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被迫嫁给了男主早死的亲哥哥》
7. 见面
古代的房屋到底是不比现代,即便是日光正好,在这漆红的建筑内,挂着半遮挡着屋外日光的杏色帐帏时,视线显得有些昏黄。
林怀瑾的姿态素来是很好看的,他自幼便知道这身子好看,他本就喜欢,学规矩的时候更是用心。
不用别人说,就是他自己都知道此刻姿态如山涧月下的青竹。
吴国的哥儿不似女子行礼如美人细腰瓶一般,屈腿,双手放于左侧。
也不似男子双手握拳,齐胸,俯首行礼。
而更像是晋朝时期的文人一般姿态风流,右手叠于左手手背,手臂微屈抬至胸前的位置。
屋子里有这么一瞬间的安静。
林怀瑾微微垂下眼睫毛,目光落在泛着些白光的地板上,心里不由得有几分得意。
倒不是为了别的,单纯的有几分为自己容貌开心罢了。
但他神色依旧恭敬,丝毫瞧不出来异常。
一旁的周怀楚也反应了过来,他很是有些不高兴。
人家前脚在给他努力的推荐媳妇,他后脚就一掌将人家挥开。
还有太子,方才分明是生气的,现在看见了人家林怀瑾长得好看,就不说话了?!
“太子殿下,哥哥!你们两个在干嘛!!”
太子立刻转过身,那张略略有些尴尬的脸泛着些不自然的红,低声说道:“我和永安亲王本是想进来看看你的寝殿是否还有需要补充的,一进门就看见你被人压着打。”
林怀瑾:“????”
这可不许乱说的,若是被传了去处,他林怀瑾可不得被人笑话死?
且不说日后在京城里的豪门宴会之中当着爹娘的面被人嬉笑,就在这不大不小的学堂里,定是也要被在背后说的。
最重要的是,若是他名声不好,日后定是要影响他上面两个哥哥的亲事呢。
林怀瑾猛地抬头,辩驳的话刚到了嘴边,视线却骤然撞入了一双漆黑的眼眸之中。
“..........”
在古代呆久了对于京城的具体情况他也是清楚的,况且他身份不算平民,在这落下片瓦都能砸中个把子勋贵人家的地界,哪里能差美人?
如画如诗一般的人,他早已是见怪不怪。
就是他自己,在这满是美人的地界也是能拔得出头筹的。
可在这一刻,在看见男人的容貌时,他竟是失了言语。
男人面容轮廓极为清晰,如浓墨勾勒的剑眉凛然而威仪,那狭长的丹凤眼就像是装入了这世间最为瑰丽却又幽静的水墨山水画一般。
眼睫毛纤长,致使其眼尾就像要卷翘起飞一般。
林怀瑾竟是下意识的想起了幼年时背过的一句诗词。
积石如玉,列松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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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出自宋代乐府诗集《白石郎曲》)
那满腹的辩驳之辞,此刻早已是消散不见半个字,只这么呆呆愣愣的看着男人。
而一旁的周怀楚也瞧见了好友的神态,心中得意。
甚至心里都想到了下一次如何创造机遇让哥哥和怀瑾两人交流一番,好日久的产生一些情愫才是呢。
当然了,现在先需要解释一番方才两人的行为才好。
“太子哥哥,哥哥.......”
男人没让他将话说尽,直到那哥儿转过身的一瞬间,他便是知道此人是何人。
他倒是坦荡之人,微微颔首算是见过,开口的嗓音如金珠落玉盘一般带着漫不经心的矜贵。
“方才是本王失误,不慎伤了林公子。”
“........?”
不慎?
失误?
还有这该死的语气.......
啧。
林怀瑾缓缓收回了那荡漾不已的心。
如此姿容,却配了如此大男子沙文主义的脾性。
果然,如此尊贵,如此本事不如此容貌却到了二十五岁都没能娶到媳妇是有缘故的。
林怀瑾什么神态表示了什么含义,他如何能不知道?
此刻眼睁睁看着到了嘴边的嫂子瞬间飞走的周怀楚:“.........”
8. 学堂
“哥哥,我......”
周怀楚就要上前解释。
林怀瑾却已经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尊敬。
“怀瑾无事,王爷不必觉得介怀。”
周怀楚顿时瞪圆了眼眸,愣在原地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立于门口的男人似乎是觉得没有任何的异常,他极为纤薄的眼皮撩起,冷淡的看了一眼行礼的哥儿。
最后微微侧过头,静静的看了一眼和太子并肩而立的弟弟。
那眼眸里平静无波,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股浓重的暗涌流动。
接着,他微微颔首,对着太子说道:“殿下,如此瞧着家弟无事儿,而臣还有些事,就先行出宫了。”
太子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又看了一眼一边立着的少年,终于是意识到了此刻两个外男站在人家的殿寝有些不妥,于是接着说道:“那.....那本太子也更着亲王先出去了。”
林怀瑾和周怀楚自是走到门口,行礼相送。
两个少年姿色各异,周怀楚一身粉嫩,容貌虽和周晟极为相似,但气质上更多的是如盛开的荷花一般的秀丽端雅。
而林怀瑾姿容极为盛,那张脸粉黛未施,却就像是山水墨画之中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可偏偏他今日穿着雪灰色衣衫,气质恬淡,如山间青竹。
太子回首,对着身边慢了半步的男人赞叹道:“竟是不知寿安侯之子如此天姿。”
周晟身姿极为高大,即便是只比太子高了半个头,但看着却将太子衬托的一些瘦弱。
但显然两人都不在意,或者说太子殿下早已习惯了周晟的优秀。
身边的男人闻言,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太子。
“孤倒是听母后说,父皇有意为亲王赐婚呢。”
男人收回目光,狭长的丹凤眼眸微微敛起,远处巍峨的高山以及绵延起伏的金黄色的拱形房顶。
“不着急。”
.............
“怀瑾,怀瑾。”
周怀楚几步上前,双手拉着林怀瑾的手轻轻的慌了慌,目光带着几分讨好的瞧着他。
林怀瑾和他自幼交好,当初一开始认识的时候是抱着活命的心态,但十几年的时间和光阴也带来了许多的东西。
两人之间的感情做不了一分的假。
“行啦~”林怀瑾反手捏住了他有些不安的手。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本来看着那状况可不就是我在欺负你吗?”
林怀瑾轻手捏了捏他嘟嘟的脸,拉着他往榻子上走。
“更何况我又没受伤。”
周怀楚瞧着他,确认他当真不生气之后,便也放心了,但还是小厮拿了自己的名帖去请了太医来给他看,两人拉拉扯扯的去榻子上玩儿。
稍晚些时候,各个院子都已经收拾好了,各家小主儿都入住。
“请各位主子前去学堂上课。”
吴国的建筑仿照了各朝各代,许是小说作者喜好的缘故,房屋建筑更似初唐时期。
建筑宽阔平坦,抄手走廊地板早早的就洒了水,晾晒干净,两旁都是应季的花朵。
团团簇簇,大朵大朵,哥儿们,女子们或是俩俩牵手,或者三五成群一起嬉闹着往学堂走去。
周怀楚总是最引人瞩目的哪一个。
即便有林怀瑾在身边,但众人总是或多或少的将目光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他的身上。
这便是书中主角特有的光环。
眼眸之中或是有羡慕,或是欣赏,或是嫉妒。
对于林怀瑾就少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但.........
即便再有光环的遮盖,林怀瑾这张面容总归是不一样的。
“哟,这不是咱们寿安侯府上的林怀瑾吗?”
来人也是个哥儿,名叫江云,身姿不错,长得也是不错,但较之林怀瑾和周怀楚就稍微的差了半分。
但身份却是极为尊贵的,就是比之周怀楚也差不了半分。
年龄和两人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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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到了适龄的时候,便赐了郡主的爵位。
济南江氏,皇后母家。
江云是家中嫡长的哥儿,原本是配太子也是极为合适的,可他偏偏瞧上的是大吴的异姓王。
据说当初偶然一见,便看中了眼儿,可谓是一眼倾心。
若是郎妾有意,便可成一段佳话。
江云倒是对周怀楚很好,真心待他,一心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弟弟,不光是周怀楚是周晟的亲弟弟,日后也是吴国的皇后呢。
对周怀楚是很好,可对林怀瑾可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
原因也简单,问题出在了他身份太过尊贵,还有就是周晟明显无心于他。
而林怀瑾这个时候,身份一般,姿容极为艳丽不说,还和周怀楚最为交好,令本就讨厌林怀瑾的江云,此刻更是不喜他了。
“江郡主安好。”
明明是江云先出声的,此刻却走上前一把挽住了周怀楚的手臂,看都不看林怀瑾一眼。
亲亲热热的对着周怀楚说道:“怀楚弟弟,你都不知道,我这次来京城,可是见到了济南不曾见过的许多新奇的事情,还有啊…”
周怀楚转过头瞧了一眼立在原地的林怀瑾,想要拉开手臂去和林怀瑾走在一起。
“怀瑾.......”
江云哪里肯让他再和林怀瑾走在一起。
“怀楚,你可知我哥哥说过,永安亲王在边疆的时候是何等的英武不凡?”
这显然就是把住了周怀楚的命脉,瞬间就被江云吸引了注意力。
林怀瑾轻轻的对着周怀楚笑了笑,先一步朝着门内走去。
此次入学的人中,他的身份算是很一般的,见到了这样的场面,就算是身份和他差不多的,也不敢上前和他搭话了。
林怀瑾倒是很淡然,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顺着人流朝着学堂继续走。
此刻,隔壁的男子学堂,一个穿着济南世家服饰的少年依靠在树上,目光直直的落在那雪灰色的背影上。
9. 学堂
树下走来一个少年目光澄净,气质如同青葱一般。
“江阳,你在树上做什么?小心等会儿被这皇宫内的有心人瞧见了,可得小心你的皮肉。”
少年骨骼舒展,身姿闲适的依靠在树枝上,闻言微微合眼,掩去了眼底骤然浮现的几分阴鸷。
随后他一个潇洒的转身,瞬间飞落于地面。
地上的少年眼眸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个子和自己齐平的好友,笑着说道:“怎么?可是瞧见了什么好看的哥儿,还是贵女不成?”
江阳嘴角轻轻挑起,那张较之北方男子更为白皙的面容扯起了几分痞气。
“行啦,左方,你若是好奇,自己去看便是了。”
被唤作左方的男子神色不变,转而是带着男子朝着学堂走去。
“北方世家不比南方氏族自在些,民风更为严格拘谨,在南方瑶瑶远观美人,做诗词歌赋,品一杯美酒淡茶,自是美谈。但是在这北方,若是这些高门贵阁的哥儿、贵女们被人仔细瞧了去,可得小心名声不保呢。”
少年神色认真,目光灼灼,即便是穿着类似的衣服,可内里两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江阳目光落在身子比自己快了半步的少年身上。
“你说的对。”
“只不过,现如今天下人皆知,南有江南世代儒家左家嫡孙左方,为人谦逊,品如仙人,姿容更是比之潘安,直言日后南方氏族在朝堂之中掌舵之人总归算是能和北方那位一夺秋色了。当初北方出了一个周晟,南方顿时沉寂,那样的场面如今都是在令那些老家伙为之胆寒呢。”
“可不知那位异性王究竟是何模样,可有你左方之美?”
“休地说这些疯言疯语。”
左方神色严肃的瞪了他一眼,甩袖脚步往前走,江阳早已习惯,几步跟上去,两人往前走着,一直进入了雕刻学府牌匾的学堂。
刚进入学堂里,门口的老师就摇响了铃铛。
皇宫之中的学堂虽不显唐璜,但却处处透露着矜贵。
三十个哥儿、女子们,都是一人一桌。
不同于一些朝代的跪坐姿势,这书中的众人倒都是独椅独桌。
桌上规整的放着文房四宝,周围的淡黄色帏帐被四季银钩挂在柱子两边。
学堂两处摆放着兽形铜制香炉,香炉内袅袅青烟缓缓的飘散。
淡淡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之中,许是为了方便,在凳子后雕刻着每人的姓名。
林怀瑾的位置不前不后,周围都是不相熟的人。
就连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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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楚的位置也是靠前,但却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是江云,据说当初考教时,文采斐然不说,就是那翩跹的舞姿也是令人心折。
林怀瑾在看着位置的选择,旁人也在看着位置的选择。
江云转头,似乎是不经意一般,眼角带了几分怠慢的看了一眼隔了三四个位置的林怀瑾。
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不屑和冷淡。
林怀瑾:“?”
干嘛?
林怀瑾还没来得及有多余的反应,自门口便出现一位女子。
周围原本小声的交谈声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
林怀瑾随着众人带着几分好奇的瞧过去,随后缓缓的瞪圆了眼睛。
来人身姿挺拔,背脊如她手中捏着的尺子一般的笔直。
脸部线条极为风力,带着些严肃的美艳。
凤眸微挑,如炬的眼眸落在在座人的身上时,被看着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直到穿着一身黄衫的女子走到讲台上的时候,她目光缓缓的落在众人的身上。
“我姓江,乃各位哥儿、小姐的制香师父。”
“届时,三日归家后,将其学会的制香交与家中长辈,一则为初次学习的送礼,二则也算是最为直接的考教。”
10. 学堂
话音落,身后的小厮们就奉上一个方形的盒子,接着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几方格子。
几味香料分别放在格子里,一旁有正好适手的制香工具。
那老师姓江,林怀瑾在瞧着她时,总觉得眉宇之间和江云有些相似。
老师虽瞧着严谨,教学方式却是极为灵活的。
学堂里极为安静,香气寥寥,只有老师声音平和的介绍着材料,学生们坐姿端正,神色也是极为认真。
接着她说道:“制香虽有方子,但稍微有些不同,味道功效或许是天差地别。”
“旁的倒是没什么,只是.......”
林怀瑾认真的听着,他素来好学,也从未因为来自于未来,就对古代有任何的轻视之心。
他姿态本就是好看的,此刻身子如翠松,脖颈纤长,那张旖丽的面容上尽是认真。
忽的,一块小小的纸团子扔了过来,击中他放在腹上的指尖。
“?”
他转过头去,一眼便瞧见了远处隔着他三个位置的周怀楚。
少年目光含笑,对着他眨了眨左眼,随后应手悄然的指了指落在椅子边的小纸团。
“?”
林怀瑾看了一眼讲台上正在认真讲课的老师,随后微微弯腰将小纸团儿捡了起来。
他本想着不看的,毕竟感觉这位老师讲的很不错,说是先不给他们所有人看原有的方子,让他们自己按照以往的习惯和想法来对这几味材料来制香。
可对面那双不断带着几分兴奋的丹凤眼朝着自己眨巴,即便是有老师,他也是根本不管的。
“.......”
林怀瑾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将手中的纸团悄悄打开。
皱巴巴的小纸条上清秀的花楷自己分明的写着:
“你瞧,这老师明显是偏心江云,说话时不时的就只看江云一个人。”
“.........”
林怀瑾看着面前的纸条,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将小纸条叠好,放在腰带处,随后看也不看周怀楚,认真的学着老师研磨香料的姿势。
周怀楚得不到回应,正想又撕了小纸条,老师却瞧了过来,于是他讨好的对着严肃的江老师笑了笑,这才老老实实的开始学着磨材料。
好在课程不算太长,一个时辰后便下课。
能被选上进宫上课的女子、哥儿们都是“闺秀”,规规矩矩的放下手中工具,坐姿端正,接着起身,没有任何的指挥,所有的学生统一的朝着老师颔首答谢。
“谢老师教导。”
江老师也颔首回礼,这才如来时一般朝着门外走去。
等着老师一走,周怀楚就像是有些心虚一般装作瞧不见超他走来的江云,直直的朝着林怀瑾走过来。
“怀瑾,咱们一起去瞧瞧膳食堂吧!”
江云十分不甘心的顿住了脚步、瞪了一眼林怀瑾,随后先一步离开了。
“.........”
林怀瑾正欲说什么,就被周怀楚打断,他压低嗓音对着林怀瑾说道:“你咋不回我小纸条?”
“.........”
林怀瑾跟着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回复道:“这位老师本就和江云眉目相似,又言明自己姓氏,对着江云有几分照看,也是应当的呢。”
周怀楚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的说道:“哟,这可是皇家学堂,又不是他们江江家的家孰,皇后娘娘选的学生可并未分什么家世,她们江家还分什么姓氏贵贱不曾?”
林怀瑾本想说这一次的选拔本就是在阶级之中展示“无”阶级,可没有那些家室是那些黄土朝天的农民们的孩子。
她们出生就在泥巴地里,长大了就在地里和吃食上,甚至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更何况是读书识字,甚至是制香?
但他说这些都是空话,他自然是明白周怀楚的意思。
他出身尊贵,得皇后看重,又和太子青梅竹马,整个吴国这不敢对着他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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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待?
现如今江云来了,似乎是有人先一步注意到了江云,并非是他,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落差罢了,并且,那老师确实做的有些明目张胆了些。
倒不是说周怀楚霸道,只是年岁小,小的时候家中长辈或者是身边的坏境都给孩子传达的是好孩子是会获得老师喜欢的,优秀的孩子总是得老师青睐的。
无形之间就导致老师的喜好变成了评判学生优秀与否的标杆,或者是佐证之一。
可如今还没分出个优秀与否,老师就因为私人的情感做出了青睐。
这便是标杆坏了,学生心理难免会觉得不舒服。
作为老师来看,他也是人,多少有些自己的喜好,只要无伤大雅,那就是没问题的。
但是作为学生来说,这便是公正变得不公正了,多多少少会影响学生的心态。
林怀瑾并非是真正的少年人,但也经历过学生时代老师的“偏心”。
他从来不是最得老师喜欢的一个学生,无论成绩的好坏。
当初也因此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性格有问题,或者是自己的学习不太好?
直到长大了,他才明白,世间许多的不公,从来没有为什么,甚至有些时候连做出不公正行为的人都说不出缘故来。
他拉着周怀楚的手晃了晃,带着几分安慰的说道:“一个老师的看重与否并不重要,只要看他教学本事是否足够,是否能真的让你学到东西罢了,至于他个人的喜好,对于你我不过是那路边飘落的花瓣,只笑看它落在那片地面罢了。”
周怀楚一愣,目光落在了那花盆里随着微风散落在他脚边的花瓣。
是啊,难道这花散落在他脚边,而没有散落在怀瑾的脚边,就证明了什么吗?
并没有。
他情绪来得快,消失的也很快,两人亲亲热热的拉着手往膳食堂走去。
与此同时,另一旁的少年们也下了课,也往膳食堂走去。
周怀楚吐了口气,这倒也是。
11. 左方
膳食堂虽只有一处,但中间隔了镂空的花墙,沿着长长的花墙走到属于哥儿、姑娘食堂这一段路时,另一边墙的少年郎们声音显然更为活跃。
姑娘、哥儿们本就文静,即便是说话也讲究新声细语,此时听到了外男的嗓音,更是不爱提起嗓门说话了,甚至有些相视一眼,话也不愿意说了。
镂空的花墙虽令人瞧不清对面的面容,但那走过时的身姿却总是能窥见一二的。
于是正是及芨年龄的少男、少女们此刻背脊挺直,将那在家中学会的所有礼仪姿态都快用上了。
周怀楚和林怀瑾也走到门口,瞧着周围比那仪态课都端正姿态的同学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瞧见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他们虽没有任何吸引旁边任何男子注意的想法,但也没有再说话,若是在此刻与众不同,嬉笑说话,未免太过瞩目,反倒是有引人注意的嫌疑呢。
两人相携手往前走。
膳食堂内食物自然是好的,许是学了那些男子学堂,又许是因为作者不经意的写作,用膳的方式竟是排队。
和现代的食堂差不了多少,只是膳□□致了许多。
林怀瑾刚穿越而来时,因为食物精致好吃震惊了许久,此时倒是也早已习惯,点了三荤一素,一碗汤之后,便坐在凳子上,等着厨下的丫鬟给他端到位置上去。
周怀楚亦然,只是他较之林怀瑾吃的更少些罢了。
据说是因为太子殿下更喜弱柳扶风的美人,原本就细柔的哥儿,此刻更是注意保持自己纤细的身材。
林怀瑾瞧见他那三两口就没了的膳食,及细的眉挑了挑,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反倒是等着林怀瑾的餐食被端上来的时候,周怀楚细柳的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天哪,天哪,怀瑾,你竟是吃这么多?”
“........”
林怀瑾瞧了一眼周怀楚那一筷子吃的东西就像是没有吃一般,低声说道:“干嘛?就许你吃的少,不许我吃得多?”
周怀楚反倒是被说的一噎,随后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又瞧了眼对面少年那满满当当的膳食,低声说道:“你可得注意些,一天一碗饭,日后小胖子,若是你不好看了,看那个青年才俊要你哦。”
“........”
林怀瑾好看的眼睛撩起眼皮瞧了一眼周怀楚,神色里带着几分自得的说道:“本少爷,就是胖了些,那也是京城一绝的美人,何须怕自己嫁不出去?就算是因此嫁不出去了,那就不嫁人了。”
周怀楚:“....你就嘴硬吧。”
林怀瑾懒得和老封建古董沟通,于是做出一副孺子不可交谈的模样,端起了自己的碗喝了口汤。
直到两炷香后,两人出门刚走出膳食堂。
“哎~哎~你瞧见了吗?那不是名动江南的左家少爷?!”
