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领导一起七零吃瓜》
1. 第 1 章
“现在除了嫁人也没别的法子了,总好过让囡囡跟着我们去乡下吃苦。”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许言枝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她居然还活着吗?
晕倒前的记忆在脑子里回放,半晌许言枝才想起来,她和总监一起去跑工地,结果遇上来工地闹事的人,她被拉着当了垫背被推下了楼。
从十楼摔下去她居然没死?
许言枝疑惑侧头,却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并不是医院,而是一处很陌生的房间。
房间的陈设看起来有些复古,收拾得也十分整齐。
带着镜子毫无其他修饰的实木衣柜,盖着玻璃的老木桌,桌上放着一张报纸,一个搪瓷缸和一个竹笔筒,笔筒旁边还放了一个早已经在社会上销声匿迹的古董收音机。
视线再一扫,她感觉自己仿佛睡在做旧博物馆中。
她十分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刚想起身探个清楚,喉间却传来一阵痒意。
“咳咳咳……”许言枝猛地咳嗽起来,咳嗽间脑子也像是被锤子砸过一般,生疼。
与此同时,脑子里不属于她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穿越了。
她穿越到了七十年代中期与她同名同姓的一个姑娘身上,如今这姑娘十八岁,爷爷奶奶都是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员,而父母则是第二医院的大夫,真可谓是高知家庭了。
父母爷奶的工资一个月加起来总共差不多有四百块,在这个年代用富足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而也恰好是这个年代,他们的职业都显得有些敏感,尤其是她母亲曾经还是一名中医。
所幸一家子在这金陵住了大半辈子,少说还是有那么几个交情不错的好友。
昨天原身爷爷就被私下提醒,有人举报了许家。
纵使活了大半辈子,老爷子还是被举报二字搞得慌了心神,好在举报信刚递上去,有人帮忙压着,给了他们半个月的喘息时间。
说是半个月,但谁也说不好这中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一家子上上下下检查了好几遍,发现家中能做文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估计这次是免不了会被下放了。
原身听了这消息着急之下病倒了,原身身体本就羸弱,这么一病竟是直接没了,估计也是这样自己才得以穿越。
因着原身这一场病,许家人就更不放心让她跟着被下放了。
来不及把事情捋清楚,卧室外几人已经冲了进来。
“枝枝,怎么样了?”妇人满脸焦急,伸手就在许言枝额头摸了摸,随即下意识地摸向了她的手腕把脉。
“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许言枝说着话视线在他们几人的身上掠过。
饶是得知家中已经大难临头大家面上都带着愁容,可几人依旧穿着得体,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斐然气质做不得假。
“囡囡,不用想太多,人生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我们商量了,上个月来拜访的闫叔叔家有个儿子,到时候你嫁给他,他们家护你没问题。”许爷爷拍了拍许言枝的手让她安心。
话虽如此,但许言枝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的,许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帮过闫爷爷,算是有恩,后来爷爷伤退做了老师,对方也没少帮忙。
这些年闫家并没有在金陵,自从闫爷爷故去,两家基本就没了来往,还真谈不上什么交情了,她若是硬要嫁过去的话那就是典型的挟恩图报了。
再者举报一旦成立,那她就成了成分有问题的人,不管是谁要和她结婚,前途多少会受到影响。
许家几人很明显也清楚这一点,否则也不会满脸愁云惨淡的了。
“爷爷,我不想嫁人。”
“你这傻孩子,你爷爷是对你好,有你爷爷的恩情在,闫家那小子不敢对你不好。”许奶奶这两日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
许家就这么个宝贝孙女,他们怎么舍得让她跟着下乡住草棚子,更别提自己这小孙女长相出挑娇生惯养,若遇上别有用心的人,他们怕是无能为力。
“那小子我见过,虽说傲气些,但是个有本事的。”若是平常时候许父肯定还想好好看看的,只是现在形势紧张,他们也没时间挑了。
“爷爷奶奶,爸妈,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抛下你们去嫁人,我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打听打听下放地点,我报名下乡去,这样我才能放心。”
相对于在城里盲嫁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还不如下乡去,若是遇上什么事,她也能想想办法,既然占据了别人的身子,那就应该负担起相应的责任。
“不行!”许爷爷坚决反对,他直起身来站在那儿严肃道,“这事情没得商量!”
他们这附近每年都有不少孩子下乡去,就没听说哪家的孩子在乡下过得多好的。
抛开回城困难和繁重的农活不说,婚姻大事更是完全没了希望。
尤其是那些小姑娘在乡下随便嫁人的不在少数,若是嫁了个老实的还好,若是所托非人,甚至是被逼被算计。
他们不敢想象自己家的孩子若是遇到那些事该怎么办,所以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许言枝下乡的。
许爷爷对许言枝最是疼爱,极少在她面前说重话,更别提如此正言厉色了。
许奶奶也开口劝,“这事就听你爷爷的,乖囡囡,我们不会害你。”
到底担心将老两口气出什么好歹来,许言枝没再反对,想要嫁一个人不容易,但不想嫁一个人的办法还是挺多的。
见气氛有些凝重,许父四下看了看道:“枝枝,你也看看你这屋子里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该扔的就扔了。”该藏的便藏起来。
等人来搜查,就什么都保不住了。
“那些书也都扔了吧,放到别处到时候连累了别人也不好。”
这话说完,一家人又都沉默了。
家中藏书很多,书房就有两个,里面满满都是各种书籍,其中有很多他们的珍藏,有些是他们的编书,甚至有自己的创作。
而那些他们辛苦半生的成果如今都成了见不得光的东西,说没有不舍那是不可能的。
许言枝也不好受,她思考时喜欢下意识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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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指尖的戒指。
然而她一转,眼前就出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场景。
“啊!”她吓得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正在打量她房间有什么要立马处置的物品的众人都齐齐回过头来。
许言枝吞咽一下,强装镇定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想再睡一会儿,等我睡醒再收拾可以吗?”
“可以可以,都先出去让囡囡好好休息一下。”许奶奶催促几人离开房间。
反正现在收拾出来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东西处理掉。
等几人都离开,许言枝才扶着额头有些艰难地起身把门反锁上。
路过衣柜,她这才看清楚自己的面容。
镜子里的人身形消瘦,皮肤有些病态的白,五官还算精致,跟她从前的模样有七八分相似。
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顾不得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她躺到床上,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地方。
很快她自己就出现在了刚才看到的场景中,一个报刊亭大小的草棚子,棚子外挂了一个招牌,时光商店。
商店门关着,什么人也没有。
而商店四周树木林立,抬眼望去不远处就被浓雾笼罩,虽说空气清醒,抬眼也能望到蓝天,但在林子里出现这么一个小棚子还是多少有些诡异了。
“有人吗?”许言枝试着轻声开口。
就听砰的一声,商店窗口打开,里面一个可可爱爱的黑色小兔呲着一口白牙盯着她,“欢迎来到时光商店。”说完它自己原地转了一圈,头顶耳朵也跟着颤了颤,看着怪可爱的。
“商店里有什么商品?”
“本商店尚无等级,还需要宿主售卖、租赁商品升级才可查看商品哦。”
许言枝下意识又摸了摸自己手指戒指的位置,发现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跟那小黑兔聊了好一会儿,许言枝才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她发生意外本来是必死无疑的,死后她应该立刻投胎转世,可没想到她手中的那枚戒指与时空裂缝的某种物质发生了反应,于是把她投送到了这个地方。
为了补偿她,所以给了她这个可以升级的空间,要想升级她就要从外边拿东西进来售卖或者是租赁。
“租赁?租赁什么东西?”
“只要宿主觉得有租赁价值的东西都可以,宿主家中的那些书的价值就都不错哦,若是能卖,说不定能直接升到二级呢。”
许言枝微微讶异,她已经从系统那里得知,一级就可以开垦一片荒地种植作物了,这么一来,她下乡应该也不怕吃不饱了。
“我知道了,等着吧。”
小黑兔闻言开心地跳了两圈。
许言枝出了空间就感觉自己又躺在了床上,还是刚才的姿势,只是她手上早已经没了那枚戒指的痕迹。
外边几人还在收拾东西,大家都没怎么说话但动静不小。
她要想让许家人把那些东西都交给她处理,还得有个正当的理由。
心思急转间,她很快有了主意。
2. 第 2 章
许母将自己珍藏的那些医书笔记整齐地放置在一个大木箱里,一边收拾一边擦拭自己微红的眼角。
许言枝走出房门就看到这一幕,她心中不是滋味,忙上前帮忙。
“枝枝,舒服了吗?”许母担心道。
“我没事了,睡久了越发惫懒,我来帮你们收拾。”许言枝从许母手中接过那些沉甸甸的资料,她知道这些东西的重量远不止她所感受的那般。
“爸妈。”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们单位里收拾了吗,还有爷奶的。”
许母一愣,随即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现在他们并不知道到底是谁举报了许家,但显然如果有人栽赃嫁祸的话,那肯定是单位那边更容易下手。
先前听说自家被举报,大家都六神无主的,根本没想到要检查一下办公室里的东西。
“现在去看怕是迟了。”许父有些担忧道。
许言枝摇头,“不会,要是真已经被查了,我们现在恐怕也不能这么安稳地在家待着了,反正你们手中不是还有研究吗,只要许家一天不倒领导们肯定还是想要看到研究成果的。”
这年头的人都有一股子拼劲儿,在他们看来只要命还在,那自己的工作就不能丢,医院院长正是这样的人,只需说想把带回家研究,对方十有八九会答应。
就算不答应也无妨,许言枝本意也只是把他们都引出去而已。
两口子行动果决,听了许言枝的话,嘱咐她在家好好休息,当即拉着两老出门直奔单位而去。
许言枝没急着动那些书,四人前脚刚走,她后脚也跟着出了门。
出了院门,许言枝穿过巷子,视线落在杨淮河边的几株大柳树上。
柳树临街而栽,街对面是粮站旧址,如今尚且关着门。
许言枝未曾在此地多加停留,而是走过滨河街往车站方向而去。
约莫不过十来分钟,许言枝就来到了车站招待所,正欲拐进去,没想到却与里面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许言枝,你怎么来这儿了?”男人穿着一件蓝布褂子,身高颀长,眉清目秀,一笑露出口大白牙,看起来喜庆极了。
受他感染,许言枝也跟着弯了唇,“徐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咱们能借一步说话吗?”
徐仓是许言枝的高中同学,他的父亲是招待所食堂的负责人,而他自己在高中毕业后也在父亲的介绍下在招待所得了个采购员的工作。
在如今这个世道,采购员这个工作可是香饽饽,在许言枝的记忆中,徐仓为人还不错,是个可相交的,而且曾经原身还帮过他,是以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对方。
徐仓闻言愣了愣才道:“行,里边来吧,正好我也有事儿要跟你说。”
将她引导一个办公室,徐仓并没有关门,是个知分寸的,但他却有些担心被人瞧见,朝着外头看了好几眼。
“许言枝,我听说最近有人举报了你爸妈,你小心一点,最好是赶紧和叔叔阿姨断绝关系下乡去。”徐仓神情严肃,但语气里明显能听出他有些着急。
“你也知道这事,知道是谁举报的吗?”许言枝没想到连他都听说了,那事情估计压不了多久了。
徐仓摇摇头,“我也是听我爸说的,估计不是你父母的问题,只是受到了上头的影响,你回去让叔叔阿姨把家里敏感的东西都收一收,尽量别让人抓到把柄。”
虽然大家都知道对方若是有心想让他们家遭这一场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但能少受些罪总是好的。
“我就是因为这事儿来找你的,我想跟你借一下车,今晚把一些书运出去藏起来,那些书都是我爸妈爷奶的心血,不藏起来,估计他们怎么也不会心安。。”
徐仓显然没想到她还考虑到了这些,惊讶一瞬道:“好,你打算藏哪儿,我到时候送你。”
“不用,你最好别去我们那边晃悠,免得到时候说不清,你把车停在招待所外边,晚上我来开。”
见他还犹豫,许言枝忙道:“你放心,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爸妈呢,不能连累了你。”
她其实知道徐仓在黑市有生意,经常会晚上出货,而他做采购员四处奔走更是方便了他做这些事情,所以只要他愿意,这点小忙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徐仓很快点了点头,“行,我送你出去。”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她,又把许言枝送到门口,示意他晚上停车的位置,“一定要小心。”
对方答应得爽快,许言枝却没有那么多时间道谢,只能之后再说了。
她抿抿唇,突然想起对方认识的人多,也正好给她今日来找对方找个由头,便问:“你认识闫肃吗?”
“我知道,闫家那个金疙瘩,刚回的金陵,之前吃过一顿饭,为人挺耿直的,但有点自视甚高了,他招你了?”
“没。”许言枝连连摇头,“就是问问……”
她话没说完,徐仓便指向斜对面百货大楼,“你看那不就是吗?”
许言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巷子口一个熟悉的背影。
“就那个戴着帽子的。”
-
巷子里。
闫肃取下帽子追上前面的男人,“你给我想想办法,我要是真和那姑娘相亲,下次晋升肯定就轮不上我了。”
男人身姿笔挺,神情淡漠,薄唇轻启随意道:“你要不想去你爸还能绑了你去?”
“也不是,是那许家爷爷曾经救过我爷爷,不去总要有个理由。”
“那是他们挟恩图报,还是你不念恩情?”
这话让闫肃微微变了脸色,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其实他个人对这姑娘挺有好感的,只是可惜了时间不对,他爸也只是让他去走个过场。但他爸说得轻松,人家既然找上门来了,那肯定是想保下女儿,这个过场恐怕不是那么好走的。
如果闻钦能帮他去相亲……
就没有姑娘能逃过闻队长这张脸的。
闫肃心中算计着上前,“我说闻队长,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说话都能把人给噎死。”他想像往常一样哥俩好地揽住闻钦,却被对方给躲开了。
闫肃讪讪耸肩,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对方,偏偏闻家的实力还不是他能抗衡的,想想又凑了上去。
“我跟你说,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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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亲那姑娘长得特别俊,要不是怕错过那么好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拒了。”
见对方听到漂亮姑娘都没反应,闫肃眉头微蹙,咬咬牙还是试探问道:“要不你替我去得了,真的特别漂亮。”
闻钦要被他给气笑,转头正欲怼回去,抬眼却看到一张照片。
他视线掠过,瞬息又挪了回去。
黑白相片已经有些泛黄,波纹边微微翘起,照片里是一家三口,小姑娘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阔腿裤,站在父母中间眉眼弯弯,哪怕照片有些模糊,却依旧难掩姿色。
“这个人是谁?”闻钦没理会闫肃调笑的目光,指着照片中间的小姑娘问道。
“还是咱们闻队长有眼光,这就是我的相亲对象,许言枝。”见他没反应,闫肃又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真好看,你替我去行不行?”
闻钦一下把照片抽到了手里,“时间,地点。”
闫肃捏住照片的手紧了紧,但很快松开,照片落入了闻钦手中,“你可想清楚了,她家现在是真麻烦。”
闻言闻钦抬眸勾唇轻笑了一声,两根手指夹住照片递到了闫肃眼前,“要不,还是你自己去?”
“别别别,闻哥,你是我哥,明天上午十点,金陵公园百花园。你也知道我家不比你家……”
-
许家几人回家时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医院和研究所都已经收到了风声,除了他们自己的一些私人物品,其他资料一类的一概不让他们带回来。
这也不怪领导们,毕竟这年头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可能就会害了一家人。
明知许家已经保不住,他们自然要顾着自己。
只是多少还是有点世态炎凉之感罢了。
“爷爷奶奶,爸妈,那些东西拿不回来就算了,家里这些我已经找到去处了。”
“去处?哪里?”一家子都盯着许言枝。
这些都是他们这些年工作留下来的心血,要是就这么被烧了实在可惜,若是真能好好处理,他们能安心不少。
“这么多的东西要想全部留下来是不可能的。”许言枝还没说完,几个长辈的头已经耷拉下去,“不过我们可以让它们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
“我有个高中同学,他经常在黑市活动,我们把这些书送到他那儿去,能花钱买这些东西的人定然是能懂其价值的人,你们觉得如何?”
如果她直接说要把这些东西让人帮忙藏起来,长辈们肯定会担心这些东西会害了别人,还不如给他们的宝贝找到它们的归宿。
果然,几位长辈并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许言枝的提议。
几个平日里从未去过黑市的老实人,却在这时候要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往那地方送。
也是在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许言枝趁着他们出门去单位的功夫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责骂许言枝主意太大的同时,几人又感到十分安慰。
孩子长大了,到了能独立处理事情的时候了。
“行,那大家赶紧把东西都顺出来,晚上早点送走。”许父催促,“明天枝枝去见见你闫叔叔的儿子。”
3. 第 3 章
许家在这院子里住了几十年,家里各处都是他们的回忆。
一家人沉默着把东西装了十来个大大小小的箱子。
待他们回过神来,许言枝已经把晚饭做好了。
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几人都有些傻眼。
“囡囡,你什么时候厨艺这么好了?”许爷爷忍不住感叹出声。
也不怪爷爷大惊小怪,原身从前在家里说是被溺爱也不为过,各种家务家里人几乎不让她沾手,她们都希望原身可以好好读书以后也进研究院工作。
怎奈何天不逢时,他们的想法在这种时候到底是难以实现。
许奶奶瞪了自家老头子一眼,“这是什么话,我们囡囡怎么就不能有好厨艺了?”
见他们斗嘴许言枝忍不住勾唇,“我也是平常看爸妈做就记住了,你们尝尝。”
厨艺这个东西有时候真说不好,有些人就是一看就会,有些人则是蒸南瓜都能做成黑暗料理。
许言枝做的这几道都是家常菜,黄瓜肉片、番茄炒蛋、砂锅鱼头和一道炒青菜,基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几人心中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一尝之下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枝枝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也不差啊。”许父啧啧称赞。
许言枝心中好笑,却假装害羞道:“爸,哪有那么夸张?”
对于自己的厨艺许言枝还是有些信心的,前世她工作忙,唯一的爱好也就是在休息时间倒腾点吃的了。
美食或许真有治愈人的能力,饭桌上阴霾一扫而空,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家人吃饭的愉快时光。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面对。
吃过晚饭,几人一起把收拾出来的箱子都抬到门口准备运出去。
“枝枝,一会儿还是我跟你去。”许父不放心许言枝一个人去见那些人。
“没事的吧,现在时候敏感,别人做那些事本来就是冒险,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家跟他接触过,一不注意可能会害了人家的,爸,相信我好吗?”
许是许言枝最后那句话起到了作用,许父拧着眉半晌沉声道:“好,爸爸相信你,但是一个小时内一定要回来。”
一个小时足够了,许言枝点头答应下来。
这年头的人没什么夜生活,为了节约电费,晚上早早地便洗漱睡觉了。于是到了十一点,四周已经是一片寂静。
一家子搬着那些箱子轻手轻脚朝着许言枝看好的几棵柳树而去。
帮着他们把东西放下,许言枝快速往车站走去,结果还没出滨河街,就听系统道:“宿主,你爸在后面跟着你。”
许言枝扶额,快速往前跑进一个巷子里,闪身进了空间,没一会儿就听到有个急切的脚步声跟了上来。
大概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丢了,许父着急地四下寻找了一番,可哪里还有自己女儿的影子,找不到人,他又担心家里几人,纠结半晌又跑了回去。
确定他离开,许言枝这才出了空间去开车。
从车站开车到家别说半小时,十分钟都用不了,要不是许父浪费了许言枝一点时间,她能二十分钟把这一趟搞定。
等她开着皮卡来到柳树下,许父几人正躲在角落担心地望着街道,一见是她,众人都舒了一口气。
可现在也不是问情况的时候,几人一言不发,把东西全部搬到了车厢里。
“一定要小心。”临出发前,许母叮嘱。
许言枝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我肯定在一小时内回来,放心。”
第一次在大晚上的做这种事情,许言枝还是有些紧张的,等发动汽车她的心才慢慢落了地。
为了避免牵扯到徐仓,她特地开着车往城外开去,一紧张就有些控制不住车速。
所幸这年代的车属于奢侈品,晚上开夜车的人就更少了。
许言枝这一路开过去简直像是如过无人之境,十分顺畅。
“哇,这谁啊,大晚上的,开这么快!”
闫肃和闻钦两人刚从巷子里出来就见一辆皮卡疾驰而过,扬起的尘土,糊了两人一脸,闫肃呸呸呸了好几声,等他再抬头时哪里还有皮卡的影子?
闻钦没说话,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诶,不是我说你,我妹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住我家不比住招待所舒服?”
闻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明天心情不好,有点不太想出门了。”
“别,我闭嘴成吗,您别耍小脾气,明天请务必去一趟金陵公园。”
闻钦轻嗤,没再说话。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身后却又传来汽车的声音。
“今晚的车还挺多。”闫肃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刚才那破皮卡又飞快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
闻钦听着发动机的声音就发现了这辆车正是刚才驶过去的那辆,而刚刚车斗里的那些箱子全部都不见了,还真是有意思。
“到底是谁啊,大晚上的开着车好玩呢。”
闫肃又呸呸几口,“还真是晦气,我不跟你去招待所了,回家洗澡换个衣服去。”
闻钦摆摆手自顾走了,万万没想到走到招待所门口,再一次看到了那辆布满灰尘的军绿色皮卡。
就在这时,招待所里,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闻钦认得此人,招待所采购员徐仓,两人还说过几句话。
对方一见他,忙热情招呼,“闻队长这是刚回来?”徐仓在外面跑了几个月,已经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知道闻钦背景不简单,自是热情攀谈。
原以为对方可能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不搭理自己,但是没想到对方竟冲他微微一笑,道:“嗯,这是你的车,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徐仓受宠若惊,摇头,“不是,刚回来。”
闻钦视线不经意扫过对方的短裤衩和凉拖鞋没再多问,点头嗯了一声进了招待所。
许言枝并不知道自己走后招待所发生的事,那些东西已经被她悉数转移到了空间,交给了小黑兔,此刻她心情还颇有些激动。
许家众人见她平安回家都松了一口气,直到凌晨一点,一家人方才睡去。
进入空间的一瞬,许言枝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大概那些书已经开始租赁,原本简陋的草棚虽然大小没变,但它一改之前摇摇欲坠的样子,此刻看起来已经是一个不错的木屋了。
而木屋的前方多处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这应当就是黑兔所说的升到一级拥有的空地了。
“宿主现在可以兑换农具和种子开始种地了!”
黑兔说着给她展示了时光商店的商品,镰刀、锄头和胡萝卜种子。
“等级越高宿主可以兑换的东西越多,请宿主继续努力哦。”
“我不能从外面带农具和种子进来吗?”
小黑兔旋转一圈,“当然是可以的,如果宿主想,甚至可以带人进空间帮忙干活。”
“呵呵,我不想。”这么一个空间,若是让别的人知道了那还得了,除非她还想再死一次。
她看了看那一小块土,认命地拿起镰刀把杂草割了丢一边,又用锄头松了土。
谁能想到呢,她都穿越了都有系统了还要干农活。
等把胡萝卜的种子均匀地撒在土里,许言枝已经热出了一身汗,但看着面前的一小块土地,还真挺有成就感。
时间已经不早了,许言枝没在空间多待。
躺回床上她还在想自己要买些什么种子进空间,虽然黑兔告诉她种子质量不同种出来的粮食质量也会有所不同。
她什么时候买点胡萝卜种子进去对比着试试好了,也不知道这时候外边买不买得到胡萝卜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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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许言枝就睡了过去。
只是她感觉自己刚睡着耳边就有人叫她,许言枝艰难地撑开眼皮,就见许母坐在自己床前。
“枝枝,起来了,今天要去见你闫叔叔的儿子,咱们得先收拾一下。”
闻言许言枝扯着被子往自己头上一盖,无声反抗。
许母看她这任性模样没好气地笑了,但很快她又将笑给收了回去,能这样任性的日子恐怕不多了,何必逼得这么紧?
“那你再睡会儿,妈妈一会儿再来叫你。”许母说着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许言枝的房间。
等她离开,许言枝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是哪个倒霉蛋穿越了还逃不过催婚?
哦,是她,许言枝!
许言枝扭头看向窗外,天才蒙蒙亮,她这是要去整个容再去见人吗,十点半的约会,值当这么早起床?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整容,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许言枝心念一动,手中就出现了一支口红和一个小镜子,这些东西昨天在收拾时大部分都收起来被她偷渡到了空间里,还好不是真的送走了,要不然今天她还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
没一会儿,许言枝就披散着齐腰长发,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配了一条红色波纹的过膝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小皮鞋出了房间。
彼时一家子正在吃早饭,听见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几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自家姑娘长得好,做长辈的自然高兴,只是她这装扮委实扎眼了些。
“枝枝啊,你一会儿就这样去见人吗?”许母试探地问道。
许言枝点头,“既是相亲,那自然要让对方看到我最好的一面,这才能显出我们家的重视,爷爷奶奶,爸妈,你们放心,枝枝已经长大了,我心里有数的。”
一席话将几人想劝说的心思都给压了下去。
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再想起昨晚枝枝面对事情时沉着冷静的样子,几人都没再多话。
以后他们离开了,枝枝总要自己立起来的。
许言枝九点便出了门,许父许母想叫她晚点都没能拦得住。
等人走了,许爷爷冷哼一声,“看来咱们囡囡是真重视这次相亲,闫家那小子要是敢对我们家囡囡不好,看我不收拾他!”
