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70娶知青：打破美苏垄断，国士无双！》 第一章 妻子沈灵珺 【以粮为纲，全面发展】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盯着土墙上的红色大标语，张军懵了。 所以。 我真的回到了1978年？ 回到了我20岁的时候？ 看着脚下泥泞的土路、两边绿油油的田野，记忆涌上心头。 那…… 张军记忆涌现，一个脸色蜡黄、顶着浑身补丁旧衣裳的姑娘浮现。 自己媳妇在今天，要被人毁容了！ 甚至因此自杀！ 张军疯了似的往家跑。 穿越牛粪味弥漫的土路，顺着记忆来到一座小院前。 残破狭小的土房冒着缕缕炊烟，小院子用篱笆围住，虽说破小但却拾掇得干干净净。 啪嗒。 张军猛的推开院门，一口土质大锅台映入眼帘。 旁边，一名面露愁容的姑娘，正用勺子搅着锅里的稀粥。 稀粥里的米粒少之又少，甚至都能数的过来。 院里没有其他人。 “媳妇儿！我回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影，和记忆逐渐融合，张军眼眶盈泪，放声呐喊！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得感情，在一刻倾泻喷涌。 姑娘听到动静，抬起头顿时一惊，吓的勺子啪嗒掉在地上。 竟是带着哭腔，下意识后退两步： “军……我……家里真没钱了。” 是了！ 张军猛然想起过去。 妻子沈灵珺本是下乡知青，嫁给自己后日子虽艰苦，但两口子努力赚工分换粮，倒也能吃口饱饭。 可自从张军染上赌瘾之后，一切都变了。 每次输光了钱，就对妻子又打又骂，还让她回娘家要钱，不给钱就撒泼打滚，用柳树条抽打。 回想那时候，自己简直就是个畜生！ 张军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 灵珺当时得多伤心啊？ 若非如此，灵珺又怎么会最终绝望自杀！ 不过好在，老天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媳妇！我……我想死你了！” 半辈子的思念的悔恨，终于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张军上前，一把将媳妇搂在怀中。 熟悉的劣质洗发水味扑面而来。 沈灵珺有点迷糊，被突然温柔的张军吓了一跳，瞬间往后躲了一下：“军……你喝多了？” 要是以前，张军肯定进来又打又骂，今天这是怎么了？ 张军没管那么多，只牢牢的把她用在怀里，深怕梦醒了灵珺就又消失了。 “轻……轻点……痛！” 张军这才意识到用力过猛。 两人面面相觑。 沈灵珺蹙眉盯着他，低头轻声道：“你……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回家要钱？我不会回去的！” “不要钱！我以后再也不管你要钱了。” “我要挣钱、我要挣大钱！” “让你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享一辈子清福！” 张军托着沈灵珺的下巴，见她这可怜巴巴又委屈的样子，心里一阵阵抽痛，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沈灵珺愣了愣，旋即破涕为笑： “你就会说好听的……” 这一笑，简直要把张军的心都融化了，一把搂起媳妇的腰肢，眼眶火热：“我可不止说话好听……” “哎呀！有人……” 沈灵珺面色羞红，满目张望。 “大中午，有什么人……来，让老公亲亲……” 砰！ “嫂子，饭好了没啊！” 木门被人粗暴的踹开。 随即，一名黑不溜秋的年轻人钻了进来。 “呦，在家呢大哥！” 张军抬头看去，立马脸色阴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弟弟张兵。 两人并无血缘关系。 准确的说，是16岁那年，张兵的父亲把张军带回家收养的。 张父去世之后，张军感恩收养的情谊，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张家母子。 不过，张兵此时来却没啥好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小子今天正是来调开自己，借机轻薄灵珺的。 虽然他最后没得逞，但是灵珺也在撕扯中被毁了容。 那个时候的医疗条件，根本就办法复原伤疤。 自此之后，灵珺便开始整日郁郁寡欢。 张军幡然醒悟，尽心尽力的照顾和弥补，但灵珺早就心灰意冷，没多久就跳河自杀了。 “大哥，妈找你呢，让你回家一趟。” 张兵吹着口哨，一双小眼滴溜溜地转，落在嫂子身上。 往常只要这么一说，张军立马就走了。 沈灵珺闻言立马拽住张军的衣袖。 她早就看出张兵对自己垂涎已久，可张军就偏偏不信。 “军……军哥，你……你别去。” “嗯，不去。” 张军笑着点点头：“媳妇，你先进屋！” 说罢，张军把沈灵珺推进里屋，默默回头拎起菜板上的菜刀，浑身杀气四起。 你这畜生，上辈子侥幸让你逃了，这次我看你往哪跑！ “你嘎哈啊？” 张兵有点害怕，但也没当回事。 张军是啥人他太清楚了，还敢拿刀砍人？ “妈找你有事，你聋啦？” 张兵还在大放厥词：“赶紧滚，非得让我把话挑明是吧？欠家里的钱你可还没还呢！再说我大嫂长这么漂亮，你哪配……” 唰。 撕拉。 刀光闪过，血迹噗呲从张兵脸上喷出来。 张兵摸了把脸，手心处全是鲜血，瞬间惊了。 “张军，你踏马敢砍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直至此时，张兵依旧没怕。 毕竟他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啥没见过？ 耍臭无赖这一套，他最拿手，还能让你一刀给吓唬住了？ “再不滚，下一刀就砍你脖子！” 张军掂了掂菜刀，眼神冰冷。 “我去你妈……”张兵叫喊着就冲过来。 张军侧身躲过，扬起菜刀狠狠的剁了下去。 噗呲。 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瞬间喷出血。 张兵惨叫跌倒在地上。 “军哥，别……别砍了！” 沈灵珺连哭带喊的从里屋出来，拦住张军，生怕他下一刀就把张兵砍死。 但其实张军也没下死手，手里留着劲呢。 这个年代，真杀人是会吃枪子的！ 毕竟好不容易重生，总不能还没让媳妇过上好日子，就被枪毙吧？ 所以杀人是不行的，但是得让张兵害怕！ “啊！” 张兵捂着肩膀，呲牙咧嘴的喊着。 此时他才真的害怕了，但也想不明白。 平时唯唯诺诺，连打他都不敢还手的张军，咋突然这么猛了？ 跟他娘个战神似的！ “滚！钱我会还的！” 张军怒斥一声：“这次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流着我干爹的血，再有下次，我他妈砍死你！” 张兵吓破了胆子，连头也不敢回，连滚带爬的就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两人。 “军……你……” 沈灵珺磕巴着，现在还脸色惨白，吓的够呛。 她确实讨厌张兵，但也不想张军因为自己杀了张兵，然后又被枪毙。 “军哥……你……受伤了。” 沈灵珺哪里见过这么多血，一看张军满脸都是，下意识的就以为是他受伤了。 “没事，都是那畜生的血，我没事。” 张军温柔一笑，搂住沈灵珺的肩膀：“媳妇，别生我气啦！” “我发誓！再也不赌，再也不打你！” “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沈灵珺不可思议的打量张军，自从他染上赌瘾之后，从没这么爷们，更不会豁出命保护自己。 女人终究还是容易心软。 沈灵珺哀怨的翻了个白眼：“只要你说话算数，我就不生气。” “咱们欠她们的钱，慢慢还就是了，总会好起来的。” 赚钱，张军有的是法子。 毕竟，这是1978年。 国家马上迎来新的转机，风口众多。 我张军上一世作为21世纪杰出的农学博士，想在这个当口赚钱，自然不难。 想到这，张军紧了紧手臂。 “明天……我去趟县里化肥厂，你在家乖乖等我！” 第二章 化肥厂 龙井村距离县城足足30公里，还没有公交车，全得靠腿着走。 上午九点半，张军才赶到县城。 破旧损毁的砖石路、两边参差不齐的建筑、衣着简单朴素的人群。 一幕幕的景象，都和记忆里县城融合。 按照脑海中的路线，不多会，张军就站在白县化肥厂门口。 七八十年代，龙国很多方面都被制裁，尤其是农业，地虽然多，可就是科技水平上不去。 化肥种子方面尤其严重。 于是，各地方便开始搞研究搞突破，以求让全国人民吃饱饭。 作为21世纪杰出的农业学专家，最简单的办法，当然是靠脑子里的知识。 张军靠近大门。 “哎！同志你找谁？” 化肥厂的保安探出头问道。 “您好，我叫张军，想找一下咱们化肥厂的刘主任。” 刘主任全名刘慧彦，原先就是白县化肥厂的技术骨干，后被调任哈市农大，和上辈子的张军关系一直不错。 张军也知道，刘慧彦爱才惜才，但凡有科学建树的人，肯定不会被他埋没。 “噢？”保安立马迎出来：“同志，你认识刘主任呐？他带着学生出去考察了，要不你等一会？” “……” 不多时。 “我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除草药毒性太大，一定要注意用量配比，你们可倒好，直接把稻苗都给除了！” “国家靠你们，啥时候能不让人掐脖子啊？” 脚步声和呵斥的怒音传来。 张军侧头一看，顿时笑了，朝着为首的一人走去：“老刘，气性咋还这么大？” “你谁啊？”刘慧彦一身文人的酸腐。 “我张……” 话说一半，张军才反应过来，现在两人还没认识呢！ “额……我是龙井村的村民，想借用下化肥厂的研究室！这是我的介绍信。” 刘慧彦扫了眼介绍信：“研究室？” “你知道研究室是啥地方吗？那里边的东西，损坏一件都没处买去！” 这老小子，还是这么不近人情，浑身硬邦邦的。 张军咧嘴笑笑：“刘主任，我对农业方面有点心得，想借用研究室搞搞复合肥。” 不是我看不起你，就连美弟的复合肥，都还处于不成熟阶段，你说你要搞搞？ 刘慧彦满脸不屑，扔掉介绍信，冲着身后的学生说道：“走走，咱们回去重新实验。” “刘主任，你们刚刚去了试验田，是做除草药和水稻的交互实验吧？” 张军直接开门见山，不亮点真本事是不行了。 刘慧彦一怔，随后就反应过来：“你刚刚听到我们说话了？” 众学生也都看过来，对张军很是好奇。 “对，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张军直接承认：“但你们实验的问题，我也猜到了。” 作为农学博士，这点小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噢？” 刘慧彦这才来了点兴趣：“小同志，你也是农学生？” “我只是个农民。” “实验失败的关键，在于二氯喹啉酸，一般除草药二氯喹啉酸的占比在百分之五，如果超出，自然会导致农作物被药害。” 张军不废话，一句点出关键。 “嗯？你竟然真懂！” 刘慧彦一愣。 此次实验，是针对于学生的考试，他自然早就知道了答案。 可张军说自己只是个农民，他是怎么知道的？ 刘慧彦表情郑重了许多，可一想到他说要搞搞复合肥，立马又轻笑出声。 “小同志有心劲儿是好的，但你知道复合肥是啥吗？” “不说首都的农研院，单说美弟，复合肥技术都不算成熟，你说你要搞搞？” 张军也不生气。 “刘主任，实不相瞒，我在复合肥领域已经有点建树，现在只剩实验阶段了。” “哈哈！不错不错。” 刘慧彦觉得张军自大的有点好笑，索性逗逗他:“那你说说，你的复合肥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张军咋能不懂刘慧彦的调侃，在心里暗骂这个老朋友一阵，才郑重说道。 “土壤改良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能大幅度促进农作物生长发育。” “……” 这下刘慧彦可憋不住了，这小子牛皮都要吹上天了！ “美弟的复合肥，改良率也就在百分之五十左右，你这大话说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不是说大话……” “好了好了！” 刘慧彦被气笑了：“你是不是说大话，一试便知！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我倒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 刘慧彦叫来身后的学生：“小溪，你带他去研究室，看着他点，别把东西弄坏了！” “我等着你的实验结果！” “……” 研究室内。 张军忙忙活活的搞了整个下午，才算是弄出来点真品。 现在复合肥在手，无论是卖给国家，还是等开放之后下海创业，都算是开了个好头！ 复合肥在21世纪很常见，但在七八十年代，可就是个稀罕物了。 “张……张哥。” 小溪忽然问道：“你的复合肥，能给我点吗？” 她从进门开始就盯着张军，对他很是好奇。 尤其是见他的实验过程，特别流畅，写下的成分表也熟练无比。 不像是个农民，倒像个老学究。 “没问题。”张军点点头。 随后张军找到刘慧彦，大方的把复合肥配方交给他。 刘慧彦作为化肥厂技术骨干，眼光和地位都是有的，这样才能更快的让自己的技术进入上层视角。 “刘主任，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 说罢，张军掉头就走。 刘慧彦盯着他的背影，默默摇头，随手把配方扔进了垃圾桶。 …… 随后，趁着天还没黑。 张军又直奔白县杂志社。 复合肥是为了出现在领导的视野里，只要刘慧彦发现复合肥的效果，肯定不会埋没自己。 至于白县杂志社。 则是为了先赚点钱。 七八十年代，龙国不光农业被制裁，科技生产力也很楼后，没办法，只能师夷长技以制夷。 所以，文献翻译这个技术工种，开始供不应求。 而类似白县杂志社，虽微小，但每天也有大量的期刊文献需要翻译。 第三章 赚笔快钱 进了杂志社，大厅内坐着个中年男人。 张军开门见山。 “您好，我叫张军，听说咱们杂志社需要翻译，想来试试。” “噢？”男人眼里散出精光，立马迎出来：“同志，你精通哪国语言？” “英语。” 其实，张军前世作为高知识分子，是精通八国语言的，不过眼下还是藏拙为好，避免被人关注。 “好好好！” 男人一连说了三声好，笑呵呵的邀请张军坐下：“那……咱们先试试？” “当然可以！”张军点头。 “我看你年纪应该没我大，叫我林东就好！”林东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抽出一篇杂志。 “这样的杂志，能翻译吗？需要多久？” 张军接过杂志，上下一扫，心里就有了数。 “30……” “30天？”林东有点泄气，还以为来了个天才，这速度属实有点慢了。 “29。” “28。” “27。” “……” “2。” “1。” 这杂志对于张军来说实在简单，一目十行扫过之后，直接就将内容口述出来。 林东听的一愣一愣的，直接找出已经翻译好的版本，开始对照。 答案竟然出奇的一致。 而且！ 个别内容，竟然还有更优的翻译答案！ 直到张军把整篇翻译完成，林东还没回过神来。 “好好好！没想到咱们白县，还有你这种人才！” 林东大喜过望，当即说道：“小同志，你想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越快越好！”张军又问：“不知咱们的价格……” “是这样。” 林东清清嗓子，开始介绍：“同志你水平很高，但咱们是阶梯制度的，前期千字只有5毛钱，只有翻译字数达到10万字以上，才能提升到千字1块钱。” 张军点点头：“林哥，那麻烦您就多给我点任务吧。” “没问题。”林东爽快答应，毕竟这种人才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就是……如果你想回家翻译的话，这些杂志文献是要留些押金的。” 林东上下打量张军，此人穿着质朴，满身补丁，应该不是啥有钱人。 “要不……我先给你来点，等你攒够了钱，再多接任务？” “不用！” 张军心中有数，侧头看了看旁边的桌椅：“林哥，我就在这翻译可以吧？” “倒是没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 张军就坐在杂志社大厅里，不断做着翻译工作。 而林东则是站在一边看了会，就转身去了楼上。 这些杂志文献翻译起来并不难，就算有些晦涩难懂的术语，也难不倒张军。 直到太阳落山，张军面前已经摞了一掌高的期刊文献，而他手边，则是写满了密密麻麻译文的笔记本。 “小同志，辛苦啦。” 林东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把手里的水杯放在张军面前。 “喝点水！我去买点饭菜，咱们简单吃一口，我一会就把译文递上去，没问题的话，尽快给你结算稿费！” “不了林哥，饭就不吃了，我在这等就好。” 张军摇摇头，灵珺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哪有一个吃在外吃饭的道理？ 林东略显失望，但还是点点头拿着翻译过的译文去了楼上。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军儿，军儿！好消息来啦！” 林东兴冲冲的跑下楼，称呼也从小同志变成了军儿。 张军揉揉眼角：“审核通过啦？” “哈哈！没错！” 林东哈哈大笑，心情很好：“主编对你特别欣赏，觉得你的译文很有参考价值，尤其在某些术语上，翻译的简直是严丝合缝！” “来！这是你的稿费！” “这么快？”张军有点不敢相信。 “唉！人才嘛，特事特办！”林东笑呵呵的把一沓钱塞到张军手里。 终于能给灵珺改善改善伙食了。 欠她们的钱，也能还上了。 张军也很高兴，当下不再犹豫：“林哥，我家里还有事，着急回去，就不在这待了，不过你放心，过了两三天我再过来，到时候多带些文献回去翻译！” “别急着走，主编还想晚上请你吃个饭呢！” “家里真有急事！”张军惦记灵珺，直接婉拒：“过几天……过几天我亲自拜访主编。” “行……那只能这样了！” “……” 出了杂志社。 张军揣着73块钱的巨额稿费，心情大好。 先是买了点肉菜，又给灵珺买了些香皂之类的日用品，最后还在国营超市扯了几块上好的布料。 顶着天上的大太阳。 张军顾不得燥热，往家赶去。 与此同时。 白县化肥厂。 “不错！咱们试验田长的不错！看来你们真用心了，但也不能大意……” 刘慧彦盯着几个学生愣愣的表情，话没说完。 “怎么了？” “老师……我……其实……”小溪磕磕巴巴，纠结半天：“我在试验田里使用复合肥了！” “啥？” 刘慧彦大吼一声：“试验田的数据不能被破坏，你不知道吗？” 来不及说太多。 刘慧彦带着学生冲向试验田。 “赶紧赶紧！把稻苗取样，看看影响大不大！” “……” 30分钟后。 “这……这是真的！？” 刘慧彦看着取样数据，傻眼了。 稻苗明显比正常的发育快了很多，这可是能大大缩减每年收割周期的！ 要知道，这还只是一天的效果！ 华国农业复兴了！ 真的复兴了！ 小溪的爷爷是农研院老教授，多年来一直醉心农作物化肥方面，如果真是这样，那国内可有救了！ 再也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面对刘慧彦期冀的目光，小溪弱弱的摇头：“老师，不是我爷爷。” “我用在试验田的复合肥……是张同志的实验成果。” 第四章 我找张军小兄弟 龙井村。 沈灵珺简单吃过早饭，就高高兴兴的到了社里劳作。 军哥回心转意了，终于不对她们抱有幻想。 沈灵珺消瘦的脸蛋上满是香汗，但却不觉得累。 “沈灵珺！” 一声暴喝，把沈灵珺从幻想中拉回现实。 远远望去，就见张家三人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你们……你们要干啥？” 沈灵珺天性胆子小，要不然也不会被她们一直欺负，所以眼下张军没在身边，就更唯唯诺诺了。 说出的话像蚊子叫似的，连自己都没听清。 “你敢教唆张军那兔崽子砍我儿子？”张兵的母亲大步走过来，一把薅住沈灵珺的头发，使劲的撕扯。 “今天你要不给我们个说法，咱就去找公安说！” 大姐张淑红看了眼弟弟的伤，也很心疼：“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俺弟弟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就是啊嫂子，你看看我这伤，老疼了！” 小弟张兵满脸邪笑的扫视沈灵珺：“嫂子，我哥也照顾不好你，你就跟了我得了！” 沈灵珺面对三人的‘指责’，实在不知怎么反驳。 大清早，许多村民上地里干活，路过看见了想帮忙，但又不想被这三个赖皮蛇沾上，更何况人家是家里事。 越想越憋屈，沈灵珺抽搭抽搭嘴，掉下眼泪。 “你哭啥？打人你还有理了？就会装可怜，跟个狐狸精似的！”张淑红扯着嗓子喊道。 “我就说她是个扫把星，进不得我张家的门，咱家原来光景挺好，都是让她给克的！”刘萍满脸嫌弃，一把将沈灵珺推倒。 “哎呀，妈，大姐，你们别说了，我大嫂都哭了！” 张兵装模作样的往前凑了凑：“大嫂，别哭了！我把张军送局子里去，然后你跟我回家，这多好啊！” 说罢，张兵还伸出手想拍沈灵珺的肩膀。 沈灵珺吓了一跳，立马闪身躲开。 “大嫂，你看你躲啥……” “……” “我*你大爷！” 张军刚从县里回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以前你们欺负我，我可以不追究，但你们敢碰灵珺！ 你们他妈的找死！ 呼！ 噗通！ 张军一脚踹过去，张兵的小身板立马横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噶。 现场瞬间寂静。 “你……你敢打我？” 张兵反应过来后，想打回去，但一看张军像要杀人的眼神，还有昨天那明晃晃的两刀，顿时吓萎了。 “妈！张军打我！” 张军没理他，拉起沈灵珺紧紧搂在怀里：“灵珺，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沈灵珺有了主心骨，一下子就不害怕了，但又开始担心张军打伤人：“别打架，军哥，我真没事。” “你看，我都没受伤。” 说罢，沈灵珺转了一圈，赶紧把委屈藏起来，生怕张军暴起。 “哎呀！反天了反天了！” “……” 刘萍在那头开始撒泼打滚：“张军！我们老张家白养你了，你还敢打你弟弟！” “都来看看呐！张军要打他妈了！” “……” 张军满脸讽刺的讥笑，这几人的丑态，让他作呕。 “妈？你配吗？” “你们说我是张家的儿子，就该为张家付出，可你们扪心自问，我是你们养大的吗？” “我只对干爹有感恩，对你们……没有！” “自从到张家，我像头驴似的干活，养活你们三个吸血鬼！” “就算这样也就罢了，可你们的爱呢！作为亲人的爱呢？” “我感觉不到！” “……” 张军拍拍胸脯，死死的盯着他们。 “你们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张军和你们再无关系！往日的情分我还清了！结婚时借的20块钱，也还给你们！” 张军从怀里掏出稿费甩过去：“日后，谁再敢欺负灵珺，我他妈弄死他！” 村民们个个附和着点头，其中有几个胆大的，还在旁嘲讽。 “小军！爷们！” “再说了，张军也不是你养的啊，相反，人家张军可没少帮你们干活。” “就是，你收养张军的时候，不就是想有个免费劳动力吗？还妈？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看人家是城里来的就好欺负是吧？人家灵珺啥没见过，就是不想跟你们一般见识！” “……” 村民们哈哈大笑。 “城里的多啥啊？俺家小兵还上过高中呢！过几天就要去县里工作了，知道不？” 刘萍被戳了痛点，恼羞成怒。 “就是！俺弟弟要做那啥……那叫……啥的工作！反正是在城里，你们就羡慕去吧！” 张淑红也炫耀着。 嘟！ 嘟！ 嘟！ 几人这边吵着，村口突然驶来一辆小轿车。 “哎！咱村来车了哎！” “……” 村民们大呼小叫的，特别新奇。 龙井村这地界，属于白县最穷的地方了，平时鸟都不拉屎。 “这车……也太好看了，俺啥时候能坐里面呀。”张淑红双眼放直，也忘了嘲讽张军的事，开始幻想这车上的大人物是自己的白马王子。 “小红，你看那车上写的啥？”刘萍看着车的侧身，纳闷问道。 “我也不认识啊，你问小兵！” “小兵，那写的啥啊？” 张兵一直死盯着张军，就想着报仇，听到声音才转过头来：“写的……啥……化肥厂。” “化肥厂？”刘萍转过头来，突然冒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小兵，你马上要去县里，还没分配工作吧？” “不会是找你的吧？”张淑红也反应过来。 张兵听完一愣：“不……不能吧……能吗？” 说完，张兵也开始幻想起来。 难道是自己太出色，所以领导专门过来见自己的？ 刘萍嘚嘚瑟瑟的一挥手，张兵的含糊不清，在她耳里权当是承认了。 “这是俺家小兵的领导，专门来俺家看他的！” 唰。 小轿车在众人面前停下。 小溪从副驾驶下来，到后排打开车门。 随即，身着中山装的刘慧彦走下车，手里还拎着几个精美的礼盒。 “老师，这就是龙井村了，咱一路打听过来，这回应该错不了，我去先去问问？” 刘慧彦轻咳两声，示意她先别着急。 在人群中看了一会，突然发现熟悉的人影，刘慧彦立马往张家几人这边走来。 “小兵，这真是你领导啊？”说罢，刘萍立马迎上去，接过刘慧彦手里的礼物：“你看，破费了吗这不是！” “没事没事。” 刘慧彦已经知道张军是谁了，还以为这是他的亲人，所以也没拒绝。 把礼物送出去之后，刘慧彦带着小溪走到张军面前。 “哎！领导，他不是小兵，小兵在这呢！”张淑红还以为刘慧彦认错人，立马大喊大叫。 “小兵？” 刘慧彦蹙眉：“找啥小兵？我找张军小兄弟！” 第五章 岳父大人出事 刘萍和张淑红傻眼了。 张兵更是张大嘴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领导，您找……找张军？”刘萍磕磕巴巴的问道。 “是！” 刘慧彦有点不耐烦，但想着爱屋及乌，也就没生气。 不过这村里人都是咋回事？ 自己也不认识啥小兵啊，找他干啥？ 瞬间。 气氛凝固半秒，然后轰然爆发大笑。 “整了半天，人家是找张军的！” “瞅把她三嘚瑟的，这下傻眼了吧？” “我就说小军这孩子有能耐，才从县里回来，这就有领导找上门了！” “……” 刘慧彦和小溪听的稀里糊涂，也就没管那么多。 “又见面了，小同志！咱……聊聊？”刘慧彦笑呵呵的，对于人才，他还是很尊敬的。 张军已经想到他会来，但没想到这么快：“刘主任，您不用客气，咱去那边聊。” 说罢，张军安抚好沈灵珺，便和两人走向小轿车。 小轿车里。 张军和刘慧彦坐在后排。 “小同志，你的复合肥我看了，很好！之前是我唐突了，对你不尊重，是我的错！” “不过我有个问题。” 刘慧彦略微皱眉：“你……这家庭条件，是上过大学？” 这点，张军早就想好了推辞。 “自学，我都是自学的！还有一点是下乡知青教给我的！”张军含糊不清道。 “天才啊！” 刘慧彦赞叹到，不由得多看几眼张军，小伙子长的高大帅气，还对农业有如此深的研究，这可不多见！ “老师，您说正事……”小溪回头冲着张军一笑，适时提醒道。 刘慧彦虽然只是化肥厂的主任，但家里可不一般，父母都是高知识分子。 就是为人酸腐气息太重，所以有点拉不下脸。 “我是求贤若渴啊！” 刘慧彦正色道：“小兄弟，我这次专门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工作，想不想到我们化肥厂上班？” “这样的话，咱们以后接触的机会就更多了！” 到化肥厂上班？ 张军倒是没想到刘慧彦会如此直白。 不过仔细想想，龙井村已经没有值得留恋的了，去县里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张军最开始想的也是搬进市里，大展宏图，直接下海。 但可惜，此时国内还没完全开放，如果能现在化肥厂落脚，应该也不错。 最起码，能给灵珺更好的生活，让娘家人放心些。 “还有就是……” 刘慧彦脸色犹豫，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兄弟，上次你给我的配方，被我不小心弄丢了，你看能不能……” 刘慧彦没说实话。 如果被张军知道，自己把配方给扔了，万一惹怒他怎么办？ “哈哈。” 张军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没说破：“那我给刘主任再写一份？” 刘慧彦立马讪笑两声，连连点头：“那就……麻烦小兄弟了。” 来的路上，刘慧彦早就备好笔墨，张军重新写了一份，一语双关道：“刘主任，这次可收好啦！” 刘慧彦郑重接过，突然又抬起头直视张军。 “小兄弟，以你复合肥这一项技术，就当为农业泰斗，怎么就窝在这山沟沟里呢？” 龙国当今处处被压迫，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张军就算是去农研院也未尝不可啊！ 怎料张军淡然一笑：“我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称不上泰斗。等我有了更多的本事，再加入自然不迟。” 其实，张军本来就有报效祖国的心思。 可在这之前，他要先把灵珺安顿好，给她个富足的生活。 “可你就把配方给了我……” 张军知道刘慧彦什么意思：“只要国家富强，百姓能填饱肚子，这项成果算在谁的头上，也没什么所谓了。” “……” “大义！” 刘慧彦沉默半晌，突然冲着张军一拱手：“小兄弟大义！” “你尽管放心，我不是冒功之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很多人知道你的名字！” “……” “刘主任慢走，等我这边忙完了，就去化肥厂找您。” “……” 嘟！ 嘟！ 嘟！ 汽车将行渐远，扬起一片灰尘。 村民们和张家几人都眼巴巴的盯着汽车，羡慕的不得了。 沈灵珺更是感觉扬眉吐气，终于能在所有人面前抬起头来了。 她的男人，向来是最棒的！ “军……” 望着小跑过来的妻子，张军顿感心情舒畅。 两人刚要相拥。 “灵珺！灵珺！” “……” 村口跑来的一人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二叔？您怎么来啦？”沈灵珺迎过去。 “出事了！出大事了！”二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缓了好半天才说出后半句话。 “你爸和你哥，被抓走了！” “……” “什……什么？”沈灵珺双眼一黑，顿时栽倒。 张军赶紧上前扶住，同时回忆浮现。 岳母早亡，岳父是哈市农大的教授，大舅哥也在身边帮忙。 上一世，两人因为犯了点错误，被抓了起来。 虽然一年后就被放出来了，但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没过多久就相继去世。 “军……救救，救救爸和大哥。”沈灵珺双眼瞬间充满红血丝，小脸苍白。 第六章 你就是张军？ 张军清晰记得，岳父和大舅子两人被关牛棚的原因是跟岳父在农业方面的主张有关系。 岳父非常赞成学习漂亮国一些技术的，龙国目前和漂亮国的关系虽然已经“解冻”，建交却是明年。 原本岳父这种主张问题也不算太大，毕竟龙国跟苏国闹翻后，现在关系非常紧张，甚至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不少人也开始把目光投向世界两大超级帝国之一的美弟。 但架不住有心人的挑拨啊！ 沈灵珺此时已经六神无主：“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军安慰道：“你先回去等我消息，我和二叔去一趟市里，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爸和大哥出事的。” 沈灵珺又如何放心得下：“我跟你一起去！” 张军本想要拒绝，毕竟沈灵珺跟着一起去也帮不上忙，看到她脸上着急、恐慌、无措的神情，心不由一揪：“那你回去收拾两件衣服，我去村里打张证明，去了市里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岳父毕竟是教授，肯定有分配房子。 但岳父犯事后，房子也被回收充公，去了市里，还得住招待所。 没有证明，可是住不了招待所。 二叔说道：“住我家就行！” 张军摇摇头：“还是先住招待所，我老丈人出事，我们两口子要是住您家，怕有什么麻烦。” 二叔一拍大腿：“都这时候了，还怕什么麻烦？” 张军坚定的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媳妇，你现在就回去收拾。” 倒不是张军没信心，只是能避免的麻烦，尽量避免。 沈灵珺忙点头：“好！” 张军叮嘱道：“拿体面点的衣服。” 找人办事，能体面些，自然还是要体面点好。 “好！”沈灵珺胡乱应了一句。 张军怕沈灵珺着急，又让二叔跟着她回去收拾，自己去找村长开证明。 张军找村长打了张身份证明，沈灵珺已经提着一个老旧的军绿色手提包。 二叔也跟在身后。 这包还是她下乡时带来的。 三人汇合后，立刻朝着县城而去，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两点之前赶到县城，坐上当天最后一班前往市区的大巴。 现在公路网还不发达，一路上坑坑洼洼，还要绕路，车内又没有空调，不少乘客还带了大包小包，红肠、白酒、酸菜、活鸡活鸭，再加上汗臭味，那味道真是一言难尽。 县城到市区一百多公里的路，走了足足四个小时，到市里已经快天黑，还好市车站不远就有招待所。 二叔身上没证明材料，住不了招待所，赶着最后一趟公交回家住一晚。 办好入住手续，张军看着一脸疲惫还要为岳父和大舅哥担心的沈灵珺，宽慰道：“媳妇，不要太担心，爸平日专心教书研究，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沈灵珺现在完全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办才好：“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没有问题呢？” “爸有几个朋友，现在肯定都不会帮忙。” 张军说道：“刘教授会帮忙的。” 上一世，老丈人好友，同是哈市农业大学的教授刘善书就多次出面帮忙讲情，只是没什么效果。 “明天我们就去找刘伯伯？”沈灵珺心里略有了些底，至少有了目标。 “嗯！”张军心里清楚，刘善书救不了老丈人，但他可以帮自己引荐一下。 沈灵珺一晚上都没睡，睡不着！ 张军倒是能睡着，可沈灵珺不睡，他也不可能睡。 天色刚亮，两人洗漱一番去退了房，然后在路边吃了个早餐，顺手买了点水果，坐上公交，直奔哈市农大。 两人赶到教工宿舍敲开刘善书家门时，不等他们开口，刘善书已经开口：“快进来！快进来！” “灵珺，你爸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沈灵珺本来只是着急，听到这话顿时哭了出来，“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刘善书面前：“刘伯伯，您一定要救救我爸啊！” 现在只要有一点希望，沈灵珺就想要抓住，自己想不出办法，就求任何有可能救自己父亲的人。 “起来！起来！”刘善书扶起沈灵珺：“灵珺，我已经在想办法。” “只是这次的情况比较麻烦！” 张军此时开口说道：“刘伯伯……” 刘善书看了看张军：“你就是张军？” 刘善书知道张军，还知道张军非常不靠谱。 一开始他就不赞成张军和沈灵珺的婚事，可他终究是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些年沈灵珺尽量隐瞒自己在农村的真实生活，可诸多蛛丝马迹，终究会让人有所察觉。 刘善书是看着沈灵珺长大的，一直把她当亲侄女，自然就对张军非常不待见。 张军知道刘善书对自己有意见，也能理解，双手递上水果：“刘伯伯，这水果是……” “不用！”刘善书再次打断张军的话。 沈灵珺赶忙帮着张军说话：“刘伯伯，您就别为难他了。现在怎么救我爸爸？” 刘善书瞪了张军一眼，叹了口气：“咱们学校的工宣团主任是校长担任的，校长又是坚定反对美弟那一套。” “这次你爸被有心人设计，惹得校长雷霆大怒，只有说服校长才有可能。” 张军插嘴说道：“陈校长的那一套理论也行不通，我老丈人的理论虽然过于激进，但在北方或许可行。” 张军上一世能成为农学博士，跟老丈人也有一定的关系。 老丈人的那一套理论，他是清楚的。 刘善书见张军还插嘴，顿时怒火上头，一拍桌子，吼道：“你在家里耀武扬威我管不着你。” “在我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表高见了？” 刘善书终究还是个文化人，就算已经气上头，看张军也极不顺眼，还是没有骂难听的话。 沈灵珺赶忙起身帮张军说好话：“刘伯伯，张军他很好的。” 现在的张军确实极好，沈灵珺还会庆幸他的浪子回头。 刘善书伸手按住沈灵珺的肩膀：“灵珺，你不用帮他说话，你每次回来都说过得好，我们都看得出来，你日子不好过。” “你过得不好，还不是他害的！” “现在你爸爸出事了，还在这逞强装能，简直就是混账！” 张军等刘善书说完后，才平静开口：“刘伯伯，能听我说两句吗？” 第七章 二选一 刘善书讥讽一笑：“好啊！你说完就给我滚。” 很明显，刘善书压根就不信张军，让他说话，也是刘善书的涵养。 张军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我老丈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想让大队承包制进一步分化，说好听一点，那是个体承包，说不好听一些，那就是土地私有化。” 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刘善书脸色凝重起来，看了沈灵珺一眼，怀疑是她教张军的。 要不然一个农村乡巴佬，怎么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话？ “进一步分化”“个体承包”“土地私有化”都不是一个普通农民能说出来的词汇。 现在是1978年，小岗村还没有分田到户。 但全国范围内，已经有很多村分包到组，原本是一个村集体生产，改为一个组集体生产。 但没人敢进一步把土地分给个人或家庭。 张军继续说道：“这一条路是对的！” 刘善书脸色微微一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张军正色说道：“我说的是事实，陈校长去过几次农村，在农村待了多久？” “他每次去农村，是真看到了实际情况，还是被下面的人蒙骗，看到的是面子工程？” “我是农村人，天天在农村待着，实际情况我比陈校长和刘伯伯更了解。” “不是集体制不行，而是人不行！” 刘善书心里对张军还是没有什么好感，却不再把他“废物”看：“你这几句话就是思想有问题。” 张军正色道：“说实话就是思想有问题？那我们都应该阿谀奉承？” 刘善书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张军又说道：“您帮我引荐一下陈校长，我去说服他。” 刘善书这次没有冷嘲热讽：“张军，虽然只是几句话，我也看出来了，你是有些思想和眼光的。” “但就凭你这点本事，恐怕没有办法说服陈校长。” “还有可能会让他恼羞成怒，把这事闹得更复杂。” 一个人的观念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变的。 张军反问：“刘伯伯，那你有办法？” “我老丈人的立场很鲜明，各种问题的看法，学校老师也都知道，不可能浑水摸鱼，糊弄过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陈校长！” 刘善书再次无言以对，因为张军说的是事实。 没办法反驳！ 张军说道：“如果刘伯伯不帮忙引荐，那我们就只能去校长办公室堵人了！” 刘善书微微皱眉，深吸一口气：“张军，你要清楚，如果你没能说服陈校长，很有可能适得其反。” 张军沉吟片刻，说道：“刘伯伯，你觉得如今国内的形势怎么样？风是往哪边吹的？” 刘善书惊诧的看了看张军。 如果说张军对各种农业知识，还有一些过往形势总结得比较到位，这是对过去东西的总结，可以从书籍、报纸上了解。 要说国内形势如何，那就不是看看书，看看报纸就能了解的。 这中间牵扯到了很多的决策。 他们这些大学教授肯定要比普通人了解的多一些，那也不敢确定。 毕竟这是国家级的决策！ 刘善书说道：“你说这个没有意义。” 张军轻轻摇头：“你错了，现在的形势其实已经非常明了。” “国内的情况其实非常不乐观。” “我们国内的经济体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继续这样走下去，肯定没有路的。” 就算对这些事不是很感兴趣的沈灵珺都听出来了，张军这话很危险，赶忙提醒：“别说了！” 张军看着刘善书：“从经济到工业，再到农业，其实都出问题了。” “我国工业，是国营和集体为主，只有极少极少私人企业，还是以集体的名义存在，规模也不大，这个规模可能不到千分之一。” “但国营企业出问题了，随便找个国营厂，他们基本都有很多存货，这些东西消耗不掉。” “还有农业，农村是什么样，我很清楚。” “大家都是在糊弄，谁都怕自己干多了。” “不是我们的模式不好，如果能彻底贯彻，可能是目前人类能想到最好的模式。” “但人心让这种模式走不下去！” “工业和农业都出问题了，经济肯定好不了。” “这个道理，就算不是学经济的，应该也知道。” “如果强撑下去，能不能撑十年还不好说。” 刘善书从一开始的惊诧到震惊，到最后轻叹一口气：“你说的其实有一定的道理。” “但有些话，不能说！” 张军说道：“不能说？那就当鸵鸟？遇到危险就把头埋进沙里。” “陈校长负责着工宣团，没人敢跟他说这些。” “他走进死胡同了，还以为自己是对的。” “如果不能打破他这种想法，那我老丈人，肯定出不来！” 刘善书其实已经找陈校长求过情，第一时间就去了。 结果不言而喻，如果说通了，沈灵珺的父亲早就出来了。 刘善书看着沈灵珺：“灵珺，张军他说的其实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真这么做，可能会雪上加霜。” “我们现在要么找更多教授去求情，要么像张军说的，说服陈校长。” “我建议先去求情！” 张军摇头：“不行！时间不够，现在我老丈人还只是被抓，没有定性。” “一旦定性，就算再说服陈校长也没用了，已经不归他管了！” “到那个时候，估计大多数人也不会帮我们。”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可能推翻他们以前做的决定。” “我们最多还有两天时间。” “去求情求多了，还容易引起陈校长反感，更不容易被说动！” 刘善书轻轻叹了口气：“那就只能二选一。” “灵珺，我还是绝对稳妥为好。” “不过这是你父亲和哥哥，还是得你来做决定。” 张军握住沈灵珺的手：“媳妇，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说服陈校长的。” “陈校长也不是什么坏人，他只是观念跟老丈人不一样。” 刘善书提醒张军：“陈校长脾气很倔，他认定的事一般人劝不动。” 沈灵珺手不停颤抖，心里做着斗争，深吸一口气，对张军说道：“我相信你！” 第八章 越辩越明 沈灵珺选择相信张军，刘善书也没再多劝：“张军，我跟你说一些陈校长的情况。” “你顺便跟我说说你的想法，我帮你分析一下，你的那些话，到底能不能说服陈校长。” “首先，陈校长是绝对不赞成分田的！” “老沈支持分地，其实市里绝大多数领导都不赞成分，一旦分了，出了问题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后果。” 张军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大家干活不积极。” “导致很多能产一千斤粮食的土地，最后只能产出六百到八百斤。” “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这个浅显的道理，不用我说都懂。” 刘善书连连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问题其实大家也都知道。” “所以，问题的根本是怎么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而不是推翻我们过去几十年走的路。” 张军反驳道：“过去几十年都有这个问题，可解决了吗？” “没有！这个问题几乎是无解的。” “这就好像，我们选择了一条太过完美的玻璃路，干净得一尘不染，但我们人的脚上全是泥巴，只要我们走过去，肯定会把这条路弄脏，甚至会踩碎这些玻璃，让我们脚受伤。” “现在我们可以选一条稍微不那么完美的路，却能让我平安走过去。” “等我们走过这一段，把脚洗干净，把所有问题解决，再去走那一条完美的玻璃路，不是更好么？” 刘善书反驳道：“现在全国上下，大部分人都是支持继续走下去的。” 张军说道：“人多不代表正确，而且，走哪一条路，不是我们决定的。” 刘善书顿时皱眉：“你这话不能跟陈校长说，他始终认为，人民是当家做主的，所有的事都是全国人自己做的决定。”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他肯定会生气，甚至把你也给抓起来。” “换个思路，直接把问题说出来，然后说出你的解决之法。” 张军跟陈校长并不熟悉，刘善书的这一番话让张军觉得，自己这次确实没来错，可以让自己少踩坑：“我的想法很简单，分田到户，积极性自然就调动起来了。” “但土地并不归私有，而是国家所有，个人只有使用权。” “当我们度过这次难关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还是能走回原来的路。” 张军并不认为走回原来的路还有希望，到时就算要走，肯定也要换一种方式。 张军的话却让刘善书眼前一亮：“你这个办法好，分田到户，只分使用权，不分所有权，土地依然是国家的。” “什么时候要收回来，都是有据可依的。” “这个办法好！妙啊！” 刘善书越说越激动，这是全世界过去几千年，都没有出现过的。 虽然这个办法很简单，但没人说出来之前，一般人还真想不到。 “张军，之前是我小看你了，现在看来，你确实是个人才！”刘善书现在对张军意见有些好感。 如果不是张军之前做了太多混账事，让沈灵珺受苦，刘善书对张军定然是大加赞赏。 张军谦虚了一句：“刘伯伯，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中间肯定还有很多的问题，但我认为，这确实是一条路，也不至于让人太难接受。” 现在大家难以接受的是土地私有化，地主可以拥有很多地，这种模式，走了几千年，证明是走不通的。 好不容易才改变，很多人哪怕走得满脚鲜血，也不想回头。 张军这个主意，等于给出了第三条路。 刘善书摆摆手：“你就别谦虚了，全国上下这么多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你能想到，就说明你确实有些思想和能力。” “就你这一条，可以去陈校长那试试。” “时间还早，我们现在就过去。” 张军也愣了一下：“现在过去吗？” 刘善书说道：“早一点过去，就多一份希望，老沈被抓，手续走得越多，后面越麻烦。” “我之前不赞成你，是你那些想法没办法说动陈校长。” “但现在你这个想法，或许可以！” 刘善书立刻带着两人去了学校办公楼。 “咚咚咚！” 刘善书敲了敲陈校长办公室门。 “进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推门而入，陈校长头发花白，正在看着什么文件，抬头看了刘善书一眼：“刘教授，我知道你跟沈谦关系好。” “但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谦是教授，平日私下跟你们说他那些观点就算了，我虽然不喜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他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在课堂上大讲特讲那些荒唐思想。” “这事我要是不处理，那就是我这个校长的失职。” 刘善书陪着笑说道：“陈校长，我这次是带他们两个来见您的。” “这是沈教授的女婿和女儿。” 陈校长抬头看这张军和沈灵珺：“你们如果想要求情，那就可以回去了。” “要是想见见沈谦，等明天我会让人安排。” 张军开口说道：“陈校长，我们这次来，不是给我老丈人求情的。” “我跟我老丈人经常聊天，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一心为国为民。” 陈校长皱眉打断张军的话：“我没说他是坏人，但他思想有问题，我几次三番劝了，他当耳边风，我不能让他把这一股歪风邪气传给学生。” 张军说道：“怎么就是歪风邪气了？” “明明我老丈人的想法是对的！” 陈校长一拍桌子，怒道：“混账！给我出去。” 沈灵珺见陈校长生气，吓得脸色惨白。 他不是怕陈校长，而是怕自己父亲会因此彻底没了机会，仅仅拽着张军衣角，手都在微微颤抖。 张军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如果真离开，陈校长绝对不会再见自己，不过这一切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陈校长，理越辩越明，我今天绝不给我老丈人说好话，我只想跟陈校长好好论论，我老丈人的想法，到底有没有问题！” 第九章 问题解决 张军看着陈校长，只要陈校长答应！ 只要自己辩赢了！ 那老丈人的问题应该就解决了。 陈校长冷笑一声：“好啊！给你半个小时，这是我能给你最长的时间。” “你给我好好讲讲，如果你能说服我认可沈谦的那些话，我就让人放了沈谦。” 陈校长也不傻，已经看出了张军的想法。 张军立刻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现在的问题，以及各种可能的解决办法。 张军对这一段时间发生的各种大事，尤其是农业方面的，了解得非常详细。 站在后来人的角度来分析，自然就要清晰、明了许多。 陈校长听了几分钟，看张军的目光已经透着几分欣赏。 当张军说出分田到户，只分使用权，不分所有权的时候，陈校长手微微一颤，打断张军的话：“不分所有权，只分使用权？” 张军肯定的点头：“对！我前面也分析过了，我们国内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这个办法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而且，国家已经放开国营企业经营了，这是在给工业找出路，迟早也会轮到农业的。” “这几十年，我们试过了无数的办法，都没能把这一条路走通。” “这不是路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现在的人私心太重，走不了这一条太过无私的路。” 陈校长沉默了许久，最终苦笑一声：“其实你提出的这些解决办法我都不太满意。” “我想绝大部分人也不会满意的，包括分田到户，只分使用权，不分所有权。” “但我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办法，我能勉强接受。” “你那一句总结也很在理，现在的人太自私，走不了这一条无私的路。” 张军立刻趁热打铁：“陈校长，我老丈人的那些想法和理论，说到底也是为了这个国家。” “哪怕我们最终不走这一条路，我们也应该多听听这样的声音，而不是一棍子打死，对吧？” 陈校长轻轻“哼”了一声：“你不是不给沈谦说话讲情么？” 张军说道：“我不是给我老丈人讲情，只是怕以后还有更多这样的情况出现，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科学家，却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啊！” 陈校长手里捏着钢笔：“继续说说你对农业的想法和看法。” “如果分田到户，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这是张军最在行的方面：“分田到户，不能让我们农业发展起来，但能解决吃饱的问题。” “现在很多村都是在吃补贴粮，他们自己种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如果人人都能吃饱，不用补贴粮食，进而能解决一部分财政问题。” “这样做其实百利无一害，最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换了一条路。” “但是，只要我们的根不变，我们肯定还能走回去的。” 陈校长皱了皱眉：“偏了！” 张军只好把话题拉了回去：“解决吃饭问题之后，那就要解决增产问题，我们要在种子、肥料、农药方面投入大量资金研究。” “全面突破之后，就能让农业进入一个快速发展期。” “接下来我们就要考虑怎么实现原先的路。” “我觉得有两条路可选，这两条路都要先把土地收回来。” “第一条，是以村为单位，成立企业，所有村民根据自己所占土地，或自己人口占股。” “村企业统一管理村里的土地，每年收成，根据每户占股分红，这个分红可以是钱，也可以是粮食。” “当然，村里的地要人耕种，村企业再去雇佣村民耕种，村民又能得到一笔收入。” “换句话来说，一个村是一个企业，村民是老板，村民也是员工。” “这样一来，或许也能解决村民积极性的问题。” 陈校长和刘善书听得眼前一亮，这个办法极好啊！ 土地是村民的，积极性问题也能解决。 “直接用你这个办法不就好了？”刘善书开口说道。 张军摇头：“不行！现在吃饭问题还没解决，如果直接走这一条路，对于大家来说，其实还是一样的，只是换了一个模式。” “必须让大家能吃饱以后，再这样做，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陈校长轻轻敲着桌子，说道：“这还是利益驱动！” “是让村民觉得有利可图，然后努力去干活。” 张军仔细观察了一下陈校长的脸色，发现他并不是非常反感，这才说道：“陈校长，我知道您是大公无私的人。” “像您这样的人，其实只是少数。” 陈校长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刘教授，你跟沈教授女儿先出去一下，我跟这……” 张军赶忙自我介绍：“我叫张军。” 陈校长“嗯”了一声：“我跟张军聊聊。” 沈灵珺也是个聪明人，现在陈校长的态度松动了很多，或许救下父亲有望了。 “我在外面等你！”沈灵珺轻声说道。 沈灵珺和刘善书出去后，陈校长和张军聊了很久，一直到吃饭两个人才出来。 陈校长出来以后，脸上神色凝重，只是说了一句：“明天我会让工宣团的人送沈教授和他儿子回来。” “这事还在内部决议，不会很麻烦。” 说完，陈校长转身走了。 沈灵珺早已经激动地拉住张军的胳膊，眼眶湿润：“谢谢你，军哥，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军轻轻揉了揉沈灵珺的头：“傻丫头，我们是夫妻，你爸也是我爸，谢什么。” 刘善书见张军对沈灵珺那宠溺的样子，心里也奇怪，之前沈灵珺怎么会过得那么苦，不过这话不好问出口：“张军，你跟陈校长聊什么了？” 张军说道：“还是农业发展，主要就是种子、农药、化肥，还有一些农产品加工，陈校长问我愿不愿意把我们村变成第一个试验村，搞村企业。” “刘伯伯，这陈校长能耐很大？” 张军对陈校长不是很了解，身为一个大学校长，地位肯定是有的，那也没厉害到可以随便指定一个村成为试验村的地步。 “你答应了吗？”刘善书颇有些期待，要是张军答应了，或许他也能沾一些光。 第十章 请教 张军摇头：“暂时没答应！” 这个回答让刘善书和沈灵珺都吃了一惊，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张军居然还没有答应。 若是今天之前，刘善书肯定以为张军是脑子瓦特了。 今天张军所说的话就足以看出，他是有足够见识的，他拒绝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刘善书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因。 张军微轻笑一声，说道：“陈校长为什么要想办法支持我在村里搞试验？因为他想知道，我说的那些东西，到底能不能走通。” “这对他肯定是有好处的。” “我相信陈校长这人不错，可人就不可能完全无私，终究会有一些自己的考虑。” “他要真那么以公为重，也不应该直接找我，而是应该跟农业部门建议。” “所以我没答应，我想知道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张军还没有把自己的担心全说出来。 人很复杂，很多时候不能用简单的好或坏来判断。 陈校长或许整体上是一个好人，但在某些时候，他也会做“坏事”。 加上现在形势还没有明朗，凤阳小岗还没有分田到户，要等到今年年底，明年之后，省里去给他们作保，才算稳定。 在这之前，他们分田到户，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发现的，甚至做好进去喝粥的准备。 自己这时做出头鸟，很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 想要推动这事，不是越早越好，而是要等时机，让别人第一个吃了螃蟹，然后自己跟在后面吃肉。 张军上一世见过太多天才了，无论是在学术、还是应用科学，甚至商业上。 第一个提出开创性意见的人，大多效果都不太好，甚至会很惨淡。 能不能成功，跟是不是第一个想出来，第一个去做的关系不大，而是跟你的“资本”关系更大。 刘善书听了张军的话，也瞬间反应过来：“我们学校有两个农业社会调研课题，是要调研如今农村农业的发展情况和趋势。” “这个课题不是陈校长直接负责，但他有参与。” “我听说，这个调研是国家级的，不仅仅是我们学校，几乎每个省都有。” “给的经费还不少！” “调研结果，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往后国内农业发展。” “陈校长现在已经五十六了，一般六十退休，如果没有特别大的成绩，陈校长是不太可能再往上走了。” “这次调查课题，本不是什么大课题，没有人在意。” “要是你能找到一条合适农村发展的路线，并做出成绩，陈校长把你们的数据提交上去，很有可能退休之前再升一级。” 刘善书这么一解释，那就能说通了！ “试验村的事，也不是陈校长一个人说话就能搞定的吧？肯定还得其他人帮忙。”张军还是很了解这里面的道道。 尤其是这种大刀阔斧去改，别说一个大学校长，就是市里也不敢乱来。 省里就算想做，也得有承担后果的心里准备。 毕竟影响太大了！ 刘善书说道：“陈校长的亲哥哥在省里，位置不低。” “要是你这成了，他们两个都有好处。” 张军略一思索：“如果成了皆大欢喜，要是不成，我背锅恐怕也不够。” 这倒不是张军天真，而是他想背锅也不行。 这么大的事，铁定要有一个分量足够的人来背锅才行。 陈校长来？ 恐怕也不够！ 刘善书说道：“这就看陈校长怎么准备的了。” “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风险还是挺大的。” 沈灵珺这时也反应过来：“军哥，这事我们还是不掺和了。” 现在沈灵珺已经怕了！ 父亲刚进去，要是张军又踩进这泥潭，那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张军知道陈校长情况后，心里也有了底：“问题其实也不大。” “把方式稍微改一改就可以了！” “我们也不用管什么土地使用权，直接按人头给村民股份，给他们发工资。” “地本来就是村里的嘛！” “种什么东西，我们自己安排就行了。” 刘善书说道：“现在种什么都是统一规定的，你们没办法绕过公社。” 张军倒是无所谓：“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陈校长他们的问题。” 现在没有“乡镇”一说，全是公社。 后来撤销公社，才成立的乡镇。 公社管着下面所有村子的农业种植，只是大家基本都是种小麦、水稻，给人感觉种什么没有限定。 实际上，要是村里所有土地都不种小麦、水稻，就会有人来找麻烦。 张军要是真答应做试验村，那肯定不会种水稻、小麦，要想办法种植一些能够换取经济的作物。 沈灵珺见张军想要答应的意思，不由紧张起来：“军哥，这事要是被有心人算计举报，那麻烦很大的。” “到时候陈校长也未必能保住你！” 张军安慰道：“放心吧！陈校长在省里都有关系，下面的人针对，问题也不大。” “他们不至于把我推出去背锅。” “再说了，他们要是不傻，也不会这么做，反而会拼命护住我。” “我要真被抓去劳改，肯定要把陈校长供出来的，他们的对可就不会是公社、县里，甚至市里的小喽啰了，至少也是市里，甚至是省里的。” “说到底，大家也都是为了找一条农民能走的路，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咱们问心无愧，对不对？” 刘善书不由连连点头：“张军说的没错，咱们又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老百姓，走不通我们再改回来嘛！” 沈灵珺不由急了：“可是……这真的很危险。” 过去几年，人人自危，尤其是身为知识分子的老丈人一家。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老丈人又出事了。 眼看生活要慢慢变好，张军悬崖勒马，浪子回头，沈灵珺是真的特别害怕出点什么事。 张军牵住沈灵珺的手：“咱们不说这个，等明天接到老丈人再说，现在也到饭点了，我们先去吃饭。” 刘善书立刻说道：“对对，我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张军呢！” 第十一章 不敢置信 刘善书也是农业方面的专家，不过他研究的是种子。 之前聊天，张军说了几句关于种子的事，刘善书就想要深聊，可还要想办法救沈谦，自然就不能聊太多。 现在沈谦的问题基本解决了，恰好可以趁着吃饭多聊聊。 张军上一世研究的方向恰好也是种子，农药、化肥并不是他的“主战场”。 身为一个农学博士，就算不研究，农药化肥基本知识还是知道的。 “刘伯伯，您可别这么说，我们就是相互讨论一下，我这点本事，还得跟您多学。”张军对刘善书比较有好感。 这小老头爱恨分明，身上还有一股读书人的傲气和礼貌。 一开始看自己不顺眼，现在对自己态度已经不错了！ 刘善书笑了笑：“达者为先，之前听你说了一些关于种子的东西，我觉得很有道理，一会一起聊聊。” 张军请刘善书去外面国营饭店吃了一顿。 刘善书儿女都在本市有工作，也分了房子，他老婆是公职人员，级别不高，现在住儿子那边帮忙照顾小孩，暂时也没回来。 到饭店后，几乎都是沈灵珺在忙碌，刘善书一直在跟张军讨论小麦种子的问题。 张军上一世研究的是水稻，不是小麦，但对小麦了解颇多，很多东西都是这个时代还没研究出来的。 一开始刘善书还是抱着讨论的心态，后面是真在虚心请教。 张军也知道，现在还没研究出来的成果，自己就不能说得太肯定，只能说自己的想法和推测，再加上不确定的语气。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天黑，足足吃了三四个小时。 “张军、灵珺，今晚你们就住我家。”刘善书拉着两人。 沈灵珺读了高中下的乡，到村里后，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读书。 但她聪明，虽然听不懂两人具体的内容，也听出张军在种子专业问题方面折服了刘善书。 “我都听军哥的！”沈灵珺说道。 刘善书忽然想起什么：“我一直以为张军是那种不学无术，还混账的人。” “这一天看下来，他为人其实不错。” “你们以前是怎么回事？遇到什么困难了？” 沈灵珺正想给张军找借口。 张军已经说道：“以前我确实混账了一段时间，让灵珺吃了不少苦。” “最近一些事让我幡然悔悟，决定改过自新。” “刘伯伯一开始对我不满意，我其实能理解，那本来就是我的错。” 刘善书大概明白了：“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灵珺了。” “我把灵珺当亲侄女看的，你要是觉得跟她过得别扭，就让她回来。” 张军正色说道：“刘伯伯放心，我一定会让灵珺过上好日子的。” “再也不会让她为难。” 刘善书深深看了张军一眼：“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但今天相处下来，我相信你。” “等会回去，我们小酌两杯，你说那个小麦抗病基因的问题，我觉得很有道理。” 沈灵珺说道：“刘伯伯，我们刚赶回来，昨天我睡不着，军哥陪了我一晚，今天你得让他早点休息。” 刘善书“哈哈”一笑：“你个丫头，这就心疼他了？” 张军握住沈灵珺的手，说道：“现在时间还早，跟刘伯伯聊聊也没有问题。” “我们九点到十点睡就行，明早叫二叔一起去接爸。” 沈灵珺心疼的说道：“那你们少喝点酒。” 刘善书说道：“放心，我还能害他不成？聊一聊就睡觉。” 当晚，刘善书拉着张军一直聊到十二点，沈灵珺睡了一觉起来催促才念念不舍的终止了讨论。 ………… 次日，张军和沈灵珺去买了点水果，去拜访了二叔。 二叔叫沈哲，哈市二中的老师。 沈家勉强也能算得上书香世家。 沈哲看到张军和沈灵珺，赶忙问道：“情况怎么样了？我昨天一早去招待所找你们，可你们已经退房。” 张军说道：“二叔，老丈人的事已经没问题了，今天就能出来。” 沈哲神色略有些复杂：“灵珺，是真的？” 很明显，沈哲也不太信张军。 可上次来市里，张军一路上对沈灵珺极为照顾，他也就没说什么。 可他又怎么能不知道沈灵珺在张家过得不好？ 沈灵珺解释说道：“二叔，是真的，张军说服了陈校长。” “陈校长是农大工宣团的负责人，只要他开口，基本就没问题了。” 沈哲有些难以置信，他以前见过张军几次，除了长相还算可以，其他方面他是真看不上。 现在张军居然说服了陈校长，这怎么听都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张军说道：“二叔，以前是我做得不对，现在我已经决心改过自新了。” 沈哲“嗯”了一声，也没有给张军脸色：“你最好能做到。” 不管怎么说，自己大哥这次遭难是张军“救”出来的。 就算张军以前有再多不对，就算他现在只是装装样子，那也得给点面子。 “灵珺，你爸什么时候能出来？”沈哲又问沈灵珺，明显还是对张军有些不感冒。 沈灵珺说道：“陈校长说是上午十点过去。” 沈哲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八点，过去还得坐公交，也得半个小时左右：“我去请个假，跟其他老师换下课，跟你们一起去。” 张军赶忙把手里的水果递上：“二叔，刚光顾着说话，这是给您买的。” 沈哲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 三人赶到农大，刘善书也过来了。 陈校长看到张军，问道：“张军，昨天提议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军问道：“陈校长，这事我们缓点再谈，我老丈人什么时候能出来？” 沈哲站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 哈市农大的校长，居然这么正式的跟张军说话，似乎还要跟张军商量什么。 可张军却没有回答。 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一个平日他十分厌烦的讨饭乞丐，忽然当着他的面开着一辆汽车离开。 沈哲生怕张军的话让陈校长生气，赶忙插了一句嘴：“张军，陈校长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的，你和陈校长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好，别耽误了陈校长的事。” 第十二章 你是个人才 陈校长倒是好说话，微微摆手：“等一等再谈也没事！我已经让工宣团把人带过来了，但有些手续还是得走，等一会应该就来了！” 陈校长的回答让沈哲险些以为自己“见鬼”了，一时间愣在当场。 陈校长继续问张军：“刚才我听刘教授说，你对种子很有研究？” 张军说道：“算不上很有研究，我都是自学的。” “野路子，跟科班出身，肯定比不上。” 张军只是农民出身，也没有上过大学，很多专业知识就算农学的大学生都不一定懂，他却能随口道来。 必须得找个理由才行。 自学也是唯一勉强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陈校长略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跟沈谦学的，没想到是自学，我听刘教授说，你是农村人，初中还是高中学历。” 张军点头：“是！” 这些东西瞒不了，一查就能查到，现在大多数人，几乎不会走出本县城，甚至很多农村人连县城都没去过。 想要出远门，必须要打证明，要不然寸步难行。 一辈子在县城里窝着，很容易查过往的大概情况。 陈校长愈发吃惊：“你学了多少年？” 张军没想到陈校长是这性格，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陆陆续续学了三五年，都是有时间就看看。”张军说着，心里已经在琢磨，什么时候已经要买一些农业书籍放家里。 虽然现在大多数书的内容对他来说，跟小学教材差不多，样子还是得要装装。 一旁听着的沈哲和沈灵珺都很惊讶。 沈哲惊讶张军居然这么上进。 沈灵珺惊讶自己这么久以来，居然不知道张军在偷偷自学。 陈校长问道：“你提到过一个基因编辑技术，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植物基因编辑技术是2015年才出现的。 但在八十年代初，就已经有很多人利用随机突变的方式创造植物的新品种。 对于1978年的人来说，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植物基因编辑，那都是超先进的东西。 张军说道：“我自己琢磨的。” 陈校长忽然换了个问题：“你懂计算机？” 现在的人通常都喜欢把电脑称为计算机。 被大众认可的个人电脑，也就是台式机、笔记本，是1973年才出现。 水果也是1977年才推出第一台个人电脑。 现在很多农村人甚至不知道电脑是个什么东西。 “啊？”张军不明白陈校长为什么忽然会问这个问题。 陈校长说道：“你跟刘教授提到过编程这个词，编程是计算机的技术。” 张军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刘善书聊嗨了，加上前天没睡觉，又喝了酒，一时嘴瓢，确实说过这词，还提到了一些研究设备都是微电脑控制的。 张军故意挤出一丝苦笑：“不懂，看了基本相关的书。” “县里图书馆这方面的书籍很少，不过我觉得计算机对我们发展影响肯定很大，所以有关注，也就了解过一些相关的信息和词汇。” 陈校长忍不住赞叹道：“你是个人才！” 张军谦虚说道：“陈校长过奖了，我要是人才早就读大学了。” 陈校长轻轻“哼”了一声：“读大学要人推荐，你在老家没有关系，不会有人推荐。” “去年开放高考，给了不少人机会啊！” “是好事！” 陈校长语气颇为感慨，不过也是事实。 以前读书都要推荐，哪怕是读初中，首先得考，然后要推荐。 只是初中和高中的推荐找村里盖个章就行，这个推荐就相当于一个身份证明，证明你成分没问题，一般没人卡，毕竟竞争不激烈。 同是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村长也不会为难。 要真为难，哪怕你考上高中，不给你开证明，你也读不了。 但大学可不一样，竞争激烈，没有一定关系，还真读不到。 正说话，忽然有人敲门。 陈校长让人进来，是农大工宣团的人带着沈谦和沈国强来了。 两人虽然只进去了两天，可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憔悴。 “校长，手续都办好了！”工宣团的人说着递了一份文件给陈校长。 陈校长看了一眼，签了个字：“没事了，把扣留房子钥匙还给沈教授没？” “还了！”工宣团的人说道。 陈校长挥挥手：“那没事了！” 工宣团的人走后，陈校长对沈谦说道：“你有一个好女婿。” 这话让沈谦和沈国强都懵了一下。 他们最是清楚张军是什么人。 每次沈灵珺回来，虽然穿得干干净净，努力让自己显得体面一些，不让他们看出窘迫。 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要沈灵珺回来，他们都会把多余的粮票、钱全给沈灵珺。 有时候还会给布票、肉票。 按理来说，这些钱和票在农村已经能生活得很好。 可沈灵珺每次回来，永远是那一身结婚时置办的衣裳。 那是沈灵珺最体面的衣服。 沈谦对张军是有恨意的，加上性子也强，立刻说道：“陈校长，如果你还是认为我错了，可以把我关起来批判。” “只是这事跟我儿子没有关系！” 沈灵珺赶紧拉住父亲：“爸，你胡说什么呢！” 沈谦瞪了张军一眼：“我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让陈校长对我网开一面。” “但他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陈校长明显也有些惊诧：“看来你们家有些误会。不过这次我要给张军解释一下。” “他没有做你认为的龌龊事，他说服了我。” “我一直不赞成你的观点，但他让我觉得，你的观点或许没有错。” “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做出一些改变，这个国家才能变得更好！” 沈谦惊得说不出话，可心里还是觉得，陈校长要么收了什么好处，要么被张军用卑鄙手段要挟了，这么说也只是为了让面子过得去。 刘善书太了解这好友的脾气：“老沈，现在你也出来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之前我们是真误会张军了！” 陈校长也说道：“你们的家事我也不管，你们回去好好谈谈。” “张军，明天你来找我一下，我们谈谈试验村的事。” 第十三章 我家不欢迎你 沈谦狠狠盯着张军，好似恨不得将张军给吃了才解恨。 刘善书生怕沈谦又犯牛脾气，连忙跟陈校长道谢，然后拉着沈谦往外走：“老沈，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国强，一起回去。” 沈国强也看张军不顺眼，心里也知道，现在不是当着陈校长的面争论的时候。 “爸，我们先回去。”沈国强也出言劝沈谦。 沈灵珺也扶着沈谦往外走。 张军临走钱跟陈校长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跟上其他人。 沈家的房子在刘善书上面，都是邻居，来往也极方便。 等其他人进门，沈谦却把张军拦在外面：“我家不欢迎你！走！” 沈灵珺急道：“爸，这次多亏了军哥，他真的很好的！” 沈谦一脸怒意：“灵珺，你跟他结婚几年了，日子过得怎么样，你一直不说。” “真以为我们不知道？” “他以前不来，我去看你，你又不让。” “我劝你离婚，你又不肯。” “现在他还想进我家门，那不可能！” 沈谦挡在门口，怒目直瞪张军。 刘善书劝道：“老沈，张军的事，平日你不跟我说，我也能猜到一些。” “这次跟张军接触，他人还是不错的。” 沈谦惊讶的看着刘善书：“老刘，你帮这混账说话？” 刘善书说道：“我不是帮他说话，只是说我看到、听到的事实。” “他以前或许做过一些错事，如今已改过自新，灵珺也相信他，你又何必这样呢？” “而且，这次你能出来，是多亏了张军。” “我已经去找过陈校长几次，他那性格你应该清楚，我说破嘴皮子，他也不会作罢的。” 沈谦冷笑：“你都说不动陈圭，张军能说动？” “他就一个泥腿子，不是我看不起农民，他有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 “就算这次陈圭放过我是他的功劳，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卑劣手段。” 刘善书苦笑：“虽然陈校长针对你，可他是什么人，你应该也知道。” “绝对不是给些好处，就会改变原则的人。” “陈校长以前就看你不惯，那是因为你的主张跟他相背，可他也没有把你怎么样，这次触及了他的底线，他才这样。” “不是给些好处他就能改变主意的。” 沈谦“哼”了一声：“卑劣不一定是给好处，也有可能是威胁人的下三滥手段。” 张军说道：“爸，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在市里人生地不熟，就算我想要威胁陈校长，恐怕也做不到吧？” 沈谦对张军的怨气着实是太大了，根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能说通的。 张军的解释反而让沈谦更为恼火，大喝一声：“你闭嘴！” 刘善书见说不通，只能让张军先去自己家里坐会，自己留下来好好劝劝。 沈灵珺怕张军心里不舒服，也跟着一起下楼。 沈谦看到女儿对张军如此上心，心里的滋味很是不好受。 这年头离婚对女人影响极大，可沈谦也试探着劝过沈灵珺两次。 只要沈灵珺答应，沈谦甚至做好女儿一辈子也嫁不出去的心里准备。 沈灵珺每次都没直接回答，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老刘，你知道那张军是什么德行吗？你就帮他说话。”沈谦进门就朝着老友喝问。 刘善书说道：“老沈，我看到张军的时候，也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但这两天相处下来，我觉得张军人还是不错的。” “无论是性格，还是学识，都很不错！”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国强开口说道：“刘伯伯，张军是读过几年书，听说成绩也还算不错。” “说他没文化，那肯定不合适，要说多有学识，那也不可能。” “至于他德行怎么样，我们不一棍子打死。” “不过，从我妹妹这几年过的日子就能判断，也绝对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这几年，我妹妹回来过几次，我们主动给的，她开口要的，加起来少说也有一千多块钱，还有粮票、肉票、布票。” “给他们钱，我们没有任何怨言，都是一家人。” “可我妹妹从来没穿过新衣服，好几次我都看到她手上有淤青，她借口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一次可能是不小心，这么多次，怎么可能都是不小心？” “我和我爸好几次想要去看看，都被我妹找借口拦下来。” “您说说，这张军能是什么好人？” “我就赞成灵珺离婚，哪怕以后不嫁人，我们拖人给在城里找个工作，以后我过继一个孩子给她，也比跟张军过日子强啊！” 沈国强越说越气愤。 他们家的条件，沈灵珺别说嫁什么天之骄子，下乡回来读个大学没问题，然后就能找个单位上班，找的对象至少也是单位的人。 而且沈国强一个月四十多块钱，沈谦一个月六十多块钱，补贴妹妹一些。 日子不说多好，那肯定比嫁给张军强上十倍、百倍。 刘善书点头：“国强啊！你说的这些，细节我不清楚，大概情况，我还是了解的。” “张军之前是什么人，我不评价。” “但他现在确实改过自新了。”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们总得给他一个机会，对不对？” 沈哲忽然开口：“大哥、国强，张军这人，我以前也看不顺眼，这次他来，确实有了很大改变。” “从他们村到市里，要走几十里，他一直在照顾灵珺，从他们县来市里，有一段没座位，他也是处处照顾。” “要是不想张军以前的所做所为，只看现在，确实还可以！” 沈谦没想到自己亲弟弟也帮着张军说好话：“沈哲，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哲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要是张军真能改过自新，对灵珺好，那好好过日子，肯定比离婚强，对不对？” 女人在这个年代离婚，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刘善书说道：“张军自学了农业，在农药、化肥、种子方面，绝对不弱于我。” “以他现在的本事，来农大当个教授，完全没问题。” “这次陈校长不追究你，也是张军在农业发展方面，说服了陈校长。” 这话一出，沈谦顿时就坐不住了！ 第十四章 野山参 刘善书是种子方面的专家，尤其是小麦种子方面的研究，放眼全国，绝对能排进前五十。 能得到刘善书的认可，这个水平，绝对不低了！ 陈圭这人十分固执，想要说服他，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不仅仅关乎专业知识，还关乎立场。 就算有时观点正确，立场不正确，陈圭也不会做改变的。 除非张军能在某个观点上，用理论验证出压倒性的优势，陈圭才有可能改变立场。 “真的？”沈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哪怕这话是从自己老友嘴里说出来的。 刘善书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要说谎，你随便找张军对峙讨论几句就能验证，我也没这必要，对不对？” 这话倒是十分在理！ 沈谦一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了解张军。 过了许久，沈谦问道：“张军他说什么了？” 刘善书把张军说一些观点复述了一遍。 身为农大教授，张军一听就知道，这些观点含金量有多高。 “这真是他说的？”沈谦感觉这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 刘善书说道：“你给张军一个机会，好好跟他聊聊就知道了。”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那就都知道了。” 沈谦觉得有道理，只是想到张军以前的所作所为，对张军还是喜欢不起来：“有时间再说吧！” “他是怎么劝服陈圭的？” 刘善书把张军的观点说了一遍，沈谦下意识赞了一句：“这个想法确实好啊！要是能实行，肯定能刺激我国农业快速发展。” “解决温饱，那绝对不是问题！” 现在的温饱问题其实已经基本解决了，至少不会饿死人。 但很多农村地区，依然要在煮饭的时候往里面加玉米、红薯，才能保证吃饱。 ………… 张军和沈灵珺并没有去刘善书家里，而是去了市场买菜。 “军哥，等爸的气消了，我们再跟他好好解释一下，他肯定能理解的。”沈灵珺一直以来，对张军都是有深厚感情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轻易接受张军的改变。 眼看张军已经改变，沈谦却横眉冷对，沈灵珺也怕张军心里委屈。 张军微微一笑：“媳妇，你不用安慰我。” “以前我有多混账，我心里清楚。” “还了我是老丈人，自己女儿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么多苦，我也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直接动手。” “老丈人只是不让我进门，已经很克制了。” “不过我相信，真诚所致金石为开。” “我们去买点鸡肉，炖个汤给老丈人，看看能不能买支稍微便宜些的山参，给老丈人补补身体。” 上一世沈谦就是被关了一年拖垮的身体，在这之前，沈谦的身体状态还是不错的。 虽然这只是被关了两三天，看沈谦脸色，估计这两三天，也没有少受罪。 山参现在的价格相比后来，肯定是便宜很多，但山参是药材，没有证明也不好买。 在市场买了菜后，又去尝试买山参，结果可想而知，没有证明买不到。 但出来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中年人凑了上来：“兄弟，要买山参？” 说着，中年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 “我看看！”张军也有些意外，居然能碰到卖参的。 中年人目光扫视周围，生怕被人发现，指了指不远处的胡同：“我们去那看，保证是山参。” 沈灵珺有些怕上当：“军哥，要不算了吧！” 张军微微一笑：“没事！去看看。” 张军对山参的价格不太了解，但国营药店的价格是三十一支，不用票，但要医院证明，一般人买不到。 三人进了胡同，找了个角落，中年人把那个布包打开：“兄弟，这是上好的山参，你瞧！” 张军接过仔细观察了一下。 他虽然是农学博士，研究的也是农产物，不是药材，但都是一个圈子的，他对山参也略有一些了解。 确认是山参，但分不清是多少年的野山参后，张军问道：“什么价？” 中年人伸出一个手掌：“五十！” 张军想都没想，拉着沈灵珺就往外走。 中年人顿时急了：“哎哎哎……，兄弟，价钱不满意，我们可以谈。” “这山参在国营药店，至少也得卖五十左右，没证明还买不到。” 通常国营店卖十块的东西，外面都要买十五到三十，根据不同的东西，涨幅不同。 张军撇撇嘴，没有停下脚步：“这是药，不是吃的大米、麦子。” “四十！”中年立刻自砍一刀。 张军还是没停下。 “三十！”中年人把人参用布包好，塞进衣服藏着，快步跟在张军身后：“这么好的山参，一个月也未必能采到一株的。” 张军停下脚步：“二十！你这东西太贵，不像大米、肉，只要有，肯定有人买，谁没事买人参吃啊？” “再说了，附近县里，可有不少卖的。” 现在没有禁止采山参，甚至还有国营药材店收购。 很多人都会进山采参，现在山里的山参数量还算可观，偶尔甚至能有百年份的人参。 但这收购的价格，肯定要比出售的低了很多。 私人售卖又是不允许的，价钱自然也就上不来。 中年人说道：“我这根山参，国营店都能出到二十，咱们各退一步，二十五，怎样？” 张军心里对四十的价格其实都是满意的，听到二十五的价格，立刻停下脚步：“可以！” 中年人叹了口气：“兄弟，你今天算是捡漏了，要不是我急用钱，二十五我可不会卖。” “咱们回胡同，一手钱一手货。” 再次回到胡同，张军确认山参没有被掉包，拿出二十五，递给中年人：“大哥，你是附近的人？” 中年人借过钱摇头：“不是，我是下面县里的，家里急用钱，就想着把挖的山参拿来卖。” “我听说有路子的，我这种山参能卖到五十，我这也没路子，只能在国营药店门口蹲着。” “不过这东西贵，买的人也少！” 说着，中年男人连连摇头叹息。 第十五章 利润丰厚 张军对药材市场并不了解，但中年男人的话让张军意识到，现在信息差非常严重。 中年男人应该没有说谎，如果有渠道，他这支山参，有可能卖到国营药店的价格。 可这渠道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 更重要的是，这是北方。 南方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发展速度会更快，市场也更活跃。 要是能把北方的东西带到南方去卖，这利润至少是收购价的几倍。 “大哥怎么称呼？”张军把人参递给沈灵珺，掏出烟，递给中年人一根。 张军暂时还没想好这个药材生意能不能做，但多个朋友多一条路。 现在也只是花点时间，给根烟，相互认识一下，也没有什么成本，就算以后起不到作用也没事。 万一有作用，带来的回报，不可估量！ 中年人接过烟：“好烟呐！我叫孙富裕，叫我老孙就行。” 张军也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张军，孙哥，你们那很多人挖山参吗？” 孙富裕拿出火柴点上烟：“也不是很多，毕竟要进深山，村子附近可没有。” “不过一个村总有几个人。” “进山一次，每个人几条、十几条肯定是有的。” 张军对这个数量有些吃惊：“那一般卖给谁？” 孙富裕说道：“一般是给国营药店，谁也不敢乱卖啊！” “我是缺钱，才自己跑来市里卖的。” 张军试探着问道：“就带了一跳？” 孙富裕狐疑的看了看张军：“老弟还要？” 张军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在南方，他问过我山参的事，这就是给他卖的。” 孙富裕眼前一亮：“南方？南方的价格听说要比咱们这贵了很多啊！” 人参都是北方产的，尤其是野山参。 北方便宜，南方自然就贵了。 “具体看情况，肯定是要贵一些的。”张军说道。 孙富裕搓了搓手：“老弟是哈市人？” 张军一直在仔细观察孙富裕的表情动作，从他现在的反应就能推断出，他心动了，想通过自己，把人参卖到南方去，或是卖个高价。 可孙富裕也怕自己坑他，心里还很犹豫。 张军说道：“我跟老哥一样，不过我老丈人是市里的。” 孙富裕“哦”了一声：“老弟好福气，是在市里落根了？” 现在城市户口很难得，无数人挤破头就想要一个城市户口。 农村户口只能种田，要是有了城市户口，就能凭着这个户口，免费分配工作。 孙富裕以为张军借着老丈人从农村人一跃成了城里人。 张军笑了笑：“没有，还在农村呢！” “这次来市里，就是看看我老丈人，顺便给我朋友弄一根山参。” 孙富裕开玩笑说道：“这山参好弄，送过去可不容易啊！” “邮过去容易坏，要是掉几根须，可就不值钱了。” 张军说道：“这个问题不大，我有一个朋友，每个月都要去南方一次，他能帮我带。” 孙富裕惊道：“每个月都去？” “对，他工作比较特殊。”张军压根没这样的朋友，但这话还不是随便说么？ 孙富裕胡乱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弟，你以后还要么？”孙富裕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 张军说道：“还不清楚，看南方什么情况。” 孙富裕说道：“我给你留个电话，以后如果还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多了不说，几十条肯定没问题。” “这价钱也绝对合算，我一条抽五块钱。” 张军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再看，如果要就联系老哥。” “好！好！”孙富裕指了指外面：“我去找人借下纸笔。” 孙富裕在店里借纸笔写了个号码交给张军：“这是我们隔壁村的电话，找我打这个电话就行，一般他们当天会通知我。” 现在电话还没普及，私人电话更是没有。 有些地方几个村共用一个电话，主要作用也是办公。 有些地方农村干脆就没有电话，只能写信，或者去公社。 张军接过纸：“好！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跟孙富裕分开后，沈灵珺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孙富裕没跟来：“军哥，你哪来南方的同学？” 张军笑了笑：“确实没有，我就是打听一下情况，这人跟我也没有完全说实话。” “不过这山参生意确实不错！” 沈灵珺被吓了一跳：“你要做生意？打办会抓的！” 现在商业还没有放开，第一张营业执照是1980年12月发出来的。 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 而且南方和沿海地区，放开的时间要比较早。 有的地方在1981年初就跟进发放营业执照，但有的地方一直到1981年尾才允许做少部分生意。 而且做生意还有诸多限制，很多东西都是不允许买卖的。 现在还有一个单位叫“打击投机倒把办公部门”，简称打办。 后来打办彻底融入到了工商部门，从打击“投机倒把”变成协助个体户经营。 张军说道：“先了解一下看看，也不是真的去做。” “这里面的利润应该很高。” 张军大概预测，北方二十五的人参，南方可能要卖到七十左右。 一条就能赚四十五左右，要是一次带十条过去，就有四百五的毛利。 中间要去掉各种费用，孙富裕他们也要分钱，但赚个三百问题不大。 而且，山参体积小，方便携带，随便藏在行李箱的隔层或衣服隔层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的问题是，张军在南方确实没有路子。 如果真要做这生意，还得想办法找门路才行。 沈灵珺生怕张军去做生意：“军哥，你懂那么多，随便做点什么，都是够我们生活的。” “就算不行，我们回家下地干活挣工分，还有一些自留地，解决温饱，那肯定没问题。” 张军说道：“媳妇，我说过，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光挣工分，可不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这话让沈灵珺心里又甜又急：“只要能过平平安安的日子我就很满足了，我不希望你去冒险。” 张军点点头：“行，听你的！” 嘴上这么说，张军心里却没这么打算，反正过两年做生意就放开了，自己不可能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挣。 第十六章 知识超前 张军和沈灵珺提着东西回来的时候，沈谦正和刘善书讨论张军的那些主张。 来开门的是沈国强。 沈国强深深看了张军一眼，又看了看张军手上提着东西，沈灵珺两手空空，脸色顿时好了一些：“进来吧！” 张军进屋先跟大家打了招呼，沈谦没有理会，却也没有再赶张军。 张军主动开口：“二叔、刘伯伯，我爸的事你们操了不少心，今天就留下来吃饭，我买了不少好菜。” 刘善书有意帮张军，立刻回应：“那肯定留下来吃饭，有没有酒？” 张军放下手里袋子：“有！还买了点水果和瓜子，你们先吃着聊聊天，我去做饭！” “呀！你还会做饭呢？”刘善书一脸惊讶。 这年头，很少有农村人不会做饭的。 “能做熟，做不出什么好口味，那我去做，你们聊。”张军说把酒和水果、零食放下，提着菜进了厨房。 沈灵珺立刻跟上去要帮忙。 沈谦却叫住她：“灵珺，坐下跟爸聊聊天。” 沈灵珺看了张军一眼，还是坐了下来：“爸！” “他改了？”沈谦指了指张军。 沈灵珺很肯定的点头：“爸，他真改了，再说了，他本来也不坏啊！” 虽然说赌博害人，但赌博并不会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哪怕嗜赌那几年，张军也并非彻底湮灭了对沈灵珺的感情。 甚至张军赌博的初中，也是想发财，让沈灵珺过上好日子，让自己能在沈家面前抬起头。 沈谦一开始就反对两人婚事，虽然是想让女儿嫁个条件好些的人，以后日子好过一些，并没有瞧不起农民和张军身份的意思。 哪怕张军心里明白这一点，他也想争一口气。 张军的性格从始至终就没有从根上发生过改变，只是改变了其中某一部分。 比如改了打人的习惯。 打人的习惯跟生活环境有关系，这年头不管城里还是农村，对老婆动手的并不在少数。 以前打了沈灵珺后，张军心里也后悔，可大男子性格，不允许自己低头认错。 哪怕知道自己错了，还要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上一世沈灵珺出事后，张军性格之中的某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沈谦心里虽然还是有些疙瘩，他也清楚，如果女儿能跟张军好好过日子，哪怕辛苦一些，也比离婚好！ 以前沈谦希望女儿离婚，那是张军不愿意好好过日子。 沈谦长长叹了口气：“灵珺啊！我知道你性子要强，也不想给爸增加负担，但有些话，爸还是得说。” “张军我一开始就不满意，你要嫁给他，我拗不过你，依你！” “但在我们家，嫁出去的女儿，不是泼出去的水。” “过得不如意，就回来！” “以你的聪明，在家补习两年，去参加高考，也能考上个大学。” “爸再管你三五年，不成问题。” “要是你愿意跟张军把日子过下去，我现在不反对，你刘伯伯跟我说了很多，我信他。” “我不求张军有他说的一半好，只要他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不欺负你，我都能接受他。” 沈谦现在已经做出了自己最大的让步。 沈灵珺心中暖暖的，她以前一直不离婚，就是对张军还抱有一丝丝的希望。 同时也不愿意让父母为难。 “爸，我知道！你放心，张军他会做好的。”沈灵珺尽量帮张军说一些好话。 沈谦看这正在厨房忙碌的张军：“希望吧！” 张军上一世没有再娶，平日饭菜都是自己做的。 后来才的种类更多，张军哪怕没有特意钻研厨艺，几十年的做饭经验，也让他做的得心应手。 没到一个小时，一桌子饭菜就已经做好。 “灵珺，叫大家吃饭了！”张军喊了一声，然后把所有的菜端了出去。 “张军，你这手艺不错啊！赶上大厨了。”刘善书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张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刘伯伯，你就别夸我了，我有几斤几两的本事，我自己还是清楚的。” 现在的大厨都是持证上岗，基本都是星级酒店的水平。 随便一个能称大厨的人，都不是自己这个水平能比的。 沈谦对张军还是很是不顺眼，即便张军的这个回答他觉得还算妥帖，也挤兑了一句：“行了！吃饭吧！这些年估计你也没下过几次厨房。” 刘善书说道：“老沈，你这嘴什么时候这么毒了？” 沈谦不满老友帮着张军说话：“我怎么毒了？我说的是事实。” 张军倒着酒：“是！以前确实做得少，让灵珺吃了不少的苦。” 沈谦毕竟是教授，见张军处处避让、承认错误，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大家坐下，刘善书继续给张军找补，主动说起了种子相关的话题：“张军，你上次说小麦可能存在2B染色体，这个染色体可能存在抗病基因？” 在小麦2B染色体上，有一个tasttb-2b的基因，是2021年才被发现确认有抗病性。 2B染色体是2017年研究B染色体才被发现。 张军是看过，并复制过这些实验的，确定是真实的，各种期刊也会核实。 沈谦冷哼一声：“一派胡言，都是猜测。” 现在别说国内，国外都没有这些研究。 张军居然说小麦种子有一个从未听说过的2B染色体，其中有一段基因还有抗病性。 刘善书帮着张军说话：“老沈，我觉得张军说的十分有道理。” “而且研究一开始本来就是推理、猜测、实验嘛。” “如果连个方向都没有，还搞什么科研？” “张军这些思路，给我们科研提供了很多思路啊。” 沈谦说道：“胡乱猜测，也可能会误导我们的科研方向。” 沈谦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非常吃惊。 因为张军确实对种子的基本常识、结构都非常了解，没有丝毫考虑，张嘴说出来的东西，要么是被证明的，要么是她猜测的，但用词都非常准确，这些专业知识，是大学生都不具备的。 沈谦很清楚，张军现在农业知识，至少也有大学生的水平。 第十七章 认可 如果张军所说的那些“猜测”都被验证，那别说大学生，做个院士也绰绰有余。 放到世界上，也是顶尖的。 张军也没有争辩。 一顿饭吃下来，沈谦越来越震惊，张军在农业方面的造诣，实在是太深了。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现有的专业知识都已经学到顶了。 剩下的都是在探索未知的领域，但探索未知领域，就跟瞎子摸象，只能凭感觉和推测。 但张军给出的建议、方向，以及他说出的各种根据，确实让沈谦都不得不承认。 沈国强更是震惊不已，他跟在沈谦身边负责一些研究方面的事项，水平肯定是超过大学生的。 国内在1977年下半年开放高考，到1981年才完全确定学士、硕士、博士的体系，进而有了高职、本科、研究生高等教育格局。 沈国强现在的知识储备亮，在当代至少也够得上博士在读的水平。 即便如此，张军说的很多东西，他还是插不上嘴。 一直到吃完饭，沈哲要回去，沈灵珺收拾碗筷。 沈谦才拿出烟，先给了刘善书和沈国强，最后给张军也递了一根。 这一根烟代表着对张军的认可。 点上烟，沈谦说道：“张军，我不知道你怎么学的农业，这一顿饭的时间，不得不承认，你的水准很高。” “来农大做个教授也是有余的。” “你的改变，让我有些震惊。” 张军说道：“爸！我跟您说实话，以前我染上了赌博，经常输，家里几乎揭不开锅了。” “但有一点我保证，虽然我走错路了，但我打牌，也是想让灵珺能过上好日子。” “同时，也想让您瞧得起我！” 张军心里知道，想要解释清楚以前的误会，那就得把一切都说开，说明白。 然后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确实已经改了！ 沈谦见张军主动说起以前的事，心里略有些欣慰，可听到原因，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你那是混账啊！” “赌博能让日子过好啊？” 张军说道：“爸，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且不说道打牌赌博发不了财，就算真让我赚个几百几千块，其实也是虚的。” “因为我本身能力不够。” “现在我想明白了，只有自身硬，自己有本事，那才是最稳的、最好的。” “以后我才能赚更多的钱，让灵珺过上好日子。” “我知道您对我略有些不满意，但那不是因为我没钱，而是希望灵珺能过得好一些，我以前的情况，确实配不上灵珺。” “但我只要学好、做好，我相信您终有一天会认可我的。” 