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普通横滨不普通的我》
1. 第一章
坍塌如同废墟般的房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院外拉长的黄色警戒线,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案。
只有五岁的年幼女孩,呆愣愣地站在警戒线旁,看着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们来来往往。
蹲在身旁的女警官,一脸不忍地摸地摸她的发顶,樱唇开开合合似是在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但是…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小椿默不作声地接过女警递来的巧克力,那张嫩白的小脸上,茫然与慌张交织着,让人不免心疼。
穿越小说她也看过,但是小椿完全没想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身体缩水回到了五岁的年纪,虽然听得出来周围人说的是日语,但是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凭借这副场面和警察们的表情,小椿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大约是成了孤儿,现在身份的父母死在了这片废墟里。
不妙啊!是高端局!
警戒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最前方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在这炎炎夏日,他穿着一席黑色风衣,戴着卡其色的长围巾,因为这反季节的打扮,小椿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隔着单边眼镜,不慎对上了那双浅金色的眼眸,而那位老人很快移开视线,抬手招来一位警官。
“广津先生,想必事情您都已经清楚了。主要是这孩子的安排,我们打算送进福利院,您看可以吗?”
小椿虽然听不懂那位警官在说些什么,但是通过他频频看来的眼神,大致也能猜出是和自己有关。
已知现在是她父母的死亡现场,自己成了孤儿。那么第一时间来到现场的这位老人,会是什么身份?
懂了,我爸妈死了,我爷爷来接我了!
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思考,小椿就得到了答案。
挣脱开女警官拉着她的手,年幼的女孩小跑到那位老人的身前。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回原来的世界,如果不能的话…爷爷以后就是他的衣食父母了,唉。
老人身后跟着一排黑西装的男性青年,在众目睽睽中,小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牵住了老人的一根手指。
白嫩到带着手窝的小手,和老人沧桑带茧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广津柳浪没动也没有开口,俯视的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着那孩子,浅金色的眸光波澜不惊。
这孩子的父亲名为早见无一郎,是广津柳浪的得力下属。
那是个大大咧咧的糙汉,常年胡子拉碴的模样,长相也是五大三粗的。
无一郎的妻子美惠,也在港口黑手党任职,因为极为普通的相貌,丢进人群里也找不到,所以干的经常都是刺探情报的工作。
早见椿作为他们的独生女,生得却过分漂亮了些,除了那头黑而直的长发以外,在她的身上根本窥不到来自于父母的影子。
那孩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白皙柔嫩的脸上看不出分毫忧伤之色。
她攥住广津柳浪的食指以后,就默不作声地靠在他大腿根发呆。
就像只刚出生的猫崽缩成一团,柔软地依偎在大猫身旁,不知烦恼忧愁,天真到让人觉得可笑滑稽。
港口黑手党也会收养一些死亡员工的遗孤,亦或是从福利院带回一些孤儿从小培训。
但前提是,这些孩子必须得有培养的价值。
可惜的是,不论是早见椿柔软的骨骼,还是她呆愣的心性,根本没有多少出彩之处。
而她父母都是普通人,也不存在遗传到异能力的可能性。
广津柳浪打量的目光很认真,最后抬头看向那位警官:“送去最好的福利院吧。”
“行,我会把这孩子安排进三目町的福利院,如果您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去探望她。”
男警官目中不忍之色一闪而过。
他伸手在小椿茫然的神色中将她牵了过来,却见广津柳浪微微颔首,随后转身朝门口的车走去。
小椿一脸懵逼地看地老人离开的背影,活像只摸不着头脑的呆头鹅。
眼看着“自家爷爷”就要上车离开,小椿终于慌了神,她一把甩开男警官的手,钻过警戒线飞快地跑出院子。
黑色的轿车即将启动,引擎已经燃起,可小手拍打在车门上的声音正砰砰作响。
广津柳浪就坐在副驾驶的后方,在司机回头询问之际,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开窗按钮。
车窗刚缓缓落下,那孩子便吃力地踮着脚扒了上来。
毛绒绒的小脑袋卡在窗户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是慌乱和不安。
小椿想要说些什么,她想问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带上我?你把我扔在这里,我怎么办?
可她听不懂日语,更不会日语,最后绞尽脑汁的从自己偶然看过的日本动漫里翻出了几个词汇。
“哦吉桑(爷爷)…哦、哦吉桑…”
磕磕绊绊地叫了几声,那孩子的白嫩的小脸,在焦急中已经涨到通红。
像是雨夜里蹒跚的猫崽,那双澄澈的眼眸慌乱之余,却又带着连广津柳浪都不明白缘由的依赖。
小椿想说能不能带我回家,最后在脑海中翻来覆去,只能找到几个类似的字眼。
“ただいま…哦吉桑,ただいま,哦吉桑…”
——我回来了,爷爷。
那辆黑色的轿车,对于年幼的女孩来说,太过于庞大,她踮起的脚尖都有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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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车厢里始终默不作声,小椿开始站不稳,小腿肚一直在打颤,于是她便一下又一下颠起来。
她艰难又笨拙地重复着那一句话,孩童特有的奶声奶气,在这片寂静之地循环着。
她的身后,是那座几乎被夷为废墟的房屋。
而在咒灵出现之前,这片被称之为“案发现场”的废墟,对那孩子来说,还有个别的称呼。
【家】
“ただいま…”我回来了
“哦吉桑…”爷爷
可是小椿,那不是你的爷爷,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家了啊。
几乎能够预见到接下来的场面,心有不忍的警官们,红着眼眶背过了身去不敢再看。
却听咔塔一声,车门解锁的声音响起,小椿敏锐地抓地了这道声响。
她眸光一亮吃力地拉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车后座。
刚刚那孩子的表现看起来像是心智有缺,可如今她反倒有模有样地关好车门,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你父亲无一郎,是我的最得力的下属,你母亲美惠是红叶大人的得力干将,小椿…我不愿意带你走,是因为福利院或许才是更好的去处。”
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姿端庄,岁月给他那双浅金色的眼眸,刻下了沧桑的痕迹。
以至于对上孩子那双澄澈的眼眸时,显得如此复杂莫测。
“上了这辆车,会通往地狱的。”
汽车发动时几乎没有引擎声,窗外的风景一路倒退,老人的声线不疾不徐,似乎在说着某种深刻的东西。
可惜小椿一个字都听不懂。
会不会被当成智障啊!
这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小椿立马升起了警惕心。
她低头在小裙子的口袋里掏了掏,女警姐姐先前塞给她的巧克力,裹着亮晶晶的包装纸躺在手心。
“爷爷…吃!”
这是无数抗日神剧结合偶尔看过的日漫,组成的散装日语。
小椿惜字如金,力求不被当成傻子。
广津柳浪看看送到眼前的糖果,又看看那孩子天真的面容,喉头困顿地滑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带着厚茧的大掌落在小椿蓬松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
有什么东西在广津柳浪的心头蔓延开来,连带着将他眸底的情绪都融化成了暖色。
“小椿吃吧,爷爷不爱吃巧克力。”
虽然只听懂爷爷和吃这两个字,但却实实在在让小椿松了口气。
——没有猜错,果然是我爷爷。
在心头感慨着自己的机智,确认对方就是自己现在身份的亲人以后,小椿绷紧的那根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2. 第二章
广津柳浪家是一座占地很大的日式庭院,也正因如此,坐落在远离闹市的郊外。
小椿虽然是竖着上车,但却是横着下来的,五岁的年纪让她很容易体力不支地犯困。
广津柳浪下车时竟还有些手足无措,全然不复以往的优雅从容。
怀里那样软绵的触感实在过于陌生,小团子一样的女孩半趴在他肩头,闭着眼睛呼吸绵长。
老先生抱着她的双臂又轻又柔,行走的步伐却无比僵硬。
偌大的广津宅里只有十来个仆人,而这些人都是以往黑蜥蜴的一员,负伤残疾后无处可去,便一直留在广津柳浪的身边。
管家名为田中,三十岁出头,跛了一条腿,所以走得很慢。
“你带这孩子去做个身体的全面检查,抽空去把领养手续办了。”
广津柳浪一示意,田中便心领神会地伸出了手,那软绵绵的小团子,就这样被转移到了田中怀中。
胸口还留有余温,虽莫名有些失落,但广津柳浪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他这么些年干的都是刀口喋血的勾当,从来不知道柔软是何物。
如今虽然从小椿身上体会到了,却总担心一个用力,就会把那孩子捏碎了。
如今压力转移到了田中身上,他也不遑多让。
抱孩子的动作滑稽到像是抱着定时炸弹,一边后仰着身躯僵硬远离,一边又竭力控制着力道和平衡。
“新首领刚继位,组织内不安稳,老夫身负重任,这孩子还得你多看顾。”
“是、我知道了,广津大人。”
硬着头皮应承下,直到广津柳浪的身影,随着离开的汽车缓缓消失在老宅时,田中这才面色复杂地看向怀中熟睡的孩子。
随即,他慢吞吞地往宅子里移动,刚穿过曲折的庭院和回廊,当即压着声音叫了起来。
“穗子!快来!快把这小东西抱走!她太小了,我实在弄不了!”
回廊尽头的和服女性闻声回头,目光触及田中“怀中之物”时,讶异地瞪大了双眼。
她小跑而来,轻手轻脚地将熟睡的小椿接过来。
“哪来的孩子?才这么点儿大,你瞧她生得好乖啊。”
“广津大人带回来的,以后就在咱们这儿养着了。”
—
小椿穿越以后看见的第一场雨,是在入广津老宅后的第三天。
这期间“爷爷”从没有出现过,负责照顾她的是一位名叫穗子的女性。
雨水顺着房檐瓢泼而下,聒噪的声音也无法驱赶小椿的困意。
一大早就被穗子从被窝里拖出来,裹上和服后就被按在梳妆台前打扮,这期间穗子时不时柔声说些什么。
一枚白色的珠花插进盘好的丸子头里,小椿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随后指了指收纳盒里的六瓣花发卡。
“穗子、带、给我…”
磕磕绊绊地说了几个简单的词语,这几天内,小椿一有时间就主动跟穗子交流。
虽然大多时候她都是靠手比划,但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稍微有一些学习成果。
这枚发卡,是小椿穿越前在漫展上买的井上织姬的同人周边。
她也就小时候看过死神、海贼、火影、柯南这种老番,之所以会出现在漫展,也是为了陪学妹。
却没想到一转眼就穿越了,身体还缩水到了五岁的年纪。
这枚“盾舜六花”就是穿越的见证品。
“椿小姐的头发,如同乌墨一般黑亮,是和美惠一样的颜色。”
穗子轻柔地将那枚六瓣花的水晶发卡别在女孩发间,柔美的眉眼之间,哀恸之色转瞬即逝。
“美惠…”
软糯的童声笨拙地跟着重复,穗子对上那双懵懂的双眼时,却发觉那之中除了澄澈再也找不到其他。
“椿小姐一定要记得这个名字,那是你母亲的名字。”
柔嫩的小手被穗子牵上,小椿茫然地跟在穗子身后。
回廊曲折,廊外的雨水瓢泼而下,席卷而来的风不知轻重地摧残着庭院中的树木花草。
穗子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那样大的伞面对小椿而言,可以说得上是遮天蔽日。
等走到广津宅门口时,司机松野先生早已恭候多时。
或许是受天气影响,今天的广津宅寂静到几乎有些压抑,小椿也跟着有些厌厌的。
可拉开车门,看清车后座上的老人时,那孩子眸光倏忽便是一亮。
“爷爷!”
手脚并用地爬上车座,等关好车门后。
小椿的膝盖和老人碰在一起,一双白嫩的小手,放在广津柳浪的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广津柳浪看起来要比几日前憔悴了一些,他似乎并没有休息好,眼底还带着些许青黑的痕迹。
目光落在硬挤进他掌心的那双小手上,广津柳浪神情柔和了几分,却又听那孩子磕磕绊绊地开口。
“爷爷、去哪了?不看我。”
反手将她一只小手拢进掌心虚握住,广津柳浪端坐着,对上那双澄澈的眼眸时,莫名看出几分谴责的意味来。
“嗯,好问题,爷爷工作去了,这几天很忙,所以才没有时间来看阿椿,很抱歉。”
虽然前面的一大串没听懂,但后面的一句对不起,阿椿还是get到了。
小家伙心满意足了,也探究出了自己在“爷爷”心中,终归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好心情地给了对方一个甜甜的笑,然而很快,阿椿便笑不出来了。
他们的车越行驶越偏远,直到停在一片墓园外时,司机松野撑了把黑伞,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那把伞最后转移到了广津柳浪的手中,阿椿跟牵着他的手跟在伞下。在一群提前到达的黑西装注视中,茫然地走进了墓园里。
雨水打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就如同小椿乱麻般的心声。
两座新立的墓碑在墓园深处,碑前摆满了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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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鲜花和贡品。
小椿在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目光在两座墓碑上的照片来回跳动,最后越发凝滞。
那对夫妻的脸对于小椿而言完全陌生,完全没办法让她对上父母这个词汇。
但是心头却莫名浮起一股悲伤,让她的眼眶霎时通红了起来。
小椿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爷爷”
她想,“年老失独”,这对夫妻真正的亲人,到底该何等悲伤啊。
广津先生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风雨里,他身型笔挺修长,举手徒足间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帅气”和“优雅”。
头发银白的老人垂首,那孩子还没有他腿高,红着眼圈站在那里仰头看他时,像一只落水以后,使劲梗着脖子的小兔子。
眸光在刹那间变得晦涩,广津柳浪忽然想起,这几日里管家田中的汇报内容。
“无一郎和美惠离世了,这孩子虽然不懂,但猛然离开父母,想必一定会哭闹,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广津大人,那孩子一声都没有哭过。她冷漠的…简直没有人性…”
“她似乎…有些呆傻,对不起广津大人,我并不是在侮辱椿小姐…”
“只是这几日她的反应比同龄小孩,都更为迟钝,我们同她说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说话容易口齿不清晰,但正常说话应当是没问题的才对。”
“已经请医生来过了,身体没有异常…”
“广津大人,或许有一点我弄错了。我以前在无一郎口中听过对这孩子的描述…那是个非常可爱机灵的孩子…”
“我想…无一郎和美惠的离世,椿小姐是知道的,毕竟那只特级咒灵出现时…她就在现场。”
“她不是不难过…她只是太难过了,亲眼看到父母被咒灵吞噬,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足以承受的。”
“椿小姐…把一切都忘记了。”
那些话语逐字逐句的脑海中回响,广津柳浪目光落在小椿懵懂的身影上,只觉得喉咙越发困顿。
到最后,广津柳浪什么也没有说,只蹲下将她拥进了怀中。
黑伞倾斜着罩在头顶上,蔽去了光亮,也蔽去了所有的风雨。
广津柳浪的脊背露在伞外,顷刻间被雨水打湿。
他像一只参天大树,弯曲着枝干,将风雨中停歇的小鸟,轻柔地拢进来。
那种沉默的慈爱,在这一刹那震耳欲聋。
小椿愣愣地依偎在他怀中,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同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通红的眼圈,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宛如决堤的河水泄了洪。
白嫩的小手轻轻落在老人的脸颊上,捧着、小心的、又带着莫名意味的安慰。
软糯的声音略带哽咽,如同猫崽哭啼。
“爷爷、我…家、不哭。”
那孩子说着“不哭”两个字,澄澈的眼眸中却蓄满了泪,如同汪洋的海般波涛汹涌。
3. 第三章
小椿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入随行都有家仆的富贵日子。
爷爷工作繁忙但最久也会三天回来一次陪她,小椿自觉是个乖巧的孩子,从来不闹。
每次爷爷在的时候,她只会扮演笑起来甜甜的贴心小棉袄。
自打她住进来以后,广津老宅就开始马不停蹄的改造,小椿除了自己的起居室,还拥有了衣帽间、玩具房和小书房。
庭院里还架起了专供她玩乐的秋千和滑梯。
从第一次踏进广津老宅,看到它的占地面积和庭院里的名贵花草,小椿就明白了爷爷非富即贵。
但是看着衣帽间里满满的高级定制款的儿童服装和配置,她难免还是瞳孔地震。
这段时间,小椿通过儿童绘本和穗子的言传身教,逐渐能够听懂一些日语。
日常的交流虽然依旧磕磕绊绊,但到底大差不差。
本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很快小椿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要入学幼儿园了!
天知道她穿越之前勤学苦读多年,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一朝穿越居然又成了文盲,还要从头开始。
但这些伤心的幼儿心事,可恶的大人是不会明白的。
在小椿生无可恋的同时,大人们反倒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一大早就被穗子当做洋娃娃捯饬了一通。
等站在学校门口时,小椿背着小书包,扎着双丸子头,一副精致软萌的小团子模样。
默不作声的拉着爷爷的手,校门口等候多时的女老师,立即就迎了上来。
目光扫过女老师胸口的名片,几个熟悉的汉字印在上面。
松下晴子。
虽然看的懂,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日语读。
爷爷和女老师边走边交谈的时候,小椿就安静的做着乖巧的挂件。
一直走到了教室门口,隔着门都能听清里面闹哄哄的声音,小椿立时有些头皮发麻。
在进门前一刻,她双手死死地抱住爷爷的大腿,在爷爷哭笑不得的视线里,小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逃避的意味显而易见。
爷爷,咱就是说这个幼儿园,她必须得上吗?!
晴子老师显然早就见惯了这副场面,温柔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小椿,学校里有很多和你一样可爱的小朋友,难道小椿不想和他们一起玩吗?”
不,完全不想!小孩子那种吵闹的生物,真的很可怕好吗!
虽然这样想着,但小椿也明白,自己根本无法逃避,毕竟她现在的年纪…就是该上幼儿园的熊孩子啊。
看着她依恋的模样,广津柳浪神情一软,这位几乎将优雅贯彻一生的老人,此时弯下腰去,拍了拍她的后背。
“爷爷会时刻想着你的,去吧,小椿,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对不对?”
依依不舍的松开爷爷的大腿,小椿叹了口气,被晴子老师牵着走进教室时,她几乎一步三回头。
直到教室门合上,她看见老人笔挺的身影移动到窗口。
而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一直注视在她身上,温和慈祥的视线给了小椿莫大的勇气。
讲台上,软萌的小团子深呼吸了口气,随即磕磕绊绊的童声,在教室里响起。
“我叫、早见椿,以后请多多指教。”
过于简单的介绍语,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活泼,晴子老师温柔的注视着她,又再度鼓励道。
“小椿可以多多介绍下自己,比如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原本被晴子老师强制安静下来的班级,在她说完那句自我介绍后,又哄的一下炸开了锅。
小椿在这些聒噪的声音里,只觉得脑瓜子都在嗡嗡响。
她白嫩的小脸上,一双琥珀色的剔透眼眸扫视了一圈,神情沉静的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小椿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开口之际确保自己的声音足够大,好让每个熊孩子都能够听清。
“我叫、早见椿!喜欢、把吵闹的小孩,抓起来、丢进油锅!炸熟了吃掉!”
原本糟乱的教室霎时一静,随后在晴子老师惊恐的视线中,尖锐的哭鸣响彻了整个教室。
隔着玻璃窗,爷爷脸上的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他克制的抿着唇角,随后冲小椿挥了挥手,这才缓慢的离开。
兴许是身体缩水以后,心智也跟着倒退了,这一刻小椿确实感受到了分别的失落。
但情绪转瞬即逝。
晴子老师把她安排到了第二排靠窗的空位上,在老师忙着安抚其他小朋友时,小椿的视线毫无波澜的落在自己小同桌的身上。
那是个头发微卷发色赤红的小男孩,白嫩的小脸蛋上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浅灰色猫眼。
他战战兢兢的看着小椿,口中不知道咀嚼了多久的泡泡糖藏在牙根,开口之际他声音微颤,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我、我叫丸井文太、一点也不吵闹,你不要吃我。”
那双猫眼瞪的圆滚滚,浅灰色的色泽明明十分暗沉,却因为他的眸光,生动又明亮。
好看的小同桌看起来完全不像个熊孩子,小椿很满意,难得对于自己刚刚吓唬小孩的行为有了一点愧疚感。
“给你吃。”
从书包里掏出出门前穗子给她装的糖果,小椿在对方惊喜的视线里,将那颗糖纸闪亮的糖果在,放入小同桌白嫩的手心。
然而很快,小椿就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小同桌举起糖果,大声的喊叫了起来:“新同学一点都不可怕,她给我糖吃了!”
熟悉的喧闹再度响起,课桌前被围满时,小椿生无可恋的听着耳边的热情吵嚷。
“我也要!新同学还有糖果吗?!我用积木和你换!”
“哇!是橙子口味的,我最喜欢橙子味的糖果了。”
而罪魁祸首小同桌,甚至还笑的一脸灿烂,非常开心的去维持秩序。
“大家排好队,想吃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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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拿东西交换!”
谁要小孩子的东西啊!
完全对她们的小汽车、积木、玩偶不感兴趣,小椿摆烂的把糖果倒了满桌,精致的小脸绷着却毫无威慑力。
“不需要交换,赶紧拿走,拿走!”
…
兵荒马乱的幼儿园日常,在下午两点半结束。
坐上松野叔叔的车时,小椿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认真的思考着…自己小时候究竟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成长的。
二十几个小朋友凑在一起,堪比几百只鸭子大军,她耳朵里嗡嗡嗡也就算了,脑袋里也嗡嗡嗡。
可能是因为她小时候也是鸭子军团的一员,所以压根不觉得吵闹吧。
就在她思考的空档,刺耳的枪鸣声响起,小椿侧身好奇的趴在车窗上朝外张望。
“今天、什么节日?街上放炮。”
驾驶位上的松野先生,是位快要四十岁的中年男性,他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冷着脸时很像电视剧里常出现的坏蛋角色。
几乎对外面的枪声充耳不闻,松野镇定的握着方向盘,在乱套了的车流中飘逸拐弯,悄然换了条回家的路。
做完这一切,他饶有兴致的调笑道:“或许不是放炮,是黑手党火拼也不一定。”
透过后视镜,松野看到小团子一双星眸睁的圆滚滚,莫名从那双水润的眸子里看出几分嫌弃的意味。
松野有些哭笑不得,却听那孩子小大人般,一板一眼的开口。
“现在、是法制社会,不会有、黑手党火拼的…生活,不是电视剧,肯定是在放炮。”
松野失笑,心想那可不一定,嘴上却连连称是:“椿小姐说得对,哈哈哈哈。”
松野恶趣味的想着,要不要把袖口里的枪掏出来,让小家伙长长见识。
搞不好还能看到对方大吃一惊的模样,那场面想必一定很滑稽。
毕竟椿小姐如今养在广津宅里,以后免不得要接触这些,五岁这个年纪正合适!
然而,左手袖口忽然变的鼓鼓涨涨,松野单手握住方向盘,右手不舒服的塞进袖口里,刚一摸到里面的东西时,他身躯倏忽间一僵。
原本绑着的手枪不翼而飞,他微颤的右手,缓慢拉出一串鞭炮来,通红的颜色喜庆的不得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小椿毫无防备一个趔趄,若非系着安全带她一定会撞到前方的座椅靠背。
刚抬起头,就瞧见松野大叔回过身来瞪目结舌的看着她。
大叔瞪着眼睛嘴巴大张的模样本就搞笑,再加上他右手里那串红色鞭炮,活像什么滑稽表演现场。
小椿张了张嘴巴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一股甜腥味从鼻腔里蔓延开来。
鲜红粘稠的液体如珠般坠落,鹅黄色的裙摆染上了血污,还在大面积的扩散。
意识模糊之前,松野大叔的惊叫声,成了小椿最后的印象。
随后她噗通一声倒在后座上,不知生死。
4. 第四章
纯白的病房里,检测仪器发出让人焦躁的滴滴声,病床上一团小小的身影正带着呼吸机,闭目睡得安详。
焦急的脚步声从楼梯拐角处而来,一席黑色风衣的老人快步走近,松野猛地从回廊的座椅上站起身来。
“广津大人…”他神情讷讷,目光扫视了一圈老人身后的下属。
广津柳浪稳住心绪,抬手一挥,身后的人整齐地退地了回廊。
“小椿现在什么情况…”
“内脏破裂…昏迷不醒,但椿小姐的自愈速度比普通人要更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话音落下,身型清隽的老人微不可觉地松了口气。
“回老宅会途经三目町,组织下午和山口组在那里起了冲突,你们卷进去了?”
声音不疾不徐,低沉威严,广津柳浪眸光冷冽。
“松野,你跟在我身边快十年了,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伴随着衣物摩擦的声响,松野利落地单地跪地。
“是属下办事不利…可实际上听到枪响后,属下第一时间就掉头带着椿小姐离开了三目町。”
松野抬头,那张凶悍的脸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讷讷地有些像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椿小姐现在的情况…是异能反噬导致的,小姐她…在回来的路上,觉醒了异能。”
与此同时,港口黑手党总部,位于横滨的五座漆黑大厦内部。
少年人清瘦的身影懒散地窝在沙发上,太宰治鸢色的眼眸,幽深地落在室内跪地的男人身上。
他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串红色的鞭炮,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触摸中,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硝烟的气味。
“你的意思是说,之所以让山口组的败犬逃脱了,是因为有人用异能把你们的枪变成了炮仗?”
