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首辅是她的,原女主消失吧》 第1章 她是扫把星? “嘶,头好疼!”古月兰睁开眼的瞬间就感觉后脑勺刺痛刺痛的。 她慢慢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院子里的。 这、这是哪里? 正当她疑惑之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袭来。 缓过劲后,她差点吐血。 她穿书了,还是前不久看过的一本大男主文。 而她这个身体的主人正是男主(方家老三)的原配妻子,呵呵,还是那种嫌贫爱富的渣原配。 原主今日回婆家的目的是偷男主的古籍拿去卖了换钱,还她欠下的印子钱,却不小心被二嫂李氏发现。 二人争执之下,原主把怀孕的二嫂推倒在地。 慢了一步的婆婆(张氏)从正屋出来,看到怀孕的儿媳倒在地上,抄起门边的扁担就朝原主的腿打去。 原主躲避不及,重重的仰面摔倒在地。 然后……她就来了。 作为中医世家的传人,她可没少行善积德,为何穿书还给她弄了一个烂摊子。 古月兰觉得老天爷对她充满了恶意。 这时,一道惊呼声从西边的屋里传来,“不好,孩子的脚先出来了!” 另一个声音“花大嫂,你可要救救老二家的啊。” “我…我尽力。”稳婆花大娘尝试了她知道的所有方法,奈何都没有用。 一看情况不对,花大娘颤抖着道“大妹子,我没法子了,你们赶紧把人送去镇上医馆,说不定人家医馆有法子。” 张氏眼一花,人就往后倒,幸好花大娘扶了一把。 “大妹子……” “花大嫂,你再想想法子,你再想想法子,我求你了……”张氏哽咽出声。 作为医者的古月兰匆匆朝西屋走去。 她站在屋门外说道“以二嫂现在的情况,你们还没送到镇上,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先没气,便是母子俩一起没气。” 张氏一看到她就怒了,“你这扫把星,老二媳妇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骂完的张氏尤不解恨,抓起脚上的鞋子就朝她砸过去,“你给我滚!” 古月兰一个侧身避开,“我能救李氏跟她的孩子。当然,若是你们想他们母子死的话,可以选择不相信我。” “你……”张氏气的心口疼。 古月兰又道“娘再犹豫下去,二嫂和孩子……” “你闭嘴!”张氏咬牙瞪她。 一旁的花大娘却着急的不行,“不能等了!咱们快些送李氏去镇上医馆。” 张氏颤抖着道“好,我们把人送去医馆。” 古月兰见此,目光落到李氏的身上,“二嫂,方才推你是我不对。但是你现在赶去镇上,羊水只会流失的更快,到时候你和孩子都有危险。” 苦口婆心的古月兰根本没人搭理。 眼看张氏二人要把床上的李氏搬下来,古月兰急了,“慢着!二嫂现在不能移动。” 她冲上前压住张氏的手,看着李氏道“二嫂,你若是死了,二哥那么年轻肯定会再娶。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到时候二丫跟二郎的日子……啧啧,咱们村尾那家的孩子……” “……你闭嘴。”李氏疼得死去回来,咬牙道“你会好心救我?” 被怀疑的古月兰也不生气,“害死你对我也没有好处。” 花大娘着急救人,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闹!” 古月兰没有理会花大娘,看着婆婆张氏道“娘,我最后说一次,我真能救二嫂!” “你让开!”张氏没好气的将她推开。 古月兰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火气也上来了,“这是你逼我的!” “你想做什么?”张氏还未看清古月兰如何出手,人就晕了过去。 稳婆花大娘错愕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张氏,哆嗦道“杀、杀人……” “闭嘴!”古月兰瞪着花大娘,“你可以留下帮我打下手,或者我把你也弄晕?” 花大娘哆嗦了一下,“打、打下手。” “很好。”古月兰说完,用意念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空间,很好,它也跟来了。 她佯装从衣袖中掏出自己的银针包。 花大娘见此,愣了一下,“你…你会针灸?” “别废话,孩子的脚已经缩回去了。”古月兰的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我正了胎位后,你来接生。” “好、好的。”花大娘稳定心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古月兰。 正胎位是很疼的,古月兰轻声安抚李氏,“二嫂,有点疼,你且忍忍。” 疼得死去活来的李氏点点头,心里祈祷着孩子平安无事。 一个时辰后,一声微弱的哭泣声在老方家响起。 花大娘手脚麻利的帮李氏清理后,才看向给孩子把脉的古月兰,“孩子没事吧?” 古月兰把孩子递给花大娘,“有点体弱,没啥大毛病。” 花大娘听后,心里松了口气。 古月兰累的不想动,但还是弄醒了倒在地上的张氏。 清醒的张氏一看是她,立即挥出了巴掌。 “啪——”古月兰抬手挡住张氏的巴掌,眼中带着一丝怒意,“信不信我能让你再晕一次?” 花大娘一看情况不对,立即上前拉住张氏的胳膊,“大妹子,你二儿媳母子平安,这可多亏了古氏。” 张氏一愣,立即爬起来。 当看到李氏跟孩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她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古月兰轻哼一声,转身去厨房找吃的。 看着大铁锅里躺着几个煮熟的红薯。 她一边吃,一边想这个家我是一定要离开的! 哎哟……疼疼疼……古月兰捂着心口。 原主身体有病? 抱着疑惑的心态,古月兰给自己把脉。 没病啊,为何心口忽然疼痛? 不管了,这个地方她是一定要离开的,谁愿意和男主绑在一起啊。 “哎哟——”古月兰弯腰捂住心口,只觉得呼吸困难。 约莫一刻钟后,心口疼痛才慢慢消失。 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古月兰算是摸清楚了。 只要她一想着离开方家,离开男主,心口疼痛就会不断加剧。 呵呵,这是要她跟男主绑死的节奏啊。 原主啊原主,你是走的干净了,却让我来帮你填坑。 古月兰欲哭无泪。 “毒妇!”听闻“噩耗”匆忙赶回来的方青河直冲古月兰挥拳。 “嘭——”毫无防备的古月兰晕过去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最好把我直接送回去。 第2章 赌坊的人上门了 古月兰这一晕就晕到了第二天。 她醒来后,看着记忆中熟悉的房屋摆设,气闷的走出房门。 张氏看见她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饭在厨房温着。” 古月兰也不矫情,进厨房吃了一碗米汤便跟张氏说“我回镇上了。” 张氏瞧她脸色不佳,解释道“老二昨天不是故意的,他也是着急你二嫂跟孩子,没把传话人的话听完,就匆忙跑回来。” 古月兰点点头,“理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那个……老三今日休沐,你就别回镇上了。”张氏难得说软话。 “我知道,我就是回镇上找他。”古月兰话音方落,院门就被人“嘭”的一声踹开。 四名壮汉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古月兰的便宜相公——方家老三,方青玉(字元善)。 “秀才娘子,以为躲到乡下我们就找不到你吗?”老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借我们赌坊的银子,是不是该还了?” 古月兰叹气,“黑老大,能否再宽限一些时日?”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老黑冷漠又嘲讽的看着她,“宽限时日给你继续躲起来吗?” “那你想如何?”古月兰直接询问对方的目的。 老黑打量了一下方家院落,回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方元善,“方秀才,你这家徒四壁的也不值几个钱,倒是听说你妹妹如花似玉,不如拿她抵债?” “不可能!”方元善脸色阴沉的朝古月兰走去,低头看着她,“你自己借的印子钱,自己还!” 古月兰仰头看着他,“借条上签的可是你的名字。” “你说什么?”方元善整个人要气炸了。 老黑适时的抖出欠条,“秀才娘子说的没错,借条上签的确实是方秀才的名字。” 方元善磨牙看着古月兰,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我要看借条。”方元善看向老黑,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薄而出。 老黑吊儿郎当的举起借条,“看吧。” “二、二百五十两?!”方元善一个踉跄,差点被气晕。 看完欠条内容的古月兰嘴角微抽,“我借的是一百两,还钱却要还二百五十两,黑老大能解释一下吗?” “利钱!”老黑仰着头,嚣张又得意。 古月兰忍住凑人的冲动,“那你给我说说,这利钱你们赌坊是怎么算的。” “每天一两利钱,算到今天正好是一百两,多出的五十两是我们兄弟的跑腿费。”老黑的一番话,吓得围观村民倒抽一口凉气。 一天一两的利钱,这是要人命啊。 古月兰盯着老黑的腿看,“你这腿是金子做的,要收五十两的跑腿费?” “差不多!”老黑抬着下巴,一副老子就是这么值钱的架势。 古月兰握紧拳头,而后看向方元善,“家里能凑出二百五十两吗?” 方元善冷着脸,指着低矮又显破败的房子道“就家里这情况,你觉得能凑出二百五十两?” “哦,既然家里没钱,你干嘛还要耗费巨资念书?”古月兰怼他。 方元善磨牙,恨声道“若不念书,便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这一点古月兰是认可的。 旁听的老黑却道“方秀才,你们欠的银子最好今日还,如果继续拖欠下去,利钱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方元善瞪了古月兰一眼,才道“我还!” “你拿什么还?”古月兰不免好奇。 “不用你管!”方元善说罢,疾步走进自己的屋子,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本古籍。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氏嗷的一声叫起来,“儿啊,那是你外祖父留给你唯一的一本书啊,你不能,不能啊——” 张氏冲过来死死的抓着儿子的手不放,眼中含泪。 “娘……”方元善又何尝舍得。 老黑见此,立即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她欠你们赌坊的,你们找她还!”张氏怒吼一声,看向古月兰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哎,你个死老太婆,你敢吼老子!”老黑摩拳擦掌,示意身后的小弟把方元善母子围起来。 “你们站住!”方元善把母亲拉到身后,“这本古籍是前朝大儒的遗作,虽是手抄本,却也千金难求。” 老黑听后,目露精光。 赚了,赚了! “相公,这书既然值钱,咱们不如把它拿去县里的当铺活当,日后攒够了钱再赎回来。”古月兰提议。 老黑一听她要坏他财运,威胁道“去县城可不近,秀才娘子,你们再拖欠一日,这二百五十两可就变成三百两了。” “胃口那么大也不怕撑死!”古月兰怒道。 老黑冷笑出声,“这些年欠我们赌坊银子不还的,不是妻离子散,便是家破人亡。” “我还怕你……”不成! “古氏!”方元善出声喝止,不舍的轻抚着书籍,“黑老大,这书你能否给我留上半年?” “好啊,不过半年太长,最多一个月,赎银五百两。”老黑直接坐地起价。 方元善抿着唇,把书递出去之前,深深的看了古月兰一眼。 这一眼,看的古月兰心虚又气闷。 老黑瞧他犹豫不决的模样,便上手去抢,奈何慢了古月兰一步。 “先把欠条拿来!” “……”老黑磨牙,怒指着她的面门,不甘不愿的把欠条递过去。 古月兰示意方元善去拿,她则把古籍翻了翻,又摸了摸,才丢给老黑,“记得把书保管好,说不定它能救你的命。” 她可不仅仅只会治病救人,下毒什么的那也是小菜一碟。 老黑拿到书后,嘲讽道“秀才娘子,欢迎下次继续来我们赌坊借钱。” “只怕你不敢借。”古月兰眼中带着让老黑捉摸不透的笑意。 “呸!”老黑朝她不客气的啐了一口,才带人离开。 这时,瘫坐在地的张氏忽然爬起来,朝古月兰扑去,“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古月兰吓了一跳,结果张氏还没扑到她身上,人就软绵绵的往后倒。 “娘!”方元善及时接住了她,“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浑身无力的张氏看着儿子好一会,忽然放声大哭,“啊——家门不幸啊……” 第3章 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这天傍晚,老方家除了在县城酒楼学厨的老四不在,其他人都回来了。 堂屋里,他们围坐在一起商议事情,唯独少了古月兰。 “老三,古氏惹出这样的祸事,你怎么想的?”方老爹询问对面的儿子。 方元善轻叹一声,“她先前闹着和离,便应了她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而后都看着方老爹和张氏。 张氏抿着唇,好一会才道“老三,你真的想好了?” 元善朝堂屋门外看了一眼,没好气道“要听就进来听,站在门外像什么样子!” “嘿嘿!”古月兰干笑着走进来,而后狠狠的瞪了方元善一眼。 众人看到她的时候,脸上不是带着不满便是敌视。 “你们继续。”古月兰含笑说完,自然而然的坐在方元善的旁边。 凳子本就不宽,古月兰坐上来的时候,还故意挤了方元善一下,差点没把他从凳子上挤下去。 “你……”方元善面色不善的看着她,“不想坐便站着!” 古月兰含笑看着他,“要不相公站着?” 瞧着没脸没皮的古月兰,方元善气恼之余又觉得她与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样。 “古氏,想来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张氏直言,“明日我和老三陪你去县城把和离书办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娘说什么呢。”古月兰故意握住方元善放在桌上的手,“我和相公感情好着呢,我们不会和离的。” 方元善被古月兰这握手的举动弄得浑身不自在,“你放手!” 感受到他的嫌弃和厌恶,古月兰的手握的更紧了,“相公,别不好意思啊。” 讨厌我是吧,那我就恶心死你! 要不是不能和离,你当我愿意帮原主背锅! “你……”方元善使劲把手抽出来,像躲瘟疫似的站了起来,“古氏,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古月兰没理他,看向这个家真正能做主的人——张氏。 “娘,我知道自己之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如果我能把相公的古籍赎回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为了留在这个家,不,是为了她的小命,她只能暂时先委屈一下自己了。 张氏没有立即答应,只是目光幽深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气氛一时间有些压抑,方老爹悄悄拉了一下张氏的衣袖,示意她说话。 张氏收回盯着她的目光,“一个月内,你能拿回老三的古籍就继续留在家里;若是拿不回来,到时候你拿到的就不是合离书,而是休书!” 虽然觉得不公平,但古月兰还是答应了,“好。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今后我只要不是做坏事,希望家里人都能支持。” 张氏和方老爹对视一眼,而后一起看向三儿子。 “爹娘做主便是。”方元善道。 方老爹又朝张氏点点头,算是同意。 张氏便道“这事我们可以答应。但这一个月内你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我们方家绝对容不下你!” 古月兰轻笑一声,“娘放心,这个机会我是很珍惜的。” 第二天,方元善要回镇上书院,古月兰正好也想去镇上看看情况,便跟他一起走。 一路上,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不说话。 到了镇上后,方元善本该去书院的,但他不放心古月兰,问道“要我送你回镇上租住的小院吗?” “不用,我认路。”古月兰朝四周看了看,“你陪我逛逛,我看看在镇上能做什么生意。” 方元善纠结了一下,“……走吧。” 四宝镇是个环形小镇,四方八达,东面有条大河,此时正在修建码头。 “那是码头?”古月兰询问身旁的方元善。 “是,已经修建了一年多,先生说今年端午当日县里的大人们祭拜过河神后,便能正式使用。” 古月兰眼眸放光,“想来那天的人一定很多。” 元善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的神态。 这一看,总觉得她的变化有些大,便道“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呵呵!”肯定不一样啊,蕊子都给你换了。 二人离开码头后,便去了租住的小院。 此处小院只有两间屋子和小小的院落,住着原主和她的丫鬟翠红。 原主是县里一家小酒楼老板的庶女,因为嫡母不喜,便将她嫁到了乡下。 好在亲爹还算个人,给她找了个读书人家。 虽是读书人家,但方家的日子是真的很清贫。 因此,原主嫁到方家半年,不但没有跟便宜相公洞房,还各种闹腾。 不得已,方元善只能在镇上给她租了这间小院。 只是,院子是他租的,租金也是他出的,可他却一次都没住过。 古月兰站在小院里,左右看了看,“咱们把房子退了吧。” 方元善一愣,“退、退了?” “是啊。”古月兰叹着气,“一个月要八十文的租金呢,咱家现在可没钱。” “你也知道家里没钱。”方元善轻哼一声,却还是道“我每月抄书能有一百文,租金还是付得起的。” 听闻此言,古月兰忍不住看向他。 许是她盯得有些久了,方元善不自在的移开目光。 古月兰感叹原主啊原主,这么好的相公你都不珍惜,是眼瞎了吗? “还是退了吧,省钱。”这是古月兰的真心话。 方元善却道“你不是打算做生意吗,这个小院留着或许对你有用。” 古月兰一想还真是,便道“相公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被夸奖的方元善神色微赧,说道“不早了,我该回书院了。” “不急,咱们一起吃个午饭,你再走。”古月兰转身回了她住的屋子,翻找原主藏起来的资产。 结果,除了嫁妆箱里的几身衣裳外,原主藏起来的值钱东西都不见了。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原主跟赌坊借了一百两后,便去县城买了一对金镯子,一对玉耳坠,两支银簪。 知道原主把东西藏在哪的便只有她的丫鬟——翠红。 昨日怂恿她回村偷便宜相公古籍的,也是翠红。 古月兰可没有忘记,书中的翠红可是嫡母安排在原主身边的搅屎棍。 原主敢到赌坊借钱,这丫头更是功不可没。 第4章 只配睡柴房 二人各吃了一碗素馄饨后,就分开了。 目送方元善走远,古月兰才转身回租住的小院。 她摸了一下后脑勺,皱眉从空间里拿出一盒药膏抹上。 她的空间不大,只有五十平方,里面最多的就是药材和她自己制作的药膏、药丸。 此时,她想着书中的剧情,忍不住叹气。 便宜相公是书中的男主,他最后成为了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 但他功成名就前,过的是真惨。 他的原配妻子嫌贫爱富,在他被人栽赃陷害,丢了去县学读书的名额,又被书院赶出来后,直接弃他而去。 和离不久,她便做了镇上马家嫡子的小妾,这位马公子便是暗中陷害男主的人。 这一波操作,可谓把男主和男主家人的脸丢在地上各种摩擦。 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原主成为马公子的小妾不到一年就被他卖给江南来的人牙子,最后沦落花楼。 马公子这么做的原因,和翠红依旧脱不了干系。 至于男主,他韬光养晦三年,在乡试中夺得榜首,之后一路高歌,不仅高中榜眼,后娶的妻子还是一位郡主。 而被卖到花楼的原主,不过一年的时间就病死了。 想到原主最后的结局,古月兰没有同情,毕竟路都是她自己选的。 这时,翠红悄悄推开了小院的门,小心翼翼的往里走,正好对上古月兰似笑非笑的目光。 “小、小姐……”翠红明显被吓了一跳。 古月兰看着她,“你回来的正好,把我们的衣物简单收拾一些,准备回村。” “回……回村?”翠红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小姐,你不是说乡下又脏又臭,打死也不会回村里住的吗?” “哦,那是我以前的想法。我现在觉得乡下也挺好的,山青水秀,空气好。”不回村我怎么收拾你! 翠红拗不过古月兰,最后只能不甘不愿的跟她回村。 刚出镇门,翠红就抱怨起来,“小姐,咱们就这样走回去吗?” “不然呢?”古月兰扭头看她,“你有钱坐牛车?” 翠红心里咯噔了一下,垂下眼眸道“奴婢没钱。” “呵!”古月兰冷嗤一声,偷了我的东西还说自己没钱,等着吧! 一刀杀了是痛快,但钝刀子磨人才能叫人害怕、恐惧。 古月兰深知这一点,不然当初竞争家族继承人位置的时候,她也不会脱颖而出。 可惜啊,她英年早逝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没关系,不管在哪里,以她的本事依旧能过的风生水起。 只是,等晚上吃饭的时候,看着众人吃着没脱干净壳的糙米粥,她愣住了。 张氏看出她一副不乐意吃的模样,说道“你要是不想吃,就把粥给我跟你爹分了。” “没,我吃。”古月兰说罢,吸溜了一口粥。 昨晚吃的东西虽然稀,可口感还算正常,怎么今晚就成这样了。 古月兰被刮的嗓子疼,却还是把粥给吃完了。 看来,想要过的风生水起,她必须带领这个家共同致富才是关键。 晚上,翠红打算和古月兰睡一个屋,却被无情的赶去了柴房。 不忠心的人只配睡柴房! 第二天,古月兰起来的时候,便拉着小姑子方青梅去了后山。 方青梅不是很乐意跟她出门,“你拉我去哪里?” “后山。那里有几颗桑树,咱们去采桑叶。”古月兰昨晚睡前就想好了,她要做翡翠豆腐。 翡翠豆腐不仅食材易得,而且老少皆宜。 方青梅听后,说道“我回家拿篮子。” “哦,那你快去快回。”古月兰有点担心她一去不回。 好在她到后山不久,方青梅提着一只大竹篮来了。 两人这一忙就忙了一个时辰。 回到家后,古月兰不客气的支使方青梅继续跟她干活。 大嫂钱氏刚从河边洗衣裳回来,看到古月兰支使小姑子干活,讥讽道“自己有丫鬟不支使,倒是把小姑使得团团转。” 古月兰听后,一拍脑门,“对啊。大嫂,翠红那丫头呢?” 钱氏看她没生气,语气好了一些,“在你屋里做针线呢。” “翠红,你出来!”古月兰直接在院子里喊人。 听见动静的翠红一点都不想动。 在镇上住着好好的,这个蠢货怎么就想着回村了? 翠红久久不出来,古月兰便讥讽道“这丫鬟活的倒比我这个小姐金贵了。” 不得已,翠红才慢悠悠的走出来,“小姐,奴婢正在屋里绣帕子,到时候也能卖得几个钱。” 古月兰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着我一起干活,二是绣帕子。” 这还用选吗? 钱氏觉得古月兰就是故意纵容她的丫鬟。 翠红一脸惊喜,毫不犹豫道“奴婢绣帕子。” “好啊。”古月兰笑的一脸灿烂,“在屋里光线不好,你以后就在堂屋门口做帕子,每天绣两条,完不成任务就没有饭吃。” 翠红睁大了眼睛。 古月兰可不管她怎么想,“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我的屋子。” “红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应了下来。 对于古月兰说的‘完不成任务就没有饭吃’的话,根本不当一回事。 此时,方青梅已经把桑叶都洗干净了,问道“三嫂,接下来要怎么做?” “咱家有石臼吗?”古月兰问。 “石臼没有,倒是年前大哥做了一个小石磨,能用吗?” “石磨好啊,在哪呢?”古月兰在院子里四处寻找。 “在娘的屋里,我去拿。”方青梅说。 钱氏晾完衣裳,便进厨房看她忙活,“这是做什么?” “准备给桑叶焯一遍水。”古月兰往锅里加水,钱氏便蹲下来帮忙起火。 见此,古月兰会心一笑,“谢谢大嫂。” “我是想把老三的书尽快赎回来。”钱氏说罢,便安静的烧火。 有了钱氏的加入,桑叶很快焯了水,方青梅的石磨也搬来了。 三人一阵忙活,磨出了一桶桑叶浆汁。 浆汁还需要进行过滤,古月兰把这一步交给钱氏和方青梅来做,她去准备碱水。 第5章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氏领着大丫、二丫进门时,便看到古月兰和方青梅僵持着,似乎是吵架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张氏皱眉询问。 方青梅不满道“娘,三嫂想动三郎的口粮。” “什么口粮?”张氏有点糊涂了。 莫不是古氏还要跟三郎抢奶喝? 一看张氏的神情就知道她想岔了,古月兰解释,“娘,我做翡翠豆腐需要一些大米粉,青梅说那是给三郎提前准备的辅食,不让我动。 可三郎离吃辅食还要六个月呢,能不能先让我用着,回头翡翠豆腐换了钱,我再买一些精米回来磨。” 想到先前答应她的事情,张氏倒是没有为难,“那就先用着吧。” 张氏不放心,就留在厨房看她们忙活。 半个时辰后,大锅里的桑叶汁越来越粘稠,古月兰问道“咱家有装豆腐那样的木框吗?” “没有,圆簸箕可以吗?”张氏问。 “可以。青梅,把火撤了。”古月兰不停的搅拌大锅里的浆汁,就怕它们糊了。 不一会,张氏拿来了两个圆簸箕,上面分别铺着一块白布。 见此,古月兰感叹这婆婆做事太让人放心了。 一个时辰后,翡翠豆腐凝固完成。 古月兰看了一下天色,“娘,今天的午食我给你们做一个凉拌翡翠豆腐。” “成,我们也尝尝味,看它能不能换钱。”张氏说罢,拉着两个孙女出了厨房。 方青梅去菜园摘了一把辣椒,便匆匆跑回来。 随后,古月兰掌勺,钱氏烧火。 须臾,老方家就飘出一股浓郁的香味。 堂屋中,大丫和二丫嗅着这股香味,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下地干活的方老爹跟大儿子方青山、二儿子方青河正好回来。 “他娘,你做什么好吃的?可真香!”方老爹笑呵呵的问道。 张氏从堂屋里出来,“老三媳妇做的。” 方老爹咂吧了一下嘴,靠近张氏低语,“她现在都下厨干活了?” “老大家的跟青梅帮着呢。”张氏知道他想说什么,“瞧着似乎是改了一些。” 方老爹叹气,“哎,就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开饭咯——”古月兰高兴的端着一大盆凉拌翡翠豆腐到堂屋的饭桌上。 方青梅端着碗筷,钱氏端着一盆米汤也进了堂屋。 现在不是农忙时候,村里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吃的两餐,方家也不例外。 除非方元善休沐,家里才能一日三餐,饭菜也会比平时好一些。 今日能有午饭吃,全因古月兰做了翡翠豆腐,家里先尝个味。 方老爹第一个动筷子,在众人的瞩目下,一连吃了两块,才道“好吃,你们也吃。” 吃完后,众人只觉的余味无穷。 张氏说道“老三家的,你打算怎么卖?” “现在天色还早,我打算拿出镇上卖,一斤卖五文钱。”古月兰说出了她的打算。 “五文钱?”张氏皱眉,“是不是太贵了?豆腐也才二文钱一斤。” “娘,咱这是物以稀为贵,何况这翡翠豆腐只有咱家会。”古月兰解释。 张氏听后,勉强点了头,“那两簸箕的豆腐挺多的,让老二借了牛车,带你和青梅一起去镇上。” 人帮忙,古月兰再高兴不过。 出门时,翠红一脸幽怨的看着她。 古月兰拍拍她的肩膀,“翠红,你好好在家绣帕子,晚上才有饭吃。” 说罢,她拉着方青梅的手便上了牛车。 院门口,翠红气闷的跺着脚。 吃翡翠豆腐没叫她,去镇上也不叫她,这个蠢货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钱氏瞧她脸色不对,去堂屋找张氏,“娘,那个翠红……要不要管管?” “不用,老三媳妇会处理的。”张氏说完,便回屋小憩。 四宝镇。 方青河正准备把马车赶去市集,古月兰却道“二哥,咱们先去酒楼问问。” “酒楼?” “对,酒楼。” 方青河瞧她一脸坚定,只能把牛车赶去酒楼。 四宝镇的小饭馆不少,但酒楼却只有一家——福满楼。 此时午饭时间已过,但店里吃饭的人依旧很多。 掌柜的正在低头看账。 古月兰轻敲柜台,笑着道“掌柜的,我们有些东西要卖,您能瞧瞧吗?” 方青梅把小竹篮上的白布掀起一角,露出翠绿的豆腐来。 苏掌柜一看,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咱们后院聊。” 去了后院,古月兰简单的介绍翡翠豆腐后,便带着方青梅去了小厨房。 当她看到厨房里有胡萎(香菜)的时候,便道“青梅,胡萎也洗一些,一会我要用。” “啊?”方青梅愣住了,“这个胡萎有些人可受不了。” 古月兰笑着,“没事,咱们做两盆。一盘浇辣椒和蒜米;一盆浇辣椒蒜米和胡萎。” 酒楼厨房的调料很充足,古月兰下手便大方了许多。 苏掌柜和方青河在院里说话,没一会就闻到了阵阵香味。 “好香。”苏掌柜刚说完,古月兰和方青梅便一人端了一盘翡翠豆腐出来。 “苏掌柜,您尝尝。” 凉拌的翡翠豆腐入口,苏掌柜不住点头,“嗯,味道不错。秀才娘子想怎么卖?” “散卖是五文钱一斤,苏掌柜要的多,可以四文钱一斤。”古月兰说完,方青梅兄妹便紧张起来。 这么贵,能卖出去吗? 苏掌柜笑了笑,“成,那每日先给福满楼送五斤。” 从酒楼出来后,方青梅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三嫂,咱们就这样卖出了五斤翡翠豆腐?” “是啊。”古月兰含笑看着她,“剩下的翡翠豆腐,你和二哥去市集上卖,我去书院看看你三哥。” 方青梅朝她挤眉弄眼,“去吧去吧,这边有我跟二哥呢。” 古月兰提着小竹篮,疾步朝书院走去。 原书剧情里,赌坊上门要债后,方元善回到书院的第二天,县里的教谕来书院考校,要选两名优秀学子去县学读书。 他本就是书院里最优秀的学子之一,去年又考上了秀才,自然被选上了。 谁知,教谕准备离开时,与方元善同住一屋的学子闹出了丢银票的事情。 最后一搜查,竟在方元善的床上找到的。 教谕见此,又气又怒,便取消了方元善去县学的名额。 之后,又莫名其妙被镇上书院给开除了。 第6章 故意陷害 书院门口,古月兰被看门的大爷拦在门外,说是教谕来视察,书院今日不允许外人进入。 不得已,古月兰只能想别的法子。 片刻后,她站在书院围墙下,绷着脸叹气,“没事干嘛把围墙修的这么高!” 她先是看了右边的大树,而后走向左边的狗洞。 她能屈能伸! 咬牙切齿的古月兰从狗洞爬进了四宝书院。 左右张望,发现没人后,她朝记忆里的方向狂奔。 片刻后,她停在了一排房子面前,快速推开了第三间的门。 一进屋,她就目的明确的朝左边的床榻走去。 经过一番寻找,她从床头的一本书里抖出了一张红包。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五十两的银票。 古月兰啧啧两声,把红包直接丢进空间。 这时,一道男声由远及近传来,“先生,我确定昨日到今天并无他人来过我们的屋子。”“说来说去,你就是怀疑跟你同住一屋的人!”梁先生很是气恼。 但抵不住众学子要求,加之县学教谕也在,他只能带人来宿舍这边检查。 听见动静的古月兰快速的把床榻恢复原状,溜到屋外,躲到一处假山后。 须臾,一群人便吵吵嚷嚷的朝她这边走来。 “先生,既然刘生怀疑我,那便搜我的床榻和书桌吧。”方元善神色自若的说道。 他家是没钱,但他也不至于做出偷盗的事情来。 刘生看不起谁呢! 梁先生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三名品行端正的学子进屋搜查。 片刻后,三位学子纷纷摇头,“先生,并未搜到。” 见此,方元善直视刘生,“我的床榻和书桌都搜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与方元善有旧怨的马相癸立即道“说不定是偷的人把银票藏在身上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看向方元善,眼中那不言而喻的意思令他十分的难堪和愤怒。 “我为何要偷刘生的钱?”方元善咬牙反问。 马相癸立即道“你媳妇借了赌坊的钱,你拿自己珍藏的古籍抵了债。你交代赌坊的人留着古籍,说是一个月内你会把古籍赎回来。” 家丑被马相癸当众揭穿,方元善的脸异常难看,“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缺钱,所以你才会偷别人的钱。”马相癸分析的头头是道。 方元善咬牙看着他,“我是缺钱,但我不会因此就做有损自己品行之事!” 梁先生也听得恼火,“马相癸!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说!” “学生只是合理猜测。”马相癸看着方元善,继续道“你既然没偷,还怕什么搜身?” 一直沉默的教谕叹了口气,“既然屋子都搜了,再搜个身也没什么,总好过一直被人怀疑。” “对,搜身。”不少学子跟着附和。 梁先生觉得这行为简直有辱斯文,气的不想说话。 方元善不想梁先生难做,看了马相癸一眼才道“先生,我同意搜身。” 梁先生沉默了一会,“那就搜身吧。” 马相癸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靠近方元善时,躲在假山后的古月兰忍不住了,“我不同意搜身!” 看到古月兰的时候,马相癸眼中露出一抹嫌恶。 方元善皱着眉头,“你何时来的书院?” “刚到。”古月兰走到梁先生和教谕面前,“要搜身可以,但在场的所有学子都要搜身,这样才公平!” “凭什么搜我们的身?” “对啊!” “这女子如此胡搅蛮缠,不会真是方元善偷了钱吧?” “……” “可闭嘴吧你们!”古月兰瞪着说风凉话的学子,“无凭无据就要搜我相公的身,你们是县令大人吗?” 古月兰这一通抢白,倒是令不少学子闭了嘴。 梁先生听后,捋着胡子道“蔡教谕,要不把所有学子的身都搜一遍?” 你们不是怀疑元善嘛,那就一起搜身。 蔡教谕打量了古月兰一眼,笑了,“主意不错。” 这下子,众学子是敢怒不敢言。 “所有人分成两组,先后进屋搜身。”梁先生说罢,率先进屋,蔡教谕紧随其后。 方元善想要尽快摆脱怀疑,选择站在了第一排。 “快点进来。”梁先生催促。 方元善正准备进屋,马相癸忽然身子一歪,跟他撞在一起。 见此情景,古月兰嘴角抽了抽。 这是现场给便宜相公来一出栽赃陷害啊。 很好! 既然你视金钱如粪土,那我就笑纳了。 古月兰快步上前,一边帮方元善整理衣襟,一边道“相公啊,进屋后你乖乖的自己把衣裳脱了,千万别让人靠近,以免被人栽赃。” 方元善握紧拳头,余光瞄了马相癸一眼,低声道“多谢。” 古月兰随手关上屋门,看向一旁的马相癸,“马公子,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对上她的笑脸,马相癸心里就忍不住恶心。 这女人,先前在镇上看到他可没少拦路说话,眼中那不言而喻的情愫当他看不出来。 “哼!”马相癸轻哼一声,便走到了另一边站着。 过了一会儿,第一组的人从屋里出来。 古月兰朝方元善靠近,“相公,搜到银票了吗?” “没有。”方元善一脸轻松,因为他的嫌疑被排除了。 马相癸皱眉看着他,心里疑惑起来,他方才塞到他身上的银票呢? “屋外的人动作快些。”梁先生催促。 回过神的马相癸匆匆走进屋里,心道难道是她发现拿走了? 又是一番搜查后,并未发现银票在谁的身上。 对此,梁先生和蔡教谕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刘生,屋子也搜了,同窗们的身也搜了,现在你可满意?”梁先生冷着脸问。 刘生立即拱手作揖,惶恐道“学生惭愧。可、可学生的银票是真的不见了。” “说不定是你故意把银票藏起来,以此冤枉别人。”古月兰挑衅的看着他。 听得此言,刘生气愤道“你这妇人,休要胡言乱语!” “你怀疑别人可以,怎么就不允许别人对你进行合理怀疑?”古月兰说罢,看向梁先生和蔡教谕,“先生,他虽是苦主,可为了公平起见,是不是也该搜他的身?”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加之被搜身的众学子心里都有些不满,同仇敌忾道“对,刘生也要搜身!说不定真是他故意冤枉人。” 第7章 你钻狗洞进的书院 众目睽睽之下,刘生一时间竟无话反驳。 蔡教谕捋着胡子笑了笑,“小娘子的话十分在理。梁先生,那咱们再辛苦一下?” “让蔡教谕见笑了。”梁先生说着,示意刘生进屋。 