刘善书连连点头：“老沈，你瞧瞧这孩子，多诚恳啊！” “他以前犯错，也是钻了牛角尖，他很聪明，只要想通了，这些都不是问题。” 沈谦深深看了张军一眼：“希望你今天说的，以后能做到。” “我以前确实不希望你们在一起，原因也正是你说的。” “要是当时灵珺回来，我是能找到关系，推荐她去上大学的。” “按时间来算，如果不留下跟你结婚，现在她也要大学毕业了。” “以后大富大贵肯定不可能，但日子绝对比现在跟着你要好。” “不过，事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用。” “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谈话，我们就说点心里话，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做好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过来。” “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会全力帮。” “但你要是对灵珺不好，我绝对不会让她再跟你过，我会把她接回来。” 张军一脸诚恳：“您放心，我也舍不得让灵珺再受委屈。” 沈谦“嗯”了一声：“那我信你！你跟陈圭是怎么回事？” 张军把跟陈圭的事说了一遍。 沈谦说道：“你的这两个想法比我的好！” “按村成立集体企业，还有分田到户，分使用权，不分所有权。” “即能改变如今的局面，也不会动摇我们的基本根基。” “那你是打算答应陈圭了？” 张军说道：“我觉得没有问题，到时候先成立一个集体企业，关系方面，陈校长肯定会打通的。” 沈谦提醒张军：“下面的关系是肯定没问题，可你这样做，不怕被有心人陷害？” “还有一点，你想在这里面赚钱，那肯定是要分股份才行。” “你占少了，跟一个村长没什么区别，就是拿工资。” “你占多了，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既然是集体企业，那肯定就是集体所有。” 张军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爸，我没想在村集体企业上赚钱。” “村集体企业的股份，我会全部分给所有村民，我只按照比例拿原本就属于我的那一份。” “另外最多就拿一份管理工资和股份，整体不会超过百分之二。” 村里总人口是五百多人，平均算下来，每个人能分到的，也就是百分之零点二。 “哦？”沈谦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想在这上面赚的，如果你不在村集体企业赚钱，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赚？” 张军说道：“给村集体企业提供农药、化肥，收购村里种出来的农产品，进行加工之后出售。” “村里只是种点农作物，赚不到什么钱。” 沈谦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听到张军这么一说，心里也不由暗暗赞叹，张军的脑子是真灵活。 “你这样一来，也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啊！”刘善书说道：“现在不能做个人企业，还有就是农药、化肥都是国营的。” “加工农产品，也不是一个人能做的，你必须要请人。” “一旦请人，那可就是把柄了！” 现在有一条规定，那就是“七上八下”。 雇佣在七个人以下，那是可以的，是家庭小作坊。 一旦超过七个人，那就是资本，要被打击的。 这个标准一直存在了很多年。 想要逃过这个标准，那就只能走集体企业的路子。 营业执照也还要等一年多才能落实。 第十八章 合作计划 张军心里早有计划：“在这之前，我可以用集体企业的办法。” “人少一点的集体企业也是集体企业嘛。” “我找几个人代持股，每人占10%，中间有六七个人是我自己人就行。” 这些手段并不高端，但非常实用。 沈谦见张军考虑的十分周密，感慨了一句：“张军，以前我是真的小看你了。” “以你这样的聪明才智，做出成绩绝对不难。” “但你也要记清楚了，千万不能走歪路。” “从你想到这些主意就不难看出来，你这个人容易剑走偏锋。” “还有以前染上赌，也是这样。” 这个性格缺点，张军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 就算上一世沈灵珺出事后，张军幡然悔悟，依然有这个缺点。 只要事情到了极端的情况下，他就容易走偏锋。 不至于犯法，但确实容易走极端。 不过这一世，他对社会上的整体发展有着“先见之明”，知道什么样的偏锋可以走，什么样的偏锋不能走。 张军说道：“爸，你放心，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 “我觉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国内会出现很多机会。” “走走偏锋难免，但我会考虑到灵珺，会让自己深陷泥潭的事，我绝对不会做。” “再说了，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 “能让灵珺过上好日子就行。” 张军没有说自己“财务自由”的理想。 这是张军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哪怕自己和沈灵珺以后不干活，手里的钱也可以随便花。 说白了，就是在不犯法，不沾染“坏习惯”的情况下，自己的钱可以让自己使劲造。 现在这种理想，听起来确实有点天方夜谭。 不做犯法的事，没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沈谦现在对张军是愈发的满意：“你能这么想，那就是最好的。” “陈校长那边，你就先答应。” “如果这事真能成，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到时候，你那边也可以开展几个课题，我和老刘手里都有一些课题，可以放到你那边去。” “让你们村赚点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沈谦也希望张军能把这事做成，如果张军真做成了，沈谦可以找机会，让张军进入学术界。 以张军现在的知识储备，进入学术界是没有问题的。 他缺少的是一个契机。 张军也有这想法：“有爸和刘伯伯支持，那我们肯定没有问题。” 在厨房的沈灵珺隐约听到张军他们的谈话，心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 次日，张军去找了陈圭。 陈圭看到张军来，先给倒了杯茶水：“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张军没想把自己家里情况给陈圭解释清楚：“没事了，我老丈人对我有些误解，已经说清楚了。” 陈圭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就好，我们合作的事呢？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张军虽然早做了决定，但还是没有直接答应：“陈校长，这个事我这两天都在考虑。” “这里面的风险还是有一点大。” “我冒昧问一句，要是出了事谁来负责？” 陈圭笑了笑，说道：“肯定不是让你来负责。” “如果是小事，我们肯定能摆平。” “要是出了大事，你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我会跟市里的农业部门打招呼，以市里的名义去建试验村。” “省里也会有人支持。” “不过这上面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把县和公社的关系处理好就行。” “我们哪怕把整体关系捋顺了，也避免不了下面有人挑毛病。” 张军说道：“那村里还要资金呢？” “要是做试验村，我们不可能种小麦和水稻的。” 陈圭问道：“那你打算种什么？” “萝卜、白菜！”张军说道。 陈圭微微皱眉：“你全种萝卜白菜，不种一点水稻、小麦？” 张军解释说道：“我们既然都开集体企业了，还种水稻和小麦的话，那太浪费了。” 陈圭提醒张军：“虽然是试验村，但你们该缴纳的粮食，一分也不能少。” “而且，你们种植出来这么多萝卜和白菜，我们是不可能帮你们找销路的，只能你们自己想办法。” 张军自信的说道：“这方面不用陈校长操心。” 陈圭见张军这么自信，心里反而有些不安心：“你跟我说一下你的打算。” “还有，要是这个事做成了，你的管理模式、生产计划，都必须要提前写成报告给我们。” “我们审核通过以后，你才能做。” “要是你不按照计划报告来做，我们随时都会叫停。” 张军说道：“这个没问题！” “萝卜和白菜，我们会做成酸菜、腌菜出售。” “不过这个制作过程，我们还会考虑清楚，是村里自己做，还是找一个相关企业合作。” 陈圭顿时皱眉：“那你们还要销售渠道，供销社的关系就算你们能打通，能不能销售完还不一定。” 张军说道：“一个村的产量，供销社肯定是能吃下。” 张军压根就没想走供销社的渠道。 而且，酸菜、腌菜的利润不高。 张军没指望前期挣钱，他是想抓住过几年出口的红利。 棒子和樱花那边，需要很大的量。 只要能卖出去，利润绝对翻倍。 虽然张军对这两个国家没有什么好感，但八九十年代，跟他们做生意，利润确实高！ 陈圭总感觉张军没那么简单，甚至有什么问题，可又说不上什么地方有问题：“那你是答应合作了？” 张军说道：“这个试验村的成功与否，关系到国家未来发展，我自然是同意的。” “只是细节方面，还要多谈谈。” 陈圭微微点头：“行！你什么时候回去？” 张军说道：“就这几天，我的证明只开了一周。” 陈圭说道：“那还有几天的时间，趁着你在市里，把你的计划写成报告给我，最终敲定以后，你先回去，我让他们走流程。” “还有，如果在这段时间之内，你能争取到村长的职位，那是最好的。” “要是争取不到，我们给你想办法。” “还有，计划报告，一定要详细。” 陈圭现在有一种害怕被张军坑的感觉。 第十九章 坦白 陈圭原本以为张军也就老老实实种点小麦、稻谷等农作物。 从张军现在说的来看，他的野心明显不止于此。 张军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陈校长，有些话，咱们还是明说了吧！” “免得你日后提心吊胆，防着我乱来。” “我也处处小心，怕被你发现。” 陈圭心头一跳：“哦？怎么个明说法？” 张军说道：“我知道这事有风险，为什么还答应做试验村？” “那我肯定有所求！” 陈圭见张军如此坦白，心里反而愈发紧张：“那你想要什么？” 张军说道：“我想要借着试验村赚钱。” “我之前说了，到时试验村要种植萝卜、白菜。” “我会把这些萝卜、白菜加工权、销售权单独分出来。” “这样一来，试验村也能更加纯粹，只从事种植，不从事加工。” 陈圭微微皱眉：“你这样做，那就是个体经济！” 张军自然早有说辞：“我会找一批人，成立集体企业，至少十人以上。” “集体企业，应该合法合规吧？” 陈圭是教授，立刻就听出了这中间的问题：“张军，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你怎么做我不管，但你不能把试验村给弄出问题。” “要是你在其他方面出了问题，也别指望我们能帮你。” 陈圭跟张军才刚认识，他们之间根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陈圭会优先跟张军合作，那是这些东西是张军提出来的，让他去实施，肯定最好。 要是张军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不用花什么力气，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情况下，陈圭或许会帮。 但这些话，陈圭不可能说出来。 张军明白这个道理：“陈校长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你们拿数据，我赚钱。” “你们出问题了，我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出问题了，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陈圭诧异的看了看张军，他愿意以为张军会有一些攀附的想法。 可现在看来，张军根本就没有这么想，反而把这一切都看得十分透彻。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我原本以为跟你合作这个，可能还要虚与蛇委，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陈圭也没有说客套话。 张军起身说道：“那三天之内，我会把计划书做出来。” “要是陈校长这边确定没有问题，到时我就回去等消息。” 陈圭问道：“村长你能拿下吗？” 张军摇头：“我现在不可能，村长都是几年一选，只要一选了，基本不会换。” “更别说我还年轻，就算我真去竞争，大概率也不会选我。” 这是大多数村子的情况，村长大多是四十以上的人，只要选上，不出什么意外，基本能干到退休。 陈圭略有些失望，觉得自己高估张军了：“行吧！那倒时候我会让你们公社，或你们县里想办法，找个机会，让你当村长。” “现在是七月，我们会在今年过年之前确定你们试验村的问题。” “明年开春，你们村就要开始实行你说的那种模式。” 试验村的情况至少也要一年才能看出结果，为了保险起见，甚至要两到三年才能确定。 张军脸上忽然露出笑容：“陈校长，冒昧问一句，我如果做了村长，工资待遇能有些优待么？” 陈圭眉毛微不可查的跳动一下，张军想要赚钱他能理解，可现在连工资这点钱他也想要占便宜，这格局着实是有点小了。 陈圭说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那行吧！陈校长，我先走了。”张军是真希望工资能高一些。 张军想找几个能固定的收入来源，比如翻译，但翻译文献不可能无穷无尽的。 县里要翻译的东西只有这么多。 现在村长工资一般是三十到四十元，不算低，也不算高。 要是能稳定五十，翻译工作一个月能稳定一百左右，这个收入就能让沈灵珺过上安稳的日子。 过上更好日子，那就是自己其他方面的发展。 这样一来，就算其他方面的发展遇到阻碍，有这两份固定收入撑着，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陈圭看着张军离开，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喂！” “是我！试验村的计划怎么样了？”陈圭问道。 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题不大，但阻力也不少。” “很多人不是不知道现在的问题，他们是怕改变。” 陈圭顿时一阵气头：“哥，我们可不能退啊！我们都是学农业出身的，你现在也管着省里的农业，很清楚农村的发展已经遇到了极大的问题。” “要是农村再不找到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路，会出大问题。” 电话那头的正是陈圭的亲哥陈淼，如今附近省里的农业部门。 陈淼说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的态度你应该很清楚，现在的问题是，省里的决策曾不想担责。” “只要改变，就得有人负责，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要是失败，这个责任我也担不起。” “必须要有人跟我一起挑起这个责任才行。” 陈圭顿时沉默，因为能挑这责任的，省里也就只有那几个人。 直些人不点头，那就走不通！ 陈淼吐了一顿苦水后，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支持的人还是有的，明确反对的也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犹豫不决。” “你尽快把可行性报告弄出来，我抓紧时间推进，尽量在一个月之内说服他们。” 陈圭说道：“一周之内，我把试验村发展计划书给你，你得在半个月之内确定下来才行。” “到时候市里、县里、公社，再落实到村，拖拖拉拉，快也要半个月。” “我们要在年前把这一切都确定下来。” 陈淼问道：“你说这个方案是一个年轻人提出来的，这人是什么来头？” 陈圭对张军的映像一般，是那种有能力也有私心的人：“还行！说话直，有点野心，但没什么坏心。” 陈淼说道：“有机会安排我们见个面，我也好奇这年轻人。” 第二十章 计划书 张军回到沈谦家后，立刻着手试验村的计划书。 一开始的时候，张军压根没有细细去规划这些。 甚至没有想过要搞什么试验村，哪怕是到了市里，他都没这么想。 一直到跟陈圭提出来，他才真正去考虑。 这细细一琢磨，发现问题还是有很多。 沈谦没事也会帮忙琢磨方案。 试验村不是简单的整体改变，中间还牵扯到很多细节。 比如怎么安排村民工作，如果到了农闲不需要这么多人的时候，怎么安排。 工资怎么发放，是给钱，还是给粮食？ 是一个月一次，还是一个季度一次。 如果给钱，这个钱从哪来？ 毕竟种粮食，都是有季节性的，要是一个月发一次工资，村里就得准备大量资金。 要是发粮食，一个月发一次，村里有要囤积很多粮食发工资才行。 能不能预支，如果预支，要走什么流程。 要是亏损，要怎么安排。 没改之前，如果村里粮食不够，会有粮食补贴。 如果试验村还需要补贴，那肯定不行的。 这一琢磨，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管理、生产、存储、工资、生产资料等等，事无巨细，都要考虑。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沈谦回来，张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爸，开集体企业，让村民打工的模式太麻烦了。” “我们解决这些问题，参考了很多现在农村的解决方案，几乎就是增加了一个企业。” “这肯定没办法解决目前农村的问题！” 沈谦也发现这问题了：“那你有什么想法？” 张军抽出一张纸，拍桌子上：“这个方案更可靠！” 那一张纸最上面一行的中间，写着“分田到户方案”六个字。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计划。 沈谦看到最上面六个字就微微挑眉：“陈校长估计不会答应！” 张军说道：“您先看看我设计的方案。” 说着，张军把整个方案全拿了出来，一共有七八张纸。 其中有一张是画的示意图。 沈谦仔细看了一遍，心里对张军的评价又上了一个台阶。 张军考虑的太周全了！ 整个方案是把所有农业用地分到户，所有权还在国家手里。 村里成立一个集体企业，负责收购、加工、销售村里的农产品。 工资、补贴、生产工具等问题，全都不存在了。 沈谦拿着红笔画了一个圈，圈里是“所有权归国家所有”几个字。 沈谦说道：“你这个计划，整体看来，跟过去小农经济没区别，唯一能说得过去的，就只有这一条。” “要是没有这一条，你这个计划一点机会都没有。” “即便有这一条，希望也不大！” 张军说道：“爸，这真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以前张军没有仔细考虑过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农村问题。 现在自己真着手去寻找解决方案，发现曾经走过的路，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根本不可能再找到更合适的方案了！ 沈谦苦笑：“我当然支持你，但我支持你没用。” “哪怕陈校长支持你也没用，要省里支持你才行。” “如果你真决定了，我可以在最后署名上加上我的名字，真出问题了，我来帮你扛！” 张军没想到沈谦会这么说：“爸！你这……” 沈谦说道：“不用这么惊讶的看着我。” “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这人确实还可以。” “以前你也不来我这，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多。” “我署名，也不算替你承担责任，因为你这方案我本就十分支持。” “现在把灵珺交给你，我也很放心。” 张军心头一暖，他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并不算如意，一开始真正关心他的，也就只有干爹，后来有沈灵珺。 现在沈谦愿意在这计划书上签字，无疑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这个方案要是交上去，是真有可能进去的。 张军开玩笑说道：“爸！这哪能署你的名，要真出事了，灵珺还不得恨死我啊？” “我明天就把两份计划书交上去，怎么选就看陈校长他们自己了。” 沈谦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你考虑好就行！” ………… 次日，张军把两份计划书交过去的时候，陈圭大概看了一遍后就把“分田到户”的一份丢在桌子上：“你想说这才是最优解？” 张军点头：“对！” “分田到户，责任自负。” “如果不喜欢分田到户，我们也可以叫个人承包，按一年一年承包来算，如果发现不对，随时可以收回承包权。” 陈圭死死盯着张军：“这一份要是交上去，我可能跟着你一起倒霉。” “你不用想了，只有联合经营有了成效，分田到户也好，个人承包也好，才有可能推行。” “你要知道，现在成立村企，联合经营都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这个变化根本就没有多大，上面都不敢轻易答应，你觉得个人承包有可能吗？” 张军还想要争取，可陈圭根本就不愿意给机会，也只能作罢！ 张军离开后，陈圭却拿着那一份“分田到户”的资料看了许久，他心里也觉得这一个方案才是可行性最大的。 但他也不敢交！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进来！”陈圭立刻把那一份方案收到抽屉里。 推门而入的是沈谦。 虽然沈谦被抓是陈圭的意思，但沈谦并没有怪陈圭的意思。 倒不是他大度，而是这种事多了，也就“习惯”了。 “陈校长，张军的两份方案已经交上来了吧？”沈谦打了招呼后直奔主题。 陈圭以为沈谦来帮张军说好话的：“你不用帮他说，分田到户，不可能！” 沈谦早就猜到了：“我知道分田到户有困难。” “陈校长不答应也是情理之中。” “可这个方案，确实是目前找到的解决方法中最好的。” “要是不交上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个方案我来签字，以我个人的名义，陈校长帮我递交上去，出事了，责任我一个人担！” 沈谦也想过自己直接交，可这样做，大概率不会引起重视。 他虽然是教授，但在省里没有可靠的关系。 陈圭帮忙是最好的，成功率是最大的。 陈圭深深看了沈谦一眼：“沈教授，说实话，我很佩服你，但我依然不会答应你。” 第二十一章 我真会翻译 试验村的方案定下来了！ 还是成立集体企业，这是最稳妥的。 张军和沈谦对于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他们两个都清楚，上面的人也怕走得太急摔倒。 真摔倒了，这个责任不小，上面的人得承担大责任。 方案敲定，张军也就不用留在市里了，他还得回去挣钱。 上次翻译赚了几十块，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沈谦拿出一些肉票、布票，还有一百多块钱递给沈灵珺：“灵珺，这些你拿着，回头给自己做一套好些的衣裳。” 沈灵珺赶忙拒绝：“爸！我们不用。” 张军也说道：“爸，现在我们已经成家了，我能照顾好灵珺，这些钱，你自己留着用，买点水果和补品。” “以后大哥结婚用钱的地方也多，总不能把钱都给了我们。” 张军后来大概算过，沈灵珺这些年，一共从娘家拿了六十多斤肉票，还有一些布票，具体数量没算清，以及一千六百多块现金。 沈谦一个月六十多块钱，沈国强一个月四十多块钱，两人加起来一个月一百一左右，一年一千三百多。 他们自己日常开销大概要花六百左右，一千六几乎是他们三年所有的积蓄。 后来沈国强结婚，确实手里没什么钱，那时候老丈人已经过世，还是二叔借给沈国强几百块钱，东拼西凑，把婚结了。 这事虽然不算什么特别大的事，但张军一直记在心里，想要弥补。 奈何上一世沈灵珺死后，沈国强对他恨之入骨，自然不可能接受他任何的补偿。 这一世，张军实在是不愿意再从沈家多拿一毛钱。 之前拿的，也要尽快还上。 沈谦把钱强硬塞到沈灵珺手里：“这些钱就算是借给你们的。” “张军虽然改了，你们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 “这一年肯定也没挣到什么工分，等入冬，吃喝都要花钱，也没什么来钱的地方。” “先把今年过了，等你们缓过来，再把钱还给我们就行。” 不得不说，男人最懂男人！ 沈谦知道张军为什么不好意思收这钱，这话也给了台阶。 沈灵珺不知想到什么，眼泪直掉：“爸，我们从你和大哥这拿的太多了，张军这些日子也挣了大几十块钱，够我们过日子了。” “工分我们有，等村里秋收，还能忙一阵，过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实际上，沈谦翻译赚的那几十块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沈谦有些惊讶：“张军怎么赚的钱？” 虽然张军农业方面的知识很出众，很有水平。 但这个年头，知识想要变现太难了！ 因为没有渠道。 能够变现的渠道基本都跟国家有关系，只要跟国家有关系的事，各种条条框框又很多，一般人沾不到。 张军解释道：“我英文还不错，给县里翻译了一些国外文献。” “虽然县里需要的文献不是很多，今年再赚一些问题不大。” 沈谦更加惊讶：“你英文很好？” 国内早期，很少有人学英语，因为国内跟英语国家的关系都不太好，留学大多不会去英语国家，而是去“老大哥”家。 所以，现在大多数人修的外语是俄语，只有一小部分人学的是英语。 六十年代后期跟“老大哥”关系破裂后，国内学英语的才慢慢变多，但也不是很多，翻译人才远不够用。 尤其是专业类翻译人才。 一个会讲英语的人，也很难翻译专业文件，里面的专业词汇，不是专业人才很难翻译。 “还行！自己学的，我在语言方面的天赋似乎还可以，目前在学德语和日语。”张军会八种语言，不算汉语，外语有七种。 德语和日语他早已经精通，只是怕一下说出来，太过匪夷所思，总得给自己铺好路，等个一年半载，说自己德语和日语也有一定水平，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沈谦转身翻出一份打印的资料：“这个你能不能翻译？” 张军接过看了一眼，这是一份五年前的研究资料，全是英文的，有一部分已经翻译过，但翻译的不是很准确：“这个没问题！” 沈谦有些不信：“你现在能不能给我翻译一段？” 张军翻看着文献：“可以，这一份文献我看过。” “你看过？”沈谦更吃惊了：“这是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是偷偷带回来的，你在哪看的？” 这文献上的研究成果放后来就是大学学生要学的东西，根本不算什么高深的东西。 现在居然要偷偷从国外带回来，确实让张军有些没想到。 张军只能胡乱找了个借口：“给县里翻译文献的时候看到其中有一些跟这一份很像，具体什么地方来的我也不知道。” “而且这前面的翻译也有问题，给我一个小时，我能全翻译出来。” 沈谦立刻找来纸笔：“那你翻译，要是真能翻译完成，我能帮你找个工作，很多农业大学需要翻译文献，老一辈的教授学俄语的多，看不懂英语。” 张军一听，顿时来劲，大学要的文献肯定多，翻译量也不是一个小县城能比的。 要是能给大学翻译文献，那赚钱还不是轻轻松松？ 一个月不说多了，小几百块钱，完全不是问题啊！ “那行，我现在就翻译！”张军说着就坐了下来。 沈灵珺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把行礼拿到外面去装好。 沈谦则站在张军身后，看着张军翻译。 当张军把前面翻译过的地方重新修正，下意识咽唾沫，因为这些都是他翻译的。 沈谦学的也是俄语，两年前开始学英语，因为有课题，还要教书，学英语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原本他对自己翻译的这些还很满意，毕竟是他对着词典百般确认才翻译的。 现在看到张军那行云流水般的划掉很多地方，顿时觉得有些丢人。 不到一个小时，张军将那份文献全部翻译出来。 甚至还做了注解，因为这一份文献用引用了其他的研究成果，国内不一定有引用的那一部分成果。 第二十二章 高单价 沈谦看着张军翻译出来的文献，指着一个单词：“a line是不育系？我还以为是一条之类的。” “这absorption obstacle是吸收障碍。” “张军，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张军解释说道：“我在图书馆找到一本农业专业英语，虽然中间很多词汇没有，也涵盖了大部分英语词汇。” “自己摸索着对照，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已经有了一部分农业英汉词典，但还不完善，中间有很多词是没有的。 这也就导致，很多文献一般人看不了，必须是英文基础好，农业学基础扎实，拿着这些词典才能看懂文献。 这些条件集合在一起，那就比较苛刻了！ 沈谦说道：“这个文献我拿去核实一下，要是没有问题，其他学院的不敢保证，我们学院的翻译文献翻译，肯定可以给你争取来一部分。” “你们要不要再多待一天？” 多待一天或许就能有结果。 哈市农业大学是重点大学，毕竟哈市也是省会，农大的学院主要有农学院、动物医学院、土地科学与技术学院、园艺学院、动物科学学院等。 其中以农学院为主。 沈谦就是农学院的教授。 张军略犹豫了一下就点头：“可以！那就等一等，明早我们再回去。” 沈谦也是有心帮张军：“那你在家等我，我现在就去找一趟胡院长。” 农学院的院长叫胡克坚，跟沈谦的关系说不得多好，那也不差，能给面子的时候，肯定会给。 沈谦直接去找了胡克坚。 胡克坚见沈谦过来，立刻起身：“老沈，早就想去看你了，这两天又忙，也没有空出时间来。” “现在没事了吧？” 胡克坚这也就是客套话，他没去找沈谦，主要原因还是双方关系一般，不至于去冒险。 沈谦出事，帮着说两句好话也可以，但绝对不会把自己给搭上。 现在沈谦出来，听说是陈校长改变了态度，但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反复，胡克坚也就没去。 沈谦说道：“胡院长，之前陈校长那边多亏你帮忙了。” 胡克坚确实帮忙说过话，但只是场面话，不痛不痒。 “这都是应该的！只要你没事就好。”胡克坚笑着说道。 客套过后，沈谦拿出张军翻译的文献：“胡院长，这份文献你看看，翻译的怎么样。” 胡克坚接过大概看了一下，在行家眼里，翻译的水平怎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胡克坚的英文水平比较高，阅读英文文献也没有问题。 但他不可能花大量时间去翻译所有文献，顶多就是把自己研究相关的文献给翻译出来。 “这翻译水平不错啊！”胡克坚赞赏道：“不仅仅翻译水平，农学水平也极高，你这英语水平是飞速增长啊！” 沈谦说道：“胡院长，这不是我翻译的。” “不是你？是谁？我们院里你的英语水平算可以的，难道是赵教授？”胡克坚随即摇摇头：“不对，这是你研究的方向，赵教授是研究化肥和土壤的，更偏向化学。” 沈谦故意卖了个关子：“翻译的人不是我们学校的人，我们学院不是有很多文献要翻译么？” “我想请这人帮忙翻译文献，你看怎么样？” 胡克坚立刻明白过来，却没有马上答应：“老沈啊！说实话，这人的翻译水平很高，专业知识也过硬。” “可你现在自己的身上还有麻烦，翻译的事，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 这话说的客气，实际上就是不想染麻烦。 沈谦略一沉吟，说道：“胡院长，有些事，你可能不是特别清楚。” “我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我女婿跟陈校长谈了一次。” “他们还决定合作一个试验村，测试一些农村发展的方案。” “这个文献，也是我女婿翻译的。” “要是能达成合作，往后在试验村，我们也能放一些实验项目过去。” 胡克坚吃了一惊：“老沈，我对你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你女婿是在哪个单位？” 能救下沈谦，还能说服陈圭。 在胡克坚看来，沈谦的女婿来头肯定不小。 沈谦说道：“我这女婿不在什么单位，就是一个农民，不过脑子比较灵活，多读了几本书，在农业方面，有些自己的见解。” “英语方面，水平也还行！” 胡克坚可不信这些：“老沈，跟我你还藏着掖着！” “这翻译的事，给你女婿那肯定是没问题。” “不过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得作保，质量不能出问题。” 胡克坚的态度转变得很快，刚才还怕惹上麻烦，沈谦把情况一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沈谦露出笑容：“质量方面胡院长完全不用担心，这个我可以作保。” “价钱方面怎么算？” “现在专业领域翻译，价格也不便宜。” 翻译是个技术活，尤其是专业领域。 一般人翻译，一天不加班大概是五千字左右。 能翻译一万字的基本都是极快的。 其他不说，单单是写一万字，也要很长时间，更别说还要翻译。 专业文献翻译，不管是工业还是农业，都需要更多的精力。 胡克坚想了一下，说道：“咱们按翻译后的中文字符算，一千字符六块钱，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 一篇论文少的两千字，多的一万来字，也有部分特别长的且不算。 两千字，也就是十二块钱。 一万字，也就是六十块钱。 花几十块钱，翻译一篇很多教授都看不懂的论文，那确实划算。 现在很多教授都在自学英语，就为了看英文文献。 沈谦说道：“再加点，六块五。” 沈谦对专业文献翻译还是比较了解的，一千字七块出头才是高价。 六块属于中等偏低。 六块五到七块是中等偏上的价格。 胡克坚一脸苦笑：“老沈，咱们学院的经费也不多，这一片论文几十块，翻译一百篇就得几百，我们这些人，一年也就几百块钱的收入。” “再说了，以后我女婿试验村那边，也能给弄些实验项目，能给我们省不少钱！” 第二十三章 工作落实 胡克坚不在乎这点钱，他心里琢磨的是沈谦女婿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是自己“投资”在他们身上，以后自己能不能有更多好处。 胡克坚是农学院院长，在农大的地位并不低，跟陈圭的关系也不错，不用依靠沈谦和张军去拉关系。 “也就五毛钱，算下来，一万字也就五块。”沈谦见胡克坚不松口，继续游说。 胡克坚最终还是点了头：“行，这翻译费用，我们不能按篇结算，得按月结算。” 沈谦“嘿嘿”一笑：“这个没问题，那我就去拿文献，现在就算开始了？” 胡克坚赶忙说道：“让你女婿做个登记，他是在市区工作吧？” 沈谦说道：“不是！他就是一个农民，基本都是自学的，肯定是在农村，不过文献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来负责邮寄和接受。” “他真是农民？”胡克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谦很肯定的说道：“我没有必要在这事上骗你啊！” “那行吧！一定要保证质量，跟这一篇文献质量齐平。”胡克坚心里也不由有些打鼓。 毕竟自学农学和英语，还有这么高的水平，胡克坚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放心！这个我做担保！”沈谦也很高兴，这至少给张军找了个稳定的收入来源。 沈谦回到家，张军已经做好了饭菜。 “爸，翻译的事怎么样了？”沈灵珺对这事比较上心。 要是能谈成，那可是给家里增加了一个稳定收入来源。 沈谦拿出一张表格：“谈下来了，一千字六块五。” “张军，你来把这资料填一下，我拿了几份要翻译的论文回来，你先给翻译一下。” “至于翻译费用，按月结算，每个月五号会邮寄给你，最迟十五号你就能收到，一般三五天就能到。” 张军接过表格，里面就是一些基本信息：“爸，这翻译价格这么高？” 一千字六块五，可比县里给的高多了。 虽然这个大多是论文，翻译难度比较高，可价格的差距也太大了。 沈谦轻轻一笑：“这个价格不算高，高的七块五、八块。” “再说了，能翻译专业论文的人，收入也不会低。” “还有，翻译过后，你还要写点注解，一篇论文算一万字。” “你写一万字要多久？” “一分钟写字速度也就二十到三十个字。” “十分钟两三百，一个小时，顶天也就一千五百字左右。” “你一天写十个小时，也就一万五千字。” 沈灵珺倒是很满意：“一万五千字，那就有九十多块钱了。” “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没这么多。” 沈国强在一旁略带羡慕的说道：“全国能干这事的人，千分之一都不到。” 沈谦说道：“万分之一都没有，十万人里有没有一个都不好说。” “能翻译的基本都是一些学了英语的农学教授和研究员，他们翻译一篇一万字的论文，大概要十天左右，还得努力点。” 农学教授和研究员都有自己的工作，翻译论文也都是空闲时间。 张军这时已经把资料填写好：“这多亏爸帮忙，要不然还真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 沈谦试探着问道：“张军，你是不是懂计算机？” 张军摇头：“不懂！只是看了一些书，没有实际上手操作过。” 不是张军不想有这技能，是他确实不会用。 七八十年代的电脑跟后来的完全不一样。 张军用电脑的时候，电脑已经有“桌面”，也就是用鼠标点两下就能启动一个程序。 现在的系统都是没有这些的。 真给张军一台计算机，他确实操作不来。 沈谦仔细一想，张军不会才是情理之中的事。 “怎么了？”张军问道。 沈谦说道：“我们研究的课题可能要用到计算机。” “可我们没几个人会用，有时还得找人帮忙。” 张军“哦”了一声，没有接话。 沈谦研究的课题，张军大概率是能帮上忙的。 可要帮忙，那就得留下来。 张军还是想回去。 张军这一世不怎么想走学术的路线，至少不想走纯学术路线。 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能跟学术沾点边，自己出几篇论文，主要精力，可能还是在“赚钱”上。 “行了！这几篇论文你先看看，回去以后就翻译出来，邮寄给我，我给你交上去，上面还要审核。”沈谦说道。 沈灵珺这时已经摆好碗筷：“你们先别聊了，吃完饭再聊。” “先吃饭！”沈谦说着先去洗了手，刚坐下又开始跟张军讨论农业相关的问题。 ………… 次日，张军跟沈灵珺一大早就提上行礼回家。 沈谦和沈国强特意送他们到了车站。 虽然这几天相处，沈家父子都认可了张军，临别时，沈谦还是忍不住叮嘱：“张军，这两天下来，我对你确实有了很大的改观。” “但灵珺是我的女儿，我希望她能过得好！” “如果你跟她实在过不下去，不要打人。” “生活上如果遇到困难，可以给我们打电话或写信，我们这边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尽力帮你们。” “毕竟都是一家人。” “还有就是，来赌博这东西，不要再沾了。” “大道理我就不讲了，你也知道。” 张军重重点头：“爸，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灵珺的。” 沈谦拍了拍张军的肩膀：“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告别沈家父子，张军和沈灵珺进了车站。 一路坐车摇摇晃晃，车里难闻的味道，让张军几次都想要吐。 沈灵珺脸色也不好看。 到县城后，张军是想休息一晚。 可沈灵珺不同意，觉得时间还早，在县城住招待所，太贵了。 等两人赶到家，已经快要天黑。 农村人在忙完农活之后，不少人喜欢趁着天色还没黑，坐在村里的树下闲聊。 “唉！张军回来了，张兵工作落实了，你听说了么？” “张兵可算是出息了，虽然是临时工，那也是吃国家粮了啊！” “听说一个月有30多块钱呢，你弟弟可是出息了。” 第二十四章 怒气上涌 张军摇摇头：“这没听说，找到工作了是好事啊！” 张军对于张兵能找到工作，没有什么感觉。 上一世张兵就混到了一个在化肥厂做搬运的工作，这一世应该也差不多。 坐在一旁的刘萍这时候得意开口：“这当然是好事儿。” “咱们是农村户口，想要吃上国家粮，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我听说你老丈人出事了？” “好像是思想不正确，对不对啊？” “说来听听呗！” 说道最后，刘萍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之前县里来人找张军，他们心里别提堵得有多难受。 现在好了！ 张军老丈人出事，张军的工作估计也要黄了！ 这年头最怕的是什么？ 就是屁股坐得不正！ 张军微微皱眉：“我老丈人没事，就算有什么事，跟你们也没关系。” 张军对刘萍完全没有任何好感。 没有直接抽她，也是看在过世的干爸面子上。 刘萍却得寸进尺：“你就别装什么大尾巴狼了，你们走的时候，我，可是听到沈灵珺跟她二叔说，你老丈人都被抓起来了。” “你那时不是很得意么？” “现在得意过头了吧？” “你老丈人出了问题，我看那个主任，还敢不敢让你去工作。” 一众村民劝道：“他婶，张军好歹也是你家人，过去的事就算了。” “都是一家人，计较来计较去，没意思。” “就是嘛！人家张军，这两年虽然犯浑，也没花你家的钱，以前可是帮你家不少忙，出了不少力。” 刘萍冷笑一声：“哎哟！他吃我家的，穿我家的，那不都是钱啊？” “给我家干点活，那也是应该的。” “现在我也只是说几句实话，还就范天条了？不能说啊？” 一众村民被刘萍说得也有些恼，可这是别人家的事，他们也确实不好说什么。 “张军，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回去收拾一下。”有人给张军找台阶，让张军先离开。 刘萍却来劲了：“唉！别走啊！沈灵珺，我要是你，就跟他离婚。” “你家现在虽然遭难了，以你的条件，随便找个那不比他强啊？” 张军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别人针对他，他其实没什么感觉。 更大的委屈，他上一世也受过了！ 这就好比，当你吃了很多辣椒，已经习惯了那种特辣的菜，再吃普通辣度的火锅，就没什么感觉。 但只要关系到沈灵珺，张军几乎一点就着。 张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萍面前：“你说我可以，你要是再说灵珺一句，你信不信我让你后悔！” 张军的眼神就好似刀子一样锋利，死死盯着刘萍。 刘萍也被张军那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一时间居然不敢说话。 沈灵珺赶忙拉住张军：“军哥，我们快回去吧，还要收拾家里呢。” 沈灵珺知道张军在村里的口碑一般。 主要是这几年败坏了，许多村民还惦记以前没染上赌博时张军的好，经常也帮着张军。 要是张军把刘萍打了，指不定被长舌妇怎么说。 张军不管怎么说，都是张家的儿子！ 哪怕大家都知道，刘萍不待见张军。 “张军，快回去吧！” “是啊！别生气了。” 在众人劝说下，张军终于跟着沈灵珺离开。 张军刚走，刘萍就开始骂骂咧咧：“我们家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当初要不是我们家那口子，这白眼狼早就被冻死，被饿死了。” “哪有他今天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村民劝道：“他婶，你就少说两句吧。” “就是啊！张军没有对不起你，真要说对不起，那也是对不起你男人。” “你男人在的时候，张军可是听话的紧，家里有什么重活累活他都做了。” 刘萍被说得没面子，怒气冲冲站了起来：“你们现在少装什么好人，不就是看我们家张兵有出息了么？” “见不得我们家好，是吧？” 一众村民顿时无语。 要说他们不羡慕，那是假的。 可要说他们多嫉妒，那也没有！ 没人接这话茬，都是一个村的，他们也范不住为了张军把刘萍得罪得太狠。 ………… 张军回到家立刻开始忙碌这收拾。 虽然只离开几天，但离开时，沈灵珺把所有被子都收了起来，怕老鼠咬了。 现在还得重新拿出来铺上。 正忙碌这，“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只见张兵手提一根木棍，怒气冲冲走了进来：“张军，你个王八蛋，敢欺负我妈。” “今天我就要弄死你！” 张兵叫着就一棍朝着张军打来。 张军恰好在拿被子，顺势一档，棍子砸在被子上。 刚挡住棍子，腹部就被张兵踹了一脚。 沈灵珺见状上来想要劝架：“张兵，你住手！” “我们没有……啊！” 沈灵珺被张兵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张军连续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见沈灵珺被推倒，怒火瞬间上涌，将手里被子朝着张兵丢了过去。 张兵用棍子一扫，想把被子给挡开，可被子太重，反而把被子给缠住了。 张军趁机冲上去，一把将张兵按倒，挥拳就打了上去。 张兵想要反击，却被张军死死按住脖子，用脚踩住他拿棍子的手，连续两拳打了上去。 这两拳力道不小，牙齿都被打松几颗，鲜血瞬间就顺着张兵嘴角流下。 沈灵珺被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冲上来拉张军：“军哥，别打了！别打了！” 沈灵珺是真怕张军把张兵给打坏了。 张兵被打后还没有怂，大吼：“你有本事打死我，你今天不打死我，我迟早弄死你。” 张军本来想听沈灵珺的放过他，这话让张军再次怒火上涌，已经站起来的他，又狠狠朝着张兵腹部踹了两脚。 张兵痛得蜷缩成一团。 周围邻居听到动静，赶忙冲了过来，看到这场景，也被吓了一跳。 毕竟张兵此时嘴里都是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着还挺吓人。 “张军，住手！别打了！”村民喊着冲上来，有人去拦张军，有人去扶张兵。 第二十五章 归属权 当两人被拉开，张兵脸已经肿了，嘴里都是鲜血。 一个长辈连连哀叹：“你们两兄弟怎么闹得嘛！都是张家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张兵“呸”出一口血水：“我跟这王八蛋不是一家人。” 张军本就有火气，性格底子就比较暴，张兵还开口闭口“王八蛋”，顿时又压不住心头火气，冲上去就要揍他几拳。 赶来的邻居赶忙拉住张军：“你们别打了，真打出点事来，怎么收场？” “张军，你不认刘萍和张兵，那也得看你干爸的面子。” “今天就算了！好不好？” 听到“干爸”，张军不由想到那一张脸，深吸一口气：“张兵，以后你最好少来惹我，要不然的话，谁的面子我也不给。” 张兵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血的牙，显得有些狰狞：“惹你？这房子是我家的，你住着我家的房子，还说我惹你？” “你这脸还真大啊！” 这房子是大队的，当时“干爸”考虑张军以后肯定要分家，跟队里商量，要了一点闲置的地皮建了个几十平的土坯房。 还没分地之前，谁家都没有地做宅基地，都是村里不能耕种的土地分给大家建房子。 不过这年头，也没有几个人能建得起房子。 要来地皮时就说好了，这房子给张军，房子还是张军和干爸两个人一点点建起来的。 虽然房子简陋，但张军很满意，建好就一个人过来住，但依然帮着张家干活，也在张家吃饭，这边没开火。 直到结婚，才在这边开火，也算分了家。 张军冷笑：“这房子是你的？你再说一遍试试。” 张兵大声说道：“说十遍我也不怕，这是我爸跟队里要的地皮。” “你不要脸了，是吧？”张军说着就往前走了两步，可又被邻居给拦住。 邻居赶忙劝道：“张兵，这房子是队里批给张军的，你不要瞎说。” “要不是张军在，队里怎么可能给你家多批一块地基？” 张兵大吼道：“那也是我爸申请下来的，那就是我家的。” “他就是我爸捡回来的，有什么资格分我爸留下来的东西？” 张军直到张兵不是个讲道理的人，那也没想到他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沈灵珺见状，赶忙拉住张军：“军哥，不要跟他们争了。” 邻居们也开始把张兵往外拉。 张兵嘴里不停叫嚣着：“张军，我告诉你，想要占我老张家的房子，没门！” “这事我跟你没完！” 沈灵珺挡在张军面前：“军哥，你别跟他们计较了，大不了以后我们再盖一个房子。” 张军可不是那种受了气就忍了的人：“媳妇，就算我们以后再盖房子，那肯定也在这个位置。” “这是我干爸留给我的房子，我不可能让给他们。” 别说这是干爸留给他的，就算不是，张军也不可能给张兵。 就冲着张兵上辈子干的事，张军就不可能让他占任何的便宜。 沈灵珺知道张军的性格，也不敢劝得太多。 ………… 次日，张军一起床就开始的翻译从市里带回来的论文。 他必须要尽快挣到一笔钱。 然后想办法在县城或者市里落脚。 试验村的事，他肯定要参与。 他记得很清楚，商业最先放开的，是国营企业。 在初期，国家根本没想过要放开个人经商，只想放开国营企业的经营权。 以前的国营企业生产多少，怎么销售都是有规定的。 在1978年后，给一部分国营厂自主经营的权利，在完成国家给制定的生产任务以后，他们可以自负盈亏，生产更多的产品，自己想办法找销路。 跟着放开的是农村农产品销售。 农民可以销售一些多余的农副产品。 最后放开的才是工业产品，一开始放开的还并不多，只有一些个人手艺。 比如理发、修缮房屋、运输等等。 其中运输还不能用机动车，只能用用人力和牛马拉车。 紧跟着就是国营厂工人的一些副业，国营厂工人可以依靠手艺赚些钱。 真正放开，其实是1984年。 国内公司元年就是1984年，在这之前，放开的力度都非常小。 后来的私人大企业，很少有1984年之前成立的。 在张军记忆中，后来做大做强，在行业之中有份量，还不是国企转型的大企业只有一家是1984年之前成立的。 那就是1982年成立的新希望集团，他是1982年成立，一开始从事的是养殖业，也属于农业。 后来新希望集团转型做饲料，慢慢扩展到其他产业。 国内整个发展过程，其实是一个由下而上的改变过程。 简单来说就是，国家没有放开，但下面的人已经在做，做的这一部分人，有的被抓了，有的做得还不错。 国家经过统计过后发展，其实下面做的也不错，稍微加以管制，是有前景的。 所以就有了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因为在八十年代，很多事国家真不准做，但你去做了，就能赚到钱，过几年国家慢慢就会放开。 张军本想尽快离开农村，这里确实也没有什么可留念的。 但陈圭说要合作试验村后，张军就决定暂时放缓一下脚步，先把试验村给落实，当自己的垫脚石。 连续三天，张军都在忙着翻译，从市里带回来的论文也全翻译完，趁着邮差来村里，把翻译好的论文寄了出去。 让张军意外的是，张兵这几天，居然没有来找自己。 这多少有些不正常。 就在主角疑惑的时候，屋外响起一阵喧闹声。 “张军！张军，你给老子滚出来。” 这是张兵的声音。 张军微微挑眉，起身走了出去。 只见张兵带着一伙人大步朝着这边走来，手里都还拿着棍子。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 看到跟着张兵来的那一伙人，张军却笑了。 这张兵还真是会找人啊！ 张兵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张军，立刻给老子滚出去，这房子是我们老张家的，没你的份！” 看那模样，今天张军要是不搬走，这事肯定是不能善了。 第四十五章 这是专家 张军看着两个保安：“最后问你们一次，想要怎么处理？”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当即有了决定：“你们进去的时候做了登记吗？” 张军说道：“我们跟刘主任一起来的。” 他们来的时候，刘慧彦我给他们开后门，表示对他们的尊重，所以没做任何的登记。 张兵立刻抓住这个漏洞：“没做登记就是偷偷跑进去的。” 保安也是这么想的：“没做登记，那就老老实实给我进去待着。” 张军的脾气彻底上来了，他一直在忍让，可这些人还真以为他是好欺负的：“今天我还真就不进去，现在我也赶着回去，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耗。” “立刻给我让开。” 两个保安见张军这么横，上来就想要按住张军。 可张军早有准备，先发制人，先一脚踹翻一个，跟着一把抱住另外一个保安地脖子，用脚别出他脚跟，往后一按，又放倒一个。 两个保安也没想到，张军居然敢动手，一时不察，居然让张军得了手。 张兵见状立刻大喊：“快来人啊！大人啦！” 这时化肥厂的员工刚好下班，不少人看到这边有情况立刻跑了过来。 有看热闹的，有想帮忙的。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张兵立刻添油加醋的喊道：“这两个人偷偷摸摸进了工厂，还不知道偷了什么东西，保安大哥想将他们拦住，他们倒好，直接动手把人给打伤了。”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化肥厂员工的公愤：“把他们抓起来。” “一定不能让他们跑了，来我们厂偷东西还打人，真当我们厂好欺负啊？” 一众员工立刻围了上来，将两人围在中间。 沈灵珺也被这情况给吓到了，赶忙解释：“我们不是来偷东西的。” “是厂里的领导叫我们过来上班的。” 这话明显没人相信：“你们来上班，我们都在这厂干了十几年了，有的甚至干了几十年。” “厂里的事我们不敢说了如指掌，那也差不多。” “现在厂里没有招人，你们看起来也不是老员工，说这话骗鬼啊？”嗯 沈灵珺还想要解释，可在场的人根本就不相信。 “别听他们狡辩，把他们给抓起来。” “对！把他们给抓起来。” 张军立刻把沈灵珺护在身后。 眼看就要动手，一个研发部门的员工看到张军，赶忙大喊：“大家别动手，这真是我们厂请来的专家。” “我就是研发部门的，我见过张专家。” 在场不少人都见过这个研发部门的员工。 在一个厂上班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大家进进出出，就算不认识也是见过的。 “他真是厂里请来的专家？” 研发部门的员工挤开人群，站到张军身边：“我做担保，张专家真是厂里请来的。” “大家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请刘主任过来。” “张专家今天是第一天来上班，大家不认识也是在情理之中。” “但大家一定听说过最近厂里在试验的那一批新肥料，就是张专家研究出来的。” 最近化肥厂确实生产了一小批复合肥，整个厂里的人都知道。 因为这款化肥效果实在是太好了，甚至有不少人偷偷带了一些回家种菜。 有研究员的担保，众人自然不会怀疑。 “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还好没有动手，要是伤了专家，那可麻烦了。” 之前几个最积极，冲在前面想动手的人赶忙灰溜溜退回人群，生怕被认出来。 要是让厂里领导知道，他们想打厂里请来的专家，肯定没好果子吃。 “那大家散了吧！” “对对对，别耽误专家回去休息！” 起哄的人也怕惹事，纷纷同意。 两个保安这时也站了起来，神色紧张，生怕张军回揪着不放，赶忙道歉：“张专家，之前是我们两人不对，实在是对不住！” 他们两个怎么也没想到，张军居然真的是厂里请来的专家。 张军也没打算跟两个保安计较，他们道歉也就算了。 但张军可没打算放过张兵：“行了，你们两个也不用怕，这事就过去了。” “但挑起这个事的人，可不是这么简单就算了。” 张军看着张兵：“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你来给我说说，这事儿怎么处理？” 张兵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军老丈人都出事了，化肥厂的领导居然还会请他过来，也不知道这化肥厂的领导是怎么想的。 一想到这事如果追究起来，自己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可能就保不住了，顿时也慌了神。 张兵吞了几口唾沫，有心想要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刘慧彦急匆匆跑了过来。 他也是刚得了消息，有员工说门口有个新来的研究员被堵住了。 换做是其他人也不会如此着急，新来的研究员就只有张军，要是张军出了事，那可就真麻烦了。 万一张军因此记恨，一气之下不来了，对于工厂来说那就是巨大的损失。 才帮张军证明的研究员，立刻把事儿大概说了一遍。 刘慧彦差点被气吐血：“张兄弟，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张军知道现在国营厂想要开出一个正式员工几乎是不可能的，哪怕是厂长想要开除一个正式员工，也是没有这个权利的。必须要往上面打报告，把情况说清楚，上面会派人下来核实调查，确定这个员工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才能正式开除。 很明显这两个保安做的事还达不到那个程度。 张军也没打算追究那两个保安，指着张兵说道：“刘主任，其他人就算了，这个人你帮我处理掉就行了。” 刘慧彦见张军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转头看了张兵一眼，是新来的临时工，赶忙答应：“张兄弟放心，这事我一定严肃处理。” 第四十六章 哀求 张兵见状，想着家里掏空家底，才给他找到这个工作，顿时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刘慧彦面前：“刘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好好工作。” 刘慧彦之前并没有怎么见过张兵，在这事发生之前，对张兵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但张兵险些害得张军遭受不公，万一张军一生气不来，对化肥厂的损失，就算把张兵给活剐了，也弥补不了。 刘慧彦铁青着脸：“你不是故意的还在煽风点火。” “现在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我看你是新来的，上班也没有几天，让保安队长算一下你的工资，然后交给财务部，我会打招呼，让他们给你结算。” 张兵根本就不在意这两天的工资，一天几毛一块，两天也就两块左右，跟他们家为了这工作花的想相比，完全不值一提。 张兵苦苦哀求：“刘主任，我们家为了给我安排这个工作花了好多钱。” “要是您把我赶走，我没办法跟家里人交代啊。” “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保证以后一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守住这大门，做好工厂的安保工作。” “求求你就给我一次机会。” “求求你了。” 张兵此时脑子里都是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能不停的哀求。 刘慧彦心中生出一阵厌烦，你就算想求也不应该求我呀，你倒是去求正主。 只有张军答应放过你，那才有用。 张军不开口，他根本就不可能放过张兵。 刘慧彦沉声说道：“你才来几天就闹出这样的事，要是让你在这儿呆下去，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的腰子，这事就这样说好了，自己去找人办手续吧。” 张兵在刘慧彦的话语里，听到了他对自己的厌恶和不耐烦，可张兵根本不敢有任何的不满：“刘主任……” 刘慧彦也被吵得愈发的不耐烦，直接打断了他话：“你给我闭嘴，你们家在工作上花了多少钱我不管，但你违反了工厂的纪律，那就必须要开除。” 张兵猛的醒悟过来，转头就哀求张军：“大哥，我知道错了！” “之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顶撞你。” “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我都听给你的。” 张军可不信他的这些话，尤其是想到上一次他害得沈灵珺毁容自尽，心里对他的恨意就只会更浓：“滚开，别挡我的路！” 张兵见张军丝毫不愿意给机会，赶忙大喊：“大哥，我是你弟弟啊！” “难道你要把你弟弟逼上绝路吗？” 在场众人听到两人关系，也是惊讶不已。 谁也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兄弟。 张军撇了他一眼，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冷冷吐出两个字：“滚开！” 张兵还想用道德来绑架张军：“大哥，当年要不是咱爸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 “现在爸走了，你就恩将仇报？” 张军心里很清楚，他是在道德绑架自己，这时候他黑的能说成白的，张军本身也不太在意这些人的看法和想法。 张军没有任何的废话，抬脚就把张兵踢倒在地，转头跟刘慧彦打了声招呼：“刘主任，我们先走了！” “好！张兄弟慢走！”刘慧彦不知道张家的具体情况，也不好评价和劝说。 但以他对张军的了解，觉得张军肯定不会做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这中间定然是有什么事。 不管真相是什么，别人都不好管！ 张军拉着沈灵珺的手大步离开，看都懒得看躺在地上张兵。 张兵见这情形，心里已经十分清楚，自己这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 既然保不住，那就不要了！ 张兵站起身，朝着张军大骂：“你个白眼狼，吃我家的住我家的，现在还害我。”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就算我爸养一条狗，那也会看家门，你除了害我家，你会做什么？” 张军没有搭理张兵，待着沈灵珺已经走远。 刘慧彦冷冷看了张兵一眼：“行了，也别耽误时间，你跟我一起去财务领工资。” “你这两天的工资也没有多少，财务现在应该还没有走。” “万一财务不在，这钱我先垫着。” 刘慧彦的态度十分的明显，也不用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就等于是在告诉张兵，你啥也不用想，老老实实滚蛋就行了。 张兵虽然知道几乎没什么希望，但还是想挣扎一下：“刘主任，张军真是我大哥。” “几年前我爸救了他，我要把他留在家里，供他吃，供他喝。” “现在我爸才刚走没几年，他就来把我的工作搅黄。” 刘慧彦没有搭理他，只是继续往前走。 那个架势和意思很简单，你要么老老实实什么也别说的滚蛋，要么做好若火我的准备。 张兵依然跟在后面，嘴里还在数落着张军。 刘慧彦大喝一声：“过来把他给抓住，送去报警！” “让警察来介入调查。” 虽然张兵将张军说的什么也不是，还做了很多错事。 一般情况下，还真的很难分辨出真假。 但刘慧彦只是仔细一想，如果张军真有他说的你那么不堪，大概率也等不到今天，张兵早就报警抓人了。 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吃这么大一个亏。 反倒是张兵，估计平时没少干有些偷鸡摸狗的事。 听到刘慧彦说要报警，顿时把张兵给吓住了，赶忙停下脚步：“刘主任，我不跟着了，我不跟着了！” “我们有话好好说，慢慢说。” 刘慧彦冷冷看着张兵：“我不知道你跟张军到底有什么冲突，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如果你想利用我对付他，那我告诉你，你想错了。” 张兵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刘主任，求求你别报警。” “滚！”刘慧彦说道：“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不要想着试探我的底线。” “我不想把你怎么样，但你也别指望我是好人。” “明白吗？” 第四十七章 他能把我怎么样？ 刘慧彦不想掺和到张家兄弟的争斗之中。 虽然张军和张兵不是亲兄弟关系，但他们关系也比较特殊。 现在两个人之间虽然有一定的矛盾，好看似已经到了大大小小的地步，和他们的关系终究是兄弟。 那种兄弟之间打过闹过之后又和好的，实在是太多，最后两个兄弟和好了，反倒是他，反倒是他们这些外人，最终搞得里外不是人。 刘慧彦虽然对张军很有好感，也不愿意沾这样的事。 先把张兵给开出了，也对得起张军。 要是后面张军真跟张兵关系和好了，大不了再想办法，给张兵安排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想要安排正式员工，他安排不下来，但一个临时工的岗位，问题还是不大的。 张兵转身朝着外面走，心里其实早已经骂翻天了。 对张军的恨，也达到了一个顶点。 他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张军，一定要让他付出巨大的代价。 ………… 从国营厂出来，沈灵珺的心还一直在“砰砰”跳：“军哥，以后你能不能别这么冲了？” “刚才你不知道真的是把我给吓死了。” “要是真发生冲突，那可怎么办呀？” “我们明明就占着道理的，大不了多配合他们一些做出一些让步嘛！” 张军性格就是这样，脾气真上来了，他还真就不会做出什么让步。 尤其是在自己还占着道理的情况下。 在他看来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凭什么要给那些无理的做出让步？ 不过现在是洪沈灵珺，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媳妇，当时我也是太生气了。” “以后我尽量把脾气改一改，我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多想想你。” 沈灵珺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你想我做什么？” “遇到什么问题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啊。” 想到这个问题，沈灵珺心里还真有些失落。 沈灵珺的观念介于传统女性和独立女性之间。 他的很多思想都比较保守、传统，可他也是读过书的人，有很多思想都是非常前卫的。 沈灵珺一直觉得，自己应该要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到张军。 不管是前卫的思想，还是传统的思潮，女性在家庭之中，都会起到一个很重要的作用。 要么在外面干活，跟男人没有区别。 要么把家里打扫的井井有条。 现在沈灵珺忽然发现，自从张军发生改变之后，自己似乎完全帮不上他任何忙。 所有的一切都是张军在照顾自己。 张军看出了沈灵珺的心思，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媳妇，你知道你帮过我最大的忙是什么？” 沈灵珺摇头：“不知道啊！” 实际上，沈灵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前两年，自己断断续续从娘家拿了不少钱，全给张军了。 或许是这一笔钱吧！ 张军认真的说道：“是你成就了今天的我。”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不会懂农学，也不会学英语。” “或许也是你，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陪着你。” 张军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个年代，思来想去，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对沈灵珺的思念。 几十年的思念！ 虽然这种解释非常的牵强，至少自己勉强也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灵珺并不觉得是自己让张军有了这一身本事，但张军的这个表态好，还是让她很开心。 沈灵珺说道：“军哥，我跟你说认真的。” “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以后你真的要改一改你的脾气，有时候你的性格实在是太暴躁了。” 张军连连点头答应：“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改！” 在张军再三保证之下，沈灵珺才勉强相信了张军这话。 “军哥，张兵他不会记恨上你吧？”沈灵珺心里其实有答案。 记恨？ 张军心中冷笑！ 张兵早就把自己给记恨上了，现在估计恨不得把自己给弄死才好。 这也让张军心里对龙井村更加的不放心。 张兵对自己恨之入骨，要是把沈灵珺留在村里，谁也不知道张兵会不会什么时候想不通，又去加害沈灵珺。 必须要想办法尽快让沈灵珺搬到县城来住。 这样一来才能保证沈灵珺的基本安全。 张军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早就把我也记恨上了。” “也不差这一点半点，再说了，这事也是他自己有错在先，跟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们总不能因为他不讲道理，就处处吃亏啊！” “媳妇，你放心吧。” “这一切我都会处理好的。” 沈灵珺觉得张军说的有道理，总不能因为别人不讲道理，就让自己吃亏。 两人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傍晚。 次日，张军收拾了一下东西，用一根绳子把林东送的那些书给捆扎起来，然后做了两个背带，可以背在背上。 要不然这么多书，全都提回去还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回到村里已经是中午两点多。 才刚进村，一个正在地里干活，跟张军关系还不错的村民就丢下手里的锄头跑了过来：“张军，你怎么回来了？赶紧出去躲几天吧！” 这人叫张建民，跟张军年龄差不多，平日是那种不怎么说话，但干活特别卖力的人。 “怎么了？”张军心里其实已经大概猜到肯定又是张兵在搞什么幺蛾子。 张建民左右看了一眼：“你妈……额！张兵昨天晚上回来了，好像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们母子两，昨天晚上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找村里人。” 张军并不在意，村里面的人不可能帮着他们两个来把自己怎么样，比如把自己捆起来！ 这样的事村里人肯定不会做的。 农村人你可以说他淳朴，但他不傻。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大家心里都十分有数。 “他们找村里人做什么？”张军问道：“跟房子有关？” 张建民点头：“对！就是跟那房子有关系。” “他们要让村里人都帮他们说话。” “我听说已经有很多人答应了。” 张军顿时轻轻一笑：“那有什么关系，他们还能把我们两怎么着？” 第四十八章 看看实力 村里很多老人，大概率是会支持张兵他们母女两人的。 这些老人支持张兵和刘萍，不是他们真的支持，而是看在张家已故的老人。 张兵是他们玩伴、朋友的孙子。 现在小时候的玩伴，年轻时的朋友已经不在世上了，他们也会尽量照顾一下。 只要大量老人支持刘萍和张兵，很多年轻人原本想要支持张军的也会变成支持张兵。 因为张军在村里的影响力实在是有限。 他来这个村子的时间本来就不长，再加上中间有几年的时间全浪费在赌博上，让村里很多人对他都有意见。 整体来说，除了很少一部分人对张军有好感，剩下的人，要么对他没什么感觉，要么就是看他不顺眼。 张建民见张军一点都不着急，他反而着急起来：“张军，要是张兵知道你们回来了，肯定会先找你们去谈房子的事。” “大家都知道张兵他们没道理，但支持他们的人肯定会很多。” “只要村集体同意房子是他们的，你占理也没用，土地本就是村集体的。” “那怕之前是你的，现在也可以改！” “你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你们没了房子，张兵就会把你们东西全给丢出来。” “等这些东西全部都折腾完，那肯定快天黑了，你们去什么地方住？” 现在大多数人家里都没有多余的房间。 就算有一两户人家又多余的房间，肯定也不会乐意借给张军。 只要没了房子，张军跟龙井村似乎就彻底没了关系。 张军沉吟片刻，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今天晚上我们没地方住，张兵就能找人偷偷对我们下手？” 张军对张兵实在是太了解了。 这样的事，张兵还真就做得出来。 张建民说道：“你别不信，我听说张兵已经找好几个人了，要对付你……你们呢！” 张军嘴角微微一撇，对张兵这人满是不屑：“建民，谢了！不过你放心，他们不可能把我怎么样的。” “一个张兵，还闹不出什么风浪。” 在来之前，张军就考虑到村里可能有麻烦了。 而且那一套房子，张军也没打算白白送出去。 早在答应张兵打赌的时候，张军就已经有了打算。 张军心里十分清楚，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但这还不够，这不是村里人帮自己的理由。 但张军有理由让村民都帮自己，那就是权。 在县里的时候，张军就给的陈圭打过电话，跟陈圭说了自己遇到的麻烦。 陈圭对试验村的项目很重视，他知道张军是其中的关键，绝对不能让张军出任何的问题。 陈圭怎么操作的张军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圭肯定不会让自己离开这个村子。 如果自己离开这个村子，他的试验村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张建民不知道张军哪来的信心，想到上次县里有人跑来村里找张军，估摸张军可能有什么让人想不到的关系，也就不再多劝：“反正你们小心一些，张兵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你们回来了。” “最迟今天下午散工，张兵就回把村里人喊去分房子。” “要是你们想走，现在走是最好的。” “我那边活还没做完，不多聊了！” 张军说道：“谢谢，等我跟张兵这事过去了，来我家吃饭。” 张建军挥挥手：“到时再说！” 张建军跟张军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好。 他帮张军的原因很简单，只是他觉得张兵有些欺负人了。 而且张兵也不占理！ 所以这才提醒一下张军。 沈灵珺这时心里也有些毛毛的：“军哥，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村子，想办法找人做个证明之类的，把房子保住后再回来。” 张军却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也想看看，陈校长到底有几分能耐。” “要是村里这点事他都摆不平，那就有点让人失望哦！” 张军跟陈圭虽然是合作关系，但很明显，陈圭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更多的主动权。 试验村又有一定的风险，虽然说出事了，也是陈圭这样的人去顶，张军目前的身份和地位想顶也顶部了。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张军顺势也借着这事，测测陈圭的能耐，到底怎么样。 沈灵珺没想到张军居然敢去测试陈圭：“军哥，你……你这样陈校长会不会生气啊？” 张军却不在意：“他生气也没用！” “再说了，只是让他稍微出点力，要是这点胸襟都没有，那他也太小气了，我们以后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陈圭肯定能猜到，张军是在测试他的能耐，心里肯定也会有些恼火。 张军在农学方面，确实有些本事和能耐。 但在陈圭看来，张军终究还是一个农民，一个有学识的农民。 现在这个农民居然不信任他，还在测试他的实力。 有些恼火也正常。 沈灵珺不由担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如果我们要请陈校长帮忙，直接跟他说就是了，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张军正要说话，远远看到张兵带着几个人气冲冲朝着这边而来：“媳妇，张兵来了！” 张兵穿着下地干活的衣服，身上还都是汗，明显是在其他地方下工干农活。 现在龙井村还没有分田到户，到家干活都是队长安排、分配的。 不同的活，记得工分也不一样。 沈灵珺看到张兵那架势，不由有些害怕，用力握了握张军的手。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张军安慰沈灵珺。 “张军，你他娘的还敢回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这个村里到底谁说了算。”张兵距离还有很远就开始叫嚣。 看那模样，冲上来就要给张军来一下狠的才解气。 张军却丝毫不惧怕，只是静静看着张兵朝着这边走来。 不远处干活的村民见状，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跑了过来。 现在整个村都知道，张军和张兵两人斗得很厉害，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不管帮谁，看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要先把两人拉开。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的架势，赶忙跑来拉架。 第四十九章 你还不够资格 张军冷冷看着张兵。 张兵整个人张牙舞爪，随时要爆发。 村民挡在两人中间劝和：“张兵，不要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就是，你们两兄弟这样，你们父亲在全下若是有知，肯定很难受。” 说到干爸，张军心里确实是有些动心了。 张军心里一直对干爸保持着绝对的敬重。 张兵毕竟是干爸唯一的亲儿子，就算张军心里恨，也始终留有一线。 张兵却没这么多的顾虑，直接大吼道：“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谁要是想给他说好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军本就不是那种好脾气的人，之前就在克制，现在张兵还如此叫嚣，怎么可能忍得了？ 张军冷笑一声：“张兵，之前我看在干爸的面子上，处处对你忍让，你是想找死？” 张兵对张军是恨之入骨，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对我处处忍让？老子在县城的工作就是你害的。” “行！老子在县城斗不过你，在龙井村这一亩三分田还斗不过你？” “你不是很厉害么？” “那好啊！就别在龙井村待，给我滚出去。” 张军轻蔑一笑：“那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把我从这龙井村给赶出去。” “就算有一天我离开了龙井村，也不是你赶的，是我自己离开的。” “你还不够资格把我赶出去！” 一众邻居早就收到了信，必须要站队，他们也不想得罪人，只想和稀泥，盼着两兄弟别再这么针锋相对，他们就能在中间做做好人。 “张军，别说气话，你们都是兄弟。” “是啊！怎么就说这样的气话呢？” “张兵，你也是的，张军怎么说也是你哥哥。” “张兵，先回去休息一下，冷静下来再说。” 张兵最烦这些人在中间和稀泥：“都闭嘴，你们要么帮我，要么帮他。” 张兵这话确实得罪人，但这些村民就算不看张兵的面子，也得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 张军“哼”了一声：“张兵，你也就知道窝里横。” “真要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人大多都会帮你，你还真把自己当龙井村的皇帝了啊？” “我是真替这些人不值当！” 张军是故意这么说的，确实是有心挑拨离间。 村民可能不喜欢张兵，但对张军也没太多好感。 过去三年的时间，张军的所作所为也很难让这些村民有好感。 两人在村里的名声也是半斤八两。 张兵是龙井村土生土长的人，真要闹起来，帮他的人自然更多一些。 这话也确实是说到村民心里去了。 不少村民都觉得张兵是白眼狼，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觉得张家兄弟真要闹起来了，真要他们投票什么的，忍着恶心投给张兵就行了。 总不至于为了张军这个外来户，把张兵那一大家子都给得罪了。 可张兵现在还如此叫嚣，明显是没怎么把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他们怎么可能顺心？ 张兵根本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妥：“用不着你狗拿耗子，上次就说了，三天后就决定那房子的归属权。” “今天时间也到了，晚上就去村里小会堂投票。” 龙井村的小会堂很小，是一个小土胚房，要是全村去，里面都挤不下。 但有事的时候，一家派一个代表，勉强还能挤下。 实在每个人都要去，就找个空场地是开会。 张军一脸无所谓：“可以！现在给我滚开，我要回去。” 张兵咬咬牙，随即又露出笑容：“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在张兵看来，只要把张军赶走，那张军就寸步难行。 现在外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工作的机会，哪怕张军在化肥厂找到一个临时工，哪怕他是研究员，他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农村户口根本就不可能转正！ 他一辈子都只是临时工。 沈灵珺跟着张军去了县城，也不可能找到任何工作，所有的生活压力都会在张军的身上。 要是张军还在龙井村，相比之下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最重要的是，等张军老了以后，就真正的老无所依。 要是张军生了孩子，只要村里不给上户口，他上户口的地方都没有。 这也是张兵为什么一定要把张军给赶出去的原因。 张军也懒得跟他多废口舌，拉起沈灵珺就朝着家里走：“媳妇，我们回去！” 一众村民纷纷让开路。 张兵在后面很是得意：“回家收拾好你们那些破烂，明天就给我滚出村子。” 沈灵珺跟在张军身后，心中也是担忧不已：“军哥，村里人肯定会帮张兵的，我们怎么办？” 张军微微一笑：“没关系，陈校长能搞定的。” “万一陈校长没办好呢？县官不如现管，陈校长还是学校的校长，不是管这个的！”沈灵珺很清楚离开龙井村的后果。 现在户口在什么地方，你几乎就只能在那一片生活，去其他地方都得要证明。 他们要是离开龙井村，根本没有打证明的地方。 张军微微一笑：“媳妇，你放心吧！陈校长一定能办好。” “就算他办不好，我们也不会怎么样。” “化肥厂那边肯定会很乐意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因为这样能把我绑在化肥厂。” “就算他们今年不能给我们搞到城镇户口，不用三年，他们肯定会想办法给我弄个城镇户口，顺便把我转正，彻底把我绑死在县化肥厂。” 张军的脾气有时候确实会有点冲，但他肯定会把这些都考虑到位。 绝对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沈灵珺心里略微放心了一些：“其他的我倒是不担心，我就怕我们以后有了小孩，不好上户口。” “那就麻烦了！” 不上户口其实也能活，但那得在农村。 在城镇没有户口，就没有工作分配，连基本的生存都会成为问题。 张军听到小孩，心里微微一动：“媳妇，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要小孩比较好？” 张军之前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他一直都在想着怎么让沈灵珺的生活过得更好。 现在提起，他还真有些想要个孩子了！ 第五十章 送礼 张军上一次就是个孤家寡人，生活虽然富足，但在精神上，确实感受到了无尽的孤独。 无数个除夕夜，看着万家灯火，一家团聚，过了十二点，就能收到很多的拜年信息。 可他却是一个人看春节晚会，一个人吃饭，然后早早睡下。 时间长了，他自己也不会那么在乎。 可心里终究是空的。 现在跟沈灵珺在一起，张军心里其实已经很满足，所以没考虑孩子的事。 现在沈灵珺提起来，张军还真就有些心动了。 他曾经也无数次幻想过，如果自己跟沈灵珺好好过日子，没有那些意外，有一两个子女，两三个孙辈，那就很美满了。 现在沈灵珺说起，张军确实是有些蠢蠢欲动了。 沈灵珺被问得脸色羞红：“这还在外面呢，你别乱说。” 张军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两个也算是老夫老妻，讨论要个孩子怎么了？” “那么多人结婚第二年就有孩子的，我们都结婚三年了。” “我们有孩子不奇怪，没孩子反而容易让人指指点点呢！” 这是事实，现在很多人结婚都比较早，十几岁结婚的也有不少。 二十五六没结婚的，都算晚的。 结婚第二年或者第三年就有孩子，是比较主流的。 像张军他们这样，已经结婚三年，这是第四年，还没有孩子的，确实比较少。 沈灵珺虽然有些害羞，可说到三年没孩子，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军哥，你说我们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们都三年了，也没什么动静。” 张军却不这么想，他过去三年经常在外面鬼混，女人也有安全期。 没有孩子也算正常。 张军“嘿嘿”一笑：“能有什么问题，那是我们以前不够努力。” “回头我们努力努力，保不准明年就能有孩子。” 沈灵珺轻轻捶了张军一下：“你别胡说！” 张军“哈哈”一笑：“我这怎么能算胡说？” “走走走，我们回去把房子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开始努力。” “想到就做，这才是我们的风格。” 说着，张军加快脚步，拉着沈灵珺朝着家里跑。 沈灵珺又羞又喜，跟着张军小跑，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显得太过急切了，一点也不矜持。 ………… 张兵虽然有时候不怎么用脑子，可他也不傻，知道要把张军赶出去，有些关系还是得走一下的。 回到家就找出一瓶白酒，又找了一包白砂糖。 张淑红问道：“哥，你要去干嘛？” 张兵说道：“去找一下陈老三，让他帮帮忙。” “他要是捣乱，还真不一定能把张军那玩意给赶走。” “那房子是咱爸找大队要来的地，凭什么给他一个外人？” 张淑红立刻满脸赞成：“对！那房子我们一定要回来。” 张兵此时已经拿好东西：“放心吧！这事我一定给办的妥妥的。” “张军明天一定要给我滚出龙井村。” “他害我丢了化肥厂的工作，这一口气，我不可能就这么咽下去。” 回头你跟妈说说，让她去村里走走，跟那些人打打招呼，投票的时候投我们。 张兵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在村里的名声不怎么好。 很多人都看自己不太顺眼，自己去讲好话，肯定没有刘萍去的效果好。 张淑红说道：“行，等妈回来我就说，你赶紧去找村长。” “好！那我走了。”张兵提着酒和糖，直接去了村长家。 村长叫陈光磊，家里排行老三，别人都在背后叫陈老三。 陈光磊看到张兵来，立刻猜到了他的来意，嘴上却故意问道：“张兵，怎么来我这转转啊？” 张兵立刻双手递上糖和酒：“村长，我跟张军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说实话，这确实是我们的家事，不应该麻烦村里。” “以前我虽然看张军不顺眼，那也就跟他吵一吵，没想把他怎么样。” “可这混蛋，居然害我丢了化肥厂的工作，那可是我们家花了一两百才找来的工作啊！” “这些钱还是借的。” “既然他能做得这么绝情，我也不可能做软柿子，肯定要还回去。”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我爸从村里要的地建的，按理来说，也是我家的。” “现在我想把这房子收回来，您帮帮忙。” 陈光磊说道：“你工作的事，情况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张军虽然不是我们村的人，几年前才来我村里。” “但他好歹也是你爸收留的，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张兵说道：“没什么好考虑的，他要是懂事一点，对我妈好一点，也别乱告黑状，害我丢了工作，我真不想动他。” “现在他做得这么绝情，那就不能怪我了。” 陈光磊也没继续劝，也没有答应直接帮张兵：“张兵，我就跟你说实话，这个事我确实不怎么能帮得上忙。” “我最多就是把村里人召集起来，那地毕竟是集体的，让大家投一下票。” “要是大家都投你，那自然就是你赢。” “要是大家不投你，你输了我也做不了什么。” “毕竟咱们这是集体，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张兵脸上露出笑容：“这个我能理解，只要您给做做主，投票我没有任何意见。” “就算我输了，我也能接受！” 陈光磊当即说道：“那这样，等大家散工以后，我把人全部叫过来。” “每家安排一个代表，开半个小时的会，让大家偷投个票。” “要是投票通过了，张军现在住的房子，就给你们家。” “要是没通过，那就不好意思，我也无能为力。” 陈光磊一再强调自己“无能为力”，也是不想得罪张军。 上次县里的人来找张军，陈光磊也好奇，张军到底有什么本事。 虽然摸不清，最好还是别得罪，至少别得罪太狠。 说不定以后什么时候要找张军帮忙，也有回旋的余地。 张兵信心十足，村里这些人只要不傻，就不会投票给张军。 张兵笑着说道：“村长，这个我能理解，改天去我家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第五十一章 集体会议 张兵前脚刚走，一个人就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老陈，县里打电话来，让你去接电话。” 龙井村没有电话，要接电话得去几里外的隔壁村。 周围几个村子，要是公务要联系公社或县里，都是通过隔壁村的那一台电话，或者亲自走一趟。 陈光磊微微一愣：“像你找我做什么？” 来人摇头：“不知道，听隔壁村的曹村长说，还挺急的，县里说过两个小时再打过来，你还是赶快过去等着吧！” 陈光磊大概算了一下时间：“过两个小时就要下工了。” “张兵和张军两人闹得厉害，我已经答应张兵，今天要招开个会议，让没户出个代表投票，看看张军现在住的房子归谁。” 来人顿时皱眉：“他们两兄弟真闹到这地步了？” “前两天我不是去跟刘萍说过了，她也答应不闹腾了么？” 来人叫陈光华，是龙井村的主任。 他也不希望张兵和张军闹得太狠，上次化肥厂来人，大家都看到化肥厂的领导对张军很客气。 虽然化肥厂的领导权力范围只在化肥厂，那也是人上人啊！ 村里这些领导都不想得罪张军，都想着把张军留在村里，也算是个能人。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捞点实惠。 加上张军户口在这，更加没理由赶张军走。 陈光磊说道：“张家还有不少人，这个张军可能有些本事，终究是外人，在咱们村无依无靠，也没有个根，我们范不住为了他，得罪张家那一大帮人。” “不过咱们也没道理去得罪张军，这个会议，咱们就说是张兵要求的，最终结果怎么样，咱们也不管。” “公事公办就行了！” 陈光华点点头：“这样也行，要我说，张家人也是糊涂。” “张军来了以后，可是帮了他们家不少。” “之前看张军不顺眼就算了，这三年张军确实喜欢赌博，不找待见。” “上次化肥厂刘主任来了以后，明显对张军是很青睐的，他们就不知道跟张军处理好关系么？” “一群没脑子的！” 陈光华越说越激动，总觉得张兵一家子，还有他们那些堂亲，都没有脑子。 陈光磊轻轻叹了口气：“他们鼠目寸光呗！” “不说这个了，我先去等电话，这边你主持一下。”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处理不了，就暂时压一压。” ………… 日落西山，陈光华已经在村里的广播里喊话：“经张兵要求，今天村里集体商讨张兵父亲生前跟大队要的那一块基地归属权，请每家安排一个代表来大礼堂开会投票。” “每家都要来人，半个小时就能回去，耽误不了大家多少时间。” “下工以后就来，不要拖拖拉拉！” 广告循环播放了几次。 张军此时正忙着给窗户钉塑料，现在窗户用玻璃的还是很少，毕竟玻璃那玩意确实不便宜。 塑料实在，能遮风挡雨，还透光。 晚上用一块布遮住就行。 “媳妇，我去一趟村里，你在家等我。”张军说着把最后几个钉子钉好。 沈灵珺端着一个碗，快速从里面跑了出来：“喝点水再去，不要跟他们吵。” “实在不行，这房子咱们不要了。” “我仔细想过了，咱们户口都在这，要是他们把这房子要了回去，我们也有理由跟村里再申请一块地建房子。” “大不了咱们再建一个房子就是，张兵总没有理由继续要回去，是不是？” 张军接过碗，一口把水喝了：“还是媳妇聪明，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这个办法张军早就想到了，但他没有在龙井村建房子的欲望。 要是这房子没了，他也懒得在建。 跟张兵争这房子主要两个原因，一是试验村，他确实要个住的地方，要是这房子被要走，试验村还要继续做，他不会让沈灵珺长时间在村里的，随便在村里公共房子里找个房子住就行。 二是这房子是他和干爸建起来的，他跟沈灵珺结婚三年，也都在这房子里。 这房子对张军而言，这房子是有一定纪念价值的。 在沈灵珺的叮嘱中，张军放下碗，快步朝着村里的“大礼堂”走去。 张军赶到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来了。 有些婶子开始劝张军：“张军，你可别太犟，有什么话好好说。” “要是不行，你就认个怂，婶子们帮你说话呢。” 张军知道这些人未必有多好，但这种时候，大多都不愿意得罪人，自然就说好话。 张军只是笑着点头：“知道了，谢谢婶子。” 陈光华正在里面维持秩序，看到张军来了，立刻朝着张军招手：“张军，过来！” 张军挤了过去。 这房子本来就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里面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还站了几十个人，早就挤不开了。 “陈主任！”张军打了一声招呼。 陈光华说道嗯：“张军，你们这事，村里也不知道怎么管，只能劝。” “现在张兵的态度你也知道。” 张军说道：“陈主任，这事跟村里没关系，这个我能理解。” 陈光华见张军这么好说话，还有些意外，以前的张军可没这么好说话：“你能理解就好。” “我已经给你想好了，要是你输了，就把靠近村口的那一块地给你。” “用来建房子还是没问题的。” 张军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块地，那个地方靠近河边，以前河道没正修，涨大水就淹，冲了一块砂石地出来，下面都是砂子和碎石，种不了任何农作物。 后来河道修了高坎，那个地就成了村里的荒地，位置也确实好，但想要修高一点就很麻烦。 但现在的人都修一层，基本没问题。 换做别人，能得到这么好一块地，肯定是高兴得不行。 张军却没有什么兴趣：“谢谢张主任，这个事以后再说吧！” “就算你愿意给我，村里很多人可不一定愿意。” 很多人都盯着那一块地呢，尤其是家里儿子多的。 就在说话的时候，张兵也来了，进门就挤了过来：“张军，开会以后，回家收拾东西，等着明天滚出去吧！” 第五十二章 投票 张军都懒得跟他争论：“主任，人有没有到齐？到齐我们就直接开始吧！” 陈光华看了张兵一眼，心里对张兵的做法，鄙夷之极，张军能跟化肥厂的主任把关系弄好，张家不跟张军把关系弄好，反而处处为难。 就算最后张家赢了，又能怎么样？ 顶多就是得到一个破房子，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这种损人对自己还没有大利益行为，简直就是蠢。 “张兵，你真要……”陈光华还想要再劝一下。 张兵却打断陈光华：“主任，村长怎么没来？” 陈光华心里略有些不舒服，张兵明显是把村长放眼里，没把自己当回事啊！ 陈光华微微皱眉：“县里来电话，他去等电话了，今天的会议我来主持。” 张兵听得心里也是皱眉，在他看来，陈光磊收了自己礼物，这时候就应该来给自己站台，就算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也应该站在这，表达一下态度，结果却找了个借口躲了起来：“那开始吧！” 就算心里不爽，张兵也不能说什么。 短短几句话，张兵把陈光华给得罪里面！ 陈光华脸上明显露出不悦之色，微不可查的轻“哼”一声，朝着屋里的人大声问道：“人都到齐了没？” 连续问了几次，下面的人都没有人说话，陈光华就默认人到齐了。 这种不是很重要的会议，很多时候有些人是不来的。 要是有个别人没来，那就当做弃权，只看在场人的投票。 陈光华见没人说话，继续说道：“张兵和张军的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今天叫大家来，就是说说这个事。” “张军现在住的那间房子，是老张生前跟生产队要的地基。” “考虑到张家的房子确实不够住，村里经过商议就批了，当时地基的所有人是老张。” “现在张兵觉得那房子应该是他们的，要收回去，不给张军住了。” “他们自己商议不妥当，这地基是集体所有，个人拥有使用权。” “今天就是让大家商量一下，这房子到底给谁。” 下面有人说道：“村里做决定就行了，我们都没有意见。” 房子都已经建好了，就算不给张军，也不可能分给他们。 谁也不想得罪人！ “是啊！村里调解一下做决定就好了。” “我们都支持村里的决定。” 所谓的村里决定，其实就是几个村领导决定。 得罪人也是村领导得罪，跟他们没关系。 陈光华已经是个老油条，自然不可能答应：“我们这些村里的干部，说到底也是为人民服务。” “这事关系到集体土地，我们几个人做决定还是太草率了。” “所以才特意把大家叫过来，共同商议一下，投票表决。” “这样一来显得公正，也尊重了村里所有人的意见。” 张兵在一旁插嘴说道：“不投票的话就把那个房子给我。” “今天大家也都在场，你们给我做个见证。” “明天就让张军给我滚出去！” 张军冷冷扫了张兵一眼。 陈光华立刻说道：“张兵，都已经说好了要投票。” “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兵心里也有火气，本来是让陈光磊来主持的，就算不向着自己也会中立。 这个陈光华明显是向着张军一些，这让张兵心里很不痛快。 张兵冷笑一声：“陈光华，不要以为你做个主任就了不起。” “这地就是我们家的，那房子也是我爸建的。” 陈光华怒道：“张兵，那房子有一部分是你爸建的，但当年建房子的时候，张军也做了。” “反而是你们，一天都没去干过活吧？” “地是集体的，房子是张军和你爸建的，你有什么好争的？” 