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第1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1节 名称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 作者草莓馅饼 本文文案 花芽上辈子被表妹抢走丈夫,成为渣男感情路上的蚊子血。 渣男上学她放弃学业围前围后伺候。 渣男母亲病倒她做牛做马卖血治病。 渣男终于有了分配下来的铁饭碗,她以为自己能过上好日子,表妹横插一杠,与渣男谈文学谈情怀谈风花雪月,成为渣男的白月光。 渣男母亲去世,无用的她被扫地出门,死的可怜。 重来一次,长辈们还在苦苦劝说她不要跟渣男好了。 她好啊。 爹、后娘(惊).那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叫做顾听澜的? 她我表妹没勾搭上的暴躁大老粗?我嫁! 她记得顾听澜这个人,是原文中的神秘男配,只出场过一次,就是跟女配表妹相亲,三秒拒绝表妹,成为文中唯一不被表妹吸引的男人。有一份体面的工人工作,勤勤恳恳在海岛上过了一辈子。工作稳定,人又踏实,她要远离那俩人,干脆就到海岛上去! * 顾听澜突然接到老班长的电话 “小顾啊,我妹子就交给你了。” 刚刚结束任务的顾听澜二话不说,出岛!接媳妇! 海岛的家属楼特别热闹,大家都想看看顾团长拒绝多次相亲,自己从南方小村庄里带回来的媳妇是什么天仙模样。 怕不是几个大浪拍在海崖上,吓得花容失色闹着要回娘家吧。 再说,顾听澜收养的那个小霸王,真能叫她娘?熬不住一年就得跑! 后来,顾听澜在海岛上给花芽包了一块地,盖上三层小楼房。娇滴滴的媳妇儿跟小霸王在院子里,和和美美地养鸡、种菜、做饭、打毛衣。 渐渐地,家属们都以能吃到花芽的饭菜为荣,吃不到的只能每天闻着顾听澜家的香味流口水。 渐渐地,家属们都围绕在花芽身边学习毛衣的新鲜花样,务必要走在海岛潮流的顶端。 结婚多年后,海岛上来了两名花芽的老熟人。 风吹就倒的弱鸡渣男唯唯诺诺的站在军区一把手顾首长面前等着分配工作。 他的白月光只能躲在暗处,看花芽日子过得好嫉妒的眼红。 顾首长接到一个电话,嘴里全是“媳妇我错了,搓衣板我自己准备好,千万别心疼我。” 顾听澜的通讯兵早就习以为常。 挂掉电话,顾首长丢了句都老实点,外面的海水多深,老子的脾气有多爆! 说完老老实实回家给小奶娃搓尿布去了。 谁让他老是发狠耕地,不眠不休。 这不家里又抱了两个奶娃娃。 表妹不对啊,花芽相亲对象怎么变成了军区大首长?那天相亲的男人明明就是个结巴二流子啊。 渣男谁说她是蚊子血,她就是我得不到的朱砂痣。 花芽不好意思,两位怎么称呼? 内容标签种田文重生甜文年代文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芽、顾听澜┃配角预收《七十年代小城来了位大美人》┃其它年代、七十年代、七零、军婚、海岛 一句话简介小甜妹x俊军官 立意艰苦奋斗,认真生活 第1章 一位头上包着纱巾的年轻姑娘从七八米高的树上一跃而下,寻找到一株开着艳红色花果的植物——野山参。 她的肩膀两边落着七八只圆肥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说些什么。 花芽嫌它们太吵,轻弹了弹其中一只的鸟喙,马上圆肥的麻雀们都闭上了小嘴。 花芽眉眼弯弯地浅笑,手上动作麻利。 她挖山参没有其他人那么麻烦,需要祭拜还要扎红绳。她拿着小耙子如同挖红薯般飞快地将山参完整的挖出来,同样如对待红薯般反手扔进背后的箩筐里。 人迹罕见处,又飞来两只叫不出名的鸟儿。对着花芽好一通叫闹。本来要往北边下山的花芽临时改变方向,跟随着鸟儿引路的方位走了半个小时。最后在它们盘旋的地方又看到一支掩盖在落叶之下的野山参。 她没着急取参,放下箩筐掏出一袋苞米碴,抓上一大把撒在脚边。跟随着她的鸟儿们扑腾着翅膀一粒粒争抢着。 当它们吃完,花芽已经挖完今天的第二颗野山参。 她靠在树下端着铝制水壶喝了一小口水,接着拿出瓷碗给鸟雀们也倒上水。十月的天开始下凉,深山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七八度。 解下头上的纱巾抖了抖,上面落下几片枯叶。为了防止进山有虫子爬到耳鼻处,她每次都会用纱巾把脸罩上。 休息的差不多,暮色即将袭来。她站起身确认方向后,包上纱巾背着箩筐往山下走。很难想象,拥有纤细身姿的女孩能背着沉重的箩筐步履轻盈到完全感觉不到箩筐的重量。 若是普通人走出二妃山需要大半天的功夫,花芽却只需要两个小时。她骨子里丝毫没有对高度的恐惧,从原始的岩石上攀到山腰、再从山腰攀到小路上翻越下去,连根保护绳都没吊。 只是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太过危险,要是被她爹看到少不了一顿教训。 花芽找寻到与父亲约定好的地点——巨大的横向枯树。枯树的阳面结满榆黄蘑,一簇一簇肥肥嫩嫩的,芯儿带着金黄色泽。 花芽拿出小刀轻轻割向根部,二话不说开始往箩筐里采摘。 这里是她爹的“窝子”。 所谓“窝子”是南边跑山人自己发现的能带来丰厚收获的地点。 有经验的跑山人每年都会到固定的地点采摘,这些地点多为各式各样的蘑菇窝子、蕨菜窝子和笋子窝子。这些地方都是秘而不宣,属于每位跑山人自己的秘密场所。 刚摘到一半,远处传来她爹的声音“哦——吼——” 肩膀上的肥麻雀们无声地飞走了,花芽站起来也喊了声“哦——吼——” 这是跑山人相互联系的方式,她爹听到二闺女的声音加快脚步往这边赶。 花芽话不多,从箩筐里翻出两根野山参递给她爹林向阳。 野山参难得一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向阳已经习惯接过二闺女给他的野山参。跑山人一年到头挖不到一根野山参,而在花芽这里比拔萝卜难不倒哪去。 “你又进到里面去了?”林向阳小心翼翼地掏出红布,仔细地包好两根珍贵的野山参。 花芽轻微地点了点头“嗯。” 她上辈子被丈夫气的病逝,以为总算可以解脱。没想到一睁眼回到了十五年前,距离她嫁给那个畜生只有半年的时限。 从开始的痛苦到如今的坦然,少言少语的她决定要珍惜这辈子的人生,发誓不再跟那个畜生有任何的关系,不能再重蹈覆辙。 “你这丫头啥时候能多说点话。”老父亲很愁,他知道二闺女跑山的运气很好,总是能挖到好东西。托她的福,家里的债还的差不多,只是她这种不声不响的性子,让他很担忧。 林向阳在前面用砍刀带路下山,花芽跟在他身后默默地走着。到了山底下,守着驴车的大妹林娟顿时活了,扬起鞭子,小毛驴滴滴答答地往他们这边来。 “二姐又弄到啥好东西了!”林娟想要接过花芽的箩筐,被她打了一下。林娟讪讪地转过身去拿林向阳的箩筐。林向阳的箩筐里全是榆黄蘑,沉甸甸的。 花芽抿着唇往他兜里指了指,林娟伸手就掏。 “二姐!你运气也太好了吧!”林娟忙捂上嘴,往前后看了看,压低声音说“这两根山参得值多少钱啊。” 值多少钱都不能放到明面上卖,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要不是林向阳多年好兄弟有门路,照他老实巴交的性格,他们真得砸手里头。 林向阳估摸着一颗能卖个百八十块钱,没跟林娟说,只让她往后面坐去。 林向阳接过林娟的鞭子,坐到前面赶驴车。林娟跟花芽在后面躺着,放空开天。 与花芽的安静对比,林娟就是个火爆脾气的话痨。 她不在乎二姐给不给她必要的聊天反应,叽叽喳喳如同肥圆的麻雀,在花芽耳边说着话。 从前花芽只觉得呱噪,重来一遍反而觉得这样的林娟很好。只能说,人的心境变化着实很大。 “爹,二姐、三姐你们回来了。大姑和老姑又跑到咱家来了。”林回是林向阳最小的儿子。在林回三岁那年原配妻子上山遇到山洪没了以后,日日夜夜期盼原配妻子能回来,给小儿子上户口就取了个“回”字。 后来熬了两年,他一个人实在拉扯不了五个孩子,跟另外一位带着女儿的妇女张凤英组成了二婚家庭。 结婚七八年,张凤英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六个孩子,等着家里渐渐地好转起来,没想到她的亲生闺女得了病。 张凤英的闺女叫张安安,今年也才十五岁。比花芽小了快五岁。 此刻张凤英站在屋里,面对着两位姑姐咄咄逼人的态度显得唯唯诺诺。两位姑姐知道她拿不定主意,在屋子里等着林向阳跑山回来,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什么时候来的?”花芽轻声问,随手把箩筐递给小弟。 林回看到箩筐里满满的榆黄蘑,心情好了些“清早你们刚走,她们就来了。还教唆着让婶子给她们炒油汪汪的鸡蛋吃,婶子的鸡蛋都顾着小妹,没给她们炒。” 他们不叫张凤英“娘”而是一口一个“婶子”。 “你先把这些藏起来,别让“鬼子们”看到。”林娟冲屋里努努嘴,林回见了抱着箩筐就往柴房跑去。他们的大姑、老姑喜欢占小便宜,遇到他们跑山回来,不管箩筐里的东西是不是留着卖,都要装上大大一袋回去。 花芽垂下头,知道她们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屋里的大姑和老姑听到驴车回来的声响,她俩来到院子里看到包着纱巾的花芽。大姑林春莲虚伪地笑着说“又去跑山啦?今天收获怎么样?” 花芽没叫人“不怎么样。” 林春莲埋怨地看眼张凤英,远处林向阳还在拴毛驴,林春莲阴阳怪气地说“孩子也教不好,你这个后娘当的太优秀咯。” 张凤英每天光是照顾张安安和洗衣做饭就消耗了全部精力,有空的时候还帮别人做衣服,挣点医药费。做好一件衣服也才能赚一元钱。她听到埋怨的话,也只是抿抿唇不搭腔。 “一个两个都是锯嘴的葫芦。”林春莲骂完,示意端着水杯的妹子给林向阳送水喝。 林向阳地地道道的跑山人打扮,身材消瘦却精干,眼神极好。他把妹子的水杯往边上一推,走进堂屋里。 虽然林春莲和林夏荷一起过来,说话的主要是林春莲,林夏荷在她面前就是个跟班。 “别人家的姑娘十六七婚事都定下来了,大哥啊,我这也是为了花芽好。她今年都二十了,还不找人家就不怕别人在背后笑话你啊。要我说你就是不应该让女娃上学,上学又怎么样?学来学去把心气学高了,凡事都要自己拿主意,爹娘都不放在眼里。你家这个条件还要养着她几年?婚姻的事你做主的成了,管她想什么。” 第2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节 花芽在门外的椅子上坐着,与林娟一起摘榆黄蘑。堂屋里的对话清清楚楚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柴屋里林回小声地喊了一声,花芽走过去看到箩筐里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山鸡。林向阳捉到以后来不及收拾,直接带了下来。 “晚上蘑菇炖山鸡。”花芽只有面对弟弟妹妹话才会多了点。 林回好久没吃到肉,喜滋滋地把山鸡塞到箩筐里,用塑料布盖上“她们应该翻不着,我去院子里拔几根大葱。鸡汤里泡着大葱也好吃。” 芽跟他说完话,回到堂屋门口坐下继续摘榆黄蘑。 林娟一脸嫌弃把蘑菇使劲扔到盆里,跟花芽说“你快进去吧,她们拿了二十块钱,非要咱爹收下。” “你还等她自己考虑个什么?咱们像她这个年纪不都是听爹娘的话结的婚。” 林春莲拿过水杯喝上一口水,见大哥没吭声,她挤着笑说“要我说老钱家的孩子多好啊,虽然现在没工作,可家里在县里有关系,说好了等他结婚就安排工作。我听我闺女说,他俩前两年当同学走的近,情投意合,咱们做父母的看在眼里,也不能棒打鸳鸯啊。喏,这二十块钱是他们家给的聘礼,你收下这个钱,花芽的婚事就算定下来了啊。” 大姑捏准大哥家没钱,实际上,钱家给了五十元钱当聘礼,叫她贪了三十元。要她说,她大哥跑山一天赚不到八角钱,二十元钱足够买下锯嘴的葫芦了。 “我不嫁。” 花芽走进堂屋,把拍在桌面上的两张大团塞回林春莲手里。 林春莲想不到花芽居然敢进屋,一时怔住。 要说这丫头面皮儿长得顶顶好,村里出了名的漂亮。如雪白的肌肤、让人沉醉的眼眸,笑起来甜的人心尖发痒。 哪里像是跑山人的闺女,身上一点土气都没有,比她在县城里见过的人更加好看。不知道的还得以为是金枝玉叶的城里大小姐呢。 怪不得姓钱家的儿子被迷得五迷三道,这么粉雕玉琢出来的可人儿,走到哪里都扎眼。不趁着刚满二十赶紧定下来,以后还不知道被谁娶走了。 林春莲比较着自己家的闺女,心里酸溜溜地。紧紧捏着两张大团结,垮着脸跟花芽端起长辈的架子“死丫头,大人说亲事有你插嘴的地方么,你亲娘死的早也由不得你这样胡闹。” 这话说的诛心,无疑是将多年的伤疤再一次揭开。在村里没娘的孩子就是一根小草,没人疼没人爱。风吹日晒、日晒雨淋,这年头能长大都是奇迹。 人们骂的最多的话就是有娘生没娘养。 一直在考虑婚事的林向阳皱了皱眉头,认为林春莲说的过了。他打算让花芽出去,自己教训林春莲几句。 见林春莲一心想把她推入火坑,花芽是个闷葫芦,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驴脾气显露无疑“我奶也没这样教你说话。” 第2章 林春莲还指望顺利把婚事谈下来,钱家许诺成了再给她一张大团结。她在小辈面前耀武扬威惯了,冷不防挂不住脸皮,抬手就要往花芽脸上招呼。 “够了!”林向阳使劲拍了桌面,吓得林春莲僵住手。他们这一辈林向阳是大哥,长兄为父,发起脾气来后面的六个弟弟妹妹都害怕。 “大哥,你听听她说的啥话!”林春莲恶人先告状,指着花芽说“我这不是为了她好吗?她娘不在,就算有个后娘,也不能事事都想着她。好不容易有个条件好的人选看上她,她还端起架子对长辈顶嘴犟嘴。”说着她转过头质问花芽“你敢说自己没跟钱爱军眉来眼去?” “你给我回去,赶紧滚!”林向阳呵斥一声,他反感林春莲往自家姑娘身上泼脏水。花芽什么样他还不知道?每天就往深山老林里面钻,要说跟男人眉来眼去,还不如说跟熊瞎子相好了。 “没有眉来眼去。”花芽淡淡地说。 林春莲站起身走到门口,勾起一侧唇角说“你没眉来眼去人家怎么直接跟我说要定下你?” 花芽浅浅笑了一下,跟林春莲说“大姑,你家小黄米是不是用的挺快?” “你怎么知道?”林春莲脱口而出,不知花芽为什么突然转了话锋。 花芽有凭有据地说“表妹知道钱爱军胃不好,当着我的面给他送过两次小米粥。刚才回来,看到她又在你家灶台前忙活,你家小黄米八成要见底了。” “哎呀,这个败家玩意!”林春莲飞快地往外头跑,跑到一半回过头来说“大哥,我家丫头跟钱爱军清清白白,你先考虑着啊。” 林春莲前脚走,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夏荷找个理由也走了。 林向阳坐在那儿,盯着他的二女儿,想要探寻她内心的想法。 花芽回忆起以前的事情。 早年跟钱爱军一起念过小学,俩人不至于有多熟。她记得是赶集时遇到钱爱军,那日以后钱爱军开始对她展开一系列的追求。 也怪她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林向阳和张凤英在后来的接触当中都觉得钱爱军心机深,不是她能拿捏的住的,劝过她两次要考虑清楚再嫁。 她十岁那年失去亲娘,父亲常年跑山在外,张凤英多数时间都在照料病幼的便宜妹妹,冷不防被人嘘寒问暖、捧在手心里照顾,让她失去了判断力,一头陷入钱爱军编制的谎言当中。 后面的事几句话就能带过,无外乎钱爱军觉得她性格木讷没有生趣,渐渐地跟她的表妹赵小燕勾搭在一处。甚至当着她的面都敢做出不规矩的行为。她终日郁郁寡欢,还要提起精神照顾卧病在床的婆婆,最终没得善终。 “孩子,爹打听过钱爱军。这个人家庭条件虽然比咱们好上一点,但爹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林向阳不知该怎么跟花芽开口,他打听到钱爱军在县里许多风言风语,据说男女关系这一块不大行。 他虽然穷,不愿意卖女儿,更何况钱爱军拿出二十元钱来下聘,简直就是没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这时候都这样,花芽要真嫁过去会吃大亏的。 张凤英清了清喉咙,她知道毕竟不是她亲生闺女,她说再多未必会听。没想到花芽转过头叫了声“婶子,你说。” “啊,好。婶子、婶子见过钱爱军一面。那个人眉压眼,耳朵上还有反骨,看面相不是个好相处的对象.”张凤英比林向阳敏感,前两个月能感受到花芽似乎对钱爱军有些好感,她拿不定主意该是劝分还是劝婚。不过,终究还是良心上过不去,到底开口说“我不大赞同你跟他结婚。啊,绝对不是因为聘礼太少,就是打心眼里觉得你能嫁个更好的。所以不赞同。” 花芽没吭声,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慌张地看向林向阳。结果,就听到花芽轻飘飘地说“那就不结。” “可你不是喜欢他么?”张凤英脱口而出,她见过花芽跟钱爱军说话时的眉眼。钱爱军送花芽回家,花芽满眼都是笑意。她也是女人,一眼就知道花芽陷进去了。 “不喜欢。”花芽顿了顿,补充道“讨厌,很讨厌。” 两位长辈以为花芽一心要嫁给钱爱军,俩人还琢磨过怎么劝花芽,根本没想到不需要他们怎么劝,花芽乖顺地听话了。简直就是奇迹。 林向阳从前觉得花芽是个性子软和,甚至有些呆头呆脑。有人在背后说,老天爷把最好的脸盘给了她,就忘了给她装脑子. 老父亲真的很心酸。 她从前话少不说,总把不开心的事放在心底憋着。最近才发现她骨子里性子野着呢。跑山过程中,一些老爷们都不敢去的地方,她都敢自己去,时常叫他捏把汗。哪里还有呆模子,就是头撒欢的小野驴。 不过小野驴比小呆瓜好,受欺负能尥蹶子。 “那她大姑再来说亲,你就给拒绝了。”林向阳在兄弟姐妹当中说一不二,知晓花芽的心意后放下一颗老父亲的心,跟张凤英嘱咐道。 花芽见没她什么事,就说“做饭。”而后出去了。 山里采回来的榆黄蘑带着特有的清香味,轻轻用手就能撕成小块。林娟已经把鸡处理好,花芽热锅烧油放入葱姜花椒爆香,然后把切好的鸡肉翻炒成人见人馋的金黄色。 “二姐,熟了没有,先给我啃一块呗。”林娟咽了咽吐沫,急切地看着锅底难能可贵的鸡肉。 这只鸡要不是活不成了,她爹肯定要留在家里养着。她收拾鸡的时候,看到肚子里有三四颗卵蛋呢。 花芽纤细的手腕灵活地翻动着锅铲,见炒的差不多了,跟林娟说“加点柴火。”完后放入一勺白酒爆出更多的香气,把榆黄蘑都倒进锅内简单翻炒后倒满水。 林娟蹲到灶坑边上,往里面塞了一大块木柴。她眼睛不住地往锅里瞟,见花芽抓了一把地瓜粉加进锅里,她都能想象这道硬菜有多好吃了。特别是吸收鸡汤的粉丝,跟大米饭一起拌着吃,她自己就能吃下三碗饭! 林娟想到这儿,忍不住跟花芽说“二姐,多留点汤出来,明儿我还要泡饭吃。” 时间差不多了,花芽用木铲挑出一小块鸡肉吹了吹送到林娟面前。林娟眼睛瞪圆了,就听花芽说“帮我尝尝咸淡。” 这理由充分!可行!不怕被人看见! 林娟烫着嘴倒吸着气把鸡肉放在嘴里,啄了啄手指头,抬头对上花芽等待的眼神,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咳咳——我、我没尝出来!”林娟给花芽现场表演一个猪八戒吃人参果。 花芽眉眼弯弯,又从锅里铲出一小块鸡肉。 林娟正要伸手,林回从她身后冒出来抢过鸡肉塞进嘴里,没嚼两下大声跟花芽说“二姐,咸淡正好!好吃,特别好吃!” 林娟在后面懊悔的不行。 这次榆黄蘑放的多,花芽先盛出一碗多放了些榆黄蘑和粉丝,让林娟送到出嫁的大姐家。 林娟不大乐意,撇撇嘴说“她出嫁以后又不管咱们,我还上赶子给她送吃的。” 上辈子花芽也不知道大姐的苦处,她谁都不告诉。后来知晓大姐在婆家过得艰难。差不多这个时间她流了第一个孩子,身体不好,还得辛苦干活不受婆家待见。 “别让其他人看见,等回来鸡腿给你吃。”作为亲妹妹,花芽别的做不到,时不时送点吃的喝的,让大姐早日恢复身体这个可以。 林娟这下高兴了,捧着碗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记说“两个大鸡腿呢,咱们四个一起分,我才不吃独食。” 花芽上个月偷摸给大姐送去一颗野山参,倒是不知道吃了没吃。看着大姐日益憔悴的面孔,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不枉费再活一世与她继续做姐妹。 更何况对别人珍贵无比的野山参,对她而言手到擒来。并不是她跑山的技术多好,而是三个月前,重回这个世间,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能听懂房檐下鸟雀们叽叽喳喳的话语。 那天她听到一只肥肥的小麻雀跟伙伴喊着‘啾啾,要下雨啦,隔壁村的家雀都回巢啦。’ 另外一只小麻雀喊道‘没偷到玉米粒,啾啾,讨厌,好饿。那户人家可真穷!看门狗见我眼睛都绿啦。’ 花芽试探着抓着一把苞米碴放到窗台上,不一会儿想要偷玉米粒的小麻雀扑腾着翅膀小心翼翼地落在窗台上。看它吃的那么香,花芽算是知道自己有了传说中的特异功能。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都死而复生了不是。 淡定到有些可怕的女人看着天际,一个小时后滚雷珊珊而来。 渐渐地她学会怎么运用这项特异功能在跑山上,后来发现身体似乎也得到加强。特别是攀爬和力量,比五大三粗的男人都要厉害。 花芽把桌子摆到堂屋,家里晚饭一个榆黄蘑炖鸡,还有一个凉拌蕨菜。依次摆放好筷子和碗,她又把闷着的大米饭全都盛在大铁盆中。米饭底部结成的锅巴还软乎着,她用木铲把锅巴锵下来叠了叠放到瓷盘里。 做饭的大厨都有福利,花芽的喜好就是锅巴蘸白糖吃。上辈子去了县城以后再也没吃到家里的锅巴饭,她可想的紧。今天的锅巴做的正好,她忙活着的脸颊粉扑扑的,先给自己碗中的锅巴撒了一大把白糖,纯当犒劳自己啦。 到屋里叫了林向阳和张凤英吃饭,张凤英见她把饭做好了,忙说“你刚跑山回来多累,我给你做就行了啊。待会你别收拾了,让安安收拾。” “成。” 花芽趁他们还没过来的功夫回到房里换上一件干净短袖。她本来只有两件短袖,不够平时换洗。张凤英发觉了,就用做衣服的钱买了棉布,亲手给她和弟弟妹妹还有张安安每人做了一件新短袖。 看着弟弟妹妹穿着同样的短袖,一个个走到堂屋排排坐下等着分鸡腿,花芽幸福的弯了弯眉眼弟弟妹妹们真的太可爱啦。 第3章 林春莲回去抓了个现行。 赵小燕还在锅里搅和着小米粥,计算着她娘到花芽家说亲至少得七八点回来。她一来一回完全来得及。 林春莲抓着赵小燕好一顿骂,在花芽家受了气可不得好好消消气。 “钱爱军有什么好的,我让你祸祸家里头的东西倒贴男人!”林春莲抢过木铲,扬了扬到底没舍得下手。 赵小燕抓住机会,否认说“娘,我这是给你做的小米粥,你怎么提起钱爱军来了?” 林春莲把锅沿敲的咚咚响,拿着木铲指着赵小燕说“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我么?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知子莫若母,我就是瞎了,也知道你的花花心思。” 赵小燕就是不承认给钱爱军做小米粥,带着哭腔说“你是我娘怎么还侮辱我,要不是前天你说胃疼我能给你熬小米粥。你自己想想,有没有说过胃疼来着。” 林春莲见女儿极力反驳,暗骂花芽挑拨她们母女关系。她伸手想要擦掉赵小燕的眼泪,发现她干打雷不下雨,脸上一点泪珠都没有。 “得了别装了。”林春莲把木铲扔到锅里,让赵小燕把小米粥盛出来。敲打她说“钱爱军一门心思要娶花芽,你就别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娘!我都说我对他没意思。我、我今儿还答应傻妞去相人家呢。”赵小燕拉着她娘的手,看了看门口,跟林春莲说“听说是个一级工,明天上午九点到县劳动公园见。” 第3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节 “这种好事能轮的到你?”不是林春莲当母亲的泼冷水,就她家的条件还有赵小燕的面皮,人家端着铁饭碗的人哪能看上。是个男人眼珠子都得黏在花芽身上。赵小燕跟花芽是表姐妹,从小到大在花芽面前不讨好。早就应该习惯了。 “老实说,你个丫头蛋子,怎么能自己决定去跟男人相看。是不是有啥原因在里头?”林春莲急于给赵小燕找好人家,但也得问清楚缘故,不能将赵小燕推入火坑啊。 赵小燕在林春莲的逼问下,说了实话“傻妞跟我说是花芽的大哥来电话,问花芽愿不愿意跟他认识的一个男的相看相看.让我帮着通知花芽。反正我也是大哥的妹妹,替她过去也不算骗了别人。” 林春莲半响没吭声,突然往屋里走去。 赵小燕不知她娘的意思,忙跟在后面。林春莲从嫁妆箱子里翻出一块大红色棉布,在赵小燕面前比划了一下,说“你赶紧帮娘引针,娘给你做件新衣裳。你脸色太黄,穿个红衫显得脸色好。有的男人就讲究这个,要是脸色不好总觉得女人不好生养儿子。” “哎!”见林春莲同意她假冒花芽,喜笑颜开地找出针线盒跑到炕上引针。林春莲连夜给闺女缝了件大红色的短袖出来。 “你说林老大怎么突然要给花芽相看对象,在外面打工有十多年没回来了吧,介绍个啥对象给她呢。”林春莲跟赵小燕借着煤油灯眯着眼睛赶制衣裳,忍不住好奇。 “肯定是人家条件好呗,要不然咋能特地打电话来。”赵小燕认为自己明天一定能让对方相看上,花芽以后就得羡慕她有个当工人的男人。 “也是。”林春莲用牙咬断缝衣线,从牙缝里说。 * 过去十二年期间,为了国家保密军工项目不被敌特发现,顾听澜与其他官兵们一样,乔装打扮成普通工人模样。 其中保密建设项目涉及到二十七万将士,累计长达十二年的与世隔绝的枯燥生活。 这个项目落成以后,紧锣密鼓的就是‘海上铁路’的开通,加大加快我国国际贸易与交往。重重击破了西方列强对我国经贸的封锁线。 在国家还没正式向社会各界公开他们身份的此时,顾听澜穿着一身去掉肩衔的旧军装,让旁人看来他只不过跟其他百姓一样,是个军装迷。 今天他特意用发油把头发向后梳,买了一盒新鞋油把军靴擦的亮堂堂。 细腰长腿、身姿挺拔,与他冷峻五官不同的是眉眼流露出一丝期待与温和。 劳动公园门口不停地有人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这时候的军人无意是最吃香的。特别是顾听澜白杨般挺拔的身段,让人不禁想看看他的军衔。怎么说都得是个军官吧? 没成想,肩衔没有。 是个‘假军人’。 再一看头发长度明显不对,正经的军人谁能留着这么长的头发?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我说老顾,咱们老班长的妹子你到底惦记多久了?人家小姑娘接个电话就能过来相亲?不怕遇到人贩子啊。”说话的是他的战友,同时也是他的副手,一团副团长谢伟民。 他没特意打扮,这些年在岛上搞建设,不修边幅了些。特别是过来鄂洲县执行任务,就得要他这副胡子拉碴的二流子打扮。 “听不懂你说的话,麻烦你往边上站站。”顾听澜印象当中,照片里的女孩露出甜美的笑容,光是看到她对着你笑,就能知道一定是个说话娇娇软软的,带着些孩子气的可爱姑娘。 为了避免可爱姑娘被“二流子”吓到,他毫不客气地将谢伟民请到一旁。 顾听澜抬起手腕,手表上的指针指向九点。 他手心里出现细汗,莫名紧张起来。 执行特殊任务的危险时刻,他都没这种离谱的心悸感。 他隐隐看到前方有个小红点跑了过来,就在此时,在公园旁边等待的一名战士也跑了过来,低声站在他面前传述紧急任务。 顾听澜皱着眉头,望了眼十多米外的女子,突然怔住了。 “喂,是不是她?一定是她吧?”谢伟民伸长脖子张望过去,接着也皱起眉头说“老顾,这就是你的眼光?能让你念念不忘好多年的姑娘,说句不礼貌的话,就她?啊,就她?我要知道她这样的,都不跟着你一起来。” 到底是做过侦察兵的人,有眼力。没等赵小燕走到面前,他就知道这位女同志是个嫉妒心重且争强好胜的性格。 顾听澜跟士兵交代了几句,士兵先一步跑到马路对面发动吉普车。而顾听澜往反方向走了出去,临行前跟谢伟民说“我要的姑娘叫花芽,不是她。再跟老子弄错,劁了你。” 劁,阉割猪也。 谢伟民裆下一寒,冲着他喊“冲我撒什么气啊,八字一撇都没划上,怎么就成你的姑娘。再说人家不来,怪谁.诶,不对啊,人家不来也不能来别的女人啊,这女人什么个意思?” “我不要她。”顾听澜一个眼神都没给赵小燕,转身执行任务去了。 赵小燕站在远处偷偷往这边看过来,见到一名穿着军装的帅气男人。她心跳的好快,猜测这名男子就是她要找的对象。 怪不得林老大急吼吼地叫傻妞找花芽来相看,这么好的男人绝对不能拱手让人。她站到这里也就一两分钟时间,已经看到不少女人的视线黏在他身上。 然而世事难料。 赵小燕直接忽略的“二流子”流里流气地走了过来,让她一见钟情的男人却离开现场。 “诶.你怎么走了.”赵小燕伸出手想要抓住顾听澜离开的背影,可惜对方只给她留下一个帅气的后脑勺。 “是林、林妹子吧?”谢伟民不做人了,冒充起磕巴,结结巴巴地跟赵小燕搭讪说“我、我是你大哥请来相亲的,你要不、不跟我去、去我家啊。我、我看你挺好,我两个闺女肯定都喜欢、喜欢你。” 赵小燕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嫌弃、厌恶、复杂、惊恐。 相亲对象原来是他?她往远处的背影看去,对方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你闺女喜欢谁都别喜欢我。”赵小燕双手当在胸前作出防卫姿势。 谢伟民扭曲地笑着说“你、你不是跟我相亲嘛?我、我看上你了。” “啊——你别过来。滚远一点。”赵小燕连往后退了六七步,她怀疑地说“你就是那个工人?” “是、是啊。挖、挖沙子,跟你大哥一个生产队的。”谢伟民哪里是挖沙子的人,他在海岛上搞建设十来年,属于副团级领导干部。这么说,是专门恶心赵小燕的。 赵小燕果然当真说“村里的人都说林老大有了好工作,在外头当工人,原来挖沙子就是好工作。呵呵,你也是,累死累活一天挣不到一元钱,老了一身病,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呸,姑奶奶真是白来一趟——” 说着她离开了几步,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转头回来,自以为是地跟谢伟民说“你真的看好我了?” 谢伟民往地上吐了一口,故意恶心她。用黏腻地眼神盯着她说“看好了。” 赵小燕打了个寒颤,又往后退了一步,心生一计说“你看好我没用,我给你介绍一个适合你的,你等着,我回去就帮你劝说。” 谢伟民心想这女人什么毛病。明知道是个火坑,还让别的小姐妹往里面跳?这女人的面相做不得假,真是个歹毒之人。 “漂、漂亮不?”谢伟民故意问。 “比我差了点。”赵小燕时刻关注着跟“死结巴”之间的距离,生怕被他挨着。 “叫、叫什么名字?”谢伟民一脸期待地问。 赵小燕眼睛一转,问谢伟民“刚才跟你说话的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谢伟民咧嘴笑道“就是个问路的。” 问路的? 赵小燕将信将疑“那个女人叫花芽,我看你俩很合适。” 谢伟民“.”世上要少一个勇猛男性了么,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跟顾听澜抢人啊。 “怎么不高兴?”赵小燕看着他一下垮下来的脸问。 谢伟民锤了锤胸口,这回是真结巴了“我、我看不上她!” 第4章 “娘,我说的是真的。”赵小燕一脸晦气地回到家,冻得打了个寒颤。她怕红短袖经常穿掉色快,先换好衣服再去找林春莲。 林春莲还在家里等她的好消息,看样子是不成了。她纳闷,林老大怎么会把那种人介绍给花芽,就因为对方有个铁饭碗? “小燕,你在家吗?”傻妞急冲冲地过来,看到林春莲问“小燕人呢?我有事问她。” 傻妞没叫人,林春莲见到村长的闺女,亲热地说“在屋里呢,你进去看吧。吃过饭没有?” 傻妞着急地进屋,没听到林春莲的话。一眼看到赵小燕仔细地叠着一件红短袖,从没见她穿过,也不知道啥时候做好的。 “花芽的相亲对象说花芽没去,你去的?林大哥把电话打到村委会,问到底怎么回事。我问你,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看着人家男的条件好想要自己嫁过去?”不怪傻妞生气,她陪着赵小燕去给钱爱军送过几次饭,知道赵小燕喜欢的人是钱爱军。可转头赵小燕就冒充花芽去相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万一被花芽知道责怪下来,她还怎么在村子里做人,都得以为她行事作风不正派。 “谁去替她相亲,那个男的又老又丑,还是个结巴。”赵小燕昨晚激动地睡不着觉,现在脸上带着倦容。此时淡淡地说“我就是路过。” “可花芽的相亲对象是个工人。”对傻妞来说,工人身份能顶半边天。 “白给我都不要。” 赵小燕用手在衣褶上按了按,身上的衣裳要有叠起来的印迹穿着好看。她可知道花芽里外里就两身衣服,没等晒干就得穿上身,见不到叠出来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家里没有多余的衣裳给她穿。 她爹娘都爱护她,对她言听计从。无论哪个方面她都自认为比花芽强。可不知为什么,就没多少人喜欢她。 “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你还不要?也不知道你傻还是我傻。”傻妞想不通。 赵小燕心里有盘算,就跟傻妞说“我也就跟你说说,你千万别说花芽相亲对象是个那样的男人,我怕她在村子里头抬不起头。”她还有私心,万一花芽真看好对方工人身份嫁了过去,那钱爱军不就是她的了? “我会重新让他们相亲,对方已经给我留了招待所电话。”赵小燕说。 傻妞被她绕进去了,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有一点想不明白“那你去见人家干什么?” 赵小燕勾勾唇说“我是瞧着她家里没个明白人,过去帮她把把关。现在觉得不错,他们挺配的。你看花芽的家庭条件,村子里的人谁没被她家借过钱,我也是为了她好,万一碰上个不着调的,她一辈子不就毁了。” “你可真是好姐妹啊!”傻妞拉着赵小燕的手,差点把叠好的红短袖弄乱。她满眼崇拜地跟赵小燕说“回头你也替我把把关。” 傻妞说到这儿,一拍脑袋瓜儿跟赵小燕说“那得赶紧把钱爱军劝回来,我过来的时候见他往花芽家去了,会不会还想要提亲啊?一女不能嫁二夫啊,钱爱军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要我说还是听你的,让她嫁给工人好。” 赵小燕听到钱爱军去往花芽家就受不了了,火速把红短袖套上,想要冲出去拦着钱爱军。傻妞在她后面说“穿这么红啊,你要辟邪啊?” “辟什么邪啊。”赵小燕无语死了。 林春莲把饭菜端上桌,看赵小燕这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跟赵小燕说“关你什么事啊,你怎么又把衣服换上了?” 赵小燕还没狡辩,傻妞忽然插嘴说“我姐今年本命年?二十四啦?” 林春莲一哽,得罪不起村长的傻闺女,跟她解释“不是不是,哪能那么大岁数。大红色穿着喜庆。她跟你一般大,你别叫她姐。” 傻妞扫了眼桌上的切成四瓣放着的水煮蛋,奇怪地说“你家发财了?每天吃的都是菜粥,今儿舍得吃鸡蛋了?” 林春莲借着给花芽保媒拉纤从中挣了十来块钱,虽然钱爱军的钱给退了回去,到底还是有裕富的。 知道傻妞脑子缺根筋,这话到底不中听。赵小燕没理会她,跟林春莲打着眼色说“娘,林老大不是让她相看工人同志了吗?你快去说说,别让花芽真嫁给钱爱军了。我看那位工人同志和她挺合适的。” 林春莲跟花芽的亲娘关系不好,总觉得花芽亲娘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动不动就跟男人一起跑山,可见不是什么老实女人。偏村子里的人都对她开口称赞,说她有能力,林春莲只能暗地里嫉妒。 瞧着自家闺女对花芽也是一副酸溜溜的态度,心下知道相亲的那个工人对象不是个好去处。 挖沙工人病痛多,一般过了四十岁就没什么劳动力。加上又是结巴,还有两个孩子,不讲究个人卫生. 赵小燕嫉妒心作祟,想要把花芽哄骗给那样的男人,最好过上贫苦的日子。 春莲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 第4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节 头天说好拒绝钱爱军的提亲,今儿远远见到他过来,花芽二话不说从灶台上拿了块蘸糖锅巴丢到箩筐里准备上山躲清净。 “二姐,婶子做了地瓜面的窝窝头你带两个去呗?”林娟太看得起花芽的牙口,见花芽听到这话跑的更快,不知道错在哪里。 花芽三个月前清醒过来,一时忘记婶子做的死面窝窝头的杀伤力有多大。带了两个往二妃山去。纯地瓜面的窝窝头刚蒸出来黑乎乎的,有点甜甜的滋味。咬一口能把牙粘住。 到了二妃山,死面窝窝头冷了以后变得坚硬。她当时力量还没现在这般大,怎么也掰不开,咬不动。拿着小刀切也切不动。 她爹气的往树上摔,一边摔一边骂,可摔也摔不开。花芽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从那以后,爷俩上山再也不会带窝窝头,这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除死面窝窝头不带以外,另外还有一样,婶子滚的煎饼也不带。 刚滚出来的还算软乎,比较好吃。放硬了以后,卷着吃累的牙疼。吃完一张,第二天腮帮子酸溜溜的。不想无形象的撕咬,就用水泡一泡。可一泡就成了糊涂,更没法吃。 可惜鄂洲这边长期吃窝窝头和煎饼,苞米面和麦子面的东西少。实在嘴馋的紧,婶子就会整点地瓜面做成鸡屎梗子给孩子们。这个是真软和,算是婶子的看家菜。 把地瓜面团用擦床擦在箅子上,锅里再放一个碗,里面加上葱花、倒上几滴豆油,再添些盐和水做成葱花油,一起蒸熟。 然后把熟的鸡屎梗子拌上一丁点的葱花油,拌着吃,是花芽儿时最馋的东西。只是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豆油都金贵,舍不得这样吃。 花芽答应林娟晚上回去做菜豆腐,她得挖点山货到村里“背篓商店”换些黄豆回去。村子里没有供销社,供销社的职工会每隔一段时间挑货下乡。 可惜花芽不敢抓虫子,不然可以送到国药商店算工分的。 今天中午才从家里出来,花芽想往深处走一走。趁她爹没跟着,跑到村子后山上。后山北面有一个悬崖,翻上去以后可以到临着的另外一座大山——太阳山。 太阳山高大巍峨,里面据说有不少好东西。就是上去艰难,高高的山崖让人望而生畏。 她爹老说太阳山里面有猛兽,除了巡山队的人,村委会不让村民随便上山,怕遇到危险。 花芽冲着半空招招手,盘旋在树梢上的灰尾喜鹊打了个圈落在她的小臂上。 “有野葡萄,还有猴头菇?”花芽用指尖揉揉灰尾喜鹊的小脑袋,弯着眸子笑着说“麻烦你带我去吧。” 灰尾喜鹊重新飞回到半空中,指引着花芽往太阳山走去。 将近两千多海拔的高山,在鄂洲县仅此一座。花芽从后山绕到太阳山,抬头看了看几近光滑的岩壁。 “你去上面等我。”花芽指着一个方向,灰尾喜鹊“啾”一声,挥着翅膀垂直上升。 真是羡慕有翅膀的小鸟啊. 花芽轻轻一跃,双手抓住岩壁的细小缝隙,轻松地向上攀爬。哪怕仅有一处着力点,布满青苔,她就可以继续上跃。 岩壁上的风很大,大的有些夸张。花芽体重轻,空荡荡的箩筐经常被风吹着晃动,带着她身体也在岩壁上晃来晃去。灰尾喜鹊性子顽皮,在山崖上等了片刻,没见到花芽再次俯冲下来,落脚点就是花芽的脑瓜顶。 它用喙扒拉扒拉头发,稳稳地窝在上面。感觉人类在风中晃悠来晃悠去,挺有意思。 光秃秃的岩壁上,若是从远处看来,花芽整个人就像是一面墙上的小蚂蚁。 若是用军用望远镜拉进距离,会发现这位顽强的小蚂蚁头上顶着一只稳如老狗的灰尾喜鹊,闲得不断地梳理羽毛。 “老顾,有情况?”谢伟民没有望远镜,直觉顾听澜身体僵了一瞬。这种情况从没在顾听澜身上发生过,他想要接过望远镜看看,没挨到望远镜的边就被顾听澜躲了过去。 “继续侦查。”顾听澜冷冷地说完,打了个继续隐蔽的手势。 不可能是她。 顾听澜抬起望远镜继续观察,刚刚还在某处的女孩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向上攀爬。 她是老班长的妹妹,绝无可能是敌特。他们一起执行过国家级保密任务,别说参与任务的本人就连祖上十八代都被彻查政审过。 听说她会跑山,在这等危险的情况下,她是打算采药? 胡闹。 “报告,对面山崖上发现情况。目标人物距离军事禁区五百五十米。请求首长指示。”侦察兵半蹲着移动到顾听澜身边说。 “继续观察。”只要顾听澜一声令下,刚爬到山崖上的花芽会在瞬间被控制。顾听澜紧紧凝视着她的身影,军事禁区离她越来越近。 “这么漂亮的姑娘不会是敌特吧,美人计?”谢伟民还有闲心思,要来一副望远镜仔仔细细地看着“我可舍不得对她动粗。” “闭嘴。”顾听澜低声说。 他们收到消息,会有敌特在今天行动。目的是要潜入军事禁区,进行武装行动。 “报告,距离禁区还有两百米。” “报告,距离禁区还有一百米。” “报告,距离禁区还有五十米。” 顾听澜的眉头越来越深,花芽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即便不用望远镜都能看到清楚的五官轮廓。 “所有人注意——”就在顾听澜下令抓捕的前一秒,灰尾喜鹊在空中盘旋长鸣“啾啾——” 前方危险? 花芽突然停住脚步,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像是察觉什么,往四周看了看,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 接着,所有隐蔽的武装士兵们,看到她掏出小耙子,在地上刨了刨,刨啊刨.一颗至少有五十年年头的野山参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花芽淡定地将野山参随手扔到背后的箩筐里,都没多看一眼。 所有人“.” “我去,眼皮子下面居然有这么大一颗野山参!”谢伟民使劲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说。 又观察了片刻,谢伟民见顾听澜没下指示,说“原来是来采参的。得了,警报解除。” “啾啾——” 又没危险了? 她伸出手,不只在空中警觉的灰尾喜鹊,还有被她吸引过来的一大群花里胡哨的鸟儿。它们见到花芽的手势,叽叽喳喳地盘旋下落。 “饿了?”花芽眉眼弯弯地问,拥有漂亮羽毛的鸟儿们落在她的脚边,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 “啾啾。” “啾啾。” “今天是锅巴。”花芽笑的甜呼呼,她的话音刚落,所有的鸟儿围着她啄着她的衣摆催促着要吃锅巴。 谢伟民这些年跟着顾听澜执行过无数次任务,还是惊诧地说“这么多鸟儿少说上百只,怎么都听她的话?” “一定是仙子吧。” “人家都说深山老林里最容易遇上仙子,说不定还能许愿呢。” 顾听澜的通讯器突然发出声音,敌特在另外一个方位出现,已经被控制住。 听澜回头深深地看了眼百鸟当中的花芽,低声跟谢伟民说“不是仙子。” 谢伟民“那是什么?” 顾听澜抿唇笑了,是你嫂子。 第5章 花芽到底采了根人参回去。 灰头土脸的回到家,发现钱爱军走是走了,林春莲与赵小燕还在。 “二姐,她们娘俩没安好心。”林娟跟她的名字一点不符合,脾气火爆,是个小辣椒“我进去骂了她们几句,被爹赶了出来。” “钱爱军呢?”花芽顺手将箩筐里的野山参递给林娟,林娟瞪大眼睛捂住想要惊叫的嘴,呼吸几次才把叫声压下去“他被爹和婶子赶走了,你不知道,他说话可气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他真发生过什么。” 钱爱军的性格花芽最了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今天被拒绝了,不会轻易善罢甘休,除非.除非她能另外找户人家把自己嫁出去。 “对方是谁?”花芽往堂屋抬抬下巴,话的意思是赵小燕说的人是谁。 其实她大概能猜到,应该是那位一句话都没说将她秒拒的男人。 “她说今天在劳动公园偶遇到你的相亲对象,人家看上她了,她没看上那个男的。”林娟鄙夷地斜着眼往堂屋里看,跟花芽说“她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说不定是人家没看上她呢。” 无意中猜到真相的林娟说“她说她要嫁就嫁给军人,谁不知道她喜欢的人是钱爱军,就知道说谎骗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她没看上对方,对方对她一见钟情,被拒绝后勉为其难地希望你去相亲。还说这样的机会难得,说不定还能替咱们家还债。” “嫁就嫁。”花芽云淡风轻地说。 她知道多年没谋面的大哥不可能害她。而且那位男同志似乎三观很正,洁身自爱。要不然林小燕怎么会诋毁他,就是惯用的招数没在他面前讨到好处。 林娟摸了摸花芽的额头“你病了?她明摆着没安好心啊。” 花芽早就想好,要是继续在林家村呆着,势必会继续跟钱爱军纠缠。这人性子偏执,得不到的东西必须要弄到手。十几年前得罪过他的人,他也会一个个报复过去。哪怕只是骂了他一句“你怎么那么蠢。”说这话的那个人不小心摔断腿大出血,需要当时事业有成的钱爱军借一千元钱当救命钱他都不借。宁愿当晚在歌舞厅挥霍五千元,也要让对方为那一句话赔上性命。 世上能让钱爱军耿耿于怀的事情太多太多,渐渐地有财有能力的他,变得偏执、自大、专横、暴躁。 另外还有一个人就是赵小燕。她的杀伤力没有钱爱军那般大,可她恶心人啊。 喜欢花芽的人不少,赵小燕都会一个个“不经意”地编造花芽的谎言,长年累月下来,村子里关于花芽的风言风语都是她传播的。而后,想方设法让对方喜欢上她自己,显得她很有魅力和手段。 要是在林家村,哪怕是鄂洲县找对象,都免不了跟他们有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越远越好。 花芽经历过上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在海岛当工人的男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最关键的是没有被赵小燕迷惑!仅凭这一点,对方脱颖而出。 花芽让林娟先去换黄豆,待会她还要赶着做菜豆腐给他们吃。自己则走进堂屋,默默地站在林向阳身边,想要听一听赵小燕这次是怎么编瞎话的。 “对方的条件很好,给我留了个电话号码。你要是同意,我就打电话过去,给你们约定好见面的地方。”赵小燕丝毫不为自己是个未婚闺女到别人家里当媒婆而羞耻,反而巴不得花芽赶紧嫁过去,好把钱爱军让给她。 林向阳很恼火,他的妹子一连过来半个月,都是为了花芽的婚事操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花芽眼界多高,什么人都看不上。可她们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啊,特别是赵小燕前后说辞,一会儿说是帮花芽相看的,一会儿说自己相看的,里外里一句正经话没有。 “你该不会又不嫁吧?”林春莲瞧不上花芽跑山人的打扮,这样会让她想起处处强她一头的花芽娘。 她故意调高语气,装出一副替花芽操心的态度,说“钱爱军你不喜欢也就算了,他毕竟没有正经工作。这位可是蓝领子的工人,能掏出不少彩礼给你家填补外债呢。你还有弟弟妹妹,还有个无底洞张安安,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考虑啊。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我为了你的婚事跑断腿,你要再不答应,以后再说亲事可就难上加难咯。” “我的闺女不愁嫁。”林向阳指着林春莲的鼻子说“我是嫁闺女不是卖闺女。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娘要是知道你钻钱眼里去了,必定打断你的腿。” “爹,您别生气。”花芽给林向阳递了根烟,这是她第一次卖野山参后,托人给林向阳买的一整条红梅。让他藏在家里房梁上,三不五时地拿出来一根解解馋。 “花芽,你可别冲动,那人是个磕巴。”婶子这些年最怕的人就是林春莲母女,两个人都是爱嚼舌根的人,她一个当后娘的,就怕她们在背后说三道四。即便她偏心张安安,也不能丧良心啊。赵小燕无意中说漏嘴,说对方是个年纪大的丑磕巴. “既然表妹看不上那位工人同志,就由我去相看相看吧。”明知道是大哥给她介绍的对象,这样说也是为了让赵小燕心里舒坦,免得她心生妒忌,破坏自己的大好姻缘。等到一切有了定论也不迟。 虽然没见过面,花芽依稀记得上一世听大哥说过对方是个挺优秀的人,不然当时赵小燕不会倒贴都没贴上。这次赵小燕言里言外都是嫌弃,恐怕中间出了问题。明显赵小燕说的人跟她记得的那位不是一个人,她相信大哥绝不会害她。 “你要去?真的?!”赵小燕欣喜若狂,一下站起来,压制不住笑容,唇角翘的高高的,问花芽“说好了别反悔!” “我去。”花芽眉眼弯弯地说。 第5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5节 “孩子啊.你、你糊涂啊。”林向阳把珍贵的香烟扔到地上,一脚碾了上去,悲愤地说“那人能是什么好人!” 林春莲拉着赵小燕的手让她不要激动,赶紧坐下来。赵小燕甩掉她的手,急切地说“明天我就到借电话帮你联系。” “好呀。”花芽走到门口转过头跟她们说“没带你们的饭。” “.我们现在就回去。”林春莲听出赶客的意思,牵住赵小燕的手腕往外拽。 林小燕频频回头,生怕花芽说话反悔。 “爹、婶子,我有数。”花芽等到她们离开,扔下这句话后就去做饭。留下两位长辈面面相觑。 “这丫头.真是、真是被我惯坏了!”林向阳早知道这样,给她包办婚姻了。 张凤英倒是不觉得,她心细,发觉花芽最近成长了许多,不是从前内心空荡荡一点想法都没有的呆丫头。 “你还能不同意咋地?” 向阳从地上捡起烟,吹了吹挂在耳朵上生起闷气。 * 菜豆腐的做法随着季节而变化,春天的时候,花芽喜欢用嫩嫩的婆婆丁、鸦葱、曲曲芽等清新口感的野菜做。在这个秋季,野菜情况不好,花芽就换成地瓜叶、萝卜缨子来做。 第一次做有些难,做习惯就觉得很简单。花芽把头发盘到头顶用干净的纱巾包住,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先安排林回和林娟从下屋端来石磨。 “二姐,多做点菜豆腐吧,我不乐意吃萝卜菜豆腐,你多整点地瓜叶来做呗。有剩的咱们明天可以烙菜煎饼。”林娟是只小馋猫,她帮着往石磨里倒泡好的豆子,林回则是卖力气推石磨。 边推,还不往申请自己的福利“我不要点卤水的豆腐,总觉得有股怪味,嗓子痒可不舒服,麻咧咧的。” “少点点。”花芽帮着林回推了几下,磨得差不多,就把装好的糊倒进锅里煮开。把洗好的地瓜叶和少量萝卜缨子加上切好的小粒地瓜块倒进去。锅开以后,点上少许卤水,菜豆腐就成型了。 按照每家自己的口感,有稠的也有稀的。盛出今天要吃的一部分,剩下的菜豆腐在锅沿上避出水,等着下一顿炒了,让弟弟妹妹卷煎饼吃。再有多余的就烙菜煎饼。 “二姐,你手艺可真好。隔壁翠翠总想吃菜豆腐,她娘就是做不好。”林娟舔舔嘴唇,见花芽拿出一个汤匙,把菜豆腐分别装到碗里。 “二姐,你该不会又要给别人分出去吧。”林回最爱吃花芽做的菜豆腐,一想到难得的美食被人分走,他真有些不乐意。 “给你们盛的。”花芽把面前的碗递给林回,又给了林娟,跟他们说“忍着吃饭吃。” “明天去市集。”花芽说“买肉,蒸蛋吃。” 林向阳卖了野山参,花芽手上有钱了。 既然是自己的钱,她花起来一点不心疼。 她必须把大妹小弟的身体养的壮壮的。不能都像她一样,娇小瘦溜,在村子里会被人嫌弃家里没饭吃。 * 市集上的东西都是附近老百姓自己家的,可以用粮食换,也可以用钱换。价格比供销社里的要高一点点,但不需要票。 这是山区百姓们的生路,政府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花芽知道钱爱军喜欢在市集上晃悠,于是用纱巾把下半张脸包的严严实实,穿上婶子的旧衫,挎着竹篮,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成家的妇女。 林娟不放心花芽一个闷葫芦独自去市集,生怕她被人哄骗了。两个姐妹肩并肩地蹲在路边,面前摆着花芽前一天采摘的榆黄蘑和野葡萄。 “二姐,你快看!快看啊!”林娟蹲在那里看摊子觉得沉闷无比,突然立起上半身指着不远处两个人说“有人穿中山装。” 中山装在这个时代不多见,一般都是城里家庭条件好的人才会这样穿。还有的就是有身份背景的人穿。而且这种衣着特别挑人,一般人穿不出矜贵的气质。 俩姐妹跟着周围不少人一起偷瞄着,这时穿着中山装的男人陡然转过身,周围一片倒吸气。对方腰身精悍,宽肩窄臀,周身萦绕着强大气场和压迫感,两条大长腿一步步落在花芽的心坎上。 冷戾的气质,让周围的人不敢造作,只能偷偷地瞄着。似乎发现这边有人看他,他锐利的视线扫过来,花芽下意识地捂着发烫的脸蹲了下去。 好、好帅气啊。 花芽心脏错跳了一拍。 “这人长的真俊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林娟小声地说“啊,二姐,他看过来了。” 她二姐心说你可就闭嘴吧。 顾听澜淡定的视线落在花芽身上,让花芽捉摸不定。她伸手往上拉了拉遮面的纱巾,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物。 对,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林娟不认识,花芽可认识鄂州县的县长,此时对方就在这个男人身边陪着说话。另外还有两个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俩人剃着一模一样的寸头,腰杆挺拔,应该是穿便衣的军人。 顾听澜的眉眼突然笑了,侧过头跟边上的一个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往花芽身上看了眼才离开。 “二姐,他是不是被你的美貌征服了啊,怎么一直盯着你看?”林娟嘴巴没把门的,啥话都敢说。 感觉到落在身上审视的目光,花芽羞臊的不行,把脸埋在两腿之间露出通红的耳朵。 哪里是二姐的美貌征服了他,根本就是这个野男人的美貌征服了二姐我啊。 花芽自知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可就在前几分钟,被一个陌生男子迷得五迷三道。 还等着去相亲的花芽,想锤死自己。 第6章 花芽脸红了好久,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戴着纱巾,对方应该不知道自己的长相。羞耻的心稍稍好了些,用手扇了扇风,降低一点脸颊的热度。 不得不说,刚才那个男人怪让人上瘾。就算离开了老半天,花芽脑子里还显着精悍的腰身和转瞬的狭长深邃的目光。 啊啊啊。 花芽要疯了。 她突然想起上辈子听到过的一个词颜狗。 这是一个比花痴程度还要深的词,用在花芽身上,此时此刻合适的不行不行的。 花芽委屈,可一闭眼睛就是那个野男人。她听人家说过,这样的人都厉害,狼狗腰,夺命刀。 “二姐,你的脸怎么越来越红?”林娟看着花芽不听的摇着脑袋,不明所以。这是脑壳进水了? 花芽好不容易把那个男人晃到脑袋外面去,随手把摊子上的野葡萄贴在脸上。凉丝丝的触感让她好受不少,多亏天气转凉,不然她非得中暑。 大半天过去。 温和的太阳光照在身上很舒坦,花芽见摊位上的榆黄蘑与野葡萄卖的差不多,想要趁着太阳下山前买点鸡蛋和肉回去。 家里的鸡下蛋都给张安安补充营养,弟弟妹妹吃不到。他俩又是长身体的年纪,花芽想着隔三差五给他们买几颗鸡蛋补补身体,小时候底子打的好,长大不容易生病。 “还剩下一串野葡萄卖不出去怎么办?”林娟看到市集里的人少了不少,应该是趁着天色往家里去了。她在这里蹲的无聊,在不远处转了两圈跟花芽说“卖肉的只有一小块了。” “野葡萄拿回去自己吃。”花芽跟林娟说完,把地上的蛇皮口袋抖抖灰,卷起来扔到箩筐里。 “你等我。”花芽拍拍屁股上的灰,打算先把肉和鸡蛋买回来再收拾其他的。 就在此刻,面前出现一堆人。全都穿着绿色军装,绿油油地往这边来。 花芽一眼看到人群当中的钱爱军,他跟别人不一样,别人都是穿半身军装,只有他上衣裤子都穿了。显得尤为突出。 不过再怎么穿,都是东施效颦,精气神是改不了的。 花芽知道这帮人都是跟钱爱军玩的好的二流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处多了就知道都是衣冠禽兽。 花芽知道钱爱军一定是看到她了,就站在原地瞪着他。 钱爱军在周围人的口哨里,磨磨唧唧地过来。引得市集上的人频频看过来,而他们自觉这样的行为很牛叉,口哨吹得更加响亮。 钱爱军一脚踩在台阶上,往后捋了下刘海。看他的行为做派,不熟悉的人还得以为多有家底的一个人,实际上他兜比脸还干净。 要说他的面皮长得还凑合,要是改一改看人的眼神,可以打个八分。可惜他贼眉鼠眼惯了,眼神里透露着油滑与奸诈,看人很少用正眼看,总是会斜着眼睛,这样的目光让接触过他的人很不舒服。 相比之下,刚才那位“中山装”的惊鸿一瞥,简直就是男神仙啊。 “你想什么呢?”