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云如烧》 第1节 火云如烧 作者山林间 简介 朱宴欢在和从校园走到婚纱的丈夫离婚后,迅速投入下一段恋情,而对象是位在酒吧内混的风生水起的调酒师。 他滥情又多情,在朱宴欢眼里是用来转移情感的最佳人选。 他吻技好,相处起来也舒服,本以为这场游戏他很快就会玩腻,但这货好像甩不掉了。 等等,他怎么还是个雏?! 第1章结婚六周年 朱宴欢与丈夫周春安结婚六周年的这天晚上,她重新审视起了自己与丈夫的点点滴滴。 此刻已是晚上八点多二十三分,朱宴欢将手机放在她自己准备的蜡烛旁,没有开灯,除却外面投射进的月光,摇曳的烛火是客厅中唯一的光源。 餐桌的两端是已经煎好,却早已没了温度的牛排,她自己并不坐在餐桌的任何一边。 亮着屏的手机上显示着丈夫两个半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抱歉欢欢,有国外展览需要我去一趟,纪念日不能陪你过了 向来事事有回应的朱宴欢并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信息简单又直白,但在朱宴欢的眼里,她的直觉告诉她,周春安不对劲。 朱宴欢将桌上未开封的红酒拿在手里,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将开瓶器的弯钩转进红酒酒瓶口的木塞中,然后一拔,红酒就这样被打开了。 纪念日的烛光晚餐是朱宴欢准备的,三年前这还是周春安的任务。 瑰丽的红色液体从瓶口流出,积少成多的占据了高脚杯一半的容量。 朱宴欢起身,手机被留在了餐桌上,白皙的手掌托着高脚杯,另一只手的手里握着酒瓶的瓶颈,她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地砖上,一袭红裙将她曼妙的腰身勾勒得淋漓尽致,她像一朵玫瑰在夜里肆意绽放。 朱宴欢平静地走向阳台,那里的小桌上还放着昨夜被她遗忘的一包女士香烟,旁边放着她为自己设计的银质打火机,上面雕刻的是以火焰为原型化作翅膀的蝴蝶。 朱宴欢将酒瓶和酒杯都放上了小桌,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有些走神。 “怎么又抽烟,都说了这东西对身体不好。”周春安皱着眉,抬手就要去抢朱宴欢嘴里叼着的女士香烟。 “没灵感,泄泄火。”朱宴欢抬手掐出烟躲了过去,而后挑衅般地又递进嘴里,眉梢一挑,吸了一口又拿下,一缕白烟从她的唇中呼出,再欲吸时,周春安的唇便堵了上来,低哑的声音从他的齿间传出,引起她一阵颤栗。 “我帮你泄。”周春安自然而然的伸手夺过朱宴欢手里的烟,掐灭在了烟灰缸中。 他横抱起朱宴欢回了房间。 第二天朱宴欢便再也找不到自己刚买来的烟了。 可现在,一天的时间将要过去,那包昨日被她抽了一根的烟却还能出现在朱宴欢的视线里,她自嘲一笑,拿起,又从中抽出其中一根。 原来,当一个人开始怀疑自己的心上人变了心,生活中便处处都是证据。 咔哒—— 随着声音落下,耀眼的火苗从朱宴欢的手中蹿出,指尖凑近,将烟头点燃,殷红的薄唇微抿,吸了一口。 她几步坐上了小桌旁的吊椅上,双脚浮空,整个人变得摇摇晃晃,朱宴欢一仰头便看见了头顶上方那一抹皎洁的明月。 朱宴欢有些恍神,这样美的 月色,她似乎在很多年前见过。 高考结束那天,高三的走廊上全都是从教室的窗户中抛出的试卷,顷刻间铺了遍地,更有甚的抱着卷子撒去了教学楼楼下,期间掺杂着高三学子的欢呼声,所有人都被拉入了这场狂欢中,就连学校的广播都难得的配合,放着当下的流行歌曲。 人群中,朱宴欢和周春安站在喧闹里,眼睛向下看去,随着落下的卷子,他们的少年青春也跟着落下了帷幕,周春安垂在身侧的手试探性地向身旁的朱宴欢靠近,小指碰到了朱宴欢的手背,见对方毫无反应,周春安便大着胆子将手指伸向朱宴欢的掌心,下滑,十指交叠,两人不约而同的弯曲起手指,握紧。 周春安就这样确定了朱宴欢的心意。 高考结束的这天晚上,班里组织了一次聚会。 包厢里闹哄哄的,橘黄色的光线照亮着整个空间,十八岁的少年不知何时指尖掐上了烟,一点猩红在手中亮起,烟雾缭绕在灯下,参杂进光中。 朱宴欢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二手烟钻得她鼻子难受,想要离开,却因为周春安还未到场生生忍下了这份不适。 朱宴欢的室友陶沛颜坐了过来,将手中的可乐与朱宴欢面前那杯几乎没有喝过的果汁对碰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陶沛颜笑道“你和周春安报了同一所大学?” 朱宴欢很给面子的将自己的果汁拿起,抿了一口说“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陶沛颜笑,“你可真是个没心肝的,别忘了还有个我。” 朱宴欢和陶沛颜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朱宴欢在班里除去周春安,能交心的也就一个陶沛颜。 朱宴欢看着她点了点头,“嗯,还有你。” 陶沛颜知道她话少,也不打算怎么闹,看见门口推门进来的周春安,很识趣的将位子让了出来,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在场的人看见周春安朝朱宴欢走去,心照不宣的开始起哄,周春安脸皮薄,拉着朱宴欢就出了包厢。 “你怎么了?”朱宴欢不太理解周春安的慌张,相反,朱宴欢认为包厢里的起哄声是对他们对彼此心意的认可。 “没事,我有话想对你说。”周春安拉着朱宴欢坐上了电梯,到了餐厅的顶楼天台,入眼是一片白色的玫瑰,桌椅上还装饰着气球,在他们到来的那一刻,悠扬的小提琴声响起,旋律在众人的耳中辗转,月亮挂在高处,月光倾泻而下,像是将这场告白仪式渡上了一层圣光。 “美吗?”周春安牵着朱宴欢的手,走向了花丛中央,不论是场景布置或是音乐节选,都是周春安忙了一下午让人弄好的,周春安家里不缺这点钱,朱宴欢知道。 “嗯,很好看。”朱宴欢看向他,而周春安也在看她。 周春安握着朱宴欢的手紧了几分,好像有些紧张,朱宴欢笑意渐深,她给周春安留着时间,没再开口。 许久,小提琴的旋律快要接近尾声,周春安才抿了抿唇开口道“欢欢……我能这么叫你吗?” 他看到朱宴欢点了点头,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仿佛给了他巨大的鼓励,“欢欢,我很庆幸可以遇到你,我们说好的要上同一所大学,可我还想再贪心一点,朱宴欢,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少年的喜欢真挚又直白,几句话就让周春安涨红了脸,朱宴欢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好。” 他们在月下相拥,朱宴欢抬头便能看见天上那一轮皎月,见证着他们年少欢喜。 第2章月 亮没有听到 朱宴欢坐在月色下,手中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小桌上都是她因为不想起身去拿烟灰缸,而直接按灭在桌上的烟头,烟盒里只剩下了半包的量。 被留在客厅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朱宴欢不想理会,于是她选择无视,但奈何聒噪的提示音响了一遍又一遍,大有种她不接就不停的架势。 朱宴欢皱着眉,将指尖还有一半的烟掐灭在桌上,从阳台走进了室内,身上的红色长裙随着朱宴欢大步向前的动作被拉扯得有些难堪,朱宴欢无瑕顾及,她只想将烦躁的声源掐断。 走到到客厅,到了餐桌前,在看到备注名时,朱宴欢紧皱的眉头忽地一松,是陶沛颜的电话。 朱宴欢拿起,接通了电话放到耳边,“怎么了?” 陶沛颜愣了下,她以为这个电话还是不会通,犹豫几秒后开口问道“周春安在你那吗?” 朱宴欢垂眼,盖住了眼底的失落,“他国外有工作。” 陶沛颜像是在思考什么,良久她才出声道“今天不是你们纪念日吗?有工作他不推?他缺那两个子儿?” 周春安当然不缺,可是为什么呢,曾经即便在国外还是会和她相聚的周春安,为什么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主动将国内的妻子抛下离开。 朱宴欢默了默,没有答案,于是选择直接跳过这个话题,“不说他了,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儿,工作?” 朱宴欢在大学毕业后和陶沛颜合作开了一家工作室,如今的规模在市内小有所成。 “不是。”陶沛颜直接否定,但具体原因并没有直接告知,像是有所顾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宴欢颇有耐心,就像当初周春安向她表白时,留着时间让他自己先做好心理建设一样。 “你多注意一下周春安吧,他不对劲。”陶沛颜的语速很快,像是生怕朱宴欢跟她刨根问底,说完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朱宴欢表情淡漠的拿下手机,深棕色的眼眸点缀着屏幕的亮光,她的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几秒后,屏幕上的光暗了下去,最后熄灭黑屏,依稀间可以看到朱宴欢自己的脸。 陶沛颜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而且和周春安有关,朱宴欢想。 朱宴欢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她将手机塞进包里,换上高跟出门,等电梯的间隙给周春安拨了通电话,因长时间无人接通被自动挂断。 她坐电梯下了楼,朱宴欢在坐上出租车后便打开了本市的航班官网,输入了周春安的身份信息,这是朱宴欢第一次去查周春安的行踪,她讨厌患得患失的感情,讨厌现在的自己和抛下纪念日的周春安。 信息跳出的那一刻朱宴欢松了口气,但紧接着,随着视线将航班信息完全扫过,她的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这趟航班确实是飞往国外的,但时间是在明天早上八点。 所以,至今未归,杳无音讯的周春安如今在哪呢。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倒退,像是一阵风般刮过,车里的人看不清车外事物的样貌,原本清晰的东西变得模糊,只能从中寻到一点影子。 出租车最终在一家名为“轻欢摄影”的店铺前停下,这家店的主人是周春安,名字是以朱宴欢命名的。 时间已过九点,朱宴欢抬头便看到二楼的摄影室还亮着灯,朱宴欢的打车软件上自动扣了款,司机早已开车离去,街道上只有她一人。 这家店立在商业街的艺术地段,周边都是花店、书店、咖啡馆之类的门店,除了 摄影馆这一家,其它店铺早已关门,它像是孤岛上的勇士,孤独寂寥。 朱宴欢又一次拨打了周春安的电话,依旧是自动挂断。 他在装什么?他现在在出国航班的飞机上接不到电话? 朱宴欢敢笃定的说,明天一早她肯定会收到周春安这样的解释信息,但她没那个耐心了。 朱宴欢打开手机,拍了张二楼摄影室亮着灯的照片,然后点进了周春安的对话框。 朱宴欢[图片] 朱宴欢或许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朱宴欢为了防止周春安找其他借口来搪塞她,干脆把航班信息也截图发了过去。 但朱宴欢没想到周春安能这么淡定。 过了一会儿她便收到了他的回复。 周春安你在楼下? 朱宴欢没有回,但她很快就看到摄影馆一楼的店门开了,“这么晚怎么不披件外套就来了?” 周春安看见朱宴欢的身上只穿了件长裙,细细的肩带挂在她的肩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有些担忧的蹙起了眉,他疾步向朱宴欢走来时,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周春安走近,想将外套披到朱宴欢的肩头,却不料对方往后连退两步,与他瞬间拉开距离,无声的拒绝了周春安。 朱宴欢将手机上航班信息的截图往周春安眼前一递,简言意骇道“解释。” 周春安抿了抿唇,随即眉眼一松笑道“出国要带的助理是一年前刚招来的,明天是她第一次跟飞怕做不好搞砸工作,我就想着留一晚上的时间跟她交代好流程。” 周春安说得坦然,好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朱宴欢皱着眉看他,好似不认识面前的人,“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第2节 “当然,今天是我们结婚六周年纪念日,你不高兴了?”周春安了然,安抚道“我买了礼物,大概明天就会寄到,是你前几天一直念叨的布料,我托我朋友在海外代购来了。” 他依旧记得朱宴欢随口一句的念叨,可为什么朱宴欢会觉得厌烦呢?明明眼前的这个人和印象中的少年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长相和气质变得更加成熟罢了。 “老板,怎么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周春安的背后响起,紧接着是极轻的脚步声,女孩来到了周春安的身侧,在看到朱宴欢时微微一愣,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朱宴欢一眼便看出,她在心虚。 “怎么下来了?”周春安很是自然的想要将手中被朱宴欢拒绝的外套披上女孩的肩头,临了又像是反应过来眼下是个什么样的处境,这才堪堪停住了手。 原本朱宴欢在来之前的路上还在想,不就是不爱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她都快三十了,这段婚姻就算没了爱,还有习惯将其支撑。 直到看到了面前的女孩朱宴欢才彻底从打造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不是没爱了,是爱在转移。 轻柔的月光照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同一片夜色下,朱宴欢好似成了那个局外人,四周起了些风,吹动树梢发出些窸窣的声响,如今已是近了秋日的尾巴,穿着吊带长裙的朱宴欢竟不觉得冷。 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但不是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凉风,而是因为面前的男人,她开口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等你从国外回来,我们去趟民政局吧。” 声势浩大的月下告白,十年之久的情感交加,好像很快就要落幕了。 他们的第一年,在那抹月色下,朱宴欢曾真心向那一轮皎月祈祷这段感情的忠贞与长久,可月亮没有听到。 第3章哪里变了 周春安的眼中明显的划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笑问道“吃醋了?” “我很忙,没那个闲心,你和你的助理好好处吧。”朱宴欢没空在这里多费口舌,打电话给了陶沛颜,但显然,那个助理女孩不想善罢甘休。 女孩上前一步,“宴欢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老板没什么的,是我第一次没有经验怕把工作搞砸了才想让老板指导一下。” 朱宴欢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注意力依旧放在耳边的手机上,对面人不知干什么去了,一直没接。 女孩被无视后显得有些焦躁,女人高傲的姿态让她的一番解释尽显小丑模样。 “宴欢姐……” 朱宴欢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她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显然,她心中的不耐已然压制到了极限,她挂断了电话,重新审视起了面前的女孩。 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针织毛衣,比起朱宴欢身上穿的,两人仿佛所处在不同的季节。 “你叫什么名字?”朱宴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无异。 女孩一愣,显然没想到面前的女人不认识自己,抿了下唇,声音艰涩,似是觉得难堪,她回答说“洪梦。” “ok,洪梦是吧,看你这样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你口中的宴欢姐已经快三十了,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朱宴欢身侧的指尖摩挲了下,有点子烦躁,想抽烟了。 “但很遗憾,我对暴打小三没兴趣,所以别来招我。” 洪梦的做法不过是在刺激她,想让朱宴欢在周春安面前出尽丑态,可洪梦明显还不够了解她的对手。 “你真的误会了宴欢姐……”洪梦面色难看。 突兀的铃声在此时响起,打断了洪梦苍白无力的解释,朱宴欢的视线越过洪梦看向她身后的周春安,又通知了一遍,“回来记得准备好去民政局。” 话落,朱宴欢看了眼备注,随手接通了电话,“我在轻欢,过来接我。” 对面的陶沛颜应了一声,朱宴欢挂断了电话。 回过神发现那两人还站在自己面前,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朱宴欢蹙眉,“还不滚?” “朱宴欢,你来真的?”周春安明显的慌了,他上前几步来到朱宴欢跟前,洪梦想去拉他,但被身边的人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如今他们的情感羁绊还太浅,洪梦没有把握周春安在离婚之后还会把她留在身边。 朱宴欢仅是眯眼瞧他,淡然的吐出一个字,“滚。” “我和小梦真的没什么……”周春安还想解释,却在朱宴欢那毫无波澜的注视下渐渐安静了下来,太平静了,就好像她不需要他的任何解释。 “你闻到我抽烟了吗?”朱宴欢问。 “什……”被朱宴欢一问,周春安恍若才闻见面前人身上浓重的烟味,看样子抽了不少。 “你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没什么。”末尾的三个字朱宴欢咬得极重,像是在嘲讽他的心口不一。 周春安无声的勾起唇角,觉得这是朱宴欢在同他闹脾气,“我没注意到是我不对,是又没灵感了?”周春安的声音不自觉的放轻,像是在哄她,续而又打起了感情牌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我钉死吧。” “这只是其一。”朱宴欢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的退意。 周春安看着面前的女人,心底的不安愈演愈烈,大有种将他吞噬的架势,“还有什么?” “纪念日,你手上的外套,你身边的助理,我身上的烟味还不够吗?”朱宴欢语气平静,说出了一个又一个事实,最后告知了真相,“周春安,我要是装下去,结婚证上的人要变了呢。”语罢她轻笑了下,“现在提前一下,没什么吧?” 她的语调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像是落了地的陶瓷碗碟,声音嘹亮刺耳,碗碎了,心也碎了。 “欢欢,这次的工作很重要。” “那你就好好工作吧。”朱宴欢满不在乎,陶沛颜适时开车来到了三人面前,她摇下车窗,露出自己精致的面庞。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朱宴欢的身上,再是周春安,然后才是距离几步外的洪梦。 陶沛颜看见那位面色难看的女孩一下就明白了,她招呼道“欢欢,上车吧。” 朱宴欢一个眼神都没给周春安,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就要上车,另一只手的手腕却被人拽住,“欢欢,我不想离婚。” 朱宴欢背对着他,甩开了周春安的手,“那就法院见。” 车门在周春安的眼前关上,一声闷响彻底让他认清了事实,朱宴欢真的打算离开他。 她依旧那么果决,做事风风火火,就连面对他这个十年的爱人都如出一辙,不给机会的完全钉死,周春安回头看了眼洪梦,哪里不对呢?他想不明白。 周春安确确实实的没有越界,甚至跟出轨搭不上边,所以朱宴欢到底在闹什么? 他想不明 白,于是干脆不去想,他拿出手机,拨打给了自己的朋友,对面很快就接通了,背景有些嘈杂,周春安皱紧了眉,“我给你定了机票,明天早上八点机场见。”