话虽如此,但几人心中都很忐忑,他们都很清楚,如今这情况,最无辜的就是许言枝了。
为了他们,许言枝不得不去讨好一个男人,甚至他们还担心对方可能会因为他们家如今的情况而嫌弃许言枝。
可他们现在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只能坐在家里焦急地等待。
然而,许言枝那么早出门也确实是重视对方,要想不动声色地拒绝掉这门婚事逃避相亲是没有用的,逃了今天可能还有明天,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对自己不喜。
她特意穿了一身这年代最流行的衣裳,而且还是张扬的红色裙子,披散的长发估计也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不伦不类,再给自己画上一个低配版赛博朋克妆容,她就不信对方还能看得上自己。
她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太重视这场相亲了而已。
到达金陵公园也才不过九点半,许言枝也是担心对方是个老实人会提前来,这不方便她部署。
四下看了看,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许言枝把口红和小镜子拿了出来,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她还特地先放到了包里,这在外人看来她就是在从自己包里拿东西。
工具不齐全,许言枝只能尽量用口红在脸上涂涂抹抹。
红色的烟熏眼妆,火柴棍烫出来的卷翘睫毛,木炭画的眼尾,再加上一个烈焰红唇,其实还有那么点粗犷的精细感,不是谁都能见到她这一面的。
就在她对着镜子查漏补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许言枝。”
4. 第 4 章
“许言枝。”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言枝心头一跳,吓得手中小包掉在了地上。
弯腰捡起小包,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抱歉,你的声音实在是太像我之前认识的……”
许言枝话没说完,拿着包起身视线落在来人脸上。
漆黑的眸子,高挺的鼻梁,紧抿着的薄唇,永远不苟言笑的表情,除了头发短点,皮肤黑点,面前的这个男人跟她的直系领导长得一模一样。
“总……总监?”
许言枝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但是当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过来时给她的感觉做不得假,这个人似乎真的就是她的领导啊。
对方没有说话,抱着最后的希冀,许言枝再次弱弱开口,“请问您是?”
“你不是叫我总监吗?”男人淡声开口,嘴角噙着浅笑。
“不是,天啦,真的是您啊,您真的是总监,您怎么也来这儿了?”许言枝激动得语无伦次,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她的小包也被她随意丢到了一边。
她现在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
一方面为自己见到老乡而感到高兴,天知道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遇到的还是那么个天崩开局她有多么的绝望。
但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感叹跟她一起穿来的人怎么会是他呢?
毋庸置疑,闻钦绝对是一名好员工,C9名校学历,国际建筑师金奖得主,做事雷厉风行,然而他工作能力太强导致他的助手许言枝本人每天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正所谓少壮不努力,长大学设计,不学设计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通宵画图的苦,然而跟了这位领导,她不仅要通宵画图,就连难得的假期都要去图书馆自主学习,高考都没这么努力过。
但是,这可是她现在唯一的老乡,有总比没有强。
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闻钦终于勾唇笑了笑,“没想到真的是你。”
许言枝忙把椅子擦了擦请对方坐下,又小心翼翼问:“您现在的身份是我那闫叔叔的儿子闫肃?”这名字倒是和这活阎王挺搭的。
闻钦敛了笑容,“不是,我就是闻钦。”
也不知是许言枝的错觉,还是她ptsd了,她总感觉领导好像不高兴了,还是那么的喜怒无常。
不过现在自己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了,自己怕什么呀。
许言枝自以为很有气势地问:“那您怎么在这儿啊?”
闻钦手搭在椅背上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像从前那样,有些恶劣道:“我说许言枝,,这么几年了,你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突然被骂,许言枝敢怒不敢言,“什么意思?”
她其实听明白了对方的话。
当初刚进公司那会儿,许言枝恋爱两年的男朋友劈了腿,她悄悄躲在楼梯间里哭,当时正好被闻钦撞个正着。
闻钦似乎特别讨厌恋爱脑,从那以后天天给她布置很多任务,让她再没时间去想那个渣男却也让她没了做其他事情的空闲时间。
“拜托,黑历史咱就让它翻篇行吗,您认识闫肃,又是个渣男?”
闻钦毫不吝啬自己的评价,“自私自利,毫无担当,满肚子坏水,能是什么好人?你相亲,都不事先探听人品的吗?”
许言枝百口莫辩,只能嘴硬道:“凡事总要讲证据,您这么在背后说人家,您有什么证据吗?”
她潜意识觉得闻钦不会说谎,可也不想直接给爷爷好友家的后辈判死刑。
“你不信我?”闻钦反问。
又回到被领导支配的恐惧,许言枝下意识摆手。
“没,您有所不知,我家情况有点复杂。”许言枝把许家的情况都详细告诉了对方,“现在他们说白了就是在病急乱投医,我要回去跟他们说不合适,总要有个理由。”
许言枝说话的时候闻钦就一直盯着她,看得她很不自在,见他半晌不说话,许言枝这才想起自己脸上的赛博朋克妆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像闻钦这种崇尚高端大气的正经人,肯定很嫌弃她这个样子,看他身上几乎没有褶皱的衬衣就知道了。
但现在尴尬已经没有办法避免,许言枝只能心虚地指着自己的脸气呼呼道:“你看我为了不嫁人都已经画成这样了,这不是没办法吗?”
闻钦顺着她的手指在她脸上扫了眼,一时真没忍住轻笑出声,惹得许言枝想挖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这时候闻钦说起了正事,“闫家人并不是有心想要和你家结亲,要不然今天也不能是我来见你了。”
虽然猜到了这种可能,但真正听他说起来,许言枝心中还是有些不忿,“是他让你来的?”
“嗯,我看是你,就来了。”闻钦没否认,从兜里摸出一张照片递给对方。
许言枝看到照片面色更难看了,就算不想来也该说清楚,平白换个人算怎么回事,还把她的照片随便给人。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突然,闻钦问起了当时的事,一下就转移了许言枝的注意力。
她也好奇呢,闻钦怎么过来的,当时掉下楼的应该就只有她一个吧。
难不成是她的穿越影响了整个时空,不小心把闻钦给带过来了?
那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许言枝在脑子里问小黑兔,小黑兔只承认他们的时空缝隙抓错了一个人,也就是说闻钦的情况跟她是不一样的,那对方是被她带过来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一时间,愧疚涌上了许言枝的心头。
“我也不知道,好像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就掉下去了,我这可算工伤,总监。”
闻钦被她逗笑了,“跟你同样工伤的也在这儿呢。”
“是啊,您怎么也过来了,当时咱们离了好几步远呢。”
闻钦眼神闪了闪,“我不记得了,好像被谁砸了下头,莫名其妙就穿过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不用想太多。”
许言枝深以为然,但旋即想起自家情况,忍不住叹了一声。
“不过我家现在这情况在改革开放前日子怕是不好过,你家怎么样?”
原身是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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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钦的,要不然她穿过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了。许言枝在记忆中倒是找到了几家姓闻的却也都不相熟。
“我家还好,都在军中任职,牵扯比较少。”
闻言许言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其实从前她对这些还没什么概念,只以为不过就是过几年艰苦日子,现在真正身处其中才知道,哪是那么简单的,稍不注意命就没了。
这么说来闫家想和许家划清界限并没有什么错。
就在许言枝胡思乱想的时候,忽地听闻钦道:“要不你和我结婚吧。”
“啊?”许言枝蹭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和领导结婚,那不是把工作带到家里去了吗,她才不要。
“我说,和我结婚。”
许言枝呵呵假笑,“您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闻钦神情严肃,他坐在那里一如往常地矜贵。
其实许言枝一直都想不通闻钦到底是怎么做到时刻保持优雅的,每次他们一起去跑工地,一趟下来所有人都灰头土脸,独独他依旧风度非常。
见她不说话,闻钦追问:“还是说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许言枝当然不愿意,那可是结婚,又不是加班,瞧他说得理直气壮的,偏偏许言枝在面对领导时就是猫儿胆,只能找借口。
“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不放心我的家人,所以我是不可能现在结婚抛下他们的。”
闻钦几乎没有思索,道:“这事不难解决,我家虽不能阻止你家人下放,但给他们挑个好点的去处没问题,就在我驻军那地方有个农场,负责人跟我关系还不错,让你家人去那,不会受太多苦。”
“此话当真?”要是真能让许家人少受点苦,不就是嫁人吗,嫁谁不是嫁?
“我尽力试试,不瞒你说,如今我这个家的爷爷很操心我的婚姻大事,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总好过和一个有几十年代沟的陌生人结婚吧。”
这话真真是戳到了许言枝的痒处,代沟这个东西太可怕了,她在这个世道想遇到个合拍的人比登天还难,而且她下乡万一遇上乡村恶霸,哭都没处哭去。
可……眼前这人可是总监啊,是那个不近人情的总监啊!
“就这么定了。”许言枝接受得很快,“但事先说好,我家的事肯定会对你的前途产生影响,你家里人会同意吗?”
别人都是巴不得远离,他还上赶着要来摊上这麻烦。
许言枝很难说服自己他不是为了要帮自己的忙。
说到底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对自己这个手下一直都没话说。
果然,闻钦态度坚决,“这事顶多影响我,不会影响我家人,他们巴不得我赶紧娶个媳妇回去,而且我自己升得太快,压一压是好事,何况也就这么几年了。”
许言枝傻眼,好小众的语言,因为升迁太快,需要娶个成分不好的媳妇压一压,真是凡尔赛!
但要这么说的话,许言枝实在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了。
“那……我们结婚?”
5. 第 5 章
确定要和对方结婚,两人之间的氛围反而蓦地有些尴尬起来。
“这也快到中午了,不如我们去国营饭店,边吃边谈。”
“行。”许言枝拿起东西,正准备走,却恍惚想起自己的妆容来,“等等,让我卸一下妆,抱歉。”
闻钦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其实挺可爱的,像万圣节搞怪的娃娃,他牵了牵唇,“没事,不急,我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家中情况。”
许言枝感激地点点头,割裂了。
但其实她从前就知道闻钦这个人挺绅士的,只是对下属很严苛而已。
不过她怀疑自己可能有点受虐体质,对方不骂她了,她一点也不习惯。
对于她的胡思乱想,闻钦一概不知。
他坐在一旁盯着许言枝从水杯里倒了水在纸上而后轻轻擦脸,大约是因为口红并没有那么好卸,她渐渐加重了力道。
许言枝担心越抹越花,尤其是她的粗眼线,力图一步到位,但被人盯着还是挺尴尬的。
“你别看着我啊。”许言枝窘迫催促道,“快介绍。”
闻钦嗯了声,“我今年二十五岁,爷爷和父母都在京市工作,还有一个大姐在沪市,他们很好相处,也不会干涉我们的生活。”
许言枝拼命忽略掉自己和他之间的上下属关系,有点局促地点了点头。
“另外我个人正营级,现在处于外调期间,具体的不太方便详细说明,我一个月工资168块,如果你不想工作的话,我的工资完全可以养活我们两人,当然,如果你想有自己的事业我也不会阻难。”
他说完这话,就见许言枝瞬间像一只小猫一样无辜地盯着自己,“总监,您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当然会工作,我有多热爱工作您还不知道吗?”
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仿佛刚才听到他的工资眼睛亮到快发光的人不是她。
闻钦轻笑一声,“好,我支持你。”
听到这话,许言枝莫名脸热,她又拿了一截纸巾随意在自己脸上抹了一通。
“你看我脸上擦干净了吗?”她转移话题。
残留的水渍被擦干,一张小脸又重新变回了从前的清丽,只是那红红的眼尾仿佛在控诉它的主人刚才对它有多不客气。
闻钦视线扫过她水润泛红的眼尾,眼神黯了黯,“干净了,走吧。”
两人到国营饭店的时候里边已经热闹起来,问了许言枝的意见闻钦先去点菜。
他一走开,许言枝就忍不住追随对方的身影。
挺拔的身姿,宽阔的肩膀,紧实的后背,皮带勾勒下的细腰……
许言枝默默收回视线,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真的是她能结婚的对象吗?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许言枝吗?”
许言枝蓦地抬头,就见一个长相阳光却笑得暧昧的男人凑到了她的跟前,她默默往旁边挪了一点,“请问你是?”
男人扬眉一笑,“你好,我是闫肃,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情耽误,所以来晚了,没让你久等吧。”
这两人一进国营饭店,闫肃就看到了,他当闻钦是什么不近女色的圣人呢,一路上护得那么紧。还有这小姑娘,脸上不见半点矜持,眼睛巴不得黏在闻钦的身上。
这本来是他的相亲对象。
他原以为这小姑娘顶多就是比寻常姑娘清秀些,没想到竟是如此绝色,能娶到这么个小丫头,他就是晚几年晋升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许言枝被现在这情况给弄懵了,这人就是闫肃,他说他是来晚了,那闻钦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
不对,闻钦没理由要骗她,从前闻钦对她虽凶,可从不会诓她。
这人笑得人畜无害,可是眼底的算计就连她都能看出几分,虽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但许言枝心中的天平怎么也不可能偏向他。
只是现在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那个……闫同志,你好,请问你和闻同志,你们的关系是?”
闻言闫肃大大咧咧在许言枝身侧坐下,笑道:“闻钦是我好兄弟,我让他先帮忙招待着你,他没怠慢你吧。”
这话说得实在有趣,正常人去相亲若真是有事哪有不提前知会一声的?
就算真要找人招待怎么会找一个年纪相仿的异性,还把相亲对象的照片随便给了对方。
偏偏他都这样说了,若是寻常小姑娘,还真就只有吃下了这暗亏,就算不会和他在一起也断然会为了自己的名声不再考虑和闻钦在一起。
他算盘珠子打得响,知道许言枝现在的选择不多,要是碰不到个合适的愿意为她放弃前途的,她还是只能选择闫肃。
日后两人在一起了,还怕哄不好吗?
许言枝不吃他这套,看向他身后,道:“怎会,我和闻大哥相谈甚欢。”
闫肃身后,原本阴沉着一张脸的闻钦霎时多云转晴,他上前坐在许言枝另一侧,抬眼温声细气道:“红烧肉卖光了,给你点了清蒸鱼和鱼香肉丝行吗?”
“嗯。”许言枝冲他甜甜一笑,“下次再点红烧肉好了。”
两人互动旁若无人,一旁闫肃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
他淡淡开口:“闻钦,多谢你帮我照顾枝枝,你不是说你还有任务吗,你先去忙吧,我陪枝枝吃饭就行了。”
这话闻钦说过,原本他今天也确实有任务,但是因为许言枝的事情,他把事儿已经交给了别人。
闻钦抬眸阴恻恻望他一眼,“你对我的任务倒是很关心。”
闫肃心里一突,他自觉这话不能随便接,只能打哈哈糊弄过去,“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开不起玩笑,现在我们两个相亲,你在这儿合适吗?”
他这话声音不小,至少邻桌的人都听到看了过来。
那么多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连许言枝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幸亏今天先遇到的是闻钦,闫肃这人行事实在太没分寸了。
“闫肃同志,今天这顿饭是我请闻大哥,你就别胡说了,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个也不合适,相亲本也是家中长辈强行安排,以后就别提了,多谢。”
许言枝不卑不亢,虽说改变不了大家想看他们热闹的心思,但好歹是把闻钦给择了出来。
闫肃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提到相亲这样的话题竟是半点也不害臊,他对对方更感兴趣了。
“言枝,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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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说未免太不近人情,你我两家是世交,如今你家……”
“闫肃。”闻钦冷冰冰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一起去端菜。”
闫肃撇撇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不过倒也没有非要把刚才的话说完。
正是用餐高峰期,国营饭店里喧闹至极,两人正常说话没人能注意到,闻钦冷冷问:“你什么意思?”
闫肃依旧笑得有些吊儿郎当,“我没想到她长得这么合我心意,闻队长,喜欢你的姑娘那么多,你就别和我抢了吧。”
他说这话是认真的,从前在部队的时候,就连文工团最漂亮的姑娘都喜欢闻钦,可闻钦就跟个和尚似的,对所有姑娘都没意思。
就他们在金陵城待的这段时间,闫肃知道的对他表现出好感的姑娘都好几个了,自己那傻妹妹也明显对闻钦上了心。
闫肃是知道自己妹妹没戏所以从没劝过,可他没想到闻钦居然一眼便相中了自己的相亲对象。
“别再说这种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闻钦拳头紧握,手臂的肌肉也崩了起来。
闫肃表情也不好看,“这么说闻队长是确定要跟我抢了?”
闻钦深吸一口气,冷笑着松开了自己的拳头,道:“她不是一件物品,不是你可以让不让抢不抢的一件东西,你说出这种话,就已经输了。”
“不问问她,你怎么知道我输了?”
闻钦不屑,“那你问问她。”说完他到窗口拿起菜,不再搭理对方,看得闫肃牙痒痒。
两人针锋相对地离开,回来时一个平淡无波一个咬牙切齿。
许言枝松一口气,看来闻钦没吃亏,不愧是她领导。
这顿饭的气氛莫名诡异,但令许言枝有些惊喜的是味道居然还不错。
从前她并不是江南的人,对于这边的清淡口味虽算不上讨厌其实也并没有太喜欢,难得吃到自己合心意的菜。
鱼肉鲜美,嫩而不腥,鱼香肉丝更是酸甜适中,很是下饭,就连两份时蔬也都味道刚刚好。
而那两人显然都各怀心思并没有认真吃饭。
这顿饭白白便宜了许言枝,吃过饭两人都想送她回家,许言枝无语地擦了擦自己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正要说话,闫肃却先开了口,“你刚才说了,让我问问她。”
闻钦瞥他一眼,而后视线落在许言枝的身上。
“你先回去,晚点我会来找你。”跟她说话时,闻钦仍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只是眼神格外专注,显得还挺深情。
许言枝微微脸热,心里不断默念着一句至理名言才没有失态。
“当你沉浸在男人的似水温柔中时,孰不知他看狗都是深情的。”
眼看着他要离开了,走前却又顿住脚步,闻钦看了一眼手表,动作漫不经心,突然,他解开表扣,手表从他腕间滑落,下一秒被塞到了许言枝的手里。
这操作,不仅是许言枝,就连一旁的闫肃都被他给惊到了。
“我说闻队长你……”
“信物。”闻钦打断闫肃没说完的话,他说,“注意安全,别往偏僻处去,等我。”说完也没等许言枝的回应,他转身离开了。
那背影无端显出些落寞来。
6. 第 6 章
“艹!”
知道闻钦在面对敌人时不是个东西,可闫肃从没想过他能这么不要脸。
他刚才那什么意思,嘱咐许言枝别往偏僻处去,这是在让许言枝防着自己?
看着许言枝手上那表,闫肃越看越扎眼,他伸手,“把表给我,晚点我帮你还给他。”
许言枝下意识缩手,一副怕对方出手抢夺的架势,她回想起闻钦摘手表时专注的表情,耳朵一热,抿了抿唇。
“不用,我自己还给他,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假手于人?”
听到她说要还,闫肃表情终于软了下来,但还是没说话,今天他被闻钦这一出搅得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若是往常,闻钦肯定不会做出今天这种事的。
怀着有些怪异的心情,他想了想问:“今天闻钦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许言枝有点不耐烦应付他,因为她也不知道对方今天这举动到底是不是真反悔了想和自己处对象,还是许家的事儿有转机了?
想到这种可能,许言枝一下来了精神,“没什么,中途出了点意外,我们也才刚碰面不久,来国营饭店就遇见你了。”
碰到领导,卸妆,确实算是意外吧,她没撒谎。
闫肃当然不信她这话,没说什么闻钦会对他那个态度,没说什么连手表都脱下来给她了?
“他是不是想和你处对象?”闫肃问得更直接了些。
许言枝没有否认。
闫肃急了,“你不能相信他,你看他长那副样子,像是缺姑娘的人吗?部队文工团一大堆姑娘排着队想跟他处对象呢,他一个没看上,你觉得你比得上那些文工团的姑娘吗?”
许言枝被他这话给气笑了,这是在PUA谁呢?
她比不上那些姑娘,他倒是别上赶着贴上来啊!
偏偏闫肃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一个劲儿地贬低闻钦。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怎么想的,看见男人长得俊就往上贴,我妹妹就见他一次也跟丢了魂似的,你说这种男人真能托付终生吗?你可别被骗了。”
闫肃觉得自己说的句句都是实在话,当然除了说许言枝比不上文工团那些姑娘的话不算客观,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说得也没错。
那些姑娘虽然长得没许言枝好,但人家至少政审合格,家庭成分没问题,这可不就比许言枝好吗?
然而他说这么一大堆,面前小姑娘却是无动于衷,闫肃有些纳闷问:“你说是不是?”
许言枝点头,“是啊,所以闫同志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是想和我处对象?”
闫肃感觉到许言枝态度让他有些不舒服,但说到处对象,他瞬间把那种感觉抛开了,有什么不妥处了对象再慢慢教就是了。
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还是担心自己的前途会受到影响。
他想了想道:“处对象的事情不能着急,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了解。”
想到对方如今的情况,他苦口婆心,“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先登报和家人断绝关系,这两天陪陪他们,结婚以后肯定就不能常联系了。”
许言枝强忍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可怜兮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两个结婚,以后就得和我家人断了吗?”
闫肃本也不是个蠢人,只是对女人有着天然的轻视,这会儿也发现了许言枝言语中的不喜,他眉头一蹙道:“这是当然,我们但凡和被下放的那些人扯上关系家中势必也是会受影响的。”
见许言枝神色哀戚,眼若秋波,闫肃心痒痒,出口无意识软了些,“我现在说这些话可能有些残忍,但这就是现实。你若嫁给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应该先顾好我们的小家。”
他颇为惋惜道:“我们有能力可以帮扶一下长辈,但我们没有能力就只能先顾好自己了。”
许言枝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闫同志说得真对。”
闫肃闻言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许言枝道:“既然你这么无能,我为什么还要嫁给你呢,我找虐呢?”语气不善,全然没了刚才的温柔。
“你……”闫肃的笑容僵在脸上,怒从心头起,刚要发作,只感觉自己的脚上传来钻心的痛。
许言枝往他脚背上重重踩了一脚,嗤道:“抱歉,你这种无能的人谁爱嫁谁嫁!本姑娘看不上。”
她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根本不给闫肃再说话的机会,她只可惜自己没有穿高跟鞋,不过这粗底也足够对方喝一壶的了。
此刻正是午饭时间,两人刚才动静不小,那些人虽然没听到两人的谈话,却清楚看到许言枝踩人又生气离开的场景。
见闫肃疼得脸都发白了,有人好心上前安慰,“小伙子你没事吧,你这对象脾气可太暴躁了啊!”
“滚!”闫肃被当街甩脸,这会儿气得再维持不住自己的风度,一瘸一拐地走了,这种不识好歹的女人,谁要谁倒霉。
他走出去几步还听到背后有人议论。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也不懂礼貌。”
“你说你管什么闲事,人家两人吵架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
听到这话,闫肃好险没气晕过去,这事儿还能是他的错?他不打女人,要不然铁定揍许言枝一顿。
他生气,许言枝也没好到哪儿去。
从前她就总是相亲遇到下头男,没想到穿到几十年前还能碰上这样的男人,也难怪闻钦一见面就说她眼光不好。
能让闻钦再背后评价自私自利毫无担当的人,果真是没让她失望。
许言枝气呼呼回到家,见一家子正坐在堂屋里一脸忐忑地等着她,许言枝那股气一下就散了。
“囡囡回来了,事情怎么样了?”许奶奶最先耐不住性子问了一句。
许言枝面对四双灼灼的目光,有些无奈道:“应该,大概算是成了吧。”
这话说得一家子都困惑了,成了就成了,没成就是没成,什么叫算是成了。
“你这丫头,跟我们还藏着掖着的,那闫家小子如何?”许爷爷没见过闫肃,其实有些说不准。
当年和他有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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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是闫家那老头,那老头的儿子他是看不上的,就是不知道这孙子辈如何。
许言枝摇头,“长得凑合,人品不行。”
她也没想吊几位长辈的胃口,只是刚才正生气,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跟长辈们介绍闻钦。
想了想她还是尽可能地还原真相,当然刨去了穿越这件事情。
听说相亲对象变了一个人,一家子脸上都变得难看起来。
“我原本以为他是因为有事所以才让人来跟我说一声,但是闻同志说我是闫肃给他介绍的对象。”许言枝把照片拿出来放到桌上,“我本来还不信,但他把照片都拿出来了。”
看到照片,许爷爷火气再也压不住,一拍桌子道:“当真是欺人太甚。”
他没想到对方做事竟如此随便,不愿就直说,两家人淡了就淡了,何苦要如此行事!
