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失控[校园]》
7. 第 7 章
第七章
爱太满会溢走
梦再美总有挣脱时候
是你来了又走
将我丢在没有你的世界中
——《指控》
白衣女人沉吟片刻,无言盯着季空铃,犹豫着开口道:“你是季空远的妹妹,季空铃?”
“我在问你是谁。”季空铃的身体贴近备用的楼梯口,随时准备离开。
“我?”白衣女人彻底转过身来,正对着她,“我是北璇,你哥哥的高中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那就是她也认识徐慕廷了。
“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字。”她冷静作答。
谈话间,季空铃身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季空远和张弋凡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先回房间。”季空远浅浅的看了季空铃一眼,沉声落音。
“好。”季空铃乖巧的点了点头,越过北璇身边,抬手打开了门。
张弋凡跟上她的脚步,轻手将开启的门合上。
“你来做什么。”季空远双眸半敛,语气疏离。
北璇走到他身边去,眼睛弯起来。
“不请我进去吗。”
“就在这里说。”他退后一步,像是毫无破绽的铜墙铁壁,根本不给她靠近的机会。
“好啊,那我就在这里告诉你。”她了然的点着头,略抬高了下巴看着他,“季空远,我警告你,离陆葭远一点,别再走近她的生活了,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他稍稍抬眼,语调低的迫人,似要压的人喘不上气,“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没资格插手。”
“你和她的事情?真是可笑啊。”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咬牙切齿的说着话,“季空远,在你做决定之前,你有没有问过陆葭的想法,当年是你亲自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的,怎么,现在后悔了,又想把她找回来?你以为你找的回来吗,你凭什么。”
“我好像没有理由向你解释。”他态度冷淡。
她的声音遽然间拔高:“谁稀罕你的解释,我让你远离陆葭,你听到了吗。”
季空远眸色一沉,冷声道:“办不到。”
“好,既然你办不到,那就我来。”北璇的神色放松了些,脸上挂着胜者般的笑容,“我会亲自带陆葭离开。”
“你敢——”他面上一僵,双手却不自觉握紧。
“我怎么不敢。”她笑着摸起自己的发,音量一声盖过一声,“你都敢堂而皇之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我就敢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北璇,这几年你的胆子大了不少。”他不笑也不怒,沉着气,目光有意无意往窗外一瞥,“看来你找到了新的靠山,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受制于人吗。”
“或许不能。”北璇一瞬放低了声音,语速慢到将每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但若是你再来招惹陆葭,我不敢保证,你的妹妹会不会出事。”
回到家后,季空铃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听着门外的两人时不时传进来的声音。
她从未见过哥哥如此执着的样子。
季空远向来冷酷绝情,心硬的像铁,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不曾笑过,亦不曾对谁温柔过,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想要掏出一颗心去想要对谁好。
就连有血缘牵绊的她都没能成为那个例外。
可是此刻,有一个人却走进了他的心。
或许,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住进去了。
在这世上,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外表看上去冷漠的人,实际上内心都是渴望爱的。
只要给过他一道光,就不愿再退回到原来的寒冰中去。
她不禁这样想。
在季空铃走神的时候,一杯温水摆在了她面前。
“喝点水吧。”
“谢谢。”她没有动,蓦地掀起眼帘,望着面前的张弋凡,有些出神的问他:“你刚才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和我哥哥一起回来。”
“我突然想起来,他让我去帮他买件东西,但是我给忘记了。”他面不改色的回她。
“所以你才让我先回家。”她低下头去,轻柔的字语无形中刺探人心,“那为什么要抓着我跑。”
“我怕时间来不及,你哥哥让我在他回家前买回来。”他一字一句向她解释,并没有选择回避。
“这样的话,你和我分开走不行吗,一定要先送我回家再去买?”
“夜深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她眼眸向旁处一偏,追问他:“只是这样吗。”
“只是这样。”他淡淡道。
“那我就相信你。”很快,她站起身来,碰都没碰一下那杯水,径直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微笑着对他道:“晚安。”
“晚安。”他背对着她。
门合上的瞬间,季空铃唇角向下一弯,脸上的笑荡然无存。
他没有说实话,她怎么可能相信他。
他们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是无论她知晓与否,都与他们无关。
半夜十二点,季空远将张弋凡叫到自己房中。
夜幕深沉如一望无际的海,窥不得一道光,肆无忌惮的铺展开来,同样足以让人窒息。
季空远坐在椅子上,翻着手中的书,轻描淡写道:“听说你的成绩是班级倒数。”
他的话低沉有力,一落地,反成了压在人心上的重石。
“是。”张弋凡垂着头。
他的指尖轻轻拨动着书页,“啪——”的一声将书合上。
“隐藏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变得像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太优秀或者太差都有可能会惹人注目。”
“我知道了。”张弋凡挺直着背,姿态不卑不亢,眉眼仍是冷的。
“我没有办法天天都回来,一旦你们离开了校园,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空铃。”季空远站起身,将书放回到书架上,忽而挪开眼,目光落下去,“过段时间我会安排让你们住校,不会住太久,这样对你们来说,都会更安全。”
“如果到那时,她不愿意住校怎么办。”张弋凡瞳眸轻动了下,与他对上视线。
“你来劝她答应。”他抽出另一本书来,回到椅子上坐下,不再看张弋凡,“出去吧。”
“是。”
第二天,陈修在班会课上宣布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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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语文老师请了半年的病假,这个学期将由沈晚星来教高二(三)班的语文课。
第二件就是下周将开展运动会,组织学生们报名,叶见卿负责统计比赛项目的报名情况。
“你准备报什么项目。”叶见卿拿着手中的单子转过来,平静的注视着季空铃。
“四乘一百米接力。”季空铃想都不想就回答。
别的项目她不太行,不过她的短跑还是可以的,起码不会拖其他人的后退。
“嗯,我填好了。”叶见卿的视线随手中的笔向下一划,头也不抬着问:“你的同桌打算报什么,有一个和高一高二的篮球友谊赛,他有没有意愿。”
“你要报……”季空铃还没说完,身边的人就轻声打断了她。
“我不会。”他诚恳着回。
她的目光倾斜在他身上,任由好奇心作祟。
“不会打篮球的话,那跑步怎么样。”
“跑的不好。”他果决落下几个字,兴致缺缺。
她狐疑挑起眉。
“跑的不好?我看你昨晚回家的时候,不是跑的很快的吗,甚至还带着一个……”
带着我。
不知为何,她忽然间就说不出来“我”这个字。
张弋凡闻声眼睫微抬,手中的笔尖定格在纸面上,晕开了一个圆点。
明媚的光映在他的镜片上,她的模样透过那片光,就这般刻进他的眼睛。
所有的声音恍如在一瞬戛然而止。
她望向他,喉咙里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她在他眼中窥见了无底的黑暗。
他看着她,只感觉到温暖。
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温和的亮光,来自于她,还是身后的灼灼烈日。
就在这时,叶见卿的声音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
“所以你准备报项目吗,张弋凡?”
张弋凡猛地一怔,收回视线的同时回答:“我来替补。”
叶见卿自顾自的往下说:“ok,男生所有项目的替补我都填你的名字了。”
季空铃:“……”
张弋凡:“……”
吃晚饭的时候,叶见卿依旧无声无息的跟在季空铃的身边,就如同已经养成了习惯。
张弋凡默默走在两个人的身后,视线不曾在任何一处停留。
这一次,他们在食堂二楼看见了厉久寒。
“我去一楼吃。”看到厉久寒后,打完饭的叶见卿扭头就走,才走出一步就被季空铃拉住了胳膊。
“等会儿上提高班的时候还会遇见他,我劝你还是尽早习惯比较好。”
“来,这个位置就不错。”季空铃为叶见卿选了一个正对着厉久寒的位置。
她和他之间,就隔了一排的桌子。
“需要离得这么近吗?”叶见卿半信半疑的坐下去。
“需要。”季空铃在她的左边坐下,同时朝张弋凡招了招手,“张……你坐在我对面吧,不要挡到她。”
“好。”张弋凡在季空铃的面前坐下,刚放好盘子,他的身后就传来了一道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
“张弋凡?”
8. 第 8 章
第八章
世界大而神秘,深不见底,还好我眼里,有你。
——《有你》
“厉久寒?”看到站在张弋凡身后的人,季空铃有些讶异。
张弋凡是转校生,他们两个应该不认识才对。
可厉久寒却知道他的名字。
听到“厉久寒”这三个字,张弋凡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没有回头看。
反倒是厉久寒直接端着盘子在他身边坐下了。
季空铃抬眸来回看了看张弋凡和厉久寒,思忖片刻,开口问对面的人。
“你们……认识?”
