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不好哄，裴少要发疯》 第一章 棠棠，你不该试探我 墙上的钟时针缓缓走向9。 沈清棠正坐在瑜伽垫上做瑜伽，漂亮的桃花眼瞥了一眼钟，又弯下柔软的腰肢。 她身旁是点燃的香薰，房间充溢着乳白的烟雾。 周五，是裴聿琛定下的日子。 除了她生理期，三年里一次都没缺席过。 但也仅仅是周五，平常沈清棠想见他一面，难度不下于见到国家总统。 九点刚过，门口玄关处传来了动静。 沈清棠以一个柔软到诡异的姿势望着走进来的男人。 裴聿琛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但缺点是无时无刻都臭着张脸，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正脱了外套搭在臂弯里。 白衬衫的袖子稍稍向上折了折，露出带着微微凸起的青筋的劲瘦的小臂。 腕上那只表，沈清棠不知道要赚多久才能赚到那么多钱。 “裴总，好久不见啊。” 她笑着，软声道。 裴聿琛望着满屋子的烟，皱眉，语调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你要成仙了？” 沈清棠从地上起身，几步来到他面前，细白的手腕缠绕上他的脖子：“我要是成仙了，一定会把你一起带上的。” 她唇色红润，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勾人的笑意。 裴聿琛的手下意识掐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沈清棠作为一个模特，身材没话说，长相更没话说，要是存心勾一个人，没人能当柳下惠。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眯起眼：“我没看错的话，今天在你旁边的是宋家那个刚从国外被领回来的小少爷？” 他有些粗粝的手指钻入衣服下摆，滚烫的掌心贴上她微凉的腰肢，引得沈清棠一阵颤栗。 她眉头一扬，说：“哪个多嘴的连这事儿也告诉你？” 事实上多嘴的就是她自己。 她把自己和宋小少爷错位亲密的照片匿名发给了裴聿琛，试图借此来激发他的占有欲，希望他能把他们的关系维持下去。 毕竟还有几个月合约就到期了。 而她算了下时间，等到那时…… 总之，她需要裴聿琛的庇佑。 裴聿琛面上有冷意，她凑上红唇：“裴总，你是不是……” 她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他一把抱了起来，进了卧室。 今天的裴聿琛意外的凶狠，弄的沈清棠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结束后就懒洋洋地窝在他的怀里。 如同以前一样，他翻身起来抽了一根事后烟。 沈清棠望着他线条优美流畅的背部，上面还有她刚刚留下来的抓痕。 裴聿琛起身穿上白衬衫，他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表情淡薄而寡凉。 “郊外碧水湾的别墅，明天我会让周秘书划到你的名下。” 闻言，沈清棠愣了愣。 因为她需要钱，裴聿琛以前总是把钱直接打到她的卡里，为什么这次…… 她莫名感到不安，蜷了下手指。 他穿好衣服，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该有的赔偿只多不少。” 沈清棠做不出反应。 明明半小时前他眼里还充斥着是她的情欲，甚至会吻她，可现在却冰冷刺骨。 为什么？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问。 “棠棠，你不该试探我。” 没给她问的机会，裴聿琛淡淡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留沈清棠一个人躺在床上，浑身发冷。 除了在床上，裴聿琛对她的称呼永远都是沈清棠三个大字，没想到最后一次听到这个亲密的称呼，是这种境地。 裴聿琛还真狠。 她盯着天花板，有些无力地笑了笑。 原来他都知道，是她故意把那张照片发给他的。 第二章 长得挺像的 沈清棠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她自己下了一步险棋，后果她就该自己承担。 但她还是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接到小助理的电话，她艰难地从床上靠坐起来，没什么情绪地：“喂？” “小棠姐，我提醒你一下，今天要回公司哦。”小助理乖巧说道，“今天空降的新老板，指明要见所有模特。” 沈清棠头向后靠着，懒洋洋：“老板能认得我吗？” 据她所知，公司之前的那个秃头老总，就只记得那几个天天敞胸露乳，恨不得让他把头埋进去的几个女的。 每每想到这，沈清棠就一阵恶寒。 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把他踹下了台。 “新老板很有来头的，不然她一个女的也不能空降来，一下就把秃头老总踹走了。” 小助理声音软软的，沈清棠每次听她说“秃头老总”四个字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感。 “知道了，一小时后到。” 挂断小助理的电话后，沈清棠起身洗漱，看见镜子里虚弱得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的自己了。 “……” 化了一个淡妆，沈清棠下楼开车去公司。 刚到公司楼下，就看见小助理东张西望地在等她。 沈清棠下了车：“新老板呢？来了吗？” “还没有。新老板全名许媛，是刚刚海外留学回来的。帝都许家的千金大小姐，接手我们公司也只是给她练练手的，要我说简直是妥妥的大女主剧本啊。”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大堂。 因为新老板发话，沈清棠第一次在公司齐刷刷看见这么多同事。 于是电梯就不够用了。 正当两人在等电梯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条整齐队列的保镖中，一男一女缓缓走了进来。 沈清棠看见公司那个最牙尖嘴利的总监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一样迎了过去。 “许总来啦……” 然后总监再说什么，沈清棠就没怎么听清了。 因为在那个穿着高定西装，踩着高跟靴，一脸倨傲的女人旁边，站着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裴聿琛依旧穿着一丝不苟，挑不出一丝差错的西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却在和身旁女人对视的时候会微微的软化。 女人的手挽在他的臂弯里，姿态亲昵又依赖。 “小棠姐，电梯到了。” 小助理正要走进电梯，却发现沈清棠杵在原地。 “小棠姐？” 她不得不又折返，这才发现了来人。 “咦，那就是许总？”小助理张大嘴巴，“她旁边的那个是……裴总？” 不怪她惊讶，裴聿琛作为帝都商业圈的第一把交椅，别人想见他一面难于登天。更别提他又有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蛋，让全帝都的女性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要不是听说他性格冷淡又绝情，且不近女色，平日里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趋之若鹜。 沈清棠死死地盯着裴聿琛。 这时，小助理又喃喃道：“小棠姐，我是不是眼花了，我觉得你俩长得挺像的……” 这话仿若一个重锤，狠狠地砸在沈清棠的头上。 她脸色发白，疼痛从心脏逐渐蔓延到四肢。 她很早就知道，裴聿琛心里有人。 所以他这么多年不近女色。 除了她。 但是就是她，也是因为长得像这个女的，才被获得靠近他的资格吗？ 一瞬间，沈清棠觉得自己的三年，可悲又可笑。 第三章 她怎么能和你比 总监谄笑着将两人引到总裁专用电梯旁。 和普通员工的电梯离得并不远，但中间好像有结界一样，硬是隔出了一大片空地。 刚才那班电梯走了，沈清棠只得站在原地继续等。 她忍不住又去看裴聿琛。 许媛不知道在和总监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显得有几分傲气凌人。 只有她那样的身份，才配光明正大地站在裴聿琛身边吧？ 沈清棠有几分失神地想着，倏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朝她这里看来。 她眼眸一转，遥遥地对上了裴聿琛的目光。 一如既往的冷淡，此刻笔直而又平静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里面的冰冷陌生让沈清棠的心愈发的冷。 几秒后，裴聿琛无所谓地收回了目光。 好像就是不小心看到她一样。 接着就和许媛一起步入了电梯。 身旁的小助理还在啧啧赞叹，一转眼看见沈清棠有几分怔愣的神色：“小棠姐，你怎么了？” 沈清棠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事。” 电梯此刻也到了，沈清棠走进电梯，因为人多，她被挤在角落。 面前的人都在小声地讨论。 “你听说了吗，裴家要和许家联姻呢。” “你小道消息简直太不完全，我还知道，他们之前就是一对呢，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这次许总回来就是为了和裴总再续前缘吧。” “他们俩那么般配，怎么会分手？” 沈清棠脸色苍白，心底一阵一阵地绞痛。 原来他们之前就是一对。 原来裴聿琛找她，真的是因为她像许媛，他没法得到许媛，只能退而求其次得到她。 原来她就是许媛的替代品。 比起她，许媛当然更有资格站在裴聿琛旁边。 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天之骄女，不知道有多般配。 小助理看她脸色不好，询问：“小棠姐，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好差啊。” 沈清棠垂下长长的眼睫：“没事，突然想明白了些事。” 她没有要多讲的意思，引得小助理奇怪又好奇。 这时电梯“叮”一声，到了。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都到了，齐刷刷站在最前方坐在沙发上的许媛面前，跟大点兵一样。 新官上任，把手底下的兵一个个全拉到面前去，从头到脚点评了一番。 沈清棠站在人群最后方。 她主要是不想看见裴聿琛。 直到许媛咦了一声：“沈清棠。” 还是来了…… 沈清棠心如死灰，刚一抬眸，就听许媛漫不经心的嗓音：“和我长得有点像呢，人在吗？” “……” 沈清棠心一凛，以为许媛是要拿她开刀，杀鸡儆猴。 但好像看她这样，是并不知道裴聿琛和她的关系。 沈清棠面如土色地站了出去。 许媛精致的小脸上出现几分探究，随即歪过头，笑吟吟地问裴聿琛：“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像？” 沈清棠没忽视她看过来时眼里的杀气。 如果裴聿琛说是，她感觉许媛会立刻把她开除了。 可是她又有点想听听看裴聿琛到底会怎么说。 她屏住呼吸，下一瞬，裴聿琛冷淡的嗓音响了起来：“她怎么能和你比？” 许媛立刻笑开了花，有几分娇羞：“阿琛……” 沈清棠站在原地，仿佛被人扇了几个巴掌一样。 不仅是因为裴聿琛的回答，也因为许媛对他的称呼。 她曾经也这么喊过他，觉得这样叫起来亲密，可裴聿琛并不喜欢她这样叫他，于是她也只好作罢。 可今天许媛这样喊他，他并没有任何不悦，甚至微微勾了勾唇，淡声道：“我先回去。晚上来接你下班。” 他说的话沈清棠没听清，就只见许媛点点头，招手喊来秘书，把裴聿琛送下楼。 沈清棠的目光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他今天来，是为了要帮许媛撑场子的…… 与此同时，许媛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沈小姐，是认识我的男朋友吗？” 第四章 有多少赔偿 沈清棠身子一僵。 她扯了扯嘴角：“许总误会了。” 许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半晌才开口：“是误会就好。” 见许媛不再针对她，沈清棠又默默站到了人群的后方。 许媛没有待多久，就和裴聿琛一起离开了。 聚在一起的人群作鸟兽散。 沈清棠心烦意乱，一头扎进了训练室。 她疯了一样的练台步，期间中午小助理来给送了饭，见她面无表情快要爆炸的模样，小心翼翼劝了几句就蹿走了。 一直到快到下班点的时候，沈清棠接到了一个电话。 “沈小姐。” 沈清棠听出来是谁，裴聿琛的首席秘书周秘书。 她和周秘书打过不少交道，但都仅限于金钱交易，而且是单方面的。 她知道周秘书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她，但她不在乎。 她走几步靠着墙坐下，没什么感情地询问：“周秘书，有什么事吗？” “沈小姐，今天碧水湾的别墅已经划到您的名下，关于其他的赔偿我也已经写好了合同，您看什么时候方便签一下？” 速度还真快…… 沈清棠拧了拧眉头，突然没了再待在训练室的念头了。 她拎起外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有多少赔偿？” 拿到这一笔钱，她弟弟近期的治疗费用应该不用愁了。 周秘书顿了顿，声音里浮现出几分讽刺：“碧水湾的别墅价值一千五百万，另外还有三千万会打到您的卡上。” 这么多！ 裴聿琛好大方！ 沈清棠脚步一顿，震惊之余，嗓音不由得带上几分欣喜，脱口而出：“那替我谢谢裴总了。合同你寄到我家来吧。” 周秘书：“……” 她不情不愿地吐出两个字：“地址……” 沈清棠：“地址我待会发你手机上。” 挂了电话，沈清棠正好坐电梯到了一楼。 她垂着头，给周秘书发了她的地址。 刚走出玻璃大门，一辆骚包的银色跑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沈清棠的面前。 沈清棠被逼的停下脚步，还往后退了两步。 驾驶座上的人一头耀眼的金发，皮肤雪白，五官里待着西方人特有的深刻。 他抬起墨镜，露出一双深褐色的眼，嘴角勾着邪肆的笑：“小糖果，想我了没有？” 沈清棠脚步一顿，转了一个极其顺溜的弧度，正要往旁边开溜。 一只手已经迅速钳制住了她。 动作十分迅速的宋明昭不高兴地把自己的墨镜往沈清棠脸上一戴，问：“你要去哪？” 沈清棠想起自己故意接近他，故意拍照片发给裴聿琛，而导致合同提前终止，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早知道就不去招惹宋明昭了。 宋明昭是宋家老爷年轻时候的风流债，一直和他的外国母亲被养在国外，直到最近才被宋老爷子接了回来。 而他本人，性格顽劣风流，可以说是很恶劣的一个人了。 “宋小少爷，我去哪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沈清棠假假地露出一个笑，反问。 “本少爷今天心情好，请你吃饭，不许拒绝。”说着，宋明昭勾着她的腰，直接把她塞进了车里。 “……” 第五章 怎么谁都知道 跑车里，沈清棠听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头一顿一顿地开始疼起来了。 “宋小少爷，我能问一下你要带我去哪里吗？” “雀山。” “去雀山干嘛？” 据她所知，雀山上只有一个极高格调的会馆。 宋明昭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恶劣的笑：“你以为我要带你去雀鸣会馆？” 沈清棠：“……” 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找人偷拍我的事情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沈清棠脱口而出：“这你也知道。” 怎么是个人都知道？那还能叫偷拍吗？！ 宋明昭显然有些无语，随即又是一脚深深的油门。 “雀山上新开了一条赛道，带你去见见世面。” 沈清棠对快车的接受程度为零。 宋明昭开车冲上雀山，开完整条赛道停车后，沈清棠一个箭步冲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就开始狂呕。 宋明昭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有点嫌弃：“你也太不行了吧。” 沈清棠虚弱地说：“宋少爷到底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不然也不会这么折磨她了。 宋明昭摸着下巴，真诚发问：“听说今天裴聿琛会带他未婚妻在雀鸣吃饭，你能不能勾引到他？让他把下个季度中的标都送给我们家？” 沈清棠：“……” 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你脑子瓦特了吧。 但她忍住了。 她面无表情地摇头：“不能。” “切。”宋明昭两手一摊，“算了，我开玩笑的。我才不想去招惹裴家那尊大佛呢。” “上车。” 沈清棠警惕：“去哪？” “雀鸣会馆，露个脸，让老头子知道我也是做过努力了。” 沈清棠说：“我能在这等你吗？” “可以。但下山不行这条路走，我听说天一黑，山上可能会有蛇……” 他话还没说话，沈清棠已经一屁股坐进副驾驶：“走吧，宋少爷。” 然而事与愿违，不想招惹裴家大佛的宋明昭，偏偏好巧不巧地在山上某一个弯道时，差点撞上裴聿琛的车。 宋明昭的车速没有上山时那么快，但仍然让沈清棠紧抓把手，紧张的大气不敢出。 就在他的车要撞上面前那辆漆黑的轿车时，宋明昭猛一打方向盘，车尾擦着轿车的屁股蹭了过去。 沈清棠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两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沈清棠脸色惨白地转头望向宋明昭，后者脸上明晃晃写了两个字：完蛋。 不远处，轿车后面的窗户缓缓降了下来，裴聿琛冰冷到极致的脸出现在两人眼前。 沈清棠呼吸一窒，莫名从那无情的眼神中看出了厌烦。 许媛的脸也从后面露了出来，她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被吓到了。 裴聿琛握住她的手，目光似刃一般刺向宋明昭。 宋明昭脸色灰暗，耷拉着脑袋下车了。 沈清棠万分不愿下车面对那两张脸，但她从许媛的目光里看出，她已经认出她了。 作为一个员工，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必须得去向老板道歉的…… 她深吸口气，同样脸色灰暗地下车了。 她在心底最起码把宋明昭骂了一万遍了。 第六章 成交 宋明昭站到窗户跟前：“裴大哥。” 宋家和裴家关系还行，宋家的小辈都称呼裴聿琛为大哥。 裴聿琛眼神很冷。 “对不起，我不该开那么快的，差点撞到你。”宋明昭心里咬牙切齿，可面上一派可怜。 他五官生的精致又漂亮，可怜委屈时看得人心软。 可裴聿琛不是一般人。 他声音很厉，又无情：“回家领十鞭家法。” 宋家的家法他有所耳闻，十鞭能让这矫情的少爷好长一段时间下不来床。 沈清棠觉得裴聿琛的火气大得有点莫名，于是下意识地望了望他身后的许媛。 许媛已经缓过神来了，此刻看着沈清棠，眉头皱起，眼里是明晃晃的不悦：“沈清棠？你怎么在这儿？你跟宋小少爷什么关系？” 她语气凛冽，带着咄咄逼人的感觉，显然心情很不好。 沈清棠张了张嘴，挨个回答：“是的许总，我是沈清棠。我…陪宋小少爷办点事，我俩机缘巧合认识的。” 许媛依旧皱着眉。 她启唇，想再说些什么。 裴聿琛转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别害怕。” 许媛咽下到嘴的话，对他露出一个笑容：“确实有点吓到了，不过没事的。” 沈清棠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举动，心里头冒出点酸涩。 狗男人，前几天还在她的床上，现在在这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她别开头，硬生生忍住了。 裴聿琛最后又冷冷地剜了一眼宋明昭，才冷声命令司机开车。 从头到尾，他都没注意过沈清棠，就好像她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黑色的轿车缓缓消失在沈清棠的视线里。 她和宋明昭两个人站在原地吃了一嘴尾气，但硬是等着车离开了，才返回车上。 宋明昭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冲着裴聿琛，扭头狠狠往自己金贵的银色跑车上狠狠踢了一脚，骂道：“操！” 沈清棠也心情不好，沉着脸坐进车里。 宋明昭的车开得比刚才更快，但可能沈清棠心里有事，居然没有多大反应。 直到宋明昭似是想起来什么，猛地一脚踩了刹车。 沈清棠的身子冲到前面，又被安全带拉回来。 她被撞得头发晕，皱眉：“我说宋少爷，你……” 宋明昭的脸色不比刚才，此刻眉头一扬，撂下一句拽拽的话打断她：“你陪我回个家，应付一下老头子。带个女朋友回去，我就不信他还能揍我。” 沈清棠：“……” 她好像不能拒绝？ 宋明昭也很会来事儿，“你帮我一次，我许你一场秀，压轴。” 沈清棠默默坐直，“成交。” 于是目的地突然变成了宋家。 等到顺利完成任务出来时，天色已沉，宋明昭又把沈清棠送回了家。 她之前住在裴聿琛的一间公寓。 但现在她从那里离开，为了省房租，就住进了公司一开始分发的公寓里。 沈清棠走了两步，又往回走，趴在窗框上，认真嘱咐：“宋少爷，没忘了答应我的事吧？” 宋明昭没被家法处置，心里很愉快，冲她摆摆手：“放心好了，小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随即一脚油门冲走了。 沈清棠一边嘟囔了一边往家走：“小老外还会整成语呢。” 她还没走到家的时候，接到了周秘书的电话，对方问她在不在家，要给她送合同。 她说在。 十分钟后，周秘书按响了她家门铃。 她没有要进来的意思，沈清棠也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两个人在门口交涉。 “这是合同，沈小姐您过目。”周秘书平平板板地说着，递上一份文件。 沈清棠接过来翻了翻，和周秘书口头告诉她的没多大差别。 她又下意识地呢喃：“裴聿琛确实大方啊。” 听到她说话，周秘书的眼里露出不屑。 “行了，签好了，这笔钱可以快点打来吗？” 沈清棠想起过几天就要给弟弟缴费了，还是问了一句。 “……” 周秘书实在遮掩不住眼里的鄙夷，一句话没说，走了。 门关上后，她小声吐槽：“贪得无厌，虚荣的女人，真恶心。” “你在说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刺了过来。 周秘书把文件塞回包里的手一僵，差点没吓得尖叫起来。 她僵硬地抬起脖子，看见打开的电梯内，许媛缓缓走了出来。 她原本是想来会会沈清棠，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周秘书。 她的脸色非一般的沉冷：“阿琛的秘书，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七章 她要赌一把 周秘书面如菜色。 她虽然看不上沈清棠，但却实实在在是裴聿琛的人。 她不敢说任何诋毁裴聿琛的话。 寂静的车内，周秘书坐在许媛的身侧，手攥成拳放在膝盖上，手心里全是汗。 “我再问一遍，沈清棠和阿琛，什么关系？” 周秘书脸色发白，咬着唇不敢回答。 许媛冷冷地看了她一会，随即撕了一张支票，唰唰写完，将支票塞进周秘书的手里。 她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好姑娘，告诉我，我不会告诉阿琛的。“ 周秘书不知道是吃软不吃硬，还是看在手里支票的份上，一咬牙：“是，沈小姐和裴总的关系已经持续三年了。” 许媛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精致漂亮的脸上满是寒霜。 “不过已经结束了，刚刚就是裴总让我把合同交给沈小姐。” 周秘书小心翼翼地递出手里的文件。 她给的是备份件，沈清棠签字的她没敢给。 许媛万一气急把文件撕了，她还得重新回去找沈清棠签一份。 许媛打开车内的灯，翘起腿，翻看。 几秒后，她手下利落地撕了文件一扬，眼神阴鸷：“他倒是大方，对一个替身这么上心！” 许媛回想起沈清棠，和裴聿琛对她的反应。 分明那张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可她就是能分辨出他眼神中的不同。 周秘书：“……” 好家伙，果然撕了。 …… 另一边，沈清棠完全不知道她和裴聿琛的关系已经被许媛知道了。 但她现在的处境确实有些尴尬。 原本就可怜的资源，她现在连一根毛都见不到。 就连原定的一些不算很大的秀，对方也愿意稍微赔点钱而替换掉她。 不仅如此，公司还下了通知，让她暂停三个月内所有活动，精进业务。 但谁都看得出来，这其实是变相的雪藏。 小助理忧心忡忡，每天都打电话，气的在沈清棠面前哭。 沈清棠倒是乐得自在，每天按时按量的训练，只为了等一个机会。 半个月后，品牌秀场。 沈清棠望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心底稍稍感到紧张。 没想到宋小少爷这么慷慨，给了一场这么大的秀。 小助理在旁边叽叽喳喳，兴奋地坐不住： “小棠姐我刚刚偷偷去看了一下，好多人啊！好多知名品牌的那些老总都来了！” “要是走得好，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沈清棠的紧张被她冲走不少。 她笑说：“那得看看那些大佬坐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朝他们多笑笑。” 一边说着玩笑话，一边悄悄掀起了帘子一角。 然而在光线并不明亮的台下，沈清棠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两个人。 裴聿琛一身高定西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挑不出任何一个有瑕疵的地方。 他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冰冷，整个人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坐在他旁边的许媛披着波浪卷发，一身纯白色礼服，露出雪白圆润的肩，整个人十分精致。 他们被安排在视角最好的第一排。 沈清棠抿了抿嘴唇，快速放下帘子，回到了房间。 现在她不可以有任何会打扰到她的情绪。 她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走好这场秀。 而在台下的许媛却好巧不巧看见了沈清棠的小动作。 她有些诧异，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眼花了，于是喊助理拿来了模特名单。 果然。 沈清棠。 而且还是压轴。 许媛给公司暗地里下了规定，不允许给她安排活。 没想到她会来参加这场秀。 这个品牌在国际上都很知名。 据她所知，沈清棠之前的资源并不好。 谁给她的机会？ 见许媛一直盯着名单，裴聿琛侧眸，问：“怎么了？” 许媛抬眸，冲他笑了笑：“没事。” 此时，裴聿琛忽然垂了下眸，目光随意地掠过了名单。 许媛下意识地攥紧名单，不想让他看到上面有沈清棠的名字。 “名单有问题？”裴聿琛似是很关心。 “没有，有公司的一些模特，我去看看。”许媛把名单递给身侧的助理，随即站起身，“我很快回来。” 走出裴聿琛的视线，许媛脸上柔软的笑容也消失了，她沉着脸指着沈清棠的名字问助理：“谁安排的？” 助理想了想：“听说是宋家那里送来的人。” 宋明昭。 许媛一想便知，不禁冷笑。 还真是会攀高枝。 她朝助理招了招手，附耳说了什么。 助理有几分犹豫：“许总，这……” “让你去做就去，出事我担着。”许媛厉了神色，面露不悦。 “是……” 后台。 沈清棠坐在化妆镜前，由化妆师进行了最后的补妆。 小助理在旁边捧着脸爱心眼：“小棠姐，你太漂亮了，呜呜你嫁给我吧。” 沈清棠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明艳的笑：“你还挺会白日做梦啊。” 造型师拿来了待会要穿的鞋子。 沈清棠刚把脚伸进去，骤然面色一变，低呼一声。 小助理神经一绷：“怎么了？” 沈清棠脸色发白，把脚从鞋里拿出来，白嫩的脚心此刻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痕，正缓缓往下滴落血迹。 “怎么回事！”小助理慌了，“唰”的站起来，冲到沈清棠面前，拿起她的鞋一看。 她瞪圆了眼，从里面拿出一片还沾着血迹的刀片。 “这是谁干的？！” 周围轻轻吸了一口气。 在马上要上场的模特鞋里放刀片，是谁这么恶毒，这摆明了是故意不想让沈清棠上台。 喊来医护人员后，小助理急的团团转：“马上就要上台了，这可怎么办啊……” 她眼眶都红了。 这段时间沈清棠为了这场秀，每天都锻炼节食，吃的比猫还少，就为了保持一个完美的身材。 她看得都心疼。 可这时却…… 沈清棠按住了她。 脸上的妆遮盖她苍白的脸色，反倒让她看起来红润精致。 她说：“没关系，我可以上场。” 此时医护人员正给她的脚缠上绷带，可能是碰到了伤口，她疼得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 小助理：“你脚都这样了还怎么上场？” “是啊，实在不行，就别上了。” 别人也劝她。 “你受伤了？” 突然，一道清冽的女声响起。 许媛缓步走了进来，看向沈清棠受伤的脚。 “许总！”小助理吓得一个立定，就差给许媛敬礼了。 因为这次的工作不是公司的安排，如果许媛刻意指出，是可以算他们在外面乱接私活的。 严重的话把沈清棠开除了都不过分。 果然，许媛开口了：“作为公司老板，我都不知道自己旗下的模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她语气冷静，却让人感到盛气凌人。 “今天如果你执意上场，那就做好被雪藏并且支付违约金的准备。” “别说我打压新人。就你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适合上台走秀。我只是不希望你给公司丢脸。” 许媛语气越说越重，眼里带着明晃晃的“你看着办”。 沈清棠一愣，没应声。 许媛皱起眉，质问：“怎么，不服公司的安排？” 几秒后，沈清棠不卑不亢地回答：“抱歉，我是压轴，衣服都是根据我的尺寸量身定制了，没办法找人替换。 “毕竟我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人。作为公司老板的许总，是不希望旗下模特做出临时退出这种抹黑公司的事情吧。” 这是第一次沈清棠这么怼她。 她虽然不知道鞋子里的刀片是不是许媛放的，但总之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场秀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无论如何都要上场。 许媛被她怼的脸色大变，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一时间，空气寂静。 小助理手足无措：“小棠姐，这怎么办……” 公司高额的违约金，她们根本赔不起。 沈清棠垂眸看了缠着纱布的右脚，思索几秒。 随即，她看向化妆师。 “麻烦，帮我再补一点东西。” 她要赌一把。 第八章 太疼了 大秀开始，许媛心情还不错地观赏了整场秀。 裴聿琛脸色却淡，眼底氤氲着一股阴郁。 许媛没注意。 直到最后。 舞台上光芒大盛，聚焦到上场的沈清棠身上。 底下一片哗然的同时，许媛脸色骤变。 T台上，一身白色衣裙的沈清棠，面无表情地高高立在那里。 皮肤在光下白得几乎反光，一眼就让人看到的是她脸上的战损妆以及脚上裹的纱布。 明明是一件纯欲的纱裙，应该是让人显得脆弱，可沈清棠却穿出一种极为反差的感觉。 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配上逼真的伤痕，让人感到一股破碎感，可莫名又让人觉得，她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她没有穿鞋，洁白纱布下隐隐可见鲜红的血迹，垫着脚，走到T台的正前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台下的观众。 像天神为了自己的子民大开杀戒后，接受子民敬仰供奉的模样。 她微微垂下眼，目光掠过正前方的裴聿琛和许媛。 许媛攥着手，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裴聿琛并没看她的脸，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她裹着纱布的脚。 旁边人小声讨论。 “这个模特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啊，以前没在大秀上见过。” “居然长这么漂亮，台步也好到爆。” “主要今天这套服装和造型都很到位啊，真的很厉害。” “只是……你刚刚有没有觉得她的台步有点眼熟？” “有点七年前以麻花手出名的那位大模特的味了。” “她们俩有什么关系？麻花手可不是谁都会的。” “别说了，那位的事迹你还不知道吗？” “诶好吧…不过好想要这个小姐姐的微信啊。” 裴聿琛的眸光微微一沉，随意地往旁边瞥了一眼。 那人顿时闭了嘴：“不好意思啊，裴总，打扰到您了。” 等裴聿琛再抬眼看回台上时，沈清棠已经转身走了。 背部裸露的骨头带着惊人的美感。 他出了神，回想起手抚摸过她娇嫩背部的感觉。 “阿琛，阿琛？” 许媛喊了几声他才回过神。 “你怎么了阿琛？我喊你好几声了。” 她眼里滑过几分怨恨。 裴聿琛神色如常，低头看了眼手机，低声：“我待会有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许媛心头一跳，挤出笑容：“我可以等你的，没关系。” “乖，老陈会在门口等你。” 裴聿琛的嗓音柔和几分，却带着不容置喙。 许媛再不情愿，也只能咽下反驳的话。 沈清棠刚下台，小助理就飞过来扶住她，首先是一脸欣喜：“表现的特别好小棠姐！简直太爆炸了！” 随即又一脸担忧：“疼坏了吧？” 沈清棠这才垮了脸：“太疼了…”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她鞋里放刀片！ 太缺心眼了！ 小助理把沈清棠扶到后台，却在后台看见了宋明昭。 后者一头耀眼的金发，穿梭在一众娇笑着的模特之中，嘴角勾着邪魅的笑。 看见沈清棠来了，他凑到沈清棠面前：“小糖果，今天表现不错啊，真给我长脸。” 沈清棠没什么表情地推开他的脸，勉强假笑：“谢谢。” 宋明昭勾着她的腰，把她揽着坐下，嘴皮子动的飞快。 沈清棠刚才在台上精神太紧绷，此刻放松下来，才感到脚疼的不行，又听到宋明昭叭叭叭，连头都疼了。 她借口：“我出去上个洗手间。” 她几乎是有点落荒而逃的。 出了门，世界骤然安静，沈清棠舒了口气。 这里没有她的平底鞋，只有她自己穿来的，稍微有点跟的小高跟。 她脚疼，只能扶着墙，慢慢地走。 正路过楼梯间时，虚掩的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进了黑暗的楼梯间里。 脚部的疼痛霎时占据整个大脑，沈清棠一喝：“谁？！” 第九章 你就那么缺钱？ 沈清棠的神经刚紧绷一秒，鼻尖就嗅到一股熟悉的冷香。 她僵硬的身子，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你希望是谁？” 随即，男人喑哑的嗓音低低地在沈清棠耳边响起。 沈清棠闭了闭眼睛，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她稍稍看清了裴聿琛的轮廓。 他表情很冷，眉头蹙着。 “裴总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棠扬了扬眉毛，往后退了退。 裴聿琛的眉头又拧了拧，双手掐住她的腰，只轻轻借力就把她提到了身侧的栏杆上。 她背靠着墙，坐在栏杆上摇摇欲坠，但站着时脚步的疼痛就消散了不少。 裴聿琛站在她面前，即使是微微仰头的姿势看她，可依旧那么不可一世。 沈清棠莫名来了气。 “让开。” 她急着离开的模样让裴聿琛眸光顿沉：“你就那么缺钱？” 什么？ 沈清棠一愣，随即明白他可能是在说什么。 一时间脑子里的神经突突突跳得几乎要把她疼死，她咬牙切齿：“是啊，你给的那些，还远远不够。” 裴聿琛骤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用力之大让沈清棠不得不轻“嘶”了一声。 裴聿琛冷冷勾起唇角：“还会投怀送抱？” 沈清棠大怒，卯足了劲把他推开，自己向后踉跄了几下，又拉到了脚上的伤口，她顿时脸色发白。 “当时是裴总要解除和我的合约，现在又跑来管我的私生活，什么意思？” 她语气咄咄逼人，明艳的脸上嘴唇紧绷。 半晌，她忽然勾起一抹笑。 “还是说，你后悔了？” “身边有佳人相伴，一个嫌不够？” 她一字一句，缓慢地询问。 随即，在昏暗的楼梯间，沈清棠看见裴聿琛的脸色像冰一样冰冷刺骨。 不多时，他的眼里浮现出了一抹不屑。 他淡淡的嗓音像一把刀刺入沈清棠的心脏：“你觉得呢？” 即使沈清棠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绝情，不答反问，其实就是已经做出了回答。 她扭开头，冷声道：“那就请裴总放过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扔下来。 裴聿琛没有任何反应，可眼底却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半晌，他俯身拎起一个袋子，塞进沈清棠手里。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是提醒你，在宋明昭手里，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清棠不知道手里是什么东西，嘴比大脑反应快，下意识脱口而出：“不劳裴总关心。” 裴聿琛打开楼梯间的门，又扭头看了她一眼。 外面的光照了进来，裴聿琛的脸一半在光明，一半陷在黑暗，看得沈清棠心惊。 他漆黑的眼深不见底，不带丝毫情绪。 裴聿琛走了之后，沈清棠又待了一会，才慢慢从楼梯间走出去。 她打开手里的袋子一看。 是一双崭新的平底鞋。 沈清棠狠狠一怔。 第十章 她点儿可真背 那天大秀之后，沈清棠看见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好评，但唯独没收到公司的消息。 小助理急的打来电话，说：“小棠姐，公司好几天没消息了，不会真要雪藏你吧？” “这可不行啊，你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接下来要是真被雪藏了，那就完蛋了呀！” 沈清棠正在沙发上窝着，听闻翻了个身，懒散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先休息几天。” 完全不在乎的语气让小助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总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沈清棠是真不急。 因为她觉得正好可以给她的脚几天缓冲时间。 还没等她放松几天，小助理的电话催命一样又打了过来。 “小棠姐！你快去看网上！有人说你接私单，气死我了！” 电话里小助理的声音隐隐有气哭的趋势。 沈清棠下意识地安慰了一句，随即挂了电话，转去微博。 上次大秀结束，其实很多人注意到了她，并且夸赞她走得好，一时间，她像个透明号的微博都涨了大几千粉丝。 但很快，最近不知道从哪里爆料来的，说沈清棠的经纪公司并没有给她这些资源。 就差明说这是她潜规则得来的了。 一下子，舆论骤然反转，沈清棠微博又挎挎往下掉粉。 沈清棠在后台拒绝并且阴阳许媛的时候就想到会有这事了。 她从善如流地编辑文字，点击发送。 【占据公共资源，再次表示抱歉。 但第一我有向公司提前报备过。第二公司无故雪藏，取消了我很多原定的小秀。第三合同上白纸黑字，在公司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旗下模特可以自己争取一切正当的资源。 我知道我现在距离我想达成的目标还很远，但我一直在努力。】 发完微博，沈清棠也懒得再盯着关注，她给小助理又拨了个电话后，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出门了。 她换鞋子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了放在鞋柜上的平底鞋。 她还有几分愣神。 又想起了那天的事。 裴聿琛可真会给一巴掌再给个枣。 幸好那天回去的时候没人注意她的鞋，不然她还有口难辩。 沈清棠没开车，打车去了第一医院。 她抱着在医院门口买的花，轻车熟路地来到一间病房内。 里面的护工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放一个月一天的假。 见到沈清棠，护工对她打招呼：“沈小姐来了。” 沈清棠微笑：“嗯，张姐好好休息。” 张姐走了后，沈清棠把手里的花放进花瓶里，然后转头，看向了病床上躺着的少年。 少年皮肤苍白，显得有几分阴郁之气。 五官和沈清棠有几分相似，还带着些稚嫩。 沈清棠摸了摸弟弟冰凉的脸蛋，在床边坐下。 “小晖，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来呀？” 她声音很轻柔。 “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 沈清棠又絮絮叨叨地自己说了一堆，才起身。 她弟弟沈清晖因为几年前的一场意外，成了植物人。 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苏醒。 沈清棠到一楼大厅去缴费。 她每个月都来缴一个月的治疗费，之前自己钱还有点紧巴巴的，裴聿琛三千万打过来后，就显得绰绰有余了。 刚拿着缴费单转身，沈清棠眼尖地瞥见刚相伴走进医院的两人。 沈清棠眼一抽。 怎么又是这两人？ 她点儿也太背了。 许媛挽着裴聿琛的胳膊，娇笑着。 沈清棠原本并不想搭理他们，正要转身走，却听见许媛口中冒出“产科”两个字。 她脚步一顿。 许媛今天穿的一条很宽松的裙子，鞋子也是平底鞋。 一个念头狠狠击中了沈清棠。 她瞳眸一缩，有几分难以置信地望向他们。 他们踏上电梯，沈清棠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她甚至心里还带着侥幸心理。 可到了二楼，两人还是踏进了产科。 最后一秒，沈清棠看见裴聿琛的侧脸，她如此遥远地望过去，似乎都能看出他眼里带着的温柔。 那是沈清棠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许媛怀孕了。 沈清棠脸色难看到极致。 能检查出怀孕，最少也要十几天。 十几天前，裴聿琛还流连在她的床上。 沈清棠死死攥着手里的缴费单，恶心得如同吃了苍蝇。 第十一章 我等你 沈清棠浑浑噩噩地离开二楼。 她心绪乱的很，走出医院大门，越想刚才的场景越觉得憋闷。 憋着气进银行取了钱。 可谁知刚推开银行玻璃门，手里的小包却突然被不知名的大力一扯。 她大惊失色，“抢钱啦！” 眼看着身影越来越远，急的沈清棠一边跑着大喘气，一边打电话报警。 这时，不知道从哪伸出来的一只脚，把男人狠狠地绊倒在地上。 随即一个身影跨坐在男人身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他双手反剪在身上。 沈清棠气喘吁吁地跑近，双手撑在膝盖上，累得只能用微弱的气声。 “我的钱……” “给。” 沈清棠感激得眼含热泪，接过来时连忙道谢。 不一会，警察来了，把男人带走。 沈清棠的呼吸刚刚平稳，就看见见义勇为的英雄转过身来，露出一张画着烟熏妆的脸。 咦，是个女孩子？ 竟是个十分英气的大美女。 沈清棠再次道谢，表示说想请她喝个咖啡。 烟熏妆美女随意地摆了摆手：“没事，小事一桩。” 于是她只能再三道谢。 二人分别后，沈清棠重新往医院的方向走。 一辆熟悉的车缓缓从医院里驶出。 沈清棠下意识地推开了旁边咖啡店的门，窜了进去。 望着门外车里一闪而过的侧脸，怅然愣神。 心中酸楚难言又带着不平。 她躲什么？ 她难道要永远像见不得人的小丑一样吗？ 一路上她沉默着，出了医院电梯，就听见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在低声哀求。 “医生，再宽限我几天，我一定把手术费用交齐。” 是刚刚见义勇为的烟熏妆美女？ 沈清棠观察了一会，随即拔腿走了过去。 先对她露出一个微笑，随即向医生递出银行卡，替她交了费。 美女急的上来拦她：“你这是干什么？不行，我……” “没关系，我有事和你说。” 医生离开后，沈清棠才温声道：“我现在缺一个保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 她抬起手比了一个数字：“工资这么多。” 沈清棠看出她不是一个喜欢欠人钱的人，于是又补充：“我替你交的费，可以从你未来的工资里扣。” 烟熏妆美女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可随即垂下头又说：“我学的也都是三脚猫功夫，我不知道我能不能……” 沈清棠握住她的手，“可我觉得你行！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我的微信。” 她撕下护士站放着的纸，用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 “我等你。” 她确实需要一个保镖，因为她算过日子，再过不久，那个人就要出来了。 离开裴聿琛，她必须要为自己寻求庇护。 就当沈清棠在弟弟的病房出神时，一条好友申请发来。 “您好，我叫任玥。” 第二天，沈清棠就已经把任玥缠绵病榻的母亲接到了和弟弟同一个病房。 任玥依旧是一脸精致的烟熏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眉眼。 “沈小姐，其实我认识你，最近经常刷到你走秀的视频。我很感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沈清棠眨眨眼，笑开，“我就是个小透明罢了，叫我清棠就可以了。” 任玥好奇，问了一句，“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需要保镖吗？” 沈清棠嘴唇一抿，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钻入她的大脑。 她紧紧攥着手。 她吐出一口浊气，嗓音有几分沙哑：“七年前我妈妈去世后，我就跟弟弟相依为命。你知道的，没有大人，我们很容易被欺负。” “曾经有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想对我用强，是我弟弟拼命把我救出来，结果出了意外，被打成了植物人。” 任玥大惊。 “他马上就出狱了……他出狱之前，你帮我照看好我弟弟。” 第十二章 想拒绝，但不行 沈清棠发的微博，就像一颗石头扔进湖里，泛起一圈圈涟漪后，又归于平静。 有人支持她，也有人无脑黑。 甚至还有几个粉丝组成后援会，天天追着公司要个说法。 总的来说沈清棠对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 就是不知道许媛满不满意。 她转着手机，笑着想。 谁知下一瞬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一个不小心，把手机摔在了沙发缝里。 “……” 沈清棠把手机抠出来，才发现是宋明昭的电话。 她淡笑着：“宋小少爷，有何贵干啊？” 毕竟这场大秀的机会是宋明昭给的。 虽然他答应她给她一场秀的机会，但又没说是大秀小秀。 他一出手就是知名度很高的大秀，她不能不知好歹。 但是宋明昭下一句话就让她想撤回刚刚的想法。 “小糖果，今天晚上有个局，陪我撑个场子去。” 沈清棠：“……” 想拒绝，但不行。 因为宋明昭又说了：“就当你火了感谢我。” 沈清棠：“……” 谢谢，真的很感谢。 因为知道宋明昭的朋友大多是狐朋狗友，免不了要喝酒，沈清棠特意往包里装了醒酒药。 晚上六点，宋明昭骚包的银色跑车达到沈清棠的公寓楼下。 见她出来，他表情露出了些嫌弃：“你现在住的地方怎么这么破烂？你破产了？” 沈清棠都不想理他，假笑说：“暂时还没。” 宋明昭把她塞进跑车。 一路飞驰后，到达雀鸣会馆。 沈清棠从他开上雀山后，心情就不美丽，很容易就联想到了上次在这里发生的事。 但好在宋明昭并没有提起让她心情更不美丽。 跑车停在会馆门口，宋明昭把钥匙扔给侍应生，就揽着沈清棠腰走了进去。 “宋少爷来啦。” 出乎沈清棠的意料，今天的饭局不是和宋明昭那些狐朋狗友，而是一些西装革履的老板。 宋明昭低声在她耳边说：“今天谈生意，你表现好点，如果让我谈下大单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沈清棠于是被迫和他周旋在几个大老板之间。 这几个老板都是人模狗样的，只有一个看着她的表情让她很不舒服。 她不禁悄悄离远了些，悄摸摸躲在宋明昭的背后。 这时，包间门又被打开。 更恭维的声音响起：“裴总……” 沈清棠脑子一炸，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就往门的方向转了。 果不其然，和门口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对上了。 裴聿琛今天没带许媛，一个人来的。 他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手里，里面的黑衬衫衬得人肤色冷白，脸上带的金丝眼镜也显得人格外禁欲。 沈清棠心里大骂。 斯文败类！ 裴聿琛望着沈清棠的目光又冷又沉，仿佛还卷着怒意。 但走近了，他依旧是一副毫无表情的脸，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情绪。 见他来了，宋明昭张扬的举措收敛了点：“裴大哥。” 他喊完觉得不够，扯着沈清棠让她也喊。 沈清棠恨不得喊大渣男。 但忍辱负重，从牙齿缝挤出三个字：“裴大哥。” 第十三章 这酒，非喝不可？ 喊出这三个字，沈清棠对自己又气又恼，头恨不得低到胸前，完全没看见裴聿琛冰冷的表情。 他看着宋明昭，淡声：“谈生意，带女人来干什么？” 他语调又轻又淡，却听得宋明昭皮一紧。 “她那个，我……”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尤其是上次裴聿琛让他回家领鞭子，他用沈清棠讨了个巧，没让鞭子打成。 这事裴聿琛压根不知道。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根本没听他的话，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吧。 这么想着，宋明昭实在悲痛。 沈清棠立在旁边，此刻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地位。 她心里简直想甩裴聿琛几个大嘴巴。 就在这时，腾飞公司的张总过来缓和气氛：“来来来，裴总，落座吧。” 裴聿琛并没有多为难的意思，略一点头，就入了座。 宋明昭害怕裴聿琛，离他远远的，于是坐在了裴聿琛的正对面。 导致沈清棠一抬头就能看见裴聿琛。 他只穿一件黑衬衫，此刻袖口折了两折，挽在覆着淡淡青筋的小臂上，左手手腕上一只百达翡丽外表看起来低调内敛。 沈清棠的眸光闪了闪。 她没见过这个表。 搞不好是许媛送的。 一想到这，她立刻扭过了头。 想到他俩，头就疼。 饭局正式开始，桌上的老板们侃侃而谈，没人管沈清棠，也没人在意她。 宋明昭端着酒这敬一杯那敬一杯。 沈清棠则给自己的杯里倒了果汁，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突然，有个老板冲沈清棠举起了杯：“沈小姐，我敬你一杯。” 就是那个之前让她感到很不舒服的目光的主人。 但她举起手里的果汁，遥遥示意了一下。 她把杯里果汁一饮而尽，就见对方冲服务生招了招手，嘴里还说着：“喝果汁太不够诚意了吧。” 下一瞬服务生已经将沈清棠的杯里倒了酒。 沈清棠几乎维持不了自己的表情。 她和宋明昭一起来的，这人不仅跨过宋明昭直接要和她喝酒，态度还如此…… 本来能喝的沈清棠脸上带着假意的微笑拒绝：“不好意思，我喝不了酒。” 那人却在这时看向宋明昭，语气不明：“是吗，宋少？” 宋明昭先是自己喝了一杯。 他耀眼的金发下雪白的皮肤已经泛了红。 “我们俩都陪你喝。” 那人是宋家长期合作伙伴，宋明昭喝得醉醺醺了，却还是转眸示意沈清棠。 沈清棠知道，宋明昭带她过来就是想让她给他长脸。 跟谁敬酒都行，但就这个人实在恶心！ 指望不上喝醉酒的宋明昭替她解围。 她手里摩挲着装满酒的杯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间桌上没人说话，气氛感觉谁都下不来台。 对方此刻很不满意，皱起眉，刚要训斥沈清棠：“宋少，你带来的这个女人……” 突然，裴聿琛搭在桌上的手动了动，他屈起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桌面。 声音不大，但让在场的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包括还在说着话的人也噤声。 沈清棠摩挲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顿，也望了过去。 裴聿琛背轻靠在椅背上，翘着腿，姿态看着很随意，可漆黑眼眸里的光严厉逼人。 他语气轻飘，却实在锐利： “王老板，这酒，非喝不可？” 第十四章 你这有可能是孕吐 谁都没想到裴聿琛会突然给沈清棠解围。 他平日里不近人情，别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怎么今天却？ 但那人反应很快地放下酒杯，连连道歉。 裴聿琛没再说什么，但众人见他心情不舒畅，早早地就散了场。 后半场沈清棠味同嚼蜡，搞不清裴聿琛到底什么意思 散场时宋明昭已经喝的摇摇晃晃，路都走不稳。 沈清棠一个头两个大，和服务生一起往外走。 他们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口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沈清棠脚步一顿。 宋明昭嘟囔：“裴大哥？你还没走啊？” 裴聿琛冷冷瞥了他一眼，转头吩咐自己的司机：“把他送回家。” 司机得了指令，从侍应生那里接来宋明昭的汽车钥匙，把宋明昭先搬到车上，自己坐进驾驶座，一溜烟就离开了。 沈清棠都有点懵逼了，举起手，想拦一下：“诶！” 他走了她怎么走？！ 这可是在山上！ “你跟我走。” 身边，裴聿琛又冷冷吐出几个字。 沈清棠：“不用，今天谢谢裴总替我解围，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她的态度冷淡又疏离，让裴聿琛不禁皱了眉头。 他冷嗤一声：“现在分得清了，当初在床上怎么不分那么清？” 沈清棠大燥，连忙转头望了望周围，见没人才放心。 她忍不住瞪裴聿琛，火冒三丈：“裴总这是什么意思？” 裴聿琛一脸淡漠，反而转头让侍应生把自己的车开过来。 沈清棠见他不在乎的模样，肚子里憋着一股火，忍不住恶毒地诅咒：“现在还在外面勾搭女人，小心你孩子马上不认你。” 这才引得裴聿琛重新扭头看了她一眼。 “孩子？什么孩子？” 他眸光很厉，语气也沉。 这反倒让沈清棠一时有几分怔愣。 什么孩子？ 他问她？ “许……”沈清棠刚下意识吐出一个字，就住了嘴。 和谁的孩子都和她没关系了。 裴聿琛此刻一眼就能看出她想什么，眉梢微动，眼里骤然浮现刺骨的寒意。 “许媛？你以为许媛怀孕了？而且还是我的孩子？” 沈清棠抿着嘴不说话，心里却在砰砰跳。 他这意思…是她说错了？ 裴聿琛冷笑一声。 此刻侍应生已经把车开来了，裴聿琛冷冷斥了一声：“上车。” 沈清棠脑子还在疯狂转动，晕头晕脑地就上了副驾驶。 等车缓缓开下雀山，沈清棠才大梦初醒般：“裴总在山脚下帮我放下就行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不麻烦您了。” 裴聿琛听她说话，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窗外昏暗的灯光下，他漆黑的眸深邃又冷淡，像两颗漂亮的闪着光的黑曜石。 人不理她，她也闭了嘴。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 半晌，裴聿琛到底还是开口了：“为什么觉得……” 但他话刚说一半，沈清棠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种要呕吐的感觉猛地袭来。 她捂住嘴，闷声喊：“停车！” 裴聿琛一脚刹车，车刚刚停稳，沈清棠就已经冲了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就开始狂呕。 裴聿琛紧跟着也下了车，从车里拿了纸和水。 “怎么回事？” 他双眸紧蹙，嗓音听上去也略紧。 但沈清棠完全顾不上他。 几分钟后，她才平缓下来，脸色苍白地喘着气。 “生病了？” 沈清棠捂着肚子，摇摇头：“胃不舒服，可能是肠胃问题。待会去买点药就好了。” 裴聿琛这才点头回到车上。 他忍不住低声嘲讽：“把自己照顾成这样，真能耐。” 沈清棠脸色苍白，不想跟他辩驳。 不多时，车停在一家药店门口。 裴聿琛本想下车帮她买药，可沈清棠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就没动，降下车窗，从储物箱里拿出一盒烟，敲了一根出来。 烟雾缭绕间，他的目光落在站在柜台前的纤细身影。 而此刻沈清棠心里极度震惊。 因为在听完她说的症状过后，面前的店员说：“你这有可能是孕吐。” 沈清棠说话都不连贯了：“不，不可能吧，我们都有做措施的。” “这可不是百分百的，还是买个回家测测吧。如果测了没有问题再吃药。” 沈清棠只好接过，魂不守舍地回去。 她声音发飘：“这距离我家就几百米，我自己走回去就行。裴总再见。” 她的状态很奇怪，裴聿琛却没反对，淡淡“嗯”了一声。 目送着她转弯进了小区，裴聿琛吐出最后一口烟，把烟摁灭，起身走进了药店。 “你好，请问要买什么？” 裴聿琛站在柜台前，语气矜贵又疏离：“不好意思，我问一下，刚刚来买药的女士，买了什么药？” 店员见他身形高大，气质卓然，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回答：“买了一点胃药，但我觉得可能是早孕症状，就让她买了验孕棒回去测一下。” 裴聿琛骤然愣住。 怀孕？ 第十五章 我忙着搬家 房间里—— 沈清棠屏住呼吸，杏眸睁得溜圆，死死的盯着那根验孕棒。 一根红线缓缓显色，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一条杠，没有怀孕。 客厅内手机铃声响起，沈清棠随手将验孕棒扔进垃圾桶，擦净手准备出去接电话，余光突然瞥见柜子上的卫生巾。 上次来大姨妈是什么时候了？ 刚刚沉下去的心瞬间又悬起来了，沈清棠来不及接电话，立刻打开日历查看。 “砰——”手机摔落在地。 上次来大姨妈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前了！ 包装盒上写着验孕棒的准确率是85%到95%之间，并不完全准确！ 沈清棠呼吸一凝，立刻挂了个妇产科的号，不管是怀孕还是大姨妈推迟，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挂完号以后，没有电话弹出，只有宋明昭的微信约她明天一起吃饭。 第二天，沈清棠全副武装戴好帽子口罩和墨镜出现在了市医院的妇产科门诊处。 那场大秀着实是让她火了一把，要是被人拍到不知道又会捕风捉影传成什么样子。 在医生的指导下做完检查，沈清棠拿着检查结果回到诊室。 “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了？”沈清棠白皙纤长的手指死死扣住包带，声音略带颤抖。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仔细看了一下拍的片，“稍等。” 沈清棠已经等不及要一个结果了，“是怀孕了吗？” 医生放下片子，“不是怀孕，是子宫肌瘤。” 原本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沈清棠立刻追问，“子宫肌瘤？严重吗？” 如今只剩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弟弟还在病床上醒不过来，要是她再出什么事…… 这个家里不能出现第二个重症病人。 “肌瘤不大，位置也还行，做个小手术就能消除。月经推迟可能是因为情绪不佳，焦虑，好好调节一下心态。” 沈清棠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立刻和医生约了手术时间。 帝都市医院的手术不是那么好约的，因为病情不是特别严重，沈清棠的手术时间排在了两个月后。 出医院后，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小助理已经给她打了十余个电话了。 电话刚接通，里面就传来小助理带着哭腔焦急的声音。 “小棠姐，公司要雪藏你，怎么办？” 沈清棠并未有多惊讶，“没关系，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在带伤走那场大秀时，她就猜到这个结果了。 “这次不一样，你的个人信息已经被公司官媒上删除了，几场大秀的主办方也删了你的照片，就连公司的其他模特和艺人都被勒令不许和你往来。”小助理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公司说你接私单，找了法务要告你职务侵占。” 职务侵占罪是个人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的财务非法占为己有的行为。 但沈清棠那场大秀是以公司名义签约的，拿到的通告费大头得交到公司，根本构不成职务侵占的罪名。 许媛此举无非就是为了搞臭她的名声，让她接不到活。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她想要解约，许媛恐怕也不会让她离开。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沈清棠报了公寓地址。 “小橙，你先休息两个月，工资我照常付给你。” 她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而已，公司自然不可能给她安排助理，小橙是她自己请的。 小橙忙不迭答应下来，“小棠姐，工作的事情怎么办？” “不急，我想先休息三个月。”沈清棠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三个月后手术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再去考虑和公司解约的事情。 两年前为了有足够的钱给弟弟缴纳医药费，她一口气和公司签订了五年的合约，现在还有两年多。 模特本就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职业，要是任由许媛这么雪藏她，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 “麻花手不是我的专利。” 沈清棠匆匆安慰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 这些年练习麻花手的模特不是没有，但没有一个是成功了的，反而不少人弄巧成拙，闹出笑柄来。 刚进小区，宋明昭突然又来了电话。 “小糖果，在哪儿happy？” 电话里不但有宋明昭的调笑声，还有一阵疾驰的风声。 看样子又在飙车。 沈清棠将医院拍的片子卷成筒状握在手里，“宋小少爷有事吗？” 宋明昭没察觉到她话语里的失落，自顾自的开口，“过段时间我家老爷子生日，陪我一起回去。” 沈清棠深呼吸两次，“宋小少爷，我真的没时间。” 宋老爷子的生日，不用猜她就知道裴聿琛和许媛会去。 “别啊，你有什么要忙的？不是都被雪藏了？你放心，只要把我家老爷子给哄高兴了，资源你随便挑。”宋明昭大放厥词。 刚出电梯，眼前的一幕让沈清棠怔愣片刻，她唇瓣翕合，“忙着……搬家。” 公寓大门紧闭，已经换了最新款的指纹智能锁。 门口零零散散的放着几个纸箱，沈清棠的衣服和日用品被扔了一地，甚至好几件衣服都被人为撕了几道口子。 成年人的默契就是如此，就算是没人通知她，沈清棠也知道自己这是被人从公司公寓里赶出来了。 “搬家？我帮你啊，正巧有个朋友开搬家公司的。”宋明昭跃跃欲试。 “不用了，我……” 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沈清棠深吐一口气，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物品，除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被人为损坏之外，没什么损失。 好在她东西并不多，不过两个行李箱加上四个纸箱就装下了。 宋明昭的动作极快，不过十余分钟就打电话说到了，还好心叫了司机上楼帮她搬行李。 下楼后，看着小区门口停着的一辆半挂，沈清棠陷入沉思，她的那几个箱子仅仅占了一平米。 宋明昭嫌弃的看了一眼，“你东西怎么这么少？” 沈清棠没有回答，只是道了声谢。 这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认识以来沈清棠就没见过他一件衣服穿两次，要是他搬家说不定真的叫一辆半挂。 