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谁还当小白花》 第1章 好戏开场 灰白交织的云层翻滚搅动着,越搅越黑,越搅越沉,如墨般往下蔓延着,浸染着空气。 沉闷、燥热的气息弥漫着。 “夏夏,我知道你是为胜毅哥哥的事心急如焚,但再着急也不能跳楼啊,你要是哪磕着碰着,胜毅哥哥得多着急啊。” 萦绕在耳边的声音又尖又做作,虚伪又令人作呕。 那双泛着死寂的眼忽地一亮,半遮的眼眸掩着兴奋的光。徐夏夏抬眼,向着声源看去。 宽松的白色吊带连衣裙,勾勒出柔弱的线条。惨白的小脸上挂着欲坠不坠的泪水,娇滴滴、楚楚可怜。 与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呵~ 徐夏夏眼里盈着笑,直勾勾地看着她,是她的‘好闺蜜’刘佳呢。 她终于,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刘佳被盯得发瘆,用力拽了拽她的手臂,眼神示意着门边“别愣着啊,赶紧按计划行事。” 她压低了声音,暗暗提醒∶“难道你不想帮胜毅哥哥了吗?” 多熟悉的话术啊,熟悉得让徐夏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兴奋起来。 她目光侧移,转至门边。 男人身穿淡蓝色的衬衫,一双长腿包裹在黑色的西装裤内,立于门下的阴影里。昏暗浑浊的天,看不清的面色,散发冷调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啊,她想起来了。 这里是外公去世不久,为了帮方胜毅的公司度过难关,她以跳楼相威胁,迫使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周斯年答应与方胜毅的品牌联名,以挽回那狗东西的公司的名誉。 联名,就那烂得连白送人都要担心健康问题的品牌,也配? 徐夏夏低眉敛神。 好戏,开始了呢。 “你真的-”男人的声音冷硬,“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即使看不清他的表情,徐夏夏也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似刀割火烧般的目光。 徐夏夏更兴奋了,她回头冲男人嬉笑一声。本跨坐在护栏上的她,干脆把另一只腿也迈了出去,轻轻一跳,就落在了围栏外,那只有一只鞋子宽的房檐上。 她的双手向后抓着围栏,身子向前倾,双脚在房檐上笨拙地行走,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冷冽的风吹起她的裙摆,吹得她的发丝疯狂地飞舞着。瘦弱单薄的身躯,仿佛下一秒就会如纸片般随风消失。 若是围栏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没抓稳,那么也许-- 周斯年抿着唇,身侧的拳头紧握“你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 徐夏夏没理会,依旧自顾自地哼唱着。 长达五年的婚姻里,徐夏夏哭过、闹过,甚至哪怕动手打他,也从没出现自残的行为。 可偏偏,如今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合法丈夫面前,以自杀相逼,多么讽刺。周斯年也不知道,这段任何人都不看好的婚姻,他还能坚持维持到何时。 身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看着徐夏夏,眸光沉沉。 “都做到这种地步了,说说吧,这次的目的。” 徐夏夏似才听到他的话,她转过头,目光对上他的瞬间,她笑得灿烂。正想把身子全转过来,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就消失在围栏外。 “徐夏夏!” 周斯年发了疯一般冲了过来,野兽般不管不顾。 还好下一秒,徐夏夏重新回到了他视线中,见他这模样,一脸不解“你怎么了?刚刚只是鞋子掉了。” 徐夏夏从没见周斯年这么狼狈过,没了外人面前意气风发、雷厉风行的模样,他整个人泄了气一般。他站在离徐夏夏一步远的地方,看着她,双手不知摆放何处,几近乞求 “下来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是帮助那个男人,还是离婚,我都答应你。” 他的声音颤抖着。 徐夏夏甚至觉得,她叫他跪下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 徐夏夏眼里闪过一丝动容。 真傻。 她停止了哼唱,回头笑嘻嘻地,似乎不知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不解道“你在说什么啊?” 说完,她又歪过头去,继续哼唱起来。 “晨光熹微暖窗台,阿公的笑语轻轻把我唤,炊烟袅袅升空去,去到天空无处寻……” 周斯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要是平时,只要见他态度软下来,她就会立马提出要求,怎么可能这样和自己浪费时间。 也或许,她想要的更多。 他长舒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试探着开口“你在唱什么?” 徐夏夏歪头,对上他的视线,好似不认识他,认真解释“这是我很小的时候,准备儿童节时为外公唱的,你听过吗?” 周斯年眉头微皱,面色却沉稳“唱得很好听,就是还差点伴奏。如果有伴奏的话,那这首歌就会更完美了。” 女人疑惑,“伴奏?” “对,伴奏。”男人微微一笑,继续向女人靠近,“你要伴奏吗?” “嗯-”女人停下了舞步,沉思着,时不时盯着男人看几眼。 周斯年没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最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冲男人咧嘴笑着,“好啊。” 听到回答,悬着的心放松了些。周斯年微舒了一口气,伸手去拉女人,“那我们去屋里好不好?” 一旁站着的刘佳早被徐夏夏的举动吓到,她一边怀疑徐夏夏是不是真疯了,一边又在揣测徐夏夏的动机。正惊讶着不知该如何继续,见周斯年要碰到徐夏夏了,她终于反应过来。 这怎么能行,胜毅哥哥的事还没解决呢! 刘佳猛地冲上前,撞开周斯年伸向徐夏夏的手,一把抱住徐夏夏,添油加醋道∶“夏夏啊,你怎么这么傻?胜毅哥哥要是知道了你为了他的事寻死觅活,你让他怎么面对你啊。” 哭着哭着,刘佳不忘抬起头,擦拭着眼泪。 徐夏夏茫然无措地站着,她愣愣地开口“胜毅哥哥,是谁?” 第2章 复仇预警 “胜毅哥哥虽然也对你-”她话音一顿。 “啊?”刘佳几乎忘记了哭泣 反应几秒,她几乎尖叫起来,不可置信地喊道“徐夏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因为不想帮胜毅哥哥所以才装疯卖傻吗!” 徐夏夏被她的声音吓到了,她向周斯年投去求助的目光,整个人害怕得发抖,“我不认识什么胜毅哥哥,你抓得我好痛,快放开我!” 周斯年本就对她厌恶至极,接收到徐夏夏的求助目光后,上前抓住刘佳的手腕,往旁边一甩。 他甚至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才对徐夏夏伸过去“上来吧。” “痛死我了。” 刘佳捂着自己的手腕,暗暗咬着牙,委委屈屈地软声道,“夏夏啊,你这是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不认识他呢,从高三到现在你跟在他屁股后面,追了他整整八年,这些美好记忆怎么容易忘记呢。你可是整天在我耳边‘方胜毅在干嘛,方胜毅喜欢的类型是什么’,胜毅哥哥知道了可是会难过的。” 周斯年抓住了徐夏夏的手腕,确保女人被抓牢后。他回头,目光冷冷,眉目间黑压压透着阴沉“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刘佳被他刀子般的目光震慑住了,悻悻地咬着唇,不再说话。 徐夏夏却如平静的湖面中被石子砸中,她忽然挣扎开男人的禁锢,低声呢喃道,“方胜毅,方胜毅是谁啊?” 她两手反握住男人的手臂,声音急切,“你认识他吗?” 男人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女人的模样似乎是真不认识他一般。他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嘴角微动。 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他,是他!” 抓住男人的手猛地放开,她用力拍打着围栏,又哭又笑,“他是坏人,他欺负我,他,是他!” 围栏发出乒乒乓乓的巨响,响彻整个露台。 女人的哭声撕心裂肺,声声哭诉,似悔如怨。 突然,在某一瞬间,她停止了哭笑,目光蓦地转向刘佳,用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带着无尽的仇恨,发丝四散,犹如恶鬼般凄厉地怒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骗我,欺辱我,你们将不得好死,你们会不得好死!哈哈哈~” 刘佳被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吓得不轻,连连往后退了数十步。 她气急败坏,“你在胡说什么鬼话!简直是疯了,疯了!” 女人的目光,犀利锋利,落在她身上,宛如针剑般将她刺穿,她的心脏忽地被什么念头砸中。 她一个愣怔。 难道,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 不-不可能,她不久前还求着自己‘出谋划策’呢,那样的蠢货怎么可能知道!但是,如果知道了怎么办…… 不行! 就算知道,也绝不能让她说出来! 顾不得维持自己的形象,她看向徐夏夏的目光逐渐阴冷。 徐夏夏收回了目光,又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她在围栏外的房檐上自来走去,有时没踩稳,身体摇晃着,差点摔下去,但是下一秒她又紧紧地抓住了围栏。 她近乎自语地喃喃道,“外公告诉过我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什么我没听他的话?我应该听他的话的,都怪我,一切都怪我。” “外公,我好想你。” 几次的踩空,都足以让周斯年的心脏遭受一次暴击。每一次,他都差点抓住她,明明只差一点点,可这一点,他怎么都够不到。 他努力地平息着气息,凝神注意着,不放过任何一个抓住女人的机会。 终于,他找到了机会。 “你不在了,所有人都欺负我,他们都,都欺负我。” 女人说完这句话时,似乎是累极了,她整个身子软了下去。 趁着女人失神的空挡,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这边带,用手从身后环住了她,使她被紧紧地扣在了围栏上。 女人受到惊吓停止了哭喊,她呆愣着,仰脸望着他,努力地辨认着。 “啊-是你!”她恍然大悟道。 她一只手抵住围栏,拉开了她与他的距离。另一只手猛地将周斯年扯到眼前。徐夏夏的眼神绝望、无助,恨恨地看着他,她紧着脸,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声音轻轻,“你也要欺负我吗?” 没等男人回答,她无所谓地轻笑了几声,拉着男人衣领的手再次用力,张嘴,毫不留情地咬向男人的脖颈,一直到腥甜在口中散开。 “嘶~” 周斯年明显地愣了神,他低下眉眼,掩下眸中的不可置信。耳下传来细微的、不可忽视的哽咽。疼痛从脖颈处传到了心脏处,是淡淡的抽疼。 依然围困住女人的手,关节处泛白。 