室内跪着的男人,原本十分笃定,可视线触及少年手中的鞭炮后,立时冷汗连连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倘若真的是异能者所为,那串鞭炮早就应该在太宰大人手中变回枪支的原型。
所以…那根本不可能是异能。
想到这里,男人身子抖得越发不像样。
他僵硬着抬头,在与那双幽深的鸢眸对视的一刹那,恍惚间只觉得坠入深渊。
心脏都在极度的恐惧中,生出了针扎似的麻意。
男人哆哆嗦嗦地张嘴,焦急地为自己辩解:“也有可能是咒术师,山口组请了咒术师也说不定!”
“说不定?”少年人慢悠悠地反问,清俊的面容上勾起一个略带讽意的笑。
那双幽深的眼眸,波澜不惊到宛如在看一块死肉。
“对不起太宰大人!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男人惊恐之下,立时匍匐在地哐哐磕起了头,可那清瘦的少年人却没再看他一眼,只厌厌地摆了摆手。
“滚出去。”
男人当即如蒙大赦般,颤颤巍巍地往门口爬。
终于等出了门,他身子一软,劫后余生般躺在地上喘起粗气。
—
小椿再睁开双眼时,浑身沉重到骨头都发酸发胀。
入目是病房里洁白的天花板,艰难地侧过头,穗子正坐在床边的座椅上发呆。
听到异响,穗子立即警觉地抬头,对上孩童那双雾蒙蒙的杏眼,穗子一愣,随即腾地一声站起了身来。
“快通知广津大人,椿小姐醒了!”
耳边是穗子跑远的脚步声,小椿仰躺在病床上,感受着酸软的四肢,扶着床栏,慢吞吞地靠坐了起来。
紧接着就看到一群白大褂涌进来。
为首的医生相貌斯文戴着眼镜,看到小椿居然坐起来了,他刚想皱眉又按耐住情绪,温和开口。
“坐起来的时候肚子疼不疼。”
对日语还是不太熟练,再加上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小椿的反应像是生锈的机器人,卡壳了半天才回了一个字。
她也只听懂疼不疼这个词汇。
“不。”
医护人群分散开,一席黑衣的老人步伐匆忙,小椿抬眸对上老人那双满含担忧的眼睛,看着他憔悴的面庞,莫名鼻头一酸。
“爷爷、…”
小椿的记忆只停留在车里,她和松野大叔讲着话,忽然开始流鼻血,再后来醒过来就在医院里。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思考着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情况。
毕竟刚睁开眼睛时,她口鼻上甚至还罩着呼吸机。
还没来得及和爷爷说几句话,小椿直接被医护人员推走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
她整个人晕头转向的,等再回到病房里时,又只剩下了她和穗子两个人。
这家医院是港口黑手党投资成立的,干的是刀口喋血的勾当,受伤便成了家常便饭。
新首领继位以后,这家医院的高层非常识时务的率先投诚。
小椿的主治医师名为忍足拓也,是老院长的小儿子,东大毕业的高才生。
整洁的办公室里充斥着消毒液的气味,广津柳浪坐唯一一张的黑皮沙发上。
斯文俊秀的医生站在他面前,姿态谦卑。
“可以说是奇迹也不为过,不过一周的时间,椿小姐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广津大人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让椿小姐在医院里多疗养几天。”
在那双浅金色的眼眸注视中、寂静的沉默里,忍足拓也紧抿着唇不敢抬头。
然而却见老人话锋一转,下颌线紧绷成一条冷冽的弧度。
“你是个聪明人,老夫希望你别做多余的事情。”
顶着巨大的压力,忍足拓也抬起头,唇角牵起一抹苦笑。
“抱歉,广津大人,我只是在替首领分忧,我们做下属的尽忠职守是本分。”
话音刚落,巨大的斥力从身前袭来,忍足拓也猝不及防地被击飞。
伴随着轰隆巨响,办公室的门破出一个大洞。
身上压着无数木块碎屑,忍足拓也在剧烈的疼痛里艰难地抬头,刚一开口就是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忍足拓也咳出一股血液,苦笑着开口。
“资料已经送到太宰大人那里了,您就算杀了我也没办法。”
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无悲无喜的情绪,却莫名让人胆寒。
“老夫不会杀你,作为组织的一员,你只是在向组织尽忠,老夫刚刚的行为,只是一个老人对孙女的忧虑罢了。”
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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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医生松了口气,随即一头扎在地面上失去了意识。
—
出院手续办得很快,但因为担忧小椿的身体,穗子特意从医院里带了一架折叠轮椅,放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里。
一路上气氛沉重,小椿本来还想问问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可看着爷爷忧心忡忡的神情,到最后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乖巧地依偎进爷爷的怀中,嗅着广津柳浪衣物上的雪松香气,小椿难受地叹了口气。
这么沉重…该不会她得绝症了吧?!
不要啊?!富三代的生活她还没过够呢呜呜呜…
广津柳浪一手拖着小家伙的后背,神情复杂间,他轻轻摸了摸那孩子懵懂的脸颊。
“小椿,一会下车以后,爷爷带你去见位大人,你千万不要乱说话。”
似乎是要见什么人,只听懂这一点,于是小椿茫然地点了点头。
却见面前的老人眸中五味杂陈,最后轻柔地道了一句。
“别怕,万事有爷爷在。”
…
漆黑的五栋大楼周围,一群黑西装进进出出,小椿牵着爷爷的手亦步亦趋。
路过的行人在看到广津柳浪后,纷纷停步行礼。
一声又一声的“广津大人”,听得小椿迷迷糊糊。
直到踏进电梯之后,小椿讶然地瞪大了双眼,肉乎乎的小手指伸出来抖啊抖:“爷爷、极道!”
说起来,日本的极道组织是社会特色吧!
怪不得她每次看到松野、田中这两个大叔时,总有种在看日本□□片的既视感。
好家伙,她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居然穿越成了极道家族的大小姐?!
好像…有点酷唉!
广津柳浪没有说话,只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在电梯到站开门之后,缓步拉着小椿往外走。
这里已经是大厦的顶楼,明明装了一排明亮的窗子,却偏偏被暗红色的窗帘遮掩。
长廊昏暗,寂静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小椿也因此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昏暗的房间里,气息阴郁到叫人下意识放轻呼吸。
不知何时,小椿已经松开了广津的手,改为紧紧地抱着他的大腿。
总觉得,气氛有点可怕。
最里面的窗子被暗红的窗帘半掩,挣扎进来的光线,厌厌地打在靠后的办公桌上。
黑发的男人正坐在桌前看着一沓资料,似乎对两人的到来毫无察觉。
广津柳浪轻轻拂开小椿抱着她大腿的手,旋即干脆利落地单膝下跪。
“boss。”
这一声boss,差点把小椿的脑细胞干碎。
她茫然地瞪大双眼,先是看看自家连下跪都无比优雅的爷爷,又看向面前抬起头来的男人,最后又看向自家爷爷。
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次,小家伙最后颤颤巍巍地学地爷爷单膝下跪。
“bo、boss…”
家人们破案了,她根本不是什么极道组织的大小姐,她只是极道组织小头目的孙女呜呜呜。
轻笑声自不远处传来,小椿循声看去,猛地撞入一双深紫色的眸中。
5. 第五章
室内昏暗,唯有那半分挣扎进来的光线,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点亮。
“tsubaki(椿)对吗?真是个好孩子。”
他声音是略显低沉的男性音色,放轻之后,带着令人不适的潮湿感。
被叫出名字的一刹那,小椿难受到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她下意识看向爷爷,却发现老人僵硬着身躯隐没在昏暗中,叫人看不见神色。
于是小椿硬着头皮,讷讷点了点头。
“起来吧,小椿。”
“你的头发很漂亮,和你母亲一样。”
脚步声由远及近,小椿刚站起身来,视线里就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乌黑如瀑的长发被男人轻柔地抚摸着,那动作并没有把玩的性质,而是像小心翼翼地擦拭珍宝上的灰尘。
“我叫森鸥外,你可以叫我森叔叔。”
小椿没有开口,而是僵硬着身体后退了两步,在凝滞的氛围里,硬生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男人的身躯一滞,旋即眉心轻隆起,露出几分略带苦恼的歉意来。
“对不起小椿,叔叔吓到你了吗?只是我有个比你稍微大一点的女儿,对于你这样的孩子,叔叔难免爱屋及乌。”
森鸥外并不是什么柔和的长相,棱角分明的俊美中,略带几分攻击性。
即使他做出这样的神情来,也并没有叫小椿好受几分,只觉得违和感更重。
鼓起勇气张嘴,小椿一双杏眼水蒙蒙的,语言匮乏之中,她只是又重复着叫了一声:“boss。”
一句称呼,硬生生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将先前森鸥外营造出来的亲昵氛围砸得粉碎。
轻笑声自头顶漾开,男人幽深的紫眸中欣赏之色一闪而过。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
他转过身去,又走回自己的桌后坐下,这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随后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
“那么小椿,你能为我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吗?”
小椿茫然在原地,这次她倒是每个字都听懂了,可是连起来又完全成了她读不懂的话语。
什么能力?难不成叫她背个贯口…?像是过年亲戚聚餐一样,小孩子出来表演个节目?
要不来段rap?但是日语真的好难!
可恶啊爷爷!这种带着自家小孩来和其他家长的攀比心,为什么不提前告知她一声,害得她完全没有准备!
就在小椿思维发散的同时,男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种足以扭曲现实、将整个街区的枪支都扭曲成其他物质的…奇特能力,来吧,小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不对?”
在小椿茫然无措的瞳孔里,倒印着男人如火光般燃烧的幽深眼眸。
森鸥外唇角勾起的弧度,莫名透露出几分癫狂的意味来。
就在她怀疑这位极道组织的老大,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时,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老人在僵硬中抬起头。
“boss…这孩子刚从医院出来,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一道冷冽的眸光袭来,细密的薄汗铺满老人的额头,他颤抖着嘴唇,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没有错过森鸥外对自家爷爷的眼神恐吓,小椿的脸色在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心智,并没有让她做出害怕的哭泣,亦或是愤怒出声的举动。
小椿白着脸摇了摇头:“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昏暗的室内,男人落在桌面上的指尖缓慢而富有节奏地敲地了起来,那声音一下又一下的,宛如鼓点和小椿的心跳声重合。
“好孩子,或许你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并不如表面上来的平静祥和,有三种人,拥有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超凡能力。”
“第一种是咒术师,日本的咒术师大都活跃于东京、京都这一代,他们于平安京时期就有了传承,是一股腐朽、古板的势力,大都靠着血脉传承。”
只听懂了幻想、超凡能量几个字,小椿迷迷糊糊地瞪大双眼,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
森鸥外的讲述还在继续。
“第二种我们称之为王权者和权外者,是依存德累斯顿石板存在的超凡能量。”
“第三种是异能者,他们拥有特殊的、常人所不具备的超自然能量。”
几乎快要听出了蚊香眼,小椿看着他侃侃而谈,很快就轮到了寂静无声的沉默。
小家伙半天才回过神来,森鸥外这是在等她的反应。
这一长串的话只听懂了个超凡能量,小椿神情怪异地看着对方,最后只磕磕绊绊地憋出了几个字。
“哈利、波特?”
森鸥外一怔,清浅的笑意在幽深的眸底漾开,他矜贵地颔首。
“差不多吧,小椿、你也是超凡能力拥有者的一员。”
霎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在看着对面的男人时,小椿脸上的神情更加怪异了几分。
破案了,这家伙骗小孩玩呢!她要真是五岁小孩搞不好已经兴高采烈地去找猫头鹰了!
这大人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恶趣味这么重。
这么想着,小椿反而放松了下来。
爱开玩笑的老大反而更有亲和力呢。
原本还想听听对方还有什么说辞,可对上那双炙热的双眼,看着对方眸中暗含的鼓励,小椿立马反应过来。
恐怕是到了自己的表演时间。
唉,当个小孩真难,还得跟着大人玩过家家。
只希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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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这个恶趣味的首领能给爷爷升职吧。
肉乎乎的小手高举起,小椿本来想来一段巴啦啦能量变身,但绞尽脑汁都不知道翻译成日语怎么说。
卡壳了半天,她摸了摸发间的六瓣花发卡,最后计上心来。
古娜拉黑暗之神不眷顾她,但是死神眷顾她啊!
小时候每次看动漫时,那些中二的日语台词小椿背得滚瓜烂熟。
所以,就用那招吧!
而另一边,看着小家伙高举起小手,一副正经地要放大招的模样,森鸥外虽忍俊不禁,但心中越发期待了起来。
——为我展示、让我看看你的潜能吧小椿。
在心底无声地说着,森鸥外双手交织着抵在唇畔,眸底越发深不可测。
然而,忽然看到小家伙卡了壳,挠挠头左顾右盼,两只手挥来挥去也不知道在干嘛。
“小椿?”
神情一滞,森鸥外疑惑地开口,却见那孩子苦恼地回了一句。
“马上、邓布利多校长,我要找一个帅气、的姿势。”
总觉得事情有些超出意料之外,森鸥外强压着心头的不妙感,依旧保持着那副深不可测的模样,正襟危坐。
小椿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一手抬起在身前张开。
在昏暗的空间里,稚嫩的童声刻意压低,流利地响起。
“孤天斩盾,我拒绝!”
在心里判断着自己的姿势和语气,最后小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帅气和中二感都十足。
这个恶趣味的大人,一定会玩得很尽兴吧!
然而小椿还没来得及得意,却见巨大的金色光团,裹挟着气流蹦出,后力冲击的她一屁股栽倒在地。
大脑一片空白,却听轰隆巨声,霎时烟尘四起。
扑簌簌的石块从头顶落下,广津柳浪眼疾手快地扑来,抱着小椿滚开。
在浓郁的烟尘里,小椿咳嗽个不停,大脑已然死机无法运转。
直到烟尘散去,一片狼藉的室内破了个大洞,男人精瘦的身躯站在碎石断木中,西装外套上落满了尘土。
——居然是攻击性的能力,似乎和情报不太相符。
森鸥外抬手抚摸上刺痛的脸颊,触手一片猩红湿润,他面无表情模样叫人看不出情绪来。
小椿顾不得心头大骇,她在惧怕和慌乱中四肢百骸都软得不像样,如今正被爷爷抱着。
当森鸥外那双幽深的眼眸看向她时,危险的警报声几乎快要刺穿她的大脑。
下一秒,孩童的啼哭声在破败的室内响起。
主打着一个恶人先告状,小椿一头扎进爷爷怀里,紧抱着他的脖子把头埋进去,干打雷不下雨。
“爷爷、好可怕…呜呜呜呜…不是故意的、小椿。”
6. 第六章
血迹自脸颊上嘀嗒而下,晕湿在落了灰尘的肩头。
森鸥外站在狼藉里,将那孩子拙劣的演技尽收眼底。
孤天斩盾来得太突然,他几乎没有防备,因为他得到的资料里,特意标注说明,那孩子的能力没有攻击性。
意外来得突然,也幸好他身手敏捷,森鸥外脸颊上的擦伤正是躲避时,被坠落的石块砸伤的。
耳畔是虚假的嚎啕声,森鸥外忽然觉得有点痛,不是脸痛,是脑子…
总觉得,以后恐怕大半的时间都要花在为这孩子头痛上了。
“哭也不管用,我的医疗费、大厦的修缮费,都从你爷爷的工资里扣。”
啼哭声戛然而止,小家伙抱着广津脖子抬起头来,懵懂的小脸上爬上若有似无的苦恼。
“对不起…bo、boss…”
软糯的童声,再配上她可怜兮兮的神情,被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望着时,再铁石心肠的人恐怕都会败下阵来。
但是…
“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
小椿抿唇,在悄然无声的寂静里,她看到男人眸底的趣味,恍然间才发觉,森鸥外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反而是一种逗弄小孩的玩心。
于是再度有了勇气,她磕磕绊绊地开口:“是你指使我。”
或许用指使这个词不太恰当,但小椿的散装日语,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总之能够指认罪魁祸首不就好了吗?
倒是没想到这个年纪的孩子,脑袋居然会转得这么快,森鸥外收起自己的玩心,默不作声地在心底评估着这孩子的潜力。
胆识、聪慧、才能全部都占了,这颗钻石即使还未打磨,已经在闪闪发亮。
“不扣你爷爷工资也可以,以后每天你都要来这里报道,我会给你找一位老师。”
他唇角勾起,那双幽深的眼眸中,翻涌着见猎心喜的炽热。
又来了,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小椿匆忙摇了摇头:“还要上幼儿园,扣爷爷工资吧。”
抱着她的广津柳浪,一时间也有点被孝到了。
天知道那天送小椿去幼儿园时,她抵触的模样多鲜活,如今反而被翻出来做了挡箭牌。
虽然带小椿来到boss面前并非广津柳浪本意,但如今木已成舟,实在没办法。
老人轻咳一声,在森鸥外转移来的视线里,不疾不徐地开口。
“小椿两点半放学,送过来训练一个小时也未尝不可,正好她还小,训练久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略听懂几个词,艰难地串联起来后,小椿骇然地瞪大了双眼。
天呐,这还是她亲爷爷吗?生产队的驴恐怕都不敢这么压榨啊!
全然不顾及小朋友的情绪,两个大人一拍即合。
等小椿离开大厦时,森鸥外那张笑得不怀好意的脸,已然成了梦魇。
回老宅的路上,车里气氛低迷,在小椿第三次叹气时,一只粗糙的大手落在她发顶使劲揉了揉。
“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小椿,在面对森先生时,爷爷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 。”
茫然地抬起头,在看清老人脸上的愧意之后,小椿心头一紧,一头扎进对方的怀抱。
“不怪、爷爷,小椿、做错了事情,但森坏!”
见这孩子一改方才的低迷,神情再度鲜活了起来,广津柳浪松了口气,脸上也再度有了笑意。
只是转头望向车窗外匆匆掠过的风景,他眸中的复杂之色又一次铺满。
稚子抱金过市,怀璧其罪的道理广津柳浪太清楚了。
虽然森先生可以庇佑小椿,但又何尝不是存着心思,想将她打磨成一把锋利的刀?
可是她才五岁…希望那天来得不会太快,广津柳浪只能这般期望着。
他别无所求,只希望小椿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
—
“Is life always this painful? Or is it just like when I was a child?”
——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这样?
这句话是小椿以前看过电影里的经典台词。
当她被晴子老师拉扯着往班级里走,小椿说出这句话时,表情称得上是生无可恋。
早知如此,她昨天就应该赖在医院里说自己还没有好!
晴子老师依旧是那副模板一样的温柔表情。
“小椿的英语好棒!咱们学校有英语兴趣班,老师给你报个名吧!”
说罢,她熟练地对着广津柳浪莞尔一笑,碰的一声将班级的大门关上。
小椿的心也跟着那道声音死去。
“小朋友们!早见同学身体已经恢复了,又回到了咱们向日葵班的大家庭哦!大家鼓掌欢迎她!”
班级的地板铺满了海绵地垫,塑料课桌被堆放在四周,那一大群小萝卜头们,正坐在地垫上玩玩具。
热烈的掌声响起,小孩子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汇聚成了鸭子大军的声音攻击波。
小椿在晴子老师的带领下,心如死灰地加入了鸭子大军。
“早见同学!你回来了,你病好了吗?”
说话的是小椿上周刚认识的小同桌,红头发的猫眼小男孩丸井文太。
他一张嘴,小椿的视线就被他藏在牙根的泡泡糖吸引了。
这家伙难道是什么泡泡糖狂魔吗?
丸井文太对面,坐着一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她对着小椿羞涩地笑了笑。
“早见同学,我和文太在过家家,你要一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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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小椿点了点头,视线扫过那孩子胸口的名片,只见上面写着四个汉字。
——日暮戈薇
其实对她们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但这个年纪孩子该做的事情,小椿必须得去做,不然未免显得怪异。
“怎么玩啊?”
在她这句话问出之后,原本还有些羞怯的戈薇,眸光倏忽间一亮,热情地凑过来给小椿讲解。
“我是女儿,文太是妈妈,早见同学加入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就齐了,从现在开始早见同学就是爸爸!”
将一个袖珍的塑料小公文包递给小椿,戈薇眼睛亮闪闪地开口:“现在爸爸要去上班了。”
似乎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小椿还是晕乎乎地跟从戈薇的指示。
文太手里拿着塑料小锅铲,他抽抽鼻子,做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亲爱的,早点回来。”
小椿沉默,在两双水汪汪的眼睛的注视下,她憋了半晌磕磕绊绊道:“我只是、去上班…又不是、去死。”
话音落下,两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戈薇站起来,小手叉在腰上,全然不复一开始羞怯的模样。
“文太是笨蛋!妈妈应该亲亲爸爸说一路顺风才对!”
在戈薇的指责中,文太一双猫眼瞪得圆滚滚,涨红着脸回道。
“我才不是笨蛋,我爸爸每次出门的时候,妈妈都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我爸爸每次出门的时候妈妈都会亲亲,妈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被他们两小只口中的爸爸妈妈绕来绕去,小椿几乎快晕出了蚊香眼。
却在此时,两小只齐齐看向她。
“让早见同学来说,我们两个到底谁对!”
小椿:“…”
完全不想加入这场闹剧,小椿举着手站起来,对着晴子老师大喊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
兵荒马乱的一天并未结束,下午两点半从幼儿园出来,小椿上了松野的车,躺在后座上就开始睡觉。
幼儿园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中午的时候,晴子老师会给他们讲故事,小椿趴在课桌上眯了一会。
但这并不够用,小孩子体力不行,其他人放了学就可以回家,但小椿接下来还要去面对什么所谓的训练。
在路上就已经睡到死得不能再死,小椿醒过来时,是被一个温柔的女声叫醒的。
昏暗的地下空间里,石砌的墙壁上挂着橙黄色的壁灯,面容艳丽的女人,一头张扬的红发盘成古老的发髻样式。
小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正躺在女人的臂弯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女子察觉了她的不适,轻柔地将小椿放下来,一把折扇在手中打开,半遮在面上。
“妾身名为尾崎红叶,以后就是你的老师了。”
7. 第七章
□□大厦地下的监牢上方,有两层很大的训练场,四方的墙壁触摸时带着潮湿的森冷。
位于地下空气不流通,小椿行走在这里时,总觉得有种奇怪的腐烂味儿,但她并不明白源头是哪里。
小椿单纯以为爷爷工作的地方,只是日本社会特色极道组织。
近些年在日本政府的管控下,极道组织早就不复昔日辉煌。
也正因这种日落西山的萧条,他们手里的犯罪产业反而几乎没有了。
简而言之,这种情况下,小椿的良心暂且还能遭得住,但也并不怎么舒服。
倘若要是叫她看见最底层地牢里的惨状,小椿恐怕会连夜收拾东西跑路,孝死爷爷。
名为尾崎红叶的红发女人,穿着和她的盘发一样古老,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浮世绘里走出来的艺术品。
虽然声音很御姐,但是红叶老师说话的腔调非常温柔,在看着她时眸中总是含着笑。
“那么小椿,妾身要开始了哦?”
偌大的训练场中,两人中间隔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小椿本来就有点摸不着头脑,听她说开始两个字后更是有些发懵。
什么开始,怎么就开始了啊?!前情提要都不给的吗?!
“金色夜叉。”
一道红色的异形在她身旁浮现,那人生生物身着和服披风,手持棍剑虚无地漂浮在空中。
虽然从森鸥外口中听说过异能力这种事情,自己也确实戴着金手指。
但小椿其实并没多少真实感,事后也一直在回避这件事。
直到看到金色夜叉的瞬间,她目瞪口呆地愣了神。
她到底穿越到了什么地方,该不会是动漫或者小说吧!!
普通世界怎么会存在这种东西啊!
第一堂课就将人形异能召唤出来,但实际上尾崎红叶下手并不重。
金色夜叉的速度慢得不能再慢,攻击的力度也基本上为零,即便如此,那孩子躲避的身影也依旧狼狈得无法入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小椿就大汗淋漓地栽倒在了地面上。
金色夜叉手中棍剑堪堪停在她脑袋上方,没有落下。
尾崎红叶看了看手中的秒表。
——七分43秒895。
这个成绩可谓是惨不忍睹。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耐心地开口:“还能站起来吗小椿?”
那孩子脸埋在地板上瓮声瓮气:“累。”
笑意在尾崎红叶脸上绽开,她笑得慈爱,说出的话却宛如魔鬼低语。
“还能回答说明还有余力,训练继续哦小椿,接下来你不光要躲避金色夜叉,还要用自己的异能进行反击。”
竖着进入训练场,最后横着被抱出来,训练结束的时候,小椿累到几乎连手指都抬不动了。
回到广津老宅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还有幼儿园的作业没做。
体力和能量的双重消耗,让小椿饥肠辘辘,一边迷迷糊糊地吃东西一边犯困,若非穗子在身边看着,恐怕她会直接栽进碗里睡死过去。
日常忙碌到一个无法言说的地步,上学、训练、写作业。
第二个月开始,小椿绑上了负重,同时还增加了一项枪支训练。
每天都叫苦连天,最开始的时候,小椿累到极点,甚至还会藏在被子里偷偷掉眼泪。
惨、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她才五岁!可恶的大人们好狠的心!
