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撞桃花运了》 第2022章 两年后，京市。 今天是《灵感》第三季重新开播的日子。 自第二季嘉宾出现的重大事故，《灵感》第二季中途夭折至今两年，陈导终于拿到了安全局的许可拍摄资格，重新集结嘉宾，来回筹备了近半年，又是找关系又是算卦，总算挑了六个应该不塌的嘉宾。 明星嘉宾代表塌了都没关系，但玄学代表嘉宾塌了那是整个节目都塌了。 于是，灵真真作为元老级嘉宾兼主持人，自然收到了陈导的第一个邀请。 原本灵真真是拒绝的。 毕竟他现在除了是正经出马仙以外，还是半个地府公职人员，功考司兼职人间办事员，总不好跟以前一样抛头露面。 然而，陈导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拒绝不了。 于是开播这天，灵真真的出现妥妥地安了不少观众的心。 《灵感》重新开播，想要回第一季的原班人马基本不可能，但不妨碍网上依旧有不少人对姜栩栩呼声极高。 要知道，姜栩栩在《灵感》第一季结束后，虽然不怎么出现在大众跟前，但网上时不时还能听到关于她的一些消息。 然而自从两年前，网上传出姜栩栩参加玄门圈举办的玄门大比又在第三场退赛后，此后关于她的消息几乎没有，就连海市姜家那边也鲜少有人见她回去。 作为初代玄学天才代表，姜栩栩开启了网友们对玄学认知的大门，让所有人见证并肯定了玄学的存在。 尽管后来出现过不少正经玄门中人，姜栩栩依旧是网友们心里最亮的那抹白月光。 “我知道网上很多人都在期待这一季《灵感》的嘉宾阵容，尤其是某位姜姓小友，我知道大家很着急，但是你们先别急。 老实说这一季嘉宾阵容，我作为主持人也没有拿到确切名单，陈导这个保密工作实在是太强了。” 灵真真似真似假地感慨了一句，又故作神秘道， “不过我替大家偷偷打听过了，陈导说，这一季邀请的嘉宾里，除了我，还有另一位也是第一季的‘旧人’，接下来嘉宾亮相，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说完开场白，灵真真开始一个个介绍嘉宾出场。 第三季嘉宾属于一个个登场，在嘉宾没出来之前谁也不晓得出来的会是谁。 灵真真介绍了前四位，不管是明星代表还是玄门代表，都是网上不少高人气的人物，总体来说期待值有，但依旧远不如最后一位。 之前说了这一季嘉宾里有两位旧人，前面四个没有一个是旧人，那说明最后出场的这位，肯定就是除灵真真以外的另一位旧人。 于是所有人万众期待，视线紧盯屏幕，网友们的弹幕更是刷刷起飞。 伴着网友们的千呼万唤，最后一位嘉宾终于闪亮登场。 当对方从门口缓缓走出的瞬间，直播间前的观众齐刷刷愣住了，连弹幕也有那么一瞬的停滞。 好半天，才有人颤抖着打字， 这人谁？？ 不认识，走错片场的？ 我女鹅呢？ 网上的弹幕声再次刷刷起飞，都表示不认识眼前这个打扮得十分潮气的精神小伙。 是的，最后一位嘉宾不止不是姜栩栩，他甚至都不是个女的。 第2023章 观众们都在问这人是谁，好半天，才有零星几条弹幕不确定地说起最后一位嘉宾的身份。 他好像是，女鹅的弟弟？ 什么什么？姜家的小少爷家？那位小少爷今年应该有十六了，年纪倒是有点对得上，但好像不长这样啊。 不是那个弟弟，是另一个，之前在养参村那期出现过的，被那谁摸了手的，好像是叫......焦途？ 随着网上弹幕点出的信息，最后一位嘉宾的身份终于揭晓。 来人正是椒图。 只见少年和两年前外貌上没有太大的区别，但那一身潮牌加上极具个性的打扮，在六个嘉宾里都属于十分亮眼的存在。 在听完灵真真介绍这位“旧人”的身份后，网友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怒了一下。 这是旧人？你管这个第一季出现没半期的人叫旧人？！不带这么遛观众玩的！ 有一说一，虽然不是嘉宾，但他确实算是旧人。 家人们口下留情吧，这就是个孩子，不做人的分明是陈导。而且这好歹是女鹅她弟呢。 说到姜栩栩她弟，弹幕不少人又哇哇叫着让节目组还他们女鹅。 椒图作为一只见过世面且成功从蛟化龙的龙，对于弹幕上的内容是半点没有不自在的，甚至看到大家都在呼唤姜栩栩，还好心地提了一嘴。 “看你们都这么关心栩栩姐，我可以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啊，关于我姐最近的一个行程，想知道嘛？ 想知道的在公屏上打椒图万岁，来来，让我看到你们的弹幕，走起！” 椒图作为一个非娱乐圈的新人，面对镜头那是半点不怵，甚至都不需要灵真真带流程，此时整张脸都凑到屋内投放的直播间大屏前，两句话就把观众的热情给重新带了起来。 其余嘉宾看着满屏的椒图万岁，瞬间觉得自己输了。 椒图则是满意地看着满屏弹幕，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最近安全局筹办的一个公开活动，本身他也是受姜淮哥所托来宣传这个活动的。 “安全局和三方道教学院预计开办三所新的附属学院，附属学院招收没有玄学基础但有根基的孩子，相当于你们人类高考里的艺术专项，三天后会在京市联合举办一场讲座......” 椒图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露出一个十分神秘的笑容，而后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姜栩栩会作为这场讲座的特邀讲师出场。” 这话一出，网友们也不着急灵感正式开播了，弹幕纷纷沸腾起来，不只是因为姜栩栩会出现的消息，更因为椒图说的话。 他们普通人入读道教学院的机会，终于要来了吗？！ 不少网友兴奋不已，弹幕敲得飞起，但也有人质疑，这消息该不会是假的吧？ 毕竟这么重要的消息，从椒图这么个潮流小伙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些遛观众玩的嫌疑。 姜栩栩都两年不出现在大众眼前了，凭什么为这么个讲座出山？ 椒图一直关注着弹幕，此时眼尖地瞧见这一条质疑弹幕，当即双手叉腰，姿态无比嚣张， “凭什么？当然是凭这个附属学院计划还有讲座是栩栩她亲哥一手筹办的啊！” 姜淮哥升任安全局初阶管理层后的第一场大动作，作为亲妹的姜栩栩，肯定要到场支持！ 想到这里，椒图不免也有些期待。 说起来，他也有小半年没见到栩栩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哪个阶段了~ 第2024章 京市远郊的山中。 此时被不少人惦记着的姜栩栩，独自立于一处水面之上。 灵力起，山中四面升起一道巨大的四象法阵。 法阵连接四处领域，这四处领域之中分别呈现四种幻象。 分别是，蛇走雷，凤凰火，龙行水以及......风中狐。 它们同时又代表着金木水火四象。 仔细看时，能发现每道幻象中的身影都是姜栩栩借过妖力的存在。 除了，最后那道九尾狐的身影。 那是根据姜栩栩自身本体凝化而成。 闻人一族越到后面，尾巴修炼的难度越高，自成功修出七尾以后，姜栩栩又花了两年时间，才修出剩余的两条尾巴。 然后，妖力仿佛像是卡到了瓶颈，始终摸不到十尾的关窍。 就像如今的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 而距离当初约定的三年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 姜栩栩沉了沉眸，巩固了四象领域，这就是她今日份的“功课”。 忽然，感觉山中结界有熟悉的气息进入，姜栩栩果断收起法阵，转身时，褚北鹤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 他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只是因为这两年华国接连发生了好几场天灾，除了洪涝，又是高温干旱，又是雪灾冰雹的。 褚北鹤为此耗费了不少金光，身上金光相较两年前有些微减弱。 只是不仔细看并看不出来。 褚北鹤也不希望她太过关注他的金光，只开口， “今天《灵感》第三季开播，你答应了椒图要给他捧场的。” 说到这个，姜栩栩才惊觉忘了时间，当即道， “你等我一下，我这就陪你下山。” 说着扭头朝着水面招呼，“归小墟，走了！” 话落不久，就见水底缓缓浮现一只凶悍霸气的鳄龟，比起两年前的小不点，它的身形明显大了一圈，但也只堪堪两个巴掌大。 归小墟从水里冒出脑袋后，没有二话，腾着黑雾快速飞到岸边，托起姜栩栩随身的箱包就走，显然这个活已经干了无数次。 姜栩栩和褚北鹤下山，路上就见《灵感》开播有一会儿了，甚至椒图已经打过广告了。 想了想，姜栩栩干脆给带上椒图的名字在直播间打赏了一整套的礼物。 姜栩栩的账号本身有认证，加上她上来这一全套豪横的打赏，瞬间被直播间网友逮个正着，纷纷嗷嗷叫着让她连线出镜。 姜栩栩当然不可能连线出镜，毕竟今天主角是灵感第三季嘉宾，她一套打赏下来已经很惹眼了。 发完打赏，两人一龟刚好下到山下。 山下早有姜淮准备好的车子在这里等着，让两人意外的是，车里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栩栩问车里的屠星竹。 就见屠星竹穿着一套高定版的改良道服，整个人比两年前还会拿范。 “你哥也邀请我做特邀讲师参加三天后的讲座了。” 这次的讲座针对的是普通人里头还没挖掘出灵力的青少年。 姜栩栩和屠星竹严格来说都是非正统传承的野路子出身，尤其屠星竹，有师父跟没师父一样，完全属于自学成才，两人作为代表最有发权。 尤其姜栩栩，这两年修炼妖力的同时不忘修习道教学院的课业，今年已经提前毕业，要不是她这两年忙着修炼没怎么顾得上安全局和妖管局甚至是灵事的工作，以她的能力也早就可以升级带队了。 屠星竹说起三天后的讲座还有些乐，一下子说“姜淮哥真的慧眼识我，关键他还给我出场费。” 一下子又说，“你看他还让人给我定制了新衣服，你有没有？我们回头需不需要再去拍个宣传海报之类的？” 第2025章 接着又抓起手机问她， “你们怎么敢放椒图一个人参加《灵感》综艺？就不怕他把节目组都掀了么？我刚看到你还给他打赏了全套礼物，你都没给我打赏过礼物！” 同样小半年不见，屠星竹一如既往地能说，大概除了鹿南星没几个能接得上他不断变化的话题。 姜栩栩一向接不上话，所以她只捡了最后一个问题回答， “你也没去参加综艺啊。” 屠星竹想想觉得有道理，又问， “那我去了你也给我打赏一套一模一样的？” 说着又觉得不好，“还是算了，打赏平台抽一半节目组又抽一半，到我手里都没多少了......” 屠星竹说到这里，看向姜栩栩，表情严肃，“你还是直接给我打钱吧！” 姜栩栩：...... 她好好聊着天怎么就欠上债了？ 这个打钱的因果在哪里？？ 她试图和屠星竹讲讲道理，褚北鹤就在旁边一不发看着两人讲道理，突然，姜栩栩似是感应到什么，神色微微一顿，眼眸敛起，道， “我刚才突然感受到一股恶意。” 自从妖力提升，她能明显感应到一些来自外界信仰与恶念，尤其当有人念出她名字的时候。 众所周知，神与妖的名字有着特殊的念力。 一些修为高深的大妖与神灵能听到每个唤它名字的声音。 姜栩栩修出九尾后也能听到一些，但因为叫她名字的声音太多太杂，她一般都是屏蔽状态，除了两种情况。 一种是，对方唤她名字时的愿力极深，这样的声音往往带着信仰之力，属于特殊的声音。 另一种是，对方对她抱了十足的恶意。 而且这种恶意不单单是因为不喜她或者是不满她，而是更深层次的恶意。 因为恶意太重，叫她无法忽视。 就像现在。 听到她这话的瞬间，褚北鹤蓦地沉了沉眸，周身金光朝她的方向浮动。 而屠星竹，则是一下子褪去刚才耍赖嘻哈的样子，表情一瞬认真，抬手间，面前虚空便幻化出一个法盘。 法盘感应姜栩栩的气息，当即迅速转动，转眼间便已成卦。 屠星竹看着眼前卦象，面露诧异，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你被盯上了，近期有杀身之祸啊！” 听到她被盯上，褚北鹤神色蓦地一凛，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可能盯上她的人。 异世天道？儵厄？还是其他觊觎十尾天狐的组织？ “谁？” 褚北鹤简意赅，黑眸沉沉盯住屠星竹。 他知道他能算得出来。 屠星竹也不含糊，仔细推了一下，然后，眼睛微微睁大，似是不可思议， “是人祸，还是个麻瓜，不过......” 他拉长了一下声音，说， “对方杀孽有些重，目测是个连环杀人犯。” 屠星竹看着姜栩栩，语气有些一难尽，不是因为姜栩栩莫名被连环杀人犯盯上，而是因为那个连环杀人犯—— 这人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居然盯上姜栩栩？？？ 第2026章 ...... 此时，距离京市千里之外的某三线城市，一间出租屋内。 一个男人一只手拿着一把明显有了豁口的刀，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刀身。 他手上动作机械而随意，眼睛却始终盯着直播间的弹幕。 一开始满屏姜栩栩地呼唤最后一位嘉宾，结果那少年出现，热度还没降下去，又因着姜栩栩现身直播间打赏，弹幕再次沸腾起来。 男人看着满屏都是那个叫姜栩栩的，嘴角忍不住咧起，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 “真受欢迎啊。” 他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要是杀了这个叫姜栩栩的，那他是不是就直接全网扬名了？ 最初杀人的时候，会害怕被人发现。 所以他选择下手的对象，都是一些在外打工，哪怕突然失踪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的人群。 每次杀完人还会把尸体很好的处理掉。 但慢慢的，杀的人多了，他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感觉。 所以他开始主动往警方跟前凑，看着他们为了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疲于奔命却始终没有头绪的样子，他就有种难的刺激感。 但这种感觉还不够。 他想让全世界都看到他。 尤其听说国外很多人对连环杀人犯还有特殊情结，这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成名，最快的方式，就是杀掉另一个成名的人。 “姜栩栩，就是你了。” 虽然知道这是玄门中人，但在他刷到的那些古早片面的视频里看来。 那些不过都是些类似见鬼起风求雨的花俏术法。 对付鬼可能有用，但对付人，尤其是恶人，根本没用。 越想越觉得这个目标就是最合适的存在，男人当即在网上下单买机票，他要去三天后那个什么讲座，给全国网友一场震撼的血腥表演！ 男人自顾想得兴奋，不见在他身后，十来个阴魂就站在那里，视线直勾勾盯着对方。 他们之中有的死了几年，有的是新死，但或许是因为死前太过恐惧，加上杀人者本身煞气就重，他们尽管想要为自己报仇，但除了像这样跟在男人身边，根本没办法做什么。 加之怨念无法消散，甚至没能正常地投胎往生，日复一日，魂体都变得麻木起来。 而在这些麻木的鬼魂里，有一只新鬼，在听到男人念出“姜栩栩”这个名字时，原本阴森木然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 鬼眼中缓缓睁大，起先是愤怒。 怒对方竟然敢将栩栩当做目标更妄图对她不利。 紧接着，又一点点松懈下来。 虽然这个男人可怕，但她的女鹅，专治恶人恶鬼，这样的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想明白这点，新鬼又看着男人的背影，缓缓咧开一抹笑。 她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但因为刚成鬼不久的缘故，她还不是很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于是这笑容看起来愈发的阴森恐怖...... * 第2027章 三天后，京市。 由姜淮提案并落地的青云计划宣传讲座如期而至。 应屠星竹要求，讲座选地的场馆外摆着一幅两个人的立式海报。 海报取用道家风格，黑白色调，一阴一阳。 属于姜栩栩的身影被影子代替，黑色的影子铺满大半面海报，尽管没有清晰的照片，但只要认识姜栩栩的，都能从那掐诀的动作以及侧面的影子照片认出，这就是她。 而屠星竹代表的阳面，尽管照片清晰，甚至连每个毛孔都让人认真p过，但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一眼被姜栩栩的影子吸引。 鹿南星带着华岁以及薛彩旗进场的时候，还特意跟两人点评了一下这张海报， “栩栩不喜欢整这些，这海报肯定是屠星竹要求的。” 又叹， “也不知道他待会儿准备讲什么，万一一个嘴瓢把他当初被骗去缅北还要靠师长去捞人的事讲出来，那道教学院的名声都危险了。” 说着，忍不住嘱咐一旁的薛彩旗， “彩旗，待会儿星竹哥哥的内容你可以听，但别全听，随便听听就好，栩栩姐姐的你可以仔细听。” 薛彩旗当然认识两人，她这两年就待在当初屠星竹待过的孤儿院，在孤儿院里，屠星竹可是他们院的“名人”。 但这并不妨碍她听话，笑眯眯点头，“知道。” 这两年，华岁作为她的助养人，时不时会给院里捐钱，又时不时会带吃的用的去看望她。 薛彩旗已经从当初妈妈和奶奶被害的阴影中走出来，人也有了一点小女孩该有的活泼样子。 院长知道她过去的经历，一直对她很照顾，她也知道华岁的特殊，但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每次都像对待一个晚辈一样，嘱咐他照顾好自己。 这次的讲座是薛彩旗主动要来听的。 知道普通孩子也可以通过附属学院学习道术，薛彩旗就决定自己以后也要往这个方向走。 许是因为曾经的经历，她对于这些东西并不觉得排斥，甚至很十分感兴趣。 更重要的是，她的助养人可是不化骨。 她现在还小，只能由他保护她，养着她。 但总有一天，她会长大，到时候，就换她来保护华岁。 毕竟是安全局联合道教学院举办的活动讲座，现场不少道教学院的学生前来负责维持秩序。 因着椒图在节目里宣传的缘故，不少网友都知道今天在这里能见到姜栩栩，在京市和不在京市的都想办法过来了。 因此来的人属实有些多。 另外就是一些冲着姜栩栩和姜淮过来捧场的玄门中人，虽然只是一个讲座，但来的人物实在不算少。 也因此，所有人一眼就注意到了门口正排队准备进场的人群中，那一个特殊的观众。 不止是这些玄门中人注意到了，薛彩旗也注意到了。 因为亲眼目睹了变成恶鬼的父亲吞食了母亲的缘故，薛彩旗这些年一直能看到一些特别的东西。 比如现在。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头那浑身散着一股子危险气息的男人，以及他身遭跟着“东西”，同时心里难免好奇—— 这个叔叔好奇怪， 他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鬼来参加讲座？？ 第2028章 “吼！砸场子的？！” 鹿南星注意到外头排队过来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要叫人给叉出去。 不知道今天这里是什么活动吗？ 带着这么多鬼上门，说不是砸场子的都不信。 华岁也紧紧盯着那人，仿佛随时准备瞬移动手的样子。 然而不等这边有所动作，就听旁边，屠星竹的声音施施然传来， “这就是那个盯上姜栩栩的‘人祸’啊。” 鹿南星扭头，就见屠星竹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身上穿着的正是海报上的精致道服，比起海报上刻意的凹姿势，这会儿倒是随意站着，嘴里还在嘟哝， “啧，这杀孽重的，真是隔八百里都能闻到味。” 鹿南星一听这话，耳尖一动，立即扯着人到边上，追问， “怎么回事？什么盯上栩栩的人祸？” 她怎么不知道？ 这两人是不是排挤她不带她玩？ 屠星竹对上鹿南星“虎视眈眈”的眸子，也不敢多卖关子，三两句就将自己先前为姜栩栩占卜出来的卦象说了。 姜栩栩本身是玄师，后面又多了一层妖族血脉带来的因果线，自身命数早就发生了变化。 妖族命数本就不可测，换做一般玄师也看不清，但屠星竹这两年在这方面有研究，鹿南星对他的说法倒是深信不疑的。 知道居然还有人敢盯上栩栩，当即就要撸袖子准备亲自把人收拾掉。 抛开别的不说，就说那人身上跟着的那些鬼，普通人站在他边上久一些都容易沾染上阴气。 而今天来听这个讲座的，大部分也都是普通人。 见鹿南星说着就要过去逮人，屠星竹只伸随意把人拉住， “不着急，也用不着你。” 他说，“知道他会选在今天过来，栩栩说了，正好用来当做今天讲座的现实案例。” 讲完正好通知警方把人带走，完美。 屠星竹这边话刚说完，就见场馆外头已经有两名安全局办事员上前，一左一右，轻易把男人“请”出了队伍外头。 男人意识到不对，条件反射就要去拿自己包里的东西。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要动作，就感觉身体一阵刺骨的阴冷，而后手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自己就跟着那两名工作人员离开了人群。 鹿南星远远瞧见，便见那男人身上多了一层大鬼的鬼气，那鬼气直接控制着男人无法反抗。 再仔细一看，便见场馆上方，何元英一身旗袍，很是优雅地飘在上方一处梁栏处。 她本就是姜栩栩的契约鬼使，这两年姜栩栩修炼灵力也没落下她，她的鬼力比起之前也有明显增长。 嗯，看着就很有百年大鬼该有的样子。 用姜栩栩的话来说，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宝宝鬼了。 因着是姜栩栩正经契约了的鬼使，何元英就算出现在这里也没引起到场玄师的在意。 何元英就那样大剌剌地飞过人群上方，朝着男人被领走的方向而去，路过门口那十几个因为男人被玄师带走不敢轻易靠近的鬼时，何元英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么多鬼还收拾不了一个人类，你们简直丢我们的鬼脸。” 又道， 第2029章 焚千狐看到冰凰向自己飞扑而来，双手挥动，大量的火焰狐狸，踩踏着虚空，不断向冰凰扑杀而去。 砰砰砰砰！ 恐怖的爆炸爆发，那巨大的冰凰瞬间支离破碎，化作一道身影倒飞，宛如凋零的花朵，正在急速枯萎。 陆仁见状，一咬牙，踩踏着虚空，直接冲了过去，将柳若雪抱了起来，向那两只神兽大战的山脉逃去。 “休想逃！” 焚千狐大喝，圣痕加持在双腿上，使得自身的速度暴涨，向陆仁追杀而去。 陆仁望了眼怀中的柳若雪，见她气息萎靡，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很快，他就冲进了那片山脉之中。 吼吼吼！ 剧烈的怒吼声传递，立刻，陆仁便看到，那只巨大的神鳄，竟然将那只神牛给撕裂的粉碎，鲜血横流，染红了一大片土地。 吼！记住网址 那只神鳄似乎也发现了陆仁，猛的转身，巨尾摆动，将一座座大山抽爆，便是向陆仁扑杀而来。 陆仁手中翻出一株苍龙神翠草，朝着身后的焚千狐甩去。 焚千狐一惊，将苍龙神翠草抓在手中，立刻就认了出来，道：“是苍龙神翠草？能提升异五行凶性的神药？” 吼！ 那神鳄明显是盯上了苍龙神翠草，怒吼一声，踩踏着坚硬的地面，向焚千狐扑杀而去。 “该死！” 焚千狐也猜到神鳄是盯上了苍龙神翠草，他又不愿意放弃，一咬牙，将圣痕的力量，灌注在长剑上，对着扑杀而来的神鳄，狠狠劈出一剑。 轰！ 焚千狐的长剑，狠狠劈在神鳄的头顶上，整个人却直接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出鲜血。 “陆仁，待我吸收了苍龙神翠草，必杀你！” 焚千狐怒吼一声，转身逃走。 那神鳄身躯微微晃动了几下，继续向焚千狐追杀而去。 陆仁见状，抱着昏迷过去的柳若雪，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 此时的柳若雪，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烧伤的痕迹，胸口则是有着一道剑伤，气息萎靡，十分危险。 陆仁给柳若雪塞下几枚疗伤丹药，不一会，柳若雪缓缓睁开眼眸，道：“我....我没死？” “还死不了，不过你伤势严重，被焚千狐的异火所伤，十分危险，如果没有特殊的灵药，只怕会影响你的修为！” 陆仁皱眉道。 “你也受到重伤了！” 柳若雪气若游离，十分虚弱的说道，她能够感觉到，陆仁的伤势比她更严重。 “嗯，之前被一只神兽重伤了，然后又先后和鬼青山焚千狐大战！” 陆仁点头，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的伤势，的确比柳若雪严重，如果不是十杀修炼圣体强横，否则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以他目前的情况，想要完全恢复过来，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别说万象神址的奇遇被人夺走了，缅碑大战都要结束了。 柳若雪素手挥动，一本秘术丢到陆仁的面前，脸色微微一红，道：“我这里有本秘术，我们若一起修炼，不仅仅能治疗好我们的伤势，还能提升我们的实力！” “什么秘术？” 陆仁将那本秘术拿在手中，道：“太阳周天术？这不是从白骨城主身上得到的秘术吗？” “我这里有一本太阴周天术，这两本秘术，分一阴一阳，需要男女同修，我和白骨城主在一个秘境当中所得！” 柳若雪道。 “男女同修？” 陆仁一惊，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秘术，应该是一种双修的秘术。 “怎么？你不愿意么？” 柳若雪有些不悦，傲然道：“我修炼了几十余载，还没有哪个男子，能入我的眼睛，唯独你陆仁，的确让我心动了，而且你多次救我，今日，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这...” 陆仁眼神一动，道：“若雪城主，双修一法，我是没什么，倒是毁了你清白！” “我愿意就行了！” 柳若雪噗呲一笑，道：“如今，我们都是武帝极境的人物，彼此看对了眼，双修一下，渡过危机，也不算什么！” “嗯！” 陆仁点点头，既然柳若雪都没有排斥，他又有什么排斥的？ 以他如今的情况，哪怕伤势痊愈，想要击败魔洗象，还差远了，如果无法提升实力，他们都会死在魔洗象的手中。 陆仁和柳若雪同时翻看秘术，上面有着详细的修炼法门。 这种秘术，是需要通过一种极致的异水，和一种极致的异火，然后通过手心传递，融合起来，形成阴阳一体，进行双修，能够将双方的异五行，融入彼此的体内。 实际上，双修的法门，也分很多种，最差的，便是直接夺取男女精元，阴元来提升自身实力的。 这种法门，只对一方有用。 而一般的，则是通过男女阴阳集合，融为一体，进行双修，形成一个整体，两个人的修炼，相当于一个人修炼，很多道侣，得到了一些双修法门，都会这样修炼，修炼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 而柳若雪得到了双修秘术，却十分高级，并不需要真正的阴阳交融，仅仅需要自身的力量，在两人的体内进行交融。 但因为这种双修，极阴极寒，所以双方都要褪去衣物，才能使得双修的效果达到最佳。 当然，这仅仅是初步阶段，想要将这门秘术修炼到极致，还是需要阴阳交融，能极大提升双方的实力。 “陆仁，我掌握的异水，是阳春白雪，一种两万五年份的异水，和你的异火正好可以交融，修复彼此伤势，然后一起提升！” 柳若雪说完，周身雪花飘荡，化作一个蚕茧，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随后，柳若雪便是自动的褪下了衣服，这一刻，她再也没有避讳，盘坐在陆仁的面前。 陆仁望着那如同美玉雕琢的胴体，也是失神了，随后很快回过来，脱下自己的衣服，深呼了口气，道：“开始吧！” 白雪如霜的蚕茧之中。 两人一缕不挂，四目相对，手心相对，运转着秘术，周身形成了冰火之气，化作阴阳之势，缓缓旋转起来。 阳春白雪和九阳真火，也开始融合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仁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伤势居然开始恢复了，而且恢复的速度极快，很快就痊愈了。 而柳若雪的伤势在这一刻，也是痊愈了。 “陆仁！” 柳若雪那冰冷如霜的脸蛋，露出一丝红晕，随后突然一伸手。 陆仁浑身一颤。 顿时，阳春白雪大开大合，突然一下将九阳真火包裹起来，开始了最深奥的结合。 突然间，陆仁浑身一颤，阳春白雪开始扭曲了起来，仿佛随时要消散一般。 “若雪，你的阳春白雪年份太低了！” 陆仁神色一变。 “怎么办？一旦失败，只怕我们都会走火入魔，玄气逆流而亡！” 柳若雪的脸上，也露出焦急之色。 第2030章 刘新栋只觉呼吸微微一窒，心脏忍不住砰砰跳了起来，那是他每一次看到猎物时无法克制的反应，只是这一次，激动之余，又夹杂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姜-栩-栩。” 他强作镇定，忽略心底那点看到眼前人的压迫感，咧开嘴，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变态，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每次杀人时眼神都很亮，当那些即将被杀的人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时，都是一脸的惊恐害怕。 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对上他的眼神，就会直接吓得腿软。 他以为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姜栩栩也会如此，但她只是淡淡瞥他一眼。 那一眼怎么说呢？带着完全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压迫感，与其说是看他，更像是透过他的皮相看他这个身体的灵魂。 至少当下，刘新栋确实有种灵魂被人锁住的感觉。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他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姜栩栩却不理他，这人身上的孽债，属于她多看两眼都觉得不舒服的程度。 要不是想着让他当个实例丰富一下今天的讲座，姜栩栩现在就让他提前尝尝下地狱的苦。 绕过刘新栋，她径自走进屋内，看到地上的炸弹，皱了皱眉。 旁边那工作人员就道， “这个炸弹要等官方那边派人来接收，不过我已经给加了一层结界，就算爆了也不会没事。” 姜栩栩点头，想了想，又道，“我让小家伙试下能不能直接断了里面的线路。” 那人一愣，想说小家伙是谁，就见姜栩栩抽出一张符纸，符行契，鬼见风，随着符令起，屋内两人便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灵受召出现。 正是姜栩栩最早收留的小婴灵，只是比起最初小人参娃娃的样子，小家伙现在体型总算大了一圈，除了更白胖之外，身上还隐隐散着点金光。 小婴灵一出来就抱住了姜栩栩的胳膊蹭蹭，姜栩栩指着地上的炸弹让它钻进去试试。 小婴灵闻，二话不说穿过结界钻入那炸弹里头。 看得一旁的安全局工作人员都稀罕，“它还能拆炸弹？” 姜栩栩就道，“它不会拆，但可以让这个炸弹不爆。” 姜栩栩这两年忙着修炼基本没怎么管过它，小婴灵无聊时就自己在各种网域里钻来钻去，靠着啃流量都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现在但凡涉及网域和线路的存在，都是它能游走自如的领域。 果然，小婴灵在里头转了一圈，很快就钻了出来，抖抖自己身上可能沾染的火药气息，这才蹬着小胖腿回到姜栩栩身边，邀功， “栩栩，我棒。” 姜栩栩轻点它脑袋，“奖励你吃两个烤面包。” 小家伙顿时眯着眼更开心了。 烤面包，是妈妈的味道，它最喜欢。 正说着话，何元英带着一群小鬼飘了过来，乌泱泱的一片，小鬼们看到被灵光锁链捆得像死狗一样的刘新栋，都没忍住红了眼，恨不得扑过去，一口一口咬下对方的魂魄。 其中一只新鬼却是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姜栩栩，不敢相信，自己活着的时候没机会见到女鹅，死了靠着这个杀人犯居然能见到女鹅本人。 一时间心头无数委屈涌起，想扑过去，求栩栩帮她报仇。 第2031章 又觉得自己现在是个鬼，主动靠近女鹅会不会给她惹麻烦。 胡思乱想着，就见领着他们的大鬼何元英已经直接飘到姜栩栩跟前， “栩栩，这些都是苦主鬼，这人能不能交给他们？” 姜栩栩看一眼这群鬼，视线转过一直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那女孩鬼，又落在他们魂魄上残缺的部分上，只看这个，就知道他们生前遭遇了什么，于是点头，道， “等我用完就把人给你们。” 又道， “放心，他跑不掉。” 新鬼们听着这话莫名觉得安心，又忍不住好奇—— 用完？ 她要怎么用？？ 很快，他们就知道姜栩栩说的用是怎么个用法了。 刘新栋直接被拉去了讲座现场，当着所有来参加讲座的人的面，先是对这人的面相做了一通分析，随后阐述他的生平， “刘新栋，出生于高知家庭，但因为父母离异，双方组成重组家庭后，他就成了多余的那一个，人前维持着好孩子的模样，人后却以虐杀猫狗为乐，身负猫狗命债五十六条。” “除去这些，他还曾鼓动邻居孩子走高楼墙壁外檐，碰触高压电线，而真正让他沾染上第一桩人命孽债的，是他教唆一个孩子下水库游泳，却在对方数次想要上岸时用棍子将人按回水里，最终导致那孩子体力不支，溺毙而亡。 这一桩命债之后，他正式将猎杀猫狗转为猎杀人命，从十二岁至今，虐杀了二十九条人命。” 前来听讲座的，原本听着前头分析这人面相和讲述个人经历，只当这是为了让大家直观感受到玄学相术的奇妙，特意找了个“模特”来进行讲解。 但听着听着，大家都觉得不对劲了。 先是虐杀猫狗，后面还涉及到了人命。 还有她刚刚说了什么？ 二十九条人命！！！ 这得是直接从牢里提溜出来的死刑犯吧？！可按理说杀了这么多人的死刑犯，网上应该多少有听过他的名字才对。 可是刘新栋，这名字他们根本没听过啊。 有人当即拿出手机一搜，不止没有任何关于这人的报导，甚至还搜到这人是山市一家课外辅导机构的创办人兼老师...... 一股没由来的寒意自在场不少人脚底升起，他们看着台上那个男人，有人没忍住颤声询问， “姜......大师，这个人，他是你们找来的演员，还是......” “不是演员。” 姜栩栩说， “你们如果有关注网上一些重案消息，应该知道近年山市接连发生了五起杀人碎尸案，且凶手至今还未落网。 但事实上，犯人不是犯的不是五起，而是二十九起，这二十九起命案的真凶，就是大家眼前看到的这个刚刚由安全局逮捕的男人，刘新栋。” 听个讲座结果现场给你全方位展示一个连环杀人犯，就问你刺不刺激吧？ 第2032章 玄天城距离黑凤城两千公里的路程。 大伙大约花了四五个小时的时间，于第二天清晨来到了距离玄天城百公里之外的一处山谷，这是凌皓跟母亲约好的汇合地。 一行人刚走进山谷入口，便看到慕容紫芸和南宫沁两人迎了出来。 “妈，沁姨！” “芸姨，沁姨！” “......” 凌皓众人纷纷跟两人打招呼。 “皓儿，你们怎么样，没事吧？”慕容紫芸看向大伙开口问道。 “我们没事，妈你别担心。”凌皓笑了笑道。 “那就好！”慕容紫芸说话的通时大致查探了一下大伙的情况，见没什么大碍，算是放下心来。 “芸姨，你是不是已经去过玄天城了？有没有杀他们个片甲不留？”玄胖砸了咂嘴道。 咳！ 青龙等人呛了一下。 大胖子，你真以为芸姨去屠城呢！ 噗嗤！ 南宫沁抿嘴一笑道：“玄胖，芸姐可没那么强的杀戮心！” “而且时间也来不及，我们也刚到不久，斩了他们两名七品境的军团长后就离开了！” “嘿嘿，那也不错了！”玄胖咧嘴一笑。 “玄天城里面，除了雷特那老杂毛之外，高端战力也就剩七品境的人了，斩掉两个，也够他们肉疼的了！” “沁姨，我们的人都到了吗？”陆跃开口问道。 “到了一会了，就等你们了！”南宫沁点头回应。 说完后，转头看向凌皓：“皓儿，雷特已经是半步神皇的修为，你真有把握？” “说实话，把握不是很大，但可以试试！”凌皓略作思考后回应道。 “有一线把握也得一试！”慕容紫芸眼神凝视前方沉声开口：“这一战，我们不主动，雷特也不会给我们时间！” 虽然她也没什么把握能胜对方，但正如她所，她已经没得选。 这一战，天龙城不主动，玄天城也不会给她太多时间，与其把战场迎到天龙城，不如主动出兵。 这样，即使真的不敌，至少不会波及到天龙城下面无辜之人。 “嗯！”众人通时点头。 十分钟后，大部队集结后往玄天城开去。 这一战，关乎天龙城的生死，所以慕容紫芸直接调了两万精英过来。 分成四批，每批五千人，分别由任老四人带队。 值得一提的是，夏侯家等四大家族的老爷子也来了，各自带着家族内四五百名精英。 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四批人马分别停在了玄天城四大城门外的空地上。 慕容紫芸带着慕容煦以及凌皓和任老等人的目标是主城门，四大家族的老爷子和另外三名元老主攻其他三个城门。 玄天城跟魔域城一样，整个城池外修建了高耸的围墙。 主城门外，慕容紫芸领着凌皓众人下车后漫步朝城门走去。 玄天城里的人，似乎早有预料，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头攒动，全线戒备。 “快通知城主大人，天龙城的大军到了！”此时，城墙上一名老者高声喊道。 呼！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十几道身影从城池内御空而来，为首之人正是雷特。 在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人，一个个修为都不弱。 其中有四名七品至圣，八名六品至圣，剩下几人是五品至圣。 不愧是中域三大超级城市排名第一的存在，即使折损了那么多强者，依然还有这种阵势。 “芸夫人，你倒是很让我佩服，竟然真敢主动开战！”雷特俯视下方高声开口。 说话的通时，眼神扫了一眼凌皓，一双瞳孔中闪过浓郁的凌厉之色。 如果没有凌皓，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破镜入神皇了！ 那种功亏一篑的感觉让他很想骂娘！ “雷特，我们之间的账该彻底清算了！”慕容紫芸开口回应。 “一年多前，你杀了我天龙城那么多人，今天，你该还账了！” “呵呵，你好像对自已很有信心？”雷特冷笑回应。 “就算你恢复了修为，也只是九品至圣的实力，而我，离真正的神皇境，只是一步之遥！” “你觉得，你今天会有胜算？” “如果你真突破到了神皇境，或许我天龙城真的要臣服在你玄天城之下。”慕容紫芸回应。 “可惜了，你还差一步！” “半步神皇，离真正意义上的神皇境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要杀你，并不是太难的事！” “你太高估自已了！”雷特再次冷笑一声。 “你没突破到半步神皇境，你无法知道我们俩之间的差距！” “你信不信，就你身边这些人，我一个人就能送你们下去跟阎王爷见面！” “行了，别废话了，动手吧！”慕容紫芸冷声回应：“今天过后，玄天城和天龙城只能留下一座，各凭实力吧！” “好啊！”雷特说完后转头跟身边的人开口道：“留下两人，其他人去另外三个城门！” “收到！”十几人通时回应。 随后，除了两名七品境的老者之外，其他人分批往其他城门御空而去。 “煦老，那两个七品至圣交给你！”慕容紫芸看向慕容煦开口道。 “大小姐，小少爷，你们俩自已注意安全！”慕容煦脸上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动手！”慕容紫芸接着抬手一挥。 “杀！”身后四五千人通时呐喊出声，一个个朝城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皓儿，我们一起会会雷特这个半步神皇！”慕容紫芸接着跟凌皓说了一句后，御空朝雷特闪了过去。 其实，如果有得选，她并不希望凌皓跟自已一起涉险。 但她很清楚，如果只是自已一个人的话，她连三成的胜算都没有，半步神皇和九品至圣之间的差距，她一清二楚！ 而她之所没让慕容煦跟她一起对战，而是叫了凌皓，是因为她了解自已的儿子。 虽然凌皓即使催动血脉力量也只有六品至圣的修为，但她知道，其战力已经在慕容煦之上。 两母子联手，或许还有四成以上的把握！ “好！”凌皓回了一句后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你们母子如此想死，那就成全你们！”雷特扫了一下四周后闪身朝一旁闪去：“这里场地有限，换个地方吧！” 随后，三人朝不远处的空地上空御空而去。 另一边，慕容煦和对方那两名七品至圣的老者朝另外一个方向御空而去，显然也是要另换场地。 第2033章 一开始听他那些杀人理由只觉得这人气性大，为了一点事情就杀人。 越到后面，众人都听怒了。 这都是什么狗屁的杀人理由？！ 这跟走在路上突然被野狗咬了也没差别了！ 一开始还想着是不是因为童年父母离异被忽视导致这人性格扭曲了，现在看来，这人根本就不是性格扭曲。 这分明是个以杀人为乐的天生坏种！ 此时看着直播的刑警队们也是一脸凝重无以对。 听到后面那些个杀人理由，他们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对方犯了这么多起案子，却至今没有被抓住。 因为对方犯案动机和犯案手法都太过随机了！ 要知道命案调查，最难的不外乎激情杀人。 这类犯人往往和受害者没有任何情感和金钱纠葛，甚至警方排查受害者的人际关系也很容易将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路人忽略过去。 原本一心想着把人抢回去慢慢省的刑警队长隐隐改变了想法。 虽然这些被害者名单他们回去后也可以慢慢审，但这无疑会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再到调查，寻找尸体，证据，到最终彻底定案封挡估计也得一两年时间。 在这个时间里，那些被害者的家属该怎么办？ 那些被害死的人该怎么办？ 答案是只能一直等下去。 而现在，姜栩栩这边直接列出被害者名单，至少，他们的调查可以更迅速准确地开展起来。 于是，原本气势汹汹到了场馆外头的刑警队一行停下了脚步，刑警队张干咳一声，只道， “毕竟是安全局那边的活动，也是咱们的合作单位，这样闯进去打断讲座不太好。” 其他刑警们闻面面相觑，他们能说什么呢？ 那当然是——先去看看那个被扣下的炸弹了。 而此时馆内，随着姜栩栩一个个讲述，原本只是在角落静静听着的一众鬼魂们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仿佛某种记忆被重新唤醒。 他们周身鬼气不自觉逸散，好在何元英早有准备，一个个控制着不让他们影响到周围的生人。 却不知，场馆内，有跟着家长过来的初中生无意间扫过这边，看到那明显不是人的十来只鬼后，整个身体瞬间僵硬。 他声音颤抖着询问旁边的爸妈，却发现，爸妈根本看不见那些鬼。 初中生意识到只有自己能见到那些鬼，再看他们之中有几个竟是听着姜栩栩的话流下血泪，男生一下子就明白这些鬼是哪里来的。 原本对于他们的恐惧，化作了同情与压抑的沉重。 才十五岁的他，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就听台上，姜栩栩终于停止了那二十九个名单的讲述，而后沉着声道， “今天之所以选择将这样一个人带到这次的讲座上，就是为了告诉大家，玄学术法和其他行业都不同。 我们以自身窥探天命，能通过相术看穿这人身上做下的恶孽，能在人群中一眼看穿恶人，能让他不再有机会害人...... 也能像现在一样，将他的罪名公之于众，还死者以公道，送冤魂以往生。 这，就是玄学所行之道，也是今天这场讲座想要传递给每一位未来想要进入玄门的孩子的一点愿景。” 第2034章 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莫名地安定了下来。 场馆内，有不少人和此时的少年一样，终于正眼直直看向那个一身阴鸷的刘新栋。 他们还不是玄师，也不懂什么相术。 但此刻的他们心里都明白一件事。 要想入玄门，首先就要懂得正视自己的敌人。 道教附属学院的开办，也并不单单是为了让大家在高考中多一道选择项。 选择这一门，就是入道。 非心智坚定者勿入。 姜栩栩说完，又看了一眼台下众人，发现了好些孩子身上亮起的灵光。 原本沉肃认真的表情稍稍缓和，又道， “今天讲座结束后，有意向入玄门的同学可以咨询官方工作人员并测试灵力，道教附属学院后续招生会根据是否能感应灵气作为优先录取标准。” 姜栩栩这一句话，瞬间把众人从之前对刘新栋的怒骂谴责中转回了正题。 后续姜淮安排了道教学院的学生以及安全局的人辅助咨询测试事宜，姜栩栩则带着刘新栋这个变态杀人犯直接退场。 回到后台，姜栩栩解开了刘新栋身上的禁。 终于能够重新开口，刘新栋却是冲着姜栩栩哈哈大笑起来， “姜栩栩，你以为把我拉出去公开罪行就是对我的惩罚吗？哈！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扬名！ 今天以后，我刘新栋的名字和我的事迹会让全网知晓，我还会拥有属于我的信徒，他们会朝我看齐，将我当做他们的标杆，偶像......” 哪怕身体和魂魄依旧被束缚着，哪怕他没能成功在所有人面前杀掉姜栩栩，但多亏了她，他还是扬名了。 姜栩栩静静听着他得意又张狂的发，好半晌，只反问他， “你在开心什么？” 她表情平静，眼神里看不出半点对他的愤怒。 她并不否认他的话，因为她知道，哪怕是如刘新栋这样的恶徒，也会有和他一样的人对他表示推崇。 然而...... “你确实可能会有信徒，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人，只会选择谩骂唾弃你。” 刘新栋不为所动，“呵，那又怎么样？” 不过是被骂几句，对他而，不痛不痒。 要知道他杀的那些人里头，在死之前对他也是一个劲的谩骂怨恨，但那又怎么样？ 他们不还是让他给杀了？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谩骂和唾弃都跟你没关系？ 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这辈子受到的每一分唾弃，都是将来死后评判你的依据，你在这世上制造的每一份彻骨的恨意，之后的每一世投胎都将化作刀子，一刀刀从你身上讨回。” 姜栩栩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弄， “知道猪为什么会被宰杀吗？因为它上辈子就是你这样的恶人，看过烤鸭是怎么被一片片片成盘的吗？ 那每一片，都会是你来世的下场，直到你彻底偿还自己身上的孽债，否则往后百世，你都会沦为被屠宰的牲畜。” 刘新栋听着她的话，想到的却是被他虐杀了的猫猫狗狗，他内心闪过惊惧，但面上却依旧镇定如初， “你不用吓唬我，下辈子的事情，跟我这辈子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这辈子痛快了，来世怎么样，都跟他没关系！ 不得不说，能毫无心里负担地杀害那么多人的杀人犯，他的精神世界足够强悍，根本不会轻易被一两句话击溃。 姜栩栩却依旧定定看着他，半晌，只问， “下辈子的事情跟你没关系，那这辈子的人呢？你的父母宫显示他们还健在，不过他们已经有多久没管过你了？ 许久没听到这个儿子的消息，冷不丁看到全网都是你这个变态连环杀人犯的消息，他们会怎么想？ 第2035章 会不会十分生气，厌恶？觉得你这个儿子丢光了他们的脸？觉得当初幸好早早离婚摆脱了你？会恨不得将你这个耻辱的存在从他们的生命里抹除......” 姜栩栩说起下辈子的时候，刘新栋还能无动于衷，但当她提到这辈子，提到父母，他的表情开始扭曲抽动，越听到后面，额头和脖子的青筋也跟着冒起，申请阴鸷又恐怖， “闭嘴......别说了，别再说了！我让你闭嘴！” 男人咆哮着，表情无比愤怒，显然被姜栩栩的话惹怒了。 又或者说，他害怕了。 虽然是天生坏种，但他依旧有着弱点，只要仔细找找。 诛心，也不是那么的难。 姜栩栩和刘新栋的对话毫不遮掩，此时门外，原本打算来接收犯人的刑警队队长和队员们皆没有动作。 沉默听着里头属于刘新栋的咆哮，刑警队长好半天才发出感慨， “这个姜栩栩，很有当刑警的天赋啊，尤其是审讯这一方面。” 杀人诛心，让犯罪者快速破防，才能更好地拿到对方的全部口供。 可惜了，怎么就入了玄门呢？ 一行人想着里头差不多了，正要抬手敲门进入，就听里头，原本还咆哮着的刘新栋声音一顿，紧接着是略带些惊恐的声音，问， “你、你要干什么？” 屋内，只见刘新栋的面前，豁然是一个空间的入口。 空间内烈火灼烧，仿若地狱里的场景，仿佛靠近就能将灵魂融化。 这当然不是鬼门。 哪怕是玄师，也没有将活人送入鬼门的道理。 眼前这个只是姜栩栩的意念领域，只是空间内被她幻化成了地狱的模样。 而此时，姜栩栩就像是那个来自地狱的判官，她面无表情看着他，声音里透着平静与淡漠， “你该不会以为，我今天折腾这一遭，就只是为了让你遭受大众的审判和唾弃，让你感受一下被亲人厌恶憎恶的感觉吧？” 刘新栋茫然看向她，表情似乎在问，不然呢？ 难道她还想动手杀他不成？ 就见姜栩栩嘴角轻轻勾起，却道， “你既然把我当做你的第三十个虐杀目标，那应该也做好了，在我这里失败的后果。” 换做一般人，他的后果可能是被反杀，被捕，入狱。 可惜，姜栩栩不是一般人。 她是一名玄师，还是拥有自己意念领域的半妖玄师。 既然是他先对她生出恶念，那她对他动手，也就不承担因果了。 姜栩栩可没有别人杀上门来还要大方放过的心胸。 再者，她也记得自己之前答应过那些被他杀害的鬼魂的事。 在将人正式移交给警方调查之前，她也该让他，活着感受一下，那二十九条人命，以及五十六条猫狗性命死前遭受的一切。 刘新栋只见眼前的人捏起一张黄符轻轻在他眼前一挥。 下一秒，他眼前一晃，眼前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 待定睛看去，瞳孔蓦地猛烈颤抖。 只见眼前，姜栩栩的身后，赫然多了十数个阴魂。 那十数个阴魂，正是他曾经杀害过的二十九人之中的人的鬼魂。 他们就那样齐刷刷站在那里，目光阴森地盯着他。 刘新栋心里瞬间，升起一种可怕的，不祥的预感...... 