“不认识。”张弋凡眼皮都不掀一下,继续吃自己的饭。
所以是厉久寒认识张弋凡,但张弋凡不认识他的意思吗。
厉久寒静默一瞬,忽而抬眸看着叶见卿,转开了话题。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叶见卿:“不可以。”
季空铃:“可以。”
张弋凡:“……”
季空铃无意识抿了抿唇,微微扭了下头,附到叶见卿的耳畔低声道:“他都坐下了,你现在赶他走,会被他发现你的心思的,不是说好了要习惯他的存在吗。”
她能有什么心思。
叶见卿轻扯了下唇角,板着脸道:“我刚才说错了,你就坐这里吧。”
“谢谢。”厉久寒沉声回她。
叶见卿蓦地一怔,迟疑着抬起眼睛,眸中映进厉久寒没有任何表情的模样。
他这幅样子,她可一点都感受不到他的谢意。
厉久寒一直都是这样,或悲或喜,在他脸上都没有任何的体现。
就好似七情六欲对他来说,本为一物,毫无任何区别。
更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为何,叶见卿思绪一动,对身边的季空铃道:“这周末我可以去你家一趟吗,有事情想要和你说。”
季空铃不假思索道:“可以。”
张弋凡几乎同时和她做出了回答,冷声道:“不可以。”
叶见卿疑惑的抬了下眉,语气淡淡的。
“我去季空铃的家,为什么要得到你的准许。”
也是这个时候,季空铃才反应过来,她的“家”里现在多了一个张弋凡。
她已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如果叶见卿去,必然会遇见在她家中的张弋凡。
季空铃思忖片刻,神情自若地解释道:“那是因为我和他约好了这周末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你去我家的话是见不到我的,我刚才给忘了。”
“是这样啊。”叶见卿似是被她说服,轻点了点头,“如果你这周末没时间,那就约其他的日子吧。”
“就这周末在我家见面吧。”季空铃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同张弋凡对上视线,眼里的笑意愈深了些,“反正也不是只在图书馆才能学习,对吧。”
这是一个可以支开张弋凡、暂时逃出他视野的好机会。
天天都同他待在一起,她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张弋凡就如同季空远摆放在她身边的观察仪器,让她有些不自在。
以至于让她产生混淆,分辨不出他每一次望过来的眼神,是发自他的内心,还是遵从于季空远的命令。
她这个哥哥还真是想了个好计策。
拜托人一刻不离的盯着她,自己就可以去寻那个他想要见到的人。
季空远去找陆葭的时候,她却变成了被忽视的角落。
那么,当张弋凡离开自己身的时候,哥哥会重新回到她身边来吗。
她不想再一次被家人抛弃了。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她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
张弋凡无声的注视着季空铃,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又不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季空铃稍稍歪了下头,打定主意他不会拒绝自己。
“就这么说定了。”她说。
叶见卿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微表情,很自然的将话题顺了下去。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如果你……”
季空铃在叶见卿停顿那刻开口:“在我家住一晚吧,家里经常只有我自己,你来了也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张弋凡一瞬停下手上的动作,抬手抚了下脸上的金丝框眼镜,微不可察的转动瞳眸。
在他眼底,隐约有暗流涌动。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听了季空铃的话,叶见卿没有推拒,面上浮起一丝笑,难得打趣道:“你愿意留我,我还挺……开心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之前她和季空铃接触的不多,但这些日子下来,她发现两个人虽然性格不太一样,却意外的很谈得来,也很合拍。
面对这样的季空铃,她没有理由推辞。
一顿饭在两个人的交谈声中结束。
走出食堂后,张弋凡如往常那般跟着季空铃,冷不丁看她转过身来,表情有些为难,对他轻声道:“我有些话想要和叶见卿说,你先自己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可以。”他垂眸睨着她。
少女欣然一笑,挽着叶见卿的胳膊走开。
晚风轻拂过地,卷起地上的尘土。
暗沉的月影之下,张弋凡看着季空铃慢慢走远。
路两边的灯光坠落下来,勾勒出一道深黑色的影。
在这片黑夜里,有一道长影悄然靠近,来到了他的身后。
一道清冷的音裹挟寒风猝然而至。
“张弋凡,我们之间应该也有事要说,不是吗。”
第一节晚自习的五分钟前,沈晚星来到了季空铃所在的教室。
今天提高班的科目是语文,授课老师是她。
季空铃依旧选择了厉久寒身边的位置,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厉久寒你好,我是季空铃。”她身体退到椅背上,抬手指了下左边的叶见卿,“她是叶见卿,我们是高三(二)班的,张弋凡也在这个班。”
不知是她话中的哪几个字引起了厉久寒的兴趣。
他悠然睁开轻阖的双眼,循声看了过来。
“很高兴认识你们。”他说。
可是这张俊朗的脸上,就连一丝笑意都没有。
季空铃知道他只是在礼貌回她的话,实际上可能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像他这样冰冷的人,除非是他自己愿意,不然任凭她走出千里,他也不会朝她迈过来一步。
她并不在意厉久寒的想法。
不过是她早已习惯对人亲切罢了,营造出乖巧热心的形象,成为老师和同学们心中的三好学生,才足以让季空远相信——
她与他不同,是温暖又幸福的人。
如果季空远知晓,她也同他一样心性冷漠,会不会也开始厌倦她的存在,从而选择抛弃她。
在她一次又一次离家出走后,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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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空远找到了她。
渐渐地,她看出了季空远眼中的疲惫。
那副神情像极了无视她存在的父亲和母亲。
她还是怕了。
从那时起,她就下定了决心,要隐藏起真实的自己,装作开心、无忧无虑,成为一个和季空远截然不同的人。
她要守住这唯一一个愿意留在她身边的人。
一节课很快过去,叶见卿拿好东西走出教室,双唇轻启:“想不到这个沈老师讲课还蛮有意思的,我还以为会是一节很枯燥的课。”
“觉得会枯燥你还来?”季空铃轻笑着反问。
“对我来说,枯燥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拿到学校第一。”叶见卿话音刚落,厉久寒恰好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她蓦然停下来,像是生怕厉久寒回过头来一样,立马换了个方向下楼。
季空铃跑两步追过去,一字一句道:“我怎么感觉你有点怕厉久寒。”
“我什么时候怕他了。”叶见卿面不改色往楼下走,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嗯,你没有怕。”季空铃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目光翩然下落,一眼便望见了伫立在班级门口的张弋凡。
她忽地神色一紧,越过叶见卿,快步跑到张弋凡身边,满目犹疑:“你这是……”
“回家。”他将她的书包递过来。
她皱起眉:“我现在还不想——”
“你哥哥让我在八点前带你回家。”他低眸看了眼手表,薄唇上下开合,对她下了死命令,“现在还有七分钟。”
季空铃深吸了一口气。
他拿季空远的话来压她,她如何能说出一个“不”字。
“走吧。”她接过书包转身下楼,余光扫过靠过来的叶见卿,“明天见。”
“……好。”叶见卿应了声,眼尾瞥见跟上去的张弋凡,脑海里想的是早点写完作业,多做一页练习册。
张弋凡如影一般走在季空铃的身后,懒洋洋地转开眼,眺望天上的月。
他自是察觉到了她竭力掩盖住的情绪。
今天她脚下的速度,比平日快了近一倍。
她生气了。
看样子还是被他气的。
人的情绪有很多的表达方式。
表情,动作,语言,呼吸或是心跳的速率。
季空铃经常会对他的笑。
笑意真假掺半,让人很难辨认她的本意。
他以前很擅长揣测人的内心,也习惯了分析人的一举一动,可他现在却不愿意这样做了。
那些被人极力掩盖住的一切,总是被他轻易的发现,轻松揭开。
那时的他,长时间藏于黑暗之中,依靠在自己赖以生存的苍天大树下,却不曾想过——
他这些傍身的天赋与技能,亦会引火烧身。
在一夕之间毁掉他的所有。
此时此刻,他沉溺在黑色的回忆中,如一个迷失了方向的稻草人,不知如今走出的每一步,最终会带他走向何方。
“张弋凡——”
陡然间,他在无尽的懊悔与恨念中听见了有人在唤他的名。
他猛然截停脚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走过了头。
下一瞬,他微微侧过身,望见了季空铃那双清澈温柔的双眸。
“你在干什么呢?”她用门卡利落的打开门,歪头盯着他看。
“回家了。”他听见她说。
9. 第 9 章
第九章
爱情在我心里落成雨,敲在回忆上谱悲伤的曲。
我守着心这座孤独的岛屿,看你离去。
——《孤独岛屿》
“来了。”张弋凡松了一口气,双手插着兜,迎风走向季空铃。
她不明所以的看他一眼,在他进入楼道后,将门关上。
按开电梯门的那一刻,她开口问他。
“哥哥会在家里等我吗。”
“我不知道。”他为她挡住电梯门,待她安全进去后,迈步踏了进去,再度按下电梯键,“如果他不在,你会生气吗。”
“怎么会。”她淡淡一笑,偏头撞上他的眼睛,“他不在的话,就换我等他回来。”
只要他回来。
张弋凡闻声低下了眼,没再说话。
然而他可能不会回来的,不仅是今日,或许未来一段日子,他们谁也不会见到此次。
三分钟后,季空铃用指纹打开了家门。
门内一片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楼道里仅剩的光芒,落在了她的身后。
她早就该料到的。
于季空远而言,陆葭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为了陆葭,他可以失去一切。
季空铃没有办法嫉妒陆葭,因为她知道,陆葭是一个很好的人。
连她都喜欢那个若梅花般顽强绽放的人,期许着能与之再次相见。
季空远又怎会放过这最后的机会。
陆葭好到让她觉得,哪怕是季空远,也无法与这样耀眼的光并肩而立。
她只是羡慕。
羡慕季空远重新遇到了陆葭。
他们之间的缘还未彻底隔断。
在这样的情景中,唯有她又变成孤单的存在。
想到这里,她想到要打开房间的灯,没想到抬手去触开关的时候,一抹冰凉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仓皇着抽出手,转过头时,却看见——
明亮的灯光下,张弋凡压低了头,收回的手轻轻攥着。
“抱歉,吓到你了。”他的声音比他手心的温度要暖和许多。
“……没事。”她卸下书包,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张弋凡提了下肩上的黑色书包,向着自己的房间跨出一步。
“这周末就麻烦你出去住了。”她丢掉手中的遥控器,一脸温和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脚下步伐一断,回过身面无波澜的一望。
“你今天为什么要答应叶见卿。”
“叶见卿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想要和她关系更亲近点,所以就委屈你了,没能和你提前商量是我的不对。”她抬起清亮的眸子,无辜的神情里带着歉疚,慢条斯理往下说。
“哥哥名下还有其他的房子,离这里不远,你去住个几天,等以后你的朋友想要来家里玩,你就带他们去那里吧。”
张弋凡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眸色深沉如倒映进黑夜的冰湖。
“我想待在你身边。”
什……么?
季空铃不可控的怔忡了下,眼里的情绪一瞬褪尽。
恍惚间,耳畔的电视声消失不见。
仅留下他那一句——我想待在你身边。
仿佛就像是她在无底的黑洞渴望光与热的同时,她亦被人当做了光和热,成为了可以被依靠的人。
他总是这样。
明明她只是发善心帮了他一日,可他却不动声色的走近她,在她身边理所应当的存在。
让她在每一次想要推开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下心,最终将他拉了回来。
他就如同早已洞悉了她的弱点一般,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为她准备好的。
这样的张弋凡,时常会让她混淆,到底是他们中的谁戴着假面。
说他是她的克星也不过分。
“你为什么想要待在我身边……”她犹豫了下,坦然的问出了自己的心声,“是因为我哥哥的原因吗。”
“不是。”他果决的给了她答案,进而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说叶见卿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他长腿一迈来到她身前,俯下.身低觑着她,“那我呢,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因他突然的靠近,季空铃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她的同班同学,是和她住在一起的人,还是她哥哥朋友的弟弟。
答案早已昭然若揭,可她的心底却像是在否认这一切。
他拥有这些“身份”,又好像不单单是如此。
他们本不是关系亲密的人,可又偏偏具备足以“随时随地”独处的所有条件。
她不想用“朋友”二字来概括他们之间的微妙牵扯。
季空铃避开他的眼睛,每一字都念的谨慎。
“你是我的……同桌。”
“同桌,这听上去倒是不错。”他轻挑了下眉,挪开颀长的身躯,在她身边坐下,“我对这个城市不了解,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会感觉到安心。”
“是我没有事先照顾你的心情。”看着坐下自己身边的张弋凡,季空铃心中竟然萌生出陌生的想法来,险些伸出手去摸他的头,“其实我对这里也不是很熟悉,出门用导航的话就会方便许多。”
“我不会。”他目不斜视,眼里装进电视机里的画面,“也没有手机。”
季空远竟然没有给他买手机。
这绝对是故意的吧。
眼前这个人可怜又委屈的模样,让她不得不确认,他是离不开她的。
就如她离不开季空远一样。
“唉——”她长叹了一口气,凝视着他那双含着眷念的黑眸,“周五晚上,我会亲自送你过去,等周日我再接你回来,这样好不好?”