夏末过去之后便是叶落,天气渐渐冷下来,再之后,小椿迎来了为期半个月的寒假。
可惜并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她依然在繁重的训练中几乎无法喘息。
再一次结束训练,小椿活像只从水里捞出来的黑色猫崽,窝在沙发上厌厌地闭着双眼。
一只手温柔地替她理了理额间湿润的发丝,红叶老师温声细语:“小椿,首领要见你。”
疲倦地睁开眼,小椿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老师、陪我去吗?”
她的日语已经熟练了很多,但远没达到土著的水平。
尾崎红叶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小椿要自己去。”
依旧是那条昏暗的长廊,在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前,小椿深呼吸了一口气。
双腿酸软,手臂也有些使不上力,脚步虚浮地走近室内,小椿面无表情得单膝跪地。
“boss…”
一个五岁的孩子,做出这样臣服的姿态来,未免显得荒唐。
这是小椿下意识的举动,与森先生的第二次见面,室内一如既往地昏暗,空气里是莫名的潮湿感。
或许是因为已经入冬,供暖系统还未跟上,小椿觉得很冷。
“你同红叶训练已经有三个月了吧。”
森鸥外依然坐在那张办公桌后,以一个从容自在的俯视姿态。
小椿没有抬头:“是。”
“那么也到了训练第一阶段成果验收的时候。接下来的几天,就请你跟在太宰身边吧。”
太宰…
陌生的名字。
思虑之间,小椿抬起头来,这才发觉办公桌外的高脚椅上还坐着一个人,他正懒洋洋倚在桌面上。
名叫太宰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却远比同龄人要更瘦一些。
他生得极为好看,微卷的发如泼墨一般乌黑,偏偏肤色又是极致的冷白,两种对冲的色彩交织在一起时,冲击感极强。
小椿有些愣神,又见他眸光扫来,鸢色在眸底漾开,暗沉沉地隐没进昏暗中,化成一种病态妖异的美感。
嚯!被一个人用外表硬控了!
偏生他开口了,略带苦恼之色的厌意在眉眼间晕散。
“不是吧森先生,压榨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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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任务不够,还要给你带孩子?”
森鸥外神情无奈:“小椿的训练进程我一直都有在关注,这孩子不会拖你后腿的。”
“即使我说不干,森先生一定会软磨硬泡威逼利诱。”
那少年漫不经心地起身,走到门口时才堪堪回头,清瘦的身影站在微弱的光线里。
“有点呆,还不跟上来?”
对上那双暗沉沉的鸢眸,小椿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他在同自己说话。
小家伙犹豫地看向森先生,得到对方一个温和肯定的眼神。
但是…
“累、不想去,要回家睡觉。”
小椿说罢便紧抿着唇,脸上一副抗拒的神情,森鸥外顿时有些头疼。
他疲倦地揉揉眉心,温声开口道:“不是早就适应训练了吗?”
“那也累。”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无忧无虑的富三代,结果五岁就开始给人当牛做马,小椿的怨气几乎快要具现化出实体来。
做任务?做个鬼的任务吧!
森鸥外脸上的笑,一时也变得无比僵硬。
恰巧门外的少年人也跟着雪上加霜,开口满是嫌弃。
“森先生,五岁的小孩都压榨,好可怕。”
“太宰。”森鸥外出声制止,叹了口气无奈道:“派小椿是为了保护你。”
如今港口黑手党里良莠不齐,每个可用之才几乎就像陀螺一样,都忙得团团转。
小椿年纪确实太小了,一方面是为了检验成果,另一方面实在是没有其他人。
“算了,小椿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停了训练,专心在任务上吧。”
虽然还是不太满意,但小椿知道见好就收。
礼貌地和森鸥外道别,小家伙起身往门外走,那少年长腿一迈已经到了电梯口,丝毫没有等她的意思。
不等就不等,她坐下一班电梯也行。
慢吞吞地往电梯门口咕涌,小椿扶着墙壁,刚遭受过训练蹂躏的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疼痛。
却没想到电梯并未启动,那少年人饶有兴致,看着她像只虫子般挪动。
小椿心头一跳,脚步加快了几分。
上电梯、出去!回家!睡觉!
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就在她快要摸到电梯门口时,铁制的大门忽然开始闭合。
少年人漫不经心俯首,那双暗沉沉的鸢色眼眸里,带着深重的厌色。
“逗你玩的哦。”
伴随着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小椿看到他无声勾起的唇角,那是恶作剧得逞后的笑,依旧病态地带着厌色。
茫然站在电梯口,空荡荡的长廊里寂静无声,小椿低着头,两只小拳头死死地攥紧。
md,拳头硬了!!她根本没招惹这家伙吧,更何况她才五岁啊!
神经病啊!
8. 第八章
我叫早见椿,我怀疑我生活在一本小说、又或是一部动漫里。
毕竟什么普通世界,会存在异能者这种生物?
我集齐了穿越、身世凄惨、金手指这三种要素,所以我怀疑我是故事里的主角。
…
破败的街区,林立着老旧集装箱,汇聚着成为一片穷苦的港湾。
身披黑风衣的少年人坐在台阶上,手捧着一本红皮的书籍。
——完全自杀手册。
“我们来这里干嘛…”小椿警惕的观望着四周。
她敏锐的察觉到,这片区域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和太宰。
身后的集装箱里,有几道急促的呼吸声。
不远处的二层小楼上,一个瘦小的孩子蹲在窗前。
这地方不仅又穷又脏,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垃圾的臭味,小椿有些受不了,心头也跟着焦躁起来。
“当然是调查先首领的复活之谜,从结论来说先代首领就在这里。”
他顿了顿,合起那本红皮的书籍,施施然站起身。
“啧,跟你说这些,你听得懂吗。”
少年抬脚刚想往台阶上走,小椿已经敏锐的闪到了他身后。
“小心!”
一道红光极速冲来,金色的长方形护盾,在小椿身前张开。
“四天抗盾,我拒绝。”
红光与盾的冲击在面前掀起巨大的气流,烟尘滚滚弥散了几秒钟,尘埃落定之际,小椿面前多了一个红发少年。
“咦,情报之外的能力…”身后传来太宰略带厌意的声音,清凌凌的没有悲喜。
“嘛,也算是还有点用处。”
额上青筋暴跳,小椿在这空档回头,奶声奶气里还带着怒气。
“不要随便、评价我,明明你、看起来更没用!”
“哈?我是脑力派,早见小朋友,你才五岁就已经打算往山地大猩猩的方向发展了吗?”
太宰回呛的时候,那些郁郁的厌色一扫而光,嫌弃铺满眸底,让他神情反倒鲜活了几分。
“你也知道、我才五岁!跟五岁小孩斗嘴、你幼稚不幼稚?!”
红发少年一击未中,又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说话,被忽视的恼怒在脸上一闪而过。
“让开,我不打小孩子。”
小椿回神,戒备的看着敌人,只是她又小又矮,仰着头的模样实在滑稽。
“不让。”
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太宰治,让开她还怎么交差?
红发少年眸光冷峻,他目光笔直的射向太宰治:“连这样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你们港口黑、手党果然烂透了。”
红色的人影在头顶一闪而过,伴随着轰隆巨响,太宰治忽然倒进了废墟里。
名为中原中也的红发少年,一脚踩在他胸口:“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不然就杀了你。”
“孤天斩盾,我拒绝!”
巨大的金色斩击从背后袭来,中原中也迅捷的躲开,落在墙头上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
“攻击之前必须念出名字,是类似言灵的能力吗?小鬼,你确实很难缠,但你的速度和前摇都太慢了,我不想打你,劝你最好就在一边看着。”
小椿戒备之余仰头看着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哈?这里是擂钵街,羊的领地,该我问你们才对吧,关于荒霸吐,你们港口黑、手党都知道些什么?”
港口黑、手党,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小椿在脑中反复咀嚼了即便,惊恐的整大了双眼。
“什么?我是黑、手党?!”
中原中也闻声,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旋即更大的愤怒在脸上浮起。
“真是群垃圾阿。”
“收起你那无聊的善心,羊之王。”
太宰治从废墟中艰难的站起,随后靠墙借着力,艰难的继续开口。
“那孩子的父母都是黑、手党,如今又被□□收养,子承父业算得上什么欺骗?”
“你可真敢说阿!”红光在周身弥漫,中原中也落地后,一脚再度将太宰治出踹回废墟里。
小椿自然也品味出了红发少年的愤怒,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己。
推己及人,她猜测这位“敌人”应当不是什么很坏的人,虽然她的队友正在挨打就是了。
“我真的很讨厌疼痛。”被一脚踩回废墟,太宰治吃痛的坐起身来,脸上已经铺满阴郁。
一只手紧握住肚子上那只脚,太宰治视线遥望过来,暗沉沉的眸光中全是冷冽。
“攻击,就现在!”
“孤天…”小椿顿了顿,犹豫的开口。话还未完,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干瘦的白发老人出现的无声无息,黑紫色的焰火在一瞬间猛烈的暴涨开来。
“四天抗盾,我拒绝!”
猛地转身,随着言灵出口,金色的长方形在身前张开,将所有的攻击尽数返还。
巨大的气流携裹着黑焰在面前炸开,汹涌着不肯停歇。
那黑紫色的焰火实在是太猛了,身前的盾抵抗的十分艰难,甚至隐隐有碎裂的趋势。
小椿咬牙,艰难的结盾抵挡,回头看去,太宰好好的被她护在身后。
甜腥味在鼻翼间弥散,视线也逐渐变的模糊,可那黑紫色的焰火还在暴涨。
——嘀嗒。
猩红的液体堕落在地面上,随后宛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而出。
在黑紫色的焰火消失之前,那孩子的身体摇了摇,随后噗通一声倒在了地面上。
—
再睁开眼睛时,是熟悉的天花板,参与训练的这几个月,她每周几乎都会因为异能耗光被送进这间病房。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萦绕在鼻翼间,小椿虚弱的坐起身,这才发觉窗边的黑衣少年。
“喲,醒了?醒了就跟我走吧。”
“又要继续出任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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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醒…”小椿一边抱怨着一边起身。
“我可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
她的恢复力越来越强悍,如今醒过来时,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任何异样,只除了有点饿。
身上不知道被谁换了一件粉色的睡裙,大概是为了让她昏迷的时候睡得更舒服一点。
小椿猜测是红叶老师,毕竟只有她这么细心。
“嘛,所以这次带你去参加派对,好好放松一下哦。”
这一次,太宰治走的很慢,像是在特意等她迈动小短腿。
“派对?”
有些狐疑,虽然和太宰治并不熟悉,到现在为止都是只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关系,在小椿看来这家伙确实不太像心思正的人。
还有些奇怪的神经质,总之太宰治怎么看都不像个正常人,甚至…还不太靠谱。
事实证明,小椿确实没猜错,等站在那座废弃工厂前时,小家伙一脸无语。
“来这里参加派对?”
太宰治笑而不语,偌大的空间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森寒中透露出一股让人不适的阴郁。
小椿亦步亦趋,直到跟着他上了工厂二楼。
随着破旧的拉门开启,狭小的阁楼间里挂着派对打扮用的彩色气球。
看见那张长桌上摆着的蛋糕和餐点,小椿眸光一亮,快步进。
却在看到长桌尽头带着耳套的长发男人时一顿。
“失礼了,我是早见椿,来参加派对的,谢谢您的招待。”
长发男人目光看来,他面无表情的颔首:“兰堂。”
“您好,兰堂先生。”
小椿礼貌的入座,虽然肚子已经饥饿到不停打鼓,闻着鼻翼间蛋糕香甜的气味,在主人家没有开口前,她艰难的忍耐着。
好饿。
偏偏太宰治还在后边磨叽,只见他和兰堂客套了几句,这才缓缓入座。
小椿打起精神来,盯着面前的餐盘,只要其他人开动,她就会立马拿起叉子。
可这时候俩人忽然开始了车轱辘话,一口一个先代首领、荒霸吐的。
小椿无心听他们讲话,两眼放空就开始跑神。
她满脑子都是好饿好饿蛋糕好香,直到一声哨音,伴随着空破声由远及近,小椿的神智才被拉回来。
伴随着袭击而来的红光,原本还好好站在桌前的兰堂先生,在烟尘四起里滚出老远,长桌也在巨大的气流中被掀翻。
小椿在大脑里无声的尖叫一声,她呆愣愣的看着地上那滩被打翻的蛋糕。
已然对四周全然屏蔽,小家伙的心神在饥饿中,完全顾不得其他。
根据五秒定律,掉在地上的食物五秒钟之内捡起来就是可以吃的!
又或者说至少上面那层是干净的,把上面那层干净的吃掉没关系吧!
身后是打架的巨大嗡鸣声,小椿蹲在翻掉的长桌后面,捡起一把叉子在袖子上擦了擦。
9. 第九章
隔着破掉的拉门,身后是打斗的巨大声响,小椿囫囵吞了几口蛋糕,鬼鬼祟祟的探头去瞧。
金色的亚空间具现成的立方体,扩张着将太宰治锁在其中。
先首领化身的“幽灵”挥舞着巨大的镰刀,正在里面攻击太宰。
中原中也在金色立方体外,任凭他如何焦急,都没办法近身那位兰堂先生。
“因为我的异能是无效化,所以将我隔离在亚空间内吗?”
太宰狼狈的躲避着镰刀,一双眼眸中满是冷峻。
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兰堂漂浮在空中:“亚空间的边界可以无限延长,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
被镰刀攻击在地,太宰治胸口一道狰狞的血痕,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轻笑出声。
“兰堂先生,你是不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话音落下时,小椿还攥着叉子鬼鬼祟祟的站在长桌后,察觉到众人的视线后,她心头一紧,快速的把叉子扔掉。
“阿…你是说这孩子吗。”兰堂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的异能虽然有些难缠,但没办法近身我,远距离攻击也会被亚空间挡下,不足为惧。”
总而言之,完全没把小椿放在眼里。
其实小椿觉得他说的挺对的,他们三个人打架跟超级赛亚人似的,一个比一个吓人。
虽然有超凡能力,但小椿完全没有真实感,跟他们这些赛亚人土著比起来,还是差的很远。
但摸鱼被抓包了,小椿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装模作样对着金色亚空间的攻击了两下。
嘴角还挂着洁白的奶油,小椿一脸认真:“很坚固,打不破。”
但是放着不管,又害怕太宰治会死掉。
“怎么办,要不报警吧!”
不是担心自己没办法交差,穿越前生在法制社会和平年代,小椿连鸡都没杀过。
要是太宰真的死了,她恐怕一辈子都睡不好,以后晚上上厕所,都怕打开门看到太宰的鬼魂蹲在里面。
狼狈的躲避镰刀攻击,再开口时太宰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你是笨蛋吗?!你觉醒那天将整个街区的枪支都扭曲成了其他物质,因为你拒绝它们的存在!”
身前攻击而来的金色立方体被红发少年挡开,下一秒又有一道袭来,小椿艰难的避开。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
在“幽灵”的攻击下,太宰吃痛的倒地,右臂也跟着挂了彩。
“笨蛋,只要你拒绝!兰堂的亚空间就会消失!”
眼看着巨大的镰刀再度挥下,正对着他洁白修长的脖颈而来,小椿心乱如麻,闭着眼睛紧贴在金色墙壁上。
她记得井上织姬的能力,有一个是用来治疗的,原理似乎是…
希望有用!
“双天归盾!我拒绝!”
刺目的金光猛地炸开,汹涌着结成巨大的圆盾,将整个工厂的大厅包裹在内。
所有人站在巨大的圆盾之内,眼睁睁的看着太宰身上的血迹消失,破损的衣物立时变的完整无缺。
地上的狼藉如同被抹除掉一般,原先的深坑,也在顷刻间被填平,地板的花纹分毫不差。
瞳孔猛地紧缩,兰堂漂浮在空中,不敢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这是…”
亚空间内先首领的“幽灵”如同飞灰般消散,太宰摸了摸胸口,在这之前那里有着大片血迹。
他勾起的嘴角是对这场结局的宣判。
“阿…是对时间的拒绝,简单的来说,就是时间倒流,包括你的异能也会被倒流到没有放出之前。”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金色的亚空间在瞬间溃散的不成型。
太宰抬起头来,冷峻的双眸倒映着刚从空中跌下来兰堂。
“就是现在,中也!”
伴随着闪烁的红光,尘埃落定之际,兰堂先生虚弱的躺在废墟里。
他要死了。
心头闪过这个年头,小椿屏息着想要上前,身体颤抖的几乎不像样。
一只冷白的手死死攥住她的手腕,小椿一顿,怔愣的抬起头,瞬间撞入太宰那双暗沉沉的眼眸里。
“一旦你这么做了,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再为你的能力保密,小椿,假如你不想失去自由的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小家伙张了张嘴,声音抖得几乎不像样:“可是,他、他要死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死很多人,你管的过来吗?!收起你那可笑的善心!”
“我、我…”
这一刹那,小椿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黑、手党,刀口喋血每日与杀戮威武。
而她先前受过的训练不过是小儿科。
又或许森先生派人训练她,就是为了把她打磨成一把刀,叫她从此以后坠入地狱里生活。
森冷的寒意将她从头到脚都包裹住,胃里莫名开始翻江倒海。
口腔里还残存着蛋糕的甜味,小椿却忽然想要呕吐。
“小姑娘,即使你救了我,我也没办法活下去。”
虚弱的声音响起,兰堂先生瞳孔已经开始溃散。
他只讲了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小椿却全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港口黑、手党不会让他活着的。
“中也…你不是荒霸吐,你是荒霸吐的容器,你是一个人类。”
他艰难的转了转头,视线落在红发少年身上,却更像是虚无的穿过他在看向别的东西。
在生命最后的尽头,兰堂先生将他的来历全盘托出,彻底了无气息之前,他声音越来越弱,宛如蚊蝇哼鸣。
“好像…不冷了。”
出了废弃工厂时,已经是夕阳吻别人间的时刻,落日还在与即将到来的明月周旋着不肯离去。
小椿被太宰治拎着衣领子悬在半空中,她身体软的不像样,时不时还要干呕几声,就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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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也做不到了。
似乎是手臂有些酸麻了,即便才这么大点的小孩,但已经有了不少重量。
太宰拎着小家伙一扔,红发少年手忙脚乱的接住。
“你干什么!混蛋太宰!”
红光在周身浮现,中也无措之余,脸上也多了几分恼火。
小椿被重力包裹着“飘”在他怀里,中也虚无的搂着她。
“笨蛋抱着笨蛋才更合适。”
少年人懒洋洋的回了一句,抬脚便往前走。
一路上耳边斗嘴的声音就没停过,直到三人分别的时候,小椿稳定了情绪,默不作声的跟在太宰治身后。
他走的并不快,清瘦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单薄的纸张,苍白且无力。
犹豫了一瞬,小椿快步跑了几下,小手强硬的塞进他掌心,紧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太宰治僵了僵,用力的甩了几下,像只炸毛的猫一般,瞪大着双眼。
“不要像只幼犬一样依偎过来!很恶心知道吗?!”
这段时间的训练很有成效,小椿仍旧死死攥着他的手指。
那少年人有些吃痛,发现甩不开后,脸上的神情也阴郁了几分。
闷闷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小椿开口道:“我心情不好。”
“哈?你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笨蛋!”
他在前方走着,手上死死挂着一只拖油瓶,两人进到港、黑大楼以后,小椿才放开他。
脚尖换了个方向,小椿刚想往另一边的电梯走,就听到太宰厌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需要和我一起汇报任务结果。”
脚步没停,小椿死死攥着自己的双手。
“我不想去,你自己去,我不要见他。”
小家伙口中他自然指的就是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掌权人森鸥外。
即使是太宰治,也没有这么耿直头铁的下过森鸥外面子,这小家伙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溜烟的钻进了电梯里。
小椿下到地下五层的训练场里,并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于是她随手抓住一位正在训练的成年人。
“红叶老师在哪?”
“似乎是在地牢,地下七层,椿小姐可以去看看。”
转头又钻回电梯,空气里腐臭的气味愈来愈烈,等电梯到站打开时,伴随着浓郁的血气,腐臭味扑面而来。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地下七层,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错觉,那股不寒而栗的冷意更甚。
地牢里左右两侧都是铁门铁墙封闭的隔间,小椿行走在中间的长廊上,忽然听到一声痛苦的轻哼声。
她脚步一顿,慢吞吞的朝着发出声音的隔间走去。
隔间的大门是锁死的,但有一个大约长40厘米的开口,她踮起脚来刚刚够得到。
小心翼翼的将脸贴在那个开口上,看清里面情形的一刹那,小椿瞳孔猛地紧缩,刺耳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地牢。
10.第十章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昏暗的长廊里,电梯运行在无法触及的更上层,那孩子没有停顿,直奔消防通道。
“小椿!”
在小椿身后,身着和服的女性焦急的追赶着她跑远的身影。
尾崎红叶手上还拿着之前审讯时用的刑具,带着倒勾如同刺棍般的道具上,血迹斑斑还挂着零星肉泥。
她身上的衣服,因为是和血一样的红色,让人看不端倪来,可那些湿润的痕迹已经隐晦的表达了一切。
小椿没有回头,她不停迈动着双腿,竭力往台阶的更上层跑动。
空白一片的大脑,机械迈动的双腿,小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这么做了。
光亮从紧急逃生通道的门口传来,小椿莽撞的跑过去,却和一个普通黑西装的成年男人撞了满怀。
那人腰间别着枪,紧张的将她扶稳:“椿小姐,你还好吗?”
血腥味裹着硝烟味齐齐涌入鼻间,小椿骇然的瞪大双眼,猛地将人一把推开。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发现?!
训练场里挥之不去的腐臭味,是因为下一层就是血腥的地牢,他们每个人都配着枪,因为每天都在杀人放火!
港口黑、手党是魔窟,每个人都是毫无人性的刽子手!
明明都有迹可循,为什么她现在才发现?!
森冷的寒意缭绕在周身,小椿又想开始呕吐,跌跌撞撞的往大厦外跑去。
明亮辉煌的大厅里,来往行人一边避让她的轨迹,一边忧心的出声询问。
“椿小姐?你怎么了?”
“是身体不舒服吗?我送你到忍足医生那里去吧。”
“椿小姐?”
熟悉的、陌生的…无数个声音回荡在耳畔,宛如魔鬼的低语,让小椿无处可逃。
就在快要跑出大门时,她迎面撞上一双修长的腿,一双苍老的手稳稳落在小椿肩头,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椿?发生什么了?别害怕,爷爷在这里。”
小椿呆愣愣的仰起头来,入目的是一张苍老却不失帅气的面孔。
以往她觉得无比慈祥的脸,如今仿佛都笼罩上了让小椿恐惧的阴影。
猛地将肩上的手拍开,小椿狼狈的后退了几步,拉开到安全的距离后,她颤抖着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广津柳浪眸光一暗,看着小家伙涨红的眼圈以及异样的表现,不需要过多的思考,他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椿…”广津柳浪站在原地,他想要说些什么,到最后来千言万语只汇集成了三个字。
“对不起。”
眼泪扑簌簌的坠落,小椿狼狈的揉着眼,颤抖的声线磕磕绊绊的吐出。
“我在地牢里…看到了…好可怕…为什么?”
那个隔间里的生物,已经不具备人形了,血肉模糊的像是一团死物,偏生ta还在出气。
那样恐怖的场景,说是地狱也不为过。
不忍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广津柳浪稳在原地:“那是敌人。”
“那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要…要这样…”
老人眸光认真:“因为还要从他嘴里撬出情报,对敌人仁慈就是把自己放入险境里。”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对吗?我以后也会被安排去杀人对吗?”
似乎已经不在抱有任何期望,小椿仰着头喉咙哽咽。
广津柳浪没有说话,可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小椿闭目深呼出一口浊气,再睁开双眼时,眸中还夹杂着水色,却已然坚定了不少。
“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做黑、手党。”
女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港口黑、手党没有退出这么一说,只有叛逃,叛逃的人即使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处决。”
尾崎红叶来时,身上还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
她没有靠近,神情落寞的站在不远处,不敢上前。
“小椿…别怕我好吗?我是你的老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那孩子转头看去,紧抿着唇却是一言不发。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片刻里,电梯处传来叮咚一声。
伴随着缓缓开启的大门,身着白大褂的青年走了出来。
森鸥外脸上还带着苦恼之色,他叹息一声,伴随着缓慢的脚步开口道。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他走到小椿面前,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脸上还带着的慈爱。
“即使你离开,你的能力也会成为你的催命符,小椿,乖乖呆在这里不好吗?”