他嘴角微动,似叹似笑,搭放在围栏上的手握拳又松开,最后轻轻拍上女人的背,轻声安抚。 “没事了,都会结束的。” 轻柔低沉的安抚如拂过夏日清晨的风,女人终于放下防备,不再抵抗,她伸手抱住了他,趴在他肩上轻声哭泣着。 “你别欺负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站在我这边。” 男人的动作轻柔又十分有耐心,他眉眼温柔,“会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如你所愿。” 刘佳站在后面,死死地盯着两人相拥的背影。 嫉妒、怨恨的心情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怎么能,允许这种场景出现。她站直了吓得发软的身子,目光近乎偏执地死盯着徐夏夏,向两人走去。 第3章 福利得自己争取 刘佳走到周斯年身旁,将凌乱的发丝绕至耳后,温温柔柔地说道“既然夏夏没事了,那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 周斯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安抚的动作没有停下,身子往一偏,躲过了刘佳的触碰,将女人整个地包裹在怀中。 就在周斯年弯腰去抱起徐夏夏时,刘佳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她假装无意般缓缓靠近围栏边,脚在围栏下方不知踢着什么。 忽然,木制的围栏发出‘咯吱’一声。接着,正中间的围栏发出骨头断裂般的声音,周斯年面前的围栏一整块地裂了开来,在空中翻了个圈,实心的木头猛然向下坠落着。 “嘭-” 沉闷的巨响。 “啊-” 刺耳的尖叫划破长空。 楼下一阵骚乱。 “天呐!刘小姐坠楼了!” “快,快叫救护车!” 徐夏夏竖着耳朵听楼下的动静,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那人自食恶果的模样。 好不容易挣开了周斯年,身子往下探了探,还没看清,下一秒眼睛就被温热的掌心覆住。 “别看。” 徐夏夏被男人紧紧拥在怀中,也不纠结欣赏自己猎物坠楼后的模样了。 “哦~” 她一幅怕极了的模样。浑身颤抖着,手臂紧紧地环住男人,将头整个地埋进周斯年的怀中,发顶温驯地蹭了蹭男人的掌心。男人宽大的身躯,刚好将她完美地包裹着。 “好可怕~” 周斯年顺着女人的发,努力安抚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断口整齐的围栏。 断口整齐,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自然断裂。 除非有人提前做手脚。 想到什么,他的眼眸骤然沉了下来,手臂用力,将徐夏夏紧紧拥在怀中。 窗外,雨声不停。 窗内,温暖又舒适。 处理完刘佳的事情后,周斯年坐在床沿,双手搭在膝上,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徐夏夏的睡颜。 指尖微动,想触碰什么。 扬起的手还是停在了半空,理智战胜了情感。 所有的声音都被这场持久的大雨隔断在外,耳边只有床上躺着的人平稳的呼吸声。这是两人五年的婚姻中,难得的安静。 看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手腕。 1838。 该走了。 男人撑着床沿,小心翼翼地起身。 腰侧传来拉扯的感觉,他向下看去,泛红指尖拽着他腰侧的衣角。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女人睁着一双眼,泛着水光。她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央求“别走,留在这陪我,好不好?” 男人没应答,心上被刺了一下。 他坐了回去。 他嘴角蠕动着,想问些什么,最后也只是任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以手掩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笑声中带着莫名感伤的悲凉“徐夏夏,你是真的懂怎么折磨我。” 徐夏夏依然疯疯癫癫的,她笑嘻嘻地往旁边让了点位置,拍着空出来的位置,兴奋地说,“躺在这里,我要你抱着我睡。” 见他不动,她催促道“快点嘛!” 简直像个小孩子。 周斯年实在搞不懂徐夏夏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他除了被她牵着鼻子走,又能怎样。 他拉开被子,刚躺了进去,女人便贴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他,一脸幸福地蹭着他,闭上了眼。 任谁看,都以为他们是多恩爱的夫妻。 他自嘲一笑,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 雨天本就易眠。 周斯年昏昏欲睡之时,怀中的人突然开口,“痛吗?” 以为她在说昏话,他含糊应着,“嗯。” 徐夏夏却突然起了身,她半跪在一旁,扒拉着周斯年的衣服,眼睛亮闪闪,嘴里不停地念叨“给我看看。” 凉意入被,周斯年的睡意也散了几分,想起来徐夏夏不久前把自己脖子咬了,也明白她要看什么。 他知道徐夏夏现在神志还不太清楚,尽管气氛奇怪,也不情不愿地把脖子敞开了给她看。 “看吧。” 脖子上,一圈的牙印,渗出丝丝暗红的血迹,可以看出下嘴的人咬得够狠。 徐夏夏不信不疼。 她伸手向伤口按去,满眼狐疑,“真不疼?” “嘶-” 周斯年眉头皱起,本能地后缩着脖子。 女人立马沉下脸,故作数落,“这还不疼。” 又痴痴地笑着,露出一个狡猾的、又近乎天真的笑,“我要给你清理伤口。” 徐夏夏一把按住周斯年的两肩,弯下身,靠近。 腥甜的味道沾染上舌尖,立刻刺激着味蕾、神经,这种刺激立刻扩散开来。不反感,反而叫人兴奋。 脖间湿润的感觉,慢慢地描摹着,打着圈。一下子渗入伤口,疼痛又带着痒意。 周斯年呼吸一滞,耳畔的细缓的呼吸、细碎的响动,像是凌迟般将他的理智一点一点地剥离。他猛地推开了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女人,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穿上鞋,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他捂住自己被咬的部位,艰难地开口,“你……” 震惊、无措的眼,对上徐夏夏无辜的眼神,匆匆忙一句 “我马上备车送你去医院。” 说完,周斯年便片刻不停,逃也似地走了。 徐夏夏侧着身,手支着头,看着他狼狈逃离的背影,她无奈撇嘴。 都把人吓跑了。 早知道,就再矜持点了。 周斯年走后,徐夏夏没了睡意,打量起这间屋子。 蓝粉为主调的房间,左侧区域是一个简易衣帽间,玻璃制的门,一眼便可以看到里面的所有东西。以前,她最喜欢把新款放进这间衣帽间,每天早上,躺在床上思索着这天的穿搭。 衣帽间尽头留有一个无门隔间,一个化妆台靠着墙。从这里看去,墙上密密麻麻地挂着什么。右前方放有一套深蓝色的转角软包沙发,怎么看都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徐夏夏眸光一沉。 那款沙发既丑得难以接受,又不符合人体构造,如果不是当初刘佳央着她帮忙冲业绩,她是绝对不会买的。 她伸手打了个呵欠。 化妆间墙上的是什么来着,太久了,让她好好想想。 成年后就很少和外公一起出门了,就更别说拍照。而她本身也不是喜欢照相的人,至于周斯年,她和他的关系形同水火,连唯一的一张结婚照都被她丢回老宅锁起来了……精心布置的照片墙,为了谁呢? 啊,想起来了。 是那个狗东西的照片。 从高中到不久前,几千张,有她拍的,有那个狗东西自己发过来的。还有,刘佳发给她的。 她靠在床头,无聊地收回打量的视线。 一堆垃圾,没什么好看的。她摸起身旁的手机,拨了个号码。 “陈姐,帮我叫辆车丢几件垃圾。” 电话刚挂,隐约听到了咒骂声。 第4章 你,就是我的孩子? “小兔崽子,那是老娘的燕窝,你还敢偷吃,我看你还敢不敢偷吃,看你还敢不敢!” 徐夏夏下巴倚在扶手上,神情恹恹,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动静。 厨房内,这个家里的老人,王妈,正背着身,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电线,狠狠地抽打一个小孩。 小孩靠着墙,头深深地埋着,一声不吭。 啧,打小孩的人,最烦了。 她忍不住开口“打了多少下,数清楚了吗?” 王妈一听到声音,着急忙慌地四处张望着,抬头,发现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徐夏夏后,她换上谄媚的表情,丝毫不知收敛。 她将手中的电线往地上一丢,冲着徐夏夏谄媚地笑着。 “徐小姐,这个野种刚刚偷吃您的燕窝,得亏我发现的及时。真是大人小孩都一个样,不过您别担心,我这会儿正帮您收拾他呢。” “是吗?”徐夏夏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走下楼去。 她摩挲着耳垂,目光从这个打扮朴素的女人身上扫过,望向趴在墙角的那个小孩。她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王妈急着邀功,添油加醋又重复一遍。 “要我说啊,这个野种就该和他父亲一样,滚出这栋宅子,免得一天天的净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哦?是吗?”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又慢悠悠地走到小孩跟前,蹲下,撑着下巴,倦怠的眼神中闪着好奇的打量。 站着的小孩比徐夏夏还高一点,他的皮肤白皙,洁白的短袖短裤。一双黑黝黝的小眼睛,清澈干净的眼神时不时偷瞟着徐夏夏。忽略他脏兮兮的小脸,精致得简直像个小精灵。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知道他叫徐安澜,四岁,别的记忆都是模糊的。 毕竟他只是自己酒后意乱的产物。 所以对他也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也就谈不上上心了。 徐夏夏皱着眉思索着,长长地嗯了一声,小孩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左看右看就要走。 女人察觉他的想法,立马捏住他的脸,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他的左右脸,“你就是我的小孩?” “真丑。” “长得一点也不像我。” 她很快下了定义,手上却没松开,反而换个方向将他抱在了怀中。 小孩不敢看她,眼里带着水光,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她直起身子,离他远了点,似乎更嫌弃了,脸都快皱起来:“不准哭,我讨厌哭兮兮的小孩。” 徐夏夏抱起他往客厅走,王妈见女主人的举动,一时拿不定她心里想什么,闷着声弯着腰,不远不近地跟在女人身后。 坐在沙发上,徐夏夏动作说不上温柔,一下撩开了小孩的衣服。 简直触目惊心。 脊背上,屁股上,长长的红条,微凉的指腹轻划过肿起的皮肤。身下的小孩一声不吭,身子却颤抖个不停。 指尖停在消散于白嫩皮肤下的紫黑,徐夏夏忽地笑出了声。 王妈收到指示般,觉得这是对自己行为的肯定,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再一次添油加醋,甚至将小孩描述成了一个恶劣的小偷。 