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流放前我搬空了皇帝私库》 第一章,被替嫁的侯府真千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自己不是为救一个坠楼的小男孩被砸死了,怎么一转眼却好像在拜堂?最诡异的是作为新娘的她,却手脚酸软。好似被下了药? 下药二字好似触及到了这具身体的开关,一大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汹涌而至。 我去!她这是幸运还是倒霉?说倒霉吧,死后重生的确是莫大的幸事。幸运吧,她不仅穿越到了社会等级严苛的古代社会,还穿成了一本叫《假千金是团宠》里的冤种真千金。 刚刚被接回来,便被重生的假千金下了迷药,塞进了本该属于假千金的花轿。 原身实在是太倒霉了,刚出生便被人换到了乡下,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好不容易被找回府,却处处被一个顶替了自己人生的人打压。 亲人嫌弃,下人苛待,这才让假千金如此轻易地得手。为了防止原身中途醒来,假千金还下了很重的迷药,直接导致原身承受不住,在半路就一命呜呼了! 妥妥的炮灰运,炮灰命!简直就是倒霉透顶了啊! 胡思乱想的楚辞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送进了喜房。 直到一道警告声在她耳边响起“你最好老实点,别声张!” “否则明天整个京城都会知道你这个乡下来的土妞,为了嫁给太傅府的少爷,竟然打晕了自己的姐姐,替她出嫁。你这样不知廉耻的行为,一定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到时候,你可别责怪我们小姐不为你向侯爷和夫人求情。”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又是同样的招数?只是原身太傻了,一次次被人拿捏。侯府的人也一个个像是瞎了眼、聋了耳,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可惜,楚辞不是原身,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回去向你们的主子复命吧。” 丫鬟的内心自然是希望能够尽早离开这里。 但是,小姐交代了要看着二小姐和姑爷圆房,她又不敢违抗命令。丫鬟面露迟疑,楚辞干脆来了把大的,“听说你喜欢范景瑞,从楚灵儿订婚起,你就立志要做他的姨娘。我成全你好不好?” 果然,丫鬟面露惊恐,“二小姐,奴婢这就离开。” 说完,转身就跑,那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恶犬在追呢。 楚辞不禁摇头叹息“啧啧,这就是所谓的真心……” 不过,楚辞没有时间去同情范景瑞,她迅速检查了一下前世的空间是否还在,心中立刻有了计划。 于是,当范景瑞穿着一身红色喜袍,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走进新房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喜婆和丫鬟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而喜床上坐着的新娘已自行掀了盖头,这人却不是平阳侯府大小姐。 “这,这是怎么回事?”范景瑞的脸色阴沉,而第一个出声的却是他的堂弟。 不愧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想,他身姿挺拔,气质高雅,宛如一棵屹立在寒风中的青松,即便面色阴沉,也掩盖不了他那清逸俊秀、玉树临风的风度。 楚辞看着眼前的人,不禁感叹道“此人当真每一样都正好长在自己的审美点儿上。” 范景瑞在书中的出场次数虽然不多,但每次都是关键时刻。 连州瘟疫爆发,贪官弃城而逃。是范景瑞利用范太傅的人脉,请来神医,稳住民心。范范家上下齐心协力无一人有怨言,然范老太太,范二爷却在帮忙的途中倒下了。 海盗肆虐,边城危在旦夕,范景瑞不计前嫌,挺身而出,边城数十万军民得以保全。 鞑靼侵入,在京城即将沦陷的危机关头,是范景瑞通过五皇子谋划,解了京城之危…… 但就是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谋略,即便身处低谷,也坚决维护自己国家的人,因为一次流放,被毁容,便成了孤家寡人。即便后来回到京城,也只能隐姓埋名,最后孤独终老。 这不应该是一个对国家有功英雄该有的下场。 因此,她决定了,保住范家上下。 当下楚辞的气势一改,既不躲闪,也不解释,只是沉声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要事要与范景瑞相商。” “这……”在场的人下意识地看向范景瑞,其中有几个机灵的人已经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去给范家长辈报信去了。 楚辞并不在意,仍然镇定自若地介绍自己“我叫楚辞,是平阳侯府刚出生时就被调换了的真千金。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得去问问你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那位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说到这里,楚辞故意停顿了一下。 果然,在场的众人纷纷借口辞行,丫鬟婆子更是恨不得早早就不在这里,一个个不用范景瑞出声,便退了出去。 只是一瞬,之前还热闹非凡的喜房,便只剩下楚辞和范景瑞两人。 范景瑞缓缓走到椅子前,轻轻拂去灰尘,优雅落座,与楚辞对视,声音低沉“为什么?” 他面色平静,仿佛刚刚的黑脸只是一场幻觉。 “再有两个时辰,范家就要被抄家了。”楚辞没有寒暄,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范景瑞虽然心性坚韧,但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晕头转向。 过了许久,范景瑞才恢复了冷静,他目光如炬,凝视着楚辞,质问道“如此隐秘的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为何要告诉我?你究竟有何目的?” 面对范景瑞审视的目光,楚辞毫无惧色,反而问了一句“你作为太傅府内定的继承人,想必对各府消息了如指掌吧!那你可曾听说过,平阳侯还有一位二小姐?” “而此时此刻,楚灵儿想必已经在平阳侯夫妇面前,哭诉我对你暗生情愫,将她打晕替嫁的事情了吧!” “你确定要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说着,楚辞故意举起两根手指在范景瑞眼前晃了晃。 “此言当真?”范景瑞此刻已经顾不上对楚辞的戒备,直接抓住楚辞的胳膊逼问。事关家族生死存亡,范景瑞不敢有丝毫冒险。 第二章 收割平阳侯府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楚辞郑重地回答道。 “作为世人瞩目的天才,皇上的心思想必你应该能猜测一二。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就在半个时辰前,太子遭人陷害,已被囚禁。作为太子的外家,你应该知道范家会有什么下场。” “而流放之路何止千里,其中艰辛想必无需我多言。” “所以,你只是为了自己?”范景瑞眉头紧皱,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平阳候众人眼盲心瞎,我也不稀罕这碗夹生饭。”楚辞承认的坦荡,“我师傅的玉佩被楚灵儿抢走了。今晚我必须要拿回来。” 楚辞没有说谎,原身的师傅身份非同寻常,前世原身就是凭借着玉佩被太后看中,后被赐婚给了四皇子。 不过,现在楚辞的目的么? 楚家不当人,但是该尽的义务还是不能少。既然亲情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就用全府上下的金银财宝来弥补吧! 望着楚辞格外真诚的脸,范景瑞不得不相信了这般近乎荒唐的说辞。 思虑再三,最终将随身携带的代表身份的玉佩解下来,递给了楚辞。“这是我的玉佩,持此玉佩,范府上下任你行走。” “爽快!”得了好处,楚辞也不吝啬,“作为交换,流放路上你的吃食我包了。” 语毕,不待范景瑞发问,楚辞便挥挥手,准备前往平阳侯府收取银子去。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以范太傅为首的范家上下,一个不落,全都站在门外。见楚辞出来,众人纷纷殷切地望向她。 楚辞身形微滞,心中的恶趣味突然被勾起,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有什么问题,你们去问范景瑞吧。你们也好好劝劝他,我还是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的。” “爹,咱们就这么吃哑巴亏吗?”比起家族的利益,范景瑞的母亲更在意儿子的感受。一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真千金,吴氏真心替儿子委屈。 范太傅一生阅人无数,如此豪放不羁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但他毕竟老谋深算,无论如何,太傅府的名声都是首要的。“若此女所言非虚,那景瑞之妻便当是她。” 太傅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可范景瑞心里明白,爷爷这是在告诉楚辞,他承认了楚辞这个孙媳妇。 范景瑞真的会谢,即便和楚辞相处时间不长,他也知道楚辞是一个相当自我的女人。她如此卖力地帮助他们家,恐怕早已想好了脱身之策。 思及此处,范景瑞的心猛然揪紧,快步走出,“爷爷,父亲,二叔、三叔,五叔我们去书房。” 范景瑞向来理智,这是范府上下公认的事实。可如今连庶出的二叔、三叔也被他叫上了,就连小孩子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哪有心思对楚辞究根问底。 书房里的情况则截然不同,当得知即将被流放的消息时,范太傅只是瞳孔微缩,便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迅速安排几个儿子出去安排后路,自己则反复追问范景瑞与楚辞的相处细节。 已经回到平阳侯府的楚辞并不知道,自己刚用消息砸晕了范景瑞,转眼就被范太傅这个老狐狸惦记上了。不过,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楚辞熟练地从墙角的狗洞钻回了原身居住的小院。小院异常简陋,几乎没有什么摆设。楚辞也懒得收拾,一挥手,干脆将所有东西打包丢到空间一角。 “星儿,帮我隐身。”星儿是前世楚辞花大价钱定制的高级智脑机器人,各种奇奇怪怪的功能齐全。只可惜前世没用上,不过也不算浪费,现在这不用上了。楚辞是懂怎么安慰自己的。 随着隐身功能的启动,楚辞开始在平阳侯府的各个角落大摇大摆地游走。 到了楚灵儿的灵韵院,楚辞更是恶趣味地伸手在楚灵儿身上摸了两把,才在楚灵儿的惊恐下收回玉佩。让本就心虚的楚灵儿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啊,啊,有鬼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么做也是为您好。灵犀佩只有放在我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功效。楚辞就是个蠢货,身怀宝山,却不会取用。” “呜呼——,这是把自己当成原身的师傅了?”楚辞看得出楚灵儿是真心这样觉得的,脸皮够厚的。楚辞表示被辣到眼睛了,需要更多的宝物来弥补。 于是,楚灵儿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面首饰、金银珠宝,一样样在自己眼前飘过,然后消失不见。 “不要,不要——”没有这些,她怎么享受小姐妹艳羡的目光,怎么出门偶遇二皇子。楚灵儿急得吱哇乱叫,几个丫鬟吓得瑟瑟发抖,仿若鹌鹑一般满是惊恐地缩在角落。 暗中的楚辞,“就这?” 浪费感情,楚辞撇撇嘴。走了!大头还在平阳侯夫妇那儿呢,不对,罪魁祸首是疑心病随便发作的皇帝。 搬空国库影响太大,私库还是可以动一动的。这么一想,思路瞬间打开。 她清楚地记得书里写了陷害太子、陷害范家的便是二皇子暗中挑唆,大皇子直接动的手,银子落在这样的人手里,也只会助纣为虐。还是她受个累,直接收了吧! 这么一算,时间好像有点不够。于是楚辞在空间里一通扒拉,终于在玩具区找到一个满格的平衡车。 于是,这一晚,平阳侯府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府邸的财物一点点变少,却无能为力。 还是平阳侯夫人,顶着所有人期盼的目光,哆哆嗦嗦地说道“侯,侯爷,咱们,咱们府上不会惹上哪路煞神吧?” 平阳侯霎时感觉一股寒气直冲脚底,“不,不可能。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定是人为。查,给本侯查清楚。” “可是什么人能在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将侯府搬空?”说话的是侯爷与爱妾的生的幼子楚利安,平日颇有混不吝的架势。现在也不惧平阳侯的威势,嘟囔道。 第三章 第三章 皇宫零元购 楚利安的声音不小,而大家族的人是最会联想的。 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人将楚辞替嫁一事连到了一起“我记得当初那人说话,灵犀佩是她师傅留给她的遗物。今晚的异常也是从灵韵院开始的。” “啧啧啧,之前不是好姐姐,好妹妹,好侄女儿么?这就起内讧了?”收东西的空档,楚辞也不忘忙里偷闲吃了瓜,点评两声。 “好爽!”如果不是理智尚存,楚辞都想现身告知他们真相了。 不过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她还是懂的,所以她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嗯,这房梁上镶嵌的是红宝石吧! 抠下来,抠下来! “滴滴滴,滴滴滴……”就在楚辞寻宝寻到正开心的之际,设定闹铃提醒她距离流放圣旨只剩一个时辰了。 皇帝的私库、大皇子、二皇子的库房还等着她去般呢! 可谓,时间紧任务重,吃瓜虽香。金银更美,可惜,可惜了! 心里直叹可惜,平衡车的速度却被她开到了极限。皇宫守门的侍卫,只觉一道邪风刮过,楚辞已经进了皇宫。 “星儿,生成皇宫全息图。目标,皇帝私库。” 皇宫不愧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守卫不是一般的严密。即便隐去了身形,楚辞好几次差点儿暴露,好在星儿给力,堪堪躲过。 好不容易摸进皇帝私库,一声嘹亮的声音便响彻云霄,“来人呐,有贼!抓贼啊!” 霎时间,私库内外灯火通明。护卫队反应很快! 楚辞的动作更快! 珍珠玛瑙,收!翡翠玉石,收!水晶珊瑚,收!美酒佳酿,收!绫罗绸缎,收!贡品杂器,收!古文字画,收!因票、金票,收!金银更是硬通货,收收收,通通收进空间! 来一趟皇宫不容易,怎么也得捞个够本儿。眨眼间的功夫,偌大的库房便收了干干净净。 胡管事擦了擦眼睛,再擦擦,再看。宝库还是空空如也,整个人都软了。随即尖叫道“快,快去禀告皇上。” 声音贼难听,也不知道皇帝、后妃一天天怎么忍住的。 楚辞打了一个哆嗦,也不再多做停留,按照提前规划的路线撤退。于是寂静的皇宫仿若一滴凉水滴进了油锅,炸了。 “不好,贵妃娘娘的寝宫被人偷了。” “完了,完了,太后娘娘的库房被人搬空了。” “快,快去上报,御膳房的东西全不见了!” 皇帝看着一条条报过来的消息,青筋直跳差点儿杀人。什么贼人这么能耐,短短时间搬空了半个皇宫。 而罪魁祸首楚辞,喜滋滋的拿出御膳房的荷花酥吃上了。不得不说,御膳房出品必属精品,味道简直绝了。 狗皇帝是会享受的。 就是不知被自己搜刮这一遭,还能不能维持这样的水准。楚辞边吃边跑,落在皇宫众人眼里,便是一个荷花酥在前面飞,他们的魂儿在后面追,老刺激了。 “啊,啊,啊,有鬼在吃荷花酥啊!” 丫鬟、太监胆小,禁军侍卫却猜到有人在搞鬼,想不没想,嗖嗖嗖,便朝着荷花酥的方向行射去。 “我躲,我再躲!只要我的速度足够快,箭矢就跟不上我!”楚辞瞬间几个漂移走位,禁军护卫全部射空。 “哈哈哈哈!”楚辞见状也忍不住,狂笑出声。又吓疯了更多太监、丫鬟。就连一些胆小的护卫都默默退后了几步。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来传去,就成了皇帝失德,被厉鬼打劫了皇宫。 好事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同样,谁家在宫里还没一个半个眼线了,于是继太子被囚,大半夜的皇宫被打劫也被一张张隐秘的小纸条传遍了京城。 楚辞则在自己的备忘录小本本上打下一个√,皇帝私库搞定,下一站大皇子府。 大皇子李勉不愧是书中野心勃勃一心要登上地位的皇子,楚辞进去,差点儿被一片刺眼的金黄晃瞎了眼。 柜子是金子打的,博古架金子打的。就连四周墙壁都是金砖,东面地面以墙同高,一排排大木箱子,打开全部都是金条。 简直比皇帝还富有,这厮不会挖到金矿私吞了吧! 不行,再找找。楚辞利用星儿的搜索功能,一寸寸扫描,果然在花园假山下面又找到了一个库房。 里面金银玉器,古玩珍宝应有尽有。不过现在全部是她楚辞的了。 于是继平阳侯、皇宫之后,大皇子府也乱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二皇子,戒备心瞬间拉满。命守卫将库房层层围住,自己则悄没声息地出了府。跟,还是不跟。原书里二皇子可是玩阴谋的行家里手,次次陷害太子都有他插手。 最后决定跟,反正二皇子府的库房位置已经标记了,挥挥手的事儿。 事实证明,她跟对了。 二皇子不愧是玩阴谋的好手,左拐右拐最后竟然又从角门回到了二皇子府,而守门的人却一点儿不奇怪,反而帮着警惕后面有没尾巴,一看就是心腹。这种事情绝对没少干。 然而,楚辞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无耻。 谁能想到啊!二皇子会将自己的宝贝藏在大皇子府邸下面,关键这里离大皇子的书房只有几米远。是不是只要他想,进入大皇子的书房也轻而易举? 楚辞这次是真心佩服了。 这操作真够骚的啊,即便被发现了也是大皇子背锅。 能被二皇子如此重视的肯定不简单,不管了,不管了,先收进空间再慢慢查探。 只剩二十分钟,楚辞几乎是飞奔到了二皇子的库房,相比皇帝、大皇子的坦荡,二皇子的库房机关密布,如果没有星儿,楚辞恐怕就要嘎这儿了。 有仇不报可不是她的风格,楚辞真正做到了连根毛都没给二皇子留。 甚至冒着暴露的风险,到二皇子面前逛了三次,直到将他身上金银玉饰,扒光了才算罢休。 滴滴滴滴滴滴…… 该死,玩儿的太嗨,忘记看时间了。饶是如此,离开的时候,也没忘记给二皇子添堵,名贵花卉,收!长条石凳,收。名家插画,收。咦,这个大水缸,好像是风水缸。收,收,收。 第四章 流放地改崖州 当二皇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连大门口摆放的石狮子都不见了。 让自诩谦谦公子的二皇子直接破功,“是谁,是谁?该死的,即便藏到天涯海角,本皇子一定要将他找出来,大卸八块。” “会不会是太子和范家?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破釜沉舟也不是不可能。”别人不了解二皇子的真实性情,跟随二皇子多年的幕僚却深知二皇子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为了推卸责任,幕僚眼珠子一转,将嫌疑指向了太子和范家。 “备马,本皇子要进宫。”即便不是,二皇子也准备将它变成是。 同样大皇子的心思也不遑多让,于是在御书房门口,两兄弟碰了一个正着。 两人对视时,一个不屑,一个鄙夷。又同时收敛,哭丧着一张脸嚎哭道,“父皇,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啊!” 皇帝私库被盗,却连半个盗贼的影子都没有。这岂不是说明,如果对方想要他的人头,也是手到擒来。 现在两个看好的儿子也过来添堵,当下没好好气道“又有什么事儿,别告诉朕,又是太子给你们使绊子了吧?” 两人皆是一顿,却没有退缩。大皇子更是扑过去卖起了惨,“父皇,您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啊!儿臣无能,府邸被盗。儿臣,儿臣连贼的影子都找不到啊?” 二皇子来时计划很好,但耐不住损失实在太惨重了。 即便他城府深沉,也忍不住肉疼。 不自觉便跟着脱口而出“父皇,儿臣亦是。只不过更加嚣张,不仅搬空了府库。” “就连,就连花园的风水缸、长条石凳、府前的石狮,乃至儿臣随身配饰也没放过。此等势力,实在令人心惊啊!父皇——” 皇帝的私库不仅有他自己几十年的收藏,还有历代皇帝的珍贵藏品。 如今被盗,皇帝自然怒不可遏。但面对两个儿子的哭诉,他并未有所动容,毕竟,他自己才是最惨的那一个。 不过二皇子最后一句却戳中了皇帝的软肋。“你怀疑谁?” “父皇,范家那边似乎……”二皇子故意说的不清不楚。皇帝却立刻便怀疑到了太子身上。 “逆子,传令下去。太子犯上作乱,即日起去皇陵守灵。范孟士勾结鞑靼,不敬君上,流放崖州,即刻出发。” 楚辞并不知道自己的一系列操作,直接被皇帝扣在了太子头上。就连范家的流放地也由岭南改为了崖州。 崖州?还是即刻启程。即使是一向自认为处变不惊的范太傅,此时也满脸的绝望。“天要亡我范家呀!” 楚辞回来正好撞上这一幕,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挤到范景瑞身边。“咋滴啦,太傅咋还演上了?” 见到楚辞,范景瑞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又看到楚辞一脸戏谑的表情。寻思他或许可以再赌一次。于是,范景瑞轻声解释了一句“流放之地改为了崖州。” 崖州?四大著名流放地之一,前世著名的旅游胜地海南岛! 楚辞眼睛一亮,“好地方呀!听说那里只有流放之人上岛,才会有官员上去。那不是想怎么浪怎么浪?没想到皇帝还怪好嘞!” “(⊙o⊙)啥?你说啥?”可能太过震惊,范景瑞的语调都被带偏了,一股子大碴子味。 偏偏范景瑞没一点儿自觉,继续追问道“你,你有办法?” 楚辞望着范景瑞仿若灯泡般的双眸,意识到他可能是想赖上自己,于是果断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胡说八道罢了。” 范景瑞被楚辞的回答气笑了,反问道“那你猜,我信还是不信?” 楚辞…… 哎呀,失策了。她怎么就忘了,范瑞景可是京城有名的天才少年。 “还有范太傅,能被皇帝信任几十年,也绝对是个老狐狸。算了,瞒不过就不瞒了。” 楚辞虽然很洒脱。不过,她也不是傻子,不会白白地替人背锅。“所以,你或者你们范家,又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你……”范景瑞以为之前楚辞留下那样的话,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便是对自己有意思。 现在? 范景瑞绝不愿承认之前那个犯蠢的人是自己,“你想要什么?” 与聪明人交流的确令人愉悦,楚辞嘴角微微上扬“其一,到了崖州,给我一份和离书。其二,我不是一个好媳妇,你懂的。” “成交。”这会儿别说不孝顺公婆,就是想当祖宗范景瑞也得供着。 别看两人交谈的很欢,动作却十分谨慎,连一直跟在范景瑞身边的弟弟妹妹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更别提抄家的官兵了,甚至连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这也为楚辞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她小声问道“家里的库房应该还没被抄吧?” 范景瑞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 原来,范家被改流放地,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啊! 范景瑞不由地在心里琢磨着,到底是怎样的势力,居然能够让她在皇宫里来去自如。 没办法,即便早在两日前便将范府围住,但被盗事件闹得沸沸扬扬,朱雀、长廊两街恐怕是只蚂蚁都知道了,何况范景瑞。 这位新妻的来头似乎不小,思及此,范景瑞周身一凛,戒备之心骤起。 为了避免被牵连,也为了范家的安全,范景瑞不得不打断楚辞的幻想。 朝着不远处重兵把守的地方努了努嘴,说道“即便你们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无法从这里带走任何东西。” 小瞧人不是?楚辞不甘示弱地努了努嘴,“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范景瑞被吓得不轻,他紧紧地抓住楚辞的胳膊,生怕一放手,楚辞就会把整个范家都给搭进去。“你乱来可以,别连累了我范家。” “呵呵,胆小鬼。”楚辞撇了撇嘴,原本还打算将范家的财物还给他们的。 现在看来,范景瑞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这些财物就都是她的了。 楚辞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外挂”有多么强大,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正常。 相比之下,范景瑞才是那个正常的人,他的选择也是正常的。 第五章 断绝关系 楚辞虽然嘴上强硬,但实际上并不是个不听劝的人。既然当下拿走范家财产行不通,打个回马枪也是一样的,还能撇清嫌疑,完美! 想通了这一点,楚辞也就不再着急了。干脆从空间里掏出之前在皇宫里“零元购”的奶香小馒头,递给过去“要不要吃点?以后再想吃可就不容易了。” “嫂嫂,能给我一点儿吗?”本来范千雪没注意这边的情况,但奶香小馒头的香气实在太诱人了,又听楚辞说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小姑娘便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楚辞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姑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中的奶香小馒头,看来范家还藏着一个可爱的小吃货呢!好想rua,可惜时机不对。 当即笑着说道“给,多吃点,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果然,小姑娘的眼睛亮了。甚至挤开范景瑞,来到楚辞身边。“嫂嫂,你好厉害啊。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藏的么?” “你猜猜,猜对了……”就在楚辞兴致勃勃地逗着小可爱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楚辞,在哪里?赶紧出来!你娘家来人了。” 平阳侯府的人? 楚辞记得书中记载,范家上下被捉,第二日便传出,平阳侯从乡下认回来的二小姐,为了嫁给太傅府的大少爷,竟然打晕了自己的姐姐,不顾廉耻替姐出嫁的消息。 当时原身已死,范家自顾不暇,自然平阳侯府说什么是什么? 现在,难道打算故技重施? 楚辞心中思绪万千,但脚下的动作却很快。在被叫的一瞬间,便快步往那道声音的方向走去。“大人!” 是个识趣的,可惜了!不过来人的可惜也只是一瞬,便转身对身后的男子道“有什么事儿,快点儿。否则,后果相信你们侯爷是不愿意看到的。” 说完转身便欲离开,没成想,来人却突然喊住了他。 “连将军,您帮着做个见证吧!之前……”连将军虽气,却还是停下来脚步。 这时楚辞也看清了来人,平阳候府的管家,周延福。 老东西对将军毕恭毕敬,对自己便是趾高气扬? 还有,听听,听听。说的什么鬼话,“二小姐,不,我不应该再称呼你为二小姐了。” “毕竟侯爷已经写了断亲书。待会儿老奴,就会去官府备案。”“ 从现在开始不得再攀扯大小姐,否则,侯爷的手段,不是你区区一流放之人可承受的。你可明白?” “明白个鬼,不就是拿我的名声祭天,成全那个冒牌货吗?最后还一毛不拔,就这?也配当侯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穷鬼呢!” 楚辞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最后总结道“正好,我也不想要这样的傻缺父母,去告诉他们,我同意了。滚吧!” 我的老天爷啊,谁见过这么嚣张的流放犯啊,不,谁见过这么嚣张的女人啊!她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还是说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别说周延福了,就连前来抄家的连将军也有些傻眼。 连将军傻眼过后,便是对平阳侯深深地鄙夷,虎毒还不食子呢,平阳侯却要利用亲生女儿的名声,为养女服务。他的脑子是坏掉了吧!这样脑子不清醒的人一定要远离。 相比连将军理智,周延福则是深深地愤怒了,不过是乡下来的土妞,竟然敢如此辱骂侯爷、夫人。“你等着,我会将你说的话原原本本转告给侯爷和夫人。到时候……” 呵呵,她会怕?来呀,互相伤害呀!楚辞毫不示弱“到时候,我一定在好好谢谢你们。让全天下知道平阳候府的人脑子是怎么不正常的。” “你……你……”周延福被楚辞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知道平阳侯府众人的所作所为令人恶心,见不得光。只是,平阳侯更有权势,自己的小命被人捏在手里,他不敢得罪。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种隐秘的心思,那就是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被侯爷和夫人放弃了。 但这样的心思他不能说出来,最后只能强忍怒火,向连将军告辞走人。 一旁的见证了全程的连将军见状,反倒有些不忍,说道“楚二……不,范少夫人,你现在的境况最好还是不要与平阳侯硬碰硬的好。” 楚辞无语,“然后呢,接着被欺负?直到死?” 连将军…… 半晌,只能无奈摇头,心想自己一个近乎冷血的人,怎么还学会同情人了呢! 或者对方的选择也没错,就楚辞这样的情况,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嘴角抽动了半天,“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好咧,您忙?”楚辞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好似不是要流放,而是要去郊游。 连将军见状,不禁感叹,这莫不是打击太大,疯了吧? 楚辞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疯子了,她大大方方地重新回到范景瑞身边,老老实实地当起了她的新嫁娘。噢,木头人。 眼睁睁地看着,连将军以及随后赶到的大皇子、二皇子,对范府的财物进行一一查验,装箱。 看来,建安帝不仅将太子视为重点怀疑对象,对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多了几分猜疑。 怎会有如此好事?若范家的财物再消失不见,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岂不是会更加紧张?“哈哈哈哈,没想到她楚辞还是个天才!” 越想越美,那嘴角比ak还难压。 殊不知,就是这副模样,直接让连将军认定了楚辞被逼疯的事实。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以至于,第二日传出楚辞生来带煞,却不顾廉耻打晕自己嫡姐,替她出嫁。 并将煞气带到范家,以至于范府当晚被抄家的流言时。不仅连将军嗤之以鼻,就连前来抄家的官兵也没人相信。 一些看不惯又不畏惧平阳侯势力的人,直接将前一晚平阳候管家周延福在范家的所作所为传了出去。 于是,当平阳侯众人终于按下心中恐惧,命人报案的时候,不仅没得到半分同情,反而遭到了冷嘲热讽。 第六章 忽悠千雪小可爱 这些楚辞丝毫不知。 当然,即便知晓也只会拍手称快。 因为太子,不,现在已经是先太子了。因为先太子被贬皇陵。皇帝连审也不审便让范家上下即刻上路。 所有人都明白,范家已经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且再无翻身的机会。 如此局势下,没有人甘愿冒着被皇帝嫉恨的风险送行,范家上下几乎是光身上路。押送官兵见此情形,为了尽快榨取范家的最后价值,还未出京城,便对范家人挥鞭相向。 楚辞气愤不已,在心里狠狠地招呼他们十八代祖宗。才盯着范景瑞,问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忍下去吗?” “至少出了京城。”范景瑞咬着牙说出这句话,那人打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母亲。他恨不得以身代之,但京城耳目众多,他不能,也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可以,介时你帮我打掩护。一晚上,没问题吧?”楚辞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也相信这样的要求,范景瑞绝不会拒绝。 果然,范景瑞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完美! 可惜,平衡车在内城畅行无阻,一出京城就废了,就连电动车也一样。最后,楚辞在空间里一阵翻找,找到了一辆电动四轮车。 现在就盼着天黑了! 然,现在太阳刚刚升到头顶。楚辞不禁暗自庆幸。幸好现在是初春,如果是盛夏,那可有的熬了。 再看不远处的范家几位女眷,一夜未眠,又受了惊吓,早上只给了一个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窝窝头,一个个早已经东倒西歪了。 这样下去,别说到崖州了,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下去。 不行,不能再等了。楚辞一挥手,从空间里拿出一颗前世收集的人工养殖珍珠。“官爷,这颗珍珠换一个水囊,可否?” 这下官差们下狠手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甚至为此停下来,喊道“还有换的么。未来的天气会越来越热,没水可有你们受的。” 如此浅显的道理,范家众人自然明白,但他们身上那点随身之物,还得留着应付更大的危机,只能咬牙摇头。 见此情形,官差也不生气。 毕竟流放之路千里迢迢,什么困难都有可能遇到。到时候,这些人的财物还不都是他们的?不急! 然而,官差们转身时脸色更加阴沉,甚至换一个水囊就一个水囊,里面一滴水都没有。纯纯的故意刁难。 楚辞心里那个气啊,差点没骂出声来,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再气也只能妥协。“星儿,开启扫描模式。” “主人,距离此地一千米的主路附近有水源。” 很好,一千米。换算成这个世界的计程单位也就是两里地,应该还能坚持得住。既然如此,楚辞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然而,对于范家的女眷们来说,别说一千米,就是十米也是煎熬。 一直跟在楚辞身边的吃货小可爱范千雪已经带上了哭腔,“嫂嫂,我们还能坚持到崖州吗?不会死在途中,成为孤魂野鬼吧?好可怕,我不要……” “不会的,你不要怕。晚上嫂嫂教你五禽戏,只要你学会了,别说到崖州,就是天边也能去的。”对于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楚辞是真的很心疼。 “真的吗?那会不会对嫂嫂你有影响?师门那边不会追究吗?”小姑娘明显心动了,但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先担忧楚辞的情况。 多么可爱的小姑娘,楚辞怎么忍心她死在路上,成为一抔黄土。 楚辞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放心吧,不会的。师傅曾经说过,功法虽好,但若无人传承,又有何用呢?” “所以说啊,如果她知道千雪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愿意修习,不知该多高兴呢!可惜……”说到这里,楚辞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哀伤,“她老人家已经看不到了。” 果然,小姑娘被忽悠上当了,“我愿意,我愿意。如果有机会,我还可以去祭拜她老人家。” 甚至还会扩散思维,“我可以,那爷爷、奶奶、爹娘、大伯、大伯母、叔叔、婶婶们,应该也可以吧?嫂嫂……” “自然。”楚辞本来还在担忧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增强范家众人的抵抗力。现在好了,现成的理由送上门儿。 一旁的范景瑞见状也没阻止,反倒乐见其成。 可惜,无论是范千雪、还是楚辞,乃至范景瑞都要失望了。范老夫人竟然以女子习武粗俗不堪为由拒绝了。 啊,啊,啊!书里光写范老夫人如何大义,但没写她还是个老古板啊? 死道友不死贫道,于是,楚辞很光棍儿地将这个难题丢给了范景瑞。“范景瑞,现在该是你出马的时候了。”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范景瑞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 可惜,楚辞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所以,堂堂京城第一才子也认为,女子习武就是粗俗不堪?女子的一生就只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活?” 饶是博闻如范景瑞,此时也被楚辞的质问有些语塞。同时有种预感,如果不能回答好这个问题,他与楚辞刚刚建立起的关系将会破裂。“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认为……” 不管范景瑞认为的是什么,楚辞都非常不爽。“认为什么?” “女子之间更好沟通?” “还是认为范老夫人只占了一个长辈的身份,我就得退让吧?” “范景瑞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吧?” 果然范景瑞的脸登时红了,有被戳破心思的窘迫,还有算计一个一直帮助自己人的不好意思。 果然,范景瑞的脸色变得非常精彩,有被戳破心思的窘迫,还有算计一个一直帮助自己的人的难堪。 总之,少年还没有后期即便身处地狱,依然处变不惊的淡然。“我没忘,我也会想办法去劝祖母。” 楚辞叹气,所以读书人真的不能有话直说么。“为什么你没想过让范老爷子直接开口呢?” 第七章 押送官差的刁难 然而,这次的范景瑞非常坚定。“总之,就是不行。” 就连范千雪也在一旁劝道“嫂嫂,实际上偷偷练也可以的。这样还能防着一点儿官兵,或许还能留个底牌。只要有人敢来,我们一定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好吧?”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秘密,而楚辞也尊重这种隐私,她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够决定是否分享。 一时间,三人相顾无言。其他人埋头赶路,气氛一下便沉重了起来。没办法,鞭子甩在身上真的太疼了。 一天下来,范家众人都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年纪小一些,甚至顾不得家长的警告,痛哭出声。 “二姐,我的脚好疼,不会烂掉了吧?”这是范景瑞三叔家的女儿范千微。她自小受尽宠爱,性子天真烂漫,不是矫情,而是真的这么认为。 而四叔的景羽,千白,千笑,还有五叔家的,景恒,景亮。他们全都不满十岁,一听烂脚,直接被吓得哭了出来。 前世母单的楚辞,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连连后退。离远一些后,快要炸了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明。 此时的她才发现,在一群哭闹的孩童中间,有一个女孩,不哭也不闹,镇定得令人心疼。 楚辞悄悄拉了拉千雪的袖子,低声问道“千雪,那个女孩是谁?” “四伯家的千言,和我同龄。”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因着是庶女,生母又已亡故的原因,为人木讷了一些。这是四伯娘的原话。” “要我说,千言根本就是知道自己没靠山,干脆将自己活生生活成一个透明人。”千雪小丫头小嘴叭叭的,便将范千言的事情说了出来。 楚辞闻言若有所思,看来书中的内容很是片面。书中家风严谨的范家,小妾、庶子,庶女,照样不缺。 甚至,还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十岁不到,明显受了虐待。这里面是书里没有提及的。 楚辞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家风严谨”这四个字了。连带着对范景瑞的滤镜都要碎了! 想到这里,楚辞竟有些恍惚,同时心中升起一丝庆幸,庆幸当初范景瑞拒绝了范家的财物。 楚辞心中感慨万千,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忽略了周围的环境,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范家几位夫人复杂的目光。 直到…… “什么,一个木碗竟要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一道苍老的声音,宛如平地惊雷,在楚辞耳畔炸响。 是范老爷子的? 踏上流放之路,老爷子几乎未曾开过口,每一次开口,都有着定海神针般的力量。 现在? 而现在,老爷子却打破了沉默。 相比老爷子的气愤,官差依旧笑嘻嘻。领头的大胡子更是放肆,甚至挑衅般地说道“我们这不是在抢吗?” “你……你们……” 楚辞轻轻地摇了摇头,何必呢? 银子她没有,但东西多的是。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出),一块鸡油黄出现在她手中。 快步走到大胡子面前,“这块鸡油黄未经雕琢,价值千金。即便你眼前这位曾经身居太傅之位,也只有一块而已。换吗?” “换。” “不换……”大胡子与范太傅几乎同时开口,答案却截然相反。只不过,楚辞和大胡子默契地选择了忽略范太傅的意见。 他虽然对其他东西不太了解,但对鸡油黄还是有所耳闻的。 出发前,他的顶头上司兼妹夫一直在寻找这种珍贵的石头,以期望借此升职。 现在,简直就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他只要托人把鸡油黄带回去,升职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更重要的是,还能让妹夫欠他一个人情,妹妹在家里的地位也能升一升。 大胡子的心里盘算着,底下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楚辞的身份传得沸沸扬扬,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珍贵的东西呢?“老大,万一……” “万一,这责任我担了。另外我再给大家一人五十两。”大胡子自以为声音很小,却瞒不过楚辞。 底下的官差们并不在乎什么鸡油黄,相比之下,五十两银子更具吸引力。显然,大胡子的信誉似乎不错。当下一个个站在一旁,像看戏一样看着这一切。 大胡子搞定了同事,转头便对楚辞道“拿来吧?” 楚辞可不会惯着他,她把手一缩,微笑着说道“且慢,先前所言,不过是玩笑罢了。” “如今,这鸡油黄的价值何止千金?范家连我在内,共计二十八人。我还需要一辆驴车、两口锅,以及范家每人一个水囊袋。这些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这句话大胡子是咬着牙说的。他心里暗暗想着,如果不是以防万一,他绝对要让这个女人尝尝他鞭子的滋味儿。 现在,他暂且忍她一忍又何妨。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现在,可以将东西给我了吧?” 没想到,楚辞却摇摇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万一您老高升走人了,小女子去哪儿说理去。” 范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心中有苦难言。他几次想开口劝说几句,但又想到之前的危机都是楚辞挺身而出,他一个老骨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范孟士。实在做不出那种翻脸不认人的事情。 想到这里,范老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离开。不知是不是楚辞的错觉,她总觉得老爷子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却显得有些佝偻。 或许,在原书中,范太傅早早就去世了。这其中,既有身体上的客观因素,更多的则是承受不住种种心理折磨吧? 不,不行。老爷子可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多少无形的人脉系于他。所以无论如何也得将老爷子的命给保住了。 想到这里,楚辞再次从空间中取出一块鸡油黄,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您别心疼了。您看——” 第八章 给皇帝一点儿惊吓 “鸡油……石。快,快收起来。你这孩子,好东西得留着,关键时刻能救命!”范太傅此时也顾不上哀叹了,生怕一个不注意楚辞又将手里的这块儿鸡油黄换出去。 楚辞笑笑,“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现在,不就是关键时刻吗?” 见范老爷子依旧耿耿于怀,楚辞继续劝说“老爷子,一家人整整齐齐地抵达崖州,比什么都重要。” “一家人整整齐齐抵达崖州?真的有可能吗?”范老爷子的神情有些恍惚。 “为何不能?别人靠走。我们可以即将拥有驴车的人。优势明显,从明天开始,老人、小孩儿全部上驴车。只要您老想的开,长命百岁不是梦。”楚辞故意用俏皮的语气说道。 似乎人人谈之色变的流放之路,在楚辞眼中只是一次普通的旅程,而令人恐惧的官差也不过是护卫而已。 范老爷子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出楚辞这样的女子,但此刻他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个孙媳妇儿。 “孩子,你是个好孩子。之前,是我们想多了。” 范太傅竟然如此单纯?所以老夫人当恶人也是无奈? 艾玛,她怎么就忘了,书中寥寥数语。但人的一生岂能如此简单,楚辞暗暗鄙视自己,心中又禁不住窃喜。 只要能将这位大佬拉拢过来,自己在范家的地位就能直线上升了! 到时候,拯救范家也会变得轻而易举吧! 想到这里,楚辞看向范太傅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不不不,当时范家的情况,您想得再多也不为过。” 果然,范太傅再次叹了口气。 不过这次更多的是欣喜,“总之,老头子庆幸当初的决定。或许冥冥之中,你这孩子便是上天赐予范家的一份厚礼吧!” 老爷子的嘴还挺甜,别说楚辞相当受用。“老爷子,您把我抬的太高了。我实在不敢当。” “老爷子,您把我抬得太高了,我实在不敢当。” 转头再看一脸尴尬的范景瑞,那叫一个无语。如果范景瑞的嘴有老爷子的一半儿会说,看在他长在自己的审美点儿上,自己就留下了。 或许,试着调教一二?不都说好男人是调教出来的么。 一会儿的功夫,楚辞便由范老爷子发散到了范景瑞身上,而范老爷子对此一无所知。拉着楚辞兴致勃勃聊起了“鸡油黄”,哪还见之前的颓废。 “救命啊,她哪里懂得什么封门青、云彩花、千层纹的。”就连“鸡油黄”也是前世网络发达,在网上听过一嘴,无奈只能嗯嗯啊啊地敷衍着。 变相的楚辞拯救范老爷子get,就是貌似搭上了自己。 好不容易夜幕降临,楚辞现在是谁的面子也不好用。她装模作样地啃了两口窝窝头,便道“我累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打扰我了。” 范老夫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放下了手。楚辞装作没看见,等众人都睡熟后,悄悄地离开了大部队。 确定不会有人发现,将空间里的电动四轮车取出,直奔皇宫。 皇宫 建安帝年轻时也曾喜好风雅,如今看到范家的许多珍稀孤本被收入自己的库房,不禁想起了当年的岁月。 他兴致勃勃地开始翻阅这些书籍,直到掌灯时分,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因此,当楚辞循着星儿留下的定位找过来时,这位皇帝大人还在和身边的大太监回忆往昔。 建安帝摩挲着手中的书籍,喃喃自语道“当年老师教朕,为政以德,民心可得;为政以力,民心难服。可是,为什么最后老师却变了?难道真的是人心难填吗?” 说到这里,建安帝的目光中罕见的透露出一丝迷茫。 好么!感情建安帝是真的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楚辞都快恶心吐了。 同样的手法,几乎相同的时间。 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建安帝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刚刚被查抄还没被建安帝捂热的珍奇书画便不见了踪影。 甚至,他手里的《长短经》也被人硬生生地夺了去。 “护——”驾字尚未出口,一只杯子便塞进了他的嘴里。他忍着惊恐拿出来一看,“皇……皇上,是您的‘羽裳’。” 羽裳可是连皇帝最喜爱的杯子,平常都高高地摆在博古架上舍不得用,现在却被用来塞自己的嘴。张让简直不敢想象,日后皇帝会怎么对他? 而建安帝满脑子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心情去管一个阉人。 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对着张让命令道“去传,不,去请通玄真人。另,传连德海御书房觐见。此事绝不可外传,你可明白?” “明,明白。胡德平正愁没机会将功补过,此事让他去办。绝对万无一失。”张让闻言眼珠子一转,便有了人选。 不过令楚辞震惊的不是张让,而是“通玄真人”这个大骗子。后期皇帝就是因为听信了这个骗子的蛊惑,猛嗑丹药,将自己嗑废了,以致朝政荒废。 所以说,若无“通玄真人”这个骗子在前面忽悠,张让虽有权术,也无立于朝堂的机会。 想通这一点儿,楚辞没有任何犹豫,取出前世无聊制作的冰箭,干净利落地一箭射穿“通玄”眉心。 冰箭遇热即化,看上去“通玄”就像被人隔空秒杀。皇帝的心呐,登时拔凉拔凉的呀! 然,他是皇帝。临危不惧是基操,处变不惊是刻在骨子里的修养。“来者何人?可否留下缘由?” 楚辞深感钦佩。 不过钦佩归钦佩,并不妨碍她给皇帝留下一些惊吓。从空间中取出变声器和大喇叭,高呼“扰乱国运者,当诛!” 听闻此人扰乱国运,其身份存疑? 张让不禁心中一惊,名义上此人乃是自己引荐给皇上的,如今出了这等事,自己难辞其咎。 当下,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皇上,奴才不知啊,奴才真的不知啊。” 第九章 夜半吃鸡 “去查!”短短两字,却饱含无限愤怒。堂堂帝王,竟被人当猴耍,颜面尽失,此乃何等耻辱! 真是鞭子不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楚辞心中鄙夷,暗自摇头。小声嘀咕了句“急了,他急了。” 却忘了,方才看热闹看的兴起,只摘掉了变声器,大喇叭还开着呢! 是以,继“扰乱国运者,当诛!”后,皇宫众人又听到,一道戏谑的女音,“急了,急了,他急了。” 这是哪个不要命的在皇宫恶作剧,几位贵人怒了。发誓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人找出来,让皇上看到他们的能力。 与之恰恰相反的是皇帝,楚辞口中寥寥数语,犹如利刃,直戳皇帝心窝。简直诛心呐!虽未点名道姓,建安帝也觉自己堂堂帝王的颜面荡然无存! 手上青筋暴起,一张脸阴沉恐怖到了极致。 这,这,这。这是他一个太监该看到的? 张让恨不得当场变个身再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可惜这个操作难道级别有点儿高,现实不允许。最后还是张让脑子转的快。“皇上息怒。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建安帝压了压眉心,满眼阴鸷“说。” “据奴才所知,京城失窃是从平阳侯府开始的。而二皇子府损失尤为严重,且二者被盗手法颇为类似。” “平阳侯?抄家千金仍嫁入范家那位?”初代平阳侯以军功封侯,奈何子孙不肖,安生日子过久了,竟渐忘祖辈荣光,转而轻视武事,还一心往文臣的阵营钻营。 可惜全都天赋平平,难有建树,以致于皇帝几乎记不清朝堂之上还有这么一位侯爷。而唯一的记忆?还同范家有关。 “是,然起初婚约乃属假千金。嫁入范家者,确为刚寻回一年之真千金。据传,是真千金倾慕范大公子,故私自代嫁。” 张让这话说的艺术啊,句句没提平阳候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句句强调了平阳候的无耻。妙,实在是妙。她喜欢。 楚辞本来打算离开的,听到张让的回答又硬生生的立住了脚步。 果然建安帝没让她失望,“二皇子?还真是朕的好儿子。暗一,去查。” 楚辞满脸的兴奋,皇帝出手,二皇子是不是要掉马了?可惜她高兴的有点儿早,“暗二,去给朕盯着范家。如有异动,就地格杀。” “狗皇帝,之前流放还不够,现在还要赶尽杀绝。”那原书范家的惨状,是不是也有皇帝的手笔。 楚辞恨的牙齿直痒痒,恨不得像之前送走“通玄”一般,将这个狗皇帝直接送走。 不,不行。影响太大。而且万一最后得胜的是二皇子呢,她就不替别人做嫁衣了?不行,不行。 可这口气不出,楚辞要炸。 思来想去,楚辞决定了气要出。皇帝的命也要留着。突然瞄见空间地面散落的一柄电击手电,坏笑一声,直接怼到了建安帝的屁股上。 开,关!开,关!我再开,欧唔欧唔…… 楚辞嗨皮了,建安帝可就老惨了! 如果之前是建安帝单方面社死,现在,前朝、后宫都知晓皇帝触怒神明被惩罚了! 欧耶!这次进宫,收获出乎意料的丰厚呢! 走了,走了!心情甚佳的楚辞,如同来时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只不过心情太好,坐下的时候动静儿,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就同范千雪张逮了一个正着。“嫂嫂,你这是……” 楚辞不慌不忙,微微一笑,“嘘,我去整了点儿好东西。” 说着,便从空间里取出一只尚有余温的烧鸡。 范千雪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不可置信地望着楚辞,结结巴巴的说道“嫂嫂,你,你,你还会打猎?做烧鸡?” 楚辞能说,她不会么。然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认了“嗯……不要在乎那些细节。快,吃个大鸡腿儿。” “这个……”范千雪即便被娇养,但闺秀礼仪规矩样样拔尖儿。长幼有序更是被她刻在骨子里的道理。 即便自己馋的的口水都快要兜不住了。依然坚持着“嫂嫂,鸡是你打的。鸡腿你吃,我吃个鸡翅膀就好。就是,就是……” 范千雪这小丫头果然聪明伶俐,白天自己只是略有一丝迟疑,她便察觉到了。楚辞心中暗赞! 随即微微一笑,安抚道“千雪放心,少了谁也不会少了老爷子、老太太的。我待会儿便让你兄长送去。” 范千雪欲言又止,然未及开口,便被一个大鸡腿堵住了嘴。楚辞笑道“快吃吧,小孩子家家别想那么多,小心不长个儿。” 范千雪脸色微红,心中虽知楚辞是为自己好,但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范景瑞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失落,他也想吃大鸡腿。 可惜,楚辞并不理会,毫不客气地将另一个鸡腿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此,范景瑞终于急了。“楚……娘子,对不起,我只是太累了才睡过去了!” “呵呵!”楚辞轻笑一声,其语意不言而喻你猜我信不信? 范景瑞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窘迫,然肚子饥饿难挨,尤其,见堂妹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半晌,终于鼓足勇气。“娘子,为夫也饿了。” 还以为能撑一会儿呢!没想到,还挺能屈能伸!楚辞心中暗自好笑,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待其话音刚落,便将两只烧鸡丢了过去,“自己去分。” 听到楚辞这么说,范景瑞知道自己被涮了,也不生气。反而还好心情都道了句谢“多谢!” 好吧,楚辞必须承认,有时候聪明人也挺讨厌的,连做个恶作剧都成功不了。 算了,睡觉。明天,她亲爱的驴车应该就到位了吧?“骑上她心爱的小摩托,怎么也不会堵车……” 虽然毛驴跟摩托没半点儿关系,但不妨碍楚辞心中欢喜。嗯,就是春天的晚风有点儿冷,一条毯子不够,身下垫子来凑! 暖暖和和,贼拉舒服。配合着脑海里的小曲儿,楚辞便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第十章 帮手来了 “不是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并无……” “我荣府上下二十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范千希,你莫非想说我荣府上下都眼盲心瞎不成?” 这是什么声音,楚辞惊醒。难道自己再次穿越了。不,不会这么倒霉吧?环顾四周,发现披在身上的毯子不翼而飞,垫子还在。昨天被自己投喂的小可爱和便宜夫君也在眼前。 所以,这又闹哪样? “夫君,堵在前面这么东西又是哪儿冒出来的?同范家什么关系?” 范景瑞脸色阴沉,心中暗恨自己的妻子在任何情况下都如此没心没肺。 但,想到她的能力,他只得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解释道“我大姐,范千希。容家说她……与人私通。”私通二字似乎难以启齿。 而楚辞,范千希三个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就光顾着敛财,把这位可怜的妹妹给忘了。 范千希,范家第三代第一个孩子,自小被范老夫人教养长大。 却因一次落水被许配给了一个七品养马的小官儿。婚后生活如何,书中并未提及。 然而,书中着重描写了范家被流放之后,范千希被容家污蔑,独自前往岭南,却不幸遭强盗杀害的情节。自此,范家似乎被诅咒笼罩,一个个都遭遇了不幸。 所以,范千希绝对不能有事儿。“所以,你们这么多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欺负?” 