京城之中一个贵阁小姐低声惊呼道。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那少女的目光瞧了过去。
林怀瑾和周怀楚也很是好奇的瞧了过去。
左家少爷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儿,坊间传闻北有周晏,南有左方。
左方和周晏不相似。
在小说之中,对于左方也是很有些描述的,因为在周晏死后,朝廷之中的文官便将武官处处压制,而文官之中一半出自南方左家。
左家嫡孙左方就是其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一个。
少年君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整个大吴国,未出阁的女子和哥儿想要嫁给他的几乎排到了北疆边界处去了。
按着时间来算的话,差不多这一次好像就是左方开始在大吴国的北方渐渐出名的时候了。
少年也是刚刚走出食堂的门口,两边学堂虽处处都是围栏,但就是在膳食堂门口,两边的门口隔得远,中间一处宽大的池塘做了围栏。
两边之人无法沟通,但却能瞧清楚人面呢。
三五成群的少年快步而出,衣着倒是一致,但被无形之中簇拥着的一位少年委实出众。
周怀楚本就是好奇的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睛,可正欲对着林怀瑾吐槽说是和自己哥哥比差了不少的时候,竟是发现身边的好友那双眼眸瞧的发亮。
“?”
怎么啦???
自家哥哥他是瞧都不瞧一眼,眼前这个没什么几两肉的少年倒是看的犹如痴儿一般???
这有什么看头??
而此刻的林怀瑾却是被眼前少年的容貌给震惊了。
前世他便是喜欢男子,最是喜欢那传闻中学霸男高模样的少年。
但现实之中从未瞧见过完全符合他胃口的少年,直到今天。
其实,说来,若是在这个古代,每一个男子都是三妻四妾的话,还不如找一个家世不错,又有本事,然后长相符合自己胃口的相公算了。
不然届时,不光没本事,长得丑,还做事恶心的话,他这糟心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看着看着便走了神。
周怀楚越瞧越气,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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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扯着他往着反方向走。
“走,瞧什么瞧,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怀瑾被扯的身子一晃,这才回过神,瞧着好友十分难看的脸色。
“?”
两人的动静不大,但是左方和江阳耳聪目明,自然是听见了响动。
更何况方才的时候江阳便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少年。
等着少年瞧过来时,目光却直直的落到了身旁之人身上,竟是瞧都没瞧他一眼!
他嘴角轻轻的扯了扯,那原本下意识挺直的背脊僵硬了一瞬,接着又带着股莫名的恼意缓缓的松了下去,神色里带着几分不屑。
左方自然也瞧了过去,他倒是不认识远处两个身姿绰约的哥儿,目光带着几分好奇的1瞧了一眼两人,便收回了目光。
“京城果真是一国之首。”
江阳轻笑一声,说道:“到底是京城呢,风水养人这话自然是不错的。”
此刻,被人瞧了去的两位哥儿却是快步地走回了两人的殿寝。
“你方才在瞧什么?”
周怀楚怒道。
林怀瑾瞧了一眼好友,还以为他是因为瞧见了和自家哥哥做对比的少年而生气。
“没瞧什么啊。”
“你胡说,你分明是都看呆了!”
周怀楚继续怒道。
“.......”
林怀瑾瞧着眼前因着有些生气,白嫩的的腮帮子染上了几许粉红,此刻鼓鼓的,很是有几分可爱。
“大名鼎鼎的左方,左家少爷,谁不好奇?如此少年,多瞧两眼也是养眼呀。”
周怀楚登时大怒,一拍桌子怒道:“那你为何不多瞧两眼我哥哥,他可更是大名鼎鼎呢!”
?
林怀瑾顿时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什么幻觉。
瞧什么?
他哥?
周晟?
那位爷只要出现在周围,空气都变得凝固了,他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哪里还敢多看?
传闻中那阎王爷,也不过如此了,再俊美顶什么用?
但眼前少年怒气冲冲瞪着自己,显然是若是自己不给个好回答,这件事恐怕是没完没了了。
林怀瑾干笑一声,说道:“其实你哥哥,他这么优秀,不似凡人,他最不出众的地方,便是那容貌了。”
周怀楚闻言,就像是林怀瑾了解他一般,他亦然了解林怀瑾,他问道:“所以....”
“所以,大可不必特意多看你哥哥两眼啊。”
12. 送香
周怀楚瞬间变了脸色,尚未来得及说话,又听到林怀瑾说道:“你的哥哥,武功文采皆是天下一绝,何须我去瞧?谁人不知你哥哥姿容亦然俊美非凡?”
“........”
“那好吧,你都这么说了,那暂且原谅你吧。”
林怀瑾瞧着他不生气了,于是牵着他去了榻子上玩儿。
在宫里的时间不长不短的,第二日下午的时候,每个人都研制好了香,每个人都放好了在香囊里,等着明日归家,便给家中人用。
香亦然是能体现出每个人的喜好、品性的。
即便是同样的材料,味道作用却是大不相同。
江云坐于前排,制香手段很是不错,味道馥郁绵长。
众人都纷纷惊叹,就连教导的老师都上前细细的研究。
周怀楚使了手段,和一旁的小姑娘换了位置,此刻就和林怀瑾隔了一个手臂宽的走道,他将自己的香装进了香囊里,瞧着热闹的江云一边,轻轻的瘪了瘪嘴。
又转过身子对着林怀瑾悄悄地说道:“切,得意什么呢,小小年纪竟是研制出了如此老气的香?”
“.......”
周怀楚本就是书中主角,自然是处处都是带着主角光环的,江云身边围着的人多,他身边只有更多的。
毕竟江云权势不差他,但出生济南,究竟不是在京城之中长大的。
而周怀楚自幼京城之中长大,身份尊贵不说,性子却不是骄蛮的。
身边从来不缺众人簇拥。
方才本是有人来瞧他的香的,还未夸赞,他便将人赶走了,说是自己制香一般,无需强行吹捧。
他方才这般说,不过是因为大家刚拿出研制好的香,老师挨着挨着评鉴,刚要走到林怀瑾这一座的时候,江云突然开口对着老师说:“老师,我总觉得我这香似乎是过于的凌冽了些呢。”
制香师傅本就姓江,她略带着仓促的瞧了林怀瑾的香,留下一句:“太过寡淡。”
便转身走了。
林怀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在原文之中,江云的出场率并不高,对于剧情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话吐槽完,没有等林怀瑾回复,便瞧着林怀瑾的香囊,低声说道:“若说制香手法,其实你才是最会制香的那个呢。”
自他幼年和林怀瑾相识,相处之间只是觉得舒服,从未有半分的不适。
一开始只觉得他长相好看,其余地方处处中庸。
直到后来慢慢的,他才发现自己的好友哪里是处处中庸,他有千般的本事,万般的心思,但是全都藏于心中,须得有人慢慢的去察觉,摸索。
寿安侯府门阀算不上高,他又是哥儿,本就姿容已然过盛,若是在露出旁的,怕是怀璧其中,皆是罪孽。
前朝时,就有一女因着姿容和动人的琴声入了世家门阀嫁于同岁嫡子,一开始谁人不赞叹此女婚事美满?
可不到三年惊闻女子病重,去了尼姑庵修行,后不知所踪,又一年,那世家门阀族长便新娶了一位妻子,那妻子很是貌美年轻,却极少露面。
而那失去了妻子的嫡子也是一蹶不振,后被族长驱赶至偏远的地方,终身未回过京城。
这其中究竟有何鬼祟,谁人不多想?
可他哥哥不同,周怀楚眨了眨眼。
他得让哥哥发现怀瑾的好才行。
“怀瑾,你知道的,我哥哥以往极少在京城待着。”
午后,两人在小院子里的凳子上坐着。
周怀楚粘着林怀瑾低声的说道。
林怀瑾瞧了一眼周怀楚,说:“这个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怎么了?”
“小时候,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皇后娘娘和太子都告诉我说我要乖乖的等着哥哥回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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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未有人给我说过可以送哥哥礼物,直到这一次,师傅说了送香,我才意识到我从未给哥哥送过东西呢。”
林怀瑾委实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转过头瞧着他眨了眨眼并未说话。
“我那香,你也知道,虽不算低级,但却也算不上多好呢。”
“你哥哥许是不会介意这些的,他那么疼你,你送的东西,他只有高兴的,哪里会在意是不是顶级的呢?”
林怀瑾安慰道。
周怀楚瘪了瘪嘴,心中给哥哥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毅然开口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哥哥,我哥哥最是不能闻稍微浓烈一些的香味呢,你方才也闻到了啊,我那香有些浓了....”
“???”
林怀瑾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正好你那香很是淡雅呢。”
果然.....
他素来对味道很是敏感,研制香味的时候,最是忌讳浓香,香味以清雅沁心为主。
瞧着林怀瑾不说话,周怀楚一把揽住他的腰肢,将自己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使劲的开始晃悠。
“怀瑾,怀瑾,咱们两个最好了。”
“那香就回去给哥哥瞧上一眼,他在行伍习惯了,哪里会用什么香呢?”
“怀瑾,怀瑾...”
“好啦好啦,给你就是了,但是千万千万别被人发现了。”
“嘿嘿,怀瑾最好啦!”
..............
第三日便是归家,上午上完了课,午膳都不用,学子们便归了家。
永安亲王府,许是周晟归家了的缘故,就连门口都显得格外的庄重了起来。
林家和周家府邸在一条街,只不过林家离皇宫更为远一些罢了。
两人自然是一路回家。
就在两人的马车对面,身子高大的男人骑着骏马奔驰而来。
13. 送香
大吴国的官道修的很是开阔,石板平整,车轮压过时,发出略带着沉重的声响。
初来时,坐在马车里林怀瑾还有点儿不习惯,到了如今他甚至有点享受靠在马车的窗户口,听着那车轱辘转动的声响了。
当马车骤然停下时,他下意识的觉得是周怀楚到了,马车窗户半开,他撩起窗帘,朝着周怀楚的方向露出自己的笑颜来。
“怀楚...”
话尚未说完,一眼便瞧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
男人身姿当真实在是高大。
他昨日对着周怀楚倒是没撒一点儿谎,周晟当真是周晟。
夏日的大吴国漫山遍野的翠绿,山岭不高,刚好将这天色与身后绵延的红砖绿瓦囊入视线。
男人骑威猛黑马,身姿笔直,穿着一身官袍,就这么立于画中,缓缓走来。
马蹄轻响,带着脚蹬的扣子轻轻的击打在马腹上,让人难以忽视的察觉到了男人修长的双腿是那样的有力。
身姿这样的板正,肩膀是那样的平整,可眉宇之间的怠倦却令人察觉他似乎是格外的放松。
分明是素来寡淡的丹凤眼,但男人转眸之间却给人以极强烈的浓烈。
似乎是这天地间最为顶级的浓墨都留在了这一笔之间。
勾勒出他转瞬抬眸之间的一瞥。
林怀瑾心脏忽地轻轻一动,小心脏就像是被谁猛地攥住,随后又骤然放开。
那受了惊吓的血液带着滚热的温度瞬间流向了四肢。
包括他的脸庞。
“哥哥...”
前方的马车上突然下来一个人,犹如一只粉色的蝴蝶朝着男人奔去。
“.........”
哦,是的,这个男人似乎是就这两年莫名其妙的就会死去,在这个年代,若是被皇家人针对了,届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瞬间,在这炎炎夏日,滚烫不已的身子瞬间就像是被淋了冰水一般。
冻的他不由自已的打了个摆子。
他匆忙的放下了手中的马车窗帘,轻轻的捂着自己的心口缓缓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差点儿为自己的色/心搭进去了后半身。
与此同时,车窗外传来周怀楚小厮的声音。
“林公子,我家公子说,今日时辰还在,家中早已备好冰□□,您可休息一会儿再归家即可。”
话说完,小厮立在地上下意识地都准备好吩咐马夫将凳子放下,就连林家的马夫都习以为常的开始收鞭子了。
“劳烦告诉一声怀楚郡主,就说我离家三日,委实有些念家,永安亲王归家,怀楚自是十分高兴,两人兄弟情深的,我也不好打搅呢,就说我今日先行归家,等着后日去皇宫学堂时,大家又相携前去宫里便是了。”
他想起方才男人的模样,又思及书中主角两人的爱恨情仇,所牵扯的人物,除了主角,几乎都没有很好的下场。
就这么一瞬就看的他心潮涌动的,可不得再多看一眼,这当真是美色要命呐!
双手交握,林怀瑾脸色白了白,勉强的压住了自己的嗓音,细声细语的说道。
小厮:“?”
马车里的如意:“?”
甚至就连马夫都愣了一下。
“啊...啊....那奴婢就去禀告主子了。”
小厮话说完,就朝着周怀楚小跑去。
周怀楚还不知道自己将迎来好友的第一次婉拒,捧着手里换来的香还在努力的推荐自己,还自以为很隐蔽的给自己的好友和哥哥制造机会。
“哥哥,你等会儿可问怀瑾,我这是为了您专门做的香,清淡雅致,和我素来喜欢的花果香味一点儿都不相似呢。”
男人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弟弟柔嫩小手里捧着的香囊。
月白色的香囊小小的一团,用银丝线暗绣百合花纹路,口子用金线细细的拴住了,不露丝毫的缝隙。
味道确实如周怀楚所言,雅致淡雅。
鼻息间闻到的味道像是山涧潺潺的溪流,又似那静谧山林间高挂着的圆月。
“不错。”
男人夸赞似的揉了揉弟弟的发顶,想要接过他手心的香囊。
“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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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粉嫩的少年躲开了身子,护住了手心的香囊,说道:“可不行,我第一次做的呢,你不许接过了就放在一边,须得拴在手肘处,这才显得贵重。”
话说完,周怀楚又怕男人拒绝,强调道:“宫中的香师傅说了,交给家中长辈评鉴!”
周晟闻言,那张素来令北疆八族部落胆寒的冷冽眼眸,落在弟弟那张明显胡说八道的面容上不由得染上了几分无奈。
“皇宫教你制香的师傅给你说要让长辈将香囊系肘后?”
“嗯嗯,不信你就问怀瑾,他定然不会在你面前撒谎的。”
话刚落地,兄弟两人就听见一侧传来清晰的车轱辘压过石板路的声音。
“?”
“主子,林公子说他今日就不耽搁了.....”
周怀楚猛地转过头,就瞧见挂着“林”字的牌子随着马车晃晃悠悠的从他的马车边走过,甚至他的好友都不肯路面看他一眼!
“????”
而此刻男人伸手拿过弟弟手中的香囊,转身朝着府邸走去。
转身间,那双如浓墨一般的眼眸带着几分流转的风流轻瞥一眼那带着几分仓皇的马车。
..........
林怀瑾仓促归家,家中刘氏和父亲自然是细细关爱,问候一番。
用完了膳,父母才将他放回自己的院子。
林怀瑾长长的舒了口气,沐浴完,又拿起上次没看完的书散漫的翻阅着,直到深夜,他才舒舒坦坦的睡了。
他舒服了,但是他的好友周家家主,周晟此刻却睡得十分的不安稳。
周晟素来不在意身外之物,继承爵位之后,便住进了家主的院子。
院中和先父离世的时候并无太大的差距,甚至都是身边的管家瞧着委实过于老气,这才将住宅换了一些当下流行的年轻人喜好的摆设古玩。
但唯独留下了那张宽大的床。
夜色袅袅,原本沉睡的男人忽地眉头轻皱,接着他的眼眸忽地睁开。
但和白日那凌冽的眼神不同,此刻那丹凤眼的眼尾竟是染上了一抹浅淡的红。
14. 送香
周晟年少时便征战沙场,即便少年英才,初入军队时,也曾将刀枪置于枕席之下,听着飞鹰啼鸣,孤月狼嚎入睡。
后征战十余载,却依旧浅眠,使之身体精神随时可以参与到征战之中。
从未有过任何的失误,直到今日。
京城和北疆究竟是不同的,无论是气候,还是睡的地方。
主屋自然是周家最为宽敞的建筑,较之他离开时,又多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床榻上垂着纱帐,层层叠叠犹如鲛人纱,暗蓝色半透明暗绣金线。
窗口半开,树影婆娑,落入屋内的光晕将金线染上月光,泛着淡淡的金色。
犹如在北疆时躺在草坪上,望着那一幕暗色天空,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
可身下那温和的触感和暖和的屋子,甚至那架子上随意放着的亲弟弟送给他的香囊散发着的幽香,都在告诉他和那根根分明带着湿冷的草地以及呼啸的风不同。
还有那贴着肌肤黏湿的地方,一时间竟是令他有些愣神。
男人眼尾带犹如被人抹了胭脂一般,甚至就连那长久带着几分冷意的嘴角也显得有些湿润猩红。
如墨一般的眼眸带着噬人的滚热,直到半盏茶之后,他利落的撩开被褥,下了床榻。
房间小隔间的侍从半睡半醒,就在他快要陷入深睡之时,忽地屋内传出一声声响。
他猛地被惊醒,连忙跳下床榻,接着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往屋内走去。
“王爷?”
走到室内的门口,侍从在这半昏暗的视线内,瞧见了犹如波浪一般涌动的纱帐,还有朝着净室走去的高大背影。
侍从是老人了,当初就曾侍奉过老王爷,到如今也被分配着来侍奉当初的世子爷。
可在今夜,他看着昔日世子爷的背影,竟是觉着比那老王爷更为英武。
“你自去休息便是,不必跟着本王。”
男人的声音极低,却清晰入耳。
侍从微微弯腰,目光垂下,恍然间竟是瞧见了男人似乎是手中捏着什么布料?
他心中一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悄无声息踮着脚退了下去。
净室内有着恒温的温泉,池子边缘都是泛着白光的汉白玉,在昏暗的视线内,温泉显得犹如深渊一般。
直到男人走进室内,按了一处门口的按钮,在温泉的正上方的房顶犹如八卦玄门一般,开了一处天窗。
顿时间,整个温泉池水被骤然泄入月光笼罩,那如吞噬人深渊的池水,瞬间清澈见底。
男人瞧着那汪池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的扯了扯,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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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显得犹如那骇人的阎王爷一般,令人胆寒。
然后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气息的周晟随手拿起一旁的盆,舀了一点儿水,将手中湿润的裤衩子浸入水中,用皂角开始....洗裤衩儿。
“............”
周晟出身尊贵,但在沙场上无人会在意他是否是皇亲贵胄。
军中虽有亲卫,但他去军队并非是为了显示他身份的尊贵,去时便做的小兵小卒,久而久之,一般的贴身衣物他早已习惯于自己清洗。
男人利索的将衣物清洗干净,随意的晾在架子上,这才褪去了衣物,踏入温泉之中。
似乎是有些怠倦,男人微微的合上了眼眸,脑海之中却无端的浮现出了下午的时候,瞧见的场景。
少年那张俊秀的面容在一寸车窗之间,他的面容委实俊秀。
甚至是过于的绮丽,初见时就觉那眉间红痣太过魅惑。
午后的一抹微风拂过,吹起他鬓角的碎发,那原本该垂于背后的乌发,有那么一缕却极为不规矩的落在了他白皙滑嫩的后脖颈处。
就像是他人一般,胆大妄为。
随着他那称得上肆意的目光逡巡着自己的时候,那脖颈间散落的黑发绕着那细嫩的肌肤慢慢的滑动,随后发尖忽地落入衣领深处,消失不见。
15. 送香
美色惑人。
男人撩开层层的水,再一次睁开的眼眸却极尽冷淡之意。
.........
林怀瑾在家中素来是自由散漫的,刘氏昨日便说了,不需要他今日去请安。
昨夜落雨绵绵,晨曦却早早的便将满院的花露照的晶莹剔透。
满院子的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淡淡土腥味,倒是很有几分祛除满腹污秽的清新。
但林怀瑾今日倒是没有赖床,无他,去了宫里三日,可没有一日是仔细地护了肤的。
他最是重视自己的面容,昨夜便是计划好了的。
此刻林怀瑾净了面,沐浴完,身上穿着一袭嫩绿银丝暗绣岸堤柳树纹路的绸缎寝衣。
舒服的躺在漆红描金贵妃榻上,榻子上专门放了象牙凉席,夏日里最是凉爽。
脑袋下的靠枕也是装了药材的软枕,幽幽药香,颇是有些清凉意味。
如意在旁边端着无根之水放在了几上,他小心的将敷面的纱布浸入水中。
吉祥则先是净了手,再用玉做成的平勺舀起玉容散,均匀的抹在他白嫩的肌肤上。
他合上眼眸,双手放在腹部交叠,感受着玉勺的冰凉还有玉容散的润滑。
林怀瑾正昏昏欲睡的时候,便听到了刘氏的脚步声。
“爹爹?”
他睁开一只眼睛瞧着爹爹走过来,正欲起身,却被他拉住了。
“行啦,现在脸上还湿着,起来倒是流的到处都是,可别成了小花猫儿,届时可委屈的哭了。”
刘氏坐在榻子边缘,拉着儿子的手,轻笑着说道。
林怀瑾嘟了嘟嘴,脸颊带着几许不自在的绯红,恼怒的说道:“人家也就只说了这么一次,您怎么老是记得这个事情?”