张兵被怼得，面红耳赤，眼里都快要冒出火来了：“好，我记住了，你给我等着。” 陈光华本就觉得张兵这人不怎么样，脑子还不怎么灵光，自己又是村主任，他现在还威胁自己：“张兵，这事我记住了，就你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也没什么出息。” 张兵双拳紧握，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行！你是主任，你厉害！” 说完，张兵不再说话，只是看张军和陈光华的目光里透着几分阴鸷。 陈光华这人还是比较公正的，见张兵没有在挑衅，心里即便有不高兴，也没有怎么样，而是继续主持投票：“好了，这个事我也懒得说了。” “张军是我们村的人，现在住的房子要是给了张兵，总不能让张军真没地方住。” “河边那一块地就不错，给他做地基也行。” “投票吧！赞成张军现在住的房子，给张军继续住的，把草段放左边碗里，赞成给张兵的，放右边碗里。” 陈光华早已经让人切好了干草，一节大概五厘米长，一人拿一根。 桌子上放着两个碗，支持谁就放哪个碗里。 “张兵、张军，你们两个先出去。”陈光华说道。 投票的时候，当事人都必须要出去。 张军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走了出去。 这一场投票，张军一开始就没有抱任何的希望，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会输的。 但经过陈光华这么一折腾，张军觉得会不会输还真不一定。 河边那一块地，很多人都盯着的，家里有多个儿子的人家，都想要那一块地。 那地的位置好，现在河堤也修好了，不用担心涨水淹了。 要是自己没了住处，又把那一块地给了自己，其他人就彻底没希望了。 张兵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喊道：“河边那一块地，要是给张军一定要投票，反正我不赞成。” 说完，狠狠瞪了陈光华一眼。 张兵这一句话喊得还有用的。 原本在犹豫的人，心里又开始倾向张兵。 看着张兵离开，陈光华说道：“行了，投票吧！” 立刻有人走上前把手里的草节丢进碗里。 一个个轮流上前，一开始张兵那边比较多，后来渐渐持平，看样子是两边都差不多，还真没办法一眼判断出来谁多谁少。 第五十三章 他会来求我 投票很快完成，也把张军和张兵给叫了进来。 张兵看到两个碗里差不多的草节时，心里顿时恼火之极。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稳胜的，现在看来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村里居然有这么多人支持张军。 还有一开始，陈光华说的那些话，也明显是在帮着张军，也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些跟陈光华比较近的人，肯定会投给张军。 越想张兵心里越恼火，现在除了张军，陈光华就是他最恨的人。 “虽然投票已经投完了，开始清点票。”陈光华也不等其他人说话，直接开始当着大家的面数。 数五根就在木制黑板上写一个“正”字。 最终结果统计出来的时候，张兵多了两票。 张兵见自己赢了，顿时大喜：“张军，现在你就给我去收拾东西。” “立刻给滚出我的房子。” 张军看着黑板，对于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原本他以为张军会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自己，现在看来，张兵一家人在这村里的关系也没那么好。 自己过去三年就知道好赌，村里人对自己的好感本来就不多。 加上自己也算个外来户，支持自己的就更少了。 就算是这样，张兵也仅仅比自己多了两票。 陈光华以为张军接受不了，可他这人还比较正直，既然这是投票的结果，他也不会违背：“张兵，做事不要太绝了。” “你好歹也要给张军一些时间找住处。” 张兵冷笑：“你是谁啊？用得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事？” “还有，我就看张军这个废物不顺眼，今天晚上没有把他赶走已经是仁至义尽。” “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帮着他吗？那你给他找住的地方呀。” 陈光华也是有脾气的，被张兵一激，立刻说道：“张军，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 “今天晚上去我家住，住我儿子的房间。” “明天我就让村里给你批地基，再建个房子。” 张军摇摇头：“不用！这房子张兵想要，给他好了。” “他会求着我收回来的！” 张兵顿时“哈哈”大笑：“我求着你收回来？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谁啊？” 话刚说完，外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投票投完了吗？” “不要投！” 来人是陈光磊，他刚接完电话。 县里说，市里决定把龙井村定为实验村，命令要求张军做村长。 要是做试验村，上面会拨款下来。 让张军做村长，陈光磊肯定是不乐意的，他也想继续做村长。 可上面的人也说了，会给他另外一个职位。 他要是继续做村长，龙井村成不了试验村，一个村长也没什么用。 他要是让位，龙井村成了试验村，一年至少有大几千甚至几万的拨款。 有了这一笔钱，不说龙井村的人能过上好日子，他也能从中捞到不少的好处。 这一路上他越想越明白，张军能让市里指定，那说明张军在市里有关系。 要不然市里怎么可能知道张军这个人。 想的越清楚，陈光磊就越害怕。 张军绝对不能得罪，还要好好供着。 张兵见陈光磊回来，还以为他会帮自己：“村长，投票已经投完了，我虽然只比张军多了两票，那也是我赢了！” 陈光磊想都没想，立刻说道：“之前的投票结果不算。” “那房子依然是张军的。” 张兵脸色大变，有些不敢相信：“村长，这是村集体投票的，凭什么不算？” 陈光磊大声说道：“这是我说的。” 张兵也是一个横人，他也不怕村里的领导，现在陈光磊也帮着张军，他就敢怼：“村长，这是村集体的决定，比你的话更管用吧？” “难不成你还想在村里搞独裁？” 这个帽子可不小，现在的风声虽然没有那么紧了，要是真被扣上这个帽子，麻烦也很大。 就算是陈光磊，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承认：“光华，有多少人参与投票了？” 陈光华说道：“一户一票，一共一百零三票。” 龙井村一共有一百二十六户，还有二十三户没来。 “你投了吗？”陈光磊问道。 陈光华点头：“投了！” “去把其他二十三个人照来投票！”陈光磊说着自己拿起一根草节：“我这一票投给张军。” “张兵，其他二十三个人，也会全投给张军，你信不信？” 张兵顿时急了：“陈光磊，你收了我的东西，没有帮忙就算了，还来拆我的台。” “信不信我去告你？” 陈光磊也急了，他没想到张兵这么愣头青，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顿时面色铁青：“你那一瓶酒和一包糖拿回去。” “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明确的说过。” “我不会帮着你，我只会召开这次会议。” “至于结果怎么样，就看会议投票的结果。” 张兵吼道：“现在结果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横插一脚？” “以前投票的时候也有人不来，我们都默认是弃权。” “你现在为了张军，就搞特权。” “你刚做什么去了？让张军他婆娘陪你睡觉了？” “难怪你一下就转了态度……啊……” 张军可以忍受很多东西，也可以做出很多让步。 但他绝对不允许有人说沈灵珺的半句不对。 现在张兵居然如此羞辱沈灵珺！ 张军毫不犹豫就一拳打了下去，张兵也被打蒙了。 其他人也没想到，张军忽然会动手。 张军打了一拳还不解气，又操起一把椅子，照着张兵身上狠狠砸了下去。 “砰砰！” “啊……你个混蛋！” 陈光华和陈光磊也反应过来，虽然张兵可恶，那也不能让张军把他给打死，赶紧上来拉架。 张军此时怒不可遏，力气也大得惊人，就算陈光华和陈光磊两个人拉着，还是多砸了两下。 凳子被抢走后，张军照着张兵肚子狠狠踩了两脚。 张兵痛得蜷缩成了一团，那两脚让他岔气，在地上说话的力气都来来没有，只能拼命张嘴，可没有空气进如肺部，整个人都憋成了猪肝色。 第五十四章 村里的大能人 好不容易把张军拉开，张兵才能缓上一口气。 陈光华看着地上难受的张兵，也忍不住皱眉：“张军，你下手也太重了。” 张军冷冷看这张兵：“他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媳妇儿。” “以后谁敢说我媳妇儿半句不对。” “不管他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看着张军那生气的样子，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以前张军在村里是出名的赌鬼和打老婆。 哪怕这个年头打老婆的男人很多，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发生过这种事。 谁家要是不打老婆，那这家的老婆肯定很强势，这是少数。 跟村里其他人家相比，张军下手可更狠。 就连其他打老婆的男人都觉得的以前的张军太狠了。 现在张军嘴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陈光华忙说道：“这是他的不对，打也打了，你消消气。” 陈光磊则是赶紧转移话题：“光华，去把那些没投票的家庭叫个人过来投票。” “这房子还是张军的！” 张军却拦住了陈光华：“陈主任，不用去叫了。” “这个结果我认，离开了龙井村，我一样能活。” “但想要让我再回去，让张兵来我面前跪下认错。” “还有，要跪着给我媳妇认错。” “要不然的话，就算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回来。” 说完，张军睁开陈光华和陈光磊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走出两步，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气，又返回来踹了张兵一脚才走。 陈光磊想要拦住张军，可看到张军那难看的脸色，想到张军的身份可能不简单，最终也没敢上去阻拦。 张军离开后，陈光华挥手：“大家先回去，来两个人，送张兵回去。” 陈光磊却喊道：“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商量一下。” “这个事儿比较紧急。” “刚才我没来，是去泌水村接电话去了，县里打来的。” “县里说，市里正在商讨，要把我们龙井村变成试验村。” “实验国家新的农业模式，要是成为试验村，市里每年会补贴几千块钱给村里。” “也有可能是一两万。” “具体数额还没定下来，大概是五千到三万之间。”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那这是好事啊！” “以后村里多了这么多钱，我们就能过好日子了啊！” 陈光磊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上面也是有要求的。” “如果我们想要变成试验村，那就必须要让张军来做村长。” “这个我已经同意了，为了村里，这个村长不当也无所谓。” 众人原本满脸笑容，听到这话顿时僵住了。 刚才张军还说了，想要让他留下，只有让张兵去下跪认错。 “村长，那现在怎么办？”村民反应过来后，也急了。 这么好的机会谁也不想错过。 现在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尤其是龙井村，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贫困村。 原因也很简单，以前河堤没修，村里的水田经常被淹。 现在修好了，刚有些好转，但日子也不好过。 这个机会要是把握住了，他们的生活水平就能飞速上升。 陈光磊看了一眼刚爬起来的张兵。 张兵也听到陈光磊的话了，他心里也很震惊。 他没想到，张军老丈人思想有问题，立场不正确被抓起来了，居然还有关系。 张兵就算是傻子也反应过来了，张军的关系很硬，是市里的关系。 可张兵也不想丢了面子，他就算市里有关系又怎么样？ 还能管到村里不成？ 张兵也没了之前的气势，干巴巴的瞪眼：“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别想要我去给他道歉，这辈子都不可能。” “除非你们把我打死。” “让开，我要回去！” 张兵扒开挡路的人，挤出了这个“大礼堂”。 看着张兵的背影，陈光磊朝着一旁的民兵队长说道：“刘顺，你带两个人去盯着他，不要让他跑了。” “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商量出一个办法。” “不能让张军离开。” 有村民说道：“张军离开村里，也没地方去吧？” 陈光磊瞪了那村民一眼：“县里的人跟我说了，县化肥厂请张军去做专家，一个月六十多块钱。” “他去县里比在我们村好过，人家真要离开，县化肥厂肯定会给他解决吃住问题。” “张军是能人，真以为跟我们一样，是泥腿子啊！” 所有人都听得暗暗咂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以前的赌鬼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出息，跟他们心里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现在怎么办？”又有村民急了。 张军去了县城可以享福。 要是张军走了，他们实验村的好处就没了。 现在肉都送到嘴边了，要是让这一块肉给跑了，他们死也不甘心。 “都怪张兵，要不是他们一家人闹腾，张军怎么可能会走。” “说得对，我早就看他们一家子不顺眼了。” “那你还把票投给张兵？” “哎呀！我当时也是像着老张嘛，他还在世的时候，帮了我不少忙，我总不能让他亲儿子吃亏啊！”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现在是要想个办法把张军给留下来。” 陈光华说道：“我感觉张军跟我说话还比较客气，我现在去劝他一下。” “就算劝不回来，也能稳住他。” “你们在这里想办法，一定要尽快想出办法来。” 陈光磊连连点头：“对，你现在就去，千万被让他们连夜走了。” “要是张军连夜走了，以后我们再求他回来，就难了！” 陈光华当下也不耽搁，立刻起身去找张军。 真个“大礼堂”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过了几秒钟，终于有人开口提议：“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张兵押过去磕头吧！” “对，我看这样行！” “那我们现在就去抓张兵。” 陈光磊说道：“押过去简单，就怕张军不认啊！” “要是张军要让张兵主动磕头认错呢？” “我们这押过去的也不算啊！” “我们现在必须要全面考虑到，别好心把事给办坏了。” 一众村民开始七嘴八舌出主意，但没有一个是能让人完全满意的。 第五十五章 心态变化 陈光华赶到张军家的时候，张军正坐在院里，看到陈光华先开了口：“陈主任，我就猜到你会来。” 张军很清楚，自己跟这村里的村干部关系都一般。 今天陈光华好歹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说话肯定方便一些。 陈光华知道张军身份后，心里也有些紧张：“张军，我得先给你道个歉，之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谅解。” 原本在来之前，陈光华想过很多的开场白，就是没有想过过来的第一句就是道歉。 可看到张军的第一眼，他似乎就能感觉到张军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很特别的自信。 这种自信，以前陈光华也没有注意到。 现在仔细一想，好像是最近才有的。 张军也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 回想这两世，陈光华或许没有对自己特别好，却也没有鄙夷过自己。 上一世，沈灵珺走后，自己悲痛欲绝，根本没有心思处理沈灵珺的后事，接受不了沈灵珺的离开。 当时村里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假深情，在背后说自己。 陈光华当时怎么想的，张军不知道，但陈光华是村里为数不多站出来帮自己处理沈灵珺后事的人。 这在张军看来，是个恩情，他一直记得。 却也没有机会去还。 张军拿了一把小椅子放到陈光华面前：“陈主任，咱们坐下聊吧。” “你用不着跟我道歉，你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陈光华稍一犹豫，在张军身边坐下：“张军，这个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先跟你表个态，村里是能帮你把这房子留下的。” “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在家里等着就行。” 张军掏出烟，递给陈光华一根。 陈光华接过，用余光瞟了一眼，是本地生产的香烟，名叫金丰。 现在几乎每个县城都有自己的卷烟厂，本地销售最好的香烟，通常都是本县卷烟厂的香烟。 金丰有三种价格，一毛一包、两毛五一包、五毛一包。 这是五毛一包的。 陈光华也没抽过几次这么好的烟。 哪怕他在农村算条件比较好的，五毛钱一包的烟，对于他来说，也比较奢侈了。 “好烟啊！”陈光华感慨了一句。 一是感慨烟好；二是感慨张军的变化之大。 张军转头朝着屋里喊了一句：“媳妇，给我拿两包烟出来。” 张军买了两条，他会抽烟，但没有什么烟瘾，平日自己很少抽。 沈灵珺在里面应了一声。 陈光华忙说道：“张军，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军说道：“我知道！咱们说说正事。” 陈光华又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张军，刚才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张军吸了口烟，说道：“这是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张兵会求着我把这房子收回来。” “他不来求我，我就不要了！” “陈主任，我就跟你说实话，我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里也没有太多的感情。” “这房子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唯一能让我对这房子产生感情的，也就只有我干爸和我媳妇。” “这是我干爸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跟我媳妇结婚三年，也是在这里度过的。” “多少有点感情。” “村长肯定是知道了什么吧？比如我的工作。” “那你们应该知道，住在村里，对我来说反而是个累赘，我去县城更好。” 陈光华心里觉得张军这话略有点大了，这毕竟是一栋房子，可张军也有说这大话的底气，市里有关系，县化肥厂请他去做专家。 换做其他人，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现在的张军，表现得已经算比较克制的。 陈光华点头表示赞同，嘴上劝道：“张军，不管怎么说，你也在这里生活了五六年。” “到这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听说上面要求你做村长。” “这个村长，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领导，你做了也没有什么坏处。” “要是你留下来，肯定得有个住所。” 张军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就算上面让我做村长，我也留下来了。” “我在村里的时间也不会特别长。” “我媳妇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县里或市里。” “村里还有几个公家的地方可以住吧？” “我只要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行。” 这确实是张军心里的想法。 他不会让沈灵珺在农村待太久的。 不是他看不起农村，而是他对两人未来的规划，都不在农村。 农村也没有条件支持他们未来的发展。 陈光华认真的看了张军一眼，觉得张军不像是吹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现在张军有能耐，随时都能离开。 反倒是龙井村，离不开张军。 想想张军以前，在村里过得也不能算很好。 一开始的时候，张军过来，村里人是不乐意的。 因为村里多一个人，就得多分一份工分。 虽然这个差距微乎其微，偏偏就有人计较。 在张军干爸的一年多的努力下，大家也都接受了张军。 可没过多久，张军干爸就英年早逝，再后来张军结婚、染上赌博，一直到现在。 张军在龙井村的这一段时间，确实说不上有多美好。 打感情牌，似乎也不太走得通。 好在张军没有一口拒绝村长的位置，陈光华思来想去，也不管张军是不是真不在乎这房子，立刻表态：“张军，这个房子，我们一定给你留下来。” “不管谁来了，这房子都是你的。” “至于以后，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张军不置可否：“到时候再看。” “陈主任，你觉得龙井村要是发展，应该怎么做？” 张军不在乎这房子，但试验村的事，他还是比较上心的。 自己也不可能一直把重心放在试验村上。 从现在到明年开春，张军会重点关注这边，然后就会慢慢放手，找人代替自己管理。 这陈光华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光华身为村主任，自然也考虑过这些问题：“没什么好办法！问题大家都知道，解决不了！” 第五十六章 机会 现在有一句话，上工一条龙，干活大糊弄。 说的就是这种模式下，大多数人都觉得，干多干少都一样。 既然我少干一些能拿到这些，凭什么要多干。 既然别人都不多干，我又为什么要多干。 在这种消极心态下，大家的积极性越来越低。 全国都有不少人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确实有人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不具备推广性。 有些村子完全是依靠村领导的个人魅力，把村子给发展起来的，换一个人这种办法就行不通。 张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上面有没有跟你们说实验村的事？” 陈光华说道：“村长跟我说了一句。” 但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 张军解释说道：“其实很简单。就是上面会给我们一些特权，可以在一定的程度上脱离现在的体制，让我们自己找办法，把村子发展起来。” “要是让你做，你会怎么做？” 陈光华心里还是怕自己说错话有麻烦：“这个我可不敢乱说。” “咱们村里怎么做，我觉得，还是得听上面领导怎么安排。” 张军知道陈光华心里在担心什么：“陈主任，不介意我叫你老陈吧？” 陈光华这人性格本来就比较随和，现在知道张军有背景，更不会有任何的不满：“可以，叫什么都行。” 张军说道：“老陈！你跟我说说没有关系，我还能害你不成？” “而且龙井村是要做试验村的。” “我就给你交个底，如果龙井村真做成试验村了，还继续走现在的老路，那才是大问题。” “上面的领导会不高兴的。” “要是我们能走出一条新路来，领导反而会更高兴。” “要是有一天我做了村长，我会改变现在的情况。” “不会继续采用工分制。” 听到不会继续采用工分制，陈光华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现在虽然说没有以前那么严，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大逆不道。 “张兵，这话你可不要乱说，要是被有些人听去了是大麻烦。”陈光华赶忙说道。 张军轻轻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我都打算这么做了，还怕他们听去？” “再说了，村里做什么，肯定要上面同意的。” “我们这么做，就算出问题了，我们这个村子也扛不住。” “至少也得有个大领导去扛。” 这不是张军妄自菲薄。 哪怕这个事上面的人都不知道，全是张军自己做的，上面的人也得跟着倒霉。 一个失察之责，怎么也跑不掉。 陈光华试探着问道：“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张军“嗯”了一声：“什么问题？” 陈光华问道：“这个事，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张军说道：“应该还没有确定下来，这个是上面不可能完全同意的，肯定有一部分人会反对。” “但也有一部分人会支持。” “最终的结果，应该会这么做。” “要是真这么做，我会做村长，到时候我需要人帮忙。” “龙井村的人是什么样，我虽然不如你了解，但大概情况，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这个村里，没有几个可用的人才。” “老陈你算一个！” “要是我真做村长了，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做？” 陈光华顿时沉默了。 如果只是单纯让他做主任，他自然是有兴趣的。 可现在情况明显就不一样。 龙井村要是成了试验村，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上面神仙打架，随便来一个领导，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陈光华苦笑：“你知道，我们就是一个普通人。” “听你这话，龙井村是要起带头模范做用的。” “做好了自然是好，我想依然免不得要被人说。” “要是没做好，那麻烦，可能……” 陈光华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张军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没做好确实会有很大的麻烦。” “但试验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有结果的。” “就算快，也得明年秋收。” “要不然的话，还得看两三年。” 再过两三年，分田到户已经基本推行开了。 他们这点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 甚至可能还算保守的。 整个八十年代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不能做的事情，可以做了。 以前不敢想的事，也实现了。 整个八十年代都在风雨飘摇之中，如果只是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不去争那些风口红利，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却也得不到太多的实惠。 真正在这个年代得到实惠的人，都是走在前面的人。 但走在前面的人，也有很多人沦为了别人的垫脚石。 后来，很多人都说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是一个遍地机会的年代。 因为这一段时间出现了很多穷苦人翻身的例子。 可这些马后炮只看到了别人吃肉，没看到那些沦为炮灰的人。 陈光华现在就在这么一个路口。 张军要试验村的目的，是为了把龙井村划出一部分做试验田。 他的农业研究，至少也要大几十亩，甚至上百亩的试验田。 其他的办法很难搞到。 要是有了试验村，自己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等到合适的时候，张军会把试验田移到南方去。 南方的天气更适合做实验，在北方一年只能种一季，在南方可以种两季甚至三季。 农作物研究，一年多种几次，都看到几次农作物自然成长过程，研究进度就能大大提高。 现在张军没办法去南方就只能在当地找个合适的地方。 以后试验村要是有成果了，张军是不要的。 只要陈光华愿意跟着自己干，有功劳他能占到不少。 这会成为他的跳板。 就看他敢不敢选。 陈光华试探着问道：“张兵，这事要是成了……” 张军笑着说道：“要是成了，你或许能走出这个村子。” “拿到城镇户口也不一定。” “不过我有一说一，以后城镇户口也未必值钱。” “极个别城市的户口会比较值钱。” “要不要跟我一起，你可以慢慢考虑。” 第五十七章 窝里横 后来的城市户口，真正值钱的，也就那几个一线城市。 反而农村户口不怎么好弄。 现在城镇户口太难弄了，增长一般控制在百分之零点几，根本没有放开。 一个县城，一年通常只有几十上百个名额。 那种大几十万人口县城，也就小几百个名额，有的甚至没有。 这个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张军不在意这些，户口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陈光华听得略有些心动：“那我考虑一下。” 张军笑了笑：“老陈，其实你不用那么紧张。” “现在这个年代，变化得太快了。” “你看看，早在去年之前，想要读大学，就只能推荐，现在所有人都可以高考了。” “一部分国营厂也放开经营了。” “你难道就没发现些什么？” 陈光华被张军这话又给吓住了：“张军，你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样的话你也敢跟我说，就不怕我去告你呀？” 放在以前说这样的话，只要有人举报，肯定没什么好结果。 张军却不在意：“你能告我什么！”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其他的。” “你知道我们村田地的具体情况吗？” 张军打算先找陈光华了解一下。 虽然张军在村里生活了几年，具体细节并不是很清楚。 现在他很可能要接手龙井村，那村里水田、旱地、山地、荒地的具体数据，必须要了解清楚。 还有一些村民的大概情况，他也要了解。 陈光华不知不觉间，对张军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开始多少带着一点领导的视角看张军。 后来是震惊、平时、小心翼翼。 现在已经是仰视。 只要张军想了解什么，他知道的肯定会一五一十交代。 ………… 刘萍在家里坐立不安，虽然今天开会，张军那房子大概率能收回来，可她心里也有点紧张。 张淑红见刘萍在家里走来走去，略有些不耐烦：“妈，你在这转了多久了？” “你要是不放心就过去看看嘛。” 张淑红信心十足，觉得这事，根本就不用担心。 刘萍瞪了张淑红一眼：“就你没心没肺。” “砰！” 张兵用力推门进来。 张淑红立刻兴奋的问道：“哥，赢了吧？” “我就知道一定会赢，明天就让张军和那狐狸精离开咱们村子。” “当年要不是爸，张军早就饿死了，他还不知好歹。” “哥，怎么了？” 张淑红说着也发现，张兵的神情不对劲。 张兵沉声说道：“赢了，村里不认账，陈光磊那王八蛋，居然倒打一耙，要帮着张军。” 刘萍没明白过来：“啊？怎么回事？” “既然赢了，又怎么不认账呢？” 张兵心烦意乱：“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反正投票我赢了，陈光磊一直没出现，投票以后，忽然冲进来，说要投票给张军。” “还要把今天没去的人全叫过去给张军投票。” “我只比张军多了两票，要是把没投票的叫过去，那肯定输。” 刘萍顿时拍着大腿嚎：“怎么会这样啊？” “这天杀的陈光磊，欺负我们家孤儿寡母，欺负我们家没人啊！” 张淑红紧问道：“哥，那现在是怎么算的？” 张兵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陈光磊啊！” 张淑红也来火了：“我好声好气问你，你发什么火？” “你心里窝囊，去跟陈光磊发火我！” “在家里跟我发火，算什么本事？” 张兵顿时大怒，在大礼堂就受了气，回来张淑红还会他指手画脚的嘲讽：“你说什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张淑红也是个急脾气：“说就说，你有本事去跟陈光磊发火啊！” “啪！” 话才刚说完，张兵就一巴掌扇了上来。 这一巴掌把张淑红给打蒙了。 过了两秒，张淑红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就朝着张兵扑了上来。 两兄妹顿时扭打在一起，在一旁拍着大腿嚎的刘萍赶忙来拉架：“你们打什么打，快放手，放手！” 可她怎么可能拉得开年轻力壮的张兵。 眼看要拉不开，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是民兵队长刘顺带着两个村民进来了。 刘顺平日就看张兵不顺眼，乐呵呵说道：“在礼堂打不过，回家来打了啊？” 张兵也发现了刘顺，心里也觉得在外人面前两兄妹打架不光彩，立刻松了手。 张淑红却趁着这机会狠狠抓了他一把，在张兵脸上抓不一道血痕。 张兵猛的回头，恶狠狠瞪着张淑红，好似恨不得将她掐死。 张淑红也不甘示弱，直接瞪了回来。 最终，还是张兵收回目光，看向刘顺：“你在干什么？” 刘顺说道：“我就不能来吗？我怎么说也是个民兵队长吧。” 张兵“哼”了一声：“芝麻大一个官，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 刘顺也不生气：“你也不用跟我说这样的话，你这样的人没什么出息。” “算了，跟你说实话。” “张军有出息了，我们是来盯着你的。” 听到张军，张兵顿时就炸毛了：“你他娘的说什么？” “他有没有出息，关我们屁事。” “还有，那房子是我爸留下的，你们要是不把那房子给我。” “我就去公社告你们，公社告不了，我就去县里。” “我一定把你们这些人全给拉下马。” 刘顺只是静静看着张兵撒野，等他说完以后才说道：“你跟我撒气有什么用？” “也就我现在心情好，要不然的话，就跟张军一样，打你一顿出出气。” 说到这个，张兵再也忍不住，大吼一声：“老子弄死你！” 张兵冲上去，想要打刘顺。 奈何刘顺能当上民兵队长，又经常干农活，手里还是有些力气，张兵根本就不是对手。 跟着刘顺来的村民，也是民兵队的成员，自然是帮着刘顺。 才一个照面，张兵就被按在地上吃了两拳。 刘萍见儿子受欺负，哭着喊着想把刘顺他们给推开。 张淑红刚才跟张兵打的狠，见张兵受欺负，也立刻上来帮忙。 奈何他们终究是两个女人，根本就推不开，一时间屋里乱成一团。 第五十八章 我看不起你 刘顺狠狠抽了张兵几巴掌后，一把将张兵给推开：“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跟张军横就算了，跟我也这么横，打不死你。” 张兵面子上挂不住，又知道自己不是刘顺的对手，只能在嘴上找场子：“你也就知道仗势欺人，不就是一个民兵队长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 “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人，我看不起！” 刘顺并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容，等张兵讲完后才开口：“张兵，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打了你，现在你连还手都不敢，只敢跟我叫嚣。” “你说你有什么用？” “我要是你，自己跳粪坑淹死算了。” “真是没脸见人。” 张兵被说的脸红脖子粗，却又不敢动手：“你……你……” 然而，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反倒是一旁的刘萍开始哭天喊地：“哎哟……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些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呀。” “我们的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啊？这些人真是没良心。” “都是一个村的，他们还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我们平日也没有对不起他们。” 张淑红也气愤不过：“刘顺，你这算什么本事？” “不就是仗着你们人多吗？” 刘顺“哦”了一声：“我们人多？那行啊！” “张兵，你来跟我一对一单挑。” “这次我们可没有仗着人多。” “我也不欺负你，咱们两个谁也不用家伙，直接动手，怎么样？” 张兵心里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如果再动手的话还要挨一顿打。 可直接说出来，又觉得脸上没有面子。 张淑红见哥哥不说话，也明白了他的担忧，心中顿时失望至极：“哥，你怕什么呀？” “就跟他打就算输了，被他打十拳，也要还一拳回去。” 张兵忽然朝着张淑红大吼：“就你在这里做事，有本事你上。” “我是那种粗鲁动手的人吗？” 张淑红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之前张兵对自己动手可没有含糊。 现在跟刘顺反而做起了缩头乌龟。 这让张淑红很是瞧不起，好在张淑红好歹也为张兵的面子考虑了，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刘顺火上浇油说道：“张兵，你妹妹都比你有种！” “你说你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种？” 张兵气得咬牙切齿，奈何心里怕刘顺，根本不敢反驳。 好在这时陈光磊带着几个人进来了，看到这场景，皱眉说道：“老刘，这是怎么回事？” 刘顺说道：“我来的时候，张兵跟我叫嚣，我教训了他一顿。” “这小子怂了，还没张淑红一个女人有种。” 刘萍见陈光磊来，哭着喊道：“村长，你可算来了。” “你得给我们做主啊。” “我们孤儿寡母的，家里也没个做主的男人。” “他们这些村领导，都打到我们家里来了，以后我们可怎么活啊！” 陈光磊一脸厌烦。 张家以前老张还在的时候，处处与人为善，刘萍到处斤斤计较，大家看在老张的面子上，也从来没有跟他们家计较过。 现在老张走了，他们这一家子在村里的风评是越来越差。 刘萍爱占便宜的性格不说，大家都快习惯了。 张兵可是到处讨嫌，自己没什么本事，还喜欢充老大。 张淑红也跟刘萍一样，有便宜肯定要占，没便宜也要抠点好处出来。 久而久之，大家对他们就避而远之。 陈光磊也没有欺负他们一家的想法，欺负他们又没有什么好处，只想赶快把事说清楚：“刘萍，你也不用跟我哭诉，这事儿我管不了。” “我过来是跟你们说一件事。” “张军那房子是张军的，谁也拿不走。” “还有，张兵这些日子对张军可是不客气，他得去给张军磕头道歉。” 刘萍听得一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让我儿子去给他磕头道歉？” “这世界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凭什么啊？我儿子凭什么给他磕头？” 张兵也喊道：“要我给他磕头道歉，除非我死了。” “要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去给他道歉，更别说磕头。” 陈光磊冷哼一声，说道：“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些。” “我今天就来跟你们说说情况，去不去你们自己选！” “今天我接了个电话，是县里打来的。” “市里决定把我们龙井村作为试验村，以后也有可能变成模范村。” “每年会拨款支持我们村的发展。” “现在村里人都知道这事了，大家也很高兴。” “但上面有一个要求，必须让张军做村长。” “为了龙井村的发展，我愿意让出村长的位置。” “但张军愿不愿意留下来，我可管不住。” “如果张军因为张兵心里气不过离开龙井村，村里得不大实惠和发展，那就是你们一家的错。” “尤其是你，张兵！” 陈光磊用手指了指张兵。 刘萍听得不是很懂，但也感觉到了，这事似乎有点大。 要是不解决好，他们一家可能会被针对。 可能以后在村里都待不下去。 张兵还是一脸不服气：“关我屁事，他做村长又怎么样，还能管我吃管我喝啊？” 陈光磊冷笑一声：“你现在说话倒是很硬气。” “不过我要提醒你，如果张军真走了，村里人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还有，如果龙进村成了试验村，每年至少有五千，多则两三万的补贴。” “我们村也就一百多户，四百多人。” “平均算下来，每个人都要补贴十几块到几十块。” “那种一户四五口人的，可能一百左右，多的一两百。” “想想村里人会怎么恨你们吧！” 张兵也反应过来。 要是整个村的人都针对他们一家，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 现在的农村人，完全是依靠村里活着。 离开村子，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找不到生路，只能去乞讨要饭。 张淑红还是不敢相信：“张军又没什么大能耐，他凭什么能做村长啊？” 这话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第五十九章 恍然大悟 陈光磊也不想把事闹得太僵，他还想让张兵去磕头认错呢。 现在张淑红问起，陈光磊解释说道：“你们自己也不想想，张军的老丈人是市里人。” “虽然不知道他老丈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当时下乡的青年说过，似乎是个大学的老师。” “大学老师是什么？那都是教授、专家。” “人家又门路的！” “还有，现在张军攀上了县化肥厂，上次那个化肥厂的领导过来，对张军有多客气，你们自己也看在眼里。” “张军现在可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一家人都是蠢货。” “我要是你们现在肯定要跟张军打好关系。” “以后张军发达了也能带一下你们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你们倒好，一个劲的得罪张军，脑子是不是掉粪坑了？” “还有张兵那工作，你们花了几百，很多都是借的钱，要是以后张军出息了，给张兵安排一个工作还不简单么？” “说个最简单的，张军要是做村长了，让张兵做个村小队的队长很简单的呀！” 这话顿时点醒了一家人。 是啊！ 张军现在有出息了，要是能跟他把关系处理好，那就简单很多了。 要是处理不好，他们一家以后的日子肯定很难过。 刘萍立刻转头看向张兵：“儿子，你得去道个歉来。” 张兵心里其实也有一些动摇了。 可他依然不甘心。 他一直瞧不起张军，现在张军之人比他有出息的多。 这是他接受不了的。 更别说让他去给张军道歉，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看这。 刘萍见张兵还在犹豫，顿时也有些急了：“你还要什么面子啊！” “他是你大哥，以后他出息了，还能提拔你一下。” “家里欠着这么多钱，你的工作又没了，就我们现在这情况，什么时候才能还的上？” 陈光磊见刘萍已经“想通”当即也不准备多逗留：“行了！你们自己考虑，我在外面等你们几分钟。” “要是你们不去，我也不勉强，村里人会怎么看你们，我也管不了！” 说完，陈光磊招呼其他人一起出去。 ………… 张军跟陈光华聊了很多。 一开始的时候，陈光华还不敢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毕竟这些想法实在是太过危险。 要是传出去的话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直到张军说了很多他的想法。 陈光华才发现自己那些所谓的“大胆想法”，在张军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他也觉得张军说的确实有道理。 要是让张军来做村长，肯定能让龙井村比现在好。 陈光华忍不住连连感慨：“张军，以前我是真的太小看你了。” “你的眼界、胆量都比我们这些农村泥腿子高太多了。” “以后你要是做了村长，我一定跟着你干！” 张军轻笑着又给陈光华发了一根烟：“老陈，有一点你要记住。” “以后我们国家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未来很长的时间，至少四十年，都会有很多发财的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一直出现在不同的领域，只要你抓住了，以后就能过上现在你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就算有机会，能成功的人，也都是踩着无数人的肩膀上去的。” 张军跟陈光华聊过之后发现，其实陈光华也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不过他的牵绊实在是太多了。 他现在已经有了小孩，做任何事情都求稳妥。 可以说是瞻前顾后。 这一点张军也能理解。 陈光华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一些什么消息啊？” 陈光华已经很肯定，张军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认识很多大人物。 能知道一些普通人不了解的事，也不奇怪。 张军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别去做杀人放火的事，很多事，你都可以去尝试一下。” “哪怕是现在明令禁止的。” 陈光华还想要问，忽然看到前方有灯光闪烁：“有人来了，应该是光磊他们过来了。” 陈光华和陈光磊不是亲戚，他们都姓陈，又都是光字辈，所以前面两个字都是一样的。 张军问道：“村长这个人怎么样？” 陈光华说道：“其实他这个人还不错，只是有点不想担责任。” “大多数时候他都喜欢顺水推舟，随波逐流。” “不过要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拧得清的。” “就比如让你做村长这事，他不想做吗？他肯定想。” “他知道你能给村里带来很大的好处，他哪怕想做，也会毫不犹豫让出位置来。” “总体来说，身上的小毛病可能有很多，但没有什么大问题。” 张军点点头：“但我想的也差不多。” 两人闲聊没几句，那些灯光越来越近。 来的人远远比张军想象的要多。 一开始张军觉得来几个人就不错了，看到灯光不少，觉得可能是一二十个。 等人走近才发现，居然来了几十个人。 陈光磊上来就说道：“张军，张兵我给你带过来了。” “村里人都觉得，张兵这些日子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确实应该给你道个歉。” “张兵，你过来！” 张兵站在后面，不愿意出来。 最后是刘萍拉着他才勉强走了出来。 刘萍走出来立刻堆满笑容：“张军，之前是张兵的不对。” “妈也有错！” “但我们是一家人，不管怎么说……” 没等刘萍说完，张军摆摆手：“我可以叫干爸一声爸，但叫你妈就算了。” “以前看在爸的面子上，我可以忍让。” “现在他走了，我也可以做出一些退让，但不会是你们手里的软柿子。” “以后我跟你们也不是什么一家人。” 张军没打算原谅他们这一家人。 虽然说上一世的罪魁祸首只有张兵一个。 但刘萍和张淑红两个人也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煽风点火，没有一个人为他考虑哪怕是一丁点。 张军没那么大的心胸去原谅他们。 第六十章 磕头道歉 刘萍被说得一脸尴尬。 其实在老张死后，张军也叫过刘萍很多次“妈”。 那时候的张军心里想着，就算干爸走了，自己也应该尊敬刘萍。 甚至想过，以后还要给刘萍养老送终。 不是张军有多大方，他只是心里一直都记着干爸对他的好。 干爸已经死了，他回报不了，那就只能对刘萍好一些。 重活一世，张军心里依然尊敬干爸，却把恩情还在刘萍的身上这个想法彻底给断了。 刘萍只能尴尬的缓解气氛：“瞧你这孩子说的，太见外了，是不是？” “你心里有气，我们也能理解。” “是你弟弟做的不对，确实应该让他给你道个歉。” “张兵，你快过来给你哥哥道个歉。” 张兵没有动，被刘萍拉了好几次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前走了两步。 “说话呀！”刘萍又拉扯了张兵一下。 张兵这才僵硬的说道：“对不起！” 张军“哼哼”两声：“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呀？” “我这个人心眼很小，你道歉的态度这么不诚恳，我可不接受！” 刘萍瞪了张兵一眼：“好好说话！” “对不起！”张兵这次确实是诚恳了很多。 张军没有理会他，转头朝着屋里喊道：“媳妇，出来一下，张兵要给我们道歉。” 沈灵珺在屋里应了一声，缓缓走了出来，低声说道：“你看着办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啊！” 沈灵珺心善，性子也弱，要不然也不会被张军“欺负”了三年，还一心想着要跟张军一起过日子。 张军拉着沈灵珺在自己身边坐下：“媳妇，坐下，看着听着就好了！” 沈灵珺只好乖乖在张军身边坐下。 张军看着张兵：“现在你可以道歉了，直到我们满意为止。” “如果你心里不服气的话，现在就可以走。” “因为我们不满意的话，你就得一直道歉。” “还不如现在离开省的心里受气。” 陈光磊还真怕张兵这蠢货离开，立刻走上前两步：“张军，他们人都已经过来了，肯定是想要道歉的。” “要不你给立个规矩，让他按照你的规矩来？” 张军说道：“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就看他有没有听进去。嗯” 陈光磊不知道张军说过什么，也不好问，转头看刘顺：“怎么回事？” 刘顺低声说道：“张军要张兵跪地磕头道歉！” 陈光磊“哦”了一声，心里却有些为难。 倒不是觉得张军过分，而是怕张兵这傻子一气之下死活不同意。 刘萍“噗通”一声跪倒在张军面前：“小军，是妈没教育好你弟弟。” “这都是妈妈做错了，千错万错，都怪我吧。” “小军，妈代你弟弟替你道歉，你就原谅你弟弟吧！” 张军只是淡淡的看着，神色不置可否，等着刘萍把话说完：“你代替没用！” “当然，如果你想跪着，我也懒得管你。” “那你就一直跪着好了！” 刘萍转头看这陈光磊：“村长，你帮我们求求情，我们是真心知道错了。” “之前我们对不起小军，以后我们可以千倍万倍的对他好。” 陈光磊心里鄙夷刘萍，之前刘萍他们不愿意来道歉，现在来了，也是因为自己威逼利诱。 他们愿意道歉，那是看张军出息了。 可陈光磊也不想管这些，当务之急是让张军消气。 只要张军留下来，龙井村就有希望。 陈光磊掏出烟，递给张军一根：“张军，抽根烟！” 张军没有拒绝，接过烟说道：“村长，我是尊重你的。” “你的面子我也愿意给，这些年我在村里，也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虽然我们没有说过很多话，但我犯浑赌博那几年，你对我们家也颇为照顾，让我媳妇干轻松一点的活。” “这些我都记得！” “如果你想给他们求情，那我今天只能驳了你的面子，改天摆一桌赔礼道歉。” 陈光磊在张军赌博那几年，心里是看不起张军的，这一点他当着张军的面都说过。 不过张军能理解，当时的自己，确实很混账。 但陈光磊可怜沈灵珺，特意给沈灵珺安排了很多轻松的活。 就像陈光华说的，陈光磊这人身上或许有很多小毛病，整体还是不错的。 张军这话说的也漂亮，给了陈光磊一些面子，也摆出了自己的态度。 陈光磊略有些尴尬，自己话还没说，就被堵死了！ 张军掏出火柴，主动给陈光磊点了烟，又说道：“村长，我这人是个臭脾气，你也见谅一下！” 陈光磊点点头，双手护住张军递过来的火把烟点燃：“理解！” “那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商量着来。” “张兵，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该说的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张兵双手捏紧拳头，低头看着地上，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张军吸了一口烟：“给你一根烟的时间，不想道歉就算了。” “我也不强迫你！” 见张军下了最后通牒，围观的村民急了：“张兵，还不跪下道歉？” “你以前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让你下跪道歉也不过分。” “你今天要是不下跪道歉，龙井村以后也就没有你的位置，这是我说的。” “你他娘的，平日就知道窝里横，现在让你担点责就怂得跟个脓包一样。” “你不给自己考虑一下也要给你妹和妈考虑一下，以后他们怎么在村里做人啊！” 张军只是默默看着，打量着自己恨之入骨的张兵。 其实他是这么的不堪，可自己上一世就因为他才失去了沈灵珺。 越看张军心里越是火大，下意识重重吸了一口烟。 这一口就把一根烟吸了四分之一。 村民催得越来越紧，骂得越来越狠。 张兵全身都开始颤抖。 他从没有被这么多人针对过。 如果只是几个人，他肯定会发怒。 当成为众矢之的，他心里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在张军的烟快烧到烟嘴的时候，张兵终于“噗通”一声，跪在了张军面前，然后重重磕在地上，嘶哑着声音：“对不起！” 第六十一章 我们得努力 张军看着跪在地上张兵，心中并没有任何的快感。 以前造成的伤害，不可能因为张兵心不甘情不愿的一个道歉就烟消云散。 沈灵珺拉了拉张军，示意他不要太过。 “行了！”张军也没有太过为难张兵：“以后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也别想在我这得到任何的实惠和好处。” “我不计较你们，那是看在干爸和我媳妇，还有村里这些老乡的面子上。” “走吧！” 张兵自觉今天丢了大脸，张军这一脸嫌弃的样子，他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 张兵起身，阴沉着脸，低头朝外面走。 其他人看到张兵的神色，都是纷纷避让。 刘萍回头看了张兵一眼，又在脸上堆满笑容：“小军，你不叫我妈，我也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我们以前也是一家人。” “哪怕是看在你干爸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多照顾照顾小兵？” “他这性子被我惯坏了，你也别太跟他计较了。” 张军可没心思听他道歉，更别说这个道歉是怀有目的的：“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的态度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在我这里说的越多，我越是厌烦你们这一家人。” “现在立刻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张军没有丝毫掩盖自己对她的厌恶。 刘萍哪怕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了一点点笑容：“我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刘萍看了一眼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要给她说半句话的意思，只能灰溜溜带着张淑红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陈光磊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张军，以后这房子就是你的。” “相关的证明我都会给你处理好！” 只要张军收了这房子，那问题基本就解决了。 张军却说道：“村长，这房子给村里吧！” “以后如果我还留在村里，就暂时借住！” 张军这话让所有人都吃惊了。 要是没了这房子，张军以后去什么地方住啊？ 陈光磊还以为张军心里依然有气，劝道：“张军，这事你没必要往心里去啊！” “这是村里的决定，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以后绝对没有人敢拿这事跟你计较。”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 “张军，这房子本来就是你的。” 张军说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 “以后我可能不会长期在村里待着，这房子给我也没有什么用。” 陈光磊更急了，要是张军离开，龙井村的试验村名额怎么拿？ 陈光磊立刻给出了另外的解决方案：“张军，要不这样，这个房子给村里。” “我们立刻给你批另外一块地做地基。” “村里人一起动手，入冬前你们就能住上新房。” 张军知道陈光磊在担心什么：“村长，你是知道上面要搞试验村的事了吧？” “上面要求让我来做村长。” “只要试验村的方案通过了，我会回来做村长的。” “不过即便这样，我也没打算在龙井村常住，我会在县城找个地方落脚。” 陈光磊拿不准张军的真实想法，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张军，你有出息了，我们都能理解。” “你想把房子留给村里，那也是你顾念这个村子。” “要不这样，这房子暂时还是你的。” “真到了你不需要住的时候，村里再收回来，反正地在这里，你也带不走。” 张军也不想在这个事上多费口舌：“行吧！”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快回去休息吧！” 有人还想跟张军说说话，却被陈光磊给拦住了。 看着一众村民离开，沈灵珺感慨说道：“军哥，自从你改变之后，村里人的态度也改变了很多。” 任何地方都有好人，也有坏人。 但那种极好、极坏的，终究是少数。 大多数人都是随大流。 之前张军喜欢赌博，沈灵珺的日子难过。 村里对她的主流态度就是，可怜、漂亮。 或许有人觊觎她的美色，但龙进村也没有那么坏的人，没有谁真会付出行动。 上一世，也就只有张兵，最后没得逞，却导致沈灵珺毁容自杀。 张军对这些人，说不上多感激，也说不上恨。 “能理解！”张军起身拉起沈灵珺：“媳妇，今天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要个孩子了？” 沈灵珺顿时大惊，看了一眼村民离开的方向：“你别乱说！” 张军拉着沈灵珺就往屋里走：“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能叫乱说呢？” “我觉得咱们也确实应该有个孩子了！” “今天晚上我们就努力努力！” 沈灵珺半推半就跟着张军进了屋子：“关门！啊……你别乱来，先关门。” 张军一脚将门关上，然后反手将门栓给推过去锁住。 “媳妇，我有一个想法！”张军语气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什么？”沈灵珺语气还有些娇羞。 张军“嘿嘿”一笑：“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进了卧室的，没一会就听到沈灵珺一声惊呼：“啊……军哥，你怎么这……唔……” 一夜春宵，沈灵珺迷迷糊糊感觉身上痒痒的，睁开眼发现张军已经醒了，手还特别不老实。 沈灵珺感觉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军哥，不要啦！” “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现在全身都没力气。” 张军却坏笑着说道：“要孩子我们就不能懈怠，咱们再巩固一下。” 说着，张军一把抱住被窝里的沈灵珺：“你看你，还说假话……” 沈灵珺没想到张军变化这么大，顿时羞得脸通红。 一番折腾过后，沈灵珺实在是不想动。 张军先洗了个凉水澡，然后去厨房给沈灵珺烧了一锅热水。 现在也没有热水器，想要洗热水澡，就只能自己烧水。 还好现在气温不低，多兑一些冷水也没问题。 沈灵珺洗完澡出来，张军已经煮好了面条：“媳妇，吃面，等会你看书，我翻译一下杂志社的东西。” “过两天我们再去县城，看看刘主任给我们找的房子怎么样了。” 沈灵珺问道：“我们真要去县城啊？” 第六十二章 真正实力 张军很肯定的点头：“龙井村不是我老家，也不是你老家。” “为了长远考虑，我们肯定要往城里发展的。” “你也不想我们孩子以后出生就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吧？” 张军绝对没有瞧不起农民的任何想法。 他是做农业的，反而比绝大多数人更加尊重农民。 他也研究过国内农业的发展，我们国内发展，很多次遇到危机，都是农民在给国家兜底。 比如出口受阻，厂家卖不出产品，囤积在仓库，损失惨重。 国家就搞了一个汽车下乡、电器下乡。 说白了，就是已经卖不出去的东西，想办法卖给农民。 在张军眼里，农民是国内一个很伟大的群体。 只是这个群体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帮国家托了很多次底。 但同时，张军也很清楚，农民有多苦有多累。 作为一个父亲，他会自私一些，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过更好的日子。 去城里，明显比农村更好。 尤其是在他有一定资源的前提下。 沈灵珺对这也说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可忽然之间，还真有一些舍不得：“只是太突然了。” 张军安慰道：“这会有一个过程的，试验村的事肯定不会停，这至少要两三年的时间。” “就算后期我不怎么管，回来的少，前面半年到一年，我肯定是要管的。” “就算你在县城，没事也能回来。” 张军是想着，暂时让沈灵珺先适应县城的生活。 这对于沈灵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本就在城市里长大的，主要是认识一些人。 有了熟人和朋友，以后再县城她也有事可做，有人可以说话。 要是到了一个地方，沈灵珺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这对于沈灵珺来说，就有一些“残酷”了。 正在两人说话时，陈光磊的声音传来：“张军，吃早餐呢！” 张军回头看去，陈光磊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纸包：“村长，你怎么来了？” 陈光磊昨天晚上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张军，以后叫我老磊就行。” “这是家里的腊肉，我媳妇老家是南方人，她做腊肉是跟我丈母娘学的，味道不错。” 陈光磊媳妇是北方长大的，但他丈母娘二十多岁从南方来到北方定居，把很多南方的东西也给带过来了。 张军还真就喜欢吃南方的腊肉，口味确实不错：“村长，这怎么行。” 陈光磊强硬把腊肉放在桌子上：“有什么不行的，今天我来，也是想跟你聊聊心。” “还有，不是说了别叫我村长么？叫我老磊就行。” 张军也没有太过客气：“那行，东西我收下了。”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陈光磊坐了下来：“你吃你的，我们就闲聊。” 沈灵珺问道：“村长，你吃了没？我们锅里还有。” 陈光磊说道：“吃了！” 可沈灵珺还是去盛了一碗面过来。 面是鸡蛋面，张军煎了四个鸡蛋。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光磊拿起筷子：“我其实在家吃了两个馒头的，不过你们家这面，看着太好吃了！” 张军说道：“喜欢就行！” 陈光磊吃了两口面，又拿起一瓣大蒜啃着：“张军，我知道，你现在的能力，在不在龙井村，对你来说，其实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离开龙井村，你也能生活，甚至还能过得更好。” “你来龙井村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也就六七年。” 张军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陈光磊又吃了两口面，咬了一口鸡蛋：“这个鸡蛋也好吃！” 沈灵珺立刻起身用一个小饭碗装了一碗面和半个鸡蛋过来，倒进陈光磊碗里。 剩下的全给了张军，里面还有半个鸡蛋。 张军把鸡蛋放到沈灵珺碗里：“这个你吃，虽然不算什么好东西，你这身子骨太瘦了。” 在张军看来，鸡蛋虽然营养丰富，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放在后来实在是太常见了，随便什么家庭，鸡蛋想吃多少有多少。 只是那种土鸡蛋比较难弄！ 陈光磊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苦笑。 鸡蛋还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多少人吃都吃不上啊！ 沈灵珺想让给张军，可最后还是拗不过张军。 “老磊，你继续说！”张军吃着面条。 陈光磊这才说道：“张军，不管你对龙井村，还有这里的人怎么想，我都想请你留下来。” “以后上面会拨款下来，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自作主张，不管拨款给多少，都能让你拿五分之一。” 这五分之一可不少。 上面说了，最少也是五千。 五分之一就有一千块钱。 现在农村人一年也就两三百的收入。 但凡收入能上四百，都是高收入人群。 上了五百，就能超过全国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 张军似笑非笑看着陈光磊：“老磊，你这是想让我犯错啊！” 陈光磊赶忙改口：“哎哟！是我考虑不周到，这钱我来拿。” 虽然是陈光磊拿，最后还是到张军的口袋。 张军现在对陈光磊还真就高看了几分。 之前陈光华对他的评价可能还低了。 陈光磊这个人，是个做大事的料子。 张军起身，从旁边拿了一份草稿过来，递给陈光磊：“看看这个！” 陈光磊看了一眼，上面全是字母，虽然他都不认识，但也知道，这是英文：“这个我也看不懂啊！” 张军解释说道：“这是国外发表的研究论文。” “也就是那些科学家研究出来的成果。” “只是这些成果稍微有点落后了，是几年前的，但我们国内还没有突破。” “有人利用各种办法从国外把这些论文给带了回来。” “可很多教授也不认识这些英文，根本看不懂。” 陈光磊不解张军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那……那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军说道：“这上面的英文我能看懂，能准确翻译成中文给那些教授看。” “翻译一千字，就有六块五毛钱。” “我翻译一天，大概八到十个小时，至少能翻译一万五千字。” 陈光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六十三章 新消息 之前觉得张军在化肥厂工作就已经很厉害了，一个月能赚几十块钱，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的天花板了。 可现在张军告诉他，一千字六块五毛钱，一天能翻译至少一万字，也就是六十五块钱。 一天六十五，十天就是六百五。 一个月，那就有一千九百五十块钱。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他不知道，张军不可能花那么多时间在翻译上。 这不是张军想要的！ 张军甚至有点看不上翻译赚来的钱，因为太耗时间了。 陈光磊一时间有些磕巴：“这……这……这么赚钱？” 张军把那一张草稿纸收了回来：“如果我留下来做村长，让龙井村成为试验村，绝对不是为了钱。” “以后你也不用想着我会从龙井村的公款里拿一分钱。” 陈光磊知道张军的能耐远超自己想象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显得有些局促。 张军见陈光磊这般，笑了笑，又说道：“其实龙井村成为试验村也对我有好处。” “以后我可能要研究农业，研究种子，能有更高产量的水稻和小麦种子。” “到时候要在龙井村划一部分土地出来。” 张军也是事先跟陈光磊打好招呼。 一开始的时候，张军有这个想法，但没有做具体规划。 现在他的规划也越来越清晰，县化肥厂做实验室。 这龙井村可以做试验田。 陈光华以后帮自己管着村子事业方面的事，陈光磊则可以帮自己处理村里邻里纠纷，还有村民的一些日常事物，比如要半个证，或开个证明什么的，都可以交给陈光磊。 陈光磊听到龙井村对张军还有价值，顿时大喜：“那你尽管留下来，不管做什么，我们都能全力配合。” “更别说你这个研究，对我们还有很大的好处，能增加产量啊！” 陈光磊早就是人精了，知道人一句话是不可靠的。 最好是双方有利益。 张军说会留下来，那没用！ 人家轻轻松松一个月至少赚几百，甚至能赚一两千，凭什么留在村里受苦啊？ 张军说道：“老磊，我就跟你交个底。” “以后我要是做村长了，肯定离不了你和陈光华。” “到时候村里这些事，还得你们两个来处理，我就掌握一下大方向。” “我主要精力，肯定要用在研究上的。” 陈光磊再次做出保证：“这个没问题，我们都听你的。” 张军颇有些感慨：“说实话，你是个好人！” 陈光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可别这么说，不敢当。” 陈光磊在张军这坐了很久才离开。 他走的时候，张军一再叮嘱，今天聊的事，不要去外面说。 张军也不希望村里人都知道自己的事。 接下来几天，张军忙着翻译，沈灵珺则是自己看书，写写文章。 自从大家知道张军出息了，以后有可能成为村长，天天有人送东西来。 虽然大多是蔬菜瓜果，偶尔会有人送鸡鸭，推都推不掉。 毕竟农村人，大多不富裕，送一只鸡鸭已经是很大的礼。 转眼一个星期，张军已经把带回来需要翻译的文章全部翻译出来，也决定再去一次县城。 ………… 再次来到县城，张军和沈灵珺已经完全轻车熟路，先在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然后去玩了一圈。 第二天张军才去找林东。 林东看到张军来，兴奋得不行：“哎呀！小军，你来的实在是太是时候了。” 张军把翻译出来的稿子递给林东：“什么好事啊？这是翻译的文章，你看看。” 林东接过稿子：“你翻译的，那肯定没有问题。” “要是你翻译都有问题，那整个白县都找不出一个合格的翻译。”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主编么？” “我已经跟他打过电话了，只等你来县里，你们就能聊一聊。” 张军也有些意外：“那主编来县里了？” 林东摆手：“那怎么可能，通电话啊！” 张军哑然失笑，自己把这东西给忘了。 主要也怪现在通讯系统太不发达，一般人根本就用不上这玩意。 有时候还不如写信。 “那行！什么时候能通话？”张军对这没有那么在意，但翻译一本书出来，应该也用不了很长时间。 翻译是个“技术活”，不同的人翻译，质量肯定不一样。 虽然张军精通英语，可文学翻译不是他的专长，想要达到一百分肯定不可能，九十五都够呛，但九十分问题不大。 林东想了一下，说道：“我等会就去打电话，看能不能约到明天。” 现在打电话就是这么麻烦。 加上对方是主编，肯定有很多事要忙，得要约好才行。 张军也不在意：“可以，还有一个事，我媳妇的稿子你给看看，指点指点。” 林东有心跟张军结交，自然会尽量维护双方的关系，帮忙看稿那都是小事：“没问题啊！去我办公桌那边聊。” 三人坐下后，林东仔细看了一遍。 沈灵珺写的是散文，一篇一千字左右。 张军早就看过，觉得还不错。 林东犹豫了一下，说道：“小军，我就实话实说了啊！” 听到这话，沈灵珺就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握紧了张军的手。 张军也握住沈灵珺的手：“东哥，有什么你直说就行！” 林东斟酌了一下，说道：“文笔很好，词藻也华丽，词句优美，也有内容。” “如果只看这些，那绝对是一篇合格的文章。” “不过，这个词藻太过华丽，不是好事。” “还有就是，内容太虚，也是不合格的。” “弟妹的文章，倾向于那种从一件事牵出内心想法的风格。” 张军听明白了，就是有点华而不实，无病呻吟：“有这问题么？” 张军也看过，还觉得挺好。 林东毕竟做了很多文字工作，早就猜到张军的想法：“小军，你有没有写过文章我不知道，但从你的翻译就能看出来，你的文字功底不错。” “你的风格跟弟妹几乎是相反的，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么提醒，张军还真察觉出来了。 或许是自己太过在意沈灵珺，或太过理解她，这才没看出问题。 第六十四章 请教 沈灵珺本就怕自己写的东西不行，听到林东的评价，心里越发的没信心，紧张得手都有点抖。 林东也看出了沈灵珺的紧张，立刻解释说道：“弟妹，你的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 “优点是你语言和写作功底很好。” “缺点是你太喜欢用成语，还有一些比较生僻的词语。” “比如雷堆、骀荡，这些词很多人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的。” “写作过程，我们要尽量用直白、简洁、易懂的词语，最好都是日常使用的字和词。” “还有就是写作内容，尽量靠向大多数人都喜欢看的东西。” “如果你已经有一定的名气，你就可以用你现在的这种写法，影响不会很大。” “但你现在面向的是报纸和杂志，他们不仅要考虑你的作品是否优秀，还要考虑是否符合他们的受众。” “除非你有一定名气！” 林东的话是非常有道理的，考虑也十分周到、全面。 张军见沈灵珺有些没信心，安抚说道：“媳妇，东哥都说了，你这是有潜力的，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就行。” 林东也附和：“对，而且潜力极大。” “先随主流，有一定基础后，再写自己风格的东西。” 沈灵珺低声应了一句：“我明白了！” 林东说道：“以后有任何问题，只要我能帮上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我先让人把小军翻译的稿子过一下，没有问题，我立刻让主编签字，财务那边出拿钱。” 林东对于张军的事向来都非常上心。 他也庆幸，自己能遇到张军，要不然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得在这杂志社，没有任何调动的可能。 现在好歹也看到了一点希望。 只要跟报社主编那边走通关系，把那一本翻译的书搞定，那就成功了大半。 现在对张军的事，自然就愈发的上心。 张军说道：“东哥，也不急这一时半会，要是今天来得急就今天。” “要是来不及的话，过两天也没关系。”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个饭吧！” 维护关系就是这样来来回回的请客吃饭，多走动。 只要说话做事没太大问题，多走动，多一起吃饭，关系肯定是越来越近的。 林东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这一顿我来请，我这还没请你吃过饭呢。” 张军笑着说道：“可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对了，今天晚上我可能还会带一个朋友过来，化肥厂的刘主任。” “到时候大家一起认识一下。” 换做其他人，这身份不够，贸然带过来，肯定是不行。 但刘慧彦化肥厂主任的身份也不比林东低，林东对于多认识一个这样的厂领导也是很有兴趣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让人家帮上忙。 林东说道：“这没问题啊！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 寒暄几句后，张军离开了杂志社，直奔县化肥厂。 这次值班的保安看到张军后，没敢再来阻拦，即便不是上下班时间，也恭恭敬敬打开了门：“张专家，您来了！” 上次的事情过后，厂里特意给他们这些保安训斥了一顿。 这些保安也长了记性，知道张军不能得罪。 张军自然也不会跟他们计较，朝着那个保安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进了化肥厂，张军直奔研究室的方向。 化肥厂的研究室是一栋三层小楼。 因为研究室需要保证卫生，所以格局跟一般的小楼还不一样。 现在办公楼喜欢建成外面一条走廊，里面是一排办公室。 稍大的则是中间一条走廊，两边是办公室，这种格局后来也比较常见。 研究小楼整体更像一个正方形，进去之后，有一个小厅，四周则是各种研究室和办公室、资料室等等。 张军一来，立刻就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张专家，你来了，我们那实验过了！” “我们小组的也快要完成数据论证了。” “张专家，我们小组正在研究您这一款复合肥对水稻、小麦的根茎影响，您能给提点意见吗？” 一时间，大家挣着说话，有的人已经想把张军拉去自己小组的办公室讨论。 张军只能苦笑，这些人着实是太热情了：“大家停一下，听我说两句。” “我今天是来找刘主任的，顺便看看我的研究室进度。” “现在还没有到午饭时间，吃完午饭后，你们安排一个代表，来找我，一个小组一个，我安排两个小时给你们解惑。” “现在你们一共有几个研究小组？” 立刻有人说道：“四个！” 张军说道：“那刚好，一个小组半个小时，你们现在先去研究一下要提的问题，尽量精简一些，我们把时间安排得更合理一些。” “到时候，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好不好？” 众人听到每个小组都有半个小时的提问，顿时大喜：“好！” “张专家，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小组想请你吃个饭，我们是三组的。” 三组的人刚提出来，其他组的人也纷纷喊道：“我们小组也想请您吃个饭，我们是二组的。” “我们一组也想请您吃饭。” “还有我们四组。” 张军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我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改天我有时间，我请大家。” 张军很清楚，这一顿饭肯定避免不了，与其跟他们每个小组单独吃饭，还不如一次全请了，自己出钱都没事。 “在吵什么呢？”刘慧彦的声音传来，一众研究员立刻闭嘴。 张军替他们解释：“刘主任，他们是有问题要问我。” 刘慧彦心里也希望这些研究员多找张军请教。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张军提点过的项目，进展都要快很多。 不过表面的工作还是不能落下：“你们想要请教能理解，都是为了工作，为了我们国家的农业发展。” “那也要分时候，对不对？” “张老师刚过来，人都还没有休息，你们就一股脑的围上来。” “都去干活，有问题晚点再说。” 刘慧彦把所有人都给赶走了，话里也透着会给安排时间的意思。 第六十五章 研究室装修 等所有人离开后，刘慧彦笑呵呵说道：“小军，你这次来是在县城玩几天，还是要上班？” “反正你也来了，今天就给你算半天的班，还剩下两天，你随便安排一下就行。” 张军问道：“厂里的领导是认可我了？” 刘慧彦说道：“那是自然，上次你给厂里几个研究小组解答的问题，几乎直接让他们的研究速度加快了好几个月。” “甚至还有新的成果。” “厂里领导就算不懂这些，也看出你是有实力的了呀！” “走，带你去看看你的研究室，就在一楼，考虑上下楼不方便，一楼最好。” 张军也正是想来看看研究室的进度：“那好啊！大概还有多久能用？” 刘慧彦颇为得意：“我一直在盯着，进度还是很快的。” “特意让人处理了一次地面和墙面，现在在清理，等着检修线路、下水这些配套，再等十天半个月，通通风，其他采购的设备送过来，就能投入使用。” “就这一间，进去看看。” 刘慧彦带着张军推门进了一个房间。 这房间在外面看这不大，进来才发现，是两个房间打通的。 由于这一开始就是为做实验室准备的，采用的不是现在常见砖混结构，而是框架式结构，墙体拆除还是很方便的。 这里面的地面和墙面都重新粉刷了一次，地面还特意用油漆处理过，处理过后看起来确实很光亮，就跟装了地砖一般。 墙面也被刷得白白的。 “怎么样？”刘慧彦是颇为满意的：“特意给你安排了两个办公室，一个就在研究室里面，有点小。” “还有一个在隔壁。” “为了你这个研究室，我们可是把资料室都给搬了，还有一个同事搬了办公室。” 张军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化肥厂对自己多重视一分，以后自己的研究也就能更顺利一些：“刘主任费心了！” “以后我这要是出点什么成果，肯定有刘主任的一份功劳。” 刘慧彦知道张军是个人才，日后成就肯定远高于自己。 将来张军留在化肥厂的可能性不大，除非化肥厂也能快速成长。 现在只要跟张军处理好关系，以后肯定能得到不错的回报。 刘慧彦笑着说道：“小军，我早就觉得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咱们化肥厂庙小，不可能留住你这样的人才。” “不过，只要你在化肥厂一天，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就支持你一天。” “这出了成果，我也不敢随意占功劳，只要你以后不忘了我这朋友就行。” 张军正色说道：“刘主任，你这话就说重了！” “我们以后不仅仅是同事，也是朋友。” “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张军还是非常记恩的，刘慧彦确实是帮了自己不小的忙。 这情分，张军会记在心里。 有了张军这个保证，刘慧彦心中也高兴，只要张军能记住今天的情分，那就问题不大：“哈哈！就冲着你把我当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对了，你上次说要找房子，我给你找了两个。” “一个是我们厂的，你如果要，那就不用钱，直接分配给你就可以，但不能把产权给你，那是厂里的公家财产。” “但有一点可以保证，只要你在这个厂里工作，这房子就没有人敢说三道四，也没人敢收回来。” “还有一个是在房管所找的，在县城里面，距离这里可能比较远，但生活上也要方便一些。” “等下我们就去看看，怎么样？” 张军对照房子也有些急切，他不想让沈灵珺在村里待着。 以后自己肯定会经常来县里，现在又没有交通工具，每次都是走路。 把沈灵珺留在村里，张军心里还真有些不放心。 其他人倒是不怕，就怕张兵那混账狗急跳墙，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那自己就后悔莫及。 哪怕这种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张军也不愿意冒险。 张军说道：“那我们现在去看看？” 刘慧彦说道：“等下看也不急，这实验室的设备安装还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孙工，麻烦拿一下你们的图纸过来。” 一个正在看着工人清理、施工的男人立刻拿了图纸过来：“张老师，你好！” “我们这个施工图是厂里研究员提了意见，我们参考后做出来的，水电等都已经安装好，但改动问题也不大。” “咱在主要就是设备放置，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张军看了一下，有人工气候箱、粉碎仪、分析台、测定仪、发芽箱等等。 不得不说，设备还是很全的，绝对不是几千万把块能搞定的。 化肥厂在这上面，至少花了好几万。 这个设备比张军自己之前想的还要全面一些。 “问题不大，有几个位置要挪动一下。”张军有自己的习惯，这个摆放位置虽然也不错，但跟他心里想的还略有些区别。 孙工当即说道：“张老师，什么地方不对的，你可以尽管提。” “我们现在就可以做改动。” 说着，孙工拿出一只钢笔递给张军。 张军按照自己的习惯把设备做了一下调整：“孙工，这样没有问题吧？” 孙工只是看了一眼，立刻说道：“没问题！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案来施工。” 确定方案后，刘慧彦立刻带着张军去看房子。 这房子是工厂的，以前是给领导住的房子。 所以是独门独户，因为这两年厂里给领导重新安排了宿舍，这也就空出来了。 有些厂领导已经拿到了分配房，也就用不着住宿舍。 不过这房子已经有些破旧，建起来已经有三十多年，加上很长时间没人住，里面的情况自然不会太好。 “小军，环境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让人重新装修一下，反正孙工他们还在施工，到时候直接让他们过来就行。”刘慧彦刚带着张军到门口就已经开始给张军提供解决方案。 因为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第六十六章 神一样的存在 张军打量着四周，侧面是员工宿舍，这里距离化工厂只有三百米左右，而且有一条可以通车的马路直接到化肥厂。 房子大概九十平左右，是那种老式的瓦房。 因为年久失修，从外面就不难看出来，只要一下雨，这里面肯定会漏。 不过这屋子前后都有院子，都已经长满了杂草。 前院看样子以前是用来种花的，后院用了种菜。 隔壁还有两三栋同样的房子，不过都有人住。 张军指了指隔壁：“这些是谁在住？” 刘慧彦说道：“管仓库的主任，还有两个管车间的主任。” “他们家里都有人，要不要去看看？” “房间的格局都是一样的。” 张军也不想麻烦别人：“去看就算了，我们看看这个就行，也能看看房子的具体情况。” 刘慧彦推开栅栏门，走在前面，把杂草给踩平：“这个房子还是不错的。” “里面有炉子和火炕，冬天肯定不会冷。” “煤炭厂里会给配额，绝对够用。” 说着，刘慧彦推开门。 “吱呀！” 门发出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 进门就是一个厅堂，不大，但也够用，往左是厨房，还有一个炉子。 往右则是房间，后面还有两个房间。 九十平，硬生生做出一个厨房、三个房间还有一个大厅。 房间都不算大，但也够用。 屋顶是盖瓦的，有些地方已经透光，肯定会漏雨。 “旧是旧了一点，要是改造，一个星期也绝对够了！”刘慧彦略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给张军找了这样的房子。 可这房子也有好处，不用花钱。 沈灵珺只是大概看了一眼：“我觉得这里还挺不错的。” “要不我们就住这里吧？” 张军很清楚沈灵珺是怎么想的，他是害怕去外面租房子花太多的钱。 住在这里至少不用我花钱。 张军在这里还算满意，虽然看起来有些破败，但确实可以修缮。 而且这里距离工厂也不远。 周围都是工厂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要是住到其他地方去，谁也不敢保证安全。 接下来很多社会会有些动乱，这一点张军非常清楚。 加上周围住的全都是工厂的人，还有他们的家属。 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会各种巴结沈灵珺。 沈灵珺在这里也能过得舒心一些。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军才会觉得这里也有可取之处。 张军并没有给予做决定：“先不急着做决定，回头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看看。” 现在张军对这里还算满意，还是决定先看看其他地方的环境。 刘慧彦自然是很好说话：“这个简单，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我们先去厂里吃饭。” “吃完饭我们就去看另外一栋房子。” 张军说道：“下午去吧！” “我已经跟厂里的研究员说好了，吃完饭，等上班就让他们来找我。” “我给他们解决一下遇到的问题。” 张军愿意去给人解答这些问题，刘慧彦自然是赞成的。 他本来就是主管研发的，能出更多的成果对他来说好处多多。 刘慧彦说道：“这个没问题啊。” “先给他们解决问题，我们什么时候去都行。” 张军说道：“老刘，今天晚上我请了县杂志社一个编辑吃饭，到时候一起去吧！大家认识认识。” 张军主动发出邀请，刘慧彦没有拒绝的道理：“行啊！不过今天晚上得我来请。” 张军说道：“今天晚上你就别跟我争了，你跟那编辑又不认识，让你请客不好。” “今天晚上我来请，下次再你来请。” 刘慧彦知道张军说的也没错：“那行！下次吃饭你可不能抢着付钱了，要不然我可不敢跟你去。” “每次都是你请客，我也不好意思。” 三人把房子大概看了一下，踩着时间点回了工厂。 工厂食堂的伙食还不错。 国营厂或许会负债，但福利待遇肯定不会差。 更别说化肥厂还是盈利的。 厂里的日常伙食，都快赶上农村很多家庭过年的伙食了。 张军才刚吃完饭，刘慧彦带着他熟悉工厂，就有研究员找上来了：“张专家，我们是研究化肥各种成分对农作物的影响的。” “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还不等张军说话，刘慧彦瞪了那几个人一眼：“现在是休息时间，张老师不是已经跟你们说过，等上班会给你们安排时间提问的吗？” 那几个研究员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笑了笑：“刘主任，张老师，我们实在是有些心急。” 张军倒是很好说话：“没关系，我们现在就是到处转转，我们一起，你们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 几个研究员顿时大喜：“张老师，小麦需要的微量元素，还有其作用，都有哪些啊？” 张军看了提问的人一眼：“你不是想问我问题，是想找研究方向吧？” 那个研究员陪着笑点头：“是！张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军说道：“铁、锌、铜、锰、硼、钼、氯，都是小麦需要的微量元素。” “铁主要是参与叶绿素产生，如果缺少铁，就会导致叶子变黄，光合作用减少，产量变低。” “锌参与很多酶的活化，促进小麦的代谢，如果少锌，就会导致小麦发育不良，结出来的小麦也会很小。” “铜是参与壁细胞合成还有呼吸，却铜会导致小麦变白，甚至枯死。” “锰跟铁差不多，也是参与叶绿素产生。” 张军一个个解释下来。 放在后来，这些都是基础知识，根本不用去研究。 但放现在，很多都是研究课题。 张军自然可以张嘴就来，但科学不是谁张嘴说出来就行的，必须要有实验数据才能公开发表。 张军告诉他们这些，他们只要去验证，拿到数据，就能发表论文。 一众研究员听得兴奋不已，只要把这些全部写成论文，他们未来发展前景就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以前他们根本不会研究这些，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一个课题少则折腾几个月，长则几年。 现在有了张军，他们几个星期就能研究完一个课题，根本不用走弯路。 在他们眼里，张军几乎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第六十七章 推荐助手 沈灵珺不时转头去看给这些研究员讲解的张军，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 大部分女人都是慕强的，他们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强者。 虽然在跟张军结婚时，沈灵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当时完全就想着，能跟张军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就行。 要说他没有这样的期望，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的张军，让沈灵珺心中不仅仅是爱慕，还有这几分敬佩。 张军的解答也让这几个研究员心中又惊又喜：“张老师，实在是太感谢了。” “接下来我们的课题又有了方向。” “上次您给我们解答的问题，现在基本已经有数据。” “论文也已经准备好了，名字把您放在第二位，您看没问题吧？” 化肥厂一年其实出不了几篇论文。 就算出了论文也都是比较普通的，掀不起什么风浪。 毕竟化肥厂的研究方向，并不是研究尖端的学术问题，而是研究怎么把化肥做好。 这就注定他们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精力和资源去研究那些不能马上获利的问题。 进而不可能有态度高质量的论文。 这次的研究，虽然质量不算高，但量多啊！ 四个小组都有论文，有的还不止一篇。 张军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想法，这些研究的成果，他还不太看得上眼：“不用把我放在前面，放在后面就行了。” “我只是给你们提了一些意见，给了几个我自己猜测和想法。” “这些数据都是你们自己辛辛苦苦验证出来的。” “没道理，我名字放前面几个。” 一个中年人说道：“张老师，卧室二组的组长，这次的课题，要不是您的话，可能今年都出不了结果。” “这次您又给我们提供了新的思路，要是微量元素这个课题进展顺利，成果还是不小的。” “您虽然不常在工厂，但论对课题的贡献，您绝对是第一位。” 其他人纷纷附和。 刘慧彦也说道：“你就听他们的吧！” “他们的水平我都知道，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这些课题，他们的研究进度也确实被卡住了。” “要不是你的话很难出结果。” 张军虽然不在乎署名，也不想在这事上多纠结：“那行吧！谢谢你们了。” 二组组长说道：“张老师客气了，是我们应该感谢您才对。” 刘慧彦看了一下时间：“好了，快到上班时间了，你们先去上班吧。” “张老师答应给你们安排时间解答问题，等到一点钟，按照小组时间去我办公室。” 等二组的成员离开后，刘慧彦说道：“小军，去搞研究也要带几个人吧？” “让他们给你打打下手什么的。” 张军确实是有这个想法，很多事不可能自己亲力亲为，还是得带几个徒弟或者学生，让他们帮自己处理一些杂事和准备工作之类的。 一些数据收集之类的研究，也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张军问道：“你是不是有合适的人选想给我推荐？” 刘慧彦说道：“我这还真有一个人选，她叫夏小溪，她爷爷是省里农研院的老教授。” “她自己本人，也是国内一流的大学学农业毕业的。” 张军想起刘慧彦之前似乎提到过这么一个人：“他的背景这么厉害，怎么会来化肥厂？” 化肥厂在普通人看来或许是很好的工作。 但这个夏小溪的背景这么厉害，她完全有机会和能力去更好的单位上班。 化肥厂确实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刘慧彦解释说道：“她爷爷这人，性格有些执拗。” “同时，也希望她能吃点苦。” “甚至不怎么希望她走农业这一条路，所以有意把她放到这里来锻炼锻炼。” 张军更不解：“既然不想走农业这一条路，当时就不要学这一行啊！” 刘慧彦说道：“也不是完全不走这一条路，她爷爷安排的，肯定还是这个大范围之内。” “只是不希望她走研究这一条路。” 张军明白了，搞研究这种东西，非常吃脑力：“既然你这么推荐他，那就算他一个吧。” “另外再给我找一个，我要两个助手。” “人员方面，我都不是特别熟，你给我挑几个比较机灵的就行。” “我的研究方向你知道，种子和化肥对土壤的伤害研究。” “尽量是跟这两方面有关的专业。” 刘慧彦见张军这么信任自己，顿时把这工作给揽了下来：“你都这么说了，这事就交给我。” “一定办到让你满意为止。” “要是中间有谁用的不顺手，直接说就行，我帮你把它换掉。” 张军和刘慧彦一边闲聊一边朝着研究楼走去。 等他们过来的时候，四个研究组的代表都已经在这等着了。 刘慧彦很是识趣：“我办公室就暂时给你们用了，我去见一下厂长，跟他说说研究室设备采购的问题。” 刘慧彦走后，张军朝着那四人招招手：“都一起进来吧！” 进了办公室后，张军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刘慧彦的位置上：“你们四个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四人都是小组的组长。 一组的李洪刚，二组的赵庆军，三组的李卫国，四组的胡东。 他们四个的学历都不算差，都是大学相关专业毕业。 年龄最大的是三组的李卫国，已经四十多。 最小的是一组的李洪刚，现在才二十八。 二十八岁，能做到化肥厂研究小组的组长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就。 如果他没有家庭背景做到这个地步，那已经能算得上是个小天才了。 张军了解四人的基本情况后，指了指李洪刚：“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 “每个人半个小时，没轮到你，或者已经问过的，就在边上听着。” 四个人都是激动不已，尤其是作为第一个提问的李洪刚。 李洪刚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还略有些慌张：“张老师，我这有点紧张，你别介意。” “要提的问题我们小组已经统计出来了。” “都记在本子上。” 张军看着手都有些颤抖的李洪刚安慰道：“慢慢来，不着急。” 第六十八章 谆谆教导 李洪刚怎么可能不着急，他的时间就只有半个小时。 找到第一个问题后，李洪刚问道：“张老师，首先我们想问的是，水、肥、气、热对农作物的影响具体比例。” 土壤有个肥力，但这个肥力并不仅仅是肥料以及土壤里的养分。 水、气、热这三个要素，也能产生很大的影响。 张军微微一笑：“你这个问题问的太笼统了。” “多少也显得有点不专业。” “你得加上农作物才行，水稻、西瓜、茄子，不同的农作物影响是不同的。” “而且具体比例，也不是固定的，是在他们能够生长存活的临界点，还是最适合他们生长的点。” “如果是冬天的小麦，你觉得这四要素很重要吗？” 张军知道，这绝对不是他们的真实水平，只是他过紧张，没有把问题问清楚。 