他潋滟的眼睛恍若一双明镜,将她的模样清清楚楚的刻了进去。
“你能不赶我走吗。”他不知为何压低了声音。
不能。
她的心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这一次你必须要走,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你。”她握紧手撤向身后,神情专注又决绝,“你也会的。”
说完,她站起身,拎着书包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扇门被毫不留情的关上。
张弋凡注视着电视里闪过的一幕幕画面,轻吐出一口气,烦躁的关掉了电视和天花板上的灯。
不过一瞬,他重回到那片浓重的黑影当中。
当晚季空远并没回家。
静谧的夜空铺开巨大的网,通过窗户闯入无光的地方。
张弋凡在自己房间里站了许久,沉着步子走到桌前,拧开上锁的桌柜。
他从里面拿出了一部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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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走到窗前,拨出了一通电话。
“这个周末会有班级里的同学来到家中,你的妹妹让我离开。”张弋凡凝望着对面灯光绚丽的高楼,声音低沉。
“那个人叫什么。”季空远从容不迫的问。
“叶见卿。”
“如果你能回来,她说不定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住校的事情,你还没有对她说?”
相比之前那句,季空远这句话更像是质问。
张弋凡不是没想过季空铃这个反常举动的理由。
她是在渴望被爱,渴望被珍惜,渴望家人的陪伴。
季空铃就如同温室中的蔷薇,没有阳光和水,很快就会枯萎。
而他无法给她带来一丝余辉。
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季空远身上。
“我认为这件事,还是由你来说比较好。”末了,张弋凡补充了一句,语气颇有些无奈,“毕竟她不听我的。”
季空远那边的环境听起来有些嘈杂,他的耐心也已耗尽。
“那就想办法让她听。”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后,张弋凡握了握自己的右手腕,陷入了沉思。
明天就是周五,眼下他就剩一天的时间可以争取。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幕悄然退场,新一天的太阳升上高空,唤醒了沉睡的城市。
张弋凡照常早起做饭,将粥和菜端上饭桌,安静坐着等待季空铃出来。
他等了十分钟,屋子里的人却迟迟不出来。
于是他走过去敲门,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季空铃带着倦意的声音。
“怎么了。”
“今天还要上学。”他不慌不忙地回答。
“上学?”季空铃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抓起身边的手机,赶紧动身换衣服。
坏了,要迟到了。
昨夜她的心情有些糟糕,写作业写到很晚,不小心就失眠了。
她用了不到十分钟收拾好自己,正打算飞奔出门的时候,张弋凡出现在她身边,给她递过来一个透明塑料袋。
里面装着一份三明治。
“记得吃。”他小心翼翼的将袋子挂在她的手腕上,先她一步走出门去。
她在原地愣了几秒,本能的碰了下袋子里的食物。
三明治还是热的。
昨天两个人不欢而散,今天他竟然还能贴心的为她准备早餐。
季空铃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上学的路上,她将那份三明治全部吃掉,小跑着来到了教室里面。
张弋凡比她先走,却是晚她一步进来。
听见季空铃拉拽椅子的声音,叶见卿侧过身看她一眼,淡淡道:“起晚了吗,怎么头发都跑乱了。”
她第一时间去压住自己的头发,手上的力气不小。
由于没多少时间了,她是最后随意拢的头发。
叶见卿摇了摇头,把自己的小镜子放在她桌上。
“你自己看看吧。”
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季空铃尴尬的咬了下唇,索性拽下头绳重新梳。
她的头发根本不是跑乱的,是她一开始就没梳好。
不仅没有梳平,甚至有一缕发丝她都没有梳起来。
所以张弋凡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愣是没有提醒她一句,反而让她顶着这个发型来学校了?
10. 第 10 章
第十章
我没睡,只是陪心跳宿醉。
等故事结尾,还会不会,想起你是谁。
——《陪心跳宿醉》
须臾,季空铃的两只手架高自己的长发,扭头瞪了左边的人一眼。
感知到她的视线后,张弋凡慢慢的看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温热的阳光下,她的肤色变得更白皙透亮了起来,微微发黄的发梢润上光泽,似是被挑染成了金色。
比起季空铃之前柔和的乖巧模样,她此刻的眼神稍添了几分生气和灵气,整个人都熠熠生辉起来。
“你……”张弋凡薄唇轻启,双眸是一片空洞的黑。
“想说什么?”他温声询问。
“没什么。”季空铃无奈的将头转回去,叹着气撇了撇嘴。
不知为何,只要看到他那双眼睛,她就没办法再发火。
好似自己对他的每一句埋怨和指责,都是罪过。
他不该被这样对待。
季空铃很少站在谁的立场上思考过问题。
她的世界太小,心也很小,小到只能为自己考虑。
可她会时不时被张弋凡说动,试图去理解他的一举一动。
他对她是那么的好,好到顺从她的所有意愿,顾及她每一个渺小的心情,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时刻守在她身边。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他这样,挖空心思对她好。
季空铃曾以为所有受过伤和磨砺的人都如她一般,淡漠一切,极少表现出真实的情绪,害怕自己对他人敞开心扉。
直到她遇见了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张弋凡。
他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迫不得已住进她的家。
明明和她一样的年纪,却像是早已经独立。
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苦难下成为沉重的影,更多的人——会活成自己的光。
张弋凡便是光一般的存在,她想。
忽然间,一道声音从她身前传了过来。
“你怎么都没写。”
收作业的时候,叶见卿无意中瞥见张弋凡的数学作业本。
他一笔未动。
“我不会。”他回的轻巧,一脸毫不在意的样子。
“都不会?”季空铃将本子拿了过来,快速扫过两眼,指尖在本子上轻轻一按,“这道题我昨天教过你一道同类型的,也不会做吗。”
听见他说的话,他淡淡一瞥,话里带了一丝惋惜。
“没记住。”
“你前天什么时候教他的。”叶见卿将本子拿回来,放在最上面,对季空铃道:“我怎么没印象。”
季空铃是昨天回家后抽时间给张弋凡讲了几道题,叶见卿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能是你不在吧。”季空铃将自己的作业本摞上去,眼眸稍抬,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需要我帮你拿吗,看起来很多的样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说完,叶见卿抱着作业本离开。
望着那道背影,季空铃平静的转回头,注视着正前方的黑板,声音温柔。
“你是真的不会,还是不想做。”
“不会。”他视线微微偏离她身边。
“最基本的公式也没记住?”她用余光留意着身边的人,关心的追问他。
“背了,又忘了。”他尝试着转动手中的笔,很快,笔身“啪——”的一声落在桌面上。
他还真是……连转笔都转不好。
季空铃长叹了一口气,从书桌离翻出一本迷你款的数学工具书,摆到他桌上。
“你把书里的公式背一下,能记多少就记多少,我明天考你。”
“你想怎么考我。”他回答的倒是很快。
“当然是在家……”她话间一顿,目光无意识的往他身上跑。
对了,他明天不在家。
季空铃双唇轻轻一合,抿了抿又张开。
“那就后天吧,返校的时候我找时间考你。”
“后天啊。”他挑了挑眉,将那本书握在手中,指尖刮了刮书页,把头向她一偏,“那就这样。”
语文课上,沈晚星点名让张弋凡让他背文言文,他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下课的时候你过来找我,坐吧。”沈晚星脸上没什么表情,改换让季空铃去背。
季空铃看了眼还站着的张弋凡,起身拽了他一把,他才坐下。
她流利的背完这篇文言文,坐好后再去看张弋凡,发现他正盯着窗外,不像是在听课的样子。
无论是差生和优生,总有些学生习惯了上课睡觉。
有的人是因为困倦,有些则是觉得没有必要听。
他每天都需要很早起来做饭,睡得又晚,按道理应该很困才对。
可季空铃从没见过张弋凡上课睡觉过。
不仅如此,也没见他午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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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只要在她的身边,他就会一直保持着警惕,从未松懈过。
是不想睡,还是不能睡?
想了十几秒,季空铃痛快的收了心,认真听课。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
下课铃一打,张弋凡就迈步往语文办公室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正在和其他老师说话的厉久寒。
他别开眼,继续往里走。
厉久寒与他对视一瞬,心照不宣的侧了侧身,就像是不曾看到过他一样。
没过多久,沈晚星走了进来,坐在张弋凡身边的椅子上。
她低眉打开他的作业本,同时翻开左手边的另一个本子,语调平常:“上次月考,你的作文没有写一个字,是因为什么。”
左边的本子上,清楚的写着张弋凡上次考试的得分和失分情况。
作文分值大,不写的话自然就能得到低分,所以他故意没有写。
不过作文这种东西,是所有的学生从小写到大的,他没有办法说不会。
“我睡着了,没来得及写。”他诚恳着回。
“文言文也是因为睡着了,才没来得及背吗。”她折起本子上的一页,声音像一把温柔的刀,“还是因为太过紧张,所以连一句话都背不出来。”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晚星,话说的十分坦荡。
“我忘了有这个作业了。”
“嗯。”她淡淡应了声,问他,“什么时候能背下来。”
“下周。”
在他回答后,她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边写边说:“记得下周找个时间来默写。”
“好。”他挪开眼,声音清冽。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空铃他们又遇见了厉久寒。
依旧是和上次一样的坐法。
“你们周末有什么打算。”厉久寒坐在张弋凡身边,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虽然是用的“你们”,不过这句话倒更像是对他说的一样。
只对他说。
“还没有。”他眼都不抬一下,像是已经同厉久寒熟悉了起来,“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计划里没有你。”
“今天有没有时间。”厉久寒面色不改,继续问他,话间没什么情绪。
“没有。”
“你什么时候会有时间。”
“有时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他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平静的去看厉久寒,“你要等吗。”
11.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不管人世存在多少短期约定,我决不辞掉爱情。
就让我心的载着憧憬,深陷回忆的陷阱,拒绝苏醒。
——《辞掉爱情》
体育课的时候,季空铃和叶见卿在田径场待着,张弋凡同样在不远处坐着。
忽然间,有人将足球踢歪,朝季空铃的方向砸了过去。
张弋凡跑过去想要为她挡球,笨拙的想要拽过她,却不想季空铃闪躲的速度也不慢,根本没看到他过来。
两个人撞在一起,一齐倒下。
他本能的伸出手护住她的头,手臂硬生生的摔落在石阶上。
意外发生时,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更难躲开。
季空铃下意识闭紧了双眼,心脏扑通直跳,指尖用心一握,揪到了一块校服。
这件校服不属于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张弋凡的怀里,安然无恙的抱住了他。
她堂皇着松开手,慌乱着站起身来后退,差点又摔了。
是叶见卿上前一步抓住了她。
见她站稳,张弋凡才缓慢的坐起来,眉头轻拧了一下,用左手拖住了自己的右臂。
“你受伤了。”季空铃担忧的看着他。
“没事。”他神情自若起身,双眼无意往对面一瞟。
“不行。”她主动扶住他的左臂,示意他走下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他垂眸看了她几秒,任由着她牵着自己离开田径场。
最高层的台阶上,厉久寒立在微凉的风中,冷着眼俯瞰风景里的人,漠然扬起眉。
周五没有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学生们会按部就班回家。
当然,也有学生继续住校,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才回一次家。
放学后,季空铃和张弋凡并肩回到家中。
期间遇到需要开门的情况,她都抢先一步跑过去,生怕他再惯性伸手,伤到胳膊。
张弋凡这次受的伤并没有很严重,但因为他之前在同样的部位受过伤,这次撞击,是旧伤又添新伤。
伤筋动骨一百天,总是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医生为他做了简单的包扎和处理,嘱咐他这几天要好好修养,切记不能再伤到了。
季空铃本准备着今天放学就送张弋凡离开,可如今他为她受了伤,只好又将他带了回来。
他伤到了右臂,生活上多有不便,她没办法让他自己一个人。
留他在身边,她就能安心些。
“我自己其实可以躲开的,你运动细胞又不发达,最后只会伤到你自己。”她顿了顿,情绪有些低落,“为我受伤,不值得。”
他明明什么都做不到,也做不了,更谈不上保护她。
真想不明白季空远怎么就选了他。
……
但若是换个角度想,她好像又能理解了。
张弋凡正斜挎着包往房间走,她话音一落,又停下来看着她。
“我受伤是我的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你无碍,对我来说便是好。”他掂了掂左肩的书包,眸中似是蒙起一片灰,“我过会儿就会离开,你放心。”
她闻声心中一紧,忙起身道:“你不用走了。”
他面上无悲无喜,轻声反问她。
“明天叶见卿不是会来?”