森鸥外说罢便伸手,刚想摸摸那孩子的头,却被猛地拍开。
冷冽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森鸥外若无其事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背。
“嘛,港口黑、手党对于叛徒从来不会姑息,小椿,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你爷爷的呢?”
骇然瞪大双眼,小椿仰头看着他,最终咬牙切齿的憋出两个字。
“无耻!”
森鸥外松了口气,看着她涨红着脸的样子,轻笑出了声。
虽然他完全可以将人直接压到禁闭室,关到她想明白为止,但那只是下策。
一把趁手的刀,必须得好好打磨,还得防着噬主。
既然有软肋,就更好拿捏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去顶楼吧。”
森鸥外说罢,就折返朝着电梯走去,小椿犹豫了一瞬,紧抿着唇抬脚跟了上去。
…
森鸥外的办公室里,有很多书架排列在办公桌后方。
昏暗的室内,少年人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玩弄一管透明的试剂。
伴随着大门打开,光线倾洒进来,太宰治放下试剂,懒洋洋的看了过来。
森鸥外长腿一迈在靠墙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坐吧,小椿,我们好好谈谈。”
小椿面无表情走到在离他稍远的沙发旁。
“看到地牢里那副景象,一定吓坏了对吗?”
森鸥外拿起桌上的白瓷茶壶,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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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红茶倒进杯里,递给那孩子。
“喝些热乎的,会好些。”
小椿没有拒绝,她确实感觉不太好,急需一些措施让自己冷静下来。
双手捧着杯子,隔着薄薄的瓷壁,能感受到里面热意,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这还不够。
森鸥外声音不疾不徐:“小椿,在我坐上首领位子之前,横滨有过一段非常混乱的时期,那时候每天都会死去很多的人,百姓们根本无法生活。”
小椿抬眸,面无表情:“你想说你是个好人,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横滨?”
对面的成年人一愣,随即笑意在脸上漾开:“你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聪慧。”
小椿一僵,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现在只有五岁。
但是装傻充愣已经来不及了,而森鸥外的讲述还在继续。
他眸光认真,脸上甚至还带着一股少见的真诚。
“有一位老人说过,想要结束这场混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守护横滨。白天有隶属于国家的机构异能业务科,黄昏时分有民间组织的异能机构,而我们港口黑、手党会在夜晚守护横滨。”
“那位老人将这个计划称之为——三刻构想。”
随着他缓缓讲述,小椿脸上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她喃喃着。
“三方势力彼此牵制,不会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毕竟屠龙者终有一日也会变成恶龙。”
她话音落下,便见对面的青年眸光倏忽间亮起,有什么炙热滚烫的东西越来越烈。
“没错,所以你一定明白的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横滨。”
小椿没有快速回答,她紧抿着唇像是在思索,良久终于摇了摇头:“我不想杀人。”
“个别人的流血和牺牲,换来和平的大局,是最优解。”
神情微冷,小椿坚持:“你会觉得这是最优解,是因为你不是那个流血牺牲的个别人。”
话音落下的一瞬,室内过了良久,都没有人说话。
万籁俱寂之时,森鸥外忽然叹了口气,他定定的看着小椿,脸上还带着可惜与遗憾。
“我们这是谈崩了吗,小椿?”
小椿很想说是,但是想想爷爷,她咬了咬牙站了起来:“我不想杀人,但是我可以为你做别的事情。”
“哦?愿闻其详。”森鸥外脸上的失望之色并未退去,他后倚在沙发背上。
在他的情报里,小椿的异能虽然存疑,但攻击和防守都很强悍,是一把只差打磨的好刀。
再好的刀不愿意出鞘,都成了鸡肋,与其食之无味,不如直接舍弃。
至少在这一刻,森鸥外真的起了舍弃这颗棋子的心思。
在开口之前,小椿忽然回头看去。
昏暗中,桌前的少年人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他眸光暗沉沉的落在小椿身上,像是在无声的嘲讽。
蠢货。
莫名的从太宰脸上读出了这两个字来,可是小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有治愈能力,我可以做港口黑手党的医生。”
11.第11章
昏暗的室内,青年首领忽然站起了身来,他面容隐没在漆黑之中,叫人无法看清神色。
小椿听到他声线低沉,带着某种奇怪的隐忍。
“你是说你拥有治愈能力?”
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后跟急速上爬,最后扩散到全身。
像是被什么凶恶的野兽盯上,小椿僵硬着身体:“是、是的。”
青年首领手腕一翻,带着冰冷光泽的银白手术刀忽然出现在手中,凛冽的寒芒一闪,他手腕上的刀口鲜血潺潺而下。
“来吧,好孩子,证明给我看。”
猩红的色泽挂在白皙的皮肤上,嘀嗒着落在桌面上,那声音微弱却清晰入耳。
像是某种潮湿的鼓点,落在心头叫人战栗。
小椿僵硬着伸出双手,虚笼在刀口上方,伴随着言灵出口,双天归盾的金色光芒,照亮了一室昏暗。
借着这片刻的光亮,那孩子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神色。
那是一种锁定猎物的炙热,竭力隐忍着情绪,以至于森鸥外的面孔多了些怪异的扭曲。
等到那道狰狞的伤口消失,小椿心脏狂跳着后退,没想到小腿抵在沙发上,于是她噗通一下载了进去。
“bo、boss…我已经证明了,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我很饿、也很累。”
想要逃跑!
危险的警报在脑海中疯狂叫嚣,小椿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恐惧。
她恍惚间想起,面前的青年是黑、手党的首领,统治着整个横滨的黑暗势力,他还这么年轻,却已经站在了权利的金字塔上。
之前、她究竟怎么敢的?!
“我曾经圈养过一只美丽的蝴蝶。”
伴随着青年首领的低语,小椿看到一双手伸来将她抱起。
青年首领身上带着一股苦涩的气味,像是消毒液又或是药味,古怪极了。
“可惜那时候的我太年轻,不懂得越美丽的东西越脆弱。”
那种被大型猛兽锁定的猎物感,挥之不去。
小椿忽然为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感觉到了后怕,她僵硬着身体没敢动,任由对方抱着她,往首领办公室外走去。
伴随着大门开启,刺目的光线穿过长廊的窗子,倾洒而来。
小椿抬起头来,青年也适时俯首,笑意在脸上漾开冲散了森鸥外面容的冷峻之意。
“嘛,不要这么害怕嘛小椿,毕竟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爸爸了哦。”
—
港、黑大厦附近的一座别墅内,小椿不安的坐在沙发上,客厅的电视上正播放着动画片。
身着红色洋装的小女孩,开心的依偎在她身旁:“小椿小椿,以后爱丽丝就是你的姐姐了哦~”
厨房里传来烹炸的声响,隔着半敞的门,能看到青年首领穿着围裙忙碌的身影。
…森鸥外贤惠的有点不符合他的形象。
自从证明了自己拥有异能力之后,小椿直接就被对方带回了家里,爱丽丝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她自称是“林太郎”的女儿,喋喋不休的围在小椿身旁,一会给她分享玩具,一会给她分享零食。
小椿机械的吃着爱丽丝投喂的薯片,心头始终被不安缭绕。
“爱、爱丽丝…我想回家。”
红色洋装的小女孩一顿,她扑闪着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神情之间满是不解。
“这里就是小椿的家呀。”
小椿不再说话,她紧抿着双唇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小椿心里乱糟糟的,开始后悔自己的摊牌是不是走了一步臭棋。
可是爷爷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森鸥外手里,就算她不在意自己,也得想想会不会连累爷爷。
难道以后真的要给这个无耻的家伙做女儿吗?
…想想就很不甘心。
心头的难过止不住的往外涌,小椿埋首在臂弯里,热泪滚滚而下。
对爱丽丝的安慰充耳不闻,小椿无声的流着眼泪,可身体的极度疲倦,让她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睡梦里,她感觉到有一双手将她抱起,爱丽丝的声音模糊不清。
“笨蛋林太郎,一定是你吓到小椿了,她哭了好久好久呢!”
“我知道了…这孩子的警惕心太强了,我明明没有什么恶意的,真是让人苦恼啊。”
“不把小椿叫醒让她吃些东西吗?”
“她太累了,还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小椿醒来时躺在一间充满童趣的卧室里,床头的小夜灯还散发着幽幽光亮。
身下的公主床很大,穿着睡衣的爱丽丝就蜷缩在她身旁。
小椿根本没动也没说话,那孩子却已经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你醒了?你睡了好久呀,饿不饿?”
对还是个孩子的爱丽丝几乎没有任何警惕心,小椿抿着唇点了点头。
她先在医院躺了好久,之后就吃了些蛋糕,现在再睡醒之后,饿的几乎胃疼。
“林太郎在冰箱里留了饭,我去给你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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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爱丽丝说罢飞快的爬下床跑出了卧室,小椿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床边有一双新买的兔子拖鞋,穿上去刚刚好。
别墅里的地热很足,即使穿的很单薄,也不觉得冷。
爱丽丝在厨房里踩着小板凳打开微波炉,小椿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头也跟着一软,警惕心消去了不少。
森鸥外虽然讨厌,但他女儿还是很可爱的。
似乎是怕小椿饿过头,爱丽丝热好粥就立马端了过来,又回到厨房去热其他的饭菜。
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粥,温热的流食滚进胃里后,小椿立马好受了不少。
爱丽丝的身影来回跑,直到桌子上摆满饭菜,她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着双脚悠然的看着小椿进食。
小椿顿了顿:“你、不吃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开口之际声音甜美,又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爱丽丝不饿~爱丽丝喜欢看小椿吃东西。”
也没听说过首领结婚,结果孩子居然都这么大了,小椿猜测森鸥外应该是个单亲爸爸。
可面对小椿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爱丽丝非但没有觉得被分走宠爱,反而热情的有些过头。
先不说森鸥外怎么样,至少爱丽丝是个善良开朗的好孩子,小椿也不愿意迁怒她。
吃完饭,小椿本来想主动陪爱丽丝玩一会,却听到对方说:“你看起来还是好累的样子,要不要再睡一会呀?”
或许是之前能量消耗过大,小椿确实依旧被深重的疲倦淹没,她犹豫了一瞬,在爱丽丝热情的注视中,最终点了点头。
“我想先洗个澡,你可以带我去浴室吗,爱丽丝?”
“当然可以!”
金发小女孩牵着她的手,脚步欢快,在她的热情里,小椿的不安也完全被抹消。
“要爱丽丝帮你洗吗?小椿小小一只,万一在浴缸里溺水了怎么办呀?”
爱丽丝哪都很好,就是热情的有些过头。
小椿赶紧再三保证,这才把人推出浴室。
洗完澡吹完头发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这具身体实在太年幼,就算这些是很简单的事情,可她做起来仍然很不顺手,容易浪费时间。
等到小椿再次进到卧室里爬上床时,已经是晚上9点钟,爱丽丝一直陪在她身旁。
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小椿侧躺着闭上双眼:“晚安,爱丽丝。”
“晚安,小椿。”
等到小椿的呼吸逐渐变的绵长之后,爱丽丝的身影在顷刻间变的透明,随后消失不见。
12.第12章
夜色深重之际,初冬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满了大地,在皎洁的月色下,悄无声息的积累弥厚。
天亮时,卧室的窗子内部已经凝结了一层水汽。
“小椿~起床了吃早饭了,你的寒假结束了,今天要上学啦!”
被爱丽丝拖出被窝时,小椿看着别墅的内置布景,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已经被森鸥外收养了。
餐厅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忙碌的男人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摘下。
等小椿洗漱完,就看到对方拿着梳子冲她招手。
抿着唇走过去,站在森鸥外身前,小椿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森鸥外的手艺非常熟练,看得出来应当是经常味爱丽丝扎头发。
他快速的为小椿扎了一个可爱的公主头,带上了两枚鲜红的樱桃发卡。
他准备的早餐,是一些非常容易消化的餐食,还是孩子喜欢的甜口。
小椿能够感受到森鸥外的用心,一时间心头有些复杂。
但她还是很拧巴,所以整个早晨,小椿都沉默的像个哑巴。
临出门时,森鸥外为她穿上了厚厚的驼色大衣、带上兔耳朵的毛绒帽。
最后又给小椿围上了米色的围巾,彻底将小家伙打扮成了一个可爱的糯米团子。
出了别墅大门,小椿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一双大手直接将她抱进怀里。
小椿一僵,双手撑在他肩上,一时看起来无措极了。
上学的路上很煎熬,主要是…这个怀抱让人很煎熬。
等他们到幼儿园时,隔着班级的窗子,能看到好多小朋友在里面开心的吃着甜点。
这是晴子老师第一次见森鸥外,看着一大一小沉默别扭的相处方式,晴子老师暗暗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难不成,这是广津先生家的新管家?
就在晴子老师挂着礼貌的笑容走上前时,森鸥外率先一步开口。
“我是小椿的爸爸森林太郎,松下女士,这孩子劳烦你多多照看了。”
晴子老师一愣,连声道:“不麻烦不麻烦。”
她伸手抱过小椿:“小椿,跟爸爸说再见吧。”
没成想话音刚落,那孩子直接一头扎进了晴子老师怀里,变成了一只装死的鸵鸟。
森鸥外笑了笑:“我之前工作很忙,小椿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跟我不太亲近。”
小家伙抗拒的表现如此明显,晴子老师神情之间也多了几分谴责。
“森先生,请原谅我的多嘴,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您和爱人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抽些时间来关心孩子。”
森鸥外适时露出羞愧的神色来。
“您说的对,我是一位单亲爸爸,所以之前对小椿的关心不太够,幸好工作现在稳定了,以后一定能够好好照顾这孩子的。”
话音刚落,晴子老师脸上也多了几分愧疚之色,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不该心直口快。
单身父亲这四个字已经道出了森先生的困难,若非没得选,怎么可能会把孩子扔给老人来照顾?
想来这位森先生一定尽力了。
被晴子老师抱进教室,在门关上之前,小椿犹豫着抬起头来,却猛地对上男人那双幽紫色的眼眸。
森鸥外笑盈盈的冲小椿摆了摆手,那孩子僵硬着,最后张了张唇,无声的吐出了两个字。
——骗子。
随后她不自在的别开了头,直到班级门关上。
—
这是冬季的第一场雪,又是开学日,幼儿园里热闹的不得了,不少孩子都吵嚷着要去校园里玩雪。
但晴子老师担心他们受凉生病,通通拒绝了。
只有早操时间,才勉强放他们出去透了透风。
临近中午时,晴子老师出去了一趟,换成了保育员阿姨来照看他们。
“小椿,我妈妈给我买了好多彩色的黏土,你跟我一起玩吧!”
文太的猫眼十分好看,精神奕奕的盯着她时,让小椿很难拒绝。
可她刚想答应,一双小手已经死死地抱住了她的双臂。
是戈薇。
“才不要,小椿要陪我一起玩积木!”
左右为难之际,小椿透过窗子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她正站在过道里跟晴子老师说话。
“先不玩,我们看看晴子老师在干嘛。”
小椿说罢,踩着堆放在墙边的塑料桌子爬了上去,偷感极重的在窗前探头探脑。
文太和戈薇两个人对视一眼,自觉无趣也跟着爬了上来。
三个小家伙鬼鬼祟祟的,满脸都是好奇。
红衣女人一边和晴子说话,一边把身旁黑发的男孩往前推搡,她脸上全是不耐烦。
黑发的小朋友一直低着头,突然来到陌生的地方,他看起来有些不安。
他想要去依赖身旁的红衣女人,却被对方一脸厌恶的推开。
等到晴子老师拉着那个小男孩走回教室时,三个小家伙匆忙从窗台上下来,一脸正经的佯装无事。
晴子老师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正了正神色,牵着黑发小男孩走上讲台。
“小朋友们,今天咱们向日葵班有了新的伙伴,大家欢迎一下伏黑惠小朋友。”
喧闹声在教室里炸开,夹杂着稀稀落落的鼓掌。
“戈薇,你是班长,就由你来带着小惠玩吧。”
晴子老师将名为伏黑惠的小男孩牵过来,对方看起来很乖,只是一直低着头。
“你一定会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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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惠的,对不对?”
戈薇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使命感,她站起来,骄傲的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等晴子老师走开,四个小朋友围做一团,面面相觑。
小惠本来一直低着头,忽然被戈薇牵住手后,身子立时僵了僵。
但他也只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也没有甩开,任由戈薇牵着他去玩积木。
文太之前本来还在缠着小椿和他一起玩黏土,但或许是对新来的小伙伴很好奇,也热情的插进去非要一起玩。
小椿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在靠墙的位置,她坐在地垫上,拿着文太友情贡献的黏土,开始打发时间。
旁边三小只凑在一起,时不时传来些玩闹声。
“不是这样的,这块黄色的应该摆在这里才对!”
“笨蛋戈薇,不要插手,我就想摆在这里啦!”
比起吵闹二人组来说,小惠乖巧的有些过分了,他不怎么说话,每次开口时也不过一个“好”字。
不论是戈薇亦或是文太,两个人怎么要求他就怎么来,半点脾气也没有。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咦,小椿呢?”
三小只齐齐望过来,他们看看小椿手里捏的栩栩如生的人偶,再看看自己完全看不出来搭建的什么东西的积木,文太率先惊呼出声。
“好厉害!”
“原来小椿才是咱们之间最聪明的那个吗?”
不…这只是成年人的智慧罢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吃过午饭趴在课桌上,听着晴子老师催眠一样的童话故事,所有的小朋友都昏昏欲睡。
戈薇更是两眼一黑,睡得不省人事。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
那好像是一个信号,教室里一瞬间变的躁动不安了起来。
班级外的回廊上站满了接孩子的家长,小椿也在人群的中间,看到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小椿:“…”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么闲的吗?他没有工作要做的吗?就不能让爷爷来接她吗?!
她的吐槽无人知晓,但脸上气闷的神色昭然若示。
他们四个人里,文太最先出教室,他骑在爸爸的脖子上,被架的高高的,热情的冲他们挥手。
“我回家了!小椿戈薇小惠明天见!”
班级里的孩子陆陆续续都被接走,被晴子老师交到森鸥外手里时,小椿还有些别扭。
牵着她的那只大手带着粗糙的刀茧,森鸥外略带笑意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小椿要试试那个吗?”
小家伙茫然的仰起脸来:“什么?”
身体忽然被举高,小椿僵硬的坐在男人的脖颈上,惊吓之余,她死死的抱住森鸥外的脑袋。
“坐稳了哦!林太郎号出发!”
13.第13章
即使有爱丽丝的陪伴,入住森宅的小椿,依旧觉得很煎熬。
森鸥外每天雷打不动地接送小椿上下学,那些训练因为小椿不喜欢所以也暂停了。
她能够感觉到森鸥外有在努力做一个好爸爸,但是小椿无法接受。
两个人关系依旧拧巴着,既不像主从也不像父女。
入住森宅以后,小椿没有再去过港、黑大厦,也再没有见过爷爷哪怕一面。
森鸥外平日里忙工作,周六日还要带她出去玩,他几乎像个连轴转的陀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小椿最开始是很讨厌上幼儿园的,毕竟一群小孩子聚在一起,聒噪得像是鸭子大军。
可自从森鸥外把办公地点搬回家里后,幼儿园居然成为了她唯一能够喘息的地方。
她是插班生,好在成年人的心智能让她跟得上学习进度,这已经是幼儿园的第三学期,过完年她就会升小学。
几个小朋友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自己的未来,丝毫没有想过分别这件事情。
他们就读的这家幼儿园是立海大附幼,只要成绩没问题,一直到高中都可以直升。
“听说上了小学以后,可以参加好多好多有趣的社团!”
文太一双大大的猫眼十分明亮,似乎已经可以见到未来有趣的生活。
“立海大的网球社是全国有名的,我最近就在学网球!”
戈薇最近新得了一个小熊玩偶,成日里抱着不撒手。
“希望我们小学可以继续分在一个班级,到时候我要和小椿坐一起。”
小椿其实没有太多想法,但是她有听到森鸥外和其他人打电话,似乎是在接洽她的入学事宜。
听起来是什么国际学校,还是私立贵族类的。
她没有说自己的事情,转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伏黑惠。
“小惠什么打算?”
其实他们三个和小惠的接触并不多,这孩子是学期末转来的,又不爱说话。
因为晴子老师交代戈薇要好好照顾对方,小惠就一直像个沉默的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三个身后,存在感极低。
不同于他们三个放学时会被接走,小惠自从入了向日葵班,就连周末也是待在学校被托管。
关于他的父母,小椿只在他入学那天,见过那个红衣女人,她脸上的厌恶实在是刺眼。
此时此刻,小惠依旧是低着头的样子,像是灵魂都蜷缩着,呆滞如同木偶。
见他迟迟没有开口,文太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小惠当然要继续和我们一起读立海大!我们几个以后要一直在同一个班级!”
那孩子紧抿着唇抬起头来,文太如同太阳般热烈的红发倒印在小惠眼中,很快便烧热了他的眼眶。
喉咙也变得哽咽,小惠张了张嘴,最后只闷闷地道出了一个字:“嗯。”
“对了,我家狗狗生宝宝了,大家放学以后要不要去我家看宝宝!”
戈薇并没有发觉空气里的异样,更没察觉小惠微红的眼眶,她话题一转立即又调动起了孩子们的情绪。
“哇!生了几只宝宝呀,我要去!”文太是第一个回应的。
小惠反倒有些踌躇,他是被托管的,不容易出幼儿园。
“我问问晴子老师。”
“那小椿呢?!小椿要不要去呀!”
小椿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电话手表:“我打个电话问问老登。”
这是她第一次在小伙伴们提起森鸥外,老登这样贬义的称呼一出,三个小伙伴齐齐沉默了。
电话很快拨通,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
“摩西摩西,小椿?是想爸爸了吗!”
对于森鸥外亲昵的言辞仿若未闻,小椿面无表情地开口:“放学我要去同学家做客。”
“这样啊,要爸爸陪你一起去吗?”
本来想强硬说不需要,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小椿踌躇了一瞬,委婉地开口:“我想自己去,你放学不要来接我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变得低落:“这样啊…那小椿要玩得开心,需要爸爸了就给爸爸打电话哦。”
对于这场父女之间的游戏,小椿只觉得尴尬和别扭,等他说罢立马就掐断了电话。
一抬头就看到三小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戈薇率先开口:“小椿和爸爸关系不好吗?”
文太立马补充:“我知道,小椿最开始是爷爷来接送的,小椿肯定是更喜欢爷爷。”
她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妈妈都死了,他收养了我。”
话音落下,三小只沉默在原地,似乎是在为她难过,戈薇倏忽间红了眼眶。
“对不起、小椿,我、我不是故意的。”
戈薇说罢,嗷呜一嗓子哭嚎开来。
那孩子哭泣的声音宛如一个信号,更像是会传染的病毒,文太本来撇着嘴角死死压着,一看她的眼泪,终于也克制不住嚎啕出声。
眼看着要放学了,累了半天的晴子老师本来想偷偷休息一下,听见哭嚎声立马跑过来,崩溃的两手各牵一只将人带走了。
事已至此,小椿无语地坐在原地满头问号。她完全没有理解这俩小孩的脑回路。
不是、你们哭什么啊!
一只温热的小手忽然伸过来,是小惠。
他坐了过来,沉默地牵着小椿,脸上的神情还带着些许的踌躇。
“小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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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眼看着小惠的眼眶也变红了,小椿立马慌了神,就在她等待魔音贯耳的瞬间,却见小惠死死压抑着,他吸了吸鼻子。
“小椿,其实我也没有妈妈…”
虽然听到这句话时,也有为小惠难过的感觉,但小椿更多的反应是果然如此。
那天那个红衣女人应当是小惠的后妈,不论是她脸上的厌恶,又或是推搡的举动,完全符合了小椿对于恶毒后妈的想象。
反手握住小惠的手,她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小惠的手背,这一刻小椿觉得自己的动作像个慈祥的老奶奶。
果然,她的感觉完全没有错,她这一拍,小惠的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
不同于戈薇和文太哭泣时的“猖狂”,小惠只是默默流眼泪,嘴唇死死绷着不肯发出声音。
小椿手忙脚乱地将午餐时用的围嘴垫子掏出来,一边哄一边给对方擦眼泪。
小惠真的很乖,牵着她一只手,抽噎着仰起脸让她擦。
又乖又可怜的小朋友实在惹人爱,小椿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绞尽脑汁地想地说辞来哄对方。
“没关系的小惠,你还有爸爸,爸爸以后会陪着你长大的。”
话音刚落,就见小惠的泪水如同倾泻的洪水般决了堤。
就像是突然想到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他抽噎的声音也尖锐成了爆鸣。
“呜呜、爸爸、呜呜呜呜呜、他、呜呜呜…还不如死了!!”
…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时间,在晴子老师谴责的目光中,小椿生无可恋地走出了教室。
“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吗?”
站在教室外,眼前是穿着白大褂的森鸥外,旁边的过道里站着正在等她的小伙伴们。
小椿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她别扭地转过去面对墙壁,在森鸥外忍俊不禁的笑颜里,她几乎是恼羞成怒。
“是晴子老师叫你来的吗?我不是故意弄哭他们的!我不知道他们会哭的!”