心中不快的刘生经过方元善身边时,嘲讽道“元善兄,进屋前你不会是把银票藏在嫂子身上了吧?要不,把嫂子的身也搜一遍?” “你说什么!”方元善怒揪他的衣襟,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古月兰立即上前阻拦,“相公,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她看似在劝架,实则顺势把那只红包塞入了刘生的衣襟内。 方元善眼眸微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拳头握的更紧了。 “元善兄这么生气,莫不是被小弟猜中了?”刘生继续挑衅。 方元善举起拳头,似要往他脸上揍。 “元善!”梁先生及时出声制止,“书院内不得打架斗殴,违者开除!” 古月兰听后,突然醍醐灌顶。 书中男主后来被开除,应是跟打架有关。 “相公,咱别冲动。”古月兰把他拉开,朝梁先生歉意的笑了笑。 梁先生没理会,对刘生道“进屋!” 生得意的看着方元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这时,一只红包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醒目的红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有那动作快到学子已经弯腰捡了起来,打开一看—— “刘生,你果然是故意的!” “先生,刘生的银票一直藏自己身上!” 梁先生接过学生递到面前的红包,眼眸冷锐的盯着刘生,“你简直岂有此理!枉老夫这些年对你的教导!” 气怒的梁先生把红包朝刘生身上扔,奈何它太轻了,还没砸到人就掉在了地上。 见此,梁先生更气了,“你给老夫滚回家中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把四书五经都抄上一百遍,完不成任务你以后都不用来书院了!” 蔡教谕捋着胡子,摇头叹气,“作为学子,学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一个人的品性。” 惊愕的刘生这才回神,哆嗦道“先生,学、学生是被冤枉的。” “噗嗤——”古月兰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其他学子更是不客气的嘲笑出声,“对对对,你被自己的银票冤枉了!” “哈哈……” 梁先生简直没眼看,怒道“不知所谓,丢人现眼!” 针对男主的栽赃陷害,就在看似暗潮汹涌,实则欢快中结束了。 等其他学子都走的差不多了,梁先生才看向方元善,“这事你别多心,先生始终是相信你的。去县学的名额,依旧是你和苏熠二人。” “多谢先生。”方元善拱手作揖。 梁先生拍拍他的肩膀,看向一旁未离开的古月兰,“天色不早了,先送你媳妇坐车回村吧。” 元善送走了梁先生和蔡教谕,才看向古月兰,“今日书院不许外人进入,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猜。”古月兰哼着小曲,步伐轻快的往前走。 方元善追上去,低声道“方才谢谢你。” “不用,毕竟我们是夫妻嘛。”古月兰说的自然,方元善却有些羞赧,心里更是疑惑。 这女人不是一直闹着要跟他合离吗? 为何这几日变的有些叫他看不明白了呢? 出了书院,古月兰没有朝镇门方向走,而是拉着方元善绕去书院后面的围墙。 方元善不解,“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跟着走便是。”不一会,古月兰便指着树下的小竹篮,“提上,那是给你带的。” 元善有些愣神,走到大街上才反应过来,“你钻狗洞进的书院。” 古月兰一个踉跄,瞪着他道“我就不能是翻墙进去的吗?” “翻墙进去的人,裙膝的位置不会有两个泥印子。”说罢,方元善弯腰帮她把裙子上的泥土拍干净。 等他做完这一切,整个人都不得劲了。 我在做什么? 我为何要帮她拍裙子? 古月兰也有些无措,快速的往前走,“那个,二哥跟青梅在集市上卖翡翠豆腐,我带你去看看。” 方元善拍拍脸,让自己冷静一些才跟了上去。 集市里,方青梅把最后一份翡翠豆腐卖完,便道“二哥,咱都卖完了。” 方青河笑着,“对,卖完了。” “明天咱们多做一点。”方青梅干劲十足的说道。 “这个要问过你三嫂,毕竟翡翠豆腐是她做的。” 方青梅收拾完东西,一抬头就看到了古月兰,“三嫂。” 看着已经空了的簸箕,古月兰笑了,“这么快就卖完啦,厉害!” “都是三嫂的法子好用。一开始没人买还嫌贵,等试吃后,愿意买的人就多了。”方青梅高兴的解释。 “不错,明天我们再接再厉。”古月兰鼓励一番,看向不远处的肉摊,“我们买些肉回去。” “三嫂,肉就不要买了,咱们把钱攒着,尽快把三哥的书赎回来。”方青梅拉着她不放。 “书要赎,肉也要吃。”古月兰挣脱她的手,便朝肉摊子走去。 方青梅跺脚,“三哥,你看她!刚赚了一点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家里也许久没吃肉了,买一些无妨。”方元善难得站在古月兰这边。 一直沉默的方青河也急了,“可这钱是攒着给你赎书的。” 方元善“二哥,赎书虽然重要,却也不能让你们累坏了。” 兄妹三人谁也不能说服谁,便沉默不语。 古月兰不仅买了一斤五花肉,还花一文钱买了两根筒骨。 经过包子铺,又买了两个肉包子。 目睹这一切的方青梅气恼道“三嫂身上那二十文全花光了。” 许是她的怨念太深,古月兰回来时便察觉了,“青梅生气了?” “我可不敢!”说罢,方青梅背过身去不看她。 这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古月兰,她把肉包子递给方元善,“这包子你配着小竹篮里的翡翠豆腐一起吃。” “包子给我买的?”方元善有些错愕。 古月兰懒得跟他废话,把包子放进小竹篮,“你快回书院吧,我跟青梅和二哥也要回村了。” 元善有些愣神。 见此,古月兰无奈的把他拉到背人的地方说悄悄话。 “回去后,记得跟梁先生说换屋子的事。” 方元善会意,“好,我也不打算跟那等小人一起住了。” “不止刘生,那个马相癸你也要注意。”古月兰继续提醒。 第8章 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听到马相癸的名字,方元善抿唇看着她,“你不是对他很有好感吗?” “以前眼瞎。”古月兰没办法解释清楚,“他塞到你身上的那五十两银票,我先收着,你有意见吗?” 方元善摇头。 “你放心,这钱我绝不乱花,一定会在一个月内凑够五百两把书赎回来的。”古月兰保证。 不知道他信没信,但古月兰的态度是摆出来了。 回村的路上,方青梅好奇的问道“三嫂,你方才和三哥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古月兰含笑看着她,“就这么好奇我跟你三哥的事情?” “有点,不过我更想问,咱们明天能多做一点翡翠豆腐吗?”一想到今天赚了七十七文钱,方青梅就忍不住激动。 可三嫂太能花了,一下子就把福满楼给的二十文给败光了。 “一个簸箕大约十斤的量,咱们明天多做一个簸箕的量应该足够了。”古月兰计算了一下。 “这量少了。”方青河解释,“咱们是下午来的,若是早上来,卖到下午可以卖四个簸箕的量。” 古月兰想了想,“明天先卖三簸箕的量,如果不到中午就卖完了,后天再增加一个簸箕。” “这样也成。”方青河觉得古月兰的主意不错,便不再说话,专心赶车。 回到村里,太阳已经落山。 张氏看到他们三人回来,松了口气,“回来了,东西卖完了吗?” “娘,都卖完了。”方青梅高兴的跳下牛车,被张氏狠狠瞪了一眼。 “姑娘家要注意一些。”张氏接过儿子递来的簸箕。 方青梅缩了一下脖子,却不忘告状,“娘,咱们今天赚了七十七文钱,可三嫂一下子就花光了二十文。” 张氏一愣。 古月兰不等她说话,便怼方青梅,“你三哥同意了。还有,晚上的肉你别吃!” “我、我为什么不能吃?”方青梅追上去。 “你说呢?”古月兰反问,把买的东西拎去厨房。 钱氏正在煮饭,看到古月兰提了肉回来,愣了一下,“弟妹竟然买肉了?” “相公同意的。”古月兰再次拉出方元善做挡箭牌。 门外,方青河跟自家娘亲解释了一下,才把牛车送去里正家。 屋檐下,正在绣帕子的翠红一听晚上有肉吃,心里喜滋滋的。 只是,等吃晚饭的时候,她却愣住了。 古月兰拦着她问道“两条手帕都绣好了?” “啊?”翠红一脸懵圈,可怜巴巴的道“小姐,奴婢只绣了一条。” “我今天说过了,不完成任务没饭吃。”古月兰说罢,将她推出堂屋的门,“今天没做完的任务,明天要一起完成。” 方青梅惊呼出声,“那她明天岂不是要绣出三条帕子!” “没错。”古月兰似笑非笑的看着翠红,“任务完不成,可以拿银钱换吃的。” “奴婢,奴婢没钱。”翠红低下头,便抽噎起来。 “哭丧呢?”古月兰的语气瞬间冷了几分,“滚到柴房去!” 堂屋里,方老爹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妻子。 张氏睨了他一眼,说道“都坐好,准备吃饭。” “吃肉,吃肉!”五个孩子已经馋的流口水了。 见此,张氏先给他们每人夹了一块肉,才道“都吃吧,别看着了。” 今晚掌勺的是钱氏,她用蒜苗跟白菜帮子炒了一大锅的五花肉,白菜叶子煮了清汤。 把剩下的翡翠豆腐做了一道酸辣味的凉拌菜,可谓老少皆宜。 古月兰吃的很满意,说道“大嫂的手艺真好。” 被夸奖的钱氏笑了笑,“肉菜哪有不好吃的。” 耿直的方青梅却道“娘做的肉菜就不好吃。” 被揭短的张氏瞪了女儿一眼,“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古月兰才知道,她婆婆的厨艺似乎不太行。 饭后,大朗领着弟妹们在院子里散步,然后开始背《千字文》,在地上识字、练字。 堂屋里,古月兰正跟张氏、钱氏二人商议明天卖翡翠豆腐的事情。 “娘,明日让二哥和青梅去镇上卖豆腐吧,我要去山里看看。”不进山,她怎么找借口把她藏在空间里的药材拿出来。 张氏冷着脸,“山里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虽然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可张氏也不想她出事。 “我就在外围看看,不进深山。”古月兰有点无奈。 “成,那明天我陪你去。”张氏说完,就把人打发了。 洗澡后,古月兰再次给后脑勺抹了药膏,才躺下休息。 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就被一阵拍门声给惊醒了。 “老三媳妇,快起来!有人找你救命!”张氏使劲拍门。 古月兰趿拉着鞋子去开门,“娘,出什么事了?” “小娘子,是我,是我找你!”花大娘激动的握住她的手,“隔壁村苏地主的媳妇难产了,你要是能保他们母子平安,能得一百两的赏银和谢礼。” 古月兰的眼眸瞬间亮了,“我跟你去!” 她正愁找不到财路呢。 张氏也不拦着,朝大房那边喊了一句,“老大,你跟着一起去。” 花大娘坐了马车来,赶车人是苏家的小厮。 往常需要三刻钟的路程,小厮生生缩短了一半,把车内的人颠的够呛。 古月兰下车后,就被花大娘拽着往后院跑。 苏老爷在产房门外来回踱步,“怎么样了,夫人怎么样了?那两个稳婆到底行不行?去请人的花稳婆把人带回来没有?” 一连串的问话,管家也无法回答。 花大娘气喘吁吁的跑来,“苏老爷,我把人请来了。” “哪呢?”苏老爷一转身,看着古月兰那张过分年轻的脸,“这、这小姑娘会接生?” “我会!”古月兰最讨厌别人怀疑她的本事,“大娘,带路。” 难产的孕妇可等不得。 苏老爷一跺脚,“把人带进屋!” 进了产房后,古月兰才发现生孩子的人竟是高龄产妇。 她回头瞪着花大娘,“你怎么事先不告诉我是高龄产妇?” “我、我给忘了。”花大娘是真的急忘了。 另外两位稳婆看到古月兰时,都愣了一下,“花大姐,这姑娘能行?” “肯定比咱们行。”人家连脚先出来的孩子都能让人家顺产,苏夫人这情况可轻多了。 第9章 他估计念书也不安心 古月兰一边把脉,一边安抚产妇,“苏夫人别担心,孩子好好的,你只是平时缺少锻炼,加之年龄有点大了,这才费时一些。” 以为自己会死的苏夫人听了古月兰的话后,精神气好了许多,“真,真的?” “真的。”古月兰收回把脉的手,摸了胎位,又看了一下开指情况,“花大娘,你来接生,按我上次教你的呼吸法。” “哎,好的。”花大娘立即上前,开始引导苏夫人呼吸。 古月兰往她嘴里塞了一片人参,又扎了两处穴位,帮她减缓生产的疼痛。 “苏夫人,孩子很努力的想出来,你也要加油!”古月兰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安抚、鼓励。 不知是古月兰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花大娘引导有方,半个多时辰后,苏夫人总算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儿。 苏老爷听见孩子的哭声后,急的直拍门,“夫人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屋内帮忙的婆子高兴的去开门,“老爷,夫人母女平安。” “好好好!”苏老爷高兴的原地转圈圈,“赏!府里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佃户租金减一成。” 这可真是大好消息。 古月兰亲自帮苏夫人清理后,交代伺候的丫鬟,“明日苏夫人醒了就让她下地走动。” 之后,她又开了一张清洗的药方和月子餐交给丫鬟。 出门后,苏老爷又跟她问了许多问题,古月兰都一一回答了。 可苏老爷却似乎不放心,不得已,古月兰只能道“苏老爷实在不放心的话,我明日继续上门来。” “好好好。”苏老爷这下子放心了,“管家,带……姑娘贵姓?” 苏老爷才发现自己还知道人家如何称呼。 古月兰立即道“晚辈姓古,夫家姓方。” “原来是古娘子。”苏老爷以古月兰的姓氏称呼,可见对她的尊重,“管家,你亲自送古娘子回去。” 古月兰欣然接受,毕竟现在天色还没全亮,有马车坐肯定比走路强。 在前院等待的方青山看到古月兰出来,迎了上去,“三弟妹……” “大哥放心,苏夫人母女平安。我们回去吧。”古月兰示意他跟上。 此时,管家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马车,谢礼和喜钱也都准备好了。 看着马车上一堆的东西,古月兰会心一笑这一趟赚了! 许是太累,古月兰刚坐上马车不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方青山与管家坐在车辕上,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天全亮时,马车停在了方家门前。 此时,家里人都起来了。 张氏正在帮三丫洗脸,一抬头就看到了方青山,“老大回来了。” “回来了。”方青山率先跳下马车,邀请苏管家进门吃个便饭再回去。 苏管家却笑着道“今天不行,府里正忙着。” “成,那您先忙。”方青山瞧着马车内的古月兰一直没动静,有点无奈。 张氏一看就明白了,便上前叫人,“老三媳妇,快醒醒,到家了。” 睡得正香甜的古月兰缓缓地睁开眼睛,看清张氏的时候,整个就精神了。 “娘,我这是到家了?” “到了,快下车吧,别让人等久了。” 下了车后,古月兰不好意的像苏管家赔罪。 苏管家很是理解的笑了笑,“古娘子不用多礼,您可是我们苏家的大恩人。” 说完,苏管家把车上的礼物搬下来。 见此,古月兰立即道“大哥,你去帮一下苏管家。” 愣神的方青山才终于动起来。 送走苏管家后,方家人聚在堂屋里看着苏家送的一堆谢礼。 “这、这谢礼也太多了吧?”方青梅感叹。 钱氏跟着附和,看向古月兰的眼神都变了。 孩子们眼馋的看着几包糕点,想吃却没有动手,乖巧的站着不动。 古月兰打开苏管家临走前递给她的荷包,里面装了一百两。 啧啧,苏地主家果真有钱。 心情愉悦的古月兰一抬头就对上四个孩子眼巴巴的眼神,笑了,“去把手洗干净了,三婶给你们分糕点。” “好耶!”孩子们欢快的跑去院子里洗手。 张氏却道“不用全给他们吃,留些送去给老三,他念书费脑。” “娘,相公要知道你这样做,他估计念书也不安心。”古月兰也不怕张氏生气。 “这些年,你们为了供相公念书,起早贪黑的忙碌,日子过的紧巴巴的,身上的衣服更是补了又补。 平时有点好东西也留着等他回来,或者送去书院给他,生怕委屈了他,可他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因为他,而委屈了你们呢?” 张氏愣住了,她心里酸涩又难受。 她看向方老爹,似在询问他的意思。 方老爹叹了口气。 因为老三,他们有时确实忽略了其他孩子。 “苏家送的谢礼,老三媳妇看着安排吧。”方老爹说完,起身回屋。 张氏跟在他身后。 古月兰看了他们一眼,笑着朝门外的孩子招手,“进来呀,咱们分糕点了。” 孩子们欢乐的走进堂屋,乖巧的坐在杌子上,古月兰挨个检查他们的手,随后分糕点。 “早上一块,中午一块,晚食后一块。”古月兰说完,孩子们的笑脸更灿烂了。 随后,她把另一包糕点递给方青梅,“这包送去给爹娘,然后回来吃糕点。” “我、我们也有糕点吃?”方青梅眼眸亮晶晶的。 “你可以不吃。”古月兰逗她。 “我要吃!”方青梅说完,快速把糕点送去给爹娘就跑回来。 方青山跟钱氏彼此对视一眼,都笑了。 二房的李氏收到糕点时,忍不住跟方青河嘀咕,“青河,你说这三弟妹是不是变好了?” “估计是。”方青河一边喂她喝水,一边道“趁着三郎不哭闹,你赶紧睡一会。” 李氏躺下后,心里却犯愁,“我这奶水越来越少,只怕三郎醒来吃不饱还是要哭。” “我一会跟小妹去镇上卖翡翠豆腐,回来时去医馆问问大夫。”方青河帮她掖好被角,便起身往外走。 其实,李氏想说,能不能叫古月兰帮忙看看。 她既然能接生,想来下奶的法子也该是知道的。 可瞧着自家男人不开窍的脸,她只能把话咽下去。 第10章 她没有那么讨厌了 古月兰把做碱水的方法教给方青梅后,便回屋补觉。 等她走后,钱氏才悄声和方青梅说话,“小妹,她真把最关键的一步交给你了?” 青梅有点愣神。 这种秘方,一般都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三嫂对她是不是太信任了? 方青梅一时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钱氏也摸不清古月兰的套路,感叹道“你三嫂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确实。”方青梅看着渐渐凝固的翡翠豆腐,“她……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这个不好说。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钱氏轻拍她的背,姑嫂二人都忍不住笑了。 巳时,方青河挑着担子,方青梅提着小竹篮跟在身后。 钱氏目送他们走后,才去河边找大丫和二丫。 她们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天暖的时候张氏才会让她们去河边洗衣裳。 等钱氏赶到河边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已经把衣裳洗好了,就是水拧的不干。 “大丫、二丫,都洗好了吗?” 大丫正愁竹筐太重,她娘就来了。 “娘,我们都洗好了,就是抬不动。”大丫叹着气,一副老成的模样。 钱氏上前摸摸她和二丫的头,“不用你们抬,娘一个人就行。” 二丫是个小馋虫,忍不住问道“大伯母,今天我们还能吃午食吗?” 钱氏一边把衣裳一件件拧干,一边笑着,“这个得问你三婶。” 河边其他洗衣裳的妇人听了,忍不住打探,“青山媳妇,听说你们家昨日吃了肉,是不是找到什么发财路子了?” “都是一个村的,找到发财路子可别忘了带上我们啊。” “对对对,有财一起发!” “……” 钱氏含笑看着说话的妇人们,“若真是有财一起发,青东家为什么不把做木活的手艺教给村里人?青言家打猎也厉害,要不回头我叫青山去跟他学一学?” 被提到夫家名字的妇人,一个个黑了脸,瞪着钱氏道“我们活命的本事,凭啥要教给你家!” “就是!真不要脸!” 钱氏嗤笑出声,“原来你们也知道要脸啊。” 大丫把妹妹拉到身边,低语,“你快回去告诉奶奶。” 二丫点点头,撒腿就跑。 钱氏含笑看着女儿,倒是没有再理会那些说风凉话的妇人。 匆匆赶来的张氏半道和钱氏母女碰上,问道“没跟她们干架吧?” “没有。”钱氏抱着竹筐,哭笑不得的看着张氏,“娘,我又不是孩子了,哪会跟人干架。”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张氏拎着竹筐的另一只耳,帮钱氏分担重量,“去年是谁一人跟三人干架的?” 说起去年钱氏打架的事情,张氏就心有余悸。 钱氏不好意思的笑了,“娘,那不是她们欺负人嘛,我一时没忍住。” 老方家因为供着一个读书人,日子一直紧巴巴的,可说是村里最穷的人家。 尽管如此,可老方家依旧咬牙送方元善去念书。 为此,村里不少人家虽然有些羡慕,但忌妒和说风凉话的更多。 毕竟读书耗时、耗财,最后还不一定有结果。 加之方元善读了十多年书,考了两次院试都没过,村里人说起话来更是不客气。 古月兰拉着二丫往前走,一边听她说钱氏的光荣事迹。 “那你的大伯母赢了吗?” 二丫摇头,“没赢。不过我娘加入后她们就赢了。” “你、你娘也打架了?!”古月兰瞪大了眼眸。 看起来端庄严肃的大嫂,温柔勤快的二嫂,原来都是干架小能手啊。 可见她们以前对原主还是手下留情了。 古月兰拍拍自己的心口,说道“咱们快点,可不能让你奶奶和大伯母吃亏!” 话才说完,一个拐弯就碰见了张氏她们。 “娘,你们没事吧?”古月兰忍不住去打量钱氏。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白,钱氏噗嗤一声笑了,“三弟妹,我没跟人干架。” “那就好。”古月兰说完,觉得这样回答不好,又道“干架也没事,我能帮你。” 钱氏一愣,便仰头大笑,“哈哈…你这娇小的身体若是被打坏了,三弟该心疼了。” 被打趣的古月兰不干了,“大嫂,我是生的娇小了些,但干架的本事可不小。” “你有这多余的力气,回头跟我下地干活去。”张氏说完,就听见家里传来三郎的哭声,“我先回去看看。” 没吃饱的三郎,任李氏怎么哄都不停,急得李氏也跟着红了眼睛。 张氏进来就劝道“坐月子可不许哭,对身子不好。” “可三郎没奶吃就哭,这怎么办?”李氏着急起来嘴上就没个把门的,“都怪三弟妹,她要不推我,三郎也不会早产,我也不会没有奶。” “行了,少说两句。”张氏抱着三郎哄,“我一会让你大嫂煮些米汤喂三郎。” 门外无意听见李氏抱怨的古月兰有点尴尬。 钱氏推了推她,低声道“你有法子就进去看看,你二嫂就是嘴上不饶人,心眼不坏。” “我知道。”古月兰说完,等了一会才敲门,“娘,二嫂跟三郎没事吧?” 李氏看到她的时候,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张氏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才道“你二嫂不下奶,三郎吃不饱就一直哭闹,可愁死我了。” “娘,我先给二嫂看看,您别急。”原主留的黑锅,她能怎么办呢? “二嫂,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李氏伸出手,“你还会把脉看病?”语气中带着怀疑和好奇。 “学过一些。”古月兰不愿多说,毕竟说多错多。 “你接生的本事也是看书学的吗?”李氏又问。 张氏却呵斥她,“你少问几句。安静的让你弟妹把脉。” 李氏不敢再问了,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古月兰看。 一刻钟后,古月兰收回手,“二嫂身子有些虚,其他没有大毛病,吃上半年的药膳汤就能痊愈,这个汤也下奶。” 张氏皱眉道“药膳汤是不是需要药材,那药材贵吗?” “不贵。”古月兰知道她担心什么,“娘,这药材的钱我来出,毕竟是我导致二嫂早产的,这钱该我出。” 第11章 越来越关心三哥 在外面疯玩的大朗匆匆跑回来,二郎紧跟在他身后。 一进院门,大朗就喊道“三婶,村尾青言大伯杀了大野猪,咱们今晚能吃肉吗?” 古月兰刚从二房出来,笑道“走,咱们买肉去。” 跟着出来的张氏却道“老三媳妇,你可不能太纵着他们了。” 拉着大朗和二郎已经走远的古月兰回头道“娘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大朗、二郎的。” “这个古氏!”张氏气闷的跺着脚。 钱氏却笑了,“娘,我瞧着三弟妹是越来越好了,您就别操心了。” “那就是个乱花钱的主,我能不操心!”张氏说着,便急匆匆的出门了。 大丫、二丫立即追上去。 钱氏摇头一笑,去二房找李氏聊天。 村尾。 方青言把开膛破肚的大野猪往案板上一放,便道“大伙要买便赶紧买,剩下的我还要送去苏地主家。” 古月兰听到苏地主的名号,才想起来她还没去给苏夫人复诊。 而且,今日是三郎的洗三日。 家里虽然说不办,可也不能太寒酸了。 想到此,古月兰便决定多买一些肉回去。 “大朗、二郎,你们想吃那个部位的?”古月兰询问身旁的两个孩子。 其他妇人听见古月兰说话,纷纷看向她,眼中带着打量和轻视。 “哟,这不是青玉媳妇吗?” “我们这乡下又臭又脏,你不嫌弃了?” “听说你跟赌坊拿了好几百两银子,要不借一点给我们花花?” “……” 几个妇人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古月兰都不带搭理的。 她指着四个猪蹄对方青言道“猪蹄我全要了,再给我割上五斤肉,还要下水、大骨、排骨,一起多少钱?” 方青言愣在当场,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要买这么多?” “是的。”古月兰说完,就被赶来的张氏拉了一下衣袖。 古月兰顺势看向身后,“娘,你来的正好。我正愁东西太多自己拎不回去。” “三婶,我跟二郎也可以帮忙。”大朗不忘刷一下存在感。 古月兰摸了摸两孩子的头,笑道“三婶知道,大朗和二郎都是最能干的孩子。” 本想说教的张氏愣是把话憋住了。 回去的路上,张氏看着孙子们高高兴兴的模样,心里有些酸涩。 因为供老三念书的缘故,老方家的日子比村里人过的都苦。 肉菜几乎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尝尝味。 “三婶,猪蹄不好吃,臭臭的。”二郎一脸嫌弃。 “三婶有秘方,煮出来香喷喷的,保证你吃了还想再吃。”古月兰揉乱二郎的小揪揪,便开心的大笑起来。 二郎也不在意,仰头看着她,“跟昨晚的肉菜一样好吃吗?” “我觉得比那个还好吃。” 二郎的哈喇子就下来了,“我要吃、我要吃!” 大丫、二丫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古月兰立即保证“放心,家里每个人都有份。” 进了家门后,古月兰便开始分工,大丫二丫去菜园子摘配菜,大朗二郎帮忙烧火。 猪蹄清理的还算干净,古月兰夹着它往灶口一方,没脱干净的毛便“嘶嘶嘶”的烧起来。 二郎看着猪蹄变得越来越黑,想木炭一样,眼睛就红了,“三婶,这都糊了,还能吃吗?” “傻孩子,三婶还没煮呢,这是清理猪毛。”古月兰笑着解释。 要掉眼泪的二郎这才破涕为笑。 四个猪蹄都处理后,古月兰把它们交给钱氏去砍。 随后,大锅炖大骨头和排骨,小锅炖猪蹄黄豆汤。 古月兰回屋后便从空间里拿出不少药材,清水过了一遍,就丢进小锅中,又把八角和干姜丢进大锅。 丢干姜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书中提过,今年冬天北方持续大雪两个月,导致生姜、干姜的价格一路飙升,卖出了一两银子一斤的高价。 想到此,古月兰觉得她不能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娘,咱村里有人种姜吗?”古月兰询问一旁的张氏。 “每家的菜园都会种上几块,你问这个做什么?”张氏不解的看着她。 古月兰道“我打算种姜,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姜种?” “种姜?”张氏惊讶了一下,就笑了,“只怕不成。几年前村里就有人种过了,没等收成,就全部烂在地里了。” “娘,我想试试。”古月兰担心张氏不同意,又道“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种姜的法子,说不定咱们能成功。” 张氏想了想,“家了的好地都种上粮食了,荒地还剩下三亩多,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用。” 古月兰哪会嫌弃,笑道“谢谢娘。” 临近午时,去镇上的方青河、方青梅兄妹回来了。 “三嫂,我们回来了,今天的翡翠豆腐……哇,好香啊,家里煮肉了吗?”方青梅跑进厨房,使劲嗅着那股香气。 张氏起身拍了怕她的头,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嘿嘿……”方青梅笑完,便靠近正在做菜的古月兰,“三嫂,你做的什么菜?好香啊!” “蒜香排骨。”古月兰快速的翻炒着,“一会吃了午饭,你陪我去苏地主家,看过苏夫人后,我们去镇上给你三哥送吃的。” 方青梅瞅了她娘一眼,才打趣道“三嫂,你现在是越来越关心我三哥了。” “有嘛?”古月兰才不会承认,她只是想刷一刷男主的好感,毕竟他可是这个世界的未来大佬。 “有!”方青梅开始列举,“你前天给三哥送了翡翠豆腐,而后又给他买了两个肉包,今天又去送好吃的,这还不是关心吗?” 古月兰不说话了,她怕控制不住把实话冒出来。 张氏以为她不好意思,便把女儿推出去,“去看你爹和大哥回来没有。他们回来了才能开饭。” 老方家今日又成了村里的焦点。 实在是那股肉香太浓郁了,附近住的几户人家都被馋的流口水了,孩子更是哭闹着要吃肉。 吃过午饭,古月兰正准备和方青梅出门,苏家的马车就到了。 正忧愁要走路的古月兰便笑了,“娘,那我们走了。” “去吧。”张氏挥手。 苏家的马车一离开村子,村民们就沸腾了。 有那好奇心重的,直接上门询问,不过都被张氏打发了。 第12章 她说的肯定没错 苏老爷拦着儿子,嫌弃道“你赶紧回书院去,家里不需要你!” 苏熠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爹,“我回来就是看娘和妹妹的。爹,您就让我进屋看看吧。” “进什么进!”苏老爷一脸嫌弃,“你不是喜欢在书院住着吗?以后都不用回家了,反正我和娘已经不需要你了,走走走!” “爹,你不能这样!”苏熠对于他爹的操作,简直要崩溃。 “我哪样了?”苏老爷掐着他圆润的腰,“我是不给你银子花了,还是不给你饭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熠往左边走,他爹就往左边拦,“您就让我看看娘和妹妹吧!” “看什么看!”苏老爷理直气壮,“屋里躺着的是我媳妇跟闺女!想我看闺女,我建议你快些成亲,自己生去。” “……”苏熠被他爹折腾的直接没了脾气,“爹,您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啊。”苏老爷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 以前家里只有这个混账的时候,他和夫人天天围着他转,对他那真是极尽宠爱。 可这小子倒好,到镇上念书直接选择了住宿,把他可爱的夫人都给气哭了。 这么些年,他和夫人不是没想过再生一个,但一直没有消息。 谁知,他们都不抱希望了,夫人倒是怀上了。 有了闺女的苏老爷现在底气足足的,看儿子都带着万分的嫌弃。 苏熠被他爹的眼神弄得都想原地打滚了,顺道回忆一下他小时候的混账劲儿。 “娘!娘!娘……”苏熠直接高声喊起来。 苏老爷气得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你给我小点声。” 院门外的苏管家不得不得出声,“老爷,古娘子到了。” 他真怕老爷和大公子再闹出什么动静,到时候可真真是叫古娘子看笑话了。 苏老爷一息就恢复了他在外人面前的姿态,含笑看向古月兰,“古娘子来了,让你见笑了。” “并没有,倒是让我羡慕苏老爷和苏公子的父子情。”古月兰是真心羡慕。 前世,她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之后,她和爷爷相依为命。 苏老爷瞪了儿子一眼,才道“古娘子,你随我来。” 见此,苏熠立即跟上去,这可是能进屋看娘和妹妹的好机会。 古月兰看了一眼他穿的衣裳,忍不住道“苏公子也是四宝书院的学子?” “是。嫂子许是不认识我,但我认识嫂子。”苏熠便说起他和方元善的事情。 古月兰听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苏公子便是跟我家相公一起被举荐去县学的人?” “正是在下。”苏熠刚拱手作揖,就被他爹无情的推到一边。 “你不要拦着古娘子给你娘看诊。”苏老爷看向古月兰的时候,那满脸笑容几乎要闪瞎她的眼。 苏夫人已经被婆子扶起来,含笑看着古月兰,“让古娘子见笑了,他们父子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足见苏老爷和苏公子感情是真的好。”古月兰坐在圆凳上,开始帮苏夫人把脉。 她一边把脉,一边问道“今日下地走动了吗?” “走了一会。” “明天继续如此。哪天太阳好又没风的时候,苏夫人可以到外面晒晒太阳。” 古月兰才说完,伺候的婆子却皱眉道“坐月子的人怎么可以随意出门!” 屋里其他人也好奇的看着古月兰,等她解释。 唯有苏熠,趁着大伙的注意力都在他娘那里时,悄悄的把妹妹抱到一边亲香。 古月兰睨了一眼他那做贼的姿态,笑道“日光可以杀菌,就是杀毒。不仅苏夫人要晒,孩子出了月子也要晒,但不是中午的太阳,而是早上和下午的太阳。 晒太阳的时候,不要仰头直视太阳,孩子的脸上盖一张深色帕子,保护她的眼睛。 我建议苏夫人自己喂养,不仅对孩子好,对母亲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等您出了月子后,我再教一套收盆骨和减肚子的动作,这样您就能恢复好身材了。” 古月兰一说完,苏夫人便满脸兴奋的追问“我真能恢复以前的身材?” “那要看苏夫人有没有毅力坚持了。” 产妇想恢复身材,可是需要很大毅力的。 其他人或许带孩子太累就能瘦下来,但苏夫人显然不可能会被累到,只能靠锻炼来恢复身材。 伺候的婆子显然不赞同古月兰的说法,“夫人,哪有坐月子的女人出门晒太阳的,您可不要轻信了。” 苏夫人却道“孙嬷嬷,古娘子接生的本事那么厉害,她说的肯定没错。” 这是完全的信任古月兰了。 对于她的这份信任,古月兰是高兴的。 毕竟没有哪个大夫喜欢自己的专业被人怀疑。 随后,古月兰又指导了一下房间要经常通风换气,衣物要勤换,头发可在太阳大的时候洗一洗。 孙嬷嬷又不淡定了,“洗头发?这怎么可以!老了会头疼的!” 古月兰看了一下现在的气候,便道“如今刚进入四月,苏夫人若是能忍一忍,头发不洗也没事。” 爱干净的苏夫人哪里忍得了一个月不洗头发。 她心里有了主意,嘴上却不说,以免孙嬷嬷跳脚。 把该说的、该交代的都说了后,古月兰便起身告辞。 “苏夫人,我几日后再来看诊,您好好休息。”古月兰起身往外走,苏老爷拉上苏熠一起相送。 古月兰含笑看着他们,“苏老爷,我们姑嫂想去镇上一趟,能否请你们家的马夫送一程,我出车钱。” 苏老爷立即道“这个自然没问题,车钱就免了。” 古月兰含笑应下,心里决定还是要给车夫辛苦费的。 苏老爷看向身旁的儿子,“你不是要回书院吗?顺道送一送古娘子姑嫂,你做车辕上,可不许坏了人家姑嫂的名声。” 被嫌弃的苏熠拱手作揖,笑道“爹放心,孩儿有分寸。” 瞧他还算乖巧的模样,苏老爷决定给他留些面子。 坐马车从苏地主家到四宝镇只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下车时,好巧不巧遇上了书院放学的时间。 此时,一群学子涌出书院,方元善也在其中。 马相癸见此,立即嘲笑出声,“有些人的媳妇啊就是不守妇道,今天去勾搭这个,明天去勾搭那个,绿王八都没这么绿的。” 第13章 你什么时候去县学 古月兰听后,直接怼他,“我瞧你就挺像绿王八的!” “你……”马相癸没想到古月兰会当众下他面子。 这女人以前见了他不是一直暗送秋波吗?今日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古月兰懒得搭理他,走向方元善,“相公,我和青梅来给你送东西。来之前我们去了一趟苏地主家,帮苏夫人复诊,顺道坐了苏公子的马车来镇上。” 刚下车的方青梅手里提着食盒,笑道“三哥,三嫂可偏心了,煮好的排骨一大半都送来给你了。” 苏熠也笑着解释,“元善兄,这次多亏了嫂夫人,我娘和妹妹才能平安无事。届时妹妹的满月宴,你和嫂夫人可一定要来做客。” 方元善拱手作揖,“一定。多谢苏公子相送我家娘子和妹妹来镇上。” “咱们现在都是同窗室友了,元善兄不用如此客气。”苏熠含笑说完,便进了书院,把空间留给人家夫妻。 方青梅也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便道“三哥,你和三嫂说会话,我去镇上逛逛。” “等一下。”古月兰叫住了方青梅,“这十文钱你拿着。” 