她颇为热心地跑到厨房那头,捡起不久前自己用来‘体罚’的‘家法’,递给徐夏夏,激动道“小姐,这种事还是你来吧,外人的教训终究是不能让这小鬼长记性的!” 躺在身上的小孩抖得更厉害了。 女人嘴角的笑意消失,她抬眸,似笑非笑。 “王妈刚刚说,我的孩子是野种?” 王妈嘴角的笑凝固,她连忙解释“哎哟,瞧我这嘴,说话真是越来越笨拙了,小姐您的儿子哪是野种,您的儿子可是这世上矜贵的小孩,天生来的公子哥。” 徐夏夏给小孩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接着问 “既然这样,为何他在自己的家里拿自家的东西,却反被说是小偷,难不成这东西是王妈花钱买的?若是这样,可得说清楚啊,该算的账得算清楚,不然哪天,若是我不小心碰了王妈的东西,那不是也成了小偷?” 女人嘴角渐渐绽开一抹揶揄的笑,她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王妈身上游移着。 就好像一个至高无上的神以极为傲慢的态度,在审视、讥讽、不屑、挖苦着下位者。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人,都无法承受这种无礼的举止。 徐夏夏之前一直对王妈尊敬,王妈一时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这样的落差让她心里很不满。 她也不讨好了,摇头晃脑地嘲讽回去∶ “徐小姐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社会买卖奴隶呢。我是受雇与你家,不是签了卖身契。真是好笑,出生好又怎样,还真以为自己是哪朝公主啊,别不拿人当人,我告诉你,老娘不干了。” “好啊,不过,”徐夏夏笑得更放肆了,“咱们的账是不是得好好算算?我刚刚数了一下,我儿子背上的鞭痕一共是十七条,您打算怎么还?” 王妈气得直发抖,“这难道不是你让打的吗?” “我可从没这么说过。” 徐夏夏捡起地上的电线,慢悠悠地走到王妈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还有,您在我这不问自取的一起算上吧,我看王妈拿得这么顺手,想必家里也不缺这点钱吧?” 拿东西这事,徐夏夏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于是王妈才越发大胆,如今被徐夏夏直白说出,王妈涨红了脸,又气又急 “你凭什么说我拿你家的东西!” 徐夏夏身子前倾,好心提醒道“这栋房子里可到处都设有监控呢,王妈,我猜您应该不想以偷窃被抓吧?” 王妈明显慌了神,她两手捏着衣角,被迫往后退着,“徐小姐,您看我刚刚都是说胡话,看在我这五年里没日没夜地为你家干活,我这岁数也大了,你就当做好事,放过我吧。” 徐夏夏弯唇一笑,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客厅,阴森森的冷气渗入骨髓。 “我可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我的钱,只花在我的人身上。放过你,我无缘无故多花出去的钱又怎么算?” 她的眼神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选吧,私了还是等传单?” 王妈一个也不想选,她低着头,眼神四处张望着。见四周没人,她眼睛一眯,心下一狠,双手握拳,猛地将眼前的人推开。 本想推开她就跑,但见徐夏夏没什么反抗的力,她又留了下来,下决心要让羞辱自己的徐夏夏付出代价。 仗着自己比徐夏夏壮实,她一整个地跨站在倒地不起的徐夏夏身上。 小孩见徐夏夏被推倒,连忙哭喊地跑过来,又怕又急地拽着王妈。 “你放开我妈妈,放开她!” 她得意地揪着徐夏夏的头发,四下掐打着徐夏夏,嘴里骂爹骂娘。 “出生徐家又怎样?你不照样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刘佳小姐身后,当她的提包丫鬟。哟~还告我,瞧把您能的呢,你去告啊,反正刘佳小姐会站在我这边的,说不定啊,她还会夸我做得好呢。” 徐夏夏既不挣扎,也不恼,她笑眯眯地,眼神戏谑地看着王妈。 第5章 周斯年是我的 “你在干什么!” 周斯年开车接医生过来,一进门就见徐夏夏被王妈按在地上打,顾不得其它,他快步上前,几下制服几乎陷入癫狂的王妈。 随后进门的苏医生,眼见客厅里一场好戏,尤其是自己兄弟‘刁蛮’名声在外的老婆,竟被按在地上教训,他实在难掩幸灾乐祸。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打起来呢?” “爸爸-” 小孩几乎要哭出来,他扁着嘴,跟在周斯年身后,委屈地哭诉着∶ “爸爸,刚刚王阿姨打我,妈妈给王阿姨讲道理,结果王阿姨不听,还打妈妈。” 还坐在地上的徐夏夏,听小孩给自己说话,眉毛挑了一下。对小孩的好感增加。 苏医生明显不信,他对徐夏夏的印象可谓差得不是一点,宁愿相信是小孩维护母亲的本能。 他安抚地拍拍小孩的头,确认小孩外表没受伤后,瞥见徐夏夏还不起来,以为她在玩什么心眼,他眼中的戏谑加深。 他以手掩笑,迈步至徐夏夏跟前,弯腰凑近,上看下看。 见她这么狼狈,苏医生故作惊呼,语气中难掩愉悦,“天呐,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真是怪惨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上扬,挖苦道,“徐小姐还不站起来是断手还是断脚了?” 简直一点面子也不给。 徐夏夏知道他为什么讨厌自己,这些年周斯年的脸不止一次地被她踩在脚下,他的朋友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但徐夏夏对这些并不在意,她‘乖乖’挨打的目的可不是要和他处好关系。 也没让苏焕搭把手,她扶着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周斯年一直留意着徐夏夏的情况,听见苏焕的话,又见徐夏夏似乎伤得很重。将王妈丢给正好赶来的陈姐,简单交待几句,走到两人中间,眼神都没丢一个给他。 周斯年声音冷冷,“要看戏就滚出去。” 苏焕恨铁不成钢,翻了个白眼,转身招呼哭兮兮又没人管的小孩去了。 徐夏夏终于等到要等的人,不说话、不喊疼,任由其扶住自己,替自己整理衣服,头发,一双眼睛只顾着盯着他。 英气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紧抿的唇。 恨不得将人印在脑子里。 周斯年没注意这些,他对徐夏夏的印象还停留在不久前疯疯癫癫的模样,几乎把她当小孩看。 这时,被带到门边的王妈突然大喊起来,“徐小姐!我错了,我错了!我们私了吧,私了!你要多少钱我都赔给你,我砸锅卖铁也赔你!” 破坏气氛。 徐夏夏面色沉了一瞬,想到什么,又倏地舒展开。 她歪头,冲王妈笑得温柔,“那就麻烦王妈先住在旁边的储物室了。” 陈姐带着王妈走了。 周斯年却眉头紧缩,深邃的眼睛带着打量,直直地看着她。 太严肃了。 徐夏夏忍不住笑了一声。 男人眼眸微眯,确认了心中所想,他缓缓直起了身子,落在女人发间的手收了回来,往后退步。 薄唇微启,几乎肯定,“你想起来了?” 慢悠悠地扫了眼男人退后拉开的距离,她点点头。 纤细的指尖按住太阳穴,身子一软,准确无误倒在了周斯年的怀里。 她无辜抬眸,在周斯年警惕的目光下,另一只手虚遮住唇,轻咳了一声后 “头晕,想吐。” 周斯年沉着脸,又不忍丢下她,冷冷回她“既然难受就好好在房间里呆着。” 徐夏夏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眨眨眼,身子又软了下去,周斯年只好将她拦腰抱起,送她回房间。 徐夏夏心满意足,手环挂在男人脖子上,脑袋紧紧贴着他的肩,仰着脸,目光炽热。 一路行至房间,男人都没怎么急喘气。 看来体力不错,徐夏夏更满意了。 将徐夏夏放在床上后,周斯年远远地站着。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吗?” 徐夏夏眨巴眨巴眼睛,“周先生吃饭了吗?” 周斯年皱眉,“没有。身体有哪不舒服吗?” 徐夏夏缓缓勾起一抹笑,“那今晚一起吃?” 周斯年眉头皱得更紧了,“没必要。头还晕吗?” 徐夏夏不依不饶,“你喜欢吃什么?我点外卖,或者我亲自下厨?” 答非所问。 周斯年闭眼、舒气。 他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 男人心烦意乱,又不想再和徐夏夏说话,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瞥见倚在门边的苏焕,他站定。 安静了几秒后,周斯年再次向徐夏夏开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徐夏夏不说话了。 她往周斯年的方向挪动屁股,盘坐着,下巴搭着手,笑眯眯地看着周斯年,炽热的目光难以忽视,“没想到这个角度看,周先生也很帅。” 这回周斯年没理她,径直向苏焕走去。 “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苏焕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姿态闲散,“装疯卖傻呗。” 周斯年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你要是不乐意帮忙,我现在带她去医院。” “别呀,”苏焕站直了身子,“亏你还是我兄弟呢,这么不相信我?” 他推搡着周斯年往外走,“为了保证患者隐私,你这个‘挂名’丈夫就别在这听了,赶紧去看看你儿子吧,身上红一块肿一块的,可比这儿严重多了。” 最后这句话,他加大了音量,故意说给床上坐着的人听。 见周斯年还往屋内看,他更不耐烦了,毫不留情地将人往外赶。 “赶紧走,走快点,老婆我替你看着呢,赶紧去给你儿子上药去。” 将门关紧后,苏焕收起了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说吧,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医院里,苏焕一接到周斯年的电话,听他描述徐夏夏的情况,就知道是她在耍花招。都没让周斯年把徐夏夏接到医院,就一个劲地嚷着他要一个人过来看这“闻所未闻”的医学奇闻。 面对周斯年的质疑,苏焕更是冷笑着怪他不相信自己的实力,一番说服下,苏焕凭几年的交情为保证终于让周斯年同意。 果然如他所料,徐夏夏这情况哪像是有病。 就算是病,也是春病。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斯年,人家走到哪她望到哪,简直要把人盯穿。 苏焕见不惯自己的好友左一次右一次地被耍得团团转,故意把人支开,好揭穿徐夏夏的诡计。 但徐夏夏不乐意搭理他,周斯年走后,她倒头钻进被窝,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好坏,“我能耍什么花招,装疯卖傻求关注呗。” 苏焕被女人无耻的话呛住,他像是听了什么新奇的发言,一边拍手,一边哇哇地惊叹着。 “你既然那么想被关注,就把你乱七八糟的举动留给方胜毅啊,别用在我们斯年身上,他见了恶心。” 什么‘我们斯年’。 明明是她的。 徐夏夏坐了起来,冷脸向上瞪他,“周斯年是我的。” “哟哟哟~”苏焕用奇怪的语调学着徐夏夏,“周斯年是~我~的~” 徐夏夏嘴角抽动,忍住骂人的冲动。 苏焕就喜欢把她逼急,见她这模样,乐了,继续发力,“该不会是在姓方的那吃瘪,转头想换目标了?我告诉你,就凭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周斯年可不会原谅你,我们斯年啊可是吃香得很,你放心,我会努力说服他和你离婚,然后把合适的女性全介绍给他。” 徐夏夏瞪着他,怨气越来越重,几乎处在发疯的边缘。 