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界面切到了机票购买页面。 “老板……” 侧后方传来洪梦的声音。 周春安像是才想起身边还有这么个人,闻声偏头看去,手机上的光从他的下颚往上打着,周春安的面色看上去有些冷。 洪梦壮着胆子问道“我明天还跟着去吗?” “不用了,你被……”周春安本想直接将人开除,但他现在的助理家里出了事打算辞职,再招一个培养有些来不及了,周春安止住了话锋,“你明天起还是跟着叶彤学。” 叶彤就是周春安现在的助理,是位已婚了的中年女性。 洪梦从进入摄影馆起就一直当做备用助理培养,一直是跟着叶彤学习,直到半年前,洪梦因为着急给客户送照片,被车撞到,周春安作为老板慰问,才相互熟悉了起来。 “好的老板。”洪梦笑得勉强,紧握成拳的手近乎快要将指甲掐进肉里。 “把摄影室的东西收好,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周春安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回楼上拿了车钥匙,正打算离开,后脚跟进来的洪梦又开口了。 “这么晚了,老板你能送我一程吗?我有点怕。” 周春安抿紧了唇,看了眼手中的钥匙和窗外的夜色,觉得确实不太安全,于是他答应了。 第4章许炎夏 车上,朱宴欢将手机静音,手肘搁在车窗上掌心撑着脑袋,“来这么快,你在附近?” “对,跟余总一起,他说请我吃饭,又在附近逛了逛,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好在看电影,手机静音了。”话落,陶沛颜缓缓停下了车,朱宴欢这才注意到,陶沛颜口中的余总还站在路边。 陶沛颜降下车窗,冲车外的余总道“不好意思了余总,中途放你鸽子,下回我请回来。” 余总笑得温和,“既然陶总有事那就先忙。” 语罢,余总又和副驾驶的朱宴欢眼神对视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那下次见。” 陶沛颜见余总点头,便启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余总在追你?” “这不是很明显。”陶沛颜笑了下。 “那你怎么想?” 余总是她们工作室的客户之一,在朱宴欢看来,余总确实是大家口中的高质量男性。 “在没发生今天这件事以前,我还在考虑,发生之后我就想,这婚又不是非结不可。” 很显然,陶沛颜已经全然知道朱宴欢和周春安之间发生了什么。 “沛颜,我要离婚了。” “嗯,听见了。” 朱宴欢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时,她听见了周春安的挽留和朱宴欢的决绝。 “现在能告诉我你在电话里没说的话是什么了吗?” 陶沛颜笑,“就是想起今天是你们结婚纪念日,却看到轻欢还开着。” 就这么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两人间感情外的旁观者,因为一盏灯,因为一扇敞开的大门,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其中端倪,而她本人还在确认。 结婚生子,是人生的另一阶段,而如今朱宴欢往后退 了一步。 朱宴欢偏头望向窗外,直到陶沛颜将车停下,她才堪堪回过神来,车窗外是一家酒吧,里头喧闹的声音传来,朱宴欢皱起了眉。 “沛颜,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环境,但现在的你需要。” 车内的气氛沉寂片刻,陶沛颜又开口道“下车吧,这家酒吧你之前有来过几次,里面我也有熟人。” 朱宴欢最终妥协,比起热闹的环境,她更喜欢一个静静的待着,把脑袋放空,视线不知道落在哪,发着呆,但陶沛颜都这样说了,换个环境也不算是件坏事。 陶沛颜去停了车,朱宴欢先一步走进了酒吧。 酒吧内,最吸引她的便是最上头的舞池,男男女女们舞动着腰肢,头顶上的灯光不停的转换,整耳欲聋的流行音乐充斥着整个大厅,卡座上有人勾肩搭背,互相攀谈着,有人兴起玩着游戏,转动着桌上的酒瓶。 第3节 朱宴欢扫了一眼,走向了吧台,坐下,向里头的酒保要了杯鸡尾酒。 酒保是位男性,穿着白色衬衣,外面扣着件黑色马甲,头发不长不短,刘海正好到了眉毛,将那双精明的眼睛完全暴露。 他很贴心的夹了片柠檬扣在杯口上。 男人长得不算差,如果那双眼睛给朱宴欢的感觉没那么讨厌的话,她可能会礼貌性的朝人笑一下。 但那双眼睛就是让她感到了不舒服,所以,她沉默地拿过那杯酒,起身坐到了吧台前最边上的一个空位。 酒保的视线依旧时不时地落到她身上,朱宴欢想着,她要是直接说了,估计男人也不会承认,她只当没看见。 陶沛颜停好车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酒保虽然在擦着手里的杯子,但视线总是落在一旁朱宴欢的身上。 陶沛颜皱着眉走过去,张口就要了杯柯梦波丹。 那酒保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拿不准就叫你们许头牌来。”陶沛颜在朱宴欢的身侧入座,单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的指尖敲了敲吧台,语调无波无澜。 赶人意味实在明显,男人也是个识趣的,讨好地笑道“颜姐好,我这就叫许哥来。”说罢,男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就出了吧台里。 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陶沛颜凑到朱宴欢耳边问“他没怎么你吧?” 朱宴欢摇了摇头,“就是眼神不太舒服。” 陶沛颜“啧”了一声,“要不是现在打人犯法,我高低整个酒瓶上去。” 朱宴欢笑了下。 说话间,有人手里系着马甲,脚步匆匆地往这赶,他的面色有些慌张,头发悉数向后倒着,前额挂下几撇刘海晃在空中。 “这就是你的熟人?”朱宴欢挑眉,小声的问一旁的陶沛颜。 男人面相成熟,五官立体,身上的穿着将他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明显能看出健身的痕迹,但不夸张。 “是啊,随叫随到,调得一手好酒,不过我刚刚点的那杯是故意为难上一个的,谁让他眼睛不老实。” 陶沛颜点的那杯鸡尾酒调起来也不算难,但加入其中的橙酒一旦把控不好,口感就会变得有些涩。 陶沛颜也算这地方的常客了,在这请客,一请就是大花销,得罪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朱宴欢的错觉,她感觉新来的那个男人在走进吧台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充满了惊喜。 “许头牌,你们老板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被叫许头牌的男人没应声,而是问她“柯梦波丹?” “嗯哼。” 许头牌点了点头,着手拿出调酒需要用到的酒品,漫不经心道“陶小姐如果有正当理由,我可以考虑和我们老板说说。” “有啊,怎么没有。”陶沛颜拍了拍朱宴欢的肩膀,“我姐们儿,正儿八经来喝酒的,刚刚那家伙的眼睛老往她身上瞟,她是脾气好,我可不惯着。” “她?脾气好?”男人语气讶异,薄唇微微勾起,带着点笑。 陶沛颜奇怪,“不然呢?” 男人低笑,一不留神,手中的橙酒倒多了,男人立刻停了动作,放下了手里的酒,陶沛颜显然也意识到男人手中的这杯酒成了失败品。 “这杯我照付,你好好调,我给我姐们儿点的,她心情不好。” 男儿收敛了笑意,余光看向朱宴欢,却发现她正趴在 吧台上,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杯鸡尾酒出神,对他们这边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 男人的心里泛起些涩意,对朱宴欢的态度有些不是滋味,调酒的动作没停,他将失败品放置一边,拿过一只空杯,重新开始。 中途,陶沛颜去了洗手间,同朱宴欢交代了一声。 没多久,男人便将手中调好的酒推到了朱宴欢的手边。 男人手中的成品虽需要加入蔓越莓汁,但作用更偏向于调色,酒吧内也就吧台这里的灯要亮些,那杯柯梦波丹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梦幻。 朱宴欢的手背感受到凉意,回神,视线从酒杯上扫过,向上看去便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调酒对男人而言轻而易举,但现在,他却像是想得到夸奖一般,低头瞧她,同她说“好不容易调出来的,尝尝?” 男人的眼眸似是有魔力般,朱宴欢望着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朱宴欢将酒杯拿起,放到唇边抿了一口。 香甜略带酸涩。 “好喝。”朱宴欢真心的评价道。 男人闻言轻笑了下。 陶沛颜甩着手上的水渍,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见有处的卡座似乎发生了争执,隐隐有做大的趋势。 酒吧这种地方,经过酒精的催发总会与人发生些口角,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陶沛颜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走回了吧台前。 “哟,做好了。”陶沛颜看见朱宴欢手里的那杯,说了一声,又向男人要了杯威士忌。 “我看洗手间那边的卡座有人吵架,要不要叫保安进来?”陶沛颜抿了一口酒,同男人说道。 男人的神情瞬间变得烦躁起来,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出了吧台。 朱宴欢抿了一口酒,见男人走远,她凑近陶沛颜,问她,男人叫什么名字。 陶沛颜说,他叫许炎夏。 第5章三十出头的老男人 许炎夏,听陶沛颜介绍,这是位情史非常丰富的男人,凭着优渥的样貌,恰到好处的身材管理,微信被要到手软,一晚上最少有五名女性上前搭讪。 不仅如此,许炎夏还是这里所有调酒师中酒调的最好的,差不多成了这家酒吧的招牌。 陶沛颜了解后,便亲切的称呼他为许头牌。 许炎夏的工作段在周末,有两点陶沛颜感到很奇怪,一是许炎夏在结识她不久后,再没见过他加过其她女人的联系方式,也没听说他谈了女朋友,空窗期差不多有半年。 二是即便不在工作时间段,他对陶沛颜只要是在酒吧内,可以说是随叫随到。 “你不会怀疑,许炎夏喜欢你吧?”朱宴欢的指尖摩挲着杯口,听着陶沛颜的描述笑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就算他真喜欢,我可对三十出头的男人没兴趣,要找也得找个差不多的。” 朱宴欢想了想,不太明白,“不就差了两岁?” 陶沛颜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是出头,不是三十,许炎夏三十二了。” “这你就嫌他老了?”朱宴欢好笑道。 砰—— 朱宴欢话音刚落,就听见声闷响,酒吧内从一角的骚乱变成成片的,最后,连舞池那边的音乐都小了些,都不用特意去找,顺着看热闹的眼神看去就能知道是哪块地方出了事。 陶沛颜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保安的身影,顿感不妙,“估计出事了,欢欢你去看看,我去叫人来。” 陶沛颜火急火燎的起身,朱宴欢抓起放在一边包,随着人群的视线往闹事的地方走去。 有一处的卡座四周围满了人,朱宴欢在接头交耳,人挤人的嘈杂环境中,听见几句带着惊慌情感的“别打了”,更多的是害怕。 朱宴欢拨开人群朝里挤,所幸事故发生时间不长,围上来的人不多,没几步就到了里圈。 她看见许炎夏骑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手拽着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握成拳高高抬起,男人一半的侧脸已经肿了,估计在朱宴欢来之前就挨了一拳。 周围还有玻璃碎了一地。 朱宴欢皱眉,包挎上肩,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走上前喊了一嗓子,“许炎夏!” 许炎夏在听见别人喊他名字的时候明显一愣,挥舞拳头的动作僵了一瞬,朱宴欢抓住机会,伸长胳膊卡住许炎夏的脖子,用力把人往后拖,朱宴欢脚下忽地一疼,但她无心顾及。 许炎夏回过神来,手抓住了朱宴欢的胳膊用力,想来个过肩摔,就听见身后的人说“是我,陶沛颜今天带来的朋友。” 话音刚落,许炎夏的手便松了劲,朱宴欢见他冷静了也松开了他,将人半扶着到沙发前放下,自己也坐到了他身边。 陶沛颜姗姗来迟,带着保安驱散了众人,被许炎夏揍了的男人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旁边还站着位哭泣的女人。 朱宴欢在两人中间坐着。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应该是跟男人一起来酒吧玩的。 朱宴欢见许炎夏没有开口的欲望,想着许炎夏是陶沛颜的朋友,她帮着解决一下不过是顺嘴的事儿,“说说吧,怎么回事。” “是他先动的手!”男人的那帮狐朋狗友最先开口,指着许炎夏嚷嚷道。 “好好说,别拿手比划。”朱宴欢皱了下眉。 那狐朋狗友自知失态,把手放了下去。 “头牌动手?开玩笑吧。”陶沛颜站在朱宴欢所坐位置的沙发后,语气带着些嘲弄,“你们之前是谁跟谁打算动手来着?” 陶沛颜这话,显然说明她看见他们在事发前内部就有了口角,男人脸上的伤还不一定是谁打的。 “酒吧有监控很奇怪吗?”朱宴欢淡然出声,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那个挨揍的男人脸上,“看你这样子是你理亏吧?” “我理什么亏?我脸上的伤你是瞎吗?” 朱宴欢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男人以为她这是心虚,起了些气焰,“我要报警!”男人喊道。 朱宴欢从容地将自己手机从自己包里拿出,打算解锁后递过去,看着满屏的消息她愣了一下,但还是云淡风轻的点进了拨号界面。 “来,我看着你打。” 男人愣住,没有去接。 “怎么,不识数?还要我帮你按?”朱宴欢目光冰冷,像是随时准备逼他打这通电话。 “不,不用了,我们还是私了吧。”男人把手机往回推了推,讪讪道。 朱宴欢拍了拍许炎夏,但没去看他,只是出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私了。”许炎夏说。 许炎夏是个很怕麻烦的人,更何况今天朱宴欢来了,他就更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朱宴欢将手机收了回来,身子向 后一靠,指尖摩挲了下裙摆,不着痕迹的用手肘去顶了顶一旁的许炎夏,压低声音问他,“有烟吗?” 许炎夏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片刻,伸手就要去拿口袋里的烟。 朱宴欢见他没反应,转过头去看他,两人瞬间四目相对,朱宴欢的眼睫颤了颤,眼中充满了震惊。 第4节 许炎夏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正想将烟掏出来给她,就看见她皱着眉,单脚落地站了起来,“你要死啊,头上都冒血了感觉不到吗?” 许是刚刚场面过于混乱,她都架着许炎夏走了两步,到现在才发现。 朱宴欢俯身上前,拨弄着许炎夏的发丝,寻找伤口。 朱宴欢飘逸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垂挂下来,扫了下许炎夏的面庞,一股清冽的香水味钻入他的鼻中,许炎夏突然觉着有些热。 “啧,你得去趟医院。”朱宴欢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摸到许炎夏的头上起了个包,额角被砸了道口子出来,不深,至少没到要缝针的地步。 接着她整个人又倒回了沙发上,“沛颜你带他去医院吧,这里我来处理。” 哪知刚说完,许炎夏就拽住了她的手腕,“我的场子,我得看着。” 朱宴欢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要命。”转而看向男人,“说吧怎么私了,我看也不用怎么着,他头上的伤你敲的吧?” 男人心虚,没去看朱宴欢。 朱宴欢嗤笑一声,“你没想好那就我来,场内的损失,医药费你得掏,别的……”朱宴欢看向许炎夏,“你有什么要求?” 许炎夏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行,就这样。”见许炎夏不答,朱宴欢就当他是默认了这个处理结果。 谁成想,一旁的男人不乐意了,愤懑道“什么就这样,我脸上的伤不算了?” 朱宴欢一愣,凑到许炎夏跟前,小声同他耳语,“他脸上的伤真跟你有关?” 第6章已婚不合适 许炎夏在朱宴欢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男人脸上的伤确实有他的功劳,但他补了一句,“他先动的手。” 朱宴欢叹了口气,转头对男人补充,“那行,你的医药费从赔偿里扣,你最好去医院看看,把开的那些药的清单费用拿来,不然……我按一百给你算。” 男人脸上的伤,不去医院自己回家处理估计一百都不用,也省得男人动歪心思漫天报价。 你抡我一瓶子,我还你一拳头,既然选择私了,那大家就互掏医药费给自己的行为买单,简直不要太和谐。 朱宴欢看向许炎夏,挑了下眉。 许炎夏说“挺好的。” “医院?”朱宴欢提醒他。 许炎夏拒绝。 朱宴欢奇怪地看他一眼,不过她懒得多管闲事,“得,我去。”朱宴欢放好手机背上包,一手扶着沙发站了起来,“沛颜,扶我一下。” 陶沛颜绕过沙发扶住她胳膊,“你怎么了?” “刚拉架,怕高跟鞋不稳就脱了,谁知道会踩到玻璃。” “你能忍这么久也是牛。” “没事儿,小伤,不疼。” 朱宴欢的后脚跟被划破了,走路时只能踮着脚,一瘸一拐的。 陶沛颜手里拿着她的高跟鞋,尽量跨小步子跟着朱宴欢。 坐在沙发上的许炎夏看着朱宴欢身影几秒,用手抹了把额角的血迹,站起身,几步跨到朱宴欢身后,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一旁的陶沛颜有些意外,却没出声,面带笑意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弄得朱宴欢一愣,下意识的要去抓住些什么,却感受到自己的侧腰紧紧贴着热源,朱宴欢 的手自然而然的环住了许炎夏的脖子,在看清来人时又下意识松开。 “你做什么?”朱宴欢蹙眉,她很不喜欢许炎夏突如其来的靠近,更何况是如此亲密的姿势。 “你帮我解决麻烦,我帮你一回这没什么吧?”许炎夏的声音参杂着愉悦。 “可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已婚。” 许炎夏的步调微不可查的一顿,又继续往前走着,一言不发。 朱宴欢现在还没离婚,既不是单身,和其他男性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在她的认知里这是不妥的。 怕许炎夏误会她的意思,又说“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沛颜的朋友,你不用回报我什么,现在还请你放我下来。” 朱宴欢末尾的那句话听上去有点凶。 “不用这样吧。”许炎夏轻笑,却显得有些落寞,但最终停下了步调,把朱宴欢放了下来。 陶沛颜跟在一旁不明所以,但还是快速上前扶住了朱宴欢,小声道“搞什么?” “我们这样不合适。”朱宴欢同样小声回她。 许炎夏身高腿长,就刚刚几句话的功夫,已经离酒吧大门不远了。 朱宴欢被陶沛颜扶着走了几步,很快就出了酒吧,陶沛颜将人扶到一盏路灯旁,见她站稳扶好,才疾步走向自己停车的地方。 许炎夏跟了出来,就站在朱宴欢几步之外。 “不是说不用?”朱宴欢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好笑道。 “怕死。”许炎夏说的直白。 “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朱宴欢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肩膀靠着路灯,抬手将头发拢起,想将头发扎上,却猛然发觉自己的腕处没戴皮筋。 朱宴欢只好松了手,头发又一次散开。 “听陶沛颜说你心情不好,跟老公吵架了?”许炎夏缩短距离,留了两步,像是老熟人般问道。 