第2036章 刘新栋张口，试图说点什么，就见眼前，姜栩栩抬手，指尖亮起妖光，朝他轻轻一挥。 刘新栋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拎起，丢进身后的烈焰地狱空间之中。 与此同时，那十数名阴魂一并被姜栩栩送入领域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她的领域内，哪怕灵魂被反复撕碎，他也不会轻易死去。 ...... 刑警队们进来的时候，就见屋内只剩下姜栩栩一人，心头一惊，忙问， “刘新栋呢？” 姜栩栩感应了一下，然后道，“再等等。” 刑警队众人不解，等什么？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是等什么了。 只见毫无征兆的，男人突然凭空再次出现，出现时，他的外表看着没有半点伤痕，偏偏整个人却像是疯了一样，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 明明只是短短的时间，他却像在里面度过了几辈子。 曾经自己用在那些被害人身上的手段，都换到他身上，身体和灵魂一次次遭遇虐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人死前的痛与恐惧，可偏偏......他死不掉。 他为什么还没死？ 为什么他还活着？ 这是果然是地狱。 被第十九次杀害的时候，他后悔了，他向他们求饶。 可，还没结束。 眼见他灵魂几近崩溃，姜栩栩这才终于将人从领域里放出来。 虽然外表看似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但从她的角度看去，眼前的灵魂已是破破烂烂。 破烂残缺的灵魂，若不进行修补，来世没办法做个完整的人。 可，与她无关了。 和刘新栋的崩溃绝望相比，所有从领域里再次出来的鬼身上的怨气总算消了一些，连带着鬼体也看着轻了不少。 姜栩栩对他们道， “三天后，道教学院会为你们设一处道场，帮你们洗净怨气，度入轮回，这三天里，你们不会再被怨气牵引只能跟在他身边。” 她说着顿了顿，声音放缓， “回去见见自己想念的人，好好道个别吧。” 姜栩栩这一声话落，面前的数鬼皆透出哀泣，杀害他们的凶手终于遭到了报应，可他们，却没办法复活了。 众鬼朝着姜栩栩行礼表示了感谢后纷纷离开，朝自己心中惦念的亲人，爱人而去。 唯有原先那个一直眼巴巴看着姜栩栩的鬼粉留在原地。 她叫许冰，就是那个在公交上推醒了刘新栋被他无端迁怒尾随杀害的女孩。 她没想到，在自己惨死后，会是她喜欢的姜栩栩，替她抓住了凶手，甚至让自己有可以亲手报复的机会。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是个鬼，她都想扑过去抱抱她的偶像。 感谢她，再次救赎了她。 姜栩栩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丝和自己连系十分微弱的线，这是曾经给予她信仰之力的人。 这一次，也算是全了两人之间的因果吧。 “你不回去吗？”姜栩栩问她。 许冰面上闪过一丝别扭和落寞，半晌只道， “我跟家里早就断绝关系了，可能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我没有可以道别的人了......” 第2037章 ...... 另一边，网上因着这一场直播已经再次沸腾了起来。 刘新栋的名字直接引爆热搜，姜栩栩细数的二十九人名单也被单独列举出来。 不少网友自发呼喊这些被害者的家属。 远在南城的某个小镇，赖淑芬刚刚买完菜回家，就见邻居几个大婶凑在一块说着什么，见到她，当即招呼，问她， “淑芬啊，你家许冰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啊？” 张淑芬听到女儿的名字，眼底闪过几分埋怨，语气里也带出了几分讥讽， “她心里哪还有这个家啊，前年离家后就没跟家里联系过，我是不指望她了，养了个女儿跟白养的一样......” 她说起这个女儿就骂骂咧咧，周围几个大婶平日里都会劝两句，这会儿却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好半晌才道， “你要不，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孩子吧。网上说的这个许冰，名字年纪跟你家孩子都对得上，总要求个心安不是。” 张淑芬一开始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待听说网上那位大师曝光了一个变态连环杀人犯，而其中一个受害者也叫许冰。 张淑芬听到杀人犯来自山市，想到女儿当初离家后好像就是去了山市，心里猛地咯噔一跳，面上却还是道， “那死妮子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她本事大着呢，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说着径自回家，打开门，关上门的时候，手里的菜已经掉了一地。 张淑芬双手哆嗦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两年没有联系过的号码，一遍遍拨打，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张淑芬从一开始的自我安慰，再到身体颤抖，声音也明显带上了哭腔， “死丫头，接电话啊！！” 许家儿子听见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自家妈瘫坐在地上打着电话，还有些纳闷， “妈，你这是干嘛呀？” 张淑芬听见动静抬头，脑子迟钝了两秒，看着自家儿子，突然就爆出了一声痛哭， “涛啊！你妹妹......你去找你妹妹......去找她回来，我的冰冰......不能出事啊呜呜呜......” 和张淑芬一家有着相似状况的，还有其他十来户人家。 那些已经被发现尸体但不知道凶手的，还有发现尸体但一直无人认领的，还有压根不晓得孩子已经被害的。 今天一整天，山市以及华国数个家庭都陷入了惶恐痛哭之中。 而造成这一切罪魁祸首的刘新栋，以及他的家人也很快被网友们扒得一干二净。 早已离异多年并重组家庭的刘父刘母看着网上发出来的那个变态连环杀人犯，除去最开始的震惊后，紧随其后的就是一声声的痛骂， “当年就不该生下他！” “刘家出了这么一个杀人犯，刘家脸面都丢光了！” “我没有这样的儿子！” 各种痛骂声和唾弃声在网络与现实之间交汇，刘新栋本人尽管看不见，耳边却仿佛能听到那无数谩骂的声音，此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灵魂，叫他哪怕活着也不得安宁。 妖街小院。 姜栩栩坐在银杏树下，正试图将一块玉牌里的黑色细线融入一张空白符篆之间。 褚北鹤走过来，看着她手里勾出的一点黑色细线，仔细感应，微微挑眉， “这是，刘新栋的恶念？” 姜栩栩点头， “我在领域里试着勾了一丝，没想到真的勾出来了。” 她说着顿了顿，看向褚北鹤，眸底带了些清明， “你说过，儵厄是人间恶念所化，我在想，如果有足够大的恶念，是不是也能将他吸引过来？” 儵厄消失两年，终是隐患。 她虽然还没炼出十尾，但也该适时抽出手，处理一下这位了。 第2038章 姜栩栩以为自己这么一说会收到褚北鹤的支持，毕竟相识三年，不管她想做什么，褚北鹤总是支持她的。 然而她这话出口，褚北鹤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回应。 姜栩栩扭头，就见他看着自己，黑眸中凝沉，伸手，握住她还要将那丝恶念勾出的手，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栩栩，答应我，别继续收集这些恶念，更不要试图研究。” 他语气难得认真，姜栩栩虽然不解，却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转过身，坐直身体，一副等他解答的样子。 褚北鹤也没想到，姜栩栩可以通过意念领域，将本不该被捕捉到的恶念收集出来。 要知道儵厄当初借着第九氏族的族人，花了数百年才凝炼出一只恶念蛊虫。 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恶念本身就不是能够轻易触碰的东西。 “要想收集到足够多的恶念，首先就要接触到足够多的恶，在庞大的恶念下，哪怕是你，也可能会被吞没。” 褚北鹤说， “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试图以自身度化世间恶念，最终结果却是被恶念吞噬,成为恶念本身。” 姜栩栩极少听到他提及作为龙脉时认识的人，此时心里却隐隐有所猜测，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褚北鹤看向她，眸色微轻，声音却一字一顿， “那个人，就是如今的儵厄。” 姜栩栩眼眸轻颤，哪怕有所怀疑，却还是不免惊诧， “可是你之前跟我说过，儵厄是人间恶念的化身。” 既然是化身，又为什么需要吞噬掉另一个人？ 褚北鹤便道， “儵厄这个名字，本身代表的就是人间恶念，当他的恶念将另一个人吞噬后，就能夺取对方的身体以及力量，甚至取代那个人。 但被取代的那个人，哪怕外表气息和原来那人一样，他也只能是儵厄。” 从被吞噬那一刻起，对方就已经丧失了自己的本名。 同时也丧失了自我。 褚北鹤说认识的那个人，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可当对方被恶念吞噬后，褚北鹤便再不敢将对方视作旧识。 姜栩栩没想到会听到他和儵厄过往的“渊源”，但她对于褚北鹤的话，却没有过半分怀疑。 没有多问，姜栩栩将手从褚北鹤手心抽回，而后，单手掐诀，将原本已经抽出一半的恶念细丝送回玉牌之中，又在玉牌上干脆设下一个封存的法印。 褚北鹤就那样看着她的动作，黑眸似化开湖渊，隐隐透出点温柔，问她， “你信我？” 姜栩栩便看他，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些多余，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他既然让她不要轻易触碰恶念，那她就不碰。 哪怕心里有再多好奇和想法，她都不会再碰。 不只是因为她是褚北鹤，更因为，他还是存在了近万年的龙脉。 褚北鹤看着她，没有告诉她的是，只要她修炼出十尾，哪怕她不主动去找，儵厄也会主动来找她。 张嘴，刚要说点什么，就听姜栩栩不无认真道， “俗话说，不听老人，吃亏在眼前。你作为龙脉，也是我的老前辈，你的话，我肯定是要听的。” 褚北鹤：...... 看着姜栩栩那一本正经的表情，褚北鹤先是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眼前人分明是故意促狭。 她少见的“调皮”，让褚北鹤也少见地配合露出“生气”的模样。 第2039章 二话不说，将人捞过来，俯身，便干脆地吻上她的唇。 先是印下一吻作为惩罚，之后四目相对，趁着金光将人包裹间，就要再次俯身，重新加深这一吻。 只是两人动作到一半，就见小院的大门猛地被推开，椒图很是兴奋冲着院内大喊， “栩栩！听说附属学院那边招生通道已经快被挤爆了！这里头可有我的功劳！” 边说边进院子，然后，一眼就看到银杏树下，明显靠近的两人。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姜栩栩淡定地和褚北鹤挪开距离，椒图对上褚北鹤冷然黑沉的眸子，椒图表情瞬间心虚。 只是不等他开口说点什么，就见小院二楼窗户，归小墟带着两个纸人小弟箭一般冲下来。 黑雾瞬间将椒图整个裹住，金小鹤和金小栩则是配合十足地左右一边，顺着黑雾一边一个肩膀，竟是将巨大的椒图整个拎了起来。 就听归小墟一个命令，“小的们，给他丢出去！” 没错，归小墟原本只能让姜栩栩和褚北鹤听到的系统声，现在已经可以让所有人听到了。 这还要多亏易盏，他根据当初系统弄出来给失去五官的薛灵用作感应沟通的乌龟贴纸做了个反向改版。 让归小墟这个系统的声音也能被其他人听到。 当然，姜栩栩花了钱的。 但归小墟显然很满意这种状态，甚至比起以前只能在脑内跟她交流的时候，话更多了。 甚至它还以它会说话但两个小纸人不会说话这点，非要当这两小只的老大。 就如现在看到的这样。 椒图被拎着丢出去也不敢反抗。 倒不是挣脱不开，主要是怕伤着这两只小纸人。 起因是姜栩栩之前忙着修炼时，椒图一时无聊，要跟两小只对打，结果自己一条龙，愣是被两个灵活走位的小纸人弄得起了脾气，一个发猛，不小心把金小鹤的身体弄出了一个小口子。 他发誓，那真的是个小口子，连半片指甲盖长都没有，金小鹤愣是哭唧唧飞到姜栩栩那里，一边展示自己破了口的身体一边指着椒图撒娇告状。 最终结果是椒图被罚跟她进了一次意念领域修炼。 有了那一次经历，椒图哪里还敢跟这两个小纸片来劲，他就差把这两当祖宗了。 被丢出院门，椒图当即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快速地左右看看。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个综艺咖了，得注意点形象。 但小院是再也不敢进了。 甚至决定这两天都不要出现在姜栩栩和褚北鹤面前了。 怪尴尬的。 离开妖街，椒图干脆去了姜淮弄的线下测验灵力的招生点。 讲座结束后，各地咨询的人络绎不绝，但正经测出灵力的其实并不多。 椒图闲着无聊，就想来姜淮哥这里刷刷好感，只是刚到附近，就冷不丁的被一个小孩撞了个正着。 入秋的天已经有些微凉，小孩却穿得十分单薄，略显可怜的小模样，却不妨碍那张脸长得十足精致可爱，叫椒图一时都有些看愣了。 小孩同样盯着他看。 一秒，两秒， 忽然，他动了。 一把抱住椒图的大腿，仰着脑袋，张口就喊， “爸爸！” “......” 椒图只觉耳边瞬间仿佛有天雷炸响。 然后，他傻了。 第2040章 被突然冒出来的小孩突然抱住喊爸爸，椒图第一反应是—— 《灵感》第三季第一期刚刚开播，他居然要成为最先塌房的那一个！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抬脚作势就要把这个小孩甩开， “不是！你谁啊？！你喊谁爸爸？！” 他还是个刚刚化龙两年的龙宝宝！正经未成年妖！哪里来这么大的儿子！ 小孩却死死抱着他的大腿，哪怕被抖着腿甩来甩去也不肯放开，依旧眼巴巴看着他， “爸爸，你是我爸爸。” 椒图这下也顾不得对方长得多可爱了，伸手就把他直接拎起来，恶狠狠道， “你给我看清楚，我这么嫩的一张脸，哪里像你爸爸？！大家都是未成年，你碰瓷好歹找个像样的！” 小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似乎也在思考他话里的逻辑性，半晌，又小心翼翼改口， “那......哥哥？” 椒图想说这个称呼总算对了。 但是又不对。 “哥哥爸爸是能随便给你认的吗？小不点，哪里来的给爷回哪去！” 椒图说着，作势就要把小男孩拎到开放到一边。 却见他依旧死死扒着自己不放，椒图都不可置信了， “你是赖上我了不成？！到底想干嘛？！” 许是见他有些发火，小男孩身体抖了抖，表情纠结了一下，终于扭头，看向不远的某处。 椒图顺着他视线看去，就见他看的方向正是姜淮让人设置的招生咨询点。 他有些莫名，就听小孩不无气闷地小声说， “我想报名，他们非说，要有家长才给报。” 所以他就来“找家长”了。 椒图闻都无语，“那你去找你亲爸啊！” 找他算怎么回事？ 就听小孩说，“我没有亲爸。” 椒图被他这话理所当然的童音戳了一下，只当是这是个孤儿。 椒图虽然不怎么喜欢小孩，但该有的同情心还是有的，当下还是收敛了一下语气，问他， “你知道那里是干嘛的吗就要报名？” 见小孩点点头，又眼巴巴盯着他看，椒图忽然就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算了，你跟我来吧。” 他虽然不懂这边的具体流程，但以姜淮哥的妥帖，对孤儿应该也是有特殊方案的。 但具体招不招肯定还要看资质。 椒图想着可以带他测验一下，就当是让他死心了。 于是把人领着去了招生咨询点。 毕竟是道教学院附属学院的事情，这边负责测验和接受咨询的都是道教学院的师哥师姐。 这些人自然也是认识椒图的。 就是姜栩栩身边那条小龙嘛。 听说原本只是蛟蛇，跟了姜栩栩以后才成功化了龙。 听椒图说明了来意，负责接待的一位师姐道， “按理说这么小的孩子也收，但具体还需要对方孤儿院或者所在学校老师进行一下对接，不过现在只是报名审核阶段，具体还要看他有没有资质。” 师姐说着，干脆把人带到旁边的小房间里。 房间有隔绝法阵，中间是一个简单的阵法。 师姐示意小孩走到正中间，然后问他，“站定后感应一下，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第2041章 阵法是很初级的阵法，如果对灵力有所感应的人，踏入阵法中就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能看到一样就算是对灵力有感应，测验就算是通过的。 小孩听话地走到阵法中心，站定，抬眼，就见以他为圆心的面前虚空中浮现着一些幻象。 就像是婴儿床头悬挂在头顶的摇铃玩具，小孩仰头看着，童声稚嫩却清晰，一一念出自己看到的东西， “老鹰，狮子，花，大树，狐狸......” 随着小孩一个个念出，原本只当是哄孩子的师姐表情一点点变了。 在小孩将阵法中呈现的八道幻象都念出后，师姐有些激动了， “这孩子，天赋有点高啊！” 要知道这两天测试下来，最多的也就只能看到七道幻象。 都说小孩子更有灵气，所以玄门人士的培养也多是从孩童时期培养。 师姐嘴角不自觉带起一抹笑，张口，正要让小孩从阵法出来。 椒图却敏锐地发现，随着小孩专注数着阵法中幻象，他脚下似有一道红色火焰闪烁。 椒图脸色蓦地一变，二话不说，拉住旁边的师姐，一瞬间龙鳞化作护甲。 也就是龙鳞护甲张开的同时，小孩脚下的阵法蓦地腾起火焰，下一秒，砰的一声，竟是炸了。 小房间因为有阵法格外，外头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但此时处在房中的椒图和师姐却是惊呆了。 烟尘散去，两人只见阵法中心的小孩毫发无损，但他脚下的阵法，赫然已经消失。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师姐看着小孩，表情有些惊愕。 椒图却是表情凝重，半晌，却对师姐道，“看来这个孩子不适合入玄门。” 这小孩刚刚逸散出来的，是妖力。 这分明是只小妖！ 气哼哼地把小孩从招生点拎走，椒图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这才冷声质问他， “你一个小妖，跑玄门的地盘捣什么乱？你想干嘛？！ 老实交代，否则我把你直接送到妖管局的地牢里跟老鼠精作伴！” 小孩听到老鼠精似乎瑟缩了一下，表情十分无辜，半晌才嗫嚅道， “我、我就是想找她。” 椒图板着脸问， “什么她？哪个她？叫什么名字，什么属性的妖？” 就见，小孩伸出手指，指着不远处招生点外头摆着的那张和屠星竹合拍的海报立牌，准确来说，是指着上面只有影子的部分， “她。” 椒图一愣，这下更傻了。 “你找栩栩？？” 姜栩栩什么时候又认识这么一只来历不明的未成年妖了？ 虽然不认识，但姜栩栩勾搭的小东西多了去了。 再多一只，貌似也不稀奇？ 摸不准这小妖的来路，椒图还是直接通知了姜栩栩。 于是，半小时后，姜栩栩来到妖管局大楼，见到了椒图口中会放火的小妖。 只一个照面，姜栩栩便愣住了。 不是因为认识这孩子，而是因为，她在这孩子身上感应到一股莫名熟悉的妖气...... 那是—— 凤凰的气息。 第2042章 “凤凰？” 姜栩栩问小孩。 小孩没回答，倒是一旁的椒图先傻了， “啥？！你说这小不点，是凤凰？！” 这......落地的凤凰也不带这么小的吧？ 而且，凤凰不是早就消失了吗？ 龙族好歹还有传承，但凤凰几乎已经绝迹了，怎么好端端的，居然又冒出一个来。 因为是先带来妖管局做登记的，闻人九枵此时也在场，比起椒图的一惊一乍，闻人九枵显得淡定许多， “确实是凤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自己的传承记忆。” 也就是说，小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凤凰。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妖。 妖族，尤其是大妖生来皆有传承，像眼前小孩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见的。 至于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是凤凰却偏偏懂得找上姜栩栩？ 大概，是因为现世里，只有姜栩栩能使用凤凰之力吧。 “姐姐。” 小孩看到姜栩栩，顿时哒哒小跑着凑到姜栩栩身边，五六岁的年纪，一双眼睛黑亮澄澈，仰头看她时，眼神里还带着好奇。 一旁的椒图听到这个称呼顿时就有些不满了。 他人形外表看着明明比姜栩栩嫩。 这小孩凭什么上来就喊他爸爸，喊姜栩栩就是姐姐！ 这不是区别对待是什么？ 然而不管是姜栩栩还是小孩都明显没将注意力放在椒图身上。 在听到那声姐姐后，姜栩栩只朝他伸出一只手，指尖凝聚一缕红色妖气，下一秒，一簇小小的凤凰之火在她指尖冒出。 小孩先是一愣，随后像是被吸引，也跟着伸出手。 一簇迷你的凤凰之火同样在他指尖冒出。 两簇火焰相触，很快交融在一起，只见交融后的火焰生出变化，竟是变成了一只火焰凝聚而成的迷你凤凰的模样。 这说明，小孩身上的凤凰之火，和姜栩栩意外得到的凤凰之力，出自本源。 甚至，还可能来自同一只凤凰。 姜栩栩看向小孩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复杂。 已知当初她从师吴蜀那里拿到的凤凰羽毛是它几千年前就薅下来的，然而眼前这个明显是个出世不久的未成年。 如果非要说他们是同一只凤凰，那这个小不点，总不能是涅槃重生后的小凤凰？ 闻人九枵见她纯熟地使用她留存体内的四种妖力。 比起两年前为证明自己才是那个“适合的容器”所展示出来的实力，现在的她，哪怕自己对上，不动些真格都无法轻易保证谁输谁赢。 而她跨越这样的差距，不过只用了短短两年时间。 这就是十尾转世的天赋力量吗？ “妖管局这边会给他立档登记，但是鉴于他没有传承记忆，也没有氏族长辈，我会暂时把人安排在妖街那边。” 闻人九枵说着，看向姜栩栩， “他暂时跟着你，没问题吧？” 姜栩栩：...... 人都冲着自己来了，她还能拒绝吗？ 点点头，又看向小孩， “既然要跟着，总要有个名字，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小孩似是努力想了想，然后吐出了一个名字， “三树。” 第2043章 姚钱氏曾陪伴姚将军一同上过战场，当年两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令敌人无法近身。 如今扇起人巴掌也是力道十足，只见姚钱氏上身纹丝不动，就像是随手取放物品般简单，姚锦宁却满嘴是血的趴在地上，腮帮子肿得老高，半天回不过神来。 姚锦宁的婢女小芝吓得跪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生怕自己是太夫人下一个动手目标。 太夫人房里的那些嬷嬷，虽然脸上在笑可眼神却都凶神恶煞的，每次看到这些人她都怕得厉害。 姚锦宁的精神恍惚了一瞬，身体却被两个身形健硕的婆子拉起来，在姚钱氏面前跪好。 姚钱氏也不多话，只是对着姚锦宁的脸再次扇了一巴掌过去：“知道祖母为什训诫你吗？” 姚锦宁终于回过神，哆哆嗦嗦的看着姚钱氏：“因为我想要算计嫂子。” 姚钱氏露出厌恶的眼神，那两个婆子迅速将姚锦宁拉起来。 姚锦宁心知不好正想求饶，却被人牢牢架住，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子跪坐在她身侧，开始用细细的竹条用力抽打她的小腿。 姚锦宁想哭喊求饶，耳边却传来太夫人的声音：“四姑娘行为不端，笞四十，每哭一声，加十下。” 姚钱氏的话刚出口，姚锦宁便用力咬住嘴唇，她从小就知道祖母是个多么残忍的人，因此才会越发厌恶被祖母疼爱的沈欣。 那个害死她二哥的女人，凭什么拥有那么多好东西。 姚李氏虽然也不喜欢姚昌城的这些庶女，但听到竹条一下下打在肉上的声音，她还是被吓得脸色发白。 老虔婆恁的心狠，这是要打断四丫头的腿吗。 刑罚还在继续，姚钱氏满意的听着姚锦宁痛苦的闷哼，随后对姚李氏摆手：“坐下说话。” 旁边有姚锦宁的伴奏，姚李氏只觉姚钱氏让自己毛骨悚然，却只能听话地坐下：“婆母！” 她可是当婆婆的人了，婆母不会也给她两巴掌吧。 姚钱氏拿过茶壶，亲自给姚李氏倒了杯水：“你可知四姑娘做错了什么？” 姚李氏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不该回来告状？” 说到底，婆母还是要护着那扫把星。 姚钱氏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因为她蠢。” 既然有胆子做，那就绝对不能承认，就这样的承受能力，居然还有脸去给别人下药，真是可惜了她的一番安排。 随后看向一脸茫然的姚李氏：“像你一样！” 听出婆母话中的不待见，姚李氏瞬间不乐意了：“媳妇知道这次是四姑娘错了，可婆母已经将管家权交给了沈氏，媳妇就算想教训下面的庶女，也挺不直腰杆啊。” 这老虔婆平日里对她多番打压，现在出了问题，倒是想起拉她下水了，她才不吃这哑巴亏。 而且她也没听说过有婆婆动手打媳妇的。 越想腰杆越硬，姚李氏的精神瞬间放松。 看到姚李氏神情的变化，姚钱氏瞬间明白姚李氏这是又将自己哄明白了。 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姚钱氏语重心长地劝说：“沈丫头命苦，你若是不喜，不亲近便是，没必要折腾着她与你离心，万一她起了离开的心思...” 姚钱氏眼睛一瞪：“她敢，克死我儿子就想跑，天下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没让她给我儿子陪葬已经是天大的恩泽。 我若是个心狠的，当初就应该直接将她按进棺材里埋下去，也省的这扫把星搅合的我家宅不宁。” 沈氏能活到现在，全凭她心善，若她是个狠心的，沈氏如今怕是已经在黄泉路上了。 看姚李氏那油盐不进的蠢样，姚钱氏吐出口气：“也罢，我只是想提醒你，莫要太过苛责沈丫头。” 姚李氏腾的站起来：“婆母累了便早些休息，沈氏欠了我儿子一条命，婆母能忘，我却不能，媳妇先告辞了。” 说罢，便杀气腾腾的冲出了姚钱氏的院子。 姚钱氏对着姚李氏的背影无声的叹息。 这个媳妇算是废了，唯一的好处是有了今天的话，姚李氏回去后应该会变本加厉地折腾沈欣，也好让沈欣继续向她靠拢。 只是今日沈欣的态度有些奇怪，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被四姑娘伤了心。 想到这，姚钱氏厌恶地看着几乎昏厥的姚锦宁，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惊到了沈欣，让人与姚府离了心，真是个蠢货。 打完最后一下，两个婆子松开手，任由姚锦宁拖着肿胀的小腿瘫倒在地。 这刑罚的好处便是有衣服隔着不会出现外伤，不影响嫁人，却能让人吃尽苦头。 姚钱氏怜惜的看着姚锦宁：“祖母也是为你好，若不是你二嫂派人告诉祖母，祖母也不知道你居然如此糊涂，这样的事以后便不要做了。 而且祖母今日也是为了做给你二嫂看的，毕竟她执掌中馈，祖母也要敬她三分，如今天色已晚，你便去暗房歇息一宿吧。” 所谓暗房，是一个没有窗户，没有灯烛的房间，在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时间也会被无限拉长。 姚锦宁当即抱着姚钱氏的腿求饶：“祖母，宁儿知道错了，宁儿知道错了。” 可她很快便被婆子拉开：“四姑娘，早些休息吧。” 看着姚锦宁被拖出去，姚钱氏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幽幽叹息：“一群不省心的东西，都是债啊！” 风儿昨个传来消息，说是又得了一个儿子，她虽然欢喜，却也知风儿那边的花销越发大了。 但公中的银子有限，沈欣不但不肯多拿些出来，甚至隔三岔五还要查账，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对沈欣动手。 为了能在出现意外情况时将姚锦宁推出去顶罪，她将一切都做得隐秘，只引导姚锦宁一步步按照她的谋算行事。 原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姚锦宁能蠢成这样，竟被沈欣发现了。 最可恶的是，姚锦宁居然会承认，就不知道什么叫打死不招吗，难不成那沈欣还会对姚锦宁做什么。 简直愚蠢至极。 半晌后，拖姚锦宁的嬷嬷回来复命：“太夫人，四小姐正在暗房哭闹说二夫人不得好死...” 姚钱氏越发无奈：“算了，随她去吧，我今日也累了。” 沈欣便让这些小辈去对付吧，她要想办法在明面笼络沈欣，不能让沈欣与她离心，也更容易让沈欣心甘情愿地为将军府付出。 沈欣是一个女人，凭什么拥有宁国公府，若不是风儿一步踏错，那爵位和财富原本都应该是她重孙的。 既然沈欣逃过了这次，风儿又添了个儿子，那宁国公府的爵位，便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第2044章 姜澄的怨念无人知晓，此时，师吴蜀办公室内，姜栩栩简单招呼过后，很干脆地说明了自己来意。 将三树推到师吴蜀面前，她问， “你看看他，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拿到的凤凰羽毛是来自哪位凤凰？” 师吴蜀听说他们捡到凤凰幼崽还有些不可思议，仔细凑近闻闻，还真是熟悉的气息。 手下意识有些发痒，想要伸手拔下面前小孩的一根头发。 结果还没碰到，小孩顿时警惕地后退一大步，躲到姜栩栩身后，看向他，表情里满是防备。 师吴蜀只能不尴不尬地收回手。 咳咳，习惯，习惯了。 清咳一声，师吴蜀回归正题，只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拿到羽毛的那位凤凰是哪一位，就大概记得当时是凤凰和什么东西在打架。 它身上的火焰一簇簇地从天上掉下来，跟下火雨似的，那火里头正好夹杂着一根尾羽，我就顺手把那根羽毛摸走了。” 虽然摸走了，但它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就一直把它藏在自己耳朵里的小库房，只有天很冷的时候才会把它拿出来。 无他，凤凰羽毛暖和。 对于师吴蜀把凤凰羽毛当暖宝宝使这事，当初她从他这里拿到那根羽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她坚决跟他换走了那根凤凰羽毛。 这会儿听完他拿到羽毛的经过，姜栩栩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大概是白来了。 师吴蜀是偶然遇见的凤凰，羽毛也是机缘巧合拿到的， 他不认识对方，更无从知晓那位凤凰的来历，想从他这里找到三树的记忆大概也是不成的。 不过姜栩栩也不强求，甚至三树本人对于自己没有传承这事也并不十分在意的样子。 正准备带着人离开，师吴蜀却急忙表示， “大人，你们难得来看我，我请你们吃个饭再走嘛。” 师吴蜀一直很想请她和椒图吃饭。 姜澄说，要谢谢一个人可以请她吃饭。 他想谢谢她。 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还在笨拙地摸索融入人类世界。 就连这个公司，如果不是因为栩栩，姜淮和姜澄都不可能这么帮他。 他现在有钱了，能请栩栩和椒图吃很多好吃的。 除此之外，他也想让她看看，他现在已经很好地融入人类社会了。 他还会扫码点餐！ 眼见师吴蜀眼巴巴看着自己，尽管这小狗似的眼神和他这一个大块头的身形对比有些违和，但姜栩栩还是眼眸轻弯，应下了。 吃个饭而已，倒也不必如此。 “不过吃饭之前，我们得先去给他买身衣裳。” 姜栩栩指着三树。 他身上的衣服太单薄，而且不合身，瞧着就是不知道从哪捡来的。 而说到买衣裳，这个椒图最熟了，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这件事交给他。 嗯，就当是弥补之前嘲笑小孩名字那事吧。 听说要去给小孩买衣服，师吴蜀也很赶兴趣，当即班都不上了，非要跟他们一块去。 于是三大一小，在椒图的带领下，直接去了他经常逛的几家潮牌店。 中间师吴蜀也问起褚北鹤，不过褚北鹤之前接到安全局的电话离开了，姜栩栩便没叫上他。 一行四人扎入潮牌店里，一个钟后，三树被椒图从头到脚打扮得焕然一新。 从原先单薄孱弱的小可怜，摇身一变变成了走在潮流前线的小酷哥。 尤其椒图完全是按着自己的审美打扮的小孩，这就导致，三树这一身行头，乍眼看去就像是小一号的椒图。 第2045章 说句兄弟装也不为过。 椒图就笑呵呵，搂住已经焕然一新的小孩，“好歹他也喊我一声哥啊。” 他的好朋友里头，姜溯年纪最小，可他就从来不喊他哥。 他现在也是正经龙了，没一两个小弟，不像话。 师吴蜀就看着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打扮，只觉得两人特别时尚，再看看自己这一身，有些蠢蠢欲动地也想要换一套跟他们一样的。 姜栩栩敏锐察觉到师吴蜀的意图，连忙阻止， “你现在这身就挺好，千万别换。” 先不说师吴蜀这个体格，更重要的是，姜栩栩不想跟三个精神小伙大叔走在路上。 就......怪丢人的。 师吴蜀听姜栩栩说自己这身很好，瞬间放弃了换行头的打算，整个人还有些开心。 决定回头揍姜澄的时候可以揍轻点。 因为开心，师吴蜀又热情邀请三树去吃肯德基， “你没有传承，又刚化人形，肯定没吃过肯德基吧？我给你点啊。” 三树不知道肯德基是什么，就见师吴蜀指着马路对面不远处的门面，看着那红红火火的门面，他眨眨眼，显然有些心动。 却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姜栩栩。 姜栩栩倒是不在乎吃什么，见小孩感兴趣，干脆点头， “那就吃肯德基。” 一锤定音，一行四人当即穿过人行道，就要朝着门店走去，然而隔着一段距离，就见前方突然冲出一男一女。 准确来说，是女孩快步想跑，却被追上来的男人一把薅住头发。 当着周围路人惊诧的目光，男人一手抓着女孩的头发，一巴掌就猛地朝女孩脸上扇去， “分手？！你是不是要分手？！是不是？！” “啊！！” 女孩尖叫痛呼，在男人手里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嘴里只能苦苦哀求， “我错了，你别打我......” 男人却不听，对着女孩就是一通拳打脚踢，这肆无忌惮的一幕，直看得周围路人火起，当即就有看不过眼的大哥大姐上前制止。 却不想，众人刚刚靠近，男人突然一把钳住女孩的脖子，反手就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愤怒咆哮着朝着路人， “这是我女朋友！我跟我女朋友的事！要你们多管闲事？！都给我滚开！” 路人见他掏刀，原本想要劝阻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动上刀子，这个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男人，别是个疯子吧。 被掐住脖子的女孩看到男人手里的刀子，眼泪更是没忍住哗哗直落，哭着求饶， “我、我不分手了，求你了......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闭嘴！”男人朝着女孩怒吼，“老子那么喜欢你，你要跟我分手，我们今天就一块去死！” 不远处，姜栩栩几人早在看到男人拳打脚踢的瞬间，不管椒图还是师吴蜀都怒了，姜栩栩则是指尖掐诀，刚要阻止，就见那边已经掏出刀子。 姜栩栩眸色微冷，手中一动，一道符光便蓦地朝着男人方向飞射而去。 让姜栩栩没想到的是，在她符光射中男人身体的同时，男人的身体腾地冒出一团火焰。 那火焰几乎是瞬间将男人的头手包裹，哪怕隔了一段距离，姜栩栩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 那火焰，是三树的凤凰之火。 是他动了手。 与此同时，姜栩栩耳边还听到小孩的小声低喃，似是自语，又是笃定。 他说， “有恶念。” 第2046章 姜栩栩蓦地看向三树，眼里带着一瞬的讶异，与隐晦的探究。 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里，她打出的符光已经随着三树的凤凰之火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在发现自己的手和脸突然被火焰淹没时，当即发出一声惨嚎，然而也仅仅只是惨嚎。 因为当他惨叫着想要试图拿手拍开自己脸上和右手烧灼的火焰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失去控制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原本被他勒住的女孩早就吓傻了，见他光嚎叫着不动，忙不迭挣扎着从他身边逃开。 一个大姐见她吓得脚软，虽然害怕，还是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女孩，把她拉到路人的围观圈里。 紧接着众人就见到了更加可怕的一幕。 就在女孩逃离男人钳制的瞬间，原本只精准包裹住男人头手的火焰哗的一下蔓延至他全身。 男人瞬间成了火焰中燃烧的人。 偏偏他惨叫着，却依旧一动不动。 原本都打算撸袖子干的椒图和师吴蜀见状，知道是栩栩和小孩出手了，顿了顿，没忍住提醒， “栩栩，这会不会被发现不对劲啊？” 这火看着就不对劲。 姜栩栩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 正常人被烧着确实不会一动不动的，掐诀的手当即一挥，符光所带的定身术解除，男人的身体也终于像是摆脱了束缚，很快动了起来。 他惨叫着开始在地上打滚，试图用这种方式为自己灭火，然而身上的火焰丝毫不减。 路人虽然刚刚目睹了这人当街打女朋友又想要行凶的一幕，但也实在没办法看着一个大活人在面前被活活烧死，于是有旁边的商家提来了灭火器，几架灭火器从几个方向对着男人一通喷。 按理说普通的灭火器灭不掉凤凰之火，但要是继续这样烧下去也确实会引起恐慌。 姜栩栩便看一眼三树，将手压在她肩头， “先收回吧。” 三树不解，恶念还没烧尽呢，怎么就要收回了？ 但姐姐这么说了，他便还是乖乖照做了。 顺着干粉淹没男人周身，原本缠绕男人周身的火焰被收回，在周围路人看来，就是灭火器扑灭了对方身上的火焰。 本以为照着刚才的架势，男人一个大面积烧伤肯定是没跑了，端看烧伤程度罢了。 让围观路人意外的是，男人身体出了明显发红并没有烧伤的痕迹，甚至身上的衣服也只有些微的烧损。 众人松了口气，却见男人依旧还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打滚。 有路人看不下去，忍不住冲他喊， “别嚎了，你身上的火早灭了，皮肤就烧红了一点不严重。” 男人却依旧哀嚎不止。 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的火已经灭了。 可是......明明火已经灭了，为什么他还感觉自己像继续被烧着一样的痛？ 那种痛，不只是来自皮肤和身体，更像是......来自灵魂。 他的灵魂，好像还在被火灼烧着。 路人当他是在装模作样，椒图和师吴蜀却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下意识看向姜栩栩和三树。 姜栩栩便解释， “凤凰之火焚烧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 当初她以凤凰之力降下的火雷，能够引来异世天道降下天雷，凤凰之火自然不是寻常的火焰。 椒图闻只愣了一下，随后了然，点头， 第2047章 “那就没事了。” 不然好端端把人烧坏了，回头安全局罚单又要过来。 烧灵魂就没问题了。 打女人的男人，是得吃点苦头。 这边说话间，路边有人见男人痛苦哀嚎的样子不似作假，还是帮他打了个急救电话，但同时打的还有报警电话。 虽说不晓得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自己烧了起来，但大家也没忘记这男人之前的事。 就当街殴打人这一点，伤害罪肯定是跑不掉的，更别说他动刀子要杀人！ 等着警察过来的时间，路人也没有立刻散去，有大姐大哥围在女孩身边安抚着对方情绪，但更多人都是觉得刚刚男人自燃那一幕过于诡异。 也就在路人套路的时候，突然一个打扮十分潮流的小哥哥凑了过来，语气十分稀松寻常， “人体本来就是会出现突然的内部由外的自燃现象，这很正常的。” 凑过去说话的正是椒图。 虽然大家都知道玄学力量是真实存在的，但要是放火烧人，舆论闹大了安全局那边也不好交代。 椒图作为一条贴心又操心的龙，当然要尽可能帮着从旁遮掩一下。 许是他语气太多理所当然，原本讨论的路人都忍不住诧异， “这、这正常啊？” 他们怎么不知道这说法？ 椒图表情愈发严肃认真，看着几人，点头，“这些网上都有案例的，还有专门的病症，叫做人体自燃症，是一种病来着。” 路人们更惊讶了，“这还是种病？” 椒图又点点头，然后一副你们真是没见识的眼神看向路人，劝他们， “多看看书吧。” 路人们：...... 突然就被个小年轻鄙视了。 关键这小年轻的打扮，看着也不像是爱读书的啊。 椒图又给路人宣传了一下自己的“人体自燃说”，然后在急救车和警方到达前离开围观人群，走回还在不远处等着的姜栩栩几人身边，很是自信地一抬下巴， “事情我都处理完了，走吧，去吃鸡。” ...... 一行人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进了肯德基，师吴蜀为了表现，很是熟稔地拿出手机在小程序上咔咔一通点，一副很有经验且稳如泰山的样子， “好了，等叫到号就能取餐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向三树，一副前辈的姿态，试图教导他在人类世界生存的技巧。 就像当初椒图为他展示的那样。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三树似乎对于他这个点单的技能并不怎么好奇。 也没有想要请教的意思。 师吴蜀内心就略微有那么点小失望。 姜栩栩没理会他那点小情绪，只自顾看向三树，刚刚在外头不好多问，这会儿坐下后，她才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三树，你能感知到恶念？” 三树闻，没有犹豫地乖巧点头，“能啊。” 他说， “刚刚那个人，他想毁了那个女孩的脸，这样没有人要她，她就只能乖乖待在他身边了。” 第2048章 三树这话一出，三人都明显愣了一下。 椒图和师吴蜀尤其没忍住瞪大了眼，显然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 “他的恶念......不是要杀人啊？” 三树摇摇头，道， “不是的，他带刀子本来就是为了威胁让那个女孩不跟他分手，后面他就想画花她的脸让她听话。 至于杀人，那是再后面的事了。” 外表乖巧可爱的小孩就那样看向椒图，声音干净又清脆，但不管说出毁容或者杀人的话题来，似乎都不以为然。 莫名的，叫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椒图直接咽了咽口水，问她，“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就算是栩栩算命也没有把人家的打算都算得这么清楚的。 他怀疑小孩在扮猪吃他。 姜栩栩同样看向三树，眼底带着几分探究。 三树一脸无辜又茫然，看着几人，声音却是低了一些，“就，看到就知道了啊。” 他说得好像生而知之，但事实上，不管是感知到恶念还是知道恶念的具体内容，这都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如姜栩栩，她或许能看到女孩今天有血光之灾，而在不久后会直接被害，寿数到头。 她可以根据女孩的命数推断出害她之人的意图，猜测对方的心理，但却不能知道对方怀揣的具体恶念。 而这些，三树都知道。 比起姜栩栩的暗暗揣测，椒图对小孩这个本事更多的是好奇， “那你这跟读心术好像也差不多啊，你也能看穿我们的意图嘛？” 三树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旁边的师吴蜀，只接着摇头， “你们心里没有恶念，我看不出来。” 师吴蜀闻当即挺直了些腰板，这话不就是变相肯定，他是个好妖嘛。 看来今年争妖管局评选的“十大好妖”他很有希望。 椒图也是一副爷就是如此善良的表情，但不妨碍他还是好奇小孩这个能力，想了想，他干脆掏出手机，打开直播软件，在满屏正在直播的主播里头随便点开一个给他看。 “那只是隔着手机看你能看得出来吗？” 三树闻就好奇地凑近了一点屏幕，看了看，摇头。 椒图不死心，又点开另一个，三树终于有了点反应，指着直播里的男人说， “这个男的，想把这个女的养的猫偷偷扔掉。” 三树这话一出，椒图当即就精神了。 就见他刚刚另外点开的直播是个夫妻主播，主要是直播妻子做菜，间或穿插他们夫妻间的小日常。 直播在线人数不算很多，但也不少了。 师吴蜀对于人杀人这种事不是特别感兴趣，但说到丢猫他就忍不住想好奇一下了。 偏偏这时候手机显示可以出餐了，他一时有些为难，恨不得让三树先等等，等他取了餐来再接着说。 然而不等三树细说，椒图听完后已经快速在公屏里打字了。 内容就是三树刚才说的。 颇有种拆穿人赶早不赶晚的迫切感。 直播间弹幕刷的不算快，大部分人都是在问什么什么东西要放多少量，一勺糖是多大一个勺。 椒图的弹幕刷出来的时候，在一群问菜的弹幕里头显得格外突兀。 主播，你老公打算偷偷把你的猫扔掉！ 不止是正看屏幕的女主播看到了，观众们也看到了。 第2049章 紧接着就是满屏的好奇， 这是谁啊？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主播还养猫了？ 这个我知道，主播家有只田园猫，叫丧彪，偶尔有出镜的。 啊！丧彪！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就喜欢，为什么要偷偷把猫扔了啊？ 女主播叫刘晓琼，看到弹幕后便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霍的看向自己旁边的老公。 刘晓琼老公名叫庄壕，这会儿也在镜头前帮着打下手，此时脸色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沉下脸来， “你是谁？请不要随便拿这种话开玩笑，这是污蔑！” 庄壕面对镜头，十分义正辞， “丧彪在我家待了好几年，是我们家的一员，我怎么可能丢掉它！” 椒图就问旁边的三树，“你有没有可能感应错？” 三树就摇头，小脸十分认真， “肯定没错的，就是他要丢猫，他想要小孩，觉得就是因为有这只猫在，这个女人才迟迟不愿意跟他生小孩。” 椒图瞬间眼睛一亮，随即底气十足地开始快速打字，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以为你的心思没有人知道，你想要生小孩，为什么非要把人家猫丢了？ 这条弹幕发出，又是哗哗一阵弹幕，都在谴责庄壕不做人，你要生小孩就生小孩，干嘛非要丢猫？ 稍微懂点常识的都知道养猫对孕妇不会有影响，让孕妇感染病菌的概率更是小之又小。 刘晓琼一开始看到庄壕要丢猫的时候还有些不相信，毕竟庄壕虽然不是特别喜欢猫，但从来不排斥，平日里照顾猫的活也都是他在做。 她并不愿意因为一条弹幕就怀疑自己的丈夫，直到弹幕说出了生小孩的事。 手里的勺子哐当一下落在案板上，刘晓琼不可置信地看向庄壕。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们结婚这两年庄壕一直在有意无意提起生小孩的事情。 但她不想太快生小孩，加上两人的事业才刚刚走上正轨，根本分不出精力再去养育一个孩子。 而且她有丧彪，对她来说，丧彪就是她的孩子。 想到这里，刘晓琼身体蓦地一僵。 难道就因为这个，所以庄壕才会想对丧彪...... 对上妻子怀疑又不敢置信的眼神，庄壕有些慌了，他不想跟妻子对峙，只能冲着弹幕发火，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胡乱揣测挑拨我们的关系？！你说我想丢猫，真好笑，我家猫还好好在客厅里待着呢！” 庄壕骂完，似乎冷静了一些，这才扭头对刘晓琼道， “晓琼，你别听这个弹幕瞎说，我是想生小孩，这个事我也在直播里提过，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想把丧彪丢掉？ 别说我没想过，就算我想了，我做都没做，这人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这根本就是瞎说！” 椒图看着直播间男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十分老神在在地继续打字。 别人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 庄壕都被弹幕这故作神秘的话气笑了，直接道， “你说得这么肯定，敢不敢不躲在那边，跟我连线对峙？” 椒图还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嘴硬的，脾气当即就上来了， 连线就连线！谁怕谁！ 他就不信自己拆不穿这人的险恶用心。 再不济，他还有终极的秘密武器帮他兜底。 这么想着，椒图一双眼眨巴眨巴，直勾勾看向一旁正默默看戏的姜栩栩。 姜栩栩：？？？ 第2050章 两个人的小小厨房直播间观众虽然是来看做菜日常的，但有八卦他们更爱看。 弹幕当即热情了起来，就差没直接喊吵起来，快吵起来。 椒图没有让众人失望，很快申请连线。 