第十六章 为什么搬家 恒华集团总部大厦。 总裁办公室。 “笃笃笃——” “进。”裴聿琛头也没抬，手上的万宝龙钢笔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秘书推门而入，“裴总，沈小姐今天的确去了市医院妇产科。” 手上的动作停顿片刻，裴聿琛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松了松腕间的百达翡丽手表，随手拿起一旁落地衣架的西装搭在臂弯处。 周秘书想起沈清棠搬家的事，下意识开口，“裴总，沈小姐她……” “怎么了？”裴聿琛眉心微拧。 想起许媛的嘱咐，周秘书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正要开口之时，敲门声解救了她。 敲门似乎只是一个信号，提醒办公室内的人“我要进来了”，而不是一个希望得到允许进入办公室的请求。 许媛推门而入，脸带笑意，“阿琛，忙完了吗？可以一起吃午饭吗？” 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周秘书也在，一脸歉意道，“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工作了？” “没有。”裴聿琛将臂弯上的西装外套重新挂在了落地衣架上。 周秘书长舒一口气，连忙找借口出去了。 裴聿琛亲自给许媛倒了一杯水，“想吃什么？我让人去订位置。” “不要麻烦了，我们就在员工食堂吃吧。过段时间是宋老爷子的生日，下班后我们一起去挑生日礼物怎么样？” 按理来说这种礼物是不需要裴聿琛亲自去挑的，但许媛想和他在一起出入各种地方。 “好。”裴聿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心又微微皱起。 许媛缓缓转头，“宋小少爷最近动作很大，听说在自己创业了，找你拉投资了吗？” “不清楚。” 想到宋明昭四处去拉投资，裴聿琛微拧的眉心又加重了一点。 …… 只是在微信看了房源，沈清棠当即就定下了。 签完租房合同之后，沈清棠麻烦中介将那套浅水湾的别墅挂牌出售。 价值一千五百万的别墅，她一个人住也是浪费的，不如换点钱。 中介倏地瞪大了眼，“您的意思是您在浅水湾有一套别墅？” 沈清棠将合同递了过去，平静道，“嗯，有什么问题吗？” 中介神情古怪的看了一眼这套loft小公寓，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有，只是浅水湾的别墅不太好卖，能住得起别墅的，很多人都不愿意买二手。” “没关系，能租出去也行。” 现在她已经被软封杀了，靠着裴聿琛给的钱能挺一阵子，但长久的没有收入来源让她感到恐慌，索性将房子租出去好了。 许媛必定不会轻易放她离开，和公司解约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宋明昭一脸嫌弃的从楼上下来，还险些撞上了打开的橱柜门。 “小糖果，你就住这儿？” “嗯，合同已经签了。多谢宋小少爷帮我搬家，一会儿请你吃饭。” 公寓是打扫过的，并不是特别脏，沈清棠熟练的规整自己的生活用品。 “位置差、环境差、绿化差、风水差！”宋明昭在点评完后进行了总结性发言，“这儿能住人吗？我另外给你找住的地方。” 就知道不能指望这少爷嘴里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位置挺好，小区门口就是地铁站，小区里有大型超市。还有阿姨打扫卫生，环境绿化都还行。”沈清棠随口应付了几句。 她的物欲一向不是特别强，在保证基础生活的情况下，别的都是能省则省。 眼看着宋明昭一脸难以忍受的模样，为了防止从他嘴里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沈清棠立刻转移话题。 “宋小少爷能帮我找点活干吗？” 宋明昭黑沉沉的眸子闪了闪，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大包大揽道，“当然没问题，只要把我家老爷子哄高兴了，要什么资源不是随你挑？” 若是许媛将她从公司除名，恐怕已经开始在行业里对她进行软封杀了，这时候再去签约一些大秀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有教训在先，即使是签约了她恐怕也不能顺利走秀。 但圈内不时有新人出现，要是一段时间不走秀，她恐怕会被忘记。 思忖良久，沈清棠道，“有没有什么公益项目，我可以免费去。” 公益项目一向是国家所扶持的重点项目，虽然没有钱但可以赚一个好名声。 这些项目都是政府在管理，许媛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插不上手。 “好好的秀不走，为什么偏偏要去做公益项目？” “我有我的打算。”沈清棠颔首，“宋小少爷，要是你能帮我这个忙，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好说。”宋明昭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只要你答应和我一起去我家老爷子的生日宴会。”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不了她避着那两人一点，在别人的地盘上，总不能追着她为难。 良久之后，沈清棠又问，“宋小少爷，这场戏演到什么时候结束？” 见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结束这段关系，宋明昭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酸溜溜道，“做我女朋友不好吗？有什么好资源随你挑。” “高攀不上。”沈清棠摇头。 为了表示感谢，沈清棠请宋明昭吃了一顿饭。 小少爷嘴挑，找了一家私人定制的餐厅，付钱时沈清棠一阵心疼。 左右闲来无事，吃完饭她去了一趟医院，和任玥交代几句，快天黑时才往家里赶，顺带在楼下超市买了一些洗漱用品。 刚出电梯就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男人双手环胸，轻轻倚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 明亮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将地上的影子拉得修长。 下一秒男人猛的一睁眼，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任命的走过去开了门。 “为什么一声不响就搬家了？” 男人略带责备的语气传来，仿佛沈清棠搬家没有告诉他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被公司赶出来了。”沈清棠将东西放在鞋柜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过这似乎和裴大哥你没什么关系吧？” 她咬字加重了“裴大哥”三个字，好似在强调什么一样。 第十七章 不要就扔了 礼貌疏离，这是对外人才该有的态度。 裴聿琛莫名有些烦躁，指尖轻捻了两下，嗓音微压，“在床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沈清棠礼貌点头，“今时不同往日，合约结束了，裴总给的报酬我很满意。” 价值一千五百万的别墅，另外还有三千万现金，她能不满意吗？ 从鞋柜里将那双没有穿过的平底鞋拿出来，沈清棠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多谢裴总，只是我恐怕是用不上了。” 裴聿琛只是扫了一眼，“不要就扔了。” 话虽如此说，沈清棠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扔，只得将东西放回鞋柜上。 正欲开口，猛然发现裴聿琛视线落在了鞋柜上那一堆补品上。 因为子宫肌瘤不是特别严重，所以医生只开了剂量极小的消炎药，除此之外还建议她通过食补的方式来调理。 这些补品含铁、叶酸、维生素D和膳食纤维，可以减少子宫肌瘤发炎和改善血液循环，是沈清棠做了好久的攻略才买的。 裴聿琛不知道大多数补品的功效，只知道怀孕的堂嫂吃过叶酸，他蹙眉道，“补品别乱吃，对胎……对身体不好。” 沈清棠的目光在那堆补品和裴聿琛身上游移了几次，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就不劳裴总操心了，我这儿位置差、环境差、绿化差、风水差，根本不能住人。您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贵步临贱地了，免得引起没必要的误会。” 话音落下，沈清棠微微点头示意，毫不客气的关了门。 难道裴聿琛特意找上门就为了嘲讽她两句？ 搞不懂！ 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裴聿琛眉心越拧越深，心里的那股烦躁劲儿越来越严重。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那是一张黑卡。 原本是打算给足补偿金让沈清棠打掉孩子，但看她的样子似乎很喜欢那个孩子，甚至还买了补品。 裴聿琛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一连过了三天，沈清棠没有收到法院的传票，但公司要告她职务侵占罪的消息已经传遍互联网了。 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靠着麻花手短暂的出圈了一次，即使是要被告的消息传出去也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在第三天的晚上，她终于接到了宋明昭的电话。 “小糖果，猜猜有什么好消息？” 沈清棠眉骨轻抬，不自觉坐直了身体，“公益项目有着落了？” “bingo，再过半个月就是暑假了，旅游旺季。苗城那边想找人拍一个宣传片，但因为地方偏僻而且没有报酬，一直找不到人，你想去吗？”宋明昭在疾驰的风中抻着脖子说话。 “去！” 沈清棠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现在她的处境还有什么资格挑活儿？ “听说拍摄内容很多，但只有一天时间，可能会很累，你确定要去？” “确定。”沈清棠再次答应，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可以自己买机票。” 宋明昭也不含糊，“行，回头你把个人信息发给我助理，我让她订机票。” “你也一起去？”沈清棠柳眉皱起，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放慢。 “我正要去考察创业，一个助农项目，老爷子就想给我找点事做，还让裴大哥指导我。” 宋明昭话里多有不满，但又不得不服从家里安排。 助农项目一般盈利较少甚至是亏损，但有利于提高企业形象。 有宋家兜底，只要宋明昭自己不作死，这个项目都会成功，说不定还能登报上新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宋老爷子在为宋明昭以后进公司铺路，但偏偏他自己不知道。 沈清棠舌尖轻抵在上颚，反复吞咽两次。 “裴总也会去吗？” “去啊，裴大哥已经答应给我投资了，他女朋友也会去。” 电话那头的风声渐渐小了，宋明昭醇厚的嗓音渐渐变得清明，应该是已经下车了。 扣着手机的指尖不断缩紧，沈清棠深吸了一口气。 上次那双插了刀片的鞋是许媛对她的警告！ 那这一次…… 放弃的念头刚刚出现，就被沈清棠按捺住了。 许媛在逼她入绝境，她凭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大不了到时候避着一点就行了。 …… 帝都飞往苗城的飞机上人并不多，商务舱静得可怕，只是偶尔传来几道鼠标键盘的声响。 宋明昭收起了以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和裴聿琛吹这个项目有多好，能赚多少钱。 助农项目的上限摆在那里，政府不会让资本名利兼收，也就只有宋明昭不懂罢了。 裴聿琛扫了一眼他旁边的空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还带了一个模特去拍宣传片。”宋明昭解释道，“就是沈清棠，你见过的。” 裴聿琛眸色微暗，没有说话。 一旁的许媛笑问，“沈清棠人呢？我刚接手公司，还不太熟悉，听说她因为一些原因从公司公寓里搬出去了。” “对，她在……后面。” 提起这事宋明昭就一肚子火，沈清棠作为他名义上的女朋友竟然坐经济舱，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因为这事他将助理臭骂了一顿，才知道这是沈清棠自己要求的。 他也不缺这几千块钱，替他省钱做什么？ “后面？经济舱？”许媛有些惊讶，又略带责备的语气开口，“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坐经济舱呢？” 看着裴聿琛审视的眼神，宋明昭面上有些挂不住，“都是助理一时疏忽，我要给她升舱，但她说没必要。” 说到后面，宋明昭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眼见裴聿琛表情越来越黑，宋明昭莫名其妙的打了一个寒战，“我亲自去和她说，一定让她升舱！” 许媛脸上的笑容停顿一瞬，“这样也好，我们也能一起说说话。” 沈清棠让助理订经济舱就是为了躲着那两尊大佛，自然不愿意去商务舱，连忙找借口拒绝。 宋明昭各种劝说、威胁，眼见已经打扰到周围乘客休息了，沈清棠这才妥协，答应前去。 第十八章 不如换个人吧 到商务舱后，沈清棠见自己的位置和裴聿琛隔了一个位置加一个过道这才放心。 宋明昭吐槽，“真不知道那么省做什么，又不要你花钱。” 沈清棠调节好座椅，躺在真皮座椅上戴好眼罩阖眸休息。 “我不像宋小少爷这样孑然一身，还要养家糊口，自然得省一点。” 医院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知道还得花多少钱。 隔着过道的裴聿琛翻杂志的手微微顿住，下意识斜乜了一眼沈清棠平坦的肚子。 …… 三个小时后，飞机稳稳的降落在了龙洞堡机场，几人又转乘轿车去了镇上。 到酒店前台办理好入住，沈清棠松了一口气。 宋明昭收起房卡，“裴大哥，一起吃个饭吧？” 裴聿琛眸子下压，“好。” 沈清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找借口，“我有点头晕，先回去休息了。” “能忍忍吗？一会儿镇委书记要来商量宣传片的事。”宋明昭看了她一眼。 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儿又被咽下去了，沈清棠点头答应。 刚回房间放好行李，就有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了晕车药。 沈清棠感叹酒店用心，随手将药放在了床头柜上，并没有吃。 饭局定在了酒店的餐厅里，裴聿琛坐主位，左右分别是镇委书记和许媛，再往下是宋明昭和镇委书记找来作陪的两个人。 沈清棠的位置在最下首，正好和裴聿琛面对面。 一番闲谈之后，总算是切入了正题。 宣传片的拍摄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能体现出当地的民风民俗和优美的自然环境就行了。 苗城本就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拍摄没有难度，甚至后期都不需要加滤镜。 沈清棠要做的就是穿着当地苗族服饰，和他们一起拍摄。 镇委书记面露难色，“拍这个宣传片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服装首饰都是旧的，但保证干净。” 沈清棠立刻接话，“没关系，只要合身就行，旧的才更能体现生活。” 镇委书记放下心来，又让人上了一些特色美食，“这是我们当地的糯米酒，甜酒不醉人，大家尝尝。” 糯米酒是宋明昭助农项目中一个重要的产品，他早有所了解，接过镇委书记的话和大家介绍。 推杯换盏之中，大家喝了一杯又一杯。 沈清棠只是做了做样子，趁人不注意将糯米酒倒在了盘子里，随后悄悄放下杯子。 本以为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一抬眸就和裴聿琛对视了个正着！ 耀目的白织灯倾泻而下，裴聿琛轮廓模糊，眼神微压，在对视中缓缓放下了杯子。 沈清棠略带心虚的挪开目光，装作无事发生一样和旁边的人交谈了两句。 喝酒会加速体内的血液循环，可能会造成子宫肌瘤的加速生长。 这酒，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喝。 好在裴聿琛不是那种性格恶劣的人，不会拆穿她。 饭局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结束，沈清棠回房后试了一下镇委书记让人送来的服饰，确认合身就没再管了。 简单洗漱后她躺在床上休息，刷着网上的消息。 两个小时后，沈清棠突然觉得浑身发痒，一照镜子发现脖颈上起了一圈红疹子。 这是过敏的症状！ 沈清棠当机立断找跑腿买了过敏药，希望在明天拍摄之前身上的疹子能够消下去。 刚下单片刻，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以后，外面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 “怎么了？” 镇委书记笑道，“明天就要正式拍摄了，我给你找了两个演员配合，你们先熟悉熟悉。” 他身后是两个苗族姑娘，还穿着传统服饰，头顶上是一个发包，发包上别着一朵粉色的大花。 沈清棠提高警惕，狐疑的看着一旁的裴聿琛、许媛和宋明昭三人。 晚上十点，赶了一天的路舟车劳顿，这时候大家应该在各自的房间休息，怎么会都和镇委书记一起来她这里？ 其中一位苗族姑娘突然疑惑道，“呀，你脖子上怎么起红疹子了？还能拍摄吗？” 鸦羽似的睫毛轻扇了两下，沈清棠按捺下眸子里的寒意，用微哑的嗓音开口，“可以，我擦点药明天就好了，不碍事。” 镇委书记眉心微拧，一脸严肃的开口，“看样子像是苗银过敏，明天的拍摄时间持续很长，能继续吗？” 苗银的主要材质是白铜，在外面渡银处理，并非是纯银，因此很容易发生过敏反应。 但沈清棠并不是第一次接触苗银，以前在走秀过程中也佩戴过苗银的配饰，没有发生任何过敏反应。 因此她敢笃定这次的过敏绝对不是因为苗银。 “我可以，不是苗银过敏，可能是水土不服，擦点药就好了。” 沈清棠轻抬头，和许媛对视了一眼，后者眼底的得意不加掩饰。 许媛红唇轻启，“你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最重要。这只是一个公益项目，可以让公司其他人来。” 说完也不管沈清棠作何反应，许媛自顾自的扭头和镇委书记商量，“你看这样可以吗，我从公司另外找一位模特过来，保证不耽误拍摄事宜。” 沈清棠喉头微哽，立刻开口，“不用另外找模特，我可以参加拍摄，不会有任何影响。” 镇委书记并未理会她，而是一脸忧心的看向许媛，“来得及吗？” “当然。”许媛唇角不自觉勾起，“我立刻去联系她，正巧我资助女童上学的项目也需要有人搭把手。” “好。”镇委书记一锤定音。 沈清棠恍然大悟，宣传片的拍摄并不是非她不可，只是宋明昭要开展助农项目，所以书记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现在助农项目的事宜已经谈妥，许媛拿出新的筹码，想让公司的其他模特顶替她，书记没有拒绝的道理。 许媛到安全通道打电话去了，离开前挑衅的看了沈清棠一眼。 空气浓稠黏腻，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脖子上的痒意越来越严重，沈清棠只觉呼吸困难，攥着门把手的手不断收紧。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人夺走！ “助农项目是不是对镇里有投资？”裴聿琛冷睨了宋明昭一眼。 第十九章 你是一个聪明人 宋明昭接到暗示，斜乜了一眼镇委书记，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搭上了沈清棠的肩膀。 “书记，我投资这个助农项目就是为了让我女朋友做点公益赚个好名声，你这突然把人给我换下来了，让我很难办啊。” 原本熄灭的火苗再次燃起希望，沈清棠心脏猛的一跳，下意识看向了对面站着的裴聿琛。 后者随手刷着手机，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镇委书记面露难色，“宋小少爷，合作项目我们都已经谈好了。” 镇委书记微微一愣，迟疑的往许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沈清棠身上。 沈清棠轻轻一笑，“书记，您就放心吧，我保证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拍摄。” 镇委书记思忖了好一会儿，最终才点头，“成，要是有什么问题拍摄时间我们可以往后推迟一天。镇里有的老人家会治疗过敏的土方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点药来。” 有了宋明昭撑腰，原本紧凑的拍摄时间可以推迟了，还有能治疗过敏的土方子。 沈清棠心里暗骂了几句，表面依旧温柔体面的道谢。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逼近，许媛收起手机，“找到人了，天亮之前就能赶到，不会影响拍摄。” “不用了许总，我能坚持拍摄。多谢你的好意。” 沈清棠轻轻一笑，咬字加重了“好意”两个字。 镇委书记立刻道，“不用换人了，就她吧。” 许媛眉心突突直跳，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劝几句，但看到镇委书记躲闪的目光，又把话咽下去了。 …… 虽然书记说了可以推迟几天，但沈清棠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拍摄。 土方子是不知道什么草药制成的药膏，味道略微有些刺鼻，但擦到过敏处却是清清凉凉的，很舒服。 刚擦完药没一会儿，又有一位三甲医院的医生来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没用完的药膏，“这个药膏效果不错，晚上不要洗，明天一早疹子就能消下去。” “谢谢医生。” 那两个小姑娘送来药膏时并没有说用法，沈清棠原本打算两个小时后洗干净了再睡觉。 检查完药膏之后，医生又让她将衣服和银饰拿出来检查一番。 但在药膏被送来之前，沈清棠已经将银饰重新清洗了一遍，并且用酒精消毒了，因此没有检查出任何东西来。 付款时沈清棠得知已经有人付过了，她微微点头，“麻烦帮我向宋小少爷道声谢。” “宋小少爷？”医生略带疑惑，而后笑道，“是裴总的助理让我来的。” 裴聿琛…… 他到底想做什么？ 沈清棠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眸底微暗。 …… 拍摄异常顺利，预计晚上十点收工，没想到提前三小时就结束了。 沈清棠订了最近的一班高铁票回帝都，但又被宋明昭拉去吃晚饭了。 这次没有旁人作陪，饭桌上只有他们四人加上镇委书记。 刚吃饭没一会儿，资助女童上学的名单筛选出现了问题，有一位妈妈带着孩子求过来了。 镇委书记带着许媛出去解决问题，宋明昭也跟着看热闹去了。 屋内只剩下沈清棠和裴聿琛，一种诡异的沉默出现。 沈清棠装作不知道，自顾自的吃着东西。 “以后就打算做公益？”裴聿琛率先开口。 公益项目不赚钱，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豆腐还没放进嘴里，沈清棠被迫停筷，“有活就干，轮不到我挑三拣四。” 这次回帝都之后，保不齐连公益项目都轮不到她了。 在子宫肌瘤切除手术之后，得想办法尽快和公司解约，但恐怕许媛不会轻易放人。 话音落下，屋内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耀目的白织灯倾泻而下，裴聿琛身上披着一件风衣，并未套进手臂里。 他双手横亘在胸前，衬衫袖口挽在了臂弯处，露出的肌肉结实，线条流畅，脉络清晰的血管从手背延伸到小臂，随意又性感。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动了，大掌覆在桌上，似乎留下了什么东西。 随着玻璃桌面开始转动，沈清棠看清了——那是两张银行卡，一黑一金。 丝丝缕缕的戾气顺着身体里的脉络逐渐聚集在心口处，沈清棠怒极反笑，“裴总这是什么意思？你我之间早已两清了！” 这场关系已经结束了，裴聿琛还要拿钱来侮辱她？ “七年前那位以麻花手出名的模特你应该听说过，她在事业巅峰时期隐婚生子，断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你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自己该怎么选。” 男人嗓音低缓却透露着一股倨傲，倒像是在威胁一搬。 脸色又沉了两分，沈清棠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语速极快，“我会不会结婚生子，貌似和裴总无关？” 没想到裴聿琛占有欲竟然这么强，即使他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也不允许她跟着其他人，甚至还拿钱侮辱她！ 虽然沈清棠和宋明昭并没有什么关系，但蓦地听到他这一番“劝告”，还是觉得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见她反应这么大，裴聿琛眉心微拧，眸色寒了几分，透露出一丝不解。 她就这么喜欢这个孩子？ 即使是赌上自己的职业生涯，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也要把他生下来？ 还是因为他给的补偿不够？ “价格可以再谈，这么做对你没好处。” 沈清棠哂笑两声，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自己过的什么生活自己清楚就好，轮不到旁人来指手画脚。” 像是为了强调什么，在说到“旁人”两个字时，她的声音刻意放缓、加重了。 视线缠绕，裴聿琛森寒的目光之中竟然生出了一丝犹豫。 沈清棠扭头错开目光，深吸两口气平复心情。 “啪嗒——”一声。 门锁扭动的声响传来，在外面的人进来之前，沈清棠动作飞快将那两张卡藏进了包里，又快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第二十章 有热度就行 酒店总统套房。 裴聿琛手拿财经杂志，注意力却没有集中在上面。 “阿琛，资助女童的名单确定好了，明天有个采访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许媛坐在身侧，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意，贴心的将装着热水的马克杯放在他面前。 裴聿琛头也没抬，“你自己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但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许媛尾音上扬，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 将杂志放在了桌上，裴聿琛侧眸，“我没有资助，就不去喧宾夺主了。” “好吧，那下次有财经新闻的采访你要陪我一起。”许媛有些遗憾。 “好。”裴聿琛点头答应。 敲门声响起，开门后外面站着酒店的工作人员。 许媛惊讶，“我们没有叫客房服务。” 经理拿出两张银行卡，恭敬的递过去，“您好，有客人捡到了两张银行卡，您看看是不是您的。” 看着那象征身份的黑卡，许媛面色微变，指尖轻捻了两下。 身侧压过一道黑影，她强挤出一个笑容，“阿琛，这好像是你的卡。” 这正是裴聿琛给沈清棠的那两张卡！ 金色的卡里是三千万现金，黑色的卡是他的副卡，可以无限制使用。 裴聿琛接过，“在哪儿捡到的？” 经理礼貌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是一位女士送到前台的，说这是您的卡。” “她人呢？”裴聿琛神情阴鸷，声音也不自觉放大。 “那位客人有急事，已经乘坐最近一班的高铁离开了。”经理礼貌点头，而后离开了。 最近一班的高铁，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许媛看到那两张银行卡以后神情就不对劲，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情绪，“卡回来了就好，明天采访记者发给我了可能会问的问题，你帮我看看我的回答有没有什么问题。” 裴聿琛收起银行卡，过了良久才吐出一个“好”字。 …… 离开苗寨的事情沈清棠谁也没有说，直到回帝都后才慢悠悠的给宋明昭回了一条信息。 好在宋明昭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回帝都后她试着联系以前合作过的设计师、导演，想看看有什么小型活动或者商演可以参加，但一连五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发出去的消息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人找借口婉拒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令沈清棠没想到的是许媛竟然做得这么绝，连商演这条路都给她堵死了。 沈清棠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许媛背靠许家这座大山，还是裴聿琛的女朋友，旁人自然会卖她的面子。 小橙将沈清棠留在公司的东西送过来了，不过是几件衣服和首饰，没什么特别的，想来公司的人也忘了处理。 小橙情绪低迷的开口，“小棠姐，公司虽然没有直接告你，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那些原本看好你的主办方怕惹上麻烦，现在都不接电话了。” “没关系，有活就接，没有就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沈清棠整理好衣服，又问，“你帮我打听一下公司模特解约的流程，以及违约金是怎么算的。” “好。”小橙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我记得去年姗姗姐付的违约金是六百万，但她只有一年期限了。” 两年就是一千二百万，沈清棠没有陈姗姗名气大，正常情况下违约金比一千二百万只少不多。 但若是许媛刻意刁难她想要提价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沈清棠让小橙帮忙搜集资料，要是闹上法庭，法官会参考以前的解约标准来判。 小橙答应下来，又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个活动的宣传图递了过去，“小棠姐，这是一位网红设计师胡朗举办的秀，他的助理联系过我两次，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因为设计师是网红，所以邀请的模特也是网红和几个十八线的小模特。 大秀的主题是“自由与艺术”，地点在沙漠中央。 噱头十足，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但宣传语说大家都是为了爱好聚集在一起，所以这场秀没有任何的通告费，甚至需要自费去秀场。 沈清棠点开设计师主页，发现他的粉丝高达两千七百万，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这几个月里她需要曝光度，才不会被新人所取代。 小橙有些犹豫，“小棠姐，前不久你的麻花手上了好几个热搜，不少人都说你是超模沈照寒的接班人。现在接这个活动，和一群网红一起走秀，不是自掉身价吗？” 好久没有从旁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沈清棠一瞬间有些恍惚。 怔愣片刻，她才轻声回答，“没关系，有热度就行，你去联系一下。” 沈清棠眼睑低垂，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 雀鸣会馆。 这里好似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无论是世家总裁还是暴发户网红都喜欢约在雀鸣会馆见面。 沈清棠来之前做足了功课，对胡朗的设计风格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到，没想到包厢里已经坐满人了，主位旁边空了一个位置，显然是给她留的。 