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尴尬的重生[年代]》
1. 提前六年过去
第一章
周晚风倚在火车窗边,看着沿途的风景,火车穿过村庄,入眼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农村她还只在照片上,影视剧里看过。
绿油油田里,成片种着高杆玉米。地头,屋后各处都是大棵的杨树,枝干茂盛随风摆动,光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尽管车厢里熙熙攘攘到处是人,脚下各种行李袋,连插脚空隙都没有。
狭窄过道上人挤人,大人说话,小孩尖叫,再加上车厢里到处弥漫着汗臭味。
本该让人烦躁的空间,没有丝毫影响她内心的清净。
吵闹声音中竟生出困意,毕竟早上五点偷摸起来,避开人去镇上坐公交车到县城,又坐车到市里坐火车。
这副身体才十二岁,又高烧几天,身体实在太虚了。
靠着椅背闭眼假寐,脑子里忍不住把事情又细细撸了一遍。
她三天前醒来发现一个事实,自己穿了。
同名同姓,不是平行空间的自己,而是穿成一本书里的角色。这三天她烧的厉害,头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多了好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上一世她手底来个丫头,喜欢动漫,漫画,尤其还喜欢看网上小说。
看到一本小说配角和她重名,不顾身份悬殊,自来熟的往她身边凑,和她说小说内容。
她那个时候被人盯着,难得有这么简单的人找她说说话,就放纵没管。
拜那丫头所赐,她知道一些剧情,加上脑子里多出来记忆,粗略一看,眼下大概情况应该是,原身周晚风的奶奶年轻守寡,辛苦把独生子拉扯到十八岁。老太太想着早早结婚生子抱孙子,刚十八成年的原身爸是个有大主意的,死活不愿意结婚。可老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拿自己命威胁,迫使原身爸周志儒点头。
老太太看上无父无母一清二白,但人勤快的原身亲妈。当初结婚没领证,老太太觉得花钱领个证浪费钱,一拖二拖到原身亲妈生完孩子没多久死了证都没领。
缓了一两年,老太太还想故技重施,周志儒直接外出打工去了,一去多年。只往家打钱人压根不回来。
现在情况比较麻烦的是,周志儒恋爱结婚了,对方家里有钱,哪怕二婚带孩子也不影响住到对方家里去,儿子生了竟然随女方姓。
老太太怨恨,独生子当上门女婿,唯一孙子不随爸姓,丢人。到死都怨恨着,心结不解,人死前对外都说自己没儿子,不见。
周志儒也确实听话,丧葬费一切费用打过来,村里人帮衬着办完丧事。
周晚风被留在村里和堂叔周志成一家生活。这家把她控在手心里拿捏,从周志儒手里窜钱,人给养的好赖坏不分,臭毛病一堆。高考考的一塌糊涂没学上才跑去云海市,此后书里剧情开始展开,最后犯事判刑,牢底坐穿。
一手牌烂,但架不住她曾经有过更烂的,对比一下,对原身是烂牌,却是她求而不得好牌。
她是周志儒长女,父女情浅,不亲近,可金钱上没吝啬过,不然老家的人也不会上杆子照顾她。
单凭这一点,就值得她提前六年找过去。
似梦似醒间,耳边听到前方报站。
“...,列车快要到达云海市南站,下车的旅客,请您携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提前到车门口等候下车。”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停站云海市南站,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随着广播到站的消息,准备在云海市下车的乘客纷纷起身拿行李。
周晚风随身物品只有一个背包,挤在人群里被推搡着下了火车。
出站口人流如织,挤挤撞撞,周晚风有意无意被人从后面撞了好几次。又一次差点倒地,被人拽着胳膊拉起来。
“妹妹,没事吧,也不是赶着投胎不知道急什么?晚一会,早一会出去能怎么的?撞着人连个人话都没有。”一个穿着波点连衣裙的女人,穿着高跟鞋烫着小卷发,热心揽着周晚风瘦弱的肩头,深怕她又被人撞着。
周晚风手一推,拉开两者距离,并转头往后扫视一圈,无视女人关心笑脸继续往前走。
女人紧跟着试图伸手挽着周晚风胳膊,“妹妹,你一个人吗?怎么没见你家大人?我云海市本地人,你来云海市去哪?我送你去?你一个小孩不安全。”
周晚风停下脚,浅浅眉头皱着,眼眸里藏着不属于年纪的冰冷,低声警告,“你,还有后面跟着戴帽子男的,都离我远点。”说完越过人继续往前走。
女人脸上挂的笑容有片刻僵住。
直到后方戴帽子男子冲她使眼色,女人缓过神又追上来,笑着解释,“妹妹,你误会了我和那人不认识,我是看你一个小孩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我担心你被人骗。火车站什么拐子,骗子都有,妹妹你到底要去哪?姐姐我出钱送你到目的地,交给你家大人我就离开。”
啪的一下,周晚风瞬间抬手拍掉女人伸来的胳膊,力气不小,肉眼可见红了。
“拐子还是骗子?身上背案底吗?”
周晚风面无表情,眼睛直直盯着女人,“你那手上沾的是□□?还是□□?”嘴角浅笑一声,“忘了,你们可能不叫这个,你们叫□□?神仙水,乖乖水。”
女人下意识把手藏背后,眼神警惕的看着四周,害怕有人听到。脸上笑容都僵在脸皮上,来不及解释就听到对面女孩继续说:“你刚问我要去哪?我要去派出所,公安局。你,还有后面同伙要跟我去吗?”周晚风以前听人说8.90年代汽运站,火车站到处都是拐子,骗子。见你一个人就凑上去套近乎说话,一路跟着,然后找个人少地方迷晕带走。
被人撞第一下她就警惕了。
女人往后看一下,干巴巴笑两声说不是。
实际她和同伙下车就瞅准人了,十来岁女孩,走路不看后,左右不打量,一个人抬头直往前,这一看就是一个人出门,身边没人。
女孩长得白白净净,一双大眼占了半张脸,这会小看不出来,长大绝对不得了。
弄到手绝对大买卖。
“那孩子邪门,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我一抬手,她啪打过来。也知道你是我同伙,我手上东西直接猜七八。太诡了,你看看我胳膊上鸡皮疙瘩现在都没消掉。你是没见那孩子看我的眼神,看的我心里直起毛,今个怕是遇到阎王扮小鬼活栽了。”
戴帽子同伙垫着脚尖四处张望,贼心没死,“那女孩呢?”
“往前走了。”女人伸手一指,皱眉道:“她都识破我们了,还跟上去?”
“一个丫头片子,瘦不伶仃没点劲的。找个人少的地咱俩一起上,那张脸能抵得上咱们忙活几个月的。”男人眼神凶狠,说完把帽子往下扣,快步追上去。
周晚风眼角余光撇到那两人没跑,反而跟上来。神情佯装不知,她个矮身量小挤入人群大军里。转转拐拐瞄准一个脚穿棕色皮凉鞋,手提黑色方包男人,趁他不备,抢了黑色方包就跑。
男人手里一空,包不见了,立马大喊,“捉小偷,抢包了。我包被抢了,捉小偷啊。”
喊声惊的四周人纷纷停下脚,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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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检查自己行李。
“抓小偷啊,就是她,那个女孩是小偷。”
周晚风手里抓着包还转身冲着包主晃一晃,更把人刺激不行。
任何世代都有见义勇为的好人,身后跟着一伙人喊着抓小偷,拦住她。
周晚风掉头跑。
两个拐子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他们盯上的女孩被人追着往这边跑。
女人和男人对视一眼,什么情况啊?
周晚风瞅到人了,黑色方包猛地塞到女人手里,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躲在两人身后,一手抓住一人衣服。面对把他们团团围住的好心人,她低眉拧脸,大声喊着,“他们让我偷得,不偷就打死我。”
男人和女人惊愕的瞪大眼,这突然变故让两人瞬间发蒙,“不是啊,你们听我说,我们不认识她啊。”
“什么不是,她偷了我的包,转头就朝你们这边跑,她偷东西怎么不塞别人手里?眼睛可真尖啊你们,我包里可装了我刚要来的货款,没成想差点被你们偷了。”包主拉开黑色皮包,里面一摞摞现金整整齐齐放着。
众人一看一起唏嘘,还好逮住了。
“兄弟麻烦你辛苦一趟,我记得前方广场有巡警,帮我喊一声。”
男人和女人见怎么解释都没人信,又听到包主喊广场巡警,吓得脸色都变了,顿时不顾周围拦阻要跑。
周晚风死死拽着两人衣服不撒手,嘴里不依不饶,“我不想偷了,偷东西不好。”
挣扎中衣服都被撕破了,双拳难抵四手,两人硬是被摁在地上擦地。
“心里不慌,你们跑什么?可见不是什么好货色。”
“就是,一听叫警察看把你们给吓得。心里没鬼谁信啊。”
女的躺地上波点裙都脏了,哭嚎的厉害,叫骂着,眼睛狠的要把周晚风撕了吃肉,“小畜生,你陷害我们,你不得好死。”
周晚风扬唇一笑,“我说要去派出所的。”
巡警来的很快,火车站附近人流量大,天南海北人员复杂,坑蒙拐骗的事特别多。上来银镯子一扣直接扭送派出所。
包主姓肖,给派出所民警讲述抢包过程。
旁边男人和女人情绪特别激动,拍桌子踢椅子,赌咒发誓说自己不是小偷,他们只是刚好路过。记录员怎么问就是不说自己姓名,年龄,住哪。
周晚风这边十分顺利,记录员是个年轻民警。
“叫什么?”
“周晚风。”
“多大?”
“十二。”
“家庭住址?
“东山省银山市区XXXXX徐村。”......
记录员问着问着出现问题了,抬头看着对面白净漂亮小妹妹,“你说你自己一个人来云海市?你不认识那两人?”
周晚风点头,“那两人你们细审吧,身上应该有案底,不是骗子就是人贩子。我下车就被他们盯上了,估计想找个人少的地方绑我。我一个小孩身边没大人,他们硬来说什么我父母我生气闹别扭把人糊弄走,我就惨了,所以我抢了那个人的包。”
声音不大,眼神表情不慌不乱,人稳稳当当的还给年轻小民警提供侦查方向。“女的身上应该有□□之类的,你们可以让个女警官细搜一搜。男的身上应该有刀子或者细针之类的,身上没有就是帽子或者鞋底,反正一般都会有个保命家伙儿事。”
“对了,能不能麻烦帮我打个电话,地址我不清楚,只记得我爸电话号码。”周晚风说出一串电话号码来,等人来接她。
2. 给我一处房子
第二章
云海市火车站派出所今天可遇到一件新鲜事了。
以为是一件团伙抢劫作案,结果细审变成人贩子拐卖案件。
小女孩神了,真的就在女人身上搜出一条能出致人晕眩,麻软无力的湿汗巾。男的身上搜出一把细长锋利刺刀,藏鞋垫子和鞋底之间的夹层里。
两名疑似人贩子立即转交给上级严查。
周晚风有乘坐的火车票据,证实她确实从东山市坐车来云海寻亲的。民警也获知就她一个人来的,原本想对她进行一番说教,毕竟年龄太小,真发生点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但这孩子吧,有点不一样。
民警们整天见海了人了,各式各样的。有天生胆小的,他们穿着一身制服靠近几步人都紧张不行,也有那浑身油皮混不吝的。
周晚风给人感觉就是说不动,尽管嘴上答应,可没走心。
看个头是孩子,可哪个十来岁孩子遇事能这么沉稳,老练。说话简洁干练,该说的说,完事自己移到边上空桌趴着,头枕书包,“叔叔,我在这歇会,有人来接我麻烦喊我一声。”说完闭上眼睡觉。
小派出所一干人都被她整愣了,这孩子心真大,差点被人贩子绑了。
负责记录的小年轻悄悄竖起大拇指,扭头对边上同事说,“那些遇事哭哭啼啼,脑子比手脚都乱。你瞅她,我真欣赏这种。机智,反应快,情绪贼稳,说话利索,连着我效率都上来了。才十二岁,比一些大人强多了,我敢说这孩子将来肯定不得了。”
“什么就不得了了,赶紧整理,这样孩子胆大包天,一时侥幸而已,等她家长来得好好交代下,回去得狠狠压压性子。”年龄大的民警看法可不这样,光看神情就知道,这孩子难管,有够家长头疼的时候。
周晚风睡了近一个小时,派出所闹哄哄的也没吵醒她,直到被人推醒。
她鲜少睡得这么沉,上辈子睡眠很差,大多时候都是想睡睡不着,即使睡着,丁点动静都会被惊醒。
“醒醒困,你家来接你了。”年轻记录员轻笑说着伸手一指,“那人你认识吧?说是过来接你的。”
周晚风脸颊上印着几道红印子,额头头发支棱起一撮,眼神惺忪多少几分孩子气。
她只撇去一眼,“他不是我爸。”说完不慌不忙的把书包背好,朝那人走过去。
司机老陈给民警解释,“警察同志,我老板叫周志儒,是他让我来这接孩子的。他人这会正忙走不开。您要不信,可以再打个电话过去问声。”
那边已经有人打过电话,“司机陈粮,陈师傅是吧?”
“对对,粮食的粮,小时候家里没粮,父母给起的名。警察同志,你看这是我的身份证。”老陈忙不迭递过去,转脸就看到身旁多个人。
那眉眼和周总几乎一个样,正是他要接的人。
嘴巴张合半天,忽的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神情拘谨微微弯腰点头。
老民警核对过身份证后,指着老陈对周晚风说,“核实过了,确实是你爸爸让他来接你的,等下签个字就能回家了。”
老陈到一旁签字。
出了派出所大门,老陈快走两步打开车门,眉眼和善,“孩子,累了吧赶紧上车。”
“谢谢。”周晚风抬脚上去,随口问道:“现在要去哪?”
老陈从后视镜看过去,神情犹豫,想到老板交代的事,硬着头皮道,“去宾馆。那个,老板说让你住一晚,明天买车票回去,还有已经给你老家堂叔联系过了,他会去车站接你。”
明明是老板交代的话,可老陈自己说完,都有些不忍心。
抬头偷瞄几眼后视镜,只看到后面纤细女孩,脸上不喜不怒,静静看着车窗外。
有心想要宽慰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张嘴。老板家事他知道一些。这孩子就是老板留在老家那个。
自己一个人坐车到云海市找爸爸,连面都没见就被打发走。
一细想,老陈自己鼻子都发酸。
周晚风心底哑然失笑,倒没想过人会避而不见。
“叔叔,他现在在哪?能送我过去吗?我有事要对他说。”
老陈一听立马心软,犹豫都没有就在路口拐了道,“老板这会在工厂呢,我带你过去。”
周晚风道谢后,气氛松快些,偶尔闲聊两句。
老陈说起周总是十分钦佩,简直赞不绝口,虽然有些夸张成分,不过也让周晚风知道,周志儒的一些事和在徐村听到的有些出入。
“早些年我们龙云电冰箱总厂都快倒闭了。厂里工资都发不起,周老板过来接手烂摊子,借钱给员工发工资。严格把控质量,自己带头一家家跑销售,厂里才慢慢恢复起色。现在厂子改名长风电器制造有限公司,年初的时候,还获得云海市家电优秀产品奖呢。老板这人才能没的说,一年到头忙事业,家里顾不上......”
周晚风听到这明白了,这是宽慰她呢,脸上笑笑什么都没说。
*
长风工厂园区,入园一条笔直大道,两旁种着整齐的女贞树,树叶茂盛景色客观。
园区办公楼和厂房分开,办公楼附近花坛下栽种很多花卉和果树。
二楼尽头主管会议室,这会气氛正热烈。会开完,推销部肖经理出差回来,简单汇报了下成果后,忍不住给大家伙说起自己这回的见闻。
肖经理黑色方包放桌上,见前头周总没制止,赶紧绘声绘色说起自己火车站遇到的事。
能做推销的嘴皮都利索。
“就我这个块头,看着有钱样估计也没人敢明抢吧?哎,今个火车站就遇到了。十来岁,到我胸口高的,瘦伶伶女孩嗖的一下,把我包抢了。”
拓展部经理好奇一问,“那你这包怎么找回来的。”其他人跟着来了兴趣。
前头周志儒抬头看一眼,继续看文件。
“别着急啊,听我说翻转来了。”肖经理把派出所审讯的全部经过说了,“误会一场。别说我,就连派出所民警都愣了,那孩子眉眼神情连个怯都没有。还给我道歉,说给我添麻烦了。哎呦,我当时就觉谁家孩子啊,教养真好,长得也好啊。那眼睛大大,鼻梁高高的......”肖经理正说着,转头看到周总周志儒正在看他,忽的一拍大腿,“我说这一路子总觉得忘了什么,你别说,那女孩眉眼五官和周总有几分像。”
周志儒想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问了句,“你在火车站附近派出所?”
“对。”
“女孩叫周晚风?”
肖经理瞪大眼,仿佛再说你怎么知道。
“散会。”周志儒起身拿文件回办公室,刚出会议室门,就看到外面站着司机老陈。
表情拘谨的走上前,拧巴着脸小声道:“周总,孩子有事要说,非要见你之后再去宾馆,我怕是万一是急事,就把人带来了。”
“人呢?”
周志儒确实记不得那孩子性格,印象里老家人都说懂事,听话之类的。可如今明显有出入。
如果是肖经理嘴里那孩子,老陈这人心软和善,怕应付不了。
“在您办公室里。”老陈跟在后面,有心想为孩子说两句,又怕惹恼老板。
“你先回去吧。”周志儒吩咐完,推门走进办公室。
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女孩坐在他皮质座椅上,双目相对,女孩脸上依然从容,丝毫不见窘迫,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周志儒打量,满眼的陌生,相似的五官证实彼此的血缘关系外,和第一次见面陌生人没什么差别。
“老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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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要对我说。”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声音低沉,清冽有力,干净通透,一如眼前给人的印象。
周晚风从皮椅子起来,让开位置,冷清眉眼上晕染一丝笑意,“给我准备一处房子吧。”眼前这人符合她对周志儒的预想,没有父女之间虚情假意,冷漠才是他们之间的原调。
她喜欢这种直接,她也做不了那种虚情假意。
周志儒坐下,手指按在太阳穴处,嘴巴抿着示意她继续说。
“您让我回东山?但那边没有家人了,您知道奶奶死了,我只有您一个亲人。”
周志儒斯文儒雅的脸挂上一层冰霜,削薄的嘴唇张开,“你不用担心,老家你堂叔或者堂伯会照顾你。”
“我不愿意。”周晚风仰头看他,嘴角轻轻往上扬了扬:“明天送我走,后天我可以再来,您送走我多少次,我就能再来多少次。你可以找人看着我,但你关不住我,我还会一直来,所以您要怎么办?”
周志儒盯着周晚风,那双眼黑白分明,不怵不怯,不躲不闪。沉默后冷硬回道,“我依然拒绝,你要怎么办?”
两人谈话十分诡异,无形之间正在较量博弈。
周晚风眉眼带笑,“我可以跑遍云海市所有派出所,公安局。也可以跑遍云海市所有媒体报纸,也可以找到您家里去,工厂地址现在我也知道了。我天生占优势,社会舆论会偏向我,我只有您,您却拥有很多。当然,这是最后走投无路,两败俱伤的选择。在这之前,我希望您能改变主意,我可以像您保证,我不会打扰你现在生活,给我一处房子,我会自己安静活着。”
被人当面赤裸裸威胁,周志儒多少年不曾感受到了,手指轻捻纸张。眯着眼眸冷声道:“你奶奶威胁人的手段你倒是全学会了,是什么让你一定要留下?”不惜一切,让他身败名裂也要留下的理由。
眼前这个他实打实的长女,挺直的背脊,平稳的语气,强迫威胁人时眼睫都不乱动一下。
眼睛清亮,似乎他答应还是不答应,那双眼里都不会有太大波动,十分矛盾。
看似并不在意,却执拗的要留下?
周晚风看着周志儒,眼神认真,“我有个有钱的爸爸,为什么要像个父母双亡的可怜虫寄养在别人家。”
上辈子那些糟心的事依然历历在目,有个酗酒还家暴打人的畜生爹,同样的年纪,别人吃喝不愁还能从父母手里拿零花钱,她却要提防喝酒发酒疯找她要钱的畜生。
防卫过当证据不足,过失杀人收监关押,扭曲歪斜的人生,一步错,步步错。
上辈子被人暗杀,在郊外偏僻的废弃棚户里等死时,她想过,如果有来生她想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活着。
她是周晚风,也是自己,她不会佯装另外的样子活着,上辈子所经历的,塑造如今她,痛苦和苦难变硬结痂形成保护的铠甲,任何事,动摇不了她。在这只有一次人生里,人就该随心所欲生活。
说完周晚风忽的叹口气,对周志儒微微鞠躬,“今晚我会到宾馆住,希望您慎重考虑我说的话,如果能和平共处,为什么要玉石俱焚?而且,我本人也不喜欢家丑外扬,对您再婚家庭也不感兴趣。”
缺失女配的书会变成什么样,她并不在意。
说完要说的话,周晚风背上书包径自推开门出去。
周志儒看着纤细背影头也不回的走掉,神色复杂。
几秒后拨动桌上座机给小车班的老陈,吩咐道:“把人送家里去。”
电话里司机老陈多问了句,“周总,是送紫金苑那吗?”