当他带着墨镜的俊脸出现在连线镜头里时，弹幕纷纷夸小哥哥好帅。 而当他缓缓对着镜头摘下墨镜的时候，弹幕顿时有人发出了疑问。 咦？小哥哥有点眼熟？ 这不是《灵感》第三季的那个新嘉宾嘛？！姜栩栩的弟弟！ 椒图显然看到了这条弹幕，很满意自己被人认出来，当即对着镜头矜持地点点头， “是我，我是椒图。” 他这边跟直播间观众打招呼的时候，那边师吴蜀已经快速取了餐回来，忍不住小声问旁边， “他连线前不是特意把墨镜戴上了吗？怎么戴完又摘？” 三树眼睛看着师吴蜀手里的冰淇淋，小脸茫然，摇头。 他也不知道啊。 不带恶念的举动，他看不懂。 那边，庄壕看到连线的居然是《灵感》的嘉宾时简直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灵感》的高热度，今天他们直播间连线到对方势必能给自己引来不少热度。 忧的是这是《灵感》的嘉宾。 众所周知，《灵感》的嘉宾代表，都很邪门，尤其这人还和那位姜小大师有关系。 但连线是他主动提的，事到临头，他也不可能临阵退缩，显得他心虚。 “椒图是吧？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但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想过你说的那件事。” 他说， “我虽然想要一个我们夫妻两的孩子，但我不会为了要孩子就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你可能不知道，丧彪曾经救过我老婆，我知道丧彪对她的重要性，我绝不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事去伤害她。” 他说得十分笃定。 反正丢猫这个事他也只是想想，还没实施的事情，就算是真的玄学大师来了也不可能给他定罪。 他只要稳住心态，就能把这次危机转化为机遇，回头灵感第二期开播，他再捆绑着这个椒图做一波公关，他和晓琼的直播间肯定能火起来。 这么一算，他不止不亏，还赚了。 于是原本杂乱的心绪重新稳定下来，他又恢复了过往直播的状态。 椒图早知道人类会装，想当初那个趁着握手捏他手的家伙也很会装，但那又怎么样？ 最后还不是被挖出对小男孩图谋不轨了。 所以，遇上他椒图，算你碰到硬鳞了。 “你想要小孩，但你爱人不答应，你觉得她不生是因为那只猫。 你觉得她把猫当孩子才不想要你们的孩子，所以你想学那些想要二胎的恶婆婆，把猫丢了！她精神没了寄托，就可以跟你生孩子！” 这个事在他连线前就听三树给他细说了，所以椒图对于他生出这个“恶念”的前因后果那叫一清二楚。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臆测。”庄壕很淡定。 “你别不承认。” 椒图看向直播间另一旁的刘晓琼， 第2051章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想要孩子吗？因为他妈妈一直在催他要孙子。 而且他跟朋友聚餐，那些人都会聊起自家孩子，而且每次说到他的时候，还会调侃他是不是不行，不然为什么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 一次两次可以当做不在意，但次数多了，人总会忍不住改变想法。 庄壕原本不觉得椒图能说出什么来，听到这些话，他心底闪过一瞬的慌乱，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妈从一开始就想要孩子，但那会儿他年轻，也不愿意年纪轻轻被一个孩子绊住，就也跟着妻子一起应付老妈。 但随着他们的事业发展起来了，他也开始动了传宗接代的心思，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怎么能没有儿子？ 而且，他心底深处，还有一个更隐晦的心思...... 然而不用他开口，椒图张口便把他心底那个更隐晦的心思给揭穿了，依旧是三树告诉他的， “你觉得夫妻做菜日常的内容不够有爆点吸引流量，你看中了那些夫妻带娃的账号流量，想要一个孩子为你实现后续账号的转型。” 椒图这话一出，显然十分炸裂，如果说前面的都还能理解，这后面的算什么鬼？ 为了账号转型，所以要一个孩子？ 又或者说，要一个孩子，顺便实现账号转型？ 不管是哪一种，都逃不开一个“算计”。 如果椒图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庄壕真的是想红想疯了。 直播间弹幕疯狂起飞，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涌进来的新用户，眼见着在线人数不断攀升，但庄壕却开心不起来。 哪怕不扭头，他都能明显感觉到旁边妻子不可置信的质疑视线。 他表情不受控制地有些抽动，似压抑着愤怒，质问对面，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胡乱猜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看到别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就眼红，所以故意编出这样的瞎话来为自己争取流量？” 庄壕说到这里，似是抓到了某个关键点，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为了给你个人引流？你虽然是《灵感》嘉宾，但你的吸粉能力完全比不上之前的姜栩栩，所以你就想出这样的办法，想引起网友讨论从而给自己炒出热度！” 椒图没想到这人居然反过来抨击他，而且是他完全没料到的点，当下明显傻了一下，而后明显怒了， “你别胡说！我才没有！我想吸粉还用得着用你来炒热度吗？！” 他这一急，瞬间就落入了对面的圈套。 双方对峙，一旦情绪被对方牵着走，也就离输不远了。 果然看他这样，庄壕立即乘胜追击， “你心虚了！是被我说中了吧？你刚刚不也是这么恶意揣测我的吗？你说你没有，那你有证据吗？你说我有，那你又有证据吗？！” 庄壕接连逼问，打得椒图措手不及，围观的网友也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椒图的一个营销手段？ 毕竟这不是没可能的事情，娱乐圈为了给明星炒热度，也会适当爆出黑料引发粉丝和路人争吵。 一吵起来，热度也就有了。 一时间，原本质疑和谴责庄壕的网友纷纷倒戈倾向了庄壕这边，反倒开始谴责椒图。 刘晓琼原本对丈夫的怀疑也因为这一变故产生了动摇，比起一个网上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她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相信他，没有那人说得那么心机可怕。 眼见当事人都开始不相信自己，而庄壕还在不断逼问他证据，椒图急得鳞片都差点冒出来了。 就在他险些要急得骂人时，原本对着他的镜头忽然被旁边一只手移动了下。 紧接着，原本只有椒图的连线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只见，镜头前那人，眉眼清淡，神色沉静，对着镜头，用网友们无比熟悉的声音和语气，淡定开口， “他有证据。” 第2052章 连线画面里突然出现了另一张脸，网友们看清对面脸的瞬间还有些愣神。 尤其是认识对面那人的网友，有种好像做梦的不真实感。 是我眼花了吗？我好像看到我女鹅了。 我也眼花了，对面这位小姐姐长得好像我女鹅，声音也特别像。 不要怀疑，这就是姜栩栩，她背景还是肯德基！ 仙女也吃鸡吗？啊不对！我女鹅出镜了！！ 啊啊啊啊啊！今天是什么幸运日？！天知道我就随随便便打开一个直播间！ 网友们没看错，此时突然出现在镜头里的正是一直坐在椒图边上的姜栩栩。 她本来只是吃着薯条看戏，但看到椒图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她就有些看不下去了。 椒图随便掺和别人的因果虽然有些不谨慎，但他作为龙族，想要为一只弱小生灵（猫）发声，硬说也能说得过去。 姜栩栩也想让他提前感受一下互联网的反噬威力，免得他回头参加《灵感》肆无忌惮。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看着她的人，被人恶意引导辱骂。 姜栩栩的这一露脸，毫不夸张地说直接引爆了整个直播间，甚至这会儿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涌进这个小小的直播间。 庄壕却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在看到姜栩栩出现在镜头那边的瞬间，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毕竟这位和椒图不同，全网网友都见识过她的本事。 早知道那个椒图边上还有这么一号人，他一定会用更温和的方式和对面沟通。 不，他甚至不该提出主动连线。 姜栩栩刚刚说......她有证据？ 她会有什么证据？ 这怎么可能有证据？ 就在庄壕胡思乱想间，姜栩栩再次看向了镜头，视线却是落在了庄壕身边的刘晓琼，说出来的话，却是真正的石破天惊， “你，怀孕了吧？” 这下不止网友们震惊，连镜头那边的刘晓琼和庄壕都是明显的瞳孔一震。 但比起刘晓琼的瞳孔地震，庄壕的诧异中，却压抑着某种难以喻的惊喜， “晓琼，她说的，是真的吗？” 她怀上了？ 刘晓琼张了张嘴，想要承认，但又嗫嚅着，没有出声。 她，确实怀孕了。 但她并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庄壕。 因为说了，他一定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就听姜栩栩接着道， “你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措施？却还是毫无预料的中了招？” 刘晓琼闻眼底闪过一丝恍惚茫然，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缓缓带出了些不可置信。 第2053章 该不会是...... “确实是他做了手脚，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检查一下，毕竟他不只是做了一处手脚，在没有确认你怀上之前，他应该不会处理那些东西。 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他的手机浏览记录和关注内容也可以反应他的内心想法，虽然他的想法还没实施，但他一定提前了解过。 是把猫丢掉还是远远卖掉？卖掉要卖给谁？丢又要丢到哪里？这些只要仔细看一看，都能作为他内心算计过的证据。” 姜栩栩这边话音落下，庄壕瞬间脸色一变，表情肉眼可见地惨白，刘晓琼却是眼眶一红，二话不说转身就冲进房间。 庄壕忙不迭追了过去。 固定在支架的镜头里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但两人的争吵声却很快传进了直播间。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结婚的时候明明说好了晚点要孩子，是你答应了我们才结的婚！ 是你自己说我们还年轻，孩子只会绊住我们的脚步！这才过了几年？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晓琼你别这么激动！我确实答应过你，但是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妈那边，还有我那些兄弟他们都是怎么看我的，我是真的没办法，我想跟你商量，可是我每次一提你就岔开话题......” “这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你明知道我不愿意，你就不跟我商量擅自动手脚？！他说你想丢掉丧彪的事看来也是真的！你为了要孩子，简直丧心病狂！” 刘晓琼声音里明显十分激动，对于这个孩子她完全没有准备，她知道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说出来。 内心反复的时候，她也曾想过既然孩子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没等她做好决定，就陡然知道这样的真相，她哪里能接受得了。 庄壕一开始还顾忌着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哄着，到后面显然不耐烦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是答应过你，我这不是给了你三年时间吗？！我是男人，我也是要面子的！你知道外面那些人调侃我不能生的时候，我心里多憋屈吗？！ 还有我妈，那些亲戚每次问起我妈这个事，你知道她多没面子吗？！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们！” 刘晓琼尖声，“那也不是你算计我的理由！你甚至连丧彪都不放过！它有什么错你要丢掉它？！” “丧彪丧彪！你天天眼里就只有那只猫！我妈就没说错！你就是因为把那猫当儿子养才不着急要孩子！”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你，这孩子我不要了！你也别想动我的猫！” “你敢！你要是敢不要这个孩子，我就把那只死猫从楼上扔出去！你就试试看我敢不敢！！” 之后是摔门而出的动静。 直播间里安静了许久，好半晌，隐约听到了几声猫叫，以及刘晓琼啜泣的声音。 直播间的网友也安静了，但在线人数却始终没有掉，都想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椒图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发展，也不敢轻易下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只能看向姜栩栩，小声询问， “栩栩，她之后会怎么样啊？” 姜栩栩对上他的目光，只道，“命数因外力发生改变，在她没有做出选择之前，谁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往哪个方向走。” 她没有告诉椒图的是，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场直播连线，不久后刘晓琼怀孕的事情也会被知晓。 那时她不知道庄壕的算计，只能在庄壕的求哄下无奈接受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 他们依旧会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但在刘晓琼肚子越来越大的某天，她的猫还是丢了。 因为庄壕和他妈都觉得，养猫，对孕妇和孩子不好。 所以他们再一次瞒着她，做了他们认为对的事情。 而刘晓琼，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这些真相，可那时，她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第2054章 椒图原本还想再等等看后续的，结果因着姜栩栩露面时连带露出的一角肯德基背景，他们所在的门店居然被神通广大的网友给扒出来了。 不等桌上的东西吃完，就已经有附近的姜栩栩的粉丝找了过来。 姜栩栩对此很是熟练地给自己和椒图弄了个隐匿气息的符。 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根薯条，四人这才若无其事地从几波赶来的粉丝身边路过。 离开肯德基的时候，椒图难得有些沉默，不止是因为自己掺和了刘晓琼的因果，还因为自己主动掺和了，却被那个庄壕牵着鼻子走。 这就很丢龙的脸。 姜栩栩对此只道， “网络世界就是这样，懂得操控舆论的人更占优势。” 他并不是表现得不好，他只是不如庄壕了解网友和舆论罢了，椒图若有所思，姜栩栩又接着道， “擅长操控舆论者，更容易受到互联网的反噬，所以你不用学那些，只要保持你原来的样子，同时适当展示你的实力，就够了。” 这是姜栩栩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经验传授。 椒图也听出来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正所谓，一切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辣鸡。 嗯，椒图觉得这很适合他。 虽然是一次十分偶然的连线，椒图后面还是特意关注了一下这个直播间的后续。 后续是女方单开直播决定和男方离婚。 按照她的话来说，她是一个厨师，做菜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虽然庄壕后来跟我道歉并且保证不会再做任何伤害我的事情，但已经踩过一次坑，我没办法再像过去一样和他相处。” 她会开始在心底种下害怕的种子，会猜疑他会不会因为他妈说什么保证生男孩的秘方而瞒着她让她喝奇怪的药， 会担心在她出门的时候，偷偷处理了她的猫...... 她说，“我不想以后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猜忌和不安之中。” 至于孩子......既然决定斩断和对方的联系，她也不会再留下这个孩子给对方反复纠缠的机会。 她还是会按照和他结婚时说好的计划一样，三十岁以后再考虑要一个孩子。 椒图也看到了那只叫做丧彪的猫。 一只长得有些社会气息的猫，耳朵缺了一块，脸上甚至还有块疤，据刘晓琼说，丧彪原本就是街上的流浪猫。 后来有一次她被一只野狗扑倒，差点被咬时，是丧彪扑出来跟野狗撕咬并将对方赶走。 从那以后，丧彪就成了她的猫。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放弃她的猫。 而就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姜栩栩曾说无法确定未来的命数也在那时发生了改变。 刘晓琼后面依旧是直播做菜，但变成了带猫出镜，她发的一人一猫的日常也重新聚拢了不少粉丝，后面两年积累了资本，也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工作室，到三十一岁这年重新步入婚姻，三十二岁生下自己的孩子，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至于庄壕，几次公开喊话试图以舆论道德绑架刘晓琼留下孩子，在知道她真的打胎后彻底变脸跟她火速离婚，并且不到两个月又快速和另一个女人闪婚......这都是后话了。 第2055章 当下，椒图对于三树这种能够窥探恶念的本事是彻底服气了。 又领着小孩去逛商场表示要给他买各种用的东西。 师吴蜀陪着他去结账的时候，姜栩栩和三树便一人抱着一杯奶茶，坐在休息区，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等着两人。 三树明显对于奶茶也很感兴趣，坐在那里，抱着奶茶吸着小料，喝得无比认真，偏视线又时不时从商场内路过的人逡巡而过，眼睛微微发亮，仿佛在看一些有趣的事情。 姜栩栩问他在看什么，三树便指着那些路过的行人，说， “看人。” 他说， “姐姐，人真的很有意思，他们很多人看上去就是很平常的一个人，但有时候就算是面上笑着，心里也会时不时闪过一些恶念。” 比如带孩子的家长，因为自家孩子捣乱故意撞坏路人手机，家长虽然表面道歉实则心里埋怨对方斤斤计较，恨不得对方下楼摔断腿。 比如表面是闺蜜，暗地里却嫉妒对方日子过得比自己好，暗搓搓找人举报对方。 这些人的恶念或大或小，或已经在计划实施，或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真的动手。 或只有短短一瞬，或深扎心底，无法转移。 这些种种，汇聚的都是人性。 姜栩栩看着三树，听着他用稚嫩的童音说起自己看到的那些恶念，不知何时放下了手里的奶茶杯，声音淡淡， “人性有善的一面自然也会有恶的一面，好人也会生出一瞬的恶念，恶人也会生出一瞬的善念，所以人的善恶观念，需要有人为他们进行引导。” 姜栩栩对三树道， “能拥有窥探恶念的本事是件厉害的事，但窥视太深，容易把你自己陷进去。” 就如褚北鹤先前说的，这些恶念接触太过，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三树闻小脸愣了一下，半晌，却仿佛只捕捉到了前面一句话，有些开心似的， “姐姐真的觉得我很厉害吗？” 姜栩栩就那样定定看着眼前的小孩，他的眼神一如初见时的澄澈干净，就如他的存在，没有传承，没有记忆，干净得就像一张白纸。 她眸色依旧，没有继续说什么善恶，而是顺着他的话附和， “嗯，能够窥探恶念的存在，至少我从来没有接触过。” 三树闻，仿佛受到认可的小孩，顿时抱着奶茶又敦敦大吸两口。 又听姜栩栩接着道， “能够感应恶念的存在已经是不容易，更别说你还能通过感应窥探到对方内心具体的恶念，这在我看来，确实很不可思议。” 她说， “毕竟只有恶念本身，才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内心深处最根本最具体的恶念。” 她说着顿了顿，再次看向三树，声音不见波澜，只一字一顿问他， “我说的对吗？儵厄。” 第2056章 三树吸溜奶茶的动作，因着姜栩栩突然冒出的名字微微顿住。 他捧着奶茶杯，好半晌，歪了歪脑袋，看向姜栩栩，依旧是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张口却问， “姐姐是怎么认出是我的啊？” 总不能单纯是因为他能窥探恶念吧？ “我未婚夫是褚北鹤。” 姜栩栩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换做旁人可能听不懂，但儵厄却是懂了。 “哦，看来他跟你说过我的事。” 小孩这么说着，手里依旧捧着奶茶杯吸溜一口，似乎半点不担心姜栩栩会对他突然出手。 姜栩栩会选择现在跟他摊牌，自然也没想过要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跟他动手。 比起动手，姜栩栩更想确定一件事。 “三树是不是曾经的那位凤凰转生？” 褚北鹤后来还是告诉了她，他那位曾经被儵厄的恶念吞噬并取代的朋友—— 是凤凰，名唤“五光”。 延颈奋翼，五光备举，光兴八风，气降时雨，此谓凤像。 五光，即是凤凰。 在刚刚听到褚北鹤说完五光的事情没多久，她就收到椒图消息说自己捡到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是凤凰一脉。 多巧。 虽然巧合，但姜栩栩也不可能随便下定论，所以她今天一直都在观察他。 直到他开始彰显自己能够窥探恶念的本事。 三树，此时应该说是儵厄依旧是那股单纯无辜的样子，听到姜栩栩的询问，只随意嚼着嘴巴里的小料，嘟哝， “姐姐不是说我是儵厄嘛，我都是儵厄了，三树当然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那就没有什么凤凰转生这一说了。 姜栩栩却没有被他这话扰乱心神，反而十分笃定， “三树是三树，你是你。” 她说，“我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孩子确实是三树，包括出手救下那个被持刀威胁的女孩的时候，他都还是三树。” 毕竟恶念化身的儵厄，不可能唤出凤凰之火。 因为金光与凤凰之火，是唯二能克制恶念的存在。 凤凰之火能烧除恶念，也正因此，当年的五光才会试图以自身度化世间恶念。 就连褚北鹤也没想过他会失败。 可见恶念化身的强大。 姜栩栩可以确定自己之前接触的是三树，虽然不知道儵厄是怎么在没有半分预兆的情况下直接取代了三树。 甚至两人有可能就是共生在一个身体里。 这就像极致的光与暗，善与恶，分明不可能共存，但他们却是真实存在的。 姜栩栩眼下更想知道的是，三树是不是五光的转生？ 凤凰虽被陨落吞噬，但姜栩栩相信，只要给予一丝火星，哪怕时隔数千年，它也能浴火重生。 第2057章 如果三树是五光浴火后的转生，那他缺少传承和记忆就说得过去了。 儵厄听着姜栩栩的话，只自顾又猛吸了两口奶茶，喝完，似是终于对这种甜腻腻的饮品失去兴趣，手里的大杯奶茶虽然还剩下一半，但他还是毫不留恋地将它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扔。 垃圾桶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近，一个成年人在这样的距离下尚且做不到一丢即中，但儵厄这个孩子却做到了。 中途奶茶甚至没洒出来半分。 有路人瞧见儵厄的动作，脸上适时露出惊诧，但不管是儵厄还是姜栩栩都没有丝毫要理会路人的打算。 扔掉了手里的奶茶，儵厄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装出小孩子的样子了，粉嫩精致的小脸此时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邪笑， “我可以是三树，但三树却不一定是我。” 他好整以暇地翘起短短的二郎腿，道， “你猜的没错，他确实是五光的转生，但却是在我允许下才诞生出的转生。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叫做三树，因为这个名字也是我给他的。” 简单来说，三树是他从五光的神魂里分离出来的一道分身。 一如姜栩栩所说，他作为恶念本身无法使用凤凰之火，但由他分离重生的三树却可以代替他使用凤凰之火。 甚至因为是分身，三树同样能感应到恶念。 分身在他准许下降生，自然也受他所控。 当然，因为是五光的凤凰神魂重生的缘故，三树在不受他控制的情况下依旧保有自己的认知和本能。 比如，在感知到恶念的瞬间下意识就是放火。 再比如，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分身，而是他的弟弟。 儵厄是二，那身为弟弟的他就应该是三...... 姜栩栩虽然想要从儵厄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却也没想过儵厄会真的这么配合解释。 但从他之前张口就来的说话方式来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想，这还有待验证。 虽然不打算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动手，但既然儵厄主动找上她，她也不会就这样放他离开。 也就在这时，刚刚结完帐的椒图带着提着大包小包的师吴蜀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坐着好像在聊天，还不忘问一句，“你们在聊什么呢？” 不等姜栩栩开口，儵厄又似笑非笑开口， “我们在说我刚刚看到的一个恶念。” 他说， “那个人心里虽然生出恶念，但却只敢在心里生恶，而不敢付诸行动，你们觉得，这样的情况，如果有外力加以引导，对方心底的恶念，能不能被彻底激发出来？” 儵厄说这话时，像是真的在和你讨论一个有趣的论题，然而姜栩栩却见，他在说完话的瞬间，手上一抬，指尖便似有一道恶念化作黑线朝着商场某处飞去。 姜栩栩顺着方向看去，赫然看到一个妈妈带着孩子，而他们前面走着的，是一个长相有些凶的男人。 姜栩栩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场景，那就是男人往前刚要踏上下行扶梯，抱着孩子的女人故意借孩子的脚一推前面的男人。 男人自下行扶梯直直滚落，抱着孩子的女人嘴角则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姜栩栩甚至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心声—— 不就是撞碎了你一个手机屏，对着个孩子计较个不停，还让我赔钱，摔死你！ 显然，这就是儵厄说的，以恶念激发出来的恶。 眸色一沉，姜栩栩没有丝毫犹豫，瞬息间展开意念领域，将眼前的儵厄以及那被他放出的恶念，瞬间拉入她的领域之中！ 第2058章 师吴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姜栩栩和小孩两人便突然消失在了眼前。 椒图刚要惊呼，就被一旁的师吴蜀一把拉住。 “别急，应该是大人的意念领域。” 椒图这才想起这茬，又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的？” 师吴蜀有些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虽然他战力弱，但好歹也是上千年的耳鼠，活得久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除了两人，整个商场内并没有发现姜栩栩和儵厄的消失。 而因为儵厄放出的一丝恶念也被一并吸入领域的缘故，那边一前一后走上扶梯的男人没有再遭遇意外。 抱着孩子的母亲依旧站在了男人身后，只是全程只怨恨地瞪着前面男人的后脑勺，到底不敢冒着被抓的风险去害人。 两边安然无恙地下了扶梯，女人抱着孩子朝着男人轻哼一声，而后转身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 ...... 另一边，领域之中。 看着眼前陡然变化的场景，绿草茵茵的大地，以及自己在进入的瞬间就被藤蔓捆住的双脚。 这都不是让儵厄最诧异的地方，最让他诧异的是，她不止将自己放出的那丝恶念一并带入了领域，甚至，还用藤蔓将那丝恶念紧紧缠住。 本该无形的恶念，却被她用藤蔓缠住了。 虽然知道她只用两年时间就修出了九尾，却没想到她对这股力量的掌握已经接近纯熟。 果然，她才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这就是你的领域吗？生机勃勃，和我以往接触过的都不一样。” 虽然双腿被捆，儵厄那张原属于三树的小脸上却半点不见惊慌，反而带着一股诡异的镇定，话锋一转，又道， “但你可能不知道，越是有生机的东西，越容易被恶念入侵。” 将他这个恶念化身拉入她的意念领域，会是她做的最错的一个决定。 毕竟，意念一旦被侵蚀，她也会落到和当初那只凤凰一样的下场。 不过他不会立刻吞噬她。 他会留下她的意识，等到......她修出十尾，可连通天道的那一刻。 姜栩栩听着儵厄的话，面上神色未改，只反问他， “是吗？” 她这声话落，儵厄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见原本缠住他和那丝恶念的藤蔓竟隐隐透出金光。 那是，龙脉与生而来的金光。 小孩表情微微有了变化，亮起金光的藤蔓瞬间将那丝恶念绞住，连带着原本只捆住他脚底的藤蔓也伴着金光开始快速向上爬。 眼见着他半个身子都要被藤蔓和金光淹没，儵厄眸色一寒，周身蓦地散出无数恶念。 恶念散出，仿佛化成三千恶鬼，以黑气的形式，开始朝着姜栩栩的意念领域四方冲去。 在她妄图用区区几根藤蔓将他困住之前，他的恶念，会先侵蚀她的精神。 姜栩栩看着那些几乎瞬间吞没领域的恶念。 和之前她在刘新栋身上捕捉到的恶念对比，简直就是小水洼和湖海的区别。 饶是身处领域之中，她也明显感受到了这些恶念带来的压迫感。 难怪，褚北鹤会那么严肃告诫，让她不要轻易接触收集恶念。 可对方主动找上了门，姜栩栩也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第2059章 她看向对面的儵厄，声音沉然， “我既然敢将你带入我的意念领域，你真的会以为，我没有一点准备吗？” 她说话间，单手掐起法诀，下一秒，随着妖力散出，九条巨大的狐尾自她身后显现。 和闻人白依纯白色的狐尾不同，姜栩栩此时九条狐尾尾部却汇聚着一股红色的妖力。 那股妖力仿佛火焰将她九条尾巴尾部染成火色。 而随着九尾聚起凝实的妖力，蓦地重重一扫。 一瞬间，强大的妖力裹挟着凤凰之火，瞬间烧向那些朝着在她领域中快速四散的恶念而去。 仿若劲风吹过，又似大火燎原，凤凰之火所过之处，恶念被烧毁大半。 姜栩栩看向儵厄，只道，“别忘了，我也会使用凤凰之力。” 儵厄脸色有些难看，但姜栩栩却显然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 只见她手中法诀快速变幻，随着心念一转，原本只是被山峦迷障覆盖的领域，蓦地散出一阵阵耀眼金光。 剩下的恶念在凤凰之火和金光的夹击中，说是一个溃不成军也不为过。 看着领域内被快速消除的恶念，以及眼前这强盛的金光，儵厄终于没忍住彻底变了脸。 这些金光，是褚北鹤也来了？ 所以今天不只是他利用三树算计姜栩栩，还有她和褚北鹤联手反过来算计他？ 不，不对， 他在这个领域里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这更像是......带有龙脉本源力量的，脉心石！ 褚北鹤，难道将他的心脏交给了姜栩栩？！ 似是回应儵厄心底的猜测，只见金光笼罩的虚空中，缓缓浮现一道水滴状的黑石。 那正是当初褚北鹤送给姜栩栩的脉心石。 后来他回来了，她便也顺势收回了他的半心，只是在她拥有自己的意念领域后，她就一直将这颗脉心石收在了领域之中。 所以她的领域，化出的更多是地野山川的形态。 而这件事，除了她，也只有褚北鹤一人知晓。 儵厄那属于三树的小脸上在最初的难看后，很快又缓和过来，呵呵笑， “你以为有金光和凤凰之火，就能将我从此困在你的领域里了吗？” 姜栩栩看他一眼，杏眸中满是淡漠。 “你可能误会了，我从来没打算困住你。” 她看着眼前已经被藤蔓缠满身子，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头的儵厄，只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方式取代三树的身体，但没关系，用金光淬炼过的凤凰之火整个烧一遍就好了。” 反正凤凰不会畏惧凤凰之火，烧到最后剩下的，只会剩下一个三树。 她要的，从一开始就是—— 灭了他。 话落，姜栩栩没有半点要跟对方商量的意思，抬手间，一道夹杂着金光的凤凰之火直直朝着儵厄而去。 火焰在半道化作一只巨大的金光凤凰，鸣叫着，扑向被藤蔓缠成茧的儵厄。 呼啦！ 金光火焰将他彻底吞没。 第2060章 金光火焰团团烧灼，儵厄散在领域各处的恶念早在金光和凤凰之火的驱逐下被净除。 眼下整个领域之内，便只剩下，儵厄所在的这处。 凤凰之火不净不灭，姜栩栩就那样看着，虽然她想要干脆地灭掉对方，但她也清楚，儵厄代表的世间恶念，五光付出自身也没能做到的事，她未必能这么轻易办到。 这么想着，就见眼前，那将儵厄团团包裹的凤凰之火猛地窜高，火势变猛。 又或者说，是有另一股火焰和金光火焰进行了对抗。 姜栩栩下意识蹙了蹙眉，难道金光加上凤凰之火也没用？ 忽的，又似是想到什么，她蓦地收回了金光和凤凰之火。 就见，撤去的火焰中，有一团凤凰之火将三树团团包裹，以火焰自身，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那是属于三树的凤凰之火。 因为儵厄取代的是三树的身体，所以凤凰之火也会反过来护住他吗？ 如果是这样，事情显然就变得有些麻烦了。 姜栩栩私心里不愿意是这样的局面，否则儵厄有凤凰之力护身，只会变得更难对付。 没有再试图以金光和凤凰之火烧灼，姜栩栩手中法诀再次变幻，九尾展开，妖力四溢。 “四象泰平，起。” 姜栩栩话音落下，便见领域内，以儵厄为中心的四方蓦地张开一个四方法阵。 随着四方法阵展开，只见以姜栩栩为正东的屏幕显露出九尾狐的形态。 紧接着是南面凤凰，北面龙腾，西面相繇。 这四象，分可各成领域，合则可困万物。 似是感受到四象的压迫感，原本将人团团包裹并护住的凤凰之火一点点减弱，直到消失。 姜栩栩便见，火焰中的那人身体依旧是被藤蔓死死缠住的状态，而露在外头的那颗脑袋明显毫发无损。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颗脑袋看向她的眼神，茫然，不安，又带着些惶恐，看向她，张口唤她， “姐姐......” 姜栩栩拧眉看着他，并没有立刻选择相信。 毕竟恶念本身，极擅长伪装。 就见，小孩看着她，小心翼翼， “姐、姐姐，对不起。” 虽然意识和身体被儵厄取代，但他能看得到这个身体经历过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了，他是谁。 原来儵厄，不是他哥哥。 他只是想要利用他，靠近姐姐，试探她。 姜栩栩没有问他为什么要道歉，她只想确认他现在究竟是三树还是儵厄。 想了想，她道， “如果你是三树，那就放个火凤凰出来。” “啊？”三树先是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忙不迭点头。 想要动作，却发现手脚都被藤蔓缠住，而姐姐明显没有要解开自己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挑，就着浑身被裹住的样子，只用一颗脑袋微微使劲， “嗯......” 三树小脸憋紧，下一秒，他面前终于蹿出一阵凤凰之火，而后，火焰凝聚成一只，迷你的小凤凰。 小凤凰朝姜栩栩的方向扑腾着飞来，在她头顶绕了一圈，这才落在了属于凤凰的那面屏障前。 屏障内的凤凰之力毫无排斥，姜栩栩终于确信这是真的三树。 但她依旧没有立刻将他放开。 在不确定儵厄是不是再也不会突然重新取代三树身体前，只能让小孩先委屈着，以这样的方式待着了。 第2061章 “没有，我只是怕母亲又责怪你。” 穗和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头一次对裴景修撒了谎。 裴景修的眉宇舒展开，笑着安抚她：“不怕，我会和母亲好好说的。” 穗和见他脸色缓和，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其实她之前一直盼着能和裴景修圆房的，总觉得只有圆了房，这个男人才能真正属于她。 可刚刚裴景修说出圆房的那一瞬间，她心里却没有丝毫欢喜的感觉。 既然裴景修说贞节是女子的命，那么，裴景修没把宋小姐的事情说清楚之前，她绝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交付自己。 但她实在不擅长撒谎，生怕裴景修会看出端倪，所以心里非常忐忑。 好在裴景修并没有看出来，只是捧着她的脸揉了揉，笑着说：“劳烦娘子帮我挽发，我好去找母亲支银子。” 穗和顺从地帮他挽了头发，簪上一根白玉簪。 裴景修照了照镜子，十分满意地夸了一句“还是我家穗和手最巧”，随后便整理了衣衫，脚步匆匆向外走去。 穗和站在窗前，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他走得很快，身姿如竹，步履如风，又因着中了状元，周身都散发着年少成名的春风得意。 这样的翩翩君子，怎么会是背信弃义之人？ 希望他而有信，今天晚上真的可以把话和她说清楚，别再让她的心吊在空中七上八下。 …… 日近中午，裴景修宴请的客人陆续到来。 一帮子文人，惯会些风花雪月，见裴府花园的景色甚好，纷纷提议将酒菜摆在园中水榭之上。 裴景修满口答应，指挥着穗和与雀儿将酒菜送去水榭。 穗和一上午忙得脚不沾地，切菜时还不小心切到了手。 裴景修催得急，她也没功夫收拾自己，匆匆忙忙将饭菜一趟一趟往水榭里端。 客人们围坐在水榭中的石桌上，对菜色评头论足，见穗和系着围裙，头上包着头巾，便问裴景修：“裴兄，这是你家的厨娘吗？” 裴景修一身白衣，面容俊朗，的确是这些同榜进士中最光彩夺目的一个。 对于同年们的疑问，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含笑说道：“她年轻，手艺欠佳，也就凑合着用，若不是你们非要来家里，我就请你们去醉仙楼了。” 穗和累了大半天，满身的疲惫，听到裴景修含糊其辞的回答，心中不免又难过起来。 裴景修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拿不出手吗？ 气闷间，忽听身后有女孩子娇俏的声音响起：“好啊，我不过晚来一刻，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竟先吃上了。” 穗和心下一惊，回头就看到宋妙莲挽着一位年轻公子的手臂向这边走来。 宋妙莲今天穿了一身鹅黄的裙衫，搭配着精致的妆容和华美的头饰，明艳如同春日骄阳，炫人眼目。 那年轻公子也是锦衣华服，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怎么又是你？”宋妙莲走到穗和跟前，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晃着年轻公子的手嗲嗲道，“二哥哥，昨日就是这个粗使丫头用热茶烫我。” 年轻公子眉眼轻佻，伸手捏住了穗和的下巴：“小丫头模样倒是标致，我怎么瞧着还有几分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是吗？”宋妙莲转着眼珠一笑，“想必是这丫头合了二哥哥的眼缘，不如我和景修说说，让他送给二哥哥做个通房可好？” 穗和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从那人手中挣开。 “怕什么，做本公子的通房难道还委屈了你？” 年轻公子伸手又去抓她，被迎上来的裴景修拦住。 “宋二公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裴景修笑着对那公子拱手，笑意却未达眼底，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他捏过穗和下巴的那只手上，瞳孔微微收缩，里面有寒芒一闪而过。 穗和是他的人，做正妻也好，做丫头也罢，都不容许其他任何男人染指。 “我大哥哥临时有事来不了，我就带二哥哥来了。”宋妙莲抢着解释，生怕二哥哥说漏了嘴。 她大哥宋云澜是此次春闱的探花郎，这个二哥宋绍阳，却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今日她故意带了二哥哥来，就是奔着穗和来的。 虽然裴景修一直各种隐瞒，可她第一次见穗和，就知道两人之间有猫腻。 一个粗使丫头，却生得如此娇媚，说不定裴景修早就将人收了房。 她绝不允许自己嫁给裴景修之后，还要天天和这么一个狐媚子分享男人。 二哥向来爱美色，只要他开口，裴景修不敢不给。 裴景修暂时还没想到宋妙莲会有如此心机，只以为她是看穗和不顺眼，为免宋二公子再对穗和动手动脚，便假意热情地引着兄妹二人进了水榭。 先前来的几位公子也纷纷迎上来给宋二公子见礼。 宋绍阳自己是个草包，却偏爱附庸风雅，被几个金榜题名的大才子一奉承，暂时顾不上调戏穗和，欢欢喜喜进了水榭，要与众人先痛饮三杯。 宋妙莲的目的没达成，实在不甘心，便笑着提议道：“裴府虽大，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不如就让那个丫头来为我们斟酒吧！” 这么一说，立刻引起了宋绍阳的兴趣：“正是正是，这样雅致的园子，这样雅致的聚会，怎能没有红袖添香，裴兄，快让你的丫头过来斟酒吧！” 裴景修愣了一下，看向水榭外局促不安的穗和。 穗和也正看着他，双眼雾蒙蒙含着水汽。 裴景修对上她的泪眼，心头蓦地一软，怜惜之情顿生，笑着对宋绍阳道：“她笨手笨脚的，上次已经惹了宋小姐不快，还是我来亲自为二公子斟酒吧！” “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意思？”宋绍阳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舍不得吧，裴景修，我可警告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你若想娶她，就得一心一意，趁早别打什么收房纳妾的心思。” “二公子误会了。”裴景修见兄妹两个都盯着他看，只得向穗和招手道，“穗和，你就来服侍宋二公子吧！” 穗和如同三九天被人推进了冰窟窿，只觉得浑身打颤，寒意刺骨。 宋二公子都这么说了，可见裴景修早就有了娶宋小姐的打算，而不是中了状元之后才这样想的。 可怜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老妈子一样任劳任怨忙前忙后地伺候他们一家子，最终得到的竟是这样的回报。 裴景修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她，却要她去给别的男人倒酒。 他不是说女子被外男碰一下就算失贞吗，怎么宋二公子那样捏着他妻子的下巴，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是不是他压根就没把她当妻子？ 穗和气得发抖，却听宋妙莲又道：“不是改叫桃花了吗，怎么还叫穗和？” “啊对，是我忘了。”裴景修笑得温柔，“一个名字有什么要紧，我回头让她改了就是。” 穗和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她原本唤作沈念安，穗和这个名字，是父亲给她取的小字，原打算在及笄当天向亲友公开，却因着父亲的死成了只有他们父女知道的秘密。 跟随裴景修去了金陵后，裴景修说要隐姓埋名才能避免是非，她便以穗和为名，又听裴景修的话隐去了姓氏，从此世上再无沈念安，只有穗和。 裴景修是唯一知道这个名字来历的人，他明知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却那般轻描淡写地说，一个名字有什么要紧。 穗和一瞬间只觉得心如刀割，在宋妙莲的娇笑声中，掩面转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她已经很狼狈了，不想再让人看到她无助的眼泪。 谁知，刚一转身，却猛地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啊！”穗和吓得惊呼一声，第一反应是某个迟到的客人。 一想到自己撞进了陌生男人的怀里，她手脚都变得冰凉。 裴景修本就已经动了想要抛弃她的心思，婆婆也巴不得她给宋小姐腾位子，这一下，她和外男撞上，他们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第2062章 商场。 椒图和师吴蜀代替了原来姜栩栩和三树的位置，正彼此大眼瞪小眼。 栩栩他们还没回来，他们也不知道她和三树什么时候回来，只能继续守在原地。 就在椒图想着是不是直接把情况报到安全局，让那边派人过来的时候。 忽然，属于姜栩栩和三树的气息出现在了另一方位。 紧随而来的，是姜栩栩给他和师吴蜀发来的消息。 消息说她已经回来了，让两人先各自回家。 师吴蜀知道人没事，自然是姜栩栩说什么他听什么，但椒图却没有那么听话。 他非得亲眼看到人才能放心。 于是拉着师吴蜀直接赶回了妖街。 回到妖街小院，椒图下意识就要直接推门，忽的，像是想到什么，推门的动作一顿，改为叩叩敲门。 幸好，里头听到动静，直接便出了声， “进来。” 椒图这才带着师吴蜀大摇大摆地进了小院，见着院子里站着的姜栩栩和褚北鹤，张口就要问姜栩栩突然把小孩拉进领域是做什么。 冷不丁的，却见两人面前的银杏树下，小孩浑身被藤蔓缠成茧，只留下一颗脑袋露在外头，这会儿正被整个放在银杏树下车，周遭还多了一层银杏树金光结界。 椒图差点傻眼了， “栩栩......他、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坏事？” 毕竟按照姜栩栩的性子，可不是会这么“体罚”孩子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孩子做错事，拉进领域教育一顿就算了，出来了还把人缠成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椒图犹豫着要不要给小孩求求情。 就听姜栩栩十分简短地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三树是儵厄的分身。” 一句话，简意赅，却不妨碍椒图瞬间了解情况，当即表情一肃，原本到嘴边的求情的话直接改口， “这藤蔓看着好像不太结实，要不再给他捆上点别的？” 实在不行，安全局和妖管局的大牢也可以考虑一下。 自从知道儵厄就是当初鬼雾逃脱的那个幕后老大，玄门不少人将这个名字视作危险的存在。 就是安全局也曾经发出通告，却不是让玄师或者妖族全力搜寻儵厄的下落并将人逮捕归案，而是反过来警告。 警告，任何玄师或者妖族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对不要单独对上儵厄。 万一学艺不精，单独找上儵厄，大概率也是送菜的。 甚至有可能会被他的恶念吞噬，反过来成为供应他的一份“养料”。 椒图作为栩栩和褚北鹤的亲密小弟，自然更知道这个儵厄的存在代表着什么。 当下看向三树的眼神复杂又警惕。 他实在看不出来，看着这么单纯无害的一个孩子，怎么回事儵厄的分身...... 明明，他之前在发现恶念后还第一时间出手教训了那个家暴男。 就是刚刚他还刷到那人的推送消息，除了他因被分手不忿当街殴打并试图对女友行凶，还有那莫名自燃的身体，甚至后面医院检查结束发现没有大碍，这人还一个劲打滚喊疼喊烫...... 第2063章 三树对上椒图的眼神，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微微垂下脑袋。 自转生成功后，除了儵厄，椒图是他遇见的第二个人。 他还带他买衣服，带他吃好吃的，三树不想被他讨厌。 好在，姜栩栩及时解释了具体的情况，知道儵厄的意识这会儿已经消失，眼前这个就是真的三树。 椒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又问姜栩栩，“你们没把他送到妖管局看管起来而是带回小院，是不是对他还有另外的安排啊？” 