楚辞盯着范景瑞,眼神犀利,仿佛他只要敢说一个“是”字,就要将他大卸八块。 “我……不是……我”范景瑞欲言又止,几次张口,却不知如何解释。 楚辞见他如此,心中更是恼怒,再看不远处那婆子的手都要戳到范千言脸上了,二话不说,快步奔了过去。 在那婆子下手之前,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举目皆惊。 “你……你竟敢打我?”那婆子更是难以置信,不过一群流放犯,一个弃妇,她竟然被打了。 而后,柿子专挑软的捏,她将怒火转向了范家。“女儿偷人,媳妇儿不问缘由直接打人,这就是范家的家教吗?” 没想到,这一招竟奏效了。范老夫人直接板起一张脸,“楚辞,道歉。” 再看那婆子一脸得意的神情,楚辞抬手,再次给了她一巴掌,“敢跟我玩心眼儿,嗯?” “对不起,是老奴错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老奴吧。” 然而,婆子是个识时务的人,立刻向楚辞赔礼道歉。 明明当事人都已经道歉了,范老夫人却仍然愤怒地指责着“楚辞,你这是在败坏我范家的名声!我范家的声誉,岂能容你如此践踏?你这样做,让我范家在这世上如何立足?” “如果范家的名声,需要人命来成全的话,不如不要。”楚辞的话坚定,也让范家众人羞愧。 最后干脆,纵容了楚辞的行动。范老夫人还想开口,却被小儿子范崇荣紧紧地拉住了。 楚辞见状,微微一笑,转身看着范千言,问道“你才是当事人,你想过怎么办吗?是费尽心思留在荣家,忍受羞辱,甚至可能丢掉性命。还是离开那些烦心事,以后的生活自己做主。” “我想去崖州。”范千言见楚辞竟如此果敢,不仅能制服婆子,还能让祖母闭嘴,当下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就去崖州。至于荣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楚辞瞥了一眼所谓的休书,除了洋洋洒洒一篇文章,中人签字、官府用印,一样都没有。 只要范家能够东山再起,这东西根本不值一提。届时,嘿嘿,有荣家好受的。须臾之间,楚辞的脑海中已经为荣家构思了不下十种悲惨下场。 千希至此一颗心终于再一次找到了归属。 楚辞也不负所望,“那以后物资采购任务就交给大姐你呢,大姐。努力。” 说着,一颗将一个装有二十颗珍珠的荷包塞到范千希的手里。范千希神情一震,“弟妹——” “大姐,你可以吗?”楚辞眨了眨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心里却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兴奋不已。大姐来了,她有帮手了!哈哈哈哈! “自然……”可以,二字范千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大胡子便跳了出来,一脸谄媚的问道“少夫人,那咱们的交易还做数吗?” 呦呵,仅仅一晚上,这态度变得有点儿大啊。 楚辞突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问道“接到信儿了,鸡油黄不好找吧?快说说,那人是为了升官还是发财呀?还是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有没有大哥你的份儿呢?” 那热切的模样,让人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楚辞与大胡子是多年的好友一般。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要知道,平时就数大胡子脸皮最厚,今日却难得见到他语塞。 不远处的几个官差更是直接看起了热闹,其中一人更是出言调侃道“哈哈,胡子哥,你也有今天?你那妹夫都给你送了多少次礼了,那官儿到底升没升啊?” 就连楚辞也一脸感兴趣地望着,那婆子见状,心中暗喜,趁机后退几步。见楚辞并未注意到自己,心中欢喜更甚,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溜走了。 楚辞只当没看见,现在胡子哥才是她关注的焦点。 “没,要老子说。他就是脸皮太薄了,下了职就整天窝在家。他要有老子一半儿的脸皮,还送什么礼啊,早升上去了。”说起这个,大胡子就一脸的郁闷。“要不是,看他对我妹还不错的份上,老子都懒得给他张罗。” “嗯?脸皮薄还知道送礼?这听起来有点不对劲啊。”楚辞凭着前世看狗血剧的多年经验,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儿。 于是,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那妹夫家里,不会有个未出嫁或者出嫁丧夫的表妹吧?” “您会算命?”大胡子的一句话证实了楚辞的猜测,也让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官差看向楚辞的目光都变了。 第十一章 小说来源于现实 楚辞却撇撇嘴,不屑地说道“这还用算么,多么明显的事儿啊。说说,那表妹身边有孩子没?还有,还有,你妹妹生了没?生个啥,那孩子喜欢你妹妹么?” 大胡子听了,一脸懵圈,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问道“这还有啥讲究吗?” 看着众人一脸的求知欲,楚辞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这里的讲究大了。” “快,说说,说说。”这下不只官差,就连范还众人也悄悄支楞起来耳朵。 楚辞瞥了一眼,才慢悠悠地开始她的表演“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表妹有孩子,那么胡子哥见过表妹的丈夫吗?” 楚辞的话,让大胡子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许久的事儿。当时只觉得妹夫是个好的,会体贴人。现在想来…… 大胡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眸中透露出一抹厉色,冷冷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 果然小说源于现实啊,楚辞心里有了底,当下更加卖力地分析起来“如果没有,那婆家人呢?总不能儿子死了,媳妇也不要了,连孙子都不在乎吧?此其一。” “其二呢?”这次不用楚辞故意引导,大胡子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了起来。 “其二,胡子哥,你家妹妹到底生没生啊?”楚辞的恶趣味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没办法,谁让之前大胡子故意刁难她来着?嗯,刁难范家就等着刁难她楚辞,所以她也只能换个方式报仇喽! 这会儿,大胡子哪还顾得上这些,楚辞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生了,前不久刚生了一个女儿。” “不会吧,不会吧?”楚辞惊讶过后,赶紧追问道“那表妹这段时间在妹夫吗?” 这会儿大胡子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而且他常年在外,这些消息也没办法知道呀。 其他官差也大都如此,最后还是大姑姐范千希似有所悟,又不敢置信,便开口问道“这其中有何关联?” “想必大家都知道我的身份吧!不知道的。我呢,再介绍一遍。本人,平阳候爷与夫人亲女。但倒霉的是,从小被换到一户穷苦奴家,刚被找回月余,又被迫为假千金替嫁的真千金。” 说到这里,楚辞故意顿了顿。才对着众人问道,“所以,通过我的故事。大家想到了什么?” 可惜,这些人神经太粗。一些更是以己度人,认为楚辞完全是在多虑。“你是说,胡子哥的妹夫会将自己的女儿换出去?他又不是傻子?” “如果那表妹也生了呢?”这次开口的不是楚辞,也不是范千希,竟然是一向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范老夫人。 “那表妹怎么可能……”开口的官差也不是傻子,说到一半儿突然反应了过来。“表妹生的也是妹夫的孩子。可,可都是自己的孩子呀?” 这人说着还偷偷看了一眼大胡子,生怕胡子哥发飙。 这一点同样是范老夫人想不明白的,所以她干脆闭麦了。于是众人再次将目光转向了楚辞。 “很简单,表妹才是妹夫的真爱呀!所以喽,牺牲一个女儿而已,妹夫根本不在乎的。嗯,你们都是男人,应该能理解的吧?” 楚辞这话说得,让在场一众男子脸色都讪讪的。 范老夫人面色僵硬,范老爷子不忍地拉住了老伴的手,“老婆子,我说过,错不在你。以后别再执着了好吗?” 范老夫人难受,非常难受。但又不想让范老爷子担忧,只能闭上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大胡子,除了生子一事尚不清楚。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对上了,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助纣为虐?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报应? 这会儿的大胡子已然陷入了牛角尖,楚辞见状,赶紧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胡子哥,胡子哥。你不要救你妹妹来吗?” “妹妹……”果然妹妹就是大胡子的软肋。只是未免太激动了一些吧! 楚辞…… 她的胳膊要掉了了。“放,放手!” 范景锐见状,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二话不说便卸了大胡子的胳膊,将楚辞从大胡子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其他官差虽知道范景锐是不得已,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抽出佩刀,迅速将楚辞在内的范家人围了起来。 范家众人虽信奉律法,却也不是傻子,瞬间聚集到了一起,场面一触即发。 关键时刻,大胡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停下,二子,老刘,是我的不是。” “还好,还好。”不论是楚辞、范家众人,还是在场的官差,都松了一口气。 之前嘴快的二子更是直接问道“胡子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突然就发疯了?是范家这个新媳妇儿做的?” 这下楚辞不干了,“什么叫我做的,我只是想叫醒他而已。还天天在一起的兄弟呢,连兄弟不对劲儿都没发现。” 可惜,人家根本不听她的,只望向耷拉着双臂的大胡子,“胡子哥,你说。” “是我癔症了,清醒过来又急着求助。才伤了少奶奶,范少爷只是迫不得已救人,我的胳膊也没多大事儿,上上就好了。”大胡子自然知晓严重性,顾不得面子,将事情一一道来。 虽是一场乌龙,但尴尬程度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厚脸皮的重要性了,“多大点儿事儿呀!赶紧的,来个人将老子的胳膊接好。” “好好好,我来,我来。”借着大胡子的话头儿,老刘等官差把佩刀一收,一个个又恢复了之前的疲懒。 瞧这警惕心,瞧这默契,瞧这行动力,当真杠杠滴! 而老刘也没吹牛,咔咔两下儿大胡子的胳膊便活动自如了。 “嫂嫂,之前就听传言牢头、押送官差各有绝活儿,之前我还不敢相信,毕竟有手艺,谁还会来当这苦差事?现在却眼见为实了。”不知什么时候,小可爱范千雪来到楚辞身侧,连连感叹。 第十二章 草台班子 楚辞转头,微微一笑。“这差事虽苦,但油水足啊!”不然大胡子的妹子,也不会被有心之人给盯上了。 当然后面的话是在心里说的,不过众人还是联想到了大胡子身上。 大胡子也苦笑一声“恐怕当初两家的婚约也是韦金宁那厮有心为之吧?可笑我自认阅人无数,没想到终日打雁,却有一天被家雀啄了眼。” “少夫人,多谢。只要查证属实,胡子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原来大胡子的名字叫胡子岩,嗯,还挺形象。不行,要忍住。实在忍不住,楚辞赶紧假咳一声,道“肝脑涂地不至于,范家众人的枷取了我们两清。” 双方地位不对等,人情便不是人情而是枷锁。万一,对方因此起了歹心,虽然可以应付,但麻烦不是。 “少夫人,这个要求会不会太简单了?要不,您再吩咐点儿其他的?”胡子岩虽然厚脸皮,但也不是个占人便宜的。 楚辞想了想,取出之前那块鸡油黄。“诸位常年往返京都、岭南之间,就没想过做些什么?譬如,将岭南的珍珠带到京城?” “嗯……”胡子岩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岭南水域虽多,却没听说过可以产珍珠啊。 相比胡子岩的顾忌,二子就直接多了“呵呵,少夫人想象力还挺丰富?珍珠,可不是有水就能产的。” 这下轮到楚辞傻眼了,转头望向范景锐,范景锐轻轻点头。“所以这个世界真的没人知道南珠的存在?” 可惜不光胡子岩不信,就连范家人面露迟疑。范老爷子更是语重心长道“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但一颗珍珠,真的说明不了什么。” “谁说只有一颗?”说着楚辞在头上一阵摸索,(实则在空间里取出)五颗粉粉嫩嫩的粉色珍珠。“不信,你们看?爷爷,宫里的您见过吧,看看比之如何?” “柔和温润,晶莹剔透。珍珠大多以白、黄居多。粉色的,据老夫所知。也就当年的长公主有一双粉色的耳珰。” 范老爷子没说具体价值,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楚辞手里的珍珠价值不菲。甚至已经不能单单以价值衡量,更多的代表的是身份。 “咕咚,咕咚。”一道是胡子岩的,一道是二子的。这货仗着身形灵巧,第一时间便窜了过来。奈何太紧张了,口水都出来了,又凭着本能生生咽了下去。 好半晌,二子才咋咋呼呼道“那我们哥几个不是发了?” 啪啪—— 回应的他的是后脑勺两个重重地巴掌。二子,激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但还是不明白胡子哥和老刘为什么打他。“胡子哥,老刘,你们为什么打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胡子岩真想再给二子这小子一巴掌,当下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小子只想着赚钱,难道就没想过,有些钱,那是有命挣没命花啊!” “啊——”二子明白了,但二子不死心。转来转去,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楚辞身上。“少夫人,东西是您拿出来的,您一定有办法的吧?” 楚辞笑而不语,二子就更急了。“少夫人,您说句话啊?” “确定要跟着我干?”楚辞是开口了,但比不开口还令人崩溃。 瞧瞧,瞧瞧,这都说了些啥。别人流放,生死一线。这位范少夫人晚上偷吃烧鸡,他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但在流放路上收小弟?收到还是押送的官差,这就过分啊! 但是,财帛动人心。在场众人人不可避免的动心了。 “少夫人,打算用我们哥儿几个开辟一条从岭南到京都的商道?”这次开口的竟然是老刘,而其他人也不反对。所以老刘才是这个队伍的智力担当吗? 楚辞眸光微闪,“可以这么说,你们答应么?” “答应,但是我们只负责押运,如若货物过多,多余的人手我们也会不负责。”老刘答应的爽快,但是吧!有店大欺客的嫌疑,或者根本就是对楚辞强行拉他们下水的反击。 但楚辞在乎吗?在乎吗?不过恰逢其会而已。“可以,三七分账。你们三,我七。同意吗?” “同意。” 就这样,未来大周的第一商会就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几句话之间成立了。 不过现在,谁也没把这个草台班子当回事儿,就连从头到尾看了整出“闹剧”的暗卫同样如此,心里还在暗暗嘲笑,“范太傅是真的堕落了,不过才一天的功夫,便任由一个女人上蹿下跳。” 可惜,楚辞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先给他两巴掌。让他看不起女人,然后再告诉他,“世界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没做过,谁知道会怎样?” 毕竟任何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没办法,空间里的财富实在太多,楚辞可不想做一只只出不进的貔貅。虽然貔貅是瑞兽,但她还是怕被憋死。 啊,啊,啊,谁让她楚辞就是一个大大大,大俗人呢! 楚辞的心在蹦迪,范家众人却三观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个世界怎么了,还是他们认识的样子吗?亦或是,他们真的高高在场太久了? 要不说,读书多的人容易被人 pua呢,出了事儿,连缘由都不清楚呢,先反省自己。不好,不好。非常不好。 于是,经过楚辞一番骚操作,有史以来最滑稽的场面出现了,押送官差变身保镖。官差、犯人一家亲。 楚辞又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走路不方便,驴车走起!野外露宿,帐篷、棉被安排。整天吃干粮太噎,锅碗瓢盆买上。 总之,花钱都不带眨眼的。 于是所有人都好奇楚辞到底藏了多少东西? 楚辞…… “为什么非要问本人藏,小弟送的不行?”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楚辞毫不客气,给自己安排了一个隐世宗门继承人的身份。这个身份一出,在场众人看楚辞的目光已经不是羡慕,而是嫉妒了。 第十三章 中毒风波 这还是最颠的,最颠的是在胡子岩离开,又换了一个视财如命的领头,人称钱窜子的钱来之后。 楚辞这位出手大方、身份高贵、又愿意带人发财的奇女子,就被他奉为上宾,毕恭毕敬。俨然将自己当成了楚辞的跑腿小弟。 楚辞自然投桃报李,当即出银子买了两头羊回来。做饭,虽不是她的强项。但她收集的菜谱千千万。 于是,羊肉串、烤羊排、炖羊肉、红烧羊肉、羊肉汤、羊杂汤轮番登场。几天下来,众人不仅没瘦,竟然还胖了一些。 如果每次押送犯人都能有这样的待遇,他们愿意常年待在流放路上。 可惜,可惜呀! 又一碗羊肉汤进肚,二子不禁感叹“胡子哥,运气真不好。不然,他也能尝尝这些贵族老爷们的吃食。” 一旁的老刘二子还是太年轻了。“吃食再好也没命重要……” 就在这时,意外突起。老四范曾至,老五范崇荣腹痛难忍,口吐,最后竟晕了倒过去,小小的范千雪当下惊吓出声。 “啊,四伯,四伯,你怎么了?爹,爹……爷爷,大哥,快来人呐……” 这些天的休闲日子,众人多多少少放下了戒备之心,没想到偏偏这个时候出事儿了。 楚辞顾不得思考,丢下手里的碗筷冲了过去。“星儿,扫……” 楚辞的话还说完,老刘便到了。“这是误食了桐油?快将刚才热好的酒拿来,给他们灌下去。” 这个时候,默契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了。老刘的话音刚落,二子便端着酒过来了。不待老刘吩咐,便与他配合将酒给两人灌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两人悠悠转醒。楚辞以为,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 谁曾想,当看到丈夫已无大碍,刘氏却像发了疯似的,扑向范千言,先狠狠地给了范千言几巴掌,才大声地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死丫头?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范千言被如此对待,却像一根木头,不哭不闹也不辩解,好似默认了一般。再看范家众人,一个个已经默默转头,好似也认同了刘氏的质问。 “一个年仅十二的丫头,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范家众人如此?”楚辞皱眉,心中疑惑不解。 “嫂嫂,你能不能帮帮她?”范千雪自己不敢上前,也说服不了爹娘,只好悄悄来到楚辞身边,小声恳求道。 “你知道四伯母为何认定是她下的毒吗?”楚辞虽然同情范千言的遭遇,却也不想贸然介入。 “不知道,左不过又是四伯母的陷害罢了。”范千雪说的异常笃定。 楚辞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亲眼见过?” 范千雪点头,“嗯,当年我才五岁。亲眼看见四伯母自己用金钗划破了脸,又将金钗按进千言手里。却说是千言不逊,抢了她的金钗,还划破了她的脸。” “我将看到的同爹、娘、爷、奶,他们说了,但没一个信我的。”说起这个,小丫头便委屈得很。 五岁?一个五岁的小豆丁,言语表达都不利索的人?当下楚辞不管里面有何隐情,一把将范千言拉到自己身后,大喊一声“住手!” 刘氏虽然依言停下了手,但依然癫狂。“你要护着她?你可知是我亲眼看见这丫头给自己亲爹下药的?” 给亲爹下药,可是范家的丑闻。钱窜子、老刘、二子,在场的官差纷纷找借口远离。“那个,我的羊肉汤还没喝完呢!” “对对对,我的酒。凉了可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不是那个味儿,留给我。我不嫌弃。”艾玛,能说真不愧被人称作钱窜子么!任何时候不忘给自己搂钱,也是个人才。 楚辞差点就被带偏了思路,幸好范千雪及时将她拉了回来,才没有让她出丑。 “是吗?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阻止?”楚辞反问。 “我……一开始我只以为……以为那是你的防暑药。是我,是我不好,如果我提防一些,立存和小叔也不会遭此劫难。”刘氏一脸的梨花带雨,说的断断续续。 偏偏在场众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而四叔范增至更是一脸的心疼“不怨你,不怨你。要怨也怨我,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有那个逆女。况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搁这演言情剧呢,还说自己的闺女是贼,这位四叔不是有什么大病? 楚辞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提防?说了半天,证据呢?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含有桐油的膏油我只给了老夫人、娘,还有几位婶婶吧?范千言要下毒,你们就没一点儿察觉?” 说完,将范千雪拉到众人面前“千雪,将刚刚同我讲。再同你的爹娘、爷、奶,叔伯婶婶讲一遍。” 别人可能忘记,但刘氏不会。当下焦急地说道“楚氏,千雪还是个孩子,她能懂什么呢?” “所以,这便是四婶婶理所当然地栽赃一个孩子的理由?”说完,楚辞冲着范千雪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有了楚辞的支持,范千雪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口齿伶俐地将之前的事情在众人面前复述了一遍。 说完,她还不解地盯着范增至,问道“四伯,别人误解或许是因为相处不多。但,你作为千言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也会这样?” 范千雪的疑惑,同样也是楚辞的疑惑。楚辞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 这位四叔,莫不是个恋爱脑吧?明明知道妻子居心叵测,却还要一意孤行,拿整个范家去赌。想到这一点,楚辞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有范千言,被漠视,被虐待?她的心理还正常吗?想到这里,楚辞便是一个激灵。转身盯着范千言的双眸,轻声问道“千言,你愿意相信我吗?” 范千言努力眨着双眸,强行将眼泪逼了回去。才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小声问道“嫂嫂,你真的相信我吗?” 楚辞微微一笑,蹲下身子,与范千言平视。她温柔地抚摸着范千言的头发,鼓励地问道“那你愿意将实情说出来吗?” 第十四章 完了,全完了 “我愿意。”小姑娘终究是单纯,点点头,选择相信楚辞。 然而,小姑娘的话音刚落,刘氏便气急败坏地指责楚辞。“楚氏,你这是在挑拨我们夫妻和大家的关系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是被人故意安插进范家的奸细吗?” 这样的指责一出,不仅范景瑞、范老夫人等人感到诧异,就连范千雪也察觉到了违和。 但是他们毕竟与刘氏相处了十几年,对她的为人和品性都有一定的了解。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向楚辞,期待她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楚辞见状那白眼儿都要飞到天上去了,轻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证据呢?刘氏,你不会以为就凭你胡说八道几句,便有傻子会信吧?” 听到楚辞的话,范千雪挺直了腰背,站了出来,坚定地说道“没错,我可以作证。” 范千言也不甘示弱,学着范千雪的模样,大声说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之前都是爹爹和母亲在冤枉我。” “我没有,只不过,是范千言自己做错了事,我只是小惩大诫罢了。立存,立存你告诉大家。” 十几年的顺遂生活,让刘氏早已失去了应对突发状况的能力。慌乱之下,病急乱投医,几句话便将将她丈夫范增至拉下了水。 范家众人闻言,纷纷面露尴尬之色。 他们这才意识到,从始至终,他们都未曾亲眼目睹范千言动手。每次都是范增至和刘氏的一面之词,他们便轻易相信了。如此看来,他们可不就是被人愚弄的傻子吗? 瑞哥儿这位新媳妇儿着实厉害,不仅嘴皮子利索,骂人的功夫也不一般,将范家众人都骂了个遍。 偏偏,范增至好似没注意到似的。真的将刘氏挡在身前,义正言辞地说道“引章她没错,那个逆女就是我这辈子的污点。我们只不过想让这个污点消失罢了!没想到一个孽种,命还挺硬。” 之前是贼,现在直接升级成污点了。 楚辞本就气极,听到范增至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她真想拿出一把刀来,把范增至这个无耻之徒给宰了。 可惜,她现在手里没有刀,只能四处寻找可用之物。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范景锐手里的马鞭上。 “拿来!”楚辞伸出手,气势汹汹地向范景锐讨要马鞭。 范景锐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马鞭往身后一缩,紧张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楚辞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眼中闪过一丝威胁“你觉得他不该打?给还是不给?” 范景锐觉得要是不给,楚辞打的可能就是他了。于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便将马鞭贡献了出来。 楚辞接过马鞭,毫不犹豫地一鞭抽在范增至身上,“第一鞭,打你为父不慈。你说千言是污点,你生养她之前问过她的意见吗?” “事情还可以这么算吗?”从小范千言受的教育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从未有人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过。 而刘氏怎么也没想到,楚辞说打就真的打呀!这下是真的怕了,当下惊恐地尖叫起来,“啊,楚氏,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长辈?” 道德绑架?只要她没道德,谁也绑架不了她。“长辈?一把锁头配钥匙,他配几把?” “啪”的又是一鞭,楚辞继续说道,“第二鞭,打你是非不分。你陷害一个几岁的孩子,真是有出息啊。你这二十几年的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吧?” 范千言从未被人如此维护过,听着楚辞的话,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自然不想让楚辞难做,于是当下站了出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可以,我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你这个逆女……”古代大家长的思维就是这样奇怪,他们可以抛弃女儿,但女儿一旦有一丁点儿不遂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觉得女儿忤逆。就连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也坐不住了,纷纷开口道“千言,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楚氏,你逾矩了。” 呵,又是这一套说辞,能不能有点新花样?楚辞转头将范景锐提溜了出来“看来堂堂太傅也有不精通的地方,来来来,范景锐,你来给大家讲讲‘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又是我?”范景锐有些后悔与楚辞定下约定了。 “不然呢?千雪、千言分量不够,你爷爷、奶奶,几位叔叔应该都是四叔那一头的,所以,你愿意吗?”楚辞一番话,让范家众人的脸火辣辣的。 范景锐也不再推辞,开口解释道“从古到今,全天下做父母的,对子女的心愿没有不好的。但父母作为人,也有可能会犯错,作为子女,我们应该理解和包容他们,因为他们给予我们的养育之恩是我们无法忘怀和抵消的。” “那四叔对千言的心愿是好的吗?诸位,摸着良心讲。”楚辞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各位,四叔夫妻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千言是被冤枉的。” “她没有给自己的亲爹下药,她没有做错任何事。相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所以,诸位就不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明贵妃,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范千言简直就是神助攻啊!而范家众人都惊呆了好么! 而楚辞则明白明贵妃的身份不一般,她是鞑靼从小精心培养的细作。至于她是如何以刘家女的身份入宫的,书中并未详细描述,但无非就是那几种可能。 楚辞能想到的,范家众人自然不会想不清楚。此时此刻,范老爷子看范增至的目光不像儿子,更像是仇人。“老四,我要你亲口说,说清楚。” 范增至此时终于舍得放开刘氏,几番挣扎后,最终闷声说道“明贵妃的身份,原本属于千言她娘?” “完了,全完了。”范增至此言一出,刘氏再也无法维持贤惠妻子的形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第十五章 监视改为保护 的确是完了,这下不仅刘氏完蛋了,就连范家的几位爷们也如遭雷击,脑袋里一片空白。 刘氏的两个女儿更被吓得嘤嘤哭泣,母亲做的事情她们也有参与。之后千言会不会报复回来呢? 若是平日里,看到两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大家怎么着也会包容一二。但此刻,他们只觉得无比烦躁。“住嘴,哭,还有脸哭。” 人心都是偏的,再说范家的处境再差又能差到哪儿去。现在,她更关心的是千言的未来。只不过刚开口,便被点名了“景瑞家的,以后你那好奇心适当的收敛一二吧!” 此前是大胡子的事,还能说是女人家的天性。况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也不好多说什么。但现在惹出这般大的麻烦,范老夫人不得不出面了。 “至于老四两口子,那些优待什么的,都取消吧!”这就是典型的各打五十大板。兀自做好了决定,才来征求楚辞的意见“景锐家的,你意下如何?” “那千言呢?”相比自身,楚辞更担心的是范千言。母亲身世存疑,父亲不管不顾。范家长辈好像也不太靠谱。 楚辞认为范家众人不大靠谱,范家人何尝不是这样认为楚辞的?这不一向将自己当作透明人的范老三,也绷不住站了出来“侄媳妇儿,现在重要的是千言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狭隘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给皇上递份儿折子。”楚辞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 紧接着,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又爆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不用,不用那么麻烦。皇上的人一直在暗中跟着咱们呢。” 这下不仅范家人,就连暗卫也想骂人了,这到底是个什么“老六啊”。看破不说破,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可惜,楚辞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暗卫大人,可否现身一见?” 老底都被人扒光了,若不出去,万一这位范少夫人再曝点儿什么出来。暗卫觉得可能不仅他,就连皇帝都得受点连累。“范少夫人忠心耿耿,属下定当如实禀报。” “诶——,这个不着急,不着急。千言,先给大人端一碗羊肉汤来。”楚辞这不管他人死活的劲头又上来了。 同样不管他人死活的还有一位,皇宫里那位高高在上惯了的皇帝。 私库被偷,可以安慰自己是受平阳候连累; 儿子背刺,同样可以安慰是受奸臣挑唆; 主打一个即便全世界都错了,他作为堂堂帝皇也不会错的。 现在,有人告诉他,就连宠爱的贵妃也是假的。甚而此前他狠心发配老师,都极有可能是贵妃的阴谋。皇帝这才终于确信,是真的有人在暗中企图动摇国本。 堂堂一国之君,不仅被人当作枪使,还当了一回背锅侠。这能忍? 连理由都懒得寻,直接将平阳侯府和刘家定性为太子余党。随后御笔一挥,这两府便紧步范家后尘,被抄家、流放,就连流放的目的地也相同,皆为崖州。 至于范家,皇帝亲自给范老爷子写了封信。流放的结果不变,但之前监视的暗卫也改为了保护。 如此一来,范家人的行程就愈发悠然。 或许是老天见不得炮灰逆袭,故而不知哪个聪明人,为了节省人力,强行将两支押解队伍合并为一支。差距一下就显出来,同样是流放,范家就干干净净,除了人壮实了一些,其余毫无改变。 而平阳侯府和刘家的人呢,蓬头垢面,面容憔悴,衣服破烂不堪,一个个变得又黑又瘦,身上布满了鞭痕。一些人的伤口还在流血,眼神中透露着绝望和恐惧。仿佛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同样是流放,凭什么? 尤其是平阳侯府一家,费尽心机钻营了半生。到头来,竟还不如一个被他们弃如敝屣的,怎么可以? 于是他们集体失忆了。 “女儿啊,娘的乖女儿。救救娘,救救娘,哪怕给一口吃的也好啊。再没有吃的,你的小侄子就要饿死了呀!”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全然不顾任何体面,哀嚎着。 “妹妹,母亲她……此前千般错万般错皆是我之过。即便你心中有怨,也只怨我一人吧。浩儿他是无辜的啊。”楚灵儿一开口,便是满满的茶味儿。 昔日嘲讽原身是中乡下来的土包子,配不上平阳侯府地砖的世子妃张盈,直接扑倒在楚辞脚下,“妹妹,我给你叩头。只要你愿意救浩儿,我愿为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见楚辞“无动于衷”,范家还有两个丫头一直挡在楚辞身前。 一向自视颇高的楚隽仪很是不满,“楚辞,身为人嫂,却一直躲在小姑子身后,是否太过自私了些?” “我们愿意。” “就是,我们绝对不允许你们欺负嫂子的。”自从楚辞帮了千言,她和千雪二人便像两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楚辞。楚辞被围,她们也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为她撑腰。 楚隽仪那个气呀!“景瑞兄,你就眼睁睁看着她们胡来?” “甚好啊!你家妹妹不会护着嫂嫂吗?”范景瑞装傻充愣起来也是有一套的。楚辞当场就乐了,心里还有一些暖呼呼的。 “楚隽仪,别装傻。我不信当初断亲你不知晓。既然你们当初选择楚灵儿,就别来打扰我。” 然而,楚隽仪却误会了。以为楚辞只不过因为断亲一事在赌气。当下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道“倘若你救下浩儿,我可向父亲求情,准你归家。” 楚辞不解,能在京城混的,即便是个憨子,也得磨成人精吧?楚家这些人,咋一个个脑子都这么不正常? 归家?回去做什么,继续被拿捏?她楚辞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还是因为所谓的团宠女主光环? 不过现在女主被流放了,她与男主还能否相遇呢? 倘若不能,是否意味着,范家便不会再重蹈书中的命运呢?而自己的炮灰属性也将不复存在? 第十六章 就离谱 只是事情果真如此简单吗?不知为何,尽管高兴,楚辞心中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有的时候,这人呐,还真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楚辞刚准备开口,便见一只野鸡直愣愣的扑进楚灵儿怀里,死了—— 关键是同一时刻,楚辞的心发仿佛被人扎了一针里。不是很痛,就-离-谱! 然而,见楚辞迟迟不开口。楚隽仪觉得自己被慢待了,一脸不满的开口“楚辞,为人不可过于计较。彼时情况特殊,娘与妹妹皆已向你赔罪,张氏亦已向你下跪,你当真要这般狠心无情?” 道德绑架玩儿那叫一个熟,楚辞直接被整笑了。“你大度?怎么不见你将自己的口粮给他?还有,我就是爱么斤斤计较。所以,赏你几个巴掌要不要啊?” “你……这才几日,你怎会变得如此粗俗。简直是丢我们楚家丢脸。”楚隽仪没料到楚辞竟敢骂他,下意识的开口斥责。 真是给惯的,既然不回答。楚辞就当他默认了,啪的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真以为我不敢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笑人无,妒人有。”押解官差也不例外,之前任凭场面乱糟糟的也不管,反而颇有兴致地看起了热闹。 却见,整个楚家绑一块儿也干不过一个楚辞,颇有几分意兴阑珊。有那好事之徒索性站出来,言道“即便大人有天大的过错,但孩子是无辜的。” 楚辞也不恼,意味深长的看了对方一眼。“嗷——,孩子是无辜的啊?大人既然如此认为,为什么不给他多分点儿口粮?” 不等对方回应,便继续追问“一个孩子再能吃,又能吃下多少?诸位每人一顿省下一口,也足够他吃的了吧?” 不就是道德绑架么,她也会。 道德绑架不成,恼羞成怒的官差直接搬出身份来说事了。“你竟敢将吾等与区区一罪人之子相提并论?” 十多天连续不断的驯化效果是显著的,见官差恼了。楚、刘两家全识相的低下头了头。 楚辞这边儿的领头老钱见形势不妙,赶忙凑了过去。“张头儿,张头儿消消气,消消气。有什么咱哥俩说。” 都是一个锅里混饭吃的,谁不了解谁。 能让老钱,钱窜子这么卖力保的,要么有钱,要么有钱又有势。于是二话不说,顺着梯子直接走人。 被扔下的楚隽仪,跪地磕头的张盈? 一瞬间,不知是该继续,还是就此停止,亦或干脆退回去?不甘心的两人,偷偷瞥了一眼范家众人,一个个都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为何与自己所预料的完全不同? 要知道,京城世人皆知,范老夫人极为看重声誉。而楚辞若想在范家立足,这人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张盈算准了一切,独独没算到的是。楚辞并非原主,范老夫人也不再是当初太傅府独断专行的那位老夫人了。 楚隽仪更是一个废物,被人打了。直接怂了! 还有楚灵儿小嘴儿挺会说。现在怀里抱着个野鸡,怎么不说了? 但是,谁的孩子谁心疼。如果现在她张盈退了,她的孩子就真的没活路了。“老夫人,老夫人,我知道,您是京城难得的良善人。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浩儿。” 楚老夫人虽看不惯楚家行事,但有一言甚是在理,幼子无辜。范老夫人亦为人母,故而能理解母亲的心情。“景锐家的,即便已然断绝亲缘,他们也曾是你的至亲,还是妥善处置为好。” 辞微微行礼,方才走到张盈身旁将她扶起“我可以帮你,但你需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张盈想都没想,甚至连是什么条件都没问,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这么利落?楚辞就纳了闷儿了,“倘若你将这股劲头用在楚家身上,你儿子或许也不会遭此劫难了吧?” “是楚灵儿,楚隽仪将浩儿的口粮给了楚灵儿,还叮嘱孩子保密。”到了这种地步,张盈也不在乎什么夫妻情分了。 张盈没避着人,楚灵儿也不能装没听到。“我不知道,我以为是大哥他……” 反正错都是别人的,楚灵儿任何时候都是纯洁的白莲花。 可惜,十多天的流放之路早已让张盈明白了楚家的秉性。因此连争辩都懒得争辩“所以,我不怪你。” “现在,我只想我儿活下。谁阻我儿活路,我便同谁同归于尽。”张盈说的决绝。 楚辞明白这话不光是警告楚灵儿,还有她的份儿。但她不在乎,现在的张盈才是有血有肉的张盈。 楚辞明白,这话不仅是对楚灵儿的警告,也是对楚家人,还有对她的。但她并不在意,现在的张盈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一码归一码。该报的仇一分不能少“好,我的条件是,自今日始,你做我楚辞的侍女,直至抵达崖州。” “我同意。” “不,不能同意。大嫂,楚辞这是故意在折辱你。”张盈与楚灵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意思却截然相反。 楚家其他人没吭声,但望向楚辞的眼神满是愤恨。 但是楚辞会在乎?“张盈,前大嫂。你瞧瞧你的儿子,楚家的血脉,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竟然还不如他们的脸面有价值?所以,你的决定是?” “我-同盈的话仿佛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楚家人脸上。 楚灵儿气急,张盈还有娘家在京,她不敢得罪。于是习惯性的污蔑楚辞“妹妹,你怎能如此自私……” 楚辞可不是原身,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我不光自私,还恶毒。打人还疼!够不够,不够再赏你两巴掌?你不自私,你不恶毒?倒是把怀里的野鸡煮了。” “不行,这是给爹娘他们补身体的,我相信,浩儿他,他会同意的。”md这说的是人话吗? 楚辞张口便准备激情开麦,她的心突然就像被人拉了一刀,是真疼啊!怪不得原身会嘎呢,换个正常人都挺不住。 第十七章 楚灵儿的弄巧成拙 硬刚不过,楚辞选择撤退。直接无视了楚灵儿,对着张盈道“既然已经决定好了,把孩子抱过来吧。” 楚辞竭力佯装无事,但千雪、千言还是觉察到了异样。“嫂嫂,你……” 楚辞并未解释,只道一声“走。” 两人毫不迟疑,立刻扶着楚辞回车,为了离楚家远一些,范千言还特意将驴车赶到了最前头。 张盈抱起楚宇浩紧随其后,楚隽仪伸手要挡,张盈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有了楚辞的前车之鉴,楚家人无奈,只能放任他们母子离开。 而楚辞一直在离开楚灵儿整整五十米的时候,心口才恢复了正常。为了小命儿,楚辞猛灌自己灵泉水,直到再也喝不下才停下。 看到这一幕,千雪、千言两姐妹愈发忧心忡忡。“嫂嫂,你究竟怎么了?要不请个郎中瞧瞧?” 楚辞摆手,再折腾下去楚宇浩就要嘎了。“我没事儿,先给张盈拿水,两张烙饼。长时间未进食。太硬对胃不好,再去煮碗小米粥来。” “有饼即可,不用麻烦。不用如此麻烦的。”褪去了泼辣的伪装,张盈此时只是一个渴望孩子能活下去的平凡母亲。 而一路走来,张盈更了解拿出这些东西要付出多少钱财。想到之前自己的算计,当下有些局促。“对不起。” 楚辞没有说原谅,她不是原身,没有资格。只淡淡的说了句“烙饼你先吃着。这水里面有药,我们也不多了。浩儿吃了得缓一缓。” “谢谢,谢谢。自从离京,浩儿一直都是楚隽仪抱着。浩儿也很依恋父亲,我真的没想到楚隽仪会那么做。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放松下来,张盈忍不住吐纳了自己的心声。 楚辞闻言眸光一闪,或许所谓的女主光环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 就在楚辞思考着如何化解楚灵儿女主光环所带来的伤害时。交接完,安顿下来的楚家众人自然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到手的好处落空。 尤其是楚灵儿,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楚辞的一切都是她的。如果当初没有替嫁,范景瑞是她的,范家的好日子也应该是她的。 楚辞就依然是她的踏脚石。 “爹爹、娘亲,妹妹她当真恨上我们了吗?可是,当初范家的婚事不正是妹妹亲自争取来的么?”楚灵儿泪眼婆娑,话语间皆是在指责楚辞的不懂事。 果然,听到楚灵儿这半真半假的指责,楚家人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尤其是被打了一巴掌的楚隽仪,更是怒不可遏“那就是个只记仇不记恩的贱人,扫把星。当初我们就不该把她接回来。” “老大,你是说当初的范家,现在的我们都是被那丫头连累的?”楚夫人向来迷信,又对大儿子格外看重。 听楚隽仪这么一说,立刻将近一年的祸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便将楚、范两家的流放的事儿安在了楚辞头上。 “这不晦气么,就是不知会不会传染。老大,张盈母子那边先别让他们回来了吧?” 听到楚夫人这么说,楚灵儿心里暗骂“蠢货”。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继续装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说道“可是这样大嫂也会怨恨我们吧?” “她敢——”李嫣然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呢,“我没让你哥休了她就算不错了!” 这得多蠢才能说出如此不知轻重的话来,楚夏雄抬手便给了她一耳光“你走,随时可以,楚宇浩是我楚家的嫡长孙,无论何时都必须留在楚家。” 说着,还警告似的看了楚灵儿一眼。 楚灵儿心中一紧,“父亲,娘亲她只是太在意您和几位哥哥了。浩儿是她的亲孙,她又怎能不心疼呢?” “说起来,这也怪我。若不是灵儿的运气突然没了,大家也不会过得如此辛苦。” 对于楚夏雄,楚灵儿是惧怕的。但她向来懂得如何挑动楚家人的情绪,这不,看似将一切归咎于自己,实则引发了楚家所有人对现状的不满。 最为冲动的便是楚母,一路走人。她已习惯冲锋在前“我去找她,即便断了亲,我也是她楚辞的生母。” 然而,刚起身,年仅七岁的小儿子楚隽杰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娘亲,别去。那人连大哥哥都打,万一她也打您怎么办?我不让您去!” 熊孩子可不会给人留面子,他只知道,家里这么多人,就数娘亲最疼她。一旦娘亲有个万一,楚宇浩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我……”果然楚母犹豫了。 楚灵儿虽然恨的要死,但她在人前一向是楚母的贴心小棉袄。“娘亲,灵儿也担心。” 哇呜!楚母就坡下驴了,“好,好,娘亲不去。你们饿了吧,我看这次押解的官差是个好说话儿的,娘亲去借口锅。给你们炖鸡汤喝,好不好?” 楚辞可不知道楚灵儿弄巧成拙,让楚家人将她视为洪水猛兽了,等了许久未见有人前来。正施施然准备回屋时,范景瑞却突然从拐角处的阴影走了出来“谈谈!” “谈什么?”自从鞭笞了范家老四,多了范千言这个小跟班后,范景瑞便以体谅妹妹为由,白天躲在范老爷子夫妇的车上,晚上则一人住一间房,躲她的意图十分明显。 楚辞看得分明,但并不在意。 如今这家伙却跳了出来,楚辞瞬间就警惕了。“你该不会是来劝我帮楚家那些人吧?告诉你,不可能。” 范景瑞扶额,他是那么是非不分的人么。“不是,楚家落得现在的下场乃是咎由自取。我过来,是因为……是因为。” 犹豫再三,范景瑞最终还是咬牙,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你今天的一巴掌暂时打消了楚、刘两家的念头,四叔他们也因害怕,不敢再对刘家施以援手。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我担心……” 不等范景瑞把话说完,楚辞便眼睛一眯,迈着小碎步跑到了范景瑞身侧“你是担心我?还是怕我中了他们的计,抛弃范家?” 第十八章 大有蹊跷 “担—心知为何,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三个字,范景瑞也没其他心思,但就是感觉脸烧的厉害。 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奇怪的感觉,范景瑞几乎没有停顿地说道“我看你生母以及几位哥哥心思不算复杂。但楚灵儿,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眼里的算计却骗不了人。” 这下轮到楚辞疑惑了,“你看得出来?那其他人知道吗?” 要知道,如果没有替嫁那回事,楚灵儿本应是范景瑞的妻子。楚辞现在特别想知道范家几位长辈的心情。 范景瑞无奈,他这小妻子似乎特别爱看他出丑。“你能不能先将脸上的笑藏一藏再问?” 也不知这毛病是否会传染,就连爷爷、奶奶也常常拿他打趣。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楚辞不在的情况下。若是楚辞在,那对不起了,一个个都变得高冷无比。没办法,楚辞鞭笞四叔给大家留下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于是,他范景瑞,楚辞的丈夫,便理所当然的被推了出来。 楚辞怎会不知,这样才有趣嘛。前世,因空间的存在,她衣食无忧,钱财不缺。却始终对人充满戒备。 家人离世后,她甚至连一个知心好友都没有。 从未感受过范家这种,明明没有太多感情,却只因自己愿意留下,便给予诸多包容的温暖。 楚辞的心其实很熨烫的“没办法,实在太高兴了。为了庆祝,明天吃烤鱼咋样?” “你就不怕那两家炸毛?”楚景瑞也是服了。“你应当明白,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诱惑足够,恐惧便不足为惧了。” “我知道呀,但是我凭什么因为他们心里那点儿不平委屈自己?”楚辞反驳的理直气壮。 范景瑞眉头微皱,突然将话题转到了下午楚辞的异常举动上“下午你为何突然赶着马车离开?按你的性格,不应该怎么让人不舒服就怎么做吗?” “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楚辞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人看穿了,她还以为自己装得很好呢!前世她无数次这样做过,从未被人拆穿过。 她选择性的忘记了,前世与人相处从未超过一个星期,而且大多是在网上,能被看穿才怪呢! 范景瑞轻叹一声,楚辞身份特殊,行事无所顾忌。但有时候却又单纯得像个孩子。“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或许我能给你一些提议。” 楚辞盯着范景瑞许久,放着书里智力天花板的存在不用,好像也挺浪费? 楚辞想了想,便一五一十的将下午的异常说了出来“楚灵儿似乎在吸取我的气运。下午野鸡冲向楚灵儿的瞬间,我无缘无故心口发痛。直到距离她五十米远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那你现在还疼吗?是否还有其他异常?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早说?”听到楚辞的回答,范景瑞是真的急了。 “你信我?”这下换楚辞惊讶了。 范景瑞看着楚辞的反应,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呀!是不是对自己在大家心中的地位有什么误会?你救了范家,是整个范家名副其实的救命恩人。” “可是,我的态度?还有之前对四叔?”被范景瑞识破,楚辞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显得有些不自信。 范景瑞轻轻摇头,“你从前是否未曾与人正常交往过?” “你怎么知道?”这下楚辞是真的惊愕了,先前破碎的滤镜,又再度完好如初。她望向范景瑞的眼眸,闪烁着光芒。“如果我说,范家的灾难并未过去。随之楚灵儿的到来,可能还会加剧?你相信吗?” “具体讲讲?”范景瑞博览群书,年少时游历四方也曾目睹过奇异之事。因此,尽管楚辞态度迟疑,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求证。 楚辞微怔,刚刚一时上头。现在真让她讲,还真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他们所处的世界是一本书,他们一个个都是书中的纸片人,结局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这种打击,谁能承受得住。 楚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说不明白,就是一种直觉。之前在京城的时候,莫名被楚灵儿压制。后来楚灵儿搞替嫁,反而成全了我。之后,你也看到了。” “只是我怎么没想到楚家居然也会被流放,而且两支队伍还被人强行合并成了一支。”提及此事,楚辞便觉晦气。难道楚灵儿没了她这个炮灰对照组,就不灵了吗? “对照组?或许?”楚辞灵光乍现,逮着范景瑞追问“你博览群书,有没有一种可能。楚灵儿与我被种下了某种契约。使她能够汲取我的运气、灵气,乃至生命力。”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楚辞因为某个人的私心,半生凄苦。心里就很不舒服,“若是真有此术,必定是邪术无疑,所需付出的代价定然不小。那么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楚辞的回答非常光棍儿。 听到回答范景瑞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依旧不死心的问道“既然知晓楚灵儿是假千金,又接回来了你这个真千金。楚家人就没调查过,为何堂堂侯府会出这样的乌龙事情?” “好像没有。”楚辞依旧摇头。 这部分原主的记忆确实没有,原著的重点则始终放在楚灵儿作为假千金在楚家如何得宠,她又是如何与二皇子一见钟情,以及他们是怎样冲破重重阻碍最终走到一起的。 至于原身,不过是一个用来衬托楚灵儿幸运的工具人罢了。 而范家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凸显范景瑞的悲惨境遇,以及这给他带来的巨大困难,作者也不会把范家人的下场描述得如此详细。 好么,范景瑞终于理解楚辞了。 即便范景瑞自认涵养极好,也被楚家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轻。“那你回楚家之前的养父母呢?” “没见过,我自幼跟随师傅长大。师傅曾说,她是在京郊莲溪庵后的崖底发现我,将我捡了回来。”楚辞努力回忆原身的记忆,越说越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第十九章 一天两顿肉? 楚辞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当初原身和师傅外出采药,师傅不慎失足掉下了山崖。原身找到师傅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一夜之后了。 因此,原身自然而然地认为山崖底下的尸体就是师父。 然而,当楚辞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时,一天一夜的时间,一具面容严重损毁的尸体,只要有心,可动手脚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只可惜他们如今身在流放途中,实在不宜去调查此事。 楚辞倒是想得开,既然不宜调查,那就不查了。 反正只要有人想从自己身上捞好处,迟早会跳出来的。“罢了,不想了。反正破绽多得很,调查是没希望了。所以喽,还是想想明天吃什么好了!” 范景瑞…… 完全无法理解楚辞的脑回路,明明前一刻还在探讨身世问题,咋滴转眼就说到吃的上了? 不过楚辞所言也不无道理,于是范景瑞也跟着跑偏了。“酱羊蹄、麻辣羊腿、红焖羊肉,到了晚上就简单点,来个鸡汤配上白切鸡如何?” “一天两顿肉?范景瑞,你飘喽——”明明是楚辞起的头儿,如今却反过来指责起跟风的人。 对此,范景瑞只能说,他已经习惯了。“那么,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呢?” 楚辞没有说话,但第二天却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应。 一大早,楚辞便将范家的女人从被窝里捞了出来,“今天早上咱们吃生滚牛腩粥!但是,驿站炉灶不够,为了节约时间,所以得麻烦大家了。” 范家的几位夫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范二夫人悄悄地扯了扯范大夫人,“意思是你是婆婆,你上。” 范大夫人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儿,意思很明显。“我不行,你行,你去。” 范二夫人显然没有那个胆量,疯狂地摇头。 楚辞心中暗自吐槽,真把自己当成洪水猛兽了,脸上却依旧笑眯眯地问道“二婶儿,生滚牛腩粥不合你的口味?没关系,我们还有鸡肉,鸡肉蔬菜粥怎么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范二夫人差点儿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牛腩粥,牛腩粥。瑞哥儿家的哪次出过错儿,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那行,千希带着几个妹妹烧火。娘,您和几位婶婶将大米、牛腩洗净。” “注意,这第一遍清洗一定要用清水。之后切块儿。用温水,加盐、一小勺白醋,再将牛腩放进温水里,用手慢慢将血沫和脏东西揉出来,换水。直到洗出的是清水为止。” “这可是个精细活儿,娘和几位婶婶,没问题吧?”楚辞好像一监工,大声吆喝着。 范家的几位夫人点头,心中却在大声哀嚎“瑞哥儿呀,昨晚你究竟和楚辞说了些什么呀?” 可惜楚辞不会读心术,千希三人简直对楚辞言听计从。火已经生好,他们还主动上前要求派活儿“嫂嫂,火已烧好。