方青梅受宠若惊,“三嫂,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拿着!”古月兰把十文钱硬塞到她手里,“女孩子逛街哪能没有钱的。” 方青梅无措的看向她三哥,似在询问这钱我该要吗? 方元善笑着道“你三嫂给你的便拿着吧。” “谢谢三哥三嫂。”方青梅拿着钱,笑容灿烂的走了。 书院门前一下子就只剩下方元善和古月兰二人。 至于马相癸,他讨不了好已经气呼呼的走了。 其他学子瞧着没好戏看也散了。 古月兰指了指书院大门不远处的草地,“咱们去那里坐一坐。” 元善席地盘腿而坐。 古月兰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青言哥猎到了大野猪,我去买了一些肉,这排骨是中午煮的,你尝尝。” 方元善在她摆盘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蒜香和肉香味。 他接过筷子,尝了一块后,才道“以后家里煮了肉,你们留着吃,不用给我送,我在书院的饭食还不错。” “书院的饭食确实不错,但你吃的并不好。”古月兰在来时的马车上跟苏熠打听了一下,得知方元善为了省钱,每日只食两餐。 且每餐的饭食都极为简单,一个窝头配一碗白菜煮的清汤。 将近一米八的大男孩,一年四季在书院都是这样过的,难怪他那么瘦,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跑了。 方元善被揭穿,脸上出现一股羞赧。 “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爹娘。青梅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她根本没听出苏公子的言外之意。”古月兰解释。 方元善低头啃着骨头,好半天没说话。 古月兰担心他心里有想法,正要说话,苏熠忽然蹦了出来。 “好香啊!”苏熠不客气的蹲在方元善的身边,“元善兄,这股香味在来时的马车上我就闻了一路,能否分一些给小弟尝尝?” 苏熠盯着排骨看,哈喇子似乎都要掉下来了。 看出他是真想吃,方元善不由得看向古月兰,“能分一些给苏公子吗?” “相公做主便是。” 方元善躲开她的视线,看向苏熠,发现他两手空空,“你打算用手装?” “没有没有。”苏熠笑着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碗。 见此,古月兰实在没忍住笑意,仰头大笑起来。 他这是有备而来啊。 方元善瞪她一眼,不好意思的对苏熠道“你别介意,她向来如此随性。” “嫂夫人性子爽朗,跟元善兄倒是十分相配。”苏熠红着脸说完,便端着他的碗匆匆走了。 古月兰数了数,那碗看着精致小巧,却能装下五块排骨。 “苏公子也是个妙人。”古月兰打趣。 方元善叹了口气,“你方才不该笑的。” “苏公子眉目清正,是个君子,肯定不会介意我的无礼。你可与他多相交。”古月兰一番话,惹得方元善轻哼了一声。 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古月兰才道“这次给苏夫人接生,我得了一百两银子和不少谢礼。加之先前的五十两,我手里已经存了一百五十两。” 方元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接生这么赚钱?” “那倒不是。”古月兰叹着气,“一是苏夫人难产,二是苏家有钱,苏老爷爱重妻子才给了这么重的礼金和谢礼。” 方元善把食盒收整好,放在她身旁,“你也不要有压力,过几日我要去县学了。县里人多,赚钱的地方也多,到时候我也想法子赚钱。” 古月兰也想去县里看看,追问“你什么时候去县学?” “后日我回家,第二天就要动身去县学。”方元善起身,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妹妹,“天色不早了,你和青梅早些回去吧。” 古月兰提着食盒,看了看他打了好几个补丁的学子儒裳,打算回去就用苏家送的布给他做两身衣裳。 “那我们回去了。”古月兰走了两步,又回头走到他身边,掏出一钱银子给他,“这钱你拿着,这两日家里忙,我可能没时间给你送饭了,你自己吃好一点。” 方元善没有接,古月兰直接把银子塞进他腰带中。 “你……”方元善脸色一红,正要说她几句,哪只她已经跑走了。 方青梅步子有点匆忙,看到古月兰朝她走来,松了口气,“三嫂。” 瞧她神色有些不对劲,古月兰正要询问,刘生和几名学子从拐角处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古月兰看到他的时候,脑中顿时炸开了花。 书中,男主被赶出书院后,便出门游历。 期间,刘生贪慕方青梅的美貌,使了手段把她娶回家,最后对她进行各种非人的虐待。 方元善游历归来,妹妹已经被刘生折磨致死。 张氏因为女儿的死,几乎哭瞎了眼睛,方老爹更是一病不起。 至于大房和二房的人,那是死的死,散的散,老方家可谓是家破人亡。 第14章 哥哥们可不是摆设 “青梅莫怕。”古月兰握紧方青梅的手,直接从刘生等人身边走过。 刘生在她们经过的时候,目光落在方青梅身上。 方元善的妹妹长可真是好看,若能娶回家该多好。 他的目光太过于有侵略性,古月兰想忽略都不行。 于是,她停下脚步,笑道“刘公子,听说你爹喜欢动手打人,不知可是真的?” 刘生的父亲有家暴倾向,其母就是被他殴打致死。 刘生从小受其父影响,心理也是扭曲的,只是他本人不知道。 家丑被古月兰当众说出来,刘生的脸色异常难看。 古月兰轻嗤一声,拉着方青梅便走。 这人最好识趣的别来招惹青梅,不然她不介意一副毒药送他归西。 有家暴倾向的人不值得同情! 等出了镇子,方青梅才松了口气。 古月兰忍不住问道“你很怕刚才那个人?” 方青梅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想笑却笑不出来。 “别怕,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会帮你的。”古月兰握紧她的手,给予她安慰和力量。 绷紧身体的方青梅忽然放声哭了起来,“三嫂,他不是好人。今早我和二哥来卖翡翠豆腐,我内急便去上茅厕,出来时遇见了那人,他拦住我还想轻薄我,呜呜……” 古月兰听后,牙齿磨的咯咯响。 “别怕,回家后三嫂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到时候再遇到这种人,你直接把他放倒!”古月兰没想到刘生这么早就盯上了青梅。 不过也不奇怪,小姑子除了瘦一些,皮肤黑一些,五官是真的精致好看。 应该说,方家人就没有丑的。 方老爹本就长的高大、端正,加之婆婆张氏的美貌加成,他们俩的孩子就没有不好看的。 方青梅哭了一会,感觉心里的那股郁气散了不少,“三嫂,这事可不能告诉爹娘,他们会担心的。” 古月兰听后却不赞同,教育她,“青梅,遇事自己不能解决的时候,不是隐瞒,而是大胆的告诉你的家人。他们知道了,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方青梅愣了愣,“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古月兰瞪着她,“你的哥哥们可不是摆设,不然要他们何用!” 方青梅被说服了,却还是担忧道“娘知道了,以后都不让我到镇上怎么办?” “那就不去啊。”古月兰想的可就远了,“你三哥过几日就要去县学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县里玩。” “啊?”方青梅才知道他三哥拿到了去县学的名额,“三嫂,这事如此重要,你先前怎么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 “我没说吗?”古月兰一脸懵圈,似乎才想起来她好像确实忘记把这件事告诉公婆了。 傍晚吃过饭后,张氏把古月兰叫到房里说话。 “青梅跟我说,老三拿到了去县学念书的名额?”张氏开门见山。 古月兰笑了,“对,相公可厉害了。” 瞧她脸上洋溢的笑意,张氏也跟着笑了,“你会跟老三去县里吗?” 这个古月兰自然想过,说道“等家里种了姜后,我再去。对了娘,我在书上看到一个沤肥的法子,明天让爹带大哥二哥他们试试。” 张氏听后,多问了几句,瞧她说的头头是道,心里信了大半。 “成,这事一会我就跟你爹说。只是,到时候你要在一旁指点,省得他们做错。”张氏想的十分周全。 古月兰应下,说起了方青梅在镇上遇到的事情。 张氏听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古月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娘,这事得让家里人都知道,以后青梅去哪里大伙才会重视。毕竟咱家青梅长的是真好看,被人惦记是难免的。” 张氏点头,“我晓得,你出门也注意安全,毕竟也还是小姑娘。” 古月兰长的也不差,眉目清秀,笑起来眉眼弯弯,看着就是个讨喜的。 从主屋出来,古月兰去了方青梅的小屋,“青梅,我有东西给你。” 方青梅已经准备睡觉了,跟她同住一屋的大丫、二丫已经睡下。 “三嫂。”方青梅坐起来,“你…你都跟娘说了?” “说了。”古月兰摸摸她的头,“别怕,家里人都是心疼你的。这个你拿着。” 方青梅手里多了一个小荷包,她不解的看着古月兰,“为什么送我荷包?” “里面装的是药粉,这荷包你要不离身的戴着。”古月兰说了药粉的用处,还教她如何使用。 这一夜,方家人睡的并不安稳。 一个是因为方青梅的事情,一个是因为方元善要去县学的缘故。 去县学,意味这家里要多拿钱。 到了县里,不管束修还是吃饭的钱,那都比镇上多。 第二天起来,张氏把古月兰会沤肥的事情一说,低沉的气氛才得到缓解。 古月兰知道方家日子难,便道“这肥咱们多沤一些,不仅种姜能用上,地里的庄家咱们也可以用上,肥力够了,庄稼才能长的好。” “老三媳妇说的是。”方老爹表示了肯定。 随后,张氏开始分工。 方青梅留在家里照顾坐月子的二嫂,老二方青河自己去镇上卖翡翠豆腐。 剩下的人都跟着去学沤肥。 古月兰只知道理论,动手的事情都是方老爹和方青山父子,张氏、钱氏也在一旁打下手。 古月兰瞧着没她什么事了,便想进山看看。 “娘,我去山里看看。”古月兰往山里走。 张氏不放心她一个人,对方老爹道“他爹,我跟老三媳妇去看看。” “别进深山。”方老爹交代。 “知道。”张氏背了一只竹篓追上去。 古月兰一进山林就不停的往里面走,张氏跟在身后,“老三媳妇,不能再进去了。” “娘,再走一段我们就往回走。”古月兰倒是听话。 外围的山林,因为常年有人来砍柴、摘野菜、野果,显得光秃秃的。 稍微往里走了一段后,脚下的路开始难走了。 “老三媳妇,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张氏急了,“山林里蛇虫鼠蚁多,深山更是有大虫和狼群,稍不注意就会遇到危险。” 古月兰停下脚步,盯着身旁的一丛植物看了看,还揪下叶子闻了闻,而后蹲下身开始挖它的根茎。 张氏“老三媳妇,你这是?” “娘,我找到好东西了!”古月兰兴奋道。 第15章 三弟妹变化可真大 二人下山后,张氏回家拿背篓和麻袋,古月兰把发现三七的事情告诉了方老爹和方青山夫妇。 “爹,等娘回来我们就一起上山。”古月兰脸上的兴奋压也压不住。 山里一大片的三七,若是全部采挖,估计能挖到秋收。 方青山和方老爹对视一眼,彼此也是激动的。 老三正等着要钱,若是三七真如古氏说的能卖高价,那算是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张氏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来了。 五人分开走,以免目标太大被村里人发现。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午,连午饭五人都没有吃。 傍晚天都黑了,一行五人才从山上下来。 从未干过重活的古月兰,背了小半袋的三七下山,人就累瘫了。 方青梅见此,吓了一跳,“三嫂,你没事吧?” “没、没事,累的。有水吗,要饿死了。”古月兰一天的兴奋,在下山的这段路都被浇灭了。 干活太累了,呜呜,她现在只想躺着不动。 张氏瞧她没个形象,对方青梅道“赶紧扶你三嫂回屋休息。” 青梅一边喂她喝水,一边搀扶她起来。 回到屋里的古月兰直接躺到了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连晚饭都叫不醒。 张氏临睡前烧了一锅热水,跟方青梅一起把古月兰弄醒。 被迫睁眼的古月兰嘟囔道“我要睡觉,好累……” “三嫂,洗了澡再睡,不然你明天浑身酸疼,更难受。”方青梅拽着她去了厨房隔间,热水都给她准备好了。 古月兰抱着张氏给她找的衣裳,眼眸有点红,“谢谢。” 张氏笑着交代女儿,“青梅,你盯着点,别让你三嫂洗着就睡着了。” 泡在热水里的古月兰已经不困了,跟帘子外守着她的方青梅道“咱家谁做衣裳的手艺最好?” “二嫂啊。”方青梅探头进去,被古月兰泼了一脸水。 方青梅把头缩回去,嘿嘿一笑,“三嫂可真白。” 古月兰轻哼一声,“二嫂坐月子,现在不能做衣裳。” “三嫂要做衣裳?”方青梅刚想探头,就被泼来的水吓得赶紧后缩。 古月兰继续说“你三哥要去县学,我打算用苏家送的布给他做几身衣裳。” “苏家送的都是好料子。只能找二叔家的大堂嫂了。”方青梅说这话时,眼中透出一股失落。 “只怕她不会帮忙,她素来看不惯咱家明明连饭都吃不饱了却还要送三哥念书的行为。” 古月兰穿好衣裳走出来,“我明天去找她,你陪我去。她现在看不惯咱家,以后有的她巴结。” 方青梅听后,咧嘴一笑,“三嫂,你也相信我三哥以后能当大官。” “那当然!”古月兰坐在杌子上准备解决晚饭,“你三哥他可是最优秀的。” “那你……”方青梅欲言又止。 古月兰不解,“你想说什么?” 方青梅抿唇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我三哥那么好,那你之前为什么看不上他?” “咳,咳咳……”古月兰被米汤给呛到了。 方青梅赶紧过去帮她拍背。 缓过来的古月兰瞪着她看,“我以前眼瞎,这个解释你信吗?” “勉强吧。”方青梅到底信不信都不重要,毕竟以前的事古月兰真的无法解释。 睡前,古月兰把冰镇在井里的下水拉上来,一锅卤了。 方青梅不解,“这都睡了,三嫂还要煮东西?” “准备做卤肉。”古月兰示意她把火烧上。 主屋的方老爹轻推身边的妻子,“他娘,老三媳妇和青梅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要不去说说?” “没事,让她们闹,明天起不来我再训她们。” 方老爹便不说话了。 第二天,古月兰确实起不来。 方青梅倒是醒了,毕竟她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她打着哈欠走进厨房,隐约闻到一股肉香味,瞬间精神了,“卤肉!” 张氏不客气的拍了她一巴掌,“就知道吃。” 方青梅揉着肩膀,“娘,早饭吃卤肉吗?” “你三嫂昨晚怎么说?”张氏瞪着闺女,觉得这丫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三嫂说卤肉卤好了就把她叫起来。”方青梅说完,便跑去三房把古月兰摇醒。 睡觉迷迷糊糊的古月兰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别吵,我还要睡一会。” “三嫂,卤肉好了,快起来吃卤肉。”方青梅激动坏了。 卤肉啊,闻着那么香,吃起来应该更香。 迷糊的古月兰瞬间清醒,“卤肉好了?“ “好了。”方青梅说罢,就被古月兰推出房门,她快速换了衣裳。 早饭时,一家人尝过卤肉,一致好评。 古月兰吃饱喝足,交代方青河,“二哥,厨房里我切好的那盘卤肉是给相公的,你去镇上记得捎上。” 待她出了堂屋,方青山才呐呐的道“三弟妹变化可真大。” “可不是。”钱氏附和。 大朗闷头吃肉,嘴里跟着道“我喜欢现在的三婶。” “对,喜欢三婶。”二郎跟嘴。 大丫二丫虽然没说话,但亮晶晶的双眼说明了一切。 回屋把布匹抱出来的古月兰喊道“青梅,走啦。” 张氏看向女儿,“你们又要做什么?” “三嫂要找二叔家的大堂嫂给三哥做衣裳。”方青梅说完,便往外走。 张氏想把她叫回来,最后又作罢。 钱氏叹了口气,“娘,青东家的不是好相与的,嘴巴也厉害,三弟妹不会吃亏吧。” “你小看她了。”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张氏觉得古月兰没有她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那丫头瞧着就是个精的,谁吃亏她都不可能吃亏。 “二叔,在家吗?”方青梅在院门外喊了一声。 方里正听见声音,就笑起来,“青梅来啦,二叔在呢。” 这方里正是方老爹的二弟,兄弟俩感情不错,奈何里正的媳妇不是个好说话的,两家才走动的少。 古月兰跟长辈们见礼后,便说明了来意,“大堂嫂,我想请您帮青玉做两身衣裳,不白做,我给你一百文手工钱。” 一听有钱拿,里正媳妇的脸才有笑意,“老大家的,这活你就接了吧。” 第16章 三弟妹厚此薄彼? 从里正家里出来,方青梅的脸色不是很好,“三嫂,下次再做衣裳别找大堂嫂了。” “下次再做二嫂就出月子了,咱家有人。”古月兰含笑看着她,“看在二叔的面子上,你就别生气了。” 方青梅叹了口气,“二叔也挺难的。” “可不是。”古月兰也觉得里正二叔太不容易了,一边是亲大哥,一边是媳妇和家人,真是难为他了。 方青梅往后偷偷看了一下,才低声道“二叔这些年没少帮衬咱家,不过都是偷偷摸摸的,就怕二婶发现。” 古月兰想到自己婆婆的为人,忍不住问道“你奶不会是偏心你爹,所以给你二叔娶的媳妇就随便找的吧。” “噗嗤……”方青梅没憋住笑意,笑了一会才低声道“咱娘是我爹自己相中的,我奶那会可反对了。” 古月兰竖起大拇指,“还是咱爹眼光好。” “可不是。”方青梅想到自己若是有个跟二婶一样的娘,浑身一个激灵,吓的。 这一日,男人们都下地沤肥,女人们在家里把三七洗净,将主根、支根以及根茎分开,阴干。 方青梅问道“三嫂,这小疙瘩真的能卖钱?” “能,而且还很值钱。”古月兰想到山上那一大片的三七,心里火热,“青梅,那后山有主吗?” “后山属于咱们村的。”方青梅说完,似乎知道她的意思,“三嫂,山上很多这个三七?” “嗯,很多,一大片。”古月兰听到后山属于村里的财产,眉头就皱起来了。 张氏看出她的小心思,说道“在后山发现的东西,只是一点也就罢了,若是太多,村里人得知会引来众怒的。” 古月兰也看得开,便道“娘放心,我没想过独吞这些三七。后山这么大,我觉得可以让里正进行分配,每家每户就有属于自己的山林了。” “主意是好主意,可后山太大,村里人都想要靠近村子这边的山林,远些没人涉足的,不仅山林茂密,危险也多,谁乐意要那离村子远的山林。”张氏叹气。 这时,院门被人用力推开。 “弟妹,今日的卤肉都卖完了,没买到的都问明天是否还卖。”方青河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张氏听后,忍不住去看古月兰。 古月兰却平静的问道“二哥,你给相公送肉了吗?” “送了送了。”方青河哪敢忘记古月兰交代的事情。 古月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裙,“相公怎么说,他觉得好吃吗?” “老三那个闷葫芦,只顾低头吃饭,倒是苏公子,一个劲的夸咱家做的卤肉好吃。”方青河笑道。 古月兰听后,对一旁的钱氏道“大嫂,以后卤肉就交给你和青梅来做,我就不插手了,我要做三七粉。” 张氏愣住了,应该说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古月兰会把卤肉交给家里来做。 “三嫂,这个卤肉的秘方你也要交给我们吗?”方青梅问。 “自然是要交的,不然最后辛苦的还是我。”卤肉的秘方都是一些中药材。 因她研究过一段时间的药膳,无意炖的一锅肉特别香,便记住了那几味药材。 后来她又多次试验,得出了最完美的比配比例。 说完卤肉的事,古月兰想到了她的姜,“娘,我想把村里人家的姜都收了做种子,您看成吗?” “应该能成。”张氏把手边的三七铺开后,便端着簸箕放到屋檐下阴干。 柴房里的翠红不时探头看,总觉得现在的古月兰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个愚蠢的大小姐何时变得这么能干了? 咕噜噜! 翠红的肚子传来一阵咕噜声,她已经饿了好几顿了,只有每天早饭能吃上一碗米汤和一根红薯。 直到今天,她的手帕已经积攒了四条,一天根本就完不成任务。 该死的大小姐,她是不是故意整我? 不管翠红怎么想,她手里的绣活还是要继续绣的。 方青梅发现了翠红的打探,靠近古月兰耳边低语,“三嫂,你真打算饿死她?” “放心,死不了。”古月兰可没忘记翠红偷了她的首饰,“你可别心软。等她多饿几天,她就会拿东西来跟你交换食物了。” 方青梅眼眸放光,“她的衣裳不错,都没有补丁。” 听着小姑娘的话,古月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衣料七八成新。 至于方家人,就没有身上不打补丁的。 孩子更惨,他们的衣裳都是用大人的衣裳改小的。 “我那里还有苏家给的布料,颜色正适合你,回头等二嫂出了月子,叫她给你做一身新衣,剩下的布料再给大丫、二丫各做一身。”古月兰说完,方青梅就蹦起来了。 “三嫂,你真是太好了!”方青梅说着,就楼住了她的脖子,脸贴着脸。 古月兰差点摔倒,笑道“等把你三哥的书赎回来了,手头宽裕些,家里每人都能添新衣。” “嗯嗯嗯。”方青梅现在可开心了,走路都是飘的。 张氏本想说女儿几句,可看她那开心的找不到北的模样,到底是心软了。 钱氏听到女儿也有衣裳,心里就熨帖了。 二房屋里,李氏拉住方青河的手说悄悄话,“三弟妹把做卤肉的方子交给了大嫂,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了?” 方青河听后便皱起眉头,“你这不是坐月子吗?三弟妹不是那种人。” “这才几天你就帮古氏说话了。”李氏不客气的往她男人身上掐了掐。 方青河疼得差点叫起来,他躲开李氏的手,低声道“三郎现在有奶喝可都是三弟妹的功劳,二丫也得了一身衣裳,你要想想人家的好。” “那我早产也是她害的,你怎么不说?”李氏轻哼一声,心里倒也没有记恨古月兰,“等我出了月子,我也要跟着做卤肉!” 方青河自然是全力支持。 晚饭后,孩子们依旧在院子里背书、识字、练字,这习惯是真的好。 古月兰坐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只觉得岁月静好。 谁知,院门外走进来的人却打破了这股温馨。 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也不说话。 大朗最先认出来人,“大、大舅。爹、娘,大舅带着三丫回来了!” 钱氏第一个从厨房里跑出来,当看到男人怀里的孩子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钱大舅看到妹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大嫂、二嫂都怀上了。” 第17章 这里就是你的家 钱氏没说话,上前把三丫抱过来,看着男人道“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钱大舅愣在当场,嘴巴嗫嚅几下,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 方青山忽然冲到他面前,一拳打在他脸上,“你混蛋!当初是你们跪求我们把三丫给你们做女儿的,我们不肯,你们就天天上门闹。 我们把三丫给你们的时候,你们怎么说的? 说以后就算有了孩子也会把三丫当亲生的孩子,连我们多去看一眼,都怕她以后跟你们不亲。 为了你们的私心,我们忍住不去看三丫,现在倒好,你媳妇怀上了就嫌弃我们三丫了是吧?!看我今天不揍死你!” 三丫窝在钱氏的怀里,如猫一般的声音,“我好饿……” 钱氏一听女儿的话,瞬间泣不成声。 张氏担心她哭着就把孩子摔了,立即上前扶着她,“青梅,赶紧去做些吃的!” 青梅跑去厨房。 古月兰担心孩子们受影响,上前把他们都拉进了厨房,“你们一起帮小姑打下手,一会三婶做拔丝红薯给你们吃。” 个小的异口同声应下。 大朗却道“三婶,能给三丫吃吗?” “能啊。”古月兰揉揉大朗的头,“三婶回屋拿糖。没有糖可做不成拔丝红薯。” 方青梅熬了一锅小米粥,古月兰教她切了红薯块一起煮。 院子里,钱大舅被揍的已经躺在地上。 若不是方老爹和方青河拦着,愤怒的方青山估计能把人打死。 钱大舅从地上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丝,闷声道“妹夫,是我对不起三丫,对不起你们,要怪你就怪……” “滚!”方青山不想听他废话,“以后别来了!” 钱大舅沉默了一会,便起身往外走。 古月兰目睹了这一切,忍不住叹气。 等她看到三丫吃粥时的狼吞虎咽,心里的叹气声更是不断。 “还吃。”三丫举着碗,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钱氏,眼中带着一丝胆怯和希冀。 钱氏的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见此,张氏无奈道“你先别哭,看看孩子怎么样,她身上有没有伤,问问她在钱家是不是一直没吃饱饭。” 钱氏收了眼泪,捧着三丫的脸道“三丫乖,现在太晚了,咱们不能吃太饱,会闹肚子的。” 门外的大朗不干了,他端着一碗拔丝红薯跑进来,“娘,三丫还没吃拔丝红薯呢。” 大朗说着话,就夹了一块拔丝红薯往三丫嘴里送。 三丫吓了一跳,等嘴里传来一股甜味,她笑了,“好吃。” 大朗顿时眉开眼笑,“这一碗都是你的。三丫,你要多吃一点,不然二郎不承认你是他三姐。” 古月兰赶紧阻止,“大朗,三丫一下子不能吃太多,会生病的。” 若是其他人劝阻大朗可能会生气怀疑,但古月兰的话他却十分相信。 “三丫,你只能再吃一块,剩下的留到明天再吃。三婶是大夫,可厉害了,咱们要听她的话。”大朗喂三丫又吃了一块拔丝红薯后,便端着碗走了。 三丫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眼泪哗哗的掉下来。 钱氏立即哄她,“三丫别哭,明天不仅能吃拔丝红薯,还有肉吃。” 三丫仰头看着钱氏,眼泪掉的更凶了,“姑姑,三丫不吃肉,你别把三丫送走好不好?” 这一下子,堂屋里的人都红了眼睛。 钱氏抱着三丫就放声大哭,“那个挨千刀的啊——” 堂屋里也没人劝,就让钱氏哭着。 古月兰看三丫无声的哭泣,心里憋的难受,“娘,您先把三丫抱过来哄哄。” 氏手脚并用的把三丫抱到怀里,“三丫,这里就是你的家!我是奶奶,这是爷爷,这是你爹,这是你娘……” 张氏把堂屋里的人挨个介绍一遍,三丫似乎懂了。 她搂紧张氏的脖颈,贴着她的脸道“奶奶,三丫会听话,会干活,你别把三丫送走。” “好好好,不送不送!”张氏心里自责不已。 当初她要是以死相逼,就算钱大舅夫妇每日跪求、哭闹,只怕也会忌惮一二。 古月兰瞧着张氏也哭了,只能自己上去哄三丫。 “娘,让我来抱三丫吧。”古月兰伸出手,没想到三丫竟然没有拒绝。 张氏也觉得自己哭的不好看,便把三丫递给古月兰。 三丫窝在古月兰的怀里,双眼如小鹿一样显得局促不安。 古月兰轻抚着她的背,“三丫,你刚回家,这段时间你可以先跟爹娘一起睡,过些日子你要和大丫姐、二丫姐她们一起睡。” 丫点头。 “大丫姐和二丫姐每天都要帮家里干活,你也要帮家里干活。”古月兰继续说。 “三丫会干活!”三丫绷着小脸。 “三丫真能干。”古月兰适时夸了她一句,又道“大丫姐和二丫姐每餐吃饭都很干净,不浪费粮食。” “三丫也不浪费粮食!” “大丫姐和二丫姐还有新衣裳穿。” “三丫也要新衣裳。” 古月兰听后,笑了,“那当然,大丫姐二丫姐有的,咱们三丫自然也有!” 三丫说完那句话心里是忐忑的,可听了古月兰的话,心里的防线就彻底崩了。 “三丫、三丫……”小丫头哭的说不出话,却又不敢放声哭。 古月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三丫想哭就哭,哭出来就好了,家里没人笑话你,也没人欺负你,家里人都是爱你的,心疼你的。” 三丫张着嘴,许久后才终于发出了猫一样的哭声,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哭声很吵,但古月兰却笑了。 这孩子连哭声都压抑着,可见在钱家过的什么日子,如今能哭出来到叫人放心了。 老方家这边的动静闹的太大,里正被惊动了。 “大哥,孩子哭了你们怎么也不哄哄?”里正看着方老爹,眼中带着责备。 方老爹轻叹一声,“二弟,三丫回来了。” “三丫?”里正先是一愣,而后瞪大眼睛,“钱家不要三丫了?!他们是不是欺负我们方家没人?” “这事先别闹,等老三回来问问他。”三丫是上了钱家族谱的,要想彻底断了,还得老三这个有秀才功名的人出面比较好。 第18章 我们就是被赶出来的 第二天,方青河卖完翡翠豆腐和卤肉,便去书院接方元善一同回村。 路上,方元善听说三丫已被钱大舅送回来,抿唇不语。 方青河却滔滔不绝,“当初大哥大嫂就不该心软的。三弟是没瞧见,三丫瘦小的像个四五岁的孩子,明明她只比二丫小两个月。” 方元善却道“钱家养育了大嫂一场,那会儿钱家拿恩情说事,钱大舅夫妇又是跪求、又是保证,王伯母又跟着恳求,大哥大嫂就算铁石心肠也会动摇。” “又不是亲大哥。”方青河瘪嘴。 方元善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二哥,你别忘了,大嫂是跟着王伯母改嫁到钱家的。” 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大嫂就得认钱家这门亲戚。 回到家中,方元善连古月兰的面都没见上,就被他爹指使着带人去下游村把三丫的族谱改回来。 此时,钱家也不平静,主要是王氏在闹。 “当初你们求到英子面前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你们两房都怀上了就把三丫送走,你们的良心是让狗给吃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年干的好事! 尤其孙氏,有人的时候待三丫这好那好,背人的时候连饭都不让她吃饱,我可怜的外孙女哟,都让你们糟践了! 老头子一死,你们看我这个继母也不顺眼了。 想当初我来你们家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脏兮兮、又瘦又弱,都是老婆子我一手伺候的你们,现在倒好……” 匆匆赶来的钱来上前拉住他老娘的手,“娘,别说了,咱们回去吧。” 对于大哥二哥俩家,钱来心里也是失望的。 作为老来子,他没享受到老爹的多少疼爱,倒是经常被大哥、二哥欺负。 方元善一行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王氏在抹眼泪。 “王伯母。”方元善上前行礼。 王氏看到方元善的时候,先是一愣,而后哭的更凶了,“是我对不起你大嫂跟三丫那孩子……” “王伯母,三丫能回去我们全家人都很高兴。当初不是看您的面子,我们可不愿意把三丫给别人家做孩子,我们方家又不是养不起。” 方元善把话挑明,他们方家从来都不是自愿把孩子给钱家的。 王氏抹去眼泪,“青玉啊,你今天来是……” “当初三丫过了族谱,我来把族谱消了,好让三丫上我们方家的族谱。”方元善的话再次告诉下游村的人,他们方家很重视三丫。 王氏听后,乐呵的笑了,“对对对,三丫就该上方家的族谱。钱来,快,快带你青玉哥去见族长。” 钱来“哎”了一声,便在前面带路。 其实方元善认识去族长家的路,但有亲友带路更好。 钱氏族长早就听闻此事,听了方元善的来意,二话不说就取来族谱,把三丫的名字划掉。 方元善看着三丫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只在前面加了一个姓氏——钱三丫,足可见钱家对她有多敷衍。 钱族长如此干脆,倒是省了方元善不少事。 他把提来的谢礼放在堂屋的桌子上,“钱族长,这是我们方家的一点心意。三丫在钱家的这几年有劳您照看了。” “哪的话。”钱族长的脸有点发烫。 钱大舅和钱二舅两家人对三丫怎么样,村里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族长的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临走前,方元善故作为难道“钱族长,晚辈有些想不明白,钱氏族中也有不少孩子,钱大哥和钱二哥为何就看上了我们家三丫呢?” 这个钱族长还真知道一点。 “哎…那个……”钱族长犹豫着该不该说。 方元善也不追问,只是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钱族长犹豫再三,把堂屋里的人都打发走,才附耳低语,“他们找算命先生看过,三丫命格好,旺她大舅、二舅,多子多福。” 离开钱族长家,方元善心里闷闷的疼。 既然三丫命格这么好,钱大哥和钱二哥为何不对她好一些? 门外的钱来看到他的时候,立即迎上去,“青玉哥,我娘说请你去家里吃个午饭再走。” 方元善不是一个人来的,身旁还跟他二哥以及族里另外三个大小伙。 “成,去你家坐坐。”方元善正好想去见见钱家那两房的人。 只是,等他看到眼前低矮的茅草屋时,傻眼了,“你…你和王伯母被赶出钱家了?” “不算赶,是分家。”王氏笑着解释,但眼中的哀伤却骗不了人。 钱来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根本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我们就是被赶出来的!爹下葬不到半个月,大哥跟二哥就赶我和娘出门,连半亩田地都没分给我们!这些日子,我和娘只能自己开荒。” 方元善听后,只觉得钱家两房太过凉薄。 当初大哥要娶大嫂前,娘可是打听过,王氏虽是继母,却是通情达理、和善勤劳的人,对继子继女也十分用心。 不然,娘也不可能看上大嫂,让她做了长媳。 “族长就不为你们做主吗?”方元善觉得钱族长还是不错的,不可能看着钱来母子被钱家另两房欺负。 钱来叹了口气,“族长出面也没用。我那大哥二哥这两年学人跑船,赚了一些钱,村里人都巴结着呢。” 一直沉默的方青河却道“实在不行,我们兄弟来帮你们一起开荒吧。” “这这……”钱来是心动的,不由得看向他娘。 王氏感动的又开始抹眼泪,“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王伯母客气了。”方元善看着日头还早,便道“既然要开荒,那我们现在就下地吧。” 跟来的青年们倒是没有反对,其中一人道“青玉,哥几个帮了忙,回头记得叫婶子给我们几家送点卤肉。” 元善一口应下。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金乌西落。 四月的天,晚风一吹便传来一股凉意。 方青河把田埂上的外套捡起来,丢给方元善,“老三,把外套穿上,别受凉了。” 回到王氏家的茅厕屋,发现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古月兰从低矮的厨房走出来,笑道“相公,我来接你们回家。” 方元善看着马车道“这是苏地主家的马车。” “相公好眼力。”古月兰笑着解释,“你们离开没多久,苏家来请我看诊。事后,我便厚着脸皮请苏管家把我送来下游村。” 第19章 我是没名字吗? 一行人回到方家村,已是戌时过半了。 好在他们都在钱来家吃了饭,肉菜还是古月兰带去的。 张氏看到儿子儿媳回来,问道“事情顺利吗?” “顺利。”方元善把钱族长写的文书递给张氏,“等三丫上了方家的族谱,我再拿去县里登记,上咱家的户籍,三丫跟钱家那边就彻底没关系了。” “好,现在我跟你爹就去找里正。”张氏说完,便拉着方老爹出门。 方元善也觉得此事宜快不宜慢。 睡前,古月兰把方元善叫到屋里。 方元善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跟她进了屋。 两人成亲后,一直都是分开住的。 方元善一直睡在他四弟的屋里。 古月兰坐在床上,看他进屋后就一直低着头,不免好笑,“你坐啊。” 方元善左右看了看,发现屋里除了床,再无其他能坐的东西。 “我还是站着吧。”方元善闷声道。 古月兰噗嗤一声笑了,拍了拍她身边的位置,“坐这里,我们说会话。” 方元善闹不懂她要做什么,便站着不动。 见此,古月兰也不勉强,问道“你明天就去县城吗?” “没有。”方元善看着她,“先生给了我们三天假期,第四天他亲自送我们去县学。” “有三天假啊。”古月兰含笑看着他,“明天陪我上山走走?” “你进山做什么?”方元善皱眉看着她,“山里危险,我劝你最好不要进山。先前村里有人进山……” 古月兰听他唠叨了一堆,脑壳都疼了。 不得已,她上前把人拉到身边坐下。 方元善整个人直接愣住,呆呆的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瞬间满脸通红。 古月兰自然而然的松开他的手,“给你两个选择一,明天陪我进山;二,我自己进山。” 回过神的方元善抽回自己的手,不满道“你非要进山吗?” 月兰很坚决。 方元善不说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妥协,“明天进山后,你得听我的。” “可以。”