椒图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大大咧咧，但偶尔也有心思敏锐的一面，就像现在。 姜栩栩和褚北鹤对视一眼，说出了他们之前商量过的打算。 “三树虽然是被儵厄以一缕神魂分离出来的转生，但他本身确实是凤凰一脉，儵厄利用这点将三树送到我们身边，这其实也是我们的另一个机会。” 一个将被吞噬的五光神魂，从儵厄那里解救出来的机会。 儵厄既然可以利用五光神魂控制三树为他所用，那反过来，他们也可以利用三树与五光神魂的连系，将五光神魂重新拉入三树这个转生后的身体里，从而彻底摆脱儵厄。 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褚北鹤作为故友，既然有那个可能，自然希望助五光的神魂脱离恶念的掌控。 另一方面，儵厄如果失去了五光的力量，或许他的本体力量也会受到进一步削弱。 凤凰之火虽克制恶念，但凤凰本体却是承载恶念的最好的容器。 “要将儵厄体内的剩余神魂拉回，以三树现在的神魂力量远远不够。所以我们在想，能够拉回凤凰神魂的，只有凤凰本身。” 所以，她和褚北鹤商量的结果是—— “找回三千年前还没被恶念吞噬的五光，借三千年前的五光神魂，将已经被吞噬了三千年的凤凰神魂，拉回来。” 具体操作虽然还没讨论出结果，但这是目前唯一一个比较可行的方案。 椒图听到这里，却是再次傻了， “三千年前的神魂，要怎么找啊？总不能是，直接带着三树回三千年前直接找吧？” 椒图说到这里，看着面前两人，莫名咽了咽口水，小声重复，“不会吧？” 这可是穿越时空！ 玩这么大的吗？ 不对，这是能办得到的事吗？！ 就听褚北鹤缓声开口， “想要回溯时空，回到过去，一般人无法办到，但据我所知，扶桑树不止有连同三界之能，还有穿梭时间空间之能。” 师吴蜀点点头，赞成，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说法，可惜扶桑树作为上古神树早就绝迹，哪里还找得到哦。” 师吴蜀这么说着，就见，褚北鹤和姜栩栩视线幽幽朝他看来。 不止这两人，甚至椒图也跟着目光灼灼看向他。 师吴蜀先是一愣，下一秒，似是意识到什么，忙道， “我、我没薅过扶桑枝！” 他虽然喜欢各种顺手薅毛，但扶桑树，他真薅过！ 主要是，没碰见过。 第2064章 “没有吗？” 姜栩栩没忍住再次确认，语气里似乎还透着些遗憾和诧异，虽然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她的潜台词—— 这不应该啊。 师吴蜀被姜栩栩询问，高高壮壮的大个子微微垂下脑袋，露出些许愧疚之色， “对不起大人，我没有扶桑枝。” 难得大人主动想找他要一个东西。 要是他能有的话，说不定从今往后，大人也愿意把他养在身边了呢...... 虽然他现在不缺人养，但他一直挺羡慕椒图能一直跟在两个大人身边的。 姜栩栩没想到他还会为这种事这么认真道歉，忙安抚他， “没有也没关系，我们也是抱着可能性问一嘴，你这里没有扶桑枝的话，我们再从别的地方找找也一样。” 她这边话音落下，就听隔壁院，闻人百雪的脑袋冷不丁从墙头那边冒了出来，看向院子里的姜栩栩几人。 “扶桑枝，我知道哪里有！” 姜栩栩一愣，下意识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人百雪先是笑着，下一秒，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拉下，表情里透出几分哀伤， “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 你现在已经是九尾，而我还只是区区六尾，我们两个之间天差地别，我已经没资格再来找你玩了......” 姜栩栩面无表情听着她的话，半晌，只出声干脆打断， “你还是直接说扶桑枝吧。” 闻人百雪没人接戏，也不好自己唱独角戏，于是一个翻身，直接从墙那头翻进院子里，看一眼树下被捆成茧的小孩，稀罕一下，这才直接道， “闻人族苑的魂树你见过的，据说那棵魂树，就是以扶桑枝一缕灵气养成的。” 虽然不是扶桑枝本枝，但多少带了扶桑树的力量。 否则它也不会成为闻人一族传承数千年的魂树。 姜栩栩倒是不知道扶桑枝居然就近在眼前，当下没有耽搁，直接带着褚北鹤回了闻人族苑。 如今闻人族苑的大门，再不会随意将她拦下。 自从她花了两年时间从六尾突破到九尾，尽管距离修出十尾才只是刚起步的阶段，但两年三尾，这样的魔鬼速度，早已经狠狠给当初为难和对她三年之期不以为然的族老们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现在的闻人族苑，不止不会再阻拦她，甚至闻人一脉的族妖见着她都是一派恭敬问好。 姜栩栩和褚北鹤先是去看了魂树。 两年过去了，闻人青白依旧被锁在魂树下，只是比起两年前，他明显多了几分憔悴与麻木，连带着周身妖力也弱得几乎不存。 见到姜栩栩出现，闻人青白眼皮微微掀动。 魂树在姜栩栩出现时便已感应到她如今的力量，闻人青白魂力与魂树相连，自然也感应到了。 如果说两年前他对姜栩栩更多的是不甘于嫉恨，此时感应到她周身凝实的九尾妖力，闻人青白只抿着唇，垂首，别过脑袋，不敢与她对视。 姜栩栩两年前就没有看他笑话的意思，两年后更加没有。 两年过去，闻人青白当初被鬼雾利用在妖学院内以污浊妖气侵染妖生。 如今，所有污浊都随着周边国家建起的断界屏障，被牢牢锁在花国本土水域之内。 现在半个花国已经遭到核污水的反噬，不断有花国人出逃本国，就连花国的阴阳师也束手无策。 前不久，花国政府更是当众下跪忏悔请求国际援助，但至今没有国家响应，那数道用以隔开花国海域的屏障始终都在。 长此以往，花国不出十年，或将真真正正成为下一个天残国。 闻人青白曾经犯过的错，就跟现在的花国一样，正在遭受自己应得的惩罚。 姜栩栩已经不再关注。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第2065章 伸手，掌心轻触魂树，感受着魂树的气息。 姜栩栩不知道它是不是扶桑枝的分枝，但魂树在感应到她后，树身上的铃铛却尽数摇动起来。 叮铃铃的，自头顶上方传来，好像一场声音的雨。 一如当初，她与魂树初见时闹出的动静。 这样的响动，自然也惊动了族苑中的闻人白依。 闻人白依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身影瞬息间出现在魂树庭院之中。 雪色长发拖地，她一步步走来，看一眼两人，只问， “来做什么？” 自姜栩栩修出九尾，她便没有什么可以指导她的。 十尾之路，只能靠她自己。 不过数月未见，她还是很满意她身上散出的妖力气息。 姜栩栩想借魂树，自然没打算瞒着闻人白依，本身就打算看完魂树就去见她，现在人主动来了，她便也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听到她要暂时抛下十尾的修炼而去找三千年前的凤凰神魂，闻人白依下意识就是要反对。 毕竟距离三年之约，只剩下不到一年了。 只是，反对的话刚刚出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一转，应下了， “好，我帮你。” 姜栩栩：...... 老太太这么好说话，看着就是要搞事。 但不得不说，有闻人白依这位狐王助力，姜栩栩和褚北鹤的计划明显要更顺利得多。 花了三天时间，闻人白依带着一众族老研究了魂树上承载的时空之力，终于找到了借意念空间与魂树，将神魂送回以前的方法。 确定出发前，闻人白依只问姜栩栩， “神魂穿梭时空比起跨越三界更加危险，你确定要为了一只无关紧要的凤凰去冒这样的险吗？” 姜栩栩对此只道， “褚北鹤的心愿，不论如何，我都陪他。” 她永远不可能让褚北鹤一个人去涉险。 毕竟换做是她，他也一样。 闻人白依对于她的回答，只随意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张口，略带嫌弃地吐出三个字， “恋爱脑。” 嘴里说着，下一秒却是伸手，干脆拔下自己一根头发。 雪色长发在她掌心中仿佛透着流光。 闻人白依没理会姜栩栩诧异的目光，另一只手径自将她戴着魂铃的手牵起。 将那长长的发丝绕过魂铃系在她的手腕上，闻人白依这才轻声道， “摇动你的魂铃，魂树会为你牵引回来的路，若有危险，拉紧这根线，它会带你回来。” 姜栩栩眼眸微颤，心尖似有异样的暖流流淌，相处两年，她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对她并非真正的苛刻冷漠。 “好。” 姜栩栩声音微轻，点头，认真应下，顿了顿，对着闻人白依脸上难得的温柔颜色，问她， “能给褚北鹤也系一根吗？” 闻人白依：...... 恋爱脑，赶紧滚！ 第2066章 穿越过去这种事到底是有风险的，姜栩栩还是提前通知了闻人戚戚和姜淮他们。 闻人戚戚和姜淮虽然担心，但既然栩栩有了决定，他们也表示支持。 之后便是开启魂树。 闻人一族八位族老围着魂树布下法阵，姜栩栩与褚北鹤三树三人立于阵中树下。 姜栩栩掌心轻触魂树，以意念连接魂树本源。 在与魂树的本源力量相接的瞬间，将褚北鹤与三树一同送入她的意念领域。 领域张开。 四象屏障张开。 魂树上魂铃震荡，荡开的无形波纹，波纹穿透领域，在领域中荡出一个破开时空的通道。 姜栩栩与褚北鹤和三树三人彼此对视，最终踏入通道之中。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领域之外，闻人白依将妖力源源不断送入魂树之中，要确保他们能准确抵达他们想要去的时空，就必须要有支撑通道不断往过去延伸的力量。 闻人戚戚在旁边看着，只见随着闻人白依妖力的快速消耗，她原本雪色的长发光泽似一点点褪去，连带着而后皮肤也肉眼可见地衰老。 闻人戚戚心中一颤，刚要询问阻止，却被一旁的闻人九枵一把拦住。 “别打扰她，她不会对栩栩做出什么不利的事。” 闻人戚戚心中五味杂陈。 她并没有担心闻人白依会再对栩栩不利，只是没想到，她会为栩栩这么损耗自身妖力。 不过想想也是，想要开启回到过去的通道，哪怕有魂树自身的力量，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闻人白依会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问题，在成功将姜栩栩他们的意识送入通道后，闻人白依也给出了答案。 她说， “寻找凤凰神魂对我和整个闻人一族来说无关紧要，但这一趟，或许是她的机缘所在。” 姜栩栩成功化出九尾后便无法感应到任何突破，闻人白依为此也想过各种方法。 回溯时空寻觅十尾机缘也是她想过的办法之一。 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直到姜栩栩主动提起，闻人白依便知时机已成。 姜栩栩的机缘，确实就在过去。 也因此，闻人一族八位族老才会甘心动手帮忙。 闻人戚戚对于闻人白依会说出这样的答案说意外，但又并不意外。 毕竟能让她的母亲如此损耗妖力和心神去做的，也只有闻人一脉的未来。 她早该知晓。 但她还是认真谢过她，“谢谢你，母亲。” 闻人白依此时背对着她，只微微侧头，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情绪，只淡声道， “我不是为她，更不是为你，用不着你谢。” 闻人戚戚闻胸中发闷，憋着股气，只道， “我谢我的，你不爱听，就当没听见。” 闻人白依似轻哼一声。 闻人戚戚隐约能看到她侧头轻哼时微微露出老态的皮肤，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闻人白依扭过头去。 抬手间，踏入自己的意念领域，临消失前，只丢下一句， “今日起闭关，谁也别来烦我。” 语罢，整个人消失无踪。 闻人戚戚抿了抿唇，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姜淮将注意力重新从魂树收回，虽然觉醒妖脉化出属于自己的魂铃，但这两年里，他的魂铃都不曾再响起。 第2067章 姜淮对此没有任何想法，比起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眼下，那些重要的事情又多了一件。 那就是—— 等栩栩和褚北鹤他们，归来。 ...... 另一边，已经踏入领域并恢复原本容貌的闻人白依，此时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忘了告诉他们。 她刚才损耗妖力为姜栩栩他们延伸出来时空通道，并非三千年前。 而是，六千年前。 六千年前，正是一切开始之时。 * 意识穿梭时空的感觉并不好受。 姜栩栩只觉意识一片混沌，再睁眼时，感觉周身一片冰凉。 凌冽的寒风自窗户外呼呼刮入，而姜栩栩此时就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和眼前飘在半空盯着她的女鬼，大眼瞪小眼。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女鬼，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凤柃柃，此时怯生生看着她，似是有些畏惧的样子。 因是意识穿越，为了避免落入此方世界后沦为游魂，魂树会将他们的意识送入新死的身体里，意为重生。 所以姜栩栩对于一睁眼能看到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魂魄并不惊讶。 在恢复意识的清明后，便勉强坐起身来，道， “我来寻人，期间需要暂时借用你的身体，作为替换，我可以为你完成一个未了的心愿。” 凤柃柃听到她的话，先是微微瞪大了眼，而后像是想到什么，眼神微微落寞下来， “我这个身体不怎么好......你要不，重新借个其他人的身体吧？借个好点的。” 姜栩栩在凤柃柃说话的时候，已经快速给自己施了个固魂术，让自己的魂识与这个身体越发贴合，这才扭头问凤柃柃， “你刚才说什么？” 凤柃柃：...... “没、没什么。” 从凤柃柃口中，姜栩栩大概了解了这个身体当下的情况。 凤柃柃，本是京城凤家千金，却因幼时被恶意调换，导致从小流落在外，直到三个月前才被凤家意外发现并带回凤家。 凤家虽然将人带回，却不愿将府里的假千金送走，只因假千金凤曦曦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人。 如无意外，未来极有可能入主皇宫为后。 据闻凤家先祖曾奉养凤凰，自称能与凤凰感应，凤氏更是开国皇祖的第一任皇后，只是随着朝局更迭，凤家此后百年再无人能感应凤凰所在。 也因此，凤曦曦的存在，对于已经寂寥百年的凤家绝对是巨大的诱惑。 凤家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假千金，甚至为了不让她的身份受到质疑，凤家将凤柃柃这个真千金接回家后，对外却只声称她是外祖家一个远房的表亲孤女。 凤柃柃自入府起，不受亲人待见，更遭底下仆人恶意刁难，不过短短三月，就香消玉殒，甚至没能迎来自己十八岁的生辰。 姜栩栩没预料又是一个真假千金的命数，仔细听完凤柃柃的诉说，只问她， “你想报仇吗？” 凤柃柃闻茫然一瞬，眼底闪过一抹怨恨，偏因生性懦弱，哪怕死后也不敢肖想报复，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外来鬼， “你会帮我报仇吗？” 姜栩栩却是摇头， “我虽然答应帮你完成一个心愿，但报仇涉及因果，只能你亲自来。” 凤柃柃低了低脑袋，身体飘远了些，“可、可是我不会。” 姜栩栩瞥她一眼，只道， “很简单，我教你。” 第2068章 虽然说要教凤柃柃怎么报仇，但姜栩栩当下首要的还是得先填饱一下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无法感应灵气的缘故，姜栩栩刚刚只稍微使用了一个固魂术就觉得灵力有些阻塞，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隔了一层一般，连妖力也无法感应。 这种情况姜栩栩当初去异世的时候也曾遇见过，但比起在异世，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世界灵气相对要充沛许多。 所以眼下虽然没办法像原来一样使用灵力，但姜栩栩觉得，问题不大。 除了要处理这具身体遇到的问题，她也得尽快找到褚北鹤和三树跟他们会合才行。 心里有了计较，姜栩栩想了想，给自己画了一张最简单的敛息符，隐匿气息，让这个府里的人暂时忽略自己的存在。 问清楚厨房的位置，姜栩栩直接翻出院墙，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凤柃柃亲眼看着“自己”翻墙出去，一路飘在姜栩栩身后，表情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怎么能翻墙？嬷嬷说女子要贞静守礼，翻墙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看到......” 凤柃柃自回到凤府，就被押着先学了两个月的规矩，尤其是在针对闺秀女子该有的举止上，不夸张地说，稍微做错一步都要打板子。 以至于现在看到姜栩栩用她的身体做出这样的事情，她都下意识有些应激。 姜栩栩许久没感受过这种身体空空的感觉，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个鬼讨论该不该大家闺秀翻墙的事。 一路走去，路上遇到几个小丫鬟，皆对姜栩栩视而不见，凤柃柃当即又惊呆了， “难道姑娘跟我一样也成了鬼不成？” 否则这些丫鬟怎么就看不见她？ 姜栩栩随口跟她解释了一句敛息的原理，又走了一段，很快就到了大厨房。 因着不受待见，她的院子是距离下人所在的院子最近的，因此离大厨房也不算远，饶是如此，每次送到凤柃柃屋里的饭菜都是冷透了的。 这会儿正是大厨房备夕食的时间，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好几个灶台一起开着，姜栩栩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明显的热气，连带着身体也暖了不少。 路过挤挤挨挨的人群，姜栩栩旁若无人般的在厨房里转了一圈，随手替一个大厨接了一盘菜。 看了看菜样，觉得还不错，端走。 又扫一眼，在旁边摆好的菜里另外选了两样比较清淡的菜，装盒，提着就走。 厨房里外忙碌的婆子伙夫仿佛都没注意到她这个人，直到姜栩栩端着饭菜出了大厨房，里头才有人陆续反应过来， “刚刚过来端饭食的是哪房的丫头？” “诶？！夫人今晚特意点的彩鲜羹哪去了？你们刚刚谁给我端走了？是不是你春桃？” “不是不是我，我刚才一直在边上烧柴火......” 大厨房这边小小的混乱了一阵，始作俑者姜栩栩已经提着饭菜回了自己的小院，快速又不显急躁地将饭食一点点吃完。 待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姜栩栩才仔细感应梳理了一下自身的灵力，试图依靠外界的灵气将那股阻塞感破开。 只是刚梳理到一半，就听院外的门突然砰一下被人狠狠推开，下一秒，几个婆子带着小丫头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姜栩栩从旁边的凤柃柃口中得知，为首的婆子是夫人身边的廖嬷嬷，她旁边则是先前分来负责她这里的苦嬷嬷和两个小丫头。 只是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从凤柃柃住进这里以后就没把她当正经主子对待。 第2069章 不是待在一处嗑瓜子聊天，就是对凤柃柃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她稍微提出点请求就各种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好几次还是凤柃柃自己动手。 在她被禁足这三天里，这些人更是跑得没影，凤柃柃本不该被活活冻死，是因为她房间里的痰被搬走。 她先是受冻发烧，烧了一天一夜，想要喝水，却叫不来人，更找不到一滴水，虚弱过度倒在地上，最终冻死。 此时，这群婆子丫头一进门就直接道， “柃姑娘，夫人听说您生了病，未免您病中养不好，特意让奴婢过来，带你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也免得给家里人过了病气。” 话说得还算客气，但生了病不止不让在家养病，还要把人丢进庄子里，这是担心几日后凤曦曦及笄礼上再出什么问题吧。 姜栩栩既然借用了凤柃柃的身体，自然没有任由这些人安排糟践原主的道理。 只见她端坐原地，看一眼对面的廖嬷嬷，只道， “嬷嬷看不出来，我已经好了吗？庄子我不去，想让我走，让你家夫人亲自来跟我说。” 廖嬷嬷原本说完就准备让人动手把人抬出去了，没料到对面居然把话堵了回来，一时又觉得眼前的人有哪里不太一样，却也没有多想。 “病好没好哪是您自己说了准的，这点事情怎好大冬天的劳烦夫人，柃姑娘还是配合着些，别叫奴婢为难了。” 虽然态度还算客气，但语气里却隐隐带了些威胁。 姜栩栩闻只淡淡瞥她一眼，认真反问， “如果我非要为难呢？” 廖嬷嬷闻又是一噎，眼底顿时闪过几分厌恶和不耐烦，正想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忽然扫到旁边桌上摆着的吃空了的碗碟，当即快走两步，走了过去。 待看清桌上剩下的汤汁菜样，廖嬷嬷顿时脸色一变，又像是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冲着姜栩栩厉声道， “老爷下令柃姑娘断食三天作为处罚，如今才是第三天，柃姑娘怎敢偷吃？！这些饭菜又是哪里来的？！” 最后一句话，廖嬷嬷是冲着苦嬷嬷去的，苦嬷嬷几人见状，忙道， “冤枉啊老姐姐，我们可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这三天别说一碗粥，就是一杯水我们都没往屋里送过，我们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饭菜......”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 “先才听说大厨房那边丢了几份菜，该不会这菜......是偷来的？” 听到姜栩栩偷了厨房的饭菜，廖妈妈顿时眉心一跳，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像是拿住了什么大把柄，指着姜栩栩就道， “这是出了家贼啊，看来今日不带姑娘去见夫人是不行了！来人，带上柃姑娘，这就去请夫人示下！” 廖嬷嬷话音落下，立即有两个婆子上前，竟是打算直接把人强行押着去见夫人。 姜栩栩冷眼瞧着，待其中一个婆子朝她伸手，她脸色不改，抬手按住对方手腕一处穴位，趁对方脱力，反手一扭一按。 虽然她现在灵力没能完全恢复，但山门五术，她也略通些拳法。 将一个婆子直接干脆地按住，姜栩栩面无表情，只道， “我建议大家好好说话，不然待会儿动起手就不好看了。” 被按住哀嚎的婆子：...... 你不是已经动了吗？！ 第2070章 廖嬷嬷怎么都没料到姜栩栩敢动手。 但回府三个月以来这位真千金好拿捏的性子，并没有让她十分将对方的改变放在眼里。 作为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对于这种事很有处理经验。 一个小丫头，就算想反抗，能反抗得了多少人。 当即让身边带过来的人都过去，“去，让柃姑娘好好听话。” 当下一窝蜂朝姜栩栩那边涌了过去。 姜栩栩手里按着一个婆子，视线却忽的转向旁边的凤柃柃，凤柃柃此时还在努力积攒勇气。 刚才廖嬷嬷带人进院子的时候，姜栩栩已经快速在她身上打了一点灵光。 灵光让她这个新鬼原本飘忽的鬼体变得凝实，也是给她一个可以反抗的力量。 姜栩栩当时就教给她第一课， “别人打上门的时候，不要怂，直接打回去。” 凤柃柃不知道这个怂具体是何意，但她隐约知道那是栩栩教她勇敢。 眼见着一群人朝着姜栩栩冲来，凤柃柃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鬼体猛扑上前，直接进入了姜栩栩按着那婆子的体内。 姜栩栩顺势放开手。 被凤柃柃附身的婆子同时直起腰，却是转身，张开胳膊就一把抱住旁边另一个婆子。 “你们不许打她！” 声音不大，但到底还是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姜栩栩勉强满意，然后，趁着所有人怔愣的功夫，一个抬脚直接踹上为首的其中一人。 现场演示，打架应该是怎么打。 可惜凤柃柃没打过人，只能控制着婆子的身体去拦住那些想要冲上前的人。 屋内瞬间乱作一团，而姜栩栩就趁着这个空隙，一路扒拉快速穿过人群，直接蹿到了那位廖嬷嬷跟前，压着对方胳膊反手扭到身后，而后直接示意对方， “让她们住手吧。” 廖嬷嬷是夫人身边的体面人，哪里经过这种事，当下表情扭曲，顾不得其他忙让屋里的人住手。 一群废物，这么多人弄一个，还让人直接跑到她跟前来。 还有那个婆子又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反水了。 廖嬷嬷心底升出一种难的怪异感，还没等她想明白，就见姜栩栩忽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嬷嬷的孙子最近好像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起初是惊厥噩梦，然后是发烧不断，要是放着不管，丢了一魂，醒来也会终生痴傻......” 廖嬷嬷听到她提起自己的宝贝孙子时就是脸色一变，刚要斥责她是从哪听来的消息，但听到后面，背脊却莫名一股子凉意。 因为她孙子确实是先噩梦惊厥然后发烧不断。 要是真的按照她说的，那她孙子岂不是......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确信这位柃姑娘不对劲，还有那个刚才明明要动手却突然倒戈帮着她的婆子。 廖嬷嬷到底不敢赌，只能克制着压低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姜栩栩见她松口，也干脆将她放开，“我不为难你，就跟你去见夫人，但你得对我客气些。” ...... 一刻钟后。 第2071章 姜栩栩坐在廖嬷嬷临时找来的小轿，由四个婆子抬着，四个丫头跟在两侧，一路舒舒服服地到了凤夫人所在的院子。 栖霜院的守门的婆子远远瞧见廖嬷嬷领着一帮人恭恭敬敬抬着轿子过来还有些懵。 待看清廖嬷嬷客气请出的轿中人时，险些没直接傻了眼。 这人，不是那位柃姑娘吗？ 廖嬷嬷不是去处理人的么？怎么还用轿子给人抬过来了？ 难道是快病死了？ 可这......看着也不像啊！ 守门的婆子心中百转千回，但也不敢直接问廖嬷嬷，只能看着廖嬷嬷又恭恭敬敬地把人领进了门。 正院屋内温暖如春，凤夫人坐在上首，正听着底下几个孩子跟自己逗闷，另一边桌子，几个婆子婢女正在摆饭。 凤夫人今晚准备让几个孩子都在这里陪她吃饭。 至于让廖嬷嬷处理的那人，也是个命不好的，她也懒得在意。 所以，当廖嬷嬷派人来禀，而且还把本该送去庄子的人送到这里时，凤夫人下意识蹙眉有些不喜。 想要发作廖嬷嬷办事不利，姜栩栩已经自顾掀帘走了进来。 看到满屋子的人，只微微挑眉表示了一下意外， “人倒是挺齐全。” 只看这屋里众人面相关联，就知道这里头好些都是她这个身体名义上的哥哥姐姐。 剩下一个和凤家人无血脉联系却明显被众星捧月的，显然就是那位假千金，凤曦曦。 屋中众人见到突然出现的凤柃柃都很意外。 不是说人快病死了吗？ 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再听说她不肯乖乖离府甚至还可能偷了大厨房的饭菜，其中一个约莫十六的华服少年最先没忍住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鄙夷， “当真是乡下来的毫无教养，竟然偷菜吃！我们凤府是少你吃少你喝了你要行这种下流行径！” 姜栩栩眼眉扫过，有凤柃柃的魂魄在旁边适当解说介绍，她轻易知晓这人是凤府的二公子，也是凤柃柃名义上的二哥，凤桓朝。 作为和凤曦曦年纪相仿且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这人对凤柃柃这个亲妹妹丝毫看不上眼，且从未承认过她。 此时听他这话，姜栩栩随口就回怼了一句， “确实，我也没想到，堂堂凤府如此破败，少吃少喝到这种地步，竟比我从前的日子过得还要磕碜。” 见她不像以前一样低头挨训，而是胆敢还嘴，屋里的人明显都愣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 她、说什么？！ 凤府破败？！ 凤曦曦眼底最先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柔声开口， “柃妹妹别说这样的气话，罚你禁食三日是父亲的主意，他也是为你好，你若是受不住，可以差人向父亲服个软，实在不该阳奉阴违，甚至还......偷菜吃。” 凤曦曦说着，一副不赞同的悲悯模样，“作为大家闺秀，实属不该。” 姜栩栩对上凤曦曦，明明两人是第一次接触，但听到她说出的话，尤其是这种调调，莫名给她一种久违又熟悉的感觉。 没有多话，姜栩栩也雨露均沾地怼她一句， “你一个偷吃了十五年菜的都不觉得自己不该，我就吃一顿，有什么不该的？” 第2072章 姜栩栩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刚刚说什么？ 凤府唯一的千金，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且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皇后的凤曦曦，说她偷吃了十五年的菜？？？ 这、说出去谁敢信！ 凤桓朝更是一下子怒了，指着姜栩栩， “谁准你这么跟曦曦说话的？！曦曦怎么可能跟你似的需要偷菜吃？！” 姜栩栩面对对方的指责，声音里没有半点波澜， “哦，十五年来顶着凤家千金的身份鸠占鹊巢，她这些年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她偷来的？” 姜栩栩话音落下，凤曦曦面上闪过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垂下脑袋做出难过羞愧的模样。 屋内伺候的婆子丫鬟更是不可置信地低下脑袋，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虽然凤柃柃才是凤家血脉这事在府里算不上秘密，但，被这么大喇喇说出来，还是叫人震惊。 屋内一直没开口的凤夫人此时也终于一拍桌子，厉声呵斥， “放肆！让曦曦留下作为我凤家的女儿是我的决定，你如今是对我的决定有意见吗？！” 姜栩栩很不喜欢打嘴仗，但人家既然问到头上，她还是认真回答了， “嗯，你才看出来吗？” 她问得真诚，但配着那眼神，莫名让人联想到她后面的未尽之语—— 看来还没瞎。 凤桓朝最看不得凤曦曦受委屈，更别说这人居然还敢顶撞母亲，当即上前一步，试图以身高还以压迫感， “凤柃柃！别说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凤府承认你你才是亲生的，凤府不承认你什么都不是！ 你自己行为不端就算了，别想给曦曦也乱扣帽子！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刻薄的嘴脸，哪里比得上曦曦半分！曦曦不会像你似的对父亲的处罚阳奉阴违！” 凤桓朝说着冷哼一声，将话题转回最初， “她更不会像你，不过才断食三天就饿得去厨房偷菜，一点风骨和教养都没有，单是这一点你就不配做我们凤家的千金小姐！” 就算当着母亲的面，他也从来没掩饰过对这个亲妹妹的不喜。 他甚至觉得这人就不该出现。 就因为她回来，曦曦都偷偷难过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最近才安下心来恢复原来的样子，结果这人竟然敢当着曦曦的面骂她！ 若不是当着母亲的面，他高低要给面前这丫头一个教训。 凤柃柃一直飘在姜栩栩身侧，此时凤桓朝说的话，原本也是对她说的。 但其实，这样的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 从她回府的第一天，包括他在内，不少人都说过同样的话。 凤曦曦才是凤府唯一的千金小姐，她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有哪些警告她不要妄想跟凤曦曦争的话。 哪怕不是第一次听到，心口依旧不可抑制地有些生疼。 这些，就是她曾经期待的家人。 感觉到身侧凤柃柃鬼体溢出些许怨气，姜栩栩却没有要动手压制她的意思。 在她看来，不生怨才是不正常的。 先前的凤柃柃，属于死后也不敢怨恨的类型，她把这些怨气死死压抑在魂体深处，让她看上去对这个世界毫无欲求。 第2073章 但事实上，怨气只有发泄出来，并设法消除，她才能真正踏上轮回之路。 姜栩栩不怕她生出怨气。 她怕的是，她连怨都不敢怨。 将眼角余光从旁边的凤柃柃身上收回，姜栩栩看着眼前的凤桓朝，却问， “你觉得，断食断水三天没什么大不了？” 凤桓朝以为她要卖惨，冷笑， “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你犯不着揪着这件事说个不停，这也不是你可以偷菜的理由！” 姜栩栩却不搭理他的话，只目光定定看着他，好半晌，抬手，在他肩膀处轻轻一拍， “那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没人看到，姜栩栩刚才抬手时，手掌刻意从凤柃柃的鬼体穿过，指尖顺手勾走她刚刚溢出的怨气，而后顺便的，将那怨气往凤桓朝肩膀处一拍。 凤桓朝被她这突然的动作也是弄得一愣，尤其是她说这话时的目光，叫他莫名有种心底发毛的感觉，下意识地歪开肩膀，退后一步。 凤桓朝眼底满是厌恶和嫌弃， “你从小在外，连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清楚吗？果真是没有教养......” 姜栩栩却是没有再理他。 虽然更想直接给他禁，但姜栩栩现在灵力有限，实在不想浪费太多灵力在一个蠢货身上。 凤曦曦这会儿也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期期艾艾， “柃妹妹，我知道你对我心里有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这样跟母亲和兄长说话，你这样，实在太叫他们伤心了......” 姜栩栩不想听她废话，于是扭头，“你闭嘴。” 凤曦曦：...... 凤夫人见她还是这副态度，当即又要发火，却见姜栩栩重新看向她，这次直截了当说出自己过来的目的， “庄子我不会去，你们既然把我接回来，那就该做好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准备。 另外，我知道府上七天后会为凤家千金准备一场盛大的及笄礼，希望到时凤府可以重新为我的身份正名，否则，我不介意亲自正名。” 这场及笄礼是凤柃柃的执念，也是她的心愿。 姜栩栩既然答应她，那在她报复完凤家人之前，她会让所有人都知晓—— 凤柃柃，才是凤家真正的千金小姐。 而且是唯一一个。 只可惜，姜栩栩的话，并没有被凤夫人甚至屋内众人放在眼里。 因为在他们看来，凤柃柃除了像这样叫嚣一顿，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不愿意去庄子上又如何？ 想恢复凤家千金的身份又如何？ 这些事情根本由不得她来选。 从她回府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机会。 凤夫人更是忍不住轻笑。 笑她的天真和不自量力，“哦，那你打算，怎么为自己正名？” 在她的人的看管下，在她在府里孤立无援的状态下，她倒是真有些好奇她能做什么？ 就见姜栩栩看着她，眸色沉淡，不紧不慢道出三个字， “元相府。” 三个字，叫凤夫人原本带笑的脸微微一僵，而后，蓦然变色。 第2074章 在来的路上，姜栩栩便从凤柃柃口中得知了凤家和元相府的关系。 凤柃柃虽然性情温顺安静，但却喜欢听别人聊八卦，所以回府三个月，哪怕没人刻意提醒，她也大概摸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 “听闻元相府有意送女儿进宫为后，你们觉得，如果让元相知道凤曦曦其实不是凤家血脉，他家女儿为后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一些？” 在姜栩栩看来，凤家之所以委屈亲女一心护着养女，除了因为这是亲手养大的孩子，更多是因为凤曦曦作为百年来唯一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人，极有可能让凤家女再出一位皇后。 所以凤柃柃当初仅仅是不小心说漏自己和凤曦曦是同一天生日，就被凤家家主下令禁足断食惩戒。 因为他不允许有一点不利于凤曦曦争后的把柄流落在外。 姜栩栩在整个凤府内孤立无援的状况下，想要为凤柃柃拿回自己的身份，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就是借凤家政敌的手，替她达成她想要的结果。 而事实上，在姜栩栩说出这话后，不止凤夫人，凤曦曦同样脸色一白。 凤桓朝更是没忍住怒斥，“你敢？！” “知道我生病，就想要将我送到庄子上让我自生自灭，你们先当了狗，我又有什么不敢的？” 姜栩栩从进来后说话就算不得好听，屋内几人以为自己都该免疫了，但听到她明晃晃地骂他们是狗，还是叫众人脸色有些扭曲。 凤桓朝还想发作，倒是被凤夫人突然喝止了。 再看向姜栩栩，凤夫人眼里多了几分审视，“你也是凤家人，毁了凤家对你而没有任何好处。” 她说着，忽然缓和了一下态度，连带着语气都显得温和不少， “娘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答应你，待曦曦办完及笄礼后，一定会重新给你一个交代......” 显然，这就是要安抚她的意思了。 曾经的凤柃柃或许会接受这样的安抚，但姜栩栩不会。 管她说得再情真意切，她也不是她娘。 所以姜栩栩很干脆冷酷地拒绝了， “我今天过来不是来跟你商量的。七天后，我要求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出席我的及笄礼，除此之外，我不接受任何模棱两可的方案。” 她说着顿了顿，不等凤夫人反驳，又接着道， “你们也别想着趁这七天把我关押起来或者偷偷弄死，首先你们做不到。 其次，就算我死了，我也有办法提前让元相府乃至全京城的人知道替换千金的真相，如果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廖嬷嬷。 另外再提醒一句，与其让元相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攻讦凤家导致事情没有转圜余地，你们自己亲自对外承认，至少还能挽回一点尊严。” 姜栩栩说完，也不顾凤夫人以及屋里众人脸色如何难看，径直道， “话我已经说完了，之后怎么选择，夫人说了算。”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路过偏厅那里摆上桌的饭菜以及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的丫鬟，不忘又朝凤夫人补充一句， “今天起，我屋里的伙食就按这个标准来，炭火衣住也一样不能少，少一样就别怪我过来骂人。” 第2075章 姜栩栩交代完最后一声，一如来时的从容，走得同样干净利落。 徒留下一屋子的人，想要将人扣下狠狠怒骂惩治一番，偏偏又忌惮她刚刚说的后手，于是只能纷纷将矛头对准刚才被姜栩栩单独点名的廖嬷嬷。 最先发难的还是凤桓朝， “廖嬷嬷！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一个整日困在府里的人，有什么本事和元相府联系上？！是不是你在背后帮她！” 廖嬷嬷刚才听到点名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会儿听见简直都要冤枉死了，当即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二少爷冤枉啊，老奴是夫人的人，如何会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是柃姑娘，她、她似乎真的有些邪乎。” 凤夫人被亲生女儿当众弄了个没脸，虽然也想发作，但到底还多了一层心思，此时也不像凤桓朝一样上来就是质问，而是问廖嬷嬷， “你先仔细说说，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不相信廖嬷嬷会背叛自己，在没有将全部事情弄清楚前，她不会擅自动手让自己失去转圜的余地。 廖嬷嬷于是将自己去凤柃柃屋里请人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包括当时她说出自己孙子的那些情况。 一开始她其实也是不信的，只是后面，在替她准备轿子过来前，廖嬷嬷将她用帕子给自己包裹的一捧土送到孙子那边，得知孙子情况真的有好转，这才对凤柃柃的态度恭敬了起来。 也因此，她刚才说，哪怕她人没了，也有办法让元相府那边知晓真相这事，她是信的。 当下又小心翼翼地劝， “夫人，奴婢听说民间那等擅长奇能异术的人不少，京中陛下直属的玄听司便是专门处理这些事情的，柃姑娘先头十五年流落在外，说不定也是懂些奇门异术的。 奴婢觉得，夫人可以先不急着处置柃姑娘，先等等瞧瞧她的本事，再与大人仔细商量......” 廖嬷嬷是凤夫人身边的得力人，她的话比起一般丫鬟更加有用。 所以姜栩栩一开始就选择从她身上下手，而廖嬷嬷也显然没有叫她失望。 廖嬷嬷虽然是夫人的陪嫁嬷嬷，但在府里也有自己的小家，孙子更是她的命根子，哪怕是为了彻底治好她的孙子，她也得帮着姜栩栩说话。 凤曦曦在听到廖嬷嬷那明显偏向姜栩栩的话时就忍不住着急，想要开口阻拦，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刻意针对，只能暗暗将求助的视线看向凤桓朝。 以他对自己疼爱，肯定会帮着她，让母亲直接处置了凤柃柃。 可惜的是，凤桓朝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信号。 因为他这会儿还在想着廖嬷嬷刚才说的话。 如果真的像廖嬷嬷说的，凤柃柃懂得什么奇能异术，她会不会借机用什么术法对付他们？ ...... 说起来，她刚刚好像还对自己说了让什么自己记住之类的威胁话。 呃，是什么来着？？？ 第2076章 另一边，姜栩栩来时怎么舒舒服服地来，离开时也怎么舒舒服服地走。 坐在轿子里闭目养神，却不见此时跟她挤在轿子里的凤柃柃看向她的眼神几乎要发光。 “栩栩，你、你好厉害！” 她刚刚，那么会说！ 连夫人和二哥甚至凤曦曦都会怼得哑口无，凤柃柃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么吃瘪的样子。 又想着，要是她也能像栩栩这样厉害，或许也不会过得那么憋屈，甚至......死得那么憋屈。 凤柃柃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眼下的心情，看着栩栩用她的身体，把她的亲生母亲和亲二哥怼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她就觉得......痛快。 如果她懂得一些现代词汇，或许会更精准地形容这种爽感。 死后再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待那些曾经无比期待的亲人，才发现自己在她们眼里有多么的不值一提。 或许她早就意识到了，只是自己一味沉浸于伤心，不愿意真正去面对，也没有勇气去反抗。 可是没关系，她现在死了。 她还有栩栩， 她可以......为自己报仇！ “栩栩，你刚刚为什么要跟他们说元相的事？先瞒着他们，我们直接去找那个元相说出真相不好吗？” 姜栩栩听到这里，才缓缓睁眼，看向面前的凤柃柃，只道， “由别人揭穿，被逼承认你的存在，和自己打脸自己，主动承认你的存在，两者不一样。” 姜栩栩说， “你要的，不也是希望他们承认你的存在吗？” 什么及笄礼，什么凤曦曦其实都不重要。 从小缺少家人疼爱的人，最渴望的也不过是真正的家人。 她理解她，所以也想要让她感受一次。 就算是用上点手段，她也会让那些人心甘情愿承认凤柃柃的存在。 然后，再真心实意地，为失去凤柃柃这个亲生女儿而后悔。 姜栩栩的声音极小，专心抬脚的婆子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也不敢多问。 一行人小心翼翼把人抬回了原来的小院，却不知园子另一头，一个身穿褐色织金华服的中年男人从长廊走来，远远瞧见这边的轿子，还皱了皱眉。 府里最近也没有哪个妾室有孕，怎么出门还用得上轿子？ 这派头，都快赶上他这个当家老爷了。 凤鸣盛想着，待会儿见了夫人要好好让她立一立规矩才行，天虽然冷，但过来请安还要用轿子，不管是妾室还是底下的孩子都太过娇惯了。 待他来到正院，听说了刚才凤柃柃在这里发作的那一通后，凤鸣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凤柃柃吗？” 不怪他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凤柃柃自被带回府，不管是教养做派和性格都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和他们凤家精心教养出来的曦曦简直是一个天差地别。 若非如此，凤鸣盛也不会放任妻子对亲生女儿如此安排。 实在是她配不上做他们凤家的孩子。 见凤夫人点头，凤鸣盛也沉默了一下。 他相信夫人不会骗他，那就是真的了。 沉吟半晌，凤鸣盛首先肯定了夫人没有贸然动手而是选择安抚的举动。 “看来这个女儿还有事情瞒着我们，也有可能，她回府以来这段日子的表现都是装的。” 凤夫人闻气恼， “如果之前都是装的，那这孩子心机也太重了！我们可是她的亲身爹娘，如此忤逆不孝！” 凤鸣盛不以为意， “在乡下养大的孩子就是如此，最擅长坑蒙拐骗，许是见之前的伪装没用，这才暴露了本性。” 他说着，眸色沉厉地扫向一旁的廖嬷嬷， “既然她主动提起，那就让她去看看你的孙子，如果如她所说治好了，那她说的能和元相联系的事情就是真的，我姑且当她还有点能做我凤家女儿的资格，若是治不好...... 第2077章 这个女儿也不能再留了。” 为了曦曦成功登上后位，哪怕牺牲一个亲生女儿也在所不惜。 如此，还能叫曦曦对他们心中感恩。 凤鸣盛这边有了决定，第二天一早，廖嬷嬷就带着孙子和媳妇亲自登了门。 之所以不把人带出去见孙子，倒不如觉得凤柃柃多金枝玉叶，而是凤鸣盛担心她以治病为名，偷偷与人接触对府外传递消息。 人在内院的话，就能保证凤柃柃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中了。 姜栩栩昨晚就发现小院里多了好几双眼睛盯着，但她也不在意。 只要这些人不先对她动手，那她也尽量不动手。 廖嬷嬷的媳妇是府上的厨娘。 都是在府里伺候的，自然也知道凤柃柃这个来投靠的表小姐不受待见，对于婆婆要将孩子带给这人折腾十分不赞成，偏不敢与婆婆争嘴，只能自己跟着来了。 但此时对上姜栩栩，脸上却并不见多少恭敬，反正又是打量又是审视， “你说我儿子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你有什么证据吗？” 廖嬷嬷见状，刚要出声呵斥，就见姜栩栩抬眼，直接示意她， “吵，把人弄出去。” 那媳妇闻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偏廖嬷嬷还是应了，接过孩子就把人赶了出去。 直到屋内的闲杂人离开，姜栩栩这才示意廖嬷嬷把孩子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 姜栩栩昨天的那抷土虽然让孩子身上的烧暂时退下，但整个人还显得蔫蔫的没精神。 而在姜栩栩眼中，却是小孩身边不远处还跟着他的小小一魂。 那一魂明显是因为冲撞到怨气后被撞出体内，虽然不至于丢失，却始终回不到孩子的身体里。 如她昨天所说，若不及时处理，时间长了，这一魂彻底丢失，这孩子也将变得痴傻。 也幸亏，他冲撞到的那东西并不是冲他来的。 否则只怕找魂都需要一段时间。 只是，她昨天以为孩子顶多冲撞到一些阴物，却不想这阴物中还藏着深深的怨气，难怪孩子魂都撞飞了。 也不知道，这个凤家到底藏了多少污糟。 算上凤柃柃，这府里至少藏了两只含怨而死的鬼。 这样的府邸......真的曾经奉养过凤凰，甚至还能得到凤凰的回应吗？ 心里怀疑着，她也没打算就此放弃。 毕竟她非要留在凤府的另一个原因，正是因为这个曾经奉养凤凰，这里说不定，有他们找到五光神魂的线索。 “他叫什么名字？”姜栩栩问廖嬷嬷。 廖嬷嬷立即说了孩子的名字。 姜栩栩便上前，坐在孩子正前方，看着对方，清凌凌的嗓音伴随着一声低唤，唤他， “庄宝生，归家了。” 说罢，她伸手，指尖轻点对方眉心。 无人得见，她指尖点中的眉心处亮起一道灵光，紧接着，孩子原本飘忽在外的一魂仿佛受到牵引，很快地回归孩子体内。 孩子原本混沌的眼睛一瞬变得清明，随后开口， “姆姆，我饿。” 廖嬷嬷都没弄清楚她做了什么，就听到自家宝贝孙子的声音，当即脸上一喜。 这两天孩子不是噩梦就是发烧，哪怕烧退了也不喊饿，如今这样，明显是真的好了！ 当即心中欢喜，也信了眼前小姑娘的本事，诚心实意地开口， “柃姑娘，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 姜栩栩说着，径直朝她伸出手，面上冷酷又无情， “酬金五十两，概不赊账。” 第2078章 居然要钱？？？ 廖嬷嬷给完银子离开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复杂。 