钱爱军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差点撞到花芽身上,其他人还在起哄。 花芽一下清醒过来,往后退了两步,跟钱爱军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让开。”花芽见他就恶心,拿起箩筐背在身上,看到林娟如临大敌的神情,往她身后轻轻拍了拍。 按照花芽现在的力气,这几位弱鸡男不在话下。 钱爱军瘦归瘦,一米七八的身高,低头看着花芽。风吹乱她的发丝,在脸颊边轻轻拂动。钱爱军着迷般伸手想要帮花芽整理头发,听到让他让开的话,明显不悦。 他不想在兄弟面前没面子,大家谁不知道这是“他的女人”。他微微一笑,宠溺地说“乖,听话。” 花芽恶心坏了,本就话少,越发不愿意跟他沟通。 钱爱军正是看中这一点,花芽不反驳,他就能继续跟兄弟们显摆花芽这么个漂亮姑娘,是属于他的女人。 他身后,好几名初次见到花芽的男人一个个眼睛黏在花芽身上,混不吝的眼神刻意没有收敛的上下打量,目光像是有实质的感觉,让花芽的肠胃很不适。 钱爱军发现花芽的脸色不好,伸出手想要搀扶。花芽轻轻一推,钱爱军倒退十来步,要不是后面有人挡着,肯定摔个四仰八叉。 钱爱军僵了一下,觉得一定是巧合。 花芽的手腕细到轻轻一折就会断,哪里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他贱兮兮地笑着,又往前来了几步跟花芽说“昨天去你家没见到你,今天到市集来,是不是想我了?” 花芽唇角往下扯了扯,觉得胃里反酸。钱爱军料定花芽不会反驳,往前一步想要伸手搭上花芽的肩膀,笑着说“跟我生气了?” 花芽轻轻一推,走到台阶上的钱爱军再次连连后退. “不是,你怎么个情况?” “你鞋打滑啊?” “这妞挺拧的啊。” 钱爱军把鞋底抬起来看了眼,发现鞋底的确破了个洞。他赶紧放下脚,掩盖似的说“我对象就爱跟我耍小性子。是不是,我的花儿?” 花儿你个臭狗屎啊。 花芽终于没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呕了出来。 麻蛋。 她居然有朝一日能被个男人恶心吐了。 一天之内遇上男神仙和钱爱军,也算经历了人生的潮起潮落。 “爱军,她因为你吐了?” “哈哈哈哈,我草了,钱爱军你真牛叉,自己的女人见你就吐。” 第6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6节 “怎么这个反应?该不会骗我们,那妞其实不是你的女人吧。” 钱爱军脸比锅底还黑,他压着自己的性子,从下而上看着花芽,像是一条毒蛇吐着信子,凝视着手到擒来的猎物。 花芽看他不吭声,拉着林娟就走。 “你什么意思?”钱爱军往前一步收起虚伪的笑脸“哑巴了?跟我说话就让你这么难受?” 钱爱军摆出不依不饶的架势,花芽这次没有向后退,反而挺胸抬头地瞪着他,开口说“我不是你的女人,我有相亲对象,不要再来纠缠我。” “哎哟,这妞有性格。”一个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男人脱口而出,他早就觉得花芽不能跟钱爱军好,可钱爱军老是在他们跟前吹嘘花芽是他的人,现在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爱军,人家有对象啊?”又一个哥们问。 钱爱军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想要抓花芽的手腕,被花芽灵活的躲了过去。 “我会让我爹多给你家点彩礼,别因为这事跟我闹。” 花芽一丝笑容不再给他,冷冰冰地神态让他感到陌生疏离“我有相亲对象,比你好。请你离我远一点。” 一下说这么多话,让花芽的心跳加速。她不喜欢说话,更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 偏偏钱爱军爱抓她这一点,总是在人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生生让人误会。她不想像上辈子那样活,她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她要拒绝钱爱军,彻底让所有人知道,她不是钱爱军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钱爱军一厢情愿。 “对,我二姐的相亲对象比你好太多,从来不会让我二姐恶心成这样。你要是再挡着路,我就喊你耍流氓了啊。”林娟不愿二姐独自面对钱爱军,即便接触不多,她也知道钱爱军不是什么好人。 钱爱军脚尖在地上重重地碾了碾,鞋底的蚂蚁成为灰烬。他阴恻恻地笑了,而后侧过身跟她们说“请。” 他身后的兄弟们知道他的性子,见他是真的怒了,一个两个相互看了看不再说话激他。 钱爱军这段时间没跟花芽接触,忙着打击报复一个仇家。 他以为花芽心思简单,动动手指就能勾搭到手。给一点温柔,就会掏心掏肺。原以为这次提亲会很简单,他没放在心上。接二连三的被拒绝,让他有了怒气。 他感觉花芽变了,不会为他的话语害羞心动,露出甜蜜的笑。 这反而激起钱爱军的斗志,他必须要把花芽弄到手。 “看着她,看她最近跟哪个男人在一起。”钱爱军双手交叉,指节按的嘎嘎作响。 那个男人敢在他手里抢人,嫌命长。 钱爱军死死盯着远去的娇小身姿,阴深深地笑了。 “二姐,他们还在咱们身后盯着咱们呢。”林娟在花芽身边小跑,不停地往后看“要是他们撵上来你就先跑,哎,这里有块砖头,你等我捡着给那个不要脸的好看。” “别接触他。”花芽知晓钱爱军诡计多端,林娟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个钱爱军嘴里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缺德。 林娟失落地“哦”,可是手里还捏着砖头不放。 今天因为钱爱军的插曲,没能买到肉和鸡蛋。 林娟因为这个回家恹恹地提不起劲,另一个未成年林回,这俩人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代表。两人虽然小,却很懂事,虽然失望,还是帮着家里干了不少活。 晚上张凤英做的窝窝头,他们看到窝窝头就够了。花芽洗完澡,遇到林回在外面坐在石磨上吹风。刚走过去,能听到他肚子里叽里咕噜叫着。 “二姐,你可算出来了,我饿的睡不着。”林回底子不好,长得矮矮瘦瘦的。十六岁的年纪就是窜高个儿的好年华,花芽想了想,打算给林回开个小灶。 她用碗和了巴掌大的面,扯成一寸宽、一尺长、半厘米厚的面条,像是小尺子。 “二姐,高粱梗在这里!”林回兴冲冲地找来干净的高粱梗,帮着花芽把扯好的面条缠绕在上面,放到灶坑灰白色带着火星的稻草上。 约莫一刻钟,面条烤熟了。花芽拿出变成金黄色的面条,上面还有黑色的糊点。 “趁热吃。”花芽递给林回。 这样烤出来的面条皮脆内软,麦香扑鼻,吃起来比馒头和饼都要香。 看着小弟一连吃了三根,花芽心里有些酸涩。 第7章 家里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她爹跟婶子一起住,炕上隔了个柜子作为隔档,足不出户的张安安就住在旁边,方便半夜不舒服,张凤英照顾。 大晚上,张凤英还是给别人缝做衣裳补贴家用。一个月虽然不多,好歹能挣些补贴家用。家里人的衣裳也都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时间长了,眼睛总是觉得干巴巴。 另外一间房同样是这样炕柜格挡,一边睡着姐妹三人,一边睡着两兄弟。后来大姐出嫁,大哥外出工作,就成了花芽和林娟睡在一边,林回自己睡在一边。 花芽进到屋里,林回在外面洗澡。她坐在炕沿边,把脱下来的衣服叠了叠。天气凉爽,衣服不脏,她凑合着明天再穿一天。最近天气不上干,昨天洗的短袖摸起来还是潮的。 屋里煤油灯没点,里面黑乎乎的。勉强从窗外的月光辨认方向。 花芽隐隐约约听到林娟的哭声,她把衣服放到一旁,爬上炕找到林娟,轻轻捧起她的脸。 林娟泪流满面地看着她,抱着她就开始嚎啕大哭“二姐!哇呜呜呜,我完了,我要死了。” 花芽不觉得林娟会遇到过不去的坎,她摸摸林娟的头发,说“别哭,说。” “遗言吗?呜呜呜,我想吃鸡腿,我想吃鸡腿。我到死都没吃过鸡腿啊。” 林娟用衣袖抹着眼泪,蜷缩着身子。小腹上盖着一块旧毛巾。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花芽恍然大悟,轻笑着爬到炕柜边,翻出一条没用过的卫生带。 “这是啥?”林娟虎头虎脑地问“我都是真的快死了,可你也不能就用这么一小条白布打发我啊,这哪够盖脸的。” 花芽戳戳她的脑门,让她赶紧闭上嘴。 十分钟之后,脸蛋红成猴屁股的林娟跟花芽一起回到屋里。 “我不做女人行不行,我都够虚的了,每个月还流这么多血,想想就亏得慌。”林娟捂着肚子,趴在热炕头,奄奄一息地说。 她习惯花芽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腹部绞痛让她呼吸不过来。她把自己卷成一团,就这样嘴巴还叭叭不停“我在屋里都能闻到你给小弟烤面条,要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你看我让不让他吃独食。” 芽端着搪瓷杯,上面印着伟人万岁的头像。递到林娟面前,管教道“起来喝,炕上不能喝。” 林娟艰难地爬起来,捧着搪瓷杯闻了一下惊喜道“红糖水!” “明天还有。”花芽柔柔地说“喝完漱口。” “哎!”林娟一骨碌坐直身子,虔诚地捧着搪瓷杯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二姐,你也喝。”林娟喝了两口,想到花芽没有,忙送到花芽唇边。花芽知道她倔,浅浅地抿了一口,眉眼弯弯地说“甜。” 林娟乐了说“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甜。” 身为小妹,林娟觉得世界上再没什么能比二姐甜。她就像是一朵躲藏在山林之中静静开放的小花,独立而美丽,花蕊中有甘甜的露水。可惜来的有蜜蜂也有苍蝇。 有时候,林娟觉得二姐像是小妈妈。自己也才二十岁,就要跑山挣钱照顾他们。他们亲娘走的早,林娟对亲娘没多少印象,所有的关爱几乎都来自花芽。温暖和爱,这几个字就是花芽给她的感受。 “咱俩一个被窝说悄悄话呗。”林娟漱完口爬到花芽被褥边。花芽掀开一脚,林娟一骨碌钻进去,不小心扯到小肚子,倒吸一口气。 “做女人真麻烦。”林娟睡着前还在嘟囔。 星辰不停地闪烁,夜空中长长的银河美丽而璀璨。 整座村庄,在这一时刻陷入沉睡。 似乎一眨眼,当东边有了光亮,公鸡飞到房顶,冲着东方的太阳嘹亮喊道“咯咯——咯咯——” 花芽迷糊地醒来,失笑地看着旁边滚到一旁晾着肚皮睡觉的林娟。 多亏昨晚临睡前烧了灶坑,炕上还是热乎乎的,不会凉着她。 “二姐,你起来了?你等我穿衣服帮你烧火。”林回在炕柜那边的被窝里说。 子里的孩子早当家,睡懒觉是不行的。花芽掐了掐林娟的脸蛋“起床。” “小弟烧火,我刷碗.”林娟难得赖床,生理原因花芽很理解。每个月那几天,她也会疼得在炕上一动不动当蘑菇。 这年头没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吃。花芽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市集买鸡蛋和肉回来给他们补一补。 早上,花芽做的简单些,用鄂洲话说做“猴子”。 猴子就是面疙瘩。 花芽打开面缸,舀出一碗苞米面。锅里烧开水,用干净的炊帚蘸上水,来回拌一拌成为苞米粒大小的面疙瘩。 “水开了。”林回提醒花芽。 花芽正准备把面疙瘩倒进去,张凤英从鸡窝里捡了鸡蛋过来,跟花芽说“一起放进去煮吧,省的费柴火。” 芽把面疙瘩倒进去,叫林回“烧火。” 林回“诶”,跑到另一个灶坑前烧火。 外屋地里有两个灶台的人家不少,都是家庭条件不好的人家,为了分家多筑的。 这还是林向阳结婚盖新房子时,花芽的爷爷奶奶提议弄的。 家里穷,给儿子盖不起新房子,这样属于分家不分房。一家一个小屋,各自有自己的炕和灶台。一个屋檐下,洗衣做饭各顾各的。 花芽家现在不是这个情况,能分家的大哥在外地十二年没回来。去年说是娶了大嫂,一直没跟家里说,气的花芽爹差点嗝过去。花芽爹让他寄照片回来,他总是说没到时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时候。 张凤英手里拿着两个刚捡出来还温热的鸡蛋,跟林回说“鸡蛋你们分着吃吧,安安这两天好了不少,也得给你们补补。” 林回有给的鸡蛋,说“还是给小妹留着,我二姐说好要给我买鸡蛋了,再说我身体好,偶尔吃一个两个就行。” 花芽看了她一眼,张凤英说“我最近帮人家缝衣裳挣了点钱,我给你再做身花裙子吧。你这么大的姑娘都穿那样的裙子。还有小回.” “不用了,留着布吧。”花芽用木铲轻轻搅拌着锅里的面疙瘩。 “我也不用。”林回笑着说“好歹我也是男人,用不上那么多衣裳。” 吃完饭,林向阳忘记跟人约好去二妃山,把花芽叫到屋里,将野山参递给她说“送到国药店,还找上次那个人。他会给你这个数。留多少你心里知道,早去早回,千万别弄丢了。” 林向阳把花芽上次采的两根颗野山参用红布包好递给她。 芽说。 “你去给自己买身好看衣服。”林向阳看着蓝短袖黑裤子,还把裤脚卷起来的花芽,叹口气说“你这么大了,也该有身体面衣服。” 花芽这次谁也没带,背的箩筐里装着一些顺手采的三七、蒲黄、车前草。她在心里估摸着能卖一块钱左右。七十年代初,猪肉一斤得要六毛钱,票另外算。 她爹说野山参至少能卖八十元,稍微谈一谈兴许能讲到一百元。花芽知道,一百元买到两颗野山参已经算是低廉,县里只有这一家敢收她的参,就算被人有意压价也只能认了。家里外债还差五十元就还清,还完以后她打算偷偷把野山参留着,不再往外变卖。 劳自己的心力,让别人发财,呸。 花芽嘴上话少,心里爱嘀咕。 慢悠悠地走到国药店,对方见到花芽眼前一亮,走出店门口四下望了望,笑呵呵地让花芽坐下,也没倒茶,就说“东西给我看看。” 第7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7节 花芽木着脸把两根人参递给他。 “哎呦,多好的参啊。”中年男子眼睛一转“这里的根须断了两根,卖不上价啊。” “多少?”花芽问。 中年男子并不清楚这是花芽采到的野山参,张口就来“三十元。” “还我。”花芽伸手。 中年男子忙把手缩了回去,握着野山参说“给你加五元钱。要不是你爹跟我关系好,我不愿意冒风险收这玩意。” “草药能收,野山参收不得?”花芽面无表情地把他手里的野山参夺过来。 对方忙说“五十元,真不能再多了,你要知道我冒着多大的风险。” “以后没风险了。”花芽把野山参往怀里一揣,中年男子见哄不住她,追了上来想要说话,被花芽一句话堵住嘴。 “你这丫头脾气也太暴躁了,你爹跟我都不会这样。我好心帮你们家,你.你别不识好歹!赶紧把野山参给我。”中年男子低声呵斥花芽。 他膀大腰圆地站在门口,在昨天他已经联系上省城的一位主顾,对方要买这两根野山参。前几次林向阳的野山参他没卖到好价钱,正后悔不已,里外里也就赚了几十元。 现在有赚大钱的机会,这两根野山参也比以往的大上一圈,至少有三十个年头,实属罕见。他后来才知道,前边卖的十年野山参省城里就能叫价到一百五十元左右。两根三十年的野山参怎么也能到六百元以上。 断一根须子怕什么,最重要的是有功效! 省城里的人抢着要,这东西就是吊命的宝贝。 他着急之下想要伸手抢花芽的野山参,花芽挡掉他的手。 她站在门槛下方,冷冷地看着他说“小心我自我检举。” “你、你这是何苦呢。”中年男人一时不敢得罪太狠,他算是发现花芽比她爹有脾气。以前闷不吭声,原来是他看走眼。 “有好东西再拿来,叔给你算最高的价。”中年男人在花芽身后喊道。 第8章 今天是礼拜天。 是每周市集上赶大集的日子。 钱爱军买了盒友谊牌的雪花膏,揣到兜里打算拿到林家村给花芽送去。 “我看嫂子跟那个假小子关系不错,你给未来的小姨子不准备点什么?”与钱爱军交好的一个混混嬉皮笑脸地说。 钱爱军往供销社的柜台里看了看,年轻人聚集的柜台里面有铅笔和小人书,还有冰糖和罐头。 “我管她去死。”钱爱军推开说话的人,自顾自地出去了。 “爱军!”这几天跟踪花芽的人突然找到钱爱军,趴在他耳朵边上说“我看她从国药店出来,会不会是弄到什么好东西,投机倒把去了?” 钱爱军掏出半包烟递给那个人,眼眸深了深,意味深长地说“她能采到什么好东西,应该卖蝉蜕去了。”春夏季节,不少人去山上专门捡这东西,送到国药店,一天能挣上三个工分。 “这个季节还有这玩意?”拿着烟的人稀里糊涂的,被钱爱军应付过去。 钱爱军在大集上绕了一圈,小心地从军装内兜掏出一包手纸。一层层手纸裹着根香烟。他把香烟夹在耳朵上,比量了半天,这才来到国药店。 中年男人见到穿着考究的钱爱军,以为他兜里装有钞票。热情地迎上去说“家中需要点什么?” 钱爱军昂着头,装模作样在各式中药柜台前转了一圈,似乎对这里的东西都不满意。 中年男子见他耳朵上夹着一根荷花香烟,这烟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听说首都的领导抽的都是这玩意。 来了个大客户。 丢了收购野山参的机会,中年男人寸步不离地跟在钱爱军身边。见钱爱军一声不吭,试探着说“可是要些难得的东西?” 钱爱军眼皮往下耷拉着,对柜台里摆放的“普通货色”看不上眼。他坐到八仙椅上,翘着二郎腿,见状中年男人招呼人端茶。 他食指不耐烦地在桌面上敲了敲,编造着说“我家爷爷身子不好,需要点好东西。” “唉哟,好人家是有顽疾?”中年男人总算等到大客户开口,赔着笑脸说“可有方子?” 钱爱军深深地看他一眼,中年男人顿感心虚。他在国药店做事多年,手脚早就不干不净,有的消息灵通的人会特意找上门求医问药。当然,这都是要在暗地里交易的。 “听说你这里有个小姑娘,送的东西很金贵。”钱爱军谱摆的差不多,抛出话头说“我家老爷子中了三枪,钱不是问题。”话点到为止,让中年男人自己思考。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问钱爱军说“敢问是从哪里介绍来的?” 这就是有谱,花芽确定在这里卖过什么东西。 钱爱军不需要知道具体的,只要知晓花芽在这里卖过东西就稳了。他故作深沉地说“老徐说你家有好东西,看来是哄我。算了,下次我跟他一起过来,你我都好放心些。” “别啊,你稍等。”中年男人不想错过大主顾,今天丢了一笔发财的机会已经让他睡不着觉。他拿出纸笔,跟钱爱军说“不如你留个联系方式,要是有好东西,我跟你联系?” 钱爱军微微勾起唇角说“可以。” 中年男人心里一喜,却听钱爱军说“不过,老人家有讲究。咱们虽然破了四旧,但是觉得有种用纯洁女子采摘的东西效用会更好。” “有的有的。”中年男人浑然不觉自己陷入钱爱军的圈套,反正没有做交易,先把人稳着“我这边有一个特别漂亮的闺女,专门到深山老林里弄些值钱、保命的玩意,等她再来,我一定跟你联系。” 钱爱军慢悠悠地踱步走出国药店,就等着下一次花芽过来抓她个现行。投机倒,薅社会主义羊毛,会被游街劳改,这样的选择下,她还能不嫁? 才不嫁。 花芽知道她爹上山,张凤英在屋里照顾张安安。她跑到柴房里,轻巧地爬上房梁趴在上面。在两根梁木的相接处,有一个空隙里。她把堵在洞口的干苞米棒子抽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 为了防止被老鼠啃食,她左三层右三层的包裹着。打开塑料袋,里面还包着红布。她把红布包一个个排整齐,其中有一个格外大。 花芽知晓新挖的两根人参是三十年的,还有一根听鸟儿们说至少在那里长了五十年。对比这三根,上个月挖到的格外大的这根野山参至少过了百年。 它不但大,须子密且长,茎上有许多纹路。这是花芽第一次被灰尾喜鹊带着挖参时遇到的百年野山参。听灰尾喜鹊说,整个太阳山没有第二根,更别提矮小的二妃山。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百年人参会成精,挖出来到现在有三个月了,它的叶片还是绿色。 林向阳都不知道她手里拥有这个宝贝,她就怕被人上纲上线。就一直藏起来,只让林向阳卖三四根不大不小的补贴家用。她可太知道国药店的那个中年男人,贪心胆小,但背后有些主顾在县里乃至省里都有身份,一般人动不了他。这也是花芽为什么让林向阳一直底价卖给他的原因。 剩下的十几根有年头的野山参都被她私藏在这里。 花芽把所有野山参包好,重新放回木洞当中。用干苞米棒子堵上后,用手试了试,很好,很结实。 花芽从房梁山跳下来,回到屋里。放在炕中间的炕柜有六个抽屉,他们姐弟三人每人得了两个。花芽的在最下方,有一个显眼的小锁头。 这还是林向阳让她挂上的,自打跟她偷摸分钱,林向阳怕她的积蓄被手脚不干净的人拿走,主动买了锁头。 农村人晚上没事做,习惯吃完饭到别人家溜达溜达,唠唠嗑。现在富裕人家也就有个半导体,闲暇时间多数还是串门说八卦。有的心大的人家,甚至夜不闭户,偶尔就会出现家中失窃的事情。 花芽把抽屉拉开,她手巧,用彩色纸做了个手掌大小的纸钱包。纸钱包里夹着几张大团结,花芽珍惜地摆在炕上,一张张数了数,一共是一百一十元。 她拿出十张打算给她爹装作是卖出去了,她爹拿上这笔钱也算能把债还清。也算是花芽报答他的养育之恩。 她在炕上对着剩下的一张大团结叹口气,折腾了三个月,就这一张大团结. 林向阳从山上下来,一脸喜色。花芽接下他的箩筐,探出身跟一起跑山的刘叔打了声招呼“刘叔,喝点茶再往回走吧。” 茶? 刘叔站住脚,他眼膜有些发炎,一看,笑着说“还是你闺女孝敬,知道你牙疼用车前草给你煮了水。我也借你的光,喝上一口,消消炎症。” 花芽把水碗递给刘叔,刘叔咕嘟咕嘟干了一碗。 林向阳得意地说“就为了碗茶还特地烧火,浪费柴火。” “你可得了吧,生了这么个好闺女,不够你显摆的。”刘叔羡慕。 林向阳颠了颠他的箩筐“今天我至少弄了六十斤球蕨菜,你不行,最多三十五斤。” 刘叔重新背回箩筐,开玩笑说“村里谁不知你的窝子多,我能跟你比啊。等我跟你多走两回,把你的窝子全抢了。” “你这是嫉妒了,绝对是嫉妒了。”林向阳得意地挤兑说。 花芽也不吭声,笑眯眯地听着老兄弟你来我往的斗嘴。 等刘叔走,花芽把一百元钱递给林向阳,林向阳抽出三张还给花芽。花芽摇摇头说“你留着。” 林向阳手一顿,拿闺女的钱到底不得劲,硬是个她塞了三十元。 给就收着呗。 小金库喜加三十。 林向阳是本分人,欠别人的钱不等别人催,急吼吼地去按家按户的还去。五十元钱,找了六家借。当年可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张凤英在外屋地给张安安熬中药,见花芽回来了,站起来,用破布擦擦手。欲言又止。 花芽准备做晚饭,她今天买了四两肉和两颗鸡蛋。肉打算做榄角烧肉吃,鸡蛋一颗给大妹卧糖水蛋吃,另外一颗水煮了给林回打牙祭。 花芽见张凤英半天不说话,问“有事?” “安安最近吃的药吃完了,想托你帮我买点回来。”张凤英很少跟花芽开口,知道自己在家里没尽到做后娘的责任,只能尽量给花芽减少麻烦。她把钱给花芽又说“剩下的钱你就给林娟和林回买二两冰糖吃吧。” 芽说“榄角给我。” 花芽家屋前有棵榄角树,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头。听说爷爷小时候就在这里了。每年春天开花,秋天青绿色的果实会变成黑色,一棵树可以收获几百斤的黑榄。灾害年间,林家村靠着这颗榄角树,喂活了不少人。 现在生存环境好了,家家户户吃的上苞米面和地瓜面的食物,就把榄角做成咸菜,用来喝面糊是最美味的。 花芽把榄角掰成小块,和切成肉丁的瘦肉一起放在碗里,撒上蒜和酱油腌了十分钟。 趁这功夫,她到后屋抱了一捆稻草,打算生火。她回到屋里,看见张凤英坐在灶坑前替她把火引了起来,默默地把稻草放在她身后,继续做菜。 七两肉里面有三两的大肥肉,花芽切出二两肥肉熬出小半碗荤油。剩下的一两肉跟其他的瘦肉一起,拌着榄角铺在瓷盘里。 锅里加上水,张凤英火烧的旺,不到十分钟水就开了。 花芽往锅底扣上一个碗,将瓷盘放在碗上,丢进去一颗洗好的鸡蛋,盖上锅盖蒸起肉来。 十分钟以后,榄角蒸肉和水煮蛋齐齐好了。 她把水煮蛋先收到碗里,送到屋里给林回。林回一见,从椅子上蹦起来。 “继续学习。”花芽点了点桌子。她深知过几年会恢复高考,重生之后就让林娟和林回每天抽出时间学习。 自然,等她忙完这段时间,也会要好好学习,一改曾经的命运。 林春莲总说她读了几年小学把心读的清高了,花芽知道,只有读书才会让她把未来看的清楚,不再像上一辈子稀里糊涂的被人踩死。 第9章 第8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8节 晚上,花芽被林向阳叫过去谈话。 在大妹和小弟的同情目视下,进到屋里。 张凤英也在林向阳旁边坐着,张安安难得爬起来,正在炕沿边用中药泡着脚。 花芽上辈子跟张安安接触不多,知道她身体是心肺出了毛病。生命危险没有,就是磨人,体质弱,动不动容易生病。 非要说,就是一个体弱的小妹妹。 她跟张安安感情不深,终日都是张凤英守在她身边。刚来的那段时间,张凤英和张安安天天的拿个屋子里抹眼泪,实在让人觉得可怜。 “你的婚事真的考虑好了?”林向阳憋了两天,还是憋不住地问“我找人打听过了,那天在劳动公园跟小燕说话的男的简直、简直让人看不上眼啊。闺女,咱们家欠的饥荒还清了,爹不想卖闺女。哪怕咱们再也采不到好东西,凭爹的本事也不能叫你饿着。你不能就这么对付的结婚啊。” “没对付,我乐意。”花芽说。 林向阳“.你懂个屁。”他好言好语说一堆,闺女六个字完事。他当爹当的要心肌梗塞。 知道花芽有主意,他有些话不好说仔细。林春莲是他大妹子,从小看到大人品怎么样他心里明镜似的。加上她的闺女赵小燕,母女两个都是拎不清的祸害。大家都是亲戚,她们就怕别人过得比她们好,总是要搅一搅浑水。 知道花芽相亲要经过赵小燕给对方通电话,林向阳怎么也不放心。他思来想去,到底从兜里掏出一个电话号码,跟花芽说“这是去年你大哥给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实在想跟那个人相亲,不如再跟你大哥联系一遍.你自己长点心吧!” 花芽接过电话号码揣到兜里。走到盆架子前,给她爹拧了块毛巾。林向阳叹口气,接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说“不想让爹说话,催爹睡觉?你这丫头啊.记得给你大哥打个电话,把情况说明一下。最好让你大哥把对方的长相、身高都跟你讲清楚,免得认错人。” 芽轻轻地说。 “二姐,明天麻烦你了,谢谢。”张安安见花芽要走,忙直起身子。她的脚泡的通红,张凤英下地帮她把脚擦干。张安安往炕里缩了缩,一脸感激地看着花芽。 她有天偷偷跑出门,听到二姐跟她后爹的谈话。知道家里的饥荒几乎都是二姐跑山还上的,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恨自己不争气,拖累了一家人。 花芽似乎有魔力,焦灼了不知如何开口感谢地张安安,见到花芽心情就好了不少。她很担心二姐因为欠饥荒匆匆忙忙嫁给别人,那样她还不如真死了算了。 花芽冲她笑了笑没说话,张安安抿抿唇。 这个家她最喜欢的就是二姐。 * 花芽最近几天往市集上跑的勤。 被钱爱军安排看着她的人,渐渐看的不耐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跟着一路的花芽消失了。 他在树下来回找了几圈,没发现在树上站着的人。 花芽小心地踩在树衩上,把身体隐藏在树干后面,悄悄地看着他。 她见过这人跟钱爱军在一起过,一定是钱爱军让他跟踪的。落在肩膀上的小麻雀轻轻地“啾”一声,随后垂直往下飞了过去。 “啊!妈的,这鸟疯了!”肥圆的小麻雀使劲叨了那人的后脖颈,小喙还坏心眼的拧了一下。 跟着它一起的其他麻雀们,七八只在那人头上盘旋,然后开始齐齐拉屎. “这他妈晦气!”那人左躲右躲没躲过去,到底天灵盖上被屙上了麻雀的粑粑。 花芽不忍直视,等到那人骂骂咧咧地走开从树干上轻跃下来。 张安安需要的中药在县中医院就能抓,其实有没有人跟着影响不大,就是很讨厌。 回到林家村,路过村委会,正巧赵小燕在那边不停地播着电话号码。电话对面的人翻来覆去的跟她说“我们这里没有你说的那个男人,别说结巴了,最近接待的是省城来演讲的各单位三八红旗手,连个男人都没有。” 赵小燕试着打了几天,终于发觉自己被那个结巴骗了。 花芽打算给大哥打电话,得到村委会借电话。遇到黑着脸的赵小燕,对方阴阳怪气地说“又去卖山货了?今天挣了几毛钱啊?” 见花芽手里拿着一串数字,笑着说“闷葫芦还要打电话,能说明白话吗?” 花芽还是不理她。 赵小燕没打算跟她解释为什么这几天没约到男方,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被人耍了。后来想到,该不会人家回去上班了吧?一晃都过了七八天,谁家工人有这么些天休假。特别是挖沙子的人,干一天活拿一天钱。停个两天歇一歇行,停久了兜里的钱不够花。 “诶,你不会是要给你大哥打电话吧?”赵小燕打完电话也不走,反正她跟傻妞关系好,偶尔打个电话算不得多大的事。 花芽说“跟你没关系。” 赵小燕忍不住勾起唇角,花芽肯打电话那就是真放在心上了,之前说愿意相亲没骗她。 “你会拨电话号码么?”赵小燕伸手想要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花芽把纸团成一团飞快地塞到兜里说“见过。” 既然见过别人拨过,她就在边上等着听消息。 这两天赵小燕除了偷摸给钱爱军送吃的,就是到处找那个结巴。花芽愿意自投罗网,她乐得捡现成。 花芽指尖一个个拨动号码,特意用手挡住不让赵小燕看。赵小燕伸长脖子自讨没趣,翻了个白眼走到一边。 * 另外一边,奔波了两千多公里,经历近十天的车船颠簸,顾听澜总算回到了他的大本营。 国家北部,祖国机密部队,开通“海上铁路”的功勋军团——031武装建设军团。 三十万军人与近百万原住民和谐相处的极北岛屿。 执行任务回来,中午十二点。 跟阮旅长报告完任务后,顾听澜被留了下来。 阮旅长把装有饺子的饭盒递给他,跟他说“你们婶子听说你们回来特意包的酸菜饺子。记得给我留点。.先说正事,军委正式下达文件,帮这些年有功劳又有苦劳的将士们正名。我知道,他们身上背负了许多,为了国家奉献了整个青春。就因为没有拿出军人身份,叫他们受人非议、一群英雄,成了许多人嘴里的二流子、混混.” 阮旅长说到激动的地方,使劲拍了拍桌子。 这份文件下来,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上个月,军区下达了官兵们期待已经得“解密通知”。海中通道打开后,全世界都知道中国闷声干了这么件大事,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其中心血不予外人倾诉。 既然全世界都知道,就没什么好保密的。 解密以后,参与建设的近三十万官兵,可以光荣的以军人身份穿上军装。 历经十二年的头一次。 “探亲假也可以放开,为了发扬作风,有职务的领导同志探亲假都要往后放放。先紧着战士们来。”阮旅长说。 作为军团下属的三个团之一,二号团的正团长,顾听澜对此没有异议。 “诶,你们怎么不说话?”阮旅长说了半天,低头一看,满满一饭盒饺子被风卷残云的消灭了,前后不到三分钟。 阮旅长被气笑了,顾听澜斯斯文文地擦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儒雅的一个人。其实在岛上,人人都称他是顾霸王。 军功如同黄马褂,顾听澜父母都是军人,耳濡目染下,顾听澜打小就有军匪性格,阮旅长不止一次猜想他的座右铭会不会是拳头就是硬道理。 在有了多次军功之下,只要顾听澜不犯大的原则性问题,青云直上、破格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 事业方面不需要操心,其他方面就得要老首长多关心关心。 特别是顾听澜与谢伟民原来是他手下的兵,谁的兵谁心疼这话没错。可一晃十来年过去,这两个臭小子还没成家,快三十岁的人,还在他家蹭吃蹭喝,有点好东西都被他俩哄到嘴里去了。养儿子都不是这样养的。 这不,听说他们回来,阮旅长的媳妇特意包了酸菜饺子,给他们接风洗尘。 这像话吗? 身为他们的领导,反而一个酸菜饺子都没吃到。 “你俩马上就三十了。现在政策放开,赶紧给我找对象。今年年底前,必须解决个人问题!”阮旅长训道“特别是你,顾听澜,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叫王什么来着,啊,人人都叫他大禹岛小霸王,十二了,成天在岛里瞎胡闹!要不是年纪不够,老子早就把他扔到部队里拉练去了。” 顾听澜把筷子啪往桌子上一放,说“王天柱又给我闯祸了?” “你别给老子转移话题。”阮旅长早就不会中这种套路,把声音软下来说“你是过惯了没媳妇的日子,有了媳妇就知道有媳妇的好处。你小子要是没想法,我就帮你介绍个姑娘,原来是你妈团里的女兵,现在是连级——” “别啊,领导,您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么。”谢伟民贱次次地一笑,跟阮旅长说“人家心里早就有暗恋的姑娘,是我们以前班长的妹子,这家伙看了一眼照片就惦记上了。我记得是四年前的事,当时那姑娘多大来着.诶,老顾,你看照片那年,那姑娘多大?” 谢伟民当然记得班长说过,他妹子那年才十六。十六啊,还是个花骨朵,顾听澜那时都二十五啦,老牛吃嫩草。虽然不知道那闺女的摸样,应该不会差。 谢伟民耿耿于怀,刚才吃饺子没抢过顾听澜,他故意提出来让顾听澜丢人。 阮旅长一下坐在沙发上,炯炯有神地盯着顾听澜说“我还以为你小子到现在都没开窍,原来心里早就有人了。快说,多大,长得啥样?” “.不记得了。”顾听澜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提。 阮旅长气的拍大腿,又追问“那长得啥样?” 谢伟民使坏道“我当时没看到照片。不然把林团长喊过来问问?” “林八一还有任务。”阮旅长心急如焚,太想知道能入顾听澜眼里的姑娘是个啥摸样。 顾听澜莫名燃起一股危机感,十六岁的少女,光看照片就知道像化开的糖,浑身上下洋溢着绵密的甜味。怎么可能让她被一群狼盯上。 顾听澜脱口而出“长得跟老林一模一样。” 饶是阮旅长枪林弹雨走过无数遭,还是被这句话砸的头晕目眩。 也不是说林八一长得不好,相反正是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男人长成这样绝对是个大拇指。 换成女人.呃,嗯. 第10章 “你这是欺骗上级。”谢伟民跟顾听澜一道出来,屁颠颠跟在身后说。 “你没见过为什么这么觉得?”顾听澜回忆起谢伟民没见过照片。那次林八一把照片掏出来也是喝了酒想念家人,一时冲动拿出来给他看。当时谢伟民已经醉的钻到桌子下面,什么都不记得。 “不说别的,你小子不会这么单纯。”谢伟民想,要是长相普通的姑娘不会入顾听澜的法眼。除非真有特殊之处,要么是顾听澜个人品味与众不同,要么美到不可方物,如那天在太阳山上的仙女,让人念念不忘。 对于他们这种大老粗而言,仙女太遥远,好好的鲜花岂能真插在牛粪上。那么结果就是顾听澜的品味独特,就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他也许自己长得好,所以更在乎内在美,对于外在要求并不高。 .真有可能! “哎,兄弟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喜欢丑妞。”谢伟民慈爱地拍拍顾听澜的肩膀,理解地说“咱们这种动不动执行机密任务的人,一走就是十来年,的确漂亮媳妇保不住,没有安全感。找个丑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挺好。” 顾听澜用胳膊肘顶过去,谢伟民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喊“咋地,你喜欢丑媳妇还不让说啊。” “待会见班长你也这么说。”顾听澜说。 谢伟民一下萎靡了,林八一当初带他们的时候没少批评他。 他们在操场走过,没注意边上有家属听到他们的谈话。大禹岛部队陆陆续续开始执行部队政策,欢迎随军家属的到来。因为刚刚开放两个月,愿意过来的家属并不多。也不妨碍这些嫂子和婶子们自行打成一片。 031武装建设军团公开挂牌,从前掩人耳目的钢厂招牌被卸了下去。 门房的同志变成了持枪卫兵,里面衣着褴褛不修边幅的工人,一个个成为绿军装的正经军人。 笔挺的高墙一夜之间筑起。 第9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9节 岛内各种消息纷纷扬扬。 有的在期间结婚的家属,后知后觉对象居然是国家军人,实在是哭笑不得,人生无常。 而且还是特殊保密部队,获得集体一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与集体三等功共四次。 可以说是一夜之间,身价暴涨。 现在的人,没有不羡慕绿军装的军人,姑娘们的梦中情人也多是如此。 其中四个口袋的军官最为吃香。 尤为突出的就是年轻有为,有小道消息很快会被军委委任副旅长的顾听澜同志。 祖上三代,又红又专。 父亲还是某军区司令员,母亲是正师级干部。 这样家庭出生的顾听澜,长得一表人才,高大挺拔。就算性子冷戾,脾气不好,那也是天之骄子,不少领导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而且还重感情,王天柱父母执行任务双双光荣,成为英烈。他二话不说,把四岁大的王天柱领养回来,一养就是七八年。 多少姑娘想给王天柱当后妈,可惜他后爸不同意。 追求者前仆后继,被拒绝的死去活来。 顾听澜万变不离其宗没兴趣。 没兴趣?那什么样的有兴趣? 许多人琢磨来琢磨去,今儿终于琢磨透了。 这丫不喜欢漂亮姑娘。 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谢伟民现在不知道,他路过操场上喊了那么一嗓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几个遛弯的家属听到后,暗暗记在心里。 跟顾听澜两人简单吃了些饺子,肚子还是空落落的。 顾听澜还得去找林八一,说明这次到鄂州县相亲的情况,谢伟民二话不说必须跟着凑热闹。 林八一是一团团长,刚提的正。他原本是顾听澜的班长,眼瞧着顾听澜越来越往上,不但没嫉妒,反而乐呵呵的,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兵有出息。 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村里孩子,要不是抓到机会,也不能成为团级干部。自知没有学历文化,能到这一步就很满足了。 见到顾听澜拎着鄂洲县的特产到办公室,亲自给他们倒了茶水。 “班长。”谢伟民老老实实地说。 “都坐。”林八一坐在他们对面,感慨地看着鄂洲特产腊鱼和地瓜粉“十来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做梦都想着。你们回来一趟多辛苦,不是放了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可别说,那地方水土真养人啊。”谢伟民把这段时间的见闻说给林八一听,林八一认真听着以解思乡之情。 聊了大半天,看林八一绝口不提相亲的事,顾听澜扯了扯唇角。 他的老班长不应该当团长,就应该做政委,心眼贼多。看起来是刚毅老实的脸,其实完全相反,收拾起人来一套接一套。谢伟民到现在见了林八一都点打怵。分明已经是二团的副团长,与一团无关,不属于直接管辖,他见了林八一还是忍不住叫声班长。 男女双方相亲,男方的确应该主动些。 顾听澜在心里憋不住,前面忍了四年那是没见到花芽本人。一朝见了,可真是朝思暮想。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娶回来。 “我这次去没见到花芽姑娘。”顾听澜突然说。 林八一还在跟谢伟民讲着家乡的事,感叹这么多年变化太大,希望能早些回去看看。听到顾听澜主动开口,知道这人是憋不住了。 “我们家中情况有些复杂。”林八一徐徐地说“母亲早逝,父亲是跑山人。跟一位婶子组成了临时家庭。花芽在家中排行老三,性子软弱、胆小、就喜欢在家里做针线活——” 软弱、胆小? 在悬崖峭壁上进退自如的姑娘能是个软弱胆小的人? “她在跑山。”顾听澜说。 林八一明显一怔,不可置信地说“那么小的丫头,去跑山?” 顾听澜察觉出林八一的心疼,就听谢伟民说“人家今年二十了。” 林八一印象里的花芽还是个娇小瘦弱的小丫头,受了委屈也不说,经常被同学欺负。带头的有一个还是自家亲戚,叫赵小燕的女娃。 “那天我遇到的那个女的一定就是赵小燕。”谢伟民分析了一通,最后得出的结论“她没有告诉花芽相亲这回事,自己想要挖你妹的墙角。没想到被我插了一脚,恐怕到现在都觉得当时相亲的人是我,一个臭结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上次听澜与我联系以后,我给老家村委会打了电话。可惜的是还是没能直接跟花芽通上电话.”说道这里,林八一忍不住有些生气。花芽连电话都接不到,可想而知在村子里过的有多苦。 这些年他无法跟家里联系,伪装工人身份在外当兵。一年到头,身为家中顶梁柱的他只能往家里寄点钱,没过过一个年。算算年纪,大妹应该成家了。花芽成了家中最大的孩子,跑山也是被生活所迫。 明知道山中危险,虎豹豺狼。一切都是他这当大哥的不好,可是军人就要舍小家,顾大家。只能在以后慢慢弥补。 “他们没你电话?”顾听澜要不是执行任务,早就到林家村去亲自探望。 “有,只是一直没打,也不知什么原因。”林八一说。 上次在太阳山军事禁区碰到花芽,到底还是暗中调查了一番身份。别的没查出来,顾听澜知道有一个叫钱爱军的无业游民不停地骚扰她,希望能跟她结为夫妻。 他随手调查了钱爱军,父亲是在大队里当记分员。记工分的条条道道被他玩的很明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钱爱军成天游手好闲,跟一群地痞流氓称兄道弟。这无疑又让顾听澜担忧花芽。 他还当花芽是个胆大的姑娘,听林八一说了以后,隐隐担心花芽经不起钱爱军的骚扰,把自己嫁入火坑。 这么个好姑娘,小仙子,一辈子不就完了。 顾听澜磨着牙,盘算着应该怎么收拾对方一顿。 “稍等,我先去阮旅长办公室把这份文件交上去。中午你们俩就到我家吃饭,你们嫂子跟司务长定了二斤鱼,要给你们做鱼丸汤。”林八一拿起文件,走到门口说“回家咱们再把这事好好归整归整。实在不行,我提前休假。” “叮铃铃——” 林八一走后十多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顾听澜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想事,不想去接电话。 谢伟民更是懒,靠在沙发上打起呼噜。 这段时间都挺累的,稍微放松精神人就睡着了。 顾听澜只有起来接电话,对面半天没说话。他等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甜糯的声音“同志,你好,我找林八一。” 顾听澜的心脏骤然紧缩,他有一种直觉。压抑着情绪,顾听澜低声说“请问你是哪位?他现在不在。” “我、我是他的妹妹,花芽。”花芽抿抿唇,听到电话当中传来清冷的声音,眼前不由得复现那日惊鸿一瞥下的男人。她摇摇头,觉得自己着魔了。 砰。 谢伟民突然从沙发上掉下来,迷迷糊糊地坐在地板上抬头。顾听澜对着话筒说话,手上却紧张的摩挲着指尖。 “请你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半小时以后让他给你回过去。”顾听澜想要多听听花芽的声音,主动说道。 花芽没觉得不对,报出一串村委会的电话号码,说“明天上午九点行吗?” 顾听澜问“为什么?”想勾着她多说两句。 花芽皱皱眉,疑惑这人谁呀,怎么好奇心那么强。 “做饭。”花芽冷漠脸。 顾听澜“确定明天上午九点?”似乎听不出来对方不乐意的态度,又说了一句。 旁边的谢伟民只纳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怎么没见这么耐心。 花芽见到赵小燕从一旁走过来,回答“嗯。” 对方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花芽的耳朵被声音震红了。 没等赵小燕贴上来,挂断电话。 “你刚才留的是谁的电话?”赵小燕知道村委会的电话号码,绝不是这个。 “要你管。”花芽拿起电话又拨了几个数,免得赵小燕点个重播键再次打过去。 赵小燕“.” 第11章 “你这样笑让我好不适应。”谢伟民歪着头,挂了电话的顾听澜站在桌子边好久没动静,谢伟民觉得很奇怪,但他没多想,急着要去老班长家吃饭,嫂子做的鱼丸子习惯往里面加点肉沫,他最爱吃这一口。 “我先去接王天柱,你把东西给嫂子送过去。”顾听澜听了不少告状,觉得这皮猴越来越欠收拾,他出岛一个半月,八成浑身上下的皮都痒痒了。 顾听澜趁着学习班还没下课,到西区家属区抓人。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知道他回来,小皮猴会先溜到其他人家里躲上两天。顾听澜对付他也不打也不骂,就让他对着墙站军姿,又累又烦。 031的学习班已经办了十多年。 一直被人诟病,学习臭老九,搞成分。 当初阮旅力排众议,将那些上纲上线的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遍“不学文化怎么办?到时候大字不识一个,截下敌人的文件不知道写的什么!缴获敌人的枪支不知道怎么用!遭到敌人的袭击想要发电报给军委,电报都不会打!说我搞成分,我看你们才是抱着绝坏的思想,想要毁灭一代人!学习班必须办,想砸我的学习班,看老子的枪杆子同不同意!” 这件事当年闹的很大,某些人冲垮各级党政机关体系。 首都一些分子联系岛上的团体,大喊着口号,数次想要冲破“钢厂”破坏秘密建设,全被阮旅镇了回去。 手下如铁腕团长顾听澜等人,带领“钢厂”的“工人”们,倾巢而出,一夜之间岛上风平浪静。 直到现在,还有人诟病学习班的存在,只是没人再愿意跟031的人做对。 不然上纲上线的就是阮旅等人。 顾听澜没住单身宿舍,跟皮猴王天柱一起住在东区家属区,人称干部区。 现在的学习班俨然成为一所部队小中合体的学校,学生人数虽然只有四百多人,各个年龄层次的学生都有。大家都叫惯“学习班”,现在的“031学校”反而没多少人叫。 十二岁的王天柱今年上五年级,正是人见人嫌的年纪。 班主任是新来岛上的军人家属,刚刚过来工作就被王天柱气哭好几次。知道王天柱的父亲工作繁忙,无法经常叫家长过来挨批评,越发让王天柱无法无天。 学校由四排平房和一圈小操场组成,每间平房前面都有一个小花坛,到了夏天开满鲜花。可惜正值秋日,里面光秃秃的,被顽皮的学生挖了好些个洞。 顾听澜站在五班门口,冷眼看着王天柱在黑板上大大写下自己的名字。顶天立地占满整满黑板的“王天柱”。 老实让他们自习,王天柱写完字把粉笔头往“小书呆”头上一扔,“小书呆”叫了一嗓子,见了是他扔的,马上不做声了。 王天柱单脚踩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着说“俺老孙今儿中午要去海岔子抠辣螺,回头拿着螺肉去海钓,等老孙我钓起七七四十九条大海鱼,全都拍我爹脸上!让他知道,我多牛逼!” 第10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10节 顾听澜沉下脸,皮猴牛不牛逼他不知道,欠不欠打倒是很清楚。 这么嘚瑟,看来身上的皮儿得一寸一寸的抻。 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天柱,最怕的就是顾听澜。 好歹孙悟空面对的是念紧箍咒的唐僧。 他,王天柱面对的是念紧箍咒的斗战胜佛。 方圆从厨房出来,往门口看了看,纳闷地说“怎么还不来,都十二点半了。” 谢伟民帮嫂子摘葱呢,抬头笑着说“去学习班了。” 方圆了然,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跟林八一说“你过去找找他们爷俩,难得回来,让听澜少说两句。多关怀关怀。” “仅仅关怀是不够的。”谢伟民知晓王天柱的性子,本性虽然不坏,就是太皮了。不收拾收拾,真能上房揭瓦。要不是顾听澜镇着,还不知道作成什么德行。 “一物降一物啊,不过也别给我来棍子底下出孝子那一套。”方圆锅里炖着汤,把老家拿的腊鱼切成块,放在蒸锅里点上几点香油,放上葱段扣上锅盖。 林八一见怪不怪地起来,打算顺着路找过去,一开门看到瘪着嘴的王天柱和沉着脸的顾听澜。 好家伙,要不说怎么是爷俩呢。脸黑的一模一样。 “叫人。” “伯伯婶子好、谢叔叔好。”王天柱说。 “洗手。” 哒哒哒,王天柱跑到厕所里洗手。 “又收拾了一顿?”林八一笑着说。 顾听澜揉了揉眉心,心累。 方圆把饭菜做好,鱼丸汤、蒸腊鱼、食堂里的大白馒头、还有顾听澜拿来的鄂洲特产榄角咸菜。 方圆是普通的老百姓家出身,当年嫁给林八一真以为他是个工人。后来有一次任务需要家属配合,她才知道林八一的身份。由此就住到家属区没再回过家。军嫂做的很到位,这些年默默在背后付出,林八一的战友们都说他娶了位贤妻。 开始方圆面对顾听澜总会有些不自在,她知道林八一是贫苦家庭出身,跟这位红墙内的子弟有着难以迈过去的鸿沟。接触起来总怕被人觉得她跟老林攀附人家。日子久了,觉得大差不差,反正都是两条腿的人。 唯一麻烦的就是不少家属知道顾听澜与老林关系好,想要她在里面保媒拉线,让她烦不胜烦。 这次老林直接把自家妹子介绍给顾听澜,开始方圆不赞同,两家差距太大。后来听说是顾听澜主动要求,这才放下心。 不过看起来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 “明天上午九点,给这个号码打过去。”顾听澜吃完饭把纸条递给林八一。纸条在他兜里捂了一中午,变得温热。他再舍得不也得交出去。 “可惜你们不能当面聊聊。”林八一帮方圆洗完碗,坐下来喝了口水跟顾听澜说“你是怎么想的?” 顾听澜怎么想的?早点把人娶回来呗。 “只要花芽同志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林八一“.”好小子。 “那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跟花芽聊聊?”林八一问。 顾听澜脑子还想着花芽在村子里被人欺负,还有那个叫钱爱军的问题没解决。担心再来个自己把花芽吓到,思来想去说“我就听听,不说话。” 林八一犹豫了一下,还是跟顾听澜说了实话“你听也未必能听出个什么。” “为什么?”顾听澜很不解。 林八一丑话说在前面,跟顾听澜说“她从小就不爱说话,同学都以为她是个哑巴,有了个小哑巴的绰号。大了以后,能不说话还是不说话,除非是自家人话能多些,对别人超过十个字算你厉害。” 顾听澜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下,惊喜发现二十字以上。 那我是挺厉害的。 面瘫脸的顾听澜在心里小小激动一把。 “你不介意?”林八一问。 没等顾听澜说,谢伟民先开口道“老顾的话也不多啊,典型能动手不吵吵。俩人绝配。”男才女貌怕是算不上了,至少是个少言寡语的好搭子。 谢伟民看着老班长的脸,想着他穿着大红棉袄扎着麻花辫. 哇吼,老顾牛逼。 * 第二日上午,花芽特意跑到李家村村委会。 她的好朋友苏桃在这里,能帮她借到电话。 她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等着。 等到九点钟一到,办公室的电话准时响起。 “是找你的。”王干事把电话递给花芽,体贴的走出办公室,跟外面唠嗑的苏桃一起聊一聊怀孕的心得体会。 芽蚊子大点的声音问。 林八一大着嗓门说“是二妹吗?我是你大哥,八一!” 林八一难得跟亲人通电话,激动的说道“家里都好?我给咱爹写的信咱爹咋还没给我回?” 听到他说别的话,站在一边的顾听澜轻咳了一声。办公室很安静,可惜对面话筒里的声音太小,他不能听到软糖般的嗓音。 “行,咱们长话短说。大哥现在在大禹岛上,岛上已经解封。家属可以过来探亲。”林八一不想让花芽太主动也不行,顾听澜在岛上二十四小时待命,无特殊情况不能离岛。只能让花芽千里迢迢过来一趟。简单的说了情况,林八一问“你愿意吗?” 顾听澜顾不得老班长推搡着他,让他滚远点,使劲把耳朵往话筒上贴。 “我想打听一下。”花芽害羞的说。 她昨天晚上做梦,梦到自己嫁给一位结巴。生了个孩子又闷又结巴,大半夜把她急醒了。她寻思了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还是得问清楚。 “你说,你想问什么开口问就是。” 发觉花芽话中的犹豫,顾听澜的心脏提了起来。 “那人是不是、是不是结巴?”花芽不大好意思地开口,甜甜的声音大大的疑惑。 “结巴?谁说是结巴?”林八一一下毛火了,顾听澜的条件多好,大家有目共睹。想了想,肯定经常欺负他二妹的那个表妹说的,她就没安好心! “你别听人乱说。”林八一抬手看了眼手表,跟花芽说“咱们长话短说,对方是名军官,长相也就比你大哥我差了一点点。身高有一米.” “一米八八。”顾听澜低声提醒,连小数点后面也要争取“点五。” 一米七九的林八一郁闷了,说“身高一米八。” 花芽听到他大哥边上有人说话,说话的声音跟昨天听到的一样。 那人该不会就在大哥身边听着吧? 天啊,太尴尬了。 当着别人的面打听消息。 花芽的脸红烫起来,听到林八一问她要不要上岛,花芽丝毫没有犹豫“我去。” 因为紧张握起的拳头终于松开,顾听澜客气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刚才贴在话筒上的人不是他。 花芽同志的声音真甜。 想快点娶。 第12章 “那我帮你把火车票还有船票买好。”林八一转头看向顾听澜。 顾听澜心领神会地说“下火车要住招待所,得提前订。要是浪潮太大,影响航行,还得耽误几天。我安排靠谱的人去接。” 你小子安排靠谱的人接? 林八一没戳穿,终究是要嫁妹妹的人。原来看顾听澜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妈的,狼子野心。 “介绍信我会帮你弄好,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林八一问。 花芽当然想越早越好,她知道对方就在旁边,一下不知如何开口。林八一能猜到那边的情况,他先问道“那一个礼拜以后可以吗?” 顾听澜看过来,似乎想要透过电话筒看到花芽小脸上的表情。 芽一口答应。 顾听澜松了口气,不知不觉脸上的透出笑容。 林八一挂上电话,看到顾听澜这般,摆着手将人赶了出去。 八字刚有一撇,猴急个什么。 花芽通完电话,脸色带着浅笑。 她从篮子里拿出山上采的野核桃,客气地给借电话的王干事和苏桃一人一份。 “你吃,好东西。”花芽简短的说。 苏桃抱着核桃点点头说“你这是大事,别客气。” 说定了事情,花芽很高兴。加之知道对方是名军人,她知道军婚是被保证的,顿时更加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介绍军人给她认识,也不知道明明是工人的对方变了身份,但还是觉得未来可期。 最重要的是她确定对方不是结巴,那么她的梦果然只是梦而已。 想起赵小燕不知被谁骗了,一心一意以为她相亲的对象是个丑结巴,还想着撮合他们。上次赵小燕亲口说想要找个军人,要是知道事实的真想,恐怕会被气疯。 花芽心情美滋滋的。 今天来不及上山,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花芽打算多往山上跑跑,弄点好东西给大哥送去。 还有没见面的大嫂,也不知有没有孩子,嗯,也要带份见面礼。 花芽跟苏桃等人告别,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里走。 谁知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村子里她家的那个方向闹哄哄。 花芽赶紧往家里跑去,到了门口看到家里的东西全都被人翻了出来。张安安被张凤英抱在怀里直哆嗦。林娟在院子里跟人对骂,林回沉默地收拾一地狼藉。 花芽推开挡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刚走到院子里,还在跟别人硬钢的林娟冲到她怀里,忍了又忍,忍不住哭腔道“咱爹被人抓走了!” 第11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11节 “原因?”花芽问。 林娟指着外面一圈看热闹的人说“不知道谁家眼红咱们把债一下还完,说咱们家干了投机倒把的事。要大队的人把爹抓走了。还把咱们家抄家了。” 花芽看到人群里站着的赵小燕,赵小燕幸灾乐祸地盯着花芽,想看看花芽还有没藏东西。她听说书的说过,丢东西的人总会先看自己的宝贝所在的地方。花芽着急之下,肯定会往藏东西的地方跑。 花芽一手拉一个,把林娟和林回拽到屋里。 又回到院子,拿小毯包着张安安,跟张凤英说“有我。” 