伴随一声轻咳在身后响起,小椿的身体忽然腾空。
僵硬地用双手撑在森鸥外肩膀上,她一抬头就看到对方死死压着欲要勾起的嘴角。
“晴子老师没有打电话给我,是我要来的。”
回避着他的目光,小椿低下头:“你、你来干嘛…不是都说好吗?”
“因为对小椿的同学和家长不了解,爸爸有些担心,必须要来看看啊。”
完全不同于那时在港、黑大厦的威严,此时此刻的森鸥外似乎只是一位慈爱的父亲。
小椿顿了顿,随后不自在地靠进了他的怀里,埋首在他胸膛瓮声瓮气道:“现在你看过了放心了吧。”
14.第14章
来接戈薇的是他爷爷,对方头发花白,但身子骨很是硬朗。
森鸥外和他寒暄了几句,一个照面就将戈薇的家庭情况了然于心。
不同于停车场上森鸥外那辆扎眼的豪华汽车,戈薇爷爷开了一辆小面包,车看起来年代久远,上路时引擎的嗡鸣声很大。
可这辆车对于挤在后车坐里的三个孩子来说,很是温馨,以至于小家伙们一路上兴奋地叽喳个不停。
小椿其实大多时候都和孩子们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她坐在副驾驶。
面包车一路行驶,路线也越来越偏僻,小惠有些不安,犹豫着开口:“戈薇家好远啊。”
这孩子警惕心非常强,估计是害怕被卖了,但另外两只完全没有他的感受。
“确实好远,冬天这么冷,幸好车里有空调。”文太整个人裹成了球,小脑袋也缩在帽子里,看起来好乖的样子。
“妈妈说虽然远了些,但立海大的师资是公立学校里最好的,我以后都要在立海大读书的。”
戈薇的小熊玩偶被蹂躏了一天,已经有些脏了,但她仍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直到面包车停在一处院落前,她兴奋地抱着小熊打开车门。
“到我家了!大家快下车!我带你们去看狗宝宝!”
戈薇家是在神社附近的一所民居,二层小楼带院,附近还有大片的农田,在暮色降临的冬季,看着很是荒芜。
好在这里的每一座房子都精心打理过,即便在一无所有的冬季,都透露着一股别样的美。
但身为一个华夏人,小椿实在欣赏不来,因为这种美是物哀风。
打开小院的门,戈薇爷爷刚想招呼他们进屋里,就见几个小朋友交头接耳了两句,欢呼着跑去了院里的小狗别墅。
“小狗别墅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你们看漂不漂亮!爸爸说,等我弟弟出生了以后,我们两个还会一起给弟弟做个婴儿别墅!”
站在狗窝前,戈薇言语里透露出几分自豪来,文太踮着脚摸了摸狗窝的“屋檐”,眼睛里透露出几分艳羡。
“我妈妈不喜欢狗狗,我也好想养啊,如果让我来我也可以做出这么好的小狗别墅。”
戈薇得意地勾起嘴角,动作迅速地打开木制的小狗别墅大门,几只哼哼唧唧趴在狗妈妈肚子上吃奶的小家伙,霎时映入眼帘。
“天呐,好可爱!”文太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连小椿也眼热地看着小狗崽,心里蠢蠢欲动。
“我家狗狗很乖的,不咬人的,你们可以放心摸的。”
即便戈薇这么保证了,小椿也不敢去摸,并且阻止了试图去摸小狗的文太。
“带崽的母狗性情会变的不一样,安全为上。”
正当他们还想说些什么时,陌生女人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孩子们,外面太冷了,待久了会感冒的,先进屋子里吧。”
小椿回头看去,身着宽松和服的女性,正面带笑意地站在那里。
她肚子高高隆起,看起来已经怀孕六七个月的样子,里面装的正是戈薇心心念念的弟弟。
“哇…戈薇家不仅有狗宝宝,以后还会有小宝宝,好羡慕啊。”
几个小朋友交头接耳了两句,最后乖乖跟在戈薇妈妈身后,进了屋子里。
客厅里回荡着一股饭香味,戈薇爸爸刚把饭菜摆上桌,身上的围裙还没来得及摘下。
他看起来有些疲倦,戈薇妈妈身子重了,很多事情做不了,于是除了工作之外,戈薇爸爸把家务也一起包揽了。
等所有人都上桌,戈薇小小一只坐在爸爸妈妈中间,那孩子小脸颊吃得鼓鼓的,还不忘了炫耀。
“我爸爸可是镇子上最厉害的大厨师,邻居们办喜事的时候,都会请爸爸去做厨师的!”
文太几乎吃得抬不起头来,只抽空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比了个大拇指。
戈薇家是非常幸福的日式家庭,憨厚的爸爸,温柔的妈妈,以及饱受期待幸福出生的戈薇。
这个家里从装潢到家具,都透露出一股平凡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可是他们一家人坐在那里时,看起来真的好幸福。
小椿似乎也被感染到了,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吃完饭以后,他们三个在戈薇家又玩了一会,等着家长们陆续赶过来接孩子。
小椿被森鸥外抱上车时,戈薇的爸爸正牵着小惠目送他们离开。
森鸥外站在车前,长身玉立的样子看起来还挺有气质的,在上车前他笑着看向戈薇爸爸。
“日暮先生待会要送那孩子回托儿所吗?”
戈薇爸爸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面对森鸥外,他莫名觉得有些压迫感。
“是的,班主任刚刚打电话了,小惠不可以在外留宿的。”
他那辆小面包停在院子里已经落上了一层雪,窗户也被厚厚覆盖着。
森鸥外客套了几句,在上车之前又叮嘱道:“天黑路远,雪天路滑,日暮先生一定要主要安全。”
即便森鸥外表现得再温柔亲和,日暮先生也总是觉得怪怪的,下意识绷紧着身躯。
等他们离开之后,日暮先生这才松了口气,牵着小惠走到面包车前。
将窗子上的积雪擦掉,日暮先生仔细检查了下车辆,这才将小惠抱上副驾驶。
伴随着引擎点燃的嗡鸣声,车辆缓慢驶出小院,在雪地里渐行渐远。
—
小椿第二天上学迟到了,因为她和森鸥外齐齐睡过了头。
森鸥外昨天把她接回家后,又出门了一趟,半夜才回家,睡过头也情有可原。
小椿就是单纯的冬天赖床,不肯出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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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迷迷糊糊地被抱上车,小椿刚打算在副驾驶上睡一会,嘴巴里就被塞上了一块还热乎的三明治。
她闭着眼,吃一口睡一会,就这样循环着,完全不知道森鸥外把家用轿车开出了赛车的既视感。
等俩人赶到教室门口时,已经迟到了十分钟。
晴子老师没在,教室里照顾小朋友们的是副班主任。
小椿侧仰着头看向身边人,这才发现森鸥外的领带系反了,后脑勺也有一撮头发翘着。
小家伙死死压着想要翘起的嘴角,临进教室前,她一本正经地开口。
“既然工作那么忙,不用每天都接送我的。”
顿了顿,小椿犹豫着叫出了他的名字。
“林太郎。”
在对方怔愣的瞬间,小椿目不斜视地跑进了教室里。
…
“小椿,你可算来了!你们三个是不是约好了一起迟到啊!我被你们孤立了…”
刚跑到座位上,屁股还没挨上去,文太就凄凄艾艾地凑了过来。
小椿一愣,抬头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戈薇和小惠居然都没在。
“昨天戈薇爸爸不是说,会把小惠送回来吗?小惠肯定不会迟到的,什么情况?”
文太摇了摇头,微蹙着眉头:“我也不知道。”
上午的教室一向吵闹,幼儿园也几乎没什么课程,几乎都是在玩。
“我打个电话问问。”
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小椿冷静的翻开手表上的通讯录,先是拨打了戈薇家的电话。
待机的嘟嘟声响了很久,但却无人接听。
随后小椿又拨打了小惠家的电话。
依旧是让人焦灼的嘟嘟声,这声音响了很久。
就在小椿以为这次也是无人接听时,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摩西摩西?”
小椿忽然有些紧张,她握着自己的手表,嘴巴凑在话筒上,小声道:“您好,是小惠家吗?”
“小惠?”那边的男人顿了一下。“对,你是他同学吗小鬼?”
能联系到小惠的家人就好,想到这里小家伙松了口气,后又匆忙开口。
“我是小惠的朋友,小惠今天没上学,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有和戈薇在一起吗?他们是发生了什…”
小椿的问题又急又多,话还未完就被对方打断。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有时间听,惠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你要是担心可以去看看他,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戈薇,不认识。”
对方的声音懒洋洋的,在小椿的怔愣中,男人像是故意一样,在挂断电话之前又道了一句。
“那个司机,是你们同学的父亲吧,车祸发生时,惠被他护在肚子底下,所以臭小子伤的不重,但是那个司机没有抢救的机会,他是当场死亡的。”
15.第15章
临近新年,幼儿园放了一周的假期。
小惠入住的医院,正是港、黑麾下那家私立医院。
惠的爸爸电话里并没有说清楚,这一切都是小椿拖森鸥外调查出来的。
冬日里最冷的时刻,就是积雪融化的那几天,小椿裹着围巾戴着毛线帽都止不住地打哆嗦。
她呼吸时,围巾上都有变冷的水汽残留。
带她进病房的是老熟人忍足医生,他那头幽蓝的长发很亮眼。
“伏黑小朋友,不出意外的话下周就可以出院。”
小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在病房门口顿住了脚步。
“我想自己进去…”
忍足医生看着她略带防备的眼神,无奈地耸了耸肩,随后径直消失在医院的长廊里。
刷成橡木色的铁门开启时吱呀一声,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冬日里,格外刺耳。
惠靠坐在床头,带着青紫的手背上,还残留着微不可查的针孔。
他本来是在看着窗外发呆,听到声音后回过头,小椿裹成糯米团子一样的小身板进来时,惠明显一怔。
随即,他眼眶立时涨红了。
小椿一惊,匆忙跑过去,手足无措地立在床边。
“怎么一见我就哭了,小惠、别哭啊。”
伏黑惠本来就瘦小,如今更是只剩了一副骨头架子。
他红着眼眶在那里要哭不哭的样子,像是一只快要饿死的流浪猫崽,连求救都不敢叫出声。
他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带着哽咽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字。
“我想、去找戈薇…”
小椿一顿,没有说话。
她牵过小惠的手攥紧,入手那一刹那就像是握着冰块。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先把被子盖好。”
小椿替他拽了拽被子,又捂住他的手,又搓又呵气。
明明室内在有地热的情况下温暖如春,可小惠的体温却丝毫没有改变。
病床上黑发的孩子咬紧牙关,他按住小椿还在努力的手,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想见戈薇…拜托…”
说实话,小椿也不知道戈薇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自从那天之后,戈薇就再也没来过学校。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戈薇又还是个孩子,小椿其实根本不确定戈薇还会不会想再看见小惠,尽管这并不是小惠的错。
虽然…他们曾经是那样要好的玩伴。
病房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补品和瓜果,似乎这些天来,伏黑惠一直是一个人待在这里。
黑发的孩子从背靠改为跪坐,他眼圈通红,泪光在眸底盘旋着要落不落。
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椿叹了口气:“我不确定…我带你去她家看看。”
—
车厢里空调开得很足,忍足医生脱了白大褂,换上了一身便装。
两个孩子坐在后座上,沉默这不发一眼。
窗外的风景匆匆略过,街道两周的商铺外,摆满了镜饼和玉袋。
来往行人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似乎都在为了新年采购。
这座充满了硝烟的城市,也在这一刻获得了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唯独这辆车内,是和这个冬季一样的沉闷萧条。
这条路他们只走过一次,那时候小椿坐在副驾驶上,后座上是三个孩子热闹的声音。
如今重走一遍,处境截然不同。
车辆行驶了很久,最终停在了那座熟悉的小院前。
在小椿打开车门时,却忽然被小惠一把拉住。
那孩子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她…会见我吗,还会愿意见我吗?”
小椿看着车外荒芜的农田,深呼出一口浊气。
“我不知道…但是小惠,那是意外,那不是你的过错,你不应该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
顿了顿,随后她拉着伏黑惠下车。
“但不论如何,都应该试试的。”
—
小院的大门锁着,透过低矮的围墙,能看到里面的冷清。
那座精巧的小狗别墅里,也空荡荡的,只余下了大狗的几根毛发。
忍足医生看了看:“家里没人。”
伏黑惠闻言紧抿着唇,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是落寞,又或是别的什么。
领家低矮围墙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闻声看去,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穿着厚实的棉服扎着低马尾。
一个大人带着俩小孩也不像是坏人,这位女邻居估摸着他们是来奔丧的亲戚,开口时脸上还带着惋惜。
“你们来迟了,他们家男人上个星期四刚下葬。”
忍足医生顺着话问:“那他们家里人呢?”
“搬去山上的神社了,昨天刚搬的。”
和那女人道了谢,忍足医生问了路,又带着两个小孩上了车。
车开到山脚下就没路了,三人只能顺着台阶步行。
这样的季节,就连太阳似乎都冷冰冰的,破碎得不成样。
一道道朱红的鸟居坐落在连绵的台阶上,延伸向山顶。
山上的林子,树叶都落光了,光秃秃的一片萧瑟,三人爬了一会身子就热了起来。
因为带着孩子,忍足医生脚程有些慢,等他们站在神社前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小椿额上的碎发也被汗水沾湿。
神社占地很广,在这样荒芜的冬季,也透露出一股破败感来。
叮叮当当修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忍足医生带着他们走近院里,小椿一抬头就看见戈薇的爷爷正蹲在屋顶上。
他眼窝有些凹陷,脸上带着深重的倦色,手上的动作僵硬机械。
伏黑惠脚步忽然后挪了几下,缩进了小椿身后。
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却什么都没说,小椿仰着头慢吞吞地叫了一声:“爷爷!日暮爷爷!”
屋顶上的老人一愣,放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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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工具,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他记得这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小椿?”
刚叫出来,日暮爷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挤出一个僵硬慈爱的笑。
“是来找戈薇玩的吗?她在后院,我带你们去找她。”
小椿看着他眼底的青黑,不忍地摇了摇头:“爷爷,你快去睡觉吧,我们自己去找戈薇就好。”
经小椿这么一提醒,日暮爷爷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这段时间,他一边忙儿子的后事,一边修缮神社,吃不好睡不好,如今隐约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好、好,那爷爷就不招待你们了。”
小椿抬起白嫩的小手冲着他挥了挥,这才又转头往另一个院子走。
身后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她不回头都知道一定是小惠又在难过了。
于是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神社的前院是信众参拜的地方,后院居住着日暮一家。
这座神社,是典型的日式建筑,每一块木料都在时间的长河中经受过洗礼,被温柔地纂刻。
戈薇正踩着小凳子擦屋外的窗台,凳子旁还有一盆刚换过的热水。
“戈薇!”
熟悉的呼唤声,让戈薇恍惚如在梦中,她茫然地回头,看清来人的一刹那,立即放下抹布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小椿!小惠!”
一双小短腿快速迈动,翻过回廊的台阶落在院中,哒哒哒地由远及近。
热烈地拥抱抱的小椿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拍拍戈薇的后背,对方这才红着眼眶放开她。
还没说话喉咙就已经哽咽,戈薇吸吸鼻子,一转头就看到比她眼眶更红的伏黑惠。
小惠忽然有些怯懦,他嘴唇微颤:“戈薇…”
话音刚落,一个炙热的拥抱已经牢牢将他锁住,戈薇带着哽咽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对不起小惠…最近在忙爸爸和搬家的事情,所以没有去医院看你。”
戈薇说罢,两个小家伙哭泣的声音立即在院中此起彼伏。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如果不是为了送我…呜呜呜呜…”
小惠一开口就像开水壶成精,时而抽噎,时而呜呜,断断续续地叫人听不明白。
却在此时一只温柔的大手轻轻抚摸在他的后背上。
是戈薇的母亲听见声音过来了。
她肚子越发大,身子很重,手脚都有些发肿。
弯腰不便,她便蹲了下去,消瘦的面容上,一双眼眸平静的只有慈爱。
小惠的哭声立时止住了,他仰着头脸上还挂着滚烫的泪,像个做错事情的坏孩子般僵硬着。
那双温柔的大手,一只抬着他的脸,一只细细地为他擦去泪。
女人眸中闪过一丝哀恸,却又转瞬被另一种慈爱的情绪覆盖。
“好孩子,你是戈薇爸爸生命的延续,答应阿姨,你一定要好好地、快乐地长大好吗?”
16.第16章
新年的钟声敲响之际,小椿在日暮神社留宿了三四天。
孩子们晚上会热热闹闹地挤在一起睡觉,白天就漫山遍野地疯跑着玩。
后山有一条小河结冰了,冬日成了天然的滑冰场,孩子们虽然很动心,但在日暮爷爷的警告下,谁也没敢上去。
“呜哇,好厉害…是汤浴唉…”
“我家神社好玩吧,小子。”
神社里有一汪活水温泉,汤池是新搭起来的,中间隔了很高的木板。
听着木板之后小惠赞叹的声音,小椿眉眼间霎时柔和了下来。
“小惠开朗了不少呢。”
汤池上漂浮着一只塑胶小黄鸭,戈薇泡得小脸通红,汤池岸边身子笨重的女人,正坐在凳子上看着她们。
这个年纪的孩子泡汤浴还是有风险的。
泡完汤浴出来,几个孩子都换上了新衣服,小椿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小振袖,发间簪着那朵六瓣花的水晶发卡。
衣服是森鸥外拖忍足医生送过来的,即使在新年时节,他作为组织的首领也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山脚下已经围了很多摊贩,有镇子上的村民,也有隔壁镇子来的,热闹极了。
穿梭在祭典中,伏黑惠有些不自在。
因为他身上这件绛紫色的和服,是戈薇妈妈三天内赶出来的,孩子身量小做起来快,但即便如此戈薇妈妈仍旧熬了两个大夜。
这是他第一次穿上用爱缝制出来的衣物。
“哇,好漂亮的苹果糖!”戈薇手中的小丸子还没吃完,已经盯上了新的摊位。
头发花白的老人失笑,拿出钱袋麻利地付了钱。
于是,三个孩子手中又多了一颗裹满了糖霜的红色大苹果。
“戈薇!!”
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文太放开爸爸的手,在人群中奔跑而来。
他头发的颜色在人群中,像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焰。
“小椿和小惠都在,哇…你们又孤立我!”
刚跑过来,文太脸上的神情就垮了下来,小嘴一撇满是不乐意。
“如果你们手里的苹果糖都给我吃,我就原谅你们,哼。”
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文太的运动神经已经很发达,跑起来时比兔子还快。
文太爸爸追过来时,脸上满是后怕,随后一巴掌轻轻打在他后脑勺上。
“出息,想吃爸爸给你给你买。”
文太俏皮地吐了吐舌,带着他爸爸一起加入了队伍。
来往行人络绎不绝,两周的摊位琳琅满目,小椿跟在孩子们身后,忽然被撞了一下。
抬头瞬间对上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那是个身穿运动服的年轻人,面容冷峻,他连声抱歉都没说,脚步也未停留。
小椿脚步一滞,再回神时是孩子们催促的声音。
“小椿,快来,我们比比谁捞到的金鱼更多!”
“等等,马上就来!”
小椿回头看去,那少年的身影单薄地穿梭在人群中,察觉到小椿的视线后,他回过了头来。
茫然在脸上一闪而过,小椿看到他无声地动了动唇。
——你看得到我?
瞳孔猛地紧缩,那一刹那,小椿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想法。
妖怪?幽灵?!
说起来,日本有很多灵异传说,也有提过会有妖怪会装作人类混入祭典这一茬吧?!
明明穿得很厚,但这一刹那小椿只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的。
她佯装无事地收回了视线,快步跑向捞金鱼的摊位,和孩子们蹲在了一起。
再回头时,那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一晚上的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快要跨年,可孩子们已经体力不支地犯起了困,文太也睡得不省人事地被他爸爸带走。
“还要…看烟火…”
被爷爷抱在怀中,戈薇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对…要看烟火…”
日暮爷爷的后背上,挂着几乎不省人事的伏黑惠。
只有小椿一个幸存者,还能睁着眼跟着日暮爷爷一起返回神社。
看着两个孩子赖赖唧唧的样子,小椿思绪发散,神情有些恍惚。
刚穿越来时,她满心都是恐惧,很多时候也会自顾自地赖在爷爷怀里,似乎那样…就可以不再害怕。
鼻子忽然有些酸涩,小椿低下头不敢再看。
“一定要看烟火的话,我们先去旁边的棚子里等一会,等到时间我叫醒你们。”
戈薇爷爷话音落下,两个孩子才放心地合上眼。
旁边有一家面摊,支了好大一个棚子,进去时瞬间觉得暖烘烘的。
戈薇爷爷向摊主借了几个垫子,孩子们躺在椅子拼起来的简易小床上。
小椿就乖乖地坐在一旁,看着棚子外来往的行人。
摊主是镇上的居民,论辈分还得叫戈薇爷爷一声叔伯。
棚子里只有三两个顾客,带着围裙的女人坐过来和戈薇爷爷闲聊了起来。
先是客套地相互祝福了新年快乐,女人话锋一转就开始打听其他的。
“叔,以后你们就住在神社里不回来了吗?”
戈薇爷爷揣着手:“目前是这么打算的。”
“那房子怎么办?房子要是长时间没人气,很容易坏的。”
老人顿了顿,在这样寒冷的冬季,他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凝滞了下来。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小椿猜测那女人是想买戈薇家的房子,所以来探探口风,可这个时机选得不太妙,最后也是尴尬地结束了对话。
小椿打了几个哈欠,默不作声地趴在餐桌上小歇,睡得迷迷糊糊时,有双小手推了推她。
“小椿,快醒醒,我们一起去放烟花了!”
惺忪地睁开双眼,戈薇就站在她身旁不住地打哈欠,随着小椿坐起身来,身上披着的羽织也滑落了下来。
戈薇爷爷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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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拍了拍,重新披上肩头穿好。
“走吧孩子们,咱们去放烟火!”
两声欢呼响起,小椿跟在他们身后出了棚子,看见大人们在山脚下围在一起。
伴随着喧闹的倒数声,烟花箱子被点燃,砰的一声升空炸开,绚烂地在夜空中铺开。
伴随着第一朵烟花升空,无数烟花接二连三地升起。
戈薇捂着耳朵往后方跑,笑得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姹紫嫣红的的焰火,将整个夜空照亮,小椿仰头看着天际,琥珀色的眸中倒印着绚烂的光。
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她惊呼一声,忽然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新年快乐,小椿。”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椿抬头正对上一双幽紫色的眼眸。
隔着森鸥外的肩头,小椿看到后方一身笔挺黑风衣的老人,他目光柔和神情慈爱,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小椿。
“爷爷!”
立马挣扎着落地,小椿竭力迈动着小短腿,那老人见状也快速奔跑而来。
在烟火升腾的夜幕之下,小椿一头扎入广津柳浪的怀中。
抱着她的胸膛是如此宽厚,小椿的双眸,也灿烂得比烟花要更为明亮。
“爷爷,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椿。”
身着红色和服的女性,站在不远处向小椿招了招手,她盘起的端庄发髻上,点缀了几枚珠钗。
尾崎红叶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声音淹没在烟火的轰鸣声里。
另一边,之前孩子们鏖战的捞金鱼摊位上,两个少年人正蹲在那里竭力比拼。
黑发少年手里的渔网已经破损,他厌厌的神色间多了几分羞恼。
反之,换了一身黑西装,头戴礼帽的红发少年,则得意地显摆着自己捞了满满一碗的金鱼。
“哇,趁着摊主去放烟花,中也居然做起了小偷勾当!”
红发少年脸上茫然一闪而过,随即便是恼怒的神色。
“混蛋太宰,不是你说要比赛的吗?!而且我会付钱的!”
中也刚说完,大腿上已经被一双小手抱住,他呆愣愣地低头,正对上小椿满含艳羡的双眼。
“中也哥哥…好厉害…捞了好多呀。”
脸上的神情倏忽一软,转瞬又变成了别的什么,中也耳根有些红,开口时也有些磕绊。
“还、还行,也就比混蛋太宰强一点吧,你喜欢的话,金鱼都可以送你的。”
太宰站起身来,鸢色的眸子看向小椿一瞬,随后又嫌弃地摆了摆手。
“哇…真受不了,中也居然要拿偷来的东西送给笨蛋!果然笨蛋和笨蛋的相性就是好。”
被小椿抱着大腿的红发少年,立马变的张牙舞爪起来,叫嚣着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小家伙则是笑的眉眼弯弯,仰头看着旁边的清瘦少年。
“太宰哥哥,新年快乐。”
17.第17章
过完长达两月时间的春假,小椿终于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的日本小学生。
森鸥外最开始给她联系的学校,是位于东京的樱兰小学,为此他甚至在学校附近新买了一所别墅。
小椿私下底偷偷在电脑上搜索过这所学校,从简介上来看,那是一所贵族私立学院。
她猜测,森鸥外已经不满足于里世界的权势,甚至想要挤进上流社会里分一杯羹。
于是小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我想在横滨读书,不想去东京,那里离家太远了。”
如果真的进了樱兰,恐怕以后还要应付那些贵族子弟们的联谊宴会,她还是个小孩子,不可以这么压榨自己!