又不知想到什么,徐夏夏表情舒展开来。她无所谓耸耸肩,语气近乎肯定,“他离不开我。” 苏焕一噎。 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抓狂似地说了几句疯话,他打开门,气冲冲地走了。 第6章 我要和你睡 徐夏夏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心情颇好,眉眼间都洋溢着雀跃。正好肚子饿了,下了楼准备吃饭。 楼梯上,刚好遇上苏焕往外走。 周斯年拦着他问,“就检查完了?” 苏焕正在气头上,语气也冲,“就是因为你没出息,我在她面前连斗嘴都找不到话说!” 周斯年没搭理他,又问了他一遍。 苏焕被气得直喘气。 这家伙又是入赘,又是‘被戴绿帽’。要说图徐夏夏家有钱,也没见徐老爷子分了他多少遗产。既不图钱又没色图,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张口闭口都是徐夏夏。 眼角瞥见徐夏夏,苏焕忍不住喊得大声,“她能有什么病,有病的是我!” 周斯年放下了心,淡定地回,“哦。” 安静几秒。 整个客厅回荡着苏焕的咆哮,“你难道都不留我吃饭吗!” 周斯年反问,“那你要留下来?” “呵呵~” 苏焕对周斯年干笑几声,转身就走。离开的路上还在骂骂咧咧,“我真是撞了邪了,下班陪你跑这一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还整天瞎操个破心,人家可乐意吃这一口!” 苏焕走后,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 听到徐夏夏没事的消息,周斯年与徐夏夏之间似乎一下没了交流的必要。他在厨房里走动着,见了徐夏夏就像没这个人似的,也不问她要吃什么,要不要一起。 “好饿啊~” 徐夏夏在客厅里喊了一句,眼睛直勾勾地留意着厨房里男人的反应。 根本不理她。 徐夏夏撇嘴。 但好在她脸皮厚,即使没得到回应,她也屁颠屁颠地跟到了厨房,在周斯年身旁面前殷勤地东问西问。 “这是什么?叶子上黑黑的,是不是坏了?” “你要洗菜吗?” “有肉吗?我想吃肉。” 女孩叽叽喳喳在耳边问个不停,实在让人不解又心烦。周斯年关上冰箱的门,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算让她闭嘴,“别问了,没你的份。” 徐夏夏歪头凑上前,往侧边压着身子,做出可怜样,“真的没有?” 周斯年抖了抖青菜上的水珠,放在砧板上,头也不抬,“没有,自己做。” 徐夏夏摇头,抿嘴“我不会。” 周斯年切菜的动作一顿,抬头扫了她一眼,“那你刚刚说要给我下厨?” “就是不会。”徐夏夏面无表情地回答。 周斯年呵笑了一声,不说话了,随徐夏夏跟在身边转来转去,问来问去,一句话也没和她说。 很快,周斯年便做好了三菜一汤。 有肉有菜,色香味俱全。 徐夏夏坐在餐桌上,将手抱在胸前,看着对面父子俩吃得香甜。 她也不出声,两眼直直地看着,存在感极强。 徐安澜年纪小,早坐不住了,他不住地偷瞄徐夏夏,伸手拽了拽周斯年的衣角,“爸爸,妈妈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徐夏夏耳朵可灵,一听到有人问自己,立马冷哼哼地接话,“人家又没做我的份。” 周斯年,“……” “没人拦着你。” 徐夏夏不动。 周斯年不再理她,自顾自地扒着饭,时不时替徐安澜夹点蔬菜。 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周斯年本生得冷峻,眉目间总是疏离。而徐安澜年纪虽小,长相更随徐夏夏,即使未长开,也隐隐有明艳的神韵。 两个风格,却莫名温馨、融洽。 重生后的恍惚与兴奋,渐渐远去,深深的疲惫感沉重地袭来,与此同时,空缺已久躁动的心慢慢趋于平静。 久违的活着的感觉。 明明香味诱人,徐夏夏却只见周斯年一直扒拉米饭,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她垂眸掩饰,嘴上叹息着开口,“唉,也没人关心我,饿死算了。” “爸爸-” 徐安澜又拽了拽周斯年的衣角,小脸写满了纠结,在男人耳边悄声说着。 不知听了什么,周斯年抬眸,深深地看了徐夏夏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进厨房。 不一会儿,徐夏夏眼前多了一双碗筷,以及热气腾腾的米饭。 见周斯年又要走,徐夏夏干脆耍起了无赖,“我受伤了。” 周斯年转身对着她,语气听不出情绪,“所以呢?” 徐夏夏皱着小脸,苦兮兮道,“手疼得厉害。” 周斯年眼神向下,扫了扫徐夏夏环抱在身前的手,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我去帮你叫医生?” 徐夏夏依旧稳坐着,毫不讲理地反驳,“治标不治本。” “那怎么治标?”周斯年似乎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侧耳听着。 徐夏夏眉眼弯弯,声音甜甜,“我也要你喂。” “喂你?”周斯年像听了什么奇怪的笑话,他将徐夏夏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他嗤笑一声,随后冷声道,“那就饿着吧,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徐夏夏嘴角的笑容忽地落了下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斯年的背影。直到男人重新落座,她才反应过来般,慢吞吞地端起饭碗。 一顿饭很快接近尾声。 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没多久,几个穿着蓝色统一服装的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物品下楼,一趟又一趟。 陈姐是最后下来的,见徐夏夏在楼下餐厅里坐着,她绕步过来。 “徐小姐,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那些东西搬了。” 徐夏夏一听,眉眼里都带着笑,她笑眯眯地让陈姐回去休息,而后很快地转过身,在陈姐的错愕下,她对周斯年道 “今晚我要和你睡。” 周斯年的背影顿了一瞬,正欲拒绝,徐夏夏又道“我房间里的东西搬空了,总不能出去睡马路吧。” 至于客房,她才不睡客房。 “是吗?”他的语气很淡,仿佛不在意般,“随便你。” 得逞的徐夏夏笑得狡猾,十分有耐心地坐在客厅,与徐安澜大眼瞪小眼,直到徐安澜被周斯年领走后,徐夏夏如愿进了周斯年的房门。 一进门,一股淡淡的,冷冽的味道扑鼻而来,和周斯年身上的味道一样。 徐夏夏闭眼,感受着。 明明是在笑,白皙的面庞却划过一滴热泪。只是她身前一片黑暗,明亮的光从她身后透过来,看不清楚。 那双眼忽地睁开。 徐夏夏摸黑开了灯,男人的私人空间一览无余。 门前正对着,是一整片的落地窗。左手边是独立浴室,右侧墙边放了个简易书架,上面放满了书。落地窗前放了套办公桌椅,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一摞的文件。再然后是衣柜、床这些生活必需用品。 没什么重要的私人物品。 稍作收拾,就可以随时离开。 徐夏夏为自己有这个念头感到不悦,下定决心要让这个房间充满人气。 简单洗漱后,徐夏夏将自己整个人埋进床里,深吸了一口充满那股淡淡气味的被子,令人心安的气味。 第7章 早间亲近 徐夏夏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昨晚本想等周斯年回来再逗逗他,奈何她沾床就沉睡过去,别说他什么时候进来的,就连他早上出去的动静也没听见。 也或许,人家昨晚根本没进屋。 徐夏夏不在意这些,她也没指望五年来产生的间隙,一晚上就修复。越是有价值的事情,就越得付出与之等价甚至更甚的耐心。 徐徐图之,慢慢渗入。 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起床后,徐夏夏悠闲地逛了一圈,就拿了本书坐在客厅里看了起来。 临近中午,久不见人的周斯年才从外面进来。 一身休闲装,形色匆匆,随意内敛,看起来不像从公司回来。 徐夏夏听着门那头的动静,从书的上方探出一双含笑的眼,“今天不是休息?去哪了?” 男人站在门厅处愣了一会儿,没立刻回答她,他迈步过来,在离徐夏夏够远的位置坐下。仿佛随意开口般,带着淡淡的讽刺 “被狗咬了,自然是去打狂犬疫苗。” 徐夏夏知道他在暗指什么,目光下移,落至男人的脖颈处,淡淡的牙圈痕迹隐没在深灰色衣领中,喉结轻滚。 莫名的,欲。 舌尖泛起淡淡的腥甜,温热与痒意自舌尖蔓延开,眼眸微眯,捏住书页的指尖不自觉地用力,纸张紧绷的摩擦声忽地扰动了心弦。 徐夏夏回了神。 她将书倒放在茶几上,两腿交叠,身子向周斯年在的方向前倾。 目光赞许、迷恋“这么看来,我老公还是挺有预防意识和自我保护意识。” 周斯年冷淡的表情没怎么绷住,眼眸中掠过难以掩饰的震惊、错愕与警惕,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又想干什么?” 徐夏夏无奈摆手,狡笑着,用无辜的腔调道“我这么夸你,难道不对吗?” 男人放在身侧的手微捏拳,目光紧锁着徐夏夏,“你从来没这么喊过我。” 徐夏夏似恍然大悟般沉吟了一声,她的目光炽热,“称呼而已,心情变了,称呼自然就变了。难道周先生你不乐意?” 既然心情变了,称呼就跟着变。那么为什么是‘老公’,而不是别的其它。 周斯年不知道徐夏夏为什么说这种让人误解的话,也不明白为什么仅仅一个晚上,人会变得如此彻底。 明明昨天,还是为了方胜毅要死要活的模样。 徐夏夏见周斯年不说话,试探性地开口“那我以后不这样叫了?” 没错过周斯年脸上一闪而过的遗憾,她笑吟吟地接着道,“我这样叫‘老公~老公~老公~’” 含着笑意,一声又一声。 周斯年收回视线,一脸冷漠地摆摆手,声音冷然,“别这样喊,让人恶心。” “恶心吗?” 徐夏夏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耳尖,语气飘忽,“行,那就不喊。”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徐夏夏将书拿起,继续看了起来。 周斯年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了徐夏夏手上举着的书,封面是旧旧的红色,正中间嵌了几个白字--竞争优势。 心中好奇,开口却带了股讽刺的味道∶“徐大小姐这时候不出门,反倒坐在这里看书,倒是稀奇。” “出门多累,”徐夏夏抬眼扫了他一眼,“偶尔也是可以装一下的,给自己包装成一个爱看书的成功人士。” “尤其在周先生面前。” 徐夏夏也没兴致继续看书了,将书合上放好,她手杵着下巴,认真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你一个大男人坐在这,浑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我不生扑就好了,还有心思看得进书?” 经她这么一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好似变了味。 他浑身不自在起来,躲开了她的目光,生硬地转移话题。 “昨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在徐夏夏疑惑的目光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按在茶几上。 清脆的碰撞声。 意外地唤醒了上辈子的记忆。 那时,摔下楼的并不是刘佳,是她。 倒在血泊中,所有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脑子里全是嗡鸣声,剧烈又短暂的疼痛过后,是无尽的黑暗。 