刘氏捏着绣帕挡着嘴角笑了起来。
“行啦,爹爹今日来,也是想问问你,可在皇宫里的学堂可曾见到济南江氏家的哥儿?”
林怀瑾躺了回去,示意如意继续给他敷面,开口的嗓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江云郡主,那可是在学堂里出尽了风头,目光高远,寻常人是一点都瞧不见的,唯独对怀楚是格外的关注呢。”
话音落,满屋子都寂静了下来,刘氏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儿子的手。
如意给林怀瑾眼皮上都涂抹了一层,此刻只能听见丫鬟侍从都鱼贯而出,当门轻轻合上的时候,听见爹爹柔和的嗓音。
“说到这江云君主,你语气可算不上好。”
林怀瑾也不管自己脸上敷着的东西了,睁开眼,让如意走到一边。
“他明显是瞧中了永安亲王,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满京城的哥儿、小姐的,即便是眼高于顶,却也只是不爱搭理人,但唯独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处处针对我!”
他坐起身子,抱着自己的枕头,皱了皱鼻梁,很是有些不忿的说道。
贵妃榻子雕刻的纹路多是活泼为主,绿鸭游水,小猫儿在柳树下叼球玩儿,栩栩如生,精致贵气。
就是他怀里抱着的抱枕也是双面刺绣,上面是小狗追逐打闹的图画。
那张如玉的小脸儿上,精致绮丽的面容此刻面色不善,就是秀气的眉头也是团着几分不高兴。
“小孩儿的手段罢了,别记在心里。”
刘氏拿起一旁的琥珀雕刻而成的梳子,让儿子背对着自己坐着,开始轻轻的给儿子梳着满头乌发。
“那江郡主记恨与你,不过是因为他自己怕是没什么机会嫁给永安亲王罢了。”
林怀瑾哼笑一声,开口说道:“他倒是对永安亲王一网深情呢,只是平白将我当作了敌人,我可没想着去攀这吴国山巅上的高枝儿。”
刘氏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没接话,只是将今日来的意图给说清楚了。
“昨儿便是收到了江家的帖子,说是花宴。”
“主要这一次不光是江云郡主来了,就是江家的那位世子爷也是来了的。”
“说起江家,太原门阀氏族,业经累世,”
刘氏将话说完,却没有等到儿子的回复,他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微偏头。
然后便瞧见儿子睫毛微微颤抖,呼吸绵长。
“……………”
刘氏“笃”的一声将梳子放在了一旁的几上,作势就要伸手捏儿子的脸。
“嘿嘿。”
某人实在是控制不住,睁开了眼眸,笑弯了眼。
“爹爹,我知道啦,那江云郡主身份尊贵,却又敏感,我都知道,我都没怎么和他说话的。”
“再说了,那世子爷可是和江云郡主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弟弟都这副模样,哥哥性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拉着爹爹手,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嘴里黏黏糊糊的说道。
刘氏叹了口气,林怀瑾刚准备瞧爹爹的模样,忽然便感受到了温暖的手心摸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依恋的蹭了蹭,便听见爹爹和煦的嗓音。
“你小子,你是我的儿子,我如何不知道你?”
“那江家也是个复杂的大家族,更别说嫁了过去,就许得去太原,我和你爹爹哪里舍得?”
“你自个儿简直好像是个小孩儿似的,在学堂里小打小闹的可以,违反规矩的,不合伦理的都不可以做,最主要的是不留痕迹。”
“唔………”
林怀瑾点了点头,说道:“儿子记着了。”
夏日暑热,刘氏不喜黏腻,林怀瑾自然也是。
两人捏着西瓜吃了会儿,说起了旁的。
“这暑热的天气,真是恼人。”
“是啊,可也不能太贪凉,身子本就寒,若是让寒气入体,那日后可有得你难受。”
刘氏对他总是有说不尽的教诲。
林怀瑾不觉厌烦,反倒是满带笑意和乖巧的点点头,和自家爹爹又说起了这两日在学堂的趣事儿。
门外传来小厮行礼的声音。
“恭迎老爷。”
林怀瑾闻言,当即大喜。
父亲月前便去京畿巡视,可是有一月未见面呢。
他踩着软鞋,便朝着门口跑去。
刚跑到一半,便瞧见门被人从外推开。
“父亲!”
林怀瑾的父亲名林字牧也,当今的寿安侯,也是如今吏部尚书,身份虽和皇亲国戚尚有差别,却也是身居高位。
他和永安亲王不同,乃标准的书生模样。
身姿修长风流,走路时衣诀飘逸,眉目俊逸,若不是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官袍,反倒像是仙风道骨的道士。
他迈步刚进门,林怀瑾便扑到了父亲的怀里。
“父亲,瑾儿好想你。”
父亲和爹爹是不同的。
父亲胸膛坚实,身上也带着那令人可靠的力量。
他无限依恋的抱着父亲,随后便感受到父亲的手抱着自己的背脊,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他。
“瑾儿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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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念父亲了?”
“父亲给你带了礼物,还有京畿好吃的。”
“你整日给他带着些外面的吃食,上次你给他带来的什么江南水牛肉,吃的瑾儿都积食了。”
刘氏语气不善的说道。
林怀瑾:“………”
“先不说这个,”
林牧也将儿子放开,对着妻子笑得一脸的温柔。
刘氏这才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埋怨道:“就只记得给瑾儿带礼物了么?”
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听着就是和平日里不同。
林怀瑾自是喜欢爹爹和父亲感情好,他被两人落在一旁也不在意,转而是去瞧身后小厮拿进来的东西。
大大小小的盒子有好多,有一个被油纸包着的方方正正的东西味道很是有些奇特。
带着一点板栗的香甜,却又无端的冲鼻子,臭的很。
这又香又臭的,很是冲头。
“哎呀,这个是什么东西啊?”
林怀瑾往后退了两步,转头诧异的问道。
父亲拉着爹爹的手,走上前。
刘氏刚闻到这个味道,便嫌弃的遮住了鼻子。
“这可是好东西,在这些物件儿里面,这一小盒子的“赌尔焉”最贵了。”
“赌尔焉?”
林怀瑾走上前,如意屏住了呼吸将绳子解开,再打开油纸,露出了里面的果肉。
黄灿灿的,散发着幽香和……浓烈的烂肉臭味,两个味道相互交织,实在是有些冲头。
“榴莲!!!”
林怀瑾诧异的开口。
“什么?”
“什么?”
林牧也走上前,捻起一块,笑着递到儿子的面前。
“难不成瑾儿也曾吃过这赌尔焉?”
林怀瑾伸手接过,放到鼻子面前闻了闻,试探着放到了嘴里。
那浓烈的味道,好吃又难闻的,果真是榴莲。
林牧也递给了刘氏一块儿,瞧着媳妇儿和儿子吃了,自己也吃了一块。
等着三人又喝了一碗凉茶,这才瞧着小儿子,脸上带着笑意开口说道:“这几日在学堂可曾见到过江家郡主?”
林怀瑾:“………”
他和爹爹面面相觑,爹爹显然也不知道父亲为何提江家。
他只觉得嘴里的味道都添了几分寡淡。
“见过了,父亲为何要问江郡主?”
“嗯,你觉得江郡主如何?”
男人的嗓音温和,带着磁音,并非是有什么八卦,而是带着一股平视的,单纯的问话而已。
自小虽家中娇惯,比如现在,哪家父亲外出忙完政务,亲自给孩子来送礼物的?
满京城之中怕是只有林家了。
但在教育孩子上,林牧也对小儿子也是极为用心的。
完全奉行了什么叫做“严养儿子,富养哥儿。”
林怀瑾放下手中的茶碗,嘟了嘟嘴,直接开口说道:“江郡主出身尊贵,眼高于顶,素来是不屑和我说话的。”
“怎么了呀,父亲。”
“是啊,究竟是怎么了,你快些说说啊。”刘氏也好奇的问道。
林牧也微微颔首,也不卖关子了,开口说道:“今日回家的路上巧遇了江家父子。”
“那江世子年岁和瑾儿差不多大,说是也在宫里上学。”
“我瞧着身姿斐然,面容俊秀,举止姿态无一不好,听说尚未有婚约呢。”
16. 送香
他话音落,林怀瑾瞪圆了眼眸。
反倒是一旁的刘氏神色有些震惊,接着开口说道:“老爷可看的仔细?”
林牧也微微颔首,眉宇之间明显是有几分意动。
“嗯,当时时间虽不久,但明显能看出世子乃青年才俊。”
林怀瑾坐在一旁,嘟了嘟嘴,但到底是没开口说话。
他垂下眼眸习惯性的开始悄然的扣着腰上玉牌上的字。
刘氏倒是有几分在意。
“说起来倒是巧了,过几日江家开花宴。”
“哦?”
“届时,我和瑾儿都去,我倒也是可以探一探江家的口风。”
寿安侯自然是满意,说道:“虽江家高门,但我寿安侯府邸门府也不是什么低门,更何况我儿身姿翩然,品性高洁,谁人配不得?”
林怀瑾:“……………”
过了会儿,刘氏又开口笑着说道:“虽然这皇家学堂内,全都是尚未婚嫁的孩子们,但若是现在满京城内最令人瞩目的未婚儿郎,怕是永安亲王吧。”
骤然听到周晟的名头,林怀瑾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酸疼。
都说永安亲王武功独步天下,他倒是亲身体验过一次。
林牧也显然知道的更多,他嘴角的笑意去了几分,神情里带着几许怅然来。
“这一次永安亲王回京城,怕是要在朝堂上为国献力了。”
“那可不是,永安亲王神秘,我是没这福分瞧见过,听说堪称吴国第一君子姿容?”
刘氏性子泼辣,说话自然也少了许多京城夫人的规矩。
林牧也了解妻子,他略带着几分狐疑的看着刘氏,语气带着不赞同的说道:“永安王府怕不是什么良栖。”
刘氏瞪了一眼他,说道:“你就光知道永安亲王不是什么好归宿,可你也得看看如今……若是我儿真被那位看中,做了什么侧妃,林牧也,我和你没完!”
林怀瑾:“………”
看着父亲吃瘪的模样,他又觉得好笑,于是对着两人说道:“那日我倒是瞧见了永安亲王,那威仪风姿,简直完全盖过了太子。”
“就是性子刚烈,他和太子来寻怀楚,我恰好和怀楚打闹,他以为我欺负怀楚,一掌便把我掀飞,虽然没伤着,但吓得我腿都软了。”
刘氏闻言,当即变了口风。
“啊?竟是这般暴烈性子?果真乃蛮……侯爷还是再看看别家公子吧,咱们儿子可禁不住那亲王一掌的。”
林怀瑾:“…………”
倒也不至于。
父子三人待了一上午,又是用过了午膳之后,寿安侯前去官府当值,刘氏略有些疲倦便午休去了。
林怀瑾虽然起得早,但却用了午膳之后却没和往常一般午眠,而是吩咐如意去套了牛车,说是准备去西市逛一逛呢。
吴朝的京城不光是权力的中心,也是北方经济的支柱。
西市则是京城里最为繁华的地段。
炎炎夏日,午后虽然最是炎热,但西市的街口人马络绎不绝。
林怀瑾戴着帽帏,扶着如意的手踩着小马凳下马车。
“少爷,到了西市倒是觉得凉快呢。”
西市可和别的地方不同,在京城之中最为繁华的地方,那也就是吴国最为繁华的地方。
门口白玉雕刻拱门,拱门上乃财神爷招财神像。
拱门正中悬挂玉雕牌匾,牌匾上雕刻“西市”二字。
进拱门,入目便是两排整齐的商铺,商铺乃上下两层,二楼上有阳台。
西市背后有一条活水河,后面龙骨水车引水,犹如雨水一般洒落在房顶上。
但却只反复流在后院儿,最后犹如潺潺溪水汇入河水之中。
前院儿虽无水,却仍旧带着清凉,丝毫没有酷暑的炎热。
林怀瑾一路闲逛着,人来人往的,其中不乏和他一般戴着帽帏之人,他倒也显得不突兀。
他刚走到一处极为出名的西蜀布料店,忽然从内里走出来一行人,带头的少年身长笔直,穿着华丽,就是容貌也是少有的俊美。
林怀瑾没想到人能这般浩荡走了出来,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那少年也猝然顿住了脚步,行礼道:“冒犯公子了。”
林怀瑾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也稳住了身形,在外他素来最是端庄而优雅的。
姿态如竹,飘然还礼。
“公子客气了。”
两人都是不凡之人,少年郎俊美,而戴着帽帏的哥儿虽瞧不清楚面容。
但身姿飘然,腰肢更是不盈一握,光瞧着身影就是绝代佳人。
只是话说完,那略带扰人的声音传入了林怀瑾的耳朵里。
“哟,怀瑾少爷竟是一人来西市?”
说话之人嗓音倒也算是好听,但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天然的傲慢。
没等林怀瑾回答,江云走上前,用略带着诧异的语气开口说道:“本郡主还以为怀瑾少爷定然是要和怀楚一起来西市呢。”
“毕竟,你几乎是什么场合都要和怀楚在一起的。”
这话听着便让人觉得别扭,就像是林怀瑾是林怀楚的小跟班似的,林怀楚到哪里,他便是跟到哪里。
虽然一定程度来说,林怀瑾确实是故意和周怀楚交好的。
毕竟跟着主角走,多少会受到了主角光环的庇佑呢。
可两人之间的交情随着时间推移,早就已经不是谁刻意不刻意的接近了。
但身份确实有些差距,这是事实不假。
若是心思细腻的哥儿指不定就被这江云给挑拨了。
毕竟任何感情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不平等”三个字了。
偏林怀瑾有些来头。
他对着江云行了礼,声音淡淡的说道:“江郡主倒是关注怀瑾,我和怀楚郡主确实自幼交好,也是日常相约,多少喜欢逛一逛西市的。”
“永安亲王和怀楚郡主兄弟情深,学里放假,昨日归来时怀楚郡主邀我去王府用膳,抵足而眠,我心疼怀楚思恋兄长,如今相见不久,又去学堂耽搁几日。”
“于是便拒绝了怀楚郡主邀约,今日更是没和怀楚说要来西市游玩。”
他不紧不慢的说完,又顿了顿,隔着帽帏,瞧着同样带着帽帏的江云,语气诧异的问道:“郡主还问我为何不和怀楚郡主一同来,难不成您不知道永安亲王回京城了?”
江云最是见不得他提和怀楚交好的关系,从而来接近永安亲王,他怒道:“我怎么会不知,反倒是你……”
“说的也是,郡主如何不知永安亲王回京?”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
“那郡主问我为何不和怀楚郡主一起来西市,是为了什么?”
江云:“…………”
“你!”
他出身高贵,就是在皇宫里也是和公主们以表亲关系行走的,若是他愿意,哪几个皇子巴不得求娶他为皇妃。
一个林怀瑾,侯府门第之子,焉能让他看的起?
竟敢这么和他说话。
江云冷笑一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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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也不绕着弯儿了,直言道:“你林怀瑾什么心思,瞒得了心思单纯的怀楚,难不成还能瞒得住别人?”
“我告诉你,有些位置,有些东西可不是你林怀瑾能高攀的。”
“你以为你进了我皇后姑母开设的学堂,你就能在本郡主的面前端着一副不畏强权样子,和我这般说话?”
“江云!”
一旁原本没怎么开口的江阳语气严厉的开口。
他走上前,半挡在了弟弟的面前,那张面容和江云有五分的相似,只是多了许多阳刚之气。
“江云怎么能这么说话?”
江云冷哼一声,竟是就这么直接走了。
反倒是江阳脸色略有些歉疚,他继续开口说道:“怀瑾少爷别在意,云儿自小家中娇惯,说话肆意惯了。”
这话说的,林怀瑾已经完全丧失了和他说话的欲望,微微颔首,说道:“世子爷从济南来,今日休学,定然是因着西市大名鼎鼎才来的,怀楚也不耽搁世子爷时间了。”
他再一次行礼,然后看也不看男子,转过身便进了绸缎店铺内。
如意转头瞧着江云也走了,在外也不好说话,于是只低声冷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林怀瑾也生气,但听着如意这小性子一般的冷哼,反倒是起了几分好笑来。
他转头说道:“行啦,去瞧瞧这些布料,有没有喜欢的,给你和吉祥选一些,你们也做几身衣服。”
“毕竟你们两个是要跟着主子我在宫里住的,可不能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也别让宫里那些最喜欢看碟子下菜的那些宫女太监小瞧了去。”
如意顿时喜笑颜开,开心的说道:“嘿嘿,谢谢少爷。”
布店的小厮显然是认识他的,笑的殷勤却不带过分的谄媚。
林怀瑾坐在雅间里,喝着凉茶,瞧着那小厮拿着一盒新样布,一张一张的介绍。
一张雨过天青色的布料倒很是好看。
是大名鼎鼎的软烟罗。
他眼眸一顿,那小厮立马便是感受到了,将方寸大的布料放奉到了他眼前。
“您眼光可真好,这软烟罗可是最新的款式,雨过天青色也是极为雅淡的颜色,最适合公子您这样的绝色佳人。”
“嗯,确实好看,我要一匹。”
那小厮笑着说道:“一匹怕是没有,这料子极为矜贵,公子您要的话,也就只有一尺了呢。”
林怀瑾素来好说话,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那便就一尺吧。”
“主子,这料子颜色瞧着虽稀奇,却也不是顶好的料子。”
出门后,如意对着林怀瑾低声说道。
“嗯,一尺倒也做不了旁的,就用来做个手绢儿,倒也好看。”
话音刚落,便瞧见远处一个面如冠玉一般的少年郎从书斋里迈步而出。
他顿时顿住了脚步。
少年郎今日穿着一身雨过天青的书生外衫,发髻束起。
整个人像是雨后的青松,虽然并未亭亭如盖,却也笔直有力。
“若是他的话,倒也不错。”
相比于济南江家那世子爷,眼前的这个少年郎分明更招他喜欢。
“少爷,您说什么?”
如意似乎是没听清似的。
林怀瑾却不愿意多说了,他迈步朝着和男子相反的方向走。
一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当天下午的时候,林怀瑾按着周怀楚约好的时间去周府邸门口,等着他,方便和周怀楚一同回学堂。
没承想先出门的竟是周晟。
17. 意外
一瞬间,林怀瑾觉得整个环境都变得安静的可怕。
永安亲王府猩红的大门打开,两侧门房规矩整齐站立。
洁净的地砖上带着白日里日光留下的温热。
男人穿着一身墨蓝色圆领对襟外衫,阔步而来,带着那凛冽的气势,和迫人的威压。
林怀瑾扶着如意的手下了马车,立在马车旁对着男人遥遥行礼。
“林家子给永安亲王请安。”
“嗯。”
林怀瑾起身,便瞧见男人纵马奔走的背影。
若不是男人嗓音实在醇厚,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落在了他耳朵里,他还以为男人根本没搭理自己呢。
“………”
啧。
他心里冷哼一声,瞧着男人这一副冷淡模样,还以为他林怀瑾是很想上前去搭理他永安亲王呢。
实则他恨不得理他八尺远,再也不相见才是呢。
“咳……”
门口传来少年刻意的咳嗽声,林怀瑾转头,便瞧见了周怀楚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
“………”
林怀瑾故作没有瞧见他这副神态的样子,笑着走上前,拉着他的手,开口说道:“那日穿杏粉色好看,今日这青翠之色,也很好看。”
周怀楚哼笑一声,拉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又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番。
林怀瑾被他瞧的浑身发麻。
不由得开口问道:“怎么了?”
“你这副模样瞧我做甚?”
周怀瑾这才拉着他的手晃了晃,那张秀气的面容露出笑意来。
“怀瑾说我好看,但满京城谁人不知你林怀瑾才是整个大吴国最美的哥儿?”
话语之中并无任何的嫉妒或者其他意味,反倒是带着几分戏谑。
林怀瑾嘟了嘟嘴,眉目之间都是淡淡的得意。
“那可不是,我林怀瑾那自然是极为好看的,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
他拉着周怀楚往马车走去。
“近朱者赤,你周怀楚又哪里差了我?你可是被咱们太子爷看中的哥儿。”
“这和近朱者赤有什么关系?”
周怀楚不愿一个人坐车,无聊的很,于是直接拉着他进了周家的马车里。
郡主规格的马车自然是极好的,又宽敞又舒适。
夏日炎炎,此刻马车内的几上放着两碗八宝珍珠凉糕儿,却散发着雾白色的凉气。
“哎呀,这一口可想死我了。”
林怀瑾自来熟的坐在了一边,两人一人端了一碗。
他捏着雕刻着粉色花纹的勺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你快些说啊,太子哥哥和近朱者赤有什么关系呀?”
林怀瑾一口凉糕差点儿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
“你怎么理解的?”
周怀楚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块儿凉糕,说道:“你再不说,我又要胡说了。”
“咱们两个长得好看的这不用说,更重要的是咱们心地也是纯善如玉,里外一致,自然是知己,所以是要一起玩儿的。”
“更何况我虽貌美,但咱们怀楚郡主天真烂漫,纯稚可爱,显然是入了咱们太子爷的心尖儿呢。”
“在太子殿下眼里,你周怀楚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周怀楚大家闺秀,虽然和太子殿下早已是互通了心意的,可也禁不住有人在他耳边左一句“太子眼里”,右一句“心尖儿”的说。
他羞的面红耳赤,将勺子一放下,却瞧见对面的少年说着不知羞的话,还一脸的享受,吃着他特意准备的凉糕!