张凤英一个农村妇女,见识过太多戴着红袖章无缘无故抓人的事情。进牛棚塞马粪,那些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从前的男人就是被那群人整死的。她遭了那次以后,见谁都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了人,以后被人拉着剃了头发游街。 见她不动弹,花芽把张安安抱起来。张安安搂着花芽的脖子说“二姐,我害怕。” “不怕。”花芽说。 她一手抱着瘦弱的张安安,一手拉着张凤英往屋里送。 把他们安顿好,花芽走到院子里冷冷地盯着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孤儿寡母,好欺负?”花芽说。 隔壁翠翠娘推搡着其他人说“快走快走,有什么好看的。别人家出事怎么还笑的出来。都安的什么心啊,真是的。” 花芽瞪着那帮人,有些人被翠翠娘推搡着还不走,结果在花芽冷冰冰的瞪视下,摸摸鼻子自觉无趣的离开了。 翠翠娘张张嘴,想说的话到舌尖憋了回去。 花芽话少心里明白,大队使唤人过来那还能是谁?钱爱军的爹就是大队里的记分员,说不定就是他找的事。 “你家这是咋了啊。”赵小燕娇滴滴地说“可真是吓死我了。”说着就要从大门进来。 花芽没耐心跟她周旋,“哐当”关上大门,差点撞到赵小燕的鼻子。 赵小燕被花芽拒之门外,扯了扯唇角想要跟翠翠娘嘲讽几句。翠翠娘跟张凤英关系好,知道赵小燕不是个东西,见她一张嘴,扭头走了。 憋一肚子冷嘲热讽的赵小燕僵在原地好半天。 花芽到底活过一世,眼界比这时候二十岁的年纪要看的远。 她在心里分析一圈,觉得不会是卖野山参的事。要是真是投机倒把被抓,应该是革委会来人抓,大队无权出面。 捋清楚这个关系,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家里家具都被扔在地上,花芽力气大,一件件扶起来。脑子里不断想着应该怎么做。显然钱爱军等不下去,想要逼着她服软接受提亲。 花芽绝对不会如她的意,把家里一切收拾好,换了身衣服往大队找人去。 “这个电话。”花芽把大哥的号码给林回,说“晚上我没回来就打,是大哥的。” 林回紧紧捏着号码纸,挡在花芽前面说“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能自己去。”榆树大队就是钱爱军的爹在的地方,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屋檐下,一群接一群的鸟雀飞落下来。 不同以往的是,没有任何鸟雀叽叽喳喳,反而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花芽,看起来很是吓人。 “这些鸟什么回事.”林娟从张凤英的屋子出来接水,吓得从地上捡起潲水桶。 花芽没搭茬,走到门口听到有人重重的砸门。 花芽打开门,花芽的奶奶扑到花芽身上锤。花芽的爷爷骂道“就是你这个惹祸精!” 林娟冲上来把花芽拽到身后,看着林春莲与赵小燕两人站在爷爷奶奶身后,知道是她们报的信。 花芽不想让老人家着急,他们着急有用吗?反而把身子急坏了,得不偿失。 “怎么什么事都怪我二姐,跟我二姐有什么关系!”林娟冲着爷爷奶奶大喊。 林回默默地站在她们身边,给姐姐们撑腰。 爷爷奶奶跟林春莲家亲近,喜欢赵小燕。原来他们就反对花芽的娘跟男人们一起跑山,后来花芽娘没了,家庭里外的担子都落在林向阳身上,他们还埋怨花芽娘是丧门星,一走了之。 听说花芽跟她娘一样去跑山,两位老人气不打一处来。林向阳嘴巴紧,没跟任何人说过野山参是花芽采的,他们也不知道。只觉得是花芽跑山带来的晦气,让唯一的儿子被抓走。 花芽懒得跟老人家一般见识,她得赶紧到大队看看情况。哪知道两位老人家不让她出门,口口声声说“现在只能等爱军过来救你,他爹是记分员,在大队里有门路!” “他能怎么救?”林娟一下怒了,喊道“就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逼我二姐跟他结婚!你们老糊涂了吗?这点事情想不明白。” 林回拽着林娟的衣摆让她别说话了,花芽的爷爷气的拿起拐棍要往林娟身上砸。花芽一把抓住拐杖,跟她爷爷说“我过去找爹。” “你不许走。”赵小燕跑出来,急吼吼地说“你得等爱军哥过来,跟他当面说清楚你不会嫁给他。” 花芽不管是当面还是间接拒绝过钱爱军多次,后果就是变本加厉。 林回和林娟两个人“搀扶”爷爷奶奶,让他们不要阻拦花芽。张凤英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见到公婆出现,咬了咬牙跟花芽说“我在这里,你直管去。” 花芽看了她一眼。 花芽爷爷厉声呵斥她“这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张凤英握着拳头,满脸涨红地说“我是花芽的娘!我就要说话!我跟林向阳已经打了结婚证,我有资格说话!” “你是看你男人被抓想要翻天了!”花芽的奶奶气的想要继续揍花芽。 张凤英叉腰挡在花芽,拳头落在她身上,她闪了一下接着昂起头咬着牙继续挡在前面说“林向阳被抓,你们不让花芽去救人,在家里作什么作!我就是花芽娘,这是我的家,我说话算数!花芽,你现在就去!” 不光是花芽,在场的所有人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大声说话,她坚定的表明态度,让花芽心里一震。 她见林春莲和赵小燕一时怔住,飞快地从大门缝隙中钻了出去! “花芽,你不许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赵小燕跟着跑了几步,发现完全跟不上花芽的脚步,气的在原地死劲跺了跺脚。 林春莲指着张凤英的鼻子,气恼地说“呸,不要脸的女人,二婚还好意思说出口。我要是你,都没脸出门。” 林娟见张凤英向着自己这帮,看张凤英面两手垂在腿侧不停地发抖。林娟帮着张凤英对付林春莲说“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二姐已经有了相亲的对象,你们谁都别想让她跟钱爱军结婚!” 赵小燕一百个不愿意花芽跟钱爱军结婚,她只想让花芽当着她的面跟钱爱军说清楚。可惜她娘收了钱爱军的好处,还想着要花芽嫁过去。 花芽飞快地消失在村口,她明白大队里都是钱家的关系,她不止一次听钱爱军说过钱家跟大队队长的关系好。现在能做的就是先打电话跟大哥说这件事,然后到大队把情况摸清楚。 花芽一刻不停地跑到隔壁李家村,正好她认识的那位王干事在。王干事看她跑的一头汗,从桌子那边站起来询问“你这是咋了?” “我、我想借电话。”花芽气喘吁吁地说。 王干事知道花芽不会乱打电话,看她这样必定是家中出了急事。她走到门口望了望,把门关上说“你快打,我帮你看着。” 花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把背下来的号码拨通。 “你好,我找林八一。”花芽急切地声音在顾听澜耳边响起。 第15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15节 第17章 花芽在招待所楼下休息了一会儿,到了四点半,出发去码头。 从萨丁到暗礁岛要一天的时间,应该是明天早上就能到。花芽没坐过船,排队登船时,听到后面的妇女不断的教育小孩“船上不许说‘沉’,问你姓什么就说‘耳东’绝不能说‘陈’记住了没有?” 花芽略过旁边兜售晕船膏药的工作人员,记得大哥的提醒买了一件65式绿雨衣和两块防雨布。三样东西花了八角钱,比想象的要便宜。 排队查票,接着要检查介绍信。通过后,花芽总算登上了晃悠悠的货运两用船。 甲板上的人不多,更多的是挑着担子的人。应该是往岛上运送物资的。船上没有卧铺,要硬生生的坐一晚上。 花芽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将三个包用一大块防水布盖住塞到座位下面。船一开始行驶,船舱四周用木板围上,听海员说会有雨水来,大家纷纷换上雨衣。 后面登船的有的是家畜、有的是大挎摩托、还有的打成方块被贴上封条的箱子。这些都放到船舱下面的货仓里。等到物资在暗礁岛卸下,铁架铺上木板,就有足够的地方躺下休息。 船只很快开始行驶,开始船上还会有小孩跑动、大人吆喝的声音。三四个小时过后,全都陷入迷迷糊糊的状态——晕的。 封闭的船舱更容易晕船,花芽有些后悔没买中药贴。坐在她旁边的妇女拼命嗅着橘子皮,对面的老婆婆则是拿了块生姜片贴在脑门上。 “妮子,给你一个橘子。”似乎看出花芽脸色不大好,妇女放下橘子皮,从箩筐里翻出一个皱巴巴的橘子递给花芽。 “谢谢婶子。”花芽无力拒绝,顺从地剥开橘子,把橘子肉给了妇女带的男娃娃,只留下橘子皮。 对方怔了一下,这年头水果都珍贵。花芽无心之举得了不少好感,妇女笑道“你是往大禹到去的家属吧?” 花芽头晕目眩,橘子皮的味道让她稍稍清醒点,跟妇女说“是家属。” “我也是家属,接了娃娃找爹的。上次我过来,天气也不好,妮子别怕。” 对方又说了几句,似乎长途旅行太过无聊,妇女一边嗅着橘子皮一边跟花芽说话,也不需要花芽有太多反应,自己就能把捧哏逗哏全当了。 渐渐地,周围的人陷入沉睡。 夜晚的大海深邃而又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味道,以及船只的柴油味。 就在花芽昏睡过去的工夫,船只陡然被巨浪托起又坠下。 接着,木板的缝隙里发出呼啸的风声,船身晃动的越来越激烈! 海员用本地方言喊了一串什么,旅客们顿时显得骚动。 妇女带的男娃娃吓得大哭,藏在妈妈的怀里。对方脸色难看,她知道花芽不明白现在的情况,跟花芽解释说“遇到11级的海风,船滞航了。暗礁岛就在前面,他让咱们不要着急,会平安抵达。” 花芽坐在座位上摇摇晃晃,基本上每三到四秒就要横摇。木板缝隙里可以看到船只基本上没有前进,速度几乎为零。海浪高度很高,对于从没看过大海的人来说,着实惊心动魄。 花芽蹲下身,勉强扶着铁椅子,把行李系在椅凳上。又是一个大的横摇,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旅客散落的行李。 现在也不管破不破四旧了,不少人念道着“阿弥陀佛”“观音菩萨保佑”。 原本定下七点抵达暗礁岛,硬生生地在海上多荡了十个小时。 花芽的运气很好,应该说整船人的运气都不算差。他们披头散发、屁滚尿流地从船只上下来。 前后也就半个小时的功夫,天的尽头,天海相连的地方不断响起轰雷和闪电,似乎有只看不见的手掀起滔天巨浪,接着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吹的人站都站不住。 第16节 “穿着穿着。”王梨花看着花芽穿的单薄,担心她冻感冒。在岛上生病可了不得“听婶子的话,别义气用事。” 花芽闷闷地扯了扯衣角,反手把鸡蛋在他面前举起来。 顾听澜挑眉看着她问“不吃?” “不吃。” “专门给你的鸡蛋,快吃。”顾听澜带着笑意说。 “不必专门给我。”花芽过来是找那位相亲对象的,不是出来艳遇的。 “怎么不看我眼睛?”顾听澜好看的眉头皱起,并且向前一步蹲在花芽面前,直勾勾地盯着花芽,和那日惊鸿一瞥下的中山儒雅气质截然不同。颇有军痞气质。 花芽努力往后靠在墙上说“同志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顾听澜突然僵住“你说什么?” “谢谢你的好意。”花芽努力说“我会给你写感谢信。” 顾听澜.他老顾千难万阻的跨海而来,途中还差点被雷劈了.就是为了一封感谢信? 看清花芽脸色的疏离表情,对待他如陌生人一样,似乎没有认出来。 他这还不够明显? 一米八八点五,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团级干部,看军衔也能认出来吧。 顾听澜试探地问“你去031?” 花芽冷漠脸道“我对象在那。”虽然八字刚一撇,这时候还是这样说比较好。 顾听澜转念明白了,确实是没认出来。怪只怪他大舅子没跟花芽说,他会来暗礁岛接她。 顾听澜被花芽这句话撩拨的不行,心尖上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他决定暂缓做人“这么巧,我也有对象。” 花芽继续冷漠,甚至又往墙上贴了贴,努力拉开距离“哦。” 顾听澜调侃道“不知你对象怎么称呼?” 花芽看对方似乎是个干部,该不会给别人小鞋吧? 相亲对象是那么值得信任的一名军人,还帮她解决了钱国栋。 “.姓顾。”花芽像一只充满警惕的小动物,死死的盯着他。 “真巧,我也姓顾。”顾听澜轻轻勾起唇角,把抽空剥好的鸡蛋往花芽面前晃了晃,说出一句让花芽印象深刻的话 “你对象全名叫什么,你叫一声,我检查你记没记住。” 第19章 花芽感觉自己麻了。 她呐呐道“.顾听澜同志?” “看来你记住我了。”顾听澜像是没发现花芽脸上的尴尬,冲着花芽露出完美的八颗牙。 在太阳山上的惊鸿一瞥,宛如仙子落入人间的美丽姑娘,真的出现在他眼前并且叫出他的名字。 “你、你怎么来了?”花芽不知道顾听澜回来,要不然也不会闹笑话。自顾自地把对方说成是自己的对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花芽的脸越来越红,顾听澜见状笑了一下,把鸡蛋再次往前面递了递说“先吃了再说。” 他脱掉军外套也就把军帽摘了下来,整张颇有气势与压迫感的脸,露了出来。 花芽感觉军外套上冷峻凌人的气息,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让她接受了。 平时冷戾的眉眼此刻噙着笑意,孤傲的薄唇微微勾着,极力地想让面前的花芽接受他的好意。 花芽缓缓接住鸡蛋,见顾听澜还在看她。她犹豫地啃了一小口鸡蛋,漆黑深邃的眸子再次露出温柔的光。 蜷缩在角落里,披头散发如难民,不,是真难民的花芽,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她两天没有洗脸,整个人灰头土脸。为了晾干头发干脆披头散发,连个麻花辫都没绑,神似梅超风。 外面的海风再次卷起,顾听澜低声说“身上还冷不冷?” 由男神经再次转化成男神的顾听澜,声音轻轻落在花芽的心上,敲击的心脏咚咚咚乱跳。 脸好看,声音也好听。 比话筒里的声音好听一百倍! 花芽完全忘记之前在心里的吐槽,怎么看顾听澜怎么觉得是个完美无瑕的男人。 还、还这么帅。 “心里想什么呢?”顾听澜说话慢悠悠地,调子往上轻扬,一副看透了的模样。 花芽一震,说“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顾听澜笑了一下,一副你想什么我都懂的表情,十分欠打。 屋子里的东西已经分发完,旁边的人一个个探头往这边打量他们。 毕竟顾听澜的闪亮登场着实震撼人心。他的出现就像是飘摇的孤岛上,骤然有了定海神针。 王梨花的男娃娃看着鸡蛋咽了咽口水,顾听澜把另外一颗鸡蛋举在他面前晃了晃,动作跟逗花芽时一模一样。 “哎呀,别逗娃娃了。”王梨花打趣儿道“你大老远给她带的,都给她吃了吧。” “你吃不吃,不吃就给——” 顾听澜乖巧地把鸡蛋举在花芽面前,刚晃了一下,被花芽夺了下来递给旁边的男娃娃。 真是逗人上瘾。 屋子里不少人看着他们这边,毕竟顾听澜天之骄子的一个人,无论走在哪里备受瞩目。加之他面前的花芽太过貌美,岛上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啧啧。”不知谁文绉绉地说了一句。 王梨花谢了花芽,八卦地问顾听澜“她说她来找对象的,是不是就你啊?” 没等顾听澜回答,后面来了位中年男人,打断王梨花的话。 他手里牵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指着鸡蛋说“为什么他们有鸡蛋,我的娃娃没有?你们当兵的就要一视同仁,我们也要鸡蛋。不能看人家闺女漂亮,就多给鸡蛋!” 其他人没他的胆子大,毕竟顾听澜刚一进门就飞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他这样说,只偷偷地往这边看。 顾听澜不但没急,蹲在花芽面前反而笑了下。 “我给我对象带的鸡蛋,跟你有关系?” 吵着要鸡蛋的中年男子顿时哑口无言,指着顾听澜说“你、你公私不分.大家都被困在这里.” 顾听澜不想跟他纠缠,大手在花芽头上揉了一下,站起身,足足高了中年男人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说“我就说一遍,记住了。这是我对象,我休假时间过来接对象,顺便帮助一下老百姓,有问题?” 说着他环顾四周,军痞气息浓厚地又问了一遍“老百姓不需要我帮?” “需要需要!” “别听他扯,我们的干粮和水都是你给的,哪里还好意思要你对象的鸡蛋吃。” “谢谢你啊,军人同志!回头我们就给031写感谢信!” 花芽“.”莫名有些痞气呢。 王梨花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说“你男人真硬气,特有气概。对付这种人,就得这样,不然事事听他们的,准上房揭瓦,把当兵的使唤来使唤去。” 花芽抿着唇,一时没反驳“你男人”这三个字。 心中小鹿跳的厉害,她愣愣地昂着头看着男人,直到顾听澜稳住其他人,重新蹲在她面前,并且从兜里掏出一盒午餐肉罐头。 轻轻撬开罐头,里面的红肉带着扑面而来的肉香味。 第17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17节 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仅用压缩饼干抚平胃部饥饿的人们被惊呆了。 无耻啊,这就是无耻!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不敢瞪顾听澜,只能偷偷用眼神睨着花芽。 顾听澜翘着唇角把午餐肉往花芽面前晃了晃,动作更像是逗小猫。 花芽“.” 其实他是个好人.好人吧. 顾听澜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提前完成排险任务,间接救了七十多号人,遇到灾难天,归途中带兵登上暗礁岛上,帮助了近百位滞留的老百姓。 这样的前提条件下,给对象吃盒午餐肉有罪吗? 论谁谁都得说一声赶紧大口炫! 王梨花一边拍着男娃娃睡觉,一边偷偷的打量他们俩,忍不住乐了。小年轻搞对象就是有滋味,甜丝丝的。 花芽吃了两口午餐肉罐头,把罐头往顾听澜面前推了推。 “吃饱了?” 芽小声说,其实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想让顾听澜也吃点。 顾听澜也不蹲着了,靠着掉墙皮的角落坐下,接过罐头把剩下的三两口吃完。花芽脑子轰隆一下晕了,他、他用的是她刚用过的叉子。 顾听澜装作没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羞臊,掩住眼眸里的笑意。 到了晚上,又是一场狂风骤雨。 隔壁屋子没有窗户,雨水倒灌。 隔壁屋子里的男人们不得不再次聚在这边,与妇女儿童们挤在一起。 空间瞬间变得狭小拥挤。 似乎感觉到有不少视线落在花芽身上打量,顾听澜脸越来越黑。 “婶子,咱们能换个地方吗?”顾听澜跟王梨花商量。 王梨花在哪都行,就见顾听澜把花芽的东西堆在角落。把防水布铺在地上,隔绝出一个半米的空间,把花芽宝贝似的挡在里面。 之后,顾听澜站起身,眼神凌厉的扫视一圈。不规矩的视线顿时少了。 他带过来的战士见了,小跑过来,随后按照上级指示,找到目光不规矩的男人,站在对方面前死瞪着。 王梨花要笑不活了,小年轻搞对象她太爱看了。 当然,她要是知道这位是被她谣言最爱大方脸的某团长后,她的脸色应该也很好看。 “你俩长得真好看,要是生了娃娃,指定比岛上的娃娃都俊俏。”王梨花笑呵呵地说。自己没发觉大大的拉动了他们双方间的进度。 顾听澜往花芽那边丢了个眼神,试探着低声说“我对象.还小,再等两年。” 花芽小脸通红,但没有否认顾听澜的说法。只是扭过头往墙角看,露出红红的耳朵和脖颈。整个人粉嘟嘟的,娇嫩的能拧出水。 顾听澜心头一热,又说“我对象脸皮薄,婶子多关照。” 王梨花压低声音说“刚搞对象就是这样,多亲亲小嘴以后就不容易害羞啦,以后还得一被窝睡觉呢。” 饶是顾听澜没脸没皮,也架不住婶子这张百无禁忌的嘴。 他遮住勾起的唇角,咳了一声,发觉小姑娘整个人都红透了。 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部队里单身军官那么多,小姑娘一去就得被群狼环绕,他必须把名分早早的定下来。反正他来之前就跟林八一表态,他这边一点问题没有,就看花芽同志的意思。 花芽垂着头,用手抠着防水布上的破洞,破洞被她越抠越大。 顾听澜不想让气氛僵着,他谨记“兵贵神速”“夜长梦多”,当机立断起身离开。 花芽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这人又闹哪出啊。 突然一杯冒着热气的热水出现在她面前,她昂着头,看到满目星光的顾听澜。 顾听澜话里有话的问“我给我对象喝.你喝不喝?” 言外之意,你喝了这杯热水就真是我对象了。 不再是嘴上胡闹,是来真的。 顾听澜知道这样太焦急了,可他恨不得早点跟花芽定下,这么好个姑娘,就怕撒手没啊。他要争分夺秒,刻不容缓。 花芽伸手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温暖她的心窝。 顾听澜的眼眸骤然紧缩,放在膝盖上的手捏成拳。 他紧张的看着花芽。 花芽久久没有动作,顾听澜浑身绷着劲,动了动喉结暗暗催促“.不喝?” 花芽身上的血液仿佛停止了,脑袋很空。 接触杯子的指尖麻酥酥的,顺着血液爬遍全身。她不是没明白顾听澜的意思,她正要有动作就听顾听澜“噗”乐了,伸手想要拿回杯子,眼底难掩失落。 “算了,咱们慢慢——” 花芽猛地握住杯子,说“太烫!” 她不是不想喝,是水太烫! 顾听澜怔愣的表情过后,收回手,试探着轻声说“那你吹吹。” 花芽脑子一片空白,听他的话“呼呼”吹了两下,嘴唇在顾听澜殷勤的眼神下嘬了一小口滚烫的热水。 “喝了?” 花芽小声说“喝了。” 顾听澜又乐了,伸手拿回杯子,大手往花芽脑袋上使劲揉了揉说“这一天,被你整的提心吊胆。唉,开心。有媳妇了,我。” 估摸冲击太大,顾听澜身上绷的劲儿散开了,努力做出游刃有余的状态。可惜脑子这一块宕机还没恢复,对着其他人,麻利输出的嘴皮子此刻显得颠来倒去。 他故作自然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花芽没来得及阻止,就见他咕嘟一声后咬着舌尖倒吸气。之后转过身跟边上的人说“让你倒热水,不是开水!” 花芽捂着嘴也乐了,弯着眸子小声的笑。 顾听澜看她幸灾乐祸,又好气又好笑。 难怪她一开始没喝,差点闹乌龙。 他伸出小拇指,让花芽伸手拉钩“咱俩这事就算定下来了,天塌下来.你都得是我媳妇。” 花芽脸颊粉扑扑的,伸出小拇指跟他拉钩“嗯。” 顾听澜又竖起大拇指“盖章?” 花芽感受到旁边王梨花炯炯有神的目光,手上的动作缓了一下,顾听澜等不及飞速勾起她的大拇指一盖,随后故作镇定地说“成了,懂吗?” “芽低声说。 在花芽心里就是两人正式开始谈恋爱了,她有对象了。 顾听澜又说了一遍“咱俩这是成了。” 在顾听澜心里就是回头到了部队就得去打结婚报告,他马上要娶媳妇了。 花芽懵懂地点点头,丝毫没发觉她跟男人的进度不一致,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卖了。 顾听澜如同吃了一记定心丸,唇角一直勾着放不下来。他缓过劲儿,浑身放松地蹲在花芽面前,撩拨说“你刚才怎么吹的热水,再‘呼呼’给我看看。” 花芽不,她扭过头不看他。 实际上男人的俊脸一靠近,她就忍不住脸红。 顾听澜性子野,对花芽宝贝的恨不得藏起来,一有时间就过来逗拨花芽。整的花芽又羞又恼。 “害羞啦?”顾听澜明知故问。 他还算有点眼力见,总是在花芽臊的快要爆炸的前一秒收手。完事,继续用小羽毛在花芽的心尖上瘙痒。 夜间。 顾听澜不知从哪里弄来玻璃瓶,灌上开水让花芽抱着。他肩挨着花芽的肩,帮她挡住缝隙吹来的风。 花芽头两晚睡得又冷又潮,今天晚上被顾听澜一闹腾,半躺在行李上,沉沉的睡了个好觉。 等她醒过来,身上披着顾听澜的军外套,恍惚间有种被拥抱的错觉。怀里的玻璃瓶又被他续上热水,鼻息间是外套上的清凌气息,浑身上下暖呼呼的。 原来有对象这么好啊。 王梨花见她醒过来了,感叹道“还是对象来了好,前几天见你没怎么睡,难得你能睡个好觉。要我说,你对象是个有眼光的,你也有眼光。你俩就是天仙配,绝配。” 一睁眼就是良缘暴击,花芽搓搓脸羞涩的没说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起来不像是个疼人的,结果大半夜给你披了好几次衣服。倒是你柔柔弱弱地一个小姑娘,蹬起人来挺有力气的。”王梨花偷笑着说。 花芽脑子要爆炸了,她知道自己晚上会踢被子,没想到连人也踢。 花芽人麻了。 不经意地搓搓小拇指,拉钩盖章。 成了就是成了。 花芽腹诽道顾听澜后悔也没辙。 王梨花见花芽嘴上不说,眼睛不断在屋子里寻找。她跟花芽说“你对象带人去检查船了,今天天气不错,说不定咱们能离开这里。” 花芽把头发绕到前面慢慢编着辫子,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红头绳。这是林娟攒钱给她买的,她一直没戴。什么狼狈摸样都被顾听澜见到了,她也想美美的面对他。 既然风雨已停,花芽走了门往外面走了走。 海鸥在半空中盘旋,嘴里发出一种类似野鸭子的叫声. 花芽的笑容凝滞了,传说中的浪漫海鸥,叫的声音还真是、真是别具一格啊。 没有风雨,潮湿气味扑面而来。 花芽披着军外套,走到平房外围,发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正确的说应该是在军外套上逗留,其中不乏跟着顾听澜一起登岛的军人。 花芽侧过头往肩衔上看了眼,嗯,看不懂。但是常识她有的,手下有七八个人,应该是个班长。 班长挺好,她原来上学就是班长。她醒过来以后林向阳想让她去读书被她拒绝了,反正上辈子经过高考,不需要再浪费钱从基础学起。现在她的学历就是个初中肆业生。现在外在条件不允许继续读书,她还是找机会自学好了。 能考上一所心仪的大学是她的梦想,天知道她当初多羡慕林小燕大学生的身份。这辈子她不打算羡慕任何人,本身她的成绩就是最优秀的,肯定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不能再傻傻的为了省钱不去读书,省来省去害的是自己。 第18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18节 花芽抿抿唇,双手拉紧衣服没理会好奇探寻的视线。她过来只带了一件薄棉袄,没想到这边天气如此寒冷,海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她活动活动身体,感受到不同于家乡的自然环境。地面上有细碎的砂砾,不知是被昨夜的狂风卷来,还是他们带到岛中央的。 海鸥依旧叫着,花芽找个人少的地方竖着耳朵听了听,知晓它们发现了银鱼群。 片刻功夫,一群海鸥在带领下往同一个方向飞了过去,花芽跟着从平房前面绕到平房后面,海鸥接着一个又一个往海里扎猛子。花芽这才发现原来平房的后面就是悬崖,岛上悬崖的地势最高,不怕被涨潮的海水淹没。 怪不得靠着那边窗户的人吓得不行.花芽现在才知晓前两日的惊险。 低下头,可以看到岩石缝隙中长有藻类和两三种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花芽用小棍拨弄了一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嗯,腥腥的。 溜达了一圈,回到平房前面,发现顾听澜已经回来了。他身边跟着前两日遇到的那位牛棚老大爷,老大爷激动地跟顾听澜说着什么,顾听澜的眉头皱了又皱。 抬眼见到花芽,顾听澜的表情总算好点,跟老大爷说了句什么就让士兵进屋里询问。 管理平房的工作人员似乎对老大爷爱答不理的,顾听澜走了以后,那人板着脸跟老大爷说“这里不是你能上来的地方,就在牛棚里等着。我看你年纪大有特殊情况放你一马,下次就不这么好说话了。” “老太婆又拉又吐一晚上,有进气没出气了啊。求求你,做个好事,让人过去给她瞧瞧病吧。”老大爷苦苦哀求着,他面前的工作人员年纪不大,也才二十七八。 对方犹豫着往平房尽头的医务室看了眼,身后出来一个人往他肩膀上推搡一下,说“这俩老东西什么成分你不知道?发配到岛上守岛这么年,根本没有回去的可能,要我说早死早超生,你别沾身上晦气!” 接着年纪大的男人训斥老大爷说“这里不是你该上来的地方,还敢跟031的人要医生要药?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成分?配不配被人医治?” 老大爷对这些话熟视无睹,就是一直翻来覆去求着他们,要他们请医务室的人过来帮着看看老太婆“我这里有两块二角钱,求你们,就给我一颗药也行啊,老太婆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你们可怜可怜我们两个老东西吧。” 年长的男人被老大爷纠缠的不行,看到老大爷掏出钱,一把抓着钱冷笑着说“上次我们到牛棚里你怎么说一分钱没有了?你到底哪来的钱?是偷的还是捡的?像你们这种成分的人没一个好东西,这些钱没收,你赶紧给老子滚下去,不然你老太婆不但熬不过去,你也别想好过!” 年长男人正要把钱揣到自己兜里,不料一只手伸过来死死钳住他的手腕。 “把钱还给他。”花芽冷冷地说。 年长男人叫做王野,也是犯了过错被罚到岛上守岛。暗礁岛上也就七八公里大的地方,让他天高皇帝远,无法无天了。 王野正要推搡花芽,陡然看到花芽身上披着军外套,肩膀上的两杠三星,刺痛他的狗眼。他马上笑着说“我这是罚他的款,照理说他不应该上这边来——” “照理是照谁的理?”花芽问。 王野噎住,讪讪地把钱往老大爷手上一拍,说“得,钱还给你,你多感谢感谢这位女侠。等女侠走了,我看你怎么跟我嘚瑟。” 老大爷喃喃地张嘴,又闭上了。他无力的垂下胳膊,手上的钱掉在地上也没捡。 花芽蹲下来把散落的钱捡起来,远远地看到顾听澜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看了眼王野,问花芽“发生什么事?” 花芽先说“救大娘,大娘不行了。” 顾听澜心领神会,跟她说“医务室里没有药品,这个月补给还没到。” 花芽寻思了一下说“我有。” 顾听澜一怔,花芽说“老鹳草,我采的。”她不适应一口气说太长的句子,顿了顿正要开口就听顾听澜说“别着急,慢慢说。” 花芽抿着唇看他一眼,发现顾听澜眼中的包容与温和。她平静下来,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跟老大爷说“上吐下泻,肠炎痢疾,还能消炎。” “对对对,上吐下泻,不是肠炎就是痢疾!”老大爷眼眶骤然红了,跟花芽说“好姑娘,大爷求求你了,就算是一面之缘,你救救大娘的命。” 花芽没出声,转头往屋里走去。 顾听澜唇角勾了勾,跟不知所措的老大爷说“她去拿药,待会我俩跟你一起过去看大娘。” “哎哎,你们都是好人。”老大爷哽咽地用褴褛的衣袖抹了把脸,不大会儿功夫,花芽拎着一个包出来。 顾听澜招呼人看好花芽其他行李,接过花芽的包,跟她说“待会见了别着急。” 三天不见大娘,原本瘦弱的身子想被抽空的精气。整个人闷在潮湿的被褥里,脸色蜡黄。 老大爷进到屋里拧了把毛巾先给大娘擦了把脸,跟她说“秀玉啊,你老伴找到人救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就算为了咱们的孩子,也要撑住这口气。” 花芽找了个锅,顾听澜帮着生火。架起锅将晒干的老鹳草撒在里面,小火慢慢咕嘟着。顾听澜在外头又用石头垒砌一个火坑,架着瘪了一边的铝饭盒倒上水,把他带来的一小袋白米往里倒了三分之一。 老大爷名叫周争渡,在某个特殊时期没争过去,被戴帽子送到千里迢迢的暗礁岛上。老伴死活跟过来,哪怕一起过朝不保夕的苦日子,也没后悔过。 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身体病痛开始多了,孤立无援的他们不知如何渡过后面的难关。 等到白粥煮好,顾听澜盛出来一碗端过去。 周争渡捧着缺瓷的碗,哆哆嗦嗦地用汤匙舀起半勺粥,还没喂到老伴嘴边被花芽拦下来“我来,您取暖。” “不用不用,老头子不冷。你是好姑娘,有你在老头子心里热乎了。”周争渡坚持自己一口口喂老伴喝粥,花芽便去继续搅着老鹳草。 “这是好药啊,太难得了。”周争渡喂完白粥,见到药汤底下的药渣,他跟花芽说“让你破费了。”说着,从墙上抠出半块砖,里面用破布包着一块上海手表“好姑娘,你拿着。” 花芽不要。 周争渡有些急了,说“这边潮,表放不住。” “你就当替大爷收着。”顾听澜在边上劝着。 花芽想起刚才遇到的事,想了想把手表妥帖地揣到兜里,跟周争渡说“我叫花芽,去031找我。” 周争渡重复了一遍名字,顾听澜补充道“她是我的家属,我姓顾。” 周争渡有了药,又喂了老伴吃了白粥,神色不再焦急,跟顾听澜说“好小伙子,这么年轻就是正团级干部,前途无量。” 顾听澜知道周争渡是有一定身份的人,没想到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肩衔是正团级,普通老百姓没这个眼力,更不会被千里迢迢下放到这里。 花芽猛地回头对上顾听澜的双眸,讶异地说“正团级是什么级别?” 顾听澜一下笑了,乐不可支地说“是很厉害的级别。” 周争渡喂完药,帮老伴掖好被子,舒了一口气说“就是在031,没人欺负你。” 顾听澜乐了“大爷解释的对,就是没人能欺负你的级别。等我再冲一冲,就让你在岛上横着走。” 花芽摇摇头“不当螃蟹。” 她反正不会欺负别人,只要不被人欺负她就好。 顾听澜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花芽的脑门“你啊,不被人欺负就挺好。” 花芽捂着脑门定定地看着顾听澜,似乎觉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顾听澜又想戳戳花芽的脑门被她倔强的挡住,笑道“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花芽揉揉脸,不打算跟戳她的顾听澜说话了。 花芽离开前把剩下几天要吃的老鹳草给了周争渡,回去的路上,顾听澜跟花芽说“估计晚上咱们就能出发,船没太大问题。” “大哥要着急了。”花芽闷闷地说。 “放心,我会让你平平安安的见到大哥。”他改口改的很快,原来一口一个班长,现在跟着花芽叫起大哥来特别的自然。 两人散步似得往平房走去,偶尔顾听澜问花芽两句,花芽蹦出几个字。更多时候顾听澜拉着花芽指着海平面的另一边,告诉她,031在哪里,他的团又在哪里。 花芽跟顾听澜走在一起很放松,走着走着听到耳边响起口哨。 罪魁祸首笑着说“我对象太好看了,没忍住。” 花芽板着脸说“不可以。” 顾听澜问“为什么?” 花芽冷着脸说“警察同志会抓变态。” 花芽说完顾听澜没有回复,她噔噔噔踩过几节台阶,回过头看到站在原地的顾听澜闷笑着直发抖。 乐完了,顾听澜眼眸盛着满满的皮劲儿“那我不做变态。”接着又说“我想当流氓。” 花芽很后悔。 至少跟顾听澜拉钩的时候不应该盖章。 短短的一个小时,花芽彻底了解顾听澜喜欢撩拨她的坏心肠。 海浪卷着微风,清冷的气息弥漫在悄悄露头的花枝上,散发出甜腻的香气。刚刚确定下来关系的小情侣,在别人看来就是在打情骂俏。 他们在以暗礁筑成的岛屿上,眺望着400海里外的大禹岛,那将是他们未来一起生活的地方。 然而,他们在这边小情侣美滋谈着恋爱,大禹岛这边的林八一两口子烦不胜烦。 今年还算好的,气温降的晚。 方圆已经穿上厚棉袄,笨拙地从食堂打了四个白面大馒头回来。她找司务长定的二斤猪肉也领了回来,挎着编织篮,从家属区篮球场路过。 寒冬腊月,部队马上要冬季拉练,篮球场被家属们占据,用来晒虹豆干和土豆干。虹豆就是常说的长豆角。晒干以后用来炖肥肉,能吸收肉汤和荤油,变得饱满充满肉香,是大禹岛家家户户要储存的干菜。 土豆干就是把土豆切成半厘米厚的一片晒干。想吃的时候用水泡一泡,炒着吃口感韧性有嚼劲。 原来大家都不晒土豆片,有一位家属吃了发芽的土豆中毒,后面部队领导严令禁止过度存储新鲜土豆,为了战士的安全,要吃就吃干土豆片。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晒茄子干、萝卜干、黄瓜干的。都是因为大禹岛冬天蔬菜供给不上,除了食堂里大白菜梆子顿顿都有外,想要吃别的菜就得费心脑筋了。 方圆赶着好不容易出来的太阳,把快干的土豆片拿出来重新晒一晒,要是干的不透,放个十天半个月就该发霉。 林八一跟她说小姑子遇到灾害天气,应该是在暗礁岛上逗留,这在这边是常事,就是耽误的时间长,太磨人。 而顾听澜这小子借着执行任务的机会,跑到暗礁岛上去接人了。方圆打心眼替还没谋面的小姑子高兴,男人就得主动会疼人,要是小姑子千里迢迢过来,对方还在岛上无动于衷,照方圆的意思也得把他们搅合黄了。 “老林媳妇儿啊,听说你们家要跟顾团长家结亲家啦,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 方圆扒拉两把土豆片,挑好的往编织筐里放,听出是谁的声音后,她笑了一下,不搭理她。 李金花扭捏着过来,她跟方圆没多熟,也就上回赶海碰到打了个招呼。她妹子李银花非逼着她过来套话,她一百个不情愿也耐不住妹子磨她。 在031她给她妹子相看好几个对象,男方都嫌李银花长得土气,没什么文化。 李金花给妹子选的都是年轻有为的军人,奈何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李银花处对象。 这回可好,瞎猫让她撞上死耗子,得知顾大团长喜欢大方脸。这家属区里,还有比她妹子的脸更方的吗? “我妹子前两天还说,做梦梦到从海里浮上来一个男人,跟顾团长长得一模一样呢。”她本意是想表达顾听澜与李银花天造地设,没想到说出来的挺吓唬人的。 过来打球的谢伟民大冬天穿着跨栏背心,把球扔给别的战士,以为方圆一个人收捡不过来土豆片,跑过来帮忙没想到听到这等虎狼之词。 这是浪漫邂逅还是海上浮尸啊。 他憋笑憋得不行,李金花一回头看到他扭曲的脸吓了一跳。缓过来知道他与顾听澜关系好,是顾听澜的副团长,问道“顾团长干啥去了?” 李金花的男人是个副营长,问这话有些过了。谢伟民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这是要探听军事机密?我们老顾经常执行武装任务,走漏风声的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就连你男人也只能听军令行事,你倒好,探听到家属区来了。” 方圆暗暗赞赏谢伟民一眼,谢伟民经常被老林带回家里吃饭,就跟自家的老弟一样。嫂子有难处,老弟当然帮着怼回去。 李金花被“军令”两个字吓得不敢作声,悻悻地说“我们就拉拉家常,没别的意思。” 第19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19节 “哟,谢副团长好大的官威哦。”李银花在远处躲在等着她大姐的好消息,见她大姐不争气的样子,决定自己出马。 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暗红的棉袄,方脸上皴起红晕。她手里捏着红色伟人语录,笑着过来,打破李金花的尴尬道“哪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就是随口一问。” 方圆把土豆片使劲往编织篮里塞了塞,起身就要走。 李银花叫住她说“我听说你小姑子没读几年书,我这里有字帖,从‘一二三’开始临摹,回头作为见面礼我给你们家送上门去。” 方圆一听,明白这是想要到她家堵顾听澜。也不知哪来这么厚的脸皮,还敢当着她的面说小姑子没文化。 周围已经有其他收干菜的家属看过来,方圆不想让别人觉得她不好来往,免得影响林八一的前程。她浅浅笑着地“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看你还用得着,你留着写吧。” 言外之意,就是你说我小姑子没文化,我给你反弹回去,你也不见得多有文化。 谢伟民直掐大腿,生怕笑出声。其他晒干菜的家属听了也都偷着乐“这人好厚的脸皮。” “一看就没安好心。” “送字帖是假,想要光明正大的跟顾团长搭上线才是真吧。” 李银花的脸呈现五颜六色的黑,她听不懂方圆那句话的意思,但看周围人的表情,似乎不是好话。 “说定了,明天我到你家去。”李银花拉着她大姐离开仓皇离开,就怕方圆嘴里说出拒绝。 “那个‘君子不夺.夺什么好’是啥意思啊?”李金花转个弯,小声跟李银花说。 李银花也不懂,气吼吼地说“夺什么夺,夺我看上的男人。” 李金花捂着她的嘴,四处张望,随后跺着脚说“你还没出嫁,别张口男人闭口男人的。” 李银花见她大姐还不知情,恨铁不成钢地跟她大姐说“你怎么一见方圆话都不会说了,就因为她男人官职高,你就怂了?我告诉你,顾团长的的确确是去接她小姑子了,你瞧她瞒得这么紧,就是怕被咱们抢了先机。” “这事得豁出去办。”李金花当年要不是豁得出去,也不能嫁给现在的男人马建忠。就是趁马建忠回老家醉酒,听了李银花的话脱了衣服偷偷钻了被窝。 马建忠当时正要提干,隔壁左右老老小小顺着声音过来看热闹,都见着李金花衣衫不整地跟他一张床躺着,事已至此,真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硬生生把她给娶了,顺利从连长成为现在的副营长。周围人见了从军过来的李金花,都觉得马建忠岂止是个狠人,简直是个狼人。 “你先打听着暗礁岛的船什么时候到。”李金花跟妹妹说“我看家属区里又多了几个嫂子打听顾团长的事,成天要跟方圆套近乎,咱们也得盯着点。” 第20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方圆挎着编织篮,跟谢伟民说“明天家里炖肉,你记得来。” 谢伟民绝不会错过改善生活的机会,他担忧地跟方圆说“嫂子,这两个人在咱们部队名声不大好,能不招惹就别招惹。” “我还不明白这个。”方圆无奈透了,不知道哪里传出去要跟顾团长结亲家的事,最近身边生了不少事。 送走方圆,谢伟民准备打球。见他过去,一窝蜂的人围过来问他“林副团的妹子你见过没有?听说是个丑八怪大方脸。” 还有人问“会不会是谣言啊,顾团长总不至于跟个那样的女人结婚吧。” “你可少来,顾团长结婚以后,家属区多少人得伤心啊。我看他越早结婚越好,免得咱们都没得选。” “你们这就不懂了,长得越帅的男人越不在乎另一半的长相,那就追求精神上的伴侣,看中内在美。” “得,反正我得谢谢顾团长解决了林副团家中的老大难,要不然他叫咱们去跟他妹子相亲,你们谁敢不去?” “可不是得谢谢么,哈哈哈,我告诉你们,顾团长出海就是去接那位去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看。咱也别笑话人家,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 谢伟民听的直皱眉,心里骂道,也不知是哪个大嘴巴,把老顾喜欢大方脸的事传出去。他这两天已经在家属区看到两个方脸姑娘了,算上李银花,那就仨了。 他可能是忘记了,要不是他在操场上喊那么一嗓子,也不会有家属听到误认为顾听澜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罪魁祸首就是他本人。 “别乱逼逼,老顾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关你们什么事?”谢伟民横了他们一眼,把球重重地往地上一摔说“别他娘的跟老娘们似得,要是觉得太闲,就提前出去猎冬粮搞野外拉练,累个十天半个月回来,屁都放不出一个。” 谢伟民烦得很,阮旅知道老顾有看好的对象以后,回回说话都针对他。在阮旅眼里历史遗留问题,除了迟迟没有修建完毕的跨海公路外,就是即将三十没有动静的谢伟民了。 谢伟民心里很苦,难受得很。 说句不中听的话,万一林班长的妹子真的长得差强人意,那他谢伟民择偶档次也得降一降。 他都能想到阮旅会怎么说人家顾听澜比你强一百倍,都没像你一样挑挑拣拣。 他找个方脸,你找个斗鸡眼,这叫亏待你? 不,这叫奖励。 谢伟民生无可恋。 好巧不巧,马建忠过来远远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手里拿着食堂打的饭菜。 谢伟民见了他就冷笑,马建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领导,我哪儿做错了?” 谢伟民懒得嚼舌根,这种钻营的人不配跟他根正苗红的大院子弟说话。 马建忠愣愣地看他离开,莫名其妙地问一起打球的几个人“我哪得罪谢副团了?上午还好好的,这才多大功夫,变脸跟变天似得。” “回家问问你媳妇去吧。” “别说你不知道顾团长要跟林副团的妹子相对象的事,031都传遍了。就你媳妇精明,死皮赖脸要去人家家里守株待兔,狙顾团长还是打林副团的脸啊。” “谢伟民跟他们关系铁打铁的好,就是林副团带出来的兵。没跟你动手是人家有素质,你家婆娘还真是个给你‘长脸’啊。” 马建忠脸上挂不住面子,支吾了一声快步往家里去。 干部区的住宅分成八栋六层的砖房和六栋三层的独立小洋房。 敏感时期,没人会没事找事的住到扎眼的小洋房里。上到阮旅、团长,下到连长、排长,但凡有家属随军的都住到砖房里。 他家目前住在七号楼501室。 李银花老是说要找房号小的楼交朋友,正所谓房号越小,官职越大。例如阮旅就住在一号楼201/202两间,一楼太潮都不住人。占着二楼不但能把一楼当仓库,还能围个小院子出来养花种菜。 没家属随军的依旧住在部队的单身宿舍,像顾听澜就跟谢伟民一间。一天到晚两人公事私事都在一起。等顾听澜结婚,就可以申请前三号楼里的两室一厅干部房。 马建忠还没走到家门口,隔壁嫂子炖的鱼段香味扑鼻。他咽了咽吐沫,没像往常敲门进去,而是掏出钥匙进门。 李银花还在跟李金花一起筹谋见顾听澜的事情,冷不丁见到突然出现的马建忠,忍住喷发出来的火气,跟他说“姐夫,你什么毛病,进来也没个动静。” 马建忠把饭盒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连眼神都不给她一个,沉着声音说“我自己家进来难不成还要打报告?” 李银花翘着唇角一脸不屑地说“你走到哪儿不打报告?” 这话说的诛心。 “你就别说了,你姐夫工作压力大,你少说两句。”李金花劝着妹子,拉着她坐到桌子边,自己跑到厨房里拿出碗筷,摆在李银花面前。 马建忠见李银花连饭盒都懒得打开,还让李金花打开,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你就惯死她!谁的家属像你们两个,我一个大男人,家里守着两个女人还得每天到食堂打双倍的饭菜!你们整天在家到底琢磨什么东西?忙的连炖个土豆的时间都没有?!一门心思不用到正路上,小心我给你们都撵回去!” 李银花见马建忠真动了气,她婚姻大事八字还没一撇,不敢真与马建忠做对。万一把老实人气急真将她撵回老家可就成笑柄了。 她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说“你们吃吧,我没胃口。” 李金花见她套着衣服要离开,忙问“大中午你不吃饭到哪去?别跟你姐夫生气,他说的也是气话。” 李银花心里明镜儿似得,什么气话?还说把她们两个都撵回去,不就是想让她自己滚蛋么。 李银花下定决心要把婚姻大事解决,不管马建忠说什么,她都不走。大不了马建忠生气她就不在马建忠面前晃悠,等她找到比马建忠官更大的对象,看马建忠怎么在她面前讨好。 “你们是不是把主意打到顾团长身上去了?”马建忠侧坐在饭桌边,对站在门口往楼梯下张望的李金花发问。 李金花掩饰地笑着说“我哪有那个胆子.” “你没有她有!”马建忠早就看这个小姨子不顺眼,钻营、挑拨、搬弄是非,把农村的拿点臭毛病全都带过来。自打她过来,他们夫妻俩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李金花抿着唇,轻轻关上门。走到饭桌前,把饭盒往马建忠面前送了送“你多吃点.每天多累啊。” 马建忠气都要气死了,狠狠地瞪了李金花一眼,转念想要跟李金花把话说清楚,不要再往顾团长身上粘,别说李银花与顾团长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是他见了顾团长也都是谨小慎微的行事。 他可不想成为被人笑掉大牙,指着鼻子骂不知天高地厚。 李金花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把饭盒里的少少的肉丝全都夹到马建忠碗里,然后垂着头不看他的眼睛,闷声扒着白米饭。 马建忠叹口气,把肉丝夹给李金花一半。李金花看到他碗里还留有一半,珍惜地把肉丝吃了。 * 暗礁岛上。 滞留的近一百号人终于登船。 花芽登上充满柴油味的船舱,感叹了一声。 顾听澜帮她提着行李,明白她的所想。开口道“每次在暗礁岛上逗留,迟迟不能登船,都会十分想念柴油发动机的声音和它刺鼻的味道。” 船上的货物在雷雨天无法出舱,今天上午将补给搬下船,暗礁岛上的人脸色都好了几分。 “你运气不太好,昨天刚有船只在暗礁岛上滞留。所以岛上的物资剩的不多,要不也不会这么遭罪。”顾听澜见花芽木着脸瞅着他,猜测道“我说错了?” 花芽小脸认真地点头“我运气很好。”可以跟小鸟说话,可以采到好多野山参,还有大把的力气。 顾听澜忍不住想要揉揉她的小脸,压低嗓子凑到她耳边说“我运气也很好。” 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花芽奇迹般地明白顾听澜的意思。 顾听澜抿唇轻笑了一下,往前顺着队伍走了几步,感叹地抬起胳膊,跟花芽说“这么沉的东西你是怎么拿过来的?还挺有小干巴劲儿。” 花芽抿抿唇说“我力气很大。” 顾听澜乐了,不以为意地说“嘿,还挺好胜。就这小胳膊小腿能多大劲儿?” 花芽心想有你好看的时候。 找到座位坐好,船只很快离港。 在船上渡过两天,花芽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她抬头正好撞上顾听澜的下巴,发觉他满目柔光地看着自己。 花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担心压坏顾听澜,哪知顾听澜当着她的面两只手比了个圆。 花芽不明所以,就听顾听澜说“你就这么小一坨。”言外之意太瘦弱了。 “你才小。”花芽怒了! 顾听澜一噎,闷声笑了起来“那你大我也大。”他的体格在部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惜他要当流氓的意图太明显,一下被小姑娘误会了。 大? 流氓! 花芽没控制住自己的铁拳,给了他羞羞的一拳。 第20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0节 咚! 顾听澜脸色铁青捂住肚子“.呜。” 憋、憋住了。 没叫太大声。 花芽见状懊恼不已,看他半天没出声,急的脸都红了“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顾听澜轻松的摇摇头“怎么可能。” 花芽半信半疑。 “真的?” “花.花拳绣腿。”顾听澜脸色苍白的说。 花芽“你真厉害。”他说花芽可就信了。甚至暗中高兴,大哥介绍的对象果然是条好汉。 大禹岛有一条出名的环岛(在建)公路,是031一团建设团修的。 往南走八十里就是赫赫有名的031部队,因此当地人都爱叫031公路。 下船后,普通老百姓与军属分作两端走。在031公路上,一拨人往南一拨人往北。 顾听澜的警卫员小瓜在千岩村等了三天,天天在港口等顾听澜他们回来。 好不容易见到人了,跟花芽打过招呼,跟着顾听澜与花芽身后走了一段距离。趁着花芽不注意的功夫,问顾听澜“首长,你没事老揉肚子做什么?胃疼?” 顾听澜怎么会胃疼,在部队战士们看来就是硬汉。他有胃吗?没有,肚子里面全是钢铁。 顾听澜绝不会承认被花芽一拳头锤下来差点闷哼出声,上厕所的功夫撩开上衣看到里面圆咕隆咚一个拳头印。已经不是紫不紫的事,是黑了。 娇嫩嫩的小姑娘一拳头给他肚皮轮黑了! 拳头落下的一瞬间,老天爷知道,他当时瞳孔都快散了。差点十八年后再度重相逢。 “嗯,是有点胃疼。” 顾听澜死鸭子嘴硬,绝不承认八块腹肌扛不住小姑娘的一记绣花拳。 第21章 “领导,俺在这边等喃们等的快疯了。”小瓜大名叫李瓜瓜。闻名可知,祖上都是种地瓜的,参军以后身量最小、话最多,大家叫他小瓜子。 他当了两年警卫员,纳闷顾团怎么出个任务回来,带了名女同志。 “跟后面的人说一声,晚上在千岩村休整。明天各自回部队,下午六点点名报到。”顾听澜说。 “那感情好。”小瓜子兴致勃勃地跑到后面跟战友们联络感情。 “你们咋不觉得咱们团长挨着这位女同志太近了点,这要是被哪个大嘴巴看到,传出去多不好。”小瓜子帮其中一位战友背上行军包,手上又拎了一个包,掂了掂说“这位女同志长得可真漂亮,可惜咱们团长马上就要相亲了,还是林副团介绍的。哎,要俺说,他们就不该靠这么近走路。” 在暗礁岛一路看过来的几位战士慈爱地看着这位小傻子,跟他说“你咋知道这位女同志不是相亲对象?” “俺啥子不知道。”小瓜子神神秘秘地跟他们说“部队里头传遍了,林副团的妹子是个磕碜的大方脸。” “噗!” “哈哈哈!” “我劝你闭上嘴,苟命。” 小瓜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他们就是不说,不管小瓜子怎么问,他们就不告诉前面仙气飘飘的姑娘就是他们团子的相亲对象。 “你怎么不当团长面问问?”有人揶揄道。 小瓜子嘴巴一撇,把对方的包扔到地上说“俺不帮你拿包了啊,还真当俺那么傻啊,眼巴巴凑上去挨削。你们就比俺多了点内情,跟俺打信息差。” 顾听澜落后花芽几步,本想安排任务给他们,叫他们有时间帮着老乡修缮房顶。听到小瓜子的话,大手一挥,将小瓜子召唤到眼前,细细地询问“你刚才说的话再跟我说一遍。” 顾听澜在笑,笑的很好看,小瓜子的腿却软了。 “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俺也不知道是不是背着俺说的。反正不光家属,有的战士也在说。”小瓜子比顾听澜矮上一个头,他在花芽面前没个正形,在战士面前还是很有领导权威,他眉头一皱说“都有谁,名单告诉我。” 小瓜子“.其实也没多少人。” 顾听澜微微一笑。 小瓜子“咱们武装团向来靠拳头说话,没人乱嚼舌根。就是建设团和技术团闲得慌,都是他们干的!” 小瓜子力所能及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兄弟们,顾听澜点点头“那就都有份。” 小瓜子“呜呜,我没告状。” 顾听澜冷漠判刑“你就有。” 小瓜子赖赖唧唧的走了。 千岩村比想象的规模大,至少比花芽的老家村子大,就处在海岸线边,沿着031公路一直往南走就能遇到。 正赶上落潮,许多拿着盆和桶的老百姓在沙子里扒拉。 顾听澜跟花芽说“这里特产蛏子。”他跟花芽往沙滩上走,风停之后的海边看起来一片和谐。 有人屁股上拖着凳子,手里拿着盐,往圆形拇指大小的洞穴里撒上一些盐,不到半分钟,就有细长的蛏子冒出头。一把揪起蛏子扔到桶里,还能在旁边的沙子里扒拉出黄蚬子。 “有经验的人在浅滩用脚就能踩到黄蚬子。”顾听澜见小姑娘很有兴趣,找老乡要了要了点盐,找了一个洞叫撒进去。 花芽看着黑洞洞的地方,不大确定会有蛏子出来,等了一会儿,果真看到有蛏子“嗖”冒头出来。顾听澜一把拔出蛏子,正要跟花芽看,没想到小姑娘的目光注视着远方。 看到渔船上光着上半身猛来渔网的黝黑壮汉,顾听澜眯了眯眼。他垂下头,发现花芽还盯着那边看,酸溜溜地说“好看吗?” 花芽一时没转过头,目光全被壮汉们手中的渔网吸引。里面东西不多,但看得出来种类丰富,这是个富裕的岛屿啊。 跑山的心蠢蠢欲动,花芽兴致勃勃地点头“好看。” 小瓜子跟在他们身后,莫名觉得空气里有股老陈醋的味道。他打了个喷嚏,跟顾听澜说“首长,咱们先到老乡家吃点饭吧,俺都要饿死了。” 顾听澜用食指顶着花芽的肩膀推搡着“走走走。”看什么看,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看野男人。 花芽不明所以,走到路上还频频回头。 顾听澜牙酸了一晚上。 老乡李福生大哥家里今天收获了不少海鱼。 看到顾听澜来了高兴的不行。 顾听澜他们经常在外面跑任务,有时来不及回部队就会在千岩村找老乡落脚。几个人分散到其他老乡家里,连小瓜子也去到一位赵大娘家里,能跟人家一家唠嗑到后半夜,耗费三斤大瓜子。 李福生媳妇炖了一条大鲅鱼,鱼汤里加上圆滚滚的黄豆粒,吸满汤汁后又香又有嚼劲。铁锅边上贴了一圈苞米面饼子,就是传说中的铁锅炖大鱼。 “多吃点,咱们这里别的不多,就是鱼多。”李福生媳妇给花芽夹了一大段鱼肉。 李福生大哥把屋外面成捆的大葱拔出来一根,收拾完后掰成一段段泡在鱼汤里。