进了山,谁听谁的就不一定了。 方元善还不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此时,张氏和方老爹从里正家回来了。 看到大儿子、二儿子、小闺女都时不时的看向三房,问道“大晚上的你们不进屋睡觉,是打算在院里喂蚊子?” “这就睡。”方青山、方青河兄弟俩动作快,一溜烟就回屋了,独留方青梅面对爹娘的询问。 “那个,我三哥被三嫂叫进屋了。” 张氏听后,和方老爹对视一眼,忍不住多打量了一下三房的小屋。 见此,方青梅迅速逃离。 “行了,咱们也回屋休息吧。”方老爹说完,步伐轻松的回了主屋。 张氏却有点忧愁,“他爹,这一个月还没到呢,你就这么放心了?” “老三媳妇不是越来越好了吗?你还担心什么?”方老爹素来是个心大的。 “就这几天能看出什么!”张氏心里还是担忧,就怕古月兰变回以前的样子,“不成,我去把老三叫出来!” “你别……”方老爹想抓人,动作却慢了一步。 张氏走到三房门前,还来不及喊人,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娘?”方元善错愕的看着他娘。 古月兰瞧见婆婆站在屋外,有点奇怪,“娘,你有事吗?” “哦,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吃饭了吗?”张氏神色自然,一点都没让俩人怀疑。 “我们都吃了,娘不用担心,快回屋休息吧。”方元善亲自把她送回主屋,才回老四的屋子休息。 从窗户偷看的张氏可算松了口气。 方老爹轻拍她的肩膀,“放心了?” 氏安心躺下,却又叹了口气,“古氏要是一直如此,配老三正好,就怕她……” “儿孙自有儿孙福。”方老爹帮她盖好被子,“睡吧,别想那么多。” 清晨,古月兰还在睡觉的时候,就被方青梅叫醒了。 “三嫂,我三哥说你再不起来他就不陪你上山了。” 古月兰无奈的爬起来,“他不陪我上山,他还能干什么去?” “三哥想跟青言哥去打猎。”方青梅小声道。 正在穿外衣的古月兰愣了一下,“他还会打猎?” “三哥箭术不错。”方青梅与荣有焉的笑着。 古月兰想了一下,明白了。 古代的君子六艺可是涉猎了礼乐书数御射六项,方元善会射箭确实正常。 洗漱后,古月兰到厨房吃早饭。 家里其他人基本上都已经该干嘛干嘛去了,只有她一个人晚起。 这该死的生物钟,她还没调整过来。 “青梅,你们今天做了多少翡翠豆腐?”古月兰询问。 方青梅正在洗碗,“做了五斤。但嫩桑叶越来越少,只怕过几天就不能做翡翠豆腐卖了。” “翡翠豆腐卖不了,不是还有卤肉吗。”古月兰就是想到这一点,才把卤肉的秘方教给他们的。 “谢谢三嫂。”方青梅说完,一抬头就对上了刚从大房屋里出来的三丫。 小丫头看到方青梅的时候,胆怯的站着不动。 方青梅却笑着上前把她抱起来,“三丫醒了。来,小姑带你吃早饭。” 家里做了卤肉,都会留一些,就算大人不吃也要给孩子们吃一些,不然怎么长个子。 三丫看到古月兰的时候,神色明显放松许多,“三婶。” “三丫,坐三婶身边来。”古月兰拍拍身边的小杌子,亲自给她打了一碗比较浓稠的粥。 看着小桌子上的卤肉,三丫咽了咽口水,“三丫不吃肉,三婶吃。” “都吃,三丫也吃。”古月兰往她碗里夹肉,“这是你娘和小姑做的,可香了,快尝尝。” 方元善挑了一旦柴火回来,问道“青梅,古氏醒了吗?” 厨房里,古月兰气闷的走出来,瞪着他道“方元善,我是没名字吗?” 被人当场抓包,方元善多少有些尴尬,“你醒了。” “哼!”古月兰没打算放过他,“你叫不出娘子,可以叫我名字。” 元善闷头应下。 厨房里,方青梅捂嘴偷笑,“三嫂,我怎么感觉我三哥好像有点怕你?” “他那不是怕,他是心虚。”古月兰说完,又往三丫的碗里夹了一块卤肉。 第20章 我以为你只会死读书 上山的路上,古月兰问起了三丫的事情。 方元善没有隐瞒,把细枝末节都告诉了她,连钱家为何要选择三丫的原因也说了。 “所以,钱家大房二房日子好过了,孩子也怀上了,就嫌弃三丫吃白食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差不多。”方元善在前面开路,“青梅说,你在山上发现了一片药材。” “是啊。”古月兰指着他的脚下,“你踩的这株植物便是三七。” 方元善对山里熟,记忆又好,“这植物山上很多,但没人知道它是药材。” “不是采药人,谁会特意去辨别草药呢。”古月兰倒是好奇方元善都去过哪些地方,“这山林你经常来吗?” 方元善砍掉一根拦在面前的青藤,“一年有个三五次吧。” “来打猎?”除此外,古月兰不觉得方元善进山能做什么。 里拮据,他抄书一个月能有二百多文,但都花在笔墨纸上了。 他打猎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改善家里的伙食。 “这山里还有哪里的植物比较茂盛的吗?”这么大一座山,应该还有其他值钱的草药。 方元善却皱起了眉头,“三七这么多还不够你挖踩吗?” “秋天开花前才是它最佳的收获季节,药性也最好,先前挖踩的那些是我平时行医要自用的。”古月兰解释。 方元善听后,指向左方,“往这边走上半天,有一处潭水,周围的植物都很茂盛,不少动物也会去那里吃水,毒蛇也多。” 古月兰听后,双眸放光,“那你快带我去。” “毒蛇会咬死人,你不怕?”方元善前几年去过,在那里猎杀了一条三指粗的毒蛇,卖了六两银子。 那时候三丫刚送给钱家没多久,他大哥下地干活就摔折了小腿,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 大夫直言不继续吃药、敷药,大哥的腿只怕会废掉。 好在他那六两银子来的及时,把大哥的腿保住了。 “我带了防虫药。”古月兰从衣袖里掏出药包,“这包给你。” 方元善接过药包,说道“其实我这两日也打算去那里走一走。” “如果我今天没跟来,你是打算自己去的吧。”古月兰猜出了他的意图,“那里有值钱的东西?” “毒蛇算不算?”方元善一边在前头开路,一边回头看她。 古月兰点头,“算啊,毒蛇胆就很值钱,蛇肉也很鲜美。” “那里植物也很多,你到了可以仔细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值钱的药材。” 这一走,就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若是方元善自己,最多三刻钟就到了。 古月兰靠坐在一块石头上,“这山路也太难走了。” “水谭就前面不远处。”方元善指着山石下方的一处低洼处,“我先过去看看。” 古月兰顺势看过去,水潭不大,周边的植物却很茂盛。 她没休息多久,顺着山道往下走,来到了方元善的身边,“相公,你挖土做什么?” 方元善回她“我在找蚯蚓,这潭水里有鱼。” “可咱没鱼竿啊?”古月兰不懂他要如何抓鱼。 “我一会儿编个简单的鱼篓就能抓鱼了。” 古月兰听后,眼眸放光,“你还会编鱼篓?” “跟大哥学了一点,编的不好。”方元善把找到的蚯蚓丢在一片大树叶上。 “我以为你整日只会读书,不务生产。”古月兰说完,就遭到了方元善的瞪视。 “父母兄弟供我读书已是不易,我休沐在家若是不干活,那岂不是蛀虫!” 古月兰挑眉,“那不耽误你学习吗?” “该学的在书院都学了,休沐就是为了休息!”方元善挖完蚯蚓,开始砍伐细藤条编制鱼篓。 “你都不温习功课的吗?”古月兰更好奇了。 “早起半个时辰或者晚睡半个时辰就能完成。”方元善说的轻松,古月兰却咂舌了。 这是古代版的学霸啊。 古月兰忍不住八卦,“听说每次书院考试你都是第一,那你为何考了三次才考上秀才的?” 方元善编织的动作一顿,嘴唇紧抿了一下,“运气不好。” 月兰觉得他好似生气了,不敢再问,“我到附近看看。” 方元善提醒,“别走远。” 水潭附近比较潮湿,古月兰翻找了一下便找到了不少的草菇。 草菇好啊,草菇炖汤烧肉都鲜美。 古月兰一路采摘,完全忘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嘶嘶嘶,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向她游来。 只是,在靠近的时候被她身上的雄黄气味给吓的改变了方向。 方元善正好过来找她,看到大蛇的瞬间,毫不犹豫的拉弓射箭。 “噗”的一声,大蛇被竹箭射中了七寸,直接钉在地上,它的身体使劲摇摆、挣扎。 听到动静的古月兰吓得跳起来,看到方元善的时候,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古…月兰,这边毒蛇多,别往前去了。”方元善没有理会大蛇,而是蹲下身和她一起采草菇。 “哦,那我们把这一片的草菇摘完。” 草菇采了约莫有三斤左右,够全家人吃一顿了。 方元善去捡大蛇的时候,它已经断气。 “没想到你箭术那么好。”古月兰夸赞。 方元善用布袋把大蛇装好,丢进背篓中,“小时候舅舅教的,去了书院先生教,休沐时又跟青言哥上山打猎,就练出来了。” 古月兰忽然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我以为你只会死读书。” 方元善听后,仅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古月兰…… 二人回到水潭边,方元善把放下去的鱼篓捞上来。 “哇!”古月兰发出惊呼声,“有鱼,真的有鱼,还是大鱼!” 方元善瞧她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唇角不经意扬起,“这水潭的鱼好抓,且肉质鲜美,咱们多抓几条就下山。” 月兰也不是贪心的人。 来的一路上,她发现了一片鸡血藤,那也是活血补血的好东西,就是秋冬才能采挖。 又收获了三条大鱼后,古月兰和方元善高兴的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这时,“呜——”的一声狼嚎,惊得山林里的小动物纷纷扑棱着逃走。 惊慌失措的麋鹿跑到了水潭边,它们身后正好跟着三匹大野狼。 方元善迅速把古月兰拉到身后,拉弓对准了渐渐靠近的狼,“你找棵树爬上去!” 月兰走前把一包药往他手里塞,“这药能放到一头牛,你看着用。” 第21章 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三匹大野狼看到方元善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 乱窜的麋鹿倒是因此逃过一劫,却把危险留给了方元善和古月兰二人。 已经爬上树的古月兰发现除了已经站在方元善对面的三只狼外,他们右手边还隐藏着两只狼,准备伺机而动。 方元善也察觉到了右边的动静,但他不能分神。 一旦分神,对面的三匹大野狼就会扑上来。 古月兰一看要是这样对峙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相公!”古月兰喊完,一只荷包便往对面的三匹狼丢了过去。 三匹狼见此,低吼着朝方元善扑上去。 方元善动作迅速的射破荷包。 “右边!”古月兰提醒。 方元善立即甩出古月兰给他的药包,先跑过来的母狼直接被药倒。 慢了一步的公狼警惕的盯着方元善,龇牙朝他发出低吼声。 古月兰小心的从树上滑下来,但还是惊动了公狼。 它张着血盆大口,动作迅速的朝古月兰扑了过去。 方元善趁机拉弓瞄准,在公狼即将扑到古月兰身上时,竹箭一放,“噗!” 公狼的脖子被竹箭穿透,“嘭”的一声,倒地挣扎。 鲜血从公狼的脖子下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它身下的草地。 古月兰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相公……” “你为什么要下树?”方元善上前拽住她的胳膊,语气不善的吼她,“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我……”古月兰低下头,不敢说话。 她方才就是故意下树,吸引公狼的注意力,好让便宜相公有机会射杀它。 而且,她自己也有防身的工具,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可这些方元善都不知道,他拽着古月兰的胳膊,“我们走,这里不宜久留。” “狼不要了?”古月兰错愕的看着他。 “我们俩人拿不动。”方元善理智的分析他们的处境,“狼身上的血腥味还会引来其他的大型动物。” 古月兰听后,立即道“狼肉不要,咱们要皮毛。” “这……” “别这了。”古月兰从空间里掏出两把匕首,“赶紧的,咱们动作快些。” 方元善接过匕首,先把没断气的四匹狼给放了血,然后利索的开始剥皮。 古月兰以前没做过这种事,一边观察方元善,一边剥。 等方元善剥完了四张狼皮,她才剥完一张。 “剩下的我来,你去洗手。”方元善把狼皮一卷,全部丢进了他的背篓中,鱼和蛇放入她的背篓。 “吼——” 倏然,山林深处传来了一声虎啸。 听声音,似乎离他们并不远。 方元善顾不得洗手,帮古月兰背上背篓,便拽着她往山下走。 二人脚步匆匆,一刻都不敢停留。 古月兰好几次险些摔倒,都被方元善紧紧的拽着胳膊。 不知走了多久,古月兰感觉自己的腿颤抖到都已经站不稳了,方元善才停下来。 “我们休息一下。” 古月兰松了口气,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方元善背靠一颗大树,减少背篓的重量,眼睛却警惕的看着四周。 古月兰坐了一会,便道“相公,我们走吧。” “不休息了?”方元善瞧她都站不起来了,便上前搀扶。 “山里危险,咱们先下山回家再休息。”古月兰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在方元善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回到了他们熟悉的半山腰。 看到山下的村子,古月兰松了口气,“可算回来了。” “是啊。”方元善也松了口气。 当时听到大虫的吼声,他是真的吓得不轻,就怕自己不能把古月兰安全的带回来。 “老三!”方老爹急匆匆的赶来,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张氏。 方元善看到爹娘,愣了一下,“爹,你和娘怎么也上山了?” “我和你娘听到山林里大虫的吼声,吓得魂都要飞了,就怕你们……”方老爹红着眼睛,“以后不许进深山了!” “以后不进了。”方元善也心有余悸,“月兰,你可听见了?” 月兰累的只能靠在方元善身上。 张氏赶来,正好和方元善一起搀扶她,方老爹接过了她的背篓。 刚下到山脚,就遇到一群村民,里正也在里面。 “青玉,你们在山里可看到青东和青言他们?”里正焦急的问道。 “没有。”方元善皱起眉头,“二叔,大堂哥他们一共多少人进的山?” “七人。”里正说罢,便焦急的带人上山去。 方元善立即阻止,“二叔,山里大虫开始活动,你们这么多人进山不仅会激怒它,还可能遇到危险。大堂哥和青言哥他们没少进山,会找地方躲起来的。” 里正听后觉得有理,但青言媳妇却啐道“你懂什么!我们人多进山,大虫才会害怕躲起来。” “你怕是没见过野兽发怒!”古月兰冷嗤一声,“不怕死你们就继续进山。” 青言媳妇被怼,气得脸色涨红,“养不熟的白眼狼,亏得我们家青言以前常带你进山打猎。” 古月兰瞪她,“话我们已经说明白了,你爱听不听。” 其他人倒是听进了方元善和古月兰的话,但青言媳妇却觉得他们故意阻拦,不让村民帮忙进山找人。 回到家后,古月兰被方青梅扶着去泡热水澡,酸痛的身体才有所好转。 晚饭后,她到头就睡,至于带回来的狼皮、毒蛇、大鱼,自有家里人去处理。 张氏一边帮儿子脸上擦药,一边心疼道“你们俩真是、真是……叫我说你们什么好!” 方元善握住他娘的手,“娘,遇到狼是意外,我和月兰本想抓了鱼就回来的。” “以后别进山了,太危险了。”张氏眼中满是担忧。 “都听娘的。” 张氏想到了古月兰脸上的刮伤,“你去给你媳妇也擦点药。” 元善拿着药膏离开堂屋。 三房屋里,古月兰睡得正香。 方元善犹豫了一下,才坐在床沿,准备帮她擦药。 只是,他的手才碰到古月兰的脸,她就被疼醒了。 “嘶~”古月兰一睁眼就看到方元善坐在床边,“你怎么来了?” “给你擦药。”方元善有些羞赧,却还算镇定。 古月兰盯着他手上的药瓶,而后从枕头下拿出自己的药膏,“我擦这个。” 第22章 是嫌她男人命长吗? 方元善从屋里出来后,整个人都有点飘。 她都醒了,为何还要我帮她擦药? 古月兰可不管他怎么想,闭上眼继续睡觉。 这一觉,她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巳时。 方家不大的院子里,方青山和方元善正在硝制狼皮。 方青山看着手里的狼皮,嘀咕道“老三,另外四张狼皮你都剥的挺好的,这张怎的还破洞了?” 不等方元善解释,方青山又道“这破了洞的狼皮,价钱要砍半的。” “大哥……” 方青山“老三,不是大哥说你,下次剥皮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站在他们身后的古月兰弱弱的来一句“大哥,这张狼皮是我剥的。” 喋喋不休的方青山顿时戛然无声。 “噗——”方元善不厚道的笑了。 方青山瞪了一眼自家弟弟,才扭头看向身后的人,“三弟妹醒了哈,老三把早饭温在大锅里了,你快去吃吧。” 古月兰听后,笑了笑,“好。对了大哥,破了洞的狼皮就不卖了,我要留着给相公做件马甲。” 方青山听后,羡慕道“狼皮马甲呢,我也想要一件。” 被哥哥打趣,方元善不免红了脸,低声道“大哥喜欢狼皮做的衣裳,那这皮子就不卖了。” “可不敢。”方青山摇头。 这时,方青梅匆匆跑进院里,“三哥,我三嫂醒了吗?” “在厨房吃早饭呢。这么急,可是出什么事了?”方元善站起身,朝她身后看了看。 “哦,是乡亲们听闻咱家要买姜,问多少钱一斤。先前三嫂也没说,娘让我回来问问。”方青梅跑进厨房。 古月兰已经听见她的话,“市集上的姜怎么卖?” “市集上都是卖的十五文一斤,买的多是富贵人家,咱们农人菜园里多少都会种一些。”方青梅解释。 古月兰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按这个价收。” “啊?会不会太贵了?商贩统一收的价格一般都是十文左右。”方青梅有点心疼。 古月兰听后,把价格降了一些,“那就十二文收吧,当做照顾村里人。” “三嫂,我觉得价格还是高了。”方青梅噘着嘴,显然对这个定价不满意。 “好了,你快去告诉娘,别让她等久了。”古月兰把她往外推,“告诉娘后,你就回来和我舂米煮饭,中午我们吃鱼头汤和红烧鱼块。” 方青梅一听菜名就忍不住咽口水,“三嫂,吃干饭是不是要问过娘一声?” “那你就顺道去问啊。”古月兰觉得,只要便宜相公在家,婆婆肯定会同意。 果不其然,方青梅一刻钟后又回来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三嫂,娘同意了。” “走,咱们舂米去。”古月兰和方青梅进了主屋,没一会就抬出了半箩筐的谷子。 方青山见了,笑道“我和青梅去舂米。老三,你把鱼处理了,好方便弟妹下厨。” 元善把硝制好的最后一张狼皮挂到竹竿上晾晒。 古月兰蹲在木盘边,看着已经翻肚子的鱼,“相公,有三条鱼翻肚子了,都杀了吧。” 元善洗了手,便去厨房拿刀具。 古月兰就坐在一旁看他杀鱼。 躲在大房屋里的三丫不时探头出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古月兰一扭头就看到了她,笑道“三丫,你要跟我去菜园子吗?” 三丫收回去的小脑袋又慢慢露出来,轻声道:“我要去。” 古月兰拎了篮子,就朝她伸手,“走吧。” 三丫小跑出来,牵住了古月兰的手。 “三丫,你怎么不和大丫、二丫一起出去玩?”古月兰含笑问她。 三丫没有说话,古月兰也不强求。 路上,碰见了捡柴禾的大丫跟二丫,姐妹俩看到三丫时,眼眸放光。 “三丫,你肯出门啦。”大丫激动的跑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二丫把大姐丢在地上的柴禾弄成一堆,然后也跑过来,“三婶。” 古月兰含笑看着她们,指着柴堆道“柴禾这么多,你们拿的回去吗?” “没事,一会我守着柴禾,让二丫回家叫人。”俩丫头平时干活都是如此。 古月兰笑了,“大丫、二丫真能干。现在跟我去摘菜,回头我拿柴禾,你们提菜篮子。” “好!”大丫、二丫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古月兰这个三婶了。 三丫紧紧牵着古月兰的手,轻声道“三婶,我也会干活。” “是,我们三丫也很能干。”古月兰揉了揉三丫的头。 四人进了菜园子,便分头忙活,连安静的三丫都活泼了起来,跟在姐姐们的身后乱窜。 古月兰含笑看着她们,一边摘菜。 “月兰!”方元善的声音由远及近。 听到他略显急切的声音,古月兰站了起来“我在这。” 方元善大步朝她靠近,说道“青言哥被毒蛇咬了,大夫说没救了,就算送去县城也来不及了,你可有法子?” “我先去看看!”古月兰走前,回头叮嘱大丫,“大丫,摘了菜后,先带妹妹们回家,柴禾回头我让你三叔来拿。” “知道。”大丫三人看着匆匆离开的三叔、三婶,不免有些好奇。 青言媳妇坐在门前直哭,“老天爷啊,你这是要我们娘俩的命啊,呜呜……” 古月兰赶来的时候,青言家门外已经围了不少村民,他们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 “哭什么,赶紧去烧水。”古月兰进了院子就吩咐青言媳妇干活。 方元善带她进屋,“月兰,这边。” 青言媳妇梅氏被她一呵斥,愣了一下,赶紧跟了进去。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她拽住古月兰的胳膊,一脸悲愤的瞪着她。 古月兰叹了口气,“你再耽误我的时间,你相公就真的要死了!” 梅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古月兰给推开了。 这种时候还添乱,是嫌她男人命长吗? 方元善及时解释“嫂子,月兰会些医术,是我叫她来给青言哥看看的。” “她、她会医术?”梅氏显然不相信,“你们不会是故意来折腾青言的吧?他都要死了,你们就不能让他安心的走吗?” 古月兰正在把脉,听了梅氏的话,气笑了,“你要是巴不得你男人死,我们现在就走!” “月兰!”方元善无奈的看着她,“你好好把脉,少说话。” 第23章 便宜相公不是老迂腐 方青言的脸色已经呈现黑青色,可见毒素已经开始蔓延。 古月兰掏出银针包,说道“相公,你来把他身上的衣物全脱了。” “全、全脱了?”方元善愣了一下。 “留条里裤。”古月兰说完,看向同样呆愣的梅氏,“嫂子赶紧去烧水,越多越好,一会要用。” 梅氏站着不动,一脸羞愤的道“古月兰,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竟然……” “媳妇,听、听她的。”方青言打断梅氏的话,“我、我想活着,不想死!” 梅氏一怔,顿时回神,“对,活着,你不能死!” 说完,她转身跑去厨房烧水。 要不是看在方元善的面子上,古月兰真想甩袖走人。 什么人嘛。 治病救人,到了梅氏的嘴里却成了她不知廉耻,可真是愚昧! 方元善瞧她脸色不好,低声道“我并非有什么想法,只是太过于惊讶。” “理解。”毕竟是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嘛,他惊讶也属正常。 此时,方青言被脱的只剩下一条里裤。 古月兰先护住他的心脉,才开始下针驱毒,将它们逼到被咬的小腿上。 看着方青言的小腿越来越肿胀、乌黑,方元善哆嗦了一下,“月兰,有黑血从伤口流出来了。” 古月兰停止扎针,拿着手术刀将伤口切开了一个大口子,“相公,你帮他把毒血挤出来。对,从这个方向挤。” 有了方元善的帮忙,古月兰轻松不少。 她跑去厨房问梅氏,“嫂子,热水烧好了吗?你家有洗澡的浴桶吗?” “有有有,浴桶我家前不久刚做了一个。”梅氏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对古月兰的话那是有问必答。 “赶紧把浴桶搬到……”古月兰看他们家厨房也修建的不错,“浴桶就放厨房,热水倒七分满。” 屋里,方元善已经把黑血挤的差不多了。 古月兰回来一看,说道“不用挤了,剩下的余毒是挤不出来的,只能泡药浴。相公,你一个人能把青言哥抱去厨房吗?” “可以。”方元善力气还是有的。 古月兰放心了,一边收针一边道“一会儿尽量不要让青言哥的伤口碰到水。” “好,我记住了。”方元善说罢,古月兰的银针也收完了。 梅氏跑了进来,“热水倒好了。” 方元善抱起方青言,古月兰走在前面,将一包药粉全数倒进浴桶里,“相公,可以把人放进来了。” 梅氏把厨房的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看热闹的村民。 她转过身,扶着方青言受伤的腿,问道“这样泡一泡就能把蛇毒解了吗?” “大部分的蛇毒刚才已经被我相公挤出来了,剩下的余毒需要喝一个月的汤药才能彻底清除。”古月兰解释。 “既然喝药能解毒,干嘛还要泡澡?”梅氏一脸不解。 古月兰耐心解释,“药浴是固本。青言哥此次中毒不轻,身体严重受损,只喝解毒汤药,他就算好了也会身体虚弱,不能干活。” 梅氏听后,顿时什么话都不敢问了。 这一忙就去了三个多时辰,家里的午饭都错过了。 古月兰和方元善离开时,梅氏想留二人吃饭,被拒了。 “嫂子先好好照顾青言哥吧,等他好了再请我们吃饭也不迟。”方元善的一番话,把梅氏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男人这次受伤,公婆那边一个人都没过来,真真是凉薄的让人心寒。 回去的路上,古月兰好奇的问道“相公,青言哥是没爹娘了吗?” 方元善一个趔趄,低声道“别瞎说。他爹还活着,他娘去的早,现在的娘是后娘。他十六岁娶妻后就被分出来单过了。” 古月兰立即就明白了,“难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里就只有嫂子跟孩子。” 方元善叹了口气,“青言哥这些年也不容易。嫂子刚才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不至于。毕竟她什么都不懂,跟她生气到显得我小家子气。”古月兰一开始确实生气,冷静后一想,又明白了当下女子的不易。 “我这样治病救人,你会有想法吗?”古月兰想知道方元善怎么想的。 毕竟他们俩人已经绑死,分开是不可能了。 他若是理解、支持,她会尝试去接受他,做真正的夫妻;他若是愚昧、无知,以后就是名义上的夫妻。 “我一开始很惊讶。”方元善实话实说,他看着古月兰,眼中带着探究。 “你很大胆,我是说你治病救人的法子很大胆,但疗效也很惊人。邓大夫把了脉,看过伤口,直接摇头说没救了,你却把青言哥救回来了。” 古月兰听了他的话,唇角微勾,“你会阻止我行医吗?” “不会。”方元善心知她想问的是什么,“治病救人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我和家里人都支持你。” “算你有眼光!”古月兰这下子放心了。 幸亏便宜相公不是老迂腐。 “小娘子,等一等,等一等!”邓大夫背着药箱,脚步匆匆的追过来。 古月兰停下脚步,问道“相公,他在叫我吗?” “应当是。”方元善解释,“他是镇上同仁堂的邓大夫,便是他说青言哥的伤没治了,后来被二叔家请去给大堂哥治腿伤。” 邓大夫这会儿也跑到二人面前了,他喘着粗气道“小娘子,你是如何解的那蛇毒,能否解答一二?我不白听,我给你银子。” 古月兰看着递到面前的一两银子,没接,大方的将自己施针的穴位,以及药浴的方子,解毒的方子都说了一下。 邓大夫听后双眼放光,问道“不知小娘子师出何人?我实在惭愧,针灸之术略知一二,一直想拜师学习来着。” 古月兰听后,眼中划过一抹失落,“教我针灸的老师已经过世,看诊开方多是平日的实践慢慢练出来的。” 前世,她本硕连读学的是中西医结合。 而且,她爷爷就是有名的中医,她七岁就开始跟他学习,针灸之术连爷爷都夸她下手如神,又快又准,是中医的好苗子。 邓大夫听后,不免可惜,“我还想着去拜师,这下子没机会了。” 第24章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古月兰瞧着他一脸比她还失落的表情,忍不住笑了,“邓大夫,在针灸上我还是有些研究的,你若有什么不懂我们可以互相讨论学习。” 邓大夫听后,双眼放光,“互相讨论不敢说,若是小娘子愿意指点,我实在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邓大夫激动得满脸通红,要不是看古月兰年纪小,他都想直接跪地拜师了。 与邓大夫又说了一些跟医术有关的话题,约好了三日后互相学习的事,邓大夫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方家村。 方元善看着她,“月兰,你当真要教邓大夫针灸之术?” “是互相学习。”古月兰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你想说什么?” “医术大多是家传,更是传男不传女,或者师传徒,你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方元善提醒。 “担心我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古月兰打趣。 方元善瞧她神态自若,笑颜如花,“你似乎并不担心。” “你们学子间还需要交流学问,我们医者自然也要学习交流。不论是学什么的,固步自封最要不得。”古月兰说出她的想法。 方元善却叹了口气,“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学得的东西教给他人,就算一些从小拜师学艺的,师父也会对徒弟留一手。” “那你呢?你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你的学习所得吗?”古月兰有点好奇方元善是个怎样的人。 “我平时和苏熠倒是经常交流学问,其他人大多时候问我多一些,我也会耐心解答。”方元善只说自己的付出。 古月兰挑眉,“相公在书院只有苏熠一个朋友?” “只算普通同窗。苏熠是跟谁都合得来。”方元善说的是实话。 可古月兰却知道,他们俩进官场后,明面是政敌,背后却是生死之交。 “相公与其他同窗不好吗?”古月兰问的直接,弄得方元善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俩人已经回到了家门外。 方青梅看到他们,立即跑出来,“三嫂,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饿死了。” 张氏不客气的怼她,“这两天功夫就把你养娇贵了?以前不吃午食也没见你饿死。” 方青梅缩了一下脖子,低声道“三嫂,鱼头我按你教的用油煎了后,熬成了浓白的豆腐汤。鱼块本想过油煎一下,被娘阻拦了。” 古月兰听后,忍住笑意说道“娘,这都快酉时了,我去把鱼块煮了,正好吃晚食,相公也爱吃鱼。” 方元善我爱吃鱼?好像……也不讨厌。 张氏睨了一眼呆愣的三儿子,心道这又是个被媳妇卖了都不知道的主。 家里,除了大人外,孩子都已经喝了一碗鱼头汤和红薯,不算饿。 但红烧鱼块煮出来后,那股浓郁的香味,还是让孩子馋的流口水。 方元善一共抓了七条鱼,每条约莫四五斤。 昨晚煮了一条,现在煮三条,鱼块整整装了两大盆,足够家里人好好吃一顿的。 比起方元善家的热闹温馨,里正家里却愁容惨淡。 “他爹,青东这腿邓大夫可是说了,就算治好也会瘸。想要彻底好全,只能带去县里看大夫。” 里正媳妇(秦氏)心里恨死了方青言,觉得是他叫儿子一起上山打猎才导致儿子受伤的。 里正想了想,“青言的蛇毒是青玉媳妇给解的,咱们请她给老大看看,若是她也没法子,咱们明日就送老大去县里。” 方青东的媳妇胡氏不干了,抽噎道“爹,青玉媳妇就是败家娘们,她能有什么本事,可别把咱们青东治坏了。” “就是!”秦氏也不看好古月兰,当然,更多的是看不上张氏。 作为妯娌,她们前后嫁到方家,张氏因有位秀才哥哥,在婆家可比她有地位多了。 秦氏心里一直不平衡、忌妒,直到张氏的哥哥死了,她才松了口气。 这些年,张氏一家勒紧裤腰带送方青玉读书,她打心眼里是不看好的。 有这个钱,送孩子去学门手艺,或者建青砖大瓦房住着不好吗? 她觉得张氏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里正瞧着媳妇和儿媳一样的嘴脸,心里甚至无奈,“你们……可真是目光短浅!” 最后,到底是没有去请古月兰来看诊。 反倒是钱氏和方青梅一起登门。 一是来看方青东,二个是来拿胡氏做的衣裳。 胡氏正因为丈夫受伤在屋里守着,听到钱氏和方青梅的来意,急了,“催了什么催,没看我们家青东受伤了吗?” 钱氏可不惯她的毛病,“弟妹,那日你说了今日上午来取衣裳,现在都下午酉时了。” 一句话就提醒了胡氏,她做衣裳可是收了钱的,日子也是她定的,她们可没催。 胡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瞪着钱氏不说话。 秦氏从主屋走出来,以长辈姿态教训钱氏,“青山媳妇,我们家老大都受伤了,你们还上门闹事,是不是太绝情了?” 钱氏懒得搭理她,这是张氏出门交代的。 她看向站在一旁满脸无奈的里正,“二叔,这两条鱼和二十个鸡蛋是爹娘叫我们送过来的。” 钱氏说完,拉着气呼呼的方青梅一起离开。 方青梅不甘心的回头喊道“大堂嫂,我们明日来拿衣裳,你可一定要做好啊,我三哥后天就要去县学了。” 秦氏和胡氏听不出县学和书院有什么区别,但里正听明白了。 “县学?”里正站直了身体,说道“我去大哥家看看。” 秦氏不满的拉住他的衣袖,“这都吃晚食了,你这个时候上门人家还以为你打秋风呢。” 里正气得吹胡子瞪眼,“那是我大哥家。” 说罢,挥开秦氏的手,疾步出门去。 秦氏跺脚,不满的啐道“死老头子,一天天的你大哥你大哥,你倒是和他过一辈子去啊!” 胡氏看婆婆生气,便拉着大女儿去厨房做晚食,以免被她迁怒。 方老爹看到弟弟这么晚还过来,皱眉道“被弟妹赶出家门了?” 里正一噎,“大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哦,吃了吗?”方老爹递给他半个窝头,“老三媳妇手艺不错,一起吃点?” 正径直坐在方老爹身边,笑呵呵的吃起来。 古月兰瞧着里正和方老爹的相处模式,便知兄弟俩感情是极好的。 第25章 这没本事的人做不到 里正得知方元善是真的要去县学念书了,双眼泛红,“去县学好,县学先生多,学问也好。” 方元善打了一碗鱼头汤给他,“二叔,喝汤。” “好好好,咱家青玉就是懂事。”里正笑的合不拢嘴。 方青梅道“二叔,你来家里我也没少给你打饭、端汤,你怎么都不夸我?” “臭丫头,哪都有你!”张氏轻拍方青梅的头,“吃饱了就去厨房把水烧了。” 里正乐呵的笑着,“大嫂,别打孩子,青梅可是家里最能干勤快的孩子。” 听了这话,方青梅笑了,“二叔,还是你有眼光。” “臭丫头,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张氏笑骂一句,便随她去了。 这一顿饭,里正发现自己大哥家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不仅吃食好了许多,家里人相处间的笑容也更多了,孩子们好似也比以前圆润了一些。 当然,他最好奇的还是古月兰,便道“大哥,青玉媳妇真会医术?” “会些。”方老爹谦虚道。 里正瞪他一眼,“大哥,跟我你还隐瞒。青玉媳妇肯定不是会些那么简单。” 他双眼晶亮,“这十里八村谁人不知邓大夫的医术最好,可他都解不了的蛇毒,却被青玉媳妇解了,这没本事的人做不到。” 方老爹嘿嘿笑了一下,脸上那与荣有焉的模样,看的里正牙疼。 “大哥,不瞒你说,我是想请青玉媳妇上门给青东看看腿伤的,你看……” “你媳妇会同意?”不得不说,方老爹对自己二弟一家的事情还是很了解的。 里正再次一噎,“大哥,我觉得跟你说话越来越没意思了。” “哦,那你走吧。”方老爹直接赶人。 里正把窝窝头和鱼汤吃完,起身拍拍衣摆,“成,那弟弟回去了,大哥大嫂也早点休息。” 里正走后没多久,几乎被人遗忘的翠红冒了出来。 她拽住古月兰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小姐,奴婢肚子好饿,奴婢想吃饭。” 古月兰问道“你积攒的帕子都绣完了?” 翠红心里暗恨,眼泪却说来就来,“奴婢该死,奴婢的手帕还有三条没绣好。” 看着掉眼泪的翠红,古月兰可没有一丝心疼,“没完成任务吃什么饭,干活去!” 不把你攒的“家底”抠出来,我就不叫古月兰。 翠红被推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方元善恰好经过,被她梨花带雨的拦住,“姑爷,小姐她……” 方元善看都没看她,身子已转,绕弯进了厨房。 正和方青梅在洗碗的古月兰看到他,“有事?” “蛇胆蛇肉还在后院的井里吊着,娘问你怎么处理?”方元善看着她。 古月兰愣了一下,“蛇胆和蛇肉你今早没让二哥拿到镇上去卖?” “忘了。” “你去拿过来,我看看怎么处理。”古月兰把洗好的碗筷过了三遍清水才放到碗柜里。 方青梅暗暗咂舌,三嫂可真爱干净。 去后院的方元善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 古月兰接过一看,蛇肉处理的很干净,“青梅,家里的鸡能杀吗?” 这个方青梅可做不了主,看着她三哥道“三哥,要不你去问问娘?” 