“送南湖公馆。”
南湖公馆是高档住宅小区,周总太太娘家就住那,周总和太太一家常年住在南湖公馆。
可把老家刚来的孩子送过去,应该不合适啊。
3. 要住住不住滚
第三章
傍晚的西天缀满鲜艳的彩霞。
周晚风手腕托着下巴,在车里静静沉思。不是去宾馆,而是去南湖家里?周志儒改变主意的诱因绝不是因为她说了那些话,这一点她很清楚。
她明明表达的很清楚,给她一处房子住,互不干扰。如今却要把她送到一大家子生活地方。想让她知难而退?
对云家那边的人来说,她可是实打实的外人。
“孩子到家了。”司机老陈停下车,扭头往后提醒一声。
云海市南湖公馆,这地方寸土寸金,靠着风景秀丽南湖而得名,也被成为云海市富人区。
周晚风推门下车,环视四周,环境一流,建造一流,如果她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周晚风,怕是来到这的第一晚就想回去了。
低头看自己穿着,东山立秋了,早上五点多是有些寒凉的,她特意穿了一件圆领套头上衣,一条运动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系带运动鞋。
在徐村同龄女孩还穿着自己妈妈,奶奶手工做的布鞋,扯布放缝纫店做衣服,她衣柜里都是成套买的商店成衣。
只不过花花绿绿,娃娃领的衣服她没看上,书包里也只顺手拿了一套原周晚风的校服。
但此刻,周晚风自己都能感受到,仅仅站在这,连空气似乎都在排斥她的那种感觉。
整个格格不入。
雕花的大门,看着就像一件艺术品,老陈去按门铃。
叮叮,叮叮。
大门旁的小侧门打开,一个裹着头巾,穿着蓝色罩衣婆婆从里面伸出头,头巾下方头发有些灰白,鼻翼两边深邃的法令纹像两道沟渠,褐色眼珠子瞅着老陈一眼后,便紧紧盯着身后的周晚风。
周晚风仰头,直视回去。
“张姨,这是......”老陈笑的小心翼翼,准备介绍。
张姨眼睛耸拉着,冷冷打断老陈的话,“知道,老陈你回吧。”说完看眼周晚风,“你跟我进来吧。”说完,径自转身进去。
老陈表情讪讪地转身看着周晚风,“那...孩子你赶紧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周晚风扬起嘴角,“谢谢叔叔送我过来,你回去注意安全。”
老陈双手连连摆着,“哎呦谢什么,应该的。”说完回头看眼身后三层高的住宅楼,低头小声道:“孩子,在这好好听话知道吧。那人你喊她张婆婆,是这个家老人,从年轻那会就在这个家里,太太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情分重,你刚来多喊喊人。”
周晚风笑着点头说她会的。
老陈再多的话不能说,只催周晚风赶紧进去。
周晚风目送老陈开车回去,才推开侧门进去。入眼连廊,凉亭,假山,小鱼塘中式风格的庭院,好似一下子又穿越到了古代。
顺着连廊走,就看到站在高高台阶上板着脸等她的蓝衣婆婆。
这个人不喜她。
明显的排斥和不喜几乎刻在脸上了。
周晚风倏地定住,猛地抬头往上看。上辈子被人监视跟踪,练就一身警觉,只看到二楼窗帘在微微晃动。
“发什么愣,赶紧随我进来,脚步放轻些,老先生老太太住一楼,喜静。”张婆婆前面走,却没直接进屋,反而大大绕着房子到后院一处楼梯。
一手提裙,一手扶着把手,冷声嘟囔,“太太不在家,带着靖雅小姐和小少爷在国外度假。家里接到先生电话就忙碌起来,老太太悟棋的规矩不让人打扰,这也没提前打招呼,家里一直没设客房。老太太不喜欢生人住家里头,说是不方便。”张婆婆说到此处,转过头看了眼周晚风,深怕她听不懂一样。
周晚风跟在后面不言语。
张婆婆继续嘀咕,声不大不小,刚好让她听清楚,“之前房间倒是有几间空房,可靖雅小姐,小少爷大了,改成练琴房,阅读室和娱乐室。都是专门找人看过装修的,花了大价钱的。这在拆了,还得找人专门设计装修,少不得一段日子。眼下也没别的法子,阁楼还空着,先将就住下,等太太回来再说吧。”
楼梯直通阁楼,打扫过很干净,看的出来是临时铺床,旁边还有被布罩着的杂物,反倒是这张床突兀了。
张婆婆上前把窗户打开透气,转过身背部挺直,双手叠放在小腹前,眉眼严肃看着已经坐在床上周晚风。
看到背包也放在床上时,眉头微皱,“回头我让人给你寻张小桌子送来,床上保持整洁,最好不要放多余东西。”
周晚风忍不住笑了,却依然静静看着,没起身意思。
这无形当中有种挑衅。
张婆婆看着对方歪头翘腿俨然一副乡下没规矩样子,眉头皱的更深,话都懒得多说了,只简单说句,“你先歇着吧,吃饭的时候会有人来喊你。”说完转身要走。
周晚风却站起来拦住人,被人不喜,她也笑不出来,眼神幽深冰冷,“等一下,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张,你喊我张婆婆就行。”
周晚风迈着步子,不慌不忙靠近,“张婆婆啊,我有件事想问清楚,你说我算是客人?还是亲戚啊?”
张婆婆嘴角抿紧,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晚风继续倾身靠近,直直凑到张婆婆脸前,细纹,老年斑尽在眼里,就连瞳仁里血丝都能看到。
张婆婆保持气势并没后退,吸着一口气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小脸,“两个都算。”{
“算客人,您的待客之道欠缺些,还得学啊。我爸是这家女婿,是亲戚,那我也该从这里续。是亲戚的话,麻烦您老别板着冷脸啊。我也没住到您家里去,您这皱眉寒脸,我以为在您家里头呢。”
说完,周晚风笑着退后一大步,“对不起啊张婆婆,农村乡下来的说话粗直,我呢怕搞不清楚自己身份惹人笑话。回头我问问我爸,问清楚我也告诉您一声,估计您也心底犯嘀咕。”
张婆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人当面阴阳,咬紧后槽牙应道:“好的,问清楚告诉我一声。”说完提起裙角哒哒哒下楼去。
人走,周晚风关门站在窗前,微风拂面,高处俯瞰,心情恣意舒畅,新人生不该在意这些小事。
*
张婆婆气的呼呼下楼,后脚拖鞋走进老太太的棋室里,规规矩矩跪坐一旁,脸上怒去没下,喘息不均,略委屈喊了声老太太。
榻榻米上放着一张棋桌,老太太闻声抬头瞥了一眼,又继续低头看自己棋盘,棋子交错,黑白各占优势。
老太太杨艺君,今年六十四岁,穿着一身素色的宽松裙袍,脸上仅有少许细纹,皮肤光洁饱满看着根本不像六十岁的人。
名门大家出身,生有独生女云岚,一辈子没吃过苦。
此刻,背直,肩平坐姿端正,食指和中指轻扣棋子,轻声问了句,“那孩子什么样啊。”
张婆婆呼吸刚平复下来,“您没亲眼看到,粗鄙,没教养,说话没大没小......”
“没问你这个。从小没妈,又被一个执拗蛮横奶奶养大,我能猜到什么样。我问的是她长什么样啊,个头身量,眉眼五官有咱们靖雅好看吗?”杨艺君问完自个倒是先笑了声,“女随父,她要是长得像她爸,估计不会丑。”
张婆婆撇撇嘴,有心偏低两句,可想到周晚风那张脸,恼着火也得说声还行,“确实长的入眼,可和靖雅小姐比她不够格。腹有诗书气自华,就这一点差了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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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说,那孩子一看就是乡下农村没怎么好好念过书的。估计英语都没学过,咱们靖雅小姐都可以用英语做演讲呢,没得比。”
“长得像父亲,她和小宝是不是有些相似?”杨艺君轻声嘀咕一声,似有几分遗憾。
张婆婆低头沉默,算是应了。
“她奶奶去世那会,云岚还给我说,那孩子会留在老家由堂叔堂伯照顾,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云海市了?”杨艺君眼眸微挑,“她随身带了什么?”
“一个学生书包,看着没装多少东西。”
杨艺君呢喃一句,微微叹息,“的确有些可怜,不过留这也确实麻烦事。”
张婆婆只进心里清楚最后一句。
*
西边晚霞散尽,天色渐黑。
周晚风身体还是太虚了,躺床上睡了一会,人被冻醒了,窗户没关。
起身外面天都黑了,阁楼上也没个钟表,不知道几点。
说是晚饭会有人来喊,人呢?
连着阁楼还有一处楼梯,周晚风自己顺着就下去了,三楼昏黄墙灯能看清摆设,大客厅陈设,几分童趣应该是女主和她同父异母弟弟的楼层。
下到二楼,这一看就是周志儒夫妻俩住的,华丽吊灯,天鹅绒家具,镶金框的全家福画像。
周晚风站在巨大的全家福下面看了许久,忍不住嗤笑一声。
找了一圈没看到钟表,房间门都是关着黑漆漆的,唯独最里头那间透着光。
张婆子说她那后妈带孩子去国外度假,这会那房里人只能是周志儒。
正好,她有事要说。
门掩着,透过缝隙能看到是一间书房,周志儒还是白天见到那身装扮,估计也是刚回到家,没来及换。
人拿着文件正在认真看。
周晚风站门口抬手扣门,咚咚咚两声。见里面人望过来,径自推门直奔目的地。
站在挂钟跟前,手指着走针,“我说张婆婆待客不周,她还不服气,快九点饭都没吃上。”
周晚风顺势坐旁边沙发上,“您打的如意算盘我知道,在云海市没人欢迎我。尤其这座房子里人,可能更不待见我。”
周志儒没理会,低头继续看文件,“说完就走,这家里规矩错过饭点剩饭都没有,想吃饭明天一早起来。”
“您给这家人说我要留下的事了吗?最好说一下,我东西带的少,好些东西需要添置添置。”
“还有吗?”
“我学籍您得找人迁过来,开学我升初中,您给找个学校上吧。”
周志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您准备要我在这住多久?”周晚风到底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住。
周志儒起身从身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你是我亲生的长女,不是见不得人私生女,云家亲朋好友都知道。让你一个小孩自己住?不光我,连带着云家人都要被人嚼舌。
我再婚,云岚也算你母亲,她的娘家也算是你外婆家。你要留在云海市,那她的一些亲戚你总要熟悉熟悉的。”说完这些,周志儒抬头细细打量周晚风,嘴唇上扬,“你外婆出身名门,能教你点礼仪规矩也挺好的。”
周晚风听懂了,沉着脸冷声道:“说白了,就是我要不住这,要不自己滚回东山是吗?”
周志儒重新坐下继续看书。
算是默认。
周晚风吸口气走到他书桌前,停顿几秒之后,倏地一伸手。
周志儒耳边只听到嘶啦的一声响,手里书被拽走了,再定眼只看到他手中剩下的半片纸。
随后,“砰”一声,书狠狠砸地板上,响动大的地板都震了下。
4. 十八个心眼子
第四章
气氛沉重。
周志儒面色严肃,眉眼皱的有棱有角,看眼手上纸张残片,再看看站在对面周晚风。神情依旧,眼神丝毫不见畏惧,正冷冷站着直视他。
似被挑衅,体内一股火气上涌,啪一声,大掌狠狠拍打书桌。
周志儒眯起眼眸,目光深邃。双手攥拳手面青筋显现,低沉嗓音已有几分警告,“周晚风,这里不是你随心所欲的地方。我不管你在徐村养成了什么烂毛病,在这里你都给我收起来。这里不是你家,这里的人也不欠你。不管你来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告诉,不要生出贪念来,也不要贪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话音刚落,周晚风竟咧嘴笑了,抖动肩膀好似听到天大笑话一般,“贪念,贪求?你指的什么?你的钱?还是你那没缥缈根本没有的父爱?你以为我想要这些?别搞笑了。我是来要债的,别人不欠我,但你欠。你让女人大肚子给你怀孕生子,生下没掐死,这就是你的债。你是我亲爸,生而不养是畜生,只会给钱也是王八蛋。
你们所有人都希望我安安静静待在东山,我偏不如你们的意。看我碍眼?我就做你们眼中的刺。拔不掉,取不了你们不痛快,我就痛快了。凭什么你们在这享受生活,我却要睡别人家潮湿发霉储物间。凭我姓周,在我十八岁之前你都得好好养我,别人有的我得有。”
周晚风说完俯身捡起刚扔的书本,眼神挑衅看着周志儒,嘴角一扬,当着面再次砸下去。
砰的一声,寂静夜里格外刺耳。
周志儒脸腮绷紧,眼中满是怒气,气的手抖。
周晚风径自笑着,“是你让我住这的,这家的什么规矩你爱遵守就守着吧。我有我自己的规矩,我现在饿了要吃饭,就不会等到明天一早。”
说完话,周晚风根本不看周志儒气的发黑的脸,直接转身去找厨房。
周志儒仰头深呼吸一口气,横眉怒目,嘴唇紧紧抿着看着周晚风昂首阔步背影,一下想到下午派出所打来的电话。
“.....那个周晚风父亲,你有事来不了我电话里简短说下。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大老远坐火车,现在社会治安比以前要好,但是火车站人流聚集保不齐有些下三滥的人。做家长的还是要仔细点好,真出点事后悔都来不及。再一个,希望你们做家长的能多管管孩子,今天这事孩子机警,遇事不慌是优点。可是她明知对方是什么人,也知道对方随身携带□□,锋利刀具前提下还敢硬来,少年无畏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周志儒想到刚才对话情景,自己板脸训斥,拍桌警告,她竟无一丝害怕敬畏,眼神讥讽哪有十二岁孩子样子。
继女云靖雅也是十二岁,却是另一番样子。
*
周晚风在一楼左厅找到厨房,真的收拾的干干净净,厨房垃圾桶里都清理掉了。
冰箱里面物品整齐摆放着,先拿出两颗鸡蛋,翻柜子找炊具准备水煮。
正在研究锅灶怎么用,张婆婆披着一件外套进来,看到厨房乱七八糟的样子后,下垂的上眼皮有一瞬间上提了上去,下一秒眼中怒火滚滚。
哒哒哒快步上前拽住周晚风胳膊,抑制着火气低声怒问,“这么晚,你到厨房干什么?老太太睡眠浅,吵醒了怎么办?”
周晚风看到让她饿肚子的始作俑者,一个巧劲把自己胳膊抽出来,“到厨房能干什么?当然是吃饭。”
“几点了你不看看。”张婆婆看到周晚风两三下把火打着了,伸手啪嗒一声关掉。
周晚风上手再开。
啪嗒又被关掉。
周晚风眼眸微微半咪,眉眼一片冰冷,“你自己给我打开,还是我把你嘴里觉浅老太太吵起来她给我打开,你选一个?”
张婆婆抿嘴咬牙,她对眼前这个女孩打心底的又厌又烦。
见人没动静,周晚风冷着脸直接往外走,“老太太住一楼是吧,第一天刚来没拜见老人家是我的不对。好在今天还没过,也不算晚。”
张婆婆一看她气势汹汹往外走,顿时心怂半截,晚上吃饭是她知道人在睡觉故意没喊,立马追上去把人拽回来。
“你这孩子要什么啊,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就少吃一顿明早多吃一点就是了,非得大晚上折腾?”张婆婆气势虚了下。
周晚风道,“我今天早上五点起来坐车,一天没吃东西饿的两眼发昏撑不到明天。”
张婆婆憋屈的把火打开,人没走,站旁边冷眼看着,主要怕乱翻东西。
周晚风起身倒了一杯凉白开咕咕灌下肚。吃完收拾,炊具,杯子洗净放回原处。
厨房回复原样。
鸡蛋里也挑不出骨头,张婆婆干张两下嘴巴,嘟囔一声,“赶紧回去,上楼脚步轻点儿。”
周晚风理都没理。
回到阁楼重新躺在床上,不由的叹口气。这才第一天,她已经能感受到周围对她不喜和排斥。
当时才十六岁周晚风呢?这种环境下自卑敏感,无处宣泄的压力会变成暴躁,愤怒。同时也会嫉妒和憎恨。
大抵知道原来周晚风是怎么一路走歪的,她才十六岁怕是根本应对不了。
有些惋惜,总有人在人生节点上做错事,就再也挽回不了。
恍惚间,她好似看到十六岁的自己,静静蜷缩在一片血污之中,父亲的脑袋破个大口正呼呼漏血。
她害怕的手抖,也害怕的浑身冰冷,可说去叫人的女人一直没回来,才悟到自己被人弃了。
不后悔砸那一下,人渣不死,就会继续祸害好人,就是那一下砸的太狠,把自己人生砸烂了。
*
早上周晚风是被人喊醒的,时间估计都不到五点。东方只有一抹白,张婆子穿着整齐,手里提着袋子站在门口一脸不喜。
“这袋子里装着洗漱用品,看你昨天就带个扁扁包估计也没什么换洗洗衣服,老太太说得等太太回国带你去买,就先找几件靖雅小姐的旧衣服穿穿。”说完炫耀似的取出衣服来。
“这些衣服料子农村怕是见都没见过,这裙摆光是料子就分好几种。还有这件格子裙,你看看这做工。快把你身上这些扔了换上吧,一会要和老太太吃早饭。”
周晚风撇了眼,这些衣服大概是给十岁女孩穿的,目测她根本穿不上。而且这衣服大概是一些节日或者活动穿的。
这张婆子以为她是农村来的不识货,拿着几件花里胡哨衣服就糊弄她。她要真是眼皮浅的,看见这种蓬蓬纱亮晶晶公主裙硬穿,还不知道背后怎么被人嘲笑呢。
张婆子又夸了几句衣服好看,多少多少钱,临走催促一句,“赶紧洗漱,早饭厨房正在做,老太太都起来遛弯了。”
拿着洗漱用品去的三楼洗漱间,换上自己带来学校校服,毛豆青的颜色她自己都有些嫌弃。脱掉脏衣服,直接在三楼洗漱间顺手洗了。阁楼另一侧是个露台,有晒衣绳。
弄好下楼,经过三楼,二楼时看到正在打扫卫生的人,两个人看见她从阁楼下来,满脸惊奇,一直目送她下楼。
一楼左厅餐桌已经摆放好早餐,品种繁多,光看着就是七八种。杨艺君坐在那举止优雅的吃着饭,旁边站着一个冷脸张婆婆。
周晚风过来的时候,张婆子眼神刺刀似的嗖嗖刺过来。
枣红木餐桌上还有一份摆好的餐具,应该是她的那份,径自走过去拉开椅子,十分自然开口打招呼:“您好,房里没有钟表我不太能确定时间,这次来晚了,下次我会早点过来。”
杨艺君放下筷子,表示吃好了,示意家里保姆阿姨把餐具端下去,手帕细细擦擦手。这才看向周晚风,眉眼温和,“阁楼到底不是住人的地方,只不过家里装修陈设都是你...你云姨再弄。昨天给她去了电话,她知道你来,还把回国的日子提前了。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回来。你爸爸也是,之前你奶奶去世我说到底是亲家一场,得去看看。你爸爸没同意,加上那段时间家里有事,你云姨身体不太好就没过去。”
周晚风低头吃饭,眼前这个说是六十多老太太,她觉得叫老了。浑身上下精致优雅,看着像四五十的人。
声音很温柔,有种听着听着想睡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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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风咽下嘴里饭,眼睛笑眯眯的,“昨晚上我爸还说,见着人让我知道喊人,喊姥姥感觉把您喊老了。阁楼挺大的也能住人,就是得好好收拾一下,窗户上得有一道纱窗,夜里开灯会有小蚊虫飞进来。”
这声猝不及防的姥姥,把对面两人都喊愣住了。
“对了姥姥,我爸有给您说我要留在云海市上学吗?”
“没有,不过留在云海市是对的,这里教学质量好,你爸爸也在这,早些时候让他把你接过来,他说你离不开你奶奶。如今你奶奶去世了也是时候过来到这边上学了。而且你和靖雅同岁,还能互相做个伴。承彬你还没见过吧,是你弟弟,大胖小子今年刚上一年级,等下午就能见到了。等到看到多个姐姐疼爱他,不知道多高兴呢。”杨艺君看着人的眼神,必定会让人觉得她是个温柔和善的,一如她张嘴说出的话。
那张脸,那声音太具有欺骗性了。
周晚风索性不看,“您这么说,我还挺期待的,一下子多个妹妹和弟弟。”
张婆子见不得周晚风没脸没皮,没大没小的样子,一直插不上嘴,这会可算逮到了,“什么多个妹妹,按生日算靖雅小姐可比你大三个月呢,你得喊她姐姐。”
周晚风放下筷子,歪头看着张婆子,“我生的小,但我心理年龄大,不管当姐姐还是妹妹,我想说的是我都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什么心理年龄大......”张婆子听不得周晚风胡说八道,有心要纠正她。
见杨艺君微微皱眉,才赶紧闭嘴。
反倒是杨艺君见到周晚风一身青色校服,疑声问道:“靖雅的衣服不合身吗?怎么没穿?”