虽然很遗憾,但森鸥外最终还是尊重了她的决定。
立海大是横滨最好的公立学校,学费低、设施好、活动满。
唯一的缺点就是校服丑了点。
白衬衫配上土黄色的百褶裙,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住。
好在停了训练之后,小椿的肉肉长了回来,如今又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分班时是按照入学测验的成绩分的,小椿进了A班,戈薇作为吊车尾被分进了F班,文太和小惠成绩中等,运气很好地一起进了C班。
新学期的第一天,站在陌生的教室里,班主任让学生们自己选座位。
自认为是“主角”的小椿,脚步自然地往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去。
众所周知,这个位置是“主角”位置!
窗外樱花开得正盛,馥郁的花香透过窗子迎面而来。
小椿美滋滋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却没察觉到原本向这个位置走来的男孩脚步一顿,随后寻了她身后的位置坐下。
班级里是单人单桌,小椿前面坐了一位戴眼镜的小女孩,两人交换了姓名后,小椿又回过神去同自己的后桌交谈。
“我叫早见椿,你呢?”
后桌的孩子,发色是很少见的蓝紫色,头发微微发卷。
那孩子有些心不在焉,但看着她的眸光很是温和。
“我叫幸村精市,以后请多多指教,早见同学。”
幸村精市在孩子们之间,好看到几乎发光,他坐在那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吸引其他人的视线。
若非他的校服是男制,单看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小椿肯定会误会他的性别。
等孩子们全部落座,班主任才走上讲台,让大家一个个站起来做自我介绍。
等自我介绍结束时,班主任慈爱的眸光看向小椿。
“早见同学是咱们入学测验的第一名,就由早见同学来做咱们A班的班长怎么样?”
身边传来学生们的附和声,小椿紧抿着唇站起身。
她有成年人的心智,在这次的测验里是胜之不武。
更重要的是小椿觉得班长是需要为班级负责的,而责任就意味着麻烦。
“老师,我不想做班长…”
班主任怔了怔,似乎是并没有想到她会拒绝,毕竟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爱表现的时候。
“那…幸村同学,你愿意做班长吗?”
小椿后座的男孩子被点了名,也站了起来,他神色间原本有些懊恼,但是被点到的时候,那些懊恼被冲散,眸光也倏忽亮了起来。
他立时稳住情绪,强装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稳重,柔柔地笑开。
“我愿意的,老师。”
这个小插曲在一闪而过,枯燥冗长的课程很快展开。
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小椿带着瘪瘪的肚子往食堂冲,却在操场上被文太截住了。
“小椿!我们去小花园里吃便当吧!那里的樱花开得好漂亮。”
新入学的第一天,文太兴奋得不得了,哪哪都觉得好奇。
“戈薇和小惠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了,我是特意来叫你的!”
他灿烂的红发因奔跑微微翘起,脸上还带着运动过后的红晕,那双好看的猫眼灿烂得不可思议。
阿…便当…
小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早晨的时候森鸥外有让她带上便当来着,但是小椿不喜欢吃冷食,直接拒绝了,如今倒和小伙伴们有些格格不入。
“我想去食堂,我不喜欢吃便当…”
文太一愣,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莫名其妙地出现出呆滞的滑稽感来。
还怪可爱的。
但他很快回神:“那你先去食堂!我叫上大家去食堂找你。”
文太说罢,不等小椿回应,立马风风火火地跑远了。
食堂里的人不算多,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小椿一进食堂,就看到角落里的幸村精市。
正如同她之前的感慨,那孩子生得太好看了些,在人群里鹤立鸡群的好像会发光,即使坐在角落也不曾让这种光芒蒙上灰尘。
但因为过于出挑,他身边的位置全是空的,没有人凑近。
小椿端上自己的拉面径直过去,在对方笔直的视线里,坐在了幸村精市旁边。
“好巧,你也没带便当啊。”
那孩子迟疑地点了点头,在小椿的注视中,慢吞吞地答了一句:“我不喜欢吃冷食。”
小椿看看桌上两碗一模一样冒着热气的拉面,扑哧一声笑了开来。
对方心领神会般,脸上的神色也倏忽变的柔和。
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实在是和谐得不得了,又带着股其他人插不进去的默契,直到文太兴奋地扑到小椿的后背上。
“小椿好厉害,这么快就交到了新朋友!我也要努力!”
这是一张四人桌,文太坐在了小椿旁边,戈薇低着头,心不在焉地坐到了幸村精市旁边。
她看起来有些怪异,小椿不由自主地多地了两眼。
他们两个人带着便当,四个人聚到一起,才齐齐开动。
“小惠呢?”
文太似乎是饿极了,一边疯狂扒饭,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
“小惠奇奇怪怪的,本来说好一起来食堂,但是他突然跑走了,便当还弄撒了。”
戈薇一直低着头,听到文太的话,她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退去。
等她抬起头来,小椿才看到戈薇脸上苍白得可怕。
“怎么了戈薇?…是小惠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那孩子闻声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慌乱地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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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握着筷子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小椿、我、我不知道…我没看清…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小椿…我好害怕…小惠会不会出事啊。”
她说的磕磕绊绊,颠三倒四,焦急与惊惧在脸上交织,最后在眼中汇成了闪烁的泪花。
小椿心头一沉放下筷子猛地站了起来:“我去找小惠。”
她其实听不懂戈薇在说什么,但是看戈薇的模样,必然是小惠出了什么事情,但怪就怪在文太跟他们在一起,却全然没察觉到异样。
戈薇本来就吃不下,看着小椿跑出去,她揉了下眼睛也立马跟了出去。
饭还没炫完,文太也一头雾水地端着便当跟了出去,他边追人边往嘴里扒饭,好几次筷子都戳到了下巴上。
原本和谐的餐桌上,只余下了幸村精市一个局外人。
他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拉面,犹豫了一瞬,也跟着起了身。
…
小椿本来想先去小花园那边找找,但是跑到操场中间,一抬头就看见教学楼的过道上,小惠狼狈奔跑的身影。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吃饭,小椿跑上二楼时,一路上什么人也撞到。
——砰!!
二年C班的窗子猛地炸裂开,小椿看清窗后的景象时,瞳孔猛地紧缩。
教室的玻璃碎了满地,里面的课桌东倒西歪。
小惠的身体悬空在教室中间,他身前一道漆黑瘦长的影子,正死死掐着小惠的脖颈将他吊起。
“小惠!!”
那孩子因为窒息脸涨得通红,他眼睛也已经憋到充血。
听到声音,小惠无力地看了过来,嘴唇艰难地开合着,声音宛如游丝。
“快、逃…”
那道漆黑瘦长的身影,浑身缭绕着黑色雾气,他掐着小惠转过了身来,脸上眼睛的部位,冒着一对猩红的光。
就在这时,戈薇和文太也追了上来,不同于戈薇眸中清晰倒映着的景象,文太只看到小惠莫名其妙悬在半空中。
他呆愣着,手中的便当扑通一声洒了一地。
“小惠…在表演杂技吗?好厉害…”
戈薇白着脸,恍然间才发觉原来自己并不是眼花,学校里真的有怪物。
她颤抖着冲进教室里,随手捡起一本书冲着那道黑影狠狠砸去。
“怪物,放开小惠!”
那样的力道其实并不重,那本书砸在咒灵身上,就像挠痒痒似的。
可那只咒灵却真的放开了小惠,他摇摇晃晃的朝戈薇走来,口中还呢喃着含糊不清的呓语。
“我闻到了巫女的血脉…吃了你我一定会更厉害…”
“孤天斩盾,我拒绝!”
金色的光芒乍起,巨大的斩刃自小椿身前出现,猛地将那只咒灵从中间竖着劈开。
伴随着刺耳的哀嚎声,那怪物身体里冒出浓重的黑烟。
可那些黑烟并没有持续多久,怪物的身躯很快又愈合成了原样。
小椿的力量虽然可以伤害他,却没有办法拔出咒灵,更可怕的是,这只咒灵已经完全被激怒了。
“可恶的臭小鬼,我要杀了你们!领域展开。”
18.第18章
视线忽然变得一片漆黑,四周都被浓雾掩盖,小椿伸出双手探在身前,无措地挪动在黑暗中。
三天结盾凝聚而成的盾牌,在身前发出温暖的金光,慷慨地给这狭小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明亮。
可目之所及全是黑色的浓雾,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身体像是被无形之物黏住,每走一步都重如千钧,更可怕的是,小椿的身体开始传来隐约的刺痛感。
“早见同学,是你吗?”
身旁传来微弱的呼唤声,小椿寻着声音摸去,触手是对方略带凉意的衣物。
“幸村同学?”
“是我,我们…这是在哪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小椿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摸索着牵住他,一边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一边听着他声音中的虚弱和颤抖。
“我们恐怕是遇到咒灵了,你怎么了幸村同学,是受伤了吗?”
关于咒灵,这是小椿的猜测,她之前听森鸥外提及过,所以知道咒灵和咒术师的存在,但是撞上这种非人之物,还是头一次。
虽然彼此就在身边,可这些浓郁的黑雾将两人分割在两个世界一样,即便牵着手也无法看到彼此。
幸村精市只觉得浑身像被那些黑雾啃咬一样,肌肤的每一处都密密麻麻泛着疼。
“这些雾不对劲…我身上很疼…”
“双天归盾,我拒绝。”
金色的光芒溃散又再度聚拢,在两人的身上汇合成一个圆形的光罩。
两人被牢牢护在其中后,光罩里的浓雾徐徐消退,两人终于得以见面。
身上的疼痛褪去,幸村精市看着头顶上的金色光罩,精致的小脸上愕然稍纵即逝。
他双眸睁得大大的,蓝紫色的眸中倒印着那些金色光辉,细碎地在眸底铺满。
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他小心翼翼伸手触摸了下光罩,随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小椿。
“这是什么…?”
感受到对方眸光中的炙热,那其中有好奇也有兴奋,小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的能力…”
“真的很不可思议…小椿像是动漫中的主角一样…那、小椿平时会和怪物战斗吗?”
这个年纪的孩子,脑海中的想法天马行空,更何况霓虹的子供向作品中,大部分都是小学生在拯救世界。
于是幸村精市连恐惧都忘记了,几乎完全沉浸在动漫照进现实的激动中。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怪物…也不知道戈薇他们怎么样了。”
小椿话音刚落,一支训练用的箭矢穿破雾气而来,随着箭矢射出的轨迹,周围的浓雾猛地被破开。
“戈薇!”
小椿惊呼一声,正看到不远处戈薇正将文太和小惠牢牢地护在身后。
“小椿!”
三个孩子跑过来,进入到双天归盾的范围内,身上的疼痛立时消退。
“你们没事吧?”
戈薇担心地开口,看到小椿摇了摇头,这才松了口气。
“为了防身我在教室里捡了弓箭,应该是弓道社成员的训练用具,没想到还挺有用的。”
小椿目光看去,那张弓很小,是儿童专用的,弓背上还带着防滑的橡胶垫子,弓弦像是某种动物的筋很有韧性。
“戈薇真的好厉害…”
她是开了金手指的穿越者,戈薇却是实打实的小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如此镇定冷静,已经远超同龄人太多了。
黑雾开始疯狂地涌动,扭曲着像是风暴般卷起,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怪物终于在眼前显形,幸村精市牵着小椿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甚至开始往外冒汗。
“幸村同学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椿说罢,那孩子却摇了摇头,一双蓝紫色的眼眸亮得惊人。
“我不怕…”
他只是有些兴奋过头了。
不只幸村精市这样,文太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黑影。
“原来…小惠不是在表演杂技,是在和怪物战斗,好酷!”
然而很快,他们就不会觉得酷了,黑雾如同巨蟒般盘旋着覆盖在光罩上,腐蚀的滋滋声清晰入耳。
那道巨大的黑影居高临下,硕大得如同小山般,带着让人恐惧的威压,咒灵猩红的眼眸中充斥着戾气。
“有点意思,一个拥有巫女血脉,一个是异能者,小鬼,你们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戈薇额上满是冷汗,她死死地咬着牙,手中的箭矢再度破空而出,可准头和力度都不太好。
漆黑的巨爪握住那只射来的箭矢,咒灵手部缭绕的雾气虽然溃散了几分,但分毫未伤。
“如此纯净的净化之力…”那咒灵的脸上多了几分诧异,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贪婪。
“只要吃了你,我一定会更厉害。”
——砰!
漆黑的巨爪落在光罩上震耳欲聋,原本被黑雾腐蚀得滋滋作响的光罩,刹那间出现了龟裂的纹路。
“戈薇!”
伴随着碎裂的声音,光罩一寸寸剥落,溃散成金色的流光,戈薇双脚扑腾着悬空,正被那只漆黑的巨爪捏在掌心。
具有腐蚀性的雾气再度铺来,女孩疼痛的哀嚎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
伏黑惠目眦欲裂,他猛的扑到咒灵的脚边,双拳死死地锤打着对方的小腿。
“把她放开!!”
可这点力气,对于咒灵来说连蚊子叮咬都算不上,不过是轻轻一抬脚,伏黑惠幼小的身躯猛地被甩飞。
他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张嘴哇地一下吐出满嘴的血色。
“孤天斩盾,我拒绝!”
巨大的金色斩击再度显现,漆黑的断手噗通一声滚落到脚边,戈薇浑身是血地趴在那只断手旁边,身上几乎被腐蚀得不像样。
“忘了还有你这只小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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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区异能者,虽然吃了没什么用,但做餐前点心还是够格的。”
硕大的黑影将小椿完全笼罩,她从未有一刻离死亡这么近过,可身后是她的同伴,她不能退。
“三天结盾,我拒绝!”
“孤天斩盾,我…”
“四天抗盾,我…”
一声又一声的解放语从未停歇,金光无数次聚合溃散再聚合。
小椿幼小的身躯也越来越狼狈,最后在碎裂的结盾前,腥臭的巨口扑面而来。
没办法,根本没有用!杀不了、抵挡不住…
她的金手指在此刻宛如废物。
“早见同学!”
“小椿!”
咒灵连口腔内部都是带有腐蚀性的漆黑雾气,小椿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巨口,像是一个漆黑的罩子兜头而下。
要被吃掉了。
在被吞噬的前一秒,小椿丝毫没有反抗能力,可是她的心脏如同过载般已然麻痹。
已经,连恐惧都感觉不到了。
这一霎那,小椿空白一片的大脑中,忽然出现了懊悔的情绪。
应该继续去跟着红叶老师训练的,至少在死亡前还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万一拖得够久,其他人能够获救呢?
可是、后悔已经迟了。
漆黑的雾气像是厚重的鸦群,密密麻麻累积而成,那孩子呆愣在原地,宛如被吓傻了般,任由咒灵的巨口将自己吞噬。
滑湿黏腻的口腔内,只要被吞咽而下,小椿就会完全在剧痛中,被这些腐蚀性的黑雾消化。
恍惚间,谁的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是笨蛋吗?只要你拒绝,兰堂的亚空间就会消失!】
【蠢货。】
少年人那双鸢色眼眸,在脑海中猛然浮现,他神情一向带着厌意,眸子也暗沉沉地落不进半点光芒。
太宰治实在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家伙。
小椿却猛然惊醒,她双手死死扒住咒灵口腔内的肉壁,在疼痛中艰难地开口。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咒灵也好,妖魔也罢,请消失吧。”
“消失吧,我——早见椿!拒绝你的存在!”
有什么东西在霎那间静止,似乎是风、也可能是涌动的黑雾,又或者是看不到摸不到的时间。
也是在霎那间,咒灵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他猩红的瞳孔猛地紧缩。
伴随着崩塌溃散的领域,咒灵的生命力一瞬间被抽干。
或许是因为小椿卡在他的口腔里,又或许是“时间”、“空间”,都否认了它的存在,于是,咒灵连哀嚎声都没有发出一声。
须臾间,那咒灵从头部开始消散成了飞灰,那速度快到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回过神时,连飞灰都没能留下。
随后,几个孩子凭空出现在一片狼藉的教室里。
伴随着教导主任的尖叫声,小椿五官鲜血汹涌,随后摇摇晃晃地栽倒到了地面上。
19.第19章
刺鼻的消毒水充斥在鼻翼间,朦胧间睁开双眼时,入目的是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窗外夜色深重,雨水瓢泼而下,已经抽芽翠绿的树木,被敲打得东倒西歪。
森鸥外就坐在病床旁边,他面色有些憔悴,看样子像是很久没合眼。
面前那双幽紫色的眼眸,虽然带着疲倦的血丝,却在看到小椿醒来时,忽然亮到惊人。
小椿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已经被森鸥外牢牢地锁进怀里。
他声音有些沙哑,开口时带着莫名的困顿。
“爸爸不过是几天不在,小椿又进医院了,真是个不乖的孩子。”
他声音低沉,开口之际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来。
小椿被他按在胸口上,小小的一团,又因为刚醒来手脚无力,根本无法挣扎。
但是莫名一股凉意窜上背脊,让她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这、这是意外,我们在学校里碰到咒灵了,我只是能量消耗过度,但是没有受伤的。”
森鸥外的力道太大了,小椿根本抬不起头来,开口之时瓮声瓮气的,叫人听不真切。
她不安地解释着,就连自己都没发现,不过几个月时间的相处,小椿对森鸥外早就没了最开始的厌恶和警惕。
甚至如今亲密地趴在他怀里,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就好像森鸥外真的是她的爸爸,是一位慈爱的长辈一样。
温热的大手落在头顶,森鸥外轻柔地抚摸着她墨色的长发,他眸光幽深,眸底的晦涩黏稠的化不开。
“太危险了,爸爸很担心…爸爸给小椿请家教吧,以后就在家里上课好不好?”
他声音是刻意放轻的,似乎是为了营造出自己身为身为长辈的和蔼,可吐露出的话语莫名叫小椿不适。
竭力地挣扎起来,小椿双手用力撑在他肩头,一个动作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这家伙…控制欲是不是太强了些,还是说这是掌权者的通病?
这种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小椿抿了抿唇,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还未恢复血色,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我可以回去继续跟红叶老师训练,等我有了自保能力就好了。”
“小椿不愿意吗?我的提议能够最大程度地保障你的安危,听话一点。”
森鸥外根本没在意她的拉扯,落在小椿发间的手,还在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发丝。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可那双幽紫色的眼眸,却暗沉得几乎落不进一丝光亮。
小椿不喜欢森鸥外摸她头发的动作,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宠物,没有自主权完全被豢养。
“我想继续留在学校里,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多接触一下同龄人的。”
小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头莫名咯噔了一下,背后的凉意忽然更甚。
坏了,这家伙不会是想软禁她吧?!为什么啊?!这好端端的为什么发癫啊?
难不成真的是担心她的安危?
但是小椿怎么想都觉得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可她无论如何都思考不出什么头绪。
心跳如擂鼓,后背的衣服也因为冷汗贴在身上。
却在此时,森鸥外的神情忽然间柔和了起来,尽管他双眸依旧暗沉沉得满是晦涩。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因为、刚睡醒…身体还是不舒服。”
小椿磕磕绊绊地解释着,面对这样的森鸥外,她莫名感到害怕。
总觉得,如果说错什么话,后果绝对不会是自己想看到的。
可恶,她不是穿越者吗?!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森鸥外为什么这么嚣张啊?!
轻笑声忽然在头顶漾开,小椿茫然地仰起小脸来,却忽然看到对方眸光炽热的脸上,莫名多出几分满意的意味来。
该如何形容那种表情?
像是连环杀人凶手折返回案发现场,混在人群中,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那神情转瞬即逝,速度快到像是小椿看花了眼。
森鸥外忽然将她放回在病床上,小椿哆嗦了一下,又听他缓缓开口。
“不想请家教就不请了,以后我会派些人保护你。”
她团坐在床上木愣愣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明白森鸥外为什么会改变心意。
只要…他不要发癫就好,小椿总觉得他口中的请家教,更像是打算让自己失去自由。
森鸥外真癫!简直就不是个正常人!没头没脑的就发作!真可恶!
虽然醒过来了,可她并没有立马出院。
森鸥外给她打了些热粥,嘱咐她垫垫肚子,留了一队人马在病房外后就匆匆离开。
粥很寡淡,但小椿刚醒过来还没办法正常进食,又因为刚刚的冲击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了。
“这都…什么事啊…”
无奈地叹了口气,小椿刚把粥放回床头柜,还没来得及钻回被窝,窗子忽然悄无声息地打开。
看着白发少年翻窗进来,小椿警惕地坐了起来。
“你是谁?!”
窗外大雨瓢泼,可那少年身上清爽干燥,没有沾染雨水分毫。
他戴了墨镜,圆形的镜片架在鼻梁上,探究的视线被完全遮掩。
“你想干嘛…?”
小椿的第一反应,来者会不会是港、黑的敌人?她如今身体正虚弱着呢,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又想到幸好森鸥外在病房外留了人,小椿脖子一伸,刚想大喊,对方的右手揽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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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脖子,已经死死地捂住了小椿的嘴巴。
“别喊!老子就是来看看!”
双眸猛然瞪大,嘴巴里只能发出支吾的哼鸣,这点骚动已经引起了病房外的警惕,骚乱从外面传来。
那少年见状不妙,一手捂着小椿的嘴巴,另一手将她捞起来,直接翻窗跳了下去。
这里可是八楼!!
失重感叫小椿头晕目眩,尖叫声卡在嘴巴里被死死堵着。
下一秒那少年带着她落在一条白色的龙身上,迅速消失在医院的夜色之中。
雨水瓢泼,夜风寒凉,小椿目瞪口呆地坐在龙脖子上。
身后是一位黑发的狐狸眼少年,他正在用自己的身体为小椿挡雨。
“小朋友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小椿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僵硬得宛如石头,脸上的表情满是迷茫。
他们身下那条龙,通体洁白,但颜色并不是那种神圣的白,更像是画卷上忘记了上色的作品。
小椿虽然慌乱,但是看到这种神话生物,难免被吸引心神,心脏都在跟着战栗。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
如果她是主角的话,以后岂不是天天要对上这种东西?按照主线来说,她一定会有个反派宿敌,那宿敌该有多强啊?!
这么一想小椿忽然有些生无可恋。
两个少年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阴一阵晴一阵,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喜感。
最后,他们在一座废弃仓库落地,那条龙就像是宝可梦一样,被黑发少年团吧团吧收了起来,小椿看得又是满脸愕然。
黑发少年看她呆头呆脑的模样,忽然失笑。
“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叫夏油杰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
夏油杰话音刚落,他旁边那个拽得跟二五八万一样的白发少年,忽然拎着小椿的脖领子,将她悬空起来晃了晃。
“杰,她就是个三岁小孩能听懂什么啊。”
小椿被晃得很不舒服,挣扎着踹了他一脚,落地后咬牙道了句:“我已经六岁了!”
白发少年看着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他并没有理小椿,反而又看向夏油杰,一本正经道。
“杰,她就是个六岁小孩能听懂什么啊。”
小椿实在是无语住了,但她感觉到这两个少年并没有什么恶意,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们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个的都好高,小椿努力仰起小脸,对白发少年的恼怒之色还未消退。
“你们想问什么快点问,问完赶紧把我送回去。”
好不容易才打消森鸥外软禁她的心思,她这一消失,万一森鸥外ptsd了真给她锁起来怎么办啊!