方元善不解的看着古月兰,“为何要杀鸡?” “想做一道龙凤汤。”古月兰把蛇肉递给方青梅,“剁成段。” 方青梅吓得往后退,“我、我不敢。” 古月兰挑眉,“它都死了,你还怕?” “有点。”方青梅干笑着又往后退了一步。 方元善叹气,“我来吧。” “三哥真好。”方青梅松了口气,笑着道“我去问问娘,咱家的鸡能不能杀。” 方元善拿着刀,动作麻利的把蛇肉剁成段,一点都不含糊。 古月兰含笑看着他,“相公刀工不错。” 被夸赞的方元善有点脸热,“这个不难,只要有力气。” “读书人一向认为君子远庖厨,相公这般不觉得辱没了你的身份吗?”古月兰问。 方元善把蛇肉往盆里一装,一边洗刀具一边道“君子远庖厨出自《孟子》的《梁惠王章句上》。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仁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是孟子劝诫齐宣王实行仁术。并非说男子要远离厨房。 那些以此为借口不进厨房干活的读书人,不是不求甚解,便是为了逃避干活。” 古月兰听后,苦恼道“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那鸡还杀吗?” 拎着鸡站在厨房门外的张氏和女儿对视了一眼,都在等方元善的回答。 “为什么不杀?”方元善忽然觉得她呆愣的模样有点可爱,“你打算吃素了?” 古月兰轻哼一声,“那倒没有。佛家还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就杀鸡吃肉嘛,多大的事。” “成,那我去杀鸡。”方元善早就看到他娘和妹妹站在门外的身影了。 张氏看到儿子出来,说道“要不叫你大哥来杀?” “不用。”方元善抓住老母鸡的双翅,便带去后院处理。 这一夜,老方家隐隐约约飘着一股香味,勾得家里人辗转反侧,许久都没有睡着。 正房里,张氏轻推身旁的丈夫,“他爹,我发现这个古氏在娘家没少读书,咱家老三还跟她聊《孟子》,她还听懂了。” “当初你不就是看上她读过书,才定她做老三的媳妇吗。”方老爹被肉香味勾得睡意全无。 张氏瞧他一直咽口水,笑骂一句“这是馋了?” “你不馋?”方老爹反问。 嗅着空气里的肉香味,张氏也咽了咽口水,“挺馋的。不过,明早就能吃了。” 方老爹叹气,“你跟老三媳妇说一下,以后别晚上炖汤了,弄得人都没法子安心睡觉。” “成,我明天就跟她说。” 这一夜,老方家的人都睡的晚,但却比以往起的早。 寅时过半,方老爹起来了。 洗漱时,他被“嘭嘭”的拍门声吓的把葫芦瓢都给丢了。 “谁啊?”他一边弯腰捡瓢一边问。 门外的里正听到他的声音,急切道“大哥,青东他发了一晚上的高热,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第26章 你可真不够要脸的 方老爹急忙去开门,“青东发高热了?” 里正抓住他的手,眼睛红红的,“大哥,我想让青玉媳妇去看看。若她也没法子,我们就把人送去县里。” 方老爹拍拍他的手,“你别急,我这就去给你叫人。” 刚从正房出来的张氏对他道“我去叫老三媳妇,你跟二弟先去看看青东。” “好好好。”方老爹说着便拉上他弟弟先走。 古月兰被吵醒的时候,人还是迷糊的。 “老三媳妇,二叔家的青东发了高热,请你过去看看。”张氏拍着门。 古月兰爬起来,一边穿外裳,一边道“娘,我起来了,一会就好。” 睡在隔壁老四屋里的方元善也醒了,“娘,我陪月兰去二叔家。” 二人赶到里正家的时候,不仅听到了胡氏的抽泣声,还听见二婶秦氏诅咒方青言。 她话里话外都在怪罪方青言把她儿子带进山,才导致她儿子受伤云云。 里正实在听不下去,呵斥道“是你儿子要跟人家青言上山,不是人家青言找的你儿子!” 被呵斥的秦氏一愣,而后直接坐在地上拍大腿,“天啊,这日子没法活了……” “院里有麻绳,还有井,你实在不想活了就挑一样!”里正气得口不择言。 秦氏吓得连哭声都卡顿了。 门外的古月兰噗嗤一声笑了,打趣道“二叔,您说话可真有意思。” 里正一看到她,语气便缓和下来,“青玉媳妇来啦。快帮你大堂哥看看,他这都烧糊涂了。” 月兰靠近床榻,发现胡氏正在抽抽噎噎,帮方青东物理降温的竟然是她公爹。 胡氏见到她,竟还轻哼了一声。 古月兰觉得她莫名其妙,不客气道“我把脉需要安静,嫂子要哭就去外面哭。” 这话跟里正倒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了。 “你……”胡氏想发火却被里正瞪了一眼。 古月兰没有立即把脉,而是先看过方青东的眼睛、口舌,又检查了他的腿伤,才开始把脉。 里正紧张的看着她,一句话都不敢说。 倒是秦氏口无遮拦,“就她一个年轻的小妇人,她会看病!” 语气里,满满的不屑和不信任。 里正恨不得堵住她的嘴,磨牙道“你能少说两句吗?” 秦氏被他的眼神吓得瑟缩了一下,嘴上不说了,但心里没少抱怨、谩骂。 古月兰收回把脉的手,对方元善道“相公,你帮大堂哥把上衣脱了,我好施针。” 秦氏一听不干了,“好你个古氏!看了方青言的身子还不够,还想看我儿子的身子,你可真不够要脸的!” “啪——”里正气得直接给了秦氏一巴掌,颤抖道“大夫治病救人,你懂个屁!” 方元善握住古月兰的手,“既然二婶如此说,那我们就不讨嫌了。爹,我们回去吧。” 里正急了,“青玉啊,你二婶她、她…她脑子被驴子踢了。你们看在二叔的面子,救救你大堂哥,二叔可就他一个独苗啊。” 古月兰没想到方元善比她还生气,加之里正第一时间教训了秦氏,她心里的气就少了许多,说道“相公,咱就看二叔的面子吧。” 里正松了口气。 方元善没说完,松开了古月兰的手,上前把他大堂哥的上衣给脱了。 经过一个时辰的施针,方青东的高热渐渐降了下去。 古月兰递给方元善一瓶药丸,“喂大堂哥吃三颗。剩下的交给二叔,三餐后吃,两日后不再反复发热就不用吃了。 至于腿伤,邓大夫接骨的手法很不错,敷腿的药我再开一个方子,二叔拿方子去镇上抓药,敷上两个月,再好吃好喝修养半年,大堂哥这腿就能痊愈。” “好好好,麻烦青玉媳妇了。”里正高兴的合不拢嘴。 邓大夫说儿子的腿要去县城治才能治好,现在青玉媳妇就能治,他岂有不高兴的。 交代了注意事项后,古月兰便拉着方元善起身离开。 留在后面的方老爹拍拍里正的肩膀,“二弟,咱俩从小感情就好,这些年一直没什么来往,你也该知道其中的原因。” 方老爹说完便走了,而秦氏却因为他这番话差点被休。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放亮。 古月兰仰头看着天,问道“相公,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辰时了。”方元善瞧她连打了几个哈欠,说道“回家吃了早饭,你再睡一会。” 月兰是真困,毕竟施针耗费精气神。 炖了一晚上的龙凤汤,不管是单喝,还是煮面,滋味都特别的鲜美。 古月兰吃了半碗面,便回屋补觉。 等她醒来,已经是午时了。 方青梅看到她,笑道“三嫂,大堂嫂把做好的衣裳拿来了,就在娘的屋里。还送了咱家三只母鸡,一篮子菜,还有五贯钱。不过,娘退了两贯钱回去。” 古月兰听后,倒是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送鸡好啊,晚上咱杀两只,你三哥明天要去县学了。” 方青梅乐呵的不行,“真希望三哥一直在家,这样就能天天吃肉了。” “他不在家咱也能天天吃肉。”古月兰笑着拍拍她的头,“咱家做卤肉的,还能少了肉吃?” 方青梅噘嘴,“娘可小气了,只允许留一小碗,晚饭才能吃,每人都分不到三块。” 张氏正好过来,听到闺女的话,不客气道“嫌弃少,你可以不吃。” 方青梅顿时不敢说话了。 “老三媳妇,你吃了午食后来我屋里一下。”张氏说完,轻掐了一下闺女的脸。 方青梅等她娘走了,才敢揉自己的脸,“娘的手劲可真大。” 古月兰轻笑一声,“汤里的肉给你补补。” “谢谢三嫂。”方青梅一点都不客气。 目送她去了正屋后,方青梅正想美美的享受她喜欢的肉食,却被突然出现的翠红吓了一跳。 “青梅小姐……”翠红盯着她手里的龙凤汤咽口水。 她已经有四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这四天来,她每天只能吃一餐,还是稀粥配红薯,她早饿的头晕眼花了。 方青梅瞧她盯着龙凤汤咽口水,虽然舍不得,但想到三嫂交代的事情,便道“我这碗龙凤汤,需要三三、三钱银子。” 会不会太多了? 方青梅正忧愁自己叫价太高,翠红却已经掏出了一块碎银,“给你,把肉给我!” 第27章 这日子是不打算过了吗? 正房里。 张氏指着一旁的条凳,“坐吧。” 古月兰安静的坐下,“娘,你找我有事吗?” “不是什么大事。”张氏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古月兰好一会,“今早在你二叔家发生的事情,你爹都跟我说了。” 古月兰略显紧张,她担心张氏不让她行医。 若真如此,她就算离开便宜相公会死,她也要和离。 张氏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笑了,“你别担心,我跟你爹都是支持你行医的。治病救人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古月兰听后,松了口气,“可女子行医,多少会被世人非议。娘不怕我带累相公的名声?” “咱们东夏国还出过一位女帝呢,女子行医算什么。”张氏含笑看着她,话语之中是真情实意。 古月兰却愣住了,“女、女帝?” “你要是想知道多一些,可以找老三问问。” 古月兰点点头,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她熟悉的剧情都是围绕便宜相公发展的,那些她不知道的更该去了解。 “这是老三的衣裳,你拿去让他试试,实在不合适便叫你们二嫂改一改。”张氏把大包袱递给古月兰。 月兰捧着包袱,“娘,没事我就出去了。” “不急。”张氏从床头的箱子里拿出三贯钱,“这是你二叔给你的诊金。” 古月兰没有收钱,笑道“娘,这钱留着家用。对了,一直忘了跟您说,我现在已经攒了一百五十两。 虽然离五百两还差的远,但咱家现在卖卤肉每日都有进项。明日我陪相公一起去县城,找找赚钱的门路,咱们总能凑够五百两的。” 张氏听她已经攒了一百五十两,满脸的惊讶,“一百两我知道是苏家给的诊金,剩下的五十两不会是你的嫁妆吧?” “不是。”古月兰没有告诉张氏,原主的嫁妆早都被翠红给窃取了。 张氏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成,这三贯钱我收着。” 从正房出来,古月兰就被方青梅拉到三房小屋说话。 “三嫂,成了!”方青梅摊开手掌,上面躺着一块碎银,“翠红买了半碗龙凤汤。” 古月兰听后,乐呵起来,“三钱银子,可不少呢。” “可不是。”方青梅也是惊喜又惊讶,“没想到翠红一出手就是三钱银子,我还等着她杀价呢,不会是饿疯了吧?” “可不就是饿疯了。”古月兰立即给她出主意,“她现在正是饿狠的时候,你叫价高些她也能忍受。两天后,你把价钱放低些。” “低多少?”方青梅忍不住问。 “素的都算五文,有肉有菜十文,全肉二十文。”古月兰想了想,“你要是看到她偷懒不绣帕子,就让她干活,别让她闲着。” 方青梅听后,笑着道“三嫂放心,这件事抱在我身上。” 下午,张氏带着钱氏、方青梅把买回来的姜切割成了小块,然后沾上草木灰,堆放在厨房的角落。 方青河去卖卤肉回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娘,福满楼跟咱订货了。” “定了多少?”方青梅兴奋的追问。 “每日送二十斤。苏掌柜说,只是暂时的数目。”方青河是真高兴。 短短的四五日,他们家已经赚了快四吊钱了,这可是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张氏听后,脸上也洋溢着笑容,“老大家的,你和青梅每日早起卤肉辛苦了,以后你和青梅每人每日十文钱,老二担货到镇上卖辛苦一些,就每日十五分。” “娘,这事不用跟爹商量吗?”钱氏高兴归高兴,但她没有失去理智。 “这事我和爹早就商议过了。”张氏又看向古月兰,“老三媳妇,卤肉方子是你拿出来的,以后赚了钱,六成交给家里,四成你自己收着。” “对对对,秘方是三嫂的,该给她分最多的钱。”方青梅附和的最大声。 钱氏和方青河跟着笑,眼中并没有因为古月兰多分钱而出现不甘心等其他情绪。 古月兰感受到他们的善意,笑了,“娘,四成太多了,我拿两成就够了。” 她拿出方子来便是要改善婆家的生活,从未想过他们会给她分钱。 但婆婆一番话,实在太让她窝心了。 这一家子都是和善人啊,真不知道原主是哪里想不开,要作死自己的。 “两成太少了,三成吧。你手里有钱也好给自己跟老三置办东西。”张氏直接做了决定。 古月兰欣然接受。 傍晚,下地干活回来的方元善闻着家里的肉香味,忍不住道“娘,家里怎么又杀鸡了?” 这日子是不打算过了吗? 坐在屋檐下给三丫擦头发的张氏头也太不抬,“你媳妇杀的,说你明日要去县学了,多给你补补。” 方元善的脸烧起来了,不自在的道“我、我去洗手。” 啧! 张氏没眼看自己儿子。 一点小事也值得你脸红,要是让你洞房岂不是烧成炭。 老大、老二都是过来人,瞧着三弟那不自然的神色,纷纷低声打趣。 “老三,要不你今晚回房睡?”方青河怂恿。 方青山更绝,“老三,你会洞房吗?” 方元善怒瞪他们一眼,洗了手一句话没说的走了。 站在一旁的方老爹轻声斥道“不像话!老三是读书人,脸皮本就薄,你们做哥哥的竟还欺负他。” 老大老二立即讨笑求饶,方老爹才放过他们。 晚饭后,方元善被古月兰叫去房里的时候,两位哥哥立即对他挤眉弄眼。 方元善气得差点上去给他们一脚。 古月兰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等方元善进了房,便道“大堂嫂做的衣裳好了,你试试看。” 方元善愣了愣,“在、在这里试?” 古月兰看他略显窘迫和泛红的脸,狡黠一笑,“是担心我对你做点什么?” “不、不是。”方元善低下头,把床上的包袱打开。 月白色的学子儒裳一览无余,是他常穿的款式,料子一看就是极好的细棉布。 古月兰背过身,“你试穿吧,我不偷看。” 方元善见此,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气闷,“我里面还穿着里衣呢,你能看见什么。” “你希望我看见什么?”古月兰回头看他。 方元善“……” 第28章 又给我留了一个坑 两套衣裳试过之后,都很合身,大堂嫂的手艺确实没话说。 方元善换回旧衣裳,便准备离开。 “新衣裳别忘了拿。还有,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县里。”古月兰说完,发现方元善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怎么了?”古月兰与他四目相对。 方元善实话实说,“三日回门时,你没让我跟你一起回去。” 准备躺下的古月兰立即坐直。 原主啊原主,你可是又给我留了一个坑。 “这次一定带你。”古月兰也想回原主的娘家看一看。 方元善抿着唇,总觉得她这话不可信。 翌日,古月兰起来后,早饭都没吃便开始忙碌。 她先是去方青言家复诊,回来又顺道去里正家给方青东复诊。 方元善很是自觉的跟在她身后打下手。 忙完后,二人回家的路上,他说道“我让大哥给你编一个竹制的小药箱,这样你出门行医也方便。” 古月兰听后,朝他一笑,“相公想的很周到,谢谢相公。” 许是她的笑容太灿烂,眼神太过璀璨,方元善一时间看呆了。 “三嫂!”方青梅忽然出现,打破了二人之间那么微妙的气氛。 古月兰扭头看去,“青梅是来接我们的?” “对啊。”方青梅现在可喜欢她三嫂了。 挽着古月兰的胳膊道“三嫂,苏管家来了,说是来接你去苏家复诊,顺道邀请三哥同苏公子一起去县学。” 古月兰听后,眼中笑意更甚,“相公,苏公子邀请你一同去县学。” “听到了。”方元善含笑道“一会咱们多带些卤肉,苏公子喜欢吃。” 坐人家的马车,又是同窗,给钱他肯定不要,毕竟人家不差钱。 但送卤肉,苏熠肯定会收,他就好这口。 古月兰也想到了书院门前,苏熠向便宜相公要吃食的画面,那就是个妥妥的吃货啊。 回到家门前,果然看到苏家的马车就停在外面。 方老爹正陪着苏管家拉家长,二人聊的似乎很投机。 进门后,方元善和古月兰跟苏管家打过招呼,便各回各房收拾行礼。 不一会,东西就被搬上了马车。 见此,翠红急了。 夫人说过,不能让这蠢货离开四宝镇。 不然,就会把她卖到花楼。 现在怎么办? 翠红急的团团转。 眼见古月兰就要坐上马车离去,翠红不管不顾的扑上去,抱着古月兰不放,“小姐,你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你带上奴婢好不好?” “不好。”古月兰一口回绝,含笑把她的手掰开,“作为我的丫鬟,你该替我在家好好照顾公婆。” 翠红被她一把推开,身子往后退,“小姐……” 翠红还想扑上去,被赶来的张氏拽住了胳膊,“闹什么?” 对上张氏的眼神,翠红本能的吓了一跳。 这个家里的人,似乎一个个都不好惹。 以前古月兰那个蠢货作天作地的时候,她也跟着作,从未把老方家的人放在眼里。 可就这短短的几日,翠红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害怕。 哪怕她的卖身契不在古月兰的身上,但她要真的想把她怎么样,她似乎也无法反抗。 不行,她要离开这里! 古月兰上车前,含笑对张氏道“娘,翠红这丫头不听话,就交给你们管教了。” “放心,咱家活多着呢,她正好帮着干活。”这种搅风搅雨的下人,张氏可不会怜惜。 古月兰看向脸色阴沉的翠红,“好好干活,不然可没饭吃。” 翠红吓的抬起头,看到她眼中的冷意和不屑,心都凉了。 “小姐……” 古月兰懒得看她梨花带雨的假模样,“娘,种姜的事就麻烦你们了。” “知道,快走吧。”张氏挥手。 方元善同家中的爹娘兄嫂告别后,率先上了马车,才回身拉古月兰。 苏管家坐上车辕,含笑挥动马鞭。 到苏家后,古月兰就被请去后院帮苏夫人复诊。 苏夫人听了古月兰的话,亲自喂养女儿,身体恢复的很不错。 “古娘子,按你方法,小宝的黄疸已经好了许多。”苏夫人看到古月兰便忍不住分享。 古月兰仔细看了看小宝的情况,“恢复的不错。半个月后,药浴就可以停了。小宝拉了尿了都要给她清洗,干净舒爽孩子才不会生病。” “孙嬷嬷都记着呢,她现在比我还听古娘子的话。”苏夫人含笑打趣。 一旁伺候的孙嬷嬷立即笑道“古娘子是有大本事的人,老奴自然是要听她的话。” 古月兰含笑不语,开始帮苏夫人把脉。 “苏夫人恢复的不错,药膳继续吃,出了月子我给您换一个方子。”古月兰交代了一番后,便和苏夫人聊一些美容和塑身方面的知识。 不得不说,不管什么时代,美容塑身都是女性最喜欢的话题。 此时,苏老爷正和方元善谈论读书之事,越说越觉得人家的学问比自家儿子好多了。 坐在一旁的苏熠只觉得亲爹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嫌弃,他……他又做什么了? “贤侄啊,以后多跟苏熠来家里玩。对了,我家中有不少藏书,若是不急你和苏熠一起去看看?”苏老爷是真心爱才。 他少时念书不好,连个功名也没考上。 后来娶妻生子,就把希望放到了孩子身上。 还别说,儿子苏熠念书确实比他有天赋,时常得先生的夸赞。 但跟方元善比起来,他又觉得自家儿子不是那么优秀了。 方元善是心动的,但他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苏熠。 “走吧,我带元善兄去我家的书房看看。”苏熠倒是大方。 家中的藏书都是祖辈传下来的,虽然不能外借,但并不阻止同窗们上门翻阅。 不过,这些年苏熠跟同窗们虽然相处的都不错,但能让他邀请回家作客的却一个都没有。 至于方元善,这纯粹是沾了古月兰的光,加之苏老爷的爱才之心。 在苏家吃了午食后,古月兰几人才坐马车去镇上接梁先生。 经过同仁堂的时候,古月兰说道“相公,我去跟邓大夫说一声,咱们一会在镇门口集合。” 方元善不放心她一个人,便道“我陪你去,让苏公子去接梁先生。” 第29章 卤肉方子被人惦记 邓大夫得知古月兰要去县里,便道“正好我过几日也要回县城,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县城的同仁堂碰面。” 古月兰求之不得,“好,那便这么说定了。” 从同仁堂出来,古月兰提议去买一些包子馒头,好路上吃。 在包子铺买好东西的二人准备离开,转个身却碰见了老黑。 “哟,这不是方秀才跟秀才娘子嘛。”老黑摇着折扇,风流倜傥没看出来,却多了西施效颦的可笑感。 古月兰和方元善都不打算搭理他,奈何人家带着人把他们的去路堵住了。 “方秀才,你那古籍什么时候来赎回去啊?”老黑已经拿着古籍去县城的书铺问过了,最多能卖到四百两。 把书留在手里,等方元善来赎回去还能多赚一百两,何乐不为。 当然,就算这一家穷鬼赎不回去,他再卖也不亏。 方元善听老黑提到古籍,便道“黑哥,这一个月还没过半呢,你可真看得起我们。” “必须看得起你方秀才啊。”老黑吊儿郎当的摇着扇子,“你二哥最近可是每天都来镇上卖卤肉,那味道真是绝了。” 方元善眉宇轻蹙,觉得老黑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话题。 “我看上你们家的卤肉方子了,一百两买下,如何?”老黑自认为很大方的说道。 方元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方子不卖!” 老黑的笑脸瞬间阴沉下来,“方秀才,你可别不识好歹!” 双方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古月兰上前一步,笑道“黑哥想买我们家卤肉方子?” 黑说着,还掏出了一百两银票,“秀才娘子,这一百两银票可以让你在县城置办不少的首饰头面。” 这是已经调查了原主以前干过的蠢事吗? 古月兰盯着银票看,“黑哥,卤肉方子我们肯定是要卖的,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老黑眯着眼睛,显然不相信古月兰的说辞。 “赎古籍的最后一天,如果我们拿不出赎金,这卤肉方子就卖给你,若是我们拿出赎金,黑哥便不要强人所难,如何?” 都中我的毒了,还敢来威胁我,真是好大的狗胆。 不过,先让你蹦跶一段时间。 古月兰的眼神中带着一股令老黑觉得不舒服的感觉,但他没在意,“这可是秀才娘子说的。方秀才,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方元善轻哼了一声,不满的瞪了古月兰一眼,“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老黑这才带人让开路。 走远后,古月兰低声问“生我气了?” 方元善道“没生你的气,是老黑,他太霸道了!” “确实霸道。”古月兰回头看了一眼老黑那伙人的背影,“他在镇上一直如此吗?” “差不多。”方元善不愿多说。 古月兰也没有追问的打算。 书院门前,梁先生和苏熠都已经等着他们了。 方元善立即上前行礼,“先生,让你们久等了。” “无事,走吧。”梁先生看了一眼跟来的古月兰,倒是没说什么。 从四宝镇到县城不算远,坐马车仅需两个时辰左右。 马车上,古月兰被摇醒了。 “月兰,到县城了。”方元善一路上都在做她的枕头,整条胳膊都麻了。 古月兰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坐直,“啊,到县城了?” 她掀起车帘往外看,那高高的城墙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新安县。 城门口有士兵把守,不少人排着队进城,也有人排着队出城。 方元善把她拉回来坐好,提醒道“一会我要跟先生去县学报到,你是先回娘家,还是等我一起?” “自然是等你一起啊。”古月兰看着他,“你这新姑爷是害怕见岳父岳母吗?” 幸好这俩马车上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方元善就算脸红也不怕被人打趣。 “那你在县学门外等我一会儿。”方元善说完,扭头看向窗外。 古月兰觉得有趣,盯着他的侧脸一直看,“相公,你脸红了。” “你眼花了。”方元善说完,以后脑勺对着她。 这幼稚的举动,看的古月兰忍俊不禁。 听着她的笑声,方元善如坐针毡,好在二人很快就被街上热闹的景象给吸引了注意力。 前头的马车上,梁先生对苏熠道“此次你和元善一起来县学,要互相照顾,共同努力,争取九月的乡试都能榜上有名。” 苏熠叹了口气,“先生,九月的乡试,元善兄肯定是没问题的。我嘛,估计有点悬。” “你性子跳脱一些,若是如元善一样稳重,定是没问题的。”梁先生不担心方元善的学问,反而担心他的运气。 明明每次书院考试都拿第一,但先前两次院试都落榜了,去年才以最后一名考中的秀才。 这实在是令人惋惜。 不一会,马车停在了县学大门。 梁先生带着方元善、苏熠二人进了县学,古月兰在门外的马车上等候。 本以为要等上许久,没想到两刻钟左右方元善就出来了。 “这么快就办好入学手续了?”古月兰从马车上跳下来。 方元善低声提醒,“你小心些,别把自己摔了。” 古月兰回头看了一下车辕,“没事,这车不高。” 一看就知道她没往心里去。 方元善轻叹一声,“咱们现在就去看望岳父岳母?” “行吧。”古月兰想回去看看跟原主一起长大的古小草。 那丫头是她双生妹妹,从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 二人到集市卖了一些礼物,便朝记忆中的胡同走去。 古家在县城开了一家小酒楼,生意不说多好,但每个月还是有二三十两的收入。 “穿过这个胡同,前头第二扇门就是我家了。”古月兰的心情有些兴奋,她觉得是原主留下的感情,并非她的真情实感。 方元善略显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来岳父家。 “到了!”古月兰高兴的跑上前,使劲的拍着门,“爹,我是阿月,我回来了。” 方元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高兴又激动的模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本是县城的千金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吃喝肯定不愁,嫁到他们方家真是委屈她了。 “咦?怎的没人来开门呢?”古月兰掐腰站了一会,又使劲拍门,大声喊人。 这时,前头第一扇门的人家开了门,“古家人已经搬走快半年了。” 第30章 娘家人不知所踪 古月兰听了邻居老太太的话,立即上前询问,“婆婆,我是阿月,您还记得吗?” 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一下古月兰,点点头,“原来是阿月啊,你爹他们都搬走了,你不知道吗?” 古月兰摇头,一脸的无辜。 “婆婆,这事我一点都不清楚。我出嫁回门时我爹他们都还在家的,怎的忽然就搬走了?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老太太叹气,“这事我们邻居也是奇怪,你家人搬走咱们这胡同里的人家竟是没一个人知晓。 还是某日我们几个老的聚在一起聊天,发现你们家好久没有人出门了,大伙吓了一跳,以为出事了……最后还惊动了官府的捕快。 那些捕快也担心你们古家是不是出了事情,翻墙进去一看,院子里整整齐齐,并没有出现打杀的迹象。 再一查,你爹早将这院子卖给牙行了,连那小酒楼也一起卖了。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官府给出的答案是他们开的路引是去的江南。” 古月兰听后,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亲爹搬家,作为出嫁女的她竟然一点都没有收到消息。 古月兰心里发凉,又问起古小草的事情,“婆婆,我妹妹小草她也跟着离开了吗?” “小草啊……”老太太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回门后不久,你姨娘就放出话要给小草找人家,可过几天又不了了之。再之后,你家就全部搬走了。那丫头应该也跟着你爹去江南了吧。” 古月兰听后,心里闷得慌,便把手里的糕点递给老太太,“婆婆,谢谢你告知我这些,这糕点给您甜甜嘴。” 老太太接了糕点,又说了些她知道的。 不过,对古月兰而言都没啥用处。 离开后,古月兰一路闷声不语。 方元善也找不到话头,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古月兰想着书中的剧情,发现根本没有这一段。 再一想,原主这会儿早跟便宜相公和离,成了马相癸的小妾,连大门都不能出,又怎么可能得知娘家的事情。 想通后,她释然了。 只是,她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跟她一起长的女孩——古小草。 至于生原主的宋姨娘,那就是个不疼闺女,一心围着男人转,每日只会讨好主母的蠢女人。 小草啊小草,希望宋姨娘还有点慈母心,知道对你好一些。 瞧她脸色变来变去,方元善低声道“月兰,你没事吧?” 回过神的古月兰自嘲一笑,“我能有什么事。” “既然没事,那我们趁着天色还早,先找客栈住下,明日我陪你去找房子。”方元善转移话题。 古月兰点点头,“好。不过,明日找房子我自己就可以,你好好在县学念书。” “县学后日才上课。” “成,那我们一起找房子。”古月兰说完,到底意难平,“相公,我被娘家人抛弃了。” 方元善从未看到她这般低落的模样。 自认识她开始,她不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便是怒气冲冲的怼人,不管哪一面都是生龙活虎的。 “没事,你不是还有我、我们家吗?”方元善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 古月兰噗嗤一声笑了,而后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若是一个月后,我赎不回古籍,你是不是也会跟我和离?” 方元善立即道“你只要不变回以前那样,就算赎不回古籍,我们家还是容得下你的。” “这事你能做主?”古月兰觉得,要是古籍赎不回来,婆婆张氏第一个饶不了她。 方元善抿唇许久,才低声道“到时候,我、我就说,你已经是我真正媳妇了。” 古月兰听后,故意调侃,“要不我们今晚洞房?” “你你你……”方元善被她的话刺激的面红耳赤。 幸好胡同小道略长,也没人经过,俩人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说话。 方元善拽住她的手腕,“古月兰!” 他是生气的,“我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可以等,等你接受我,或者……我们和离。” 古月兰看出他眼中的受伤,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似乎是他们成亲洞房花烛的那一夜…… 艹,原主那个蠢货又坑我! “对不起。”古月兰轻拉他的衣袖,“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客栈了?” 元善疾步往前走,之后再没和她说一句话。 夜幕降临前,他们找到了一家环境还不错,价钱又合理的客栈住下。 这一晚,古月兰睡床上,方元善打地铺。 躺在床上的古月兰却久久不能入睡,她脑海里不停的出现洞房花烛那夜的画面。 “滚!你给我滚出去!”原主甩出鞋子,正好砸在方元善的身上。 “你一个农家子,考上秀才又如何,还不是家徒四壁的穷鬼,嫁给你我真是倒霉透了! 要不是嫡母害我,我会嫁到乡下来?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照照你们家这鬼样子,竟然也敢上我家提亲? 以为念过几年书,考中个倒数第一的秀才,就真当自己是人中龙凤了? 你要真的能耐,至于考了三次才考了最后一名吗?” 原主的话,真真是每一句都扎在便宜相公的心坎上啊。 她穿来后婆家人也没有送她刀子,可见他们有多善良,多大度。 还有便宜相公,这胸怀,这气度,不愧是书中大佬,佩服! 翌日,古月兰醒来后,方元善已经上街把早饭买回来了。 俩人坐在一起吃早饭,古月兰想找话题,奈何便宜相公脸色不佳,她不敢多言。 出了客栈后,二人直接去了牙行。 接待的管事听了他们的要求,笑道“我这里有三处符合你们要求的房子,今日去看吗?” “好,那麻烦刘管事了。”方元善说完,与古月兰上了牙行的马车。 一圈转下来,三个地方各有各的好,又各有各的不足。 第一家没有井,要每日到胡同口的公用井打水,但近县学。 第二家院里有口井,去县学需要一刻钟,且周围住着各色各样的人,显然不够安全。 第三家环境不错,也有井,就是离县学太远了,走路需要三刻钟左右。 “刘管事,我们先回去想想,或者您再留意一下,帮忙找更合适的房子。”古月兰递给他三十文钱,算是陪他们看房的辛苦费。 管事乐呵的走了。 这时,街口忽然转来一阵打闹和呼喝声,“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第31章 你是相信你自己的本事 古月兰和方元善恰好从胡同里走出来,迎面就见一个手拿大刀,满身血渍的凶徒一路狂奔,见人就砍的凶狠架势。 方元善迅速把古月兰拉到身后,想要避开凶徒。 谁知,凶徒竟然直冲他们而来,手中的大刀更是明晃晃的朝他们头上砍来。 “快躲开!”追人的捕快大喝一声。 “相公……”古月兰吓得脸色惨白。 方元善却在凶徒的刀落下来的瞬间,飞起一脚,踢中了他的手腕。 “啊——”凶徒惨叫一声,大刀也随着“咣当”落地。 方元善当机立断,迅速扑上去,与凶徒缠斗,还不忘催促“月兰,你先走!” 古月兰没有听他的,捡起大刀就站在一旁。 这时,捕快们追了上来,同方元善一同制服了凶徒。 “相公,你没事吧?”古月兰把刀一丢,上前检查方元善的情况。 他除了手背有些抓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方元善摇头,看着她道“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自己先走。” “我视情况而定。”古月兰说完,一旁的捕快便笑了。 “小娘子好胆量。”捕快说完,开始介绍自己,“我是县衙的江捕头,感谢你们二人帮忙抓住了这个逃犯……” 之后,江捕头又说了一下逃犯的身份,是个无恶不作的在逃山匪头子。 县衙好不容易抓到他,谁知此人悍勇,差点让他当街给逃了。 “小兄弟看起来是个读书人,没想到力气不小。”江捕头拍着方元善的肩膀,眼中满是惊讶和赞叹。 方元善拱手作揖,“小弟方青玉,字元善,是县学的学生,这是我娘子。平日除了读书外,每日会早起打拳锻炼身体。休沐归家会下地干活,上山打猎,力气相对大一些。” “四宝镇来的吧。”江捕头一脸乐呵。 “江捕头怎知我们从四宝镇来的?”方元善实在不解。 江捕头笑的更欢了,“因为只有你们四宝镇来的学子才会每日早起练拳,其他乡镇来的学子,每日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方元善听后,立即道“每日练拳是先生规定的,身子差的人也要坚持每天散步。” 江捕头拍拍他的肩膀,“不错!祝方兄弟早日金榜题名。对了,你们帮忙抓捕逃犯是有奖励,到时候我亲自送到县学。” “多谢江捕头。”方元善和古月兰目送江捕头一行人走远后,便决定回客栈。 路上,古月兰拉着方元善的衣袖,“相公,方才你踢出的那一脚,可真是厉害!” 听着她的夸赞,方元善却一脸严肃的叮嘱道“以后没有我在你身边,遇上这种事情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知道,我不会冒险的。”古月兰才说完,又被教训了。 “先前在山里,你还故意吸引野狼的注意呢。”方元善轻哼一声,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古月兰“那不是有你在吗,我是相信你!” “你哪里是相信我,你是相信你自己的本事。” 被方元善揭穿后,古月兰不敢说话了。 回到主街道,方元善询问她,“是回客栈吃午食,还是在街上吃?” 古月兰四处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馄饨摊,“去那儿吃。” 二人刚吃饱,就看到不远处的街角两名捕快抬着木板往这边匆匆走来。 “大夫,救命啊!”其中一人高声喊道。 临街的医馆恰好就是同仁堂。 里面的大夫冲出来,看向躺在木板上的伤员。 看到他受伤的小腿从断开的地方连骨头都露出来时,面色泛白。 春大人蹲下身,仔细看过伤员的腿,直言道“这腿伤的太重,以我的能力只怕治不好,你们另请高明吧。” 此人的腿断得如此严重,只怕治好了也是个瘸子。 “春大夫,你可是我们县城医术最好的大夫,你若是也没有办法,那牛哥他……”抬人来的捕快满脸的着急和无助。 反倒躺在木板上的人还有几分清醒,“春大夫,你随便治吧,治好了算你的,治不好是我命该如此。” 春大夫看向他,叹了口气,“把人……”抬进去吧。 “这位大哥如此说了,那我斗胆来试试。”古月兰从人群外挤进来。 捕快们一看来的是个小姑娘,脸色都很不好。 春大夫气闷“人命关天的事,你一个小姑娘凑什么热闹!” 话语带着责备,但更多是提醒她不要随便凑热闹,以免惹事上身。 