尤其是现在还是单一提问，不是一群人涌上来七嘴八舌的提问。 李洪刚尴尬的直捏手：“对，是其他的要素我没加上。” “假设在各种农作物适宜的环境下，这四要素，各自占比应该是什么样的。” 张军开始一一给他们作答。 只是他们问的有些问题，是后来都没得出结果的。 一个人提问的时候，其他四个人就在边上认真听着。 只是他们问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后来本科就能学到的，对于张军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难题。 时间一点点过去。 四个人对张军的敬佩也是一点点增加。 之前他们就已经把张军视若神明一般的天才，现在单独问起来才知道，张军比他们心所想的还要厉害许多。 几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一些认知。 直到两个小时过去，刘慧彦准时推门而进：“讲的怎么样了？现在两个小时也到了。” 张军说道：“还不错，大家都挺认真的。” 刘慧彦说道：“现在我们去看另外一套房，时间也恰好合适。” 李洪刚等人也赶紧起身，朝着张军鞠了一躬：“张老师辛苦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张军对他们四个的映像还是很好的，至少第一印象都非常好。 最聪明的事李洪刚，最稳重的是赵庆军。 李卫国和胡东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们四个人都特别的有上进心。 张军叮嘱道：“我今天给你们讲的有很多东西还没有数据支持。” “你们如果要做课题的话，好好商量一下，不要碰一起去了。” “还有就是，不要想着一口吃个大胖子，上来就研究大课题。” “先找小课题把前面的理顺了。” “大课题很多，你们这辈子都研究不完。” 四人现在不敢对张军有任何的不敬，张军都这么说了，那就老老实实应着。 “行了！你们先去忙你们自己的吧。”张军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等四人走后，刘慧彦说道：“走吧！带你们去看另外一栋房子。” “那一栋房子的情况确实要比这里好很多。” “不过价钱也贵，一个月可能要三十块钱。” 张军对于一个月三十并不在意：“先去看看再说。” 刘慧彦稍微整理了一下办公室，然后领着张军和沈灵珺去了县城城区。 化肥厂生产会产生比较大的味道，自然不可能建在离县城很近的地方，足足有一两里地。 好在因为有化工厂，这一两里地都是公路，两盘也有不少人家。 走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 第二栋房子确实也好了许多，是一栋二层小楼，外面还粉刷了一下，自带一个院子，也是做过水泥硬化的。 这样的房子在如今已经算得上顶级豪宅了。 这只是一个县城，能做到这样已经是非常不错。 刘慧彦说道：“这个房子以前也是县里领导的房子，这个人后来犯了错误，房子就被收回去了。” “大概将近五年没有人住了。” “我找人拿了钥匙，我们可以进去看看。” 院门也是上了锁，已经锈迹斑斑。 不过看锁芯的位置，明显有人处理过。 “老刘，你是来看过了？”张军问道。 刘慧彦说道：“前两天来看过，给你们找房子也不能太含糊呀。” “总得亲自看看，没有问题才放心。” 沈灵珺说道：“刘大哥太费心了。” 刘慧彦“哈哈”一笑：“弟妹，跟我就别客气了。” “能帮上你们，我很乐意啊！” 沈灵珺一直很少说话，现在开口夸赞，刘慧彦心里也高兴。 因为刘慧彦看出来了，张军对沈灵珺特别看重。 沈灵珺的意见，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张军的决定。 能获得沈灵珺的好感和认可，以后跟张军的关系也更容易拉近一些。 沈灵珺还真觉得太麻烦刘慧彦了：“刘大哥，以后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 “只要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一定全力帮忙。” 张军也附和：“是啊！老刘你最近确实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张军之前都是叫刘主任，现在改口叫“老刘”，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 刘慧彦也听出了这称呼的不同，可他愿意接受这样的称呼。 这是张军把他当做自己人才这样称呼的。 刘慧彦把门打开，推门走了进去：“他们最近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 “给你们找个房子也不是多难的事。” “县城找来找去也就这么几栋房子，我一天的时间都不用，就能全部看完。” “说实话，这院子还是不错的，全都用水泥浇筑过。” “里面也有火炕，还有炉子。” 说着，刘慧彦把大门也给打开，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尘封已久的陈味。 还能看到屋里有不少的蜘蛛网。 地上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还踩了不少脚印。 这些脚印一看就知道是前不久才踩上去的。 应该是刘慧彦之前来看房子留下的。 而且这房子各方面确实都要比化肥厂那一套好太多了。 “这一套确实是要好很多。”张军进门就评价。 沈灵珺挽着张军的手，嘀咕着说道：“就是价格太贵了，一个月要三十块呢！” 第六十九章 这个你也懂？ 刘慧彦说道：“如果你们想租这个房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在厂里申请一部分补贴。” “老弟毕竟是我们请来的专家，有一些特权也很正常。” 之前刘慧彦都叫“小军”，现在也直接改口叫老弟了。 张军不会嫌钱多：“这个补贴能申请多少？” 刘慧彦大概估摸了一下：“一个月补贴二十块钱左右还是没问题的。” “我跟厂长提过这个问题，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张军问沈灵珺：“媳妇，你觉得哪个好？” 如果不是考虑工厂那些人会照顾沈灵珺，张军肯定毫不犹豫就选择这里了。 毕竟这里的环境确实要好很多。 可他也知道沈灵珺是什么样的性格，典型的慢热，要很长时间才能跟周围的陌生人熟络起来。 如果自己经常要在村里和县城两头跑，不能长时间在这里留着陪她，没有人跟他说话聊天，一个人在这儿待着还是很无聊的。 沈灵珺说道：“我觉得还是厂那边比较好。” 张军说道：“不考虑钱的情况，你觉得哪里更合适？” 沈灵珺认真想了一下：“那都差不多吧！” “这边环境好一些。” “那边你上班近一些。” 张军看出来了，沈灵珺还是更喜欢这边的房子。 可张军心里始终是有些不放心她。 刘慧彦也看出了张军的担忧：“老弟，要我说你就先暂时在工厂那边先住着。” “住一段时间，对县城比较熟悉了，然后再考虑到这边来租房子的事。” “毕竟你们刚来这边也人生地不熟。” “工厂那边熟人多，我住的离你们也不远，到时候让我媳妇去多陪陪弟妹。” “还有就是研究小组，也有不少成家的人。” “他们有很多还没分到房子，全都住在宿舍，距离你们那边也不远，走路也就几分钟。” “到时候让他们家里人没事儿跟你们多走动一下。” 张军还是比较信张军的。 而且，研究室那些人，基本都有求于自己，肯定会想尽办法来讨好自己。 到时候让他们顺便照顾一下沈灵珺，他们还是非常乐意的。 当然，张军也不会让他们白白付出，在研究方面，也会给他们一些方向。 很快，张军就做了决定：“那我们还是先住在工厂那边。” “房子装修方面，老刘你就帮我多盯着一些。” “钱也不用厂里完全负担，我们自己也可以负担一部分。” “毕竟是我们自己住，我也不是工厂的正式员工。” 刘慧彦立刻大包大揽：“这些都是小事，你交给我就行了。” “厂长虽然没有亲自来看过你，其实他对你是赞赏有加的。” “还夸了我好几次，能找到你这样的人才。” “研究室那些设备，刚开始一半都不知道，直到你提点研究小组几句，接二连三出成果，厂长那态度，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现在厂长就琢磨着怎么跟上面邀功。” “要是我们今年能多查出一些论文，那可不仅仅是给我们工厂，也是给我们县争了光啊！” 张军开玩笑说道：“说不定能给我们市争光呢？” 刘慧彦还真就不敢想的这么大，毕竟哈市是省会城市，哪怕省里的研究项目跟市里是分开，哈市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强市啊。 而且这个年代，北方就是要比南方更有潜力。 要给市里争光，那研究出来的成果，可就不能小打小闹。 张军给的那个复合肥配方倒是勉强够了。 刘慧彦心里虽然觉得不可能，嘴上还是很热情：“要是能这样的话那就更好了。” “说不定我们厂子还能得到一次发展的机会。” “我们市有两个化肥厂出问题了，上面一直在商量要不要关闭。” “可关闭之后，工人没有办法安置，所以就一直拖着。” “要是我们这边有成果，说不定能把他们那一部分给承接下来呢。” 张军说道：“你说的那两个化肥厂肯定也撑不了多久，最多也就几年。” “我们县的化肥厂要是转型做的好，以后厂领导胆子大，发展潜力还是非常大的。” 上一世，县化肥厂并没有发展的特别大，但也不错。 只是张军不太了解当时化肥厂到底是谁在做厂长，是不是现在的这个。 如今有了自己的加入，只要厂领导别去作死，那发展就不会比上一世差。 刘慧彦试探着问道：“老弟，你对这方面有什么看法？” 刘慧彦总觉得张军背后有什么靠山。 可他了解到的资料又看不出来。 张军说道：“看现在国家的发展方向就知道。” “很多东西都在放开，国营厂自主经营的权利，化肥厂拿到了。” “只要利用的好，把周围的份额全部吃下来。” “发展自然也就好了！” 刘慧彦苦笑摇头：“老弟，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呀。” “我不是管业务的，在这方面不是特别了解，开会的时候也听他们说了。” “东西能不能卖出去不是看产品的质量，也不是看价格。” 张军自然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是不是其他县不允许你们去卖？” 这就是地方保护。 现在这样的模式，几乎可以说，每个县都有自己的独立经济系统。 自己本地有这个工厂，地方就不允许外地的企业把东西卖到自己这边来。 这个问题一直持续了很多年，到九十年代才稍微好一些，但没彻底“治好”。 因为一直到张军重生之前，这个问题还存在。 只是大部分人并不了解，觉得市场已经很开放，实则不然，地方还在保护自己本地的企业。 刘慧彦心中一惊，没想到张军连这个也知道，更加确定张军有后台靠山的猜测：“老弟，没想到你连这个也懂。”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张军说道：“其实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就是去找那些本地没有化肥厂的县，他们当地不会阻止你们去卖化肥的。” “不过这个办法你们应该已经想到了。” 刘慧彦点头：“确实想到了，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七十章 文化人 张军说道：“我们是县里的工厂，自然拿他们没办法。” “如果市里出面，那就好办多了。” 现在工厂基本分三种。 第一种是直接归国家所有，第二种则是地方所有，第三种是集体所有。 第一种不用说，基本都是一些大型企业还有比较重要的企业。 第二种则是地方出资建设的，这个地方一般是县、市或省。 化肥厂就是市里批准，白县出资建设的。 赚钱以后，基本也是白县拿了，上级拿到的并不多。 第三种是集体所有，一般是一个地方的人，大家出资，这种通常被叫做乡镇企业。 只是现在乡镇企业并不多，八十年代是一个爆发期，短暂辉煌之后，渐渐消失。 化肥厂就是第二种，市里拿不到什么实惠，自然不会帮你。 其他县跟白县又是平级，他们自己有化肥厂，自己地盘需要用化肥，自然优先用自己工厂生产的。 要是全用白县化肥厂的化肥，他们自己工厂生产的卖给谁？ 自己化肥厂的工人，拿什么来养？ 这些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刘慧彦还是觉得不太可能：“县里也有自己的化肥企业，没道理用我们的啊！” 张军笑着说道：“化肥销售是谁主导的？” “而且我们不是要跟市里抢份额，只是跟其他县抢。” “全部抢下来肯定不可能，抢一部分还是没问题的。” “加上我们的化肥并不比他们差，尤其是马上就能量产的复合肥，比他们的更好。” “肯定能抢到一部分份额的。” 刘慧彦立刻反应过来：“老弟，你这话可算是提醒我了，回头要是有效，你肯定算首功。” “我回去就跟厂长说。” 刘慧彦也不是负责业务的。 化肥厂的业务部门才刚成立，虽然厂里寄予厚望，因为大家都没有经验，最后能做成什么样，谁心里也没有底。 看完房子，也懒得再回厂里，三人在县里转了一下。 实际上现在的县城没有什么可以转的，还远不如后来的乡镇。 没有各种各样的店铺和娱乐，一条街过去，就拿几个店铺，大多数小年轻对于逛街没有太大兴趣，而是喜欢去附近的水坝或风景好的地方玩。 到快下班的时间，张军三人去了杂志社。 林东也早就出来，看到张军过来，立刻迎了上去：“小军，弟媳，你这来得够早啊！” 沈灵珺面带微笑，打了一声招呼：“林编辑！” 张军开玩笑说道：“我要是再不来，东哥都要等成望夫石了。” “我们也不能让东哥等太久啊！” “东哥，这是化肥厂的刘慧彦刘主任。” “老刘，这是杂志社的林东林编辑。” “你们两个可都是文化人。” 没有文化，可当不了编辑。 刘慧彦主管的是研发，在文学方面可能不如林东，绝对也是一个文化人。 两人打过招呼，张军做主去国营饭店吃饭。 林东却提议：“我知道一个地方，口味不错，价格也便宜，没粮票也可以，要不要去试试？” 张军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偷偷摸摸开饭店了：“可以啊！那我们去尝尝。” “东哥，你带路呗。” 林东指了指一个方向：“地方有点偏，是一对夫妻在开小饭店。” “她老公以前是在县里食堂做厨师的，上面有领导下来视察，都是他老公长她老公掌勺。” “所以他们家的味道绝对没得说。” “非常有特色。” 这种饭店的味道确实没得说。 现在出现的个别你好店铺，基本都是某个人掌握了某一门技术然后出，然后出来挣点钱。 他们技术没达到一定的水平还不赶出，还不敢出来。 这也就导致前期出现的饭店基本上味道都不会太差。 一开始做饭店的没有人会出去请出厨师，基本上都是退休老出是自己出来都是退休老厨师自己出来干。 刘慧彦一拍大腿：“老林说的这个人我知道。” “他才退休不长时间，他做的菜味道确实是一绝。” “我也吃过几次，绝对是我们本县厨艺最好的几个厨子之一。” “以前想吃还没什么机会，今天一定得让他们做几个拿手好菜。” 张军说道：“你们说的我都有些好奇了，他的水平是有多高呀？” 张军知道，现在国营单位的厨师都要经过考核的。 不是说你会把菜炒熟就可以去做厨师。 哪怕是某个单位要招一个炒大锅菜的，也必须要有厨师证。 现在想要考个厨师证，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林东拍着胸口做保：“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每个人的口味可能不一样，对他的评价可能也有高低。” “但绝对没有人会说他炒的菜不好吃。” 一行人有说有笑，拐进一条小胡同。 这条小胡同恰好能走两个人，是个居民区，怎么看也不像是开店的地方。 “那一家就是了。”林东指了指一个小门，看起来跟普通人家也没什么区别。 沈灵珺看了半天，有些不解：“他这藏得这么隐蔽，别人知道他是饭店吗？没人知道，他也没生意，赚不到钱啊！” 张军解释说道：“他们做熟人生意，而且现在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生意，打办可不会放过他们。” “这样偷偷摸摸至少还能赚一点。” 林东长叹一口气：“这些人也是无路可走才做生意，但凡还有一点路，他们也不会冒险做生意。” 这是实话，现在形式还不明朗，家里有点路子的人，不会贸然下海做生意。 从1980年开始，越来越多人下海，到1984年，下海成了一种“潮流”。 现在做生意还广泛被人瞧不起。 张军知道这是一种趋势：“这对他们来说，或许也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能不能逆天改命，就看他们的运气和能耐了。” 林东却不这么想：“这样偷偷摸摸做点小生意，怎么可能逆天改命？” “不被抓到就不错了，一个不好还有可能被抓去劳改。” 刘慧彦也是这样的想法：“老林说的有理，这是投机倒把。” 第七十一章 好东西 闲聊的时候，林东已经敲了门：“老黄，在家吗？” 很快，有人打开门，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哟！是林编辑啊！” “快进来坐！” “家里简陋，各位别介意。” 老黄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人。 想想也就能理解，他们现在就想依靠这个赚点钱，也怕别人举报，不管是客人还是邻居，他们都得小心翼翼陪笑。 万一有人去举报他们，基本就完蛋了！ 打办可不会听他们的解释！ 张军打量了房子一眼，这房子并不大，应该是两室一厅，客厅还堆满了杂物，勉强清理了一个地方出来，给客人吃饭！ 林东不是第一次来，对这也比较熟：“老黄，今天都有什么菜？” 老黄忙说道：“有鸡蛋、白菜、血肠、土豆、粉条……” 老黄说了十来种菜，他们没有固定的菜谱，当天有什么菜就做什么菜。 林东看向张军等人：“老刘，小军，弟妹，你们想吃什么？” “老黄的手艺你们不用担心。” 张军让沈灵珺先点。 沈灵珺点了个血肠，刘慧彦点了一个土豆，张军点了个鸡蛋。 最后是林东点了个粉条炖肉。 老黄记下后问道：“要喝点吗？” 林东问道：“你这自己酿的高粱酒还有吗？有的话给我们来一斤先。” 老黄说道：“有！还有几斤，那各位先坐一下，我这就去准备。” 老黄匆匆忙忙去准备，顺便叫上他媳妇去帮忙。 这里的房子都没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炒菜就只能用公共的厨房。 张军看着忙碌的老黄夫妻两：“他们这样迟早要出事啊！” 张军很了解人性。 现在这些邻居不说什么，一是可怜他们，二是觉得这个赚不了什么钱。 两者稍微综合一下，这些人就没有去举报。 等以后有人知道他们利润高，赚得多，自然就会有人嫉妒，那些人就会去举报。 到时候黄家人肯定跑不了！ 沈灵珺人善，哪怕第一次来这吃饭，也忍不住提议：“那我们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啊？” 张军想了一下，说道：“看情况吧！说不定他们自己早就心里有数，可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饮鸩止渴。” 刘慧彦说道：“大概率是这样的，有时候想想，也不知道不允许自己做生意到底是对还是错！” 张军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没有什么对错，就是一个综合选择的结果。” “我们国家现在走的路，绝对是现在最好的路。” “但路好，未必合适！” “丝绸好吗？好！” “但你用丝绸去做遮雨棚，明显不合适。” “我们现在的客观条件，或许走不通这一条路。” 张军这话把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啊！ 要是传出去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林东赶紧提醒：“老弟，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这事要是传出去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张军反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现在这里就我们几个人，我相信你们不会害我。” 刘慧彦苦笑一声，说道：“老弟啊！我们肯定不会害你，但这种事你也应该知道，很多时候，解释不清的。” 张军微微一笑：“这事我心里有数。对了，这个老黄为人怎么样？” 林东说道：“老实巴交的一个人。” “现在不是有子承父业这个说法么？” “听说老黄儿子也是一个厨师，虽然厨艺方面不如老黄，水平却也不低。” “去接老黄的班，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可他儿子没接成，就是因为老黄儿子顶撞了某个领导。” “结果到现在他们家一个有工作的都没有！” 现在很多人都没工作，一般不会让全家都没工作。 人在城里要吃喝拉撒，他们不像农民有土地依靠，要是一家人一个工作都没有，是真有可能活活饿死的！ 张军仔细想了一下：“按理说，老黄的厨艺大家都知道，他在有些领导面前应该能说上话才对啊！” 林东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听说上面有领导过来，点名就要吃老黄做的菜。” “县里领导对老黄应该比较重视才对。” “在大事上，肯定不可能考虑老黄的意见，但在小事上，他们应该会给老黄考虑才对。” “老黄儿子工作的事不算什么大事，那些领导没管，要么是老黄不会做，要么得罪的人有点来头，县里的领导不愿意因为老黄去招惹。” 几个人闲聊了大半个小时，菜才开始上。 第一个是青椒炒蛋，分量十足。 张军隐约记得旁边柜子里放着老黄家吃过的剩菜，转头看了一眼，那碗里是酸菜。 老黄媳妇也发展了主角的目光在看自家的菜，赶忙把酸菜端走：“领导，这是我们自己吃的，看着有点难看，其实很干净。” 张军招招手：“嫂子，我喜欢吃酸菜，给我尝尝！” 老黄媳妇有些尴尬，直到张军说第二遍，她才把菜端了过来：“领导，这是我们自家吃的菜，有点咸！” 现在很多地方的菜都咸。 在南方有些省份吃麻，有些省份吃辣，有些麻辣一起吃。 这有一部分原因是南方湿气重，需要麻辣祛湿。 还有一个原因，这时候大家都穷，尽量把菜弄得重口味一些，麻、辣、酸、咸，都会偏重，这样好下饭。 再过几十年，这些地方的口味虽然还是有地域特色，但他们口味会相对减弱。 有些吃辣的省份，居然有土生土长的小孩居然不怎么吃辣。 张军夹了一筷子尝了尝：“确实有点咸，但这酸菜做得好，大半年了，还脆爽！” 老黄媳妇笑着说道：“我家老黄别的能耐没有，只要跟菜有关系的，他都做得不错！” 张军问道：“嫂子，你们家都有什么酸菜？” 老黄媳妇说道：“主要是白菜，另外还有萝卜、黄瓜、豆角。” 张军说道：“一样给我们炒一份上来。” 老黄媳妇愣住了：“这……这全是酸菜啊？” 张军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对，上就行了，钱照算。” 第七十二章 合作 老黄媳妇虽然不理解张军的做法，可她不敢劝，只能去照做。 等老黄媳妇出去，其他人也觉得奇怪。 刘慧彦说道：“老弟，你就算真喜欢吃，也不用点这么多啊！” 现在喜欢吃酸菜的人还真就不多。 平日没菜了，就天天吃这些，就算再喜欢吃，也早就吃腻了。 张军确实好这一口，他两世为人，酸菜对他来说是有些情怀的。 不过，张军点这么多酸菜，确实不仅仅是因为情怀。 张军神秘一笑：“这酸菜在我们眼里确实不值一提，但在有些人眼里，这可是宝，甚至是必不可少的菜品。” 没错！这些人就是棒子。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张军想要在农业研究上取得成就，自然不能在商业上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他甚至没打算踏足商业，那不代表他就彻底不沾染商业。 林东等人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全国哪个地方能把酸菜当宝。 除了部分高原地区不能种植太多蔬菜，其他地方基本都有酸菜、盐菜、腌菜。 沈灵珺问道：“有这样的地方吗？” 张军提醒几人：“不要把目光放在国内，可以把目光放开一点。” 三人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是谁。 这也不怪他们。 棒子爱吃泡菜，这个信息后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网络发达，大家都是从网络上获得的信息。 现在没有网络，各种报纸、杂志也被限制得死死的，这些看似平常的信息，很多人都不知道。 张军提醒了一下：“我们东面的一个小国家，这个国家虽然我有点瞧不上，但接下来一二十年，他们发展速度会很快。” “我们这不值钱的酸菜，如果能卖给他们，利润会很高。” 林东顿时皱眉：“倭人？” 不难看出，林东对小本子是跟厌恶的。 刘慧彦也是微微皱眉：“张军，个人做生意本就是国家不支持的，你这还要跟国外通商，更别说还是倭人！” 张军能理解他们，不过有些东西要理性思考：“我说的不是倭人，就算是他们又有什么问题呢？” 林东顿时急了：“你这话我不赞成，怎么能没问题你？” “这是家仇国恨啊！” 张军点头：“你说的没错，但你仔细想一想，酸菜在我们国家值钱吗？酸菜能做成飞机大炮吗？” 林东依然坚持：“那也不能，这是原则问题！” 张军轻轻一笑，说道：“你这思想就有点落后了。如果我们给他们很多酸菜，他们给我们很多钱，谁占便宜？” “我们几分钱一斤的酸菜，卖给他们五毛，甚至一块一斤，谁占便宜？” “当然，这不是谁占便宜的问题，这是双赢！” “家仇国恨我们不能忘，但为了更好的发展，我们其实能在一定程度上跟他们合作。” “他们欠我们的，我们也会在未来让他们一一奉还，甚至加倍奉还！” 张军对国家、对这一片土地的热爱，很深很深！ 他决心这一世继续投身农业，不仅仅因为他熟悉，更重要的是，他希望我们自己把饭碗端在自己手里。 如果他只为自己考虑，他有更多更轻松的选择。 张军的话让林东沉默了。 他懂了张军的意思，可他心里依然膈应！ 恰在这时，老黄端着菜上来了：“各位领导，菜马上就好了，这酸菜真要每种上一盘么？” 张军说道：“能生吃的，就直接上生的，不能生吃的就炒一下！” 老黄说道：“酸菜大多都能生吃！” “可……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张军轻轻一笑：“你不用担心，只管上就行了。” “该给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老黄忙陪笑：“领导说笑了，酸菜这东西又不值钱，就算我送给几位领导吃的。” “几位领导再等等，我这就去准备。” 很快，点的菜都上齐了。 不得不说，老黄厨艺确实精湛，哪怕张军上一世吃过的好东西不少，老黄的菜也排得上号。 随后酸菜也上桌了，酸萝卜、酸豆角、酸白菜、酸黄瓜都有。 老黄把碗放到桌上：“领导，这些都没上锅，我稍微加了点调味增了点味。” 张军立刻夹了一块萝卜，酸度适中，咸淡合适，吃起来也跟脆爽。 又尝了一下其他两个酸菜，都很不错：“老黄，这个酸菜什么时候腌的？” 老黄还以为有问题，紧张得冷汗直流：“是……是去年，今年还没开始腌，马上就要准备了。” 现在不像后来，常吃的蔬菜，大多一年四季都有供应，随时都可以腌制。 现在这些都是季节菜，不到季节没得腌。 张军见老黄急了，笑着安慰：“你不用怕，你这酸菜很好，是我吃过最好的酸菜。” “这都腌快一年了，还能这么脆，确实难得！” 老黄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我腌制的办法跟大家也差不多，略有些小区别，这东西主要看经验。” 张军坐到沈灵珺身边，把位置让了出来：“黄师傅，坐下我们聊聊。” “再拿一副碗筷，一起吃点。” 老黄连连摆手：“领导，可不敢这样，您有什么话尽管问，我已经吃过了。” 张军说道：“黄师傅，您不坐着，那我只能站着跟你谈了。” 见张军真要起身，老黄赶忙坐下。 在张军强烈要求下，又多添了一副碗筷。 只是老黄一点也不敢动筷子。 张军又多拿了一双筷子，给老黄夹了一些肉：“黄师傅，不用拘谨，就当是我请你吃饭，把我当朋友就行。” 老黄可不敢造次，又不敢不吃：“领导，您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能做的一定做。” 老黄以为张军想要敲他一笔，心里已经做好了“出血”的准备。 只要不太过分，咬咬牙也就忍了。 至于饭钱，他早已经不抱希望了。 现在他只求一个安稳。 他不知道张军是什么开头，但能来外面吃饭，还有林东作陪，身份肯定也低不了，至少跟林东一个级别。 张军叫老黄都快哭出来了，也不再讲客套，直接说道：“老黄，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第七十三章 出事你来扛 老黄怎么也没想到，张军居然是要找自己合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毕竟现在做生意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不愿意么？”张军问道。 老黄磕磕巴巴说道：“没……没有，只是……这……这合适吗？” 张军微微一笑：“有什么不合适的，只要你愿意，我也愿意，那就没问题。” 老黄害怕张军不懂其中厉害：“领导，现在开饭店也算做生意的。” 老黄这是在提醒张军，如果一起合伙做生意，在某个程度来说，有可能会被抓去做劳改。 张军却很淡然：“这个我还是知道，不用跟我解释的这么详细。” “既然我说要跟你合作，自然就考虑到这些问题了。” “不过有一点我得先跟你说好，我跟你合作，我自己是不冒什么风险的。” “风险还是等你来承担。” “当然，既然你承担了风险，那你获得的利润自然就要高一些。” 张军跟老黄合作的目的，不是想在餐饮上赚钱。 只是先考察一下老黄而已，同时也是尽量帮帮他。 现在很多人觉得做生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甚至有些人厌恶做生意。 但张军对做生意，并没有什么意见。 老黄被说得愈发的紧张：“领导，那您是想怎么跟我合作啊？” “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有，就会炒两个菜。” 老黄现在有点害怕，不怎么想跟张军合作。 因为他不知道跟张军合作以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事。 人对未知是最恐惧的。 张军看出了老黄的担忧，笑着解释：“咱们先不说合作的事，先说说你现在的问题。” “你现在做的时间还不长，炒菜又在公共的地方，周围的邻居肯定知道你是在做生意。” “他们现在没有举报你，只是不知道你挣了多少钱，多少也有点可怜你们。” “如果他们知道你们挣的钱多，难免会心生妒忌，把你们给举报了。” 老黄其实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他没有任何的办法：“领导，这个我也知道。” “可我们家现在没一个人有工作，一大家子人都要吃喝拉撒。” “不做这个，我们连吃饭都成问题。” “而且这个也挣不了多少钱，勉强能够我们一家人生活开销。” 张军微微摇头：“那是现在没几个人知道你这里可以吃饭。” “如果一天有十桌人来你这儿吃饭，你的收入是很可观的。” 张军大概了解了一下这里吃饭的价格。 一盘炒鸡蛋是八毛钱，这个价格跟国营饭堂是差不多的，但这里不要粮票，省了一个粮票的钱。 鸡蛋如今大概五分钱左右一个，主要看大小，上下浮动一分钱。 一盘菜顶多四个鸡蛋，也就是两毛钱，几分钱的辣椒和配菜，还有柴火等，不算人工，物料成本大概三毛到四毛。 他的毛利大概是百分之五十到六十，这跟后来也差不多。 可现在在外面吃饭的价格和普通人的收入相比，那就有很大问题了。 哪怕算上其他各种成本，他一盘菜的利润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也就是赚一毛六，每天只要炒七八个菜，他的月收入就能达到四十以上。 同样的利润，后来一个炒鸡蛋就算食物，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净利润，一盘菜赚三块钱，八个菜二十多块钱。 要是有人开饭店，一天只赚二十多块钱的净利润，那就没人干了！ 老黄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是继续诉苦：“领导，我们这一天能来两三桌人就不错了。” “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来我们这吃饭的。” 张军见他还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自己把话说开了：“你这里面有多少利润，不用懂行的人，只要知道你的价格稍微算一下，就能算出你一个菜能挣多少钱。” “你自己仔细想想，你一个菜挣的钱，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别人会不会心动？” “炒一个菜就能挣这么多钱，他们知道会不会眼红？” 老黄顿时不吭声了。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一个菜其实挣得很多。 他在做这个事儿之前，心里压根就没有细细算过。 做起来以后才发现，这个真的很能挣钱，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没人来吃。 他也不敢让别人知道。 张军继续说道：“你这边出事是迟早的事。” “你周围那些邻居迟早会知道你的利润，他们会嫉妒你。” “跟我合作或许能帮你解决这些问题。” 老花虽然老实巴交，可很多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免费的午餐，别人帮你肯定是有所图的。 更别说张军这样的人，在老黄眼里就是大人物，没道理主动来帮自己：“领导，我好像跟您是第一次见面啊！” 张军没想到老黄儿会这么说：“其实你还是挺会说话的。” “我帮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原因。” “我看上你做酸菜的手艺了。” “同时心里对你们家的情况多少也有点同情。” “所以才想着帮你一下。” “但我帮你，我自己不可能冒风险。” “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等你去扛。” 老黄还是不理解：“做酸菜，很多人都会啊！” 张军夹起一块酸萝卜：“但是能做的你这么好，还真没有几个。” “我需要你把这个做酸菜的手艺，变得流程化。” “说的简单，就是要你把做酸菜的手艺，每个步骤都做出一个标准。” “以后只要按照你这个标准来，就算傻子来做，也能做出你这个口味。” 老黄依然不理解：“领导，我这手艺也不值钱，您如果想要，我随时都可以教。” 张军说道：“老黄，你还是没有理解自己这一门手艺的价值啊！” “这个事，一时半会跟你也解释不清。” “但你只要知道，我帮你，一是想要你的手艺，二是同情你，三是出事以后，你自己扛。” “我帮你只能降低你的风险，不能能你完全没有风险。” “你自己考虑一下要不要合作，决定权在你。” 第七十四章 答应合作 老黄心里还是很纠结的，他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 又怀疑张军还有其他的目的。 在他看来，不管拒绝还是答应都有很大的风险。 犹豫再三，老黄咬咬牙：“领导，那我都听你的。” “只是有个事，您能不能答应我？” 张军问道：“什么事？” 老黄说道：“如果真的出事了，让我一个人去扛就行了，不要连累我家里人。” 老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这样偷偷做，肯定长久不了，到时被举报，一家人都有危险。 如果跟张军合作，能够只让自己一个人去扛，那或许是最好的。 张军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紧张，反正我不会害你。”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我就说一下，我们合作以后的事。” “往后肯定不能继续在这做饭的，我会想办法租个房子，以后专门给你用来做饭的。” “但这个饭店我们不会像国营饭店一样正常开门营业，现在也不行。” “大概过个两年左右，应该就能光明正大开门营业。” “这租房子的钱，我来出。” “简单来说，你们什么也不用管，到时候只管炒菜、上菜就行。” “赚钱以后，你们拿三成，我拿两成，还有五成，会有其他人。” “别的我不敢保证，你们拿的这三成，绝对不会比现在少。” 老黄试探着问道：“领导，就算另外租个房子，周围邻居就不会发现么？” 张军说道：“这个不是你们考虑的，我会考虑妥当。” 老黄也不敢多问：“明白了！我什么都不用管，只管炒菜，拿自己那三成。” 张军没想到老黄理解还挺彻底：“差不多就是这样。” 老黄在桌上坐了一会，喝了两杯酒，依然是赞赞的亲亲，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军也看出他在这坐着不舒坦，主动让他去其去休息。 老黄离开后，林东问道：“老弟，你是真打算开饭店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张军却说道：“其实用不了两年时间，就会有很多人开始做生意。” 张军隐约记得，第一张个体户营业执照是1980尾发下来的。 不过那是沿海地区，内地发营业执照肯定会略晚一些，1981年年中应该差不多。 大概还有两到三年时间。 但在个体营业执照发下来之前，其实还有一些国家或地方发的规定。 比如国营厂职工可以利用自己的技能兼职、农民可以销售自己的农副产品等等。 只是这些规定都在小范围之内，限定了一部分人可以做，而且能做的范围很小。 张军估摸着，饭店能光明正大开，在1980年左右差不多就能搞定。 张军说道：“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吗？所有的风险都是老黄承担。” 沈灵珺有些于心不忍：“这会不会害了他呀？” 张军却不这么觉得：“我不跟他合作，他自己也得冒风险。” “我跟他合作，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帮他减少风险。” “就算真的出事了，问题也不会很严重的。” 接下来的时间，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偷偷摸摸做生意。 做的人多了，抓都抓不过来，大概率就是关十天半月，缴点罚款。 林东说道：“老弟，这终究不是正途啊！” 刘慧彦也说道：“是啊！以你的能力在化肥厂待几年，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去市里面。” “没必要掺和这种事，这有可能获得你的前途呀！” 张军说道：“我没打算在这方面花太多的精力。” “要不是碰到老黄，我压根不会想开饭店的事。”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饭店老黄三成，我两成，还有五成没人占，你们有没有兴趣？” 林东和刘慧彦几乎想都没想就连连摆手：“我们就算了。” “是啊！这种事要是被查到，我们工作可能都保不住。” 张军说道：“你们就算在这里面占了股份，也不会让你们管饭店的事，只要等着拿钱就行了。” “而且这些是不会白纸黑字的写在纸上，就算饭店被查了，也查不到你们。” “到时候老黄一个人顶了就行！” “还有，你们不想参与这个事，你们的上级可能会想参与哦。” “他们的熟人去吃吃饭，消费一下，我们可以专门给他们定制几个菜，比如一个白菜，八十块钱。” “这八十就是这个人的，不参与分红。” 张军这一解释，林东和刘慧彦立刻明白过来，心里也大为震惊。 他们原本以为张军就是开个饭店，没想到张军真正想我做的是在这里。 有些人想要收钱，不好出面，要是有这么个饭店，那确实要方便很多。 刘慧彦皱眉说道：“老弟，这样做不好吧？” 张军却不以为然：“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只要坚持自己的初心就行了。” “当池塘的水是浑的，你非要做清流，只会格格不入。” “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们把领导拉进来么？” “就因为我不想在其他事上浪费精力。” “你们自己在单位要在人情世故上花多少精力？” “我开了这饭店，单位上的人情世故我就不用管了，领导多少也要给我三分薄面。” “老林想去市里，可以不用。” “老刘你还得在化肥厂工作很多年。” 刘慧彦还真有些心动了，在单位工作，人情世故确实很折磨人。 林东忍不住感慨：“老弟，以前我只觉得你在翻译上是个人才。” “现在才发现，你在人情世故上，也是个人才啊！” “以你这手段，就算走仕途，肯定也能有一番成就。” 张军摆摆手：“仕途就算了，我没有兴趣。” “我就像好好搞研究，两耳不闻窗外事。” “剩下的，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把自己家的日子过好。” “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好！” 刘慧彦忽然说道：“老弟，这个事，今天我回去跟厂长说说，看看他有没有想法。” “这个入股有什么要求？” 张军说道：“要求很简单，一个人出二十块钱，占一成股份，定制菜属于个人收入，不参与分成。” 第七十五章 花名册 一顿饭吃完，结账的时候老黄说什么也不收钱。 最后还是张军硬塞给他，这才勉强收下。 从老黄家出来，林东忽然想起一个事：“老弟，之前光顾着跟你们喝酒了，正事忘了说。” “报社主编那边已经约好了，明天中午十点可以通话。” “你记得提前半个小时来杂志社。” 张军“嗯”了一声：“这个没问题，保证准时到。” 刘慧彦问答：“报社主编？我们县没有报社啊！” 张军说道：“是市报。” 刘慧彦更加惊讶：“老弟，你们这跟市报社的主编也认识？” 哈市报社的主编权力可不算小。 他们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体制内，但他们掌握着报纸上的内容。 现在没有网络，大家想要知道天下发生了什么事，主要途径还是报纸。 掌握了报纸，就等于掌握了舆论。 林东笑着说道：“大报社要翻译一本英文文学作品，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老爹的英文翻译也很不错，水准很高。” “我就在中间牵线搭桥，做做跑腿的活。” 刘慧彦更加惊讶：“老弟，你英文水平也很高？” 张军只是淡淡的说道：“都是自学的，还好我在这方面有点天赋，学的也不算差。” “基本上能听会写。” 刘慧彦说道：“那化肥一类的论文你也会翻译？” 张军狐疑的看了刘慧彦一眼：“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们翻译吧？”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的时间已经安排的很满了。” 天的张军看着很清闲，其实一切都在准备中。 再过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试验村的事，今年肯定要确定下来，只要确定下来，他就得重点关注。 至少要等龙井村上了正轨，才能交给其他人。 化肥厂的研究室也快做好了，他的研究也得继续。 他现在研究的东西，可是上辈子都没研究出来的，什么时候能有成果他也不好说，这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得花很多时间。 报社那边要是谈好了，他还得翻译一本英文文学作品。 这可不是简单的活，很多专门翻译文学作品的人，翻译一本书少则几个月，长则几年。 还有哈市农大的论文翻译，每个月肯定要翻译一些，这也要时间。 这些工作全部加在一起，他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休息。 要是还有点其他的事，他要忙得飞起。 刘慧彦见张军要拒绝，连忙劝道：“老弟，现在我们国内的研究是远远落后于国外的。” “尤其是西方那些发达国家。” “要是你能把他们的论文翻译过来，我们就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 “少走很多的弯路。” 国内其实有很多人都在翻译这些论文。 可论文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国内没有一个统一的系统。 可能这个学校已经将某个问题的论文翻译出来，另外一个地方还在研究这个课题。 化肥厂需要的论文，或许有些地方已经翻译出来，只是化肥厂不知道，那就只能自己去研究。 这样一来，就会浪费大量的财力物力。 可现在又没有网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倒是让张军忽然想到一个事，或许可以做做。 他可以组建一个花名册，把农业相关的单位集中起来，共享翻译出来的论文成果。 这样一来，就能省下很多事。 张军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事还是大有可为的。 最重要的是这确实能给这个领域带来好处。 “老弟，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大不了我去厂里申请一下经费，你翻译出来后，按字数给钱。”刘慧彦说道。 张军没有回答刘慧彦这问题：“老刘，化肥厂研究的问题一直都不是前沿。” “换句话说，你们研究的东西说不定早就已经有了结果。” “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刘慧彦说道：“这没用啊！” “别人不可能把他们的成果送给我们。” 张军说道：“其实有用，我们是不是可以组建一个花名册，把所有农业相关的单位都联合起来，共享研究成果。” 这其实就是后来的“知网”。 只是现在没网络，只能依靠纸张。 刘慧彦古怪的看着张军：“你不会想做这个吧？” “这东西就算要做也应该由国家出面牵头。” “我们自己是不可能做成的。”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单位也不可能答应。” “研究成果外泄，那是大事啊！” 张军轻轻“哼”了一声：“有什么研究成果？我们现在几乎全面落后于国外。” “就算外泄，国外也看不上。” “如果只是外泄给国内的单位，那又有什么问题？” “要是真有极敏感的研究成果，不公布出来就是了！” 张军最看不上这种事。 这些单位怕外泄，不是防国外，就是在防国内。 有些单位，把研究成果捂得死死的，就是不公开，他们就能在研究领域一直领先。 这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的好处。 只有那些必须要公开的论文，他们才会公开。 刘慧彦轻叹了一口气：“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把自己手里的事给做好。” “再说了，你真要做，也没有人会搭理你的。” “至少那些单位不会搭理你。” 张军认真想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说的没错，我们如果以杂志的形势，我们没有出版杂志的资格。” “要是有机会，我还是想试试。” “我们想要超过国外，不能只是埋头苦干，很多方面也要做出改变，提高我们自己的效率才行。” “总是重复做无用的研究，浪费太多财力物力人力了！” 刘慧彦认真的看了看张军：“老弟，虽然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太可能实现。”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如果你真想要做，可以去找夏小溪，通过她联系一下她爷爷。” “她爷爷或许能帮上你忙。” 张军记得刘慧彦说过，夏小溪的爷爷是农研院的，地位还不低。 要是有这样的人帮忙，成功的可能确实要大大提升。 第七十六章 牵线搭桥 张军认真想了一下，农研院这样的人物，自己就算不认识，应该也是知道、听说过的。 姓夏的！ 快速在脑海里思索一遍，还真想到一个老前辈，叫夏卫华。 只是张军开始真正进入学术领域时，这位老前辈已经退休。 上一世张军在沈灵珺过世后，先是有一年的时间彻底堕落，不去赌博、不跟人来往，自己一个人混吃等死。 一年后，他才幡然醒悟，虽然自己放不下，可还得活着，去求了老丈人。 老丈人自然不会原谅他，但在他锲而不舍之下，老丈人放话，只要他在农学有所建树，并彻底改过自新，证明给所有人看，就原谅他。 张军这才踏上农学之路。 可等他学有所成，考上大学，在外地读完硕士和博士，已经快十年。 那时候的夏卫华已经退居二线，不再做学术研究。 张军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张军点点头：“那我明天找这个女孩聊聊。” 刘慧彦说道：“这个没问题，我明天就让他来找你。” “不过我得提醒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 “他爷爷人确实很正直，不过性格也比较古板，认死理。” “能不能说动他还真不一定。” 张军自然猜到了：“过去十年他都没有出任何的事，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不过这也恰好说明他这个人一心为国。” “我想做的是又是对国家有好处的，他没有道理拒绝。” 现在国内没有专业的学术论文期刊，只要做出来，那影响肯定深远不是。 刘慧彦说道：“你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平台，我们研究确实要方便很多，也能加快我们的研发速度。” “只是这个平台搭建，要花很多钱。” “很多地方身子不是花钱就能解决的。” 张军说道：“走一步看一步，我的设想并不仅仅限于农业。” “以后也可以发展到整个科学领域。” “当然，要做到那个程度，我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 “到时候这个平台肯定要交给国家。” 别的不说，想要做一个这样的平台，那就必须要各行各业的研究精英来分辨论文的真假。 有些论文甚至还要用实验来证实。 毕竟数据是可以造假的。 这样的平台其实挣不了多少钱，最主要的还是在学术界的影响，以及对国内研究的推进。 刘慧彦感慨说道：“你能这么想，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要是这个平台真的建成了，谁不想拿在自己手里？” 张军在这方面非常的清醒：“这东西，不是一个人能做的。” “没有国家的力量，几乎不可能做成。” 张军很清楚，这东西在国外，或许有财团能够用钱砸出来。 但在国内绝对不行。 当一个人掌握所有科学领域的论文发表，这个人就能对整个国家的科研造成很大的影响。 国家不可能允许一个人拥有这么强悍的影响力。 退一万步说，就算张军真能创造这么一个机构，掌握这么一个机构，他也会捐给国家。 原因也非常简单，他能保证自己不会在任何事上耽误国家的科学研究。 在国家大义面前，他能做出很多的让步。 但他不能保证，自己百年之后，接手这个机构的人还能如自己一般。 即便自己选的接班人，有这个品德，到了第三代、第四代掌权人，他们还能如此纯粹吗？ 张军知道，如果用这种模式，迟早都得出问题。 交给国家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刘慧彦并不知道张军考虑得这么深远，但他还是认可张军的看法：“你说的没错，这个是如果国家不参与进来，根本就没办法完成。” 几人一路闲聊，眼看时间不早，张军带着沈灵珺回了招待所。 ………… 次日，张军先去了化肥厂。 刘慧彦知道张军来了，立刻把夏小溪带了过来：“小溪，这就是张军，他有事找你聊，我还有事，你们两个慢慢聊。” 夏小溪有些紧张，她其实见过张军，虽然说两人是同龄人，相差没几岁，可张军的成就和学问，让夏小溪有些拘谨。 刘慧彦走后，夏小溪更是坐立不安。 张军看出了他的紧张，笑着说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也是普通人。” “跟你没有什么区别，今天找你来跟你聊点事。” 夏小溪连连点头：“张老师有什么事儿尽管问。” “我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答。” 张军说道：“我有件事儿要跟你爷爷讨论一下。” “希望你能帮忙在中间牵牵线。” 夏小溪有些为难：“张老师，我爷爷他很古板的。” “公事他从来不讲私情，就算我是他的孙女，求他也没有用。” 张军解释说道：“你可能误会了！” “不是公事，跟你爷爷的研究没有任何的关系。” “也不用你爷爷在研究上照顾，或者给我资源。” “我是想做一件事，这个事只要做成了，对我们国家的研究领域肯定有很大的帮助。” “切入点是农学领域，因为我是这方面的，你爷爷也是这方面专家。” 夏小溪听到跟公事没有关系，也略松了一口气：“张老师，我可以试着帮你带下话。” “但我爷爷会不会答应，我也不敢保证。” 张军说道：“这个我能理解，我跟你说一下我想做的事，然后你去跟你爷爷讲。” “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就找个机会我们通一下电话。” “要是没有兴趣，那也没有关系。” 张军说话一直很温柔，让紧张的夏小溪也放松了不少：“好！那我今天就给爷爷打电话，明天就给张老师结果。” 事情这么顺利，张军也很高兴：“那行！你先去忙你的工作。” 夏小溪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张老师，以后我在研究上有任何的问题能请教你吗？” 夏小溪也是研究员的身份，不过他是跟其他组长的，因为来的时间不长，属于“学徒”阶段。 张军轻轻颔首：“可以！不过你有什么问题，如果不是很急，可以多积累一些，一次性问我。” 第七十七章 杂志社社长 夏小溪见张军答应，兴奋得连连点头，小脸都有些泛红：“明白了，谢谢张老师。” 走出办公室，夏小溪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 在他的印象里，老师、教授、专家年龄都比较大，为人也比较刻板。 可张军身上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这也让夏小溪知道，原来年轻人也可以像张军这样，即有年轻人的朝气，说话还随和，同时还有丰富的知识储备。 张军在化肥厂待到九点就去了杂志社。 沈灵珺则留在化肥厂的阅览室看书。 化肥厂毕竟是个大厂，很多设施都是有的。 现在很多大厂内部都跟一个小城市一样。 他们有自己的一切商店，比如供销社、理发店、影院等等。 内部有时候还会把内部影院的电影票当做福利发给员工。 化肥厂虽然没有达到这个级别，但诸如篮球场、阅览室这些还是有的。 张军赶到杂志社恰好是上午九点半。 张军刚到，林东就走了上来：“老弟，你那个饭店的事，我跟我们社长说了，他还真有点兴趣。” “等会你可以跟他聊聊！” 张军问道：“东哥，你们这个社长为人怎么样？” 林东说道：“有点安于现状，偶尔也会给人走点后门，没有太大的品德问题。” “原则上的问题他一般都不会犯。” 这样的人在张军看来就已经挺好的。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现在的工资又低。 哪怕是一个社长，一个总编，一个月的工资基本也不会超过八十块。 现在说这个收入已经很高，可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这个收入真不算高。 他们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挣点钱也很正常。 张军从来不要求所有人都能像圣人一样，能做到无欲无求。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人人都是这样，这个天下就太平了。 哪怕是张军自己，也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 她也希望自己能过得很好，他也希望自己丰衣足食，家里不愁钱花。 但他不会因为这些去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张军说道：“那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你们社长见见。” 林东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还有半个小时，要不你先去跟社长谈谈，过半个小时我来找你。” 张军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个社长肯定不会立刻加入。 现在肯定只是找自己了解一下，是不是加入，肯定还会考虑。 “那行！”张军也想看看这个社长的为人。 林东立刻去找了社长，再回来时，社长已经答应见面。 林东叮嘱道：“老弟，我们社长叫于友文，有点笑面虎的意思。” “跟谁说话都是笑呵呵的，从来不会把面子搞得太难看。” “但他背后会怎么做还真不好说。” “你最好不要跟他交底太多。” 张军心里还是感激林东的，毕竟他是真的为自己在考虑：“我明白！谢谢东哥。” 敲开社长办公室的门，张军也见到了于友文。 一个五十左右，穿着板正，戴着眼镜的男人。 于友文看到张军，顿时脸上堆满笑容：“你就是张军吧？我早就听林东提起过你。” “他为了你的稿费还特意来找我签字特批。” “你的翻译稿件我也看了，是个大才啊！” 于友文上来就是一顿猛夸，顺带还给林东说了几句好话。 张军心里却很清楚，要说于友文有多欣赏自己，那也未必。 他如果真的欣赏自己，早就会跟自己见面。 可他一直没有见自己，说明他只是认为自己翻译还不错，却没有跟自己结交地意思。 现在也就说说场面话。 张军在跟人打交道这方面，也早就成了人精：“于社长过奖了，我这都是自学的，不是科班出身，有点上不得台面。” “而且我也不是翻译专业出身，以后也没打算从事这个行业，就是兼职混口饭吃。” 张军这话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他是在告诉于友文，我是泥腿子出身，东西也是我自学的，但我没打算从事这个领域，我也用不着巴结你。 于友文“哈哈”一笑：“果然是少年才俊啊！” “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我们这些前浪，可快要不行了！” “坐……都坐！” “我们坐下说话。” “林东，你也坐！” 林东自然听得出这话是在赶自己走。 如果真想让自己坐，就不会特意点自己名了。 林东说道：“社长，我手里的工作还没忙完呢！” “你们两个聊，有什么事是要用到我，喊我就行。” “我就先出去了。” 林东说着已经退到门口。 林东走后，于友文很亲热的拉着张军坐下：“张军，我听林东说，你在农学领域，也有不错的建树？” 张军说道：“翻译只是我的兼职，农业研究才是我的主要方向。” 于友文心里暗暗吃惊，他早就问过林东关于张军的事，得到的结果也很让他震惊。 一个人自学，居然能把英文学到这个地步。 而且在农业研究方面，还能有如此成就。 他不知道的是，张军不仅仅是英语，世界几大主流语言，他都非常精通。 俄语、日语、德语、法语、韩语、阿拉伯语等他都精通。 于友文感慨道：“你这样的人才着实是少见，日后定有一番建树。”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不管是研究农业，还是做翻译，都比做生意有前景吧？” “怎么忽然想着跟人合伙做饭店？” 张军可不会跟他说实话：“赚点外快嘛！” “我是农村人，在城里也没有一个固定的工作，不是临时工就是兼职。” “能多赚点就多赚点。” 于友文“嘿嘿”一笑：“小张，你跟我可没说实话呀。” “做生意有风险，你不可能不知道。” “为了这点钱，把自己搭进去，不像你这种聪明人做出来的事。” 张军说道：“于社长，你是做杂志的，应该也有报社的朋友吧？” “你对国内的情况，应该是比较了解的。” “一些不能发的新闻，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第七十八章 老狐狸 于友文“哦”了一声：“我确实有些做新闻的朋友，你说不能发的新闻是什么？” 张军说道：“现在我们国内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了。” “几乎每个地方都有那么一批人在投机倒把。” “这个势头几乎已经到了压不住的状态。” “这一点您应该知道吧？” 于友文心里再次被震惊到了，这种行为是不会在报纸上出现的。 但各地都有统计数据，张军说的确实没错。 想要知道这些东西，没点背景可不行。 张军又是一个农村人，也没听说有什么背景。 那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是说，这个饭店，是某个领导让他开的？ “可要是被查到也不是小事儿。” “我说个不好听的话，要是被查到，你有办法解决吗？” 只要张军说有办法，那于友文就能肯定，他背后肯定有人。 张军只是淡淡说道：“跟我们合作的还有一个老师傅，如果出事了，这个老师傅去顶。” “不会牵扯到任何人。” 这个回答让于友文有些失望，却看出了张军也是一个老油条，说话滴水不漏。 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农村青年能做到的地步。 于友文说道：“你倒是考虑得周到，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这个老师傅现在答应你了，以后未必真会承担一切。” “你总得多做几手防备。” 张军开玩笑说道：“于社长不就是我做的第二手防备么？” “就是要真出事了，你也不可能看着我们的饭店出事不管，对不对？”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说出来的，也是在告诉于友文。 真要进来了，以后出事，你得出力。 不能光拿好处不办事！ 于友文又是轻轻一笑：“我这还没答应呢，你这就给我安排上事儿了。” 张军也笑着说道：“我是相信于社长，可不是给您安排事。” “我也没有这胆啊！您说是不是？” 于友文“呵呵”笑着：“那我考虑考虑。” “对了，林东说那个定制菜的事……” 张军立刻说道：“给您定制一个菜，卖价我们不管，您自己来定。” “他点几份，我们给上几份，钱都是您的。” “不过有些事我们也得说清楚了，过稿的作者去吃个饭，我们没意见。” “太过荒唐的人去那吃饭，也不合适，您说对不对？” 张军虽然给他们一个收钱的渠道，那也不希望他们做得太荒唐。 有些人写的文章不怎么样，又想发表出来装装样子，显摆一下。 那就得找关系。 这种人，通常家里有点家底，也不在乎那些稿费，就会塞点红包。 对于这种事，张军其实不反对。 虽然不道德，确实也不伤天害理，只是满足了个人虚荣心。 于友文点头：“明白！这事我考虑考虑。” “对了，我听林东说，你最近还在找房子。” “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吗？” “我们杂志社还有空房子，如果你想租的话，我想想办法租给你。”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举手之劳的事。” 张军并没有接这个人情：“多谢于社长，不过我在县里住处的事，基本已经有了着落。” “化肥厂那边给我空了个房子出来。” “虽然有点破旧，只要装修一下还是不错的。” 两人闲聊了一二十分钟，于友文大概也摸清了张军的一些情况。 农村出身，已经结婚，岳父那边似乎有些能耐，跟化肥厂的关系也不差。 仅仅从这些信息来看，张军的条件确实不错。 但也没有很好！ 恰好这时林东找了进来：“于社长，谢主编那边来电话了，要跟张老师聊了两句。” 于友文立刻起身：“行，校长，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 “以后没事儿来找我聊聊天，我就喜欢跟你这种年轻人讨论问题，能感觉到一股冲劲和活力。” “让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寒暄两句后，张军出了办公室。 林东问道：“聊得怎么样了？” 张军说道：“你们这社长，是个老狐狸，不过我估计他会答应。” “这事儿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而且他这个人胆子有点小，也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要是饭店出事，他也能帮忙一下。” 林东会这么热心这事，他也是在为自己准备第二条后路。 万一不能去市里的报社，有了饭店这事，他也能在杂志社多一个后台。 以后于友文可能会多照顾他一些。 林东说道：“我们社长也没有什么背景关系，他能做到今天完全是凭着他自己，他要不是老狐狸，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话务室。 现在大多数单位，只要稍微大点的，都有一个话务室。 接打电话基本都在这边。 只有一些比较大的单位和领导，会有单独的电话。 这时电话还没有挂断，张军拿起话筒：“您好，谢主编吗？我是张军。” 林东早跟张军说过，这个主编叫谢东青。 电话那头很快穿来谢东青的声音：“小张啊！你好！” “你翻译的作品我已经看过了，确实不错。” 这上来就是一顿夸赞。 张军客套了一句：“您过奖了，比我翻译得好的人很多。” 谢东青说道：“不不不，我们市，在翻译这一块，能做的比你还好的不超过五个数。” “咱们也不说客套话，小林应该跟你说过翻译文学作品的事，你有兴趣？” 张军说道：“我以前没翻译过这种长篇，倒是看过一些英文原版的文学作品，也想挑战一下。” 谢东青“嗯”了一声：“这是好事，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我们这是连载，你一旦接手，就必须按时完成翻译工作。” “你这边要是断了稿子，我们连载就没有文章，这可是大事。” “我们可是要追究你责任的。” 张军立刻说道：“这个我明白，只要接了这个翻译的工作，我以后的工作重心，肯定在翻译工作上。” 张军就是胡扯，他可没打算把主要精力放在翻译上。 第七十九章 橄榄枝 谢东青对张军的安排还是比较满意：“这样自然最好，但也不要因为这个事耽误了你的本职工作。” 张军开玩笑说道：“谢主编，我暂时还没有正式工作。” “算是一个无业游民。” 这让谢东青有些惊讶：“没有工作？怎么可能！” 别的不说，就张军那英语水平，不可能没工作才对。 谢东青继续说道：“小张，以你的本事要找个工作还是不难的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们报社。” “一开始肯定给不了你正式工作，暂时先做临时工。” “我保证在一年之内让你转正，市里的户口也能给你弄到手。” 谢东青居然没有见过张军，但张军的英文水平他还是信得过的。 而且一开始给的是临时工。 要是真不合适，他有的是办法让张军走人。 张军没想到谢东青上来就要给自己介绍工作，虽然报社的工作确实非常吸引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去。 可张军对这个工作还真没有什么兴趣：“感谢谢主编关照，我暂时没考虑往文化事业发展。” 谢东青“哦”了一声：“你有英文水平，你翻译的文章我也看了。” “虽然看不出你写文章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但可以肯定，不会太差，坐个报社编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你应该把握才对。” “文化事业有什么不好的？” 如果张军立刻就答应下来，谢东青或许还没有这么稀罕。 张军拒绝了，反而让谢东青心里有些痒痒的，想把张军给挖过来。 张军说道：“我打算往农业方面发展。” “目前也取得了一些成绩，只是还没有正式的单位。” “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肯定能找到我想要的单位。” 谢东青心里不仅仅吃惊，还有些敬佩，同时也觉得张军初生牛犊不怕虎。 现在工作可不是你挑来挑去的。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按分配来。 就算是个别特别优秀的，有可以选择的机会。 这种机会也不是很多。 现在张军还挑三拣四，说的好听一点，那叫有冲劲，说的不好听一点，那就是愣头青。 谢东青好心提醒张军：“小张，现在的工作机会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就算你现在找到一个能让你临时上班的地方，也是你想要的农业方向。” “谁能保证你一定可以转正？” “但我可以保证，只要你翻译完一本英文版的文学作品，就能让你转正。” “这一点我们可以立字据。” 谢东青也是起了一点好胜心。 但他也设了一个门槛，那就是翻译完一本英文版的文学作品。 现在能一个人完成一本作品的翻译，水平肯定是很高的。 只要张军达到这个标准，有这个实力，谢东青也不怕别人说自己。 哪怕是给张军走后门，谢东青也能理直气壮。 张军还是拒绝了谢东青：“谢主编，我心里十分感激，但现在我还是想先试试。” 谢东青也没有继续劝说：“那行吧。” “不过我今天说的话，在你翻译完作品之前，依然有效，除非有什么意外情况。” “我这边随时欢迎你来！” 张军再次道谢。 最后两人商讨了一下翻译的作品问题。 敲定大概的方向后，约定两天后谢东青亲自来一趟县里，把需要翻译的英文版书籍送过来。 现在没有翻译的外国文学作品，国内并不多，在白县还真就不一定能找到。 挂了电话，林东立刻问道：“谈的怎么样了？” 张军说道：“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过两天谢主编会来县里。” 听到谢东青要来，林东立刻动了心思：“这是好事呀！” “老弟，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张军立刻就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这个没问题。” 林东说道：“我还没说要你帮什么忙呢！” 张军笑了笑：“到时候我做东请客，把谢主编叫上。” “你可要给我个面子，过来帮忙陪酒。” “你没有意见吧？” 林东顿时满脸笑容：“老弟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肯定是没意见的呀。” “无论什么时候，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一定去。” 张军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我先走了，留在这打扰你工作。” 林东赶忙叫住张军：“老弟，我这还有些东西需要你翻译一下。” 张军现在对于翻译林东的那些东西，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缺钱，现在也缓过来了。 真要翻译，给农大那边翻译论文划算多了。 不过张军也没拒绝，就当帮林东了。 张军开玩笑说道：“东哥，我给你翻译没问题，你不能把我当牛使。” “把比较急的东西给我就行，不急的，可以给别人翻译。” “我总不能把你这里的东西全给翻译了，得罪人啊！” 林东也知道，张军现在是帮自己忙，自己着急多翻译一些，也是想在县杂志社表现好一些。 万一没能去市里，在县里把关系走宽一点，那也是好事。 以前林东没这么多机会，跟张军认识以后，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好像要在领导面前表现一下，也不是那么的困难。 林东“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张军的肩膀：“老弟，你帮我的忙，我记在心里。”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只要我能做得到的，绝不推辞！” 张军说道：“这话我可记住了。你去拿需要翻译的东西，我等你。” 林东很快就拿了一沓需要翻译的资料过来，主要都是一些文章和国外的新闻。 文章可以直接用！ 新闻翻译出来后，还需要编辑二次加工成新的文章。 这种加工也简单。 比如国外有个什么案件，先在国内找个对标的，然后把国外的案件引出来，再发表一点看法之类的。 这种属于猎奇类的，如果是做为新闻，或许会有点问题。 但放在杂志里面，问题并不大。 第八十章 开门见山 张军看着那一叠资料：“刚才还说，不要把我当牛使唤，你转身就给我找这么大一堆的活？” 林东把东西塞到张军手里：“就当帮帮哥哥，下次我请你吃饭感谢。” 张军也只是跟林东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撂挑子不干：“吃饭的时候可不能太小气。” 林东连忙保证：“一定！一定！” 从杂志社出来，张军又去了化肥厂找沈灵珺。 沈灵珺最近一直在看书。 这些年来他为了生活一直都在拼命挣工分，几乎都忘了自己喜欢看书。 在张军强烈要求下，她没去挣工分，把喜欢看书的爱好也捡了起来。 “还在看啊？”张军走到沈灵珺身后。 沈灵珺回头看了看张军：“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军说道：“事情谈好就回来了，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接了个电话。” “别看了，我们出去走走。” “看书是好事，但也要讲究劳逸结合。” “别把眼睛给看坏了。” 沈灵珺心里甜甜的，他跟张军刚认识的时候，张军也是这么的细心体贴。 结婚不久后张军就开始染上赌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时的沈灵珺要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还心怀希望。 好在张军又改过自新，现在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沈灵珺也没有更多的渴求。 他始终觉得就算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 并不是一定要大富大贵。 沈灵珺说道：“你现在可没时间陪我出去走，刘哥退来叮嘱过。” “让你回来以后就去找他。” “估计是商量开店的事。” 张军立刻猜到，刘慧彦应该也是跟厂里的领导说的这个事儿，有某个领导也想参与。 这些领导都有收外快的地方。 对于这种事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张军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把他们跟自己绑在一个战车上，以后有什么事也能让他们帮帮忙。 张军看了一下时间，快十一点，马上就要吃午饭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下老刘，谈好就来接你去吃午饭。”张军叮嘱道。 沈灵珺心里高兴，又觉得好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食堂我还是找得到的。” 工厂食堂用的是饭票，化肥厂自己制作的。 为了方便张军吃饭，刘慧彦特意给了张军一个多月的饭票和菜票。 只要拿着这些票就能去化肥厂的食堂吃饭。 张军自己只留了一点点备用，剩下的都给沈灵珺了。 张军说道：“那你等我，我们一起去吃。” 沈灵珺抿嘴一笑：“行！我等你。” 在沈灵珺眼里，张军现在变得特别粘人。 质押在她面前，都是恨不得天天在一起。 这样也挺好！ 张军从阅览室出来，立刻去找了刘慧彦。 刘慧彦见张军来，问道：“那边的食堂的怎么样了？” 张军说道：“那边就是一个兼职，也没有太多需要谈的，现在基本已经谈妥了！” 刘慧彦叮嘱道：“老弟，你有没有打算走翻译这条路。” “这方面就不要花太多的心思，免得耽误了你的正事。” “当然，你要是时间宽裕的话，去做这些事也没关系。” 刘慧彦自然是希望张军一门心思扑在农业上。 这对他们化肥厂也有好处。 要是张军还要去搞翻译，肯定要分走很多的精力。 张军知道刘慧彦是个什么想法：“这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 “绝对不会耽误这边的正事。” “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张军也是明知故问。 刘慧彦说道：“厂长想见见你，有事想跟你谈一下。” 张军问道：“是开饭店的事吧？” 这事肯定没得瞒，刘慧彦压低声音说道：“确实是这个事，厂长是很想跟你合作的，只是他不希望有太多人掺和进来。” “毕竟人多口杂，这个事要是闹开了也不好处理。” 张军狐疑的看了看刘慧彦：“老刘，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昨天你跟老林两个人，听到我说要开饭店，要搞定制菜，你们两个人，一脸正气。” “今天倒是好了，两个人都找了自己上级。” “你们也没有说的那么正直嘛！” 这话把刘慧彦说得很是尴尬：“你别这么说嘛，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你要做的很过分。” “回来以后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厂长虽然有点嗯，有点捞油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你们两个就算合作也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事。” “咱们都是普通人，又不是圣人。” “如果我到了那个位置，说不定比他们还过分。” “回家以后我就深刻反省了一下，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就不能要求别人做到。” “我牵线搭桥，还能捞厂长一个青睐，大家都不亏嘛！” 说到底，刘慧彦也是为了自己考虑。 张军“哼哼”两声：“我也没比你好到哪去，以后就别在我面前装得大义凛然。” “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去污染你们两个了！” 刘慧彦尴尬笑笑：“行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去找厂长。” 化肥厂厂长赵山厚的办公室跟刘慧彦不在意一栋楼。 刘慧彦的办公室在研究室的楼里，赵山厚的办公室在旁边的办公楼。 化肥厂的办公楼一共两层，是一个“L”形的筒子楼。 房子中间是一条走廊，两边是各种办公室。 赵山厚在二楼。 张军和刘慧彦敲开办公室的门，赵山厚正在看什么文件：“小张、刘主任来了。” 赵山厚把张军的名字放在了前面。 这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个事，但也说明在赵山厚眼里，至少现在张军是比刘慧彦重要的。 双方打了招呼后坐下。 赵山厚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直接开门见山：“小张，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我就直接说了。” “刘主任已经跟我说了开饭店的事。” “我觉得这个想法还是非常不错的。” “我也确实有加入的想法，不过我觉得，这个饭店做定制菜就行了，不用做其他的。” “当然，我也不让你们白做，这个定制菜的钱，我只要八成。” 第八十一章 大乌龙 这话一出，张军就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赵山厚明显是想把饭店当成他收钱的工具。 这跟张军的本意可不一样。 他们在不影响公平，或者影响很小的情况下，收一些钱就算了。 要是大搞特搞，张军可就看不顺眼了。 张军心里暗暗不喜，嘴上说道：“赵厂长，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这个定子菜确实是我想出来的。” “我个人觉得，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那么的高尚。” “但我们也要有个底线，稍微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挣点外快就算了。” “没必要搞得太大，万一出了事儿谁也担不起责。” “你说是不是？” 赵山厚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军：“小张，刘主任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特别懂事的人。” “你现在反而做起好人来了？” 张军说道：“我觉得还是得有点底线，这不是好不好人的问题。” 赵山厚冷笑一声：“那你告诉我，既然你这么想的，何必去做这个定制菜？” “你这不就是想着帮我们以权谋私吗？” “还是说，你在耍我？” “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你的本事也就是研究研究那些种子农药化肥。” 刘慧彦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赶忙劝和：“厂长、张军，这是可能有些误会。” “咱们还是先去吃饭，马上也要到饭点了。” 赵山厚心里很恼火，昨天大半夜，刘慧彦就跑他家说了一大堆模棱两可的话。 赵山厚也试探了一下，刘慧彦话里话外都是愿意站队他的意思。 当时赵山厚心里还在想着，收刘慧彦和张军这两个人到自己手下，也是一个不错的事儿。 毕竟这两个人还是有些能力的。 所以今天把张军叫来，他才没有任何试探，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结果闹出这么个事！ 赵山厚现在最恼火的不是张军，而是刘慧彦。 刘慧彦时还想出来说好话，赵山厚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刘慧彦，你给我闭嘴！” “在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刘慧彦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把事给搞砸了。 张军皱了皱眉，他也没想到事会闹成这样。 不过这个赵山厚，看来没有表面这么好，指不定就是个败类。 张军说道：“赵厂长，现在我们也没有合作，不如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 “你做什么，我不过问。” “我在化肥厂也只是想搞搞研究，你也不用管我们。” “所有的事儿都公事公办就行。” 赵山厚冷笑一声：“你觉得这可能吗？” 这确实有点不大可能。 赵山厚在工厂，别人都知道他这人比较公正无私，或许偶尔会有点私心，但不会犯原则性错误。 可现在，张军和刘慧彦都知道了他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军可不惧赵山厚：“如果你想把我们赶走，大可以试一试。” “不过我提醒你，就算你真把我们两个给赶走了，我们两个也能让你不好受。” “我横竖也就是一个临时工。” 赵山厚脸上肌肉抽动了几下，冷冷喝出一个字：“滚！” 张军“哼”了一声：“老刘，我们走！” 出了办公室，刘慧彦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老弟，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张军皱了皱眉：“老刘，你多大了？” 刘慧彦愣了一下，不知道张军问这话什么意思：“三十四！” 张军深吸一口气：“你三十四了，在化肥厂也有十年左右了。” “你怎么会这么糊涂？” “这十年，就算你看不出赵山厚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会听他们这些人打官腔了吧？” 刘慧彦讪讪一笑：“我平时也跟他们打交道的时间也不多。” “我大多数时间都是管着化肥厂研究所的那些人。” “这些人你也知道他们心思都比较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加上我也是研究员出身，领导说话，我可能还真……” 张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主任这个位置的。” “连这些最基本的你都搞不清楚，搞不明白。”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找赵山厚了？” 刘慧彦点头：“是去找了！” 刘慧彦也知道自己闹的这事有些不好，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底气。 甚至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蠢，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乌龙来。 张军问道：“你们两个谈什么了？” 张军又问道：“赵山厚一开始是什么样的反应？” 刘慧彦说道：“一开始他没答应，还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又劝我们别做。” “我脑袋一热，就跟他说了一些定制菜有多好的话。” 张军连连皱眉，说道：“难道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不合适吗？” “赵山厚肯定以为你是在表忠心啊！” “我一开始还很奇怪，他怎么上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原来你昨天晚上在他那稀里糊涂表了一段忠心啊！” 刘慧彦更加尴尬：“我确实是没有想到这些。” “你不是说了么，大家都不是圣人，只是普通人。” “只要不做的太过分，利用自己的权利挣点外快也可以理解。” “我觉得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啊。” “我就把这些话说了！” 张军拍了拍额头：“我跟你们说这些，那是因为我把你们当朋友，我们之间也没有明确的利益关系。” “你跟赵山厚很熟吗？” 刘慧彦摇头：“不算熟！” “他毕竟是领导啊！” 张军叹了口气：“我倒是无所谓，这反正是个临时工。” “可你是要在化肥厂一直做下去的。” “现在把赵山厚给得罪了，你怎么干的下去？” 刘慧彦这时候就好似霜打了的茄子：“我本来想着跟他搭上点关系，以后日子也好过些。” “现在闹成这样，大不了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咯！” “其实我以前在化肥厂，也没有太大的存在感，跟以前一样就行了吧？” 张军已经有些无力吐槽了。 以前从不觉得刘慧彦有什么问题，现在看来，他的问题还不小啊！ 第八十二章 大不了辞职 张军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刘，你这样不行啊！” “有些时候，你还是要学学人情世故才行。” 张军以前没有发现他这个问题，甚至觉得刘慧彦这个人还挺好相处的，人情世故方面应该做的挺好。 现在看来，恰恰相反！ 刘慧彦压根就不会处理人情世故，全靠以诚待人。 刘慧彦以前也没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能力这么低下，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意识到了：“老弟，你就别说我了。” “我都快要无地自容了。” 张军也没有怪他的意思：“我是担心你，不是说你。” “没事的时候还是给自己想一下后路吧。” “万一姓赵的给你穿小鞋，可不好弄。” 刘慧彦尴尬的点点头：“明白！” 张军说道：“那个饭店现在估计也不能开了，得想想别的路子。” 张军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继续开放天的话，姓赵的肯定会找机会背后捅刀子。 这样的机会可不能留。 刘慧彦心里更加自责：“这都怪我，要不是我自作聪明的话，你也不会遇到这样的麻烦。” 确实，如果刘慧彦不闹这么一出，开饭店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张军微微一笑，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事谁知道呢！” “而且饭店开不了，说不定还是好事。” “现在开饭店本来就有一定的风险，我也不是特别想做这个。” 张军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没有特别想做这个。 刘慧彦却觉得张军在安慰自己：“老弟，你就别安慰我了，我自己闯了祸，我心里清楚。” 张军说道：“我这不是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 “不开饭店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大不了我一个月出四十块钱把他们给养起来。” “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给黄师傅安排其他的工作。” “我一开始想着开饭店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把黄师傅给稳住，日后我能用得到他。” 刘慧彦将信将疑，可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他：“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的问题。” 张军能理解刘慧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先去吃饭。” 刘慧彦整个人耷拉着，没精打采的跟着张军走。 先去阅览室叫了沈灵珺，然后一起去了食堂。 食堂还没有开餐，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开始打饭。 沈灵珺见刘慧彦兴致不高，小心问道：“刘哥，你现在是怎么了？” “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今天上午不是还好好的么？” 刘慧彦看了张军一眼，说道：“我今天对不住老弟啊！” 沈灵珺愣了一下，也看了看张军：“怎么了？” 张军压根就不当一回事：“没什么事，我都不觉得这算什么问题。” “是他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沈灵珺还是没听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张军说道：“我不是说给老黄开个饭店么？还弄了个定制菜。” “这定制菜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当时想弄这个东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找点关系，以后好办事。” “老刘去找了赵厂长。” 沈灵珺还是不解：“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刘慧彦苦笑一声，说道：“赵厂长以前看着是个挺不错的人，有时候可能有点自私，但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昨天晚上跑去跟他说了一堆话。” “结果赵厂长以为我是去表忠心的。” “今天老弟过去，聊了几句才发现，赵厂长是只大老虎，心黑着呢。” 沈灵珺听明白了：“所以刘哥昨天晚上去说的话，有点过了，让赵厂长误会了。” “现在赵厂长露了尾巴，肯定要给你们两个穿小鞋，是不是这样？” 张军点头：“我倒是无所谓，就算没有这个工作也没事。” “现在不管是去做翻译还是怎么，我退路有很多。” “麻烦的是老刘，要是他被穿小鞋，这个工作也不好做。” “而且老刘觉得对不住我。” 沈灵珺笑了笑，说道：“刘哥，这个你不用放心上。”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你是国营厂的员工，就算是赵厂长，想要开除你也不可能。” 现在国营单位想要开除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这个流程非常的复杂。 首先要跟上面申请，这个申请上面要写着被开除的人所犯的事。 如果只是犯了一些小错，上面根本就不会同意。 只有犯了大错，上面才会同意这个申请。 就算同意这个申请，也不是立刻就会开除，上面会安排一个小组下来调查。 这个调查可不是走过场，很有可能会把所有相关人员都给牵扯出来。 如此一来，整个单位的人都有可能被查。 赵山厚可不敢这么做，上面真要是安排人下来调查，他自己也没好结果。 刘慧彦苦笑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以前我在单位也不怎么招待见，化肥厂的研究所其实算个闲差。” 刘慧彦这话倒是不假。 县化肥厂，可不是什么大单位，他们也不可能研究太过前沿的问题。 基本就是研究一下化肥的配方。 说白了，就是拿着现有的各种科研成果来做调配，试试哪种配方效果好。 找到效果好的配方就用来大规模生产。 自从张军要来以后，他们也有胆子做点比较前沿的科研了。 化肥厂多少也指望着研究所能出一点成果，只要在科研上有成果，化肥厂就不单单是一个厂子，还有了研究方面的地位。 这个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 张军说道：“老刘，你也别说的这么轻巧，真给你穿小鞋，你心里也不好受。” “你也结婚了，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你的工作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家里也难办。” 刘慧彦想到家里，只能苦笑一声：“是啊！”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是我自己弄巧成拙。” “怪不得别人。” “不过弟妹说的也没错，他们总不能开除我，顶多就是降级，一个月我至少也有四十块钱的工资嘛！” 第八十三章 报复来了 现在刘慧彦的工资是五十四块钱。 这个收入已经是非常高的，如果降低到四十，他们家的生活质量肯定会大大降低。 张军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也就难熬个一两年，我们相互帮衬一下，没问题的。” 张军知道接下来的时代会怎么发展，自然就不把这个事儿当回事儿。 只要等几年，很多东西放开了，以刘慧彦的本事，想要找个出路并不难。 现在很多东西都没放开，站在这个角度来看，刘慧彦要是被降级，他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能在这里活生生的熬。 沈灵珺瞪了张军一眼：“你就别乱说话了。” “你自己说无所谓，刘哥背后还有一家子呢。” “要是他工作真的出了问题，他们一家人怎么过日子呀？” 刘慧彦赶忙给张军说话：“弟妹，这事不能怪老弟，他也是好心安慰我。” 张军说道：“我这可不是好心安慰你啊！我是认真的。” “这个事，你完全可以放心。” “如果那个姓赵的真的为难你，大不了就是不干了……” 这话才出口，沈灵珺就轻轻打了张军一下：“你说什么糊涂话呢？” “刘哥这个工作怎么就不干了？” “他不干了，全家喝西北风啊？” 张军无所谓的说道：“大不了去我们村嘛！” “老刘要是干不下去，估计我在这里也呆不下去。” “我的农业研究肯定不能停止，既然化肥厂利用不了，那我就只能在村里建个小实验室。” “到时候，老刘可以去帮我的忙。” 这是张军的真实打算。 他要拉着化肥厂，而不是直接自己干，那是因为只要在化肥厂干出成绩，有了成果，他们是能跟上面拿到资金的。 哪怕厂里挪用一部分上面给的资金，自己多多少少也能拿到一些。 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 自己在村里干出成果，想要拿到资金的难度比较大。 毕竟龙井村的试验村跟任何研究单位不挂钩的。 沈灵珺说道：“你那村子是个试验村，而且问题还有很多没有解决。” “要是刘哥真的去了，你能保证他一辈子啊？” “在化肥厂至少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哪怕降级了，也只是赚得少一些。” “真不干了，那不是把后路都给堵死了？” 刘慧彦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张军说道：“你们不能这么想。” “要看看时代的趋势，现在很多事情都在改变，而且改变的很快。” “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很多单位里面的人就会辞职出来自己单干。” 沈灵珺又打了张军一下：“你就别胡说八道了。” 刘慧彦说道：“弟妹，老弟也是为我考虑。” 张军举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 “走吧，饭也吃完了，我们回去。” 从化肥厂出来，沈灵珺就开始责怪张军：“你不应该跟刘哥说这些的。” “他现在的处境本来就不好，心里肯定很烦，你还说这些。” 张军认真说道：“我说的也是事实。” “用不了多久，真的会有很多人从单位辞职出来的。” “老刘他没必要担心太多。” “再说了，我们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姓赵的想要对付我们，我们又不是只会挨打。” “我就不相信他不会留下一丁点把柄。” “只要抓到他的把柄，他还能蹦跶多久？” 沈灵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说到底这事还怪你。” “你明明知道那个什么定制菜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要折腾出来做什么？” “要是没有这东西的话，刘哥也不会这样。” 张军觉得自己很冤枉：“媳妇，这事你不能怪我呀。” “这是老刘自己不懂这些。” “他要是不乱说话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沈灵珺反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怪刘哥？” 张军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刘慧彦至少有七成的责任。 这事儿不怪他还能怪谁？ 不过张军也知道，沈灵珺心善，尤其是刘慧彦这些日子对他们两个还特别照顾。 张军只能认了：“好好好，这事儿都怪我，你就别跟我一般计较了。” “走，我们去水坝上走走。” “回头等我们手里闲钱多了给你买个相机。” 现在很多小年轻拿着一个相机去县城周围的风景点拍照。 这是现在小年轻人最流行的，可是相机这东西很贵，加上要胶卷，没有一点家底还真就玩不起。 上次去水坝，沈灵珺就一直看别人拍照。 张军一直记在心里。 沈灵珺挽起张军的手：“等以后有钱再说吧，现在我们经济也不富裕。” “我还没有收入，手里要是不存点钱，万一遇到什么事儿，一个应急的钱都没有。” 