许言枝也怕气坏了老爷子,忙上前帮忙拍背,“爷爷别生气,您先听我说完。”她并没有打算隐瞒那人的恶劣行径,现在两家把关系断了也好过以后遭背刺。
“我看闻钦同志也是被骗了,所以我没好意思提前走,结果聊下来,感觉对方还不错。”说到这里,许言枝适时地露出羞怯的表情。
几人对视一眼,内心有复杂,有高兴欣慰却也有担忧。
许言枝又把自家领导吹了一波,尤其是把对方的家庭和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一说,几人面上都露出满意之色。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就在众人以为故事就这样有个还算勉强的结局时许言枝说到了碰到闫肃后的事情。
许家几人越听眼神越发阴沉。
“当时闻钦把他的手表解下来给了我,我脑子一时有些糊涂就把它收下了。”
许言枝把手表取下来放到了照片旁边,满脸歉疚道:“对不起,我没有经过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的同意就贸然收下了别人的东西,可能还得罪了爷爷好友的孙子。”
见她这样,许家几人哪里还能责怪她。
自家孩子能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两个不守规矩的臭小子。
沉默了好半晌,就在许言枝觉得家人可能没那么容易接受时,只听许爷爷叹息一声道:“这闻家,那是京市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今虽然低调很少冒头,但底蕴在那儿,只怕不是我们能高攀得上的。”
若是家中没出事时,许爷爷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家的宝贝孙女配不上任何人的,可现在家中成分成了最大的问题。
“是那个闻家?”许父蹙着眉问了一句。
看样子领导家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许言枝观察了一下几人的神色,大着胆子道:“不然什么时候跟他见一面吧,我怎么说也不及爷奶爸妈亲自看看。”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不管她怎么说,闻钦总要过许家人这一关。
她说得多了,或许他们还会觉得闻钦油嘴滑舌诓骗了她。
这建议得到了全家的一致同意。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就连许言枝都没想到,领导说晚点来居然连一天也不多等,傍晚便带着礼物上了门。
7. 第 7 章
消息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开的。
大家都知道许家被举报了。
以往关系还不错的邻居见到许家人都绕着走,生怕自己家被连累。
纵使有那有心想帮忙的也都是私底下偷偷联系,这两天就连许家门口的落叶都仿佛多了不少。
看到许家门口开来的汽车,附近众人原以为是那些戴红袖章的人来了,纷纷躲了起来,结果却见车上只下了一个人。
以往那些人上门搜查哪次不是一伙人大张旗鼓的,生怕没气势,再一看小伙子拎着东西还礼貌敲门,众人就知道是误会了。
有那多事的忙上前搭话,“小伙子,你谁啊?”
闻钦淡淡一笑,不答反问:“请问这是许言枝许同志家吗?”
那人上下打量闻钦半晌,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然而,没等她多说什么,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许大夫,这是来找你家枝枝的,是枝枝对象吗,怪俊俏的勒。”
闻钦适时插话,“您好,您就是许叔叔吧,不知许言枝同志有没有跟您提起过我,我是闻钦。”
“是小闻啊,进来再说。”
两人关上院门,还听到院外有人讨论,“真是可惜,看着还挺般配的,这小伙子也不知知不知道许家的情况啊。”
说这话的人显然是跟许家不对付的人,许父面色不好看,他下意识看了身旁年轻人一眼,却见对方不动声色,他心中定了定。
“闻同志,里边坐。”
屋中几人都已经看到是闻钦来了,忙递凳子的递凳子,倒水的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闻钦很快进屋,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角落那小姑娘的身上。
小姑娘还是中午分开时的模样,只是在家里好似要准备做饭,身上穿着一件围裙,将她姣好的身材遮了些去。
许言枝当然也接受到了对方的视线,她有些紧张地拽了拽围裙到许母身边坐定。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相信许同志应该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我的基本情况。”他像是能猜到众人的顾虑,一来便开门见山“如果可以,我希望诸位能同意我和许同志结成革命伴侣。”
“我下午的时候已经跟我家长辈报备过了,如果可以,我回去就可以打结婚报告,报告一通过立马就能领结婚证。”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许家人是知道闻钦和许言枝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上午见面下午就准备打结婚报告了。
虽然关键时期这么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会不会太快了?
“小闻啊。”许爷爷这么叫与刚才许父在外人面前的称呼不同,他散发了自己的善意,“爷爷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和我孙女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认定她了吗?”
闻钦坐得极其端正,那架势跟以前带着许言枝见甲方时的样子一模一样,许言枝在旁边为他捏了一把汗。
“不是的爷爷,我来金陵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前段时间见过许同志,就在滨河路那边,我看到她拿自己的食物喂流浪猫,那时候我就对她一见钟情了,如今再见就是我和她的缘分。”
许言枝在脑子里搜索半天,完全没有搜索到相关的记忆。
再一看她家领导一本正经的模样,果然,拿她家人当甲方哄呢。
若是平时,他说这样的话,许家人多半会觉得他有些轻浮,什么一见钟情什么缘分,说出来就叫人笑话。
可现在这种时候,在得知了他们家的情况后还能主动上门表达善意,这就难能可贵了。
许言枝生性善良,被家里教得很好,说她拿自己的食物喂流浪猫,全家没一个人怀疑。
他们都年轻过,也确实被年轻人的一腔热情触动了。
“若是你二人真是认准了对方,我们都不会反对,不过小闻,你真的想好了吗?”许爷爷担心自己的孙女,再三确认。
老人一生见过形形色色太多的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能同甘共苦的更是难上加难,对于闻钦的爽快他仍觉不真实。
“爷爷,我很清醒,也很坚定自己的想法,若是爷爷不放心,我可以写保证书保证永远对许言枝好,若是我做不到,爷爷大可以公开保证书,让我身败名裂。”
许言枝傻眼,这戏会不会太过了?
她突然觉得,或许她家领导穿越过来的日子也过得并不怎么好,要不然怎么会如此急切地想和她结婚呢?
偏偏他这么一招把老爷子给哄住了,老爷子可不管他是不是说大话,他既然敢说要写,老爷子还真就把纸笔给拿了出来。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较真?”许奶奶觉得有些过了。
但老爷子却冷哼一声,“若是小闻能做得到,这就是废纸,做不到才会成为利器,希望这东西不会有拿出来的一天吧,不过既是要保证那就不止是一方的保证,得双方都签上自己的名字。”
许言枝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起来挺开明的爷爷这时候会这么古板。
若是一张纸就能束缚住人心,那这世间就不会有法律条文的存在了。
但若此举能让老人家安心,许言枝倒也不反对。
她看了一眼闻钦,见云淡风轻并没有表现不满,她心里微微跳了跳。
老爷子似乎是早有准备,拿了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页,许言枝扫了一眼,没眼看,太假了,可闻钦却认真看了一遍后郑重其事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字写得不错。”
许言枝从闻钦手中接过笔,闻言扫过他的名字,闻钦两个字力透纸背,在那些定稿图纸上她看到过无数遍。
弯起嘴角许言枝第一次在对方名字旁边写了自己的名字。
老爷子将保证书收了起来,而后发自内心地夸了闻钦一句,“好孩子,我们家囡囡就交给你了。”
家中主事的人开了口,气氛瞬间缓和。
许言枝重新穿了围裙去厨房炒菜,而闻钦被许父和许爷爷带着进了书房。
书房里书架上稀稀拉拉的摆着一些书籍,上面擦干净了现在只有一些杂物,明显被搬走了很多东西。
现在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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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只当闻钦是自己人,自顾解释道:“有些东西,我们守了大半辈子,终是不忍心看着东西被糟蹋了,昨天让枝枝拿去送有缘人了。”
闻钦点点头,没追问有缘人是谁,有些事情还不到他过问的时候,而且如果是他遇到这样的情况,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这时间倒是让他有些在意。
想了想,闻钦问:“昨天搬出去的吗?”若是被人发现,那收到这份礼物的人说不定会被连累。
他一问,许家父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越发觉得这年轻人是个细心的。
这事情他们也是想过的,但接手的人是黑市他们就一点都不担心了,只要途中不出问题,就决计不会因为几本书出问题。
“你放心,不会有事。”
闻钦微笑,“是小辈多虑了。”
老爷子满意还来不及,哪里会怪罪他,“来,尝尝爷爷的好茶。”这些茶老爷子从前都舍不得喝,这两天倒是享受了。
再不享受只怕再也享受不到了。
另一边的厨房里,许奶奶看着自己乖巧的小孙女,还是忍不住为自家老爷子说话。
“囡囡,你可别怪你爷爷,这老头子就是心眼子多,总觉得口说无凭,得留点白纸黑字的字据才行。”
许言枝并不在意,既是闻钦主动提出的,他肯定也不会在意,是以许言枝随意问道:“那爸妈也写了吗?”
“没有。”许奶奶摇头,她看了一眼儿媳,笑道,“但是你爸写了。”
这下就连许母都震惊了,“许大夫还写了这东西?”她完全不知道。
“那可不,那个老古板啊,觉得儿媳会做对不起儿子的事那是儿子没本事,他指望儿子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而他让我们囡囡签字,主要还是担心小闻那孩子心中有了芥蒂。”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爷爷做这一切看似古板没道理,可晚辈们都知道他的一片苦心,许言枝相信闻钦也能明白。
“不会的,奶奶放心吧。”许言枝劝道,“一个人的心思是能通过眼睛表现出来的。”
“那就好,哎呀,看着锅里,可别糊了。”
“啊,快快快……”
许家这边一家子其乐融融,闫家的气氛可不怎么好。
闫肃父子又吵了起来。
“我叫你去应付一下,你非得拉闻钦下水做什么,要是影响了人升迁,我打不死你,你明天自己去找许家那丫头,你娶了都不能让闻钦娶。”
这要是让闻家人知道了还以为是他故意给闻家那小子使绊子呢,他可得罪不起闻家。
闫肃本还对许言枝的态度耿耿于怀,听到父亲的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他不能娶我得娶,他的前途是前途,你儿子的前途就不是前途。”
“呵,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同样是从新兵蛋子摸爬滚打上来的,怎么人家就能正营级还当上特殊部队队长,就你还是个副连?”
“你也不看看自己哪点比得上人家,你连你弟弟都比不上,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8. 第 8 章
这年头结婚早,尤其是在农村,多的是十几岁连结婚证都领不到就生了娃娃的男女。
许多人骨子里还是这些老旧的观念,是以已经年满二十五的闻钦的感情问题一直是营区领导和长辈的心头病。
也就是他经常在外出任务,这才避免了许多恐怖的催婚。
原以为这小子只能等哪回放假被逼着把婚给结了,偏偏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他们的想法,这小子连续两年愣是没有休过假,他们的计划只能搁置。
突然接收到闻钦要结婚的消息,起初大家都是不信的。
可他亲自打电话通知了,众人自然也不再怀疑,反而欣喜不已。
然而一调查,所有人都傻了眼,这傻孩子莫不是被急红了眼,居然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许言枝自是不知闻钦是费了多大功夫才解释清楚自己想要结婚并不是赌气更不是一时兴起,是真心想要和她结成革命伴侣。
她还在家中操心着家里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头顶悬着一把刀随时可能会掉下来,让许家人日日吃不好睡不着,几人都消瘦了一圈。
许言枝其实已经没了一开始的慌乱,有了领导在她心里安心不少,既然领导说了能把她父母安排到农场去那就一定不只是说说而已。
但他们也不能完全坐以待毙就等着闻钦的帮扶,也得为后面的日子打算打算。
她只知道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但没想到一家子这些年居然攒了那么多的钱。
许言枝握着手里沉甸甸的三万两千八百二十五块还有各种票证,心都开始发烫了,这个年代的万元户啊。
可惜他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那些钱也只能暂时放在空间。
许言枝给他们在贴身衣物缝了暗袋,专门藏些钱票,又去药店买了治疗心脏病的药,把药瓶里的药都换成了感冒退烧药。
至于其他的就算准备了应该也保不住,只能等到了再看情况了。
知道他们的时间紧,确定闻钦是真打算娶许言枝,部队那边很快通过了两人的结婚报告,拿到结婚报告已经是傍晚,两人约好等第二天再去领证。
闻钦说结婚前要请许言枝吃个饭,许家人推推搡搡就把许言枝推出了门,让许言枝哭笑不得。
“总监,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在许言枝的眼里,闻钦要和她结婚是因为这个世界她是他最适合的结婚对象,而并非对她有感情。
虽然她潜意识里也清楚,这个年代结婚了可能一辈子就捆在一起了。
所以不管怎么看,两人结婚,闻钦都是吃亏那一方。
然而闻钦对她的识时务显然不怎么满意。
“这里没有总监也没有领导。”
许言枝讪讪,“是,我习惯了,那我应该怎么称呼?”
其实最好的称呼自然是直呼其名,但她提多不好,万一两人还能穿回去,她还要不要涨工资了?
谁知闻钦却轻轻一笑,脚步朝她逼近了些,他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许言枝一对上他的眼神就会言语功能短暂失效,“我觉得……你觉得呢?”
闻钦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许言枝可抵不过他这样的眼神,她扭头垂眸看向地面思考对方想听到的答案。
她从前就有点包子性格,如果不是她领导是部门活阎王,那些人看着闻钦的面子上都不敢为难她,要不然在进公司那段时间她肯定被欺负死了。
工作几年,她也学会了怼人,反击,可面对闻钦时,她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惧。
不,是尊敬。
想到从前同事们对他的称呼,许言枝仰头笑道:“要不就叫闻哥,钦哥?”
闻钦要被她给气笑了。
从前同事们怎么叫他的他还能不知道?
那时候大家大多叫他闻哥,就许言枝老老实实称呼他总监、领导。
现在没有那些只知道指使她的人了,她要叫自己闻哥了。
“许言枝,我们都要结婚了。”
她知道啊,难不成他想让她叫他老公?
许言枝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这年头哪有这么叫的,她前脚敢这么叫,对方后脚可能就把结婚报告撕了。
见这么个小问题就把她给难为住了,闻钦无奈,“叫我闻钦就行。”
许言枝微微松口气,却听他问:“我这名字是难听还是烫嘴?”
“啊?没有没有,我再没有见过像您名字这么好听的人了,”
闻钦笑,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他抬眼在对方额头弹了一下,“还是这么狗腿。”
“嘶……疼。”
她又不是刚出来工作的毕业生,闻钦居然还弹她脑瓜崩。
坐到国营饭店里,许言枝还气鼓鼓的。
“别气了,想吃点什么?”
“随便。”
闻钦牵了牵唇,开始报菜名,“蟹黄豆腐?黄瓜肉片?”
许言枝本质上还是一个吃货,听到好吃的,没忍住抬头冲对方嘿嘿笑了一声,“都行。”
她说都可以那就是都喜欢,闻钦早知道她喜欢,但问一问总是更好,万一她今天就不想吃豆腐呢。
“领导,我们……”
“嗯?”闻钦一看她,她便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许言枝拍拍自己的嘴,“闻钦。”她小心地喊了一声,“您今天找我出来到底什么事?”
“我请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吃饭还需要理由?”
许言枝被噎住了,但对方说得好有道理啊。
“你说得对,都要结婚了,是得庆祝一下,要不今日我请吧。”
这几天只要他们外出,但凡是要用到钱的地方都是闻钦付的,虽然花得也不算多,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闻钦抬眸看了她一眼,“行,那就多谢款待了。”
见他答应了,许言枝笑得更加真诚,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道:“不够再点。”
闻钦见她似乎并没有太受家里情况的影响就知道对方是信任自己,他心里熨帖,“你家里人的事我已经着手在安排了,应该没有问题,你不用太担心。”
“谢谢。”许言枝是真心感谢,但她现在没有什么可回报的,只有这么几句苍白的话语。
“你要习惯。”
许言枝不解地看向他。
闻钦淡声道:“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各种需要一起面对的事情,你的麻烦我都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可以试着依靠我一下。”
他说完就盯着许言枝,似乎要等她的一个回答。
她正要开口,却又听对话说:“当然,如果我遇到什么困难,也希望你能施以援手。”
“当然。”许言枝虽没太能看清闻钦的情绪,但在在她眼中,闻钦本来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高深莫测的人。
不过他这番话许言枝还是听明白了的。
他是希望自己别太见外。
许言枝也打算慢慢拉近两人距离的,只是不能操之过急。
她买了两瓶马头桔子汽水,递给闻钦一瓶,和对方碰了碰,道:“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能得到这么句话,闻钦很满意,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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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闻钦依旧像往常一样送许言枝回家,走到半路,突然起了风。
眼看入了秋,初秋的晚风拂在脸上还带着些暖意,许言枝理了一下自己鬓间的碎发,感觉气氛有点小尴尬。
闻钦像是没发现她的小表情,他提议道:“河边吹会儿风?”
许言枝没有拒绝,两人站在河边,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这年头男女之间在大庭广众下稍微有点亲密行为就能被说成是耍流氓,就算是真的处对象也并不能做什么。
不过显然闻钦也没想做什么,他说:“我们结婚,于情于理我家长辈应该过来的,但事发突然,他们手头的工作一时没办法丢开,希望你不会太介意。”
许言枝一顿,没想到他是说这事,“没事,反正我们也是合作,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都是你帮了我们家的忙。”
对于闻家没来长辈的事她是真不在意,就连许家长辈们也都理解。
现在这种情况一切低调从简才是正确的,再者领导演技好,许家人都觉得他们小俩口虽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顶顶相配。
只要闻钦对许言枝好,其他的他们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更何况如果不是闻钦,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就在许言枝胡思乱想时,却听闻钦开口,“我没有只当我们两人的婚姻只是合作。”
“啊?”许言枝不解,一开始不是都说好的吗?
然而闻钦却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递到了许言枝的跟前。
在那一瞬间,许言枝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她曾想象过自己相爱的人向自己求婚的场景,从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这样的场景,对面站着的是她曾经又敬又怕的领导。
“打开看看。”见她恍神,闻钦催促她。
许言枝听话地打开盒子,里面一枚戒指被穿在细链上做成了项链的样子。
“现在这情况我暂时不能送你什么好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
许言枝哪里会嫌弃,她都没想到这些。
“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两个字到嘴边又被闻钦咽了下去,“那你准备准备,不急。”他说,“可以晚点给我。”
许言枝心里那点旖旎心思消失了大半,只觉得领导不愧是领导,什么都精益求精,没有感情的婚姻都搞得这么正式。
闻钦把许言枝送回家,和许家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从头到尾好似都只把两人结婚的事当成工作。
可许言枝心里并不平静,入夜躺在床上半晌睡不着,她索性进入空间开始干活。
许言枝已经在外面买到了胡萝卜种子,还专门隔了一小块做实验。
然而黑兔给她的种子已经冒出了几寸高的嫩苗,她自己买的种子却还纹丝不动,如此她就明白了,还是得系统出品,这就是在督促她努力给时光商店供货了。
种子已经种下去,她也没什么可干的了,花费最后的积分在黑兔那儿兑换了一个她之前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兑换的躺椅,躺在上头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她还是把戒指拿了出来。
那枚素戒打磨光滑,完全不像这个年代的产物,看着就很精致,也不知闻钦在哪里买的。
许言枝轻轻捻起在阳光下看了看,摩挲间,她发现戒指内部似乎还刻了字。
“W&X。”
另一边,闻钦难得有些失眠。
辗转反侧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敲响了,有电话找他。
“喂。”
“闻钦同志,情况有变。”
9. 第 9 章
翌日,天朗气清。
许言枝难得地在许母没叫她的情况下自己醒来。不过醒了以后她没急着起床,而是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儿才钻出被窝。
见她早早醒来,许父许母对视一眼,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孩子大了。
一家几口人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虽说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总是要看到两个小辈拿到结婚证才能真的安心。
许言枝刚准备坐下吃饭,外面院门就被敲响了。
一向内敛的许母都忍不住打趣,“看来这小闻也挺着急。”
闻言几人哈哈笑起来,许言枝脸蛋红扑扑的,惹得众人笑得更欢。
闻钦一进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他脚步一顿,面色凝重地往里走去。
许母看他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心中咯噔,表面却也不显,而是笑着问:“小闻还没吃饭吧,等吃了饭再和囡囡一起过去。”
闻钦抿了一下唇,“多谢阿姨,我有事想单独跟爷爷谈一谈可以吗?”
早不谈晚不谈,偏偏在这个时候谈,许母一听这话莫名地就猜到可能是事情有变,想起自家闺女那期待的样子,沉着脸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全家人的面说的吗?”
许母还是第一次对闻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闻钦愣了愣,点头,“阿姨说得对,那就一起吧。”
他原是打算先跟老爷子说清楚,他怕老人家没把他的话听完就气着了。
大家都一起的话,那他先挑重点的说。
许家人不是傻子,原本好日子,他这么严肃的要说话想来就是跟两人的婚事有关了。
全家人面色都不好看,偏偏许言枝还是两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闻钦心往下沉了沉,收回视线道:“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枝枝,情况有变,我临时接到任务要去一趟青山县,今天可能暂时没办法去领结婚证了。”
即便众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话却还是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但大家都没说话,他们现在这情况根本没什么底气去指责京市闻家的人。
反倒是许言枝先站了出来,“没关系,正事要紧,那你还能想办法把我们送到农场去吗?”
闻钦突然变卦,许言枝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她更多的却是一种安心,不管是过去还是如今,闻钦跟她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昨日之日不可留,昨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还算美好的梦,梦醒之后虽然有些怅惘,但知道只是梦,许言枝还是能接受的。
她面上没有半点异色,让许家人都是一愣,只有闻钦看出来了她是真的不高兴。
许言枝从来都是这样一个人,遇到点小事就有些咋咋呼呼的,但若是真遇上她在意的事,她只会私底下自己生气自己难过,就像当初一个人悄悄躲起来哭一样。
闻钦不想去试探她对自己有几分欢喜,他半点不想让对方失落,她喜欢他他会很高兴,她不喜欢他他就让她喜欢。
但这些都是之后要做的事,现在要立马把话说清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让你们跟我去青山县。”
“去青山县?”老爷子此刻语气还不太好,“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闻钦抛开需要保密的内容说清楚了今日的来意。
他昨晚临时接到一个任务,这个任务需要他去青山县待一段时间,少则半年多则数年。
但任务并非绝对安全,所以他不想现在结婚让许言枝跟着他冒险。
至于说让他们去青山县也是觉得近了方便照顾。
“那边粮食生产量不错,农民日子不算难,风气也不错,等我去那边站稳脚跟立马跟枝枝结婚。”
听完他的话,一家人沉默了。
老爷子当过兵,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也知道有些任务艰险异常,从一个公民的角度来说,他是认可对方的,可作为许言枝的爷爷,闻钦绝不是他心中合格的孙女婿。
他思考半晌突然看向坐在一旁的许言枝,“囡囡,你是什么想法?”
屋中几人齐齐看向了她。要和闻钦结婚的人是她,确实应该问她的意见。
“我没意见。”许言枝坚定开口,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最信得过的人,她也希望能找到一个让大家都能好好活下去的路子。
她抬眼望着闻钦道:“我只希望爷爷他们能少受点罪。”
闻钦点头,“这是当然,我的意见是枝枝先报名下乡以知青的身份过去,而爷爷你们就去青山县隔壁的洪山县农场,那里有我认识的人。”
“如果是去青山县的话,可以在大队里可以在农场,在大队方便枝枝随时去看你们,但我说实话可能会影响枝枝。在村里遇到些不讲理的农民也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吃住条件会更差一些。反而是农场里只有有人稍微护着,日子会好过许多。”
一听到会影响许言枝,几人心中都已经有了计较。
许言枝却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但她也想让家人的条件能舒服些,“那青山县农场呢?”
闻钦沉吟半晌,道:“现在青山县的情况就是有些特殊,发展得好难免有些蛀虫,我过去就是处理这些事情,所以在那之前我们的关系不能暴露。”
“枝枝一个人在知青点我们也不能放心啊。”许奶奶愁啊。
看他们一家子互相关心的样子,闻钦也在尽力为他们考虑,“奶奶放心,我爸妈那边会帮忙打招呼,他们远在京市,想护一个知青打个电话就行了。”
但如果是护下放人员不同,就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么一说,几人就都明白了。
许言枝率先点头,“只要能保证安全,那我就听你的。”
听闻此言,众人心思各异。
许家人都看得出来,即便就这么两天时间,许言枝就已经真的把闻钦当成了自己的家人给足了对方信任,原以为她可能还会考虑一下,没想到她直接就答应了。
如此日后怕是要被闻钦这小子拿捏的。
偏偏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只能赌闻钦的人品了,这种把希望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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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在别人身上的感情属实让人不大好受,一家人脸色都有些灰败。
闻钦也看得出来长辈们的心思,可现在时间紧急,他也没有办法,反而还得催促。
“我可能后日就要动身,枝枝跟我一起吧,路上不便表现熟稔,但也好有个照应。”
“这么快。”许父忍不住感叹,总觉得时间太匆忙了。可眼下让许言枝早些离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罢了,把资料拿给枝枝,现在就报名去。”还是老爷子有魄力,当即便下定了决心。
此刻他如同这个家的主心骨,他发话了,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直到两人带着户口离开,许父这才有些担忧地开口,“爸,这小闻真的没问题吗?”
许爷爷沉吟半晌,才苦着脸叹息道:“现如今,我们最重要的是要先让囡囡度过此次难关,至少目前看来那小闻对她是好的,说白了,人家闻家能图我们什么呢?”