“只要让她看不见你就可以了,你就待在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会帮你打掩护。”她几步来到他身前,轻扯下他的书包丢到沙发上,再抬头望着他,“所以你可以留下来,不要走了。”
他低眸与她的双眼相遇,眼睫微微扇动,而后唇角点缀了笑。
“好,我不走。”
张弋凡偶尔会察觉到,季空铃和他一样在隐藏真正的自己。
但有的时候,他又感觉她在表达真实的自己。
就像现在。
在他看来,季空铃完全可以保护自己,无论是身体、精神和心理上,她都足够的坚强,难以击溃。
坚强到他不得不开始注意到她,在意她。
而她又很聪明。
聪明到他不得不提防她,想办法瞒过她。
为了毫无悬念的成功留下来,他故意伤到了自己还未痊愈的右胳膊。
也许还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他没有时间再去尝试了。
季空铃的过度关心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今天的晚饭是季空铃准备的切块三明治。
吃过晚饭后,她拉着张弋凡在沙发上坐下来。
“这几天你就不要做饭了,我会自己看着办。”她顺手打开了电视机,“要看电影吗。”
“现在吗?”张弋凡将左臂抽了出来,目光落在书包上,“我的作业还没有写。”
“反正你写作业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忽然间很认真的问他,“你每天真的有写作业吗。”
“写了。”他用遥控器按开客厅的灯。
“拿来我看看。”她伸出右手。
他瞥她一眼,轻吸了口气,用左手有些费劲的拉开书包拉链,将练习册和作业本都压在她手上。
这份重量来的猝不及防,她一时没拿稳,手掌向下一斜,练习册和本子就急急往下掉。
她连忙用左手去接,只抓到了一本。
张弋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地上的东西一本一本捡起来。
留在季空铃手上的是物理练习册。
还没翻几页,就看见书页上方写着“季空铃”三个字。
她的目光杵在这一页,顿时抬眸去寻他。
“你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那一瞬,张弋凡手上动作一停,思绪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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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
他还写过她的名字吗。
犹豫了片刻,他将混在其中的书拾起,神色自然的看向她,声音平缓。
“一开始记不住你的名字,所以想了些方式来记。”
“以抄写的方式?”季空铃略微不解的挑了下眉。
“什么方式都好。”他将书本整齐的摆在她身边,漆黑的眸子专注的望着她,“结果是我已经记住你了。”
他说他记住她了。
不知为何,在与他对视的刹那,他的声音也变成了蛊惑人心的一环,牢牢的将她吸引。
他的眼似是诱人沉溺的温暖湖水,稍有不慎,就会沦陷。
而她已经来不及脱身。
“你在想什么。”忽然间,他离她更近了一步,眸光如同刺探人心的利剑,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正在靠近她。
她猝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练习册一合,举在两个人的中间,别开脸道:“我已经看完了,你收起来吧。”
张弋凡被她用一本练习册隔绝开来。
只差几秒,他就可以读懂她的想法。
“好。”他面无表情抽出那本书,低头收拾书包。
另一边的季空铃已经开始挑选电影。
她漫无目的往下滑着列表:“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
“看你喜欢的就好。”他低头应她。
“张弋凡。”她有些严肃的念出他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执拗的看他,“我在问你喜欢什么。”
“我没有喜欢的。”他快速拉上书包链,脸上的笑淡到让人看不清楚。
“骗人。”她把头转回去,选择了一部主讲亲情的电影,身体舒适的靠到沙发上,示意张弋凡将灯关掉。
季空铃很喜欢这种在黑暗中专注于眼前事物的感觉。
这是一种在白天体会不到的氛围感。
如同在黑夜的笼罩下,所有的情感都变得有迹可循,被允许存在。
她的情绪更容易集中、释放以及被她自己感知到。
让季空铃知道,她存在着。
电视机在黑暗的环境下发出微光,不遗余力的传达着画面中的信息。
一个多小时后,影片达至高潮,主角的一举一动皆牵动人心。
主人公在梦中救回了早已不在的父母,说出了那时没能说出的话。
与父母交谈过后,主人公抱着他们低声哽咽,一双手抓着紧紧不放。
然而,梦境却在这时轰然倒塌。
昭示着主人公已经放下过去,与父母告别。
看到这里,她的内心难免触动,随即而来的,是一股顿痛般的难受感。
她无意识转眸去看身边的张弋凡。
看见他墨色的双眸半敛,神色复杂的注视着前方,静坐着——
左眼缓缓落下一滴泪来。
12.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我一步步踏上我的路
满身尘土
深陷孤独
唯愿赤心不被辜负
那一幕幕重回我双目
清晰刻骨
深深入驻
印成勋章落下帷幕
——《不忘》
季空铃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看见张弋凡落泪。
是想到他的父母,所以难过了吗。
她本能的抽出一张纸,想要递给他,又紧握在手心。
他应该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吧。
那她还是装作没看到比较好。
她不动声色的转回头,安静的看完了整部电影。
电影结束,张弋凡打开灯,面无表情站起身,回头看她一眼。
“我先睡了。”
“好。”她将攥着纸巾的手藏在身后,温声嘱咐道:“明天叶见卿会来,你早点起,不要撞见她。”
“需要多早。”他问她。
“也不用很早,七点就行。”
“好。”
回到房间后,张弋凡照旧锁上了门,在用手机与季空远取得联系后,一通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冷着眼接起,低沉的声音落下,粉碎了沉寂的夜。
“什么事。”
“你受伤了。”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从电话那边传来。
张弋凡知道对方想问什么,手指扳开床上的把手,迎风而立。
“我故意的。”他的声音冰冷坚定,在寒风中建起一面墙,“原因我不能说。”
“你曾说过,来到这里后会第一个来找我。”厉久寒站在灼热的光影下,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为什么没有来。”
“因为不能。”他目色深沉望向远处,平静的开口,“我不能被任何人找到,也包括你。”
“我现在找到了。”厉久寒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他不含感情的念出这三个字,似是在揣摩这句话的意思,忽地轻笑一声,眼底聚起寒意,“自然是要用你的秘密,来让你帮我保守我的秘密。”
“我的秘密吗。”厉久寒慢慢复述他的话,眼里无波无澜。
“是啊。”他扯开嘴角,话中藏着悲凉意味,“我知道你在学校里有个十分在意、无论如何都想要靠近的人,以及……不能被其他人知晓的理由。”
静默片刻,张弋凡再度开口,眸中的荒芜之景平添了几分灰暗。
“要我说给你听吗。”
最终,他还是做出了和以前同样的选择。
只不过这一回,是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
同一时间,洗漱完的季空铃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夜景,一双眼黯淡无光。
她的指尖触在冰冷的窗上,心中的悲乐奏起。
哥哥是不是已经忘了,她还在这里。
还在等他回来。
第二天,璀璨的光穿过云层,照亮大地。
说着七点起,可张弋凡六点钟就被一阵声音吵了起来。
他皱着眉走下床,打开门的瞬间,一股烟味传了过来。
“咳咳咳——”有人在咳嗽。
听到季空铃的声音,张弋凡快步走到厨房,犹豫着对她道:“你在……做什么。”
“做煎饺啊。”她抹了抹脸上的面粉,将锅里的饺子夹出来。
他低低看了一眼。
“你给煎糊了。”
“对,不过是糊了一半,还有几个可以吃。”她轻咳了两声,将盘子举到他面前,“你要吃吗?”