包厢里不止有胡朗，还有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像是投资商，除此之外还有几位和她一样的模特。 “沈小姐来晚了，可要自罚三杯啊。” 胡朗一个颜色，一旁的服务员立刻给她倒了满满一杯酒。 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但沈清棠忍下来了，“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大家都提前来了。” “现在喝醉了，一会儿还怎么聊？” 坐在主位的男人挪开了沈清棠面前酒杯，让服务员换了一杯茶。 沈清棠道了声谢，轻抿了一口茶。 “沈小姐压轴那场秀我去看了，真是让人念念不忘啊。” 主位的男人继续开口，一只手搭在了沈清棠椅子的靠背上，指尖若有似无的划过她的肩。 胡朗会意，立刻介绍，“这位是周老板，咱们大秀的主要赞助商。” “周老板谬赞了。”沈清棠浅浅一笑，往前坐了一些，避开他的手。 周老板面色微变，收回了手并未说话。 “周老板所言极是，沈小姐身材好，腰细腿长，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第二十一章 怀孕这么难受吗 “沈小姐长得好看，那皮肤嫩得能掐出水儿似的，身材有料，必成大器啊。” “照我说这些小活动根本配不上沈小姐，她应该直接去参加维秘，这身材，哪个男人看了不支持她，你们说是不是？” 说话时，几个男人恶心、黏腻的目光一直在沈清棠胸前和腿上游移。 能够吃模特这碗饭，沈清棠的身材条件自然是极好的。 一米七八的身高，腕线过胯，一双大长腿笔直，肌肉分布匀称。胸围只是正常范围，但过分瘦削的身形显得胸稍微大了一点。 所以这些下半身思考的男人才会内涵她应该去走内衣秀。 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心间，沈清棠放下筷子，脸色沉了下来。 一旁的胡朗见周老板黑着脸抽烟，暗骂了沈清棠几句，立刻出来打圆场，“沈清棠，还不快给周老板敬酒赔罪？刚才要不是周老板，你可少不了自罚三杯。” 未等沈清棠开口，胡朗又立刻道，“你不会敬酒是吧？冉冉，菲菲，你俩好好教一教沈小姐。” 那位名唤冉冉的网红立刻倒了一杯酒走到周老板另一侧，双膝跪地，一手搭在了周老板腿上，指尖打着转儿。 “周老板，冉冉想喝交杯。” 声音软绵婉转，又带着几分娇嗔。 周老板被取悦到，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好说好说。” 喝完交杯之后，周老板还趁机在她身上揩了一把油。 一旁的菲菲紧随其后，她半坐在周老板腿上，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周老板，菲菲给您敬酒。” 话音落下，她喝掉杯里的酒，以口渡进了周老板的嘴里。 在一片喝彩声中，周老板在菲菲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而后斜睨着沈清棠。 以前沈清棠在公司也被要求参加过这种饭局，但她油盐不进，甚至还得罪了两位领导，总监便不带她去了。 但她的资源对比公司其他模特很虐，往往是别人挑剩下的才能轮到她。 “大秀原定的压轴是一个当红模特，但她是不识趣，已经让我给换掉了。想必沈小姐是一个聪明人，不会做出那些自毁前途的事。”胡朗暗暗警告。 沈清棠心里已经骂翻天了，但面上还是强忍住了，“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站住！” 刚走出没两步，胡朗突然拉住沈清棠的胳膊狠狠一拽，让她扑倒在了周老板的怀里。 陌生难闻的味道让人窒息，沈清棠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立刻起身。 周老板缓缓开口，“胡设计师，不要强人所难。” 说完又对沈清棠举杯，“沈小姐，你这样的‘贞洁烈女’我见多了，但她们最终都爬上了我的床，无一例外，我等着你再来找我。” 胃里在翻涌，那股恶臭气息久久挥之不去。 出包厢后，沈清棠止不住的干呕，立刻捂嘴往洗手间跑，一时不察在拐角处撞上了人。 “不好意思，呕……” 匆匆道歉之后，沈清棠跑进卫生间里狂吐不止。 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进了洗手间，裴聿琛眉心微蹙。 还不到一个月就吐得这么厉害了？ 怀孕这么难受吗？ 周秘书看了一眼那个包厢，“包厢里是几个暴发户和网红，听说最近要办一场秀，很多网红模特都主动找上去……自荐枕席。” 裴聿琛冷冷一瞥，并未说话。 周秘书自觉失言，立刻住了嘴。 …… 胃里已经空了，直泛酸水，那种恶心的感觉才好了一点。 沈清棠漱口后检查了一下仪容，这才低头往外走。 这场秀是去不了了，还得找别的出路，要是能趁早解约签新公司也好。 一块折叠整齐的蓝灰格子手帕映入眼帘，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松木香气。 沈清棠一怔，轻抬头果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裴聿琛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此时微锁的眉头和悲悯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想法。 怪不得刚刚闻到了熟悉的松木香，原来是撞到了裴聿琛。 “谢谢。” 思忖良久，沈清棠接过了那方手帕，轻轻擦拭着泛着红晕的眼角和脸上的水花。 “值得吗？”裴聿琛轻叹一口气。 握着手帕的手微微停顿，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动作。 本以为换来的会是裴聿琛的冷嘲热讽，说她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没想到竟然是这三个字。 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每一次决定买单，这个道理沈清棠自七年前就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多谢裴总。” 微微颔首示意，沈清棠大跨步除了雀鸣会馆。 沈清棠一如裴聿琛刚认识那样，性格倔强，偏要一条路走到黑。 特助林川接电话回来，“裴总，医院那边去欧洲出差的妇产科专家已经回国了，专家说现在的人流技术很先进，一次人流只要休息好基本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您看手术时间安排在什么时候合适？” “下周末。”裴聿琛看了一下时间，“你去查查那个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是。”林川点头。 …… 因为沈清棠在饭局上让周老板不悦，他将对大秀的赞助减了一半。胡老板特意发了数条信息骂沈清棠，扬言她别想踏入网红圈半步。 在那顿饭后，沈清棠就做好这个准备了，因此并没有多意外。 几天后，宋老爷子的生日宴悄然而至。 沈清棠穿了一身比较日常的衣服，坐上了宋明昭的车。 上车后她三令五申不要开快车，宋明昭才不情不愿的减速了。 宋明昭见她手里提了一个礼盒，“这是什么？” “给叔叔的生日礼物。” 宋老爷子年龄不小了，因此沈清棠挑选的是一些适合炖汤的补品。 这些东西宋家不缺，宋家人也不一定能看上她送的东西，但答应了宋明昭要演戏，她的礼数得做到。 宋明昭打了个响指，“讲究人，这不得给我们家老爷子美死，回头我给你报销。” “不用，给长辈送礼是应该的。”沈清棠摇头拒绝。 宋明昭也没有坚持，“对了，今晚得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天我开车送你回来。” 第二十二章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般配 沈清棠倏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休息一天，我让人给你准备客房，明天再送你回来。”宋明昭一个漂移甩尾，顺利躲开了后方闯红灯的悍马。 沈清棠身体惯性猛的向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给拉回来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宋小少爷，这出戏我得陪你演到什么时候？” 宋明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还早着呢，等我家老爷子不再找人看着我就行了。” “……行吧。”沈清棠妥协了。 宋家自宋明昭爷爷那一辈起就下海经商了，家里有人庇佑着，一直顺风顺水，生意做得很大。 只是近些年科技进步，像宋家这些传统行业已经逐渐被机械和人工智能所取代了，所以才开始走下坡路，这也是宋老爷子至今也没有放权的原因之一。 宋家老宅在帝都郊区的一座山上，整座山都是宋家的地盘。显眼的巴洛克式建筑风格十分吸睛，让人惊叹于宋家的财力。 沈清棠无暇欣赏，强忍着胃里的难受干呕几下，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宋明昭皱眉，“不是吧？一百二十迈就晕车了？” 沈清棠不想理会这个以自我为中心的小少爷，摆了摆手没说话。 冰水入喉，沁入肺腑，那股恶心的劲儿才被压下去。 她随手将矿泉水瓶扔入垃圾桶，正要开口，蓦地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裴聿琛不是一人来的，他身边还跟着身材高挑的许媛在和旁边的人聊天。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突然被宋明昭拽住了手腕，“裴大哥来了，我们去打个招呼。” 突然被拽到了两人面前，沈清棠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宋明昭唤了一句，“裴大哥。” 裴聿琛眉心微拧，视线在她手腕上停留一瞬，微微点头示意，并未多言。 裴聿琛是天之骄子，是裴家唯一的接班人，他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夺目的存在，身边不乏溜须拍马之人。 只是以前那些人恭维的只有裴聿琛一人，现在又加上了他的女朋友。 “刚看了许小姐前两天的新闻采访，见解独到，让人受益匪浅。” “是啊，没想到许小姐有才有貌不说，心地也这么善良，这么多年居然一直在资助贫困地区的女孩子上学，这种精神真的值得我们学习。” “听说许小姐特意创立了一个资助女童的基金会，不知道基金会接不接受捐款，我们也想尽一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恒华也一直在做公益项目吧，许小姐和裴总不愧是天生一对，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在众人轮番夸奖结束之后，许媛才嗔怪道，“哪儿有你们说的那么好，我也只是想出一点力罢了。十个孩子中只要有一个能因为我的资助改变命运，那我做的事就是有意义的。” “一定会的，这本来就是一件积善行德的事。” 许媛身边的女人突然转过头来，“宋小少爷，新女朋友？不介绍一下？” 宋明昭大方拦住沈清棠的肩，“我女朋友，沈清棠。” 沈清棠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 那女人上下扫视了沈清棠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早就听媛媛说宋小少爷的女朋友长相和她有几分相似，没想到还真是挺像的，尤其是眉眼。你好，我叫唐婉，媛媛的朋友。”唐婉伸出一只手。 沈清棠提高警惕，伸手虚握了一下，“你好。” 唐婉露出笑意，“沈小姐和宋小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居然能拿下他，他脾气不好，可是出了名的难相处。” 宋明昭回怼，“你说谁难相处啊？” “看吧。”唐婉对沈清棠无奈笑笑，好似自己说中了一般。 沈清棠自然的挽住宋明昭的胳膊，“我们是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顺其自然就在一起了，我倒是觉得他脾气还行。” 如果是其他人提出这个问题，沈清棠或许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唐婉偏偏是许媛的朋友，不得不让她提高警惕，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 在来参加这场宴会之前，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许媛极其看重“裴聿琛女朋友”这一个身份，所以才会不停的针对她。 只是不知道许媛是已经知道她和裴聿琛的事情了，还是只是在怀疑阶段。 “也挺好的。”唐婉莞尔一笑，突然拉住了许媛的胳膊，“我们家媛媛和裴总是青梅竹马，从幼儿园就认识了，要不是因为媛媛出国留学，他们早就结婚了。” 难怪…… 难怪各大新闻媒体都说裴聿琛不近女色，但他却会和沈清棠签那份合约。 心脏瞬间一阵钝痛，顺着筋脉传遍全身。 在许媛出现的那一刻起沈清棠就怀疑自己是替身，没想到现在这个消息在别人口中得到了证实。 这样看来许媛多半是知道她和裴聿琛之间的合约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敲打她。 “你说，他们是不是很般配？”唐婉步步紧逼。 沈清棠轻轻一笑，“这是自然，裴总和许总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有情人总会在一起。” 沈清棠看了一下时间，扯了扯宋明昭的衣袖，“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看叔叔。” 宋明昭后知后觉，“啊对，我差点忘了。” 和宋老爷子打完招呼后，沈清棠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明天回去就好。 晚宴开始，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大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沈清棠躲在花园里荡秋千，不时回几句小橙的消息。 脚步声逼近，还有带着讥笑嘲弄的议论声。 “宋小少爷怎么看上一个模特了？宋老爷子就任由他这么胡闹？” “小少爷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把她换了。听说他们是在饭局上认识的，谁知道是不是那种饭局。” “这种人玩玩也就算了，宋家怎么可能会让她进门。” “是啊，真要结婚还是得像裴总和许小姐那样门当户对才行。” “就是，我……” 话音戛然而止，花园陷入长久的沉默。 沈清棠微微招手，浅浅一笑，“唐小姐，你好。” 第二十三章 谁都可以 唐婉瞳孔微缩，略带惊讶，但什么也没说。 “你在这儿怎么不出声？吓唬谁呢？”唐婉旁边的女子略带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沈清棠脚尖点地，晃悠了一下秋千，“我要是出声了怎么会有好戏看？” 在女子出言前，唐婉立刻打断，“几句无心之言而已，沈小姐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放在心上。” 停顿片刻，她又立刻转移话题，“前几天沈小姐的麻花手上了好几个热搜，我照着视频学了一下没学会，能不能教教我？” “你又不用卖笑，学这个做什么？” 说话的女子又翻了个白眼，对沈清棠极为不满。 沈清棠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冷眼看着那人，“卖笑是什么意思？看来你很有经验，不如给我们好好讲一下。” 沈清棠发出一声轻嗤，“本以为宋家的客人都谦逊有礼，没想到竟然有这种货色！” “你……” 女子还要争辩几句，被唐婉强行给拉走了。 这场闹剧沈清棠并未放在心上，晃荡着秋千继续看今年的维密秀。 “小糖果，听说你被欺负了？”宋明昭声音里非但没有担忧，反而带着两分雀跃。 沈清棠轻笑两声，“谁能欺负我？” 宋明昭伸手，掌心上是一颗巧克力，金灿灿的包装上印着俄文。 “谢谢。”沈清棠随手接过，放在手里。 宋明昭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都有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撑腰。在宋家的地盘上我还能让你受欺负了？” 看样子宋老爷子对她比较满意，这场戏短时间是结束不了了。 “谁都可以？”沈清棠晃悠着秋千，眨巴了两下眼睛。 月光倾泻而下，清晖照在她的脸上，模糊了轮廓，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 宋明昭一时看呆了，立刻点头重复了一遍，“谁都可以。” “那要是裴聿琛呢？” 沈清棠语调微扬，带着两分笑意。 她不知道裴宋两家的纠葛，但每次宋明昭见到裴聿琛就像是老鼠遇到猫一样，让她觉得好笑。 果不其然，在她尾音刚刚落下之时，宋明昭面色倏然一变，“别开玩笑了，还好那十鞭家法没有落在我身上，不然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这么恐怖？” “废话，十鞭下去，人不死也得脱层皮。”宋明昭摇了摇头，又觉得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立刻找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你问问圈子里谁不怕？” “你被罚过？”沈清棠来了兴趣。 宋明昭清了清嗓子，“谁小时候不调皮？大家都挨过打。” “那……裴聿琛呢？他也挨过？”沈清棠柳眉轻挑，来了兴致。 宋明昭突然大笑了几声，“当然了！但我没见过，我只听我哥说过几次。裴大哥不愧是吾辈楷模，挨打都和咱们普通人不是一个层次的。” “怎么说？”沈清棠微微挑眉。 裴聿琛是天之骄子，冷淡、聪明、从不出错，像是接受了特定程序完美精致的机器人。 沈清棠实在想象不出来他挨打的样子。 “在鞭子还没落下的时候，我们普通人就开始认错求饶了。但裴大哥不，他认死理儿，一声不吭的挨完打，住了整整三个月院，都没说一句软话。”宋明昭感叹了几句。 沈清棠有些惊讶，“小孩子应该不至于……” “什么小孩子，就几年前的事，听说是因为……” “咳咳——” 聊天被打断，沈清棠下意识抬眸，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莫名有些心虚。 花园里只有几盏橘黄色的灯光，裴聿琛的大半身形都隐藏在了树后，因而他们没有发现。 宋明昭莫名打了个寒战，“裴……裴大哥，我家老爷子好像在叫我，我先去看看。”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留下沈清棠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已经错过最佳的逃跑时机了，沈清棠硬着头皮叫了一声裴大哥。 “这么感兴趣？” 裴聿琛眉骨轻抬，声音冷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怎么不问我？” 沈清棠内心暗骂了几句，脸上露出得体大方的笑容，“几句闲话而已，裴总您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放在心上。” 裴聿琛背光而立，月色模糊了他的轮廓，神情隐藏于夜色之中，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见底，宛如一个平静的漩涡，下一秒就要将人卷进去。 沈清棠错开目光，准备找借口离开，倏然又听到了裴聿琛的声音，“这是酒心巧克力。” “什么？”沈清棠怔愣片刻，猛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手里的巧克力。 这是宋明昭刚才给她的，包装上都是俄文，她不认识，但也没打算吃。 “时候不早了，我……这是什么？” 看着裴聿琛递过来的卡片一样的东西，沈清棠瞳孔微缩，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 那两张银行卡她已经还回去了，聪明如裴聿琛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医院地址，周末去联系陈主任。” “不用，我……”沈清棠停顿半秒，怒极反笑，音调不自觉提高，“你调查我？这可不是裴总您的行事作风啊。” 自从拿了那笔分手费，在沈清棠心里她和裴聿琛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巴不得划清界限，所以才没有收那两张银行卡。 但没想到裴聿琛竟然会暗中调查她！ 见她一脸愠怒，裴聿琛蹙眉道，“沈清棠，你是一个聪明人，该做什么选择你自己清楚。” “这就不劳裴总操心了，我是一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沈清棠轻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 恒华集团虽然靠房地产发家，但旗下有不少子公司都经营着其他业务，其中就有私立医院。 在和裴聿琛签合约之前，沈清棠就曾去过那家私人医院做详细的全身检查。 私立医院的医生医术精湛，甚至还拿过不少奖项。 沈清棠不觉得子宫肌瘤的切除是什么大手术，市医院的医生完全可以操刀，没必要特意去找专家。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和裴聿琛有任何的纠葛，更不想承受许媛更凶猛的敌意和打压。 第二十四章 不能吃吗？ 沈清棠认死理儿，决定好的事不会轻易动摇，一如她当初设计让裴聿琛误会她和宋明昭那件事一样。 但她不后悔，她只是高估了自己在裴聿琛心里的的位置。 急切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裴总，媛姐不小心摔倒了。”唐婉语气急切，一脸担忧。 裴聿琛倏地瞪大了眼，“带路。” 高大挺拔的身形快速转身，步子跨得比平时更大，速度也更快，带起了一阵充斥着松木香气的风。 沈清棠眼睑微垂，深吐了一口浊气。 夜幕低垂，圆月高悬，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 昏暗的花园里没有遮挡物，冷风吹过更是让人瑟瑟发抖。 待了没一会儿，沈清棠就原路返回到了大厅。 大厅一侧真皮沙发前围了一堆人在争辩，沈清棠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沈清棠来了，问问她不就行了，有什么误会趁早说开就好了。” 话音落下，原本喧闹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沈清棠瞬间成为了人群焦点。 “怎么了？”她看着说话的唐婉。 未等唐婉开口，一旁就有人开口，“沈清棠，你去花园时是不是把香槟泼在了侧厅的扶梯上？” 说话的人沈清棠见过她的照片，是公司新招的模特晏蔷意，听说公司特意高价请了巴西已经退役的超模Adriana教她走台步。 唐婉立刻出来打圆场，“蔷意，沈小姐可能不是故意的，没必要这么较真。好在媛媛伤得不重，包扎一下就好了。” 沈清棠这才注意到坐在真皮沙发中间的许媛，她膝盖上有一处不小的擦伤，医生正在给伤口上药包扎。 身侧的裴聿琛斜坐着，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伤口上。 长睫轻扇了两下，沈清棠轻笑两声。 “你笑什么？”晏蔷意皱眉，一脸不爽的看着她。 沈清棠冷静道，“大厅内一共有二十六个摄像头，可以无死角覆盖每个公共区域，扶梯处也有摄像头。这种事查一查监控就知道了，为什么无端揣测别人？” 话音刚落，右肩就被一只手横搭着了。 浓烈的烟草气息和红酒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沈清棠下意识想要躲开，但还是忍住了。 “是谁在诬陷我们家小糖果？”宋明昭一副要算账的模样，“小王，去查查监控是谁泼的香槟？” 沙发上的许媛已经包扎好伤口了，轻声对医生道谢，“宋小少爷，这件事就算了吧，说到底是我自己没看清摔了。客人远道而来都是为了给宋伯父贺寿，要是闹得不愉快就不好了。” 今天来的人都是贵客，要真是哪一位客人醉酒不小心将向香槟泼在了扶梯上导致有人摔倒，宋家的佣人没有及时发现清理也有部分责任，事情拆穿后反而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 宋明昭身为主人，自然不会让客人感到不舒服，他注定不能为沈清棠撑这个腰。 “许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宋明昭一把将沈清棠揽得更近了一些，“只是我家小糖果不喝酒，那杯香槟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她洒的。” 这种解释大家也只是表面听听罢了，事实上那杯香槟是谁洒的根本就不重要。 许媛微微点头，“我相信沈小姐，她看着就不像是会喝酒的人。” 宋明昭表面附和，私底下却嘟囔道，“现在来充好人了，刚才怎么不出来。” 在场只有和他隔得稍微近一点的沈清棠听到了，她没忍住抿嘴笑了一下。 将额前的碎发撩至耳后，沈清棠轻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那双眸子如深渊一般平静而神秘，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卷入黑暗。 裴聿琛盯着的是宋明昭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 这个认知出现在脑海里时，沈清棠自己都吓了一跳，再次定睛发现裴聿琛已经挪开视线了。 刚才那一定是她的错觉！ “阿琛，我脚不方面，你扶我上去休息一下？” 许媛拉着裴聿琛的衣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颗硕大的红宝石戒指轻轻碰上了裴聿琛西装上的那颗红宝石袖口。 两颗宝石无论是形状还是旁边的金色配饰都一模一样。 裴聿琛不着痕迹的挪开手，“我和贺总还有事商量，唐小姐扶你回去。” “那好。”许媛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露台。 和雅致热闹的大厅相比，这里虽然落寞，但多了几分烟火气。 宋明昭从炉子上取出一把已经烤好的串放在了托盘上，“给。” 沈清棠也不矫情，随手拿起几根串就开始吃。 宋明昭眉骨轻抬，眼底略带诧异，“你还真吃吗？” 拿着一串牛肉的沈清棠停顿片刻，手里的串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不能吃吗？” 自从选择了做模特以后，沈清棠的饮食完全按照营养师的制定标准进行，将体脂率严格控制在了17%以下。 宋明昭答，“你是第一个陪我吃烧烤的女人，其他人都怕弄花裙子，弄脏了妆，再不然就是嫌弃烧烤不上档次。” “你是被多少女人拒绝过了？”沈清棠没忍住轻笑了几声。 宋明昭摸了摸鼻子，“不说这个了，聊点别的。” “聊什么？” “就聊你是怎么得罪许媛和唐婉的？” 沈清棠放下手里的烧烤，用手帕轻轻擦净了手指，“这话怎么说？” 拿那场大秀鞋里的刀片举例，许媛想要对付她可以做得滴水不漏，让她找不到任何证据。 但今天这场局却是漏洞百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许媛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暗示是沈清棠做的，甚至最后还打了圆场。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唐婉和晏蔷意与她交好？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楼梯上的香槟真是沈清棠洒了。没有酿成大错，她只需要道声歉就好了，许媛爱面子一定不会死抓着不放。 这件事可以说对她没有任何影响，但许媛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十五章 下车，去做检查 宋明昭拿了一把肉串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你不会看不出来吧？那杯酒是谁洒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许媛和你不对付。以后你要是在工作中遇到这些人了，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为难你，在许媛面前卖个好。” 明面上沈清棠是宋明昭带回家的第一个女朋友，以宋明昭在宋家受宠的程度，只要她没有和宋明昭分手，很多人都会卖她一个面子。 若是宋明昭找上门去，有的人还真会给沈清棠一些资源。 但宋明昭只是一个纨绔少爷，许媛却是正儿八经进了许家公司手里有实权的人，何况她男朋友还是裴家唯一的接班人裴聿琛。 两相比较下来，大家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受教了。”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靠宋明昭拿到多少资源，因此这件事对她影响不大。 “这种手段我见多了。”宋明昭冷嗤一声，“算我对不住你，资源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没事，也不是你的错。” 作为一个从小在外长大，成年后才被接回宋家的私生子，宋明昭的能力本就有限，沈清棠自然不会抓着不放。 闲谈至晚上十一点，沈清棠打起了哈欠。 充足的睡眠时间和健康的作息可以让皮肤保持一个好的状态，因此沈清棠鲜少熬夜。 宋明昭给她安排好了客房，让她去休息。 …… 早上八点半，生物钟准时唤醒了沈清棠。 来时宋明昭说过今天送她回家，但沈清棠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关机。 到楼下后她随便拦住了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请问宋小少爷房间在哪儿？” 佣人头也没抬，“小少爷昨晚和朋友喝酒了，凌晨五点才休息，这时候还没醒。” 算算时间才睡了三个半小时，即使是人醒了酒也一定还没醒，不能开车。 沈清棠呼吸一窒，心里早已经骂翻天了，面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那麻烦帮我安排一辆下山的车。” “那不行，现在还有很多贵客在休息，要是他们醒来要用车怎么办？” 沈清棠明白了，是她这位客人不够“贵”。 看来宋明昭虽然受到宋老爷子的喜爱，但在宋家的生活也不怎么样，不然佣人怎么敢这么对待他名义上的女朋友？ 下山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开车只需要十几分钟，但走路却要两个多小时。 沈清棠宁愿走两个小时下山，也不愿意在宋家等宋明昭醒来。 为了给宋明昭撑面子，沈清棠穿了一双Jimmy Choo的一字带细跟高跟鞋，鞋跟七厘米。走起路来很不方便，不过走了十几分钟就磨得脚跟生疼。 “嘀——” 鸣笛声传来，沈清棠下意识往路边让了一点。 “嘀嘀——” 沈清棠又让了几步，几乎是贴着绿化带了。 “嘀嘀嘀——”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将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身侧，车窗缓缓降下，裴聿琛偏头，“上车。” 在顶着烈日穿着高跟鞋走两个多小时的路和坐裴聿琛的车之间，沈清棠只犹豫三秒就做好了选择。 沈清棠和裴聿琛合约持续的时间不短，但却是第一次坐裴聿琛的车。 在这段关系里裴聿琛一直占据主导的位置，他会每周五来看沈清棠，其余时间两人没有见面的可能，就算是送她礼物，也是经由周秘书的手。 车载香薰是淡淡的橘子味，闻起来并不刺鼻。 裴聿琛开车很稳，没有急刹，起步也是缓缓加速，并为让沈清棠感到任何不适。 “在山脚下的公交站台上把我放下就行了。” 裴聿琛没有回答，反而降低车速拿手机发了条消息。 十五分钟后，黑色的劳斯莱斯开过了公交站台，但并没有停。 沈清棠以为裴聿琛会好人做到底送她回家，也就没有多嘴一问。 二十分钟后，原本应该停在小区外的劳斯莱斯稳稳的停在了医院门口。 “下车。” 舌尖抵在上颚，沈清棠下颌紧绷，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裴总是不是忘记我们合约已经结束了？” “下车，去做检查。”