朱宴欢不觉着离婚这事儿有什么难启齿的,大方道“来之前抓奸了,打算离婚。” 许炎夏原本有些晦暗的目光突然清明了起来,“真的?” 朱宴欢奇怪的看他一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回他,“真的。” “那能加个微信吗?”许炎夏将手机从裤口袋掏了出来。 朱宴欢一手要扶着路灯不便单手操作,而且她也不太想加许炎夏这个人,根据现有情报,朱宴欢可不想和海王有任何联系。 另外,朱宴欢这人挺死板的,做事循规蹈矩,做人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和底线,她还没有离婚,就应该拒绝任何一位陌生男人的无故靠近。 “再说吧。” 许炎夏知道她这是拒绝自己了,怎么说呢,怪新鲜的,许炎夏讪讪地收回了手机。 过了一会,陶沛颜把车开来了,见着许炎夏也只是觉着意外,并没有多问,许炎夏扶了朱宴欢一把,自己坐上了副驾。 陶沛颜开车往医院方向去,路上陶沛颜问许炎夏好端端的怎么就动手了。 许炎夏冷哼一声,目光像是淬了冰,“他嫌老子多管闲事,估计喝大了,我没忍住。” 陶沛颜笑,对许炎夏这股子冲动劲不要太熟悉,“你们老板心够大,这几年除去你砸的那些,能赚不少吧。” “省一笔跟赚几笔,他应该算得清。” “也是,谁让你是那的招牌呢。” p> 许炎夏的视线通过车内的后视镜去看后座的朱宴欢,她把受伤的那只脚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头靠着门,视线落在窗外,对他们两人间的对话毫不在意。 车停在了医院停车场。 许炎夏知道朱宴欢想和自己保持距离,他便同陶沛颜交代了一句,先进医院挂号。 陶沛颜去租了一辆轮椅才把朱宴欢推进了医院。 许炎夏被酒瓶砸伤的脑袋需要拍片,确认里面没有瘀血,朱宴欢的伤口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没有感染。 于是两人被安排进了同一间病房。 护士给他们简单处理了下伤口,陶沛颜下楼买宵夜去了,顺便把租来的轮椅给还了,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两张病床间拉了帘,许炎夏转头只能看见一片白。 “朱宴欢。”许炎夏出声叫她。 这个点虽然不晚,但大多的病人都已经休息了,偶尔能听见走廊上值班护士们的脚步声,许炎夏的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下格外突出。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太安静了,想跟你聊聊天。” 许炎夏听见朱宴欢叹了口气,“我不怎么健谈,况且我跟你才刚认识,没什么可聊的。” “怎么没有,你跟陶沛颜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现在是在一起工作吗?” 朱宴欢以为他这是想通过自己去了解陶沛颜,于是朱宴欢说“你要是真喜欢她,这些你自己去问吧。” 第7章让流氓脑袋开花 “对啊,我在问啊。”许炎夏的唇齿间发出一声轻笑,是愉悦的。 朱宴欢抬手,用胳膊盖住了眼睛,她哪会不懂许炎夏话里的意思,陶沛颜之前在酒吧说的那些怪异举动,这男人估计是冲着她来的。 “我对玩弄别人感情的人没兴趣,况且我还没离婚。” 许炎夏想了想,认真的问,“怎么算玩弄?”许炎夏顿了顿,又说“你是没离婚又不是不离,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许炎夏觉得自己在感情这方面应该只是数量上比较突出,别人想找他谈他就谈了,谈腻了把他甩了,他也干脆,从不纠缠。 非要下个定义的话,对于情爱他很随便,对于感情他既不认真,也不上心,那些个女朋友他也看得出来,于他不过是一时兴起。 朱宴欢觉得这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许炎夏第一次见朱宴欢是在半年前,也是在刚刚的那家酒吧里。 那时的酒吧装潢还没有现在这么精致,卡座的沙发只有临近舞池的几张看上去要贵些,头顶的灯光有些劣质,光线既不明朗也不绚丽,甚至称得上单调。 音箱播放出来的旋律已经有损音质,那时的酒吧老板对这家一时兴起所开的店并不上心。 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富二代,至于能经营成什么样他并不在乎。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喧闹的环境里,临近吧台的一个卡座前,便是陶沛颜叫了一堆朋友聚在一起喝酒。 第5节 热了场子之后,便有人提议玩起了游戏,灯红酒绿之下,几人酒过三巡,开始陆陆续续的拿出手机打电话,随着时间推移,陶沛颜的那帮狐朋狗友接二连三的被人接走,现下只剩了两个。 陶沛颜像滩烂泥瘫在沙发上。 桌上还放着两瓶没喝完的酒,余下的桌面堆满了空酒瓶。 她这才想起要打电话找人来接自己。 “怎么又玩儿这么疯。”朱宴欢不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陶沛颜嘟嘟囔囔的应着,却实在让人听不出她说了什么。 朱宴欢叹了口气,好在陶沛颜有自知之明,提前给她在微信上发了地址。 “等着。” 朱宴欢说了声,挂断了电话。 陶沛颜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垂落,像是完成了一件令人安心的大事,模糊的视线扫了眼周围同样喝得烂醉的两人,实在是撑不住,闭上了眼。 再有感觉时,剩下的两位朋友已经被人接走,她面前站着位有些发福的男人,正扯着她身上的短袖,“美女醒啦。” 陶沛颜皱了皱眉,当即躲开了男人的触碰,“你谁啊。”陶沛颜满脸嫌恶,“管好你的手,别碰我!” 哪知男人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手上的力道反倒加大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不怀好意,“不认识没关系,多熟悉熟悉就是了。”说话迷迷糊糊,显然也是个喝高了的。 陶沛颜抓起一旁的包就往男人身上砸,还往旁边挪了挪,“狗东西,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见对方不为所动,陶沛颜直接将包按在了男人的脸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闷响。 砰—— 酒瓶在男人的头上炸裂开来,他的整个躯体直接倒向了一边,露出了男人身后逆着光的朱宴欢。 那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陶沛颜被这声音惊的,酒醒了不少,看见朱宴欢的那张脸,顿时松了口气。 那天正好是许炎夏调酒管场,陶沛颜因人骚扰而大声斥责,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种骚扰许炎夏早已见怪不怪,他正打算叫保安来处理,便被朱宴欢突如其来的一砸,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许炎夏寻声看去时,就见朱宴欢手里攥着酒瓶的瓶颈,瓶身已不见了踪影。 许炎夏只能看见朱宴欢的背影,她的衣着是中性风,头发扎成马尾,宽松版型的暗红色半袖t恤,下身是一条白色工装裤,与沙发上那个女人的风格完全相反。 男人捂着头倒在地上翻滚,许炎夏想,朱宴欢当时看男人的眼神应该是极其厌恶的。 朱宴欢将陶沛颜的东西收拾好,把包挂在自己的肩上,拉起陶沛颜的一条胳膊搭在身上,另一只手搂住陶沛颜的腰,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谁成想,朱宴欢架着人朝吧台的方向走来。 许炎夏突然就慌了神,赶忙收回视线,正回忆着刚刚打算做什么的时候,余光里推进了一抹白。 朱宴欢的指下推着一张名片闯进他的视线里,许炎夏抬头,四目相对时,将朱宴欢的样貌也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的许炎夏在看见朱宴欢的脸时只觉得惊艳,他见过许多长相各异的女人,给他的感觉或清纯或妩媚,但朱宴欢让他觉得很不一样。 清冷孤傲,那双深棕色的眼眸里好像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与一头张扬的红发形成了强烈反差,而朱宴欢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许炎夏在看到她所时产生的异样。 “如果需要赔偿的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朱宴欢的语调不高不低,稀松平常,白皙的手指上下晃动,指尖落在那张被她推来的名片上,跳跃两下。 “好的。”许炎夏应了声。 朱宴欢点了下头示意,没再停留,扶着陶沛颜出了酒吧。 许炎夏拿起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低声念了一遍,然后就塞入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损失自然是没有的,那个男人知道是自己骚扰在先,也不敢跟酒吧要什么监控抓人。 之后,每次有女人来搭讪,索要他的联系方式时,许炎夏的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的浮现出朱宴欢的脸,然后鬼使神差的拒绝了面前的女人。 当许炎夏察觉到时,很快给自己的现状下了定义,他这是——栽了。 还栽狠了。 他凌晨下班回到小区,火急火燎的从床头柜里翻出那张先前朱宴欢递给他的名片,不知是被抽屉里的什么东西压着了,压折了名片的一角。 许炎夏的拇指将那一点弯折抚平,拿出手机输入了电话,拨出去被接通的那一刻他才猛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哪位?” 一道女声钻入他的耳中,大脑接收,许炎夏瞬间就分辨出,这不是朱宴欢的声音,他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沉声道“打错了。” 他不死心的点进微信搜索,输入号码,跳出的是一家服装工作室的合作咨询账号。 许炎夏深知这个账号背后不会是朱宴欢在管理,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点击了好友申请。 几天后,他又在酒吧里看到了跟一群朋友围坐在一起的陶沛颜,于是他打算曲线救国,想通过陶沛颜去认识朱宴欢。 但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许炎夏能见到朱宴欢的次数屈指可数,要说朱宴欢跟陶沛颜的关系不好吧,却能看见她为了陶沛颜将别的男人的脑袋砸开花,要说她跟陶沛颜关系好吧,却不怎么在陶沛颜的那帮狐朋狗友里看见朱宴欢的身影。 许炎夏碰到她跟陶沛颜在一起的那几次,朱宴欢总是手里捏着酒杯走神。 许炎夏发现,朱宴欢似乎很喜欢发呆,酒吧这么嘈杂的环境,她能一个人面不改色的坐上半小时。 一直到散场,回过神,将陶沛颜架走。 第8章痕迹 陶沛颜回来时,手里拎着宵夜和一双装在塑料袋里的人字拖,她感觉到病房内有种近乎诡异的安静。 “怎么了这是?聊什么了?”她将手里的串放到朱宴欢的床头柜上,手里还有两瓶橘子汽水。 朱宴欢立起上半身,“没什么,跟我炫耀情史呢。”朱宴欢伸手去拿。 陶沛颜一脸惊奇,绕过朱宴欢的病床,把中间的床帘拉开,看着许炎夏笑道“真的假的,头牌还没跟我说过呢,你跟欢欢说什么了?也让我听听呗。” 朱宴欢把烧烤放到两床中间的柜子上,方便了陶沛颜。 “也没什么,就是遭报应了,喜欢的姑娘没看上我。”许炎夏失笑。 陶沛颜从打包盒里拿了串鱿鱼,幸灾乐祸道“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许头牌也能尝到爱情的苦。”陶沛颜咬了一口,只觉得大快人心,又八卦道“谁啊?我认识吗?” “认识,简直不要太熟。” “咳,咳咳…… 咳……” 朱宴欢喝汽水的时候不小心呛了一下,陶沛颜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你悠着点,这都能呛到。”陶沛颜赶忙顺了顺朱宴欢的背部,抽了张纸巾给她。 “我没事……咳……”朱宴欢摆了摆手,没一会儿就缓过劲来,“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这几天工作室里的事还要麻烦你跟老谢了。” “嗐,咱俩谁跟谁啊,我本来也想着让你放几天缓缓。” 陶沛颜见朱宴欢缓过来了,便坐到朱宴欢的病床上,咬了一口手里的串,反应过来看向许炎夏,“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许炎夏张口想要重复一遍,却发现一旁的朱宴欢无声地凝视着自己,只好朝着陶沛颜淡然一笑,否认道“没什么,你不认识。” “是吗?”陶沛颜小声嘀咕,总觉得自己刚刚听到的不是这句。 许炎夏的脑袋受了伤,吃不了烤串这种重油的东西,于是所有的都被两位女士吃进了肚子里。 陶沛颜带着垃圾下楼,出了住院部开车回了家。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朱宴欢和许炎夏。 许炎夏很有眼力见的没去打扰朱宴欢,默默的重新拉上床帘,两个人默契的隔着长布背对着彼此。 许炎夏今天有些累了,躺着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朱宴欢拿着手机,逐字逐句的看完周春安发给她的消息,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解释,她都没回,退出来点进了手机相册。 里面的照片有三分之二都是她和周春安的合照,她没灵感发呆时,还特地给照片分了个类。 总共有五大类,特殊纪念日、每年的节日、出去旅游时拍的照片、生日、日常约会。 日常约会全是他们结婚前和度蜜月时的照片,周春安在朱宴欢举起手机拍照时,总会出其不意的去亲朱宴欢。 照片上,朱宴欢的表情从刚开始的惊讶,到欣喜,再到无奈,偶尔还会有周春安故意搞怪的照片,大部分的她仅仅是面对镜头笑着。 这些照片更新的间隔越来越长,他们的感情从开始的激情四射到了清汤寡水的地步,这些是必然的,可朱宴欢从没想过周春安会出轨。 朱宴欢的指尖越是滑动,眼睛越是酸涩的厉害,最后画面停在了两张摊开,半交叠在一起的结婚证照片上,照片里的周春安眼里是明晃晃的爱意。 朱宴欢按灭了手机屏幕,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滴在了枕上晕染开来。 夜色渐深,廊外偶尔响起些脚步声,许炎夏再醒来时,是被护士领着主治医生进来查房给吵醒的。 床帘不知何时被人拉开,隔壁床上没有人,被褥被收拾的整齐,估计人已经离开了。 “醒了正好,这位是李医生,你的情况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待会儿你得去一楼拍个片。” 李医生带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还挺年轻,看过来时眼里没什么情绪,他的手里拿着记录本,开口询问道“从昨天晚上开始有头晕、恶心的症状吗?” “没有。” 李医生点了点头,又询问身体有没有其它不适,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说“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但不排除后遗症的可能,等片子出来我们再看看。” 李医生交代完便出了病房,许炎夏出声叫住了护士。 “怎么了?” “隔壁床的人呢?” “今早上她找了我同事换药,伤口有医生看过了没有感染迹象,就出院了。” “好,谢谢。” 护士点了下头,急忙出了病房跟上了李医生。 许炎夏盘腿坐着,手肘撑在腿上,掌心撑着下巴正对着隔壁的那张床,朱宴欢跟他还真是一点关系都不想有啊。 朱宴欢醒的很早,手里拿着高跟鞋和包,脚上穿着陶沛颜昨晚临时买的人字拖,一瘸一拐的出了病房。 她去前台找了值班护士,又跟着护士去找了早班的医生查看伤口,确定没有感染,在护士的帮助下办理了出院手续。 朱宴欢打车回到了公寓。 意外的是,这里和她离开前的场景一模一样,桌上的烛光晚餐没有被收拾掉,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朱宴欢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在沙发上,一瘸一拐地走向房间。 她像是急切的想要证明什么,身体的重心不自觉的压上了那只受伤的脚,走进房内,被子还是平摊的铺着,又走向阳台,阳台放着的那张小桌上的烟头也没被收掉。 第6节 “确实是因为工作,但飞机是第二天早上的。” 答案一目了然,朱宴欢的选择是陶沛颜口中的后者。 “好,你照顾好自己,有需要的随时跟我说。”陶沛颜顿了下,跳过了这个话题,“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恢复的还不错,余总还特地上门拜访过。” 陶沛颜挑了下眉,有些意外,“他去做什么?” 朱宴欢笑着反问“他来做什么你不懂?” 陶沛颜叹了口气,老实交代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有打算试着接受余总,但因为你跟周春安的事,总归让我有点害怕。” 坍塌的高墙重新铸造,付出真心却被人辜负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朱宴欢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我也不知道该劝你什么,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陶沛颜喟叹,“是啊,要是一睁眼就到后天就好了,这样就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朱宴欢发出一声轻笑。 陶沛颜的手机发出震动,她看了一眼道“行了,不聊了,我这来工作了,有事随时联系。” 宴欢应了声。 通话结束,朱宴欢直接把手机扣在了吧台上。 晚上,她意外的接到了周母的电话。 周母对于朱宴欢和周春安的婚姻并不赞同,甚至在见面时,周母趁着周春安不在场,有意去贬低朱宴欢,试图以一个上流圈子的人的身份让朱宴欢产生自卑感,主动离开周春安。 不过当时的朱宴欢并没有让周母如愿。 周母约她明天到轻欢附近的咖啡馆见面详谈,朱宴欢没想到周春安为了不跟自己离婚,连自己母亲都搬了出来。 父母为了儿女操持了大半辈子,到了如今还要来参活他后半辈子的婚姻。 朱宴欢赴约的时候,周春安也在,对此她并不觉得意外。 咖啡馆里放着节奏舒缓的纯音乐,现在是下午两点,里面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多都是敲着电脑临时在这处理工作的白领。 朱宴欢走进店内,只一眼便看到坐在靠窗位置,从里往外数第二张桌的周母,她的对面还坐着一位背对着朱宴欢的男人。 朱宴欢去前台先点了杯拿铁才走过去。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牛仔外套,深蓝色的牛仔裤,深红色的长发被她绑成了一个松垮的球状,坠在脑后。 手上的装饰戒被戴在食指上,无名指的指根处还能看出浅浅的一道痕。 临近时,周母面前的周春安似有所感,微侧过身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朱宴欢。 周春安眼前一亮,站了起来,“欢欢我……” 朱宴欢面色平静的拍了拍周春安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周春安坐下时故意往里了点,意思再明显不过,朱宴欢只得面无表情地坐了下去。 对面是周母,穿了件白色黑边的小香风外套,头发打着卷,原是年过半百的年纪,瞧着也不过三四十。 “听我儿子说你要离婚?”周母面前放着杯温水,想必咖啡这种东西是不愿意碰的。 “是的伯母。”朱宴欢拿出谈判桌上的气势,直视着周母的眼睛。 “这还没离呢就改口了。” “迟早的事儿。” 周母面色变得不大好看,却还是苦口婆心的道“安安是不想离的,他跟女助理那事儿我也听说了, 你发现的及时,安安没走到那一步你就原谅他一回,谁还不会犯个错啊,知错就改就成了。” 瞧瞧,她儿子不想,朱宴欢就必须得配合。 朱宴欢在周母的注视下缓缓地点了下头,附和道“伯母说的对,是我意气用事了。” 