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璟琛卓然》 第1639章 蒋天星眉头皱得死紧。 他头疼得厉害，只觉得，施然刚才这话，自己好像听了。 但又好像听了个寂寞。 明明字面意思都懂，但怎么就好像不明白她究竟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呢？ 只能不耻下问，“施然，可这和紫云楼想做斗场有什么关系？” 未免卓施然不知道这些年天星阁做了什么。 所以蒋天星说道，“这些年斗场比较正规了，伤亡也少。有不少地方都愿意送人上来练练，就连应劭和齐昊将军都送过麾下的骁骑来练过。” 卓施然闻，就又翻了翻账册。 “但这样有意识有规律的送人来，应该不多见吧。”卓施然手指在账册上轻轻敲了敲。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卓施然道，“平均间隔一到两个月，就会送人来斗场试炼。” “看似有时一个月，有时两个月好像没有什么规律似的，但一个月的时候一般就送一个人来，两个月就送两个人来，总数是不变的。” “而且天星阁一个月一次账，紫云楼这样隔开来送，还不容易惹人怀疑。” 卓施然看向蒋天星，“就这么送人过来炼，送人过来积累，你知道这些参试者，是有吸引力的吧？” 蒋天星已经大概听出来了卓施然想表达的意思。 正因为大概听出来了。 蒋天星的脸色难看，声音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当然知道。我们斗场现在的一号，他的试炼通常都座无虚席……” “紫云楼送来的那些人届时只要也都积累够了人气，而且人数也足够了，他们自己开个斗场。”卓施然看向蒋天星，“就能从你这儿剜一块肉。” 现在轮到蒋天星骂了，“他娘的！” 但殷泽安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拧眉道，“回头得去查查看，这些人都是从什么地方卖出来的。” 卓施然笑着点点头，“是得查查，正好我也挺好奇的，这紫云楼想干什么。” 卓施然继续道，“如果真的只是抢生意的话，倒也罢了，他们想抢生意的计谋，很快就能破解。我担心的是，他们还有其他的阴谋。” “银月阁的奴隶买卖，本来就半黑不白的，虽然现在做得不多了。” “但要是真有心人，用这个办法，将什么居心叵测的刺客之类的弄进了京城。” 卓施然说到这里，转眸看向殷泽安，“到时候银月阁都恐受到牵连。” 殷泽安听了这话，暗暗咬牙，心道那奴隶买卖的事情真是再也不做得了！ 卓施然继续道，“总之，此事值得继续关注，你们的账目赶紧整理清楚了拿来我看。” 蒋天星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你自己吗？一个人看？” 卓施然点点头。 蒋天星忍不住问道，“吃得消吗？那么多呢。” 卓施然侧目看他一眼，“我要说吃不消，你们能帮忙吗？” 蒋天星表情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就连刚才这点账目，要不是卓施然给他们指出来，他们都看不出来这事儿有可能连着呢！ 第1640章 他们能看得明白账目盈亏，但这其中弯弯绕绕牵牵扯扯的东西可能牵扯到什么。 他们就看不明白了。 “施然辛苦。”蒋天星小声说了句。 卓施然叹了口气，“是要辛苦一阵子了。” “不过呢，也有事情要让你们去做。”卓施然看向他们。 “你只管说。” “首先呢，你们去查查看，卓六爷那一家子这几年的具体动向，尽量查清楚一点，真真假假的消息先不用管，都打听回来了我再分辨吧。” “然后呢，紫云楼那边，你们也不要怕打草惊蛇他们。” 卓施然说到这里，蒋天星愣了愣，“施然你的意思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怀疑吗？” 卓施然说道，“要让他们不知道我们知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他们可能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蒋天星脑子里绕得厉害，然后很老实地摇了摇头，“我没听明白。” 殷泽安倒是捋出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敌人在明我们在暗。” 卓施然伸手指了指他，点头，“对。” 卓施然对蒋天星说道，“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所以是要他们来猜我们知道了什么，猜我们到底想做什么。” “该紧张的是他们，因为做了亏心事的也是他们。”卓施然说道，“所以我们不用怕打草惊蛇。” 卓施然对蒋天星吩咐道，“甚至，你就要去找紫云楼的人，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想要和他们合作。” 蒋天星点了点头，“好。” 卓施然笑道，“这样，他们就会开始猜了。心态估计就没有先前那么平和了。” 蒋天星又点了点头，“好。” 然后他问了一句，“施然，那你是想做什么呢？” 卓施然听了这话，“我？我目前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是想吓吓他们，人啊，一被吓了就容易自乱阵脚，一旦自乱阵脚啊，什么短板啊把柄啊尾巴啊，就都露出来了。” 原本蒋天星还因为卓施然在账本里发现了紫云楼可能会有阴谋这事儿。 而有些担心。 但此刻，又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太多余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紫云楼不如担心担心他们自己以后要怎么死吧。 蒋天星的情绪顿时放松了下来。 卓施然看到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的样子，笑道，“轻松了？” “轻松多了。“ “那就好，我们要去搞别人心态，不要被别人搞了心态。”卓施然说道。 蒋天星忍不住问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如果他们真的也想要做斗场，他们这样的计谋，要怎么破呢？” 卓施然看向他，露出了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来。 “他们的计谋，只要有我在，就不存在。无法成立。”卓施然说道，“天星，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京城，只要我卓施然不点头，那么没有人的斗场能开得起来，别的生意也就算了，斗场？笑话。” “别的领域不敢说，斗场，我可以说能够直接垄断。谁要敢开，只要我不乐意，我和封炎就去上场。” 第1641章 蒋天星原本心里还很是没底。 也正常，在他眼皮子底下，对方的行动竟是这么不知不觉的，持续了这么长时间！ 如果不是施然回来了，蒋天星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过多久才能发现此事。 蒋天星当然心里没底。 可是在听了卓施然刚才这话之后，蒋天星一下子，就变得很有底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得是你啊，施然。” “原本我还担心要是紫云楼真想开斗场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卓施然表情很平静，“到时候封炎应该也回来了，我和封炎进去，按照每天比两场，都不用两个月，就能给他们都杀干净了。” 殷泽安在一旁轻声叹息，也只有施然，才能将‘把人都杀了’这样的话。 说得这么平易近人。 不知道的以为她说的是什么温和的内容呢。 殷泽安说道，“施然，可是，现在哪怕是天星阁的斗场，也都不让杀人了。” 这话提醒了你蒋天星，“是啊，你之前说残忍，后来斗场我就很宽松了，按照你的办法，效果还不错。” “现在伤亡少了非常多，成本都低了。” 蒋天星又有点愁了，不能杀人就不好解决了。 他们可不觉得杀人这事儿有啥不道德的。 眼前这俩可是黑市少主！他们之前干的那些勾当，和人命打交道早都习惯了。 他们倒是想道德，想不残忍。但好家伙，真是好家伙，他们想从良，但别人不让啊！ 非得来算计他们，把他们当傻子呢。 “别慌。”卓施然轻轻拍了拍蒋天星的肩膀。 “你天星阁底蕴深厚，老牌子老字号了，有口皆碑。”卓施然说道。 能把一个前身是黑斗场的试炼场，用‘老牌子老字号，有口皆碑’来形容。 除了卓施然也没谁了。 这形容让蒋天星的脸一红，有些惭愧。 “不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开个斗场，就能把你给压下去的。不然的话，你这些年饭白吃了。” “如果紫云楼真想做，就必须得有和天星阁不同的，能压得住的特点和优势。” 卓施然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姿态和语气都很是随意。 “我盲猜，他们可能会以不限伤亡作为优势。我之前不是说过么，那些赌徒要的就是刺激。” “紫云楼要是想在刺激上想办法，从不限伤亡上入手的确是非常合适的点了。” 殷泽安对卓施然的猜测也很认同。 蒋天星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个计谋，还真是只要有施然你在，就根本难以成立啊。” “嗯，所以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蒋天星也就最后问了一句，“那要是他们真就开了呢，和天星阁一样的这种，不允许杀人的。” 就像紫云楼也有开酒楼一样，这种同行真要竞争，也难以避免。 紫云楼要是真放弃了不限伤亡这种优势，那说不定就真和紫云楼开酒楼一样。 他们并没有什么办法，人家正常做生意，不介意与你的生意打擂台。 那还真是没辙。 “怎么就没辙了？”卓施然看着他。 “我说了，其他领域我就不说了，就斗场，我可以说直接垄断。就算他们不允许杀人，总也不能让我一招都不出吧。” 第1642章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只要能让我出上一招就行了。” 蒋天星眼睛圆了圆，哪里还能听不出来卓施然的意思，她能一招秒杀别人！ 而封炎实力比她更凶残，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一招毙命有多刺激。那紫云楼的人要么就只能放任我继续上擂台，要么他们不让我继续上擂台了。” “那么到时候都不用谁出手，那些赌徒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的斗场淹了。” 蒋天星没啥好问的了，连忙让手下给卓施然上点心。 “快尝尝，这都是新款的点心，酒楼那边的，你看看能有什么改进么？” 卓施然睨他一眼，“你究竟是为了奉承我呢，还是来让我给意见的？” “不耽误嘛，又能奉承你，又能让你给点意见。”蒋天星笑道。 卓施然吃了几口，皱眉撇了撇唇，“不太对。” “哪里不对？”蒋天星和殷泽安异口同声问道。 这酒楼是当初卓施然提议开的那一间。 虽说后来又开了不少分号，甚至分号都开到周围的城镇了。 但这一间总号，毫无疑问的中流砥柱。 他们都看得比较重，很在意。 卓施然想了想，摇头道，“说不上来，改天我去酒楼厨房看看吧，我看看厨子是怎么做这些的。” 蒋天星和殷泽安想到卓施然还要看那么多账册，还要去酒楼。 其他的生意肯定也要去看。 简直了。 “日理万机啊。”蒋天星叹道。 卓施然也叹了口气，“唉，躲懒了五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是了。”卓施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我手头上有个孩子，回头安排到试炼里去玩玩儿。” “你儿子？”蒋天星问道。 卓施然像看大傻子似的看着蒋天星，“我儿才五岁，你是魔鬼吗？” 蒋天星轻咳一声，“我总觉得你的孩子肯定有着不一样的天赋。” 这下，殷泽安也像看大傻子似的看着蒋天星了。 蒋天星有些不满，“施然这样看着我也就罢了，你这什么眼神？” “看傻子的眼神。”殷泽安睨他一眼，“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就是再不一样的天赋，那也只是五岁的孩子。” 蒋天星知道自己一下傻了，也不和他辩。 殷泽安问卓施然，“我听说你从北境回来时带了三个孩子吧？两男一女？” “嗯，小姑娘是我儿子的青梅竹马。另一个少年郎是我从北境带回来的，我放去卓家了。得空让他去擂台上练练。” 卓施然说完这句，也没多逗留，冲他们摆摆手。 “之后账本备齐了让人去府里告诉我吧。到时候我再来。记得给我准备间房，说不齐还得在这儿住几晚了。” 卓施然说着，啧了一声，“不够我麻烦的……” 听到卓施然这话，素来清傲的两位黑市少主，脖子感觉都缩了一寸。 两人低眉顺眼的，“抱歉，是我们太无能了……” 话音一落，就瞧见一身火红的女子，回眸冲他们龇牙一笑，“知道就好。我走啦……” 第1643章 卓施然一离开，蒋天星和殷泽安脸上的表情，都不约而同地沉了下来。 “此番要是没有施然在京城，紫云楼一直这么算计下去，说不定真的在谋划个大的。” “到时候银月阁和天星阁都有份参与。原本皇室就是看在施然的面子上，给了银月阁和天星阁活路。” “要是有了这样事情，或者紫云楼在谋划什么更大的阴谋，咱们莫名其妙就有份参与了，再加上以前做的那些行当……” 他们可都是黑市的啊，之前做的甭管是私奴贩卖，还是黑市血腥斗场。 拿出来都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蒋天星和殷泽安虽然平日里不太对付。 甚至互相之间有些竞争的意思，但真到关头，互相之间还是扶持帮助的。 很快就达成了协议，以后他们之间的账目还是得对一对，不用总对。 但每个季度，起码得对一次，才容易被人钻了这样的空子，得不偿失。 卓施然从天星阁出来之后，原本按照计划，还要去医馆一趟，去一趟卓家的那些生意，看看情况如何。 但没想到才来天星阁和银月阁呢，就已经查出了这么多纰漏来。 医馆如何先不说，卓家那边估计糟心事只会多不会少。 她是卓施然，但和五年前那个动不动就一身麻烦亟待解决的卓施然，已经不同了。 所以卓施然想了想，今天懒得去卓家和医馆了。 一转身正好就近就去了凤血阁。 凤血阁和另外那两阁不同，凤血阁会和她关系密切，多少和封炎有关。 一看到卓施然进来，龙颂赶紧走了上来。 “姑娘怎么来了？” 龙源听到动静也赶紧过来了，拍着手上的灰，“哎姑娘来也没提前说一声，您看我们这儿，正下货忙乱着呢。” 凤血阁做拍卖行，还做行镖的生意。 所以不仅在大昌，甚至在这片大陆上，路子都不少。 “没事，我就随便过来看看，刚去蒋天星和殷泽安那边了一趟，顺路过来看看。” 龙颂笑了笑，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但因为笑得很傻，倒不显得幸灾乐祸，只显得有些憨厚。 “姑娘是查出什么纰漏了吧？”龙颂问道，语气却是笃定的。 龙源去旁边水缸洗了洗手，就端了茶过来给卓施然。 “我早说了，他们太看在你的面子，早晚要出事。” 卓施然眉梢一挑。 龙源说道，“这些年，卓家借着你的名头，在京城可是风生水起。” 龙颂嗤笑一声，接道，“谁能想得到呢，当初甚至恨不得将你赶出家门，后来却是恨不得到哪儿都用你的名头。” “用不要脸三个字都没法形容他们了。” 龙源叹了口气，“我们是不买账的，姑娘也清楚，咱们之所以合作愉快，是因为主子。” “那么真要说起来，我们会愿意和姑娘合作，都是看在主子的面子上，没有道理再给这些不要脸的面子。” 龙颂还提醒卓施然，“姑娘今日一行，看到的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您在京城待得越久，可能会越闹心。” 第1644章 卓施然啧了一声，“现在就已经开始隐隐闹心了。而且……” 龙源和龙颂兄弟俩，就看到姑娘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遗憾。 “我还没同意他们想让我回到卓家的意图。就是想清理门户，都还不够合理。” 龙源和龙颂兄弟俩想了想，“既然姑娘没打算回到卓家，硬要说不是卓家人也可以。” “那么这些年，卓家打着您的名头招摇撞骗到处敛财，您想收拾他们，难道还要选日子么？” 听着兄弟俩这话，卓施然噗嗤一声笑了，“也是，你们说得有道理，还是你们兄弟俩思路广。” 蒋天星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宛如一个弱智。 龙源笑了，“姑娘，那是因为啊……” 龙源拖长了声音，卓施然看向他，“嗯？因为什么？” “因为您把蒋天星和殷泽安都惯坏了。您把他俩简直是恨不得手把手教，恨不得嚼碎了喂……” “您要是没回来，他们吃了亏也能很快反应过来，汲取教训，再无下次。但您回来了。” “他们会立马丧失思考能力。” 卓施然心里嘿了一声，心说这兄弟俩说得还有道理啊。 “但我们兄弟俩，摊上的是个不管事的主子。”龙源叹了一口气。 声音里满是苦楚，“姑娘知道我们主子多久联系我们一次吗？” 卓施然想了想，摇了摇头，给出了个猜测的答案，“一年？” “不，已经有三年多了！”龙颂说道。 这个答案让卓施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当初您出了事，主子那阵疯狂得很，让我们四处调查，元老会余孽和与元老会有牵扯勾结的家族。” 卓施然听过这事儿，她从班昀他们口中得知，封炎当初因为她的死，几乎要活不下去。 总得找点事情做，于是就开始杀人。 疯狂杀人。 杀和元老会有关的那些家族。 所以那紫云楼真要是开了斗场……简直是自寻死路。 龙源说道，“后来，主子把该杀的差不多杀完了，就连浮空岛都给捅沉了。就不联系我们了，还是我们偶尔又查到元老会余孽，主动联系主子。” 卓施然问道，“那……他回应了？” “从未！”龙颂语气有些急切，“他只是默默去杀人！一个回音都没有！后来我们就明白了，他去杀人就是他的回音……” “要不是您回来了，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子了。” 听到龙家两兄弟的话，卓施然心里有些唏嘘。 “还好您回来了。”龙颂感慨道。 “是啊，还好姑娘回来了。”龙源也附和了一句。 卓施然笑了笑，“既然你们这么庆幸我回来，就帮我做点事儿吧。” “姑娘只管吩咐。” “万死不辞。” 卓施然想了想，就说道，“你们门路多，耳目多，好好查一查紫云楼的进货来源。他们的进货，走凤血阁的押送吗？” “并未。”龙源和龙颂摇了摇头，“原来姑娘对紫云楼的事情感兴趣啊。” “姑娘放心，我们这几年对他们也有所关注，一定尽快给姑娘提供您要的消息。” 第1645章 卓施然都准备出门了，但想了想，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龙颂和龙源，看到姑娘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无奈。 “然后，让西临那边的人，打听打听你们家主子的情况吧。” 龙源闻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姑娘这是担心主子了啊，放心，一定打听到。” 卓施然从凤血阁出来之后，也懒得再去别处了。 她沿街逛了回去，优哉游哉的，还一路上买了好些零食吃。 热气腾腾的肉饼，喷香酥脆的小炸块儿，煮的入味的盐水花生什么的。 这这那那买了一堆，一路吃着回去，嘴就没停过。 她倒是悠哉了，但此刻，卓家的人倒是个个都神经紧绷着。 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赶紧！赶紧！全都准备好！一点别乱了别漏了！” “她连那么器重的银月阁都没有通融一点！又何况是咱们？！” “所以绝对不要想着敷衍了事！收工？收什么工！今天就住在铺子里了！把事情做清楚再说！” 每个铺子里的人都紧张得不行。 卓家每个铺子里的管事，都是卓家宗族的人。 要说别人不清楚卓施然的性子，他们可是最有发权了！ 原本以为五年过去会有所不同。 完全没有。 她一回来又是雷厉风行，搞得卓府现在人人自危。 而且人家多好的手段啊，来第一件事情，先把大长老给治了。 大长老卓阑那么多年，在卓家人眼里威重如山。 她救了大长老，自有大长老为她发。 大长老卓阑的性子，这么多年都突出一个——为了家族的荣耀！ 那么，如果是对家族很有益的人，就会得到很多的纵容。 而如果这个人，还对大长老有救命之恩的话…… 他们根本不敢想。 怎么可能不慌！ 卓施然知道自己会给卓家的人造成一些心理威慑。 但没有想过会这么威慑，她闲闲地回家去了。 黑陵看到她回来，还愣了愣，“小姐这么早回来？” “早吗？”卓施然觉得，“也不算太早吧。” “主要是小姐以前在外面办事经常很晚才回。”黑陵说道。 卓施然歪头想了想，模模糊糊似乎是有些印象。 她摆摆手道，“那不重要。” “那以前我大事未成，当然得努力一点。现在我功成名就，能偷懒当然偷懒。不然我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为了更辛苦吗？对吧？” 黑陵听着小姐这话，觉得很有道理，“小姐说得是。” 卓施然递了一包零食给黑陵，“这个你尝尝。” 黑陵接了过来。 在她府上的人，尤其是这些从几年前就已经跟着她的。 都知道她的性子，所以一般情况下不会和她推三阻四的。 伸手就接过了，黑陵看了一眼，还说道，“小姐被骗了，这家不好吃，另一家的炸小块儿更好吃。” 卓施然睨他一眼，小声说道，“所以这不是给你了么。” 黑陵：“……” 意思是好吃就轮不上他了。 黑陵素来漠然板正的脸上，嘴角似有很浅的笑容闪过。 “有人来找就说我不在。”卓施然摆摆手朝里走去，打定主意要歇着了。 不多时，卓施然回府的消息，就传到了卓家那些铺子里。 “回……回府了？” “确定吗？真回去了？” 第1646章 “真回去了，从三阁那边一离开，就直接回去了。” “一路上还买不少吃的，瞧着也不像是打算来咱们这儿检查检查的意思。” 有的人心存侥幸，实在也累得很了，便问道，“那、现在咋办？咱们能先休息一会儿了么？” 但那些来自卓氏宗族的管事们，都觉得不行。 “休息？休息个鬼！” “可是九姑娘都已经回家了啊！”有人无法理解。 “她回家了你就信？她要是就在等我们信了，休息了，然后杀一个回马枪，杀我们个措手不及呢？” 卓氏宗族的人无法不回想被卓施然支配的恐惧！ 于是各铺子灯火通明地忙活了整夜。 卓施然倒是根本没有过来一趟的打算。 在家里优哉游哉地陪孩子，陪母亲。 闲了两天，才终于打算出门了。 “我还以为小姐这几天不打算出门了呢。”扶桑给她梳头。 卓施然抬眸看她一眼，“没啊，我就是闲两天而已。” 扶桑轻笑了一声，“小姐有所不知，您闲这两天，卓家忙死了，铺子里那些人都快紧张死了。” 卓施然闻扯了扯嘴角，“就是让他们好好紧张紧张，也让他们该想说辞的赶紧想好说辞，该找借口的赶紧找好借口。” “别等到我去的时候，他们连个借口都敷衍得要死，侮辱我的智商。” 扶桑笑道，“小姐，现在整个京城，恐怕也没有敢敷衍您的人吧？” “那可不一定。”卓施然摸了摸扶桑给她梳好的头发，“好了？那我走了。” 卓施然从房间离开。 扶桑亲眼见到，小姐在脚步迈出房间的同时。 身上原本火红的衣衫，瞬间颜色变成了黑。 看起来很是深沉。 卓施然今天打算出去，不止是因为卓家的事儿。 而且还因为，殷泽安和蒋天星已经派人来找她了。 银月阁和天星阁那边，大抵是已经准备好了。 除此之外，凤血阁说不定也打听到了些消息。 而且也已经拖了卓家这么些天了，卓施然觉得再拖意义也不大。 这些人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还有一点。 “今天十五了啊。”卓施然出门的时候喃喃自语了一句。 黑陵守在门口，就听到了，“是啊，今日十五了。小姐是有什么打算吗？” 卓施然但笑不语。 很快朝着三阁的方向而去。 才刚到那片街道，马上就被人围住了。 来人自报家门是蒋天星和殷泽安派来的人。 “小姐，两位少主准备了环境更好的地方，让您能够待得舒服些。请跟在下来……” 卓施然目光淡淡地看了这人一眼。 倒是没有拒绝，嗯了一声，就跟着他走去了。 领路的人走在前头，不难看出他面对卓施然，还是有些紧张。 肩膀一直都没有放松下来。 卓施然脚步倒是挺淡定的，跟着他走街串巷的走了两三条街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很可能没有，反正她也没做声。 直到又穿过了一条街道。 卓施然略略活动了一下脖子，淡声说了句。 “别的不说，你擅自这样把我请来，你主子能承受这件事情造成的结果吗？” 第1647章 听到卓施然这话，走在前面领路这人的身形，骤然僵了。 他脸色大变！ 猛地转过身来！ 要换做是别人，恐怕会觉得这人是不是唰一下就要拔刀了？！ 但卓施然只是淡淡看着他而已。 就卓施然的本事，管他拔什么，他就是拔那个，她也能给他当场绝育了。 但这人啥也没拔，他只是脸色大变地看着卓施然。 然后噗通一声猛地跪下了！ 整个脸部的肌肉都在颤抖，哆哆嗦嗦的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来。 卓施然听着他那膝盖咚一下敲地上，挑了挑眉梢。 “九九九九……九小姐饶命！九小姐恕罪啊！”这人嘴巴子哆嗦着，说话一个音节碎成三五截。 听得都费劲儿得很。 “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主子们让小的一定要把您接过去，小的实在是……两头为难啊。九小姐恕罪！九小姐饶命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容颜绝美的年轻女子，忽然伸手！ 他猛地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原地弹了弹。 其实人并没有动，但就是那种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收缩的感觉。 让人看起来好像是原地弹动了一下似的。 但他却没有躲闪，只脸色更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了，目光疯狂颤抖。 “……”卓施然被他这一惊一乍的，也搞得很无语。 就算往前再算几年，她就算在京城有不少事迹。 但也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人。 哪可能伸手就要人性命的？ 卓施然伸出手去之后，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 “第一，我不叫九小姐。我早就已经脱离宗族，按照礼节上，你应该叫我一声公爵大人。” “第二，倒也不存在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卓家的人让你一定要带我去？” 这人没想到卓施然会轻轻放下。 目光有些震惊地看着她，然后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带路吧，别绕了，绕来绕去绕得我头疼。” 这人表情有些惭愧，他的确刚才绕了些路，也是希望她能不要看出端倪来。 谁知道早已经无所遁形了。 “抱歉！”这人赶紧站了起来，膝盖疼得让他龇牙咧嘴的，脚步也有些一瘸一拐。 但还是很恭敬地走在前头，“九……公爵大人，请跟我往这边来。” 卓施然跟着他朝前而去，随口淡声说了一句，“你有胫骨结节，最好少跪，跪多了会瘸。” 这人一听到这话，愣住了，“多，多谢大人……” 不多时，就已经将她领到了一条街道上。 卓施然久未回京，倒是不知道，原来从通往三阁的那边街道，这么左绕右绕的，竟是能够绕到这边的商街来。 这一条街道上，都是商铺。 医馆药馆也都在这儿。 卓施然被领着从小巷子出来到了街道上的时候。 正好和祈碰上。 祈愣了，因为卓施然一身黑色衣裳，所以祈甚至第一时间没能确定是她。 盯着她看了两秒，“施然？” 卓施然冲他招了招手，“嗨。” 祈无奈笑了，“嗨什么嗨……你怎么会从这里出来？” 祈说着，看了一眼在卓施然前面的领路人。 祈眉心拧了起来，“你……是卓家的伙计吧？” 祈大概也认识那七拐八绕通往三阁那边的路。 再想到卓施然从那个巷子里被带出来。 情况自然也就不难猜了。 祈眉心拧着，“卓家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啊，也不知道在急什么。” 第1648章 很显然，祈对于卓家这种焦急的心态完全无法理解。 卓施然倒是淡定得很，“谁知道呢。可能有什么错漏吧，与其藏着掖着一推三辞等到逼不得已了被我查出来，不如主动一点，说不定还能争取我一个宽大处理。” 卓施然想了想，又道，“如何，跟我一起去看看么？说不定还能看到负荆请罪的珍贵场面呢。” 听到她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祈就知道，她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多急，不疾不徐地准备着。 祈知道卓施然做事情素来滴水不漏。 只要他们自己别拖拖拉拉着，她肯定会给够他们充分的准备时间。 眼下看来，果不其然。 祈自然没打算拒绝，倒不是担心卓施然被欺负。 就施然的本事，这个世界上应该很少有能欺负得了她的存在了。 只不过祈觉得，就卓施然现在的状态，比以前要纯粹。 谁知道卓家那些老油条，会不会在语间搪塞敷衍她呢？ 而且拨开这个不谈。 祈也着实想看看热闹，尤其是卓家的热闹。 祈毕竟是家人，家和卓家本来就没有多好的关系。 