许家有什么,老爷子是最清楚的。
也就是闻家这样的人家,他才敢如此去赌,对方能图的或许就囡囡这张脸了,若真是这样也是好事,囡囡这张脸怕没多少人能比得上。
“是,囡囡也长大了,以后我们不在她身边,她也得学会自己立起来。”许奶奶有些泄气道,“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总比跟着他们下放强。
此刻闻钦的心情也委实算不上美丽,他带着许言枝出门,“我们先去报名,然后去买火车票,再去置办下乡的东西,东西先放招待所,后天我来接你一起去坐车。”
两人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许言枝几乎一眼看出他情绪不对,即便他表面依旧平和。
闻钦从前就是这样,越是遇上事,他越是能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你还记得那次的酒吧设计吗?”许言枝蓦地开口。
闻钦顿了一下看向许言枝,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他设计过的酒吧很多,带着许言枝做过的也有好几个,但是闻钦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许言枝说的是哪次。
酒吧老板是个自诩随性的年轻小伙子,二十来岁的二世祖,很有自己的想法,想要设计一个足球主题酒吧,开始设计时什么都可以,等做出来了又挑挑拣拣。
在项目组连续熬了一个星期把设计做出来,那二世祖又有了新的想法,大改,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项目做完,项目组众人都脱了一层皮。
闻钦轻笑一声,“记得,你怎么就惦记着上班,不画图不习惯?”
“才没有,我是说你那时候的表情就跟现在一样,看着非常平静,其实你很生气吧,没关系啊。”许言枝劝他,“虽然我家里人可能会怀疑你,但他们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而且时间会证明我们在一起的选择是正确的。”
说完,许言枝觉得这话有些歧义,她挠挠头想找补点什么,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闻钦没想到她这时候还能有心思安慰自己,看她羞窘,闻钦忍下将人拥入怀里的冲动,点头。
“没错,时间会证明一切。”
10. 第 10 章
现如今城里的人对下乡两个字可谓是避之唯恐不及,都知道乡下日子苦,更可怕的是大家还不知道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所以人人都在逃避下乡,知青办的工作也越来越难做。
好不容易能碰上像许言枝这样主动报名的,那大姐很快帮忙办理了手续,就连五十块的知青补贴也迅速发到了许言枝的手里,像是生怕她后悔。
走出知青办,许言枝又拿着通知单看了好一会儿,下乡的地点在蓉省青山县路远镇松林大队。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闻钦问。
许言枝摇头,“没事,我就是感觉这个地址有点熟悉,好像在哪看到过。”
闻言闻钦也没有多想,“现在的地名跟我们从前也差不多,说不定是以前见过。”
“嗯,可能是。”许言枝小心把通知单收进自己的小包里,“又走回了我一开始设想的路。”
闻钦一阵,开口声音沉沉,“你一开始打算下乡?”
“对,我下乡比跟着他们去住草棚好些,遇到什么事也能及时帮忙。”想到这儿许言枝又有些不放心,半开玩笑道,“现在我可是把我家人都交到你手里了,拜托你一定要护住他们,就算不行,遇事你也一定要告诉我。”
这个年代信息传递太难,许言枝就怕长辈们出了什么事,而她还一无所知。
“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护你和你家人的周全。”
这话出口,许言枝又是一阵脸热。
暧昧,太暧昧了,她记得从前自己领导不是这样的人啊。
怎么用一张禁欲的脸说出这么暧昧的话的?
“你自己一个人也要万分小心,尽量别落单,也别轻易相信任何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找我。”
听到他几乎有些唠叨的话语,许言枝也顾不得去胡思乱想了,心里暖暖的,她该是所有穿越者里最幸福的了,居然能有人跟她一起穿越,而且还对她那么好。
领导简直太无私了。
“谢谢领导。”许言枝发自内心地感谢,他能力开局都比她强,大可不必这么帮她的。
闻钦斜睨她一眼,“别给我发好人卡,买东西去。”
“领导您还知道好人卡。”许言枝震惊,他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领导呢?
“我是二十五,不是二百五。”
许言枝咯咯傻乐。
买东西时许言枝再一次见到了领导的实力,看他的架势巴不得把供销社都包下来。最后两人大包小包险些没能拿得了,闻钦这才作罢。
许言枝跟着他一起去了招待所。
刚一进大门,前台服务员就热情迎了上来。
“闻同志你回来了,我帮你拿吧。”
许言枝傻眼,自己这么大一个女同志站在她跟前,她愣是没看见,只顾着招呼闻钦。
闻钦倒是没拒绝她,只是转头又接过了许言枝手里的东西。
许言枝瞬间便收到了那姑娘不善的眼神。
如果没这茬,许言枝多少会客气一下,可被人这么挑衅,她当然不可能白白受人冷眼。
见她气呼呼看着自己,许言枝勾唇对对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险些把对方气死。
“许言枝。”
三人还没上楼,背后却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许言枝回头一看,是徐仓。
“闻钦,我在下面等你吧,这是我高中同学,我跟他说两句话。”
闻钦视线在徐仓身上扫过,见对方冲自己笑,他抿唇微微颔首,什么也没说上楼去了。
许言枝和徐仓一起走到门口,“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什么时候请你吃顿饭吧。”
徐仓摇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你爸妈的事怎么样了?”
“没什么消息。”
这两天许家的人操心着许言枝的事,自己也没闲着,四处打听着碰了一鼻子的灰,除了见识到了人心,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你呢,你怎么打算的?”徐仓搓了搓手,好似有些紧张。
许言枝蓦地就懂了他的意思,不管是不是自作多情,许言枝忙道:“我已经报名下乡了。”
她本来是想提自己和闻钦的关系的,可又担心影响了闻钦的大事,什么也没说。
徐仓有些诧异,“那你可一定要小心,现在乡下可不好过,东西准备好,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联系吧,我这边的物资还比较齐全。”
听到这话,许言枝心中微动,现在她空有一个空间,里面的东西却少得可怜,这眼看着就要下乡,没有点物资怎么能行?
许家人和闻钦看她看得紧,生怕她出门出了什么事,就算没有他们跟着,许言枝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大肆购买物资,担心被人发现到时候影响到家里人。
正纠结着,楼上闻钦两人已经下楼来了。
许言枝顾不得那么多,忙道:“你帮我准备点吃的用的必备品吧,越多越好,别让人知道,我晚点来找你。”
说完她侧身冲徐仓眨眨眼。
徐仓当然知道这是许言枝在释放信号,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失了神。
闻钦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抿着唇没说话,走到了许言枝的身边。
“我们走吧。”
许言枝假装没看到他身后那小姑娘忿忿的眼神,冲闻钦笑了笑。
闻钦没说什么,等走出招待所许久,他才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有啊,买了那么多东西当然高兴,对了,那些东西多少钱,我给你。”许言枝没打算占对方便宜,他去青山县身上还是多留点钱比较好。
“不用,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计划变了,这些你都不用买,当我补偿你的。”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票塞到许言枝的手里。
“这些你拿着放好,乡下虽然日子苦,但有我在背后,你对自己好点,等晚点我再给你送。”
许言枝看着那么厚的一叠钱票,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不行,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吗,你要记住这一点。”
许言枝总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好似在告诫她不要给他戴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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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似的。
其实这两天许言枝总有一种领导可能对她有点意思的感觉,要不然怎么能对她那么好呢?
可一想起从前在公司被支配的恐惧,那一点遐想就荡然无存了。
领导肯定只是把她当没代沟的穿越搭子。
现在给她钱可能是为了用金钱麻痹她,不让她这个搭子跑了?
见她好半晌没说话,闻钦问:“想什么呢?钱票你拿着,有用的时候就用,用不完就存起来,以后我们结婚了我的工资也会给你,你早点习惯。”
该死!
许言枝觉得再这么下去她肯定得爱上对方的。
她怎么能爱上领导呢?
不行不行,一想到她和领导可能一边带着她去加班测房一边跟她谈恋爱她就爱不起来。
手里的钱还真是烫手。
可抬眼触到对方的视线,许言枝到底没敢再推回去,那她就帮他存起来好了,有机会再还给他。
见她终于没再固执,闻钦微微扬了扬唇。
他不动声色问:“你说徐仓是你高中同学,你们很熟吗?”
许言枝思索了一下,“不算太熟,一般吧。”若是昨天之前,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说不熟,“你认识他?”
“嗯,也不算熟,他好像在黑市做生意。”闻钦脑子里闪过那晚的皮卡,猜到一种可能,但旋即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许言枝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见他突然说起此事,有些小心地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如果黑市有什么动静,她还是想提醒一下徐仓。
“没,我就是随便说说。”见她如此紧张,闻钦淡下去的想法又去而复返。
老爷子那么肯定书送出去不会有问题,一开始他以为是接收的那边或许比较有权势,或者是能有好的地方可以藏匿。
但仔细一想其中还是隐隐透露出诡异。
现在将徐仓联系起来就一切都明朗了,虽相处时间不长,他也看得出来许言枝家中都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而牺牲别人的。
既如此,即便对方有藏匿的地点,他们也不可能把可能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书送过去。
若对方的权势已经到达了完全不怕的地步,又愿意帮这个忙,那就能直接帮许家。
剩下也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书送去了黑市。
倒也算是个去处。
对于他突然的随便说说,许言枝也没怀疑,出于对领导的了解,许言枝完全信任他,尤其是这种小事。
两人一起走在街上,难得地竟感觉到了一丝的清闲。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许家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先前闫肃父子吵架之后闫父勒令闫肃来找许言枝,但那时闫肃正在气头上,哪里可能会来?
他倒是去找了两回闻钦,结果都没见上。
令他没想到的是闻钦两人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不是我说,老爷子,那闻家是什么人家你们怕是不了解吧,闻钦对许言枝肯定是见色起意,是没有跟家里通气的,许言枝若嫁过去,你们让她怎么活?”
11. 第 11 章
许言枝两人回到许家已经一点多,许家人还没吃饭,家中气氛颇为怪异。
“小闻来了,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许父招呼闻钦坐下,面上似乎还隐隐带着些怒意。
闻钦和许言枝对视一眼,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事我也让人盯着了,我们买的后天下午的火车票。”
“好,好。”许父听到事情都办妥,眉头这才松开了些。
许言枝见状问道:“爸,家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旁边许爷爷冷哼一声,气吼吼道:“刚才闫家人来过了。”
此话一出,许言枝和闻钦齐齐皱起眉头,“他们来干什么?”
“闫肃来提亲。”许父说完看了闻钦一眼。
许言枝也看过去,她有些好笑道:“提亲?没搞错吧?”
许爷爷脸色难看至极,“你闫爷爷多好一个人,怎么就有这样的儿孙?”老爷子原以为闫父就已经不像话了,没想到这闫肃更甚。
他知道闫家还有个名声好的小儿子,但大儿子没结婚,没轮上小儿子也正常,谁能想到这刚回来的大儿子是这么个人。
“幸亏你遇上了小闻,我们也能放心了。”许爷爷再次叹息。
这话就有点讨好的意味了。
他们实在是怕了,怕遇人不淑引狼入室,虽然那闫家小子说的话不中听,可到底让许家人心里产生了点怀疑。他们实在不知道闻家能看上许家什么。
闻家的人真的能允许他们如此优秀的后辈娶一个家庭成分不好的人吗?
权势越高就越是在乎这些。
可是他们一看到闻钦,怀疑的话就有些问不出口了。
他好似很坚定,瞧着也像是个稳重的。
许家人的表现闻钦都看在眼里,但他没有多说。
等他离开,许家人才围着许言枝担忧询问。
听了他们的顾虑,许言枝哭笑不得,“你们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该不会是闫肃说的吧?”
众人沉默。
“还真是他说的,你们就任由他们来我们家胡说八道?”
许言枝有些气愤,什么人啊,怎么那么爱找存在感,不能嫁闻家,能嫁闫家?想得倒是挺美。
“那也没有,爷爷把人打出去了,我们就是担心你。”
闻言许言枝乐了,竖起大拇指笑道:“我爷爷可真厉害,不用担心,闻钦人真的挺不错的,我们聊得也很投缘。”
许言枝不知道怎么向他们证明闻钦的靠谱,只能尽力解释。
“你们想啊,要是他真是只看上了我的长相,那不是应该早点把我娶到手吗,到时候结婚证一藏,再去做任务也没人能发现,而且他从来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过。”
他领导什么美人没见过,就她知道的,以前公司市场部就好几个女的对他有过那心思,可他都无动于衷,人家一直专注事业呢。
“这就好,家里给你的那些钱,你一定要好好收着,切莫傻傻的全拿出来,以后就算你们两个闹掰了,也好有个傍身钱。”
老爷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他是对这门婚事多没信心,许言枝又是好一顿劝说才作罢。
-
是夜。
月黑风高。
金陵城西一偏僻巷子内。
某个小院门口挂了一盏自制的精美灯笼,随着晚风,灯笼带出的光影闪烁,与旧巷子稍显违和。
天色黑尽,一个黑影闪到此处敲了敲院门。
房门打开,里面出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女人将人迎进去,顺手把门口的灯笼取了下来。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门被一脚踹开,一群人乌泱泱闯进去。
很快巷子里其他院子也燃起了灯,四处闹作一团。
“怎么回事?哪家出事了?”
“还能是哪家,就里头那家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不是说上头有人吗,这也能被抓?”
“她说的话你也信?”
许多人不敢出院门,要么搭了个凳子扒在墙头往外看,要不躲在门后佘开门缝往外看。
只见那户院子外一排排自行车,旁边还有个戴红袖标的男人在门口守着,不多时院子里头传来打砸哭喊声。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仿佛天都快亮了,众人才见一群人从里头拉出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来。
男人长得倒是高大周正,可此刻耷拉个脸,众人只能看到他身上还流着血,被打得不轻,显然不是他们这巷子里的人。
而那女人也像只死狗一样被拖着往巷子外走去。
没一会儿,巷子里重归安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是众人都知道,那院子门口估计再也不会亮起好看的灯笼了。
可对于那种道德败坏的人没人会觉得惋惜,巴不得上去啐上一口才好。
这金陵城内每天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每天都有人遭殃,这些遭殃的人有好有坏,无一例外都会变成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言枝拎着早饭路过这巷子口,恰巧听了两耳朵。
据说这巷子里有个女人是做皮肉生意的,因着上头有人,所以平常非常嚣张,自己在外面拉生意就算了,还勾引巷子里的男人。
巷子里众人对她都是深恶痛绝。
许言枝往巷子里望了望,并没有把这些人的闲话放在心上。
她绕了一圈找到了徐仓家里。
徐仓来开门时头顶头发翘起一撮,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你等我一下。”他将门砰地关上,那呆愣样子把许言枝给逗乐了。
许言枝蹲在门口,看那树下搬家的蚂蚁,蚂蚁排列整齐,往墙角爬去。
没一会儿院门打开,徐仓叫她,“许言枝,吃饭没?”
他话问出口才发现许言枝手里还拎着包子,“怎么这么早?”他问。
许言枝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他,“边走边说。”跟徐仓确定了他准备的那些东西,她道:“太少了,尽可能地多准备一些。”说着许言枝取出一个小包递给他。
徐仓接过,往里一看,眼睛都瞪圆了,里面竟然全是大团结。
“你照着这个预算买,要日常能用到的。”
徐仓愣愣,半晌问:“哪里收货?”
“我现在带你去,钥匙你拿着,把货送到后锁门把钥匙丢进院子里就行了。”为了攒些物资,许言枝特地高价租了一个城边的院子。
找到地方徐仓没有多问,这样的取货方式在他们这一行实在是太常见了。
而且他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问太多。
许言枝倒是多解释了两句,“你也知道我去乡下肯定会需要钱,所以麻烦你尽可能地多给我挪点货,日后有机会一定回报你这恩情。”
徐仓笑了,“说什么恩情,都是同学,下乡保重,注意安全,早点回去收拾吧,这儿交给我,明天天亮前你们来取货。”
许言枝再次道谢,便和他分开了。
回到家中,没想到闻钦也在,见她进来,他微微一笑。
许言枝颔首,发现家中众人也是一改昨日阴霾,心情格外不错,一看就是有好事。
“发生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许爷爷冲她招招手,许言枝乖巧地走到他身边,就见老爷子手中拿着一张红色的纸,上面写着的是她和闻钦的婚书,是闻老爷子亲手写的。
许言枝抬眼看向闻钦,面露诧异。
“之前跟爷爷说的时候,爷爷就写了婚书寄过来了,只是路上耽搁了几天,我奶奶和爸妈也给你带了东西,晚点你跟我去招待所看看吧。”
许言枝没有拒绝,感觉对方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两人刚走出巷子,前面突然蹿出一个人来,吓了许言枝一大跳。
闻钦下意识伸手将人护在身后才看清楚了面前的男人。
又是闫肃。
这人还挺阴魂不散。
“许言枝,我跟你谈谈。”
昨天回家之后,父亲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说他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闫肃知道,在父亲眼里,他弟比他聪明比他优秀,所以知道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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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把闺女嫁到闫家来,父亲二话不说就指定了他。
但他敢肯定,他前脚和这女人结婚,他那个父亲后脚就能登报和他断绝关系不让他影响闫家影响他弟的前途。
父亲总是说他没用,就连联系不上他弟都能怪到他头上。
自己父亲历来如此,可他不明白,这女人凭什么看不上他,凭什么说他没有能力,肯定就是因为闻钦的家庭背景,他偏不让他们如愿。
闫肃本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刚到这儿就遇到两人,他眼底闪过狠厉的光。
“别去!”许言枝还没开口,闫肃伸手又把她往后带了带。
“我才不去,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
许言枝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地死缠烂打,可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你怕了?”闫肃激她。
他这态度还真让许言枝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话当着闻钦的面不能说要单独和她说,莫不是有什么坏心思?
她笑道:“是啊,我怕了,但现在有闻大哥在我才不怕,你想做什么,你什么也做不了。”
闻言闻钦拧着的眉头微微松了些,冷漠地看着闫肃在他们两人面前蹦跶。
“他?”闫肃哈哈笑了两声,“你只看到闻钦家里条件好,有没有想过他家的人要是知道你是因为要下放才嫁给他,他家里人会怎么对你?”
许言枝看他这发疯模样,多少猜出点对方的心思。
其实这样的人多得是,许言枝猜他多半是心比天高,但不论家世还是能力都比不上闻钦,所以什么都想和闻钦比上一比,若是其他的也就算了,偏偏自己是先介绍给他的最后却要嫁给闻钦所以他破防了。
许言枝笑道:“谁说我是因为要下放才嫁给他的,闻大哥长得这么俊俏,有前途有能力,我对他一见钟情,现在爱他爱的要死,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就算是闻大哥的家人也不行。”
“是吧,闻大哥?”
当着外人的面,许言枝反倒没了单独跟闻钦待在一起的那种局促,她拉住闻钦的手,仰头与他对视。
闻钦笑了,面上那股子冷意瞬间消散。
知道他在演戏,但许言枝的心还是跟着跳了跳。
她立马转开视线,“你还不知道吧,闻大哥的爷爷还亲自写了婚书让人捎过来。”
末了,她气死人不偿命地催促,“闻大哥,不是要去看叔叔阿姨寄来的东西,我们别在这儿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了。”
闻钦被她拉着往前,等路过被气傻了的闫肃身边,他停下脚步,脸上笑意更浓。
“听说今早那烟家巷抓了一对乱搞男女关系的人,男人身材高大,左眼下有颗痣,或许是你认识的人,去看看吧。”
听到这儿闫肃抬头惊恐地看向闻钦,闻钦依旧面目含笑,相当和善。
闫肃顾不得与他们为难,飞奔着就跑了。
“那事儿我也听说了,跟他有关系吗,被戴绿帽子了?”那也太惨了,许言枝感觉自己吃到了大瓜,都没注意自己还牵着闻钦的手。
闻钦也故作不知,“你想哪里去了,那人是他弟弟,现在乱搞男女关系是很严重的,会影响他,而且不会比你们家的事可能给他带去的影响小。”
许言枝轻嗤,“我可算见识了,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看他真不像个什么好的,你说他既然知道闻家情况,为什么还敢当着你的面挑衅?”
脑子缺根筋吗?
“因为他料定我不会借家里的势打击他,也不会因为这些私事在公事上与他为难。”从前的闻钦就不是爱多话的性格,跟闫肃也不过泛泛之交,只要不涉及原则性的问题,他甚至也能接受闫肃的称兄道弟。
可现在的闻钦不能接受,他淡声道:“对付他也用不着那些。”
许言枝感觉说这话的领导有点在公司时的气势了,她猜测,“这事该不会是你告发的吧?”
说这话时两人正好要穿过马路,许言枝后知后觉自己还和领导牵着手,她下意识抽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12. 第 12 章
今天招待所前台换了一个姑娘,对方热情地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就笑眯眯地盯着他们,那笑容跟许言枝从前看到自己的cp发糖时一模一样。
许言枝被瞧得不自在,进到房间仍旧感觉自己手指间还残留着闻钦的温度,她完全忘了再问闫肃弟弟的事。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在闻钦把一个玉镯戴在许言枝手上时被统统清零。
“这是……”
“这是我妈给你的,我奶奶留下来的,给儿媳妇的。”
许言枝瞪大了眼,忙要把手镯摘下来,“不行,领导这太贵重了。”
她刚要脱下来就被闻钦按着又给塞了回去,“难道你不是要和我结婚?”
“是……但是……”婚书都有了,两家长辈也都同意了,婚应该是要结的,但不是假的吗?
闻钦一边拆那几个包裹,一边说道:“我没打算离婚,还是说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许言枝脑子有点懵,她听着领导这话跟表白似的,但哪有这么强势表白的,而且一点也不正式,可能真就是对婚姻不在意,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就算了。
许言枝觉得自己也可以,她点点头,“没有这意思,我就是担心你后悔。”
闻钦气得伸手在她头上揉了几下,“担心你自己吧。”
闻父闻母给她带的东西不多,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金陵,除了一些首饰衣服,给的最多的就是钱票。
接过闻钦拿给自己的一千块,许言枝有点手抖,“我必须收下?”
根据她对闻钦的了解,对方应该是不想和她推来推去的。
果然,就听闻钦道:“是聘礼,收着吧。”
这个年代一千块的聘礼啊,他们贫富差距真大。
哦,也不算,自己也有钱啊。
于是许言枝只能暗暗感叹,“叔叔阿姨可真大方,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准备点嫁妆。”
闻言闻钦抬手又要摸许言枝的头,许言枝反应迅速直接躲开了,“不许摸头。”
闻钦勾唇,若无其事收回手,“不用你准备什么,你先好好保护你自己,一切等改革开放再说吧。”
许言枝一想也是,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两人一起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等改革开放后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他们能读书能赚钱能好好过日子。
“行,你有什么困扰也一定要告诉我,我知道领导你不想让我太见外,我们在这里算是亲人,但如果你把什么都包揽了,会让我觉得我很没用,我希望我自己是独立的。”
闻钦收拾东西的手一顿,随即他站直身子看向许言枝。
就在许言枝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只听他道:“我知道了,对不起,是我想得不够周全。”
“没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许言枝有点慌。
闻钦没在意,“我知道,不过等下乡,我肯定就不能事事照看着你了,得靠你自己。”
许言枝点头,等到了乡下就是她一个人的战场了。
想到这儿她还有些不得劲,好不容易有了个互相了解的人,这么快就又要分开。
“那到时候我要怎么联系你?”
闻钦想了想,“我会想办法跟你联系的。”
-
凌晨的金陵城万籁俱寂,仿佛只能听到偶尔的风声,要不是有黑兔陪她说话,许言枝还真会害怕。
再者黑兔有预警危险的功能,这就给了许言枝更多的安全感。
没过多久,许言枝就来到了自己找人帮忙短租的小院。
确定附近都没人,许言枝用备用钥匙打开院门,瞬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大大小小的包裹整整齐齐地几乎摆了大半个院子,许言枝甚至来不及细看,以极快的速度把货物都运到了空间里,顾不得检查又把钥匙按之前跟人说好的藏起来迅速返回。
刚回家,就听到隔壁屋子开门的声音。
许言枝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她就知道大家最近肯定睡得不怎么好,一点动静就醒了,还好没被发现。
咚地将自己跌在床上,许言枝进入空间,查看那摆在时光商店前方的一大堆物品。
有被子,有衣物,还有各种粮食蔬菜水果,跟昨天两人说好的东西都差不多,而在一个贴了纸条的箱子里是一些搪瓷缸,搪瓷盆,胶鞋等物品,这是徐仓给她的。
里边除了下乡所需要的一些必需品,还有买这些东西退回来的钱,另外徐仓还给了她一些全国通用票。
昨天许言枝给了对方一千块,让对方拣着重要的日用品给他找,最好找满一千块,没想到最后还剩了一百多,看来这个年代的物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短缺。
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些东西在,许言枝下乡就算一时半刻不能去买东西,生活也有保障了。
手中有物资,心中便不慌。
眼看着睡不了几个小时,许言枝只是随意清点了一番,便重新躺回到了床上,没一会儿床上就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而另一边招待所里,闻钦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白日里把许言枝送回家后他就去了一趟黑市,原本只是想看看许家那批书的去处,结果那处哪里有书的影子,还无意间碰到徐仓在大量收购东西,看来对方的摊子铺得不小。
原本也只是两件小事,毕竟许家既然选择了把那些书送出去,估计也没再有取回来的念头,而徐仓既然在那些地方混,买卖东西也正常。
可不知为什么,闻钦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翌日,晴了多日的金陵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或许是天气使然,真真切切让许言枝感受到了离别的愁绪。
许家人依旧早起做早饭,但不舍的情绪几乎溢满整个屋子,压得几人都喘不过气来。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咱们赶紧补上。”许奶奶忍不住操心。
“奶奶不用担心,都准备了的,东西都在闻钦那边,昨天我们都收拾好了。”
许言枝放下筷子,认真嘱咐,“爷奶爸妈,一定要保重,现在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人才对于国家来说很重要,所以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些道理其实他们都明白,这世界上所有的错误都会被修正,光明不会永远被黑暗占据,只是要身处其中才知道光明这一天需要等待多久。
他们见过太多在这个时候倒下的人,他们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不过其实经过这些天的思想建设,他们已经做好了受苦的准备,唯一让他们放心不下的就是许言枝而已。
现在看到许言枝还在安慰他们,一个个的心中都滋味莫名。
最后还是许爷爷打破了沉默,“你好好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爷爷,我会的。”
中午的时候,闻钦打包了几个国营饭店的饭菜,来陪许家人吃了一顿饭。
许言枝没让家里人送,吃过饭就和闻钦出了门,大家此刻心中惴惴,总担心家里会影响了她,便也都没坚持。
刚踏出院门,许言枝回头便看到许母在低头抹眼泪,她鼻子也有些酸,但也没多说,只冲着几人挥了挥手便上了车。
她越是表现得恋恋不舍,家里人只会越难受,反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汽车缓缓驶出巷子,带着许言枝离开了这个她住了不到半月的家。
车子刚一转弯,许言枝便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眼角。
闻钦递了一块手帕给她,许言枝沉默地接过,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她问:“你借的徐仓的车。”
“嗯,一会儿方便还。”都在车站附近,钥匙直接还给徐仓就是了。
“你知道这是他的车?”闻钦随口一问。
“看他开过。”在那天借用之前她还真不知道,但许言枝并没有多想。
然而闻钦一向细心,“可我听说他上个月才换了车,你就见过了?”