古月兰从他眼中看到了善意,笑道“春大夫,我从小跟家中长辈学医,对骨伤一类有独门妙方。” 春大夫看她一脸自信从容,心里信了六七分,“牛捕快,这事还得你自己做主。” 木板上的人露出虚弱的浅笑,“便让这位姑娘试一试吧。” 其他捕快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选择相信古月兰。 “春大夫,借你们医馆一用。”古月兰说完,回头把方元善叫上。 不多时,牛捕快就被安排在后院的一间小屋里。 春大夫亲自给古月兰打下手,顺道学习(偷师)。 古月兰清理伤口时,发现牛捕快的短腿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断的很平整,没有碎骨,不幸中的万幸。 “春大夫,麻烦让药童先熬一碗麻沸汤来给牛捕快喝下。”古月兰交代。 春大夫听后,却道“这麻沸汤对小伤能起作用,牛捕快这个伤只怕就算喝了麻沸汤也无济于事。” “无事,我一会配合针灸止痛。”古月兰说完,春大夫愣了一下,随后立即交代药童熬煮麻沸散。 等牛捕快喝了麻沸汤后,古月兰开始在他腿上施针,帮助减轻疼痛。 春大夫静立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古月兰的一举一动。 当看到她切开牛捕快受伤的小腿,把断骨合回去时,整个身子一抖。 古月兰“相公,你来帮我扶住这里!” 春大夫慢了一步,只能继续站在一旁观摩学习。 骨头接好后,古月兰开始缝合伤口,上药膏。 最后,才是固定夹板。 春大夫看了全过程,双眼放光的盯着古月兰,“不知小娘子贵姓?” 放松下来的古月兰先洗了手,才道“免贵姓古,我夫家姓方。” “原来是古娘子。”春大夫说完又跟方元善打了一声招呼,而后专心跟古月兰讨论医术。 第32章 这俩人阴魂不散 从同仁堂出来时,古月兰收获了三两银子,是牛捕快的同僚给的。 方元善瞧她满脸笑容,低声道“月兰,没想到你医术那好。” 兴奋的古月兰笑着道“那是,我可是从小开始学的。” 方元善抿着唇,“你的医术不像是仅看医书就能学会的,更像是常年累月给人看病学来的。” 兴奋的古月兰瞬间冷了脸,抿着唇不说话。 啊—— 要死了要死了,便宜相公不会怀疑我了吧? 二人沉默着回到了客栈,方元善看出她的不安,便道“我知道你有秘密。” 古月兰倒茶的手抖了一下,“那个……” “你不用跟我说。”方元善并非要打探她的秘密,“你给我剥狼皮的那把匕首不错,便不还你了。” “呵呵,你喜欢就好。”古月兰干笑一声,端起茶杯慢慢浅酌。 当时太紧急,又只顾着想快点把狼皮剥了,完全忘记了隐藏自己的秘密。 方元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自责和懊悔,安抚道“我不会做什么,你以后在外要自己注意安全。” 古月兰忍不住打量他,发现人家确实没什么想法,反而淡定的坐在她对面喝茶。 这一夜,依旧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古月兰醒来时,方元善已经去县学了。 早饭后,她便去同仁堂查看牛捕快的腿伤。 春大夫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可灿烂了,“古娘子来了,吃早饭了吗?” 古月兰含笑回应,“我吃过了,春大夫呢?” “我也吃过了,咱们去看看牛捕快?”春大夫一脸温和的笑着,让古月兰有点招架不住。 还好春大夫已经成婚生子,儿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不然古月兰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看上自己了。 春大夫我是看上你了,咳咳,确切的说是看上你的医术了。 后院里,牛捕快睡的正香,守着他的徐捕快看到古月兰来了,立即站了起来。 “古娘子来啦。” 同来的春大夫我这么没存在感的吗? 古月兰打过招呼,开始查看牛捕快的伤腿,发现没有发肿的迹象,满意的点点头。 “最近吃食上,尽量清淡,多吃蔬果,肉类少食。”古月兰交代了一番,还写了一张食谱递给徐捕快。 旁观的春大夫忍不住问道“古娘子还会药膳?” “略有涉猎。”古月兰看着他,“春大夫是有什么想法吗?” 春大夫笑而不语,示意她到隔壁屋子说话。 此时,牛捕快醒了,只看到古月兰和春大夫离去的背影。 徐捕快上前询问“牛哥,感觉好点了吗?” 牛捕快瞪他,“哪有那么快。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有有。”徐捕快跑出门,没一会就端了一碗青菜粥回来。 牛捕快刚吃了一口,便皱眉,“徐六,我现在可是伤员,你竟然只让我吃青菜粥,你的良心呢?” 徐捕快叹了口气,“牛哥,你就别抱怨了,这是古娘子交代的。” “我……”牛捕快很想反驳,但对于帮他治腿伤的古月兰他反驳不起来,“那、那就听古娘子的。” 隔壁屋里,古月兰听完春大夫的话,眼中放光,“我们什么时候去刘地主家?” 春大夫笑着道“不急,明日才是复诊的时间。” “成,那我明日再来,我今日还有点私事要处理。”古月兰说完,便起身离开。 这一日,她跟着刘管事又看了几处房子,还不如先前的那三处呢。 夜幕降临前,她回到了客栈,发现方元善正在大堂里坐着。 “相公。”古月兰看到他,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方元善听到声音,朝她看去,“回来了。” 月兰拉他回了房间,问道“你怎么又出来了?” “苏熠说,要是这几日还没找不到房子,先去他的别院住一段时间。”方元善看着她,“你一个人住客栈我不放心。” 古月兰想了想,“去苏家的别院住着肯定安全,就是房租他们肯定不收,多少有点占人家便宜。” “那倒未必。”方元善想到苏熠交代的那翻说辞,不免好笑,“苏熠说,你去他家别院住着他也好蹭个饭。” 古月兰抿唇一笑,“苏公子不差钱,他难道还差那口吃的?” “你做菜挺好吃的。”方元善说完,转头看向别处。 古月兰发现他耳垂微微泛红,笑道“那明日我便搬过去?” “不用明日,咱们现在就过去。”方元善解释,“明后两日县学大考,之后重新分班。考得前三甲还有补贴。” “成,那现在就去退房。”古月兰带来的东西不多,也就三身换洗衣裳,以及简单的洗漱用品。 从客栈离开,二人步行朝苏家的别院走去。 “相公,你现在都直呼苏公子的名字了?”古月兰打趣。 “是他让我这么喊的,说是显得亲近。”方元善以前和苏熠仅仅是同窗,与他相处真不多。 古月兰越走越觉得路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这、这不是去县学的方向吗?” “是啊。”方元善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门,“那便是苏熠家的别院了。” 古月兰咂舌,苏家果真很有钱,难怪给她诊金的时候那么大方。 “靠近县学的房子,价钱不便宜吧?” “没个千两银子,拿不下来。”方元善上前敲门。 不多时,有小厮来开门,看到方元善就笑了,“方公子,你可回来了,公子正等你一起吃饭呢。” 是等他一起吃饭,还是等他家娘子下厨做饭? 方元善忍不住低头看了古月兰一眼。 古月兰对上他的视线,竟然读懂了他的意思,“要不我下厨再做几个菜?” “我给你打下手。” 小厮有听没懂,但不妨碍他兴奋的跑去花厅报告。 苏熠得知古月兰也来了,一脸的兴奋,“嫂子,你可算来了。” “苏公子如此欢迎我,是想吃我做的菜了吧?”古月兰打趣。 苏熠坦然的笑了,“还真被嫂子说中了。不知我和元善兄今晚可有口福?” “我相公自然是有口福的,至于苏公子,你便沾沾光吧。”古月兰说完,苏熠高兴的在前面带路。 “能沾元善兄的光,我便满足了。” 苏家别院的厨房不算很大,但设备齐全。 从厨娘口中得知已经做好了四个菜,还都是肉菜,古月兰便打算做两个清淡的小炒。 有厨娘帮忙,方元善没了用武之地,便和苏熠在厨房门外的小亭子里说话。 “元善兄,今天下学你走后,我听到蔡教谕和其他先生说了一件事。”苏熠叹着气,“马相癸和刘生也要来县学了。” 方元善皱眉,心情不是很好,“县学不是没有名额了吗?” 他很不喜欢马相癸和刘生二人。 本以为来了县学就不用跟他们待在一个地方念书了,结果这俩人阴魂不散。 第33章 同床共枕 吃晚饭的时候,古月兰察觉到方元善的心情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好,不免好奇。 她做饭的这段时间里,相公莫不是跟苏公子吵架了? 她观察了一下苏熠,发现人家一心都放在美食上。 而且,看他的神态,也不似跟便宜相公吵过架。 饭后,夫妻二人被安排在客院住下。 这两天古月兰都没有洗澡,到了苏家别院,伺候的下人很懂事,在他们回到房里不久,隔间的浴室就准备好了热水。 沐浴后,古月兰看向依旧闷闷不乐的方元善,“相公,你好像不高兴?” 方元善抬头看她,“没事,你先睡吧,我去沐浴。” 月兰决定等他沐浴回来再追问。 于是,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这一闭目,人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方元善沐浴回来后也没有打搅她。 只是,等他打开柜子寻找打地铺的被褥时,傻眼了。 没…没有! 他现在找苏府的下人再拿一床被褥,会不会被误会他们夫妻闹不和? 方元善纠结起来,再看外面的天色…… 罢了。 方元善穿好外衣,决定趴桌子睡一夜。 古月兰一个翻身,迷迷糊糊间看到一道身影坐在床前。 便宜相公竟然还没睡吗? 古月兰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又闭了起来。 只是,她闭上眼睛没睡多久人就清醒了。 古月兰扭头往地上一看…… 好吧,她疏忽了。 “相公。”古月兰坐起来,看着转过身来的方元善,“睡床上吧,明日你还要考试呢,要保证睡眠。” 方元善抿唇不语。 “还怕我吃了你?”古月兰挑眉,眼中带着戏谑。 方元善瞪她,气闷道“你睡吧。” 看他又背过身去,古月兰只好下床穿好外衣,“我去找苏府的管事再要一床被子。” “别去!”方元善抓住她的手腕,“我们第一晚住进来,最好不要多事,以免被人嫌弃。” 古月兰一想,觉得苏熠大体是不会嫌弃他们的,但不妨碍下人们会对他们夫妻有想法。 虽然不知道要住多久,但住在苏府别院的这段时间,她也不想多事。 “那你睡床上去,我趴桌子睡。”古月兰把他往床那边推,“你明天要考试。” 方元善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床上,“嘶……” 古月兰瞧他似乎撞到了鼻子,小声道“没事吧?很疼吗?” 方元善揉着鼻子,闭眼沉默好一会,“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月兰求之不得,她一点都不想趴桌子睡。 方元善正要坐起来,古月兰一个跨步就从他身上跨到了床里面。 他愣了一下,脸色微赧的站起来,外衣都没脱就把蜡烛吹灭。 古月兰待他躺下,才道“你外衣不脱吗?” 元善背对她,睡在床边边。 古月兰把被子往他身上一盖,“四月天的晚上还是很冷的,要盖好被子。” 被盖住头的方元善把被子拉下来,隐约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和古月兰身上的气味很像。 古月兰打着哈欠,说道“我睡了。” 方元善没有回应,却翻过身看向躺在里侧的她。 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古月兰感受到他的注视,却并不在意。 对便宜相公的人品,她是非常信任的。 没一会,她便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方元善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谁知一夜无梦,睡得十分香甜,就是有点呼吸困难。 卯时初,他睁开了眼眸,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当看到古月兰如八爪鱼一样的抱着他,脑袋就搁在他肩窝处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二人如此亲密的距离,他已经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顿时,他手脚慌乱起来。 吃早饭的时候,苏熠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问道“元善兄,你是为今天的考试紧张吗?” 元善才不是因为考试紧张,他是还陷在古月兰抱他睡觉的窘迫和羞涩中。 古月兰起来时,已经辰时过半了。 用过早饭,她便匆匆赶往同仁堂。 此时,春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和他师弟说话。 “难道咱们认识的古娘子是同一个人?”春大夫很意外。 邓大夫也是一脸新奇,“我觉得是。” 春大夫把收拾好的药箱放在一旁,“古娘子真的答应教你针灸之术?” “她说是互相交流学习。”邓大夫说。 春大夫瞪眼“互相学习那也要你也有这方面的知识,不然就是人家教你。” “师兄说的是。”邓大夫不敢反驳。 这时,古月兰赶到了同仁堂大门外,喘着气道“春大夫,我没来晚吧?” 柜台后的春大夫一笑,“没晚,正正好。” 说罢,看向邓大夫,“师弟,你去把马车赶出来。” 古月兰这才注意到春大夫身后的人,“咦?邓大夫,你来县城啦。” “是,我来县城了。”邓大夫含笑看着她,“古娘子,今日出诊我也会跟着,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毕竟这是你师兄的病人,他能带我去看诊,可是给了我赚钱和学习的机会。”古月兰大大方方的说道。 “对,学习的机会。”邓大夫笑着说完,便朝后院走去。 不多时,马车便停在了同仁堂的大门外。 为了避嫌,春大夫还把后院帮忙做饭的婆子给带上。 四人同行,邓大夫这个师弟被迫成了车夫。 “刘地主家住在县城外的刘家庄,他那病得了好几年了,各县和府城的大夫也看的不少,病却没治好。”春大夫介绍着病人的情况。 “他能找到我,还是因为我开的方子能缓解他的病情,不过,从三个月前,我那方子对他也不起作用了。” 古月兰认真听完,说道“春大夫,你能说一下刘地主的病症吗?” 春大夫没说话,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刘地主的脉案。 古月兰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病人时常头痛、头晕、心悸,偶尔还会鼻子或者牙齿出血。 春大夫问道“古娘子可是看出什么了?” “已有对症病例,但还需要诊脉后才能确定。”古月兰没有把话说死,毕竟很多病都会出现相似的病症。 第34章 都在怀疑她的医术 此时,刘地主的大儿子已经等在家门外,看到同仁堂的马车快速跑来,一颗心才放下来。 邓大夫停下马车,笑道“刘大爷等久了吧?” “不久不久。”刘大爷含笑看着他,“邓大夫从四宝镇回来了?” “是,回来看看我师兄。” 春大夫和古月兰先后下了马车。 刘大爷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这位娘子是?” 春大夫上前解释,“这是我们同仁堂请来的大夫。刘大爷该知道,我的方子对刘老爷的病症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这位古娘子从小学医,医术不在我之下。” 刘大爷听后,不知道信没信,反正是把人一起请进了家里。 主院里,刘家的主子都站在门外说话。 刘地主不耐烦的打发他们,“走走走,我这里不需要你们。” 刘二爷含笑看着他,“爹,等大夫看过,说你没事我们就走。” “我能有什么事,瞎操心。”刘地主自己的身体他很清楚,他感觉最近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只怕是要死了吧。 心里忧虑,越发不想看到孩子围着他转。 刘大爷很快带人进了主院,说道“爹,春大夫来了。” 刘家其他人看到春大夫师兄弟,纷纷含笑打招呼。 随后,都好奇的打量古月兰。 对于别人的打量,古月兰大大方方的回视。 刘大爷不得不介绍,“这位是古娘子,她是春大夫请来给爹看病的。” 刘家众人愣了一下,只觉的古月兰太年轻,对她的医术多少保持了一些怀疑。 古月兰向众人颔首,便跟着春大夫进了主屋。 刘地主看到春大夫的时候,着急道“春大夫,我这两日头晕心悸的毛病更重了,还有今早,我的牙齿又出血了。” 他抓住春大夫的手,一脸着急和紧张,“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春大夫握住老人家的手,安抚道“刘老爷,您的病症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何况,您可是咱们县数一数二的大善人,老天爷也会厚待您的。” “真的?”刘地主明显松了口气,“那,那你赶紧给我看看,再重新开方。” 春大夫先给他把了脉,而后示意邓大夫上前把脉,最后才是古月兰。 刘地主看着古月兰,笑道“春大夫,这位小娘子莫不是你们师妹?” “要真有这样一位师妹,我们师兄弟只怕做梦都要笑醒。”春大夫一脸遗憾。 古月兰把了左手,把右手,才说道“刘老爷,您已经三天没如厕了吧?” 老爷激动起来,“小娘子可有法子?” “有,药丸配针灸。”古月兰从衣袖中拿出自己的银针包。 刘大爷见此,上前阻止道“爹,不可!” 古月兰不解的看着刘大爷。 刘地主不满道“什么可不可的,人家小娘子都说了要针灸。” “爹,针灸之术可不是什么人都会的,何况这位小娘子如此年轻,她真的懂什么是针灸?”刘大爷显然是不相信古月兰的医术。 刘地主轻哼一声,“我相信春大夫。” “可她不是春大夫!” “她是春大夫请来的!” “爹,你别瞎胡闹好不好?” “我哪里胡闹?”刘地主有理有据的反驳他儿子。 “你给我请了多少大夫了?其他县城来的没有十个也有七八个了吧。还有府城,连从太医院退下来的太医也看过了,他们还不如春大夫呢。” “爹……”刘大爷无话反驳,只能干着急。 门外的刘二爷看不下去了,“爹,我哥说的对,您不要胡闹!” 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也跟着劝说。 奈何,刘地主一意孤行,坚持己见。 “能让春大夫高看一眼的,她的医术肯定不差!” 春大夫老爷子有眼光! 刘大爷气得没法子,便看向春大夫道“春大夫,我们家信任的可是你!” “正是因为你们信任,我才敢把古娘子请来。再说了,我们有什么理解害刘老爷呢?”春大夫最后一句话,把刘家众人问住了。 对啊,人家为什么要害自己家老爹。 害死了人,他们还要坐牢呢。 古月兰的银针已经准备,问道“商量出结果了吗?治还是不治?若是不治,我现在就走。” 一个二个都在怀疑她的医术,气不气人! 想想前世,不知多少人花重金排队都不一定能让她看一眼,你们可珍惜吧。 刘地主第一个感受到古月兰的情绪变化,立即道“古娘子别生气,这病我让你治。” 而后,他看向刘大爷、刘二爷等人,“你们这些不孝子,竟然阻拦古娘子给我治病,是想等我死了分家产吗?” 这大帽子扣下来,刘大爷、刘二爷又气又无奈,最后只能妥协。 古月兰莫名觉得刘地主有点可爱。 果然,人老了就会变成孩子。 刘地主任性的语气和神态,愣是把他俩儿子给吃得死死的。 古月兰拿出一瓶药丸,“刘老爷,这是助消化的药丸,你先吃三颗。” 地主立即倒了三颗吞下,他动作太快气得刘大爷直跺脚。 爹啊,你是真的什么药都敢吃啊,也不让我兄弟看一看,或者让春大夫师兄弟看一下也行啊。 见此,春大夫含笑上前接过刘地主手里的药瓶,倒出一颗闻了闻,分了一半给邓大夫。 师兄弟尝过后,眼眸亮晶晶的。 古月兰准备施针前,说道“你们留下可以,但在我施针的时候要保持安静,谢谢。” 听了这话,刘大爷被他夫人无情的推到屋外。 这一幕看的古月兰笑眯眯的。 刘大夫人“古娘子莫见怪,我家大爷就是太担心公爹了。” “理解。”古月兰说罢,便扎下了第一针,她一边扎针一边对春大夫和邓大夫讲解扎针的要领,以及穴位和穴位之间的关联。 春大夫和邓大夫听得满脸震惊和激动,恨不得立即找人试一试。 半个时辰后,古月兰开始拔针。 睡着的刘地主忽然睁开眼睛,“我肚子疼,我想如厕。” 刘大爷、刘二爷立即扶他起来,“爹,我们送您去茅房。” 这一蹲,就蹲了一刻钟左右。 等刘地主从茅厕出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这肚子总算舒服了。” 第35章 我定要把他赶出去县学 等刘大爷、刘二爷再回到主院时,看古月兰的目光就不同了。 小娘子人不大,医术倒是真的好,难怪春大夫会把她请来给爹看病。 刘地主回到主屋后,便道“老大啊,我饿了,你叫人去厨房给我端着吃的来,最好来一只烧鸡。” 古月兰挑眉,说道“刘老爷,我方才只是治了您的便秘之症,其他病症还未治疗。” “啊?”刘地主愣住了,“还,还有其他病症?” “您方才不是说了自己头晕心悸,牙齿出血吗?这个病症也要对症开方。”古月兰含笑看着他。 刘地主倒是听话,“这个也要针灸吗?” “对,也要针灸。等你吃过东西,半个时辰后再针灸。”古月兰说着,再次帮他把脉。 其实病症她已经确定了——高血压。 “您的晕眩之症在饮食上要清淡为主,少糖少盐,最忌油腻之物,像烧鸡、红烧肉、动物肝脏这些都不能吃,也不要吃的太饱,每餐七分饱最好。” 刘地主听后,眼眸眨了眨,“烧鸡不能吃了?” “对,不能吃。”古月兰伏案写药方,以及注意事项,以免他们没记清楚。 刘大爷接过药方,忍不住问道“这药方吃了我爹的病就能痊愈吗?” “刘老爷这种病症并不能根治,只能控制。只要他按时吃药,平时生活按照注意事项来,病症就能保持在一个平稳的状态。”古月兰实话实说。 刘家众人听后并没有失望,因为看过的大夫都说老爷子的病无药可医。 如今能找到让病症保持平稳的法子,他们已经很高兴了。 “古娘子大才,方才刘某和家人多有失礼和得罪,还望见谅。”刘大爷行礼道歉,其他人见了也跟着行礼。 古月兰受了礼,才道“你们也是担心刘老爷,我能理解。” 理解是一回事,但被人质疑也是真的气闷。 刘地主没滋没味的吃了一碗青菜面,又和春大夫聊一会天,才躺下针灸。 针灸过程中,古月兰依旧进行讲解,而刘地主再次睡着。 这一次,他睡着后并没有醒来。 古月兰收针后,对一旁的刘大夫人交代“刘老爷这一觉会睡到后半夜,你们让厨房准备吃的温着。” 大夫人这会儿看她眼睛都放光了,“古娘子,现在已经午时,你和春大夫、邓大夫便留下吃了午食再走吧。” “好,麻烦刘大夫人了。”古月兰是真的饿了。 四宝镇。 马相癸看着刘生不停的往后看,忍不住问道“看什么呢?” “看方元善家的卤肉摊。”刘生把折扇一收,拍着手掌道“马兄,他们家的卤肉味道是真的好,不如咱们……” 马相癸轻嗤一声,“这独一无二的美味,你觉得没人惦记?” “谁?”刘生好奇谁先下了这个手。 “四方赌坊的老黑。”马相癸呲牙一笑,“被他盯上的人家,不是家破人亡,便是妻离子散,咱们等着看戏吧。” 刘生听后,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马兄,那方元善的妹子长得不错。” “你喜欢?”马相癸不以为意,“等老黑那边动手了,你再出手相救,还怕人家小姑娘不死心塌地跟着你?” “马兄说的是。”刘生一想到方青梅那张惊慌又娇美的脸,便心痒痒。 马相癸吩咐车夫,“马速快些,我们要赶在申时前赶到县城。” 刘生靠着车厢,“马兄,你说方元善看到咱们会如何想?” “多半不会高兴。”马相癸轻嗤出声,“一个农家子,不好好的在家种田干活,竟还学我们读书识字,也不看他家都穷成什么样了。” “可不是。”刘生啧啧出声,“他那一身儒裳,不知打了几个补丁了,看着就碍眼。” 马相癸探头看向身后的四宝镇,“这次去了县城,我定要把他赶出县学!” 新安县。 古月兰回到同仁堂,就去给牛捕快复诊。 他这两天恢复的不错,就是小腿有点肿,还疼。 古月兰立即道“春大夫,你们医馆有冰块吗?” “地窖里有冬日存留下来的冰块。古娘子要多少?”春大夫问。 “最好是巴掌大的一整块,好拿来给牛捕快敷腿。”古月兰说完,春大夫便亲自去地窖取了冰块来。 经过冰敷,牛捕快的小腿没那么肿也没那么疼了。 古月兰开了止疼的药方,“这药睡前喝,明日若是没那么疼了,就不用喝了。” 告别了春大夫师兄弟,古月兰直奔牙行找刘管事。 看到古月兰的时,刘管事立即迎了上来,“古娘子来了,先前带您看的房子,可有想租的?” 古月兰摇头,直言道“靠近县学附近没有房子租吗?” “还真没有。”刘管事露出无奈的笑容,“县学附近的房子很是紧俏,没点关系的人家很难租到、买到。” 古月兰无功而返,心情有点低落。 好在今日出诊得了十两银子,以及刘大夫人和刘二夫人送她的首饰,以及两匹布。 诊金和首饰她留下了,布匹留给春大夫师兄弟。 毕竟是人家带她出诊的,不然她哪里有机会赚到钱。 回去的路上,她跑去市集买了不少菜,准备回苏家别院好好做一顿晚饭犒劳便宜相公。 县学内,等先生收了卷子后,方元善便和苏熠并肩同行。 二人刚出县学大门,就遇到了马相癸和刘生。 马相癸不敢对苏熠怎么样,但方元善却不在他顾忌的范围内。 “元善兄,咱们以后又是同窗了。”马相癸看似和善的笑着,眼中却带着轻视和鄙夷,“你这身衣裳不错,家里是卖了田还是买了地给你置办的?” 县学门口本就人来人往,听了马相癸的话,不免好奇的看向方元善。 做好饭菜来县学门口接人的古月兰恰好听见这话,不客气道“马公子如此关心我家相公,莫不是断袖?” “你……”马相癸先是一愣,而后气急败坏,“你休要胡说八道!” 古月兰没看他,径直走到方元善面前,“看来今后不能让相公穿的太好。吸引小娘子的目光便算了,还让那好南风的也惦记上了。” 就这一会的功夫,县学大门来往的学子看马相癸的眼神都变了。 第36章 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 等离开了县学附近,憋笑要憋出内伤的苏熠才仰头大笑,“哈哈……元善兄,嫂子太有才,可要笑死我了。” 方元善也抿着唇笑,低头看着身旁的古月兰,“你今日怎的想到去县学接我?” “饭菜做好却不见你回来,我便打算出门碰碰运气。”古月兰拉着他的衣袖,“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方元善微讶,他确实喜欢吃这个菜,但他从未告诉古月兰。 “你怎么知道的?”他好奇问出口。 “第一次给你送饭的时候,发现你把饭菜都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可见是喜欢的。”古月兰把自己的观察说出来。 方元善看她的眼神带了一点激动和欢喜,“那你还看出我喜欢吃什么?” 古月兰露出狡黠的笑容,“先不告诉你,明日晚饭肯定有你喜欢吃的菜。” 跟在二人身旁的苏熠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回到苏家别院,三人直奔花厅。 晚饭后,方元善和苏熠去书房看书温习,古月兰去找管事的多要了一床被子。 等方元善回到房里,看到地上铺好的被褥,心情有些微妙。 古月兰看向他,“床给你铺好了,今晚你可以睡个好觉。” 方元善轻“嗯”了一声。 “热水已经备好了,你去沐浴吧。”古月兰把换洗衣物递给他。 方元善看到她手里拿着自己的衣物,脸下莫名的有些发烫。 这一夜,方元善睡的反而没有前一天那好。 反观古月兰,她依旧睡得香甜,看得方元善咬牙切齿。 清晨起来,他做贼心虚的掐了一下她的脸。 这是他昨天就想做,但没敢做的事情,今天可算下手了。 古月兰微微皱眉,嘟哝一句便翻过身,背对外面。 方元善吓了一跳,看她没有醒来的迹象,才小心翼翼的出门。 两天的考试,方元善都发挥的不错,县学的补助他觉得十拿九稳。 他高兴的从课室出来,又遇到了马相癸和刘生二人。 昨晚他听苏熠说了,因马家给县衙捐赠了一万两,马相癸才得了来县学念书的名额。 至于刘生,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没法和马家比,他能来县学,完全是因为马相癸顺带的。 “元善兄,这次考试你肯定又能拿到第一名。”马相癸一句话就把方元善架在了高台上。 他要是考了第一还好,要是没考上,别人该看他笑话了。 “咱们县学从镇上来的学子,哪个没考过第一,还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了。” “可不是。” “听说家里穷的都吃不上饭了,竟还来县学,这是吸着家里人的骨血呢。” “前年不也有个乡下来的穷学生嘛,最后半途退学,听说现在在酒楼给人家做账房。” 说风凉话的学子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从方元善身边走过。 马相癸见此,心里高兴的不行。 瞧瞧,每次考试第一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贬到尘埃里,可怜哟。 方元善轻嗤了一声,看着马相癸道“马兄,为了吸引我的注意,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可惜啊,我不喜欢男子。” 部分没离开的学子这位马兄……难道真的喜欢男子? 马相癸被方元善这番话气得爆粗口“你放屁,老子不喜欢男子!” 元善没有说多余的话,但他的神态却让人不由得去怀疑马相癸的话。 “噗哈哈……”苏熠实在没忍住。 方元善轻拉他的衣袖,“走了,回去吃饭。” 等出了县学大门,苏熠依旧没忍不住回头张望,打趣道“元善兄,我以为你会继续选择沉默以对,没想到,哈哈……” 方元善微扬唇角,“以前觉得跟他计较浪费口舌,但娘子每次都能让他吃瘪,我忽然觉得让他吃瘪也不错。” “对对对!”苏熠一百个赞成,“可惜他不找我麻烦。” “怪你爹太有钱?”方元善挑眉。 苏熠“……” 古月兰此时还没回来,依旧在同仁堂里看诊。 今日来的女病人有点多,都是冲她来的。 等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古月兰才站起来伸伸懒腰。 邓大夫递上一杯茶水,“古娘子辛苦了。” “叫什么古娘子,是古大夫!”春大夫含笑坐在古月兰的对面,“古大夫,要不要来我们医馆坐诊?” “我不喜欢全天坐诊,太累了。”古月兰一边喝茶一边放松思绪。 春大夫和他师弟对视一眼,又道“不需要你全天坐诊,三天坐镇一天,如何?” 古月兰听后,认真思考了一下。 便宜相公要在县学念书一段时间,她确实需要找一份工作,在同仁堂坐诊好像也不赖。 “我考虑考虑。”虽然心里答应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不然如何谈工资。 春大夫一听她没有完全拒绝,松了口气,继续道 “古大夫放心,我们同仁堂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每月工钱二两,外诊的银子我们一分不要,就是病人抓药你可一定要交代人家来我们医馆。” 古月兰愣怔的看着他,“每三日坐诊一天,月钱二两银子,外诊的收入也全归我,你们图什么?还是你们同仁堂有钱花不完?” 春大夫和邓大夫相视而笑,才道“古大夫针灸术了得,对一些病症和开方上都比我们师兄弟厉害,若是可以还请古大夫多多指点。” “就这啊,没问题。”古月兰看着他们师兄弟,“还有别的要求吗?” 春大夫立即摇头,“没了。能让古大夫指点我们师兄弟,已经是我们求之不得了。” “成,那我先回去了。”古月兰走前,忍不住道“春大夫,你对新安县应该很熟吧?” “熟啊,古大夫可是有什么要问或者帮忙的?”春大夫的笑容太过灿烂,看得古月兰有点哑然。 “就是,你可知县学附近哪里有房子要租的吗?” 春大夫听后,立即想到了第一天跟在她身边的方元善。 “县学附近的房子不仅好租也好卖,这个事我要找人问问,需要等上几天。” 古月兰一听便知春大夫有门路,笑道“好,那我等春大夫的消息。” 第37章 去了还有小命回来吗? 古月兰刚出同仁堂,便看到方元善站在对面的街角等她,“相公,你是来接我的吗?” 方元善点点头,“你今天忙什么?” “给女病人看诊。”古月兰把春大夫邀请她坐诊的事情说了。 方元善听后,笑了,“三天坐诊一天,月钱二两,不错不错,月兰继续加油。” 古月兰跟着笑起来,随后又叹了口气,“离一个月不到二十天了,我只攒下一百七十两。” 方元善说道“我已经找到了赚钱门路,一定能赶上的。” 古月兰大惊,“什么赚钱门路?不耽误你念书吗?” “不耽误。”方元善成竹在胸的模样倒是让古月兰安心了一些。 回到苏府别院,厨娘已经做好了饭菜。 古月兰想了想,去厨房又做了一套红烧鱼块。 等她把菜端上桌的时候,方元善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惊喜。 “吃饭吧。”古月兰一说完,苏熠毫不客气的夹起鱼块品尝。 “嗯~好吃,真好吃!” 方元善佯装不经意的问道“特意给我做的?” “嗯,你尝尝。”古月兰给他夹鱼块。 方元善看了一眼碗里的鱼块,然后给古月兰夹了香菇和青菜。 古月兰挑眉,“谢谢。” 他竟然知道自己喜欢吃这两样素菜,观察力不错嘛。 这顿饭,三人都吃的很满意。 大考后,县学休息一天,腾出时间给先生们阅卷。 翌日,古月兰和方元善吃过早饭便去万海酒楼看望方老四——方青平。 古月兰的记忆里,方青平那是一点都不喜欢她。 说不喜欢都是委婉的。 若是她的记忆没出错,那小子还曾拿着柴刀要砍原主,被便宜相公阻止了。 古月兰轻拉方元善的衣袖,“相公,那个,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去了还有小命回来吗? 原主可是把他亲亲三哥的古籍都抵给赌坊了。 方元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虚和紧张,没好气的笑了,“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借赌坊印子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多用脑子想一想?” 古月兰呵呵两声,“当时,可能、大概、或许是脑子进水了,不然就是被驴踢了。” 去就去吧,反正有便宜相公在,那小子真拿刀要砍她也会被阻拦的。 万海酒楼可是新安县最好的酒楼之一,每日客似云来,生意不要太好。 这会儿还未到午饭时间,酒楼客人不多,后厨便也不忙。 掌柜的一听说是来找方青平的,便让人去后厨叫人。 正在切菜的方青平得知哥哥来看他,心生欢喜。 只是,等他叫人来替一下他时,主厨却道“把手头的事情干完再去。” 方青平抿着唇,低声道“知道了。” 来叫人的小二哥是个有眼力的,回去便跟掌柜的说“掌柜,后厨正在忙,青平那边暂时脱不开身。” 掌柜的听后,没说什么,笑嘻嘻的去告诉方元善和古月兰他们还需要等一下。 方元善听后,说道“麻烦您了,我们在门外等候一会。” 大酒楼里,他们不消费,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自然不能在大堂里坐太久。 从酒楼里出来,古月兰才低声道“四弟跟这家酒楼的大厨在学厨艺?” 方元善点点头,“是啊。四弟从镇上得知县城万海酒楼的大厨收徒,便自己跑来了。” “被大厨看上了?”古月兰挑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要真是被大厨看上,他们做哥嫂的来看一眼,也不至于连见个面都要等。 毕竟这个时候又不是饭点。 方元善苦笑一声,“大厨自然没看上,只是让他来酒楼里打下手,说是他表现好了便考虑收他为徒。月钱只有五十文,包吃包住。” 古月兰咂舌,“月钱才五十文,是不是太少了?” “确实少了些,奈何四弟想跟人家学手艺,便也不计较这些。”方元善自然也是心疼弟弟的。 二人站在门外一等就是等到了午食的饭点,可方青平依旧没有出来。 “相公,这都饭点了,只怕四弟有的忙。”古月兰说的没错,方青平这会儿正忙的脚不沾地。 不得已,俩人找了就近的一家面摊解决午饭。 而后,又回到万海酒楼大门不远处的墙根等着。 午食饭点过后,方青平才疲累的从后厨出来。 看到方元善的时候,他眼眸放光,“三哥。” 兄弟二人抱在一起,互相询问彼此的近况。 古月兰这兄弟俩的感情真不错。 “四弟,你吃午饭了吗?”方元善关心道。 不等方青平回话,酒楼里走出一人,他笑盈盈的看着方青平,“青平,师父知道你没吃午饭,便让我送个菜给你跟家人一起吃。师父还给你放了半天假,你可以明早再来上工。” 青年笑的和蔼可亲,奈何眼中的轻视却掩饰的不好。 古月兰和方元善对视一眼,彼此沉默,想看方青平如何处理。 方青平显然是不高兴的,但为了让哥嫂放心,他还是接过了食盒,“帮我谢谢主厨。” 等青年走后,方元善拉着弟弟的手道“我们先回去。” 青平一路上都不说话,脸色有点阴沉。 进了苏家别院方青平才回过神,“三哥,这、这是你租的院子?” “想什么呢!”方元善轻拍他的头,“这是苏地主家的别院,我跟苏公子是同窗,加之你三嫂一手好厨艺和医术,我沾了光才能住进来的。” 青平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古月兰打一声招呼,可见还没有承认她的身份。 方元善也不强求,毕竟自家弟弟的性子自家人知道。 越逼他,这小子越反骨。 想到他没有吃午饭,方元善便道“我们去厨房吃饭。” 等把食盒打开,里面只有一小碗红烧肉,古月兰数了一下,只有六块肉。 见此,她挑了一下眉,“四弟,这道红烧肉是万海酒楼的主厨做的?” 方青平看过后,点点头,“是。