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给,生姜洗净,切成细丝;小葱洗净,切成葱花。没问题吧?”也许是因为千雪是第一个主动与她亲近的人,千言对楚辞有一种近乎雏鸟对母亲的依赖,所以楚辞和她们在一起时最轻松自在,使唤起来也更加理所当然。 被人使唤,两个小丫头不仅不恼,反而给了身后大姐姐一个得意的眼神。“看吧,嫂嫂最亲近的还是她们。” 范千希倒不会和自己的妹妹计较,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弟妹,我今天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猎户卖兔子,我记得你之前念叨过麻辣兔头。三只,够吗?” “完了,完了。怎么千希几个丫头也不正常了?昨天晚上瑞哥到底做了什么?”范二夫人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都抽筋儿了。 如果不是老夫人明确告知,楚辞在范家的地位与范老爷子等同。范二夫人恐怕都要当逃兵了。“大嫂,大嫂。” 范大夫人,皱起眉头。“住嘴,当心粥糊了,楚辞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米香飘散开来。不远处楚、刘两家的眼都绿了。 特别是昨晚省下口粮给楚灵儿的楚母,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逆女,逆女。我要去找她,她是我生的,这辈子都欠我的……” 见到此情景,楚灵儿的小心思开始活跃起来,“娘亲,娘亲。我去找妹妹,妹妹她不会真的那么狠心,连生身父母都不顾的。” 话毕,便做出一副要往外冲的样子。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楚灵儿只是动作夸张而已。虚弱的楚母稍稍抬手,楚灵儿便不敢动弹了。“娘亲,这是为何?” 那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楚母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呢! 这不,就有眼瞎的人。楚家老二楚隽翰,便一脸不满地指责道“娘,灵儿也是为了大家好。” 楚母被儿子误会,心中微微一痛,但转瞬即逝。“灵儿,不能去。我去,翰儿你扶我起来。” “我去求她!灵儿说的对,我不信自己的女儿当真那般狠心。” 还以为有什么新招儿呢,原来还是自以为是地用孝道来压制人。在外念菜谱的楚辞收到星儿的传信后,心中颇为不屑。 声音不由得都大了几分“注意,揉搓好的牛腩。必须用温清水将表面的浮沫冲洗干净,洗好后,冷水下锅,加入姜片、料酒等去腥料,用大火烧开,转小火继续煮半盏茶的时间。” 范家几位夫人一一照做,但楚辞依旧没完。“煮好的牛腩放入碗中,加入姜丝、料酒、生抽、蚝油、盐、胡椒粉,搅拌均匀,腌制一盏茶的时间。” “最后一步,才是将腌制好的牛腩放入粥中,待牛腩熟透,加入葱花、香油。” 随着楚辞的声音,整个驿站上空米香、肉香弥漫。 不要说楚、刘两家,严重缺油水儿的。就连找押解的官差、驿站的驿丞和帮工,都禁不住顺着香味儿围了过来。 “不错,不错。大家的手艺都进步了。”楚辞笑容满满,戏台已搭好,看客就位,只待主角登场了。 第二十章 致命指控 “辞儿,你当真如此恨为娘?恨到不惜毁掉自己的名声?”人未至,声先到,楚母一开口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在此情形下,但凡楚辞张口说一句话,迎接她的必将是“我们有苦衷,我们也是为你好”这样的回应。 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但凡楚辞态度激烈一些,便会落得一个不懂事儿,不顾大局名声。 楚家人能想到的,楚辞又不是笨蛋。敢于指指点点前提是对自己没有威胁,但如果被指责的人是个疯子呢! 楚辞今天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有口难言。“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是我不对。对,我就是恨你们。为什么不把这只鸠赶走?” 楚辞一副被逼疯的模样,嘶喊着奔向马棚。直接将藏着看戏的楚灵儿拽了出来,接着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巴掌毫不留情地朝着楚灵儿的脸扇去。 啪啪啪啪—— 一眨眼的功夫,便扇了十多下。 没办法,昨天的心脏实在太疼了,必须抓紧时间! 因此,楚辞的动作又急、又猛,当楚母反应过来的时候,楚灵儿双颊已满是绯红的巴掌印。 楚隽仪当下连楚母都顾不得了,一个箭步,对着楚辞便冲了过来。只可惜,楚辞早就防着他呢,婆婆以及几位婶婶的反应也不慢。 楚隽仪只能无能狂怒“楚辞,快将灵儿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楚隽仪气急,楚辞却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在巴掌接触楚灵儿的瞬间,她的心脏竟然不痛了。 要知道昨晚,她偷偷尝试了好几次,只要一出空间,在五十米范围内,她的心脏就会莫名地疼痛。 难道契约也是欺软怕硬的不成? 于是楚辞笑了,是不是的试试不就知道了。“怎么个不客气法儿,是这样吗?” 说罢,对着楚灵儿的脸又是两巴掌。 “不疼,真的不疼哎!”艾玛,太好了。昨天还以为自己要装怂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楚辞真的太兴奋了。 以至于,没注意到软绵绵的楚母竟然拼着自己受伤,也不放过自己。“楚辞,你个贱种,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打?你该死——” 果然,只要与楚灵儿待在一起,就总会发生一些状况。楚辞对此感到深感无奈,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范老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径直挡在楚辞身前。“李嫣然,你可别忘了。你们是在什么情况下给辞儿送的断亲书。” “没错,昨日我们已经给你们留了情面。但你们呢,时时刻刻都想着养女。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能做手心,谁又愿意做手背呢?” 哇呜,她的婆婆好飒,好飒。简直说到楚辞的心坎儿上了。 “呜呜,奶奶,母亲,我娘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回去这一年,顿顿饭菜都是馊的。我跟她说,她却说是我不体谅下人。可是……可是,即便流落在外,我也从未如此过的那般艰难呀?”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抱错?我只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才会成为为楚灵儿挡灾的存在?” 楚辞一开口便是绝杀,楚家不是总想以孝道压人么。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果然,楚母傻眼,楚夏雄真急了。忙不迭的从马棚里走出,“楚辞,这就过分了。之前种种是为父治家不严。但是你不能因此怀疑我们血缘。” “当时皇上龙颜大怒,为父亲那么做也是为了平阳侯府和楚氏族人的安危,实属不得已而为之啊!” “楚兄,此言差矣。抄家流放,并非满门抄斩。即便无奈,自古以来也没有哪家是在抄家现场断绝关系的。”便宜公公怼得好,怼得妙,怼得呱呱叫。 楚辞在心里像海豹一样鼓掌,表面上却像一朵小白花。一脸我好害怕,我受欺负了的模样躲在范景瑞身后,就是这演技吧,略显浮夸! 让便宜公公好生尴尬。 楚辞权当看不出,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就是,这人再忙,能一年 365天都不回家。再瞎,能看不出来,亲生女儿一年四季就回去之前的那两套衣服?” 果然,感到尴尬的是楚夏雄。 楚辞真的没想过有一天,小品里的歌词能出现在现实中。 那小脸儿呀,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儿,蓝哇哇儿地,紫不溜秋,真叫一个上头,反正,楚辞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彩的脸色。 楚灵儿见状不好,“疼!好疼!爹爹,救我!” 效果还挺好,一下儿便将在场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去。这么在乎这只鸠呀? 楚辞眼珠子一转,顺手便将菜刀架在了楚灵儿的脖子上。“哎,别过来。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将人嘎了……” 这下不仅是楚夏雄,这是除了熊孩子楚隽杰,楚家五兄弟全急了。 “楚辞,放了灵儿。” “有什么话好好说,顾及一下你的身份,别牵连了范家。” “妹妹,灵儿纵然有千般过错。也替你在家里尽孝多年,你如此待她,你还有良心吗?”…… 有直接命令的,有威胁的,还有道德绑架的。 说这话的还是自诩楚家才子?就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啦?有没有三观?楚辞怒了,“什么叫替我尽孝?我请她了?” “还不是你们一家无能,女儿被调包,不知情。回家被虐待,你们可以狡辩不知情。但是,替嫁一事,我明确告知过,当时我被楚灵儿打晕了。” “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为了保护这只鸠儿的名声,散播我不知廉耻强抢他人未婚夫的谣言。” “这些所作所为,让在场的诸位评评理。哪一样能看出我才是你们亲生的。”听着楚辞小嘴儿叭叭的将他们贬得一无是处,楚家众人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但这还没完,最后一句的指控才是最致命的“说不上来吧!但是你们对楚灵儿的好大家都看的分明。” “苦心孤诣,找一个‘孤女’回家,为什么?不会是,范家蒙冤,其中有你们的谋划。我不过是替代楚灵儿被流放的一环。只是,你们运气不好,最后玩儿脱了吧?” 第二十一章 发疯文学YYDS 呼哧呼哧—— 这会儿的楚家人终于明白,如今的楚辞,再也不是一年前任由他们拿捏的那个楚家女儿了。这让他们异常恼怒,却不得不按耐怒火。 “你要怎样才愿意放了灵儿?”楚夏雄几乎是咬着牙将这话说出来的。 一定是范家人教的,楚夏雄不相信,一个乡下来的,连书都没摸过的土包子。仅仅月余,就像变了一个人。 还有楚灵儿,原以为是个聪慧体贴的。谁知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犯了两回蠢。如果可以,楚夏雄真想让这个日渐蠢笨的养女自生自灭算了。 楚辞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这一番操作,便宜父亲已经在考虑放弃楚灵儿了。“我不想听什么替我尽孝这种混账话。所以,请你们离我远一点。” “我答应。”“不行,我不同意。”楚夏雄和李嫣然夫妻几乎同时开口,意思却大相径庭。 楚夏雄脸色铁青,周围人的鄙夷,李嫣然通通当做没看到。“即便你不想认我们,但你在楚家一年是事实。既为陌生人,那一年的抛费,是否就应归还给我们?” “哎呦!之前这女人也算是京城贵妇吧?这么快连脸都不要了?给了人家一年馊饭,要人家怎么还?” 在驿站帮佣,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但楚母这般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不,一帮厨大娘忍不住了。 她旁边儿的小姑娘更有意思,“那就还她一年馊饭呗!多简单呀。” 不行,楚辞实在憋不住了,好好笑。“哈哈哈哈!” 范景瑞见状,想要楚辞收敛一下。转头,却见一向严肃的爹娘也嘴角抽搐,可见忍得极其辛苦。 再看,几位婶婶,那耸动的肩膀。得嘞,一个个都被楚辞带偏了。 无奈之下,只得亲自出马,道“楚家养了楚辞一年,确有其事。作为她的夫君,这笔账,我代她还了。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日三餐。一年便是一千零九十五餐,是要一笔勾销,还是在路上慢慢偿还?” 如果只是楚辞,楚家人还可以胡搅蛮缠,但是出头的是范景瑞,便代表了范家的态度。即便已经做好了将脸踩在脚下的准备,李嫣然也倍感侮辱。 她颤抖许久,终是张不开嘴。 而楚夏雄,真不愧是在朝堂混迹多年之人,脸皮之厚,实非常人所能及。“现在这种境况,大家都不容易。那便慢慢儿还吧!” “可以,那楚夫人同意吗?”范景瑞答应的痛快,只是那灵魂一问,让楚家众人的难堪达到了极点。 甚至,楚母李嫣然看向楚辞的目光都带着恨意,“我同意。现在可以放了灵儿吧!” 目的达成,手中人质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喏,给你。” 说完转身,便给自己盛了一碗冒着热气儿的生滚牛腩粥,“慢慢儿还,这么美味的粥会到谁的嘴里呢?” 楚辞这招儿,不得不说是真欠呀!关键还有人配合她。范景瑞也跟着楚辞学坏了,把一碗粥端到楚夏雄面前,说“这是第一餐。”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严重的问题。楚夏雄犹豫了三秒,还是接了过去。“回去!” “记得还碗——”楚辞一嗓门儿差点儿将楚家夫妇送走。楚家的几个兄弟觉得,要是再这么忍下去,自己就成缩头乌龟了。转身便想给楚辞点儿颜色瞧瞧。 楚辞张口便给了安了一个贪心不足的名头“怎么着,你们也想要?别说门儿,窗户都没有。” 这架还怎么打,只能灰溜溜离开。 果然,发疯文学yyds! 至于,最后那碗粥到底进了谁的肚子?楚辞没兴趣知道。她的心绪被疾驰而来的暗卫大人紧紧地牵动着,生怕狗皇帝再出昏招儿。 事实却是,昏招没有。暗卫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皇帝的话。“老爷子,皇上命属下告知您,明贵妃本人已被秘密监押。您老安心。” 范老爷子确实松了一口气。嘴上却颇为谦逊,“皇上圣明,必能使那些隐藏的魑魅一一现出原形。老头子不过是一戴罪之臣,怎敢劳皇上挂念。” 劳不劳的暗卫管不着!消息已经带到,他人也该撤了。 根本不管,他的出现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首先是心里有鬼的刘家,一个个吓得差点儿心脏骤停。有那嘴比脑子快的,“暗卫,那刘贵家的……” “想活着,就管好你的嘴。”这是刘家的当家人,当初因为无奈,之后刘家再也没同宫里联系过。但,千言的母亲仍在,这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果然,那人被警告后。只有后怕,没有懊恼“我……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刘家人不敢说。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希望猜测只是猜测。虽然知道那样的希望渺茫。 于是,一个个的直接变身鹌鹑。 楚家自认光明磊落,但他们上一刻才将范家得罪了呀!早知道,早知道…… 但是早知道,他们就会改变对楚辞的态度么?他们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却怎么也不愿承认。 不承认就不存在吗? 不,它只会变成一根刺,狠狠地扎进楚家人与楚灵儿之间。时间越久,扎的越深。 而楚辞么? 只要皇帝不作妖,该吃吃该喝喝。昨晚便宜相公不是点了酱羊蹄、麻辣羊腿、红焖羊肉么,搞起来。 范家与官差一早便吃饱喝足,无碍。但楚、刘两家可就遭了大罪了,本就早晨没吃饱,又遭暗卫那般惊吓,整个人都软塌塌的。 偏偏,范家的人就跟故意似的。早饭还没消息,午餐已经张罗上了。 起初,见他们炒羊蹄,还能自我安慰,范家人被皇帝青睐又怎样,还不是堕落了。 然而,待酱羊蹄的酱香与肉香,以及不明香料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时,他们才意识到,哪里是范家堕落了,分明是他们太过孤陋寡闻了。 然儿,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麻辣羊腿,红焖羊肉都是大菜。 于是一上午的时间,麻辣羊腿的鲜香,红焖羊肉的浓郁香醇,无时无刻不在丝丝缕缕地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太折磨人了! 第二十二章 极端天气 更难熬的吃肉的在坐车,他们吃糠的的腿儿着。 一天至少四十里,渐行渐南,天气愈发酷热。尤其是晌午时分,楚辞测过,竟然达到了34度。 长时间超出身体承受范围的高强度行动,加之昼夜温差大,内心又憋闷,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楚、刘两家陆陆续续病倒了好几个。 官差们见怪不怪,楚辞却警惕了。“这才四月初吧,怎就如此酷热了?钱老大,往年也是如此吗?” 钱窜子想了想“越往南行,气温升高本属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白日酷热难耐,夜晚却依旧是春日的寒冷。” 钱窜子这么一说,老刘也察觉到了不对。“不会这么倒霉吧?” 楚辞叹息,前世只听过南方气候多变。今生刚踏入便体会到了,“赶紧找村子躲躲,我的人传来消息(实际上是星儿探测到的),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便有暴雨。可能还伴有冰雹。” “什么?我老刘何时成了这乌鸦嘴!”老刘嘴上哀嚎不停,心里却没半分犹疑。“钱窜子,我去提溜楚家那一窝子。刘家人有点儿多,你看着盘算。” “好!”关键时刻,官差的默契的作用便显现了出来。钱串子大喊一声“二子,随我来!” 许久未用的鞭子也抽了出来。“刘家的几个孩子,到前面的车上。女眷,去范家的车上。其余男子,跟在老子车子后面,不许掉队。听明白吗?” “明白!”刘家人不傻,何况官差一上来便将女人、孩子提溜到了车上。 想必是刘家的高度配合,让楚家有些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老刘的车子他们看不上,张口就要与范家老爷子同乘一辆。 理由是借机给向老爷子道歉?范家人会在乎他这点儿歉意? 再说,能干押解的官差岂会是好脾气的人?二话不说,手中的鞭子便甩了过去,“不上车,就跑着。敢耽误老子的行程,老子抽死你。” 李嫣然知晓又一次算计失败,连忙改口。期间还不忘带上楚灵儿“我们上,我们上。快,灵儿。你先上去。” 可惜,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就在李嫣然二人笨拙着往驴车上爬的时候,老刘二话不说便将二人抽了下来。 两人这才意识到老刘他们也是有脾气的,顿时歇了作妖的心思。苦哈哈的随着一帮老爷们跑着。 稍稍慢一点儿,便是一鞭子。 酷热高温,急速奔跑,让他们又渴又累。有心抱怨,然心思刚起的那一瞬,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瞬间,乌云滚滚而来,似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狂风呼啸着,如同猛兽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 楚灵儿心中又惊又怒莫非连老天爷都站在那贱人那边吗? 相较于楚灵儿的惊怒,李嫣然第一次生出了后悔的情绪。若是当初对楚辞好一些,此刻的自己是不是也在车上? 随即,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落后了一步。随之而来的一道鞭子抽打在背上。疼痛瞬间袭来。 再也忍不住哭嚎出声“我错了,辞儿。为娘,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帮帮为娘吧!再这样跑下去,我会死的。” 楚辞哪知道这种时候,这俩人还有心思想东想西。不过她这样跑,确实耽误事。“钱老大,十两银子让她上车!” 钱窜子就坡下驴“可以。楚李氏,上来吧!” 楚灵儿也想上车,可她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人愿意为她花费十两银子的。好在她的运气不错,不,应该说大家都运气不错! 狂风呼啸,二子也没走错路。远远地,一座村庄映入眼帘,二子兴奋的声音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找到了,找到了——” 村子很小,约莫只有十几户人家。这种天气,也找不到人带路,便索性朝着最大的院子而去。 可能天气影响,可能是其他。敲门许久,才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谁家,这个时候敲门,不要命了!” “过路的官差,欲借此地避雨。开门——”钱窜子的声音洪亮而有气势。 里面的老者再也不敢怠慢,吱呀一声,木制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一个年约七八十岁的老者缓缓走出,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老头子不知贵人驾临,有罪,有罪!” 钱窜子不理会对方的态度,将官差的架子端得十足,“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可明白?” 小老头儿好像挺吃这一套,身子躬的更低了,“明白,明白。官爷,里面请。” 外边儿看着这家的院子挺大,屋子不少。但进来才发现,里面并不宽敞。 屋子里的摆设更是简陋至极,一张破旧的木床,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还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凳子,就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 好在,屋子简陋。收拾得却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只是有的时候吧,人力在天灾面前实在渺小的可怜。因为星儿的存在,楚辞他们预料到了冰雹的存在,也幸运的找到了躲雨的人家。 就是吧,极端天下的冰雹,每一颗都如鸡蛋般大小,噼里啪啦地一顿砸。屋顶不仅没起到防御的作用,碎裂的瓦块儿夹杂着冰雹,每一下打在身上,都让人疼痛难忍。 “往后,这家的日子恐怕愈发艰难了。”范老爷子习惯了心怀天下,见此情景,不由地发出感叹。 这老爷子,现在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么。“爷爷,去桌子底下。那里安全!” 楚辞喊完,自己一骨碌滚到了床底下,其他人有样学样。都默契的将桌子底下的位置空给了范老爷子和老夫人。 两人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保命与失仪之间,两人果断选择了保命。 饶是如此,众人也变得狼狈不堪。但此时此刻,没人在乎,现在的大家心里反而满满的都是庆幸“倘若我们现在还在路上,恐怕会被砸得昏死过去吧?” 别说,想到这里可能。几位因跑的慢而挨了鞭子的人,心里的怨恨都减少了几分。 第二十三章 自己酿的苦果 沉默,长久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十多分钟,直到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天空“老天爷呀——,怎么就不肯给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留条生路啊!” “我出去瞧瞧!”楚辞推开门,院子里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冰雹。 小老头儿一家人满脸颓废地蹲在门口,见楚辞出来,勉强撑着起身打招呼。“贵人,您有何吩咐?” “外面……”见此情景,楚辞反倒有些难以启齿。到嘴边儿的话转了一圈儿,变成了“你们南边村子大多邻水,闲暇时会做腌鱼吗?或者鱼干儿?” “有,有。柱儿,快去把后院的鱼干儿拿来。”小老头虽不明楚辞的意图,但下意识地将她视为救命稻草,急忙吩咐小孙子。 “爷爷,都拿过来吗?”家里穷,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点儿正经荤腥儿。大一点的鱼,都要换钱。鱼干是他们家难得的肉食,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他想吃肉。自然有些舍不得。 正巧钱窜子他们也被楚辞的举动所吸引,打开了房门。小老头生怕因此惹得楚辞不悦。“哪那么多废话,都拿过来!” “哦!”被爷爷训斥了,小孙子很不开心,但不敢反驳。耷拉着脑袋小跑着离开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提溜来两筐不一样的鱼干。“不怕您笑话,为了方便存储,通常直接用生鱼晾晒。但小孩子嘴馋,家里老婆子心软,便给做些熟的。” 小老头指着其中一筐,向楚辞介绍道。 楚辞也不推辞,尝了一口。味道鲜美,口感酥脆。越嚼越香,的确适合小孩子。当下招呼自己的小伙伴儿“大姐,千雪、千言,你们也来尝一尝。” 三人下意识地望向范老爷子,范老爷子微微颔首。三人才笑着走了过来。本以为是楚辞夸张,没想到是她们狭隘了。 “老爷子,您家人的手艺堪称一绝。”千雪更是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千言点头,顺着千雪的话头儿,说道。“嗯,路上解闷儿正合适。嫂嫂,要不,买一些吧?就是不知老人家是否舍得?” “舍得,舍得。这一筐您就给五十文,不,三十文就行,三十文足够了。”小老头激动得难以自持。 楚辞却微微蹙眉,“只是这数量有些少。” “少?这……”小老头犹豫了一下,“其他人家多少也会做些,就是不知合不合几位贵人的口味?” 这倒是个问题,楚辞有心帮忙。但却不会真当冤大头,好在柱儿是个开朗的孩子。 “我知道,王奶奶家的鱼干最好吃,小苗儿、小牛、小鱼还有小小跳的娘做的鱼干也都很好吃。但是小小跳的奶奶,人很坏,还很小气。小小跳的娘每次只能偷偷做鱼干。” “那就收这几家的,有多少收多少?五十文一斤,生鱼干也收,要求必须是不比您刚刚拿出来的差。”楚辞一锤定音。 “哎,哎!我这就去通知大伙儿。”生的熟的鱼干都要啊!期待成为现实,且远远超出预期。 小老头开心极了,偷偷在心里算了一笔账。有了这笔钱,他们家不仅补种种子的钱有了,还能有剩余。再买些上好的瓦片,冬天的房子也能更暖和些。 前一刻还被愁云笼罩的村子,下一刻便恢复了生机。虽然没被点名的人家有些不满,但也被村子里的老人联手镇压了下去。 对此楚辞很是满意。 范景瑞一直是自傲的。 即便被流放,他也以自身的渊博学识和清正家风为傲。他坚信,即便到了流放之地,他也能凭借一身的才学为国为民。因此,一直以来,楚辞所做的一切,他都觉得是理所应当。 然直至此刻,他方才明白,言胜于行。老爷子忧心村民生计,而楚辞则以切实之举,令村民得以存活。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狭隘了。想通了这一切,范景瑞对楚辞再也没了排斥,快步走到楚辞身边。“你在帮他们!” 哇哦,这位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么。怎么? 楚辞侧身看向屋子里的老爷子,老爷子微笑着颔首,楚辞更加确定了“是爷爷?他让你过来的。” 自己的酿的苦果,自己得吃。范景瑞苦笑一声“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吗?” 楚辞闻言退后两步,“你想说什么?” 就连千雪、千言也防着他,“大哥,别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咱们做不到更多。” 范景瑞这下真的伤心了,“千雪、千言,在你们心中,大哥我就是这样一个轻重都不分的人吗?” 两人齐齐摇头,更多的是茫然。“大哥,冰雹造成的损失真的很大吗?” “很大,爹爹说,田里的麦子被拦腰折断。这一季的小麦算是白种了。我们村子本来就穷,这么一来,就更难了。”小小的柱儿,谈起这个话题,却没一点儿小孩子的活泼。 千雪、千言闻言对视一眼,再一次庆幸,她们遇到了这么好的嫂嫂。 就是大哥吧,多少有点儿不知好歹。于是转头,齐齐给了范景瑞一个白眼儿。可谁让他理亏呢,范景瑞还能如何,只能受着呗! “我改,我一定改!我发誓,以后定会好好对待你们的嫂嫂。” 楚辞无语,她真的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伟大。不过白得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那好,收鱼的事就交给夫君了。夫君,可以吗?” 景瑞答应得极为干脆。 明明两人只是在公事公办,范家的几位长辈却全都露出了姨母笑。 小婶婶甚至走到楚辞婆婆身边,轻轻碰了碰自家大嫂的胳膊,“大嫂,瑞哥这算是开窍了吧?” 范大夫人好笑的摇摇头,“瑞哥儿是否开窍了,我不晓得。但公公、婆婆,对这个孙媳妇儿绝对满意的不得了。” “只要公公婆婆满意,你就不满意了?”这话小婶婶可不爱听,笑着怼了自家大嫂一句。 之前范大夫人确实对楚辞是不满的,新婚当天被抄家。这不妥妥的灾星么? 第二十四章 楚灵儿的秘密 但自家相公所言也不无道理,在当时那般境遇下,新娘是谁已无关紧要,关键在于皇上的意图。 如今,同样的道理,他们是否满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辞的心意。 这段日子她也算瞧明白了。楚辞和他们所有人都是不同的,“满意,怎会不满意呢?” 但我们的满意,终究难以替代瑞哥儿他们的生活啊!这番话范大夫人并未言明,小婶婶只当自家大嫂多虑了。 笑着调侃了几句,便转了话题。 这一幕,简直让一直在暗中默默关注二人的楚灵儿气红了眼。“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若是嫁过去,就要遭受冷落。楚辞那个贱人,却是任何境遇都能如鱼得水。 “所以,你的预言根本不准。”李嫣然仿若一个幽灵,幽幽的盯着楚灵儿。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楚辞那个贱人的错,如果没有她,范家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对,范家,他们也一定早早将银子藏起来了?对,一定是这样的。”楚灵儿试图用这样的理由说服李嫣然,也说服自己。 李嫣然的确被说服了,但她责怪的不是楚辞,而是楚灵儿。“所以,你当初为何要多此一举?” “我……”楚灵儿不敢道出实情,支吾了半天,最终将责任推到了二皇子身上“是二皇子,他不愿楚辞嫁与四皇子,成为三皇子的助力。” “三皇子?”李嫣然对前朝局势不甚了解,但太子已倒,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二皇子。尽管心中不满,但牵扯到二皇子,也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但是对上楚灵儿,她李嫣然有着天然的优势。说破天去,她也楚灵儿的母亲,致死都得孝敬她。 想到这里,李嫣然眼中的狠戾一闪而逝。悠悠地问道“所以,只要楚辞愿意,她可以成为任何人的助力?” 闻听此言,楚灵儿方才真的惊慌起来。楚父的态度已然转变,她如今或许会因任何利益而被弃之如敝屣。若是楚母也……她不敢再想下去。“可是,可是,姐姐她对我们恨之入骨。” “那便用别的手段。”李嫣然不愿再这般仰人鼻息,“只要能让楚辞为我所用,楚家东山再起便指日可待。届时,我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夫人。你,楚灵儿,才能成为京城的名门闺秀。灵儿,只有那样你与二皇子才能名正言顺。你明白吗?” “我……能这样做吗?这对妹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楚灵儿面露惧色,身子微微颤抖,实则内心兴奋到了极点。 对,就是这样。帮我除了那个贱人,只要没了那个贱人,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而楚母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残忍?难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就不残忍吗?还是你真的愿意去崖州那座?” “不,我不愿。”听到楚灵儿的回答,楚母笑了。“所以,我们只能舍弃楚辞。这是无奈之举,你可明白?”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幸亏星儿为了节约能源,关闭了探测功能。不然的话,楚辞怎么着也得给这不要脸的母女俩两个大逼兜。 然而,世间之事并不存在如果之说。 楚辞亦无从知晓,仅仅因婆婆和小婶婶的几句戏言,楚灵儿便心生怨恨。李嫣然更是因楚灵儿的几句谎话,便动了将她囚禁、折磨的念头。 这厢楚母和楚灵儿经过反复商讨,确认了绑架楚辞的可行性。才打着二皇子的旗号,说服楚家父子参与参与行动。 楚辞浑然不知危险将至,有了新的食材,楚辞的大厨瘾又上来了。同小柱儿借了他们家的厨房,随手在空间里翻出几道有关腌鱼、鱼干的菜谱。 于是拉着千雪、千言,找到了大姐范千希,说道“大姐,我还没吃过用腌鱼和鱼干做的菜呢,要不咱们试试吧?也让大家换换口味。” “我看,是弟妹你想换换口味了吧?说吧,你打算怎么做?”范千希一路走来早已习惯了楚辞的折腾,并由此爱上了各种食材在自己手中化作美食的奇妙过程。 “还是大姐知我。大姐待我最好了。”楚辞挽着范千希的胳膊娇嗔。可惜范千希不为所动,催促道“快说吧。” 楚辞也不恼,笑笑。“第一道,咸鱼蒸蛋。咸鱼洗净切碎,打入鸡蛋,加盐搅拌。对对对,就是这样。好了,加清水,搅拌。好了,好了。就是这样。放入蒸锅中蒸熟,撒上葱花即-可。” “第二道,腌鱼蒸肉饼。腌鱼洗净切碎,姜切末,葱切碎。大姐买的兔子还在吧!杀一只,将肉剁碎。与腌鱼末、姜末、葱花、生抽、料酒、淀粉、食用油混合,搅拌均匀。装盘,放入蒸锅中蒸熟即可。” 在这个时代,猪肉尚未普及,楚辞便只能用兔肉代替,也不知做出来的味道还能否入口?楚辞心里着实没底。 但是楚辞不好意思说,只能心里安慰自己。毕竟这是第一次尝试,偶尔出现失误也在所难免,不是吗? “嗯哼。”楚辞假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才继续指挥“第三道,鱼干萝卜汤。鱼干洗净切块,萝卜切丝,姜切片,葱切段。热锅凉油,将鱼干块煎至两面金黄,加姜片、葱段炒香。加清水,放萝卜丝,煮至萝卜丝软烂。最后一步,加盐和胡椒粉调味。” “第四道,菜有了,汤有了。咱们再做点儿不一样的主食,腌鱼炒饭。小柱儿,家里都有什么菜,借给姐姐一些。”楚辞完全不知客气为何物。 不过这次进来的不光小柱儿,还有小柱儿的娘亲。 前世的洋葱、胡萝卜,豌豆,肯定没戏了。但本土的茭白、香菇、雍菜,也不错。小柱儿的娘亲拿来不少。 见状,楚辞的信心又回来了。“大姐,将腌鱼洗净切碎,蔬菜切丁,鸡蛋打散备用。接着老规矩,热锅凉油,放入鸡蛋液炒散。留底油,放入腌鱼碎和蔬菜丁炒香。就是这个时候,大姐,加米饭,加盐和胡椒粉调味儿。还有将刚刚炒好的鸡蛋也加进去。完美,完——美。” 整个厨房都是楚辞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 自以为是楚隽仪 而随着楚辞的声音,范千希三姐妹的完美配合,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相继出锅。菜香、饭香,弥漫在整个小院,飘向远方。 几乎将整个村子的小孩子都吸引了过来。“好香啊!明明是同样的鱼干、咸鱼,为何贵人做的菜能这么香?” 小小的他们不明白,成就了一道美食。付出不仅仅是人力,物力、财力同样不可或缺,而这些恰是这个时代贫寒农家所匮乏的。 就连楚辞,如果不是因为空间,将前世的的调料带到了今生。她的日子也不可能这般悠闲。 但这些楚灵儿通通视而不见,一道道美食看的见,吃不到。 楚灵儿心中的不满再度涌起,一时不察将心里话咒骂了出来。“贱人,贱人。又在拿范家的银子博好感。还京城第一才子呢,范景瑞简直就是个蠢货,蠢货。” 发泄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什么。胆战心惊地环顾四周,唯恐楚家夫妇和楚家五兄弟对此心生不满。 然,楚家人比她想象的更加冷血。楚夏雄眼睛都没睁开,楚隽仪只淡淡的说了句“蠢,才好利用。楚辞这点儿就做的不错。灵儿,你还是太仁慈了。” “是,灵儿错了。”楚灵儿连忙道歉。自上次对付楚辞失利,大嫂带着侄子几乎成了楚辞的人后。楚家大哥好似变了个人,无人知晓他因何动怒,亦不知晓他所思何事。 此次针对楚辞的行动,楚隽仪同样,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仿佛一切皆与他无关。这让楚辞心里非常忐忑、不安。 “有错便当罚,范家送来的饭菜是给爹娘的,今日你莫要吃了。”楚隽仪的语气很淡,但话语的不容置疑却很浓。 浓到楚灵儿不敢有一丝反驳,“是。” 老二楚隽翰最见不得楚灵儿受委屈,但还没开口,便被老三、老四联手阻拦。“二哥,雨也停了。短时间内想必不会再下,我们去打探一下差爷打算何时再度启程吧?” 老三言罢,拼命给老四使眼色。老四见状,赶忙接口道“对对对,这样我们也好早做准备不是。” 这一幕,没头没尾的,让回来给送饭的楚宇浩很是不解。 小孩子最是敏感,回来便将听到的说了出来,还一脸好奇的问道“娘亲,爹爹不是最喜欢姑姑的吗?还有二叔,他们都变得好奇怪?” 张盈同样想不明白,以当下的处境,楚家能做什么?尽管想不通,张盈却不希望楚家那些人犯蠢,牵连到自己和儿子。 故而,当天晚上楚辞便晓得了楚家那一窝子人又不安分了。 楚辞知道了,会傻的藏着掖着吗?很自然,这下不光楚辞知道了,范家所有人全知道了。就连钱窜子哥儿几个也知道了。 犯人不安分,便是他们的失职啊! 一场冰雹,气温骤降。夜间更是仿若寒冬。挨不过去,楚家人想用东西换冬衣,棉被。甚至想效仿范家,在村子里买一辆驴车。 可惜,算盘打的很好。奈何,钱窜子哥儿几个根本根本不接招啊! 直至离开村庄,才极具象征性地扔给他们一些衣物,棉衣破败,棉被陈旧。驴车更是不见踪影。 不但如此,待遇还极速下降,之前好歹有糠窝窝管饱,现在一天就三个,饿不死就行。 这还是最难受的,最折磨人的是,官差对他们一家的看管简直到了严苛的程度。吃饭,睡觉,就连去厕所,也必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几个大男人把脸一丢,勉强还能应付。 楚母和楚灵儿却备受折磨,几近崩溃。尽管钱窜子不会真的看一个女人拉粑粑,但仅一墙之隔,时不时吼一嗓子,还必须回应。若不应,有的是法子让她们羞愤欲死。 这不,楚灵儿被折磨的都有些精神错乱了。“杀了他们,我一定要二皇子杀了他们。” 听着楚灵儿絮絮叨叨的咒骂,楚隽仪冷笑一声。“你骂范家人是蠢货,我看你才是?如果二皇子真的在乎你,会让你流放?就算流放,堂堂二皇子,照顾一个人很难吗?” 楚灵儿这才真正慌了神,“不是的,不是的,二皇子他……他的处境也很艰难。就连咱们家失窃,皇上都怀疑到了二皇子头上。” 楚灵儿随口扯谎,但楚隽仪却真的怀疑上了二皇子。 他可不是李嫣然,不谙朝堂之事。太子虽倒,但皇后仍稳居中宫。不仅如此,皇后养育的成年的皇子,不单单有太子,还有五皇子。 尽管,五皇子纨绔被所有人忽视。 但楚隽仪不相信,五皇子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所以,当天京城一系列失窃或许真的是二皇子的手笔。只是,中途出了意外,被人截胡了而已。 楚隽仪自以为想通了一切,再看楚灵儿,只剩下轻蔑。“蠢货!” “大哥,你……”楚灵儿愈发委屈,为什么,爹的态度变了,娘一心想利用自己,现在就连大哥看她的目光也变成了恨? 那么二哥、三哥、四哥,他们的改变又需要多久,到时她又该怎么办? 楚灵儿这会儿真的又气又急,而且,这段时间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精神高度紧张,她那小身板哪能挺得住,这不,直接晕了过去。 “灵儿——”楚隽翰当下急了,“大哥,你太过分了。” 面对弟弟的指责,楚隽仪毫不在意。“我便是过分了,你又能奈我何?” 那态度要多欠有多欠,偏生楚隽翰最“君子”,还真的无可奈何。只能转头向一旁的自的双亲求助。“爹,娘,你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吗?” 楚夏雄的态度也很光棍,“不然呢,将你大哥打死,一命偿一命?” “不,爹,你知我本意并非如此。”楚隽翰从没想过父亲的性子会变得如此,如此混不吝。 呼吸,深呼吸,好几次,才将心里的愤懑压下去。“大哥之事暂且可以不论,但可否为灵儿请一位大夫?” 楚隽翰这要求一出,别说是楚夏雄,就连熊孩子楚隽杰都看他像傻子。“二哥,你是不是傻了。那些官差如今巴不得我们去死呢。” 第二十六章 晕倒?是巧合吗 楚隽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道就任由灵儿这般自生自灭?” “或许,你有办法让灵儿好起来?”楚母当然希望楚灵儿能平安无事,可现在不是没有办法了吗? “我……”楚隽翰当然没有办法,但他知道谁有办法。楚家其他人同样心知肚明,但向楚辞低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楚隽翰心下了然,却不认同家人的冷血无情。他挣扎着爬起来,道“我去求官差。” 接着一路小跑儿来到钱窜子几人中间,从脖子处掏出一块儿小巧玲珑的玉锁。“几位大哥,我妹妹昏倒了。能否通融一下,帮忙请个大夫?” “倒是个好物件儿,真昏过去了?”钱窜子有些拿不准,便对老刘说道“你先去瞧瞧。” 刘也没有推辞,刚要迈步离开。 便听到一阵陌生的哀嚎声“救命啊!救命啊!少奶奶,求求您了。救救我家海宝吧!” 又有人闹幺蛾子,这是两人的第一反应。这下儿,两人哪还有心思顾及楚隽翰,急忙朝声音的方向跑去。 二人跑近一看,平日里如鹌鹑般低调的刘家女眷,竟然集体拦在了楚辞的车前。那嚎啕声,便是为首的抱着小男孩的年轻女子口中传出来。 “干什么,干什么?要造反呀?不想活了,去上吊、去投河,那样至少不会连累家人。”钱窜子的嘴真够毒的,一开口便给人安了个造反的罪名,不但如此,竟然劝人去死。 楚辞微微抿唇,心中却不得不承认,这番话确实颇具威慑力。 为首的刘家女眷当下便停止了嚎啕“官爷,抱歉,我并非有意惊扰大家,但是海宝他,烧得太厉害了。咱们这些个人就少奶奶手头富裕一些,我便想着,能否恳请少奶奶帮帮忙。” 别说钱窜子和老刘了,就是楚辞都想骂娘了。一帮人,啥也不说上来便把车围了。现在却说,这是在求助人? 这是把大家当傻子,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楚辞正欲反唇相讥,范景瑞却紧握她的手,示意她噤声。楚辞不明所以,但下意识没有反驳。 范景瑞这才放心的撤开身子,“求助?需要你们这么多人将车围了?到底是求助还是另有图谋?” “并非如此,范公子多虑了。我只是心急如焚,大家也只是想帮我,故而才……”说着还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 瞧瞧,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无论威胁、利诱,还是情感攻势,她的回答始终如一——担心孩子。 一个母亲,一个担忧孩子的母亲?谁信? 楚辞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道谁信,谁傻子。而楚辞确定在场之人,不说人均人精,肯定没有傻的。 只是啊,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得太满。这不,傻子来了。 “楚辞,你难道是铁石心肠吗?一个母亲担忧孩子,这本是人之常情。为何你连这一点都要怀疑?” 如果这话换任何一个人说都没毛病。但是楚隽翰,“是吗,母亲担忧孩子是人之常情吗?”楚辞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道“所以你们很早之前便知道范家会被流放?” 楚隽翰一下子就有点懵了,他着实搞不懂楚辞的思维逻辑,怎么会突然把话题转成这样的。 好在在楚辞面前,楚隽翰的智商还算在线。“是与非,终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而此刻,两条鲜活的生命危在旦夕,你真的能狠下心来袖手旁观?” 又是道德绑架这一套,好像她不帮忙就犯了多大的罪似的? 楚辞心里的白眼儿都快翻上天了,但面儿上却十分谦逊“我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自然不忍心见死不救。然而,我并非神医,也不懂医术,无法救人于危难之中。大家这么站着也挺累的,所以,二位,我们能否有话直说?” 果真是乡下出来的土包子,竟连做事留一线的道理都不懂。如此大大咧咧,把什么都摊在明面上,让她如何开口请求范家帮忙? 若是有个万一,又怎么能让范家心生愧疚呢? 海宝的娘亲心中将楚辞骂得狗血淋头,但表面上却仍是哭哭啼啼地稳定输出“我只是,只是想向少奶奶借些银子。以便能请官爷为海宝请位大夫。” 听到这样的回复,楚隽翰又懵了。如此大费周章,竟然只是为了借钱? 站在车上的楚辞留意到了楚隽翰此刻的神情。原来,楚隽翰并非不明事理,不辨是非。 既如此,那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借钱啊,这个好说。只是这钱什么时候还?以什么形式还?这点儿咱们得白纸黑色写明白,二位没意见吧?” “没意见。”楚隽翰一想到自己的小玉锁还能回来,自然一千一万个同意。 而海宝的母亲,一张脸涨得通红。她一直打的算盘,可是白嫖!现在不仅变成了借?还要白纸黑字写下来。 没意见?怎么可能没意见?意见大的海了去了。但是,这话她敢说么?非但不敢,还得恭恭敬敬地奉承道“少奶奶思虑周全。” 这小嘴可真甜呀。要是表情管理再好一点点,说不定我就真的信了呢。楚辞在心里暗暗吐槽。口中却是另一番言辞“岂敢,岂敢。不过是我的命比常人稍好一些而已。” 主打的就是一个气人。 她倒要看看这位海宝娘的养气功夫有多好?今天这一出,究竟为何? 此外,楚灵儿此时晕倒,是巧合吗? 在原身的记忆中,原身回到楚家时楚灵儿曾昏倒过一次。此后,原身多次遭她陷害。与范家定亲后,楚灵儿也昏倒过一次。最终,原身坐上了前往范家的花轿。 现在楚灵儿再一次昏迷,醒过来的她又会做些什么?楚辞特别想知道。 可惜,她并非绝顶聪慧之人,与这个时代之间更是隔着数千年的思想鸿沟。别说是猜测,她连便宜丈夫为何又急匆匆地去找范老爷子都弄不明白。 第二十七章 有刺客 “从今天晚上开始,爷爷、奶奶也会病下,明天你跟着娘亲去跟前伺候吧?”范景瑞回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楚辞思索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刘家今日这一番作为,是冲着老爷子还是老太太呢?” 范景瑞叹气,这个小妻子的心可真宽啊!摇摇头,问了一句“还记得宫里的明贵妃是何身份吗?” “怎会忘记,她的身份还是因我而被发现呢!”楚辞说起此事,兴致勃勃。虽然玩智谋,她自觉不是对手。但她有外挂,有剧本在手!各种脑洞见的多呀! 继而想到了什么,“莫非明贵妃背后的人与刘家人有了联系?” 范景瑞“联想能力不错。但都没猜到关键之处。” “关键之处?”楚辞立马想到了原女主楚灵儿身上“楚灵儿还是李嫣然?快说,快说。” 范景瑞着实不太习惯楚辞如此毫无顾忌的八卦。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楚家承诺刘家子弟可以参加科考。” “刘家就这么信了?”楚辞就差刘家是不是傻写在了脸上。 范景瑞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倘若你落入水中,身旁仅有一根稻草,你是否会紧紧抓住?” 辞毫不迟疑地回答。但她还是无法理解刘家的选择,“可他们并非溺水之人,楚家也成不了那根救命稻草。” 范景瑞摇头,“非也,这只是你作为局外人的观点。而刘家的处境,可不仅仅是溺水那么简单。” 好吧,楚辞承认自己想的过于简单了。但是当初既然做了,便该想过后果不是吗? “所以,刘家并不值得同情。只是可怜钱窜子和暗卫他们,以后整颗心都得悬着了。”说着,说着,好似她都能感同身受似的,连语气恨恨地。 范景瑞真的是服了楚辞了,都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思为钱窜子和暗卫担忧?现在大家更担忧的是她好么。 “别靠近楚家、别靠近刘家。即便是张盈和她那儿子,你也需多加提防。”范景瑞唯恐楚辞未能领会事态严峻,故而再三告诫。 此时,楚辞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的目标是她自己。楚家人绞尽脑汁数日,想出的办法竟然是拉刘家下水? 倘若此前种种,楚家尚有一线生机,扯上刘家,希望?那是彻底无望了。 别人折腾一圈儿是为了生,为了往上爬,楚家是为了什么?现实版千里送人头? 那可是原女主的家人呐。这么容易就凉了?楚辞怎么这么不敢相信呢? 设身处地想一想,刘家为了一个虚幻不实的承诺,竟然暴露了隐藏已久的底牌。 “夫……”楚辞刚要开口询问,若是换成范景瑞他将如何抉择之际。空间里的星儿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有危险?” 与此同时,隐匿在不远处的暗卫也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然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情况紧急,无暇他顾,一只令箭迅速射出。同时,高声呼喊“有刺客——” 押解官差闻声迅速起身,抽出佩刀,进入警戒状态。 这也让外围的黑衣人意识到他们的偷袭计划已经败露。偷袭计划失败,黑衣人索性不再隐匿行迹,干脆正面攻击。 楚辞见状,第一反应是这些天的防备全白费了。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刘家最多使点儿小手段。谁料,人家却直接放大招,要他们所有人都命啊! 楚辞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忙不迭找保命东西。 匕首?不行。甩棍?也不行。被人抢走了,岂不是给对方送人头?防狼喷雾,这个不错,“千雪、千言,夫君,你们拿着,实在跑不掉就这样喷。” 楚辞边说边给三人演示了一番。 凭空变出物品,三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甚至忘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活泼的千雪甚至想伸手扒拉楚辞几下,被范千言拦了下来。才不甘的问道“嫂嫂,你是仙女吗?” “不是,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储物袋,容纳之物有限。”楚辞镇定自若,谎言信手拈来。一边解释,一边又在空间里翻出几套防割手套。嗯,聊胜于无了,“戴上吧。若跑不过,也躲不掉,就用这个来抵挡。” 三人没有推辞,也来不及推辞。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几名手持大刀的黑衣人便向他们冲杀过来。 范景瑞作为男人,首当其冲。 楚辞见状,想要帮忙。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却在她的脖颈近处掠过。无奈之下,她只得先顾自身安危。“星儿,关闭天气与地势扫描功能,开启人体动作捕捉仪,捕捉黑衣人的动作和走势。” “人体动作捕捉仪已开启。”有了星儿的帮忙,黑衣刺客们原本迅疾的动作,在楚辞眼中变得缓慢起来。闪躲,刺杀。侧身,踢腿,专攻男子的局部脆弱部位。 她甚至还有闲情,给身边的人帮忙。这开挂的人生啊,就是爽! 当然爽够了,楚辞也没忘了自家便宜相公和家人。 只是她看到了什么?那灵动的走位,躲闪、腾挪,这家伙几乎将五禽戏的招式运用到了极致。 范景瑞虽无对敌经验,前期躲避也颇为艰难。嗯,从他四肢上的多处血痕便能窥见一斑。但是,楚辞看到的却是范景瑞不仅能巧妙躲闪,偶尔还能运用这些招式进行反击。 啊啊啊啊!前世自己练了十多年的五禽戏,也没这等功力呀!所以,这便是优等生和差生之间的区别? 同样心里遭受重击的还有奉命而来的黑衣人,不是说,只有一些老弱病残和几个身体娇弱的读书人吗? 哪家的读书人不仅能躲,能闪,还能与他们这些杀手对战? 这可是在官道上,拖延下去,对他们极为不利。为首的黑衣人恼怒至极,毫不迟疑地吹响胸前的骨哨! 听到骨哨的声音,黑衣人迅速朝楚辞的方向集结。甚至不再顾虑楚、刘两家,如果他们挡了路,也会遭到砍杀。 第二十八章 顺势被劫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楚辞这种没有任何战斗意识,全凭外挂的。没一会儿的功夫,楚辞便撑不住了。 好在对方似乎并无取她性命之意,每次劈砍用的都是刀面和刀背儿。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思及此,楚辞立刻装出一副力竭的模样。在一黑衣人踹过来的时候,顺势倒了下去。 “嫂嫂——”千雪、千言瞬间心急如焚。即便冒着被砍伤的危险,也要冲过去。范景瑞同样着急,但他更加理智,“不能过去。” 楚辞也想说点什么,无奈四周皆是黑衣人!又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想必都淤青了。 要不,干脆装晕算了。 楚辞仗着外挂,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啊!就连出手的黑衣人,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没办法,楚辞演技不咋滴。但倒的方位可是星儿计算过的。)可他分明记得,自己并未击中啊! 但是,来不及过多纠结,便听到一声令下“撤——” 楚辞便被当成麻袋一般被人扛在了肩头。楚辞后悔了,她不该装晕的。这样颠簸一路,自己不得颠一个好歹来! 可惜,世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 自己选的路,哪怕是跪着,趴着也得走完。好在楚辞这人别的不行,适应力超强。刚开始,这不得颠出一个好歹来? 半个小时后,累了。“星儿,记录好路线,我睡了。” 丝毫不知,官道上因为她的被掳。一向刚正不阿的范老爷子,甚至不惜动用人脉联系了自己在当地任刺史的大徒弟沈正南。 方圆十里,被掘地三尺。可惜,毫无线索。 范景瑞心急如焚,范家人也都快急冒烟了。楚辞这边儿呢,一觉醒来。自己已不在黑衣人的背上,而是被五花大绑扔在一辆窄小的马车里。真够简单粗暴的! 楚辞吐槽,却也不想受罪。她直接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刀片儿,将身上的绳子割断了。 随后她悠然自得地将头伸出车外,宛如与熟人闲聊一般,开口问道“老大哥,咱们这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马车外的两人顿时吓了一跳。“你怎的将绳子解开了?” “这很难吗?”楚辞不答反问,反倒将两人问得一愣。不难吗?即便换做他们自己,以那种方式被捆住,也无法悄无声息地解开啊。 所以头领将这女人掳来,并非受人愚弄,而是这女人确有真本事? 鞑靼人素来仰慕强者,几乎是转瞬间,马车外的两人态度便发生了转变。“您饿吗?我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们顺手摘的一些野果,您尝尝。” 楚辞一眼便认出这是成熟的覆盆子,放入口中。“很甜,你们可知以特殊手法炮制后,它亦可作药材。尤其对你们男子而言,有益肾固精缩尿之效,还可治疗阳痿早泄。” 虽不知二人脑补了什么,但楚辞决定顺遂他们的心意,将高人形象扮演到底。 楚辞信口胡诌,但架不住真有人有这个毛病啊!其中一个迫不及待钻进马车,神秘兮兮的问道“高人,此果能否助人孕育子嗣?” 生怕楚辞听不懂,这人还特意用了大周这边儿的官话。 哎—呀—,她的运气这么好嘛?随口一说,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楚辞故意将面前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试探性地问道“你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吧?” 男人,任何时代的男人都很忌讳被人说不行。这不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是我们首领,我们都好几个孩子了。可首领的女人也不少,却一个孩子都没有。我们这不是替首领着急吗?” 首领?孩子?藏头露尾之徒,他们的女人来路岂能正当?楚辞瞬间便想到了“人贩子”三个字。 或许她们干脆就是被掳来的,比如自己这样的。一想到此,楚辞便愈发觉得恶心。也没了套话的心思。“是吗,那还挺可怜的。不过我并非大夫,不会用药。” 偏偏对方不死心,“贵人,哪里有会用药的大夫?” 什么地方有?皇宫里应该有吧,只是不知他们有没有能耐,从京都掳人。楚辞回答得干脆利落“其他的我不晓得,但宫里有一张名为五子衍生丸的方子,正是专门治疗此症的。” “皇宫啊——”对方若有所思,却也没有再说什么,默默退了出去。 “星儿,你说他们会就此罢手,还是会径直闯入皇宫掳人?”不等星儿回应,楚辞便笑了,“皇宫又岂是那么容易进入的。倘若真去了,那也是皇帝该忧心的事了。” 烦人的事儿,就该交给烦人的人去处理。楚辞对自身的定位十分明晰。“星儿,打开行进路线图。” 她要瞧瞧,这些人究竟要将自己带往何处。若是太远,可不便与那便宜夫君联系。一看之下,楚辞不禁乐了,这些人竟是在带着她绕圈子。 心眼儿是真不少呀?这是笃定自己不认识路啊。可惜,遇到自己这个挂逼啊! 楚辞以为对方在耍小聪明,实则,他们心里也有苦啊!不就是劫持了一个流放犯吗?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押解的官差直接报了死亡,连一点涟漪都没泛起。 这次偏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搞得他们连老巢都回不去了。 尽管南方瘴疠之气盛行,但头领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药物,回不去也没关系,往那林子里一躲,只要不进行搜山,屁事儿没有。 不过他们俩就惨了,带着这么一位大人物,既绑不住,又不敢用药,万一用药过量把人弄傻了,首领肯定会砍了他们。 最终,他们一咬牙,做出了一个令他们懊悔终身的决定“去黑云山。” 要上山,马车肯定是废了。之前被楚辞怼的男子拿着绳子再次进来“高人,还请多多包涵。咱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原谅他们?除非脑子进水了。楚辞心中暗自吐槽,脸上却笑得和蔼可亲。“需要蒙上眼睛吗?” “若您不介意的话。按照惯例是需要的。”被楚辞一眼看穿,对方还有些窘迫。一米八的壮汉,面露囧色。将反差之萌表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十九章 鞑靼人 这一幕,太有迷惑性了。换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不说被迷惑,至少会放下心中的警惕是肯定的。 而楚辞只是淡淡地伸出了双手,语气平静地说道“来吧!这次可给绑紧了。” 对方被楚辞阴阳怪气了一番,却也不恼,只是脸色瞬间涨红,颇有几分憨憨狼犬的感觉。莫非古代的富婆也有养小狼狗的癖好? 这些人除了掳人,平日里莫非还有其他副业?楚辞不禁脑洞大开浮想联翩。 于是她的嘴也没闲着,不停地嘚吧,如果不是被绑着,黑云山的人恐怕都会以为她是来旅游的呢!