他面前还放着二两白酒,跟顾听澜说“小顾,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是不是快封岛了?你们首长们有命令吗?” 在李福生大哥眼里,顾听澜还是十多年前出到海岛的毛头小战士。 顾听澜摆摆手不要白酒,李福生也没见怪,自顾自地喝。 顾听澜睨了花芽一眼,见她没心没肺地干饭,心里暗骂小没良心的。等到部队就得把婚事办了,一回去先把结婚手续跟政审整好,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被人一挥手就拐跑。 听到李福生大哥打听,顾听澜说“应该就在这个月二十号封,村子里还没通知你们?不过也是,我们冬季拉练还没搞完,不着急封岛。今年冬天长,尽量多储备些物资吧。” “那成,赶明儿我跟你嫂子再去一趟镇上。”李福生大哥说。 “闺女,再给你拿个饼子吃,别客气啊。”李福生媳妇见花芽吃了快饼子还没饱的样子,笑道“能吃是福,别不好意思。咱们村里谁家孩子嘴壮,那打小就不爱生病呢。” 顾听澜看着不大好意思的花芽,给解围道“我们在暗礁上呆了几天,人遭罪,肚子空。” “哎哟,早知道嫂子给你做碗白米粥好了,白米粥可养人了。”李福生媳妇真心实意地说。 花芽更不好意思,她在暗礁岛上还吃了午餐肉呢。 顾听澜侧着头跟花芽小声说“那你小时候一定不爱生病。” 花芽仔细想了想,虽然身体瘦小,还真没病过.不过顾听澜这意思就是说她嘴壮吧. 顾听澜戏谑地一笑,帮花芽接过苞米面饼子,又夹了一筷子鱼段,仔细将鱼刺摘出来放到花芽碗里低声说“别跟别的女同志似得,明明没吃饱还装作吃饱了,生怕对象嫌弃废干粮。你对象养得起你,吃多少都不嫌弃,你直管吃到嗓子眼。” 刚想说吃饱了的花芽“.哦。” 顾听澜抿唇直乐,小姑娘的心事太好猜了。 岛上用粮票的不多,基本上都是以物换物。顾听澜和花芽两人吃完饭,李福生媳妇问花芽要不要洗个澡,花芽忙不迭地答应了。出门这么些天,她都要崩溃了。原来跑山身上也是干干净净,回家林娟必定会烧好水给她洗澡。每天身上都很清爽,这还是头一次头发都打绺,太埋汰了。 顾听澜知道花芽爱干净,没让嫂子烧水,自己蹲在灶坑前面给花芽烧了热腾腾的一锅水。 屋里头,李福生媳妇小声问李福生“小顾带的这位女同志跟他是啥关系啊,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殷勤。” 李福生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跟媳妇说“小年轻正热乎呢,你们见刚才吃个饭,小顾眼睛都粘人家脸上去了。还给人家剔鱼刺,哎哟,咱们村长的闺女一直喜欢他,他连个眼神都不给,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眼瞎啊,我要是男人也找花芽同志。咱们村长闺女也就跟咱老百姓比比,人家小顾根本都看不上。要不头两年小顾每次爱答不理,原来有这么个宝贝对象。”李福生媳妇见了花芽也喜欢,小姑娘笑起来甜甜的,说话也软和,看起来脾气和善,就是个良人。 花芽晚上跟李福生媳妇住的,顾听澜跟李福生大哥住的。 洗澡的地方就是外面的塑料棚,用毡毛围住保暖挡风。顾听澜见花芽站在澡屋外面打了个哆嗦,转头低声跟花芽说“我先洗,洗完能有点热乎气,你不会冷。” 花芽本身想拒绝,一卷风过来,披头散发的花芽赶紧跑到门里面,抱着门框换锁“你洗吧,我不看你。” 顾听澜在岛上待惯了,什么恶劣条件都经历过,区区北风奈何不了他。 等花芽再进去时,里面已经热气腾腾,多亏有顾听澜在前面洗澡,里面一点都不冷。 花芽双手拍了拍脸,撇开不好意思的心思,也让自己别想刚才有男人在这里洗澡,火速脱了衣服使劲搓搓搓,等到热水冷的差不多,才一身清爽的出来。 爬到热炕上,李福生媳妇给花芽递上一叠新棉衣棉裤。见花芽纳闷,笑着说“还是小顾想着你,去之前就托我帮忙做了身棉衣棉裤,说是怕回来路上碰到海上天气不好,衣服没得穿。你瞅瞅,果然被他料中了。你赶紧穿上,棉花和布料都是新的,嫂子在太阳下面给你晒了好久,指定暖和。你看哪里不合适,晚上嫂子给你改好,你明儿就能穿了。” 花芽要说不感动是假,她在老家还没人跟她置办过这么厚实暖和的衣服。就连他爹也是把丁点的钱给她,让她自己准备,她多数时候都舍不得,全用来给弟弟妹妹花了。 花芽试着棉衣棉裤,就是袖子和裤脚有点长.应该是她长的娇小的缘故。这个比腰身好改,李福生媳妇三下五除二改好了。 花芽发现棉衣棉裤下面还有外衣外裤,都是顾听澜托人做的。只是不是李福生媳妇,是村里另外一家针线好的小媳妇,衣服样子做的也好,应该是年轻人,特别讲究腰身,把腰条掐的细细的,花芽穿起来特别合身。 让花芽吃惊的是,李福生媳妇居然又从小瓜子带的包裹里掏出两身衣服给花芽改,边改边说“男人买东西就是这样,就会听营业员的话,自己家对象什么尺码自己难道不清楚,瞎买,瞧瞧,又废布料了。” 花芽没吭声,甚至有些脸红。 顾听澜接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她尺码。 顾听澜在她面前死命晃悠,她都没认出来。 第21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1节 晚上花芽终于能在热炕头上美美睡上一觉,脑袋刚挨枕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踏实,有点梦没做。 外面的海浪一声声的伴奏,海鸥在唱.骂骂咧咧? 花芽艰难地从炕上爬起来,头发糊满小脸,她勾出黏在唇角的发丝,清清楚楚听到蒙蒙亮的外头有野鸭般的叫声喊道“死男人,抢我鱼!死男人,抢我鱼!” “叨它,叨它!” “叨!” 花芽裹上新棉袄坐在炕沿上,看到脚下一双厚实的新棉鞋。 就为了这个,她也要跑到这群野鸭,不,海鸥面前劝架,别让它们真叨了顾听澜。 谁知道,她刚出门就被眼前的男色迷昏了头脑。李福生媳妇看到她起来,给她裹了个大围脖,半张脸都裹了起来。 她见花芽没动静,顺着目光看过去,说了一声“我的妈呀。” 顾听澜毫无顾忌地在朝阳中展示自己完美的身材,宽厚的肩膀、精悍的腰身、结实的腹肌,每一丝线条都显示出雄性的荷尔蒙魅力。他腰上系着绳子,上面串着各式鱼类。 湿漉漉的面容跟无懈可击的身材,给花芽带来了强大的冲击力。对方远远见到她出来,完全不顾海鸥的叫嚷,一个猛子扎进海里,也就三四分钟,他重新回到视野,吹了声口哨嚣张地双手举起大海鳗! 小麦色的皮肤与大海浑然一体,上半身无一不在宣告雄性强悍的力量。唇角勾出若有似无的笑容,俊美的脸庞仿佛被朝阳晕染上金色的光圈。 花芽定定的看入神,心脏从没这样激烈的跳动过。 突然,李福生媳妇拽了拽她的袖子,接着一个手帕按在她的鼻翼下方。 花芽这才发现鼻下有一股热流。 花芽“.”不、不会吧。 慌张地跑回屋里,花芽脸红的要熟了。 她居然看自己对象光膀子流鼻血. 她居然看自己的男人看的流鼻血! 说出去会被笑掉大牙! 李福生嫂子知道小姑娘脸皮薄,见顾听澜三两下套好衣服赶了回去,埋怨地锤了他一下,说“快把鳗鱼给村长送回去,玩死了他卖不出去!” 顾听澜也不敢多玩了,为了等花芽起床,他在海里泡了一个多钟头! 到底还是冬天,再晚点他可就坚持不住了。 他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脚边有坨红色的印迹,刚想问,就被李福生媳妇用脚碾了。 顾听澜“.” 第22章 花芽看了顾听澜几秒,接着又偷偷看了他几秒。 这男人还挺有魅力的啊。 花芽伸手蹭了蹭鼻子,希望不要当着别人面流鼻血,这样真会被当做变态被警察同志抓走。 李福生媳妇帮着花芽隐瞒住早上的事情,此时笑盈盈地给花芽盛粥,让她多喝点待会出发好暖和。 小姑娘脸皮薄,脸蛋到现在都是红嘟嘟的。 花芽身上都是新做的衣服,刚确定关系就收人家礼物太不好看,她打算到了部队送顾听澜一袋切好的参片和别的药材。 顾听澜感受到花芽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他不为所动地喝着粥,心里特别爽。有什么能比在花芽面前展示傲人的雄性身材更让他振奋的呢。 小样,晚上等着做梦吧。 虽然把村长留着卖的大海鳗玩死了,赔了五元钱,那也值。 李福生大哥的鱼被顾听澜穿成串挂在屋后去了,也不是他骗人。天寒地冻的,鱼都不爱往岸边跑。主要以展示求偶形象为优先,其他配件并不重要。 “拖拉机到了。”顾听澜从容地放下碗,把行李拎起来跟花芽说“咱们坐老乡的拖拉机过去。你别着急,再吃一碗。” “嗯。” 花芽乖乖地捧着碗,让李福生媳妇添了一大勺碗鱼片白粥。 顾听澜乐了“你.” 花芽“昂?” 顾听澜顿了顿说“你平时就这么乖巧?” 花芽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乖巧,不就是一戳一蹦哒么。 顾听澜乐了,眼睛里满是笑意“挺好,吃吧。” 花芽“嗯。” 花芽重新端碗干饭。 要是一戳一蹦跶就是乖巧,花芽觉得自己的确挺乖巧的。 还能持续乖巧下去。 吃完饭,走到院子外头。 顾听澜看花芽出来眼睛恋恋不舍地望着海滩,他指着远处地势比这里高的地方说“往那边一直向南走就是031部队。部队的英雄碑下方有一个海岔子,里面的东西比这边富裕多了。还有大禹野生区,就在部队边上,面积非常大,每年有两个月开放狩猎的时间,我都可以带你去。” 花芽的眼睛一下亮了,这可真是好地方! 正当她展望美好将来时,天上飞过一只大海鸥,跟同伴骂骂咧咧道“啐!还有脸说富裕,人馋的眼睛发绿,咱们天上飞过去玩意都得被薅秃噜毛!” 花芽“.” 顾听澜听不懂它们的话,还在信誓旦旦地专挑好听的说。 冷不防看到花芽怀疑的小眼神,顾听澜清清嗓子打了个补丁“当然都是有季节性的。” 花芽对,一年十二个月,就两个月富裕,剩下十个月全馋的眼睛放绿光。 呵.男人。 顾听澜想要扶着花芽上拖拉机后斗,花芽自己灵巧地翻了上去。等到顾听澜往上爬时,她甚至伸出纤细的小手,想要拉顾听澜一把。 武装部队的首长上个拖拉机还需要小姑娘拽? 答案是——需要。 滚烫的大手覆盖在柔嫩的小手上,根本没借到多少力气,脚下一蹬,顾听澜也上到后斗里。 花芽想收回手,觉得掌心太烫。没想到这个男人拽着她的手往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塞,美其名曰“你手太凉了,我帮你捂一捂。” 花芽的脸上漫出粉色,一动不动地坐在顾听澜旁边,小手乖乖地揣在男人的口袋里。 顾听澜觉得口袋里的温度飙升,很快他的手心出了热汗。怕唐突了小姑娘,他赶紧把手抽出来偷偷往裤子上擦了一下,接着重新放回去,轻轻捏着软乎乎的小手。 这是跑山人的手? 皮肤又软又嫩,一使劲都怕破皮了。就算花芽话不多,也能知道是多娇气的一个小姑娘。要不是亲眼所见,花芽能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他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一点。 难不成跑山是她家祖传的绝学? 他们没等多久,小瓜子翻了上来。跟在后面的拖拉机师傅与顾听澜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打火。 第一次没打着火,第二次还是没打着,拖拉机在原地震了几下停了。顾听澜没别的办法,松开小手,利索地翻身下去,跟拖拉机师傅说“还是这个老毛病,叔,我来帮你打,回头我找个熟人帮你修修。免得再坏到半路上,你回不了家。” 顾听澜挽起袖口,胳膊爆出巨大的力量,一圈两圈三圈,飞快地转着马达。 “嘟嘟——嘟嘟嘟嘟——嗡——” 小瓜子愁眉苦脸地以为要走回去了,见顾听澜三两下就把火打上了,赶紧给顾听澜鼓掌。按照部队的节奏规矩,“叭叭叭叭,叭叭。”完事。 “这就是夸奖你的意思。”小瓜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冻梨,递给花芽说“嫂子,你吃这个?” 顾听澜翻上来挤在花芽身边坐下,从包里掏出厚实的大围巾一圈圈给花芽裹上。他凶巴巴瞪了小瓜子一眼说“待会你来表演一个顶风吃冻梨,三十分钟窜稀的节目。” 花芽被他包的严严实实,半张脸埋在大围巾里,她以为顾听澜不会发现,偷偷地笑了一下。 顾听澜眼神多贼的一个人,见状又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姑娘的脑门说“又想笑话我什么?” 花芽捂着脑门瞪他一眼,顾听澜嘿嘿一乐,帮她把大围巾往上遮遮。大冬天,车斗里没有挡风的玩意,一吹过去得一个小时,脑门都得成冰块。 顾听澜想着小姑娘这么娇气的人,又从包里掏出棉帽给花芽扣上。上下检查了一番没有漏风的地方,这才让前面的拖拉机师傅踩下油门。 花芽只剩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她本身似乎有一种很沉静的气质,待在她身边哪怕不说话也会觉得很舒服。 当然,呱噪的小瓜子如果不在的话更好。 花芽很快感觉到冷风往脖子里灌,多亏有戴着大围巾,不然人肯定会被冻僵。花芽瞪大眼睛不断看着海岛上与内陆完全不一样的风情,从没见过的植物,没听过的语调,连头上飞过的鸟雀都带着另外的口音。 花芽一路上眉目弯弯的,顾听澜吊着一口气,很担心小姑娘觉得这里不好,翻脸不认账要回家去。见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路边的风景,顾听澜又把心揣回到肚子里。 柴油拖拉机一路冒着黑烟,伴随着巨大的嘟嘟嘟声响。花芽见顾听澜和小瓜子俩人一路上都不说话,想必是噪音太大,不好交谈。 “快到了。”顾听澜指着一个大石头制成的路标说“再过二十分钟,就到031了。” 花芽侧过头,根本听不清顾听澜说什么。她掀起一边遮住耳朵的棉帽“昂?” 顾听澜没忍住笑了,呛了一口风“咳咳,快到了!” 花芽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花芽内心想着多年没见的大哥,心里非常激动。 就在这时,拖拉机突然停下来。 顾听澜皱着眉头下车,发现拖拉机里的柴油耗光了。开拖拉机的师傅一脸歉意地说“我昨天看的时候还是满的,指定被我家臭小子抽出去装他车上了。对不住啊,大兄弟,我看也不大远了,要不然你们先走过去?” 就在这时,后面有一辆雄赳赳气昂昂的解放牌大卡车超车过来。车后斗里坐着一群去农场回来的家属,她们在后面挤在一起有说有笑,还有唱歌的。 路过拖拉机时,一个婶子大着嗓门说“哟,这是谁家的小战士接媳妇啊,怎么用的拖拉机啊!” “找你们首长批一辆专车啊!接家属都有专车的!”说话的大娘被人拦了一下,对方挤眉弄眼地小声说“肯定是级别不够,你别乱说话,平白惹得人家小两口不高兴。” “小媳妇俊俏不俊俏,孩子多大了?” “要不然你们一起跟我挤挤吧。” 顾听澜看了花芽一眼,花芽看着他提溜着大包小包,点点头。 第22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2节 顾听澜大步流星地走到卡车后面,小瓜子机灵地先上了车。他接过行李刚放下,就被其中一个资历老的家属认了出来。她忙捅咕边上玩得好的,叫她们别开玩笑。 小瓜子在部队时常伴随在顾听澜左右,作为警卫员活生生被他当成了大内总管,在团里的地位仅次于如影随形的谢伟民谢娘娘。 车里大部分家属不明所以,还在调侃年轻的小夫妻。 顾听澜蹬上车,一把将花芽拽了上来。 等他们坐好了,车内有个婶子看他们穿的密不透风,就好奇的问“你们是哪个团哪个营的?领导不是说过接家属可以派吉普车去吗?怎么这么小气,不给小战士派车啊?该不会暗地里搞阶级吧?” 这话有点言过了,小瓜子见首长懒得跟一帮老娘们解释,赶紧圆场说“俺们首长可不是搞阶级的人,俺们是二团的人,二团都是纯爷们,只靠拳头说话。” “哦,你一说我可想起来了,哈哈哈,就是那个喜欢大方脸的团长吧。” “哎哟,那个可太出名了,听说脸不够方还不要呢。” “这次不知道接的相亲对象脸多方,我上次看到李金花的妹子李银花的脸就够方了,听说那样还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呢。” 小瓜子面如死灰,赶紧跟嫂子们说“没那回事,我们团长不喜欢大方脸。” “小同志你别否认啊,要是没这回事怎么部队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再说了,你亲口听你们首长说过不喜欢大方脸?” 小瓜子瞥了顾听澜一眼,见他脸色晦暗不明,忙说“俺虽然没听到过这话,但俺也没听过首长亲口说他喜欢大方脸!” 婶子得意地一笑说“我虽然不是亲口听你们团长说的,但也差不多。” 顾听澜深深地看了这位婶子一眼,说出了坐车以来的第一句话“是谁跟你说的?” 婶子一见还有别人感兴趣,笑道“就是那个谢副团啊,他在操场上说的,我们好几个人都听到了。” 顾听澜在心里温柔问候了谢伟民全家后,看到花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这话必须要解释清楚,他可不是不三不四的男人! “我不喜欢大方脸。”顾听澜说。 说话的几个婶子一愣,哈哈笑道“当然不喜欢,要不然怎么说你们团长品味独到呢。我们这老姐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打算一起到干部区楼下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大方脸姑娘脸蛋到底有多方呢。你们感兴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顾听澜深深吸一口气,说“这全都是谣言,我说了,我不喜欢大方脸,我只喜欢花芽。” 花芽的脸一下红了,她感觉顾听澜在两人挨着的地方偷偷用大手盖住她的手,还捏了捏。 说话的几个婶子纳闷,带头的说“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们又不是说你喜欢大方脸。小年轻的怎么说话这么急呢。” “因为你们说的就是我。”他摘下帽子,烦躁地摩挲着头上的短发,抬头向四周看去。 解放牌大卡车有史以来没这么安静过,拉着二十多名家属到了三区,一个个缩着脖子安静如鸡地下了车。 “干部区往那边走。”顾听澜“好心”地提醒这些家属,她们不还信誓旦旦的想看自己热闹么。 “不用了,着急做饭。” “对对,我还得洗衣服,就不去了。” “我也回去做饭了。” 家属们灰溜溜地走了,顾听澜听到小姑娘躲在他背后咯咯笑着。 “你遗憾么?”花芽调皮地说“我不是大方脸。” 顾听澜摇摇头,捡起地上的行李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是遗憾,让姓谢的多活这么些天。对了,今天几号?可得记着点,明年的今天让人提前准备好白菊花,这玩意在岛上是稀罕物,我还得托关系弄过来呢。” 第23章 谢伟民打了个喷嚏,他搂了搂棉袄,跟方圆说“嫂子,楼下太冷,你上搂等着去呗。” “那怎么行啊,老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回来,要是我再不积极点,让人觉得心里不好受。”方圆在地上跺跺脚,天越来越冷了,鞋垫子得赶紧做出来。 每栋楼的楼下都有一个十来米长的花坛,花坛四周摆着木头凳子。 今天也是出奇,往常家属们都念叨着凉屁股不愿意往上面坐,今儿不光凳子上坐满人,就连花坛边上也坐了人。 谢伟民远远见着李金花和李银花过来,跟方圆说“来者不善。” 方圆一个眼神没多给她们,只跟楼下的相熟的家属说话。 “你小姑子要到了吧?”对门的李萍说道“我家早上蒸了一锅海菜包子,待会给你家端过去,也算是给你家小姑子见面礼。” 李萍跟方圆关系好,两人岁数也差不多,孩子在学习班还是同学。她男人赵宏为是一团建设团的营长,是林八一的得力下属,李萍跟方圆相处跟姐妹似得,相互也都惦记照顾着。 知道方圆小姑子要来,李萍先为方圆担心上。天没亮就去把头天采的海菜做成大包子,这可是她拿手活,就想给方圆长长脸,可比食堂里成天吃的海菜包子好吃一百倍。 方圆也紧张的够呛,面上虽然不显着,脚指头都在抠地。 这时有个战士跑过来,跟方圆说“林副团中午能准时回来,让我转告嫂子,多准备点饭,他饿了。” 十来位家属全都听到了,其中有人打趣儿方圆说“火急火燎赶回来,这是要给你撑腰,帮你对付小姑子呢。” 方圆不乐意了,人还没见到怎么说起挑拨离间的话,她一看,嗬,是李银花趁乱说的。 “什么对付不对付的,这话我不爱听。他们兄妹十多年没见,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换谁谁不着急。”方圆没好脸给李银花,一个大姑娘老往别的男人身边凑,今天知道顾团长要来,瞧瞧脸擦的跟猴屁股似得,难看! 方圆说完,谢伟民也咂摸出味儿了,看了李银花一眼说“你们家的家庭关系就这么不好相处啊?” 李银花知道谢伟民是顾听澜的好兄弟,她被谢伟民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说“我不是听别人说姑嫂关系不好处么。” 方圆深深瞥了她一眼,说“我家的事轮不到你来嚼舌根。” 李银花还想说话,被李金花拉住。李金花把塑料袋放到花坛上,跟方圆说“我小妹就是嘴笨,其实她听说来了个年轻家属,想过来交个朋友。这不,见面礼物都准备好了。” 方圆往塑料袋里看了眼说“该不会把你自己用的字帖真带过来了吧?扫盲班的字帖一人只能拿一份,你自个儿好生留着吧。” 李银花真想薅方圆的头发,不就是嫁了个副团长,还是个建设团卖苦力的,有啥了不起。看她鼻孔看人的样子。 李萍拉着方圆坐在她旁边说“你跟她俩生什么气,你要关注的不是她们。那看那边。” 李萍指了指花坛对面静悄悄坐着的一位气质淑女,军大衣里面穿着布拉吉,粉色的围巾,黑色坡跟皮鞋。粗长的麻花辫看似随意地搭在后背上,只是她一动,麻花辫甩来甩去,显出几分活泼。只有女同志能看出她的每处地方都是精心打扮过的,细致中暗藏心机。 方圆这才发现那边坐着一个人,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无论给谁说话都笑盈盈的,像是个大家闺秀。 “什么来头我还没听出来,就是这两天在咱们楼下老是能遇到她。”李萍神秘兮兮地说“我看她脸不方,一开始就没上心。” 方圆笑着打了她一下说“别跟着人浑说,我小姑子人还没出现,就被人乱嚼舌根,等着我去家属委员会告状去。” 李萍作势打了打嘴,突然看到对面楼拐角出现两个人影,忙站起来说“快看,是不是人到了!” 一时间抱着各种心思的家属们纷纷站起来,伸长脖子往远处看。 顾听澜身量很高,在部队里属于鹤立鸡群,他的轮廓一出现,大家不免把目光看向身旁娇小的人影上。 顾听澜走到附近,跟花芽介绍“那就是咱嫂子。” 花芽有些激动,虽然没见过面,但也是她的家人。 他们走到门岗就被告知林八一会晚半个小时过来,花芽庆幸多亏有顾听澜在旁边,不然在这么多陌生人她还真会手足无措。 顾听澜走在前面,把小姑娘往方圆面前轻轻推了一下,先开口说“她腼腆,话少,咱回家说。” 这是考虑到花芽人前说话不方便,先跟方圆知会了一声。 方圆看着娇娇气气的小姑娘,脸全被围巾埋着,也看不出脸方不方.就是两只眼睛格外的明亮有神,看人像是带着笑,让人看了就喜欢。 “嫂子好。”花芽说的太小声,周围人围的太多,她艰难地憋出几个字“久等了。” 花芽闷闷的声音还有其他人在她身上审视的眼光,看在她们都是女同志,顾听澜贴心地帮花芽把围巾往下面扯了扯,露出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惊艳脸蛋。 但凡有些文化的家属,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往人前一站,完全不需要花费心机的打扮,就能吸引全部视线。 顾听澜的意思也很明显。 瞧瞧,咱这小瓜子脸,方吗?方吗?! 都把眼睛瞪大了看! 花芽“呼”出一口气,甜甜地冲着面前十多人笑了笑,软呼呼地说“大家好。” 众人怔愣的气氛中,李萍先反应过来,拍着大腿说“哎呀妈呀,造孽啊!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是谁说人家大方脸的!谣传要人老命啊!” 另外几个婶子家中没有合适的姑娘介绍给顾团长,夸起人来诚心实意的。 一位婶子干脆上手,拉着花芽的小手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说“我就说能配的上顾团长的闺女一定不差,刚才一眼都把我给看傻了。墙上其贴的仙子的画也就这样了,闺女啊,那些画都是照着你画的吧?” “还是顾团长有眼光,把人藏得死死的,亲自领回来。”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老娘真想扇几个耳光过去。” 顾听澜美滋滋地听着对他对象的夸奖,听到这话,冷飕飕地往谢伟民身上飞眼刀。 谢伟民不明所以,跟着一起痛骂,完事又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脖子。 婶子们围着花芽说了会儿话,方圆越见花芽越喜欢。她跟林八一有一儿一女,都皮上天,她做梦都想要个乖闺女。见了花芽,看她话少人还乖巧,骨子里想疼她。 “二妹!”林八一晚了片刻小跑回来,大冬天热的满头大汗。看到千里迢迢过来的妹子完好的站在他面前,他鼻梁发酸,定定地看着花芽说“真是长大了!” 花芽看出大哥的心酸难过。大哥多年没回家,兄妹们对他多少有些埋怨,就是都没说出口。看到大哥一个大老爷们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花芽主动上前给了大哥一个拥抱。 林八一感觉怀里小姑娘还轻轻拍了他的背安抚他,不由得咧着嘴说“二妹真是长大了,还知道安慰大哥了。” 其实自从知道大哥是军人以后,她那点埋怨早就烟消云散。革命军人许多身不由己,大哥能好生生地在她眼前就很幸运了。以后找时间再把这些过往好好聊聊。 顾听澜看着大舅子的手搭在花芽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气忍住了。 团聚太难,林八一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歹也是当副团的人,被花芽反过来安慰“都很好,你也要好。” 林八一“哎”了一声,哭笑不得。 转头看着还拎着行李的顾听澜,伸手要把花芽的行李接过去。顾听澜往后退了半步,大咧咧地说“大哥,不重,我来拿。” 大哥? 林八一惊了。 确定不应该叫班长? 什么个情况?! 林八一湿润的双眼顿时竖了起来,原来看顾听澜这小子怎么看怎么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油嘴滑舌。 哼。 林八一拍拍花芽的头,花芽冲他一笑,笑的林八一那些心酸变的甘甜。 第23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3节 方圆见状,推了林八一一把说“锅里还闷着菜呢,小顾,你也别走了,一起吃个饭,小谢你也来。” 顾听澜从善如流地“诶”一声,痛快答应下来,并对花芽夸赞道“嫂子手艺最好,我可有口福了。” 方圆眼皮子一跳,啥?这就开始叫上“嫂子”了?我这一关他还没过呢! 花芽不知道他们三人各有各的心思,把顾听澜扣在她头上的大棉帽摘了下来。脑门上已经浸了薄汗,她翻兜想要擦擦汗,突然想起手帕沾上鼻血弄脏,被她藏了起来. 顾听澜从兜里掏出淡蓝色手帕理所应当地递给花芽,花芽也不觉得有什么,拿了就往脑门上拍。 顾听澜看着想笑,小姑娘干巴劲儿大着呢“哎,你也不轻着点。”说着,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帮着花芽把额前纷乱的发丝捋了一下。无形中向所有人宣示他对花芽的占有欲。 林八一看着牙痒痒,方圆皮笑肉不笑地跟顾听澜说“你要是有急事改天一起吃饭也行。”言外之意,你今儿先别上楼了叭。 顾听澜茫然地抬头“没急事,多急都不急。” 方圆心里堵,刚到家还没热乎的小姑子这就被人拐跑了? 顾听澜重新拎起花芽的行李准备屁颠颠地跟着他们上楼蹭饭。其他家属成功看到顾团长的相亲对象,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去粉碎方脸谣言。 正在此时,一个柔弱的人影站在他们面前挡住去路。家属们纷纷放缓脚步,相互使着眼色。 不怪她们爱看热闹,这岛上成天什么事没有,家长里短就是她们生活的主旋律。 “同志,麻烦让让。”顾听澜头也不抬的说。 周文芳踩着坡跟小皮鞋,甩着整齐的□□花辫站在顾听澜面前说“你好顾团长,我就是来找你的。” 花芽在顾听澜前面走着走着停下来,歪着头看着。 顾听澜严肃地跟周文芳说“同志,你有什么事?” 周文芳文质彬彬地说“我是阮旅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一直没机会跟你见面,现在总算碰见了,有时间跟我聊聊吗?” 饶是花芽再没心没肺,也知道周文芳过来是故意给自己添堵的。 不过没关系,她相信顾听澜。 但她知道顾听澜不一样,顾听澜一定不会让她伤心。 这是一种笃定。 方圆轻轻挽着花芽,担心花芽太生气,结果扭头一看花芽的表情跟之前没多大差别。 方圆心里有了判断小姑子是个干大事的。 顾听澜板着脸跟周文芳说“不,你不是。” 周文芳在旁边观察了花芽好一会儿,觉得除了脸蛋哪里都不如自己。特别是与大家说话她也不知道周旋,以后当了团长夫人肯定不称职。 她听说等着阮旅退了很有可能就是顾团长顶上去,她眼里根本没有从南边农村来的花芽,她精心打扮一番,过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在大家都是相亲对象的身份上,好好的降维打击一下对方。最好让花芽知难而退,被男人接一下也不能代表什么,说不定接触一后顾听澜觉得素然无味呢。 顾听澜担忧地回头看了眼花芽,找个媳妇不容易,可不能飞了啊。 正好对上花芽充满信任的眼神,顾听澜镇定下来。这种直面女同志表白的情况也不是没遇到过,当着花芽面还敢冲上来的—— 看起来柔弱,实际上应当算作铁头林黛玉吧. 周文芳看他老往花芽身上瞥,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她知道,这种笑容最能显出她的气质“麻烦你注意一下跟女士说话的素质。我再说一遍,你可能没听清,我是阮旅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 好家伙,咄咄逼人啊。 这是把阮旅抬出来了? 031的一把手? 正值下班时间,周围聚集的家属和路过的干部越来越多,楼上也有不少人站在阳台上探出头,想要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 林八一和方圆两个人脸上难看的要命,周文芳年纪轻轻胆子不小,敢在他们面前挖花芽的墙角?! 顾听澜阴恻恻地笑了。 素质? 他老顾什么时候有过这玩意。 跟黏上来的女人讲素质就是跟阎王爷面前嫌自个儿命长。 既然对方抬出阮旅,顾听澜自然听出周文芳话里隐隐威胁的意思。 他也没什么好脸给她,直接说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为了避免误会,我做个说明。” 顾听澜如白杨般挺拔起身姿,口吻郑重地说“阮旅的确给我介绍了一位相亲对象。” 周文芳面对花芽还没来得及抬起高傲的下巴,就被顾听澜下一句话刺激的眼冒金星。 顾听澜说“但是,我压根没同意。” 周围“轰”地一声炸锅,这无异于当众打了周文芳的脸啊。一位女同志,众目睽睽被男同志这样说,一般人可受不了这个。 顾听澜大步流星走到花芽身边,揽过花芽的肩膀,让她认真听着,也让周围所有人看着。 “我的相亲对象自始至终只有花芽同志一人,我的对象以后也只会有花芽同志一人。” 顾听澜眼神疏离地望向前方僵硬的身影“周文芳同志,请你清楚的明白这一点,不要给花芽和我再带来困扰。也别让其他同志们误会你我之间的关系——” 四周的嘈杂如同被海浪卷走,顾听澜揽着花芽走了两步,回头冷笑道“不然,也太没素质了。” 第24章 “哎呀,都还站着干什么,散了散了。”李萍看着周文芳姹紫嫣红的脸,从她面前走到门洞下面,像是想起什么,跟李金花说“诶,对了,你们不是还要给花芽同志礼物么?上来一起坐坐?” 李金花和李银花再傻再钻营,也看出来顾听澜这玩意俨然成了无缝的蛋。再说,她们也不想当苍蝇,平白惹一身骚。 李银花败兴而归,瞥过右边还僵在原地站着没缓过神儿的周文芳说“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过来耀武扬威来了,没名没分,呸,真不要脸。” 周文芳咬着后槽牙,告诫自己不要跟农村没素质的妇女计较。她唇角抽搐着,努力控制住暴怒的脾气,硬生生把憋在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她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花坛边上,顾不上别人对她的嘲笑,路过一个心善的不知情的婶子,她可怜巴巴地说“能不能帮我叫高婶子来,我走不动了,头好晕。” 到底还是个年轻姑娘,被人这样没脸,心里不得劲也是应该的。 跟阮旅家高嫂子关系好的人,颠颠跑到高嫂子那边告状,添油加醋地把周文芳丢人现眼的事说给高嫂子听。 “你家大侄女原来看好的对象是顾团长啊,难怪我给她介绍她正眼都不看一下。你赶紧过去瞅瞅吧,她被顾团长当众拒绝了,难堪的要命。” 高嫂子还在擀饺子皮,最近海菜不错,也想包海菜包子吃。闻言放下擀面杖把围裙往桌子上一扔说“什么侄女不侄女?就是个战友家的闺女。” 她可不想搞些裙带关系,老阮再过两年就能退下来了,这时候被人戴帽子怎么办?再说又不是亲侄女,跟那位老战友的关系也就一般。听闻他闺女自愿到海岛上支援建设,她跟老阮一开始还挺佩服周文芳。 相处多了,知道周文芳心眼多,骨子里瞧不起他们农村人,时常拐弯抹角的利用老阮的身份地位,渐渐地也就很少让她到家里吃饭。 心善的婶子也到了她家,也就前后隔了一栋楼,她心急地说“你侄女站不住,说头晕,你去看看吧。” 高嫂子闻言走了两步,被屋里看报纸的阮旅拦下来。 阮旅是什么样的人,当年政委出身,脑子转的飞快。他叫住高嫂子说“你过去掺和什么,人家都散了。你过去那么多人见了你,还以为你去给周文芳撑腰的。” 高婶子站住脚,觉得老阮说的一点没错。 “不舒服就让她去医务所,我又不会治病。”高嫂子说完,把门关上了。 传话的两个人心里骂了句“晦气”,看着到了吃饭的时间,也不管别的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周文芳愿意在外面装病受冻,就让她装病受冻去吧。 * 屋子里飘着菜香,林八一洗了手从厨房进进出出端菜。谢伟民丝毫不见外,坐在外面开始剥大蒜。 方圆把花芽带到客房里。 “你看看哪里还有需要收拾的跟嫂子说。” 小小的房间里被方圆布置的满满当当,行军床上褥子厚厚的、书桌上摆着一面椭圆色小镜子还有一盏鹅黄色灯光的台灯。另外还有信纸、书籍和笔筒。最边上还放着雪花膏和擦手油。 床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张伟人画像,边上钉着崭新的挂衣钩。 花芽想到方圆家有孩子,问“孩子怎么住?”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到来,让孩子没地方睡啊。 顾听澜先听到了,笑着说“跟我家猴儿住在学习班,每个礼拜回家一趟。” 说到这儿,他一下僵住笑脸。 遭了,忘记跟小姑娘说他是个便宜爹。两人要是真结婚,小姑娘年纪轻轻、娇娇嫩嫩就要被叫便宜娘了。 这年头男人找对象不容易,带这个拖油瓶找对象更不容易。后娘难当,便宜娘更难当。也不知道花芽同志乐意不乐意啊! 花芽纳闷,这人笑着笑着怎么要哭了? “没、没事。”顾听澜苦着脸,转头回到厨房里打算跟大哥打听一下花芽知不知道这事。万一真不知道他有个便宜儿子,他还得好好筹谋一下。 李萍把热腾腾的海菜包子送过来,方圆好说歹说留她一起吃饭。李萍丈夫有任务,孩子吃住都在学习班,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 花芽走到厨房,看着顾听澜被林八一赶了出来,一脸便秘的样子。见到花芽在身后,露出八颗大牙说“嫂子给你找了新毛巾,你去洗把脸,收拾收拾,厨房这边有我。” 林八一黑着脸,骂道“还不过来端菜。” 顾听澜在花芽面前装的伏小做低,花芽忍不住跟林八一说“大哥,你别吼他。” 林八一很想跟花芽说,这瘪犊子要是不治他,早晚上房揭瓦。可看到花芽眼巴巴看着他,心软了下来,压低声音跟顾听澜说“先去盛汤,小心,别烫手!” “还是大哥疼我。”顾听澜心满意足地冲花芽眨巴眨巴眼钻进厨房里。 林八一懊恼啊懊恼,当初怎么就觉得这小子稳重可靠能是个好妹夫呢。现在真他娘的看不顺眼啊。而且还滑不溜秋,贱次次的。 花芽来到卫生间,看到洁白的毛巾上用红色线绣了朵小花。不用说,一定是方圆给她特意做的。花芽心里暖呼呼的,洗了把脸,神清气爽。 客厅地上还有几个大包,方圆问顾听澜“把你的包放到一边去,别的我给花芽拿到屋里去。” 顾听澜忙把汤往桌子上一放,说“全是她的,我给她送进去就行。你陪李嫂子说说话,别忙活了。” 李萍见他一口气把五六个大包全都往屋里送,佩服地说“你小姑子也厉害啊,这么东西怎么拿的。” 林八一从厨房端着土豆炖红烧肉出来,就看了一眼,冷笑着说“没看到那三个是咱部队的行军包,八成是这瘪犊子偷摸给二妹置办的。” 李萍和方圆相视一笑,方圆跟林八一说“之前还一口一个小顾,怎么现在就叫人家瘪犊子了?” 林八一皱着眉头没吭声,“哼”转身傲娇地回到厨房主战场。 吃完饭,谢伟民和李萍两人一起走了,把晚上闲暇时间让给难得相聚的这家人。 花芽跟林八一在沙发上说着家里的事,听到钱爱军胆大包天还想把林向阳关起来威胁,气不打一处来。 第24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4节 “我还打算收拾他们,一打听发现他们已经被人收拾了。嗬,手脚快的。” “多亏顾听澜同志举报了他们一家。”花芽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家里别的都好,婶子跟咱爹相处的也好。” 林八一就是担心后娘对妹妹弟弟们不好,听到花芽这样说松了口气。他别的没跟花芽多说,想必花芽看到他一身绿军装就明白许多事情尽在不言中。 话里言间,林八一感叹这些年到底委屈了花芽,小小年纪就要顶起一个家。 顾听澜刷完碗坐在桌子边上喝着开水,耳朵一句话不落听得明明白白。知道花芽跑山是为了替家里还债,心疼的不得了。想起那日她在山崖上摇摇欲坠的样子,这种危险事他再也不想让花芽做了。 花芽还不知道自己跑山的事被顾听澜一票否决,家里话聊得差不多,她跟林八一都不是絮絮叨叨的人。花芽来到屋子里,把行李打开,翻出带给大哥和嫂子的干货,一样样地摆在他们面前。 “榆黄蘑、猴头菇、蕨菜干。”花芽顿了顿说“大哥喜欢的。” 林八一哪想得到小姑娘千里迢迢能给他带这么多家乡的特产,心尖尖上又甜又酸,面容一度扭曲。 花芽把这些放到桌子上面以后,又翻出一些太阳山与二妃山上的特有药材。除了给暗礁岛上的那位老大爷的老鹳草外,还有一些叫不出正经名字的只能用土话喊的草药。不过每一样都用纸笔标注了功效和用法。 其中最显眼的要数四十来根野山参了以及一大包已经处理好的参片。 就算顾听澜与林八一等人见过太多大风大浪,也没见过一下掏出这么多野山参的人家。不,应该说一般小点的国药局也掏不出质量这么好的野山参。 花芽小手一挥,挑出给李萍和谢伟民的见面礼,跟林八一和方圆说“我还有大的,这些都给你们,当做我的伙食费。” 方圆一下被气笑了,跟花芽说“你来自己哥家探亲还带伙食费,这不就是打我的脸。” 顾听澜说“她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她给我参片也没说是我给她买衣服的回礼,不然太生分。咱们这关系不需要走形式主义,就是打心眼想给你的。对吧?” 花芽抿抿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点头说“他说的对。” 顾听澜一下乐了,跟林八一耀武扬威,尾巴都要翘上天“看嘛,我就懂花芽同志,谁让我已经住在她的心里了呢。” 说完又欠嘚嘚地伸出手戳戳花芽的脑门,哎哟,我这媳妇可爱的哟。 第25章 方圆是个贤惠体贴的女人,看人的时候目光总是柔和与包容。 顾听澜还是头一次见到她冲自己挑起眉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别说,还真有唬人。 家里没有外人,林八一见顾听澜处处彰显着占有欲的行为,准备敲打一下他“二妹刚过来,你们找个时间再好好了解,今天让她早点休息吧。” 顾听澜就是个人精,当年差点当政委。要不是更喜欢枪杆子,说不定现在就是政委了。琢磨着林八一的话,处处不对劲啊。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花芽身边,揪了揪花芽的袖子悄摸悄地说“你得给我个名分,不然你大哥大嫂要把我扫地出门啦。” “不许说悄悄话。”林八一眼睛一瞪,他的话说的还不明白吗?那瘪犊子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二妹大老远过来,初来乍到,什么都还不习惯,冷不丁有个人对她好,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她来是相对象,咱们不搞包办婚姻那一套,总得有个章程啊! 就这么三两天,一辈子搭进去了? 顾听澜硕大的块头,谨小慎微地缩在花芽身后,一副要花芽给他伸张正义的样子。惹得大舅子捏着鸡毛掸子的手紧了又紧。 花芽板着小脸,花了些功夫明白眼前的事态。 她把小手背在身后,主动握起顾听澜的大手往腿上一放,脾气梆硬地跟大哥大嫂说“他是我对象,不许欺负他。” 顾听澜把脸顶在花芽背后,笑得直抽抽。哎哟,他大舅子脸黑的包公转世。 多亏他“兵贵神速”,要不然得考验他多久啊。 顾听澜乐完了,绷着脸从花芽身后探出来,一字一句地跟林八一和方圆说“花芽同志对我是认真的,你们别想分开我们俩。” 再给他配上点音乐,可歌可泣的爱情剧本指定上演。然而林八一不是好糊弄的,他一脚把顾听澜蹬躺在沙发上,指着花芽说“你进屋,把事情的经过跟你嫂子说清楚。” “你要审就审我!”顾听澜不敢跟大舅子动手,躺在沙发上冲花芽伸出手。 花芽转身打掉他的胳膊,说“别装。” 顾听澜顿时断了舌头,垂着头端坐着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用小眼神盯着花芽的背影。 林八一怕这小子给花芽洗脑,打算亲自拖着板凳坐在客房门口看守。 花芽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问林八一“顾听澜不是你们介绍给我相亲的么?” 她是打心眼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主要是因为某人嘚瑟大劲导致大舅子的疯狂反扑,由衷的产生引狼入室之感。 林八一听到花芽的话,心想不好。没等阻拦,方圆回答道“是我们介绍的。” 花芽发自肺腑地问“那你们觉得他不好?” 顾听澜坐在沙发上“噗呲”乐了。 小姑娘无心的一句话绝了。 觉得不好,那你们为什么要把他介绍给我? 觉得他好,那你们为什么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态度? 林八一憋了半天,转头恶狠狠地跟顾听澜说“你要是辜负花芽,我第一个嘣了你。” 方圆拉过花芽,到底进到屋里问她“你就那么喜欢小顾?婚姻大事不要太仓促。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你千万要考虑好。” 花芽吸了吸鼻子,脑子里不由得走马灯似得出现顾听澜精悍并充满魅力的身材“喜欢。” 方圆咂舌,顾听澜这个狗东西真有办法。让他接一趟人回来,嘿,直接把关系定下来了。 花芽又说“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方圆一愣,为难“就这么简单?” 花芽摇摇头“他会问我喜欢什么。” 这是两辈子的花芽都没被人问过的话,是一种尊重和在乎的态度。 “他还会等我慢慢说话。” “不嫌弃,我说话不好。” 花芽一句句说着,方圆越听越心软。 “他给我买厚棉袄。” “我从没有过厚棉袄。” “被人逼婚,他帮我抓坏蛋。” “不嫌弃我吃的多。” “紧着我先午餐肉。” “保护我。” “人也好看。” 方圆握着花芽的手,帮她把柔顺的发丝挽到耳朵后面,和善地问“那你最喜欢他哪一点?” 体贴的准备棉袄、给予温柔的包容、还有强大的安全感。 这样一想,顾听澜的确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只不过光是这样太过片面,一个男人对女人必定会有一个致命的吸引力。 小姑娘的脸一下红到脖子,羞臊地说“很厉害。” 能光膀子抓大海鳗呢。 小麦皮肤八块腹肌,挨了一拳头都没事。 真是厉害的男人。 方圆哑然“很厉害?” 花芽咬咬牙,诚实地说“嗯,特别厉害的感觉。” 只不过结了婚的女人思想会比小姑娘复杂些,特别是在某方面,对“厉害”的解读与花芽想的并不一样。 方圆也羞了,默默认同这一点。 说来说去,小姑娘就是打心眼里喜欢上了。 她认识顾听澜多年,知道他洁身自好,还是个可靠的男人。 今儿在楼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严词拒绝周文芳,一方面不畏惧得罪阮旅,这一点很值得敬佩。 另一方面当然是给花芽撑腰,告诉大家花芽名正言顺的身份。让其他有歪门邪道心思的人都赶紧离他远点。 方圆可是见到灰溜溜离开的李银花,这人难得见到顾听澜本人,声都不敢吭一个。就是被顾听澜的态度吓到了。 “行,你要是打算好,你们就好好相处。”方圆看着花芽的小脸蛋,也不知背地里受过多少委屈“哎,你要是有什么话不好跟你大哥说就跟我说,咱们今天第一次见,你要知道我是真喜欢你的。他们男人动不动就有任务出去,还不是咱们姐俩在家作伴。你要是不嫌弃,也别叫我嫂子,叫我姐,我当你是我亲妹子。” 花芽没犹豫,甜甜地叫了声“姐。” 方圆抱着花芽,摸摸头,喜欢的不得了。 花芽突然说“我还有大人参,给你啊。” 方圆心下一暖,这孩子刚才还没说给大人参。也就说了几句话,就掏心掏肺地开始对她好。方圆鼻子一酸,说“你留着,姐要再找你。另外你今天给的这些也都算你的——” 见花芽嘟起嘴,方圆笑着说“都算咱们家的,谁用谁拿,你看好不好?” 花芽这才高兴了,脆脆地说“好。” 林八一守在门口五味杂陈,好家伙,本来以为方圆进去劝二妹,让她找对象不要冲动。这下子,方圆都成她姐了。他妹子咋就这么吃香,这么多人抢。 顾听澜也听到屋里的话,特别是“很厉害”三个字,偷着乐半天。林八一瞪了他一眼,问“你还不回去睡觉?” 顾听澜说“那不也得等对象出来告别再走嘛。” 林八一唇角抽了抽,又听顾听澜说“男人老板着脸可不好,男人得给家庭创造正面的价值导向。你就老爱垮着脸,你看我,一笑八颗牙,对象一见就开心。并且内外兼修,随时做好打跑男小三女小四的思想准备,绝对不会让外人动摇两人之间的感情。这一点上,你得多跟我学学。” 林八一怔了半晌,颤颤巍巍地伸手指着顾听澜说“你就是靠着这些花言巧语把我二妹勾搭走的?” 顾听澜伸出手指按下林八一的手指,得意洋洋地说“怎么可能光耍嘴皮子呢。夫妻相处是门终生学问,不是把人娶到家里就完事的。你看,洗衣服用什么牌子的洗衣服你知道吗?做完饭焖多久米饭能软和你知道吗?炒盘土豆丝里头要放多少盐你知道吗?刷完你脚下的臭解放鞋几天能干你又知道吗?” 林八一脑袋瓜子开始响了,再次伸出的手又被顾听澜按了回来。他更加得意地说“女人最重要的地方不是厨房,是梳妆台。蝴蝶牌的口红、上海女人雪花膏、杏仁蜜身体乳、春娟黄芪霜、牡丹香脂、雅尔美粉霜.这些你也都要了解。” “你嫂子也不爱打扮这些啊!”林八一愤怒地说“我就是给她买她也不用!” “买不买是你的态度,用不用是她的选择。这不该是个成年优秀男性的借口。”顾听澜孜孜不倦地给林八一洗脑道“那你知道给嫂子做一件棉袄得多少布料几斤棉花吗?” 第25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5节 林八一“噌”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把大门“哐”一声打开,指着顾听澜说“今天聊到这里,赶紧给我从门外把门关上。” 顾听澜大获全胜,看了一晚上眼色的他终于报仇雪恨,他见林八一走到对面,火速挪开椅子敲了敲门,喊道“花芽同志,你的对象先行退下,明天早上给你带肉包子——” 话没说完,被林八一拽着后脖子的衣领送到门外。 顾听澜出了门,又装出人五人六的样子。把弄皱的衣摆抻了抻,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被林八一叫住“诶,臭小子,你给花芽做的是几斤的棉袄?”他这位当大哥的也得给妹子表示表示。反正这里冬天长,再做两身也不浪费。 顾听澜下完几节台阶,站在平台上跟林八一说“哎哟,不巧,我忘啦。” 林八一大怒,脱下鞋照着顾听澜的脑袋扔过去。顾听澜早有准备,老班长几十年不变的必杀技。他猫腰一躲,成功闪过,嘿,拜拜咯。 “皮货!”林八一骂完,上下看看没有邻居,单脚蹦着去拿鞋。蹦了半层,发现刚才扔的左脚的鞋不见了。 林八一怒火中烧,大骂“顾听澜!” 顾听澜吹着口哨,食指挑着老班长的鞋来到楼下花坛,板板正正地把这只左脚鞋放到花坛沿上,唇角勾勾笑,走了。 一直到睡觉,林八一还在生气。 躺在枕头上翻来覆去,懊恼地想,怎么当初就觉得这小子靠谱了呢。这小子就是个小心眼的操蛋玩意! 第26章 经过半个月的奔波,花芽总算安稳的躺在枕头上看着窗外的星光。 真的好神奇,明明是一样的夜空,这边更显得璀璨和宁静。 呼吸间,晒过的被褥有股温暖的太阳味道。白天里听不到海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隐隐浮现。 三面环海的岛屿,让花芽也有种被大海温柔拥入怀抱的感觉。 一切都那么温暖、一切都静悄悄的。 这一觉,花芽睡的很沉。 长时间在船上,让她身心还有种随着海浪飘荡的感觉。 “啾啾!野牛来啦,野牛来啦!” 深林里的飞鸟惊起双翼,在半空中盘旋惊叫。 花芽捂着耳朵翻个身,准备继续睡下去,半梦半醒间,一只海燕落在窗棱上,重复着远方同伴带来的信息“啾啾,野牛来啦!” 花芽在睡梦中突然惊醒,坐在床上懵了片刻,想起这是在兄嫂家,第一天不能睡懒觉。 她披着头发伸了个懒腰,披上棉衣趿拉着方圆为她准备的棉拖鞋。打开门,看到大哥正准备出门。 林八一看眼手表,惊讶地说“这才刚六点你就醒了?以后等起床号响了再起就行。” 方圆在卫生间刷牙,闻言探出个头,含糊着说“饿啦?” 花芽把头发随意往后脑勺上一盘,用老家带来的山楂木的做成的木簪别住。迷迷糊糊地说“.野牛不是来了。” 林八一笑道“野牛来了?谁跟你说的?” 方圆刷完牙出来,跟花芽说“咱岛上确实有不少野牛,你大哥拉练的时候运气好兴许能抓上一两头。不过抓野牛要数武装团的人厉害,小顾那个团去年抓了四头大野牛,团里食堂吃了整整两个月呢。” “没人说。”花芽这不算撒谎,的的确确是海燕说的,不是人说的。 “应该是太累,做了胡乱的梦。”方圆心疼地说“你再去躺会,等你休息的差不多,姐带你在这边转转熟悉一下。” 林八一从家里出来,马上冬季拉练要开始。 今年他不用带兵拉练狩猎存冬粮,但要提前把冬期工作规划做好。建设方面,温度降到零下五摄氏度以下就不允许继续施工,没有施工条件。他是建设兵种出身,知道冬季特殊工程的危险性,更要把工作落到实处。 方圆不喜欢他晚上加班,只有早早的到办公室工作。等到七点半去食堂吃个早餐,里外里一天能多干两个小时。 今天有些奇怪,他们建设团与武装团的总工作区是对着的两栋楼。前面建设团闷头搞建设,后面武装握枪保护大家的人身、建筑、国土的安全。两个团相辅相成,夫唱妇随。至于三团技术团,都已经是个“三”了,没人管他们那群酸溜溜的文化人。 只是今天对面武装团的办公大楼不安宁,不知道有什么大喜事发生,闹腾腾的。 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顾听澜的兵永远都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那一伙。 早上在办公室处理完事情,早上食堂吃的又是海菜大包就紫菜汤,嘴里的鲜味都能养大虾。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再次传来兴奋的欢呼声。林八一单手拿着两个海菜包子,另一只手端着紫菜汤往门口张望。 嗬! 了不得! 武装团的一位小连长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落单野牛,经过上报以后,顾听澜亲自上阵,成功将野牛捕获了! 小瓜子和另外一名警卫员算是顾听澜的亲兵,两人拿着扁担一人一头挑着硕大的牛头。两只长长的牛犄角,都快有一米长。是头雄壮的公牛。 这下好了,二团的食堂又要飘出几里地的肉香味了。 别说太残忍,老百姓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回肉。有打牙祭的机会,绝对不当圣母。反而磨刀霍霍向牛羊。 不少家属已经在食堂门口早早排队,每当这个时候大部分的牛肉会留给战士们吃,剩下小部分会分给家属。 方圆早上不愿意做饭,今天情况不一样,小姑子也在家,总是得弄点吃的。 “平时你家早上吃什么?”方圆是本地人,没去过南方。这些年林八一的口味也变了,她一时拿不准。 花芽想想说“锅巴粥、榄角咸菜、窝窝头、地瓜面疙瘩.” “哎!”吃的都是些啥啊。方圆心疼的叹口气,想着厨房放鸡蛋的篓里还有两颗鸡蛋,她干脆拿出来跟花芽说“姐给你煮鸡蛋吃,姐每天都给你煮鸡蛋。” 咚咚咚。 花芽搓了搓脸,快步跑过去开门。 方圆不记得,她可记得,顾听澜说了早上要来给她送肉包子。 方圆跟着走到厨房门口,看到小瓜子手里捧着个铁盆,手腕上还挂着个塑料袋。 “报告,俺来送早餐的。”小瓜子看到开门的瞬间,这位传说中的团长未来夫人的脸一下板了起来,忙说“俺们团长猎到一头大野牛,他特别勇敢,嘣嘣两枪把发狂的野牛撂倒了。考虑到深林附近会有其他野牛徘徊,他不能亲自给花芽同志送早餐,特别派俺过来道歉,改天一定亲手把大肉包送过来。” 小瓜子清了清喉咙,跟花芽鞠一躬,说“花芽同志,对不起!” “哎呀我的妈呀,闹个什么,快进来。”方圆哭笑不得,拉着小瓜子进到屋里赶紧把门关上了。 花芽被他弄愣了,见小瓜子把一盆生烫牛肉汤放在桌子上,从塑料袋里掏出两个小塑料袋,一个里面装着是二斤半的牛腱子肉,另外装的是牛心头。 方圆一下笑出来,这臭小子不错,挺巴家。往年猎到牛肉,他自己能分不少,也都是随手给食堂让他们做了大家吃。现在花芽到了,知道先顾着花芽。 “正好昨天有剩下的面皮,我去烙几个饼子。”方圆准备去洗手,小瓜子忙说“嫂子别急,俺兜里还有呢。”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包手拉面条,只不过是生面条。 “俺们团长说了,熟面条送过来容易坨,不如生面条过来跟汤一起煮了吃。”小瓜子本本分分一个传话筒,把顾听澜交代的话说完,擦了把汗。等着花芽问话。 花芽话少,没什么可问的,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瓜子抿抿唇说“真没话带过去?” 花芽能有什么话,摇摇头。看到小瓜子期盼的眼神,说“谢谢。” “昂?”小瓜子惊了“好歹关心一下俺们团长啊,猎野牛可危险咯,每年都是他带队——” “他厉害。”花芽说“我信他。” 抻着面条的方圆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原来真只是字面上的“厉害”。 “你也在这里吃点再走。”方圆手上有面条,用胳膊肘顶着小瓜子坐下。小瓜子也不是头一次在这边吃饭,美滋滋地坐在椅子上说“嫂子,俺帮你把牛肉切啦?” “没事,这点活儿我自己干了。”方圆说完一回头,看到花芽拿着牛肉和牛心头进了厨房。 “这丫头。”方圆乐了,眼里真有活。方圆不可能真让大老远过来的小姑子干活,让花芽把东西放到厨房就出来了。 小瓜子吃饱喝足回到顾大团长身边,把情况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没能跟花芽一起共进早餐已经让顾听澜很郁闷,听了后文“就没有给我带的话?” 小瓜子脖子一缩,腹诽道皇帝的太监不好干啊。 “花芽嫂子说你厉害。” 说完,小瓜子又缩了缩脖子。 要是其他军属,早就交代一大堆要注意的。什么不要往上冲,小心别受伤,别去野区,别跟野牛对上得迂回作战. 哪有说一句“他厉害”就完事的。 小瓜子一抬头,坐在树杈子上威武勇敢的团长大人,乐得一抖一抖的,笑容逐渐猥琐。 “嗯,她说的对。”把最后一口热汤喝下去,顾大团长挥挥手说“最后巡查一遍。” 忙完之后,顾听澜下午到底抽空去找了花芽。 看到花芽精神饱满的站在面前,一整天的辛苦都烟消云散。 “喝水。”花芽给他倒杯水,请他坐到沙发上。 