现在虽然手里宽裕了很多，但沈灵珺也算受过苦，有些观念也发生了改变。 在她看来，手里有钱才踏实。 张军心中一阵愧疚：“媳妇，我早就说过，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为钱发愁了。” “我们以后的生活只会越过越好。” 沈灵珺点头：“我相信你！” “我现在就觉得挺好的。” 两人在水坝上转到下午才回招待所。 刚到招待所，就一看到刘慧彦在等着。 张军立刻猜到出事了：“估计是姓赵的找麻烦了！” 沈灵珺看着刘慧彦那模样，催促着张军快点：“你好好问问，不要再乱说话了。” 沈灵珺就怕张军又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张军立刻走了上去：“老刘，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刘慧彦坐在路边，抬头看到张军，苦笑一声，说道：“我没想到赵厂长做事情这么绝。” “今天上午我们才跟他发生冲突，下午他就把给你买器材的预算给砍了。” “还有那房子，本来肯定能审过的。” “现在也卡在赵厂长那，过不了！” “估计后面也不会给过的。” 张军一点也不意外，现在无非就是研究室的器材没了，化肥厂给张军住的房子也没了。 对此张军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第八十四章 胡说八道 张军见刘慧彦情绪很低落，安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房子没了，我租房子就是。” “他不给我器材，我大不了不去化肥厂搞研究嘛！” 刘慧彦说道：“你们在外面租个房子一个月也要三十多块钱。” “就算你现在挣钱容易，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说到底这事还是怪我。” 张军一把搂住刘慧彦的肩膀：“行了！你也别垂头丧气了。”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喝点酒。” 刘慧彦看了一眼，现在已经快天黑了，根本就没地方吃东西：“去哪吃？” 张军说道：“去老黄那吧！” “现在供销社应该还没有关门，我们去买瓶酒。” 刘慧彦点头：“行！我正好也想喝一点。” 出了这事，刘慧彦的心里也不畅快。 “走吧！”张军招呼上沈灵珺：“媳妇，走！” 刘慧彦问道：“老弟，你不开饭店了，那老黄那边你怎么安排？” 张军说道：“我们村要搞成试验村，到时候村里可能会办个食堂。” “我让老黄去那边上班就行了。” “就算老黄不去，我也要另外请人。” 刘慧彦有些狐疑：“就算你们要做成实验，也没必要放食堂啊。” 张军说道：“试验村可不是种种地，既然要做，我就要做的有模有样。” “至少要让我们村子富裕起来。” “想要把村子经营好，就不能老老实实种田。” “种田是没有出路的。” “不！应该说单纯种田没有出路。” 种田没出路，这是张军真实想法。 他对农业的研究非常的深刻。 农业不能太赚钱，这是全世界的共识。 农业想要挣钱就必须要有高利润，如果农产品的利润太高，其他打工人吃饭花销就会很大。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允许自己国内的粮食价格太高。 除非是那些贫困、没有实力的落后国家。 国内也是一样，不管什么时候粮食的价格都必须要低，要让老百姓能以极小的成本，吃饱吃好。 如果一个月赚一百，吃饭要花八十，就只有二十块钱花在其他东西上。 只有反过来，一个月赚一百，花十块到二十块吃饭，其他八十可以买其他的。 老百姓吃饭成本越低，花在其他东西上的钱就越多，其他的产业就能越繁荣。 张军也是支持农业低利润的。 农业太难，就让国家出钱补贴，也不应该让吃的涨价太离谱。 刘慧彦被张军的话给吓到了，环顾四周，说道：“老弟，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在街上就说这样的话。” “你还是少说一些！” 现在农民虽然不赚钱，日子也过得很苦，但他们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 张军说道：“我说的是事实。” 刘慧彦赶忙转移了话题：“那你打算怎么发展村子？” 张军说道：“很简单，村里种农作物，然后弄个加工厂，生产农副产品。” “有的产品我们总得卖出去，所以还得有销路。” 刘慧彦顿时皱眉：“那你这个计划太大了。” “种农作物不说，这没有什么问题。” “弄个工厂加工农产品，这里面牵扯到很多东西啊！” “首先你得要弄个工厂，这个工厂就得用水泥、钢筋。” “这些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得有指标。” “就算你能买到这些东西，也把工厂建起来了。” “那肯定还要各种设备，哪怕你用人工，腌酸菜的缸你得要吧？” “这东西如果你大量采购也是要指标的。” “最后就是销售，现在你就算有东西，也不能卖啊！” 张军却笑了笑说道：“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 “你是站在现在的角度来看，确实非常难实现。” “但只要再等一到两年，就能看到机会。” “再过三四年，机会就会像春笋一样疯狂冒出头。” “越到后面机会越多。” 张军如此自信，让刘慧彦都有些信了：“老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呀？” 张军的背景虽然没有什么问题，非常普通。 可张军这些日子做的事，认识的人，似乎都不算简单。 普通人怎么可能如此顺利？ 刘慧彦甚至怀疑张军是不是有什么背景了。 沈灵珺心里十分清楚，张军根本就没有什么背景，赶忙说道：“刘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这些都是他自己猜的。” 张军立刻纠正：“我这不是猜的，我这是推测。” “而且是有理有据的推测。” “媳妇，你要是不信的话跟我打个赌。” “如果我赢，你以后要给我生十个孩子。” “如果我输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沈灵珺顿时俏脸通红，轻轻打了张军一下：“你就知道胡说八道！” “我才不跟你打赌嘞，这么无聊。” 刘慧彦看着两个人打打闹闹，心里不由有些羡慕：“还是你们两个好啊。” “年轻，有活力。” 张军见刘慧彦眼神有些羡慕，好奇问了一嘴：“对了，嫂子呢？” “我跟你认识时间不算久，好歹也算是朋友了。”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嫂子？” 刘慧彦低头说道：“你嫂子没什么好见的。” “她其实也挺好，只是身体上有些问题。” 张军收起笑容：“嫂子怎么了？” 刘慧彦沉默了片刻，说道：“今天要不去我家吃饭吧？” “顺便见见你嫂子。” 张军也有这个意思：“那行！菜你出，酒我买。” 刘慧彦说道：“既然是去我家吃饭，那这个酒肯定是我买。” 两人一番推辞，最后还是张军付了款。 沈灵珺趁着有空，买了一些糖果和罐头。 刘慧彦是分配到房子的，所以他家在化肥厂的职工小区里，住在二楼。 在张军看来，现在分配的房子都一般。 自家没有洗手间，没有厨房，都是跟被人共用。 在别人看来，这样的房子已经很好。 当刘慧彦打开门，立刻有一个女人迎了上来：“老刘，回来了。” 张军和沈灵珺看到那女人的时候也愣了一下。 还好两人反应很快，立刻打了招呼：“嫂子！” 第八十五章 往事 女人笑着招呼两人：“你们是老刘的朋友吧？” “快进来坐，家里比较乱，你们别介意。” 张军和沈灵珺两人说着客气话，进了房子。 刘慧彦的老婆左边脸上有一个疤痕，被她用头发稍微遮挡了一下，依然看得比较清楚。 而且她的左脚还有一点瘸。 刘慧彦主动解释说道：“几年前，化肥厂还没有给我们分配房子。” “当时宿舍起了大火，我老婆为了救孩子，左边身子被烧伤很严重。” “左脚还被砸了一下，留了残疾，左手严重烧伤，也有残疾。” “我老婆其实也是化肥厂的员工，因为这次大火，厂里暂时让她带薪休假，每个月有三十多块钱。” “我能当上这个主任，也是她和孩子的功劳。” 刘慧彦的媳妇低头苦笑：“我们原本有两个小孩，大的是女儿，小的是儿子。” “女儿为了保护弟弟，也受伤了。” “我冲进去，把他们两个急就出来，女儿因为感染发烧，没了！” 张军和沈灵珺顿时都沉默了。 他们都不知道刘慧彦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刘慧彦又说道：“这个工作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 “不仅仅是因为工作，还有这个职位是我老婆和女儿用身体和命换来的。” 张军忽然意识到，自己让他辞职，对于他来说这其实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虽然在张军看来，刘慧彦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可取。 他们的遭遇确实让人惋惜，守着那个位置，也没有什么用。 根本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换句话说，如果有了升职的机会，刘慧彦要不要放弃升职，死守这个主任的职位？ 明显是不太可能的，肯定会选择升。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这个职位没有那么重要。 不过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哪怕张军不太赞成这种想法和做法， 他也尊重他们的想法。 张军说道：“老刘，你家这个情况以前怎么不跟我说？” 刘慧彦一脸的不在意：“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了，我们现在的日子，还是挺好的。” “日子比我们过得困难的大有人在。” “他们总不能无病呻吟，对不对？” 张军能够理解他的想法，要说他不想过更好的日子，肯定是放屁。 说到底还是自尊心在作祟。 刘慧彦不希望用自己过去的悲惨来获得别人的同情。 张军心里稍微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说点实话：“老刘，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东西，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说一开始我只是想安慰你，现在我还是想这么说。” “你那个工作没那么重要。” “不要想着那个工作是用什么换来的，你应该想着怎么让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 “如果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守着那个工作又有什么用？” 沈灵珺赶紧用力拉了张军一下：“刘哥，他这个人就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你的心情我们很难说感同身受，但我们都能理解。” 刘慧彦摆手：“你们说的我都明白。” “今天是叫你们来吃饭的，咱们就不说这些了。” “媳妇儿，你帮忙弄几个菜，我跟老弟喝两杯。” 刘慧彦媳妇立刻答应：“行，我这就去给你们炒两个菜。” 沈灵珺也赶忙去帮忙：“嫂子，我来帮你吧。” 刘慧彦媳妇笑着说道：“不用帮忙，我自己能做的过来。” “你是客人赶紧去休息一下。” 沈灵珺自然不会去休息，勉强留下来帮忙打下手。 张军坐在客厅，看着忙碌的沈灵珺：“老刘，嫂子叫什么名字？” 刘慧彦说道：“跟你是本家，叫张梅。” “她以前其实挺漂亮的，学历也很高，大专毕业。” “在化肥厂是做会计的。” “她受伤以后，其实也能继续工作，毕竟会计的工作，她的伤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厂里有个领导，趁着你她住院，把自己亲戚给安排了进去，顶替了她的位置。” “想把她给安排到车间去上班。” “我们当然不愿意就跟厂里闹了。” “后来厂里就借着受伤的由头，让她休假。” “为了堵住我们两个人，又给了我一个主任的位置。” 张军说道：“所以你带我回来的目的是想让我别劝你？” 刘慧彦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张军的这个说法。 张军继续说道：“那我问你，如果现在让你去做厂长，你要不要放弃主任这个位置？” 刘慧彦心里肯定是愿意的，可他也明白张军问这个话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军说道：“其实你对那个位置并没有那么看重。” “这就是你的一个心结而已。” “你觉得那是嫂子和你孩子，用命换来的。” “你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 “要我说这一切都不重要，还是那句话，让家人过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刘慧彦忽然有些哽咽：“可我放不下，我只要在这个工厂，我似乎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女儿。” “要是不在这个工作，也不在这个位置，我似乎找不到孩子存在的痕迹了。” 张军认真看了刘慧彦两秒：“这一切其实都是你自己放不下。” “我再三强调，未来会改变，你自己如果不愿意去改变，只愿意守着一条路走到黑，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毕竟是国营厂，再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但你的日子也过不好！” “你有能力的，没必要这样下去。” “嫂子还是大专毕业，又是会计，未来也可以继续去工作，收入不会低。” “要是你不介意，可以让嫂子去我们村里上班。” “我们村肯定要会计的。” 张军现在对刘慧彦是真多了几分同情。 也希望能帮到他们家。 刘慧彦这人其实有能力，至少化肥厂的研究室就被他管理得很好。 以后不管他从事研究工作，还是管理方面的工作，只要稍微“改进”一下，都是一把好手。 刘慧彦对张军的话依然没太放在心里。 在他看来，张军说的那些，都不太可能。 第八十六章 引导 刘慧彦说道：“以后再看情况吧！” “你嫂子现在没有工作，但每个月都有一份工资。” “如果她参加工作，影响还是很大的。” “赵厂长知道后，说不定会找由头把工资给停了。” “我们总不能靠你一世，对吧？” 最后一句话是在告诉张军，你现在能把张梅请过去，又能给她发几年的工资？ 只要在化肥厂，那这个工资就会一直有。 张军也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话被验证，才有足够的说服力：“行吧！咱们是朋友，我说的话一直都有效。” “不管什么时候，你需要帮忙，尽管跟我说。” 刘慧彦点点头，转移了话题：“这次赵厂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你有什么打算？” 张军对赵山厚这个人不了解，心里其实也不是很在乎他针对自己：“说说你的打算，我对工厂没你了解。” 刘慧彦心里其实也没有很好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或许我们什么也不做，赵厂长也会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呢？” 张军觉得刘慧彦是真的有点天真了：“老刘，你不能抱着这种想法啊！” “你怎么能指望敌人不来打你呢？” 刘慧彦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有些可笑，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那能怎么办？” “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又能做什么呢？” 在这个世界，大多数时候还是讲关系的。 这也是普通人最普通，也是非常正常的想法。 张军可以大包大揽的说没关系，他可以解决。 哪怕被开除了，他也能让刘慧彦把日子过好。 张军心里更清楚，刘慧彦现在需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承诺，而是改变他这种想法。 刘慧彦如果一直都保持着这种“鸵鸟思维”，以后不管做什么，都非常危险。 张军说道：“你你就不应该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是应该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到位。” “然后做好最坏的打算，再从你现在所想到的所有可能中选一条你自认为最合适的路。” “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你才能够不后悔。” “要是就像你说的这样，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等着，你是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的。” “随便什么事你都逆来顺受，这样的日子你自己过的窝囊，家人跟着你也要受苦。” “刘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把日子过好。” “如果你觉得我说重了，我以后可以不说。” 刘慧彦虽然有点鸵鸟思维，可他心里还是十分清楚，张军是为了自己好：“老弟，你说的这个道理我都懂，可很多事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我跟赵厂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张军说道：“我不是说你一定就要百分之百赢他。” “只是说你现在不能坐以待毙。” “你必须要想到合适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哪怕你现在去跟他求饶，也比你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强，是吧？” 刘慧彦顿时沉默，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可他着实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老弟，那你说怎么办？” “我都听你的。” 如果张军想要出主意，他早就说了。 跟刘慧彦说这么多，就是要锻炼他。 张军说道：“这个主意不应该我出，应该你自己出。” “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可以说。” “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跟你一起承担。” 刘慧彦开始认真思考这个事儿应该怎么处理。 张军也没有打扰他，就这么静静的等着，顺手拿出一包烟，分给他一根。 一根烟抽完，刘慧彦说道：“老弟，我仔细想了一下我们最坏的结果，应该是赵厂长给我们栽赃，让我们去蹲大牢。” 张军微微一愣，他原本以为刘慧彦会说，最坏的结果是丢了工作。 甚至连张军都是这么想的。 刘慧彦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如他所说。 张军“嗯”了一声：“确实，这个可能性虽然很低，但还是存在一定的可能。” 刘慧彦又说道：“第二坏的就是丢工作，最大可能是你在厂里干不下去，他把我主任位置给拿了。”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我们把赵厂长给拉下马。” 张军觉得这么分析还是不错的，刘慧彦也并不是真的没有任何能耐：“然后呢？” 刘慧彦说道：“我们两个都没有任何的关系，想要通过关系把他扳倒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我们最好走的路，就是搜集关于他的证据，把他给拉下马。” “同时，我们可以去跟曹书记走动一下，试探一下他的立场。” “另外还有廖厂长他们。” 张军连连点头：“这么分析完全没有问题，也考虑的比较周到。” “其实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以前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呢？” 刘慧彦尴尬笑着说道：“我在这方面其实一直都没什么天赋，也不敢！” “尤其是上次出了意外以后，我一点风险也不敢冒。” “如果能在主任这个位置上安安稳稳熬到退休，对我来说其实就是最好的结果。” “要是在这个过程能做出一点成绩那就更好了。” “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才会想尽办法把你拉进厂里。” “以前我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因为我很清楚我们厂不可能出太大的成果。” 张军很能理解他的想法，县化肥厂各种条件都非常差，很多设备在他们这都没有。 他们就算想要研究出一点成绩也不如简单。 如果有一天他们出的成绩很大概率是他们运气好。 研究工作也是讲运气的，并不是完全看实力。 实力只是在选择方向的时候有一定的帮助，在研究的过程中，那些基本操作大多数人都会。 研究工作也非常适合一句话，选择大于努力。 选择的方向是对的，哪怕没有什么设备，也有可能出大的成果。 如果方向不对，给再好的设备也没用。 第八十七章 绝对把握 这也是为什么张军有一个配方的时候，厂里的领导并不是特别的重视。 因为化肥配方，就是最低级的研究。 就是不停的试错，有实力的人，很多路不用走，就知道是错的。 没实力的人就笨一点，把所有的路走完，总能走到正确的那一条路。 只是在研究的过程中，路由千千万万，你一辈子也不可能把这些路给走完。 后来张军给研究人员轻易解决了很多问题，厂里领导开始重视。 那是他们知道张军的潜质。 张军不需要手把手带那些研究员，只要给他们指明一个研究方向，出成果的概率就会大大提升。 所以，他们才愿意花大代价把张军给请过来。 张军说道：“曹书记应该不是跟赵厂长一伙的。” “我们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出成果！” “只要我们出了成果，曹书记就会重视我们，站到我们这一边的可能性就更大。” 刘慧彦立刻反驳：“研究成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就算你能给我们选定一个方向，想要出成果也需要一段时间。” “越是大的成果，需要的时间就会越长。”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赵厂长也不可能给我们这么多时间。” 国营厂的权力巅峰是曹洪峰，而不是赵山厚。 厂长在厂里只能算第二。 要是曹洪峰站在他们这一边，赵山厚就会多很多顾忌。 张军说道：“想要立马拿到最终结果，那肯定不可能。” “但我们只要在拿到结果之前不停的有好消息，就能让曹书记对我们重视。” 刘慧彦本想反驳，想到张军在这方面的能耐，又把话咽了回去：“你能确保我们的研究过程都会很顺利？” 在这方面张军是绝对的权威：“如果是我研究的课题，那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要是想弄一个省级研究课题，我能保证他一切都是顺利的。” “甚至能保证最终能出成果。” 张军脑子里有着未来四十年的研究成果。 虽然很多细节他不一定记得住，但最终的结果他是知道的。 尤其是那些比较大的成果，他都知道。 这些东西在后来都成了本科、研究生必须要学的。 张军后来都是带博士的导师，这些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刘慧彦眼前顿时一亮：“如果你真的能保证的话，那曹书记站在我们这边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同时我们还可以把廖厂长给拉进来。” “他是最希望我们出成果的。” “只要我们出的成果，他就有可能爬上厂长的位置。” 廖泽刚是副厂长，他分管着研究和仓库。 以前研究方面可有可无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的工作重心一直在仓库那边。 可管着仓库除了能捞点油水很难有什么大的成就。 如果他想要出成绩往上爬，最好的还是研究这边。 张军说道：“这么一推算，我们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把曹书记拉过来帮我们的忙。” “廖厂长至少有八成的把握。” “那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跟他们挑明，我们跟赵山厚的矛盾。” 如果直接明说那肯定不太好，他们两个要拉着赵山厚搞那些小动作捞油水，给人的感觉就不太正直。 刘慧彦说道：“我们可以说的模棱两可，暂时先让他们站到我们这一边。” “要是他们知道结果，对我们不满，那也是后话。” “那时候他们可能已经跟赵厂长闹翻了。” “再说了，我们虽然有些小私心，也不是那种大奸大恶的人啊！” 张军和刘慧彦讨论了一整晚。 张军很少给出主意，只是打打辅助，大多数时候，还是刘慧彦在想办法。 不是张军心里没主意，他只是在锻炼刘慧彦，让他能有这样的格局。 从刘慧彦家里出来，已经是天黑。 沈灵珺拉着张军的手：“军哥，其实刘哥他们一家的生活也挺难的。” “刘嫂家里本来还有两个哥哥，都是读书人，可前两年被抓去劳改，一个活活累死。” “还有一个不堪其辱自杀了。” “现在刘嫂父母那边也没有人照顾，他们每个月要给二十块钱。” “刘哥父母都是农村人，家里有三兄弟，他们每个月也要给老人十块钱。” “算下来刘嫂的工资都给了老人，他们的生活就靠着刘哥的工资。” “虽然不是很难，但也不容易！” “刘哥一直想攒钱，把刘嫂脸上的疤痕给治疗一下，至少别那么明显。” 刘慧彦一个月五十多块钱，他们现在只是一家三口，日子肯定不会太难过。 至于张梅脸上那疤痕，想要彻底去掉不太可能。 但你现在的技术，淡化个五成应该没问题。 张军说道：“以后能帮的时候帮他们一把就好了。” “而且我们村以后要变成试验村，确实要会计。” “刘嫂要是愿意，真的可以去我们那。” 沈灵珺依然不太赞成：“这个事你就别掺和了，刘嫂要是真的去了，那可不是小问题。”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会有很多集体企业冒出来。 这些集体企业会去那些大型工厂请专家过来指导技术上的问题。 但这些专家都不敢光明正大的过去，都是偷偷摸摸，要是被抓到，处罚还是很严重的。 张军知道未来的趋势，自然有远见，可现在的人没他这种“上帝视角”，哪怕有些事已经出了苗头，求稳的人也不敢冒险。 张军说道：“如果他们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现在有的工厂效益不怎么好，一部分员工已经偷偷摸摸出去做点小生意。” “再过一年半载，国营厂员工在外面赚钱会慢慢放开的。” 现在大多数东西都没有放开，要等到彻底放开至少还得一到两年。 沈灵珺感慨着说道：“其实每个人都很难，像刘哥他们这样的家庭，一个月有将近九十块钱的收入，又只有一家三口，日子似乎很好过。” “真了解一下，也不好过！” 张军轻轻一笑：“那是你眼界宽，老丈人收入不错，要不是跟我吃了几年苦，你几乎没吃过苦。” 沈灵珺歪头靠在张军肩膀上：“我愿意！” 第八十八章 画饼 次日，张军早早去了化肥厂。 刘慧彦早已经来了，两人聊了两句，刘慧彦就去找了廖泽刚。 没到半个小时，廖泽刚就急急忙忙找来：“小张，刘主任说你打算研究一款针对小麦幼苗期的复合肥？”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廖泽刚肯定不会在意。 就算研究出来了，也不会有多惊艳。 但张军要研究一款这样的肥料，可就让他很兴奋了。 研究一款复合肥，是张军和刘慧彦早就说好的。 复合肥其实就是含有氮、磷、钾三种肥料两种以上的肥料，也可以包含其他的肥料。 说白了，就是多重肥料掺和在一起，不同的厂家，各种肥料占比也不一样。 针对不同的农作物以及土壤，不同的复合肥效果也不一样。 有些土壤明明含磷肥过高，要是你的复合肥也含大量磷肥，就算配方再好，也没用，反而适得其反。 针对不同农作物，用的复合肥也不一样。 张军上次给的配方，是一款综合型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用。 这种配方有一个好处，就是万金油。 坏处就是没有针对性的复合肥好。 张军说道：“对！我估计在明年开春之前就能上市。” “研究过程会有数据，也不用跟上次我给的配方一样，重新测数据。” 一听明年开春就能上市销售，廖泽刚更高兴：“这个我绝对全力支持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张军说道：“暂时不需要什么帮助的，不过我打算对哈市的土壤做一次调研。” “肯定要到处收集一下数据。” “有了这些数据，我们可以推出一个系列，专门针对本地小麦不同时期使用的肥料。” “我有信心，至少增产百分之五。” 这个饼画得廖泽刚心潮澎湃：“真能增产百分之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真能让粮食增产百分之五，那他可就风光了。 这是什么概念？ 一百万斤就能多产五万斤的粮食。 全国每年生产的小麦都是以“亿斤”为单位，要真的相比普通肥料增加百分之五的产量，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廖泽刚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 张军原本没打算自己去研究这些东西。 张军的目的是去研究那些三四十年后都没解决的问题，这些他脑子里有成果的项目，交给别人做出数据来就行。 现在他不得不改变一下策略。 暂时做一下这方面的研究。 张军并没有直接打包票：“廖厂长，我做这个研究也不用花多少资金。” “有个少量的活动资金，再给我们打个证明，方便我们出差，我们趁着这个时间将全市范围之内的土壤情况做出数据。” “只要数据出来，配方不用一个星期就能出来。” “后续就是测化肥的各种数据，这个时间也只要两个月左右。” “年底或明年年初，数据就能出来，开春之前，有足够的时间去生产。” 廖泽刚想着张军之前拿出来的配方，目前所测的数据都是非常优秀的。 甚至超越了国际上顶尖的化肥水准：“那你具体需要多少资金？” “我毕竟不是管资金的，能够给你们的资源可能不会很多。” “后续如果要追加资金，必须得拿出一定的成绩。” 张军依然没有直接说自己要多少钱：“资金主要就是购买各种测量数据的仪器，还有我们出差的旅费。” “这个花不了多少钱，前期暂时订个几千块钱就够了。” 几千块钱放在后来确实不算多。 就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放现在，这却不算是一笔小数目，毕竟一个厂一年的收入大概也就一千左右。 县化肥厂，一直以来都没有拨过太多的钱给研究。 听到要几千块钱，廖泽刚也稍微犹豫了一下，很快就做了决定：“我先给你们两千块钱，够不够？” “如果后续出了成果，我还能给你们追加个几千块钱。” “要是有大点的成果，我有足够的理由跟上面申请专项资金，那能给更多。” 张军想了一下，说道：“目前我们市里有全市的土壤验证报告吗？” 廖泽刚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张，要我说你还真是个天才。” “这个工作难度不高，如果你们能把全市土壤的验证报告做出来，我可以直接跟市里申请研究资金。” “这个资金一下来，可以不用经过厂里直接给你们。” 张军“善意”提醒廖泽刚：“廖厂长，要检测数据并不难，问题我们厂里现在没有这方面的设备。” 廖泽刚并不是做研究出身的，他对这些设备也不是非常了解：“刘主任，这一套设备大概要多少钱？” 刘慧彦说道：“就算我们能买到二手的，恐怕也要大几千。” 这种仪器放在后来，便宜的只要小几千块钱，普通的大几千，如果要那种特别贵的，自然价格更高。 要是按照人的收入来算，后来的几千块钱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几十块钱。 很明显现在几十块钱是不可能买到这种设备的。 听到要几千块钱，廖泽刚也犹豫了，这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还不知道张军值不值得他投入这么多。 要是肯定能出成果，就算砸锅卖铁，想尽办法他也会凑够这一笔钱。 无非就是找厂长，找书记，多谈几次话。 他舔下老脸肯定是能凑够的。 张军见廖泽刚犹豫，立刻给他加了一剂猛药：“廖厂长，要是这个数据能够做出来，对我们后续研发所有的肥料都有很大的帮助。”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把这一组数据做出来了，我们厂里的研究工作就能有机会列入市里研究单位。” “后续我也能给大家选出更多的研究方向。” “化肥对土壤的影响研究，还有各种增产研究，都是需要这些数据的。” 任何农作物在不同的阶段，都需要不同的养分。 如果没有土壤的数据，这些东西都是纸上谈兵。 后来很多搞农业种植的，都会有一套土壤检测仪器，就是为了准确掌握土壤的成分。 第八十九章 权衡利弊 张军这些话并没有天马行空，更没有画那种现在看来不可能实现的大饼。 张军说的这一切，都是目前条件，非常有可能实现的。 要是张军张嘴就来，画出一大片的蓝图，廖泽刚也不敢相信，更不敢投入太多。 现在张军说的这一切，是廖泽刚感觉可以够得着的。 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刘慧彦在一旁说道：“廖厂长，这个工作又不难，如果我们现在不做，后续肯定会有人做的。” “要是是其他的研究机构做了，那还没有什么。” “万一是其他的化肥厂做了。” “可能会对我们造成很大的影响呀。” 不得不说这句话是真的戳到了廖泽刚的心眼上。 廖泽刚问道：“刘主任，厂里给小张拨的那一笔款，你手里还剩多少预算？” “能不能挪用一部分过来买土壤测量仪？” 刘慧彦苦笑一声说道：“廖厂长，那一笔预算已经被赵厂长给卡了。” 廖泽刚顿时大吃一惊：“怎么会被砍掉嘞？” “这都是早就确定好的呀。” “我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刘慧彦说道：“昨天下午说的，今天还没通知呢。” “我也是偶然听到的。” 刘慧彦知道，并不是偶然，他昨天下午去试探了一下赵山厚才知道的。 廖泽刚狐疑的看了看刘慧彦和张军，心里琢磨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甚至怀疑他们两个今天忽然找自己，可能是个什么阴谋。 廖泽刚比较不是刘慧彦，他能做到副厂长的位置，说明手段还是不差的。 只要稍微有点不对劲，她就能立刻意识到有问题。 可张军说的那些话在他看来也非常有道理。 廖泽刚也不想让这么个机会就这么从自己手里溜走。 略微沉思了几秒钟，廖泽刚说道：“这个事儿我会找人了解一下，尽快给你们答复。” “小张，你也辛苦一下，这两天做一个计划出来，做成书面形式。” “到时候我找上面的领导一起商量一下。” “看看你这个意见的可行性怎么样。” 张军知道这个老狐狸今天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可以，今天我就能做出来，今天下午我就给廖厂长送过去。” 廖泽刚点头：“那行，下午你送到我办公室来。” “我现在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看着廖泽刚离开的背影，刘慧彦心里有些没底：“老弟，廖厂长会不会答应我们？” “我看他这个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张军轻轻一笑，说道：“没你说的那样，廖厂长就是怀疑我们有问题罢了。” “他想要求证一下自己心里的猜测。” 刘慧彦略微松了一口气：“那也就是说，他会答应？” “不过，我觉得他答应的概率比拒绝的概率要大。” “如果我跟他说要研究一种新的种子，可以让小麦亩产上千斤，他就算嘴上说着支持，大概率也不会相信。” “但我们只是采集全市土壤样本，这个工作难度并不大，技术要求也不高。” “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给人家画饼也是有技巧的，如果有个人在你面前举起两千斤的重物，这已经超出了你的认知，你会很惊讶。 当这个人跟你说，只要你给他一万块钱，他就能表演单挑一百只猛虎，并用这次表演，给你赚十万。 这时候，你大概率是不会答应的。 因为可能性不大，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 如果这人举起两千斤重物过后告诉你，给他一万块钱，他去搬水泥，一天能赚一千，连续搬一个月，赚的钱全给你。 这个可能性就大很多了，因为可操作性也很强。 现在张军就是这样给廖泽刚画饼的。 之前化肥配方已经足够说明张军的能力，土壤检测也不是什么特别高端的技术，甚至更倾向苦力活。 只要有设备，张军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 刘慧彦说道：“现在主要是设备问题，这钱对于厂里来说，也不是特别多，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给研究投入太多的钱。” 整个县的化肥都是这个厂子供应的，他们肯定是有利润的。 不过说到底，化肥的销量也不是很高。 肯定比不上后来。 现在的化肥价格还是太高了，村集体买不起，就算买也不会买太多。 用的基本都是农家肥，各种牲口的粪水。 厂子一年大概也有几十万的营业额，净利润大概也就小几万块钱，这些钱大多数要上交，真正能留在厂子手里的，有一万左右就不错了。 一年一万的净利润，要给张军大几千去买设备，厂里的领导自然要认真考虑。 张军说道：“这个暂时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 “好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成果，肯定会想尽办法去弄钱。” “这对于化肥厂来说不是很难的问题。” 化肥厂自己可能没有什么钱。 化肥厂是可以向上面申请资金的，当然，申请了资金就要担责，要是资金下来了，最终没有做出任何的成绩，轻则受一顿处罚，重则位置不保。 想要化肥厂向上面申请资金，肯定得要一些成果才行。 没有成果就算有一定的把握，厂里的领导也不会用自己的位置去冒险。 有了成果再去冒险，他们顶多就挨一顿骂，受一些处罚。 大多数人，在有可能出成绩和有可能丢掉位置之间，他们肯定优先保证自己的位置。 刘慧彦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就这么等消息吗？” 张军反问：“这不应该是你想的问题吗？” 张军一直没有出主意，就是要让刘慧彦自己考虑清楚。 如果连这些问题都考虑不清，刘慧彦以后还是很难独当一面。 刘慧彦想了想，说道：“那我们还是先等消息吧。” “现在也摸不清曹书记的意思，让廖厂长先去探探口风。” “如果曹书记拒绝，或者廖书记不打算继续干，我们再想办法。” 第九十章 老狐狸 张军没有提出任何有异议：“那就按你说的，我们先等消息。” “不过你得做好心里准备，万一没有答应，可能会出现很坏的结果。” 刘慧彦长叹一口气：“大不了就是降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我以前本来就是一个研究员，要不是除了那次意外，我这辈子也可能爬不到主任的位子。” “现在只是把我打回原形罢了。” 张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真这么想，那自然是最好的。” “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刘慧彦“嗯”了一声：“我先去看一下研究所的工作情况，现在我好歹还在这个位置上，该干的工作不能丢下了。” 张军微微颔首，他看得出来，刘慧彦其实是放不下这个位置的。 刘慧彦走后，张军回自己还没彻底装修好的办公室，快速拟定了一份计划书。 同时还写了一份系列复合肥研究可行性报告。 写这些东西对于助教来说是手到擒来，根本没有任何的难度。 ……………… 廖泽刚你早就猜测到张军跟刘慧彦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至于那个研究项目，大概率是想跟自己绑定，让自己帮他们忙。 想要打听这些事，对于廖泽刚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稍微让人去了解了一下，很快就知道张军和刘慧彦昨天跟赵山厚闹矛盾了。 而且这个矛盾闹得还不小。 赵山厚直接把给张军的房子给卡了，原本答应给的资金也拦下来了。 廖泽刚知道结果后，也不由皱眉：“这两个人跟赵山厚闹了什么矛盾？” “刘慧彦以前在厂里都是老老实实，从不折腾什么幺蛾子，这个张军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廖泽刚心里也很犹豫。 虽然张军说的那个土壤调查研究，出成果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要出了成果，他肯定是能捞到好处的。 管理的功劳和下面研究员的功劳是不一样的，哪怕把这个研究成果全部记在张军名上，他也能得到很大的功绩。 思索了许久，廖泽刚还是决定先去探探曹洪峰的意思。 廖泽刚敲开曹洪峰办公室的门。 曹洪峰就跟没事人一样：“老廖，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坐一下。” 廖泽刚笑呵呵说道：“曹书记，张军今天跟我提了个不错的研究方向，我觉得很有研究价值。” “不过他需要的资金有点多，之前厂里又答应给他建研究室，已经花了很多钱。” “所以嘛，我想来听听您的意见。” 曹洪峰“哦”了一声：“这个张军但是很难折腾呀。” “这才没多久又要搞个什么研究出来。” “他们到底能不能出成果嘛？” “他们研究的方向又是什么？” 廖泽刚说道：“张军想要我们市的土壤数据，我记得我们是还没有所有的土壤数据。” “要是这一份数据报告做出来，对于相关的研究是有很大的借鉴的。” “到时候市里所有相关领域都能用到这些数据。” “对我们化肥厂也有很大的好处。” 曹洪峰不置可否：“大概的数据我们都是有的，这是没有详细的数据。” “想要把这个数据做出来，可是一个脏活累活。” 不是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和技术。 而是过去十年，做这一行的人，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大多数人都在求自保。 所有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很多明明可以做，但要花财力物力多的事，他们都不去沾染，也就导致原本一个明明很需要，又不难做的工作，一直都没人去做。 当然，大概的数据还是有的，很早之前就检测过了。 廖泽刚说道：“那都是十年之前检测的，而且采集的样本数量不够。” “如果这次我们要做的话，肯定要做到每个村至少采集十份左右的样本，然后全部做出数据。” “特殊的地方，会采集更多。” 这个张军没有说过，是廖泽刚自己想的。 曹洪峰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事，我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钱的事，你应该去找赵厂长，他关着财务呢。” 廖泽刚摸不清曹洪峰的态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曹书记，我在草里主要是两个原因。” “首先是想听听您的意见。” “其次是听说赵厂长跟张军他们闹了矛盾。” 曹洪峰一脸惊讶：“是吗？怎么会闹矛盾？张军不是刚来不久么，这么能折腾事啊！” 廖泽刚仔细观察着曹洪峰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的问题，只能附和着说道：“是啊！我也好奇，怎么会闹出这些事。” “曹书记，这个事，你看要怎么办才好？” 曹洪峰打起了官腔：“咱们内部还是要团结友爱才好。” “不是什么大问题，双方就各退一步，握手言和。” “廖厂长，张军也算是你手下的人。” “不如这个合适的就由你去做好了，你去给他们双方提醒一下。” 廖泽刚没想到会给自己招来这么个活：“曹书记，我跟张军也不熟，更不知道他们到底闹了什么矛盾。” “我去说和不太好吧？” “还有就是，张军要做的这个研究，我们到底要不要支持？” 曹洪峰说道：“这是好事，肯定是要支持的嘛！” “不过在支持他之前，我们要先把内部矛盾给解决了。” “至于他们的矛盾是什么，你去了解一下就好，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廖泽刚也不对好再多说什么。 而且，曹洪峰到底是什么态度，他也没摸清楚，这让廖泽刚心里又些憋屈郁闷。 廖泽刚还是不甘心，做了最后的挣扎：“曹书记，那张军的研究工作，我们要不要先给一个态度？” 曹洪峰轻轻摆手：“态度什么时候给都行，反正他们要调研全市土壤数据，也要一定的时间，不急这一时半会。” “但内部矛盾耽误不得，还是要尽快解决。” “而且这事也好解决。” “我们就先这样，好吧？” 廖泽刚彻底死心了，只能起身离开。 第九十一章 试探 廖泽刚从曹洪峰办公室出来后，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去找了赵山厚。 赵山厚这两天都在琢磨，要怎么对付刘慧彦和张军两个人。 张军相对好对付，毕竟只是个临时工，直接赶走就是了。 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和力气。 但要解决的终究都是厂里人的态度。 刘慧彦就不好弄了，他是正式员工。 哪怕他是厂长，想要开除一个人也难如登天。 这玩意儿必须跟上面申请，厂里是决定不了的。 偏偏他自己屁股还不干净，一旦申请上面就会来调查，很容易把自己给牵扯进去。 如果他问心无愧，倒也不怕什么。 毕竟自己没什么问题，就算查也无所谓。 思来想去，除了能给两个人穿穿小鞋，还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如果只是给两个人穿小鞋，又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廖泽刚过来，他依然没有个好办法去解决。 “老廖，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赵山厚笑呵呵问道。 廖泽刚也是一个老油条，并没有直接来劝和，而是先找了个借口：“老赵，来找你还真有一点事想请你帮忙。” 听到是自己帮忙的，赵山厚也略微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廖泽刚是帮张军他们说情。 不是赵山厚怕廖泽刚。 而是廖泽刚站到张军他们一边，这个事儿可能会麻烦很多。 赵山厚觉得，厂里没有人会站到张军他们那一边。 刘慧彦在厂里没什么很深的人际关系，以前就是一个小透明。 张军是新来的人就算手里有些本事，厂里这些人也不至于为了张军得罪自己。 赵山厚说道：“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肯定帮忙。” 廖泽刚说道：“老赵，张军的本事，你应该是知道的。” 赵山厚“嗯”了一声，试探着问道：“张军跟你的事有什么关系？” 廖泽刚点头：“确实是有些关系，今天张军来找我，提到一个研究方案。” “这个事如果做出来肯定是有成果的，而且大概率会得到市里的赞赏。” 没等廖泽刚细说，赵山厚就打断了他的话：“老廖，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满。” “能让市里重视的研究肯定都不简单。” “现在要出成果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事。” 廖泽刚说道：“我是做研究出身的这个问题自然考虑过。” “不过张军提议的这个事，还真就一定能出成果，没有太大的技术难题。” 赵山厚微微撇嘴，心里已经猜到，张军肯定是想通过这事拉拢廖泽刚：“是什么事啊？” 廖泽刚也是狐狸，没有直接说明：“咱们先不说是什么研究。” “这个研究课题需要一些资金。” “你是我们厂里管资金的，所以在资金方面需要你给开点路。” “这个数额也不会太多，五千块钱左右，你看怎么样？” 赵山厚立刻叫苦：“五千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几百块钱，那我肯定答应。”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现在厂里到处都要花钱，而且厂里在筹建一批分配房，那可要花几十万。” 厂里建设分配房，是能跟官方要一部分钱的，自己也出一部分。 廖泽刚笑着说道：“分配房那都是几十万的事，我只要几千块钱就行。” “要是出了成果，对咱们厂是有很大好处的。” 赵山厚沉吟了片刻，说道：“老廖，其实这个研究也不一定都要张军吧？” “你刚才也说了这个课题没有技术上的难题，也就是说不管谁上都能做出来。” “是不是这个意思？” 廖泽刚心里已经十分确定，赵山厚跟张军和刘慧彦的关系已经非常僵。 肯定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够劝好的。 廖泽刚确实不愿意直接得罪赵山厚：“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赵山厚说道：“你要钱可以，年前我就想办法凑给你。” “但我有一个要求，这个课题不能给张军他们” 只要等到年底，赵山厚就有信心把张军给挤走。 压着钱要到年底给，就怕前脚给了钱，廖泽刚后脚就给了张军。 廖泽刚没有直接回答赵山厚的问题，笑着问道：“老赵，你是不是跟张军有什么不对头啊？” 赵山厚说道：“我确实跟他有些不顺眼。” “老廖，这事你就别掺和，我自己有分寸。” “今天来找你，确实是想要钱。” “不过曹书记也跟我说了，说你跟张军最近两天似乎有点矛盾。” “让我来劝劝你。” “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也不敢胡乱劝。” “刚才也确实在试探你。” 赵山厚也拿不准廖泽刚是个什么态度：“老廖，咱们认识也有几十年了。” 廖泽刚说道：“二十多年，我是中间调配过来。” 赵山厚语重心长说道：“二十年，也不短了！” “人一辈子也没有几个二十年。” “咱们平日私下往来不算多，即便不算朋友，也有二十年的同事情分，你说是吧？” 廖泽刚只是默默点头，他知道赵山厚接下来想说什么。 赵山厚继续说道：“老廖，我跟张军的事，你就别掺和进来了。” “你要是掺和进来我也很难办。” “以后你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帮忙。” 廖泽刚深吸一口气，说道：“老赵，话我不敢说的太绝对。”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 “不到万不得已，我绝对不会站到你的对立面。” 有廖泽刚这话，赵山厚心里顿时也松了一口气：“行！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今天晚上下班，去我家里坐一坐。” “我家现在没有什么好酒好菜，我去弄点肉和鱼，咱们两个喝几杯？” 这要是不去，肯定不行。 廖泽刚说道：“那行，酒我带过去。” “我这还有事，就不在这多坐了。” “那个课题费用的事，你要上点心，不管谁做这一笔钱都要给我留出来。” 赵山厚满脸笑容：“一定一定！” 第九十二章 好心劝阻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张军都在厂里，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 夏小溪急匆匆跑来：“张老师，我爷爷打电话来了，你有没有时间？” 张军听到是夏小溪的爷爷，立刻起身：“有时间，走！” 夏小溪的爷爷夏卫华，张军略微听说过一些事，研究成果放眼全国不算很突出，但在省内也是有地位的。 尤其是在某些小领域取得了非常耀眼的成就。 对于这样的前辈，张军向来都很支持。 到了话务室，电话还没有挂断，夏小溪跟对面说了几句，就把电话递给张军。 张军接过电话：“喂！夏老。” “他可是把你夸的天下少有，她对我都没有这么崇拜。” 张军客套了两句：“我这点本事，在夏老面前，算不得什么。” 夏卫华“哎”了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达者为先。” “这个配方适用性非常广泛，而且与土壤的结合力特别好。” “甚至超过了鹰酱那边的复合肥。” “我可没有本事做出这样的化肥来。” 张军也是化肥领域的，自然对化肥更加敏感。 农学领域有很多分支，种子、化肥、农药，甚至还有专门研究农业种植方法的。 而这些分支中，又有很多的小分支。 比如种子领域，一般人一辈子都只会研究一种农作物。 张军说道：“我这复合肥能做成功，多少也有点运气成分。” 夏卫华说道：“你跟我就别这样客气了。” “我也是研究化肥这个领域的。” “一个新的配方做出来到底有没有效？是不是凭运气，我还能不知道？” “你那个配方，一直都是保密状态。” “我问了小溪一次，他也不愿意跟我说。” “不过他跟我说了一些数据，这些数据我听到的时候，都以为是假的。” “算了！不在电话里说这个，你说有什么事儿找我？” 张军早就不想说这个了，立刻说道：“夏老，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如果能够达成的话，对整个农业研究都是有很大的帮助。” “而且是全国范围内的农业研究，不是我们某个地区。” 这话立刻让夏卫华来了兴趣：“什么想法？说来听听，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肯定帮你。” 张军也不藏着掖着：“国外有很多学术研究的期刊，他们接受各种论文。” “这也把所有研究成果都集中到了一起。” “我也想做一个类似的。” “我们国内似乎还没有这样的期刊。” 夏卫华长叹一口气：“你的这个提议其实早就已经有人想到了。” “不过我们国内并不太具备这样的条件。” “尤其是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想要做出这样的期刊必须要有一个团队才行。” “这个团队中间还需要很多专家去论证论文是否属实。” “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没办法做到。” “我想现在也没有人能够做到。” 做学术期刊，是要用到的，不仅仅是钱。 各种人脉关系，还有权力！ 国内的情况，跟国外的情况还不太一样。 只要有钱是很有可能办到的。 张军自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夏老，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明白。” “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事很难办到就退缩。” “现在国内很多机构都在重复研究一个问题，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我们国家很多技术本来就比较落后，需要追赶国外的技术。” “这个问题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夏卫华劝道：“张军，我知道你是好心。” “而且你们年轻人也有冲劲，但做事的时候，也要量力而行才行。” 张军略有些失望，说话也就直接了很多：“夏老，我想着通过小溪联系你，可能会得到你的支持。” “没想到你连试都不愿意试。” “或许你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员，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农业人。” 夏卫华也被说得有些生气了：“张军，我是在好心提醒你。” “你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东西，还不如多考虑怎么多出点成果。” 夏卫华的语气中明显已经带着愤怒。 张军沉声说道：“夏老，不管你愿不愿意帮忙。” “这个事我一定会做下去的。” “我知道大多数研究机构不会答应我。” “那我就一家一家的去谈，我拉拢不了一万家、一千家的研究机构，那我就拉一百家、十家，哪怕是两家联合。” “只要我做了，我相信就一定会有成果。” 张军说这些话是为了刺激夏卫华，他自己心里都不太赞成这些话。 因为很多时候做了真的不一定有结果。 但张军知道，只要自己现在做了，有点小成果并不难。 至少哈市农大那边，自己有六成的把握。 要是夏卫华答应，哈市农大加入的可能性就能达到八成。 哈市农大、哈市农研院都加入进来了，下面很多小型机构也会纷纷加入进来。 这些小机构进来并不能带来太多的好处，他们也贡献不了太多的好处。 他们他主要是进来得好处的，因为只要来了，就能拿到农研院和哈市农大的最新研究成果。 这些研究成果并不是保密的，只要出来了，他们都能通过一些渠道获得。 可没有这么来的方便啊！ 夏卫华冷哼一声：“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死心。” “既然你想一条路走到黑，那就由着你。” 说完，夏卫华直接把电话挂了。 夏小溪在一旁没有听到两人具体说什么，但通过张军的话，还有电话听筒里传来爷爷那模糊不清的声音，她能听出爷爷生气了。 “我代他跟你道歉。” 张军微微一笑，说道：“你爷爷说的话其实也很有道理。” “我怎么可能会怪他？” “有个事，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第九十三章 农业模式 夏小溪现在最崇拜的就是张军。 因为夏小溪就是测试张军那个配方的成员之一。 他们这个测验小组，每次整理数据都会惊为天人。 这种惊讶，慢慢就转化成了对张军敬佩。 夏小溪想都没想，立刻答应：“张老师，您说！” 张军问道：“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吗？” 夏小溪其实知道一些，她听说张军以前对沈灵珺不好，还喜欢赌博。 但这些话，她可不敢说。 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现在张军对沈灵珺可是很好，她虽然没有经常见到，偶尔碰见，都是张军对沈灵珺百般呵护的样子。 夏小溪摇头：“不太清楚。” 张军说道：“我媳妇沈灵珺你见过吧？” 夏小溪“嗯”了一声：“见过。” 张军又说道：“我老丈人是哈市农大的教授。” “你回头有时间跟你爷爷说说我的情况。” “再告诉你爷爷，我想说服我老丈人，加入我的计划。” “还有，我没打算直接做论文期刊。” “而是要做一个花名册，把所有研究农学相关的机构拉入进来。” “每个机构都可以资源把研究出来的成果发给花名册的管理者。” “管理者会论证这些研究成果。” “然后每个星期或每个月发一本期刊，这本期刊里，有各个机构的研究成果，也有国外翻译过来的论文。” “当然，这些机构每个月或每年都要缴一笔钱，用来维持花名册的运营。” “要是以后有足够的钱，论文就采用投稿的方式。” “慢慢从花名册，转变成论文期刊。” 夏小溪觉得住这个没有什么困难的：“行，我回头就给我爷爷打电话。” 张军笑了笑：“晚两天打，你爷爷到时候肯定会问起我的。” “你再把这些告诉他就行了。” “要是你现在打电话过去或者你主动说起，他就会猜到，我派你去做说客了。” “你爷爷刚才生气了，知道你是说客，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夏小溪好似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张老师，我知道了！” 张军安慰道：“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请你帮我忙，不用道歉。” “还有，以后跟我说话不用这么拘谨，随意一点就好。” “我比你也只大了一两岁。” “好了，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再见！” 夏小溪站在原地，想跟张军一起走，又不好意思，只能呆呆说了一句：“再见！” 张军从话务室出来，去阅览室找了沈灵珺，反正在化肥厂也没事走，还不如出去走走。 张军一开始也没有想做这个花名册，他刚开始的时候，考虑的并没有这么周全。 在决定做农业后，他确定了三条路。 第一是让沈灵珺过好日子；第二是把自己脑子里的那些知识全部倒出来，让国内的农业水平一举超越；第三则是继续自己上一世的研究。 第二和第三，张军准备着重放在第三点上，至于自己脑子里的知识，主要就是要数据论证，找人做就行。 后来才慢慢考虑的越来越全面，准备把更合适的农业模式找出来。 国内的情况非常复杂，无论是搬谁的农业模式都不太可能。 西方那种设备大规模种植的模式，适合北方平原地区。 樱花国的小农经济，合适南方丘陵地区。 似乎可以把这两种模式合二为一，其实也不行。 西方的农业模式，主要是大开大合，有补贴，大量往外销售。 樱花国的是精细种植，走高价路线、精品路线。 农业方面的补贴还有扶持，都很难统一，必然会让南北有一方吃亏。 全国肯定要一碗水端平才行。 再者，西方那种种植模式，一个人种几百亩，大量农业户口就没了工作，他们没地可种了。 而樱花国那种小规模种植，肯定会被北方的农业摧毁。 樱花国在农产品进口方面，是管制很严格的，就是为了维持国内农民的利益。 所以将这合二为一，很难！ 一直到张军重生前，国内都没有找到一条合适自己的路线。 农村一直在做各种路线的试验，新农村建设、农村共同富裕、农民上楼、合村等等，都是为了给农村找一条长远发展的路。 每次都是在纸面论证通过之后，找一部分地区试验，最终的结果并不能让人满意，又终止，重新下一个方案。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总能看到，一下要搞新农村建设，一下又要搞合村，一下又要农民上楼，这其实都是在“找路”。 张军做试验村，一开始是为了有个“试验田”，现在考虑多了，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找到一条合适全国发展的路。 在阅览室找到沈灵珺。 此时沈灵珺并没有看书，而是在写文章。 张军凑过去看了一眼，沈灵珺没有发现。 张军又悄悄走到一边，拿起一份报纸随意看法。 等沈灵珺把一篇文章写完，抬头活动手脚才发现张军就在不远处坐着，惊喜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张军放下报纸：“刚过来不久，看你在写东西，我就没叫你。” 沈灵珺看了一眼张军看完的两份报纸：“你就别骗我了，肯定过来很久了。” “下次可以直接叫我，我这事又不急。” 在沈灵珺心里，自己现在什么事都没做，写的这个文章，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张军才是最重要的。 张军把报纸都收好：“傻媳妇，不要老把自己放最后。” “以后我的傻媳妇肯定要当大作家的，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吗？” 沈灵珺把书和本子收好：“我才不委屈呢！” 张军从沈灵珺手里接过本子：“你不能太顺着我，要不然我容易得意忘形。” 沈灵珺拿着书和报纸，放回原位：“你也不能对我这么好，要不然我容易变懒得。” 两人有说有笑，收拾好东西，出了阅览室。 沈灵珺问道：“今天没事了？” 张军正想说没事，就看到刘慧彦急匆匆跑来。 第九十四章 突破口 看刘慧彦的神情就不难猜出，肯定又有什么事。 “老刘，又出事了？”张军问道。 刘慧彦苦笑点头：“你实验室的所有设备暂时都不能到位了。” 这倒是让张军有些意外：“不是已经有些设备已经采购回来了吗？” 那些较为普通、容易采购的设备，早就已经采购到位了。 有的甚至放到实验室了，就等着拆开包装安装。 而且这些设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设备。 不过略微一细想，张军大概也猜到了原因：“这个赵山厚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我们，只能穷尽所有办法来给我们添堵了。” 刘慧彦却不是这样的看法：“老弟，他不是没有好办法，他是一点方便都不给我们，要让我们在厂里什么都做不了。” 张军反问：“这两个又什么区别吗？” “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厂里还是得给我们发工资。” “他能开除的也只有我，我可不怕他开除。” “他要开除你可不容易，就算是要给你降级，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张军主打一个心态好，自己再差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刘慧彦可没有张军这么好的心态，只能苦笑：“那我们就这样等着挨打？” 张军问道：“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刘慧彦现在哪里还有办法：“我要是有办法，早就跟你说了。” 张军微微一笑，安慰道：“没关系，没有办法就回家等着，会有转机的。” 刘慧彦立刻意识到什么：“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要做什么，可以跟我说，能帮上忙的我肯定帮忙。” 刘慧彦没把话说得太死。 因为他现在还有很多的顾虑，如果太过严重的时候他也不敢去做。 张军拍了拍刘慧彦的肩膀：“我们现在要关系，没关系，要手段，没手段，那有什么打算。”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比较肯定的。” “我的本事厂里也看到了，他们如果想要做出一点成就就不会轻易放我走。” “曹书记也好，廖厂长也好，他们两个肯定是不希望我走的，如果不闹到一定程度，他们两个就算不帮着我，也会想办法在中间劝和。” “我们先看看情况，搞清楚他们两个的具体立场再说。” “行了，我们先走了。” 刘慧彦见张军真没有什么打算，心里略有些失望。 他还是希望张军能想出办法的。 张军的能力他看在眼里，张军在跟人打交道方面、处理勾心斗角似乎也要比他强。 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可仔细想想，现在也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最后，刘慧彦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气：“行，如果有什么打算，一定要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从工厂出来，沈灵珺狐疑的看着张军：“你真的一点计划都没有？” 沈灵珺自认为还算了解张军。 毕竟在结婚前，他跟张军还相处了几年。 张军绝对不是那一种，看着朋友有麻烦，什么都不做的人。 现在这事，对张军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刘慧彦来说，还真就是天大的麻烦。 张军要是什么都不做，还真就不太像他。 张军说道：“现在确实做不了太多，不过我们可以试探一下。” “要是能找对人，说不定可以抓到赵山厚的把柄。” 沈灵珺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张军分析道：“赵山厚是厂长，他总管厂里一切日常事物，曹书记管着对接上面、贯彻上级指示、负责各种项目建设。” “现在化肥厂拿到了自由经营的名额，赵山厚肯定会从中间捞油水的。” “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中间找线索。” 曹洪峰和赵山厚的工作其实可以简单理解为，赵山厚负责下面，曹洪峰负责上面和比较重大的项目。 一般情况下，两个人是搭档，赵山厚的工作，曹洪峰是不会插手的。 但要论权力，曹洪峰其实更大。 沈灵珺细细一琢磨：“那我们谁也不认识怎么调查这个事？” 张军心里早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规划：“不认识我们可以去主动认识他们呀。” “我以前也不认识老刘和老林，现在关系不都还可以吗？” “我们现在主要是要确定，厂里的业务发展到哪些地方了。” 沈灵珺还是觉得不太对：“那我们应该去找谁？” “现在我们什么头绪都没有。” 张军说道：“找那些投机倒把的人，只要找对门路，就能找到口子。” “化肥厂想要卖掉手里的肥料，现在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去找集体企业和公社，二是找那些投机倒把的人。” “我们县的公社要用肥料，都是从化肥厂拿的，不用他们去找，公社自然而然会来找他们买肥料。” “而且每年公社有定量的肥料，如果不是想发展，基本也不用找他们买。” “其次就是找集体企业，而且是做农业的。” “集体企业都是自负盈亏，每年没有分配的肥料，只能找化肥厂。” “这是他们获得自由经营出货的大头。” “最后就是投机倒把的人，这些人会从工厂弄一些肥料，卖给农村个人。” “一次肯定也不会卖的太多，但他们肯定会跟化肥厂有联系。” 沈灵珺觉得这个分析有道理：“那我们也不认识那些投机倒把的呀。” 张军说道：“我们如果要买肥料，他们自然就会卖给我们。” “我们如果要的多了，他们肯定没有这么多。” 沈灵珺“哦”了一声，随即又问了一句：“真买？” 如果不是真买的话，那些投机刀把的小商贩也不会相信。 至少前期要真的买一部分。 张军“嗯”了一声：“先买个几十百来斤。” “反正买在手里也不会亏本太多。” 沈灵珺有些心疼钱：“现在化肥要几毛钱一斤，买几十百来斤，得几十块钱啊！” 张军说道：“这个没什么问题，至少肥料在我们手里。” “买五十块钱化肥，我们最多也就亏个十块钱左右。” 第九十五章 商贩 十块钱在张军看来，真不是什么大钱。 随随便便就能弄到手。 他翻译论文一千字都有六七块钱，一天他能翻译几千字，自然也就不在乎这十块钱。 还有一个原因，以后的钱面额越来越大。 放在后来，十块钱去个路边快餐店，连个带肉的菜都吃不到。 有了后来的那种思维和见识，确实没办法在乎这十块钱。 沈灵珺不一样，在她眼里，十块钱可以买十来斤肉，一二十斤大米了。 哪怕是刘慧彦这样的人，十块钱在他们眼里，也不算少。 不过沈灵珺没说什么：“那我们现在去找那些小商贩？” 张军看了看天色，还算早：“现在去找找看，运气好或许能碰上。” 现在街上的商贩不算少，偶尔都能碰上。 让他们都是东躲西藏，要避开打办的人。 真要找他们的时候还真就不怎么好找。 一直到下午快要天黑，两个人觉得今天肯定找不着了，却碰上一个挑着担子叫卖的不小商贩。 商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要看有没有人要买东西，二要看有没有打办的人在抓人。 打办可不是上班时间才有，有些时候半夜进货都能碰到。 “师傅，卖什么呢？”张军叫住小商贩。 小商贩年纪不大，看起来只比张军大了几岁，笑着停下脚步：“老板，我这儿什么都有。” “火柴、肥皂、香皂、牙膏、饼干、糖果……” 小商贩如数家珍的说着自己的商品，同时用手把篓子上的布揭开，让张军看自己里面的货。 张军看着里面的东西，大多单个商品都只有几份，但款式确实很多。 张军了解过，现在做农产品生意其实不怎么赚钱，也就够养家糊口。 要是做的还不错，比在国营厂上班一个月收入要高。 这个收入在张军看来确实一般，但在很多普通人看来，能有这么高的收入已经非常不错。 要是能有关系搞到工业产品利润就非常高了。 现在想要搞工业产品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得有关系和胆量才能做到。 张军看到这些商品称赞道：“兄弟，你这门路可是够宽的呀，什么东西都有。” 小商贩略有些得意：“老板，别的我不敢说，现在只要市面上有的东西我都能给你搞到。” “而且我这里的价格还都很低。” “当然，我不敢说所有商品是整个白县最低的，但绝对不会比最低价高多少。” “毕竟有些商品我也得找人帮忙。” “不过有我在，你们就省的去找其他人了，对吧？” 张军点头：“我们想买什么东西，如果没票，想要找到有货的人，还真得看运气。” “你要真的什么都能给我们找来，确实要方便很多。” “这价钱略高一点也很正常，你也要挣个辛苦费。” 小商贩听到这话，顿时高兴得直笑：“哎哟，老哥，你这话可说的太对了。” “能像你这么理解我们这些辛苦商贩的人可不算多。” “你要什么，我成本价给你。” 张军可不相信小商贩的成本价，把里面的东西看了一遍，说道：“我是农村人，需要一些复合肥，你能不能给我弄到？” 小商贩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张军和沈灵珺。 张军是青色长裤，配一双皮鞋，上衣是白色衬衫，这一身行头，可得花不少钱。 沈灵珺脚上是一双帆布白色运动鞋，身上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 来人的穿着，就是说他们是知识分子，小商贩也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要大说两人是农村人，小商贩还真有些不确定。 不过小商贩很快反应过来：“大哥，肥料我现在还真没有。不过这东西我有门路能搞到。” “你要多少？” 张军说道：“五十斤吧！” 五十斤复合肥放后来绝对不算多，谁家种个地还不买个几十百把斤肥料？ 可现在不一样，大多数人就算放肥料，也都是买个几斤，撒在地里。 五十斤都快够一个比较穷的小村子用量了。 小商贩顿时吃了一惊：“大哥，你确定要五十斤复合肥？” 张军拿出烟，递给小商贩一根：“不瞒你说，我在农村搞了点地，专门种东西卖的。” “这些地都是开荒开出来的，直接种没什么产量，要买些化肥增增肥。” 现在农村还没有分田到户。 但有的地方其实已经开始承包集体土地出去了。 有些村有果园，村里人没打理，就会承包给一个人，让他负责打理，每年按照一棵树给村里固定果子，剩下就是个人的。 不过这种情况不是非常多。 小商贩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大哥也是一个有门路的人啊！” “大哥是哪里人？” 张军说道：“荷香公社的。” 张军没有说村名，说了小商贩也不可能知道。 现在公社相当于镇，小商贩肯定是听说过的。 果不然，小商贩确实知道：“那还有点远哦！走过来得一二十里路。” 张军拿出火柴，给小商贩点烟：“不止，我们村过来，得将近三十里。” 小商贩趁机看了一下烟，是本地产的金丰，还是精壮的，目前卖八毛钱一包。 现在的人，大多都是抽旱烟，卷烟就已经算高档烟。 卷烟便宜的也有一两毛一包的，八毛一包的金丰已经属于上等烟不。 小商贩心里更加确定，张军不简单：“大哥，五十斤肥料我能给你找门路。” “要不这样，我也不在中间挣差价了。” “你给我五块钱介绍费，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价格你们去谈，怎么样？” 张军开玩笑说道：“这送上门的钱你还不要？” “我没有直接的门路，要是从中间赚钱，确实能赚得更多一些。” “每次一斤赚一毛，这次就能赚五块，以后说不定还能赚。” “但大哥是个能人，以后肯定能找到更便宜的路子。” “我不如少赚点，就当跟大哥叫个朋友，以后有什么好事，照顾老弟一下就行。” 第九十六章 见识超凡 小商贩的这一番话，真就让张军对他高看了两眼。 一般的小商贩可没有这个格局。 送上门来的生意不做白不做，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 虽然这个小商贩也赚钱了，可他直接给张军介绍了门路，确实更容易得到张军的好感。 张军问道：“兄弟怎么称呼？” 张军说了自己名字：“孙哥，今天能不能给我介绍？” 孙伟说道：“可以啊！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去放担子，马上去找人。” 张军算了一下时间：“我陪你回去，你把人找出来，我们一起吃发个饭，怎么样？” 孙伟看了看天色：“张哥，现在这个时间也没地方吃饭了吧？要不然去我家？” “我让我妈炒几个菜，大家喝喝酒。” 张军嘿嘿一笑：“吃饭的地方你不用操心，我能找到。” “今天这顿饭我来请。” “要是事成了，以后肯定不会忘记兄弟今天帮忙。” 孙伟有心跟张军结实：“那行，我今天就占张哥一个便宜。” “改天有机会，我请张哥喝酒。” “我家距离这不远，往前面走个几百米，拐个弯就到了。” 三人边走边聊，顺便了解了双方的基本情况。 孙伟平日是那种不怎么老实的人，在父母眼里就是典型的“坏孩子”。 他父母都是国营厂的工人，国家给他分配的工作一直没有着落，他也不甘于寂寞，有次听人说做生意很赚钱。 平日他本就喜欢在外面结交人，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打流”，所以他认识的人还真就不算少。 现在能做生意的人，基本就两种。 要么本身就是“流子”，要么是那种胆子很大，很想挣钱的人。 恰好孙伟这两点都占了。 他刚做半年，就已经赚了不少钱。 打办都知道他在做，只要有机会就会找他麻烦，甚至去他家里搜货物。 虽然他赚了不少钱，也因此招惹了周围邻居对他说三道四。 好在他父母还比较开明，虽然儿子被人说了，心里不舒服，也骂过他，却没有反对得太厉害。 张军则掩盖了在化工厂做事的情况，直接说自己找关系，在村里拿了几十亩荒地，准备种东西。 孙伟家在一条巷子里，跟老黄他们家也差不多。 孙伟家是两室一厅，家里一共住了五个人，除了黄伟父母，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弟弟是十六岁，妹妹十九岁。 因为家里房子不够，一个大的卧室被隔开。 隔开以后，变成两个卧室，可这两个卧室，也就只够放一张床，还有一点点过道。 孙伟妹妹一个人住一个，孙伟和弟弟住另外一间，里面摆了上下铺。 让张军惊讶的是，孙伟居然还在他床底下挖了一个地窖。 这个地窖不是很深，刚好能把他货放进去，盖上以后，还真就不容易被人发现。 孙家人看到张军，也是很热情。 在孙家待了没一会，孙伟就跟父母打了一声招呼：“爸妈，我出去一下。” “今天晚上会晚点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给我留个门就行。” 孙父见张军和沈灵珺都像文化人，也没有说什么：“行，不要太晚了。” 孙伟挥挥手：“知道了！” 从孙家出来，孙伟感慨道：“张哥，也就是跟你们出来，我要是跟其他人晚上出去，我爸妈肯定又要在后面罗里吧嗦。” 张军心里其实有些羡慕这种家庭关系：“叔叔阿姨也是关心你。” 孙伟撇撇嘴，说道：“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可现在时代已经不一样了。” “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们做生意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这话让张军略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孙伟对这个似乎很有兴趣，开始给张军分析：“我们白县也不算什么大县。” “县里大概也就只有两三万人口。” “可我们县能提供多少工作？” “顶天了也就一万多个工作岗位。” “还有一万多人没有工作呢。” “去掉老人和小孩，十八到五十岁的人，至少还有大几千。” “这几千个人都是要吃饭的。” “我们城镇户口，又不是农村人，农村人有自留地，城镇户口没工作要饿死的。” “现在很多人靠做生意挣到钱了，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这个做生意就会慢慢放开一些。” “可能不会放得很开，至少也要让这些没工作的人有个事做。” “还有一个原因，我们这些人没工作，天天没事儿干，那就只能聚在一起找点事儿。” “我们能找什么事？不过就是打架斗殴。” 孙伟的分析，让张军很是吃惊。 现在有他这一份眼光的人还真不多。 他说的这些基本上跟后来的发展八九不离十。 后来之所以会放开做生意，跟国家没办法提供足够的工作岗位也有很大的关系。 一开始放开的人，也确实如孙伟所分析的，是那些社会闲散人员。 沈灵珺却有不同的看法：“应该不会放开吧？” “做生意那可是资本的路子，跟我们国家要走的完全相反。” 孙伟对此颇为不屑：“老百姓才不管你什么路子。” “吃饱才是最主要的。” “只要吃饱了，不管什么路都没有问题。”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我觉得大部分人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很多人不敢说。” 沈灵珺看了张军一眼，因为她发现，孙伟和张军似乎是一种人。 张军此时也颇为赞同：“孙哥说得其实没错，不管怎么样总得让人先吃饱。” “吃饱了才有资格谈理想。” 孙伟见张军赞同自己的看法，顿时颇为激动：“张哥，你是第一个赞成我看法的人！” “等会我们两个一定要多喝几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酒缝……唉……怎么说来着？” 沈灵珺提醒他：“酒逢知己千杯少！” 孙伟一拍手掌：“对对对，嫂子果然是个文化人，我都想不起来。” 张军笑着说道：“她确实是个文化人！” 沈灵珺轻轻打了张军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才不是什么文化人呢，不要乱说。” 第九十七章 由下而上 孙伟奉承道：“嫂子，我看到你和张哥的时候就知道，你们两个人肯定不一般。” “看穿着就知道，那都是读过书的啊！” 张军只是轻轻一笑，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孙伟理所当然的说道：“这都是我自己分析出来的。” “有些时候不要看上面想做什么，而是要看下面需要什么。” “下面需要的东西已经达到了一个极为迫切的情况下，上面就不得不做。” “很多东西不仅仅是由上而下，也有由下而上的。” 这个道理非常的浅显，很多人都明白。 但国家要走的路大家都非常的明确，谁也不敢相信会开这个头。 从某种角度来说，现在上面也没有想着要这样放开。 张军是经历过一次完整的时代变迁的。 公司也看过一些相关的辩证，很多人都认为，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很多改变，并不是上面想要，而是下面已经发生了改变。 就如孙伟所说，这些东西是由下而上的。 上面的人已经开始做了，甚至已经做出了一定的规模，做出了一定的成绩，上面的人经过调研发现，这样做确实大有可为，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认可。 换句话说，下面的人做这些事的时候其实是没有明确规定的。 甚至明文规定不可以做这些事。 张军点头表示认可孙伟的看法：“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也是个天才。” “很多人都想不到你说的这些东西。” 孙伟的认识却很清醒：“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不敢这么想。” “我会这么想，那是因为我没有压力。” “就算我猜错了也对我没有太大的影响。” “现在也没有工作分配给我，我想要挣钱就只有做小商贩。” “如果哪一天真的给我分配一个不错的工作，我还会不会做小商贩，我自己都不确定。” 张军对此颇有感触：“你说的也没错，自己认为是一回事，面对现实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孙伟指了指前面：“我们要找的人就在前面那巷子，他叫蔡同光，跟我一样没有工作。” “不过他比我厉害，混得比我开，认识一些大人物。” 张军反倒有些奇怪：“你的人脉关系应该也不差吧？” 孙伟“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个人怎么说呢，是的，人可能不算少，但是认识的大人物还真没有几个。” “他们基本上都跟我差不多的情况。” “遇上那些大人物，我舔不下脸去巴结。” “还有就是，想跟这些大人物攀上关系，不是说几句好话奉承一下就能够得到他们欣赏的。” “那要舔着脸去请他们吃饭。” “吃饭是要花很多钱的。” “我可没有这个钱。” 沈灵珺问道：“那这个蔡同光怎么认识的？” 沈灵珺对孙伟他们这些人几乎都不怎么熟悉，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孙伟说道：“蔡同光跟我不一样，他认识的人其实没我多，但是他认识几个比较有能耐的人。” “我们以前都没钱，下馆子就不用想了。” “弄到一点点钱，买点吃的在家里做出来，请几个朋友吃一顿就不错了。” “那些大人物可不会来跟你们吃这些。” “蔡同光几乎把他所有的钱都用来请这些大人物吃饭，跟他们打牌，输了的钱可不少。” “慢慢的，这些人也就接受他了！” 沈灵珺有点理解不了这种行为：“他自己都这么穷了，哪来的钱？” 孙伟说道：“跟我们借的啊！” “我就借给他大几十，不过后来他还我了，还附带了利息。” 张军问道：“蔡同光是依靠化肥厂的某个领导赚的钱？” 孙伟“嗯”了一声：“对！因为有了利益关系，他们的关系就越来越铁。” “现在我和老蔡，要说谁认识大人物多，那肯定是他。” “要说谁认识的人多，那肯定是我。” 张军评价了一句：“你这个朋友，要么是非常有能力的那一种人，要么是那种赌徒性格。” “如果是前者，那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孙伟细细一想：“他应该两者都有，很多时候我觉得没把握的事他都敢去做。” “要说他有多大的把握，我肯定不相信。” “到了，我去敲门。” 张军和沈灵珺停下脚步。 其实不用孙伟去敲门，现在天色还没黑。 孙伟走到胡同一家人门前喊道：“老蔡，在不在家？” 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孙伟啊！他在家呢。” “姨，这是给谁织毛衣呢？”孙伟进了门。 后面的对话张军已经听不清。 过了几分钟，孙伟出来了，一起的还有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应该就是蔡同光。 孙伟先给做了一下介绍，果然是蔡同光。 蔡同光很自然的伸出手：“张老板，嫂子。” 握手打了招呼后，张军说道：“蔡老板，今天我有点事儿，要麻烦你。” “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讲吧！” 蔡同光说道：“都是朋友，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只要我能帮上忙的，那肯定帮忙。” “今天这一顿我来请。” 蔡同光一开口就透着一股豪爽，而且一看就是那种非常会跟人打交道的性格。 张军正想要说客套话，蔡同光已经说道：“张老板，不，张哥，我一看你，就是那种有文化的人。” “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最是敬佩你们文化人。” “今天这一顿不管怎么说，都得我请。” 张军苦笑一声：“这闹的，那去什么地方吃？” 张军不是一个很喜欢客套的话，客套话肯定要讲，讲几句就差不多了。 要是今天不让蔡同光请这个饭，他肯定不会罢休。 蔡同光说道：“地方张哥选。” 张军说道：“我知道一家私人饭馆，我们去那吃吧！” “他们价钱合适，做出来的味道也不错。” 蔡同光立刻附和：“那就听张哥的，今天晚上我们喝两杯。” “能认识张哥这种朋友，我高兴。” 蔡同光说话虽然有点“假”，张军对这些话说不上喜欢，那也不讨厌。 第九十八章 是个人才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 主要看这个人是不是特别做作，是不是真心实意。 就算不是真心的，至少也要装出这个样子来。 很多人就装不出这个样子。 蔡同光倒是把样子装得挺好，至少张军心里知道他是客套，可丝毫看不出他是在装。 这或许就是性格的原因。 蔡同光或许心里没那么激动，可他确实愿意花钱请张军吃饭。 张军带路朝着老黄家里走去，同时跟蔡同光闲聊起来：“老蔡，我听孙伟说，你认识化肥厂的人？” 蔡同光脸上略有些得意，嘴上却还在谦虚：“认识，其实火柴厂、蜡烛厂，我都认识几个人。” “要是张哥有这方面的需要，以后只要说一声。” “数量不是太多的话，兄弟随时都可以给你送过来。” 张军问道：“那这个价格呢？” 蔡同光大手一挥：“数量少，那就当兄弟我送给张哥的。” “如果要的数量多的话，肯定是最低价。” “这个价格会比供销社略微贵一点，但不要票。” “如果是供销社本身就不要票的商品，我们还能略微比供销社价格低一点点。” 现在很少有东西不要票的。 衣服、鞋袜、粮食、糕点、水果、蔬菜、鱼肉、汽油都是有相应的票。 价格比供销社贵一点，但省了票。 票也是可以拿到外面去售卖的。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的大多数东西，在外面小商贩的零售价，基本都是跟供销社的售价和票价总和差不多的。 蔡同光给的价格比供销社的还低，确实是很低的价格了。 张军开玩笑说道：“你这么说，办事这么够兄弟，这一顿饭我不请都不行了啊！” 蔡同光忙说道：“张哥，咱们一码归一码。” “今天我请你们吃饭，那是认识张哥高兴。” “要是张哥以后在我这买东西，觉得我够兄弟，再请我也不迟。” 张军点头：“那行！就听给你的。” “我要五十斤化肥，能给我弄到吗？” 蔡同光想都没想：“五十斤不算很多，明天就能弄出来。” “这个价钱，绝对是外面最低的。” 张军试探着问道：“你这关系挺可靠啊！” “五十斤化肥虽然不多，那也不算少。” “关系不够硬，一下可拿不出这么多。” 蔡同光说道：“那肯定，不是我吹牛，整个白县市面上小商贩卖的化肥、火柴、蜡烛，至少有八成是我这过手的。” 孙伟也说道：“张哥，确实这样，别人想绕过他直接拿货基本不可能。” “只有少数几个同样有门路的人才可以绕过他。” 张军感慨道：“老蔡这手段通天啊！” 蔡同光得意说道：“张哥，别的我不敢吹牛，就这方面，那确实是这样。” “你可不要觉得兄弟我讲大话。” “要是张哥想做生意，直接来我这拿货，一个月多了不少，赚个几十块钱，那都是手拿把掐，完全没问题。” 蔡同光这话倒让张军来了一些兴趣：“老蔡，听你这话说的，对做生意是有些心得啊！” 蔡同光说道：“做生意，其实就四个字，门路、关系。” “有出货、进货的门路。” “有保证自己不出事，或者能兜底的关系。” 沈灵珺对蔡同光这种人不是很喜欢，总觉得他们有点“飘”，顿时忍不住说道：“这说得简单，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门路和关系。” 蔡同光笑着说道：“嫂子说得对，一般人肯定找不到这样的门路和关系。” “那他们做生意就挣不到多少钱。” “顶多就是做做小商贩。” 张军轻轻握了握沈灵珺的手，说道：“老蔡，听你这说话的语气，对于那些做小生意的你不太看得上？” 蔡同光一把勾搭住孙伟的肩膀：“我确实不太看得上。” “但我看不上的不是他们的人，而是他们做的生意。” “孙伟是我最铁的哥们，我就经常说他做小商贩没出息。” “我看不起他挣这三瓜两枣，但谁要敢对我兄弟不好，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算两肋插刀，我都不带皱眉的。” 孙伟也笑着说道：“老蔡这个人，确实有一些眼光高。” “我现在一个月少的时候要挣大几十，多的时候要挣一百多。” “这要是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可在他看来，我挣这些钱，太寒酸了！” 蔡同光说道：“不是寒酸，而是付出和回报不成正比。” “我现在一个月，挣得也不比你多多少。” “但我比你轻松啊！” “你一天到晚挑着担子到处跑，还要防止被打办的人抓到。” “万一被抓到，损失的那些货物就够你喝一壶的。”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人也辛苦了，还挣不了多少钱。” “这怎么看也不划算！” 蔡同光这个人确实眼高，手肯定也不低。 张军对他也来了不小的兴趣。 张军自己没打算往商业方面发展，准确的说是他没打算让自己在这方面投入太多的精力。 但他会通过入股，占一部分的股份，拿分红！ 上一次他就是这样做的，基本是入股，不管公司的事。 当然，这样入股，肯定是占不了大头的。 懂公司的都知道，一个公司想要长远发展，在公司没有真正强大前，管事的人必须要有绝对发言权。 像那种股份平分，权力也平分的公司就是最大的坑，一旦公司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出现分歧，公司很有可能就开不下去，搞不好就要散伙。 管理人必须要绝对的控制权，最好能占到三分之二以上。 像那种一个人占51%，一个人占49%的公司，也是坑，一旦有人入股个5%，两个人的股份同时稀释，话事人的话语权就会降低到50%以下。 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后入股的那个人，反而有可能成为关键，他站谁那一边，谁就有话语权。 很多初创公司就是这样，一开始设计股权，让一个人多占，就是考虑到第一种情况，但没考虑到后续有人入股。 第九十九章 你们不懂市场经济 张军心里已经动了小心思。 自己以后肯定要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研究上，但商业上，或许可以依靠蔡同光和孙伟。 只是现在对这两个人还不熟悉。 张军开玩笑问道：“老蔡，那你觉得挣多少钱才算多？” “我说的是一个月。” 蔡同光开玩笑说道：“要是每个月都能稳定一千的收入，那就不错了！” 沈灵珺听到这个数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月赚一千，这个数额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万元户还极少，一个县也没几个。 而且万元户不是一年赚一万，而是所有资产家起来有一万。 张军却摇头：“一千还是太少了。” 如果按照收入来算，现在一个月赚一千，大概相当于后来一个月赚一二十万左右，一年大概两百万的收入。 只是现在的上限低，后来的上限更高。 或者说，现在所有人的收入更加平均，没有那么大的差距，哪怕农民，一个月少也能挣十几块，那些有钱有权的人，一个月顶天了，也就赚几千万把块。 最低收入和最高收入，差距大概也就几百倍。 可后来打工收入两三千很正常，甚至有很多一个月一千多收入的，比如清洁工。 但那些富豪，有可能一个月就赚一个亿，甚至几亿、十几亿。 这个差距是几万倍。 蔡同光看张军的目光顿时有些变了，带着几份疑惑、几分不喜。 很明显他觉得张军这话是在戏耍自己，或嘲讽自己。 张军见蔡同光这目光，缓缓说道：“老蔡，你听过老孙对未来的看法么？” 蔡同光不知道张军这话什么意思：“以后做生意会放开这话？” 张军点头：“对！你觉得他这个看法对不对？” 蔡同光直接否认了：“这根本不可能的，傻子都知道我们国家是什么样的情况。” “生意是什么？那是资本啊！”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张军很认真的说道：“我倒觉得老孙说得有几分道理。” “我们假如，要是老孙说的成真了。” “你觉得一个月赚多少才够？” 蔡同光挥挥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假如没有任何意义。” 张军说道：“咱们就是讨论一下，你不妨说说看呢？” 蔡同光仔细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放开了，我觉得一个月怎么着也要挣个四五千吧！” 张军连连摇头：“你这个想法还是太保守了。” “六年之内，一个月挣四五千差不多。” “八年以后，一个月至少要挣两三万。” “十二年以后，一个月至少要挣十几万才够。” 张军说这个时间段是掐着来的。 六年以后，很多东西都会放开。 到八年以后，会有一次物价大闯关，所有东西都会上涨，一个月赚两三万都是张军保守的估算。 十二年后，已经是九十年代初，同样有很多东西会改变。 蔡同光又看了张军一眼：“张哥，我问一句，你是做什么的？” 张军反问：“我做什么跟这有关系吗？” 蔡同光说道：“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异想天开。” “一个月赚两三万，一年就是几十万，十年就是几百万。” “全国那些有钱人，身价有没有几十万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几百万。” 张军笑着说道：“如果真的放开做生意，那是市场经济了。” “你虽然懂一些做生意，但你不懂市场经济。” 蔡同光是第一次听到“市场经济”这个词。 这也不能怪他，现在的信息非常的闭塞。 尤其市场经济这样的东西，就不太可能出现在国内。 更重要的是，过去一二十年，全国的物价都没有怎么涨工资，也没怎么涨，经济非常的稳定。 所以他们想不到以后物价涨、工资涨，钱贬值的样子。 蔡同光心里原本有些生气，看到张军这么镇定，还这么自信，说的话也很“高深”的样子，心又平静下来：“张哥果然是文化人。” “你说的这些东西我确实都没有考虑过。” “但我会算数，我知道白县有多少人，他们大概能花多少钱。” “我们又有多少利润。”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排除供销社的生意，就算你把整个白县的人生意都做了，一年也赚不了几十万。” 蔡同光这话又让张军心里忍不住赞许：“你说的没有错。” “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但未来是会变的，钱也会越来越不值钱。” “如果猪肉涨到五块、十块，甚至二十块钱一斤，你还会觉得一个月赚这点钱多吗？” 孙伟觉得不可思议，也看出蔡同光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张哥，你这说的也太夸张了。”嗯 “现在很多人一个月都挣不到二十块钱，猪肉要是涨到二十块钱一斤，那都不用吃了。” 张军说道：“那不能这么算，猪肉涨价，工资也会涨。” 蔡同光开口说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在国内。” “国外什么情况我不太了解。” “但国内肯定不可能。” “我们的钱，最大的面额也只有十块钱一张。” “要是肉涨到二十，所有物价、工资跟着涨，我们去买东西，不是要扛麻袋去？” 张军提醒两人：“钱只是一张纸，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可以出二十、五十、一百的钱。” “我建议你们两个没事可以去看看书。” “了解一下什么是资本和市场经济。” “用不了几年，你们就会发现，我说的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夸张。” 