周母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一旁的周春安眼睛亮了亮,直接伸手去牵住了朱宴欢的手,并没有要挣脱的意向。 只是朱宴欢的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顺手按亮了免提,将手机放到桌上。 一旁的周春安看到备注后皱起了眉,“欢欢,你这是……” “喂,太太。” 不等周春安把话问完,电话先一步被人接通,对面是周春安即将离职的助理叶彤。 “彤姐好久没聊了,最近还好吗?” “嗐,还是家里那点事儿。”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谢谢太太,您跟先生啊帮的已经够多了。”叶彤的声音里带着笑,显然对自己遇到这样的雇主感到无比满足。 “应该的,毕竟您跟了我先生这么多年,对了,您的接班人找好了吗?我有点担心我先生之后的工作。” “找好了找好了,是跟先生同专业的大学生,是个小姑娘叫洪梦,这姑娘心细着呢,绝对不比我差。” “那就好,麻烦彤姐了。” “没什么没什么。” “嗯,那就先这样。” 说完朱宴欢便挂断了电话,手一点点的从周春安的禁锢中抽离出来,视线从手机转移到了周母的脸上。 这几天朱宴欢可没闲着,叫老谢去了趟轻欢摄影馆,随便打听就能知道洪梦还在那里。 “已经过去了三天,周春安的出轨对象依旧安然无恙的待在他身边,甚至之后会朝夕相伴很长一段时间,伯母对伯父有这样的信心吗?” 第10章倒打一耙 朱宴欢的话实在难听,连一向体面的周母都一度黑了脸,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客套,冷哼一声,“我儿子的眼光可真不错,连长辈都敢呛。” 朱宴欢笑而不语。 服务员将朱宴欢点的拿铁端了上来,许是气氛焦灼之态太过明显,服务员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试探,放置好后,更是速度极快的撤离周遭。 “好,好的很,当年你们结婚我就看出来你不是个省油的灯。”周母恶狠狠道,目光像是淬了毒般,想要在朱宴欢的身上戳出个洞来。 “我怎么记得伯母当年的意思是说我配不上你家儿子?”朱宴欢面色从容地拿起那杯拿铁,凑到唇边抿了一口。 “妈,别说了,我自己来吧。” 眼看着自己母亲落了下风,怕继续争下去只会越说越难看,周春安不得已出声掐断了这场闹剧的后续发展可能。 周母心有不甘地瞪了朱宴欢一眼,拿起自己的包站了起来,出了咖啡馆走了。 第7节 朱宴欢立马站起身,坐到了周春安对面,真是一刻都不想在他身边多待。 “想说什么,说吧。”朱宴欢将周母的那杯温水挪到一边,被自己手里的这杯取代。 周春安目光随着朱宴欢的动作变得晦暗,“这个婚真的非离不可吗?” “我以为你在回去之后看到那两份东西会很识趣,没想到如今还在这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朱宴欢觉着无趣,拿起包作势要走,周春安开口叫住了她。 “欢欢。” 周春安的声音发着颤,朱宴欢动作一滞,到底是重新坐了回去。 “我们恋爱谈了四年,结婚六年,你说离就离,你没有心吗?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我跟洪梦根本没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朱宴欢的心听着这些数字,听着周春安的指控,不由得颤了颤。 原来她跟周春安已经这么久了,久到让周春安觉得可以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且不用顾及她这个从校园走到婚姻的妻子。 她不懂,既然周春安已经接受另一个女人开始靠近自己,那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非要等到他越界,等到这段婚姻彻底名存实亡,等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支离破碎到连回忆都带着鄙夷和恶心他才高兴吗? 她显然无法理解,也不能接受她的青春是给了这样一个男人。 朱宴欢冷眼瞧他,声音淡漠,“从医学角度来说,我有心,不然现在坐在你面前的就是个死人,从感情方面来说,没有心的是你,如果你能容忍我去靠近另一个男人,那你比我厉害,至于为什么不信……” 朱宴欢故意顿了下,轻扯下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手指点了点自己的手机,意有所指道“有那通电话在,你要我怎么信?” 周春安也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操作一番后递到了朱宴欢面前,只一眼,屏幕上的画面便让朱宴欢猛地怔住。 是许炎夏横抱着她,往酒吧门口走去的画面。 照片上的拍摄角度并不好,甚至画质都称得上是一塌糊涂。 酒吧内光线昏暗,只能依稀的分辨出他们几人的身形轮廓和动作,至于到底是不是,只要把照片的锐度调高,找在场的离得近的几个人确认一下就行了。 况且,周春安能拿到这照片,想必已经知道上面的人就是她了。 朱宴欢面色一凛,将视线挪回了周春安的脸上,“你什么意思?” “朱宴欢,是谁出轨还真不好说。” 朱宴欢没想到,周春安仅凭一张照片就想要倒打一耙。 “行啊,出庭前记得让你的律师好好查查,我倒想知道,我连这男人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是怎么出的轨。”朱宴欢笑着看他,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 “好聚好散吧周春安,别闹的太难看,反正你母亲不也一直瞧不上我吗?” 周春安上面还有位大哥,即便周春安不务正业,不打算要孩子,周母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强容下的朱宴欢,如果没有他大哥顶着,估计他们连婚姻都不会有。 “朱宴欢,你这幅样子真的很让人生厌。”永远这么冷静,像是没有感情的怪物,十年,到了分别之际,就算是养条狗都比朱宴欢要显得恋恋不舍吧。 “你第一天认识我?”朱宴欢嗤笑,这幅样子她可是保持了二十几年呢。 她的泥潭从来没有消失,周春安就如同喘息的港 湾,可如今,朱宴欢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场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三天后,朱宴欢如愿收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她看着周春安签下的名字看了好久,才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发消息跟人定了时间,当天下午手里拿着资料去了民政局,办理了手续。 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朱宴欢遇到了洪梦,显然是来找周春安的。 原来的助理叶彤已经在这几天办理了离职回了老家,所以现在洪梦成为了周春安的助理。 洪梦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朱宴欢的手,语气恳切,目光诚恳的看向她,“宴欢姐,我跟老板真的没什么,我这个专业的工作真的不好找,你能让老板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朱宴欢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猜错了,洪梦是冲着她来的。 朱宴欢皱眉看着面前这位红着眼眶的年轻女孩,还是把手抽了出来,对着站在一旁的周春安道“管好你的桃花。” 洪梦的出现,将她原本有些美丽的心情变得不那么美丽了,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一个大字“烦”。 今天来离婚的朱宴欢为了配自己的红色超跑,特地穿了一件酒红色长裙,比捉奸那条要贵些,朱宴欢长发披散,烈焰般的红唇就连说出的话都带了些攻击性。 朱宴欢于周春安的态度毫不在意,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她抬脚走到停好的跑车前,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入座,系好安全带,随即一声轰鸣,朱宴欢扬长而去。 徒留两人。 车子最后停进了一家写字楼的地下车库,她踩着高跟进入电梯,抬手按了七楼的楼层。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入眼便是走廊的尽头写着“青山工作室”五个大字,黑体白光的下边还有个向左的箭头。 第11章青山工作室 朱宴欢走进去的时候,前台小妹的姿势要趴不趴的,表情殃殃地刷着手机,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闯入,撞到她摸鱼。 “陶总跟谢总都在吗?”朱宴欢走上前,食指点了点柜台。 前台被朱宴欢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手机直接一个猛扣,腰杆瞬间挺直,抬头,目光直直的和朱宴欢对上。 “朱,朱总,陶总出去谈合作了,谢总应该在。”前台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朱宴欢的脸色。 她不怎么了解朱宴欢,从同事口中听到的,除了好看,就是高冷,三位老板里头,朱宴欢是最不近人情的一个,偏偏摸鱼还被朱宴欢撞了个正着,前台现在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宴欢闻言点了下头,将放在柜台上的手收了回来,临走前丢下一句,“下不为例。”便朝里走了。 前台松了口气,确定朱宴欢拐进了视角盲区,连忙划到微信的摸鱼群聊,点进去跟自己的同事通风报信。 前台小妹各部门注意,朱总来了! 旋即她就看到了一长串的表情包,不是溜了就是跑了,更多的是抛了个感叹号和问号就没了生息。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谢总的一长句你们朱总长得这么好看难道不是给你们发福利吗?怎么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当初不知道是谁手滑把三位老板中的其中一位拉了进来,本来趁群里还没人发言想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踢出去,哪知这谢总跟守在手机屏幕前一样,在群里撒泼打滚的要他们带他玩儿,想了又想,看在谢总态度诚恳的份 上才没把人给踢出去。 但其实是怕得罪老板。 不知道是不是朱宴欢的错觉,她路过办公区时,总觉得前一秒还懒散的同事们,突然就变得忙碌了起来,有几个还步履匆匆地结伴进了茶水间,像是要共议什么大事。 朱宴欢也不深究,径直朝谢总的办公室走去。 谢总也是老谢,全名谢知远,青山工作室三大创始人之一,他比朱宴欢她们要大一届,学的是工商管理,姐妹俩合计要开工作室的时候,刚好谢知远也有想法,被朱宴欢同班的班长搭了线,牵了桥。 他们三个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当初,启动资金直接把三人扒得只剩裤衩,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朱宴欢敲了下办公室的门,听见里面传来谢知远的声音她才推门进去,看到的就是一位成年男性坐在老板椅上,盯着手机屏幕乐开了花,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朱宴欢自顾自走到沙发前坐下,助理闻风而动,端了杯热可可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哎,你跟你老公的事儿搞定了?” 谢知远像是终于笑够了,放下手机打算来应付朱宴欢这位不速之客。 “一个月的冷静期。”朱宴欢懒懒地往后靠,洪梦刚刚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在脑中里一闪而过,烦躁的“啧”了一声。 谢知远挑了下眉,“还有什么不顺利的说我听听?” 宴欢捏了捏眉心,转移了话题,“沛颜又接洽了几个新客户?” “是啊,之前跟余总合作的那次反响不错,拉了不少,手头上的这几个我都看过了,不会有太大问题,对了……”谢知远立起身,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 “最近有个设计比赛,参与的主办方和评委知名度都挺高,我评估了一下,参水的可能性很低,你跟沛颜要不要去试试?”谢知远整合了一下网上的资料。 屏幕上罗列着历届通过比赛打响名头的设计师名单,后面还跟着一些代表作。 朱宴欢抿了一口热可可,才起身走到谢知远身边,目光草草扫了一眼,上头的设计师和后面标注的一些作品在圈里确实是耳熟能详。 “我没问题,沛颜那有机会我问问。” 谢知远点头,“那到时候我帮你们提交材料,看时间,这比赛现在还在预热宣传阶段,距离初赛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朱宴欢明白,谢知远这是怕离婚的事影响到她发挥。 朱宴欢拍了拍谢知远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脸上扬起抹淡笑,“我回去了,今天最后一天,明天照常上班,你跟沛颜注意休息。” 朱宴欢边说边朝门口靠近,拉开门走出去时,听见后头的人懒懒的应了句,“知道了。” 再次经过办公区时,朱宴欢明显能感觉到有几双目光落在自己的背后,目送自己离开,这帮下属,跟她相处这么久,还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朱宴欢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两点多,原本按负一楼键的指尖落到了一楼键上。 打算去趟附近的超市,给公寓里的冰箱添点食材和饮料。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从写字楼里出来,一脚便踏进了阳光里,入秋后的太阳很是柔和,至少比夏天的要招人待见。 朱宴欢往左边拐去,低头摆弄手机,打算点杯奶茶,到时进了商场就能直接去取了。 抬头时,不远处的公交站台高立,在一排自行车夹在电瓶车的摆放里 十分惹眼,更惹眼的还要是站台背面倚靠着的一个人,一身黑衣一动不动。 朱宴欢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与她无关就是了。 就当朱宴欢目不斜视要路过站台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喊着她的名字。 “朱宴欢。” 朱宴欢的脚步一顿,她的正前方不远是位女生,而喊出她名字的声音低沉浑厚,显然是道男声。 她狐疑地朝那一身黑衣的人看去,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明晃晃的告诉朱宴欢,他就是喊她名字的罪魁祸首。 男人头发蓬松,刘海软软的搭在前额,眉毛被遮盖住,发端正好落在他眼睛的上面,他立起身,后背离开了站台,一步步朝朱宴欢走来。 朱宴欢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越看越觉得眼熟。 显而易见,男人认识朱宴欢,但朱宴欢却不一定记得男人,直到对方站定在自己面前,之间只留了几步的距离,朱宴欢还是没能从脑海中搜索出一个与男人匹配的名字。 男人很高,一米七多的朱宴欢踩着五厘米的粗高跟都还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对方的容貌。 男人见朱宴欢对自己的出现毫无反应,意外地挑起了眉,语调极其轻缓的问她,“去哪?”声音比刚才要清亮。 “附近超市。”朱宴欢回答完,又问“我们认识?”说罢,不等对方回话,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 男人一愣,跟了上去,与朱宴欢并肩。 他以为朱宴欢对于自己的出现早有预料才会那般镇定,原是没把他认出来。 他皱了下眉,烦。 第8节 第12章主打一个反差 “朱宴欢,你怎么这么无情,我,许炎夏。” 许炎夏有些恼,才一个礼拜就把他忘了,他这张脸就这么没有辨识度?那他不得天天来她公司楼下打卡刷脸? 朱宴欢闻言看了他一眼,脑子放空了一瞬,上次见面好像是个背头来着? “这样啊,抱歉,一时没认出来。”朱宴欢语气平淡,不知是真愧疚还是因为许炎夏的控诉顺嘴一说。 放下刘海的许炎夏,整个人都变得亲近许多,没有酒吧里看上去那么不好惹,除却身上此刻冒出的暴躁因子,两次的形象一对比,主打一个反差。 许炎夏一直跟着朱宴欢,两人一路无言却都不觉得尴尬,但朱宴欢能明显的感觉到,许炎夏的心情似乎很好。 拿过奶茶时,朱宴欢用余光扫了许炎夏一眼,他应该不喝这种东西吧。 朱宴欢当着许炎夏的面插入吸管,喝了一大口,嘴里嚼着多肉看他,“你打算这一下午就这么跟着?” “也不是不行。”许炎夏朝她一笑。 朱宴欢了然,嘴里动作不停,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算给陶沛颜拨去电话,转念一想估计她现在还在忙工作的事,于是只好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 朱宴欢许头牌在我这儿,电话回复,快打发他走 她实在不想跟一个不熟的人相处,但她又不好明目张胆的赶别人走,而许炎夏就站在一旁看着朱宴欢操作,将她脸上的不情愿全当看不见。 朱宴欢发完消息就将手机收了起来,看着他道“我得去趟超市。” “你说过了,我知道。”许炎夏向朱宴欢伸手,语气带着询问“包,我帮你拿?” 朱宴欢下意识蜷缩起手指,拿包的力道紧了几分又松开,回绝了许炎夏,“不用。” 许炎夏笑,将手收回。 朱宴欢瞧着许炎夏这不着四六的样,甚至开始怀疑这男的真的有三十么。 许炎夏跟在朱宴欢身边进了商场内的大型超市,朱宴欢单手推着车,直接上了二楼的果蔬区,许炎夏当时还想要不要也买点,回神就看到朱宴欢已经离自己好几米远了,他连跨几步,跟了上去。 二楼的温度比楼下要低些,站上自动扶梯,尽头就是各样摆放整齐的水果。 朱宴欢走走停停,看到一排已经密封好了的车厘子,上前拿起一盒,一旁同时伸出另一双手,拿起了密封好的葡萄。 朱宴欢仔细打量了眼车厘子的品相,抬眼看向最上方吊着的价格牌,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放下,拿出手机。 许炎夏不明所以,看了眼手里的葡萄,自顾自的放进了购物车,学着朱宴欢刚刚的举动,将车厘子拿在手里问朱宴欢,“要吃吗?” 朱宴欢滑动屏幕的指尖顿了下,看向他挑眉问“你请我?” 许炎夏以为她这是要的,手臂摆动,将车厘子也放进了购物车里,谁知下一秒,朱宴欢又将它拿了出来,放回原位。 “跟网上的鲜送比起来贵了太多,卖相也不怎么样。”朱宴欢有些嫌弃,她可不花这冤枉钱。 正好给工作室里的人也都买些。 也不管许炎夏怎么想,她转身推着车走向了不远处另一架展台,修长的手指伸向了台子上的香橙,看了眼价格就去撕了张塑料袋下来,将奶茶放到购物车的角落,开始对着那些圆东西挑挑拣拣。 > 许炎夏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走向了另一边。 他挑了几个苹果,称过称,拿在手里去到朱宴欢身边时,她刚好把挑中的最后一个放进袋里,开口被她收拢好,走去了称台。 许炎夏主动推过车,跟在朱宴欢后面。 朱宴欢拿着那袋贴好条形码的香橙,转身就看到许炎夏推着车,伸手就将东西放了进去,目光却是一顿。 朱宴欢松了手,拿起那袋被许炎夏挑来的苹果,稍稍打量几眼,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这……你挑的?”朱宴欢看向许炎夏,真诚发问道。 朱宴欢隔着一层塑料都能看出这几个苹果放得有些久了,吃下去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同样是花钱,应该没人会挑这样的苹果。 许炎夏说“怎么了?我看着挺好的啊。” “你挑东西的标准应该不是看哪个新鲜吧?”朱宴欢把那袋东西放回原位,边走边说。 “挑水果不看新鲜,那看什么?” 朱宴欢路过放着苹果的那个柜子,余光扫了一眼下了结论,“看与众不同。” 朱宴欢也是佩服他能从众多新鲜的苹果里,挑出那么几个看上去就放得久的,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形容词。 