“吃。”他接过盘子放到一边,忽地倾身靠近她。
她迟钝的后退一步,却没有推开他。
他微不可察的挑起唇角,忽地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季空铃微微别开脸,喉咙里不可抑制的发出声音:“你……”
他低眸觑着她,稍歪了下头。
只见他的左臂越过她,从桌上抽出一张纸,搭在她手背上。
“擦擦脸吧,沾到面粉了。”他转过身端着盘子离开,不自觉轻笑了下。
回过神来后,她紧握着那着纸仔细擦了脸,盛了两碗粥端到饭桌上。
“一会儿叶见卿来了,你就好好待在房间里——”
他开口打断她的话,神情认真:“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除了你身边,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也不可以去。
那一瞬,她与他对望着,早已忘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要我喂你吗。”她的口中冷不丁蹦出了这句话。
他熟练的用左手夹起一个饺子,微笑着拒绝她。
“谢谢,我自己可以。”
两个小时后,叶见卿如约来到季空铃的家里。
叶见卿在门口站定,目光扫过地上的鞋。
“看来你家里还有其他人。”
“是我哥哥。”季空铃拿出可以换的拖鞋,视线寻见了一道门,“他经常不在家,今天凑巧休息,现在估计还没醒。”
叶见卿脱下外套放在一边,抬眼去看她。
“你哥哥?我第一次听你说。”
“对,他有些怕生,所以这种时候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她一边解释,一边把叶见卿往自己的房间引。
叶见卿走进房间,在椅子上坐下,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未曾偏移过一瞬,也不曾环顾四周。
她在床边坐下,亲切的单刀直入问道:“你找我来,是想说什么。”
“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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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叶见卿低头将书包里的练习册和辅导书一本本拿出来,“我最近家里有些乱,所以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学习。”
“想找安静的地方,图书馆不是更好吗。”她轻声问道。
“在图书馆吃饭总归是不太方便,来回也耽误时间。”
“你说的对。”
季空铃走到书柜旁,从正对的眼前那一层抽出一本书,惬意的躺回到床上去。
“那你慢慢学,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叶见卿闻声怔了下,扭过头去看她,眼里带着两分不解。
“你不学吗。”
“我就不学了。”她扬了扬了手里的书,“我买了这个月最新的杂志,好久之前就想看了。”
叶见卿没再说什么,把头转回去开始学习。
吃午饭的时候,季空铃单独准备了一份,端到了张弋凡房间门外。
“哥哥。”她敲了敲门,小声道:“吃饭了。”
没人应。
须臾,她再近了一步,用更大的声音道:“哥哥开门,我把你的饭端过来了。”
几秒过后,面前那扇门好似注入了房间主人的情感,不情不愿的缓慢敞开。
张弋凡倚墙而立,凝神看着季空铃走进来。
“你叫我什么?”
“哥哥啊。”她将饭放在桌上,回身朝他灵动一笑,双手背在身后,一步靠近他,活像只俏丽机灵的小狐狸,“你的确比我大,我这么叫也没什么错。”
“我不是。”他难得拧起眉,否认她说的话。
“我知道。”她勾起唇角,向后退到床边,“哥哥,记得好好吃饭。”
说完,她毫无留恋的走出房间,从心底处一股思绪涌了上来。
明明本该是如迅疾的风一般的少年,却那么老成死板,有时又出奇的温暖赤诚,来和去都像一抹淡淡的影。
奇怪的是,偏偏是这道忽远忽近的身影,在她脑海中若隐若现。
离开张弋凡的房间后,季空铃端着饭菜来到饭桌前。
叶见卿礼貌同她道谢,拿筷子的时候稍显迟疑,对她道:“我的到来,给你添麻烦了吗。”
“怎么会,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度过了无聊的周末。”她在叶见卿的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无聊?”叶见卿好奇的看着她,就如同遇见了新奇的事物一般。
“因为我周末一般都是一个人度过的,所以很无聊。”她抬起眼眸,眸中的暖阳渐渐熄灭了,“正因如此,我的身边没有可以撒娇的人,也没有让我倾诉心事的人,不存在爱我的人。”
思及此,她顿了顿,声音更沉重了些,一字一句都像是掷入听不见回声的无底洞。
“没有——可以爱的人。”
13.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星星有很多
每个人都能找到
专属的那颗
带你走出黑暗沼泽
可惜没有我
——《第三章》
听过季空铃的话,叶见卿莞尔一笑,淡淡道:“看来我们是相似的人呢。”
时间停滞一瞬,叶见卿的声音很快再次下坠。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再来吗。”
“当然。”季空铃回她一个笑容,拿起碗边的筷子夹起一块肉,“随时欢迎你过来。”
午饭结束后。
叶见卿回到房间继续学习,季空铃则是待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今天的阳光暖洋洋的,落在人身上,恍若照进了心里,暂时洗去了繁杂的心绪。
忽然间,张弋凡房间的门打开,里面的人走了出来。
季空铃定了定神,快步走了过去。
“你出来做什么。”她挡住了他面前的路。
他指了指卫生间的门,如实回答她:“我要进去。”
“知道了。”她帮忙打开身边这扇门,“你进去吧,我回去了。”
看着张弋凡关上卫生间的门后,她又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放轻脚步进去。
“改变主意了?”叶见卿倏地开口问她。
“嗯?你指什么。”她恍然停在原地。
叶见卿背对着她,说道:“我以为你是进来和我一起学习的,不是吗。”
“算是吧。”她一步一步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一张A4纸,“这是……”
“在运动会之前,学校打算动员高三的学生来一场趣味小组赛,考题内容不限,一个班出三个人,我听说厉久寒也会去,所以打算参加。”
她闻声弯起唇角:“听上去挺有意思的,是以班级为单位吗。”
“先报名,到时候会把所有参加人的姓名混在一起,抽签分组,两人一组配合,一人负责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答错的话,组员会接受惩罚,最后第一名的组合会有奖励,其他人也会拿到参与奖。”
“这样啊。”季空铃捏着手中的纸问,“有人报名吗。”
“因为是自愿的,所以除了我之外还没有。”叶见卿低头写着算题过程。
“报给你?”
“对。”
“那帮我报个名吧。”季空铃放下那张纸,表情自然,“我和张弋凡。”
一瞬间,张弋凡走出卫生间,刚要回房间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叶见卿手中的笔慢了下来,转头去看季空铃。
“张弋凡?由你帮他做主报名,这样也没关系吗,他或许并不愿意参加呢。”
“只要告诉他是随机抽到他参加的就好了。”她用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纸,脸上的笑容单纯又可爱。
叶见卿彻底放下笔,不解的问她。
“你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那一瞬,季空铃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话来。
这是她今天在书上看到的。
——如果你深处于黑暗之中,那就试着去发现身边人的闪光点,试着,让他成为你的光,指引你向前。
如果那个人是张弋凡呢。
在他身上是否会有她不曾发现的闪光点,她不禁这样想。
“我有想要确认……想找到的东西。”她蓦地转开眼睛,似在一人低声的呢喃,“你要帮我吗,叶见卿。”
夜里,叶见卿和季空铃躺在同一张床上。
偌大的窗帘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将月光阻隔在外。
屋里黑漆漆一片,围成一张巨网,似在恭迎梦魇降临。
过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季空铃翻了个身,面朝着天花板睁开眼,视线落进虚无的黑影里。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考年纪第一,或是说——厉久寒。”
短暂的空白过后,叶见卿朝她转过头,语气很淡。
“一开始是因为家人的期待,那时我已经是学年第二,前方只剩厉久寒一个人,我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她莫名眨了眨眼,继续安静的听下去。
“后来,我发现我和厉久寒的差距远到我无法追上,他好像就变成了我追逐的理由。”叶见卿掖了掖身上的被子,冷静的分析道:“现在的我,与其说是对第一有执念,不如说是迫切的想要超越厉久寒。”
思忖片刻,季空铃开口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如果你超越了他,会有可能放下执念吗。”
“我不知道。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得到了一次,就会奢望能一直拥有,我是如此。”说完这一句,叶见卿笑了一下,反问起她来,“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我倒是希望能出现这么一个人。”她轻叹出一口气,“没人给我这个机会,我能对谁执着。”
她曾经对父母的爱执着过,而后又将这份感情转移到季空远身上。
可后来她发现,就连季空远对她那份心,也是一触即破。
季空远自小就性格冷漠,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习惯于算计一切事情,将自己摆在一个制裁和审判者的位置。
他只过是在扮演一个哥哥的角色,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那微小的责任感和血缘关系,把他们绑到了一处。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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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再想丢弃她,也因为她是他的妹妹,而不了了之。
即便对他来说微不足道,季空远也绝不允许其他人伤害她。
这是他的底线。
当季空远意识到她可以独当一面的那一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她。
于是季空铃隐藏起自己叛逆和悲观的一面,生怕被任何人发现。
她希望某一天,季空远能够真正的看她一眼,从她身上感受到温暖。
可惜她的温暖是假的。
季空远早被其他的光夺走了视线,独留她在原地,一个人自怨自怜。
“你不是有吗,张弋凡。”
陡然间,一道声音落下,划破这道寂静,将季空铃从她的小世界中拽了出来。
她怔了怔,声音跟着慢了下来。
“……张弋凡?”
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了。
在它本不该存在的时候。
叶见卿又笑了:“每次我看向你的时候,你几乎都在注视着张弋凡。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我会看着他,那是因为……”
季空铃想说这些都是季空远的原因,但话说到一半,她倒是自己先否认了。
她对张弋凡表现出的关心,真的全都是因为季空远吗。
两天后。
周一下午,季空铃、叶见卿和张弋凡等人从学校出发,乘坐大巴车前往比赛场地。
在离校前,他们就事先抽好了签。
季空铃和张弋凡一组,叶见卿和厉久寒一组。
“要和我换组吗。”叶见卿把自己手里的号码纸递到季空铃的面前。
“就算我想答应你,这种东西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吧。”季空铃瞥了眼叶见卿,又转头去看张弋凡,“你来答题吧,答不出来也没关系,看我手势,我会告诉你答案。”
张弋凡沉着眸子回望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次趣味小组赛是一场综合性比赛,出题范围很宽泛,分为填空和选择。
负责答题的人答错后,同组的另一人会受到一个小惩罚。
“你确定让他来答题?”叶见卿一脸狐疑的看着季空铃,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嗯。”她无所谓的点了下头,若有所思。
他总不会一道题都答不出吧。
一个小时后,季空铃站在娱乐设施上面,看着下方的球海,没由来的向后一退。
只要张弋凡答错了题,她脚下的硬板就会分成两半,而她会从高空坠落,掉进那片被玩具球铺满的区域中。
她现在改变心意了。
张弋凡最好一道题都不要答错。
14.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荒野的孤星
沉眠的盛情
你入梦后
爱不再单只形影
鲁莽的神经
阵亡了理性
你离开后
夜不觉灌醉爱情
——《告别零下的爱情》
叶见卿就站在季空铃旁边的娱乐设施上,两个人相距不到半米远。
“你该不会是恐高吧。”叶见卿看着季空铃脸上反常的情绪,“现在还来得及,你和张弋凡换一下位置吧。”
“不用。”季空铃沉沉的吸了口气,转头回看叶见卿,“我相信他。”
五分钟后,比赛开始,季空铃按照说好的那样给了张弋凡一个手势。
那是“A”的意思。
张弋凡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给出的提示,轻扯了下唇角,避开她的视线,回道:“我选C。”
与此同时,厉久寒选择了A。
随即而来的,是季空铃掉落至球海中的声音。
她紧闭着双眼,害怕到不能呼吸。
等真的栽落至软绵绵的玩具球旁后,她反倒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让人恐惧。
可张弋凡为什么在她告诉他正确答案的情况下,还是答错了?