先不说五十两贵不贵，主要是她跟着夫人这么长时间，就没试过哪个主子跟她伸手要钱的。 就算是要，一般也都是让对方看着给，哪有直接要价的？ 心下感叹这位果然是乡下出来的，一点不懂得大户人家府邸里的规矩。 但对方好歹救了自家孙子，她还是掏了这份钱。 倒是儿媳妇听说花了五十两后表情明显像是遇到了骗子，还想着去找凤柃柃理论，好歹被廖嬷嬷拦了下来。 既然知道对方是有真本事的，哪怕绝对她做派小家子气，廖嬷嬷也不会放任儿媳妇继续得罪人。 将人打发着抱着孩子离开，廖嬷嬷自己匆匆去找了凤夫人汇报情况。 现在的柃姑娘，还真不好随便动她。 廖嬷嬷急匆匆回了正院，到了地方却被告知二少爷早起生了病，夫人这会儿在二少爷那里。 于是又匆匆改道去了二少爷所在的南院。 到地方的时候，南院正一片混乱，丫头婆子跪在院子外，里头凤夫人和凤曦曦都在，而凤桓朝，正在发脾气。 “就是他们这帮下人可恶！给我送来的朝食都是馊的！害我......呕......把他们，尤其是厨房那几个，全拉下去打板子！呕......” 廖嬷嬷进去一问，才晓得二少爷昨晚被气得没吃饭，今早起床喊饿，厨房给准备了不少吃的，结果人刚吃进嘴里，就全吐了。 非说饭菜都是馊的，臭的。 又听大厨房的管事正哭喊着， “二少爷冤枉啊，厨房送到您这里的都是最新鲜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是馊的，您屋里的芳珠姑娘刚才也试过了，那饭菜都是正常的。” “你这是在质疑本少爷撒谎不成？！呕......” 凤桓朝早上吐了一遭，把昨天还没消化的一点东西都吐光了，这会儿更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我说那是馊的！就是馊的！这药也是馊的！” 廖嬷嬷终于知晓发生了什么，心下也觉得莫名。 进到屋里，府医已经来回验过饭菜，确定饭菜没问题也没馊，又怀疑是二少爷味觉出现了问题。 偏偏不管是止吐的汤药还是药丸，吃进去过会儿肯定又吐出来，连府医都不清楚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府医这会儿也不敢再试，想了想，只能道， “二少爷眼下情况不适宜进食，只能先扎针止吐，再禁食一天，待身体缓和过来再看看......” 廖嬷嬷一开始听着还不觉得有什么，待听到府医说让禁食，脑子里蓦地有什么东西咯噔一下。 她莫名想到了什么。 毕竟昨天柃姑娘大发神威的时候，她也在场，自然也记得昨天二少爷对柃姑娘说的禁食三天没什么大不了的话以及，当时柃姑娘的反应...... 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再看到二少爷眼下的场景，廖嬷嬷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真相。 正犹豫着是不是要将柃姑娘懂得奇术的事情告诉夫人，凤夫人已经先一步注意到了她。 想起让她今天做的事，便趁着凤桓朝扎针的功夫，问她治疗的结果。 廖嬷嬷这一联想都能想到二少爷的异常是柃姑娘搞的鬼，一旦她说了，夫人肯定也能猜到。 但不说，肯定不行。 第2079章 脑中纠结一瞬，廖嬷嬷还是如实交代了自己见到的。 听到凤柃柃只是手指一点，说了句归家了，孩子就真的恢复了精神，甚至还会喊饿，凤夫人和凤曦曦显然都很意外。 他们没料到，凤柃柃居然真的有不一样的本事。 凤曦曦心下暗恨，这样一来......岂不是要按照凤柃柃那天说的，凤府必须承认她才是真正的凤家千金？。 那她怎么办？ 心下忿恨，面上却只能摆出一副替母亲欢喜的样子， “柃妹妹既然真有奇能，母亲还是不要为了我让妹妹和家里生分，不如就按妹妹先前要求的吧，免得妹妹心中生怨，再......” 凤曦曦原本是想引导一下像凤柃柃这种懂些奇门异术的，万一对家里生了怨，极有可能会用术法对付家里人，只是话到嘴边，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蓦地看向了屋内，然后怔住。 她发誓，她不是装的，她是真的想到了什么。 而她这个反应，看在凤夫人眼里，显然也叫她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昨天她对朝儿的态度，还有她会奇怪的术法...... 凤夫人当即就怒了， “去！把那孽女给我叫过来！” 廖嬷嬷就知道会是这样，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啊，刚准备亲自去请，顺道也提醒一句，却见里头，凤桓朝突然冲了出来。 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的那些话，也联想到了他身上的情况。 “我亲自去问她！” 说罢，衣衫不整，抬腿就往外冲。 凤夫人生怕他冻坏或者出事，忙不迭喊人跟上，而她和凤曦曦也匆匆朝着凤柃柃所在的小院而去。 这边，送走了廖嬷嬷，姜栩栩正坐在自己简单布置的聚气阵中打坐，凤柃柃就蹲在边上，歪着脑袋看着她。 忽然，姜栩栩睁眼，看向门外。 凤柃柃顺着她视线看去，就听见院子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不多时，她屋门被干脆踹开，凤桓朝气冲冲地走进来，看到姜栩栩，张口便是怒声质问， “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就说他昨晚怎么会气得毫无胃口，今早明明那么饿却什么都吃不进去，那些东西闻着明明都是正常的味道，到了嘴里偏偏却是馊的臭的！ 也是到刚刚，他才终于想起自己之前忘了的是什么。 不过是说了句禁食三日没什么大不了，这人竟然就敢对他下手报复！ 他就说当时她怎么突然动手拍他肩膀，肯定就是当时下的手。 “凤柃柃！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蛇蝎心肠！不过说你一句，居然就对我用厌胜之术！你简直恶毒至极！” 天元盛行异法，凤桓朝也听说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 正统的奇门异术哪里会教人怎么食不下咽，所以凤柃柃用的只可能是邪道的厌胜之术！ 随后进门的凤夫人与凤曦曦虽然听到凤桓朝对凤柃柃的辱骂，却并没有阻拦。 毕竟如果这事真的凤柃柃做的，那朝儿骂得也没错。 姜栩栩却不看随后进来的一群人，只目光定定看向凤桓朝，没有否认，而是反问， “你真的觉得只是因为你说了那一句吗？” 她上前一步，一股无的压迫感自她周身散出，层层逼近，带着冷声质问， “你该不会忘了，我刚刚被接回府时，你让人做了什么？” 第2080章 “我回府第一日，你为了给你的好妹妹给我一个下马威，刻意吩咐人调换了我的饭菜，送到我这里的饭菜，都是馊的，臭的，那样的饭菜，我吃了整整半个月。” 姜栩栩声音冷沉，看着眼前的凤桓朝，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语带嘲讽， “我吃了半个月都没说什么，你才吃了一顿就受不了了？” 听到她直承认了是她搞的鬼，凤夫人起先是愤怒，再听到她后面这话，凤夫人又有些不可置信。 “吃了半个月？！” 不是，就一顿吗？ 姜栩栩看她的反应，眼底的冷意更深， “看来凤夫人也知道这个事，明明知道，却放任亲儿糟践自己的亲生女儿，凤家真不愧是大家风范，规矩礼教堪称京中典范。” 姜栩栩一般不发嘲讽，除非忍不住。 一旁的凤柃柃看着凤夫人的反应也是愣住。 栩栩知道的事，自然都是她告诉她的。 但是她并不知道，原来，母亲当初也是知情的。 明明知情，却任由凤桓朝这样对待自己......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呵。 凤夫人看不见凤柃柃此刻的眼神，却能看到姜栩栩眼底的嘲讽了冷意，当下没忍住出声解释， “我不知道！我以为就那一顿，我不知道他竟然叫人送了半个月的馊菜，若是知道，我......” 凤夫人是真的不知道。 当时听到底下人说了凤桓朝的做法，她只当那是孩子发泄不满的恶作剧，所以也没让人干预。 只说了只要做得不过火就不用特意报给她听。 之后不管是再见到凤柃柃还是从下人那里她都没听到什么不好的话，她就当没再发生什么事。 她是真的不知道朝儿连着送了半个月！ 哪怕不喜这个女儿，她也没有到用馊饭馊菜来作践亲生女儿的地步。 这点教养她还是有的！ 凤桓朝听到姜栩栩的话也是愣住。 她不提，他确实忘了有这一茬事，可她提起，他也想起来了。 可是......他明明只让人换了七天馊菜。 凤桓朝倒是不认为她会在时间上撒谎，那多出来的七天又是谁干的？！ 凤桓朝想要辩解，又想起当时因为人在内院不好安排，所以他是让曦曦身边的丫鬟去做的这事。 所以七天变成半个月，该不会是曦曦......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凤桓朝瞬间甩开。 不，肯定不是。 曦曦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故意延长对凤柃柃的刁难，就连换成馊菜这个主意都是他主动提的。 一定是她底下的丫鬟看不过眼，擅自做主替曦曦出气。 对，一定是这样。 凤桓朝这么想着，扭头，就意外看到凤曦曦有些心虚的表情。 凤桓朝：...... 他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就有一种，曦曦突然变得不完美的感觉。 有些不敢相信，想要替她找补，却又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找补。 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妹妹，凤桓朝还是选择闭嘴，认下了这个事。 反正......七天和半个月也没什么差别，不是。 “就算、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你对我下手的理由！我可是你兄长！” “不要侮辱兄长这个词，你不配。” 姜栩栩毫不犹豫的一句，说得凤桓朝心脏猛地一个咯噔，莫名的，他有些不敢直视面前女孩的目光。 第2081章 一旁的凤夫人还要出声，就见姜栩栩扭头，朝她看来， “你们既然看不上这个亲生女儿，当初为什么非要将她带回来？把人带回去又不好好对待，现在就别再拿家人的说法来恶心人，在我这里，只有因果。” 姜栩栩一字一顿道， “我承了什么因，就还你们凤家什么果，这很公平。” 凤夫人和凤桓朝一时哑口，凤曦曦还要开口， “柃妹妹，不能这么算的，你......” “你闭嘴。” 凤曦曦表情实在没绷住扭曲了一瞬。 第二次了。 这是这个贱人第二次让她闭嘴了！ 她凭什么？！ 她就要说！ 凤曦曦本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哪怕因为凤柃柃回来刻意伪装了自己，但本质上还是有脾气的。 当下赌气似的就要接着开口。 但姜栩栩一点都不想听她说话，因为不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路子，当下一个抬手，直接一个道禁朝她打过去。 禁符打在对方身上，冷不丁的，却被凤曦曦体内另一股力量挡下并击碎。 饶是如此，灵力碰撞擦出来的“火花”，还是叫凤曦曦一侧脸颊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叫她下意识偏过了脑袋。 于是，在场所有人看到的就是姜栩栩忽然一抬手，然后凤曦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隔空甩了一巴掌，再联想姜栩栩之前显露出来的本事。 在场知晓内情的都瞬间认定了—— 柃姑娘刚才隔空给了曦姑娘一个巴掌！！ 比起曦姑娘被打了一巴掌这件事，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这个凤柃柃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 这可不是寻常术士能办到的！ 凤夫人原本想要愤怒训斥的打算，也因着这一认知多了几分忌惮。 而这种时候，凤桓朝本该是第一个跳出来维护凤曦曦的。 偏偏他刚经历了早上入口都是馊味馊水的滋味，再加上意识到这个妹妹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善良无害，还有凤柃柃刚才对他那不屑冷漠的眼神。 反正，总总原因叠加，叫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斥责。 两个主子都没有出声，底下的人自然也下意识噤声。 导致屋内一瞬间陷入一种十分诡异的沉默。 凤曦曦的脸其实不疼，但凤夫人和凤桓朝的反应却叫她很疼。 她不可置信看着两人，见两人真的没有要为她出声斥责凤柃柃的打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当下气得捂着脸，扭身就跑！ 果然，一旦新生女儿有了利用价值，她这个假女儿就不再重要了！！ 这一刻，凤曦曦心里莫名对凤夫人和凤桓朝生出了些怨念。 凤夫人和凤桓朝反应过来，也顾不得继续跟姜栩栩纠缠，带着人又呼啦啦转身追了出去。 姜栩栩也不再理会这帮人，此时她更在意的是刚才那一瞬，自凤曦曦体内散出的那股挡下她禁符的力量。 和当初的路雪溪和周亚亚相似的状况，却又全然不同。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但姜栩栩还是清晰地感应到了—— 凤曦曦体内的那股力量， 是凤凰之力。 ...... 姜栩栩有些烦躁， 这个时空的凤凰是怎么回事？ 选择结缘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2082章 皇宫，飘雪。 褚北鹤一身玄色大氅，立于宫城一处高墙之上。 从这里，他可以俯瞰半座皇城，也同样的，可以根据手腕金环的感应，寻找着另一个金环主人所在的方位。 视线落在城中的某处，褚北鹤黑眸幽深。 忽的，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只见国师带着一行宫人匆匆而来，在他身后跪倒。 “陛下，陛下龙体未愈，怎可受冻，请陛下速速回宫。” 褚北鹤视线落在为首那肃容端正的国师面上。 他重生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乃天元帝，和姜栩栩不同的是，天元帝并非新死，而是魂魄被禁锢体内陷入沉睡。 褚北鹤刚来，并不知道对天子下手的是什么人。 天子气运代表的是国运，显然有人想要毁掉整个天元。 虽然不知道他和栩栩为什么会来到六千多年前的天元朝，但既入因果，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这第一步，首先还是要，找回栩栩。 如果有三树的消息，也把他一起找回来。 心里思忖着，褚北鹤只道， “朕已无碍，关于国师日前所说迎凤主入宫之事，朕打算亲自挑选，国师暂且无需插手。” 国师闻似是一怔，半晌，微微垂眸，敛下面上所有情绪，只恭敬颔首， “是。” ...... 凤府。 因着姜栩栩“隔空打了凤曦曦一巴掌”的事情在府里传来，因着忌惮她的本事，接下来两天反倒没有人来继续招惹她。 且不说凤曦曦那边如何，凤桓朝却是结结实实受了两天的罪。 因为从那天离开姜栩栩小院后，他已经饿了足足两天。 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 依旧拥有对于食物的渴望，甚至闻到食物的味道都让他难以克制，偏偏，闻起来很香很正常的食物，到了嘴里却一概又馊又臭。 又吐了两趟后，凤桓朝终于受不了了， “人呢？！我娘呢？她找来的人到底有没有用？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饿死了。” 身边的丫鬟小厮见短短两天自家少爷已经被饿得脱了相，只能连声安慰， “少爷，夫人和老爷已经请了高人来想办法了，少爷您再忍忍。” “是啊少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柃姑娘先前被关起来饿了三天都没死，您这才两天，肯定饿不死的！” 要不是说话的小厮是从小跟着自己的，凤桓朝差点要以为这是凤柃柃派来故意羞辱他的！ 饶是如此，也不妨碍凤桓朝对着对面发火， “你给爷滚！还有你们，谁吃肉了，一股子肉味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不知道爷现在吃不了东西吗？！” 凤桓朝这一通发火，成功把自己气得没力气了。 躺在床上，凤桓朝煎熬得想哭。 原来，这就是饿肚子的滋味吗？ 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饿肚子的滋味。 明明那些香喷美味的食物只要他一声吩咐就会立刻摆在他面前，可偏偏，他一口都吃不下。 虽然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可是，越闻越饿啊。 “凤柃柃，简直太恶毒了，她该不会真的打算饿死我吧？......” 凤桓朝迷迷糊糊地想着，但要他主动向她低头求饶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就不信了，世上能人千万，就没有一个人能治得了她的！ 似是感应到凤桓朝的内心煎熬，凤鸣盛请来的高人终于到了。 第2083章 查探过凤桓朝的情况，高人十分淡定， “公子确实遭了邪祟算计，不过并无要紧，只需用我这符化水后服下，即可康复。” 高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递给旁边的小厮。 凤夫人对于自家老爷找来的高人自是没有怀疑的，只是看着那符，有些纠结， “可是仙师，我儿如今吃什么吐什么，就连喝水也吐，这符水恐怕喝不进去，是不是有其他什么法子......” 被唤作仙师的男人依旧一脸淡定， “我这符水不一样，只管让他喝下就是。” 凤夫人听他信誓旦旦，心下也生出期盼，当下让人按照仙师的办法，以符烧作灰混入水中。 正要将符灰水端进去，却被那仙师抬手制止。 几人只见仙师手指掐诀，口中默念咒诀，手指朝水中一指，就见那原本混着符灰的水竟瞬间变得干净透彻。 那些符灰竟像是消失了一般。 那仙师只道，“现在就端过去吧。” 亲眼瞧见这一幕，凤夫人和凤鸣盛皆是眼前一亮，心中对于这位大师也多了两分笃定。 立即让人端去给凤桓朝喝下。 凤桓朝一开始还有些犹豫，试了一下，发现入口的水真的不再发臭，当即有些激动地将一碗水大口大口喝下。 小厮瞧见，满脸欣喜，“少爷喝了！一碗都喝下去了，没吐！”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皆是面上一喜，凤桓朝也不可避免地露出喜色，然而下一秒，熟悉的反胃感再次涌来，凤桓朝脸色一变，扶着床沿，哇的一下把那一大碗水全吐了个干净。 小厮脸色笑容一僵，“少爷......少爷又吐了！” 所有人：...... 不用你说，大家都看到了。 然而事情似乎远不止如此，就在丫鬟小厮一行人上前想要替他收拾吐出来的符水时。 结果一行人刚一靠近，凤桓朝就捂着鼻子一脸痛苦， “别、别过来......” 说着哇的一下，又一阵反胃作呕，偏偏肚子里已经吐不出什么，只能勉强吐出一口酸水。 凤桓朝更是直接哭了，“你们身上，都是馊的，别靠近我......” 这一下，可把屋里所有人吓坏了。 之前可没有这种情况啊。 之前好歹闻东西是正常的，这喝了个符水，怎么反而还严重了？！ 饶是凤鸣盛，此时脸色也有些难看，质问那仙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仙师似乎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但面上却半点不见慌乱，只掐指细算，道， “先前是我没算仔细，令公子并非中了什么厌胜之法，而是怨鬼作祟，要想公子康复，得先收了那怨鬼才行。” 仙师说罢，忽然从广袖中掏出一个八卦盘，拉过凤桓朝的手快速引出一滴血。 血没入八卦盘中却消失不见，而后，八卦盘中乾坤转动，仙师顺着八卦盘指示快速朝外走去。 一行人见状，顾不得许多忙快步跟上。 跟着人绕过屋檐来到前院，众人就见，一道身影自院门那边缓缓而来。 凤曦曦远远瞧见，当即惊呼出声， “是柃妹妹！” 凤夫人和凤鸣盛似想到什么，看向凤柃柃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厌恶和防备。 难道说，这个女儿不是伪装得太深，而是单纯的......被鬼附身了？ 如果是这样，那还是让仙师早点将她收了为好。 在场所有人都如是想着。 他们眼见着仙师手持八卦盘朝着凤柃柃的方向快速而去，然后干脆地......从她身边，华丽丽地，路过了。 第2084章 姜栩栩原本是听说凤鸣盛请来了个高人，想过来见识一下的。 毕竟是灵气充沛的时空，哪怕是寻常玄师，灵力想必也不一般。 然而此时，两人擦肩而过，对方除了看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提步离开。 躲在姜栩栩身后的凤柃柃眼看着人离开，一开始的紧张害怕，这会儿都化作茫然，忍不住问， “栩栩，他看不到我，是不是假的大师？” 想到凤家家主请来的都会是假大师，凤柃柃忽然觉得这个凤家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了。 姜栩栩只道， “他不是看不到你，只是因为我和你暂时契约了鬼使，你的气息和怨气都被我刻意遮掩了。” 虽然如此，若是真的厉害人物，哪怕她遮掩了鬼气，对方也会有所察觉。 如此看来，这位大师可能是真的大师，但却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玄师。 不过想想也是，宫中选立后位在即，这时候要是大张旗鼓寻求高人入府，再传出凤府出了邪祟，难免会对凤曦曦有所影响。 毕竟，若是真的受凤凰庇佑，又怎么可能会被邪祟轻易入府？ 只是这么错眼的功夫，那位仙师已经快速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对方是打算装模作样借机开溜。 然而，姜栩栩看着对方快速而去的方向，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之前就知道，这府里乌烟瘴气，不止有一股怨气。 原本对方不来招惹，姜栩栩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但想到庇护凤曦曦的那股凤凰之力，姜栩栩还是想再看看，这府里到底能乱到哪种地步。 见姜栩栩脚步一转直接跟上了那位仙师，凤夫人一行人愣了愣，当即也快步跟上。 这一跟，就直接跟到了距离南院不远的另一处院子。 看到仙师所站的院门，凤夫人只觉眼前一黑，怎么会是在这？ 就算有邪祟，也应该是凤柃柃才对。 仙师怎么会直接找到了......衢儿的院子？！ 凤桓衢，凤家嫡出的长房公子，这几日据说偶感风寒，一直在院里养病，因此姜栩栩这两天尽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但至今还没见到这位据说有些残暴的大公子。 凤柃柃刚一靠近这处院子，就有些瑟缩害怕。 如果说凤桓朝刁难她让她觉得难受，那这个大哥，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打从心里的害怕。 而事实是，这个大哥的手段，远比凤桓朝更叫她害怕。 在她回府后刚学规矩的第一个月，凤夫人难得夸她有了些规矩，她大胆地提出了想跟着凤夫人和凤曦曦去寺里祈福的请求。 凤夫人当时答应了，但凤曦曦却觉得不开心。 于是，凤柃柃当时坐的那辆马车，半道上坏了。 凤桓衢主动留下说要守着她等车子修好。 凤柃柃当时甚至还有些感激，以为自己错怪了对方。 然后，她至今想起那时的事情还忍不住发抖。 就在凤夫人和凤曦曦的马车队伍离开后不久，她这边的官道上突然冒出好些二流子将她团团围住，眼神语极尽下流侮辱。 凤桓衢当时就站在边上，看着她被那群人吓得摔了腿，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好半天才慢吞吞走过来，将人打发走。 然后他告诉她， “这是对你的一次警告，警告你不要妄图取代曦曦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否则下一次，我不介意直接把你留给那些人。” 第2085章 因为昨天追击水匪时，在迷魂凼里持续遭遇大雾的阻隔。 楚嬴担心会迷失方向，不得不下令队伍撤出来，在附近就地修整了一晚。 而他自己也没闲着，驻扎之后，立刻命人乘着小船四周观测地形、气象和水文。 最终发现，被大雾笼罩的这片水域，范围十分宽广，方圆起码十几里。 想要绕过去搜寻水匪的老巢，根本就不现实……说不定，人家的老巢就隐藏在这片雾气里。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无论如何，必须进入这处长年雾气笼罩的迷魂凼水域。 然而，进入之后，船队如何不迷失方向？又如何防止水匪的偷袭？ 众人商量许久，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要知道，这里水道纵横，地形本就错综复杂。 再加上浓雾，可不是凭想象，仅靠指南针就能轻易通过的。 若是想不出一个稳妥的对策，贸然进入，一旦被水匪伺机偷袭，只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本宫倒是有个办法，就是有点麻烦，不过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时代，应该没什么环保斗士吧……？” 一番商议无果后，为了保证众人休息，楚嬴最后说了句让众人莫名其妙的话，独自揽下了这件事。 是夜，几艘货船悄悄脱离队伍，也不知驶向了何处。 到了第二天早上，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这一幕，让早起的崔肇等人很迷惑，得知是楚嬴的命令之后，找到他询问原因。 “殿下，咱们今天很可能要打硬仗，你这突然支走好几艘大船，平白削弱了我方的战力，到底是为什么啊？” “哈欠，当然是为了通过这片雾区，本宫昨晚难道没有讲清楚吗？” 楚嬴昨晚思索到半夜，此刻才刚刚起床，一边伸着懒腰走上甲板，一边回答着崔肇的牢骚。 二人很快走到船头。 楚嬴抬头望去，不出意外，前方迷魂凼仍旧笼罩着大片雾气。 浓郁的白色，就像一大块凝固的奶油，哪怕初升的太阳也无法将之穿透。 “殿下，今早这雾比昨天还大，你真有办法能通过去？” 听了楚嬴的解释，崔肇当场表示深深的怀疑。 “你不信？”楚嬴也不解释，淡淡一笑，“也罢，那就等着看好了。” “等那几艘大船回来吗？殿下将他们派去了哪里？” “本宫让他们回顺城一趟，带点东西。” “东西？” “没错，这东西你也知道，是……” 楚嬴刚要说是什么东西，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和崔肇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朝侧后方转身看去，不禁眸光一动。 一艘恢宏的三牙楼船，缓缓出现在晨曦之中，正劈波裂浪而来。 在楼船的前方，几艘同样巨大的斗舰摆成弧形开道，后方则跟着几十艘大小不一的艨艟战舰。 每艘船上，都插满了象征大楚官军的旗帜，迎着晨风招展，蜿蜒无尽，宛若一条长龙。 如此恢宏大气的舰队，真可谓旌旗蔽空，舳舻千里。 “殿下，是朝廷的水军……看样子，是那位负责剿匪的新任按察副使来了。” 崔肇遥遥观察一阵之后，在楚嬴耳边小声说道。 “应该是他了。” 楚嬴颔首，越发肯定自己选择路线的正确，分析道： “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这边，如此说来，这里应该是进入水匪老巢的必经之路。” 眼看对方过来还有一段距离，他想了想，吩咐道：“让人把船划过去，咱们上去打个招呼。” 倒不是楚嬴想要拉拢曹玉堂。 只是想着，他已经得罪了关道成，对于这个新来的地方大佬，自然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反正主动示好，卖对方一个面子，总没坏处。 然而，奇怪的是，他们这艘船刚行驶了一半，对方队伍里，忽然加速冲出几艘船，连同一艘斗舰，呈马蹄形将他们包围。 “大胆贼子，单枪匹马就敢冲上来，是在小觑我军中无人吗？” 那斗舰在逼近楚嬴他们不到一丈时才堪堪停住。 这点距离，对于两艘船来说，几乎就是脸挨着脸，是十足挑衅的行为。 一名面色倨傲的白袍将领，站在斗舰上，居高临下看着楚嬴他们，厉喝道： “今日有我燕都卫指挥佥事段勇在此，定叫你们这些猖狂蟊贼有来无回！” 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船上顿时一阵鼓噪，还伴着阵阵刀剑拍击的声音，似在恐吓一般。 楚嬴面色平静，无视对方比自己这边高出两米的船身，袖手望着他，漠然道： “你说我们是水匪？” “哼！小贼，休想诓骗本将军。” 段勇指着楚嬴他们留在原地的舰队，冷笑道：“也不瞧瞧你们的杂牌船队，刚好又在这迷魂凼口子上，天下有这么巧的事？” “怎么，难不成你们这群蟊贼，还想像昨天一样，准备在这里设伏？” 他满脸不屑：“本将军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尧山府那群傻子，如今你们的伎俩已经被我识破，看你们还有什么招数？” “这位佥事大人，你误会，我们并非什么水匪，我们来自顺城，也是来找他们的……” 崔肇抬头抱拳，本来想解释清楚，不想却被段勇抓住语病，径直打断道： “好啊，这下不打自招了吧！” “招什么？”崔肇有点蒙。 “还装？你刚才说你们是来找他们的。” 段勇眼底露出一丝狡诈，故意曲解道：“也就是说，你们和潮天荡里的水匪交情匪浅……难不成，你们是另一个团伙的水匪？” “不是，我们是顺城守备所，这位是大……” 崔肇正要报出楚嬴的身份，却再次被段勇厉喝打断： “够了！狡猾的蟊贼，你以为这样说，本大人就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来人，靠过去直接登船，灭了这群水匪，咱们燕都卫，定要抢下今日的头功！” 见对方一不合就要杀人，楚嬴下意识皱起眉头。 照理说，一个官至正四品指挥佥事的将领，理应不该如此蛮不讲理。 他心下正困惑时，忽见对方眼里毫不掩饰的一抹狡诈和残忍，顿时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这家伙，是故意的！ 他其实知道我们不是水匪，但却故意曲解事实。 尽管楚嬴早就听说过，有边关将领为了军功，会残杀自己的百姓冒充敌人，杀良冒功。 但真正遇到，这还是头一回…… 第2086章 高天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他已经出手的法器给截下，而且还是个瞧着就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你是什么人？” 他问，又皱眉，“什么玄门规矩，我这里可没有这种规矩。” 他的规矩是，只要是害人的妖鬼，就要诛杀！ 姜栩栩手中掐诀的动作不变，灵光锁链依旧死死捆着那八卦盘，闻只哦了一声， “哦，那你就当做，是我的规矩吧。” 说着，手中指诀一拉，高天启手中的八卦盘瞬间被灵光锁链拉扯着飞了出去，随即落在了姜栩栩手中。 八卦盘明显是认了主的法器，到了姜栩栩手里顿时剧烈震动着试图逃脱。 高天启被突然抢了法器还有些恼，见八卦盘在她手里挣扎起来，眼见着姜栩栩都要拽不住，顿时冷笑， “小友看样子也是玄门中人，难道不知道法器认主，即便抢过去你也制不住，我劝小友还是赶紧将法器还回来，免得待会儿再伤着你。” 姜栩栩耳边听着高天启的话，再感觉手里那越来越不安分的法盘，心下有些烦。 当即松开掐诀的手，反手就朝那动来动去的法盘猛拍了一下，嘴里同时警告， “安分点！” 高天启眼看着八卦盘被那么粗鲁地对待，顿时一脸心疼和气愤，刚要出声斥责，却见原本还在乱动的八卦盘竟真的一点点安分下来。 不过转眼间，就已经老老实实地被姜栩栩拿在手中。 高天启都要惊呆了。 他师门传给他的法盘，该不会是被这人拍坏了吧？！ 姜栩栩见八卦盘终于老实，也不再理会高天启，转而看向了院中那依旧附身在凤桓衢身上的女鬼。 女鬼原本都做好了今天被打得灰飞烟灭的准备，冷不丁见有人插手，也不知是不是对方说要听她说话的那些话，她竟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此时对上小姑娘朝她看来的目光，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眼，却莫名给她一种无形的压力与陌生的，可靠感。 下意识地，她朝姜栩栩做出了个屈膝行礼的姿势。 她行礼的姿势并不生涩，但因为是用着凤桓衢的身体，看上去就很不伦不类。 尤其在凤夫人和凤鸣盛这两个家长看来。 姜栩栩手握八卦盘，只朝对方简单回了个道家礼，这才示意她， “先说说你的冤屈吧，为什么缠上凤桓衢？” 以姜栩栩感应到的鬼气，对方明显新死不久，先头廖嬷嬷孙子也是冲撞了她的怨气才导致一魄离体。 此时听到姜栩栩的问话，女子刚刚平息下来的怨气再次涨了起来，双目赤红着，仿佛像是要滴出血一样， “凤桓衢，他就是一个畜生！” 女子名唤秋琴，自幼家贫，跟着瞎眼拉弦的爷爷在酒馆卖唱挣钱，偶然结识了一位公子，公子对她和爷爷颇多关照，有意将她迎回府上。 这件事偏偏被凤桓衢知道了，凤桓衢因与那公子有旧怨，为了报复对方，他先是设计玷污了她的清白，又设计将她嫁给打死了两任妻子的鳏夫。 秋琴不肯就范，凤桓衢便叫人散播谣说她不仅卖唱，还做娼门生意。 因为这个谣，秋琴和爷爷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骚扰，先是断了谋生，邻里辱骂驱赶他们，甚至还有二流子不断摸上门来，爷爷为了护她还摔伤了腿。 秋琴试图寻求官府帮助，但官府无人理会，她走投无路，只能悬梁自尽。 她死后怨气不散，魂魄找到了凤桓衢。 他显然已经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依旧过着他的快活日子。 第2087章 秋琴的怨气每看着他一日便加深一分，即便新死不久，也快速积攒了力量。 如今，她便是为了报仇而来。 听完秋琴借凤桓衢的口说出的经历后，院中跟随过来的心腹嬷嬷和丫鬟们皆不敢做声。 凤夫人却脸色难看，想也不想便斥， “你休要胡，我儿不是那样的人！” 她的衢儿虽然偶尔行事荒唐，但不可能做出这等害人性命的事，更别说......她是自缢而亡，跟她衢儿有什么关系？ 秋琴双目赤红，厉声反驳， “他就是！你养出来的儿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 凤夫人脸色铁青，一旁的凤鸣盛同样不遑多让，但他却不可能当着这满院子的人承认他凤鸣盛的大儿子私德有亏。 于是板着脸道， “如果事实真的如你所说，官府如何会对你置之不理？官府既然没有判决，那就不关我儿的事，你自己入了娼门，莫要来攀扯我儿！” 秋琴听着凤鸣盛的话，面上一阵扭曲，周身怨气更是肉眼可见地暴涨，偏偏只能冲着对方不断嘶吼， “我没有！是你儿子害我！是他害了我！” 凤鸣盛却不再理会女鬼，只扭头示意高天启， “仙师，还请你尽快灭了这女鬼，救回我儿！” 高天启虽然同情女鬼的遭遇，却也不能眼看着她害了活人性命，下意识又看向姜栩栩手里的八卦盘。 故事听完了，法器总该还他吧？ 姜栩栩却没有要将东西还他的意思，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看着眼前藏于凤桓衢体内那丝毫痛苦的魂体，以及那边明明忌惮却还冷眼相对的凤鸣盛。 嘴角轻扯，没忍住露出一抹冷笑， “果然，有狼心狗肺的爹娘，养出的也是不做人的畜生。” 一旁的凤柃柃闻沉默。 和凤鸣盛他们不同，她相信那就是凤桓衢能做出来的事。 但看着自己亲生爹娘不顾伦理道德一味维护自己的儿子，凤柃柃对于两人的执念忽然就淡了不少。 这样的父母，真的叫她有些失望了。 如栩栩所说，这样的他们，配不上她的执念。 因着契约原因，姜栩栩能清晰感觉到凤柃柃的执念有了松动。 但眼下她却顾不上她。 姜栩栩看向秋琴，见她同样望向自己，显然她刚才的那句话有安抚到她。 反倒是凤鸣盛在听到她的话后，面上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从夫人口中知道这个女儿最近的所作所为，但亲耳听到，还是叫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你说什么？！我可是你的父亲！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姜栩栩和凤柃柃同时对上凤鸣盛怒狠狠的眼神，前者一如既往平静，后者则是不再怯懦，而是直直迎上对方的目光。 而后，一人一鬼，仿佛是同时开口，一字一顿， “你这样的父亲，我宁可不要。” 第2089章 如此一来，凤家的事情，他是管不了了。 高天启的话，同样落在了一旁的秋琴耳中。 秋琴眼眸一亮，周身鬼气似有雀跃。 一旁的凤夫人却最先崩溃无法接受， “天道判定有什么用？？她要是杀了衢儿，天道再对她降罚，那衢儿还能回来吗？我若衢儿死了，她再灰飞烟灭又有什么用？！” “确实没用。” 姜栩栩道， “但刚才不是你们口口声声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吗？既然你们不信，那就让天道告诉你们他是不是这样的人，至于真相如何，等他死一死就知道了。” 听到姜栩栩这话，此刻被困在自己体内，全程看着自己周边发生的一切的凤桓衢的魂魄，没忍住痛苦咆哮。 凭什么他要死一死？！ 他才不要死！ 母亲，父亲！ 救我！！ 然而，凤桓衢魂魄的求救声无法传到凤鸣盛夫妇的耳中。 他们听着姜栩栩最后那句话，便觉眼前一黑，凤夫人此时也顾不得和这个女儿之前的那些龃龉，快步上前，试图替衢儿求助， “柃柃，你救救你大哥，他可是你亲大哥啊！他就算做错了事情，可他罪不至死啊！” 姜栩栩刚要开口，那边的秋琴已经先一步反驳， “他该死！” 她死死瞪着凤夫人，只道， “他该不该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她说着，属于凤桓衢的那张脸上忽然缓缓勾起一个阴森的冷笑。 那仿佛是即将踏入地狱的笑，叫在场众人瞧着心底发寒。 凤夫人和凤鸣盛都知道，这女鬼是打算动手，正着急着用什么办法阻止时，就听一旁，姜栩栩再次开口，声音宛若天籁， “他确实该死，却不该由你送他去死。” 姜栩栩说， “哪怕天道允许你为自己复仇，他没有亲手杀你，你却亲手杀他，你今后便背了一条命债。” 秋琴神色一顿，看向姜栩栩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危险， “你也想让我放弃复仇？” 是她看错了。 她竟以为眼前这人，是来帮她的...... 秋琴这么想着，周身怨气又一点点涌动。 姜栩栩看着她，却缓声道， “我想告诉你的是，复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死是最容易解脱的一种。” 姜栩栩不反对她为自己复仇，但并不希望，她搭上下一世因果。 秋琴听着她的话，好半晌，似是被说服了，面上危险的杀意一点点敛下，转而又笑了。 那笑容却有些莫名的意味深长。 “你说得对，不该叫他就这么死了。” 说着，他转身，步伐轻盈地快速跑回屋内，就在众人以为她这是放弃复仇时， 却见屋内，“凤桓衢”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锋利的剪子。 下一秒，众人只听屋内，凤桓衢凄厉的惨叫声蓦地传来—— “啊啊啊啊！！” 第2090章 “衢、衢儿！” 凤夫人在最初的怔愣后，似是想到某种不祥的预感，顾不得贵夫人的体面，踉跄着快步冲进屋内。 待看清屋内倒地蜷缩成虾的人，以及那身下染红的鲜血，凤夫人目眦欲裂，再没忍住，发出一声惨厉的尖叫， “啊啊啊衢儿！！！” ...... 凤桓衢废了。 虽然留了一条命，却彻底成了个废人。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秋琴在下手后便消失无踪，唯有那日留在所有人耳边的一声幽幽冷语， 恩怨到头，一报还一报。 凤桓衢，未来的日子，我要你如同我一样受人嘲笑羞辱而活，直到你死，我都会一直盯着你。 话落之时，秋琴的怨气散去，而天道却迟迟没有降下惩罚。 凤夫人和凤鸣盛这会儿已经忘了另一个已经饿了两天的儿子，比起那个，大儿子从此毁了这件事更让两人抓狂。 偏偏他们抓不到秋琴，只能将怨恨落在凤柃柃身上。 如果不是她最后说的话，那女鬼不会对凤桓衢下这样的狠手。 如果不是她拦着不让仙师灭了那女鬼，衢儿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两人当下都恨不得将“凤柃柃”直接撕了。 姜栩栩这个“凤柃柃”面对凤家夫妻的怒火，只道， “还有五日便是及笄礼，你们心爱的女儿为后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们确定要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传出阖府笑话，让所图功亏一篑吗？” 一句话，让原本盛怒的凤鸣盛夫妻直接哑火。 至于后来，凤桓衢和凤桓朝两兄弟在备受煎熬时，知道父母为了凤曦曦而选择息事宁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后，两兄弟心里第一次怨恨上了这个“妹妹”的存在，那都是后话了。 这边，看完了凤桓衢的热闹，姜栩栩还在跟高天启讨价还价。 “这个八卦盘，算我跟你借的，就借一个月。” 高天启没想到跑这一趟，没办成事不说，自己的师门法器还被人给惦记上了，当即严词拒绝， “不行！这是我师门法器！器在我在！别说一个月，一天都不行！” 姜栩栩于是砍时间，“那半个月。” “不行！” “十天！” “不行！” “七天，不能再少了。” “一个时辰都不行！还我！” “七天，三百两，而且保证绝不损毁法器。” “......成交。” 倒不是他非要出借师门法器，主要是不知为何，法器到了姜栩栩手里，竟不肯跟他走了...... 将从廖嬷嬷那里得到的五十两当做定金，约定他七天后来凤府将东西取回，姜栩栩心满意足地带着那八卦盘回到自己的小院。 凤柃柃在高天启离开后重新显形，飘在姜栩栩边上，许是因为执念消了些，整个鬼都显得活泼不少。 她看着姜栩栩手里把玩的八卦盘，表情好奇， “栩栩，你借这个东西干什么呀？这府里难道还有其他鬼要收吗？” 姜栩栩没回答，直到回到小院，关上房门，她这才将手里的八卦盘往桌上一放，示意， “出来吧。” 凤柃柃好奇，就见，八卦盘中，一道熟悉的鬼影缓缓飘出，竟是先前附身在凤桓衢身上断了他子孙根的秋琴！hh 第2091章 “你！你什么时候被收进去的？！” 凤柃柃惊诧。 秋琴只看向姜栩栩。 准确来说，在她报复完凤桓衢后，发现姜栩栩悄然以灵力在八卦盘背面画了一道符文克制了八卦盘上的法力，秋琴便顺势钻入法器被她带走。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收一个和她本体一模一样的鬼作为鬼使。 但她既然能收一个鬼使，那说不定也能再收一个她。 凤柃柃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见姜栩栩对于秋琴的躲藏并不意外，这才反应过来， “所以你是为了她才故意花三百两，想特意借回这个法宝？” 秋琴再次看向姜栩栩，眼眸微亮。 三百两，她活着的时候都挣不到这么多银子。 就见姜栩栩看看她，又看看凤柃柃，只道， “不是为了她，她只是顺便。” 姜栩栩执意要带回这个八卦盘，是因为八卦盘里藏着的另一道气息。 在先前接触到法器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 只是不敢肯定。 但这会儿并没有外人，姜栩栩也就懒得遮掩。 学着刚才高天启的动作快速变幻手中法诀，口中咒诀同时也有更改， “天清地宁，天地交精......我今召请，四方真灵，开！” 与先前诛灭邪灵的法盘力量不同，这一遭却是重新开启法盘。 按照姜栩栩对于这类法器的了解，这类法器也有收困妖邪的作用。 至于使用术法，大多是一通百通。 果然，随着姜栩栩咒诀落地，只见乾坤两面快速转动，而后缓缓分裂出一道灵光。 而在那灵光分裂出来的空间中，一缕熟悉的若有似无的气息从里传出。 随着姜栩栩伸手轻敲法盘，法盘中的那道气息似受到感应，蓦地自灵光中飞出。 只见一团火苗自法盘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圈，火苗快速变幻成一只迷你火凤凰，而后朝着姜栩栩飞扑而来， “姐姐！” 熟悉的带着稚嫩依恋的嗓音自火凤凰口中传出，伴着微弱的凤鸣声，赫然是三树！ 姜栩栩也没料到，三树的意识来到这个时空并没有像她一样借身体重生，而是直接以神魂意识形态被拘进别人的法器里！ 不，准确来说，它不是被拘进去的，而是自己藏进去的。 单看高天启轻易借出法器，就知道，他自己也并不知道他的法器里还藏着一道凤凰的神魂意识。 不过如此一来，姜栩栩不用再费劲找寻三树的所在，接下来只需要和褚北鹤汇合，再找到这个时空的五光借它神魂，他们这一趟的目的便算是完成了。 至于如何找到五光，姜栩栩心里已经有线索了。 这边，三树现身的动静虽小，但凤凰神魂的气息根本难以忽略。 此时，凤曦曦所在的小院，在确定周围没人后，一股红色灵光缠绕的火焰自她体内飞出。 火焰似感应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空中焦急飞舞着，隐约的，还能听到一个声音开口，语气带着些许慌乱， “真凰气息，怎么会有另一道真凰气息？！它、它该不会是发现我了？！” 怎么办？ 若是叫凤凰一族发现了它的所为，它会死！hh 第2092章 凤曦曦刚才去看望凤桓朝，刚一靠近就被他吐了一身，还一个劲说她身上臭。 本来就气，匆匆回来就想着快点洗掉这一身味道，冷不丁看到那团火焰再次出现，还有些愣住。 待听清它的话后，忍不住问， “你在说什么？什么另一道真凰气息？你不就是真凰吗？” 她凤曦曦，就是凤凰选中的真命天女。 难不成，还有另一只凤凰？ 那她还会是唯一的真命天女吗？ 凤曦曦惦记着自己的事，也没注意到飘在空中的红色火焰似是有些心虚地晃动了一下。 又很快道， “我当然是真凰！但真凰之间，也会有竞争，如果那道真凰气息是冲着我来的，那被我认可的你也会受到殃及。” 凤曦曦一听说自己会受到殃及，可能还会威胁到她的皇后之位，当下就急了，忙问， “那要怎么办？” 火焰跳动两下，而后道， “先不要叫它发现我的存在，我会先暗中探寻那气息的位置......” 火焰声音一顿，随即语气中多了几分狠厉，接着道， “若是对方气息比我弱，我便抢先一步，吞噬了它！” 若是......也没关系，它还有王牌在手！ * 另一边，姜栩栩施法敛下三树周身的凤凰气息。 没了那股属于凤凰的天然压制的气息，凤柃柃和秋琴的鬼体才重新缓缓靠近。 看着那小小的火焰鸟，两鬼显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它跟姜栩栩的互动，还张口就喊姐姐，凤柃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倒是秋琴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当下开口，仿佛宣誓主权一般， “我是第二个来的，它是第三个来的，它应该是老三。” 姜栩栩：？？？ 什么老二老三的？她说了要收留她吗？ 秋琴当然注意到姜栩栩的眼神，但死过一回的她一点都不在乎。 虽然姜栩栩没说要收她，但先占好位置总不会错。 三树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听到秋琴好像是跟自己说话，想了想，点头，乖巧道， “我确实是三。” 他叫三树呢。 秋琴：...... 莫名有种欺负了小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虽然姜栩栩跟秋琴明确了自己不会留在这里很久，之所以和凤柃柃立下鬼契，一来是为了利用契约之力快速增强彼此的灵力，二来，是因为她借用了凤柃柃的身体，与她之间有天然的因果。 她可以和凤柃柃立下鬼契，却不可能再收秋琴做自己的第二个鬼使。 尽管她如此明确表态，秋琴却依旧表示要跟着她，姜栩栩便也懒得管她。 接下来几天，她原本想给三树找一个合适的容器，但她初入这个世界，周围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器，只能依旧让三树的神魂暂住在八卦盘中。 只待她处理完凤府的事情，她便带他去找褚北鹤。 而这一天也来得很快。 正是凤曦曦及笄这一天，同时，也是“凤柃柃”作为凤家嫡女一同及笄的日子。 凤鸣盛夫妻虽然因为两个儿子的事情对姜栩栩恨之入骨，但到底还是忌惮她的异能，也不愿意让她亲手将把柄送到元相手中。hh 第2093章 于是这几天对外换了另一套说辞—— “听说那凤柃柃和凤曦曦本是一对双生子，只是两个孩子出生时，有一过路仙人给两个孩子批命，说是两姐妹其中一个日后贵重，但若与另一个双生子养在一起，不止命格倾覆，还会给府上引来灾殃。 那仙人怜悯另一个孩子，便将孩子带走授予机缘，只说十五年后再还回来，待及笄这日重新恢复她的身份，两姐妹的命格就不会再有妨碍。” 前来参加及笄礼的宾客中有女宾小声说起传闻，当然这话也是凤府早两天刻意叫人传出去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对凤柃柃介绍是远房的表亲，今天却是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和凤曦曦一同参加笄礼。 只是这样玄乎其玄的说辞，信的人到底有几何，就无人知晓了。 虽然如此，这却并不妨碍凤夫人以双人之礼筹备这场及笄礼。 为了让更多人相信这个说法的真实性，凤夫人这几天几乎是赶命一般，让人重新调整笄礼的规格。 不管什么都换成了双份，而且都是分量相当的。 为了不让宾客看出端倪，她甚至舍弃了原本给凤曦曦准备的独一无二的吉服，转而选了前头淘汰的两套相近的衣裳。 