20.第20章
横滨其实很少出现咒灵,这座异能者盘踞的城市,常年战火不断。
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还能坚持在这里生活的普通人,大都心性坚韧。
心性坚韧的同时,他们也已经麻木到很少产生负面情绪。
夏油杰成为咒术师预备役以来,这是第一次被派遣往横滨。
虽然书面上的资料,说出现在横滨的是一级咒灵,但是他盘问过事发现场的孩子。
那个叫伏黑惠的小朋友说过,那只咒灵有意识,可以正常交流,甚至还有领域。
这绝对已经是特级的存在。
夏油杰从接到任务到马不停蹄地赶赴横滨,在咒灵坐骑的帮助下,也不过是花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可仅仅是这一个小时,立海大附小的学生就遭遇了危险的困境。
这是他们咒术师的失职。
好在,那个叫戈薇的孩子伤得虽然重,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那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身上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洞眼,疼得连喘息都困难,以后还要面对毁容的残酷现实。
夏油杰于心不忍,就打电话叫了远在东京的同期家入硝子过来医治。
而他的损友五条悟通过电话了解到现场并没有咒力残秽,特级咒灵凭空消失后,也来了兴趣,立马赶到了横滨。
他们先盘问的小孩是那两个没受伤的小男孩,一个红头发一个紫头发。
他们两小只虽然年纪小,却警惕心十足,从头到尾都用看着邪恶反派的眼神对付他们,除此之外连交流都不愿意。
这还是夏油杰在小孩子面前第一次这么讨人嫌。
那个叫戈薇的孩子,因为被家入硝子治疗过,对他们并没有什么警惕心,反而非常热情。
可是咒灵是如何被消灭的,她完全不知情,因为那时候她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
没有办法从别人口中问出答案,那他们就自己调查,慢慢排除。
除去那两个毫无咒力的普通小孩和巫女血脉的戈薇以后,他们先去找的是伏黑惠。
五条悟用家族势力调查过,那孩子是禅院家的血脉,或许突破口就在这里。
最开始他们是这样想的,而他们找过的时候,也正好撞见那孩子觉醒术式的场面。
那是禅院家血脉传承的最高级术式——十种影术法。
“非术士者非禅院,非术士者非人”
信奉这条铁律,高高在上的禅院烂橘子,让自己的宝贝金疙瘩在外面流浪,简直是笑掉大牙。
夏油杰一开始就表露了自己咒术师预备役的身份,可非但没换来那孩子的亲近,反而让对方警惕心更重。
得亏五条悟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最后只得到了几句废话。
也就是那只咒灵的样子。
这些东西,那个叫戈薇的小孩子也同他们描述过。
最后没办法,他们找到了小椿的身上。
出发前他们就调查过,但那孩子的资料被封锁得死死地,无论怎么调查都是一片空白,怎么看都是一副有鬼的样子。
直觉告诉夏油杰,谜题的答案就在这个叫早见椿的孩子身上。
…
听他们讲这些前因后果时,小椿正坐在废旧仓库里的一张瘸腿椅子上。
那上面原本满是灰尘,是夏油杰细心地帮她擦干净,再把她放上去的。
小口小口吃着手中的草莓大福,身旁的纸袋里还放了一堆甜品,那是夏油杰给她的见面礼。
“所以,我们并不是故意把你掳走的,只想知道咒灵究竟是被什么人拔除,为何没留下任何残秽。”
唔…
“是我拔除的。”小椿吃得小脸颊都鼓起来了,抽空回了他们一句。
那黑发的少年人最开始有些诧异,但最后的表情反而只有【合该如此】四个大字。
他沉吟了片刻:“可是据我所知,异能力者虽然能对咒灵造成伤害,但是并没有拔除咒灵的办法。”
顿了顿,他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般,又问道:“在那只咒灵攻击前,你能看到他?”
虽然并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小椿还是点了点头。
“我、戈薇、小惠都可以看到,文太和精市是后面进入领域之后才可以看到的。”
“悟?”黑发少年将疑惑的眼神头像白发少年。
五条悟食指撑在墨镜旁,将阻挡视线的镜片推起来,一双澄澈的宛如晴空的苍天之瞳出现在小椿面前。
“她身上没有咒力,就连普通人情绪波动产生的零星咒力都不存在。”
五条悟的唇角勾起一个硕大的弧度,他笑得十分肆意,湛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兴味。
“杰,我们把这个小鬼带回高专吧!我想研究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别胡闹…咱们把人偷出来,她的父母恐怕已经找急了,问完赶紧把人送回去。”
夏油杰无奈的神情,就像是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当然,五条悟确实总是这样无理取闹。
小椿把草莓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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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口腔里还残留着甜点蜜糖般的气息,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大群脚步声由远及近。
忽然,一道红光猛然袭来,伴随着中也的攻击,密密麻麻的黑西装涌进了这座废弃工厂中。
“可恶的绑架犯,把小椿还回来!”
那道红光正是中原中也,他一马当先直接和五条悟打了起来。
小椿被夏油杰抱着远离战场,目光一扫就看到黑西装的领头人,正是一身白大褂的森鸥外。
他尽管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来,可小椿莫名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阴沉得可怕。
察觉到小椿的视线,那双幽紫色的眸子看了过来,不过一个对视的瞬间,小椿就感觉汗毛倒竖,一阵凉意席卷全身。
糟了!老登要发癫!
小椿趴在夏油杰胸口,一双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领。
“喂,夏、夏油哥哥,你们是好人对吧?”
枪声不绝于耳,夏油杰抱着小椿敏捷地躲避着黑手、党的火力,甚至还有余力回复她的询问。
“别害怕小朋友,我和他们谈谈,我们真的不是绑架犯,一定会把你还…”
小椿急匆匆地开口打断:“既然你是好人,能不能先把我带走!”
森鸥外那个家伙之前还想控制她的自由,她这一消失再回去,绝对出不来了!
直觉告诉她,这一次不论怎样,最好先离开在说。
夏油杰有些诧异,疑惑地询问:“这些人是来找你的,不是你的家人吗?”
小椿用力地摇了摇头:“你先把我带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我再向你解释。”
黑发少年看起来有些局促,迟疑着道了一句:“这样不好吧…”
他们虽然看起来像绑架犯,但真的不是绑架犯!
可是一低头,就对上那孩子恳求的眼神。
怀里的孩子,眸色是非常常见的琥珀色,平凡得毫无特点,可就是这样平凡的眸色,剔透得像是日光倾落。
她额上不知怎么地满是冷汗,攥着夏油杰衣领的小手,像是攥着救命稻草,死死地不肯放开。
“拜托,求你把我带走。”
不管怎样都不忍心再拒绝,夏油杰咬牙点了点头,随后在枪林弹雨中抱着小椿直接破窗而出。
特级咒灵虹龙应召而来,卷着两人升空直接在天际化成了小黑点,原本还在酣战的五条悟满头问号地停在了原地。
杰这个臭家伙不让老子做绑架犯,原来是自己想做绑架犯啊!可恶!
21.第21章
室外的雨还未歇,坐在虹龙身上,耳边是瓢泼大雨,被风卷着呼啸而过,夏油杰的外衣罩在小椿身上,已经湿透。
于是那少年人就光着上半身,将她圈在怀里,为小椿遮风挡雨。
他实在是个过于细心和温柔的少年,小椿原本还忐忑的心,不知不觉就被抚平。
双天结盾的光辉在龙身上浮现,小椿湿漉漉的发丝,在时光的倒流中变的干燥,她将恢复原貌的外衣还给夏油杰。
“这是你的异能力吗?还挺厉害的。”
其实严格来说,小椿的六花并不属于异能行里,森鸥外猜测她是权外者,但这个猜测并没有被证实。
异能只是为了方便称呼而已。
小椿点了点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依旧毫无血色,夏油杰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小椿双眸立刻亮了起来。
“哇,是甜品,夏油哥哥好厉害!”
这袋子里还是夏油之前给小椿买的见面礼,枪林弹雨之中,他不光游刃有余的带走了小椿,顺手还将袋子给捞走了。
唯有他那个三岁小孩一样的挚友,被丢在原地,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希望他能够成功从那批人的怒火中逃跑吧。
想到此处,夏油杰难免心虚,可看着那孩子乖巧坐在怀里,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模样,他心脏倏忽间软的一塌糊涂。
挚友立马又被抛到了脑后。
“我先带你回高专,高专的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其实小椿心里的烦心事挺多的,比如她跑路后森鸥外会不会气疯,会不会派人追杀,这些想一想就头皮发麻。
但既然解决不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千万别为难自己的脑子。
小椿吃了块小蛋糕,又舒舒服服的赖进了夏油杰的怀里。
吃饱了就开始犯困,比起一开始警惕的模样,她如今乖的惊人,小脑袋一歪就不省人事了。
她睡着之后,虹龙又提了速,一路翻山越岭。
到达东京时,已经翻出了雨云的范围,空气中很干燥。
刚进入高专,就看到挚友负气的坐在操场的长椅上,看到他的一瞬间,五条悟眼中邪火就翻了起来。
“杰,你这个绑架犯!居然把老子一个人扔在…”
他话还未完,就看见夏油杰食指竖在唇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抱着那孩子走过,小小一团在怀里睡的四仰八叉,看起来毫无防备心。
五条悟眼中的火气瞬间消了下去,转瞬浮起满满的兴味。
他伸出两根手指,掐了掐小椿的脸蛋,那孩子紧闭着双眸,眉峰立时隆了起来,但并未被惊醒。
“这小玩意长的好乖啊!看起来好好玩,杰,反正人已经抢过来了,我们养着吧!”
眼看着五条悟像摆弄玩具一样又要来动小椿,夏油杰里刻背过了身。
“那群人什么来头?横滨特产?”
横滨特产指的就是黑、手党,光看打扮和作风,夏油杰就猜了出来。
五条悟见他背对自己,那就绕过去又要伸手去玩。
“我们中奖了,那可是横滨最大的老字号特产,如果猜的没错,咱俩已经上了里世界的通缉榜了哈哈哈…”
他俩一边交谈,一边彼此牵制,夏油杰不停转身,五条悟百折不挠的不停换位置伸手。
家入硝子来时,还以为五条悟把夏油杰当陀螺玩了。
“你俩不是在横滨调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出结果了?”
天黑离得又远,家入硝子并没有看清夏油杰那一小团东西。
几步路的距离,又听夏油杰苦笑:“结果是调查出来了。”
五条悟立马接话,满脸的兴奋:“不仅如此,硝子,我俩还给你带了横滨特产!”
早春的风在夜间还是有些寒凉的,家入硝子点了根烟,抬起头来时,瞳孔猛地紧缩。
只见夏油杰转过身来,怀里抱着个睡着的糯米团子,五条悟夸张的张开双手:“将将将将~横滨特产港、黑首领的养女!”
一口烟雾呛在嗓子眼里,家入硝子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好不容易缓和好,她眼泪几乎都呛出来了。
掐了烟,她避讳的后移了几步:“这事跟我没关系哈,我今天晚上什么也没看到!”
她话音留下,马不停蹄的消失在了夜幕里。
第二日上午的课程,硝子起晚了,进教室前,还不忘睡眼惺忪的理着自己的头发。
可是当看到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脸茫然的小家伙时,她刚想后撤,两个高大的身影一边一个,揽着她的肩膀,硬生生把她推了进去。
“硝子,给你带个礼物你转头就跑,待会杰要伤心了!”
夏油杰会不会伤心不知道,但家入哨子清楚的看到了五条悟脸上拱火的意味。
“你们俩赶紧给人送回去,待会夜蛾老师来了,指不定怎么罚你们呢!你们把人带到教室,是不是疯了啊!”
看着她脸上的疲倦和不安,五条悟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我们俩可是绑架犯,绑架犯怎么可能把人送回去,硝子我们把这小东西养起来吧!”
家入硝子:…
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哨子走到自己的课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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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多时候都是一张冷面,如今兴许是怕吓坏小朋友,脸上的神情刻意柔和了下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家里的住址吗?我把你送回家好不好?”
她这么问时,五条悟就抱臂站在旁边,夏油杰尴尬的别过头,也从一时逞英雄的冲动中冷却下来了。
如今看着小椿,夏油杰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不想回去。”
谁知那小家伙摇了摇头,开口之际声音软软的,唇角还沾着奶油。
一看就是大早上早餐被五条悟替换成了甜点,家入硝子听着她的拒绝,脸色僵了僵,一个眼刀飞给了五条悟。
夏油杰一向稳当,绑架这种事情绝对是五条悟做的!
硝子深呼出一口浊气,又耐着性子:“可是不回家的话,你爸爸妈妈会着急的。”
那小家伙眉峰隆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还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一时间竟像个摇摇欲坠的瓷娃娃,一旦脱手就会碎裂。
“我爸爸妈妈已经死了,我本来跟着爷爷生活的,可是森鸥外非要我入黑、手党,把我从爷爷那里抢了过来。”
心头咯噔一下,家入哨子看向夏油杰,对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真假。
又听那小家伙继续道:“最开始,森鸥外训练我,想让我以后替他杀人,可能是因为我不听话的原因,他想把我囚禁起来。”
小家伙抿了抿唇,黑白分明的双眼,清凌凌的没有什么情绪,好像她说的这些,平常的就像吃饭喝水。
“是我求夏油哥哥带我逃跑的,我不想杀人,也不想失去自由,我想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上学长大。”
家入硝子忽然卡了壳,她觉得这番话匪夷所思,可她判断不出真假来。
又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撒谎也不会编出这么完整的故事来。
最后她叹了口气,生无可恋的寻了一处空位:“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愿世界上没有五条悟!阿门。”
小椿已经被那个白头发的大高个抱了起来,他兴高采烈的把小椿抛了两下又接住,全然不顾这个年纪的孩子会不会害怕。
“干得漂亮,一会夜蛾老师来了,你就这么说听见没?”
小椿抿着唇点了点头,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
随后她直接对着一旁的夏油杰伸出了双手,对方立刻心领神会的将小家伙抱了过来。
夜蛾正道踏入教室的前一秒,就听见教室里传来五条悟的声音。
“哈?!你嫌弃老子?!”
、
22.第22章
“你们简直就是在胡闹!”
夜蛾正道长的非常粗犷,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拥有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再配上他那副漆黑阴沉的面孔,小椿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横滨。
毕竟他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位师长,更像是极道组织的黑老大。
小椿躲在夏油杰身后,紧攥着他的衣角,在夜蛾正道滔天的怒火中,她探出一颗小脑袋,机械的重复着先前的说辞。
“总之,是我拜托夏油哥哥带我逃跑的。”
再猫回夏油杰身后之前,她又装模作样的补了一句:“夜蛾叔叔,如果你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吧。”
这小家伙还是有点良心的,但前提是忽略她那副说完立马置身事外的鹌鹑样。
是有良心,但并不怎么多。
毕竟用脚趾头想,夜蛾正道都不会把怒火倾泻在一个小朋友身上。
她的那套说辞,虽然漂亮,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就连小椿自己都清楚的很。
夜蛾正道非常生气,但把那两个臭小子骂了一顿后,也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高专,不是幼儿园。这孩子身上并没有咒力,你们把她带回高专,是打算将她拉进咒术界的浑水里吗?”
横滨充满硝烟,可咒术界也没安稳到哪里去。
夏油杰出任务时,资料上报告的是一级咒灵,可横滨那只却明显是有领域的特级。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了,夜蛾正道不敢想象,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学生们遭到了多少的算计。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暗算,夜蛾正道已经疲于应对。
倘若再加上一个拥有特殊异能,能拔除咒灵的孩子,腐朽的高层绝对会把目光完全放在高专。
夜蛾正道根本无法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心力护对方周全。
那时恐怕要面临的局面会更为混乱,更加危险重重。
何况,如果猜的没错,臭小子偷走了港、黑首领的养女,横滨那里的扑咬也快来了,简直是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事态如此严峻,谁料那两个臭小子浑然不觉,五条悟更是老神在在的开口。
“她上小学一年级了,不是幼儿园的小孩。”
夜蛾正道:…?
“这是重点吗?!我是在跟你说幼儿园的事情吗?!”
一大早就被臭骂了一顿,眼看着夜蛾正道火气又要窜上了,五条悟也有点不耐烦。
“这小玩意我可以自己照顾,就算是做单亲爸爸,我也是最强的!夜蛾老师,你少操点心吧!”
被这混小子气的头脑发晕,夜蛾正道知道自己说不通这个自负的犟种,最后只得看向正主。
小家伙贴在夏油杰身后,只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来,那模样又乖又可怜。
脸上的神情柔和下来,夜蛾正道按耐住心中的火气,稳着声线道:“你叫小椿对吗?”
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点了点头,夜蛾正道脸上挤出一个笑来,那笑容看起来有点狰狞,足以夜间止小儿啼哭。
小椿一边在心里吐槽着高专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奇怪,又听夜蛾正道继续说。
“森鸥外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那是个非常有手段的家伙,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
夜蛾正道是第一个说相信她的人,这叫小椿心中有些复杂,她松懈了下来,软软的声音带着期冀。
“那你愿意收留我吗?”
可是,那位看起来凶狠实则内心柔软的老师,毫不留情的摇了摇头。
“高专恐怕护不住你,你是异能力者,我和横滨的种田长官有几分交情,可以把你送到异能业务科去。”
小椿哑然,被拒绝后她心间虽然沉重,可随后一想,夜蛾正道此举确实是最优解。
他是一位爱护弟子的好师长,优先选择保护自己的学生很正常,小椿不该有怨气。
可是不甘心。
虽然对高专不了解,但小椿能看得出来夏油杰他们都是好人,自从到森鸥外身边后,她就战战兢兢的每天都在焦虑中度过。
被夏油杰带出来以后,她难得舒服的睡了一个好觉。
而关于异能业务科,以及夜蛾正道口中的种田长官,小椿并不了解,她下意识的更想扒住高专这颗大树。
“我不想回横滨…万一你口中的种田长官护不住我怎么办?要是被森鸥外抓回去,我绝对会被关起来的…”
她说着说着,脸上的血色霎时退干净。
“我才六岁,我还什么都没看过,我不想失去自由。”
看着那孩子摇摇欲坠的脆弱模样,夜蛾正道于心不忍。
其实也是,异能业务科和港、黑如今是分庭抗衡的局面。
不提小椿的能力对森鸥外重不重要,可是养女被抢走了,也就意味着脸被打了。
森鸥外不可能不报复回去,倘若夜蛾正道真的将人送过去,异能业务科非但护不住人,反而还会被拖累。
就在他犹疑的瞬间,又听那孩子鼓起勇气补道:“我、我不是异能力者。”
夜蛾正道眸光一凝,脸上的神情也变的奇怪了起来。
“你是权外者?”
小椿只知道自己不是异能者,这件事情森鸥外说过,但关于自己到底是不是权外者这件事情,她并不确定。
不过,从现在开始,她就是权外者了!
小椿不信夜蛾正道的人脉广到,连权外者之中的大人物都认识!
“没错,我是权外者!”
—
然而很快,小椿就被打脸了。
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的办公室里,小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手中捧着一瓶开了封的果汁。
“赤王又…迦具都…”
“炼狱舍……神奈川…”
窗外,一队穿着青色制服,配剑的年轻人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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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声的声音跟随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可恶,谁能想到,夜蛾正道居然真的有王权者的人脉阿!岂可修!
小椿是挨着夜蛾正道坐在双人沙发里的,这位刚认识的师者,此刻像是一位可靠的长辈,肢体举动都透露着一个意味。
这孩子,是我罩着的。
既然担心她,为什么不把她留下阿!夜蛾正道你这个复杂的成年人!太可恶了!
小椿对面坐了一位“长发美人”,他一身青色的制服,身形精瘦,脸上的笑温柔闲适。
“夜蛾先生,你的来意我明白了。”
羽张迅说罢,视线落到小椿身上,幽深的眸光温润的让人无法设防。
青之王是“秩序”和“制御”的象征。
但不同于前几任青王绝对理性透露出来的冰冷,羽张迅仅仅是坐在那里,就透露出无与伦比的温柔来。
他的为人,夜蛾正道是绝对信得过的。
“这孩子的能力有些特殊,横滨那边一定会紧咬不放,我知道如果将人托付给您,势必会给Scepter4带来麻烦,可这孩子是“权外者”。”
夜蛾正道其实并不清楚小椿能力的细枝末节,但没有咒力却可以拔除咒灵,这是除咒术师和神职者外的头一份。
不仅是横滨那里需要防范,夜蛾正道提醒过自己的学生,倘若走漏了风声,高层那里绝对会派人来。
仅凭高专是绝对护不住的,但好在这孩子是“权外者”。
身为青王,夜蛾正道的“您”字,羽张迅是绝对受的住的,虽然对于夜蛾正道的前来,最开始羽张迅是感到诧异的。
但事关“权外者”,就是羽张迅的职责所在。
“我确实听说过,横滨那边有了大动作,难不成找的就是这孩子?”
面色微凝,羽张迅眸中清楚倒印着小椿心不在焉的模样。
夜蛾正道粗糙温热的大手拍了拍小椿的头顶,轻巧的力道将那走神的小家伙拉了回来。
“她是森鸥外的养女,虽然只是在下的猜测,但是这孩子倘若被带回横滨,恐怕会失去自由。”
羽张迅没有立刻回话,而是敛着眉眼沉思了起来,寂静无声的室内,只余下三人彼此的呼吸声。
片刻后,长发“美人”轻笑了起来,幽深的眸中铺满了晦涩。
“我听说高专的两位学子,将人从横滨偷了出来,这是护不住了所以想要祸水东引?我若真的将人收下了,势必会和横滨那位对上。”
突然成了被东引的“祸水”,小椿捧着果汁,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嘴角沾着橙红色的水渍,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她原本心里还在想着,可惜夜蛾老师白忙一场,估计还得把自己带回高专去。
谁想那位长发“美人”长眉挑起,温润的眉眼间,终于露出几丝独属于王者的锋芒来。
“这事,Scepter4管了。”
23.第22章
夜蛾正道在Scepter4呆了很久,他们大人的客套寒暄又臭又长,小椿听得昏昏欲睡。
直到夕阳夕沉时分,夜蛾正道才离开。
咒术界如今烂的就像个筛子,御三家积怨已久,一个个早就斗的红了眼。
加茂家那里有了异动,森鸥外是个聪明人,他的第一招就是借刀杀人驱狼吞虎。
尽管这头狼并没有那么茁壮,可在他的帮助下,却也足够五条家喝上一壶了。
夜蛾正道不是不想帮小椿,实际上小椿在高专至少呆了一个星期,才被送到这里来。
催促着夜蛾正道把人送走的原因,是在昨天五条悟的信用卡被冻结了。
并不是本家那边施压,而是因为五条家的产业受了影响,资金上开始无法运转。
五条家连同分支在内,成千上百的族人都是靠这些生意养活的。
高专的家伙全是些武斗派,遇到事情就选择大打出手,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衣食住行会出问题。
森鸥外一出手,就给了五条悟一个不小的教训。
禅院家还没有动静,可倘若五条家一旦势弱,对方必然会像闻风见血的鬣狗一样扑上来。
以前的咒术界没有外力介入,他们三家尚且还能平衡,加茂势弱一直苟延残喘,如今平白多了助力,好不威风。
“那么,这孩子就拜托您了。”
午后的夕阳艳丽似火,倾洒而下的余晖都是橙红色的暖色调。
夜蛾正道站在敞开的门外,壮硕的身躯俯下,行了无比郑重的一礼。
小椿看着他那副略显卑微的模样,莫名眼眶一热。
明明他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可以说是小椿死皮赖脸的跟上来,还给高专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可夜蛾正道非但没有责怪她,还尽心尽力的为她做了许多。
他是一位非常好的师者,尽管小椿并不是他的学生,却依然被他宽阔的脊背背负起。
喉咙有些困顿,似乎开口就会哽咽出声,在那道背影消失在走廊前,小椿忽而奔跑起来。
白嫩的小手死死地攥住对方黑色的衣角,夜蛾正道停住了脚步。
他生了一张极为凶狠的面容,可看着小椿的眼神里却带着脆弱的愧疚。
不该是这样,明明他已经做的很好了,可即便如此,夜蛾正道依然在为没能留下小椿而愧疚。
“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夜蛾老师…”
小家伙仰着小脸,清浅的眸光中,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孺慕。
夜蛾正道没有回答,粗糙温热的大手落在她的发顶使劲揉了揉,这一次他没有收力,小椿直接就是一个踉跄。
再回过神来时,对方已经长腿阔步的离去。
莫名的失落在心头蔓延开来,小椿鼻子开始发酸,有那么一刻,她开始心生幽怨。
自己是个鬼的主角,是个麻烦鬼才对吧!
为什么穿越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森鸥外这么癫?!
越想越憋不住,眼里已经有了泪意。
却在此时,一个清隽的身影走到小椿背后,羽张迅实在是太高了,他的双腿几乎比小椿高出一半来。
青年温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家伙是害羞了,没有讨厌你的意思。”
“真的是这样吗?…”
小椿回过身,仰着头软软的询问着,开口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长发美人看着她红彤彤的双眼,脸上多了几分忍俊不禁。
他蹲下身,以一个平等的姿态来和小椿对话,即便如此还是比小椿高出一个头。
“是真的,你这样可爱的小朋友,没有人会讨厌你的。”
一句话就将小椿泛滥的情绪完全安抚。
和之前在横滨遇到的人完全不同,羽张迅乃至整个Scepter4的人员,尽管配刀,可从头到脚都透露着一股书卷气。
简而言之…这是一群文化人!!
而且他们全部都是有编制的公务员!!