“试了穿着小,我这身校服再将就穿一天,以后恐怕穿不着了。”周晚风看到张婆子黑脸,咧嘴轻笑。
“也行,等云岚回来让她带你去买。这附近有个南湖景色好,外地来的都要去瞅瞅看看,你在家没事也过去散散步,等到上学功课紧可没时间玩。”
“谢谢您提醒,我会出去转转的。”
客客气气说会话,杨艺君起身去棋室。
*
棋室里,张婆婆把角落里熏香小心点燃,嘴里碎碎念叨,“太太为了她还专门提前回来?小少爷不是要专门看什么演出吗?”
“我让她提前回来的,承彬看不到才好。他妈妈为了一个陌生人没让他看演出。他只会生那陌生人的气。”杨艺君开始摆棋子。
想着刚才餐厅两人随意的对话,不由看眼张婆婆,“你啊,别把她当成农村来的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你拿去的那些衣服,她是没看上。”
“怎么可能,我挑的都是靖雅小姐演出服,还有生日派对上裙子,尺码小点,但是能穿。”但会像人裹粽子似的,张婆婆觉得周晚风就是农村来,一脸野心勃勃劲。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就刚吃饭就像没见过世面的,盛多少她吃多少,估计在农村就是天天面饼子咸菜哪见过这么多样式。要不是碍于您还在,估计狼吞虎咽直接动手抓了。”
杨艺君摇摇头,“你没看懂她,她眼神清明,知道你打得注意,要是住几天就回去我还挺喜欢她的。她要长久留在云海市,不管是云岚,还是靖雅恐怕都会不自在,让我孩子不自在的我真心喜欢不上来。”
“昨天夜里动静听到没?”想到昨晚砰砰两声,二楼书房传出的。
张婆婆点点头,就是昨天听到她才起来看看。
“你认识姑爷这么多年,你见过他砸东西?在这家里他再不喜也定多皱皱眉。”杨艺君抽出棋谱一点点布局。
“是本书,今个早上在二楼垃圾桶瞅到了。书有砸痕,里头书页也有破损。””张婆婆专门捡起来看了。
“能自己独身来云海市?敢冲着唯一亲人砸东西?头回见着我眼神没躲开的孩子可不多。哎呦,愁啊,家里两个性格温吞孩子还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呢。”杨艺君随口一说,手却是一顿。
瞬间眼神一冷,转头看向张婆婆,声线变浅,“你说,周志儒把她送来这,有没有别的心思?”
5. 希望你能离开
第五章
张婆婆听后,眼皮一跳,“不能吧,我看着先生和太太感情极好,对靖雅小姐和承彬少爷也都一样。您和老先生对他也是没的说。这么多年家里和睦能有什么心思?”
张婆婆摇头,她不太明白。
杨艺君手中拿着一枚黑棋子迟迟没放下,眼神让人琢磨不透。
“您是不是想多了?她一个十来岁丫头,就算聪明点又怎么样?而且她一直待在农村和先生常年见不着,两人估计陌生着呢。先生这人心思细腻,怕把她自己扔一处等以后别人知道,怕是背后说三到四。”张婆婆最是了解这家里情况,远的不说,就是云家本家这些亲戚朋友少不了看笑话,说他们容不下一个小丫头。
杨艺君放下黑子,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还不是云岚,打小就喜欢漂亮的,找对象也只看脸。靖雅亲爸爸家庭也行,可做人做事就没那张脸漂亮。离过一次婚人总要有点长进吧。结果她喜欢上周志儒,家庭出生实在太差,好在人有本事。可这人啊,太有本事了也放心不下。云岚要多长几分心眼我也不至于想太多。”
一想到自己亲生闺女的性格,杨艺君难免无奈,“女人啊,还是聪明些的好。”
张婆婆只一旁听着,什么话都不能说。
“给厨房阿姨说一声,今个多做点菜,孩子们都回来了。”杨艺君想到两个孩子,满眼都是溢出的爱意。
*
周晚风没出门,光院子里景她都没看够,这房子大的还分前院后院,后院有一排房子上着锁。
论景色还是前面好看。
尤其那个小鱼塘,几株睡莲下面还有几条胖的游不动的红色锦鲤。见到有人影靠近,呼呼聚在一起张着大嘴等人喂食。
可惜周晚风手里什么都没有,只蹲着看它们游来游去,肥硕的身子十分憨态,莫名的想笑。
手掌伸入水里波动水花,几只胖鱼一下受惊扑棱游走,见没有什么危险,又慢慢靠近。
等到第一只胖鱼凑近她手指处,其他几只也全都靠了过来,有只还咬了她小手指一下,吃不动又游走了。
来来去去,忽的一只窜出水面,扑打水花直接溅一脸,笑声一出来,周晚风自己都愣了,下意识伸手摸到自己上扬嘴角。
好像不就之前,她还战战兢兢,时刻小心。更不可能长久待在户外,尤其空旷场所。
走在路边会有失控汽车撞向她。
身边的人也可能是对家派来的,也可能是自己人监视她的。
她就像活在战场的一个孤独士兵,她从不想明天,只想今天是否能活下去。
周晚风站起身,腿脚有些发麻,可她高兴,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的轻松,她想要一直这样活下去。
时间过得很快,
一上午飞快的过去,周晚风也见到了在家里干活的其他人。负责打扫卫生的小玲,刚刚二十出头,脸黑微胖,左脚好像有点问题走路有些瘸。另一个年龄大点,大概四十出头,人称芳姨,说是三十岁就在这家里干活了,个头高,得有一米七了,干活利索走路带风。
两人早上下楼的时候见过。
院里还有一个杂工五十多岁,重活,修剪花圃什么的都做,张婆子喊他老董。人有些木讷老实,一上午被张婆子使唤,擦洗大门,连廊拖地,忙的像个陀螺也没见吱声,从她跟前过,还会憨厚点头微笑一下在过去。
周晚风就这样默默观察这个家里一上午。
厨房还有一个做饭阿姨,上午外面来送菜品出来一趟,其他时间都在厨房里,并不怎么见。
张婆子就像这个家里管事一样,一上午忙进忙出并没有故意找她事。
一晃到了下午五点多。
周晚风陪着杨艺君在客厅闲坐,张婆子把能使唤的人全部叫到门口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迎接外宾呢,就差铺条红毯了。
直到外面传来动静。
杨艺君冲着周晚风笑着说句,“他们回来了。”同时暗自打量对方神情。
周晚风笑笑,同时也注意到对方正在看她,看的光明正大,似乎想在她脸上看到一点不一样的情绪来。
也认似乎认定她该有些什么?这种不加掩饰想法,仿佛再告诉周晚风,她在别人家里,在别人地盘里,主人家想要做什么就是这么坦诚,直接。
片刻,外面连廊上传出哒哒哒跑动声。
“奶奶,奶奶,我回来了。”小孩欢快嗓音由远及近,下一秒,杨艺君笑的眼角细纹都露出来了,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之前的浅笑完全不同。
“慢点,慢点跑。”
门打开,一个六七岁白胖的男孩,伸着胳膊嘴里叫着奶奶,奶奶,冲着杨艺君跑过去。
杨艺君起身向前迎两步,把小胖子抱个满怀。
“奶奶,我回来了。”男孩搂着杨艺君脖子脑袋凑过去狠狠亲昵一番。
“我孙子这躺玩的高兴吗?”杨艺君此刻俨然从端庄优雅的贵妇,变成宠爱孙子的普通奶奶,眉眼全是笑意,手不停摸摸孙子手臂,脸颊。
周晚风视线落在门口,只看到后脚进来一位少女,声清音脆像裹在糖果里润过一样,清甜沁人心碑。
“奶奶,我可想你了。”
周晚风视线紧紧锁在云靖雅的身上,身姿娉婷袅娜,白皙细腻的鹅蛋脸,细长的颈子犹如天鹅一般优雅。夺人眼球不光是那份还显稚嫩美貌,那一身温婉秀美的气质。清澈水灵的眼睛那么明媚纯粹,像不染尘埃的山林清雾。
看到女主的那一刹那,周晚风心底有一丝触动。
也更加明白,文中周晚风如果见到十六岁的云靖雅,大抵会嫉妒到发疯。
“你们两个,快放开奶奶,别把奶奶挤倒了。”
周晚风视线转过去,女人长相明艳妩媚,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戴着一顶同色大帽檐遮阳帽,一头乌黑打卷长发随意绑个麻花辫垂在颈侧。
这是云岚,她继母,两个孩子妈妈。如此相貌周志儒真是好福气啊。
祖孙三代温馨背景图,是张婆子一干人带着行李上楼,多少有点影响画面。
周晚风静静看着,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就在她脚下,直到她低头和一个小胖子对上眼。
云承彬的脸白白圆圆像个包子,眼睛湿润润的瞳仁像黑曜石一样光亮,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那边过来,距离一米远站着,满眼好奇打量。
这孩子一看就是被教养的很好,身上不见蛮横之气。
那边似乎也结束了温馨时刻,终于注意到家里多了个人。
云靖雅似乎不太好意思,看一眼转开视线,下一秒又忍不住偷瞄,云岚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上前来。
小胖子云承彬扭头看到妈妈和姐姐过来,也一并拉住妈妈的手。
云岚看到沙发上坐着女孩,眉眼清冷,直直望着他们。即使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那女孩自身的气势却不曾减少一丝。背靠着沙发,坐姿并不端正,但浑身上下并无惫懒,轻浮姿态。
短发下的小脸五官,有种不变雌雄的俊美,也能看出几分周志儒的影子来。
“晚风你好,我是你爸爸现在的妻子,你可以叫我云姨。”云岚神情并不自然,她是旅行中知道的孩子来云海市了。实际上,她很长时间里都忘记周志儒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
周志儒对老家母亲有怨恨,平时从不提及老家的人和事,时间久了她也忘了。
“你好云姨,我是周晚风,您比我想象的漂亮。”周晚风站起身,她身量小,做派却沉稳的像个大人一样。
站直身子才发现,旁边云靖雅比她高出半掌。
云岚接受赞美,道声谢后,把身旁两个孩子招呼上前,“这是靖雅,你们应该同龄。这个小胖子叫云承彬,今年七岁了,打个招呼吧。”
有种诡异感,周晚风看向云岚,察觉到她自始至终没有提及称呼关系,就像是不得不做的介绍,却把最重要的忽略了。
周晚风低头看向一直偷窥他的小胖子,又看看云靖雅,嘴角上扬,重新做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周晚风。”
小胖子嘴巴嘟嘟,咕哝一声“我知道。”,整个人跑向抱杨艺君。
云靖雅笑着点头说声你好,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张婆子送完行李下来,整个人笑脸如花,“太太你们不在家,家里到处都变得不得劲了,你们不在,老太太天天待在棋室里。”
杨艺君笑着反驳一句,“哪有这么夸张。”
尴尬认人大会一下子消散,
云岚说起这趟出门趣事,周晚风一下子又被遗忘在一端。
偌大客厅里,U字形的沙发像是变成两道结界。那边祖孙三代欢聚一堂,周晚风一个人坐在另一旁。
厨房阿姨陆续端来果盘,甜点。
所有人都故意选择遗忘周晚风存在。
不,有一个人没忘,时不时用得意洋洋的神情看着她,张婆子神情好似在对她说,你在这个家里什么都不是。
“妈,你知道吗?我们这次出国正好遇到芭蕾舞女演员伊莎演出。她自己开了芭蕾舞教室,专门招收有天赋女孩跳舞。我带靖雅过去只想要签名,但她一眼就要看出靖雅学过芭蕾舞,还让靖雅跳了一段。她夸赞靖雅有天赋,还说想要继续深造可以到她的舞蹈教室去学习。”云岚说起这个就特别高兴,拉着靖雅的手不放,像是欣赏自己造就艺术品一样,自言自语一样说着,“我女儿真是了不起,当你妈妈我太自豪了。”说完不忘摸摸小胖子头,“弟弟,你也要加油,向姐姐学习。”
“靖雅小姐本来就很厉害,跳舞好,钢琴弹得好,还会画画。教她的老师就没不夸她的,多才多艺四个字就是形容我们靖雅小姐的。”
张婆子一张嘴,周晚风注意到她视线最终落到自己身上了,好似那些都是她会的一样。
“晚风小姐,您在东山老家都上过什么兴趣班啊,要是学的一样的还能相互交流学习呢。”
张婆子的嘴脸,让周晚风想到前世死对头跟前的一个狗腿子,惯会狗仗人势。
见周晚风面无表情。
张婆子得意的两眼放光,“瞧我,忘记了,也不是住在东山市里,农村乡下的学校怕是没有这些兴趣班,估计上下学回来就是田里沟里疯玩。”
周晚风看着她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没错,“对,上树打鸟,下河摸鱼疯玩疯跑。”
云岚没说话,低头示意厨房阿姨再给小胖子削点水果。
云靖雅左右看看,觉得张姨这样说话不太好,睁着大眼睛看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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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艺君冲着她笑笑,眼睛微微眨动两下。
周晚风把一切看在眼里,张婆子还没完,似乎没这么轻易放过这个炫耀机会,“女孩子学点文艺才好,跳芭蕾女孩姿态,气质都会变的很好。你看看同样是坐着,你看靖雅小姐坐姿是不是仪态特别好?哎呦,老话说站有站样,坐有坐样可没乱说。”
“你说的对。”周晚风盯着张婆婆,视线一转,看见厨房阿姨在一旁削水果,她站起身来走过来。
张婆子有些愣住,云岚,杨艺君云靖雅都静静看着她,就脸嘴里塞着水果小胖子也抬头看她。
“我是乡下农村来的,没上过什么兴趣班,也不懂得跳芭蕾。别说钢琴,小学音乐课都没有。文艺我不占,多才我倒是占一个。”说完,手一伸,眼都没转过去,就听到厨房阿姨惊呼一声,手里刀子没了。
周晚风一手抓把水果刀,一手抓来一个完整苹果,苹果放在桌子上。
她看着张婆子,一刻不曾低头,那抓刀的手倏地舞动起来。
上下左右,像手舞一样,也像魔术一样。
眨眼,苹果完整利索去皮切块。
众人震惊瞪大眼,只看手掌啪一声,刀子飞过头顶,指间旋转翻飞,像花丛蝴蝶。
一下秒,只看到指头一挑,手腕一扬,刀刃朝下刀柄完好握在手心里。
云靖雅看的两眼发光,轻轻拍掌叫好,小胖子盯着周晚风脸整个愣住了。
周晚风看眼桌上苹果,“能拿出手也就这一个,关键时刻它能保命。只是张婆婆,你靖雅小姐的优秀和你有关系?和我有关系?你总不能下次见谁都这么说一遍?看你说的兴奋,我以为你会跳芭蕾,也会弹钢琴呢。”
张婆子望着周晚风手里的刀,这会呼吸都错乱了,眼睛只顾盯着那把刀,就怕拿刀子对着她脑门飞过来。
杨艺君拍拍鼓掌,神色淡定,还夸赞一句,“这是哪学的杂技?削水果倒是挺好,私下可以教教家里阿姨。不过拿着刀子到底不好,还是收起来吧。”
厨房阿姨赶紧把果盘和刀子收起来,拿到厨房。
杨艺君说完,看向不做声云岚,似有意提醒,“云岚,电话里你不是说给晚风买了几件衣服吗?你带人上楼试试。”
云岚起身,脸上神情很沉重。拉着周晚风胳膊道,“我给忘了,我给你买了两条裙子,你跟我上去试试。”
云靖雅跟着起身,却被杨艺君摁下,“你留下陪奶奶说说话,讲讲你们还遇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周晚风被拉着上到二楼,跟着走进二楼卧室。卧室很大,还有一套休息沙发座椅。
行李都被规整好放在柜子里。
云岚打开衣柜拿出两件没拆的新衣服,却没打开而是转身坐到一旁沙发上。
“你过来坐下。”
周晚风在对面坐下,依然楼下那副坐姿,眼神既安静又冰冷。
云岚把衣服放在矮桌上,双手交叠拇指不同绕动,眼神垂着,似乎不敢抬头看着周晚风的脸。
声音且低且轻,“我...我没想过你会过来。”说完抬头看一眼,又快速垂下去,眉间有几分挣扎犹豫。
周晚风静静听着。
“你奶奶去世时,你爸爸说你会留在老家生活。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过来,但是,你...不能留在这。”
周晚风冷沉着一张脸,“为什么?”
云岚鼓足勇气重新抬头,“因为,这里没有你家。我算是你后妈吧,我有靖雅有女儿。你没来之前我,靖雅,你爸,承彬我们是一家四口,我们相处的很好,如果多个你,这家里的和谐会被打破。我也不想瞒你,你和承彬是姐弟,但在我心里,承彬的姐姐只有靖雅,这辈子也只能和靖雅亲。”
“我...我希望我的家庭能和之前一样,我不想你生活在我家庭里,所以,请你回去吧。回去后我可以单独给你生活费,在老家你也有堂叔堂伯照顾你。”
“如果我自己单住一处呢?我不是非要住在这里,我不会打搅你们的生活。”周晚风眉头微微皱着,嗓子有些发紧。
“那也不行,你留在云海市就要上学,久了亲戚朋友也都知道。你可能不了解,我的家族很大。丁点事情都会成为别人谈资,你不出现还好,你在云海市本身就会打扰到我们。其实,对志儒和承彬来说,你很陌生,除了有血缘关系外并不是家人。”
云岚一口气继续说,“如果,你不愿意回东山,我可以帮你在其他城市生活,比如南市怎么样?大都市很繁华,你也可以在那边生活上学。”
周晚风冷笑一声,“反正我就是不能留在云海市对吗?”
云岚看着周晚风冰冷双眼,选择避开。
周晚风盯着云岚,看似要把她整个人看透,看穿一样,“我不想一个人生活,我想改变,想换一种活法。我其实并不喜欢和人一起生活,甚至害怕和人变得亲近。但是我还是来了,周志儒是我的爸爸不是吗?我有点好奇在爸爸身边生活会是什么样?并不要靠的太近,我需要生活费,要零花钱的时候,他能把钱放在我手上,他活的好好的,也不是死了,这一点他不能满足我吗?”
“我会联系东山老家的人来接你的。”云岚说完最后结论,衣服推到周晚风跟前,站起身下楼。
6. 周晚风不见了
第六章
两人先后从楼上下来。
云岚神情不太自然,眼神有些急切的看向母亲杨艺君,尤其听到身后脚步声,不自觉加快脚步。
周晚风还是那身毛豆青的校服,云靖雅看到眼中有些失望,衣服其实是她挑的,还以为这个妹妹会穿着新衣服下楼。
云岚坐到母亲身旁,手心冰凉,这会低着头佯装跟小胖子说话。
杨艺君见周晚风下楼来,嘴角噙着笑,“怎么没上身试试新衣服?是不喜欢吗?”
周晚风打量一眼低头和人说话云岚,再看看一脸虚伪假笑杨艺君,不由得嘴角上扬,轻哼一声,满是讥讽。
上辈子见的招式都是来硬的,强的,结果要不就是打一场。
现在,使得都是软刀子,即时她想动手也不能先动手。
张婆子刚要站出来,杨艺群眼神制止住,自圆自话,“不喜欢也不打紧,改天去商场再看看买两身。”
周晚风无视这些人推门出去。
人刚走开,张婆子气呼呼的指着背影叫嚣,“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长辈说话理都不理。哪有这样的,农村乡下来的就是粗野。”
小胖子云承彬站起身,独自跑到门口往外看一眼,他其实还想看一遍刚刚那个耍刀把戏。
“靖雅,你带弟弟上楼玩吧。”杨艺君注意到自己闺女心慌样子,怕孩子察觉异样。
等两个孩子上楼去,云岚双手叠放在胸口,皱眉道:“妈,我这心里七上八下,你让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说了,可我心里怪难受的。说完那些狠话我一看她,就想到她比我的靖雅还小呢,老家奶奶也刚去世不久,来找爸爸我还把人往外撵,我都觉自己恶毒。”
云岚眼睫颤颤,撇着嘴这会有些心软后悔,“志儒要是知道我对他孩子说那些狠话,会不会觉得我又坏又狠?”
杨艺君拍拍她肩膀安抚她情绪,“你得这样想,人都是自私的对不对?你狠这一次就行了。还是说你给她当后妈,你保证能不差别对待?时间久了她心里也会怨恨,怨你不公。说白了,你们住这里我乐意,我看到你们高兴。可她算什么?回老家是对她最好的。你也别难受,以后多给些钱,平时衣服文具多买些给她邮寄过去,寒暑假也可以接来住几天。你这样的好继母全国都找不出来几个?谁家继母自己掏钱补贴的?”