裴聿琛声音清冷，不容拒绝。 他性格一贯如此，和人说话永远处于一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容不得旁人有半点违背他的心意。 沈清棠冷笑两声，快速从包里取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中控台上，“车费！多谢裴总送我下山。” 不用去看她也能想象出裴聿琛的脸现在有多黑。 沈清棠开车门走人一气呵成。 晚上，沈清棠洗漱完出来，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糖糖！猜猜我在哪儿？” 孟思宁雀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缓解了沈清棠烦闷的情绪。 沈清棠轻轻一笑，“让我猜猜，是不是去了巴黎？” 孟思宁妈妈和沈清棠妈妈是闺蜜，两家从小就来往密切，沈清棠和孟思宁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好到没话说，两家互认了干亲。 前段时间孟思宁的哥哥孟思朝结婚，一家人去环球旅行了。 “我到楼下了，你下来接我一下，我给你带了好多特产！” 沈清棠呼吸一凝，“宁宁，我搬家了。” 沈清棠告诉了孟思宁自己的新地址，又立刻下楼去接她。 原本还算空旷的客厅瞬间被孟思宁带来的东西给填满了，全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特产，有零食、日用品、工艺品、手工摆件。 “这也太多了吧。”沈清棠深吸一口气。 孟思宁喝了一口水，“多吗？不多吧。大多是都是我妈挑的，你看要是不喜欢可以留下来送人。” “喜欢，正好这些天我闲着没事，可以挨个拆着解闷儿。”沈清棠轻笑。 孟思宁放下马克杯，“我回国后才看到网上的消息，到底怎么回事？” 犹豫良久，沈清棠将许媛针对她的事情说了，但隐去了她和裴聿琛合约这件事。 孟思宁从小家庭美满幸福，这些事对她来说或许难以接受。 “真是太过分了！” 第二十六章 小糖果，你生气了吗 “就因为这点破事她就针对你？”孟思宁咬牙切齿，气得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且不说你和裴聿琛之间没什么，就算是真的有什么，她为什么不去找裴聿琛麻烦，不就是觉得你好欺负吗？” “对，但是……” “没什么但是的！都是她的问题！我还不了解你？你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孟思宁冷哼一声。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解约！一定要和公司解约，不然她一直给你穿小鞋。” 话到舌尖转动一圈，又被沈清棠咽下去了，轻轻点头，“……好。” 见她骂累了，沈清棠递了一杯水，自然地转移话题，“在国外玩得怎么样？思朝哥和嫂子回来了吗？” “回来了，过两天记得来家里聚一聚。”孟思宁果真被转移了注意力。 沈清棠有些犹豫，“你们刚回家不久，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虽说沈清棠和孟家关系亲近，留宿借住都是常有的事，但那毕竟是以前。现在孟思朝已经结婚了，她再去就不太方便了。 “那不行，我妈打算过段时间办一个画展，你得去给她参考参考。家里聚会的人不多，都是我爸妈的朋友。”孟思宁不容拒绝地开口，“而且我嫂子可喜欢你了，还说下次想去现场看你走秀。”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清棠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好，如果我还有机会走上T台的话。” “别说这种丧气话。”孟思宁眉心微拧，不赞成地看着她。 事到如今，沈清棠的所有工作都被停了，还有一笔不知道多少钱的违约金等着她赔付。 如果运气好顺利和公司解约，她也不一定能找到新的模特公司，接到新的通告。 许媛在国内时尚圈的影响力不容小觑，沈清棠拿什么和她斗？ 孟思宁深吸两口气，想起医院里的沈清辉，语气放缓，“糖糖，要不你去我哥公司上班吧？” 长睫轻颤了两下，沈清棠轻抬头，暖黄色的阳光穿过发丝照在她脸上，“宁宁，你知道的，我做模特不止是为了钱。” 孟思宁喉头一哽，唇瓣嗫嚅两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因为才刚回国，孟思宁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满屋子的礼物被沈清棠整理好放在了客厅的一个角落里，每天拆一个可以拆整整一百天，那么未来的一百天都是值得期待的日子。 午夜十二点，熟睡中的沈清棠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清了屏幕上的名字，嘟囔道，“宋小少爷，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何贵干？” “小糖果，你生气了吗？” “没有。” 宋明昭给了她几个好资源，她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只是这件事也给她提了个醒，某些时候宋明昭远比她想象的要更加不靠谱！ 宋明昭将信将疑，“真没生气？” 沈清棠坐起身来，“真没有，只是你得想法子和你家老爷子解释清楚了。”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要抛下女朋友和其他女人喝酒。”沈清棠打了个哈欠。 宋明昭对喝酒这件事有一套自己的原则，能力在他之上那些人的酒要喝，女人的酒要喝，其他男人的酒他就得看心情了。 能喝到凌晨五点，醉成这个样子，沈清棠能猜到敬酒的女人一定不少。 这么闹了一通，恐怕宋老爷子会怀疑沈清棠这个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宋明昭暗骂了几句，“我喝上头了，一会儿去找老爷子解释。” “行，没事我就挂了。”沈清棠又打了个哈欠。 “等等，我让人给你送赔罪礼物，应该快到了，你一会儿再睡。”宋明昭叮嘱几句。 电话刚挂断，外面就响起了门铃声。 宋明昭是个讲究人，赔罪礼是Chanel收藏家典藏盒四件组合装，价值差不多二十万。 沈清棠微信和他道了声谢，转手将包挂在了二手交易网。 第二天中午，小橙带着采购的一堆食材上门，填满了冰箱。 最近沈清棠没工作，索性给她放了个长假，工资照发。但小橙自己觉得过意不去，每天都会到沈清棠家里报到。 “小棠姐，之前联系的那些活动还是没有进展。” 沈清棠轻叹一口气，“意料之中的事情，你别太担心了。” 小橙眉毛都皱成一团了，“但是……公司给你接了两个广告。” 许媛会那么好心？ 沈清棠好奇，“什么广告？” “是……是洗洁精和洗衣粉的广告，总监还说你黑料太多，接这两个广告正好洗白。”小橙气得脸色铁青。 “不接。”沈清棠声音冷了不少。 只要她不签合同，公司也没法逼迫她，许媛只是想借着这件事让她看清自己的处境。 模特优越的外形条件和独特的气质很受品牌方的青睐，因此大部分模特手里都不缺高奢代言。 即使是一些不出名的小模特也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宁愿去接一些小众品牌的代言也不会自降身价胡乱接广告。 小橙松了一口气，“那我立刻回了总监。” 消息刚发出去没一会儿，总监就亲自给沈清棠打了个电话。 “沈清棠，现在立刻来公司签合同。” 沈清棠眼神微暗，“不去。” “你现在什么处境自己不清楚？有广告接就不错了，你自己没能力还想要什么好资源？你现在还是公司的人，要是不来就等着赔违约金吧！” 指尖轻捻了两下，沈清棠淡淡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合同里写了我可以自行选择接或者不接代言。” 在和公司签合同时，沈清棠不想受到太多掣肘，和总监谈了好久，加了一些限制条件，可以自己选择接代言就是其中一项。 “啪——”的一声，她挂断了电话。 摩天大楼顶层。 总监气急败坏地想要回拨电话，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许媛放下钢笔，声音清冷，“她说什么了？” “许总，沈清棠她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她瞧不上这点资源。” 第二十七章 谁都行，就你不行 总监添油加醋，“她现在是仗着有宋家那位小少爷撑腰，完全不把公司放在眼里，我甚至威胁她雪藏都没用。听说她那个小助理还在私底下在打听解约的事。” 许媛手上动作微停，揉了揉眉心，“解约费多少？” “大概……一千万左右。”总监计算了一下。 一千万？ 单是裴聿琛给她的分手费就有三千万，更别说还有碧水湾的那套别墅了！ 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许媛声音微寒，“那就想办法让她违约。” 艺人违约给公司造成恶劣影响和严重经济损失，可以提高解约费，要求赔偿，还能让沈清棠吃官司。 要是能让沈清棠从模特圈消失，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许媛声音不自觉提高，“Anne Brown最近有什么行程吗？” Anne Brown是欧洲高奢品牌purerose的首席设计师，在时尚界的地位说一不二。 总监快速查了一下，“国庆节全亚洲最大的purerose店会在银座开业，Anne Brown届时会来华参加国际大秀为purerose造势。” “提前联系一下，让她带上那顶海蓝宝石皇冠。” 早些年在国外留学期间许媛跟着Anne Brown学习过一段时间，两人有一些交情。 总监倏地瞪大了眼，“是……是那顶英国女王戴过的海蓝宝石皇冠？” 许媛缓缓抬头，“有问题？” “听说那顶皇冠现在在私人博物馆展览，恐怕……不是那么好借的。”总监委婉暗示。 “你去联系就行了，务必让她来华之前将这个消息放出去。” 经济下行时期，就连奢侈品公司的利润也几近腰斩，purerose今年上半年销量不如五年前的三分之一，Anne Brown作为purerose的首席设计师不可能不急。 这时候她替purerose营造噱头，打开国内市场，Anne Brown不可能不答应。 只是沈清棠这个人有几分小聪明，她得想法子让这件事变得顺理成章。 …… 孟家。 沈清棠一进大门就看到喷泉池边举杯和人说话的孟思朝，四处扫了几眼没有看到孟思宁的身影，便去屋内将带来的营养品给了佣人。 “糖糖——” 沈清棠转身，“思朝哥，干爸干妈不在家吗？”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孟思朝的妈妈顾婉担心他们姐弟俩无依无靠被欺负，就认了干亲。 “爸妈和朋友在画室，宁宁和汐汐今天一大早就出门接汐汐弟弟去了，但车子在路上抛锚，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孟思朝叹了口气，在她肩上拍了拍，“网上的消息我们都看到了，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给家里打电话？” 沈清棠轻轻一笑，“不算什么委屈，度蜜月就得开开心心的，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你们。” “你的事哪里算是小事，前几天妈看到消息后眼睛都哭红了。”孟思朝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我的错，一会儿去向干妈赔罪。”沈清棠心里滋生出一股暖流。 孟思朝点头，拍了拍她的肩，“糖糖，有事别硬撑着。” “知道了，谢谢哥。”沈清棠吸了吸鼻子。 “爸妈就在楼上，你去吧。” 孟思朝还要忙着招呼客人，没时间和她闲聊太久。 连日的委屈涌上心间，内心的酸楚逐渐扩散，沈清棠内心五味杂陈。 整理好情绪，她转身准备上楼，猝不及防在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聿琛今日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绀色及膝的风衣，将整个人的身形拉得修长。脚底的黑色漆面马丁靴亮到反光。 孟思宁不是说只邀请了熟悉的朋友？ 裴聿琛怎么会在这儿？ 想到那两张莫名其妙的卡和医院，沈清棠就莫名的烦躁。 她深吸两口气，礼貌的打了个招呼，“裴总。” “孟思朝结婚了。” 裴聿琛的声音很冷，不带任何温度。 沈清棠疑惑，“……所以呢？” 见她这幅无所谓的样子，裴聿琛心中怒气更甚，咬字加重，说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沈清棠，你是不是为了钱什么都可以？” 沈清棠反应过来他误会了，发出一声轻嗤，无所谓的点头，“是啊，你又不是第一次天知道了。” “为什么不收我的卡？” “谁都行，就你不行。”沈清棠面色一点点变冷，眼神坚定又决绝。 在和裴聿琛合约存续期间，沈清棠的日子的确比现在好过，资源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接不到通告。 有次活动赞助商的经理为了为难她，提出了各种无理要求。在她一筹莫展时，突然被告知经理被解雇了，后面才知道这件事是裴聿琛替她摆平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沈清棠很难不动心，所以才会有那一次的试探和逼迫。 但自从许媛出现以后，沈清棠心底对裴聿琛那点仅存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了。 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小三，绝不会让自己和这个词扯上半点关系。 视线从沈清棠的决绝的脸上转移到了她平坦的腹部，裴聿琛明白了，沈清棠是不想让孩子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但这对他不公平。 沈清棠放缓了语气，“裴总，别为难我，我的选择和你无关。” 沈清棠还想要在圈子里混，到底是不敢将裴聿琛得罪太深。 “无关？你……” “糖糖——” 孟思宁惊喜的叫声传来，打断了裴聿琛未说出口的话。 和孟思宁一起回来的还有孟思朝的妻子陆汐。 “嫂子，宁宁。”沈清棠脸上漾开一抹笑容。 陆汐微笑点头打招呼，又发现了一旁的裴聿琛，略带惊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 孟思宁也反应过来，一把将沈清棠拉至自己身后，语气带着一丝敌意，“裴总怎么在这里？” 裴聿琛礼貌点头，“我妈还未回国，让我来向孟伯母问好。” 孟思宁松了一口气，让佣人给他带路。 “裴家和我们家没什么交情，他怎么会来？”孟思宁疑惑。 第二十八章 后面有车跟踪 孟思宁接着开口，“糖糖，我特意让人给你准备了清淡的饭菜。” 沈清棠道了声谢，跟着孟思宁和陆汐往厨房走，下意识抬头和裴聿琛对视了个正着。 视线纠缠，沈清棠率先挪开了目光。 不过半个小时，顾婉和孟庭一起送裴聿琛出了门。 孟思宁有些好奇，“爸妈，裴家和我们家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裴聿琛竟然亲自上门。” “公司最近和恒华有几个合作项目，我只是礼貌性送了一张邀请函，没想到裴家真的会来人，何况来的还是裴聿琛。”顾婉也有些疑惑，“咱们和裴家一向没什么交情，以前送的邀请函也没人来呀。” 一旁的陆汐看了沈清棠一眼，轻笑道，“可能人家觉得可以和咱们家长期合作，正好闲着没事就来看看了。” 孟家的博海集团主营业务是高端电子产品，和恒华的合作是研发新一代芯片技术，但目前还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 这种小项目恒华能找出上百个来，裴聿琛没必要为了这个项目浪费自己的时间来孟家走这一趟。 讨论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行人索性不聊了。 顾婉拉着沈清棠回房间，看着她的脸，“糖糖，我看了你前段时间那场秀。像！真是太像了！” 话音刚落，顾婉眼眶微红，眼底瞬间涌出热泪。 沈清棠心底泛酸，立刻拿手帕给她擦干眼泪。 顾婉拍了拍她的手腕，“要是你妈妈还在，你的路也不会这么难走。” “干妈，我妈妈能做到的，我也可以。”沈清棠声音很轻。 沈清棠的妈妈沈照寒是曾经红极一时的国际超模，走过数百场的大秀，她的台步很有个人风格，想学都难。 在那个属于她的时代，“钉子步”“麻花手”都是她的代名词。不少模特想要模仿但都学不会精髓，反而被媒体点评是“四不像”。 前段时间沈清棠凭借“麻花手”上热搜时，沈照寒的词条也一度登顶热搜。不少网友都在惋惜沈照寒为什么要在事业巅峰时选择退圈隐婚生子，完全不知道她已经去世的消息。 “干妈知道你可以，只是担心你走上你妈妈的那条老路。”顾婉又红了眼眶。 鸦羽似的睫毛轻颤了两下，沈清棠喉头一哽，“干妈，不会的。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好了。” 这些年沈清棠越来越像她妈妈，尤其是踏入模特行列后，不止是长相，连神态举止都像了个十成十。 每次顾婉看到她以后都会想起她妈妈，泪眼婆娑的拉着她说一大堆话。 有时候沈清棠甚至觉得顾婉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她妈妈的影子。 “不提这些伤心事了。”顾婉深吸一口气，拉着沈清棠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以后没事记得常来家里玩，陪干妈说说话。” “好。”沈清棠乖巧点头，压抑住心底的酸楚。 “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扛着，记得和干妈说。”顾婉知道她性子要强，这些年一直一个人赚钱支撑起了那个支离破碎的家，一边是沈清辉昂贵的医药费，一边是自己的人生。有时候她真的想劝沈清棠去谈个恋爱，过一个正常同龄人应该过的生活，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沈清棠立刻应下，“好，谢谢干妈。” 自从妈妈去世以后，顾婉是实打实的将她和沈清辉当做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只是沈清棠知道分寸，不想给孟家添麻烦，所以一直避着。 就拿前段时间网上的黑料来说，要是她和孟家的关系传出去了，孟家少不得要受影响，这是沈清棠不愿看到的。 顾婉拉着沈清棠聊了很久，直到佣人叫吃饭才结束。 沈清棠一直在孟家待到天黑才离开，婉拒了顾婉留宿的邀请。 顾婉本想让司机送她回去，但无奈司机请假了，这个任务最终落在了孟思朝身上。 上车后，沈清棠立刻系上了安全带，“思朝哥，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得送我。” “你也是我妹妹，谢什么谢，有时间记得多来陪妈说说话。”孟思朝毫不觉得有什么。 沈清棠立刻应下，“我会的。” “听宁宁说你认识裴聿琛？”孟思朝话里带了两忿试探。 沈清棠手上的动作微顿，“见过几面，不熟。” “那就好，裴聿琛这个人心思深沉，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孟思朝好心提醒。 沈清棠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谢谢哥。” 话音刚落，孟思朝突然加速，拐弯之后又降速了。 身体随着惯性往外猛冲，又被安全带给拉回来了。沈清棠有些惊讶，“怎么了？” 孟思朝眉心微拧，神色凝重，“后面有车跟踪。” “会不会是想要超车？” “不会，我刚才加速，他也跟着加速了。”孟思朝笃定的开口。 沈清棠心下一紧，下意识扭头往后看，果真有一辆黑色悍马紧跟在他们的车后面。 孟思朝加速，那辆悍马跟着加速，孟思朝减速，那辆悍马也跟着减速了，始终保持着四五个车身左右的距离。 夜色朦胧，看不清车内的具体情况。 孟思朝降低车速，拿手机发了几条消息，不一会儿就将手机递给了沈清棠，“认识这个车牌吗？” “不认识。”沈清棠看了好一会儿，没有什么印象。 孟思朝收起手机，“我最近一段时间都开的这辆车，这还是第一次被跟踪。”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沈清棠立刻坐直了身体。 “有可能。你……”孟思朝欲言又止，“你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医院那边也多看找人看着一点。” “我会的。”沈清棠神色凝重。 医院那边有任玥看着，她并不担心。 现在她疑惑的是，这辆车到底是谁派来的。 孟思朝有些不放心，“要不你这段时间来家里住？” “不用了，我过两天还有通告不方便。”沈清棠婉言谢绝，她不想让孟家人知道她要做手术的事。 话音刚落，那辆悍马突然变道加速，在超车之后再次变道，车身在他们车前不足十米的地方突然减速。 第二十九章 生孩子需要注意什么 孟思朝立刻猛踩刹车，前方的悍马同时加速，车轮碾过潮湿的路面，甩起一阵泥点之后扬长而去。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沈清棠用了好些力气才将那股子难受给压下去了。 这个小插曲给沈清棠提了个醒，她再三谢绝孟思朝的邀请后才回家。 苗城的旅游宣传片在八月初终于出来了，上线后不止在官媒播出，央视也在黄金时段播放。 宣传片里沈清棠穿着苗族特色服饰亮相，和一众苗族姑娘表演了当地舞蹈，介绍各种当地特色。 片尾放了宋明昭和当地合作项目生产的糯米酒等产品。 宣传片一上映，沈清棠就凭借优越的长相和高挑的身材吸引了一大批粉丝，不少人在官媒下追问是哪个小明星。 有人看过沈清棠走秀，纷纷在下面@沈清棠，连带着她以前走秀的视频都被翻出来了。 不少网友直呼反差大，说沈清棠在T台上是睥睨天下的女王，但在纪录片里甜美的笑容给人一种亲和力很强的感觉。 原本几千的微博粉丝，在纪录片播放短短五小时之内，已经涨到了七万，还隐隐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模特沈清棠# #避暑胜地苗城# #苗城旅游攻略# 在一众相关的微博热搜中，沈清棠刷到了一个热度不算高的词条，狠狠一怔。 #沈照寒沈清棠# 词条里内容不算多，评论也不算多，但都是比较友好的。 “没人说沈清棠的麻花手和沈照寒很像吗？该不会是照着学的吧？” “这些年照着学的人还少吗？还不都是东施效颦，也就沈清棠能看了。” “沈清棠和沈照寒眉眼细看有点像，又都姓沈，该不会是什么亲戚关系吧？” “楼上脑洞真大，要是沈清棠真和沈照寒是亲戚，不得可劲儿蹭热度，怎么会出道一两年就走了那么几场秀？” “沈清棠是个好苗子，说不定假以时日真能和沈照寒相提并论。” …… 评论都很友好，不出半小时沈清棠就喜提了“小沈照寒”的称号。 这种事在娱乐圈里层出不穷，新出道的艺人和老前辈有相似之处，大都会被冠上“小XXX”的称号。 很多艺人都公开对这种行为表示不满，不愿和别人扯上关系。但对沈清棠来说这却是一个大进步，意味着她又靠近了妈妈一步。 宣传片播放后二十四小时，沈清棠的微博粉丝已经涨到了十二万，不少粉丝期待她下一次走秀。 这次的旅游宣传片在央视新闻播出前后的黄金时段播放，引起的反响巨大。 但下次恐怕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捡漏了。 宣传片播出后，有一些商演找上门来了，价格也比以前翻了几倍。 小橙愤愤不平，“我之前去联系这些人都不理我，现在知道找上门来了？小棠姐，你看看挑哪些？” “只有商演吗？”沈清棠柳眉轻蹙，将那几条消息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对。”小橙声音渐低。 沈清棠还是低估了许媛在国内时尚圈的影响力，亦或者说是低估了裴聿琛的影响力。 现在接这些商演都是自降身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啊——”小橙突然捧着手机惊呼。 沈清棠挑眉，“怎么了？” “邮……邮件！”小橙急忙翻出手机递了过去，“Anne Brown的助理发的邮件！” Anne Brown的大名沈清棠自然不可能没听过，她也心下一惊立刻接过手机查看。 Anne Brown要来华主持purerose的一场大秀，希望能够和沈清棠合作。 要是沈清棠在这场秀上表现不错，能顺利拿下purerose的代言，提高自己身价，走向国际。 沈清棠当即回了邮件，对方表示会在三天内发电子合同。 小橙喜极而泣，“小棠姐，那可是Anne Brown啊，她的设计风格一直走在时代前沿，这次之后你一定会身价大涨。” 惊喜来得太突然，沈清棠也很高兴，“还没签合同。” “就这两天的事了。” 一般这种合同都是有模板的，不需要隔两三天再发，Anne Brown一定有什么附加要求，需要单独起草合同。 沈清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她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模特，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若非要说一点特别之处，大概就是她这个“小沈照寒”的名头。 沈照寒当初是当之无愧的顶流，身上的高奢代言不计其数，purerose也只是其中之一，沈照寒穿过的几件礼服现在还被purerose珍藏着。 因此她猜测purerose想搞一波复古回忆杀，以此为噱头打开国内市场。 …… 恒华总裁办公室。 林川将车钥匙恭敬地放在了桌上，“裴总，车已经洗好并按照您的要求停到车库了。另外，陈医生那边问什么时候去？” 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顿住，裴聿琛放下钢笔，嗓音微沉，“不用了。” “是。” “等等。”在林川走出办公室前，裴聿琛又将他叫住，“叫周秘书进来。” 不出片刻，一身职业装的周秘书进门，“裴总，您找我？” “周秘书，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前几年生了孩子？”裴聿琛眉心微拧。 “裴总，是去年。” 裴聿琛点头，“生孩子需要准备什么？” “一般来说在生孩子前几个月就得订好生产医院和月子中心，产妇有很多需要忌口的食物，专业月嫂比较清楚，最重要的是要照顾好产妇情绪。在怀孕期间孕妇体内激素水平发生变化，所以情绪很容易受到影响。” 裴聿琛眉骨轻抬，继续追问，“在怀孕期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裴聿琛记得堂嫂怀孕时没有去月子中心，而是请了几个保姆照顾。 “你帮我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保姆，再买一些适合孕妇的补品。” 周秘书应下，“裴总，生产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九个月后。”裴聿琛放下钢笔。 周秘书：“……好的。” 第三十章 管好他自己 周秘书刚出办公室，就撞见了身穿黑色收腰连衣裙的许媛，她手里还提着一只黑色的爱马仕。 “许总。” 许媛眼神微暗，“周秘书，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吗？” 想到上次许媛给她打探消息的那笔钱，周秘书瞬间一脸喜色，“刚知道消息，还没来得及恭喜许总。” 许媛不动声色地将她引到了一旁的角落，开口试探，“你都知道了？” “嗯，裴总已经在让我准备了。”周秘书点头。 许媛轻轻一笑，“他都让你准备什么了？我看看我喜不喜欢。” “裴总让我买孕妇用的补品，请几个有经验的月嫂。”周秘书一直絮絮叨叨的邀功，“我去年才生完孩子，对这种事情有经验……” 耳边声音逐渐远去，一阵嗡鸣声传来，在许媛的脑海里炸开了花。 孕妇、月嫂、孩子…… 谁要生孩子了？ 许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握着包的纤纤玉指不断收紧，掌心留下几道显眼的红痕。 “许总，您身体不舒服吗？需要帮忙吗？”周秘书担忧。 许媛定了定心神，“这两天有些头痛，没什么大事，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去找阿琛。” 周秘书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还是离开了。 反复深呼吸几次，许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给助理打电话。 “查查裴聿琛身边有没有其他女人，有谁怀孕了。” 助理立刻道，“许总，裴总身边有数十个保镖护着，我们查不到。” “那就从他身边人开始查，查周秘书和林川。”许媛强忍着怒气。 许媛深吸两口气，思忖片刻又道，“还有沈清棠，查查她最近都做什么了。” 挂断电话，许媛揉了揉略微一些僵硬的脸颊，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 做完这一切后，她脸上又带上了一副得体的笑意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裴聿琛见到她后微微一愣，转头看向林川，“就这么多了，你先出去。” 许媛微微一笑，“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去吃饭吧，我让人定了位置。”裴聿琛拿起落地衣架上的外套。 …… 那场大秀在两个月后，但开腹手术的恢复时间往往在六周以上。 沈清棠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在和医生商量之后将手术时间提前在了周末。这样手术后能有一段时间恢复期，她还能多出来一周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挂断电话后，敲门声响起。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沈清棠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自己在哪儿见过。 “你好，请问你找谁。” 林川将一堆补品递了过去，而后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沈小姐，裴总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 ——那是被沈清棠拒绝过的陈医生的名片。 沈清棠怒极反笑，“怎么？你们裴总这是贵人多忘事？” 林川微微颔首，依旧保持着递东西的动作，“裴总希望您能搬到碧水湾的那套别墅里生活，会安排专人照顾您。” “麻烦你帮我看转告裴聿琛，管好他自己。”沈清棠冷嗤一声，“砰——”的一声关掉了门。 …… 恒华总裁办公室。 “她真这么说的？”裴聿琛眼神微压，瞳孔轻颤。 林川点头，“的确。” 看来孕激素对孕妇的情绪影响还真是挺大的，以前沈清棠从来不这么和他说话，但最近的几次见面都闹得不愉快。 思忖片刻，裴聿琛拿出手机来，在两人断了关系后第一次拨出了沈清棠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阵忙音过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林川从文件夹里递了一张纸出去，“裴总，沈小姐将碧水湾的那套别墅挂牌出售了。” A4纸上赫然印着租售信息，地址和照片都和他送给沈清棠的那套别墅对上了。 胡乱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裴聿琛深吸一口气，“去查她的资金流向。” “是。”林川应下。 “宋明昭最近在做什么？”裴聿琛又问。 “苗城的助农项目受到了政府的高度重视，央视也在为其打广告，宋小少爷最近又飞苗城去了。” 这个项目裴聿琛也有投资，但完全是看在宋老爷子的面子上才投了一笔钱，压根没指望能赚回本。 但没想到宋明昭运气不错，国家为助农项目提供了很多优待政策，他连产品推广费都省了。 林川刚出去没一会儿，许媛又来了。 最近几天只要没什么事许媛都会来办公室找他。 “阿琛，我有点不舒服，周末再陪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许媛拉着裴聿琛的胳膊。 裴聿琛点头，“好。” “昨晚看到伯母的朋友圈在摩尔曼斯克，是不是快要回来了？”许媛眨巴了两下眼睛。 “可能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那到时候你提前和我说，我们一起去接机，伯母说给我带了好多礼物。”许媛笑了两声。 裴聿琛点头应下。 …… 周末的医院人总是要比平时多上一倍。 小橙看到检查单子有些担心，“希望这个子宫肌瘤没有长大。” “没事，我算了一下时间不会影响国庆的大秀。”沈清棠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皮。 “小棠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走秀啊，当然是你的身体更重要。”