朱宴欢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炎夏又转回,能长成这块头真是难为他了。 朱宴欢又买了些蔬菜,到了生鲜区她要了块五花肉,买了几袋速冻食品,许炎夏买了条活鱼,他要求现场处理,朱宴欢站在一旁等他。 中途收到了陶沛颜给她发的消息。 许炎夏不接她电话。 朱宴欢有些意外,先给陶沛颜回了消息。 朱宴欢好 朱宴欢他故意的 许炎夏明显清楚陶沛颜给他打这通电话是为什么,得知这一点后,朱宴欢看许炎夏的眼神都奇怪了起来。 知道自己不待见他,怎么还跟着? 许炎夏将处理好的鱼放进车里,很明显的感觉到朱宴欢在看他,但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见朱宴欢不推车,他主动拉过车,推着往前走。 许炎夏问“还要买什么吗?” 朱宴欢与他并肩,说“我差不多了。” 闻言,许炎夏径直朝收银处走去,临了,朱宴欢跟在后面又拎了箱牛奶,不等她跟上,许炎夏拐了一下,从架子上拿了几瓶鸡尾酒,排进了结账的队伍。 收银员将商品一一扫过,时不时还多看他们几眼,许炎夏注意到,瞥了眼身边的朱宴欢,只见对方一脸平静,想打趣的念头瞬间一扫而空。 因为许炎夏是推车的,很是顺手把车里的东西拿出来,朱宴欢要了两个袋子,把两人的东西分开装。 扫到最后一个,朱宴欢打开手机将付款码亮了出来,哪知许炎夏快她一步,只听“滴”一声,这笔单最终被许炎夏买了。 出商场前,朱宴欢把那杯奶茶扔进了垃圾桶,出了商场后,朱宴欢主动加了许炎夏的微信,看许炎夏表情就知道,他等的就是这个。 “我帮你。”许炎夏通过了朱宴欢的好友申请,收起手机伸手就要去接那箱牛奶,却被朱宴欢的声音打断。 “不麻烦了。”说完就抬脚就往前走,也不管许炎夏是什么反应。 “你不会回去之后就把我删了吧?”许炎夏在她身后突然出声。 p> 第13章被钓了 被戳中心思的朱宴欢不得不停下脚步回他,“不会。”说完继续往前走。 达到目的的许炎夏,在朱宴欢离开他的视线后,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掩盖不住,就连那几个卖相不好,被朱宴欢嫌弃的苹果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许炎夏打车回了住所,将东西放在餐桌,倒了杯水落坐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 朱宴欢在三分钟前给他转了账,看来是一到家就把这笔钱算清楚了,这着急跟自己摆脱关系的样,着实不让他好受。 许炎夏收了钱,点进了朱宴欢的朋友圈,里面的东西跟她这个人一样,表面光鲜,内里寡淡疏离。 每一条都只有图片没有配文。 红酒、海边、聚会、旅行还有……她丈夫送她的一些鲜花和礼物。 每张生活的照片里都没有朱宴欢自己的身影,更多的只是景和物,或者是和丈夫十指相扣的手。 许炎夏的目光在那些照片上着重一顿,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滑过,在看到其中一条朋友圈时若有所思,然后继续往下滑。 朱宴欢的朋友圈没有设限,几年前发的东西他都能翻到。 他看见了朱宴欢和那个男人的结婚证,看见了一贯冷静自持的朱宴欢对着镜头流露出真挚的笑意,其中参杂着明晃晃的爱意。 许炎夏攥住手机的手逐渐收紧,又蓦地一松,继续翻看下去。 这个账号好像从朱宴欢注册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用,因为许炎夏见到了朱宴欢大学时期的样子。 和陶沛颜一起逛街,通宵在教室里画设计图时,见到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教室的样子。 还有朱宴欢参加设计比赛所获得的一些奖项,校园晚会需要朱宴欢主持时,她在后台候场的样子,照片上,朱宴欢穿着一袭淡紫色抹胸长裙礼服,对着镜头扬起一抹淡笑。 校园时期的朱宴欢,优秀且美好,哪怕这些大部分都是朱宴欢的伪装,但还是吸引了许炎夏的目光。 再往下一些,是朱宴欢和丈夫的热恋期,很多都是他俩约会时的照片,许炎夏没有继续看,按灭手机扔到了一边。 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了烟和火机,从里抽出一根,“咔哒”一声火苗蹿出,续而一递,点燃了烟头。 许炎夏嘴里叼着烟站起身,来到餐桌前,从那堆买来的东西里,将鱼拿了出来走进了厨房,放进水池清洗一番,从碗柜里拿了个盘子出来,放了进去搁置在一旁。 嘴里的烟拿下来对着水池的排水口抖了抖灰,叼回嘴里,转身去淘米。 他将电饭煲定时,走出厨房,把剩下的葡萄和酒都放进了冰箱,看着那几个苹果有些发愁。 他其实看的出来这几个苹果放的有些久了,只是想吸引朱宴欢和他多说几句话而已,转念一想,正好因为前几天受伤的事没去酒吧,这几天就都安排了他的班,想着干脆拿过去放休息室里,谁想吃就拿。 许炎夏坐回了沙发上,将嘴里的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身子往后靠,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客厅的灯他没开,沉寂半响,他又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烟雾缭绕,将许炎夏整个人衬出几分寂寥。 许炎夏给自己做了份红烧鱼,又炒了盘青菜放上桌,就是这顿晚饭的全部。 出发去酒吧前,他将前额的刘海悉数往后倒,喷了发胶定型,才出门。 晚上七点四十八分,许炎夏准时在八点前到达酒吧正门,开了锁,酒吧内绚丽的灯光已然亮起,招待客人的服务生们比许炎夏先一步从后门进入,自觉将酒吧大厅打点好,在正式营业前都待在了休息室。 许炎夏将苹果放到了休息室的茶几上,在一群人的注视下说“别浪费。” 个别和许炎夏相处时间长的,都有些惊讶,随即有人干笑几声伸手去拿,余下的几个面面相觑,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遵循着许炎夏的叮嘱。 八点一过,许炎夏换好工作服,自觉走出休息室到了吧台,时间尚早,还没有人来,许炎夏只好先坐在吧台前。 时间往后推移,临近九点,陆陆续续有人从入口处进来,大部分都是有提前预定好卡座的,都先点了几杯酒精度数不高的酒,当作开胃。 上方音响放着几首热场的纯音乐。 许炎夏在有客人进来起,便起身站进了吧台里,干站了十几分钟才有人朝这边走来,挑了个最中间的位置。 “客人需要什么?”许炎夏还在摆弄面前摆放着的酒瓶,那些都是他估计自己今天调酒时会用到的酒类。 第9节 见来人不答话,许炎夏抬眼,看见来人有些意外。 “倒杯温水。”他这次是开车来的,喝不了酒。 许炎夏按他要求倒了一杯,递过去,“来巡查?” 面前的人是这家酒吧的富二代老板,叫余霍。 “还有没有需要改善的?”余霍的手指摩挲着杯壁,不答反问。 两个月前,余霍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突然要翻新酒吧,不仅如此,还添加了一些安保系统,大张旗鼓的换了批新人进来,他们这帮调酒的倒没怎么动,毕竟这位置短时间内不好招人。 随着环境的提升,客流量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这个月月初他们还被提了薪。 许炎夏想了想,如实说“前几天有顾客反映,有人的眼睛不老实。” 余霍冷哼一声,“一会儿助理过来,你跟他说。”旋即抬手将杯里的温水一饮而尽,又问“除了这个,没别的?” 许炎夏饶有兴趣地打量自己老板一眼,“有。” 余霍挑眉,示意他说。 “你这么大动干戈,是家里公司要破产了,提前备点资金来源?” “不是,追人用的。” 闻言,许炎夏嘴角一抽,“你别跟我说这地方你打算当彩礼。” “不是,是她喜欢来。”余霍回答的一板一眼,像个呆瓜。 “你做这些她不知道吧?” 许炎夏见余霍毫不犹豫的点头,脑海里瞬间给面前的男人贴上了新标签,死恋爱脑。 许炎夏不知道余霍喜欢的是谁,余霍不愿意跟人说起私事,那他一个打工的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偶尔会问些近况。 “你跟她有进展了没?”许炎夏又问。 “在追,不过……”余霍皱起了眉,表情变得有些失落,“之前见她能感觉到她对我是有好感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约了三次都说没时间。” 许炎夏觉着余霍嘴中女方的种种迹象有点熟悉,突然福灵心至般开口,“她在钓你。” 第14章表里不一的很 说起来余霍比许炎夏还要小三岁。 许炎夏想了想,他俩一个被勾,一个被钓的,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不会,她不是那种人。”余霍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许炎夏口中的可能。 听余霍这么说,许炎夏就不明白了,既然有好感,又为什么要突然疏离,不像他,要个联系方式还得费尽心思。 啧,有点嫉妒是怎么回事。 许炎夏伸手拍了拍余霍的肩膀,“哥们儿别泄气,老婆都是自己挣来的。”对比他自己,可不要好太多。 余霍没再说话,站起身跟许炎夏说了声,“走了。”转身离开了酒吧。 过了一会儿,余霍口中的助理便来找了许炎夏,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确定那人的轮班时间便走了。 许炎夏估计也就扣个工资警告一下。 不知不觉间,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午夜十二点,大厅的气氛被推至高潮,整耳欲聋的音乐,喧闹的欢呼,近乎要将酒吧的屋顶掀翻。 许炎夏在给一位女士调完酒后对方并没有离开,而是拿出了手机,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到许炎夏面前。 许炎夏扫了一眼,缓缓说道“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太 方便。” “怕什么,你们老板又不知道。” 许炎夏抬手指了指后面的监控,无奈道“别为难我了。” 女人的脸上化着精致的浓妆,上身一件露腰小背心,下身一条黑色短裙,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两手交叠搭在吧台上,身子微微往前倾,笑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许炎夏个子高,看向女人时需要微低下头,随着女人的动作,许炎夏却自觉把脑袋抬了起来。 “不好意思女士,你站的位置妨碍到其他客人了。” 女人依言往旁边挪了挪,不依不饶道“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下班呢。” 许炎夏以为他拒绝的很明显了,没想到对方还是没打算放弃,“不好说,看酒吧人流量吧。” 女人撇了撇嘴,把手机收了回来,“好吧。”她拿起许炎夏调好的酒,转身进入了人群。 许炎夏的目光暗了暗,朝一位服务生招了招手,让人替他先看一会儿,自己则去了后门。 后门墙旁有一条间隔出的小巷,许炎夏走了进去,背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一根叼在嘴里,又拿出手机将朱宴欢的对话框置顶,自然的点进她的朋友圈。 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变化。 许炎夏的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内容被糊成一片,他想将先前没有看完的动态看完。 “好啊你,在这偷懒。”一道女声划破夜色,钻入了许炎夏的耳中,同时喊停了他手里的动作,屏幕内容因为加载堪堪停住。 许炎夏偏头,看到的是刚刚在吧台前想加自己联系方式的女人。 许炎夏皱眉,对女人的不识趣有些烦躁,没好气道“你有事吗?” “没事啊,我就是跟上来看看,现在可以加了吧。”女人笑着再次把手机递上前,还是先前的那个二维码。 “你看不出来我不想加吗?” 许炎夏按灭手机,将嘴里抽了一半的烟扔到地上,一点猩红被他踩灭。 女人笑着上前一步,问道“为什么不想加,你有对象?” 话落,许炎夏的脑海里闪过朱宴欢的脸,鬼使神差的没有回答,沉着脸避开了女人,从后门走回了酒吧。 女人慢他一步,跟在许炎夏身后。 她没再去找许炎夏,而是回了朋友所在的卡座那里。 坐下后,闺蜜孙琳立刻两眼放光的凑了上去,八卦道“怎么样音音,拿到联系方式了吗?” 乔可音往吧台的方向瞥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孙琳愣了下,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没事音音,这个不行咱就换一个,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是。” 乔可音笑而不语,之后每次拿酒,都是她亲自去吧台取,会跟许炎夏简单说上几句,虽然对方回的不咸不淡,但于她而言问题不大。 “不是吧音音,你真看上他了?”孙琳看出乔可音的反常,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他长得很帅啊。”主要是合她胃口,人前装的这么客气,人后多说几句话就觉着烦,就差直接动手赶人了,表里不一的很。 “确实是。”孙琳小声附和,又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应该没有。” “你问了?” “问了没说。” 乔可音觉得 ,他既然不待见自己,明面上她是客人不好得罪,可刚刚在后门没有别人,问他有没有对象却不答,要么是海王,有对象却想保持单身人设,要么就是有喜欢的人,还没追到手。 不过不管是哪一条,她乔可音都想试试,如果是海王就更好了,那样她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不说算什么。”孙琳不明白。 乔可音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好笑道“傻子。”转头朝不远处的一位服务生招了招手。 服务生走近,站在沙发之后,微微弯腰问道“有什么需要吗?” “这里大概几点散场?” 乔可音和这帮朋友在外逛完街,是临时起意来的这里。 “不一定,最迟三点。” 乔可音心下了然,跟人道了谢,便让他走了。 “你打算做什么?”孙琳挑眉问她。 “陪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孙琳依言跟她碰了杯,乔可音凑到她耳边,将自己的打算全部告诉了对方,孙琳却是满脸担忧。 “会不会太危险了,他要是不管你呢。” “傻啊,我又不是来真的,你要是不放心,你和你男朋友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着呗,要是他不管,你应该不会不管我吧。”乔可音笑着搂上孙琳的手臂。 “别说,你还挺拼。” “这不有你。”乔可音笑了下。 时间到了第二天凌晨两点半,大厅里还剩了几个卡座的人,服务生上前交涉将余下的都请了出去。 酒吧内所有地方都被收拾好后已经过了三点,许炎夏拿着钥匙从前门出去,上锁,拿出手机一边打车一边往马路边上走。 这个点外面没什么人,刚下的单就有人接了,抬眼却看到路灯下坐着一个人,背靠灯杆,披头散发,瞧衣着是之前缠着他要联系方式的那位。 许炎夏看了眼四周,没有人,只有她一个。 许炎夏皱眉。 喝酒喝的烂醉在酒吧门口吐瘫的见过不少,一个人被丢下还是个女的倒是少见。 许炎夏走过去,蹲下拍了拍乔可音的胳膊,“喂,醒醒。” 乔可音“嗯”了一声,却是没动。 见人没反应,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啧,你朋友还真是放心你。”许炎夏余光瞥见地上乔可音的包,捡起来打开,直接把里头的手机拿了出来。 “醒醒,密码多少,我给你朋友打电话。”许炎夏捏着她肩膀晃了晃。 “啊?什么密?”乔可音迷迷瞪瞪的朝许炎夏看去,口齿不清道。 “手机,锁屏密码。” 乔可音似懂非懂,把头转了回去,闭上了眼,“噢,零五……”刚蹦出俩字儿,乔可音直直向他倒来,许炎夏眼疾手快的横起手臂,手肘抵在了她的侧脸上。 许炎夏看着她喝的烂醉的脸,想着干脆把她扔这得了,是死是活跟他无关。 他把乔可音抵着让她重新靠回灯柱,把她手机塞回包里,站了起来,合上包扔在她身侧,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第10节 假装宿醉的乔可音此时心如捣鼓,这男人不会真打算把她扔这不管吧,还是我装的不够像,被他看穿了? 第15章怀柔政策不顶用 许炎夏打的车缓缓在他面前停下,许炎夏瞥了一眼车牌号,打开车门,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乔可音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阴影消失了,又听见开车门的声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注意力放在了前方,仔细去听前边的动静。 许炎夏跟里面的司机报了尾号,交代了一句,从车里退了出来,走上前直接一把拽住乔可音的胳膊,把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乔可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瞪大了眼睛,另一只手胡乱抓着,一回头,直接和许炎夏四目相对。 炎夏轻嗤一声,毫不留情的松了手,回身钻进车里,车门被重重一摔道“师傅,走吧。” 车子开远,留下乔可音愣在原地。 孙琳拉着他男朋友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来到她面前,询问道“音音,怎么回事啊?” “就,露馅了呗。”乔可音扯着唇笑了下,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车上后座的许炎夏阴沉着一张脸,越想越觉得烦躁,但转念一想,那人应该是没放弃跟自己结交的想法,至于目的,大概跟以往一样。 许炎夏回了住所,草草洗漱一番后倒头就睡,再睁眼已是过了中午十二点。 许炎夏套好衣服,手里捏着手机进到卫生间,挤好牙膏塞进嘴里,手机被举到平视的位置,拇指点进了微信。 他和朱宴欢的聊天框因为置顶,显示成了灰色,跟打卡似的看了眼朱宴欢的朋友圈,退出来,又去翻看列表好友的。 许炎夏随意一划,忽地指尖落下,将屏幕上的内容定格在了某条朋友圈。 是陶沛颜发的。 今天中午朱宴欢给工作室的同事们定了一箱车厘子,有一张照片,朱宴欢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手里拿着铅笔,旁边放着一盘挂着水珠的暗红小果,办公桌靠近窗户的一角被洒上了光。 车厘子是朱宴欢定的鲜送,她定了多量和少量两份,少的那份给了他们这三位老板,多的那份自然是在办公区找了个空位安置,随他们拿了。 朱宴欢低头在处理手上的稿件,手边放着陶沛颜给她洗好的那一份。 “别这么拼了,除了吃饭,你都坐这一上午了,这些设计稿短时间内改不完的。”陶沛颜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往嘴里送水果,“别说,这车厘子味道还不错。”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朱宴欢头也不抬,嘴上出声宽慰。 “没看出来。”陶沛颜小声嘟囔。 “对了,最近宣传正火的设计比赛知道吗?老谢想让我俩参加一下,我答应了,你什么想法?” 朱宴欢完成手上的最后一笔,抬头看向陶沛颜。 “最近没什么灵感,况且合作谈久了,我脑子里现在全是利润百分点。”陶沛颜笑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铜臭味儿。” 朱宴欢闻言扫了她一眼,陶沛颜今天穿的依旧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正装,朱宴欢说“没觉得。” “明明有。”陶沛颜拾起一颗塞进嘴里,“比赛我就不参加了,你加油。” 宴欢轻声应下。 “不打扰你了,我先出去了。”陶沛颜看着又将头低下的朱宴欢,抿了下唇, 不忍道“欢欢,都过去了。” 