顾听澜转头问方圆“今天都去什么地方溜达了?” 方圆坐在桌子边上打毛衣,跟顾听澜说“就在家属区这边认认路,介绍了几个嫂子给她认识。别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去。” 顾听澜观察了一下,没发现花芽脸上有疲惫的神色,跟花芽说“要不要去英雄碑喂海鸥?” “好!”花芽很喜欢小鸟,可方圆说有的鸟儿野性大,有时会出现攻击人的行为不让她靠太近。她回头看了眼方圆,方圆说“那都是高婶子跟别人一起喂的,挺温顺。你去了别刺激到它们就没事。你等着,我给你拿点苞米渣。” 苞米碴?! 这是花芽跑山的必备神物啊。 看到她眼睛倏地亮起来,顾听澜慢悠悠地说“家属区有供销社,待会我也带你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买回来。” 花芽点点头,哒哒哒跑到客房去。 “怎么了?”顾听澜询问。 花芽说“拿钱。” 本想着暗戳戳展示大禹岛最受欢迎单身男同志的个人财力,顾听澜被花芽乱拳气笑了。 敢情他一个大男人处对象,一点表现机会都没有了是吧。 第27章 第26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6节 岛上生态好,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海鸟。 食堂里有时候会有些米糠、不能吃的陈米还有些不大好的高粱碎,人吃不了,高婶子就找食堂要来喂给海鸟吃。 英雄碑是大禹岛上牺牲的军人们长眠的地方,那时他们还没有公开军人的身份,只能隐姓埋名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在日子好过了,大家也念着他们,时常过来看望。 顾听澜带着花芽散步过来还有些后悔,觉得两人约会怎么选这么个地方。要是小姑娘胆子小,被吓到怎么办。 高大的石碑离得老远就能看到,上面刻有密密麻麻的名字。石碑后身就是悬崖,浪涛声由远及近。 “这些都是大禹岛的奠基人,都是英烈。”顾听澜悄摸悄的伸出小拇指勾着花芽的食指,皮肤贴着皮肤,让他觉得很安心。 “你会害怕吗?”顾听澜问花芽,毕竟都是去世的人。其中还有不少二团的人,王天柱的亲生父母就在英雄碑后面,上千座无名却刻着五星红旗的墓里。 这话问完,像是个废话。现在就算破除四旧,也没个小姑娘说喜欢冷冰冰的墓碑的。 “我不怕。”花芽慢慢跟随顾听澜走到石碑前。 “为什么不怕?”据顾听澜所知,有不少年轻的军属每次路过这里都要绕着走,嘴里说着不怕牛鬼蛇神,实际上都是骗人的话。 当然他的小姑娘不会骗人,但胆小也不是过错。没想到听到这样的答复,顾听澜偏过头看看打量着花芽的眉眼,此刻他有些拿不准她在想些什么。 “都是英烈。”花芽抿着唇,在顾听澜诧异的眼光中伸手轻轻抚摸上面的名字。 他们都是为了新中国的未来奉献出生命的战士。活着的时候他们一心想着党和人民,离开以后,即便泉下有灵,也会继续守护着我们。 “他们会保护我。”花芽轻轻笑了一下,眉眼间全是让顾听澜喜欢的彩色“永远不怕。” “你是说活着的时候他们在保护着你,离开以后也会一直保护你,根本不需要害怕,是这个意思么?”顾听澜轻轻地说。 每次他来到这里,看到上面一个个曾经鲜活的名字,总会觉得心脏酸涩。 听到花芽的话,让他恍然间觉得战友们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保家卫国,心里多年郁结感随着甜美灿烂的微笑,烟消云散。 “跟你在一起很轻松,很舒服。”顾听澜戳戳花芽的脑门,在她愤怒的眼神里说“呆呆的,很天然很好。” “你才呆。”花芽算是知道了,顾听澜一想欺负她准先动手戳她的脑门,也不知哪里来的臭习惯。 “身为一名军人,我替他们感谢你的理解和信任。”顾听澜定定地凝视着花芽,伸出手抚摸她柔嫩的脸颊。 亲吧,没人。 别亲,她会害怕。 顾听澜天人交战之间,身后突然有人过来。 “这小姑娘说的真好。”高婶子喂完海鸟,趁着天亮拿着抹布打算把石碑好好擦擦,没想到站在石碑后面能听到这样的肺腑之言。 要说她作为家属委员会的委员长,经常发动家属有时间过来维护一下英雄碑。结果可好,一些害怕海鸟啄人的,一些觉得阴深深的,但凡有个这样思想高度的人在,她还至于每天这么辛苦么。 “你是谁家的孩子?”不怪高婶子没认出花芽,谁叫最近顾听澜喜欢大方脸的风言风语太多。高婶子一过来先看到的小张漂亮的小瓜子脸,哪能想到是顾听澜的对象。 “我家的。”顾听澜用小拇指勾起花芽的手,黑着脸给高婶子看。言语中还不满昨天周文芳的不请自来,以及今天失去了稍纵即逝的亲吻机会。 高婶子短暂惊讶了一下,接着拉着花芽左看看右看看,哪哪都觉得好。 “你这丫头长得好,心也好,怪不得小顾护成这样。”高婶子正好把话跟他们说清楚,免得让周文芳一闹,她不好做人。 “我也不怕你生气,本来的确打算把周文芳介绍给小顾认识。”高婶子拉着花芽的手往木椅子那走,顾听澜正要跟着,高婶子把抹布扔给他说“擦去。” 顾听澜把抹布往栏杆上一掖,跟高婶子说“晚点我叫小瓜子来干。” 高婶子瞪了他一眼,继续跟花芽说“是我丈夫跟小顾提了一嘴,也算是小顾父亲战友的闺女。本想着亲上加亲,小顾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后来的接触之中,觉得那丫头的确不适合小顾。昨天她找到你们面前,是她的不对。我替她给你道歉,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你放心。” 论岛上妇女地位,高婶子绝对是第一位。听到高婶子道歉,顾听澜眼皮子一跳。这位可是当年双枪对敌的女军猛士,她的道歉一般人可是受不了了。 花芽冲她甜甜笑了一下,坦然地对上高婶子的双眼“不怪你。” 高婶子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这样跟她说话,诧愣一瞬,听顾听澜笑着说了一句“她就是个小呆子,你别往心里去。”说完,居然还想动手戳小姑娘的脑门。 高婶子当然看得出顾听澜的小心思,不就担心她觉得小姑娘不好么,才两句话又开始护上了。 “真不怪我?”高嫂子这句纯属在逗花芽。 花芽认认真真地说“嗯!”别人做的事为什么要怪到高婶子身上。 高婶子心要化了,低声跟顾听澜说“哎哟哟,真让你捡个宝贝。” 发现顾听澜伸出来的贱爪子,高婶子说“把你狗爪子拿远点。” 拍掉顾听澜的手,她把塑料袋里剩下的一些鸟食抓给花芽说“敢不敢跟我一起喂海鸟?” 岂止敢喂海鸟,她都敢跟海鸟唠嗑呢。 花芽把自己带过来的塑料袋显摆给高婶子看“我姐给的。”全是苞米碴! 顾听澜找补道“也不是经常这样喂,难得过来.” “得了得了,现在日子好,喂一喂也没事。”高婶子帮花芽把海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耳朵后面“要是有人批评你们,就说我同意的。也没见她们谁过来打扫这里,成天就知道嚼舌根。” 高婶子说完,见花芽又冲她笑了。高婶子问花芽道“你又笑什么?怪甜的,难怪小顾看你看的紧,这边单身的男同志太多啦。” 顾听澜被戳破心事,抿抿唇浅笑了一下没吭声。 花芽说“我姐也这样帮我挽头发来着。” “就是林八一的媳妇,喜欢花芽,让花芽不叫嫂子叫姐。”顾听澜全当个翻译机器。 高婶子懂了,估摸面对花芽纯真自然的性格,不由得心生爱怜。 “可惜我岁数大了不能让你叫姐。你就跟小顾一样喊我婶子吧。”高婶子跟顾听澜母亲是好朋友,算是看着顾听澜长大的。顾听澜叫她一声婶子可是实打实的关系。 “婶儿。” 顾听澜乐了,高婶子最讨厌攀附那一套,想必是眼光毒辣,看出来花芽不是那样的人。 另一边。 下班回去的马建忠托人从二团弄了点牛肉汤。打算给李金花补一补身子。当初生孩子让李金花亏着了,马建忠心里始终惦记着。 这次为了避免争吵,他敲了敲门才用钥匙开了锁。 厨房里飘出牛肉汤的香味,与他手里的味道如出一辙。可惜在卧室里争吵的两个女人根本听不到他回来的声音。 李银花指着姐姐的鼻子骂道“要不是我给你出主意,你也不会顺利嫁个姓马的。现在我找不到当军官当对象,你也别想日子好过!别以为你在岛上吃香的喝辣的我就对付不了你,我想你弄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太简单。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那么多废话。你以为马建忠知道那件事以后会真的给你做主吗?他根本就不会再信任你。” “是你觉得老马官不够大,临到门口后悔把我推了进去。”李金花哭了一天,眼睛都是肿的“要不是他厚道,我还怎么在村子里做人。我不过是让你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不跟他们处对象,何必占人家的便宜。他们当兵的人吃上一口肉不容易,你怎么好意思把人家嘴里的口粮往自己嘴里塞。” “是他们自己傻逼,他们乐意!”李银花话音刚落,脸颊火辣辣的。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性子软弱的李金花,说“你敢打我?你信不信我等姓马的回来,就跟他说那天晚上你们什么都没发生!那天他喝多酒,醉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可能办的了事。要不是你不要脸,脱了衣服挨着他,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你以为他真打心眼想娶你?” 李金花再次被李银花掐住命门,就听李银花阴恻恻地说“只要我作证,他肯定会甩了你,跟你离婚。要不是我,你一个要脑子没脑子,要身材没身材的蠢货,能嫁给一个副营长?结婚这么多年,还只给人家生了个闺女,连后都没有,你李金花这辈子能成什么事啊?还对我指手画脚的。你再敢忤逆我,我就把事情捅到马建忠面前去,说你拿清白之身胁迫他结婚的事情就是个圈套!” 李金花实在受不了亲妹妹的威逼,哭着从卧室跑了出去,没发现掩上的大门发出轻轻声响。 李银花冷笑着追出来,又骂了几句才解气。她看到李金花躲着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因为嫉妒花芽而产生的郁结之气小了不少。大家都是农村出来的,凭什么能嫁给那么好的男人。在李银花眼里,顾听澜就是个完美的对象。她所梦想的一切都能给与并满足。只可惜,那日顾听澜言之凿凿,让她害怕自己凑上去会遭到周文芳一样的下场。 叫她看来,周文芳有文化有长相还是城里人,据说还是干部子弟。这么好的一张牌被她打的稀烂,简直就是蠢货中的蠢货。 不过这也间接说明了一件事,顾团长是不在乎出身和文化。比许多嘴上说没什么要求,背后里对女方挑挑拣拣的其他人强上万倍。 李银花觉得值要不讲究出身和文化,那她还有机会慢慢琢磨。周文芳那样横冲直撞的方法绝对不行,她要学着迂回。 李银花对着镜子梳着长长的黑发,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是她的杀手锏。脸蛋比不过别人不要紧。 李银花冲着镜子露出一副贤惠的微笑,她大可以从其他地方突破。 坐在沙发上的李金花定定地看着越来越陌生的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李银花给她的只有疏离、利用和恐惧。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看眼墙上的挂钟。离平时老马回来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也不知今天因为什么耽误了。 这样正好,李金花起来到厕所洗掉脸上的泪痕。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过了片刻,门外传来马建忠的敲门声。 “开门啊,我回来了。” 第28章 时间不早了。 花芽与高婶子约好明天再来喂海鸟,高婶子跟他们告别离开。 走之前,高婶子指了指掖在栏杆上的抹布,顾听澜敬了个军礼,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天要黑下来了,顾听澜光明正大地牵起花芽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英雄碑广场漫步。 飞鸟吃饱喝足,在半空中盘旋。 花芽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它们还在“啾啾啾”地说着“野牛、野牛。” 要学会不动声色。 花芽告诫自己,毕竟顾听澜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很心细的一个人。从刚相处这几天来看,一些小习惯都被他掌握着,甚至能正确理会到花芽突然蹦出来几个字的意思。 花芽害怕被抓到什么研究院里去被人解剖研究,默默地竖起小耳朵听海鸟们交流信息。 听着听着便入神了。 顾听澜捏捏花芽的手心,发现花芽似乎走神。他对象跟他约会散步居然会走神! 顾听澜受到绝大的刺激,歪着头眯着眼想要猜测眼前的小脑袋瓜里想着什么。就看她双眼凝视着海鸟,跟随着它们不断地转移视线。 “这么喜欢海鸟。”顾听澜嘟囔一声,他只觉得这些海鸟吵的很,叽叽喳喳的在耳边叫唤。但看花芽的神态似乎并不是这样,像是享受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顾听澜看到其中有两只长长尾巴的海雀叫的最厉害,他无奈地说“别吵了别吵了,好好的日子有什么好吵的。” “它们没吵。”花芽突如其来说了一句。 顾听澜来了兴趣,知道小姑娘天马行空的性格,于是逗着说“那它们唱二人转呢?” 花芽抿抿唇,不想搭理他。 分明两只海雀说的是,野区跑出来好多头野牛往北跑了,不少战士过去抓捕。只是他们走错了方向,往南去了。 花芽知道肉类在这边多么宝贵,她有些心急,不知怎么告诉顾听澜。 就在踌躇间,小瓜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看到团长美滋滋地拉着小手谈恋爱,他立定说了声“报告,野区发现野牛群,预计有十二头以上,目前一团二营的人正在抓捕,说抓到了给咱们团分一头。” “正在抓捕就是还没抓到手,怎么就成了他们团的。”顾听澜来了兴致,那可都是上好的野牛肉。口感不次于耗牛肉。 “他们抓了多久,使用枪械了吗?”顾听澜拉着花芽大步走了几步,发现花芽跟不上他的步子,就悄悄放缓的速度。 顾听澜跟小瓜子说“命令值班的战士配798式长枪,咱们不说去抢一团发现的野牛,咱们就说正儿八经巡逻巡到的。碰到野牛也别吭声,先给两枪,确定是咱们猎物再出面。” 第29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29节 “我们被敌军包围,怎么办?”林天天猫腰躲在窗户下面,看到对面窗户里也有人像外头张望,转头问王天柱。 王天柱在班上就是个首领地位,换句话说就是个熊孩子头。 没等王天柱回答,另一个熊孩子说“都被‘敌军’包围,咱们还不赶紧吹起冲锋号,冲出去跟它们来个你死我活,对吧,柱哥?” 王天柱嘴里叼着干稻草,靠着墙坐着,指了指漏风的木板门说“门就在那边,你自己拔了插销出去。要是回不来我会让我爹给你申请个英烈什么的。” 对方一下哑火了,说“我又没说真去。” 王天柱横了他一眼“去就是死路一条。你既然说了,你就自己去,别挑唆别人去。你要是不打算去,就老老实实在那边蹲着,别在老子面前晃荡。” 林乐乐闻言,伸出手,拧了他后背极小的一块肉“让你说脏话,我一会儿就记你名告老师。” 王天柱疼的五官扭曲,咬着牙硬挺着不吭声。 林天天拦下妹妹的手,小声说“二狗该骂。” 二狗就是那个想要被人冲锋的小子,自诩成绩好,看不起后进生,阴阳怪气、添油加醋是常事。总觉得自己智商高人一等,平时挺不招王天柱小团体的待见的。 他们正说着话,林乐乐突然低呼一声。王天柱转身趴在窗棱上看过去,一头体型巨大的公野牛正在对面的门前垂下头,露出尖锐硕长的犄角,宛如泛光的刺刀。 它的肩高高达两米,鼻腔里不断吐出白雾,口中发出低吼。在孩子们眼里它已经不是野牛,而是凶残的野兽。 悄悄被打开的门瞬间被关上,寂静之下发出清晰的关门声。被声音刺激到的公野牛跺着蹄子扬起灰尘,它不断不断地后退,就在大家以为它会就此离开时,它突然发出低沉的吼叫,接着沉重的身体速度飞快的向木门顶去。 仅仅一下,木门变成七零八落的碎片。一片片散落在地上。它自在地晃了晃头,犄角上穿着的木板随着摇摆掉在地上放出脆响。 对面平房里的学生年纪不大,都才七八岁的岁数。屋内一瞬间发出恐惧的尖叫声,随后不断有啼哭的声音穿出来。 王天柱站起身,看着那头纯黑色的公野牛再次后退,即将对着教室里面发起第二次进攻。跟着它一起过来的另外两头野牛,警惕地走了过来。要是它们都冲到对面教室里,可想而知必将血流成河。 它们被哭叫声惊怒,跺起脚跟随在大野牛身后准备往教室里面冲刺顶撞。 林乐乐捂着嘴直愣愣地看着它们,眼瞅着就要冲到教室里面。骤然间一个人影从她旁边翻出窗户,灵活地攀爬到他们教室顶部。 王天柱腿有些抖,即便这样还是大喝一声“有本事来顶老子!” 寂静的空气被他引爆,野牛们纷纷转头,看着王天柱不断在几个屋顶来回奔跑跳跃,像要吸引它们转头。 可惜红眼的野牛根本不被他诱惑,重新转过头,梗着脖颈,对着学生们露出杀伤力极强的牛犄角。 “王天柱!”教室里的林天天和林乐乐探出窗户,压低声音说“你快回来!咱们想办法告诉你爹,让你爹拿枪突突了它!” 王天柱看了眼学习班大门,正在野牛们走动的必经之路上。 他气的掏出兜里攒着在过年放的鞭炮,跟林天天说“我把它们引走,你带着乐乐先跑出去找我爹!这边等不及了!告诉我爹,我要是没了,就把我跟我亲爹娘埋在一起,我救了他们也算是烈士了!” “你先别着急牺牲,你还没军籍呢!”林乐乐大喊。 王天柱手一顿,接着又咬牙点火,照着野牛们的屁股把鞭炮扔了过去。 野牛们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红着眼找到罪魁祸首。王天柱又点起一根鞭炮,往远处扔了点。野牛们竟真被他吸引,发怒般仰天长啸,一个接一个向他在的房顶方向追了过去。 林天天观察了一下,正要跑出门被任课老师关丽拽住,大骂“快滚到里面去!不许出来!” 说完她打开门看到王天柱引得野牛跳到旁边的屋顶上。 她抓住时机,手心里浸满了汗,眼瞧着王天柱用完鞭炮,担心野牛冲进教室而跑到一棵树上窜到顶部,双手双腿紧紧抱住树干。疯狂的野牛接二连三撞击大树,马上树就要倒了! 关丽迈出的步子犹豫了一下,就在紧要关口,她忽然发现天空飞来成群结队的鲣鸟。它们是野牛群的死敌,专门照着野牛的眼睛啄。它们的羽毛是灰白色,有着蓝色魔幻的脚蹼,圆咕隆咚的脑袋瓜看起来憨憨的,攻击力却意想不到的强悍。 在它们的阻挡下,野牛们放慢脚步。关丽正要冲到教师办公室按下紧急铃,一声巨响在她的侧耳旁。 带头的公野牛头部中了一枪,摇摇欲坠地艰难转过身,它勉强地往前走了一步,终于晃了晃,在师生们的惊呼中倒在地上。关丽吓得腿软,就听到一个男人说“进去。” “那上面有——” “进去!” 顾听澜再次抬起枪,瞄准另一头冲他冲过来的野牛的眉心。 野牛马上要冲到他的面前,然而强悍的心理素质让他举枪的手丝毫没有抖动。就在野牛马上贴上他的身体,他微微一侧,勾动扳机。野牛嘶吼着了一声,无力的摔倒在地上,扬起漫天灰土。 关丽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高大的男人,定定的目光半响没有挪开。 “同志,别这样盯着我,我有媳妇。请把眼睛从哥身上挪开。”顾听澜再次抬起枪,俊美非凡的脸贴着枪杆,眼睛直视前方准星,唇角勾了勾说“你盯着我看会让我媳妇不高兴,我媳妇不高兴我就不高兴,我不高兴你也会不高兴,懂么?” 一连三枪,消灭了三头疯狂的红眼野牛。枪枪正中眉心,一击毙命。 关丽被学生们搀扶着起来,耳边还重复响着男人刚刚冷漠的话。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跟这位自恋的男同志掰头一下。 “这是王天柱的爸爸!” “他就是武装团的团长!超厉害!” “战斗英雄!” “咱们岛的保护神!” 顾听澜扛着枪,巡视一圈。单手往下压了压,翘着唇角傲娇地让孩子们不要吵闹。偏过头看到王天柱从树上滑溜下来。 顾听澜手痒痒了,眼神自然而然地往四周找了一圈看有没有止痒的工具。 “王天柱,大英雄!” “王天柱,大英雄!” “王天柱,大英雄!” 顾听澜舒出一口气,脚下一地鸟毛,被称为海岛三害之一的鲣鸟齐刷刷落在野牛尸体上,看起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八一带着人后赶到,倒吸一口冷气。花芽和方圆以及其他的家属一起跑过来。 顾听澜注意到花芽一出现,数十只鲣鸟扑动着翅膀飞到半空中。 花芽不知是跟方圆说话,还是自言自语,随后鸟群们在半空盘旋了几圈离开了。 顾听澜用余光看到了这种诡异的情况,若有所思。 王天柱得意洋洋的走到林天天和林乐乐面前,下巴一扬说“怎么样?就说厉害不厉害!”要不是两条腿还在抖,他的形象应该更高大些。 顾听澜回过神,往他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骂道“看给你们老师吓得,赶紧道歉。对了,你们新来的老师是哪位?” 王天柱垮着脸,指着关丽说“她。” 关丽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听澜,幽怨地说“你好,‘不高兴’同志。” 顾听澜的脸变得五彩斑斓,不自觉地用上了尊称“您好,尊敬的园丁同志,教育祖国的花骨朵,您辛苦了。” 关丽哼笑出声“下午家长会见。” 堂堂的大老爷们一时哽咽“.家、家长会还开呀?” 关丽面带微笑地说“对呀,这下你高不高兴呀?” 顾听澜“.” 方圆带着花芽过来看孩子,顾听澜还在原地僵硬地目送关老师离开。 林八一带人把野牛拖走,学习班的老师检查了一圈,万幸没有人受伤。 顾听澜问花芽“害怕了么?” 花芽纳闷“我没怕。你怕啦?” 顾听澜都要哭了“当时我怕极了。” 花芽昂着头,不顾王天柱震惊的表情,她踮起脚拍拍顾听澜的头说“别怕别怕,我来了。” 她的鲣鸟们虽然呆萌呆萌的,但战斗力也很强的好不好。一包苞米碴换一群鲣鸟大军,贼实惠。 顾听澜抿唇,伸出食指戳着花芽的肩膀,将她推搡着绕过关丽所在的教室。 到了安全的走廊尽头,他重振精神低声说“我说的不是你怕不怕野牛,而是下午咱儿子要开家长会.”千不该万不该,他在开家长会之前把老师得罪了。 “啊!”花芽怔愣了“我和你、你有儿子.?”花芽一下没反应过来。 顾听澜一脸淡定地拉过王天柱,跟两位宕机的人士说“本想找个时间介绍你们认识。不过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你们母子俩也是有这个缘分的。” 两人僵硬对视,丝毫找不到所谓缘分的红线在哪里。 顾听澜握着从别的班墙角顺来的拖把头,往地上一杵,慈爱地跟便宜儿子说“天柱,借这个机会,邀请你可爱的母亲参加家长会好么?” 第31章 方圆一把揪住顾听澜,救场道“孩子,你们先到教室里坐着。外面在排查危险,先不要出来。小顾!你跟我过来。” 花芽看着瘦高的王天柱,伸手比划了一下。 王天柱甩脸子说“你要干嘛?” 花芽说“你没我高。” 王天柱烦的要命“你能文明用语吗?” 他心中万马崩腾,正要跟花芽好好掰扯一番,被关丽叫进教室。 王天柱一点不怕关丽,翻了个白眼坐到最后一排,揉着胸口心疼刚才扔出去的鞭炮。 “同志,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先把门关上了。”关丽面无表情的跟花芽说。 花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伸手扶在门把上说“我替你关。” “咚!”教室门擦着关丽的鼻子关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 关丽太阳穴跳了几下。 她黑着脸面对着门板久久没有转过头。 教室里鸦雀无声,孩子们直觉告诉他们此刻不是胡闹的时候。 外面,方圆耳提面命地跟顾听澜说“哪有这样介绍他们认识的,你能不能长点心?” 顾听澜别的不知道,关老师见了他高不高兴这件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听嫂子的话,家长会你自己先开,今天让小柱和二妹消化消化。晚上我会跟二妹说一说王天柱亲爹娘的事。”方圆叹口气,往王天柱的教室看了眼,正好看到蹑手蹑脚想要溜的林八一。 “你给我站住!我刚问了陈老师,家长会正常开,你别想跑。”方圆冲顾听澜点点头,迈步去抓同样想溜掉家长会的林八一。 顾听澜也觉得太仓促,应该挑个黄历上的黄道吉日。 第30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0节 花芽的性格比王天柱还要纯真,希望俩人不要互看不顺眼。特别是王天柱的臭脾气,要先打打预防针才对。 顾听澜后悔的叹口气,家长会还得他自己来啊。 看时间还来得及,顾听澜跟方圆说了声,打算先带花芽去供销社转转。陈老师说中午学习班不放学,担心学生们回家路上会遇到危险,等到排查完,再让开完家长会的家长们带回去。至于中午吃饭就不需要操心,食堂的人跟往常一样会送过来。 这样中午他们就不用到方圆家里吃饭。顾听澜想了想,问花芽“听说供销社来了一批新毛线,是紫貂牌的绒线。你想不想去看看?” 花芽非常喜欢织毛衣做编织,开始没有钱买毛线,就用积攒的一双双白色劳保手套拆开织出一件毛衣。这年代觉得白色不好看,她就会用石榴皮染出颜色。没有钩针就用牙刷把和钩针头简单改造出来。 用石榴皮染色的手法一般人还不会,花芽上辈子不能跑山以后,就是靠这个手艺活卖钱养家的。 “我没票。”花芽踌躇着。 顾听澜笑了一下,说“先到宿舍楼下等我一会。” 顾听澜的宿舍就在办公楼后面,两人一间。 两人没结婚不方便带花芽进都是男同志的宿舍,他就把花芽带到一个凉亭下面,摘下围巾给花芽裹上“最多十分钟,千万别跟的男人说话。那些人都是坏蛋,你记住了?” 他可记得篝火那晚上多少人被花芽的脸蛋镇住了,这样的小姑娘他藏是藏不住的,只能孜孜不倦地跟她提上几句。 红本本没到手,他心里没着没落的。 哎,男人啊,就是这么缺乏安全感。 顾听澜安顿好花芽,小跑着往宿舍里去。等他拿着铝饭盒出来,看到花芽蹲在地上背对着他。 顾听澜过去看到花芽只不过在看一只奄奄一息的小海燕。 顾听澜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是话到嘴边一下说不出来。 花芽身上的那股自然之气,仿佛与天地间的飞鸟一般,不受约束的向往更高的天空。只不过一个是靠着双翅,一个靠着双手。 “埋它。”花芽捧着失去呼吸的小海燕,跟顾听澜说。 霎时间,顾听澜有股花芽背后生长出翅膀的错觉。 “好么?”花芽见他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 “好。” 他带着花芽找到一块柔软的土地,没等花芽动手,顾听澜把铝饭盒给她,自己则摘下手套,一点点刨着土。 等到埋葬完小海燕,顾听澜仔细观察花芽的神色,还好,没有那么悲痛。也许对花芽而言它不过是回归自然。 “这里面是什么?”花芽掂了掂铝饭盒问。 顾听澜被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整笑了,把手借着积雪擦了擦,目光之下出现一张洁白绣着一朵小花的手帕。 花芽挺不好意思的,这块手帕还是那天.那天鼻血用的。不过她有认真的洗干净,希望顾听澜能够接受她的好意。 顾听澜摊开手,鬼使神差地说“你帮我擦我就告诉你。” 花芽没什么不可以,拉着他的手,就要把洁白的手帕往上蹭。 顾听澜自然舍不得让手帕沾上泥土,他拦住花芽无奈地说“算了,我过去洗一下,很快过来。” 他跑到办公楼的卫生间把手洗干净,等他回到花芽面前,花芽还一动不动地等着他。顾听澜故意在花芽面前甩了甩手,说“水可真凉。” 花芽果然上钩,再次掏出手帕,拉过顾听澜的手就给他擦了起来。 顾听澜心满意足,紧挨着花芽站着。垂下头甚至能看到花芽耳朵尖尖上细小的绒毛。 充满力量的大手被柔嫩的小手捧着,一根根的擦拭着带着茧子的手指,有股被人珍惜相待的感觉。 顾听澜控制不住地动了动喉结,他觉得嗓子眼发痒。 他能闻到花芽身上淡淡的香味,是一种独属于她的,野蛮生长在天地间的凌霄花香味。凌霄花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其他地上的大千花草不同。它从不愿意低头,保持着圣洁姿态。不畏艰险,勇敢攀登。这般性子的花,如眼前的人,有着娇美不凡的外貌。让喜爱之人,恨不得将她揉碎了浸在骨子里才好。 花芽伸手轻轻往顾听澜的脸色拍了一下,顾听澜一下醒神,抓住她的手,情不自禁地亲吻手心。 花芽往迅速缩回手抱在怀里,乌黑的大眼瞪着顾听澜。 “你手心都是香的。”顾听澜说。 花芽认真的说“我们还没结婚。” 顾听澜乐了“那结婚就能亲了?” 花芽觉得这个观点没问题,点点头“嗯。” 顾听澜撩拨上瘾,说“都哪儿能亲呀?” 花芽脸一下红透了,成为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哪儿都不给亲。” 顾听澜不是人,装作不高兴“你说过哪里都可以让我亲的。”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锤顾听澜一下,吃一堑长一智,顾听澜躲了过去。 “嚯,真悬。”差点又挨一记羞羞的铁拳。 他再捂几天肚子,肯定会被小瓜子带到部队医院做胃镜。前几天小瓜子还纳闷地逢人就嘀咕俺团长啥时候落得胃痛的毛病哟。 顾听澜光顾着撩拨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结婚就能亲”的问句,花芽回答了“嗯”! 这就是说,花芽也想跟他结婚,对吧对吧对吧?! 一定是这样。 顾听澜申请报告已经打好,就等着正式与花芽同志就婚姻问题进行友好协商以后提交给部队。 天时地利人和,他对花芽露出八颗牙的灿烂笑容,决定正式问一遍。 “花芽同志,我刚才说‘结婚’两个字的时候,你‘嗯’了一声,我没听错对吧?” 花芽看他陡然严肃的脸,颔首道“你要对自己耳朵有自信。” 顾听澜乐了,美滋滋地坐正身子,认真问“那花芽同志请听题。那你的意思是愿意跟我结婚,愿意做我的妻子么?” 花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深深的期待,想到这人结婚以后就要乱亲一气.明明这么帅气的一个人,怎么老是爱耍流氓呢。 顾听澜笑容越来越牵强,奈何花芽手中没有水杯,不存在烫不烫嘴的问题。 “你刚才明明‘嗯八斤委屈上了。 花芽捏了捏他的脸,男人皮肤的触感跟女人的截然不同。更有韧性、摸起来硬硬的很有力量,当然这也许是脸皮比较厚的原因导致的。 “花芽,你好好想想,我会给你时间。”顾听澜温和地说。 花芽心下一暖,从家出来以后遇到太多人和事,她的确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并非是想吊着顾听澜,只是想捋清楚纷杂的头绪,用最好的自己给顾听澜一个美好的答复。 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想了想,不忍心让顾听澜等太久。他各方面真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这种呵护与爱意是花芽从没体会过的。 在这种特殊时刻,他仍然愿意体贴自己的内心,花芽无比的感动。 她所要思考的不是要不要跟顾听澜结婚,而是自己是否做好准备嫁给顾听澜这么好的一个人。 也许两三天,花芽就能亲口跟他说出这个答案。 花芽软软地说“谢谢你,我很快——” 顾听澜又说“三秒钟够吗?” 花芽倒吸一口气,表情上出现一丝裂痕,抬起来想要轻抚顾听澜脸颊的手差一点不受控制的呼过去。 “不够。”花芽冷漠脸。 “多久能够?”顾听澜开始头脑风暴,争分夺秒的想要争取到花芽同志。他心一横,让出了一大步“一分钟吧,不能再多了。” 芽此时此刻头脑无比的冷静“咱们还是一百年不动摇吧。” 第32章 顾听澜一路上就差唉声叹气了。 把花芽送到楼下都没打算上楼。 花芽回头看他,掂了掂铝饭盒说“这里面——” 顾听澜无力地摆摆手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都拿去吧。反正一百年呢,够你花的了。我就跟你一声,明天我要带兵拉练,大抵需要半个月.回来就封岛了。”封岛可就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花芽露出狡黠的笑容,从顾听澜眼前一闪而过。顾听澜猛地抬头,花芽的小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要打电话问我爹。” “不一百年了?”顾听澜喜不自禁地说。 花芽说“你要想等也可以。” “不可以不可以。”顾听澜一把拽住花芽的手腕,拇指揉搓了一下,平息了心跳才说“是我逼你太急,你跟咱爹好好说。咱俩处了1234.天了,已经很长了。特别是关于我的各方面已经考察的很彻底,非常符合你心目当中梦中情人的条件。” 顾听澜想到花芽与人沟通不喜欢说太多字,于是跟花芽说“你等着,我下午去办公室写张发言稿给你,你照着念给咱爹听必定会万无一失。” “不、不用了。”花芽忙摆手,说“太多字,我不想念。” “喂,干什么呢,快上来。”方圆从阳台上抻出头,看到他俩在楼下磨叽半天,家里还坐着两位瘟神呢。 顾听澜看到方圆在那边打手势,无声的邀请他上楼。 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花芽的嫂子就是他的嫂子,花芽的姐就是他的姐。这楼必须上。 “哎哟,你说你们也太客气了。那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啊。”方圆从阳台上回来,看到屋里李金花和李银花,烦不胜烦地说“你家老马得来这些是留着给你过冬吃的储备粮,你把这么多鱼干给我们了,你们自己家冬天不吃鱼了?” 老实说,林八一年轻搞建设的时候受过伤,不能跟别人家一样冬天下海里去弄些海货。只能在休息的时间凿冰钓鱼,这些年她也都习惯找人买鱼。 鱼干在岛上并不金贵,金贵的是拿了人家的东西,手就短了。吃了人家的东西,嘴就软了。她方圆最不待见的家属里就有这一对姐妹花,怎么会收她们的礼。而且送的不明不白的。要说给花芽,那花芽过来这么些天才送也不对。要说是赔礼,那也犯不上。咱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 花芽跟顾听澜两人一前一后的回来。花芽在门口换鞋,李金花看在眼里觉得这位同样是农村来的妹妹讲卫生多了。要不是进门她提醒,李银花都想不到主动换鞋。即便换了,还嘟囔着费事。 花芽单脚站着摇摇晃晃,顾听澜默默伸出手垫在她胳膊肘下面。没管沙发上坐立不安的两个人,脑子里不断盘算着怎么弄出一篇既简约又能表达出他足够优秀的发言稿。 正好开着门,对面的李萍端着猪皮冻过来。她们两家人有点好吃的总是相互惦记着,她买了两斤猪皮,熬了小盆猪皮冻,分了一半过来。 “我就不进去了。”李萍把猪皮冻递给花芽,花芽谢过以后,顾听澜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上接过去。 两人之间气氛特别和谐,看的嫂子们不住点头。 “小顾你也留下来尝尝李嫂子的手艺。”方圆跟顾听澜说“老林还在学习班善后,中午不回来,你就在我家里吃。吃完你下午正好去家长会。” 顾听澜自然不会拒绝,顺坡下驴地点头。 李银花的心一揪一揪的,她哪里看不出来花芽与顾听澜两人间别人插不进去的气氛。上次在楼下见到他俩还不觉得是对象,今天格外有种亲密感,不说对象都没人信。 她坐在沙发上没说话,不留痕迹地看向花芽的脸。这张脸蛋花容月貌,冰清玉洁的,的确很让女人嫉妒。 第31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1节 花芽的名字没起错,确实是一个含苞未放的漂亮花骨朵。 “洗洗手去。”顾听澜说。 花芽手把铝饭盒放到饭桌上。 李银花发现花芽身上的衣服都是崭新的,猜也知道是到这边置办的。心里嫉妒之心更盛,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蛋。听说是初中没读完,那就是个小学文化。顾听澜是北京的大学生,以后相处共同语言都不见得有。日子长了自然会腻。 再这之前,李银花打算跟方圆搞好关系,偶会过来坐坐在顾团长面前刷个好感。她虽然也没文化,但是扫盲班正在上,比大字不识的花芽强多了。加上她善解人意、温柔贤惠,可比那个少言寡语的花芽会解闷多了。 那句名人的话怎么说着来着?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方圆从厨房出来,发现李银花落在花芽身上不屑的目光。方圆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李银花那点小心思。见顾听澜和花芽两人腻腻乎乎地钻到卫生间洗手,把炒的葫芦丝放到桌子上。 李金花忙起来跟方圆说“我们也要走——” 李银花却拦着她,说“方嫂子,我来帮你端菜。” 她看到饭桌上有个铝饭盒,以为是带过来的菜,随手打开。 “我的妈呀,怎么这么多钱票!”方圆赶紧把铝饭盒扣上,瞪着李银花说“谁让你随便动别人东西的?” 顾听澜走出来把铝饭盒重新拿起来,坦坦荡荡地递给花芽说“把咱们的家当收好。这都是这些年我积攒下来的家底。” 李银花似乎被人掐住喉咙无法喘气,她看到里面混杂在一起的花花绿绿的票据要闪瞎她的双眼。里面不但有多张存折,还有用混在一起放着的大量票证。布票、缝纫机票、自行车票、半导体票、茶叶票、糖票等等,简单一眼,就知道里面应有尽有。另外还有四块手表、派克钢笔、军功章等珍贵物品。 她问过李金花一家的收入,知道马建忠远远没有这么多。她这才深切的感知到十多年来军衔地位、军功累计下来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实。光是饭盒里厚厚一摞功勋证书都是常人无法达到的。 李银花敢惦记吗?不敢。 一开始是不知者无罪,现在是望而生畏。 这远不是她能够触及的。 你让她惦记别人家一天能下100颗鸡蛋的老母鸡,她敢。你让她惦记别人一天能下1000颗鸡蛋的老母鸡,她犹豫一下也敢。但是你要是让她去惦记别人家可以下一万颗金鸡蛋的战斗鸡,杀了她也不敢。 没等李金花拉扯她,她仓皇地跟方圆说“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们请回。”顾听澜开口撵人。 他肯定不会知道他在李金花心里是一只厉害到不能往家里抱的战斗鸡,冷冷地看着这对姐妹花讪讪离开。 “真是奇怪,她们过来到底干什么,拿了东西我都让她们提回去了。”方圆原以为李银花也是来挖墙角的,现在看也不像。就是在别人家里还乱动手动脚的着实让人讨厌, 顾听澜知道原因也不说,怕脏了她们的耳朵。有这种耍心机的时间,不如在这里提升自己。再怎么说,也比她们在村子里的条件好。 “小鱼干没什么好吃的,有的人愿意喝酒烤着下酒吃。咱们不经常喝酒,要着也没用。明天破冰船带着渔船出海,我让人弄几条大鱼给你们晒着,就算晒干切成段蒸着吃肉还是嫩的。”顾听澜见花芽把铝饭盒打开,将里面的票据一张张理好,再用橡皮筋勒起来放到饭盒里。 见花芽并没有拒绝这些东西,顾听澜勾勾唇,心里确定有了底。 小姑娘不是个贪占别人东西的人,上次送的棉服鞋子她穿了以后回礼了野山参片和别的药材,算是比他送的还要珍贵。这次坦然地收好,还仔细地收起来,能看出是想跟他过日子的。要不然,就全怎么求,小姑娘也不会收。 心里有谱,脸上更加灿烂。顾听澜简单吃完饭,短短的功夫又一脸悲痛地跟花芽说“我去臭小子那开家长会。对了,姐,你带花芽去供销社看毛线吧,我听说新来的一批毛线。让你妹子拿我的钱去,你替我监督她,别让她自己掏钱啊。” 圆笑呵呵地说。 顾听澜临到门口还交代方圆说“别让她买汽水喝,太凉。” “知道了知道了。”方圆哭笑不得。 方圆跟林八一说好,家长会让他去。下午时间方圆受顾听澜的嘱托,带着花芽到供销社买毛线。 供销社里的营业员都是军属,天冷下来,一个个穿的严严实实在供销社里围着火炉。有人来买东西便起来去拿,继而继续坐着火炉边用小黑板写上今日新货——毛线。 在031待的时间长了,相互之间即便没说过话也都脸熟。军属们却没有太过散漫,有板有眼的工作着。主打的就是人多口不杂,按规章制度办事。供销社的人见了方圆,有人点点头,有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就还是各忙各的。 “这里也归高婶子管,她们的工作都是家属委员会分派的。”方圆跟花芽一起站在柜台边上,营业员还在往柜台玻璃橱窗里放毛线。现在的毛线还是粉条一样散的,要自己回家卷成团。 花芽对着颜色单调的毛线思考了一下。灰色、枣红色和深蓝色都可以要,黑色可以织成高领毛衣也能要。 她手上还有带过来的八十多元钱,另外还挺不好意思的拿了顾听澜铝饭盒里头的一百元钱。 十七元八角可以买一斤纯毛中粗线。一般成人毛衣用粗线得两斤左右,用中粗线一斤半,用细线差不多一斤。 顾听澜肩宽腿又长,花芽打算多放出来二两线给他。 “黑中粗线要两斤八两,灰色中粗线要一斤半。”花芽说完吓方圆一跳,方圆跟花芽说“你是打算织多少毛衣啊,这些够你穿几身的了。咱们这边人不怎么会织毛衣,穿的也都是棉袄,你需要多少买多少,这边一下卖不完。” 花芽也不瞒着,坦诚地说“给顾听澜织毛衣毛裤。”其实还有王天柱的。只是她没跟方圆说。 方圆没道理管这个,年轻时她还给林八一织过坎肩呢。要不是手笨,也不会把坎肩最后缩水成围巾,围巾缩水成手帕. “你真会织?”方圆真看不出来花芽还有这份手艺。 花芽不但会织,织的比外头卖的都好,她摆摊卖毛衣那几年,都是出摊就没,许多人找她预定新鲜样式呢。 “我会,非常会。”花芽傲娇的昂起下巴。 第33章 花芽又选了三斤其他颜色的毛线,打算给王天柱织一身毛衣毛裤。接着走到生活用品区,找到那边的营业员说“劳保手套,二十双。” 营业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跟花芽说“这位同志,咱们的劳保手套质量很好,一双手套用上个两年不成问题,你买这么多用不完。” 花芽摇摇头“我用的完。” 她就看好劳保手套的白线,拆下来可以织成白毛衣、白袜子、白坎肩等等。细线保暖密实,软化后穿着还算舒服。这次就织几双袜子,等到明年她第一要找机会存些能染色的材料,把苍白的冬季过的色彩斑斓的。 “钩针别买了,咱家有。上次我买的放着好多年都没用,幸亏没给扔了。” 这一下花芽花了一百五十元,知道金额后方圆忍不住提点她说“就算小顾能挣,你也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 “我也会挣钱。”花芽心思全在毛线上,对于这些钱她觉得花得值。但是方圆说的又没错,花芽便又“嗯”了一声,转头跟方圆说“我织完这些就给你织。” 方圆乐呵呵地说“那我就先谢谢你啦,这些年都没穿过毛线衣服。咱们部队里就算有家属织,也都是大平针勾出来的样式一点也不好看。你从南边过来应该会,毛衣本来就是那边先发明出来的。” “我会很多。”花芽不由地露出小骄傲的脸。 “行,那我就期待你给我的新毛衣啦。” 姑嫂俩人回到家,用开水煮了毛线消毒。外面天冷,湿毛线放到外面很快结冰。她俩就把家里的茶几、饭桌都摆上洗好的毛线,希望能快快干起来。 “我也不用买毛线,你看我这件旧毛衣拆了还能用吗?”方圆见花芽五指翻花般拆着劳保手套,飞快地拆完一双。她想起旧毛衣,还是结婚的时候准备的嫁妆衣服,大红色的鸡心领毛衣。 现在基本上没穿,一来是颜色太艳,二来是鸡心领露脖子真的很冷啊。 花芽接过毛衣简单看了眼就说“可以做,不喜欢还能漂染。” “染?要是真能漂染就太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咋想的,还以为能永葆青春,挑了个正红色的毛线求人给织成的。还给了人家三元钱和四颗鸡蛋呢。”方圆想起以前的事,打开了话匣子。 “你说你大哥多能瞒,我俩处对象处了两年,他都没告诉我自己是军人。要不是他受伤不能跟部队失去联系,要把东西让我转交给这边的阮旅。还说阮旅是他大伯,见信如见人,知道他运砂料断了腿回不来,能放心点。” 方圆说的直乐,多年前的事就像还在眼前发生。 “我爹娘觉得他工作太辛苦,就是个挖沙工,挖的还是海沙,这人属于要钱不要命这一伙的。”方圆接过花芽递给她的线头,双手撑着来回缠绕着说“我死活要嫁给你大哥,就算是个瘸子、瘫子都要嫁。我爹娘没办法,同意了这门亲事。当时在我们那边的小渔村里我都快被人笑话死了。都说挖沙工还不如捕鱼的,我年轻不懂事,老了会后悔。不过我就算后来知道你大哥是军人,也小心翼翼不敢乱说话,就怕坏了国家的大事。一晃眼,这么些年忍气吞声总算熬过来,想想心里也爽快。” “让大哥穿军装,回去气他们。”花芽不认识那些人,也能想到那帮人的嘴脸。捧高踩低的人哪都有,不是稀有物种。 “岂止是穿军装。”方圆想到那天林八一戴着大红花穿着四个口袋的军装,抱着“二等功”的牌匾去到她娘家,就把牌匾挂在堂屋最高的地方。每个到她家来的人都会被这副牌匾居高临下的俯视。 从前瞧不起她的那些人,在背后说林八一的那些人全都成了哑巴,可是让她好好的风光了一把。后来又知道她嫁的林八一成了赫赫有名的031部队的副团长,抱着什么心思跟她来往的人都有。她烦不胜烦,后来干脆少回娘家,就在这边带着怪好的。虽然物资贫瘠,但补贴多。每个月能有近一百元钱呢。 “我结婚都没那么风光。”方圆回忆起来唇角一直勾着笑,如今淡然从容的语气,让花芽看着就喜欢。 “给你最漂亮的毛衣。”花芽说“细细的腰.等你回去穿。” 方圆缠绕着旧毛线,跟花芽说“哎哟,你看我现在的腰,哈哈哈,还是放松快点。那你可别忘记了。” 说到这里,花芽想起手头上的拮据,跟方圆说“哪里可以卖参?” 方圆一愣,想到她带来的一堆野山参,语气明了地说“一般战士们有药材都是送到各自的医务所。医务所也不给别的,就给瓶葡萄糖。你要是想卖野山参还是得到大地方去,每个礼拜都有人去萨丁购买物资,可以托他们帮忙卖了。” “会不会投机倒把?”花芽关注的是这个。 方圆凑上前小声地说“阮旅睁只眼闭只眼,给战士们多个补贴而已。你要是不放心别人可以托小顾帮忙卖。他手上什么路子都有,鬼精鬼精的。” 花芽不知道方圆的心里原来是这样评价顾听澜,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圆“啧啧”两声,不得了,就提了个名字笑的这么甜,哎哟,闺女大了不由娘啊。顾听澜那小子就是魔性。 两人唠了一下午,等到四点来钟,对面的李萍来敲门。 “捕鱼船回来了,还在老地方,咱们快去看看。” 方圆马上站起来,跟花芽说“每年寒冬前都会备好物资,你大哥的建设团和小顾的武装团会专门派人一起开船进海捕捞。捞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些小鱼小虾后勤们看不上,就免费分给家属们。你赶紧也拿个盆,咱俩一起过去看看有啥好东西能捡着。” 免费?白捡? 花芽哒哒哒跑到厨房拿出家里最大的铝盆,跟方圆俩人一手一个往英雄碑方向狂奔。李萍在她们身后赶不上趟,在后面气的一会笑一会骂,来回切换上线。 方圆在前面带路,没到英雄碑花芽就看到不少拿着大盆的家属往这边赶。距离英雄碑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方圆突然拐了个弯,花芽眼前一亮,原来过来没看到,这边被岩石挡住的地方有长长的台阶可以下到海岸上。只是台阶又陡又窄,得慢慢下去才行。到了下面往上一看,少说悬崖有一百米的高度。 海岸边上的灯塔还在闪烁着灯光,远处四艘中型渔船鸣着汽笛,缓缓开进海湾。 花芽不知这里会不会是顾听澜口中那个“贼富裕”却被海鸥们骂成“路过便会秃噜毛”的可怕之地。 她站在方圆身边,很快身后又聚集了许多家属。大都是一脸期盼地望着渔船回来,的的确确可以看出眼睛若隐若无地发着绿光。只是这些绿光有些诡异,花芽一时看不懂。 这些日子,要不是顾听澜弄了些牛肉,还有花芽自己带过来的各种干菌,嘴巴里还不知会寡淡成什么样。多亏还有大海啊,可以让大家盼望一下。 大约半小时,捕鱼船到了离岸不远的地方。 两艘刷着蓝色船漆的捕鱼船船头触碰到岸边的碎冰。船上马上蹦下来二十几个精壮的小伙子,穿着迷彩背心也不嫌冷。零下十度的天,直接蹦到半腰深的海里,齐刷刷拖着纤绳喊着口号往岸南边拉纤。 “建设团的战士别的不说,力气是数一数二的大。”方圆自认是建设团的家属,对建设团的战士满满都是骄傲。 花芽看他们在冰冷的海水里生龙活虎的拖着硕大的船只向南移动,心中非常有触动。 身后不停的有家属夸赞建设团的战士们有精气神儿,光是站在那儿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也不知旁边哪位武装团的家属听了,马上对着后面还没拉纤的武装团的捕鱼船喊道“你们要被建设团比下去了啊,快下来拉纤吧!” “那边把迷彩服都穿上啦,你们还要穿棉袄下水吗?” “武装团的快点来一个啊!” 花芽瞪大眼睛,站在一群嫂子堆里不知所措。 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这真的只是来白捡鱼的么. 第32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2节 方圆见多这样的场景,心里坦坦荡荡,看着花芽渐渐红起来的脸蛋说“这才哪到哪儿啊,你瞅着你们家老顾带出来的兵有多嘚瑟。” 果然方圆在031见多人不怪,话音刚落下,就听到站在红色船头的武装团战士站在甲板上喊道“他们穿迷彩,我们光膀子!兄弟们脱!” “脱就脱,谁怕谁!” “脱!” 花芽“!” 一排精壮的年轻战士站在床头,不是,是站在船头脱下上衣,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数不清的腹肌。站在甲板的战士带头唱起了嘹亮军歌,帅气地蹦到海里。 随后,成群结队的小麦色皮肤的战士们也跳进海里,光着膀子拉起纤绳,跟着大合唱,诶哟诶哟的喊起嘹亮的船号。 他们身上的肌肉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脖子上青筋绷鼓,大腿上的肌肉膨张,性感又危险。 花芽默默地掏出手帕按在鼻子上。 方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露出点余光问她“你怎么了?” 花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捂着鼻子闷闷地说“风吹多了,有鼻涕。” 方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露出点余光和一些微的言不由衷道“那咱回家?” 花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方丰收的小麦,捂着鼻子闷闷地说“没关系,我还能坚持。” 远处军歌嘹亮, 唱出幸福万年长。 第34章 “早知道咱们拎个大桶来。” 方圆端着一盆巴掌大小的杂鱼,里面还能看到有海葵与翻滚的八爪鱼。 花芽把干净的手帕收回口袋里,纳闷自己这次怎么不流鼻血了。难不成她只是看顾听澜的身体会流鼻血? 花芽想到顾听澜,后脑勺发凉。 她这样应该不算那个什么轨吧。 “嫂子姐。”花芽给方圆起的新称号,见方圆排队领小杂鱼回来,打算封口“他们总是脱衣服么?” 方圆带着花芽到海岸后方的石台上挑拣杂鱼,她们头上将近百米高的地方就是英雄碑。 方圆戴上劳保手套,教花芽把里面老了的大海带、不能食用的海草、枯了烂了的鱼虾挑出来扔掉,嘴上说着“衣服湿了就会脱。这时候湿衣服很快就结冰,与其穿着不如脱了。欸,这个可不能吃。这种紫褐色的鱼叫玉梭鱼,你看它的肚子是灰白色的。鱼肉吃起来像蘸了辣椒油,麻舌头。当年小谢吃了这个鱼急性腹泻,拉的都进医院抢救了。多亏你们家八斤不在,不然他吃的更多。” “巴金?”花芽疑惑“是那位作家。” 方圆笑道“什么跟什么啊,我说的是你对象小顾。”方圆提起话茬,跟花芽把顾听澜当年的风云事迹讲了一堆,听得花芽一愣一愣的,完事咯咯笑的不停。果然比起其他男人,还是顾八斤最可爱。 “那他还胖了八斤.”花芽笑着嘟囔着说“真厉害啊。” 方圆没眼看,跟花芽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这个名字,咱们背后说说就行。你千万别当着他的面叫。” 花芽趁机说“那咱们今天过来看男.捡鱼的事,你也不许说出来。” “嗨,我怕啥。我跟你大哥两个人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啊。”方圆乐着说“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要是怕小顾知道,我就不说。” 有些话方圆不好说,顾听澜这人看起来很好打交道,实则不然。表面上大大咧咧、吊儿郎当,心思深的很。 执行过那么多保密级别任务,全都成功完成,心里的主意可正了。 而他在战士面前秉承着铁腕领导的态度,他麾下的二团,与别的团不同,是独立武装团。里面不少刺头,全都被他整治的服服帖帖。让往南绝不往北,妥妥的军令如山。属实是一群野狼崽子们的头。 由此可见,像这种微不足道,但能让人快乐的小事,能不提就不提。 不然等到哪天031、不,大禹岛被炸了,她方圆这个罪人还在被窝里睡大觉呢。 方圆不愿意当千古罪人,只愿意带着花芽偶尔捡捡鱼,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花芽慢吞吞地戴上劳保手套,嘴硬地说“我才不怕他知道。” 方圆笑了一下,没戳破。 都是过来人,大姐不说二姐。 简单地把盆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捡完,里面剩下的小鱼小虾都是可以吃的。 方圆跟花芽端着盆往家走,路上遇见李银花夹着书往图书馆里去。李银花比上次到家里做客显得冷淡多了,她们相互之间都没说话打招呼。 “明明没什么文化,整天带着书。也不知道是自己想看,还是做给别人看的。”方圆吐槽说。 花芽说“我不喜欢她。” 方圆笑着说“这么多家属,独独听你这样说她。就是因为她惦记你的顾八斤?” 花芽摇摇头说“顾八斤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方圆冷不防被塞了口狗粮,翻了个白眼跟花芽说“被光想着你的顾八斤了,看着点脚下的台阶,特别滑。上次有个家属光顾着说话大板牙都被磕掉半颗,你可不知道看着可喜庆了。话说回来,下次咱们见了李银花也别搭理就是了。” 花芽不喜欢这个女人,给人一种阴恻恻的感觉。还不如那天的周文芳,被八斤教训了一顿后再也没出现过。至少还算要点脸面的。 回到家,方圆到厨房把刺少的鱼,点了一小瓶盖的烧刀子去腥,晚上打算炖鱼粉条吃。鱼刺多的只能费些油水干煎。 花芽没着急织毛衣,站在厨房门口看方圆忙活。 “为什么不做鱼丸?”花芽看到被捡出来的小鱼有半盆呢。 方圆说“做鱼丸得把里面的小毛刺都打成泥,费时间又费力气,还不如费点油。” 花芽挽起袖子,把两根麻花辫随意卷一卷顶在脑壳顶。方圆见她摸索半天找不到木簪子,也不知随手放到哪处。便从墙上的塑料筷笼里拿出一根洗干净的旧筷子,递给她。 花芽也没嫌弃,拿着就往头顶上捅咕,力气使大了,自己疼的龇牙咧嘴。 方圆没眼看,继续挤小鱼肚子。 花芽弄完头发,揉了揉脑壳,洗了手过来说“我来做鱼丸。” “你可真不嫌费事啊。”方圆往边上让了点地方,劝花芽说“别心疼油,咱家今年还剩不少,过年都够了。” 花芽摇摇头,跟她微微一笑说“我们那叫打鱼丸子。” 方圆没怎么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花芽端着盆到水池边也开始挤鱼肚子,跟方圆说“要放葱姜肥肉,还得调味。” 让方圆吃惊的是,花芽收拾起鱼来速度很快。两三下就能去头和内脏。她还以为花芽不会做厨房里的活,毕竟在老家那边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她只想花芽在这边好生养着,等到以后结了婚再慢慢学也不迟。要是实在学不会,不还有食堂么。 “打鱼肉,叫糅料。”花芽边收拾边说“抡起胳膊不停,麻烦还累。” 方圆失笑着说“那咱们也别做了,这边没人吃这个。都喜欢把鱼用锅炖了吃,最多配着苞米饼子一起,炖粉条吃。” “费事是费事。”花芽还是摇着头,闷声说“但林八一喜欢吃。” 方圆一哽,接着小声说“没大没小。” 花芽冲她一笑,没在说话。 方圆顿了顿,把自己面前的盆往边上一推,站在花芽旁边帮着一起收拾刺多的小杂鱼。 “他可真烦人,你大哥这么些年喜欢吃什么都不说。我问他,他也就说有点想老家的东西吃。我让他教我,他就说太费事也不教我。这么些年,家里吃什么也都是紧着我跟孩子的口味来。”方圆鼻子一酸说。 花芽说“我手艺好。” 方圆又不懂了。 花芽继续说“你吃过就喜欢吃了。” 这样一来也是紧着你跟孩子的口味吃呀。 方圆哭笑不得,知道花芽误会自己话里的意思。