小橙有些着急。 沈清棠安抚了她几句，盯着检测单看了一会儿。 要先做一轮检查，等结果出来了以后才能做手术。 沈清棠自知目前的处境不好，那场大秀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她一定会抓住。 “沈清棠？你怎么在这儿？”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沈清棠有些惊讶，下意识转身发现是许媛和裴聿琛。 许媛穿着Chanel新款裙子，脚踩高跟鞋，挽着裴聿琛的胳膊。 怀孕了还穿高跟鞋？ 沈清棠礼貌一笑，将黑色口罩往鼻梁处提了提，“许总，裴总，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你都没来公司，公司给你找的代言和广告也不接，我都快忘记有你这个人了。”许媛开玩笑的说着。 第三十一章 有人跟踪你 沈清棠轻轻一笑，“许总，我已经向公司申请解约了，希望您能公事公办。”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的声音拖得很长，仿佛是为了强调什么一样。 “这是自然。”许媛面不改色，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腹部，沈清棠手里的检查单子挡住了她的视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单身，怎么会到……这里来检查？” 许媛这话有两层含义，要么是说她怀孕了，要么是说她染上了妇科疾病。 “常规体检而已，许总不也是来了吗？”沈清棠目光在许媛挽着裴聿琛的胳膊上一闪而过。 不知道裴聿琛知不知道许媛已经知道他们以前的事了，如果他知道还能表现得这么平静，沈清棠倒真是要佩服他的镇定了。 许媛脸上笑意更甚，一脸幸福的样子，“我和我男朋友最近在备孕。” 原来是在备孕！ 许媛还没有怀孕？ “裴总和许总一定会心想事成。”沈清棠侧眸看向不远处病房门口的显示牌，“许总，到你了。” 许媛略一点头，“阿琛，陪我一起去吧。” 裴聿琛眼神在沈清棠身上停留一瞬，去了另一间诊室门口。 许媛进去做检查，裴聿琛坐在门口的休息椅上等她，旁边有两位阿姨一直絮絮叨叨的议论对面一位独自来做检查的孕妇。 因为隔得太近了，那些话直往他耳朵里钻。 “看这肚子至少得五六个月了吧？孩子他爸也真是心狠，竟然让她一个人来做孕检。” “天底下这种不负责的爸爸还真少见，大着个肚子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那就是一尸两命啊。” “孩子他妈和孩子命苦，摊上这么个烂人。” “谁说不是啊，咱们能帮就帮一把。” …… 裴聿琛瞳孔微缩，神情略带一丝局促不安。 诊室的门打开，许媛出来后见裴聿琛眉头紧锁，“怎么了？” 裴聿琛摇头，“没事，结束了吗？” “我还要去旁边做个检查，你再等我一会儿。”许媛往刚才沈清棠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那里已经没有人影了。 裴聿琛点头答应，视线落在了对面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穿着常见的棉麻孕妇裙和一双平底鞋，肚子微微隆起，她不时的抬头看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又低头发几条消息。 女人手掌微微翻转，露出来的微信消息框是一片绿色，对面没有回复一条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在给她老公发消息。 旁边的两位阿姨又是一阵叹气，议论声依旧没停。 “丧偶式育儿真的太难了，和单亲妈妈有什么区别？” “是啊，小孩子可闹腾了，整天吃不好睡不好迟早把身体拖垮。” “负不起责就别生小孩，生了又不管，这种爸爸真的是丧尽天良！” …… “阿琛，检查结束了，我们走吧。”许媛顺手将几张单子递了过去。 裴聿琛点头接过，和她一起出了医院。 在他们走后没两分钟，那位孕妇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老公，任务结束了吗？闹着跳楼那小孩儿有事吗？” “没事就好，我这里也没事，马上就要进诊室了。” “没事，你先回消防队洗个澡换了衣服再来接我。”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惨，刚刚还有两位护士帮我。” 孕妇进了诊室，两位阿姨闭嘴了。 …… 办好住院后，沈清棠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术后要休养一段时间，她想要尽快做这个手术。 想着后面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忙，沈清棠给小橙放了个长假，这段时间找了个护工照顾自己。 小橙刚走没一会儿，任玥就过来了。 这段时间沈清棠很少出门，但除了去宋家和孟家参加宴会，她都会给任玥发消息让她在后面跟着。 “玥玥，你怎么来了？”沈清棠有些惊讶。 任玥依旧是一副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烟熏妆，她谨慎的看了走廊外的情况，确认没人后才关上了门。 “小棠姐，这两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沈清棠突然想起那辆别停孟思朝的车的悍马，“出什么事了？” “有人跟踪你。”任玥压低了声音。 眼皮子突突直跳了两下，沈清棠立刻问，“什么时候的事？是什么人？” “就这两天，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皮肤黝黑，不显眼。”任玥比划了一下男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二左右。 思忖片刻，沈清棠问，“他穿什么衣服？开什么车？” “穿着一件灰色短袖，没什么特别的。开的车是长安面包车，车窗上都贴了防窥膜，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 看这穿着打扮，沈清棠怀疑跟踪她的人和开那辆悍马的不是同一个人。 算算时间那个人还没出来，还有谁会这么做？ 难道是许媛？ 这个想法刚出现在脑海里就被沈清棠否决了，许媛对付她的法子有上千种，没必要用这种龌龊且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手段。 “对了，刚才那个男的偷偷拿了你的检查单子，我拿地上捡的和他调换了一下。” 对她的病情感兴趣…… 那就只有裴聿琛了。 沈清棠不想理会，转移了话题，“小晖最近怎么样？” 任玥抿嘴，“还是老样子，小棠姐不用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能醒来了。” 话虽是如此说，但已经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任玥刚离开没一会儿，沈清棠就接到了宋明昭的电话。 “小糖果，来俱乐部看我在赛场上一骑绝尘！” 电话里声音很吵，还有巨大的引擎声。 “去不了，比赛顺利。”沈清棠打了个哈欠，随便敷衍道。 宋明昭有些不悦，“别扫兴，我才刚从苗城回来。那个宣传片拍得真不错啊，都上央视了，听说还成了其他旅游大省宣传片的模板。”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清棠要是再拒绝就不像话了，她只好袒露真实原因。 “手术？什么时候？怎么不早说？” 电话里传来关门声。 “宋小少爷，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哪儿？” “什么破比赛？能有我女朋友重要？” 第三十二章 你希望是谁？ 一个半小时后，宋明昭出现在了病房内，并开始了他的批判。 “怎么挑了这么家破医院？人多死了。” 沈清棠头也没抬，“公立医院，医保能报销。” 宋明昭不客气的坐在病床边，“也……没必要这么省吧？” 宋明昭用手机打开了赛车直播，喝彩声和引擎嘶吼声瞬间让安静的病房喧闹不已。 “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喜欢赛车，每次坐车跟要你命似的。”宋明昭感叹了一句。 此起彼伏的吵闹声让沈清棠头大，她委婉提醒道，“其实你没必要过来，我这有护工照顾。” 更重要的事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吵得她不能好好休息。 “我没打算照顾你。”宋明昭说得理所当然。 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沈清棠不解，“那你来做什么？闲得没事做？” 话音刚落，宋明昭就把手机屏幕对这她，指着一辆极其骚包的红色赛车，“看到了吗？这个赛车手是德国佬，十来岁就开始玩车了。你看这一手漂移，不错吧？” 沈清棠看不懂赛车，对一切与车有关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她敷衍的点了点头，“这么喜欢怎么不去赛场看？” “谁喜欢了？”宋明昭气急败坏，“这个德国佬非要和我比赛，还用上了激将法，比了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数字，“我哪儿比得过他啊，他一个专业赛车手。还好给你打了个电话，让我找到借口了。” 沈清棠：“……” 是她想太多。 “对了，你要做什么手术？”宋明昭问。 沈清棠轻抿下唇，“子宫肌瘤，一个小手术，不是很严重。” “好好休息。” “宋小少爷，手术的事情麻烦你帮我保密。”沈清棠垂眸。 宋明昭不解，“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国庆我有一场很重要的秀要走，主办方要是知道我做了开腹手术，可能会担心影响整场秀的效果把我给换下来。” 按照沈清棠的计划，她的时间预留很充裕，在开腹手术恢复期之后还有一段时间练习调整状态，绝对不会影响那场秀。 但若是消息传出去了，其他人可不会这么认为。 这场秀对她至关重要，关乎着她以后能不能在圈子里立足，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小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提前说。”宋明昭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沈清棠道了声谢，没再说什么。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宋明昭突然接了个电话。 “什么？那个德国佬输了？拦着别让他走，我马上来。” 挂断电话，宋明昭只甩下一句他要去嘲讽那个德国佬就走了。 夜幕降临，窗帘的压脚很重，不见丝毫月光。 屋内只余一站橘黄色的小夜灯，照着病床边的一隅。 护工阿姨在不远处的陪护床上睡着了，病房重新归于宁静。 “砰砰砰——”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但声音很轻，似乎是担心里面已经熟睡的人被惊扰了一般。 沈清棠以为是查房的护士，“请进。” 门外的人进来后，沈清棠柳眉微蹙。 “怎么是你？” 裴聿琛听到这话，面色瞬间阴鸷得骇人，他将提来的一堆补品放在了柜子上，声音清冷威压十足，“你希望是谁？” “是谁都行，只要不是裴总。”沈清棠微微一笑，“我让林特助转达的话裴总是没有听到吗？那我就再重复一遍……” “不用。”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聿琛给打断了。 护工阿姨醒来后看到眼前景象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找个借口出去了。 裴聿琛自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医生怎么说？” “医生怎么说是我自己的事，希望裴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和困扰。” 沈清棠轻抬头，橘黄色的灯光打在她微卷的发丝上，黑沉沉的眸子上透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我……会给你带来麻烦？”裴聿琛瞳孔骤然锁紧，原本就阴鸷的神情变得更加可怖。 这样表情的裴聿琛是沈清棠从未见过的。 也对，这种话对于天之骄子的裴聿琛来说，算是一种很大的打击了吧。 “是，我不想让许总误会。”沈清棠再次强调。 “关她什么事？”裴聿琛声音微冷。 沈清棠怒极反笑，“裴总，我对你的把戏没兴趣。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宋明昭？”裴聿琛轻嗤一声，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姿态慵懒的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看了一下腕表，“这个时间，他已经在泳池派对和一群网红开香槟庆祝了。” “这貌似也与裴总无关。”沈清棠哂笑。 宋明昭一向不太靠谱，两个小时前刚演了一出为了女朋友放弃赛车比赛的戏码，现在又和一堆网红开泳池派对庆祝德国佬败北。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沈清棠是为了宋明昭的钱和资源才在一起的，但从她拒收那两张银行卡时，裴聿琛应该就已经猜到她是宋明昭的挡箭牌了。 在沈清棠看来裴聿琛本质上和宋明昭没有任何区别，甚至他比宋明昭还多了几分道貌岸然。 宋明昭和她的关系是假的，所以才会去找网红模特。但裴聿琛在已经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想要继续和她保持以前那种关系，更令人恶心。 沈清棠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干脆关灯睡觉了。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病房内才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一道极轻的关门声。 人走后，沈清棠才坐起身来。 护工阿姨进门，见她神色不虞问道，“要喝点水吗？” “要，谢谢。”沈清棠微微点头。 她没有带保温杯，喝水的杯子是医院的一次性水杯。 入口有一股淡淡的酸涩味道，不算是特别好喝。 “这是什么？” 护工阿姨支支吾吾，“是凉茶，清热降火的，夏天喝这个最好了，我从小喝到大。” 沈清棠仔细看了一下，杯里的水的确是茶色，还能看到几片不知道是什么草的叶子。 第三十三章 推迟到什么时候？ 腹部的绞痛和坠痛让沈清棠逐渐清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她强忍着痛叫了几声护工阿姨，但没有任何回应，只得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按呼救铃。 在经过值班医生的检查后，沈清棠挂上了水，那阵痛感却始终没有减弱的迹象。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护士看着检查单上的疑似症状，有些疑惑。 沈清棠瞬间警铃大作，“不会，我没有吃药。” 临近手术时间，她连饭菜都只吃医院的营养餐，怎么可能会随便吃药？ “是什么药？”沈清棠追问了一遍。 护士谨慎的收起检查单，“还不清楚，要等明天查血的结果出来后才知道。不过你这个情况手术时间是肯定要推迟的。” 攥着白色床单的手不断收紧，沈清棠吞咽两次，哑声问，“推迟到什么时候？” “至少得一周，到时候再做检查，要是没有问题就可以手术。”护士将点滴的流速调到最低，“看着点儿，别回血了。你请的护工呢？” 沈清棠现在才发现她请的护工一直没回来，先前她还以为是去洗手间了，所以一直没管。 “我自己看吧。”沈清棠轻叹一口气。 护工临走前好心提醒，“换个护工吧。” 护士走后，沈清棠试着联系护工，但没有联系上。 第二天医生查房时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沈清棠忙不迭的询问。 “是米非司酮片和米索前列醇。” 沈清棠眉毛渐渐拧起，“这是什么？” “两种口服药物，临床上用于终止早期妊娠。在怀孕初期可以不用手术，用打针或者口服的方式达到人工流产。” “流产？” 医生点头，“好在你服用的剂量不大，再观察几天，手术时间不会往后拖太久。” 那一周多的训练恢复时间是沈清棠硬挤出来的，每一天于她而言都至关重要。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沈清棠如坠冰窟，立刻报了警，又查了一下这两种药的效果。 米非司酮片可以使子宫蜕膜变性坏死、宫颈软化，米索前列醇可以使子宫兴奋、子宫收缩，促使胚胎排出。 怪不得她会腹绞痛、坠痛。 这种情况下第一嫌疑人自然是那个消失的护工，警方很快锁定了她的身份，但得知她已经回老家去了。 护士换好最后一瓶水，“让家里人来照顾吧，比较放心一些。” 舌尖抵在上颚出，沈清棠绷紧下颌线，最终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好”。 她哪里有什么家人能够照顾她？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刚接听电话，孟思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糖糖，你没在家吗？妈让我来给你送点补汤。” “我……在医院。”沈清棠深吸一口气。 …… 半个小时后，孟思宁出现在病房里，那一份补汤成为了沈清棠的午餐。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想瞒着我？还是不是朋友了？” 孟思宁嘴上埋怨，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帮沈清棠整理好换洗的衣服后又让人把桶装水换了新的。 沈清棠笑着解释了两句，又立刻道，“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干妈，我怕她知道了担心。” “晚了！”孟思宁将保温盒接过，“我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沈清棠原本就打算瞒着，谁知道出了下药这档子事。 孟思宁有些反感她这幅客气的态度，“警方还没找到护工，你有怀疑的人吗？” 目标这么明确，不可能是误伤。 在知道被下药后沈清棠自己也思考过，首先排除了裴聿琛，裴聿琛调查过她，知道她住院的真实原因。 她怀疑是许媛，许媛曾几次对她下手，甚至还找人偷她的检查单，只是被任玥给调换了，说不定会秉持着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的原则，找人给她下了药。 除此之外她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就算是得罪了别人也不可能大费周章就为了给她下打胎药。 沈清棠说了自己的怀疑，抬眼发现孟思宁正板着脸看着她，一副不悦的模样。 “怎么了？” “我哥送你回家的那一天是不是被一辆悍马别停了？”孟思宁问。 沈清棠轻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辆悍马是裴聿琛的。”孟思宁凑近了几分，“老实交代，你和裴聿琛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这么关注你？” 那辆悍马是裴聿琛的？ 那裴聿琛别停他们的车还甩一身泥是为了什么？ 沈清棠轻叹了一口气，自知瞒不过，老老实实交代了。 而后又强调一遍，“但我们在许媛回国之前已经断了。” “说来说去还是裴聿琛的错！他拿你当什么了？替身？备胎？”孟思宁气得咬牙切齿。 沈清棠摇头，“我也不清楚，以后会远离他。” 下午孟家人全部都来了医院，顾婉担心孟思宁照顾不好，让家里的佣人来医院照顾沈清棠。 孟思宁没有反对，只是每天必来医院报道。 雷打不动来医院的不止孟思宁一人，还有裴聿琛。 裴聿琛今日没有带补品，而是带了一束白色样桔梗。 沈清棠是一个喜欢情调和氛围的人，家里的茶桌的花瓶上总是插着一束鲜花。 裴聿琛把花插进了花瓶里，他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掌背宽大，脉络清晰的血管从手背往上延伸到小臂，微微凸起的淡青色蓄满了蓬勃的力量。 在那双手曾掐着她的腰时沈清棠就体会过了。 “裴总今天又来报道了？”沈清棠靠在床背上，懒散的开口。 裴聿琛似是没有听出她的讥笑，“什么时候出院？” 沈清棠懒得搭理，随口回了一句“还早”了事。 裴聿琛问过陈医生，产检不用住院，除非是胎儿出现了问题，这种情况需要重视，他沉声道，“转院吧。” “不用。”沈清棠轻抬头，声音冷淡的强调，“裴总，我们已经两清了。” 见她情绪不稳，裴聿琛不耐烦的松了松腕表，“今天吃药了吗？” “什么药？” “稳定情绪的药。”裴聿琛问过陈医生，可以开一些调节激素的药缓解孕妇的情绪。 第三十四章 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以告诉我 沈清棠怒极反笑，“我觉得你更需要。” “沈清棠，谨遵医嘱，不要胡来。”裴聿琛提醒。 沈清棠搞不懂，裴聿琛的白月光都已经回国了，为什么还要盯着她这个“赝品”不放。 “裴总，听我一言，不要来了。” 裴聿琛正欲开口，病房门突然被敲响，孟思宁和两位警察一起进来了。 应该是案件有了最新进展，沈清棠立刻找借口让裴聿琛出去了，屋内只留下她和两名警察。 护工在老家的一间出租房被抓，但她对于下药的事情抵死不认，只说家里临时有事才不告而别，要是提了辞职公司会罚款。 警方经过仔细调查，发现护工儿子的银行卡有大额进账，也查到了她买药的信息。 可惜汇款的IP来自境外，并且在不断变化，几乎是隔一小时就换一个地址，这无疑增大了警方调查的难度。 病房外。 裴聿琛突然开口，“听说很多孕妇在孕期都情绪不稳，你帮忙照顾她，恒华和博海的合作项目会一直持续下去。” “孕期？”孟思宁惊讶不已，突然响起柜子上那一堆孕妇吃的补品，瞬间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原来那些补品是裴聿琛特意送过来的，她们还以为是想送给许媛但是不小心送错了。 原来裴聿琛不知道糖糖子宫肌瘤要做手术的事，只是以为她怀孕了！ 长睫轻扇了一下，孟思宁计上心头，“糖糖是我的朋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 话未说完，她一脸忧虑的往病房里看了一眼。 病房内两名女警在询问什么，不时的在纸上记录。 “出什么事了？”裴聿琛眉头渐渐皱起。 孟思宁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要害糖糖，买通护工给她下了流产的药。” “什么？”裴聿琛瞳孔骤然缩紧，心脏猛的一揪，看向了病房内那个瘦削的身影。 孟思宁眸光轻颤，哀婉道，“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错，她……这件事本来瞒得好好的，连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会走漏消息了？” 听到没有酿成大错，裴聿琛松了一口气，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孟思宁接着开口，“裴总，您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过来了，免得引起别人注意，又对糖糖下手，您说对不对？” 半晌，裴聿琛点头，又往病房里看了一眼，“照顾好她。” 等到裴聿琛和两名警察一起离开后，孟思宁这才回病房。 沈清棠原本在看秀，但见孟思宁一进来就翻箱倒柜有些疑惑，“你在做什么？” “病历呢？给我看看。”孟思宁伸手。 “抽屉最底下，还有拍的片子也在里面。真的不严重，医生都说了是小手术。”沈清棠强调了一遍。 孟思宁将病历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是子宫肌瘤，上面没有任何与“怀孕”有关的字眼，莫名松了一口气，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只有子宫肌瘤？没有别的问题？” “没有，你放心好了。”沈清棠见她一脸严肃，揉了揉她的脸颊。 自从被下药后沈清棠每天都需要抽血检查，终于在六天后血液的各项数据都达标，可以进行手术了。 子宫肌瘤的切除是一个小手术，没几个小时她就被推出手术室。 手术期间孟思宁全程陪同，术后也是孟家的佣人在照顾，顾婉几乎每天都来。 在术后一个月零一周，沈清棠想要提前出院，但是被医生给拒绝了。 开腹手术的恢复时间一般是六周，意味着沈清棠还要在医院待上一周。 但距离国庆已经不足半个月了，出院后练习的时间只有五天，这五天内她还要试大秀的妆造。 晚上九点，孟思宁有事出门。 手术后沈清棠瘦了不少，原本合身的病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沈清棠穿着平底鞋踮脚，在病房内练习台步。 休息一个多月，她不确定自己的状态有没有受到影响。 这场大秀她要做得比以前更好，才能在圈子里立足。 病房成了沈清棠的T台，她走了一圈、两圈、三圈…… 腹部传来轻微的疼痛感，沈清棠深吸一口气，转身被突然打开的病房门撞到脚踝，身体不稳险些摔倒，却倏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松木香气将她包裹，沈清棠不用回头就能猜到身后的人是谁。 她挣扎两下脱离了裴聿琛的怀抱，面带不悦的活动了一下脚腕， “没事吧？”裴聿琛声音是罕见的轻柔，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练习一个小时，沈清棠逐渐找回当初的感觉了，难得给了裴聿琛一个笑脸，“没事。” “现在练这些做什么？”裴聿琛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孩子才一个多月，看不出来什么。 沈清棠没有回答，自己换回了拖鞋，“这么晚来医院做什么？” “周秘书被解雇了。”裴聿琛调查时发现周秘书不但泄漏了消息，以前还经常给沈清棠甩脸子。裴聿琛仔解雇后她以后甚至还下了行业封杀令，以后周秘书别想再进大公司了。 想起那个女人曾经对她的不屑和嘲讽，沈清棠微微一笑，“这种人是该解雇了。” 如果周秘书是因为工作能力不够被解雇，裴聿琛没必要特意跑这一趟来告诉她，因此沈清棠猜测要么是周秘书以前对她的嘲讽被裴聿琛知道了，要么就是这次下药有周秘书的手笔。 裴聿琛心下微动，反复吞咽两次，“你要是受了委屈可以告诉我。” 沈清棠动作微钝，轻抬头看向裴聿琛。 他轮廓清晰，眼眶深邃，神情和往日没什么区别，但沈清棠分明从中看出了几分温柔。 这还是她认识的裴聿琛吗？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没忍住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裴总一贯如此吗？”沈清棠轻抬头，脸上笑容更甚，“对你过往的……情人都这么关心？” 第三十五章 你是第一个 裴聿琛斜乜了她一眼，“你是第一个。” 沈清棠微微一怔。 第一个什么？ 第一个情人？ 还是第一个关心的情人？ 她轻笑两声整理好思绪，“不求裴总能有多关心，如果你真的顾念旧情，来日我走投无路之时还望裴总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不要赶尽杀绝。” 她所在的模特公司只是业内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而已，许媛若不是借了裴聿琛的势，怎么可能会让她被国内时尚圈封杀？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裴聿琛不耐烦的松了松领结。 沈清棠挪开目光，长睫轻扇，“感情轻重，人心有偏。谁知道呢？” “裴总自幼就是天之骄子，所有的资源都向你倾斜，你自然体会不到这种感情。爱的时候可以爱得死去活来，但在利益的驱使下，一样可以随意丢弃。” 她抚上了那一束洋桔梗，轻轻抽出来一只，指腹摩挲着折起的花瓣。 裴聿琛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沈清棠的事，除了……视线落在了沈清棠平坦的腹部上。他深吸一口气，“你很有经验，举个例子？” “裴总说笑了，我哪儿来什么经验。”沈清棠随意将那朵洋桔梗扔在床头柜上，抬头直视裴聿琛。 她一米七五的个子在模特圈已经不算矮了，甚至比很多男人都要高一截，但即使是穿了高跟鞋也做不到和裴聿琛平视，更别提现在穿平底鞋了。 以前她闲来无事查了一下裴聿琛的简介，百度百科的资料显示他身高有一米八九。她目测这个身高也差不多，没有谎报。 裴聿琛下颌紧绷，眼眸微垂，眉宇冷淡，这个表情代表他不高兴。 沈清棠无惧那道审视的目光，轻轻一笑，将声音拖得很长，“毕竟……我和裴总之间没有爱。” 有的只是利益驱使，还是沈清棠单方面得利。 沈清棠说这话时明明是笑着的，酒窝凹陷，卧蚕鼓起，眼底泛光，连同眼角那颗绯红的小痣也明媚起来。 但裴聿琛总觉得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丝哀怨，他没法反驳，他不爱沈清棠。 沈清棠脸上依旧是明媚的笑意，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裴总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 翌日，下午五点半，病房内发出一声尖叫。 “你居然还练习走台步！才刚做完手术啊！”孟思宁看着她略微有些红肿的脚踝，气得咬牙切齿。 沈清棠显得极其淡定，“手术结束已经一个多月了，脚上的伤是被门撞的。” “谁撞的？” 那个名字到嘴边转了一圈又被沈清棠咽下去了，要是知道是裴聿琛撞的，孟思宁不一定会信，即使是她信了也会刨根问底。 孟思宁见她不说话，心里就有数了，“说瞎话也不打草稿，谁脑子犯病了大晚上什么都不做就来开病房门撞你的脚？” 可不是有病吗，就为了告诉她周秘书的下场，还把她脚给撞了。 沈清棠嘟嚷了两句，看着红肿的脚踝，昨天晚上似乎还没有这么严重，怪不得孟思宁会误会她是扭脚了。 “你说什么？”孟思宁问。 “没有，我擦点药就好了。”沈清棠坚持。 孟思宁点头，“对了，裴聿琛这段时间是不是来过？” 眼皮子猛的跳了两下，沈清棠立刻摇头，“没……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奇了怪了，是不是他暗地里找人监视你了？”孟思宁食指摩挲着下巴，仔细思考。 沈清棠试探道，“怎么了？” 自从这段关系断了以后，裴聿琛的状态就让她觉得奇怪，先是那双平底鞋，后又是两张银行卡，再后来就是数不清的补品，现在居然还来医院看望她！ “他今天来家里……告状了。”孟思宁仔细斟酌着用词，想着该怎么表述才更贴切一些。 沈清棠眨巴了两下眼，“裴聿琛？告状？” 孟思宁重重的点了两下头，“没错，他和妈说你在医院不好好休息。” 沈清棠恍然大悟，怪不得孟思宁下午一来就质问她是不是偷偷练习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裴聿琛、告状，这两个词有朝一日竟然能联系在一起？ “他说他妈在摩尔曼斯克买了礼物送给我妈，特意邮寄回来的，他给送过来。但我们家和裴家一向没什么交情，生意上的往来也少得可怜，以他的身份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趟。” “所以我觉得他像是来告状的，我妈听到后当即想让你搬到家里去，我和嫂子好说歹说怕影响你工作，才把妈给劝住了。”孟思宁仔细回想，觉得是因为裴聿琛以为沈清棠怀孕了担心她得不到好的照顾才会出此下策。 沈清棠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裴聿琛这是做什么？想要用孟家逼迫她？ 孟思宁怕事情被拆穿，立刻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今天查房医生怎么说？” “还行，很快就能出院了。” …… 出院后沈清棠一直想好好练习一下台步，对灯光和场地都有要求，还要拍摄下来回头看状态。 这种场地不好找，最好是能找一个摄影棚。 正在她着急的时候，宋明昭一个电话让她去拍助农产品的广告，正巧还能免费给她提供练习场地。 沈清棠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打车去了摄影棚。 宋明昭依旧是一副骚包的打扮，和整个片场格格不入，“小糖果，一个多月不见，想我了吗？” 这段时间宋明昭人虽然没来，但礼却到了。 他送了一套价值几万块的碗碟套装，但依旧被沈清棠反手挂在二手网卖掉了。 