甚至依着他的口味,多放了些八宝!
“你不许吃了!”
周怀楚愤愤地就要去抢林怀瑾手里的勺子。
“哎,哎,可不许这样啊!”
他下意识的扬起手躲开周怀楚的抢夺。
然后手中一滑,那瓷勺子就这么水灵灵的打开了夏日里纤薄的车帘儿径直飞了出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马车外忽然传来哥儿的痛呼声。
“啊!!!”
“郡主!”
“云儿!”
“何人……!”
车门外传来厉喝,但话尚未说完,忽然瞧见了马车上的铭牌,语气变得诧异起来。
“怀楚郡主?”
林怀瑾自知事情不妙,和周怀楚对视一眼,然后就要准备下马车。
“哎,”
林怀瑾的手被周怀楚拉了一下。
他略带几分疑惑的转头,便听见少年神色有些肃然的说道:“等会儿就说勺子是我不小心扔出去的。”
少年明显是害怕他会被江家为难,毕竟济南江家可远远不是区区寿安侯府能比的。
其实说是周怀楚不小心扔的,这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谁人会得罪永安亲王的亲弟弟,日后的太子妃呢?
可……
林怀瑾仍旧会记得在书中,当时周晟死后,周怀楚的日子瞬间落入了泥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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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同于如今的顺风顺水,那些现在对他恭敬的人日后都带着那种高位者的恶意的怠慢。
甚至有些一开始和他交好的哥儿们也都一个个的落井下石。
瞧着皇后娘娘厌恶,皇上剥夺周家爵位。
这些人明里暗里使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欺负当初他们艳羡不已的周怀楚。
若不是太子抗命相护,周怀楚差点儿被一个老侯爷娶做了续弦。
最后结局是好的,可中间的苦楚那岂是平常人所能忍受?
今日周怀楚认下勺子之事,看似平安无事儿,但日后怕是会变成伤人的利器,反噬到他的身上。
况且,大丈夫能屈能伸,做错了便是错了。
如今做了哥儿,那他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
林怀瑾拍了拍周怀楚的手,说道:“没事儿的。”
也不管周怀楚还想说话,先一步下了马车。
那原本一脸的怒气的江阳在瞧见马车上下来的哥儿时,神色一滞,眉眼间倒是闪过几丝意味深长来。
林怀瑾没注意到江阳,一下车他便瞧着那被人扶着就要往里走的江云。
“江郡主,怀瑾手滑不慎将勺子摔出,伤了郡主,特来赔不是。”
他声音清朗,语气充满了歉疚。
话说完,便长揖行礼做足了道歉的姿态。
“林怀瑾?!”
江云此刻声音都带着一些哭腔,可见方在确实伤的不轻。
但即便如此,也不难听出他语气之中的严厉和厌恶。
“江云郡主,也不全是怀瑾的错,是我在和他打闹的时候,不小心将勺子扔出来的。”
周怀楚连忙几步走到他身边,也行礼道歉。
江阳此刻也开口说道:“虽然这位怀瑾少爷做的不对,伤了你,但也不是故意的,咱们现在先进去寻太医来瞧瞧,是否伤了骨头才是最要紧的。”
“郡主放心看病养伤,怀瑾定然会一力承担责任。”
“哼。”
江云瞪了他一眼,便被哥哥抱着进了府邸。
林怀瑾和身边的周怀楚相互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门。
江家虽然家底不在京城,但这宅院却也是累经几世,自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
可林怀瑾这个时候没心思观赏,被侍从带着进了一处待客厅内,不到一会儿便瞧见太医进了门。
“你就是林怀瑾?”
一个穿着华丽尊贵的妇人被一众婆子丫鬟簇拥着进了厅。
18. 意外
先前说了,如今的世道分为三类人,女子,哥儿,以及男子。
而眼前这个绝世女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济南江家主母。
妇人穿着华贵,带着一股江南贵妇人的风韵。
姿态风流,开口的嗓音更是带着一股江南烟雨朦胧来。
林怀瑾心中赞叹其美貌。
他爹爹也是江南人士,但两人之间却带着清晰的不同。
爹爹像是一朵或是肆意在湖中漂浮的,或是那乘风飘荡的淡白梨花一般。
而眼前江家主母,则像是在金尊玉碗里用那无根之水养着的一朵莲花一样。
各有千秋。
林怀瑾和周怀楚起身,规矩行礼。
“寿安侯幼子林怀瑾给王妃请安。”
“永安亲王之弟周怀楚给王妃请安。”
两人身份相差,行礼的姿态自然也是不同。
他俯身,而周怀楚则只行半礼。
女子迈步而来,那轻柔的绿纱拂过他的脚面。
“起身吧。”
“自在坐着便是。”
林怀瑾和周怀楚又各自坐了。
女子端坐在首位上,眉宇间笼罩几许冷淡,但说出的话却是温柔的。
“你们和云儿如今都在皇后学堂内求学,同窗之情,自是难得。”
“特别是怀楚,云儿很多次提起你,你们两个日后多和云儿一起回家来玩儿。”
凡是高位者,只要想,说话可都是这般花团锦簇,但越是这般花团锦簇,越是悦耳动听,越是不能当真。
林怀瑾给自己清了清心,瞄了一眼周怀楚。
周怀楚:“?”
林怀瑾却根本不管好友那因他眼神给看的迷茫的模样。
而是再次起身,今日他穿着一身浅绿色外衫,发髻上的丝带也是淡绿色。
款款而立,如同那沐浴雨后的翠竹。
可他那张面容却委实绮丽,眉心那一抹红痣魅的刺人眼眸。
林怀瑾神色愧疚,就连那秀气的眉头都带着几分落雨后的草儿一般。
楚楚可怜的垂着。
纤长的眼睫毛轻轻的颤抖,看着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周怀楚:“………”
现在面对的可是“王妃”,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
更何况这一副“茶香四溢”的模样,岂不是更招惹人厌恶?
周怀楚浑身一紧,甚至下意识的看了眼王妃的脸色。
“………”
果然。
他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林怀瑾抢先开了口。
“王妃说得极是,少年情谊最是难得。”
话音落,他忽而抬头,那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忽然就变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格外的清亮,不卑不亢,声音清朗。
“越是如此,怀瑾心中越是愧疚。”
“今日我自己行为莽撞,失了我吴国贵子姿态不说,更是因为自己的莽撞伤了郡主,心中难受自责。”
妇人神色未变,依旧冷淡。
“莽撞?”
林怀瑾微微点头,丝毫不胆怯,再一次开口说道:“回王妃的话,我当时坐于马车之中,忙着口舌享受,食用怀楚郡主赠我的凉糕,并不知道马车到了何处。”
“如今行为不端误伤了江云郡主,心中难安。”
“今日不求王妃宽宏就这么原谅了我,只表明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少年嗓音朗朗,那张绮丽面容上丝毫没有胆怯,更是表明自己愿意承担责任。
如此姿态,就是见惯了世间美人的江王妃都不由得心中赞叹。
如此美人,即便出身一般,但日后定然冠绝天下。
现如今也能知晓为何自家那目光百般挑剔的儿子,却将他视为眼中钉了。
“寿安侯倒是生了个好儿子。”
林怀瑾微微垂头,开口继续说道:“王妃谬赞了。”
“当初在家时,怀瑾自以为也算是端仪之子,可如今得以沐浴皇后天恩,进了宫里上学,方才知道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江郡主便是其中翘楚,那一手研制香的手法,便是被师傅赞了又赞。”
他那一腔话听着也是花团锦簇,更显少年诚心。
可其实能有什么罪责承担?
毕竟他已然开口说了和江云郡主同窗情谊,自己行为确实是意外,并非故意。
再者有言明自己会承担责任。
言语之中都是对江云的赞叹,这样子反倒是令王妃不会责怪于他。
若是因此还是被处罚了,反倒是显得郡王府邸小气。
这件事情,说到底不过是孩子之间的意外罢了。
再者,林怀瑾可不是一个人,旁边乃亲王之弟。
郡王和亲王品级也就只差了一级。
但这一级便是天壤之别。
林怀瑾胸有成竹,背脊跪的笔直,心里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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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的姿态也定然是飘然好看的。
然后满心等着王妃说什么“没事儿”之类的词,自己顺理成章的就可以和周怀楚走了。
头顶上响起女子略带着几分和煦的嗓音。
“前段时间从济南回京,那时尚未开始选学子,进宫给皇后请安时。我便是听到了皇后曾言寿安侯家的哥儿是个极为难得的妙人。”
一个寿安侯的哥儿,却在皇后嘴里讲给自己嫡亲嫂嫂的夸赞。
这代表了什么?
国母之口亲赞的妙人,那便是真的妙人。
因为国母之口,便是吴国所有人之口。
“………”
可这话听着却令林怀瑾心中警铃大作。
他连忙往皇宫方向叩拜。
口中说着感恩皇后陈赞的话。
“皇后娘娘心系天下,此次选宫中学子,并非讲究“门阀”,而是广纳吴国优才,我能跻身其中,得皇后娘娘亲赞,实为终身之荣耀。”
可有些事情,他不想听,但却不能捏着人的嘴不让别人说。
王妃声音温柔好听,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是啊,整个吴国优才都进了宫学,就是咱们怀楚郡主,皇后娘娘也说是家世显赫,无一人能得妙人称赞。”
“可见,寿安侯之子,出身一般,但日后却指不定是能摘的那梧桐之叶,带着你们林家一步登天呢。”
整个大厅之中,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林怀瑾脑海之中只浮现一句话。
温柔刀,刀刀割人骨肉。
这一招,委实狠。
不为别的,因为这是实话。
甚至有些流言蜚语都传了出来。
他知道,皇后本就不喜周怀楚,日后更是将其视为洪水猛兽,恨不得生吞了周怀楚。
他僵了僵背脊,将头磕到了地上,声音通过额头接触的手背,清晰而恳切。
“能得皇后娘娘如此称赞,怀瑾感激涕零。”
“但怀瑾素来志向不高,许多学业在学子之中只能算中等水平,天梯之路高远,并非是我这样的俗人能强求的。”
王妃似乎只是随口一说,瞧着时间不早了,也就让他们先行回宫学了,说是江云只是有些扭伤,在家疗养便好。
此事瞧着算过了,但林怀瑾却高兴不起来。
瞧着坐在一旁沉静吃着变得不冷不热凉糕的好友。
他分明最是不喜欢吃不冷不热凉糕的。
19. 意外
毕竟两个人欢欢喜喜的前往学堂,硬是没想到现如今是这样的情况。
出来时本就是下午,如今耽搁了些时间,到了宿舍的时候可都是傍晚了。
皇宫自是金碧辉煌,无双华贵。
此刻淡淡余晖,落在满院子盛开的花儿上,显得安静而舒适。
周怀楚此刻端坐在南窗下的榻子上假装自己在看书。
为何是假装呢?
因为半个小时没翻页。
而且那张秀气的脸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愁绪。
林怀瑾悄然吐了口气,心想这孩子简直纯粹干净。
什么心思都摆在了脸上。
“怀楚。”
他唤了人家,人家却没有转头搭理他。
林怀瑾心里有些好笑。
青山不就他,他便就青山。
“行啦,那江郡王妃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故意让咱们离心的呢。”
“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太子殿下?”
他一屁股挤着周怀楚坐下来,让周怀楚手里的书都晃了晃。
“我……”
少年心思单纯,被人这般点名了说,脸色骤然涨红了。
林怀瑾将他手里的书拿过来。
“啪!”
然后将手里的书合上,随手放在了一旁的几上。
周怀楚自幼娇惯,说话也素来心直口快的。
“你这般好看,而且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
“你当真在这学堂里那里是中等水平?”
“你若是显露真本事,这满吴国谁又能和你相比?”
越说他心里越发没底,甚至不由的起身,看着他的眼眶里都有几分湿润了。
林怀瑾:“…………”
这么夸张?
额……
其实那倒是能够理解这书里当初怀楚受尽了折磨委屈之后,两人还能在一起。
不光是太子抵死的坚持,还有周怀楚满心满意的喜欢。
可这个时候倒也不是能想这个的时候。
他站起身,伸手拉了拉少年的手,反倒是语气有些埋怨。
“怀楚喜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也喜欢你,这是我知道的。”
“可是怀楚却是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说完话,也不乐意拉小手了,反倒是朝着自己的榻子上走去。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身后。
果然,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少年脚步声,还未转身便被拉住了手。
“你…你什么意思?”
林怀瑾却故作不愿,却也不挣开他的手,就这么往前走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坐下。
“你快说嘛,我还生气呢。”
少年当真是难受,再一次开口的嗓音都带着几分哭腔。
“你还生我气。”
林怀瑾这才转过身,瞧着小少年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他心里倒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啊,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怎么就难受成这副模样了?”
他反手拉着他坐到了榻子上,又小心翼翼的给他擦了擦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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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
可他越是这样,这眼泪就越发的擦不干净了。
擦到最后,反倒是害怕弄伤了他柔嫩的皮肤,于是只得瞧着他哭。
“怀楚,且不说我知晓你和太子殿下两情相悦,这些风言风语的。”
“你也该问问我是不是中意太子殿下呢?”
果然,话说完,少年的神色一滞。
“是不是?”
“你也知晓我并非中意太子,那为何还要这样不理我?”
说着,他露出几分戏谑来。
“难不成,现如今咱们预备太子妃就已经开始不准太子殿下那些略带几分暧昧传闻?”
周怀楚神色一变,骤然恼羞成怒。
“你!!林怀瑾你什么意思?你笑话我?!”
话说完,他便要起身离开。
这下反倒是林怀瑾伸手拉着他。
“好啦,好啦,那你告诉我,既然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什么?”
周怀楚不甘不愿的被拉着坐在了榻子上,无声的哭泣。
林怀瑾顿时明白了。
“原是皇后娘娘。”
“没有。”
周怀楚哽咽了一声,低低的反驳道。
“………”
这和承认了又有什么区别?
林怀瑾心想,若是皇后如今对着周怀楚展露了一些心思,许是下意识的内心展露吧?
毕竟周晟如今可还强势……
!!!!!
又或者,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对着周晟下手了?!
20. 意外
是啊,按照书里的节奏来说,周晟现如今已经开始慢慢的被人下药了才是。
一想到此,林怀瑾就觉得自己后背发麻。
他当初觉得自己和主角交好,然后避开一些配角的“命运”,自己就应该会过得不错。
可有些事情被他这个小蝴蝶给改变了,日后的事情可不像是原书之中的发展来,甚至也会变得复杂也指不一定呢。
比如,那本书里皇后其实并没有看中他的,全是他这个美貌白痴自己妄想登天而已。
现如今他倒是老老实实,对于太子殿下避之不及,却偏偏被皇后娘娘瞧中。
又或者其实和书里一般,皇后从头到尾都没瞧中他,只是让他做一个烟雾弹也说不一定。
“…………”
林怀瑾忽然有种被人追着嫁出去的紧迫感。
身边眼泪汪汪的哥儿自己用小手绢擦着眼泪,但肌肤委实娇嫩,此刻脸颊上已经开始泛起红痕来。
要说其实周怀楚人生转折点便是从周晟出事开始的。
林怀瑾抿了抿嘴,有些事情其实不该他来说,但若是不告诉他,难不成告诉周晟?
一想到今日自己和周晟几次见面都算不上和谐,他若是骤然去说这些,指不定被他………
自己小命要紧。
还是给怀楚说吧。
“………”
他让周怀楚的小厮给自家的主子小心的净了面,又亲自给他用那补水养肤的面膏轻轻的用玉勺给他小心翼翼的擦着。
“嘶…”许是有些刺激,周怀楚小声的发出痛呼。
“忍一忍。”
林怀瑾话是这么说,但手上到底是停了停。
“你和太子殿下定然是万般情深,但若是皇后娘娘有心从中作梗,怕不是因为你,你性子烂漫,谁不喜欢你?”
这话说的有些委婉,但周怀楚只是天真烂漫,但他并非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哥哥?”
林怀瑾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感慨一般的说道:“永安亲王,整个大吴国谁人不知?”
“亲王在边疆所立战功赫赫,万千军马只要王爷一挥手,怕是无一不来。”
周怀楚神色明显有些变化,他瞪圆了眼眸,愣神瞧着林怀瑾。
吴国的京城自然是繁花似锦,歌舞升平。
但实际上边疆的冲突,京城私底下的暗潮汹涌,却犹如滔滔洪水奔腾不息。
周晟为国为民守卫边疆,即便是无这亲王身份,怕单纯依自己的战功,也是能封侯拜相的。
以前的时候周怀楚当真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他对自己的哥哥除了深深的依赖,便是骄傲和尊敬。
就算是最近他能够感受到皇后娘娘对自己有些莫名的冷落,也只是以为是看到了自己好友的好。
比自己优秀了很多的那种好。
可如今怀瑾这么一说……
“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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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哥哥回来,并未如何封赏功绩。”
“最重要的是哥哥这一次回来了,可就不准备再前往边疆了呢。”
林怀瑾点了点头,压低了嗓音说道:“是啊,可你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想做,可偏偏旁的人越是因此介意。”
“怀楚你比我更了解皇家人,你要知道你和太子的婚姻可并非只是你们两人之间两情相悦就足够了的。”
他这话,周怀楚倒也明白。
一般人家结两姓之好,便就是两家族之间的“结盟”,更何况是皇家太子妃的位置?
不光光是皇家和永安亲王之间的事,更是吴国的大事。
周怀楚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压低了嗓音低声说道:“怀瑾,那你说,若是皇上真的……那我哥哥岂能甘休,会不会………”
林怀瑾:“?”
“你的意思是你哥哥会提前做好准备?”
“日后若是真被…你哥哥有法子以证清白?”
林怀瑾心里想,你哥哥瞧着倒是个满身的尊贵和神色沉静的。
可小说里那可是不到两年就没了。
说明还是完全忠心皇家的。
周怀楚拉了拉他的袖口,两人挨的极近。
他看着周怀楚嘴角动了动,还是不放心似的。
最后更是干脆拉过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上轻轻的写了一个字。
“反。”
林怀瑾:“!!!!!”
21. 意外
“你!”
林怀瑾竟是一下子没能控制住自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
“咳,咳咳……”
“哎呀…”
周怀楚瞧着他咳得厉害,连忙倒了一盏茶递到了他手中。
“你快些喝点儿,我不过开个玩笑话罢了,你怎这么大的反应?”
林怀瑾接过茶,心里想着谁知道你竟是这般大胆?
这谋反之事简直说来就来?
还只是开个玩笑?!
谁敢这么开玩笑?
不要命啦?!
……………
此刻窗外天色渐渐黑下来,远山被一壶残光勾勒,显得高山越发苍凉鬼魅。
近处丫鬟们踮着脚走在地砖上,点燃一盏又一盏的灯笼。
灯笼散发的光亮,带着几许昏黄,却又清晰分明。
“你竟是比我还敢想。”
林怀瑾手指点了点好友的唇,低声说道:“你可知道,祸从口出,即便是我,这话其实你也不该说的。”
周怀楚却叹了口气,那张小脸儿上露出感慨来。
“你一直都说我和殿下青梅竹马,两厢情深。”
“这话倒也不假,可若是牵扯到了我的哥哥。”
周怀楚转头看向屋外那烛光下,影影绰绰的牡丹花。
“即便是我自己的命,我都可以随时交予我哥哥。”
“若是………那我自然是会和我哥哥一起的。”
林怀瑾一时间没说话。
只是顺着他的视线瞧去,那庭院内的牡丹花层层花瓣落于阴影和光明之间,显得整朵花带着几分奢靡和颓丧的色彩。
就像是眼前的哥儿一般,看似光彩熠熠,实则内里也带着血腥味的忧愁。
这一刻,林怀瑾忽然想伸手帮他。
即便是有可能这件事情会牵连自己,甚至有可能万劫不复。
他这条命,来之不易,他万分珍惜。
可此刻,他心中还是犹豫了。
大丈夫,有所为,也有所不为。
况且……
万一他帮了怀楚,反而能完全得到好结果呢?
毕竟周晟并不反对弟弟和太子之间的关系。
而他似乎也并非有谋逆之心。
再者,他舍不得怀楚伤心,而周晟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将军。
“你怎么不说话?”
周怀楚转过脸来看着他。
林怀瑾将心事儿压在了心底,转而是开口说道:“目前来说咱们什么都不清楚,千万别乱想,再者其实你也知道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正眼瞧过我,何谈看上我?”
“而皇后娘娘,只是单纯因为喜欢我就中意我这样骗人的话,只能骗骗某些心思单纯的人罢了。”
“我虽很是有些姿容,但出身不显,做皇后岂是只需要姿容就足够了的?”