再次醒来,她被告知伤到了腿部神经。刘佳告诉她,她这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以至于她心灰意冷,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 神志不清到将周斯年带给她的证据,当作挑拨离间的污蔑。 徐夏夏盯着桌上泛着金属寒意的u盘,失神地笑了笑。 这里面是什么,她很清楚。 刘佳东张西望确认监控的丑恶嘴脸,偷偷摸摸锯断围栏的得意神情,以及她站在围栏上,刘佳假意拉她实则扣动提前设定机关的狠辣。 她抬眸看着他,他的目光深沉又难以琢磨。 徐夏夏笑了一下,起身拿过u盘,冰冷的触感,残留着快速消散着的温度,“所以接下来你不管了?” 安静对视了几秒,周斯年张口欲言,又沉默下去。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随便你。”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恰好,厨房的阿姨喊着开饭,打破了此时的僵硬。 午饭过后,徐夏夏伸了伸懒腰,换了一套洁白的长裙,简单化了个妆后,去到王妈住着的储物室。 第8章 王妈,你别跑啊 储物室很干净,墙边堆放了不少箱子,中间放了一个几乎与屋子同高的屏风柜,将房间一分为二。 徐夏夏拿出手机点了点,抬手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坐在里间、垂头丧气的王妈。 一见她来,王妈立马起身迎过来,“徐小姐,您来了。” 徐夏夏戏谑地笑了笑,“还住着呢,我还以为您跑了呢,毕竟可不是小数目啊。” 王妈立马赔着不是,“徐小姐,您这话说的,咱不是说好这事私了了吗,咱说好的事得言而有信啊。你看我,我这昨晚也是一时冲动,邪物上了身,犯下了大错,您就行行好,别和我这一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人计较了。” 徐夏夏轻笑一声,“您的意思是,钱也别叫你赔了?” 王妈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夏夏身后,连忙应道,“徐小姐这话说的,也没这个意思,就是,就是看徐小姐您的意思了。” 她嘿嘿地笑着,讨好着。 徐夏夏无端觉得厌恶。 她拿出手机,皱着脸,为难地敲打着手机。 王妈见她不接自己的话,一时心乱,没了主意。 想到刘佳昨天坠了楼,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她就急得团团转。等着徐夏夏开口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啊,过来了。”徐夏夏忽然开口道,“让我打开看看。” 王妈自觉与自己有关,心里一个咯噔。伸长了脖子,往近处凑,“什么?” “自然是王妈行窃的账单了,”徐夏夏看了王妈一眼,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虽然只存有最近一年的监控,但王妈,您这胆子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徐夏夏将亮着的屏幕往王妈眼前一闪而过,一长串的数字让王妈吓得呼吸都静止了。 她结结巴巴地干喊道,“能……能有这么多?” 徐夏夏嗤笑了一声,指了指手机屏幕里监控的画面,“采购记录在管家那收着,每一笔都有证据,王妈要和我一起一帧一帧地过了对账吗?” 王妈如遭雷劈,一下跌坐在地上,失神一般,“这么多钱,把我卖了也还不了啊……” “还不了?” 徐夏夏垂眸轻笑了一声,再次抬眸时,眼中尽是冷意。她舞着双手,学着王妈疯喊道“徐小姐,私了吧,我们私了,不管多少,我砸锅卖铁也赔你。” 她弯腰,凑近了王妈,疯颠颠地喊道“王妈这是,忘了吗?” 突如其来的转变,王妈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她使劲儿往后缩,嘴里颤巍巍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啧-” 高跟鞋砸在水泥地板上,在久无人至的屋子里发出勾魂索命般的预警。 第9章 医院探病 还在走廊上,徐夏夏就听到前方不远的地方,尖锐刺耳的叫喊声,伴随着乒铃乓啷砸东西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肮脏的咒骂。 徐夏夏就仿佛听到了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她站立在门边,沉醉着,周身散发着愉悦的享受。 “徐夏夏呢!我问你徐夏夏呢!” “让她给我滚过来!” 声嘶力竭的呼唤,看来,该她上场了呢。 徐夏夏将墨镜折叠放进包里,整理了一下表情,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一个热水壶就砸了过来,内胆的碎片四散着,飞溅过来的热水很快使她的皮肤泛起一块又一块的红。 她不甚在意地向四周扫了一眼,揉成团的废纸、玻璃碎片、水渍、连输液瓶也被拔了,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简直一片狼藉。 徐夏夏看向立在窗边、西装革履的男人,她指了指地上,嘴角勉强挤出了一抹笑,“这是?” 男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角泛着红晕,眼深眉弯,生得一幅好皮囊。可惜他身材偏瘦弱,身着西装,没什么力量感,加上柔弱中性的长相,倒像是长期浸润在某特殊行业的人。 没等男人回答,床上的刘佳反而出声喊道 “贱人,你还敢来,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的腿才会变成这样,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徐夏夏似乎不懂她什么意思,她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眼里泛着泪花,无助地喃喃道“佳佳,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 她抬步上前,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眼睛倏地注意到了什么,她看着那只被吊起来,包裹严实的腿,一瞬间睁大了眼,豆大的泪珠滚落。 徐夏夏不可置信地大喊道“你……难道你的腿废了?” 一听到说自己的腿废了,刘佳又发起了颠,止都止不住 “徐夏夏,你心肠狠毒!你不得好死!啊啊啊!你把我害成这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立在窗边的男人似乎忍无可忍,他冷呵道“够了!还嫌不够丢人!” 刘佳被骂得一愣,安静过后,又哭哭啼啼地向那人哭诉,“胜毅哥哥,都是因为徐夏夏,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根本不会坠楼,也根本不可能伤到腿。徐夏夏就是个贱人,她心肠恶毒,昨天,昨天她还诅咒我们两个不得好死!” 方胜毅一脸不耐烦,伸手捏了捏眉心。 正好医护人员听到病房内的吵吵声赶了过来。 方胜毅不愿在这些人面前说些什么,只得忍着气安慰刘佳“你刚醒过来,需要好好休息,受伤的事情我和夏夏会给你想办法的。” 进来的三四个人中,领头的那位,见满地碎片,眉头一皱。 原本上班就烦,知道自己负责的患者屋内大喊大叫,甚至拔针头就更烦。尤其看到站在碎片中间的徐夏夏露出的脚踝红肿一片,脸色难免冷了下来。 医院发生这类事情很常见生离死别,患者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做出过激行为,以及许多认识人性的决断瞬间,诸如此类。但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即使见了再多这样的事,也无法做到麻木。 她板着脸,“医院内请不要大声喧哗。” 说完就弯腰去看徐夏夏腿上的伤,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 刘佳见她不忙着关心自己,反而和徐夏夏亲近,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一股气全撒在她身上“看样子你应该是我的主治医生吧,你不关心自己的患者,反而去讨好一个外人,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那人的语气更冷了,“你投不投诉我那是你的事,不过我们医院也有新规定,若是患者受到其他患者的影响,严重妨碍到自身的休息,就可以按铃投诉,被投诉超过三次,这位患者就会被强制转院。这一片都是我负责的,你应该也不想被强制转院吧?” 她冷冷看了刘佳一眼,“毕竟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是最好的。” 刘佳一愣,“你威胁我?” “你想多了,我只是让你安静休息。” 话是这么说,但她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拉过徐夏夏的手就往外走。 将徐夏夏带到一间独立办公室,那人就在抽屉里翻找着,不一会儿,她手上多了一双一次性拖鞋,将包装拆开后,她递了过来。 徐夏夏看着她递过来的拖鞋,略带戒备地看着她,没动。 完全陌生的面孔。 眼神不经意瞟了眼她身前别着的胸牌。 林笑,急诊科。 不认识。 林笑晃了晃手上的东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奇怪,她耐心解释道,“你被开水烫伤,先去里面用凉水冲一下,我给你找支药膏擦一下。” 拿着拖鞋的手指了指里面的隔间,见徐夏夏还不动,她直接塞在了徐夏夏手里。 “别愣着了,快去。” 说完,林笑埋头又翻找起来。 真是热心肠啊。 但医生这么爱管闲事的话,会活得很累吧。徐夏夏低着头扯开套在一起的拖鞋,笑了笑,往里间走去。 再次出来后,那人果真递给徐夏夏一支药膏,已经被挤扁了差不多一半的样子。 看着手中包装简易的药膏,徐夏夏若有所思“谢谢你。” “谢什么。” 林笑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她让开一把椅子,等徐夏夏坐下后,她没走,反而拉开凳子,坐在徐夏夏旁边,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徐夏夏。 虽然徐夏夏经常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但眼下这种情况,任谁被看着都会觉得奇怪。 压下心中的不适,她一边擦药一边问“刚刚你说的新规定,是真的吗?我在其他医院可从没听过有这样的规定。” 林笑耸耸肩,理直气壮地说∶“安抚患者总得对症下药。孔子也说了因材施教,对于患者,也适用。” 她顿了顿,接着道,“再说了,古人有云∶冤有头债有主债有主,难道大吵大闹吵得别人休息都休息不好的不是她吗?我这么说也是为她好,毕竟因为吵闹而被其他患者家属报复的例子也不少。” 徐夏夏笑了笑,见她仍盯着自己,像是之前就认识自己般,她问道∶ “你认识我?” “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徐夏夏皱了皱眉,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出徐夏夏的疑惑,林笑解释道“徐小姐可是我们a市的名人,三天两头的上热搜,但凡上网的应该多多少少都被推送过吧。” 原来是这样,徐夏夏了然。 或许是林笑身上纯粹直白感染了徐夏夏,她也顺着她的话开玩笑“这么想,那些无聊的媒体也不是那么可恶了,至少让我的知名度提高不少。” “你还真是乐观,”林笑叹了口气,“要是我整天被一群苍蝇围着转个不停,我是会疯的。” 