“啊,是吗,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许言枝心慌了一瞬,但完全没想到闻钦那晚会出现在路上,遂随便编了个理由。
好在闻钦也只是想说几句帮她转移话题,没再追问。
到招待所时,两人下车刚好碰到徐仓。
饶是徐仓再神经大条也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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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枝的订婚对象就是面前这位闻军官,这不,对方还要送许言枝下乡,感情是真不错。
他跟两人打招呼,本想问许言枝收到货没,但抬眼却看见许言枝在冲他使眼色,想起对方说的谁也不能告诉,徐仓便什么也没问,道:“许言枝一路顺风,等到了乡下如果有需要帮忙的随时跟我联系。”
徐仓笑起来虽然有点傻气,但却也很阳光,受他感染许言枝也笑了起来,“你这话说过很多遍了,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先走了。”
许言枝以为招待所里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收拾,便没和徐仓多,谁知一上去发现闻钦除了一个箱子就只有两个包,里面装的都是在火车上的口粮。
“这个你背着,火车上应该会遇到一起下乡的知青,从那时候起我们可能就要装作不认识了。”
“好。”许言枝认真点头,她决不能给领导的事业添麻烦。
见她答应得爽快,闻钦很怀疑她是不是真懂了自己的意思。
他有些无奈道:“但是遇到事了也可以请我帮忙,就算不认识,我们也可以认识一下,懂吗?”
“明白。”意思就是他们演成刚认识的样子,“领导你真聪明。”
闻钦一时不知道该高兴她夸自己还是该生气她又叫自己领导,忍不住又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两人身高差了十多厘米,实在方便闻钦下手,等许言枝反应过来时,对方的手都已经收回去了。
“啊,领导,不是说了不能摸头吗,好几天才能洗头呢!”
两人去得早,上火车时也站在前排。
闻钦在许言枝身后一手一个箱子微微将她护着,好似把他先前说的要装不认识的话都给忘了。
然而没想到他们两人那么快上车,他们的位置居然已经被人占了。
“这里是你们谁的位置,我们能换一个吗,我朋友在这里。”靠窗的位置上,一个看起来阳光明媚的小姑娘满脸堆笑,看着两人指了指斜对面三人座的过道边。
而她的对面也是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皮肤白皙,看起来身子有些弱,微微一笑颇有种弱柳扶风的感觉。
许言枝第一反应是这样的人下乡真能干活吗?
她看着先前的姑娘一时有些犯难,自己的位置靠窗,她当然不想换,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她们两人看起来确实是认识的。
更重要的是,许言枝担心自己非要坐这儿会被别人误以为自己是想和闻钦坐在一起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没想到她没开口,反倒是一旁的闻钦帮她说了话。
“这位同志,不问自取是为盗,你未经同意就占别人的位置是不礼貌的。”他说话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讨喜,许言枝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
闻钦并没有因为女同志脸红而停下,继续道:“还有,如果你想和对面这位女同志坐在一起,就应该换她身边的位置,而不是占了别人靠窗的位置。”
闻钦声音不小,他一说,周围的人就都看了过来。
这下那姑娘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起身愤愤回自己位置去了,而那眼神却如有实质一般地黏在两人的身上,让许言枝很不舒服。
闻钦像是没发觉,将行礼都摆放好,先让许言枝坐在了靠车窗的位置,自己才坐到了她的旁边。
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同志从过道中走过来,众人的眼神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男同志容貌清丽五官端正,放在后世来说妥妥的就是小鲜肉一个,他这样的容貌,就连许言枝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手中拿了一个水壶,里面大概是盛的热水,回到座位便小声道:“丽丽,喝点水吧。”
丽丽正是许言枝对面的柔弱姑娘,她拿出自己的杯子接了一些,含羞带怯,“多谢圆柏哥。”
闻言许言枝眉头一蹙,她突然觉得这两个人的名字她在哪儿听过。
丽丽,圆柏哥。
老天,许言枝下意识扭头看向刚才那被闻钦赶走的女同志,那女同志眉头紧蹙,面色苍白,仿佛十分痛苦。
如果她想得没错,那女同志马上就要穿越了。
13. 第 13 章
如果许言枝没猜错的话,那位此时此刻正在经历穿越的女同志就是她曾经看过的一本年代文中的女主,叫傅珊珊。
而书中男主则是坐在他身边的那个戴着帽子一上车便睡觉的冷漠男人林致风。
那么坐在她对面的一男一女就是书中小炮灰了,蔡丽和傅圆柏。
这下一切就都明朗了,她就说之前为什么一听到下乡的地方她就觉得那么熟悉,不就是小说里看到过的吗,再加上这些名字,十之八九不会有错。
为了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测,许言枝主动跟对面的姑娘打招呼,“你好,我叫许言枝,请问你们也是下乡知青吗?”
那姑娘对许言枝笑笑,点头轻声道:“是的,你好,我是蔡丽,这是傅圆柏,我们都是去蓉省青山县的。”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去路远镇松林大队,你们呢?”
一旁闻钦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许言枝,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对面前的姑娘这么好奇,她这样子,跟最初见到他时一样,莫不是对面那人也是她认识的?
但很快闻钦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如果真有那么多穿越的,这世界岂不是变成一个筛子了。
这时候的闻钦还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穿书这么回事。
显然对面几人跟许言枝的目的地都一样。
确定了穿书的事情,许言枝便也没再跟对面两人多说,这两个并不是什么好人。
许言枝努力回想原书剧情。
似乎闻钦对面的傅圆柏现在是傅珊珊的哥哥,而蔡丽只是他们的邻居。
但不管是傅家父母还是傅家兄弟,都喜欢蔡丽胜过傅珊珊,他们常对傅珊珊说的话就是,丽丽身子弱,你让让她怎么了?
然而孩子们都不知道,当初傅珊珊和蔡丽一起出生,因为原本的傅珊珊身体弱,傅母就买通了当时的医生,换了两个孩子。
在外人眼里傅家人都是大善人,对别人家的孩子比对自己家的孩子还好,可不是大善人吗?
而蔡丽从小抢傅珊珊的东西抢习惯了,就什么都想抢,不管吃的用的,还是傅珊珊喜欢的人,她都想要抢去,她也确实不断得逞。
也就是因为从小遭人薄待,傅珊珊的性格很是泼辣,而且一直针对蔡丽,只是她从来没有成功过。
一切都在今天戛然而止,小说的设定是傅珊珊因为脖子上的一块玉和异时空的傅珊珊互换了。
穿过来的傅珊珊来自末世,是一个空间系异能者,她带着一个庞大的空间和收集的物资来到这个资源匮乏的时空慢慢积攒财富,打脸炮灰,最后和男主林致风在一起走向人生巅峰。
在原本的剧情里,许言枝和闻钦只是没有姓名的路人甲。
两人上车时也是如同刚刚一样被原本的傅珊珊占了位置,不管是谁被抢窗户边的位置肯定都是不愿意的,所以傅珊珊就跟人吵了起来。
这时候傅圆柏回来训斥了她一顿,把她赶到了男主身边,跟末世傅珊珊互换,主线剧情开始。
后面就是傅珊珊磕磕绊绊融入这个世界,值得一提的是最后扒出身世时,傅圆柏和蔡丽已经暗通款曲,好一出下乡版雷雨啊。
得知都是去下乡的知青,也不知是不是看许言枝穿得不错,蔡丽一直试图跟她搭话。
“许同志,你身边这位同志也是跟我们一起下乡去的吗?”
终于在许言枝一再冷淡她之后,她还是忍不住问起了闻钦。
许言枝按照先前跟闻钦说好的,道:“不是,这位闻同志只是顺路,刚才在外面差点跌倒,是闻同志帮了我,闻同志,一会儿请你去餐车吃饭吧。”
闻言对面两人都惊讶地抬起头来看向许言枝,眼底藏不住的羡慕。
略一思忖,许言枝便明白了。
这年头的火车餐如同后世一样价格都不低,而且现在的人经济更紧张,大家出门大多准备干粮。
闻钦也给两人准备了一些饼干点心麦乳精水果之类的食物,但他主要是因为担心火车餐难吃。
现在许言枝邀请他吃饭,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许言枝的想法,她有话要说。
“那就却之不恭了。”他答应道。
两人自顾谈话,并没有跟蔡丽说话的意思,对方咬了咬唇,满脸委屈地低下了头。
对面傅圆柏还是那副故作清冷的样子,好似满心满眼都是蔡丽,完全没在意另一边正难受着的自己妹妹傅珊珊。
“丽丽,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妈做了肉包子,给你尝尝。”
“谢谢你,圆柏哥,我现在还不饿,晚点再吃吧。”蔡丽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那小白花模样实在不怎么讨喜。
火车不知不觉已经驶出金陵城,车窗外是一片又一片广袤的农田,看着便叫人心旷神怡。
许言枝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用余光关注着斜对面的傅珊珊,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对方从痛苦中抽离出来,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就变了。
就是这时,许言枝从自己包里抓了一些水果糖。
她递几块给闻钦,“闻同志,吃点糖甜甜嘴。”
闻钦疑惑,不明白许言枝到底想做什么,之前他们说好了要保持低调的,但许言枝从刚才得知对方两人的名字之后行为就变得有些奇怪。
不过他也没有拆许言枝的台,只按自己的人设道:“不用,谢谢。”
“拿着吧,现在不想吃,可以晚点再吃。”
许言枝硬塞到对方手中获得一声多谢,又给了对面两人一人两颗,她起身先分给傅珊珊对面的人,最后才站定在傅珊珊跟前。
“这位女同志同志,大家都是去一个地方下乡的,到了乡下少不得要互相帮衬,刚才的事希望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吃点糖甜甜嘴。”
此刻的傅珊珊俨然已经换了一副芯子,看着许言枝时眼神冷冽,好似要看穿许言枝所有的心思,让许言枝有种想要后退的冲动。
许言枝心中明白,傅珊珊会如此大概是在末世生活而形成的本能反应,她会提防身边每一个人,尤其是像许言枝这种刚刚才和她产生过冲突的人。
就在这时,一旁的傅圆柏皱着眉呵斥道:“傅珊珊,许同志在跟你说话呢,你懂不懂礼貌?”
傅珊珊一眼扫过去,那眼神仿佛要将傅圆柏凌迟。
但那样骇人的眼神只是一瞬,很快她收敛气息接下了许言枝手里的糖,冷冷道:“多谢。”
见状,一旁傅圆柏冷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哼傅珊珊识时务还是为自己刚才被傅珊珊的眼神吓到而找补。
许言枝的注意力也没有在傅珊珊的身上多加停留,而是转向了一旁的男主林致风。
林致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抬起头来也看着他们的动静,只是帽子还戴着,遮住了他的大半颜值。
就在许言枝以为高冷男主会拒绝她的时候,他伸手接过了许言枝手上的糖,也说了句谢谢。
许言枝散糖好似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让几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了不少,仅仅只是两颗供销社最便宜的硬糖便让他们对许言枝有了点好感。
糖虽然不贵,但这年头能把糖这么分出去的却没几个。
当然,也有人在心里骂许言枝只是个没用的花瓶,不知道韬光养晦,如此暴露自己的财力,等下乡多半是要吃亏的。
对于他们的眼神,许言枝一概不管,她刚才那么一遭其实就是要给人一种她不怎么聪明但还有点钱的错觉。
她想在乡下好,势必要花钱,藏着掖着肯定会很憋屈,最主要的是有女主傅珊珊在,她肯定比不过对方,到时候有男女主吸引火力,她就在边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了。
另外她给糖也有和傅珊珊冰释前嫌的意思,她知道,从末世那种地方来的人一般都是敢爱敢恨的人物,她希望对方看在自己主动示好的份上不要计较两人刚才的那点小摩擦。
脑子里不断地盘算着下乡后的生活,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闻同志,你饿了吗,要不我们现在去吃饭?”
“可以。”自从上车闻钦就没怎么跟人说过话,即便是面对许言枝,态度也是冷冷淡淡的,早早地就在众人心中被打上了不好相处的标签。
等两人离开座位,众人免不了私底下讨论他们。
“有些人还挺会讨好人的,那闻同志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她这就勾搭上了。”
说话的是傅珊珊对面的一个姑娘,名叫齐燕妮,刚才许言枝不在她不敢说,人一走就开始说闲话。
然而原以为大家都跟她是同样的想法,没想到话说出口竟没一人附和,她对面两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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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齐燕妮最后只能撇撇嘴涨红了脸不发一言。
许言枝两人自是不知道这些,一走出车厢,她就忍不住小声跟闻钦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穿书?”难得地,闻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得到许言枝的再次确定,闻钦沉默了好半晌,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得要复杂。
但他一向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等坐到餐车里,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那个傅珊珊也曾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不能让她发现了我们的秘密。”
许言枝点头,虽说他们也可以认老乡,但她觉得没有必要,没有人知道傅珊珊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书中她爱憎分明有血有肉,从好坏意义上来说,她是个好人。
但是万一他们两个的出现就是变量呢?
所以可以交好,却不能毫无保留。
“我跟你的想法一样,那你想不想换个下乡地点,现在还来得及。”闻钦不想让许言枝遇上任何危险。
“不用,去那地方对我来说利大于弊,我看过书至少能够分辨他们是好是坏,换地方还得重新了解。”
闻钦点点头,面色凝重,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变故,看来有些事情他得重新计划一下。
“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是那句话,遇到事情及时通知我,你先下乡安顿,有事找大队长,我会尽早跟你联系。”
“好,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许言枝觉得既然是穿书,那她也能从书里的一些情节出发去做事,其实方便了许多。
“有件事情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在松林大队有一座山横跨几个小队,山里有一处矿脉,我记得书中写了后期那地方会有部队驻扎开采。”
至于为什么是部队的人来开采,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她就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当时女主借着卖美食给他们赚了不少钱。
闻钦又是一脸惊讶,“有用,这对我来说太有用了,你尽量想想书中还有什么特殊信息,或许对我此次的行动会有很大帮助。”
许言枝自然没有拒绝,现在两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闻钦过得好她和家人才能过得更好。
“我看的那本书是以女主的视角展开的,我暂时说不太清楚其中的剧情,但是如果可以,我建议你可以想办法掌握她的行踪。”
天命之女,总是能遇上许多常人遇不到的机缘。
“我记得她在书中好像差点被害,在接触危险的过程中阴差阳错地帮忙抓住了当地倒买倒卖的一个恶势力团伙。”
“还有,她还差点被拐卖,顺利脱身前还救下了十多个被拐卖的妇女儿童。”
这听起来实在是不像一个姑娘能做到的事情,但如果对方真是从末世穿过来的,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你说她是从末世穿过来的,那她有什么异能吗?”闻钦询问。
许言枝震惊,“领导,你也知道末世?”
她以为她的领导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道搞设计的设计大佬,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闻钦握着拳头轻咳一声,他怎么知道,还不是从前看她看小说看得痴迷,也跟着看了一些。
“说正事,有还是没有?”如果对方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异能,那这个世界就太可怕了。
“有。”许言枝点头。
闻钦心沉了沉,却听许言枝道:“她是空间系异能,她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空间里装了很多物资,其他的书里没说。”
“也就是说她的异能并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没错。”这也是许言枝放心的点,要是对方是什么植物系异能,风系,火系,这还怎么玩,“不用太担心她的人品,如果有必要,可以跟她交好。”
餐车是供人用餐的地方,人越来越多,两人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火车上的饭自然不能和国营饭店的饭菜相比,他们匆匆吃了点便往回走了。
回到车厢,快到座位时,他们那一堆人之间诡异的寂静,几人不知是吃过东西了还是什么都没吃,话也不说也没睡觉却都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许言枝正要回座位,却被人伸手拦了一下,是傅珊珊。
“她刚才说你拿糖讨好大家,还说你勾搭闻同志。”
14. 第 14 章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包括许言枝都没想到傅珊珊居然会这么刚,她甚至理直气壮,半点没觉得自己这么耿直有什么不妥。
“我……我没有。”被明晃晃指着,齐燕妮都快哭了。
其他人也都不明白傅珊珊为什么突然告状,许言枝见到齐燕妮两人表情却瞬间了然,傅珊珊仅仅只是嫌弃对面两人一直吵闹,影响她思考自己的处境。
许言枝老早就从她们的穿着打扮猜到那姑娘是书中的小炮灰齐燕妮,原书中她就是这样的人设,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这种习惯源自于她的家庭。
就跟蔡丽习惯了抢人东西一样,她也是从前在家里吃到了背后说人坏话的红利,养成了坏习惯,有时候也没有坏心,就想夸张地八卦那么一嘴。
傅珊珊面不改色,“是,你没说她拿糖讨好人,只说了她讨好人。”
见到傅珊珊一本正经嘲讽人的样子,许言枝噗嗤笑了出来。
“多谢提醒,我们要是被狗咬了也不能咬回去不是,也只有自认倒霉了,不过下次我释放善意时一定会先探清对方的人品不做冤大头。”
说到后面许言枝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点寒意。
当然,她是装的。
许言枝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心中还是有点数的,狐假虎威还行,真要跟人对着干,她还是有点发怵的。
但这并不影响她率先给对方一种自己不好惹的错觉,再者虽说她现在物资还算充足,可她也不想成天被人惦记,到时要是真有人天天找她帮忙,正好把锅甩在齐燕妮的身上。
她曾经是多么地大方多么地团结同志啊,可一腔热忱在半路就被人给浇灭了。
齐燕妮被骂,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骂回来,顿时又急又气,嘴一瘪是真哭了。
有了这么一遭,几人之间方才营造出来的那点子和平氛围消散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一路听到最多的就是蔡丽的咳嗽声和傅圆柏一口一个丽丽的关心,其他人安静得诡异,只许言枝和闻钦两人又去餐车说过两次话,却也都怕惹麻烦,克制着。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目的地。
下火车的那一刻,原本光鲜亮丽的年轻人都有些憔悴,就闻钦身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斯文气质,他开口跟许言枝道别,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许同志,很高兴认识你,咱们有缘再见。”
“再见。”
最初许言枝是很期待自己的知青生活的,但是看着闻钦离开的背影,许言枝心头还是有些怅惘。
不过相处了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她竟就已经习惯了和对方在一起的日子,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许同志是舍不得闻同志吗,舍不得你得告诉人家啊,不告诉人家,人家怎么知道呢?”站在齐燕妮旁也是知青,名叫刘文静,同样也是个不省油的灯。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许言枝深以为然,书中这两人因为爱搬弄是非,结果说到对方头上闹掰了。
见许言枝雄赳赳气昂昂,两人吓得倒退两步。
许言枝只作不知,还对她们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齐同志,刘同志,今天我先把话撂这儿了,我脾气不好,最擅长做的事就是别人让我不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所以没事别来招我。”
坐了那么久的车,又眼看着自己的穿越搭子离开,她正伤感呢,这两人非要凑上来,这就怪不得她不给她们面子了。
见状众人都面面相觑,傅圆柏想上来打圆场,可他还没开口,就听傅珊珊在许言枝旁边阴恻恻来了一句,“我也是。”
好一个她也是,许言枝强行忍着才没对她竖个大拇指,这姑娘,还真挺有意思。
然而,她还没说话,傅圆柏却抢先开口,“珊珊,爸妈平常教你的道理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怎么跟人说话的?”
他这教训的语气一开口,许言枝就忍不住皱眉,但不是说她,她忍。
不过显然傅珊珊并不是个能忍的。
只见对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甩过去,问:“你谁?”
这下就是齐燕妮两人都忍不住掩唇笑起来。
傅圆柏一下黑了脸,“你闹够了没,连你哥都不认了吗?”
“我没有哥。”高冷珊姐显然不想跟炮灰说话。
但是许言枝可以啊,她可以当嘴替,到时候珊姐和珊姐的男人可以罩着她。
“啊?”她有些夸张道,“原来傅同志你和珊珊同志居然是兄妹吗,还真是半点没看出来,我看傅同志你对蔡同志那么……”
傅圆柏慌忙打断她的话,好似担心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珊珊和丽丽都是我的妹妹。”
“这样啊,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看傅同志你和蔡同志关系那么好,我还以为你们在处对象呢。”
既然两人关系那么好,她不介意给他们的爱情添一把火。
就是不知道等兄妹关系被曝出来的时候他们能不能经受得住打击。
听到许言枝的话,蔡丽一下急红了脸,羞愤道:“许同志,这种话可不能胡说。”
许言枝懂,人家还不打算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呢。
忽略掉傅圆柏失落的神色,许言枝啧啧两声,感叹道:“革命尚未结束同志仍需努力啊。”说这话时一直盯着傅圆柏,就差叮嘱他能再努力点了。
傅圆柏被她看得不自在,暗道这许同志下了火车与火车上的她相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可真是不好惹,他忙转移大家注意力道:“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坐车吧,争取早点到知青点。”
一句话瞬间把众人从热闹中拉回了现实。
他们是去建设农村的,肯定不可能留在县城里,一行人拖着一大堆行李浩浩荡荡赶到旁边的汽车站买了去路远公社的车票。
真是名副其实,从县城到路远公社居然有四个小时的车程。
然而他们东西多,等把东西放好上车时已经没了位置,只能站在过道里。
这四个时辰的时间简直比在火车上的三十多个小时还要难捱,下车时许言枝命都去了半条。
许言枝很后悔没有听领导的意见在县里住上一晚,她认命地要拖自己的行李,只见傅珊珊低头直接将她的箱子拎起来便往知青点走。
见状许言枝愣了愣,随即才赶忙追上前去,“珊珊姐姐,真是谢谢你了。”
知青点距离车站不远,没多久众人就看到了松林大队来接他们的两辆牛车。
赶牛车的是大队专门养牛的一对祖孙,大家都叫他们老牛头和牛娃。
牛娃长得高高大大,跟他这名字多少有点反差感,一身健硕的肌肉和小麦色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常干活的。
他站在最前头,说话声音还挺响亮,“松林公社的在这边,行李两毛钱,人两毛钱。”
“公社来接我们,凭啥还要我们给钱,知青点不给报销吗?”刘文静本来就是被爸妈逼出来的,身上总共也就二十多块钱,一分也不愿意多花。
偏偏有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许言枝掏出一块钱递给对方,说道:“这是我和珊珊姐姐的,剩下两毛辛苦牛爷爷和牛哥了。”
这举动着实把刘文静气得不轻,她不仅生气还懊悔,许言枝的箱子一看就没多重,早知道她就主动帮忙拿行李了,那可是整整五毛啊。
她气呼呼地看向一旁一直跟她在一起的齐燕妮,“燕妮,摆明了坑我们呢,要不然我们自己跟着走过去好了,反正牛车也走不快。”
齐燕妮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看向她,但她从来也不是个喜欢当面跟人为难的,摆摆手道:“不行,我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你们两个上不上车,不上车出发了。”牛娃中气十足,让四周人都看了过来。
“来了来了。”齐燕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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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顾不得演什么姐妹齐心了,她又不差这点钱,忙赶了上去。
最后刘文静也无奈地出了这份钱,可一坐上车又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嘟囔。
“这车也太脏了,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呀,居然也能收五毛钱,一会儿我一定得上报大队长!”
然而她念叨大半晌,不管是车里还是车外都没人搭理她,最后也只能默默地闭了嘴。
牛车一路把他们送到大队部,东西卸下来牛爷爷两人牵着牛车就走了,半点也没有要交代几句的意思。
刘文静更气了,她大概见那两人是不爱计较的,怒道:“什么人啊,喂牛的了不起啊,真是牛脾气。”
“哎哟哟,这哪里来的姑娘,脾气可真火爆。”
一个大娘扶着自己的腰从大队部卫生所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两包药,一看便是刚看了病出来。
“这位大神,我们是新来的知青,请问知青点往哪里走啊?”
大娘一听他们是知青,眉头瞬间拧成川字,随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挑剔道:“咋都是女娃娃?”
这话瞬间戳中了刘文静肺管子,“女娃娃怎么了,女娃娃吃你家饭了?”