云岚心情并没有好转,眼睫眨动脸上还是不安。
杨艺君摸摸闺女的脸,心里叹息一声,三十几岁的人,还给长不大孩子似的。
*
六点,站在阁楼窗户旁,能看到西边霞光倾泻。
周晚风换上自己的白色系带运动鞋,早上洗的衣服干了,收拾放书包里,关门,踩着昨天上来的楼梯下去。
神色平静,眼神冷漠,抬腿阔步不曾犹豫。
院子里老董手里捧着碟子,正在给几条锦鲤喂食,看到人过来,下意识站起身鞠躬点头。
知道这是周先生留老家的孩子。
周晚风目不斜视,径自走过去。
老董站后面看到背着的书包,又瞅瞅天色,嘴巴张合两下只轻哎一声,目光一直看着人从大门出去。扭头看看大房里似乎没什么异常,想着人可能只是出去散散步。但背着书包呢,隐约又觉得不对劲。
厨房今天格外忙,芳姨和小玲也在厨房帮忙,张婆婆一会进来看下进度。看到外面老董站小鱼塘半天,这会还往大门走,脸色发沉的走出去。
“老董你干什么呢?让你喂鱼能磨蹭半天,这天都暗了还不赶紧去把院里灯打开。天天干的事,非得让人一遍遍提醒。”张婆婆嘴里念叨,却见老董朝着她走过来。
老董撩起套衣擦擦手,粗眉拧巴着,“张姨,家里那孩子我刚才瞅着出去了,这天都暗了,要出去找找吗?”
听见周晚风出去,张婆婆不以为然,“又不是三岁孩子有什么可找的?死赖着的人她还能自己走?到饭点自己就乖乖回来了。”
“可我看她身上背着包走的,附近散散步也不用背着包啊。”老董心里不踏实,这都出去半个小时了,也没见人回来,越发心里不安。
“农村来的心眼小,带着三瓜两枣非得放眼皮底下。这是放家里怕人惦记呢。”张婆婆嗤鼻,没脸没皮的过来的,哪会这么容易走。
完全没在意,挥手让老董赶紧去把院子里灯弄亮,天一黑整个院子都暗下来。
七点多,饭菜一样样从厨房端到餐桌上,还有几道费时的还没做好,火上炖着呢。
云岚换了一身衣服下楼,一身嫩粉飘逸连衣裙,发型也换了。杨艺君上下打量笑着夸赞,“好看。”
“好看吗?在国外一家商场看到的,靖雅说我穿着好看就买下了,连着脚下这双镶钻凉鞋。”云岚轻提裙摆做出女演员谢幕的姿态来,然后走到杨艺君身旁坐下,笑眯眯的,“志儒也说过我穿粉色的好看。”
说完,眼神往一楼大厅扫一眼,小声道:“妈,她没下来?”
“还没开饭,下来这么早坐这和你我聊天?”杨艺君不喜欢云岚这优柔寡断性子,狠话都说了这会又心软起来。
厨房阿姨把几道大菜端上桌。
云岚看眼时间,“张姨七点半了,志儒应该快到家了,你去喊下孩子们下楼吃饭。”
张婆子应声上三楼,喊了靖雅小姐和承彬少爷后,沿着楼梯上阁楼。
云靖雅歪头拉着承彬在楼梯口等人,想一起下去。
张婆子站楼梯就开始喊,可没人应。阁楼黑乎乎的没亮灯。撇撇嘴,心里想着八成又在睡觉,嫌弃的走到阁楼门前喊,“人呢,吃饭了,什么毛病啊这个时候睡觉?”
伸手敲门,没想门直接开了。
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哪有半个人影?
把灯拉开,洗漱用品放盆里,床底下一双拖鞋也在,本人的鞋子,包全不见了。
张婆子这会才想到老董之前给她说的话。几点钟说的来着?
人有些慌,一慌,脑子乱糟糟的,想不起来了。
别看她和老董说话硬气,可那是纸糊的,压根没想过人会不吱声就走了,她哪见过这样的。
提着裙子咣咣往楼下跑,顾不上两个孩子,一口气跑到一楼,人差点断气。
抬胳膊往上阁楼指,喘喘嘘嘘道:“老太太....呼啊呼呼,那孩子走了....她...她走了。”
杨艺君没听清楚,“慢点说,你说周晚风怎么了?”
“呼呼...走了,人不在阁楼,早走了。”张婆子歇口气,急巴巴道:“老董见着了,说人出门了。我寻思着她就出门散散步,没成想她是走了。”
云岚听到周晚风自己走了,人愣了愣后,眼眶直接红了,人急的根本坐不住,拽着杨艺君的手,“妈,赶紧让人去找找吧,我心里害怕。”
这心里越想越恐惧。
“慌什么,人几点走的?”
张婆子想想,“六点左右走的。”
所有人都看眼墙上挂钟,这都一个半小时了,出门散步也该回来了。
云岚整个人惴惴不安,慌神了,“报警吧,这要出个什么事?志儒得怨死我。”后怕的不行。
云靖雅过去抱着她,安抚她。
“慌什么?她十二岁心智正常,自己都能从东山来云海市别小瞧她。”杨艺君并不觉得周晚风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什么事。
那孩子有一双沉稳冷静的眼睛,只是她有些意外她竟然这么走了?
大厅里正乱乱糟糟的,老董被叫来反复问话,直到大门口传来汽车停车的声音。
周志儒回来了。
小胖子云承彬第一个跑去开门,“爸爸,家里那个姐姐自己走了。”
周志儒下意识皱眉,扫视一眼没看到周晚风,注意到妻子云岚眼眶发红,神情怯怯避开他视线。
杨艺君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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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解释,“到饭点,张姨上去喊人吃饭,才发现人走了,也怪我大意了。和那孩子不熟悉,和她聊天又怕她拘谨不舒服,下午云岚回来还一处待着,没想着人背着包自己走了。”
避重就轻。
周志儒深呼吸一口气,云岚亲自上前接过他的公文包,小声说句,“都怪我说了让她回老家的话。”
周志儒脱了外套,解开衬衣袖口,往上翻卷,还喊厨房阿姨给他倒杯水。人不见慌乱,看到餐桌的饭菜,就让芳姨带着靖雅和承彬先去吃饭。
“先生,我是六点钟见着人出去的,要不要去火车站找找?”老董一脸愧疚,当时就该把人喊住。
周志儒伸手安抚让大家不要着急,他神色镇定,眼里不见丝毫急躁。
沉稳的莫名让杨艺君觉得冷血。
见两个孩子被芳姨带去餐厅吃饭,周志儒这才转过身看向杨艺君说话,“妈,把周晚风送到您这,我也是没得办法。给您说实话,她不是我接过来的,也不是我打电话叫过来的。确确实实是她自己没说一声买了车票。
人火车站派出所给我打的电话,我让老陈去接的,当时要送去宾馆住一晚明天买车票回去。她先让老陈送她到工厂里找我。”
周志儒把办公室两人的对话讲出来。
杨艺君皱眉,眼神疑惑,不确定真假。
向岚轻轻捂着嘴神色惊讶,小声道:“那孩子真的这么说了?”
周志儒点头,无奈叹息,“这么多年我和她关系陌生,并不知道她是这样的性子。还有一件事,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可我们厂里销售部肖经理就是当事人。她到云海市下火车时候,被一男一女两个人贩子盯上了,见她一个小孩想哄骗到个人少地方下手。”
向岚拧着眉头,“后来呢?”
“她抢了肖经理装货款的包,反手扔到那两人怀里,被群众拦下一起送到派出所里。她知道女的身上有麻醉药,男的身上藏刀,她一点怕的意识都没有,派出所民警让我回家多管管。我说送她回东山,她说让我身败名裂,她这样性子我也是一点办法没有,逼急了也怕她叛逆起来。”
杨艺君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事情,听完,手抵在下巴处,微微有些晃神。
如今看来,这孩子完全就是一块烫手山芋。
混不吝的,软硬不吃的。
如今一声不吭走了,回东山?
杨艺君想到和周晚风对视,说话的场景,莫名确定她不会回去。
“那她现在能去哪?”
现在看,这哪是一个孩子,根本就是一个碰不得,说不得的炸弹。
云岚眼神有些怨气看向杨艺君,志儒管理那么大一个厂子,要是被下面人知道自己孩子不管不养?哪还有什么威信?还有她,出门别人怎么看她?
张婆子这会心里阿弥陀佛都念了。
现在想起来从见面开始,那孩子简直一身邪气啊,她活这么大哪见过这样的孩子。
大厅里陷入一阵寂静。
忽的,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起。
云岚靠得近,抬手接起来,“喂。”
几秒后,云岚猛地站起身,声激动的冲着杨艺君和周志儒喊,“找到了,人找到了,云琅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周晚风的女孩。”
云琅?杨艺君不明白这怎么还扯到云琅那了。
“人现在在哪?”
“钱塘路公安局......”云岚听着电话里堂弟云琅只哇乱叫,大意听懂了,“云琅说他有点事在公安局,七点多边上来个女孩过来报警,说自己被弃养......”
“钱塘路?”杨艺君听到路名心弦突然绷紧,手心渗出冷汗来,眉头紧蹙,“我记得报业传媒集团就在那片,还有云海市日报社,广播电视传媒......”
“云岚,你让云琅先拦下她,让她哪都别去。”杨艺君失态,指着周志儒让他赶紧出门把带人回来。
7. 人渣不分老幼
第七章
周晚风这会正坐在钱塘路公安局椅子上,旁边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男生,盯着人巴巴拉拉一阵说,“你爸叫周志儒,再婚娶的是我堂姐,按照辈分你还得喊我一声舅舅呢。”云琅性子不着调,思路跳跃,“哎,你刚说这两天住南湖那边的,那你怎么到这边报警?跑这大老远的?”
周晚风撇眼他,这人一脸淤青,身上衣服也被扯烂了,另一排座椅上还有几个一样年龄脸上,身上全都挂彩的男生。
云琅今个约同学出门玩,到饭点吃饭,和旁边桌的起了冲突。对面三个大人,他们四个,没输没赢各有损伤。
不过打斗中把人家饭馆砸的不像话,老板报警了。
询问起因经过,谁先动的手,这女孩进来。
云琅听到动静撇了眼,捂嘴忍笑,拉扯同学看过去。女孩穿着土的掉渣的青色校服,这才八月份,这校服起码九十月份穿,这一看就知道是穷地方过来的。
离得近,隐约听到点。
“我是来报警的,有人弃养......”
弃养?什么玩意啊,这还能来报警?
“我爸周志儒,再婚后住南湖公馆,后妈云岚.....”
云琅听到熟悉字眼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猛地拽过椅子靠过去,“等会,你刚才说你爸叫啥,住那?”
听完,云琅一拍大腿,刚还对警察爱答不理,这会嘴甜叔叔喊着,“警察叔叔你等下,我能打给电话吗。你看巧了,我也姓云,住南湖公馆姓云一家我认识,我大爷就住那。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啊。”
云琅边打电话边盯着女孩看,好家伙,一细看,这不是就他冷脸堂姐夫的样子吗?
堂姐夫留老家的孩子过来了,没听说啊?大伯娘瞒的真结实啊。
云琅给南湖公馆打过电话后,占着电话赶紧给自己家打一个,“妈,妈,我在钱塘路公安局呢,你赶紧过来。什么事儿?我被人给打了,不过这事不重要哦,你赶紧过来,有好戏看。你做脸呢?以后再做,哎呀妈,你儿子腿,肋骨让人打折了,在公安局躺着呢,你赶紧过来。”
警察叔叔看着云琅都是一脸无语,之前死活不愿意联系自个家人,硬是拖到现在。
云琅就期盼他妈赶紧来,来看大伯娘家笑话。
“你叫周晚风啊,我堂姐对你不好?你见过我大妈那人了吗?是不是笑起来假模假样的?还名门出身,大家闺秀,大清都没多少年了,还端着她家那些老黄历,发霉族谱当宝贝呢。”
周晚风冷冷瞥他。
“哎呦,你别说你这斜眼看人的样子和你爸一个样。”
“你要不叫我一声舅舅我听听。”
云琅话多嘴碎,周晚风这会心烦,脸沉的可怕。
耳边一直聒噪没听过,云琅还在说,倏地,两腮被一只手狠狠掐住,掐的下颚发紧生疼。才看到一双冰冷冷眼眸。
身体本能一哆嗦,打起冷颤,霎那间他好似和一头狼对视了。
周晚风厉声警告:“闭嘴。”
她本想重生一次,想换一种方式生活,想要摒弃掉前世的一些做事方式。可如今发现,这并不容易。
相反,前世的方式方法更简单直接,也更适合她。
她现在思考对她最有利的一种做事方法。
很显然之前那种并不顺利,张婆子那种就是她前世死对头手下的基层狗腿。
前世这种人到她跟前犬吠两声,自有人教训。
周志儒把她的话当儿戏,云家人当她是孩子好拿捏。事到如今她承认,从踏进云海市开始,她都在浪费时间。
就该用她擅长的手段,来干想做的事。
云琅惊得瞪直眼,双手摸着自己脸,老实多了。对面警察不由得多看一眼周晚风,刚刚那一眼,他都有几分错乱,幻觉了一样。
将近八点半,公安局大门呼啦推开,周志儒,云岚后面还跟着张婆子急匆匆跑过来。
张婆子是杨艺君点名来的,云岚是个没大用的,周志儒如果一个人弄不了,就得有人帮把手。
总之,生拉硬拽也好,安抚哄骗也好都要先把人带回家里再说。
周志儒一上来看眼靠墙坐着周晚风,立马对警察表明身份,“警察同志,我是周晚风的父亲,给你们添麻烦了,这孩子原先在东山市生活,这两天才过来。和家里人不熟悉闹了点别扭,就生气自个跑出来了。”
警察低头看之前记录表,“可孩子说你们弃养,要把她一个人送回东山市。”
云琅看到堂姐云岚过来,立马凑过去喊人,同时也想距离近听得清楚点。
云岚站在身后,周志儒说什么,她跟着点头。
张婆子则是一进门就到周晚风跟前站着,大有看着人不让跑意思,嘴里却喊着,“家里做一大桌菜等你回去吃呢,我看到饭点你没下来还上楼喊你去。你这孩子气性真大,家里老太太还在家里等着,一听你走了担心不行。”
周晚风站起身往前走一步,张婆子跟上一步,反正就是寸步不离跟着。
嗤笑的看着张婆子一眼。人前人后两张脸,她还不给你来硬的,就软不丁的拿话刺激你。
目光再转向云岚,估计也是有胆子说,这会没胆子认。
周志儒藏得更深,软的硬的一样不露。
估计在原书的周晚风心里,自己明明被他们冷嘲热讽,欺负,却发现怎么做都会变成自己的错。
暴躁,狂吼,又会被人说成农村来的没教养。
你看,如果她现在忍气吞声,只会恶性循环。十二岁能干什么呢?所有人都觉得十二岁就该是忍受,被大人拿捏,听从他们安排。
今个低头,就成她无理取闹。
如果不,他们就会攻击你,出身,学识,身高个头等等都会成为被嘲讽的方向。
周晚风已经明白,不管她提前六年过来,还是六年后过来,所经历的东西都不会改变。
想明白后,周晚风心里轻松多了。
她走上前当着警察的面,手直指云岚面门,“警察叔叔,不要信他们的花言巧语。这个女人,几个小时前亲口撵我走。她明知道从小带大我的奶奶刚去世,老家只有一座空房子。我唯一的亲人就在云海市,住着大房子,有司机,有佣人,还管理一家大工厂,却容不下我。”
周晚风冷眼看着周志儒,“把十二岁孩子独自扔老家?怎么,要让她自生自灭?”
云岚见周晚风指头,吓得躲在周志儒身后,一边嘴里说着,“不是的不是的。”
周志儒深呼吸一口气,十分有耐心的道:“谁说把你扔老家了?警察同志全都是误会。原先她一直在老家生活熟悉那边,家里还有堂叔堂伯帮忙照看,不是她自己一个人说的自生自灭。但是孩子表示要留在云海市,我尊重她想法。之前我们俩还沟通交流,从东山把学籍迁过来在云海市上学。我这两天工作忙,想着缓两天处理这事,结果闹出这事。也怨我,孩子过来没和家里人说清楚,他们头回见到这孩子,以为就是暑假过来玩两天回去,两边都误会了。”
云岚眼神钦佩看着周志儒,跟着连连点头,“嗯嗯是误会,误会。”
张婆子跟着应和,“对对就是误会,回家吧孩子,家里还给你留着饭菜呢,”说完上手拉拽周晚风手腕子。
周晚风被碰到手腕那下,整个人忽的针扎一样大叫起来,眼神狠厉看着张婆子,“我不回去,什么误会留着你们骗鬼去吧。你们只是怕我跑到外面把事情闹大。我说要找报纸,找媒体揭发你们,你们害怕了。”
猛地看向云岚,“说什么你本家很大,很有名气,被人笑话,那正好。我就要找报纸把我的照片和事情登上头,让认识的都看清楚你们嘴脸。我还要去广播电视台,我拉条幅写字报去南湖公馆,去厂门口,我让你们丢人现眼,身败名裂。”
说着周晚风硬甩开张婆子就往门外跑。
张婆子趔趄一下,想到杨艺君叮嘱的事,尖着嗓子喊,“抓着她别让她出去。”
云琅边上看的嘴巴长大,可算知道为什么要跑这边报案了,往前走十字路口一点,云海市日报社,报业传媒集体都在那啊,稍远点是广播电视传媒。
“云琅,云琅你别站着,赶紧帮忙。”云岚急的把旁边云琅推上去,自己也过去搭把手。一想到报纸上把她之前说的那些话登出来,她都不用做人了。
死都不能人出这道门。
张婆子上前拉拽,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你今个哪都不能去。”
警察急忙站起身,大声呵斥,“你们干什么,还不松开。”
张婆子偷摸下狠手,指甲狠狠戳到肉里死掐,心里叫骂着。
周晚风从南湖公馆出来,心里就憋着一把火,这把火在体内一直烧着,直到刚才周志儒一番话,轰的一下,火都从身体里冒出来了。
来的硬的,就直接硬着打回去,来软的,就把人逼急了动手,她再硬着打回去。
手腕刺痛一瞬间,
“你掐我。”说完,瞬间抬手对着张婆子那张老脸猛挥下去。
啪的一声耳光
云岚惊呼一声,吓到了。
张婆子护着脸,眼睛瞪着极大,目光狠的能吃人,她这么大岁数被人打?理智一下没了。嗷地一声整个人跳起来,大喊着:“小畜牲,我弄死你。”
一掌冲着周晚风脸上招呼。
“张姨。”周志儒急忙上前阻止。
云琅光看着,又被人推一把,人趔趔趄趄上前去。
周晚风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心里嫌弃张婆子一巴掌慢的像龟爬,她左手抬臂格挡圈住挥来的胳膊。抬起自己右手掌,虎口处快速出手击打张婆子下颚脖子,扬手又是一巴掌打下去。
“小畜牲你不得好死,你个下三滥的玩意,你打老人啊啊。”
张婆子稍往后趔趄,叫骂更狠另一手又甩上来。
这次换成右手抬臂格挡圈住,手使劲下压肩膀同时,抬腿顶膝......
“周晚风。”周志儒见她打人,大喝一声站上前,去拽她手腕子。
猛地一拽,人往后一退,没顶上,瞬间眼神一暗,直接变成抬腿踢过去。
张婆子挨了一脚,整个人坐地上又喊又叫起来,“哎呦,杀人了,小畜牲没娘养的玩意。”
周晚风被拽住,周志儒力气大,右手肘尖直接弯起,直接击打他下巴。
云琅被推上前就看到周晚风亲爸都敢打,向后退都来不及,说话没来得及张嘴,手臂被人拉起来,人一趔趄重心移位,没明白怎么回事,就感觉人波浪似的,咣,背砸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冲着那边张大嘴看的目瞪口呆几个哥们招手,“看个屁啊,赶紧来帮忙。”
仨同学哦哦窜过来,就爱凑热闹。
三个学生上去,光看着力大,技巧什么都没有,周晚风借力打力一个甩出去,一个背摔,一个反手压住一脚踢开。
场面一下子都乱套了,张婆子叫骂哭喊,各种诅咒。
周晚风再次把周志儒甩打地上,拽起旁边椅子,噶擦甩过去,眉眼狠厉,“从我见你开始,你他妈就阴阳怪气的挤兑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椅子砸到旁边桌子上,可也把张婆子吓得大气不敢出。
察觉背后有人,刚要反手肘击,瞥到一身制服后立马收了回来。
周晚风眼是冷的,脸也是冷的,胳膊衣服往上一拉,手臂上红的发青,还有一块破皮冒血了,一看就是指甲死命掐的。
“你干什么,当这是什么地方?全给我扣起来。”
竟然直接在公安局打起来了,晚上值班人手本来就不多,这帮子人还在这不消停。
说是扣起来,其实就是各自带到小房间,明眼就是家庭之间有矛盾纷争。
周晚风被拉到小房间里,对面警察一脸严肃,“你连你爸爸都敢打,你还敢说你想留在云海市?”
“他对我不闻不问,让那些人欺负我,他尽到父亲的责任了?那个老女人骂我的话他是聋吗?我有妈生没妈养?她自个都是女的,说这话不扎心吗?我妈在我小时候病死的,我都不记事。要骂不该骂当爸的吗?是他只生不养。”周晚风冷言回击。
警察平缓一下,试图从一个角度调解,“好好,不说这个,那说说你为什么想要留在云海市,不是因为爸爸在这?”