他该不会是看不见她的手势吧。
等等……他今天没有戴眼镜。
接下来,张弋凡一如既往的选择“C”这个答案,而季空铃则是一次次的受到惩罚。
反而,厉久寒每一次都答对了问题。
当季空铃第十次掉在球海的时候,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应该换组的。
很快,季空铃再一次回到了站台上。
“他这是遇见不会的题就选C吗。”叶见卿一脸无奈的和季空铃进行对话,“看来他的确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也无妨。”季空铃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回到张弋凡身上,“只要我能找到答案就可以了。”
第十一题的答案是C。
这一回,季空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只要坚持之前的选择,就能答对这道题。
而后,张弋凡在季空铃的注视下选择了“D”。
季空铃:“……”
听到他的选择后,就连主持人都一脸心疼的看着季空铃,赶忙圆场道:“这样吧,只要这位女同学的答案是对的,就可以免于受罚。”
“这位同学,你的选择是?”主持人问季空铃。
季空铃的视线坚定不移的钉在张弋凡的脸上,未曾有过偏移。
那一瞬,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在那道和煦的阳光下,他微微侧过脸,往厉久寒的方向看过去,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的笑里带了几分得意。
就像是他之前做出的选择都是故意为之的一样。
看到此景,季空铃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疑惑。
既然他能够每一次都避开正确答案,那是不是说明……
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想到这里,她唇角一动,轻声回道:“我选D。”
主持人顿时错愕了。
这回就连叶见卿的眼里都闪过了一丝惊诧。
张弋凡闻声转回头,与季空铃对视的瞬间,眉头忽地拧起。
随即,季空铃在张弋凡的目光中掉进了球海当中。
厉久寒专注的看着张弋凡眼里的神情,冷声悠悠地道:“有必要每道题都答错吗。”
“我只是不想被她看穿。”张弋凡蓦地开口,有些出神的盯着季空铃看。
季空铃故意让他来到这里,应该是想要知道什么。
他不清楚她在找的是什么,但他不希望被她找到。
有关于他的一切,他都不希望她知道。
他身处的这个冰冷又恐怖的地方,只有他一人来过,就够了。
不该有另一个人知晓和分担他的苦痛,踏足他所在的这片荒芜的死地。
就算有,也不要是她。
因为他现在是守护了她才能存在的人。
过去,他守护不了自己的家人。
现在,起码应该护住一个她。
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不知为何,他看着她的眼神,却感觉自己这回又错了。
就像是无论他如何想要隐瞒真实的自己,最后还是会被她发现。
半个小时后,比赛结束。
厉久寒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第一名,而张弋凡只答对了两道题。
第一名获得的奖品是一部游戏机。
厉久寒看着手中的奖品,从容的递到叶见卿的面前。
“给你。”他看都没有看她。
“给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还是你收着吧。”她把东西推回他身边,径直走到季空铃的身边去。
“你得到的奖品是什么?”叶见卿随口问季空铃。
季空铃获得是参与奖。
“抓娃娃机拼图。”季空铃把奖品送到叶见卿面前,“你要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那我就收下了。”叶见卿接过季空铃递过来的东西,声音轻柔,“你找到你要的答案吗。”
“还不确定。”季空铃望向远处的天,看着倾落的阳光,想起了在光底下露出笑容的张弋凡。
原来他也会那样笑。
一身青葱的少年感,朝气蓬勃的,宛若新生的太阳,又像肆无忌惮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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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他,如同挣脱了阴霾的夜空,带来了璀璨的繁星。
这样的他,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就已经闪闪发光。
“我想要了解他。”季空铃小声道。
“用这样的方式了解吗?”叶见卿忽而一笑。
“不然……用什么方法?”季空铃蓦然一顿,眸中一空。
她的世界里,没有人告诉她该如何同人接触,如何去靠近并了解一个人。
家里所有的人都带着假面。
而她和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她依赖着季空远,可她知道,季空远在她面前也从未表达过自己的真心。
“找到他的弱点。”叶见卿了然的看着季空铃,面不改色对他道:“等你掌握了他的弱点,他必定会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你不就可以了解他了。”
“……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季空铃一瞬停了下来。
感觉这个办法比她的更不靠谱。
“当然如果他真的想让你了解他,你也不用这样绞尽脑汁了。”叶见卿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继续道:“对待特别的人,要用特别的法子才行。”
对待特别的人要用特别的法子。
季空铃在心中默念这句话,似懂非懂的看回去。
“那我要怎么做才行?”
“运动会的时候,我会帮你。”叶见卿晃了晃手中的拼图,难得的笑了笑,“这个就当是我帮助你的奖励了。”
“你还真是把每一件事都算得清楚。”她莫名感慨了句。
“因为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叶见卿这样回她。
回到家里后,季空铃目标明确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而张弋凡叫住了她。
“我今天答错了很多问题,你生气了?”
“为什么又问我有没有生气。”她垂着眸子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他,“就算我生气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因为同样的原因让你再生气。”他面色如常,一脸认真的同她说话。
他谨慎小心的样子同样被季空铃看在眼里。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惴惴不安的孩子,害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从而受到责罚。
或许,他已经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每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季空铃总会觉得心情怪怪的。
“我没有生气。”她语气淡淡,心绪一下子平静了起来,“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须臾,她接着道:“不要每一次都把自己带入过错方的立场,张弋凡。”
她的感觉没有错。
这不是错觉。
灼目的阳光下,她走向他。
“在我的面前,你不用小心翼翼的也可以。”她说,“你可以,做你自己。”
15.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何时开始这悲伤
也要得到原谅
我喜怒哀乐的模样
锁在谁股掌之上
何时开始这悲伤
不被允许出场
众人目光凝结成网
把笑困在我脸上
——《原谅悲伤》
张弋凡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季空铃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她的身后就是光,明亮到影子都要看不到。
温暖的光充盈进客厅的每一个空隙,仿佛是她专门为他带来的光。
她说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他可以做他自己。
可他已经决定不再做自己,同过去的他告别。
“我知道了。”他双目空洞的看着她,眸中落进了光,心却仍是冷的。
漆黑的影在他的身后伫立着,借着光拉长了黑暗的长度。
季空铃专注的看着张弋凡的眼睛,观察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瞳。
但他并未流露出任何的情绪。
季空远很擅长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阳光,积极向上,体贴温柔。
季空铃不确定张弋凡是否也是如此。
起码在她眼前,她不觉得他有伪装过自己。
他兴许会有秘密。
即便如此,她认为她看到的张弋凡,就是真正的他。
眼前这个温润乖巧,笨拙又可爱,细心温柔的他便是他本来的样子。
她对此深信不疑,并相信自己的判断。
随后,她很快的低下头,转身往回走。
“今天和你一组比赛,我很开心。”她说。
张弋凡站在原地不动,凝视着她离开的身影,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才沉着眸子回到他的房间。
季空远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他了。
这让他偏生了一种错觉。
恍若他和季空铃之间,并不存在维系这段关系的幕后主使。
可他知道,他对她的关心和保护都是有条件的。
如果没有季空远,他根本没有机会遇见季空铃。
他和她保持距离,不要试图走近她的心,才是真的守护她。
这样她才不会因为他受到伤害。
两天后,运动会如期进行。
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人缺席这次运动会,叶见卿在班主任的要求下给每名学生都报了项目。
高三(二)班的学生几乎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项目做准备。
季空铃也有一项跳绳的项目。
作为替补的张弋凡本该坐在最后一排,可叶见卿却把他的位置安排在季空铃的身后。
季空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她手中的跳绳发呆。
她上一次参加跳绳比赛是什么时候了。
小学?初中?
她记不清了。
有些事情,她从好久之前就已经开始遗忘了。
不过有些事,她却怎么也忘不了。
“张弋凡,男子四乘一百米现在少一个人,你来补上。”叶见卿突然间走到两人身边来。
“好。”张弋凡低低应了一声,起身从季空铃身边走过。
待张弋凡离开,叶见卿抬手给季空铃递过来一瓶水。
季空铃笑着接过来,边拧瓶盖边说:“谢谢,我刚好渴了。”
“这水是给张弋凡的,一会儿他比完赛,你把水给他喝。”叶见卿面无波澜的对她说。
她刚把水瓶举到唇边,闻声了又停了下来,放下水。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寻找他弱点的办法吧。”
“我观察了他两天,发现他这个人行事妥当,冷静稳重,让人找不出一点错处来。”叶见卿顺势在她身边坐下,补了张弋凡的缺,“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弱点,对待这种人只有一种方式可行。”
“什么方式?”她好奇的凑到叶见卿耳边去。
“对他好。”
“对他好?”
“对,你只要对他上心起来,好到成为他不可或缺的存在,让他离不开你,那他自然愿意向你敞开心扉。”
季空铃开始思考叶见卿说的好。
“这办法真的有用吗?”
叶见卿耸了耸肩,眼里盛着一汪死水:“不知道,我也没用过,还处于理论阶段。”
季空铃:“……”
随着一道枪响下坠,四名少年几乎同一时间从出发线起跑,奔向他们眼中的终点。
季空铃不自觉站起身,看着在第三棒的位置等待的张弋凡,一时间竟失了神。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一身校服迎着风,似那雄鹰乘着风,就要展翅飞翔。
而他安静的立在原地,恍若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动摇一样。
风吹过,他却依旧留在这里。
没过多久,张弋凡接过了交接棒,转过身离开自己的位置,逆风奔跑着。
艳阳灼热的落在大地上,白色的校服映着那道光,偏也闪闪发亮起来。
一瞬间,季空铃觉得他不过是一时迫降在她的身边而已,总有一天,雄鹰会展翅飞翔,而不是守在她的身旁。
张弋凡始终与维持在第一名的男同学差了一小段距离,当他停下后,等在第四棒的同学继续向前进。
季空铃看见张弋凡缓缓的慢下了步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半点呼吸急促的样子。
最后,是厉久寒所在的班级得到了第一名。
季空铃迈开步子,一节一节台阶往下走,往眼中人的身边去。
在她走向他的时候,他也在向她走来。
两个人相聚在一处,一并停下了脚步。
张弋凡眼神澄澈,双眸隐隐映着光,一双黑瞳十分的好看。
没有眼镜片的遮挡后,她反倒觉得离他更近了一点。
“给你。”季空铃把手里的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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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到张弋凡的身前。
“谢谢。”他视线一低,接过他送到眼皮底下的水,拧开瓶盖后仰头喝了一口水。
虽然季空铃天天在家里都能看到张弋凡,不过今日她看到了他截然不同的样子。
即便他不是人群中的焦点,也不是第一名,可此刻他在她眼中,就是耀眼的。
在季空远的眼中,陆葭也是这样的存在吗?