孙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张哥，你真是农村人？” 张军只是轻轻一笑：“当然！到了，前面那一家可以吃饭。” 张军已经看到了老黄。 老黄这时候正扛了一捆柴火往家里走。 城里大多都是烧煤，每家都是定量的，勉强够用，但他家做生意，煤就不够用了，只能想办法买煤炭或买柴火。 现在柴火也不便宜，很多人觉得山上到处都是柴火，只要去砍就知道。 实际上七八十年代，山上根本就没有柴火，全被人砍光了，要不是不准砍大树，山早就光秃秃了。 第一百章 都是熟人 现在要是能弄到大量柴火，其实也能卖不少的钱。 在农村有的人甚至要跑几十里路才能弄到一担柴火。 老黄抱着柴火，看到有人就热情打招呼。 自己在家做小生意，周围邻居肯定是知道的，如果不跟这些邻居打好关系，自己这生意可做不下去，搞不好还会有大麻烦。 周围邻居现在也不知道他能挣多少钱，所以对他做点小生意还是能够包容的，毕竟他家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好，要是不做这点小生意真的连饭都没得吃。 自从上次张军来过以后，跟老黄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家一直都不敢对外面说自己一天能挣多少钱。 就算有人问起来，他也只说能勉强养家糊口。 大家对于他做生意能养家糊口这点还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但他想要大富大贵，肯定会有人嫉妒。 “老黄！”张军喊了一声。 老黄听到声音，循声看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柴火，满脸笑容迎了上来：“张领导，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坐一下呀？” 张军指了指身后孙伟和蔡同光：“他两个朋友来你这坐坐。” “家里还有没有下酒的菜？” 老黄看到蔡同光，也有些惊讶：“蔡老板，您跟张领导认识啊？” “还有菜，大家先进屋坐，我这就去给你们炒菜。” 张军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蔡同光：“老蔡，你跟老黄认识啊？” 蔡同光笑了笑：“认识，这个活还是我给他介绍的。” “他们本来想在我这里拿货，但是我没给他们。” 这让张军有些意外，毕竟在他这里拿货他是能挣钱的：“怎么不给他们？” 老黄帮忙解释说道：“我这腿脚不利索，要是去外面买东西很容易就会被人抓到。” “我儿子还能分配工作，要是被抓到了，对以后分配工作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 “所以蔡老板就建议我们别做。” “又提议我们做这个，虽然也有很大可能出事。” “一旦出事了，我去顶替，问题应该也不会很大，不会影响我儿子分配工作。” 蔡同光的这个考虑，还是比较合理的。 周围现在没有什么人，大家都急着回家，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屋坐，在这外面也不方便。” 众人进屋后，老黄去忙着炒菜。 张军问蔡同光：“老蔡，你有没有想过做饭店啊？” 如果让蔡同光和老黄合伙，或许是有搞头的。 蔡同光却摇头：“这个是真的考虑过，做饭店这东西不能走来走去，太冒险了。” “出事那是迟早的事。” 现在做这些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他考虑的这个问题也非常的现实。 张军开玩笑说道：“其实也可以试一试。” “搞不好还是一条发财的小路子。” “国营饭店的情况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他们要服务没服务。” “要菜品没菜品，而且大多数国营饭店都没有什么责任心。” “价格也普遍偏贵，要是你们去跟国营饭店竞争，他们绝对不是你们的对手。” 国营饭店现在唯一还值得称赞的大概就是他们的菜品味道确实还可以。 因为国营饭店的厨师都是要经过专业的培训才能上岗。 尤其是想在饭店做主厨，那个味道绝对不会太差。 至少一帮人是做不出来的。 他们哪怕是胡乱给你炒个菜，那也不会差。 国营饭店其他方面都可以吐槽，唯独味道方面几乎全国都不错。 蔡同光倒是非常同意：“还真别说，如果真让我开个饭店，国营饭店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生意。” “这一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孙伟也开始吐槽：“每次去国营饭店吃饭，都容易被他们那些服务员给气死。” “他们根本就不搭理你。” “有时候还会怼你一顿。” “我是去花钱消费的，也不用他们把我当大爷一样供着，那也不能我花钱了，还要去找骂啊！” “如果真的开个饭店跟他们竞争其实没有什么难度。” “只要把菜的味道做的还可以，分量提上来，价格也合适，服务稍微好点，别骂客人就行。” “这么一搞保证没有几个人去国营饭店吃饭。” 其实不用搞得这么复杂，只要菜的味道还可以，也别去骂人，价格持平，大多数国营饭店都是竞争不过的。 有一些国营饭店上面甚至会挂个招牌或横幅，上面写着：“本饭店不会无故殴打客人。” 这并不是什么笑话，而是事实。 因为有些国营饭店真的会去打客人。 饭店还能经营的下去，但是因为完全没有任何的竞争对手。 他们就是垄断生意。 垄断的声音不需要任何的服务和性价比，他们就是大爷，你爱买不买。 你不在我这买，你就没得用。 只要你用，哪怕我真把你揍了一顿，你还是得来。 张军跟他们闲聊了一会，问道：“老蔡，老孙，你们手里有没有什么事可以做？” 蔡同光又些不解：“张哥要找事做？还是给其他人找的？” 张军解释说道：“我答应老黄，要跟他合伙开个饭店，现在这个饭店可能开不下去了。” “我总得给他找个可以挣钱的门路。” 孙伟苦笑：“张哥，要说挣钱的门路，我们手里肯定是有的，挣多挣少不好说，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 “可这些门路都是有一定风险的。” “要是被抓到的话，肯定会有一些麻烦。” “我们要是真有那种既不会被抓又能挣钱的门路，也不至于去做小商贩。” 现在的小商贩没有几个是冲着挣钱去的。 准确的说，没有几个是放弃正规工作，跑去做小商贩挣钱的。 小商贩基本就两种，一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不得不去做小商贩，挣钱养家。 还有一种是没有工作，身边有人做生意挣到钱了，他们反正没工作，闲也是闲着，就去做生意。 这两种人，都是被逼的。 有正儿八经工作的人，哪怕他再想挣钱，甚至偷偷摸摸做点小生意，也不会把工作给辞了，生意只是捞点外快。 第一百零一章 赚钱不易 张军说道：“也不用挣太多，只要能养家糊口就行。” “真的没有合适的？” 蔡同光摇头：“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啊！” “现在但凡能挣钱，还不会被抓，都是国家安排的。” “得有关系才行！” 张军也只是试试，他们没有门路也属正常。 老黄这时也开始上菜。 菜式还是比较简单，红肠、鸡蛋、鱼、酸菜炒肉、炒豆子、青菜。 张军本想叫老黄一起吃一点，可老黄不适应，敬了一杯酒就婉拒了。 酒过三巡，张军试探着问蔡同光：“老蔡，我问你个问题，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话也可以不回答，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蔡同光喝得已经略微有些上头：“张哥你说！” 张军问道：“你在化肥厂认识的人到底是谁啊？” 蔡同光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管生产的一个主任。” “他们会有一些报废材料。” “这是有一个比例的。” “实际上报不报废，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中间就有很大做文章的地方。” 张军“哦”了一声，想了一下，化肥厂生产是另外一个副厂长管理的。 张军见过，不过跟他不熟悉。 蔡同光认识的是主任，上面还有一个副厂长，就算这事跟赵山厚有关系，也差了好几级。 想要通过蔡同光找到赵山厚的把柄，可能还略微有些困难。 蔡同光问道：“张哥以后还要更多的化肥？” 蔡同光还以为张军想通过他，认识化肥厂的领导层。 方便他以后拿到更多的化肥。 如果真是这样，蔡同光心里肯定是不乐意的。 化肥厂一年能出的化肥就只有这些，尤其是这种偷偷摸摸出来的化肥。 张军拿走一份，他就要少一份。 张军也知道他的想法：“不是！我就是问问。” “来，喝酒！” 一直到酒喝完张军没有再问化肥厂相关的事。 至于之前说好的五十斤化肥，张军还是决定买了。 虽然蔡同光这边很有可能用不上，买了这化肥，他们大概率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他们两个的能力确实引起了张军的注意。 所以张军打算跟他们两个把关系处理好，以后说不定还有用的上他们的地方。 回到招待所，沈灵珺问道：“军哥，你是不是打算跟他们两个打好关系啊？” 张军“嗯”了一声，说道：“他们两个都是人才，跟他们打好关系以后还是用的上他们的。” “这两个人，在做生意方面，都有自己的天赋。” “孙伟是那种可以领导全局的人，他们在具体做生意上面，肯定是比不上蔡同光的。” “但孙伟看整体发展，很有眼力。” “至于孙伟，在具体的事上，很有能耐。” “他们两个恰好比较互补，要是让他们两个合伙做生意绝对是无往不利。” 沈灵珺不由担心：“军哥，我知道你对以后的发展有很多看法。” “不管你的看法是不是对的，现在做生意肯定不太合适。” “你跟他们交个朋友，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做生意，你能不能放一放？” 张军“哈哈”一笑，安慰说道：“媳妇，你就放心吧！” “我自己也没有想做生意。” “以后他们两个做生意，我在一旁给他们提提意见，然后花点钱入点股。” “那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如果说孙伟和蔡同光两个人合作是天衣无缝。 加上张军对未来发展趋势的把握，就相当于给他们两个人开了挂。 赚钱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唯一的问题是赚多赚少。 沈灵珺听到张军没打算做生意，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 听到以后要跟他们合作，又不由担心：“军哥，其实我们现在生活挺好的了。” “你赚的钱也不少，我们没必要去冒这样的风险。” 张军却不这么想：“我赚的钱看着不少，但还不够多。” “我的目标是，以后你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不用考虑价格，就能直接买。” “单纯靠研究赚钱，还是太慢了。” 研究是能挣到钱的，不过也要等研究出来成果以后才能挣到钱。而且在这个年代就算出了成果也挣不到什么钱，只能拿奖金。 但以后越来越放开，每个人研究出来的成果都是有专利的。 张军上一次就是通过自己研究出来的专利跟一些公司合作，拿到一部分分红。 他自己从来不参与公司的管理，但是技术入股的分红每年都不会少。 一年说要挣个几个亿，那肯定不可能，但一年要挣个大几百万，上千万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至于研究资金，肯定是不用自己出的，要么是拿国家的项目，要么是公司支持研究的项目。 国家的项目有专业的项目资金公司支持研究的项目，公司会给退钱。 基本上，张军只要出人就行了。 沈灵珺劝道：“军哥，我以前确实希望你能有些成就，可现在你做成这样已经非常好了。” “很多人一辈子也做不到你现在这个程度。” “不管你以后是从事农业研究还是做翻译，我们的日子都不会过得差的。” 现在张军如果专心做翻译，一个月挣个一两百还是没有太大难度的。 就算专心做研究，一个月挣个大几十，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收入在于普通人看来已经非常高了，但在张军看来这个收入着实很一般。 在张军心里，现在一个月有两三百块钱收入，也就差不多了。 等再过几年，一个月有千把块钱。 到了1986年以后，一个月的收入，至少得有三五千以上，进入九十年代初期，一个月有一万多，九十年代后期，一个月大几万。 过了2000年，一个月至少也要十万以上。 当然，这是稳定的收入，他还要买些股票、房子什么的，中间偶尔赚一笔大的。 如果算资产，等到九十年代，至少也得大几百万上千万才行。 这一点，张军心里十分坚定，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度。 如果他不搞研究，专心赚钱，这个收入至少要翻几番。 第一百零二章 心怀敌意 这一世，张军依然打算把重心放在研究上。 没打算在赚钱上花太多的精力。 钱这东西，肯定不能少挣，但也不能花自己太多的时间。 张军说道：“媳妇，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太多。” “你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了。” “每天看看书，学学乐器，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我们再生几个孩子。” “至于其他的事我都会处理好的。” “我也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真的有危险我也不会去做。” 沈灵珺摇头：“你说的好听，可是你做的很多事我都觉得有危险。” “如果你老老实实做翻译，或者做研究，那也不会得罪赵山厚了，对不对？” 如果真像沈灵珺说的做，张军还真不会得罪赵山厚。 不过，张军却不这么想：“媳妇，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得罪人的，我们不可能因为得罪了一个人，就这个也怕，那个也怕。” 一个晚上，张军劝了沈灵珺许多。 最终沈灵珺在张军连哄带骗下才勉强相信张军以后不会乱来。 ………… 次日，清晨。 张军还在洗漱，林东就找了过来：“老弟，怎么现在才起来？” 张军疑惑的问道：“现在很迟吗？” 张军看了一下时间，才七点不到。 平日张军也都是六点多才起床的。 林东怕张军忘记正事：“今天谢主编要过来，我们要提前准备一下才行。” 张军却不在意：“现在才几点钟啊？” “就算他过来，至少也要等到中午去了。” “而且我们也不用准备什么东西。” “到时候找个地方聊一聊，然后吃个饭也就差不多了。” “总不能他来我们还要准备舞狮舞龙啊。” 林东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急了：“老弟，你不能把这事不当回事啊。” “我们态度还是要拿出来的嘛！” “而且这次谢主编是冲着你来的，你不稍微准备一下么？” “想一想说些什么之类的。” 张军对于这一套早就熟悉了，很多人在见某些大人物之前都会先了解他的习惯和爱好。 然后在聊天的时候特意去聊他喜欢的东西。 张军上一世也这样做过，这样的手段他早熟悉不过。 不过张军这一世没打算去做这些，至少现在没打算这么做：“放心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去做那些准备。” 能够值得张军去做这些准备的，至少也得省里来个什么大人物，要支持他办学术期刊，或者全力支持他的研究。 不达到这个级别，真不值得。 林东心里也只能着急：“那行吧！” “我这里做了一下调查，了解了一下谢主编的吃饭口味。” “还有谢主编的籍贯。” “谢主编喜欢吃鱼和红肠，我们得准备这两个菜。” “国营饭店不一定会有鱼，我们必须要提前去了解预定，要是他们没鱼的话，我们要提前去买好。” “还有……” 林东在一旁说了很多，张军虽然不在乎，但还是认真听了：“有些时候不用做的太刻意了，太刻意了反而会让人产生反感。” “谢主编是个什么性格你都不了解，直接把他喜欢的东西全部给弄上来。” “他来了一看就知道，你找人了解过他。” “就算要准备他喜欢的东西，也要含蓄一点。” 林东错愕的看着张军：“老弟，那你说怎么弄？” 张军说道：“那个红肠可以上，鱼的话就不用刻意去准备。” “毕竟红肠几乎到处都有，我们上也很正常。” “了解一下谢主编喜欢怎么吃这红肠，做成他喜欢的口味就行。” “这样也不会显得太突兀。” “要国营饭店有鱼，点菜的时候你可以问问大家，然后把鱼点了。” “不要上来就点谢主编喜欢的。” “为了表示对谢主编的尊重，肯定是要询问他的意见，如果他推迟，相互推一下就行，不要太刻意。” “总而言之，这一切要做得让他满意，又不要刻意显得，我为了让你满意，特意调查了你的喜好。” “而是要在不经意间做到。” 对于这些东西，张军早就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因为现在和后来的环境不太一样，林东在这方面的水准，还是不如张军。 林东听得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这个要怎么做，你具体跟我说说，到时候我去准备。” 张军洗漱完，叫上沈灵珺一起去吃早餐，顺便把事给林东交代了一遍。 林东甚至做了笔记。 叮嘱完后，张军提醒林东：“老林，很多时候，你下的功夫越多，反而越容易坏事。” “谢主编这事，你最好别表现得太刻意。” “我跟谢主编虽然不熟，但跟他通话那一次来看，他这个人还是比较正直的。” 林东点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一直到下午两点，谢东青才来，身边还带了一个中年人。 因为这次是专程来找张军的，所以没有通知杂志社，甚至连杂志社都不知道。 双方在车站见过面，谢东青介绍了一下身边的中年人：“张军，这是我们报社，专门负责翻译工作的编辑钱磊。” 张军跟钱磊握了握手：“钱编辑好！” 钱磊目光一直在张军身上：“张先生好！你翻译的作品我都看了一下。” “水平非常高。” “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平，翻译文学作品问题不大。” “不过长篇翻译跟短篇翻译有很大区别，你这没做过相关的工作，恐怕会有些负担。” 这话说得随意，但张军敏锐从中间感觉到了“威胁”。 这个钱磊是负责翻译工作的。 自己抢了翻译文学作品的工作，是不是抢了他的工作还不好说。 如果真是这样，他对自己有敌意也就很正常了。 张军没有在意：“这个我知道，我会先试试，自然要有把握才接这个工作。” 谢东青此时插嘴说道：“行了，我们先去招待所。” “有什么事，到了招待所再说。” 林东适时说道：“谢主编、钱编，现在已经过饭点了，你们一直坐车，肯定还没吃饭，我们先去吃饭吧！” 第一百零三章 一个小时 谢东青意味深长的看了林东一眼：“林编辑，我们这次来也不算为了公事，吃饭随意一些就好。” 林东不明白谢东青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别的含义，心里琢磨不透，嘴上还是答应得很利索：“明白，就是吃些便饭。” 众人一起朝着国营饭店的方向走去。 谢东青开口闲聊着：“林编辑，上次我说过，要是有人能帮忙找到合适的翻译，我可以想办法调他去市里的报社。” “你帮忙找的小张同志水平不差。” 林东不知道谢东青这话到底事想让自己知难而退，还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只能试探着说道：“张东同志的水平肯定是过硬的，要不然也不敢推荐给您呀！” “至于去市报社工作，我都听组织的安排。” “能去自然好，去不了，在县里也挺不错。” “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为了国家建设发光发热嘛！” 林东的这一番话说得还是非常周到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谢东青对林东的回答也非常满意：“你这样想就是最好的。” “你这些年在县里的杂志社负责过什么工作？” 林东心头一喜，觉得谢东青是在调查自己的工作经历，立刻把自己的工作经历说了一遍。 林东是大专毕业进入杂志社的，刚进去的时候是打杂，主要负责各种文件收发。 后来，做了撰文编辑，就相当于给杂志社写稿子，或改稿子。 再后来就开始做审文编辑，现在杂志社没有什么投稿，主要稿件都是翻译和自己人写的，恰好他也懂些英文，就开始负责翻译工作。 林东的个人发展还是比较平顺的，整个职业生涯到目前为止都没大起大落，基本都是按部就班，一点点往上爬。 谢东青知道林东会英语的时候还略有些惊讶：“你英语水平怎么样？” 林东可不敢自夸：“跟张军同志肯定是没办法比的。” “勉强能看，做翻译肯定是不行的，我的词汇量不够，而且对于很多国外的口语不是很了解。” 谢东青“嗯”了一声：“倒也不错，你工作经验丰富，还会英语。” “报社的工作，倒也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 谢东青的态度让林东兴奋不已：“谢主编过奖了。” 几人到了国营饭店，林东本想让张军做主点菜。 张军却推脱给了林东。 林东先是点了几个常见的才，包含了红肠，又特意问了还有什么菜品。 其实就是想问有没有鱼。 谢东青自然不会点菜，最后在张军的配合下，把鱼给点了下来。 吃过饭后，又带着谢东青他们去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 这次谢东青打算在这待一天，明天就会回市里。 而这一天，主要就是看张军的真实翻译水平。 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后，谢东青也不耽误时间，立刻拿出一本英文版的书：“我们准备翻译这本书，你看看怎么样。” “今天能不能给我们翻译个三五百字出来？” 张军接过大概看了一眼，说道：“这个没问题。” 一直没说话的钱磊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今天就能给三五百字的稿子？” 这个速度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 张军说道：“问题不大！” “直接翻译成品可能不行，但试稿没问题。” 很多书都埋了伏笔，想要把一本书翻译好，必须要先把原文书籍从头到尾看上一遍，甚至几遍，把所有细节和伏笔做好，才能翻译。 直接上手翻译，很容易首尾不对应，勉强翻译出来，也会缺失一部优秀作品的很多东西。 钱磊撇撇嘴，说道：“可不要逞一时口快，要是今天翻译不出来，丢脸的可是你。” 这话里明显充斥了敌意。 张军也懒得搭理钱磊，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对谢东青说道：“谢主编，要不我就在这翻译好了。” “给我一个小时就行。” 谢东青有些不信了：“张军，翻译可不是置气。” “你一天翻译五六百字已经不错了，毕竟刚上手。” 张军微微一笑，说道：“翻译好了，肯定要逐字逐句的斟酌。” “若只是大概翻译一下，看看我的翻译水准，这问题不大。” 钱磊“哼”了一声，明显是对张军如此自信的不屑和鄙夷。 “而且，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谢东青的这话不算重，但明显是在“警告”钱磊。 钱磊顿时乖了：“明白了，主编。” 谢东青又转头对张军说道：“小张，他就是这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张军心里对钱磊还真不怎么喜欢，但看在谢东青的面子上，也没计较：“谢主编，钱编辑在报社工作，看不上我这种野路子也很正常。” “我这人公私分明，不会因为这些事影响翻译的工作。” 张军的意思很明确，我心里生气了，我不跟他计较，那是看在谢东青的面子上。 谢东青“哈哈”一笑：“你们年轻人就是直爽，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这样好呀！” 谢东青这一句，也是在暗示张军，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要说出来。 张军可不会顾及这么多：“谢主编，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你别介意。” “咱们主要还是工作，到时候也是通过邮寄的方式基本不会见面。” “要是翻译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扣我稿费。” 要不是考虑到林东，张军现在还真就不愿意翻译这个破东西。 钱磊在一旁阴阳怪气。 谢东青这人虽然不错，但也有那种体制内的毛病。 好在谢东青这人确实不太计较这些：“我也就随口说说，年轻人有点性格那也是好的。” “那咱们就不说这些废话了，我随便从这里面选一个。” “你现场翻译一到两页出来，没问题吧？” 张军点头：“没问题！” 谢东青随手翻了一页：“就这一页开始吧！” 张军看了一眼：“一个小时后翻译出来。” 钱磊又在一旁撇嘴，明显是不信。 第一百零四章 碰到个傻子 谢东青心里其实也不信，翻译五百字出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正常文学写作，如果用手写，大多数人一个小时也就几百字。 翻译还要对照前后文，反而略微复杂一些。 一个小时翻译五百字，哪怕不用是正式翻译，也有很大难度。 不是没人能做到，只是谢东青不觉得张军能做到。 谢东青心里虽然不信，嘴上还是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我们去外面转转，过一个半小时回来。” 从招待所出来，钱磊就开始吐槽张军：“主编，这个张军狂妄得很。” “他有几分本事不好说，可他明显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还说一个小时翻译出来，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要有这本事，怎么可能没有工作？” 林东跟在一旁，想要给张军说几句好话，又没好意思开口。 谢东青这次没有训斥钱磊：“你这性格也确实应该改一改了。” “这些事你心里怎么想的，没必要说出来。” “更何况张军的英文水平确实还可以，他翻译的那些文章你也都看过了，你当时也是认可的。” 钱磊陪着笑说道：“主编，他的英文水平确实还不错。” “前提是要那些文章都是他自己翻译出来的，没有找别人。” “还有就是我找的那个翻译就在市里面。” “如果请他来翻译的话，我们更好沟通。” “张军在县里，要是有点什么问题，我们根本就不好沟通。” “打电话不方便，写信要几天才能到，亲自跑一趟，那也得一天。” “有时候稿子比较急，根本就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折腾。” 林东总算明白了，难怪钱磊以来就对张军看不顺眼。 原来是他找了其他的翻译。 谢东青心里对这些事清楚的很，转头看向林东：“小林，以前你给我的那些文章全部都是张军翻译的吧？” 林东立刻作保：“谢主编，这个我敢百分之百做保证，全部都是张军翻译的。” “其中有很多都是他当着我的面翻译的。” “他翻译的速度很快。” “而且用词非常精准。” “我自己懂一些英文，也见过一些翻译不错的人，但要跟张军比，还真没有。” 钱磊在一旁打破：“林东，你是待在县城见过的人才也不会是顶尖。” “说不定你们县里会英文的几个人，你都见过了。” “市里会英文的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翻译水平高的，可不少。” 林东对钱磊也生出一阵厌烦：“钱编辑，我冒昧问一句，你说的那些翻译水平高的，他们翻译出来的文章有张军翻译的好吗？” 钱磊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谢东青见两人已经有针锋相对的势头，开口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好好讨论嘛！” “林东，你们县的图书馆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 张军用了一个小时不到，就翻译了五百字出来。 实际上，张军翻译根本就用不了一个小时，主要是写字速度只有这么快，翻译还要一句一句对照着来。 有时候还要前后文对照一下，要耽误一点时间。 翻译完后，张军就去自己房间找沈灵珺。 沈灵珺今天都没有出门，因为谢东青要过来，她主动提出在招待所看书。 沈灵珺见张军回来，还有些惊讶：“你不是去接那个主编去了么？怎么回来了？” 张军说道：“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也在招待所。” 沈灵珺“哦”了一声：“那你怎么过来了？” 张军心里有些郁闷：“碰到个傻子，估计是我翻译跟他有什么冲突，没事就喜欢挤兑我两句。” “要不是想着老林需要我翻译这本书。” “要不然我还真不想干这活了。” 沈灵珺对张军性格了解，张军就不是那一种脾气很好的人。 张军的好脾气都给了自己身边的朋友，那些不是朋友的人，要是挤兑张军，张军很容易就上来火气。 张军要不是这种脾气，之前三年也不可能让沈灵珺受苦。 好在张军两世为人，急脾气已经改了很多。 沈灵珺笑着安慰张军：“你就别跟他生气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翻译完这一本书，你跟他估计也没什么往来。” “再说了，以你的翻译水平，不敢说是国内顶尖的，那至少也是一流的，他们想挑毛病也不好挑啊。” 张军轻轻一笑：“你这还安慰起我来了。” “我没那么脆弱，就是跟你吐槽一下。” “有时候我是真不想受这个气而已。” “我又不是非得挣这一份钱。” 两人闲聊着，直到外面有人敲门。 张军开门看到是林东：“你们怎么才回来？” 林东说道：“谢主编故意在图书馆耽误了一些时间。” 张军知道，谢东青故意耽误时间，是给自己多留一些时间翻译，人家是好心。 张军说道：“谢主编还是不错的，文章已经翻译好了。” 林东跟沈灵珺打了一声招呼，说道：“我们先过去，晚点也要去吃饭，过了六点就不好吃饭了。” “等会弟妹跟我们一起去。” 沈灵珺说道：“我就不去了吧，我买了馒头在这儿。” 张军说道：“吃馒头也不行，等会一起去吃饭，我先过去，等下来叫你。” 出了房间，林东问道：“那文章你是花多少时间翻译出来的？” 张军说道：“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林东也不意外，毕竟他知道张军的实力：“当时我们就应该早点回来，让那个钱磊瞧瞧你的实力。” 张军轻笑着说道：“钱磊又在背后说什么了？” 张军就知道，钱磊老针对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不其然啊！ 张军说道：“希望以后我翻译的东西，不是他负责。” “要不然的话肯定又是麻烦不断。” 张军可不指望钱磊公事公办。 第一百零五章 我脾气不好 两人赶到谢东青房间的时候，谢东青已经在看张军翻译的文章，见张军进来，立刻满脸笑容夸赞：“小张啊！你这翻译水平果然是没得说。” “这么短的时间翻译出来的文章这么好。” “中间一个小小的伏笔都翻译出来了。” “尤其是这个英语谐音冷笑话，你居然也给翻译出来了。” 翻译工作的难度不在意那些普通句子。 而是文中用到的各种带着严重文化色彩的东西。 比如歇后语、谐音梗、诗词等等。 中文一句“五百分两半，你二百五，我二百五。” 如果想要翻译成英文，别人理解不了二百五这个梗。 要是你照着翻，肯定是可以的，那样就会丢失一部作品的灵魂。 英文翻译过来也是同样的，他们也有自己的谐音和一些梗，直接翻译过来，读中文的人，是理解不了那一句话的内涵。 张军说道：“这个东西还比较好翻译，毕竟只是谐音，要是遇到那种带地域文化的文字，翻译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谢东青很赞同这一点：“你说的没错，所以翻译这工作还是得找有足够经验的人。” “说起这个，我倒有点好奇，你也没有出国留学过，怎么这么熟悉这些东西的？” 张军自然是出过国的，甚至在国外待得时间还不算短。 上一世，他断断续续在国外不同国家待了有十几年。 虽然都是因为工作需要，可这也确实给他这一世翻译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张军只能胡乱找借口：“很多东西都是我看书看到的。” “我这也确实没出国经验，翻译的时候可能有些地方会存在不足。” 谢东青却很满意了：“只要你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那就非常好了。” “现在出国留学的也没有几个人。” “那些真出国留学的人，也没几个在做翻译工作的。” 实际上还是有出国留学的人才做翻译。 只是这些人都是高端人才，他们不可能跑来给报社翻译。 他们如果想翻译赚钱，很多出版社都会跟他们合作。 还有一个原因，现在翻译国外的作品有一定的风险。 虽然有些东西已经到了尾声，那也是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的。 张军随口附和了几句。 谢东青把手里翻译的稿子放下：“小张，你翻译的这些东西我非常满意。” “那我们谈谈稿费和翻译细节的问题。” 张军心里已经没了之前的兴致，但还是点头：“行，您说！” 谢东青说道：“这一本书大概有十五万字，稿费我们有两种算法。” “一种是全本，一种是按字数算钱。” “全本的话，我们给你一千零五十块钱。” “按字数算钱的话，一千字算六块二。” “要选哪一种，你自己定。” 张军问道：“那这稿费怎么结算？” 谢东青说道：“这个简单，如果你快点！要按千字算，我们一个月一结算，你翻译出来多少，我们次月给你发多少。” “如果你要全本的话，我们暂时预定十五万字，按照你翻译的比例结算。” “比如你一个月翻译一万字，我们就给你结算十五分之一。” 张军想了一下：“按千字算吧！” 谢东青也没有意见：“行！还有就是翻译进度。” “按日更新，肯定不太可能。” “你的翻译速度跟不上，我们的审核速度也可能跟不上。” “所以这本书大概率是按周连载。” “每次大概是一千多字。” “一个月，我们要预备八千字。” “这个更新量没有问题吧？” 这个速度对张军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可以！” 谢东青又说道：“还有一个事，我们不可能卡着时间来。” “你得这个月就完成下个月的翻译工作。” “虽然我们是一周连载一节，但你要保证至少有四周的存稿。” 张军心里已经计算过，这本书他顶多一个月就翻译出来。 当然，这一个月他得花不少时间在这上面。 张军说道：“谢主编，其实你们晚些再连载，可以日连载，我最多两个月就把这本书全部翻译出来。” 钱磊这时的脸色明显就不太好看：“张军，大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那些大翻译家，可能要半年，甚至一两年才翻译一本作品吗？” “还两个月就把这一本书全翻译出来，你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 张军可不会给钱磊面子：“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了。” “我能不能翻译出来跟你没有关系。” “稿费也是等我翻译出来以后才给的。” “我不会骗报社一毛钱稿费，如果我翻译的有问题，你可以让谢主编把我的稿子退回来。” “还有，人家翻译的书，可能是几十万字，我这才十几万字。” “如果你弄一本五六十万字的作品，我也要半年，甚至一年。” “还有，别没事找茬，我之前忍你，是看在谢主编的面子上。” 张军这一顿输出让孙磊脸上有些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 谢东青微微皱眉：“小张，他就这脾气，你别跟他计较。” 张军对谢东青说话态度就要好了很多，倒不是因为他是主编，主要是谢东青知道分寸：“谢主编，他这么跟我找茬，我可不惯着他。” “还有就是，如果报社能找到合适编辑负责我的稿子，就别让他来负责了。” “我怕他鸡蛋里挑骨头，耽误工作进度。” 钱磊气得脸红脖子粗：“张军，我虽然看你不顺眼，但我从不会公报私仇。” 张军冷笑一声：“秦桧也不会说自己是奸臣。” “算了，懒得跟你说。” 谢东青摆摆手：“钱磊，差不多就行了，小张，给我个面子，至于你翻译的书，我自己来负责，你可以放心。” 张军这才比较满意，他这么闹一下，就是不想跟钱磊有更多的纠缠：“这样那肯定最好。” 谢东青说道：“还有一些细节得跟你谈一下，笔名之类。” 剩下的细节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诸如笔名，邮寄的地址之类的，全都要商量好。 第一百零六章 合作无望 一切商议妥当，已经是下午，恰好能去吃饭。 张军去把沈灵珺叫上，一同去饭店。 路上，谢东青随口问道：“小张啊！你真不打算往翻译这一条路上走？” 张军“嗯”了一声，说道：“是！是个兼职。” “以后确实会从事农业方面的研究。” 说起这个，张东忽然想到，学术期刊的事，或许可以让谢东青帮忙。 虽然张军也不知道谢东青能帮上什么忙。 但谢东青对这方面肯定比自己熟悉。 比如现在开设期刊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想到这点，张军忽然说道：“谢主编，我有个事想请教一下。” 谢东青略有些惊讶，从他现在跟张军的接触来看，张军这人是有些傲气的。 现在居然说要请教自己。 “什么事？我看能不能给你解答。”谢东青说道：“太难了，我可不一定能给你答案。” 张军说道：“现在国内似乎还没有学术类的期刊吧？” 谢东青对这方面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只是专科类的还是有的。” “学术类的，确实是没有。” 谢东青心里到张军或许是想看这一类的期刊，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要做一个学术期刊。 张军说道：“如果我要做一个这样的期刊，需要什么样的条件？” 这下不仅仅是谢东青，就连钱磊都被震惊到了。 震惊过后，钱磊忍不住讥讽道：“张军，你英文确实厉害，但你在农业方面，恐怕没什么话语权。” “就算你在农业方面也很厉害，你知道办一个期刊有多难吗？” “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们市里想要新增一个期刊，那都得跟上面申报。” “就你还痴人做梦，想开期刊。” 张军皱眉：“你能不能闭嘴？我问的是谢主编。” 谢东青轻咳一声，说道：“小张，钱磊说的话确实是不太好听，但有些事，你确实应该了解一下。” “不管是报纸还是杂志，都关系重大，这关系到我国的信息传播。” “不是个人能够办起来的，地方想办也得审批。” “你这个想法，基本不可能实现。” 张军心里也在快速琢磨，心里已经想到跟市报社合作。 我自己发不了，我可以跟报社合作啊！ 要是报纸能够专门给他们让一个版面，甚至几个版面出来刊登论文，这个期刊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张军想到就说了出来：“谢主编，如果我能联系到几个农业领域比较知名的专家，你能不能在哈市报纸上给我们单独开一到两个版面？” 钱磊听到张军能够请到几个农业领域的专家，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难道张军是有什么背景？ 现在的专家，可是真正的专家。 你没有本事，可以混到职位，想要混成专家，还真就不行。 也不会有人朝着这方面做假。 就算有人有关系，他也不会把自己包装成专家，而是会通过关系，让自己地位提升。 毕竟专家是真的要干活，要出成绩的。 “即便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合伙，单独开一个版面出来。” “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确实有点多。” “增加一个版面，要么是里面的内容要减少，要么是要增加一张报纸。” “如果是增加一张报纸就需要成本。” “纸张的成本，还有印刷的成本以及审核的成本。” “这些东西我都可以想办法解决的。” 谢东青不知道张军用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但还是拒绝了：“你考虑的这些确实是问题。” “就算你能解决，那也不行。” “这里面不仅仅牵扯到资金，还有增加版面。” “我们要增加一个板块，同样要跟上面申请，就算申请通过了，这中间还会牵扯到一些责任。” “这个责任就算你们想承担也是不行的。” “因为我们报社要承担审核的责任。” “不可能你们审核通过的文章，交给我们以后我们直接发。” “我们肯定会有一个审核工具。” “哪怕我们审核通过了，出了事以后也会找我们的责任。” “我虽然是主编，但我只负责内容相关的问题。” “这些工作都是社长在负责。” 张军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谢主编，你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 谢东青叹了口气，说道：“报社社长跟我也是多年的好朋友了，我们两个合作这么多年一起在报社工作。” “要说交情肯定是有一些的。” “我对她也非常了解，她是那种比较古板的人，他始终认为报社是用来传播各种新闻的。” “他不会掺和到你们学术期刊里面去。” “更重要的是，过去这么多年他没有出事，就是因为他的性格比较谨慎。” “哪怕现在没有以前那么严苛，他也不可能冒险。” “如果你真的想做，我其实可以给你个建议。” 谢东青对这方面更了解，张军也确实想听听他的意见：“您说。” 谢东青说道：“这种东西不管你找谁，大概率都会被拒绝，但是有一部分单位，是有可能会答应跟你合作的。” 仅仅是这一句话，张军立刻就想到了大概的方向：“您是说，找那些一直亏损，卖不出去杂志的单位？” 谢东青对张军能反应的这么迅速，也有些惊讶：“你说的没错。” “这是你们唯一有可能的方向。” “但这个可能性，我觉得也不大。” “能跟你们合作的人并不多，因为这些单位不仅仅要考虑盈利问题，也要考虑风险。” “同时他们还要跟上面申请，如果上面不同意的话，他们也没办法。” 张军想到了白县的杂志社，他们现在基本上就没有盈利的空间，全部都是亏损的。 每年都要上面给他们补贴才能够生存下去，要不然的话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这确实是一条路子！ 第一百零七章 困难重重 张军看了林东一眼，如果要办这个事的话最好还是找林东合作一下。 林东在白县的杂志社，好歹也是一个编辑，多多少少也能说上一些话。 林东明白张军的意思：“老弟，我觉得你想要跟我们杂志社合作不太可能。” “我们社长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还有就是，我们杂志社，每年都要跟上面申请补助，如果没有这些补助，我们根本就维持不了。” “申请的补助很多事都要填上面的。” “我们如果要转型的话肯定得经过上面的同意，上面以后可能就不会给我们这么多的补助。” “如果不是我们杂志社撤销不了，上面早就把我们撤销了。” 现在要撤销一个单位，肯定要考虑这个单位的工作人员去什么地方继续就业。 如果不能安排妥当，这些工作人员这个单位基本不会撤销。 说白了这个单位放在这儿就是养这些工作人员的。 这个时候，单位最好老老实实什么幺蛾子也别闹出来。 一旦你想闹点幺蛾子出来，很有可能就会被针对。 上面会找你的各种麻烦。 毕竟你花了他们这么多钱，整各种幺蛾子是需要成本的，还得花他们的钱。 张军却觉得这确实是一个机会，还是可以试试的：“老林，你明天就帮我约一下你社长。” “明天肯定不可能谈下来，但是可以试试。” “先沟通下双方的意愿嘛。” 林东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头答应：“我可以帮你说，但是我不做任何保证。” “我们社长有可能不会答应跟你见面。” 张军微微一笑：“这个没问题。” 这事有了着落，张军也是心情大好。 一开始的时候，有没有实体杂志，问题都不大。 等做到一定的规模，最好还是有一个实体的杂志社比较好。 要是达到一定的规模，要很长的时间，到时候很多东西都已经放开了，自己也可以想办法。 如果这个时间比较短，那些东西还没放开，肯定要用上。 虽然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自然要提前考虑。 一伙人在饭店吃了饭，谢东青又拉着张军聊了许久。 主要是聊翻译上的细节，还有文学。 张军在文学上，没有太深的造诣，但是他看过不少书。 上一世为了缅怀沈灵珺，张军没事就会看看散文、名著。 阅读量还是挺大的。 尤其是张军看了很多国外名著，这让谢东青都很惊讶。 ………… 次日，谢东青他们一早就回去了。 张军先去了一趟化肥厂，主要是去车间转转，看看蔡同光说的那个主任。 中午去了杂志社，社长于友文上次已经见过。 于友文还以为张军是要来谈饭店的事：“小张，林东说你找我有事？” “坐，我们坐下慢慢聊。” 于友文平时还是比较清闲的，他也没有太多的事可做，毕竟杂志社发展的确实不怎么样。 大多数情况下，如果他很忙，肯定是被上面叫去训斥了。 要说起起来，于友文虽然是个社长，其实也挺苦逼。 张军说道：“于社长，我想跟你聊聊杂志社的问题。” 于友文“哦”了一声：“对我们杂志社也比较有兴趣？” 张军说道：“我知道杂志社发展一直都不太顺利。” “我现在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让杂志社扭亏为盈。” “甚至有机会做成全国性的杂志。” 目前白县杂志社，几乎没有什么人买，他们的销量都是一些单位不得够买。 市面上，一期的销量，估计也就几百千来本。 而且这一本杂志是全市发行的，全市都有得卖。 于友文也想把杂志社给发展起来，可他也无能为力。 这些年他也想了很多办法，几乎都没有成效。 现在于友文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每次到了要钱的时候去挨一顿骂，就这么熬着，等退休其实也挺不错。 至少这是一个铁饭碗，不用担心，没有吃喝。 没事的时候还能通过手里的一些权利，捞点油水。 这日子过得也还算清闲。 只是没任何上升空间，每个月都要挨几次骂。 现在张军说有办法让杂志社发展起来，他心里确实有些波动，但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小张，你不在单位上班，可能你不知道我们的情况。” “我们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不是说你想一个点子，就能直接去做。” 张军跟谢东青谈过之后，也大概知道会有一些什么麻烦：“于社长，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 “既然你在这个位置上，你也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过一辈子，熬到退休吧？” 于友文苦笑一声，说道：“如果你在十年之前跟我说这样的话，我肯定斗志昂扬。” “现在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我现在也不算老，距离退休还有十几年。” “但这么熬个十几年，其实也不错，至少稳定，也没有那么多的烦恼和工作。” “说句不好听的，很多人拿着跟我差不多的工资。” “他们可比我辛苦多了。” “让我去干他们那一份工作，我还真不一定干的下来。” 张军没想到于友文说得这么直白，看来他是真的没有什么斗志。 按理说，这样的人，也不太可能答应自己，一起发展。 张军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于社长，其实你也可以听听我的想法。” “如果你觉得我的想法不成熟，那咱们不合作就是了。” “对你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对不对？” 于友文轻轻一笑：“既然你想说，那我听听。” 于友文这态度明显就是在告诉张军，我让你说，单纯就是给你面子，不是我多想听。 听完之后，你改做什么做什么，我改混日子，继续混日子。 张军心里已经彻底不抱希望了，要不是之前说了那些话，他现在都不想说自己的打算。 张军也打算应付一下就得了。 好在于友文的态度不错，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能帮上自己的忙。 第一百零八章 没追求，只想做咸鱼 张军把自己想开设专业学术期刊的想法说了一遍。 于友文只是安静的听完，然后做了点评：“小张，你的这个想法确实很独特。” “但我觉得你的这个想法也不会有什么出路。” “杂志的受众面怎么说也要比你的学术论文更宽一些。” “也就是说买的人会更加多一些。” “你的学术论文受众实在是太小了。” “虽然价格会高，也会有一定的固定够买单位，却没前景啊！” “除非做到全省，甚至全国。” 张军承认这一点，学术期刊如果不赚黑心钱，那就只有四个收入来源。 第一个自然是卖出去的杂志；其次就是广告；还有一些人要发表论文，只是这些论文没有太多干货，收点钱也可以给他发表；最后就是国家补贴。 娱乐杂志拿到的补贴，远远没有学术杂志多，但娱乐杂志确实受众面更广。 娱乐杂志如果做大了，是有很多人花钱给你打广告，让艺人上你封面的。 学术期刊没有这些优点。 如果只论赚钱，而且赚黑心钱，学术期刊拍马也比不上娱乐杂志。 张军开玩笑说道：“于社长，我们这个杂志要是办成功了，你以后可就是我们国家第一个学术期刊杂志的社长。” “这一份荣耀可是不轻哦。” 张军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于友文听后，还真有些心动了。 他现在对自己前途什么的早就不抱希望了，就想混到退休。 但要是真能成为国内第一个学术期刊的社长，他以后真的有可能被写入历史。 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一笔，对于友文还是有一定诱惑的。 大多数文人，对这个多多少少有点想法，只是看他对这方面的执念有多深。 于友文也仅仅是心动，还不会拿自己眼前的利益去换这个有点虚无缥缈的名声：“你说的倒是没错，可这不太行得通。” “我就跟你说实话，如果你能把一切都搞定，就差我这最后一哆嗦。” “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反正我这杂志社也没有什么前途，年年亏本，我自己还要经常被骂。” “上面都跟我说很多次了，我们杂志社随时可能被取消。” “一开始听到这样的话，我心里还有些担心，现在我也看开了。” 张军笑道：“于社长，你的处境我也能理解。” 于友文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上次说开饭店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张军略有些尴尬：“于社长，这事可能要放你鸽子了。” 虽然于友文上次没有直接答应，但他是有意向的。 于友文倒也没很惊讶：“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张军没有细说：“现在开饭店肯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比我之前想的要复杂很多。” 于友文“嗯”了一声：“这也没有什么意外的。” “开不了就算了。” “对了，听说市里在找你翻译？” 现在林东不在，要不然肯定紧张。 张军也没有隐瞒，这个事儿也瞒不住，如果于友文真的想知道，肯定能找人问到：“是！翻译一本书。” 于友文问道：“他们给你的稿费是多少？” 张军如实回答：“全本一千多吧！” “现在大概的事都已经谈好了，后面就是翻译。” 于友文开玩笑说道：“你以后肯定更忙了，可得抽空帮帮我们。” 于友文也知道，他给的稿费很低。 张军现在有这么好的出路，如果还给他们杂志社翻译文章，那完全就是在送他们人情。 可张军的翻译，确实让他们杂志社这一段时间的销量有所上升。 而且上升得比较平稳，说明新增了一些读者。 张军没有马上答应：“只要有空，一定帮忙，只是这价格，于社长可得给我涨涨。” 现在杂志社给张军的价格已经涨到一块一千字。 但跟六块五还有一定差距。 于友文想都没想，立刻答应：“这个肯定的，我本来就想给你涨涨，只是没有机会跟你说。” “我们杂志社的庙小，跟市报社肯定比不了。” “以后你给我们翻译，就按照一千字两块算。” 能涨那自然是好事，张军也没打算拒绝：“那行，不过我可说好了，一个月不能超过十万字，一个月五六万字，我这时间确实不多。” 县杂志社的翻译是最简单的。 一是专业术语不多，二是翻译的短篇，不用对照太多的前后文。 张军一个小时就能翻译一千字左右，一天花一两个小时给他们翻译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个月如果翻译六万字，也有一百多块钱。 这基本是稳定收入。 于友文本以为张军会推迟，见他答应这么爽快，也是高兴：“那就这么说好了，一个月最少给我们六万字。” 张军满口答应。 于友文心中高兴：“叫上林东，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我让我婆娘多炒两个菜，咱们三个喝两杯。” 张军想了一下，自己也没有什么事：“行！” 于友文又说道：“叫上你媳妇。” 中午，张军带着沈灵珺去于友文家吃了个便饭。 期间林东提到了沈灵珺也写文章的事，还把沈灵珺的文章夸赞了一番。 沈灵珺被说得有些脸红：“林哥，你就别取笑我了，我那个文章可当不起这样的称赞。” 于友文却来了兴趣：“小沈，林东说你文章不错，那肯定有可取之处。” “你介不介意给我们杂志社投投稿？” 沈灵珺心里其实有些没底，转头看向张军。 张军说道：“这个可以啊！” “不过这个公事归公事，于社长和老林可不要因为咱们关系近，就放水啊！” 于友文端起杯子说道：“咱们这点文人风骨还是有的。” “主要我们杂志社也确实缺少稿子，一个月都收不到几篇投稿。” “偶尔有人投，也都是不怎么行的，或者没钱买邮票，自己跑来投稿的。” 没钱买邮票，或者舍不得这钱的人，肯定是条件不怎么好，文章大概率也不怎么行的。 林东提议道：“今天下午弟妹就把文章给我，争取尽快出结果。” “还能赶上下一期杂志印刷。” 第一百零九章 过稿 沈灵珺本来还想要推辞一下，张军也劝道：“媳妇，回头你就选两篇稿子出来给于社长看看。” “就算不能发表，让于社长和老林点评一下也可以。” 张军太了解沈灵珺的性格了。 他生怕麻烦别人，不想给任何人添一点点麻烦。 加上他的性格本来就比较内向，上次林东又说过她文章的缺点，现在她肯定是不想给人添麻烦的。 张军自己是非常希望沈灵珺能够自信一点，最好能拥有自己的事业。 倒不是希望沈灵珺能够挣多少钱，这一个人也不能什么事都没得干，沈灵珺现在又还年轻，两人也没有孩子，不如让她做自己有兴趣的事。 以后就算不能在这方面取得成就，只要人有一定的水准，那也是好的。 沈灵珺见张军都这么说了，只能点头：“那我回去找两篇，请于社长和林哥指点。” 于友文“哈哈”一笑：“小沈，我们这些都是闲人。” “手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本事，自己写的文章其实也不太入得了眼。” “那我们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也有一二十年了。” “自己没有这个功力，但看东西还是有点经验的。” 林东则是夸着沈灵珺：“社长，弟妹的文字功底扎实，以前我就看过他的文章。” “主要是内容上略微有点问题。” “当成是我文字，那绝对是有一定水准的。” “将来成为大作家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张军见沈灵珺被说得已经不抬头，在她心里，自己的文章都还没有发表，上次林东也拒绝了，肯定是当不起这样的夸奖的。 张军说道：“于社长、林哥，你们就别夸了，再夸下去，我都觉得你们说得太假了！” 众人“哈哈”一笑，又说了几句漂亮话，把这话题给揭了过去。 下午，张军带着沈灵珺送了两篇文章过去。 这都是沈灵珺新写的，文章不长，都在两千字以内。 让张军没想到的是，于友文和林东都觉得这两篇文章很好，当即就决定用，还给了沈灵珺三十块钱的稿费。 虽然稿费不多，却让沈灵珺兴奋不已。 毕竟这是她写东西以来，第一次依靠这个东西赚到钱。 而且，这个时间还不长。 那两篇文章张军也看过，感觉跟之前的也差不多。 后来仔细一想，还是内容的问题。 于友文他们就是喜欢那一种贴合国内情况，甚至还带着一点吹捧的文章。 但沈灵珺之前写的，多数是幻想类的。 于友文感慨道：“小沈，你这个文章些的确实不错。” “在我看来，你这文章就算送到市里甚至省级别的杂志社，大概率也是能过的。” “价钱甚至要比我们这还高。” “我们今天是捡了你一个漏啊！” 沈灵珺说道：“能发表我已经很高兴了。” 于友文说道：“小沈，你以后要是还有文章，可以先给我们看看，就当照顾照顾我们。” 沈灵珺看了张军一眼，她心里也知道，于友文很有可能是看在张军面子上才给自己过的。 可能自己的文章，根本就达不到发表的水平。 张军说道：“于社长、老林，你们可别看我面子，你们真看好这文章？” 林东都快要指天发誓了：“老弟，这两篇文章，还真没有放水，确实很好。” 于友文也说道：“小张，你这是对小沈实力的怀疑啊！” 张军在文学上，没有太大的天赋，虽然看过很多文章，让他翻译一下还行。 毕竟有原文和内容，自己只是组织一下语言重新写出来。 真要写自己的内容，还是要有一些天赋的。 在这方面，张军自认为不如沈灵珺。 张军说道：“我媳妇的文章我基本都看了，这两篇也只能说正常发挥，之前给老林看的，也差不多就是这水准。” 林东解释说道：“以前的文章我也说了，文笔没有问题，问题在内容。” “这次的文章内容就非常不错。” 林东的话让张军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于社长，老林，你们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大概知道你们杂志社的问题在什么地方了？” 于友文说道：“小张，你想说什么我其实知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杂志社的内容过于单薄了？” “而且跟很多大杂志社的内容也同质化严重，别人如果想要找点杂志看，肯定看那些大杂志社的，也不会看我们的。” 张军就是这个意思：“于社长，既然你们知道，为什么不改呢？” 说起这个，于友文就叹息：“不是我们不想改，而是这东西，还真不好改。” “这有什么关系？”张军对文学的东西不是很了解。 于友文说道：“这作品其实很好，但在国内是禁书，不准出现的。” “要是被发现，一抓一个准。” 这一点张军还真不知道，因为他从来不关注这些。 “所以你们不敢做其他内容？”张军心里已经明白，说到底，他们也是想要明哲保身。 以前在这方面，都管得非常严格。 稍微有一点问题，就有可能去劳改。 只要拼命发正向的东西，才能避免这些，甚至能得到夸奖。 于友文说道：“就算我们胆子大，敢发其他方向的文章，能不能让杂志社做起来还不好说。”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个办法能让杂志社发展起来。” “等杂志社发展好了，我们自己被人一锅端了，那到底合不合适？” “我这人，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只想过平平安安的日子。” “这么大的风险我可不敢这么做。” “我儿子都差不多跟你一般大了，再过两年他都要结婚。” “我何必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折腾这事？” 张军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人家也不傻，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们肯定早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意让自己去冒险罢了。 这样的想法，才是大多数人的正常想法。 第一百一十章 实验室停工 张军也不由感慨：“过去很多年，确实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麻烦。” “不过用不了多久时间，应该就没有这些问题了。” “到时候大家都可以放手去做。” 于友文对于张军所说的话，也是颇为向往：“但愿如此吧！要是能这样，那自然是最好的。” “要是依然这样，其实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我现在已经四十多了，再过几年。要退休了。” 张军跟他们讨论了一会，待着沈灵珺离开了杂志社。 从杂志上出来，沈灵珺还颇为兴奋：“军哥，我也可以写文章给家里赚钱了。” “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张军说道：“我一直都相信你写文章肯定能成。” “不过，你也不要太累了，没事的时候写写就行。” “任何东西哪怕是自己的爱好，要是变成了工作，变成了自己的挣钱工具，那也就没那么好了。” “你要一直保持着对这个行业的热爱。” “对了，这事得跟老丈人说。” “回头我们也别回村了，我们去市里吧！” 张军打算去市里跟老丈人讨论一下学术论文的事。 如果真的想要办学术论文期刊的话，肯定是要老丈人他们配合的。 光依靠张军一个人，不可能把学术期刊给做起来。 沈灵珺心里也想也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的父亲。 毕竟他父亲已经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亲人。 沈灵珺说道：“我们才刚从市里回来不久，现在又去？” 张军知道沈灵珺是担心会花钱：“你不用担心太多，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咱们又不是挣不到钱。” “现在不仅我在挣钱，你也在挣钱。”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以后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为了钱而考虑。” “你只要考虑怎么能让自己开心，你想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如果是以前沈灵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还会犹豫。 现在沈灵珺觉得自己已经能挣钱，也就没了那么多顾虑：“那就听你的，我们就不回去了，直接去市里找我嗯爸。” “他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很开心。” 张军牵起沈灵珺的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让他开心。” “走，我们找人买点布票，再去添置两套衣服。” 沈灵珺说道：“我们已经有新衣服了，不用再买了吧。” 张军说道：“一人就一套，肯定不够啊！” “以前那些旧衣服就不要了，我们全部都换新的。” 沈灵珺有些心疼，张军继续说道：“我刚还说了，让你不要考虑这些，以后只要想着怎么能让自己开心就行了。” 沈灵珺顿时把刀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听你的！” ……………… 次日，张军再次去了化肥厂。 这两天厂里非常“安静”，赵山厚那边也没有什么动作，好像完全把张军忘了一般。 只是给张军的实验室，也彻底停下了施工。 张军把沈灵珺送到阅览室后，去找了刘慧彦：“老刘，赵山厚那边彻底没动静了？” 刘慧彦苦笑着摇头：“没动静了，虽然他没有再针对我们，可原本很多事，也做不了了。” “估计他现在是在想办法找我们的把柄。” “只要找到合适的把柄，恐怕就要对我们下手。” “现在这样的情况对我们其实没一点好处。” “我们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张军倒是不在意：“我写了有两份计划，你帮我递上去吧。” “这些事你就不用太在意了，肯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就算出现最坏的结果其实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刘慧彦知道张军是在安慰自己，也只能表示认同：“行，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张军摇头：“也没有什么计划，走一步看一步。” “夏小溪这两天你有没有找我？” 刘慧彦似乎想起什么：“你不说这话我都忘了，他还真找了你。” “不过你昨天来了一趟就走了，我都没看到你。” “你跟他是不是在做什么事？” 张军说道：“也没有做什么事。” “我想找他爷爷帮忙做点事。” “他爷爷没答应，所以我想让他帮忙劝劝。” 刘慧彦好奇问道：“什么事？” 张军说道：“做学术期刊啊！” 刘慧彦古怪的看着张军：“你是真打算做呀？” “要不然呢？”张军反问。 刘慧彦忍不住打击张军：“这东西不可能做成的。” “压根就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张军说道：“那也得做，如果有学术期刊，对农业研究是有很大好处的。” “我们不能因为有阻碍就试都不试一下。” 刘慧彦这两天也有些心生俱疲，没有再多劝张军：“行吧！这东西你心里有计划就行。” 张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垂头丧气，车到路前自然直。” “做好最坏的打算就行了。” “他不可能真把我们怎么样的。” 刘慧彦这两天其实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虽然赵山厚没把他怎么样，只要找到机会，还是会训斥他一顿。 最近几天，刘慧彦几乎天天都要被骂上一顿，他心里能好受才怪了：“我知道，你去找小溪吧！” “这两天他估计都在等你过来。” 从刘慧彦办公室出来，张军直接去找了夏小溪。 “小溪，这两天给你爷爷打电话了没？”张军问道。 夏小溪还有些害羞：“打了，爷爷说有机会想跟你当面谈谈。” “我一直想跟张老师说这个事，也没机会。” “我打算过两天再给爷爷打电话，一定帮张老师作通爷爷的思想工作。” 夏小溪是用单位的电话，肯定不能经常用的。 张军被夏小溪这紧张又有点害羞的模样逗乐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用太急。” “我这两天要去一趟市里，方不方便把你家的地址给我？” 第一百一十一章 懒得跟你废话 夏小溪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这个没问题，我把地址写给张老师。” “回头我给爷爷打电话跟他说一下，您要过去拜访。” 张军说道：“你跟我说话，不用一直叫张老师，也不用敬称，随意一点就行了。” “我跟你年纪也差不多，比你大不了两岁。” “你这样说话搞得我好像一个老人家似的。” 张军的话让夏小溪更加不好意思。 刚从研究楼出来，没想到碰上了赵山厚。 赵山厚看到张军，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走了上来：“张军，你这小日子过得挺舒坦的呀。” 张军没好气说道：“赵厂长，你就想跟我寒暄几句？” 赵山厚“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是真的不知道死活。” “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一点，以后夹着尾巴做人。” “在这厂里，你在我眼里跟一只蚂蚁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什么时候想弄死你就弄死你。” 张军看傻子一样看这赵山厚：“说这话你自己不觉得脸红吗？” “你要有这本事还会在这跟我废话？” “你顶天了也就让我在这干不下去。” “真以为我多想在这干啊？” 如果能继续在这做下去，张军自然是不会离开的。 毕竟化肥厂有机会拿到专项资金，如果他自己研究，几乎没有可能拿到专项研究资金。 就算能拿到，至少也要等三五年，甚至十年。 但要让张军在这受气，那是不可能的。 大不了离开以后想办法进其他的单位混研究资金。 张军相信你自己的能耐，不少单位都会接纳自己的。 甚至有些比化肥厂更好。 现在不换，那是已经在化肥厂。 加上有刘慧彦，而且廖泽刚和曹洪峰对的态度也还不错，至少在人际关系上不会太复杂。 赵山厚没想到张军态度会这么强硬：“你就跟我嘴硬，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张军觉得赵山厚没头没脑，冲上来就跟自己一顿废话，真的很美意思：“我懒得跟你废话，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尽管使出来。” “别等着我在这都快熬老了，你也拿我没办法。”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废话，你自己找个地方好好待着。” 说完啊，张军转身就走。 赵山厚被气的手不停颤抖，可张军已经走远了，只能狠狠骂了一句：“你个混账，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 张军去阅览室找了沈灵珺，也没有在化肥上吃饭，带着沈灵珺去外面转了几圈，然后去饭店吃了个饭。 次日，张军带着沈灵珺直接坐车去了市里。 这次来市里两个人已经是轻车熟路。 上次还要住招待所，老丈人没在家。 这次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在路上买了些礼物，直奔哈市农大老丈人家。 沈谦看到张军和沈灵珺还很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张军直接进屋：“爸，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个好事。” “你听了保证高兴。” 沈谦见两人心情都不错，也乐呵的关了门：“什么好消息啊？还特意跑来通知我。” 张军说道：“让灵珺跟你说吧。” 沈谦看向女儿。 沈灵珺还略有些不好意思：“爸，我写的文章投给县杂志社，过了！” “还有三十块钱稿费呢。” 这种事对于沈谦来说，并不是特别的惊奇。 他毕竟是大学教授，哪怕是他的学生里，也有不少人写的文章能在杂志社过稿。 甚至还能过稿市里甚至省里的杂志社。 他自己甚至有文章在国家级的报纸上刊登过。 但自己女儿能够走向这一条路，他自然是高兴的。 沈谦顿时“哈哈”大笑：“这确实是好事。” “这个事儿值得庆祝一下，等会做几个下酒菜，等国强回来，我们一家人喝两杯。” “灵珺啊！既然你走了这条路，那就一定要继续走下去。” “可不能半途而废。” “退一万步讲，咱们也不求能够成为知名作家。” “要是可以养家糊口，那也是好事。” 沈灵珺说道：“我知道，军哥很支持我写作。” “上次回去以后，我本来想去挣工分的。” “可军哥死活不让我去，还让我多看书，多写文章。” “他还特意找杂志社的一个朋友帮我看文章，这次能过稿，多少也多亏了军哥认识杂志社的人。” 沈灵珺知道父亲对张军多多少少还有些膈应。 虽然父亲嘴上从来不说好像已经接受了张军的改变。 可沈灵珺看得出来。 沈谦听后，心里对张军生出一些感激，同时对张军的看法，也有了更进一步的改观。 沈谦会感激，还是因为张军以前做的事。 “张军，你现在确实是做的越来越好了。”沈谦感慨道。 张军忙着把买来的肉、菜、水果放起来：“爸，我之前就跟你保证过，一定不会再让灵珺吃任何苦。” “既然我已经说了这样的话，那肯定要说到做到。” “从今往后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灵珺吃苦。” “至少生活上，肯定能保证她丰衣足食。” 沈灵珺立刻帮腔：“上次回去后，军哥就特意给我买了两三套新衣服。” “其实我根本穿不上这么多，他非得要买。” 沈谦其实早已经注意到沈灵珺的衣服了，只是没说。 两三套新衣服的价值在沈谦眼里不算高，但这个态度，却很珍贵。 沈谦心里愈发高兴：“只要你们两个过得好，我这心里就高兴。” 张军把东西放好，也走回客厅：“爸，这次来市里，其实我还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顺便问问你的意见。” 沈谦很满意张军的态度：“什么事？如果有让我帮忙的地方，你们尽管说就行了。” “我也希望你们两个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张军说道：“这个事还真有可能要您帮忙。” “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国内做一个学术期刊，更不可能做全类目。” “前期肯定是不可能直接做期刊的，我们可以考虑先做一个花名册。” “专门做农业类的，您看看有没有可能？” 第一百一十二章 震惊老丈人 沈谦也被张军的想法给震惊到了：“你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 “但这事，可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成功的。” “牵扯到的方面实在是太多了。” 张军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也了解过了。” “我找过哈市农研院的一个老专家谈过，也找哈市日报的主编了解过期刊的问题。” “无论是专业方面，还是期刊方面，都有很多问题。” “这些问题甚至无解。” 沈谦越听越震惊，他没想到，张军居然能找到农研院的老专家和哈市日报的主编。 这两个人，可不是说找就能找的。 就算有机会见到，人家也不一定搭理你。 沈谦震惊过后，心里不由生出一阵怀疑：“你确定那是农研院的老专家和哈市报社的主编？” 张军还没有说话，一旁的沈灵珺已经不满的抱怨：“爸，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你不信他说的？” 沈灵珺都听出来了，张军自然也听出来了。 不过张军能够理解，站在沈谦的角度来看，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农村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这些人？ 无论是农研院的老专家，还是报社的主编，都不是一个农民能认识的。 沈谦见女儿维护张军，笑着说道：“我也是怕张军被骗了呀！” 沈灵珺说道：“跟报社主编吃饭的时候，我也在场，怎么可能是假的。” 沈谦问道：“张军，你是怎么认识这报社主编和农研院专家的？” 张军解释说道：“跟报社主编认识，那是我之前为了挣点生活费给我们县的杂志社翻译了一些文章，然后认识一个编辑。” “这个编辑介绍我跟报社主编认识的，他需要我翻译一本英文文学作品。” “农研院的专家，我其实还没见过，这次来市里也是想去拜见。” “我跟这位专家通过电话，在电话里面，谈得不是很愉快。” “他孙女在我们县化肥厂上班，我恰好在化肥厂做个临时工，主要是研发。” 这么一解释，沈谦倒是能理解了：“看来还是得要有学问。” “现在你的路是越走越宽了，我这心里也欣慰。” “你跟这两位谈过，肯定是知道有多难的，那你还决定要做学术期刊？” 张军说道：“现在我国很多单位都有自己研发团队。” “很多研究项目是重复的。” “如果是同时研发还好，谁先研发出来都没有问题。” “要是一个单位已经有了成果，另外一个单位却还在研发，这不完全是浪费的吗？” “如果有一个单位能站出来，解决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这些研究资源就完全可以省下来。” “也能投入到其他的研发当中，这对我国研发是有很大帮助的。” 沈谦说道：“你说的这些道理其实大家都懂。” “做一个学术期刊，很多人也都想过。” “为什么没有人做出来？” “还是这里面的难题太多了。” “根本就解决不了。” 张军却不是这么想：“试都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我已经想好了，期刊的问题解决不了，我们就先做一个研究合作的花名单。” “先把一部分单位拉拢进来，各自分享自己的研究成果。” “想要加入这个花名单就得缴纳一部分费用，等到第二年，看谁的成果多，我们就把收上来的费用，按照成果排名，发给这些单位。” “还有一些单位可能没有研发能力，但是他们也想加入进来。” “这也是可以的，只要他们给钱就行，我们就把所有的研究成果分享给他们。” “当然，可能有些单位的研究成果非常重要，不能随便分享，那也没有关系，他们方便，可以出个通告，告诉大家，这个项目已经出成果了，不用研究。” “如果连通告都不能发，我想这个研究项目的级别就很高了，大多数单位都不会去研究。” “就算研究，也是国家制定的项目，基本不会重复研究，顶多几个单位同时竞赛。” “这样一来，是能解决很多问题的，也能节省很多研究资源。” 沈谦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你觉得这个花名册应该让哪个单位来做？” “什么单位有这个权力？”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如果不报备，自己就做这样的事，很有可能会被有心人攻击，到时候还反驳不了。 张军说道：“如果答应加入的单位多，我们可以向市里申请，单独形成一个联合的单位。” “这个联合单位，不需要太多人，只要几个联络员，剩下的都是各个单位的专家，比如您，还有学校里教授。” “要是有条件，上面再给一点拨款，给大家每个月一点补贴，算是工资。” 沈谦眼前一亮：“你还真别说，按照你这个想法来还真有可能成功。”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农研院的那个老专家？” 张军立刻明白了沈谦的意思：“爸，您也要跟我去啊？” 要是沈谦跟着去，那肯定是有好处的。 至少别人见了，也会重视几分。 沈谦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教授，在这个圈子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名气。 沈谦说道：“你之前说的话都是挺有道理的，这东西要是做成了，对于我我国的农业研究有着莫大的帮助。” “哪怕我小的时候也能省下很多资金。” “各方连在一起也有更多的机会合作。” “这样的好事我肯定是要支持的。” 张军“嘿嘿”一笑，说道：“爸，有个是我的，提前跟你说一下。” “我之前不是说我跟这个老专家通过电话么？” 沈谦挑了挑眉：“你骗我的？” 张军摆手：“那肯定没有，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我是跟老专家聊得不是很愉快，双方稍微有点意见。” “他的态度跟你差不多，觉得我这个事不太可能做的成。” “只是他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也就不用耐着性子听我说这么多，一直到最后，我也没说完。” “这次他也不知道我会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农研院专家 沈谦听后，却完全不以为意：“我还以为是什么事。” “这都是小问题。” “我想我多多少少还有一些面子，就算人家看我们不顺眼也不会做的太难看。” 张军说道：“那我们明天就去。” “要是能谈下来，我们再多谈几个单位。” “如果有三五个单位愿意合作，再推选一个有分量的人，跟市里申请一下。” “这个花名册肯定能成功。” “就算市里不补贴我们钱，大家为爱发电嘛。” 如果是以后单纯的为爱发电，还真没有多少人会做。 现在这个年代，或许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在这方面，还真就纯粹很多。 很多人我了国家发展，都是愿意做出牺牲和让步的。 沈谦连连点头，心里也充满了期待：“我还真的期待这个花名册成立的那一天。” “如果花名册成立了，你打算怎么发展成学术论文期刊？” 张军说道：“这就要看情况了。” “目前我有两种想法，我始终觉得，我们国家以后会有很多改变。” “如果等上十年八年，我们自己成立一个期刊，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前提就是解决资金问题。” “如果不用到十年八年就能做成，那我们就可以尝试找一个现有的杂志社合作。” “杂志社基本上的东西都有，只是改变了一个方向。” “这肯定是要审批的，能不能审过，还不好说，但我有信心。” 沈谦听得不停点头：“看得出来，你是真的考虑过这些问题，不错！” “这个事上，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一旁的沈灵珺听得也高兴。 沈灵珺心里知道，父亲嘴上说已经彻底原谅了张军，可在父亲心里总是有一些疙瘩的。 现在父亲和张军能聊得这么开心，还这么支持张军，就说明父亲心里的疙瘩已经在慢慢的消失。 沈灵珺说道：“爸，我们买了鸡肉过来，我给你们炒几个菜，你们等会喝两杯。” 沈谦也高兴：“可以！炒几个下酒菜。” “到时候把你刘伯伯也叫来喝酒。” 中午，沈谦把刘善书也叫了过来喝酒。 刘善书看到沈谦还是很高兴的。 喝酒的时候，沈谦把张军的想法说了一遍，刘善书一拍大腿：“这是好事啊！” “这事如果做成了，那就是大功德。” “张军这个事你尽管放手去做，我全力支持你。” 张军端起酒杯：“刘伯伯、爸，谢谢你们的支持。” “有你们两个支持这个事儿就已经迈出了一大步。” 三个人一顿酒喝到晚上才散，主要这个是对于沈谦和刘善书来说，确实很震撼。 要是能做成，他们很清楚，能带来多大的好处。 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太大效果的，毕竟只是几个单位合作。 以后加入的单位越来越多，这个作用可就大了。 ………… 次日，张军和沈谦准备出门的时候，刘善书也来了：“幸好今天起得早，昨天晚上我忘记跟你们说了，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军自然是满口答应：“刘伯伯跟我们一起去那就太好了。” “我们这是又多了一个帮手啊。” 沈灵珺叮嘱道：“中午如果要谈事，就请人家在外面吃饭，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我做好饭等你们。” 张军说道：“媳妇放心，一定要按时回来吃饭。” 农研院并不在市区，因为要很多试验田，建设就比较靠郊区。 农研院的研究楼周围都是农田。 张军他们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前说，直接就被门卫给拦了下来。 张军的身份没有什么用，如果是他一个人来的还真不一定就进得去，就算进去了，也得废一番口舌。 沈谦和刘善书两个人特意准备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门卫：“同志，我们是哈市农大的教授，这是我们的证件。” “这次来，是想拜访一下夏老，麻烦您帮忙通报一下。” “如果夏老不愿意见我们，您回来跟我们说，我们也不纠缠。” 门卫看了一眼两个人的证件，其实他也分不出这证件是真是假。 看了两眼又把证件还了回来：“那你们在这等一下，我进去问问。” “夏老专家见不见，我可不保证。” 张军拿出一把烟塞给门卫：“这个理解！” 门卫接过烟，立刻进去通报。 门卫出来的时候，还有一个六十多快其实的老者跟着，应该就是夏卫华。 夏卫华看了看三人，他并没有认出张军：“三位找我？” 相互做了自我介绍，沈谦和刘善书两个人夏卫华是知道的，甚至在一些会议上见过几面，只是没说话。 听到张军自我介绍的时候，夏卫华是真被震惊到了：“你就是张军，怎么还跑我单位来了？” 张军笑着说道：“夏老，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夏卫华看了看沈谦和刘善书：“这两位是你拉来当说客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两个教授的身份可不轻，一般人还真请不动。 张军“嘿嘿”笑道：“您总不能让我们在这说话吧？” 张军要请去，还真不是单纯的开玩笑。 他也怕夏卫华忽然不聊了，在门口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毕竟他也不了解夏卫华是什么性格。 夏卫华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沈谦和刘善书说道：“去我办公室说，两位，你们知道这小子要做什么么？” 沈谦说道：“知道，学术论文期刊嘛。” 夏卫华说道：“这小子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两位应该知道做这东西有多难。” 刘善书是非常支持张军的：“夏老，这个事肯定是有难度的。” “我们也不能因为有难度就不去做啊！” “而且，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要做期刊，现做花名册嘛。” 夏卫华说道：“听两位的意思，你们是支持他的。” 刘善书当即表态：“肯定支持啊，这个事要是做成了，对我国的农业研究有着莫大的好处。”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尴尬 夏卫华感慨说道：“我现在还真有些好奇这个小子是怎么说服你们两个的。” “这东西有多大的好处，我心里也知道。” “好最主要是这事成功的几率太低了。” “哪怕有三成的可能，我也会试试。” “其他的咱们不说，光是说服每个单位的负责人，这就很难了。” “我在农研院虽然有些年头了，可要说服院长同意，不能说哪如登天，也着实没有什么把握。” 张军说道：“夏老，好咱们也不是直接去跟这些负责人谈嘛。” “我们先可以拉拢一些专家教授。” “让他们也支持我们这个决定。” “这样一来，我们多一些人去谈，也更加的有说服力。” 夏卫华轻轻“哼”了一声：“你真以为所有的专家教授，都跟我们几个一样这么好说话？” 张军自然知道专家教授不好说话：“我去他们当然不听，但你们去，他们多少要给一些面子，对不对？” 张军还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 如果自己去，非亲非故，自己还没有单位，人家凭什么相信自己？ 但是夏卫华、沈谦、刘善书三个人一起去就不一样了。 他们三个人在哈市农学圈子，是有一定地位的。 夏卫华不满的说道：“你这是把我们拉出来做打手的意思？” 张军立刻否认：“夏老，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哪敢这么想呀？” “以后这个事要做成了，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大部分的工作还是在各位专家教授身上。” “我只是一个发起人。” 夏卫华更加的不满：“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还想跟你抢功劳。” “照你这么说，这事可就没法干了。” 张军被他怼的哑口无言，不是没话可说，而是夏卫华这话有点冲，现在又不好得罪他。 见张军没话说了，夏卫华忽然“哈哈”大笑：“你小子，我早就想教训你一下了。” “也不知道我那孙女是怎么被你迷得鬼迷心窍。” “只要打电话就跟我说你的这些破事。” “你以后可别欺负她。” 这话一出口，张军愣住了，沈谦和刘善书也愣住了。 沈谦看张军的眼神都变了，明显是有点怀疑张军。 张军反应过来后，赶忙的解释：“夏老，你可别误会我跟小溪见面不超过五次，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而且我结婚了！” 张军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跟夏小溪见过多少，应该是不超过五次的。 夏卫华也被这一句话说懵了：“你结婚了？” 张军指了指沈谦，说道：“千真万确的结婚了。” “这是我岳父。” 夏卫华脸上闪过尴尬：“沈教授，你是这小子的老丈人啊？” “刚才我说话不合适，实在对不住。” “其实吧，这小子跟我孙女估计也就认识。” “我孙女每次说起他，都是左一个张老师，又一个张老师。” “我对我这孙女太了解了，唉……” 说到最后，夏卫华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太了解自己的孙女了。 夏小溪这么殷勤帮张军说话，十有八九是对张军动了心思。 沈谦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看神情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小年轻，相互有些欣赏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说还没有年轻过呀。” 夏卫华苦笑：“不说这个了，我们进办公室再聊，今天中午就在我们这里吃饭，我们食堂很多菜都是自己种的。” “鸡鸭也是自己养的。” 进了办公室后，夏卫华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张军，之前在电话里也没有把事儿说清楚，现在你就全面说一说。” “如果你说的有道理，我可以考虑一下，要是说的没道理，或者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就算有沈教授和刘教授给你撑腰，我也不会答应的。” “我现在已经一把年纪了，能工作的时间也不长，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 “趁着我还在工作，把能做的事尽量多做一点。” 张军当即把自己所有想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次张军说的非常全面，基本上各方面都考虑到了。 尤其是昨天晚上跟沈谦、刘善书聊过之后，计划又完善了几分。 夏卫华听后，沉吟了半晌，没有回答张军，而是问沈谦和刘善书：“两位，如果按照这小子的计划，你们两个能叫到多少教授和专家？” 沈谦和刘善书早已经讨论过了：“多了不敢说，八到十二个没太大问题。” “这些都是农业方面的专家或者教授。” “最差也是个副教授。” 夏卫华心里细细琢磨了一下：“我这边估计也能叫七八个。” “加在一起，就有二十个左右。” “如果再让这些人去发动一下朋友，四十到五十个应该没问题。” 四五十个专家教授，已经占据了哈市农学的半边天。 张军说道：“有这么多专家教授一起合作，就算单位不同意，这些人也能做出不少的事儿。” “而且我的英文也不错，日文也在学，以后我可以免费翻译一些论文出来，按时发给每个单位。” “如果各位手里有需要翻译的文献，我也可以免费帮忙翻译。” 听到免费，夏卫华狐疑：“张军，你在农学方面有些本事，这一点我是相信的。” “翻译外国文献可不是混英语就可以的。” “很多专业的单词名词你都要知道。” 沈谦帮着说道：“夏老，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们学校的英语论文现在就是张军帮忙翻译。” “他翻译出来的东西完全没有问题。” 夏卫华再次确认：“有沈教授这话，我相信。” “不过，张军说的是免费？” 张军心里肯定是不想做免费劳动力：“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免费帮忙翻译。” 夏卫华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那什么情况下是有必要？” 张军说道：“前期我们肯定是没有多少论文和成果的，又要吸引大家加入进来，肯定需要有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可以是各单位翻译出来的论文。” “如果各单位连国外论文都没了，我可以免费翻译，给大家分享。” “合作某个专家急需要某个国外的论文，我也可以免费。”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不轻狂枉少年 夏卫华开玩笑说道：“你这么说的话，这个福利还算不错。” 现在很多老教授、老专家都不懂英语。 他们之前学的都是俄语，现在还要重新去学一门语言，确实是有些辛苦。 如果张军能免费帮忙翻译一些文献，对于很多老教授和专家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便利。 张军也笑着问道：“那夏老这是答应了？” 夏卫华说道：“答应了！如果这事我不答应的话，你又要说我这人没有远见之类的。” “我可戴不了这么大的帽子。” “不过丑话我还是得说在前头，就算现在我依然不怎么看好你这个事儿。” “我们尽人事听天命，能做成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做不成，我也不会在上面花太多的精力，毕竟我手里还有课题。” 夏卫华这话的意思很简单，他会努力一段时间，如果过了这一段时间，还没有任何的成果，他就不会再多管这个事。 张军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比较满意：“没问题！夏老，那你是不是多帮忙拉拢几个人进来？” “人多力量大，到时候我们也好跟上面申请。” 夏卫华说道：“这事不用你来教我，既然我已经答应了，那就不会不做事。” “你也不能让我把这张老脸都给丢尽了，对不对？” 张军也知道，夏卫华跟自己也不熟，他能答应完全是凭着对农学和国家的热爱：“行！有夏老这话，这事一定能成。” 夏卫华被张军这个小马屁拍得满脸笑容，谁都喜欢别人夸自己：“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这事能不能成，可不是看我，而是看你们。” “我只是帮帮忙。” 张军说道：“这事要成了，肯定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劳。” 沈谦赞许的看了张军一眼。 这事是张军先提出来的，也是他在到处找人，真要说功劳，张军应该排第一。 现在张军能如此谦虚，让沈谦还是很满意的。 夏卫华也对张军颇为欣赏：“现在也不是说功劳的时候。” “我听说你在农学方面造诣不低，我这个课题你给参考参考，怎么样？” 张军不知道夏卫华在研究什么课题，但现在的课题，张军绝大部分都能够在几分钟之内解决：“我这水平可不高，懂得肯定也没夏老多，要是夏老不嫌弃，我可以看看。” 夏卫华起身：“我们去实验室。” “小溪跟我说过你研发的那一款复合肥，现在所有的数据收集已经到了尾声。” “数据几乎超越全世界所有复合肥。” “我这也是化肥，流失率始终太高了。” 张军说道：“复合肥这东西，就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 “不同的农作物在不同的阶段使用的化肥也是不同的。” “我新研究出来的那一款肥料顶多就是比较均衡。” “至于流失率高的问题，我觉得是跟土壤融合度相关。” 夏卫华不停点头：“你说的在理，你说的这些我们也都考虑过，可一直没办法解决。”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实验室。 夏卫华让人把所有的数据都拿了过来。 张军只是把数据快速过了一遍，就找出了问题所在，然后滔滔不绝说出自己看法。 一开始的时候，夏卫华等人还不是特别的在意。 越听越是吃惊。 等沈谦讲完，夏卫华惊叹道：“张军，你的农学真是自学的？” 沈谦心里也震惊，同时多了一份自豪。 张军可是他女婿！ 张军开玩笑说道：“我就是一个农民，不自学能怎么办？” 夏卫华苦笑一声：“你这话说得！” “唉！你确实是个天才，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儿？” “如果你愿意来，我现在就去跟院长说，暂时是临时工，我们会尽快给你转正。” 张军问道：“我能做自己的课题吗？” 夏卫华摇头：“两年内估计不行。” 做自己的课题必须要有资金，张军一个新来的，农研院不太可能给他研究资金。 至少要跟在某个专家后面工作一两年，有一两个成果，才能自己做课题。 沈谦怕张军拒绝，开口说道：“张军，能来农研院，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你现在也还年轻，不着急自己做课题。” “我们几个，谁不是对三四十才做自己的课题？” 张军却很坚定的说道：“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费。” “我来农研院唯一的要求就是做自己的课题。” “如果允许我做自己的课题，我保证半年之内，出两个成果。” “研究资金只要在一万以内。” 夏卫华提醒张军：“我知道你在农学方面天赋很高，这一点刚才我已经见识过了。” “可你不要把这些东西想的太简单了。” “想要出成果不是这么容易的。” “更别说半年之内出两个成果。” 张军笑着说道：“夏老，我不仅半年出两个成果，这两个成果，还都是国家级的。” 夏卫华连连摇头：“你就是心太大了，想一口吃个胖子。” 张军也不再多解释：“那没办法，我的要求就是这样的。” 刘善书在一旁都听不下去了：“张军，就算你有这个本事，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接受夏老的好意。” “你在农研院跟在其他地方，以后接受到的资源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不能只看眼前，也要看长远一点。” 张军却很自信的说道：“刘伯伯，你说的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没错。” “但是对于我来说，这并不适用。” “当我出的成果足够多、足够大，不管我在哪里都能接触到大量的资源。” 这话就相当的狂了！ 夏卫华、沈谦、刘善书都算是农学方面的一流专家，他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夏卫华也没再劝：“你这年轻人说话倒是挺狂的，不过话说回来，人不轻狂枉少年。” “农研院不可能为你改规则，不过我之前说的话依然有效。” “不管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但你的要求，我们肯定是满足不了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强农强国 在农研院吃了午饭，张军三人回了农大。 一路上，沈谦和刘善书都在跟张军聊研究相关的话题。 张军尽量不直接明说，而是引导他们。 沈谦和刘善书的农学知识，已经是国内顶尖，只要张军提醒一下，他们立刻就能想到方向。 这让两人对张军的农学天赋愈发的惊叹。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张军都跟着沈谦、刘善书两人在见农学教授、专家，努力说服他们加入花名册。 