“我猜想,皇后娘娘怕是因为我和你交好,然后才这样利用我的吧。”
林怀瑾叹了口气,默了默,才又开口说道:“毕竟你哥哥可是永安亲王,若是真的想换掉你,不让你做太子妃,那么说明你哥哥……”
话已至此,周怀楚显然是进了心,他有心和林怀瑾再多说两句,可在这皇宫之中他唯恐隔墙有耳,便也不敢多说了。
况且,来日方长。
时间也不早了,今日白天他倒是忙了许多事,未曾休息。
现在刚沐浴完,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和周怀楚说了没两句话,都不知道多久便睡着了。
直到第二日早课结束,林怀瑾便瞧着一个丫鬟走进来,走到周怀楚的身侧,说是皇后娘娘召见。
周怀楚倒是习惯了,转身对着他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先去了。”
林怀瑾对着他笑了笑,瞧着他走了,这才收拾东西,准备去用午膳,然后便去午休。
可刚走出学堂门口,就瞧见另一个丫鬟走来。
那丫鬟虽低垂眉眼,并未直视他,可林怀瑾清晰的感受到就是来寻他的。
果然……
“林公子,太子殿下在等您。”
“?”
林怀瑾脚步一滞,他开始感受到自己心跳在加速,太子和他从未有过交集。
现在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心中思绪万千,但神色上却极力克制。
“太子殿下,可是又说寻我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丫鬟摇了摇头,接着催促着说道:“公子快些跟随奴婢走吧,太子殿下在湖心亭等着您呢。”
“…………”
该死的封建社会,没有点点的人权!
“那就劳烦带路了。”
林怀瑾跟着丫鬟走到了湖心亭。
其实这丫鬟说话也是避开了人的,而且是生面孔,太子殿下倒也算是懂得避嫌。
走到桥的尽头,站在亭子口,林怀瑾低垂着眉眼朝着湖心亭内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行礼。
“林家子见过太子殿下。”
他不曾抬头,只听见男子转过身的脚步,接着那明黄色暗秀四爪金龙腾云而飞的太子衣袍走入他的眼帘。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
刚好能说话小声些,却也不显得太近,免得让人误会了关系。
“林怀瑾,”
男人的嗓音带着清冽,确有天家太子的风范。
但甚至细听之下却还是能听出他那语气之中的焦躁不安,泄露了他年少的声线来。
林怀瑾不敢托大,姿态依旧端仪而规矩。
微微再行礼。
“殿下寻我来,可是有事情?”
他面色上不显,心里却觉得太子殿下这事儿可做的不好。
在周怀楚被皇后娘娘唤走之后,他却将自己叫来了这边。
只期望两人这次见面别被有心人瞧见了才好呢。
这件事情,说实话不论太子殿下叫他来做什么,林怀瑾其实都不太好给周怀楚说。
若是没传言还好,可有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言之后,他和太子殿下最好的关系其实就是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刺痒,甚至想立刻走。
于是干脆直言:“若是太子殿下想要问怀楚郡主去了何处,方才说是皇后娘娘召见呢。”
太子显然是被他这话给弄的有些莫名,开口说道:“这孤自然是知晓的。”
话说完,许是意识到了又或者是感受到了林怀瑾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的“避嫌”,声音也多了几分和煦。
“那孤也就直说了吧,你可有中意少年郎?”
林怀瑾心中有很多猜想,甚至都想到了是怀楚不高兴,要他出个主意如何让怀楚高兴起来这样的理由。
可他听到了什么?!
林怀瑾一时间都恍惚了,甚至差点儿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没回答,太子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说的很是有几分歧义。
连忙开口说道:“孤的意思是,你本就和怀楚交好,孤瞧你也是个本分的,若是你有中意的少年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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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可以从中做媒。”
林怀瑾闻言恍然大悟,那紧绷的心骤然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是憋住了气,没敢呼吸。
真是,一个国家未来的储君,怎么这般不会说话。
“…………”
方才被这环境,还有太子前后话给误导了。
现在想来,其实太子本就一心只想着怀楚,哪里会多看其他女子或者哥儿一眼?
他这么一说,又看如今这脾气的架势,林怀瑾也明白了。
恐怕皇后娘娘真的有心要让他做这太子妃了。
他自然是不能嫁给太子殿下的。
但也不能因为不想嫁给太子殿下,就随意的嫁给旁的人啊!
可要是说他喜欢谁,现在他这个身份又如何去和那些没有关系的男子相识?!
“………”
他抿了抿嘴,只得老老实实的开口说道:“我不曾有喜欢的少年郎。”
他这话一说,太子分明是有些准备的。
“孤倒是听说那日寿安侯可曾和江郡王家世子见过一面,两人相谈甚欢。”
“…………”
林怀瑾一时间竟是有些有种宿命感的无语凝噎。
可他却并不看好江阳,却不说后面小说对他着墨不多。
就是两人这一两次见面的,这江阳瞧着和善,实际上林怀瑾感觉他应该是比江云更难缠的一个人物。
他不想就这么潦草的成婚,即便是日后的郡王妃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好名头罢了。
“林家虽然侯府门第,但和郡王相比,犹如云泥,林怀瑾并非心中有攀高门的心思。”
他微微抬头,却仍旧规矩的垂着眼。
“太子殿下因着怀楚郡主,关心我,我深感太子恩重。”
“我虽家门不显,但因着是家中幼子,实在是父母疼爱,哥哥宠溺。”
“家中爹爹和父亲早早的便是说过,日后不求我能攀了高门,做了那山尖儿月。”
“只要能和长久住在京城的门当户对人家相成婚,便是能在父亲爹爹和哥哥的庇佑下幸福一生。”
他这话既是拒绝了太子殿下试图说媒的想法,也严明了自己并非有攀龙附凤的心思。
太子如何不明白?
他这下倒是露出了真心的微笑来。
“嗯,怀楚处处说你好,如今孤看你确实是个明事儿的哥儿。”
“既是如此,孤也不好随意指婚于你,但若是有相中之人,想来寻孤指婚,也是可以的。”
“这皇家宫学里,不光哥儿、女子乃大吴国最优秀的,就是隔壁男子也尽是文武双全,国家栋梁之才。”
“后日,孤向母后请示了,去皇家别院内,不拘束。该有的规矩和礼当然得注意,可少了许多拘束,你也多观察观察为好。”
林怀瑾:“…………”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催婚!
他哪敢再拒绝太子殿下好意,只得答应之后,便退了出去。
“呼。”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远远的湖心亭,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还好没被人看到,等会儿看看怀瑾心情,再想想怎么说吧。
刚回头,就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少年清脆的声音。
“怀瑾!”
他浑身一抖,一转头便瞧见了周家兄弟立在对面。
“!!!!!!”
“啊!!!”
惊慌之下,林怀瑾只觉得自己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落入湖水中。
22. 意外
林怀瑾只觉得那种强烈的失重感,就像是心脏忽然要坠落下地面一般。
他的手胡乱的在空中抓,周围传来小厮和丫鬟们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
“林公子!”
“哎呀,快来人!”
而林怀瑾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湖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下意识闭上眼睛等着冰冷湖水将自己裹挟住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破风声传来。
他来不及反应,接着便感受到自己腰间被什么东西给用力的抵住,然后……就被反弹了回去。
“林公子!”
身后几个丫鬟抱着小厮伸手护着他,并未让他落在了地面上。
林怀瑾万分慌张的撑住了身后小厮的手,惊惶失措的朝着那方才站的地方瞧去。
然后便瞧见一支腱鞘赫然卡在石头缝上,仍旧带着颤动的余韵。
可见其甩剑鞘过来之人力道之大。
“…………”
他震惊不已的瞧着眼前那柄刀鞘,连剧烈跳动的心脏声音都慢慢的变得安静起来。
周怀楚从远处跑过来。
“怀瑾,怀瑾可是有被伤到?!”
“快些去唤太医!”
他连忙对着身后的一个小厮说道。
林怀瑾闻言,一把拉住了怀楚的手,对着他安抚一般的笑了笑,又唤住了那小厮。
“不用去了,没伤着。”
“可当真?”
周怀楚许是瞧着他脸色算不上好,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
“我没事儿,还得谢谢永安亲王呢。”
他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运气了,本来还说幸好无人瞧见他和太子见面,也就没有人会说给怀楚。
但也并非是想瞒着怀楚,而是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去说太子今日和他说的话,为何见面。
但没想到……
刚出门就见到了怀楚本人!
而且即便是周怀楚没瞧见远处的太子殿下,周晟这般高大,目光如炬的,怎么会瞧不见?
林怀瑾只觉得自己走了霉运。
怀楚走了过来,但周晟却没过来……
此刻他倒是顺着抄手走廊往这边走了过来。
林怀瑾吐了口气,牵着周怀楚,往前走了两步,抬头瞧着男人走近了,便行礼道谢:“林家子谢永安亲王救命之恩。”
“………”
在他垂头行礼的时候,分明听到了男人从他面前阔步走去的脚步,然后没有听到男人任何的嗓音。
“。”
他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
毕竟他什么身份,周晟什么身份?
反倒是周怀楚有些尴尬,他和林怀瑾一起回宿舍的途中。
分明是有些话想说,但瞧着神色却又是欲言又止的。
林怀瑾也有话要说,但在外面不合适,于是两人便就这么不约而同不尴不尬的,加速脚步的往宿舍走。
没承想半路竟是遇见了江阳。
“哟,两位公子准备往哪里去呀?”
少年姿容俊美,姿态风流倜傥。
周怀楚瞧着他这一副模样,看似在和两个人打招呼,但实际上分明是冲着林怀瑾去的。
他当即豁然便生了强大的保护好友的念头,往前走了一步。
先开口说道:“江世子来学堂上课,能在路上遇见您,倒是巧了,正想寻人来问问江郡主腿伤可还严重?”
周怀楚说话客气,但永安亲王和郡王身份相差了可不是一点儿,江阳对着周怀楚那是极为客气有礼的。
“多谢郡主为家弟担心了,只是有些扭伤,并未伤及筋骨。”
周怀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便好,只是今日上午上学,中午正欲吩咐人来贵府来探望的,还未来得及,如今听着伤情不重,倒也算是心里落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林怀瑾也在一旁说道:“都是我的错,若是江云郡主有什么闪失,那怀瑾简直恨不得去佛前求让自己替郡主受伤了。”
江阳笑的一脸和煦,说道:“两位公子担忧弟弟,本世子自然是记在了心里的。”
话说完,他径直看向了林怀瑾,开口说道:“林公子昨日去西市逛,瞧着倒是很喜欢那里的玩意儿,如今入了宫学,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可派个小厮告诉我一声,届时顺手便给你带来。”
“………”
林怀瑾看着眼前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男子。
他知道,在外有多少人对他称赞不已,就是自己的父亲对他也是极为满意的。
可林怀瑾看着眼前这个江阳就是喜欢不起来。
总觉得他心机深重,甚至性子有些阴晴不定的。
感觉本性应该是个“阴郁”之人。
“江世子客气了,我去西市逛的时候,已经就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都买完了。”
他说完话,便先看了一眼周怀楚。
怀楚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开口说道:“多谢世子好意,但我们怀瑾素来不缺东西,那我们就不打扰世子,先走了哦。”
既然周怀楚这么说了,江阳倒也不好再开口说话,于是几人相互行礼,便各自走了。
只是林怀瑾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看着他。
他却不肯回头,只是假装没有察觉一般的往前走。
转过弯儿就到了宿舍里,刚进屋,两人就像书记憋不住了一般,同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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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楚,我今日…”
“怀瑾,我可告诉你……”
两人又同时闭嘴。
“…………”
“你先说,你今日怎么了?”
周怀楚拉着他的坐在贵妃榻上,开口说道。
林怀瑾瞧着他神色还好,于是直接开口说道:“今日你被皇后娘娘召见之后,太子殿下召见了我。”
周怀楚神色一顿,转过脸来,随后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来。
甚至语气还带着点儿戏谑。
“他是不是让你说出喜欢的郎君来,然后赐婚于你?”
林怀瑾:“………???”
许是他神色太过直白,周怀楚不由得噗哧一声直接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你这表情,怎么,害怕我误会啊?”
“哈哈哈哈……”
林怀瑾瞧着他这一副笑不停的模样,心里也忽然也觉得有些好笑。
“行啦,你既然知道,那我也就放心了。”
“害我白担心一场,还差点儿落了湖水。”
周怀楚拉着他的手,好笑的说道:“我就说你平时百般小心端雅的人,怎么会忽然脚滑,眼看着就要落入湖里。”
他感慨一般的笑着说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还真的会以为你是为了吸引我哥哥的注意力呢。”
话音落,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然闭上了嘴。
然后看向了同样有些恍然大悟的林怀瑾。
“………”
……………
日光正好,湖面波光粼粼,远处山河环绕,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男人阔步而来,浑身的冷淡之意,惹得周围的湖面都平添几分雪霜之意。
“你来啦。”
太子转过头,笑着对着周晟说道。
“殿下寻我何事?”
男人负手而立,身姿笔直如顶天的青松。
黑眸沉静,带着岿然不动之意。
他想,方才那林家子也是黑眸,潋滟无双,却内含韧劲儿。
而眼前男子也是一双黑眸,冷峻冷冽,却又带着平静从容。
“母后可是为了你的婚事操碎了心,但我瞧着亲王倒是依旧从容自若呢。”
周晟闻言,嘴角勾了勾,随口问道:“太子殿下难不成倒是想向本王推荐人选?”
太子倒也不卖关子,径直开口说道:“你觉得寿安侯之子,林怀瑾如何?”
周晟走到栏杆前,挑眉看向他,那漆黑的眼眸像是将他看的一清二楚的。
令太子神色有些不自在。
他刚准备解释一二,便听到男人道:“殿下,一哥儿可不二嫁。”
23. 意外
太子殿下在人面前素来是颇有些威仪的,但忽然到了永安亲王面前,便总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一眼便被看穿的小孩儿似的。
这样的感觉即便是在他父皇面前也没有这般的强烈。
他略带着几分心虚的看了眼男人,只见男人那轮廓分明,极具男人味的侧容显得格外的冷淡。
他就像是这世间翱翔的雄鹰,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但若是你因此少了一分的警惕,那便将承受他的一击毙命。
太子忽然想到那些私下的传闻,说是在北疆的时候,无论是大吴国的将士,还是北狄,都对这个将军的崇拜和敬畏,远大于皇帝。
因此,父皇忌惮,就是母后也因此对于他和怀楚的婚事态度变得暧昧了起来。
甚至昨日竟是问他,那寿安侯之子如何。
湖面平静,波光粼粼,湖下的游鱼慢慢悠悠的晃悠着。
太子引着周晟坐在了亭内的石桌旁,这才略带着一些尴尬的开口说道:“倒也不是为了别的,林家那哥儿,孤方才也是见过了的,听着他说话做事儿很是稳重。”
“再说其姿容,怕是在过些年,天下无出其右。”
周晟闻言,嘴角勾了勾,语调低沉。
“稳重?”
太子尚未察觉出不同来,还在开口说道:“是啊,是个与众不同的哥儿,难怪纯稚可爱的怀楚能和他交好。”
周晟:“………”
因着那怀楚送香之后,他连续几日陷于梦境,自然是察觉到了异常,再联想弟弟前几日的作为,他心中已然是有了些猜测。
于是派暗卫查一查,这香究竟是何人所制。
“…………”
今日也是,那素来被所有人称赞稳重端仪的少年郎,却不慎踩滑了脚,但那石头分明离他有些距离的。
也不知如何能踩中。
那落水的姿态翩然如花儿,腰肢纤细,身姿修长,精致魅惑的面容带着些恰到好处的惊慌失措。
美的像是一幅画卷。
只可惜,空有一副如此美人面。
周晟不言,太子说着说着也没了兴趣。
也慢慢的不说话了,他不说了,反倒是周晟开了口。
“那日我教予殿下的兵法可看完了?”
太子:“…………”
求求了,为何在这未来大舅哥的面前,他总是这么提心吊胆的?
日后定然是腰杆都挺不直的。
太子殿下悲催的想着。
…………
这上学的第一天倒是就这么极为丰富多彩的便过去了。
但第二日就恢复了寻常,日子是过的三点一线,规规矩矩。
林怀瑾恰恰最是喜欢这样的“规矩”。
甚至直到当夜周怀楚拉着他非要试一试明日穿的骑射衣服时,才恍然想起太子说是准备了京畿皇家别院去围猎呢。
他心情好,此刻沐浴完就准备早早的歇息了,根本不想动,懒散的趴在榻子上瞧着周怀楚自个儿兴致勃勃的换了两套衣服,准备换第三套。
平日里两人穿着华丽精致,讲究的是翩然自若。
而这骑射服饰却将整个人的身姿勾勒的极为挺拔,如那笔直的竹,整个人很是神采奕奕。
瞧着瞧着的,林怀瑾也忍不住起身,吩咐着如意将自己的骑射服也拿了出来。
这宫学之中“男子六艺,而女子和哥儿也是要学琴棋书画香以及骑射的。”
所以很小的时候,林怀瑾刚走便是被父亲和爹爹抱着学骑马。
只不过男子骑射讲究的就像是曹植的那首《白马篇》一般。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而哥儿和女子则是飘然而至,如飞鹤一般尽态极妍的优美好看来。
对于好看这一点,林怀瑾最是有些心得。
他的骑射服饰,不是最精美的,但却是最为适合他的。
他瞧着床榻上摆着的三套衣服。
颜色差异极大,一套为淡白色,一套为褚色,另一套则是淡粉色。
林怀瑾从未去过皇家别院,于是转头问着正在换头饰的周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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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楚,听说皇家别院最是万紫千红,无边锦绣,里面究竟是何模样呀?”
周怀楚略略想了想,开口说道:“猎苑近处便是宫殿,宫殿内丛林掩映,夜晚会有皑皑雾气,像是在仙境中一般。”
“白日里则能瞧见潺潺流动的溪流,还有绿意盎然的水草,周围高大的林木,即便是三人也才能将将环抱住呢。”
“周围有白柔柔的红眼睛小兔子,还有斑点灵动的小鹿,若是想要去窥见那森林之王,也须带上一队人马,去那林子深处才有机会呢。”
“…………”
什么森林之王的,就大可不必了。
毕竟东北虎这种凶猛的野兽,他想这辈子都还是不要遇见的好。
至于小兔子什么的,倒是可以逗一逗。
林怀瑾想了想,自己这一次去主要是为了玩儿,还有……
确实需要看一看自己未来的成婚对象了呢。
说起成婚对象,那日所见少年倒是不错,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这样的少年郎瞧着眸光清亮,不是一个心思阴郁之人。
他转过身瞧着自己三套骑射服饰,心里倒是有了想法。
这样的少年郎最是喜欢那种清纯如水的哥儿或者女子。
他伸手点了那淡白色的骑射服饰,又让如意将自己的首饰盒子拿出来。
骑射自然是要将全部头发都拢在一起,然后用发冠固定。
吴国尚华丽,就是哥儿的发冠也是多为精巧华贵模样。
比如周怀楚此刻正在戴着的是一套鎏金镶嵌翡翠的发冠。
林怀瑾匣子里也有一套鎏金的,但他想了想,拿出一只由苏绣掐银丝编制而成的发链,上面点缀着些许白玉石。
看着有些寡淡,但林怀瑾这副容貌最不怕的便是“寡淡”二字。
周怀楚还以为他故意低调,怕是夺了自己的光彩,瞧着自己选的都是华丽亮彩的,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的选的都是这般素净的颜色,届时咱们在一块儿,你就像是落魄户似的,而我就像是发了财的暴发户呢。”
24. 意外
林怀瑾:“………”
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他将手里的发带递给了如意,意思是明日可就这一身了。
如意倒是觉得自家主子的审美最好不过了,高高兴兴的抱着东西走到了偏殿里。
先将首饰放好了,然后这才和周怀楚的小厮分别将两个主子的香笼拿出来,点燃了香,又将衣服铺在了笼子上。
幽幽香味,沁人心脾。
林怀瑾从周怀楚的手里拿过那发冠,两人都瞧着镜子,倒映着两人完全不同的相貌。
“你堂堂一国郡主,又是日后的准太子妃,说话怎的这般粗俗?”
“那你觉得是怎么样的?”
周怀楚瘪了瘪嘴说道。
“咱们两个就是这京城里的无双公子,你是清新贵气,而我则妩媚淡雅。”
“旁的人或许这样矛盾的气质会显得别扭,但咱们两个却绝对是最好看的。”
林怀瑾用那种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而原本有些不自信的周怀楚硬是被他影响的平添了几分自信,甚至开始期待明日两人在外面大放异彩了。
而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如意忽然想起来什么。
他走过来给两位主子换茶的时候,给自家主子说道:“说起来,今日下午的时候我倒是听到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说道,那江南表哥似乎是正欲来京城,说是准备明年的春闱呢。”
对于江南这个表哥,不光是林怀瑾知道,就是周怀楚也是有些耳闻的。
林怀瑾和好友对视一眼,心里颇是有些无奈。
外祖父家哪里是让表哥来考试的?
分明明晃晃就是让刘学义来和他议亲的。
他心里厌烦,自然是想到了自己这现如今忽然“人人关注”的婚事。
而一旁的周怀楚心里却想到了自己哥哥的竞争对手是越来越多了。
而自己那木头一般的哥哥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媳妇这般受欢迎。
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怀瑾在试图勾搭他。
实话说,他都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忽然就觉得怀瑾那日摔倒是在勾搭他呢?
难不成,哥哥也是隐藏的“自信男?”