三哥,你快尝尝。” “好,你也吃。”方元善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往进嘴里,细细一品,“不愧是大酒楼的主厨,这做菜的手艺真不错。” 低头吃饭的方青平却有些低落,“可惜,主厨不肯收我为徒,不然我能天天做给三哥吃。” 第38章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方元善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才去了三年,想学手艺还有早呢。” “早吗?”方青平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不甘,“贾山比我晚去一年,他都跟着主厨学做菜了,我却只能每天切菜洗菜。” 方青平发泄完,发现三哥看他的眼神带着怜惜,立即道“三哥,我瞎说的,你别担心。” “许是你悟性不如人家,咱们不要着急,再等等。”方元善继续安慰。 其实,他想让弟弟离开万海酒楼。 以前多开朗的人,现在变得如此沉闷,可见在万海酒楼里做并不开心。 方青平却在听到悟性二字时,眼眸又黯淡了许多。 他难道真的没有做菜的天赋吗? 古月兰细品了一块红烧肉后,问道“四弟,这道红烧肉你会做吗?” 方青平收敛了情绪,睨了她一眼,才道“大概会做,但味道不保证。” 等方青平吃饱后,方元善带他去客房休息。 古月兰等他回来,问道“心疼了?” 元善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四弟以前很爱笑的,这两年他却一直板着脸,好似不会笑了。” 古月兰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可路是他选的,不是吗?” “是啊。”方元善叹着气。 二人默默地仰头看了一会天,古月兰道“你陪我去同仁堂吧,然后我们顺道去买菜,今晚让四弟下厨。” 元善起身,与她并肩而行。 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路边小摊,吆喝声不断;街道商铺,迎来送往。 二人一进同仁堂,就碰到了满面笑容的春大夫。 “古大夫,好消息啊,你昨天托付我的事情,徐捕快和牛捕快那边就有消息。” 古月兰眼眸一亮,“真的?” “不信?咱们现在就去问牛捕快。”春大夫说着,比古月兰还着急的往后院去。 方元善不解,低声道“月兰,你们说什么呢?” “咱们租房子的事情。”古月兰拉着他去后院。 牛捕快看到他们夫妻时,笑了,“古大夫,听说你们要租县学附近的房子?” “对对对,牛捕快有门路?”古月兰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牛捕快是个爽快人,拍着胸口道“那真是巧了,江捕头过几日就要调任回府城了,他那房子正愁是租是卖呢。” 古月兰和方元善对视一眼,“江捕头的房子我们暂时只能租,买的话我们目前没这个银钱。” “成,这事我让徐六找江捕头说一声,他多半是愿意租给你们的。他那人最是喜欢读书人。”牛捕快拍着胸脯保证。 古月兰听后,一脸笑道“牛捕快,这房子若是能租下来,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还有春大夫和徐捕快,你们可都帮了我们大忙。” 方元善立即拱手作揖,“有劳三位兄长了。” 这一声兄长,立即把关系拉近了许多。 牛捕快乐呵的笑着,“能得方秀才称呼一声兄长,我们可是占便宜了。” “可不是。”春大夫笑着附和。 等古月兰检查过牛捕快的腿,换了药,二人才去市集买菜。 回到别院,就看到方青平在厨房门口干坐着。 看到哥嫂回来,他就道“三哥,你们去哪里了?” 苏家别院他不熟,一觉起来又找不到三哥,他一时间有点失落和害怕。 “买菜去了。”方元善把菜放到厨房,对跟在他身后的方青平道“晚饭就交给你了。” 方青平抿着唇,有点踌躇,“三哥,还是让别院的厨子下厨吧,免得我糟蹋了食材。” “你手艺再差,能差到咱娘那水平吗?”为了激励弟弟,方元善连老娘的底都揭了。 呃…… 三哥说的这话,他回家后要不要告诉娘亲呢? 瞧他滴溜打转的眼眸,方元善直接送了他一颗栗子,“想什么呢?” 方青平捂住头,“三哥,我会跟娘告状的。” “就怕你不告!”方元善岂会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不过,能让弟弟一笑他也满足了。 瞧着兄弟二人的互动,古月兰轻咳一声,“该做饭了。” 厨娘已经把饭煮好,剩下便是烧菜。 方元善和古月兰准备打下手,谁知被方青平拒绝了。 只见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又是洗又是切的,不过两刻钟就弄好了,随后开始下锅。 方元善负责烧火,古月兰站在一旁看方青平烧菜,偶尔指点一下。 方青平皱眉,却还是按照她的要求来做。 苏熠今天随家中管事去县城附近的庄子巡视,这会儿刚回来。 他一进门便闻到了菜香味,于是跑去厨房。 “好香啊!元善兄,嫂子今晚又做什么好吃的?”苏熠探头往厨房里看,发现做菜的是个他没见过的少年。 “他是?”苏熠询问方元善。 “我四弟,方青平。”方元善介绍完,又道“吃过晚饭他便离开。” “可以住下的。”苏熠靠近灶台,看着案板上做好的菜肴,“嫂子,能让我先尝个味吗?” “不急,还有最后一个菜就能开饭了。” “那我再忍忍。”苏熠退出厨房,就交代厨娘先把碗筷布置好。 今晚的五个菜,只有红烧肉是方青平按自己的心思做的,另外四道是按古月兰指点做的。 “苏熠,这道红烧肉是我四弟做的,你先尝尝。”方元善介绍。 苏熠没客气,夹了一块肉就往嘴里送,“嗯~好吃。” 能得苏熠一句好吃,想来味道不差。古月兰如是想完,也动了筷子。 “四弟,你也吃。”方元善说着,就近尝了一口清蒸鱼。 五个菜,四人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苏熠吃饱后,还评价了一番,“嫂子,说真话你可别生气。我觉得青平弟的手艺略胜你一点。” 古月兰噗嗤一声,“不止一点吧?” “这是嫂子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苏熠求生欲满满的躲到方元善的身后,以他做盾,“就是红烧肉略微差了点火候,青平弟争取把这道菜早日学好。” 这一晚,方青平留在了苏家别院过夜。 沐浴后,方元善拉着古月兰说话,“月兰,你觉得四弟厨艺如何?”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古月兰挑眉反问。 第39章 或许是想考验他吧 第二天,方元善亲自送弟弟回酒楼。 分开前,方青平含笑看着他,“三哥,我再待一年,若是主厨还是不肯收我为徒,我便辞工回家。” 方元善拍拍他的肩膀,“好,三哥支持你。” 目送弟弟从后门进了酒楼,方元善才转身离开。 回到酒楼的方青平再次忙碌起来。 贾山作为主厨的徒弟,有事没事就攻击他,不是说这个肉切粗了,就是那个菜切的不够细。 “方青平,你到底行不行啊?这肉是要做红烧肉的,你切的这么厚,师父一会该骂人了!”贾山叹着气,嘴里嘀咕着。 “难怪师傅没有收你为徒,切菜都切不好,果然没天赋。” 若是以前,方青平听了这话肯定会心里难受,甚至怀疑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可昨日在三嫂随意的指点下,他做出的菜肴便那般美味,他便知不是他没有天赋,而是主厨不想教他。 为什么不想教他呢? 这个问题方青平不知道,或许是想考验他吧。 贾山没有收到方青平的怒视和不甘的眼神,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不得劲。 这人吃错药了,竟然不生气,还是终于想通准备走人了? 其他帮厨对此见怪不怪,默默做着自己手里的活,顺道看戏。 去县学的路上,方元善发现时间还早,寻了街头一处不起眼的茅房进去。 没一会,他便乔装出来,进了一家书铺。 他找到掌柜,不知说了什么,就被带去了后院厢房。 书铺掌柜看着他,笑道“公子既然有仿名画的手艺,为何不自己作画?” 方元善叹气,“以我现在的名气,自己的画再好又能值几个钱,仿名画就不一样了。” “公子很缺钱?”书铺掌柜并没有因此而看低他,反倒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 方元善听后,眼眸微怔,似乎有点犹豫。 掌柜的见此,劝道“公子既然缺钱,不如就接了这活。当然,接活前公子还要画幅画,让老夫看看你是否真有这能力。” 方元善抿着唇,想了好一会,“成。这活我接了,但掌柜的必须给我保密。” “公子放心,我们书铺是很有信誉的,接活前是要签协议的,以保双方利益。”掌柜的说完,端来了作画的工具和颜料。 方元善按掌柜的要求,作了一幅画,立即得到掌柜的夸赞,“公子这作画的手法,真是妙啊!” “掌柜的谬赞了。”方元善放下笔,“这工钱怎么算?” “一幅画二十两,公子若能把花街十二花娘都画下来,我们书铺额外再奖励一百两。”掌柜的说道。 方元善抿着唇,“可我并不认识她们?” “公子放心,酉时后我们书铺有人会带你去看人。不过,仅是见一面,公子想细看的话,你只怕要另外花钱。”掌柜的说完,眼中带着一丝玩味。 “足够了。”方元善说罢,仔细看过掌柜递来的协议,才签下了名字。 笔纸颜料由书铺出,这一点方元善很满意。 等他看过人后,直接来书铺作画,亥时前回到别院即可。 从书铺离开,方元善快速跑去县学。 这一天,县学公布了成绩,方元善果然不负众望,拿下了第一名,苏熠第四。 第二、第三都是县城大家族的子弟。 因九月就是乡试,县令今日特来县学演讲鼓励,争取乡试都能榜上有名。 除此外,他还单独见了大考前十名的学子。 看到方元善的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惊艳。 此子身姿挺拔,姿容俊朗,气质清贵,一看就非池中物。 “老蔡,这位便是你常跟本官说的具有榜首之才的方学子?”县令是去年刚调任到新安县的,他上任那年方元善正好考中秀才。 蔡教谕笑着道“回大人,正是。他可是您新上任第一年就考中了秀才,先前两次参考都落了榜,您一来他就上榜,可见您旺新安县的学子。” 县令捋着胡子,点点蔡教谕,“老蔡啊,你这话说的,哈哈……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啊!” 蔡教谕也捋着胡子,笑道“下官只是实话实说。” “好个实话实说。”县令大人笑的越发开怀。 十名学子不由得看向方元善,有好奇,有忌妒,更有不屑与轻视。 对此,方元善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县令大人考校了一番后,对前十名学子都有了大致了解。 随后,便让他们回去上课。 蔡教谕等学子们走后,才问“大人觉得他们学问如何?” 县令沉吟了一会,才道“方元善家境贫寒,却学识广博,实属令本官意外。” “大人有所不知,我听老友梁域说,元善那孩子可是把他的藏书通读了不下五遍。关键那孩子都能背下来,真真是天赋异禀。”蔡教谕赞叹。 县令听后,心里激动“他乡试若是能高中前三甲,本官三年后可就升迁有望了。” “那先恭喜大人了。”蔡教谕顺势道喜。 县令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叹了口气,“可惜本官最大的闺女才八岁,不然还能跟他结个亲家。” 这下轮到蔡教谕哈哈大笑起来。 静候一旁的江捕头说道“大人,那位方兄弟便是前几日帮属下们抓拿山匪头子的义士。” 县令看向江捕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抓捕的兄弟们都认得。”江捕头说罢,想起了受伤的牛捕头。 “老牛追捕中不是被那山贼头子弄断了腿吗,同仁堂春大夫都说他治不好,最后是方学子的娘子出手救治的。” “方元善的娘子还会医术?”县令大人啧啧称奇,“了不得啊。” 江捕头继续道“协助抓捕的赏银,属下这就去拿去给他?” 县令点点头,问道“赏银是多少来着?” “三十两。” “再添二十两。”县令起身,“等他下学后,你单独交给他,别叫人看见了生出麻烦。” 捕头说罢,紧随县令身后。 蔡教谕送走县令等人,心情愉悦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屋开始给梁先生写信。 傍晚下学,方元善和苏熠回到别院,就碰到了江捕头和古月兰站在门外说话。 “相公。”古月兰朝他招手。 方元善走近,朝江捕头作揖,“江捕头。” “方兄弟、苏公子。”江捕头抱拳,才道明来意,“我是来给方兄弟送赏银的,路上正好碰到古大夫。” “有劳江捕头了。”方元善笑看着他,“小弟还未恭喜江捕头即将高升。” “什么高升。”江捕头挥着手,神情平静的道“我这是官复原职。” 这下子,倒是把古月兰、方元善、苏熠三人给弄晕了。 第40章 方兄弟可真疼媳妇 进了别院后,江捕头喝了半杯茶才解释,“府城驻军前年带人剿匪,我为副将,因手下吃酒误事让那山匪头子带着十几人逃脱。 他们逃跑途中还杀害了不少无辜百姓,我这才被将军贬到新安县做捕头。” 江捕头说罢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多亏了方兄弟,若不是你那日跟匪头缠斗,我们还不一定能抓住他。” 方元善谦虚道“江捕头夸大了,即使没有我,你们也能抓住他。” “能是能抓住,但抓捕途中不知道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受伤。”江捕头便把那日沿路追捕,逃犯砍伤的人,撞翻的摊子,一共赔偿了多少钱银的事给说了。 “县衙共计赔偿出去二百三十两。若是没有方兄弟帮忙,估计县衙赔偿的银子更多。”说罢,江捕头把带来的奖励金拿了出来。 “方兄弟,这是县衙的奖励。”江捕头把五个银锭子推到方元善面前。 见此,方元善愣了一下,“这么多?” “不多不多。”江捕头还解释了一下,“若是你在府城协助官府抓拿这等要犯,最少都有一百两。” 方元善听后,把银锭子推给古月兰,“月兰,你收着吧。” 江捕头见了,乐呵的笑着,“方兄弟可真疼媳妇。” 方元善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哈哈……”江捕头再次朗声大笑。 苏熠立即解围,“江捕头还没吃饭吧?不如留下吃顿便饭,算作庆祝你官复原职。” “好啊。”江捕头年纪也不大,三十出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加之方元善和苏熠都是县学里最有本事的学子,和他们交好,对他未来那也是有助益的。 就算不为此,二人品性也是值得他结交的朋友。 古月兰把银锭带回房间后,便放到空间的箱子里。 目前,她和方元善已经存下了二百二十两,离五百两还有二百八十两。 从房间里出来后,得知江捕头要留下吃饭,古月兰正准备去厨房做饭,方青平竟然回来了。 见到他,苏熠比方元善这个哥哥还要激动,“青平弟,今晚还是你下厨吗?” 方青平没敢接话,小心的看向方元善。 三哥、三嫂借住在苏家已经很麻烦人家了,他又不请自来,他很怕三哥生气。 可是,他实在想来请教三嫂指点他做菜。 方元善对上他心虚的眼神,笑了,“苏公子既然喜欢你做的菜,今晚你就再辛苦些。” “我知道了三哥。”方青平这才高兴起来。 古月兰打趣“那我今晚又你能做甩手掌柜了。” 江捕头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说,便道“既然古大夫不需要下厨,不如你和方兄弟现在同我去看房子?” “好啊。”古月兰高兴应下。 方元善和苏熠说了一声,没想到苏熠竟然也跟着一起出门。 离开前,古月兰交代方青平先把菜洗好切好,等他们回来再下锅。 对此,方青平求之不得。 他高高兴兴的开始做准备,还拒绝了厨娘的帮忙。 两刻钟后,古月兰他们就回来了。 方青平手里的活儿还没做完,听到动静便跑出来,“三哥,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捕头的房子离这里不远,走过去半刻钟左右。”方元善也没想到会那么近。 关键江捕头的房子还很宽敞,正房两间,左右厢房也是两间,还有后院。 前院种了一些花草,有树墩做的桌椅,整体看其来就很不错。 古月兰当下便决定租了。 这样好的房子,又是靠近县学,一个月没三五两都租不下来。 但江捕头只收他们二两银子一个月。 古月兰和方元善都知道江捕头这是照顾他们,倒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心里都记着他的恩情。 最高兴要数苏熠了,“住得近好啊,这样我才能天天上门蹭饭。” 古月兰哭笑不得,“苏公子,这话别让你爹听见。” “为何?”苏熠不解。 “他会以为自己是不是从小虐待你了,需要你上别人家蹭饭。”古月兰说罢,方元善、江捕头都忍俊不禁起来。 苏熠笑着朝三人作揖,“您三位可要保密啊,不然我会被赶出家门的。自从有了妹妹后,我感觉我已经不是我爹亲生的了。” 这是来自古代版,二胎家庭老大的无奈和吐槽。 古月兰进了厨房,在一旁指点方青平做菜。 他领悟能力不错,不懂的地方也会主动开口请教。 甚至他在酒楼看到的、遇到的一些做菜手法,也会拿出来对比、询问。 古月兰虽然不是那种资深吃货,但大江南北的菜系都吃过,美食视频也看了不少。 “四弟,学做菜也是需要交流学习的。你在万海酒楼,大厨若是不愿意教你,你可以观摩,若是观摩也不允许,你可以通过看、试吃来辨别人家用了哪些调料。 若是有人愿意和你交流,你也不要吝啬、藏着掖着。你想从人家身上学到东西,怎么可能一点付出都没有呢?” 方青平皱眉,“这样一来,岂不是把我做菜的秘方告诉别人了?” 古月兰没有急着解释,只道“最后这道木耳炒莴笋,你做一盘,我做一盘。” 青平的动作利落、干净,没一会就把最后一道菜出锅。 古月兰动作慢一些,这会儿才开始装盘。 等菜上桌的时候,古月兰特意指着两盘一模一样的菜,“你们快尝尝,这两盘哪个更好吃?” 苏熠立即笑起来,“嫂子,你是和青平弟比厨艺吗?” “对啊。”古月兰含笑坐在方元善身边,示意方青平也坐下。 作为主人的苏熠动了筷子后,江捕头和方元善也跟着动筷。 三人吃过后,一致指着青花瓷盘道“这盘更好吃。” 方青平见此,眼眸亮的惊人。 古月兰看了他一眼,才道“这一盘是青平做的,他火候掌控的比我好。” 方元善担心她难过,立即道“月兰,治病救人才是你的专长。何况,你这手艺已经不错了,没必要跟青平比,他可是要大厨的人。” “这便是天赋啊。”苏熠放下筷子,看着方元善道“明明我等也没少努力,但每次考试都是元善兄拿第一。” 古月兰噗嗤一声笑了,“苏公子没少背地里骂我家相公吧?” “呵呵……”苏熠干笑,眼神有些瓢。 第41章 抄书能赚几个钱呢? 第二天,古月兰吃过早饭就去同仁堂坐诊。 进门就碰到了徐捕快,从他嘴里得知,江捕头今早就匆匆赶回府城上任了。 “这么急?”古月兰不免有些惊讶。 徐捕快笑着道“其实他前天就该走了,但县令这边实在缺人,便多留了两日。” “原来如此。” 徐捕快又道“江捕头一走,这捕头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现在我们的捕头是牛哥了。” 古月兰听后,立即道喜,“恭喜牛捕头。” 躺在床上的牛捕头已经乐呵了快一个时辰了,“同喜同喜。” “对,同喜。”古月兰昨晚就从江捕头那里拿到了小院的钥匙。 或许以后该称呼他江大人了。 “古大夫,我这腿什么时候能下地啊?”牛捕头升官了,心里恨不得早些回去上衙。 古月兰正在查看他的伤口恢复情况,“伤口恢复的不错,半个月后可以下床活动两刻钟。受伤的腿不能使力,否则伤口裂开,骨头也不会错位。” 牛捕头一脸认真的听着,“古大夫放心,这腿我会护好的。” 古月兰很满意这样听话的病患,“你只要遵医嘱,半年后你这腿就能跟以前一样。” “一定遵医嘱。”牛捕头咧嘴笑着。 徐捕快打趣,“牛哥这是急了。” “急什么?”古月兰帮他换了新药,忍不住看向徐捕快。 “嘿嘿,自然是急着娶媳妇了。”徐捕快挤眉弄眼的看着牛捕头,“要不是牛哥受伤,他媳妇都娶回家了。” 牛捕头笑骂一句,“就属你话多,滚!” 回到前院的古月兰开始坐诊,不多时,便有女病人上门。 这一忙,又是一天。 酉时准备离开前,春大夫把她叫住了,“古大夫,这是厨娘买的野蘑菇,你带些回去吃。” “那我不客气了。”古月兰接过小竹篮,“春大夫、邓大夫,若是没事我便回去了。” “不急,我有事跟你说。”春大人带她去后院厢房说话。 古月兰有点饿,看到桌上有糕点便捏了一块吃起来。 春大夫见了,笑道“古大夫辛苦了。自前两日你坐诊之后,来我们同仁堂看病的女病人便多了起来。” 古月兰把糕点吃完,才道“世人偏见,导致女子生病了不敢找男大夫看诊。” “可不是。”春大夫说起了正事,“明日辰时,我们去刘地主家复诊。” “好,我明天准时到。” 春大夫看她急着走,便道“万花楼的海棠姑娘今晨天未亮就差人来请我去看诊,她的脸不知吃了什么,长满了红疙瘩,熟透了还流脓。” “疙瘩长了有多久?”古月兰问。 “有四五天了。”春大夫如实相告,“海棠姑娘说,若是能半个月内治好她的脸,她愿出二百两诊金。我知你急着用钱,便向她推荐了你。” 古月兰听后,笑道“多谢春大夫。你可有她的脉案?” “有的。”不等春大夫起身,邓大夫已经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的正是海棠姑娘的脉案。 “给,古大夫。”邓大夫站在她身旁,等她看完脉案才道“我和师兄得出的结论是中毒,但我们没有好的解毒方子。” 古月兰看过脉案,确实是中毒,“我这有个方子,春大夫一会差人给她送三天的药去。对了,三天后是我上门诊治,还是她来同仁堂?” 春大夫露出一丝苦笑,“只怕需要你上门诊治,海棠姑娘毁了容后,连她自己的屋子都不愿意踏出。” “成,我知道了。”古月兰提笔写下药方,便交给了春大夫,“没事便我回去了?” “回吧。”春大夫挥手,和他师弟盯着药方探讨。 古月兰含笑起身,急匆匆赶回别院。 苏熠看到她时,说道“嫂子,元善兄叫我跟你说一声,他这段时间都要去书铺抄书,要亥时才能回来了。” “这么晚?”古月兰显然没想到便宜相公这么拼。 但抄书能赚几个钱呢? “他在哪个书铺,晚些我给他送饭。”古月兰问。 苏熠愣住了,“啊?我忘记问了。” 古月兰扶额,“没事,等晚上回来我亲自问他。对了苏公子,我们可能这两天就搬出去。” “搬吧,让我蹭饭就行。”苏熠的关注点只在蹭饭上。 伺候一旁的孙管事都替自家老爷操心。 公子,咱家厨娘的手艺也不差啊,你怎么就那么馋别人家的饭菜? 书铺里,方元善吃了一些点心后,便跟一名叫柱子的小厮坐上马车前去第一家花楼。 此时,天色刚刚暗下来,花楼一条街的灯笼便亮起来了。 不多时,柱子跳下马车,说道“公子,到了。” 方元善下了车一看,是一处小胡同,想来是某家花楼的后门。 果不其然,柱子一边敲门,一边告知,“这是梅香阁的后门。我们今晚见的第一位姑娘便是这阁里的花魁——芙华姑娘。” 方元善点点头。 不多时,梅香阁的管事嬷嬷亲自来开门。 等人进了院子,她便将人带到了一处廊檐下,“芙华姑娘一会就会经过这里,见了人后你们就从后门离开。” “嬷嬷放心,小的来了那么多回了,何时给您添过麻烦。”柱子讨好的笑着。 管事嬷嬷轻哼一声,“麻烦确实没添,可你们书铺的画师……” “我们换画师了。”柱子把方元善往前推了推。 管事嬷嬷仅看了一眼,便道“芙华姑娘来了,你们不可说话。” 回廊的另一头,一位打扮的妖娆妩媚的姑娘,娉娉婷婷的走过来。 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勾得人为她驻足。 方元善抬头打量了一番,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笑起来没有月兰好看。 等他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后,脸不争气的红了。 芙华姑娘恰好看向他,见此不免有些得意。 “嬷嬷,今年的画师不会还是墨香书铺的吧?”芙华蹙眉询问。 管事嬷嬷赔笑道“是,还是他们家。不过芙华姑娘放心,咱们还请了别的画师。” 芙华听后,这才满意的走了。 两刻钟后,方元善和柱子回到了书铺。 莫掌柜见到二人,立即交代柱子把店门关了,他则带着方元善去厢房作画。 第42章 我闻到你身上有脂粉味 亥时一刻,方元善才回到苏家别院。 他一进门,就看到古月兰提着灯笼站在屋檐下等他。 “还没睡?” “等你。”古月兰朝他走去,“厨房里我温着饭菜,你吃了再去沐浴。” 元善看着她,心情愉悦。 昏黄的灯笼下,并不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神情。 古月兰打着哈欠,“那我先回去睡了。” 元善目送她离开后,才转身去厨房。 这时,苏熠从躲藏的花丛跳出来,“元善兄!” “你……”方元善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没睡?” “等你。” “谢谢,不用。”方元善走进厨房,看到锅里的饭菜,心里暖融融的。 苏熠挨着他身边坐下,使劲嗅了嗅,“元善兄,我闻到你身上有脂粉味。” 方元善的手一哆嗦,“你闻到了?” “嘿嘿!”苏熠一脸奸诈的看着他,“元善兄,你今晚不会是去花楼了吧?” “别胡说!”方元善一边扒饭,一边解释。 苏熠听后,立即道“我想起来了,今年是岭南府两年一度的选美大赛。被选中的姑娘,不说身家上涨,还有可能被达官贵人看中赎身。” “选美不需要看真人吗?”方元善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苏熠咧嘴一笑,“自然是要看真人的,但名气也很重要,所以才需要画像。若是某位花娘的画像被传的广为人知,她的名气自不必说,届时投票一环,她便会占据优势。” “你很懂?”方元善盯着苏熠看。 苏熠嘿嘿一乐,“那是。前年我爹娘就带我去府城看过一次,还别说,那些花娘各有各的好看,我都看花眼了。” “这话你敢跟你爹娘说吗?”方元善挑眉。 “当场就说了,然后被我娘揪了一下耳朵,感觉现在还疼呢。”苏熠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 方元善噗嗤一声笑了,“活该!” “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事情告诉嫂子,她也能让你体验一把被揪耳朵的痛?”苏熠咧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方元善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才道“先别跟她说,不然我俩今后只怕连饭都没得吃。” “这么严重?”为了自己的口福,苏熠决定先原谅他一回,“成,暂时帮你保密。” 翌日,古月兰不用坐诊,便开始收拾她和方元善不多的行李。 这一收拾,才发现方元善的衣裳竟然都是打了补丁的,不免有些担忧。 县学的学子们,不说一个个光鲜亮丽,但穿打了补丁衣裳的学子她真没看到。 便宜相公若穿了打着补丁的衣裳,别人或许不会当面说什么,但背后多少会轻视和嘲讽。 尤其是马相癸那厮,肯定会当面叫便宜相公难堪。 想到此,古月兰行礼也不收拾了,匆匆出门去。 来到大街上,她直奔有卖成衣的布庄。 没办法,她女红不行,只能买现成的。 布庄老板看到她进来,笑盈盈的问道“小娘子买布还是买成衣?” “成衣。”古月兰指着一套湖蓝儒衫,“这套怎么卖?” “小娘子好眼光!”布庄老板开始吹牛,“这套成衣我们用的是极好的细棉……” “我问多少钱。”古月兰不耐烦听老板吹牛。 人家问你多少钱,你却答非所问,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老板的笑容一顿,依旧好脾气的道“这套衣裳要五两银子。” 古月兰没有急着还价,又指了另外两套成衣,“这三套从里到外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老板眼眸放光,乐呵呵的道“我算算,一共收您十三两八钱。” “太贵了。”古月兰指着柜台后另一套成衣,“算上这一套,我便买了。” “这这这……”老板还没见过这么会砍价的小娘子,“只怕不行。” “哦,那我到别家买。”古月兰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 老板见此,急了,“小娘子回来,回来!我卖,我卖!” 小样子,我还治不住你了。 古月兰付了钱后,含笑提着东西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正好经过万海酒楼。 此时已近午时,酒楼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她经过时仅看了一眼,就发现方青平正在擦桌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明明是来学厨艺的,竟干着小二的活,这啥时候才能出师啊。 不成,晚上就跟便宜相公说说,干脆别做了,回家帮家里做卤肉,说不定能把家里的卤肉做大做强。 古月兰刚穿过万海酒楼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呵斥声,“方青平,叫你擦个桌子,你也能做的如此马虎,你到底还能干什么?” 古月兰只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不一会就想起来,是那日给老四送了一碗红烧肉的小伙子。 真真是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啊。 古月兰叹了口气,快步离开。 回到苏家别院,她开始搬东西去新家。 孙管事一早就得了苏熠的交代,看到古月兰搬东西,立即带人帮忙。 二人东西不多,搬一次就完了。 在孙管事和三位丫鬟的帮助下,不过一个时辰,古月兰就把新家从里到外给擦洗了一遍。 “孙管事,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古月兰给了孙管事一钱银子,三个丫鬟一人二十个铜板。 县学内。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苏熠看着方元善的食盒,气闷道“你就吃两个粗面馒头?” “足够了。”方元善很是满足,“在镇上的时候,我才能吃一个粗面馒头,” “你……”苏熠无奈的看着他,“我买的菜多,分你一些。” “不用!”方元善把食盒移开。 苏熠挑眉,低声威胁,“信不信我回去把你的事情告诉嫂子?” 方元善被噎了一下,“你……咳咳……不许说!” “那就听我的。”苏熠把自己的菜分出一半给他,“吃吧。你说,要是嫂子能给我们送午饭该多好。” “打住!”方元善没好气的瞪着他,“月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能整日围着我转。” “我就想想。”苏熠低头吃饭。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马相癸和刘生等人,嗤笑不止。 “马兄,你瞧瞧那个方元善,真是不要脸,难怪一直跟着苏熠,不仅有吃有住,真是好算计。” 马相癸啃着鸡腿,不疾不徐道“听说下午是骑射课?” 生听后,眼中露出一丝精光,“马兄是想?” “想什么?”马相癸不屑的轻嗤一声,“他方元善连马都没有,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他便无地自容。” 第43章 你这野心确实不小 下学回去的路上,方元善的脸色极为难看。 苏熠安慰他,“你别理会马相癸和刘生那些人,他们就是嫉妒你的才学。” “我知道。”方元善看着他,“连累你也被他们阴阳怪气。” “梁先生不是说了吗,自来优秀之人总会被世人所不容。”苏熠微抬下巴,一副自得的模样。 见此,方元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你倒是一点不谦虚。” “嘿嘿…”苏熠笑的开心,“骑射课,你一上来就连射十环,武先生都看呆了,更别说马相癸和刘生那些人。” 苏熠回想那个画面,笑容更灿烂了,“先前在镇上书院的时候,你的箭术可没有这么好?” “我那是藏拙。” 苏熠瞪大了眼睛,“你……现在不打算藏了?” “我想进县学藏书阁的三楼。”方元善毫不隐藏自己的野心,“那上面有许多孤本和大儒的着作,还有历年岭南府乡试前三甲所作的诗文。” 苏熠啧啧出声,“你这野心确实不小。刚来就拿下县学大考的第一名,今日骑射课又展现了自己高超的箭术,若是棋画你也能得先生们的赏识,拿到藏书阁三楼的通行资格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走过拐角,方元善自然而然的跟他分开走。 苏熠只顾着想事情,回神时发现身边没人,便回头看去,“你、你去哪里?” “我搬家了。”方元善头也不回的道。 苏熠一拍脑门,追了上去,“我去蹭饭。” “你倒是不客气。”方元善含笑打趣。 古月兰看到他们一起回来,笑道“饭菜都做好了,你们快去洗手吃饭。” 饭后,苏熠被孙管事接走。 方元善跟古月兰说了一声,便赶去书铺。 晚上,方元善依旧是亥时一刻回来。 听到敲门声,古月兰立即跑了出去,不等她询问,门外便传来了方元善的声音。 “月兰,是我。” 古月兰开了门,便隐约嗅到他身上的墨香味,以及淡淡的脂粉味。 待他沐浴完,准备在古月兰隔壁那间屋子休息,却被叫住了,“相公,屋里还有一张矮榻,我都铺好了,你睡那里。” 方元善飞快的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跟她进了屋。 “隔壁那间屋子,我打算给你做成书房,以及待客之用。”古月兰盘腿坐在床上。 方元善坐在矮榻上,发现离她的床不是很远,心里莫名有些欢喜。 “你做主便好。” “哦,那睡了。”古月兰放下纱帐,又道“衣柜里有我给你买的新衣裳,你都试试,不合适我拿去布庄叫绣娘改一改。” 方元善愣了一下,“好,明早起来便试。” 他吹灭了蜡烛,安静的躺在矮榻上。 躺在床上的古月兰心情有点气闷,便道“你回来时,我闻到你身上的脂粉味了。” 方元善惊得一下坐起来,“你别误会。” 感受到他紧张又急切的语气,古月兰的气闷消了一些,“那你解释一下。” 他要是敢在外面胡来,她不介意给他来一刀。 黑暗中,方元善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快。 “过几日我再告诉你。”方元善想着,等他画好五幅画,拿到一百两银子后再跟她说。 到时候,她拿到银子一定会更高兴。 “哼!”古月兰显然不满意的他说辞,“到时候我还不想听呢。” “不一定。”方元善打着哑谜。 “你就那么自信?”古月兰翻过去,看向他的方向。 方元善听见动静,也看了过去。 黑暗中,他们谁也看不清谁。 “睡吧,不早了。”方元善说罢,没一会就真的睡着了。 古月兰轻哼一声,却辗转反侧许久才睡下。 清晨,方元善醒来的时候,古月兰也醒了。 见此,方元善说道“你继续睡吧,早饭我能自己做。” 古月兰起来了便不想继续睡,说道“晚上苏公子来家里吃饭,我跟他说一声,早饭你去苏家吃,晚饭他来咱家吃。” “这样也行?”方元善看着她。 “这叫礼尚往来。”古月兰穿戴之后,便去厨房做早饭,方元善负责烧火。 饭菜刚做好,苏熠便来了,他笑嘻嘻的提着手里的食盒,“元善兄,我带来了早饭,咱们一起吃。” 方元善没眼看,“来了就一起吃吧。” 真搞不懂他,明明他家厨娘手艺也不差,却非要来蹭饭。 等苏熠坐下,古月兰才道“苏公子,以后早饭让我家相公去你那边吃吧。” “哦,好啊。”苏熠心里可惜了一下。 哎,不能蹭早饭了。 今日,古月兰要去给刘地主复诊。 这一次,春大夫没有跟随,他要留在医馆坐诊。 邓大夫坐在车辕上,跟他师兄挥手,一脸的自得。 等马车走远了,春大夫才笑骂一句“幼稚。” 刘家人再次看到古月兰,一改先前的淡漠,一个个脸上带笑,嘘寒问暖,和第一次形成了鲜明对比。 古月兰一一含笑答话,应对自如。 最高兴的莫过刘地主,看到她便道“古大夫,吃了你开的药,我头也不晕了,牙齿也不出血了,睡觉也好了,上茅厕也顺畅了,就是吃食上略显没滋没味。” 古月兰听后,与他道“一会我指点厨娘给你做几道菜,保证你吃了喜欢。” “古大夫还会做菜?”刘地主露出惊讶和好奇的神情。 “会一些。”古月兰说罢,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便开始把脉。 刘地主很是配合,等她收了手,才道“还需要扎针吗?” “要的,这次由邓大夫来给您施针。”古月兰说罢,站到一旁。 邓大夫有点紧张。 虽然这几日在医馆每天都用铜人练习两个时辰,但真正给人施针还是头一次。 刘地主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紧张,笑着道“老头子我都不怕被扎坏,你还怕什么?” “您老说的是。”邓大夫稳了稳心情,“古大夫,有劳您在一旁指点了。” “你该感谢刘地主愿意给你施针的机会。”古月兰打趣。 邓大夫会意,立即朝刘地主拱手,“多谢刘老爷相信我。” “来吧,别磨蹭了。”刘地主安静的躺在矮榻上,不时和古月兰说上一句话。 只是,不到两刻钟,他便睡着了。 邓大夫一开始还有点手抖,之后便越来越娴熟。 旁观的古月兰点点头,心道胆大心细,不错、不错! 一个时辰后,邓大夫开始收针。 古月兰与他道“下次复诊,便由邓大夫来给刘地主施针。” “这、可以吗?”