周晚风垂着眼皮,无声叹口气,不停地揉搓手腕,这身体太弱了,以后要好好锻炼下。
抬起头看着警察道:“您能体会吗?有的人明明有爸爸,却恨不得他死掉。这世界每天都有人死,我时常祈祷他出门被车撞死,被歹徒一刀捅死,或者高楼掉把菜刀就插他脑袋上。有的人死比活着强,死了清净,活着就是睡醒一睁眼满世界都是对比。我也有爸爸,他活着,可他活着的好处我占不上啊。”
周晚风嘴角嗤笑,自嘲一样说道;“所以我找上来了。他是我爸,他大鱼大肉,我就不能吃糠咽菜,不然他就是虐待我。他在云海市,把我扔老家就是弃养。云海市很好,生活,还是上学都比我老家强得多,这么好起点我为什么要放弃回老家?”
警察听明白后事情就容易调解,想到刚才的打斗,眼神倏地变得严厉起来,问道:“你打斗技巧很专业,在哪学的?”
外行人可能看不懂,刚才的打斗女孩虽力气不足,但是绝对是有技巧的,而且,技巧还很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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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码刚才推拉小伙子那几下,绝对是熟悉三种内家拳技巧的。
周晚风面无表情,不答反问,“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那么能打为什么还会被人一开始抓伤手臂?”警察也不是吃素的,侦查能力很强。
“先动手打人不是过错方吗?”周晚风反击。
警察看着女孩眼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如果这不是调解室,他都以为这是审讯室现场,审讯的还是那种最难缠的硬角色。
“行啊,知道先动手打人不对,小小年纪在这口头教育你,有问题知道报警找人帮助是对的。但试图激怒对方在趁机泄愤殴打是不对的,尤其,你殴打的对象是年龄大的老人,就更不对。”警察严词厉色。
“照您说那他们打我,骂我,阴阳我,我就该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好好的人都得逼疯了。”周晚风站起身来,并保证道:“他们不惹我我自然也不想惹事,在我眼里人渣就不分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出畜生。给畜牲讲品德,狗能不吃屎吗?”
警察看着女孩起身就走,根本没准备听他后面要说的话,气的喊一句,“我看你嘴皮子利索,记得下回别动手,你张张嘴就能把人说哑了,记得动嘴别动手。”
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孩子,打了人还面不改色,这种要不心理素质极硬,要不天生狠茬子。
就那冷眉冷眼,一看就固执得很,不听劝的。
周志儒和云岚在另一间调解室里。
周晚风一出来,看见外面突然多了几个人站着。
张婆子刚还冲着衣着华丽女人哭哭啼啼说着什么这会看到周晚风出来,嘴巴赶紧闭上,什么话都没有。
云琅身旁站着女人一身珠光宝气,脸上妆容太重,尤其眉毛不符合年龄看着很怪。
女人旁边站着两位六十多岁老人,光看面相就知道这两人应该兄弟关系。
那边周志儒和云岚出来,看到外面站着人,神情一愣,“爸,叔叔,婶婶你们怎么过来了?”
周晚风听到称呼后,投去一眼。
云岚看到爸爸,一下子跑过去,眼眶发红的喊了一声,“爸爸,你怎么来了。”
云海生看云琅。
云琅见众人看他,扶着腰背嘿嘿一笑,“我和同学吃饭,闹点了乱子警察就叫父母过来,不然不放我们走。”说完背后伸手拉拽一下亲妈。
亲妈刁玉凤,眼睛这会都不够用的了,盯着周晚风还不够,这会盯着周姑爷脸上,下巴的伤看。一想到南湖公馆那个装模作样妯娌家里,还能闹出这事来,嘴角根本压不住。
被拉拽才反应过来,“哦哦,对对,云琅小混蛋打电话说他腿,肋骨被人打折,哭天喊地让我赶紧过来,我一听这么严重就给他爸打电话,谁知道他和大哥一起过来了。”小混蛋电话里还不说实话,她还真以为出事了。
结果到这就听到云琅激动叽里呱啦,说什么周志儒老家女儿来云海市,大伯母和岚姐想把人送回去,女孩一生气报警说自己被弃养,还要找媒体曝光什么的。
妈呀,这么刺激,怪不得小王八蛋要她一定过来。
刁玉凤根本不听张姨嘴里说的话,瞎话连篇的。
看戏不嫌事大,刁玉凤看着周晚风孤零零一个人站那,故意大声说着,“哎呦,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容不下了,南湖公馆那么大房子收拾不出一间空屋子?吃饭不能多双筷子?老家都没人了,还送什么老家啊。”说着就自个跑到周晚风跟前,一脸心疼的想摸摸人家脑门。
云琅刚想阻止,就看到周晚风伸手推开了,立即跑过去把亲妈拽回去,耳边嘀咕一声,“看着就行,上手干嘛。”她在把你甩出去,他后背这会还疼呢。
云海生两鬓有白发,清清瘦瘦的脸五官端正,只不过这会眼神严肃,拉着云岚的手臂走到周晚风跟前来,声音略显疲惫道:“孩子,我听云琅说你来云海市两天都住在南湖公馆,我有事没在家,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女儿被我养的不懂事,我替她给你道歉。同时也在这给你下个保证,没人撵你走,也不会送你回老家,以后就留在云海市生活,学习。这话我说的,我说话算话。”
周志儒接上话,“爸,没想送她回老家,学籍我都准备帮她迁来的,趁着暑假还有学生招生给她找个好学校上。结果没说清楚就成这样了。”
云岚低头小声,“这事不怨志儒,他不在家我刚回来脑子乱就胡说八道一翻,是我错了。”
刁玉凤看了眼张姨,“大哥,这事肯定不怪云岚,她从小性子软那些伤人撵人的话她可干不出来,今个也是刚国外回来。肯定是嫂子打电话让你回来的吧?”这事挑白了就是杨艺君后面挑唆的,结果自己不露头,躲后面充好人。
想着难得这次机会,又跑上前去,“大哥,这都是家事,有您保证这孩子估计能放心了。时间都这点了,嫂子估计在家也着急,咱先家去看看吧,我也好久没见嫂子怪想她的,找她唠唠嗑。”
周晚风这两天憋得火消了,周志儒也当警察面答应帮她迁学籍,就不会作假。
而眼前云琅亲妈大概想架秧子另起火,她还挺乐意看的。
她后妈云岚一开口说那话,连眼神都不敢对视,就知道只是一个学舌的。
想送她回老家的,这会正在南湖公馆等消息呢。
云海生看眼周志儒,最后对云岚说道:“你既然知道错了,这孩子上学找学校的事你就帮忙办吧。”说完又看眼周晚风,眉眼生出几分和善来,“趁着暑假,让你云姨再给你找个补习班上上,这边功课紧和老家不一样,往后放下心只管好好学习。”
周晚风转头看眼云岚,云岚竟有些怕她,点头之后赶紧视线移开了。
张婆子站在人后,捂着脸眼里有怒,有怨。
周晚风撇到,嘴角轻笑手一指,“我打了她,她对我有怨恨。”
张婆子哪想到那么多人,自己心头带怨气还能被她察觉到,顿时疯狂摇头否认,“没,没有,我哪敢......”
刁玉凤一看,顿时喜上眉梢道:“大哥,也不知道嫂子怎么想的,张姨年龄这么大了,家里有儿有孙的早该退休回家享清福。你看这大年纪还跟着跑出来受罪,我刚好认识一个阔太太她家移民,有个用很久阿姨就很不错,一家子移民还不忘记托人帮找下家,可见人是真不错。”
云海生皱眉,看眼心焦的张婆子,又看看眉眼微冷女孩。叹息一口气,“张姨确实年龄大了,把人介绍过来看看吧。”
周志儒眼眸微挑看向周晚风,她竟神色如旧,不喜不怒,脸上平静的似乎怎么样都与她无关。
可就这么时机,她一开口,让众人看到张姨眼里的怨恨。
8. 看不懂数学题
第八章
十点半,杨艺君看着墙上挂钟,指头抵在唇边眉头蹙紧,一直留意大门动静。
直到外面车灯闪烁,又有车胎摩擦地面声音传来。
杨艺君听出不对劲,起身走到窗户旁,大门两侧的墙灯十分明亮。她一眼就看到两辆车,同时,看到刁玉凤那女人竟然从车里下来,手上还牵着周晚风。
连廊灯光照的刁玉凤一张脸就像纸扎店里的,嗓门大,爱占便宜,自己名字都能写错的无知女人这辈子竟然会是她的弟妹。
杨艺君光是听到她走路的声音,都会心理不适。
“大嫂子。”刁玉凤自己儿子扔后面不管,偏拉着周晚风三步并一步,深怕晚了屋里人跑了似的。
一楼大厅灯光璀璨,衬得坐在沙发上杨艺君更加年轻优美,背脊挺拔,沉肩立颈,姿态优雅,高贵。
刁玉凤手上戴着三个大粗戒指,黄金,翡翠,镶钻的,啪一下把门推开,连着把周晚风拽进去。
好似她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
杨艺君故意略过刁玉凤看向周晚风,眉头皱着,“你这孩子还等你吃饭呢,下次可不能这样。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在外面多危险啊。”
周晚风轻笑,听起来好似她就是在家门口散步迷路了一样。
刁玉凤又被无视了,撇着嘴看着杨艺君那一身矫揉做作的样子。六十多岁的人,还真把自己当成老佛爷似的。
“大嫂眼睛可真金贵,我这大活人愣是没看到。”说完自己坐到沙发上,还笑咪咪的冲着周晚风招手,示意坐到她旁边。
周晚风看着,还真是泾渭分明的两种风格,这两人要是能处一块去,估计得世界末日。
云琅推门嘿嘿笑着喊声,“大妈。”
随后云海生兄弟俩,周志儒,云岚进来,最末了张婆子垫后捂着脸进来。
杨艺君站起身,望着丈夫云海生有些诧异,“怎么今天回来了?”说完看向云岚,周志儒。
见云岚眼圈通红,从小眼皮浅一哭就带样。
只不过看到周志儒脸上,下巴的淤青,顿时惊呼一声,瞪着眼睛指着下巴的伤急急道:“这怎么弄的?出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云岚赶紧去把家里药箱拿出来。”
杨艺君也瞥到张姨不对劲,心往下沉。
“不要紧的妈,都是小伤。”周志儒只字不提伤口怎么来的,只坐到一旁沙发上。
云琅不用别人招呼,他径自坐到周晚风旁边,冲着呲牙咧嘴一笑。
云海生招呼大家都坐下,表示他有话要说。
张婆子自觉的站到杨艺君身后,极其心酸委屈的喊了声,“老太太。”
刁玉凤听到了,浑身恶寒的直打冷颤,“妈啊,大嫂这称呼还没改呢?这是演民国电视剧呢?还是什么清朝大院啊。现如今没人这么叫了,都民主自由了。”说着还假装抚摸自己胳膊上鸡皮疙瘩。
云陆生递去一个眼神,示意自己老婆少说两句,没看到他大哥有话要说啊。
云海生咳咳两声,扫视一圈众人后,尤其看向周志儒和云岚两口子道:“公安局里说的话,我再重复一遍,这孩子今后就是我们家的人,是家里一份子。哪天你们俩过不下去离婚,她只要一天是承彬的姐姐,我就拿她当孙女待。家里拢共就这三个孩子,相互做个伴,送什么老家去?”
云岚一路上没少挨训,眼泪没断过,这会依偎在周志儒身边连连点头。
云海生说完话看眼杨艺君,见她捧着茶杯抿茶,一副并不在意的摸样,目光转到另一侧周晚风身上,“孩子,你这两天住哪间房?”
“我住阁楼上。“周晚风伸手往上一指。
杨艺君端茶杯的手一顿,果不其然,下一秒,刁玉凤那大嗓门突兀叫唤起来,“哎呦哎呦,孩子你现在住阁楼?那阁楼能住人吗?家里随便一个房间放张床不比阁楼强啊。大嫂,我平时最尊敬你,时长对身边朋友说我这辈子三生有幸能给你做弟妹呢。可这事办的......”刁玉凤皱眉撇嘴,一脸你让我说什么好的表情来。
杨艺君深呼吸一口,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弟妹,孩子来的匆忙我并不知道,你也知道我观棋的时候不喜人打搅,等知道,孩子太累已经睡下了,我总不能大半夜再把人喊起来?”说完微微仰头瞥了眼张姨。
张姨顿时可怜巴巴的接上话茬,“这事都怨我,家里没有闲置空房。太太不在,老太太在棋室,钢琴房,阅读室也不能放下床,思来想去就把阁楼打扫一下,不信大家可以上楼看眼,真的打扫特别干净。”
刁玉凤嘴角抽抽,狠狠翻个白眼,“人孩子大老远来,给人家一个阁楼住不说,你看看最近这天气,说立秋可这天热的穿短袖我都出一身汗,大嫂一天天在家也没旁的事,给孩子买两件应季衣服都不舍得。孩子可都来两天了,这热的天,穿这么厚回头再捂一身疙瘩出来。人家亲奶奶活着说不定多心疼呢。”
杨艺君放下茶杯,“买了,我这岁数看不懂小孩子喜好,就让云岚从国外买回来两件,衣服就放在楼上,孩子不喜欢,我还说明天带去商场让她自己挑几身呢。”
刁玉凤干巴巴的舔舔嘴唇,一时没招了。
周晚风看的仔细,双发实力悬殊,心底叹口气。
“行了,别吵了,明天云岚带孩子去商场买几身衣服鞋子,书包文具一并买了。至于房间我看就把......”云海生正说话,周晚风把手举高打断下面要说的话,
她站起身,神色漠然道:“房间就算了,我不想住这里,可以的话给我单赁一个地方,我能照顾自己。”
“哎呦这哪行啊,你才多大啊,怎么自己住?前几天报纸还登呢一个成年人遭遇入室抢劫,哪能让你自己出去单住。”刁玉凤似乎看到机会了,这会眼睛发亮,带着三枚戒指手紧紧拉着周晚风,眼睛却故意瞥向杨艺君说,“你要不喜欢住这,那就住我那去,算下来你也喊我姥姥呢,家里还有空着大房间,收拾下就能住。明天也不用麻烦别人,我带你买衣服去。正巧,过几天姑妈过寿我带你去吃席。”
刁玉凤一想到那天她身边带着这孩子,那可真真有热闹看了。
杨艺君猛地站起身来,身上还保持几分气度,仰着脸看向刁玉凤,对方一张嘴她就猜到要干什么,脑子装的全是草包,还想看她的笑话。
“弟妹啊,你家是有空房间,住你那也没有什么问题?可这刚才不是说了,这孩子留下,就得在云海市上学啊,这暑假眼看月底开学,中学招生早就结束了,现在孩子要上学,你有人脉关系吗?”
刁玉凤一看到杨艺君那嘴脸,就气的暗自咬牙,熄火了。
周志儒听话听音,这会插上一句,“妈是不是有什么好学校推荐?”
“云岚的表姐在一家私立中学任教,和校领导关系挺好。学校就在家附近,找她帮帮忙应该是没问题的。”
“附近?难道是双树模范中学?”周志儒把周边学校想了下,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所学校其实挺出名的,倒不是教学质量好。
杨艺君看眼周晚风,这会再不情愿,她也不能在刁玉凤面前没脸。
“公办的中学估计招生都满额了,能选择也只能往私立中学使使劲。但云海市学校招生都和教育政策有关系,各校都有自己的辖区,租房住学校可不认的。”杨艺君生咽下一口闷气,张姨脸红肿着,一进来就捂着脸,明眼看被人打了。
云海生看眼墙上挂钟,站起身道:“就先这样吧,学校的事明天联系看看,尽早定下。”说完看眼云岚,“孩子还饿着没吃饭,去厨房热热饭菜。”
杨艺君一把拦下起身的云岚,“她能干什么,再把自己烫着,张姨你去吧,都在灶上放着,点火热热就行。”
说完看向刁玉凤和云陆生,“留下一起吃点饭吧再走吧。”
“不了嫂子,天不早了这就回去了。”云陆生笑呵呵的招呼老婆孩子,看得出来大嫂有些生气了。
“那就不留你们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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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杨艺君还冲着离开的刁玉凤说了句,“弟妹,有空常来坐坐。”
周晚风起身去厨房,张婆子一看到她靠近本能往后退,牙齿狠狠咬着,像呲牙的老狗。
周晚风自己热饭菜,冷声道:“我再多几分力气,你牙齿就得掉几颗。”说完微微挑眉,讥笑一声,“再有下次,我让你的肋骨挨个断一遍。”
张婆子把饭菜热上,根本不敢再厨房待着,点上火立马出去了。
周志儒和云岚上楼抹药。
云海生,杨艺君在一楼卧室,冷眼相对。
“你明知道刁玉凤就是想趁机奚落我,看我笑话,你竟然还让人过来?”杨艺君愠怒,“她刁玉凤算什么?不就早年靠着政府建设占了她家房和地发家的。自己名都不会写?恨不得十根手指头全都带上东西,我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污秽。”
云海生外套脱下,“你少说两句,我还没问你那孩子怎么回事呢,怎么就闹到去公安局报警的地步?你自个名声不要了?她一个小孩在这能碍着什么?她姓周,周志儒在和她不亲近,可毕竟有血缘关系的,云岚和他感情好,冲这一点你就该对着孩子好一些。”
“还要我怎么好?笑脸相迎我做到了,住阁楼是张姨自己主意。衣服我让云岚买了,她没看上。学校这边她一来我就在想这方面的事。靖雅的学校是重点实验中学,我也想送她进去和靖雅作伴。挤破头都想进的学校早满额了。”
杨艺君越说越气,“还有张姨这么大岁数,辛苦出去找她,她还打人?周志儒脸上的伤也是她打的吧?就这样孩子我敢往家里招?靖雅和承彬有样学样怎么办?”
云海生坐床上皱眉不说话,打人确实不对。
杨艺君跟着坐下,平复一下情绪之后说道:“既然住在这家里,我以后难免严格管教下,不求她像靖雅那样,起码要懂得一些礼数。”
云海生点头,“行,你看着办吧。”
*
第二天一早,云岚带着靖雅,周晚风去商场买衣服。她自己一个人不敢,见过周晚风打人后,云岚看她一抬手就莫名紧张。
逛了一上午,买了衣服鞋子,女孩内衣裤,袜子等等,云靖雅帮忙挑了好多。她其实心底很高兴这个妹妹能住家里。
中午回家,换了新衣服回来的周晚风,一进门杨艺君都看愣了,整个人大变样,就觉得她身上有股难言的气势在那摆着,和眉眼一样冷冽。
“姨,这是那孩子?”杨艺君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正上下打量周晚风,神情闪过一丝不确定。
“表姐。”
“表姨。”
云岚和云靖雅叫人。
杨艺君冲着周晚风招招手,“晚风你过来,这是你表姨,要给你说上学的事。”
周晚风微微点头喊了声表姨。
她不是疯狗见谁咬谁,只要别人不惹她,她也同样愿意友好对人。
林嘉文从身旁书包里掏出一套试卷出来,“听说你之前在东山老家上学,两边这个教育是有些差距的,你要在这边上学,不管哪所学校招生都会有摸底测试,这套试卷你做做看。”
“现在?”周晚风拿起试卷翻看一眼,后面云靖雅还探头看两眼试卷内容。
“对。”林嘉文点头。
云靖雅拉着周晚风的手,“去书房做吧,那地方大,不会的还可以问我。”
“靖雅,你不能帮忙,这是测试你留在楼下。”林嘉文要求周晚风一个人完成测试。
周晚风拿着试卷到三楼书房做题,脸色沉重。上辈子她一个人被十几个人围堵在废弃工厂,也没现在心跳的厉害。
妈的,她上辈子学的都忘记多少年了。
这第一题是什么东西?公式吗?要干什么?
若﹣2am﹣1b2与5abn可以合并成一项,则m+n的值是()
A.1B.2C.3D.4。
周晚风心沉到最底,发现事情有些糟糕,她看不懂题。
9. 人傻钱多的班
第九章
低着头审题,一手撑额看的目不转睛,眼睛都要把一道题背下来了。另一手半举着,一支铅笔在指尖,手面旋转如花。
越看,越是看不明白。
周晚风往后背椅子上一靠,脸上的轻柔凝结在眼底,嘴角忍不住上扬,对自己现在趴在书桌前做试卷这件事本身,她还有些梦幻般的不真实。
上一世她没心思学习,也没机会好好学习。家里连张写字的桌子都缺条腿。
就她的水平,她也看不出来这张试卷真的是测试摸底,还是杨艺君找人出的超纲题目借机贬低她。
但是不管哪一样,她确实做不出来。
两套卷子前前后后看一遍后,拿着卷子起身下楼。
周晚风是成人的心理,她并不惧怕嘲讽和丢人,上辈子没退学前她每天都要翻垃圾桶搜集水瓶,男同桌当着全班同学面找老师调换座位,理由是她身上有垃圾桶的臭味,熏臭。
确实有味道,她自个搬着桌子到后面自己坐。
试卷她也确实看不懂不会做,那就学呗。
一楼客厅人都在,见她拿着试卷下来,都有些疑惑,主要时间有点短。
“这么快试卷做完了?”林嘉文已经从小姨嘴里知道这孩子的一些情况。
周晚风扫视一圈后,叹口气道:“很抱歉,我做不了,题目我有些不会。”
表情坦诚,认真,并不是作假。但她说的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一丝窘迫,反而让众人一时间嘎巴在那。
杨艺君举起茶杯掩住上扬嘴角,看人那么短时间下来,她还真以为是个聪明厉害的。
林嘉文看小姨喝茶没说话,咳咳两声圆了圆,“没事,可能试卷难度有些大,不过一题都没做吗?”