就算祈已经脱离家，并且，他对家也没有什么好感。 但不代表他对卓家就有什么好感了。 正如别人所觉得的一样，就算家之前对卓施然阴谋算计。 但家毕竟是外人，和卓家关系还不好，对付她，很合理吧。 可是卓家是她的家族！她在卓家出生在卓家长大。 他们这般负她。 他们凭什么呢。 “走！”祈眼眸里闪过一抹亮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领路人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俩。 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冷笑一声说道，“赶紧的，要么我和施然一起去。要么，我从这里带施然去医药馆，很合理吧？” 这领路人脸色都白了，赶紧道，“两位请跟我来。” 不多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原本以为会是去卓家某个商铺或者商号。 谁知道根本不是，而是这条商街后头的一个清幽的小院子里。 祈在一旁低声给卓施然说明。 “街面上的都是商铺，有的商铺后面直通这些宅院，有的则是要绕到后面的巷子。” “商铺的伙计们，一般都住在这里，管事们碰上盘点的时候，也会住在这里。”祈说道。 卓施然明白，这大概就是要带她去这种宅院吧。 跟着领路人走进了一座宅院。 卓施然眉梢一挑，打量着这宅院，“原本你们都说这几年，卓家发展得很好，我还没太感觉。” 她看了一眼这宅院，“眼下看起来，倒是当真如此啊。发展得挺好。” 商铺伙计们住的宅子，比一些小贵族的家宅都要豪华了。 “看来是没少挣钱。”卓施然淡声给出结论。 祈道，“那你眼睛可得敏锐点儿了，别被哐了去。卓家和银月阁不同，卓家的账房很多要么是自家子弟，要么是家生子，做事很妥帖，恐怕不会出现章孟那样的纰漏。” 也是因为医馆一直和商铺在一条街道上，祈对卓家的了解还是不少的。 卓施然侧目看了祈一眼，谑笑道，“你先别忙着毒奶他们了。” “毒奶？” 第1649章 祈知道这又是卓施然的什么新词儿了。 卓施然想了想，“大概就类似于……捧杀的意思？” “好好好。”祈连连点头，“咱们进去吧。” 一进去，里头阵仗就不简单。 前厅里堆满了人，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卓施然看着他们眼睛下面黑眼圈耷拉着，每个看起来都相当精力憔悴的模样。 她眉梢轻轻挑了挑。 “这是都在等我呢？”卓施然淡笑了一下，“都让人直接去三阁前头堵截我了。” 一听到这话，这些卓家宗族的人愣了愣。 赶紧说道，“九小姐误会了！” “我们绝对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只想着请您过来一趟而已。” “对啊，没想到手下人做事情这么不利索！” 卓施然挑眉，“没啊，手下人做事挺利索的了，我这不就来了么。” 卓施然走到了座上闲适坐下了，朝着另一张椅子抬了抬下巴，对祈说道，“坐吧。” 祈悠哉坐下了。 卓家宗族这些人，有些犹豫，“九小姐，公子也不是咱们卓家人，参与这样的场合，不合适吧。” 卓施然倒并不在意，“那要这么说起来，我也不是卓家人。” “那我走？”她话虽然这么说，脸上到依旧是笑笑的。 先前说话的人，脸色骤变！ 再也不敢朝祈身上挑刺儿了！就算不满意这个家人竟然来掺和这样的场合，也只能忍了。 他们生怕卓施然说自己不是卓家人，往后生意上也不让卓家沾光了。 可就麻烦了。 “九小姐，这些日子，我们将各铺子的账目都整理出来了，等您过目。” 说着，很快就有仆人将一口一口装满了箱子的账册抬了上来。 也不是个小数目啊。 卓施然瞧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祈在一旁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情，弯眸笑了，低声同她说道，“攒久了吧？” 卓施然无奈道，“攒太久了。” 看来以后不能闲散太长时间，不然事情堆多了也是个麻烦事儿。 祈又对她说道，“卓家点心铺里的点心味道不错的。” 卓施然抬眸看向卓氏宗族的众人，淡声说道，“准备茶水，再去弄些点心铺里的点心过来，我就在这儿看账册，应该要些时间了。” “好的！” “九小姐请稍等！ “我们这就去准备。” 卓施然嗯了一声，随意抬手，手指勾了勾，那些装满了账册的箱子，就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拉扯了一样。 朝着她的腿边靠近。 卓施然捞起一本来，眼眸也没抬，淡声说道，“嗯，然后你们该休息的就可以去休息了。” 众人不敢点头，只说道，“我们不累。” “你们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还不累？回头要是因为劳累过头了猝死倒在这儿，还得我来救你们。” 卓施然这话，让他们脸色僵了僵，道理虽然是那么个道理，但这女人说话，未免也太不中听了些。 众人从前厅里出去，都沉默着。 直到走出去挺远距离了，确定她应该听不到瞧不到了。 才总算开始说话。 “那么多铺子那么多账册，她看得过来么？” “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啊，她要是想在这儿看完这些账册，恐怕得住在这儿二十天一个月的吧？” “管她呢，也该她辛苦了，这几天我们才是一个个都累得人不像人……” 第1650章 卓氏宗族这些人，没有一个觉得卓施然能够很快看完这些账册。 就连祈都有些将信将疑的，“能看完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卓施然说道，“也就是费点时间而已，有什么看不完的。” 卓施然又开始以一种均匀的速度翻看账册。 想到什么似的，又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祈看着卓施然手里忽然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布袋子，还有一个小罐子。 “这是……？” “浆糊和赤纸草。”卓施然说道。 然后随手将布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赤纸草是一种红色草叶的植物。 而且因为含水量不高，质地很像纸。 赤纸草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此刻，卓施然就倒出了一堆赤纸草的草叶。 草叶像是一根根细细短短的红色纸条。 祈原本还不知道卓施然想做什么。 但看到卓施然捏起一根草叶，尾巴沾了点浆糊，贴到了账册某一页的边沿。 赤纸草的从纸页边沿冒出短短一头来。 祈依稀看出来了卓施然的打算。 卓施然继续翻看账册，时不时贴一根赤纸草叶在页面边沿。 “做记号呢？”祈问道。 “嗯，不太对劲的地方先标下来，方便之后重点关注。”卓施然点了点头。 祈有些担心，“可是这浆糊要是没干岂不是前前后后都粘上了……” 他伸手去翻了翻，却发现，都干了。全都干了。 他有些诧异地看着卓施然。 卓施然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手背上。 “嘶！”祈迅速缩回手去！ 只觉得她的手指像根烙铁似的。 难怪那些浆糊都干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仆人将点心和茶水都送了上来。 卓施然已经看完一两本账册了。 祈想了想，就拿了一本她看完的，过来翻着。 “施然，和你说话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打扰。你说。”卓施然眼睛都没抬一下。 感觉上好像说话和看账册之间完全不冲突，不会被影响。 “这一张为什么标记了？我好像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啊。”祈看着手里那一页。 卓施然淡声说道，“也不一定是有问题才标记，我觉得不妥的都会先标记，之后再细看。” “至于你指的那个。”卓施然扫了一眼祈手中所指着的位置。 “那一笔是卓六爷家的走账。只要是他们家或者与他们家相关的，我全都会先标记起来，之后再详查。” 祈笑了起来，“施然，你不是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吗？谁得罪了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可能生性记仇吧，都刻在灵魂里了。”卓施然也笑了。 而祈此刻，眼眸里闪过一抹戏谑，问卓施然。 “那，你想起阿炎来了吗？要是记仇的话，你和他之间的恩怨可不少啊。” 祈完全不掩饰想替旧友探探虚实的心思。 卓施然淡笑，“忙着呢，现在没空想他。” 祈听着卓施然这话，轻轻挑了挑眉梢。 自己问的是想起了没。 但施然答的却是没空想。 能让她这样的女人答非所问…… 祈觉得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了些轮廓。 第1651章 祈拿出一叠空白的纸页，执笔在上头将卓施然标记的地方全部都写下来。 方便她之后复看。 边写就边说道，“可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卓施然反问。 “就你和阿炎的事儿啊。”祈也没明说，大概是担心明说了卓施然反而不答了。 哪怕自己不明说，施然这么聪明，肯定也知道他想表明的意思。 卓施然闻，勾了勾嘴角。漂亮的脸蛋上，带上了这抹笑容之后。 显得有些古灵精怪的调皮，“好玩嘛。多有意思啊。” 祈愣了愣，“哪里好玩了？” 卓施然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看着我叹气？”祈不解。 卓施然道，“我都离开京城五年了，我算是知道你怎么现在都还没娶妻了。” 祈：“……” 虽然她没有骂人，但这话还真是……够扎心的啊。 祈沉默了几秒，“封炎也没娶妻呢。” “但他有儿子了。”卓施然说道，嘴角忍着笑。 祈叹道，“没法好好聊天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卓施然笑道，“不过呢，我倒的确不用你在这儿陪着我。祈，你帮我办件事儿吧。” “说。” “盯着点卓府，今天是十五，卓六爷那一家子要是回京了，就让人来告诉我。”卓施然道。 “好。”祈没什么意见，“这就去。” 他离开之后，这厅里倒是安静了下来，只剩卓施然翻动账册纸页的声音。 …… 两辆马车，低调地进了京城。 这两辆马车，看起来平平无奇似的。 但只要有见识的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两辆马车看似低调朴实平平无奇。 但用料都是很好很上乘的。 马车里坐着的几人，脸上的表情皆是低沉。 有的甚至算得上是阴沉了。 为首那辆马车上的年轻女子，声音阴冷道，“她不是死得好好的么，怎么没死透？怎么还能回来？” 她声音愈发寒凉，“她怎么每次都这么不正常？” “行了，已经回京，慎。”中年男人很虚弱。 说是中年，实则看起来都显出几分苍老，两条深刻的法令纹从鼻翼边一直往嘴角下巴耷拉着。 显出一脸的苦相来。 卓赫荣当初在卓施然那儿遭受了狠狠的挫败之后，就一直状态不太好。 几年前替女受刑，挨的那几下刺鞭，伤了元气，这几年一直将养着，恢复得其实还可以。 身体上倒是没什么太多毛病，但是精神上受到的打击有些大。 大抵是因为原本还是卓家的风云人物，中流砥柱。 却因为一个连父亲都没有的臭丫头，落了个被赶出宗族的结局。 那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让他精神上有些扛不住了。 人心情不好郁郁寡欢，身体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后来还是因为他们这一房的人，又慢慢发展了起来。 卓赫荣的状态才慢慢好了起来。 尽管如此，却也再也没有了往日里，那些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样子了。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女子，正是卓如馨。 卓如馨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很是利索修长，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娇俏刁蛮的模样。 此刻的她，容颜并未像父亲那样憔悴苍老。 但是气质早已经截然不同，在她身上再看不出丝毫当初卓家千金小姐的刁蛮傲慢。 第1652章 而是一种森然阴冷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去想，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知道。”对于父亲的提醒，卓如馨低声应了，只是嘴角带着些凛然的笑意却始终未褪。 “但是父亲，时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家也不再是原来的衰弱。” “更何况，她在传闻中死过一次，虽是活着归来，但前尘尽忘，或许也因此元气大伤。” “加之她在北境的那些事迹的传闻，听来的确唬人，但若是传闻当真属实，她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兴许就是带着伤回来的。所以咱们警惕归警惕，但也别太恐惧了。她不是当初那个卓九，我们也不是当初的我们。” 听着女儿这些话，卓赫荣沉默了片刻。 点了点头，“你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卓如馨沉声说道，“总之，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卓赫荣思忖片刻，吩咐道，“你去同你兄嫂说一声，让你嫂子不用跟我们回卓府了。” “虽说时间过去那么久了，那卓九多半是不记得了。但若是她认出来了，又横生枝节。” “咱们计划做得好好的，还是不要因为这些小事横生枝节。” 卓赫荣说完，卓如馨就点头下了马车，去了后面那辆马车，将父亲的意思转达了。 “知道了。”卓云钦声音淡淡的。 而坐在卓云钦身旁的女子，声音清浅柔婉，“既然父亲大人有此担忧，就按照父亲大人的意思好了。让他不要担心。” 卓如馨说道，“嫂嫂也不用太担心。” “我不担心。”年轻女子淡淡一笑，“她就一个人而已，又能如何呢？真正值得忌惮的人，已经被皇帝一杆子支到西临去了不是么？” 卓如馨一笑，“嫂嫂说得有道理。” 而另一头，卓施然合上了一本账册。 