一时间,两人心思各异,倒是安静了下来。
明日围猎,只会起的比平时上学更早,沐浴之后,两人细细的抹了脸霜便休息了。
如意踮着脚悄然的往香炉里放了一枚安神香,放下主子的帷帐,和周怀楚的小厮悄然而退。
林怀瑾躺在舒服的床榻上,瞧着幽深漆黑的上空。
脑海中却开始想着,他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提醒周晟防备皇帝呢?
但是这件事情最让他着急的点就在于小说里根本没怎么描写周晟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就“病死暴毙?”
下毒?
如何下毒?
还是直接废了他?
怎么废的?
他心思复杂,但这周庄就像是和他唱反调似的,将他万千的思绪都牢牢的控制住,拉着他陷入了香甜的睡眠之中。
只是这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睡前一直想着周晟的缘故,他竟是梦见了周晟。
梦见自己就像是鬼撞墙一般,不论他往什么地方走,都能从各种角度撞到男人。
而男人总是负手而立,在他撞到男人的时候,男人便用那种“果然是个想要攀高枝的”这种眼神带着不屑的瞧着他。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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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
因着这个不甚美好的梦,他被周怀楚带着前去马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恹恹的。
刚到门口,便瞧见远处穿着一身明黄色骑射服的太子。
“怀楚。”
周怀楚当即扔下了林怀瑾,一脸欢喜的朝着男子奔去。
瞧着好友那一抹翩然欢喜的背影,林怀瑾嘟了嘟嘴,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朝着自己的马走去。
没承想没注意,一转身便瞧见了站在廊下的玄衣男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五尺左右。
那神情骤然和梦里重合。
林怀瑾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脚下一个没站稳,先是往后倒,他一下撑住了如意的手,可不晓得怎么竟是左脚踩了右脚,竟然就这么径直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
他生怕扑倒了男人,在半空中硬是拧了个拧巴的姿势,就这么水灵灵的直直往前扑了一个长跪不起。
而林怀瑾则眼睁睁的瞧着男人从头到尾都负手而立,就这么冷眼看着他扑到了他的靴子面前。
而那双靴子在他扑倒在他面前的时候,径直往旁边绕了过去。
整个马厩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林怀瑾觉得自己的灵魂可能都出窍了。
飘在了空中,看着自己长跪不起的凄惨背影。
“主子,主子!”
如意连忙蹲下身,扶着他的手。
直到男人的脚步声越发的远,林怀瑾才像是恍然惊醒一般,撑着如意的手站了起来。
此刻,林怀瑾想,这个周晟简直就是狂悖野蛮之人。
根本不值得他付出真心去救他!!!
25. 意外
害他丢了个大脸,林怀瑾也没心思想其他的了。
他老老实实的骑了马,跟着大部队一起有模有样的去森林边缘围猎,还去溪水边喂马吃水。
周怀楚和太子之间很是有些默契,即便是恪守规矩和利益,但两人之间的氛围也不是旁人就能去介入的。
林怀瑾自然也不会去挨着怀楚,他落了单儿,不到一会儿江阳便纵马到了他身侧。
“………”
“林公子喜欢什么皮毛?”
林怀瑾看了江阳一眼,声音客客气气的。
“我是不挑的,没什么喜欢,也没什么不喜欢的。”
他神情略带了几分冷淡,就是那双眼眸里也没见有什么精神。
方才他在马厩旁摔了一跤,许多人都瞧见了,自然是传了出来。
江阳还以为他是因此丢了面子,难受。
“那本世子打得第一个猎物送给林公子可好?”
他语气温柔的说道。
这话听着可是极为暧昧,林怀瑾转头,瞧着一脸笑意看着他的少年。
“这倒也不用了,世子爷打得东西自然金贵,可我也无功不受禄,若是有什么想要的,我自个儿打便是了。”
话音落,江阳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这可是林怀瑾几次三番的多拒绝他了。
这整个吴国,即便是当朝太子也得给他几分面子,除此以外,谁还敢惹他?
他脸色冷了冷,上上下下的看了一眼林怀瑾,拉着马缰转头便走了。
林怀瑾被他这眼神给看的发麻,心里想着这男人果真是个“阴郁”的,离着他越远越好。
只是他越想图清静,有些人非要缠着他。
一个平日里和江云极为交好的哥儿纵马走到了林怀瑾身边。
“听江云说你害他这几日都不能上学,还以为你不是故意的,但我瞧着怎么你倒是和江世子很是相熟的样子?”
“难不成你在通过江世子在关心江云?”
眼前之人身份也不低,乃当朝首辅之子,蒲安安。
首辅乃清流砥柱,家世清白,士族子弟,也是朝堂内新贵之首。
家中哥儿却不像是家中父亲或者是旁人一般,以清流之风为傲,和老贵族之间总是有些隔阂的。
他意外的和这些皇朝之中的子弟关系要好。
自从江云来了京城,两人更是日日相伴。
旁人或多或少会因为他家中父亲是首辅的缘故对他多少有些忌惮的。
但林怀瑾却不怕他。
原本的小说里,林怀瑾便是被他当做了探路石,诓骗着心高气傲的林怀瑾去勾·引太子。
这事儿,其实要说错,自然都是以前那个炮灰林怀瑾自己心思不正才做出的事儿。
但这蒲安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心想要攀上那太子妃之位,但也知道太子和怀楚郡主之间青梅竹马的感情。
于是便利用林怀瑾这姿容来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他再乘虚而入。
后面他确实给怀楚添了无数的烦恼和给了无数的羞辱。
蒲安安就是书中的心机绿茶。
林怀瑾语气随意的开口说道:“我若是和江世子说一句话便是关系相熟,那你方才上赶着和太子殿下说了几句话,却不怎么搭理周郡主,你这又算什么?”
“你!”
蒲安安面色一冷,那双圆润的眼眸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瞧着林怀瑾。
随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倒是听说皇后娘娘很是看中你呢,如今江世子对你也很是上心,不过………你这身份确实低了些,做济南江家嫡长媳怕是难了,但若是却做贵妾,瞧着你这心高气傲的怕也是不肯。”
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理,林怀瑾并未先回话,只是就这么上上下下的看了他几眼,蒲安安还以为自己说到了点子上,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来。
他还自以为很知心朋友的模样说道:“都是哥儿,虽说咱们不用为了功名利禄发愁,可日后的日子还不是自己要过,家里帮衬着的,又有多少呢?”
“怀瑾你又这般好看,性情也是顶好的,若是去济南江家,怕是要吃亏的。”
“可娘家又在京城,这江家又是郡王门第,即便是想要护着你,也是鞭长莫及哪。”
林怀瑾做出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来。
果然,蒲安安又拉着马缰,两人挨着越发近了。
“我爹爹说了,我定然是选择一个在京城里的人家。”
“这样才不受苦呢。”
林怀瑾很是赞同,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笑着开口说道:“是啊,我爹爹也是说要我长久陪伴在他们身边呢。”
“只是如今江世子对你明显是有几分过了头的热切,怀瑾你应当早做打算才好。”
林怀瑾像是有些受惊似的,诧异的看着蒲安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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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婚事儿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可是我能操心的?!”
蒲安安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来:“可若是你不为自己打算,这若是真定下了江家,你到时候是世子妃,还是世子贵妾,不过是皇后娘娘一句话的事儿,那可是皇后娘娘亲侄儿。”
说到此处,蒲安安话锋一转:“但皇后娘娘极为喜欢你,倒也不过如此。”
“只愿…”
他抬头看向了打头儿的一对璧人。
“只愿,咱们也能如怀楚一般,找到如意郎君才好呢。”
“…………”
林怀瑾瞧着蒲安安这一副很是为他操心的模样,还有那话里像是无意间暗示的模样,心想着果然是心机绿茶,手段还蛮多。
他不说话,只是稍微露出一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便让蒲安安觉得足够了,林怀瑾看着他安慰的对着自己家笑了笑,转而是说到了今日打猎的话题了。
时间过的不慢不快,到了午后,林怀瑾也猎中了三只兔子,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刚准备回去,就碰到了骑着马也正准备回去的左方。
“!!!!!”
林怀瑾眼眸一亮,但也没走上前去搭话,只是露出一点点笑意对着他微微颔首,让自己的背脊笔直,骑在马上的姿态是最好看的哥儿模样。
“左公子安好。”
他今日装扮清丽脱俗,偏偏他容貌绮丽,如今骑着骏马,姿态轻盈飘逸,就像是落入了凡间的仙子一般,令周围的林草都染上了几分仙气来。
周怀楚远远的便瞧见了好友,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如何不知林怀瑾此刻正在开屏?
他气嘟嘟的瞪了一眼旁边也骑着马,一脸气宇轩昂,神色自若的哥哥。
先一步勒马走了。
周晟:“?”
反倒是太子拍了拍马腹,走到周晟身边,看着远处一副如画一般的俊男美哥儿,语气戏谑的说道:“当初孤还以为林公子若是不喜欢江阳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定是会喜欢王爷这般沉俊霸气的男子,却未曾想到人家一个都不喜欢。”
“看中的竟是左家这俊美无双的儒生。”
周晟:“………”
他看着远处的少年,微微的敛了敛眼眸。
而远处看着这一幅场景的江阳慢慢的冷了脸,那双平日里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却露出了浓烈的阴鸷来。
左方,偏偏又是左方。
26. 意外
林怀瑾丝毫不知自己对着一个人开屏,却有无数的观众在看着他。
左方瞧见他,显然也是有些印象的,他此刻也骑着马,即便是穿着骑射制服,此刻文儒书生模样,面容白净,风度翩翩。
瞧见林怀瑾上前搭话,先是有些怔愣,接着道也自然也行礼,而且避开了林怀瑾的眼神。
“林公子有礼了。”
林怀瑾瞧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赏心悦目,心里想着若是要嫁人,眼前少年倒是最好的选择。
嫁人么,要嫁一个这个人本来就是很好的人,而不是对其他人都不好,唯独对你好,或者所有人都很好,反而对你很不好的那种人。
那得吃多少苦啊。
越是这么想着,他越是想要和眼前少年多说几句话。
只是刚勒住了马缰,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了身后传来周怀楚的声音。
“哎呀,竟是名动江南的左家公子。”
林怀瑾转头,便瞧着一脸笑意盈盈的周怀楚快马加鞭的跑了过来。
瞧着就像是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左家少爷说话似的。
林怀瑾:“………”
他瞄了一眼远处站立的太子殿下,瞧着倒是没什么反应。
至于旁边那位,林怀瑾只用眼眸掠了一眼,根本就当是没瞧见一般。
“给周郡主请安。”
左方很是规矩的行了礼,神色自若。
“郡主谬赞了,左方不过是一名儒生罢了,在江南略有些名声,那也是沾了家族的荣光罢了。”
左方客气的说着,眼神却是规矩的落在两人之间的空位上,并未真正的落在两人的面容上。
这话说的好听,既不因为自己的威名洋洋自得,也不过于的谦卑。
很是有几分儒生的风骨。
周怀楚不答话,反而是因此很是有几分警惕的看了他一眼。
林怀瑾:“?”
就这么耽搁了一瞬间的工夫,左方便给两人告退了。
周怀楚则伸手拉着他,哼笑了一声,说道:“你今日可打着猎物了?”
“可别光顾着看人家翩翩少年郎,届时当真是羞死人了。”
林怀瑾笑着掠了他一眼,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猎到猎物的?”
周怀楚勒住了马缰,让马匹围着林怀瑾的马来来回回的绕了一圈儿。
瞧着他像是真的没有猎到东西的样子,这才悠悠的开口说道:“怀瑾公子最是注重仪态举止的,骑着马定然是不会去那些林子里逛的,只会去那些漂亮的风景里看看,保证自己也是极好看的。”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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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怀瑾悠然牵着马缰往前走,任由周怀楚跟在自己的身后。
“而那些地方,显然是没有什么猎物出现的。”
“所以,就算是没有猎到猎物,也是无所谓的,因为我作为怀瑾公子的好朋友,也是不会让你被人嘲笑的。”
“我哥哥猎到多,等会儿咱们去哥哥所猎的地方去瞧瞧?”
语气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炫耀。
“我哥哥可厉害了,你都不知道方才哥哥都瞧见了一头猛虎,分明是能射下来的,可哥哥觉得没意思,这才收了手的。”
“但除此以外,哥哥所猎猎物也很多,即便是你挑选几个去也是无所谓的呀。”
林怀瑾不答话,打马快速离去。
周怀楚也跟着快速上前,嘴里还不停的说道:“行啦,别害羞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嘛。”
直到到了马厩门口,林怀瑾下了马,一旁的小厮也殷勤的拿着一个小篓子走上前。
“这是主子您今日猎的猎物。”
周怀楚一愣,抬头便瞧见里面装了几只小白兔和一只小鹿。
“怀瑾虽然爱美,也没有哥哥帮衬,但也是有些本事之人呢。”
林怀瑾哼笑一声,转身先走了。
那背影瞧着,怎么都带着几分显摆的得意。
27. 意外
周怀楚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瞧着远远离开的修长秀气背影。
“哎,你等等我。”
他被人落下了,也不生气,还唤了一声,连忙赶了上去。
林怀瑾这才顿住了脚步,转身,等着他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这才笑着说道:“你又猎到了些什么?”
周怀楚挽着他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叫你同我一起,你非不,我和太子殿下一同进了林子里,林子里有许多猎物,我不光猎到了小鹿,还有獐子呢。”
“都是我自己亲自所猎,没有人帮我!”
“獐子?”
“味道还是有些柴的,猎来做什么?”
林怀瑾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同他一起往临时的寝殿走去。
准备先回自己的临时寝殿,收拾沐浴一番。
因为稍晚些时候,太子殿下宴请各位宫学里的学子。
周怀楚一路嘟嘟囔囔的,从猎猎物又说到了其他地方去。
一会儿说什么几位公主如今对待他的态度到还是蛮好的,没什么区别,又说着哥哥和太子相处越发自然了。
林零总总的,直到到了屋子里,他又稍微用力拉了拉林怀瑾的手,这才拖着声音说道:“难不成你真看上了那左家的少爷?”
“行啦,哪里就能说看上了呢,不过是打个招呼而已,你怎么小题大做的。”
林怀瑾随口说了句,先一步进了净室内,明显是不想谈这个话题。
今日外面跑了许久,很是疲累。
他准备沐浴完,先睡上一会儿,才有精力去参加宴会呢。
瞧着怀瑾进了门儿,周怀楚也没多问,他其实对人家左少爷也没什么偏见的,按理来说人家长的不错,家世更是显赫,而且学识渊博,满满的都是优点。
可就是不如自己的哥哥。
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自己选的嫂子才是好嫂子。”
他可是早早的便心里计划着怀瑾日后就是自己的嫂子了,最主要的是他笃定了两人都会相互喜欢上对方的。
只是没想到竟是现如今这个场面。
不过他倒也不是很操心,日子还长着,就算是怀瑾看上了左方。
那也是一时的,毕竟那江南世家大儒的家族,眼光之高,门槛之难进,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对于家族内的规矩,那可是比一本哥儿戒可厚的多。
左家看中怀瑾倒是很正常,可怀瑾却受不了那些苦的!
周怀楚肯定的想到。
只要怀瑾能和哥哥多多相处一些时间,两人定然是能相互吸引的!
他倒是想的美,但实际上,如今林怀瑾自觉和周晟已然是“陌路”之人了。
谈不上不喜,却也委实不太喜欢就是了。
傍晚的时候,林怀瑾和周怀楚神采奕奕的相携前往宴会厅,刚走到了路口,便瞧见了站在岸边的男人。
眼前是极具古典气韵的画面。
别院里相互交错的路都是铺满了好看的小石子儿,路两边都是大簇大簇开着的花儿。
此刻天幕将歇,天地都带着深沉的灰色调,栏杆围着宽阔而平静的湖。
湖面自近往远处越发的暗沉,直到和远山交界的地方几乎黑的瞧不见对岸。
远山霭霭,层层叠叠的林间树木不似白日里青山环绕,生机勃勃,反而是带着浓重的迫人气息,阴森鬼魅。
而此刻,一身玄色服饰的男人负手而立,背脊笔直,肩膀宽阔,自头颅到脚就像是被定了钢针似的,板正。
眼前画面尽做男人背景,这落日山河像是完全囊括在了他的眼底。
即便,他此刻背对着众人。
没有人不会觉得眼前男人不吸引人。
周怀楚瞧见哥哥,喜笑颜开,正欲带着怀瑾上前,他不经意间转头,忽然瞧见林怀瑾眼中竟是泛起了星星点点的遗憾还有惋惜来。
他一愣,心里倒是一时间没能明白好友为何有这般复杂的情绪。
正欲问话,忽然瞧见林怀瑾感慨一般的说道:“有时候,我真会觉得,永安亲王是个顶天立地的……”
少年的嗓音清朗,此刻压抑着声线,腔调里反倒是多了几分气音,让人听着平添了些柔软来。
“什么?”
周怀楚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也没能注意到哥哥微微侧头。
而林怀瑾则看见了男人的侧头。
视线模糊,他不知道男人是否看见了他。
但他瞧见了男人那硬挺流畅的侧面轮廓,被这昏暗的光影勾勒的堪称绝色的画卷。
他唇里下意识的说着尚未说完的话,喃喃的,像是呓语。
“让人觉得永安亲王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啊?”
显然,周怀楚没能听懂这话的含义,他茫然的转头,看了眼此刻正要离开的哥哥,又转头看了眼好友。
林怀瑾心想,刚才男人那般姿态,显然是有种能握下天下大势的岿然气魄。
而根据他在书中所描绘的实力来说,也确实有这样问鼎天下的本事。
这样的人,如何会不知如今皇帝那忌惮的心思?
又如何不知自己如今所面临的局势?
但他还是死了,
这不算好人,还有什么人是好人?
林怀瑾抬起眼,和周围所有哥儿一般,瞧着男人阔步而去的背影,心里想着,只是这脾性委实有些讨厌罢了。
永安亲王往前走,众人也顺着往前走,都是要去参加宴会的,林怀瑾和周怀楚顺着众人一并走着。
太子宴请宾客,自然是恢宏大气。
满屋灯光如昼,金碧辉煌,高朋满座。
但却也并未依着身份高低而坐。
毕竟皇后广招学子时,就以“不分贵贱,以才敲门”来选的宫学学子们。
因此今日林怀瑾和周怀楚坐在靠前一些的位置上。
这下,倒是能清晰的瞧见了最前面和太子坐在首位的男人。
但林怀瑾没有丝毫兴趣,他远远的瞧了一眼左方,然后转头就和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的江阳来了个对视。
“?”
他露出一些疑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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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阳非但是没有收回视线,反而还慢慢的露出几分和煦的笑意来。
“………”
“!!!!”
好想报官啊!!!!
林怀瑾不着痕迹收回了视线,心里却对对面那个男子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什么货色!!!
他真的要离这个人远一些!
宴会流程千篇一律,不过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此刻皇家别院里却不似京城内规矩,早早的歇了灯,没有了夜禁,此刻别院的湖边花园儿满满都是灯笼,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星星点点的灯笼,周围又笼罩着雾气,就像是在仙境之中一般。
太子和怀楚不知去了哪里互诉衷情,林怀瑾带着如意坐在湖边一把僻静的椅子上,瞧着这美色不似人间的美景。
躲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原本那些喧闹都像是隔了一层布料,远远的,眼前只有这被远处喧嚣显得静谧的夜色。
忽然,他瞧着远处一个小厮手里拿着什么,小跑着走上前,站在亭口望了望。
他这里恰逢是死角,那小厮因着他这里没动静,倒是没瞧见他。
接着那小厮转过身,似乎是对着远处招了招手。
不到一会儿,林怀瑾便瞧见,那原本应该在因严重扭伤而不得不休养在家的江云出现在了眼前。
他似乎是刻意打扮过,那张本就长得不错的脸庞,在烛光下更添几许妩媚来。
“?”
他不是扭伤了么?
怎么此刻活蹦乱跳的朝着那远处一个几乎是被夜色笼罩在了黑暗里的亭子走去?
那亭子周围都被绸缎遮挡,令人瞧不清里面。
这样的亭子可是专门为了一些需要安静和不欲被打扰的人所安排的。
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但里面的人却能通过对着向着湖面打开的一方瞧着湖面风光。
他不知道里面究竟有谁,但是他却不由自主的屏息,目光悄然跟着少年的背影。
瞧见他立在亭口,并未进去,从林怀瑾的视线瞧去,只能看见他姿态优美的行礼,嘴里说了些什么,然后奉上了那匣子。
但等着他手抖明显的有些颤抖了,屋子里也并未出现一人。
“………”
呃………
这倒是有些尴尬了。
林怀瑾也知道亭子里究竟是何人了。
他瞬间失去了兴趣,正准备收回视线,却忽然瞧见原本起身离开的江云不知为何脚下一颤,竟是直直的往湖水落了下去。
!!!!!