周晚风实诚点点头,“有很多题目我看不懂,也不知道怎么解题。”如实说完后,眼神有些担忧看向林嘉文,“表姨,我这样还能入学吗?”
杨艺君听到周晚风喊嘉文表姨,有一刹那不自在,瞥了两眼过去。
林嘉文沉思一下,“我回去问问学校,记得招生办的主任说没招满。但是...你这基础看来有些差啊。”说着看眼云岚和小姨。
杨艺君只闭眼喝茶,旁的她不管,听到基础差莫名心情有些好。
云岚睁着眼睛眨巴眨巴,根本没意识到问题关键。
周晚风上前两步喊人,“云姨,表姨说我基础差,我想趁还没开学想找个补习班补补。”
“啊,哦哦,补习班啊,好好我帮你找找。”云岚讪讪地,口头答应后想到一早周志儒交代的事情,“那个,晚风啊,你先和靖雅住吧,书房阅读室都在三楼也方便,你房间我会把承彬的玩具房改了,现在他也大了用不到。”
周晚风看向云靖雅,只看到她本人笑着一直点头,“好啊,我们一起睡,我还能帮你补习。”
云靖雅说着起身拉着周晚风上楼。
两人上楼,杨艺君忽的看向林嘉文说道,“你看她像装的吗?”
林嘉文皱眉,“装看不懂题?”说完忍不住笑了,“小姨,你想多了,这孩子眉眼清明不是你想那种。我天天在学校见各种各样的学生,还头回见到这么冷静的说自己不会的,而且看着也是积极想学的。就不知道这底子怎么这么差。”
“总归她要留在云海市,上学的事你多费心思。”杨艺君起身准备去棋室。
林嘉文却有些犹豫,小声道:“小姨,我认识一些朋友在公办学校。要不你在考虑考虑,我看那孩子眼神是想学习的。我们双树是私立,对外宣传是私立贵族式学校,可实际招生的生源都是其他学校筛选下来的,这学生素质和学习氛围真的比不过公办学校。”
因为是亲戚林嘉文才会劝着考虑下。
杨艺君却转身摆摆手,笑着说,“不用,就双树,让我们多出点钱都不打紧。还有嘉文,如果入学不要把她当成亲戚对待,就按照测试0分给她安排。”
林嘉文有片刻愕然,转头看向云岚一眼,小声喊了句,“小姨。”
云岚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嘉文,咱们家的关系人脉可不是留给不相关的人使用的。”杨艺君冷声只留下一句话。
*
周晚风跟着云靖雅上楼,一前一后。
有钱人家的女孩卧室是什么样?周晚风头一回见识了。整间卧室都铺了地毯,脚踩在上面柔柔软软,像脚底踩了云彩般舒服。
粉粉嫩嫩的卧室,动物玩偶,精致娃娃还有一些稀奇摆件。房里香香的,莫名让人的精神都放松下来。
周晚风环视一圈后,手指在床前地毯一块,“回头把我被子抱过来,我就睡这,你继续睡床上。”
云靖雅略有些遗憾,“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床上啊,能睡下的。”
“这样就挺好,是我还不习惯和人一起睡。”周晚风看着云靖雅轻笑解释,年幼还善良的女主,富裕家庭环境,聪颖还好学,家人疼爱,真是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公主。
忽的,周晚风眉头一皱,她盯着云靖雅稚嫩的脸蛋意识到一件事。
即使上辈子她没看过多少网文,也没看过什么都市电视剧。
但道理都是相同的。
这种出身好,长相漂亮,聪明有学历的女孩,一定会在爱情上遇到波折,还是大波折。
不过总归中途曲折,结局都是圆满。
周晚风嗤笑一声觉得自己显得太远了。
*
周晚风算是住下来了,可惜张婆子没回家养老,偶尔会用阴沉沉的目光打量她几眼。
云岚给找的补习班在建国路文化宫附近。
家里后院上锁房子里,放着一辆自行车,老董给找出来擦洗干净,换了个座不说,车把前头装了车篮子,链条重新上油后周晚风骑起来嗖嗖带风。
周志儒单独给她一张银行卡,只说一句,“在这边花销用这张卡里的,老家存折你自己留着。”
周晚风身上有钱,原身奶奶去世前家里存折就放在原来周晚风身上了。这多年周志儒没回去,可钱真没少给,累积下来也是不少的一笔钱。
上午,下午都有课,午饭不回去吃,在外面随便买点吃吃。
文化宫附近各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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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班,补习班太多了,尤其暑假里跳舞的,声乐的,学琴的等等贴着小广告。
学生多,中午不回家吃饭的就全都挤到一条小巷子里,两边搭着棚子,推着小车都是卖吃的,有门头的是卖文具的。
也有没有门头,但门口站满人,嘴里叼个烟头,穿着肥大喇叭裤,头发左一撇子又一撇子的,站没个站样的,基本上都是游戏厅。
巷子里有家手擀面味道特别好,周晚风就路过一次就闻到一股辛辣鲜香的味道,很像她上辈子吃过的。
老板是外地人,说着一口外地方言,说他家的辣椒是他专门回老家收购的,那边日头足辣椒味道也足。制作辣椒酱的方法也和这里不一样。
吃过他家手擀面的都是回头客。
确实,小面店十分简陋,也算不上干净,但吃的人多还要排队,周晚风最近就喜欢到这家来吃。因为人多,她总是故意在教室里多停留一会。
小面店隔壁就是游戏厅。
周晚风正自己占着一张桌子吃着面,旁边游戏厅出来三个年轻学生,大概十五六岁,按照现在时代来看,这几个穿着有够标新立异的,起码好学生不会这么干。
小面馆这会人不少,没多余空桌子,有位置也挤不下他们全部。看了一圈之后,坐周晚风对面。
周晚风吸溜面,也没抬头看,就听到对面一人张嘴问,“你们还有几个币?”
左边一个胖子摸摸裤兜,“我还有两个。”
“我没了。”右边一个啪啪桌子让老板速度快点。
“妈的,一群穷鬼我也没钱了。”开头那个骂咧咧踹了旁边胖子一脚,“想想办法弄两个钱花。”
胖子撇眼桌上正低头吃饭的女生。
“看屁啊,快说。”一个路人怕什么。
“这暑假里我有劲也没处使啊,怎么也得等开学。刚来的新生都不用使劲,吓唬两下就自己掏钱。”胖子晃晃拳头。
右边一个起身挖了一勺子辣椒酱回来,正听到胖子说新生,兴奋劲一下上来了,“今年双树多招了一个班,这个班人傻钱多,说白了就是花钱给学上。都是学习差的要死,别处不要,你找几个冤大头,起码三年你都不愁钱花。”
老板端着盘子三碗面送过来,对话暂时中断。
中间那个吸溜一口面,边吃边说,“双树模范?那个有钱的私立中学。”
右边点头,“嗯,没钱根本上不起,能去那上学的家里都不穷。不过,你得挑对人,那边也有硬茬子,小学就惹事别的初中上不了花钱去的私立。”
胖子端起碗喝口汤,脸上挂着一丝遗憾,“双树算了吧,那边大鱼吃小鱼,轮不到咱们。那边新生一入学就被二三年级给盯上了。新生几个刺头早摸底细了,要不拉拢,要不教训一顿,“保护费”他们自己校内就消化了。”
周晚风碗里面条捞尽,小菜捡着吃完,汤底喝了一大口,抽出纸巾擦擦嘴。今个早上出门前,杨艺君笑着对她说学校事情办妥了,九月初她去双树模范中学报道。
听这三个不良学生对话,她大概要进他们嘴里说的人傻钱多班了。
10.周志儒狗东西
第十章
早晨银白的曙光渐渐染上绯红,南湖湖面浮着淡淡烟雾,湖边栽种垂柳随风荡漾湖面翻起一圈圈涟漪。
周晚风一边欣赏南湖风光,一边慢跑锻炼,初期三公里,等身体适应在慢慢增加公里数。她喜欢早晨慢跑,可以让大脑更加集中专注力,可以边跑边思考问题。
跑完到家会做拉伸舒展,在后院在打一圈上辈子熟悉拳法一套走下来吐息浑浊,浑身是汗。
老董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多天都看好多遍了可回回还是如此。
周晚风深呼吸一口,“叔,你感兴趣?”
老董看不懂,却下意识觉得厉害。人害羞腼腆挠挠头皮道:“没有,就看你打的好看,手啊,脚啊,比划起来比人跳舞的都好看。”
头一回见到把打拳和跳舞放一起比较的,周晚风哑然失笑,上辈子她为了防身和自保专门找师傅学的。
外家拳练筋骨皮,增加打击力度和抗击打能力,讲究力量和速度。男人和女人力气天生悬殊,师傅叫她练习内家拳,练气为先,讲究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
上辈子拼死命练习为保命,现在算是修身养性吧。
“老董,你在后面墨迹什么呢,前院一地的树叶子你倒是扫一扫啊。一会不看着你就偷懒。”张婆子站在远处喊了一嗓子。
老董也不恼,冲着周晚风笑笑,“我去前院扫地。”
周晚风转身看向张婆子,人总是好了伤疤就忘了之前受的疼。张婆子这几天对她态度一日不如一日。
回到三楼洗漱间,瞥了眼洗衣篮子,里头又剩下她一件衣服。
淋浴去汗,把脏衣服一起用肥皂搓洗搓洗,涮洗干净,到阁楼晒台上晾晒。
一上去,就看到正在晾晒衣物的小玲和芳姨。
两人看到周晚风后,径自低头干活,像没看到有人上来一样。
周晚风到一旁晾晒,“以后我的衣服我自己洗,不用故意留一件二件试探我。”说完,下楼吃饭。
小玲和芳姨见人走,抬起头看向那边晒洗的衣服,小玲年龄还小,拿不定主意道:“她自己洗了?那以后真不给她洗衣服了?”
芳姨继续干活,“她自己开口交代的,也不是咱不给她洗,怕什么啊。问起来就是她自己愿意和咱们不相干。”芳姨为了每月多加的几十块钱,准备顺水推舟。
小玲点头,想想好像确实没啥关系。
周晚风到一楼餐桌吃饭,一开始说这家吃饭有点。结果这一家子吃饭时间点根本凑不到一起。说的大概是厨房阿姨做好饭的点。
周志儒和云海生公司有急事都不一定在家吃。云岚能睡到十点多,早饭根本不起来。
云靖雅有很多补习,她要学琴,练习跳舞,闲暇还要练会字帖。晚上睡觉还要复习初中知识点。
就连小胖子云承彬课程都是满满的,这一家子聚在一起只能在晚上。
周晚风进厨房,见厨房阿姨已经在清洗盘子,见到她推门进来,脸上表情明显有些慌乱和手足无措,磕磕绊绊解释,“我...我以为都...吃过了,就剩一点底子让我给倒垃圾桶了。”
厨房阿姨怕她不信,还把垃圾桶掀开给她看。
周晚风扯动嘴角,“不用解释,我心里都数,就是以后早饭都没我的对吧。那你可拿住好量,万一做多扔掉真的是浪费了。”
本来以为安顿下来事情就能越来越好,结果前一阵的平静只是烟雾弹。
周晚风盯着厨房阿姨冷笑一声后,转身就走。难为这些人也没意思,要找就得找罪魁祸首。
奔着棋室就过去了。
嘭咚一声,把门推开,周晚风穿着鞋直接踩到榻榻米上,边上正在伺弄香炉的张婆子一看,刚要呵斥一声。
对上周晚风凌冽眼神,顿时语塞噎在嗓子里,整个被震慑住,大声都不敢吭。
坐棋桌旁的人专心致志,摸着棋子寻找破解方法,周晚风蜷腿坐对面,一坐下,一抬手,棋桌飞出去,黑白棋子啪啦啦掉下来。
张婆子啊一声捂着嘴,周晚风刺刀一样的目光扫过去,让她闭嘴。
杨艺君胸口起伏,呼吸急促,眼中怒火正盛,却因为自身素养正极力隐忍。
周晚风目光冰冷,直直盯着杨艺君道:“我最不喜欢就是阳一套,阴一套。既然不想我住这当初就明白白提出来,我也并不想住这里。磋磨一个十来岁孩子,你这手段十分卑劣,也不高明,下三滥懂吗?”
杨艺君脸颊绷紧,后背挺的笔直,对上周晚风眼睛,生生挤出一抹笑来,“你既然看得出,为什么不自己主动离开呢?你这么厉害,又为什么非要到这边来呢?”
“云海市不是你家,我来这里生活到底碍着你什么了?据我所知除了一开始给周志儒提供了点资金和人脉关系外。他把一个濒临倒闭电器厂管理都现在是他自己能力出众。他养活我也没花你的钱,你刁难我做什么?”周晚风决定把关系挑破,撕破脸了都还装着笑脸相对她做不到。
杨艺君脸色沉下来。
“做来做去你也无非就是这些小手段,格局就这么一点点大,你看得到整盘棋局吗?”周晚风随手捡起一枚黑子,用力一弹,精准的把一枚白子撞飞。
“你给我闭嘴。”棋艺被侮辱,杨艺君动怒了。
周晚风站起身,眼神讥讽,“这些小手段磋磨不了我,你给我找的好学校我也会努力求学。不管我存在到底碍着你什么?你都阻挡不了我。知道为什么吗?”
唇角上扬,声音又冷又冰,“既当婊子,又立牌坊,哪有这么美的事。惹急了我,我就彻底把你脸皮扒下来,我能让你在云海市做不了人。”
杨艺君的脸青一下,白一下,双手捂着胸口好像喘不上气样子。张婆子起身端起茶杯送过去。
周晚风看着装模作样一番后,冷笑道:“云靖雅,云承彬,怕是不知道他们尊重敬爱的奶奶私底下会做这些龌龊事。毕竟天天一身素净淡泊样子,结果关在棋室里想的都是怎么磋磨人的法子。”
周晚风准备出门上补习班,也上不了几天了,眼看进九月要开学了。
*
可等到下午补习班下课,回到南湖公馆时,一楼大厅像是有聚会,U字型沙发上满满当当坐的全是人,还不够坐还另搬了椅子。
周晚风抬脚进来,屋里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冷冰冰看着她,甚至还有几道恶狠狠的目光,都能吃人了。
云海生,周志儒,云岚也在这群人中间,面色沉重。见到周晚风进门,周志儒第一个站起身,声音严厉,“周晚风,你过来。”
周晚风扫视一圈,满当当一屋子人,那敌视的目光环绕,让她想起上辈子单枪匹马闯到敌方大本营,受到的注目礼也就现在这样了。
抓着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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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走到周志儒跟前,“什么事?”话音没落地,瞥到旁边坐沙发中间的一个大爷,抓起茶杯朝她扔过来。
及时一个侧身转头避开,同时手里车钥匙狠狠对准砸回去。
“爸,”
“叔叔,”
“大哥。”
各种称呼一起喊出来,分不清谁喊的。倒是周志儒眉头锁紧看着人喊了声,“舅舅。”喊完人面色阴冷看着周晚风,“周晚风,你要干什么?”
“你瞎了吗?难道不是他先动手摔打我的?”周晚风面无表情看向那个气的胡子乱飞的老头。
拐杖咣咣戳地板,“反了天了,打人还这么嚣张。”说完颤巍巍站起身,手持着拐杖就想往周晚风身上抡,可惜太短了够用不着。
旁边人又是好一阵安抚。
周晚风看向周志儒,“我打人?谁?”
张婆子跟着一个满头白发女人走下楼,那女人高颧骨,瘦下巴,眉骨天生挑着,眼皮耸拉着,看着就是一副不好相处摸样。
手里拎着她的书包,里面装着她的衣服鞋,咣当一声扔脚下。
“不知好歹玩意,收留你给你地方住,找人托关系给你找学校。你倒好恩将仇报,还敢打人?不是厉害的吗?走啊,去报警吧,你这样的养不起,赶紧从哪来回哪去。”
“大嫂不光报警呢,说还要找报纸媒体揭露,拉条幅写大字报呢,好心还养出白眼狼来了。周女婿你这孩子可算是废了,连老人都打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旁边一个和杨艺君有几分相似女人站出来,眉眼狠厉,看周晚风的眼里全是怒火。
被人指着鼻子骂,周晚风才算听明白眼前这一大帮人是怎么一回事。
杨艺君那个老女人又给她设套了。
捡起地上书包,啪啪灰,重新拉上拉链。她呢穿书过来,一心只想好好学习,好好生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今个补习班测试,她考的挺好。补习班老师还夸她进步快,说她上初中只要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完成作业,成绩不会差。
表姨上次带的试卷,题目都看不懂的那道m+n等于多少,她也算出来。答案是D,m+n=4。
张婆子站在高颧骨女人身后,眼眶通红,鼻头发红,看样子没少哭诉。
在场所有人怒视着她,各种骂声不绝于耳。
周晚风看着一脸为难的周志儒,突然之间觉得挺没意思的,背上自己的书包也懒得和人解释。
周志儒却突然伸手拽住她,沉声道:“等一下。”说完,看向云海生,以及其他人。
“爸,今天这事是我做父亲的没教育好孩子,是我的责任。她从小跟奶奶一起生活,被宠的有些放肆。她奶奶去世来云海市找我,我呢工作忙,管理一个厂子,尤其这个厂子现在正在改革创新重要时期。老婆孩子都顾不上,才麻烦妈爸你们多照看,住了这么多年我也把这当成自己家,教育这孩子本该是我责任,是我忙于工作只想孩子在家里有人照看,是我错了。”
周志儒嗓音沉重,声情并茂处微微带着一丝哽噎,“如今,长风电器步上正轨,也招聘了很多有才能的人一起管理公司。我呢也正想多腾出时间来照顾家庭......”
周晚风看着周志儒侧脸,直接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从她来云海市,这狗东西怕是就在心里计划这些事了,你看这口条,要说没打草稿她不信说的这么流畅。
11.周晚风的洞悉
第十一章
周晚风冷冷看着周志儒放低姿态,不停的给人道歉。看似为了她,可至始至终连问一声都没有。
真正的父亲不是这样的。
周志儒借着她表演深情父爱,利用她来促成他想要的结果。
从她踏进云海市,闯进他视线那一刻,他大概就算计了,他需要她来制造冲突,增加矛盾。她是送到这个家里的长矛,捅破一团和睦。
想通这一点后,周晚风忽的觉得浑身发冷。不由的盯着正试图安抚众人的周志儒看。
原文里女主究竟是怎么走到悲惨境地的,他有没有推波助澜?
如果是眼前的周志儒一定会有,他会悄悄给予一些周晚风想要的,把她的欲望和野心养大,让她的嫉妒疯涨。再在微妙时机站出来表演一下,一点点把原周晚风培养成他需要的样子。
周晚风掌心发凉,她好似洞悉了原文周晚风的未来。
她提前六年过来,心性成熟,手段激烈在周志儒眼里,她是不需要花费精力再培养锻造的一根长矛,甚至一来就能派上用场。
“舅妈您消消气,这孩子我会好好管教。这些年是我的疏忽,对对,孩子打人不对。”周志儒拼命给高颧骨的女人赔不是。
“砸了桌子打了人一声不吭就走人?天底下哪有这样好事?周志儒你也别孩子孩子的,她开学就上初中了,家里打老人,上学她就敢打老师,打同学,那时候你能道个歉就把人领走?”高颧骨女人不依不饶。
旁边几分相似杨艺君的女人站在边上一同讨伐,“外甥女婿,这事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我妹妹六十多的人,让一个晚辈给打了,这事说破天都过不去。”
女人抬起手越过周志儒就想给周晚风一巴掌。
周志儒拦着,嘴里大姨大姨喊着,场面一度极乱。有人拉拽,有人喊着好好讲,别动手。
沙发中间的老头举着拐杖对着茶几咣咣乱砸,乱挥。茶几上果盘,茶杯,烟灰缸噼里啪啦全飞出去。
乒乒乓乓一声响,滚的滚,碎的碎,残渣遍地。
嘈杂的环境,滚在脚边的破碎玻璃片,周晚风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人有片刻眩晕,她人好似穿越时空隧道,视线里看到一个虚影,疯狂打砸,砰咚咣啪,碎片像炮弹一样在屋里乱飞。桌子,柜子被推倒在地,一男一女扭打一起,女人尖叫刺破耳膜......