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这不,一会儿的功夫,楚辞被问候了八遍。这不,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海山大哥,铁木大哥。” “海山?铁木?这类名字虽与中原人之名相似,但并非中原人常用。”如此看来,她之前的猜测果然没错,现在刘家能动用的人手是鞑靼人。 楚辞立刻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问道“你并非中原人,我猜猜。应该是鞑靼人吧。” “你们欲入侵中原。想必这里便是你们的老巢了。说说这里是何地?你们又是如何躲避当地官府的追查的?” “黑云山。我们对外的身份是山贼。姑娘这是要去通风报信吗?”随着一道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一位蓝眼睛、高鼻梁,身材明显有别于中原人的男子迈步而来。 “首领”“首领,安。” 这位便是这群鞑靼人的首领?如此直接地亮出底牌,是认定自己无法逃脱了。 楚辞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道“倘若可以的话。嗯,你们这么多人,应该足以让我夫君一家摆脱流放犯的身份了吧?” 言下之意,这送上门的功劳,岂能白白放过。 对方闻言并不生气,反而说道“孱弱无能的夫君?他配不上姑娘的费心劳力。” 真是大言不惭,楚辞不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我夫君配不上,那谁能配得上?你吗,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 “这不叫藏头露尾,这只是暂时的蛰伏。只有我们勇敢的鞑靼人,才配得上中原的沃土。身为隐世宗门的继承人,我相信楚姑娘会做出对自身最有利之抉择。” 此人将鞑靼人的野心毫不掩饰地呈现在楚辞眼前,不知是狂妄自大,还是过度自信。 他本人或许觉得是自信吧,否则也不会特意提及她“隐世宗门”继承人的身份,这是在搁这儿炫耀呢。 可惜,对于楚辞来说,这不是炫耀。而是提醒她,原书里大姐范千希的死并不是意外。 而自己既然因缘际会的来了,就不能白来。该报的仇不能不报。此外,原书里记载黑云山土匪烧杀掳掠,抢夺了大量的财宝。但五皇子后期带兵围剿的时候,却不翼而飞。 恐怕都被运到鞑靼去了吧!大周的钱财,最终却被用来残害大周的百姓,岂能容忍?还有,当地官府是吃干饭的吗? 不敢细想,只要略微一想,楚辞便觉心如刀绞。“我累了,首领总不会不让我这柔弱女子歇息吧?” “当然,楚姑娘是索伦的贵客。海山,你去将朱楼整理好。此外,让明珠调拨两人,伺候楚姑娘。”嘴上说的好听,是服侍还是监视,楚辞心知肚明。 楚辞也懒得辩驳,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海山,前面带路。” 海山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索伦点头,才模仿着中原人的礼仪,说道“贵人,请这边走。” 朱楼,楚辞以为有多特殊呢? 感情只是位于黑云山山谷中央的一座竹楼。只是位置特殊一些,便被默认是首领的房子罢了! 实际上,就是一个满是灰尘,没人居住的破房子。 就这?被拨来伺候的两人对楚辞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楚辞也不惯着,二话不说找到了索伦。“你到底是派来两个丫鬟给我,还是派了两个祖宗过来?” 首领,还是掌管间谍的首领。一听便知道派过去的两人坏菜了。二话不说,索伦便对海山吩咐道“海山,让二人去领二十鞭子。” 处理了那两个惹事的人后,索伦才不紧不慢地对楚辞说道“我会再给你派两个人过去,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楚辞颔首“只要不让我受气,我还是很好说话的。对了,饭里必须有肉,我可受不了苦。” 楚辞将何为得寸进尺演绎得淋漓尽致。于是她这个被绑来的人,却在敌人的大本营里过上了少奶奶一般的生活。 “这日子,当真是让人堕落。”美美地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派来伺候的两人便端着温热的肉糜羹快步走了进来。 楚辞端过浅尝一口“温度刚刚好,味道也不错,你们用心了。” 两人不敢居功,楚辞也不在意。一碗肉羹下肚,好像有些撑。“陪我去散散步吧!”顺便扫视一下黑云山的地形。当然这话楚辞没傻的说出来。 对方两人也没觉得楚辞就是单纯的散步,兢兢业业的观察着楚辞的一举一动。可惜,这一整晚过去,楚辞真的只是在散步。 仿佛已经接受了未来只能在黑云山生活的命运。然而,无论是楚辞,还是索伦,乃至黑云山的众人,都明白,这只是表面现象。 索伦甚至将黑云山的防卫增强了三倍,在外围巡逻的人也增加了两倍。但目前为止,在黑云山的外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不,应该说是任何——人。 “没有人,那她的底气从何而来?”索伦听着手下的汇报,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海山,铁木你们能确定,楚辞她没有内力。” “确定。”海山、铁木的回答斩钉截铁,这是上山之前他们反复验证过的。只是有一点儿他们不敢确定。 海山接着回复道“不过她似乎懂医术,随口就能道出野果的药性。中原的大夫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防身功夫。” 第三十章 黑云山的秘密 索伦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下令“派人看管好水源和厨房。另外,晚上再增派两人过去。”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朱楼内,楚辞回去后又好生折腾了一番,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下。实则将早已准备好的人偶塞进被褥,自己则闪身进入了空间。 “星儿,能量足以生成全息图吗?”刚进入空间,楚辞便急切地问道。 “能量不足百分之三十,全息图的范围降至 20儿的声音毫无感情,楚辞却更加急切了。 200米太少了,但是除了全息图,星儿的其他功能恐怕难以找到黑云山隐藏的秘密。 不对,等等,其实也不一定非要用星儿。 她记得前世闲的无聊时,曾因好奇收购过几台不同类型的矿物质探测仪。这玩意儿若是运用得当,在这个炼铁技术尚且不发达的异世界也是一个王炸呢! 嗯,感激前世的好奇心,也感激自己的收藏癖。楚辞又在一堆稀奇古怪的零碎物件中找到了可以用于隐身的隐身衣。 前世为什么要买这东西来着?对了,眼馋哈利的隐身斗篷,因此听到有人研制成功了隐身衣时,不带有丝毫犹豫,便入手了。 然而,三天的新鲜感过后,她就把它扔到空间里,再也没有想起来。想想,楚辞都替自己心疼的慌! 不行,凭什么单单只有自己要难受?秉持着自己不好过,也绝不让这帮为非作歹的鞑靼土匪好过的信念,楚辞几乎是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 然而,见鬼的是,除了在朱楼附近发现了一些样式贵重的金银玉器和皮草外,找遍了整个寨子,再没其他任何发现。 “这不对劲儿,非常的不对劲儿。”那么,黑云山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才会让这些鞑靼人如此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沦为土匪呢?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抢夺来的钱财究竟用在了哪里?楚辞认为这一点至关重要,找到了这一点,黑云山的秘密也就浮出水面了。 “星儿,开启热成像仪。”既然不在山寨内,那便藏于寨外。既然秘密守护得如此严密,那么守护秘密的人,总能被找出来。 “能量不足百分之三十,开启热成像仪,有效时间 30分钟。” 30分钟,足矣。虽是如此想,楚辞的步伐还是不自觉地加快了许多,“滴滴滴,滴滴滴,东南方二十米,地下有大量人类活动迹象。” 听到这话,楚辞如释重负。“保留画面,关闭热成像仪。” 星儿的能量还是能省则省吧,关键时刻能保命。 而楚辞的运气也挺不错,刚走没几步,就看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的树根动了动,随后一个带着铁链的瘦弱男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见状,楚辞赶紧藏了起来。 躲起来以后,才想起自己穿着隐形衣呢,便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瘦弱男子身后。这时楚辞才发现,地道还有一名同样被铁链锁着的老者。 楚辞兴奋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鞑靼人抓来此地?” 此时,老者刚沿着地道的楼梯爬上来,还以为见鬼了。“徒……徒弟,你可听到有什么声音吗?” “我听……听到……到了。它问……问我们……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被鞑靼人抓来。”小徒弟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一句话回的结结巴巴。 接着师徒俩对视一眼,难道这还是鬼是他们大周的鬼?那他们是不是有救了,“大仙,老头名叫独孤烈,这是小徒段天季。” 段天季,似乎在哪里听过?有些耳熟,是什么时候听过呢,楚辞努力回忆着。好像是在千言口中,她母亲外家失踪的表弟。 于是试探着问道“段天季,你可认识刘明月?” “不认识。”回答得太过干脆,反而显得有些刻意。楚辞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瘦弱男子便是千言那失踪的小舅舅。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皇宫里那位刘明月是假的,真正的刘明月却早早的……”早早的怎么样了,楚辞故意没说下去。 这不,段天季一下儿就急了。“说呀,您快说呀,我表姐她怎么样了?” “她死了,早早就被鞑靼人害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现在也被流放了。”楚辞如实说道。 然而,这样的真相太过震撼,段天季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便向后倒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段天季的师傅独孤烈又戴着锁链,根本来不及反应。见此情景,楚辞也顾不上其他,只能用力接住。 “热,热的。”段天季的脑回路也与常人不同,被楚辞接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您是人!您是什么人,是朝廷派来的吗?别管我们,速去报信,黑云山上有鞑靼人。他们在利用当地的铁矿,炼制兵器。” 炼制兵器,果真是好大的秘密呢? 难怪原书中,五皇子剿灭黑云山的土匪后不久,便遭人刺杀。这分明就是鞑靼人的报复。而,二皇子就是捡漏的,还真是命好。 不过风水轮流转,捡漏的换成她楚辞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楚辞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计划,问道“你们会炼制兵器,也会武艺吧?功夫如何?” “不错。”“很好。”二人倒是毫不谦逊。但也告诉了楚辞一个非常严酷的事实“但是,我们的内力被鞑靼人的药物压制了,况且还有这锁链束缚。” 楚辞无语,接口道“所以,你们就是废人了呗!” 被楚辞如此直白的挑明,两人的面子颇有些挂不住。段天季的脸更是烧得通红,但废人的名头他可不想担。“倒也不是,地道内的情形没人比我们更清楚。” “对对对,如果打开锁链,收拾几个鞑靼人也用不着内力。”见徒弟抢先展现了自己的价值,独孤烈也不甘示弱。连连表衷心,表示他们师徒还是很有用处的。 楚辞却深表怀疑“收拾几个鞑靼人没问题?那你们怎么被抓的?” 第三十一章 放火 闻言,独孤烈的老脸一红,反手就想捂住段天季的嘴。可惜他的动作快,段天季的嘴更快“还不是师父,非要吵着喝什么老鸭汤。” 独孤烈的老脸挂不住了,但主打一个死鸭子嘴硬“您不也没尝出来。” 段天季气急败坏,竟像孩子一样耍起赖来“反正我是被您连累的。” 楚辞扶额叹息,难怪轻易就被人算计了,这根本就是一对活宝啊!用他们去偷袭,靠谱吗?楚辞第一次犹豫了。 楚辞犹豫了,但段天季却不想放弃。“您一人便进来了,不会没有任何防备。您手里有迷药吧!给我一点儿,我们知道底下的水源位置。” 就连独孤烈也在一旁劝道“是啊是啊,别的不说。天季这孩子当年也是随着段将军上过战场的。” 段将军?上过战场?楚辞对此还真不了解,原书中大部分篇幅都在描写楚灵儿的好运和受宠,少有的挫折便是因为范景瑞和五皇子。其他的都是一笔带过,段家,原书甚至都没有提都没提过过。 而帮手,自然是多多益善。白送上门儿,自然没有不用的道理。“那么,像你们这样被抓来的人有多少呢?我可以提供质量上乘、数量充足的迷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二位认为他们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抗击这些鞑靼人?” “自然是愿意的,能做人谁愿意当狗。”段天季回答的斩钉截铁。 却不想他前脚刚应下,后脚他的师父独孤烈就当着他的面拆台道“哼,有些人就是犯贱。那老张头早就被金银财宝迷住了心窍,还有烧饼,一个鞑靼女人给他生了一个不知是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他哪里还记得自己是大周的子民?这些还只是我们身边的,其他……” 楚辞听的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语气也变得十分危险。“段天季,你是不是也叛变了?” “没有。我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心太软的毛病又犯了。段天季蓦然忆起爷爷当年赶他出门历练时的教诲,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半是因羞,更多的则是愧疚。 独孤烈叹气,正准将事情揽过来之际。段天季再次开口“我会将地下兵工厂的人全部擒获。师父,您知道。我可以的。” 说完,朝着楚辞的方向郑重行了一礼“恳请您助我一臂之力。” “这就想通了?”之前一直都是别人跟不上自己的脑回路,如今楚辞在家也体会了一把此种滋味。说实话,不好受。 但是,高人的风范不能丢,“手腕伸出来。” 段天季果断照做,楚辞借着月色细看,竟是水滴锁。前世她曾特意研究过,一般是官府或者军队保护军营重要物资的专用锁具。 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两人都运气不错。楚辞咔咔两下,便打开了。 可是,令他们想不明白的是,锁确实是打开了。但又眼睁睁地看着它被重新锁上。两人恼怒至极,却只敢弱弱的问一句。“您……您……这是何故?” 楚辞没有回答,而是提出了自上山以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独孤老先生,您说鞑靼人会给归附者分配女人,您确定她们是鞑靼人吗?” “之前老头子我不清楚,但现在她们确实是。”独孤烈没想到楚辞问的是这个问题,尽管他对那些女孩心中没有家国感到愤慨,却也不会逃避这个可怕的现实。 “那她们身在何处?山寨中我已寻遍……”说到此处,楚辞忽地想起,山寨里的确没有被关押的女子,但整个山寨的女人和孩子也未免过多了些。 果然,独孤烈的回答也印证了她的猜测。“那些不过是被驯服的,只要还有一丝反抗意识到都在地底关着。” 说到这里,独孤烈差点儿一口唾沫啐出来。“鞑靼人就是畜牲。” “那她们有多少人?”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楚辞在听到对鞑靼人是畜生的评价时,也不免有些破防了。 “不知,来来去去的有不少。但少说也有百余号人。”独孤烈没有说,这只是活下来的,没活下来的只会更多。 但是独孤烈不说,楚辞也能想得到。“还有吗?除了拐人,铸造兵器,黑云山还藏了哪些罪恶?” 独孤烈师徒摇头,两人行动不便,是真的不知。 楚辞虽气愤,却也明白怨不得二人。冷静再冷静,但真的冷静不下来呀!“这是迷药,一种口服,一种吸入式的。用之前,先服解药。还有一种需放入水中,也会有味道。你们看需要使用。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够不够?” 前世为了防止被人发现空间的秘密,楚辞以睡眠质量不好为由,高价请人研制的迷药,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绝对能让人秒睡。 这次楚辞将备货全拿了出来。 她也想开了,徐徐图之,万无一失当真不适合自己。既然如此,索性躁起来! 即便打草惊蛇又怎样,起码让周围的人知道有蛇呀! 于是索伦的担忧成真了,在独孤烈、段天季师徒将地底兵工厂拿下的同时,楚辞穿着隐形衣将山寨多处房子给点了。 酒精、汽油助燃,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所有人都忙于救火,索伦却起身第一时间赶往楚辞所在的朱楼。这让底下的人非常不满“首领,这火肯定是那个女人放的。我们都被她耍了!” “所以,她只能为我们鞑靼效力。”与属下的愤恨不同,索伦的双眸闪烁着光芒。在他的人生准则中,只要对鞑靼有利,他都可以容忍。“否则,就只能将其毁掉。” 楚辞可不知道自己被二选一了,趁着山寨混乱。楚辞来到地底兵工厂,独孤烈、段天季师徒已经拿着两本流水,准备去报信了。 恰巧被楚辞撞了一个正着,此时的楚辞已经除去了隐身衣,换上了寻常服饰。但不同于山寨和兵工厂女子穿的粗布麻衣,楚辞一身细棉见工厂之人被绑也没惊呼,二人便立刻确认了楚辞的身份。 “您……您便是之前帮助我们的高人?” 第三十二章 范景瑞赶来 “山寨起火了,我放的。说不定会引起官府的注意,届时鞑靼人一定会跑。其他人可以忽视,但他们的首领索伦咱们必须留下来。”楚辞也没废话,直接了当说明情况。 独孤师徒也不是矫情的人,当机立断道“我们师徒都听您的。” 有了之前的合作,再次合作更加利索。 楚辞应了一声,拿出索伦以及海山、铁木的画像。“好。这是索伦和他身边人的画像。你们瞧瞧。” “好逼真的画像!”段天季惊叹道,却也没忘了正事。“记下了,我们马上过去吧!” 楚辞“不急,先换身衣服。” 说完,将趁乱摸来的两身儿鞑靼守卫的衣服丢了过去,“我出去等你们。” 两人都动作很快,但索伦的反应也不慢。当他发现躺在床上被轮班监视的人不是楚辞之后,几乎是,立刻、马上便想到了兵工厂。 因此三人刚到洞口,咻的一声,一道箭矢险而又险的从三人头顶掠过。 “楚姑娘不愧是隐世宗门的继承者,短短几个时辰便察觉了我们的秘密。可惜呀,可惜。”索伦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出所料,楚辞三人被包围了。 “楚姑娘真的完全一点儿不考虑我们鞑靼人吗?只要您愿意,您将是我们鞑靼人永远的朋友。” 楚辞不屑一顾,随手便将当初灭杀通玄的冰箭带在了手上。“星儿,瞄准。” 随后一箭瞬间洞穿索伦的肩头,剧痛骤然袭来,鲜血汩汩流出,一旁的海山赶忙上前查看,却始终找不到伤人的兵器。 这让索伦的手下惶恐不已。“首领,这是妖术。那个女人,是妖女。” “闭嘴。”索伦不惧鬼不信神,但同样对楚辞的手段心存忌惮。 与此同时,范景瑞担心楚辞回来找不到自己,便在官道上连续焚了两天两夜的篝火。 其他人苦苦相劝也无济于事,只能陪着。直到黑云山起火,且不像山火的消息传来。不等沈正南安排,范景瑞便说道“是黑云山,黑云山有异。” 沈正南同样察觉到了,立刻下令“即刻封锁黑云山所有的上下通道。” 刺史沈正南亲自坐镇指挥,底下的人执行力绝对是一流的。 而黑云山上,半个时辰过去了,索伦仍在与楚辞对峙中。 没办法,但凡有人胆敢上前,索伦的身上必然会多一个窟窿。关键是,他们始终没有发现楚辞是如何出手的,战场上自己人接连受伤,却找不到敌人的踪迹,这才是最让他们惊恐的。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外围的守卫匆匆跑来,在索伦耳边低声汇报了黑云山被包围的消息。 虽然声音很小,但耐不住星儿可以读唇语啊!虽然能量很感人,但是关键时刻,也顾不得了。 悄悄往后挪了挪,小声同独孤烈、段天季说道“我给的迷药没用完吧。” 师徒二人虽不知楚辞用意,却值此关键时刻,他们知晓,楚辞绝对不会做无用的事儿。“没有,您给的量太足。咱们手里还剩不少。” “那好,我说一二三,你们手里的迷药能撒多远,便撒多远。”楚辞说完,便直接开始数数,“一、二、三。” 话音刚落,段天季一个滑铲滑出两米有余,同时将手中的迷药如天女散花般撒向鞑靼人的上空。不愧是师徒,配合得天衣无缝。独孤烈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用暗器(随手捡的小石子)击碎了迷药的瓶子。 “屏住呼吸——”海山见状不妙,海山拼命大吼。 可惜这迷药是特制的,但凡沾上,立刻就会昏睡过去。 他、索伦和铁木又是重点儿照顾对象,沾上、吸入的迷药最多,几乎是话音刚落,以他们三人为中心,便倒下了一大片。 “妖女,妖女施法了。首领被妖女害死了!”霎时间,鞑靼人这边儿人心大乱,有胆小的当下便悄悄退了出去。楚辞见状,只当没看见。 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或者说楚辞的运气一向不错,外围的官兵也不是等闲之辈,很快就围了上来。 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此刻,他们哪还顾得上楚辞三人,逃跑,逃出去,已经成为他们唯一的目标。 独孤烈、段天季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这么多年遭的罪终于可以报了,一刀致命有什么意思,看着他们想逃却逃不掉,被自己一点一点折磨的样子,那感觉才叫爽呢! 一个高手一旦放弃了底线,那偷袭便是易如反掌之事。段天季打得酣畅淋漓,楚辞看的也非常过瘾。时不时还胡乱指挥一通“割他脚筋,绊他大腿,对对对,猴子偷桃。” 范景瑞忧心忡忡地赶来,见到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得险些昏厥过去。 快步走到楚辞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问道“娘子,你在黑云山可玩得开心?” 楚辞心虚道“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听狡辩,不,你听我解释。” 独孤烈、段天季见此情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高人怕老公,他们师徒还是躲远一点儿吧! 范景瑞仿若未见,沉默不语,摆出一副静待你如何辩解的姿态。 楚辞还能怎样,只得咬牙道“我虽略有几分身手,但着实缺乏对敌经验,夫君莫要以为人人都如你一般,在短短两月间,便可将一门强身健体的功夫,修炼成克敌制胜的功法。” 楚辞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儿,于是愈发理直气壮。 范景瑞当即就给气乐了,“楚辞,你并非孤身一人了。即便我们……我们” 范景瑞自己也不知为何,越来越不愿提及两人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他思忖良久,才继续道“并非恩爱夫妻,可你是否想过亲眼看着你被抓走的我会忧心,可曾顾忌过爷爷、奶奶能够承受?还有千雪和千言,她们的眼睛都哭肿得如核桃一般?还有我娘,几位婶婶……” 楚辞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即便佯装不敌,也该留下些暗示的。以范景瑞的聪慧,定能察觉到的。 第三十三章 邀功 “对不起。”楚辞念及范家几位女眷对自己的关爱,终是诚心道了一声歉。 范景瑞心中不甘,自己在楚辞心中的分量,竟不及爷爷、奶奶,千言、千雪他们。可他对楚辞却毫无办法,毕竟当初他也是同意了的。 挫败之感涌上心头,范景瑞只得强逼自己放下。 楚辞这个直女却浑然不觉。“夫君不怨怪我了吧!其实要怨恨也该怨恨幕后陷害之人,如果不是他们,那些黑衣人也不会发狂。我也不会被逼迫无奈……” “所以夫君,我真的就只是个受害者,哪有理由将怨恨加诸在我这个受害者身上呢。” 范景瑞敢情都是别人的错,她自己则是半点儿错也没有。 然楚辞说的也确实在理,无奈之下范景瑞只得转移话题。转头看向独孤烈、段天季师徒,“此二位是?” “他们呀,夫君你肯定猜不出来。我给你介绍,段天季,千言的舅舅。独孤先生,独孤烈。天季舅舅的师父。”说着还不忘自夸一番,“我的运气当真是好呀,随便儿出来溜达两圈,便发现了鞑靼人竟然在黑云山建造兵工厂……” 楚辞还没嘚瑟完,就被一道高亢的男高音给打断了“鞑靼人?兵工厂?黑云山上有铁矿?” 楚辞转身,只见一位身着大红色官服,腰间佩戴银鱼袋的官员大踏步走来。那道高亢的男高音正是这位大人发出的。 师伯来的还真是时候,范景瑞心中暗自嘀咕。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失“沈师伯。” 接着他又转身向楚辞介绍道“娘子,这位是舒洲刺史沈正南沈大人。他也是爷爷当年的记名弟子。这次……” 正当他欲要讲述此次寻找楚辞,沈正南所付出的努力时,却被对方打断了。“莫说那些客套话。我为老师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说到这里,沈正南顿了顿,才继续道“况且,鞑靼人,铁矿意味着什么。我相信你该明白。你们简直是帮了本官的大忙啊。” 沈正南都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范景瑞还能说什么。只得再次充当起介绍人的角色“是景瑞的不是,师伯莫怪。师伯,这便是楚辞,我的新婚妻子。” 沈正南闻言连连点头“好,好。侄媳妇儿,当真是我的福星。快说说,黑云山究竟是何情况?还有这些,脚下这些还活着吗?” 被问及此事,楚辞方才如梦初醒,发觉他们此刻仿佛置身于“死人”堆中。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惊恐万分。 楚辞可不想给人留下一个弑杀的印象,连忙解释“活着,都活着呢!这都怪我性子急躁。一把火,景瑞来了。鞑靼人也惊了。无奈之下只好请独孤前辈他们施展了一些小小手段。” 说完还怕人不信,将独孤烈师徒拉出来作挡箭牌。“不信,您问问独孤师傅?” 独孤烈早就知道躲不过,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错,这些人,还有地下兵工厂的人都中了烈性迷药。”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沈正南立刻将关注点转移到了兵工厂上。“详细道来。” 独孤烈知晓沈正南所关心的是什么,于是,略过拐卖人口一事不谈“我师徒二人是五年前被抓到黑云山的,此后便被关在地下兵工厂日夜打铁。五年时间,共炼制上等刀剑二百三十九柄。其余人等的具体情况,都在这两本账本中有记录。大人请过目。” 独孤烈说完,从怀中取出两本带有体温的账本,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沈正南的手边。 沈正南接过,赶忙翻看起来。良久,才一脸铁青色地怒声道“岂有此理,区区鞑靼也敢在我大周肆无忌惮。” 这让自幼受以人为本思想熏陶的楚辞颇为不满,“沈师伯您且息怒,还有更无耻的呢,他们不仅设立了兵工厂,还拐卖了我大周众多百姓,强迫他们为鞑靼人生儿育女。” 果然沈正南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自己管辖之地,却让敌国奸细横行。如果没有今日,将来一旦暴露?不但自己会被扒掉一层皮,恐怕还会连累家人。 想到此处,沈正南的声音都阴沉了许多“还有其他情况吗?” 楚辞也不怵,点点头“兵工厂里不少人一开始虽是被抓来的,但后面有的就被腐蚀了。还是独孤师傅厉害,不仅找到了出口,连账本儿都是他和段天季找到的。” 夸完独孤烈师徒之后,楚辞也不忘给自己揽功劳。“我呢,就差一点儿。短短一天的功夫便发现了黑云山的秘密,不仅救了千言舅舅和独孤师傅。还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番,直接一把火将他们的山寨给烧了。” 或许楚辞体内有表演型人格的因素吧,在熟人面前放不开。但面对陌生人,楚辞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甚至还主动邀起赏来“沈师伯,铁矿、鞑靼奸细,两样功劳能不能为范家谋取一个恩赐呢?” 原谅沈正南吧,他实在是跟不上楚辞的脑回路。便愣愣地了问了句“你想要什么恩赐?” “作为明君,理应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才能激励人心。当然,我知道这点儿功劳不足以让爷爷官复原职。但免去罪民之身,应该不算过分吧?”楚辞一开口便是大招,不仅敢点评帝王。甚至连赏赐安排的明明白白。 若非这样的念头方才只是在自己脑中一闪而过,沈正南恐怕都要以为楚辞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手了。 倘若此前因楚辞之事,范老爷子破例,致使沈正南对他的印象不佳,言谈之间也多是客套。那么此刻,沈正南则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老师不愧是老师,所选的孙媳亦非寻常女子。重要的是言行得体,举止有度。 言行得体,举止有度?幸亏范景瑞不知道沈正南对楚辞有这样的评价,若是知道,肯定会反问一句,您对爷爷的滤镜到底有多厚? 可惜范景瑞不知。 只能无奈地看着沈师伯在不知不觉间对楚辞多了几分纵容。 第三十四章 变化 “师伯会将此次事件完完整整写入奏折。只是京城那边儿……难啊。”沈正南答应得爽快,却也没有隐瞒结果可能不如人意的事实。 楚辞在心中暗暗咒骂了一句狗皇帝,才继续问道“罪责难以逃脱,那么苦役呢?” 沈正南以为楚辞多少会有些失落,没想到侄媳妇儿如此大气!他笑了笑“苦役,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但对先生而言,不过小事尔。” “啊,那我岂不是白忙活了。”楚辞的心情愈发烦躁。 有滤镜加持,沈正南见楚辞不耐的模样,也认为是不见外的表现。“怎么能是白忙。这不是帮了师伯的大忙了吗?师伯官职虽不高,但在朝为官,谁没三两好友。而岭南东道都督便是师伯的莫逆之交。” “这么说,我可以走后门?”楚辞原则一,能咸鱼坚决不卷。于是双眸亮晶晶的问道。 沈正南闻言一滞,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顿时咳嗽个不停。心中却在疯狂大喊,本官乃是清官,清官啊! 偏生楚辞似乎没发现华点所在。“师伯,你没事儿吧?是之前走太急了吗?” 沈正南咳的更严重了。 还是范景瑞看不下去,“娘子,太过直率也容易伤到人的?” 楚辞…… 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走后门不可以,师伯关怀后辈,总是可行的吧。” 沈正南…… 范景瑞好似也没什么区别。 范景瑞心中有些莫名,甚至隐隐有些担忧。沈师伯不会也被楚辞带偏了吧?要不要告诉爷爷? 范景瑞的心思,楚辞无从知晓。 尽管楚辞心中有些不满,但她能看出沈正南的真诚,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笑着点头“是侄媳妇儿贪心了。能免去苦役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只要爷爷、奶奶身体无恙,侄媳相信范家总有一天会返回京城的。” 楚辞此言一出,范景瑞望着她若有所思。 沈正南也恢复了郑重“是,只要活着,便会有万千可能。” 这话好似在说给楚辞,但沈正南却知晓这同样是对自己的激励。 此前老师蒙冤,他无能为力。如今侄媳妇想用功劳交换,他了解皇帝的性情,为了保住颜面只会低调处理,甚至可能刻意忽略范家的作用。所以只能给她泼冷水。 是他沈正南无能啊! 范景瑞知晓沈正南为人,一瞧,便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但在皇权的威压下,他们全都无能为力。倒不如干脆一点“师伯,以我们如今的身份,不论是鞑靼细作还是铁矿之事,都不宜知晓太多。下山之后,就分道扬镳吧!” 自然身为刺史,淮南也并非他沈正南一人独大。更明白此时范景瑞的提议才是最佳的解决办法,于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但就是如此,沈正南心中才深感愧疚。 故而,一路之上。尽管楚辞竭力调和氛围,下山之时,气氛仍旧略显沉闷。 然在见范老爷子之后,沈正南、范景瑞二人似心有灵犀的将一切心思掩藏,恢复了肃穆徒弟,优秀孙子的模样。 可惜,老爷子的心思并不在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身上。见到楚辞安然无恙,才颤抖着说道“无恙便好。日后切莫如此鲁莽了。” “是,爷爷。”对于范老爷子,楚辞真心钦佩。自然也不像之前对待范景瑞一般,下意识的找一堆为自己辩解的理由。 这也让老爷子对楚辞这个乖孙媳妇的喜爱之情更深了。 就连范老太太一直不喜欢楚辞没有女子的贤淑,常常看不顺眼。只是碍于老爷子的面子,一直忍耐着。然此次归来,老太太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慈爱。“瘦了,好孩子你受苦了。” 至于范景瑞和沈正南,就这么被忽视了。 不过这样也好,告别总是令人伤感的,沈正南便悄然与范景瑞告别一声,带着下属离开了。 楚辞见状也不吱声,反而继续耍宝“不苦,您知道我的性子。权当出去游玩了一番,不过玩儿的对象是鞑靼人。奶奶您不知道,我简直就是鞑靼人命中的克星。” 说到此处,楚辞故意扫视了一圈儿,果然楚灵儿和刘家那位海宝的母亲就躲在不远处。两人心中有鬼,皆是缩头缩脑地躲在人群里。 瞥见楚辞的目光,二人又惊又惧。更多的则恨,恨鞑靼人的无能。也恨楚辞命大,为何不索性死在外面。 同时两人又瞪了对方一眼,暗骂一句“废物。” 这是狗咬狗了,楚辞表示自己爱看。可惜,不论是楚灵儿还是海宝的娘亲,这时候恐惧心理占据着上风,根本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楚辞心中暗叹可惜,这短短几秒,可比看变脸戏法还要有趣,楚辞对着两人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才转头继续和老太太说笑“此次不仅烧毁了那些鞑靼人的老巢,还找到了千言的舅舅。” “什么?”千言嗔怪楚辞舍己为人,回来后一直躲着他,这会儿听到舅舅的消息,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嫂嫂,您说的可是真的?” 楚辞却好似占了上风一般,神气地追问“小丫头,叫你不理我。现在理不理了?” 孩子气的质问一出,无论范老太太她们觉得好笑与否。反正千雪以及范家孙子辈的几个孩子是忍不住了。 “噗嗤——” “对不起,我吃水喝太急了。”范景若反应倒是挺快,就是欲盖弥彰的嫌疑太浓了。 楚辞当时就乐了,“是吗,那你的杯子呢?难道你会隔空吸水吗,这可是龙王才有的本领啊?” 说完带头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楚辞这一笑,本来就憋的很辛苦的小孩儿子彻底放开了。 就连一向面容严肃的范老太太见此情景,嘴角也泛起了笑意。“这个楚氏,似乎再大的事情在她眼中也不过是玩笑一场。” 范老爷子闻听此言,同样面带微笑,语气轻松地问道“夫人不喜欢?” 范老太太不满地撇了撇嘴,“我承认看走眼了还不成,你这老头子,就想占个上风。” 第三十五章 争宠 两老的声音很小,但架不住,楚辞离的近呐! 没想到啊,看似古板的老太太,一向忠直的老爷子,竟然会撒狗粮耶?楚辞立刻双眸亮晶晶的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样。 “咳咳,咳咳。”一旁的钱串子听着声音,估摸着楚辞他们也聊得差不多了。假咳两声,走了过来。“恭喜少奶奶平安归来。咱们耽误也有一些时日了,既然少奶奶已安然无恙,今晚大家歇息一晚,明日动身。” 霎时间,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众人的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 相反楚辞之前甚至做好了被抛下的准备,现在钱窜子他们能等自己两天,也是情谊。“好,既然明日启程。咱们今晚便吃顿好的。” 楚辞一边说着,一边穿过人墙窜到外围一辆马车上一通翻找,“鞑靼人别的不行,打猎倒是个中高手。既然去了,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这不,就把他们的厨房给连锅端了。” 之前官差众多,众人心思紧绷,还真有没有注意到有没马车。 现在看到马车上满满的包裹,楚、刘两家的人眼睛都绿了。 千言见此情景,生怕两家再出昏招。顾不得还在与楚辞冷战,连忙招呼范家的几个孩子。“嫂嫂,我们来帮你。” 听到千言说话,楚辞才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啪,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刚才你问舅舅的事,是真的。他在黑云山被关了五年。” 千言闻言,泪水夺眶而出,“那他还好吗?” “别哭,别哭呀!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见到一向坚强的小丫头哭了,楚辞顿时慌了神。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她,一边向不远处的范景瑞求救。 范景瑞一直觉得楚辞无所不能,没想到也有需要他人帮助的时候。他心里顿时喜滋滋的,用口型回道“我马上过去。” 楚辞点头,默契十足。 但背着的千言并没发现,依旧抽咽着问道“会吗?” “相信嫂子,一定会的。”楚辞答应得太快,千言立刻察觉到了她的软肋。当下便得寸进尺地要求道“可是日子再好,如果是以嫂嫂的牺牲换来的,我们也不会幸福的。所以嫂嫂您也得答应我,以后别再那样做了,我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不好?” 就连千雪也凑热闹,“还有我,嫂嫂,你们不能将我给忘了。” 这个时候,哪怕千言要天上的月亮,楚辞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得到了保障,千言兴奋地朝千雪眨眨眼,哪还有之前的颓废之色。 范景瑞见此情形,脸上青筋暴起,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她们都是自己的妹妹,亲妹妹。但是媳妇儿是自己的呀!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快步上前,将千言从楚辞的身边拉开。“注意仪态。” 为了避免楚辞偏袒,顺便将段天季拉了出来“你不是想了解段家舅舅的情况吗?我告诉你。” 千言虽然气恼大哥阻止自己和嫂嫂亲近,但同样也很想知道自家舅舅的情况,无奈之下只能顺从。 这还差不多,看着顺眼多了。范景瑞心里舒畅了几分,也将段天季的情况说了出来“天季舅舅要与他的师傅独孤老先生一起协助沈师伯调查,需要一些时日。不过他说了,只要出了府衙,就会第一时间来找千言妹妹。” “找我?舅舅他不回京城吗?”段天季的父兄皆在军中任职,在京城也是有府邸的。只不过生母早逝,现在当家是继母罢了! 这点儿范景瑞知晓,但不想千言担心。便说另一个更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得不说,你嫂子真是咱家的福星。段将军父子被调防岭南道了。” 这下,不仅是范千言,就连范家其他几个过来帮忙小辈也难以抑制脸上的喜悦之色。 然而这样的喜色,在楚、刘两家看来,却是赤裸裸的嘲讽。尤其是楚夏雄,明明楚辞是他的女儿,如果……如果,是不是范家的好日子也有他们的一份儿? 完全忽视了只有真心才能换取真心,楚辞也不是一开始便对范家就掏心掏肺的。 而李嫣然更是心中酸楚难忍,脱口而出“有什么好得意的,最后还不是要被流放。” 偏生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正好楚宇浩趁乱溜过去给自家爹爹送烧饼。听到这句话,当场不乐意地说道“那只是因为投生在了您的肚子里。” 言下之意,如果不是楚家将楚辞找回来,她根本不会遭遇这一连串的灾祸。 李嫣然当即就想教训这个敢顶撞奶奶的臭小子,却被楚隽仪一把拦住。“母亲,浩儿他还只是个孩子。” 有了父亲的撑腰,楚宇浩的胆子更大了,竟然对着李嫣然做了个鬼脸,“略略略,抓不到,坏奶奶抓不到。”然后调皮地跑开了。 楚辞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原本趋于平和的楚家再次掀起波澜。 她已经两日未曾好好进食,此刻只想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而一直不见踪影大姐范千希,似乎知晓她此刻需要她,不知从哪走了出来。 楚辞微微一怔,“大姐,你这是?” 范千希仿佛知道楚辞想要问什么“千雪和千希这两个丫头太闹腾了,大晚上的一边习武一边哭,我就出去躲个清静。” 楚辞闻言,知道大姐不愿意多说,虽然感觉奇怪,也没有强求。笑了笑,说道“那好吧,咱们老规矩。我来准备调料和菜谱,大姐掌勺,千雪、千言,你们帮忙打下手。今天咱们吃烤肉大餐。” “烤肉大餐?嫂嫂,您准备一次性将这些东西全吃了?”千言指着地上放着的半只路,三只野鸡,两只野兔。还有半头不大的野猪。 这么多?嫂子这是饿魔怔了?千言下意识将手放在楚辞的额头,“好好儿的,没发烧呀!” 楚辞顿时知道小丫头怎么想的,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鹿肉、鸡肉一起吃,小丫头,你很狂呀?” “不可以吗?”这下不仅是千言,就连大姐范千希也感到惊讶了。 第三十六章 清醒的楚隽仪 “鹿肉与雉鸡、菰蒲、鲍鱼、虾同食,会引发恶疮。”楚辞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但野鸡已经拿回来了,要是不吃就会坏掉。浪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千言陷入了纠结,千雪也同样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大姐千希则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楚辞。 楚辞正打算说做成腊鸡,就有脑子转得快的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嫂嫂,我们自己不吃,可以卖给想吃的人啊。想必楚、刘两家肯定会愿意买的。” 楚辞的眼眸顿时一亮。盯着眼前的孩子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你是二叔家的其林?” 范其林却以为楚辞不愿,心里虽有些受伤,但也习以为常了。他憨憨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大嫂,我只是随口一提。您若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吧。”只是这笑容显得有些牵强。 “为何不同意?你的主意很好啊。”楚辞不明白范其林从哪看出自己就不愿意了,下意识问了一句。 “您同意了?您不会觉得我是在趁火打劫?”范其林满脸惊愕。他从小就对读书不感兴趣,偏偏喜欢做买卖,父亲知道后斥责他自甘堕落。 提出建议也是受刚刚的氛围影响,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话一出口,他便懊悔不已。但没想到楚辞会支持自己,甚至有些激动。“我可以自己去和他们谈吗?” 他的双眸亮晶晶的,满是渴求,就像一只讨肉吃的小狗狗。面对如此可爱的小奶狗,楚辞还真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脑子一抽,问道“你喜欢经商?之前家里人不同意?” “不是的,不是的,嫂嫂误会了。刘家八郎是我的同窗,他这次又受了惊吓,我便想帮衬一二。”之前就知道楚辞的思维天马行空,但没想到她的想法会如此新奇。 楚辞却不太相信,“帮衬一下?不应该是白送给他吗?” 这试探也太明显了一些,大姐范千希看不下去了,“弟妹,其林心善,但他不傻。现在的刘家,是能随便招惹的吗?” 被戳穿了心思,楚辞也不生气。“嘿嘿,大姐。我就是好奇嘛。其林真的是因为同情才和刘家八郎接触的吗?” 不知为何,感觉仅仅两日的时间,便宜夫君以及范家众人似乎突然活了一般。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能是集体想开了吧?楚辞在心里暗自吐槽。 范千希好笑的点了点楚辞的胳膊,“总归其林也是为了范家。” 好吧,除了八卦和与范家人相处,楚辞总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好在她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不够用就不用呗,反正范家聪明人多的是。 不过,无论范其林到底是怎么想的,楚辞都不想让自己的东西打水漂。于是,她帮忙想了个以工抵债的法子“你去找刘家说,如果他们没钱也没关系,就让他们打个欠条。要是实在还不上,到了崖州就用劳力来还嘛。” 楚辞的一番话,仿佛为在场的人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嫂嫂,楚家那边也可以这样做吗?” 此话一出,楚辞心里基本可以确定,这里面儿绝对有事情儿。 范千希见状欲言又止,楚辞却毫不在乎“可以。” 楚辞回答的爽快,但没想到范家几个小辈儿的动作更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不仅将野鸡兜售了出去,不单如此,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一个面颊消瘦、步履蹒跚的少年,想必就是范其林所说的刘八郎。而另一个人则比较令人惊讶,竟然是楚家大哥楚隽仪。 楚辞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赶忙拉着千雪和千言的衣袖,轻声问道“我不在的这两天,究竟发生了(⊙o⊙)啥??” 千雪轻轻地把头往楚辞身边凑了凑,说道“不是你离开的这两天,而是在遭遇袭击的时候,楚家大哥替张盈挡了一刀。之后楚宇浩偷偷攒了些窝头给楚隽仪,张盈便没有阻拦。” 说到这里,千雪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千言便接过话头说道“这次楚隽仪倒没有犯傻,只是楚家的其他人还是拎不清。” “真的吗?”楚辞顿时来了兴致。“楚家那对母子又做了什么?” “咳咳。”千雪刚要回答,大姐范千希便假咳两声。“弟妹,猪肉按照你说的全部切成了方块儿,接下来要怎么做?” 楚辞闻声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楚隽仪已站在了自己身后。说人八卦被抓了个正着,楚辞却没有丝毫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指使起人来“把它剁成碎块儿,这体力活儿正好可以让楚家大哥来做吧?” 范隽仪没有反对,接过来菜刀。 “你?”楚辞盯着楚隽仪看了许久,发现他确实是在用心做事。那么在自己离开的这两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能否问一下,你为何突然开窍了呢?” 楚隽仪猜到楚辞会开口,却没料到她问得如此直接。“你相信我?” “我想知道理由。”楚辞真的不擅长拐弯抹角的玩儿心眼儿,也不想一直被楚灵儿追着当对照组。尽管自己一直占上风,但蛤蟆爬在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啊。 现在有一个清醒的例子,楚辞自然不想放过。 没想到,楚隽仪思索良久,却给了楚辞一个让人抓狂的答案。“我也不清楚,只是在看到黑衣人将尖刀对准浩儿时,我突然就清醒了。” “是因为浩儿吗?但之前你不还为了楚灵儿差点儿把他饿死吗?”若是在以前,楚辞说这话,楚隽仪肯定会指着她的鼻子大骂。现在他唯有苦笑“如果我说,之前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浩儿会死,你会相信吗?” 楚辞点头,“我信。” 楚隽仪这次是真的失态了,连剁肉的手都停了下来“为什么,难道你以前也……” 楚隽仪始终想不明白,楚辞既然如此厉害,为何当初在侯府的表现却如此差劲,处处被楚灵儿压制。 第三十七章 突发 倘若她的心智也被蒙蔽了,那还说得通。 但正因为这样,才让他愈发感到恐惧“楚灵儿究竟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楚辞并不知道,由于自己穿越而来的种种骚操作,让楚隽仪产生了误会。不过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至于楚灵儿的异样,楚辞表示,“不清楚。” 楚隽仪闻言差点儿被这三个字给噎死。心中微微失望,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楚辞会有办法的。但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万一,万一,能否你看在血缘的份上帮衬一二。” 楚隽仪一字一句的说着。 虽然以前的楚隽仪确实很糟糕,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或许就真的会与楚家纠缠不清了。但原主内心应该是渴望亲情的,楚辞似乎也心软了。 然而,若是直接应下又觉得有些憋屈,于是故意问道“于我何益?” 被这么问,无异于羞辱。楚隽仪却微微一笑“楚灵儿的生父母要来了?” 竟然早有准备,而且还与楚灵儿有关。楚辞微微一怔,“要来了,是要一起去崖州吗?大姐,千雪、千言,你们也都知晓此事吗?” 三人脸色难看,“知道。” 楚辞心中警惕,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这样岂不是很好,减少了接触,说不定楚家的人脑子就正常了呢?” 楚隽仪点头,又摇头。却不再言语,远远望着,就像是哥哥在包容玩闹的妹妹。 李嫣然看在眼里,气的心肝儿都是疼的。“老大怎得这般眼皮子浅,不过几顿肉食。便上赶着去讨好那个臭丫头。” 几顿肉食,说的轻巧。有本事,自己去弄啊。所以,尽管楚家的其他人也都看不惯楚隽仪的行为,但没有一个人开口附和。 这让李嫣然愈发不满,张嘴就要咒骂,却被楚灵儿拦住了。“娘亲,大哥也是为了他自己的小家。” 很浅显的挑拨,但却能轻易挑起楚家人的怒火。“老五,你去把你大哥叫回来。”楚夏雄立刻吩咐道。 楚隽杰不想去招惹阴晴不定的大哥,但更害怕父亲,无奈之下,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朝楚辞这边走来。 恰好,第一炉猪肉脯新鲜出炉,那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别说是楚隽杰一个熊孩子了,就连范家几个小的,感觉都快要管不住的口水了。 钱窜子几人更是直接窜了过来,“少奶奶,能吃了吗?” “最好等等,不过现在吃也不碍什么?”楚辞说着便用剪刀将整片儿的肉脯剪成一块一块的,在场的人人有份。 “香”“好吃”“口感鲜嫩,有嚼劲。” “这真的是猪肉吗?”钱窜子之前又不是没打过野猪,又腥又臊,煮出来臭不可闻。现在,都快不认识猪肉俩字儿了。 楚辞微笑不语,干脆丢过剪刀让众人自食其力。众人早就习惯了楚辞的随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楚隽杰这熊孩子见状便顺势赖着不走了。楚隽仪见此情形瞪了他好几眼,熊孩子眼珠一转,便顺势靠了过去。“大哥,以后我帮你盯着楚灵儿,你别赶我走。” 楚隽仪拿不定主意,便转头看向楚辞,楚辞点头应允。“留下可以,但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我去烧火。”楚隽杰异常的有眼色。 没将大儿子叫回来,又搭进去一个小儿子。楚夏雄夫妇心里别提多憋屈了,想要发作,想起之前大儿子望向自己冰冷无情的眼神,便发怵。“算了,随他们去吧!终归,他们是血缘至亲。” 殊不知,在楚灵儿眼中却变了样。“血缘至亲,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吗?既然如此,那便无需再顾忌了。” 楚灵儿的目光慢慢变得幽深,如若细看,还能发现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微微蓝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正在充当活菜谱的楚辞,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范—景—瑞” “娘子,我在。”范景瑞一直站在楚辞不远处,她的异样自然被他看在眼里。楚辞的话音刚落,他几乎瞬间就赶到了她的身边。 “楚灵儿,打晕她。”说完,楚辞就生生疼晕了过去。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众人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范景瑞怒气冲冲地朝着楚家的方向走去。 唯有离的近的千雪、千言两姐妹看到,即便已经晕了过去,或许是因为疼痛过于剧烈,楚辞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着。 “大哥——”离他最近的范其林想要阻止,但看到范景瑞警告的眼神,直接就怂了。范景瑞箭步上前,顺利地将楚灵儿拖到了众人面前。 “啊,她的眼睛——” “妖怪,楚灵儿就是个妖怪。” 范景瑞同样惊疑,却顾不上许多,一个手刀就将楚灵儿劈晕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楚辞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虽然她还没有清醒过来,但已经不再颤抖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纷纷向后退了好几步。 就连一向袒护楚灵儿的楚隽翰,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楚隽仪嗤笑一声,走上前去,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这是害怕了?” 楚隽翰的眼里闪过心虚,“没,没有。” 真是死鸭子嘴硬,这世上恐怕没人能比得上他了。楚隽仪也不想和他争辩,没却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楚隽翰还是坚定地维护着楚灵儿。“大哥,灵儿一定是被人陷害了。” 楚隽仪懒得同脑子不清醒的弟弟掰扯,“那你便去查!” “我会的。”楚隽翰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故意高声应道。“我不仅会查出那人为什么陷害灵儿,也会让那人自食其果。” 呵,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这次不仅是楚隽仪,就连同样袒护楚灵儿的李嫣然都觉得自己的二儿子脑子离开出走了。以后他会不会变成一个任楚灵儿之命的傀儡? 只要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李嫣然便止不住浑身发冷。“相公,那人真的能帮我们重返京城吗?” 第三十八章 狼来了 李嫣然急切地想从丈夫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以此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与李嫣然的无助相比,楚夏雄则更加内敛。但他望向楚辞的目光,却持续了很久很久。 同样的,楚辞也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很久了。直到一声高亢的“有狼——” 楚辞猛地惊醒,睁开眼,只见男丁们已经自发地拿起棍棒,将老弱妇孺围在了中间。 此时天色已暗,但仍能看到一群灰色的身影在暮色中隐约可见,楚辞明白那是一群饥饿而凶猛的狼。伴着一阵令人胆寒的狼嚎声,一些胆小的孩子已被吓得哭了出来,他们的嘴却被自己的娘亲紧紧捂住。 “不能哭,哭声会把狼引来的。” 孩子并不明白母亲话中的含义,但小孩子的心思最为敏锐,他们也能察觉到母亲的紧张。渐渐地,孩子也就停止了哭泣。 然而,众人脸上的惊恐之色依然没有减退,只因对面的狼群正逐渐朝他们逼近、聚拢、包围。随后,它们围着人群不停地奔跑、嚎叫,试图在人群中找出最薄弱的那个点作为突破口。 最外围的人们紧紧相依,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长时间的紧绷,使得肌肉开始抽筋。很快,奔跑的野狼便抓住了机会,猛扑过来。狼口大张,明晃晃的狼牙格外瘆人。 面对危险后退是本能,也无从指摘。但因为他的脚步稍稍向后退了一点,便为自己招来更大的灾难,刚躲过第一只的狼的扑咬,第二只狼扑了过去。 看的楚辞头皮发麻。 好在他身旁的人反应极快,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向狼头。野狼不堪重击,倒飞了出去。但是,原本的队伍也有了缝隙。 有狼瞅准时机,朝里面的妇孺扑了进去。目标赫然是楚辞身旁不远处的范景恒,楚辞顾不得阵阵发麻的头皮,再次将冰箭握在手中。“星儿,瞄准。” 碰—— 冰箭正中狼的眼睛,巨大的冲击力将狼推出去老远。有星儿帮忙,楚辞的速度很快。的一只,两只,三只…… 外围的压力陡然减轻,意识到有人在帮忙。于是,众人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力量,再加上楚辞的配合。狼群渐渐处于下风,鲜血染红了地面。 然而,它们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退去。 狼群是富有智慧的动物,按理说,损失惨重的话,它们会选择撤退。楚辞突然想到了一点“有人在控制这些狼——” 果然,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道哨声。狼群顿时像发了疯似的,不顾一切地发起进攻。 一时间,凄厉的痛哭声此起彼伏。许多人身上都挂了彩。 “怎么办,怎么办?”楚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有两道身影趁着混乱摸到了对面。是一直跟着他们的暗卫。 幸好对方的武力值不高,仅仅几息的时间,暗卫就将人擒住了。“不想死的话,就让那些畜生停下来。” 刀子怼到了脖子上,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野狼的攻击很快停止,撤退,然后汇入山林深处。 这个时候的众人已经人人带伤了。 外围押解的官兵和男丁们尤为严重,几乎成了血人。“不行,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用土遮掩一下伤口上的血腥气,立刻出发。” 众人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没一个在这个紧要关头拖后腿的。三分钟,仅仅三分钟,所有人收拾妥当,整装出发。 另一边,暗卫为了防止控制狼群的人再次制造麻烦,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废了他的四肢。