刚准备喝口茶，就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索性多倒了一杯茶。 茶水刚倒满，一个身影就从厅门处掠了进来。 带进来一阵微凉的夜风。 “急匆匆的赶什么呢。”卓施然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喝茶。” “谢谢。”蒋天星端杯就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怎么了？”卓施然这才问道，“账目都整理好了？” “差不多，不过来找你倒不是这事儿。”蒋天星说道。 卓施然忖了忖，“哦？那是卓六爷那一家子回京城了？” “哎？你怎么知道？”蒋天星愣了愣。 卓施然笑道，“他们不是初一十五都要回京么，我原本就在等着他们十五回来这趟的行踪呢。” “原来如此。”蒋天星点了点头，“他们已经回京了，把女眷放到了宅子里之后，就朝卓府去了。” “从宗族被逐出来了自然也不可能住在宗族里。他们自己在外面有宅院。” 蒋天星说着，这才看向桌面上那厚厚的账册。 “你都看完了？看出什么眉目来了没？”蒋天星问道。 卓施然忖了忖，“多少看出来了些吧，总之，还得等把你们那边的账目都看完，才能够更准确的确定。” 蒋天星了解她，“都看了这么多，我不信你还没看出什么问题来，你就先给我透个底吧。” “透个底啊……也行。”卓施然点头想了想。 “我不在这几年，有人在京城里，想搞个大阴谋呢。” 第1653章 听到卓施然这话，蒋天星的手指捏紧了茶杯。 眉头紧皱，“大阴谋？卓家吗？不会吧？” 倒不是蒋天星有多信任卓家。 他可比殷泽安对卓家的敌意和防备要大多了。 但尽管是这样，蒋天星也清楚，卓家这些年全靠卓施然的名头，才混到了今天。 总该吃水不忘挖井人吧？ 卓施然说道，“卓六爷那一家子呗，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卓家吧。” 听到卓施然这话，蒋天星有些诧异，“卓六爷？卓赫荣？可他那一家子，当年你去滦南没多久，他们就被从宗族赶出去了。” “后来连在京城都待不住了，去了地方的县镇上，说是完全被家族厌弃了也不为过。” “他们都这样了，能翻出什么大水花来？” 蒋天星心里有些不解。 卓施然弯唇笑了笑，“所以我说我还没完全确定之前，先不想拿出来说嘛。就是因为说了也让人难以置信。” 蒋天星先前还因为卓施然这话而有些诧异，现在听到卓施然这话之后。 却是莫名坚定了下来。 蒋天星眉心拧着，摇了摇头，“不，不对。” “什么不对？”卓施然看着他。 蒋天星声音低沉，但却很笃定，“你卓施然不会是心里没底就胡乱猜测的人，你会有这样的猜测，少说你心里你已经有了七成以上的底气了。” “卓赫荣那一家子肯定有问题。”蒋天星说道。 卓施然听了这话，笑了起来，侧目看了蒋天星一眼，“好家伙，还挺了解我。” “我也不想的。”蒋天星也有些无奈，笑了起来，“谁让我这么蕙质兰心。” 他这话带了些许玩笑之意。 但蒋天星心里清楚，其实是因为自己当初，和卓施然还没有成为朋友和合作关系时。 其实还想要算计她来着，所以就总想着要多了解一下。 后来根本玩不过。 那打不赢就加入呗。 加入了之后，蒋天星虽然对卓施然已经全然服气。 但人，尤其是男人。 总是那样，总想着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于是就对卓施然更多关注和了解。 越是了解越是觉得打不过。越是了解越是庆幸还好加入得早！ 不过，蒋天星当然不会在卓施然面前说这些。 他收敛了一下脸上刚才的笑容，目光认真地问道，“施然，你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卓施然说道，“说实话，我其实真的还不太确定，等我看完所有账目，才能有确实的证据。” “只不过，我有种莫名的感觉。”卓施然对蒋天星说道，“我觉得他们这一家子，说不定和紫云楼有些关系。” 听到紫云楼这三个字，蒋天星眼眸蓦地睁大了些，“此话当真？那我们一直以来也太疏忽了！” 蒋天星有些自责。 卓施然摆了摆手，“你之后多让人盯着点，看能不能盯出什么端倪来呗。倒也不是你们疏忽，如果以前没往这个方向想的话，可能的确不会去多注意这些。” “而且，我之前去问了龙颂和龙源，紫云楼的货他们凤血阁有没有押送过。” 卓施然这话刚说完，蒋天星拧眉道，“没有吧，我记得应该没有。” 说着，蒋天星又有些懊恼起来，“施然你也甭替我们开解，的的确确是我们太疏忽了。” 第1654章 蒋天星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当初紫云楼从小店铺开业，货物进出也不多。” “于是他们都自己运货，谁都没多想。后来他们生意才慢慢做大。” 蒋天星说到这里。 卓施然淡声接道，“但他们那时候的业务肯定和你们不怎么重叠，而且就算慢慢做大，发展不错。” “也总落后你们一头。于是就更加不被注意了。毕竟第一名就是第一名，第二名什么都不是。” “更何况，他们可能连第二都不是。” 卓施然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来一个个数着。 “天星阁、银月阁、凤血阁，光是三阁都已经在各自的行业领域一家独大了。” “还有卓家的商号，商家的兽行，家父子管理着的我的医馆，霍家的酒楼。” 卓施然看着自己的手指，“他们要排都得排到第八去了。” “连第二名都不算，谁又会去关心一个第八名发展得怎么样呢。” “自然也不可能把一个第八名，当成什么威胁放在眼里了。” 蒋天星听着卓施然这些话，有些无奈，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是你看得明白。你分析得很有道理，这几年，京城里的确就是那么回事。” 蒋天星看着卓施然，认真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紫云楼，是卓赫荣的手笔吗？” 虽然蒋天星觉得卓施然刚才的分析都很靠谱，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那可是卓赫荣。 卓六爷当初在京城是个啥样，大家都清楚得很。 刚愎自用，眼高于顶，死不悔改。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大出息？ 在蒋天星看来，“我怎么觉得不太靠谱呢，那可是卓赫荣啊。” “施然，你就是说一头猪先上了树，再下来经营了紫云楼，我都觉得比说是卓赫荣要更靠谱。” 卓施然听到蒋天星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差不多一点，说正事儿呢，别逗我笑。” “我说的就是正经事儿啊施然。”蒋天星还挺认真。 “卓赫荣当年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就这样的人，能干出紫云楼这样的生意？” “所以我不是说了，我还得再看看，还没法完全确定证据么。”卓施然撇了撇唇。 “不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卓施然说道，“就算卓赫荣没脑子，他还有个儿子啊，那个卓云钦，好像还是不错的吧？当初还进了宗门，玄冥宗？” 蒋天星啧了一声，说道，“是无极宗。不过那都是老黄历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蒋天星眼眸眯了眯，盯着卓施然，“无极宗都没了，你不知道吧？” 卓施然听到这里愣住了。 她还真不知道这个。 “没了？什么叫没了。怎么个没了法？”卓施然有些诧异。 她虽然记得不太全，但还是多少有着些印象。 “那不是七大宗门之一吗？” 卓施然眨了眨眼，一双形状完美的漂亮凤眸里，闪着纯然的疑惑。 “七大宗门哎，还能没了？” 蒋天星听了她这话忍俊不禁，“九姑娘，您瞧您这话说的……” 蒋天星也对她眨了眨眼，“……监察司都能没了呢，宗门没了也不算太出奇吧？” 第1655章 蒋天星说道，“监察司当初势力多大啊，说一不二的，就连皇室，就连朝廷，都得给几分面子。” “不还是说没就没了么。”蒋天星耸了耸肩膀。 “而且我听龙家兄弟说，不止是大昌京城的监察司，其他地方的监察司，也都没了。” “所以无极宗也没什么好出奇的。” 卓施然听了蒋天星这话，忖了忖就点点头，“也对，你说得有道理。” 当初监察司的名头多大啊，权力更是不小。 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当街带走贵族家的小姐，抓回去严刑逼供。 还不是说没就没了。 不过归正传。 “所以卓云钦就回来了？”卓施然问道。 “不回来还能怎么办。”蒋天星说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就算卓赫荣没有脑子，卓云钦却是不傻的。” 卓施然点了点头。 不过蒋天星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靠谱。说是他轻敌也行，怎么样都行。 他就是觉得，卓六爷那一家子——不足以惧。 卓施然也还没有太确切的证据，倒也没有再说卓六爷的话题。 “天星，你刚说无极宗没了的意思，是全没了吗？”那么大个宗门呢，说没就没了。 卓施然想到了封炎当初那一番无差别的屠戮。 自己当时还死着呢，所以倒也不清楚具体的，只不过是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 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当初的那一番令人胆寒的屠戮。 难道，无极宗也是在那些屠戮中，覆灭了？ 蒋天星说道，“虽然不能说是全没了吧，但和那意思，也差不了多远了。说起来，那事儿和你还有点儿关系。” “和我？”卓施然抬手指了指自己，“难道是封炎……” 卓施然话还没说完，蒋天星就打断道，“封炎那些屠戮吗？不是的。” 如果说是封炎的那番屠戮，卓施然反倒觉得不那么吃惊了。 可是……竟然不是因为那个么？ 这倒让卓施然有些吃惊，“竟然不是？” “嗯，不是。如果我不知道实情的话，也会觉得是因为封炎的屠戮。但不是。”蒋天星说道，“因为时间差得太远了。” “差了多久？”卓施然问。 “差了得有一年吧。”蒋天星回答，“早在封炎开始屠戮的前一年吧，无极宗就已经几乎要覆灭了。” 卓施然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而你说这和我有关系？” “嗯。”蒋天星叹了一口气，无奈看向她，“我也是打听到的，消息得知的不是特别清楚，只有个大概。” “大概是怎么说的？”卓施然愈发好奇了。 “大概说，因为你截了一个无极宗的弟子，惹到了一些大人物，然后无极宗就被迁怒了。” 蒋天星这话，让卓施然一头雾水。 如果她脸上有字幕的话，此刻的字幕一定是三个大大的问号。 我请问呢？ “啥？”卓施然目光不解，“你这说得没头没尾的啊。” 蒋天星能咋办？他也很无奈啊！ “我也知道自己说得没头没尾，但是没办法啊，我知道的消息就是这样，我能知道这些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 蒋天星无奈，蒋天星委屈。 蒋天星可怜巴巴，“我只是个开斗场的。” 卓施然瞥了他一眼，“好歹也是个黑市斗场。” 卓施然心想，按说这种黑市啊暗网的，消息不是应该最灵通了么…… 蒋天星委屈巴巴归委屈巴巴，但听着卓施然这话，还能反驳。 第1656章 “已经洗白从良了！” “行行行。”卓施然摆了摆手，“啧，明日还得去问问龙颂龙源兄弟俩。” 而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不用去问了，我想，我可以给你答案。” “嗯？”卓施然眨了眨眼，“你怎么来了？” “我受命令要保护你呗。” 唐驰走了进来，啧了一声，“真多余啊，你究竟哪里需要保护了。” 唐驰看了一眼那一桌的账册，“保护这些账本不被你一气之下一把火给烧了么？” 蒋天星之前在公爵府见过唐驰了，所以知晓他是封炎的师兄弟之一。 强者中的强者，人物中的人物。 而且还有个令人胆寒的名头……嗯？名头？ 蒋天星想到了唐驰的名头之后，忽然有些明白了唐驰刚才那话的意思。 而就在此时，唐驰也正好给出了更准确的答案。 “是因为我。”唐驰说道。 蒋天星听了这话之后，就问道，“先生之前，可是无极宗的门人？” 卓施然也反应了过来，“哦对，天下第一剑。” 这位可是天下第一剑。 那个无极宗，如果她知道得没错的话，好像似乎大概……是个剑宗？ “门人？”唐驰想了想，“我大概，得算是无极宗的长老吧。” 唐驰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无极宗是个什么身份。 他也不太爱思考这些，就跟在元老会的时候，他也不太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元老会的什么身份。 唐驰给自己更直白的定义，他觉得自己是个打手，杀手。 反正就是指哪打哪就是了。 唐驰说道，“我在和封炎他们认识之前，最刚开始，就是在无极宗。” “无极宗发现了我。”唐驰觉得这样说更妥当。 “我年幼时，家里被灭了门，我家所在的位置，属于无极宗的宗门管辖范围之内的城镇。” “无极宗前来搭救时，敌人已经全死了。无极宗的觉得我是个好苗子，就将我带回了宗门。后来被龙辰带走，和封炎他们成了同门。” 听起来只是短短的只片语，却概括了唐驰迄今为止的人生。 “至于无极宗会被牵连，可能是因为，你把我从漠城带走了。不管是我，还是松希彦维和班昀，都成了叛徒。” “无极宗应该就是因此被也元老会迁怒了吧。” 卓施然听着唐驰这话，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如果真是如你所说，与这个事情有关系的话，那还真是和我有关。” 卓施然挑了挑眉，“可是班昀的万毒谷怎么还是好好的？” “万毒谷易守难攻。”唐驰说道，“而且万毒谷里一直都供应很多蛊给元老会。他们可能没那么轻易能放弃吧。” 卓施然啧了一声，“他们别不是把这锅扣在我头上，记恨于我吧。” 蒋天星在一旁欲又止，片刻后，轻叹一口气。 “施然，我个人觉得，你可能还是得小心一点。” 蒋天星担忧道，“不止是卓云钦而已，这些年，七大宗门都逐渐势微。” “不少曾经进了宗门的世家贵族子弟，都因此回了家族。而且因为有这样的资历，回来之后在家族里，也都坐上了不低的位置……” 蒋天星话虽然只说到这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意思是我树敌很多啊……” 第1657章 蒋天星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我知道你行事没在怕的，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树敌太多的话，你可能都不知道暗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蒋天星这话里带着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意思，“所以还是能小心则小心，低调一些吧。” 