朱宴欢愣了下,手里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下,陶沛颜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出了办公室,玻璃门一张一合,朱宴欢听见写字楼外的马路上,因车辆行驶而带起的“簌簌”声,秋风沐浴着阳光带起路边发黄的银杏,明明没有开窗,朱宴欢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吹散了些。 她没办法这么快就从十年的感情中走出来,一回到工作室就拼了命的去修改组里人的设计稿,马不停蹄的在旁标注,明明在这之前她不是这样的。 朱宴欢在家没少抽烟,到了公司又使劲往自己的脑中塞东西,她甚至不敢想自己如果停下了,脑袋里会冒出些什么,但陶沛颜的那句话,却让朱宴欢的脑袋空白了许久。 忽地,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震动,朱宴欢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伸手拿过,接通时看到了备注,放到耳边,“有什么事吗?嫂嫂。” 对面是周春安大哥的妻子钟渝。 “宴欢你在工作室吗?我带糯糯逛街路过你这,想来也好久没见了,想跟你见见。” 朱宴欢听着钟渝的话往后一靠,食指敲了敲桌面,旋即脸上扬起一抹淡笑,“嗯,我在,我也好久没见糯糯了,附近有家蛋糕店,我们就约那吧。” 朱宴欢把位置发给了钟渝,自己又坐了一会儿才下楼。 进到蛋糕店时,朱宴欢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钟渝,她正给一旁的糯糯喂着蛋糕,小丫头比自己的母亲先一步看见了朱宴欢,嘴里高兴的喊道“婶婶。” 小丫头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朱宴欢面前,小手抬高去拉朱宴欢的手,“婶婶快来,妈妈点了好多好吃的。” 朱宴欢任由自己被拉着,跟着糯糯来到钟渝面前。 桌上摆着些点心和牛奶,摆放着的点缀花束是一簇白玫瑰,朱宴欢有一瞬的愣神,却很快收敛好思绪,面色如常的坐在了钟渝对面。 糯糯回到了她母亲身边。 “糯糯这孩子,最近几天总嚷嚷着让你和春安回去陪她玩,我也是被吵的没办法了,才想着趁着逛街带她来见见你,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钟渝手上动作不停,又给糯糯递了一勺蛋糕,小丫头的眼睛睁地大大的,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似乎不太明白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要这样说,眼里满是疑惑。 “没有,我也挺想糯糯的,只是我跟春安……”朱宴欢碍着孩子在场,也不好直接挑明。 “婶婶和叔叔吵架了吗?”糯糯似乎对外界的情绪很是敏感,尤其是对面前这位对自己还不错的漂亮婶婶。 朱宴欢笑,“没有啊,是婶婶跟叔叔的想法有些不一样,但婶婶有很认真的在跟叔叔解决问题,糯糯长大以后也要像婶婶一样,遇到问题要及时解决,知道吗?” 糯糯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 钟渝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难看,脸上的笑都透着几分勉强,“欢欢,你跟春安都好几年的感情了,况且糯糯和瑞瑞这么喜欢你,关于那件事……你不妨再想想?” “嫂嫂说的对,我确实也舍不得糯糯他们,可是人犯了错就应该受罚,不是吗?”语罢,朱宴欢又看向了糯糯,“糯糯觉得婶婶说的对吗?” 糯糯看着朱宴欢,认真的回答道“对,如果是叔叔犯错,那婶婶惩罚叔叔是应该的。”扭头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不这么觉得吗?” 面对自己女儿的真诚发问,她只能将自己与朱宴欢见面的真正目的放下,扯着笑回答女儿的问题,转移话 题,“糯糯说的对,还要吃蛋糕吗?” 糯糯点了点头,“要,谢谢妈妈。” 钟渝又挖了一勺,余光却瞥了朱宴欢一眼,发现对方正在走神。 钟渝头一次觉得朱宴欢很擅长利用别人的软肋,不仅得体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更是堵住了继续聊下去的可能。 打感情牌这一招,对朱宴欢根本没用。 第16章面目全非 不可否认,钟渝是位温柔到极致的女人,对待家人细致入微,对外社交也十分得体,她能将家里的大小事物处理的很好,是位大家口中称赞的贤妻良母。 可同样的,她无法脱离这个已经成为习惯的圈子,小叔子不想离婚,自己的两个孩子也很喜欢这位弟媳,不想让家人难过,那就只能去解决这个麻烦的根源——打消朱宴欢想要离婚的想法。 朱宴欢想,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周春安的助力。 钟渝给糯糯喂着蛋糕,终是没再谈论她和周春安的事,临走前只是说“春安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一回吧。” 可是,为什么要原谅。 她曾经有多爱周春安,如今对靠近别人的周春安就有多厌恶,厌恶到无法忍受。 时至今日,周春安除了替自己一味的辩解,没有给她一句道歉,因为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以,钟渝口中的“他知道错了”是错在哪呢? “婶婶再见。”走出蛋糕店,糯糯被钟渝牵着,临走前同朱宴欢挥着小手告别。 朱宴欢回了工作室,被前台告知有位周总找她,已经被引进接待室了。 朱宴欢无奈的朝接待室走去。 推门而入便看到,周卓城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桌上的财经杂志,手边还有差遣人泡的咖啡,已经没了一半,看样子等了挺久。 朱宴欢走过去,在周卓城的右手边入座,后背往后靠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问道“周总怎么有空来我这?” 周卓城将手里的杂志翻过一页,良久才出声道“我那个蠢弟弟,觉得你我都是商人,让我找你谈能更好拿捏你。” “这是想跟嫂嫂一起软硬兼施啊,那周总打算怎么做?” 周卓城挑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小渝找你了?” 朱宴欢点了点头,“刚谈完回来。” 周卓城将手里的杂志盖上,“如意算盘打的不错,我竟不知我那弟弟还有这种算计。” “你嫂嫂只知道照顾家里,别放心上,我也不想参活你们夫妻俩的事儿,来找你不过做做样子,走了。”周卓城起身准备离开,朱宴欢却主动叫住了他。 “周总,做笔交易吧。” 朱宴欢知道,如果没人逼着周春安,这婚怕是离不了了,既不想上法庭,那他就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拖延。 周卓城起了兴趣,重新坐了下来,“说说看。” “周总的公司做的是传统营生,股价一直不稳吧,既然如此,周总不如开辟一个新领域,一个稳赚不赔已经拥有部分人脉的领域。” 朱宴欢口中的部分人脉指的就是她自己,也清楚她有谈判的资本。 “洗耳恭听。” 周卓城一直很欣赏朱宴欢的脾性,做事直接毫不拖拉,也喜欢跟这样的人合作,他清楚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这位略有些强势的女人,可名利场上的人 如若不然,又该如何存活,不可否认,朱宴欢是优秀的。 周卓城动作很快,加上之前朱宴欢对周母出言不逊,很快就逼的周春安找上了门,彼时的朱宴欢正在跟陶沛颜他们商讨一项新的合作方案。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助理的声音,“朱总,您先生来了。” 朱宴欢和陶沛颜对视一眼,“你去吧,我跟老谢在这等你。”朱宴欢的打算陶沛颜多少知道一些。 朱宴欢起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周春安正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听见声音立刻站起身朝门口看去,目光染上恨意。 “朱宴欢你是不是疯了,为了跟我离婚你竟然让我哥拿轻欢威胁我。” “我说过的,我们好聚好散,是你不想。” 摄影是周春安的梦想,他这一生过得太顺遂了,以至于家里的一点点施压就让他露出这样一副神情。 “是你不想见我我才这么做的,欢欢,我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跟你离婚,我已经把洪梦辞了,我保证以后不招女助理了行吗?你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原谅我这一次。”周春安眼眶发红,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朱宴欢会这么无情,甚至称得上冷血。 十年的感情说放下就放下,甚至买通自己的家人来逼迫自己跟她离婚。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你是觉得自己没错吗?什么叫‘就当’给你个机会,你跟我说出差,实际上在陪另一个女人,如果是我这么对你你是什么感受?”朱宴欢深吸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抖。 “我不想跟你长篇大论的去界定怎么样才算出轨,你以为只有肉体上的才算出轨吗?你多大了?既然你做不到好聚好散,就别怪我跟你撕破脸。” 朱宴欢气极,这是她头一次在提出离婚后在周春安面前失控。 第11节 “欢欢你……别激动……”周春安想去拉她,但对方却往后退了一步,很是抵触他的靠近,周春安不由得一愣。 周春安看着自己的手,有一瞬的失神,抬眼看向朱宴欢,“真的……回不去了吗?” “回不去了,你就把轻欢当个念想吧,别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子女和家庭是钟渝的软肋,公司发展前行是周卓城的软肋,而朱宴欢是周春安的软肋。 不过是恰到好处的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陶沛颜说自己的身上有铜臭味,那朱宴欢就是有着商人最大的特性——利己。 周春安走了,离开时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 朱宴欢在办公室平复了下心情才回到了会议室内,进去时,陶沛颜正敲击着键盘,谢知远站在落地窗前打着电话。 “你们讨论什么了?”朱宴欢走过去,在陶沛颜身侧坐下。 “还是你走前的那个问题,不过甲方那边临时改主意了,打算走高奢。”陶沛颜顿了下,“定的男款。” “男款?”朱宴欢疑惑,“如果是这样,那就需要重新做市场调研了。” 陶沛颜点了点头,“还有个问题,我们工作室只有两位男模,到时候可能需要找点新人。” “有人选了?” 陶沛颜叹了口气,“头疼的就是这个,甲方要走高奢,那能驾驭的人就少了,找不到人,上身效果不理想,咱就白忙活了。” 朱宴欢往后一靠,谁都没有说话,不大不小的会议室内只能听见谢知远接电话的声音。 朱宴欢往谢知远的方向瞥了一眼,去看陶沛颜时,发现对方也正打量着他。 像是感受到了朱宴欢的目光,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 第17章割裂的娃娃 跟周春安领离婚证的那天,外面下起了雨,如今气温已然开始下降,朱宴欢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大衣,里面和一个月前一样,穿着一件酒红色长裙,手里拿着文件,打车去了民政局。 周春安已经到了,他一身黑衣立在民政局门口,恍若一座雕塑。 朱宴欢在下车前撑开了伞。 雨不算很大,但也不小,关好门,朱宴欢径直朝民政局门口走去,周春安看到了她,或者说,早在车门打开后,目光便牢牢的落在她身上。 他上前一步,却又顿住,收回了脚。 “走吧。”朱宴欢踏上台阶收了伞,来到周春安面前,说完便路过他朝里走。 大厅内的人很少,许是雨天都不愿出门,很快就到了她和周春安上前办理手续。 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递交了材料,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带着惋惜。 或许,她在办理每一对夫妻的离婚手续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在两人的注视下,工作人员将两本新的红本递给他们,封面上是烫金字的“离婚证”三个字。 朱宴欢毫不留恋的站起身,转身朝门口边走边打车。 从里面走出来时,朱宴欢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雨帘斜斜,没有衣物遮盖的地方还能感受到些许湿冷。 “再见,前夫哥。” 朱宴欢朝身后的周春安释怀一笑,打开伞走进了雨里,周春安站在原地注视着她远去。 路上行人稀少,路过几个也是行色匆匆,朱宴欢慢悠悠的走着,她的 步调放的很慢很慢,像是走进了一个舍不得醒来的梦里。 朱宴欢最终在一处公交站台前停下,打的车也刚好到了,她收了伞,怕雨水滴落太多会弄湿车,见周围没人用力的甩了甩上面的雨水才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回到家,朱宴欢没有开灯,脱下鞋光脚来到客厅,用手机连上蓝牙音响,给自己放了一首悠扬的古典乐,旋律回荡至客厅的每个角落,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朱宴欢听着音乐踩着节拍,纤纤玉足一步两步踏至落地窗前,她闭眼转身,大衣衣摆扬起,里面的裙摆也跟着荡出优美的弧度。 外面乌云密布,微弱的光线通过落地窗投射进客厅,朱宴欢的身影化作一道影子,映照在身后的幕布上。 幽暗的环境里,她好像一直残破的蝴蝶,又或是刚刚破茧,摇摇欲坠之后是美妙的新生,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未来。 朱宴欢来到沙发前,整个身体向后倾倒,直接摔在了沙发上,她仰头看着天花板。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古典乐接近尾声,直到寂静片刻又重新响起,朱宴欢站起身,来到冰箱前,打开,里面只剩了几瓶啤酒,这显然满足不了朱宴欢。 朱宴欢将冰箱门关上,走进房间,将玻璃门大开,她面朝阳台坐在床边,两腿交叠,从口袋里掏出烟和火机,目光放向远处。 阳台上最靠外的部分全是雨水,栏杆上因为累积还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脚边出现两根烟头,朱宴欢无心再抽下去,她躺倒在床,头发披散开来,回忆着过往种种。 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朱宴欢的手摸上小腹坐了起来,将扔在一边的烟和火机重新塞回大衣口袋,起身离开房间。 客厅里还回荡着那首古典乐曲,断开连接,换好鞋出了门。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朱宴欢打车到了之前陶沛颜带她去过的酒吧附近,现在还没到正常营业的点,她走进附近的面馆里搓了一顿。 店面不大,这个点吃晚饭已经算晚的了,里面三三两两的坐着人。 朱宴欢挑了张最里桌,向店家要了碗牛肉面,对面一张桌上坐着位女人,背对着她,手边放着电话。 “我还能在哪,之前的那家酒吧呗。” 女人声音不大,但落到朱宴欢的耳中绰绰有余,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女人笑道“没事儿,我啊,越挫越勇。” 朱宴欢无心去听,打开手机点进了微信设置,将朋友圈权限改为了三天可见,又点进相册,将和周春安的合照全部删除。 照片很多,在按下删除键的那一刻甚至跳出了操作加载。 面被端了上来,热气翻腾扑在朱宴欢的脸上,她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分不清是被热气迷了眼还是因为在她面前逐渐消失的照片。 她像个被割裂开来的娃娃。 吃过面付了款,朱宴欢感觉自己全身都流淌着一股暖意,在出门的那一刻尽数驱散,她去了附近的江边一趟,往回走时,酒吧内已经亮起了灯。 朱宴欢有些累了,她推开门进去,往吧台的方向去。 那里已经坐了位女人,朱宴欢确认了一下吧台里的人,不是上次让她觉得不舒服的那个。 她上前要了杯低度数的朗姆酒,拿到手直接喝了半杯,然后手肘垫着脑袋趴在了吧台上,朱宴欢的视线落在杯上,目光逐渐涣散。 酒吧内的人还不是很多, 播放的音乐旋律比起高潮时的要舒缓些。 忽地一声脆响,朱宴欢手中的酒杯被人敲响,她回过神,看到许炎夏半倚靠在吧台前,手里拿着一杯和她一样的酒,笑看朱宴欢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朱宴欢坐起身,摇了摇头,问道“你怎么在?” “嗯……巧合。”许炎夏说。 朱宴欢手的撑住下巴,笑看向他,也没有拆穿,应道“那确实挺巧。” 话落,一道女声插了进来,“哎许哥,这谁啊,不介绍一下?”来人拍了一下许炎夏的肩膀,一副很熟的样子。 许炎夏下颚线紧绷,装不在意的介绍道“我朋友。” 朱宴欢的目光落到了女人的脸上,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对方的衣着。 是朱宴欢来之前就坐在吧台前的女人,也是在面馆坐在朱宴欢前桌的那位。 乔可音见许炎夏对朱宴欢的态度,瞬间就警觉了起来,打量朱宴欢一眼,对方的风格跟自己完全不同,乔可音主动朝她伸出了手,脸上扬起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姐姐好,我也是许哥他朋友,乔可音。” 朱宴欢点了点头,伸手轻握快速收回,“朱宴欢。” 乔可音笑得人畜无害,上前一步挤开了许炎夏,在朱宴欢的身旁坐下,“姐姐,你跟许哥认识多久了,平时他对你好吗?” 朱宴欢挑眉,视线从乔可音的脸上划过,落到了她身后许炎夏的身上。 只见后者眉头紧皱,满是不悦。 朱宴欢失笑,“也没多久。” 第18章不稀罕从我这儿要名分 乔可音不依不饶,“没多久是多久?三个月?还是一个月?或者是几天?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呗。” 朱宴欢不懂乔可音这样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告诉了她,“就一个多月吧。” “那姐姐你跟我差不多哎。” “嗯。” 乔可音笑得异常灿烂,如果是这样,那她们两人的起点就都一样,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那姐姐你……”乔可音还想问些什么,朱宴欢却出言打断了她。 “抱歉。”朱宴欢实在经受不住乔可音的自来熟,直接堵住乔可音接下去要说的话,她仰头,将酒杯中剩下的酒尽数倒入嘴中,咽下。 朱宴欢起身,补全了话,“我去下洗手间。” 朱宴欢抬脚走远,乔可音乐得抿了一口手里的酒,一旁的许炎夏忍不住出声,“你做什么?” “没什么啊,了解竞争对手罢了。”乔可音无辜道,还朝许炎夏眨了两下眼。 许炎夏叹了口气,“你想多了,而且我说过了,我对你没兴趣。” 乔可音挑眉,“那你对什么样的感兴趣?” 许炎夏抿唇不语,移开目光朝朱宴欢离开的方向看去,乔可音顺着他的视线去瞧,只见朱宴欢的身影正往酒吧后门的方向靠近,前面有位领路的服务生。 许炎夏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连忙跟了过去。 “哎,你……”乔可音见许炎夏要走,急忙起身,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坐了回去,看向吧台里的酒保问“我问你,你知道刚刚那女的跟你们许哥是什么关系吗?” 朱宴欢没打算去洗手间,在路上随手拦了位服务生,开门见山道“你好,你们这儿有后门吗?” 服务生点了点头,“我带您去。” 朱宴欢跟在他身后。 “谢谢,麻烦了。”到了位置,朱宴欢看着那扇门,朝人道谢。 “不麻烦。”服务生应道,转身离开回到酒吧大厅。 朱宴欢推门走了出去。 第12节 酒吧后门的位置很是偏僻,几盏路灯立在路旁,偶尔走过几个人。 朱宴欢往外走了几步,余光瞥见小巷,她想也没想便侧过身走了进去,酒精催发,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后背靠在墙上,头微仰着,呼出口热气,手伸进了大衣口袋,一把便摸到了烟。 “朱宴欢。” 她刚打算把烟掏出来,许炎夏的声音便从巷口传来,朱宴欢停住动作,侧过头去看,没说话。 “你怎么了?不舒服?”许炎夏走到朱宴欢面前,见她只是看着自己,不安地抿了下唇。 “我……你,你别误会。”许炎夏顿了顿,见朱宴欢还是没反应,又道“刚刚那女的跟我没关系,就是一个月前她问我要微信我没给,她不肯放弃才一直来找我,你信我,我对她……” 朱宴欢的视线有些模糊,掏烟的手一直放在袋里,听着许炎夏的声音,渐渐皱起了眉。 他好吵,朱宴欢想,得想个办法让他闭嘴,对了,他好像在跟我解释,让我别误会他和刚刚那位女生的关系。 可是,我为什么要误会? 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许炎夏的喋喋不休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朱宴欢猛地上前一步,手搭在许炎夏的肩头稳住重心,另一只手的掌心朝外,捂住了许炎夏那张滔滔不绝的嘴,皱着眉道“吵死了。” 许炎夏的眼睫随着朱宴欢突如其来的嗔怪颤了颤,视线落在了朱宴欢的眼睛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朱宴欢小指侧面的肌肤上,许炎夏的目光亮的有几分勾人。 朱宴欢仰头对上许炎夏的视线,像是在确定如果她把手放下来,许炎夏会不会跟刚才一样吵。 良久朱宴欢才缓缓地将手往下移。 两人靠的极近,气息交织在一起,有人的喉结缓缓滚动,似是在暗示,朱宴欢的视线落到了许炎夏的唇上,她的掌心似乎还留有余温。 朱宴欢的唇鬼使神差地覆了上去,却只是落在了唇角,许炎夏的眼里流露出些许震惊,很快又转变为欣喜。 不过两秒,朱宴欢便离开了,她背靠着墙,没办法后退,而许炎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安静片刻,许炎夏忍不住出声,“我们这算什么?” 闻言,朱宴欢愣了下,反问道“头牌觉得呢?” 许炎夏低声笑了出来,“看样子是离婚了,给个机会?”这一个月他一直没露面,等的就是这个。 “这种事头牌应该经历过不少,想必不稀罕从我这儿要个名分。” 许炎夏挑眉,大手搂过朱宴欢的腰身,微弯下腰,两人鼻尖不过一指间距,“占了便宜就想跑?” 朱宴欢好笑道“怎么会。”又似是无奈,“那到时候你玩腻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许炎夏没想到她会答应,听话里意思并不相信他是认真的,但他还是确认般问道“不反悔?” “不是你说我占你便宜吗?” 语罢,许炎夏的吻顿时倾泻而下,两人的唇上皆是触及一抹温热,许炎夏的另一只手扣紧朱宴欢的后颈,想要将两人的联系加深,再加深。 欲火在心中翻腾,他毫不吝啬的拉着朱宴欢沉沦其中,他偏生要她跟着一起。 许炎夏的吻技很好,朱宴欢的也不差,她的手轻轻攀上对方的脖颈,食指轻轻刮过他的耳后,又用拇指摩挲着。 许炎夏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主,他两手变幻位置,覆上朱宴欢的腰,将她整个人微微向上托 起,背靠墙面,达到了平视的效果。 这个吻被迫停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朱宴欢不得不两手搂住许炎夏的脖子,回过神时便是双方微喘着气,朱宴欢对上许炎夏那道炽热的目光。 朱宴欢像是被许炎夏的眼神烫了下,眼睛不自觉的往其它地方瞟去,似是察觉到朱宴欢分心,他将人放了下来,手指捏住朱宴欢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上视线,附身在朱宴欢的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皱眉不悦的问她,“我不好看?” 朱宴欢失笑,“你多大了?” 许炎夏“啧”了一声,松开了她,“你来这做什么?” 听许炎夏这么问,她从大衣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拿在手里示意给他看,“出来泄泄火。” 许炎夏从她手里拿过,给自己从中抽了一支出来,又整盒还了回去,从自己兜里拿出火机点燃。 “怎么还跟我抢。”朱宴欢笑着抽出一支递进嘴里,许炎夏又将火机按亮,递到朱宴欢面前。 她附身凑上。 朱宴欢抽的是女士香烟,烟支细长小巧,夹在许炎夏的指尖有些违和,但他本人丝毫没觉得不对。 “你的就是我的。”许炎夏吐出口雾气,转身跟朱宴欢并排靠在墙上,又问“什么时候离的?” 朱宴欢说“今天刚办。” “那你这是来买醉的?” 朱宴欢想了下,不否认,“算是吧,还没喝几口就被你那桃花磨的烦了。” 许炎夏笑,“回去我陪你喝,怎么样?” 第19章随她了 朱宴欢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夹着烟,横放手臂抖了抖烟灰又竖起,手肘搭在另一只手上,语气轻佻,“你请?” 许炎夏笑得狡黠,“我请的话,你得还我点什么。” 朱宴欢很是自然的说“那算了。” 许炎夏一愣,一只手里掐着烟,另一只抬手捏住了朱宴欢的后颈处,侧头看向朱宴欢,“别啊,再谈谈看,我好说话的很。” 朱宴欢失笑,“嗯,我信。”像是在哄他。 结果朱宴欢说完便将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踩灭,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炎夏看着朱宴欢的背影,将自己手里的那根按灭在墙上,手一松,随着风落到地上。 因为下了雨,墙上沾了水,刚刚朱宴欢靠在上面,后背不知何时被蹭脏了,在卡其色的大衣上格外显眼。 回到酒吧,许炎夏将人拉去了洗手间公用的水池前。 “做什么?”朱宴欢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后面脏了。”许炎夏言简意赅,伸手拍了拍,有些没拍掉,许炎夏打开水龙头,指尖沾了点水。 “我可以自己来。”朱宴欢说。 “不用,你穿着好弄。”许炎夏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直到彻底弄干净,许炎夏才停手。 许炎夏将手上沾的水随手抹在自己的裤子上,攥着朱宴欢的手腕回了吧台前。 乔可音还在,只是在看到许炎夏拉着朱宴欢后,脸色瞧着很不好,她并没有在酒保那问出两人间的关系,酒保甚至才知道许炎夏认识朱宴欢。 待两人走近,乔可音迫不及待问道“姐姐,你跟许哥干什么去了?” 朱宴欢重新要了杯酒, 点了几瓶度数不一的,又要了几颗解酒药放进口袋,听见乔可音的话,朝许炎夏抬了抬下巴,将问题抛了过去,“你可以问问他。” 朱宴欢两手分别拿着杯子和酒,说完也不管乔可音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许炎夏招呼了两个服务生,让人手里拿过朱宴欢点的酒,吩咐他们跟着朱宴欢走,许炎夏自己手里也拿了一瓶,临走前跟今天看场的酒保说了句,“记我账上。”又淡淡地瞥了乔可音一眼,回答了她刚刚的问题,“关你屁事。” 态度一如既往的差。 朱宴欢找了个有些偏的卡座,将手里的酒放下,自己坐到了沙发上,后面跟来的服务生把东西放下后便走了,许炎夏慢他们几步,才在朱宴欢身边坐下。 她低垂着脑袋,将杯里的酒闷了大半,又给自己倒满。 朱宴欢不爱说话,即便旁边有个能倾听的也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 朱宴欢两腿交叠,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下巴,有是一口喝半杯的,有是一口接一口的喝,一瓶喝完才知道停下缓缓,后背向后靠去,倒在沙发上,偏头去看一旁的许炎夏。 他好像从坐下起就一直没说话。 朱宴欢的视线落下没多久,许炎夏就跟有感应似的,转过头对上了她的目光,挑眉问道“不喝了?” 朱宴欢将头偏回,“不是说陪我,你怎么不喝。” 许炎夏有些气,“你倒是理我啊。” 朱宴欢笑,又开了一瓶酒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拿起,跟许炎夏手里的那杯随意一碰,“我的错。” 朱宴欢收回手去喝时,许炎夏小声嘀咕了句,“本来就是。”但被嘈杂的环境盖过,朱宴欢没听清。 两人陆陆续续喝了些许,许炎夏说是陪酒也不含糊,朱宴欢喝了三瓶,他也跟着喝了三瓶。 许炎夏酒量还行,三瓶下肚只觉得醉了一点。 朱宴欢把控着量,不会真把自己喝个烂醉,三瓶喝完就不喝了。 酒吧的声音越发喧闹,朱宴欢昏沉着脑袋从大衣口袋里把解酒药掏了出来,含进嘴里,就着杯里最后一口酒吞下。 她想靠在沙发上缓一会儿,等药效发作,结果被许炎夏直接捞了过去,将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上。 许炎夏的手臂搂过朱宴欢的脖子,转而压着她肩膀让人动弹不得。 朱宴欢使了点劲儿,想要挣脱。 “别动,老实靠着。” 许炎夏皱着眉,语气不善。 “凶屁!”朱宴欢嘟嘟囔囔,但到底是没再动。 许炎夏扬起抹笑,怕压着会让人觉得难受,手肘搭在了身后的靠背上,把人虚搂着拿着手机打字,很快将内容编辑好,配了张图,特地屏蔽了朱宴欢才发出去。 然后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动作轻缓的向后靠,似是怕惊扰了一旁的朱宴欢。 没一会儿,许炎夏的手机便不间断的传来收到消息的提示音,那条朋友圈一经发出便引来了各方反响,最精彩的评论和私聊当属他的那帮大学同学。 许炎夏拿起手机,想看看那帮人都说了些什么。 屏幕上,入眼的是他自己的那条朋友圈,配文是简单的一句老子脱单了!! 有些傻气,但他也不知道该发些什么才算好。 底下的评论还算和谐,大多都是调侃他这棵铁树总算是开花了,是了,之前那一抓一大把的女朋友,他从没在朋 友圈提起过,如今这个公开了还得瞒着。 他怕朱宴欢不信,也怕她反悔,但自己又忍不住想发,就只好出此下策。 良久,许是解酒药起了动作,朱宴欢离开了许炎夏的肩膀,慢慢坐了起来,看着桌上差不多全空了的酒瓶,又掏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觉得差不多该回去了。 朱宴欢点进打车软件,下单。 “要走了?”许炎夏见朱宴欢低头摆弄手机,没有要再喝的意思,问道。 “嗯,就到这儿吧,你要是有需要陪酒的时候,叫我就行。” 第13节 朱宴欢打好车,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结账,却被许炎夏拉住手腕,“算我头上,我送你回去。” “那行,送就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朱宴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扶了下沙发靠背站了起来。 许炎夏尤为不爽她这拒绝的态度,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朱宴欢下意识搂住许炎夏的脖子。 酒吧灯光昏暗,酒精作祟,朱宴欢抬头看不清许炎夏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好像是生气了。 不过朱宴欢可不管这些,既然许炎夏要送,那就随他去了。 出了酒吧,到了马路边,许炎夏便将朱宴欢放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看着不远处行驶来的车辆,许炎夏问了一句,“车牌号多少?” 朱宴欢将手机掏了出来,点开打车下单页面递了过去,“有重影,自己看。” 许炎夏笑着接过,记了一遍车牌号,便将手机按灭塞回了朱宴欢的大衣口袋,数辆车在他们面前驶过,终于有一辆白车在两人面前缓缓停下。 许炎夏对了一下车牌号,打开车门将朱宴欢抱了上去。 朱宴欢跟司机报了尾号,继续头靠在许炎夏的肩上。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笑道“女朋友喝这么多也不劝着点。” 许炎夏浑身一僵,余光瞥向身侧的人,只见朱宴欢睁着眼并没有反驳,他才回道“今天心情不好,就随她了。” 第20章两方定义 朱宴欢靠在许炎夏的肩膀上一直很安静,安静到让他怀疑朱宴欢是不是压根没听到司机师傅说的话。 “你直接坐回去吧,我自己上去。”眼看快要到了,朱宴欢坐起身,跟许炎夏交代了句。 许炎夏默了会儿,直到车停下,他才开口询问驾驶位的司机师傅,“师傅,能麻烦你在楼下这等一下,等我出来再送一趟吗?” 司机师傅乐呵呵的应了,许是觉得他们感情好。 他转头看向朱宴欢,“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朱宴欢刷脸,许炎夏跟在她后面,进入之后大跨一步并排走着。 朱宴欢止步在一栋楼下,回身看向许炎夏,“回去吧。” 许炎夏皱眉,有些不爽,“你到底醉没醉,怎么总赶我走。” “那你打算送到哪再走?都到这了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许炎夏有些气,走上前揽住朱宴欢的腰身,俯下身,报复性的在她脸上咬了一口,看到朱宴欢对他的举动有些愣住才满意了几分,说“行,你到家了给我发消息。” 其实许炎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单纯的对朱宴欢的屡次驱赶感到不爽,他不知足,人总是在拥有了想要的东西以后,又企图得到更多。 是常见的贪婪。 许炎夏看着朱宴欢走进去,直到身影消失他才转身离开。 朱宴欢坐电梯上楼,回了家,屋里漆黑一片,她却只开了盏落地灯照明,朱宴欢将大衣随手一脱扔在了沙发上,光着脚走进了房间,开了灯。 连通阳台的玻璃门,朱宴欢临走前并没有关上,房间里充斥着雨水带来的冷意,床边的两根烟头还没清理,朱宴欢无心顾及,她走上阳台,迎面而来的冷风吹散了酒精带来的热意,让朱宴欢舒服了不少。 朱宴欢垂眸,向路下看去,小路边亮着几盏路灯,她看见有 人从楼里走出,手上拎着个袋子,走向不远处的垃圾回收站,抬手将手里的那袋东西扔了进去。 过了一会,她又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从那几盏路灯下飞驰而过,带起的风抚起了他的衣摆,那人时不时屁股离开坐凳,弓着上半身骑的肆意。 朱宴欢弯下腰,两手交叠搭在栏杆上,目光逐渐涣散,她又开始放空了。 许久,她感到有些累了,走回房间时顺便将玻璃门关上,拉好窗帘。 去到客厅,朱宴欢从大衣口袋里把手机和烟拿了出来,后者随手放到了茶几上,手机拿回房间充电。 通上电源时屏幕亮了一下,一条消息映入眼帘,备注是许炎夏。 朱宴欢解锁,点进对话框,许炎夏就发过来一个问号。 朱宴欢看着那个标点符号略微回想,她好像忘记跟许炎夏说自己安全到家了,抬手便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然后发送。 朱宴欢到了 许炎夏秒回,给她发了张生气的表情包,但朱宴欢没有再回。 她起身从衣柜里翻了套睡衣出来,走进浴室打算洗澡。 等她擦着头发出来,看了眼手机,才知道许炎夏又给她发了消息。 许炎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点了粥,多少吃点 朱宴欢正打算回,许炎夏就通过微信打了通电话过来,朱宴欢随手一按,点亮了扩音,许炎夏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做什么呢不回消息,外卖到楼下了。” 朱宴欢拉开床头柜拿吹风机,回他“刚洗澡,知道了,我过会儿下去取。” “行,你吃完就休息。” 宴欢应了声,主动挂断电话,将吹风机通上电,吹了个半干就套了件外套就下楼取外卖去了。 这个点有挺多人点了夜宵,放外卖的架子上有不少,朱宴欢稍微找了找便拿起其中一份上了楼。 许炎夏给她点了碗小米粥,里面还放着一瓶牛奶。 朱宴欢坐在餐桌前吃了一半,牛奶放进了冰箱,将东西收拾好搁在桌上,打算明天一早上班出门时带下楼扔掉。 回房洗漱好,便上床休息了。 翌日被闹钟吵醒,朱宴欢睁开眼便觉得脑袋有些发晕,缓了一会儿,在闹铃停止前把它关了,又拔了充电器。 紧接着跳出一条消息,是许炎夏凌晨五点给她发的,像是想让她一睁眼就看见这条消息。 许炎夏没断片吧? 朱宴欢眉梢一挑,昏着脑袋打字回他具体问哪段? 等了一会儿对面没回,估计是还没醒,朱宴欢掀开被子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坐在吧台前喝了半杯才感觉脑袋没那么晕,又走到沙发前拿过那件大衣,将昨晚剩的解酒药拿了出来,就着温水吞下。 朱宴欢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才回房进浴室开始洗漱。 出来后从衣柜里挑了套衣服换上,朱宴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简单化了个妆,挑了对耳环给自己戴上。 把自己收拾妥帖,起身拿过床头的手机。 屏幕上没有显示任何消息。 朱宴欢解锁,直接跳进和许炎夏的对话框,她看到备注那一栏跳成了“正在输入……”又跳了回去,然后又跳出,看得出来,对面人似乎对朱宴欢的这个问题很是焦灼。 终于,许炎夏发了消息过来给个名分 朱宴欢 垂眸看着那条消息,打字回他记得 许炎夏不反悔? 朱宴欢回复的手顿住,看着这条消息,她不太明白许炎夏为什么一定要去明确一个身份,这很重要吗?一段感情不明不白的开始于他而言不应该是常态吗? 但她还是明确的回答了许炎夏的问题。 朱宴欢不 得到肯定答案的许炎夏想知道朱宴欢会不会发消息公开,于是他下意识的点进了朱宴欢的朋友圈,却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愣住了。 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除了这个再无其它。 朱宴欢的过往被她本人锁住了,并非遗忘。 许炎夏意识到,前夫出轨,而朱宴欢选择离婚,并不代表她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她需要时间走出来,但过程太过痛苦,而他又刚好出现, 在朱宴欢的眼里,他滥情又多情,这样一个人用来转移情感并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自然而然的成了朱宴欢的最佳人选。 彼此间好像给这段关系下了不同的定义,于朱宴欢而言,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于许炎夏,这只是他一人的如常所愿。 真是活该,许炎夏这样想。 第21章大清早亡了 朱宴欢出门时顺手带上了桌上的垃圾,开车到了工作室,工位上的人差不多都在,她一进到办公室就开始埋头苦干。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陶沛颜的声音,“欢欢我进来喽。” 宴欢应了声。 话音刚落,陶沛颜立刻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份文件,几步走到朱宴欢的办公桌前,递过去,“我让人把这几年跟工作室合作过的公司和项目都列了出来,不过当时跟我们交涉的人如今可能不在这些岗位上了。” 朱宴欢伸手接过,随意翻了翻,“没事,我就挑几个交情不错的给,不然交涉起来太麻烦。” 陶沛颜点了点头,“对了,你看朋友圈没。” “怎么了?”朱宴欢头也不抬。 “我前段时间不是刚跟你说过有个浪子半年没交对象跟上岸了似的,结果他昨天晚上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脱单了。” 朱宴欢闻言愣了一下,将手中翻看的文件合上,看向陶沛颜,“酒吧那个?” “对,他还配了张图,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总觉得有点眼熟,但到现在我都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朱宴欢拿过一旁的手机,点进微信,再点进许炎夏的朋友圈,里面只显示了几条歌曲分享,没看见陶沛颜说的那些。 朱宴欢看着屏幕上可以称为干净的朋友圈,眉头微蹙,她怀疑陶沛颜说的那条许炎夏特意屏蔽了她,不想让她看见。 “我看看。” “嗯?你没他微信吗?你们之前不是还碰到过。” 陶沛颜不解,但还是把许炎夏发的那条朋友圈滑出来递给朱宴欢看。 如陶沛颜所言,这确实是一条有关脱单的动态,配文极其直白,而配图是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室内的照片。 朱宴欢只看一眼,也觉得有些眼熟。 