“我说你这个城里女娃子,大娘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嚷嚷什么啊,我告诉你现在牛叔牛娃你们也得罪了,还这副脾气,以后在村里肯定讨不着好!”
大婶那火气显然也是被刘文静给激起来了,说话时整个人都像是在喷火,直直要往刘文静身上扑。
刘文静见众人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顿时眼眶一红,却也梗着脖子不认输。
再这么下去只怕他们这一批的知青都得被村民们给恨上。
许言枝正要开口,就见一个男人拎着锄头急吼吼冲过来,“吵什么呢吵什么呢,李四姐,你的腰好了就上工去,在这儿墨迹什么呢?”
“哪里就好了,大队长,我这刚拿了药出来就碰到这几位知青,对着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哦,大队长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你看看,都是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女娃娃,能干啥哦?”
听闻此言,众人都来了点火气,明明就是她先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就算刚才刘文静也有不对,她骂也骂了,现在却还倒打一耙,实在过分。
傅珊珊就不是吃这种亏的人,她刚要上前,左右两边都被人给拉住了。
许言枝和林致风一人拉着她一只胳膊,场面略显古怪,许言枝松开,凑近道:“先别着急冒头。”
现在也不知道那大队长是什么态度,万一到时候借题发挥,他们反倒成了没理的人。
而且这事儿刘文静也确实做得不妥,但说出去,村里人肯定不会只说刘文静,会说那群知青如何如何。
想通这些事,许言枝心中也十分无奈。
这位大队长名叫吴德兵,他父亲也是以前的村长,一家子在大队里很有威望,闻钦说有事可以找他,许言枝倒没想到他这么接地气,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基层干部。
吴德兵锄头往地上一搁,没好气道:“李四姐,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赶紧走,别在我这儿耍小心思,当心一会儿扣你工分,大热的天也不安分。”
说起工分就像是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那被称作李四姐的妇人扭着腰哎哟哎哟地走了,走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显然很不服气,估计知青脾气火爆的消息没两天就能传遍整个村子了。
“你们几个拿着东西跟我走吧,知青点还得走二十来分钟。”
闻言几人纷纷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但却也不得不拎着东西跟着他走,只是都更沉默了。
“一会儿到了就先收拾收拾住处,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跟着上工。”
吴德兵一边在前头领路,一边跟他们说起大队里的情况。
最后总结下来就是要老实本分多干活才能在这松林大队活下去,大队不养闲人。
15. 第 15 章
等到了知青点,一行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吴德兵站在外头喊了一嗓子,“谢知青,新知青来了,你安排一下。”说完他就像是扔烫手山芋似的把一众人丢在了原地。
许言枝无奈看向傅珊珊,可对方就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也是,在末世那样的地方生活过的人,怎么会被眼前这点苦给难倒?
看她的样子,多半还在消化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事情。
许言枝没去打扰她,而是虚坐在箱子上,等那所谓的谢知青出来。
刚才一路都是傅珊珊帮许言枝拎着箱子过来的,不是后世的塑料拉杆箱,而是实打实的木箱,她力气也真是不小,中途就连林致风想要帮忙都被她给拒绝了。
许言枝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感谢一下对方,顺便再把关系拉近一点。
这时,里边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男人身上穿着白衬衣,衬衣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看得许言枝都愣了神。
倒不是对方真有多帅,而是在这样的环境,乍一看到这么打扮的,倒真不太适应,毕竟一路过来看到的都是光着膀子穿着背心干活的汉子们。
有一个词语能够很好地形容这位谢知青,那就是装逼。
许言枝忍不住又看了傅珊珊一眼,对目前的情况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原书中,这谢知青算是傅珊珊的初恋。
他对傅珊珊一见钟情,在傅珊珊初来到这个陌生世界时给足了对方新奇与温暖,让傅珊珊很快沦陷。
然而傅珊珊身边有个什么都想跟她抢的白莲花,傅珊珊却又自己性子冷,久而久之,谢毅也开始左右摇摆,几次之后傅珊珊快刀斩乱麻跟这人断了才开始了和男主林致风的感情线。
可书中说男主一开始冷漠至极谁也不关注,但刚才对方分明对傅珊珊关注得紧,难道原书情节并不能完全相信?
“大家好,我是知青点的负责人谢毅,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大家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先进来吧。”
谢毅假模假样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动作倒也麻利,把他们带到了知青点的屋子。
整个知青点并不大,一共也就四个屋子。虽然不像北方的大通铺,但是几个人一个屋子也实在没什么隐私可言。
“你们五个女知青,一间屋子里有两个人,另一间屋子有一个人,你们看看怎么分,一间四个人正好住满。”
“一间四个!”齐燕妮一看就知道家中条件不算差,就算在家不受重视,但却也没怎么受过苦,一听一间四个人整个人都要炸了。
谢毅也不知是不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惊讶,还提醒道:“是啊,我听大队长说等秋收后还要来一批,到时候估计得做上下床,八个人一间。”
一时间几人都变了脸色,八个人一间那也实在是太挤了。
许言枝自己有系统空间,要想随时进去,肯定得有自己的屋子。
虽然她很想看戏,但是想了想那几位老知青,她率先提议道:“姗姗姐,我们两人睡这个屋吧。”她指了指那有两个老知青的屋子。
一听她这么说,一直没怎么跟她们搭过话的蔡丽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看向傅珊珊说:“珊珊,我想跟你一起住。”
高冷珊姐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冲谢毅道:“这间。”
谢毅一看就是个人精,一间他们之间的情况就猜到了他们几人之间可能闹了点矛盾,这时候他自然不会站队,两人先选好了,他自是没意见。
然而总是会有人没有眼力见。
傅圆柏一看傅珊珊不搭理蔡丽,上前就拦在了傅珊珊的面前,别的他都可以先不管,但是这屋子选了就不好换了,他原想着先晾晾自己这个不省事的妹妹,现在却也不得不先把屋子分了再说。
“珊珊,丽丽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丽丽身体不好,你跟她住一间屋子,照顾她。”
傅珊珊这时终于舍得掀起眼皮看对方一眼,她冷冷道:“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傅圆柏什么时候被傅珊珊这样对待过,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一巴掌就要打在傅珊珊脸上,没想到却被傅珊珊给稳稳接了下来。
“你算什么东西敢拦着我?”
“啊,痛痛痛……”傅圆柏的胳膊被她反拧着,面色扭曲,一看就是痛极了,“放手!”
傅珊珊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警告道:“我告诉你,以后没事别来招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到了吗?”
傅圆柏还想反抗,结果傅珊珊一使劲他立马认怂,“听到了听到了……”
得了他的话,她轻轻一推就把对方推倒在了地上。
“圆柏哥,你没事吧?珊珊,圆柏哥可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傅珊珊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我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这下别说是他们两人消停了,就连一旁还想跟他们抢屋子的刘文静两人也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选择了另外一个房间。
许言枝跟傅珊珊一起进到房间,两个人的床挨在一起,床上都被收拾干净了,就连柜子也已经被收拾出来,两人只需要把自己的东西放好就行了。
许言枝简单地铺了一下床,就坐在椅子上开始眼皮打架。
她前后两辈子没像今天这么累过。
再一抬眼,就看到傅珊珊已经把床铺铺得整整齐齐,坐在那儿望着自己的破布床单发呆。
书中只说她的母亲对蔡丽比对她好,什么东西也都是紧着家中的男丁,对她这个姑娘颇为忽视,原本许言枝还没什么概念,看到对方那洗得发白还打着两个大补丁的床单她才多少明白。
一个双职工家庭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也是原来的傅珊珊傻看不出端倪,她看这傅珊珊应该很快就能想明白。
许言枝想怎么帮大佬一下,却一时没有好办法,总不能直接说要借钱给她。
想了想她心中有了个想法,不过现在还不能说。
“许同志,傅同志你们收拾好了吗?”
外面谢毅喊了一声,就听到蔡丽软软道:“还是我进去叫她们吧。”
“别去,一会儿她们打你怎么办?”傅圆柏立马像个勇士一样站了出来,“还是我去吧。”
许言枝听不得茶言茶语,她“恶从胆边生”,拿了自己的胶底鞋在房门上邦邦敲了两下,外边立马就安静了。
冲傅珊珊挑挑眉,许言枝打开房门,笑道:“走吧。”
傅珊珊点头,眉眼间难得涌现点笑意。
两人出去,院子里几人甚至不敢跟他们对视。
谢毅自觉自己没招惹两人他笑道:“许同志,傅同志,你们两人收拾得如何,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不用。”许言枝微笑,“谢知青,说正事吧。”
如果不是真有正事,她是真要闹的,都累成这样了谁还听他打官腔?
谢毅讪讪,“好,我现在带你们去大队部借点粮食,顺便跟你们说说知青点的事。”
因为刚下乡,大家现在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分不到粮食,所以得先借粮食,到时候再用工分抵。
“你们来的时间不是很好,这马上就要秋收了,大队部肯定是没有多少粮食的,估计只有一些陈粮和粗粮了,你们要是觉得不行可以去村民家里换也可以拿钱去镇上买,到时候口粮交到一起,大家一起做饭一起吃。”
他们这一批来的知青比较多,一共有七个人,加上原本的五个知青一共有十二人,大家两两分组做饭,一组做一天,轮着来就是了。
介绍完他话锋一转,“但如果你们实在不想做或者不擅长可以交给会做饭的同志,负担一下她的伙食或者帮她分担点农活也可以。”
众人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已经继续往下说,“另外还要打水、砍柴、照顾菜地,一般来说,我们建议一个会做饭的带着一个不会做饭的,反正大家都要参与到劳动中来,互相关心互相扶持。”
这谢毅也不知哪里来的激情,好像给他们安排这些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儿似的。
“那有些人的口粮好有些人的口粮不好,这有的人不是亏了吗,不想一起吃怎么办,能分开吗?”
齐燕妮现在和刘文静友谊的小船摇摇欲坠,她可没忘记刚刚在屋子里刘文静看着她和蔡丽的东西眼睛发光的样子,就差只说让自己补贴了,她才不愿意吃亏。
慷慨激昂的话被打断,谢毅也不生气,他嘿嘿两声,意味深长道:“你们想要分开吃饭也不是不行,得自己起灶台,买锅碗瓢盆,自己打水自己砍柴。”
谢毅在知青点好几年了,这知青点的人来了又走,也不是没人想过单独起灶,单说这大铁锅就不是那么好找的,有票都不一定买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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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去黑市,那价格可就高了。
往常只要他这么一说,就都打退堂鼓了,他倒也不吝于多解释这两句。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一说完,就有两道声音齐整整道:“那我自己吃。”
是许言枝和傅珊珊。
“珊珊,你别胡闹,你哪里来的钱另起炉灶?”
许言枝看着那不长记性的傅圆柏忍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的笑给憋回去。
这次傅珊珊倒是没有不搭理他,而是一个冷冷的眼神甩了过去。
“关你屁事。”
众人都默默闭上了嘴。
一直等到几人之间的硝烟战场平息下去,谢毅才有些惊讶问:“你们真想自己开火?”
两人齐齐点头。
“行,那你们一会儿可以跟大队长说一声,看看他怎么安排。”
一行人哪怕心里诸多想法,也都不敢再多话。
正如谢毅所说,他们这时候来大队里基本没什么余粮,只留了些应急的粮食,而且大部分都是玉米碴子等粗粮,再者就算是大队里要把粮食分给他们,也还得留下些。
最后一行人一人拿着一袋子粮食走出大队部,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许言枝想了想,对身旁的傅珊珊道:“既然明天能休息一天,要不我们去镇上看看,也买点口粮回来。”那些玉米碴子看起来就喇嗓子。
傅珊珊点点头,但没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傅圆柏就跟那没记性的鱼一样,急吼吼地开口道:“许知青,你家里有钱就别成天带着我家珊珊了,她又没钱,难道你要养她吗?”
“我养她我乐意,你家住海边吗管那么宽?”
许言枝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个人,没想到她还总是在她们面前蹦跶,不挨骂真是不舒服。
“你……这可是你说的,大家伙都听到了,别到时候后悔笑掉人的大牙!”
“我说你这人真搞笑,张口闭口就是你妹妹如何,可你出去问问,谁看着觉得珊珊姐是你妹妹,有你这么有事没事挤兑妹妹的吗,好像要让所有人都看不上你妹妹才满意似的。”
许言枝本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这其中还带了点挑拨,但她没想到她这么一说还真就说中了对方的心思。
傅圆柏在家里是经过了点拨出来的,他妈从小就教他如何拿捏自己的这个妹妹,妹妹年纪小最是腼腆的时候,只要让她没那么多朋友,她自然就依赖家里依赖他,到时候他想让傅珊珊做什么,傅珊珊只能听着。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才刚出门,从前那听话的妹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居然跟他这个哥哥对着干,还打他。
他怀疑就是这许言枝给对方下了什么降头才叫对方如此。
偏生此刻许言枝小嘴嘚吧嘚吧还半点不饶人,“而且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需要你的同意吗?我现在想养着她就养着她,我哪天不想养她了我就不养,轮得着你来道德绑架?”
“好了好了,许同志你冷静一点,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大队长就在那边除草,我带你们过去问问单独起灶的事。”
谢毅现在庆幸这两位姑娘提出了要另起炉灶的事情,要真在一起吃,以这姑娘的性子,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呢。
许言枝本也没想跟这些人这么快闹翻脸,但都闹到这儿了,她就顺势而为了,要让别人觉得她不好惹,顺便自己能分开住。
几人不在理会被气得发抖的傅圆柏,转头朝地里走去。
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半跨在自行车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几人,瞧那模样该是看了一阵的热闹了,他吊儿郎当,稍显欠揍。
“谢毅,你们知青点的信,帮着拿进去一下。”
没有包裹碰到了人,就也不用直接送到本人的手中了。
这位邮递员名叫胡莱,在这一片送信也好几年的时间了,对村里的人都很熟悉,所以也没人敢截了他的信不给送的。
谢毅忙上前帮忙签收。
“请问哪位是许言枝同志?”
许言枝诧异,她上前问:“你认识我?”
“路野是你表哥吧,他让我给你带封信,顺便来看看你。”他说话时眨了眨眼睛,“妹子长得挺水灵。”
许言枝顾不上吐槽他这人的油嘴滑舌,默默结果他手中的信。
他说的所谓表哥是闻钦。
路野是从前他们设计公司的名字。
16. 第 16 章
许言枝微微一扫,信封上写着她熟悉的字迹,寄信人一栏是路野。
“我野哥说她表妹胆子小,性子文静,我可算是见识了。”胡莱嘿嘿笑了两声,眼里的狡黠之意藏也藏不住,显然是看到了刚才她挖苦傅圆柏。
许言枝在心里白了他一眼,居然初次见面就这样调侃她,看得出来这人没恶意,但是她不要面子的吗?
忽略他那戏谑的表情,许言枝道:“麻烦胡同志如果遇到我表哥跟他说一声,我一切都好,叫他不必担心。”
“好勒。”胡莱等的就是她这话,虽然他自己也能看得出来,“那表妹我就先走了,回信就直接这个地址,或者等我下次来把信给我也成。”
“多谢。”
胡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跟闻钦什么关系。
许言枝拿着信没急着拆开,而是跟着谢毅两人往田边去。
吴德兵正站在田边欣赏今年的水稻,水稻黄黄澄澄一片,收成当是很不错的,不过等秋收估计就不怎么好受了。
“大队长,这两位知青打算另起炉灶吃饭,她们是能直接在知青点里重新打灶吗?”
吴德兵抬头半眯着眼看了两人一眼,“另起炉灶,这才第一天就要分开?”
指望傅珊珊说话不太可能,许言枝只好上前笑道:“大队长,你也知道我和珊珊是金陵那边来的,听说有好几位老知青都是本地的,我们口味肯定不一样,为了避免矛盾,我们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大队长放心,不管是建灶还是木材石材一应物什,我们会拿相当价值的东西换,肯定不会让村里人吃了亏。”
吴德兵闻言看了看这个颇懂人情世故的城里小知青一眼,点了点头,“你们找村里人去看看吧,看看谁愿意帮你们,等确定好了怎么建,来跟我说一声就行。”
“好,谢谢您,另外明天不是休息吗,我们可以去镇上看看吗?来得匆忙,东西没能置办得齐全。”
“当然可以,只要不上工,这周边你们想去哪就去哪,注意安全就行,不过你们要买家具什么的可以跟村里人换,咱们村里换比供销社划算得多。”
这就是在为村民拉生意了,瞧着倒是个做实事的,许言枝对在这里的生活更有信心了一些。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人都点头应下,到时候看看,若是村里的真好,他们还懒得成天跑那么远去公社呢。
“行,没啥事你们就先回去歇着吧。”
吴德兵挥手赶人,却深深地看了许言枝一眼,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许言枝会意,点头,“那您忙,我们就先回去了。”
然而三人走到一半时,许言枝突然啊了一声道:“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想问大队长,你们先回吧,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她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撒丫子就跑了。
看着她跑走的背影,谢毅笑笑,又看了眼一旁冷冷淡淡的傅珊珊,说道:“这许知青还真是活泼啊。”
“嗯。”
谢毅:“……”
许言枝现在顾不上他们两人,她跑出去见两人没跟上顿时拆开了信。
信中闻钦给她报了平安,然后告诉她可以相信大队长,不管需要什么,都可以找对方。
如闻钦所料,闫家因为闫老二的事受到牵连,闫肃此次晋升算是无望了,恐怕要等到几年后。许言枝了然,自然是要等到改革开放后了。
然而除了这些,信中还写了许言枝并不怎么想看到的内容,就在他们离开金陵的当天,许家人就去报社登报与她断绝了关系,他们担心家里会影响到许言枝的生活。
不出所料,那些人还是抓住了许家人的错处,许家人现在已经在来蓉省的路上了。
许言枝将信捏得紧紧的,她没想到许家人会那么做,虽然她自己也很清楚他们那么做是对她好,可哪里至于?
她接着往下看,闻钦的话映入眼帘。
“好好生活,别辜负了他们的一番苦心,等我,安顿好就来找你,到时候一起去看他们。”
这里他像是纠结要怎么写,句号有些大,似是写时在愣神,在下面他又添了一句,“开心一点。闻钦。”
许言枝看着最后一句话,慢慢地弯了弯唇,还好有闻钦在,要不然她在这七十年代的生活指不定多难受。
将信好好地收起来随即又收进了空间,许言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领导说的对,她要好好的生活,都重活一世了,当然要对得起自己。
也没再纠结,她收拾好情绪又走到了大队长的身边。
吴德兵还在宝贝他的稻子,看到许言枝去而复返,他皱眉问:“怎么了,有事?”
那不耐烦的样子,看着实在不像要给许言枝开后门的,但许言枝相信闻钦,她试探道:“大队长,我看知青点现在住房比较紧张,听谢知青说秋收后还要来一批知青,等那批知青来就太挤了,不知道大队里还有没有别的房子可以住?”
大队长再抬眼,看她的眼神颇为怪异,“这知青点,是有人跟你有仇?”
“您这是哪的话,我刚来怎么会有仇人?”
对方或许也觉是自己多想,他站起身来拄着锄头,“你想到村民家里去住?”
上头一再给他们村里塞知青,他作为大队长也成天在揪心这些事情,要想扩建知青点就得大队里出钱。一来大队里的钱本来就不多肯定得紧着要紧时候用,二来,他给知青花那么多钱,村里人也不会愿意,这毕竟也是他们的钱。
所以他一开始的打算也是让后来的知青去村民家里借助,那样的话还能给村民家里带去点收入。
吴德兵原以为得花大功夫做工作,没想到自己这想法都还没提出来,已经有人主动要去村民家住了。
“不是去村民家住,是村里有没有多余的房子?”
“村里哪会有多余的房子?”吴德兵惊恐地看着她,活像她是要抢他们村里财产的似的。
许言枝笑道:“大队长你放心,我不是白住,我给大队里租金。”
“那也没有。”这年头房子多金贵啊,家家户户自己的房子爱护得很,就算是有钱了从前的老房子那也是住不得人推了当基地土了,基地土多肥啊,谁愿意留着破房子呢?
“这样啊,那我能不能盖一间呢,我看知青点旁边有片竹林,那些竹林是谁的,能砍了建一间屋子吗,就一间就可以。”
许言枝也没想建大了,这大队长的意思,她刚才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想让新来的知青去村民家里住,她要是敢建得大了,那肯定要被塞人的。
大队长显然没想到这一层,他有些纠结许言枝的提议能不能行。
“那片竹林是大队里的财产,每年是要产笋子的,你要是要占了,那得给钱,另外地基也得给钱,建房一应花销也得你自己出钱。”
“没问题,只要您能批,我都给钱。”许言枝看书看得多了,很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道,“我不仅自己给钱,以后我要是回城了,这房子就直接贡献给大队。”
吴德兵给了她一个你这不是说废话的眼神,不归大队,她难不成还能拿得走?
“行,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这么办。”吴德兵没有多犹豫,晚点吃了晚饭我找村里木匠过来,我们看看屋子建在哪儿合适。
“好勒,谢谢您。”
“不必客气。”吴德兵多看她两眼才道,“你是上头打过招呼的人,我都知道,但我可告诉你,我眼里容不得沙子,这知青点里的知青没几个简单的,个个都打过招呼,你们只要不惹事,我好说话得很。”
听他这么说,许言枝恍然大悟。
她就说她怎么感觉大队长不怎么搭理她,敢情是因为关系户太多,大队长看烦了。
估摸着是这些知青们闹出过不少事儿。
许言枝立志自己尽量不给对方添麻烦,道:“行,我知道了,您放心。”
这话估计对方也听腻了,她也没其他的新鲜说法,只能等到时候给对方看自己的表现了。
吴德兵没再多说,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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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继续欣赏他那稻子。
初秋的风吹在金黄的稻田里,稻穗泛起涟漪,实在是美极了。
即便秋老虎仍在,但完全抵挡不了这地方的美丽。
把心头最担心的事儿安排了,许言枝此刻心里放松下来便觉全身都沉甸甸的。
她回到知青点,又见傅珊珊坐在那儿发呆。
“姗姗姐,要洗澡吗?洗洗睡一觉吧。”
此时正是三点多,知青们都干农活去了,就连谢毅也不在,估计安顿好他们也走了,正好适合他们洗漱收拾。
傅珊珊点点头,起身跟着她往厨房去。
天气太热去捡柴禾不太现实,许言枝便道:“珊珊姐你力气大,劳烦你去挑点水上来,我们用了他们的一会儿得给他们添满。”
傅珊珊嗯了一声干活去了。
许言枝心道对方虽然闷了一点,但手脚麻利干活能干,难怪是女主,村里人一定喜欢。
许久没用过这种土灶,就是在金陵的时候很多时候也都是用炉子,许言枝费了好大劲才把火点着。
烧水时她简单跟傅珊珊提了自己想要自己分开建房屋的意思,傅珊珊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未置可否。
许言枝也没想跟她一起建,只是避免一会儿她觉得自己悄悄行事心思多,她既然打算跟对方交好,那这样的误会就尽量避免才好。
半晌,她望向许言枝,“你为什么对我跟对他们不一样?”
这话问得许言枝一愣。
她把柴禾塞了点进灶膛,故作若有所思道:“因为我觉得你那个哥哥可能是有什么大病,有他这么个哥哥,你受苦了。”
这样的问题许言枝早就想过,答案可以说是张口就来,“还有那蔡丽,我感觉她也很奇怪,她虽然一路上没怎么说过话,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不喜欢。”
“我不喜欢装的人,也不喜欢毫不讲理的人,所以最开始我也很不喜欢你,但是后面的你让我觉得很新奇,如果你能一直保持现在这样做真实的你,那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许言枝一直盯着她,希望她能从自己的眼神里感受到真诚。
她说现在的傅珊珊才是真实的傅珊珊,对方应该很有触动才是。
果然傅珊珊沉默了一会儿,她没说要和许言枝成为朋友。
“如果你是这样的想法,那我可以跟你合作,你想怎么建屋子,我想跟你一起,但是我暂时没有什么钱,可能需要跟你借一点,我可以去山上打猎,到时候换了钱还你。”
她说的义正严词,搞得许言枝感觉她真要去打猎。
但看过原著的许言枝觉得她是要借着这个由头出手空间里的物资而换得钱财。
书中她并不是这么早就单独建房,所以缺钱也没那么早,根本就不用借口。
许言枝觉得对方现在刚穿过来,可能并不了解黑市规则,或者说是这个年代的规则,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得好。
“你不用急,我有个想法你听听?”许言枝笑道,“你不用出钱,我帮你出钱建屋子,但是以后麻烦你挑水,砍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不过力气活我可能不太行。”
许言枝这个身体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但她也很清楚,秋收是不可以请假的,所有人都必须下地干活。
她只希望自己别在秋收时被累死,如果干那么重的活,她还得打水砍柴,那可能会让她原地去世。
“成交。”傅珊珊毫不犹豫,打个水而已,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两人很快达成一致意见。
现在两人都有空间却都不能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私密地点能让她们顺利地进出空间,许言枝的这个提议她就没想过对方会拒绝。
水很快烧好,两人分别在简陋的草屋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一通,才感觉自己救活了半条命。
没等擦干头发,许言枝回到屋子闷头就睡。
刚合上眼睛不久,隔壁厨房穿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也不知是谁做饭做出了锣鼓队的架势。
17. 第 17 章
许言枝蹭地从被窝里坐起身来,整个人还懵懵的。
“我还以为新知青来了,那么懂事把饭都给我们做了,结果柴烧了不少,活是一点没干,还等着我们伺候呢。”随即又是一阵乒乒乓乓。
许言枝叹息一声,抬头就见傅珊珊也坐在她自己的床边一动不动,可看她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丝儿也没乱。
“你没睡吗?”许言枝问她。
“没有。”傅珊珊惜字如金。
就在许言枝以为这将会是她们两人以后的相处模式时,只听对方又道:“外面那个,我们要出手收拾收拾吗?”