沈清棠避而不答，“开拍了吗？” “还要等一会儿，你的镜头拍完了可以去隔壁摄影棚练习。”宋明昭打了个哈欠，随手把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 “为什么？”沈清棠眉骨轻抬。 “你现在身价大涨，微博粉丝都快二十万了，接这种广告不是自掉身价？” 沈清棠摇头，“助农项目算是做公益了，怎么会掉身价？” 第三十六章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宣传片完全是沈清棠捡了便宜，如果早知央视会推广，也轮不到她去拍。 宋明昭啧了一声，拿出一支烟咬在齿间，“认识贺屿吗？” “谁？不认识。”沈清棠摇头，打量着摄影棚的灯光，这个顶光似乎会影响效果。 宋明昭轻呵了两声，拖长了声音，“一个……菩萨。” “菩萨？”沈清棠内心微拧，对这个形容词来了兴趣。 “是啊，菩萨，不相关的人他救，骂过他的人他也救，自诩人间正道，想要不自量力的去普度众生，不是菩萨是什么？” 他说得认真，但沈清棠分明从中听出了几分嘲弄的味道。 往好听了说是菩萨，说白了就是烂好人一个。 宋明昭把玩着手里的zippo打火机，最终还是没有点燃那支烟，“不说这个了，晦气！听说裴大哥最近在办慈善基金会？”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沈清棠脸上笑意尽敛。 “听说除了慈善基金会还有一个什么成长基金？给他弟弟准备的？”宋明昭指腹摩挲着下巴，“不应该啊，他弟弟已经成年了，要什么成长基金？” 有关裴聿琛家里的消息沈清棠都一概不知，也没有想要知道的打算。 “诶，说曹操曹操到。”宋明昭立刻端正了坐姿，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下来了，“裴大哥。” 沈清棠毫无心理负担，跟着叫了一声“裴大哥”。 “聊什么？”裴聿琛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着。 宋明昭立刻接话，“听说裴大哥最近创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 “嗯？”裴聿琛轻轻点头，虽然在和宋明昭说话，但眼神一刻也没有从沈清棠身上挪开。 “恒华每年的慈善捐款只增不减，为什么还要创办一个基金会？这样收益似乎不是很大。”宋明昭犹豫着开口。 做公益对一个企业的名声有利，但恒华每年在这方面的支出已经够多了，这个时候再多一个慈善基金会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裴聿琛收回目光，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两下，“基金会是以我个人名义。” “裴大哥乐善好施，对谁都心存善意，令人敬佩。”沈清棠轻轻一笑。 这时候把他捧高一些，以后就不会明着帮许媛迫害她了吧？ 毕竟裴聿琛连一些不认识的人都能帮助，他们之间好歹还有一段。 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沈清棠莫名打了个寒战。 裴聿琛话里带着两分玩味，他眸色幽森，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未等沈清棠开口，一旁的宋明昭率先察觉情况不对，立刻开口道，“裴大哥，你是来找项目经理的吧？我带你去。” 裴聿琛深深的看了沈清棠一眼，最终还是跟宋明昭走了。 广告里沈清棠的出场镜头不多，不出几个小时就拍摄结束了。 旁边的摄影棚是备用的，宋明昭直接借给了她两天。 穿上高跟鞋，沈清棠恢复了往日在T台上自信的模样。 一遍、两遍、三遍…… 沈清棠自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开腹手术对她没有影响，但她想要做得更好。 夜幕低垂，天边坠着几颗星子。 很多摄影棚都熄了灯，只有两盏昏黄的路灯亮着。 裴聿琛刚和项目经理谈完助农产品后续的研发和宣传问题，出来后发现还有一个摄影棚亮着灯。 军绿色的篷布，灰扑扑的地毯，昏暗的白织灯，这个场景实在不算好。 棚内孤零零的，只有一个粉色的落地自拍杆，上面架着一个手机，旁边还插着一个充电宝，这就是全部的辅助工具了。 沈清棠穿着一身蓝色长裙，脚踩黑色高跟鞋，无论是裙子还是鞋子都是最简单的款式。 沈清棠开始走台步时，整个人气质突变，宛如一只高贵的天鹅，连带着身上的衣服也让人觉得不凡。 裴聿琛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在沈清棠站定时才反应过来，她缺了一顶皇冠。 身后好似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要将沈清棠看穿似的，她一转头发现裴聿琛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裴总？你怎么在这儿？” 摄影棚很空，她的声音带上了回音。 裴聿琛点了点手上的腕表，“十二点半了。” 练习太久沈清棠忘了时间，没想到一转眼已经十二点半了。 她深吸一口气，道了声谢以后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收完东西出门，沈清棠发现裴聿琛还站在摄影棚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裴总，你在……等人！” 她不会自恋到以为裴聿琛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 “我送你回去。”裴聿琛率先往停车场走。 沈清棠瞬间警铃大作，“不用，我打车就行。” 摄影棚搭建在郊外，这个点实在是不好叫车，其他人基本在八点左右就收工了，找不到能蹭车的，沈清棠最终还是妥协了。 这是她第二次坐上了裴聿琛的劳斯莱斯。 “裴总，你习惯开这一辆车？” 裴聿琛是有司机的，但他偶尔也会自己开车。 “嗯。” “你还有其他车吗？” “比如？” “比如……悍马什么的。”沈清棠眨巴了两下眼睛。 “喜欢悍马？”裴聿琛问。 沈清棠哑然，“不喜欢。” 所以那辆别停他们并且甩了一身泥的悍马到底是不是裴聿琛的？ “知道了。”裴聿琛声音淡淡。 知道什么了？ 沈清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索性不回答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裴聿琛嗓音温沉，如大提琴一般悦耳。 因为搭了个顺风车，沈清棠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先好好走完这场秀，然后再接其他工作，最好是能多接几场大秀。” 因为许媛的原因，沈清棠原本的职业规划已经全部用不上了，她现在的规划都要建立在和公司解约的基础之上。 都怀孕了还要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裴聿琛眉头渐渐拧起，语气有些不赞成，“几个月开始休息？” 第三十七章 你的个人风格太强了 休息？ 沈清棠仔细算了一下时间，如果那个人渣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获得了减刑，那么距离他出来可能就剩几个月了，如果没有获得减刑，明年六月就能出来了。 那个人渣出来后，她的工作一定会受到影响，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思忖良久，沈清棠轻轻开口，“大概……还有七八个月吧。” 七八个月？岂不是临近生产了？ 裴聿琛不赞成，但自知没资格对她的决定指手画脚，这样只会引得沈清棠更加反感。 他委婉的问，“除了走秀还有别的工作？” “如果发展得好会接代言和广告。”沈清棠眼神微暗，长睫轻扑，“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顺利解约的前提下。” 这个话题再聊下去势必会牵扯到公司和许媛，沈清棠不想再继续，立刻转移话题问，“能听歌吗？” “可以。”裴聿琛点头。 沈清棠松了一口气，随手按了播放键。 车载音响里传出的不是音乐声，而是财经播报。 “恒华集团总裁裴聿琛日前接受采访，已经攻克芯片技术难题，打破国外市场垄断……” “裴聿琛前些日子以个人名义创办慈善基金会，资助重症儿童，对我国扶贫事业的发展……” 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相互配合，将裴聿琛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这个时候要是换了频道裴聿琛会不会以为她有些不满？毕竟还坐着人家的顺风车！ 沈清棠准备换频道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缓缓收紧，收回了手。 “据悉，裴聿琛的准夫人许媛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慈善家，在六年前就开始为慈善事业做贡献，这些年来……” “前段时间许媛资助苗城贫困女童上学，距今为止已经有三百八十多名女童重返校园……” “裴总和许总都是优秀的慈善家，此前有传闻两人婚期将近，不知……” “滋——”广播被关了。 沈清棠轻抬头，看到裴聿琛略带烦躁的目光。 “听歌连蓝牙。” “不用了，已经快到了。”沈清棠收回目光。 简短的对话之后，车内鸦雀无声。 劳斯莱斯进了城，车外灯光闪烁。 狭窄逼仄的空间内充斥着浓郁的松木香，那股味道萦绕在鼻尖，怎么也避不开。 这是沈清棠除了在裴聿琛身上之外，闻到的最浓郁的松木香。 气氛陷入诡谲，有一些尴尬。 沈清棠下意识转移话题，生硬的夸奖，“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公益，挺好。” “很奇怪吗？”裴聿琛偏头看了她一眼，“做公益可以免税，赚一个好名声，还能让官媒免费打广告，打开产品知名度。名利兼收的事，为什么不做？” 沈清棠一哽，一时之间没话说。 所以那些慈善家也并非全都是大善人。 …… 两天后，Anne Brown到帝都的第一天就和沈清棠约了见面。 Anne Brown如今已经五十多了，但依旧打扮精致，一阵法式长袖连衣裙看着没什么特别，但脖颈上的那条三层珍珠项链无疑是吸睛的，让人眼前一亮。 她手提Chanel最新款白色菱格链条包，和那条珍珠项链相呼应。 “像，真是太像了！”Anne Brown见到沈清棠的第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沈清棠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她和妈妈之间的确是挺像的，有时候就连顾婉都会看得出了神。 只是妈妈身上的气质要更加温婉，不似她这般明媚张扬。 一阵寒暄之后，聊天终于进入了正题。 “我们希望你在走秀时能够再次用上麻花手。”Anne Brown开口道。 毕竟沈清棠就是靠麻花手赚了一波热度，品牌方看中这个来谈条件无可厚非，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Anne Brown依旧有些犹豫，“但你的个人风格太强了，我希望你能按照沈照寒的方式来走这场秀。” 简而言之，就是希望她抹去棱角，完全照搬妈妈的风格。 沈清棠虽然学了她妈妈的麻花手，但也不愿意丢了自己的个人风格。 “我觉得这对走秀没有影响，如果一味的模仿只会让人视觉疲劳，没有新意。”沈清棠婉拒了。 Anne Brown有自己的见解，“这场秀是复古风，让人们的视觉体验都回到那个年代，沈照寒风格才是这场秀最大的看点。” 沈清棠依旧有些犹豫，她不想失去了自己的个人风格，但又不想放弃这一场秀。 Anne Brown继续游说，“沈照寒最出名的那件孔雀翎礼服你知道吗？” “知道。”沈清棠点头。 孔雀翎是是一件淡蓝色的无袖礼服，仿佛孔雀羽毛飘落人间，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是沈照寒最出名的一件礼服，据说现在被一个私人博物馆收藏着。 “你将会穿上那一件孔雀翎礼服，戴上海蓝宝石皇冠，作为这场大秀的压轴出场。”Anne Brown打量着沈清棠，替她整理了衣领，似乎是在看礼服是否需要改尺寸。 孔雀翎、海蓝宝石皇冠、压轴…… 每一个词都是沈清棠无法拒绝的。 模仿会让模特缺了辨识度，没人会答应，但如果模仿的那个人是她妈妈，沈清棠不介意。 她所走的每一步路，不都是为了离妈妈更近一些？ 沈清棠反复吞咽两次，“好！” 她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Anne Brown立刻拿出合同，“好，事情就这么定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沈清棠签了合同。 Anne Brown脸上笑意更深，“期待与你的合作。” “我也很期待。”沈清棠轻轻一笑，和她握手。 据说Anne Brown本人极其严格，对模特的身材、台步和台风都有要求。沈清棠本以为这次谈合作Anne Brown会着重挑剔她的台步，没想到只是让她模仿她妈妈。 合作出奇的顺利，积压在沈清棠心里的那个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Anne Brown还有事，临走前看向沈清棠，“别忘了星期五晚上的彩排。” “不会忘的。”沈清棠微微点头。 Anne Brown走后，沈清棠立刻发消息给小橙，让她准备相应事宜。而后又给孟思宁发消息说了这个喜讯，希望她能来现场看秀。 第三十八章 就知道蹭热度 桌面被轻敲了两下，沈清棠抬眸就看到裴聿琛站在桌边。 他穿着一身西装，看样子像是刚下班约了人谈事。 “裴总。”沈清棠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裴聿琛看着对面那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明知故问，“等人？” “事情已经谈完了，我正准备离开。” 言下之意，不要闲聊了。 裴聿琛显然没有这个自觉，自顾自的坐在了对面，“谈工作？” “对，过两天有一场秀要走。”沈清棠收起手机。 接连两次蹭车，沈清棠不好再赶人。 “可以让你的事业得到更好的发展？”裴聿琛眉骨轻抬，语气有些不赞成。 “对，新公司或许可以帮我赔付违约金。” 如今虽然提了解约，但公司一直找借口拖着，总监甚至拿了她出道时上的几节课来说事，如果离开公司就得签竞业协议，否则就是违约。 事情一直这么耗着，她自然斗不过公司法务，所以想在这场秀上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如果有好公司看上她说不定愿意替她付违约金。 到时候是两个公司的法务对抗，比她单枪匹马容易多了。 裴聿琛薄唇轻启，“恒华也有传媒公司。” 恒华旗下的子公司设计各个产业，有传媒公司并不奇怪。 “多谢裴总好意，但恒华我是不会去的。”沈清棠婉言谢绝。 去恒华这不是刚从一个火坑出来就又跳进另一个火坑吗？ 要是让许媛知道她去了恒华的子公司，一定会变本加厉的对付她。 裴聿琛指腹在桌面轻敲了两下，眉毛渐渐拧起。 “你已经在接洽新公司了？” “没有。”沈清棠摇头。 为了这场大秀她将开腹手术提前了，甚至决定蹭妈妈的热度，她已经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的本钱全部投入进去了。 她在赌，赌裴聿琛不会对她赶尽杀绝，赌有资本会看中她这颗蒙尘的明珠，赌许媛在意名声不敢明目张胆的刁难她。 若是成功了就柳暗花明又一村，若是失败了…… 她不能失败！ “云捷听说过吗？” 沈清棠微微一愣，“互联网大厂？” “嗯，云捷旗下也有传媒公司。”裴聿琛轻点头，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沈清棠轻咬下唇，犹豫道，“以我的咖位可能不够。” 裴聿琛轻笑两声，“听说过贺屿吗？” “那位……菩萨？”沈清棠轻吐出两个字，这个形容险些将自己都逗笑了。 “嗯，云捷的总裁。”裴聿琛轻点头。 沈清棠恍然大悟，“多谢裴总提点。” 现在沈清棠能确定的是裴聿琛不会针对她，一切都是许媛在狐假虎威。 既然裴聿琛提了云捷，那这家公司一定是一个好公司，不会出现什么“陪酒”，做“高端”这种潜规则的事。 那位“菩萨”是个好人，这可是连宋明昭都认定的事实。 这场秀圆满结束后，沈清棠一定要想办法去云捷！ 手机铃声响起，裴聿琛随意回了几句消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大秀在什么时候？” “星期天，十月一号。” 裴聿琛点头示意，而后拿着手机去了里面的包厢。 什么意思？ 裴聿琛要去看她走秀？ 星期五，purerose官媒官宣了参加走秀的模特。 为了这场秀purerose前期做了很多准备工作，预热了足足两个月，因此关注度极高，微博发出不到半小时就登顶了热搜。 沈清棠粉丝疯长，不一会儿已经涨了好几万了。 #purerose大秀# #purerose沈清棠# #沈照寒沈清棠# 一连好几个热搜热度都不低，沈清棠的名字出现得越来越频繁，网上评论也很多。 “姐姐咖位飙升，居然能接到这种大秀，未来走花路。” “沈清棠是谁？靠模仿沈照寒出圈的那个？模特圈也有资源咖了？” “楼上建议看看沈清棠的大秀，麻花手不是沈照寒的专利，沈清棠没有完全模仿，也有自己的风格。” “沈清棠虽然咖位不够，但实力也不输其余几位国际超模啊。” “就知道蹭沈照寒的热度，恶心！什么时候正主出来回应就尴尬了，还打着‘小沈照寒’的旗号，你也配？” “沈照寒都退圈八百年了，还提她做什么？爱看看，不看滚。” …… 网上的消息沈清棠没有特别关注，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彩排了，她正在做造型。 Anne Brown果真说话算话，送过来了那件孔雀翎的礼服，除此之外还有那顶海蓝宝石皇冠。 在purerose的那场秀是沈照寒最出名的一场，孔雀翎的衣服细密的钉珠和飘逸的薄纱交织，光影灵动自然，闪烁着华丽的光芒。海蓝宝石皇冠质地纯粹晶莹，奢华典雅。 沈清棠一时看出神了，脑海里回忆起妈妈走秀时的模样，喉头一哽。 “先试试礼服，不合身再改。” 造型师戴好白手套，小心翼翼的替沈清棠穿衣服做造型。 “好像有一点大了。” “没事，用夹子夹上就好了。” 手术后沈清棠比之前瘦了一些，礼服穿在她身上稍微有些宽松，造型师用一个个细小的夹子将多余的布料藏在了身后，又固定好了皇冠。 沈清棠脸上的妆容特意模糊了脸部的轮廓，多了几分柔美。 镜子里的人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造型师提醒沈清棠才反应过来。 “一会儿要先去拍照片。”造型师提醒，“小心一些别把裙子弄脏了。” 沈清棠微微一愣，“现在就要拍照吗？” 一般活动结束后主办方会放出走秀的照片，但那都是精修的秀场照，她还没有遇到过提前几天拍照的情况。 “大秀确定了几个小主题，在特定场景里拍照方便后期宣发。”造型师又多用几个夹子固定好皇冠，确定小幅度的动作不会让皇冠突然掉下来。 不同的主办方要求不同，可能是为了更加贴近主题，沈清棠没有怀疑。 换好高跟鞋后，她去了拍照的地方。 拍照时，照相师一直在提醒她表情柔和，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一切改变都在向沈照寒的靠近。 第五十一章 已经算意外之喜了 开庭前两天，沈清棠接到了Anne Brown的电话，希望能私底下达成和解。 事情闹大了对purerose的名声也不好，尤其是在品牌收益走下坡路的时候。 沈清棠没有任何的犹豫，去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咖啡厅，本以为谈判过程会比较顺利，能够减少部分赔偿金，没想到Anne Brown提出了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条件。 在听完Anne Brown的话以后，沈清棠脸上的笑容彻底冷了下来。 将合约排在了桌面上，她冷声道，“我不接受。” “为什么？”Anne Brown疑惑的看着她，“只要模仿沈照寒的经典造型再走一场秀，所有的赔偿金都可以免除，我还会单独给你一笔通告费。” 看样子晏蔷意穿着孔雀翎走秀对品牌造成的负面影响还挺大的，大到purerose将海蓝宝石皇冠捐献出来也不足以弥补损失掉的名声。 如果先前是沈清棠穿着那件孔雀翎走秀，网友的反应肯定会不一样，她也能凭借这场秀提升咖位。 可现在再故技重施这么来一出，网友会更加苛刻，purerose也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一旦后面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保不齐purerose会再次甩锅给她。 沈清棠冷淡的看着那张协议，“我们有一句古话叫做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当，我不会上第二次。” 指腹在桌面上轻点了两下，沈清棠将那张协议推过去了。 Anne Brown没想到她连条件都不谈就直接拒绝了，耸肩道，“为什么？我想要purerose重回沈照寒代言时期的巅峰时代，你可以获得流量和资源，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的确是双赢，我之前也是因为相信你才答应的，但没想到反被摆了一道。”沈清棠轻轻一笑，抿嘴道，“据我所知，沈照寒代言的品牌很多，purerose不是最出名的，也不是最有特色的。” 但其他品牌很少搞回忆杀，只有purerose才想着一直吃几十年前的红利。 一个品牌对自身的定位不清楚，走下坡路是必然的。 沈清棠起身准备离开，没走两步突然听到Anne Brown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清棠，赔偿金高达几个亿，你应该拿不出这笔钱来吧？” 这是Anne Brown有恃无恐敢来谈判的原因，但这也是沈清棠不敢合作的原因。 她手里没有筹码，一旦Anne Brown故技重施甩锅给她，她毫无招架之力。 这次谈崩了，赔偿金恐怕降不下来。 沈清棠轻笑两声，“你先操心一下purerose能否重回巅峰，以及……你还能不能继续留在purerose吧。” 如果purerose不能彻底将国内市场打开，就只能沦为三线品牌了，Anne Brown这个设计总监要负主要责任。 两天后官司结束，法院判定沈清棠需要赔付purerose赔偿金一点一亿，以及公司违约金一千七百万。 曹律师将法院判决书递了过去，“沈小姐，合同里限制条款太多，这个赔偿金额已经是我能争取到最低的了。” 这个价格比沈清棠想象的还要略低一些。 沈清棠二话不说的签了字，“谢谢曹律师。” “这是我应该做的。”曹律师整理好文件，接着开口，“还款日期我向法院争取了一下，采取每月定期还款，一共持续到明年六月全部还清。” “真的？” 这对沈清棠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意味着她可以不动孟家那笔钱还款了。 解约后如果能顺利签到云捷，还款基本就不用愁了。 “这是法官判的。沈小姐后续签合同可以先联系我，以免被合同里的隐形条款坑了。”曹律师笑道。 “谢谢，请问律师费是怎么算的？” 虽然以前没有打过官司，但沈清棠大概问了一下孟思宁，像曹律师这种级别的律师收费都不会低。 不过曹律师让她少赔了很多钱，几十万的律师费她还是愿意出的。 “不用。”曹律师毫不犹豫的拒绝的，“接这起官司是因为我欠了裴总一个人情，我答应了不收钱。” 任凭沈清棠如何劝说，曹律师坚决一分钱都不收。 欠裴聿琛的人情，到头来却还到她身上了，这话沈清棠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犹豫片刻，沈清棠给裴聿琛发了消息感谢。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对方终于回消息了。 【裴聿琛：晚上七点，吃面。】 晚上六点五十八点，沈清棠将刚做好的面条端上了桌，还卧了一个鸡蛋。 晚上七点，裴聿琛准时敲响了房门。 他的时间观念很强，从没迟到过。 裴聿琛见桌上只有一碗面，略带些惊讶，“你不吃？” “我吃过了。”沈清棠摇头。 裴聿琛坐在桌前吃饭，沈清棠在另一侧看着他吃，画面竟然有些诡异的和谐。 为了避免冷场，沈清棠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曹律师的事情谢谢你，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不是一碗面能够还清的。 指尖敲击了一下碗，裴聿琛点头，“面不错。” 沈清棠以为他喜欢吃，立刻道，“其实做法区别不大，只是不能用挂面，要做手擀面，加调料的时候……” “可以了。”裴聿琛在她说完前制止了，“我不是来听你背菜谱的。” “哦。”沈清棠觉得这时候她出于礼貌应该说一句以后想吃了联系她，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尴尬，这种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不妥。 裴聿琛吃饭的动作不慢，但足够优雅好看，即使是一碗简单的面条也能吃出大餐的感觉，一碗面很快见了底。 “你弟弟的病情怎么样？” 沈清棠抿嘴，不再排斥这个话题，“还是老样子，医生说如果医学进步或许有希望醒过来。” “听说国外有一个专家医疗团队主攻这方面？”裴聿琛又问。 “医生也提过，但价格太高，而且他们很难请。”沈清棠微微叹气。 裴聿琛放下筷子，“新公司确定好了吗？” “还没有和云捷的贺总商量，但有宋小少爷牵线搭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宋明昭？”裴聿琛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沈清棠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这顿饭吃得有些古怪，基本上都是裴聿琛查户口一样问各种问题，沈清棠负责回答。 若是以往她恐怕会不耐烦，但裴聿琛刚帮了她一个大忙，所以她态度特别恭谦。 第五十二章 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自从吃完那碗面以后，裴聿琛就消失了。 沈清棠不免松了一口气，减少来往对她而言是最好的。 傍晚时分，沈清棠突然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小糖果，救命！” 接到电话后，沈清棠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到警局，将宋明昭保释出来了。 “你这么多天杳无音讯一直在警局？”沈清棠柳眉微挑，有些不赞成的看着他。 宋明昭被剃了板寸，发茬儿紧贴着头皮，完全没有以往那种痞帅的感觉，反倒像地痞流氓。 在里面待了几天，他已经没有精气神了，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兴致不高。 “嗯。”宋明昭气得咬牙切齿，“交友不慎！我没想到万家那小子竟然往酒里下东西。” “我没吸，我是真没吸！我连见都没见过那玩意儿。” 在来警局以后，沈清棠已经了解到具体情况了。 宋明昭和一群狐朋狗友在万家开的会所里喝酒，有人暗中举报，警方突击调查，发现有人吸食违禁品，一群人全部带走了。 宋明昭是真的没有吸，只是被牵连了，几次尿检都显示正常，不然也不会被保释了。 沈清棠叹了口气，替他整理了一下皱了的衣服，“以后交点正常的朋友吧。” 宋明昭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谁知道他们不正常，一群疯子，自己要找死还差点连累我。”宋明昭下颌线紧绷，好似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这件事帮我保密，别让我们家老爷子知道了。” “可能……已经晚了。”沈清棠叹了口气。 宋明昭瞬间瞪大了眼睛，痛心疾首道，“你不会已经说了吧？” “没有。” 在接到这个电话时沈清棠就知道宋明昭的意图了，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将事情宣扬出去。 但宋家的能力远在宋明昭和她想象得之上。 沈清棠咬牙道，“刚刚在警局门口，我看到了你家司机。” 警局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G65，车里不知道坐着谁，但门口的司机沈清棠在宋家见过。 “真的假的？” 宋明昭加快脚步，在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我哥……应该是来办别的事的吧？” 沈清棠斜乜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呢？” 话音落下，宋明昭坚决不再往前走一步，而是在院子里四处打量。 “你想在警局里翻墙？”沈清棠长眉渐渐拧起，不赞成的看着他。 “那怎么办？”宋明昭也急了。 沈清棠深吸一口气，暗道在拘留所待了几天宋明昭的脑子坏了。 “你哥既然来了，肯定有确凿的证据。躲得了一时，你还能躲一辈子？再说你没吸还怕什么？” 宋明昭咬了咬牙，“行吧。” 宋明泽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站在几米开外，双手插兜冷眼看着这边。 不知道为什么，宋明昭在面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时总是心里发怵，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哥。” “上车。”宋明泽声音冷淡，让人听不出喜怒。 沈清棠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了，正准备去旁边打车，就听到宋明泽的声音。 “沈小姐，我叫了司机送你回去。” 沈清棠微微有些惊讶，“多谢大哥。” 宋明泽的示好来得让人有些意外，沈清棠更倾向于他在宋明昭面前做戏。 不知道宋明昭回家之后会遭遇什么，但沈清棠在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听到他的消息，反而意外得知万家的那家会所被封了，连同万家旗下的几家KTV和酒吧一起被查了。 这几天里沈清棠联系了贺屿的助理，但得到的消息依旧是贺屿在港岛出差，还没回帝都。 云捷那边暂时没有消息，沈清棠接到了另一个好消息——有新的合作找上门来了。 和公司解约之后，沈清棠还没有签约新公司，所有的合作都得她自己带着小橙去谈。 这次的合作是一家轻奢包包品牌，包包的价格在几千到几万不等，受众是学生以及经济刚独立的年轻人。 品牌负责人方经理是一位非常年轻优秀的女性，市场预测很准。 沈清棠有些犹豫，“你们……不会要我模仿沈照寒吧？” 方经理摇头，“不用，我们看中的是你最近的话题度，所以合约只签一个季度，如果后续你的流量不错，我们再续签。” 品牌方想要利用沈清棠最近的热度做营销，打开产品知名度。 经过沈照寒和purerose的事件，沈清棠最近的热度很高，话题度居高不下，但她咖位低，所以代言费也低，品牌方想要花最少的钱做营销。 “那就好，purerose把前面的路走死了，现在模仿他们的路子恐怕会适得其反。”沈清棠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想要自己的名字可以和妈妈的名字放在一起，但不想通过蹭热度的方式捆绑在一起。 现在代言费低一点也没什么，于她而言已经算是很好了。 简单商量过后，确定了广告拍摄的主题以及时间地点。 方经理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沈清棠正要签字，但拿起钢笔的时候突然有些犹豫。 “有什么问题吗？”方经理歪头。 沈清棠轻轻一笑，“介意我把合同拍给我律师看一眼吗？” “不介意。但我不希望这份合同流传出去。” “这是自然。”沈清棠点头，而后将合同内页拍照，发给了曹律师。 曹律师回消息很快，指出了几个模糊的条款。 在进行重新商议之后，方经理让人打印了新的合同送过来。 合同签好后，沈清棠心底的石头算是落地了。 只要能接到活就好，不管是走秀还是代言广告。 签好合同后，沈清棠收拾东西准备和方经理一起离开，没想到对方突然眼前一亮，往旁边过去。 顺着她的脚步望过去，沈清棠和裴聿琛对视了个正着。 裴聿琛身后还跟着林川，看样子像是去谈什么事。方经理一直在和他寒暄，态度有些谄媚。但裴聿琛却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第五十三章 我暂时没这个能力 不一会儿方经理识趣的离开了，沈清棠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一会儿再走。 谁料裴聿琛直接坐在了对面，并且让店员上了一杯黑咖啡。 这幅要促膝长谈的姿态让沈清棠稍觉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 “恭喜，广告谈成了。”裴聿琛端着咖啡，蓝色的袖扣依旧耀眼。 