人;铁剑峰自丹阳道人陨落后,就只有道冲和赵天虎两名金丹;焚天峰和叠翠峰各有三名金丹祖师;回雁峰也是二名金丹祖师;内五宗共计十五位金丹修士,外四堂除了炼器堂的乾初真人,其他三堂的堂主都不是结丹修士,各由一名筑基修士主持。外四堂其实都是掌门一支的下属堂口,当然,炼器堂由于乾初真人坐镇,另成一堂。 太极门的长老会原本只是五人,就是内五宗的掌座真人,后来加了炼器堂的乾初真人,变成六人,掌门玄一真人认为遇到大事,六人为双数,不好表决,便决定再公推一人,结果砚台岭的另一名金丹修士玄冥也入了长老会。 此外,据说太极门还有一位元婴老祖,但众弟子从未见过,元婴修士已是参天地造化的大能,元婴能成身外之身,神游万里。有些弟子入门修行一百五六十年,也从未见过这位元婴老祖一面。便是今日祭祖大典这等隆重的日子,也未见其现身。 此刻,人群的第一排站立的正是七位长老,第二排是其他各位金丹祖师,第三排是各宗的筑基修士,再下去就是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各按入门顺序依次排列,世家和附属门派的人站立两边的贵宾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