只要这些人全都加入，然后再去说服单位，成功率就会大大提升。 所有专家对于这个主意还是非常赞成的，可他们的担忧也完全一样，觉得这个事现在不可能办成，很多人都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对于张军他们来说，主要就是说服这些人尝试一下。 还好这些人跟沈谦和刘善书都是老友，就算心里不抱什么希望，看在两个老友面子上，最终也勉强答应。 五天后，张军让夏卫华把他说服的人叫了过来，然后把这几天他们说服的人也聚了起来。 当大家坐到一起，除了张军，其他人都有些兴奋。 十四个！ 足足十四个农学专家。 夏卫华都忍不住感慨：“这么多人，在努努力，凑几十个人，问题不大。” 张军说道：“有了在场的诸位，我觉得学术期刊，指日可待啊！” 沈谦笑着说道：“张军，今天是大家第一次会面。” “你是这个主意的发起人，给大家讲几句吧！” 夏卫华也说道：“对，张军，你得说几句话。” 张军站起身，说道：“在场各位都是我的前辈。” “学术期刊如果做成，能形成多大的影响，相信不用我说，大家心里都知道。” “我在这里想声明几个点。” “首先我们这个期刊不以盈利为目的，只为了促进国内农学研究和发展。” “但是，咱们都是人。” “是人就要过日子，过日子就得花钱。” “所以，我觉得以后学术期刊，必须要争取一部分资金来源。” “这些资金，永远不会用来分红之类的，只会作为报酬、奖金的形式发给为农学做出贡献的人。” “如果这个期刊办成了，那绝对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在场每一个人，以及往后加入的专家的功劳。” “我这些日子，给我们期刊想了一个刊训。” “强农强国，就四个字。” “农业或许不能让一个国家的经济腾飞，但它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只有全国上下都吃饱、吃好，才有资格谈发展。” “所以，农业必须强，我们国家也必须强。” “如果大家有更好的，也可以提出来。” “谢谢大家！” 话说完，所有人都鼓掌。 刘善书感叹道：“强农强国，这四个字好啊！” 众人一阵闲聊过后，夏卫华开口说道：“张军，这次叫大家过来肯定不是闲聊。” “你目前还是主导人，你给大家安排一下任务，再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心里也有个底。” 所有人再次把目光放到张军身上。 张军起身说道：“这次叫大家过来，第一确实是让大家闲聊的，相互认识一下。” “我知道在场大多数人都是相互认识的，但也有一部分人不怎么熟悉，经常一起聚一聚，大家以后有什么困难也可以相互帮忙。” “第二就是说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和任务。” “首先，我得申明一下，我只是暂时主持这个工作。” “等我们花名册正事成立，主持工作的人，会由大家一起选举。” “言归正传，我们接下来主要是两个任务。” “第一个，就是尽量多争取一些专家进来。” “其实加入我们没有什么好处，但能给农学争取一个未来。” “这事能不能办成最多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很多专家怕浪费研究时间。” “成果也不可能因为这两三个月就耽误没了，对吧？” “想要成功，还得要单位支持。” “各种农药厂、化肥厂、研究单位、有农学系的大学。” “这些单位加入的越多，对我们就越有利。” “我统计了一下，我们市，相关的研究单位有六十多个。” “只要有五分之一答应加入，我们就能向市里申请。” “大家想一想，如果这六十多个单位都联合起来，共享研究成果，这对我们有多大的好处。” “谢谢大家，我说完了。” 张军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开始充满了期待。 如果真能做到这一切，那他们期望的也就能实现了。 有人已经开始感叹：“说实话，我一开始都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加入。” “要不是看在夏老的面子上，我是不会来的，觉得这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现在看来，这个事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如果我们再努力努力，让更多人一起加入，就算单位不同意，上面应该也会考虑的。” 确实如这个专家所说，只要加入的专家足够多，上面就一定会重视。 张军说道：“所以说，各位回去以后要尽量多说服一些专家加入我们。” “这样我们的希望才更大。” 一场见面会完后，每个专家脸上都是对充满笑容，因为他们已经看到希望。 回到家，沈谦感慨道：“张军，这事要是成了，你绝对是头功啊！” “我以前也没想过你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经过这些日子，灵珺跟着你，我也能彻底放心了。” 张军心里有些感动。 上一世，沈谦没多久就过世了，一直到死都没有原谅他。 张军上一世对沈家是有诸多亏欠的。 这一世，张军也想好好的补偿他们。 张军说道：“爸，我知道以前是我浑，以后我肯定不会再这样。” “不管是生活上，还是事业上，我都不会让您和灵珺失望的。” 沈谦满脸欣慰：“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如果这个学术期刊办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都是农学相关，但你管理了学术期刊，肯定没办法从事研究工作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这都不算什么 张军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爸，这个事我心里确实有些打算。” “不过得征求你的同意。” 沈谦古怪的看着张军：“你不会想让我去帮你管这个期刊吧？” 张军笑道：“爸，这个期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怎么能说是给我管呢？” “以后这个期刊肯定是国家的。” “再说了，您是教授，去管期刊，也确实不合适。” “不过大舅子或许很合适。” “管理期刊，只要有一定的农学知识就行，主要还是看管理能力和执行能力。” 沈国强上一世在农学方面，确实没有太大的成就。 让他继续在农学这一个领域深耕下去，也没有必要。 现在让他去管理期刊，反而是一条更加合适的路。 沈谦顿时陷入了沉思。 沈谦是知道自己儿子在农学这一方面没天赋，大概率不会出什么太高的成就。 可只要在大学，那就是一个铁饭碗。 现在期刊成立，以后会是一个什么状态，以什么形势存在还不知道。 万一没有编制，沈国强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张军知道老丈人在担心什么：“爸，你是不是怕大舅哥去了期刊以后不好发展？” 沈谦也没有回避：“我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虽然说期刊对农学作用很大，可它到底能够发展到哪一步，谁也不知道。” “万一以后发展部起来，国强以后的生活怎么办？” “他现在还没有结婚。” 张军说道：“我们先试着跟陈校长谈一谈。” “陈校长这人思想可能有些古板，但在农业发展方面，他还是非常支持的。” “期刊成立，对农学研究有多大帮助，他肯定知道。” “让大舅哥继续挂着学校的职位，去期刊任职，就算以后期刊办不下去，也能回来。” 沈谦说道：“如果能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可陈校长不一定会答应。” 张军对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我明天去找陈校长问问。” “如果他答应了，您同意大舅哥去么？” 沈谦很肯定的说道：“那当然愿意，在期刊那边任职，对国强来说，确实更加的合适。” 张军笑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 次日，张军特意去买了些水果，然后去家里拜访了陈圭。 陈圭看到张军一点也不意外：“我就猜到你会来见我。” “买的什么东西？” 张军把水果递给陈圭：“一点水果，别嫌弃。” 陈圭开玩笑说道：“你送水果我肯定不嫌弃，要是你送我什么贵重东西，我还真就不敢收。” “你来找我是为了期刊的事？” “坐吧！我去给你倒茶。” 张军页没客气，在椅子上坐下：“这是其一，另外还有个事儿想跟陈校长商量商量。” 陈圭“哦”了一声：“还有什么事？试验村？这个事你不用操心太多，我会全办好的。” 张军说道：“不是试验村，是我大舅哥。” “期刊的事你已经知道了，能不能办成还不知道。” “如果办成了，肯定要人去管理的。” “让那些专家去管理，那有些浪费人才了。” “虽然说岗位不分贵贱，但术业有专攻，有一个技术专家去做管理，怎么算都不合适。” 陈圭点点头：“你考虑的这点确实合理，只是沈国强的管理能力，真的能承担这个责任么？” 张军立刻打包票：“其他方面我不敢说，我大舅子在管理方面肯定没问题。” 上一世，沈国强最后没走农学路线，而是走了管理路线，在哈市农大做了一个管理方面的老师。 到了八十年代末，他又开始自己创业，也是农业相关的，做得还挺成功，公司市值几个亿。 这足以说明大舅子在经营和管理方面，是有一定天赋的。 陈圭把水递给张军：“你可别假公济私。” 张军撇撇嘴：“陈校长，那个期刊都还没做成，就算做成了，一开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力。” “往后能不能做大还不好说。” “让我大舅子去这么个地方工作，他的前途都是未知的，我用得着这样假公济私么？”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保留他在大学的职位，给他留一条后路，这也叫假公济私？” 陈圭笑道：“你别激动嘛！这个事我同意了。” 张军这才露出笑容：“陈校长，既然这个你同意了，如果要成立期刊，农大可以加入么？” 哈市农大在本市农学方面，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哈市农大是全省最好的农业大学，研究方面自然也很突出。 要是农大加入，再让农研院加入，可以说全省农学方面最厉害的研究机构，就有两个加入了。 陈圭收起笑容：“这个事答应你其实也不难，不过你真考虑全面了么？” “哈市有些项目和课题，是国家级别的。” “万一研究成果或者研究方向泄露……” 没等陈圭说完，张军打断他的话：“陈校长，我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 “目前国内，所有农业相关的研究，在我看来，其实都不算重大。” 陈圭皱了皱眉：“你这话就说得有些不知轻重了。” “光我们学校，就有三个保密级别的课题。” 张军说道：“我不知道这三个课题是研究什么，如果给我，最多半年，就能出成果。” 现在不管研究什么，在张军眼里，就好像顶尖大学的学生看初中生题目。 或许会有奥数类的题目会稍微花点功夫，那也仅仅是稍微，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陈圭认真看了张军两眼：“我现在都有点怀疑当初选择跟你合作是对是错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傲？” 张军没有解释：“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至于成果外流，这个不用担心，如果陈校长实在担心，那些你觉得重要的成果不公布就行了。” 陈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摆摆手说道：“行吧！后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可以跟我说。” “我跟你老丈人或许有些地方不太对头，但只要对国家发展有好处的好事，我不会拉后腿。”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进展顺利 有陈圭的这个表态，张军顿时大喜：“陈校长，有你这话，学术期刊就要轻松多了。” 陈圭却不这么想：“我只能表态，在能力范围之内帮你们一些。” “但学术期刊的事，不是小事，牵扯到的东西也太多了。” “甚至连一个具体的管理部门都没有，你们想要创刊，得到上面的同意，只有温书记点头。” 温书记是哈市的书记。 张军早有心里准备：“这个应该问题不大。” 张军能这么有信心，那是因为上一世，沈谦被放出来，就是书记温正朔知道以后特批的。 虽然说没有他也很快能结束，可这也足以说明温正朔是一个办实事的人。 陈圭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有几分疑惑，也不知道张军哪来的信心。 难道张军真有什么背景？ 仔细想想也不可能，他这些日子特意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张军的情况。 张军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一个普通农民，听说以前还是个“乞丐”，被白县龙井村一户村民收养。 娶沈灵珺的时候，也很寒酸，沈谦也极力反对。 如果张军真有什么背景，不应该这样才对。 陈圭说道：“有信心是好事，但我还是得提醒你，这事可没有这么简单，不是你有信心就行的。” 张军也没解释：“陈校长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以后我去其他地方游说其他单位，可能要那农大举例子，您可不能拆我的台啊！” 陈圭微微颔首：“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既然是答应你了，那我就不会拆你的台。” 有陈圭这话，张军顿时也放心了：“行，那就这么说好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从陈圭办公室出来，张军立刻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沈谦。 沈谦也没想到，陈圭不仅答应给沈国强保留职位，还支持期刊。 沈谦感慨道：“陈校长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 沈灵珺在一旁说道：“他就是个老古板。” “爸当时又没怎么样，可他还是让人把爸爸给带走了。” 张军能理解沈灵珺。 沈灵珺知道沈谦被抓，可能要送去劳改的消息时，被吓得不轻，已经完全失去了主见。 哪怕现在回想起来，沈灵珺也是担心受怕。 沈谦反倒看得更开：“灵珺，不能像你这样想。” “我跟陈校长那是立场不同，他觉得我在搞破坏。” “虽然只是内部的分歧，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他没做错。” “如果反过来，现在我国走在我心中所想的道路上，陈校长是我下属，他跟我立场不同，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 “他最后能放我一马，足以说明，他不是假公济私的人。” 沈灵珺也只是心中气愤，她是能想通其中情况和缘由的：“爸，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可我就是受不了，而且我没有那么伟大。” 张军立刻说道：“爸，灵珺也是担心你，她不是不分是非。” 沈谦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不说这个了。” “张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军说道：“再等几天，等我们拉拢的专家足够多，我让夏老试试说服农研院的院长。” “只要这一关过了，我们就能去说服其他单位。” “一切准备妥当，就可以跟上面申请了。” “全部办下来估计也就一个月左右。” 沈谦颇有些期待：“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期待。” “要是真过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接下来的时间，张军奔走在众多专家教授之间，答应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算有一些不看好也不加入，对于张军他们的行动也不反对。 只要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心里都清楚，要是这个学术期刊能够成立，对于大家来说是有莫大好处的。 张军心里知道，学术期刊如果成功，肯定会带来很大的好处。 但不会有这些专家教授想得那么大。 所有专家教授都觉得，只要期刊成立，就能做到技术共享。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国内接下来的发展，是彻底放开。 只要放开，就不可能做到技术共享。 只有在以前那种情况下，每个单位之间，竞争关系并不强，才可以达到技术共享的地步。 站在后来的角度看，似乎彻底放开是百利无一害，其实也有害处。 在以前的社会模式下，技术共享没有太大门槛。 所有东西放开，大家相互竞争，很多单位和公司，都被水保证自己的技术优势，很多技术就不可能公开。 甚至有一些单位，连专利都不去注册，而是直接保密。 几天后，加入的专家和教授已经有六十多人。 张军再次找到了夏卫华。 夏卫华见到张军，还是比较兴奋的：“今天是有什么好消息？” 张军说道：“好消息要等一会，现在我想跟夏老商量一件事。” 夏卫华问道：“什么事？” 张军正色说道：“我觉得现在是时候跟农研院的胡院长谈一谈了。” 听到这话，原本面带微笑的夏卫华脸上立刻严肃起来：“胡院长那边，我没有把握。” 张军说道：“现在农大的陈校长已经答应支持我们了。” “这一点对胡院长应该有一些刺激。” “说不定他会答应。” 夏卫华吃了一惊：“陈校长已经明确说了？” 张军很肯定的说道：“其实几天前就已经跟我说了，我只是没有公开。” 夏卫华说道：“如果农大已经答应，农研院这边，应该也能容易许多。” “那我们现在就去见胡院长？” 张军说道：“当然越快越好，胡院长答应，我们就能去联系其他单位。” “全市六十多家跟农学相关的研究单位，大多数应该会答应的。” “要是有一半答应加入，上面大概率也会同意。” 夏卫华也不由有些激动，甚至连眼眶都有些湿润：“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就好了！” “这对我们农学研究工作，有着极大的好处。” “我这心里还真有些期待。”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六成把握 夏卫华带着张军去了农研院胡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胡成贤也是农学方面的老专家，在全国农学界都有着不低的地位。 “老夏，你怎么来了？”胡成贤对于夏卫华的到来，还有些惊讶。 夏卫华一脸不满的说道：“怎么？我不能来？” 胡成贤“哈哈”一笑：“你这不是跟我抬杠么？不过你这脾气，一般不会来找我。” “现在来找我，那就肯定有事。” “说吧！又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 夏卫华直接坐下：“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小伙子叫张军，在农学方面，非常有天赋。” 胡成贤跟张军打了一声招呼，又看向夏卫华：“老夏，是这小伙子想来农研院？看在这么多年你没找我办过事的份上，这事我同意了，不过只能临时工。” 夏卫华说道：“我倒是想让他来农研院，可人家看不上我们农研院这小庙。” “这次来找你，也不是为了这事。” 胡成贤惊讶的看了看张军，农研院绝对是全省农业科技人员最好的去处。 可张军似乎对这么个地方并不感冒。 “小伙子，连农研院你都不想的，你是想去什么地方？”胡成贤继续说道：“整个哈市，除了我们农研院，恐怕没有更加合适的地方了。” 张军也不了解胡成贤的性格，立刻否认：“胡院长，夏老是开玩笑的。” “如果能来农研院上班，我求之不得呢。” “怎么可能会拒绝？。” 胡成贤似笑非笑打量张军一眼：“小伙子，就算你不想来，我也能理解。” “我们单位，终究也只是一个单位。” “老夏，你就直接说吧！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夏卫华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准确来说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喜事。” 胡成贤一脸的不信：“如果真是什么好事，你还会这样吞吞吐吐？”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了，有什么就说，反正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夏卫华说道：“张军提议办一个学术期刊。” “这个事一开始我觉得不太可能。” “我也没有答应。” “不过后来，我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做成了，对于农业方面的研究，那是天大的好事。” “就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也值得一试。” “现在是想让我们单位也参与进来。” 胡成贤几乎没有细想，立刻说道：“这个事，不行！” 夏卫华说道：“你也不用拒绝的太快。” “张军，接下来你跟他说吧！” “我已经尽力了。” 张军接过对对话，说道：“胡院长，这个是有多大的好处，我就不用接受了。” “相信你比我更加清楚。” “现在已经有六十多个专家和教授答应加入。” “哈市农大也答应加入。” 前面的话，胡成贤一点也不惊讶，听到哈市农大也加入时候，有些稳不住了：“小伙子，你说的是哈市农大，是整个大学，不是某个老师？” 张军很肯定的说道：“自然是整个大学，陈校长已经答应了。” “如果胡院长不相信，随时都可以去找陈校长求证。” “这种事，我也说不了谎的，对不对。” 胡成贤认真看了张军两眼，说道：“我暂且信你，还有哪些单位？” 张军也没有说大话：“暂时就哈市农大，我准备说服您以后，就去游说其他单位。” “我们市，有研究室的相关单位，一共六十多个。” “我相信至少有一半会答应加入。” 胡成贤微微点头：“如果真如你说的，哈市农大也加入，二三十个单位答应加入，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也远远不够。” “这些单位就算答应了，上面不同意，这事也办不成。” 张军这次说了个大话：“这个胡院长完全可以放心，温书记那，我能去说，不敢保证肯定能答应。” “我至少有六成把握。” 六成把握看似不高不低，但对于希望国内农业研究方面能快速发展地人来说，这个几率已经非常高了。 别说六成把握，哪怕只有三成把握，也是非常值得一试的。 胡成贤脸色已经彻底变了：“张军是吧？” 张军点头：“是！” 胡成贤说道：“我冒昧问一句，你是有什么背景，还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支持你。” 如果不是有人支持，他实在是想不到，张军有什么可能成功。 张军只是微微一笑：“这个我不能跟胡院长说，只要你加入，我能保证六成的成功率。” “您只要决定支不支持我们就行。” “其他的事，都不用您去操心。” “万一这事成不了，对农研院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对您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胡成贤说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那我自然没道理拒绝。” “你得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我给你答复。” 张军立刻大喜，他知道胡成贤只是想去打听一下哈市农大那边的态度。 陈圭已经答应会配合工作，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张军点头：“可以，这个没有问题。” “那我过两天再来拜访。” 胡成贤说道：“留下来吃饭吧！反正也快到饭点了，我们单位的食堂饭菜还不错。” 张军没有婉拒。 吃饭的时候，农研院不少专家都认识张军，之前就已经见过，打招呼的时候，胡成贤都很惊讶：“张军，你这工作做得很充分啊！” “这么多人认识你，就算我不答应，农研院大部分人都已经支持你了。” 张军立刻拍了个马屁：“那不一样啊！” “这个事，还是得胡院长答应才行。” “您可比什么专家都有份量。” 胡成贤“哈哈”一笑：“你这马屁拍得，我看你年纪轻轻，身上这份从容，倒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胡成贤一直在暗中观察张军的神态。 张军不管看到谁，都是这个样子，这要见过很多大人物才能锻炼出来的。 如果真是二十来岁的张军，自然不可能有这一份从容，可他上一世见过的人太多了，大人物也不少，很多都是国家级的。 第一百二十章 天才中的天才 张军开玩笑说道：“我这可不是什么从容，就是单纯的脸皮厚。” 胡成贤又是“哈哈”一笑：“那我这脸皮也不比你薄。” 张军在农研院吃过饭就离开了，胡成贤把夏卫华叫到办公室：“老夏，这事你得给我交个底。” 夏卫华无奈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底可以交的，我对这小子其实了解的也不算多。” 胡成贤皱了皱眉：“真的？” 夏卫华一脸不满：“你这什么态度啊？我跟你认识几十年了，搞得我现在要害你一样。” “我如果真要害你，还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啊！” 胡成贤和夏卫华两人是多年好友。 曾经夏卫华还要比胡成贤更有机会坐上农研院院长的位置。 中间有一次去某个内部学校学习，学的不是农业相关的，而是跟思想相关的东西。 谁都知道，去了这种学校，未来肯定前途光明。 夏卫华是最有可能去的，他主动把机会让给了胡成贤。 胡成贤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夏卫华。 反倒是夏卫华并不这么觉得，他自己本就不想管这些破事，只想搞农业研究。 后来两人关系越来越铁，说话也就随意很多。 胡成贤尴尬笑笑，说道：“你这话说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只是这个事，确实关系重大，你应该能理解，对不对？” “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夏卫华也不可能真跟老友生气：“老胡，我对这小子确实了解不多。” “我认识这小子，还是因为我孙女。” “我孙女不是在白县化肥厂工作么？这小子弄了一款新复合肥出来，各项数据都很好。” “后来有一天，他让我孙女给我打电话。” “他就跟我说了期刊的事，我当时觉得完全没希望，就拒绝了。” “过了没多久，他就带着农大两个教授来找我了，跟我商量期刊的事。” “我没想到这小子能请动教授，后来才知道，他岳父是哈市农大的教授。” “我当时还是觉得可能性不大，有一成机会就不错了。” “但我还是答应了他。” “然后就是跟着他各种游说农业专家和教授，没想到说服了不少人。” “当时我觉得可能性至少有两成。” “然后就是今天，他说农大陈校长也答应了。” “现在我觉得可能性至少有两成半，要是你也答应就有三成。” “最后游说二三十家单位加入，至少有三成半的机会，已经非常值得试试了。” 虽然现在一切看似非常顺利，实际上，最终确定权还是在上面。 胡成贤听完后，问道：“张军有什么背景，你知道么？” 夏卫华摇头：“不太清楚，不过我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背景。” “我打电话问过小溪。” “小溪说这小子就是一个农民，农学知识都是自学的。” 胡成贤觉得这就有点扯淡了：“你信么？” 夏卫华反倒很淡定：“怎么就不信了？” 胡成贤说道：“农学知识全是自学的，还弄出一个复合肥配方，你说那个新型复合肥各项数据都很好，我虽然不知道有多好，但你都说好，肯定也差不了。” “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吧？” 夏卫华其实也觉得这可能性很小，但他知道的也确实只有这么多：“说不定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呢？” 胡成贤狐疑的看着夏卫华：“你真没有隐瞒我什么？” 夏卫华有些生气了：“你这话问的，我可有些生气了。” 胡成贤赶忙说道：“行行行，这是我的错。” “暂时就先这样，我回头去找陈校长聊聊。” 夏卫华说道：“老胡，要是陈校长真答应了，我觉得你还是答应。” “我们搞了一辈子农业研究，这个期刊对我们有多重要，你应该很清楚。” 胡成贤挥挥手：“行了，不用你说，我自己心里有数。” ………… 张军回到家，沈谦就给了他一堆英语文献：“这些东西你翻译一下吧！” “都是刚从资料室拿来的。” 张军看着那厚厚一叠文献，大概翻了一下，里面有很多基本的资料，只要会英语的就能翻译出来，因为没有什么专业词汇。 “爸，这个也要我翻译？”张军拿了一份普通资料出来。 沈谦说道：“你和灵珺也没有正式收入，我听灵珺说了，你化肥厂的工作，随时都有可能丢。” “这些资料反正都要找人翻译，给你翻译也是一样的。” “价格也高不到什么地方去。” 张军开玩笑说道：“我一直以为您是刚正不阿的人，现在看来，也逃不过亲情这一关啊！” 沈谦瞪了张军一眼：“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这些东西你好好翻译。” “化肥厂的工作没就没了，大不了来市里专门做翻译工作。” “等实验村下来，你再回去。” “你想在试验村做项目，可以跟我说，以我和你刘伯伯的名义去申请课题。” “要是申请下来，资金可能不是特别多，但也不会完全没有。” 张军听得有些感动：“谢谢爸！” 上一世，自从干爸死后，张军从来没有体会过亲情。 这一世沈谦还活着，两人之间的误会也解除了，对自己确实是百般照顾。 虽然没有沈谦的照顾，张军也能自己找到门路，可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谦摆摆手：“行了！我就这么个女儿，她铁了心要跟你，我还能眼睁睁看这你们有困难不帮忙啊？” “而且你的进步我也看在眼里，灵珺以前喜欢文学，我从没有考虑过让她走这一条路。” “可你却无条件支持他，在这方面，你比我都做得好。” “你对灵珺好，我就更不可能不管你们了。” 张军笑道：“那我以后就是您半个儿子，我和灵珺给您养老。” 沈谦眼眶微微湿润：“别跟我说这种煽情的话，我有养老金，你们真要有心，等我老了，没有工作了，天天闲着，多回来看看我就行。” 张军说道：“这个绝对没问题，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嘛。” 第一百二十一章 钱够用就行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张军一直在忙着翻译。 对于张军来说，翻译这些东西比翻译文学作品更加容易。 文学作品还要看前后对应的剧情，这个文献，张军只要看一下文献大概得内容，心里就已经对这个文献的内容了解得七七八八。 后面张军只要把自己这方面的知识写成一篇同样的论文，再把原本论文所有数据给补充上去，一篇论文就基本完成了。 翻译一千文学作品的时间，已经足够张军翻译两千字论文。 两天时间，张军足足翻译了几万字的论文出来，基本都是大概看一下论文，就能立刻动笔翻译。 沈谦看到张军这种翻译方式，也是震惊不已，心里又隐隐有些自豪。 毕竟张军可是他女婿。 两天后，张军再次去了农研院。 胡成贤看到张军第一句话就是：“张军，这个事情我答应你了。”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张军对此一点也不意外，他心里就有预测，胡成贤九成是会答应自己的。 张军说道：“胡院长，我不敢说绝对能成功。” “六成把握还是有的。” 胡成贤问道：“多久能有结果？” 张军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我得跟答应的专家商量一下，这些日子大家尽量各自分头行动。” “等我们说服三十家单位，我就去找温书记。” “温书记那边要多长时间，我不好说。” “我们顶多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一个月的时间比胡成贤预料的还要短：“一个月？” “那我一个月之后等你的好消息。” 张军说道：“这个没问题，既然胡院长已经答应了，我也就不打扰了，一个月之后，再来报喜。” 从胡成贤办公室出来，张军立刻又去找了夏卫华。 夏卫华抬头看了张军一眼：“胡院长答应了？” 张军拍了个马屁：“有夏老出马，这个肯定是没问题。” “不过我们现在还有事得办。” 夏卫华叹了口气：“又有什么事？” “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做的舒服，好像什么都不用操心。” “有点什么事你就来找我们，还真是不把我们这些人当外人。” 张军“嘿嘿”笑道：“能者多劳嘛！” “夏老有本事，这些问题让我自己去办，肯定麻烦很多，让您去办，那可就轻松太多了。” “就我们哈市的农业研究这一块，大家都得给夏老一些面子。” 这还真不是吹捧。 夏卫华还真就有这个本事和地位。 整个哈市的农业研究领域，但凡有点地位你的人，基本都认识夏卫华。 只要不是特别过分难办的事，都会给夏卫华几分面子。 夏卫华听着这话心里还是很舒坦的：“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肯会帮你。” 张军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 “现在我们大多数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接下来就是游说其他的研究单位。” “如果让我去，成功率肯定是没有多高的。” “这个事，夏老您来安排一下，怎么样？” 夏卫华沉吟了片刻，说道：“现在农大和农研院已经答应了，其他单位大概率也是会答应的。” “你有没有具体的想法和计划？” 张军说道：“我有一个大概的想法和计划，但能不能行，还得听听夏老的意见。” 夏卫华“嗯”了一声，说道：“你说来听听，我给你参谋参谋。” 张军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首先做一个表格出来。” “把答应加入合作的专家和单位全部列出来。” “然后安排合适的人去找各个单位去谈。” “这个表格，有多大的说服力，显而易见。” “其他方面，还得看大家的临场发挥。” 夏卫华点点头：“你说的这个方案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就照着你这个方案来，也可以！” 张军又笑着说道：“那行，今天我就联系一下大家，明天我们所有人聚一聚，把各自的任务给分配下去。” “好接下来就是等好消息。” 夏卫华沉吟了片刻，说道：“张军，有个事你都一直没有提起过。” “但很多人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张军说道：“是不是学术期刊的负责人问题？” 夏卫华“嗯”了一声：“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张军轻轻一笑，说道：“如果我说我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您相信吗？” 夏卫华认真看了张军几秒钟：“说实话，我有点不信，可看到你这神情，我又觉得还挺有可能。” “我就好奇，你废这么大的功夫，把这个事给办下来，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在这里面捞点好处？” “我说的好处不一定是钱之类的，也可以是名声和权力。” 张军认真说道：“夏老，不是我说大话。” “如果我想要挣钱的话，还真不难。” “我有很多办法挣到足够的钱。” “所以，我不会为钱去做这事。” “其次就是权力，权力这东西，在我眼里跟钱一样都是好东西。” “我要获得权力，没有钱那么容易，却也有办法。” “但这两个东西对我来说只要得到够用的，还有点盈余就行。” 夏卫华说道：“钱多少是合适？权力多大是合适？” 张军说道：“钱够我花，能让我家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为钱发愁，那就够了！” “至于权力，能够让我随时都可以安心去研究，不会有人来给我添麻烦就可以了。” 夏卫华撇撇嘴：“我还以为你要说，钱够吃饭就行，权力无所谓。” “你倒是实诚，说的这些我也信。”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这个要求有点高了吗？” 张军笑了笑：“高吗？我觉得一点也不高。” “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农业研究上的成果，足够让我们农业立足世界之巅的成果。” “如果不能得到我想要的成果，钱再多，权力再大，对我来说，也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第一百二十二章 说得简单 夏卫华轻轻叹气，说道：“张军，你这话说的倒是轻松。” “可你也应该知道，要达到你说的想要达到你说的那个地步，有多难。” 张军说道：“别人可能很难，我觉得对我来说也不是特别难。” “我心里想的难题，到底多久能解决，我自己心里都没底。” 夏卫华好奇问道：“跟你说话口气这么大，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能难倒你的东西。” “居然还有你觉得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倒是给我说说，是什么问题。” 张军说道：“其实有很多问题，首先是对土地无害的化肥。” “还有盐碱地农业化；农药破坏生态问题。” 夏卫华愣了一下，说道：“这里面除了盐碱地农业化，其他两个应该没有那么难吧？” 张军摇头：“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弄一块特效杀虫药、除草剂出来，不是有多么的难。” “但这些东西，几乎都携带剧毒，几乎对所有生物都是致命性的。” “这些农药、化肥洒在农田，农田的基本生态，会遭到很大的破坏。” “甚至连与农田连通的河道，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我们现在全力发展农业，研究化肥和农药，这个方向是没有错的。” “必须先解决有无问题，解决吃饭问题，后续才要考虑生态问题。” 夏卫华听明白了：“所以，你是先提前别人一步，去研究不影响生态的化肥和农药？” 张军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夏卫华却不赞成张军的这种做法：“张军，你说的这些话看似非常有道理，但我觉得你还是考虑的不够全面。” “你有足够的天赋，那就不应该按部就班，先把我们的相关领域发展起来。” “你现在跳过前面的步骤，去做后面的，岂不是浪费了你的天赋？” 张军得说道：“前面的相关研究我会尽力推进。” “只要我拿到足够的资源，就能在很短的时间之内解决这些问题。” 夏卫华皱了皱眉：“张军，我知道你在农学方面很有天赋，是天才中的天才。” “可你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是太过了。” “你应该知道，发展农业，不是单纯的某一个方面。” “这是一个综合性的问题。” “土地、种子、化肥、农药、种植技术，甚至是农耕设备，都必须要跟得上才行。” “你单纯弄出几款化肥，没有什么用。” 张军自然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种子、化肥、农药、种植技术，我都有信心在十年之内，让国内一跃成为世界前列。” “土地这一方面，最主要的其实是国家是否支持。” “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大。” “至于农耕设备，这确实不是我在行的。” “我也没办法在短时间之内给出解决方案，仅仅是这一个问题，不会很麻烦。” 农耕设备虽然跟农业关系很大，但这方面的技术，并不是张军的强项，而是机械方面的问题。 张军对机械，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夏卫华对张军的自信有些无言以对，只能摇头：“你这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你现在的这些话，说得有多错。” 张军依然十分自信：“夏老，您以后也会知道，我说的简单到底有多简单。” 夏卫华顿时有些气急：“张军，我在农学领域几十年，这些东西到底简不简单，我能不知道？” “如果真有你说的这般简单，我们国家的农业发展，能是如今这般光景？” “退一万步说，就算导致这一切的是国外对我们的封锁，就算是我们这些农业研究人不够聪明。” “难道国外那些农业研究人员就傻么？” “他们研究这么多年的东西，能让我们轻易就突破了？” 张军略一沉吟，说道：“我没有说别人就傻，但我更有信心。” 张军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眼光和知识能超越很多人，并不是自己有多聪明、多厉害。 而是自己超前掌握到了足够的知识。 当自己脑海里的知识储备用完了，自己就会跟他们站到同一起跑线，自己真就不一定比得上他们。 但这一切，对于张军来说，都不重要。 张军本来就没打算让全世界的人都觉自己厉害，他只是想带领自己的国家，走向农业强国。 让自己的国家，站在农业第一梯队。 以后炎黄子孙，再也不用在农业上受到制裁。 夏卫华生气的挥挥手：“行了！跟你说不清楚，既然你这么想，那就由着你。” “期刊负责人，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想法？” 张军说道：“我无所谓，负责人只要正直到就行。” “我对这些没有更高的要求。” 夏卫华说道：“我说的是你！你自己到底有没有想法，要去做这个负责人。” 张军摇头：“我没想法，说真的，让我去管，我还不怎么稀罕。” 夏卫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已经对有人盯上了。” 张军一点也不意外：“那个人怎么样？” 夏卫华轻轻摇头：“我觉得不行。” “倒不是说这个人没有能力。相反，我觉得这个人的能力还不错，甚至很强。” “我觉得这个人，以后可能会走歪路。” 张军问道：“是谁？” 夏卫华说道：“钱华，有映像吗？” 张军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的身影。 张军记得钱华农业研究水平还不算低，但跟这个人接触的也不多。 上一世的记忆之中，也没有跟这个人相关的。 这就说明这个人在农业研究方面，应该没有取得太大的成就。 或者这个人后来换了发展方向。 不过，这个人现在没有什么成就，也没有身份背景，更没有地位，按理说，他没有机会继承才对。 张军说道：“夏老，这个人，没有什么机会吧？” 夏卫华说道：“如果有人反对，自然没有什么机会，如果没有人反对，不是他，还能有谁？” “我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兴趣。”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迫不及待 期刊负责人其实不是什么香饽饽，至少对于很多专家教授来说，不是好选择。 如果真要做这个选择，大概率是他在研究方面已经没路可走。 期刊看似香饽饽，实际上，还没有确定，后续到底能发展成什么样还是未知数。 如果真有什么前途，后续依然有很多办法争夺这个位置。 张军想到这点，说道：“我本想让我大舅子去的，他的管理能力还不错，对农学也有一定的了解，他是有能力负责期刊的。” 夏卫华盯着张军看了几秒，心中带着几分怀疑：“你一开始没这么打算？” “还是说，你一开始只是在试探我？” 张军说道：“夏老，你可别把我想得这么不堪？” “我大舅子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学助教，前途不说有多光明，那也不差。” “再说了，为什么没人想去做负责人，说到底还是期刊前途未卜。” “我大舅子现在前途不差，何必让他去冒这个风险？” “就算真要去，也应该让我去。” “不是，夏老，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夏卫华淡淡说道：“不是不堪，而是你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但先给你这么狂，又毫无所求的人，还有很久没见过。” 张军脸上浮现出些许得意：“是不是让人惊讶？” “不过我就这样，以后你自然就信了。” “对了，期刊要是真成了，就让我大舅子去负责。” “这事我可能不太方便说，道时候就麻烦夏老了。” 夏卫华一脸不悦：“让我去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人家只要是不傻就知道，这肯定是你的意思。” 张军耸耸肩：“那无所谓啊！” “他们就算猜到了又如何？” “如果以后我大舅子利用职权，在其中牟利，大家可以想办法让他退下来。” “我不会有任何意见。” “说实话，我也不会让我大舅子在期刊做多久，顶多五年，这位置就给其他人了，他也不会留在期刊。” 沈国强做生意还不错，是一把好手。 既然他有这方面的天赋，那以后就往这方面发展也不错。 至于学术期刊，在张军看来，在地面待着发展的前景也不会特别大。 既然没前景，那就干脆出来做生意。走 夏卫华将信将疑：“过三五年你真让他出来？” 五年以后已经基本放开了，现在也只是一个过渡期：“1983年12月为界。” “在这之前，我大舅子绝对会从期刊里面出来。”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写个字据。” 夏卫华见张军如此坚定，心里越发不确定：“张军，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张军轻轻一笑，说道：“我都说了，过几年就看懂了。” “行了，这事就这样说好了，剩下的事，就劳烦夏老去忙一忙。” 夏卫华苦笑一声：“我肯定上辈子欠你的。” 张军开玩笑说道：“那可不一定，有很多事，您可想不到。” 夏卫华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化肥，张军最近正在给他准备一份关于化肥的研究课题。 这一份课题里面研究方向基本已经指明了，只要夏卫华别自作聪明换方向，这个课题顶多一年，就能出成果。 这个成果可是上一世得了长江奖的。 夏卫华要是拿到这个成果，他的地位绝对能再上一个台阶。 从农研院出来，张军在路上买了些菜，赶到家的时候，沈灵珺已经做好了饭菜。 “你回来得刚好，事谈得怎么了？”沈灵珺虽然不管这些事，却也知道，张军这次去农研院的结果很重要。 张军放下手里的菜：“结果还不错，回头让大舅子也加入进来。” “到时候让大舅子去负责这方面的东西。” “等期刊上了正轨以后再出来。” 沈灵珺略有些不满：“为什么让我哥去吃苦受累，出了成果又马上离开？” 张军一时语塞，因为他让沈国强去，还真就不是想让沈国强占点什么便宜。 主要是两个目的，其一是找个合适的人去，其他人张军也不太信得过。 其二是想让沈国强去锻炼一下管理能力。 只要沈国强能把期刊管理下来，以后管理一个公司之类的，绝对没有问题。 管一个公司，沈国强是老大，他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基本上没有人能反驳他。 但期刊不一样，里面有很多专家教授，这些人可不会给你面子。 沈国强要是连这都管下来了，管理公司岂不是小儿科？ 张军尴尬笑笑，说道：“媳妇，咱们要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嘛。” “现在大舅哥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锻炼。” 沈灵珺撇撇嘴，说道：“我哥在大学不是好好的么？” “他要是一辈子在这里不挪窝，肯定也会发展的不错。” “何必去期刊受罪？” 相比大学的工作，期刊确实是受罪。 张军说道：“大舅哥在教书和农学方面，都没有太大的天赋。” “反而在管理方面，他的天赋确实是不错。” “不管是学校，还是期刊，都不是他的好出路。” “再等几年，就会有适合他的机会。” 沈灵珺立刻猜到：“你又想说以后会放开？” “那都是以后的事，这都是你猜的嘛。”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沈谦和沈国强走了进来。 沈谦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 沈灵珺嘟了嘟嘴说道：“没说什么，军哥说大哥去期刊的事基本确定下来了。” “我觉得大哥去就是受苦。” 沈国强听到是去期刊的事，眼前一亮：“其实也还好，张军不是说过去以后，学校的工资照样拿，期刊也会给一份么？” “这么一算，一个月有一百多，我觉得挺好的。” 沈国强很不喜欢大学的工作，可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大学工作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还是很清楚这一份工作有多难得的。 现在有机会换一个工作环境，沈国强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别说有两份工资，就算没有，他也愿意换。 第一百二十四章 醒悟 沈灵珺跟沈国强的关系向来很好，知道哥哥对如今的工作并不怎么满意。 除了不喜欢这一份工作之外，其实也有父亲沈谦的原因。 沈国强在沈谦手下工作，并不算顺心。 沈谦是一个比较“古板”的人，做事情一丝不苟，要求很高。 对别人沈谦还能稍微放低一些要求，对沈国强，要求只会更加严格。 如此一来，沈国强本就不喜欢这一份工作，加上沈谦的压力，甚至对如今的工作有着一份厌恶。 沈灵珺微微叹气：“那缓缓工作也好，毕竟是国内第一个家学术期刊，里面有很多专家教授。” 沈谦丝毫没有任何察觉，但对于去期刊工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个期刊对我国的农业研究意义重大。” “国强，去了以后，且不可怠慢，一定要认真对待工作。” 沈国强在沈谦面前就跟猫面前的老鼠一般：“爸，您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尽量把工作做好。” 沈谦不满的说道：“你就是这性格，不是尽量把工作做好，而是一定要把工作做好。” “你要知道这个工作的重要性。” 沈国强忙点头：“明白了，爸！” 沈灵珺见哥哥不敢在父亲面前多说什么，开始劝道：“爸，哥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不能要求太多的嘛！” 沈国强对沈灵珺的态度明显要缓和许多：“灵珺，你是一个女孩子，又有张军做依靠，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你哥哥不一样，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家。” “事业不做成功一些，以后怎么养家糊口？” 张军也觉得沈国强在沈谦的阴影下有些可怜，开口劝道：“爸，你有没有想过，哥哥的天赋或许在其他方面？” 沈谦微微一愣，很快摇头：“这么写年，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天赋，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搞不成低不就。” 沈国强站在一旁，脸上明显有些落寞和不服气，可他却没说什么。 张军说道：“爸，难道你就没发现，大哥给你管理所有文档从未出过问题？” 沈谦还真从未想过这一方面，可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本事：“这不是最基础的么？” “就算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做，也能做得很好。” 张军无奈笑着说道：“爸，这事可不想你说的这般简单。” “您好好想想，大哥没去帮你之前，是别人给您管这些事，或者您自己做，从来没出过差错么？” 沈谦仔细一想，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管理这事，都是出过问题的，反倒是沈国强接手以后，是真的没出什么问题。 他甚至连一次都想不起来。 可沈谦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天赋特长：“就算在这方面他有一些天赋，那又有什么用？” 张军说道：“爸，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任何一点天赋，都是有大作为的。” 沈谦看了沈国强一眼，说道：“就算他整理档案和资料有天赋，难不成还去做个图书管理员？或者去单位资料室上班？” “那能有什么出息！” 沈国强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最终什么也没说。 沈灵珺略有些不满：“爸，您就不能少说两句啊？” “哥哥这样已经很好了，妈走得早，你又天天忙着上课、做自己的课题，这些年都是哥哥在忙家里的事。” 沈灵珺六岁母亲就因病过世，那时候沈国强也只有十岁。 沈谦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在家一直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加上他忙于工作，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力去管孩子，也不会带孩子。 所以沈灵珺可以说是大她四岁的沈国强带大的。 沈谦心里虽然对沈国强的发展略有些不满，可他心里对自己一对儿女，确实有些亏欠之感。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真要说他为自己儿女做了什么，大概就是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两个能读书。 其他方面，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幸好一对儿女都还很孝顺。 沈谦叹了口气：“这个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们。” “当初也是怪我，一心就想着工作，没有考虑到你们两个。” 张军立刻说道：“爸，咱们先不说这些了。” “今天胡院长那边已经答应支持我们，这是好事。” “我们一起喝两杯。” 这个消息确实让沈谦很兴奋：“这是大好事啊！” “这一定要多喝两杯才行。” 沈国强立刻去拿杯子。 张军跑了过去，拿了四个杯子。 沈国强愣了一下，说道：“张军，两个就行了。” 张军却说道：“两个肯定不够，今天高兴，你和灵珺也要喝一点。” 沈灵珺会喝酒，但酒量不大。 沈国强不仅会喝，酒量还很厉害，只是他从不在沈谦面前喝。 沈谦一直把沈国强当做小孩一样，觉得他做这也不对，做那也不行，抽烟喝酒都会训斥。 沈国强感激的对张军点点头。 看到张军拿四个杯子过来，沈谦说道：“张军，他们两个也不喝酒，给他们拿被子做什么？” 张军说道：“爸，我给大哥说句话，你别生气。” “大哥年纪比我要大，您把我当大人，却不把他当大人，这有点不合适吧？” “再说了，这是好事，要是期刊办成了，大哥也要过去做负责人，这对大哥来说，也是大事。” “他应该喝一杯！” 沈谦正想要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确实对儿子要求太过苛刻了。 沈谦越想心里越是愧疚，最后长长叹了口气：“那就一起喝一杯。” 沈国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张军给所有人都倒了酒，说道：“爸，你给咱们说两句吧！” “家里也好，事业也好，都说两句。” “我们也跟您取取经。” 助教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家里的氛围更加和睦一些。 沈家父子看似没问题，其实是又隔阂的。 沈灵珺也说道：“对！好久没听爸给我们传授传授经验了。” 沈谦看了沈国强一眼，最后点点头：“那我就随便说两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家宴 张军等人正襟危坐，等着沈谦说话。 沈谦也坐直身子，说道：“张军刚才的话忽然让我意识到，我的儿女都长大了。” “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意识不到这个事。” “这个我应该要感谢他。” “既然你们已经长大了，这或许就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说教。” “就算你们听了心烦，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沈国强立刻说道：“爸，怎么会呢？” 沈谦说道：“你也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 “我也是年轻人过来的。” “我很清楚年轻人大概是个什么想法。” “每个时代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认为对的事或许在你们看来，是有些可笑的。” “可我还是想跟你们讲一讲。”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物质生活，也要在良心上说得过去。” “我不求你们每个人都是为国为民，为国家做贡献，为百姓谋福祉。” “可你们一定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 “如果让我知道，我一定会把你们给赶出去。” “以后你们的一切都跟我们有任何的关系。” 所有人啊越听脸色越是凝重，沈灵珺认真的点头：“爸，这个你放心吧。” “不管是谁，我们都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 沈谦欣慰的点点头：“其实我对你们没有更高的要求。” “之前说的再多，说到底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一辈子无病无灾。” “至于是不是有出息，其实也没有这么重要。” “有出息固然是好，若是不能做到，只要你们能够平安，比什么都强。” 张军立刻带头鼓掌：“有您的叮嘱，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沈国强也说道：“爸，我不保证自己有多大的出息。” “但我保证一定不会给您丢人。” 沈谦满意的说道：“其实你们兄妹两个我很放心。” “你们两个是我看着长大的，肯定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还有你，张军。” “以前我对你是非常不满意的。” “也希望你跟灵珺离婚。” “但这些日子下来，你确实是让我对你有了很大的改观。” “但你做事的风格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过火。”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不管什么时候，都给灵珺考虑一下。” 对张军一脸正色：“爸，这个你放心吧。”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沈谦“嗯”了一声：“该叮嘱你们的都已经叮嘱完了。” “以后我就不跟你们啰嗦这些东西。” “啰嗦的太多了，你们听的也烦。” “我也不是那种喜欢听人啰嗦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对你们罗里吧嗦，惹的你们厌烦。” 沈灵珺见父亲说的都快要哭出来，立刻安慰：“爸，我们怎么可能会厌烦你呢？” “你就不要瞎想了。” 沈国强也附和着说：“妹妹说的对，我们不可能厌烦您的。” 沈谦摆摆手：“我知道你们不会厌烦我。” “就算厌烦我也不会说出来。” “你们俩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 “算了，咱们不说这些了。” “说说事业方面的吧！” “在工作上，我比你们三个都要有经验多了。” “很多东西比你们要看得透彻一些。” “以后你们要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然后再做什么样的事。” “不要今天想这个，明天想那个。” “也不想着自己要好处，又要气节，还要名声。”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这么好的事。” “当你选择一个东西的时候就得放弃一些东西。” “这个道理你们应该要明白。” “你们可以在工作上钻营，虽然我不太看得上这种人，但我能够理解。” “毕竟是为了生活，谁也不容易。” “为了气节活着，其实不仅仅是自己累，自己身边的人，也要跟着受累。” 对于沈谦说的这点，张军颇有感触：“爸说得好，我们敬你一杯。” 四人碰了一杯后，沈谦又端起酒杯：“国强，我跟你喝一杯吧。” “以后你就有自己的路要走了，我也不指指点点，希望你以后工作能顺利。” 沈国强心里非常激动，这是父亲对他的认可啊！ 沈国强立刻端起杯子：“爸，我敬您！” 一个家宴下来，整个家庭的气氛都变得不太一样。 快吃完饭的时候，张军说道：“爸，我们可能过两天就要回去了。” 沈谦微微一愣，说道：“怎么忽然就要回去了？” “这边的事全都办好了吗？” 张军说道：“办得都差不多了。” “明天找专家们开个会，把各自的任务分配一下。” “这里也就用不到我了。” “等各路单位都谈好以后，我再来一次市里，去找温书记谈谈。” “只要他那边答应，这个事基本就成了” “我也想做自己的课题，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展和推进。” “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沈谦知道张军想做什么，之前他们就聊过这些东西。 其实沈谦跟夏卫华的态度差不多，觉得张军没必要这样。 按部就班的研究就行了，直接跳过前面的，去研究后面的，难度大大提升不说，说不定还会没有收获。 沈谦忍不住劝道：“你想要做项目的心情我非常的理解。” “和你想做的项目实在是有点超前了。” “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这样。” “你是非常有天赋的。这一点我十分肯定。” “你没必要把自己的天赋浪费在这种事上。” 没错，在沈谦看来，就是浪费。 张军说道：“说不定我就成功了呢。” “我写了一个课题计划，到时候给您看看。” 沈谦研究的方向是种子，张军不仅仅给夏卫华准备了项目，也给沈谦准备了。 这样的项目张军心里其实有很多。 就是要花时间把这些东西做成书面的，他没那么多时间一对一的去给所有项目提意见。 只要做成书面的，他们稍微走点弯路，也没有问题，大方向不会有变。 成果也会很快就有。 第一百二十六章 稷神下凡 沈谦心里还有些期待：“哪方面的？” 张军说道：“新型种子。” 其实张军知道的种子有很多。 比如众信麦998，平均亩产能达到八百多公斤；丰德存麦20号，亩产虽然不如众信麦998，但也能达到800公斤出头，而且抗病性要比前者好。 除此之外，还有烟农1212，院丰369等等。 小麦品种很多，他们也有自己的特性，比如抗寒、耐旱、产量、抗病等等，这些指标不可能同时达到完美。 不同的品种，倾向性也不一样。 这个品种耐寒，产量高，但抗病一般。 那个品种抗病、抗寒、耐旱，但产量一般。 这些各有特色。 如果是自己去研究这些品种，从立项到研发成功，短则几年，长则十几年。 因为要不停育种，栽培，看成果，修正。 农产品一年就只能成熟这么多次，哪怕是一年三熟，等你第一批测试种子种出来，出了数据，修改之后再种第二批，一年也只能种两批。 比如水稻的早中晚，早稻和晚稻是可以同时存在，中稻是在两种水稻中间的。 张军如果要生产这些种子，是不能直接生产的。 哪怕他写出这些种子的各项数据，国家也不可能让他大规模培养种子，然后发给农户去种植。 万一这种子出了意外，全国粮食都绝收，全国得饿死多少人？ 哪怕你得了十个、一百个诺贝尔奖，国家也绝对不会拿着你写的几篇论文和报告，就把没试验的种子大规模推广的。 正常步骤是，你先种植一次，把所有数据提交。 通过之后，再小范围种植，比如种个几百亩，国家要看数据。 这次通过之后，还要小范围推广，让几个县种植试试，这些县要分布在合适种植地各个区域，这个地方平均气温低三度，那个地方高三度，然后再各省都选几个地方试种。 等这一批试种又通过，那才可以大规模培养这个品种。 这一来二去，从你种子成功，到正式推广，至少也要一年，在各地试种，长则几年。 沈谦心中更加期待：“什么种子？” “小麦怎么样？”张军说道，他做了好几个小麦品种课题。 沈谦说道：“这个让你刘伯做比较好，他在这方面更加专业。” 张军也没有立刻拒绝：“那您想研究哪方面？” 沈谦轻轻叹口气，说道：“我一直在关注大豆、玉米。” “我国大豆产量一直都不太理想。” 种子主要有几个大类。 有谷类、薯类、豆类、油料类、蔬菜作物。 很多国人都只关注主粮和豆类、油料类，实际上，国内蔬菜类种子，大多都依靠进口。 主要是自己没有什么知识产权。 张军说道：“爸，您要不要考虑蔬菜和瓜果类？” “我国研究这些大类的很多，稻谷、小麦、豆类等等，都有很多人。” “西瓜、香瓜、白菜、萝卜、这些研究的少。” 沈谦考虑得更加现实：“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吃饭的问题。” “我想豆类和玉米，一是可以吃，二是可以榨油。” “这也是重要的农作物。” 张军开玩笑说道：“如果我能在短时间之内做出很多课题，让这些品类的种子都得到大的突破，您会不会考虑蔬菜类？” “填饱肚子这固然重要，但吃菜，也同样不能忽视啊！” 上一次就是忽视了这个问题，或者说，国内集中力量突破谷物类去了。 沈谦说道：“我知道你很有天赋，你做出一个课题的方向也不难。” “但到底能不能突破，恐怕谁也不好说。” “毕竟一款新品种子不是说研发就能研发出来的。” “中间试错的时间成本实在是太大了。” 其实，动物和植物的研究难度并不是很大。 他们基本都是一个模式。 比如一个品种，无论是鸡、鸭、鹅，还是稻谷、小麦、西瓜、白菜，都有很多原生品种。 如果他们有十个原生品种，科学家其实就是研究这些原生品种的基因特性。 然后让1号品种和2号品种结合，出现12号品种。 再用1号可5号结合，出现15号品种。 再用12号品种和15号品种结合，就有1215号品种。 这1215号品种就是那种产量高、抗病好的。 但原始的1号到10号品种，要怎么搭配，后面又要搭配，这就要很多时间。 只能是科学家在搭配之前，通过研究，推测出哪几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然后再去实验，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有成长周期，这个周期就得去等。 如果一开始走错路，后面就一直是错的。 张军不用告诉他们用几号配几号，只要告诉他们一号原始品种的特性和二号原始品种非常互补，然后再搭配三号，因为三号有什么特性。 这个理论通过之后，专家就能去试验。 说白了，就是张军几乎给了他们去答案，只要他们去验证。 只是这个验证的时间需要很长。 张军自然知道这一点：“那这样吧！我先给你一个豆类的课题方向，出了成果以后，您再去研究蔬菜类，怎么样？” 沈谦将信将疑：“你先把方案给我看看，我找个时间研究一下。” “要是你的方案确实有很大的可行性，我当然是支持的。” 张军点头：“这个没问题。” “那我们就这样做好了，到时候您一定去研究蔬菜。” 沈谦笑道：“要真能成，去研究蔬菜当然没问题。” “你真这么有把握？” 虽然张军一直以来的表现都非常亮眼，但沈谦心里确实不是很相信，这个太过天方夜谭了。 张军依然信心十足：“您就放心吧！” “您女婿可能是文曲星下凡！” “也不对，应该是稷神下凡。” 稷神不是很有名，但他是掌管五谷的神。 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一个掌管农民作物丰收的神。 沈谦哑然失笑：“你还真是不谦虚。”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真能做到这一步。” “我都听你的。” 沈谦心里其实依然不信，但若是张军真能做到这一步，就算张军的相反跟自己相悖，听他的说不听更能有成果。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的路在未来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 沈谦终究是年龄大了熬不住夜，晚上九点就回房休息去了。 沈国强这时候才一脸感激的说道：“张军，今天多谢你了。” “这些年我爸一直把我当个孩子，什么事他都要管我。” “我这心里确实有些不得劲，但他毕竟是爸。” “我不可能去跟他争辩什么。” “而且我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发展方向。” “只能跟在他身后做个助手。” “今天你这么一说，他确实是有了很大的改变。” 张军说道：“大哥，其实你在农业方面确实没有什么天赋。” “既然没有天赋，也就不用考虑往这方面发展。” “以后有机会发展其他方面的话，那就往其他方面发展。” “我觉得你在管理方面是有一定天赋的。” “以后可以朝着这方面考虑一下。” 沈国强苦笑着摇头：“你这说的倒是简单。” “管理方面基本上都是做领导，就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倒是想做个领导，也没有这个条件呀。” “去了期刊那边大小也勉强算是个领导，我的心里还是挺满意的。” 沈灵珺提醒哥哥：“去看那边看着还不错，可那边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还不好说。”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那边抱有太大的希望。” 张军也说道：“先不管那边有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我都没打算让你在那待多久。” “也有其他人盯上那个位置了。” “我跟夏老保证过，你最多在那个位置待到1983年12月。” “也就是说在1984年之前，你必须要离开。” 听到这话，沈国强明显很是失望，却还是选择了接受：“我能理解，毕竟你也要考虑很多东西。” 张军却说道：“我不是考虑其他的东西。” “只是我打心里觉得，你在期刊不会有太大的发展前途。” “哪怕期刊最后发展起来成了全国性的学术期刊，那也不应该是你的上限。” “其实你也不太喜欢这种体制内的生活。” “这个期刊是不可能私有化的，肯定会跟国家扯上关系。” “就算没有挂上国家的名头，也会在各方面跟国家合作。” 在张军的计划中，这个期刊以后会是高质量学术论文的发表平台。 这样的平台肯定是不能交给私人来管理的。 不管是谁想将这个期刊私有化，张军都不会答应。 沈国强确实不喜欢体制内的氛围。 学校的风气虽然没有那么明显，却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沈国强说道：“现在还能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吗？” “不管是学校，还是期刊，其实都是很好的工作了。” “这样的工作多少人想抢都抢不到。” “说起来我已经算是命好的，根本不用抢，直接就能选。” 沈灵珺看着沈国强，有些心疼：“哥，有些时候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了。” “并不是要自己做的多优秀才行。” “爸也说了，我们平安最重要。” “有成就肯定是好的，实在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 沈国强说道：“谁不想自己有点出息呢？” “就算不考虑爸的期望，我自己也希望能做出一点成绩。” 张军安慰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只是不适合你发展，等再过几年，国内的环境变好了，也就到了你大展拳脚的时候。” 沈国强并没有抱这样的希望：“你就不用安慰我了。”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我这辈子，大概率也就这样了。” 张军说道：“还真不是安慰你。” “如果以后真的有机会自己开企业的话，我投资你怎么样？” “到时候你来管理企业，前期的创业资金我来出。” “亏了钱算我的，如果挣钱了，我们两个分。” 沈国强就没把这话当真：“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如果有这样的好事，我当然是愿意的。” 张军见他还不相信，也没有继续过多的解释：“那我们就等着瞧好了。” “到时候我们一起合伙。” 沈国强也笑着说道：“可以啊！” “赔钱了算你的挣了一起分，这么好的事儿我没道理拒绝。” 闲聊一会后，沈国强也去休息。 张军也和沈灵珺回了房间。 沈灵珺依偎在张军怀里说道：“其实哥也挺压抑的。” “他一直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力。” “可他一直没办法实现。” “爸嘴上说这只要我们过得好就行。” “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希望哥能有出息的。” 张军说道：“你放心吧，大哥不会一辈子这样的。” “迟早有他功成名就的时候。” 沈灵珺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能像你说的一样，那就好了。” 张军轻轻拍着沈灵珺的后背：“至少他现在发展的还算不错。” “等去了期刊以后，说不定他能发展得很好呢？” “好了，你就别想这些了，好好睡觉。” 沈灵珺“嗯”了一声，缩进被窝。 ………… 次日，张军再次把所有专家叫了过来。 这次来的一共有五六十人，人数还是挺多的。 这些专家在农学领域，也有着一定的地位。 张军开门见山说道：“各位，今天叫大家来，主要是两件事。” “第一是农研院的胡院长，已经答应支持我们做期刊了。” 这个消息刚说出口，众人都是一阵激动，然后就是响起热烈的掌声。 过了许久，掌声才停下来。 可大家还是忍不住讨论：“现在农大和农研院都答应了，期刊的问题就解决了大半啊！” “说实话，我一开始都没有抱什么希望，要不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根本就不会加入进来。” “这么看来，期刊是很有希望了，之前不少犹豫的人，只要再去邀请一次，他们肯定也会答应加入。” “这个肯定的，我这边都有两个人选，他们就一直在犹豫，这么好的结果，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我们的人数肯定能破百。”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分配任务 张军等大家讨论得差不多才说道：“各位，我这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商量。” 现在大家对张军的信任直线上升。 只要是张军说话，每个人都在竖起耳朵认真听。 毕竟他们很多人之前就没有抱希望，完全没想到张军能够做到这一步。 “小张，是不是还有什么好消息啊？” “别想多了，能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 “我也觉得，这已经很好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张军面带微笑，说道：“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是一个任务。” “但只要这个任务基本完全，我们距离期刊成立就会再进一步。” 已经有不少人猜到了是什么任务：“是不是要游说其他单位了？” “现在农研院和农大都已经加入了，就算是游戏，其他的单位这个难度也不大。” “其实大家又不傻，知道这个东西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好处，他们没有道理拒绝。” 张军说道：“确实是这个任务，那你说现在这个任务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尽量去完成这个。” “只有这个任务完成的越好，加入我们的单位越多，我们的可能性才越大。” “这个道理大家应该都是清楚的。” 众人纷纷点头：“小张，这个你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 “小张，我们单位就交给我了，保证完成任务。” “我们单位我也可以去试试，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所有人都非常积极踊跃，只因他们非常清楚这个是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能给自己的研究带来更大的便利。 期刊如果创办成功，对于大家来说可以说是百利无一害。 现在不管他是人样的人，对于期刊成立都是非常支持的。 张军说道：“让我们做个统计表出来。” “把每个任务的负责人全部罗列出来。” “现在唯一还有一个问题，下面县城，还有一些化肥相关的单位，他们也是有研究团队的。” “先生说县里的研究团队都不会太好，但对我们来说也是一股助力，这个不能小觑。” “所以我们得派人下去跟他们谈一谈。” “现在我们还是采取自主报名的方式。” “谁愿意去哪个单位先选，如果最后还有单位没人去，那我们就来分配，实在不行就大家抽签，谁抽到谁去。” “大家有没有问题？” 众人此时正是兴致高昂的时候，大家都盼着期刊能成立：“这个没问题。” “我觉得这样可以，但是要把已经有任务的人剔除掉，毕竟不能不到两头。” “话不是这么说，我觉得有任务的人也可以参加。” “要是单位的领导答应支持期刊这个事，恰好可以利用这个事儿跟单位请个假之类的，这样一来也有时间去下面县城。” 张军说道：“咱们还是采取主动选择的原则。” “愿意去的，到时候报个名，然后我们再挑选人手。” “如果有现成没人选，那我们就采取抽签或者投票的方式。” “至于那些不愿意去的，其实大家也不用想太多。” “我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不能为了科研工作就完全不管家里了。” “顾大家也要顾小家，对不对？” 这些专家教授基本都是有家庭的，年轻的也有三四十岁。 有的已经五六十岁，这些人大多都是有自己的家庭，有的还要帮忙带着孙子。 有人立刻说道：“小张说得对，咱们不能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现在能加入的人说明对期刊都是抱有期望的。” “我也没有意见。” “去下面县城可以算我一个。” 报名的人还不少，在场一共有五六十人，报名的就有二十多个。 哈市一共也就只走有九个县城，如果加上周围的区县，也就只有十多个。 张军见大家这么积极，但是也松了一口气，他之前也没有预料到大家会有这么高的热情，还担心没有人愿意去下面的县城。 现在的交通可不是那么发达，去下面县城还是有一点受罪的。 而且这里很多人对下面的县城也不太了解，让他们去确实不是什么好选择。 现在这么多人积极报名，倒是让张军松了一口气。 张军说道：“大家这么积极，我们的期刊一定能办成。” “在这里我还得说一件事，这上面县城肯定是有花销的，我们不能让我一个人单独承担自己一来一回的花费。” “到时候去下面县城的人，我每个人会给十块钱的活动自己” “这些天不一定够够，但也差不多。” “如果旅途有的多，那不还，要是少了，只要有票据回来以后可以报销。” 一直没说话的夏卫华看了张军一眼，说道：“张军，我们现在还没有活动资金，这个钱哪来的？” 张军知道，夏卫华其实是在帮自己，他怕自己承担不了这么多人的开销。 现在大多数人的开销勉强也就够维持自己的家庭生活，很少有人能存下一些钱。 哪怕是大学教授以及那些研究院的专家，他们的收入确实很高，但他们的花销也不低。 一个月七十，比他们一个月的收入还要多了。 主要还是现在的收入实在是太少了，国内很多东西的价格又比较高。 就算一个月有大几十块钱，也就勉强够吃喝，如果乱花的多了一些，那这几十块钱不一定就够一个是月的开销。 夏卫华就是想借着只个机会，让大家平坦这些开销。 张军却很清楚，在场很多人家里都有一定的经济困难，如果真让他们出钱，对他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如果让他们承担这些花销，对他们来说压力确实不小。 张军也不想给他们太大的压力，说道：“这个钱就不在大家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我已经说了会想办法解决，那就肯定有办法解决。” “而且在场各位也是有家庭的人。” “恐怕没有很多人连自己的工资都保管不了吧。” 张军最后一句话就是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伟岸光正 也就是最后这一句话让其他所有人都认不住，哈哈一笑。 有的人是小张军，这一句偷看，有的人是陪着大家一起笑。 因为有一部分是真的拿不住自己的工资。 每个月发了工资以后，他们的工资都要上交给自己的媳妇儿用作家里的花销。 夏卫华本来是想帮张军说一点话，可张军态度如此也只能作罢，心里却对张军做的事，暗暗点头。 虽然只有几十块钱，大概几十块钱也能说明很多事情。 至少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个年头有一个特点就是大家的收入都差不多。 尤其是有工作的人。 一个普通的工厂工人，跟一个教授的工资收入差不到三十块钱。 这基本相当于，一个工人月收入五千，教授收入只有一万左右。 后来这个工资差距要大一些，可更的事，教授肯定还有其他的福利和收入。 因为工资收入不差距不是特别大，几乎所有人都很难存到钱，作者拿出来的几十块钱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钱。 等一切事宜商量妥当后，夏卫华主动帮忙做了表格，分配各自的任务。 那分配任务的时候多多少少是有些得罪人的，有一些比较偏远的，像不会有人想去。 哪怕是那些主动站出来，表示可以负责县城单位的人，也更愿意去比较近的县城。 如果张军分配，虽然不一定得罪人，但肯定有人会有一些不舒服。 等任务分配完后，夏卫华说道：“各位，我这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 “以前大家也从来没有商量过这个东西，到现在期刊很有可能会办下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商量一下。” 众人也疑惑：“什么事情啊？” 夏卫华说道：“就是这个负责的人具体由谁来担任。” 立刻有人说道：“小张现在就做的不错，后面由他来负责也可以，我是这是小张他继续负责的。” “对！小张负责的话，我全力支持。” “我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几乎所有人都对张军接受期刊的管理工作没有任何的意见。 毕竟张军这些日子的工作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没有张军，这个期刊能不能办下来还真不一定。 换做其他人来负责这个期刊，这些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服气，也有一些不放心。 如果要让他们自己来负责去看，他们又有多少有点不愿意这些教授，专家都有自己的工作，也有自己的研究课题，如果把时间花在期刊管理上，他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和课题研究主要耽误。 更重要的是期刊未来的发展形势到底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张军却一口拒绝了：“各位，感谢各位对我的厚爱，可我暂时还没有管理期刊的想法。” “这个事还得另外找一个人来负责才行。” “我这里有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大家可以参谋一下。” “我大舅哥，他本身就是从事农业相关的工作。” “专业水平跟专家教授肯定是没办法比的，但比起一般的大学生还是要强上很多。” “期刊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但又不要特别精通，反而在管理和沟通上需要一定的水平。” “这恰好是我大舅子比较在行的。” 夏卫华在张军说完的一瞬间，立刻开口：“这样的人还真的不好找，如果能来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张军说道：“这边落实了，他那边随时都可以过来负责期刊的正常运营。” “只要他那边过来了，我能在这里给大家一个保证。” “我大舅子来这里绝对不会是借着我和老丈人的光，进来谋个职位。” “这种事口说无凭，今天我在这里给大家做个保证。” “我大舅子如果来负责期刊的正常运营，他在期刊内部绝对不会工作五年以上。” “到了时间以后他会自己辞职离开。” 张军这一番表态，让在场的所有专家教授都很是吃惊。 如果期刊真的办下来，最关键的大概就是刚开始那几年。 张军现在让他大舅子来工作，五年以后离开，恰好是最累的那几年。 干着最累的活，可到了收获的时候却离开。 这样的好人好事，让所有人都有些汗颜。 “小张，我们能够理解你为了期刊发展做出的贡献，可这样做对你大舅子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是呀，一个期刊发展最困难的时候也就这么几年，辛苦的时候都让他扛过去了，期刊发展起来以后却又要离开，这样做，期刊是不是也太冷血了？” “这完全就是卸磨杀驴啊！” 张军笑着说道：“那我退一步，期刊负责人，咱们就按多少年一轮来定，最多连任几次。” “如此一来也能避免后续有人想利用关系把期刊当做自家的。” “同时这样的选举模式也能更加公平。” 众人觉得这个办法还不错：“这个可以，我们就用这个办法好了。” “我觉得也可以。” “那就都听小张的。” 最后听到了众人商议，一任五年，最多连两任。 也就是说最多可以连续干十年。 中间如果最得不行，那样也有权利投票让他卸掉工作。 一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还会担心张军会借着自己创始人的身份，把期刊的大权抓在手里。 张军也从来没有为此而解释过。 现在这些人才发现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不来，张军压根就没有看上期刊。 张军忙前忙后把期刊办起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全国农业的发展。 这样的人，我有这样的觉悟，是他们这辈子都少见到的。 这样引来在场的所有人对张军是越来越支持。 毕竟像张军这样做事能力强，又不争取任何功劳的人，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少了。 就算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几个。 就算是他们自己来了，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么大的诱惑面前保持初心，始终不变。 也正因为大家的拥护，一个会议很快就开完了，一切都在张军的意料范围之内。 第一百三十章 日子不好过 会议开完之后，主角本来想给大家安排一顿饭。 最后还是夏卫华给拒绝了。 现在想要吃好一顿饭，规格还要不错，每个人得花一块钱左右。 现在这个团队一共有五六十个人，按照这个人数至少要花五六十块钱。 这个价格，在主角看来，也不是特别多。 这跟他重生一次有很大的关系。 上一次几十块钱，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一顿饭的钱。 要是点个好一点的菜，还不够一个菜钱。 更别说去高档酒店那种近乎于定制的菜品。 而且他现在挣钱也确实不难，如果他努力的翻译一天论文，也有大几十近百。 散会后，沈谦叮嘱主角：“主角，我知道你现在挣钱也不难，翻译论文的速度十分快。” “可你也得为以后的生活做一下打算，不能把所有的钱就这样花了。” “我不是在跟你说教，你花的这些钱我觉得也没有错。” “毕竟是为了学术期刊的发展。” “花这些钱，也是值得的。” “从某个角度来说，你这很伟大，以私济公。” “但我希望你能自私一点，先为自己的生活考虑，让自己的生活过得好一点。” 主角知道沈谦的意思。 说到底还是怕主角没个计划，让沈灵珺日子不好过。 主角很自信的保证：“爸，我以前就跟你保证过，绝对不会让灵珺吃苦。” “现在这个保证依然有效。” “不管我做什么，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让灵珺吃苦受累。” “他这辈子都可以不用工作，只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能够养得起她。” 沈谦点点头：“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但你自己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差不多也就行了，你说是吧？” “工作压力大了，也没那么多时间陪灵珺。” “你们两个还是努力把自己的小生活过好。” 主角这些日子也意识到自己陪媳妇儿的时间确实是太少了：“这个我明白，你和我努力改正。” 沈谦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和女儿的态度和要求是不一样的。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又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平安幸福。 所以，他从来不指望沈灵珺能有什么大成就，只希望她能够安稳。 至于沈国强，他打从内心里就觉得，儿子最好有些成就。 至于主角，沈谦对他的期望其实没有沈国强那么强烈。 沈谦更希望主角少一些磨难，成就低一点都没事。 因为主角的磨难一旦多了，沈灵珺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虽然说这个想法多少有点自私，却是一个父亲最真实的情感。 次日，主角和沈灵珺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白县。 这次他们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在市里已经待了快一个月。 像你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现在电话确实是不方便。 沈谦亲自将两人送到车站才离开。 一直到中午，主角和女主才到县城。 两人从车站出来以后还是先去了老招待所，以前他们就一直住在这里，对这里也比较熟悉。 上传好后主角让沈灵珺休息，自己去找了林东。 林东看到主角还有些惊讶：“老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主角说道：“今天刚回来，刚才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来看你了。” “最近情况怎么样？” 林东说道：“我这边倒是没什么事，老刘那边有些麻烦。” “我跟他喝了几次酒，他说在单位被人针对了。” “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每天都在挨骂。” “听他的日子是快要过不下去了。” 主角心里不由有些愧疚，可有些事也确实是没有办法。 主角说道：“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把老刘也给叫上。” 林东点点头：“这个没问题，去我家吃，算了吧，去老黄那边也不是特别方便。” 说起老黄，主角问道：“老黄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东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听说是被查了一次。” “现在已经不怎么做生意了，和他家也没有一个收入来源，不做生意确实没饭吃，所以只是偶尔做做。” “一般人去他那吃饭，他已经不接待了。” 主角心里对老黄还是对我有些愧疚的。 如果一开始自己也不跟他提合作的问题，老黄现在的结果可能也不会有任何的区别。 自己已经跟他提了合作的事情，却一直被其他的事耽搁了。 主角心里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有回来就发生了回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也只有林东这里最为稳定，没有人针对他，他自己的工作也不算太多，小日子回来还是比较舒服的。 主角在杂志社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一开始，主角本来打算在杂志社坐一会就去化肥厂。 知道老黄的情况后，主角临时决定先去看看老黄。 县城不大，主角走过去也就只花了十几分钟。 刚到老黄他们家的巷子，就看到老黄佝偻着身子刚回来，左脚跨步追了上去：“老黄！” 老黄抬头看来，脸上有些惊讶：“张老板，你怎么来了？” “快进我这，我给你炒两个菜。” 主角摆摆手：“不用！我喝点水就好。” 老黄慌忙把门给打开。 主角进屋后，老黄已经端着茶水过来：“张领导，您喝！” 主角接过，看了一眼，茶里还放了糖。 现在茶叶也贵，能够用白糖水接待客人已经是非常高的规格。 尤其是老黄他们家的条件也不好，家里估计也剩不了多少白糖，更没有钱去买白糖。 估计他们家一年到头如果没客人来，自己肯定是不会吃这个的。 主角喝了一口，把被子放下，问道：“我也是今天刚回来县城。” “前些日子有事去了市里，在那边待了快一个月，也联系不上你。” “回来就听人说你这边的日子过得不是特别好。” “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憨厚老实 老黄憨厚的笑着：“多谢张老板惦记，我们家的日子过得也还可以。” “现在这个年头跟以前也不一样，怎么可能把人给饿死了？” 主角才不信他这个话：“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听说你们的饭店已经开不下去了，不可能依靠这个在过生活。” “你们也得吃饭，一家人又没有一个工作，没有一个收入来源。” 老黄说道：“猫有猫路，鼠有鼠道。” “我们家的日子虽然过得一般般，算不得什么好。” “但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张老板还挂记着我呢。” 主角沉默了片刻问道：“老黄，你这心里是不是还有一点怪我？” “之前我答应要跟你一起和我开饭店的，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老黄说道：“张老板，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是你想多了。” “就是饭店饭店的时候，我一开始就没有抱他的希望。” “毕竟现在要开个饭店几乎是不可能的，就算开起来了，我觉得也开不长久。” “一开始都没有抱希望，后面也就不会有什么失望。” “再说了，你们都是领导，肯定是很忙的，也没有时间来管我们这些小人。” 主角心里越发的愧疚：“那你们现在是依靠什么挣钱过日子？” 在县城里过生活。几乎所有的事都离不开票和钱。 现在他们一家都没有工作，自然也就没有单位发的票，也没有钱。 他们家想要买一点米要花的钱就比普通人家更多。 那些有工作单位的工人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发一些粮票。 老黄他们现在没有粮票，那就只能花钱去买，现在市场上的粮票价格可并不低。 换句话说，老婆他买一斤米，花出的钱几乎是别人的两倍。 老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指了指门口说道：“我们一家都在外面砍些柴火拿去卖。” “现在柴火卖的，也还算可以。” “养家糊口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就是人要辛苦一点，现在山上也没有什么柴火。” “每次去砍柴火都要走一段路。” 主角就生活在农村，很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我靠近人类生活区的那些山上，几乎所有能被砍来当成柴火对的都已经被砍完了。 根本不可能留着你去。 如果什么时候一天能在上面看到一担柴火，那已经是祖坟冒了青烟。 现在农村很多人砍柴回家自己烧都要跑十几里山路。 都是顺着山，往没有人一样的地方走。 就算砍到两担柴，挑回来都费劲。 而且现在大家都是要出工的，如果你要去砍柴就得少挣一天的工分。 大多数人就只能等着天没亮就进山，然后赶在开工之前回来。 有的人是等上工之后立刻进山摸黑回来。 老黄要砍柴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柴火的价格确实不贵。 一大担柴火，也就个几毛钱，一个人进山砍柴，然后再挑回来，至少也得一整天。 如果走得远，一整天都回不来。 这样讨生活，也就够勉强活着，还不敢吃的太饱。 主角说道：“个办法我帮个办法，我帮你想个办法，找个地方先干着。” 老黄却拒绝了：“张老板，我听人说了，你自己都还是临时工，还要给我们操心，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吧？” 主角笑了笑，问道：“是不是不相信我？” 