唐驰听了蒋天星这话，倒是不爱听了。 “施然历经磨难，可不是为了回来还要忍气吞声的。” 蒋天星无奈道，“没有要忍气吞声这么严重，只不过……” 但是蒋天星自己说到这里，又有些说不下去了。 的确，为什么要忍气吞声呢。就因为多了也能咬死人的蚂蚁吗？ 蒋天星没继续说下去，但卓施然却是弯眸浅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蒋天星看向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唐先生说得也有道理。” 卓施然想了想，就说道，“我从来也没有刻意高调过，但如果谁想要蹬鼻子上脸，我也怂不了一点。”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做出了反击，让他们觉得我是高调的话。” 卓施然一笑，“那我还是高调吧。” 蒋天星听了这话，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唐驰会不爱听，甚至刚才那话都有些生气。 蒋天星忽然意识到了，因为卓施然很少会去主动招惹别人。 她基本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然后麻烦找上她，她再解决麻烦。 解决麻烦的过程如果比较精彩，就容易让人觉得，是不是太高调了？ 自己刚才那话，表达的好像是有些，让卓施然怂一点的意思？ 也难怪唐驰会不大高兴。 卓施然以前还只身一人的时候，都没怂过。 又何况现在身边云集了诸多能人异士，又为什么要怂？ “也对。”蒋天星笑了，“你说得有道理。”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卓施然知道蒋天星是好意，“那些人想来找事儿，命够硬尽管来。” 她以前就没在怕的，现在和以后自然也不存在因此害怕。 卓施然没打算继续在这里逗留，收拾了一番就准备离开。 “现在去哪儿？”蒋天星问道。 “回去。” “不去卓府？不是说卓六爷一家子回来了么？” “我并不急着见他们。”卓施然说到这里，忽然笑了。 “之前大长老中毒那事儿出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卓施然看向唐驰。 唐驰当然记得卓施然当时是怎么说的。 唐驰点头道，“我记得你当时说，都不用你特意去调查什么，你随便打听打听，再随便在生意上动一动。对方应该就会自己送上门来。” 卓施然弯眸一笑，眉梢轻轻挑了挑，“你看，这不就送上门来了？” 蒋天星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卓大长老的毒是卓六爷下的？” “就算不是卓赫荣，起码也是他那一家子里的谁谁谁吧。” “大长老要是还在任上，以大长老那种板正的性子，对他们那一家太不利了。” 卓施然说到这里，就想到了什么似的，“是了。” 她轻轻拍了拍唐驰的肩膀，“小马，你帮我个事儿吧。” 唐驰很多时候木讷木讷的，感觉不是很机灵的样子。 但有的时候呢，又反应很快，比如此刻。 不等卓施然开口说明，唐驰就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去卓家大长老那儿守着的，有什么动静我就告诉你。” 第1658章 唐驰很快离去。 卓施然也就准备离开，这个小院子倒是依旧安静得很，那些管事像是真的疲惫得厉害。 卓施然和蒋天星从这院子里离开，蒋天星送她回了公爵府。 而他们前脚刚走，很快，院子里就有了动静。 一个管事沉着脸，低声吩咐身旁的仆人。 “她走了，你去将此事告诉六爷。” “遵命！” “记得告诉六爷，她将账目都带走了，虽然我可以确定账目里没有什么纰漏，但此女素来邪门得很，谁也说不准，让六爷自己斟酌。” “是！” 仆人身形匆匆朝着京城里一处幽静的府宅方向而去。 不多时就抵达了。 这府宅门楣看起来很是低调，里头也没有多华丽，但也很是幽静清雅。 卓赫荣一家子每每回京都住在这里。 此刻，这宅院里灯火通明。 仆人没有受到阻拦，很顺利地进来了。 “怎么说。”卓赫荣声音干涩沙哑。 仆人赶紧将先前管事吩咐的那些话，给重复了一遍。 卓赫荣眉头紧紧拧着，“这个卓九……！” 卓六爷沧桑的面容，脸色一下子有些白了。 “六爷当心气坏了身子。”一旁的仆人连忙劝道。 “爹爹，别太急了。”卓如馨在一旁低声说道。 “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急！”卓赫荣气急攻心，一阵猛烈地咳嗽，就连呼吸里都多了几分血腥的气息。 “明明就不差多少了，离咱们的计划明明就不差多少了……她怎么就回来了呢。她怎么就不死呢！” 卓赫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父亲！”卓如馨和卓云钦都有些急了。 不过卓赫荣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脸色看起来倒是稍微好些了。 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卓云钦身旁，瞧着娇柔温婉的模样。 “父亲大人不用担心，她回来也耽误不了什么，她连过往记忆都没了，又能发现什么呢。” 听到儿媳妇这话，卓赫荣的情绪才稍微好了一些。 他深呼吸了几口，“但愿如此，但愿如此。今日回卓府之时，连大长老都没能见到，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得很。” 卓赫荣轻轻拍了拍胸口，“而且听闻她回卓府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大长老治病……” 卓赫荣的心里怎么也安不下来。 而年轻的女子又柔声安慰道，“父亲放心，她没那么容易能治好。” 卓如馨冷冷地笑了一声，“是啊，就算是卓九，应该也不会想到，那个老头子身上，下的根本不止一种毒……” 而与此同时。 卓施然坐在公爵府偏殿里，有些无奈地看着班昀。 “干嘛呀。” “快，你给我点好吃的，我给你个新消息。”班昀挑起嘴角笑。 他的容颜里本来就带着些邪气。 此刻勾着嘴角一笑，更是邪气凛然。 卓施然想了想，干脆煮了一大锅大杂烩，麻辣鲜香的。 很快就把众人都给香了过来。 班昀更是吃得满嘴跑油还没忘了邀功，对大家说道，“你们能吃上这一口，都得感谢我。” 卓施然看向他，“所以你究竟是有什么新消息了？” “就你给我的啊，卓家那老头儿的血？” “嗯，血怎么了？” 第1659章 卓施然慢慢喝了一口汤，淡定地说道，“该不会又发现什么毒素了吧？” 班昀原本脸上还得意洋洋，准备献宝似的表情。 顿时就僵在了那里。 卓施然看向他，“嗯？该不会，我说中了吧？” 班昀拧眉问道，“你知道啊？” 卓淮在一旁接道，“我姐姐什么不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要是不知道，基本都是装不知道。” 卓施然差点被弟弟这话给逗笑了。 原本这家伙还因为她让他去念书的事儿而闹别扭呢。 这会子显然已经没了那别扭劲儿了。 班昀瞪大眼睛看着卓施然，“你装的？” 卓施然笑了起来，“不至于，我就是随便猜猜，当时就觉得大长老中的毒不简单。” “但就你分析出来的那些毒素的话，感觉好像没法造成他那样的症状和效果。” “不过你也没能和大长老见面，不知道他的症状和脉象，判断不全也正常。所以原本我打算这两日再去卓府时，再仔细看看大长老的情况。” 卓施然看向班昀，笑道，“所以谷主就是谷主，很厉害了。” 虽然卓施然这么说，但班昀还是没有先前那么得意洋洋的高兴了。 “行了，多大人了闹这个别扭。”松希在一旁说道，“赶紧说吧，什么情况？” 班昀道，“本来也没多想，但那些毒血当时也没马上扔了，留着打算看看怎么炼一下。” 很正常，毒师都这样，见到一种毒，最先想到的都会是研究研究，复刻复刻。 别说班昀了，就连卓施然当初，看到温伯渊给苍的那种毒药那么好的效果。 后来她都忍不住赶紧复刻了下来。 “哪知，还不等我怎么炼一下呢，那血自己变颜色了。”班昀看向卓施然，目光有些认真。 “变成绿色了。”班昀说道。 “嗯？”卓施然愣了愣，“绿色？” 卓淮在一旁，觉得有些瘆人，也觉得有些不解。 “好端端的，血怎么会变成绿色？怪吓人的……”卓淮皱眉，想着那画面就觉得恶心。 碗里的宵夜都不香了……卓淮看了一眼碗里的宵夜。 好吧，宵夜还是很香的。 班昀继续说了下去，“我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更诡谲艰深的毒素，还心道这是有了新挑战了。但我研究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研究出什么新毒素来。” “不是毒？”这会子，就连松希都有些感兴趣了。 不得不说，班昀的这个关子卖得还是挺好的。 班昀眼睛亮亮的，看起来似乎又有了些先前那种，得意洋洋的神色在里头。 他看向了卓施然，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感觉上，卓施然就像是他的最后一个挑战，只要卓施然说不知道，那他就赢了！ 虽然不懂为什么卓施然是一个挑战，但班昀此刻的感觉的确就是这样。 卓施然也依稀能够感觉到，班昀心里的期盼。 她也不想打击他，于是就非常草率的，非常随意的，猜了一个非常大概的方向。 “木系灵力？”卓施然简简单单四个字。 但就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出。 众人都感觉到了，班昀先前那还带着些小得意，小洋溢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胜负已分。 他们不用多问也知道，卓施然大概是猜对了。 心里同情班昀的同时，又觉得他不太聪明。 “你拿木系灵力的东西去考施然做什么。”松希不解，“这不是打到她饭碗里了么？自取其辱么这是。” 第1660章 班昀啧了一声，“那她不是很多都不记得了么。还不兴我卖个关子啊……” 彦维笑道，“好了，别卖关子了，说吧，虽然施然能猜到，但我们猜不到啊，来，我们满足你的成就感。” “我感觉那应该是一种木系灵力的，或者天生木灵的力量。又或者是专门针对这些力量的力量。”班昀说道。 松希不解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感觉？” 他堂堂万毒谷主，怎么还凭感觉了呢？ 不奇怪松希会这样问，班昀叹了一口气。 “木系灵力太稀少，天生木灵在其中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们的东西，本来就很难钻研，所以……” “所以，我是得自己来了。”卓施然说道，“偷不了懒了呀。” 的确是偷不了懒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 “问题是，你上次拿回来的，卓家那老头的血，在我这儿的不多了。估计不太够，而你如果现在再去找那老头儿取血的话……”班昀道。 卓施然明白他的意思，血样没有之前那么纯粹的毒素样本了。 班昀原本说这话，是想着提醒施然，应该要省着用那点毒血了。 哪知，卓施然却完全不走寻常路。 “哦，那我明儿去卓府和大长老说一声。” “说啥？”班昀有些不解。 松希在一旁却忍不住说道，“该不会是让那老头再……” “嗯，让他再中一次毒。”卓施然点了点头，“正好我也看看他们下毒手法究竟是什么。” 卓施然的眼眸眯了眯，“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倒是想看看，卓六爷那一家子，究竟到了怎样的程度了。下个毒竟然能让万毒谷主都弄不明白了……” 这话刺激了班昀，“谁说我弄不明白！我明白得很！” 再说了，毒师之间的较量，本来就并不是你的毒我一定要能一比一复刻。 而是谁的毒厉害谁就取胜，比起说复刻，不如说下毒和解毒更为重要。 虽说这老头儿身上的毒还挺诡谲，但他又不是不能解。 但他班昀要是下个什么毒，对方未必就能解！ 卓施然轻轻拍了拍班昀的肩膀，“我不是那个意思。” 班昀被一小筐桃子给哄好了。 而卓施然原本还打算等卓家那边来找她。 但因为这事儿，她倒也不介意主动上门。 翌日，就直接去了卓府。 她也没骑马，优哉游哉，一路朝着卓府走过去，还一路买着各种零嘴小吃。 等到卓府门前时，她手里已经拎了不少食物了。 卓府门房看着她这跟来踏青野餐似的架势都惊呆了。 但还是很快将她请了进去，匆匆就去通报了。 “不用惊扰他人，我是来探望大长老的。”卓施然对门房说道。 但门房很显然看起来就没打算按照她的意思来办，并没有应她这话。 卓施然挑唇笑了笑，“我的意思你如果听不明白的话，我也不介意用别的办法让你明白一下。” 先前还一副‘不明白’她话里意思的门房。 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九小姐放心！九小姐放心！奴才一定不会通报给其他人！” 卓施然走了进去。 门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暗道，但其他人要是通过其他耳目知道了，就不是他区区一个门房能控制的了。 第1661章 卓施然也没想过自己来卓府的行踪能不被知道。 刚才对门房甩那一通脸，甚至带了些希望门房将她来了这事儿传得越多人知道越好。 “我来啦。”卓施然走进大长老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药香弥散着。 很快，一个少年郎就匆匆从一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衣衫，挽着袖子，手里还拿着把扇子。 一看到卓施然，他眼睛就亮了，“姑姑！” 云旌走了上来，把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伸手接过卓施然买的那些大包小包的。 “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也看看大长老。”卓施然朝着屋子方向瞧了一眼，“他怎么样了？” 卓阑的声音就从屋子里飘出来，“小九有心惦记了，托你的福，好很多了。” “那就好。”卓施然跟着云旌一起走了进去。 云旌将东西在八仙桌上放下了，就不太放心，“姑姑您先坐着，炉子上熬着药呢，我得去看着火候，正好也烧点茶来给你喝。” 卓施然点头，“嗯。” 她顺手从桌上抓了一包油纸包着的零食给他，“拿去吃。” 云旌笑得眼睛弯弯的，“谢谢姑姑。” 云旌出去之后，卓阑轻叹了一口气，“你上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孩子，很会照顾人啊。” 