徐夏夏无所谓地笑了下,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 “对了,你是负责刘佳的医生吗?” “算是吧,其实是黄主任的患者,我只是负责帮他查房。”听到刘佳,林笑脸上的笑容消失,她不解道“虽然说交朋友要性格互补,可你和她看起来明明是两个性格相左的人啊,真不明白……” 她抬着眼,由于徐夏夏本人在这,多少有些顾虑。 倒是真性情。 但徐夏夏不太想和刚认识的人聊这些,她转而问起刘佳的情况“我能问一下刘佳目前的情况吗?” 第10章 病房摊牌 “行吧。” 毕竟事不关己,林笑耸耸肩,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从桌上拿起病历本翻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她皱着眉,措辞好一会儿才开口“她这情况不太好啊,” 徐夏夏的心一下紧了起来,她追问“怎么不好?” 林笑扫了眼焦急的徐夏夏,接着道“她这情况估计还需要进一步手术。但……” 说到这,林笑摇摇头,放下了病历本。 徐夏夏接过她的话,嘴角没忍住挂上了笑,“总之,就是她的腿很难像之前那样正常行走了吗?” “也不是这样,”林笑连忙反驳道,底气却有些不足,“我毕竟还在规培期,而且她也不是我主刀的患者,很多事情我也不好下定义,具体情况还需要等黄主任发话。” “不过你真奇怪,”林笑歪头不解地看着徐夏夏,“明明一副关心着急的模样,可是听到这样的消息为什么下意识的反应是……笑呢?” 徐夏夏挑眉,“很明显吗?” 林笑更不解了。 不过徐夏夏也不打算解释,她将手擦干净,拿出手机递给林笑,“林医生留给号码吧,你今天这么照顾我,我总得找个机会报答你。” 林笑连忙摆手推辞,“我帮你可不是为了等你报答我。” “我知道,”徐夏夏站起身,摇了摇手机,“只是今天见林医生,格外地合眼缘,想找个机会吃饭而已。不行吗?” 林笑犹豫思考了两秒,见徐夏夏坚持,也不别扭了,她绽放笑容,做出勉为其难的模样“行吧。” 处理完伤口的事,徐夏夏再次回到了病房。 里面已经被打扫干净,刘佳也不再闹腾,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神呆呆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徐夏夏径直向那人走去。 男人一见她靠近,眼前一亮,赤裸的目光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夏夏,眼中难掩惊艳之色。 “你今天怎么没化奇怪的妆?” 徐夏夏扯出一抹笑,勉强又害羞。 一袭白色的长裙隐隐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姿,一头长发干净利落地挽起,几缕碎发恰到好处地修饰着脸型,整个人介于女人的妩媚和女孩的纯真间。 男子下巴微仰,眼眸一眯,满意之色溢于脸色。 不过很快又沉下了脸,他冷声道 “夏夏,你这次可是闯大祸了。” 他苦口婆心,似乎为难极了“放在以前,凭我的公司的实力,还能给佳佳找到最好的医生治疗,可现在,我为了自己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乱了?” 话里话外的暗示,无非还是为了公司品牌联名的那点破事,徐夏夏不是不懂。 要是以前,她早就急冲冲地抓着方胜毅的手,焦急地喊着该怎么办了。 可她今天偏偏不想懂。 徐夏夏抬眸,眼里泛着泪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胜毅愣了一下,冷哼一声,“佳佳说,她坠楼是因为你推她。” 徐夏夏如遭雷劈,呆若木鸡。 好一会儿,她才颤声开口,“她……真是这么说的?” “她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徐夏夏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病床上躺着的刘佳,清泪扑簌簌地划落,“明明……” “算了,”徐夏夏低头自嘲一笑,伸手擦拭着眼泪,面色惨白,“反正也没人相信我。” 她低着头,如同一只遭受倾盆大雨的小狗,小声地念着,“认识的这些年,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我和你们当中谁发生了矛盾,你们只会站在彼此的身旁,一起指责我,难道真的都是我的错吗?”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声音沉稳,“就算真的是--” 徐夏夏迈着步,一步又一步走到病床前,每一步都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佳佳,昨天我是说了伤人的话,但我的外公刚过世不久,我伤心难过难免发疯,说些胡话也在所难免。倒是你,我来探病,你不由分说地咒骂我,言语侮辱我,这些我都忍了。但你坠楼这件事真的怪我吗?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徐夏夏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连忙埋头掩饰着,在包里找着什么。 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打在皮质包包上。 寻找的动作停住,她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质感的u盘,举着,像刘佳展示着。 “这里面是露台上的监控,有你坠楼的画面,也有,”徐夏夏哽咽了一下,泪水不断地涌了上来,恢复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对围栏动手脚的部分视频。” 听到监控,刘佳的心猛地一沉。 她的脸色苍白,抬手指着徐夏夏,表情狰狞又惊慌,“你不是告诉我你家没监控,你竟然骗我!” 身后的方胜毅几个跨步走到徐夏夏身边,将u盘一把夺了过去,他皱着眉打量着手中的小玩意儿,抬眼扫扫徐夏夏,又看看刘佳,黑着脸,一时不知该帮谁。 徐夏夏绝望地看着方胜毅的表情动作,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轻飘飘地质问道 “看来看去的模样,是不相信吗?” “也是,”她静静地往后退了一步,摇头轻笑着,“你们两个应该早在一起了吧,又怎么会相信我的话呢。我这个人,可真是没眼力见呢。明明你们两个关系那么亲密,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很累吧?” 方胜毅几乎脱口而出,反驳道,“你说什么呢?我和佳佳是清白的,我只把她当妹妹。” “妹妹?” 徐夏夏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刘佳脸上,讽刺地问,“真的,只是妹妹?” 刘佳似乎也破罐破摔了,她哈哈大笑着,眼角几乎笑出了泪。 得意又嘲讽道,“你现在才发现啊,我和胜毅哥哥可是早就在一起了,也就是你这个妄图当小三的,总想在我们的感情里横插一脚。哎呀,可惜呀,我们情比金坚,你,这辈子都没机会!” 徐夏夏目光在两人间游走,勉强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的声音很轻,柔弱又无力,带着释然的泪水,“早这样说开,不就好了。算了算了,我累了,以后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徐夏夏扬起脸,一脸勉强的倔强,“我祝你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转身欲走,想起来王妈,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嘱咐道,“看你最近养病,需要人照顾,我把王妈给你带来了,有没有用都留下来吧,反正你和她不是很有话说吗?” 说完,徐夏夏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第11章 他自黑暗中来,耀眼胜过人间光亮 演完这场戏,徐夏夏觉得痛快极了。 兴奋还残留体内,徐夏夏久违地想找个地方喝上一杯。 打开车门时,一阵冷风爬上背脊,阴冷在背后盘桓着。就好像正被什么野兽盯着,即将沦为盘中餐。 察觉危险,是动物的本能。 凭着这本能,徐夏夏不动声色地转动着目光,短暂且快速地打量扫视着昏暗的地下车库。 目标锁定左前方。 是一辆哑光黑的suv。 冷色调的灯光下,哑光的表面质感独特,散发的光泽内敛、深邃且具有神秘感。车牌上,熟悉的号码令紧皱的眉梢轻轻扬了一下。 徐夏夏收回目光。 落座,系上安全带,动作一气呵成。心情颇好的她,甚至绕了个远路,从那辆黑车前驱车离去。 入秋,本该是清凉爽快的天气。可今夜,格外的闷热。 这是下雨前的征兆。 一身酒气的徐夏夏,眼神迷离,好不容易才输对了密码将门打开。入目却与她想象中的场景不同。 她看着眼前的黑暗与寂静,愣了一下,呆站在门厅处不动了。 好安静。 她茫然地低下头,看到了身下的阴影。她又呆着脸,愣愣地侧头向左上方看去。 门外墙上悬着的守夜灯,自上而下,从她头顶上方斜打下一片淡淡的暖黄灯光,照亮了女人恍惚、茫然,两颊酡红的脸。 女人的目光似被那盏昏黄的灯黏住,她紧紧盯着,两手扶门,身子靠在门上踉跄着靠近。耳边传来轻微的丝丝电流声,灯光忽闪几下。 女人以为是眨眼的错觉,她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小孩似的仰望着。 最后闪了一下,昏黄的灯光终于长久地暗了下去。 徐夏夏傻笑了一声,顺着门滑坐在地。 她迷离着眼,晃着头,脑袋一点一点,没规律地碰着门,发出砰砰的响声,一个劲儿地傻笑着。 她终是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何处,头重重地砸靠在门上,扯着声喊,“有人吗?” 耳边只有泛着酒气的粗重的呼吸。 她不耐烦地朝空气挥挥手,嘴里咕哝着,“滚开,一股酒味,臭死了。” 说完,她扶着门,又哭又笑着爬起身。指甲划过门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腥锈味顺着耳朵,涌入口腔。 女人咬紧了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转身看向屋内。 空气忽然变得稀薄,令人不得不加快呼吸,为获取更多的氧气得以存活。这世间仿佛只存在她一人,强烈的孤独、恐惧一点一点侵蚀着她,在她身上蠕动着、啃噬她的灵魂。 为什么这么安静? 她,她不要安静! 她张皇着,四处张望着,两只手无措地四处按着、放着,可不管怎么样都不顺心,使得她愈加烦躁不安起来。 呼吸更加困难,随之而来的是心脏的紧缩,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呐喊,呐喊咆哮的声音越来越大,尖锐又刺耳,不断冲击着徐夏夏的理智,让她急迫地想要做些什么缓解痛苦。 就像出于对徐夏夏无作为的惩罚,所有的声音都汇集到了一起,发出‘哔’的一声爆鸣声。 爆鸣声几乎压断了徐夏夏的最后一丝理智,她痛苦地弯下了腰,发狠地按着疼痛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喘息间,黑暗中的一点猩红吸引了她的视线。 明明灭灭。 沙发上朦胧出一道人形的轮廓,他抬着手,拿着一点猩红,在黑暗中越来越清晰。他撕碎了虚空,自黑暗而来。他从容不迫,沉静神圣。 徐夏夏一时忘记了痛苦。 就像救命稻草般,在她被沉溺于如此难熬的窒息感中时,他出现了,她如得到命令般的允许,恢复了呼吸。