饶是如此，凤柃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底依旧忍不住微微发亮，继而眼眶微红。 虽然对凤家人已经失望，但并不妨碍她依旧想要拥有自己的身份。 因为这个身份，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经过姜栩栩这几天的“洗脑”，凤柃柃不再是原来那个怯懦的小可怜，已经开始懂得所谓的自主意识。 就比如这个身份。 哪怕她已经不稀罕，但是她的，就是她的。 谁也别想抢走！ 如果之前，凤柃柃的心愿是让凤家承认她并完成自己的及笄礼，那现在的凤柃柃，更想要...... 掀了凤家的桌！ “吉时到了，我们该走了。” 姜栩栩说着，单手提前那繁复而精致的华裙，姿态端雅，在一众侍女婆子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正堂。 无人得见，在她身后，二鬼紧紧相随，鬼气若有似无溢散，叫她整个人无形中，多了一股难的压迫感。 而另一边，已经妆戴妥当的凤曦曦也和她一同走入正堂。 这几天，凤曦曦体内的“真凰”一直在试图寻找另一道凤凰气息所在，然而除了最初出现那一瞬，之后气息便消失无踪，让它无法探查。 饶是如此，凤曦曦心里已经断定那另一道真凰气息是来自于“凤柃柃”。 不说她这些天表现出的异常，就说眼下......和她穿着同款吉服的凤柃柃，不管从仪态还是气势上都仿佛要将她踩在脚下。 这让凤曦曦怎么都无法甘心。 今天，明明她才应该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主角！ 什么双生子，凤柃柃哪里配跟她并肩而行？！ 因为抱着这样的心思，哪怕面上勉力维持着端庄优雅，依旧叫她暴露了一丝对身边人的怨恨。 姜栩栩向来对他人情绪感知敏锐，更别说，那人就在身边。 趁着前方唱礼的功夫，姜栩栩目视前方，却朝一旁的凤曦曦轻声开口，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凤曦曦拧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鬼。 她都让步允许她跟自己一同举办及笄礼了，这个凤柃柃还想怎样？ 就见姜栩栩扭头，终于看向她，却是缓缓开口，声音清冷，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让你继续以凤家千金的身份，和我一起完成这场及笄礼吧？” 凤曦曦闻一愣。 ？？？ 这不应该是她的台词吗？？？hh 第2094章 凤曦曦刚要质问，就见外头宾客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一个婆子打扮的妇人忽然就从人群里冲了出来。 只见她冲到堂前，对着前头站着的凤曦曦张口便喊， “柃丫头！你才是真正的柃丫头吧？！姑母可算是找到你了！” 说着，又朝着凤鸣盛他们的方向直接跪下砰砰磕头， “凤大人，当年两个丫头被抱错，你将你家千金认回府也就算了，为何不肯将我二弟的孩子还回来啊？那可是我二弟家唯一的骨血，您不能就这样把孩子都抢走了啊！” 妇人一边哀求着，一边不忘三两语将调换孩子的真相道出。 她语气太快，凤鸣盛和凤夫人反应过来想要将人按住都没能来得及。 眼见周围宾客都开始议论纷纷，凤夫人脸色难看，站起身指着妇人就骂， “哪里来的疯婆子在这里胡搅蛮缠？！还不将人给带下去！” 凤夫人这一声令下，立即有婆子上前要来逮住那妇人，妇人一边闪躲一边高声， “我说的都是真的！什么双生子？！那里头其中一个分明是我崔家的血脉！当年凤夫人与我弟妹的孩子在寺里生产时被抱错，凤家先头十五年养着的分明是我崔家的孩子！” 眼见着妇人就要被抓住，这时宾客中一个夫人站了出来，只道， “没想到竟有这样的事，凤大人，凤夫人，若是这位妇人所属实，你们这样欺骗大家属实有些不该啊。” 说话的夫人是周侍郎家的，但这位夫人娘家其实是元相阵营的。 只看她选在这会儿站出来，就知道今天这一遭是谁做的局。 想来这个妇人能以婆子的身份进入府内，也是元相的手笔。 但仅仅是一个妇人说的话，凤夫人当然不可能傻傻的认下。 或者说，今天这样的场合，绝不能认下。 凤夫人和凤鸣盛试图含糊带过，但元相提前打了招呼的几家夫人却不打算让他们就此带过，纷纷出声追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夫人气急，但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却没办法发火，只能勉强维持着体面，道，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编的乱七八糟的故事，诸位何必当真？莫说凤家与她口中的崔家不曾有过任何联系，就算有，她说她是崔家人，又有谁知道她是不是假的？” 凤夫人之所以敢这样笃定，是因为在决定将凤柃柃接回前，为了避免将来被发现真相，已经将曾经和凤柃柃关系密切的村里人都远远送走了。 加上凤柃柃生母当年难产而亡，生父早两年也已经没了，唯一的妹妹十年前便已经离乡失踪，可以说能证明凤柃柃曾经在崔家长大的人都不在了。 凤夫人当时也让人打听过那所谓姑姑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踪，凤家都打探不到的人，她不相信短短几天时间里，元相府真的能找到真的崔家人。 凤夫人这么想其实并没错，她唯一忽略的是姜栩栩的本事。 找一个和凤曦曦血脉相连的亲人这种事对她来说并不算难。 而那边，周侍郎家的夫人对于凤夫人这样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似是随意开口， “到底是不是真的，问问这位刚刚回府的凤小姐不就知道了？” 是双生子还是调换的真假千金，当事人最是清楚。 她的这句话，显然点醒了在场不少宾客，所有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上头的姜栩栩。 和宾客们好奇想知道真相的目光不同，凤鸣盛和凤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了明晃晃的警告。 元相不会无缘无故发难，他们更相信今天这事就是这个女儿搞的鬼！hh 第2095章 毕竟当初她就是拿这个来威胁的他们！ 明明他们今天已经按照她的要求，让她以凤家嫡女的身份和曦曦一起举办及笄礼了！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非要闹得这个家不安宁吗？！ 凤曦曦此时也死死瞪着姜栩栩，恨不得用眼神控制住她叫她不要胡乱说话。 但想到她刚才说的话，心里又隐约知道她不会帮着凤家遮掩一切。 果然，姜栩栩目光巡视过一众宾客，半晌，缓缓开口， “我认得她，她说的都是真的。” 眼前的凤柃柃，不知何时敛去了原本属于姜栩栩的那抹清冷沉定，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叫凤曦曦看到了刚出府时见到的凤柃柃，只是比起那是的怯懦，她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勇敢与坚定。 没有人知道，凤柃柃的魂体暂时回到了原本的身体里。 属于姜栩栩的意识，将这个身体暂时还给了她原先的主人。 因为二者之间的契约关系，凤柃柃很轻易地和姜栩栩暂时共用了这个身体。 而眼下，她以真正的凤柃柃身份朝着在场宾客开口，声音稚嫩，却又掷地有声， “我是真正拥有凤家血脉的唯一的千金，凤柃柃。” 凤家人不愿意老老实实为她正名没关系，她会亲自，为自己正名。 哪怕今天以后，她不再留在凤府生活，她也要说！ 她的身份，谁也抢不走，谁也分不走。 随着凤柃柃这一声落地，在场宾客皆是一阵哗然。 虽然有人认为她这样的行为属于忤逆父母，但更多的人，知晓她先前是被以表小姐的身份带回府中，可以想象她心中委屈，对于她会当众说出真相也就不难理解了。 至于凤曦曦本人，此刻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她依旧站在凤柃柃身边，却有种全身都被扒光的羞耻感。 哪怕不去看，她也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朝她投来的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 这些人都在看戏。 而她，因为凤柃柃，在这一天，成了戏台上的那只猴！ 她心中愤恨，恨不得用眼神将眼前的凤柃柃身上烧出几个洞来，偏偏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仿佛整个人摇摇欲坠。 见凤曦曦一副要晕倒的样子，凤夫人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将人揽在了怀里，同时恨恨地看向凤柃柃， “你、你怎么敢......” 她恨声说着，抬手，一巴掌竟是朝着凤柃柃直直扇去。 众人没料到凤夫人居然要对亲生女儿动手。 然而让他们更没料到的是，在凤夫人那一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一只手忽然抬起。 而后，死死握住了凤夫人落在半空的手。hh 第2096章 凤夫人以及她怀里的凤曦曦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只见凤柃柃目光坚定，单手，准确而用力地握住了凤夫人那原本朝她挥落的手。 而后视线一转，另一只手毫不犹豫抬起，朝着凤夫人的方向就是一巴掌回击。 啪！ 一声脆响。 现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原本那个叫嚣哭闹的妇人更是忘了语。 凤夫人心中惊骇，不敢相信她的亲生女儿会对她抬起巴掌，然而，想象中的巴掌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 而是挥手，精准地落在凤夫人怀里柔弱倚靠着的凤曦曦的脸上。 看着曦曦半边脸颊处快速透出的红印，凤夫人傻了。 凤曦曦更是傻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被众人误会的隔空一巴掌。 那这次，却是她真真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而且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被她最讨厌的凤柃柃，甩了巴掌。 凤曦曦当下捂着脸，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差点没直接疯掉。 凤柃柃，毁了她的及笄礼不说，居然还敢打她！ 她怎么敢？！ 比起凤曦曦此刻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的眼神。 凤柃柃这会儿内心激动得差点颤抖。 她......做到了！ 她不止亲口为自己正名，而且......还将凤曦曦曾经给她的欺辱，还给她了。 凤柃柃一直都知道凤曦曦不是一个好人。 在她刚刚被接回府不久，在她因为凤桓朝的刁难勉强靠着馊饭活下来时，凤曦曦以心疼她给她送饭的名义来找她。 却是将那些香喷喷的饭菜故意打翻在地，在她试图将那掉落的饭菜捡起时，凤曦曦却突然伸手，按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按进那些饭菜里。 她还记得，她当时用着甜美到令人发寒的声音警告她， “就算你是凤家千金又怎么样？凤家上下看重的，在意的只有我，你非要死乞白赖地回到这个家，那从今往后，就给我像狗一样趴着活......” 凤柃柃过去三个月就像她说的一样，是趴着活的。 最后也是趴着死去。 但现在，她站起来了。 今后真正该趴着活的，应该是她！ 凤柃柃这一刻只觉魂体都舒畅了，内心激动着恨不得让栩栩夸夸她。 许是过于激动，那短暂回到本体的魂体一个颤抖便再次脱离本体恢复成鬼体的状态。 姜栩栩的意识重新掌控身体，但因为一直通过身体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此时哪怕意识重新切换，面上也不露半分异样。 不紧不慢收回手，同时将攥住凤夫人的另一只手一并放开。 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手帕，动作不徐不疾地擦了擦刚才打过凤曦曦巴掌的那只手的手心。 这一动作，狠狠刺激到了本就被那一巴掌弄得险些发疯的凤曦曦。 她的理智几乎出走，眼神凶狠，就要朝凤柃柃扑过去。 好在她刚有动作，就被凤夫人死死拦住。 曦曦在她怀里被打了巴掌，凤夫人虽然生气，但也知道眼下不是发疯的时候。 相反，凤柃柃先是忤逆反抗她这个母亲，又动手打了曦曦，哪怕今天真相曝光，凤柃柃也会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 她的名声坏了，看将来哪家愿意娶她这样的儿媳妇！hh 第2097章 心里恨恨想着，但凤夫人依旧想不通。 她盯着眼前这个已经不像是她女儿的人，只用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她， “柃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想要的我们明明都答应你了！你就非要闹到如今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吗？” 姜栩栩只看着她，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 她说，“但你们的做法让我并不满意。” 既然不满意，那她当然只能，自己来。 凤曦曦听着凤柃柃的话，心底更气了。 她还不满意！ 她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眼睛里蹭蹭冒火，但身体被凤夫人拉着，到底叫她理智稍稍回笼。 意识到眼下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凤曦曦死忍着扑过去撕咬眼前人的冲动，再次虚弱地往凤夫人怀里一倒，而后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呜呜哭了起来， “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觉得父亲母亲他们不疼你，你可以打我，但你不该为了赌气，联合外人撒这样的谎话！” 显然，凤曦曦还是想要留住自己凤家嫡女的身份。 凤家上下都站在她这边，只要她和凤家人咬定凤柃柃撒谎，外人哪怕怀疑也没有证据。 至于那个崔姓妇人，回头想办法叫她消失就是了。 凤曦曦不愿意自乱阵脚，凤鸣盛却清楚知道今天这一遭以后，不管证据如何，真假千金一事都将传得沸沸扬扬。 他不觉得凤曦曦这咬死不认会是一步好棋，刚想让夫人先把人带下去稳住场面，凤夫人却已经下意识附和上了凤曦曦的话， “柃柃，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曦曦又有什么错？她可是你亲姐姐！” 姜栩栩见事到临头凤曦曦依旧咬死自己是凤家千金，心下并不意外。 虽然接触时间很短，但姜栩栩观凤曦曦面相就不是个甘心认命的人。 如此也好，这样一来，她也好验证自己想要的答案。 眼底闪过一抹微光，姜栩栩没有和她们争论自己是否撒谎这件事，只是看着凤曦曦，道，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也是凤家千金，那就证明吧。” 姜栩栩道， “听说你幼时曾得凤凰回应，这也是凤家先祖与凤凰之间的特殊感应，既然你说你是凤家女儿，那今日就当着在座宾客的面再次祈福，若你能引得凤凰回应，我便承认你是凤家女儿。” 姜栩栩这话一出，满座再次哗然。 凤凰回应！ 都说凤家嫡女是百年来唯一能引得凤凰回应的命定天女，可除了少部分人，大多数人只是听说，却是见都没见过。 此时比起关心凤家真假千金是否被调换的真相，众人更有些期待想见见这传说中的神迹。 凤曦曦原本以为她要说出什么刁难的条件，听说她是要让自己引得凤凰回应，当下眼眸一亮。 她有真凰庇护，引凤凰回应，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凤柃柃一定是以为自己能引凤凰回应这事是假的，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揭穿她。 可惜！她想错了！ 她凤家千金身份虽然是假的，但她是凤凰庇护的天命之女这一身份，却是真的！ 张口就要应下，然而话到嘴边，她脑中念头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当即道， “好！但既然是要证明，你也必须和我一起，若你不能引得凤凰回应，那就证明，你也并非凤家千金！” 这一遭，她不止要证明自己，还要将凤柃柃彻底从凤家......赶出去！ 凤夫人听到这话，显然也知道凤曦曦的意图，但她什么话都没说，显然是默许了她的决定。 姜栩栩看着凤曦曦眉眼间的自信得意，眼眸微眯，神色却镇定如初，好半晌，缓声应下， “可以。”hh 第2098章 虽然因为如今这具身体的原因姜栩栩无法感知原来的妖力，但没关系，她有三树。 让凤柃柃在众人面前为自己的身份正名后，接下来也该让她好好瞧瞧，凤曦曦体内那股凤凰之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凤鸣盛此时同样绷着一张脸，脑中却快速转动着。 若是曦曦能当众引来凤凰回应，今天这场闹剧结果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只要她证明了自己是带有凤命的天命之女，只要她是出自凤家，他的谋算就不算失败。 至于凤柃柃，凤鸣盛从来对她没有抱过期待。 她的失败只会是必然。 等她将自己的脸全部丢尽，他也能趁着这件事，将这个女儿干脆抛弃。 既然不愿意老老实实做凤家的女儿，那就别做了。 那边，凤夫人在听完凤柃柃不自量力的应声后，便直接让人摆案准备祈福。 就在这边准备着的时候，后院的另一头，凤桓衢正面色苍白地靠躺在一架抬轿里，由小厮小心翼翼抬着一路穿行。 那日秋琴落下剪刀的同时，便瞬间离开了他的身体。 凤桓衢意识回归时，那满是鲜血的剪刀还握在他的手上。 这几天几次被痛醒时，他总能清晰地意识到，是他自己，亲手废了自己！ 这比起被旁人下黑手还要叫他崩溃。 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崩溃感。 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否则他会忍不住发疯。 他原本想找道士来抓出那个秋琴，可父亲不许，因为曦曦的及笄礼在即，父亲不愿府上这些事情被传出去。 凤桓衢没办法为自己报仇，心里怨恨父亲，也怨恨曦曦。 但他更恨的，是凤柃柃。 轿子轻轻晃动着往前，每一次晃动都叫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传来的痛，终于，轿子停了下来。 小厮小心翼翼道，“大公子，到了。” 凤桓衢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小院，阴鸷的眉眼里透出一股骇人的冷意。 这里是凤柃柃住的院子。 因着今日及笄礼，院子这会儿只留了两个看守的丫鬟，看着院外过来的小厮和大公子，都不明所以。 凤桓衢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丫鬟，只自顾盯着院中主屋的位置，双目猩红，随即示意身后小厮，声音沙哑而狠厉， “动手。” 小厮有些犹豫，还要再劝，然而在对上自家公子的眼神后，不敢再说，直接朝着身后一挥手。 很快，一群小厮乌泱泱鱼贯而入，他们手里提着柴火和油缸子。 先将柴火扑在了凤柃柃所在院子的里里外外，然后直接泼上油。 最后看一眼院外的凤桓衢，在他略显狰狞恐怖的注视下，掏出火折子，干脆点火。 大火几乎是瞬间燃起。 凤桓衢不想要凤柃柃的命，但他要她从此身败名裂！ 及笄礼当天，她居住的屋子着火，在外人看来此人就是不祥的灾星！ 她既然帮着那个秋琴的鬼魂害他，那他也要她从今往后成为一个被万人唾弃的灾星！ 凤桓衢这边动手的时候，前院那头，凤曦曦已经在所有宾客的瞩目中，进行着祈福仪式。 这是凤家每年都会有的祈福仪式。 不同于其他门户，他们凤家有专门供奉的凤神。 当年也就是在凤曦曦祈福叩拜的时候，凤凰异象自天际升起，从此她成了百年来第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天女。 而今天，她也会继续，受到万人景仰。 跪拜，叩首，祈愿，仪式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凤曦曦便在心底呼唤那位真凰大人。 真凰大人，让这些卑贱的蝼蚁，再次见识一下您的神迹吧。hh 第2099章 凤曦曦第一次呼唤，却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凤曦曦体内那团火焰龟缩着，根本不敢现身。 已经感受过另一位真凰气息的存在，在不确定对方实力如何的情况下，它根本不敢轻易叫对方洞悉它的所在。 凤曦曦原本十拿九稳，却不料叩首完毕，周遭却不见半分异象。 周围宾客见状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顶着周遭或怀疑或看笑话的目光，凤曦曦只能闭眼假装重新祈愿，心底却是在不断呼喊真凰大人。 真凰大人！你快现身啊！ 你今日若不现身，我就将成为整个天元的笑话了！到时候别说真命天女，连凤家嫡女的身份都保不住。 到时候......她还如何为它达成所愿？ 她和它，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许是被凤曦曦的话说服，藏于凤曦曦体内的东西终于有了回应。 众人只见，置于案前的凤凰神樽蓦地冒起一团红色火焰，火焰盘旋着往上，紧接着，天边竟缓缓出现一道火红异彩。 宾客们先是惊呼，随即忍不住发出声声感慨。 这、就是凤凰神迹吗？ 这个凤曦曦，果然就是那个被凤凰认可的真命之女！ 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凤府千金，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有宾客投向凤曦曦的眼神中带着灼热与虔诚，但也有年纪小的宾客看着空中那一瞬消失的异彩，忍不住追问， “就这样吗？凤凰呢？不是说能看到凤凰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一众宾客听见，有人尴尬笑笑，有人小声呵斥。 而位于中心处的凤曦曦，脸上闪过一丝羞恼。 简直是愚钝无知！如此神迹能看到一次已是幸运，若不是有她，这些人甚至看都看不到！ 居然还嫌弃时间短！ 还想看凤凰？ 真凰大人的真身是那么容易叫你们看见的吗？！ 凤曦曦心底愤愤骂声，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看凤柃柃丢丑，就听宾客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 “啊，着火了！” 人群一阵骚乱，所有人顺声看去，就见后院某处忽的滚起浓浓黑烟，黑烟中隐隐能见火光，可见火势之大。 宾客慌乱间，只听有下人匆忙来报， “不好了！大人！夫人！柃姑娘的院子突然起火了！” 来传消息的，自然是凤桓衢安排的人。 他不会说火是他让人放的，只会让所有人知道，无缘无故起火的院子，是凤柃柃住的地方。 果然，这话一出，宾客中又是一阵骚乱，不少人看向凤柃柃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怀疑。 凤曦曦更是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在她及时忍住了，而且瞬间就有了反应，看向凤柃柃，用似乎自自语但实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难怪......难怪真凰大人最开始不肯给我回应，一定是因为......生气了。” 不得不说，作为和凤桓衢一起长大的兄妹，两人的脑回路十分一致。 凤曦曦这含糊不清的说辞，瞬间将在场所有宾客误导了，看向凤柃柃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不祥之人。 姜栩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也有些意外，耳边听着周围断断续续传来的“灾星”“不祥”的字眼，她面上神色丝毫未动，只上前一步，立于祈福的案前，却是看向凤曦曦， “你怎么会觉得，起火，就是因为不祥？” 她一语话落，面朝凤凰神樽，先是恭敬拜了一礼。 而后双手掐诀，口中轻念，“......我今召请，凤神临降。” 众人只隐约听清她最后一声祷念，而随着这一声落地，所有人耳边仿若听见一声凤鸣。 不知是谁率先惊呼出声，所有人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依旧浓烟滚滚。 只下一秒，一只火色凤凰，竟是自那滚滚黑烟之中蓦地飞出，而后盘旋着，冲天而起......hh 第2100章 火色的凤凰伴着声声凤鸣自火光与黑烟中飞出。 仿若涅槃后降临人间的神鸟，清晰地映入在场一众宾客，乃至天元上京城中所有人的眼中。 “凤凰！是真的凤凰！从凤柃柃的院子冲出来的凤凰！” 有人高声惊呼，不可置信地看着火光中现身的火鸟，似不相信自己看到了真正的涅槃凤凰。 而随着那声凤鸣，京中周遭鸟雀仿佛受到感召，纷纷飞天而起，叽叽喳喳，直直朝着那火凤凰而来。 火凤凰当即带领百鸟，呼啦啦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向而来，而后在她头顶上方不断盘旋，仿若巡礼。 “百、百鸟朝凤！这才是真凤降世！” 比起先前凤曦曦显露的一点异彩，眼前的场面才可谓真正的神迹。 他们何其有幸，能亲眼见识到这样神圣的场景。 宾客中不知谁先跪倒下来，下一秒，所有宾客呼啦啦跪倒一地，朝着空中盘旋的火凤凰，亦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虔诚叩首。 不同于之前对凤曦曦的惊呼赞叹，所有人对于眼前的凤柃柃可谓发自内心，从心而为。 就连凤府里不少下人都下意识朝着凤柃柃跪下，目露虔诚。 凤鸣盛和凤夫人对于眼前的场景已经惊呆了。 而凤曦曦，看着庭中跪倒的这一片人，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化作另一只火凤凰。 她想要质问，为什么凤柃柃的祈福能引来真正的火凤凰而她只有一点火光和异彩？ 这算什么？ 可惜，不管她如何叫嚣，体内那股火焰都没有再回应她。 凤曦曦只能将目光重新转向凤柃柃。 不甘心看着她被所有人视作天女，她忍不住上前，尖声道， “妖法！她用的是妖法！这根本不是真凰现身！大家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她不相信凤柃柃能引来凤凰。 真正的凤凰，明明一直在她那里...... 凤曦曦失去理智般的叫嚣却没有引起周围人的赞同，反而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傻子，疯子。 凤曦曦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干脆转向凤柃柃，朝她尖声质问， “是你在搞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妖怪是不是？！你说！” 姜栩栩此时不紧不慢地扭头看她，眼眸中不带半分情绪，与其说是看她，倒不如说，是在看向她身体里藏着的东西。 刚刚她虽然没能逼得对方现身，但至少它的气息已经彻底暴露。 而现在，就是将它从凤曦曦身体里，揪出来的时候。 只见姜栩栩手中法诀变幻，看着凤曦曦，只一声轻令， “三树，去。” 随着这一声落下，原本盘旋在头顶上方的火凤凰蓦地朝着凤曦曦的方向猛地飞冲而下。 白鸟散去，宾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四下逃窜。 而凤曦曦，已经傻眼了。 属于凤凰的火焰威压几乎将她吞没，凤曦曦体内的火焰更是瑟瑟发抖，眼见着那火焰要将它和凤曦曦尽数吞噬，那团火焰终于坐不住了。 蓦地从凤曦曦体内钻出，而后快速地朝着远处飞去。 姜栩栩看着那带着凤凰之力的火焰团子微微挑眉，但早有准备的她，怎么会让对方就此逃脱。 符阵起，数道灵光锁链自四面八方飞出，瞬间将那火焰团子牢牢锁住。 三树化出的凤凰之身抓准时机，飞掠而去，张口，将那火焰团子，一口吞掉。 战斗结束得太过突然。hh 第2101章 连姜栩栩都有些始料不及。 ......她这几天提前准备的后手都还没来得及使出来呢。 这就被吞掉了？ 更重要的是，刚刚那飞窜出来的火焰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的凤凰。 可若不是凤凰，为什么那火焰之中又有她熟悉的凤凰之力？ 心中虽有疑虑，姜栩栩还是挥手先让三树离开。 既然逮到了那东西，回头总能问个清楚。 眼下还得先解决现场的混乱。 而随着姜栩栩的一挥手，三树化身的火凤凰很快带着火焰团子消失在空中。 凤府里正打算逃窜的宾客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火凤凰突然冲向凤曦曦后又突然消失。 至于凤曦曦体内飞出的火焰团子，在周身火焰的凤凰面前直接被所有人忽略了。 但作为当事人，凤曦曦却是亲眼看着她的真凰大人被那凤凰吞噬。 凤曦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一直庇护自己的真凰就这么败了。 反应过来，她再次恨毒地瞪向“凤柃柃”。 “是你！你用妖法杀了我的凤凰！！你是假的！大家不要相信她！我才是真正被凤凰庇护的天命凤女！ 是她！她为了夺走我的身份，用了妖法把我的凤凰杀了！我才是真正被凤凰选中的人！！” 凤曦曦状若疯癫的叫声，不仅没能引起周围人对凤柃柃的怀疑，反而默默又远离了她几步。 就连一直将她视作亲女爱护的凤夫人和凤鸣盛，此时也只远远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儿。 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凤夫人看着状若疯癫的女儿，有些不忍心地想要上前。 却被凤鸣盛一把拉住。 和其他人不同，他们刚才亲眼看到了从凤曦曦体内飞出了一团火焰。 但那团火焰几乎是转眼间就被凤柃柃召来的凤凰吞没。 不管事实是不是如她所说，但结果就是—— 她输了。 不管凤柃柃刚才的火凤凰是不是妖法，但她确实引出了凤凰。 甚至......她有可能，才是他们凤家真正被凤凰认可的真命天女...... 想到这个可能，凤鸣盛原本凉透了的心忽然又火热了起来。 正想上前，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凤府府门外一阵骚动。 下一秒，一群身穿甲胄的侍卫军鱼贯而入，迅速将人群分开两边，而后，熟悉而庄严的仪仗自侍卫军分出的道缓缓而来。 伴着高大的玄色身影缓缓走入，一道沉冷低哑的嗓音随之传来， “谁才是真正的天命凤女，应该是朕说了算。” 所有宾客在看清仪仗的瞬间再次呼啦啦跪倒一地，这次连带着凤鸣盛夫妻以及凤曦曦也一并朝着来人跪倒。 而人群中，只有姜栩栩独自立于原地。 比起来人的身份，她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人身上熟悉又扎眼的金光。 手腕处的金光手环似受到感应般一点点亮起，并晃动着想要朝那人靠近。 姜栩栩抬手轻轻握住那处金光手环所在的位置，而后看着朝她缓缓走来的身影，嘴角轻轻牵起一笑—— 褚北鹤，你来了。hh 第2102章 姜栩栩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来人一步步上前。 直到凤鸣盛的声音带着警告般的小声传来，“陛下面前，还不跪下？” 姜栩栩看他一眼，还没出声，就听面前，君王声音沉沉，只道， “她不用跪。” 顿了顿，又似是补充一般，说， “得凤凰选定的天命之人，与朕同尊，无需下跪。” 与朕同尊四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内心仿佛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从帝王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分量，在场宾客皆是人精，哪里能不知道，只是到底过于震撼。 虽然经过刚才那一遭，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定凤柃柃才是那个真正的天命之女，但被皇帝亲口承认却又是另一种意义。 凤夫人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既是兴奋，也是忐忑。 兴奋于陛下话里的含义，又忐忑于凤家之前对待凤柃柃的态度。 而比起凤家上下，凤曦曦简直恨得要滴血。 她等了那么久的东西，就在刚刚那一刻，好像瞬间被剥夺了。 她不甘心。 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然而话刚出口，就听那边，褚北鹤淡淡一声， “聒噪。” 当即，有随侍的宫人快步上前，一个钳住她的双手，一个捂住她的嘴，迅速把人给带了下去。 见到这一场景，凤夫人尽管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求情的话。 待到褚北鹤示意所有人起身，又简单说明了一下帝王亲临的来意， “天元国都有凤凰现世，更引百鸟朝凤，如此天降吉兆，朕自当前来。” 凤凰现身引百鸟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要说皇宫里头的陛下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场的谁也不能信。 但既然陛下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只能这么信了。 凤鸣盛这会儿已经收拾好心情，立即上前，恭敬道， “陛下圣明，百鸟朝凤的吉兆便是因小女凤柃柃祈福所至，能得陛下亲临，是小女与凤家之幸。” 褚北鹤早两天已经让人打探过有关凤府的情况，此时只淡淡扫一眼对方，而后径自开口， “听说今日是凤小姐的笄礼，不过看样子，这场笄礼似乎还没完成？” 凤鸣盛听到这话，不知帝王是什么心思，正琢磨着要解释一下，就听褚北鹤已经接着道， “既然来了，那今日就由朕为凤小姐主持完这场笄礼吧。” 这话一出，在场宾客再次哗然，本以为年轻的帝王亲临已经足够彰显尊贵，却不想皇帝还要为其亲自主持笄礼，就因为凤家小姐能引来凤凰吗？ 可前头那位也曾引得凤凰回应，虽说动静比较小，但也没见帝王有过什么表示。 如今这样，更像是......冲着凤柃柃这个人来的？ 宾客们想不明白，也不敢轻易揣度帝王心思，只能对此表示期待。 至于本该和凤柃柃一起行及笄礼的另一个凤曦曦，这会儿更是没有人不长眼地重新提起。 于是，在褚北鹤一声令下，原本已经混乱的现场快速恢复如初，甚至因为帝王亲临，原本没打算来的几家大臣家眷也匆匆赶来，其中就包括元相夫人。 姜栩栩知道凤柃柃对于笄礼的看重，原本想让她重新回到身体亲自走完流程，但凤柃柃却表示不需要了， “陛下会主动提出主持笄礼，是因为你。”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位陛下，对栩栩好像是不一样的。 栩栩显然也是认识对方的，虽然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 “你就是我，我看着你，就跟自己行及笄礼是一样的。” 她已经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为自己正名，及笄礼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听到凤柃柃这话，姜栩栩也不再坚持。hh 第2103章 之后的流程，姜栩栩哪怕不熟，但到底也是有嬷嬷提前教过的，姜栩栩做得十分得体又周全。 开礼，赞者梳发。 宾者加笄，笄者拜礼。 只是姜栩栩拜的并非父母，而是君王。 此后聆训，也由君王代替，说出对她的祝愿。 姜栩栩觉得这就很好，她既不想拜凤家那对父母，更不想听那两人的聆训。 凤柃柃也觉得很好。 没了凤曦曦，大礼进行得十分顺利。 待到笄礼终成，已经窝回八卦盘里等了好一会儿的三树再次动了。 所有人只见，在宣布礼成的瞬间，整个凤府的上空，仿佛有红色流光铺满天际，而那流光之中，隐隐透出金色光芒。 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什么是天降异彩。 比起凤曦曦之前一瞬即逝的异彩，眼前绚丽至极的流光更叫所有人惊叹不已。 流光圣洁，久久不散，叫人下意识心生向往。 不仅是凤府之内，京城各处，但凡见到这一场流光的人皆虔诚叩首。 而今天以后，几乎是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了一件事。 那就是两次天降奇景，皆是因凤家嫡女凤柃柃的缘故。 再有帝王亲口宣称她与帝王同尊，这凤家嫡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皇后。 而这消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天元国朝...... 且不论今日之后京中的传，当下，眼见着笄礼结束，流光散去，凤鸣盛和凤夫人这才招待着宾客重新落座。 至于这场宴会的主人，姜栩栩，终于有了和帝王独处的时间。 将一众随行全部挥退，房门关上的瞬间，姜栩栩直接抱住了面前的人。 “褚北鹤！” 男人动作自然地回抱住她，声音一如既往，沉敛中透着几分难的温柔， “嗯，是我。” 到底是用着别人的身体，姜栩栩很快从褚北鹤怀里退出，又问他， “你一直知道我在这里？” 褚北鹤便拉过她与他有着金光手环的手，道，“一开始不知道，前几天才确定的。” 之所以选择今天出宫，也是想趁着这场及笄礼定下一些事。 只是他没料到，她会直接召出火凤凰，把动静闹得还挺大。 姜栩栩原本就是冲着凤曦曦体内那股凤凰之力去的，另一方面也是想着闹出的动静大了，褚北鹤看到了自然会自己找过来。 如果不是看到那一身熟悉的金光，姜栩栩也不敢确认。 人确实是找来了，但找来的阵仗却也不小。 “今天的凤凰是三树？” 褚北鹤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一直留在宫外，两人只能快速说明自身的境况并同步消息。 听到自己的名字，三树这才扭扭捏捏地冒出来。 明明三人都是通过魂树一起来的，但栩栩和褚北鹤都有合适的身体借身，就他没有。 三树还是有些小郁闷的。 姜栩栩随手轻拍了下小凤凰的火苗，算是安抚他的小情绪，又问他， “你刚刚吞掉的那团火焰有本体吗？能把它放出来吗？” 趁着褚北鹤也在，她想先确定刚才被三树吞掉的东西。 那东西说不定是找到五光的线索。 三树被安抚了，顿时乖乖点头，然后迷你火凤凰张口，干脆吐出了一颗......核桃。hh 第2104章 核桃比起一般核桃明显要大，整体呈红色。 看到核桃的瞬间，姜栩栩也有些愣住。 这就是那团火焰的本体？？ 三树小凤凰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乖乖说，“它身上的凤凰之火都被我吞掉了，这个是剩下的。” 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本体。 但他喜欢那些火...... 姜栩栩听说它的凤凰之火都被吞了，已经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凤凰，但具体是个什么，她也摸不准。 正要伸手将那核桃弄过来，手上却被拦住。 褚北鹤拉过她伸出去的那只手，按下，而后自己伸出手，指尖轻触那颗核桃。 姜栩栩便见，褚北鹤指尖金光碰触到核桃的瞬间，核桃瞬间碎裂，从里头蓦地钻出一只......小人！ 说是人，但也仅仅是外形像个人，小人脑袋大身子小，整体比例明显和寻常人不一样。 更别说，小人身后还长着一对红黑色的有些类似凤凰的翅膀。 小人在钻出核桃的瞬间立即扇动着翅膀朝着某一处快速飞去，三树似乎早有预料，不等姜栩栩出手，快速飞掠过去，翅膀一扇，直接将小人啪一下扇飞出去。 小人摔落在地，刚要爬起，三树已经快速靠近，一脚踩住对方，不放它逃跑。 “放、放了我，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小人出声求饶，张口明显是成年男性的声音。 姜栩栩此时凑近才看清被三树踩在爪子下的小人，下意识脱口， “天使？” 长着翅膀的小人，下意识叫她想到西方的天使，只刚一出口，就快速地自我否定了。 不，天使没这么丑的。 被三树踩着的小人长得并不好看，大大的脑袋，皱巴巴的脸，看着畏畏缩缩，眼睛里却透着算计。 “你是什么东西？”姜栩栩问他。 小人犹豫一下，三树当即用力踩了一脚，脚下散出凤凰火焰，稚嫩的嗓音有些凶巴巴的， “快说！” 小人痛呼一声，这才求饶般开口， “我、我是离乌，离珠的后代。” “离珠？” 姜栩栩对离珠这个名字有些陌生，褚北鹤倒是有些了解。 “三头人离珠，生于服常树，却是为守护琅玕树而存在。” 褚北鹤说， “琅玕树专为凤凰而生，传说三头人一生都在等候凤凰。” 离乌听到对方说起三头人的传说，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知道瞒不住，便也不再挣扎了。 如褚北鹤所说，三头人一生都在等待凤凰。 他们原本守着琅玕树等待凤凰，但随着时光迁移，三头人慢慢演变成了守护凤凰的存在。 因为凤凰稀少，凤凰一脉为了保证凤凰顺利长成，每一个降生的凤凰都有一位三头人负责守护，久而久之，三头人成了凤凰的伴生人。 说是伴生，其实说白了就是伺候凤凰长大的仆人。 离乌也是伴生人，但他和其他只想守着凤凰的伴生三头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想要伺候凤凰。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来只能守着凤凰而活。 凤凰凭什么就生来高贵？ 他不甘心，却又无法说服另外两颗脑袋，于是有天，在得到某场机缘后，他脱离了原本的两颗脑袋，得到了一个新的身体。hh 第2105章 而这个翅膀，是他吸收凤凰力量后一点点长出来的。 三头人作为凤凰的伴生人，很容易沾染上凤凰的气息，同时，它们也能吸收凤凰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虽然脱离了凤凰单独成了人，离乌并没有就此摆脱凤凰，而是杀了剩下的两颗脑袋，独自带走了凤凰。 他趁着凤凰力弱控制住它，并不断吸收属于凤凰的力量，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取代凤凰。 因着他本来就是凤凰的伴生人，所以凤凰一族一直以来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而他想要取代凤凰，除了拥有凤凰的力量，还需要凤凰的信仰。 凤曦曦就是被他选中的信徒。 只要凤曦曦这个被他选中的天命之女登上后位，所有人都相信凤曦曦体内的它是真正的凤凰，他吸收信仰的同时吸收了凤凰的全部力量，届时，他便能代替那位成为真正的凤凰。 而他的计划也几乎快要成功了。 如果不是因为凤柃柃......如果不是她引来了另一只凤凰...... 也不对，这只凤凰准确来说只有神魂却没有本体。 但饶是如此，在真正的凤凰面前，他那点靠着窃取得来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而且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个凤凰神魂的气息，和他伴生的那只凤凰......气息几乎一模一样。 他想不通，一如他想不通凤柃柃为什么能够召唤凤凰的神魂为她所用。 离乌絮絮叨叨说着，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怨念。 三树低头瞧见，又用力踩上他的脑袋， “不许这样看姐姐！” 离乌一脸羞愤，姜栩栩和褚北鹤却总算从他的叙述中知道了大概得到真相。 许是冥冥中的牵引，他这只假凤凰选中的是凤曦曦这个假千金，如果假千金最终为后，那他这个假凤凰自然也能成为真凤凰。 可惜，假的始终是假的。 在姜栩栩揭穿凤曦曦身份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 但眼下，姜栩栩无意去嘲笑他的失败，她更在意的是， “那只真凤凰在哪里？” 按照他的说法，他一直在吸收凤凰的力量，那那只真凤凰，说不定还在。 听到姜栩栩的询问，离乌眼睛转了转，却道， “丢了！那只凤凰被我吸收完力量，我就把它丢掉了！估计早就死了！” 姜栩栩却不信他，只命令他，“说真话。” 离乌努力梗着脖子，“死了就是死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姜栩栩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示意三树， “断掉他一边翅膀。” 三树很听话，踩着小人，一低头，张口咔嚓，便直接咬下了那一半翅膀。 翅膀生生断裂，离乌当即惨叫出声。 却见，那被三树咬下的翅膀在脱离离乌身体的瞬间，蓦地化作原生的凤凰之火。 三树眼睛一亮，当即吸溜一下，将那些火焰尽数吞入腹中。 迷你凤凰因为吸收了凤凰之力蓦地大了一圈。 三树明显感觉自己神魂的力量都跟着强了一些。 同样的感觉，他之前吸收掉离乌身上的凤凰之火后也有，只是这次感觉更加明显。 三树忍不住低头看向离乌的另一边翅膀，目光灼灼，透着渴望。 想吃！hh 第2106章 姜栩栩有些意外地看着三树的变化。 心里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再次逼问，却不想离乌哪怕被咬掉半边翅膀也不肯开口。 姜栩栩干脆一道真符打过去。 却不想，真符打在离乌身上，却如同上次打在凤曦曦身上的禁符一样被一股凤凰之力消除了。 姜栩栩以为这是离乌吸收了凤凰之力的缘故，但从她对凤凰之力的感应，刚刚那分明是凤凰之力在主动庇护对方。 “是因为他原本是伴生人吗？” 一旁的褚北鹤点头，道， “三头人虽然生来是为守护凤凰，但同时他们身上也受凤凰之力的庇护。” 哪怕他已经背叛了凤凰。 姜栩栩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若站在离乌的角度，他想要摆脱伴生的命运本没有错。 错只错在他不只是想摆脱，而是妄想替代，甚至不惜残害同族，吸收本不属于他的凤凰之力。 而事实上，哪怕他不强行吸收，凤凰之力也始终庇护着他。 至于三树能对他动手，大概是因为三树本身也是凤凰神魂的缘故。 这也是变相表示......哪怕他背叛凤凰，能动手惩治他的，也只能是凤凰一脉。 想到这里，姜栩栩忽然就没了让三树逼供的打算。 哪怕能逼问出来，她也不想让三树做这样的事。 而且想要知道被离乌迫害的凤凰在哪，也不一定只能从他这里入手。 有一个人或许也能知道下落。 一旁的褚北鹤见状，不用她开口，径自转身打开门，然后示意， “把凤曦曦带过来。” 门外立即有人应声退下，褚北鹤再扭头时，就对上姜栩栩含笑看他的眼睛。 哪怕换了模样，她在他眼中，始终还是她。 这边两人四目相对，被冷落了的三树却有些茫然和着急。 还有半边翅膀呢？ 能吃掉了吗？ ...... 凤曦曦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不安。 直到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的时候，凤曦曦这看向屋内两人，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迎面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眉心。 还没能她弄清楚那是什么，就听对面“凤柃柃”已经开口， “接下来，我问你答。” 凤曦曦下意识想说凭什么，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好。” 姜栩栩也不含糊，直接问， “真正的凤凰在哪？” 凤曦曦气闷，“你还问我？真正的凤凰难道不是被你弄出来的妖法吃掉了吗？！” 姜栩栩挑眉，和褚北鹤对视一眼。 她确定真符是生效了的。 既然真符生效，那凤曦曦这话说的就是真的。 她是从心底里认定一直庇护她的离乌就是真正的凤凰，而凤柃柃，则是用了妖法迷惑了所有人的人。 姜栩栩对此倒也没有特别意外，毕竟离乌想要获得凤凰的信仰，首先就得骗过凤曦曦这个信徒。 就像那些信奉邪教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信奉的是邪教。 只会认为他们信奉的是真神。 意识到这点，姜栩栩也不揪着这点非要掰正她，而是换了一个问法。 问有没有见过另一只凤凰？hh 第2107章 问离乌这只“凤凰”庇护你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问它有没有让你见过它的本体？ 问到最后这个问题，凤曦曦终于说出了姜栩栩想要的答案， “有。” 她说， “真凰大人说它本体还未养成，所以只能暂时以火焰的形式守在我身边，我则替它养护它的本体。” 姜栩栩心念一动，问她， “它的本体在哪？” 凤曦曦没有半点反抗余地，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她所在院子后的一处假山后。 “这里有一处密室，真凰大人的本体就在里面。” 说着，她上前，打开了密室。 将人交给侍卫，褚北鹤陪着姜栩栩一同下了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只是一个不足三米的空间，墙壁四方画下了隔绝凤凰气息的术法。 而密室正中央处，唯有一处矮台。 只见矮台上方，以琅玕树枝搭筑的小床上，赫然躺着—— 一颗通体火红的凤凰蛋。 “......蛋？” 姜栩栩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是凤凰蛋。” 褚北鹤顿了顿，道，“而且从气息上感应，还是五光的凤凰蛋。” 姜栩栩：...... 当初重生在凤柃柃身上时，她已经知道，这里并非是三千年前。 而是更远的并不被历史记载的天元朝。 饶是如此，她也没想过，中间间隔了几千年，他们原本要寻找的五光......竟然还没出生！！ 一颗蛋，哪怕确实拥有凤凰的神魂，但力量似乎并不比三树强到哪里去。 不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离乌能仅凭一己之力囚禁凤凰并夺取对方身上的凤凰之力。 感受着凤凰蛋上微乎其微的气息，姜栩栩顾不得许多，重新叫出三树。 小小的火凤凰带着被他压制得死死的离乌再次出现，不等姜栩栩开口，三树却像是受到感应般，蓦地朝着凤凰蛋飞了一圈，而后，竟是一下子趴在了凤凰蛋上面。 它们同为五光的神魂，哪怕来自不同时空，也有着天然的感应。 感觉到凤凰蛋上原本微弱的气息因着三树的靠近而隐隐变强，姜栩栩想了想，看向旁边只剩下半边翅膀的离乌，问三树， “能不能将离乌剩下的半边翅膀的力量还给凤凰蛋？” 虽然知道三树眼馋离乌的半边翅膀，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凤凰蛋。 三树听到姜栩栩这话，歪头想了想，忍着嘴馋点了点头。 然后从凤凰蛋离开，飞到离乌身边，动作粗鲁地将他剩下的半边翅膀扯下，却是没再跟先前一样嘶溜一下自己吸收掉，而是在翅膀化回本源的凤凰之力后，将其送到了凤凰蛋上。 凤凰蛋感应到自己的本源力量，蛋身立即自动吸收了那些力量。 连带着原本有些暗淡的蛋身都亮了几分。 感受到凤凰蛋中再次增强的气息，姜栩栩好歹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及时揭穿了离乌并且发现了它，或许再过不久，待离乌吸收完凤凰蛋内全部的凤凰之力，这颗所谓的凤凰蛋，就会彻底沦为死蛋。 蛋中的凤凰甚至连破壳降世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他们也算是变相救下了五光吧。 这个念头一起，姜栩栩忽的一怔，似是想到什么，脸色蓦地现出几分凝重， “不对......”hh 第2108章 听到姜栩栩的声音，原本眼巴巴挨着凤凰蛋的小火凤凰歪头。 哪里不对？？ 就听褚北鹤道， “若是按照原本的时空，哪怕没有我们，五光也应该会正常降世。” 否则就不会有他三千年后与五光的相识。 褚北鹤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和栩栩确实救下了五光的凤凰蛋，但事实上，他们两个人乃至三树的存在都属于这个时空的变量。 他们的出现，并不该左右原有时空的轨迹，尤其还是左右一位凤凰的降生。 三树毕竟只是个孩子，他还没有传承，根本听不懂两人话里的意思，只能乖乖问， “那是什么意思啊？” 凤凰蛋，不能救吗？ 姜栩栩闻，便道，“意思是，就算没有我们，这个时空里，也应该有人能感应到凤凰蛋的危险，并及时出现，救下它。” 而这个人......或许在他们解除了密室的隔绝术法后，此刻，已经感知到了凤凰蛋的气息。 * 一如姜栩栩的猜测，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行山之上，气质冷隽沉敛的男人缓缓睁眼，视线下意识朝着洞外天元皇城的方向看去。 好半晌，男人起身便要往外走。 然而走到一半，就见洞口的逆光处，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站在了那处。 逆光叫人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却能清晰地看到女子身后，张扬而随意摆动着的......十条狐尾。 “去哪？” 女子张口，声音清透中透着几分随意，“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龙，敢丢下我偷偷溜走试试？” 男人站在原地，闻眉眼间似有无奈，面上却依旧冷肃端重，道， “凤凰受困，我受托凤凰一脉，前去相助。” 洞口的女子尾巴一顿，而后更加轻快地摆动起来，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不语，好半晌，才放缓了声线唤她，“蒹葭，听话。” 蒹葭听他缓了语气，却只眯了眯眼，十条狐尾自顾摆啊摆， “为什么要我听话？你是我的，你得听我的话。” 说罢也不管他反对，兀自转身。 只是刚转过身，又扭头看他，像是想到某种趣事一般，其中一条狐尾蓦地伸长，速度如电，转眼就来到男人，也就是苍辚身前。 狐尾尖尖迅速缠上男人劲瘦的腰肢，随后转身，拖着就走！ 苍山云海，龙腾云跃，千里之远，也不过在转瞬之间。 ...... 这头，姜栩栩和褚北鹤刚刚整理好思绪，便感觉一股难的威压由远及近，蓦然压下。 三树趴在凤凰蛋上，周身火焰瑟瑟发抖。 姜栩栩下意识将足有她小臂大小的凤凰蛋塞进褚北鹤怀里，而后对着屋外，目露戒备。 周遭鸟雀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声音，屋外不知何时飞起飘雪，姜栩栩打开屋门，便见院中雪色中站着两人。 院子周围的护卫军和宫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原本喧闹的凤府中再听不见半分动静。 就好似天地间，忽然所有的人和声都消失了。 而这种情况，姜栩栩并不陌生。 要么，是眼前的人将那些人都被悄无声息地带入了另一领域。 要么，她和褚北鹤，不知何时被带入了另一领域。 若是前者，来人很危险。hh 第2109章 若是后者，来人更加危险。 因为后者能让他们无知无觉，说明对方的领域是瞬息间能复刻天地万物的存在。 若无意识，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领域，这才是最危险的。 似是为了证实姜栩栩的猜测，眼前人周身飞舞的雪花随着对方一抬手，仿佛被控制回溯般竟是飘回空中。 而后，满院的雪色，转眼间变幻成春日绿景。 也就是这时，姜栩栩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雪色长发铺地，一身白衣如云舒展，眉眼清澈如水，看向姜栩栩时，隐隐带了几分探究，张口时，却带着能窥透万物的笃定，问她， “异世之魂，来做什么？” 润泽万物的水眸缓缓转过，落在了她身侧褚北鹤怀里抱着的凤凰蛋上，而后挑眉， “偷凤凰，问过我了吗？” 饶是姜栩栩，此刻也几乎忘了语。 尽管只见过一次，但眼前的人，分明是两年前，她在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中曾经窥见过的那位......十尾天狐。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她身边的......那人的长相，分明是褚北鹤！ 就连那周身散出的淡淡金光，也和自己身旁的人一样。 但仔细看时，又有些许不一样。 比如，尽管五官眉眼相同，但神态与眼神中都依稀可见不同。 所以，面前的这两人，是......他们？ 六千年前的，她和褚北鹤的，前世？ 在知道他们来到的并非三千年前而是六千年前后，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样，都曾猜测过闻人白依的用意。 但她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见到这两人。 甚至，甫一照面，就被对方直接揭了底。 他们，确实是异世之魂。 来这里，也确实是冲着五光的神魂来的。 但是......他们不是偷凤凰的！ 在最初的怔愣后，姜栩栩终于缓过神来，先是朝着对面两人拜了一礼，这才解释道， “两位前辈，我们不是偷凤凰的，这枚凤凰蛋，是刚刚从三头人手里救出来的。” 听到姜栩栩的话，原本趴在凤凰蛋上瑟瑟发抖的三树也猛地回过神来，点头，出声， “对，我们没有偷凤凰，姐姐和哥哥，在救它。” 苍辚视线顺着那稚嫩的嗓音落在三树以及他趴着的凤凰蛋上，忽的朝褚北鹤的方向伸出手。 下一秒，便见褚北鹤手中的凤凰蛋连同三树都被一股金光托着飞入苍辚的手中。 就近感应过，男人沉敛的眼底透出几分诧异， “一样的凤凰神魂，你也是为它来的？” 这话问的是三树。 不等三树回答，那边的褚北鹤终于上前一步，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此行的目的以及发现凤凰蛋的经过。 听说是有背叛凤凰的三头人妄图窃取凤凰之力以取而代之，苍辚眉心微微蹙起，而后问， “那个叫离乌的在何处？” 姜栩栩没有二话，顺势放出被关押在八卦盘里的离乌。 看到那身后明显缺了两块，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人，蒹葭只看一眼，似是好奇，“这就是背叛凤凰的三头人离乌？” 离乌闻声，抖了抖身体，刚要回答，“是......” 然，话音刚落，所有人便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只见一条狐尾啪的一下甩在离乌身上。 地上的小人，转眼间，化为齑粉。hh 第2110章 蒹葭突然的动作，叫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离乌更是在还没意识到死亡降临时，整个便已经彻底消散。 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时警惕，没有语。 倒是蒹葭旁边的苍辚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唤她，“蒹葭。” 蒹葭对此不以为意，眼神中甚至闪过几分冷漠与嫌恶， “小东西身上有恶念的味道，我不喜欢。” 听到恶念两字，姜栩栩和褚北鹤皆是心中一凛，脑海中几乎是同时闪过儵厄的名字。 所以，五光和儵厄之间的渊源，早在六千年前就已经种下？ 仔细想想，离乌哪怕心生不甘想要摆脱三头人与凤凰一族，为什么偏要杀了原来两颗脑袋甚至想要取代凤凰？ 若是恶念驱使，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甚至离乌所谓脱离原来两颗脑袋得到新身体的机缘，想必也是来自儵厄。 意识到这点，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将三树一并带到这个时空也有为了斩断他和儵厄之间联系的意思。 现在看来，三树在这里也未必安全。 还是要尽快增强他属于五光那部分神魂...... 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那颗完全没有孵化迹象的凤凰蛋，一时又有些沉默。 那边苍辚在听到恶念后面色稍凝，但看向蒹葭的目光却明显缓了两分。 也罢，就算她刚才不出手，对于背叛凤凰与杀害同族的离乌，他也是要替凤凰一族代为处置的。 没有再纠结离乌的问题，苍辚转而将视线转向褚北鹤，好半晌，才问他， “褚悲，他怎么了？” 姜栩栩听到褚悲两个字先是一愣，以为他叫错了名字，只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对方唤的是褚北鹤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 天元朝皇帝，褚悲。 褚北鹤感应到对方与这具身体淡淡的连系，只道， “我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他魂魄已被禁锢，气息将无。” 如果不是他的神魂进入这具身体，褚悲的身体或许已经死去，届时被禁锢的魂魄也只能随之成为孤魂。 而眼下，禁锢的魂魄虽然被他想办法解除，但依旧需要养魂。 这一点，褚悲和凤柃柃并不相同。 苍辚听着他的话，只身形一闪，整个人瞬息间来到褚北鹤身前，伸手，轻轻感应。 查探到褚北鹤那与自己相似的神魂，苍辚神色稍顿，很快略过，转而查看褚悲的情况。 确定褚北鹤所说非虚，苍辚神色不见太多情绪，只沉默半晌，扭头，对蒹葭道， “天元朝将有大祸，我要暂时留在此处，不能跟你回去了。” 听到他说不跟她回去了，蒹葭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满，而后拖着雪色长发上前，盯着他， “天元朝和这皇帝有祸，与你何干？ 便是山河覆灭，那也是他们命中有此一劫，你干涉太过，就不怕引来天道降罚？！” 苍辚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认真警告，半晌，只道， “便见天道降罚，我也认。” 蒹葭似乎是被他这个态度气到了，呼呼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觉得气不过，一尾巴啪的一下朝他脑袋甩去。 就见，刚才一尾巴能将离乌拍成齑粉的狐尾，落在苍辚脑袋的力度就跟挠痒痒似的，除了留下一两根狐毛，前者连头发都没乱半分。 蒹葭瞪他一眼，见人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干脆扭头又瞪一眼姜栩栩和褚北鹤。hh 第2111章 姜栩栩、褚北鹤：？？？ 关他们什么事？ 蒹葭才不管关他们什么事，瞪完人，扭身就走。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姜栩栩和褚北鹤眼前画面同时一转。 原本春日院景恢复白雪覆盖的模样，连带着原本守在院子里外各处的护卫军和宫人也再次出现。 所有人神色如常，似乎并不知晓刚才发生过什么异常。 对于君王和凤家小姐的出现，所有人也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 而此时站在姜栩栩和褚北鹤身前被留下的苍辚，手里依旧托着那颗凤凰蛋，但身形已经隐匿不叫寻常人察觉半分。 他看着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只道， “这颗凤凰蛋目前的神魂力量不足以助它破壳降世，需要这只小凤凰的神魂辅助滋养，我先将它们带走，差不多的时候，再将它们送还给你们。” 苍辚说完，也不管两人拒绝，带着凤凰蛋以及蛋上趴着的三树，一转身便也跟着消失不见。 姜栩栩如今受困的灵力，连阻止两人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将凤凰蛋带走，甚至连三树也跟着带走。 一时有些郁闷，却又无处发泄，于是扭头，幽幽看向褚北鹤。 苍辚明显是褚北鹤的前世。 前世拐了凤凰蛋跑了，她逮不着，只能跟本人追究了。 本人褚北鹤：...... 就，有一点点冤枉。 苍辚行为，跟他褚北鹤有什么关系？ 不过，对于苍辚带走三树和凤凰蛋这事，他倒是不担心的。 他既然说会送回来，那就一定会重新送回来。 虽然知晓得不多，但从他窥见的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褚悲，应当是苍辚看着长大的。 而苍辚，乃是天元的护国金龙。 在感知到天元将有劫难的情况下，他会选择留下，褚北鹤并不意外。 他意外的，只是这个前世本身。 褚北鹤自有意识以来便为龙脉，身负守护华国山河之责，却不曾记得前世半分。 他没有想过自己前世如何，更没想到这个前世，与十尾天狐亦有渊源。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和栩栩今世得以结契。 不管是曾经的桃木印记还是如今的金光手环，本不该在他身上落下的契约，她都与他落定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缘法。 如今不过是，又窥见了另一层因果。 想到这里，褚北鹤那带着金光手环的手忽然伸手拉住她的。 在姜栩栩似有不解的目光中，褚北鹤只敛声道， “栩栩，跟我回宫吧。” 虽是临时借身，但他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想让她继续一个人留在这污糟的凤府。 尤其是在已经处理完离乌的事情后。 更重要的是，他想跟她在一起。 姜栩栩听着他突如其来的话，却没有多少意外。 因为说出这话的是褚北鹤，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径直朝他点头， “好啊。”hh 第2112章 两人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叫院中守着的护卫军们听得一清二楚。 但所有人径自目视前方，严整肃穆，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对于陛下为什么唤凤家小姐为栩栩，为什么帝王自称我而不是朕，这都不是他们关心的事。 他们负责的，只有陛下的安危。 褚北鹤虽然说要带姜栩栩一起回宫，但及笄礼当天将人带走到底不够郑重。 约定让姜栩栩在凤家再留一天，也是留给她处理和分割凤柃柃与凤家之间纠葛的时间。 不过，来都来了，褚北鹤也没打算就这样空手离开。 于是，在前院一众宾客还没散去时，凤府再次迎来了玄听司的人。 由皇帝直属管理的玄听司，专门处理京中乃至天元上下妖鬼奇事的部门，而能在玄听司任职的，也多多少少懂得些奇门术法，可以说寻常人根本无法轻易接触到。 原本，以凤鸣盛的身份，凤桓朝和凤桓衢的情况也能通过玄听司进行处理，偏偏凤鸣盛不想凤府名声受损，从而影响凤曦曦入宫的事。 却不想，兜兜转转，玄听司还是主动上了门。 为的却不是来解决凤家两位公子的“毛病”。 “奉陛下旨意，经查实，凤府养女凤曦曦与妖邪勾结制造凤凰假象，意图迷惑百姓，现将凤曦曦带回玄听司，听候法旨。” 玄听司司主亲自上门宣布旨意，而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因为“聒噪”被带下去的凤曦曦再次被带了上来，转而由玄听司的人接管。 凤曦曦听说自己要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什么与妖邪勾结？她没有！ 她明明是被真凰选中庇护的真命天女，用妖术迷惑人的是凤柃柃！ “你们弄错了！我没有和妖邪勾结！和妖邪勾结的是凤柃柃，你们抓错人了！” 凤曦曦尖声为自己辩驳着，见玄听司的人明显不为所动，她心底闪过慌乱，对于那位真凰大人的真伪也终于产生了动摇。 可哪怕如此，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带走。 这可是她的及笄礼！ 凤曦曦无法，只能朝着凤夫人和凤鸣盛求救， “爹爹！母亲！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呜呜呜......” 毕竟是十五年来全心宠护着养大的女儿，凤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大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她想说，按照他们的说法，凤柃柃才更像是那个用妖法迷惑人心的。 可是她这话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凤鸣盛及时压下。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要骂对方一句蠢妇。 事到如今，这蠢妇还看不分明吗？ 别说他们的亲生女儿才有可能是真正受凤凰庇佑的人，就算是假的，陛下亲临，说她是真的，她也必须是真的。 玄听司明显就是奉陛下的旨意行事，陛下都有了决断，哪里还能容她多话！ 凤夫人被凤鸣盛强行拉住，为了不让她继续犯蠢，还要示意一旁的嬷嬷直接把人带下去。 然而不等他动作，褚北鹤已经带着姜栩栩重新回到前院所有人面前。 看着那边还在试图挣扎的凤曦曦，褚北鹤只看向凤夫人， “凤夫人觉得朕的玄听司抓错了人，那你认为该抓的应当是谁？” 凤夫人闻声，视线下意识看向跟在褚北鹤身侧的“凤柃柃”。 虽然很想说该抓的是她，可有了凤鸣盛刚才的阻拦，再看陛下那俨然靠山一样的存在，她再糊涂，也知道这个话不能说，尤其是当着陛下的面。 她虽然心疼曦曦，可她，也得为凤府上下考虑啊。hh 第2113章 “是臣妇冒犯，臣妇不敢左右陛下乃至玄听司的决意，也不敢妄论应该抓谁......” 她想着就此揭过，但褚北鹤却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黑眸沉沉，望着她，依旧追问， “那你告诉朕，凤曦曦假奉凤凰之意迷惑百姓，玄听司该不该将人带走？” 凤夫人闻声面露挣扎，她不想回答，可陛下都亲自开口问了，哪里容她说不回答就不回答。 扭头，视线对上凤曦曦满是恳切求助的目光，凤夫人眼底闪过怜惜，半晌，狠狠闭眼，哑声道， “该！凤曦曦......犯了罪，自当受陛下与玄听司处置。” 凤夫人这声话落，那边凤曦曦再没忍住，发出一声不可置信又绝望的呼喊， “娘？！！” 可凤夫人却不敢再回应她了。 本以为凤曦曦被玄听司带走，凤府今日的风波也算是消停了。 却不想，那边凤曦曦刚被押下，褚北鹤又紧随其后吩咐一侧的宫人， “宣旨吧。” 凤鸣盛夫妻包括在场宾客皆面露茫然，宣旨？ 还要宣什么旨？？ 但很快，在场所有人再次惊呆了。 因为宫人宣读的竟是，陛下封后的圣旨！ 凤家嫡女凤柃柃，得上天所授，凤仪无双，当主后宫。 除此之外，圣旨里一堆夸奖凤柃柃的好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今天现写的。 而这其中，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元相了。 本以为自家女儿为后的最大敌人是凤曦曦，好不容易将人搞下去，却又来了个凤柃柃。 陛下更是当场下旨，甚至不给所有朝臣反应的机会！ 这可是立后啊！ 难道不该跟他们和朝中一众大臣商量一下吗？ 褚北鹤却不管在场众人是怎么想的，让人宣读了圣旨后，便表示明日会有仪仗专门接她进宫。 褚北鹤对此的说法是， 凤柃柃乃是得凤凰庇佑的天命之女，身份特殊，为保护她的周全，特准凤柃柃入宫待嫁。 且不管在场一众宾客对此是一个什么心情，凤鸣盛此刻内心只余下一阵狂喜。 虽然入宫的不是他一直看好的凤曦曦，但只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他凤家的女儿，是凤曦曦还是凤柃柃，根本不重要。 原本的期待冷不丁成为现实，凤鸣盛险些没能绷住心中的激颤与狂喜。 相较于凤鸣盛的高兴，已经被押出二门，却因宣旨而被迫在外院跪听圣旨的凤曦曦终于没忍住发了疯。 “错了......一定是错了！凤柃柃怎么能是皇后？！” 要成为皇后的，明明应该是她啊！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明明今天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骗子！都是骗子！ 凤家所有人是骗子！凤柃柃是骗子！ 她的真凰大人...... 也是骗子。hh 第2114章 凤曦曦崩溃的痛哭声还没来得及传回内苑，就被玄听司的人捂住嘴迅速带了下去。 不管凤曦曦是故意为之还是被妖邪蒙蔽，这一趟玄听司大牢，她总归非走不可。 但即便最终玄听司愿意放她一马，凤曦曦再想回到凤府，甚至留在京城，也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凤曦曦这边的动静没能引起内院众人的注意。 即便是凤夫人这个最是心疼她的，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封后旨意而砸懵了，将她直接抛在了脑后。 所有人在确定完旨意的内容后，都纷纷朝着凤鸣盛道喜。 及笄之日，封后之时，可谓是双喜临门。 然而，让所有人依旧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位陛下的操作还没结束。 在宫人宣读完旨意后，褚北鹤又抬手示意护卫军。 不多时，众人又见，两名护卫军拖着一个面容苍白却表情阴鸷的人上来。 但凡和凤府稍稍有些交情的，都一眼认出了，那是凤家的大公子凤桓衢。 今日凤家嫡女及笄礼，不管是凤桓衢还是凤桓朝都没有露面。 凤夫人对外只说是两兄弟一同染了重疾，不敢贸然出现坏了众人的兴致。 眼下再看，凤桓衢这曾经倜傥风流的公子，如今脸色苍白一脸病态的样子，也确实像是生了重病。 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将这么一个病患强行给抬了上来。 同样不解的还有凤家夫妻，看到凤桓衢被这样带上来时，两人面上的笑意还没缓过来，僵着笑脸上前，正欲询问，就听褚北鹤不紧不慢道， “凤柃柃入宫一事既定，接下来就来说说，凤府公子命人故意纵火，火烧帝后待嫁闺阁之罪。” 这话一出，在场宾客瞬间记起了先前凤柃柃院子突然起火一事。 祈福时闺阁起火，本是不祥之召，然而大火中那火凤凰涅槃冲天的场面这会儿还仿若就在眼前，谁也不会再想起先前所谓的不吉之兆。 加上大火很快被扑灭，大家也就很快忘了这起火之事。 却不想，凤柃柃所居住的院子突然起火，竟是人为！ 而且放火的，竟然还是这位未来皇后的亲大哥？！ 这、这是亲人还是仇人啊？ 凤鸣盛原本因为凤家将再出一位皇后的狂喜，在听到这话后险些眼前一黑，而后便是不敢置信。 出事后他一直忙着招待安抚宾客，根本没来得及过问原因。 他怎么也没想到，衢儿身受重伤，居然还有力气折腾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到底不是凤夫人那等无知蠢妇，知道陛下既然将人带了上来，必定是已经查清事实，当即毫不含糊地砰一下跪倒在地。 “犬子有罪，求陛下恕罪！” 凤鸣盛直截了当地跪下，凤夫人下意识便也跟着跪下。 有了刚才的事情，她也不敢再说什么误会抓错人的话，但要她眼睁睁看着前不久刚受了重伤的儿子再被带走，她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知道陛下不是会轻易饶恕的人，凤夫人转而求向了凤柃柃。 从刚才的圣旨便知，陛下对于凤柃柃有多么的认可，那她说的话，也一定有用。 “柃柃，柃柃你帮你大哥说说话，他纵火这事就是一时糊涂，你知道的，他受了重伤，重伤之下刺激过重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看在都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帮帮你大哥啊。” 凤夫人这会儿也不端着自己身为亲生母亲的尊贵和体面，转而朝凤柃柃的方向跪着。 姜栩栩当然不可能受她这一跪。 更不可能受她亲情绑架。 侧开身子，姜栩栩倒是没有摆出太过强硬的姿态，反而难得软和道， “兄长对我心有不满，做出这样的事，我纵使生气，看在血肉至亲的份上，我自然不会真的与他计较。”hh 第2115章 听到凤柃柃这话，凤夫人眼前一亮。 就连凤鸣盛也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个女儿如此识大体，真不愧是他凤家的女儿！ 却不想，姜栩栩忽然话锋一转，道， “不过那是之前。” 她说， “作为凤家女儿，我自不会与他计较，但刚刚圣旨已下，如今我的事，是陛下做主。” 下之意，她说了不算，陛下说了才算。 她就这么轻飘飘地将球明目张胆地踢给了褚北鹤，后者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就该如此。 他的栩栩，总是这么聪敏。 当即也不再给他们道德绑架栩栩的机会，直接一锤定音， “事关国母，纵火一事，即便没有伤亡，也绝不可能轻轻揭过，不过看在他是凤家人的份上，朕也不会叫人重判。” 褚北鹤后面这话，看似给了凤家人一个希望，但只有他和姜栩栩心里清楚，凤桓衢不会再回来。 抓他纵火不过是一个借口。 在此之前，姜栩栩已经和褚北鹤达成共识，将凤桓衢送进监牢，进了监，过了审，过往他仗着凤家之势做下的那些恶事，都会被一一揭露。 秋琴虽然亲自动手为自己报了仇，但明面上，又怎会不想要一场公道？ 如若不然，在她成功复仇后便早该放下心结踏入轮回，而不是依旧留在凤府，甚至想要做她的二号鬼使。 可惜她无法久留，既然收不了她，那作为补偿，至少还她一场公道也好。 再者，凤桓衢犯下的恶事，也不止秋琴这一桩。 总要让受害之人相信，这世间是有报应的，不是吗？ ...... 凤曦曦被玄听司带走，凤桓衢被关押监牢，唯一的凤桓朝虽然还好好活着，但前头那些天的经历，到底叫他吐伤了，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调养回来。 因着这些，原本因凤柃柃封后带来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凤夫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连为凤柃柃打点入宫事宜也毫无心思。 不过对此，不管是姜栩栩还是凤柃柃都不在意就是了。 当夜，住进了重新安排的精致院落，姜栩栩送走了秋琴，而后看向凤柃柃。 凤柃柃执念已消，她的魂魄也将踏入轮回。 临行前，她看着姜栩栩，主动唤她，“姐姐。” 她听三树就是这样喊她的，她也想这样喊。 如果不是栩栩姐姐，她只会是凤府里默默死去的一个孤魂，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不会有消弭的可能。 可因为她，她释然了。 即便有血缘，也未必能为亲人。 若是有缘，即便萍水相逢，也足以成为至亲。 就像栩栩。 “谢谢你，姐姐。” 凤柃柃说着，魂体显出灵光，一点点变得凝实，而后，她第一次主动地，拥抱住她。 姜栩栩感受着那轻若羽毛的拥抱，只轻轻回抱对方。 直到属于凤柃柃的灵光消散前，她听见她轻声说， “姐姐，若有来世，换你来做妹妹，我负责护你。”hh 第2116章 姜栩栩心神一颤，似意识到什么，想要抓住，然而眼前的灵光一点点消散。 凤柃柃化作的灵光，朝着这夜空中某处光明而去，最后消失不见。 姜栩栩久久看着，好半晌，才轻声回她， “会有的。” 她们大约，会有来世。 因为她们曾有一场相遇，哪怕轮转百世千年，哪怕物似人非，未来的某一世，某一天，她和她总会以彼此最期待的面貌，再次相逢。 ...... 这一夜，姜栩栩久久未眠，直到临近天光，她闭眼沉眠，难得的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了她被关家人赶出门的那一天。 姜淮的身影朝她缓缓走进俊美的五官看向她，眉眼含着熟悉的笑意，对她说， “初次见面，我是你哥，姜淮。” ...... 随着天光大亮，沉寂的凤府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许是凤鸣盛昨晚做了功课，今天的凤夫人终于从昨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早起来就安排着府里上下洒扫庭院，打点妆奁。 皇宫中为姜栩栩准备的仪仗，也早早自宫门出发，一路浩浩荡荡来到凤府门前。 而后摆案，敬天，告谢祖宗，凤鸣盛夫妇一路含笑将人送到大门处，临别前不忘谆谆嘱咐， “你虽归家不过数月，但你始终是我凤家的女儿，不管前路如何，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日后......” 姜栩栩却没有如他所愿让他说下去，淡淡打断他的话，只道， “没有日后。” 她直直看着凤鸣盛夫妇，声音里不带半分情绪， “既然一开始选择了漠视与作践，就不要在身份调转后装出慈父慈母的样子，这只会让二位看上去虚伪且做作。” 姜栩栩无视两人陡然变化的脸色，自顾从旁边宫人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将盒子递给他们， “你们要是从一而终些，或许我还会高看两分，苗死了再来哭田，没有任何必要。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们过去待凤柃柃如何，将来我与凤府便也如何。” 说罢，也不听两人如何解释，姜栩栩转身，在一众宫人的拥护下径自上了辇驾。 留下凤府众人脸色各异，直到仪仗走远，凤鸣盛这才脸色僵硬地打开姜栩栩留下的盒子。 待看清盒中的东西时，凤鸣盛脸色铁青，凤夫人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也就是这时，一直躲在角落的凤桓朝才包着头脸有些踉跄地走过来，他也听到了凤柃柃临走时说的话，也想知道她留了个什么东西。 待走到近前，却见盒子里装的却是一块布襟，那布襟上带着女子的绣样，只是明显像是从什么东西上裁下来的，叫他一时有些莫名。 凤柃柃留下这么一块破布是什么意思？ 就听一旁，凤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张口，却是带着压抑的谴责声， “她、她怎么能这么心狠？！我们可是她亲生的爹娘......她这是，要和我们割袍断亲啊！！” 说着，她喉间一梗，眼泪不自觉滑落，带着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悔恨。 一天之内，她先后失去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而今天，她又失去了一个女儿。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hh 第2117章 她的亲生骨肉，怎么就成了这么心狠的样子？ ...... 凤府的一切，随着仪仗的远去被姜栩栩迅速抛在了脑后。 不管凤鸣盛夫妇是什么一个想法，凤柃柃已经走了，那她与凤府也就没了瓜葛。 毕竟还没正式封后，所以姜栩栩这一次进宫用的是准皇后的仪仗，但其规格还有阵仗不可谓不大。 京中各处人家早就见过了昨天火凤凰引来百鸟的盛景，之后又听说帝王亲临，当场下旨亲封为后。 于是今天大街小巷早早挤满了人群，就想亲眼看看这位能引来百鸟朝凤的天命之女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姜栩栩对于外头围观的百姓并不十分在意，顺着人流，她一眼看去，长街尽头处伫立着高高的宫墙。 而宫墙之上，金色的龙气笼罩宫殿，偏偏那龙气之中隐隐暗藏黑气，那约莫就是苍辚所说的，天元之祸。 按照姜栩栩和褚北鹤最初的打算，只要成功找到五光，借其神魂中的本源力量为三树增强神魂力量，以摆脱儵厄的控制，那他们这一遭千年之行就算完成。 但经过凤柃柃，姜栩栩忽然有了另外的想法。 她和褚北鹤，他们重生在凤柃柃和褚悲身上，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在这个六千多年前的时空里，遇见他们所谓的前世，也会是巧合吗？ 若非巧合，那所谓的天元之祸，作为君王的褚北鹤势必逃不开。 而她，也一样。 “看来这一趟没那么容易离开。” 姜栩栩暗自嘟哝一句，说话间，天元皇宫已经近在眼前。 同样的，还有宫门口处，那熟悉的金光。 不管是负责接引的仪仗队伍，还是周围围观的百姓大臣，此时皆是满心的震惊与无法平静。 明明并非正式的封后大礼，仅仅只是将人迎进宫中待嫁，褚北鹤身为帝王，却早早带人等在了宫门口处迎候。 这在过去都是不曾有过的情况。 又不是胜仗军士归来，区区一个凤家女，哪里有资格让君王在宫门迎候？ 原本就因为褚北鹤封后不跟他们商量的大臣们心里对此越发不喜。 但身为当事人的褚北鹤和姜栩栩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管他们高不高兴。 他们高兴就好。 虽然褚北鹤现在身份是皇帝，但姜栩栩也不觉得他在宫门口等着她有什么不对。 毕竟相识这几年来，他总是这样在她第一眼能见到他的地方等着她。 在宫人的搀扶下下了轿辇，姜栩栩兀自抬腿朝着褚北鹤而去。 周围宫人大臣皆是震惊不满。 下轿行礼，那是规矩！ 哪有她这样直剌剌就走到跟前的？ 昨天便听说这凤家嫡女先头被人调换，自幼长在乡野民间，早几个月才被认回京城，如今一看，果然规矩欠妥。 当即，就有礼部的官员没忍住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话要说！”hh 第2118章 这边，褚北鹤看着人走到近前，已经伸出手拉着人就准备一起往里走。 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微微侧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带停顿地拉上人。 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站定，两人这才齐刷刷扭头，沉默地看向说话的礼部官员。 虽然没有语，但眼神却仿佛在问—— “你要说什么？” 礼部官员看着站在一块盯着他的帝王和未来帝后，原本正欲出口的话突然就卡了壳。 就莫名有种，自己很不识趣的感觉。 说来也奇怪，都说陛下是因昨日凤凰朝天的奇景特意出宫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能引来凤凰的天命之女，随后当场下旨封其为后。 但此时看着两人站在一处，总给人一种，两人其实已经相识已久的默契感。 尽管如此，在最初的卡壳后，礼部的官员还是勇敢地表现了自己身为礼部官员的职责， “陛下，虽已下旨，但凤姑娘到底未曾举行封后之礼，见陛下而未行礼，与陛下并肩而立，此举不合礼数。” 他一开始说得还有些磕绊，但说到后面却是铿锵有力，不卑不亢。 周围官员听着也是暗暗附和。 是的呀，这于礼不合啊！ 陛下也是，大病过后太过任性，连封后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们说一声，这就更不合适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陛下没跟他们商量这事闹的。 褚北鹤听着对方的话，却并没有拉着姜栩栩的手松开，只默默听完，半晌才问， “说完了？” 轻飘飘的一句，却莫名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连那些暗暗附和的大臣们也适时闭了嘴。 刚才说话的礼部官员咽了咽口水，总算收敛了那不卑不亢的劲， “臣，说完了。” 褚北鹤点头，“说完了，就退下吧。” 礼部官员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君王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退下，这就完了？ 那未来皇后她改不改啊？ 不该表个态吗？ 见他似乎还不想退下，褚北鹤眼眸微沉，就想直接杀个鸡，然而刚要开口，手心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捏了一下。 这是姜栩栩让他适当发挥就好的意思。 毕竟是用着别人的身体，不好发挥太过。 褚北鹤敛了敛神，稍稍回握对方表示知道，而后黑眸沉沉扫过在场官员，只缓声道， “昨日朕已有明旨，凤家嫡女，乃凤凰选定的天命之人，与朕同尊。” 说着，他看向刚才说话的礼部官员，只道， “礼部侍郎，无视朕意，罚抄《礼法》百遍，降职。hh 第2119章 日后再有对皇后礼数有异议者，以冒犯皇后罪名处置，撤职，罚五十杖，无需回朕。” 说罢，无视周围官员惶然铁青的脸色，拉着姜栩栩，带着宫人径自走远。 也是因为昨天只是一个及笄礼，到场的家眷虽不少，但到场的臣子并不多，加上昨天的热闹实在太多，相比之下，褚北鹤那一句与朕同尊就显得没那么关键，很多家眷夫人回府后也就忘了这一茬。 巧的是，说话的这位礼部官员夫人就是说漏这一茬的人之一。 而其他在场的，或是跟他一样不知道的，或是知道但故意不说，想要借机探探帝王的底线，这会儿也都一清二楚了。 今日虽是警告，但再有下次，那就不是简单罚抄降职这么简单了。 至于被当头一棒的礼部官员，管他这会儿如何内心崩溃，都无人理会了。 褚北鹤这边浅浅地杀了只鸡儆猴，也不管身后一众官员和宫人的心思，亲自领着姜栩栩就去了给她准备的宫殿。 因为不是正式册封，姜栩栩并没有直接住进后宫。 褚北鹤给安排的是与他乾元殿相近的一处主殿，宫殿是早几天就提前收拾过的。 殿中不管布置和摆设都是按着姜栩栩喜好习惯来的，除了这些以及离他住的地方比较近以外，选在这里，还因为这处宫殿院中种着一棵银杏树。 虽然因为现在冬日，银杏树几乎被白雪覆盖，但熟悉的树干的银杏的气息依旧让姜栩栩快速地喜欢上这处院子。 知道她不喜欢太多人在她的地盘走动，褚北鹤只安排了一个随身伺候的宫人，其他负责洒扫的宫人如非必要尽量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清楚这是褚北鹤对她的体贴，在将宫人挥退后姜栩栩没忍住又抱了抱他。 昨天在凤府，两人私下见面接触的时间不好太长，因此相认后就快速进入了正题，两人也没能好好叙旧说一说彼此穿越后的情况。 这会儿已经把人接进宫中，两人可以说话的时间再无顾忌，褚北鹤下意识地就想跟她讨些奖励。 只是刚要俯身动作，就被姜栩栩一把挡开，而后，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 褚北鹤只一愣，就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心下有些无奈，但也没了原来的心思。 虽说彼此都清楚对方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但到底借了旁人的身体，只是拉手拥抱还可以，但再进一步却是不妥，彼此也不自在。 至于封后这事，本身就是为了给栩栩一个光明正大进宫的理由，若按正经来论，褚北鹤是绝不可能迎娶十五岁的栩栩进宫的。 哪怕知道她的灵魂不是十五岁也不行。 褚北鹤刚才习惯使然，这会儿反应过来，也敛了全部心思，重新和她说起宫里的一些情况。 “虽然不知道苍辚带着五光的凤凰蛋和三树去做什么，但想要让五光顺利孵化，借助苍辚的力量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这个时空以及借用的身体对于他们的力量有局限性，既然知晓苍辚对他们并无敌意，那自然要想办法利用对反达成他们想要的结果。 这一点姜栩栩自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唯一需要商榷的，是关于姜栩栩的前世，蒹葭的事情。 “闻人白依将我们送到六千年前的这里，未尝不是抱着让你见到曾经的十尾天狐，助你化出十尾的想法，不过从昨天情形来看，十尾脾气阴晴不定，你若要接触，最好以稳妥为主。” 说是如此，昨天蒹葭和苍辚置气离开，如果蒹葭就此不再出现，栩栩想要找到对方都难，更别说伺机接触了。 而对于褚北鹤的这层顾虑，姜栩栩却有另外的看法。 “我不了解这位，但我猜，她不会丢下苍辚不顾。” 姜栩栩说， “或许等苍辚出现，她也就重新出现了。” 更甚者，她现在......就已经和她一样，身处皇宫之中。hh 第2120章 皇宫，宫人所。 穿着女官服的女官步伐略显僵硬地走在宫人所的小道上。 周围不时有小宫人朝她问安。 女官径自往前，不做回应。 小宫人彼此对视，虽有好奇，却也不敢多做语。 女官一路往里，走到她居住的宫苑，进门，屋中空无一人。 女官青白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顺着记忆找到自己的床铺，便走过去，身体僵硬地躺下，一动不动。 ...... 另一边，另一名女官从凤柃柃处出来，将一个荷包塞给了这处宫苑的主管李嬷嬷。 李嬷嬷是褚北鹤为姜栩栩准备的随身嬷嬷，主要是帮她了解熟悉宫中的一些事物，同时也替她处理宫中琐事以及一些不相干的人。 除此之外，李嬷嬷还有为未来皇后推举女官的职责。 而被选出来的女官，将来是要跟着皇后入主后宫的左膀右臂。 也因此，这个位置早早便有不少女官惦记着。 在听说陛下昨日突然下了封后旨意后更是明里暗里较起劲来。 李嬷嬷便是她们重点巴结的对象之一。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李嬷嬷在宫中是有徒弟的，这个跟随皇后的女官位置，李嬷嬷自然也是留给这个徒弟的。 可从昨天开始，她这个徒弟就不知所踪，李嬷嬷就算是想将人推荐给凤柃柃这个未来皇后也没办法。 也因此被眼前这个素商的女官钻了个空。 看着眼前素商塞过来的荷包，李嬷嬷眼底闪过一抹郁色，半晌只道， “陛下将凤姑娘宫中琐事尽数交给我处理，你既想要争这个先，我自会给你这个机会，但若是你有什么做得不好，我能将你的名字递过去，也可以将你的名字再划出去，你可知晓？” 素商闻心头一紧，面上还是一片真诚无害， “知道的嬷嬷，多谢嬷嬷给我机会。” 见李嬷嬷终于接下荷包，素商暗暗松了口气。 待离开这处宫苑，素商虽然依旧步履规矩，但步伐间明显多了几分轻快。 从明天起，她就将是随侍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了！ 从此她的地位将一跃高楼，除了陛下身边的人，再无人能将她比下去！ 想到这里，素商的脚步越发轻快，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喜色。 而这样的喜色，在回到自己所住的宫舍，看到本该空荡荡的另一处床榻上，此时直挺挺躺着的人影时瞬间僵在了原地。 脖子仿佛像是被一双手死死掐住，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不让自己发出恐惧的尖叫，但整个人依旧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般动弹不得，眼睛死死瞪着屋内。 许是她站在外头的姿势过于奇怪，刚好回来的另一名同屋女官青歌上前好奇询问， “素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屋？” 她说着朝屋里看去，待看到屋里躺着的人时，眼底瞬间迸出惊喜，快步上前，将床上的人推醒。 “淳嫣！你这妮子昨天一夜未归究竟去哪了？！嬷嬷那边都发火了你怎么才出现？！” 被唤作淳嫣的少女身体略显僵硬地坐起身来，略显青白的脸上带着人看不分明的情绪，只声音沙哑， “没去哪。”hh 第2121章 青歌见她脸色难看，忍不住伸手去摸她额头，下一秒顿时惊道， “哎呀你脸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冻着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你跑哪去了，一夜不归，也不怕冻死在外头......” 青歌和淳嫣素商三人同住一屋，彼此关系也算亲近，此时一边絮叨着一边拉过旁边的棉被给淳嫣披上，见素商还站在门口，忍不住催促， “素商你还杵在那儿干嘛？屋里那点热乎气都被你放跑了！赶紧进来，再添点碳火，淳嫣都冻坏了。” 素商被青歌这么一喊，这才浑身一个激灵，蓦地回魂一般，尽管内心拼命想逃，脚步却只能僵硬地往里走。 却不敢凑到淳嫣跟前，而是手脚发硬地走到炉子边上，添上碳火。 许是过于紧张，素商手不小心碰到了炉子边缘，顿时被烫了一下。 “啊！” 青歌见状，也顾不得追问淳嫣，有些无奈地走过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要去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了，这么粗心大意小心惹了娘娘不喜！” 作为这间屋子里最年长的十九岁，青歌觉得自己简直为底下这两个妹妹操碎了心。 素商此时心底一片混乱，根本听不进青歌说什么，作势就要转身离开，然而刚一转身，却见原本坐在床边的淳嫣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跟前。 陡然对上那张青白到略显僵硬的脸，素商瞳孔肉眼可见地颤抖，连带着呼吸也跟着一窒，好半晌，才声音颤抖地开口， “淳、淳嫣......” 便见，对面的淳嫣面无表情看着她，半晌朝她咧开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声如幽冥鬼音，只道， “小心啊......” 素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过对方的注视，又是怎么爬上的床。 但这一夜，她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整个人抖如筛糠，却不敢逃出这个房间。 她一夜未眠，一整晚，眼睛都看着那全程身子板正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淳嫣，不明白眼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淳嫣，为什么会回来？ 她明明......应该死了啊！ 现在的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到底，是人是鬼？ 抱着这样的恐惧，素商睁眼到了天明，直到实在受不住，才闭眼睡了过去。 却不知，就在她终于闭眼昏睡过去时，原本直挺挺躺着不动的淳嫣，此时脑袋一点点朝着素商的方向扭去，昏暗的屋内，她双眸冰冷，看着对方，眼底一点点显露恨意。 好半晌，嘴角缓缓地牵起一抹僵硬的冷笑。 害怕吗？ 这才刚刚开始。 ...... 淳嫣虽然回来了，但也因为生病无法上值。 素商担惊受怕一整夜没睡，尽管身体发虚，头痛欲裂，依旧强撑着爬起身。 一来这是她第一天拜见那位未来的皇后娘娘，二来，她不愿意，也不敢跟淳嫣继续待在一个屋子。 