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传递消息,他们便将这个人扔进了楚辞的马车里。“最多一天,我便让人带走。” 那夸张的银耳环、银项链,搭配着插有羽毛的圆锥形帽子,身着褐色宽松长袍,衣袍上所绣的花纹也并非大周的样式。反倒像是前世南疆男子的民族服饰。 然而,她对这个时代知之甚少,只能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范景瑞。“夫君,你可知,他是何方人士?” 范景瑞并未隐瞒“依服饰来看,应是南疆所特有,不过我只听说过南疆擅长蛊术,御兽之术倒是未曾听闻。” 答案在意料之中,却也出乎意料。原书中通篇都没有南疆人的影子,现在他们却出现了,还想要所有人的命。“范家可有人得罪过南疆人?” 范景瑞摇了摇头“南疆虽是大周的附属国,但却与世隔绝。他们基本不与外界交流,甚至与外族通婚都是禁忌。别说是得罪了,就连人都很难见到。我之所以知晓南疆的服饰,也是因为一本医书。” “是关于南疆蛊毒的医书吗?”楚辞记得前世的一些小说里有写过,蛊毒若修炼到极致,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能沟通天地。那么,是不是也有能迷惑人心的蛊毒呢? 楚辞低声呢喃着。“夫君,你说这个人的出现会不会与楚灵儿有关。” 楚辞的声音虽小,但范景瑞还是听到了。“楚灵儿?你为何会有此想法?” 楚辞摇了摇头,总不能说这是根据原书推测的吧?关键是,现在的剧情已经崩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就是一种感觉。” 提及感觉,范景瑞脑海中灵光一闪。“会不会你和楚灵儿的身上也存在着蛊毒?类似于子母蛊之类的。” 虽然猜测楚灵儿体内有蛊虫,但楚辞从未往自己身上想过。一想到自己体内可能有虫子,楚辞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不会吧,我应该没这么倒霉吧?” 范景瑞很想说,娘子确实倒霉,不然怎么能摊上楚家。但见楚辞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便没有再言语。 然而,这样一来,楚辞的心反而更加忐忑了。可是空间里的物品成千上万,与蛊毒相关的还真没有。 至于眼前这个现成的人,原谅楚辞胆子不够大,蛊毒防不胜防,万一没有,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吗?楚辞自欺欺人的想着。 第三十九章 后续 为此,楚辞纠结了一路。 而那南疆男子也不知暗卫用了什么手段,从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 一路狂奔,终于在夜色最为浓稠的时候,看见了亮着马灯的驿站大门,众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知道自己能够活下去了。 可惜此处的驿站仅供少量官差歇息,流放地的犯人则不在其接纳范围内。 但楚辞他们此刻急需洗漱。 此时,与押解官差打好关系的重要性便显现出来了。钱窜子好说歹说,最终出了五十两银子,才争取到了厨房的使用权。 内心mmp,脸上笑嘻嘻。“多谢驿承大人通融。” 五十两银子,即便六个人一起分,拿大头的他,至少也能分到十五两。有了这笔钱,家里半年的花销就不用愁了。 这让他的起床气都减轻了几分,连带着对钱窜子的态度也和善了许多。甚至还礼貌地提醒了几句“我们这里的条件比较简陋,和其他地方没法比。有时候值夜班,也只有木盆能用。你们可以自己拿去用,但用完后一定要洗刷干净。” “多谢大人提醒,这是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不得不说,钱窜子这人确实很圆滑,边说边悄摸塞了二两碎银过去。 这下驿承越发高兴了,“诸位请自便。” 没有浴桶,甚至没有正经的房间,众人商议后决定,男丁干脆在院子里洗漱,女眷就在厨房。 由于人数众多,烧水、洗漱,尽管大家都很抓紧时间,还是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许多女眷和孩子都累得睁不开眼了,索性就地找个地方,蜷缩着睡了。 因此他们都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鸟儿拍动翅膀的声音。信鸽飞去的方向,正是楚辞他们今天的必经之路——平城镇。 驿承私自收留流放犯,这是不合规矩的。因此天刚破晓,他们便得再次出发了。 可是无论楚母怎么呼唤小儿子,他都没有醒来,她的心顿时一沉。壮着胆子摸了摸小儿子的鼻息,还有气息。再摸额头,滚烫。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烧下去会把脑子烧坏的,他们不能有一个傻子儿子。 楚灵儿此时也察觉到了楚母的异样“娘,您怎么了?” 听到楚灵儿的声音,李嫣然紧紧抓住楚灵儿的胳膊。“小五,小五他发烧了。” “去找楚辞帮忙,相信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不会见死不救的。” 类似的对话在不同的地方响起,就连范家最小的范景亮发烧,他的五叔、五婶的第一反应也是去找楚辞。 楚辞确实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被野狼咬伤,必须谨慎处理。否则,发高烧的就不只是这些人了。 “钱老大,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大夫吗?”楚辞找到了钱窜子。 钱窜子一听就明白了楚辞的想法,“少奶奶,您的心又软了。” 楚辞叹气,她何尝不知道这样大包大揽会很危险。但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生命逝去,她实在做不到啊! 便死鸭子嘴硬道“这不是心软,而是为了增加我们自己生存下去的几率。这次是野狼,下次还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危机呢。” 好在钱窜子也是惜命的,尽管他的身上只是抓伤。但以前有个兄弟,便是这样去了的。便没隐瞒“再往前二十里,有一个小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镇上的平安药店,是唯一有大夫坐诊的地方。” 感情早就计划好了。 楚辞浅然一笑,回到马车中寻到范景瑞,轻声道“夫君,有劳你帮忙起草几份契约书。” 范景瑞并未拒绝,很快前来求助的人,包括楚母在内,都收到了范景瑞拟定的以工抵债的契约书。 楚母立刻就炸了,“臭丫头,她可是我的亲生女儿,却生怕我沾她一点儿光。” 其他人有的也有同样的想法,有的则心怀感激,各种情绪都有,但都明智地没有表露出来。 在这个时代,老百姓通常不会轻易前往药铺,除非病情严重。此外,这个小镇规模较小,一次涌进几十号人,让隔壁杂货店的老板误以为遇到了闹事的人。 “快去,快去帮忙看看。”掌柜的赶忙吩咐旁边的儿子。 少年不敢拖延,刚跑过去,就听到“大夫,大夫快帮我看看这孩子会不会烧坏脑子啊?” 所以只是来给孩子看病的吗?少年心生疑惑,但也没有忽略楚辞一行人身上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为了保险,再瞧瞧。” 殊不知,就是这一瞧。差点儿把条小命儿搭进去。 与此同时,老大夫缓缓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在确定信息无误后,脸上掠过一丝喜悦。然后给旁边的小厮打了个手势。这才不紧不慢地抬手说道“让我来看看。” 老大夫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然而这里的人哪个不是精明之人。他们立刻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迅速向身旁的人使眼色,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楚辞悄悄地挪到范景瑞身旁,用眼神示意他“夫君,大家的表现似乎有些异常。” 范景瑞也用眼神回应道“确实不妥,切莫声张。” 唯有李嫣然在那里哭哭啼啼“大夫,情况如何,还有救吗?另外,能否请您再开一些风寒药呢?出门在外,难免会吹风着凉,我这女儿自幼身体孱弱。” 儿子还处于昏迷之中,她却能在两句话之间将话题转移到安然无恙的女儿身上。即便老太傅自诩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人。 心中的厌恶毫不掩饰,“你们谁人把人拉开,别妨碍老夫看诊。” 楚夏雄心中暗暗埋怨妻子不中用,却也只得和大儿子一起将她拉开。这下大家都神情都更加紧绷了。 老大夫却开始不慌不忙地为楚隽杰施针。之后,他又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依次为众人看诊。仿佛之前是他们看错了一般。 就在楚辞放松了警惕,打算让老大夫为她把脉之际。突然,一群手持棍棒、面目狰狞的人闯了进来“逃奴在哪里?” 第四十章 绣衣执法 楚辞心道“来了——” 与楚辞设想的一般,这时离去的小厮也走了过来,指着楚辞一行人。“就是他们。” “上,将这群逃奴抓回去。” 随着一声令下,只见对方一群人如饿虎扑食般汹涌而来,丝毫不给人解释的机会。甚至还有人趁机抢夺钱窜子他们随身携带的包袱。 老大夫和小厮企图趁乱逃跑,可惜他们低估了楚辞和范景瑞的反应速度。两人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就将人抓了过来。紧接着,二话不说,顺手将柜台上包药的油纸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另一边,钱窜子他们也并非坐以待毙之辈。 “杀——”包袱里装的可是朝廷以及各阶驿站的盖章公文,如果这个被人抢了。他们的小命儿也别要了。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冲来人砍了过去。 同时高声喊道“外面的百姓们听好了,我们是押解流放犯的官差,因遭遇野狼袭击,才被迫来到平安镇休整。烦请诸位去请镇长过来,我们并非逃奴!” 小镇不大,几十年都未曾发生过什么案件。所以大多数人根本不相信,依旧在围观。不过也有与镇长有亲戚关系的人,听到这声呼喊,他们马上朝着镇长家的方向奔去。 杂货铺的少年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离药店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这一跑起来动静太大,直接惊动了药铺里的人。他们怎能可能让镇长真的过来。 即便过来,也是在他们成功毁了公文之后。 于是小少年遭殃了,在他看不见的后背,有一柄尖刀直直的刺了过去。 “小心”“快躲开——” 楚辞想要救人,怎奈自己不会飞檐走壁,这里也没有谁是武林高手。就在楚辞以为悲剧无法避免的时候。 一位中年男子拼尽全力将少年撞了出去。随即男子胳膊被尖刀划过,还好,还好,没有伤到要害。 在场的百姓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尖叫着跑开 一位中年男子用尽全身力气将少年推开。紧接着,男子的胳膊被尖刀划伤,还好,没有伤到要害。这是楚辞的心声,同样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爹——”少年转过身,惊恐地叫出声来。 在场的百姓终于察觉到了事态的严峻,皆惊恐万分地尖叫着四散奔逃。 事情败露,又久攻不下,这些人索性舍弃了棍棒,亮出了手中的尖刀,招式也愈发凶狠毒辣,甚至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是鞑靼人。”二子曾在军营中待过,一眼便认出了这些人所使的招式。 先是出现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南疆人,第二天又冒出一群鞑靼人,事情巧合得有些过头了!而当巧合过于频繁时,就不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范景瑞眼中的精芒一闪而过。 然而,究竟是何事或何人,能让他们不惜暴露这么多人,也要达到目的呢? 范景瑞凭借着自己的武艺,一心二用,一边救人,一边观察。反倒是楚辞,失去了星儿这个“作弊器”,她很快就陷入了应接不暇的困境。 即便如此,楚辞依然紧紧攥着老大夫的胳膊。实在躲不过时,就拿老大夫去挡,反正对方是敌国奸细,楚辞问心无愧。 “——啊,贱妇!贱妇!”作为小镇唯一的坐诊大夫,老头子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挣扎间,竟然将油纸吐了出去,随即破口大骂道。 竟然还有力气骂人,真当自己是吃素的。楚辞直接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再骂一句试试?” “杀了她,给老夫杀了她——”老头子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了。 话音刚落,突然不知从何处蹿出一个黑衣人,武力值明显高出在场人一大截儿。速度之快,楚辞根本躲闪不及。 啊啊啊,她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啊,怎么每次大杀器都冲着她来啊!她真的招架不住啊!“救——救命啊。” 不知是老天爷听到了楚辞的呼救声,亦或是暗卫一直在附近。总之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楚辞被救了下来。并且迅速与企图杀害楚辞的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楚辞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若不是依靠着老大夫的身体支撑,楚辞恐怕都要站立不稳了,实在是太刺激了。 与楚辞的如释重负不同,老大夫差点儿被气得背过气去。这女人简直就是狗皮膏药,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还死死地抓住他不放手。 老大夫懊悔不已,他不该为了拖延时间给这些人看病的。 然而,此刻后悔已经无济于事,随着两声尖利的口哨响起,一队绣衣执法迅速冲进院子。局面瞬间发生逆转,无论是老大夫的暗卫,还是伪装成家丁的鞑靼人,都被迅速制服。 所有人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楚辞望着地上那一条条消逝的生命,心中异常悲痛。也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在皇权之下,人命真的是轻如鸿毛。 至此,楚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们被当成了钓鱼的饵料。被野狼围困时,他们都活了下来。然而在这里,好几个年幼的生命却再也没有了未来。 想到此处,楚辞目光呆滞,整个人都愣愣出神。 然而,楚辞抓着老大夫的手,却始终未曾松开。若是被逼得太紧,楚辞就会犹如浣熊一般,死死抓住不放手。 无奈之下,范景瑞只得轻声安抚道“娘子,娘子。我们已经安全了,放手吧,此人交给绣衣执法的大人审讯即可。大人定会为罹难的大家报仇雪恨的。” “当真?”楚辞并非恐惧死亡,只是不甘这种不明不白的枉死。 一时间,楚辞陷入了思维的困境,完全忽略了刘家的事情。倘若因为刘家的消息泄露,恐怕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会的,绣衣执法最擅审讯。”范景瑞没有多言,但其冰冷的语气,以及四周愤恨的眼神,都让老大夫明白自己这次是栽了。 在大周潜伏多年,自然听闻过绣衣执法的赫赫威名,简直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克星。其手段之残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四十一章 紫衣使的提醒 他不愿遭受这般折磨,当下便欲自我了断。 怎奈,他的举动在武林高手眼中实在微不足道。只闻“咔嚓”一响,下巴便被卸了下来。想死,亦成了空想。 “带下去,严加审讯。” “遵命,紫衣使大人。”身后的绣衣执法躬身应诺,拖着老大夫便走了出去。 按理说,绣衣执法的到来,意味着大家都已安全,理应松一口气。然而,楚辞却察觉到,所有人甚至比之前更加紧张。 楚辞宕机的脑子终于恢复了运转,这些人该不会是类似于锦衣卫的角色吧? 不出所料,范老爷子随即被请了出去。具体的交谈内容,楚辞无从知晓。但紧接着,便有一位精通医术的绣衣执法,重新为在场的每一个人把脉包扎。 其中包括被误伤的杂货铺老板和百姓。 他们行事严谨,纪律严明。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楚辞不禁蹙眉。 “拜见诸位大人。”镇长恭敬地行礼,心里却直呼自己倒霉。摊上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自己这个镇长还能不能干下去。 他偷偷打量着紫衣使,只见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让人不敢直视。而他身后的绣衣执法们则个个神情严肃,气势逼人。 镇长心中一凛,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可惜,他没那个本事。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你就是平安镇的镇长?”紫衣使的声音冷冽低沉。 “正是,小人朱磊。三年前接任安平镇镇长一职。平安药店于六年前在此落户,平日也多行善举。小的实在不知,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大夫竟会是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啊?”朱磊一上来便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恨不得将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越是令人反感。楚辞感觉要糟,果不其然,紫衣使当场就发怒了,底下的绣衣执法立刻就踹了镇长一脚。“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明白吗?” “明白,明白。”朱磊再也不敢耍任何小聪明,忙不迭地连连应承。 至此,紫衣使才缓缓开口问道“说说你所知的情况。除了那位坐堂大夫,他可还有妻儿子女?平日里来往的又都是些什么人?” “他叫王海,大概五十多岁,无妻无子。至于平日的来往之人,应该以山上的猎户居多……”朱磊的话尚未说完,就被紫衣使身旁的下属打断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是我堂叔的猜测,医馆猎物不断。有一次他早起,还看到有人在后门放了一只野兔就离开了。”朱磊被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堂叔,何人?将人带来。”紫衣使的言辞依然简练。不知何故,楚辞却从中感受到了些许急切。 其实楚辞的感觉是对的,离开京城后,皇帝就下达了严令。务必查清鞑靼人在淮南活动的真实缘由。而且,除了他这位紫衣使之外,还有另一位紫衣使也到了。 “正是草民。草民乃是隔壁杂货铺的店主。镇长所言非虚,的确是草民亲眼所见。”杂货铺的老板胳膊上还带着伤,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跪下后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一旁的少年担心父亲出事,也急切地补充道“在得知他们是鞑靼人后,我本想去报信。但这些人竟欲杀人灭口,我爹就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也就没敢……”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充满了愧疚。 还真是个孩子啊,即便遇到这样的事情,仍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充满了一腔热血。 紫衣使望向门外的下属,对方点了点头,紫衣使便明白这对父子并未说谎。但如此一来,线索就断了。 他们已经将医馆上下搜了个遍,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药材外,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难道暗七没有说谎?自己要不要也试一试? 几经犹豫,紫衣使最终还是走到楚辞身旁,问的却范景瑞“范少爷,能否请奶奶帮个忙?” 好在范景瑞并未擅自做主,而是转头看向楚辞“娘子,可以吗?你别担心,别有压力,毕竟是紫衣使大人也无能为力的事。” 此言一出,紫衣使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看,但有求于人,也只能忍了。“正是此意,还请范少奶奶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辞若是拒绝,就显得太不知好歹了。 楚辞也干脆,床铺,房梁,厨房,药柜,门缝儿,甚至挨着药店的两家都搜了一遍,这番折腾也没白费, 楚辞行事甚是利落,将床铺、房梁、厨房、药柜、门缝等各处都仔细搜寻了一遍,甚至连挨着药店的两户人家也没放过。这番搜寻并未徒劳无功。 藏在房梁柱里的金子、厨房灶台里的尖刀、药铺夹层中的名单,以及门缝里的一张字条,都被一一找出。 最有趣的是,楚辞在厕所里发现了一条地道,那老大夫竟把院子下面都挖空了。 为了保住小命,楚辞没有再深入地道,但紫衣使出来时那毫不掩饰的笑容表明收获颇丰。 这样好用的人,紫衣使可不希望她有什么闪失。于是便多说了一句,提醒道“你的身体有异。若有可能,请神医华老帮着看看吧!” “神医?华老?”这又是一个她未曾听闻过的人。 果然小说和现实是有差异的,日后她应尽量避免用原书的剧情来套在活生生的人身上了。 对于他人的善意,楚辞也不会视而不见。“多谢,我尽量。” 之后紫衣使也没再多言,同范老爷子打声招呼便带着证据便离去了。只是留下了一只信鸽。 而楚辞一行人也再次踏上了流放之路,这时楚辞才发现,楚夏雄断了一臂,楚隽仪表面虽无伤痕,但苍白的脸色却昭示着他的虚弱。刘家的男丁更是减少了一半。 两家如今用残兵败将来形容再恰当不过。然而,在这一群伤员之中,却有一个连衣服都完好无损的人——楚灵儿。这显得格外突兀。 第四十二章 拦路抢劫 然而,如此诡异的情形,不仅楚家人视若无睹,就连之前的绣衣执法也未曾留意。 楚辞的心猛地一沉,总觉得日后还会因此再生事端。 不过楚辞还是试探了一下,“夫君,你可看出楚灵儿有何异常之处?” 范景瑞点头道“嗯,遭遇野狼袭击时,我本以为只是巧合。直到在平安药店,我才真正笃定。不过,爷爷他们似乎并未察觉。” 看来想要将原女主楚灵儿彻底摁死,还有的磨了。 楚辞便不再提及这个令人扫兴的话题,转而说起了紫衣使提到华神医“夫君,你知晓华神医吗?” “嗯,爷爷曾有一枚华神医留下的令牌。持有此令牌,可无条件请他老人家出手一次……”话未说完,马车突然被疾速逼停。 赶车的范其林将头伸进车厢“大哥,嫂嫂,前方突然出现一群人。” “去看看怎么回事!”楚辞和范景瑞刚挑起车帘,便听到一阵公鸭嗓高声叫嚷“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几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半大小子,各自手持一杆红缨枪,一字排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明明一脸的稚气未脱,却偏要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也不知是从何处跑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孩子,竟学人家拦路抢劫。 尽管如此,钱窜子也不敢大意。他上前一步,抽出腰间佩刀,这才说道“小孩儿,你们可知拦截官差,即便我等将你们就地正法也是理所应当。” 几个半大孩子一听拦住的竟然是官差,顿时就害怕了。可是后退?这个年纪正是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时候。“大头哥,我们该怎么办?” “退!”大头心里还是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的,可有人不乐意了“大头哥,是你说要给恒哥儿买笔墨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说完便冲着钱窜子冲杀过来。 关键是这小子还挺有力气,招式也像模像样的。随便换些个一般人,说不得真让他们得逞了。 楚辞也看出,这冲杀的小子才是罪魁。当机立断,拿出冰箭,瞄准。一箭便射穿了那小子一条胳膊。 “停,我们投降。二牛,快把手里的枪放下。”大头一边大喊,一边在心里暗骂,md老子只是吹个牛而已,用得着把小命儿都搭进去吗? 楚辞也看出来了,这个大头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只是这样的人往往没什么道德底线。 倒是那个叫二牛的挺有意思,似乎大头不给那个瑞哥儿买笔墨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一样,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同样的,钱窜子也被二牛的愚蠢笨拙给惹恼了,他一把夺过红缨枪,狠狠地踢了二牛一脚,二牛便承受不住趴在了地上。 这时,其他几个半大孩子才真正感到害怕,一个个开始语无伦次地说“不要杀我们,都是二牛,是二牛撺掇我们做的。” “对,是二牛说山下的人钱多的花不完。” “对对对,他还说恒哥是天衡商行的少爷,只要恒哥有出息,我们就都能过上好日子。” 唯有大头满脸颓丧,一言不发。 楚辞来了兴致,索性走上前去,“你为何不辩解?是认命了吗?” “我……”大头不知该不该说,纠结许久后,他才开口道“我们是流民,命本就如草芥。今日……今日也是我们运气不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辞没料到竟戳到了人家的痛处,不禁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反倒是钱窜子根本不信,“流民?什么样的流民能养出这么多蠢货。快说,你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姓甚名谁?” “我……”终究太过稚嫩,大头本想博取同情,没想到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楚辞的心呐,自打“星儿”能量不足,便觉得自己好似要成为废人了。脑子不够用,只好相公来凑,她轻轻推了推身旁的范景瑞“夫君,你觉得大头那孩子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想做什么?”范景瑞早已习惯了楚辞天马行空的行事风格,赶忙追问。 楚辞并未否认“倘若大头没有撒谎,我们可否将他们买下。如此一来,我们也能更便利些。” 范景瑞对楚辞的性情也算熟知,因此郑重地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最后说道“倘若他愿意的话。” 两人说话并未避开他人,大头立刻高声回应“我愿意。” 啊,这年头做奴才都这么积极吗?楚辞感到无语,而范景瑞却明白,流民,尤其是失去了户籍的流民,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 而做奴才虽然辛苦,但如果遇到好的主家,也能过上不错的生活。 然而,来自和平年代的楚辞自然无法体会,也不敢多嘴。 之后,范景瑞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在确认能够掌控这小子后,才说道“你父母是否还在世?如果在世,让他们签下这张卖身契。” 就这样成了,剩下的几个半大小伙子顿时动了心思。其中一个甚至大胆地问道“公子,能把我们也买下吗?我们能干活,会武艺。绝对不会吃白饭。” 就连那个名叫二牛的蠢货也一脸期待地望着范景瑞。 范景瑞同样问了他们一些问题,只是每个人的问题都不尽相同。当轮到二牛时,范景瑞问道“你有父兄兄弟吗?” 二牛点头,范景瑞继续追问道“那你挣了钱,是先照顾他们,还是你口中的恒哥儿?” “恒哥儿,恒哥会读书。只要恒哥能出人头地,爹娘他们就有依靠了。”二牛的回答,着实让楚辞不忍直视。 “依我看,你不适合跟着我们,倒是可以趁机与那位迟早会飞黄腾达的恒哥打好关系。” 二牛傻眼了,心中十分不甘“为什么?他们不也都一样吗?既然你们能收留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多收留我一个?” 范竟然摇头“这就是你与他们之间的差别。没有脑子,却还喜欢自作聪明。” 第四十三章 开饭 二牛仍旧一头雾水,但看到为首的钱窜子已经面露不耐烦,大头赶忙拉住二牛,轻声警告道“你不想活了吗?不想活别连累我们。” 二牛并不畏惧身旁的小伙伴,然而在鲁莽行事之后,理智回归。他对持刀官兵的恐惧便占据了上风。惧怕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流民,可能还是身份有异的流民,怎么可能没点儿特殊的联络暗号。几道长短不一的口哨声过后,便有几个身影从山林里钻了出来。 看到二牛废了一条胳膊,大头倒是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然而态度恭敬总归是没有错的。于是一行人随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拜见大人。” “我和夫人先回马车。卖身一事你们还需与家人好好商量。”范景瑞客气而疏离,将端庄公子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这些人甚至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只等楚辞、范景瑞、钱窜子三人抽身离开后,才敢小声询问。 大头等几个半大小伙子也不敢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最后半是请求半是威胁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恒哥有什么问题,但提到恒哥时夫人的神情分明是瞧不起的。我想我们都被算计了。所以,我们必须走。” 大头的爷爷原本就瞧不上恒哥儿母子,明明一无所有,却处处要高人一头。还总是用前程来钓着大家,现在竟然还差点连累了自己的孙子。 “出去闯荡一番也好,但谨记你的身份,衷心、细心。说不定爷爷的这辈子都心愿就落在你身上了。”说完重重地大头肩膀拍了两下,提笔在卖身契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手印。 楚辞远远地看着“竟然还识字,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范景瑞没有回应,只是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楚辞见状,也只得继续安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最终,一同“拦路抢劫”的十八个孩子中,除了二牛之外的十七人,全记在了大姐范千希名下,成功摆脱了流民的身份。 他们也有了新的名字,大头改名为墨砚,其他十六人依次被命名为冰墨、观言、明路、明心、明己、庆俞、庆安、双瑞、双寿、来旺、来保、来兴、来昭、平安、平顺、平心。 楚辞始终觉得,日后定会重逢。于是,自作主张由原来的一人五两银子,改为五两银子加二十斤粗粮。 以大头爷爷为首的流民们,自是感激涕零。然,确实如此,其中一个孩子越是忐忑。直至她的家人离去,消失不见踪影。她才鼓足勇气道“贵人,不,老爷,我能否换个名字?我实则是女儿身。” 声音愈渐低微,但楚辞仍听得一清二楚。 女儿身?范景瑞微微思忖,便道“那便唤作采薇,以后就跟着大姐。娘子意下如何?” “听夫君的。”楚辞没有异议。 一番折腾下来,临近中午了。连续一天一夜的奔波,之前费劲功夫做的大餐,全成了臭肉。 然而,过于紧张的局势让他们无暇重新采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时间还真将一直掌厨的大姐给难住了。 “弟妹,平日里就数你的点子多。快帮着想想,咱们中午吃些什么呢?”习惯了每日花样翻新地吃,一下子改成窝窝头,恐怕所有人都难以适应。无奈之下,大姐范千希只能来找阅楚辞这本活菜谱了。 这个时候,墨砚的价值便凸显出来了。“墨砚,你可晓得哪里有河?” “刚出谷口就有,不过鱼肉腥味重,刺也多。贵人也会食用这种难吃的东西吗?”墨砚虽谨记爷爷的教诲,但好奇心作祟,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是你没吃过好吃的鱼,今天你少奶奶我就让你们大开眼界。好了,快去捉鱼去吧!”这些天一直被范景瑞的才智压制,楚辞心中憋闷不已。现在终于有人让自己显摆了。楚辞顿时变得活跃起来。 砚等人虽然不信,但谨记自己的身份,答应一声便朝山谷外跑去。 或许是由于常年无人捕捞,仅仅一刻钟的工夫,墨砚他们就抬回了一大桶鱼,还有一盆河边虾。“少奶奶,既然您说鱼可以吃,我便琢磨着这些虾子应该也能吃吧。您看?” “可以,咱们今天中午便再添一道白灼虾,一道油焖大虾。” 楚辞依旧动口不动手,但有了墨砚、采薇他们的帮忙,掌厨的大姐的动作就更麻利了,将鱼统一用盐和胡椒粉腌制,使其入味。 清蒸系列,无需楚辞费心张罗。大姐范千希已经熟练地将其蒸熟。 炸鱼则更加简单。将颜值高的鱼裹上由面粉和淀粉调制的糊糊,放入锅中炸制即可。无需楚辞提醒,她已经能够熟练地判断所需的火候。 唯独虾大姐她没有做过,但是无论是白灼还是油爆,做法都不难。楚辞稍加提点,大姐便做得丝毫不差。 很快,随着一道道菜肴出锅,香气逐渐向四周弥漫,钻入每个人的鼻腔,刺激着所有人的味蕾。 “好香,好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道原来鱼也可以这么好吃?”采薇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手艺,恐怕遇到什么样的灾祸都能活下吧? 采薇终于确信,自己这次真的是走了大运了。 同样,其他人也并非愚笨之辈,于是原本和谐的小伙伴们肉眼可见地卷了起来。难怪常言道“民以食为天”! 看看这一双双期盼的眼睛,楚辞觉得再不开饭,就要被在场人的口水淹了。“开饭,开饭。” 楚辞的话音刚落,钱窜子他们便蹿了过来。不但如此,还提上来要求“清蒸鱼吃腻了,这个油焖大虾多来点儿。” 钱窜子飘了,身旁的老刘立刻怼了他一句“钱窜子,你飘了。这么美味的鱼你都吃腻了,以后没到吃你可咋整。” 第四十四章 河里飘着五皇子 “哈哈哈哈——”押解的官差们全都哄然大笑。 钱窜子恼了,“去去去,我才不信你们不是这么想的。老刘、二子,你们是想多尝尝油焖大虾,还是清蒸鱼?” 当然是油焖大虾,这是所有押解官差的心声。但他们是不会承认的,老刘更是嘴硬地说道“我们不挑食。只要是范家做的饭菜,我们都喜欢吃。” 老刘这话一出,钱窜子感觉自己的搭档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去,老刘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老刘却依旧泰然自若“这并非拍马屁,而是实话实说。” 钱窜子一时语塞,“好吧,算你说得对。” 他转头对打菜的采薇说道“多给我来点油焖大虾,我要馋死他们。” 如此孩子气的行为,又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就连楚、刘两家的人也不禁放松了心情,原因无他,自从楚隽仪和刘八郎带头以做工的方式换吃的开始,两家的日子都或多或少地好过了一些。 人呐,在差距不大的时候会心生嫉妒,而一旦意识到彼此之间存在着鸿沟般的差距,就只剩下羡慕了。现在的刘家就是如此,他们失去了一半的男丁,如果还想毫发无损地到达崖州,范家无疑是最好的依靠。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刘八郎便端了满满一大海碗回到了刘家的营地。 同样地,楚隽仪得到的东西也不少,然而,对于一向被视为团宠的楚灵儿来说,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然而,之前放话要教训楚辞的亲生爹娘却迟迟不见踪影,这让她心中忐忑不安,也就无暇顾及其他事端了。 难得的,所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休整片刻后,队伍继续赶路。然而,刚到山谷不远处的河畔,就瞧见一个身着紫色锦缎的男子赫然漂浮在河中。紫色锦缎可不是寻常人能穿的。钱窜子当机立断“快救人啊——” 河道并不算深,但水流却异常湍急。钱窜子冲过去勉强抓住那人的衣角,幸好老刘及时赶到,两人齐心协力才将人拦住。 再加上范景瑞几兄弟在上面接应,总算把人救了上来。 只是人刚一上岸,范景瑞就惊呆了“五皇子?” 听闻五皇子的名号,老刘不敢有丝毫懈怠,顾不得自己半身湿透,爬上来便去摸五皇子的脖子,“还有气息。” 在场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但显然他们都高兴得太早了,老刘紧接着把脉后,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的答案“但已无脉搏,我无力回天。” 楚辞不清楚原书中五皇子是否有此劫难,如今也只能全力以赴。“给他度气。” “如何做?”范景瑞毫不犹豫地问道。 “检查口中是否有异物,清理干净。然后嘴对嘴进行人工呼吸,同时按压胸部。按照这个节奏来!”说完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外放的mp3,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凤凰传奇的经典歌曲,《最炫民族风》闪亮登场。 《最炫民族风》不愧是救命神曲,老刘很快便掌握了按压的节奏。或许是五皇子命不该绝,“咳咳咳”一阵咳嗽过后,将肺里的水吐完,五皇子便缓缓苏醒。 一开口便惊人得很“景瑞,我这是到了地府了吗?” 范景瑞受楚辞的影响,也变得会开玩笑了。“别别别,五皇子。我可还没活够呢,我活得好好的,还想着是长命百岁呢。” “我竟然还活着?”五皇子混沌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也认清了一个事实。 范景瑞见五皇子已清醒,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您究竟遭遇了何事,怎会独自一人漂浮在河中呢?” 谈及遭遇,五皇子满目破碎,愤懑难平“在京城,天子脚下。堂堂五皇子竟被人像狗一样追杀,却无人施救。最后只得狼狈逃窜。景瑞,父皇他……” 妄议皇上可是大不敬,即便五皇子也一样。范景瑞正欲开口。这时,范老夫人将范老爷子的衣裳拿了过来,给五皇子披上。“披着点儿吧,别着了风寒。” “老夫人,您老还好吗?”看到范老夫人身着粗布衣裙,手里拿着的衣服也是灰扑扑的,五皇子这才记起范家已被流放的事实。 “如今儿孙满堂,绕于膝下,老身一直以来的心愿也算达成了。”范老夫人的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到让人听不出一丝怨言。 但五皇子心里明白,范老夫人是有怨气的。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怨呢,太子哥哥遭人陷害,自己又被暗杀,还有母后,他甚至不敢想象,母后在得知自己出事的消息后,能否承受得住。 “我需要给母后传信儿。”五皇子盯着范景瑞。 “想必已经用不着了。”范景瑞朝着虚空喊了一声“暗七,你在吗?” 那姿势与楚辞之前的相比,不能说毫无差别,简直是一模一样。暗七很无语,但不得不现身。“暗七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有些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哪有被流放的人家还能有皇家暗卫保护的?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太子哥哥…… 五皇子过于激动,范景瑞不得不打断他的幻想。“停,范家流放是真的。暗七也不是为了保护。” 五皇子难以置信,转头看向暗七。暗七心里有苦说不出啊,但对方再不讨皇帝喜欢,那也是皇子。他只能无奈地点头,至于更多的信息,他表示无可奉告。 五皇子…… 就很,就很难受。而且是那种无法宣泄的难受。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五皇子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才看到范老夫人端着一碗姜汤在旁边等着。“老夫人?” “把它喝了吧。喝完再去换身衣服,然后从长计议。”老夫人没有说什么劝慰的话,只是淡淡地说道。 “多谢老夫人。”五皇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在一群被流放的人面前矫情,实属多余。接过姜汤,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对此,范老夫人很是满意,“随我来吧。” 第四十五章 免罪文书 五皇子很快便换上了一身棉布长衫,再次道谢“多谢老夫人。” 这边五皇子还在与范老夫人客套,钱窜子却急得抓心挠肝的。 最近队伍出事的概率太高了,他可不想再因为露宿野外而遭遇危险。 关键是他们出事不要紧,万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五皇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就死得太冤枉了。 可要催促五皇子,他又没那个胆量。在那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便秘了呢。那叫一个辣眼。 五皇子高高在上惯了,又怎会在意一个小官差的感受。 楚辞真担心钱窜子会憋出一个好歹来“夫君,我们是要在这个地方一直等下去吗?万一晚上有野狼来袭,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恐怕……” 楚辞的未尽之意很明白,五皇子闻言脸色一僵。 习惯了身边永远有人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五皇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处境的不妙。他假咳一声“从现在起,你们就称呼我为表公子吧!” 这是要赖上他们了吗?楚辞有些疑惑,戳了戳范景瑞的胳膊,问道“咋回事,五皇子要跟着我们一起南行?” 楚辞的声音很低,但耐不住五皇子的功夫不弱,还是听到楚辞明显不满的话语。看在范家的面子上,难得解释了一句“应该只是暂时的。” 好吧,至少没有理所当然地索取。这位五皇子的人品倒也勉勉强强。“我去通知官差,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驿站。” 听到这个消息都钱窜子,一张脸比哭还难看。楚辞表示她没看到,没看到就同她没有关系。 然而,这可能吗?范家众人早就习惯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报备的好么。 尤其是到了驿站,看到楚辞将除了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指使得团团转,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很不可思议? 不好意思打扰范老爷子,于是便悄悄地走到范景瑞身旁。“范家原来是这么宠媳妇儿的吗?” 范景瑞听闻此言,身体微微一僵,最后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你可曾听闻,有人天生便不适合下厨房?” 五皇子摇头,意思很明显,就是两个字——不信。范景瑞心里憋闷,正打算离五皇子远一点。正巧这时暗七回来了。“五皇子,这是京城的回信。” “拿来。” 见五皇子如此心急,范景瑞赶忙起身,想要告辞离去。却被暗七拦住了,“范公子,这里还有一份范家的免罪文书。” 这个时候五皇子已经打开信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打银票。目测至少三千两。但五皇子并不在意这些钱财,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信上。然而,信上的内容却…… “父皇竟要我留在范家?” 五皇子难以置信,父皇这是要将他也一同流放了吗?陷入牛角尖的五皇子,恨不得即刻飞奔回京城,当面质问他的父皇。 好在暗七早就准备,连忙提醒“五皇子,还有皇后娘娘的信。” 五皇子这才收起了身上的气势,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五皇子这才知晓,范景瑞的妻子,楚氏不仅凭借一己之力找到了一座铁矿,竟然还协助紫衣使端掉了两个潜伏在大周多年的鞑靼人据点。 而父皇竟然下令,日后若有类似的功绩,要让他将这些功劳据为己有? 他,堂堂五皇子,竟然要去占一位妇人的功劳。五皇子觉得这实在是太卑劣了。 五皇子悄悄地瞥了范景瑞一眼。本想说些什么,但接收到暗七的信号后,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范景瑞却仿若未觉,将手里的免罪文书收起。拱手道“还请两位保密。” 五皇子本就心虚,自然无不应允,暗七身为暗卫,按说这事儿根本与他毫无瓜葛,但坏就坏在,今夜他会将楚灵儿带走。 以楚母护着楚灵儿的劲头很有可能将这个黑锅扣在楚辞身上。 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暗七也忍不住觉得皇帝太过卑劣。一时间,气氛略显压抑。楚辞走了过来,只见三人相对而立,沉默无言。“这是,表弟要离开了?” 五皇子和范景瑞不知该如何启齿,暗七却站了出来“少奶奶,并非表公子之事。是紫衣使大人撬开了苗疆男子的口。” “哦?那他的身份是?”楚辞听闻此言,急于知晓是否与楚灵儿有关,也顾不上五皇子和范景瑞的异样了,赶忙追问。 暗七此举本就是为了勾起楚辞的兴趣,自然不会有所隐瞒“他是楚灵儿的生父。据他所说,当初将您与楚灵儿掉包,是为了得到楚家祠堂里的半张藏宝图。” 暗七的本意是藏宝图,可一听对方是楚灵儿的生父。一下便拐到蛊虫上面去了,“所以楚灵儿的异常,是因为体内被种了蛊?” 暗七的本意是藏宝图,可一听到对方是楚灵儿的生父,楚辞的思绪便一下子转到了蛊虫上,“所以楚灵儿的异常,是因为她体内被种了蛊吗?” “那我呢,之前只要一靠近楚灵儿就会心口痛,会不会我也被种了蛊?” 看到楚辞如此激动,暗七顿时愣住了,难道是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情报吗?“少奶奶,您所言属实?” “自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们吗?只要一想到我的身体里有一只虫子,随时可能会发作,我就觉得很难受。”说着,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瞬间楚辞的眼眶便盈满了泪水。 楚辞自认很隐秘的小动作,实则三人看的一清二楚。 五皇子见惯了宫里女人各种明枪暗箭,第一次见这么明目张胆的。 暗七他就多余心疼,范少奶奶哪是个吃亏的人。 唯有范景瑞,心疼地将楚辞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柔地摩挲着。“娘子你想要什么,尽管直言。皇上是明君,你的功绩也不是白立的。” 楚辞转身,双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家便宜相公。之前不一直都是公正无私的吗,怎么突然就想通了?“真的可以吗?” 第四十六章 甜腻 范景瑞点头,楚辞也不客气“免罪文书,能办到吗?” 楚辞问的是范景瑞,看的却是五皇子和暗七。 范景瑞现在是真的太喜欢小妻子,故意将免罪文书在楚辞面前晃了又晃。“娘子,你看。这是什么?” “免罪文书。我们如今不再是戴罪之身了?我们可以购置土地,置办田庄了?”楚辞欣喜若狂。一时嘴快,便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范景瑞和暗七早已习惯楚辞的行事风格,但五皇子对此并不了解。满是诧异的问道“你要免罪文书只是为了这个?” “自然不是。”楚辞的回答毫不犹豫,五皇子心中暗叹还好,没有傻透。 但接下来楚辞的话却更让人震惊“旁人或许不知,表弟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范家是被冤枉的,既然如此,为自己洗清冤屈岂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五皇子不禁好奇楚辞的学问是哪位师傅所授,脑回路这么清奇。忍不住道“免罪与翻案并非同一回事。” “这不是得一步一步来嘛?难道你想让我们永远被困在崖州,等待别人的良心发现吗?”五皇子应该不会这么天真吧,楚辞说完紧紧盯着五皇子,那神情仿佛在说不会吧,不会吧,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五皇子…… 不能说没有道理,只能说这条道路确实鲜少有人成功。 范景瑞,则将楚辞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娘子,多谢。” 暗七从未想过空气也能如此甜腻。他还是选择隐身吧! 夜半 “啊,别抓走我的灵儿——”李嫣然一声惨绝人寰的呼喊,让驿站中的所有人都惊醒过来。 押解官差和范家一早就得了信儿,因此没有任何动静。刘家则不同,他们家的海宝娘也不见了踪影。联想到刚刚那声呼喊,刘家人心中涌起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之后便再也无法入眠,几位长辈商量了一下。 于是决定干脆仿照楚辞的方式,找到了五皇子。将明贵妃设计谋害太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 不得不说,刘家人对人心的把握十分精准。 这些消息,对皇帝而言微不足道,但对五皇子来说,却意义重大。 “可有证据?”五皇子未曾料到,留下来竟还有这般意外之喜。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如果,如果…… 可惜,五皇子高兴得太早了。刘家不过是小角色,即便有证据也无足轻重,更不用说为太子证明清白了。 不过既然他们敢来,手中便握有鲜为人知的消息。“富康钱庄是鞑靼人与京城某位权贵联手所开。其用意便是将某处金矿的金子,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往京城,以此收买朝中官员。”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倘若属实,本皇子可为你们刘家求情。”冷静下来后,五皇子看向刘家众人的眼神变得不顺眼起来。 仅仅一句求情,便将刘家人给打发了,刘家相当于什么承诺都没得到。“难道刘家真的没有机会了?” 为首的刘家族老不甘的发道。 “事已至此,咱们几个老东西也只能尽量为家族存留一些火种了。”相较于族老的不甘,刘八郎的奶奶心态却转换的更快。 刘家族老眸光一亮“你是说范家?” 刘老太太恨的想给这老头子一巴掌,总想着走捷径。 之前便将家族带沟里了,现在还来这套“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范家不会帮的。刘家若想要东山再起,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靠自己。” 族老还欲反驳,刘老太太再次抢先开口道“当初先祖能从一届农家小子,官至二品。难道我们的后辈便不能吗?” 刘家族老“何其艰难。” “难也必须得做,刘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老婆子我猜得没错的话,皇上很早之前就知道明贵妃的事情了。”所以只要皇帝在位一天,他们刘家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蛰伏着。甚至新帝登基,刘家还得继续蛰伏。 想到这里,刘老太太便道“你们好好想想吧?” 其他人何尝不明白,但就是因为明白才难以接受。 楚辞可不知刘家的人竟然模仿她的行事,如果知道肯定狠狠的给他们一个白眼儿,她能直来直往是真的对权势无所求。相反,自己手里有太多超过这个时代的东西。 但刘家,就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当然楚辞并不知晓,因此当刘八郎领着刘家几个少年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转头看向一旁的范景瑞“夫君,到底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还是我的思想太慢了?” 范景瑞笑笑,“也可能是意识到一些事情了吧?” 五皇子一早便找了范老爷子,范景瑞也知晓了无名金矿的存在。同样的对于刘家,并无好感。 闻言楚辞眨眨眼,想要找千雪、千言问问什么情况的时候,才发现两人都不在。“夫君,你有没有发现,千雪、千言这两天一直在躲着我。” 罪魁祸首范景瑞听到楚辞的问话,差点儿吐血。但自己做的孽,自己得背。“侍疾。” “啊,这样做还有用吗?”楚辞似乎想起,自己好像也是原定计划中的一员吧? 范景瑞终于体会到了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的痛苦,“明日才轮到我们。” 楚辞“届时,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本来病就是假的,自家小妻子又不按常理出牌。范景瑞只能“就当换个车。” 于是,莫名其妙的五皇子坐上了尊贵的单人车架。 楚辞,第一次近距离同范老太太相处。还有些紧张“奶奶,你饿不饿。我这里有上好的肉干儿,您尝尝?” “你在紧张?怕老婆子给你立规矩?还是不愿同老婆子针锋相对?”范老太太辅佐了老爷子一辈子,看人早已入木三分。楚辞的那点小心思自然也瞒不过她。 “没有,没有。”楚辞连连摆手“就是没有同长辈相处的经验。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心中则在暗暗腹诽,果然古人只是出生得早罢了。自己在这些精明人面前,简直就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菜鸡。 第四十七章 谈 范老夫人只是淡淡一笑,“不日便将抵达江右,楚……辞,你可曾想过就此留下?” 这位老太太不是一直瞧不上自己的离经叛道吗?不过,与老人交流的原则之一就是避免争辩。便笑着回应道“崖州乃是一处好地方。” 望着佯装糊涂的楚辞,范老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把话挑明。“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来,与瑞哥儿好好过日子。” 看来范家人已经知道了她与范景瑞的约定,不过她也没想过要隐瞒。“为什么?” “自然是瑞儿对你心生爱意。”这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又被咽了回去。没有感情,就可以随意立下约定,有了感情,就让人家姑娘留下来,这似乎有些不厚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对瑞哥儿就没有半点儿情意?” 在范老太太眼中,范景瑞博学多才,相貌堂堂。即便楚辞与寻常女子不同,也应该会有那么一丝心动吧。 楚辞见老夫人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便很干脆地承认了。“范景瑞的容貌甚是符合我的审美标准。” 楚辞这话一出,老太太便觉有门儿。正欲再劝,楚辞却又接着说道“但是,我这人小气又自私。属于我的东西就只能是我的,尤其是相公,绝不能与他人分享。” 虽然范家家风优良,但妾这种生物依旧没有杜绝。 楚辞的一句“但是”,犹如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范老太太的心上。 范老太太知道楚辞与众不同,也在努力让自己试着去接纳她。可是,万一楚辞无法生育儿子,难道要让她的孙子绝后吗?“我……” 违心的话范老太太说不出口,但也了解大孙子的性子。这事儿有点磨了。 范老太太这下更愁了,想要劝楚辞,但想到自己这些年战战兢兢,反倒是流放之路虽苦点儿、累点儿,但也是这辈子最舒心的时候了。 违心的话范老太太说不出口,而且她也了解大孙子的性子。不是自己阻挠便会放弃的,哎,这事儿有点磨了。 范老太太犯愁愁了,便想劝劝楚辞,可一想到自己这些年过得小心翼翼,反倒是流放的路上虽然苦点、累点,却是这辈子最自在的时候了。 而这些全得益于楚辞,便有些心虚。 楚辞无比庆幸自己一穿越就到了范家,如果是楚家,恐怕不榨干不罢休。如此一想,楚辞愈发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好。“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或许范景瑞乐意呢?” “孙媳妇说在在理,一代人不管两代人的事儿。孩子的事儿让孩子自己解决吧。”范老太太还在纠结,范老爷子便迫不及待给自家妻子拆台了。 范老太太心中气恼,却习惯性地没有出声反驳。 这却让范老爷子产生了误解,“如果瑞哥儿同意,爷爷就让他给你写一份保证书,全家都签字画押。倘若有一天瑞哥儿反悔,你就拿着它去告他骗婚。” 范老爷子此话一出,范老太太差点没喘过气来。 楚辞可不想因为自己把老太太气得背过气去,赶忙帮她顺顺气。幸好,范老太太也有这方面的经验了,连忙跟着楚辞的节奏调整呼吸。 老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只讷讷地喊了一声“夫人”,便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楚辞见此情形,嘴角忍不住抽搐,心中暗自感叹老太太这辈子也真是够不容易的。 不过同情归同情,她是不会退让的“奶奶,爷爷说的太过夸张了,不成给份儿和离书便是了。” 范老太太闭上眼睛,显然是打算放弃与这两人讲道理了。“瑞哥儿不能无后。” 这是老太太最后的底线。却让楚辞无语至极“奶奶,您究竟姓甚名谁?” 范老太太不明白这与自己姓什么有何关联,但还是回答道“我乃并州王氏之女。” “并州王氏,好大的家族。但是没有您的容身之处。而范家,您的名字只是范王氏。那有谁记得您这个人,您这个活生生的人?”楚辞盯着范老太太的眼睛,仿佛这样能问到她的心里。 “并州王氏,的确是个庞大的家族。但那里却没有您的立足之地。而在范家,您的名字也只是范王氏。又有谁会记得您这个人,记得您这个活生生的人呢?” 楚辞紧紧盯着范老太太的眼睛,仿佛想要透过她的眼眸探寻到她的内心深处。 果不其然,老太太愣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楚辞,此乃世情。凭你我之力,实难撼动。” 于是,她选择了认命,甚至还成为了规则的追随者和守护者。 而这恰恰是楚辞所无法容忍的,“然而,我们依然可以做出选择。