她踉跄着起身,目光急切地追随着那道身影,仿佛怕他消失一般,她拖着身子,歪歪倒倒地向他走去。 包包、高跟鞋,随手就被她丢在了一边。 终于来到了那道身影跟前,好闻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周围的空气,驱散了所有的不安。 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 徐夏夏躁动的心顷刻间得到了安抚般,镇静了下来。 她忽然脱力,身子一歪,往男人的身上倒去。 男人的体温偏高,怀中温暖舒适,跳动的心脏炽热美好。 徐夏夏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深吸了一口气,轻咳几声“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烟味也是。” 男人没说话,默默地把烟掐了。 徐夏夏∶“为什么不开灯?” 男人的声音很冷,很有距离感,“只是抽烟。” “以后开着灯,抽烟也开着,”徐夏夏往他怀里钻了钻,“我怕黑。” 男人没答应,也没拒绝。 怀中的人却是不满地蹭着他,哼哼唧唧个不停,他才冷淡地敷衍应了声‘嗯’。 安静了一会儿,徐夏夏又开始哼哼唧唧,“抱住我。” 没应答。 她声音大了些,焦急地询问,“为什么不抱我?” “我好冷,”她缩着身子,颤抖着,夹着哭腔,“求你抱我。” 女人轻轻抽噎起来。 哭声似无形的手悄无声息地包裹住心脏,慢慢收紧。男人半低下头,下颌线紧绷。黑暗中,眼眸染上疼惜。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拥了回去。 应该沉默的,但……见到她这副模样,他还是忍不住询问。 他不解又固执,“为什么哭?” 心中其实隐隐有了答案。 因为担心她,得知她去了医院,明知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还是跟了过去。病房里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碰壁了,头痛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他们同病相怜,他们在无人看清的黑暗中抱团取暖。 周斯年默默地,嘲讽地笑了笑。 “别笑。” 女人在周斯年怀中蹭了蹭头,努力向他贴近。 “是因为害怕。” 她喃喃道,“很空,很黑。像个笼子,关着我,困着我。周围没有人,没有声音,什么都摸不到,什么都没有。” 说着,她又轻轻哭了起来。 “没有人等我,也没有人念我,我在黑暗的深渊,为我的过去忏悔,为我的现在茫然,为我的将来谋取希望……” 第12章 难道你不想让我做你的猎物? 周斯年听得一头雾水,说不出任何质疑的话,但能感受到女人被巨大的哀伤隔离在他无法触碰的地方。 他沉默着,环着女人的手臂用力了些。 窗外的天空中扯了一声响雷,风声四起,从缝隙中涌入,四面八方卷起了紧闭的窗帘,飘散着。 徐夏夏仰头,眼里盛水光,满脸泪痕,用庆幸的语气“幸好,又见到你了。” 屋内亮了一瞬。 就在那个瞬间,周斯年猝不及防地和那双炽热、真诚的眼对视上,即使周围已经黑了下来,那双眼就像被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切实际的错觉冲击着大脑这双眼睛的主人在完全地依赖着他。 心上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伴随着窗外的惊雷,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 太狡猾了。 他仓皇移开视线。 抬手覆上那双乱人心弦的眼,睫毛轻刷掌心,泪珠轻蹭上,阵阵痒意难以忽视。 呼吸缓缓加重,压着起身的冲动,他克制道,“你喝酒了。” 徐夏夏笑了笑,歪头躲开那只手,凑近了男人的耳,低语道,“你叫周斯年,是我的老公,我没认错吧?” 男人头偏得更远了,他一把将女人按进怀里,紧紧抱着,“你不是要抱着吗,那就好好待着,别乱动。” 徐夏夏痴痴低笑,“好。” “不过,不可以乱动,那可以乱说是吧?” 周斯年薄唇紧绷,沉静拒绝,“不可以。” 徐夏夏笑嘻嘻地答应了。 过了一会儿。 “我睡不着,陪我聊会儿吧,我绝对不乱说。” 徐夏夏仰头,眼睛亮亮的。 周斯年本能地避开了和那双眼对视,语气恢复如常,“随便你。” “你怎么老是随便,你是一个随便的人吗?还是你只对我一个人随便?” 徐夏夏的声音已听不出哭的痕迹,语气一勾一勾的。 见她缓过神,还和自己开玩笑,周斯年暗自松了口气,语气依然冷淡,“只是不想说废话。” “啊~”徐夏夏神情失落,“因为不想和我说话,所以就用‘随便’敷衍?” “随-” 徐夏夏伸手捂住了男人的嘴,接了话“随你怎么想?” 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下,她紧皱着眉,表情郑重,目光认真,“以后,不想说就不说话,别敷衍我。明白了吗?” 说完,她拿开捂住他嘴的手。 男人没应答,目光沉沉地看着跨坐在自己身前的女人,嘴唇抿着,抿成一条线。 “好好好,看出来了,周先生除了敷衍我的话,别的一句都不想说。”徐夏夏轻笑着,起身坐到了他身旁的空位上。 怀中温暖离去,周斯年侧目看着徐夏夏,眉目间淡淡的不满。 女人也正好歪头看他,她笑着,“放心,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因为我也不喜欢勉强。” 窗外顷刻间下起了大雨。 雨声盖过了女人的声音,嗡嗡地说了句什么。 男人皱眉,侧身想听清,正好和侧身凑过来的女人对上,她的声音大了些,“你喜欢下雨吗?” 红唇一张一合,残留的酒气弥散在空气中,让人不自知地沉醉。 “不喜欢。” 女人反问,“为什么?” 周斯年沉默了一瞬,回道,“下雨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怎么会不方便呢?”徐夏夏侧脸支在腿上,眯着眼睛看着周斯年,语调懒洋洋的,“这种时候,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都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舒适中放松下来,他们的警惕性往往会降低很多。 “都不用费太多心思,随便抛出什么诱饵,猎物就上钩了。” 见周斯年不说话,徐夏夏反问,“你不信?” “你说的只是部分情况。事实上,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脑袋更清晰灵活,反而能发现平时不会在意到的细节。” 徐夏夏一脸认真地点点头,“那么周先生,您属于哪部分人呢?头脑清晰的,还是放松警惕的?” 周斯年并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他转过身子,不做理会。 但徐夏夏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她换了个话题。 “那你知道野兽在黑暗中是如何捕猎的吗?” 她悄无声息地向男人靠近着,在他耳边悄声道“他们啊,喜欢提前在猎物的必经之路上找个据点,蹲守着,待到时机成熟时,伺机而动,一举拿下。” 面对她忽如其来的靠近,周斯年皱着眉,往后让了点距离。 女人却趁机顺势靠在了男人的肩上,“所以啊,刚刚看到周先生烟头猩红,我还以为周先生是在猎捕我这只晚归的猎物呢。” 发烫的指尖顺着男人的耳廓,轻轻地顺着往下勾勒,带到耳垂,轻轻一勾,勾起一片火热,阵阵酥麻久难消。 男人呼吸一滞,一把抓住徐夏夏作乱的指尖,唇角隐忍着“够……够了。” 徐夏夏根本不懂见好就收,她仰着头,往他耳侧悠长地吹了口气,醇香泛热的酒气一下就侵占了周围的空气,刮蹭着肌肤,霸道地侵入了男人的所有呼吸。 抓在掌心的指尖,偏偏还不安分,一勾一勾地挠着。 “真的够了吗?”她轻声诱惑道“难道你不想让我做的猎物?” 周斯年呼吸越发紊乱难定心,喉间一阵干涩,恍惚间,忽然听到了谁在唤他,清亮欢快的语调喊着他的名字。 黑亮的眼眸划过一丝清明,他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再次开口时,已恢复如常。 “徐夏夏,”周斯年端坐着,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你现在像个发春的动物。” 发春的,动物? 徐夏夏倒吸一口凉气,酒意已醒七分。 她嘴角的笑容凝了几分,近乎无语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懂怎么拒绝别人。” 她一下挣开被男人紧抓的手。 眼神划过男人泛红的耳垂,起伏的胸膛,她意味深长地含着冷笑挖苦道,“不过,你似乎也没比我好到哪去。” 她干脆站起来身,随意拉扯正自己凌乱的裙摆,嗓音清冷,“走了,我先去睡了。” “至于周先生接下来的事,就自己解决吧。” 女人戏谑的笑声慢慢远去。 第13章 日常调戏 宿醉,总是让人又爱又恨。 喝前总想着下一次,过后又总想着再也没有下一次。 徐夏夏坐在餐桌上,撑着沉重的头,眼皮耷拉着,神情恹恹。 眼见周斯年拉着徐安澜从客厅过来,徐夏夏的眼亮了一瞬。 还没等人坐过来,她便开了腔 “你这两天挺闲啊。” 男人见了她也是一愣,不过面上不显什么。他抱着徐安澜坐上了儿童专椅,抽空回了句“休假。” 徐夏夏了然,“啊?我还以为是公司要倒闭了呢。” 周斯年唇角动了动,终于没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没人这么诅咒自己的公司。” “我这么说也没错吧,”徐夏夏目光追随着周斯年的移动,认真道“我们东方雅韵虽然跟那些顶级品牌无法比较,但在界内也算得上有一席之地吧,按理说,ceo这份工作也没这么清闲。 “可我们的顶梁柱先生这个时间点了还在家,我有理由怀疑公司事务上出了问题。” 说着,徐夏夏伸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复古的色调,在这一瞬间的安静下,发出沉着有规律的咔嗒声。稍短的深棕色针摆赫然指向了‘9’这个优雅字样。 刚好九点整。 “当然了,”徐夏夏一脸崇拜地望着周斯年,话锋一转,“也没准儿周先生工作能力超群,那点工作根本不在话下。” 周斯年不答话,盯着女人片刻,眸中闪过复杂。 “怎么不说话?”徐夏夏思索着,笑眯眯地开口,“难道是听我夸你害羞了?”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徐夏夏仔仔细细地看了周斯年好几个来回,继而疑惑 “周先生怎么这副纯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先生未经人事呢?” 周斯年有些头疼,“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么?外界都传,周先生爱我徐夏夏爱得卑微,爱得无法自拔。我还以为周先生会为我守身如玉呢,这么看来,似乎传言——” 徐夏夏故意吊着周斯年,见他终于看向自己,她才悠悠叹道“——不真啊。” “不说话?这是承认了?” 徐夏夏哎哎地连声叹息着,自问自答,“想想也是,我们斯年长得俊美沉稳,玉树临风,气度不凡,能力又强,追求者自然是不少,偶尔看对眼了,那不是水到渠成。” 厨房的阿姨正好将早饭上齐,徐夏夏拉过一个笼屉,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塞满嘴的情况下,仍不忘叹口气。 “哎~” 她含糊不清的话断断续续“既然周先生阅历不浅,那跟我说说呗,喜欢什么类型的,清纯的?甜美的?大胆的?或者善解人意的?” 见她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他定定地看着她,默然着,似无话可说,长久才开口“你在意这个干嘛?” “好奇呗~”徐夏夏笑眯眯地回答。 