第一次见到陆葭的时候,季空铃就喜欢她。
那时她才上小学,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眼里装着冷淡情绪,心却是热的。
只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成为这样的人,甚至更加的恶劣极端。
季空远离家出走的那一天,她无意中撞见了父母之间的谈话。
他们没有争吵,没有愤怒,却一字一句刺痛她的心。
“你要去找她了,是吗。”高曦月站在墙边,仍是一副优雅高贵的姿态。
季时生翻着手中的东西,慢慢放下,转身看过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
季空远继承了他父亲的样貌。
哪怕年近半百,仍能从五官各处看见季时生当年帅气的模样。
“结婚那天我就同你说过。”他站起身,冷眼看着高曦月,“就算我无法爱上你,但也向你保证,不会去到她身边。”
“可你儿子现在去到她女儿身边了。”高曦月语气平平,眼里装着漠然,“就算如此,你也依旧无动于衷吗,季时生。”
“找不到人他就会回来了。”
“那若是他找到了呢。”
“他找不到的。”季时生眼瞳蓄寒,反而冷笑一声,“这些年,不就是你在帮助付南悠和陆葭逃走的吗。”
“你在怪我。”她眼中抓不到情绪。
“没有。”
“可你也没爱我。”她轻吸了口气,神态平静如往常,“这么多年了,你没有爱过我,没有爱过空远,甚至也没爱过空铃。”
高曦月停顿一瞬,句子里揉杂着一丝自嘲。
“你只爱过付南悠。”
“空铃是你执意要生下来的。”他走过去,步伐沉稳,“从没问过我的意见。”
“但她是你的女儿。”
“所以我没有亏待过她。”
“你有——”高曦月退后一步,眼里烧过一片荒凉,“身为一个父亲,你都不曾抱过她。这个家里,你对谁不曾亏待。”
没过多少天,季空远就回到了家中。
他不曾阐述过什么,却变得比以前更冷言寡语了。
季空远回来的那一天,季空铃想过离家出走,可是她没有。
即便她不被任何人爱着,作为她自己,她要好好活下去。
不断的强大自己,直到她能脱离开这个家。
后来,她还是走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强大起来了。
她真的……逃掉了吗。
16.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昼星闪耀的夜
我被丢在孤身一人的街
有些爱情注定无解
再多次计算都是误解
风起奏响离别
等来了这姗姗来迟的雪
如今结局昭然若揭
谁来摇动我心中的结
——《昼星》
运动会后的第二天,季空铃被叫到了语文办公室。
“咚——”
门被敲响一下。
沈晚星顿住手中的笔,慢慢在卷面上画了个叉,冷声道:“进——”
门外的人走了进来,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边。
沈晚星翻开下一张卷子,快速的批阅,一缕发丝落出来,挡住脸颊。
“叶见卿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季空铃垂眸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班长还有事,下节课间应该会过来。”
“今天你的语文默写……”沈晚星话没说完,被季空铃轻声打断。
“我忘了背了。”
沈晚星停下了手中的笔,偏眸看着她,轻笑着问:“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背了。”
她落下眸来,困惑的瞧着沈晚星。
“那老师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你的成绩我已经发给你哥哥了,他等下就会过来。”沈晚星收回视线,重新低下头,继续批阅试卷,脸色没什么变化。
“哥哥?他真的会来吗。”季空铃一时喜出望外,又很快垂下头去,“可他很忙的,应该不会来。”
“也许会来。”她淡淡道,“要等等看吗?”
“如果他来了,老师你会对他说什么。”
“聊聊你的近况而已,坐下等吧。”
季空铃坐下后,突然间看到了沈晚星桌面的本子,几行字很快映入眼帘。
“老师也喜欢这首《深藏》这首歌词吗?”
“我自己写的,当然很喜欢。”沈晚星这样回她。
那一瞬,季空铃的目光挪在沈晚星身上,迟迟不动。
“老师你……原来是寻匿者?”
“嗯,我是。”沈晚星从容回道。
季空铃喜欢陆葭就像喜欢自己的亲姐姐一样。
可陆葭对她来说,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存在,同样也无法帮助她。
无数个迷惘的夜里,都是寻匿者的歌陪伴着她。
像一个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字字入心,剥开她深藏已久的秘密。
她不曾想过,寻匿者就在她的身边。
“我们都孤单/戴着面具融入贪婪的崖边/同行数人却心觉落单/责任在肩却早无力承担”
“爱情都孤单/侵入心房随一人来回逃窜/存在或消亡都是负担/一生负伤累累寻另一半”
“我们都孤单/情绪作乱鼓动心中的阴暗/总有一轮艳阳在面前/刺痛眼却不吝一寸温暖”
《我们都孤单》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词。
不知道她是否也能寻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寸温暖。
或许,那个人已经出现了。
季空铃最后没有等来季空远。
但因为她本来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也没有太失望。
当天夜里,季空铃做了个梦。
一个无比清晰的梦。
只是梦里的她和张弋凡,都有些不太对劲。
“喂——”季空铃停下脚步,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扯唇轻笑道:“你就这么没事干?我除了干架外,并不想跟你做任何事情。”
橘黄色的街灯下,少年俊俏的脸庞上蒙上一层暖意。
柔和灯光打在他身后,将他高挺的身影拉的更长。
两串脚步声相继停止。
少年半垂这双眼,背对漫无边际的黑夜,一双黑瞳分外勾魂,深不见底。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弋……”
季空铃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推到冰冷的墙壁上。
他俯身过来,左臂支在她脸庞,气息一点点靠拢过来。
张弋凡冷眼盯着她,平直的唇线撕裂开来,勾勒出一抹笑,语气暧昧又轻蔑:“这么好看的一双眼,我可不想看见眼泪。”
就在他的唇即将要贴上来的时候,季空铃头一别,避开了。
“你知不知道我哥是……”她的眼里都是厌恶,看不见恐惧。
张弋凡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嗤笑一声道:“你都离家出走了,怎么,现在想起来这个哥哥了。”
说完,他手上松了力。
“给我让——”季空铃一听他说话就烦,察觉他起身的动作,转头瞪了他一眼,直接就是一拳过去。
张弋凡比她动作更快,快速抓住她的手腕,一下将她胳膊反压在她锁骨旁。
“女孩子别天不怕地不怕的,迟早要吃苦头。赶紧回家,别让你哥担心。”
他站在她面前,校服完全敞开,被风吹的半鼓起来,像要腾空的白色飞鸟。
此时,衣服的主人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像,太像了。
他这副表情,越看越让她觉得熟悉。
活像另一个季空远。
“你算个什么。”季空铃冷笑一声,卸了肩上书包,从里面抽出什么就向他刺了过去。
张弋凡抬手按住她手里的甩棍,活动了下脖子,偏头看着她:“我不会跟你打的。”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季空铃一瞬抽了视线,抬腿就朝他踹过去。
张弋凡侧身躲开她的攻击。
季空铃根本不管他说什么,上去就冲他一顿打,全被张弋凡避开了。
他说的那个地方不是家,是地狱。
那里已经吞噬了季空远,很快,也将吞掉她了。
她不属于那里。
这世界上,从没有人欢迎过她的诞生。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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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母亲为了留住父亲的筹码。
但如今,她就连这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只有血和痛可以让她暂时忘却这一切。
她本就不被任何人需要。
如果能从这世间上消失就好了。
在季空铃动了这个念头之后,她便发现了张弋凡的存在。
每天放学,他都跟着她,无论她去哪里。
可又从没靠近过她,说过一句话。
关于张弋凡,她了解的不多。
她只知道,他是个打起架来不要命的家伙,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学习差的没边,脾气爆,又偏受很多女孩喜欢。
少年时期,这样痞帅的男生总是莫名受女孩们倾心。
季空铃却对这类人烦得要死。
季空铃本来也没想搭理他,直到有一天,她在校园里,无意中听见他和朋友的对话。
张弋凡是季家资助的学生之一。
接近她,只不过是讨个乐子玩。
她想不出季家为什么要资助这样一个学生。
后来,他把围攻她的地痞流氓头子打个半死,她才知道,他跟着她,不光是一时兴起而已。
如今的她,仍在季家的掌控范围内。
季空铃多次跟他约架,他皆是无声回应,直到今天依然如此。
她笃定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张弋凡忍无可忍的抽掉她手里的铁棍,丢在地上。
“任性也要有个度,大小姐——”他冷声嘲讽道。
“你懂个什么。”她用力的挣了挣,长卷发随风晃开,露出了耳上的耳钉。
他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掠过她耳廓,微垂着眼眸,格外认真的注视着她。
“不良少女这种人设不适合你,试着做回之前那个乖乖女如何。”
“少管闲事了。”她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眼睛直视回去,“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拎不清自己是几斤几两的家伙了,明明自己还是靠季家资助活下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资助?”听到这两个字之后,他的眼睛瞬间冷了下去,整个人俨然换了身气质。
张弋凡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眯着眼靠近她一步,每一个字都像是利刃。
“谁告诉你的。”
季空铃怕的要命,一瞬就惊醒了过来。
这个梦真假参半,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哪些部分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她因这场梦思绪错乱起来。
好奇怪。
为什么她梦里的张弋凡,和现实中的他完全不一样。
就连她自己,都在梦中活成了不敢奢望的模样。
她想要叛逆,想为自己任性一回。
可胡闹和任意妄为都是被爱的人的特权。
而她,只要踏错一步,就会真的被季空远所抛弃。
真是个不好的预兆。
17.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整座城市都在看雨
我犹豫手中的伞要不要给你
要用什么言语
接近你的心
才有理可循
——《城市看雨》
这场噩梦让季空铃久久不能回神,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走下床,推开房间的门往外走。
难得明天就是周末了,她却被自己吓醒了。
季空铃知道她怕的不是张弋凡这个人,而是他背后代表着家和温暖的季空远。
她怕的是被季空远抛弃。
季空铃想要抓住名为季空远的救命稻草,可越用力,她的手便越血肉模糊。
久而久之,季空远成了她的执念。
她不肯放手,可季空远又不愿把手递给她,只会在高处冷漠的注视着她。
就算感到失落和难过,季空铃也无法责怪季空远。
因为她知道,季空远天生淡漠冷情,像一个没有心也不会爱的怪物。
他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季空铃明知自己不该再奢求些什么,可她的心底又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地问——
她为什么不能再奢求更多呢?