卓施然看向他，“北境虎狼之地里带回来的，要是继续把他留在那地方，活不了多久。” “要么被那虎狼之地的人沾染得污浊的活着，要么干干净净的死去。” “那样岂不是太可惜了么？挺好一孩子。”卓施然看着卓阑，“就带回来了。” 卓阑笑道，“那倒是便宜了我。” 卓阑说着，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小九，你会主动来这趟，是因为卓赫荣他们回京的事儿吗？”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 卓阑知道她和卓赫荣一家子有旧怨。 卓阑也担心因为卓赫荣那一家子的事情，卓施然会对卓家更离心。 所以温声劝道，“小九啊，他们一家子也受到了该受的惩罚。而且这些年也消停了许多，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因为他们而心生不快。” 卓施然看向卓阑，“就我所知，你口中这已经消停了许多的一家子，可从来没消停过。” “大长老不要太容易被骗了。” 看着卓施然嘴角那浅浅的弧度，卓阑愣住了。 他知道卓施然不是口出诳语之人。 她素来就是这样，如果她会这么说，就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七成甚至以上的把握。 卓阑的脸色顿时变了，“小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发现的东西就多了，只不过现在还不算太确切，就先不拿出来说了。” 卓施然说着，伸手指了指卓阑，“只不过，大长老身中的这毒，我倒是有了些猜测。” 一听到卓施然忽然提及中毒之事。 卓阑脸色一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声音都沉了下去，“小九，你的意思是，我中毒之事……与卓赫荣那一家子有关？” “目前也只是猜测，只不过，你身上的毒有点意思。” 卓施然说道，“不仅有好几味都是来自南境的类蛊毒，而且还有更有意思的部分，但现在还不太能确定。” 第1662章 “你都不能确定？”卓阑有些诧异。 “原本应该可以的，但上次我取你的毒血取得太少，那人拿你血试毒的时候，用得又不够省，所以现在所剩无几。” 听着卓施然这话，卓阑马上挽起袖子，“这还不好办？再拿点我的血去就是了。” “我已经给你治得好很多了。现在的毒血没有那么准确了。”卓施然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卓阑有些不解。 卓施然说道，“所以，大长老可能得再中一次毒，我也正好趁这机会看看，对方究竟是怎么给你下毒的。” 卓施然这话，大概是完全超出了卓阑的预料范围。 他片刻都没能回过劲儿来。 但还是没拒绝卓施然，只无奈苦笑道，“你特意来瞧我一趟，就是为了让我再中毒一次呐？” 卓施然指了指八仙桌上的一堆零嘴，“所以这不是买着礼物过来了么……” 卓阑看着桌上的一堆零嘴，更加无奈，“小九，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会喜欢这些。” 卓施然笑道，“你不喜欢，有人喜欢。大长老放心，不用害怕谁会加害于你，我已经派人在你周围保护。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对你，我自然是信的。”卓阑说着想了想，就问了句，“你先前说，拿我血试毒的那人……是丹鼎司礼大人？” 现在虽然宗门势微，监察司不复存在。 但在这些老一辈心里，曾经监察司的威严还是存在。 “我早就有所听闻，在监察司还在的时候，丹鼎司礼和焚天司礼两位大人，就去寻你了。 后来直至监察司不复存在了，他们也没再回来。他们是效力于你了吗？” 卓施然顿了顿，“他们的确在我那儿，效力谈不上，他们不是我的手下，是我的朋友。” “不过你刚才说的拿你血试毒那个不是温……不是丹鼎司礼。是万毒谷主，他也一样，是我的朋友。” 卓施然想了想，补充道，“是封炎的师兄弟。而丹鼎司礼，现在还没法回到京城。” 温伯渊现在在滦南还有得忙，卓施然活着回来之后，温伯渊就看到了希望。 而且虽然卓施然前尘往事尽忘，但温伯渊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当初在庆铭出事之后，施然察觉到他的情绪有多悲观低落。 曾经数次对他说过，肯定会有办法的，她一定会想到办法，她已经在想办法了，就只差一个时机了。 所以温伯渊甚至在想，是不是在那个时候，这个女子就已经多少猜到了会有这一天。 人人都说她走一步之前，连之后的十步百步都已经提前算好了。 那么她是不是也已经算好了若是有一天，她觉醒重生涅槃归来的话，庆铭也能够有好起来的希望呢？ 只不过，卓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温伯渊原本还以为卓施然会因为不记得前尘过往，而对庆铭不管不顾。 谁知，他只提了此事而已。这女子二话没说，她考虑到自己之后可能要奔波，怕耽误了庆铭的救治。 她直接谁也没告诉，将自己安身立命的两样根本，分了一小块给温伯渊！ 第1663章 ‘伯渊你放心，你们是我的朋友，不管我记得不记得。我卓施然不会不管自己的朋友。’ 当时她就只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干净利落地将自己安身立命的两样根本。 她的空间。 她的涅槃真火。 全部都分了一小块出来，给了温伯渊。 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承受，说是锥心蚀骨剜肉刮筋也不为过。 但温伯渊看到她白着一张小脸，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元气大伤，还很快踏上了回京城的路程。 众人还只觉得她是旅途劳顿，谁也不会想得到，她把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都给分了一些出去。 ‘我的火，是涅槃的火，而我的空间里，有着最充沛的灵气，虽然我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但值得一试。’ ‘你先将之融会贯通，然后将庆铭放进里头温养着，涅槃真火的火种淬炼他，生灵之气滋养他，说不定真的会有不错的效果。’ ‘如果是别人，受到涅槃真火的淬炼，我还会担心。可是庆铭天生器灵，体质独特，反倒不用担心这个。’ ‘只不过我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也不知道在京城会发生什么事情。庆铭的伤势要紧，所以你们还是留在滦南，比较稳妥。’ 于是温伯渊就留在了滦南，没有跟着过来。 卓施然此刻看向大长老，对他笑道，“不过大长老也不用担心，虽然不是丹鼎司礼，但万毒谷主对于毒术，也很是精通。” 卓阑听着卓施然这话只觉得唏嘘，她现在身边，都是能人异士。 像她这样的英才，当初家族得罪了她，都依旧因为沾了她的光，得以发展到了今天的程度。 卓阑甚至不敢想，如果当初家族没有让她寒了心，没有把她得罪得选择退出了宗族的话。 现在的卓家会是怎样的水平。 大长老心中这般想着，嘴上没忍住，就将这话问了出来。 问出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失，就叹气道，“你别在意，我就是老了老了，容易东想西想，有感而发。” 卓施然倒没有因此有什么情绪。 听到大长老这话，她只思忖了几秒就答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卓家，依旧留在宗族，卓家不一定能发展得比现在好，我也不一定能发展得比现在好。” 卓阑听到这话一愣，原本还以为她是故意这么说，好安慰他不要因为这样的猜想而太过感叹唏嘘。 但卓施然继续说道，“皇室能够这样扶持一个孤家寡人的卓施然，却不能够这样扶持一个，有家族力量支持的卓施然。” “我能有今天，是因为我就是位置坐得再高，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卓家能有今天，是因为我与卓家离心，所以，大长老还是庆幸我与卓家离心至今吧，不然卓家绝不可能有今天。” “司空献就算再信任我，再偏帮我，他也是摄政王，是未来的皇帝，他姓司空的。” “为帝者，就连自己的妻族母族都会提防，又何况只是我这样一个，有救驾之功的女臣。” 卓阑听着卓施然这话愣了愣，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你说得有道理，是我短视了，总想着好还不够，还要更好，还能更好。” 第1664章 殊不知，卓家这些年沾了卓施然的光，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位置，或许，就已经是更好了。 甚至有时候还会去想，如果卓施然没有离开卓氏宗族。 如果卓施然嫁给了司空献，卓家会是怎样一个盛大的情况。 但眼下听着卓施然这话，又清楚地认识到，或许根本不会比现在更好。 而且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卓阑也无比清楚地认识到。 “所以，小九，你不会回来了，对吧？”卓阑低声问了一句。 卓施然笑了笑，点头道，“是的，我不会回来了。不仅我不会回来，小淮应该也不会回来了。” 卓阑一愣，“那你之前说你长老之位的事情……” “交给父亲吧。”卓施然说道，“我想了想，觉得交给父亲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回到京城，救了皇帝，皇帝也借此，给了我更高的殊荣。看似是荣宠，又何尝不是敲打？” “说不定就是希望让我放聪明点，保持和卓家的距离。而小淮跟我关系太深，让他回来，恐怕会让皇室忌惮。” “但我那父亲，多年来未曾露面，在皇室眼里看来，想必也觉得与我和卓淮感情不深。他来做这个位置，正合适。” “更何况，卓家那般对我，有这一层在，在皇室眼里，也会觉得我父亲与卓家恐怕也多少离了心。” “这样更安全。” 听着卓施然不疾不徐，慢慢分析，卓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说后浪推前浪。 眼前这个后浪，着实是令人惊艳。 不止是容颜，还有天赋，才华和心性，都不容小觑。 她甚至不记得前尘过往，也依旧如此心思缜密细腻。 卓施然说完，就向卓阑告辞，“好啦，那我就先走了。” “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说了，会有人保护你的，待会儿我带来的这些东西，就给他吃吧。” 卓施然嘴角勾着笑容。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云旌已经捧着茶壶进来了，“姑姑就要走了？！茶都不喝一口吗？” 卓施然看着他忙得一头汗，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不喝了，你自己喝吧，忙得都一头汗了，歇一歇。” 云旌有些不好意思，嘴里说着我不累，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卓施然离开之后，云旌进了屋里，“大长老，我给您端药去。” 卓阑板正的脸上，浅浅地笑了笑，“行了，别急着端药，先把茶喝了吧，忙得一头汗了。” “别看你那姑姑看着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最是护短，你要是在我这儿受了欺负，遭了罪，她肯定不高兴的。” 听到大长老这话，云旌抬手擦了擦汗，点了点头坐下来，乖乖喝茶。 因为是给卓施然煮茶，云旌还特意选的好茶叶。 味道还挺奇特，有种奇异的芬芳。 云旌喝完茶之后，端了药来给大长老喝了，照顾大长老躺下了，然后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在他们都休息了之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大长老的房间里。 然后悄无声息地掳走了……桌上那些大包小包的零嘴！ 第1665章 卓施然回到公爵府之后，就开始忙着对账。 卓淮还因为好奇姐姐做什么，过来了一趟。 结果就被抓了壮丁。 “来了就别走了。”卓施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 卓淮苦着个脸，“姐姐，我不行啊。” 卓施然听到这话，表情一顿，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握着笔杆的手抬起来，就朝着卓淮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哎哟。”卓淮捂着额头，目光无辜地看着卓施然，“姐姐……” “你这家伙，你可是男人，男子汉大丈夫，说自己不行？”卓施然皱眉看着他。 卓淮赶紧举双手投降道，“我行！我行的！” “坐好了，我看过的你再看一遍，我标记的地方你得说出我为什么标记出来。”卓施然说道。 卓淮可怜巴巴小心问道，“要是说不出来呢？” “那我就亲自训练你，过程一定会很美好的，你不妨期待一下。”卓施然笑眯眯的。 但卓淮看着姐姐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咯噔咯噔的！全是不祥的预感！！ “我会努力的！”卓淮握了握拳，目光认真。 一时之间，房间里就只有姐弟俩人翻动账册纸页的声音。 卓淮原本还以为这事儿很难，以为自己会看不懂。 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读书虽然不怎么样，但对于数字似乎还挺敏感？ 看了两本之后，竟是看出些眉目来了。 而且也认出来了姐姐在上面用朱笔标的一些独特的符号。 “看出什么来了？”卓施然正好又看完一本账册，抬眸问卓淮。 卓淮想了想，说了句，“卓赫荣那一家子在账册上的动向，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虽然我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总之是有些不对劲。“ 听到卓淮这话，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倒是没想到卓淮会这么敏锐。 “嗯接着看吧。”卓施然说道。 听到姐姐这话，卓淮有些来了劲儿，眼睛都亮了。 有些兴奋地问道，“我说对了吗？姐姐，我是不是说对了？” 卓施然笑了，“接着看吧。” 卓淮明显来劲儿多了，又开始翻看别的账册。 感觉比让他念书要来劲儿多了。 “对了姐姐。”卓淮将一张纸推到了面前，“你标记的这些符号，是数字吗？” 