朱宴欢灵光一闪,将许炎夏的那条朋友圈截图发给自己,然后把手机还给了陶沛颜,又一手点进自己的朋友圈,开始快速下滑。 “你找什么?”陶沛颜见朱 宴欢的拇指不停的在屏幕上划动,忍不住好奇。 “你不是说眼熟吗?我好像知道那张照片是哪来的。” 第14节 朱宴欢拿着手机翻了好一会儿,终于划到了那条配着这张照片的朋友圈,拍摄时间是在朱宴欢的大四下学期,那个场景是她在准备毕业设计时所经历的其中之一。 那次她熬到两点多才停下手里的工作,随便盖了件外套就趴在桌上睡着了,许是设计还没完成,睡觉也睡不踏实,不到四个小时朱宴欢就醒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了照片上的这一幕,她就随手拍了下来。 朱宴欢把手机放到办公桌上,推到陶沛颜跟前,示意她看。 陶沛颜低下头,在看到那张照片和上下几条风格熟悉的动态时,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抬眼看向朱宴欢时,满脸写着震惊,“你别告诉我跟许炎夏谈恋爱的人是你?!” 朱宴欢一言不发将手机拿了回来,把刚刚利用陶沛颜微信发过来的截图保存,微信滑至后台,点进相册对图片进行简单的裁剪,又滑回了微信页面。 朱宴欢直接把许炎夏的那张裁剪好的截图扔进了朋友圈,做完这些才回答了陶沛颜的问题,“你猜对了。” 陶沛颜马不停蹄地刷新朋友圈,果然看到了备注为“欢欢”的那条动态,发布时间就在刚刚,图片是许炎夏那条说自己脱单了的配图和配文的截图。 朱宴欢这样,也算是对许炎夏礼尚往来了。 “欢欢你认真的?”陶沛颜不放心的问。 陶沛颜不觉得她能玩过许炎夏那种人,但单论心狠,朱宴欢在陶沛颜这里绝对第一,但过程太过痛苦,有了第一次,没人会想来第二次。 只见朱宴欢摇了摇头,“全当是转移注意力了,许炎夏也不过是刚好对我感兴趣,我跟他算是各取所需。” 陶沛颜点头,表示明白,“那我就先去忙了。” 宴欢应了声。 这条朋友圈发出去没一会儿,问候如潮水般向朱宴欢涌来,大部分都是问她什么时候和周春安离的婚。 朱宴欢看着那些消息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和周春安,从校园到婚纱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但这段情爱的收场却闹的如此难堪。 朱宴欢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她逐一回复了所有人的问题,只说彼此间产生了矛盾,已经协议离婚,以后他是他,我是我,未来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中途朱宴欢还接到了周卓城的电话,她知道这一定是替周春安打的,要说的估计和剩下一部分的消息差不多。 朱宴欢面色平静的接了,开门见山道“周总有事吗?” 周卓城沉默片刻,轻笑出声,“我来替我那蠢弟弟问问,朱总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朱宴欢面露嘲讽,“周总,大清早亡了,没必要守孝。” 周卓城挑眉,应了声,“好。” 电话被朱宴欢主动挂断,周卓城看着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屏幕,被掐断通话后跳回了拨号页面,抬眼看向一旁站着的周春安,眉眼间的悦色瞬间消散。 “你在朱宴欢那已经是个死人了。”周卓城向后一倒,上半身的重心全压在了靠背上,“婚都离了,老实点吧。” 周卓城对这小两口的家事实在不感兴趣,更别提过错方是自己的亲弟弟,他觉得周春安就是好日子过够了,竟然玩出轨那一套。 周春安神色郁郁,没有出声。 陶沛颜回到办公室没一会儿便接到了余霍的电话,她犹豫再三还是接了。 “余总。”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电话那头的余霍顿了顿才道“中午 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聊聊,有些问题想问你。” “是工作方面的事吗?” “不是。” 陶沛颜抿了下唇,“抱歉余总,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可能……” “陶总,你要我死,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话落,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四周静到能听见通过电话传来的彼此间的呼吸声,陶沛颜的指尖不断摩挲,掌心不知不觉间竟出了层薄汗。 良久才听见她说“好。” 陶沛颜答应中午和余霍一起吃饭。 陶沛颜的耳边传来一声短促的笑,是愉悦的,“那到时候我来接你,中午见,沛颜。” “嗯,中午见。” 第22章追求 陶沛颜将手里的工作都处理好,给余霍发了消息,对面却说他已经到了,在地下车库等她。 陶沛颜好 陶沛颜收好手机拿起包走出办公室,出了工作室走进电梯,直接按了负一楼楼层。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陶沛颜一眼便看到倚靠在车身上的余霍,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衬得整个人的气质都儒雅许多。 像是感受到了陶沛颜的目光,余霍朝她的方向偏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对上,余霍那双无波无澜的眼睛里,渐渐染上笑意。 陶沛颜走过去,“等很久了吗?你其实可以给我发消息的。” “没事,是我来接你,等你也是应该的。”余霍绕道副驾驶位,帮陶沛颜拉开车门。 陶沛颜微微弯腰,入了车内。 余霍带着陶沛颜去了家远离市中心的鲁菜馆,店内装修简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 一楼摆放的餐桌前都坐着人,交谈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耳语。 许是余霍经常来的原因,服务生看见余霍时就是一句,“还是跟之前一样?”见余霍点头,笑着去了后厨的方向。 余霍领着陶沛颜上了二楼的小包厢,桌子是长形的,两人对立而坐,余霍帮陶沛颜用茶壶中的热水过了一遍桌上的餐具。 “余总想问什么就问吧。”陶沛颜看着余霍的动作,开门见山道。 余霍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将餐具摆放到一边,看向陶沛颜开口道“陶总,我想跟你抛开身份好好谈谈。” 陶沛颜看着余霍,轻点下头。 “恕我冒昧,我想先问一下陶小姐,是我在追求你的过程中做错什么了吗?或者是有什么行为让你觉得反感。” 陶沛颜愣了下,不太明白,“什么?” 余霍见她一脸茫然,干脆敞开了说“是这样,前段时间我邀请你约会你都拒绝了,包括送你的那些礼物,都被你移交给了我的助理,可我以工作为由跟你见面,在过程中你并不排斥与我相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但依旧没有得到答案,我不明白陶小姐你为什么突然开始疏远我。” 陶沛颜抿了下唇,“余总知道宴欢离婚的事吗?” 周家如今做的生意虽说跟不上当下潮流,但往前几年也算是能排的上号,朱宴欢和周春安的故事在圈子里传来传去也算是段佳话。 可当初说的有多漂亮,如今就有多打脸。 余霍跟陶沛颜他们几个接触的多,对于这段时间朱宴欢和周春安之间发生的事余霍肯定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p> 闻言,余霍紧绷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稍稍有些放心,“原来是这样,那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陶沛颜有些意外的挑眉,“余总怎么会这样想?” “那陶小姐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成为周先生那样的人呢?” 陶沛颜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疏远余霍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再次上演朱宴欢身上的那段婚姻,于是她自然而然的将另一位毫不相干的人判了死刑,余霍何其无辜。 他继续道“显而易见,是我做的还不够好,还不足以让你克服那些可能存在但没发生的问题,才会让你直接把我和周先生划上等号,还烦请陶小姐再给我一个机会。”余霍声音恳切,看向陶沛颜的目光真挚,无不透露着他的认真。 陶沛颜注视余霍许久,在第一道菜被端上来之前回应了他的请愿,她听见自己说“好,我向余总说声抱歉,是我先入为主了。” “我明白陶小姐的顾虑,私下里还是叫我余霍吧。” “嗯,余霍。” 吃过饭,余霍将陶沛颜送了回去,并邀请过段时间一起去滑雪。 “就我们俩?”陶沛颜问。 “如果你有想要一起的朋友也可以,比如朱总?”余霍一眼就看穿了陶沛颜的心思。 陶沛颜依旧有些不放心朱宴欢的状态,如果余霍同意,她是真想把朱宴欢带去的。 陶沛颜点头,补充道“可能还有老谢?或者别的什么人?” 余霍笑着说没问题。 “谢了余总。”陶沛颜心情大好的解开安全带下车,关门后又想到了什么,打开包从里面拿了颗水果糖出来,绕到驾驶位后敲响了余霍的车窗。 车窗下降露出余霍的脸,他偏头看向陶沛颜,只见她摊开手心,将手里的糖递了过去,“谢礼,谢谢余总今天请我吃饭。” 余霍想说不需要,但还是抬手将那颗糖拿了过来,指尖划过陶沛颜的掌心,攥进手里。 “再见,余……霍。” 余霍轻轻“嗯”了声,陶沛颜绕过车身,走进了那栋写字楼里,直到余霍看不见她了,才启动车子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给陶沛颜发了消息。 余霍我到了 余霍你很喜欢吃糖? 陶沛颜下车后给他的那颗糖现在被他放在了办公桌上,透明的包装袋,没有商标,没有成分说明,连生产期和保质期都没有。 陶沛颜不喜欢,拿来解酒的 她在谈合作的饭桌上小酌几杯后就会吃颗糖缓解轻微的酒后症状。 余霍好 余霍注意身体 余霍晚上一起吃饭吗? 余霍发完消息就叫助理进了办公室,开口就问“余总有什么要我做的?” “帮我联系位调理师,直接加在我号上置顶。” “您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趟医院?” 彼时,陶沛颜回了他消息。 陶沛颜好,这顿我请吧 “不用,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余霍边说边回陶沛颜的消息。 余霍没事,不用跟我客气 毕竟是他在追求她。 助理点头应下,转身正要出去,余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声喊住助理,“等等。”助理停下脚步 ,转身看向余霍,静等下文。 第15节 “再帮我订束花。”余霍说。 “好的余总,种类和数量有什么要求吗?” 余霍指尖摩挲了下,在此之间的几次追求他怕送花显得冒失,但这次之后,他的心思已然明了,送花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送什么…… 他觉得玫瑰有些过于郑重了,要送,但不是现在。 “你等等。” 助理就站在办公室门的位置,他看着余霍拿着手机敲敲打打,五六分钟后回答了他的问题,“康乃馨吧,小束就行,下班时间给我,再帮我去取条项链,地址微信发你。” “好的。”助理点头,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余霍觉得许炎夏说的对,老婆是自己挣来的。 他又想到许炎夏和朱宴欢的那两条朋友圈,看见之前,余霍还在犹豫要不要约陶沛颜好好谈谈,看见之后,直接把他刺激的一通电话拨了出去。 助理效率很快,不过半小时就给余霍联系上了一位调养师。 余霍跟人简单交涉了一下。 陶沛颜经常喝酒,胃肯定不好,吃食上面需要避免辛辣和刺激性的食物。 余霍看着对面人发来的消息,又吩咐助理下楼买几盒健胃消食片,还发消息问陶沛颜喜欢吃什么水果。 第23章开了屏的孔雀 挂了电话的朱宴欢只觉得神清气爽,工作效率都比平时提高了不少,以往她都要拖到十二点或者一点才下楼吃饭,这次她十一点不到就下楼了。 这个点对于这片商务区来说还太早。 朱宴欢走进常去的那家店时,后厨的人正坐在桌前嗑着瓜子,手边还放着一顶厨师帽,听见门口的动静,抬眼看到朱宴欢时,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回头看了眼墙上挂的圆钟。 “今天怎么这么早?”后厨师傅转回头看向朱宴欢。 其实他跟朱宴欢不是很熟,但是对那头红发印象特别深,加之朱宴欢个还高,长得又漂亮,来吃饭的点又迟,哪怕没什么交集都会不由自主的记住这个人。 后厨的师傅是个有些胖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件白色工作服,身前系着一条黑色围裙,上面沾了些油渍。 朱宴欢愣了下才回,“工作不多。” 师傅点点头,感概道“你们年轻人也不容易,吃饭时间都用挤的。” 朱宴欢想说,为了生活,大家都不容易,但她觉得有点矫情,所以她没说,只道“还行,我要份微辣加金针菇的。”跟往常一样。 “大份小份?” “小份就可以了。” 这家店的店面不是很大,但好在环境整洁,用餐区直通后厨,朱宴欢交代完便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将手机拿在手里,简单回了点消息便切去后台,将手机放上桌,刷视频去了。 但她一直都是副兴致不高的样子,一手撑着脑袋,虽然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但心思一直不在。 朱宴欢又开始神游了。 直到她点的那份黄焖鸡被放在她手边,老板娘还没来,后厨的师傅亲自给她打包好的。 “谢谢。”朱宴欢回神,将手机上的视频切到后台道谢,起身扫过贴在后厨口的收款码。 接收的提示音响起,师傅乐呵呵的招呼了句,“常来啊。” 朱宴欢拎着打包好的午饭回到办公室,坐到 茶几前,将东西放上打开,一次性筷被她掰开,米饭被她端在手里,刚吃两口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进。” 门被推开,是前台。 “朱总,门口有人找。” 朱宴欢头也不回,“带去接待室就是了。”朱宴欢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面前的鸡肉。 “他说跟您很熟,要您亲自去接。”前台硬着头皮道。 门口那人她没见过,可看衣着打扮,气质和样貌都不凡,虽说没有预约,但她真不敢轻易把人往外赶,又是要见朱宴欢的,更是觉得头皮一紧。 “有说自己是谁吗?”朱宴欢缓慢放下手里的饭盒,起身边向靠近,边问道。 前台侧过身,将门口的位置空出来说“问了,他不肯说。” 朱宴欢觉得奇怪,但还是去了。 朱宴欢刚出最后一个拐角,远远的就看到一个黑色身影背靠玻璃大门,身子挺拔,脑袋微低,左手插兜,右手拿着手机,拇指时不时划一下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刷视频。 她的身子从拐角处走出,就听见下属们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就匿了下去,但离的远的还有些声音,显然还没发现她。 朱宴欢稍微留意了一下,他们似乎都在讨论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还有目光时不时向其扫去。 朱宴欢没太在意,随着她走近,那些谈论的声音也渐渐停了,前台跟在她身后一起朝门口走去。 越近,许炎夏的模样便被她看得越清楚。 许炎夏的上半身穿了件黑色冲锋衣,头发没怎么打理过,像是洗完后吹干便由着它垂在额前脑后了,前头的刘海软塌塌的挂着,鼻梁下的薄唇时不时轻抿一下,保持着一抹薄红。 打量完许炎夏的姿色后,她又想到了许炎夏的那些风流事迹,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有玩的资本。 “你怎么来了?” 她跟许炎夏之间留了几步的距离站定,前台已经重新走回了柜台里,目光要落不落的。 许炎夏立起身,将手机按灭揣回裤兜里,看向朱宴欢,坦言道“想跟你吃饭,就来了,不欢迎?” 许炎夏想跟朱宴欢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什么都不干就待在一块也行,想问问她是怎么看见那条朋友圈的,更主要的还是——他想见她。 这些想法一直在他的脑中徘徊,一遍又一遍,于是他等到了饭点,找了一个合理又蹩脚的理由。 他不想让自己的这份感情显得太突然,那样只会把朱宴欢越推越远。 朱宴欢摇头否认,“你跟我来。”她转身朝工作室里面走,许炎夏眉眼微弯,跟了上去。 朱宴欢把人带进了自己办公室,“你应该跟我发个消息。”说着坐回沙发,背往后靠着,脑袋仰着。 许炎夏站在办公室里,目光扫视一圈,很快就看到放在茶几上的那份黄焖鸡,眉梢微挑,“确实,我来晚了。”许炎夏走过去,坐在朱宴欢身旁,拿起木筷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朱宴欢偏头看向许炎夏,“你还真是不挑食。” “是你的就行。” 朱宴欢笑了下,“少来。”抬手捏了捏眉心,“中午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晚上有时间吗?” 许炎夏拿起那碗白饭,又夹了一块肉,就着扒拉了一口,“行啊,那我要吃火锅。” 宴欢应了声,拿出手机递了过去,“你要吃什么自己点,一 顿饭还跟我抢。” “真小气。”许炎夏佯装不悦的将手里的米饭递还过去,若无其事的接过朱宴欢的手机,指尖划过对方的手指。 许炎夏的视线落在屏幕上,心思却飘在朱宴欢那里,朱宴欢吃饭的动作及其自然,看不出丝毫芥蒂。 许炎夏点了份附近的麻辣烫,又问朱宴欢,“喝奶茶吗?”之前见她喝过来着。 朱宴欢颇觉意外地看向他,“你喝这种东西?” “我是问你。” “那你看着点吧。”朱宴欢收回目光,答的随意。 许炎夏点了杯之前见面时见她喝的,然后用余光瞥了一眼一旁的朱宴欢。 见朱宴欢没注意自己这边,无名指将她的手机音量按到静音,假装不经意的,身体向后一靠,一只手垂挂下来去掏裤袋里自己的手机,偷偷摸摸的给人转账五千。 又将朱宴欢手机上的通知信息删除,把手机还了回去。 转头又把自己支付宝账号上的朱宴欢拉黑,防止后面被发现后,朱宴欢给他转回来。 就算朱宴欢真不要,还能借这个由头跟人见一面,缠上一缠,磨上一磨,反正他现在占着朱宴欢男朋友的这个位置,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许炎夏美滋滋的想,坐在朱宴欢身边活像只开了屏的孔雀。 朱宴欢对许炎夏突如其来的转变一时摸不着头脑。 第24章被藏匿起的麻烦 外卖是前台拿进来的。 推门进来的时候,办公室内安静的出奇,前台将东西放在茶几上便出去了。 跟老鼠见着猫似的,溜的飞快。 “怎么感觉她很怕你?”许炎夏看着办公室的门打开又渐渐合上,漫不经心的道。 “可能吧。”朱宴欢满不在乎。 许炎夏将奶茶的吸管插好,递给朱宴欢,朱宴欢看着熟悉的杯身,显然没想到许炎夏会点这个。 这确实是她喜欢喝的。 朱宴欢接过抿了一口,蹭了点口红在上面,陪着许炎夏吃完外卖,拿着奶茶去到了办公桌前。 “我还有工作,要走要留随你。” 许炎夏收拾外卖的手一顿,“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在这待着了,有毯子吗?借你沙发睡一觉。” 朱宴欢想了想,将自己的外套起身拿给了许炎夏,“将就盖吧。” 她没有午休的习惯,办公室里也就没备着,以前工作累了困了也是拿外套将就着来。 许炎夏将朱宴欢的西装外套拿在手里,见朱宴欢低头看文件看得认真,将衣服放在鼻下轻闻,上面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好像是洗衣液的味道,有点儿像香橙。 看着认真工作的朱宴欢,他将衣服放到一边,起身走到办公桌里,靠着桌沿,在外的那只手撑着桌边,他离朱宴欢很近。 朱宴欢余光瞥见,抬眼偏头看他,“不是要睡觉?” “刚刚是很想,不过现在……”许炎夏的目光在朱宴欢的脸上流转,另一只垂挂着的手臂抬起向朱宴欢伸去。 办公室外传来吵闹的人声,逐步放大,像是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周先生您不能进,朱总在面见其他客人。”是前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