气的扔下手套挠花芽的脖子窝和硌吱窝,花芽咯咯咯笑个不停。 闹过一阵,方圆见花芽准备打鱼丸,跟她说“你先打,累了换我来。我去到对门李萍家借两个大葱。” 到了对面,李萍开门以后拿了两根大葱递给方圆。方圆笑着说“回头给你尝尝花芽的手艺。” “你小姑子真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不年不节的包饺子呢。别说,还挺惦记自己大哥的。这么个费事玩意,我家老赵想吃我都不给他做。” 李萍这些天看下来,知道她们姑嫂相处的不错。替方圆高兴之余,嘴上还不忘说“给了你家那么多海菜包子,待会鱼丸做好了,可得多给我来点。让我也尝尝南方圆子的鲜灵味。” “吃了就让你馋掉舌头。” 方圆跟李萍聊了两句就回到屋里,她在客厅里把大葱剥好送到厨房里。看到菜板子上细腻如泥的鱼肉震惊地说“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打完啦?” 花芽说“嗯,打完啦。” 方圆赶紧检查花芽受伤的手,幸好没裂开,她感叹地说“我的个乖乖,半盆的鱼泥啊。你咋打的?教教姐啊。” 花芽淡定地说“使劲打。” “.”方圆一下乐了“我还不知道使劲打啊。刚才李萍还说你力气大,没想到你力气居然这么大。” 花芽神色略有些不对地说“嫂子姐,菜板子贵不贵?” 方圆纳闷,看着花芽用半个身子当在菜板子前面,不可置信地说“你别告诉我你把菜板子锤坏了?让开,我看看。” “我赔你。”花芽好心办错事,嘟囔着说。 方圆哪里用的她赔,不就是看个新鲜。她指着菜板子上刚出现的贯穿性裂缝,跟花芽说“你这姑娘实在了不得啊,我看你跟小顾在一起未必能吃亏。小顾要是欺负你了,你锤他一下,保准他撑不住。” “他撑的住。”花芽替顾听澜申辩“他肚子比菜板子厉害。” 方圆哈哈乐着说“成,那你下次用他肚皮打鱼丸啊,试一试就当玩了。” 花芽想想,居然觉得这个主意甚妙。 李萍在家里没坐下五分钟,家里门又被有节奏的敲响。这是她跟方圆俩人的暗号,听了就知道是对方,省的看猫眼看门。 “怎么抱个菜板子过来?”李萍稀奇地说“咦,坏了?” 方圆笑着说“花芽把菜板子锤裂啦,你瞅瞅,小丫头干巴劲儿多厉害。” 李萍也稀奇半天。她们的菜板子是一起到农场里买的老榆木的板子,年头足还硬,用个十年八年那是起步。 看完稀奇,抱着菜板子的方圆站在门口没走。李萍察觉到不对,赶紧想要把门关上。方圆迅速用脚卡住门,抬头冲李萍一乐说“把你家菜板子交出来,交菜板子者不杀。” “这都什么事啊。”李萍和赵宏为两口子带个孩子最后还是到方圆家吃的饭。 学习班放了假,方圆家天天和乐乐回来了。其乐融融地挤在一起品尝着花芽做的鱼丸汤。 花芽捏鱼丸很有技术,左右一捏一挤,右手用不锈钢勺子一刮,漂亮的圆鱼丸就做成了,既快又好。这手艺方圆一般还真学不来,得花点功夫。 另外剩下的鱼丸被花芽放在蒸笼里蒸熟,这个格外讲究火候。时间长鱼丸蒸老了口感就不好,卡好时间做出来的鱼丸洁白又光泽,还有鲜嫩的口感。 第33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3节 遗憾的是没用家乡的草鱼,这样的海鱼丸还是让林八一吃的很满足,滑嫩鲜香。 他嘴里直念叨说十多年没吃到手打鱼丸了。吃完,肚皮撑得饱饱的,等李萍一家人走,就歪在沙发上起不来,让方圆笑的不行。 三个孩子一改吃饭叽叽喳喳的毛病,一口一个鱼丸,香的不愿意多浪费一句话的时间。能多吃一个就多吃一个,可比吃鱼肉都香。 天天跟乐乐两人听说王天柱有了便宜妈,回到家不免偷偷打量。吃完饭,花芽坐在桌子旁团着毛线,没理会两个小毛头的眼神。 倒是方圆把他们轰到屋里写作业。 “他们不放假?”花芽问。 方圆跟花芽解释说“学习班一年分三个学期,每年这个时候考完试还要教他们雪地技术,一直到过年能放几天假。主要是雪天外面太危险,宁愿把他们圈着,也省得他们跑到冰天雪地的外头瞎胡闹。” 方圆往屋子里看了眼,压低声音跟花芽说“头几年年年都有在外面走丢冻死的孩子,干脆就不放假了。” 方圆明白了,一切节假日那得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决定。 晚上。 方圆进到屋子里来找花芽说话。 她递给花芽一把锁头,说“小顾给你的家当可不少,给你把锁头你把抽屉挂上锁。” 花芽已经洗完澡,坐在椅子上,头发摊在椅背上。方圆用手摸了摸,半干不湿的。原以为花芽的头发能跟她的性子一样又硬又直,没想着居然是细细软软的手感。 “在部队还要锁?”花芽不理解,倒着脑袋搭在椅背上从下往上看着方圆。 方圆被她的孩子气逗乐了,跟花芽说“咱们这边其实还好,都是干部家属。我上回跟你说,咱这边是家属区一区,另外还有二区和三区。二区是普通军属区。三区是大区,非军籍的部队聘用人员住在那边,还有你去的学习班、供销社。” 见花芽不感兴趣,方圆又说“另外还有图书馆,每个礼拜有三天时间可以还书借书,三层小楼房呢。家属们的扫盲班就在那边开,一个礼拜两个半天的课程。另外还有娱乐区,给大家放电影、听军乐、打球运动的地方。” “咱们也有小操场。”花芽说。 方圆说“是啊,家属区都有一个小篮球场,还有两个乒乓球台。等到天气好许多家属都过去运动。你肯定想不到,咱们这里不但有军人运动会还有家属运动会,哈哈哈,可叫那帮老娘们吓死了。” 花芽没笑,冲方圆晃晃手里的小锁头。 方圆知道自己又说跑题了,咳了一声说“三区里鱼龙混杂,面上归三团管。里面不少人没经过政审的聘用职工,经常会有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虽然咱们这边好一点,你也要把东西收好咯。” 像上次随手放到饭桌上被李银花打开看到可就不好了,虽然知道李银花没那么大胆子惦记顾听澜的财产,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花芽点点头,把锁头挂在抽屉上。她转头跟方圆说“我想上班挣钱。”上次去供销社买东西,她就发现自己手头上太拮据。她的野山参不想全都拿出去卖没了,总是可以压箱底的。坐吃山空不如有自己的进账,不管多少都行。 方圆知道花芽是待不住的性子,想了一下跟花芽说“部队里给家属安排不少工作呢,像是食堂、供销社、医务室还有图书馆、学习班,就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花芽想都没想的说“对不说话感兴趣。” 方圆“.” 第35章 “好家伙,我差点被你弄懵了。” “找工作的话.”方圆缓过劲,捏捏花芽的脸蛋说“具体都有什么工作得问问高婶子。她是家属委员会的会长,管着咱们这群家属呢。工作分配之类的事都是她来安排。” 花芽记得高婶子,听海鸟们叽叽喳喳源源不断地夸奖高婶子愿意常年喂养它们。 “那明天就去。”花芽说。 方圆另外还有件事跟花芽说,就是关于她跟顾听澜的婚事。林八一觉得她跟花芽挺亲近的,女人之间说说这话很正常,他一个大老爷们就不说参与了,只等着方圆传达思想。 “你俩相处的挺好的,我看你是有打算跟他结婚了是吧?要不然你也不能收人家小顾的东西。”方圆都看在眼里,知道花芽不是个贪财占男人便宜的人。 花芽在方圆面前很实诚地说“要结。” 方圆被她干脆的表达逗乐了,笑着说“那可太好了,你可不知道小顾一天到晚把你看的有多紧,生怕被人给拐跑了。你要是跟他结婚,下半辈子你哥跟我也不用替你发愁了,他不会亏待你的。” 方圆想了想说“只是提前要把准备做好了,像是政审文件、结婚申请、户籍证明之类的,都要早早的让咱爸从老家寄过来。去年这个时间已经封岛了,今年是他们拉练搞的封岛时间延后。我琢磨着你要是有这个意思就早些让老家把材料寄过来,要不然等到岛屿解封,都得三四个月的时间,你俩这样拖着不好,别人会说闲话。” 其实她这两天一直琢磨着要跟花芽说这件事,就是拿不准他们相处的怎么样。思来想去不如直接问花芽,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跟花芽在一起就是不能绕圈子,容易被乱拳打死老师傅。 “那明天就打电话。”花芽当机立断。 第二天。 花芽一早跟着方圆去到林八一的办公室借电话。 林八一听到花芽是因为准备结婚的事要打电话,见了花芽黑着一长脸指着电话说“限你三分钟。” “嗯!”花芽脆脆地答应了,林八一更是胸闷。 林向阳正在家里把采到的冬笋剥皮切片晾晒,这东西晒好以后不管是煨汤还是清炒都是非常美味的一道菜,就是麻烦了点,可城里人都很爱吃,只要舍得花工夫,每年这个时候能卖不少钱。 花芽帮他还完债以后,他总觉得亏欠花芽太多,想着力所能及的多赚点钱,以后给花芽当压箱底的嫁妆。 他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突然村委会的干事往他家过来,气喘吁吁地说“你二闺女来电话啦,赶紧去接!” 林向阳只在花芽到达031之后通过一次报平安的电话,想着这次电话打过来应该跟他说林八一介绍的相亲对象的问题。 要是好,肯定就是要结婚。要是不好,估摸着花芽还得回来。 他打心眼希望花芽能好,小跑往村委会过去的路上,他都在心里替祈祷着。 林八一本来想让花芽跟他爹说,又考虑到花芽说话懒,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为了避免手续不清楚,白白耽误时间,林八一从花芽手里抢过电话筒,自己跟林向阳说起花芽具体的情况。 林向阳挂了电话,头晕脑胀,站在那里仿佛站在云朵上飘飘然。 村委会的一位年轻未婚干事,姓余。余干事一直对花芽印象不错。见状,怀着私心忙问林向阳说“花芽的婚事定啦?” 林向阳懵懵地点头,说“定了。” 对方一拍大腿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对方是个丑结巴你居然还要嫁姑娘!村子里都传遍了,对方是挖沙子的,哪里是正经拿铁饭碗的工人,就是个挣快钱的,以后老了身体全是病,你、你真是把你花芽往火坑里推啊!” “啥玩意?”林向阳后知后觉地说“谁说我女婿是个丑结巴?” 余干事说“村子里面都传遍了,你现在想瞒都瞒不住。” 林向阳在电话里不但知道大儿子成了军官副团长,知道花芽相亲的对象也是一名军官,还是个团长! 他腰杆子顿时硬了,冷笑着对余干事说“放他娘的狗屁,我女婿是北京户口的军官!我现在就要给他们办结婚手续。” 余干事看着林向阳走出去的背影,跟旁边的同事说“这是疯了啊。” 林向阳听在耳朵里也不理,孰是孰非自然会有见分晓的时候。 * 方圆和花芽回到家,把花芽蒸好的鱼圆给高婶子带过去一份。 出门前,习惯性检查花芽帽子、围巾、手套、大衣。花芽全都乖乖地穿在身上,整个人变得圆咕隆咚的。方圆见着喜欢,还捏了捏她的脸蛋。 “小顾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带兵拉练,你别担心,这才刚开始呢。”怕花芽不知道顾听澜为啥这两天没来,方圆特意帮顾听澜解释一遍。有的小姑娘谈对象喜欢胡思乱想,三两天没见面要死要来的。 “我知道。”花芽对顾听澜一百二十个放心。至于顾听澜对花芽放不放心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毕竟这位顾八斤提心吊胆怕有人钻了他不在的空子,跟方圆和林八一都打了招呼。 主要也不是不信任花芽,而是小姑娘长的太招人,性子也有股让人说不出来的吸引感,太容易被贼们惦记。 要不是顾听澜脸皮厚,先下手拐到自己怀,真要还保持着单纯的相亲对象关系,说不准小姑娘会不会直来直去地说“我没看上你,我看上他了。” 顾听澜抱住弱小的自己,好话说尽,确保红本本没落实下来前,让方圆在他不在的时候把人看住了。 可惜他肯定想不到,他走的第一天,方圆就带着花芽奔向海边,欣赏了一出完整的猛男秀。 到了高婶子家,幸运的是她们来的早,高婶子还没出门,正跟过来找她问事的另外一位家属委员会的孙凤霞说着事。 别人提东西高婶子绝对不会要,林八一他们跟高婶子都是这里的老熟人,见到鱼丸直接接了下来说“我在北京的时候最喜欢吃雍和宫那边的那家王大丸子,没想到现在能有这个口福。” 几个人坐下来说了会闲话,知道花芽想要找工作。高婶子问花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我这边跟你嫂子说的差不多,有跟文化挂钩的,也有跟体力挂钩的。” 方圆在一边乐呵地说“她要找跟不说话挂钩的。” 花芽猛点头,万不得已,她真不喜欢说话。 高婶子也乐了,伸手捏了捏花芽麻花辫下面的小揪揪,想了想说“有两个活,一个是打扫英雄碑那边的卫生,不过冰天雪地现在也不要人了。以前都是年纪大的家属在那边干,一个月十五元的工资,十元钱的补贴。” 她舍不得让花芽干那个活,停了一下跟认真听话的花芽说“另外一个工作是在阅读室做登记员。一个礼拜只需要过去三天上午,工资不高,一个月二十二元钱,另外有十元钱的补贴。我建议你再等等。登记员的工作,虽然话不用多说,不过也很辛苦,偶尔还要在天气好的时候把二楼三楼的图书抱到院子里晒,别人还书你还得搬来搬去。不如等到过完年看看有没有军属离职,你可以在食堂或者供销社找个好工作。” 高婶子没直说,花芽也明白,登记员是个清水的差事,远没有在食堂和供销社里挣得多福利好。不过要去食堂跟供销社,免不了每天要跟许多人交流,花芽想想就觉得费劲,还不如搬书呢。 “我想去当登记员。”花芽说。 “你确定?”高婶子没问花芽的文化水平,那日在英雄碑听到花芽的说话,知道花芽是个自己有思想的好姑娘,就算认识的字不多,也可以每个礼拜参加扫盲班,就在图书馆的一楼。 花芽不知是想到这一层还是为了证明自己适合图书馆的工作,跟高婶子说“我有文化。”当年都考上大学了呢。 婶子干脆地说“你要是确定我就不找人了。家属委员会那边我打个招呼,这份工作需要两个人做,听说那边已经找好一个人了,加上你人就够了。” 说完,她转头问孙凤霞说“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孙凤霞表情一下变得有些尴尬,想起那日顾团长当着一大群家属的面拒绝周文芳,给周文芳好大的没脸,说话不由得结结巴巴“是、是周文芳。” 花芽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看着她,她实在没人看,就侧过头盯着方圆。 方圆哭笑不得地跟高婶子和孙凤霞说“她这样肯定是忘了周文芳是谁。” 花芽懵懵地点头,不理解为什么都在看她。她的确不知道周文芳是谁。 高婶子出乎意料地笑了,跟花芽说“忘了也好,等见了你就想起来了。不过我可先跟你说了,你要是跟她工作合不来,或者见了她觉得害怕就早点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把她调走。这也是对她当日行为的一个惩罚。” 花芽又不明白了,这回她转头看向方圆的时候,方圆早早地把目光挪到高婶子脸上。花芽只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高婶子,在高婶子期待的眼神当中说“我不怕她,她怕我。” 不光高婶子纳闷,方圆和孙凤霞也纳闷。 “为什么她会怕你?”高婶子说。 花芽把拳头挥的虎虎生威道“她要作怪就把她扔出去。” 第36章 花芽说完话,高婶子家外面有人开门。 王天柱拎着早餐,嘴里叼着牛肉包子,定在门口。 万万想不到,他不愿意遇到的人能跑到这里再次看到。 要说讨厌花芽也不讨厌,小少男的心思让人琢磨不透。就是见了花芽会觉得她会动摇目前他尚且稳定的生活。 父母去世以后,原本对他友善的亲属对他不冷不淡的。对于他的养育问题,倒是有人愿意看在他是个男孩的份上收养,条件是他要改姓,给对方家里当亲儿子养,要替人家传宗接代。 第34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4节 王天柱当场将对方骂跑了,他指着英雄碑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道“我爹娘是烈士!他们是英雄!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们让我改姓,就是让我忘了我的爹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着什么算盘,我要把我爹娘的抚恤金全他娘捐了,绝对不会给你们这群白眼狼!我爹娘在的时候一个模样,不在的时候又一个模样,都给我滚的远远的,我不怕我没地方住,我就在英雄碑那边陪着他们吃陪着他们睡,我死也要死在031!” 到底王天柱撒泼打滚没跟他们走,顾听澜这位领头狼认养了这头没人要的小狼崽子。王天柱坚定不移地要把抚恤金捐赠了,作为他的监护人同志,顾听澜梗都没打,带着王天柱就去办手续。这也是王天柱为什么只听顾听澜的话的最初原因。 后来俩人磕磕绊绊发生不少大事小事,王天柱认了这个便宜爹,便宜爹也愿意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行使一下当爹的权利,比如来顿竹笋烧肉之类的。 大了大了习惯这样的生活以后,突然杀出一位小后娘。王天柱胳膊拧不过大腿,干脆回避,用沉默来表示他的无措。 “快来尝尝这个手打鱼丸。”高婶子对王天柱很好,周末王天柱回来就住在这边。顾听澜周末两天也会到高婶子家里吃饭,顺便收拾一下熊孩子。 “不爱吃。”王天柱坐在椅子上,脚踩着椅子下面的横木,吊儿郎当地说。他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故意不跟花芽打招呼,准备给花芽一个下马威。 他得意地往花芽那边看一眼,花芽偏过头根本不看他。她可不跟没礼貌的小孩子玩。 王天柱白傲娇了“.”切。 高婶子念着有人在,先不收拾他,等着顾听澜回来再收拾。 花芽歪着头,看到王天柱裤脚上露出一圈圈花花绿绿的毛裤。 王天柱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跑到对面的屋子里睡回笼觉。 高婶子跟花芽说“他啊平时比现在懂礼貌。需要点时间。” 方圆她们都明白话里的意思,对于突然出现的花芽,王天柱总是要时间慢慢接受。花芽听过方圆说了王天柱的家事,她心里五味杂陈,但觉得对待这样的熊孩子,不能太上赶子,要有计谋的软化他。 花芽问“他没有别的毛裤么?” 高婶子无奈地说“怎么会没有毛裤穿,就是薄棉裤厚棉裤都有好几条。” 方圆也看到王天柱裤脚露出的毛裤,应该是穿短了一次次用不同的毛线接出来的长度。 “那是他娘给他织的最后一条毛裤,他娘是南方人,会织这些东西。每年冬天他都要穿这条毛裤,别人给他穿别的裤子他就闹。哎,裤腿上面的毛线也是她娘剩下来的彩线。前些年毛线都难得弄,她娘好不容易给孩子弄了些彩色毛线,想要给他织毛衣,没想到人就在海上遇难了。海上的作业平台突然倒塌,夫妻两人过去营救建设团的人,遇到二次坍塌,被砸进大海里,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高婶子叹口气,回想起那对夫妻两人憨厚质朴的性格,觉得非常可惜。那一场灾难就在顾听澜眼前发生,他回来以后消沉很长一段时间。高婶子不愿意跟花芽提这个,小姑娘心思细腻,说了只会徒添烦恼。 “收拾遗物的时候,王天柱要死要活地把毛线留了下来。每次等到穿短了,就会跑到我这里要我帮他把裤子用他娘留下的彩线接上一截,我也是现跟人学的织毛裤,你们也别笑话我,织的不伦不类的。一年年下来,裤子就成了丑了吧唧的七彩裤了。” 高婶子又叹了口气,王天柱这孩子心眼好,就是不会表达。跟他爹娘一个样,高婶子也算是看着他长大,想一想就觉得心疼他。 “我会织。”花芽安慰地拍拍高婶子的肩膀,把方圆看的眼皮子直跳。这孩子也太没大没小了。 高婶子没生气,反而说“你会织什么,毛衣还是毛裤?” 花芽说“只要毛线可以织的,我都会。” 高婶子张大嘴,突然起身往对面屋子里去。很快,对面202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高婶子捧着脸盆大的饼干盒快步走过来,当着花芽的面打开。里面赫然就是她口中说的彩色毛线。 花芽没说话,伸手拿起一团毛钱用手抻了抻说“可以用。” “那你可以给我织毛衣?”王天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一脸不信任地问花芽。 花芽点点头“那你要不要?” 这话问的,不光是王天柱,在场的人都无语了。 你织啊,你织就成了干啥还要问啊! 可惜花芽不懂这些,大有“你要是不让我织,我也省事的表情”望着王天柱。 王天柱胸口起起伏伏,从高婶子怀里接过饼干盒,手指头用力的发白。 最后憋不住了,把饼干盒往花芽面前一送,说“你织,织不好大不了我拆了。” “你要说‘谢谢你’。”花芽绷着小脸,她不能纵容小孩子没礼貌,这样不可以的。 方圆低下头抿着唇,高婶子也觉得稀奇,嘿,难不成这个小姑娘真能把王天柱这个大活驴给收服了? 王天柱怎么会不明白求人记得说“谢谢”的道理,他忍了又忍,半响从嘴里憋出“谢谢你。” 花芽美滋滋地接受了他的请求,并且说“嗯,你是个好孩子呢。” 王天柱绝望地坐到椅子上望天,他野性的第六感有种不祥的预料。 大人聊天的功夫,花芽看了看王天柱的肩宽、袖长,心里有个大概。 高婶子看在眼里,跟王天柱说“给花芽姐姐拿件你的衣服比量比量。” 王天柱没说话,倔里倔气地回到202室去找衣服。 花芽趁机跟高婶子说“有他爹娘的照片么?” 高婶子点头,走到自己住的房间里把抽屉拉开翻到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黑白色的照片上满是折痕,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当初小柱情绪太崩溃拿着照片就要撕了婶子把照片递给花芽说“你千万收好,不要弄丢了。就这么一张他爹娘的照片了。我就怕等他年纪大了,到后来连自己爹娘的样子都忘记,硬是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我会保护好照片。”花芽把棉袄的衣角翻起来,将照片仔细地收到里面的内口袋里。 工作的事情落成,还给自己找了另外的活,花芽从高婶子家出来时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 方圆本来还担心她以后会跟王天柱相处不好,会被熊孩子欺负,现在看来王天柱也许不是她的对手。 安心之余,方圆带着花芽往即将工作的地方走一走。 他们这次没从英雄碑广场走,而是穿过二区的小路,来到三区。 进到三区里面就能发现比另外两个区热闹不少。 这边人流量大,场所密集,有许多方圆看起来都觉得陌生的脸。 “不少从外面应聘过来的人,他们就在三区里生活。那边就是他们的家属区,你看,这边的操场就比咱们那边大多了。算是个露天体育场,每年家属运动会就在这里办。”方圆一边走一边跟花芽介绍“每个月操场上会放一场电影。偶尔军乐队也会在这边开军乐会,到时候我再带你来看。” 花芽喜欢看电影,也喜欢听歌,闻言点点头说“这边好多没军装的人。” “对,所以我们这种干部家属,在这边言谈举止要注意。”方圆压低声音跟花芽说“前些年这边还出过敌特。咱们注意不要暴露家里另外一口子的行踪。虽然问了老林他们未必会说,但是这种意识得有。有时候不注意的一句话,说着无心,听者有心啊。” 这话一点不严重,特别是顾听澜的身份。爹是军区司令,娘是女兵独立团政委。他自己经常执行特殊任务,随随便便一句话也许就暴露了不少信息。 花芽牢牢地记在心里,幸好她知道自己是个锯了嘴巴的葫芦,不喜欢多说话。有话只是在心里嘀咕嘀咕,现在觉得这是个优点呢。 她们到图书馆,花芽一下就喜欢上这里。 一条林荫小路上两旁都是高大的白桦树。树下有两张石桌和石椅,等到夏天可以在树下看书。 往前是两个长长的花坛,应该是无人照料,季节也不好,里面空空的连土都没有。不知被什么人堆了旧桌子和破椅子。 一楼左边是阅读室,右边是文化活动室。扫盲班每周两个半天的课程就在这边上。 花芽即将工作的地方是阅读室。方圆不喜欢读书,很少来这里。跟花芽一样东瞅瞅西看看。 方圆正想跟花芽说里面挺安静,没什么人说话,挺适合她的。还没张嘴,就听到阅读室里传来争执声。 正值上午,正在工作的周文芳站在登记桌前指着李银花教训道“你一个文盲,老是过来借书,你有什么脸借啊?是借书看还是借书当装饰品?” 李银花把手里的借书证拍在桌子上“咚咚”响,半步不让地喊道“我的脸反正能比你好,你算老几啊,家属区里的人都在背后把你笑话死了,你还在这里跟我讲脸,呸,你才是哪个不要脸的。我有借书证,你就必须给我把书拿出来登记,你要是不给我登记,我就跟家属委员会举报你!” “我只会当面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为了爱的人争取过不后悔!”周文芳也吼了过去。 “好你个臭不要脸的,还要意思说爱,你就是挖人墙角臭不要脸!”李银花在戳人肺管子上是个能人。 “我哪知道他俩已经好上了,我想的是公平竞争。算了,跟你这样的人说了你也不懂。” 花芽推门的手顿了一下,转头冲方圆甜甜一笑说“我饿了。” 花芽想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真傻。 这种场合她要去了,纯纯一个大冤种。 第37章 方圆听到里面的声音,知道是周文芳跟李银花对上了。她冷笑着说“让她们吵去,等着看书的人把她们俩都投诉了才好!” 其实她很想说“让她们狗咬狗”,嘴巴张开对上花芽乌黑纯真的大眼睛,一下没有骂人的欲望了。 花芽跟方圆径直回到家里。 花芽在家里安心织了四五天的毛衣。 宅的方圆都觉得她应该出门走走。现在天越来越冷,再过些日子开水拿到外面一扬都能结成冰。 高婶子通知花芽一个礼拜后去图书馆上班,花芽抽空去家属委员会办完手续,将照片还给高婶子以后回到家里继续织毛衣。 等到上班的那天,给王天柱织的毛衣已经收尾。胸口上用彩色细毛线织成的一家三口,栩栩如生。方圆见了都不舍得使劲上手摸,摸起来小心翼翼的。 花芽又去了一趟高婶子家,将毛衣递给高婶子。高婶子见到毛衣眼眶都红了,跟花芽说“小柱见了还不知道怎么喜欢呢。说不定都舍不得穿。” 她能看出来,花芽是花了心思的。一家三口照片上的白色背景,被花芽用五星红旗代替。而胸口的地方,是一座微缩的英雄碑,是王天柱父母长眠的地方。 “小猪的毛裤给我重新织。”花芽问高婶子要王天柱的七彩毛裤。 高婶子说“他还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来。等我把毛衣拿给他,他自然会把毛裤脱下来了。” “那样最好。”花芽板着小脸说“小猪不能沉溺过去。” “小、小柱不是小猪,哎哟,随便你怎么叫吧。反正这话你说的对,沉溺过去就会看不到未来的路。”高婶子珍惜地拉着花芽的小手,摊在自己的手上说“真是一双巧手。毛衣织的比卖的都要好。听说你还会跑山是不是?” 花芽对自己会跑山这一点很骄傲,她可是替家里还完外债了呢。 “我喜欢跑山。”花芽说。 高婶子笑道“等春天到了,让小顾带你去爬山。” 花芽很想跟高婶子解释,跑山与爬山是不一样的概念。可想了一想,还是算了吧,等到自己采到好东西送给她,她就能理解了。 * 在图书馆上班,相对其他工作自由许多。 无人借阅的时候,可以整理书或者自己看看书。有人借阅就登个记。 花芽本来觉得在这边上班也许会无聊,没想到每个礼拜一三五都能跟周文芳一起共事,老实说挺有意思的。 真的。 上班第一天。 花芽穿着顾听澜给准备的棉袄棉裤棉帽围巾,脚上蹬着顾听澜弄来的棉鞋,从雪地里摇摇晃晃跟小企鹅似得到了图书馆。 周文芳千算万算没算到会在这里看到花芽。 她知道将会有一名新的同事,但真的不知道是花芽! 第35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5节 “你把阅读室和活动室的桌子椅子都擦了。”周文芳皱着眉头,看着行动不便的花芽,直接给她安排工作。 花芽进到阅读室,慢吞吞地把身上的雪扫干净。然后慢吞吞地摘下帽子拍了拍,又慢吞吞地取下围巾抖了抖。 周文芳叉腰站在花芽面前气的半死,咬着后槽牙脸上绷着扭曲的笑容催促说“快点。” 花芽没听她的话,走到门口跺跺脚,把棉鞋上的雪弄掉。转过头见周文芳马上要喷火,慢吞吞地把胳膊举到周文芳面前跟她说“帮我挽。” 周文芳怒极了,正想发火。 花芽冲她一笑,甜甜地说“谢谢呀。” 她余光能看到三四个坐在阅读室看书的家属,已经把目光聚集在她俩身上。为了避免工作场所以后成为别人的戏台子,她把牙齿要的咯咯响,粗鲁地薅过花芽的厚实的衣袖开始往上使劲挽。 “穿着厚,来的路上怎么摔不死你!”周文芳咬牙低声骂道。 她把左边的挽起来,花芽自然而然地把右胳膊杵到她面前。 周文芳浑身冒着怨气,再次使劲把花芽衣袖往上挽。棉服袖子很厚实,一个卷要挽两三下才能挽上去,周文芳又开始咯吱咯吱咬牙。 “你也知道厚呀。”花芽甜滋滋地说“顾听澜送我的。” 周文芳手一僵,顿时想把自己挽衣袖的手剁下去。怎么就那么贱呢,给别人干活还被塞狗粮?! “我刚才已经跟你说了,赶紧把抹布拿上,一楼的所有桌椅板凳必须擦的一尘不染。”周文芳快要绷不住脾气,对着花芽说。 花芽歪歪头,把手握拳对着地面晃了晃手腕。 一块精工浪琴表顺着光滑的小臂滑到纤细的手腕,差点闪瞎周文芳的眼睛。只见花芽把手表表盘对着她,点了点上面的指针说“八点半上班,还有十五分钟。” “知道手表哪里来的么?”花芽问。 周文芳面无表情“不想知道。” “还有时间呢。” 花芽从棉衣兜里掏出早上自己做的牛肉夹馍开始当着周文芳的面咔咔啃。 周文芳闭上眼睛,觉得眼前有点黑。 某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出乎意料地跟在学习班里的王天柱有了某种共鸣。 周文芳气呼呼地回到登记桌旁边,把没看完的书拿出来看。一边看一边注视着墙上挂钟的时间。 等到终于八点半,她气势汹汹地再次来到花芽面前。 花芽捧着搪瓷杯慢吞吞地抿着热水喝,周文芳叉起腰,指向门背后放着抹布、拖把的角落说“不要让我说第三遍,赶紧拿着抹布去干活!” 花芽歪歪头。 见她又歪头,周文芳心里咯噔一声。 花芽冲她甜甜地一笑说“不呢。” 周文芳再次闭上眼睛,这次伸手扶着前面的桌子。 一阵天旋地转以后,周文芳伸出颤抖地手指着花芽说“这次又因为什么?” 花芽歪歪头—— “你能不能不要歪你的脑袋瓜子!能不能把你的脑袋瓜子掰正了说话!”周文芳火冒三丈,一时没控制住声音。阅读室里看书的同志一个个带着谴责的目光望向她。 周文芳深呼吸,决定听花芽解释之前,自己还是先那张椅子坐下的好。 “你可以说了。”周文芳道。 花芽慢吞吞地放下搪瓷杯说“不呢。” 周文芳怒气,双手捏拳咔咔直响,跟花芽说“我问的是你问什么不去干活!你装可爱给谁看啊你!” “给你看呀。”花芽软甜软甜地说。 周文芳伸出手,手掌挡在花芽巴掌大的脸面前“我讨厌死你这张脸了,咱们公归公,私归私,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算我求你了。” 她顿时想念起骂人下三滥的李银花,这玩意钝刀子磨人真难受啊,你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告小状人家还占理。 “能呀。”花芽说。 周文芳最后鼓起力气,颤颤巍巍地指着墙角的抹布打算再来一遍,手刚举起来,看到花芽的口型,怒道“不许说‘不呢’!这是在阴阳怪气,你懂阴阳怪气是什么意思吧?不许说‘不呢’不许装可爱。” “好呀。”花芽道。 周文芳鼻子呼呼出气,姣好的面孔极度扭曲。她颤颤巍巍地指着墙角的抹布说“现在请你去把这两间的桌椅全都擦干净好么,花芽同志?” 花芽微微一笑,摇摇头说“我拒绝呢。” “为什么!”周文芳要疯了,倏地拍着桌子站起来,因为起的太猛甚至晃了晃。 “同志,请你安静一点。” “这是阅读室,麻烦你有点素质。” “喂,小点声,不看书就出去,喊什么喊。” 周文芳眼神怨念地瞪着花芽。 花芽歪歪头。 周文芳心塞。 花芽甜美的微笑着说“你跟我是同级,不许命令我呀。” 去你娘的。 老子自己干! 周文芳大步流星地来到角落抓起抹布就往厕所去搓。 水龙头下,抹布几乎被她搓烂了。 她双手被冰冷的水冻的发红,这里的水全是地下水,虽然没结冰,也接近零度。 花芽慢悠悠来到厕所门口,捧着双手哈了口气,洗个抹布好慢。 等到周文芳出来,花芽拦下她“一起干呀,同事同志。” 周文芳咬牙切齿。 要不是花芽反应快抓住了,周文芳差点把抹布拍花芽脸上。 两个人在走廊上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坚决不回头。 * 花芽下班到家,方圆知道她面对的会是周文芳,免得不了担忧一上午。 见她神色正常的回来,还不忘为了庆祝上班给自己买了罐黄桃罐头。她换好鞋,把罐头放在桌子上,又去洗了手。 “冷不冷?”方圆炒了一盘油汪汪的鸡蛋,还给花芽做泡了笋子炒肉沫吃。 “不冷。”花芽探头看到桌子上的两盘菜,跟方圆说“嫂子姐,咱们一个菜够了。” 知道花芽懂事,方圆捧着花芽的手捂了捂,把刚盛出来的大米饭让她抱着“我自己在家里也吃两个菜。” 这话不假,以前那是家里没条件,现在条件好了没必要那么抠搜。吃两个菜也多是一个炒菜配一个咸菜,两道炒菜的情况极少。这么说就是想让花芽别舍不得。 “那行。”花芽等到手热乎了,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白亮亮的大米饭,香香的干一大口。 看她嚼着大米饭跟小仓鼠似得,吃的鼓鼓囊囊很可爱,这些日子跟花芽在一起吃饭,方圆的饭量都长了。 给花芽夹了一筷子鸡蛋,又用勺子舀着肉沫给她吃。花芽美滋滋地说“比我在家过年吃的都好。” 方圆笑着说“等到过年,我给你做一大桌,看你吃不吃的完。” 花芽猛点头说“吃得完,我可能吃了。” 方圆乐得不行,二十岁的小姑娘谁把自己能吃当做骄傲的事挂在嘴边上说。方圆端起碗状似无意地问“工作怎么样?” 她想知道的是,周文芳有没有为难花芽。 花芽抱着碗,认真想了想说“看书的人比想的多。” “还要擦桌子板凳。” “一上午过的很快。” “碰到一本有意思的书。” “外面石头桌子上有好几只鸟。” 方圆忍不住问“那.同事相处呢?” 花芽点点头,冲方圆一笑“很好。” 很好? 这话听来怎么感觉有不少水分。 “怎么个好法?”方圆不得不追问,抽空又给花芽舀了些肉沫。 花芽一点不撒谎地说“跟我挽棉袖,还帮我洗抹布。” 方圆紧皱的眉头松开了,松开没多大会儿又皱上了。 那个周文芳,真有这么好的心? 可花芽的表情不似假装,本身也不是说谎的姑娘。 奇了怪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38章 隔了一天,礼拜三。 花芽上班的第二天。 早上,方圆思来想去决定让花芽带两颗鸡蛋给周文芳吃。 挽棉袖、洗抹布这两件事说大不大,要是隆重感谢有点过头。要是能就此拉进她们间的关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到了以后,跟她说打完招呼,就问一句——” “问她吃了么。”花芽重复道“然后递鸡蛋。” 第36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6节 方圆一圈圈帮花芽绕围巾,确定脖颈不会漏风,跟花芽说“真不用我送你去?” 花芽不要送,她还得绕到英雄碑喂海鸟们呢。 方圆不许她老是过去,怕被海鸟啄。花芽干脆上班之前顺路喂一喂。 等花芽捂着兜哒哒哒下楼,方圆走到厨房看到没封口的苞米碴袋子无奈地笑了。真是粗心大意的丫头。 花芽不怕英雄碑,从这里到三区能节省十分钟的路程,还能喂到她喜欢的小鸟,一举两得。 可惜早上过去没到喂鸟的时间,广场上并没有几只鸟。花芽揣着苞米碴失望地往图书馆走去。 走在图书馆的小路上,倒是不少小海鸟叽叽喳喳想要找花芽要好吃的。 花芽给它们倒了苞米碴,它们吃饱喝足在半空中打着旋离开。 进到图书室,早上过来看书的人不多。 周文芳每次到的比花芽早,她站在登记桌前面,瞪着李银花,就是不给她登记借书证。 花芽慢吞吞地收拾好自己,来到登记桌前。周文芳跟李银花今天没吵架,上次被人投诉到家属委员会,两人都被批评了。这回她们比的是大眼瞪小眼。 花芽纯当她们不存在,先给自己倒了点茶。用顾听澜的茶票换的二两铁观音。然后抬起手腕慢吞吞地看眼浪琴手表,距离她上班还有十五分钟。 她窃喜,这样每次过来喂完鸟应该不耽误上班的时间,完美。 周文芳站的腿酸,想到花芽跟李银花俩人暗中似乎也有点不对付,便想着要不要让花芽加入她,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虽然做不了真正的朋友,可以勉为其难暂时伪装成朋友。 只要花芽不要再让她干这干那,前天回到家,周文芳后知后觉,自己怎么就被花芽牵着走了。 谁知花芽在她的祈祷中慢吞吞地抽出板凳坐到她旁边,仰望着她,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 周文芳无语,偷偷在下面伸手想要指着李银花,让花芽一起瞪她。 熟料,手上被塞了个温柔的东西。 前天帮着花芽干了好几件活,周文芳一口气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捏着鸡蛋往桌子上使劲一拍。 “啪!”鸡蛋壳应声而裂,里面的鸡蛋却完好无损。 周文芳在最后关头想着这东西弄到桌子上到处都是还得她自己收拾,女人何必为难自己呢。 她三下五处二地剥好鸡蛋,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李银花的小绿豆眼,剥完鸡蛋反手往花芽脸上拍过去,被花芽稳稳格挡住。 花芽拿着鸡蛋学着某人的样子在周文芳和李银花中间举起来晃了晃“你要吃嘛,小芳同志。” 周文芳很想跟她说自己与她没那么熟,请不要干扰她进行无声的战斗。 “滚一边去。”周文芳低声骂道。 花芽小手捧着鸡蛋从善如流地坐下,感叹道“你对我真好。”完事,啊呜咬了一口鸡蛋,吃的香喷喷的。 周文芳眼前又有点黑,她暗中用腿靠着桌子腿,借力倚着。面带讥笑地点了点桌面,说“我建议你不要拿《红日》,这本《新华字典》很适合你。” 李银花看了半天周文芳和花芽相处的关系,莫名其妙地觉得两人居然很好。周文芳鼻孔看人的人居然还帮着花芽剥鸡蛋。可她就不信邪,上次从方圆家里被撵出来,她就打消了跟顾听澜好的心思,转而转向别的军官。 转来转去,虽然认识个不是军官的人,但也在三区居住工作,据说政审以后就能有军籍,当上军官也是早晚的事。这本书是对方托她过来借的,借不到像什么话。 “给我。”李银花说。 “不给。”周文芳说。 “你这是公报私仇。” “你是浪费资源。” 李银花怒了,指向一旁小口小口吃着鸡蛋的花芽,说“她小学学历能在这里上班难道不是浪费资源?” 花芽眨巴眨巴眼,没等她反驳,周文芳先说“人家借书登记上写的字一看就是有文化人写出来的,你还好意思笑别人,别人哪里不比你强。阴险狡诈的泼妇,我见你都觉得晦气。” “啪啪啪啪,啪啪。”花芽学着小瓜子的节奏,给周文芳鼓掌。 周文芳深深吸一口气,指着对面的文化活动室说“算我求你,去那边老实待着。” 去就去。 花芽慢吞吞地把桌子上散落的鸡蛋壳用纸巾包起来,李银花喊道“你就不能快一点?你属乌龟还是王八的?” 花芽抬头看向她,纳闷地说“十二生肖里有乌龟王八?” 李银花冷笑道“这你都不知道还文化人呢?” 花芽说“我以为你家有属这个的,所以奇怪。” 李银花“呸”了一声,把矛头转向花芽说“你家才有乌龟王八,别以为我会怕你,我连着你和周文芳一起骂!” 花芽惊了“你骂她就好,何必受累骂我。”她只是一个可怜的打工人。 周文芳觉得这玩意是半点忙帮不上啊,拎着花芽的棉袄领子把她拖到登记桌外面,说“你过去。” 花芽其实不想过去,她想看她俩怎么吵架的。 她磨磨蹭蹭的,周文芳已经在第一天被刺激完了,今天很淡定地看着。反倒是李银花受不了,说“真磨叽,懒没边了。” 现在妇女主打一个勤劳刻苦,巧手持家,像花芽这样的实属罕见。 周文芳冷笑着说“她就这样,你急你滚。” 花芽倏地抬头,终于发现周文芳是在帮自己说话,正要开口,周文芳伸手捏住她的嘴唇,使劲捏成鸭子嘴“你闭嘴。” 只要花芽不说话,周文芳自认尚有一战之力。 就在她们三人僵持中,阅读室进来一个男人。对方有很平凡的五官走到哪里都不会引起注意,直到他开口,周文芳才发现阅读室进来人了。 李银花见到他,明显变得羞涩。她耷拉着眼皮,娇羞地说“我正在帮你借书呢,你怎么自己来了。” “银花同志,我的同事给我弄到一包上好的咖啡。我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你一起品尝。我们就在碎格子餐布上,品味着人生的咖啡可好?” 花芽吸溜了一下,觉得有点牙酸。 李银花就喜欢这副文绉绉的样子,绝对的文化人。她把书往登记桌上一扔,骄傲地跟着男人离开阅读室。 直到下班,周文芳没跟花芽再多说一句话。 花芽也不着她,干完活下班着急喂小鸟呢。 她到的时候,碰到高婶子也在喂海鸟。只是表情不大对,似乎有些发愁。 见花芽来了,高婶子站的远远地指着地上一群鲣鸟说“你看它们一过来,海鸥、海燕都不敢来了,简直就是一群恶霸。” 花芽没敢吭声,就是她邀请恶霸过来吃苞米碴做客的。 高婶子稀奇地看着三十多只鲣鸟如同见到鸟妈妈,非常壮观地跟在花芽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别的鸟吃食的地方。 她没多想,以为花芽身上带着鲣鸟还吃的东西。 “啾叽啾叽!” 那个老太婆真坏,拿拖把头干我! 骂她骂她骂死她! 花芽趁高婶子喂别的鸟,往鲣鸟头目的喙上弹了一下,板着小脸教训道“不许骂婶子,她是好婶子。” 鲣鸟头目展开一米七八长的双翅,呼扇几下想要吓唬花芽。结果看到花芽不但不害怕,甚至想要伸手掰了它膀子。它赶紧收好翅膀抱住弱小的自己,甜甜地叫“啾啾啾~莫生气呀~” 花芽还是罚了它,只给它一小把苞米碴,其他都分给了它的部下。 花芽最近琢磨着给毛线染色,瞧着鲣鸟头领的脚蹼天蓝的颜色好漂亮,她笑着招招手说“你来。” 不知花芽险恶的鲣鸟首领屁颠颠跑过去,被花芽抱在怀里使劲搓着脚皮。 “啾!” 它在花芽怀里不敢动,厚实的天蓝色脚蹼被花芽搓的火辣辣。花芽摊开手,发现一点没点色,把它扔了下去,小声逼逼道“啧,没用。” “.啊啾?这是人话?”鲣鸟首领差点被花芽弄去脚踩毛线染色,当一个自动染色工具鸟,不可置信地说“没鸟权了?敢不敢跟我去野区一趟?” 花芽喂完别的鲣鸟,站起来拍拍手,说“你听过亡命食神么?” 鲣鸟首领何止是听过,亡命食神简直就是它们野生动物里的黑白无常啊。 当年他们叱咤野区,神农尝百草,亡命食神尝百鸟啊。 “我对象。”花芽笑了笑说“很爱我。” 高婶子也喂完海鸟了,她走过来跟花芽打招呼,准备去家属委员会上班。过来一看,指着鲣鸟首领说“今天可真是稀奇,居然能看到鸟儿下跪。” 鲣鸟首领很想说它是有尊严的鸟儿,它不是下跪,只是腿软。 照理说,它们在天上飞的应该很难被捉住。万万想不到,亡命食神中有个叫顾八斤的,神枪手一名。一枪一个鸟朋友啊。 另外一个更无语,被它们野生动物称为谢大嘴。什么玩意,都要先往嘴巴里炫一炫。可谓是—— 五彩斑斓的鸟儿、五彩斑斓的花。 五彩斑斓的蘑菇,五彩斑斓的他。 顾八斤是要别人的命,谢大嘴狠起来,自己的命都不要。 就问你怕不怕。 都说谢伟民能被顾八斤提拔成副团长,主要考量的就是丫命大。 花芽不知野区野生动物们内心的沉痛,伸手“啪啪啪”拍了拍鲣鸟头领的脑袋瓜“你好乖。”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没摸清楚花芽的路数,它还是在内心冲伙伴们呐喊救救我,救救我。 花芽喂完可爱的小鸟们,小鸟们是什么心情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心情很好的回家去了。 第39章 一周后。 花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路上天上不知不觉布满乌云。 顾听澜已经带兵拉练十二天了,说小半个月就能回,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结束。 她赶着大雨落下来前跑到楼栋里,遇上拿着雨伞下楼的方圆。 “还想着接你下班,快上楼,淋湿了没有?”方圆说话的空档,外面响起惊雷声,比黄豆还要大的雨点卷着雪花一起下来,场面怎么看怎么吓人。 第37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7节 “没淋着。” 花芽走到屋里,打开门,屋子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她脱下棉袄第一时间趴到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明明是中午,天色漆黑宛如深夜。惊雷夹着闪电在天际边轰亮半快天空,勉强可以亮起几秒钟。 方圆走到花芽身边,跟花芽说“这么些年难得见到这样的天气,我听我爹娘说,这样的天海上会出现巨浪.多亏你哥没在海上作业。也不知道那边的人撤退了没。” “它来的好快。”花芽说。连鸟儿都没来得及给预警,大片的黑云就把天都遮住了,肆无忌惮的搅乱平静的人世间。 “顾听澜什么时候能回来?”这还是花芽头一次开口向方圆询问顾听澜的事,不过方圆并不清楚,她跟花芽解释说“一团跟二团的任务不一样,每年拉练二团的时间要比一团长,难度还高。你不知道,北京每年都给二团拉练可以死伤的人头数,哎,说来小顾也辛苦。好在有小谢能帮他。这次拉练比去年时间还要长。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到什么地方拉练一般也不会说明,就怕有人趁虚而入。” 花芽失望地垂下头,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总觉得心神不明。 方圆担心她风寒,把窗帘拉上,将屋子里的灯打开。 “别人不放心,他你还不放心啊?”方圆笑着说“不过就是个拉练,每年不都顺顺利利的过来。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现在唯一能让你操心的就是咱爹什么时候把你的结婚文件寄过来。” 花芽成功被她转移话题,她问起方圆“结婚女方要准备什么?” 方圆笑着说“别的地方就是那点嫁妆,什么棉被、床单、被罩、锅碗瓢盆之类的。咱们这里因为情况特殊,到时候你跟小顾一起置办也来得及,大家都这样,没人会说你什么。” 花芽不怕别人说,怕委屈了顾听澜。 这边她有了工作,每个月比想象的挣得多很多,比老家一级工都多。等到开春,她还能跑山挣钱,要是山上没好东西,她也可以学着下海赶海。 总而言之,她是实心实意想要把小家顾好,把小日子过的风风火火。 方圆见她心思转到别处,自己悄悄站在窗户边,时不时掀起窗帘往外看。 锅里重新点火煮着蛋花汤,水开以后,方圆盛起一碗给花芽递过去说“今天咱姐俩简单吃点,蛋花汤配面饼。正好天气潮,咱们也好暖和暖和。” 花芽思念着顾听澜,无比的思念。 捧着蛋花汤,有气无力的喝着,不知为什么今天感觉特别强烈。 她勉强跟方圆说了几句话,下午没事,外面天气不好,方圆有些头疼,躺在卧室午睡。 花芽回到房间,坐立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中听到有东西啄着窗户。 花芽走到窗户边掀开窗帘,天蓝色的脚蹼湿漉漉地出现眼前。 多亏有着巨大的翅膀,鲣鸟首领从英雄碑那边顶着风飞到这里。 “啾啾,救救你对象。”鲣鸟首领被花芽抱紧屋子里。 方圆听到冲撞声起来,站在花芽的门边,听不懂它说话,还以为它受伤撞伤窗户的。 她看花芽对待猛禽如宠物似抱着,赶紧跟花芽说“快放下它,等我找个纸壳箱把它装着就行。别把你身上弄湿了。” 发现花芽没说话,直愣愣地瞅着怀里的鲣鸟。鲣鸟使劲“啾啾啾”地跟花芽说“大方台上有人,我的部下看到你对象坐船出海救人去了!外面风浪超级大,海上起了雾,飓风要来了,你对象的船好几次要翻!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啦!” “花芽、花芽?”方圆拿着纸壳箱放到地上,看到花芽身上被打湿,忙叫着花芽,可惜花芽僵在原地不动。方圆又叫了几声,花芽突然把“啾啾”个不停的鲣鸟首领放在地上,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雨衣。”花芽面色平静地跟方圆说。 方圆皱着眉说“你疯了?外面是什么天啊,走路连脚都看不到你先在要出去。是不是鸟受伤了?我屋里有紫药水——哎!你别出门啊!你这样怎么出门!” 花芽拿着雨伞套上鞋就要出门,方圆拉不住她,气的不行。翻出雨衣给她套上说“你到底要去哪?!” “找灯塔。”花芽说。 顾听澜找不到回来的路,那她就替他找到照亮路的灯。 “什么?”方圆第一次跟花芽吼道“外面的天气你出去就被刮跑了,你要跑到海岸上找灯塔,你怎么着啊,灯塔就在那里,你找了也拿不走啊!” 花芽没时间跟她废话,飞快地冲出去,眨眼间消失在方圆的视线里。 方圆看着纸壳箱里的鲣鸟,一时间不知道直接去追花芽好,还是在家管这只鲣鸟好。好在鲣鸟首领有点眼力见,趁方圆关门的时候跑了出去。因为翅膀太大,不能在楼栋里飞,只能用小短腿下楼台,跑上三步脸朝地,叽里咕噜到了一楼。 到了空地就有重振雄风的机会,它忍着疼,挥舞着翅膀很快在暴雨中发现花芽的身影。 一人一鸟艰难地往英雄碑赶去,到了附近从小路下到海滩上。 此时的海滩已经不同往日的风景,像是一张长着黑色的巨口,露出獠牙,在狂风骤雨中,兴奋地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 花芽又跑了半个多小时,在鲣鸟首领的带领下找到灯塔。 灯塔下方的管理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航标被淹没、通讯信号消失、船只在雷达上若隐若现,唯一能依靠的灯台却因为低层雨雾的遮盖无法穿透过去。 不光是一团的海上作业平台,还有用小船捕鱼的战士,都被困在巨浪之中。 阮旅现场指挥,顾听澜临危受命,已经在三个小时前带着通讯设备出海。 偏偏这时候通讯设备被人为毁坏,顾听澜所在的船只失联了。 灯塔无法给与信号,管理人员正在不停的跟阮旅等人解释“除非雨雾散去,他们在灯塔的覆盖范围内便可以接收到信号。” 阮旅大发雷霆“这样的天气,是谁安排他们出海作业的?!天气日志在哪里?你们的工作日志又在哪里?!你们到底有什么解决办法赶紧说出来,不要等着海面上的人死光了再给我马后炮!” 花芽挤在管理室里,来来往往脚步焦急的人们看到这位女同志,一位顾听澜手下的连长,知道她是顾团长的对象,给她拿了把椅子坐着等。 花芽面前不停的有人走来走去,大家出着各式各样的主意一一被否定。 花芽哪里坐的下去,她听到阮旅询问的人想到办法“除非扩大指航灯的覆盖范围。” “要怎么扩大?”又有一个人问。花芽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谢伟民。谢伟民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把灯塔的人生吞活剥,说“赶紧说!别让老子把枪顶在你脑门上!” “谢伟民!”阮旅吼着谢伟民,知道他着急,这时候越急越坏事,必须要冷静下来。 “需要有人攀上后面的悬崖,把灯塔的指航灯挂在上拱下方。” 悬崖不是一条直线,是崎岖的“7”字形。对方说的上拱下方,就是“7”字形的端部地方。而与标准的“7”字形九十度悬崖不同的是,英雄碑下方的悬崖是130度角向外倾斜的悬崖,几乎要让攀登者从始至终双手悬挂,依靠手部悬挂力量向上攀登。 一百二十三米的高度,即便不是灾害天,也是完不成的任务,何况外头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没有安全设备,谁要是手滑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谁嘟囔着“除非谁长了翅膀,不然肯定会活活摔死。” “谁能去?”阮旅压低声音询问了在场的人。 所有人沉默了,他们其中不少血气方刚的军人,不是怕死,而是真的无法完成。 阮旅捏了捏眉心,准备让人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要去。”花芽站出来,一屋子男军人将她淹没。她说完,四周一下安静下来,大家扫了一圈,才发现说这话的是个娇小的姑娘。 阮旅认得花芽,皱着眉头跟花芽说“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知道你心急,我们都会想办法。” “我可以爬上去。”花芽话音刚落,把指航灯拿出来的人训斥道“你添什么乱,这不是娘们能插手的事!赶紧到后面坐着不要给我们捣乱!” “除了我没人能爬上去。”花芽语气坚定地说。 其他人不被她干扰,迅速联系其他人员询问有没有专业攀岩人员。 花芽站在原地静静地等了十分钟,一个接一个失望的消息传来,也再没有人理会她。所有人全神贯注地寻找其他办法。 花芽眼神坚定,站在原地。 她花芽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鲣鸟首领在外面都要急疯了,吱嗷乱叫也不装可爱“啾啾啾”了。 阮旅听高婶子说过花芽多次,每次都是夸赞。可今天阮旅不得不拒绝花芽的请求,这种时刻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意气用事的。要不然等顾听澜回来,花芽出事了,那就是个天大的玩笑。 他叫人给花芽打上一杯热水,知道她也是心急者乱,他可以理解。 花芽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热水。似乎觉得杯子有些烫,她走到放着指航灯的桌子旁,把杯子放了上去。 其他人还在为找攀岩人员奔走没有注意到花芽手上多了条绳子。她趁旁边的人离开桌子附近,留下一个背影给她。她抱起半米高的指航灯就往外面冲。 谁都没想到娇小的姑娘能有如此的爆发的冲刺速度,等他们发现指航灯和花芽不见了,花芽已经站在悬崖下面顶着风将指航灯背在背上。 “胡闹!你不要乱来!” “你快下来,我们就要找到人了。” “只有一盏指航灯,弄坏了顾团长真就回不来了啊!” 花芽闷头往上爬,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她只知道顾听澜在等她,在等她的灯。 第40章 渐渐地,花芽爬的越来越高。脚下的人不但人变的越来越小,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二十米。 花芽得空擦了把脸,此刻的暴雨中夹杂的不是雪花而是冰粒。她的左眼被砸了一下,因此整个人停下动作,单手扣住悬崖上的着力点,另外一只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下面的人看不清楚状况,以为她摇摇欲坠地要掉下来,发出一阵阵惊呼。 花芽稳住身体,被风雨严重影响视线,往上攀三五米就要擦把脸,眯着眼睛寻找向上的着力点。 五十米。 阮旅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上来“花芽同志,看你的了!” 阮旅旁边还有人想要阻拦,生怕出了人命,阮旅吼道“滚一边去,让她上!” 方圆到底不放心花芽,打着伞跑到这边,看到三四十号人伞都没打,包括她认识的阮旅、谢伟民、赵斌、周强、谢睿等人,还有许多一时间叫不出名字的人。他们全都昂头看着悬崖上方,方圆不明所以地也跟着昂头往上看,只看了一眼差点昏过去。她眼前一黑,被人扶住。 回头一看,居然是周文芳。 周文芳在阅读室里躲雨,发现一时半会风雨停不下来,想要抄近路穿过英雄碑广场,发现这里有许多人。 八十米。 她跟方圆同时看到顶着风雨雷电,艰难往上攀爬的花芽。在雨雾中时隐时现。骤然间花芽单手挂在上面,不知是手滑还是体力耗尽。下面人的惊呼不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齐心协力地喊着“花芽,加油!” “花芽,加油!” “花芽,加油!” 方圆撕心裂肺地喊着,不知什么时候得到消息的林八一也赶了过来,他把伞刚要遮在方圆的头上就被她打了下来,她迁怒地喊道“二妹,你的亲二妹就在上面挂着呢!”结果对上一双赤红的双目。 “她跟小顾都不会有事的。”短短半个小时,林八一的嘴上迅速胀起一个大燎泡,他声音嘶哑地跟方圆说“你不打伞就把我身上的雨衣穿着。” 没等方圆拒绝,林八一把雨衣脱下来套在方圆上身。方圆知道林八一一到这种天气腿就会疼的要命,她怎么能要他的雨衣。可一但对上他的双眼,方圆就说不出话。 半响,方圆轻声说“花芽不会有事。” 八一垂下的双手握成拳头,指甲抠破皮肤浸出血液也不知道。 第38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8节 就在他们心急如焚的时候,被风雨雷电阻碍的花芽突然发现上空的风雨点小了不少。再一看,鲣鸟首领领着他的所有部下在悬崖边飞翔徘徊,试图用一双双巨大的灰色双翅替她尽所能的遮风挡雨。 花芽咬咬牙,她手上的指甲因为用力过度上翻了两只,指甲壳不知何时脱落,她不觉得疼,把手死死的扣在峭壁的缝隙里,重新开始向上攀爬。 她已经听不见下面的声音,只有鲣鸟们不断地“啾啾啾”给她加油。 一百二十米! 终于到了“7”字形的顶部,花芽悬空吊在上面一点点地挪到顶端想要将指航灯挂在最前方的岩石上。 