而我选择不委屈自己,至于其他,皆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眼见范老太太有所动摇,楚辞撒娇般地拉着她的衣袖道“奶奶,女人又何必为难女人呢。彼此互帮互助,难道不好吗?” “我心下有些纷乱,你且容我思量一番。”此刻,范老太太的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争执不休,一个赞同楚辞所言甚是有理,另一个则斥责楚辞所说纯属歪理邪说,世道纲常,自古已然,不容置疑。 楚辞也并未催促,毕竟思维的转变并非一朝一夕之功。便对一旁的范老爷子道“爷爷,我去外面透透气。” 可掀开车帘,一个炸雷响起。雨越下越大…… 楚辞失策了。 “爷爷,可否与您聊聊?”在这种氛围下,尬聊也比鸦雀无声要好。 老爷子的心态倒是好,“孙媳妇儿想聊什么?” 这可把楚辞难住了,她与老爷子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谈的。“嗯,我突然记起早上大姐让我临近中午时去找她。爷爷,我先过去了。” “去吧,我们这边无需挂心。瑞哥儿会过来的。”范老爷子在不经意间又把范景瑞给“卖”了一回。 楚辞也权当不知,微笑着道谢“好的,爷爷。” 第四十八章 寺庙避雨 自打进入淮南地界,雨便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 众人也都习以为常了,再加上有墨砚等当地人带路,楚辞他们少走了许多冤枉路。 然而,今日的雨势愈发猛烈,道路也变得愈发泥泞,最后竟到了马车无法继续前行的地步。 众人只得下车,拉着,推着勉强前行。 就这样,艰难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路边不远处的山头上看到了一座寺庙。 “到庙里去避一避——”钱窜子大声呼喊着,然而在雨声的掩盖下,也只能让人隐约听到。好在这一路上,大家也有了些默契(没人想死)。至少没有一个人掉队。 来到寺庙前,楚辞等人发现这座寺庙规模不大,且略显陈旧。抬首仰望,雾气朦胧中,隐约可见“香积寺”三个大字。 寺庙大门敞开着,楚辞他们索性将载有重要物资的两辆驴车牵了进来。 接着,他们方才开始端详起这座寺庙。举目四望,只见一正一偏两座大殿,香炉里的香灰满满当当,足见香火旺盛。两座大殿也十分整洁,想必是时常有人打扫。 但如此大的声响,却不见一个和尚出来。《倩女幽魂》的画面便不自觉地在楚辞的脑海中浮现。 “这里该不会是个鬼寺吧?”楚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 众人知道,楚辞胡思乱想的毛病又犯了。 钱窜子刚想解释,墨砚就轻声说道“这座寺庙实际上是附近的山民所建,就是为了应对像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 此外,他们还会暗中与城里的人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盐、药品之类的。当然他不会傻的说出来,楚辞他们也只当不知道。 明白了寺庙无人的缘由后,楚辞一行人便自行来到了后院。后院不大,只有五间厢房,和一间厨房。 至于如何分配房间,众人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了五皇子。 五皇子举目仰望天空,最后说道“我和范家的人住一起,剩下的你们自己自行安排吧。” 最后押解官差选了最靠边儿的一间,范家则占了两间,男人一间,女人一间。楚家一间,刘家一间。实际上也是男人一间,女人一间。 有两遮风避雨的地方,大家赶紧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南方高度潮湿,衣服很容易发臭,楚辞他们只能将一直带着的小炭炉搬了下来。 换好衣服后去到厨房,里面只有几个瓦罐和一些粗粮,此外别无他物。 好在一路上做饭,多是野外,别的东西可能缺,生活做饭的工具绝对不缺。于是又从行李里搬出三个炭炉。 先熬了一锅浓浓的姜汤给大家驱寒,五皇子遭逢大变,身体肯定虚,楚辞不想做事后诸葛,于是偷偷地将熬姜汤的水换成了空间灵泉。 楚辞刚换完水,千雪就咋咋呼呼地嚷道“嫂嫂,快来看,这是不是八角呀?” 楚辞闻言看向千雪手中的树枝,“的确是八角,可惜天公不作美。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收集一些种子,待到今年冬天种下,再用特殊方法嫁接,三到四年后,我们就能实现八角自由了。甚至还能福泽子孙后代。” “竟如此神奇,待雨停后我们就去寻找。”千雪和千言听闻,如此好物怎能错过,当下便齐齐举起手说道。 然而楚辞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不可,雨后的山林十分危险。我们不能因小失大,以后再来也是一样的。” 千雪还欲再劝,千言却拉住了她。如果换做她是嫂嫂,也不会允许她们去冒险的。 楚辞原以为事情至此便已结束,没曾想这两个小丫头胆子大得很。次日清晨,林子里的雾气尚未完全消散,她们就带着采薇以及来保、来兴、来昭四人悄悄地出发了。 楚辞和范景瑞得知此事时,墨砚已传话完毕。要知道,南边早晨的林子里瘴气弥漫,堪比毒气。 两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否则就不是寻人,而是添乱了。“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约是卯时,外面的雨刚停。我正带着大家准备操练,千雪和千言小姐就在那时找了过来。还不让我们声张,但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该隐瞒此事。”墨砚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卯时,现在是辰时一刻,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追肯定是追不上了。“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你带人去那里等着。” “遵命。”墨砚察觉到楚辞和范景瑞的急迫,不敢有丝毫怠慢,应了一声后,便带着两人匆匆离去。 直至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暴晒着大地,地面热气升腾,犹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却连个人影都没回来。 楚辞、范景瑞两人再也等不下去,打算出去寻找时,千雪和千言终于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大哥,嫂嫂,我们知道错了。” “东西未找到无妨,你们能安然归来便好,日后切莫再如此莽撞了,知道吗?”楚辞见两个小丫头这般情绪消沉,心疼不已,赶忙柔声劝慰道。 两人不敢作声,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一旁脸色阴沉得犹如能滴出墨汁的大哥。果不其然,范景瑞开口说道“娘子,你宠她们实在太过了。” 说完,不等楚辞有所反应,便板起脸来对着千雪、千言二人训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知错,那究竟错在何处?” “我们不该未经大家允许就擅自去寻找八角。”千雪和千言低着头,声音低若蚊蝇。双手也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楚辞一看便知晓,是自己对她们的保护太过周全,以至于她们竟将南方的林子与北方混为一谈,将之前的诸多叮嘱抛诸脑后。 看来今日这顿教训是在所难免了,楚辞在心中暗暗叹气,小丫头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然后默默转身离开,心想范景瑞要教训妹妹,自己作为嫂嫂还是不参与为好。 见此情形,千雪和千言立马苦着一张脸在心中哀叹我们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第四十九章 体内有虫 事实上,并非她们二人完蛋了。 而是由于她们的缘故,连累了范家所有的小辈,就连时常过来的刘八郎和楚隽仪父子,以及熊孩子楚隽杰都未能幸免,遭受了池鱼之殃。 每日除了早晚练功之外,新增了一门认识并背诵药理以及如何预防瘴气中毒的课程。 南方人烟稀少的原因是什么呢?除了不时发生的洪涝灾害,瘴气便是其中至关重要的因素。 范家的这位新媳妇竟然有预防瘴气的法子,五皇子再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思。“范……嫂子,我能否抄录一份这个方子?” 楚辞一如既往地直接“你打算用它们向皇帝邀功?” 尽管事实如此,但听着怎么那么不得劲儿。五皇子想要解释,楚辞好似已经失去听的兴趣,“可以。” 好似五皇子重若珍宝的东西,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五皇子的心愈发难受了,“嫂子,在你眼中,本皇子就如此没有底线吗?” 楚辞摇头,却又道“与皇家打交道总要多留一点儿心眼的。” 五皇子很想仰天大吼,这到底是留心眼,还是就是故意膈应人。但对着楚辞那对满是真诚的眸子,只能咬牙道谢“我会的。” 楚辞笑了,“这才对么,我明白您的想法。有了这些方子,南边儿的百姓便不会再受瘴气之苦了。” 五皇子的面色稍有好转,楚辞却又继续言道“但是,这些药方纵然疗效极佳,其价格却并非寻常百姓可以承受。” 由于自幼有太子在前遮风挡雨,五皇子被养得颇为单纯。 即便后来太子被废,五皇子察觉到了危机,拼命想要改变,奈何多方打压,始终没有接触朝堂的机会。 故而五皇子并不知晓,他眼中微不足道的一枚小药丸,对于许多家庭而言,却是倾尽家财也难以企及的奢侈品。“是我思虑不周了。” 五皇子刚离开,李嫣然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一出现就泪眼婆娑地哀求道“楚辞,我知道你恨我。但灵儿她是无辜的,求求你了。去向五皇子求求情,让灵儿回来吧?” 我去,这女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啊。楚家大哥不是说,她那势力的爹把人看得死死的吗。怎么突然就舞到自己面前来了呢? 楚隽仪父子见此情形,立马打算将母亲(祖母)带走。然而,楚辞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 接着楚辞转过身,望向“气喘吁吁”跑来的楚夏雄。她的眼中掠过一抹冷峻,语气更是寒冷了三分“为何时至今日,你还认为我会替楚灵儿求情?” 李嫣然听闻此言,脸色愈发难看。楚夏雄怒火中烧,想要上前质问,却被楚隽仪父子以及随后赶来的楚老三、楚老四紧紧拉住。 楚辞是个不讲情面的人,他们可不想落得像刘家那些人一样的下场(楚隽仪吓唬楚家人,平安药店刘家男丁死亡过半,是楚辞故意算计的。)。 楚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并未戳穿。而是思索着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情况,难道即便被暗卫带走,楚灵儿仍能掌控楚家人吗? 还是审讯之人,亦或者皇帝也受了楚灵儿的影响。 如果真是那样,皇帝岂不是走了一步臭棋?这样一来不论对范家,亦或者是她本人都是大大的不利。 想到这里,楚辞心中充满了厌恶。 李嫣然见状,立刻明白苦肉计对楚辞毫无作用。但是,心口的疼痛提醒着她,没有灵儿她活不下去。“我……我们可以做个交换。” 交换?楚辞嗤之以鼻,但自己身体的异常,也许李嫣然知道些许端倪。“说说看,你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 “你的师父还活着,被囚禁在大长公主的别庄里。” 李嫣然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她对楚辞是真的恨之入骨,巴不得让她痛苦不堪。“我们你可以不管不顾,但是养育你长大的师父呢,你也能忍心弃之不顾吗?” 原来这具身体的师傅还活着,之前楚辞也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没想到这竟然是事实,而且还与大长公主扯上了关系。 “师父她老人家,我自然不会不管,但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一切是真的?万一这只是你为了救你心爱的灵儿而编造的谎言呢?” 李嫣然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楚辞相信自己所说的都是真的呢?思来想去,她突然瞥见不远处正在拉扯的父子几人,眼中闪过一抹癫狂之色。 “你不是觉得我们对楚灵儿太过偏爱吗?这其中是有缘由的,只因你的命格被转移到了楚灵儿的身上。我们楚家与她休戚相关,命运相连。” 李嫣然此言一出,楚夏雄立刻停止了挣扎,远处偷偷怂恿母亲前来的楚隽翰则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而李嫣然还在说着“所以,求求你,求你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儿上,再帮我们一次,否则,我们真的会死的。可怜浩儿才五岁,你忍心吗?” 楚辞的确不忍,但这却不是李嫣然得寸进尺的借口。“这些事情是一开始你们便知晓,还是现在有人告诉你们的?” 楚辞继续追问,尽管她并非原身,可她有责任查明原身的悲剧究竟是何人造成的。 李嫣然却不愿再多言,“这与我们的交易并无关联。” “既然如此,那便取消交易吧,反正我也未曾答应你任何事。”楚辞才不会纵容她,极其光棍儿地回应道。 果不其然,不仅李嫣然着急了,就连楚夏雄也心急如焚。“楚辞,你如此聪慧,想必已经察觉到了吧?楚灵儿不仅与我们楚家的命运紧密相连,与你更是休戚相关,她若丧命,你也必死无疑。” 世人皆畏死,楚夏雄赌楚辞也不例外。 可惜他猜错了,楚辞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该死的,老娘体内竟然真的有虫子。” 先前被暗七俘获的那个南疆人,恐怕就是楚灵儿的父母派来保护她的。只是太过轻敌,将自己给葬送了。 第五十章 皇帝无错 因此,对于楚氏夫妇的言辞,楚辞只愿相信其中极少的一部分。 楚辞实在不清楚幕后之人究竟是聪明还是愚蠢,每次都是这种轻易就能识破的算计,要不就直接使出杀招,将人杀了一了百了。 到底是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无足轻重?还是另有阴谋。 楚辞想不明白,但可利用楚氏夫妻。“我可以帮你们向五皇子求情,至于能否成功,我无法保证。毕竟五皇子也被皇帝舍弃了。一个失宠的皇子,又能有何作为呢?” 果不其然,楚氏夫妇对此并不满意,“不行,楚灵儿必须回来。” 楚辞听了这话,翻了个白眼,真是被他们惯坏了。“我没那个本事,要不你们自己去求。或者干脆去死好了,反正我不相信你们说的话。” 楚夏雄与李嫣然这对夫妻,险些被气得背过气去。但此时此刻,他们却又无可奈何。“我们知晓了。” 随后,二人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去。 楚隽仪心怀愧疚,用口型说了句“我先回去看看”,便也带着儿子和弟弟跟了上去。 楚辞并未加以阻拦,只因在他们离开后,她便拉着范景瑞找到了范老爷子和范老太太。随后,将自己的疑虑一一道出。 最后,她才表明了自己的目的“夫君,爷爷、奶奶,你们都是聪明人,快帮着分析分析,幕后黑手究竟意欲何为?” 然楚辞的消息太杂了,又加了自己的推测。三人想破脑袋也只得了一个幕后之人在暗中大量敛财的结论。 “如果为了敛财?二皇子手中握有金矿,可以排除。”楚辞随口蹦出一条信息将在场人惊的不轻。 楚辞却好似毫无察觉,兀自说道“况且在十五年前,二皇子也不过才三岁罢了。其他皇子也不太可能。将皇子之间的争斗排除在外。莫非是鞑靼人?” 好简单粗暴,范景瑞摇头“没那么简单。” 楚辞心生疑惑,反问道“并非如此吗?可明贵妃不就是鞑靼人的奸细吗?陷害太子便有她们一份儿。” 楚辞再次发问,范景瑞目光微闪,却只是摇头。 楚辞着急了“如果不是鞑靼人,难道是南疆人?不对啊,他们不是一直龟缩在南疆,不出来的吗?总不能两者都不是吧,最后搞出那么多事情,只是单纯地发泄吗?只有傻子才会做那样的事情吧。” 楚辞感觉整个脑袋都乱掉了,最后索性胡乱猜测道“幕后之人耗费如此多的心力,可见其势力并不强大。会不会是有人企图谋反呢?毕竟每个朝代都会有那么几条妄图兴风作浪的漏网之鱼。” 楚辞当真是毫无顾忌地随意猜测,范景瑞听得青筋都冒了出来,“别再猜了,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便是保护好自己。尽快联系华神医。” 范景瑞说着,有意地瞟了一眼楚辞的腹部。楚辞果然打了个冷颤,立马顾不得旁的了。“华神医何时能到?” “最快大概也需要半年时间,毕竟华神医经常出入深山老林,未必能及时收到信件。”范景瑞并未说谎。 但楚辞如今却是度日如年啊! 此外,楚辞始终觉得换命之事没那么简单,可楚家一直挡在前面,就算是想猜都无从猜起。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得知消息的皇帝又岂能不头疼呢?登基三十年,前十载皇帝确实是励精图治,但后来阿谀奉承之人越来越多。皇帝便开始飘飘然了,自认为在自己的治理下,国家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渐渐地,他便听不进谏言了,否则也不会未经查证就将范家流放。 然而现在,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都在向他表明,大周只是表面上的繁荣,背地里却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京城兴风作浪。他那一张老脸差点儿就被打得粉碎。 但他是皇帝啊,皇帝怎能有错? 因此,错的只能是楚家、长公主,甚至是范家。范太傅在朝堂上每日所参奏的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在皇帝心中,官员贪污、皇子拉拢官员都只是小事。)一流放,难道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不成? 皇帝越想越生气,“查,给朕仔细地查。长公主、范家、楚家,哪怕是一寸之地也不要放过。” 皇帝若想查一个人,基本上没人能够逃脱。 长公主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驸马背着长公主所做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都被查了出来。其中就有驸马囚禁原身师父,以及与京城名妓生下一女,又将其调包给楚夏雄夫妻的事情。 只不过身在江右的楚辞并不知情。 越往南天气愈发炎热,蚊子也越发猖獗。 尽管楚辞早早地为众人准备了上等的驱蚊香包、蚊香、花露水、驱蚊液,甚至还有杀虫剂,但他们一直在野外跋涉啊! 这些东西所起的作用实在是有限。 一辈子都生活在北方的众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被蚊子叮咬的大包,苦不堪言。 好在一路上,楚辞给众人提供的灵泉水几乎没有间断过,否则,照这样的情形发展下去,患上疟疾是迟早的事。 在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啊。 然而往往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先是刘八郎的奶奶,感到乏力、头痛、四肢酸痛,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畏寒、发冷、发抖的症状。短短两天,竟连五皇子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钱窜子他们经常在这条路上行走,见过不少因这等病症而死亡的人。一看到这样的状况,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中恐惧至极。 钱窜子只好私下找到楚辞“少奶奶,五皇子这病症看着十分凶险,您可有什么法子?” 楚辞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又不懂医术。但这种事情确实不能放任不管,“先进城找个好点的大夫来吧,我年幼时曾在师父口中隐约听到过一个方子,只是不知管不管用。” “哎,哎。我这就去把大夫请进来。”因为一路上的表现,钱算子对楚辞那是一万个信任。 第五十一章 疟疾 楚辞敢情这是有备而来啊。 钱窜子看到楚辞那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心里不禁有些难为情。连忙尴尬地解释道“五皇子的病症实在是拖延不得啊。” 楚辞还能怎么滴,只能搬出精神胜利大法,在心里狠狠的发泄一通,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这位……”然而老大夫根本无暇顾及楚辞。一开口便问道“病人在何处?” “在马车里。”楚辞开口答道,老大夫随即转身朝着五皇子所在的马车走去。这可把钱窜子急坏了。 “等等,等等。大夫,病人得的是疟疾,您不能就这么过去呀。”钱窜子有过这方面的阅历,晓得疟疾会传染。 但他不清楚疟疾是通过什么方式传染的,只能严加防范。 老大夫闻言,脚步停顿,别人或许不知,楚辞却是清楚的,于是赶忙解释“没关系,疟疾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只要防护得当,就不会被传染。” “小娘子,你通晓医术?”老大夫性情乖僻,然对待医学却极为严谨。不曾想为了多挣几文钱,竟邂逅了一位懂医的小娘子,故而不似先前那般脸色难看。 “并未专门学医,只是幼时喜爱翻阅一些杂书罢了。”楚辞的回答让老大夫的兴趣减了几分,但他对那不知名的医书更感兴趣了。 然而医术乃各家之秘传,老大夫自然不会无礼地讨要。 “既然不会传染,你跟着老夫过来吧。另外,老夫姓杨,你便称呼老夫一声杨大夫吧。” 楚辞颔首,“杨大夫请。” 而马车里的五皇子,因头痛并伴有低热,再加上先前被追杀时所受的伤痛,此刻一同发作。看上去竟比其他人更为严重。 杨大夫瞥了一眼,便蹙起了眉头。“他这副模样持续多久了?” “今早开始便时断时续地发热、寒战,还伴有头痛、乏力。”这次回答杨大夫的并非钱窜子,而是一直陪伴在五皇子身边的范景瑞。 杨大夫闻言,脸色略微缓和,净手后,搭起五皇子的手腕,良久之后说道“是疟疾,不严重。棘手的是,这位公子之前应是受过极重的内伤。虽用了良药,也只是稍有缓和而已。二者叠加,公子的病……” 老大夫的话虽未言明,但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五皇子的病,杨大夫无能为力。可众人仍不甘心,齐声问道“那么,可有医治之法?” 杨大夫摇头,楚辞赶忙问道“若是先医治疟疾呢?”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紫衣使当时留下了信鸽。 不出所料,杨大夫依旧摇头,楚辞他们也只好让杨大夫开些清热解毒的药物,希望病情不要继续恶化。 杨大夫是附近的山民,医术算不得多么高超,但疟疾在这个地方是人们时常会得的病,久而久之,他倒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故而在杨大夫的照料下,楚、刘两家罹患疟疾的人逐渐有了起色,唯独五皇子在短短两天内就已烧得神志不清了。 无奈之余,钱窜子只好重金贿赂了当地驿承,终于在一个名为咸宁的小镇的驿站中安顿了下来。 先前一直在赶路,范老爷子还能自我安慰,说是路途环境不佳,不利于养病。但如今五皇子的病情仍在恶化,一向镇定的范老爷子也无法保持冷静了,“瑞哥儿,京城那边有什么消息?紫衣使呢,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皇上得知消息后,当日太医院的张、王两位太医便即刻动身。然而京城与江右之间路途遥远,非一日可达。五皇子的病情,恐怕还得依靠紫衣使大人了。” 暗七斟酌着将所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去请大夫,再去请大夫。”尽管明白范老爷子此举希望渺茫,但也只能如此吩咐。 “已经派人去请了,不过城中富户钱地主家的母亲也患上了疟疾,把镇上的大夫都请了过去。少奶奶虽以重金礼聘了几位大夫,但他们也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钱窜子心里暗自咒骂着倒霉,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恭敬地将实情说了出来。 范老爷子闻言,险些站立不稳。幸有范景瑞在旁搀扶。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跟着杨大夫出去买药的打观,言急匆匆地小跑着进来。“不好了,不好了。杨大夫被钱地主劫走了。” “什么?难道是天要亡我范家吗?”上一次范老爷子说这句话,还是在得知要被流放崖州的时候。 那时的楚辞信心十足,可这一回,楚辞却束手无策。 她已经将五皇子的日常用水全部换成了灵泉水,然而并无作用。五皇子的病情始终在恶化。 “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楚辞几乎将空间里的中医书籍翻了个遍。但人生病,又有几人是照着医书得的呢。 无奈之余,楚辞只好拿了两本有记载疟疾的医书去找范景瑞。“夫君,用这两本书试试,看能否将大夫带回来。” 景瑞接过医书,发现纸张与现有的纸张全然不同。范景瑞目光微闪,但也无暇顾及。应了一声,便向外走去。 刚至门口,紫衣使便携擅长医术的绣衣执法,以及另外几位背着药箱的大夫疾驰而来。“五公子在何处,速带我前往。” “跟我来。”范景瑞下意识想要将手里的医书藏起。 但紫衣使的眼睛何其尖利,“范公子手里拿的什么?” 范景瑞还想再隐瞒,楚辞已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不过是两本关于疟疾的书籍,当地钱家扣留了唯一的大夫,无奈之下我们只能用医书去换人。所幸,紫衣使大人您来了。” “钱家?本使记住了。但眼下当务之急是五公子的病情。”紫衣使心中恼怒,但也更清楚什么才是更重要的。五皇子一旦有事儿,他们在场的人全得陪葬。 一行人来到五皇子的房间,五皇子已经烧的直喊母后。 “为公子把脉,记住本使的话。保你们荣华富贵。”紫衣使一开口,便给众人画了一张大饼。 第五十二章 醒了 呵呵!能保住性命就已经很不错了。荣华富贵那是在小命还在的前提下才有的。可惜在踏入五皇子房间这一刻,他们的小命儿便由不得自己了。 楚辞心中暗自嘀咕,几位大夫的心也都紧绷着。尤其是在把脉之后,一个个都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沉默不语。 就连紫衣使带来的擅长医术的绣衣执法,脸色也十分凝重。 紫衣使见状,立刻将主意打到了范景瑞手中的两本医书上。“范公子,您手中的医书,可否让诸位大夫一阅?” “可以。”楚辞点头示意后,范景瑞才答应下来。 紫衣使接过医书,这才明白范景瑞之前为何要将医书藏起来。医书所用的纸张触感细腻,上面的字看不出是用什么笔写的,却异常清晰。 此前暗七传信说范景瑞的妻子楚氏是隐氏家族的继承人,不仅皇帝不信,暗部也没几个人相信。 偏偏楚氏的话就像开过光似的,接连立下几件大功。即便不信,皇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现在看来,或许是他们的见识太狭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隐氏家族,也许真的存在。 想法一旦转变,期待自然也会不同。“葛洪,医书对公子的病情可有帮助?” “五公子的病症可用常山、青蒿等药物,再辅以针灸之术。”葛洪迅速将医书中的内容加以总结,对紫衣使回复道。 “失传的针灸之术?你有几分把握?”紫衣使这次是真的激动起来了。 “五成把握,且针灸之术还需试过方能在五公子身上施用。”葛洪的回答很保守,但楚辞却分明看到紫衣使是真的松了口气。 “就在本使身上试针吧,现在可以吗?”紫衣使知道葛洪有一套家传的银针,一直随身携带。 洪明白紫衣使的话就是命令。转头对房间里楚辞和范老太太说道“针灸之术需褪去衣物,二位可否先行离去。” “有劳几位了。”范老太太点头道谢,随后在楚辞的搀扶下离开。 门外,除了在里面伺候的范崇长和范崇远,其他人都眼巴巴地盯着门口。看到楚辞和范老太太出来,全都围了上来。“娘亲(祖母),五公子他怎么样了?” 老太太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几道身影。“紫衣使大人带来的大夫医术颇为高明。” 范老太太没有把话说死,但在场的人全如释重负。远处的几道身影,虽然立场不同,但小命儿同样重要,得到消息后全都匆匆忙忙地回去报信了。 范老太太和楚辞一直在外面等候,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五公子已经醒了,烦请为五公子准备一些易于消化的食物。”一位大夫从屋里出来,说道。 范老太太的双腿早已僵硬,却回答的飞快。“备着呢,一直备着呢!” 楚辞担心老太太会出什么意外,赶忙说道“奶奶,要不您进去看看吧。粥,我去端。” 确定五皇子安然无恙后,范老太太便不想往前凑了。“去吧,我年纪大了,先回去歇一会儿。” 小米粥自从五皇子病重,便没断过。甚至防止有那不省心,楚辞便命令平顺、平心一直看着。 因此,楚辞回来的极快。进到五皇子的房间,五皇子确实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整个人依旧蔫蔫的。见到楚辞进来,摇摇头“嫂子,我没胃口。” 楚辞也没勉强,只是看向不远处的大夫。“大夫,可以吗?”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刚刚出去传话的大夫立刻涨红了脸。“那等有胃口的时候再喝吧。” 五皇子立刻闭上了眼睛,一个大夫,还不值得他堂堂五皇子去迁就。那名大夫也明白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之后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辞看到这种情形,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也明白这就是现实,于是告罪一声,便端着小米粥离开了。 她也很累,自从穿越以来,一天天的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回到屋内,便睡着了。直到午夜,范景瑞回来,楚辞也没丝毫察觉。 “这睡眠质量也太好了些,真不知道将人抱走会不会被察觉。”范景瑞看着床上难得如此恬静的妻子,不由得小声嘀咕道。 “谁,是谁要抱走本仙女。”明明还没有清醒,楚辞却突然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她手中的袖箭朝着范景瑞激射而去。 范景瑞万万没想到,随意嘟囔依据差点儿把小命儿给搭上。连忙侧身躲过,见楚辞还欲再射,赶紧出声制止“娘子,是我,范景瑞。” 听到范景瑞这三个字,楚辞反射性地放下了手中的袖箭。过了许久,她才睁开双眼。“夫君,你在玩什么呢?” 范景瑞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增减了装备,我怎么不知道?” 果然楚辞顺着他的心意转移了话题“这个呀,入住的时候带上的。不仅是我,千雪、千言,大姐……” 辞挨个地数着,竟然除了他范景瑞,范家老少都配备上了。 范景瑞一颗心,拔凉拔凉的呀!咬牙切齿的问道“娘子,你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夫君吗?” 楚辞心虚,但绝不承认自己错了。“那个,这不赖我。是你一直贴身伺候五皇子的,我一忙就把你给忘了。不过,我会补偿的你的。” 说着从空间拿出一个可随身携带的弩机“这个弩机可随身携带,但稳定性和射程比袖箭强好倍。夫君,我对你够意思吧?” 范景瑞望着手里的弩机“娘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辞撇了撇嘴“没办法,谁让咱们摊上了呢!” 范景瑞知道楚辞指得是什么“还是收起来吧,现在不是时候。万一被上面的人误会,又免不了一番波折。” 楚辞对此感到很无语,堂堂皇帝怎么疑心这么重。范家不过是一介文臣,就算造反,手里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好吧? 楚辞在心里不停地吐槽,但还是乖乖地把东西收了回去。 第五十三章 皇后来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三天的时间也仅仅是让五皇子堪堪能够下床,但依旧感到浑身乏力。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钱窜子等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继续上路啊。 然而行程一再延误,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衙役,又怎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呢?急的一晚上一晚上都睡不着觉。 已经是第四天晚上了,时至半夜,钱窜子躺在床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没有一丝睡意。他的心里像着了火一样,焦虑不安,怎么也无法入睡。 恰在此时,只听得“咯吱”一声,熟悉又陌生。但如果钱窜子没记错的话,这是驿站大门开启的声音。 钱窜子猛然一惊,立刻坐起身来。对面的老刘虽然没有钱窜子那样敏锐的听力,但见钱窜子如此紧张,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你去通知其他人,这里交给我。” 钱窜子点头,轻轻推开房门。刚把头伸出去,一柄长剑就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回去。”声音冰冷狠厉,却不带丝毫杀意。 但钱窜子不敢赌啊,他抱着必死的决心,拼尽全力吼了一嗓子“有刺客——” 转瞬间,整个驿站都被灯火照亮。 倘若楚辞没有看错的话,院子里那些身着黑色服饰的暗卫,与暗七的着装如出一辙,再看院子里跪着的紫衣使。 这个误会,可闹大了。 的确,即便再愚笨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也明白这并非刺客来袭,而是有贵人在暗中探访。一时间,众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尤其是一嗓门破坏贵人计划的钱窜子,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偏偏,脖子上架着长剑,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楚辞手扶额头,钱窜子还真是够倒霉。 但在当前的情况下,还真没有哪个傻瓜敢站出来为钱窜子求情。 楚辞同样不傻,但她也不想看到钱窜子出事。“夫君,你觉得下面来的会是哪位贵人呢?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呀?” 范景瑞刚想摇头,便瞧见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已穿戴整齐地走了过来,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暗七此刻也大大方方地跟在二老身侧。 经过范景瑞和楚辞身旁时,老爷子沉声吩咐道“你们随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到了此刻,楚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只希望皇后娘娘真如传闻中那么通情达理,否则钱窜子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心中虽思绪翻涌,但面上却丝毫未露。楚辞与范景瑞齐声应道即便跟在了老爷子身后。 不愧是中宫皇后,遭遇如此乌龙,面上不仅毫无愠色,还十分大度地吩咐道“方才出声的那位壮士,想必就是与范家小子一同救了吾儿的钱来吧。他倒是个机敏之人,本宫应当好好谢他。” 有了皇后的口谕,钱窜子脖子的上的长剑终于挪了位置。 得了自由,钱窜子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小的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那模样要多虔诚有多虔诚,其声音之大,甚至以一人之力盖过了范老爷子、范老太太、范景瑞和楚辞四人请安的声音。 即便皇后素来镇定,也有些绷不住。为了掩盖自己的异常,皇后大手一挥“赏。” 皇后的话音刚落,便有一名暗卫,端着一张薄薄的金票走了过去。“皇后娘娘体恤你旅途辛劳,将五十金换成了金票。在我大周,任何钱庄都可兑换。” 钱窜子这下是真的满心感激了。有了这五十两金子,即便他这一趟回不去了,妻儿这辈子也有了依靠“谢皇后娘娘,钱来日后定当竭尽全力为我大周效力。” 不愧是中宫皇后,操控人心的手段当真是一流。楚辞心中暗自感叹。只是不知道,对于范家,皇后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五皇子这个烫手山芋也该离开了吧? 事实上,楚辞想得却是过于简单了,皇后不仅没打算将五皇子带走,甚至还以给五皇子调理身体为由,将张、王两位太医留了下来。 不单如此,为了确保五皇子的安全,皇后甚至命令紫衣使带领一队绣衣执法,以最快的速度一路护送他们前往崖州。 这样的要求一提出来,不仅楚辞,就连范老爷子也有些愕然。这些天,因为五皇子,他们睡觉都得留一只眼。 就在范老爷子左右为难之时,紫衣使却直言不讳地答道“娘娘,绣衣执法只忠于皇上。” 皇后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遭,她使了个眼色,一名暗卫便将一份手书递给了紫衣使“此乃皇上手书,命你等全力配合皇后娘娘行事,务必确保五皇子的安全。” 皇上的命令,也就是五皇子这块狗皮膏药是甩不掉了呗。 同样的范老爷子也有了这样的觉悟,“草民……领旨谢恩。” 领旨谢恩四个字,范老爷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皇后心中暗叫不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仅仅一瞬间,她便换上了一副无奈的神情“太傅,羡儿遇刺至今,凶手仍未查出,现在我们处于明处,敌人却在暗处,本宫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况且皇上对范家一直都很信任。” 话虽如此,倘若楚辞方才没有看到皇后那阴沉的脸色,或许她就信了。 楚辞心有不满,但范老爷子因着“皇帝也是信任范家的”,便张口应了下来,就差高呼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楚辞对此颇为无语。 皇后却对范老爷子的识趣颇为满意,“时间仓促,本宫尚有一些私房话要与吾儿讲,太傅请先退下吧。” “是,草民等告退。” 再次见到皇后,天已蒙蒙亮。虽不知皇后与五皇子谈了什么,但五皇子的神情肉眼可见的亢奋了许多。 楚辞总觉不妙,但有了绣衣执法以五皇子为尊。一路上无论是住宿还是吃食都安排的异常妥帖。 仅仅半月时光,他们便途经豫章、闽越,抵达沿海地带。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搞定了一艘商船,乘船渡海,登上琼州岛。不出三日,他们一行人便能到达崖州。 第五十四章 未来规划 崖州远离大陆,地处偏远,气候炎热潮湿,且时常暴雨台风等恶劣天气,让这里的人们生活颇为艰难。 与此相对的是,府衙除了日常接收被流放的犯人,几乎没有其他事务。 楚辞一行尽管衣着朴素,但全然不像其他流放犯那般精神颓废、形容枯槁。 倘若他们自行拿着户籍文书和朝廷的流放公文,很容易就会被当成肥羊。 一旦在崖州被视为肥羊,就极易成为被收割的韭菜,麻烦会一茬儿接着一茬儿,这不是楚辞想要的。 也不是皇后让五皇子跟着的目的。 既已如此,不妨拉大旗作虎皮。何况还有皇帝亲批的免罪文书,再加上银钱开道,仅一刻钟的时间,范家便落户于相对富裕的井田村。 且井田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朝廷流放犯的后代,大都会说官话。如此一来,便省却了初入村子时语言不通的难题。 和那些直接被赶到罪村,每月都有必须完成的开荒任务的人相比,范家的起步可谓是相当顺利。 即便如此,当范景瑞找到村长,想在村子里租一座院子暂作过渡之用时也遭遇了难题,村里根本没有空房子。 无奈之下,一行人只能再次进城,找了一家还算不错的客栈住下休整。 而十八天已经是紫衣使能挪出极限。于是,五皇子刚安顿好,紫衣使便提出来告辞。 绣衣执法只忠于皇上,五皇子明白这一点,也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他并未多加挽留。 只是在紫衣使带队离开后,他独自一人久久地凝望着京城的方向。 久到楚辞觉得眼睛疼,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五皇子身侧“表弟,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伤春悲秋,不如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不畏惧任何人的抛弃。表弟你意下如何呢?” 五皇子闻言,冷笑一声,直视楚辞道“表嫂野心不小。” 楚辞无语,自己不过是画个大饼,想让他振作起来,就这儿也能被认为是野心勃勃? 楚辞当下挤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您就继续在这儿发呆吧。” 说完,翻了个白眼,便转身离开。 她可忙着呢,落了户籍,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大到建房、买地,小到屋内摆设,楚辞都想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安排。 然而范老爷子却不想一来就过于显眼,毕竟村子里大多数都是土坯房。范老爷子的想法是院子可以划得大一些,多建几间屋子就行。 如此一来,便与楚辞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楚辞心中虽急,但也清楚在这种时候越是急躁越容易坏事。思索片刻后,楚辞耐着性子问道“爷爷,我能否请教一下,范家日后打算以何为生呢?” “若想融入村子,就必须与村里的人好好相处。利他才能利己。昨日在村长家,我打听过了,附近读书识字的人,大多是祖上传承。但由罪籍转为良籍,至少需要三代人的努力。” 老爷子话至此处,楚辞便心领神会。“爷爷,您是想在村子里建一座私塾,让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来范家读书。如此一来,范家的威信便能树立起来了。” 范老爷子没料到楚辞竟能领会他的意图,心中甚是欣喜。“孙媳知我心。” “那么爷爷,您可曾想过,在私塾不能赚钱之后,范家日后要靠什么谋生呢?”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看似懂他的楚辞,却在转瞬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理解您的用意,私塾可以建造。但既然是为了树立威信,私塾的收费就不能过高。这样一来,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私塾不仅无法盈利,甚至还可能亏损。” 说到此处,楚辞环顾四周,接着问道“那么爷爷,您是否想过,当私塾无法盈利时,范家日后该如何维持生计呢?” 这下子,不仅范老爷子,就连范家的几个小辈也都蹙起了眉头。 在心中将自己所掌握的技能逐一梳理了一遍。然而,无一例外的是,在资源匮乏的崖州,这些技能几乎无法实现到金钱的转换。 所以他们一个个全成了废物? 有了这样的认知,范家众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楚辞连忙见状不好,她这样问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是为了打击范家人的。于是赶忙说道“我在井田村外,看到有大片的甘蔗。恰好,我手中有个甘蔗制糖的方子。” 听到制糖方子,即便是范老爷子,也不禁晃了心神。反倒是老太太,态度异常坚决地反对道“范家即便再落魄,也断不能动用女子的嫁妆。” 楚辞这下是真的着急了“可是……” 范老太太叹了口气,拉过楚辞的手轻轻拍了拍“孙媳妇,我明白你的好意。” “之前在流放路上,那是为了生存而不得已的选择。但如今范家的爷们并非软弱无能之辈。” 楚辞无奈,只得实话实说了“但我这般行事,不单单是为了范家。更是为了自己,一路上想必您也看出来了,我喜华服、爱美食。若仅仅为了顾及村里人的眼光,而一直憋屈着,我会憋出病来的。奶奶,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见老太太依然不为所动,楚辞继续努力“若是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白纸黑字写清楚,制糖作坊归为我的嫁妆。与范家无关,您看这样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范老太太还能怎么办。“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可惜范老太太体面了一辈子,根本不知道楚辞为了达成目的,脸皮可以厚到什么程度。,“奶奶,我观井田村外有大片的荒地,我还想购置一些。也算做我的嫁妆,可以吗?” 范老太太咬牙点头,楚辞接着得寸进尺道“奶奶,您看啊。我这个孙媳妇,有钱盖作坊有钱买地,却没钱孝敬长辈,您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范老太太闻听此言,双目圆睁,这才晓得自己被楚辞给套路了。但身为长辈,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个难题抛给范景瑞,毕竟这是他招来的麻烦,自然得由他来解决。“景瑞,你的想法呢?” 第五十五章 震慑 楚辞听到这话,赶忙给自己的相公使眼色。 范景瑞见此情形,眼中含着笑意,“我赞同祖母的看法……” 楚辞一听,顿时心急如焚,狠狠地在范景瑞的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大有一副你要是敢坏了老娘的事情,就试试看的架势。 范景瑞明白不能再逗自家娘子了,逗过了头受罪的还是自己。“但是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只归女子个人所有。辞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在听到范景瑞支持自己后,楚辞的双眸刹那间明亮如星,闪耀着夺目的光辉。范景瑞感觉那道光芒似乎带着独特的温度。 楚辞并不知道范景瑞心中所想,此刻的她急于向范老太太确认,“奶奶,夫君他已经同意了。” “同意,同意。看来我们当真是老了,或许我们真的该放手了。”明明是回应楚辞,范老太太却双眸含笑的盯着范老爷子。 范老爷子虽然为人正直,但性情却很随和。“没问题,那私塾就由我老头子一个人来操办。你们几个就各自去寻找适合自己的营生吧。” 老爷子此言一出,范老太太恨不得学学楚辞让老爷子也领略一下“毒龙钻”的厉害。即便要放手,也不能一下子全放开啊!可惜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于是,离开老两口的房间后,楚辞便以最快的速度购买了足量的砖瓦。次日一早,这些砖瓦便浩浩荡荡地送进了井田村。 井田村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甚至有好事者跑到范家那空荡荡的宅基地上,好似这般便能提前目睹青砖大瓦房的风采。 就连村长也远远看着,满是羡慕。 当然,有人羡慕,也总会有人心术不正。“这范家到底是什么来历,一到村子就有这么大的排场?莫不是贿赂了上官吧?” “这可不好说,范家在村子里落户的那天,不是有两家人去了罪村吗?我听说他们是一道儿来的。说不定啊……”后面的话,那名妇人没有说出口,但其中的意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地方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许久,才有一位胆大的妇人说道“看来以后我们要离范家远一点了。” 而楚辞正好走来,“墨砚,记住这几个人,我范家作坊日后招工,这几位大娘以及家人便不要来了。” “是”墨砚答应一声,竟然真的在记她们的长相。 这几名妇人才意识到,原来乱嚼舌根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们想要道歉,可楚辞已经带着人朝着村长家的方向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会真的得罪了贵人吧?”看到楚辞带着下人,还要去找村长,这几名妇人是真的害怕了。 但她们心中仍然抱有一丝侥幸,“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贫瘠流放之地,哪会有什么贵人。她不会是在吓唬我们吧?” “即便不是贵人,人家也比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乡野村夫强得多。”有个头脑清醒的人随口就怼了一句。 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在在场众人的耳边炸响。是啊,人家即便再不济,能使唤得起小厮,盖得起青砖大瓦房,就已经胜过井田村的所有人了。 对于这一切,楚辞毫不知情,她也不知道,因为今天的这一幕,震慑住了村子里许多有小心思的人。 这时的楚辞已经到了村长家的人门口,恰逢得到消息的村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楚辞不禁哑然失笑,村长莫不是也在刚才那群看热闹的人之中吧。“村长,您这是?” “刚刚二柱家的羊跑了,老朽帮着去追了一圈。让夫人您见笑了。”为了不让楚辞以为自己是个爱八卦的,随口便编了一个理由。 追羊?如果不是楚辞瞧见村长喵自家院子的一幕,楚辞就信了。不过楚辞也没拆穿,“村长对百姓真好。” 追羊?要是楚辞没有瞥见村长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四处搜寻目标的那一幕,兴许她就信了。不过楚辞也并未揭穿,“村长对村民们真是关怀备至。” 村长愧领这个赞美“哪里,哪里。夫人里面请。” 走进院子,地面是夯实的泥土,只有几条常用的道路,用石子铺就。干净整洁,可见其主人的爱护。 步入屋内的堂屋,陈设异常简陋,一张陈旧的木桌靠墙而立,几张同样破旧的木凳随意摆放在四周。桌子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物。 就座后,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端着一碗粗茶走了进来。“夫人,请用茶。” 楚辞点头致谢后,方才说道“村长,想必您也瞧见了。我家这房子需要不少人手,但我对村子实在不太熟悉。因此,只有劳烦村长了。不知村长是否愿意帮忙?” 村长自然是乐意的,只是仍心存些许顾虑。“这人手需要多少?” 楚辞闻此,当下便给对方吃了颗定心丸。“只要做工踏实,人数不限。工钱每天十五文,村长您帮忙费心劳力,我给您二十文。您看如何?” 一听自己只要跟着张罗,一天比做工的人拿工钱还多。村长直接坐不住了站起身不自觉搓着双手“夫人放心,我定会给您挑选些稳妥之人。” “那就有劳村长了。这是一百文钱,宅基地上的砖瓦就烦请您帮忙照管一下。”楚辞说着,墨砚随即递上一个钱袋。 村长在暗地里掂量了一会儿,感觉很有分量,就算不到一百文,估计也差不太多。出手如此大方,村长心中暗喜。嘴上仍然客套着“不过是些小事罢了,哪用得着这么多钱。” 楚辞淡然一笑“多吗?一块青砖二十文,不过是五块青砖的价钱而已。我反倒觉得便宜了。但村长可别觉得我吝啬啊。” 村长没想到账还能这么算,微微一愣。“岂敢,岂敢。夫人大气。” 正事已了,楚辞也无意再客套下去。“我尚有其他事务缠身,就先告辞了。” 楚辞欲离开,村长自是不敢阻拦。恭敬地送楚辞离去。只是楚辞一行人刚走,村长夫人便小跑着进来,焦急地问道“老头子,听说那位夫人要在村子里建作坊,是真是假,你快说说?” 第五十六章 决断 村长突然猛地一拍大腿,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然而,如此尴尬的事情,若是说出来,岂不是会让人笑掉大牙。他村长的威严何在呢?可若是不说,老婆子会不会误会? 无奈之下,村长也只能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老婆,你瞧。这是什么?” “好精致的荷包!”女人与男人的关注点总是不同,村长妻子一眼就被村长手中的荷包吸引住了。她一把夺了过去。“让我瞧瞧。” 夺过来之后才察觉出不对劲。“老头子,这里面该不会是?” 村长点头道“铜板,整整一百枚铜板。” “发财了——”村长妻子看到这么多铜板,一时之间的反应并不比村长小。还是村长担心露财,赶忙捂住了自家老婆子的嘴。“老婆子,小声点儿。” 村长妻子赶忙点点头,示意村长将手拿开。 村长这才松开手,将楚辞的来意以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待会儿,你去跟老大说一声,让他去范家那边守着。晚饭时换老二过去。总之,必须确保范家那边时刻都有人盯着。” “好,我这就去找老大,让他立马过去。”村长妻子也是个行动派,绝不能容忍到手的铜钱,因为办事不力而飞走。 另一边,一路上墨砚望着楚辞,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楚辞实在忍不下去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把话憋在心里了。” “少夫人,看守砖瓦这等小事,何必劳烦村长呢?明路、明心他们完全能做的很好啊。”省下的钱,完全可以用在其他事情上呀,墨砚实在想不通。 楚辞笑了笑,并未提及村长作为地头蛇比明路、明心更合适,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然而范家日后要在井田村生活呀!一百个铜板不过是些小钱,但村长只要想过好日子,日后定会一心维护范家。” “只要维护范家,不论他是什么人吗?”墨砚有些紧张,但依旧问出了声。 楚辞心中疑惑不解,按理说墨砚与村长只是初次见面,为何会对他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于是郑重地问道“墨砚,你是依据什么理由来判断村长人品不好的。” 而一旁的采薇以为楚辞生气了,赶忙解释道“不是墨砚哥,是我,是我看见她们竟然将一个活生生的婴儿溺死河中。既然生而不养,为什么要将那可怜的孩子生下来。” 说着说着,采薇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楚辞看出采薇是真的难过了,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这下采薇哭得更厉害了,“他还那么小,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采薇自小在流民山寨中成长,并非不懂人间冷暖。只是跟随楚辞以后,每日衣食无忧,范家几位夫人又都温柔和善。她原以为已经远离了曾经的那些事。 怎么也没想到,曾经的事竟如此突兀地重现眼前,她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楚辞心中亦觉难受,但她更为冷静。“采薇,那你可曾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在楚辞的安抚下,采薇的情绪渐渐缓和。听到这话,她终于止住了哭泣,抬起头,略带哽咽地回答“无非是重男轻女,或者孩子有毛病怕养不活吧?” 楚辞轻轻摇头。 前世,她只在文献里读到过,流放之地的人们为了躲避人头税,会把刚出生的婴儿溺死或丢弃。没想到几日之后,身边真的有人亲眼看到了这样的惨剧。 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楚辞心中叹息。“采薇,这里是崖州。” 采薇虽不明就里,但楚辞已无意再作解释。又见楚辞没了起初的好心情,且面露疲态,便顿时明白是他们惹了祸。 一路上再也不敢随意开口。 直至回到客栈,楚辞将自己关进房间。两人无奈,只得悄悄找到范景瑞,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公子,都怪我们多嘴,不然少夫人也不会如此难过。” 范景瑞是个纯粹的古人,听闻此事虽也会感到不适,但更多的是对墨砚和采薇的不满。“多嘴多舌,去房里跪上一个时辰。” 砚和采薇不敢有任何异议。 范景瑞在墨砚、采薇离开后,便去找了大姐范千希。他记得楚辞曾打趣说过,治愈心情不好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吃些甜食,让甜味沁入心田就好。 范景瑞决定如法炮制。 难得自家弟弟懂得哄媳妇了,范千希自然是全力支持。不过二十分钟,范景瑞便端着一盘造型精巧的蒸蛋糕,敲响了楚辞的房门。 “请进——”楚辞的语气仍旧有气无力。 范景瑞推门而入,在床边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方道“你不是说过,心情不佳时,吃些甜食,让甜味渗进心尖就好了。这是大姐特意为你做的。尝尝吧?” 蒸蛋糕,之前自己不过是随口提过两次。没料到大姐竟真的做出来了。楚辞的心微微一暖,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真甜!” “喜欢的话,就多吃一些。”范景瑞见甜点果真有效,便劝道。 楚辞却没有再吃,“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崖州资源匮乏,有春税、秋税、土地税,甚至上一任县令还多加了一项人头税,最后到耕种之人手中的,已不足十分之一。这个时代,人们又无任何避孕措施……” 楚辞絮絮叨叨地说着,看似在为那些人开脱。但范景瑞明白,楚辞仍在为那幼小的生命哀悼。 “娘子心怀仁慈,悲天悯人,然逝者已矣。与其沉湎于过去的悲伤,不如珍惜当下,多行好事,为那些仍在苦难中的人们带去一丝温暖和希望。” 楚辞轻轻摇头,即便范景瑞完全符合自己的心意,对自己也十分包容。但楚辞仍觉得有所欠缺,几千年的隔阂果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弥的。 离开吗?可自己又能去往何处呢? 楚辞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代犹如一座孤岛。 第五十七章 三月为期 楚辞内心愈发悲痛,却也愈发冷静。冷静下来的她,凝视着范景瑞,缓缓开口“范景瑞,当初你曾答应过我的,何时将和离书给我?” 范景瑞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一起寻常的溺婴事件,楚辞竟要因此与他和离。 此刻范景瑞是真的激动了,“我不答应。楚辞,这些时日我们相处融洽,你还悉心劝说爷爷、奶奶……” 然而,话越说,他心里愈发没底。全是楚辞为范家的付出。他们即便没有视为理所当然,却也未曾回报楚辞分毫。 但楚辞孤身一人,离开楚家后,女子独身在外极易遭心术不正之人惦记。