这话问得,就好像在问要不要择菜杀鸡一样。
“不用了。”许言枝笑道,“咱们来下乡,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理就不理,能骂就别动手,如果实在忍不了。”
听到这儿傅珊珊终于舍得抬起眼皮看她一眼。
许言枝小声道:“悄悄的,但是别伤人,别害人性命就行了。”说完她感觉自己的语气太像在说教,补充道,“这是我的做人准则。”
傅珊珊微微颔首,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然后就又沉默了。
房门被打开时,落入他人眼帘的就是这幅场景。
“你……你们好,你们就是新来的许知青和傅知青吧。”
许言枝扭头,就看到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个女知青走了进来。
刚刚说话的是矮个子女生,长得白白净净很是斯文,一看就是晒不黑的体质,脸上点缀着些雀斑看着怪可爱的,这应该就是书中所说的嫁给了村里一个家丨暴男最后死状凄凉的来自沪市的小姑娘谷媛了。
而另一个长得很凶的姑娘来自京市,叫江月,她的名字跟气质半点不符,但性子却也不坏,看到许言枝看过去时她还冲许言枝笑了笑。
许是长相带着凶相,这么一笑还真有点恐怖,也因着她的这长相不管是知青点的知青还是村里的人都叫她猩猩,说她长得就像个大猩猩似的。
这姑娘自卑,最后因为下河救人被人坏了名声,婚事一直耽搁着,也不知道知青能返程后,她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总的来说,这是两个还算不错的好姑娘。
许言枝也冲她们笑了笑道:“你们好,我是许言枝,这位是傅珊珊傅知青,她不是很爱说话,但人也不错,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许是看她挺好相处,两人都松了口气。
谷媛正要说话,隔壁又是尖利的一嗓子,“你怎么搞的连切菜都不会,这等两天就要秋收了,你们该不会指望着我们天天给你们做饭伺候你们吧?我告诉你们,没门儿!”
她那声音穿透力实在太强,屋子里四人就是想听不到都难,气氛怪尴尬的。
还是江月率先开口,“那个,她就是脾气火爆了一点,应该不是针对你们,你们不要在意。”说完还笑了两声有点尴尬。
许言枝两人能信吗,那必定不能。
“你们刚下工回来,先休息休息吧,我出去看看。”许言枝道。
她往外走,两人立马错身给她让开位置,没错,这地方就是那么狭窄,要是走得急了,免不了就要撞到人。
许言枝一出去就正好碰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们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哟,这是舍得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地主家的千金大小姐呢,饭菜还要别人喂到你们的嘴里。”
这话说得不客气,甚至是恶意满满。
就连拿着一捆柴回来的谢毅都看不下去了,“于倩倩,你少说两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会儿了,人家也没招惹你。”
是了,于倩倩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性子,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她是当初和谢毅一批来到大队的老知青,当初他们来的时候知青点有另一个特别泼辣的女知青,见面第一天就对着他们破口大骂,让他们做这做那,给于倩倩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除此之外还有个男知青更是禽兽不如,成天惦记着轻薄漂亮姑娘,也正是因为那男知青的骚扰才让于倩倩变成了现在这样泼辣的性子。
那时候是谢毅救了她,设计那男知青让那男知青被送到农场改造去了,所以两人关系一直比较密切,但后来谢毅看上了清冷女神也就是原书女主傅珊珊,她就变成了恶毒反派,成天招惹女主,最后因此被她最爱的男人谢毅设计嫁给了村里的无赖老光棍。
她日子过得不好,郁郁而终,可以说是下场凄惨。
看她如今这性子,在书中会下场凄惨也委实正常。
于倩倩震惊不已,从当初谢毅救她,两人间就达成了某种默契,她一直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谢毅都会站在她这边。
最近几次下来新的知青,她都是这么拿捏的,谢毅也从来没说过什么,现在居然为了别人呵斥自己。
几乎是一瞬间于倩倩就想到了某种可能,视线瞬间落在了许言枝和傅珊珊身上,神情间一脸防备。
以后大家都不会住在一起了,对方现在没什么坏心思,许言枝也不想和对方产生什么冲突,她说道:“既然于知青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那我们不吃就是了,不用煮我们的饭了。”
“许知青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们刚来我们本来就是要招待的,而且你们就算要分开吃,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煮啊,大家一起先吃着,等打了灶再说吧。”
听到谢毅的话,于倩倩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这新来的两个女知青一顿饭都还没吃就想着要单独开火,这样显得她刚才的行为也太过小气了。
可见她们又没地方可以吃饭,她笑道:“就是啊,这些锅碗瓢盆,那可都是我们知青点共有的财产,我不同意借,谁也不能借给你。”
许言枝不与傻瓜论长短。
她看向傅珊珊道:“珊珊姐,出去转转吗,找找吃的。”
傅珊珊点点头,完全没给于倩倩多余的眼神,后者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也不能拿她们撒气,只能冲谢毅道:“也就是你假好心,你看人家搭不搭理你。”
闻言谢毅面色难看,可许言枝两人却根本不搭理他,这让他十分尴尬,刚想跟于倩倩说点什么,扭头于倩倩也进厨房去了,让他一个人僵在了原地。
于倩倩回到厨房,一看厨房里两人在灶门前嘀嘀咕咕,她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是在说自己坏话,怒道:“你们这批新来的知青可真厉害啊,一个比一个有本事,你们两个既然那么能偷懒怎么不跟着一起走?”
齐燕妮两人此刻是有苦说不出,一时不知道羡慕许言枝两人有胆子跟人闹掰,还是羡慕蔡丽一来就知道装病睡觉。
“于知青,你跟我们这么说话也就算了,人家两人一看就是有背景的,而且长得漂亮,没看连谢知青都护着吗,可别一不注意得罪了人。”齐燕妮大着胆子道。
原本听到她们有背景,于倩倩是有点怵的,但听到后一句有关谢知青的话,她火气腾地就冒起来了。
“有背景了不起啊,还不是到这穷乡僻壤来了。”话虽如此,她到底没再多少开始炒菜。
齐燕妮两人只当是唬住她了,纷纷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厨房里又传来叮叮咚咚的响声。
听到声音,许言枝不住地皱眉,暗道这个于倩倩比书中写得蛮不讲理多了不愧是恶毒女配。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珊珊,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就不怕我写信回家告诉爸妈吗?”
不用看许言枝也听得出来是哪个傻子。
也亏得傅圆柏说话的对象是傅珊珊这么个高冷的,要遇到的是那种作天作地的女主,估计能被收拾得连妈都认不出来。
然而这样的想法才刚涌上许言枝的心头,就听傅珊珊道:“哭了就知道找娘,没用的东西!”
傅圆柏被气得目眦欲裂,“你,谁教你这么说话的?你以为到了乡下没有人帮衬你的日子能好过?”
傅圆柏可太清楚自己这个妹妹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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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到大娇气得不行,就算妈逼着她干再多的家务,她也依旧长得白白嫩嫩的,干活也总干不好,洗个碗三天两头能碎上一个。
家里的那些活再苦也耗费不了什么体力,可这下了地那可就不同了。
“你要是不好好改改你这臭脾气,以后别指望我帮你,爸妈给的钱我也一分都不会给你。”
傅家父母好算计,以前在家的时候什么也不给傅珊珊也就算了,这下乡来了,别说是多余的钱票,就连原本属于傅珊珊的下乡补贴也都被他们收起来给了傅圆柏。
嘴上义正严词,担心傅珊珊年纪小被人把钱给骗了去,所以让傅圆柏先拿着,反正是兄妹,大家一起用就是了。
傅珊珊心里虽然不信,可想着到底是家人,家里人总归不会骗她,总不会让她饿死,便也就没反抗。
然而那傻姑娘不知道的是,家里的人还真就就不是她的家人。
如今这个傅珊珊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因为她从末世而来对原本傅家的人一点感情也没有,她无所谓道:“滚远点。”
傅圆柏一噎,深知来硬的没用,又不想彻底跟傅珊珊闹翻,毕竟他还想让傅珊珊照顾丽丽呢。
他一个男人到底不便,而且丽丽最是亲近傅珊珊,若真是闹掰了,丽丽心里肯定会难受的。
思及此,他软下语气,“珊珊,你到底是怎么了?”
傅珊珊大概是真有些烦他了,原本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冰山美人,这会儿看傅圆柏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丧尸,她瞥了对方一眼,道:“你想我怎么了?我说多少遍了,别来烦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还是说你以为我不敢真的动手?”
两人的争执几个在院子里的男知青先前就听到了,这会儿都在心中腹诽,真的动手?
原来先前把傅圆柏都打得哭天抢地的了那还不叫真的动手?
看来以后真的要离这女同志远点了。
当着这么多人被下了面子,傅圆柏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他拧着眉恶狠狠瞪了傅珊珊许久也没能换来对方的一个表情变化。
他说道:“你等着,你会后悔的,秋收没人帮你的时候你就等着哭吧?”
许言枝看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在傅圆柏听来无比刺耳,他现在打不过傅珊珊,难不成还抵不过这么个小丫头?
“你笑什么?”他吼道。
许言枝最不怕的就是他这种没事只能气急败坏的没用男人,她扬唇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笑道:“跟你有关系吗,不过你都问了,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你放狠话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啊?”
旁边几人都忍不住地点了点头,这话真是说到他们的心坎上了。
这傅圆柏真的跟没长脑子似的,人家傅珊珊一手拎个箱子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而且他不是才被打过吗?
他是凭什么觉得傅珊珊会在秋收时找他帮忙的?
傅珊珊要都干不下来他就行了?
经许言枝这么一提醒,傅圆柏还真想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这么大力气?”
之前他只觉得傅珊珊能钳制住他是她的运气,或者是他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让了傅珊珊这个妹妹,他怎么可能打不过傅珊珊?
可仔细一想,当时自己被钳制的时候真的没有反抗吗?
不是,是他根本就反抗不了。
傅圆柏的心沉了又沉。
可傅珊珊哪里会跟他解释,她只是望着远方的夕阳,神思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人理他,众人都为傅圆柏感到尴尬了。看他这样子,连自己的妹妹有没有一把子力气都不知道,可想平常有多忽视自己的妹妹了,显然也不是个好的。。
就在这时,远处大队长带着几个汉子朝着知青点而来。
谢毅见状忙迎了上去。
“先别吵了,别让人看了知青点的笑话。”
18. 第 18 章
老知青早已经习惯了谢毅冒头,新知青也乐得不上前应付,就看着他去与大队长搭话。
“大队长,你们这是来帮傅知青和许知青修灶台的吗?”
吴德兵微微颔首,但是却没说是与不是,而是直接来到了知青点门口。
“大队长。”许言枝也迎了上去。
“走吧,去看看。”
吴德兵的话刚说完,厨房里就传来于倩倩阴阳怪气的声音,他眉头一蹙,问道:“这是在吵什么?”
“大队长,可能是闹了点小矛盾,我这就去问问,没事没事。”谢毅以为吴德兵要进厨房,三两步走在前头去阻止里头的人再胡说八道。
然而他在厨房等了半晌却没等到人进来,又探头出去才发现大队长几人已经到了知青点旁边的竹林在探着什么。
谢毅脸上瞬间露出欣喜的光芒,这是要修新的屋子了。
那边大队长吴德兵也在跟人比划着,“你们两人都要修是吧,这一片合适吗,干脆修一个院子,多修几个屋子,住着也舒坦些。”
许言枝嘿嘿笑道:“用不着,我们是来下乡支援建设的,又不是来享福的,屋子里能摆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也没那么多钱。”
说完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傅珊珊,又道:“不过有个小院子也可以,毕竟大家都有自留地,我们也应该有吧。”
吴德兵深深看她一眼,点点头,“这是自然,既然都是知青点,别人能有的你们也该有,不过你还要桌子柜子,那可不便宜。”
“没事,那是每天都要用到的,就请大队长帮忙张罗一下就行了。”许言枝在地上捡了一根枯枝给他们画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你们看,我的打算就是这样的,挨着知青点现在的屋子,这里做自留地种菜,这是两个屋子的位置,前面隔出两个小厨房。”
一看她这平面图,村里的男人就都明白了这小丫头是个懂行的,不能糊弄,比他们还画得好哩。
但大家也都十分惊讶,吴德兵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还要两个厨房。”
“大队长放心,所有的花销都我们自己出,民以食为天,我们吃舒服了才能好好干活嘛。”
这话同她先前说的全然矛盾,吴德兵一听便知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猜到了。看来想往他们屋子塞新知青是不可能的了,不过这小丫头什么也没说,倒是个有分寸的。
“既然你们想好了那就这样吧,明天去镇上拖砖开始盖屋子。”吴德兵倒也爽快。
许言枝点点头,“多谢大队长,多谢几位大叔大哥,大家帮我们干活那么辛苦我们也得招待招待。”
“但是几位也知道我们知青点东西少,我们能去大队长家做饭招待招待各位吗,我这里有些糖和布料之类的,跟大队长换点东西,明天再去镇上置办些,大家今晚就一起吃,开个动员会,再好好商量一下怎么能把这屋子建得好些,从前我已经学过些建筑设计,大家也能交流交流。”
村子里的庄稼汉修屋子,靠的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听到许言枝说自己学过建筑设计,那可是城里那些工人才能学的,个个眼睛亮亮的嗷嗷待哺,就等着大队长答应了。
吴德兵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多半是跟这些老知青处不来,在知青点那是一顿也将就不了,所以为了不委屈自己,宁愿请他们这么多人吃饭。
若是往常他遇到了这样的知青,肯定理都不带理的,反而还会敲打一番。
可许言枝不同,她是上头特地打电话关照过的,先前他说的话也不是假的,这知青点关系户多,可也是有区别的,像许言枝这种,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再者,许言枝这丫头会来事,事儿多却也不占人便宜,而且她们去他家里做饭,少不得也会添些菜,改善改善伙食也好。
“行,正好我家那口子现在应该还没做饭,就按你说的,去看看,家里要是缺了什么,让你婶子去换。”
“好勒。”许言枝笑得甜,说话又爽快,看得几个汉子心里都挺舒坦。
等她和傅珊珊拿着东西出门去了吴德兵家,一行知青才围在院子里开始八卦。
“傅知青,这是怎么回事,你妹妹怎么去大队长家了,不是说她们是要拆伙吃饭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不仅是吃饭要分开,还要单修屋子了?”
新知青虽不认得,但老知青却是知道的,刚才来的那一伙人里,大队长的大哥是大队里最会修房子的人,谁家盖新屋子都得找他。
傅圆柏面色难看,这事儿问他他怎么知道,他连傅珊珊力气大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她哪里来的钱修房子?
“喂,你们吃不吃饭了?站那儿喝西北风就喝饱了是吧?”
于倩倩一嗓子让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大家这会儿也不跟她呛声,谁让人家刚做了饭呢?
每次有新知青来,知青点的氛围都不会太好,全是于倩倩给闹的。
但她做饭的功夫是真不错,至少几个老知青没她手脚麻利。
只是于倩倩这火爆性子着实是有些败人胃口。
“有些人可真是滥好心,还拿自己的东西出来招待新知青,你看人家搭不搭理你,不吃也不早点说,浪费粮食!”
于倩倩的话说得众人脸色都不好看,她平常说话不好听,可也不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行了,到底还吃不吃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毅一发火,所有人都怔住了。
在知青点里谢毅一直是温和的阳光的,遇到事儿冲在最前头,大家闹矛盾也常是他出来调解,现在他突然发火,把众人都给整不会了。
于倩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委屈得红通通,可谢毅眼里没有半分情绪。
突然,于倩倩笑了一声,“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她说着夹了许多菜在自己碗里,转身走了。
饭桌上众人吃得没滋没味。
知青点的这些官司,许言枝两人一概不知。
反正她这次下乡就没打算受气,就算没有闻钦在背后的关照她也能搞定,只是可能会更加小心,但现在背靠大树,这凉不乘白不乘。
从前她刚进公司时就被公司老人当丫鬟使唤,她好好的一个学景观建筑的把她硬给挤到了室内设计不算,还明目张胆地抢她的单子。
当初她年轻不懂事,要不是领导好心提醒她,她就白白吃了亏。
重活一世,别说是来到这七十年代,就是去到古代去到末世,也没人能把她当菜鸟欺负。
许言枝到大队长家把布料和糖都给了大队长媳妇翠华婶,对方一见东西笑得见牙不见眼。
可当许言枝盯上她的鸭子,她险些拎了扫把把许言枝两人赶出家门去,结果许言枝直接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工业票,看得翠华婶眼睛都直了。
这东西那可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许言枝知道这东西金贵,但票据是有时限的,她在这村里一时半刻根本用不着,不如让它发挥它的价值。
另外来到这么个地方,背后肯定得要有靠山,相对于闻家父母那边来自权势的压制,许言枝还是更相信利益的捆绑。
许言枝相信有了这样的示好,以后在大队部,她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一张工业票远远不止换一只大公鸭,这下可把翠华婶给整不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许言枝,“这这这……这太贵重了点。”她虽然很眼红,但也做不出白白占人便宜的事儿来。
许言枝却一脸不在意道:“婶子你就安心收下,你看我这在乡下也没什么用处,再说了,我也不只要这鸭,咱们还得用粮食和其他菜呢。”
话是这么说,可翠华婶又不是傻的,这样的东西拿到镇上县里能换不少钱,就算她不敢往那些地方去,低价请人帮忙也不只这些价。
可看了看对方的穿着,翠华婶到底没抵得住诱惑,道:“诶,好勒,以后都在一个村子里,你要用什么菜说就是了,我这就去地里帮你摘回来,可别跟婶子客气。”
“那麻烦婶子,我们要些大米,再来点葱姜蒜辣椒,地里还有什么,你一样给我们来点,剩下的就明天用,若是咱们带来的东西不够用,那我晚点再给你拿点来。”
“够了够了。”听她说明天还要用,翠华婶悬着的心落下去一半,也没小气,背了背篓去地里摘丝瓜黄瓜苦瓜,豇豆四季豆,辣椒茄子,只要是地里有的,她都摘了一些。
若不是想着放久了不行,巴不得半块田的都给许言枝搬回来。
许言枝看到慢慢一背篓的蔬菜整个人都愣住了,再扭头一看傅珊珊,对方也是两眼发直。
见状许言枝才想起来傅珊珊刚从末世过来估计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些蔬菜了,她贴心问道:“珊珊姐,你想吃什么你先选。”
傅珊珊第一次对她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我都可以,需要我做什么?”
“先拔鸭毛吧,然后咱们看着弄。”
没一会儿,大队长家就传出了馋哭隔壁孩子的红烧鸭块的味道。
先前许言枝说了今晚就要请几个干活的村民吃饭,几人也不好干等着,趁着还没天黑,分成两波,一波把竹林收拾了出来,一波去上山砍了盖屋子需要的树。
虽说都是庄稼汉,但干了一天的活又去累了一场,还真是累得不行,可想着晚上能吃点好的,个个也都有了些精神。
谁知道刚走到大队长院外就已经闻到了里面传来的鸭肉的香味。
不会吧,这许知青居然这么大方吗?
村里的屋子基本都是他们这些人帮忙盖的,能请吃饭的还是占大多数,但那些人顶多给他们炒个鸡蛋,条件好的菜里能看到一点瘦肉,杀鸭的还是头一个。
转念他们就想通了,城里来的知青都是吃不了苦的,说不好人家是自己想吃鸭肉了,不一定就是做给他们吃的。
然而虽有了自知之明,几个汉子的眼神还是时不时地往厨房门口瞥,就连喝到了村长家的茶都顾不得狂饮了,万一那鸭肉就是做给他们吃的呢?
就算不是,能给他们吃点鸭肉里边的苦瓜也好啊。
没错,虽然这些汉子平常都是不怎么下厨的,但是他们都能闻得出来,这就是苦瓜烧鸭的味道。
苦瓜不是所有人都爱的,但配上鸭肉那就是绝世美味了。
几人被鸭肉的味道吸引得神游天外,忽然里边又隐隐传出煎蛋的味道。
不会吧,几人互相对视,纷纷留下口水,这真的是给他们吃的吗?
许言枝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她就端着一大盆鸭肉走了出来,盆里果然是苦瓜烧鸭,里面还放了一些翠华婶腌制的芥菜疙瘩,不只如此,竟还有一些干蘑菇,大大的一盆,味道虽有些混,但也是极香的。
跟在她身后的是翠华婶和傅珊珊。
她们手里端着的分别是凉拌黄瓜,炒茄子,还有丝瓜蛋汤。
众人不停地咽口水,眼睛都盯着那盆鸭肉舍不得挪开眼睛。
“翠华婶,你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
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少不得有人情往来,大家基本都吃过翠华婶做的饭,以前好像没这么好吃。
翠华婶笑道:“今儿这菜可不是我做的,是这位许知青做的。”
许知青做菜舍得放调料,味儿自然足,不过对方给了那么贵重一张票,翠华婶只要一想想就一点也不心疼了。
不过令她惊讶的是许知青小小年纪,厨艺是真的不错,这菜调料放得多,油却不多,也没糊,也没膻味,真是做得好。
一开始见许言枝放了苦瓜又放芥菜疙瘩和干蘑菇翠华婶是想阻止的,好好的一只鸭,若是被这些菜给糟蹋了,那多可惜啊。
可对方动作快,根本没给她阻止的机会。
想到刚才品尝到的味道,翠华婶也忍不住咽口水。
许言枝并不是个爱应酬的人,其实吴德兵猜得没错,她闹这一出就是为了自己和傅珊珊饱餐一顿。
她没打算多说,只道:“最近辛苦大家了,大家动筷子吧,别客气了。”
话音刚落,一众人筷子舞出残影,不一会儿盆就见了底,就连那些素菜也没能幸免。
吴德兵看着自己拿出来的老白干,一时没了话。
也是,这时候谁还有空慢慢边喝酒边吃菜啊。
不过众人倒是有些可惜没能喝到大队长的酒,摸着圆鼓鼓的肚皮也不好再说喝一杯。
好在今儿个也算满足。
唯一的一点就是他们没想到坐在许知青旁边的娇滴滴的小傅知青看着一声不吭,吃饭时的速度居然一点也不输他们。
要不是看她那么快,他们可能还能停下喝口酒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看这姑娘的穿着打扮就不比许知青,这是所有的钱都拿来盖屋子了吧。
许言枝假装没看到众人的表情,说道:“不知道大家吃饱没,要是没饱,我们还剩几个黄瓜,大家就当饭后点心,拿着边走边吃吧?”
几人吃了这么多,哪里还好意思带着走,而且黄瓜有什么好稀奇的,大家家里都有。
“不了不了,我们明天还要干活,就先回去了,多谢许知青的款待。”
又跟众人寒暄了几句,许言枝这才把人送走。
“这帮人都是咱地地道道的乡下人,让两位知青见笑了。”
吴德兵说话比之最初与他们见面的时候客气多了,其实一开始接收知青的时候,村里人还是很欢迎的。
只是大多数城里来的知青都看不上他们这些老农民,渐渐的也村民们自然也就不往上贴了,甚至演变成了相看两厌的状态。
刚才看两个知青对汉子们大大方方的样子,吴德兵心中的芥蒂放下不少,自然也就不好再摆脸色。
许言枝跟翠华婶使了个眼色,翠华婶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忙从厨房又端了一盆鸭肉,虽不及刚才的那盆多,但足够他们几个人吃的了。
“知道大队长你肯定不会和他们抢,专门跟您留的。”许言枝看大队长震惊的表情乐得不行。
“你这丫头,鬼机灵,坐下一起吃,也辛苦一天了。”
许言枝连连摆手,“我们就不吃了,确实累一天了,得回去歇着了,明天还有得忙呢,你们慢慢吃。”
她算是看出来了,傅珊珊现在就是典型的饿死鬼投胎,要是真再吃一顿,对方依旧能像刚才一样风卷残云,但她这身子吃多了肯定会不舒服的。
听了她这话,吴德兵也没再挽留。
许言枝还盛了一些给谷媛两人带回去,整个知青点她和傅珊珊也不可能完全不来往,而屋里的两个可能各种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至少从书里来看她们不是什么坏人,许言枝也愿意与她们交好。
翠华婶把她们送出门看着她们离开,这才回了屋。
“你别说,这许知青是真会来事儿。”翠华婶急不可耐地从屋子里把许言枝给的工业票拿了出来。
一开始吴德兵见自家媳妇那欣喜样子就知道许言枝肯定是给过好处了,要不然这婆娘才舍不得许知青那么嚯嚯家中的菜,但他也着实没想到对方那么大手笔。
“这不行,太贵重了,明儿给人送回去。”
“那哪能送回去?”翠华婶有些急了,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拥有这么贵重一张票,还想着给自家儿子留着娶媳妇用呢,哪里能就这么还回去?