云海生上前制止,却被杨艺君娘家哥,嫂子,姐姐侄子一同讨伐。
周晚风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踉踉跄跄中瞳孔猛地一缩,人有几秒愣怔,随后缓慢环视一圈后,眼神变得又阴又沉。
快速转身,朝着一楼卧室跑去。
张婆子乱子中一直注意小畜牲,见她神情呆滞,眼神露出慌乱,心生窃喜。那张冷不冰的小脸也知道怕了。
可眨眼不过,小畜牲竟然转身跑了,刚要喊人拦住,熟料看到跑去的方向后,张婆子猛拍大腿,一边喊人一边跑过去,“哎呀,打人的小畜牲跑了。”
张婆子去拽周晚风,没够着,反一下子趴地上,顿时扯开嗓音哭喊起来。
周晚风拧动卧室门柄,拧不动,里面反锁了。
脸阴沉如铁,搬起门口一盆大绿植,对着门把,砰一下,旁边拽来一把红木圈椅,实木的举过头顶咣咣咣砸下去。
动静大到的客厅正在争执的人终于注意到了。
张婆子杀猪一般的喊着,“救命啊,杀人了,小畜牲要杀人了,快来人啊。”
咔嚓一声。
门锁砸掉了。
周晚风抬腿揣门,进去反手就把边上一个矮桌抵住门,又把一个条形脚踏推过去抵住。
卧室极大,旁边还有衣帽间,洗漱间,杨艺君原本躺床上,听到砸门后人惊恐的坐起来。额头带着防风头巾歪了,头发半披着有些凌乱,此刻盯着周晚风急急喘息着。
门口砰砰砸门,各种叫骂威胁声。
“小畜牲,你开门,你敢动人一下我弄死你。”
“开门,把门打开。”
“小贱人,你开门,有本事你冲我们来。”
周晚风盯着杨艺君,见她强装镇定摸样,忍不住冷笑,“脸好好的,那就是我打身上了,我要不要把你拖出去,证明下你身上没伤。”
杨艺君怒目,“周晚风,别仗着年龄小久为所欲为。”
“就只允许你倚老卖老陷害人?”周晚风抬腿上前,门口外面众人齐力推门,拍门一声高过一声。
看着周晚风走进,杨艺君眼神惊恐颤动,一手抓紧领口,迅速转身到另一边。
周晚风停下,眼神讥讽看着杨艺君,“您还有心情在这装病呢?再躺下去等你出去,周志儒已经带着你闺女,你孙女外孙从您家里搬走了。”
杨艺君眉头紧皱。
“感谢您给我设的套,可螳螂捕蝉,鹤蚌相争,最后得利的是外面那个伪君子。您如果没演够,就继续躺着。回头这门一破,我砸门打人做实了,周志儒一定会选择跟我共进退。在农村,想分家单过的都要借筏子闹一场,您把火架的足,娘家人能叫来的全叫来的。把我逼走,周志儒就能把你闺女孙女外孙一并带走,对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小胖子恐怕就要改名叫周承彬了。”
周晚风说的云淡风轻,一手把蚕丝薄被掀开,“您继续躺着吧,记得用手捂着脸把戏做足,最好您还能掉几颗眼泪,这火能起的更高。”
说完该说的话,周晚风看都不看杨艺君一样,到门口把矮桌,脚踏踹开。
门咣一下被众人挤开。
有几个上前挥拳动手的,周晚风直接顺势接住,手肘外翻用力一推,这专业的架势一下子把人唬住了。
张婆子冲到杨艺君跟前,哭天喊地,“老婆子不中用啊,没把人拦住自己还摔了。”
杨艺君胸口起起伏伏,此刻她心情复杂,娘家人气势很足,平时看不上眼的大嫂骂起人来能挖坟三代,侄子侄媳妇也很给力。
如果没有之前那些话,她此刻应该稳稳躺床上看戏。
可这会视线不自觉的就看向周志儒,看他全力护着周晚风,把人挡在身后,侄子拳头好几下落在他身上。
云海生过来询问人没事吧,他人眉头紧皱着,看着眼前闹剧生出几分烦意,对着一旁红着眼眶,人惶惶乱乱云岚说,“你上楼收拾下,先把人带走吧。”
话一出,杨艺君眼睛倏地瞪大,一把拉住云岚的手,“去哪?”
“能去哪?你看这家现在乱的,还有家的样子吗?”云海生被吵的头疼。
周志儒推开表兄表嫂的阻碍,硬拉着周晚风到杨艺君床前。
边上人口诛笔伐,个个气的眼睛都红了,“之前没看到,现在可是铁证如,快,打电话报警,这哪是打人啊,这简直要杀人啊。”
“外甥女婿我知道你是好的,也想做个好爸爸,可你转头看看这孩子现在神情,打人砸门还这么盛气凌人样,她嚣张的很。”
周志儒转头看眼周晚风,她瞳仁乌黑,下巴微微抬着,嘴角轻轻上扬,见人看她,还主动迎上去。
“你看看,你看看,当着我们这多多人的面,她就敢发疯砸门,这要晚来一步还不得把人害了?”
“小畜牲,白眼狼,好心收留你照顾你不知道感恩,是个人这会就该跪下磕头认错。
“对,让她磕头认错,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侄子侄媳身伸手想强嗯周晚风跪下。
周晚风肩膀一抖,眉眼发沉,大有你再动手试试的意思,气势逼人。
一时发怵,收回手又狠狠开骂。
周志儒拦过周晚风肩头,“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做父亲没教育好她,要跪也是我跪。”
噗通一下,周志儒真跪在杨艺君跟前。
这一下,众人一惊。
“你跪什么啊,这也不是你的错。”七嘴八舌的想把周志儒拉起来。
周志儒一跪,杨艺君心猛地下沉,攥着云岚的手瞬间发紧。余光瞥到后面周晚风似对她笑非笑的神情,脑袋里似乎有挂钟开始急切摆动,啪,啪,啪,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不受控制的飞快摆动起来,危险的,非常不好的念头压迫进来。
周志儒跪下后,一脸痛心疾首开口,“妈......”
“云岚啊,快把志儒拉起来,怎么跪下了。”急忙出声打断,脑子里挂钟声消失了。说完神色茫然看着自己娘家人,“大哥,嫂子,什么打不打人啊?”边说边看向张婆子,“张姨,你是不是传错话了,这怎么喊打喊杀的?我不是让你打电话通知我娘家人过来。”
张婆子人有些懵,可她跟在杨艺君身边这么些年,脑子反应不慢,看着杨艺君眼神后,嘴巴张合啊啊两下,“对,对,是...是我打电话叫亲戚过来的......昨天,棋室里头.......”
杨艺君适时打断张婆子说话,“我让你通知亲戚过来,本意是想让晚风见见亲戚们,都认识一下。她天天上补习班认真得很,也不想耽搁她学习。就想着晚上叫大家一起来家里坐坐说说话,我就闹头疼歇会,怎么就吵吵起来了。”
“张姨打电话说你在家被人打了,躺着动不了,我一听喊上一家老小过来了,这么还误会了?”高颧骨女人看向张姨。
张姨一看众人全都看向她,顿时慌了神,又瞥到杨艺君垂着眼皮不做声,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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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过来,立马一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
“哎呦都是我老婆子传错话,昨个看到棋室桌子翻了,老太太捂着胸口,就想左了。可这事真不怨我,晚风小姐之前打过人,我一看那架势我就......”说着另一边脸又抽两巴掌,“是我没搞明白,瞎传话。”一张老脸抽的通红,看的旁人不忍心。
杨艺君一看上手拦住,自责道:“哪是你的错,是我没说清楚,弄误会了。棋桌是我想教晚风下五子棋,她输了脾气急手推了下,桌子翻了。”
周晚风嗤笑一声,扫眼众人,“推翻棋桌我认,人我可没打。”
“没打没打,误会都是误会,晚风就是性子急。”说着杨艺君还笑着伸手招呼周晚风到跟前来。
周晚风没去。
“这孩子还生气呢,大姐这孩子上学去双树,还是拖嘉文帮忙,回头让她过来吃顿饭。”
杨艺君冲着和她眉眼五官几分相似女人说话,那女人眼神挑剔上下打量周晚风,“这孩子你必须好好管教下,浑身上下全是反骨,你看她看人眼神就劲劲的。”
周志儒被云岚拉起挽着胳膊站在旁边,目光看向杨艺君和周晚风,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来。
喊打喊杀硝烟气氛,忽的就没了。
眼看着,杨艺君要来个现场版的认亲戚大会,周晚风扬手比个暂停。
“您别介绍了,这个拄着拐杖在一楼大厅冲我摔杯子的是您大哥,按辈分是我舅姥爷,这个张口闭口小畜牲叫的是您嫂子,辈分我得叫她舅姥姥。
这个眼神狠厉想吃了我的,我得管她叫姨姥姥,还这些个骂我白眼狼,小贱人,狗东西的都我也都分得清。不过,就一件事,刚才说我打人的,现在当事人都说我没打,是不是得给我赔礼道歉?还有我爸被你们挤兑训斥,身上挨了不少,甚至都替我跪下了,你们现在都当做没发生?”
周晚风眼神讥讽看着一群人,最后目光落在周志儒身上,“爸,下次别不问一声就替我认罪,你看误会一场也没人和咱父女俩道歉,你刚刚又道歉又赔不是的,白忙活了。”
“要不是你砸花盆,又砸门的搞出这么大动静来,谁不误会。”舅姥姥瞪着眼,一脸凶相嘴上不饶人,看架势无理都能抢三分的。
“一楼大厅那里你们谁问我了?不是一上来就给我定罪了?我不找当事人说清楚,凭我说破嘴皮子你们谁信?”周晚风应声反驳,说完往周志儒身边走两步,笑着问道:“爸,咱什么时候走?”说完使劲垫了垫后背的书包。
杨艺君看向周志儒,一脸惊讶的样子,“志儒啊,你要搬出去?”
周志儒蹙紧眉头解释,“妈,晚风在老家脾气被惯坏了,住进来警察局闹了一场,如今又闹一场。打人那就是错,我不能让她留这打扰你和爸清净。我也不能放她一个人住不管,才想着带她出去。”
“都是误会,晚风没打我,她还说跟我一起学围棋呢。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忙工作,三五不时的还要开会,出差,怎么能照顾人。马上就开学,这里距离双树又有近,你可别折腾孩子了。”杨艺君说完看向云岚。
云岚接到亲妈暗示,“不搬走行不行,我喜欢住我妈这,还有靖雅和弟弟都喜欢这边。都解释清楚了,我妈都说是误会,晚风没打人,你就不用带她走了吧。”
云海生沉着脸看着张姨一眼,“还是给弟妹打电话,让她介绍的人过来。张姨毕竟年龄大了,耳聋眼花的难免弄错事,解释清楚就好了。”
张婆子有口难言,捂着脸一直说都是自己错。
杨艺君点下头,同时眼神安抚心里委屈的张婆子,又看向周志儒,“都错怪晚风了,她喊我姥姥我就认她是我外孙女,今个就是让亲戚们认识下,以后出门做客别都脸生。”
杨艺君还想着周晚风给点互动,结果人看着周志儒说声,“爸,要走你回头喊我声,这人我看了绝口不提道歉的事,嘴是真硬。”说完转身径自走了,眼神都没给一个。
亲戚们互相看一眼,异口同声道:“这孩子虽然没打人,但是这性子必须好好治一治。”
“确实惯的没边了,这才多大就敢上手砸门,谁家孩子这样?大人训斥你是没看到她眼睛直直盯着,一点都不怕人。”
杨艺君却讪讪地笑几声,心里情绪起伏交错,她很清楚错过这一次,周晚风注定要留在这家里了。
同时也窥视到周志儒暗藏的心思。
她不会让女儿孙女孙子离开这个家的。
至于周晚风为什么临时倒戈提醒她,绝不是解释打人的问题。
杨艺君有些想不明白,不露声色地看眼周志儒,却看他眉头皱着,整个人正陷入沉思之中。
12.优秀还是低劣
第十二章
周晚风沿着楼梯上楼,手扒着扶手,一抬头看到三楼台阶处云靖雅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双手不安的握在一起。
扭头往楼下看,果然刚才一楼大厅闹剧她应该都看到了。
周晚风此刻身心巨疲,越过人直接上阁楼去,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阁楼床还在,摘掉背包,人倒在床上,口鼻脸全部淹在被子中。莫名的心情低落,原本以为原文周晚风比她强,不用为衣食住行烦心,考不上大学也有人帮忙打点。但现在却发现,她的人生轨迹背后有一双隐藏的推手。
懂得人心,更知道怎么驱使人性到极端。
自私,嫉妒,贪婪,暴怒,傲慢等等是用来形容原文里周晚风的,不曾拥有,没曾失去?怎么可能会促生更大欲望出来?
原周晚风内心里的恶兽,是被人有心饲养长大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周晚风内心被触动了,她不喜欢杨艺君,可她洞悉到的真相,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顺着周志儒的剧本走下去。
叩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周晚风转头望去。
云靖雅拘谨的站在门口,见人望着她,小声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周晚风坐起,后腰依着床头,目光直直看着走进来女孩,将来的女主。
她几乎能想到,周志儒一定对女主关心备至,呵护有加。一是他的身份是继父,需要对外营造好父亲名头。第二个应该是来自云靖雅本身的优秀,第三个大概就是为了刺激原周晚风,让她嫉妒发疯。
周晚风细细审视才十二岁的云靖雅,漂亮精致脸蛋,优雅姿态,聪明好学头脑,她的优秀已经慢慢展现。
但......
眉头一皱,眼睛眯起,一瞬之间,周晚风倏地瞪大眼睛,跳下床快步走到云靖雅身旁。
云靖雅本能往后一退。
周晚风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刚刚明白一件事。
原文里,周晚风是高考失败,分数一塌糊涂。性格估计也是敏感易怒,她从东山来云海市本身就是以一个失败者身份过来的。刚好和高考成绩优秀,被名校录取的云靖雅成为鲜明对比。
在这两者之间,周志儒毫无犹豫的把两者往截然不同两个方向推进。
但眼下,她并不是原周晚风,她甚至提前六年过来,现在同样都是十二岁,她和云靖雅之间的差距可没六年后那么明显。
周志儒现在应该还属于观望状态。
周晚风嗤笑出声,如果这一世换她优秀耀眼,周志儒八成会把眼前这个眼神善良明亮女孩摧毁掉,转而养出一头恶兽来。
云靖雅见周晚风盯着自己笑,不由摸摸脸,神情疑惑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突然发现一些趣事而已。”周晚风转身坐到床上,双手后撑着,仰着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女孩,“你上来是想问我有没有打你奶奶?”
云靖雅是真十二岁孩子,她的神情自然不加掩饰,睁着大眼郑重点点头。
“楼下那群人都说我打人了,你还想上来问我?”楼下闹剧估计她在楼上都看到了,却偏要跑来问。
云靖雅坐到床位,低头搓着手道:“他们谁都没问过你,警察审讯也要听取两方供词的,我想先问问你。”
“如果我说没打,你奶奶说打了,你信谁的?”周晚风看着云靖雅,眉眼极其认真。
云靖雅似沉思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如果是这样,那我会想办法找出证据来证实一方是说谎的。”
周晚风轻哼一声,整个人倒在床上,好一会,看着阁楼屋脊张口道,“现在没打,但以后保不准。”
话音一出,云靖雅的眼神瞬间轻快起来,甚至夸张的深呼吸两口气。下一秒,竟也学着周晚风样子,啪一下仰倒在床上,翻个身一脸灿烂笑容看着周晚风,“以后我会帮你讨奶奶喜欢。”
周晚风没吱声,她并不需要讨谁的喜欢,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她都无所谓。
“真好,咱们做好朋友吧,我同学很多,但我总要上补习班,还要练琴,学习书法都没时间出去玩。她们周末总是约一起去逛精品店,一次都没喊过我。也有姐姐带去的,咱们俩可以一起去,你骑自行车载我,累了就换我载你。我存了很多零花钱,我们还可以去吃冰淇淋。”云靖雅此刻欣喜的看着周晚风,像个迫不及待装扮娃娃普通女孩。
周晚风能想象到,住在南湖公馆,家里有司机,有阿姨。穿的衣服,戴的发卡都十分精致无形当中这些外在就把她阻隔在另一端。
而上辈子她是另一个极端。
“那是因为你漂亮,优秀,富足,她们或许羡慕,或许嫉妒,或许自卑,或许胆怯不好意思,如果你自己想和她们一起去,就主动约她们一次。"
云靖雅忽的靠近,半撑起上半身直直看着周晚风道:“你也会这样吗?”
周晚风一怔。她清晰看到对方瞳孔上印着她此刻样子。
浅浅笑下,眉眼认真道:“不会,如果你优秀,我会好好欣赏你,如果你平庸,我不会在意你。”
“你好现实啊,但一样都是十二岁,我感觉你和我,和我的同学都不一样。我觉得只要你在我的视线里,我会忍不住想看你一眼。”云靖雅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周晚风身上有一种十分特别气质存在。
人在眼跟前,却看不透她,刚楼下那么多人质问,谩骂,她就那么直直站着,既不反驳,也不辩解,就冷冷看着一群人,好似她是旁观者。
“你能来云海市我特别高兴,我是妈妈的女儿,你是爸爸的女儿,还有爸爸妈妈的小胖子,感觉我们一家人这才齐齐整整的。”云靖雅笑着拉住周晚风的手,“我们开学前去趟精品屋吧,买点学习用品,总是要用的。”
周晚风笑着点头,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想去。
*
杨艺君排的一出好戏,无奈落幕,但是后续并没有这么快结束。
隔天早上,家里两个男人上班的上班,云靖雅和云承彬在琴房。周晚风一大早跑了五公里打了一套拳,上楼梳洗干净下楼准备给自己煮个鸡蛋面条。
结果一下楼,厨房阿姨立马端来一份早饭摆在餐桌上,煮的八宝粥,腌制的金丝萝卜,自己动手蒸的小笼包和烧麦。
厨房阿姨别扭的招呼周晚风一声,说完一头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周晚风坐下吃饭,八宝粥软烂炖的火候很足,正吃着,张婆子肿着脸走过来,脸色郁郁的,像个斗败下来大公鸡,整个人都颓了。
“老太太喊你过去。”张婆子说完转身走了,经过昨天的事她自己看明白了,这个东山来的野孩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心黑手狠,自己年龄大骨头脆经不起折腾了。
吃完饭,餐盘端进去,厨房阿姨客气的接过去说自己洗。
周晚风洗洗手,转头去棋室。
推开门,脱鞋。
杨艺君自己正在压香灰,均匀平整,莲花摸样的香篆轻轻压在上面,一点点把香粉铺上去。
周晚风坐对面看她把香篆移开,白色香灰之上,拓出一枚莲花香粉。
时间过去很久,周晚风手撑着膝盖准备起身走人。杨艺君盖下香炉盖子,袅袅青烟丝丝升起,开口问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想住在这。”
周晚风重新双腿盘坐,“我现在依然不想住这。”说完嘴角上扬,盯着杨艺君眼睛笑着继续说道:“但是,我喜欢现在的改变。还有今天早饭很丰盛,也很可口。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当做你挽留我的信号。毕竟,如果我离开这里,他也一定有由头搬出去,美其名是照顾我。”
杨艺君低头看眼自己指甲盖,长了些,需要修建了。她没办法反驳,周晚风聪明机警比她想的更出色,昨天她也后怕过。
“但你昨天的选择,让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既然不想留下,昨天就该顺着演下去,杨艺君看向对面女孩,她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
周晚风笑着点头,“他不是能照顾人的人,我奶奶到死他都没回去看一眼,我不信他。而且,不管怎么说我在云海市能上学是你帮的我,我算是还你人情了。”
“还清了。”杨艺君并不相信这个理由,毕竟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父女。
另一边,阁楼晒台上,厨房阿姨收拾完厨房卫生,去找小玲和芳姨聊天。
“你们都不知道我多尴尬,张姨之前那样说,我就很为难,你说我这岁数去为难一个孩子。咱也不是那刻薄狠毒的,结果你看看,还不如什么都不做。结果我现在见着她人我都恨不得想躲起来。”厨房阿姨心里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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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和芳姨拆洗了家里窗帘,换季了,窗帘也要换,这可是大工程。小玲冲着厨房阿姨诉苦,“都一样,之前那么搞现在这么搞,难堪的都是我们,不过要说惨,我觉得是张姨。你看那脸都肿成什么样了,我要是她,我一早请假在家躺几天。”
“她可不敢躺,家里要进人了,这个时候回家,再回来哪还有她的位置。她家里儿子儿媳工作不好,一家吃喝都盯着她手里这点工资呢,孙子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是她出钱,这么大年纪也不容易。”芳姨叹息一声,要不是为了每月多的几十块,她也不想刁难一个孩子。
“张姨确实该退了,毕竟年龄在这。有事情该她做的她就仗着年龄大,腰腿疼什么的推我们,她自己就喜欢往老太太跟前钻,其实什么事都是咱们做的,她倒是什么都讨巧。”厨房阿姨小声嘀咕两声。
小玲赞同使劲点头,“也就院里老董脾气好,被她呵斥来呵斥去的,换个人都得和她干一仗,我很挺期待新来这人的。”
芳姨埋头干活,并不应声。
张婆子半只脚踩到露台上,晒台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气的咬牙。想当初这三人能来这家里工作,还不都是她。
新来的厉害又怎么样,老太太的习惯和癖好,谁能有她最清楚,只要老太太点头,新来的用不了一星期就得滚蛋,到时候还得是她管着这些。
*
八月三十号,距离云海市初中生开学还有两天,全市统一九月一号开学报道。
林嘉文昨晚打电话通知,周晚风的学籍档案已经从东山转到云海市,提交的审核资料也已经通过,但是需要本人开学前去一趟学校填写一份资料。
问清楚双树模范中学地址,周晚风打算骑自行车自己过去。
结果下楼吃早饭,周志儒竟然在等她,说要亲自送她去双树模范中学。
真的是亲自开车送她过去,老陈都没在。
周晚风坐在副驾驶,怀里抱着书包,转头一直看着车外风景,她即使不转头也知道,周志儒在打量她。
“初中三年很重要,你好好学,以你聪明我相信年级第一都不是问题。”周志儒轻松开口。
周晚风转头看过去,听到年级第一,她忍不住冷笑下,“我还以为你会叮嘱我不要惹事,结果你让我考年级第一?”