不行,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娘子,我不清楚今日出门的你究竟看到了何事,但任何改变都非一人之力可以达成。”范景瑞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劝解道。 改变?范景瑞知晓自己心中所想?楚辞的双眸不禁又闪烁起光芒。“你希望我留下,是为什么?” “我真心希望你留下。”范景瑞没有欺瞒楚辞,将内心真实想法和盘托出“实言相告,我这十八载,岁岁年年皆有规划,直至新婚之夜,你告知我范家即将流放。我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你乃皇上所派。” “皇上所派?为何?”楚辞确实不知范景瑞曾有过这般念头。 “只因范家会遭流放,实乃爷爷所求。爷爷为了太子,甘愿牺牲整个范家。”此时,楚辞方才察觉,范景瑞对范老爷子竟也心存怨念。 同时也明白了原着中范家为何会落得那般家破人亡的下场。 为保太子,将罪责揽于自身。在盛怒的皇帝眼中,这便是太傅过早地站在了太子一方,巴不得皇帝早日驾崩。 而大皇子、二皇子亦然,对于无法拉拢的臣子,自然要予以铲除。 至于挑起这一切的大搅屎棍明贵妃,恐怕更是乐于坐山观虎斗。甚至还在心中暗骂他们是蠢货吧! “这些太子、皇后知道吗?”楚辞被范家的事儿吸引了心神,忍不住发问。 这一点恐怕楚辞自己都未曾察觉,但范景瑞却留意到了这细微的变化。他故作痛苦地回道“即便知晓又能怎样?那时的范家已然处于多方势力的监控之中。” 殊不知便是这么一句话,让楚辞清醒了过来。“所以,你便有样学样。范景瑞在你眼里我很傻是吗?” “不,并非如此。是暗七告知我,你每次接头的地方除了你再无他人出现。”范景瑞一边在心里向暗七道歉,一边解释道。 “你行事太过随心所欲,千雪、千言完全是你的小迷妹,对你唯命是从。我也只能在暗中稍加提醒了。”范景瑞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仿佛在说他也很无奈。 果然现代社会安乐祥和环境下的人就如同小白兔一般,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自打来到崖州,五皇子始终游离于众人之外,楚辞稍加宽慰,对方都会心生疑虑。楚辞不相信五皇子对范景瑞真的心无芥蒂。 于是,她故意试探着问道。“五皇子呢,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吗?” 可惜她的试探太过浅显,范景瑞立刻就察觉到了,“娘子,你这是在试探我。你不信任我。娘子,我很伤心。” 若是此时还看不出来范景瑞是有意为之,那她就是猪了,楚辞冷哼一声,“会死吗?” “不会。”范景瑞明白自己的小把戏被识破了,但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娘子,我心悦你。不要抛弃我,可好?”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楚辞下意识地摸了摸范景瑞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范景瑞并不气恼,拉着楚辞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娘子,能否感觉到?它因你而跳动。” 楚辞“不跳的那是死人。” 一瞬间,范景瑞苦心营造的浪漫氛围瞬间破碎。 范景瑞也终于恢复了正常“娘子,我是真心想同你福祸与共,白首相携。” 不得不说,范景瑞把握的时机很好,楚辞心动了“你了解我的性子,即便万一,有一天我闯下塌天大祸,你也不后悔?” 范景瑞重重地点头,他明白此刻只要稍有迟疑,他就再无机会了。“绝不后悔。” “好,我答应。我们可以尝试一下。”既然范景瑞做到了这个份上,楚辞也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娘子,我现在就去请爷爷、爹,还有四位叔叔……”范景瑞听闻楚辞应允了,激动地起身盘算着。 楚辞见状赶紧拉住过分激动的范景瑞“停停停,劳烦爷爷他们就不必了。” 范景瑞依言停了下来,却盯着楚辞得寸进尺地要求道“好,我听你的。但你要给我一个期限。” “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倘若合适,我们就做真正的夫妻,倘若不合适,你必须放我离开。”楚辞几乎是下意识地回道。 范景瑞嘴角微勾,“一言为定。” 确定楚辞不会离开后,范景瑞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我们现在也算夫妻一体了。现在我能否问问,你打算为那些可怜的婴孩做些什么呢?” 楚辞怔愣片刻,“之前是我冲动了,一个婴儿的命运好改变,但千千万万个,我暂时无能为力。” 见范景瑞不信,楚辞继续解释道“况且你说的有理,这本不该是我一个弱女子的责任,我呀,只管研究我喜爱的美食,闲暇时做些漂亮的衣服,不也挺好的。” 楚辞的转变太过突然,范景瑞一时有些接受不良。直到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表哥,你在里面吗?” “五皇子?他为何此时找来?”楚辞压低声音,问道。 范景瑞显然明白楚辞的意思,摇摇头“娘子,蒸蛋糕再不吃就要凉了,你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外面的五皇子并不知晓楚辞和范景瑞之间的小动作。见范景瑞出来,便直截了当地问道“表哥,我听说表嫂在井田村遭遇了溺婴之事?” 范景瑞不愿楚辞再伤心一次,于是道“我们去爷爷屋里说吧。” 第五十八章 突然,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声,其中掌柜的声音最具穿透力“官爷,官爷,小的昨儿个已找黄头儿登记过了。” “爷记得,你登记的是京城而来的流放犯。落户井田村,无房无地。”差役的声音很大,大到后院走廊里的五皇子、范景瑞听的一清二楚。 “井田村,莫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范景瑞与五皇子对视一眼,悄然无声地往前挪了几步,直至能将客栈门口的情形尽收眼底。 一长相贼眉鼠眼的差役,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鞭子,在客栈里四处游走着。 见掌柜的迟迟没有动静,便道“上头有令,近日海盗猖獗,为防奸细混入,所有人在县城逗留不得超过五日。” 掌柜一听就急了“官爷,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收了对方十日定银,官爷,您看这样好不好。这点儿银子,您收下。” 差役不耐烦地挥挥手“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什么奉命行事,不过是胃口太大,掌柜手里这点儿银子不满足罢了。 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官爷,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诚信,若是失信于人,小老儿的客栈也就开不下去了。您就行行好,通融通融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官爷,您意下如何?” 如此明目张胆地索贿,难怪整个县城都如此萧条。就这见面就被扒一层皮的架势,恐怕再好的商人,也难以经营下去。 五皇子的脸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来,“狗东西。” 相较于五皇子的气恼,范景瑞更为理智。“表弟,关于溺婴一事,看来我们得重新斟酌一番了。” 五皇子摇了摇头,“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夜就让暗七去探查一下县令府衙的情形。” 此时的差役,还不知道到他们的气数将近,接过荷包,用手掂量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应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言毕,扬长而去。 徒留掌柜的一人,望着自己勉力维持的客栈,黯然叹息。 五皇子见此情形,心中愈发恼怒。“我出去走走。” 范景瑞欲加阻拦,怎奈五皇子怒气冲冲,步伐极快,根本不给他机会。 范景瑞无奈,但有皇后留下的两名暗卫,五皇子的安全无虞。 然而范家老弱、妇孺甚多,极易被人钻了空子。念及此处,范景瑞迅速折返。将尚未出门办事的人,全都召集到了范老爷子的房中。 将方才所见的一幕讲述了一遍。“我的意见是,尽快回村。大家意下如何?” 楚辞第一个表示赞同,“我同意,救人须先救己。” 范老爷子年事已高,更倾向于安稳,“迟早都要回村,不如早些回去。” 其他人皆以范老爷子为尊,自无不从。 唯有年纪最小的范景亮,似懂非懂。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我们回村,是不是就有糖吃了?” 楚辞闻听此言,不由得苦笑出声。无论五皇子有何计划,制糖作坊都必须延期开工了,范景瑞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心,会很快的。” 楚辞颔首。 二人举止亲密自然,在座的范家众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为了不打扰他们,众人打算悄悄退出去。 没想到,范老爷子的一句“景瑞,你留下”,将众人好不容易维系的美好,戳破。 众人下意识望向楚辞,目光中满是遗憾。 楚辞佯作不知,与众人退出房门。到门口时,叫住千雪和千言“来帮嫂子个忙。” 两人以为楚辞又要做新奇吃食,很是兴奋。岂料,楚辞带他们回房,按在书桌前“我来描述,你们尽量画。” 言毕,便开始描述曲辕犁的各个部件、构造及原理。 但两人毕竟只是深闺小姐,仅凭口述将一个构造复杂的物件画出,难度颇大。三人修修改改,差不多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将曲辕犁画好。 “让墨砚去一趟农具铺。”既然制糖之事暂且不成,那就开荒吧!无论何时,土地都是最宽厚的。楚辞吩咐道。 在楚辞看来不过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小事儿,但千雪、千言却犯了难。“嫂嫂,有图在手,制曲辕犁不难。但犁铧要用铁,一般的农具铺子可没有。” “何处有?”楚辞这才想起铁归朝堂管,但她不想放弃。 “边军辖下的武器铺有,若是舅舅来了就好了。”这是黑云还是那一别,千言第一次提段天季,却是在此情此景下,若段天季知道,也不知会哭还是会笑。 不过楚辞无暇顾及他人,铁,自己的空间里有点是,但拿出来未免太过显眼。思虑再三,楚辞道“先用硬木代替,走一步看一步吧!” 知道楚辞要的急,墨砚给足了工匠银钱。 即便如此,也是在楚辞一行回到井田村的次日,才见到了成品。 这个时代的犁,仍是最早期的直辕犁,沉重笨拙,转弯不够灵活,需两头牛才能拉动。故而,普通农户根本用不起。 而楚辞命人制作的曲辕犁,体型较小,使用更为灵活便捷,翻土深度亦可自由调节。 因此,楚辞刚命人在荒地试用,便引得井田村人纷纷围观。 “那是犁吗?怎地与在地主老爷家所见的不同?” 有经验丰富的好手,片刻便看出了两者的区别“更为轻便,翻土也更深。” 闻听此言,立刻有人联想到了自身“若是我们也能用上就好了,到时候能省多少力气啊。” 但这样的话语,却鲜有人敢附和。实在是楚辞给人的震慑太过强烈了。 眼睁睁看着好处就这样白白溜走,井田村的人不甘心。 最后不知是何人,想到了去找村长帮忙。 然,刚到村长家门口,便见楚辞端坐在堂屋,村长则在殷勤地记录着什么。 见此情景,来人心中皆是咯噔一下掉在了地上。“这,我们还有希望吗?” “应该,没有了吧!”不知是谁轻声低喃。 “真是晦气——”有那性子急的,暗啐一口转身便走。 第五十九章 不寒而栗 “大山叔——” “外面的可是大山叔?快快进来。”也不知村长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叫住了那啐骂之人。 大山等人面面相觑,进还是不进呢?几人对视一眼,最后都望向了最为心虚的大山。 大山性子虽急,但向来敢作敢当,最终一咬牙,只得硬着头皮应道“进——” 走进堂屋,大山望着端坐的楚辞,颇感不自在“范家……夫人也在啊,逢春你叫我们几个大老粗进来干啥?” 村长看向楚辞,见他点头,便对大山等人说道“范少夫人要在村子开荒,托我找几个品行好的人。你们正好来了,也符合要求。我就想着不用多跑一趟了。要是少夫人觉得你们合适,这事儿就定了。” 众人惊愕,大山尤甚。“您不怪我吗?” 这人是把她当成神仙了吗?那么远的距离,她能听到才怪呢。还不如装糊涂算了“你做了何事对不起范家?” “没,没有。”大山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楚辞轻笑“开荒的活计可不轻松,你们可愿意?” “可是用您家拉回来的犁?”见楚辞如此和善,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 所以,这些人过来是为了曲辕犁?楚辞目光微闪,“可以,不过……” 楚辞的话还未说完,一帮人便忍不住欢呼起来“太好了!” 唯有大山,除了惊喜之外,更多的则是尴尬,“对不起,之前我还……还说您坏话了。” 楚辞心想,这人也太实在了。 再看村长,以及大山旁边那人一副恨不得捂住大山嘴巴的模样。楚辞禁不住笑出了声。 哎吆喂,别人穿书遇到的都是极品,她楚辞穿书,除了极品还有逗逼呢。 “算了,大山叔是吧。我原谅你了,但要记住,下不为例。倘若日后再不辨是非就随口辱骂,我便将你从范家招工名单中剔除。” “啊……您不罚我吗?”大山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村长则恨不得按住他的头行礼,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啊什么啊,还不快谢谢范少夫人。” “多谢范少夫人!多谢范少夫人!” 众人见状,也连忙跟着道谢“多谢范少夫人。” 楚辞点头回应,却没再多言,而是提出告辞。处于兴奋之中的众人自然也不会阻拦。 过了许久,众人才冷静下来,惊呼道“我们真是高兴傻了,竟然忘了谈工钱。” 虽说新式犁很重要,但生活更重要啊!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要是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了,老婆、孩子肯定饶不了他们。 那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村长就这么看着几个傻子干着急,直到看够了,才慢悠悠地说道“一天的工钱是二十文,不包饭。” 二十文,码头的苦力一天也才二十文呀。于是大山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范家少夫人当真是个大好人啊!”一天二十文,楚辞只是付出了一个壮劳力应得的工钱,便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一张好人卡。 村长闻言,嘴角抽动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解释道“这二十文的工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如果干活拖拉,故意拖延,也是会被扣钱的。” “您放心,我们可不是偷懒的人。”没想到大山反倒安慰起村长来。 还有那反应迅速的,贼兮兮地凑到村长身边“村长您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被安排了个管事的差事呀?” 村长心情不错,笑骂了一句“怪不得大家都叫你猴子,果然是猴精猴精的。” 与村长这边的欢乐祥和相比,范家的气氛多少显得有些压抑。 两天过去了,暗七几乎将县衙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未找到任何证据。 五皇子的心里不由起了嘀咕“难道我们的方向有误?” “十之八九。”范景瑞点头道,“但除了县令,又有谁敢擅自颁布政令呢?” 范景瑞一句话拉回一切“表弟,不行就用笨办法,从当日衙役查起。” “如此一来,分析整理的工作便会大幅增加,您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暗七说着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身侧的五皇子。 五皇子微恼,自己有那么蛮不讲理吗?“我也来帮忙。” 怎奈衙役每日接触的人委实太多,暗七只能竭尽所能地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即便五皇子尽力相助,亦是于事无补。 范家众人自然又被抓了壮丁。 一连十多天,抽丝剥茧,众人终于找到了掩藏起来的幕后真凶。竟然是一直被县衙众人称之为老好人的书吏。 “这怎么可能?”书吏说得好听点是官吏,实则连朝廷的边缘都沾不上。五皇子简直难以置信。 范景瑞也未曾料到,一个小小的书吏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府衙的好几名官员。“是与否,今晚让暗七去探查一番便知。” 事实却是人不可貌相,一个小小的书吏不仅利用自己对县衙事务的熟悉来收受贿赂,还凭借着一直以来伪装的老好人形象,给县令、县丞、主簿、典史、巡检、驿丞,以及上一任县令下了一种能令人上瘾的药。 只要他们稍有异常,就命人断掉他们的药,暗中折磨他们取乐。 手中的人命更是不知凡几,简直将崖州当成了他的独立王国。 “速速上报,将崖州的情况尽快呈给父皇。”五皇子虽无登位的野心,但的确真心实意地将大周朝视为自己家的。 自己家里的东西被糟蹋了,五皇子怎能不气恼呢。 楚辞却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反而有几分幸灾乐祸。“表弟,你说一个小小书吏都敢挟持上官了,那他有没有可能给罪村那些人换个身份呢?” 说到这里,楚辞突然想起那些藏在大周的鞑靼人。 他们会不会就潜伏在这些村子里,堂而皇之地以大周人的身份生活着呢? 光是想想,楚辞便不寒而栗! 如果是真的,即便是远在京城,皇帝他也该睡不着觉了吧! 第六十章 热门话题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儿更重要! 楚辞顶着所有人的压力和不解,毅然将本就与众不同的院墙,生生又加高了三尺。并且在墙体之上,还添加了许多尖利的陶片。 于是,继曲辕犁和雇人开荒之后,范家的院墙又成了井田村众人新一轮的热门话题。 大家在路上遇见,若是不谈论两句,仿佛就跟不上潮流似的。 但这还没完。 “快去看哪,范家那位少奶奶把三亩地的种子全种到一块儿小水田里了!”村里有名的大嘴巴王婆,挖野菜挖到一半,顾不上手里还端着个空笸箩,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村子。 “这不是浪费吗?范家的人怎么也不劝劝呢。不行,我得去劝劝。”曹宽的祖上曾任大司农,即便后来遭流放,他也以此为傲。 最见不得有人糟践种子,荒废土地。 曹宽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等他赶到的时候,田边早已围了一圈人,就连村长也在其中。 曹宽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村长,您身为一村之长,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浪费粮食?” “曹宽,你不是不爱热闹么。今天怎么舍得过来了?”村长仿佛看不到曹宽眼底的怒火,还笑眯眯的开玩笑。 “村长,我在同你说正事。这这这,不是瞎搞么?”曹宽指着楚辞特意围出来的育苗小水田。 “种子幼小之时,这片田尚能勉力维持。但如此相近的间距,无法为它们提供适宜的养分,还会增加病虫害发生的几率……” 曹宽生怕楚辞不懂,尽可能的解释的通俗。 楚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此前她还在为去哪儿找个懂种地的好庄稼把式而发愁,没想到马上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曹先生,我这是在育苗,待秧苗长到2到3片真叶的时候,方才会进行移栽。” “育苗?移栽?这么麻烦,能提高水稻的产量吗?”曹宽见楚辞不是无的放矢,立刻意识到楚辞这么做的目的,问道。 楚辞笑着颔首,“不仅是育苗之后移栽,在育苗之前,还需经过选种和浸泡。” “选种之理,我自明了,越是优质的种子,越能长出品质上乘的水稻。至于浸泡,是为何故?还望夫人不吝赐教。”不知不觉中,曹宽已将楚辞视为前辈,言毕,还躬身施了一礼。 哎呀,这也太过多礼,自己可承受不起。楚辞轻轻一侧身,躲过曹宽的失礼。解释道“自是为了催芽,再次过滤掉不会发芽的坏种。” 选种、浸泡、育苗、移栽,这位范少夫人的种植技艺,恐怕已然成熟。念及此处,曹宽愈发激动难抑。“曹宽受教了,自古达者为先师,日后曹宽可否登门求教?” 啊,终于把人忽悠住了。 但楚辞并未直接答复,而是反问道“曹先生,可识字否?” 曹宽虽不明种地与识字有何必然关联,仍是恭恭敬敬地回道“略识得几个字。” “那便好,我这地里还缺一个管事之人,不知曹先生可愿屈就?” 楚辞此言一出,曹宽顿时愣住了。他不过是见不得有人浪费种子,怎就给自己谋了个管事的差事呢? 而楚辞见曹宽许久没有动静,还以为他不愿。便解释道“虽说主要是种地,但你的职责更多是观察记录,尽可能详细地将水稻每一天的变化都记录在册。” 楚辞越说,田埂上的人就越是心急,恨不得自己变成曹宽,替他应下。 唯有村长明白,曹宽哪里是不答应,分明是第二个大山叔,高兴得都傻了好吗。用力地用手肘撞了一下曹宽。 曹宽终于惊醒。“村长,你撞我干啥?” 村长那叫一个尴尬,若不是自己没曹宽这点儿本事,他都想自己上了。只得咬着牙提醒道“快应下。” 曹宽这才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答应。” 见曹宽答应下来,楚辞略一思忖“田里的活计,与其他不同。琐碎且繁重,身为管事更是劳心费神,这样吧,暂且将你的月银定为三十文一个月。你意下如何?” 曹宽自是感激不尽。 但更轰动的却是井田村的村民,一个月三十文,一年就是三百六十文。听着不多,但这里是崖州,大周最为偏僻所在。 镇上有名的私塾一月才收二十文。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他们会嫉妒的。 于是井田村的村民至此之后,又有了新活动。那便是只要有空,便去范家或者范家里的地里帮忙,万一,万一他们也有曹宽的好运呢! 当某天夜里,五皇子、范景瑞终于将县衙的事情处理干净,打算悄悄返回给众人一个惊喜。 离井田村越近,两人就越是激动,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然而,深夜归来,形色匆匆。让最近警惕心很重的的村民直接误会了,“这般时辰,怎会有陌生人出现,莫不是来偷东西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去找了村长。 村长一听有人偷到他们井田村里,那还了得。“应该是冲着范家来的?我先过去,你去通知大家。” 村长说完,随手拎起一根木棍,便朝着范家的方向走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但五皇子可是有暗卫保护的人呐。没过一会儿,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表哥,我们被跟踪了。” “何人?”范景瑞并不惊慌,悄声问道。 “脚步沉重,应该是普通人。”此时的暗七已经借着夜色来到了两人身后。耳朵轻轻一动“后面又来了十多个人。” 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论是五皇子还是范景瑞都没有任何犹豫“动手——” 与此同时,看到前面的人突然拔刀,村长立刻大声喝问道“我乃井田村村长。尔等是何人?竟敢来我们井田村放肆!” 其他村民配合默契,瞬间将五皇子、范景瑞围了起来。 将人围住后,村长的底气也足了。“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深夜来井田村?” 第六十一章 乌龙 五皇子与范景瑞相视一眼。范景瑞赶忙高声解释道“诸位切莫误会,我们乃本村之人。我是范家的范景瑞,身旁的是我表弟李晟。” “范景瑞?范少夫人的丈夫?”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提醒着他们闹了怎样的乌龙。 尤其是去给村长报信儿的大河,努力让自己的身形变小,恨不能缩成一只蚂蚁,好让大家都找不到他。 就怕村长秋后算账。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村长此时哪还顾得上他! 正忙着挽回自己的颜面呢。“实在……抱歉,是我们太过鲁莽了。” “但范少爷也别怪我们多心,实在是少夫人发明的曲辕犁太好用了。周围的村子都眼红着呢!” 艾玛,终于圆回来了。村长在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再接再厉,“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咱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范景瑞二人回应,一群人便呼呼啦啦地跑得没影了。 暗七见情况不妙,也赶忙隐去身形,只留下五皇子和范景瑞在原地。 只是经过这么一场乌龙,两人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了。 还得祈祷这场乌龙不要被家里人知道,否则他们二人的脸可就真的丢大发了。范景瑞甚至都能想象出自家娘子指着自己笑的模样。 可惜,他们的祈祷没有任何作用。 刚到大门口,大门便“咯吱”一声开了。 得,家里已经知道了,没跑了。 只是这房子修建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些,他们在县城不过待了二十天,并非两个月啊?怎么院墙都已经修好了呢。 进门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哪有修房子不先修房子,而是先垒院墙的呢?”五皇子指着不远处那勉强修了一半的房子,问道。 楚辞不知五皇子在激动什么,“县城的事情处理好了?” 范景瑞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要再提今晚的乌龙事件,赶忙回道“书吏已被押送至都督府,新任县令也已到任。” 其中的细节全部被略过不提,在场之人也识趣地未加追问。 五皇子也意识到范景瑞的意图,插嘴道“表哥你还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儿,新来的县令叫沈博然。” 在场的人听闻沈博然这个名字,全都眼神微妙。 随后随意寒暄了几句,也就散了。 毕竟半夜时分,被人从被窝中薅起,任谁都不会好受。 楚辞更是跑的飞快,她香香软软的被窝! 完全忘了直接答应范景瑞两人试着相处的事情。直到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还傻愣愣的问“你怎么过来了?” 范景瑞没有回答,而是将楚辞抱进怀里,痴痴的问道“娘子这些天可有想过我?” “想,想过的。”楚辞不好意思说,她忙忘了,只能敷衍的回来句。接着道“夜深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沤肥呢!” 好吧,娘子有正事要办。范景瑞自然不能拖后腿。 只是他已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跟过去帮忙。总不能让家里的一切都要娘子一人撑着。 只是范景瑞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楚辞所说的沤肥,竟然真的是将各种动物的粪便混合搅拌在一起。“娘子,你确定这样混合过的粪肥能让水稻增产?” 楚辞见范景瑞不太相信,也没有特意解释“当然不是简单地搅拌一下就行,还需要在适宜的条件下进行发酵。” 说完,她还特意嘱咐一旁的曹宽“一定要记仔细了,温度、湿度都要注意。甚至用了多少水,最后都要筛选出最合适的一款。如果有空,也可以加入其他东西,比如落叶、秸秆、稻草等。不要只局限于一种方法,总之多试验,总是没错的。” 宽一边不停地用笔记录着,一边应道。 他时不时地还得用毛笔沾一下墨,实在是很不方便。 要不,试试能不能将炭笔弄出来?炭笔的制作工艺是怎么样来着? 由于心中想着炭笔的事情,之后楚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沤肥的过程,她都已经提前交代过了。 曹宽连猜带蒙的,也明白了个大概。 楚辞看曹宽指挥的不错,干脆拉着范景瑞上了上了山。 只是这一次楚辞的运气就不那么好了,刚一上山,一只野猪便哼哧哼哧地闯了过来。 要知道,野猪的天敌只有成年的老虎以及成群的野狼,由此可见其战斗力之强悍。 所以楚辞的第一反应便是“跑,我们分开跑——” 可是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猪呢。 无奈之下,楚辞只能用袖箭干扰,但野猪皮糙肉厚,袖箭的力道对野猪几乎构不成任何伤害。 如此下去,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楚辞。不远处的范景瑞顾不得自身安危,抽出怀中的匕首,助跑、起跳,一跃跳到了野猪的脖子上,狠狠地刺了下去。 野猪发出惨叫,然而匕首实在太短,并未对野猪造成致命伤,反倒因此激发了野猪的凶性。起跳、撞击,只为了将身上的范景瑞甩下去。 楚辞在一旁几次想要出手帮忙,奈何野猪的动作实在太快。 好在如今的范景瑞身体素质上佳,一刀、两刀、三刀……每一次都刺进相同的位置,野猪的动作逐渐迟缓下来,虽然这变化微乎其微,但对楚辞来说已经足够。 此时楚辞顾不得暴露,从空间中掏出一柄长枪,同时在心中命令道“星儿,瞄准——” 紧接着大喊一声“范景瑞,躲开!” 范景瑞反射性地放开搂着野猪的上臂,从野猪身上滚落。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楚辞手中的长枪狠狠地照着范景瑞匕首刺过的位置,猛地刺了进去。 野猪的惨叫声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再也没有了半点凶性,随着楚辞手中长枪的穿刺,野猪缓缓倒地。 终于逃过一劫的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才发现野猪的血流的到处都是。 “快,快离开。野猪可是群居的动物。”范景瑞立刻意识到了严重性。 第六十二章 但是,楚辞和范景瑞两人都已极度脱力,能站起来全靠不想死的劲头儿撑着。 心里明白得赶紧离开,奈何身体哆哆嗦嗦好半天,也仅仅是挪动了几米远的距离而已。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惊恐的呼喊声。“大哥,你看那边是不是野猪——” 有人!楚辞刚准备喊救命,那人紧接着便是“快回村,给大伙报信儿,告诉大家野猪下山了。” 之后便没了声响。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你说我现在喊救命,他们会跑呢,还是跑呢?” 就在楚辞和范景瑞不抱希望的时候,一道令楚辞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先别急着跑。我怎么看着,那野猪好像已经被人杀了呢?” “大山(大山叔),你没看错吧?”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紧接着便是是大山几乎毫不犹豫的声音回答道“我没看错,野猪旁边好像还有两个人。” 一听竟然还有人,立刻有人道“走,过去看看。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帮个忙。” 楚辞、范景瑞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后双双跌坐在地。 “范公子,范少夫人,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会跑到山上来了呀?这头野猪是你们打的?”几人过来先检查了一番野猪,确认野猪真的死了,才来到楚辞,范景瑞跟前。 楚辞哪能说是自己作死,还拉上自己相公呢?只能敷衍道“是我们,只是没想到山脚下竟然也有野猪出没。” “你们呢?这是打算去打猎吗?” 大山自觉这里自己和楚辞最熟,赶紧满脸堆笑地解释道“这不是托您的福嘛,大家能吃饱肚子,也有了多余的力气,就想着给家里的孩子寻摸些肉食呀。” 所以之前的村民不打猎,是因为没有力气。不应该是不会吗。 楚辞对此感到疑惑。 楚辞转头看向范景瑞,范景瑞摇了摇头,对于崖州之事,他在此之前也知之甚少。 楚辞难怪之前范老爷子得知流放之地是崖州时,会高呼天要亡范家。两眼一抹黑,确实很容易被群灭。 “那正好,这野猪见者有份。只是,烦请你们去范家报个信,我们如今的状况,无法自行下山了。” 听到“见者有份”,立刻有人应道“这好办,我这就去。” 紧接着,那人似乎生怕有人跟他争抢这一好事,飞一般地蹿了出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赚大发了的气息。 与报信之人的喜悦不同,范家众人听闻楚辞、范景瑞遭遇野猪袭击,后面的话便什么都听不清了。 范景瑞的母亲更是红着眼睛问道“他们在哪里?” 报信的人愣愣地回了句“在村子不远处的山脚下。” 紧接着,范家众人一眨眼的功夫全都不见了踪影,肉啊,他的肉啊。思索片刻后,报信的人也只得跟了上去。 “瑞哥儿,娘的瑞哥——” “是娘(你娘)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么这么凄凉,楚辞、范景瑞对视一眼,刚要出声,范老爷子、范老太太,便宜公公等等等等,范家从老到小全到齐了。 “遭了……”楚辞的眼中满是惊恐,悠悠的转头“夫君,你搞的定吗?” 范景瑞当然没有错过楚辞眼中的求助,一向独立自主的娘子难得需要自己,怎能退缩。自然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旋即回了一个一切交给他的眼神。 清了清嗓子,范景瑞高声道“爹,娘,你们来了!娘子打了野猪,只是我的体力有些不支,只能劳烦上山的大家帮忙了。” 范景瑞言辞简洁,野猪是楚辞猎杀的,儿子(孙子、大哥)只是脱力了。 尽管明白其中有不少水分,但儿子(孙子)并未受伤,顷刻间,范家众人又恢复了往昔的沉稳与端庄。 川剧变脸的速度恐怕都没有这个快。 楚辞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却十分乖巧,“爹娘,我没事,夫君也没事,我们只是有些乏力了。” 反而,无论是楚辞还是范景瑞,都脸色苍白,浑身鲜血,实在不像没事儿的样子。楚辞的婆婆自然放心不下“这血……”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范老太太强硬打断。“谷氏,先回家去,其他的事回家再说。” 楚辞的婆婆尽管心里不痛快,但冷静下来的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四周警戒着的大山等人。“是我考虑不周了。” 起身对着警戒的众人盈盈一拜,“多谢各位施以援手。” “岂敢,岂敢。”村里的汉子们纷纷摆手。只有大山,憨笑着说道“毕竟我们拿了少夫人的猪肉,如果在这种时候还什么都不做,那还是人吗?” 这话说得让人怎么接,于是,所有人都默契地当作没听到。抬野猪的抬野猪,搀扶伤员的搀扶伤员,他们都忙着呢! 而这种情形,大山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他憨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便自觉地加入了抬野猪的队伍。 只是没过一会儿,大山似乎就憋不住了。 他热心地问道“范少夫人,您家里有人会杀猪吗?如果没有,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个。隔壁村的屠夫经常邀请我一起打猎。他的手艺,那可是顶好的。”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是往常大概只会觉得大山憨直、热情,乐于助人,但是在所有人静默的情况下,大山的声音便让人觉得有些聒噪了。 尤其是是一路以来没吭声的五皇子,怎么看都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当即对着空中摆了一个手势,随即一颗石子不知怎的便跑到了大山嘴里。 正在吹牛吹得起劲的大山,突然“嘎嘣”一声,两颗门牙光荣地下岗了。大山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嘴,结果接了一手的血。 “是谁,哪个王八羔子敢这么耍老子。” 村儿里人是了解大山性情的,赶忙纷纷摆手。 一些不愿与人发生冲突的人还开口解释了两句“大山,我们抬着这么重的野猪,可没有空闲去折腾什么幺蛾子。” 第六十三章 养猪计划 “不是你们,难不成那石子儿还会自己长腿,跑到我嘴里来啦!”大山依旧不依不饶,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石头当然不会长腿,但众人不傻,只是范家那位表亲明显不好惹。 于是,一个个全打起了哈哈“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也许,大概,可能是一阵风恰巧把石子儿给卷起来了,然后就那么巧地掉进你嘴里了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我觉得十有八九是鸟儿,不是说咱们这边儿有的鸟儿吃石头呢。结果一个不小心,便掉你嘴里了。” 这些理由一个比一个离谱,没想到大山还当真了。他认真地点点头“也是,各位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清楚的。这种恶作剧,实在是不值当。” 此言一出,其他人立马附和“大山就是敞亮。” “对对对,大山叔是敞亮人。所以这屠夫还得劳烦大山了。”对于这些吹捧大山明显很受用,顾不得牙龈还在流血,便应和道“好说,好说。” 一行人嘻嘻哈哈地抬着野猪,动静闹得挺大,又见大山一张大嘴血流不止,瞬间就误会了。“大山,你真进深山了?” “大山,这些日子在范家赚了不少吧!都有力气去打猎了?” “大山,有这么好的事儿怎么不想着点儿哥儿,哥们穷的裤衩子都穿不起啦——” “大山……” “大山……” 一些胆子大的人甚至想接过大山手里的杠子,这样也算是出了力。再跟大山磨一磨,应该也能分到一份肉。 于是楚辞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大山被硬生生地挤到了一边,甚至为了不给大山开口反悔的机会,一帮人围着他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直到野猪被抬离村中心,抬到了范家门前。这些企图占便宜的人才觉察出不对劲。“大山,这野猪已经找到买主儿了?” 但更多的还是不信,“范家不是贵人么,贵人也吃这又腥又臊的野猪肉?” 瞧瞧这话说的,竟是要硬生生将范家从井田村剥离出去。 这楚辞能让吗?“大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这野猪是我夫君打的,不信,大家看脖子处的伤口是不是与我夫君手中的匕首一模一样?” 范景瑞也配合地将那闪着寒光的匕首露了出来。 “那个,是我误会了。我以为这肉是大山他们打的,就想着换一点儿回去。”这人的态度转变可真够快的。 井田村的人可真是人均变色龙啊!自己要不要来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直接将养猪计划提上日程? 想到此处,楚辞轻扯了一下范景瑞的衣袖“夫君,你附耳过来。” 范景瑞立刻知道自家娘子又有新点子了,果不其然,自家娘子竟然要养猪。而这第一步,便是请井田村所有人吃杀猪菜。 范景瑞还能怎么做呢,当然是全力支持啊。如法炮制地在范老爷子耳边讲述了养猪的诸多益处。 最后,楚辞的公公,范家下一代的当家人范崇长站出来,朗声说道 “范家初至村子,承蒙大家多方关照。这野猪虽是小儿所猎,但若是没有大家的帮忙,小儿恐怕也无法安全归来。因此,我范家决定,今日借着这头野猪,举办一次杀猪宴。还望各位村民赏光!” 总结过来便是范家请井田村所有人免费吃肉。 免费吃肉!这四个字不亚于在人群中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肉啊,要知道这里的人一辈子也难得吃上几回。范家竟然如此大方地邀请全村人,不管是作秀,还是别有目的,至少他们得到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于是,无需楚辞费心张罗,村长便将隔壁的屠夫请了过来,村里的人们也自发地前来帮忙。 桌子不够,村长一声吆喝,不一会儿的功夫,范家前面的空地上就搬来了二十多张桌子。 村长的妻子,也带着村里的老少媳妇们,找到了楚辞。“少夫人,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大姐她们正犯愁呢,村长夫人,您来得真是时候,待会儿明路他们把肠子洗好,您就把剁好的肉馅塞进去。” 楚辞直接给村长妻子安排了最轻省的活计。 其他人或剁馅儿,或切片,忙活了半天都挺累的。但再累,在闻到各式各样肉香的时候,疲惫也都烟消云散了。 此外,如果她们没有看错的话,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竟然都是用最不起眼的五脏六腑烹制而成的。 最最不可思议的当属村长妻子,她亲眼目睹了臭烘烘的猪大肠变成了令人流水口的肉肠,之后便是深深地惋惜。“可惜了,这野猪不好打。” 于是楚辞看准时机说道“野猪难以捕捉,但若将其驯化为家猪,情况就不同了!即便每户人家只养一头,日后井田村也不会再缺肉了!” “将其驯化为家猪?这有可能吗?”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村长妻子肯定会骂对方异想天开。但这话是从楚辞嘴里说出来的,她犹豫了。也许,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去将我家老头子找来,这事儿还得他拿主意。” 楚辞点头,顺便给她画了一个大大的大饼“我相信村长会同意的,毕竟做的好了,日后井田村就是崖州数得着的村子了。恐怕就是镇长、知县也得找村长取经。” 果然,村长妻子的动力更足了。 有了村长妻子当说客,又有实实在在的例子摆在眼前。村长几乎当场拍板“少夫人,您说吧,要怎么做,我都听您的。” 啧啧啧,这村长话说得真是漂亮,实际上却狡猾得很。全听她的,要是出了事情,难道也要她来承担责任吗! “村长是个爽快人。那好,咱们签订契约,您负责组织人手,我只要野猪。一头成年野猪二两银子,小于三个月的野猪五两银子,且必须是活的。死了的话,价值减半。您觉得如何?” 楚辞也毫不客气,一开口就将自己置于绝对有利的位置。 第六十四章 杀猪宴上各人心思 “不……”村长的笑容瞬间凝固,下意识地便想拒绝。 但话刚出口,村长就注意到楚辞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于是赶忙改口道“那村民家里该怎么办呢?” 这可真是想占尽所有好处啊,楚辞微微一笑,问道“村里的人知道如何驯服野猪吗?” 村长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开口“少夫人的意思是?” “我们范家可以帮忙驯化,但村民养的野猪要出售的话,必须优先考虑范家。”楚辞的要求简直是要将井田村与范家绑定在一起。 这样一来,他这个井田村的村长,就真的成了范家的一个管事了。 “可以考虑换一种方式吗?”村长试探性地问道。 楚辞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这个简单,第一代野猪即便驯化,攻击力依旧很强。大家可以稍稍等上那么一段时间,直接购买驯化后的野猪生下的猪仔,这样也会更安全一些。” 第二种方式当然更好,但村长的关注点放在了“购买”二字上。“我能问问,一只猪仔需要多少银钱吗?” “这个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过村长请放心,价格绝对是成本价。”楚辞的话说得很漂亮,但村长想听的实质性内容几乎没有。 村长犹豫了,迟疑了好一会儿“要不,选择第一种吧?” 楚辞闻言,微微一笑道“村长不必急于做出选择,您可以先与村民们商量一下。” “顺便统计一下能够上山的人数,记住,必须是有自保能力的人。即便外村的人也可以。咱们不能为了挣钱,罔顾人命。村长,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村长闻言,微微一怔,“少夫人,此事恐怕难以掌控。” 楚辞闻听此言,不由得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悲哀。恐怕在崖州,或者这个时代,人命恰恰是最不值钱的。 “你先回去吧,我看看能否制定出一个章程。” 村长心中嗤笑楚辞的异想天开,但并未多言。总得让这位善心发作的少夫人吃些苦头,她才能明白,善心也不是随便就能发的。 村长一边暗自嗤笑,一边则在思考未来该如何给楚辞善后,或者干脆用些手段,将驯化野猪的方子夺过来。 想到楚辞为井田村规划的未来,村长越想越兴奋。 因此,当杀猪宴开始后,所有人都吃得有滋有味,唯独村长心不在焉。 直到村长小儿子看到他爹夹了一块儿姜片往嘴里送“爹,爹,你怎么夹了一块儿药啊。这东西是辣的,不能吃。” 村长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这不是……” 村长小儿子点头,“就是爹想的那样,范家确实不一般,能用药物给野猪肉去腥,一般人家可学不来。”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村长的心窝,“秘方!那……”我的计划岂不是根本没有实施的机会了? 小儿子不明白自家老爹为何如此激动,继续说道“范家是贵人,贵人家里有几个秘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爹,您激动什么呀?” 而小儿子说话的这会功夫,一盆大棒骨就只剩下点儿汤了。小儿子当下就急了,“不管您因为啥激动,现在都赶紧吃肉吧,不然明天饿肚子,可别怪儿子没提醒您。” 饿肚子三个字威力绝对是巨大的,村长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正巧,大棒骨的盆儿撤下去,一盘儿油汪汪香喷喷的煎肉肠便端了上来。村长刚要伸筷子,就听到“我们少夫人说了,每人一根儿,可以不吃带回家,但不能多吃。否则,若是油水太足导致拉肚子,可别怪我们没提醒大家。” 这时,众人纷纷转过身来,才发现这次上菜的全是范家的小厮。得嘞,吃人嘴短,何况他们又吃又拿。 虽说一根肉肠也就一指多长,但对于常年不见荤腥的村民来说,就算剁碎一点儿,也能算是一顿荤菜了。 听话,绝对听话。 于是,村长之前是食不知味。现在却是能看不能吃,可把他纠结坏了。以至于他都未曾注意到,旁边有几道从开席便一直注视到结束的探究目光。 就连散席几人也凑到一起,“你们说,范家那位少夫人同村长说什么了,能把村长愁的连肉都吃不下?” 也有人的关注点十分轻奇“难不成是要村长去抓野猪?也不知道一头能算多少钱?” 不过这也算误打误撞,瞬间就激起了众人的热情。钱啊,对于他们这些一年到头都攒不下几个钱的老百姓来说,能有一个赚钱的门道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于是,无需村长刻意宣扬,不到一个时辰,井田村几乎所有人都知晓了抓野猪可换钱的事情。 当村长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将村民们召集起来时,大家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村长还没开口,就有那急性子的人喊道“村长,你就赶紧说吧,范家收一头野猪给多少钱啊?” “你们先别急,范家收野猪,但是也是有条件的。”村长无奈,却不能同所有人对着干,但是,说到关键时候却故意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众人即便再着急,也不得不按耐着性子安静了下来。 村长这时才郑重的清了清嗓子道“范家不仅收野猪,还愿意帮忙驯化,让日后井田村所有人都能吃上肉……” 村长深谙画大饼的门道,因此无论是生猪、死猪的不同价格,还是楚辞提供的不同方案,都被村长说得天花乱坠。 楚辞提出的上山捉野猪的人必须具备自保能力这一要求,被村长放在了最后。“现在说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上山抓野猪可以,但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足够的自保能力,这个范围也太广泛了。这让在场的人很不满。“村长,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呢?” “就是,猴子跑的倒是快。但他能抓住野猪吗?” 被人人身攻击,猴子不干了“那也总比二牛去给野猪送菜强!” 二牛只是随口打个比方,没料到会遭人如此辱骂,顿时急了眼。他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啊,死猴子,凭什么说老子是去给野猪送菜的……” 第六十五章 启蒙班 “猴子,快跑!让二牛瞧瞧,光会跑也能耗死他。” “二牛,绊他腿!看猴子还怎么跑。” …… 打架的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一旁起哄的人也不遑多让,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却已经开始起内讧了。村长那个气呀“都给我住手!再打,我让你们都白忙活!” 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想承担,即便再生气,二牛和猴子也只得罢手,而那些起哄最欢的人也开始往后退缩。 可是,那满脸掩饰不住的不服气,就算是傻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村长无奈地望着眼前的情形,轻咳一声,道“吵吵吵,在我这里就算吵翻天又有何用。范家少夫人的方案可还没出来呢。” “啊,村长。捉野猪这事儿不归你管呀!”这语气,真是要多讨嫌有多讨嫌。 村长转头一瞧,得,村里有名的大嘴巴王婆。上次范家育苗的事就是这人传到外村去的。村长这下更气了。 “要不,你去范家问问。看我这个一村之长能不能管?” 正在气头上的村长忘了,王婆就是个愣头青。别人或许会顾忌村长的身份,但王婆直接回了一句“问问就问问。” 说完,她转头就朝范家的方向跑去。 见此情形,村长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这嘴怎么这么欠呢,但不得不阻止道“快拦住她——” 可惜,村民们觉得最终拿主意的还是楚辞,便纷纷装聋作哑。 甚至有人为了阻止村长一家人追上王婆,故意拉错人,险些将村长拉倒; 还有人明明跑得好好的,双腿却突然绊在了一起,而这人恰好挡在了村长身前。 当村长历经波折赶到范家大门前时,却得知楚辞正在地里移栽水稻,而且王婆已经赶过去了。 村长还能怎样呢,只能接着跑呗! 村长本以为赶过去后会看到村民们为了利益对楚辞胡搅蛮缠的场景,然而眼前所见却是王婆一脸温顺地在向楚辞学习移栽水稻秧苗。 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村长觉得自从范家少夫人来到井田村,村里的这些人都变得让他有些陌生了。 还是一直跟在楚辞身边的曹宽看不下去了,走到村长身旁解释道“少夫人告诉王婆,按照她的方法,一亩地至少能产出三百斤稻谷。” “三百斤?”村长下意识地想到。倘若田里一亩能产出三百斤,谁还会愿意去山上拼命呢! 范家少夫人这不是自打嘴巴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村长不明所以,曹宽却多少明白了一些“村长,少夫人是真正的仁德善良之人。无论是水稻种植,还是驯化野猪,都是为了让井田村的日子过得更好。” 村长不信,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楚辞的追捧。他瞅准时机,窜到楚辞身旁说道“少夫人,关于上山一事,村民们意见不一,恐怕还得您来决断。” 楚辞起身,道“墨砚,回去将大少爷昨夜制定的计划和选人标准拿来给村长。” 墨砚脸色瞬间涨红,“少夫人,大少爷去了县城。我,我不认识字。” 楚辞闻言,不由一怔,心中暗自自责。怎么总是将前世的标准生搬硬套到这个世界呢? 她轻叹一声,说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从今晚开始,成立一个启蒙班吧。至于老师,暂时……我看看谁有空,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专门为我们几人成立一个启蒙班?”墨砚没料到自己也有识字的机会,激动得险些叫出声来。 楚辞明白墨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伟大。于是解释道“也不算是,爷爷他老人家不是要办私塾么。就当给私塾增添人气了。而且,你们识字,最终受益的不还是我吗?” 楚辞说得云淡风轻,墨砚却感动得稀里哗啦。 村长心里想的全是,范家要办私塾了,他们井田村以后也会有私塾了! 再联想到曹宽说的话,村长便壮着胆子试探性地问道“少夫人,这启蒙班村里的娃娃能去吗?” 楚辞想了想“如果不觉得麻烦的,可以过来。毕竟是在晚上,孩子要来的话,至少需要有人陪同。此外,有一点我需要提前说明,启蒙班只教授认字,至于科举考试的书籍是不会教的。” “那这学费是多少呢?”村长虽然觉得楚辞是真仁义,但有些事情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好。 “不收钱。就当我们家的孩子玩儿了。”楚辞并不知道,即便只是教简单的认字,在这个时代也是价格不菲的。 “真的,真的吗?”村长问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楚辞实在get不到村长激动的点儿,只能再次强调,“启蒙班,只教认字。写字也只是在沙盘上比划几下,连纸笔都用不到的。” 没想到村长却更加激动了“认字好啊,认字就足够了。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村长鸡贼的偷换了概念,墨砚闻言皱眉。“少夫人,这样真的好么?” 楚辞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关系,大不了少夫人我亲自上阵。” 墨砚无奈,只得闭上嘴巴,心里暗暗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将村长的小算盘好好地跟少爷讲一讲。 于是,范景瑞刚陪着五皇子从县城回来,就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娘子要办启蒙班?你要当先生?” “不可以吗?”在楚辞看来,普及文化是最基础的事情。实在无法理解,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一而再的询问。 范景瑞望着眼神澄净的娘子,“不可以”这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久之后,范景瑞才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要办的话,就去私塾那边吧。我会告知爷爷。景闲他们,娘子你也尽管放心。” 楚辞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又误会了什么,但她更想知道范景瑞的态度“夫君,如果我真的想当先生呢?不可以吗?” “不可以”这三个字,楚辞咬得极重。 第六十六章 华神医到,楚辞的异常 范景瑞面露苦笑,“娘子,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楚辞在试探,范景瑞又何尝不是呢。 意识到范景瑞的态度后,楚辞的态度立刻变得强硬了许多。“夫君,你做任何事情都需要理由吗?” 范景瑞不明白楚辞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尖锐,连忙摇头,解释道“娘子,我并非在指责你,而是想与你商讨。娘子,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这跟相信与否有什么关系呢?楚辞一脸痛苦,“没有理由,只因为我想,我愿意。现在你能给我答案了吗?” 范景瑞不了解自家娘子在隐士家族中接受的是怎样的教育,她对皇权嗤之以鼻,对世间的规则更是不屑一顾。 然而,这样是很危险的。 范景瑞心中忧虑不已,但即便聪慧如他,也不知该如何打破楚辞心中的层层障碍。 与此同时,墨砚惊喜的声音传来“公子,华神医来了。” “华神医?!”听到华神医三个字,楚辞、范景瑞齐齐惊呼。 楚辞心里小人儿狂喜,【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啊啊啊啊,撒花,撒花!终于有机会把身体里的虫子清理出去了。】 “在哪儿呢,华神医,在哪儿呢,快带我去。”此时此刻,楚辞哪里还记得与范景瑞的对峙。 “在……”墨砚刚说了一个字,就收到了范景瑞的眼神示意。墨砚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即便如此,他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时,范景瑞才缓缓开口道“当年爷爷曾帮过华神医一个小忙,华神医肯定在爷爷那里呢!” 墨砚刚要开口说华神医不在太爷那里,楚辞就一脸兴奋地说道“走吧,我们过去。”此时此刻,楚辞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华神医。 说完,楚辞拉着范景瑞的手,径直朝范老爷子的帐篷走去。 墨砚见此情形,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会闹出笑话。 墨砚干脆眼睛一闭,心一横,说道“与华神医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楚老爷子,他们两人正在大门口看热闹呢!” “大门口有啥热闹可看?”楚辞这会儿的脑子几乎不转了。 还是范景瑞反应快“娘子,你忘了。你提出的预要上山,必须经过选拔,为此还制定了一系列标准。” “大门口怎会有热闹可看?”此刻,楚辞的脑海中几乎被“华神医”三个字塞满,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还是范景瑞反应迅速“娘子,你忘了吗?你之前提出的想要上山,必须经过选拔,还为此制定了一系列的标准。” 话毕,未等楚辞回应,范景瑞便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娘子,我们去大门口吧。” 遂了心意,楚辞自然没有异议。 “张二牛,举重五十斤,通过!”“好!” “香来,举重五十斤,通过!”“好!” 楚辞和范景瑞来到大门口,便听到了一阵阵高亢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声声叫好。 再走近些,只见范老爷子身侧,一位身着青色宽衣薄带的老者和一位身穿深灰色劲装的老者,生生将这场选拔看出了杂耍的架势。 