沈清棠轻轻点头，“托裴总的福，签合同时联系了曹律师，避免被坑。” “新公司怎么样？”裴聿琛轻声问。 沈清棠轻叹一口气，“云捷的贺总最近在港岛没有回帝都，牵线人宋小少爷因为犯事被押回家了，这件事恐怕是吹了。” 云捷那么大一家公司，自然不可能在意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 因为是宋明昭牵线，所以贺屿才愿意给她这么个面子。但宋明昭联系不上了，贺屿恐怕也不会买账。 好在现在她接到了广告，签约新公司对她来说不是那么急切了。 “手术后应该好好休息，不要急着赚钱。”裴聿琛想起她被迫做了流产手术，心里有些愧疚，听陈医生说一般在做完流产手术后都需要休息一个月算是坐小月子，但沈清棠休息时间也在练习走秀，偏偏那场秀还被毁了。 沈清棠微微点头，“多谢裴总关心，我心里有数。” “为什么不自己开工作室？”裴聿琛接着询问。 自己开工作室挂靠公司，能自己决定的事情就多了，不用受制于人。 “我……暂时没这个能力。”沈清棠长睫微闪，有些遗憾。 一般只有知名度很高或者有钱的艺人才会自己开公司，沈清棠现在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即使是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裴聿琛都没有关心过她的工作情况，现在怎么这么好奇了？ 当然沈清棠也只是一直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从没找裴聿琛要过什么资源。 裴聿琛轻轻的“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淡定的喝着杯子里的黑咖啡。 “裴总，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 “不忙。” 沈清棠摸不准他的意思，难不成就特意为了和她聊几句天？ “裴总，你……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对面的男人端着咖啡的手微微停顿片刻，而后放下咖啡杯，“孟思宁是你什么人？” “好朋友。”沈清棠嗓音微寒，“她怎么了？” “没怎么，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哭着跑进了洗手间。”裴聿琛极其淡定地开口。 沈清棠一哽，“多谢裴总，我还有事先去看看。” 所以裴聿琛和她啰嗦这么大一堆，就是为了说孟思宁在洗手间哭？ 不管事情是真还是假，沈清棠都要去看看。 “裴总，赵总那边还在等您。”林川低声提醒。 裴聿琛轻抬手，示意稍等一会儿，而后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个号码。 “贺屿，什么时候回来签合同？” …… 沈清棠果真发现孟思宁在洗手间整理仪容，眼眶微红，脸色也不好看。 在看到沈清棠的那一刻，孟思宁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急忙擦去眼角的泪。 “怎么了？受委屈了？”沈清棠心惊。 孟思宁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娇养长大的，从小就是大大方方的，鲜少哭成这个样子。 “没事。” 沈清棠猛地抓住她手腕，发现她的小臂红了一大片，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小心……被烫到了。”孟思宁挣扎了一下，但没有挣开。 沈清棠立刻拉着她到休息区坐下，轻轻吹了吹伤处，而后拜托服务员去买了烫伤膏。 沈清棠小心翼翼的给她擦烫伤膏，“谁泼的？” 除了小臂上的红痕，她衣服上也有一些茶渍，这不是自己能泼到的地方。 “真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洒的。”孟思宁吸了吸鼻子。 沈清棠轻叹一口气，“我们之间是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吗？现在你受了委屈不肯告诉我，那以后我遇到了难事怎么敢告诉你？” “你不想让我担心，我何尝又想让你难过了？你有事瞒着我，我也瞒着你，不是越走越远了？以后还做不做朋友了？” “宁宁，我朋友不多，我不想和你生疏了。” 孟思宁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糖糖……” 在打了感情牌以后，沈清棠可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孟思宁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进自己公司，而是去了一家药厂做经理锻炼一下。 普通的文职工作，没什么难处，家里也不指望她赚钱，只是让她开心就好。 前几天和经销公司的负责人吃饭，对方要求孟思宁陪酒，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将他们药厂生产的药品从管辖区域全部下架了。 今天孟思宁来道歉，对方非但没有接受，反而羞辱了她一顿。 孟思宁带着哭腔道，“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但这批药是研究团队所有人的心血，不能因为我不能上市。” “我知道。”沈清棠轻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摆明了是经销公司的负责人在找茬，故意弄了这么一出。 “对了，别让我家里知道，我妈身体本来就不好，我哥和嫂子最近在备孕。”孟思宁又嘱咐道。 沈清棠点头，又吹了吹她手臂上的伤。 “好，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别担心。” “你怎么想办法？我自己解决。”孟思宁立刻摇头。 沈清棠安慰，“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大不了我去求求宋明昭，这个面子他还是得给我的。” 和帝都真正的豪门世家相比，孟家根本不够看。 若是求到了宋明昭身上，这件事就会容易多了。 “我不想你卷进来。”孟思宁哑然。 沈清棠只是说道，“在我被purerose为难的时候也不想你卷进来。” 但孟思宁还是给了她那一张银行卡，所以沈清棠不能袖手旁观。 “有宋明昭在，你怕什么？”沈清棠又问，“那家经销公司叫什么名字？负责人是谁？” 孟思宁说了一个公司名字，而后思考了片刻，“负责人的名字我记不太清了，只知道他好像是姓唐。” “姓唐？”沈清棠唇瓣微张。 孟思宁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第五十四章 我小瞧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沈清棠听到这个名字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唐婉。 这件事孟家解决不了，单靠沈清棠自己也解决不了，这个求助电话最终还是打到了宋明昭那里。 她刚帮了宋明昭几个忙，这点小事宋明昭应该不会推拒。 令沈清棠意外的是，电话直到快要挂断才被人接起，并且接电话的人不是宋明昭。 “……大哥？”沈清棠试探性的问道。 “是我。”宋明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有一些失真。 沈清棠一哽，问道，“能让宋明昭接一下电话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几秒钟后，声音再次传出。 “不巧，他被关在房间里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们迟早是一家人。” 一家人…… 沈清棠反复吞咽两次，有一些心虚。她和宋明昭的关系本就是作假，何来一家人之说？ 况且宋明泽对她语气温柔，态度很好，倒真真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弟妹一样。一瞬间沈清棠险些就要忘记当初在宋家受到的屈辱了。 思忖良久，沈清棠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除了宋家人，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宋明泽没有拒绝，只是说加个微信，让人将信息发给她。 宋明泽的动作很快，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就将长鑫集团的所有资料发给了沈清棠。 长鑫集团是一家规模较小的经销公司，主要是将药品分发到各个区域售卖。负责人叫唐源，是唐婉的二叔。 这家公司虽然有唐家注资，但所占份额不大，还有其他股东。 唐源并非是想下架所有药品，只是以此来威胁孟思宁，最好让她自己引咎辞职。 几天过去了，想必唐源也扛了不小的压力，坚持不了几天了。 沈清棠所料不错，这件事完全是冲着她来的，孟思宁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份资料对解决这件事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沈清棠直接拿着文件去了长鑫集团。 在被晾了两个小时后，她终于见到了唐源。 此时唐源正大腹便便的躺在椅子上，手里还夹着一只烟，见沈清棠进屋后，赤裸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露出惬意的笑容。 沈清棠强忍着恶心，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源吸了一口气，将烟灰抖在了烟灰缸里，而后冷静问，“沈小姐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判的？” “药厂负责人？亦或者是孟经理的朋友？” “孟经理是我朋友。”沈清棠冷静道，“这些天她不是没向你道过歉，你也没有强求她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耗下去，逼她自己辞职，亦或者是药厂把她解雇了。” “但那家药厂在濒临倒闭时是孟家给钱救活了，他们怎么可能辞退孟思宁？我们能等得起，大不了找新的经销公司。但唐总，您能等得起吗？” 唐源面色突变，“你什么意思？” 沈清棠莞尔一笑，将文件袋放在桌上，缓慢的推过去，收手前还在上面轻点了两下。 “我调查过，唐婉虽然是你名义上的侄女，但你们两家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亲近。你和她爸明明是亲兄弟，他爸可以接手家里的公司，而你就只能在这么一家小的经销公司里工作，还得受公司其他股东的掣肘。”沈清棠轻轻一笑，说话时气势十足。 在商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唐源自然不会被她三言两语给唬住，又将问题给抛出去了，“你在挑拨离间？” “不。”沈清棠勾唇一笑，“听说长鑫集团有两位股东出差去了，所以公司现在是你一言堂，但如果被下架的药品今天之内不能重新上架，晚上你勾结药店回收临期药品改生产日期谋利的事情将会一起送到药品监管局处理。” “我小瞧你了。”唐源坐直了身体。 沈清棠轻抬眸，“你只是没有把唐婉的事情放在心上。” 作为长鑫集团的老总，唐源想要为难孟思宁方法有成百上千种，只需要稍微透露出一点口风就行了。但他偏偏选择了最引人注目的一种，直接和孟思宁杠上了。 这样在唐婉那边好交差，但也很容易将唐婉暴露，反倒唐源自己能够脱身。桩桩件件足以证明唐源并不想帮唐婉这个忙，但碍于是一家人又不得不答应。 唐源依旧没有松口，只是警惕的试探，“谁告诉你的？裴总？”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唐总肯不肯给这个面子。”沈清棠声音倔强，和他杠上了。 良久，唐源拿起那份文件，“这东西还有谁知道？” “知道的人不屑于拿这点东西来威胁唐总。”沈清棠并不接招。 现在唐源对她不信任，所以才会一再试探她的消息来源。 但沈清棠清楚宋明泽给她的资料不可能有误，这件事唐源必须答应。 半晌，唐源正色道，“他们药厂的药品在今天之内会重新上架，但你要给我保证这些消息不会透露出去。” 沈清棠一哽，“我只能保证消息不会从我手里泄露出去。” 这些消息足以给长鑫集团致命一击，但唐源现在知道了一定会着手毁灭证据，时间一久谁也查不到什么。 事情就这么谈下来了，沈清棠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要是因为她的缘故影响到了孟思宁，以后她还有什么颜面去孟家？ 事情解决后，沈清棠给孟思宁发了消息，但没有提及被唐婉针对的事情，她不想让孟思宁太过操心了。 这个仇得报，只是沈清棠如今自身难保，又人微言轻，报仇的事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正想着，沈清棠猝不及防撞到了人，瞬间回神，“不好意思。” “裴总？” 沈清棠站定，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裴聿琛将她上下扫视了一番，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我找唐源说句话，你在外面等我。” 不等沈清棠拒绝，他已经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了。 念着他之前的几次帮助，沈清棠最终还是到休息区去了。 第五十五章 我不需要这种方式的补偿 从长鑫集团出来以后，沈清棠一直跟在裴聿琛身侧落后半步的位置。 眼看着快到路边了，裴聿琛依旧一言不发，沈清棠该去打车了，委婉道，“裴总，孟思宁的事情谢谢你的提醒。” “跟上。”裴聿琛瞥了她一眼，没有解释原因。 拒绝的话到嘴边被沈清棠咽下去了，快步跟在裴聿琛的身侧，直到坐在了车上才回过神来。 今日裴聿琛没有自己开车，林川充当了司机一职。 银色迈凯轮行驶在路上，周围的车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沈清棠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裴总，这是去哪儿？” “签约。”裴聿琛言简意赅，手里还拿着一份杂志。 签约？ 沈清棠瞳孔骤然缩紧，立刻解释，“裴总，我不会签恒华旗下的任何公司，这件事在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就当是——补偿。”裴聿琛放下手里的杂志，许医生曾说过打胎对孕妇身体伤害很大，何况沈清棠还是因为被下药而被迫打胎的。 补偿？因为下药的事情？ 看来裴聿琛是知道许媛给她下药导致手术推迟的事情了。 但许媛是他女朋友，他一定会保许媛，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补偿她。 沈清棠怒极反笑，脸上的讥讽不加掩饰，“裴总，我不需要这种方式的补偿。停车！” 前方正好红灯，银色迈凯轮停在路边。 沈清棠拉了两下车门，没有拉开，侧眸看着裴聿琛，意思十分明显。 裴聿琛嗓音清冷，“开锁。” “啪嗒——”车门解锁，沈清棠毫不留恋的下了车，用力关上车门。 红灯进入倒计时，林川询问，“裴总，现在去哪儿？” “回公司。”裴聿琛脸色阴沉得骇人。 手机突然响起，是贺屿的电话。 “阿琛，我让公司经理在休息室等你，你直接去就行了，给沈清棠安排的A级合同，最好的经纪人。”贺屿那边还伴随着一阵敲键盘的声音，看样子是还在忙。 “不用了。”裴聿琛声音冷淡， 敲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贺屿问，“什么不用了？你决定把人签到自己公司了？” “不用叫经理，合同等你回来了再签。”裴聿琛想起刚才沈清棠抗拒的态度，脸色又沉了两分。 “你玩儿我呢？不是你一天三五个电话催我找人给她签合同吗？”贺屿有些不满。 裴聿琛莫名的烦躁，“现在不用，你回来再谈。” “行吧，但我可说好了，我这里还早着呢，那小子得罪了不少人，我得挨个去赔罪给人当孙子。”贺屿提前打了预防针。 “行。” 看样子沈清棠也在等贺屿，一时半会儿不会签约新公司。 …… 长鑫集团的事情解决后，当天晚上药厂的所有药品都重新上架了。 孟思宁大为感动，“糖糖，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都是小事。”沈清棠不想她太伤感了，立刻转移话题，“对了，我过两天可能会去拍广告。” “真的吗？我陪你一起去。”孟思宁惊讶。 沈清棠有些犹豫，“拍广告要一整天的时间，你公司……” “我辞职了。” “辞职？”沈清棠柳眉轻挑，有些诧异，“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辞职了？” 这份文职工作是孟思宁毕业后就一直在做的，从没听她抱怨过什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恐怕和长鑫集团那件事脱不了关系。 孟思宁咬牙道，“经理就得和那些经销公司的人打交道，我适应不了酒桌文化，怕影响药厂，所以交了辞职信，让他们换个懂社交的人去。” “你都不知道那些酒桌文化有多恶心，打着各种旗号变着方儿的灌酒。你……应该遇到过吧？” 沈清棠点头，“遇到过，以前有人想让我做‘高端’，还用了点手段，我悄悄录像威胁他，他才没有动手。只是从那以后，我的资源跌入谷底。” 被骚扰这件事无关乎是否漂亮、衣着是否得体，很多人都会在酒桌上被骚扰，偏偏借着工作的名义让人无法拒绝。 沈清棠在这方面的警惕心很强，在察觉不对时第一时间就录像了，以此自保。 “‘高端’是什么意思？”孟思宁不解。 捧着马克杯的手微微停顿片刻，沈清棠疑惑道，“可能是什么行话？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听总监的意思是将那些品牌方的人陪高兴了就不愁资源。” 孟思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这种恶劣的酒桌文化感到恶心。 “对了，正巧我辞职了没事做，明天出去逛街？” 沈清棠眉心微拧，“明天？” “对啊，有什么事吗？” “明天宋明昭说有事约了我。” 孟思宁的事情得益于宋家帮忙，沈清棠不能拒绝他。 孟思宁将时间往后推了两天，又随口问道，“你们去哪儿玩？” “他家。”沈清棠艰涩开口。 孟思宁惊讶，“去他家玩什么？” “不知道，或许不是为了玩？” 按照宋明昭的秉性，如果要带沈清棠出去玩，地点一定会选在会所、酒吧、商场、赛车俱乐部这些地方。 现在把地点约在了家里，恐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第二天，沈清棠如约打车去了宋家，甚至还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 偌大的客厅里宋老爷子、宋夫人和宋明泽都在，唯独不见宋明昭。 檀木茶盘上放着一套青玉茶具，旁边还有一位茶艺师跪坐在地上泡茶。茶香浓郁，饶是沈清棠这个不懂茶的人都能察觉出这茶价格不俗。 除了宋家三人以外，还多了一只茶杯，显然是在等待客人。 沈清棠非常自觉，笃定宋家这架势不是为了等她的。 她微微颔首打了招呼。 宋夫人眼带笑意，夸了她几句，但屁股却没挪开过沙发，也没让她坐下。 宋明泽看了一下时间，“明昭在楼上，你先去看看他吧。” 随后宋明泽让佣人带她上楼。 沈清棠随意一瞥，发现带路的佣人正是那天说宋家司机要送贵客，让她自己想办法下山的那一位。 第五十六章 假结婚？ 宋明昭的房间在三楼，得走楼梯上去。 刚上二楼，沈清棠突然开口，“我没有驾照，一会儿能不能让司机送我回家？” 佣人面色一僵，将头埋得更低了，“少爷自会安排。” 见她这副表情，沈清棠就知道先前的为难不是宋家人授意的，而是佣人见风使舵。 “你们家少爷一向多事，要是睡着了怎么办？”沈清棠放缓了脚步，原本两分钟的路程硬是磨蹭了五分钟还没到。 “王管家会安排。”佣人小声解释。 还未到门口，一阵剧烈的声响传来，还有几句骂声。 佣人指了指宋明昭的房门，而后匆匆离去。 思忖片刻，沈清棠敲了敲门。 “谁？”极其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沈清棠微微一愣，压低声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阵窸窣的声音之后，房门被打开。 宋明昭只穿了一件运动短裤，上身赤裸着，肩胛骨处有几道将消未消的抓痕，锁骨处也有两道痕迹很轻的红痕。 宋明昭暗骂了几句，“你先坐一会儿，我穿件衣服。” “怎么约在了家里？”沈清棠坐在了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 宋明昭囫囵套上衣服，语气不忿，“上次的事情被我哥抓住了，老爷子打算找人管着我让我收心。先把我俩的事定下来，然后我还得去上班。我要是不答应就一直把我关在家里，手机都没收了。” 沈清棠微微一愣，而后点头，“这是好事啊？” “好事？我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还好事？”宋明昭痛心疾首的看着她，“我将会像无脚鸟一样，忙忙碌碌，不会休息，不会睡眠，一生遨游不坠，直到死亡！” 沈清棠沉默片刻，视线转移至桌上的那本《博物》。看来手机被收以后宋明昭的确够无聊的，竟然看起了自然杂志。 她一本正经的开口，“无脚鸟也会睡觉，它们可以一边飞行一边睡觉。” “重要的是无脚鸟吗？不是！是我！”宋明昭呼吸加重。 这件事对宋明昭的影响还很大，以至于让他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了。 沈清棠犹豫了一会儿问，“能反抗吗？” “不能——”宋明昭长吐了一口气，仰天长叹。 “那就没办法了。”沈清棠无奈耸肩。 宋明昭恢复了部分理智，“我哥管不住我，特意找了裴大哥来管我。但我估计裴大哥不会答应，他那个大忙人哪儿有时间管这些啊。” 沈清棠深以为然。 据她了解裴聿琛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在一起几年了，裴聿琛对她的家庭情况一概不知，只是在这段关系断了以后才被迫知道了一些。 宋明昭一直将裴聿琛当大哥看待，但在裴聿琛眼里宋明昭可不是弟弟。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宋明昭突然感慨了一句。 沈清棠见他一脸喜色，随口问道，“什么好处？” 宋家人的处事方式相差不大，所以沈清棠猜测无非是给钱、买车之类的好处。 “当然是和你结婚啊！我们家老爷子想让我收心，所以得早点把咱俩的事情定下来。” 刚刚进屋的时候宋明昭似乎提了一嘴，但沈清棠的注意力被裴聿琛吸引过去了，所以没有在意。 “结不了。”沈清棠面色一变。 宋明昭捂住心脏，一副被伤得不轻的模样，“虽然只是假结婚，但你的话还是伤害了我。” “假结婚？要领结婚证吗？”沈清棠不愿答应这种忙，但想着宋家对她的帮助，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 毕竟宋明昭一向不太靠谱，她得把决定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行。 宋明昭犹豫，“不需要领证吧，就随便订个婚？过段时间老爷子注意力不在我身上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小糖果你开个价，多少钱才愿意陪我演戏？” 沈清棠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不要钱，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以你的能力，想要找人订婚扑上来不是一大把？” 她虽然缺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要赚的。 宋明昭伸出食指左右摇摆，“他们爱的只有我的钱，而你……” 沈清棠立刻脱口而出，“我爱的是你的资源。” “我可以帮你把purerose和公司的违约金都出了。” “我自己有钱。” “你弟弟是不是病重？我们家和国外研究所有合作，可以找专家团队帮他治病！” 沈清棠：“……” 她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深吐一口气，“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我宋明昭从不说假话！” 事情暂且就这么定下来了，沈清棠和宋明昭口头上约法三章。 1.双方合约存续期间不能和异性有亲密互动。 2.沈清棠要配合宋明昭行动，不能露出马脚。 3.宋明昭在三个月之内让国外医疗团队来帝都给沈清晖治疗，无论是否成功都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合作。 说服沈清棠之后，宋明昭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浪了，换了件衣服后就拉着她下楼去了。 沙发上多出来一个人，裴聿琛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坐在宋老爷子对面，神色平静，宋夫人亲自给他倒茶，宋明泽也带上了一副讨好的笑容。 几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沈清棠走近，只听到宋明泽说了一句，“以后我弟弟就拜托你了。” 嗯？裴聿琛答应了？ 沈清棠有些疑惑，下意识侧眸望去，正好和裴聿琛对视了个正着。 一旁的宋明昭在絮絮叨叨的和宋老爷子讲道理，想要解除禁闭，很可惜被宋老爷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订婚的事情就这么确定下来了，宋家会另外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公布消息。 宋明昭眼见说服不了宋老爷子，将沈清棠拿出来当挡箭牌，“我女朋友不会开车，我得送她回家。” “家里有司机。”宋老爷子依旧不松口。 宋明泽有些犹豫，“家里的几辆车都被开去做保养了，只有两辆我们出行用的车，恐怕有点不方便。” 宋老爷子皱眉，“那就叫司机开回来。” 宋家人还是看不起她，沈清棠轻吐一口气，正准备说自己可以打车，就听到了裴聿琛的声音。 “正巧我也要走了，沈小姐要是不介意，可以一起。” 第七十三章 怎么可能给你看监控 沈清棠松了一口气，这对她来说不算是什么天文数字。 唯一麻烦的是Jeremiah团队在国内有自己合作的医院，因此小晖需要转院。 刚聊完没一会儿，沈清棠突然接到了宋明昭的电话。 昨晚的事情仍历历在目，但沈清棠却没有任何尴尬，反而是有些欣喜，正是因为惊喜过头了，以至于她没有察觉到宋明昭的语气和以往有些不同。 “小糖果……”宋明昭语气轻缓，底气不足，完全不像平时那般得意，“小晖的事……” “我正要打电话谢谢你呢。”沈清棠笑了两声说，“Jeremiah的团队已经给小晖做了初步检查，醒过来的机会很大，我现在正要办转院的事。” “你说什么？他们已经去了？” “是啊，我们刚聊完。而且Jeremiah说他们正好有个试验项目，治疗费用全免。这件事谢谢你。”沈清棠由衷的感谢。 这种医疗机构并非公益组织，不可能不赚钱，无外乎就是因为有人从其他方面弥补了他们的损失。 原本因为宋明昭一再推迟以及宋家对她的态度，沈清棠心中觉得希望渺茫，没想到宋明昭还是做到了。 宋明昭松了一口气，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名字来，“那运气还不错。” 简单聊几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和Jeremiah团队合作的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名叫和睦医院，巧合的是这家医院正好是恒华旗下的医院，当初沈清棠和裴聿琛签订合约之前，就被带到这里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沈清棠询问过Jeremiah，得到的答案是他们团队的医疗项目和医院并不互通，只是有部分合作，所以才选在了这里。 沈清棠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联系任玥，将她妈妈也转到了和睦医院，方便照顾。 办好住院手续后，沈清棠准备去办公室找Jeremiah，刚过拐角就撞见了裴聿琛体检。 “裴总。”沈清棠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多谢裴总昨晚的收留，我正巧来这里给弟弟办转院。” 一句话表达了她的感谢，又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嗯，和睦比大多数公立医院都要好。”裴聿琛点头。 恰好此时Jeremiah拿了几分文件过来，裴聿琛只是扫了一眼标题，随后很快就签了字。 长睫轻颤了两下，沈清棠垂下眼睑，收敛自己的情绪。 待Jeremiah离开后她才轻声开口，“听说Jeremiah和恒华有几个合作的项目，都是裴总亲自接手的？” “是。”裴聿琛点头，有些不解她问这个做什么。 沈清棠心中了然，又追问道，“所以Jeremiah之所以会答应给小晖看病，是因为宋家人找上了你？” 裴聿琛知道她误会了，但此时没有解释的必要，因此他没有说话。 沈清棠当他默认了，深吸一口气，“裴总，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不如……再去我家吃一碗面？” 一碗面算不了什么，但沈清棠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况且裴聿琛似乎很喜欢吃她做的面条。 裴聿琛眉骨轻抬，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不用了”，而后转身离开。 办好转院手续后，沈清棠立刻给孟思宁打了电话，以防孟家人来看小晖走错了地方。 孟思宁得知小晖醒来的概率很大，也激动得不成样子。 “能醒来就好，没想到宋小少爷还挺讲义气，真的办到了。” 不管是宋明昭还是宋家其他人去找的裴聿琛，这个人情都欠下了，沈清棠也很感激。 “他确实挺讲义气的。” 至少是这个圈子里为数不多讲义气的人了。 一个私生子只要不进家里的公司，家里人都会依着他。 只是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沈清棠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 雀鸣会所。 许媛找到了老板易临渊，借口有一只手镯丢了想要查监控。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却被拒绝了。 “为什么？”许媛皱眉，这还是她回国以来第一次遇到有人不给她面子。 易临渊笑容得体，“许小姐，你也知道来店里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怎么可能给你看监控？” 雀鸣会所的顾客都非富即贵，一旦有人将监控里的人和事传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个老板也得遭殃。 许媛拿出手机转了一圈递过去，“我只看监控，不拍照。” 易临渊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接那个手机，“今早保洁部打扫卫生并没有见到你的手镯，如果它对你很重要，建议报警处理，警察来了自然能看监控。不过……我得提醒许小姐一句，报假警可是犯法的。” 易临渊生意能做得这么长久，让很多非富即贵的人来雀鸣会所，和他嘴严会来事儿脱不了关系。 也正因如此，他的关系网远在许媛之上，因此才不会担心许媛的威胁。 想起那双高跟鞋，许媛依旧不死心，“只看一眼行吗？要不你在旁边守着？” “许小姐，将心比心，你作为我们店里的客人，愿意让别人查看监控吗？”易临渊反问。 许媛沉默，而后闭了嘴。 没有看到监控，她拉着唐婉就往外走。 唐婉有些怀疑，“媛媛，你确定那个女人是裴总从雀鸣带走的？” “八九不离十。”许媛点头。 昨日是宋明昭和沈清棠订婚的日子，裴聿琛待过的地点只有宋明昭家里和雀鸣。 唐婉蹙眉道，“来这里的女人说不定是哪家的千金，恐怕……” 若那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人还好解决，但若是哪家的千金，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唐婉见她脸色不对，又立刻转移话题道，“你还记得那双鞋的款式吗？可以找柜姐问问最近有谁买过。不过……谁怀孕了还穿那么高的高跟鞋啊？” 许媛脸色又是一变，难不成裴聿琛身边除了那个怀孕的女人，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