林怀瑾被惊的猛站起身,然后便瞧见忽然凭空出现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
撕开了一截围着亭子的绸缎,就这么隔空甩了过去,裹住了原本快要落入湖面的少年。
然后一用力,那少年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裹着站回了地上。
“…………”
这暗卫好功夫啊。
林怀瑾一脸赞叹,然后不经意和被掀开了一角绸缎遮挡的亭内的一双冷淡的眼眸对上。
“……………”
28. 意外
那眼神之中的冷淡,令林怀瑾有种浑身不适感来。
可偏偏他内心很是明白男人为何要这般冷淡。
江云这番行为和动作,很难不让他想到自己那日不慎摔倒,差点儿掉入湖面,还有今日走的好好的,却在他面前摔了个跟头的模样来。
男人收回了眼眸。
远处那江云似乎哭着对着亭子内的男人说了一句什么。
至于为什么知道他哭了,因为林怀瑾亲眼瞧见他用手擦了擦脸。
但这些他都不感兴趣了,林怀瑾收回了眼神,对着如意低声说道:“咱们回去吧,瞧着时间也不早了。”
如意自然也是看到了那一幕,他不屑的瘪了瘪嘴,低声说道:“是呀,今天主子可累着了,回去好好沐浴一番,洗一洗晦气!”
林怀瑾听着他这话,露出笑意来,正准备逗逗他,忽然瞧见周怀楚满是笑意,脸颊绯红的跑了过来。
“怀瑾!”
他晚上为了和太子殿下显得“亲近”,特意穿了一身和明黄色相近的杏色外衫。
此刻背着万千灯火跑来,湖风微微吹拂,就像是蓬起的蝴蝶一般。
翩跹,但是目标有些大。
他丝毫不知道不光吸引了怀瑾的注意力,还吸引了远处几个人的视线。
旁若无人地拉着原本起身,远处自然也能瞧见的林怀瑾,声音清朗的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害我找了你好久。”
怀楚这黏黏糊糊的样子,林怀瑾还是很习惯的。
可现如今,他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麻,远处的两道视线都快将他捅穿了似的。
他不敢转头,就这么僵硬着背脊,伸手拉着周怀楚挽着他的手,笑着说道:“有些累了,不知不觉靠在这里睡着了,才被冷风吹醒,就听到了你在唤我。”
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往人群里走去。
而此刻,远处本就有些伤心的江云浑身僵直的瞧着两人手拉着手,一脸自然的离开。
就像是没有察觉到这边似的,他猛然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其实在这里也不是十分的安静和安全。
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再一次转头看了眼那层层叠叠将亭内人掩藏着的门帘。
眼底带着果决的势在必得,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当他走到路口的时候,便瞧见了手里拿着个玉佩把玩着的江阳。
他脚步一顿,接着那原本压抑住的悲伤,忽然就像书记决堤了一般,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哥哥。”
江阳瞧着他这般模样,蹙了蹙眉,起身用手指给他擦了擦眼泪,语气温和的说道:“别哭了,你若是今日能成,倒让人怀疑那亭子内的男人是不是周晟了。”
“我……”
“我就是喜欢他,想要试一试啊。”
江阳一脸的无法理解。
江云瞪了他一眼,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的流着。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江阳:“………”
他没说话,只是脑海之中无端的浮现出了一张秀丽的面容来。
江云哭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说道:“我方才瞧见了林怀瑾,也不知道他可否瞧见我。”
江阳神色一变,忽然对着他身后的一个小厮问道:“怎么回事儿?!”
那小厮解释了自己方才勘探过了,周围无人。
而林怀瑾站着的地方,是个死角,应该是他们瞧不见他,他也瞧不见他们。
江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让江云快点儿回去。
等着人走了,他略略思索了一阵,目光落在了那万千灯火之中,笑的一脸明媚的面容上。
而他们这边人刚走,一个穿着深色衣衫的男人飘然落下,几个借力,便落到了江云迫切想要进入,而不能进的亭子里。
“等你许久了。”
周晟嗓音带着几分冷淡和倦怠。
男子咳了咳,语气戏谑的说道:“王爷您这看似安静,实在热闹,臣接您命令要低调行事儿,可不得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来您这里么。”
“只是我瞧着那江……”
周晟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
“………”
男子骤然沉默下来,周晟将手腕递给他。
男子瞬间收了神情,一脸严肃紧张的给周晟把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他忽然有些疑惑似的,接着又带着些纠结。
“如何?”
“嘶,王爷,您这脉不对劲呢,您最近是否用了什么旁的药?”
话说完,他又试探着把脉,然后笃定的说道:“若是用药,也不是这个状态呀,难不成您外用了什么药物?”
“………”
周晟不答话,反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那男子略带着几分纠结的说道:“嗯,竟然意外的有压制毒素扩散的作用,但也只是能稍微的压制一下,这一点我当时竟然也没能想到!”
“只不过……呃…副作用似乎也蛮大的……”
说着他目光有些控制不住的往下……看了一眼。
周晟:“………”
…………
林怀瑾本想回去休息了,但被周怀楚拉着,听着几个哥儿讨论着最近流行的颜色和衣服的款式。
这一点他倒是很感兴趣,于是便坐在了凳子上,手边放着一盏茶,热切讨论是浅蓝还是藕粉更衬托肤色一些。
忽然,眼前一个怀楚拐了八道弯儿的表哥忽然眼眸一亮。
压低了激动的嗓音对着他们几个惊呼道:“哇,江世子哎,济南江世子!!”
旁边的人也一脸激动的瞧了过去。
“好俊朗的男子,果然是他!”
“他是不是在往咱们这边走?”
“啊!!!他在看咱们?!是不是在看我啊!!!”
“看我,他在看我,好害羞啊!!”
林怀瑾:“…………”
他转头和对面男子视线对上,一脸漠然的回头,然后便看到了好友肃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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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想起身寻个借口离开,好避开这个江阳。
只是还没说话,就忽然听到周怀楚用一种很好奇的嗓音开口问道:“哎,话说你们觉得整个大吴国,究竟是哪位男子最英俊?”
那几个哥儿一愣,其中一个斩钉截铁的说道:“唔,我觉得是江世子!”
还有一个神色倒是有些纠结,他想了想,最后说道:“其实左家少爷更为俊朗一些。”
“只是左少爷更为注重礼节,就是今夜的宴会他也没参加呢,他只是参加了宴席,想多看一眼都不成。”
林怀瑾很是赞同,但他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好友的视线,于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另一个稍微英气一些的哥儿,开口说道:“其实要我觉得最为俊朗的男子,那定然是怀楚郡主的哥哥,永安亲王。”
林怀瑾:“………”
他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看着眼前这个勇敢的少年。
单纯论俊美,他其实也觉得周晟最好看。
可他那浑身的气质,还有那一副浑然高冷的态度,林怀瑾觉得还是多看看儒雅风流的左方才养眼。
周怀楚叹了口气说道:“我哥哥就是有些严肃了些。”
林怀瑾根本不想接话,可周怀楚就像是非要他说出来个什么似的。
还拉着他,故作一脸好奇的问道:“怀瑾还没说呢,你觉得江家世子好看些,还是我哥哥呀?”
林怀瑾眼光瞄见远处江阳也一脸兴致盎然的往这边瞧。
“还是永安亲王更为英武一些吧。”
话音落,他明显感受到身边好友露出一些得意的笑来。
而那原本似乎要朝着这边走来的男子,也脚一拐弯儿去对面去了。
林怀瑾却丝毫没有觉得放松,而是有种深陷泥淖的无力感。
有谁能告诉他一下,为什么自己一个炮灰配角为什么会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关系之中!!!
越想,越觉得不行,林怀瑾眨了眨眼,他得脱离现在这个状态。
而古代的哥儿和女子,想要脱离婚事儿,只有一个法子。
去寺庙!
倒也不用他做了和尚或者其他的,只需要带发修行一段时间,避开这些胡乱的关系便好了。
他这么计划着,只等着明日回家的时候,给爹爹好好的谋划一番。
去庙子里待三五个月左右的,也是可以的。
虽说如今最是适合他寻个夫家的好时候,可若是因此挑花了眼,而不顾惜自己的心意,又没有认真了解过对方的为人处事儿的话,成婚之后的日后种种可不能由着他了。
他越想越合理,但显然,自从他进了宫,有些事情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的朝着他袭击而来。
周怀楚和林怀瑾刚回到寝殿内,正在吃着糕点儿。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宫女恭敬的嗓音。
“怀瑾公子,皇后娘娘听闻您今夜在河边浅眠,怕您受了凉,特意吩咐奴婢来给您送一碗安神驱寒的药膳呢。”
29. 警告
屋子里因着门外那丫鬟的一句话,瞬间陷入了一阵几乎是能溺死人的寂静之中。
屋子里绷了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瞬间。
林怀瑾先是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坐在榻子上一言不发的周怀楚。
看着他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无端的燃起了一团怒火,他压了又压,最后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吩咐如意开门。
“怀瑾谢皇后娘娘隆恩。”
林怀瑾朝着皇后殿寝行礼。
“林公子,皇后娘娘很是关心您呢,今日特意问了掌事儿的嬷嬷。”
“听说您今日用膳也用的不多,晚上又去湖边浅眠,担心您是身子受了寒气,所以特意吩咐奴婢来给您送了一碗驱寒的药膳呢。”
丫鬟神色恭敬,却也带着一股隐隐的强势。
林怀瑾满脸的恭顺,伸手接过了药膳,又行礼。
“怀瑾晓得皇后娘娘关心怀瑾,怀瑾感激涕零。”
丫鬟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眸光瞄了一眼屋内,这才行礼离开。
直到关上了门,林怀瑾忙不迭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一旁的如意。
那神色不像是在拿皇后送的药膳,而是什么火药似的。
他脸色凝重,原本他姿容就属于绮丽惑人的类型,此刻神情凝重,显得整个人无端的多了几许威严来。
一时间就是周怀楚也被他吓住了,原本他是有些生气的。
可瞧见林怀瑾这模样,反倒是有些惊疑不定。
他看了又看林怀瑾,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如意将药膳放到了案桌上,他其实倒是更能理解主子的心思。
于是低声开口说道:“郡主,您和主子这般交好,定然是知晓我们主子的脾性的。”
周怀楚神色一滞,眼眸底也浮现出几许黯然来。
“怀瑾想什么,我自然是知道的,可皇后娘娘想什么,却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呢。”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我和殿下青梅竹马,早已经有了婚约,哥哥在边疆的时候,娘娘对我百般疼惜,就是公主也就这样了。”
“彼时我还天真自以为是皇后娘娘喜我性子,当然了,我自然知道家世也是极为重要的。”
“就是我帮我哥哥相看媳妇,也是要看家世的,可.....”
可什么,周怀楚没说,但在场的人谁人不明白?
不要说周怀楚本人了,就是旁人也一直以为皇后娘娘对于周怀楚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真心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儿媳妇的。
可事到如今,她不光是瞧上了别的人,还是他周怀楚最好的朋友。
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哥哥不在边疆,没了兵权,他和殿下的未来也就没有了么?
林怀瑾一瞧见他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关键是,如今他也迫在眉睫。
原本下午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去寺庙里住一阵,但现在瞧来是不可能了。
他这些手段可以用来应付江家,但是却万万不敢用来对付皇后娘娘。
欺瞒皇后,对着皇家耍手段,十个林怀瑾都不够死的。
他拉着怀楚的手,神色严肃的说道:“皇后娘娘这些手段,你可曾告诉你哥哥?”
周怀楚此刻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他抿了抿嘴,低声说道:“还没有呢,我想着哥哥才回来,事情这么多,还有就是本来如今朝堂形势不明,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给哥哥说了,不好处理不是,反倒是影响哥哥和天子的关系。”
“可如今已经不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了!你也知道就是太子殿下也想给我赐婚了。”
林怀瑾深深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揉了揉好友的发髻,低声说道:“况且这件事情并非我嫁给了旁人,你和殿下就能顺利成婚的。”
周怀楚眼泪当即就滑了出来,他并不说话。
就这么转身抱着林怀瑾,将他脑袋团在林怀瑾的脖颈里。
那股热意顺着衣领,缓缓地流到了皮肤上。
林怀瑾心里总是容易对着周怀楚心软,他总是能想起来周怀楚在书中所受到的委屈。
看似天之骄子的少年,实则孩童时期就和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去边疆之后,身边只有太子一个青梅竹马相伴。
后来,哥哥猝然离世,他成了孤儿,青梅竹马的男子被人逼着放弃他,甚至发现是青梅竹马的父皇杀了自己唯一的哥哥。
这样的一生,皆是苦楚。
即便后来,他和太子如愿成了婚,可他再也不是当初的周怀楚了。
作者写着的结尾是:那日举国欢庆,太子欢喜不已,而坐在空落落的旧王府里等待成婚的一身红袍的少年却满眼泪水,想着的都是哥哥还在世时的时光。
当时读这本书的时候,林怀瑾不知道他有多难受,其间因为成婚又有多少欢喜。
可如今,他知道周怀楚宁愿为了哥哥失去一切,包括性命。
因为周晟对于他来说,不光是唯一的亲人,他更是当做了父亲,当作了人生在世唯一的一道光。
所以,他怎么会开心呢?
他微微垂眸,抱着怀里的哥儿,眼眸之中尽是心疼。
这药膳自然是没人喝,林怀瑾倒也不是个浪费的人,他将药膳一分为二,给了如意和周怀楚的小厮。
他想着,无论如何,自己要在年前订亲,而周晟哪里,他也是要告诉一声的。
他倒也是个行动派,第二日天明之时,一封小纸条顺着门缝便塞到了周晟的屋子里。
看着那小厮一副惊疑不定,蹑手蹑脚,快速消失的身影。
周晟掀起眼皮,眼眸里露出了几分啼笑皆非来。
这京城之中,当真是热闹的紧呐。
他伸手捏开那小纸条,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小花楷体写着:盖攻性之兵,花围锦阵,毒身之鸩,笑齿歌喉。
这首词出自《沁园春(次强云卿韵)》
周晟微微敛眸,嘴角卷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手指一荡,那纸条瞬间灰飞烟灭。
…………
江云连夜跑出去府邸,到了太子设宴的宴会上,旁人或许真的不知,但周晟可是实实在在的知道的。
即便是如今周晟还未有任何的行动,或者是任何的表示。
可讲夫人心下明白,这一位爷可是最不能得罪的人。
她一清早便是招呼了人,让江云跪在了祠堂里,手里拿着戒尺,怒气满目的说道:“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你的亲事,皇后娘娘定然会插手的,即便是不插手,你也用你那小脑袋好好的想一想。”
“她如今对周怀楚这般暧昧冷淡的态度,日后这永安亲王府邸指不定还怎么着呢,你还一脑门的想要嫁给人家?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字你就是不听,如今还做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来,丢我们济南江家的人!”
她想了想,又说道:“而且我告诉你,这一次你回了学堂里,给我好好待林怀瑾,这个哥儿,我瞧着就是能比周怀楚成大事的人!”
江云跪在地上,闻言,满脸不可置信的问道:“凭什么?!他不过是一个侯府门第的儿子,竟然让我和他主动交好?!”
江夫人冷笑一声,说道:“我今日就告诉你,日后若是他不能成那位登天之人,我们江氏欲让他做了咱们嫡长媳!”
“娘!!!”
江云一脸惊诧和不可置信。
江氏瞧着儿子这模样,语气无奈的说道:“咱们家如今已然是吴国作为顶级的贵族了,家中小姑乃皇后,外甥是太子,日后的皇帝,你哥哥又是个想要建功立业的,这样的背景之下,怎么会娶一个身份尊贵的媳妇?”
“而你也因为是江家的儿子,享受了不输于公主的待遇,那你就要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
“我们自幼宠你,什么事儿都依着你,唯独你的婚事,特别是和永安亲王,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就算是皇子妃都可以做,唯独永安亲王妃,还有太子妃,你定然是做不得的。”
话说完,江氏便走了,过两日便是她邀请京城所有权贵的花宴,实在是繁忙。
只让一个嬷嬷盯着他,不许他偷懒。
刚出门,她便眼前一黑,硬是被身后的丫鬟扶着了,这才缓了缓。
她心里极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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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想她这一生极为好强,出身好,嫁的好,一个儿子,一个哥儿,生的也是好的。
但也不知道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儿子她如今也是越发的看不懂,也管不住了。
而这个原本贴心的哥儿,自从见了一面周晟之后,更是一股脑儿只想嫁给他,根本看不到何谓“形势”二字。
这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他都不知该如何解决!
而江云则失魂落魄的跪在蒲团上,木然的看着祠堂内的祖宗牌位。
心里翻来覆去都是娘亲的话,他做不了永安亲王妃,而林怀瑾却有可能是太子妃,甚至是他嫂嫂,还有……永安亲王妃!
不,他得不到的东西,为何在这个人手里竟然成了唾手可得的选择?!
他心里百般的不甘心,越想越难受。
他不是想嫁高门?
听说他有个表哥倒是很喜欢他。
其实林怀瑾这个该死的小婊,子,也就配嫁给他那个表哥。
哼。
旁的,他休想!!
这么想着,跪在这祠堂里,心里倒是慢慢有了一个计划来。
他不光要林怀瑾不能嫁一个好人,还要他身败名裂!
而与此同时,周晟和太子在一处下棋。
难得休闲的时光,太子却一副高度紧张的模样。
他有些犹豫的捏着手里的白子,似乎是不知道要往哪一处落。
而周晟则一脸淡然的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忽而,一个暗卫飘然而至,声音带着紧绷的开口:“王爷,那江郡主被送回了江家,如今正在祠堂罚跪,”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开口说道:“那江郡王妃倒是说江郡主不会嫁于您,至于林公子倒是有可能做了江家世子妃,或者是……太子妃。”
太子:“…………”
他随手将棋子抛下,对上男人那漆黑而冷淡的眼眸,神色带着些紧张的说道:“孤只会娶怀楚,旁的人孤都不要的!”
吴国建朝百年,原本已然进入了平稳,但如今圣上羸弱,即便是做守成帝王,也有些乏力,甚至重儒轻武,边境不断被侵犯,若不是出现了周晟,如今大吴国是个什么局面,难以预料。
是以,吴国皇帝最是倚重周晟,而被放在京城之中的周怀楚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甚至可以说,若是周怀楚看上的不是太子,而是皇上,怕是当今皇后,也得给周怀楚让位。
但如今边疆平定,周晟卸下统帅,兵权交还朝廷之后,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几乎要被放在了明面儿上的架空逐渐的显露。
周怀楚,这当初被整个吴国封为掌上明珠的哥儿,如今被逼着慢慢走下了神坛。
而太子殿下,如今战战兢兢,两边他都不愿意看到争斗。
只想着娶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哥儿,既保住了永安亲王的尊贵,也不算违背了责任。
可,如今这事儿被放在了明面儿上,这一刻,他竟是这般的惊慌。
“亲…亲王,孤的心思你素来是明白的,母后如今做事儿越发的混乱了,她并非是有这个意思的。”
周晟垂下眼眸,嘴角一扬。
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差点儿把太子殿下给笑到了地底下去。
太子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怎么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最后肯定说道:“即便是孤不要了这个太子之位,我也要娶怀楚的。”
话音落,屋子里又陷入了寂静,他惴惴不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今日穿着一袭宽松的道袍,发髻被一只玉簪固定住。
但浑身的杀伐果决却没有因此少了半分。
那张霸气俊美的面容落在光影之中,竟是有些像民间供奉的神佛一般。
“树欲静,而风不止。”
“太子殿下,望你善待怀楚。”
这话说的是“望”,但那语气之中的暗示,还有那轻生语气之下的铁血,令跪在地上的暗卫止不住的冷颤了一瞬。
而端坐在对面的太子,缓缓地瞪圆了眼眸。
满目的是压不住的震惊和恐惧。
30. 警告
屋子里陡然陷入了安静,暗卫僵直的背脊。
还有太子那震惊之中带着惊恐的表情,都无言的诉说着男人的威压。
但男人显然是很淡然的,他甚至颇有兴致的捡起一粒黑子。
“笃”的一声轻声落在了棋盘上。
而这一声声音,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太子猛然收回了神色,而那暗卫也悄然离开。
“……王爷,你也知道,我自幼眼里就只有怀楚,怎么会负了他?”
周晟微微颔首,目光示意他继续下棋。
浑然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太子:“………”
他本想说什么,毕竟周晟虽然名震天下,但是太子之位位比亲王。
话虽如此,但哪一个亲王会当真觉得自己和太子同起同坐?
可他一抬眸,便对上男人那冷淡的黑眸。
“是,这棋今日可得下完才是。”
两人之间尽是落子的声音。
太子:“………”
直到结束,太子输了三子。
不多,但也不少。
他倒是习以为常,输的心服口服。
正在净手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了几分好笑来。
“亏孤当初还问过那林怀瑾可否有喜欢的公子,他一脸信誓旦旦的说没有。”
“今日瞧着他对那江南儒家的左方倒很是有些不同呢。”
周晟并未答话,漠然的净手。
太子却喋喋不休。
“倒也是,这林怀瑾也是个极为讲究规矩,懂礼仪之人,在京城之中的名誉,很是有一些呢。”
“而那左方也是极为讲究规矩的人,再说了儒家大族长子,底蕴深厚,长得也是文质彬彬的。”
周晟拿过棉帕,擦了擦手。
目光落在自己捏过纸条的手指。
又想到了那多了些许气味的香。
懂规矩?
知礼仪?