“许知青都说了,她现在在村里这些东西都用不着,你以为人家城里来的,人家不知道去黑市换钱,这是让你好好关照着呢,咱们先收着,我看那许知青不是个没分寸的,就算到时候真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再给她还回去就是了。”
吴德兵瞪她一眼,她想什么他还能不知道?这到了她手上还有机会还回去?
想起上头来的电话,他可不敢招惹这许知青。
可工业票,多难得啊,要让他现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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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他也有些舍不得。
“先收起来,这两天我再观察观察,她还要来家里做饭的,别太抠搜了。”
“我是这样的人吗?”翠华婶话里吐槽,但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能有工业票,被说两句怎么了?
再说了,他们家还不得搭上那么多粮食吗,这要是天天像今晚那么吃,那他们还真赚不了什么,想着她又有点担忧起来,心道这工业票还真是不好拿。
而那边和傅珊珊走在乡间小路的许言枝可完全不知道自己随手给出的票证有多金贵。
她正享受着这乡村的难得的宁静。
“你怎么好像挺享受来下乡的生活的?”突然傅珊珊竟然主动开口跟她说起话来。
许言枝看她一眼,讷讷点头,“人生在世,短短不过几万天,怎么过也就这几万天,何不过得快活些呢?”
闻言傅珊珊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说得对,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般觉悟。”
“那你呢,跟我一起提高觉悟吧,别再苦着一张脸了。”
许言枝知道自己这话对于一个在各种濒死关头活过来的人来说十分苍白。
她也没想这么快就能改变对方的想法,徐徐图之吧。
不出所料,傅珊珊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大队长家距离知青点并不远,但天已经黑了,两人回到知青点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歇下了。
不过屋子里两人显然还没睡着,两人一进屋里面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
谷媛见她们回来,开口道:“你们回来了,我们明天还要上工就没等你们,那边给你们留了一壶热水。”
现在虽然已经进入了秋天,但是这青山县依旧热得紧,晚上若是不洗漱一下,肯定是没办法上炕的。
知道她们估计也是不想让两人再和那于倩倩对上,所以帮了个忙,要是让对方知道了估计也是要和这两人闹翻的。
两人能做到如此,也算是不错了。
许言枝自然不可能拂了她们的好意,说道:“我们给你们带了吃的回来,你们现在要吃吗,还是明早起来煮面吃。”
之所以许言枝要这么问,是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还是挺贵重的,到时候她们要是明早上要吃,如果被别人发现少不得以大家平常一起吃饭为理由要分他们的。
许言枝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分给有些白眼狼吃。
其实她们两人一进屋,江月两人就已经闻出来了,但是她们还以为是晚上没吃饱,所以才会产生幻觉,毕竟这样的事儿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
现在听说给她们带了吃的回来,否管是什么,两个姑娘都忍不住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烛火一点,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她们两人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肉。
虽然这一盆菜里的肉并不多,可这肉味真足啊。
“许知青,这……”谷媛可爱地吞咽了一下,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只能道,“到时候秋收,你的活儿要是做不完你就找我,我肯定帮你。”
帮忙干活,这已经是一个贫穷的下乡知青能想出来的最朴实的答谢方法了。
许言枝点点头,“那我就提前谢过你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容都比先前更真诚了些。
不出所料,两人看到了吃的,根本就等不了明天早上,当即决定马上煮面。
然而没想到的是两人刚进厨房于倩倩听着声音就来了,她来厨房的目的自然是担心许言枝两人用了他们的柴和火。
她跟谢毅几人生气归生气,却也见不得许言枝两人白白占他们的便宜,所以一听有声音便麻利地就赶来了。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晚上没吃饱?”看着案板上的白面,于倩倩都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她们平常的主食大多时候都是窝窝头或者杂粮饼,甚至有时候只有土豆,大家在一起也就是过年过节能包饺子蒸白馒头。
没想到这两人大晚上的居然在揉面。
几乎是一瞬间于倩倩就想到了许言枝两人,这白面一定只有那两人才有。
她也不想许言枝两人今天刚到,谁会赶路还带着精细面粉的。
然而于倩倩此刻已经被妒火烧得失去理智,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新知青下乡光鲜亮丽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就好像谁还不是城里来的似的。
“于知青,我们两个肚子饿了突然特别想吃老家的面,就起来煮碗面,不会用太多水和柴的,我们多用的明天一定补上。”谷媛说话依旧软绵绵的,笑盈盈看着于倩倩。
可现在于倩倩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她料定了今天要吃东西一定是许言枝两人。
翠华婶那人他们谁不知道?对方看着热心肠,但其实很是抠门,怎么会允许这两个丫头在他家白吃?
“你们这是要帮她们两个做饭?”于倩倩虽然已经料定了自己的想法,却同时又对江月两人的做法很不理解,“她们两个是资本家的小姐吗,竟让你们这么帮她们卖命?”
“你们以为自己是旧社会的丫鬟吗?”
她这一嚷嚷把还在动作中的两人给吓坏了,不管是说许言枝两人是资本家的小姐还是说她们是旧社会的小姐,这可都是有可能会害死人的。
“于知青,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半夜不过吃点东西哪里碍着你了,你至于在这儿咄咄逼人吗?”谷媛也就是看着脾气好,但大家都在这乡下待了这么长时间了,谁还没学到点吵架的本事呢?
于倩倩果然就被噎住了,但她并不觉得谷媛说的就是事实,这两人平常什么条件她不知道吗?
若是下午回来多吃点她还能理解,这都已经睡了却还爬起来煮面,谁信?
可她现在没有证据,对方要是死不承认她也没办法。
无奈,她只能冷哼一声,靠着摇摇欲坠的厨房门上,笑道:“行啊,你们没碍着我,那我就站在这儿也没碍着你们吧,你们吃,我看着你们吃。”
江月和谷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浓浓的担忧。
半晌,看着于倩倩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她今天要是不看到这面进了她们的肚子估计是不能罢休了。
江月有些无语道:“既然于知青大晚上的想看我们吃饭,那你就看吧,但我们可没有多的给你。”
这话把于倩倩气够呛,她冷哼一声,“谁稀罕,穷酸。”
她正说完,听到旁边有洗澡的动静,她先是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不屑,而后大跨步走到锅前,揭开锅盖一看,她像是抓住了偷东西的小偷,满脸得意。
“你们不是说要煮面吗,煮面用得着这么多水,唬谁呢?”于倩倩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冷哼道,“我告诉你们,今天有我在这儿,谁要是没劳动就用我们知青点的东西,我是第一个不答应。”
“不就是一点热水,至于吗?”谷媛忍不住呛声。
一开始她和江月其实也挺不喜欢许言枝两人的,一来就不安分就开始闹事,可现在看到于倩倩这盛气凌人的样子,心中突然有种要是许知青两人能把她压着才好。
想到那一大碗的鸭肉,谷媛吞咽了一下,别人或许不行,但是许知青两人一定行。
于倩倩完全没发现她的异常,她笑道:“是啊,不就是一点热水吗?两位有本事的新知青一定能想办法自己解决的吧。”
“这就不劳于知青费心了。”
许言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把靠在门边的于倩倩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
只见这时候许言枝身上穿着一件纯棉的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洗过澡了。
她脸蛋微红,肌肤洁白如玉,站在那处巧笑倩兮,说是一副美人出浴图也不为过,就连于倩倩都看得有些入迷。
更为重要的是,许言枝走得近了,于倩倩还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香味。
那是于倩倩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似花香又似果香,总之好闻极了,绝对不可能是供销社那些肥皂洗发精的味道。
19. 第 19 章
许言枝朝着厨房里望了望,不再搭理于倩倩,“谷知青、江知青,你们慢慢吃,我和傅知青明天还要去镇上买东西,就先睡了。”
“诶,好,你们先睡吧,不用给我们留灯。”谷媛答应道。
在那屋里也住了快一年了,两人就是摸黑也已经能找到自己的床铺。
眼睁睁看着许言枝离开,一个眼神也没留给自己,于倩倩莫名就觉得对方在向自己炫耀。
那一刻,于倩倩险些嫉妒得眼睛发红。
她想得没错,许言枝提明天要去买东西确实就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包括特意靠近她,让她闻自己身上的沐浴露的香味也都是故意的。
气不死红眼病!
这沐浴露是刚才傅珊珊给她的,味道浓郁,一看就是后世特有。
对方留了个心眼,用很普通的玻璃瓶装着,但是许言枝还是一下就闻了出来。
想来傅珊珊也是为了报答自己带她吃带她修房子的恩情。
末世缺物资,但是最缺的应该是各种新鲜的食物与水,相反,这些日用品可能不仅不缺,甚至还有很多富余的。
而看傅珊珊吃饭时的样子,囤的物资里应该没有多少吃的。或者,许言枝猜测她的空间仅仅只是存储作用,却没有保鲜作用。
胡思乱想着擦了头发上了床,许言枝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而现在还气呼呼的于倩倩早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
于倩倩一早拦在厨房门口不让许言枝两人用热水,两人都有空间,根本不在意。
傅珊珊把那一水壶的开水都让给了许言枝,许言枝假意推辞两下就接受了下来。
不过现在锅里正在烧的热水倒真是浪费了。
江月把热水都舀在了水桶里,直接当着于倩倩的面泡了脚,免得到时候她把水拎回屋子又被误会,这操作把于倩倩好一顿气。
但她就是不走,不相信这两人真要大晚上煮面吃。
可很快她就见谷媛拿出盆里醒好的面动作利落地往案板上那么一打然后一拉,重复不知多少次,细细长长的拉面就被她拉好了,拉面再往烧开的锅里一丢,煮两分钟捞出,散发出诱人的麦香味。
于倩倩强忍着离开的脚步就那么像门神一样杵在门口,她心中有些动摇却依旧舍不得走,她想如果是给自己也盛上一碗,那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计前嫌。
大家互相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大的过节,只是谁让她们新来的那么嚣张呢?
然而等她看到谷媛从一旁柜子里端出一碗油花花的鸭肉吃上时,她一下就想通了。
原来一开始就是她误会了,许言枝两人本就没打算吃,而是她们从大队长家带了吃的回来,这两人一直不说,就等着看她笑话。
“你……你们!”
谷媛冲她微微一笑道:“这是许知青给我们带回来的,这肉总不能干吃吧,我们就想着煮碗面,刚才情急,忘了告诉你了。”
饶是于倩倩再不要脸也说不出让她们分吃的给自己的话来,她脸上的表情险些扭曲,却还强撑着不饶人。
“你也说了,人家是请帮盖房子的人吃饭,你们也不看看你们是谁,人家凭什么白白请你们吃饭?”
她眼神不去看对方碗里的东西,只道:“你们这么维护她们,怎么没见她们要和你们搭伙吃饭啊,唉,我也不是很想跟有些人搭伙吃饭了呢,怎么办呢?”
她说着也不守着两人了,气呼呼地扭头就走,回头的瞬间却是忍不住地吞咽了一下。
于倩倩打的什么算盘,谷媛两人都听得出来。
她是料定了许言枝两人就是因为不想跟人搭伙吃饭所以才要分开重新建屋子。
那么一来,她们势必是不可能和谷媛两人一起搭伙的。
那她们就还得跟着知青点。
等人翘着尾巴离开,江月有些担心道:“你说你惹她做什么,以后我们怎么办啊?”
之前说是轮流做饭,但于倩倩总是嫌这嫌那,到最后其实都是她在做,若是把她得罪了,做饭这事儿又有得扯了。
谷媛愤愤,“我早就受够了她老是扣我们的粮食了,这些时日,她当我们傻,谁不知道她是靠着我们的粮食养起来的,大不了我们自己做,她想说就说。”
江月惴惴,“只怕她不会轻易同意,而且马上秋收了,地里那么多活。”
她们饶是再不喜欢于倩倩,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干活比她们利索,能够早早地拿到工分回来做饭。
而且于倩倩刚刚说的是不想和她们搭伙了,若她们每天都要自己做饭,那时间可就太紧了。
“你们可以跟我搭伙。”厨房外突然传来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于倩倩杀了个回马枪。
两人一抬头,只见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傅珊珊此刻依旧冷漠地站在门口,只是那眼神直直盯着她们手里的食物。
“你们跟我搭伙,帮我做饭,我帮你们干活。”
谷媛和江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她真的能干活吗?
这一批新知青一个看着比一个弱,除了一看就干不了多少活的蔡知青和一看就是从好人家出来的许知青,就这傅知青长得水灵。
也不是她们以貌取人,只是她们都是过来人,都了解。
谷媛倒是没直接拂了她的面子,笑道:“傅知青,你真的愿意和我们搭伙吗?我们可能出不起买锅碗瓢盆的钱。”
她们在这乡下省吃俭用,没点余钱是不可能的,但要她们拿出来置办那些厨具她们也舍不得,要是以后有机会回城,那些东西都带不走,实在太浪费了。
而这傅知青原本就是要自己打灶的,所以不管她们搭不搭火,对方都是要买那些东西的,谷媛自然是舍不得钱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一说完,傅珊珊转身就走,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她是什么意思?”江月不解,“不愿意?”
谷媛也不懂,“先吃,明天再跟她说说吧,我看傅知青也不是不好说话的人。”
然而,两人才吃了两口,只见傅珊珊一手拎着一个水桶,提了满满两桶水到厨房,直接倒进了水缸里,把谷媛两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能干活。”傅珊珊道,“也不需要你们买锅碗瓢盆,但饭菜要好吃,你们搭伙吗?”
“搭。”两人齐齐点头。
就冲她这把子力气,两人也不敢不应啊。
-
这一晚许言枝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刚分开不到一天的闻钦。
闻钦还是她那高不可攀的领导,一身挺括西装,站在办公室门口,视线往设计部办公室那么一扫,众人都纷纷盯着电脑屏幕,好似3D渲染需要他们手动计算数据似的。
整个办公室里,就角落里那个小姑娘不怕死,还悄悄探出头来看他们路野一枝花,那是她自己。
正犯花痴,结果被公司广播吓了个正着。
“同志们,上工了,为了咱们的粮食,为了咱们的生产建设,都动起来!”
许言枝下意识扯了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心道行政部那群人是不是疯了,没事儿怎么整这种喇叭?
等等,他们公司什么时候有的喇叭啊?
许言枝猛地睁眼才想起自己现在身在何处,她如今已经来到了这个七十年代的农村。
喇叭里是大队长带着点沙哑的嗓音,这就是上工的号角了,没想到这么早。
许言枝拿出手表一看,居然才六点半。
“哇,许知青,你居然还有手表,现在几点了?”大概是因着昨晚那碗肉的关系,谷媛对许言枝的态度热络了不少,“是六点半吗?”
许言枝见她眼里只有羡慕,并没有贪婪与嫉妒,便笑道:“嗯,正好六点半,可真早。”
“傅知青呢,这么早就起来了。”
听她一说,许言枝这才看到傅珊珊的床铺已经收拾好,看来已经起床了。
她没多想,道:“应该是去洗漱了吧。”
“你们可太自觉了,我们刚到这儿来的第二天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来呢,许知青,你建屋子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就说,我们下工回来就来帮你们。”
一旁江月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许言枝有些诧异,这乡下的活可不轻松,她们居然还愿意自己揽活,就算只是口头说说也足以让许言枝高兴了。
但别人这么说,她却也不能真叫别人帮忙。
“不用,我们已经请了村里人帮忙了,你们上工已经够辛苦了,哪里还能麻烦你们?”
谷媛一点也没有在意她的拒绝,反而咧嘴笑道:“不必客气,傅知青说了,等屋子建好,她和我们搭伙吃饭。”
“搭伙吃饭?”
许言枝正当震惊,房门被打开,傅珊珊背着背篓从外面走进来。
“珊珊姐,你怎么从外面进来了?”
傅珊珊看了一眼谷媛两人道:“去山上捡了些蘑菇,准备拿到供销社换点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此话一出,三脸震惊,这年头还有人太闲的。
外面又传来于倩倩的叫骂声,谷媛两人忙冲了出去,就算之后要拆伙现在还是要跟着知青点一起吃饭的,她们要是敢去得晚了,于倩倩就能把她们的早饭给吃了。
而这早饭肯定是不包括许言枝两人的,她们谁也没这么想。
许言枝也早已经打算好了,等一会儿去国营饭店撮一顿。
不过现在她在意的可不是这个,“珊珊姐,刚才谷知青说你要和她们一起搭伙?”
许言枝知道傅珊珊的本事,她应该是能拿出不少好东西给自己加餐的,但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她有那么多的好东西,那对于她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傅珊珊恍若未觉,问:“有什么不妥吗?”
“嗯……也不是不妥吧,但是珊珊姐你可得想好了,你要是和她们搭伙,那以后少不得闹出些不愉快来,就像她们一样。”
许言枝担心傅珊珊觉得自己也是个挑拨离间的人,最后找补了一句。
“但如果她们是老实的也不是不行。”
傅珊珊没什么表情,依旧还是先前的那个语气,让许言枝猜不透她的心思。
她说道:“要是闹不愉快了,那就拆伙就是了,反正厨房是我的,锅碗瓢盆是我的,她们欺负不了我。”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许言枝完全认同,果然还是得自己有底气才行啊。
“而且她煮的面看起来很好吃,我不想做饭。”
噗。
许言枝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但她记得原书中傅珊珊做饭挺好吃的,为什么这时候不想做饭了?
“你不会做饭吗?”
“不是不会,是不想做。”傅珊珊言简意赅。
原来如此。
许言枝很快就想明白了。
书中她到知青点就被于倩倩针对了,那种情况下暴露了自己的厨艺无可厚非。
后来她又和男主一起搭伙吃饭,林致风一看就不是个会做饭的,那做饭自然而然就成了她的任务。
“哦,原来是这样,你心中有数就成,你等一下,我洗漱洗漱咱们就走。”
傅珊珊嗯了一声。
好吧,酷姐。
许言枝挺享受跟酷酷的人一起的,至少不烦,她这么在心里跟自己说。
她自己打了水愣是没进厨房洗了脸刷了牙便和傅珊珊一起往大队部走去。
牛车每天会带社员们往镇上去,依旧如同昨天回来的时候一样,两毛钱一个人。
走在路上时,傅珊珊才道:“我刚刚在山上抓了些野鸡和野兔,你知道哪里能多卖些钱吗?”
些?
许言枝有些惊恐地看着她,“抓了多少?”
“三只野兔,两只野鸡,还挖到了一个人参。”
闻言许言枝惊讶得嘴差点没合拢,原来这就是女主吗?
女主最大的金手指不是穿越也不是她的空间异能,而是她这泼天的运气。
就在这时,许久没跟许言枝说话的系统黑兔突然开口了。
“宿主,其实傅珊珊抓住的是七只野兔,而且挖到的是三株人参,她在你面前留了一手。”
许言枝:“……”理解理解,财不露白。
这可真是。
抱上粗大腿了呀!
“这么多好东西,你可别让人给发现了,要不然别人得说你薅社会主义羊毛了。”
傅珊珊这回倒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会儿我带你去找找哪里可以卖出去。”
其实按照许言枝的想法,这野鸡野兔就应该放在大队长家,留着请客用,大不了许言枝给她些钱算是两人搭伙。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妥,她们请人吃饭本来是件拉好感的事儿,可请客的食材是从山上找来的这就不一样了。
许言枝记得书里要是谁在山上打了野猪什么的那得全大队的人跟着一起分。
要是让人知道傅珊珊运气这么好,指定是要让村里人不喜的。
“珊珊姐,刚刚你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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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有人看到吗?”也亏得她那么早就往山上去了。
傅珊珊摇摇头,“有人看到,但是她们只以为我是上山采蘑菇的。”
许言枝一听就知道对方是懂了自己的意思,忙道:“珊珊姐,不仅这些东西不能让人看到,就连你运气好能遇到这么多猎物的事也不能让人知道,涉及到别人的利益的事就一定要低调。”
其实别说是涉及到别人的利益,就是她自己出钱盖屋子,指不定就有不少人看了不舒服呢。
她想得没错。
整个大队就那么大,谁家要盖房子谁家买了什么大件,没多久就能传遍整个大队。
昨晚几个男人在大队长家吃了鸭肉的事情今天上工时就在村民里边传遍了。
那些村民看到知青都跟眼睛发光似的凑上前去询问,好死不死居然问到了于倩倩跟前。
于倩倩冷嗤一声,“人家有钱呗,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跟资本家的小姐似的,什么事儿都要请人做。”
此话一出那可不得了,那可是资本家的小姐啊,可是要被抓起来集体批评的啊!
一开始众人是不信的,但是传着传着大家心里也没谱了。
要不是资本家的小姐,那于倩倩还敢空口白牙地污蔑人吗?
要不是资本家的小姐哪来那么多钱一来就盖屋子一来就请人吃肉的呢?
许言枝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打上了资本家的标签。
她来之前就跟闻钦通过气,闻钦说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或者是太过过分的事,叫她在乡下尽可能对自己好些。
就算有人知道了她父母被下放的事也没关系,一来山高皇帝远,知青点并没有人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二来他们已经断绝了关系,那些人没办法从这一点上下文章,顶多说许言枝这个人是个不孝之人,三来她还有一个根正苗红的未婚夫。
简言之,只要她不违法犯罪怎么都好。
既然能好好过日子,许言枝自然不想过得苦兮兮的。
她和傅珊珊坐上牛车,一上车就有好几个婶子眼睛在她们身上打转。
她们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姑娘,而且一来还是两个。
然而两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若有所思,让她们根本不敢打招呼。
这其中若有所思的自然就是许言枝了。
许言枝在想怎么合理带着傅珊珊去黑市同时不暴露自己。
对方要卖东西,那她肯定就不能和对方一起。
另外许言枝自己暂时还不想去黑市,她身上有钱,足够她在乡下随便挥霍到改革开放,而且领导让她别做违法犯罪的事,现在去黑市应该是不对的吧。
不过她不去,她不能断了女主原本的路。
要不然就连她后面捣毁犯罪团伙和抓人贩子的剧情都能给蝴蝶掉,那可不行。
牛车摇摇晃晃,渐渐地从青山绿水间到了一处街道。
刚下牛车,入眼就是一处宽阔的院子,院子里还插着一面红旗,一看就是公社办公楼。
下车后往前不远就是公社小学,供销社,对面是邮局,远远的,还能看到卫生所的字样。
街道看起来简陋,却又在莫名之间带着秩序。
许言枝像是看什么新鲜事物一般四处张望着,一旁的傅珊珊亦是如此,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很快,她们两人和那些镇上的婶子们分开。
许言枝四处看了看,终于在街角转弯后看到了一个可疑的巷子。
把往前去的傅珊珊拦下来,许言枝将人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小路上,那处有一个竹林,周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珊珊姐,那边有一个黑市,你的这些东西要去黑市里才能卖个好价钱,但是你不能让人看到你的真面目,所以你得先装扮一下。”
许言枝说着又拿出她相亲时用过的那套装备,“你会化妆吗,夸张的,画得不像你那种。”
就在许言枝以为对方不会的时候,却见傅珊珊点了点头。
许言枝微讶,但却也没有不信对方,把化妆品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看着傅珊珊行动,许言枝道:“我一会儿要去邮局写信,等把信寄出去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过来我们再一起去供销社买东西。”
她们今天还得早一点回去,做饭也挺费功夫的。
傅珊珊点点头,“行,我会早点出来的。”
“你也别着急,那种地方什么人都有,尽量别让人压了价,但是如果他们想坑你你也别吃了亏,大不了你要用钱的时候我先借你。”
许言枝絮絮叨叨地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她了解的有关黑市的一些消息,这才抬眼看向对方。
紧接着许言枝又是瞳孔地震,眼前那冰冰冷冷的美少女此刻已经面色蜡黄,毫无生气,这是拿她的化妆品画的?
“珊珊姐,你画得真好。”许言枝由衷赞叹。
要不说怎么是女主呢,这技术她望尘莫及。
傅珊珊听了她的夸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道:“这些并不难,以前在家里喜欢捣鼓。”
几乎是一瞬间许言枝就猜到她说的家里并不是傅家,就那个家庭家里所有人都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允许她拿钱做这些?
不过按照原本的傅珊珊的视角,许言枝是不应该知道这些的,因而许言枝立马露出惊讶的表情,“是吗,傅家人居然会让你弄这些,他们没有骂你?”
傅珊珊用粉底在自己唇上抹了抹,瞬间整个人显得更加颓丧了。
听到她的话,傅珊珊顿了一下,淡声道:“私底下。”
“哦。”知道不是真的许言枝自然不再多问。
看到对方这么好的技术许言枝就放了心,她把自己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徐仓准备的老式花衣裳和休闲裤拿了出来,主要还是避免被大队里的人看到。
傅珊珊没拒绝,只是拿过那衣裳的时候脸上依旧闪过了纠结的神色,随即又有疑惑,似是在好奇许言枝怎么会有这样的衣裳。
但是她没有多问,老老实实地穿上又被许言枝裹上一个藏蓝色的头巾,两人这才一前一后又回到了街上。
许言枝在对方离开后不久就进了邮局。
可还没等她把写好的信投递出去,邮局门口突然走进一个人来。
“许知青。”
许言枝一看,居然是男主林致风,“林知青,这么早,来寄信吗?”
“我有点事找你。”林致风蓦地走近,低声跟她说话。
“你跟我来一趟,闻钦在对面等你。”
20.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