卓施然看到他在纸张上写下从0到9的阿拉伯数字。 “我觉得这个还挺方便的。”卓淮说道。 卓施然点了点头，“觉得方便就用上。” 姐弟俩继续看着账册，因为发现卓淮好像在这方面还挺敏锐的。 所以卓施然有时候也会和他聊上几句。 气氛到没有先前那么安静沉闷了。 “是了，你念书念得怎么样了？这两天先生怎么说的？”卓施然随口问了一句。 卓淮原本还有些高兴的脸色，顿时有些苦了下来。 “唉，别提了。”卓淮无奈道。 “学不会？”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她知道卓淮不是读书的料。 但要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行，卓施然也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这家伙在算账上还是有点天赋的，不如换个赛道？ 卓淮听了这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学不会。只不过有个太优秀的在旁边对比着，我就显得很差。” “看来那个秋夕公主很优秀啊。”卓施然说道。 卓淮没做声，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1666章 卓施然挑了挑眉梢，又道，“没事儿，我让摄政王给你安排个先生，你们分开念书就是了。你压力就不会那么重了。” 但听到姐姐这话，卓淮的表情又在脸上愣了愣，片刻后开了口。 说话有些不太利索，“呃，那、那倒不用了，就这么半途而废的话，我也太没用了吧……” 听到卓淮这么说，卓施然就笑了。 她一双漂亮的凤眸微微眯着，带着戏谑，“看来那个秋夕公主，不止很优秀，还很漂亮啊。” 听到姐姐这话，卓淮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一下子红得像猴子屁股了。 “姐姐你有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卓淮无奈问道。 卓施然说道，“那你得少招我。” 翌日。 按照卓施然原本的计划，她打算去天星阁和银月阁了。 蒋天星和殷泽安他们也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但还不等卓施然去他们那边，就先有了其他的消息传来。 “你说什么？”卓施然眉心紧拧，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唐驰抱着长剑站在她面前，又重复了一遍，“你可能得去卓府看看，他中毒了。” 唐驰停顿片刻，补上了一个名字，“云旌。” 所以卓施然才会如此惊讶。 原本她就打算让大长老再中毒一次，所以，如果是大长老中了毒，她完全不会觉得吃惊。 但现在却不是大长老有事，而是照顾大长老的云旌出了事。 以卓施然的脑子，竟然也难以想到这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走吧。”卓施然片刻没耽误，朝着卓府而去。 一刻没耽误地直接去了大长老的院子。 卓阑披着披风下了床，在云旌的房间里，忧心忡忡地看着卧病在床的云旌。 “大长老，我没事，您还是……上床歇着吧。”云旌说道。 只是他的脸色呈现一种很奇怪的紫红色，看起来就很是病态。 人应该也难受得厉害，但是却一句难受都没说过。 “姑姑不会……让我有事的。”云旌本意是想安慰大长老，让他不要太担心。 可是在说出这句话时，心里却有着莫名的底气。 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云旌又点了点头，“对，姑姑肯定不会让我有事的。” “就担心她现在忙得要死，忙不过来。”卓阑声音里都是担忧。 就在卓阑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声音，裹着外面的清新空气，就一起卷了进来。 “再忙也不如人命要紧。” 云旌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中的毒，中的什么毒。 他的确是难受极了，浑身都疼。 有一种，好像在从身体里开始被煮沸的感觉。 那种痛苦的感觉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尤其是，他是北境人士，他在极寒之地出生，长大。 比起对热的承受能力，云旌更擅长的是忍耐严寒。 所以这种宛如从内里被煮沸的感觉，于他而，很煎熬。 他整个脸都是诡异的紫红色，原本在大长老面前，都还能一直沉稳的，淡定的，没事儿人似的隐忍着。 可是此刻看到那火红的身影出现了床榻边。 云旌的目光颤了颤，声音也有些抖了，“姑姑……” 鼻音一下子就染了上来，“我难受……” “来了来了，就治了就治了。” 第1667章 这孩子当初差点死在昭敏手里的时候。 卓施然也没有听过他像这样委屈难受的声音。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心里还没有底气，就算难受，也只会忍着。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现在难受，他可以不忍着了。 他也可以像被疼爱的小孩子一样，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委屈了。 卓施然很快就给他治疗。 有她的治疗，云旌很快就得到了缓解，好受了不少。 云旌轻轻松了一口气，“总算好点了……”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我都快以为我的内脏快要被煮熟了。” 卓施然垂眸看着他，“怎么中毒的？” 云旌摇头，“完全没有头绪。明明吃的东西，喝的东西，都没有经过任何人的手，全是我自己做的。” “吃什么了，喝什么了，全部都说清楚。”卓施然说到这里，又看到这孩子才稍稍恢复一些的脸色。 于心不忍。 卓施然叹了一口气，“罢了，你歇着吧，待会儿我自己去看看。” 卓阑在一旁也很担心，他知道卓施然有多护短。 说实话，卓阑甚至想过，之前小九让他再中毒一次。 如果自己真的再中毒一次了，小九可能也只是为了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毒，是怎么中毒的。 但现在，中毒的是云旌的话。 这件事情倒是……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而卓施然接下来的举动，也的确印证了卓阑的猜想。 给云旌初步治疗过后，云旌疲惫不堪，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而卓施然在卓阑的指点下，将这些天云旌吃的东西，喝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一起堆到了屋里。 卓阑看着桌面上堆着的东西，不管是食材还是调料，甚至包括柴火。 又或者是锅碗瓢盆，茶叶和饮水。 一样都没有错过，全部整理到了这里。 卓阑问道，“小九，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卓施然说道。 而卓阑下一秒，就看到卓施然开始一样样试毒。 以身试毒。 卓阑不由得瞪大了眼。 卓施然不急不缓，一样样试过去。 所有的食材，香料，茶叶，饮水，一样样试过去。 但却一无所获。 卓阑有些诧异，“怎么会这样。” 越是查不到，卓阑反倒越心慌，谁也不知道卓施然会是什么情绪。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卓阑有些焦急。 但比起卓阑的不稳，卓施然倒是沉稳极了。 “可能因为毒根本就不在食材和饮水里吧。”卓施然声音淡淡的，目光在那些锅碗瓢盆上掠过。 她一个个容器试过来，里面都装满了水之后，再一个个尝过去。 卓阑认真问道，“如何？” 卓施然摇了摇头。 卓阑的表情就更加急了，“那这……难道见鬼了不成？” 怎么会这样呢？ 卓施然笑了，“大长老别急，真要那么显而易见的毒，你也不会这些年都没发觉了。” 卓施然看着面前这些东西，“所以想必是很隐蔽的下毒手段。” “一般情况下，最低级就是在食物和饮水上动手脚，这也最容易被发现。” “还有在熏香上，经常接触的器物上，也都有可能。但这些都没有。” 卓施然不疾不徐地分析着，娓娓道来。 “那么就很可能在器皿上。”卓施然看向那些杯杯盘盘锅子罐子的。 卓阑皱眉道，“可你刚才已经检查过了，那上面也没有啊。” 第1668章 “只是用来装水了之后，水里没有毒而已。”卓施然说道。 卓阑听了卓施然这话一愣，“难道还有别的办法？” 卓施然嗯了一声，伸手捏住了一个罐子，“如果，需要加热之后，毒素才会出现呢？才会从罐子析出到水里呢？” 卓施然说这话的时候，手掌已经有了涅槃真火的温度。 很快，手里罐子里的水，就开始沸腾了起来。 听到卓施然这话，卓阑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些。 卓施然将罐子放下，从里面倒了些热水出来，慢条斯理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 而后眉梢一挑，意思不而喻。 卓阑道，“真的有毒？” 卓施然伸出指尖来，轻轻扎破指尖，不一会儿，那细小伤口里，就凝出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血。 看起来就读得很。 卓施然眉梢挑了挑，淡声对卓阑说道，“运气不错，大长老不用再中毒一次了。” 她拎着那只罐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她问大长老，“这罐子干什么用的？” “以前好像是给我熬药用的。”卓阑眉心紧拧，“只是后来你给我治了之后，药有点多，云旌说再用这罐子熬不下了，所以才换了个大罐子给我熬药。” 卓施然拿起这罐子嗅了嗅，“里头还有点茶味，他用这煮茶了？” 卓阑想了想，摇头道，“我喝着药呢，喝不了茶。这孩子每天忙着照顾我，哪里有功夫煮茶喝……” 听到这话，卓施然轻叹了一口气，“他煮了。” 卓阑闻一愣，也忽然反应了过来。 的确，云旌煮了。 因为卓施然来了，这孩子太开心了，忙着给大长老熬药呢，还没忘了给姑姑煮一壶香茶。 若是那时卓施然喝了，也就不会有这之后的事情了。 “唉。”卓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我就喝了。” 当时没喝，还让云旌好好休息休息，喝口茶。 谁曾想，竟然是那口茶坏的事儿。 不过不得不说…… “这下毒的手法，还颇为婉转啊，很新颖了。”卓施然说道。 卓阑的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可能不难看呢。 他鞠躬尽瘁的家族里，有人一直想害死他。 而他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 “长老也不用太生气，当心气坏身子，这事儿也不用急，这种毒素，在器皿上能有的作用，时间是有限的。” 听到这话，卓阑眼眸一凝，“小九你的意思是……” “这东西隔一段时间必须换一个，才能保证毒素一直在你身上起作用。” 卓施然指尖轻轻在罐子上弹了弹，“这种，应该不难查。” 卓施然嘴角扯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来。 “我之前总怀疑是卓赫荣那一家子干的。” “但现在看这手法，又忍不住觉得，就卓赫荣卓如馨那样的，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所以要么是卓云钦真的那么有本事有心机。要么……” 卓施然瞳眸眯了眯，“他们背后兴许有什么高人相助呢。那也就难怪他们被赶出了宗族也没凉透，竟是还能东山再起了。” 卓阑目光凝重，“小九，若是他们真的有高人相助要怎么办？” 卓施然笑了笑，“不怎么办。我自己就是高人，那就看看谁比较高吧。” 第1669章 卓阑一听到卓施然这话，都忍不住心发慌。 毕竟，上一次见到卓施然这么气定神闲对付别人的时候…… 卓施然当时对付的那些别人里，就有他们卓家。 搞得卓阑有点心理阴影，这大概得算是某种肌肉记忆。 卓施然看出卓阑的紧张，笑了，“大长老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也不想啊，可我总想着你以前对付卓家时的样子。”卓阑声音无奈。 在卓施然面前，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说了这实话。 卓施然笑道，“大长老无需担心，冤有头债有主。我也不至于迁怒旁人。” 但这话并没能让卓阑放松下来。 他想到卓施然当初在封家杀人，每晚都去啊！每晚都去！ 她也不是不迁怒，如果她不迁怒，那也只是没把她惹到那份儿上而已。 卓阑也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被惹到份儿上啊。 卓施然看着卓阑依旧没放松下来的脸色，似是依稀猜到了什么。 她弯眸一笑，“好好好，大长老放心，只要云旌没死，我不至于迁怒卓家，这样，总行了吧？” “那就一为定了。”卓阑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一为定。” 卓施然给云旌又检查了一番之后，这才回了公爵府。 她倒是的确和大长老一为定了，但架不住有比她沉不住气的人啊。 翌日，卓施然睡到了日上三竿，劳碌了几天了，索性睡了个痛快。 舒舒服服起床之后。 很快就知道出事儿了。 “什么？”卓施然听着扶苏的汇报，人还有些懵，“你刚说什么？谁去找谁麻烦了？” 扶苏也很无奈，“小姐，您带回来的那两个孩子。” 虽然知道其中一个应该就是自家小姐的儿子，但因为小姐还没有公开承认过他的身份，他们也不敢乱作称呼。 卓施然一听这话，“卓燚和宋小草？” “是的。”扶苏点头。 “他们去找人麻烦了？” 扶苏再次点头，“是的，他们去了卓氏商号和药行。” 卓施然忍不住抬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一刻不得闲啊，一刻不得闲。” 扶苏看到自家小姐头疼无奈的样子，劝道，“要不，让那几位先生去解决一下？” 卓施然知道扶苏口中那几位先生指的是松希班昀彦维唐驰他们。 卓施然看向扶苏，“你疯啦？他们几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扶苏嘿嘿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这些日子，这几位先生没少训练他们。 扶苏知道他们每个都很有本事，人物中的人物。 要是他们出马，肯定能……更解气吧？嘿嘿。 扶苏对卓家早有不满。 