老黄忙摆手，说道：“怎么可能不相信，只是不想麻烦您罢了。” “我说句实话，我们也没见过两次面。” “无缘无故受你这么大的恩惠，我这心里也有点不踏实。” “我这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主角认真看了老黄两秒，确实在他的脸上和眼睛里都看不到任何的其他情绪，只有一丝麻木。 估计这样的日子也让他认命了。 主角说道：“放心吧！我能想办法解决。” “你儿子最近在做什么？” 老黄说道：“跟我一起砍柴。” 主角说道：“实在不行让他去我村里，我家里还有一些自留地。” “那些地就给他耕了。” “要么耕种出来的东西都给他，要么我给他钱，种出来的东西都给我。” 老黄连连摆手：“张老板，这不是明摆着占你的便宜吗？” “我们家确实日子不好过。” “那也不能这样活生生占别人的便宜啊。” 主角心中有些赞赏老黄这种性格，能做到他这样确实是不容易。 尤其是老黄家现在的条件还不好，已经到了快吃不起饭的地步，平日大概也就是勉强能够吃饱。 可他现在还有自己的坚持。 如果换做其他人，估计早就谢天谢地了。 主角沉吟了片刻，说道：“还记得以前我说过需要你做酸菜的技术吗？” 老黄点头：“记得以后如果张老板需要的话，我一样的可以教。” 主角说道：“我没有时间去做酸菜。” “我需要你去帮我做酸菜。” “我们村到时候会成为试验村，很多在别的地方没有实行的东西会先在我们村落实。” “到时候，我们村可能还要成立集体企业之类的。” “我也会成为村长，这个集体企业，我打算做酸菜之类的。” “我原本想着，酸菜找村里手艺好的人做就行了。” “虽然你做的酸菜，我觉得你比他们强太多了。” 老黄听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您是领导啊。” 主角摆摆手：“也别叫我领导，以后我顶多也就是个村长。” “之前说要跟你开饭店，也不是随口说说，欺骗你的。” “只是后来出了一些意外，如果做饭店很有可能会被人举报。” “所以我才一直压着，没有做。” “如果让你去我们村教做酸菜，有没有兴趣？” 老黄连连点头：“有！自然有！” “这样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主角也看出来了，老黄最怕给人添麻烦，也怕欠人太多。 就是一个非常憨厚的人。 主角说道：“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麻烦。” “对了，你孩子读过书么？” “大概是什么文化水平？”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人人平等 老黄说道：“读了初中！” “不过您放心，这个孩子十分机灵。” “他其实是能考上高中的，但我们的推荐一直过不了。” “其实我心里知道是有人压了我们的名额。” “可我们就是普通人家也争不过，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现在想要读书都必须要有地方的推荐。 村里就要有村里的盖章，县城要有街道的。 这倒不是什么推荐信，而是一份家庭成分推荐。 你家以前是富农、贫农、工人等等。 如果成分好，哪怕你成绩差一点，只要还有名额都可以去上学。 如果你的成分不好了，就算成绩很好，也别想去读书。 到了大学，就得推荐了。 一直到去年和今年放开高考，这些推荐程序才慢慢取消。 老黄的儿子都已经快二十了，初中升高中，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 主角也没有评价以前的时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顺应就好。” “你要不要让你儿子再去考一下试试？” “说不定还能去读高中。” 老黄摇头：“不能去了！” “我女儿在读书，我的身体一般，我婆娘的身体不好。” “张领导，不怕你笑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没了。” “这孩子得是家里的顶梁柱。” 主角微微一愣：“你身体不好？” 老黄叹息说道：“经常会咳嗽！” “可能是做饭这么多年染上了什么毛病。” “也不知道是肺有毛病，还是气管有毛病。” 主角说道：“去医院看看吧。” “这个钱我来出。” 老黄赶忙拒绝：“这可不行。没道理，我得病了还让你出钱帮我看病。” 主角却强硬的说道：“这个事你就不用跟我争了。” “你必须要去看。” “我得要确定你得的是不是传染病，如果是传染病做酸菜的事，就得换个方式。” “需要你把做法传给你儿子，让你儿子去。” “如果不是，那也没问题，但你这情况，不能增加了。” 老黄一时间有些为难：“去医院，要很多钱的。” 主角拿出二十块钱：“花不了多少钱，这些钱你先收着，去医院看看，看完以后，医生会给你开单据的。” “收了多少钱不用给我看，但你得了什么病的单据都给我看一下。” “我这么做你也别怪我。” 老黄赶忙拒绝钱：“领导，用不了这么多钱，几块钱就够了。” 主角正色说道：“几块钱够做什么？” “这些钱就算我借你的。” “等你以后娶帮我做酸菜，赚到钱了，一个月还我两三块，三五块，都可以。” “我一个月挣的钱有大大几十上百，这二十块钱，好对你来说可能不少，但对我来说确实不算多。” 主角是故意这么说的。 他一个人肯定不止赚几十，最少都是一百多，多的时候赚几百也不难。 老黄犹豫过后，还是把钱给收了：“谢谢张领导，我一定还。” 主角“嗯”了一声，又说道：“让你儿子这些日子跟我身边。” “帮我跑跑腿什么的。” “我一天给他一块钱，回来住，跟着我吃。” 老黄知道主角是在帮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接受这种帮助：“张领导，这不好吧？” “我家那小子，确实还比较机灵，但也……” “不值这么多钱啊！” 主角笑了：“你这人也是奇怪，别人都盼着自己儿子能多赚一些，你还嫌我给多了。” “你放心吧！” “你们应该经常说，我们这些人比鬼都精吧？” “既然我让他来帮忙，自然就不会让自己亏了。” “今天他在家吗？” 老黄又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在，就在外面帮人劈柴，估计快回来了。” 主角问道：“帮人劈柴能赚多少钱？” 老黄说道：“估算着来的，一堆多少钱，他跟人商量的是劈完八毛钱，昨天劈了大半天，今天应该快完了。” 八毛钱干了快两天，这个工作确实是不轻松。 主角正要说话，门口就传来一阵响声，紧跟着门就被推开，只见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把斧头走了进来。 “这就是你儿子？”张军看着年轻人。 从跟老黄聊天来看，这年轻人应该是十九或二十岁，跟主角也算是同龄人。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瘦小，不像二十岁的人，反而像十几岁的。 老黄忙说道：“这是张领导，打招呼。” “领导，他就是我二儿子，教黄涛。” 黄涛赶忙跟主角打了一个招呼：“领导！” 主角说道：“去洗个澡，换一套衣服，等会跟我走。” 黄涛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老黄。 老黄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听领导的。” “以后你就跟在领导身边，伺候领导，领导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主角笑着说道：“老黄，别说得像做下人一样。” “现在是新时代，大家都是平等的。” “黄涛跟在我身边，也是给我做助理。” “他什么时候不想做了，随时都可以不做，我也不能欠他一分钱的工资。” “我们双方是相互平等的。” 老黄忙点头：“对对对，黄涛，快去洗澡啊！” 黄涛反应过来，赶紧去洗澡。 老黄还不忘叮嘱：“别穿的破破烂烂，给领导丢人，把你好点的衣裳拿出来。” 黄涛应了一声。 等黄涛洗完澡出来，确实是换了一身衣服。 这衣服看着很干净，只是有的地方打过补丁，领口和袖子都意见的洗得发白。 主角也没说什么：“老黄，那就让他跟我先出去一趟。” “今天晚上他会回来睡觉。” 老黄满脸笑容点头：“行！领导慢走。” 就在主角要离开的时候，老黄媳妇拿了一包酸菜出来：“领导，您喜欢吃这个，我们家好东西没有，这东西还有一些。” “您拿去吃！” 主角也没有拒绝：“行，多谢婶子了。” 老黄媳妇满脸赔笑：“您客气了，您能来我们家，那是我们的福气。” “以后还请您多照顾照顾黄涛，他做得不对的地方，您尽管打骂。”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要有理想 张军笑着说道：“婶子，一看黄涛就是机灵人，做事我肯定放心。” “您就放心吧！” 老黄媳妇陪着笑说道：“这孩子确实是机灵，可他没有见过什么世面。” “您是大领导，肯定是去大场面，他一开始怕是应付不来，出了差错，您就打！” 张军知道老黄媳妇也是想为儿子保住这个工作：“行！那我到时候就不客气了。” “您留步，我们就先离开了。” 老黄媳妇还是把张军送到门口才停下脚步，看着两人走出巷子才回了屋，对老黄说道：“你说这次可不可靠哦。” 老黄说道：“怎么能不可靠？人家有能耐有本事，能帮我们已经是看得起我们。” “就算有一天真的没得做了，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 “现在的工作本来就难，人家能帮我们，已经是很大的恩惠了。” 老黄媳妇叹着气说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知道。” “我这心里也不是想让孩子跟着做久一点嘛。” 停顿了一下，老黄媳妇继续说道：“其实也是我这心里有点没底，上次这个领导就说要跟你一起开饭店，到最后也没开成。” “这次又给我们家画了这么大一个饼，万一最后也什么都没落着，这不是白欢喜一场吗？” 老黄瞪了媳妇一眼：“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呢？” “人家又没有义务帮我们，上次开饭店也是出了点意外。” “这次人家提前给了我钱，我们家还能吃了亏。” “以后可别再胡说八道了。” “走，去做饭，今天多放点玉米，家里米不够了。” ………… 张军走在前面，黄涛紧紧跟在后面。 “听你爸说，你初中的成绩还不错？”张军随口问道。 黄涛赶忙回道：“还行，不算很好，但也不差。” “在我们学校基本能稳定前五，但拿不到第一。” 张军“嗯”了一声：“这个成绩确实是不错的。” “有没有想法再回去上学？” 如果黄涛有这想法，张军不介意给他出钱。 黄涛立刻摇头：“领导，现在我们家这个条件，我得干活挣钱。” “再说了，就算让我回去读书，以前学的那些东西我都忘了。” 张军也没多劝：“现在不读书也可以。” “但有一个道理你都要明白，知识不是学历。” “你可以是个初中生，但你脑子里不能没东西。” “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还是要多看看书，多学学东西。” “还有一点知识不仅仅是书本上的东西，你能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是知识。” “比如怎么跟人打交道。” 黄涛不知道张军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毕竟张军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多少，他想的张军大概率是依靠家里条件才有现在的成就。 不过张军是他老板，不管对错，那都得听着：“明白了！以后我努力学习。” 黄涛觉得张军是让他学怎么跟着张军做事。 张军回头打量黄涛一眼：“你的衣服还挺干净，但有点旧了。” “我先带你去买两套衣服，可以换。” “以后跟我出来的时候就穿新衣服。” “做人不能以貌取人，但大多数人其实做不到这个，绝大多数情况下第一眼的印象都是以貌取人。” “穿的好一点，穿的板正一点，就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黄涛犹豫了一下，说道：“老板，我这跟你才工作第一天。” “我们家里也没有这么多钱。” 现在买一套衣服的要布票和钱。 如果要买两套的话，基本够他们家大半个月的生活了。 两套衣服得十几块，还要布票。 张军淡淡说道：“这个算工作服不用你出钱。” “以后工作时的所有花销都由我来出。” 黄涛试探着问道：“领导，那我主要是做一些什么工作呀？” 张军一开始并没有想让黄涛跟着自己，他也不太习惯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人。 让黄涛跟着自己，完全是临时起意。 认真想了一下，说道：“现在你跟在我身边做一些杂事就行了。” “没有事的时候就跟着我，有事情时候你就帮忙搭一把手。” “以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工作。” “好如果你表现得好，工作自然会有前途” “如果你的能力就这么大，我不能保证你有多大的前途，只能保证，你能有个工作。” 黄涛一听，顿时满脸笑容：“谢谢领导，只要有个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难的就是没有工作。 如果有了工作，哪怕工资低一点，也是好的。 张军轻轻一笑：“有时候你的要求不能太低了。” “你得把自己的目标设的高一点。” “哪怕这个目标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实现。” “终归是有一点希望的，总比这完全没有希望的环境下生活来的好。” 黄涛忍不住苦笑：“领导，你说的这个道理我心里明白。” “可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其实没有更多的选择。” “能有一个工作就已经很不错了，几乎是费尽了我们所有的力气。” “就像我们家我爸妈为了我的工作，他们花费了好多的力气。” “想尽办法去找人托关系。” “可始终没能给我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 “有的人甚至只是稍微应付一下，都懒得应付。” “这就是我们普通人的生活，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一眼就能看到头。” 张军并没有反驳他的这个说法，因为就目前来看，确实如他所说，普通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出路。 每个人都只是这个国家的一颗螺丝，每个人都是依托在国家这棵大树上生活，没有太大的自主空间。 后来很多东西都放开了，虽然大家一样是依托在国家这棵大树上，但相对有了很大的自由，有了更多的选择。 张军说道：“在我身边待几年了吧！几年之后你就会发现其实你有很多的选择机会。” “到时候怎么选择你自己做主。” “不管是要离开还是继续在我身边工作，我都尊重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难熬的日子 黄涛赶忙表忠心：“领导，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一直在你身边工作。” “做一辈子都没有问题。” 这是黄涛的心里话，他现在已经不抱希望地方能给他分配到工作。 张军也相信黄涛现在是真心的，可很多东西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的：“我相信你，不过我说的话依然有效。” “到了，去试试衣服。” 两人此时已经到了供销社，马路对面就有专门卖票的贩子。 这些贩子在这些地方都已经混熟了，张军也找他们买过几次票。 这次也熟练的在贩子手里买了几张布票，然后带着黄涛进去买了两套衣服。 黄涛拿到衣服的时候既紧张、激动又有点害怕。 他怎么也没想到张军居然会给他买衣服，好多年没有买过新衣服的他自然是激动的。 可他也有点怕张军对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人家要钱有钱，要关系有关系，凭什么对自己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有企图？ “谢谢领导！”黄涛出了供销社才低声说了一句。 张军回头看着他：“以后不用叫我领导，我也不是什么领导。” “叫起来有点怪怪的。” “还有就是以后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 “不用这样唯唯诺诺，正常说话就行了。” “你不比谁低一等，自然也不会比我低一等。” 黄涛还略有些不适应：“是，领导！” 张军认真看了他一眼。 黄涛马上反应过来：“不叫领导了，军哥！” 张军确实要比他大几岁，叫哥也没错！ 张军“嗯”了一声：“以后就这么叫。” “现在跟我去吃个饭，到时候会有几个朋友。”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不用跟他们特别客气。” “正常说话聊天就行了。” 黄涛唯唯诺诺的点头：“是，军哥！” 张军带着黄涛朝着化肥厂走，路上一直在叮嘱他以后大概要怎么办。 黄涛老老实实听着，不时的点头答应。 朱家也没指望他现在就能完全听进去，这似乎也有点不太现实，还是得要有一个适应的时间。 到化肥厂后，张军直接去找了刘慧彦。 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来化肥厂。 刘慧彦整个人看起来都要消瘦了一大圈。 看到张军的时候他也有些惊讶：“老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些日子一直在等你，想要联系你也没有办法。” 张军开玩笑说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现在我回来了，肯定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苦。” 刘慧彦被张军这话说的哭笑不得：“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这些日子确实是有点难熬。” “日子也确实不太好过。” “你现在回来了，至少也有个商量的人。” 张军问道：“赵山厚这些日子都做什么了？” 赵山厚人对张军做的事其实很少。 但是能对刘慧彦做的事就很多了。 毕竟刘慧彦离不开这一份工作。 刘慧彦轻轻叹息，说道：“几乎是各种找麻烦。” “其他的不说，就说在工作上他就在不停的给我们找各种麻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按照以前的标准肯定是可以的，我知道他就是故意不让我好过。” “真的是快把我们逼疯了。” “如果他真的只是单单针对我，那也就算了，研究室的所有同事，都跟着一起遭了殃。” 张军沉吟片刻问道：“研究室最近有没有出什么成果？” 刘慧彦摇头：“他天天在找我们的麻烦，怎么可能出成果？” “你之前给了几个小组研究方向，本来项目推进的都挺好的。” “也不用投入太大的资金，我们现有的流动资金就能够应付。” “可赵山厚硬是以资金有缺口的原由，把我们的所有项目都给叫停了。” “现在他还在拉拢下面的一些研究员和组长。” “这些组长肯定是动心的，还没有彻底倒向他们那一边，也是因为你。” “你跟我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大家还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项目方案和方向。” 张军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个事问题应该不大。” “就算他不想要研发成果，厂里其他人还是想要的。” “我就不相信曹书记也不要成果。” 刘慧彦说道：“现在曹书记的态度也很暧昧，他明显是不想因为我们得罪了赵山厚。” 虽然说曹洪峰权力比赵山厚要大，可曹洪峰还真拿赵山厚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军说道：“这个关系不大，只要曹书记想要保住我们，赵山厚就不会有什么余地。” “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曹书记商量一下。” 刘慧彦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下班了，要不要明天再去？” 张军说道：“不用等明天，现在就去，也就跟他说几句话。” “回头下班以后你在这儿等我，我们一起吃个饭。” “对了，他叫黄涛，你帮我照看一下。” 刘慧彦满口答应着。 张军立刻去找了曹洪峰。 曹洪峰看到张军，立刻说道：“哟，张军回来了，之前你可是跟我们说好的一个月要上五天班。” “现在还有七八天就过完一个月了，这个班你得补上。” 张军笑呵呵说道：“曹书记，上班的事我心里有数，就算这个月不上班，下个月我会补回来。” “现在有个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曹洪峰说道：“什么事？” 张军说道：“赵山厚跟我们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曹洪峰打了个“哈哈”说道：“最近我比较忙，也只是听说了。” “你们具体有什么矛盾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大家都是同事，就算有点矛盾也很正常。” “你们相互沟通一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个工作还是得继续下去嘛。” 这就是在打官腔，他明显是谁也不想帮。 张军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曹书记，这个事你还真要帮忙调节一下。” “要不然的话这个工作肯定没办法做下去。” “你也不希望我们就这么闹僵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背景很大 曹洪峰开始诉苦：“张军啊，很多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我看是在这厂里权力最大，但我和赵厂长之间不是上下级，而是相互配合工作。” “如果我把他得罪了，整个工厂的工作就没办法推进下去了。” “你们要是能私下商量，那是最好的结果。” 张军也不藏着掖着：“如果这事有的商量，早就去商量了。” 这事其实不是没得商量，只是张军不愿意做让步。 凭什么让自己给赵山厚低头啊？ 曹洪峰沉吟片刻：“那你有什么想法？” 张军说道：“曹书记，这些日子我去了市里。” “咱们先不说赵山厚的事，先聊聊市里的事吧。” 曹洪峰心里一紧，他之前就怀疑过张军在市里有什么关系，后来又觉得不太可能，现在张军这么说又让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行，那你说说！”曹洪峰心里已经在想，如果张军真的在市里有关系，自己站在他们这一边到底能有多大的好处。 这个好处不一定是张军给的，也可以是张军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比如资金、项目之类的。 张军说道：“这次我去市里联合了一些专家，还有农大和农研院，一起成立了一个期刊。” “这个期刊是所有研究单位一起共享部分研究成果。” “我估计市里至少有三十家单位加入。” “当然，这是第一批，后面肯定还有。” “现在与其说是期刊，说是花名册更合适。” 曹洪峰越听心里越发肯定，张军在市里肯定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自己就算不帮他，也绝对不能站到他对面。 问题是，有很多时候不站在他这一边就等于站在他对面。 这让曹洪峰心里有些纠结。 张军继续说道：“当然，这个期刊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后面还要经过市里同意，不过我觉得这个问题不会很大，我也有信心拿下来。” 曹洪峰赞叹道：“张军，你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啊，就去了市里不到一个月就干了这么大的事。”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张军谦虚的说道：“这事主要是市里的那些专家教授有能耐，我在里面也就是个跑腿的。” “好在成果还不错。” “我想我们单位也是要加入的吧？” 曹洪峰心头一紧，随即说道：“如果能加入自然是要加入的。” “毕竟农研院和农大都加入了，我们加入之后，可能做不了多大的贡献，但是能在这两个单位身上学到不少的东西。” 所谓的学到不少的东西就是拿到这两个单位的科研成果。 可能一些重大的科研成果不会给，其他普通一点的，对于县化肥厂来说，也不错了。 现在因为各种原因，原本应该公开的很多科研成果都没有及时的被其他单位获取。 主要原因还是信息不发达，如果专门跑去要，偶尔一次两次人家还会给你。 你觉得次数多了人家也心烦。 而且科研成果不是说有就有的。 要是有了一个这样的期刊，那就不用去问，随时能掌握。 曹洪峰试探着问道：“张军，这个单位的负责人是谁啊？不会是你吧？” 张军笑着摇头：“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这些事。” “负责人是我大舅子。” “不过负责人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决定权，科研主要还是得看各个单位。” 曹洪峰可不会觉得负责人没决定权这种鬼话。 听到负责人是张军的大舅子，曹洪峰心里已经完全确定，张军绝对不简单。 曹洪峰沉吟片刻，主动说起了赵山厚的事：“张军，我就给你交个底吧。” “一般情况下我是拿赵厂长没有办法的。” “如果他铁了心要跟你们作对，就算我站在你们这一边也拿他没办法。” “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过来跟我说，我尽量帮你们解决。” 曹洪峰说的是“尽量”，那也就是有可能解决不了。 张军也没回这话，而是说道：“咱们工厂的研究所，其实是能出很多研究成果的。” “那些比较重大的研究成果，我就不多说了。” “但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会有很多专家和教授出很多的新品种子。” “有大豆、水稻、小麦、玉米、土豆等等。” “相信不用我说，曹书记也知道不同的品种它需要的肥料养分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针对性研发出来的品种，能够促使农产品有更高的产量。” “我能够协助咱们化肥厂，同步研发出相应的产品。” 美帝曾经用这样的方式，让几个本来有机会发展起来的国家在农业上彻底垮了。 只是美帝的办法更加缺德，某个品种必须用他们的化肥和农药，那是针对性研发的。 其实这样的东西也不在少数。 比如牲畜，一些长肉快，成长期短的肉鸡，都是要配套饲料养得更好，你用其他饲料也可以，但就是没有他的饲料好。 都是小麦，不同的品种，用不同的肥料，确实有很大的影响，但也跟土壤有一定关系。 有些土壤肥沃，土壤里的各种养分充沛，就算不用化肥产量也不会低。 这是一个综合性的因素，但能跟上脚步，自然是更好的。 尤其是产品推开后，自己立马能拿出配套的肥料，白县化肥厂的肥料，就很有可能在全市都铺开。 曹洪峰沉吟了片刻，说道：“张军，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张军说道：“曹书记，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一定让你把赵山厚给赶下台，这有点不太现实。” “我知道单位要开除一个人有多难。” “但您得让赵山厚以后乖乖的，别再找我们研发部门的麻烦。” “要不然的话，化肥厂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曹洪峰又思索了片刻，心里也在权衡利弊：“这个我不能马上给你答复，你等我两天时间。” “两天之内，我给你答复，怎么样？” 张军也知道，曹洪峰也需要时间去找赵山厚谈。 毕竟赵山厚也不是曹洪峰一句话就能搞定的：“行，那我就等两天后的好消息。” 第一百三十六章 话里话外的警告 有了曹洪峰这话，张军也放心了：“那我就等曹书记的消息了。” 曹洪峰满脸笑容把张军送走后，脸上立刻露出了难色。 赵山厚在化肥厂根深蒂固，他是不想跟赵山厚有任何冲突的。 可张军说的那些话，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必须要站队。 要不然的话，他会失去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一旦失去，后续还想要找回，那就几乎不可能了。 思来想去，曹洪峰还是起身去出了办公室，他还是得去找赵山厚。 赵山厚这些日子一直在针对刘慧彦，心里还是不错的，毕竟刘慧彦不敢反抗，欺负起来还是很爽的。 “老赵！”曹洪峰直接推门进来。 赵山厚看到曹洪峰，立刻笑呵呵起身：“曹书记，快坐！” 曹洪峰坐下后，说道：“老赵，这些日子，我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听说你跟刘慧彦还有张军有些矛盾？” 赵山厚才不信曹洪峰不知道，不过这种事，曹洪峰肯定是不会承认的：“曹书记，您也说了，都是一些风言风语，那怎么能当真呢？” “肯定是有些人心怀叵测，想要破坏我们内部和谐啊！” 曹洪峰也不意外，继续点拨：“内部团结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要先从自己做起。” “尤其是我们这些管理层，更是要以身作则，你说是吧？” 赵山厚一脸认可的模样：“说得对，管理层不仅要以身作则，还要起带头作用。” 曹洪峰见赵山厚一副你不当面拆穿，我就听不懂的样子，只能继续暗示他：“刚才张军来找我了，说他在实力找人组织了一个学术期刊。” “主要是针对农学方面的，目前农研院和哈市农大已经确定加入。” “后续可能还会有几十个单位加入。”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我么厂的研究人员虽然多，但一直没有什么重大成果，在研究领域，基本没有什么建树。” “我觉得还是得加入这个学术期刊才好。” 赵山厚听得心里暗暗吃惊，脸上却故作不在意：“这是好事啊！” “这个张军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倒是让人没想到啊！” 曹洪峰感慨着说道：“还有更让人想不到的呢！” “这个单位的负责人，是张军的大舅子。” 赵山厚这次忍不住皱眉，问道：“这个张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老丈人一家很有能耐？” 曹洪峰见赵山厚已经有些后怕，立刻说道：“能耐恐怕是不小，具体我也不清楚。” 赵山厚心里已经开始有些不淡定，如果这都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曹书记，这个张军的来头真有这么大？” “他要真有这个背景，也不会来我们工厂上班吧？” “他老丈人随随便便就能给他安排了啊！” 曹洪峰心里也有这个疑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问我怕也是白问。” “再说了，他有什么背景，跟我们也没有关系。” “你说是不是？” 曹洪峰也是顺着赵山厚演戏，既然你装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们就一起假装好了。 赵山厚讪讪一笑：“说的是，他有什么背景，跟我们也没关系。” 曹洪峰似笑非笑的说道：“老赵，这个事，你心里有数就行。” “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厂肯定得加入这个期刊。” “有农研院和哈市农大在这里面，这事对我们有多重要，你应该很清楚。” 这是曹洪峰的一个表态，如果赵山厚再乱来影响了工厂的发展，他可就不会跟他这么客气了。 如果只是曹洪峰一个单纯的表态，赵山厚还真不太害怕。 可现在张军似乎也有着了不起的背景，赵山厚还真就得要好好的掂量一下。 赵山厚笑着点头：“曹书记放心，这个事我心里有数。” 曹洪峰这才满意的说道：“还是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们这些管理层要起到带头作用，绝对厂里带来任何的麻烦。” “我们自己要以身作则。” 赵山厚立刻表示赞同：“这个一定。” 曹洪峰缓缓起身：“那行，那我先走了。” “还有很多事情着我去处理。” 送走曹洪峰，赵山厚立刻收起脸上的笑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 张军回到研究楼的时候，已经快要下班。 不少研究人员看到张军，立刻围了上来：“张老师，好久不见，我们组的项目最近遇到一些问题，正想要跟您请教呢。” 张军还没说话，又有其他人围了上来：“张老师，我们组也有问题。” 眼看围的人已经有十几个，张军赶忙喊道：“各位同事，有什么问题，明天统一来问，今天我暂时没时间。” “从明天到月尾，这个月我都在工厂。” 听到张军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工厂，众人才稳住。 把这些人给摆平，等他们离开，张军才看到，刘慧彦已经带着黄涛在边上等着。 张军苦笑一声，说道：“我一个月没来，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 黄涛和刘慧彦其实早就到了。 黄涛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张军这么厉害，国营厂这些人都要请教他问题。 刘慧彦感慨说道：“老弟，说真的，你在和不在，我们这些研究员，完全就是两种精神面貌。” 张军示意刘慧彦边说边走：“老刘，你可别这么打趣我，我又不是这里的领导。” 刘慧彦认真的说道：“还真不是打趣。” “我们研究部门，其实不是正儿八经的研究部门。”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只为了给工厂研究新款的肥料。” “后来为了解决就业问题，才放了不少有文化的人进来。” “这些人一开始学的也不是这个东西，怎么可能研究出什么成果，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研究出什么东西，大多都是在混日子。” 张军倒是能理解，化肥厂现在有一千大几的员工。 张军认真了解过，化肥厂就算裁员三分之一，也可以正常运行，甚至还很轻松。 很多人在这里面，就是混日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发展趋势 这种情况也不仅仅是化肥厂存在，很多国营单位都是存在的。 导致如今这种情况，也不能完全怪国营厂，很大原因是制度问题。 城镇户口就是这些国营厂的工作人员库，如果城镇人员和国营单位需要的人员是刚好的比例。 比如一个县国营单位需要一万个工作人员，全县城镇户口有三万多人，这就是正常比例。 因为还有老人和小孩，适龄工作人员稍微多个几百一千多也没有问题。 可现实是不可能这么恰好。 加上有的工厂已经出问题，又没有新的国营厂，问题就会越积越多。 还有新增人口，那就只能让有能力的国营厂增加岗位。 更重要的是，有一部分工厂员工已经没有工作动力，明明一个人能干的活，他非要说累，那就只能增加两个人。 有的甚至干脆不是正式员工在做，而是请的临时工。 就是这么魔幻，明明工厂员工已经过多了，还没有人愿意干活，要请临时工来做。 张军对这种情况早就没了感觉：“这情况解决不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刘慧彦叹着气说道：“我以前还在担心自己子女后代的工作问题，现在看来，我这完全是多余的担心。” “我自己能不能做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在一旁听着的黄涛忍不住问道：“军哥，刘主任，那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工作问题就没办法解决么？” 刘慧彦大概也知道黄涛家里的情况：“你接不了老黄的班，后续还想要分到工作，就很困难。” “不过，你们家现在所有人都没有工作，只要去找相关单位，还是有很大可能会给你们安排的。” “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没饭吃。” 黄涛问道：“那以后呢？” 刘慧彦微微摇头：“以后？我也不知道以后能怎么办。” 张军说道：“不用担心太多，你们着急，国家其实比你们更急。”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就会导致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成为待业青年。” “待业青年其实是这个社会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这是国家发展地一个重大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没有爆发，很大原因是现在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自己出生地。 就算张军从农村到县里来，想要住招待所，都得要有证明。 如果去远的地方，甚至只要出了市，就很容易被人给认出来。 毕竟国内方言很多，尤其是南方，出县可能音就不一样了。 这个事对黄涛的影响很大，忍不住追问：“军哥，可现在还没有解决办法啊！” 张军开玩笑说道：“是不是觉得跟着我没有安全感，还是希望国家给你安排工作？” 黄涛顿时慌了，赶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只是担心，我们家的条件就这样，下面会有妹妹。” “我可以跟着军哥干一辈子，但我妹妹不能没有工作啊！” 张军见黄涛认真了，轻轻一笑，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我就跟你开个玩笑。” “我大概也有一个猜测，这个事用不了几年就能解决的。” 后来放开做生意，其实这个口子，就是为了解决就业才开的。 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国家接下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是没有一个明确路线的。 站在后来的角度，大概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对国营厂放开，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个人去做生意。 当时设想是，个人还是按照以前的路线走，做好螺丝钉就行，有稳定工作。 国营厂形成一个自由市场，说白了就是国营厂和国营厂之间相互做生意，增加效益，甚至出口。 但这个明显走不通，因为国营厂有很大的问题。 后来就进入第二阶段，为了解决太多待业青年，以及部分国营厂效益不行，员工日子也不好过的问题，以及农村没有收入的问题。 国家给这些人开了口子。 个人可以销售农产品，城里待业青年，还有一些国营厂员工，可以从事一些简单的商业行为。 比如帮人修房子、打家具、理头发等等。 其中还有运输，但运输有条件限制，不能用机动车，也就只能用人力、牛车、三轮车等。 第三阶段，就是在小口子打开后，越来越多的人去做生意。 这些人还赚了不少钱，解决了自己的生活问题，甚至有一部分人还把一些国营厂库存给拿去卖了。 很多国营厂生产了很多产品，没有卖出去，一直堆放在仓库卖不出去。 国家看到后，觉得这似乎也是一条路，让个人创业，还能带动就业。 放开个体户后，某个小渔村也做得很好，于是越放越开，直到大部分领域都放开，只有少部分领域不能做。 第四个阶段是彻底支持，地方甚至想办法招商引资，在第四阶段之前，很多地方官方是不喜欢一部分个人企业的，因为他们要保护自己的国营企业。 个人企业竞争力强，打得国营企业没有招架之力。 地方就会想办法逼着个人企业做出让步。 个人企业赚钱，顶多就是纳税。 但国营企业赚钱，大多是地方能够挪用的。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知道，肯定是国营企业号。 至于为什么会进入第四阶段，那是因为税收的改变，已经国营厂的谢幕，这已经要到九十年代去了。 1984年是公司元年，但从1984年到九十年代，很少有地方招商引资，希望那些个体户来自己这开公司、建厂，如果外地企业要去当地建厂，当地还要考虑，你的企业如果跟当地国营企业冲突，人家可不会让你去。 在九十年代后，几乎所有地方都在招商引资，就是这个原因。 目前是出于第二阶段，马上要进入第三阶段。 张军知道这个发展趋势，刘慧彦和黄涛却不知道，也就不可能有张军的那一份乐观。 刘慧彦说道：“老弟，你总是这么乐观。” “不过话说回来，以你的本事，不管怎么变，你都不用担心不用愁。” 第一百三十八章 时代的渣滓 黄涛也附和说道：“是啊！军哥这么厉害，怎么会担心这些东西。” 张军也没有多解释：“在过两年你们就能看出来了。” “老刘，你带黄涛先去找老林，我去接一下我媳妇。” 刘慧彦问道：“去什么地方吃？” 现在晚上还真没有什么地方能吃。 张军想了一下，说道：“你们找个地方，我去国营饭店点几个菜打包。” “尽量不要去谁家里了，给家里添麻烦。” 刘慧彦想了一下，说道：“去县办公楼门口那个公园吧！” “那里晚上也比较安全。” 张军知道那个地方：“可以！你们在那等我。” 张军先去接了沈灵珺，然后拿着铝制饭盒去国营饭店炒了五个菜。 有一说一，国营饭店的味道和分量都还是不错的。 唯一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价格和服务态度。 等张军他们赶到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到了，还占了一个小桌子。 张军把饭盒放下：“今天运气好，大多数菜都还有材料。” “这个鱼不错，大家都尝尝。” 黄涛看着打开的饭盒直吞口水。 红烧鱼、粉丝炖肉、红肠、鸡蛋、鸡肉炒蘑菇。 这些菜他过年都不一定能吃到。 沈灵珺给了黄涛一双筷子：“想吃什么就自己夹，不用客气，大家都是朋友。” 黄涛感激的双手接过筷子：“谢谢嫂子！” 张军根本就没注意到黄涛，而是在跟刘慧彦和林东聊天。 林东拿着筷子加了一块鱼肉：“老弟，那个翻译的东西怎么样了？” “谢主编已经在催我了。” 张军本想去找谢东青一次的，后来想想又没去：“已经翻译出来一些了，明天给你，你帮我邮出去就行。” “老林，你有没有兴趣去其他单位上班。” 林东愣了一下，问道：“什么单位？” 林东还是很有换个工作的冲动。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没有绝对把握，他也不敢随便换。 要是市报社调他去，这种情况就比较稳妥了。 张军说道：“学术期刊！” 林东顿时犹豫了：“就是你要办的那个啊？” 张军“嗯”了一声，开玩笑说道：“看不上啊？” 林东“嘿嘿”笑了笑，说道：“你们那个我做不了，要专业的人，我做杂志还行，但在农业方面，没经验啊！” 张军直到林东是在拒绝，学术期刊还没有着落，就算市里答应，也不可能直接变成期刊。 等到这个单位成立，能存在多久也是一个问题。 林东可不敢主动把这工作辞了，然后去学术期刊。 张军说道：“跟你开玩笑的，那个期刊还没办下来。” “但我可能还真需要你去帮帮忙。” 林东“哦”了一声：“帮什么忙？只要我有空，肯定帮。” “我的时间还是比较多的，只是你们在市区，我在县里，可能会有些不方便。” 张军拿出酒，给大家都倒上：“你去市报社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要是你去了报社，到时有空就去我们那个期刊走走，帮忙做做排版之类的工作。” “现在我们那些人，农业方面是专业的，但在这些方面，肯定没什么经验，做不出什么好的东西。” “你帮忙我也不会让你吃亏，到时候尽量给你争取一些补贴。” “不过这个补贴你不能要求太高。” 林东一听是这么回事，顿时满口答应：“这个没有问题。” “到时候你尽管跟我说，我要真去了市，就算挤时间出来，都会过去。” 黄涛不时抬头偷偷看张军。 现在他才知道，张军似乎远比他想的还要厉害。 而且厉害很多。 刘慧彦略有些羡慕：“你们两个发展史越来越好了，就我还在泥潭里。” 张军端起酒杯：“都会好的，来，一起走一个。” 一伙人吃到九点多才停场，现在天气已经有些冷。 但街上不时还有人路过，只是这些人明显就不是什么老老实实的人，大多都是在街上混的待业青年。 如今已经有一些见不得光的行当存在，随着后来的口子越来越大，这些人做的事也就越来越过分，去的地方也就越来越远。 直到三十多年后，才把这些不良产业和行当给基本清理。 “回去的路上都小心一点。”张军叮嘱大家。 每个人去的地方都不一样，大多不顺路，在这里没有人敢怎么样，毕竟在县办公楼前面。 众人分开后，张军也牵着沈灵珺的手往招待所走。 沈灵珺看到街上偶尔经过的小青年，有些害怕：“以后我们晚上还是少出来。” 张军也颇为认可，以后晚上只会越来越乱，尤其是一些比较混乱的地段：“嗯，你以后如果在市里或县里住，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晚上千万别出来。” 沈灵珺“嗯”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有点害怕。” “化肥厂的事怎么样了？” 张军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什么难的，这事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只要赵山厚脑子没问题，就不会乱来。 沈灵珺也颇有些感慨：“你现在做事是越来越顺了，但你也要注意，我不盼着你能做多大的成绩，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张军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像很累的样子吗？” 沈灵珺说道：“那倒是，今天我在招待所，跟工作人员聊天的的时候听说，有人为了报复，在一条巷子里，把他一个工作上的对手给捅了十几刀。” “送到医院的时候，肠子都出来了。” “没抢救过来。” “后来经过调查才发现，这个捅人的，也是收钱帮忙杀人。” “过两天好像就要枪毙，就在北山。” 现在枪毙人大家都可以去围观。 主要也是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甚至有些学校会组织同学一起去看。 地方也会到处宣传，让大家一起去看。 为了方便大家看，枪毙的时间，通常都会放在周末之类的日子。 因为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有时间。 张军听后心里还真有了一些警惕，因为他上一辈子就遭遇过这样的事，不过那已经是2000年后的事，那时候的治安依然很一般。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帮助 张军轻轻一笑，说道：“放心吧！这些我心里都有数。” 沈灵珺还是有点不放心：“你性格有时候太冲了，不能这样的。” “都说以和为贵，也说吃亏是福，我们不是要天天吃亏，能让的还是要让一让。” 张军的性格现在其实已经没有那么冲，这完全是观念问题，他不习惯明明自己有理，还要谦让。 这不符合张军的价值观。 张军说道：“媳妇的话，我肯定会记住的。” “以后有任何危险，我都会躲得远远的。” 沈灵珺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你一定要记住，不管怎么样，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张军牵着沈灵珺的手，全都点头应着。 ………… 次日，张军早早起床，和沈灵珺刚从招待所出来，就发现黄涛已经在等着。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张军跟他说过，早上八点来找自己就行。 现在才七点多一点。 黄涛笑得很憨厚：“我在家里反正也没什么事做，平时我起的也比较早。” “我既然拿了军哥的工资，就不能不干活啊！” 张军摆摆手：“随你吧！你吃早餐了没？” 黄涛连连点头：“吃过了！” 张军“哦”了一声：“早上吃的什么？” “玉米饭！”黄涛立刻回答。 “你爸去医院看了吗？”张军还是有点担心老黄的身体。 张军昨天也想了一下，觉得老黄那咳嗽，应该不是什么传染病，可能是厨房的活干多了，吸了太多的烟尘进去。 黄涛面上露出担忧：“今天就去看，昨天太晚了。” “他的情况已经有好几年了，有时候还会咳出血丝来。” “要不是军哥这次给了医药费，我们家的情况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条件去检查。” 张军对医学也不太懂，安慰道：“不要太过担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再陪我们吃一碗面。” 说话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走到了面馆。 这家面馆也属于国营饭店，不过他只面食。 黄涛连忙拒绝：“军哥，我真的已经吃过了。” 张军没有搭理他，直接点了三碗面：“你妹妹现在在做什么？” 黄涛说道：“没事做！在家里帮忙。” 张军诧异的问道：“不是说在读书吗？” 黄涛苦笑：“我们家的成分问题，没读了，半个月前的事。” 张军微微一愣：“怎么还有这种问题？” 黄涛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妹妹也不怎么想读了，家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困难了。” “如果他要读书的话还得带粮食去学校，家里确实供不起。” 张军没有教育方面的资源的，想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们能解决你妹妹读书的问题，学费和生活费的事，我可以帮你们解决。” 黄涛犹豫了半晌：“还是算了！” “我们总不能所有的事都靠着军哥。” “是什么样的命，那就接受呗。” 张军原本还想劝一下，稍微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妹妹现在主要是做些什么？” 黄涛说道：“大家都在收割，跟我妈去乡下农田捡麦子。” “捡到的麦子，其实也还算可以，有时候比上班都挣得多呢。” 张军知道有很多人去地里捡麦子、稻谷。 后来也有，到了九十年代后，去田里捡稻谷、麦子，一天好的时候能捡十几斤。 但现在可没这么好捡。 后来很多整根的麦穗和稻穗都在田里，现在不可能。 基本都是一些麦穗粒和稻谷粒，一颗颗捡，一天要捡一斤都困难。 张军说道：“如果你妹妹愿意的话，来我这工作吧！” “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照顾你嫂子。” “等我们在县里找到房子以后，帮忙打扫卫生、做家务、做饭。” “一个月二十块钱，包吃，可能有时候还得住在我家。” 张军一直想给沈灵珺找个你伴，自然是年龄差不多的女生比较好，最好知根知底。 黄涛的妹妹张军见过一次，非常文静的一个女孩儿。 北方女孩性格大多都比较直，偏生黄涛的妹妹性子比较柔，可能跟他的家庭情况有一定的关系。 张军觉得这样的女孩跟在沈灵珺身边，照顾沈灵珺，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黄涛顿时大喜，随即又有些犹豫：“军哥，这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您给我一份工作，已经是给我们家很帮助了。” 此时面条也上来了。 服务员拉着一张脸，随手把面条放下转身就走。 来国营饭店吃饭，这样的情况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张军把一碗面条放到沈灵珺面前，又推了一碗给黄涛：“这没有什么挺麻烦的。” “你妹妹也得照顾好我媳妇才行。” “如果他做的不好，我也有可能会开除她。” “这就是一份工作，你们也不用把这东西看成我在帮你们。。” “就算不找你妹妹也会找其他人，至少你们家我也算知根知底，不用担心出什么幺蛾子。” “还有就是，我给的工资也不算高，一个月才二十块钱。” 现在国营厂普通工人一个月能赚四十左右，一个月二十确实不算多。 不过这样的工作，也确实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许多没工作的人，不去做点灰色的行当，比如做生意，他们还真就赚不到这二十块钱。 张军的话让黄涛也动摇了：“军哥，我爸同意才行。” “他一再叮嘱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给您添麻烦。” 张军说道：“没什么麻烦的，明天你让你妹妹过来就行。” “这些日子我们也没找到房子，不管我媳妇去什么地方，都让你妹妹跟着。” 沈灵珺心里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么一个人照顾，也有些心痛那一个月二十，可黄涛在这，他也不好说什么。 黄涛心里暗暗咬咬牙：“谢谢军哥！” 张军指了指面碗：“吃吧！” 黄涛家的条件不好，虽然说吃了早餐，还真就不一定吃饱了。 现在让他再吃一碗面条，应该也没有什么难度。 黄涛再次道谢，埋头吃面条，几口就已经把面条吃了大半。 第一百四十章 求和 张军到化肥厂先送沈灵珺去了阅览室。 然后带着黄涛去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研究人员都已经来了，现在都在张军的办公室门口等着。 张军办公室现在除了一套办公桌椅，什么都没有。 “张老师！” “张老师，这是我们遇到的问题，您给看看。” “张老师……” 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一口一个“张老师”，就盼着张军给自己解答问题。 张军赶忙大声说道：“都先听我说。” 立刻有人为了讨好张军，主动维护秩序：“都先别说。听张老师说两句。” 张军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才早上八点多一些，今天的时间还有很多。” “我们就按照以前的规矩来。” “一个组一个组来找我，有什么问题做个汇总，派一个人过来就行。” “不用担心时间不够，这次一个小组给你们一个小时。” “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回去以后汇总，明天再按照规矩来。” “行了，现在都回去讨论一下，一个小时后，由一组开始来提问。” 有一个人立刻举手：“张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张军点点头：“你说！” 那人说道：“我能在一旁旁听吗？” 这其他人立刻纷纷举手：“张老师，我们也想旁听。” 张军说道：“旁听没有问题。” “那这样，你们现在还是回去商量一下要问什么问题。” “半个小时以后想要旁听的人都可以来我办公室。” “规矩还是一样，旁听的时候不准提问，不准说话，只能安静的听着。” “等别人提问完以后，我会空十分钟出来，你们可以提问，我抽人回答。” “然后继续第二组。” “都明白的话，现在可以回去找自己小组的人商量要问什么问题了。” 这些人还是很懂规矩的，纷纷跟张军打招呼后，回自己小组去讨论。 张军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到时间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研究人员都过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本子，准备用来记录。 张军直接让所有人都进了办公室。 化肥厂一共有三十多个研究人员和助理，这个研究团队其实已经很大。 只是这三十多个人里面，真正专业出身的人，也就十个出头。 这十来个人，还有很多水平一般的人，就算把大概方向告诉他们，都会出很多问题。 所以张军给他们的方向都是比较简单的。 他们提的问题，也不会太复杂，大概率都是一些比较初级的问题。 果不然，这些人提的问题，在张军看来，都是有些“傻”的问题，但还是耐心一一给了解释。 一直到所有小组成员把问题都给问完，已经是下午，中间还抽空去吃了个饭，因为大家想问的问题多，中午吃完饭又继续。 等回答完所有问题，张军说道：“我发现你们中间很多人的基础都很薄弱，一些最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搞清楚。” “我建议你们没事儿的时候多去阅览室看看书。” “有条件的去借大学课本看看。” “有很多问题其实是没必要问的，书本上就有答案。” “你们问我我倒是无所谓，但这样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要搞研究还是得基础扎实。” 众人纷纷点头：“知道了，张老师。” 张军挥挥手：“行，都回去吧！” “明天还是从九点钟开始，规矩还是跟今天一样。” 大家离开后，张军反而没有什么事可做，正准备去找沈灵珺，没想到赵山厚居然来了。 “赵厂长，找我有事？”张军也没给赵山厚什么好脸色。 赵山厚微微皱眉，脸上还是挤出一些笑容：“确实是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去你办公室说吧。” 张军转身又进了办公室。 赵山厚跟了进来，随手将门也给带上：“张军，我们两个之间其实没有什么仇恨。” “之前我为什么要针对你们，你心里应该也清楚。” “你们如果不折腾出这些幺蛾子来，也不会有这些麻烦事。” “我说的这些话你都认可吧？” 张军不置可否，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来找我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废话吧？” 赵山厚再次皱眉：“今天我来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说清楚。” “你没必要这样咄咄逼人吧？” 张军看了赵山厚一眼：“我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只是跟你不是一路人。” “有些话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说，直接说事就行了。” 赵山厚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想到张军还有些背景，又把这一股火气给压了下去：“那我就直接说了。” “你和刘慧彦想要跟我斗，基本没有什么赢的希望。” “我也确实看你们两个不顺眼，这次你在市里弄了个什么期刊出来。” “我承认这个东西确实有点厉害，曹书记也想加入。” “我不可能为了你们，把曹书记给得罪了。” “所以我也不对付你们了，但有些事得提前说好，你们两个不要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我也不会随便找你们的麻烦。” “如果你们敢坏我的事，我也不会让你们有什么好果子吃。” 张军这人，最舍不得别人威胁自己，顿时也有点炸毛：“你少来威胁我，你大可以跟我试试。” “看我会不会怕你。” “真跟我斗起来，你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这个工作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大不了就是没这份工作。” “要是你被我抓住一点什么把柄，你的损失可要比我大多了。” 赵山厚脸色涨得通红，他心里那个气：“张军，你不要跟我太嚣张。” “要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张军冷笑一声：“想让我后悔？” “你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 “想要谈和也简单，以后我的事你都别管，我有什么要求你要全都满足。” “你那些破事我也没有兴趣。” “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我们可以相安无事。” 其实赵山厚的条件，张军是接受的，只是他说话的态度，张军不想惯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怼回去 赵山厚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 他自认为，今天自己来找张军，已经是很给张军面子了。 可张军还如此不知道好歹，不知道进退。 这让赵山厚也来了火气：“别以为我怕了你，就算你在市里有点什么关系，还能管到我们化肥厂？” “我告诉你，我可以不管你，但你最好给我识趣一些。” “还有，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一肚子坏水？” “还开饭店，那是正经人干的事么？” 说完，赵山厚转身就走。 张军也没有留他。 张军心里其实知道，只要自己服个软，赵山厚大概率就不会为难自己。 赵山厚之所以会这么强势，也是他害怕自己会在他背后捅他刀子。 要是服软，整体来说，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能让刘慧彦压力没这么大。 “唉！我这嘴呀！”张军暗暗感慨了一句。 要是赵山厚这次还想要闹幺蛾子，刘慧彦可能还得继续遭罪。 叹了口气，心里也有着对刘慧彦的些许愧疚。 张军原本想去找沈灵珺的，因为赵山厚，他又临时去找了刘慧彦。 刘慧彦正想要出来，恰好碰上张军：“我正要去找你呢！” “啊？”张军还以为刘慧彦有什么事。 刘慧彦把张军拉进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赵山厚找你了？” 张军“嗯”了一声：“他找我想要求和！” “大概意思就是，我们别管他，他也不会管我们。” 刘慧彦顿时大喜：“那真是好事呀！” 如果真的这样，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至少工作上的压力是没了，他也能安稳在这待下去。 张军顿时有些尴尬：“他说话的语气不太好，被我怼了。” 刘慧彦顿时有些懵：“你怼了他？” 张军愈发的尴尬：“怼了两句，不过也就是语气不太好。” “我也跟他说了，只要他别来惹我们，他的那些破事我们也不想管。” 刘慧彦原本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听到这话，又稍微松了一口气：“那或许还有希望。” 张军说道：“老刘，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怕他的。” “他之所以来跟我们求和，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市里的学术期刊已经基本成型，有很大可能。” “曹书记想要加入，所以去警告他了。” 刘慧彦知道张军是什么意思，如果张军离开了，赵山厚想要对付刘慧彦，是非常简单的事。 而张军迟早是会离开的，不可能在化肥厂待很长的时间。 刘慧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老弟，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可我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工作，对于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张军点点头：“我明白，先等着看看情况吧。” “如果他不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就默认他退让了。” 刘慧彦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了，现在也只能接受：“明白，那我们就先等着吧！” 张军说道：“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刘慧彦摆摆手：“不了！你来了以后，下面的研究小组干劲十足，我可能还要加个班。” 张军也没有勉强，他还得去找林东，翻译文学作品的稿子得交给他：“那行！我就先走了。” 张军离开后，刘慧彦并没有加班。 虽然说下面那些研究员非常兴奋，能得到张军的指点，可让他们加班，还是不太可能的。 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怎么愿意加班。 刘慧彦等到下班后，先去买了两瓶酒和一些糖果、饼干，然后去了赵山厚家。 当刘慧彦敲开赵山厚的家门，开门的恰好是赵山厚。 赵山厚看到刘慧彦，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你在做什么？” 说着，赵山厚看了刘慧彦手里的东西一眼。 刘慧彦陪着笑，双手把手里的东西递上：“赵厂长，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 “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赵山厚问道：“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张军让你来的？” 刘慧彦知道，如果说是张军让来的，成功的可能性肯定会大一些，赵山厚也不一定会去验证。 但刘慧彦还是如实说道：“赵厂长，是我自己要来的。” 赵山厚“哼”了一声：“滚！” 说着，赵山厚就要关门。 刘慧彦赶忙拉住门：“赵厂长，我真知道错了。” “而且我在厂里，对您也没有任何的威胁。” “您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我只是想在厂里好好干活，其他的事都不想管，也管不了！” 赵山厚冷笑一声：“我知道你这人没有什么出息，要不是你婆娘，你这辈子都别想爬到主任的位置。” “不过，想让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让张军来！” 说完，赵山厚直接把门给关了。 刘慧彦也没有再拦着。 赵山厚不在意刘慧彦，他怕的是的张军背后的靠山。 如果现在妥协，不去找刘慧彦和张军的麻烦，张军肯定也会默认。 可赵山厚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敢再惹事。 主要还是得失问题。 要是真跟张军闹翻，带来的损失，肯定比利益要大很多。 ………… 张军下班买了一些肉，让黄涛带回去吃，自己则去约了林东一起吃饭。 也不是不带黄涛，而是黄涛还有一些拘谨，跟自己在一起吃饭，他反而没有这么舒坦。 不如让他先回去，等以后熟悉了再带他也不迟。 林东拿到张军的稿子后，先大概看了一下，忍不住感慨：“老弟，虽然我知道你的翻译水平很高，每次看到翻译的这些文章，我还是忍不住佩服啊！” 张军说道：“你要是实在佩服，也可以请我吃法。” 换做是以前，林东肯定会满口答应，现在他已经跟张军混熟，自然也就没有客气：“请客就算了，你那么有钱，也不差我这一顿。” “要是以后我以后加了工资，到时候可以请你吃一顿。” “你可不能嫌我这样抠搜，你赚钱简单，我赚钱可不容易。” “对了，谢主任今天打电话来了，还在问你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家庭地位 张军倒是不意外：“谢主编找我有事？” 林东说道：“倒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事，他还是希望你能往文学方面发展。” “其实我觉得谢主编说得也没错，你确实是有这个条件，往文学方面发展，对你或许更有利。” 张军似笑非笑看着林东：“是不是让你来做说客了？” 林东略有些尴尬：“谢主编确实是有这个意思，我心里也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张军说道：“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会考虑完全朝这方面发展的。” “你也不用劝我，至于谢主编那边，你如实说就行。” 林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行吧！这是你的决定。” “今天我请你吃饭，去我家吧！” 张军还从没有去过林东家，不过知道林东已经结婚：“嫂子不会生气吧？” 林东一脸得意，说道：“我这点家庭地位还是有的，我婆娘怎么可能生气？” “走，我们去买点菜。” “家里还有人送的一些野味，可以做下酒菜。” 林东在杂志社担任责编，有时候也是能收到一些礼物和红包的，他本身也不是那种特别正义、古板、守职的人。 张军笑了笑：“东哥，话说得硬气，别等我们走了，又要哄嫂子。” 林东也跟着大笑：“那不会！” “不过今晚的酒得你买。” 两人一路开着玩笑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右边主要是一些日用品，旁边还有一个菜市场。 现在农民可以卖一些农产品，但限制较多，依然满足不了城里的日常需求。 林东要去市场买菜，张军和沈灵珺则去了供销社买酒，顺便买一些伴手礼。 县杂志社的规模并不大，没有完全自建的分配房，他们住的地方是跟另外一个单位合建的。 林东家跟刘慧彦家也差不多，三室一厅，没有厨房和厕所，厨房基本都是在外面搭建一个小地方出来，厕所则是公用的。 “媳妇，我回来了！”林东喊了一声，拿出钥匙开门。 门刚打开，就看到一个穿着时尚，长相清秀的妇女正准备来开门：“今天怎么这么早。” 说着，已经看到张军和沈灵珺，立刻满脸笑容打招呼：“两位同志好，快进来！” 林东一边朝着里面走，一边解释：“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张军兄弟，还有弟妹沈灵珺。” “张老弟，这就是我媳妇赵秀丽。” 张军和沈灵珺立刻叫了嫂子。 赵秀丽性格很爽朗，给两人倒了茶水：“张军，林东天天都在家里说你有多厉害。” “尤其是你的英语水平，都赶上翻译家了。” 张军立刻谦虚：“东哥给我面子，把我夸得太过了，实际上没那么厉害。” 赵秀丽开玩笑说道：“谦虚过头可就是骄傲了，你翻译的文章我看了，确实要比被人好太多了。” “灵珺，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找了个这样的如意郎君。” 沈灵珺对张军自是十分满意的：“他确实很好，但也没嫂子说的这么夸张。” 赵秀丽拉着沈灵珺的手说道：“听林东说，你写文章也很好，回头给我看看，怎么样？” 沈灵珺还有些害羞：“嫂子，我写的东西不好！” 赵秀丽拉着沈灵珺就往房里走：“我也写的，可林东总说我写的东西不行，你先给我看看呗。” “我们以后没事的时候，也可以交流一下心得，共同进步嘛！” 听赵秀丽这么说，沈灵珺顿时放松不少：“嫂子也写文章啊？那我一定要拜读一下。” 赵秀丽笑道：“我的比不上你的，就想让你帮着改改。” 两人说着已经进了房间，林东叹了口气，说道：“我婆娘就不是写东西料，可她偏偏想做个文艺女青年。” 张军问道：“嫂子有工作吗？” 林东说道：“倒是有工作，是做统计的。” 张军说道：“有工作就挺好，写东西也是个爱好，应该支持。” 林东感慨道：“我也不敢不支持啊！要是不支持她，恐怕没得安宁。” 张军开玩笑说道：“之前不还在说不怕嫂子么？这就怕了啊。” 林东认真说道：“其实我婆娘还挺好的，对我也没有太高的要求，也顾家，也就喜欢写点东西，经常让我给她看。” “我告诉她问题，她也改，只是改不好，她这就容易来气。” 两人坐在客厅闲聊了十几分钟，赵秀丽和沈灵珺已经从房间出来，有说有笑去了外面，准备做饭。 赵秀丽不是那种特别客气的人，直接就给沈灵珺安排了活：“妹子，你把这些菜洗好，我切点肉，等会我来炒菜，你把其他菜切一下就行。” 沈灵珺算是一个慢热的性格，跟刚认识的人，很难立刻打成一片。 赵秀丽这样随意的安排，反倒让沈灵珺特别自在，立刻帮忙干活：“好，嫂子，这些要弄多少？” 赵秀丽看了一眼沈灵珺手里的野味肉：“全洗了！” “多了吧！”沈灵珺倒不是客气，是真觉得多了，那一块肉有两斤多，一般人家，谁一顿吃两斤肉啊？ 赵秀丽说道：“昨天别人送的，现在天气虽然凉了，也放不住，他们喝酒肯定要下酒菜。” “又不是我们自己花钱，别人送的，不心疼！哈哈！” 沈灵珺也没客气，直接把肉放进水里。 张军一直在看两人，发现沈灵珺跟赵秀丽确实合得来：“东哥，以后让嫂子多跟灵珺走动。” “灵珺性格柔，她跟谁熟得都慢，跟嫂子倒是很合得来。” 林东也有这想法，一来他跟张军现在也熟了；二来他也确实想跟张军把这关系维持住，如果沈灵珺和赵秀丽两人成了闺蜜，那自然是最好的。 林东说道：“这个没问题，我婆娘性格也太强势了，就应该让她跟着弟妹好好学学，弟妹这样的性格，才像个女人嘛！” 张军也是喜欢沈灵珺这性格和脾气的，又有些担心沈灵珺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在外面的时候，该强势时，还是强势一些比较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试验村进展 张军说道：“灵珺这性格确实很温柔，可太过温柔，也终究不是办法。” 林东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不大的吧？” 张军叹息一声，说道：“现在外面的治安可不算好。” “性格强悍一点，也多一份安全，是不是？” 说道这个，林东想到县里的治安，也是无奈一声叹息：“这个也是，现在的待业青年太多了。” “这些人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就只能聚在一起闹事。” 张军知道，这个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很多国家，遇到这样的问题，可能一直都没有能力解决。 但国内只用了三十年就基本解决这些问题，就算还存在一些见不得光的暴力事件，也不会是针对普通人的。 至少九成九的普通人，不会被黑势力的暴力威胁。 张军说道：“所以嘛！我还是希望她在外面能强势一些，能保护好她自己。” 林东点头：“你说得也没错！” 张军想到赵秀丽的工作，问道：“东哥，你如果去了市里，嫂子的工作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林东也在为这个事发愁：“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啊！” “如果有机会去市报，我肯定是想去的。” “但我媳妇的工作问题，确实是让我有些为难。” 林东一直在为工作调动努力，赵秀丽的工作问题，也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张军想到学术期刊：“我最近不是一直在忙着学术期刊的事么？” “要是成了，这个期刊，应该也勉强算个单位。” “到时肯定是要招一些工作人员的。” “嫂子要是愿意去，我可以帮忙解决。”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个期刊，肯定没有嫂子现在的工作问题，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赵秀丽是在官方单位上班，肯定不会出任何的问题，只要她继续做下去，这辈子基本是稳的。 很多人都知道八九十年代是一个充满机会的时代。 这就是典型的看到人吃肉，没看到人挨打。 很多在这个年代做生意，亏得家破人亡的也不少。 相比出来创业，在单位上班，至少能保证一辈子安安稳稳。 出来创业，或许可以搏个富贵，也有可能让自己后半辈子都难翻身。 林东心里也有一些担忧：“这个到时候看吧！”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就请你帮忙。” 沈灵珺和赵秀丽两人很快就做好了才，一共也就三个菜，但分量都十足。 一个炖野味；一个炒鸡蛋；一个青菜。 赵秀丽也跟着一起喝了些，四人其乐融融喝了一晚上。 ………… 次日，张军刚起床，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张军让沈灵珺先穿上衣服，同时朝着门外喊了一句：“等一下！” 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没事！我等您！” 沈灵珺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这人是谁啊？” 张军也摇头：“不知道。” 等沈灵珺穿好衣服，张军打开门，发现是个自己不认识的：“你好！你找哪位？” 张军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稍显宽大的衣服。 中年人伸出手：“是张军同志吧？我叫赵青海，是县里的工作人员。” 张军伸手跟中年人握了握：“找我有什么事。” 张军心里已经大概有个估算，赵青海来找自己，应该是为了试验村的事。 赵青海说道：“市里下了个文件，希望您能担任龙井村的村长，负责相关的工作。” 张军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事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村长大多是村民自己选的。” “我当村长，你们得去帮忙说服村里人才行。” 虽然村长已经答应，但村里人会怎么想还不好说。 而且，农村人看似淳朴，其实也有着很多自己的小心思，不是那么好对付。 赵青海笑着说道：“这个自然，还有就是，市里希望龙井村成为试验村，这个事可能略有些复杂，我们方不方便找个地方聊聊？” 张军看了一下时间：“那你等下，我们洗漱一下，一会一起去吃个面。” 赵青海说道：“那我先去面馆等两位。” 张军应下后，赵青海也没有耽搁，立刻离开。 沈灵珺看着赵青海走远，低声问道：“他为什么还要特意来找你啊？” “这个是他们直接安排下来，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张军微微一笑，说道：“他来找我恐怕是有其他的目的。” “不是真的单纯跟我商量一下试验村的事。” 沈灵珺“哦”了一声，也怕张军惹上什么麻烦：“军哥，如果他们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我们大不了就不做了。” “我们就算只做翻译，收入也应该还可以的。” 如果张军不做农业，他有很多路可以走。 做农业，反而不会有太好的成果。 张军说道：“放心吧！这些我心里都有数的。” “肯定不会有什么麻烦。” “我们先去洗漱，然后下去看看。” 两人洗漱完，张军带着沈灵珺下来，赵青海已经点了两碗面条：“张军同志，已经给你们点好了。” “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口味，就点的清面，又让上了两个小菜。” 面馆吃面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点添加什么臊子的面，一种是点清面，可以再配一两个菜，这其实就是大碗的臊子，可以自己加到面里。 张军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赵同志，这次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说着，张军给沈灵珺扒拉了一些瘦肉臊子。 沈灵珺不喜欢吃太肥的。 赵青海自己也扒拉了一些牛杂臊子：“主要还是试验村的事嘛！” 张军“嗯”了一声：“试验村有什么问题吗？” 赵青海说道：“我们去龙井村看了，说实话，那边似乎并不合适做试验村。” 张军轻轻一笑：“那边有地有水，还是比较合适的吧？” 赵青海说道：“如果说这些条件，自然是合适的，但那边交通不便啊！” 龙井村距离县城有二三十里路，还没有公交，有一条土路，也只有两米多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村 要说交通，肯定是不太合适的。 张军反问道：“那县里是有什么合适的建议？” 赵青海说道：“其实我们还真有一个比较好的建议，就是城步村，距离县城很近，自然条件也能满足。” “如果更换到这边，对试验村的发展，是更有利的。” 张军对于更换位置，并没有太大的意见。 他对龙井村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但他已经跟龙井村的两个村干部商量好了，张军还是不想失信于他们。 张军说道：“这个是县里决定就行了，跟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一切都听县里的安排。” 赵青海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认真的看了张军一眼，发现张军并没有故意为难的意思，试探着说道：“这个是县里也不太好做决定。” “毕竟您是市里指定的，如果胡乱更改，恐怕不合适啊！” “所以，还是得征求你的意见。” “如果你觉得更换不合适，那我们就不更换了。” 张军说道：“我还是刚才的话，我听县里安排。” 赵青海问道：“张军同志，你是不是对龙井村还有什么……” 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明显。 张军立刻说道：“没有，只是我对龙井村比较熟罢了！” 赵青海点点头：“这个我们能理解，不过咱们工作，都是为了国家发展，不能单纯因为自己熟悉一个地方，就放弃更合适的选择，你说是不是？” 张军不置可否：“我还是那一句话，我听县里的决定。” 赵青海脸上神色微微一僵：“那行！我回去跟领导汇报一下，尽量尊重张军同志的意见。” 张军知道，自己不点头，他们是不敢随便更换的。 自己可是市里指定的人，他们不敢！ 吃过面后，赵青海先一步走了。 沈灵珺吃得比较慢，还剩了小半碗：“军哥，他说的城步村我知道，距离县城确实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 张军也知道这个村子，因为后来这个村被并入县城了。 现在的县城其实很小，除了一条主干道和几条巷子，基本没有其他的地方。 后来随着国家的发展，城区大规模扩建，周围的村子也就被并入了进来。 张军出去以后，也回来看了几次，毕竟这里有他许多记忆。 张军说道：“已经答应他们了，甚至安排了一些位置，还是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沈灵珺还是有些担心：“村里有些人对你还是有意见的。” “如果能不回去的话，我觉得还是不回去比较好。” “尤其是张兵他们，现在他们看似不敢说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万一你的一些项目做到一半，他们在中间给你闹幺蛾子，也会多很多的麻烦啊！” 张军沉默片刻：“你说的确实是有一定的道理，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先回去看看，也顺便看看他们的意见。” “如果他们真的有那么多心思，大不了就换地方。” 换个地方对于张军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陈圭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龙井村又不是不可替代的。 沈灵珺见劝不动张军也只能点头：“那行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张军算了一下时间：“等一号回去吧！阳历一号。” 现在大多数人还是习惯用农历，因为大家都比较习惯按照这个来算日子。 但官方已经大多改用阳历，后来许多人改说阳历主要是因为官方的推广。 从种田的角度来说，其实农历更加合适。 农历是一种综合历法，根据农历的二十四节气来播种，是没有问题的。 但根据阳历的时间来播种，有时候是会存在一定的问题。 张军对这方面，一直赞成农村要农历为主，阳历为辅。 城里直接使用阳历就行。 国家要跟国际接轨，日期就必须要对得上，不能我这边说着农历，国外却按照阳历算。 这种日期换算，并不友好。 大到国家事物，小到个人出国，都是极为不方便的。 沈灵珺“嗯”了一声：“那行！” 张军要等一号，也是为了上满五天班。 虽然张军不是那么在乎化肥厂的工作，但这个工作能继续做下去，还是能有一定好处的。 如果其他人不闹什么幺蛾子，张军是愿意保留这份工作的。 接下来的几天张军一心扑在工作上。 今日助教也没有什么工作，主要就是给那些研究人员解答各种问题，最后没什么问题要解答了，张军就开始给他们讲课。 不少研究人员都是农业相关的大专，甚至大学毕业。 听了张军讲课以后，他们才发现张军的水平比他们的老师、教授更高。 只要张军开课，所有研究人员都会过来。 如果能出成果，他们也是希望能做出一些成果的。 赵山厚这几天也没有去找刘慧彦的麻烦。 刘慧彦因为带礼物去见了赵山厚，还被赵山厚给轰走，心里又些惭愧，一直也没来找张军。 张军倒是去找了刘慧彦几次，可很少能碰到。 一直到一号，张军跟刘慧彦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沈灵珺回了龙井村。 回去的路二三十里，对张军和沈灵珺来说还好。 张军毕竟是男人，以前也经常干农活，体力不会差。 沈灵珺这几年吃了不少苦，虽然看这柔弱，实际上力气不小。 回到龙井村已经是中午。 村里的人看到张军和沈灵珺回来，不少人立刻围了上来：“哎哟，小军和小沈回来了，这次怎么在县里待这么长啊？” “小军，你在县里是有个什么好工作呀？要是有机会能不能给我们家那小子也介绍一下？” “哎哎哎，你家小田也没读什么书，小军我家小胜也是初中毕业，有文化呢。” 初中毕业对于农村人来说，文化水平确实也不算低了。 尤其是龙井村这种比较贫困的村子。 张军在县里有工作，似乎职位还不低的消息，早就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谁不想让自家儿子在县里有个稳定工作啊？ 所以张军一回来，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就都找上来了，生怕自己晚了一步。 第一百四十五章 巴结 张军对这些村民，其实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也说不上厌恶。 以前大多数村民，对于他基本就是看热闹的心态。 少部分村民是可怜张军，或者厌恶张军。 这也是张军对龙井村没有什么归属感的主要原因之一。 村民的要求，张军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各位父老乡亲，我在县里确实是有工作，但也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美好。” “大家想让我帮忙安排工作，这我确实是无能为力。” “不过，以后我们村如果成了试验村，生活条件肯定会好很多。” “我们村自己也会有一些就业岗位，不会比县城差的。” 村民们听到张军的话，还是没有死心：“张军，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安排一个普通工作肯定不难，也不用什么技术岗位，就算是临时工也可以啊！” “对啊，只要给安排一个临时工岗位就行了。” “张军，我们怎么说也算是你长辈，平时也没什么事求你，今天也就这么一个事。” 有人见说不动张军，就开始从沈灵珺下手：“小沈，以前张军学坏的时候，我们可都是很照顾你的啊！” 张军一边跟这些人解释，自己无能为力，一边拉着沈灵珺往外挤。 沈灵珺其实已经有些心软，因为确实有一些人在家里最困难，张军只知道打牌赌博的时候，伸出过援助之手。 这些人的帮助，或许只是出于可怜，帮助过也是客观的事实。 可张军帮不上忙也是客观的事实。 几乎是一路推推搡搡，张军才回到家里，让沈灵珺先进门，张军说了两句客套话，直接把门给关了。 一群村民见张军关门，甚至不让自己进，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这张军，怎么能这样？” “就是，就算瞧不上我们，不愿意帮忙，也不能把我们关在门外啊！” “我看他就是尾巴翘了，在县里找到一个工作，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真是白眼狼啊！”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已经把张军定性为养不熟的白眼狼。 有的人已经傲气的转身离开：“不求他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有他，我们这日子照样过，还能饿死我不成？” 张军和沈灵珺在里面把大部分村民的话都听得清楚。 沈灵珺面露担忧：“军哥，大家都误会你了，这样会不会不好啊？” 张军也面露担忧之色：“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如果是他们误会，问题也不大，就怕是有心人在背后拱火。” 沈灵珺提议道：“要不要出去跟他们解释一下？” “把我们的实际情况给他们说说的。” 张军摇头：“没用的！” “他们听不了这些解释。” 因为张军确实有能力安排一部分人的工作问题。 只要他去找曹洪峰，给一两个临时工的名额，问题不大。 至于正式工，那肯定不太可能，毕竟张军自己现在都是临时工的身份。 但这种头，肯定是不能开的，只要给一个人工作，其他人都会来找你。 如果不给他们工作，这些人肯定觉得自己是看不起他们。 沈灵珺更加担忧：“那怎么办？” 张军沉吟片刻，说道：“恐怕是有人在跟他们说我有多厉害，他们信以为真了。” “现在就怕这事会影响试验村的事。” 沈灵珺看了看张军，说道：“如果他们真做得太过分，那就听县里的，把试验村换到城步村算了。” 张军微微点头：“到时候看吧！” “等他们走了，叫陈光磊他们来谈谈。” “让陈光磊和陈光华陪我去跟村民解释解释。” 张军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这些村民心中的地位，远不如陈光磊和陈光华高。 沈灵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脸担心的去收拾。 村民没过多久就离开了，毕竟被关在门外，他们也觉得没面子。 村民前脚刚走，陈光磊和陈光华两个人就联袂而来。 张军给两人开了门。 陈光磊第一句话就说道：“小军，你不应该把村民关在外面啊！” 张军知道他们希望自己用更柔和手段拒绝，不比如讲道理。 张军淡淡说道：“我从村口给他们解释，一直到家门口。” “这一路有大几百米，走了几十分钟，他们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解释。” 陈光华叹了口气，说道：“村里人都觉得你出息了，这一个多月，张兵他们一直在村里说你有在县里的情况。” 张军早就觉得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说我什么了？” 陈光华说道：“他们说你在县化肥厂很有地位，就连厂长都要给你两分面子。” “而且，你在县里认识很多大人物。” “你老丈人是市里的教授，村里人基本都不知道教授是什么，知道的人，大概也就知道是大学老师。” “张兵又告诉大家，教授有时候比一个县的县长说话还管用。” 张军脸上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张兵说的这些，虽然有些比较夸张，有些也是事实。 可以说是八分真，两分假。 自己在化肥厂，确实能说上一定的话，厂长自己管不了，但他们确实也要给自己一两分面子。 如果林东这样的人算大人物，自己确实认识几个。 在村民的视角看来，林东和刘慧彦，也确实是大人物了。 至于自己老丈人，确实是教授，影响力跟县长比，那要看怎么算。 如果在农业领域，不在白县范围之内，老丈人确实比县长可靠。 但大多数情况下，县长还是要可靠一些的。 张军随口说道：“这些人也真敢信，我要真有这么厉害，当时还会让灵珺过得这么辛苦？” 陈光华提醒张军：“你前两年输的钱可不少，村里人也算过，至少有四五百。” “加上你欠的钱也不算多，一共也就只有几十块钱。” “四五百块钱，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出来的。” “更别说以前你们家。” 这个倒是事实，张军打牌的时候，确实输了几百块。 在村里，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群情激奋 张军输的钱，主要还是老丈人那边来的。 那几年可以说是把老丈人和大舅子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要不是张军在外面也借不到更多，欠的钱可就不止几十块了。 张军掏出烟，给陈光磊和陈光华都发了一根：“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还是要想办法跟大家解释一下才行。” “我给不能给大家介绍工作，我也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厉害。” “接下来试验村的名额就会下来，大家应该上下一心，听从安排，把村里给发展好。” 说到试验村，陈光磊和陈光华都有些期待：“小军，这个试验村有具体的消息下来了么？” 张军并没有直接给他们肯定答案：“这个暂时还没有，估计很快就有。” “现在的问题是村里人估计都不太信我，或者对我没什么好感。” “你们要帮忙去跟村里人解释，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我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不用他们不顾一切支持我的工作。” “只要他们不给我添堵就行了。” “后续试验村上了正轨，就交给你们来管理，我只会在村里弄一些试验田。” 陈光磊问道：“试验田是什么？” 张军解释说道：“试验田就是用来做试验的，研发出一个新品种的种子、化肥、农药，不能直接大量生产给老百姓用，必须要在试验田先用上一段时间，确定效果之后，才能大量生产，给老百姓用。” 陈光磊一听，顿时有些警惕：“那也就是说，试验田种的东西，可能是不行的？” 张军纠正陈光磊的说法：“这是试验嘛！种出来的东西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比如容易得病，产量低等等。” “这些不好的自然就不能要，我们要选哪一种抗病好的，产量高的种子。” “化肥农药的实验，也要选哪些好的，效果不好的就不能大量生产，对不对？” 陈光磊大概明白了：“那这不会对我们村种的东西产生影响吧？” 张军十分肯定的说道：“这绝对不会！” “再说了，新出来的品种肯定要有一定的把握才会放到实验田里面种。” “如果连一点把握都没有，是不会拿来种的。” 正说话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响声，沈灵珺立刻出门查看。 “怎么了？”张军问道。 沈灵珺说道：“好像有人在外面，我出去看的时候，没看到，但放在外面的桶倒了。” 张军也没太在意：“村长，你还是得去帮忙做村里人的思想工作才行。” 陈光磊还是有一点不放心：“你确定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 “这可关系到整个村的人，要是种的粮食没有收成，大家吃饭都是问题。” 张军说道：“我怎么也不可能害村里人的，对不对？” 陈光磊犹豫了，陈光华说道：“就听张军的，不会有问题的。” “这也是我们村的一个机会。” “你也不想我们再一直这么穷下去。” 听到“穷”字，陈光磊立刻咬咬牙：“这个没问题！” ………… 村里的大树下，一群村民已经聚集在一起，正在讨论张军这次回来可能要做的事。 “张军这次回来，肯定是要搞那个什么实验村了。” “也不知道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听村长说，上面会给我们拨款，好像还不少呢。” “就算拨款下来，我们能不能拿到还是一个问题。” “我看这张军，也不像什么心善的人，他终究是外来的，没有把我们村当自己家。” “这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看张军平时说话做事就看得出来，他不像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对这个村没有感情。” “我们一起反对他算了，再让他把这个什么实验村开始做了，我们后悔的余地都没有，如果不让他做，我们至少能保证现在这样，过不上很好的日子，吃饱饭肯定没问题。” 龙井村想要吃饱饭还真有一点问题，但不至于饿死人。 村里大多数人，都处于拼尽全力，全家能勉强吃饱。 少部分人吃不饱，少部分人家里有余粮。 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一个村民急匆匆的跑过来：“不好啦！不好啦！” “你叫什么叫呢？”有长辈呵斥道。 来人气喘吁吁的说道：“我刚才想去找张军攀攀关系，让他给我介绍个县里的工作。” “你们猜我听到什么了？” 在场的村民立刻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听：“你到底听到什么了？” 那人喘了两口气，趁机跟别人要了一只卷烟，吸了一口说道：“张军果然对我们村没有安什么好心。” “他要搞个什么实验田，就放在我们村。” “试验田种的东西，可能都是容易得病的种子，也有可能是没有产量的种子。” “这说不定会传染给我们的农作物呢。” 众人一听顿时有点慌了，他们不知道试验田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他们知道，农作物如果得病了是能传染的，要是张军在村里种这样的东西，是真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农作物的。 一个头发花白，拿着拐杖的老者气得直敲拐杖：“真是反了！真是反了！” “村里好心给他一口吃的，不至于让他饿死在外面，他现在居然要害村里。”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啊。” 众人顿时气愤的喊道：“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祸患留在村里。” “必须要把他赶出去，那个什么狗屁实验村一定不能让他做。” “我们现在就去找张军，不管他在县里有什么关系，都得让他滚，我们不稀罕。” “去多叫一点人，把整个村的人都叫过来，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的嘴脸。” 一时间，群情激动，所有人都发誓要把张军给赶出去。 有的人甚至喊着要回家拿家伙，要是张军不听他们的安排，就把张军给打出村去。 有些原本就看张军不顺眼，或者现在嫉妒张军发展得好的人，更是非常积极，跑着去叫村里其他不知情的人，好似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