可惜岩石没有可以挂灯的地方,半身高的大指航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下面的人已经看不到花芽的身影,但还在不停的呐喊着给予她力量。 鲣鸟首领快要顶不住了,越往高处,狂风骤雨越大。它着急地说“啾!你快点啊啾!” 话音还没落下,花芽用嘴吊着指航灯,右手握拳照着岩石重重地锤击过去! 力气之大,让顶端的峭壁裂出一丝浅表裂缝。 花芽瞄准的那块岩石顿时缺了个口,她稳稳地把指航灯挂在上面,左手在百米高空吊着身体,被风刮的晃来晃去。 花芽转了转被刮伤的右手腕,转头问鲣鸟首领“你有什么意见?” 鲣鸟首领瞬间温顺地“啾”了一声,向高空展翅想要逃跑。 这位女子是个锤子精变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 正在它要逃窜之时,花芽一把抓住它的鸟尾巴,跟它说“去找到他。” 鲣鸟首领仰天长“啾嗷!” 下面的人终于看到指航灯亮了,他们欢欣雀跃! “亮了,灯亮了!” “太好了,灯亮了!” “上天啊,让他们平安回来吧。” “简直就是奇迹!” 林八一紧紧抱着方圆,人群都在欢呼,只有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悬崖上方,一点点向下移动的小小身影。 半个小时后,花芽终于下到地面,一屁股坐在地上。 瞬间,她被人群包围。方圆冲上来抱着花芽痛哭流涕“死丫头,你要我怎么跟你哥交代!你要活活把姐吓死啊!”方圆越哭越气,抱着花芽打了几下。 花芽知道这是方圆在心疼她,反抱住方圆。她浑身湿透,表情茫然地望着四周站着的人们说“这样顾听澜就能回来了?” 谁来告诉我,顾听澜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阮旅镇得住场面,叫林八一和方圆两人把花芽扶起来“你放心吧花芽同志,顾听澜那小子不会随随便便就死。他的命硬着呢!” 说完看到花芽无声流泪,身体不住颤抖,阮旅放轻声音说“他会回来。你到管理室换身衣服,取取暖。他知道你在等他,肯定会回来。我还等着批你们的结婚报告呢。” 战士们鼻子酸酸的抹着眼泪,他们不少人的战友还在海上漂泊,生死未卜。有了指航灯,想必很快就能跟他们团聚。 方圆揽着花芽的背把她往屋里扶,嘴里一直说“不哭了,乖,听话,阮旅都说小顾能回来了,他就一定能回来。阮旅是什么人啊,一个吐沫一个钉,你放心好了啊。” 林八一把外套披在花芽身上,接受到方圆的眼神,也说“你要坚持住,那盏灯上有你的信念,小顾绝对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都让爹、让爹打结婚申请了。”花芽用细微的声音说“不能白打。” 方圆鼻子一酸“傻丫头,怎么会白打呢。回头咱们申请特批,让你们、让你们把婚事尽快办下来。” 芽虚弱地说“我就打这一次。” 方圆听了心脏一疼,抹了把眼泪说“一次就够了,你还想结几次婚。听姐的话,你跟小顾只用打一次。” 芽再没说话。 林八一手上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黑着脸强忍着暴怒。 到底谁是在其中使坏,他绝对要查个水落石出! 不但涉及到顾听澜、花芽,还涉及到数十条海上作业人员的性命! 歹毒,太歹毒了! * 在海里飘荡的中型救助船已经在巨浪中坚持了六个半小时,顾听澜亲自掌舵,在巨浪的顶上一次又一次带着整船人躲过劫难。 一起出海的渔船全都沉没在海底,要不是顾听澜来的及时,他们都将被永远留在这里。 作业平台上的人先被转移到渔船上,后来渔船接二连三的发生撞击暗礁和机器失灵的情况,千钧一发之间,顾听澜所在的救助船破海而来。 可怕的是,他们宛如陷入魔咒。 顾听澜的救助船也陷入雷达失灵、灯塔无信号的境地。 这一连串的打击下,不少人坚持不住失声痛哭。船只横摆严重,许多零件失灵。雷电与飓风在后面追逐,他们像是海面上孤立无助的落叶,在波涛汹涌的暗潮中,不知何时会被卷入深邃的海底,就此长眠。 他们不知道海岸在哪个方向,他们在大洋中失去方向许久。四面八方全是大海,他们随时可能走错路,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远还不自知。 顾听澜抿着唇,不错眼地盯着前方。哪怕只要看到一丝微的灯光,他就能确定方向,带着所有人回家! 可惜,眼睛已经酸涩,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近七个小时,顾听澜的身体感到疲劳。而远方从始至终只有无尽的想要吞噬他们的黑暗。 他船上救助的这些人,只有他有面对极端恶劣天气的经验。曾经陪着他一起熬过那次劫难的人,其中有两位与世长辞,那就是王天柱的亲生父母。剩下的人从那次以后,对海洋和极端天气有了深深的阴影,根本无法出海。 顾听澜不愿意再一次痛失战友,他殚精竭虑地思考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片漆黑的暗潮。 船体遭到暗礁一次又一次剧烈的撞击,每次都会让人觉得下一秒船就会在大海的中央解体。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会与王天柱的父母再会之际,他惊诧的发现,船头的甲板上落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肥鲣鸟。 它冲着自己的方向死命尖叫,仿佛诉说着什么。 小瓜子苍白着脸跑过来,指着半空说“团长,你看!” 顾听澜抬头,看到三四十只硕大的鲣鸟在船的上方不停的旋转徘徊。 顾听澜紧闭的唇微微张启,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让人不可置信的猜想。 那日在学习班面对野牛时,也是这群鲣鸟在帮助他。 鲣鸟首领气得半死,死命喊着“啾啾啾,跟我走!” 奈何顾听澜听不懂它的话,它嚷嚷的撕心裂肺,差点吐血。 它们能敏锐地察觉到远方的庞大飓风就要抵达,那是可以将冰山撕碎的飓风,那是可以让夜空下起暗礁雨的飓风。任何生命与恐怖的天灾飓风相遇的后果就是死无完尸。 它万万不想为了区区人类献出生命,紧要关头,在它打算振翅逃离时,顾听澜突然冲了出来,一个巨浪将船身拍的剧烈倾斜。 站稳后的顾听澜头一个感知到飓风的存在,接着,其他人也发现了,远处飞快移动过来的狂暴飓风。 “完了,我们完了。” “呜呜呜,我还没给我媳妇打电话,我儿子刚出生啊!” “老天爷,救救我吧,救救我们吧!” 鲣鸟首领被人类叫嚷声弄的心烦意乱,它正要起飞,突然听到顾听澜沙哑地对它说“是她让你来的是不是?” 鲣鸟首领兴奋地挥着翅膀,昂起短短的脖子大叫“啾!” 顾听澜瞪大眼睛,不顾船舱里其他人的嚎叫,他镇定地跟鲣鸟首领说“你可以给我带路?” “啾嗷!”鲣鸟首领过来就是要让他们行驶到指航灯的范围内,它一声令下,所有鲣鸟瞬时间往同一个方向飞了过去!场面极为壮观。 一个又一个巨浪将疲惫的鲣鸟卷在海里,它们挣扎着又从海里飞了出来,用仅有的力气带着顾听澜寻找那盏回家的灯。 顾听澜回到驾驶舱,一把推开掌舵的人,不顾其他人的哭嚎,跟着鲣鸟的方向行驶! 有非军籍的职工们,用仅存的判断力,呐喊着说“前面是吃人的飓风!你不能撞上去!” 还有不经事的三团年轻战士哭的都要昏厥的,大喊着“顾团长疯了,顾团长要去撞飓风了!来人拦住他啊!” “要你妖言惑众!”小瓜子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抓着他的衣领上手就是两个大耳光! “瞅瞅你的军装,废物!” 对方撕心裂肺地喊道“顾听澜要我们陪他送死!他疯了,他疯了!” 被他叫喊的声音迷惑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一个个走到顾听澜的身后,不知所措,非常迷茫。 “俺相信俺的团长!”小瓜子将那人往地上一扔,稳稳挡在顾听澜的背后。 小瓜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穿着军装,就要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俺团长让俺冲,俺就敢冲!俺团长说了,谁他娘的怕死,就摘下五星,就地退伍!” 顾听澜头也没回,他的战士相信他,他也同样相信着他们。 在他与飓风与海浪搏命之时,顾听澜的战士们蜂拥冲了上来,他们一个个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被妖言惑众的人激出血性。 他们瞪大眼睛,坚定不移地守在顾听澜的身后,他们的手按在腰上,就看看谁敢冲上来动舵盘! 船舱与驾驶室的隔板已经破损,即便这样,顾听澜后来没听到有人再说一句话。 他把全部注意力都用在航行上,当他看见灯光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惚了,以为是错觉。 鲣鸟们一只只摔在甲板上,无力地挥动着翅膀。硕大的体型不适合在极端天气下飞翔,其中有不少鲣鸟被海浪拍打折断翅膀。 小瓜子听顾听澜的命令,带人将摔在甲板上的鲣鸟拖到驾驶舱进行简单包扎。 等到灯光越来越明亮,穿越大海与悬崖的距离,整艘船上的人眼神中重新迸发出光彩! “是指航灯!” “发现指航灯!” “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小瓜子颤抖着手,给鲣鸟首领裹着绷带,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唇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虽然此刻没人能听见他说话,全都在发了疯似得庆祝死里逃生,他还是轻声地对鲣鸟嘟囔着说“想活命,听俺团长的准没错。” 顾听澜情绪内敛,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望着那道地平线。 有的实在憋不住的,呜咽了两声,吸了吸鼻子。更多的人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绝望当中有了一丝光。 经历了九死一生,顾听澜再次回来了。 第39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39节 顾听澜走下船,穿过岸上等待的阮旅、林八一、谢伟民等数十人。人群自动为他让出路。 顾听澜径直来到花芽面前,他什么话都没说,紧紧抱住她。 等到情绪终于稳定下来,顾听澜哑的不能再哑的嗓子说“我回来了,花芽。” 花芽把头埋在顾听澜的怀里,忍不住掉下眼泪。她没想到自己真能做到,真的能爬上去。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去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听澜在海上等死。 “我在等着你回来。” 花芽坚定不已地用自己的小手紧握住顾听澜的大手。 这辈子,她再也不要放开他。 岸边的雨势小了不少,英雄碑上面有不少家属往下看, 一群战士冲上船,抬人的抬人,抬鸟的抬鸟。 特别是立了功的鲣鸟首领,一路骄傲的哼唧“啾~啾~嗷呜~”它得意的想这下可好,大腿抱住了,下半辈子的靠山有啦。 有了顾听澜的吩咐,不时地有战士过来擦毛喂食。 整个场面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特别壮观,诡异。 那可是大禹岛三大恶之一啊,什么时候成了国宝啦? 顾听澜和花芽两个人各自裹着一床军被。 花芽伸手想要摸摸顾听澜的脸,被顾听澜抓住手,放在手心里。 大家的注意都在船上,她那时下来以后,没顾手上的伤,急匆匆地用手帕裹住,此刻洁白的手帕已经成为血色。 顾听澜憋着一口气,慢慢拆开手帕,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看到被掀开的指甲盖。伤口上的嫩肉变得失去血色,苍白且突兀地出现在花芽柔嫩的小手上。手掌侧面,因为重击岩石导致的豁伤居然到现在还在流血。 花芽想抽回伤痕累累的手藏在背后,太丑了。 顾听澜大力地钳住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受伤的右手。 十指连心,这么娇气的小姑娘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咽下心中的酸涩,再一次郑重其事地、哽咽地说“花芽?” 花芽“嗯。” 顾听澜又一次亲吻她的掌心“花小芽?” 花芽立起上身,抱住顾听澜的头在他的脸颊上主动吻了一下“我在。” 顾听澜把头埋在花芽的怀里,用力地环住花芽的腰,哽咽地说“花芽,我顾听澜,郑重请求、请求你嫁给我。” 他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抚掉花芽无声落下的泪珠,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 我会一生一世、一生一世的爱你、守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 我发誓,一百年不动摇。 “我答应你。” 花芽哽咽地回吻着他“一百年不动摇。” 第41章 “臭小子到底梦了什么乐成这副狗德行?”林八一站在值班室门口,里面花芽跟顾听澜两人说着说着睡着了。 阮旅在外头带着人就这件事情进行了排查,最后确定是人为事故。 这件事被阮旅下了封口,在彻查清楚之前不会对外声张。 等到外面一团糟忙完,阮旅跟林八一、谢伟民等人准备过来看看两位大功臣,没料到两人一人裹着一床被,呼呼大睡。 阮旅看到花芽手上的包扎,跟林八一说“你这妹子有没有当女兵的意思?” 林八一之前真有过这样的打算,只是没问过花芽。后来方圆似乎提过一嘴,说花芽并不想被束缚住,她喜欢更广阔的自由天空。 阮旅差不多也能猜到是这样的答案,这丫头眼睛里太多的倔强,是只不好驯服的小倔驴。看似跟顾听澜两个人性格相差巨大,骨子里说不准是非常相似。只不过两人成长的环境不同,以至于,顾听澜早早地被那身衣服约束,而花芽可以畅快地享受生活。 顾听澜是花芽的根,花芽是顾听澜的叶。 阮旅走之后,林八一觉得顾听澜挨的花芽太近,伸手想要扒拉一下他,结果手上滚烫一片。 他跟过来的谢伟民说“赶紧拿找体温计来,我看这俩东西都要熟透了。” 谢伟民赶紧找人弄了根水银体温计要往顾听澜咯吱窝塞,林八一把体温计拿了过来,叫了方圆来说“你先给二妹测一个。” 谢伟民吧唧吧唧嘴,没敢吭声。他算是知道,要是老顾醒了,八成也是这句话。 圆甩了甩体温计,递给谢伟民,谢伟民又给顾听澜测了一个“38.7。” 说完他都乐了“还真是夫唱妇随,天生一对啊。” 这个温度吃退烧药就可以。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但念着他们刚经历过惊险的一出,管理室的人把这边钥匙给了林八一“让你妹夫和妹妹多睡一会,反正这里已经被搜查的很彻底,我也不怕再出什么问题。” 林八一接过钥匙没理那个人,那个人自觉没趣,叹口气走了。 方圆跟林八一说“好歹还在下雨,咱们不能把他俩弄回去,人家也是好心。” 谢伟民冷笑着说“我管他是不是好心,我兄弟就因为他们的失误差点留在海中间,光是这件事我就跟他们没完!” “得了得了,小谢,刚才阮旅吩咐你的事你抓紧去查,咱们绝对不能姑息在031作乱的人。”林八一脸色一沉。 伟民答应的很痛快,冒着雨等不及拿伞就跑了。 林八一又对方圆说“你在这里守着他俩,我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可以等他们醒来吃。” 方圆按住他说“你看你嘴上的大燎泡,说话轻点。食堂这个点准没吃的了,我打伞回去做,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林八一想想,跟方圆说“我看他们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在家里慢慢弄别着急。要是雨又大了,等一等再过来也不迟。” “知道了。”方圆走到门口看林八一一直站在床边,值班室空间很小,连张椅子都放不下。一米五的床被他们占满,方圆瞧着林八一大有一直站下去的架势,便问“你干脆到外面的椅子上坐着,老是在人家俩对象床前面晃悠个什么劲儿。” “你也知道是对象,还没结婚呢。”林八一瞅着睡梦中还露出一副陶醉笑脸的顾听澜说“没结婚之前,能让他挨着二妹就是他的福气,我还能让他俩单独在屋子里睡在一张床上?” “得了得了,你怎么这么倔。”方圆说“你忘啦你妹子已经跟咱爹打了电话要准备结婚手续的事了?要是今天天气好,说不准材料今天就到了。” 顾听澜偷偷竖着耳朵听着,听到这里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起来。 从花芽的老家寄信过来少说也要两个礼拜才能到,听方圆话里的意思,花芽这是早早就有了跟他结婚的准备! 脑子里还在不断回放花芽说的那句“我答应你。” 蜜一般的甜滋味在心尖上流淌,现在滋味更甚,恨不得现在就抱抱亲亲他的宝贝媳妇! 林八一最后还是拧不过方圆,到底还是出去了。只是门并没有关上。顾听澜脑子还在想办法怎么能把门关上创造一个他跟花芽两人的独处空间时,方圆突然走到门口,飞快说了句“不能太过。” 说完一下把门关上了。 林八一在外面嚷嚷起来“好端端地你把门关什么关?” 方圆说“窜风,你不想让你妹子早点好啦?” 林八一哑口无言,关就关吧。他干脆拖个椅子在门口坐下守着。 方圆真想抽他一巴掌,人家小年轻的大风大浪熬过来,但凡有一丁点差错两个人就再也见不到面了。 他俩相互之间的感情已经不需要再证明,就让他们俩在一起,他俩也都是有分寸的人,绝不会.应该不会.大概不会做出没分寸的事.吧。 方圆说着说着觉得没谱,拍拍林八一的肩膀说“辛苦你了,等我过来换你。” 顾听澜“.” 他仰面躺在床上发出好大的声音,自己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眼花芽。花芽朦朦胧胧的睁开眼,顾听澜“嘘,别说话。” 林八一听到动静打开门扫视一圈没发现问题,重新把门关上。嘴巴里还嘟囔着什么话顾听澜没听清。 他等到大舅子关上门,轻轻地转过身对上花芽还在迷糊的小眼神。他抿唇轻笑了一吓,这个体温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小姑娘来说还是遭不住。 他放柔声音,用其他人都没听过的轻缓语气哄着花芽说“乖乖睡吧,我就在你旁边。” 花芽半梦半醒间,主动伸出手想要牵着顾听澜。顾听澜与她十指紧扣,没多大会儿功夫他也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中间林八一和方圆来过两趟他们都不知道。 第二天,清晨。 花芽是被热醒了。 她被顾听澜紧紧拥抱在怀里,头枕着他宽厚的肩膀,顾听澜的胳膊揽着她的细腰,两人亲密无间。花芽微微抬眸,对上顾听澜的双眼,也不知被他这样看了多久的睡脸,花芽脸红的不行。 “你别盯着我看。”花芽想把头闷在被子里,结果更像是投怀送抱似得栽进顾听澜的怀里。 顾听澜求之不得,把小疯子的头发捋了捋,往脑门上啃了一口。 花芽抱着脑门一脸谴责地望着他,顾听澜鬼使神差地往花芽娇嫩的红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好软,好嫩,好香。 顾听澜咽了咽吐沫,双手插入花芽的柔顺的发丝里,掰起小姑娘的脸蛋又啄了一口。 再来一口。 又来一口。 真让人上瘾。 顾听澜呼吸变得重了,他控制住自己不能继续下去。没料到花芽双手掐着他的脸蛋“吧唧”照着他的嘴来了一口。 花芽想开了,只是亲一亲不算过火。谁家谈对象不能亲亲小嘴的呀。 顾听澜舔舔唇,意犹未尽。 但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还有事要问花芽。 比如说,他拉着花芽的手摸上自己的坚硬的腹肌,一路往上摸到宽厚的胸肌。一寸一寸的很涩情。 花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就是快被他皮肤的温度灼伤了手。 花芽偷偷吸溜一口口水,顾听澜看在眼里,似笑非笑地说“觉得你男人的身材怎么样?” 花芽对这个称谓有些害羞,想一想毕竟顾听澜是只属于她的男人。就下意识的觉得鼻子发酸,想要找手帕。 “说话。”顾听澜眯着眼。 第40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0节 花芽强撑着红扑扑的脸蛋说“非常好。” “非常好是有多好?”顾听澜坏心眼的问。 花芽想了想没想到怎么形容,就听顾听澜笑着说“好到能让你流鼻血?” 花芽疯狂摇头,小狗才流鼻血。她不想承认在渔村丢人的那出,也不想在顾听澜怀里流鼻血。她赶紧捏着鼻子说“请你不要再说了。” 顾听澜闷笑了一声,接着又拉着花芽的手在他的腹肌上摩挲了一番,开始秋后算账“那比起拉纤绳的那些,你男人我的是不是梆硬梆硬的?” 花芽仿佛把手放在热水里,被烫的不行。顾听澜还按着她的手上下摩挲着“说,硬不硬?” “硬硬硬,但是你说什么拉纤绳.我听不懂。” 花芽反射性的想要收回手,被顾听澜死死按在胸肌上。他唇角噙着冷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花小芽,是我的身材让你满意还是拉纤绳的战士们让你满意呀?” 花小芽不敢作声,花小芽想要当个小哑巴。 顾听澜掰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事不过三,你已经看过两次男人,还都是光着膀子的野男人。知道错了么?” 花芽忘记自己怎么一下看了两回男人,不过感受到顾听澜危险的眼神,直觉告诉她现在猛点头就对了。 顾听澜掐着她的脸蛋,把她的嘴巴掐成金鱼嘴,发出“啵”的一声响。 恐怖的是顾听澜居然没有笑,而是继续捏了捏着金鱼嘴说 “你睡了我的人就要为我负责,不许在外面勾三搭四,眼睛净往野男人身上瞟。我知道女人的心太多变,像我这样三从四德的良家好男人不多见,你可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记住了嘛?” 花小芽红了脸,小声反驳“可是,我也没睡着你啊。” 顾听澜又捏了捏嘴“啧,没想到你还是个小渣女,睡完我不承认。” 花小芽迅猛摇头“我不是渣女,睡了你我负责。” 顾听澜在金鱼嘴上吧唧了一口说“再说一遍。” 花芽红着脸说“我负责,我再也不敢了。” 顾听澜笑着盯着她看。 “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花芽缩了缩头,想当一个能躲在壳里的小王八。 顾听澜似笑非笑地掰起她的下巴“再犯的话,我就让你终身难忘。” 第42章 顾听澜跟花芽闹了片刻,让花芽吃了药,眼见着花芽睁不开眼睛,迷瞪瞪地缓缓地睡过去。 他摸了摸温热的额头,又拉过花芽受伤的右手亲了亲,这才搂着花芽一起睡了过去。 花芽被一阵低声说话的声音吵醒,顾听澜把她埋在厚实的棉被中,被上面还盖着军大衣。压得花芽差点喘不过来气。 花芽还没彻底清醒,就感觉顾听澜大手在脑门上摸了一下。另外有人说“快拿体温计来。” 接着有个年岁大的男人说“原来这位就是花芽同志。”埋在棉被和军大衣里,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顾听澜边上还睡着一个人。 花芽迷瞪瞪地眯着一条缝,只把眼睛露出来,偷偷往外看。 她眼前站着一个面部表情非常严肃的一位男人,大约六十左右的年纪,站在那里气场宛如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 顾听澜见花芽醒了,不大乐意自己爹把人吵到,扶着花芽开始喂水。多亏他俩身上还穿着棉布衬衫,后来顾听澜怕控制不住自己,把花芽单独裹在旁边的被褥里,要不然.要不然也不会怎么样,反正他俩也过了明路,谁还能这时候戳脊梁骨。 花芽清醒过来发现值班室里站满了人,她好尴尬,岂不是睡觉的样子都被看见了。 而且中间那位一看就是很有身份的领导干部,他仅仅低声说了一句,屋里的人顿时少了大半。 “花芽同志,打扰你了。我也是刚过来,请不要介意。这次真的谢谢你,我以私人的身份谢谢你救了整船的人,还救了我的大儿子顾听澜。” 顾司令尽量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花芽,身为长辈,他的确应该感谢她的奋不顾身。当他知道顾听澜在海里生死未卜时,铁血铸就、战火纷飞年代过来的人,依旧难忍内心的悲痛与牵挂。因为他知道,但凡遭遇灾难型飓风,在大禹岛建岛历史上还没有能活着回来的人。 他在北部进行工作,强撑着结束后,坐军用直升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到达这里惊喜的看到顾听澜臭小子美滋滋的挨着花芽同志睡大觉,简直又气又喜。 顾听澜侧过头,见花芽从被子里仅露个脑袋瓜出来,明显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在被子下面伸出手捏了捏花芽,让她回神。 花芽已经回神了,就是不清楚“大儿子”这三个字.这三个字.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爸,顾守江。”顾听澜见到花芽宕机的表情,低声说“媳妇,赏脸,给你未来公公打个招呼。” 花芽刚跟顾守江的儿子亲完小嘴,一睁眼人家的爹站在床头,你说可怕不可怕。 花芽几乎要窒息了,还没结婚就一张床,还、还亲亲摸摸了。还拐了人家的大儿子。 花芽尴尬地在被子里使劲勾着脚指头,干巴巴地说“首、首长好。” 顾听澜乐得不行,往花芽脑门上戳了戳说“叫什么首长,是不是没睡醒。叫爹,啊,别叫错了。” 花芽心想,结婚证还没打,可不能这样叫。 顾守江看出小姑娘对他的到来没有做好准备,点点头岔过这个话题说“也不在乎这两日,你们先好好休息。” 他在他们没醒的时候,听说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他叫自己带过来的警卫员往百米悬崖上爬,陡峭的悬崖很难找到着力点,哪怕有也湿滑勾不住手。跟在顾守江身边多年,身手了得的警卫员艰难地爬了十多米便摔了下来。要不是身上挂着安全绳,怕是早就骨折了。 听说小姑娘是徒手攀爬上去,在暴风雨中没有戴任何的安全设备,甚至连个劳保头盔都没有。他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分。 还有奇迹般引到他们的船找到指航灯的那个鸟,听阮旅的夫人说,是因为小姑娘来了以后经常跟她一起去喂,想必是久而久之通了人性,知道要报答。 曾经顾守江不相信这种野兽家禽会报答恩人的事,经历过差点痛失爱子的事情后,顾守江命令人好生地照顾好几头受伤的鸟。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整船的人都能作证,的的确确是它们在前面带路,引导着船只找到方向。 在所有人看来,顾听澜与花芽皆是死里逃生。林八一见到顾司令亲自乘坐直升机来到岛上,这么大的一位领导,弄得他站在门口心惊胆战。偏他没心没肺的二妹,睡的屁是屁、鼾是鼾。 顾司令要走了,她才揉着睡眼醒过来。 醒过来也就算了,顾听澜臭小子还用眼神责怪顾司令他吵醒了花芽。 这时医务室的卫生员到了,该给花芽换药。 看到一屋子的领导哆哆嗦嗦地走进来。 屋子里烧了炉子。 顾听澜穿着军背心坐在床边上,垂眼懒洋洋地看着卫生员一点点剥开纱布替花芽换药。 顾听澜身上肌肉线条强悍紧致,就算坐在那里不动,也能让小卫生员感受到牢不可催的力量。卓越的肌肉展现出的美与强大,如同他的钢铁般的信念,让人惊心动魄。 小卫生员心里想,听说这次要不是顾团长坚持己见,找到回来的路,救了一船将近五十人的性命。不然全都有去无回。难怪他能做到,原来是这么强大的一位男人。 小卫生员总算换完药,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水,站起身一眼看到桌上搪瓷杯旁放着的浪琴手表。 手表的表盘不知遭到多大的力量冲击,已经损坏的无法复原。 这可是浪琴手表啊,普通家庭摸都摸不到,即便在031也是难得一块。 “可惜了。” 小卫生员悄悄嘀咕了一句。 顾守江瞥了一眼,问了两句花芽伤口的事,听完以后嘱咐顾听澜好生照顾,跟红的如熟虾米的小姑娘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这次来就是对这场海上事故问责的。 阮旅与顾守江是老战友,都对这期事故抱有掘地三尺也要查出背后的人与阴谋的态度。 顾听澜送顾守江出门,顾守江拍了拍顾听澜的肩膀,他们父子之间话不多,顾守江只留了句“是个好姑娘,你要珍惜。” 顾听澜等到顾守江远走,才嘟囔着说“这还用你说。” 可惜他特意送给花芽上班戴的手表坏了,他得抓紧再弄一个。 进到屋子,花芽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去。她正在跟从药箱里分药的小卫生员说“我以为只是块手表。”对于花芽,根本分不清楚品牌,她活两辈子都没讲究过这个。 小卫生员张口正要说浪琴手表一块就顶上寻常人家三年的吃喝,就听顾团长站在她身后,温柔地跟花芽同志说“市集上买的,三块五角一块的。等下次我再遇到,给你多买两块。” 小卫生员抿着唇没敢造次。 花芽还是一脸可惜地说“三块五也不便宜了。”她伸手想要拿表,顾听澜戳了一下脑门,花芽捂着脑门应声后仰。顾听澜的大手扶在后脑勺上,避免她撞墙。 “笨蛋。”顾听澜宠溺地说。 花芽张牙舞爪地要还手。 小卫生员眼睛都要瞪掉了,飞快地把消炎药翻出来,将每天吃药的医嘱写在纸包上,仓皇地跑走了。 我的老天爷,顾团长谈对象还真是变了一个人。 这些年谁跟他表白他就把人训哭. 原来都是假象,全都是假象! 姐妹们被这个死男人骗的好惨! 馋的够呛都不敢上前冲,这一错过就是一辈子啊。 * 方圆提了米粥过来看他们。 见花芽体温恢复正常,就是一连睡了一天一夜人有点懵。 她把碗盛好粥地给花芽,把撕好的小碟鱼片和干虾米放在桌子上,还没等跟花芽说,顾听澜接过粥说“我来喂她吧,你也忙坏了,坐在休息一会,嫂子姐。” 方圆无奈道“.你还真随着花芽乱叫。” 顾听澜穿个小背心坐在床边,腼腆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方圆“.你用脸盛过热粥嘛?” 顾听澜赶忙说“容器不合适,我的脸还是挺适合英俊的五官,其他东西就免了。” “八斤芽饿的嗷嗷叫等粥来,先张开嘴巴。 顾听澜喂粥的手一顿,咔咔咔转过头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花芽忘记这是顾听澜的黑历史,又叫了一遍“八斤。” 方圆没等屁股坐热,起来跟他们说“我回去收拾一下,外面不下雨了,还有点凉,你俩把衣服穿紧点再回去啊。晚上我给你俩包饺子,包小顾最喜欢吃的牛肉水饺,就这样,我先走了。” 方圆急冲冲地往外走,正好撞见林八一,拉着林八一往家逃。边跑边乐,顾听澜这回叫定顾八斤了。挣扎也是徒劳的。 “嫂子姐告诉你我叫这个绰号?”顾听澜问。 第41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1节 花芽燃起保护欲,说“我不会告诉你。” 得,没反驳,顾听澜这下确定了,那就是方圆说的。 顾听澜面对花芽没了脾气,端着粥一口口喂着她往下炫。看着吃了热粥红润的嘴唇,咽了咽口水。 他也好馋。 “你看什么?”花芽发现顾听澜的目光问的直截了当。 顾听澜知道跟花芽在一起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别绕弯弯,绕来绕去很容易自己被绕住,他坦然地说“我想亲你嘴。” 花芽歪歪头“那你为什么不亲。” 顾听澜端着粥的手一紧,起身把粥放在桌子上,关门、插上。 “你完了,挑衅我,看我亲不死你。” 显然花芽是亲不死的。 最多是亲的有些肿。 顾听澜憋着笑,给被亲懵了的花芽戴上口罩,牵着懵了的花芽离开管理室。 “没见过亲嘴把自己憋成这样的。”顾听澜乐得不行,觉得他媳妇可爱的不得了。他捏捏软乎乎的小脸蛋说“以后我会帮你多练习练习,你也知道我操练人最厉害了。” 第43章 阮旅与顾司令在办公室里开会。 把这件事情的疑点一件件掰开来细查。 “当年搞建设没有那么多人手,在社会上招了不少人。有的同志干的年头多就留在三区,有的同志条件符合就等政审完毕加入部队。.这件事一出,对于那些同志的政审一定要抓紧抓严,决不能让三区成为鱼龙混杂之地。” 顾司令要不是在北部军区做冬季演习的工作,还不能及时赶到这里。把调查的事情安排给信任的人,散会以后,顾司令还是愤怒的不行。 居然在他眼皮子下面对顾听澜下手,宁愿拖下水四十多条人命。顾听澜常年执行任务,得罪的人也多,包括顾守江在内,竟一时找不到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阮旅也很气怒,多亏顾听澜和战士们平安回来,要不然他免不了受责难。他与顾司令这么多年的交情,人家的亲儿子在他手底下出问题,让他怎么跟顾司令一家交代。 即便他家里还有个小儿子,那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家里未来的顶梁柱,还得是顾听澜。 “要不是那位小姑娘奋不顾身,我031就得在全国军区通报了。”阮旅马上退休,遇到这样的事简直是让他晚节不保。不幸中的万幸,就有这么一位勇敢的姑娘。 “是位有情有义的好姑娘。”顾守江提起这位未来的儿媳妇,严肃的面孔松动不少“我就怕那个臭小子找个妖魔鬼怪来对付我,看来是我低估了他。” 阮旅靠在沙发上,饮下一口热茶,将胸中郁结之气吐出不少。 他给顾司令也泡了一杯,推到顾司令面前说“你上回还让我给小顾介绍个合适的女同志,你儿子可好,我刚一提就被他拒绝了。我还纳闷呢,他一个三十啷当的大龄男青年,大禹岛的历史遗留问题,居然跟我说他有心上人了。幸亏啊没有棒打鸳鸯,要不然我真是无法面对你。” “就你还棒打鸳鸯?” 知子莫若父,顾守江太知道他儿子有时候不是个东西。又倔又拧,天底下没有治得了他的人。不过这是从前的想法,现在看到那小子对小姑娘珍重的态度,以后他可是知道如何拿捏那个不孝子了。 老战友聊了片刻,顾守江还有公务在身,过来看看顾听澜已经耽误不少事。要不是因为说他未来的儿媳妇为了救顾听澜,危险到差点舍生取义,他怎么也要过来探望一下。 顾守江跟阮旅走到门口,正好碰到过来的林八一和马建忠。 知道这是花芽的大哥,顾守江跟林八一点点头打声招呼,在林八一与马建忠震惊的军礼中离开了。 “这么大的首长主动给咱们打招呼?”马建忠傻眼。 “还愣着干什么,见了亲家就傻站着。”阮旅笑着拍拍林八一的肩膀说“花芽很好,别担心。” 这也是跟林八一透漏个底,省的一个大男人胡思乱想。 林八一这样就懂了,看来顾司令很满意花芽,不觉得她是个农村姑娘而轻待。能养育出顾听澜这样的家庭,果然是不同凡响啊。光是顾司令雷厉风行的做派和气场就让许多人望而生畏。 “坐吧,喝点茶。”阮旅把珍贵的茶叶给他们俩一人倒了点,跟林八一说“这次花芽功劳不小,部队肯定对她有所奖励。你有这样的大哥,有她这样的妹子,你们家家风正派啊,可以跟我说说吧?” 他对林八一的家庭并不了解,只听林八一说“我父母都是跑山人,就是淳朴善良,终生与大山打交道,相反跟人打交道要少很多。花芽跟我娘很像,我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因为跑山离世了,后来有了后娘和一位身体很不好的小妹。我走了以后家里的胆子全在我爹和她的身上。她这两年跑山把家里的债全都还完了,在三妹和小弟的面前,又当姐姐又当娘。” 林八一语气哽咽,马建忠拍拍他的后背,跟阮旅说“花芽同志过来以后,咱们家属区的人对她印象都很好。我听我媳妇说过,花芽同志是虽然话少,确实个善良朴实的姑娘。” 提到李金花,林八一叹口气。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马建忠当年内情的人,老马当年娶了李金花大家都不看好,现在果然出事了。 林八一起身关上门,让马建忠把发现的事情跟阮旅报告。 事情可能涉及的问题比较大,林八一作为马建忠的上级领导,无法作出决定,只能跨级往上汇报。 * “八斤,我要喝水。”花芽在床上瘫着,伸手摆了摆。 顾听澜无奈,罚也罚过了,就是喜欢叫怎么办?自己的媳妇自己宠着呗。 顾听澜把水递给花芽,花芽脸蛋红扑扑的,嘴巴已经消肿了一丢丢。 顾听澜亲她亲的那么猛,花芽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说“你不要看我。” 顾听澜无辜地问“为什么?” 花芽咬了下唇,嘴把有点刺痛。她知道这样肿肿的一定不好看,气鼓鼓地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看。” “命令我?”顾听澜眼睛在花芽的唇上扫来扫去,丝毫不克制。 花芽把自己缩了缩,似乎又感受到顾听澜紧紧抱住她一寸一寸亲她时,身上烫人的体温。 顾听澜慢条斯理地翘起脚,坐在花芽对面,似乎有实质般的视线落在花芽慢慢红起来的脸上,要笑不笑的。 花芽觉得确定关系以后得顾八斤变得好危险。 “花芽怎么样?”林八一从外面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站到房间门口。 顾听澜看着缩在床的小姑娘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可能发烧之后没有力气,还得躺一会儿。我就在这里照顾她。” 林八一听出顾听澜撵人的意思,他俩这样他也不想多管了,只要把握好尺度,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对了,这是顾司令让我带回来给你们的。”林八一把盒子当在花芽的桌子上,把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推了推,瞥了花芽一眼。 花芽把半张脸蒙在被里,她桌子上的小抽屉被她用来装顾八斤的家底,抽屉里的东西当然都被扔在桌面上。加上各式各样的毛线,还有织了一半的毛衣,虽然乱不脏嘛。 也不知道顾听澜看见毛衣会怎么想,一定会发现是给他织的吧。 顾听澜把盒子拿到手上打开,里面赫然是两块崭新的浪琴手表,而且还是男士女士一样的情侣表。 “顾司令神通广大啊。”顾听澜笑嘻嘻地把手表拿出来,看了眼表示满意,跟花芽说“咱们一人一块,我帮你戴上。” 花芽警觉“会不会很贵?” 有盒子包装的东西一定都不便宜。 顾听澜不做人,做了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跟花芽说“一定是去市集买的手表,这样的手表上次我见过,四元钱一块,买一送一。” 花芽听后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折下来两元钱一块,不贵! 两辈子都没一块好手表的花芽,被顾听澜拐成了小没良心。 顾听澜把手表戴在花芽的手腕上,居然大了一圈。 “我帮你把表链重新扎几个洞.这样松紧舒服吗?”顾听澜问。 花芽感受到褐色皮革在手腕上冰凉的触感,伸手摸了摸说“其实很贵啵?” 顾听澜忍着笑说“四元钱买一送一吼。” 花芽知道顾听澜应该是在骗自己,真皮的感觉她还是摸的出来,她气呼呼地说“胡说,至少五元钱,不送。” 顾听澜强压着唇角,揉了揉花芽的头,然后把花芽关在门里,自己在客厅里哈哈哈狂笑。 顾司令啊顾司令,你可遇到对手了。 到了他这个地位的人最怕别人攀附,这下可好了,遇到个儿媳妇,不但不攀附,还让你肉包子打狗。 方圆面无表情地拿着拿着钩针站在顾听澜身后,本打算跟花芽请教下面的针法,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她应该去神经科给未来的妹夫挂个最贵的专家号。 顾听澜笑完回头碰到方圆,吓得一窜高。拍着胸脯说“嫂子姐,人吓人吓死人啊。” “嘚瑟吧你。”方圆敲敲客房的门,跟顾听澜说“厨房有热水,渴了自己倒。诶,对了,这次给你假了吗?” 顾听澜不情愿地说“明天就要上班了。”说完用小眼神不断的暗示方圆“怕她半夜发烧,你们也不方便老是过来看,你看晚上我能不能——” “能啊,有什么不能。”方圆笑着说“回头我跟老林说一声。” “欸!”顾听澜殷勤地帮方圆锤了锤肩膀说“那就拜托嫂子姐了。” 成功留宿的顾听澜心情格外美丽,也不怪他死皮赖脸。经那事。他就想时时刻刻跟花芽腻歪在一起。劫后余生,只想多守着花小芽。 洗完澡的林八一从厕所出来,把方圆拉到房间里嘀嘀咕咕。 林八一“哼”笑了一声,说“住,就让他住。想贴身照顾二妹,可以,贴身照顾。” 贴着门边偷听的顾听澜更高兴了,回到客房帮花芽把手表带子弄好,又在小脸蛋上啃了一口才罢休。 半夜三点。 “呼噜噜噜!呼噜噜噜!” 林八一震天响的呼噜在耳旁,顾听澜委屈的抱着被子无声哭泣。 他要留宿可不是这样的留宿!他死乞白赖跟大舅子睡什么觉啊。 另一边,刚跟贴身照顾自己的嫂子姐聊完天,美滋滋睡觉的花小芽压根没感受到她心爱的八斤同志的绝望。 翌日,清早。 不得不起来出早操的顾听澜在客厅遇到林八一。 感受到他幽怨的眼神,林八一抬起下巴,跟顾听澜说“茶几上的袋子你打开看看。” “怎么你给我派活啊?”顾听澜把牛皮纸袋子打开,将里面的文件抽出来一看,控制不住地两眼放光“花小芽的个人结婚材料!” 被大舅子折磨一晚上的怨气烟消云散,要不是林八一强烈反抗,顾听澜怎么也得上去吧唧一口。 “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顾听澜乐得合不拢嘴,他小心翼翼地把材料放回到牛皮纸袋里,激动的坐不住,在客厅里来回乱窜。 “你想把花芽吵醒?”林八一淡淡地说。 顾听澜当下定住脚,立正站好。 林八一见他暂时冷静下来,套上军大衣,走到门口回过头跟顾听澜说“我不是一位称职的兄长,希望你能是一位称职的丈夫。花芽的政审经过阮旅特批,你抓紧时间向组织申请结婚吧。” 第42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2节 顾听澜把牛皮纸袋按住胸口,给林八一老班长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第44章 一周后。 花芽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总算被允许出门走动。 不让出门是怕把伤口冻着,那样可就难办。 中午时间,顾听澜跟花芽一起吃的饭。花芽还惦记着图书馆的工作,刚参加工作没几天,就休息了这么久,周文芳还不知道怎么想。 嘟囔着、怨念着,说不定还要骂两句。 方圆中午去家属委员会一起聚餐吃饭,顾听澜打了食堂的饭跟花芽一起吃完。 花芽吃完饭在沙发上揉肚肚,顾听澜端着饭盒进厨房洗刷。 洗完碗,顾听澜站在花芽面前也不走,把胯一摆跟花芽说“你摸摸我裤兜,怎么硌得慌呢。” 花芽不知道这是套路,用左手掏进去,翻出一串钥匙出来。 花芽眼睛一亮“是房子!” 顾听澜见花芽开心他也开心,他抱起花芽原地转了一圈说“宝贝,咱俩要有自己的家了。” 花芽兴奋地在原地踏着小碎步,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房子。 “一共有三套房子,你看你喜欢哪一套咱们就住哪一套。”顾听澜把钥匙指给花芽看“一号楼和五号楼、七号楼,趁中午我有时间,一起看看?” 花芽不知道分房子里面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比方说领导官职越大,住的楼号越小,级别差不多的军官都会住在同一栋楼里之类。 顾听澜也没跟她说这些规矩,他的小姑娘不需要被这些莫须有的规矩束缚,怎么喜欢就怎么来。 花芽急冲冲想要出门看房子,那可是只属于她和顾听澜两个人的房子。 从小到大连自己房间都没有的花芽,来到这里虽然有了房间但也是借住,没想到居然能拥有自己的房子! 把花芽的雀跃看在眼里,顾听澜在她身后故意放慢脚步。小姑娘有时候急了,就会转过来拉着顾听澜的大手往前赶几步。 顾听澜喜欢跟她皮肤接触,小姑娘的手温温热热的,跟她捂在顾听澜心脏上的感觉一样温暖。 顾听澜带着她先往七号楼走去,他俩从来没往这边来过,这边差不多到了干部区的尽头。七号楼后面就是八号楼,八号楼后面啥也没有,就是一面高高的围墙和墙下枯黄的杂草。 中午家属们要么吃饭要么休息,楼梯间静悄悄的。 顾听澜见花芽走到台阶下面皱了皱眉,知晓她比起爬楼梯更喜欢爬峭壁,在背后笑了一下,突然猫腰伸手架着花芽得腿窝,让花芽坐在他的小臂上。 花芽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搂住顾听澜的脖子。 “乖,我抱你上去。”顾听澜吓唬她说“不要乱动,会摔下来。” 花芽又把顾听澜的脖子搂紧了点,顾听澜脸一白,敲了敲花芽的胳膊说“大、大可不必这么紧。” 芽稍稍放松了点。 顾听澜边笑边咳“谋杀亲夫。” 他算是知道花芽为什么能爬那么高了。 好家伙,小劲贼大啊。 花芽装作没听到,耳朵尖红红的。 顾听澜像颠小孩一样颠了一下她,花芽又想要勒紧脖子,最后还是忍住按在顾听澜的肩膀上。 顾听澜闷笑。 花芽板着起小脸,居高临下地捏了捏顾听澜的鼻子惩罚他“你胡闹。” “我没胡闹。”顾听澜慢悠悠地往楼上走,跟花芽犟嘴。 “你就胡闹。”花芽气鼓鼓。 “逗媳妇算什么胡闹?”顾听澜有理有据地说“不会逗媳妇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花芽本想说他又在搞歪理邪说,后来觉得好像言之有理。反正她挺喜欢顾听澜逗逗她的。关键是他俩认识开始,顾八斤就没有不逗她的时候。 花芽决定礼尚往来“那下楼我抱你。” 顾听澜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赶紧扶在扶手上定住身“好媳妇,你先把嘴闭上吧。” 花芽不说话了,觉得顾听澜不识好歹。 他们上到五楼,顾听澜放下花芽让花芽开门,遇上对门出来找妹妹的李金花。双方都是一愣。 李金花见到顾听澜和花芽一起看房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不明白怎么会看七号楼,按照顾听澜的级别怎么说也得在一号楼去。 “分、分房子了?”李金花说了一句,算是打招呼。 花芽把钥匙从钥匙孔拿出来,小声跟顾听澜说“我不喜欢这里。” 顾听澜说“那就不看了。” 李金花讪讪地看着他俩,花芽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虽然不那么讨厌李金花,但还是觉得不要在这里好,毕竟李银花也不知道待在什么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李银花。可李金花纵容李银花,也不好。 顾听澜对花芽是百依百顺,闻言不怕李金花看见,牵着花芽的手往下走。 李金花尴尬不已,特地打招呼碰了俩硬钉子。 要说部队里除了阮旅之外,最想结交的人就是顾听澜,级别高、权力大、在独立团是个说一不二的主,谁要能攀附上他以后飞黄腾达。 只是李金花没这个心思,对与她来说能跟马建忠本本分分的过好日子就好,可惜妹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常常把人得罪了,李金花在屁股后面都收拾不过来。 李金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看来这二位是真得罪了。 花芽跟顾听澜下楼,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李银花不知为何从楼上下来没跟他们相遇,她手里提着饭盒着急地往远处走。 实际上,在顾听澜和花芽在楼梯间胡闹的时候,李银花下意思的躲到楼道里。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做,就是因为这个举动,她发现对别人冷傲到拒之千里之外的顾团长原来私底下是这么柔软的一个男人,眼神里透漏的对花芽的爱意把她的心脏烫伤。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着花芽,等到他们上去她才匆匆忙忙从走廊回到楼梯间。她心里酸涩不已,不觉得自己比花芽差到哪里。如果她跟花芽一样的漂亮脸蛋,她保证整个031的男人都要围着她转。 五号楼是个四楼,402室。 他们去的时候对面人家的人正在敞开门吃饭,见到他们先是一愣,接着惊喜地跟顾听澜打招呼,一口一个首长好。 花芽跟顾听澜在402转了一圈,里面应该是刚搬走,东西乱七八糟还有许多垃圾没来得及收拾。 花芽冲顾听澜摇摇头,顾听澜揉揉她的脑瓜顶说“没事,还有一间可以期待一下。” “高婶子的楼。”花芽笑着说“我喜欢她。” 顾听澜冲对面的人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一下。 “喜欢就好。”顾听澜带着花芽下楼。 两人漫步来到一号楼,原本在前面走的李银花已经不见踪影。 巧的是高婶子趁中午有太阳,正在清理一楼的院子。前些天的雨下的院子里很泥泞,养花养草的泥土全都被冲刷到外面,看起来太脏。 “婶子。”花芽乖巧地跟高婶子打招呼。 高婶子笑着说“这么快房子下来了?哪一套啊?” 顾听澜也笑着说“是302。” “那正好,小柱在婶子转向花芽说“咱们成邻居了。” “是呀。”花芽虽然没看302,但情绪到位,率先点了个气氛头。 顾听澜说“我们先上去看看怎么样。” “我跟你们一起看看。”高婶子摘下手套,跟顾听澜说“你们没过过日子不知道,里面好多东西都不能缺。到时候我帮你们列个单子,让后勤的人挑最好的给你们安排上。” 顾听澜很是高兴,花芽也觉得挺好。她甩掉顾听澜,挽着高婶子的手跟她说话。 顾听澜装模作样地在后面叹气。 高婶子跟花芽传授经验“男人惯不得,一惯就得上房揭瓦。” “嗯嗯。”花芽赶紧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数十年的夫妻相处之道,肯定有她的道理。而且她发现顾八斤不但上房掀瓦,还喜欢秋后算账,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记到他的小本本上,是个坏家伙。 顾听澜缀在她们身后,跟她们说“我可在后面都听着呢,回头我就告阮旅去。” 花芽冲他呲牙“告状精。” 顾听澜气笑了,在后面压低声音威胁“你等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花芽挥了挥她的金刚小拳头,顾听澜往后一步,抽了抽唇角怂了。 开玩笑,他媳妇一拳头,岩石都碎了。 他老顾怂一怂不丢人。 302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唯一能动的应该就是窗户和门。但是地面和墙壁都很干净,屋子里面的线路、开关、管道全都是好的。 顾听澜见花芽东摸摸西碰碰,小脸全是兴奋跟高婶子说“她喜欢,那就这儿。” “一开始就应该看这套,何必还要东奔西跑的。”高婶子拍拍他的后背,说“我总算盼到今天了。得,算是给你们的新婚贺礼,里面的家具我全包了。” 顾听澜看了花芽一眼,见花芽没有反对,这才接受了。他还想着要是小姑娘有自己的想法,可以先买一套凑合用,剩下的专门找人定制。 “谢谢婶子,后面免不了要麻烦你。”顾听澜说。 花芽也感谢地说“谢谢婶子。” 高婶子看到他俩的小眼神,笑骂道“臭小子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不过这样好,听媳妇的话准没错。” 花芽骄傲地扬起小巧漂亮的下巴,看的顾听澜眼热。 “床我们自己买。”顾听澜说“我妈说要给我送张什么木头的我都没要,您也别破费。” “我知道,你们自己睡什么样的舒服就挑什么样的床,这个我不管。沙发、茶几、饭桌、碗柜、衣柜之类的,我都帮你们选好送过来。” 顾听澜将钥匙给了高婶子一把,高婶子说“等我搬完东西就把钥匙还给你们。” 顾听澜说“不用,我们换锁。这钥匙还不知道多少人碰过。” “行,你们自己看着来。” 第43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3节 房间的格局跟林八一和方圆的家一样,花芽跑到客厅的阳台上向外张望,顿时愣住了。 顾听澜发现她的不对劲,快步走过来,很快把皱着眉捂住花芽的眼睛。 躲在楼下墙根边上的李银花正在跟一个男人抱在一起,那个男人花芽认识,就是图书馆遇见的那位。 “他是三区的人。”花芽双手往下扒拉大手,想看一看别人怎么处对象的。 顾听澜却让她转过身进到屋里才松手。 “离他俩远一点,你要乖。” 顾听澜想戳戳她的脑门,手还没挨上就被她挡住了。 花芽瞪着顾八斤说“小心我戳你哦。” 第45章 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雨雪天气,太阳总算赏脸露出个大日头。 花芽到图书馆,看到周文芳在晒书。 花芽喂完鲣鸟过来的,现在它们可不得了,在英雄碑边上有了属于自己的窝。鲣鸟首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眼力见,从入驻新家开始,就派鸟部下们巡逻,禁止其他海鸟在英雄碑附近屙粑粑。谁要是犯了,就叨人家的鸟脑壳,恶霸本性发扬光大。 高婶子因此轻松不少,她舍不得赶走鸟,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英雄碑被鸟儿弄脏,每次都要自己收拾许久,又脏又累。 有了鲣鸟首领在,高婶子每天只需要过去跟花芽一起喂喂食,其他扫扫灰、擦擦墓碑的活花芽全包了,小手麻利的收拾,前后用不了二十分钟。 上次事件之后,鲣鸟们的名号彻底在031响起。它们第一次在学习班帮忙救孩子可以说歪打正着,后来艰难险阻之下寻找救助船,领着他们进入指航灯的范围,这可怎么也算不上歪打正着。 人们都说,是高婶子喂的久,让鸟儿们知恩图报,有了灵气。 高婶子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从花芽过来之后开始的。 不过这档子事落在年轻小姑娘身上容易被人冠上牛鬼蛇神的色彩,私下里顾听澜来找了高婶子,高婶子一口答应下来。有人问起,她也说是鸟儿被她喂久了知恩图报,她替花芽挡下来了。 她看花芽越看越喜欢,明知这样做以后会有些上纲上线的人会攻击她,她也想要为花芽挡一挡。 更何况有老阮在前面,拳头是道理的祖宗。 花芽告别高婶子到图书馆,既然周文芳在晒书,她也是要帮忙的。 于是,她走到周文芳面前,把胳膊往人家面前一杵。 周文芳看着她满是是伤痕的右手,无奈地帮她挽袖子。挽完一只又杵过来一只。 周文芳经常纳闷,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 周文芳不小心碰到一块手表,她翻了个白眼想要装作没看见。 花芽晃了晃小臂,让手表滑到手腕上,正要开口,周文芳抢答“是顾团长送你的。” “不是呀。”花芽说。 周文芳毫无灵魂地问“那是谁?” “我公公呀。”花芽说“我和他一人一块,一模一样。” 文芳麻木地转身,抱起面前厚厚的一摞书要往前面的石桌上晾晒。 她早上没吃饭,但也不想吃狗粮。 她不是狗,花芽才是狗。 她走着走着,发现脚步越来越飘,等到意识到不对时,人已经眼前一黑,摔在地上。 在陷入黑暗的瞬间,耳边响起花芽一惊一乍的声音。 当她在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务所的病床上。 花芽坐在小凳子上蜷缩成一团,困的脑袋瓜一点一点的。 周文芳打了葡萄糖,眩晕的状况已经有所改善。她还是有点没力气,甚至全身上下都在疼,像是从楼梯上滚了几圈下来的。 医生看见她醒过来,敲了敲花芽的肩膀,花芽倏地抬起头,吓了医生和周文芳一跳。 花芽跟周文芳说“可担心死我——” 周文芳眯着眼说“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擦。” 花芽做梦啃猪蹄呢,突然醒过来还很遗憾。她抹了把唇角,被周文芳嫌弃的不行。可她也没办法啊,她只有一块绣着小花的白手帕,翻来覆去沾上血,现在已经洗不出来了。 医生姓王,似乎听过周文芳曾经的传闻,想要帮她俩破冰。努力地插入话题说“这次要多些花芽同志救了你啊,是她把你送到医务所来的。” 医务所只有一间病房,三张床。 另外两张床上也有人在打针,不知是不是趁花芽和周文芳睡的睡、昏的昏,八卦了许多事,眼下想着让周文芳感谢一下花芽大人有大量将她“运送”过来。 王医生响起当时的场面,忍不住想要笑。 她低下头,努力压着唇角。 可那边的病人不顶事,在周文芳旁边的病床上哈哈哈一顿乱笑。 周文芳很纳闷,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花芽到底干了什么事,让人家见了她就笑。 她示意坐起来,花芽扶着她靠在枕头上。 王医生见了问“你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 她只是晕倒又不是车撞,怎么问身上疼不疼.