为何是两位?楚辞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头望向范景瑞“夫君,你可识得哪位是华神医?” 范景瑞摇头,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娘子,当下这个环境,不便于把脉。” 然而楚辞仿若未闻范景瑞话中的拒绝之意,亦或是被他的拒绝所激怒,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哪—个—是—华—神—医—” 这时,范景瑞终于察觉到了楚辞的异样。他的娘子或许不通世情,但绝对是通情达理、尊重长辈的。 可眼下的她,似乎除了“华神医”,其他的一切都无法进入她的脑海。难道…… 范景瑞果断下令“墨砚,速去请老太爷过来,快!” 墨砚虽不清楚在这片刻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他却将范景瑞眼中的焦急看得分明。“明白。” 他应了一声,随即朝着范老爷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楚辞见此情形,立刻就要跟上去,幸好范景瑞早有防备。“娘子,我们到里面去,平复一下心情。华神医会为你把脉的,冷静,冷静。” 然而楚辞的反应却让范景瑞感到意外,“我很冷静呀。夫君,你为何如此紧张?莫非现在的华神医是你请来欺骗我的?” 怎么说呢,楚辞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平静中却透着一股疯批的感觉。对了,“疯批”这个词还是范景瑞从楚辞平日里的念叨中听来的。 范景瑞心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表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娘子,在你心里,为夫竟是如此不堪吗?” “这倒没有……但是……”范景瑞还在同楚辞极限拉扯,范老爷子已经带着两位老者走了进来。 瞧见楚辞和范景瑞的情形,范老爷子下意识地觉得不妙。“瑞哥儿,出什么事了?” 然而还没等范景瑞说话,楚辞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朝着范老爷子的方向盈盈拜倒“小女子楚辞,见过华神医。” “这……这是怎么回事?”范老爷子惊得语无伦次,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孙子,想问清楚状况。范景瑞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范老爷子一头雾水,华神医却似乎明白了几分“范老头,这次你难得求我出手,为的便是这位夫人吧?” 范老爷子颔首,“这是瑞哥儿的夫人,楚氏。自从得知南疆蛊虫的存在后,她便一直怀疑自己体内有蛊毒。” 在范老爷子的介绍下,华神医这才注意到满头大汗的范景瑞。“华神医安好。” 华神医微微颔首,接着对身旁焦灼不安的楚辞言道“来,让老夫为你号一号脉。脉象平稳、和缓有力……” 范老爷子和范景瑞全都博览群书,一些基础的医学术语自是听的分明。也就是说,孙媳妇(娘子)并无大碍? 范老爷子半信半疑,但对楚辞的异常感受最深的范景瑞却心急如焚“华神医,烦请您再仔细诊察一番,内子的状况着实不太对劲儿。” 第六十七章 李鬼遇见了李逵 华神医曾遇到过许多如范景瑞这样的家属,他虽对自己的诊断深信不疑,但还是再次认真地为楚辞把了脉。 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诊出了不同的脉象。“这位夫人的血脉之中有异物?” “能否将其取出?”“恳请您施以援手。”“华神医,如果无法,是不是还会像今天一般?”三人异口同声,但关切的侧重点却全然不同。 就连旁边那位灰衣劲装老者也一脸好奇地问道“真的是蛊毒吗?” 对于范老爷子三人的问题,华神医并未作答。但对那位劲装老者,他却毫无保留“有可能,具体情况还需老夫仔细诊断方能确定。” 然而楚辞已经认定自己体内有蛊毒,再次追问“能否将其取出?” 华神医张嘴,楚辞本以为他要回答自己的问题,没想到对方竟出其不意地给她扎了一针。而楚辞在晕倒的瞬间闪过的念头竟然是,【此人当真是神医,范景瑞没有骗我。】 而当楚辞再次睁眼,天空已经擦黑。 此时一阵阵饭香从不远处的灶间传来,咕噜噜肚子应声响起。将守在床边的范景瑞惊醒。“娘子,你醒了。可有哪里难受,有的话务必告知于我,切莫隐瞒,可好?”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个脆弱的瓷娃娃,楚辞本想说自己身体好得很。 突然,那些逝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夫君,你快告诉我,那些丢脸的事不是我做的?”楚辞根本不愿承认那是自己所为,太可怕了,真的有种原书中这具身体原主的执拗劲儿。 但这些都是事实,况且有那么多人亲眼目睹,根本无法隐瞒。 范景瑞只能劝慰道“那些并非你之本意,只要华神医将你体内的蛊虫取出,你便会恢复如初的。” 楚辞闻言,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思绪全都转到了楚家人身上。 之前的楚隽仪,如今的楚夏雄、李嫣然,以及楚家四兄弟,他们的处事与发作时的自己何其相似。 念及此处,楚辞便道“夫君,能否想个法子将楚家人带来?” 范景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说,楚家也有人中蛊?可是楚隽仪他……” 楚辞同样明白范景瑞所思,点点头“夫君,不得不承认人体是最为微妙的。我能够清醒过来。楚隽仪之前也曾与我提及,在看到浩儿即将被刺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与之前的自己割裂开来。” 于是楚辞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如此说来,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蛊毒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但是,这真的有可能吗?楚辞心存疑虑。 恰巧,华神医酒足饭饱,终于记起被自己扎晕过去的楚辞。只是没料到迟了一步,正好听到楚辞的这番“欺软怕硬”论。 “少夫人很有灵性。即便是蛊,它的本质也是虫。只不过是有些特质的虫罢了。这么一想,少夫人的心会不会舒服一些?” 此刻的华神医,面容慈祥,目光和善且睿智,哪还有半点之前老顽童的模样。 楚辞赶忙起身,“您就是华神医吧,之前的我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华神医微微一笑,颇具神医风范。“哎——,这算不上麻烦。相反,若今日少夫人的心绪仍如往昔那般,恐怕即便老朽也会有误诊之虞。如此说来,倒是少夫人帮老朽保住了名声。” 楚辞强颜欢笑,只求别再提及那令人尴尬的一幕。 华神医似乎听到了楚辞内心的祈求,于是转移了话题。“听闻少夫人出自隐世宗门,老朽有位老朋友好奇心颇重,便托老朽代为询问一二。” 楚辞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强撑着笑意问道“您老想问什么呢?” 而华神医接下来的一番话也证实了楚辞的猜测,“少夫人莫要紧张,我那老友出自巫溪一派,听闻有新的隐世宗门出现,便想找人切磋一番。” “切——磋!”楚辞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随即扯了个谎“可我们种花一脉在外行走的只有我一人啊!而且我并不会武功。” 心里则暗暗叹息,没想到自己这个李鬼竟然遇见了真的李逵。果然是撒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然而,帐篷外偷听的劲装老者,并不知道楚辞内心的紧张。 在确认了这是一个新的隐世门派后,他赶忙给华神医传音“如此说来,种花一脉是擅长种植之术吗?” 华神医随即复述,楚辞点头回应。劲装老者继续传音,但随着交流的深入,转述和传音难免会有信息传达不到位的地方。 尤其是当听到种花一脉竟然有数十万人,而且擅长的领域涵盖各行各业,种种冲击惊骇之下,华神医和劲装老者的小把戏自然而然地就露馅了。 “华神医,您和这位前辈这是在做什么呢?”楚辞只能佯装不解。 两人老脸一红,但他们也并非没有担当之人。“范少夫人,实在抱歉,用这种手段打探您的消息。” 劲装老者话刚说了一半,华神医就接口道“实在是因为世间的隐世宗门礼节颇为繁琐,我这老友性子又急,所以老朽才借着医者的身份,出此下策。” 楚辞没有表明自己是相信还是不相信,而是转头问道“这位……” 劲装老者当即行了一个楚辞看不懂的礼“老朽巫溪楚氏楚成允,见过小友。” 楚辞见状,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也上来了。 当即从仙侠剧中扒拉了一个既好看又适合装逼的礼,“种花楚辞,见过楚老爷子,楚老爷子安。” 怎料事情就是如此凑巧,楚辞的这个手势,楚成允在儿时曾于族谱记事里看到过。上面郑重地写着,若后世子孙有幸遇见行此礼之人,便是楚家坚不可摧的盟友。 于是楚成允激动了,“不敢,不敢。您称我一声成允即可。另,家主有令,若有幸遇见您。需以最快的速度告知。不知您是否介意?” 第六十八章 奢求 告诉家主?哎呀妈呀,自己一不小心玩大了。 如此一想,楚辞心中竟还有些小激动。 只是不知那位家主是何许人也,能否将其忽悠过来。“不介意,不介意。我最是喜欢结交朋友了,况且你我同姓,或许五百年前,我们本是一家呢!” 【本是一家儿】的说法让楚成允甚是高兴,“哈哈哈哈!老朽今年五十七,倘若小友不嫌弃,唤我一声楚爷爷。” 楚辞也不矫情,“楚爷爷,我叫楚辞,您叫我阿辞就行。以前我师父就是这么称呼我的。” 一声楚爷爷,一句师父,直接把楚成允抬高到了与师父同等的地位。 楚成允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连声道“好好好,乖啊辞,若无意外,家主半月左右便能抵达。” 半月左右,那不恰巧是村民们口中台风来袭的日子吗?况且巫溪到崖州至少有两千余里。二十天? 楚辞连忙摇头“其实不必如此匆忙,半月后崖州岛正值台风季,着实不适合登岛。” 楚成允转头望向一旁的华神医,华神医点头认同。 此刻,楚成允的面色略显不自然,生硬地转换话题道“华老头,你不是要给阿辞重新检查一番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咕——咕—— 华神医正准备找补两句,楚辞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起来,而且声音异常响亮。这一下,尴尬的人变成了楚辞…… 范景瑞赶忙站出来打圆场“华神医,这种情绪应该不利于检查吧?不如我们先去用膳,之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这个提议一出,楚成允第一个响应。“好,这个提议好,华老头,你说呢?” 说着拼命给华神医使眼色,华神医确实不确定楚辞体内的“蛊”在何种状态下最活跃,当下便点头认可。 华神医行医,并不拘泥于身份。因此,范家的饭庄上第一次打破了“食不言”的规矩。 也可以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问诊。 因为华神医的询问,不仅是针对楚辞这个当事人。与楚辞有过接触的范家众人也未能幸免,楚家则是无法回避的一环。 “若有可能,尽量将人带来,或许老朽能尽快找到解决之法。”华神医的提议与楚辞的想法不谋而合。 压力给到了范景瑞,楚家与范家不同。范家在井田村安家后,便是普通的村民。 而楚家是罪民,不仅需要服劳役,若无特殊情况,是能离开所在村子的。 范景瑞悄悄地瞥了一眼主座上的范老爷子,得到范老爷子的同意,范景瑞才道“这件事儿交给我。” 然而这一等便是十天,范家的房屋全部竣工,所有物资也都收拾妥当归入家中。可楚辞却连楚家人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直到第十三天,整个崖州上空雷电交加,外面的街道几乎看不到行人。 楚家众人便是在这般恶劣的天气下被人送了过来。 不过月余,作为楚家唯二的两名女子,楚母李嫣然竟消瘦得不成样子,张盈的状况虽然略好一些,但也不容乐观。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 楚夏雄等几名男子,精神状态稍好一些。但同样消瘦得厉害。 借着梳洗的理由将人分开,楚辞才拉着张盈的手问道。“怎会如此,张盈,先前我不是给你送了物资吗?” “还有前些天的猪肉肠……” 张盈不知该怎么说楚家人的奇葩行为,楚隽仪却无意替家人遮掩。“东西都被爹娘、弟弟贿赂村长和官差了。就只为了得到一点儿楚灵儿的消息。” 又是楚灵儿?楚辞心中暗恨。 但她这次并未像往常一样指责楚家人的行为,因为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蛊”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么巨大。 沉吟片刻,楚辞决定让楚隽仪自己去看“大哥,还是先让华神医为你们检查一番吧。或许检查过后,你就能明白他们此举的缘由了。” 楚隽仪不傻,联想到自己的情况,他立刻抓住楚辞的手,紧张地问道“你找到能让他们恢复正常的方法了?” 楚辞虽未给出肯定的答复,但这已足够。此时的楚隽仪急切地渴望得到认同,“盈盈,你听到了吗?他们……他们还有救。我……” 然而,他的话语却杂乱无章,时断时续。 张盈却是理解他的,“没错,爹娘他们会好起来的,我们未来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张盈不停地安慰着楚隽仪,楚辞自始至终只是静静地看着,直至两人的情绪都完全平复下来。 楚辞这才说道“大哥,你们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再梳洗一下。华神医看诊时,还需要你的配合。” “好的,好的。大哥都听你的。”楚隽仪听到楚辞再次唤他大哥,心中更是激动不已。甚至连连保证,一定会好好配合。 就连张盈和小小的楚宇浩也在一旁用力点头。 前世的楚辞亲缘淡薄,始终都是孑然一身,称呼楚隽仪为大哥也只是觉得理应如此。没料到他竟会如此信任自己。 而且这种感觉还不赖,“多谢。” 听到楚辞笨拙的道谢,楚隽仪态发自真心的真的放松了下来。“小妹,该是我们谢谢你才是。” 这次楚辞只是微笑,随后离开了。 徒留楚隽仪一脸的忐忑,“我说了什么惹小妹不开心了吗?” 张盈只是面露苦笑,“或许小妹只是想起了从前吧?即便并非出自真心又怎样,毕竟所遭受的伤害无法因此抹去。” 这番话张盈是替楚辞说的,但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心声呢。 虽然在抵达崖州时,楚辞给了她选择留在井田村还是回归楚家的机会,她最终选择了回归。但她与楚隽仪之间的感情,却终究是回不去了。 楚隽仪何况不明白,只是忍不住求一丝希望罢了。但被妻子这么直白的指出来,心里那点儿希望顿觉只剩失落,“是我奢求了。” 张盈这次并没有安慰丈夫,有些事情必须自己想明白。 第六十九章 台风过后 楚辞并不知道,只因自己不擅沟通,楚隽仪夫妻俩便产生了误会。 她从客房出来后,立刻找到华神医,将楚家人的近况告诉了他。然后急切地问道“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取蛊,能否承受得住?” 华神医摇了摇头,楚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更令楚辞难受的是,当天夜里台风就来了。 人们若是出门,不借助外力的话,根本无法站稳。 好在楚辞早有准备,在每个人的房间里都储备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但像看诊这种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事情,全都被迫停止了。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楚辞也不例外,为了避免上次社死的事情再次出现,楚辞只得将心思沉浸到空间之中。 没想到,刚一进入空间,就听到“能量100%,已充满。是否开启。能量100%,已充满。是否开机。”的提示音。 “星儿,开机。”这段时间可憋屈死她了。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愚蠢,怎么就把风能给忘了呢,还好星儿可以自主转换能量,不然自己可就亏大了。 随即清楚星儿的人体扫描功能,当机立断“星儿,开启人体扫描,人无目标本人。” 很快楚辞的扫描结果就出来了,和她担心的一样,结果表明她的体内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蛊虫的踪迹。 “果然不能轻视任何一种智慧。”楚辞虽然有些沮丧,但因为有华神医在,情绪还算稳定。甚至还有心思琢磨,蛊虫是怎样避开扫描的。 然而楚辞并非学医出身,对蛊虫的了解也仅限于小说中的描述,一连五天过去了,她连个毛都没摸到。 就在楚辞的耐心即将耗尽,打算找点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时,一声兴奋的呼喊传来“台风过去了,台风过去了!” 楚辞瞬间兴奋起来,“走,出去瞧瞧。” 但她看到了什么呢?院子里满是淤泥。淤泥里还参杂着瓦片、树枝,甚至还有楚辞费尽心力培育的秧苗。 楚辞顿时心急如焚,“走,去田里看看。” 其他人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一家人便呼啦啦地跟着楚辞朝田里走去。 此时曹宽已经在田里小心翼翼地将倒伏的秧苗扶起。 要知道曹宽也是有自己的田地的,楚辞不禁问道“你怎么来这边了,你家的田地怎么办呢?” “孩子他娘和几个孩子去了我家的田地。”曹宽说到此处,憨厚地笑了笑“我就想着来您这边看看,能救一些是一些,不然我每个月领您那么多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这时墨砚等人也走了出来,他们没有等楚辞吩咐,就自发地学着曹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倒伏的秧苗扶起。 但是台风带来的麻烦远不止此,不光水稻秧苗秧苗被吹倒,田间还被吹进许多杂物,这些都需要清理掉。 这一忙活,不知不觉便到了中午。 回到家中,楚辞险些被眼前的一幕气得晕过去。华神医和楚成允、楚老爷子,竟然不顾众人的劝阻,爬上屋顶去修补被吹坏的瓦片。 “墨砚,观言,快,赶快把两位老爷子换下来。”范景瑞一边向几个弟弟投去等会儿再收拾你们的眼神,一边对身边的墨砚和观言吩咐道。 景闲几兄弟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 又怕待会儿大哥收拾得太狠,景闲强忍着心虚解释道“大哥,铺瓦我们确实不会。但两位老爷子担心要是再下雨,就更难收拾了,所以才……” “是啊是啊,大哥,我们也没闲着。我们和三哥一起挖排水沟了。”千雪和千言也不甘示弱。 千雪和千言的话似乎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大家纷纷开始讲述自己的功劳 “华神医说如果不把积水的地方处理干净,就很容易滋生蚊虫。我还告诉华神医,被蚊子叮咬后很容易得疟疾呢。华神医还夸我了。” …… 一个个还挺得意洋洋的,这时华神医和楚老爷子也顺着梯子下来了。哈哈一笑道“这些孩子都挺不错的,也不要罚得太重了。” 景闲几人以为两位老爷子是在为他们求情。 没想到下一秒就被背刺了,“就是太缺乏生活常识了。不就是换几个瓦片嘛,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崖州有几个小伙子不会的。” 这是华神医说的。 “你们啊,就是被你们嫂子保护得太好了。”楚成允楚老爷子这话既是在说景闲几兄弟,也是在点范父几兄弟,甚至包括范老爷子。 范老夫人虽然说过不用孙媳妇的嫁妆,但五皇子的事情总归是排在第一位的,有意无意之间,范家人寻找生计的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 如今被一个外人点出来,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些难为情。 尤其是范老爷子,觉得子孙们太懒散了。“从今天下午开始,范家所有人都要去下地干活。” 楚老爷子却觉得还不够,“华老头,你又要准备药材了吧!这些可都是现成的劳动力啊。” 华神医一听,立刻说道“那就再加一样,晚饭后帮着老头子我处理和研磨药材。” 范老爷子点了点头,对众人的惩罚就此确定下来。 就这样结束了吗?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楚辞知道,台风过后容易引发瘟疫,是因为没有注意卫生和消毒。 “等等,等等,华神医,光是准备药材还不够,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做好卫生和消毒工作,这样才能有效预防瘟疫的产生。” 华神医是个严谨的老头,楚辞这话一出,立刻追问道“少夫人是如何知晓卫生和消毒可以预防瘟疫发生的?“ 楚辞“这不是常识吗?在我们那里,就算是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啊!” 华神医震惊,三岁孩子都知道,那种花一脉动医疗水平得多高?震惊过后则是,“既如此,我们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大家。” “范老头,这事儿是你的拿手把戏,教给你,应该没问题吧?” 第七十章 迫不及待的大山 范老爷子没有推辞,但也没自己接下。“景瑞去告知你表弟吧,如果安排,你听令便是。” 范景瑞立刻应道“是,祖父。” 然后转身朝五皇子的房间走去。 而五皇子似乎一直在留意着外面的情况,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就打开了房门。“烦请表嫂尽快将所知的防疫方法整理成册。” 这并非难事,楚辞自然不会推辞。“饭后我便着手整理,大约需要半个时辰。” 华神医并不知晓五皇子的身份,心存疑虑。但身为医者,他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你的安排总是最合适的。” 待一切安排妥当,华神医方才转过身,面朝楚辞,郑重地躬身行礼。 “华神医,您这是何故?这般大礼,我实不敢受。”楚辞见状,赶忙摆手。 “少夫人您无需自谦,老朽这一拜,您受之无愧。此外,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为了能让人们尽快接受防疫之法,老朽恳请您在防疫手册的着作人一栏加上老朽的名字。” 言罢,华神医再次躬身下拜。 “我答应,我答应便是。”原本楚辞就打算隐去自己的名字,她有自知之明,清楚不是什么名誉都能承担。故而与其让五皇子(皇帝)平白获益,倒不如让华神医得利呢! 想到这里,楚辞又找出了几个防治瘟疫的方子,考虑到百姓可能不识字,楚辞还贴心地配上了图。 如此一来,就算百姓没钱买药,只要去山上转一圈,也大概能把方子上的药材找齐。 华神医接过这样的手册,忍不住轻轻摩挲着,眼中含泪,赞叹道“善哉,大善。” “如此一来,即便有少数官府宣传不到位,老百姓也能自行传播。这本手册能活人无数啊!” 活人无数?这样的评价不可谓不高。 但自己不过是动笔写了写,就连摘录总结都是“星儿”做的,楚辞心虚不已,“那个,我对此也不太懂。所以就有劳华神医了。” “田里尚有诸多活计,我先去田里了。”言毕,楚辞便往大门口冲去,不行了,再这般被吹捧下去,她真的要飘飘然了。 楚辞晕乎乎的,一个不留神,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小身影。定下神来一看,原来是常跟着村长来玩的村长的小孙子。 被撞了的小豆子也没哭,“少夫人,大山爷爷抓到野猪啦。这会儿正往猪圈赶呢。” 大山?上午不是还跟自己在田里清理杂物吗!就吃个饭的工夫,竟然跑去山上抓野猪了?用不用这么拼啊? 楚辞飘忽的神情瞬间归位,“小豆子,你先回家去,记住,要等你爷爷回家后,你才能出门。” 急着,便匆匆忙忙朝猪圈那边赶去。 “嗷吼——,嗷吼——”尚未走近,便听到野猪那凄惨的嚎叫声。 听到这样的声音,楚辞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而猪圈门口,村长早已一脸焦灼地等候着。 见到楚辞前来,他赶忙上前迎接“少夫人,您可算来了。大山那憨子真是长本事了,不仅运气好,刚上山就碰到了野猪,还厉害得把野猪窝都给端了。” 村长只是随口感慨,楚辞却不知为何感到很不自在。“只有大山一人吗?” 村长不明白楚辞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不不不,还有二牛、猴子,咱们村儿数得上号的都去了。” 楚辞听后,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眉头微微皱起“哦,大家都这么团结吗?” 村长终于明白了楚辞的意图,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为村民们解释“先前台风过境后,即便粮食匮乏,大家也都只是默默忍耐。” 村长说到此处稍作停顿,才又继续说道“此次因为您,大山他们几家的生活确实好了许多。大山他们此举,想必是不想招来其他人的嫉妒吧?” “是这样吗?”楚辞呢喃一声,没有再继续追问。“抱歉,是我想多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难怪村长会说大山有出息了,这里除了一只嘶声嚎叫的母猪、两只尚未长出獠牙、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小野猪,还有三头已经毙命的公猪。 关键是打了这么多野猪,这次上山打野猪的主力没受一丁点儿的伤。 猪圈一派热火朝天,一个个围着被帮起来的野猪打转。 先前被压下去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但楚辞并没有扫大家的兴,开口问道“请大家安静一下!” 对于金主,大家总是很有耐心的。很快,众人便安静了下来,只听楚辞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开始算账。 “三头已经死亡的野猪,每头一两银子,总共三两。两只小野猪,每只五两,两只一共十两。母猪一头二两,加起来一共是十五两银子。你们谁跟我去取银子?” “大山去吧,这次咱们能有这么多的收获,多亏了大山。” “对对对,让大山叔去,大山叔不会骗我们的。” 见众人都推举大山,楚辞也很干脆,“那好吧,大山叔,你跟我去取银子。” 村长正要开口说点儿什么,楚辞却用另一件事堵住了他的嘴“对了,村长,还麻烦您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接下喂猪这个活计的。” 长刚应下。 跟在楚辞旁边的大山,便开口说道“少夫人,我可以来喂猪吗?田里的活计,让我家老二去做就行。” 丝毫没有顾及一旁脸色已经黑透的村长。 此时的大山,憨厚耿直,不懂得察言观色,就这么直愣愣地向两人展现着他的性格。 只是这样太过明显了一些,让楚辞明显感到不适。 “此事村长负责,你去与村长商量吧!眼下你的任务是帮大家领银子。”楚辞显然不想遂了大山的心意。 村长被驳了面子,心里怎能没点儿想法。 虽然理解大山想帮衬自家人的想法,但大山踩着自己往上爬就不对了。 “大山,你这么做就不合适了。有好事儿怎么能总想着自己呢,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要不这样吧,让家里困难的人先去。咱们这些已经得了好处的,往后排一排。” 第七十一章 迟来的道歉 大山闻言脸色铁青,但他的人设便是憨直、大方。 如若非要同村民的贫困户抢活儿干,肯定会被众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对不起是我想岔了,我只是想着我家老二这次实在可怜,就想帮他一把。却忘了大家都过得很艰难。” 大山知错就改,认错的速度又贼快。 他的态度摆在那里,在场这么多人也都看着,村长也不好再为难他,稍微寒暄了几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或许是因为被拒绝而心情不好,又或许是在思考如何解释自己这次的行为,一路上大山都没有像往常一样多话。 直到进了范家,领完银子,大山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路小跑着离开。 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 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大山刚走,楚辞就找到了五皇子,“村子里的大山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如果有时间,你查一下吧。” 五皇子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笔,刚想抬头问哪里不对劲,谁知楚辞根本没耐心陪他演戏,已经没了踪影。 五皇子气得不行“这,这女人,把本皇子当成什么人了?” 但回应他的只有四周冰冷的墙壁,许久之后,五皇子叉腰抬头,“听到了没有,去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心中的不满。 可惜暗卫擅长的是保护、刺探甚至刺杀,唯独不会安慰五皇子的心灵。 另一边,楚辞小小的刺挠了一下五皇子,心情舒畅了许多。 不知怎么的想起前世在海南岛吃过的椰子鸡,清甜浓香,特别好吃。 吃完鸡肉剩下的汤底还可以留着涮菜,加点茼蒿、玉米、香菇、鲜虾进去,那滋味儿简直绝了。 不行,不行了,口水兜不住了,她要去找大姐。 “公公,二叔、四叔,他们找我能有什么事儿?”之前范家家规极为严苛,即便后来因为楚辞,底下的小辈松快了一些。 但长辈们似乎更习惯之前的形式,因此楚辞几乎与自己的公公,还有几位叔叔没有任何接触。 突然找自己,楚辞一时还有些不适。 刚走到半道儿,就被匆匆跑来的千雪拦住了。“嫂嫂,大伯、二伯和四伯他们在找你呢。” “公公、二叔和四叔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之前范家家规非常严格,即便后来因为楚辞的缘故,底下的小辈们稍微轻松了一些,但长辈们似乎还是更习惯以前的方式, 所以楚辞几乎没和自己的公公以及几位叔叔有过任何接触。 突然被他们传唤,楚辞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千雪,你可知是所为何事?” 千雪嘿嘿一笑,却卖起了关子“嫂嫂,这事儿你绝对想不到。” 楚辞确实无法想象,于是便笑眯眯地等着千雪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果然,没过一会儿,千雪就趴在楚辞耳边说道“大伯他们在赚钱呢,急着给你交生活费呢!” 楚辞的双眼顿时瞪得滚圆。敢情之前是被楚爷爷刺激到了,这是为了给自己挽回面子啊。 楚辞顿时来了兴趣,“你知道你大伯他们是如何赚钱的吗?这段时间也没见他们出过村子呀。” “大伯好像卖了一幅画,二伯、三伯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我爹说,四伯偷偷雕刻了一枚乌木簪子,卖了两千两银子呢!至于我爹……” 说到这里,千雪故意停顿了一下,直到楚辞明显着急了,才道“嘿嘿,受四伯的启发,做了一个高山流水的竹刻笔筒。” “虽然卖出去了,但只得二十两银子。所以不好意思拿出来。” 楚辞乐了,之前以为范家规矩重,没想到范家的爷们个儿顶个儿的闷骚。 尤其是四叔,竟然藏了一手雕刻发簪的好手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楚辞才故作正经地说道“走吧,别让公公他们等得太着急了。” 千雪早就想看她爹的笑话了,以前没人给她撑腰,现在大伯都上交家用了,她爹要是还藏着掖着可就说不过去了。 嘿,还真被说中了!到了青松院一瞧,楚辞的公公、婆婆都在,四位叔叔婶婶也一个没落下。 楚辞依次向众人打过招呼后,才开口问道“公公、婆婆,不知唤儿媳前来,所为何事?” 楚辞的公公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拿出一百两银子。“既然范家最艰难的时刻是你撑过来的,那以后这个家就由你来当吧。” 当家?这节奏似乎有些太快了。楚辞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婆婆。 没想到婆婆也是个爽快人,“别怕,这是我和你四位婶婶商量后的决定。范家今非昔比,日后你和瑞哥儿要多照顾一下弟弟妹妹们。” 楚辞的婆婆说完,几位婶婶纷纷点头。 五婶儿更是豪爽地说道“你婆婆说的也是我们想说的。下地种田,我们帮不上忙。家里的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吧。保证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说完,她推了推五叔,“快把银子拿出来呀!” 五叔脸一红,磨磨蹭蹭地从身后拿出一个枣红色的木盒。五婶儿一把夺过,塞进楚辞的怀里,“拿着。” 二婶儿和三婶儿见状,也纷纷效仿. 唯独四婶有些别扭。她既想表示亲近,又拉不下脸。 最后,还是四叔亲自拿着一百两银子,交到了楚辞的手中。“对不起,还有谢谢。” 听闻丈夫竟然向一个小辈道歉,四婶顿时火冒三丈“你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明明是她……” 可惜以往对她千依百顺的丈夫,这次没有再顺着她。“引章,错了就是错了。不是你不承认,错误就不存在的。” 四婶不是不知,只是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罢了。 如今偏爱她的人改变了态度,她的底气自然也就荡然无存了。 “我……”四婶儿呆愣了好一会儿,经过一番漫长的心理斗争,终于说道“大嫂、二嫂、三嫂、五弟妹,是我错了。” “我不该卑劣地利用大家的善心,去对付一个孩子。我错了,真的大错特错。” 第七十二章 视为家人 她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关键是她最对不起的千言根本就不在这儿。 她这副模样难道是做给四叔看的? 楚辞悄悄地转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四叔,果不其然,四叔范曾志满脸心疼,这让楚辞感到十分无语。 楚辞真的很想让他清醒一些,告诉他【在座诸位才是受害者,她楚辞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而四叔你,却在心疼那个罪魁祸首?】 也许是楚辞的表情太过明显,又或许是范曾志的这副模样,就连身为男人的另外范家四兄弟也都看不下去了。 身为老大的范崇长更是直接皱眉,干脆打断了四婶儿刘氏的发言。 身为大伯哥,不便训斥弟妹。 楚辞的公公便将矛头对准了自家四弟“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你们要谨记,此次我们范家能全身而退,实属侥幸。四弟,你可明白?” 被大哥当着小辈的面斥责,范曾志心中有些不悦。 但作为范氏子弟,自幼所受的教育终究还是发挥了作用,亦或是在他心里的天秤上,范家的分量是重于妻子刘氏的。 尽管心中不悦,但他还是不得不做出回应“是,我日后定会对刘氏严加管教。” 范崇长了解自家四弟的脾气,知道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于是干脆挥挥手,说道“回去吧!” 范曾志自然不想多做停留,得到大哥的许可后,便拉着刘氏离开了。 戏看完了,范二叔他们也顺势提出告辞。楚辞正准备跟着大部队悄悄离开。 没想到公公却突然说道“儿媳妇,你留一下,我和你娘有事情要和你讲。” “是——”楚辞不想留下啊,她一心只想快点去找千言。然暂且脱身不得,只得拼命向千雪使眼色。等等我,等等我。 怎奈千雪比楚辞更为激动,竟直接无视了楚辞的眼神,假模假样的扶着五婶儿溜之大吉。 楚辞和千雪两人的小动作都被楚辞的公公婆婆看在眼里,却只当没看见。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楚辞的公公才笑眯眯地问了一句“儿媳妇,你怕我们?” 楚辞心想难道这是范家谈话的标准开头语吗?当初范老夫人,不,现在应该称呼奶奶了。 奶奶当初也是这般问自己的。 不过该拍的马屁还是得拍“公公婆婆和蔼慈祥,又一直对儿媳关爱有加。儿媳又怎会惧怕呢?” 两人听了这话,都面带微笑,显然对楚辞的赞美很是满意。公公甚至高兴地对婆婆说“看吧,儿媳可不是那些俗人。” 婆婆笑着点了点头,嗔怪地看了公公一眼,才拉着楚辞的手。“儿媳妇,我们知晓你能力出众,也知你为家里鸣不平。但帝心难测,皇子亦然。” 这时公公也收敛了笑意,“记得但凡事莫要一人承担。需知,人性皆有惰性,时日一久,人心易生贪念啊!” “没错,有时候这人啊,就得适当地施加一些压力。譬如,你的父亲,再比如,你的四叔。” 听到婆婆教导儿媳如何使唤自己,公公故意咳嗽了一声。“嗯哼,夫人,说正事。” 没想到平日里严肃的公公婆婆,私下相处时竟是如此有趣,之前她怎么没发现呢!楚辞的双眸含着笑意,心里则在琢磨,是不是有些事情真的需要逼一逼呢? 若是如此,楚辞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公公以及几位叔叔的用处。 然而成与否,楚辞不得而知。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倘若儿媳要开一间石宝斋,公公可否为儿媳撑腰?” 楚辞的公公听闻此言,不由一怔,前脚他才想让儿媳去套路自己的几个弟弟,没想到后脚同样的招数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偏偏妻子还在一旁拆台,“答应了吧,儿媳毕竟是晚辈。若是你应下了,儿媳再去劝说其他人时也能有些底气。” 范崇长还能咋滴,一边儿是亲亲妻子,另一边是儿子,老娘和妻子都护着的儿媳。“可以,不用一年不能超过三幅。” 范崇长虽然答应了,但也是有条件的。 对此,楚辞并无任何不满,书画这类东西,本就贵在稀少,不然为何民间有句话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呢。 自己被套路了,范崇长又怎会让几位弟弟好过呢。于是楚辞不仅了解了四位叔叔的专长,还知晓了他们私下的喜好。 真是没想到啊,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叔,爱好竟然是打造兵器。在京城的时候,他还私下与人合开了一家兵器铺。 三叔极擅养育花木,曾培育出一株“二乔”。 四叔,刻簪子只是表面上的小爱好,实际上他喜好刺绣,尤其擅长双面绣。 五叔,因为千雪的缘故,楚辞与他接触得算是比较多,千雪也经常在楚辞面前提起自己的父亲。但不论是楚辞还是千雪,都不知道五叔最大的爱好竟然是雕石头。 什么受四叔的启发,全是借口。 啧啧啧,一个个都藏得真够深的。 果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虽然范家几兄弟没有公然反抗,但暗地里的抗争也是一种反抗啊! 想到此处,楚辞不禁对他们有些同情。 即便如此,该套路的时候还是得套路。毕竟公公婆婆都发话了,自己身为儿媳,尊重公婆不是必须的吗? 必须?自己何时有两这样的念头?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将范家人视为自己的亲人了吗?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楚辞便迅速将心思转移。 田里的水稻需要施肥了,猪圈里的野猪可以换个地方饲养了。小猪若再不结扎,等长大了就不好处理了…… 楚辞在心里掰着指头,数着需要处理的事情。果然,人只要一忙起来,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 然而,人生便是一个坎儿连着一个坎儿,这边楚辞的思路刚刚理清。 华神医和楚成允便找到了她“阿辞,连州爆发瘟疫。家主一行人被困,我们需要尽快赶过去。” 第七十三章 连州瘟疫 “连州,瘟疫。”楚辞听到这两个词,不禁微微愣住。她已经有多久没有为原书的剧情而烦恼了。 自己改变了这么多,范家众人甚至已经度过了连州的死劫。没想到,她还是会听到“连州”“瘟疫”这四个字。 偏生楚家家主是因自己才被困于连州,楚辞当机立断“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些药品,随后便与你们一同前往。” “这……”饶是华神医二人见多识广,也未曾见过哪家媳妇说出远门就出远门的呀!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楚成允站了出来“此等大事,阿辞你不需要与范老夫人,还有你的公公婆婆商议一下吗?” 楚成允的本意是想让楚辞打消这个念头,然而楚辞,由于种种原因,一直以来都是被人顺着的。 即便到了现在,楚辞也没打算收敛自己的性子。她没有丝毫犹豫“我这就去找他们商量。” 说完,便急匆匆地往范老爷子、老夫人的院子跑去。 留在原地的华神医和楚成允,相视无语。 过了许久,华神医才开口道“如果我们趁此间隙离开,她会追上来吗?” 楚成允点头,给出了一个让华神医最不愿听到的答案“十之八九。” 华神医,…… 范老爷子和范老夫人听闻连州爆发瘟疫,而楚辞竟要跟随华神医前往连州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尤其是范老夫人,更是直接爆发,连声质问“楚氏,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 楚辞并未因范老夫人发火而退缩,她道“奶奶,首先,我姓楚,名辞。即便我是范景瑞的妻子,这一点也永远不会改变。” 范老夫人知道楚辞离经叛道,却没想到她竟如此乖张。 然而,楚辞却仿佛感受不到范老夫人的怒火一般,继续说道“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楚家主是因我而来。他们被困连州,我责无旁贷。” “所以此番连州之行,娘子你势在必行。”原来华神医和楚成允见情况不妙,只好找到范景瑞,将事情和盘托出。 故而,范景瑞将楚辞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范景瑞的声音不紧不慢,楚辞反倒有些心虚了。但连州她非去不可,“夫君,楚家主因我才至连州,我不能坐视不管。” 范景瑞听后沉思片刻,“娘子若必须要去,为夫愿相随。” “我也要去。”此时千雪、千言听闻消息也匆匆赶来“嫂嫂,也带上我们吧!” 大姐千希虽未言语,但手中的包袱已表明了她的心意。 “不行,除了夫君,范家其余人等皆不许去。”楚辞的态度异常坚决,甚至罕见地有些尖锐。 “为何?”这下不仅是千雪、千言,就连范景瑞、范老爷子、范老夫人,以及同样得知消息赶来的范崇长夫妇,都察觉到了楚辞的异样。 “因为……因为……”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缘由。 楚辞干脆一咬牙,一闭眼道“因为连州极有可能是范家的死劫之地。夫君有我保护,不会有大碍,但你们不行。” 范景瑞忽地想起,先前路过连州时,楚辞一直心绪不宁。原来是为此。 范景瑞当机立断“千雪、千言,你们留下。你们嫂嫂的水稻田和野猪都需要人照看。” 见范景瑞支持自己,楚辞也说道“水稻施肥不可耽搁,否则会影响收成。还有小野猪的结扎,若错过时间,存活的几率将会大大降低。这两件事都耽搁不起。” “可是我们不懂啊。”千雪还欲挣扎。 下一刻就被楚辞堵住了话头,“我这里有手册,若有不明白的地方,去里面查找即可。” 楚辞连后续事宜都安排妥当了,范老夫人知道拦不住了。只得黑着脸嘱咐道“此去连州,务必多加小心。” 楚辞、范景瑞点头应道“多谢奶奶关心,我们会注意的。” 但范老夫人并未就此作罢“还有你,楚辞手中那些奇奇怪怪的防护用具,不要舍不得用。若瑞哥儿出了什么事,我定不饶你。” 果然,一旦有事发生,亲疏关系立刻显现。不过楚辞理解范老夫人担心孙子的心情,所以也没有与她计较。“我会尽力的。” “都下去吧!”如今范老夫人看着楚辞就生气,就连站在楚辞这边的老大,老大媳妇也觉得碍眼。 不过此时大家也无暇顾及安慰老太太。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吃的、穿的、用的、住的,所有物品都得准备妥当。 因此,大家都在忙碌着! 华神医对此则是惊愕不已,“范家人居然同意了?” 相反,楚成允却笑了,“范家众人不傻。” 华神医道“你是说,范家如此对待楚氏,是因为她身上所具有的价值?” 楚成允知道华神医常常会忽略人性阴暗的一面,所以也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对“至少有这方面的因素。” 华神医听了这话后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 在前往连州的途中,华神医一直盯着范景瑞。 最后楚实在看不下去了,问道“华神医,我夫君他有什么问题吗?” 华神医听到楚辞这么问,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要不,你跟着老夫学医吧?” 楚辞不解,这跟学医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您老从哪儿看出我有学医的天赋了?” 华神医摇头,依旧答非所问“老夫知晓你很厉害,但再厉害的人也会生病。求人不如求己,就比如现在,倘若你也精通医术,便会知晓你夫君他,身体无恙。” 楚辞差点儿被噎死,随后挤出一个无比虚假的笑容“华神医,您莫非是过于紧张了?所以才开个玩笑来舒缓一下情绪?” 华神医见楚辞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摇摇头道“总之,老夫是为了你好。你好好斟酌一番吧?” 楚辞刚要拒绝,就连楚老爷子也开口劝道“华老头的建议甚好。” 楚辞心中的疑惑更甚,于是转头看向范景瑞。这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至于她错过了两人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第七十四章 到达连州 而范景瑞却看得明明白白,他不仅没有恼怒。反而跟着劝道“娘子,华神医的提议,为夫也觉甚好。” 这么多人都在劝,如果再拒绝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可是吧,楚辞虽然曾幻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天下第一针”,但她也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于是楚辞试探性地说道“那我试着学学吧。” “不是试着学,要学就要用心学,学好、学透。”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对于医术,华神医都非常认真。 这仿若让楚辞看到了当年高三班主任的即视感。 楚辞不由得挺直了身体,“是,烦请您监督。” 学习还需要人监督,华神医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选择了尊重。他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医书,“三天后老夫检查。” “三天?时间是不是有点太短了?”楚辞下意识地想要讨价还价,这让华神医有些哭笑不得。 范景瑞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把这件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华神医,我来监督。您老放心吧。” 由于“星儿”的缘故,楚辞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用功过了。 现在倒好,每天一睁开眼就是背书。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连州城外十里处的官道上。 “几位不要再往前走了,连州已经封城了,只许进不许出。进去了那就是等死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坐在马路中央。 “老人家,家师乃当世神医,此番入连州,便是为解决瘟疫而来。”楚辞先表明了华神医的身份,接着才问道“您老为何在此拦人入连州呢?” 然而老者仍旧答非所问,只是不停地催促楚辞等人离开。“速速离去,速速离去,这连州已无人能救。” 楚辞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老人家,实话同您讲吧。连州城内,有我们的家人,这连州我们非去不可。” 言毕,楚辞给了自家夫君一个眼神,范景瑞心领神会,立即与墨砚一起抬起老者的椅子,打算给他换个地方。 老人家顿时急了,“不可,不可过去。” 范景瑞和墨砚仍旧不肯松手,老者无奈,只得道出实情“朝廷已然放弃连州,就连连州城内的官员都已逃离。若无充足的药材,纵使医术再高超的大夫也无力回天,你们可明白?”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楚辞对老者的身份愈发好奇了。 但楚辞嘴上却截然相反“绝无可能,有华神医的防疫手册在,连州的瘟疫并不严重。朝廷又为何要放弃?说,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阻止医者进城?” 老者见自己的一番好心竟被楚辞误解,终于忍无可忍“你以为老夫愿意这样吗?老夫的儿子还在城里啊。那可是我张家唯一的子嗣啊!” 唯一的儿子留在城中,老人家却在城外阻拦他人。楚辞与范景瑞对视一眼,问道“令郎是?” 这一次老者没有再隐瞒,“连州司马张耀阳,正是老夫的儿子。只因他不赞同刺史等人的弃城之举,便被刺史以救治百姓为借口留在了城内。” 说完,老者盯着楚辞他们问道“知道了这样的实情,你们还要进入连州吗?如果要进,老朽绝不阻拦。” “多谢张老坦诚相告,连州我们是入定了。”楚辞言罢,便与范景瑞一同向张老郑重地行了一礼。 张老没料到真的有人明知连州情况凶险,却仍然执意要去救人。“你们可有纸笔?其他的事情,老朽帮不上忙。但我可以写封信,你帮我带给耀阳。” 连州司马,想必是连州城内官职最高的人了,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楚辞也没有推辞,只是接过信,再次向张老施了一礼,便带着一行人朝着连州城的城门走去。 城门紧闭,只有守城的士兵在城门楼上高声喝问“城下是何人,因何进城?” 华神医特意整了整衣衫,背起自己的医药箱,才扯着嗓子高声答道“老朽华一清,听闻连州瘟疫肆虐,特来相助。烦请各位官爷开门放行!” 听到华一清三个字,上面的官兵不复之前的高冷。 “华神医?” “真的是华神医来了,那我们是不是不用等死了?” “我有救了!” …… 然而,上面的官兵虽然激动,但并没有立刻打开城门,而是回应道“华神医,请您稍等片刻。我等这就去禀报司马大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城门缓缓开启。 此次前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老者,名叫马明,是张耀扬身边唯一留下的幕僚。 马明确认过户籍是华神医没错,他才对华神医说道“华神医,司马大人现于城西隔离处,因事务繁忙,不便亲自出来相迎,还望华神医海涵。” 恐怕事务繁忙是不假,不想将病菌带出来才是重中之重吧! 而这正合了华神医的心意。“非常时期,不必在乎那些虚礼。隔离处在何处,快带老夫前往。” 来人没想到华神医如此心急“这——,诸位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洗漱歇息片刻,再过去吧。” 华神医本想开口说自己身体硬朗,无需歇息。但念及老友和楚辞来连州的目的,便改口道“那就有劳您将我这位老友带往广聚轩了。” 隔离处都是重症患者,自然是大夫越多越好。于是假装客套了一番,便随意招来一人,准备为楚辞他们带路。 得嘞,没想到在连州,华神医还能遇见同道中人。 楚辞赶忙从马车里取出一个装满灵泉的水囊。“华师父,这水您千万别吝啬。” 什么样的水,竟能让华神医都舍不得用。 想到此处,马明的心不禁一阵滚烫,眼神也忍不住往水囊上瞟。 可惜,无论是楚辞还是华神医,都不会轻易将灵泉交给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但在人家的地盘上,什么都不给,万一对方是个记仇的人,也会平白增添许多麻烦。 思来想去,华神医一脸心疼地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一枚散发着清香的褐色药丸“此乃老夫赶制的百解丸。大人服下后,即便感染瘟疫,也能保住性命。” 第七十五章 缺粮 “竟有如此神效?这药丸您还有吗?”华神医本想杜绝马明的纠缠。 没想到拿出的东西过于贵重,直接勾起了马明的贪欲。 他竟如此厚颜无耻,得了一颗还不满足,竟然还想索要更多。 华神医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了,“你以为老夫是大富豪吗?” 华神医这话一出口,楚辞就知道要坏事。 楚成允更是立刻拉住华神医,接口解释道“主要是我们来得匆忙,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准备更多的药材了。” 也就是说没有多余的了呗! 得到这样的答案,马明异常纠结,只有一颗药丸,虽然自己想留着保命,但大人此时对于连州的意义更为重要。 纠结许久之后,马明还是没有服下那颗药丸。他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将药丸包好,放进怀里贴身放着。 打算到了隔离区,就给司马大人服下。 楚辞见此情形,心中虽有疑惑,但药丸既然已经给了出去,对方如何处置,就与自己无关了。 再次对华神医交代,让他大胆开药方,药材的事情交给他们来办。 然后在领路人的带领下,楚辞一行人来到了巫溪一脉楚家家主现在居住的广聚轩。 小二正昏昏欲睡,看到楚辞一行走进店里,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三确认之后,才发现这个时候竟然真的有人来住店。 小二连忙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问道“各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开三间上房,再送几个好菜到房间里。”楚辞说着,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 小二眼睛一亮,态度更加殷勤了,一边点头哈腰地应着,一边麻利地为领楚辞他们入住。 期间还不忘向楚辞他们介绍一下现如今连州的菜价儿、粮价儿。 言下之意只有一个,就是您这五两银子,在现如今这个时候,可不禁花。 药材不够,这还可以理解,毕竟平时没人会囤积药材。 可粮食这东西,在这家家种田的世界,谁家不囤个半年一年的呢。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楚辞直接惊呆了。“据我所知,瘟疫爆发前后不过半月时间,连州为何已经缺粮了?” 小二闻言支支吾吾,楚辞直接银钱开道。 从小二口中楚辞才得知,在连州城官员、富户离开前,疯狂搜刮了一波。 打开了话匣子的小二忍不住叹息道“照这样下去,瘟疫会不会让人丧命我不知道,但因缺粮饿死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楚辞气急“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难道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然而,这样的话可没人敢接。就连楚成允也警告了一旁的小二一眼,转移了话题。“阿辞,咱们先去找家主吧。” 楚辞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话的不妥。 赶紧假模假式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我这也是一时气愤,口不择言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二漫不经心地应和了一句,主打一个顾客劝对的。 接着便贴心地问道,“几位若是要寻人,可需要小的带路?” 楚辞正好有事要找楚家主。他转头向楚成允问道“楚爷爷,家主在哪个房间?” 楚成允对楚辞几乎是有求必应。“甲字一号房。” 小二立刻心领神会“甲字号房间在二楼,几位客官请随我来。” 噔噔噔,噔噔噔,小二先是轻轻地敲门。接着才提高声音说道“客官,有人找您。能否开一下门?” 楚家主几乎时刻都在惦记着外面的情况,一听到声音,立马就打开了房门。 他看到门外不光站着楚成允,楚家主真的是既兴奋又担忧。“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光自己过来,你怎么还……” 楚辞明白楚成允对自己的好并不纯粹,但他对自己的好也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楚辞不想让对自己好的楚爷爷为自己背锅。“家主,阿辞有事相求。我们能否先进去再说?” “好,你们先进来吧。”果然楚辞赌对了,楚家主几乎是立刻就顺遂了他的意思。 并且在落座之后,没有何耽搁,便对楚辞说道“阿辞,需要我做些什么?” 楚辞没料到楚家主如此直接,不过她很喜欢这种方式。“家主……” 然而,她刚一开口,就被楚家主打断了。“叫家主就显得生分了。我与你楚爷爷是兄弟,你既然叫他楚爷爷,那叫我一声大爷爷,也不为过吧?” 楚辞也顺势说道“大爷爷,您知道连州缺粮的事吗?” 楚家主点头道“略知一二,阿辞可有良策?” “我手中有一种高产粮种,既能作粮食,也能作种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它60到70天就能成熟。大爷爷是否愿意帮我,让连州百姓都种上这种粮种呢?” 楚辞也没有绕圈子,直接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先祖曾留下遗言,说会有贵人相助,让楚家再次堂堂正正地屹立于人前。之前,他对此还半信半疑,现在,他不仅深信不疑,还被楚辞的大手笔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出声问道“这种高产粮种,亩产有多少?” “最少也应该有一千斤到一千五百斤,之后可能会有所退化。但若是合理施肥,亩产八百斤应该不是难事。” 前世她所处的世界,土豆的亩产量可以达到三千斤。 然而,土豆在空间中得到了优化,能否在这个异世界适应,楚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即便如此,也把在座的人惊得够呛。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农作物的亩产量仅在100到150之间。 千斤!整整翻了十倍。就算楚辞说可能会退化,800斤也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楚家主更是激动得在屋内来回踱步。 许久之后,楚家主才停下脚步,盯着楚辞郑重地问道“阿辞,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楚辞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明白,恳请大爷爷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