身为季空远的妹妹,她偏生的心思敏感细腻,习惯性的揣摩和推测他人的心思。
生怕被任何人讨厌和孤立。
尤其害怕被季空远讨厌。
死寂的夜色下,季空铃在一片黑暗中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拉起的窗帘露出一丝缝隙,引得月光落了进来,在墙上刻下光与影的纹络来。
忽然间,一道黑影踏进那片月光当中,填满了那条缝隙。
季空铃还来不及喝水,警觉的放下了手中的水杯,转过身向后一看,却撞见张弋凡拘谨的站在原地,像一个仿徨的过路人,不敢靠近她,也没有退回去。
“我……吓到你了?”他轻声问道。
“没有。”她在黑夜中回看他,慢慢的把那杯水喝下去,莫名又重申了一遍,“你没有吓到我。”
他的脚步很轻,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如果不是仅存的一道光消失不见,她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出现。
张弋凡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思忖了下,脚步微微一偏,把光的位置留了出来。
他没有选择开灯。
“睡不着吗?”他语气温柔。
“做了个噩梦,有些不敢睡了。”她放下手中的水杯,平静的望着站在黑暗中的张弋凡,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也许他脸上根本就没有表情,她这样想。
“那要不要在床头开一个小灯,这样能睡得安稳些。”他的声音里也听不出一丝的情绪起伏。
“我睡觉的时候不习惯有光,会睡不着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朝他走了过去。
“张弋凡,你能陪我待一会儿吗?”她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指了指客厅沙发的方向,“陪我说说话也好。”
张弋凡眸光一偏,落在被她拽起的衣袖上。
“还看得见路吗。”他体贴的问她。
“看不太清。”她低垂着头,“但我不想开灯。”
此时此刻,她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中的画面,现在开灯,她的眼睛会感到不适应。
还有就是,她不希望张弋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那你抓稳我,我带你过去。”说完,张弋凡缓慢的迈出一步,小心翼翼的带她往前走。
季空铃乖巧的跟在他身后,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竟然觉得安心。
不到一分钟,两人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张弋凡和季空铃隔着一小段距离,她的手还轻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
“我哥哥……有和你说什么吗。”她偏过眼眸,心中载着期许,神情又有点悲伤。
张弋凡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迫切的追问他:“他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季空铃联系不上季空远,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张弋凡身上。
张弋凡闻声顿了顿,目视着前方,声音轻悠似山谷中的笛音。
“他之前曾和我说过,从下周开始,你和我要住校一段时间,他都安排好了。”
“理由是什么。”季空铃落寞的低下眼睫,语气平平,“我为什么不可以在家里待着,哥哥他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走。”张弋凡转过头回看她,目光柔和,“他认为你待在学校会比在家安全一些,等他办完手头的事情,就会接你回家。”
“他总是这么说。”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一瞬被回忆占据了脑海,“我觉得在家里待着很安全,就……非要住校不可吗。”
她想要为自己争辩几句,可话到了嘴边,语气又软了下来。
张弋凡也和她一样,只能听季空远的话,没办法改变什么。
这个家里有她和季空远的回忆,她怕她一走,就回不来了。
“只有你住校,你哥才会放心。”她听见他这样说,“他很担心你。”
如果哥哥真的担心她的话,他就会回家了。
才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她甩给其他人。
“我知道了。”季空铃拧起眉,果决的放开了手,起身往回走的时候,小腿不小心撞到了矮桌的桌角。
她踉跄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直接往地上倒去。
张弋凡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躲开了。
皎洁的月光横贯在两个人中间,依稀照出了彼此的模样。
她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见他想要扶她,又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
“别过来。”她忽地出声制止他。
张弋凡身体一僵,伸过去的手停在半空中。
腿上的疼痛传了过来。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可是我不想对你发脾气。”季空铃捂着腿起身,听起来像是要哭了,“拜托你不要跟过来。”
不知为何,梦中恐惧的情绪顷刻间席卷了季空铃的心头。
她突然间感到有些委屈。
不管季空远做什么决定,从来都不会听她的想法,更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她这么恳切的想要见他一面,他却还是视而不见。
她也想视而不见。
可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了。
她做不到和他一样绝情。
如果能够斩断亲情,她也不必如此的痛苦了。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成了一个不被任何人需要的存在。
她的存在,是错的。
想到这里,她仓皇的转身往回走,又撞到了钢琴上,无意中踢翻了一旁的茶几。
一道道破碎的声音随即传了过来。
她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了步伐。
等回到房间后,她的身体靠在禁闭的身上,双眼轻阖着,眼泪忽然间掉了下来。
她明明没有受伤流血,可是此刻,却像是已经遍体鳞伤。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后,张弋凡才挪开了脸,轻叹了口气。
地上的碎片,明天再收拾也来得及吧。
半晌,他走回到自己的房间,轻手锁上了门,拨打了季空远的手机号码。
寂静的夜空上没有一片云彩,月和星挂在高高的天幕之上,泛着冷光。
“什么事。”很快,对面传来了一道清冷无情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一趟家。”张弋凡话间一顿,又长叹了一口气,“她好像……很难过。”
“你只需要做我让你做的事情,其他的事,不要去管。”季空远的口吻忽然间严厉起来,一字一句都锋利无比,“张弋凡,不要试图成为一个对我毫无用处的人。”
季空远要求张弋凡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如果张弋凡不去这么做,他就会收回给予张弋凡的一切。
张弋凡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直到今夜,听到她离开时杂乱无章的声响,他的心却意外的开始动摇。
不知为何,他好像可以理解季空铃的心情。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就算不是为了季空铃,他也想帮她一次。
因为她的家人还活着,她还有机会抓住。
深夜,雨下个不停。
张弋凡站在路边,看着朝自己挥舞着刀子的红衣男人,闪身向后一躲。
雨幕之下,男人的模样模糊不清,可说的话语却十分的清楚。
“张弋凡,你这样子事事都出头,会给你自己带来灾难的,你的确很聪明,可你无法算到所有的事。”
那一瞬,张弋凡想要出手,身体却动弹不得。
红衣男人突然间来到他面前,一刀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你以为自己是在救人,可惜啊,你救了他们,可谁来救你呢?”
他的身体向下一栽,很快就失去了力气,倒在了雨中。
渐渐的,他的意识也模糊了起来。
可那个男人的声音刺耳又清晰撞了过来,一句又一句,像雨水一样将他淹没。
“记住了,你的父母是因为你才死的。”
“这都是你的错。”
“是你害死了他们。”
张弋凡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急促的喘着气,手撑在床上,不觉已是一身的冷汗。
原来是梦。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梦到过去了。
可只要一梦到那天的场景,他还是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惊醒之余,他转眸望向窗外。
今日又是一个雨天。
下一瞬,他出于本能的走下床,走出房间的那刻,看见——
季空铃房间的门是开着的。
她不在家。
与此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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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空铃按照叶见卿给的地址准时赴约,她一个人行走在降着冷雨的黑夜中,时不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才走到一个巷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你就是季空远的妹妹,长得真好看。”
刺骨的风一瞬刮进骨子里,季空铃迅速转过身去,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拿出了电击棒,指着站在巷口的三个人。
一个高,一个矮,一个胖。
“你们别过来。”她面色未变,临危不乱的看着那几个成年男人,“我的朋友很快就会找到我。”
其中一人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半步,笑着道:“我们是来请你做客的,只要你乖乖和我们走,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
“我不会和你们走的。”她瞬间收了圆伞,用力朝他们挥了一下。
高个子没有防备,被一下正中,打到了头。
“该死。”那人捂了下被打疼的头,对其他两个人说,“还废什么话,直接拖走。”
两人闻声上前。
季空铃拧眉后退一步,更加努力的挥动手中的伞,伞尖划到了左边的人的胳膊。
右边的人看准时机上前,按住她的肩膀就要带她出去。
她的力气不够,挣扎的时候,手中的电击棍也跟着滑落到地上。
雨慕越下越大,无情的打在她的身上,淋的她睁不开眼睛。
两名成年男人一人按着她一边的肩膀,直接就将她拽出了巷口。
她想要用力挣脱,却一脚踏进水坑中,脚底一滑,摔在了地上。
要赶紧逃走。
如果被他们抓走了,她就会成为被用来要挟哥哥的筹码。
她不奢求任何人来救她。
只愿自己不要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想到这里,她将伞重新打开,丢到那两个人的身上,从水坑中艰难的爬起来,赶紧往回跑。
然而,就在那两个人重新靠近季空铃的时候——
她撞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他们竟然还有同伙?
她下意识抬手去推那人的,对方却将她轻轻揽进怀里。
“是我。”在这雨夜之下,对方的声音似是也变得更加的冰冷。
没等季空铃的身体做出反应,那人手中的伞微微向下一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和我走。”他微微握住她的手腕,转身带她离开。
在两人离开的那一刻,一名戴着黑帽和黑色口罩的少年快步走了过来。
“快追!”高个子想要上前,忽然间,就被面前的一道黑影推进了巷子里面。
本来打算跟过去的两个人动作一缓,跟着跑进了巷子当中。
“你们两个快去追,这个小子我来收拾!”高个子话音刚落,就被电击棍击倒在地。
另外两个人见状,扭头就朝他扑了过来。
在扭打的过程中,矮个子扯掉了少年脸上的口罩,声音忽然一变:“我记得他,他就是上次护着季空铃的人,他也是季空远的人。”
胖子闻言一笑:“好啊,那我们就抓了他,用他交差。”
“想抓我。”张弋凡遽然抬起黑色双眸,声音冷沉如冰刃,“你们两个可办不到。”
在一道惨叫声中,他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人,话里带着一股狠劲。
“你也知道疼啊。”他眼里带着不屑,轻飘飘落下一句话来,“所以,谁叫你刚才弄疼她了。”
十五分钟后,张弋凡手中握着季空铃带出来的电击棍,踉跄着走出巷口。
在他身后,躺着被电击棍弄晕的三人。
他拖着受伤的身体缓慢的往外走,没走出多远,又掉头走了回来。
静默片刻,他弯下.身,收起了季空铃落下的伞。
与此同时。
在看到厉久寒出现的那一刻,季空铃难掩心中的失落。
不是张弋凡。
到了这一刻,她才察觉到自己的内心里,原来是期待张弋凡来救她的。
没过多久,季空铃被厉久寒安全的送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她才寻到机会同厉久寒说上一句话。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她脸上的雨水还没有干,眸中似是含了水光,语气淡然,“不过……你怎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
“因为我就住在那附近。”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多余的话语。
“……这样啊。”她一时无话,低下头去对他说:“还是谢谢你了。”
“不用。”他的态度冷漠疏离,倒显得是她多此一举。
说完,他转身离去,伞身上的雨水一滴一滴下坠。
季空铃盯着地上的水渍,眼前忽地闪过下雨时的情景。
刚才经历过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轻而易举挑起了她心中的恐慌。
她顿觉身上一冷,赶紧退回到门内,将大门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