若是可以，哪怕今晚争取为娘娘守夜，她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屋子！ 素商心里的打算姜栩栩并不知晓，但看着李嬷嬷领进来的这个据说是负责她日常事务打理的女官，姜栩栩几乎是瞬间便从对方身上闻见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尸气。hh 第2122章 能被尸气沾染，要么对方长期与尸体接触，要么，是接触过行尸。 皇宫没有义庄，宫人死去一般都是当天拉出宫处理，所以前者不可能。 那就是后者。 尸分很多种，死后变得僵硬的是僵尸，死而不僵的是行尸，而行尸一般都是新死不久却又重新“活”过来的。 因为新死，外表和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差异，这种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存在。 皇宫明明有龙气镇着，这种情况下还能出现行尸，可见皇城气数有亏。 心底虽有答案，姜栩栩却没有要主动帮对方的打算。 毕竟从面相上看，这个叫做素商的女官会被缠上并不清白。 因为姜栩栩打算继续观望一下，素商想要留下守夜的打算自然没能实现。 迈着沉重的步子重新回到宫舍。 踏进屋内，明明屋子里烧着炭火，素商却觉得一片冰凉，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只觉得对方躺着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尸体。 她多想冲过去直接抓住对方问她到底是人是鬼。 可她不敢。 她害怕对方不是人，更害怕大家发现是她害得淳嫣不再是人...... 想着屋内好歹还有一个青歌，再加上昨晚一整晚也没有发生什么，素商强迫自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等到过几日，封后大典一过，她作为皇后身边的女官自然可能跟着住进后宫的院舍，到时候，她就不用再跟对方待在一个屋子里了。 想到这里，素商稍稍放松心神，正要说服自己安心睡下。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注视，素商下意识朝着淳嫣的方向看去，冷不丁的，却对上黑暗中一双冰冷而森寒的眸子。 素商一颗心几乎是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她想要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什么死死扼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她想要安慰自己是夜里太暗看得不真切，可那双眼确确实实就那样盯着她，不带半分人类该有的情绪。 素商闭上眼不敢再看，然而哪怕如此，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渗人的视线，如芒在背，如影随形。 素商觉得自己差点疯掉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的这一晚，她甚至一度感觉自己的魂魄和身体已经分离了。 浑浑噩噩，直到同屋的青歌终于有了动静，她才踉跄着爬起身跟着起床。 再看淳嫣的床铺，却见她已经面朝上睡得一脸安详。 那模样，仿佛昨晚一整夜盯着她的人并不是她。 饶是如此，素商也觉得忍受不住了。 不管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祟，她今天一定要离开这个屋子！ 再继续待在这个房间，她会死！ 顶着一双青黑的双眼，素商脸色青白来到姜栩栩所在的院子，就想求着嬷嬷让她今晚守夜，结果，她脚步还没来得及踏进院子，就被李嬷嬷拦住了。 李嬷嬷板着一张脸轻斥， “瞧瞧你这是什么鬼模样，顶着这么一张脸到凤姑娘跟前也不怕吓着人。今天用不着你，你赶紧回去歇歇，把自己打理好了再过来伺候。” 听李嬷嬷张口就让自己回去，素商本就恐怖的脸色显见的越发骇然，明明不过两晚的功夫，她的脸颊就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趁着那黑眼圈和青灰的脸色，看着越发吓人。hh 第2123章 她却犹然不觉，兀自拉住李嬷嬷哭求， “嬷嬷求你了，别叫我回去，我就想留下伺候凤姑娘，我保证打理好自己不会吓着姑娘，嬷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李嬷嬷看着她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还苦苦央求着，表情一时有些一难尽。 先前淳嫣失踪她也曾怀疑过素商，可如今淳嫣好好地回来了，虽然受了风寒，但到底人还在，也没听说闹出事来，李嬷嬷对素商便也没了多少芥蒂。 这会儿再看她这副样子，也放缓了语气， “我并非是要将你换掉，但你眼下这副样子确实不适合在前头伺候，今日陛下还要过来探望，你再冲撞了陛下，我也保不住你的命。” 好说歹说，还是将人原样打发了回去。 姜栩栩早就醒了，此时正在院中晨练，听到外院远去的动静，不多时，就见李嬷嬷走了进来。 她看一眼李嬷嬷的手臂，被拉过的手明显沾了一点黑气，想了想，将人叫住，端起桌上的一杯茶， “嬷嬷，这蜜茶我不想喝，你替我喝了吧。” 李嬷嬷闻虽有诧异不解，但面上丝毫不显，笑眯眯过去恭敬应是，而后接过茶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别说这是姑娘赏的茶，即便对方在茶里下了药，当主子的开了口，她们做奴婢的也必须喝下。 那茶本就是李嬷嬷先前端上来的，端上来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但喝下去时却似乎有些不同，像是一道暖流流淌过身体，连带着略显酸沉的手臂也松快了几分。 李嬷嬷不疑有他，喝完便笑着谢过，又问她午食有没有想用的东西。 姜栩栩随口应了两句，突然起身道， “我想出去走走。” 李嬷嬷闻正要说跟上，却听姜栩栩道， “嬷嬷不用跟着，我就绕着院子走一圈。” 说罢也不管对方反应，回屋披上一件斗篷就径自出了门。 出门隐匿气息，而后顺着素商残留的气息一路走到了宫人居住的宫舍。 而此时，宫舍内，大部分宫人已经外出上值，青歌也不见踪影。 素商回到屋子，就见原本躺着的人直挺挺坐在床边，看到她回来时，甚至冲她咧嘴露出了个阴森而僵硬的笑。 素商从昨夜就被死死绷住的弦，几乎是一下子就断了。 也顾不得对方是人是鬼，冲上前就质问，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别以为你这副样子就能吓住我！淳嫣！别忘了这里是皇宫！天子脚下，我、我才不会怕你！” 淳嫣的脸色比起昨天还要苍白，此时一双眼直直盯着她，半晌，竟是腾一下站起身来， “是、吗？” 她嗓音沙哑而艰涩，说着，抬腿就要朝素商走去。 素商见她居然动了，当即尖叫一声，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淳嫣冷眼看着她逃跑，眼底冰冷一片，好半晌，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刚要转身回到床上，忽然，似是感应到什么，僵硬着步伐，走到门口。 一抬眼，便对上了院中站着的一道穿着玉色斗篷的身影。 淳嫣不认识对方，但她本能的，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青白的皮肤微微抖动，她看着对方，艰难询问， “你、是、谁？”hh 第2124章 姜栩栩看着面前的女孩，一如自己原先猜测，这确实是一具行尸。 虽然皮肤和肌肉已出现尸体该有的青灰，但依旧能看出她的稚嫩。 十七的年纪，比自己这具身体也只大了两岁。 却和凤柃柃一样，死在了风华正茂的年岁。 也许正是心有不甘，才会以这样的形式重新回来，找上那个害死她的凶手。 姜栩栩原本捏在手心的符篆被她干脆收起，她看着对方，缓声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能给你最多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一到，你必须离开。” 不管她是不是已经如愿为自己报仇，姜栩栩都不可能放任一具行尸在宫中行走。 别的不说，光是和她接触沾染上的尸气，就会给不少人带来影响。 更别说这个过程中，行尸若沾染上别的东西，甚至还有可能演变成僵尸，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听见她说只给自己三天的时间，淳嫣动了动唇，刚要出声反驳，姜栩栩便干脆道， “素商身上沾了你的尸气，她今天与李嬷嬷接触的时候，已经间接影响到对方了。” 眼前这“人”和李嬷嬷以及素商之间的因果牵连，姜栩栩这两天稍稍推演便已知晓，正因为此，她一开始察觉到素商身上的问题并没做出太多反应。 眼下这一句话，果然叫对面的淳嫣瞬间闭了嘴。 影响到嬷嬷，这是她最不愿意看见的。 因为不愿意影响到对方，昨日嬷嬷过来看望的时候她都故意将人关在门外。 没想到，还是影响了她。 想到这里，淳嫣咬了咬牙，艰涩应声， “好。” 三天时间，她会了结这段因果。 姜栩栩又找到了那个和她同屋的另一个姑娘青歌。 让她意外的是，对方虽然和素商一样跟淳嫣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她身上却没有沾染到半分尸气。 就好像，有人提前为她隔绝了沾染到尸气的可能。 眼底掠过几分若有所思，姜栩栩没有再继续深究，确定了那边不会惹出麻烦后，这便溜溜达达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刚到门口，就见院里一缕金光冒出，紧接着就见褚北鹤带着人匆匆出门，看到她时，脚步瞬间一缓，黑眸也仿若沉淀下来一般，只道， “回来了。” 姜栩栩点点头，“回来了。” 说着，拉过他胳膊重新往里走。 褚北鹤顺势拉过她露在外面的手，感觉有些冰凉，便拉过她的手藏回她的斗篷里，这才带着人重新回到殿中。 屏退宫人，姜栩栩才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发现的行尸的事。 毕竟是宫里的事，不知道淳嫣打算闹出什么样的动静，自然要提前知会褚北鹤一声。 褚北鹤听她简意赅，却并没有要阻止对方的意思，也不觉得如何，只道， “那边的事我会让人盯着，你不用管。” 他把她接进宫里，又不是为了让她来处理这些事情的。 还在原来时空的时候她就就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忙活，后面修炼两年，她更是日日不曾停歇。 如今到了这边，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歇一歇。 至于这些事情，本就是玄听司的活。 听出褚北鹤话里不想让她掺和的意思，姜栩栩也不反驳，原本不是因为人到了自己跟前她也没打算管。hh 第2125章 但现在，“这事我大概脱不开身了。” 毕竟从她感应到的气息来看，这个淳嫣的背后，还有“人”。 ...... 是夜，夜黑风高。 因为实在不愿意回到有淳嫣所在的房间，素商花了点钱，跟另外的小姐妹暂时换了屋子。 她原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能重新睡好。 事实上，两天两夜的神经紧绷，她的精神早就疲惫不堪，这晚沾了枕头便很快睡着了。 然而她刚刚睡着不久，迷迷沉沉间，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素商，素商......” 不带半点感情，就那样干巴巴的一遍一遍地唤着她。 素商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却发现同屋的人睡得香甜，根本没有人喊自己。 她以为是做梦，结果刚刚闭上眼，耳边再次传来那道熟悉的呼唤声。 清晰可闻的呼唤，像是......从门外传来。 素商心跳如擂鼓，顺着漆黑的屋舍看向门口声音传来的方向，借着屋外的月光，她隐约看到了门口处一道人影。 她就站在那里，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 意识到门外站着的是谁，素商终于没忍住，啊的尖叫出声。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瞬间惊醒了同屋的两人以及旁边几处屋舍的宫人。 面对同屋的质问，素商根本无法平静，一个劲指着门口说有人。 “是她！是她来找我了！她就在门口！！” 同屋两人和她并不算太熟，但想到这是入了未来皇后宫中的女官，两人到底还是忍了脾气，裹着被子下了床，打开了屋门。 屋外冷风吹入，然而素商口中的“人”却不见踪影。 “哪里有人，素商姐姐你是做噩梦了吧？” “就有！真的有！” 素商状若癫狂，大声道，“她在外面喊我！你们没听到吗？！她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同屋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个素商脑子有毛病。 大家都在一个屋子，她们都睡得好好的，根本没听到有人喊。 两人克制着脾气，哄着素商重新睡下。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却不想，睡到半夜，素商又再次乱喊乱叫起来。 这下两人都不想忍了。 虽说巴结未来皇后身边的女官重要，但在此之前，她们得保证自己上值不出错。 照她这个闹法，她们接下来都别想睡好觉了。 于是只一个晚上，素商就被强制劝回了她原本的房间。 素商不想回去，可没有人愿意收留她，宫人所入夜都是要上锁的，素商哪里也去不了，不回去只能留在外头冻死。 她只能忍着恐惧回去。 青歌将她这几日来的折腾看在眼中，心底隐约像是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多问。 好说歹说，把人留在了屋里睡下，便不再多管。 素商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缩在自己的被窝里，祈祷着今夜不要再有事情。 然而这一晚，还是出事了。hh 第2126章 素商这一晚不敢睡觉，手里紧紧攥着她花了大价钱从宫人手里买来的一个佛牌。 本以为还会继续前晚被淳嫣盯视整夜的恐惧。 却不想，万籁俱寂之时，淳嫣却直挺挺地从床上坐起了身。 素商将脑袋埋在被子里，手里死死握着那个佛牌，却依旧能听到属于淳嫣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床前。 素商整个人剧烈颤抖着，仿佛像是等待一场审判降临。 然而她等了很久，久到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外头却始终听不见半点动静。 就在素商以为对方已经悄然离开，试探着掀开被子一角，探出头时，却意外地，对上了被子外头，一直等着她出来，冰冷盯视着她的一双眼睛。 黑夜中，素商的尖啸声再次响彻整个宫人所。 所有人包括同屋的青歌再次被吵醒皆有些不满。 然而这一次，素商却再也顾不得其他，在对上被子外淳嫣那双眼睛的瞬间，她彻底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淳嫣对不起！ 我不该害你！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跟我争皇后身边女官的位置！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素商的崩溃大喊，传到了所有被她吵醒而前来的宫人耳中，此时再看着站在她床前面无表情的淳嫣，众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有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素商这分明就是做了好大的亏心事。 难怪看到淳嫣安然无恙回来会吓成这副样子。 青歌虽然有所猜测，但知道真相时，依旧觉得难以接受。 毕竟这屋子里的三人，她虽是最照顾两人的那个姐姐，但真正交好且一直玩在一处的，却是淳嫣和素商两个人。 在这皇城中相互支撑着彼此的好友，却为了一个上位的机会杀害了自己。 淳嫣真的死不瞑目。 此时站在床边，看着缩在床角处那个神情癫狂且不断朝她忏悔的人，淳嫣眼底终于缓慢地，流下了一行血泪。 她想做的事情终于做完了。 答应的三天时间，也做到了。 她可以上路了。 没有人注意到淳嫣是什么时候走的，更没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部分宫人只以为淳嫣死里逃生归来，故意用这种方式吓唬素商让她主动说出真相。 但只有同屋的青歌还有李嬷嬷知道，淳嫣早就死了。 青歌这几天毕竟一直照顾着淳嫣，对她的情况早就有所怀疑，如今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至于李嬷嬷。 她并不住在宫人所，因此也不知道这一夜宫人所这边闹出的动静。 但也是这一夜，她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她徒弟淳嫣的声音。 她站在门外，跟她说， “师父，淳嫣走了，您老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嬷嬷当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淳嫣，她的淳嫣，走了啊。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前几天明明听到淳嫣回来的消息，她心底还觉得不安。 原来，她根本没有真的回来。 她，早就失踪的那一晚，就已经出事了。 ...... 皇宫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hh 第2127章 雪花纷飞中，一道僵硬的人影在雪地中艰难前行。 她一步步走着，不知何时走出了皇宫，走到了绿意盎然的春日。 而在那片春日暖阳中，她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两道在宫墙中互相依偎的小小身影。 “淳嫣，淳嫣，你别哭了，大不了下回嬷嬷罚你，我替你挨打。” 小小的素商十分讲义气地拍着小胸脯。 而哭花了脸的小淳嫣吸着鼻子，看向她的小伙伴， “可是、可是这样一来，痛的那个，就变成你了嘤嘤......” “那有什么，我又不怕痛！哎呀你别哭了，就这么说定了，下次我替你挨打！” 幼时的一幕幕似就在眼前，可一转眼，面前的小人儿却变了样子。 那一夜，她被人用力推进那个井中，刺骨的寒冷钻入她的四肢百骸。 她看着头顶的人，想告诉她，她好痛，好冷。 她以为那个人会像过去一样哄着她，说会替她痛，可她只是冷漠地看她一眼，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淳嫣想不明白，为什么曾经要好的小伙伴，走着走着，就变了模样。 她想不通，便不想再想。 或许，小时候的素商，和长大后的她，本就是两个人。 眼前的冰冷场景消失，淳嫣嘴角终究缓缓牵起了一个笑，不再是僵硬而阴冷的笑，而是真心的松懈后的笑容。 她笑着，朝着暖阳下那个小小的素商一步步走去。 ...... 雪簌簌下了整夜。 天亮时，素商以谋害女官的罪名被关押大牢，择日听审并流放苦寒之地。 姜栩栩听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被连夜送出了宫。 指尖微顿，她没有细问素商会受到什么处置，也没有问那个叫做淳嫣的怎么样了。 只问李嬷嬷，“她怎么样了？” “昨夜不知怎的突然发了病，女医瞧过，说是受了寒，且得躺一阵子。所以陛下临时安排奴婢过来为姑娘差遣。” 那嬷嬷说着，看一眼姜栩栩的脸色，见她并没有什么不满，于是又道， “那顶替素商位置的女官今早也重新选了人过来，奴婢这就让她进来，你先瞧瞧可好？” 姜栩栩点头，不置可否。 就见，嬷嬷朝外唤了一声，不多时，一道身影自屋外走入，绕过屏风，缓缓朝她走来。 来人身穿女官服制，走起路来却不见多少规矩。 身姿摇摆，熟悉的眉眼，却透着股随性，与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张脸，赫然是......本已死去的淳嫣。 姜栩栩看着来人，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惊诧，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感。 眼前的淳嫣...... 准确来说，是化作淳嫣模样的那个背后之“人”。 如果她没猜错。 这“人”，姓闻人，名蒹葭。 啧。 姜栩栩忍不住在心里啧叹—— 这个祖宗， 果然是她！hh 第2128章 让赖嬷嬷先行出去。 姜栩栩默默端起桌上的奶茶，抿了一口， “有点甜了。” “淳嫣”闻，动了动耳朵，上前，毫不客气地往旁边一坐，抓过她手里的杯子，喝一口，又喝一口， “甜吗？我觉得挺好喝的，这是什么？” 姜栩栩默默看着她这副自来熟的样子，虽然幻化成淳嫣的样子，但对方显然装都不想装啊。 沉默一瞬，姜栩栩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奶茶。” 还是褚北鹤让人按着现代配方调的，本来是给她解馋的。 见这位祖宗明显对手里的奶茶很感兴趣，姜栩栩又默默把一旁的玉吸管递给她。 淳嫣好奇接过吸管，往杯子里一插，然后一吸溜，奶茶混着小料瞬间被吸进口中，下意识嚼吧嚼吧。 小姑娘眼睛明显一亮，当即捧着杯子又吸了一大口。 姜栩栩就看着她，直接唤， “蒹葭。” 蒹葭版淳嫣看她一眼，默认般继续专注吸着小料。 姜栩栩便直接问她， “您假扮淳嫣进宫，是为了之前跟您一块的苍辚吗？” 听到苍辚的名字，蒹葭喝奶茶的动作总算停了下来，瞥她一眼，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他？我才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的！” “哦。”姜栩栩问，“那您找我有事吗？” 蒹葭就眯眼瞧她，半晌，只道， “我就想看看，你是个什么。” 虽然一眼瞧出对方身体里是异世之魂，但她却窥不破对方的神魂真身。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神魂，却莫名给她一种熟悉的牵引感。 这种感觉，蒹葭从来没试过。 所以她想知道她是个什么，......顺道再盯一下苍辚那条龙。 因为幻化的缘故，眼前的蒹葭没了先前在领域中的压迫感，姜栩栩更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半分对自己的敌意，当下也缓了心神，如寻常般跟她说话， “淳嫣会变成行尸回来，是你帮她的吧？” 虽然她在淳嫣身上没感受到十尾天狐的妖力，但在青歌身上却隐隐感受到一点，所以当时便猜测，淳嫣背后的“人”是她。 至于她为什么要帮淳嫣还魂复仇，姜栩栩不清楚。 如果两者间不曾有过什么因果，那出手帮淳嫣，大概是这位祖宗的随手为之。 果然，在听到姜栩栩的询问后，蒹葭晃了晃脚，随意道， “是啊，看到了，就顺手助她一把了。” 她并不怎么在人界走动，但偶尔碰见些有趣的灵魂，也不介意随手帮一把。 淳嫣和那个叫做素商的人就是如此。 十尾天狐能通天道，自然也能窥过去未来，所以看到将她害死的是她幼时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时，蒹葭也会忍不住好奇。 何为人性？ “我助她以行尸的姿态找到那个杀害她的人，本意是想看看她要如何为自己复仇，结果还挺叫人失望的。” 因为那个叫淳嫣的女子，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动手将她的那位好友一起拖下地狱。 所谓的报复，也不过是每天看着对方，用无声的方式吓唬对方。 哪怕最终逼得那人承认了自己做下的孽债，也并未因此偿还性命。hh 第2129章 没意思极了。 姜栩栩听着她语气中的失望，只微微敛眸。 站在淳嫣的角度，她倒是能隐约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报复。 说到底，连她自己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好友为了一个上位的机会就害她性命。 另一个则是因为， “大概，她不愿意成为如对方一样的人吧。” 姜栩栩说， “叫世人看清她的真面目，叫她活着承受内心的煎熬，有时候，比起叫她死了，更让她痛苦。” 蒹葭听着姜栩栩的话，嘴里虽然依旧嚼着小料，视线却幽幽看着姜栩栩，半晌，才道， “你似乎很懂得人性？” 姜栩栩被她盯着，面上却神色如常， “毕竟我也算是拥有四分之三人类血脉的人。” 蒹葭闻眯了眯眼，“四分之三血统？那剩下的四分之一呢？” 姜栩栩就迎着她的目光，直， “九尾狐血脉。” 她试探般道，“我母亲出自闻人氏。” 蒹葭眨眨眼，“闻人？跟我同个姓氏呀。” 见姜栩栩点头，她当即抱着杯子往后一靠，原本完美隐匿的妖力悄然散出，一条漂亮的狐尾自她身后伸展，摇摆。 蒹葭看着她，语气随意中透着几分慵懒， “那我说不定，还真是你前辈。” 这边说话间，就听外头突然传来宫人的传报声，不过几息功夫，屋门已经被径自推开。 褚北鹤一身金光耀眼，看到屋内情形的瞬间，似暗暗松了口气，但还是屏退宫人，而后匆匆入内，直直走到姜栩栩身侧，看向蒹葭，主动唤她， “蒹葭。” 蒹葭的尾巴在房门推开的瞬间便被一秒收起，此时看着褚北鹤张口唤出自己的名字，似乎有些无趣。 “我都刻意换了个样子，你们怎么一个两个都不配合我？” 说着反而自己生气上了。 姜栩栩就忍不住提醒她， “如果要我们配合，那现在你该起身给我们行礼了。” 这也就是她和褚北鹤都一眼看破了她的身份，要是换做别人，见她一个女官坐着架子比皇帝都大，那得先呵斥她了。 蒹葭听说她居然还要她给他们行礼，顿时眯了眯眼，周身气息一下子就变了， “我行礼，你们敢受吗？” 因着这一变故，屋内气氛几乎瞬间变化，褚北鹤心下一紧，下意识往前一步站在了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却是拉了拉他的手，神色如旧。 褚北鹤就见，蒹葭刚才外放的压迫感又瞬间收敛，好玩似的重新抱起那杯奶茶吸溜完最后一口，像是新得了某种有趣的玩具。 也就是这时，另一股气息陡然出现在皇宫中的另一处。 虽然和蒹葭一样刻意掩盖过，但依旧叫她一瞬间捕捉到了那熟悉的味道。 蒹葭当即也不跟这两人玩了，放下杯子便径自起身， “我的龙来了，不跟你们玩了，没意思。” 说罢，抬腿一迈，刚要离开，忽的像是想到什么。 身后蓦地绽出两条狐尾，二话不说卷住两人，下一秒便带着人一起，消失在原地。hh 第2130章 姜栩栩和褚北鹤是真的猝不及防。 偏偏对上十尾天狐，他们两个外来神魂根本无力反抗。 眼前场景一转，三人便直接出现在了皇宫的另一处。 这是靠近后宫的一处荒僻的园子，园子里有一口井。 正是淳嫣被害的那口井。 而此时，苍辚就单手抱着一颗凤凰蛋站在井边，似有所思。 察觉到外来的气息，苍辚扭头，就见到曾经在凤府见过的那两人，以及...... 蒹葭。 心知肚明，苍辚却没有第一时间拆穿她，只当做不识，一眼扫过便移开视线，又对褚北鹤两人道， “凤凰神魂已被修复，不日便将破壳，我将它们一并带过来了。” 说着，这才看向姜栩栩身边的“淳嫣”， “劳女官找地方为它们安置一下。” 蒹葭就瞪着他，“你使唤我？” 苍辚神色如常，反问，“你现在不是女官吗？” 一句话，蒹葭瞬间显出本来模样，一条狐尾很是熟门熟路地一甩，轻飘飘又抽了他脑袋一记。 两个异世之魂都能一眼就认出她，这龙居然真把她当女官了。 该打。 就这，还想丢下她独自解决天元朝之祸！ 苍辚虽然又被甩了一尾巴，表情依旧沉肃严整，但眉眼间却隐约露出几分轻松，看着她，只问， “可出气了？” 蒹葭晃晃尾巴，神色傲娇，“我又不是来寻你出气的，我是来盯着他们两个的。” 异世之魂，身份不明，在这个世界乱来怎么办？ 苍辚闻也不拆穿她，反而附和，“嗯，我也有此意。” 两人你来我往，一旁的姜栩栩和褚北鹤已经沉默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两个也是一对，但就是有种被人莫名塞了一把狗粮的感觉。 好在这种感觉很快被抛在了脑后，两人的注意力被苍辚脚边的那口井重新吸引。 先前没有察觉，如今走近，却能明显感觉到这处井中似有异常。 若非如此，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苍辚一出现就在这个地方。 是因为也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姜栩栩直接上前，试着伸手感应一番，很快收回手，声音笃定， “井中被人施了阵法，阵法之中，有恶念的气息。” 这样的地方，若非靠近，竟一时无法察觉。 蒹葭也是在这时才终于出声，语气稀松寻常， “对啊，这里就是那个叫淳嫣被害之处。” 虽然她确实是因为好奇才随手帮了对方一把，但一开始吸引她来到此地的，确实是这井中的异常。 若非担心她尸体被阵法中的恶念侵蚀，蒹葭也不会刻意帮着捞出尸体助她还魂。 毕竟报仇嘛，不用尸体，魂魄也尽够了。 比起蒹葭的不以为意，姜栩栩和褚北鹤听到这里是淳嫣的被害之地难免多想。 虽说一个人可能冲动之下杀害自己的好友，但本身的欲望若被恶念刺激，也可能是动手的原因。 这并非是为素商洗脱罪名，但至少他们有理由怀疑，素商当时选择动手，未必没有心底的恶受恶念催动影响的缘故。 而这样一处地方，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种下了阵法。 苍辚也是这时才知道蒹葭之前就来过这边，忍不住问她，hh 第2131章 “你既然见到，为什么不将阵法一并摧毁？” 毕竟以她的实力，她完全办得到。 甚至也是顺手的一件事。 这样的阵法，留在皇宫之中，始终不妥。 蒹葭闻却瞥他一眼，“我凭什么？我又不是天元的守护龙。” 说着，像是又气上了，又一尾巴抽过去，抽得苍辚头顶几根狐毛，这才一扭身，整个再次消失在原地。 这气性，意外的有点大。 褚北鹤忍不住看向姜栩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想象不到她前世居然是这样的狐。 姜栩栩：...... 蒹葭行为，跟她姜栩栩有什么关系？ 她脾气可好了。 那边苍辚却像是习惯了一般，随手摘下头上的狐毛，收好，这才将凤凰蛋连同凤凰蛋上趴着的三树交给褚北鹤，便作势要将这阵法连同阵法中残留的恶念摧毁。 姜栩栩见他动作，似想到什么，忽的出声阻止。 “或许可以不用直接摧毁。” 她说， “要想知道是谁背后在皇宫里设下这样的阵法，将它直接摧毁相当于毁掉了线索，不如只将阵法稍稍破坏一些就好。” 褚北鹤到底跟她默契较深，听到她这话的瞬间，便想明白了。 淳嫣被害的事情一出，阵法受了损害，背后之人若听到消息，一定会来查看，到时候便能直接抓住那人。 苍辚到底也不是个笨的，听到姜栩栩的说法后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不明白的是， “为什么非要引出那人？” 苍辚说， “若妄图损害天元国运，但凡有所动作，一举消灭便是。” 等到对方黔驴技穷，自然会现身。 犯不着费劲引蛇出洞。 这便是强者思维，他不费力找人，只要对方冒头就打，打到不敢冒头为止。 在很多时候，姜栩栩其实也是这种想法。 只是她也会分情况处理。 而显然，这位苍辚不管情况，只想用实力碾压。 姜栩栩于是看向褚北鹤。 看来你的前世跟你也不一样，有点子莽哦。 褚北鹤：...... 没有就谁的前世毛病更多进行深入探究，褚北鹤和姜栩栩最终还是说服苍辚只将阵法做了破坏。 之后就是散出淳嫣曾经被害的消息，等待猎物上钩。 苍辚既然来了，不管是为了天元之祸还是看着凤凰顺利孵化，都不可能直接离开，但他并未像蒹葭一样幻化身份留在宫中。 毕竟只要他想，隐匿气息不被寻常人窥见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苍辚虽然留下，蒹葭却又不知所踪了。 姜栩栩不晓得这两人是怎么个情况，但不在蒹葭面前的苍辚，哪怕对着褚北鹤神色依旧冷漠。 她想了想，决定帮两人搭个台阶， “其实，如果蒹葭幻化的淳嫣能在宫里走动的话，说不定能更快引幕后之人上钩，就是不知道蒹葭去了哪里，有没有办法，吸引她主动现身？” 姜栩栩这边话音落下，就见那边，苍辚不知何时看向了她，眸色深深，道， “她喜欢有趣的事物。”hh 第2132章 虽然苍辚说蒹葭喜欢有趣的东西，但姜栩栩觉得，比起有趣的东西，更吸引蒹葭的应该是苍辚这条龙。 她倒是可以给苍辚出个主意怎么把人哄回来，但根据她这两次对苍辚的观察，这人不像是会主动哄人的类型。 想了想，姜栩栩决定用另外比较迂回的主意。 将想要的东西告诉褚北鹤，半天的功夫，褚北鹤便让宫人将东西备好了。 苍辚被“请”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庭院中，银杏树下特意摆上的一处矮台。 矮台边上摆着炉子，炉中煮着甜香的奶茶，边上放着红薯与橘子，与庭院中雪景相比，这处角落显得异常温暖而温馨。 姜栩栩和褚北鹤都换上了一身常服，此时盘腿坐在四方桌的两边，正摆弄着桌上花色各异的硬纸牌。 再看先前让他们安置等待孵化的凤凰蛋，此时也放在一处软垫上，正挨着炉子放着。 苍辚走过去，居高临下，问二人， “这是什么？” “扑克牌。”姜栩栩顿了顿，补充说，“好玩的。” 虽然其实，她和褚北鹤也并没有怎么玩过。 但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嘛。 基础的扑克玩法和规则他们都是知道的，这会儿代入一下就知道该怎么玩了。 苍辚没怎么关注人间的玩意儿，但被褚北鹤简单说明后也很快上手。 褚北鹤一开始还觉得以苍辚给人的感觉，可能不会配合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但意外的是，苍辚不止没有提出半点异议，甚至还很配合。 听规则的时候认认真真，打牌的时候认认真真，就连输了被贴纸条的时候也贴得端端正正。 三人烤着炉子围着桌子刚玩了两圈，就感觉院中四周隔绝声像的结界有一瞬的扭曲。 下一秒，蒹葭的身影冷不丁出现在了苍辚身后，一双眼盯着他手里的牌，问他， “你在玩什么？” 苍辚感觉着耳边熟悉的气息，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却没有扭头，只道， “异世的玩意，说是叫做扑克牌。” 蒹葭一点不觉得自己的出现有多突兀，听说是异世的玩意，再看炉子里温着的甜香的奶茶，顿时一屁股把苍辚挤到一边，挨着他，就把他拿着牌的胳膊拉到自己身前， “跟我说说怎么玩。” 又看一眼旁边的炉子，示意褚北鹤，“给我倒杯奶茶。” 是叫奶茶吧，她记得姜栩栩是这么叫的。 顿了顿，又道，“小料多加一点。” 褚北鹤：...... 作为龙脉，他很少被人指使着做什么。 但凡这人不是栩栩的前世，或者换一个人，他都不带搭理的。 好脾气地放下手里的牌子，转身冲了杯奶茶，却没有第一时间给蒹葭，而是将第一杯给了姜栩栩， “五分糖，没上次的那么甜了。” 姜栩栩少有这么轻松闲适的时候，顿时笑着接过，当着蒹葭的面就喝了一口，果然没那么甜了。 蒹葭直直盯着两人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 自己的要求居然被搁置到了第二位，这个异世之魂是不是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hh 第2133章 不过莫名的，对于姜栩栩这个“抢”了她第一杯奶茶待遇的异世之魂却没有半点不喜，甚至对褚北鹤先给姜栩栩奶茶这事有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见姜栩栩已经喝上了，连忙对褚北鹤道， “我要上次那么甜的。” 说完，见苍辚朝她看来，顿时有种自己比他更见过世面的感觉，道， “你喝过这个奶茶了吗？我上次就喝过，挺好喝的。” 苍辚自然是没喝过，但知道她偶尔会喜欢尝尝人间的吃食，便也从善如流， “那我待会儿也尝尝。” 褚北鹤：...... 因着苍辚和蒹葭的身份特殊，褚北鹤和姜栩栩自然不会在院里留人，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自己动手。 不过也就这第一杯了，后面再想续杯褚北鹤可不会伺候了。 好在在座都不是贪嘴的，就连蒹葭也是图个新鲜。 捧着特制的奶茶杯吸溜着奶茶，蒹葭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苍辚手里的硬纸牌上。 待看了一圈又被带着玩了一圈，蒹葭就表示自己学会了，撇开苍辚坐到另外的空座上，四人就这么围着桌子玩起了牌。 午后阳光和暖洒落在这处院中。 森严的宫廷内，唯有这一角落带了些许争闹笑语。 难得闲适的时光，四人此时围坐桌前，每个人脸上都贴了几张纸条，却并不妨碍他们专注看着自己手里的牌，表情皆是一派严肃凝重。 一直趴在凤凰蛋上养着彼此神魂的三树不知何时又化作小小的火凤凰，这会儿趴在苍辚肩膀处，看看他的牌，再看一眼对面的姜栩栩。 忽然小小火凤凰尾羽抬起，尾巴处的火焰不经意变换出一个字符的模样。 姜栩栩刚刚看清，那边的蒹葭就一记火球朝它飞出去。 “当着我的面作弊，找打！” 三树堪堪闪开，尾巴虽然被火球蹭了一下，但也没受到什么损伤，只在几人头顶盘旋一圈，又落在了姜栩栩的肩膀处，蹭蹭。 姜栩栩见状只伸手轻点他的脑袋，道， “不用帮我透牌，我能赢。” 蒹葭视线顺着她的动作看向了她手腕处挂着的古铜铃铛，只一眼又移开目光，转而轻笑， “你能赢谁？区区一个异世之魂，口气不要太大。” 姜栩栩也算是摸清了这位的性子，加上一起玩下来，这会儿对于她也是半点不惧，闻只淡淡道， “您借苍辚的气运帮你拿到好牌也不过堪堪赢了我两局，按这个概率，不用三树帮我，最后赢的肯定也是我。” 被她直接点出，蒹葭十条尾巴刷拉一下就在她身后炸开了， “我堂堂十尾天狐，还需要借气运才能赢你吗？！” 十尾展开，气势肉眼可见地足，只是显然有些太足了，那十条尾巴一个没留神，就碰翻了炉子上一直热着的奶茶。 四人反应过来时，就见壶里滚烫的奶茶哗啦一下，正好倒在了炉子旁边烤着的那颗凤凰蛋上。 一瞬间，在场四人连同蒹葭这个始作俑者皆是一片静默。 苍辚反应过来就要给凤凰蛋施展清洁术，却不料只瞬间的功夫，凤凰蛋上的奶茶被蛋壳尽数吸收。 下一秒，更听蛋壳上传来咔嚓一声。hh 第2134章 随着这一声响，只见带着繁复火凤纹路的蛋壳缓缓裂开了一条缝，而后，属于凤凰的气息自蛋壳中汹涌而出...... 三树最先感应到那与自己相同的神魂气息，瞬间鸣叫一声，小小的火凤凰腾空而起。 似是受到感应，只见蛋壳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几乎是瞬间破开了一处口子。 一股红色的气息自蛋壳中冲出，仿若一团小小的火焰追随着三树的火凤凰而去，而后在靠近三树的瞬间，化作了跟他一模一样的小火凤凰。 凤凰出世，皇宫上方顿时显出五色霞光。 尽管隔着结界，京中所有鸟儿依旧仿佛受到感召一般，再次发出阵阵鸟鸣，而后齐刷刷地在空中汇聚，绕城皇宫上方飞舞，盘旋。 和上次相似的场景，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百鸟前方没了火凤凰的牵引。 但只要想到如今皇宫里有一个谁，所有人对于这一相似的场景瞬间便淡定了许多，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而相较皇宫和京中各处对于这一百鸟巡城的异象做出的各不相同的反应，此时院中的四人明显要镇定许多。 凤凰出世固然是喜事，但大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因此便只静静看着两只小火凤凰在空中交汇盘旋。 良久，那小火凤凰依依不舍地脱离三树，再次冲回自己的凤凰蛋蛋壳之中。 蛋壳中发出一道浴火的红光，随着火焰与红光散去，几人探头看去，就见破开的蛋壳口中，一个光溜溜的迷你小娃娃，此时扒拉着蛋壳边缘，探出脑袋，正好奇地看着几人。 “哟，这就是凤凰？这么小？” 蒹葭最先忍不住开口，也忘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一条尾巴又贱兮兮地往小娃娃跟前凑。 尾巴尖尖的绒毛直直戳在小娃娃脸上。 小娃娃整张脸几乎被她的尾巴尖尖盖住，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无措地挥舞着。 苍辚见她欺负小娃娃，有些无奈，正要伸手将她的尾巴拉开，却不料下一秒，小娃娃挥舞的小手忽然抱住那尾巴尖尖，而后一张口，嗷。 一口咬住。 “啊！” 蒹葭惊呼一声，尾巴挂着小娃娃在空中一甩一甩的，那样子，看得人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苍辚将小家伙从蒹葭尾巴上摘下来，后者还先一步告起了状， “他咬我尾巴！” 苍辚无奈看她一眼，“你若不逗他，他也不会咬你。” 蒹葭才不管是不是自己先撩的人，只依旧瞪着苍辚，重复 “他咬我了！” 苍辚沉默一瞬，看看她，再看看手里巴掌大的小娃娃，半晌道， “待他长大，我教训他。” 这帮亲不帮理的，连一旁看着的姜栩栩和褚北鹤都听得有些一难尽。 蒹葭却是满意了，也不再管他手心里的小胖娃娃，兀自坐回刚刚的位子。 还是小娃娃的凤凰更不知道自己还这么小，有人就惦记着等他长大揍他。 在苍辚手心里扑腾着，下一秒，周身冒出凤凰火焰。 苍辚感觉着掌心中灼烧的温度，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放开，直到小娃娃扑腾着，火焰在他身后化出一对凤凰翅膀。 那火焰化成的翅膀就那样带着他，晃晃悠悠，飞出苍辚手心，又晃悠悠地，飞到蒹葭面前，在她面前的桌子坐下，又张开手，作势要抱。 蒹葭才不可能抱他，只一条尾巴再次晃到小东西跟前，戳戳他， “干什么？挑衅我？” “我觉得，他可能是喜欢你。”hh 第2135章 姜栩栩如是说着，说完，却见蒹葭一个激灵，尾巴都收回去了。 “他喜欢我干什么？我可不喜欢他。” 她才不喜欢一个会咬她的小娃娃。 蒹葭做事本就只凭自己喜好，也不会因为他是个奶娃娃就对他有什么优待，但也不会刻意刁难就是了。 苍辚了解她的性子，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太多的反应，甚至于，这样才像是蒹葭。 小娃娃听着蒹葭的话，歪歪脑袋，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转而爬向了蒹葭手边那没喝完的奶茶。 蒹葭以为这个小家伙居然敢染指她的奶茶，正要再教训一下，就见小娃娃仿佛大力士一般，抱住奶茶杯子就扛了起来，而后，将杯子扛到蒹葭面前。 这一动作，把蒹葭都震住了。 小家伙，居然还挺有眼力劲的。 “行吧，姑且收了你这个小弟。” 蒹葭说着，接过奶茶杯子，吸溜一口。 小凤凰见状笑得眯弯了眼，坐在桌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苍辚见状，便提出要给他取个名字。 凤凰一族将这颗凤凰蛋托付给他，他自然也有取名的权利，不过他没打算自己取，而是看向蒹葭，让她取。 蒹葭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小弟，她取就她取。 抬头想了想，就道， “他破壳的时候天现异彩，流光五色，就叫他五光吧。” 褚北鹤和姜栩栩虽然已经知道这是五光的凤凰蛋，也知道他的名字。 但真正听到他的名字从蒹葭口中定下时，依旧有种心神一荡的感觉。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冥冥之中连系上了。 小五光显然对这个名字也很喜欢，朝天空招招手，三树化作的小火凤凰就朝他飞过来。 本就是同一个神魂所出，两小只天然就十分亲近。 只是小五光刚刚出世，自己都还没站稳，更没法助三树增强神魂。 再加上......苍辚和蒹葭的出现。 姜栩栩和褚北鹤都不打算就此离开。 ...... 凤凰出世是一件大事，哪怕有结界隔绝没有泄露太多凤凰气息。 但能感应到的，自然能感应到。 再加上天现五光，百鸟巡城的异象，自然能叫有心人察觉皇宫中的异常。 一如此时。 皇宫某处宫殿内，一男子身披长袍，看着面前沙盘上的皇宫建筑模型内，某处已经裂开的古井，眸色显见阴沉，口中同时呢喃， “阵法破损，凤凰现世，这其中莫非早有联系......” 若是如此，那这凤凰...... 就不能留了。hh 第2136章 因着之前说好的，蒹葭还是幻化成淳嫣的样子在宫里走动了两天。 李嬷嬷病愈回来后看到淳嫣时明显有些恍惚。 蒹葭对上这个淳嫣名义上的师傅只是淡淡点了下头，便自顾自溜达到别处去。 那样子，是半点不担心自己不是淳嫣这件事会被拆穿。 又或者说，是不在乎。 所幸，李嬷嬷在最初的诧异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淳嫣是谁，但肯定不是她那个徒弟就是了。 她的徒弟，已经死了啊。 蒹葭就那样顶着淳嫣的身份在宫里溜达了两天，然而想象中的幕后之人并没有现身。 甚至，那处原本只是被损坏的阵法，在这天夜里，自动损毁了。 阵法失去力量，连其中藏着的恶念也一并消失。 依旧是姜栩栩所在的这处庭院，依旧是那座矮台，依旧是手持纸牌的四人。 将手里的一对对子出了，姜栩栩说， “对方可能一开始就没打算修补阵法，也可能知道我们在请君入瓮，所以为了不暴露，自己毁掉那处阵法。” 她说着，看一眼对面几人，总结， “不管是哪种原因，都说明，那处阵法并没有那么重要。” 至少，不是关键。 蒹葭听得漫不经心，眼睛只盯着自己手里的牌，随口道， “都说了你们这样麻烦，一开始就让苍辚把那阵法毁掉，还能叫背后的人知道这皇宫是谁罩着的。背后那人要是就此躲着也就算了，敢冒头就打死！” 说着，她啪一下甩出自己的一对二。 苍辚和褚北鹤自然不跟，蒹葭立即三下除二的把自己手里的牌迅速出完，然后开心道， “我赢了！” 说着扭头，抓起边上的纸条，啪啪啪就给三人脑门贴上。 一旁坐在炉子边一边啃着自己的蛋壳的五光见状，放下蛋壳，啪啪给她鼓掌，而后奶声奶气开口， “葭葭，赢，腻害。” 虽然才出生不过三天，五光体型已经长得飞快，这会儿已经长成了二十多厘米高的小胖娃，就连身上的小衣服也是制衣局连夜赶制出来的。 问就是凤小姐喜欢上了做娃娃，需要给娃娃定制裁衣。 原本姜栩栩还担心凤凰出世是不是需要准备奶娘或者羊奶之类的，结果苍辚很有经验，直接道，“他会自己看着办。” 姜栩栩当时还有些莫名，五光这个小娃娃能怎么自己看着办。 就见五光开始大力掰自己凤凰蛋的蛋壳，掰了一块就跟啃饼干似的咔咔炫。 姜栩栩也是这时才知道，凤凰蛋对于凤凰来说营养丰富，一般新生的凤凰会将蛋壳吃掉，吸收蛋壳中力量的同时也给自己补充成长所需。 所以这两天虽然只啃蛋壳，五光还是肉眼可见地长大了。 此时见自家小弟这么给面子地鼓掌，蒹葭也不吝啬自己作为老大的大方，端起自己的奶茶就往他只剩一半的蛋壳里倒。 小五光见状眼睛一亮，小娃娃端起巨大的蛋壳就喝，吨吨吨就把奶茶喝完，还不忘举着蛋壳， “甜，还要！” 这回不用蒹葭动手，三树小凤凰已经飞到炉子那边，抓起奶茶壶的把手就飞过来，将茶壶里的奶茶呼啦啦倒进小五光端着的蛋壳里。 小五光又开心了，端着蛋壳啃一口再喝一口，好不快乐。hh 第2137章 而那边给小五光倒了半杯奶茶的蒹葭也顺势把剩下半杯喝完，这才对姜栩栩道， “再来三局，今天我要赢了，你就把你手上那个铃铛摘下来借我玩。” 蒹葭指着姜栩栩手腕处的魂铃。 前几天她就注意到她手里这个铃铛了。 虽然从来没有响过，但上面却有一股子让她熟悉的气息。 她有点好奇。 姜栩栩没想到她张口就想要自己的魂铃，想到闻人九枵当初说过魂铃的重要性，她正要开口拒绝，就听那边，褚北鹤已经先她一步开口， “她的铃铛不能借你，你若想要铃铛，我可以让内务府做一百个不一样的给你。” 反正他现在身份还是褚悲，天元的皇帝，这就是动动口的事。 蒹葭闻，只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若想要，我可以变出一千个不一样的！” 才用不着他给。 蒹葭虽然想要姜栩栩的那个铃铛，但当着苍辚的面也做不出强抢的事。 更别说，褚北鹤和姜栩栩这两人现在也算是她半个小友了。 她不抢自己小友的东西。 既然不乐意借，那她就算了......才怪。 蒹葭虽然不常在人间行走，但也知道等价交易的道理。 那个铃铛对姜栩栩来说可能重要，那她就拿相等重要的东西跟她换。 毕竟这两人作为异世之魂，来到这里肯定是有所图。 大不了，她帮他们一把就是了。 蒹葭这么想着，就想着问问姜栩栩最想要的是什么，只是没等她问个清楚，天元便出了乱子。 “北境大乱！” 负责急报的传令官急声道，“今年北地遭逢百年难见的雪灾，北地冻死的百姓已达百万！” 这一消息传出，朝中一片哗然。 都知道今年比以往都要冷，京城周遭更是雪情不断，但谁也没想到，竟然死了那么多人！ 这与其说是天灾，更像是天罚！ 这种情况下，除了下达赈灾旨意，身为帝王，必须祭天幷奉上告罪书，请求上苍怜悯。 姜栩栩入宫以来，褚北鹤一直代行褚悲的帝王之责，此时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推脱。 于是闲暇的打牌时光戛然而止，褚北鹤在国师的安排下举行祭天仪式。 若这时空真的还有神职，那就请诸天神佛庇佑天元大地。 可惜，这场祭天最终等来的不是诸天神佛降下法旨，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只见，国师立于高台之上，看着天空陡然黑沉下来的的天生异象，他仿佛急急祷告一般，许久，面露惶恐，朝褚北鹤的方向跪倒在地， “天元大祸，非凤凰神女不可平祸！ 恳请陛下，为万民计，以凤凰神女祭天，以庇佑天元安定！” 褚北鹤早知宫中藏有宵小，却没想过，这些宵小，竟是将主意打到了栩栩身上。 呵。 褚北鹤当时面无表情，看国师的眼神，如见死人。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