但这些年小姐不在，卓家仗着小姐的名头赚得盆满钵满，他们这些做家仆侍从的，也没法多说什么。 现在小姐回来了，他们心定了，有了主心骨，当然为小姐鸣不平。 扶苏甚至还觉得，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那暴脾气真是喜人啊。 卓施然看着他，“你是不是偷着乐呢？” “没有！”扶苏赶紧说道，甚至还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生怕自己的嘴角是弯着的。 “真的没有！”扶苏再三强调。 卓施然知道他们都是心疼她被卓家沾光。 “算了，我去看看吧。”说是这么说，但卓施然也不是特别急的样子。 第1670章 宋小草和卓燚年纪虽然小。 但宋小草自幼跟在卓燚身旁，也就等于跟在封炎身旁。 或多或少得过封炎的指点，后来这段时间，还得了唐驰松希和班昀他们不少指点。 再有彦维帮她调理体质。 这小丫头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武力值也很惊人！ 而且她还带了个卓燚一起去找茬。 这俩孩子，加在一块儿，威力可就不一般了。 别说其他小孩儿了，就是大人也不一定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 “不会有事吧？”云雀还是有些担心。 她心思细腻，又喜欢孩子，没有卓施然那么心大的直接放养。 卓施然想了想，“不闹出人命来问题不大，而且有小哪吒在，他应该挺有分寸的。” 听到这话，云雀愣了愣，然后噗嗤笑了，“你啊，你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孩子们啊。” “担心他们？”卓施然眨了眨眼，“云雀，你清醒一点，别忘了这一路上这俩孩子接受的是什么教育。” 云雀叹了一口气，“唉，我就是总觉得他们还是孩子，需要被照顾。” “我这就去看看。”卓施然也叹了一口气，“主要是宋小草怎么就知道云旌中毒的事儿了呢……” “宋小草经常买好吃的，让唐驰教她剑道。”云雀说了句。 卓施然捂了捂眼睛，“明白了。” 唐驰又正好在卓府盯着大长老那边呢，可能回来找宋小草的时候，正好就说了这事儿。 而宋小草，当初云旌为了救她，差一口气就要死了。 从那之后，小聂哥哥就被她放在心尖上了。 谁都动不得。 卓施然甚至怀疑宋小草买零食贿赂唐驰，除了想要让唐驰教她剑道。 更有希望唐驰教云旌的时候，能够温柔一点的意图在里头。 而现在云旌在卓家中毒了，还摆明了肯定是卓家的人下手。 她又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就知道是个卓家。 小姑娘又是个暴脾气，这不就带着发小一起去找麻烦了么！ 至于卓燚会去找麻烦，理由就更简单了。 他就算以前并不如何知晓，到了京城来，也就不少听闻。 他的娘亲，他最喜欢的、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娘亲。 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以前还在卓家的时候，没少被卓家欺压。 光只这一点，就够他与宋小草一起手挽手心连心，上门砸场子去了！ 卓施然抵达的时候，就看到卓氏商号前头很是热闹，围了不少人。 卓施然走近了些，站到了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中。 低声问了句，“里面什么情况？” “嗨，听说是有人来卓氏商号砸场子呢，多大的胆子啊！” “什么呀，听说就俩小娃，丁点儿大，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娃，这么大胆，家里可要愁了，卓家可不好得罪呢。” “可我听说，那俩小娃的来头可大着呢，这商号里的管事也没敢贸然对付他们。” “呸，谁知道是真还是假呢，而且现在商号都直接不迎客了，谁知道是不是把那俩小娃单独关在里头教训？” 他们讨论得正热切呢，听到先前挑起话头的那个清清亮亮的女声说道： “也不一定啊，要是那俩小娃在找他们麻烦教训他们呢？” 第1671章 陆叶转过头，看向了那张绝美的面容。 此刻的姜枝晚，正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叶，似乎是很满意陆叶的反应。 在陆叶看来，姜枝晚不愧是姜氏集团的大小姐，杀伐果断。 但陆叶确实也想不到，所谓的签约礼会是这样的。 略微顿了顿，记忆里吴爱玲那张脸慢慢的变的清晰。 三天前，陆叶租的那个老旧出租屋内。 “这是怎么回事？”陆叶做完兼职回出租屋，就在快递柜里取到了一份法院的传票。 这是因为自己多家信用卡逾期未还款导致的，可陆叶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过逾期行为。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帮自己管理信用卡的女友，吴爱玲了。 吴爱玲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名表，笑道，“不过是一份法院的传票罢了，有必要那么生气吗？” 听到这话，陆叶顿时怒火中烧。 “不过是一份传票？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欠了多少？足足一个亿！”陆叶眼中喷薄着怒火，呵斥道。 “你凶我？”吴爱玲眼中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配合上这委屈的表情，大多数男人都受不了的。 曾经，陆叶也是这样被吴爱玲俘获的。 但是此刻，陆叶已经没有心情去看吴爱玲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陆叶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年了，与其他的穿越者不同，没有金手指，也没有波澜壮阔的人生。 出生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小竹县，家庭有些贫困，但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家庭也是幸福美满的。 靠着前世的知识和经历，陆叶很快就成为了小竹县有些名气的神童。 但是命运并没有眷顾陆叶，初中毕业的那一年，父母出了事故，离开了人世，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妹妹。 为了照顾妹妹，陆叶不得不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成绩下滑严重。 若非高考时超常发挥，陆叶也不可能考上夏城大学。 本以为这会是人生新的开始，但好景不长，高考结束的暑假，十岁的妹妹查出了白血病，需要移植骨髓。 然而，陆叶的骨髓并不匹配，在没有骨髓源的情况下，就只能在医院接受治疗，等待合适的骨髓。 自那以后，陆叶更加卖力的打工。 也就是在那时，陆叶遇到了同是夏城大学的吴爱玲。 相恋后，吴爱玲提议让陆叶办理信用卡，给妹妹好的医疗条件，且更有机会找到适配的骨髓。 考虑之后，陆叶答应了吴爱玲，并办理了一系列的信用卡交给吴爱玲管理。 可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不过才两年的时间，本金加上逾期，就能达到一个亿的欠款。 以自己的信用卡额度，陆叶不知道吴爱玲到底怎么办到的，但这一个亿，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还得起。 “呼~”陆叶长处一口气，伴随着这口气一起呼出的，是对吴爱玲仅剩的那一点情义。 “我不管你用这些信用卡买了什么名牌包包，或者是名表金项链之类的东西，都给我卖掉，把钱还给我。”陆叶盯着吴爱玲，冷漠道。 吴爱玲似乎是没有想到陆叶会这么决绝，略微的愣了一下。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吴爱玲也就不再装了，而是暴露了本性，“卖了还你钱？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陆叶就猜到吴爱玲有可能矢口否认，于是冷笑一声，说道，“你用我的信用卡买的这些东西，我都是有权追回的。” 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没必要再顾忌以往的情分了。 就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一样，吴爱玲拿出了一份协议。 这份协议的封面上写着的四个大字，正是恋爱协议。 这是当初办理信用卡的时候，吴爱玲说为了更好地帮自己管理信用卡，需要签这样一份恋爱协议，毕竟她还只是女朋友，而不是妻子。 由于那个时候恋爱脑已经上头了，陆叶想都没想，看都没看就签了下去。 “事到如今，你再拿出这协议，又有什么意义？” 陆叶嗤笑一声，目光在吴爱玲手腕上的表上停留，这表，看上去就很值钱的样子，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发现呢。 吴爱玲微微一笑，将这份恋爱协议翻开，指着其中的一条，说道，“看清楚了，这里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这些信用卡用在我身上的所有花销，都属于无偿赠予，你是没有权利追回的。” 这协议书，当时是签了两份的。 陆叶走到床边，拿出了自己放起来的那一份恋爱协议，翻开到了写着相应条款的那一页。 越看，陆叶就越是觉得讽刺，恋爱协议？这明明就是卖身契，还是给别人钱的卖身契。 “呵呵，原来你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所以才让我办的信用卡。” 到了现在，陆叶才明白了当初吴爱玲做的那些事究竟是因为什么。 原来，自始至终，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小丑。 突然觉得身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陆叶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然而，吴爱玲却是冷笑一声，“要走也应该是你走，租房用的是你的信用卡，属于无偿赠予我的，这个出租屋，已经和你没关系了。” 陆叶抬头，看着吴爱玲脸上没有丝毫感情的冷笑，突然觉得是这么的荒唐可笑。 “好，我走！” 陆叶站起身，摔门离去。 女朋友？初恋？真是笑话，一想到当初恋爱脑的自己，陆叶就觉得恶心。 今天的夏城，正下着暴雨，街上除了车辆行驶外，一个行人都没有。 唯独，陆叶一个人走在暴雨之中，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浸湿了衣衫。 “妹妹，该怎么办啊。”陆叶抬头，看着黑云密布的天空，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未来一般，一片漆黑。 “叮咚~” 就在这个时候，陆叶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本以为会是催债的短信，但陆叶打开一看，却发现是一条诈骗短信。 “想获得一个亿吗？三天后前往姜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即可获得一个亿。”下面，还附带了一份链接。 第1672章 管事觉得自己的骨头不够硬。 但管事觉得自己骨头不够硬，却架不住有觉得自己骨头硬的家伙。 先前那个被卓燚一掌就给推得踉踉跄跄退了出去，在众目睽睽下出了丑的那人。 是卓氏宗族的子弟，真要算起来，应该是卓施然的某个堂弟。 还不是亲堂弟，关系更远一点的远房堂弟。 但大概这些年他那一房在宗族发展得还不错。 人又年轻，所以性子就有点冲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 他脸色阴沉，再走进商号的时候，语气就很不客气。 “就算你们是九姑娘家的孩子！也不可以这么无礼！” “更何况，我们和九姑娘是一家人！如果你们是九姑娘带回来的孩子，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你长辈！” “你们连对长辈的礼貌都没有吗！那我今天就要替九姑娘好好教一教你们规矩！” “我相信九姑娘也不会容许她带回来的孩子，在京城里这样横行霸道，作威作福！” 这人说着，就走上来想要伸手按住宋小草和卓燚。 管事看着他这架势心惊了一下，这小子疯了吧？ 也是，他们那一房当初还在地方上管事，没回京城，所以可能对卓施然所带来的恐惧，没有什么实感。 但是他们这些老的，却是对卓施然支配的恐惧心知肚明。 谁不知道这位九姑娘最护短？ 她带回来的孩子，他可不敢动！ 管事原本制止的话语都在嘴边了！ 可是想到眼前这小子，家族安排他过来这里帮忙，其实就是为了之后接替他的位置，来当这个商号的管事。 这管事心里就有了些想法。 制止的话在嘴边了，终究也没说出来。 这人将宋小草和卓燚一手一个按住了。 用了几分力。 看着这两个孩子被按在自己手下的样子，这人总算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气。 先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的那些丑，好像这才得到了缓解似的。 只不过，他看着这两个孩子时，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看着这个男孩子的时候。 “我建议你，还是松开我比较好。”卓燚说道。 但他却不以为意，“你们别想了，我松开你们好让你们继续再捣蛋吗？” “我现在就将你们押回公爵府，让九姑娘评评理，看看我教训得对不对。” 而就在这时，不止是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感觉到了一股……汹涌沸腾的热浪。 扑面袭来。 “这是……什么？” 众人有些震惊。 在场也不少多少有些修为的人，都有些震惊了。 “这是什么力量？怎么这么狂暴……”这人也有些震惊了，只觉得那明明是一股热浪，他却莫名觉得有些发寒。 卓燚低声说道，“这是我娘。” “你……你娘？”这人目光定定看着卓燚，而后目光越来越震惊！ 他娘……是谁？ 就算是卓家人，知道卓燚是卓施然儿子的人，也是不多的。 他就明显不知道，但此刻，他显然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