见徐夏夏又要开口,周斯年不堪其烦,淡淡开口打掉她的话头“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没什么能满足你好奇的经历。” 本以为女人会就此罢休,谁料她更变本加厉起来。 “啊-”徐夏夏拉长了语调,“所以周先生这么多年只有和我的那一次?” 男人镇静自若的神态染上几分困窘,他一下接过话,压低了语气,故作镇定又难掩慌乱“不是-” 徐夏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别急着否认啊,我相信你的人品。” 她笑眯眯地看着周斯年,眼神直勾勾,“我和周先生可是一样呢。” 男人一点也不信她的话。 他慢条斯理地递给徐安澜一碗粥,拿起自己的碗勺,似不经意间“难道徐小姐撒谎前都不分对象的吗?一副情场高手的模样,怎么看都与描述不符。” “情场高手?”徐夏夏压下嘴角的笑,困惑道,“你是指昨晚我对你说的做的?” 昨晚? 一听到这两个字,徐安澜一下竖起了耳朵,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下去,圆溜溜的眼睛在周斯年和徐夏夏两人间小心翼翼地打量。 徐夏夏无所谓地摆摆手,“这种事情难道不是遇上了想要实践的对象就无师自通?” “偶尔想要的时候,脑海里想象着实践对象的神态、反应,如果这也算经验丰富的话……” 徐夏夏说着,炽热的目光对着周斯年的眼,划过鼻尖、薄唇,再往下…… 周斯年抬手捏了捏眉心,拦住女人毫不掩饰的目光,无语又无奈“你真是……” 余光瞥见徐安澜一脸好奇,男人咬牙,连忙夹起一块小笼包,起身塞进徐夏夏的嘴里,防止这张嘴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 对上那双亮闪闪的眼,他压着声,颇为耻辱地开口“够了,别再说了。” 碍于有小朋友在场,徐夏夏适时住了嘴。 她的嘴里哼着轻快的歌,一举一动难掩得意,颇有小人得志的得瑟样。 愉悦的歌声入耳,周斯年的目光不由自主又飘到徐夏夏身上,女人像个得到心爱礼物的小孩,周身都散发着纯粹干净的满足。 他失神着,几乎无法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了许久,此刻应该将目光移开,又或者他早已控制不了自己的目光,只能任由着自己,沉溺于眼前的感觉。压抑许久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识渐远行,脑海里只留下女人的侧颜,镶着阳光,美好,却又求之不得。 直到徐安澜拉拽他的衣角,他才恢复清醒。 恍惚片刻,惊讶于自己的妄想,周斯年嘴角微妙地勾了勾。 怎么能这么贪心呢。 因为是周一,徐安澜吃过早饭后就被送去了幼儿园。 本来因为他身上的伤,周斯年已经给园里请了假,但徐安澜坚持要去上学,说是和小朋友约好周一见,不能言而无信,周斯年也不再坚持,将他交给老师后,简单交代两句就回了家。 不用陪伴孩子,又没有工作需要忙,那个近几日一直在耳旁叽叽喳喳的女人也不知去向,忙碌得像陀螺一样打转的日子仿佛被忽然按下暂停键,缓着圈不知该停在何处。 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仰头看着吊灯,足足看了十分钟,周斯年思索着,忽然想起许久前苏焕送的书,一直搁置在房间的书架上,甚至没来得及拆封。 一意识到这件事,他就无法把这个念头赶出自己的脑海,反而愈演愈烈。 最后,他干脆起身,迈步至房间。 直到将手搭在把手上,他蓦地想起女人已搬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或许她在里面? 迟疑了一下,不知怀揣着怎样的希翼,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轻轻地转动着,随着门锁内机械冰冷的运作声,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着跳动。 第14章 我不是别人 与预想一样,女人并未在屋内。 周斯年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所以也没觉得有多失落,按照定下的计划,他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本书,撕开塑封,坐在桌前翻阅起来。 窗外的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歪着身子,斜射了进来。 徐夏夏本来是叫周斯年吃午饭的,但没想到会见到他如此难得的一面。 他在书桌前端坐着,脊背挺得很直,像个严谨的学者,表情严肃又认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丑丑的黑边方框眼镜。他一手翻着书,另一只手压着笔记,眼镜时不时往鼻尖坠,他抽空用手指一推,又完美地架了回去。 甚至连她绕到身后都没察觉。 徐夏夏看着他笔记上隽秀的字迹,以及简洁又不失逻辑性的笔记,她想,或许他在上学时也是这种模样,倒是满足了她对他学生时代的幻想。 徐夏夏不想打扰他,又不想错过他此刻的模样。 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她搬了把椅子,趴在桌角,安静地欣赏着。 一直到他把书看完,太阳已经转到了落地窗外。 落日的余晖穿过窗外的叶缝,透进一墙的玻璃,倾泻而入,染红了一屋。微风轻拂,树影幢幢,屋内的光影有了生命般轻盈地流动起来。 周斯年活动着发酸的脖颈,一转头,对上了徐夏夏明亮的眼。 他一愣,表情有些困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也就,”徐夏夏趴得离他近了些,伸出指尖去触碰他的臂膀,她思索了一会儿,甜着声回道“五六个小时的样子。” “五六个小时……” 周斯年低声重复着,竟然认真回忆起来。 徐夏夏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可爱,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从她这个角度拍去,无论是构图还是模特,都堪称完美。当然,就连那副土土的眼镜也毫无违和感,甚至被周斯年带出了异味的时尚感。 徐夏夏收起手机,指尖戳了戳周斯年。 “这副眼镜是你自己买的吗?” 周斯年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沉浸在另一个世界,他摇摇头,耐心地解释“镜框是合作商送的,镜片是另外配的。” “送的?” 徐夏夏有些惊讶,“我们家又不是缺钱……” “是不缺钱。” 周斯年冷静地点点头。 他接着道“但是--” 男人将眼镜摘了下来,将镜框一侧的递向徐夏夏,“那人说这副眼镜是专门为我定制的,而且镜腿这里镶的是天然钻石,天然的很值钱。” 他的指腹摩挲着一个亮亮的点。 徐夏夏往近凑着看去,镜腿上靠近镜框的部分确实嵌有类似钻石的,在夕阳下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东西,而且只镶了右侧。 先不论真假,这颗所谓的天然钻很小的一颗,完全嵌入了镜腿里,要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就算是真的,应该也值不了多少钱。 徐夏夏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似乎看出徐夏夏的困惑,周斯年难得的话多“真假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最主要的是送礼物的人的这份心意,尤其是听到一个人愿意为了你花心思,这是很难得的,毕竟现在很多人连说漂亮话哄哄人都做不到。” 他低头把弄着手里的玩意,近乎自语地低声补充道“当然,我还是觉得它是真的……” 所以真心很重要,真钻也很重要? 徐夏夏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周斯年吸引了去。 男人的模样实在认真。 他垂着眸,薄唇轻轻地抿起,深邃的眼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镜架。镜架在修长的指尖中灵活地翻动着,显得小巧。 徐夏夏一时看得入迷。 女人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使他忽然意识到两人间微妙的变化,忍不住快速扫了眼徐夏夏,似乎希望以此提醒她收回视线。 但徐夏夏并没有收敛,他顿时觉得不自在。将眼镜架回,他挺了挺背。 并不看她,表情有些严肃,“我不喜欢别人一直盯着我。” 徐夏夏换了个姿势继续盯他,“我又不是别人。” 男人唇角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反驳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女人,他欲言又止。酝酿好一会儿,他吸了口气“随--” “嘘--” 长长的嘘气声打断了他的话。 木制的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厚重的滑动声。 脸颊上,不可思议的柔软触感,软软地按了上来,一触即分。 盯着前方的眼先是微睁,脑子霎时一片空白,完全出于本能,他抬手捂着被触碰的地方,愣愣地看着倾身而来又抽身离去的女人。 女人一脸得逞的笑“以后像随便,随你,这类包含敷衍的回答,听到一次我就亲你一次。” 她两手撑在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是下次,就不是这里了。” 她虚虚点了点他的唇,狡黠地笑着“下次是这里。” 周斯年敛着眸,女人狡黠的笑犹在耳边,脸颊也发烫得厉害。 就连心脏也像,坏掉了…… 反观徐夏夏,调戏过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拿起了周斯年刚刚看的那本书。 “《古代宗教与神话考》,你喜欢这类书吗?” 周斯年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面临极大的难题,非常不愿地开口“别人送的,闲着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徐夏夏点点头。 将书摆放回之前的样子,她又道“你最近空闲的时间很多?” 周斯年明显不愿意说太多,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夏夏立马绽放出一个笑容,“既然这样,那把你的时间都留给我吧。” 不久前还害羞脸红的男人忽然警惕地看着徐夏夏。 “你想干什么?” 徐夏夏“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尽管徐夏夏这么说,但周斯年并不信她。 “什么问题竟然劳驾徐大小姐亲自请教我?” 徐夏夏自动忽略他话里带的刺,轻描淡写地解释“我想扩展公司业务,类似于经纪公司方面。” “徐小姐的野心倒是挺大。”周斯年的语气略带嘲讽。 徐夏夏“能赚钱为什么不试试?” 他的话不咸不淡,却暗含讽刺,“可我听说,方家也有意进军娱乐圈。” 潜台词恐怕扩展公司业务是假,帮助老相好的未来事业发展铺路是真。 徐夏夏有些没憋住笑。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就她和方胜毅的关系,如此尖锐直白地发问。换作以前,明明他是合法配偶,但从未干涉她的情感生活,倒显得他更像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男小三。 努力压下自己的嘴角,徐夏夏不甚在意地说“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