周志儒投去一眼,眉眼带着几分亲昵,“初中三年你好好打基础,如果你想上补习班什么的,我会帮你安排。这边最好的高中是云海市一中,不是有钱,有关系就能进去的。
靖雅的目标就是一中,在我眼里你比她聪明的多,只要你想,你会比她更优秀。”
周晚风瞬间一记冷颤,汗毛刷的竖立起来,寒意从脚底一点点往上漫延。
周志儒边开车边看眼不做声周晚风,声音低沉,“靖雅奶奶给你找的双树模范是私立中学,原先我想给你找一家公办中学,起码学习氛围会更好点。她先给办了我也不好在拒绝,不过我猜她顶多帮你入学,好的班级她不会让她外甥女帮你进,她那人就这样。”
“如果我考不到年级第一呢?我也不是多喜欢学习。”周晚风盯着周志儒的脸。
“年级第一确实目标太大,那就先定个班级第一,一步步来吧。”周志儒说话温和而关切,眼睛里透着一股光,会让人觉得眼前这个人在重视自己。
“晚风啊,你也要理解我,你在云海市,熟悉的人就会不自觉把你和靖雅作为对比。你如果太差了,我也不好看啊。别人背后嘲笑你也会带上我。但是靖雅不管优秀还是低劣,旁人都说不到我身上。”周志儒说到这看了眼周晚风,表情郑重,“她姓云,她好与坏自有人管。”
周晚风看着周志儒侧面,想着要是此刻听到这些话的是原周晚风得有多激动,雀跃啊。云靖雅不是亲生的,怎么样和他无关,反过来听就是,你是我亲生的,你姓周,只有我会管你,我在意你。
这对一个常年缺少父亲陪伴的孩子来说,简直久旱降甘霖。
周晚风佯装沉默,扭头去看窗外,心脏跳动如鼓。
她很清楚,周志儒催她上进,是想看看她和云靖雅最终谁更优质。
“对了,你那天砸门进去和靖雅奶奶说什么了吗?她怎么会突然改口?”周志儒神态语气像随口一问,可目光却十分凌厉。
13.史上最差班级
第十三章
开学前一天,周晚风和云靖雅去逛街了。
没骑自行车,主要周晚风还不太认识路,从南湖公馆到市中心繁华大街还是有段距离的。两人和杨艺君说一声想去买点学习用品,准备坐公交车去。
云岚一向能睡到中午十点多才起,早饭更是不怎么吃。
小胖子云承彬一脸想跟着去,被拦在家里,杨艺君还拿钱塞到周晚风手里,“看什么喜欢就买吧,算是给你的零花钱。”
云靖雅开开心心喊句,“谢谢奶奶。”
周晚风低头看眼手里崭新的人民币大票,塞进口袋,“谢谢。”
杨艺君笑着点点头。
双方目光对上,彼此心领神会。
周晚风微笑,她大概有一段平静的日子了。
南湖公馆直达市中心只有57路公交车,两人坐在公交车后边靠窗位置。云靖雅背了一个可爱背包,上车后就从后面掏出一个作业本。
周晚风歪头看一眼。
上面竟然罗列了今天要买的东西,有书包挂件,文具盒,笔记本,书皮,贴画这些。下面还写了想吃的东西,想去的地方......整整写了一页纸,字迹工整规范。
云靖雅慌忙合上,“我只是简单记一下,至于中午吃饭,咱们去爷爷店吃吧。”说完眨巴两下眼睛,嘴巴凑到周晚风耳边,“省下的钱可以自己存起来用。”
“爷爷的店?”周晚风诧异,来这么久似乎还没有人给她说起过。
云靖雅点点头,笑眯眯问道,“你知道御香阁吗?”
周晚风摇头。
“爷爷和二爷爷说,云家祖上在清朝时期,给南下微服私访皇帝做过一桌饭,说皇帝离开前还让特意让人送来题字。从那之后就改名御香阁了,以前想过来吃饭的都要提前预约,甚至都要排到三个月之后。爷爷和二爷爷开了分店生意很好,后来又开了很多家分店,具体有多少家我也不是很清楚。”云靖雅悄悄说句,“都说家里有本祖传菜谱,传男不传女,因为我妈是女的,二爷爷家的大堂叔才会被作为继承人培养。”
周晚风稍稍一思考,问了句,“小胖子不是姓云吗?”
“弟弟太小了,而且即使现在爷爷和二爷爷不用亲自做菜,但是作为作为继承人是要学习怎么做菜的。大堂叔都学做好多年了,爷爷给的评价只是还行。”
“你奶奶家是做什么的?”周晚风见过杨艺君的娘家人,一群人口吐芬芳,除了穿着打扮外高级时尚外,一个个都像是市井流氓。
“下围棋的,奶奶曾祖父是非常有名围棋名士,特殊年间曾经连续打败过十几名岛国高手。当时的文人雅士写了很多称颂的文呢。不过现在家里除了奶奶外,没人精通围棋了。用奶奶的话说都没那个慧根。”云靖雅想了想,又补充说道,“奶奶很厉害的,家里经常会有职业棋手来找奶奶,奶奶还是云海市棋院技术顾问,围棋协会技术委员会主任。”
周晚风往后靠,轻哼一声。算是明白,这些人把名声看的如此重要的原因了。
“啊,晚风你看外面广告海报,是爸爸公司生产的冰箱。”云靖雅拉着周晚风往车窗外看。
公交站台上的宣传海报,十分醒目,是宣传十月国庆有优惠专场的海报。
周晚风陷入沉思,这个家里还真是问题一大堆啊。
杨艺君应该是个极其护短的性格,云家这个什么御香阁传给小叔子一家,她应该很不乐意。早年没办法,如今小胖子可是姓云的。
就是有一点不懂,周志儒如果想要两者兼得,之前算是打草惊蛇了吧。
到站下车,步行街各种商铺林立,云靖雅说的精品店里小学生,中学生最多,尤其文具区域,光是圆珠笔就单独两个货架,各种可爱造型的橡皮也是让周晚风涨了见识。
周晚风站到钢笔货架前,随手拿下一只,笔尖细长尖锐,抵在指头上只稍稍用力,即刻见血。
两人在精品店逗留好长时间,云靖雅买了很多,出门步行到美食街,各种小吃摊子都飘着诱人的味道。
原本说好去店里蹭饭的,结果就这家买点,那家买点不知不觉肚子吃撑了。
两人最终坐着公交车打道回府。
*
九月的第一天,周晚风六点起床,穿着黑色运动服沿着附近跑了半个多小时,回来拉伸舒展,又在后院打一遍拳,上楼洗澡换衣服,二十分钟背着书包下楼。
周志儒西装裤,浅蓝色衬衫,正坐在一楼沙发上看报纸。云靖雅正帮云承彬检查书包里带的东西,见晚风下楼,笑着扬手打招呼。
小胖子云承彬见状,也跟着摆摆手。
等人到齐,杨艺君从卧室出来。
难得一大早餐桌上能见到这么多人。
“新学期新开始,可不能懈怠懒散,都要全力以赴好好学习。靖雅还有晚风初中很重要,想上好的高中这个时候就得努力。人生阶梯也大多从这里开始。成绩好的去重点高中。成绩差的只能去中专或者技校。我希望你们俩都能被好的重点高中录取。”周志儒对着两个女孩说完,又看向云承彬,“承彬,你也一样,良好学习习惯从小就该养成。”
杨艺君点点头,“你们爸爸说的对,不管什么时候学习都最重要的。”
云靖雅和云承彬十分认真表示会好好学习,不会懈怠。
周晚风低头吃饭。
周志儒投去一眼,忽的问道,“晚风,等会我开车送你去学校。靖雅和承彬学校是一个方向,回头有司机送他们去。”
“我不用送,前两天去过一次我记着路了,距离很近我可以骑自行车。”周晚风头也没抬的拒绝。
杨艺君慢慢搅动粥勺子,目光不经意的扫向周晚风和周志儒,几秒之后轻笑一声,“晚风啊,你嘉文表姨在学校负责行政事务。她和学校老师,领导都很熟悉,你要是有事情可以过去找她,都是自家亲戚不用觉得麻烦。”
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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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快速喝完粥,从位子上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准备早点去学校报道。”说完,拎起椅子后书包背在身上,快步跑到后院。
老董一大早已经帮她把自行车擦洗过一遍,检查前后车胎,车篮子,还给车座弄了一个皮坐套。
周晚风半蹲下把鞋带重新系好,后背的书包里装着昨天新买的文具和笔记本,身上的鞋子,袜子都是新买的。
她来到这里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重塑学生时期,如果上辈子最大遗憾是什么,就是她从来没好好学习过。
短暂的学生时期,有太多扰乱身心的杂事困扰着她,等到彻底失去才觉得那么遗憾。
踩上脚踏,身后像是风在助推,离开院门,所有心机算计都离她远去。杨艺君也好,周志儒也好此刻一点都不重要了。
*
双树模范中学,骑自行车大概二十五分钟,学校环境极佳,绿色植物盎然。进门是一条笔直大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树,道上成荫。右边是小型操场和演讲台,左边是园林式花园,和鹅卵石铺的小路,有八角凉亭和休息连廊。
一左一右两栋四层楼高的行政办公楼。
往后是一栋栋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多功能教室和室内训练室,在前两天来的时候,周晚风大致把学校逛了一圈。
学校占地面积算不得大,但胜在教学设备和校内环境一流。
周晚风把自行车锁在靠墙边上车棚里,梧桐大道上到处都是学生,也有家长来送的,被门卫拦在外面也不愿意走,固执的站在原地看着孩子进去。
整个初一年级在最后一栋教学楼,前面分别是初二,初三年级的教学楼,这会大年纪学生都在站在楼上教室门口往路上看新生呢。
初一九班,周晚风的班级,在一楼最左边一间教室,好处是门□□动空间大,有好几个花坛。二是左边就是大操场,距离厕所挺近。
周晚风以为自己来的挺早,一进去,教室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学生,一打眼男多女少,临时选的座位全是中间中后排位置。
尤其后排四个,有椅子不坐,屁股坐桌上。脚也不老实,踩到椅子上,说话声极大,见有人进来,还会转头看一眼,然后又继续聊天。
靠墙两边双人位置基本都被人占了,靠近讲台中间前三排无人问津。
周晚风径自朝着第二排走过去,规矩坐好,把笔记本和文具拿出来,四周说话内容或多或少都能听到。
左边的再问同桌小学在哪里学校上的?
右边三五个人在谈乱暑假里一部电视剧剧情。
后排几个似乎在装逼,在炫耀小学期间干的丰功伟绩。
“我?我上课的时候把我们语文老师给揍了,原因是我不会背课文。我当时直接问候她妈,妈的我不会背关你屁事啊,她气的要找我爸妈,我直接一拳头给撂倒了,赔了点钱后,基本不管我老实多了。”说话男生嗓子粗重,有些沙哑,说自己打老师完全不以为耻。
14.屁的私立贵族
第十四章
“你是附小的,这事都传到我们学校了。当时开早会重点讲了这事,弄了半天是你啊。”一个女生发出惊叹,嗓音很细,若有若无的带有几分娇气。
周晚风打开文具盒,掏出新买的钢笔,不由得想到云靖雅那端正漂亮字迹,她认真的在作业本写上名字,然后,抬头审视,板板正正三个字,怎么看都毫无特色。
只不过片刻,原本空的位置这会都坐了人。
尤其她一抬头看到一道瘦瘦高高的背影,她就是把头贴到后脖子前面那块黑板还是被挡的严严实实。
这么高坐第一排?
旁边同桌是个女生,圆脸胖乎乎的,凑过来小声道:“我叫麦家琪,你叫什么名字?”人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叫周晚风。”周晚风把钢笔放进文具盒,环视四周教室这会像炸锅似的,也像同时五百只鸭子嘎嘎嘎在叫。
前面男生太高了,遮住她的视线,让她有种憋闷感,如果可以,她想和他换个位置。
“你原先在那个小学上的啊,我是求实小学的.......”麦家琪刚说完,后面忽的传来桌椅摩擦地面声音。
“妈的,我就踢你椅子怎么了?有本事你踢回来啊。”一个壮实高个男生眉眼嚣张的把自己桌子往前硬推,生生把前排男生夹在桌子中间。
那男生也不是吃素的,双手撑着跳出来,对着后排男生的桌子咣当就是一脚。
几秒后,扭打在一起,后面桌椅板凳呲呲响,整个乱糟糟。
周晚风回过身,猛地发现自己桌子上放了几包小零食。
麦家琪还在从鼓囊囊的书包里不断给周围同学分发零食,“尝尝,这个是猪肉脯,这个牛肉粒,还有这个巧克力味道棒棒糖。”说完撕开一个包装,塞进自己嘴里。
“哇,你竟然带了游戏机过来,你这个可以玩小方块吗?”身后一个戴着眼镜男生正在玩一个掌上游戏机,玩的正激烈,脸上肌肉都在跳动。边玩还不忘记炫耀,“我这可是最新款的,升级版的小方块都能玩。”
“你吃零食?回头你借我玩一下吧。”麦家琪凑过去看一眼,立马被吸引了,整个转过身坐着。
周晚风左右看看,聊天的,看漫画册的,看武侠小说的,似乎都带了打发时间的玩意。后排打斗没分出胜负,被另外几个男生扯开了。
等到教室外铃声响起,外头几个闲站着的男生女生才慢悠悠走进教室。
但此刻整间教室吵的人头皮发麻,像是同时有五百张嘴在同时开口说话。
周晚风面色微沉,目光投在教室前门上。
五分钟后,终于有一个二十出头,穿着白色短袖衬衣,一条过膝黑裙子的老师走进来。绑着简单马尾,手腕上带着一块漂亮腕表,进来就往讲台前一站。
人似乎有些紧张,抿了抿嘴唇,似乎想找黑板擦之类的,但没找到。
就看到她把自己带来笔记本对着讲台啪啪两下。
教室里杂声像退潮的海浪一点点退去。
女老师环视教室一圈,抬手示意教室安静下来,“大家都静一静,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很兴奋毕竟来到新学校,新班级,认识新同学。但上课铃响过了,大家都要遵守上课的秩序啊。”
讲话期间,下面还是嗡嗡有细碎的说话声,周晚风甚至听到嘎巴一声清脆咀嚼声。一转头就发现这声音来自身旁新同桌麦家琪。
她腮帮鼓鼓的,桌子下面的手上正拿着小袋装的薯片类的零食。
见自己看她,她竟然热情的把零食递过来。
周晚风眉头下巴一抬,示意她前面老师来了。结果只换来人眯眼笑笑,头一低又快速塞嘴巴里一片。
“我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孙木兰,带你们英语课,同时你是你们班主任,你们可以叫我孙老师。”孙老师声音轻柔,已经尽量把嗓门提高了。
可后面声音依然络绎不绝。
“孙老师,你有男朋友了?”
“孙老师,你是不是今年才师范毕业?”
“老师,木兰是古代代父从军的木兰吗?”
孙木兰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字,同时提醒后排的同学不要说话,拿起一份班级名册,开始点名。
“点到名字同学起来达到,同时需要简短介绍自己一下。可以介绍自己来自哪所小学,过去曾经担任什么职务,喜欢什么,将来想要从事什么工作等等都可以。”孙木兰鼓励学生。
“陈昊。”
“到,我叫陈昊,毕业八里小学,喜欢吃肉。”
喜欢吃肉瞬间惹来不少笑声。
孙木兰站在讲台轻轻捂着嘴,喊到下一位。
......
“江易。”
周晚风发现是她前面的男生,他人缓缓站起来,个头比她想的还高,“我叫江易。”声音冷冷清清,说完便坐下了。
全班四十二名学生,简短介绍完,教室又吵吵起来。
孙木兰拍拍手,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发现没用之后,她皱眉抿嘴静静站在一旁,大有等教室安静才张嘴的架势。
周晚风微微吐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感觉像走进一间幼儿园,一教室听不懂话的熊孩子。
等到过去两分钟,教室后排还是有人窃窃私语,前排学生都察觉到教室气氛了,不时转头往后排看,想看清楚到底谁在说话。
“大家如果不听我说话,我们后边所有事情都会延迟,这样下去等到中午别的班级放学,你们还不能走,我无所谓的。”孙木兰显然有些生气了。
后排声音减小,
孙木兰才继续开口道:“新同学认识了,明天正式上课。现在我们需要临时选出班长,副班长,卫生委员,体育委员,课代表。有经验的学生可以毛遂自荐,有想要尝试的可以大胆一些。”
话音一落,教室里根本没人响应。
倒是有些窃笑声。
“老师,我想这个班里坐着的都没干过这些,你还不如自己随便点名来的快。”
“反正我是不想当什么班长,课代表之类的,一听就麻烦死了。”
“课代表是不是自己那科成绩要好,不好的话应该会很尴尬。毕竟要和老师经常接触。”
教室里又七嘴八舌自我讨论起来。
周晚风看着又变沉默孙老师,害怕她又原地站着耽误时间,举手高声提醒道:“老师,你直接就名册上的随便选人吧,后面不是还要领课本,打扫教室,重新排座位吗?”这年轻老师明显对这个班的学生情况不了解。
周晚风一大早的好心情这会降到最低,她举手给出建议,四周学生都有些好奇打量她几眼。
孙木兰站在讲台上看下面低头的低头,转身说话的说话,后排竟然还有女生再擦指甲油,男生撕纸在折纸飞机。
“倒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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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排靠墙那个女生,你上课期间在擦指甲油吗?”说完手往另一边一指,“还有那边的男生,从我进来你就在说话,一刻都没有歇过你的嘴巴不累吗?”
“报告老师我嘴巴一点不累。”男生嬉皮笑脸的回答。
“老师我这不是指甲油,是护甲水。我指甲上一道一道不平整,暑假父母带我去看过医生,说让我间隔几个小时涂抹一遍能改善指甲。”女生十指张开证实指甲上没颜色。
孙木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着班级名单,“既然没有人主动担任,那就随便指派吧,秦超担任班长,陈一森副班长,卫生委员麦家琪,体育委员丁高明,课代表以后再选。现在,正副班长组织一下班里男生去教务处搬书......”
话音都没落地,被点名的秦超,就是周晚风身后戴眼镜男生呼啦一下站起身,“老师,你换个人吧,我不想当班长,我不做班长。”
叫陈一森男生从后排慢吞吞的起身,“老师,我也一样,你重新换个人吧,我做不了。”
“老师凭什么只让男生搬书,不是男女平等吗,你看看她,胖的脖子都没了,胳膊比我大腿都粗她一个人就能顶三个。”后排一个男生站起身指着斜前方一个胖胖的女生,边说还边比划手臂粗细。
不少男生跟着起哄,“就是啊,凭什么只让男生搬,女的坐享其成。”
“男生搬书也行,回头打扫教室就女生做,男的休息。”有男生提议道。
“老师,你赶紧重新换个人做班长吧,我真的不做啊。”
“体育委员也换人吧,老师你不能强人所难啊。”
周晚风手撑着额头,耳朵边时不时嘎巴一声。新同桌麦家琪咽下嘴里食物,缓缓举手,“老师我也不想担任任何职务。”
周晚风抬头已经看到新班主任眼圈被气的微微发红了,眼泪正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谁料,新老师拿起桌上东西,快速转身小跑着离开教室。
这一走,教室轰的一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新老师怎么走了?”
“哎,你们男生能不能去教务处把新书领回来啊,老师都吩咐了。”
“领书可以,你们女生能不能自己打扫教室,这样分工才公平合理。”
“你们男生要点脸,看看班里几个女生,全班四十二,女生才十六个。你好意思让女生去。”
“是十九个,她一个人顶三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嘴巴太损了。”
“别班都是男生去,咱们班男生太矬了。”
“我们是矬啊,你们倒是去啊。”
班里眼看着吵成一锅乱粥了,被嘲笑胖女生趴在桌子上呜呜呜呜哭起来,身后戴眼镜秦超被点名为班长,这会又掏出掌上游戏机玩起来。
整个班级对新班主任被气走的事,压根没人在意。
周晚风转身看着戴眼镜男生,冷声问他:“你不组织一下去领新书吗?”
“关我什么事啊,我都说不做班长了,还硬派。”眼睛一直盯着游戏机,头都没抬。
此刻教室外面传来动静,靠窗户的同学站起身看一眼,“别的班的都搬新书回来了。”
周晚风眉头紧锁,整个教室一盘散沙,心里忍不住骂句脏话,
妈的,这就是杨艺君给她找的好学校,屁的私立贵族,一班都是欠踹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