虽然现在是个日本小学生,可骨子里还是种花人。
小椿对于吃国家饭的编制人员有着天然的信任感,完全没有出现在陌生地点的不安。
主动依偎进对方的怀中,忽略羽张迅身体的僵硬,小椿环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其实自从变成小孩子以后,小椿莫名其妙就喜欢上了贴贴的感觉。
但是被森鸥外收养,她是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如今反而有些心满意足的感觉。
可羽张迅虽然有心理准备,可作为一个单身青年,难免对着怀里这一团柔软的小家伙有些手足无措。
僵硬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他缓缓开口:“以后Scepter4就是你的家了,欢迎你,小椿。”
—
Scepter4虽然挂靠在户籍科下,但其权利远高于户籍科,小椿的资料轻而易举就被调了出来。
“这孩子父母都是黑、手党,父母被咒灵袭击死去以后被广津柳浪收养,恐怕她也是那时候被森鸥外注意到的。”
资料室中,善条刚毅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字眼,配着几张图片。
“她存在某种异常能力,但横滨是异能力者聚集地,如果只是拥有能力,森鸥外不会这么格外关注她。”
羽张迅坐在靠墙的沙发上,那孩子脑袋枕着他大腿,身子蜷缩成一团睡的正香。
小椿身上盖了一张鹅黄色的小毛毯,是Scepter4某位成员好心提供的。
她睡的很熟,再加上善条刚毅刻意压着声音,这样的谈话并没能将那孩子惊醒。
将小椿的资料合上,善条刚毅再度调出另一人的资料合集,屏幕上身着白大褂的男人,一双幽紫色的眼眸满是晦涩。
“横滨那里目前并不知道这孩子如今在Scepter4,可即使对上五条家港,黑也并没有收手的打算,她的能力绝对有蹊跷。”
电脑旁的打印机启动着,一张张印满字眼的资料被吐出来,善条刚毅还在切换资料查看。
“去年横滨三目町有过大范围的能力波动,因为不属于威丝曼偏差值,我们并未观察过多,三目町正属于这孩子上学的必经之路,我借调了异能业务科的资料。”
羽张迅不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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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尽管善条刚毅条理分明,但他大部分的心神都被腿上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吸引。
软软的、热乎的,脸看起来很好捏的样子。
发觉了自家king的心不在焉,善条刚毅顿了顿,随后将最新打印出来的资料递了过去。
“这是异能业务科调来的资料。”
握着厚厚的一沓文件,羽张迅终于回过神。
资料的最上方是那孩子的照片,警戒线的旁边,小家伙踮着脚尖扒在车窗上,通红的双眼满是惶恐和不安。
资料姓名那一栏上被标红,昭示着这是异能业务科的重点观察对象。
羽张迅慢条斯理的从上往下阅读着,在看到最后的结语时,他瞳孔猛地紧缩。
“目标代号【万象的拒绝】拥有某种可以扭曲时间、空间以及现实的特殊能力,需使用解放语【我拒绝】。”
“虽然只是猜测,但随着能力提升,这种能力足以让时间倒流、死人复活。”
在怔忪中,羽张迅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松,黑白交织的资料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异能业务科的资料是最新提交上来的,还热乎着。
异能业务科那边转给善条刚毅后,他直接递给了羽张迅。
听着对方念出的话,善条刚毅眉峰下意识拧了起来。
却在此时,办公室的座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在喧闹声中,善条刚毅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按开了免提。
“这里是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
话音刚落,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我是异能业务科的种田,刚刚Scepter4从我这里调走了一份机密资料,不知道青王看过没有?”
善条刚毅没有说话,而是悄无声息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青王,得到对方的颔首示意,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那份资料,king已经看过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试探:“Scepter4既然调取这份资料,是否已经找到【万象的拒绝】?还请务必将人归还横滨。”
沙发上的青年好似未闻,只自顾自的替那孩子掖了掖毛毯的一角,仅仅一个动作,善条刚毅已然心领神会。
“很抱歉,这份资料的调取是御柱塔下达的命令,Scepter4并不清楚细节。”
用谎言委婉的告知对方人不在Scepter4,并且搬出了御柱塔做靠山,不论对方信还是不信,善条刚毅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被挂了电话的种田长官,面色铁青的看着面前惴惴不安的下属。
“那是最高等级的机密资料,谁给你的胆子调出去的!”
新鲜热乎的资料刚到手里,种田看完以后还没来得及抢人,就被告知Scepter4动用了权限,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下属也委屈极了,在劈头盖脸的责骂声中,连委屈的辩解都不敢说出口。
异能业务科隶属于国家组,Scepter4同样也是国家组织。
可这次Scepter4用的不是组织的权限,而是青王羽张迅本人的调阅权限,他一个小社畜哪有资格拒绝啊!
24.第24章
说起来,自打穿越以来,小椿很少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不是不记得了,是不敢想。
她是个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名字,最后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
她家在北方的三线城市,父母一辈子的积蓄,全款换了一所两室一厅。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搬进去,妈妈说以后这个房子就是小椿的不动产。
等她大学毕业以后,想工作就工作想嫁人就嫁人,那座二室一厅就是她选择未来人生的底气。
穿越以后,她先是住进了广津老宅,偌大的老宅矗立在郊区,像是连横的怪物吞没了天地。
后来她又搬进了森鸥外的别墅,那座别墅很大,除了花园、游泳池、二楼还有电影房。
可羽张迅完全不一样,身为青之王,他名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财产,只有一个小公寓。
二室一厅一厨一卫,干净整洁的室内,残留着生活的痕迹,小椿踏进屋内时,居然生出了一种落地的恍惚感。
这一霎那她好像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逃脱了,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小小的单元楼里,装满了人间烟火。
羽张迅将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地板上,从里面掏出一双儿童拖鞋给小椿。
他今天买的东西实在太多,其中大半都是善条刚毅帮忙送上来的。
等换好鞋子,羽张迅自己将外衣解下来,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他里面是一件衬衫,隔着薄薄的衣料,能看到他精瘦的肌肉。
又因为腰肢过于纤细,即便肌肉线条流畅,他还是像个斯文的读书人,只是性张力呼之欲出。
但这些跟小椿都没有关系,毕竟她只是个六岁的小屁孩。
窗外夜幕深沉,似乎快要落雨,起了深重的雾霭。
回家之前羽张迅已经带小椿吃过饭,如今他解着手中的包裹,笑盈盈的开口。
“要一起装扮你的房间吗?”
原本还有些局促,在他温柔的笑颜中,小椿兴奋的点了点头。
“房间装扮好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永远住在这里阿!”
其实这间客房像羽张迅这个人一样的干净整洁,即便没有住人,青王也会每天打扫,时不时更换下床褥。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自然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
他买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卡通床单,小椿在擦空荡荡的衣柜时,羽张迅就将床褥全部换了。
一盏小兔子卡通夜灯,被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除去这些床上用品,还有些日用品和儿童衣服,衣柜里挂满以后,小椿就跟着羽张迅进了卫生间。
架子下方的青色毛巾旁,挂上了一条粉红色的小毛巾。
带着小熊脑袋的电动牙刷,安放在小小的牙杯里,依偎着旁边高大的青色牙杯。
小椿垫着脚将自己的浴巾也挂上,一转头就看到羽张迅正盯着那两个牙杯在出神。
察觉到小椿的视线,长发美人终于回过了神来,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耳根带着微红,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小脑袋。
“累不累,累的话可以先洗个澡,洗完上床睡觉。”
小椿其实并不累也不困,毕竟在办公室里睡了好久,但她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毕竟她这个年纪正在长身体,早睡早起才能长得高。
最后换好睡衣,披着柔软蓬松的长发,小椿爬上床以后,屋内的小夜灯还在发散着暖色调的幽光。
羽张迅坐在床畔,手里捧着一本儿童读物,这是今天刚买的。
小椿原本以为自己睡了一下午,夜里一定会翻来覆去。
没成想伴着对方温润声线的低语,她不知不觉间就合上了眼。
一直等床上传来连绵的呼吸声,羽张迅的读念声一滞,随后将手中的读物合起来放到书架上。
在夜灯微光的照耀下,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室内。
“晚安,小家伙,做个好梦。”
—
不论几个组织之间如何在腥风血雨里乱斗,孩子该上学还是要上学的。
羽张迅打算把小椿的户籍迁过来,再在东京寻一所离家近的小学,小椿的学业是绝对不能荒废的。
Scepter4羽张迅的办公室里,他坐在沙发上拿着一踏关于小学的资料。
小椿正趴在桌子上和戈薇煲电话粥,用的正是办公室里的座机。
“小椿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真的好担心你,幸好你没事!你现在在哪里呀,什么时候回来上学?”
小椿双腿跪在沙发坐垫上,身子依偎着桌面,穿着褐色圆头小皮鞋的双脚在身后惬意的晃着。
“戈薇,我可能不会回去了,我现在在东京,我换监护人了。”
电话那段戈薇的声音,惊讶到像是在尖叫:“什么?你换爸爸了?爸爸还能换的?!”
立时慌了神,小椿偷瞄了一眼侧身对着她的长发美人,对方还是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小椿尴尬的拢住话筒口,声音小的不能再小。
“是监护人,不是爸爸啦!”
也不知道戈薇有没有听懂,但好在对方并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凄凄艾艾的问小椿什么时候能来找她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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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吧,以后周末不上学的时候,我去你家留宿怎么样?!”
“对了,小椿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小惠又换了两个后妈!其中一个是我妈妈!”
一段话下来,小椿的大脑差点死机,cup都给干烧了。
不是,什么叫两个后妈?什么叫其中一个还是你妈妈??!她前脚才离开横滨,你们现在已经这么癫了吗?!
“有段时间小惠没来上学,老师家访发现小惠又换了个后妈,那个后妈好恶毒,不让他上学还打小惠。”
“我妈妈打算收养小惠!以后小惠就是我弟弟了!”
虽然知道伏黑惠的家庭状况很复杂,但是没想到会复杂成这种情况,小椿未免也跟着忧心了起来。
“那小惠的爸爸和后妈同意吗?”
“那个阿姨同意的很快,但是小惠爸爸说如果想把小惠带走,必须给他一笔钱,我妈妈说把家里的房子卖掉,就可以把小惠赎过来了。”
说到这里,戈薇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
“虽然小惠能做我的弟弟我很开心,但是我们家要变成穷光蛋了呜呜呜…你以后可不要嫌弃我呜呜呜呜…”
电话那段,戈薇说着说着突然变成了开水壶。
小椿立时慌了神,手足无措的说了好些话,才将人安抚住。
两个小家伙隔着电话又聊了好久,最后约定好过段时间去神社的后山扑蜻蜓,这才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
心中忽然有些失落,戈薇他们的性格实在是很好,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交到这样好的朋友。
就在小椿低头落寞的瞬间,一只大手轻柔的落在她发顶,羽张迅温润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以后每个周末,都让善条叔叔带你去见你的玩伴。”
眸光倏忽间亮起,小椿仰头看着他,忽然有些局促。
“真的可以吗?不会很麻烦善条叔叔吗?”
看着那孩子白嫩柔软的小脸,羽张迅忽然觉得手指发痒,想要捏一捏又怕控制不住力道留下红痕。
最后也只是不自在的避开了视线。
“不过得过段时间,等时局稳定了,小椿是乖孩子,可以等一等吗?”
哇,这是什么温柔大美人阿!明明是她带给了对方麻烦,羽张迅却还要这样照顾她的情绪。
“我可以等的!等多久都没关系!”
羽张迅顿了顿,在小椿疑惑的视线里,他坐了下来,忽然摆出了一副语重心长,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
——毫无预兆到让小椿心头开始发毛。
“说起来,小椿对自己的能力了解吗?”
25.第25章
Scepter4里其实是有观测威丝曼偏差值的仪器的,虽然主要是针对赤王,但是大部分的权外者都在机构的观测中。
至于其他王权者,除非像迦具都一样威丝曼偏差值已经到了快要坠剑的地步,其他情况下,Scepter4是绝对不会干涉的。
观测厅内,善条刚毅面色怪异,看着显示器上写着的威丝曼偏差值为0,他沉默着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
“这孩子,不是权外者。”
横滨那边已经知晓小椿在Scepter4,机构里也派了人去交涉,最后他们却发现这孩子压根就不属于Scepter4的管辖,简直像一出滑稽闹剧。
而作为事故中心的主角,小椿尴尬的坐在沙发上,踌躇半天解释不出一句来。
问就是尴尬,十分尴尬。
羽张迅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或者说身为王权者,拥有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青王,一个照面就察觉到了小椿的本质。
从头到尾,羽张迅都是知情的,这个结果出来反而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唯独遗憾的是:“不是异能者,也不是权外者,看样子针对小家伙的训练课程,需要缓一缓了。”
见他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小椿松了口气,又听羽张迅开口:“横滨那边交涉的结果出来了吗?”
善条刚毅余光扫了小椿一眼,看着那小骗子惴惴不安的模样,他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森那边的意思是想要一张异能许可证,除此之外,对方提出了结盟的要求,炼狱舍已经从神奈川扩张到横滨,他希望Scepter4能够提供助力。”
羽张迅口袋里放了许多小零食,他正在努力把这种行为训练成习惯。
他将撕开糖纸的糖果递到小椿嘴边,随后他又倒了一杯鲜榨的果汁放到小椿面前。
“遏制炼狱舍的胡作非为本就是我们职责所在,关于异能许可证种田君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能越俎代庖。”
善条刚毅似乎有些疲倦,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处理关于小椿的事情,眼底已经铺满血丝。
他呼出一口浊气,有气无力:“种田长官同意了,但前提是必要时刻,小椿的力量可以为他所用。”
话音落下,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正含着糖果抿果汁的小椿身上。
他们在征求小椿的意见,并没有擅自为这孩子做决定。
小家伙身体僵硬了一瞬,局促的开口:“我不喜欢杀人。”
“不会让你杀人的,异能业务科好歹也是官方机构,种田长官希望你能偶尔治疗一下异能业务科的伤员。”
听起来似乎还不错,这一样来所有的麻烦都迎刃而解,小椿思虑再三最后迟疑的点了点头。
善条刚毅松了口气,在联系横滨的两大势力之前,他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关于小椿的能力,我有一个猜测,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神职者?”
这个群体比起其他势力而言,低调的简直像是不存在,善条刚毅的猜测,是通过调查小椿的玩伴,得到的提示。
毕竟那个叫戈薇的孩子,拥有巫女血脉,小小年纪灵力已然不俗。
若非这个孩子给他提了醒,善条刚毅都不会想起神职者这个群体来。
“要带这个孩子去日暮神社走一趟吗?”
羽张迅摇了摇头,他神情柔和,看着小椿的眼眸,铺满了静谧的墨色。
“日暮神社并没有关于巫女的传承,去了助益也不大。”
羽张迅说罢,忽然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这个号码贴在各种地方的小广告上,但号主居无定所,即使在Scepter4监测中,也没摸到过对方的人影。
“您好…神明大人?”
听到羽张迅的第一句话,善条刚毅眉峰一挑,他显然明白电话那段究竟是谁。
那是个到处乱发传单、贴小广告的流浪汉。
市容管理中心曾经怀疑对方是超凡群体,毕竟人是抓不到的、广告是满天飞的。
最后他们求助到了Scepter4,但Scepter4也束手无策。
善条刚毅没想到,社长居然会想起那个家伙来。
“是这样的,五元的香火钱,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劳烦您能来Scepter4一趟吗?”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羽张迅的神情有些忍俊不禁。
“我以青王的名义向您承诺,绝对不是诓骗您现身,也绝对不是想把您关进监狱里。”
这句承诺有没有效果不知道,但对方显然又扯皮了一会,良久这通电话才挂断。
“被拒绝了…?”
苦恼之色在脸上蔓延开,青王叹息一声:“前段时间的追捕把他吓到了…那位不太愿意现身。”
“我们可以去那些香火鼎盛的神社看看,神官们手里总是传承的。”
被他们忧心的主人公,小椿也开始思维发散,说起来她的金手指来源于《死神》,搞不好她拥有的能力还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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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灵力!
怪不得之前在港、黑训练时,对她的能力提升几乎无效,原来是药不对症阿!
小椿一边思考,一边抿着手里的果汁,抬眸的一瞬间,她忽然被窗外贴着的巨大壁虎吓了一跳。
见她神色惊惧,羽张迅立马发现了异常,青色的火焰汹涌而出,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巨响,那只巨大的壁虎被卷着扔到了地板上。
“阿、疼疼疼…”对方蜷缩成了虾米状,身上破旧的运动衫,在拉扯中也有了裂缝。
好不容易从疼痛中缓和好,夜斗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他双眼喷着熊熊怒火:“喂!不是你们打电话叫我过来的吗?出手这么重干嘛,还把我唯一的衣服都弄坏了!”
羽张迅其实并没有见过夜斗,只知道对方虽然自称神明,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流浪。
第一次会面,夜斗狼狈的简直叫人心酸,羽张迅尴尬的赔礼:“抱歉、衣服我会赔的。”
见对方的态度很好,又愿意赔自己衣服,夜斗勉强消下了火气,一屁股坐在沙发背头上,修长的双腿微弯着撑在地板上。
如果忽略他身上衣服的破旧,这姿势其实蛮帅的。
“我这件衣服可是花了八万日元买的,先赔给我。”
夜斗明明生了一张十分冷峻的脸,可是在狮子大开口时,却莫名透露出一股偷感极重的滑稽。
他在心虚,因为自己的狮子大开口。
小椿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恍惚间从记忆里翻出来新年的焰火大会,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是你!”
小椿当时以为自己撞到鬼了,一个转眼的功夫夜斗就消失不见,消失前甚至还用口型恐吓她。
——你看得到我?
夜斗这才将视线落到小椿身上,随后他的神情变的怪异,怀疑、复杂之色一一在脸上闪过。
最后他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是你啊,那天那个小孩,你居然还记得我。”
小椿点了点头:“我记性很好的!”
“叫我来干嘛?总不可能好心到送个神官给我吧,这小家伙灵力挺强的,也就是生在横滨这种凶煞之地,否则早被妖魔闻着味过来吃掉了。”
原本叫他来就是想看看小椿的力量体系,现如今他一番话下来,羽张迅也不用问直接得到了答案。
他轻咳一声:“本来是有事的,但是现在没事了。”
夜斗:…
“我堂堂夜斗神,你们在这玩我呢?!!”
26.第26章
“阴阳师在创造阴阳术时,会先构架解放语,也就是言灵,虽然根源本质不同,但这两者存在相似之处。”
友枝小学的午休时刻,小椿蹲在一颗樱花树下,花朵稀稀落落挤在枝头,已然凋零了不少。
夜斗拿着青王友情提供的资金,换了一身一模一样的运动衫,正盘腿坐在树枝上。
“时间倒流的解放语你已经掌握,接下来你应该选择构架物质改变的解放语。”
小椿点了点头,手里拿着刚咬了一口的炒面面包。
“那我得想一个帅气一点的解放语。”
炒面面包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就像是包子里包饺子,能吃…但真的很奇怪啊!
小椿不喜欢吃冷食,虽然羽张迅很想做便当给她带到学校,但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
她的午餐是在小卖铺里买的,毕竟食堂里的人真的超级多。
低头看着手里用包装纸垫着的大面包,里面黄色的炒面沾着酱料从开合的缝隙中挤了出来。
有点恶心。
聚精会神,小椿感受着身体灵力的运行轨迹,面色凝重的似乎像是遇到了拯救世界的巨大难题。
“炒面面包!我拒绝!”
金色的灵光缭绕在掌心,物质的分子在金光中碎裂又重组,一盒带着汤汁的关东煮被小椿兴奋的捧在掌心。
“夜斗老师!我成功了!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关东煮!”
夜斗从树上跳下来的姿态很帅气,矫捷的像头猎豹。
可帅气没超过三秒,他落地的一瞬间被草丛里的石子咯到了脚,一个打滑摔倒在了树下。
连痛呼都顾不上,夜斗从地上爬起来,运动衫上沾了泥土和草叶。
他捡起把他滑倒的那颗小石子递到小椿面前,湛蓝的眼眸几乎闪成了星星眼。
“快,快试试能不能把石头变成金子!”
小椿改蹲为坐,隔着一层衣料,屁股底下的草坪带着植物特有的凉意。
她捧着关东煮,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略带苦恼:“这样会通货膨胀的,夜斗老师。”
说罢小椿低头吃起了关东煮,对耳边的哀求全然屏蔽。
小椿的学籍转到了友枝小学,这座小学是一所非常普通的公立小学,优点是离Scepter4很近,出门走五分钟就能看见熟悉的青色制服。
入学第一天,小椿没交到什么好朋友,但好在大家都很友善,平平无奇的一天就这样在夜斗的骚扰中度过了。
Scepter4的工作其实很繁忙,但羽张迅花了笔钱雇佣夜斗做小椿的老师。
夜斗看起来并不靠谱,也不是二十四小时看顾,但神明的威信让大家选择相信夜斗的能力。
就这样,小椿的安全问题也得到了保障。
“小椿,放学了?哥哥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呀。”
跨过一条街区,就看到正在执勤的青制服,对方身后还押着一个带了手铐的罪犯。
街道对面是一辆彩虹色的冰淇淋车,小椿礼貌的问了好,又一本正经的开口拒绝。
“讯不让我吃冰淇淋,说晚上会闹肚子。”
她对羽张迅的称呼进化到了名字,不带敬称,两人做着名义上的父女,但实际上平等的相处着。
“那你等五分钟,哥哥请你吃糖怎么样?”
还吃糖?羽张迅都给她投喂的胖了一圈,小家伙白嫩的小手上手窝非常明显,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进化成胖妞。
“不行,会蛀牙的,我要进去找善条叔叔了。”
户籍科的建筑物十分庞大,外表光洁如新,威严耸立,小椿刚走两步就听到那位热心的青制服小哥又开口。
“社长和善条长官去神奈川了,一时半会恐怕回不来。”
小椿脚步一顿,面上立时出现了苦恼之色。
也没听“长发美人”说要去神奈川阿,怎么去的这么仓促?都没有率先通知她一下。
“谢谢你,那我先回家了。”
羽张迅的房子就在Scepter4后面,跨过一条街区就能到达小区门口。
这里的绿化做的很好,回去的路上,能看到浇灌绿植的工作人员,也有主妇带着孩子在儿童设施玩乐。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好像将所有的人间烟火都藏进了这座普通的小区里,就连一草一木都无比鲜活。
钥匙在门洞里扭转,小椿对着空荡的房间道了一句“我回来了”。
书包卸在沙发上,冰箱里有羽张迅预留的熟食,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
豆腐和菌类煮成的素汤,炸的酥脆的章鱼肠,一碟细心摆盘的小菜,还有切好的水果什锦。
羽张迅的手艺真的超棒,即使在微波炉加热之后,还能感受到料理中他倾注的情感。
小椿是参加完社团活动才出学校的,吃完饭写完作业已经是晚上八点钟。
又花了一个小时洗漱完吹干头发,她才换上睡衣上床睡觉。
卧室的墙壁上挂贴了许多装饰物,是这段时间里,她和羽张迅一起手工diy出来的。
墙边的黄色书架上摆满了儿童读物,一只彩色的小兔子陶俑放在第二层的隔间上。
那也是羽张迅晚上带着她去公园的摊位上做的。
从没想过还能体会这种平凡的幸福,自从穿越以来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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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就一直和恐惧为伍,直到遇见羽张迅。
抱着毛绒绒的小熊玩偶在床上滚了一圈,小椿将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在彻底进入梦乡之前,她脸上的笑都挥之不去。
【想和讯永远在一起生活,想永远生活在这样平凡、微小的幸福里。】
这是那个孩子,现如今唯一的心愿。
——砰!!!
一声巨响响彻天际,就连房屋都随之震动,玻璃哗啦作响之后碎了满地。
小椿在香甜的梦中惊醒,窗外夜色深重,一盏盏灯火在小区中亮起。
“地震了!!”
人们惊叫着跑出建筑物,那孩子抱着小熊玩偶,踩着拖鞋跟在涌出的人群中。
小区外的广场上,人心惶惶的聚集在一起,小椿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脸上的慌乱挥之不去。
幸好,一身运动衫的流浪神明及时现身,安抚了她心中的恐惧。
“夜斗老师!”
牵着夜斗的手,依偎在他修长的双腿旁,小椿仰着头看到他湛蓝眸中的晦涩。
“还会地震吗?我们在这里安全吗?”
夜斗脸上满是凝重,他没有回答小椿的话,只是遥望着天际,漆黑的夜幕下,他视线虚无的落在了远方。
半晌,他暗哑的声音颤动着:“不是地震,是赤王坠剑了,如今的神奈川恐怕已经是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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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二十四分,神奈川日夕町XX工厂发生瓦斯泄露,并波及到整座城市造成连锁爆炸,死亡一百五十六万,重伤七十九万,这里是NHK新闻频道…”
魂不守舍的坐在Scepter4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椿面色苍白如纸。
作为可能被波及到的受害者家属,小椿今天请了假。
以前满是欢声笑语的机构里,如今空荡荡的看不到人烟,他们全部赴往神奈川救灾去了。
可是关于羽张迅,仍旧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椿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竟如此缓慢,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在夜斗的注视中,小椿颤抖着站起了身。
“夜斗老师,我要去神奈川。”
一向散漫的流浪神,却在此时冷酷的宛如铁铸的神像。
“不行,赤王坠剑会引起大面积的威丝曼偏差值紊乱,如今的神奈川已经被封锁有进无出。”
顿了顿,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忽然掏出一块巨大的石头,那块石头比小椿还要高出一倍来。
他脸上的冷峻褪去,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财迷的模样,偷感极重满是滑稽。
“当然,如果你愿意把这块石头变成金子,我就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