可的确身上疼的宛如被车碾过去。 周文芳实话实说“身上疼的厉害” 话音刚落,满屋子爆笑如雷。 花芽回到小凳子上坐好,抱着自己的膝盖,想要伪装成一朵小蘑菇。 周文芳眯着眼,看到花芽新棉袄的袖子上擦破了洞,里面的棉花都冒了出来,她还不知道。 周文芳明白了,想了想还是跟花芽说“不管怎么样,你把昏迷不醒的我送过来,还是要谢谢你。” 花芽缩缩脖子,小声嘟囔说“其实.也许你不用昏迷这么久.” 周文芳这才注意到时间,她看向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下午四点半。 她贫血昏迷了八个小时?!以前她也就昏迷二三十分钟而已啊。 花芽试图转移换题,跟周文芳说“原来你真贫血,我还以为咱俩第一次见面你昏倒是装的.” 这就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上次周文芳的确是贫血差点众目睽睽之下昏倒,强忍着坐在花坛上没有失态,请求找这边唯一亲一点的高婶子救她,结果等到天黑人都没来。她也明白,八成是她又嘴笨把人得罪了,以为她装晕。 周文芳懒得理她没说话。 她端起杯子想要喝热水,花芽忙起来哒哒哒跑到身边从兜里掏出一片小白片。 “这是什么?”周文芳问。 “你吃了就是。”花芽不说。 “不说我就不吃。”周文芳强硬地说。 “.止疼药。”花芽小声说。 “止疼药”三个字一出来,病房里又是哄堂大笑。 周文芳就看着花芽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哼”了一声说“是不是过来的时候摔到我了?” 花芽惊讶、诧异、张大嘴说“小芳姑娘,冰雪聪明。” 周文芳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疼。可是疼的太过厉害,她隐隐觉得真相远没有这么简单。 其他人还在狂笑,王医生也无法克制住,用病例挡住脸,笑的几乎变态。 病床边上的一个嫂子笑的差点岔气,她不顾花芽龇牙咧嘴的阻挠,跟周文芳说“你可不知道啊,这小妮子力气可是真大啊,单肩扛着你就跑过来了。我们从窗户里看过去,穿的圆咕隆咚的我们还以为一个皮球扛着个沙袋滚过来。哈哈哈哈。” 嫂子说着摸摸笑出来的眼泪说“皮球扛沙袋,呼呼跑啊,我们都想象的到有风声。结果,到了医务所的大门,被门槛绊了一脚,哈哈哈哈,皮球就把沙袋抛了出去!哈哈哈,抛那~么远,少说七八米,抛完她就趴下了,我们还以为抛了个炸药包呢!哈哈哈哈哈。” 花芽面无表情冷酷地想不抛难道让沙袋砸在我身上么。 她可答应她家的八斤,不要轻易受伤。 再说了,谁家皮球不滚一滚啊。 被两只恋爱狗伤害的周文芳眼前又是一黑,她就知道她跟花芽八字不合,命中相克。 现在看来,被克的只是她。 “所以我躺这么久纯粹是被你摔昏的?”周文芳眯着眼,眼神凶残地盯着花芽。 “你想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花芽在周文芳的瞪视中,扭捏的把水杯端给周文芳,伺候周文芳嗑药。 周文芳疼的不行,想要锤花芽,可惜锤不动。 她夺过药片跟王医生说“麻烦帮我看看,这是止疼药么?” 王医生站在旁边没过来说“是啊,我刚给她开的。” 对花芽完全失去信任的周文芳摇摇头说“您还是帮我看一眼吧。” 有些人的药吃了救命,有些人的药吃了要命啊。 王医生憋着笑,仔细把药片看了眼,重新递给周文芳说“确定是止疼药,你磕、不,你吃吧。” 周文芳这才接过花芽的搪瓷杯咽下药。 救人不成差点送人走的花芽,自始至终坐在小板凳上陪床。等到周文芳吃下药,像是解决什么大问题,她也跟着松口气。又开始帮周文盯着点滴的瓶子。 周文芳没什么力气,也不管花芽,自己闭目养神。 就是胃有点难受,她不知是被花芽硌的,还是抛出去摔的。总之不是好来的。 看着周文芳惨白的脸,花芽犹豫了半天,拖着小板凳坐到周文芳的床边,抠抠搜搜地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 她刚要开口,周文芳无力地说“我不想知道从哪来的。” 花芽“哦”闭上嘴,把巧克力递给她说“医生说要补充糖分。” 周文芳诧异地从她手里接过巧克力,上下检查了一下,除了被花芽的体温捂的有点热稍微化了点,别的都挺好。 第44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4节 “给我?”巧克力可是难得好东西,有的人结婚的时候才能吃上一块,别说寻常过生日见都见不到。 花芽腼腆地点点头说“你吃。” 周文芳吃就吃,剥开包装正准备咬下去,看到花芽期待的小眼神。 “你没吃过这个?”周文芳问花芽。 花芽眼睛没看她,盯着巧克力说“没吃过,甜的么?” 这么大一块,周文芳肯定吃不完。 周文芳看出花芽眼神中的期待,她不是个不懂分享的人。更何况花芽的初衷是好的。她把包装往下抻了抻,花芽偷偷咽了下口水。 周文芳在花芽期待的小眼神中,周文芳“咔咔咔咔咔”用她的大板牙把巧克力全磕了。 “!”花芽僵在小板凳上。 周文芳冷笑,也没尝出什么味,反正干就对了。 她吃完以后,优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唇角说“分享也要看对谁。” 花芽郁闷了垂下脑袋瓜想偷偷逼逼两句,被周文芳拿着手指头戳着昂起头说“你是不是在骂我?” 花芽保持着被她戳起来的姿态,下巴抬的高高的,咬紧牙关不承认“没有。” 周文芳又冷笑着说“你把我扔那么远,你看我刚才擦了一下,嘴巴上还有血。你让我脸着地了是不是?你给我把头抬起来好好说话。” 花芽最讨厌好好说话了,干脆不理她。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顾听澜在家里等不到花芽一路找了过来。 周文芳看花芽见到顾听澜像是鸭崽见到了鸭妈,腰杆顿时硬气了。 “谁欺负你了?”顾听澜一进门就开始表演什么叫颠倒是非。 花芽甩掉周文芳的手指头,躲在他身后,小声说“没谁。” 病房里的人看到顾团长来了,一个个赶紧帮着解开误会。 当听到花芽把周文芳当成炸药包抛出去。 顾听澜的唇角抽了抽,想笑不敢笑。 他可太知道花芽的力气多大了。 他眼神怜悯地看向周文芳,拍拍花芽的头说“小瓜子去打饭了,我陪你在这里吃。”说完装作记不得名字,跟周文芳说“这位女同志,你的饭我们也打了。” 周文芳阴阳怪气“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俩了。” 顾听澜大手一挥“小事,别客气。” 周文芳心想我可真没打算跟你们两口子客气。 等到小瓜子把饭盒送过来,顾听澜将周文芳的桌子摆好。周文芳坐在床边自己一面,顾听澜和花芽两人挤在一面。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巧克力吃多了,周文芳看着他俩就觉得腻得慌。 “媳妇,不能光吃肉,吃口胡萝卜。”顾听澜也没顾忌,夹子一块胡萝卜送到花芽嘴边。花芽右手受伤,这段时间俩人习惯一个投喂一个张嘴炫了。 “不吃。”花芽皱着眉头。 “听话,张嘴。”顾听澜意外地收敛起脾气,对花芽软和地说“啊。” 花芽躲不过去“啊。” 成功投喂胡萝卜,顾听澜夸奖道“哎哟,我媳妇真棒,自己都能吃胡萝卜啦。” 花芽扭捏了一下,发现有人瞪着她。腼腆地冲着顾听澜说“我自己会吃。” 周文芳胃部更加不适,扒拉一口饭还没嚼,就听顾听澜说“小朋友不可以自己吃鱼,我帮你剔。” 花芽扭捏地就着他的手吃了。 顾听澜掏出水壶,跟花芽说“乖乖,喝口水,菜太咸。” 花芽扭捏地就着他的手喝了。 顾听澜说“擦擦嘴。” 花芽抬起小脸凑过去,意思让他帮着擦嘴。 腻腻乎乎的一顿饭吃完,周文芳觉得自己吃的不是饭,是成吨的狗粮。 王医生看到周文芳的吊瓶里没多少药了,控了一下把药滴完。 花芽“圆满”完成任务,顾听澜捏捏她的小手,带着人走到门口准备回家。 “哦对了。”顾听澜重新走了回来,把装有工资的信封递给脸色由白转黑的周文芳说“路过家委,高婶子让我把工资带给你们。这是你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周文芳冷笑,就这样刚才见了她还装着记不得名字,臭男人,呸。 周文芳捏着装有工资的信封目送狗男女离开。 她拿着的是工资么? 不。 是精神损失费。 第46章 花芽回到家,一个个见她都偷着乐。 原来是小瓜子刚才过来,把听着的话学给林八一与方圆听。知道二妹不但没被人欺负,还“乐于助人”夫妻二人非常欣慰。 花芽走到饭桌,见方圆正在桌子上抄写什么东西。而茶几上摆着两个大大纸壳箱,外面被塑料和防水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花芽很好奇,围着茶几转了一圈。洗完手回来的顾听澜见她这样很可爱,跟她说“这些都是我爸给你准备的礼物。” 花芽惊了。 “手表已经有了。”花芽收了手表做礼物,怎么还能再要别的礼物。 顾听澜没多做解释,就笑着跟花芽说“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你一定喜欢。” 花芽从茶几的抽屉来找来剪刀,小心地把外面的包装破开。顾听澜见她拿剪刀豁来豁去,把花芽按在沙发上跟花芽说“我来开,你看着。” 顾听澜不像花芽小心翼翼,三下五除二就把两个大纸壳箱打开。花芽跑过来把头一探,惊喜地叫出来“呀!” 她未来公公看起来很严肃,却很有眼力见。 里面两大箱子装着麦乳精、奶粉、核桃饼干、糖水罐头、山楂罐头、锅巴、大白兔奶糖、泡泡糖、红虾酥等等,其中还有不少的巧克力和水果硬糖。 其中难得的自然是巧克力与大白兔奶糖。这时候大白兔奶糖的宣传语还是“七颗大白兔等于一杯牛奶”。而且每天都是量产,全国也就800公斤,大家都当它是营养保健品,地位很高洋上,是相当的贵重。 方圆有了孩子眼光不一样,摇着头说“哎,这牙算是甭想要了。” 花芽看顾听澜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仿佛现在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顾团长的身份地位。 她把东西全都倒在茶几上,分出了几份。单独把大白兔奶糖和三罐麦乳精和三罐奶粉挑了出来。 顾听澜在沙发上看报纸喝汽水,抽空瞅瞅她。见她把罐子和奶糖挑出来还以为自己要留着喝,没想到花芽先抱起两罐麦乳精和两罐奶粉还有两份大白兔送给方圆说“给孩子补充营养。” 然后哒哒哒跑回到茶几边,把剩下的往顾听澜这边推了推,腼腆地说“这是咱儿子的。” 顾听澜一口汽水喷了出来,他咳的不成人形。花芽赶紧跑到厨房拿抹布,给擦了擦。 “你、你适应能力挺强啊。”顾听澜乐的不行,他还觉得小姑娘不会一下就能接受自己当妈。 花芽说“我有弟弟妹妹。我会照顾。” 她怕顾听澜觉得她带不好王天柱,跟顾听澜说“我会养好他。” 顾听澜自然了解花芽过去的生活,简直是全心全意扑在那个家上,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都给弟弟妹妹留着,自己连件厚点的棉袄都舍不得买。 顾听澜明了了,这就是为什么花芽见到这些东西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留着,而是先要把好的,觉得有营养的全都送出去。 因为在她前面短暂的二十年人生当中,她习惯性的将自己从第一位的位置上排除。 “傻丫头。”顾听澜想明白花芽的心理,心疼地说“这些东西,全都是你自己的,不许分享。” 方圆也想明白了,老实说东西虽然难得,但她家真不差这一口。显然顾司令买这些也是想着给花芽补补身子的。她一个当嫂子的,可不能这么没眼力见。花芽的心意她明白就好。 花芽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懵了。 顾听澜抱了抱花芽,心疼地说“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位,在你心里,你也要把你自己摆在第一位。什么好的东西,我都要你先尝先用,以后你不要的再给别人,不许再习惯性的委屈自己。” 方圆摇摇头,从厨房里找出搪瓷杯,给花芽冲了一杯麦乳精递给她“很好喝,你尝尝。” 花芽不好意思,捧着杯子脸蛋红彤彤的。 她小口抿了一口,香甜的奶味伴着麦香味扑鼻而来,她惊喜地抬头,对上顾听澜笑盈盈的双眼。 花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爱,诚实地说“我好幸福。” 顾听澜见花芽收到这么点东西就觉得很幸福,心头酸涩。这些东西他头些年都是吃喝够了,不要的。就见花芽当个宝贝似得,高兴的无意识地勾起脚指头,带着拖鞋头一翘一翘的。 顾听澜没好跟她说,他妈听了花芽的事特意从北京打电话,问了花芽穿衣服的尺码脚长,应该是要给她从北京寄新衣服过来。 最为关键的是顾听澜跟他妈解释了好久,奈何花小芽的可怜形象在他妈眼里根深蒂固,以为花小芽跑山是为了掏鸟窝,解馋.花芽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北京化身成为馋小芽。 因此,几天前未来的婆婆火急火燎地在北京准备好耐放的食品,寄过来是来不及了,已经趁着封岛前把东西托人送过来,过不了两天就能到。 至于衣服是来不及赶制,应该在来年春天开岛时能收到。 顾听澜见花芽开心的露着小白牙,忍不住说“你要实在想分享,可以跟你的朋友分享。” 顾听澜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上一秒还在高兴的花芽一下变得沮丧,怎么哄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听澜猜来猜去,最后想到问题应该是出在“朋友”两个字上。 他知道花芽以前跑山,就以大山为伍,大山和飞鸟就是花芽的同伴。但他是真没想到,花芽经历了两辈子,上有老人,下有弟弟妹妹。 单纯意义上的同龄朋友是真的没有一个。 不是她不够好,而是生活就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没有任何可以分享给人的“好消息”“好东西”。 到了这里,每天过的日子对花芽来说像是过年。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想要跟同龄人周文芳分享自己的快乐,可一举一动显得很笨拙,让周文芳误以为是阴阳怪气。可她只是想单纯的分享她的快乐。 顾听澜好不容易把红着眼眶的花芽哄好,出着馊主意跟她加油鼓励说“你直管跟她分享你的快乐,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你快乐就好。” 第45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5节 花芽觉得这话有些微不对,可顾听澜一副理所当然是这样的神情,让花芽觉得迷茫。 “你要知道,对一个人好,是不求回报的。分享快乐,你也应该不求回报。”顾听澜歪理邪说。 花芽被他成功带偏,下定决心要经常跟周文芳分享她的快乐,让周文芳能感受到自己把她当做朋友。 等到天黑,顾听澜还得回单身宿舍跟谢伟民一起住。花芽想要送他下楼,顾听澜没让。 花芽就跑到阳台上跟他摆手。 洗漱完,花芽看到方圆还在饭桌旁写字。 方圆见她感兴趣,把写好的递给她。 花芽念着上面的字“扫盲班五期第三十讲反对家暴。” “嫂子姐,这是干什么?” 方圆知道花芽认识字,笑着说“这是给扫盲班做课文的,也是给她们做思想教育。双管齐下。” 花芽这下懂了,方圆跟花芽说“岛里资源紧张,我们家属委员会的人就自动手抄写上课的内容。” 花芽挽起袖子说“那我帮你一起。” 方圆知道花芽认识字,常见字应该没什么问题。她自己也是到部队才学的,就递给花芽一张写满汉字的纸说“我都抄一下午了,你帮我抄三份,我自己再抄四份就够了。” “小事。”花芽学着顾听澜的语气说。 方圆停下笔,看着花芽写字。花芽的字意外的工整漂亮,对比方圆正经小学生字体,简直好太多。 方圆大大方方的夸着说“太漂亮了,比我写的好多了,早知道我就拜托你帮我抄了。” 花芽害羞地说“家里有本字帖,闲的没事,就学着往地上写。”她对上辈子后来为了考大学练习卷面分的事绝口不提,反正是她勤学苦练来的。 “怪不得这么漂亮!”方圆把自己写的和花芽写的拿到屋子里给林八一看,林八一还在为调查的事情焦头烂额,在卧室里一直做工作没出来。见了花芽的字,总算把紧皱的眉头松了下来。 “在农村这么多年真是委屈她了。”林八一摸着花芽的字说。 方圆推了他一把说“你别想太多,难过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你看现在人家小对象处的多好。不光是小顾惦记咱们二妹,亲家公和亲家母也是惦记的,光是这一样,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咱们要往前看,你妹子也说过,过日子就要往前看,不能老是陷在过去里。” “话糙理不糙。”林八一揉了揉太阳穴,把眼镜摘了下来。他当年自学到高中,差几分考上大学,一直都是他的遗憾,可惜现在环境不行,等到以后再能考大学,他一定要让花芽好好读读书,不然光是这么好看的字就可惜了。 这个想法跟花芽的想法不谋而合。 隔日。 花芽在家里教方圆织毛衣。她给王天柱那件毛衣听高婶子说大小松紧都合适,王天柱第一眼见了毛衣就掉眼泪。后来劝了几回舍得把毛衣穿在棉服里,见谁都要把衣服敞开让他们看他的烈士爹娘。 花芽上次到高婶子家拿到王天柱的彩虹毛裤,她手还没完全恢复,就指点着方圆给林八一织坎肩,她自己就把毛裤慢慢拆了。 方圆织毛衣坐不住,起身到厨房洗了大枣,时不时给花芽嘴巴里塞一颗。 姑嫂二人在屋里窝了一天。 到了礼拜二,又是花芽去阅读室上班的日子。 今天不一样,是跟方圆一起。 帮着扫盲班办班的人请假回老家过年去了,这些日子就得方圆帮着扫盲班的老师准备课程资料之类的。家委会不少家属没事干,也都愿意过来帮忙。 花芽在阅读室忙完,听到扫盲班这边在上课,讲的正是家暴的话题。 她过来站在门边听着听着,有些案例听得她毛骨悚然。 原来结婚的两个人也可能是仇人。 花芽简直不敢想。 谁能对自己所爱的人又骂又打呢。 完全忘记之前要在顾听澜肚皮上敲鱼丸的某人叹息。 她听了一会儿,发现坐在最后排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是李银花。” 周文芳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跟花芽说“她把自己包成这样就以为大家不认识她了。就她浑身上下土老帽的味道,八里地我都能闻出来。” 花芽佩服,腼腆地往周文芳边上凑了凑,尝试赞美周文芳“那你比我家原来养的大黄还厉害呀。” 周文芳“这会人多,别逼我锤你。” 第47章 扫盲班还在上课。 她俩在这边不能耽误太久,周文芳黑着脸走在前面,花芽缀在后面跟着。 家委会的老师讲课很有意思,都不是专业的老师,像是拉家常一样把一些家暴狗血事件拿出来讲,还让家属们自己分析做的对不对,还分组学习讨论。完事还能学习不少汉字,花芽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惜的是家委会的这位老师过年要回老家,扫盲班的课程也许会停下来几个月。 她回到阅读室,看到最近老是跟李银花混在一起的男人。 男人长相普通,身材不高,来了两三次花芽才记住他的样子。花芽以为他是等那边上扫盲班的李银花,从他身边绕过去。 男人却突然转头,叫住花芽说“花同志你好。” 花芽停下来,发现走在前面的周文芳跟着停了下来。 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郑义。” 花芽压根没想记,她不喜欢李银花,连带着这个男人她也不喜欢。 郑义见花芽不说话,就站着看着他。清了清嗓子说“听说顾团长受伤了,我这里有些药材,有伤药还有营养品,你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天上除了掉下个顾八斤,让花芽千里迢迢翻山蹈海屁颠颠过来捡,其他天上掉下来的任何各式各样的馅饼,花芽都表示拒绝。 人生不易,且活且珍惜。 花芽冷漠地拒绝郑义“我不要。” 周文芳回头过来,推着花芽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跟郑义说“有书要借就赶紧借,没书要借就赶紧走。” 郑义站在原地,跟周文芳说“我知道你跟李银花同志有些误会,我想尽我所能的打消你们之间的误会。” 周文芳微微一笑“你太客气了,根本就没有误会,我就是单纯讨厌她。” “你这位女同志也太不好说话了。”郑义见后面有人过来排队还书,他嘀咕着走了。 周文芳坐下来甩掉花芽的胳膊“以后跟这种打听顾听澜的人少接触。” 花芽甜甜笑着说“我知道。” 花芽离开片刻,哒哒哒回来给她递来杯温水“你今天身上还疼不疼啦?” 周文芳不知花芽刚才做什么去了,脑门上都是汗。换了件碎花新棉袄,还是圆咕隆咚的,就是个换个颜色的小皮球。要不是脸长的好看,能把衣服撑起来,不然肯定比李银花还要土气。就这样,还成天跟顾团长腻腻乎乎。 周文芳那天跟他们吃完饭回去,胃疼了一晚上。休息了一天感觉好了不少。今天一见花芽,就想起顾听澜跟花芽腻腻乎乎的样子,她的胃又不舒服了。简直让她想要戳烂自己的眼睛,用来祭奠她曾经的爱恋。 周文芳打了个寒颤,跟花芽说“请你放过我吧,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不要理我好不好呀。” “好呀。”花芽乖乖地离她三步远,一走三回头地跟周文芳说“一定一定记得喝水哦。” 周文芳忙了一阵,花芽到二楼把晾晒完的书重新放回到书架上。书比较多,前天还是别人帮忙收进来的,摆放的有些乱。 她几乎没休息,哒哒哒跑过来,颠颠颠跑过去。 楼下阅读室的天花板不隔音,都是她忙来忙去的脚步声。经常过来看书的人都理解,只有一位看书的小眼镜不乐意,伸长脖子跟周文芳说“同志,能不能跟你的同事说一声,她这样太影响我的阅读体验了。” 周文芳看他手里的《传说故事会》,微笑地走到他面前说“什么?有字不认识?我看看,哦,你抄写的这个‘煜’下面是‘立’不是‘王’,你这样的文化水平需不需要我递给你一本《新华字典》?” 跟小眼镜坐在一起的人“噗呲”笑出声,见周文芳转头微笑地看过来,手忙脚乱地用书挡住脸说“我没看闲书,我看的是《野草》。” 周文芳立起身,淡淡地说“《野草》好,总比哪根葱强。” 后面看书的人忍不住也笑了。 小眼镜讪讪地不再说话。 周文芳抬头看眼时间,跟大家通知“阅读室还有十五分钟关门,需要借书还书的同志,拿好书和借书证到登记桌来排队。” 想起花芽让她多喝热水,周文芳把手放在杯子上,闻了闻觉得没问题,小心地抿了一口。 令她意外的是,入口是甜滋滋的葡萄糖的味道。 周文芳一僵,缓缓咽了下去。 难怪跑的脑门都是汗,应该是冲到医务所给她开葡萄糖去了。怕周文芳不喝,就兑在水里送过来。 周文芳父母离世后,鲜少被人这样小心关怀过。 花芽忙的晕乎乎地下来,凑到周文芳旁边,见到搪瓷杯里的水被她喝完了,眉眼笑的弯弯的,自觉打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漂亮仗。 周文芳看在眼里心想着真是个笨蛋。 正好扫盲班下课,花芽跟方圆一起往家走,知道方圆下午还有课,打算跟着一起听一听。 现在每天中午顾听澜都会跟她一起吃饭,不管多忙都会过来。花芽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回到家里,顾听澜果然已经到了,他旁边还站着谢伟民。 “今天过得怎么样?”顾听澜把花芽取下围巾,桌子上已经摆好饭菜。林八一中午没回来,他们四人吃点食堂的饭。 花芽叭叭叭跟顾听澜说骗了周文芳喝了葡萄糖,没被周文芳发现。 顾听澜反过来问“你没喝过葡萄糖?” 葡萄糖的味道喝过一次的人只要闻到就会发现。 花芽摇摇头“听说很甜。” 顾听澜捏捏花芽的脸,试探地问“你确定你给的是葡萄糖。”要说花芽尝不出来他信,要是周文芳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大妞尝不出来,他就不信了,其中恐怕有诈。就是不知道谁诈了谁。 花芽不高兴了“我识字。” 顾听澜马上哄着说“我格局小恋爱脑,不如媳妇英明神武。” 花芽大人有大量“没关系,我不嫌弃你。” 谢伟民下午要跟顾听澜一起办事,过来凑合吃一口,结果塞了一肚子狗粮。 中间他们说话提到马建忠,随后又说个别的岔了过去。 第46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6节 吃饭完一起出门,走到楼下。 花芽这几天的确感觉到部队里气氛不对劲,似乎绷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顾听澜上次的事她知道是被人害的,因此想到上午郑义的话,她便跟顾听澜说了。 “他说要伤药还是营养品.该不会是要试探你受没受伤,在不在岛上?”谢伟民皱着眉头跟顾听澜想到一起去了。 顾听澜听到花芽干脆拒绝后,他笑了一下,揉揉花芽的头说“做的很对,聪明。” 花芽想了想跟顾听澜说“最近你小心。” 顾听澜点点头在花芽的耳边嘱咐了两句,又跟方圆说了声。方圆脸色一下紧张了,见花芽似乎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顾听澜显然没打算跟她说这个,方圆镇定下来,跟他们说“快走吧,下午扫盲班要迟到了。” 花芽忧心忡忡地跟方圆来到文化活动室,里面已经坐满人。031和内陆的部队不一样,受某些活动干扰少,文化氛围很好,没有发生过太多事件,大家还是一心向着学习的。 花芽一眼看见李银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郑义居然坐在她斜前方,仿佛没认出来李银花,换了身衣服也不到处看。 花芽觉得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自己的对象呢,顾八斤化成灰她都认的出来。 还没找到地方坐,突然有个人叫到“妮子!” 花芽听到熟悉的声音往右边看去,居然是王梨花。上次一起在暗礁岛上相互照顾,花芽对她的印象很好。 王梨花跟方圆居然也熟悉,打了声招呼。 她俩还没走到王梨花身边,王梨花边上的一个年纪大的妇女说“你居然认识花芽。” 王梨花反应过来这个名字是谁,就笑着说“我当然认识,我俩一条船上的。她是来找对象的。” 年纪大的妇女叫周艳,没想到王梨花居然认识这层关系,看王梨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刚才笑脸都没一个,生怕农村人打扮的王梨花挨着她,现在满脸都是笑,明知故问跟王梨花说“那你知道她对象是谁?” 王梨花见过顾听澜,但对不上号,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顾团长。她听到问话,也就点点头说“见过了,挺年轻俊美的一个小伙子,身材高高大大,应该是个军官没错。” 王梨花这么说,周艳猜到王梨花跟花芽的关系估计没那么亲近,又客套的说了两句话,不再搭理王梨花。 王梨花也不管这些,见到花芽她就高兴,让花芽坐在她身边,跟方圆说“原来她是你妹子啊,大家都是熟人。” 周艳听了冷笑了一声,想着王梨花真是笨,攀关系都不会。男人主外,她们女人就应该搞好妇女关系,有了事情什么都比不过枕边风管用。 等到周艳的儿媳妇黄丹丹过来,周艳没好气的骂了两句,引得边上人纷纷侧目。黄丹丹面黄肌瘦,还是个塌鼻子雀斑脸,周艳话里话外都是她配不上自己的军官儿子。周围人劝了几句才罢休。黄丹丹垂着头一直不吭声,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方圆皱皱眉,跟花芽嘱咐了两句,就上前面家委的人那边说话去了。 花芽拿着纸和笔认认真真地听课,王梨花在她旁边看她唰唰唰写的笔记,咂舌道“龙飞凤舞啊,你读过书?” 花芽说“读到初中就不念了。” 前面的李银花压低声音不屑地说“不就是个小学生,装什么文化人。”她以为自己压着嗓子别人不知道是她。 王梨花冷哼一声,使劲拍拍花芽写的字“小学生才厉害,比文盲强。咱不跟文盲计较。” “文盲”二字似乎是李银花的死穴,被王梨花说了她就再也没说话。 花芽也觉得自己是个厉害的小学生,听王梨花的话不跟文盲计较,便又津津有味的听起课。 等到下午的课程结束,花芽在文化活动室后面坐着等方圆忙完。坐在斜前面的郑义不去找李银花,特意等到李银花走后跑到花芽这边来,跟花芽打个招呼。 “又见面了,今天顾团长没来陪你啊?最近挺忙的?” 花芽对他爱答不理的,前面方圆紧张地往这边看,想起顾听澜交代的事,她勉强笑着跟其他人说话。 郑义往四周望了望,从兜里掏出一块丝绸手帕,跟花芽说“这是我给团长夫人的见面礼。” 花芽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用手摸了摸,没注意到郑义看她拿到东西后一脸嫌弃的表情。 他三天两头往这边窜,自然不是为了借书。他可把农村女人研究透了,基本上都跟李银花一样,粗俗、虚荣、渴望高人一等享用好的东西。 不管皮相是丑,还是像花芽这般美的惊人,骨子里实际上都是劣质血统。 可惜他给东西给错人,花重金得来的手帕给谁不好,落在花芽手里。哪怕让周文芳扫一眼,她也知道苏绣的金贵。 花芽坐在那里,挺嫌弃他送的小手帕。 绣的竹子丁点小,还不够鲜艳,不如绣两朵大牡丹,看着多喜庆,实在不行,绣俩鸳鸯也怪美的啊。 而且摸起来滑刺溜感觉不吸水,万一她又流鼻血了顶不上用场。看起来还容易勾丝。 嘁。咋想着送这个没用玩意。 该不会是贪便宜,舍不得给她买供销社一元钱三条的碎花小手绢吧? 第48章 郑义见她收下东西,想要约花芽到林荫路下的石桌边说说话。 花芽有了顾听澜的交代,自然不会跟他走。于是装作很忙的样子回到阅读室,从后面拿着扫帚开始扫地。 本来这个时候已经下班可以不扫地,花芽是想把他引过去,给他发挥的空间。这边到处都是人,只要喊一嗓子花芽不怕他想要对她动手。 没想到花芽正在扫地,楼上下来个周文芳。 周文芳站在一楼与二楼的台阶上,来回看了一眼。花芽心提到嗓子眼,很怕周文芳突然说句“装模作样干什么活”。 结果周文芳踩着棉皮鞋,踢踢踏踏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看也不看。 郑义也怕周文芳会把难得的机会搅黄,见她走,不由得松口气。 他殷勤地想要帮花芽扫地,一般这样让一让也不会真让他扫。 “来,这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扫怎么能行,我去拿个扫帚给你一起扫。”郑义说。 花芽把手上的扫帚往他面前一放说“就这一把,你要扫就给你用。” 郑义“.行。” 郑义有事想要问花芽,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他抓紧时间累的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扫完,一回头看见花芽在擦桌子。 郑义“.”他装出一副老实人的笑容,跟花芽说“要不我来帮你擦?”他想要在花芽面前刷好感,眼下只能这样说。 花芽倒也不客气,脆生生地说“那给你。” 郑义无奈极了,心里骂什么花芽不知道,反正收拾东西还挺利索的。 花芽的手指甲还没长出来,顾听澜不让她碰凉水,她见郑义把抹布擦完打算往边上一放,忙说“去洗了晒到那边。” “好义端着盆往厕所去。 路过活动文化室的门口,郑义差点被等着她的李银花撞见。赶紧小跑过去,钻到厕所里。让他奇怪的是,明明干活干的满头大汗,身体却发冷,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野兽盯着。他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并没发现可疑的人。 等他该干的活干完,花芽捂着肚子说“差不多要吃晚饭了,我得打点饭去。” 郑义不能让花芽走啊,他连忙站在花芽面前套话说“你跟顾团长一起不做饭吃啊?” 花芽想也没想说“他最近很忙,没时间跟我一起吃饭。” 郑义问“那他今天晚上也不回来跟你一起吃?当团长夫人可太辛苦了。” 花芽坐在椅子上,叹口气说“是啊。” 郑义确定顾听澜晚上不在,再接再厉地“那你也别难过,我经常到这边来看书,可以陪你说说话。” 花芽唇角一抽,转头看向郑义差点送他一记花花的铁拳。 郑义见花芽没吭声,琢磨了一下想要确定“他晚上回来吗?” 花芽像是不耐烦的样子,生气的说“我都烦死了,不回来,跟姓马的出任务。” 郑义心里咯噔一下,姓马的八成就是马建忠,李银花的姐夫。 “他们要出什么任务啊?” 花芽瞪了他一眼,说“不知道,反正抓到人,要审。” 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大,郑义想着跟他一起到031一个接一个消失的人,难不成顾听澜要审的人是他们的人?要是这样自己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曝光。这件事必须要好好筹谋。 花芽总算找到机会把顾听澜让她说的话说了,她望向被郑义打扫的洁净明亮的阅读室,盘算着还有什么活能让他出出力。 想来想去还真没有了。 “他没说要审什么人啊?”郑义试探着问。 花芽斜了他一眼不爽地说“与你无关,也不会跟我说。” 郑义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样的反应才对。要是顾团长事无巨细的跟她说,恐怕里面有问题。具体审什么人,还是得要从马建忠的小姨子出手。 郑义搓搓手,看眼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黑,正打算跟花芽告别,见到花芽的嫂子站在门口喊道“还不回去?” 郑义赶紧插嘴道“你们今天回去做什么好吃的?” 花芽明明跟他说了要打饭,这样一问明显是要对峙。 方圆转头看向郑义,郑义冲她微微点头。 方圆对花芽说“这人谁啊?你还不去食堂打饭都得下班了。” “是个熟人。” 花芽跑过去挽着方圆的胳膊,露出胳膊肘上的补丁。是方圆给花芽补的棉衣,跟林乐乐一样,都是小土豆样子的褐色补丁。 两人边走,花芽还吐槽“他说他叫‘正义’。” 方圆说“他就是想用这样的名字骗小姑娘,你可别信。咱们这样的人更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不能因为一个名字就觉得对方是个正人君子。” 花芽猛点头“假正义早晚会被真正的正义打败。” 这年头穿着有补丁的衣服太普遍,以至于让郑义想到花芽即将成为团长夫人,而有点不适应。就这么个随随便便套话出来的小丫头片子,跟李银花没两样,给点好东西就能收买,还沾沾自喜。 郑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目送花芽和方圆走了以后,偷偷出了大门然后转头像是从外面走过来。 还在文化活动室里坐着等他的李银花见他“风尘仆仆”地外面过来,心疼地用撒娇的语气说“人家一直等你呢,怎么才回来。” 郑义跟她说“领导看重我,多让我做了点工作。实在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喏,这是我在外面给你带的东西。”他从棉袄里面掏出一个小盒。 即将就要封岛,一封就是四个月,现在弄从外面弄点东西过来实属珍贵。 李银花赶紧收下来,打开来看到是一盒少儿拼音的识图卡片。岛上几乎没有卖的,也不见有多稀罕。 李银花不认识拼音,扫盲班教的也是一个个认大字,囫囵个的记背一些日常词汇。 她快速地把卡片扇开,一张张看过去。郑义不知她心中所想,没办法啊,为了给团长夫人送礼,哪里有时间再给她准备礼物,随便找了样东西就过来对付了。 不想,李银花很高兴大声说“哎呀,这是外国的东西吧?你可真有本事。” 文化活动室还有零零散散几位妇女,她们听见了感觉好奇想要过来看。郑义怕露馅,忙说“这种话不能乱说,你该懂得。” 第47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7节 李银花的确是想显摆一下,既然不能显摆那就等着以后有机会再显摆。这里面高官太太不少,但能弄到进口货的为数不多。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眼光好,看着郑义的眼神都在发出爱的光芒。 郑义要是没见花芽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到也还好,见外之后无缝对上李银花的脸,落差的确有些大。 他故作咳嗽,把眼睛瞥到别处,想着心里还有大计划,就约李银花说“你饿不饿,要是不饿的话咱们到墙那边聊聊?” 李银花早就要饿死了,可她太想跟郑义亲密一下,饿也就忍着。反正回到家有现成的饭吃,李金花不敢不给她留好吃的。 等到他们离开,躲在二楼一直观察的谢伟民才闪身出来,跟在远处隐蔽位置拿着武器的顾听澜打了个手势。顾听澜收起狙击枪,悄无声息地离开。直到离开图书馆范围,郑义发冷的感觉才好。他把这些归结于图书馆树多太阴。 * 花芽把顾听澜交代她的话说完,与方圆一起正常地到二号食堂打饭。 这是她们商量好的,担心郑义会暗中做些什么,还不如先在人多的地方避一避。 二食堂面积大约有三百平。从头到尾一大趟全是窗口,数起来能有三十来个,已经不算少的。 可惜原来这些窗口里打的饭菜不是土豆就是大白菜,把人吃的眼睛都要绿。后来在强烈要求下,开了海菜窗口,时不时能有大块的鱼肉卖。不过这些都是紧着战士们先分,只分给家属一小部分。这样的考量绝大多数家属们都能理解,当然也有例外。 王梨花跟周艳还有周艳的儿媳妇黄丹丹一起排队打饭。黄丹丹因为不孕不育,手里拿着不少医务所开的中药。周艳逢人就说她儿媳妇不孕不育,大家都见怪不怪。 周艳一边叽歪着窗口给家属待遇不公平,一边叽歪着黄丹丹就是个烧钱的货,是个不下蛋的母鸡,活着就是拖累她的宝贝儿子。 花芽跟在后面打饭,王梨花冲她挤挤鼻子,都对周艳的行为表示不满。然而周艳无论怎么咒骂,黄丹丹垂着头丧着也不说话不反驳。 花芽看她好可怜,却也知道别人的家务事少管少看。 她第一次自己到窗口打饭,见到里面有大白菜炖粉条,要了一份。随后又要了一个苞米面的馒头,掏出顾听澜给她的饭票递给窗户里面的师傅。 打饭的师傅看到饭票上面是一荤一素,跟花芽说“这位同志你再打个荤菜。” “可我够吃了。”花芽板着小脸说。 师傅乐了,跟花芽说“可你这是两个菜的票。” 花芽试图跟他商量,明天再来打一个菜行不行,被后面站着的方圆及时制止“剩下给我打,干豆角炖肉沫。” 沾上肉沫就算是荤菜,师傅很快帮方圆打好。方圆盛了二两米饭,跟花芽说“咱俩吃完再回去。” “小瓜子待会来送咱们。”花芽跟方圆说。 方圆听了这才放心,把碗里的肉沫让花芽碗里舀过去。 小瓜子在她们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过来,不知道他忙活什么,过来打了满满一大盒饭,呼噜噜就吃完了,吃的非常快。 花芽见他这样赶紧把剩下的饭菜扒拉到嘴里。 都吃完饭,小瓜子将她们送到家里,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跟花芽说“你们晚上直接睡觉,两位团长都不回来了。要是早的话明天中午回来,要是晚的话还不一定,让俺跟你们说一声不要担心。” 花芽跟小瓜子说“那个事我弄完了。” 小瓜子见到谢伟民跟顾听澜报告了,笑着跟花芽说“嫂子别担心,俺团长知道的。” 小瓜子走后,方圆把门窗全都落了锁。 花芽跟她两个人在客厅里打毛衣,花芽给顾听澜打的高领毛衣快要收尾,正摊在茶几上跟方圆比量胸围大小。 方圆瞅了眼就说“这么宽肯定够了,毛线有松紧,你还怕小啊。” 花芽的脸微微发红,跟方圆说“反正比我想的大。” 第49章 李银花跟郑义白天约会完,晚上又约着见面。 她没想到马建忠会突然回来。深更半夜她正打算出门,差点被马建忠撞见。 她赶紧躲到房间里,听到厕所传来洗澡的声音才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她看到马建忠随手搭在椅背上的军大衣,想起郑义交代给她的话,她有些忐忑地看向沙发上放着的文件袋。 郑义跟她说马上就要提干,应该是每个团的领导交叉检查,防止舞弊。他的岗位对应的领导就是马建忠。他想要李银花找机会把考察文件弄出来给他看看,他只要看看自己的分数心里有个底就行。 李银花知道提干这件事对郑义未来影响很大,要是能在职务上有优势,等到政审结束对应的军衔不会低。再怎么样郑义也说他在三团外聘岗位干了七八年,要是能借031大批量的军改这个机会成为一名军官,以后她也就成为军官夫人。 而且郑义还说当了军官还要继续读军校,以后当个司令出来。到时候别说在马建忠面前,她就是在031也能横着走。 她对“正义”深信不疑,这段时间为了怕郑义不好跟她询问,她还会主动跟他说马建忠的去向,就想着他能够在工作上得些好处。 李银花被他说的动心,明知道这样不对,还是愿意出把力。 她往主卧室方向嫌恶的看了一眼,下午听郑义说马建忠可能会拿考察文件回来,没想到现在就摆在面前。 她认识的字不多,她把文件袋打开看到里面仅有的几张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她没时间犹豫也不会犹豫,趁马建忠还在洗澡,她把里面的纸张揣在衣服兜里,将文件袋重新放回到原处。 郑义应该就在楼下不远处等着她,只要给郑义看过,她再原封不动的送上来。按照以往马建忠洗完澡就会到卧室睡觉,根本发现不了里面的文件丢失。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拿着钥匙把反锁的门重新打开。 咔哒。 听到外屋的门关上,厕所里的水声瞬间停止。 衣着整齐的马建忠精神抖擞地从厕所出来,刚走到门口,卧室的门也开了。 李金花红着眼看着他,马建忠嗓子眼有些干,不知如何跟他解释他们设下天罗地网要抓捕敌特,其中李银花在劫难逃。 李金花嗓子沙哑地说“早去早回,我有事跟你说。” 马建忠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快步向楼下撵去。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干部区里黑影闪动,四周一片寂静,如寻常无数个海岛夜晚一样,让人感觉不出有何不同。 . 花芽第二天休息,因为晚上担心顾听澜,睡得比较晚,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 方圆习惯林八一经常出任务,虽有担心也会自己调节,当花芽出来时,她正在给林八一织坎肩。 “锅里有粥。”方圆跟懵懵的花芽说“早上出门办事,遇到王嫂子了。就是那个跟你打招呼的王梨花,她给了咱们一小盆萝卜秧咸菜,还担心咱们不收。我跟她说你最喜欢吃这一口,觉得下饭爽口,她才放心。” 花芽没在饭桌上吃,干脆捧着碗拖着小板凳坐在茶几边吸溜。方圆看她有气无力的样子,无奈地说“以后他们这样的事多着去呢,你啊要是每次都担心的睡不好,日子怎么过啊。” “军嫂难当。”半响,花芽感叹。 方圆很想跟她说,你岂止是军嫂,还是顾八斤的另一半,自然而生身上的担子要比普通的家属重多了。想了想怕给她压力也就不说了。 中午吃的鱼丸汤泡饭。 俩人都不愿意出门,就把花芽上次做的鱼丸从阳台上翻出来。 家里没有冰箱,外面温度已经到零下十度,放在阳台上就跟放在冰箱里一样。另外阳台上还有一个大缸,是方圆腌的酸菜。 花芽吃过一次,用地瓜粉跟酸菜丝炖出来的汤酸溜溜格外开胃。特别适合没胃口的时候喝。另外还能用酸菜炖排骨、酸菜炖白肉. 花芽望着方圆的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嗷嗷待哺。 方圆悟了,跟花芽说“馋酸菜啦?等到他们回来我给你们炖排骨吃。咱们一起解解馋。” 花芽这样一等就等了三天。 031部队的大喇叭环绕封岛通知,从今年的二月三日封闭到来年的五月四日。比去年四个月的封岛期短了一个月。 大禹岛漫长的冬期都会在封闭中度过。 方圆安慰花芽说“大禹岛很大,等到小顾有时间带你转转你就知道,不怕没地方玩。” 花芽当然知道,她在船上远远地看着大禹岛过来的,就是顾听澜太忙,她过来这么久都没时间跟他出去走走。 上次说去供销社都没去成,还指望顾听澜能带她上哪去。 花芽正跟顾听澜运着怨气,大中午的,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哀嚎声。对方嗓门极大,不停的大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他是正义!” 不知谁喊了句“他是‘正义’你就是蠢货!” “.李银花?”花芽听出像她的声音。 方圆织毛衣的手没停,跟花芽说“管她呢。” 方圆差不多能猜到李银花涉及到某些事件里,也许跟顾听澜上次遇险有关,也许无关。但不管有没有关系,李银花肯定是犯错误被他们抓到了。 花芽想了想,站起来把透气的窗户缝关上,隔绝了李银花的叫喊声。 翌日。 花芽睡完午觉,披头散发地从房间出来,看到坐在沙发上冲她笑的顾听澜傻眼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顾听澜回来了。 顾听澜拍了两下手,张开手臂。 花芽小炮筒一样冲到顾听澜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林八一没受过妹子这样热情的迎接,瞪着眼睛在边上看着,被方圆拧着耳朵带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你有没有受伤?”上次顾听澜离开她,只说是拉练,结果差点遇难。这次离开她日子虽然不长只有四天,可花芽都是提心吊胆的熬过来。 顾听澜掰起花芽的下巴,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又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嗅了嗅,惹得花芽咯咯笑。 顾听澜无奈了,抬起头眼眶因为睡眠不足而发青“笑什么?” “好痒。” 花芽想要坐到旁边去,被顾听澜拦腰抱起,趁着大舅子没发现把花芽拐带到房间里关上门。 花芽天旋地转,觉得自己被人按在门板上,然后她觉得自己差点窒息。 她软乎乎的哼唧一声,顾听澜使劲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背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把头再次埋在花芽的颈间,呼吸着她身上的甜蜜香气。 顾听澜想了这么久,他不敢跟花芽说,怕花芽觉得他流氓,不要他。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今早已经拿到结婚批准,随时可以跟眼前的女人结为合法夫妻。 花芽红透的小脸别在一旁。顾听澜像是一位有耐心的猎人,一点点勾引着猎物往他的圈套里走。 花芽受不了了,可这个时候男人的身体迸发出强大的力量,无论她怎么推都无法将他推开。 花芽快要被他欺负哭了,双手被他锁在头上,一动不能动。 花芽把头抵到他的胸口想要藏起害臊的小脸,结果被他抓住机会啃咬着后颈。 第48节 七零海岛幸福小日子第48节 花芽轻颤一下,顾听澜轻舔着颈后被他逼出来的薄汗。 重新抬起头的顾听澜傻眼了,花芽眼眶里蕴着泪珠,鼻尖红彤彤的,显得很可怜。 顾听澜将她的手放开,托起她让她缠在自己精悍的腰身上。 花芽抱着他的脖子,嘟囔着说“你太坏了,你不放我。” 顾听澜也就亲了亲,知道小姑娘不好意思,嘴上却还不做人“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咱俩结婚那天你怎么办?” 花芽脑子被他弄的懵懵的,没转过来。 顾听澜似笑非笑地说“你该不会以为,洞房花烛夜,掉两滴眼泪我就会放过你吧?” 花芽挣扎,宁愿摔死摔晕摔成大饼子也要从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怀里逃出来。 顾听澜真怕花芽掉下来,干脆又把她锁紧了点,昂起头利索地承认错误“我错了,我不欺负你了。” 花芽不扭了,停下来警惕地看着他说“光说错有什么用,道歉得落在实质上。” 顾听澜一脸诚恳,却还抱着花芽不放下来,走到床边就这样坐下。成了相互面对面坐着的姿势。花芽盘着腰盯着他,就想听他下保证,不能太欺负自己。 她垂头看着顾听澜胳膊上的肌肉,怂哒哒地说“快说,犯错得罚。” 顾听澜装作为难的样子,思考了一下,跟花芽说“那就罚我.一晚上不睡觉。” 花芽看着他的黑眼眶,觉得这个惩罚太严重了,熬夜很伤身。 自家的老爷们自己得疼。 可顾听澜却很坚持,花芽想不到顾听澜能坏到那份上,给她设圈套。 她心疼的摸了摸顾听澜发青的眼眶,点点头,成功的将自己送上贼床。 第50章 他们从房间里磨叽半天出来。 两位躲在厨房里的过来人正好做完饭,花芽挺不好意,跟方圆说“嫂子姐,下回我来做饭。” 方圆一脸了然的表情,往顾听澜脸上扫了圈又往花芽脸上扫一圈“啧啧,我可舍不得让新媳妇给我做饭。回头你们结完婚,我们到你家去吃,到时候你再做也来得及。” 说到结婚,顾听澜跟花芽一起在桌子旁坐下问她“再有两天就要封岛,高婶子已经把家具送过去了。一会咱俩去看看,下午我安排车,跟你一起去咱们岛上最繁华的经济商业中心逛逛。缺什么咱们就买什么。” 花芽听到可以跟顾听澜出去逛逛,眉眼弯弯地笑了,她问方圆说“有什么要我带的?” 方圆笑着说“人家这是要给你一起布置新房呢,你个傻丫头还真以为就是逛一逛啊。赶紧想一想要给屋子里添补些什么东西吧。对了,我送你一口老樟木的出嫁箱子,以后你的宝贝都能锁到箱子里。” 顾听澜正想跟她解释,樟木箱子最适合岛上用。就听花芽说“我懂木头,我们山里出山楂木、松木和桑木,也都是好材料。” 顾听澜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惊了一下。他的花芽这次居然能讲一串的话,显然她自己都还没发现。 花芽说完,又说“樟木防虫防潮防霉,在岛上用再好不过。谢谢嫂子姐。” “你跟我客气个什么。”方圆说“只要你不嫌弃是我的嫁妆箱就好。” “不嫌弃,很喜欢。”花芽孩子气的一笑,让人心尖发软。 林八一提醒顾听澜说“你们不要玩的太晚,明天你还得跟我去打电话给北京申请冬季补助。封岛到明年五月四号,大大增加了军费开支,咱们两个团冬期补助根本不够用,得提前让他们把补助打到账上。等到封岛以后,外界配送物资,咱们也好支付款项。” “哪有那么好要的。”顾听澜年年跟北京那边叫板想要弄些补助给守岛的战士们,可是财政紧张,国家发展的同时,各方面都是花钱的地方。他们只是在岛上,还没到前线。想要弄补助比登天还难。去年阮旅也只要到二十万,还不够给战士们换新棉服。 林八一愁的不行,一顿饭吃的算不上唉声叹气,但也不是很轻松。 顾听澜也很愁,自打野区封闭,他跟谢伟民再也不能带着人手进去大猎四方给二团的战士加餐,这日子越来越没办法过了。 方圆不用他们洗碗,让他们在沙发上商量事。 花芽乖巧地坐在顾听澜身边,悄悄伸手揉了揉顾听澜紧皱的眉头。 花芽听他们说军费啊,补贴啊,全都是因为钱闹的。 她捧着脸听了半天,也替顾听澜发起愁。 顾听澜捏捏她的小脸说“自己去吃点零食,我跟大哥说一会儿话就陪你出门。” 花芽却歪着头问他“真的很想要钱?” 顾听澜一下笑了,刮了刮花芽的鼻子说“每年冬天都会因为这个事头疼,已经习惯了。” 花芽不想让顾听澜头疼,她趿拉着拖鞋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们说一件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秘密。 她来回在客厅徘徊,到底是林八一受不了了,跟花芽说“二妹,你不如先去打半个小时的毛衣,小顾安排的车还得等一会儿才来。” 花芽板起小脸问林八一“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花芽现在就是祖宗,林八一看着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的说“我要再不说你两句就真窜到房顶掀瓦片去了。你看小顾把你惯的没形了。” 花芽就是没形,她也不进屋一屁股坐到顾听澜身边,脑袋瓜靠在肩膀上哼唧了一声。 顾听澜当下跟大舅子说“大哥,少说两句我媳妇两句,咱们先想办法骗点钱出来。” 花芽没骗过钱,但转移过赃款。非常多非常多的赃款。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林八一笑骂道“结婚证不是下礼拜才能打么,现在就开始叫媳妇了?” 顾听澜心想,刚认识我就想叫,就怕把你们全家吓跑了。 发现花芽今天有点不对劲,一直赖在他身边不走,这点有些不寻常。平时他只要一聊公务,花芽就嫌听着烦,跑的比谁都快。 他寻思了一下,看她欲语还休地小模样,舍不得让她走,就问“你是有话想跟我们说么?” 林八一看着花芽说“要说就好好说,别唧唧歪歪的。” 花芽在心中冷哼一声,有你后悔的时候。 “你们骗钱,我偷了钱。” 林八一一下站起来,茶几晃了一下,杯子里的水都漫了出来。 “你、你偷钱?!你偷谁的钱?多少钱?坦白从宽。” 顾听澜护住花芽跟林八一说“你别着急,小事小事,我来摆平。” “你可不能惯着她,这可是原则性问题。”林八一瞪着花芽,喊着方圆拿来纸跟笔拍在茶几上说“你自己坦白,涉案人员都有谁,时间地点金额——对,关键是金额,有多少?” 花芽怂怂哒缩在顾听澜身后,跟林八一说“大概有四个编织袋那么多.” 林八一差点脖子一梗昏过去,多亏方圆在后面扶着他。 方圆埋怨地骂他说“你让二妹把话说清楚再审行不行?关心这乱,你也不能乱成这样,你看小顾不就挺好的。” 挺好的小顾听到四个编织袋也不怎么好了。他掰正花芽的身子,按在沙发上坐在,跟花芽说“我相信你,你也别跟我隐瞒,把事情前后都跟我说一遍。” “我也没隐瞒,是偷的呀。” 林八一还想站起来,被有所准备的方圆一胳膊肘怼下去坐着了。 顾听澜则把花芽环在身前靠着自己坐着,做出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花芽磕磕巴巴地把钱爱军的父亲贪污的事说出来。 林八一长长舒了一口气,顾听澜把下巴拄在花芽的肩膀上乐的不行。 “所以你把四个编织袋的钱全藏在太阳山下面的岩洞里?”顾听澜确认道。 芽说“费了好大力气搬上去。” 顾听澜默默地想,让花芽费大力气的编织袋,里面到底能有多少钱? 林八一跟他商量着了一下,让顾听澜先跟花芽去买结婚用品,他去跟阮旅打报告。 顾听澜乐了,跟林八一说“不用说我都知道阮旅要怎么解决。” 花芽很好奇,问顾听澜“要怎么解决?” 顾听澜说“阮旅一定会说既然是赃款就要上缴国库。咱们的军费也是国库里拨出来的,一来一回够麻烦,咱们给国家省力气,留用申请我来打,你们只管先把钱弄回来。” 林八一想的多,跟顾听澜说“不能跟上面汇报是二妹弄的钱爱军家的钱。” 顾听澜早就想好怎么办,跟林八一说“最近海外爱国人士捐款挺多的。” 两人相视一笑,赃款的去向定了下来。 他们说完话,门外传来小瓜子的敲门的声音。 花芽哒哒哒跑过去开门,小瓜子见到是花芽,激动地眼泪汪汪。 花芽吓一跳,顾听澜笑骂道“狗东西,把嫂子吓跑你怎么赔我?” 小瓜子抹了把眼角,从兜里掏出放了好几天的战友们写给嫂子的感谢信。要不是嫂子挺身而出给他们挂上指航灯,他们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回到陆地。 顾听澜从花芽身后绕过来,先把感谢信接着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花芽说“你先收好,晚上慢慢看。都是感谢你的话,晚上睡觉你都得乐醒了。” 花芽想在小瓜子面前保持稳重的嫂子形象,瞪了顾听澜一下。顾听澜勾着唇角从衣架上拿下棉袄给花芽套上。 花芽又是全副武装,棉袄棉裤棉帽手套围巾大棉鞋。 下楼的时候险些滚下去。 顾听澜偷着乐,悄悄在身后拎着她的后衣领防止她真成了皮球。 小瓜子开的是部队里最好的一台吉普车,比花芽过来乘坐的大拖拉机有排面多了。 “商业经济中心,很繁华不?”花芽想要趴着窗户往外面看,被顾听澜无情地按在怀里摇上窗户。 前面开车的小瓜子方向盘一晃,在前面小声逼逼“咱岛上还有商业中心?俺咋不知道。” 顾听澜抬抬眼皮,小瓜子立马成了哑瓜子,成为毫无感情的开车机器。 花芽中午没午睡,在顾听澜怀里偷偷打个哈欠。顾听澜垂头看着话里的花芽,眼眸里全是温柔。 “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让我一个一个发现。” 花芽抿抿唇,心想没办法,谁让你爱上我这个神秘的女人。 花芽不说,顾听澜极有眼力见地不问。 反正小姑娘憋不住,有些时候自己露馅还不知道。 比方说是个金刚小芭比,又比方说能听懂飞鸟的话。 顾听澜深深地看着花芽,往她额头上啃了一口,花芽想要睡觉,不乐意地推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