啧。
太子此刻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
还在说:“本来想说林怀瑾虽然家世委实一般,但对于永安王府来说,王妃的家世已然是不重要了的,最重要的是要能掌起整个王府才是。”
“他就很适合。”
说着,说着,发现身边男人从未搭话。
他不由得停住了话头,转头便瞧见男人手里拿这本书,默不作声的看着。
“…………”
于是堂堂太子爷,硬是就这么被迫的闭上了嘴。
时间过的极快,到了午后,宫学的学子就要直接从皇家猎苑回了家里。
林怀瑾和周怀楚本想同路,但太子殿下最近很是有些黏人。
于是林怀瑾不得已只能自己坐着马车准备回府。
于是他也不着急,收拾好了,瞧着门口一辆一辆的马车,干脆吩咐马车都留到最后,等着人走完了,他才走。
昨夜落了些雨水,今日荷花池内荷花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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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艳丽多彩。
林怀瑾干脆让如意在亭子里布好了一张琴。
他极为喜欢舞,家里也娇惯他,瞧着他喜欢,刘氏硬是从外面请了一个舞学大拿来教他。
这一教,便是五年,直到如今他的舞技早已超越了师傅。
他那师傅曾说过,世间琴棋书画舞,除了棋只能以技巧取胜之外,琴书画舞,那意蕴超过了技巧本身。
有些人技巧高超,但韵味一般。
有些人虽然技巧一般,但最是有些难得的意蕴。
而他不同,他是两个兼得。
他的舞,或是称得上天下一绝。
琴师端坐在一旁,当第一声琴音响起时,那穿着一身藕粉色道袍服饰的少年翩然起舞。
身姿轻盈,姿态飘逸。
琴曲讲的是那玄妙动人的爱情故事。
那是无数舞者跳惯了的曲子。
都是缠绵悱恻,动人心弦。
而眼前少年却跳出了对于喜欢之人肆意的追逐,相爱之后放肆的狂欢,面对悲伤坦然的接受,最后则是勇敢面对新生。
纤长的身子是惊人的舒展,像是高傲的鹤,又像是展翅的蝴蝶。
和他面容那惊心动魄的魅不同,他的舞姿是令人意外的带着坚韧,和狂放不羁。
他以为无人观看,跳的酣畅淋漓。
而远处阁楼之上,男人如墨晕染的眼眸落在那翩然起舞的少年。
像是将那少年整个人装在眼眸之中。
31. 警告
此刻,这皇家别院内,再无旁人。
琴音萦绕,少年不像是在随舞而动,更像是那些旋律在他的指尖,在他的腰间环绕。
最后,落在了他眉宇间那一颗耀眼的红痣上面。
男人的眼眸沉沉的,漆黑一片。
身后传来有人走上楼梯的声音。
“哎,我说.....”
话音还未落下,男人只觉自己胸口一闷,下意识的用手一接,手里赫然出现一块玉佩。
而他陡然的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抬头,便对上了男人那平静无波的眼眸。
“........”
他无声的走上阁楼,将玉佩放在一旁的案桌上,目光试探的往外一瞧。
“!!!!!!!”
他满是震惊的伸手指向了远处亭子跳舞的少年。
而男人不答话,转过身拿起玉佩,便朝着楼梯口走去。
男子好不容易上来,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抛弃,当即转身,就要用手无声的指责。
身姿高大,那玄色的衣衫下宽厚的背脊带着遒劲的绝对力量。
他顿时神情讪讪的,又转头看了一眼少年。
眼里的惊艳掩饰都掩饰不住,他才看到呢。
还想再看看,但男人已经没了身影,心里不由得埋怨道:真是毫无审美眼光。
然后老老实实的抬步跟着走了。
直到走到了远处,那男子终于是被解了哑穴。
“哇,你
王爷您这.....那哥儿是谁啊?”
“我怎么不知道这京城之中竟有这般美艳动人的哥儿?!”
男子年岁和周晟一般大,眉宇清俊,身姿纤长,和周晟相比之下,显得有些消瘦,但却也带着一股儒生风流。
若是林怀瑾在的话,定然是诧异男子和左方那几乎是神似的面容。
周晟不答话,只是语气冷淡的问道:“怎么,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到了?”
男子这才神色严肃了起来,他嘴角动了动,试探的开口说道:“嘶,你说,你若是将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给那位说了,那位能让你带兵打仗吗?”
周晟不言,那双黑眸直直的瞧着他,就在他感受到后背发麻的时候,忽然,男人嘴角卷起几分讥讽的笑。
男子:“........”
他心里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忍不住开了口。
“王爷的意思是....”
他剩下的话没说,但手指却往天的方向竖着指了指。
“左岸,我用你,你的本事算是一项,还有就是你的规矩。”
他略带警告的看了一眼男子,接着说道:“去琉璃岛,将那些倭寇的粮先给断了。”
周晟将玉佩系回腰上,语气随意到了像是在说不吃茶似的。
而不是断了那些又矮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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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踪诡秘的倭寇抠抠搜搜存的粮食。
“是!”
他浑身肉一紧,男人忽然让他想到了在北疆的时候,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
只是刚走两步,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王爷,那哥儿是您未来的王妃么?”
周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抬眸,那眉头微微挑起。
那眼神简直……意味深长。
然后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留下左岸一人神色踌躇,满心的疑虑。
什么意思?
上次王爷这么看自己,告诉他选一个,是家族还是他自己。
可如今又是为什么?
…………
林怀瑾跳的酣畅淋漓,很是开心。
觉得自己有些僵硬的身子都给拉开了。
回了院子里也不着急,听说别院温泉极为安逸。
于是吩咐如意去总管那里打听了一番,说是有一处的温泉可以用。
他开开心心的带着如意便去了温泉,在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如意,如意走上前给那带路的总管一个小荷包。
略微有些鼓鼓囊囊,不算多,也不算少。
那总管接过,行礼感谢之后便笑呵呵的走了。
林怀瑾倒也不敢多耽搁,于是进了门,就准备脱衣服。
刚解开一粒扣子,忽然瞧见温泉正中间一个男人满是刀痕的……背脊。
32. 救命
要怎么去形容眼前这个画面呢?
皇家温泉的规格,即便是小温泉儿也是顶级的。
日光透过开了的天窗铺洒到了温泉里。
木质的栏杆里,温热的泉水泛着规律的水泡声。
男人头发束起,脖颈上的发根被打湿。
男人似乎是睡着了似的,背脊笔直,背对着门口。
肩膀平整,肌肉弧度明显,整个背部挺括,但这明显的肌理。
最吸引林怀瑾注意力的便是背脊上那些交错的刀疤。
那些刀疤颜色深浅不一,看的出来是不同的时期受的伤。
不显得狰狞,反倒是带着浓重的男人荷尔蒙。
林怀瑾只觉得自己心腔子都在发麻,第一反应是那摸着一定很带感,下一瞬便意识到自己不该看,刚转身准备出门,但仓促间踢中了脚边的一个桌柱子。
“砰!!”
“!!!!!!”
林怀瑾当即眼角就要飙泪,他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静默的等了会儿,他以为能听到男人冷淡呵斥的嗓音。
可没想到没有任何的动静。
他猛地松了口气,但随后忽然意识到了异常。
他和紧闭嘴巴的如意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再一次看向了那温泉内一动不动的男人。
“王爷?”
他试探着开口。
温泉内的男人无声无息。
“………”
林怀瑾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遇见男人才是。
而且那总管说了,这处温泉比较偏僻,周围没什么人,但也安全。
这是相对于林怀瑾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而不是身份这样高贵的永安亲王。
并且,因着他撞到了桌角,才发现男人的衣衫随意的扔着,就连靴子都歪在了地上。
这说明男人是急匆匆的来到了温泉里。
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走上前,根本没做停留的绕过了温泉,跑到了男人的正面。
“!!!!!!”
男人眉头紧紧拧起,俊朗的面容不知道是因为泡了太久的的温泉。
还是因为其他的缘故,泛着冷白,但与脸色不同的是他此刻嘴唇猩红,像是被人暧昧的染上了口脂一般。
那原本冷肃的面容此刻竟是多了一些……诱,人的意味。
“主子?”
如意有些不安的低声唤道。
“咳。”
林怀瑾就像是被人烫了一下,猛的收回了视线,略微不自在的转过身,接着对着如意说道:“你快些去唤……”
话音落,忽然觉得外面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十分不正常。
方才他和如意来的时候,那院子外的门口分明是有两个太监的,进了门还能听见两个小太监小声说话的嗓音呢。
“不,这个时候来不及了,快!”
林怀瑾逡巡了一圈儿,先是和如意将男人的东西都收拾好,藏在了角落里。
刚走到温泉边,忽然听见房顶传来一声脚踩过房顶砖瓦的声音。
“!!!!!”
林怀瑾几乎书记没有任何思索的间隙,他猛的跳进了温泉内。
然后骑着男人的肩膀,用力撑着他的头顶,将他按进了温泉内,顺手摸了摸男人的鼻子,感受到他鼻息堪堪在水面上,仓促用衣服将他脑袋盖住。
他此刻心里紧张的要死,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发颤。
然后他只听头顶传来破风声。
“啊!!!!!!!”
“你是谁?!!!”
“救命啊!!!!”
视线内,一个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眼眸。
那眼眸很明显带着震惊。
“还不退后!”
“你可知道本郡主是谁?!”
一旁原本已经吓傻了的如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发出尖锐暴鸣。
“贼人还不退后!若是伤了郡主半分,你看太子殿下和我家王爷不把你大卸八块!!”
那黑衣人闻言,先是一愣,目光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怀瑾,随后那眼神露出一些意味深长的意味来。
“…………”
林怀瑾顿感不妙。
“如意!!!”
黑衣人持剑冲刺而下,林怀瑾顿时整个人扑入水中。
然后从旁飞来一纸包,自空中撒开,蓝色的粉末在空中飘扬。
然后糊了那刺客一脸。
“噗通!!”
刺客猛地落入了温泉内,林怀瑾拉着周晟就要往岸边走。
但显然是徒劳,而且他只摸到了周晟的头,刚准备扯他,便感受到了身后刺客冲了过来。
林怀瑾果断放开周晟,猛地往上爬。
心想,我也是为了周怀楚拼了命,尽力了。
如今刺客看到了浮上水面的周晟,肯定要先去杀周晟,这个时间差,刚好药效发挥作用。
他不敢往后看,扑腾着拉着如意的手上岸。
耳后传来刀刃刺破棉帛之后,划破血肉的刺耳声音。
林怀瑾哪里如此近距离听到这样的声音?
他心一紧,下意识的转头。
“……………”
然后就看到了那刺客嘴里吐出一丝血,瞪圆了眼眸倒在了温泉里。
血水瞬间染红了半个温泉池。
原本昏迷不醒的男人此刻眼眸漆黑,看着他。
满头的水,水淋淋的划过他原本就湿漉漉的面容。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尽,林怀瑾不知道自己都在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能瞧见男人那纤长睫毛沾着的水珠。
男人将手里的刀随意的甩在了那死去的刺客的身上。
血珠子飞出来,滴落入水面,发出轻轻的水滴声。
林怀瑾身子一颤,他慌里慌张的拉着如意上了岸,垂着脸,安安静静地垂着脸,就像是做错了事情了般站在角落里。
耳边听到男人身躯划过水流的声音。
然后赤脚踩上了木质的地板,接着林怀瑾忽然听到了男人拿起什么东西的声音
耳边是如意压低的带着惊慌的下跪声音。
“王爷,我家主子是为了救您啊!!”
男人并未说话,林怀瑾忽然感受到眼前一黑,那带着陌生的冷松的香味瞬间将他包裹住。
林怀瑾顿时面红耳赤起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浑身湿透了,定然是衣服都黏在身上。
他慌忙拉过衣服,然后将自己包裹住。
再一次抬头的时候,瞧见男人已经穿上了单衣走到了门口。
“周晟今日谢过林公子。”
林怀瑾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提了提。
心里想这男人醒的真不是时候,早醒晚醒的,非要在他决定抛弃他的时候醒过来。
“不…不必,也只是举手之劳,并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都是王爷英勇神武,杀了刺客。”
男人并未多说,微微颔首,便先一步开了门走了出去。
不到一会儿,林怀瑾换好了早就带着的衣衫走了出来。
…………
“你……你出来后可见到我哥哥?”
周怀楚紧张的问道。
林怀瑾摇了摇头,说:“只是瞧见你哥哥身边的侍从,一路护送到了城门口,才离开的。”
周怀楚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他默然了片刻,忽然问道:“那刺客知道你不是我?”
这也是林怀瑾要将此事说给周怀楚的目的。
“是,我不太方便给你哥哥说这些,你帮我将这个事情给你哥哥说一声。”
“当时我想要假装是你,显得身份高贵,让刺客忌惮,但那刺客先是一愣,确实有些犹豫,但当他再一次看我时,忽然脸色变得意味深长,毫不犹豫的就要刺杀而来。”
“我在想,他应该是认识你的。”
周怀楚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过了会儿又感叹道:“幸好你随身带着护身的毒粉,要不然………”
大吴国去年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有些去寺庙里上香的哥儿或者姑娘不幸被采了花儿。
于是官府便让哥儿和姑娘们都别出门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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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出门也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哥儿和姑娘能出门的机会本就不比男子,上香也是很重要的出门事由。
于是慢慢的,便开始在哥儿和姑娘们中间流行起了护身的毒粉。
毕竟与其拿小刀之类的护身器具,毒粉显得更为有用一些。
今日两人都来参加江家的花宴。
此刻无聊的坐在院子里一处海棠花后,低声的聊着天儿。
江家花宴场面铺的大,毕竟日后怕是要在京城居住一些时日。
江郡王也在前院宴请男子们。
林怀瑾自然没给周怀楚说细节,比如怎么将他哥哥藏在自己的……腿间的,又比如救人就到一半就准备跑路的,又比如他看人家的背脊和面容看呆了的。
越想到这里,他越是能反复的想起当时骑在男人肩膀上,他的发髻不断刺挠着他肌肤的感触。
林怀瑾:“…………”
他恳切的给周怀楚说道:“你知道我的,不日后大富大贵,只求安稳享受度日,所以你千万不要撮合我和你哥哥了,这样的滔天富贵和惊心动魄我可享受不起。”
似乎是瞧见他说的认真,周怀楚道也没有很大的反应。
林怀瑾再一次开口说道:“你想想,有人要你不要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转而是嫁给旁人,你可甘愿呢?”
令人意外的,周怀楚只是略略的怔愣了一会儿,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怀楚这一次很好说话,得了答复,林怀瑾也松了口气。
希望这件事情算是救了周晟,日后可千万别遇到他了,就算是遇到了,他定然转头就走!
“走吧,我瞧着江家荷花不错,咱们去荷花边儿上瞧瞧如何?”
“好!”
两人相携前往,先是去看了荷花,又跑去玩儿一会儿秋千,甚至还和其他人一起比赛投壶。
江云………
腿虽然瞧着有些不适,走路也能看出来。
但当别人关心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柔弱但又倔强的模样微笑着说道:“没事儿,虽然扭伤了,但躺着养伤,又用了太医准备的药,差不多已经好了。”
林怀瑾瞧着他一副柔弱可怜,腿部不适的模样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江云恰巧朝着两人走过来。
林怀瑾瞧见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先一步走上前,满脸的诧异和自责。
“真是我的错,当时那么不小心竟是伤着了江郡主。”
“没事儿的,你也不是故意的。”
江云也一副柔弱大度的模样。
林怀瑾于是更内疚了。
“只可惜前两日我们去了猎苑狩猎,江郡主只能在家中休养,真是我的大过错了。”
“是啊,是啊,那天不光是我们学堂里的人,就连太子和永安亲王都去了。”
“对啊,那日王爷差点儿猎中百兽王,那大虫我远远瞧着便是害怕的要死,若是江郡主去了,肯定能和王爷一同纵马围猎!”
林怀瑾故作惊讶:“我瞧着王爷也是极为喜欢围猎,若是江郡主也擅长,那真是巧了。”
“哼,那是,我们郡主可不像是有些花架子,只在那些什么河水边逛逛,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王爷瞧都不瞧一眼,王爷那样的人,定然是要和势均力敌的人并肩呢。”
林怀瑾并未反驳,只是略略点了点头。
眸光瞄了一眼江云,瞧着他眼底浮现了几分难堪来。
“………”
他嘴角悄然一勾,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怀楚,你过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江云过来明显是想要和周怀楚说话。
这样的场面,江家又是主家,周怀楚不可不给江云面子。
等着江云走了,林怀瑾又跑到了一处僻静处,吩咐如意给端来一碟子鲜花糕点,喝着温热的茶,安安静静的欣赏着满院子的花色。
一个脸生的丫鬟走了过来。
“林公子,江郡主说让您去后面的一处书房去。”
林怀瑾不疑有他,起身跟着那丫鬟朝着后院走去。
33. 警告
江家郡王家族,其富豪程度,简直和他们侯府断层式的。
就算是和永安亲王府邸比起来竟然也不差什么了。
甚至若是抛开品级的规格来说,比永安亲王府邸都华丽许多。
一路上简直目不暇接,直到走下了抄手游廊,林怀瑾忽然瞧见远处一幢殿宇。
“里面就是了。”
那丫鬟走到门口,轻轻的将门推开。
屋子里露出许多的书柜来。
林怀瑾忽然神色有些疑虑,但一眼便瞧着坐在屋内,似乎是睡着了的周怀楚今日带在身边的小厮。
“玛瑙,你怎么睡在这里?”
他和如意刚迈进门,忽然门被人猛的关上,随后便是落锁的声音。
“!!!!!!”
如意赶忙扑上去,就要推开门,却已然是徒劳。
“主子!?”
林怀瑾转过身,瞧见玛瑙旁边那小小的四角鎏金香炉上燃起的香烟。
他疾步上前,想要将那香熄灭。
可没走两步,就瞧见了从门后走出来,明显带着醉意的男子。
“表少爷??!?”
如意当即诧异的惊叫。
林怀瑾看见他的第一眼便知道坏了事儿。
刘学义此刻明显神志有些不清,那张平日里装作儒生公子模样的面容,现如今被酒浸的面色坨红,那双眼眸赤裸裸的瞧着他。
“表弟,怀瑾。”
“你可想我?”
他虽然酒醉,但明显是意识还算是清醒的,正处于亢奋的时候。
林怀瑾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问道:“表哥进了京城,怎么没有来侯府上?”
刘学义就像是没瞧见他浑身警惕一般,神色热切。
“俗话说,近乡情怯,表哥我日日夜夜惦念着你,你可有想表哥?”
“………”
林怀瑾满脸的厌恶,他看了一眼旁边燃起的香烟,一把用手熄灭了。
可时间已经迟了。
刘学义迈步就要拉着他的手,林怀瑾一把握住那小香炉,朝着刘学义的脸上甩去。
如意也先一步上前,扑着刘学义。
林怀瑾明显手软了,那香炉不过是落在了两人之间的地上。
而刘学义一把将如意推倒。
“砰!”
如意脑袋磕到了书柜角上,当即身子一软便是昏倒了过去。
“如意!!!”
林怀瑾身子一软,也跌坐到了地上。
那香明显是有问题的,林怀瑾软了身子,但刘学义却没有问题。
男人猛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林怀瑾。
刘学义还以为他要反抗,但令人意外的是,身下一动不动,刘学义顿时感受到了怀里的温润还有那鼻息间的幽香。
他浑身的炽热都朝着下身涌去。
他第一眼看到表弟的时候,便是喜欢上了他。
刘学义自认为自己自命不凡,那些胭脂俗粉他都瞧不上,只有林怀瑾这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但林家,那该死的明明该支持他的姑姑,却始终一脸的冷淡。
就算是祖父多次提及婚事,姑姑都一脸冷淡的岔开了话,或者是找许多的借口来!
还真以为嫁入了京城,可就瞧不上他们江南的家族了!
只可惜他这个姑姑目光短浅。
他刘学义不光要娶了林怀瑾,日后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他着迷的看着眼前这副魅惑的面容,心里热切的想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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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的爹爹,竟是想要将他嫁给太子或者江世子,他恨不得杀了林家全家!
如今出此下策,正妻是做不成了,只能做一个暖床的妾了。
一想到那些京城里无数看似“尊贵”,实则日后注定要被他踩在脚下的人。
迫切追逐的哥儿就要在自己的身下辗转承欢,他就兴奋不已!
“来,表哥我一定会对你温柔一些的!”
刘学义一口热气喷在林怀瑾的面容上。
林怀瑾一脸绯红,那双眼眸更是带着水润。
他似乎是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了,茫然无措的瞧着他。
“不舒服。”
他低声细语的说道。
“嗯?”
刘学义就像是被魅惑了一般,靠近了他,眼看着就要亲在了他的唇上。
忽然,他只看到林怀瑾手猛的一抽。
“啊!!!!!”
下身一阵剧痛,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哥儿。
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活煮的虾一般,痉挛着蜷缩起来。
林怀瑾满手的血,手心里捏着血…淋淋的发钗。
他来不及看如意受伤是否严重,先一步的扑到了被锁着的窗户。
林怀瑾摸了摸琉璃窗,然后转过身将那香炉拿起来,对着窗户玻璃便打了上去。
因着他属实没有了力气,那窗户只是轻轻的晃了晃。
但他不放弃,而且时间肯定是来不及了。
毕竟他是否被刘学义真正轻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和刘学义在一个屋子里衣衫不整的画面要被人看到,这才是江云的目的。
他不知道自己砸了多久,终于听到了琉璃破裂的声音。
可也随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许多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