邓大夫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你今日不是做的很好吗?”古月兰笑着反问。 邓大夫听到她的肯定,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第44章 那个花痴蠢货会医术 从屋里出来,古月兰跟随刘大夫人去了厨房,指点厨娘做几道开胃又好吃的菜式。 一直陪同在侧的刘大夫人等她忙完,才把人拉到她的屋里说话。 “古大夫,不知你对女子生孩子这事可擅长?”刘大夫人问完,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古月兰直言道“女子生孩子,又不是女子一人的事情,这其中还有男子的事情。” “是这个理。”刘大夫人很是认可她的话,便说出了找她私聊的目的。 “我最小的堂妹成亲已有七八年,却一直无子,婆母没少埋怨磋磨,好在妹夫始终如一的待她好,不然日子都没法过了。” 说起堂妹的艰辛,刘大夫人红了眼眶。 古月兰听后,明白了她的意思,“大夫人,想让你堂妹怀上孩子,除了她来看诊,她相公也必须一起来,不然这病我没法看。” “这……”刘大夫人仅犹豫了一下,“我一定劝他们夫妻一起来。” 月兰很高兴这样配合的病患家属,“到时候你们可以直接去同仁堂。” 从刘家庄离开,古月兰这一次拿到了二十两的诊金,外加两匹适合年轻姑娘所用的布匹。 邓大夫看了,笑道“这次古大夫不会再把布匹给我和跟师兄了吧?” “这一看就是刘大夫人给我准备的。”古月兰摸着布匹,有些爱不释手。 这布真好看。 若不是为了赎回古籍,她手里的银钱也是可以让她大手大脚的花费一番的。 县学内。 刘生找到马相癸,低声道“马兄,我刚得了一个消息,方元善那个伪君子昨晚去花楼了。” “不可能吧?”马相癸对此一点都不相信,“那个穷光蛋会有银子逛花楼?” “听闻他娘子会医术,想来能赚钱。”刘生眼露鄙夷,“估计吃软饭。” “那个花痴蠢货会医术?”马相癸想到古月兰心里就不得劲。 当初见到他就往上凑的舔狗、花痴,现如今倒是变了不少,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想到此,马相癸立即道“下学后,叫人悄悄跟踪他,确定此事后,咱们去把他当场抓住。届时,他大考的头名奖励只怕就保不住了。” “马兄高明啊。”刘生拍着马屁,“可惜,逛花楼这样风雅的事不能叫他滚出县学。” “这有何难。”马相癸露出阴鸷的笑容,“只要他在花楼与人打架斗殴,再出个人命,别说被赶出县学,大牢都能让他坐穿。” 下学后,方元善和苏熠一同归家,吃了饭他便赶去书铺。 晚上亥时一刻回来,古月兰瞧他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方元善摇摇头,才道“我感觉被人跟踪了。” “是不是看你回来的太晚,有歹人起了心思?”古月兰为了他的安危,直言道“实在不行,你就别去书铺抄书了。” 谁大晚上的抄书啊,一看就不正常。 古月兰想套他的话,可方元善却没入套。 他说道“没事,许是我感觉错了。” 这一夜,古月兰再一次辗转反侧。 导致她第二天去同仁堂都晚了一刻钟。 春大夫看到她,笑道“古大夫,海棠姑娘那边传话来了,请你晚上去看诊。” “晚上?”古月兰一脸惊讶,“花楼晚上都在做生意,我晚上去岂不是很不方便。” “海棠姑娘也是迫不得已,说是白天去太显眼,她担心害她的人知道了,会继续下手。”春大夫要不是考虑到古月兰缺钱,这个病人他真不想介绍给她。 地方危险不说,病人的事情也很麻烦。 古月兰抿着唇,告诉传话的人,“晚上看诊,我要多收五十两。” “好,我这就让人去传话。”春大夫说罢,便去后院交代药童传话。 今日来看诊的人不多,古月兰趁着空闲跑去后院制作擦脸祛疤的药膏。 吃午饭时,邓大夫师兄弟都好奇的围着一锅黑乎乎的药膏看。 古月兰吃着水饺,口齿不清道“你们闻着药味送饭呢?” 邓大夫转头看她,“古大夫,你熬煮的是什么药膏?” “祛疤的。”古月兰把饺子汤喝完,把碗筷一放,洗了手便开始搓药丸。 春大夫慢悠悠的吃着饺子,坐在一边看她搓药丸,“给海棠姑娘准备的?” “是啊。”古月兰笑盈盈的道“人家可是多出了五十两的诊金呢。” 春大夫摇头失笑,“让师弟帮你一起做药丸吧,前院坐诊我一个人忙的过来。” “春大夫,回头我请你和邓大夫吃饭。”古月兰说完,专心搓药丸子。 “好啊。”春大夫乐呵地笑着。 邓大夫这会儿也吃完了饺子,坐着矮凳帮忙搓药丸。 下学回家的方元善看着冷清的院子,便知道古月兰还没回来。 苏熠见此,拉着他去自家吃饭。 是夜,方元善再次跟着柱子到了一家花楼后门,却被告知今日的姑娘不方便见客给打发了。 柱子听后,对身后的方元善道“我们去万花楼。” “不需要提前知会一声吗?”方元善觉得他们这样过去,多半不会顺利。 “没事,我们就去问问,要是不方便我们就回书铺。”柱子对于这种意外的状况已经十分习惯了。 方元善不再多言,紧跟柱子身后。 与此同时,古月兰换上了一套粗使嬷嬷的服饰,真容也被她用化妆术改变了一下。 乍一看,就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皮肤蜡黄、粗糙,令人看了一眼后都不愿再多看一眼的那种。 万花楼里,海棠只觉得面部瘙痒,想抓不敢抓,一直忍着。 “人还没到吗?”海棠不耐烦的追问。 伺候的丫鬟也不停的往外跑,看了好几回,“还没到,姑娘且再忍忍。” 海棠起身在屋里来回走动,又等了半刻钟才等来了古月兰和春大夫。 “春大夫,你可算来了。”海棠带着面纱,语气急切,“吃了你的药,我的脸这两日痒的很,又不敢抓。” 春大夫退到一边,介绍身边的古月兰,“海棠姑娘,你这两日吃的药是这位古大夫开的,她能治好你的脸。” 海棠微愣,但接受能力极快,“古大夫是吧,你看看我的脸还能恢复如初吗?” 只见海棠取下面纱,那一脸红肿的脓包,吓的春大夫都倒退了一步。 见此,海棠姑娘的眼神黯淡些许。 莫不是她的脸没救了? 第45章 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古月兰适时开口,“不错,脓包都熟透了。等我给你全部挑破,敷了药膜,再坚持每日擦药膏,内服外擦,半月内就能痊愈。” 海棠姑娘一听,黯淡的眼神都明亮起来,“真的?” “自然。”古月兰取出银针,开始帮她一颗一颗的挑破脓包。 对于古月兰而言,海棠的脸不难治,就是有些麻烦。 脓包全部挑破后,她用药水帮她清洗一遍,才开始敷上药膜。 “这个药膜要敷上半个时辰。”古月兰说完,看向一旁站着的丫鬟,“能带我去一趟茅房吗?” 今晚吃了一碗汤面,出来的又急,她已经憋的有点久了。 伺候的丫鬟看了一眼海棠,得到她的允许后,才带着古月兰去茅厕。 候在外间的春大夫不放心,便道“正好我也要去茅房。” 古月兰感激一笑,“辛苦春大夫了。” 在这花楼里,没个熟人跟着,古月兰都觉得不安全。 虽然她不怕事,但也不喜欢麻烦。 有海棠的丫鬟带路,身边又跟着春大夫,去茅房的路上很是顺利。 比起古月兰这边的顺利,方元善这边却出了一些问题。 陪同他来的小厮柱子把他丢在一处回廊下,便跑去茅房了。 他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时辰。 好在这处回廊人烟稀少,方元善还能躲在黑暗里藏着。 须臾,由远及近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对,就在这边,我刚才都看到了。” “真是方元善?” “不应该吧?他不是娶媳妇了吗?” “谁规定娶了媳妇就不能逛花楼的。” “你们看到他正脸了?” “那倒没有,只是一个侧脸,想来是他无疑。” 五名学子匆匆朝方元善躲藏的位置疾步而来。 方元善迅速蹲下身子,绕到了花丛后,从另一边跑了。 学子们没找到人,一个个不甘心的道“人呢?不会跑了吧。” “快看!”其中一人指着不远处的黑影,“他在那呢,赶紧追,一定要把他抓住!” 刘生和马相癸二人也没有闲着,一人带人在后门守着,一人带人在前门守着。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抓怎么朝廷要犯呢。 万花楼内,方元善急着找后门离开,奈何为了躲避同窗的追捕,这会儿他竟不知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瞧着四周漆黑又陌生,他无奈叹了口气,继续猫着腰躲起来。 须臾,追捕他的五人恰好赶到此处。 “认真找一找,他应该躲在这附近。” 古月兰刚从茅厕出来,就看到五个年轻公子在不远处的小园子里翻找,不免好奇。 这是有人掉银子了? 如此想完,就发现有一道黑影正在向她靠近。 小毛贼? 还是…采花贼? 她迅速掏出一包药粉,对着越来越靠近的黑影就要撒过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古月兰抽了一下嘴角,“相公?”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元善也是愣了一下,“月兰,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古月兰磨牙! 好你个方元善,竟然敢逛花楼,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先离开这里我再解释!”方元善看到那五人正在向他们靠近,拽着古月兰就要躲起来。 古月兰轻哼一声,拽着他往右边回廊走,“这边。” 等候许久的小丫鬟看到她回来,笑脸一抬就愣住了,“古大夫,这位公子是?” “我表弟。”古月兰的打扮年纪略长,倒是占了一回方元善的便宜。 对此,方元善抿唇不语。 这种时候,他还是闭嘴为好。 春大夫就站在丫鬟身旁,一眼就看穿了方元善的伪装。 四人快速朝海棠姑娘居住的小阁楼走去。 不多时,追着方元善而来的五人赶到。可惜,又晚了一步。 “人呢?”一人气闷的跺着脚。 “谁知道!” “算了,我们还是出去跟马兄说一声。” 随后,五人出了万花楼大门,在对面的小巷里找到了守株待兔的马相癸一行人。 “你们怎的全都出来了?”马相癸不解的看着他们,“没抓到人?” “别说抓到人了,我们连他正面都没看到。”一人抱怨。 “马兄,是不是你们消息有误?” 马相癸立即肯定道“消息肯定不会错。放心,就算你们没有抓到人,答应你们的好处我也会兑现的。” 五人听后,脸上才露出笑容。 马相癸看着他们,“若是诸位不急着回去,咱们一起守在这里。” “对对对,守着大门。除非那小子插了翅膀,不然我们这么多人还能逮不住他。” 众人信心满满,一副势要抓住方元善的架势。 万花楼内。 海棠姑娘看着古月兰去而复返还带回了一位年轻公子,愣住了,“这位是?” “我表弟。”古月兰没有过多解释,海棠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等半个时辰一到,古月兰洗去海棠脸上的药膜,又帮她擦上药膏,“这两天饮食要清淡,辛辣油腻油炸的食物不要吃。” “好,我记住了。”海棠看着镜子,虽然脸上的红印子很吓人,但和脓包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这一瓶是擦脸的药膏,七天内要用完,七天内没用完也不要用了,到同仁堂买新的。这一瓶是内服,早中晚每次三粒。” 海棠认真听着,把药瓶接到手里,便去妆奁处取了银票,“古大夫,我先预付你一百两诊金。等我的脸痊愈,再付您二百两。” 古月兰一听海棠还要多付她五十两,心情极好的接过银票,“好,我们三日后复诊。海棠姑娘这些日子多加注意,莫要再着了人家的道。” 离去前,古月兰借用了一下海棠的化妆品,帮方元善把不入流的伪装再次加工。 不一会,年轻的小伙子就变成了毫不起眼的中年人。 为了以防万一,古月兰还请春大夫和他换了一下外裳。 春大夫略胖一些,方元善略高,俩人把外衣一换也没看出任何不妥。 送走古月兰三人,丫鬟小声嘀咕“姑娘,后出现的那位公子一看就有问题……” “闭嘴!”海棠没好气的瞪着贴身丫鬟,“你想想那位古大夫的医术,她要真想做点什么,你觉得咱俩会如何?” 丫鬟吓得一哆嗦,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错了。” 第46章 美人图 从万花楼出来,方元善就注意到了对面小巷里的人。 他垂下眼眸,安静的跟在古月兰身后。 等坐上马车,他才松了口气。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同仁堂门口。 春大夫道“古大夫,那个…夫妻间有事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古月兰轻哼一声,“您看我像是那种会动手打人的人吗?” “你不是?”春大夫说着还看了一眼古月兰紧握成拳的手。 “不是。”古月兰把手藏到了衣袖里。 春大夫笑呵呵的看了方元善一眼,才跳下马车,交代药童,“你送古大夫回去。” “是。” 车内,方元善轻拉古月兰的衣袖,“月兰,回家前,咱们能不能去一趟墨香书铺?” “去那里干嘛?”古月兰语气不善的瞪着他。 方元善理亏,小声解释,“去作画,顺道拿工钱。” “画什么?”古月兰瞪着他不放。 “美人图。” “美、人、图?”古月兰磨牙,气笑了,“你好的很!” 方元善看她气得不轻,轻声道“你别气,拿到银子后都给你。” “哼!”古月兰扭过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不多时,药童把马车停在书铺门前,“古大夫,书铺到了。” 下车前,古月兰恢复了方元善那劣质的伪装容貌。 她觉得,只要不是瞎子,但凡认识他的人都能看出来是他本人。 随后,交代药童先回去,二人才进了书铺。 许掌柜看到方元善时,激动道“方公子可算回来了。柱子呢?” 方元善脸色不佳的解释道“他说肚子不舒服去上茅厕,结果把我丢在后院,我差点就出不来了。” 许掌柜一听,脸色不虞的问道“你们今晚去的是哪家花楼?” “先是去的怡春院,没见着那边的姑娘,柱子就带我去了万花楼。”说起今晚的事情,方元善也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碰上了他家月兰,只怕这会儿他已经被马相癸那些人抓住了。 他不怕丢了大考第一名的奖励,就怕因此引得先生们觉得他品性有亏。 届时,他想拿到藏书楼三楼的通行资格,只怕就难上加难了。 许掌柜听后,气得直拍桌子,“小兔崽子,回来看我什么怎么收拾他!” 方元善这才知道,柱子在万花楼竟然还有个老相好。 “方公子今晚在万花楼见到了哪位姑娘?”许掌柜问。 方元善没敢答话,小心的看向身旁的古月兰。 对上他的目光,古月兰没好气道“掌柜的问你话呢,你看我作甚?” 许掌柜一看俩人这相处模式,眉头轻蹙,“这位娘子是?” “他表姐。”古月兰解释。 许掌柜听后,捋着胡子笑了起来,“娘子莫要生气,方公子是正人君子,这几日他随柱子看过人便回书铺作画,从未在花楼停留。” “我生什么气,我是怕她娘子生气!”古月兰一说完,就惹来了方元善的目光。 “看什么?赶紧作画!” 方元善抿着唇,“娘子会生气吗?” “你说呢?”古月兰挑眉反问。 许掌柜一时间插不上话,只能保持沉默。 方元善又道“那我把赚来的银子都给娘子。” “算你识相。”古月兰不再揪着不放,“作画吧。” 方元善松了口气,才看着许掌柜道“许掌柜,今晚我见了万花楼的芳菊姑娘还有海棠姑娘。” “海棠姑娘?”许掌柜惊讶的不行,“她、她不是毁容了吗?” “她的脸快治好了。”方元善解释。 “快治好了?”许掌柜高兴的在原地转圈,“好啊,治好了好啊!方公子,你若是能画出海棠姑娘的画像,我便给你五十两,不,一百两!” 古月兰都惊讶了一下,“海棠姑娘的美人图这么值钱?” 许掌柜兴奋的解释道“前年选美大赛,海棠姑娘的美貌那可是力压全场,可惜才艺差了一些,不然她就是花魁了。” “原来如此。”古月兰终于知道海棠为何被人下毒了。 许掌柜激动完,立即催促方元善,“方公子,你赶紧作画。” 元善一下子成为了工具人。 许掌柜是个会来事的,看到古月兰坐在一旁,立即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还跟她说了选美大赛的事情。 古月兰听得津津有味,“如此说来,这个选美除了容貌之外,琴棋书画也要样样拔尖?” “那可不!”许掌柜捋着胡子,“每年选美大赛前后,书铺最好卖的便是美人图。” “许掌柜没少赚吧?”古月兰打趣。 “还成。”许掌柜说罢,拿出了方元善先前画好的四幅美人图和古月兰一起欣赏。 看到美人图的那一刻,古月兰只有一个想法便宜相公不愧是书中的大佬,这画技真是了不得。 “真好看。”古月兰夸赞完,又觉得人物似乎略显写意和缥缈了一些。 许掌柜附和,“确实好看。方公子这画技,只怕咱们县里都没有一个画师比得上。” 古月兰听后,与荣有焉道“他也就读书这方厉害些,其他的一般般。” 许掌柜捋须含笑,“方公子,看来你还要努力啊。” 方元善抬头看了古月兰一眼,笑道“和我家娘子比起来,我确实还需要更努力一些。” “那到不用。”古月兰站在他身旁,盯着他作画,“你只要不惹她生气便好。” 这要求似乎不高,但却有深意。 方元善作画的手一抖,心想以后有事可不能再瞒着她了。 约莫一个时辰,方元善的画终于完成,把笔一放,看向许掌柜,“掌柜的,我已按协议完成五幅美人图,您可否结算工钱了?” “可以可以。”许掌柜离开厢房,没一会就回来了。 他递给方元善一张百两银票,方元善含笑接过,顺手给了古月兰。 这一幕看的许掌柜笑眯眯的,说道“方公子,这海棠姑娘的画像,你打算何时画?” “过些日子吧。”方元善直言道“我最近只怕不能来书铺了。” “这……好吧。”许掌柜也知道方元善是一时缺钱,又不是书铺的画师。 不过,他还是叮嘱了一句“方公子得了空,可一定要把海棠姑娘画下来啊,我出一百两银子收。” “成,这事我记住了。”方元善朝他作揖,便与古月兰从书铺后门离开。 回到家中,古月兰一脸严肃的示意他坐在对面,“说吧,今晚是什么回事?” 第47章 那还不是我惹下的事嘛 方元善叹了口气,“马相癸和刘生许是得知我晚上去了花楼,所以带人去抓我。” “他们为什么抓你?”古月兰挑眉。 “他们素来看我就不顺眼,能给我制造麻烦,或者把我赶出县学他们最是高兴。”方元善又解释了一下县学藏书楼的事情。 古月兰听后,“方元善,你野心挺大啊。是打算乡试拿下榜首?” “有这想法。”不拿下榜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舅舅和外祖父。 古月兰发现方元善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狠劲和恨意,吓了一跳,“那个,你没事吧?” 回过神的方元善握住她的手,“月兰,今晚真的太感谢你了。” “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们可是夫妻。”古月兰轻哼一声,“你倒霉便是我倒霉。” 二人洗漱后,古月兰拉着方元善一起数钱。 “现在,我们已经凑够四百二十两了。”古月兰一脸笑容,“等三日后我给海棠复诊,便 卖她一款美容美颜的面膜,赚她个百八十两,这钱咱们就凑够了。” 方元善也没想到真能在一个月内凑够五百两,“月兰,辛苦你了。” “那还不是我惹下的事嘛。”古月兰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人哪有不做错事的,改了就好。”方元善觉得,如今的古月兰便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古月兰把四百二十两银票收起来,掏出剩下的银锭子和铜板,“苏夫人和刘地主给的诊金我都留作生活费了,目前还有二十三两七吊五文钱。” 方元善看她数钱,莫名觉得温馨,“月兰,你前天给我买的衣裳都很合身,以后就不要买了。” “哦,那是春衣。”古月兰头也不抬,“夏天到了就买夏衣。” “那就给我少买一点,你自己的多买一些。”方元善说完,就对上了古月兰晶亮的眼眸。 “这是心疼我了?”古月兰歪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浅笑。 方元善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嗯。” “你脸红了,耳垂也红了,哈哈……”古月兰不厚道的大笑起来。 “你……”方元善被她的笑声弄得手足无措,“我、我睡觉了。” 他快速的躲到榻上,以被子把自己全部盖住。 古月兰刚停止的笑声又响起来了,她拿着一块碎银走到他床头,“这是三钱银子,你午食在县学吃好些,读书费脑。” 方元善闷声道“好。” 万花楼外,马相癸等人躲在小巷里,时不时的被蚊虫咬上一口。 南方的四月,天气渐渐回暖,正是蚊虫开始繁殖活动的时候。 “啪!”马相癸一巴掌拍死了脸上的蚊子,气闷道“该死的方元善,他还打算在花楼过夜不成?他有那个钱吗!” 同行的人已经受不了了,“马兄,他该不会已经离开了吧?” “不可能!”马相癸语气特别的笃定,“前门有我们守着,后门有刘生几人守着,他方元善出来能不被我们发现吗?” “那要是他今晚不出来呢?”有人又道。 “那我们就守到天亮,他总要去县学。”马相癸是铁了心要抓住方元善的把柄。 可惜,方元善此时已经躺在温暖的床榻上睡着了。 清晨,柱子神清气爽的从万花楼内走出来,刚经过小巷就被人拽了进去。 “救、救……”柱子盯着怼到鼻子上的银锭子,喜笑颜开起来,“公子这是?” “昨晚跟你进入万花楼的那人呢?”马相癸揪着柱子的衣襟。 柱子含笑把银子抓到手里,才道“公子跟踪我们了?” “别转移话题!”马相癸喂了一晚上的蚊子,此刻脾气暴躁的很。 “他昨晚肯定从后门离开了。” “不可能!”马相癸勒紧了柱子的衣襟,“你说实话,他是不是还在万花楼里面?” “不在。”柱子用力推开马相癸的手,“你爱信不信。” 说罢,他趁着马相癸愣神之际,拔腿就跑。 马相癸准备去追,却被身边的人拉住,“马兄,咱们一部分人先回县学看看,说不定咱们昨晚真的跟错人了。” 相癸亲自带着人赶去县学。 好巧不巧,方元善和苏熠正好也赶到。 大门前,双方都停下脚步。 方元善难得好心情的看着马相癸,“马兄早啊。你这模样如此憔悴,昨晚没睡好?” “你说呢?”马相癸恼恨的瞪着他。 “在下对马兄的事情可不了解。”方元善说罢,便和苏熠赶去了教课室。 留在原地的马相癸一拳捶打在门柱上,“该死的方元善,你给我等着!” 不多时,收到消息的刘生等人也赶回了县学。 “马兄,他真来县学了?”刘生不甘心的问道。 相癸不愿多说,心里实在气愤。 午饭时,苏熠看着方元善的食盒,打趣道“嫂子给你涨月钱了?” 元善倒是一点没有隐瞒,“给了我三钱碎银。” 苏熠听后,细算了一下方元善能用多久,“按元善兄今日这般吃,两个粗面馒头,一碗粗粮粥,一碗香菇炖鸡,也就十文,三钱银子确实能花一个月。” “月兰说,这是半个月的。”方元善一脸得意的看着苏熠,“我今日出门还得了二两银子。月兰说,今后和你或者其他同窗出门,不能只让你们请客。” 苏熠不失文雅的吃完自己的饭食,才道“过几日就休沐了,你请我吃东街那家的烤鸡如何?” “你可真会挑!”方元善含笑看着他,“那家的烤鸡,一只就半两银子。” “你就说请不请吧?”苏熠耍起了无赖。 方元善记着他的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三日后,古月兰和春大夫去给海棠姑娘复诊。 “脸部伤口恢复的不错,药膏继续用,药丸继续吃。”古月兰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敷药膜。 躺在贵妃椅上的海棠问“古大夫,你这药膜能卖我一些吗?” “这个药膜不能卖给你,因为它里面含了毒素。”古月兰怕她误解,继续道“这个毒是针对你面部脓包特意加的,以毒攻毒。” 海棠松了口气。 “我这里有一款美白嫩肤的面膜,你脸好了后就能用,要吗?”若不是缺钱,古月兰也不至于这样推销自己的东西。 海棠是心动的,小心翼翼的问“没毒吧?” 第48章 你那个时候就给他下毒了 坐一旁喝茶的春大夫不淡定了,“海棠姑娘还真敢想。你知道古大夫给你用的药膜,花了我们医馆多少毒液吗?” 海棠微微摇头。 “整整两滴,这两滴就能毒死一头牛。”春大夫怕她不相信,连价钱也给她说了,“这两滴毒液就要十两银子。” “这么贵?!”海棠是真的惊讶。 春大夫平复了情绪,“以毒入药的方子不在少数,但会用的大夫却凤毛麟角。” 这是拐弯抹角的夸了一下古月兰的医术。 果然,海棠看古月兰的眼神都炽热了。 对此,古月兰仅微翘唇角,“海棠姑娘要面膜吗?” “要的。”哪个姑娘不爱美呢,尤其是她们这种在花楼里靠脸吃饭的人。 从万花楼离开的时候,古月兰笑容就没有断过。 海棠姑娘拿到她做的面膜连价钱都不问,直接给了她一百两。 有钱人啊。 她看着春大夫说“海棠姑娘可真大方。” “你那面膜的原料也不差。”春大夫掰着手指算了算,“约莫要七八两,放在胭脂铺卖,也能卖上这个价。” 古月兰嘿嘿一乐,“要不同仁堂也上一些面膜?” “面膜便算了,倒是你那祛疤的药膏可以卖,你觉得如何?”春大夫早就想说这事了。 “那就卖啊。”古月兰还以为什么大事,“您和邓大夫不是已经知道药方了吗?” “你这丫头倒是心大。”春大夫有些哭笑不得,“你拿出的方子是可以传家的,没你的允许我们哪会做这种事。” 回到同仁堂已经是酉时一刻了。 春大夫留她吃饭,被拒了。 古月兰匆匆往家走,发现主街道有点拥堵,便选择走近道。 原主本就是县城长大的,虽然从小到大出门的次数不多,可对自己走过的街道却记得很熟。 古月兰拐进右侧的胡同小巷,一阵七拐八弯后进入了另一条热闹的街道。 咦? 走错路了? 古月兰看着陌生又略带熟悉的大街,准备往回走却发现不远处的一家小酒楼特别的眼熟。 她下意识走过去,停在了紧闭的大门前。 老旧的匾额上写着“古氏酒楼”四个大字。 这……这是原主家的酒楼。 古月兰叹了口气,心道可惜啊,这酒楼已经卖了。 至于原主的爹娘,他们是真的去了江南,还是去了别处,她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她唯一在意的便是跟原主一起长大的古小草。 回神后,她原路返回,约莫一刻钟才回到居住宅院的附近。 便宜相公这会儿应该在苏家吃上饭了吧? 古月兰这般想完,脚步便放慢了一些。 只是,等她赶回小院门前时,里面传来了苏熠和方元善说话的声音。 “元善兄,你确定你会做饭?”苏熠质疑的话贼大声。 方元善不满道“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还有,你该回家吃饭了!” “没事,我可以再等一下。”苏熠揉着肚子,他是真的饿了。 “你何必呢。”方元善自己都不确定媳妇什么时候回来,苏熠倒是敢等。 苏熠嘿嘿一笑,“元善兄,要不你去把青平弟叫回来,让他给咱做几个菜。” “我建议你回去先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方元善把买回来的排骨洗干净,将它剁成块。 厨房门外,古月兰含笑说道“相公,我回来了。” 看到古月兰的瞬间,苏熠比方元善还要兴奋,“嫂子,你可算回来了!” 方元善简直没眼看,将他推出厨房,“去外面等着,再多话你就回自家吃饭。” 厨房的门“嘭”的一声关上,隔绝了苏熠的目光。 “月兰,你要是累了,就让我来做饭吧。”方元善不觉得做饭就该是女子的事情。 古月兰确实有点累,便道“你把该切的菜都弄好,一会我掌勺。” 元善动作很麻利,一看就没少做家务活。 “相公,五百两我凑齐了。”古月兰坐在杌子上,往灶口添了一根木柴。 方元善切菜的动作不停,“辛苦你了。” “还好。”古月兰仰头看他,“要不我明天回镇上把书赎回来?” “不急。”方元善低声解释,“离一个月还有七天,你这个时候回去赎书,老黑多半要为难你,甚至加价。” “那什么时候回去合适?” “最后两天。”方元善看着她,“那会儿我正好休沐,我们一起回去。” 古月兰点头,“听你的。” “这几天我们想个法子,要是老黑刁难加价,我们也好应对。”方元善把掌勺的位置让古月兰,蹲在灶口烧火。 古月兰一边往锅里倒油,一边道“老黑中了我毒。” “什么时候的事?”方元善一脸错愕。 她翻炒着排骨,“那天你准备把古籍递给老黑的时候,我不是抢过来了吗?” “你那个时候就给他下毒了?” “是啊。”古月兰怕他误会她是个恶毒的人,解释道“我没想害死他,就是以防万一。毕竟我借了赌坊银钱是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方元善听后,眼中露出一丝浅笑,“月兰做的很周到,如此我们赎书就顺利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得到他的肯定,古月兰松了口气。 晚饭后,苏熠才被孙管事连拉带拽的带走。 几日后,县学休沐。 清晨,天未亮的时候方元善和古月兰就起来了。 他们决定去街上买几个包子当早饭,便寻马车回四宝镇。 经过苏家别院时,门前正好停着一辆马车。 苏熠探出头来,“元善兄,快带嫂子上车,我们一起回去。” “你也回去?”方元善皱眉,“你昨日不是和其他同窗约好,今日去祥云寺游玩吗?” “我推了。”苏熠靠着车壁,一脸感概,“家里有了妹妹后,我的存在感已经很低了,我要是再不回家,我爹娘说不定能把我这个儿子彻底忘了。” 古月兰一听他说话,就莫名觉得喜感。 “哦,那我们不客气了。”方元善手里提了不少东西,都是古月兰最近两天买的。 上车后,方元善闭目养神。 苏熠还想跟他说话来着,不得已只能从暗格中拿出一本书来看。 古月兰见了,说道“马车行驶中会摇晃,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苏熠吓得赶紧放下书,问道“嫂子,我最近看远处的东西有些模糊,是不是眼睛生病了?” 古月兰愣住,这是近视了? 闭幕眼神的方元善睁开眼眸,“我最近也有这种情况。” 第49章 赌坊赎书,赚翻了 古月兰听后,不得不认真起来,“看远处的东西模糊,是最近才出现的?” 二人点头。 古月兰松了口气。 “你们最近是不是看书的时间过长?”古月兰看向方元善,“你们午时睡觉吗?” “最多眯一下眼睛。苏熠也是如此。”方元善解释。 “那你们一天要上几个时辰的课?”古月兰继续问。 “上午从辰时正开始上课,午时正下学吃饭。下午未时上课,到酉时放学。”方元善说完,古月兰惊呆了。 早上七点到十一点,下午一点到六点,足足九个小时,能不用眼过度吗。 “你们以后吃完午饭在县学内散步一刻钟,多看看周围的绿色植物。午觉睡两刻钟,下午上课才有精神。 课间休息时,你们多看远处的青山绿植,坚持一刻钟最好。” 方元善认真的记在心里。 苏熠却道“嫂子,不用吃药吗?” “是药三分毒。”古月兰翻找了一下脑海里的药方,“回头我制作一款熏香,你们睡前点上,不仅缓解疲劳还助睡眠。” 二人点点头,然后闭目养神。 马车走的不慢不快,临近午时终于回到了四宝镇。 “苏熠,谢谢你。”方元善提着东西下车,“我们明日午时过半在镇上集合。” “好,那我先回去了。”苏熠挥手。 等他走远后,古月兰才道“我们先把东西放到租住的小院吧。” 元善提的东西有些多,古月兰要帮忙他却避开了。 “不重吗?”古月兰忍不住问。 方元善摇头,“不重。”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小院,把东西放下后直奔四方赌坊。 守门的打手看到二人出现,立即跑去赌坊后院,“黑哥,方秀才和他娘子来了。” 躺在摇椅中的老黑正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闻言一顿,“你说谁来了?” “方秀才和他娘子。” 老黑立即站了起来,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去,多叫些人来。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是来送钱的,还是来找死的。” 四方赌坊内,不少赌客看到古月兰和方元善时都愣了下。 观二人穿着和气质,都是不该出现在赌坊里的人。 从后院赶来的老黑,笑着道“二位,真是许久不见啊,我可是太想你们了。” “是啊,毕竟从我们手里还能赚五百两呢。”古月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老黑的笑容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隐忍不发,“二位,我们三楼书房说话。” “那走吧。”方元善和古月兰率先往楼上走。 老黑见此,磨牙跟上。 不识好歹的两个蠢货,看老子一会怎么收拾你们! 进了书房后,古月兰看到茶台上有烧开的热水,便娴熟的泡起茶来。 老黑坐在主位上,神色倨傲的等着古月兰给他斟茶。 结果…… 古月兰泡好茶水,只给她和方元善满上,根本不搭理老黑。 “你……”老黑用力拍了一下桌面,“秀才娘子这是看不上黑某?” 若是别人早被吓了一跳,古月兰却从容不迫的喝完杯中茶水,才道“黑哥这话什么意思?” 老黑指着自己的茶杯,“你没给老子倒茶。” 古月兰端起茶壶,看着老黑,“我老子在坟里躺着,你也想进去躺吗?” 方元善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月兰可真敢说,幸好岳父大人不在此。 古月兰我说的是前世的老子。 老黑嘴上讨不了便宜,气得把脚边的凳子踢翻。 “嘭——” 这声巨响并未影响古月兰和方元善品茶。 “相公,这茶不错,我再给你倒一杯。” 方元善含笑看着她,“多谢娘子。” “不用谢。” 老黑气得嘴都歪了,但想到他们是来赎书的,眼中又露出了一丝得意。 先让你们畅快一会。 方元善已经放下茶杯,“黑哥,我们是来赎书的。” “哦,赎书的啊。”老黑翘着二郎腿,示意身后的打手去书架上拿书。 片刻后,打手捧了一只小木盒回来,恭恭敬敬的送到老黑的手上。 老黑打开小木盒,转向方元善的方向,“方秀才,这本古籍先前有人出到六百两跟我买,但我拒绝了,你可知为何?” 方元善听出了言外之意,老黑这是要加价,他先前想的果然没错。 “黑哥的意思是?”方元善佯装不懂。 老黑把木盒的盖子“啪”的一声关上,“我信守和方秀才的一月之约,这才错失了多赚一百两的机会。所以,方秀才不会让我吃亏的吧?” 方元善蹙眉,“黑哥是说,我们要给你六百两才能赎回古籍?” “错,是六百五十两。”老黑漫天要价。 古月兰直接被茶水呛了一下,“咳咳……六百、六百五十两?” “对,六百五十两。”老黑看他们夫妻变了脸色,眼中得意更甚。 “黑哥,我劝你还是收五百两为好。”古月兰好意提醒,“做人呢,不能太贪心,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黑听了她的话,嘲讽道“你是在教我做人吗?” “算是吧。”古月兰再次好意提醒,“黑哥,做人留一线,你好我好大家好。” 老黑像是听到笑话似的,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好个你好我好大家好。以为你男人进了县学,就能出人头地了吗?” 古月兰叹气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见他们沉默,老黑嚣张气焰更甚,“往年多少青年才俊,不管秀才还是举人,只要断个胳膊瘸个腿,这辈子也就只能做个普通人了。” 这明晃晃的威胁,听得令人刺耳。 古月兰不想和他继续浪费口舌,直言道“黑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到晚上就浑身疼痛发痒?” 老黑脸色一沉,没有立即回应她的话,而是好奇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事。 “你想说什么?”老黑阴鸷的盯着她,好似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古月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边的木盒,“只要你把古籍还给我们,你这病我包治好。” “就你?”老黑显然不相信她,“不管你从哪里知道老子的事情,这件事我劝你最好少打听!” “那真是可惜了。”古月兰一个出其不意,迅速把木盒抢到了手上。 老黑一愣,瞬间暴怒而起,“臭娘们!竟赶来我们赌坊闹事,兄弟们,抄家伙!” 只见他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直指古月兰的面门。 打手们早得了吩咐,因此,老黑一发话他们便毫不犹豫挥着手里的木棒朝古月兰、方元善的身上招呼。 “你躲好!这些人交给我。”方元善一个侧身,避开了砸下来的木棒,顺势抓住来人的手腕,使劲一捏。 “嗷——” 打手疼得惨叫出声,木棒从手中脱落。 方元善顺势接住木棒,一个横扫,“邦”的一声,打落另一名打手砸下来的木棒。 不过几息的功夫,五名打手就废了俩。 老黑看的直瞪眼,“废物,都是废物!给老子攻击那个臭娘们!” “月兰,你躲远些。”方元善提醒的同时,拦住要靠近她的打手。 古月兰迅速后退,“相公,天色不早了,你动作快些,我还想回家吃午饭呢。” 元善果然不在惜力,每挥出一棒,都能震得打手们虎口生疼。 “哎哟哟……疼死了……” 不多时,五名打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哀嚎。 古月兰上前几步,站在方元善的身旁,轻睨着老黑,“黑哥,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老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二人的脸,“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古月兰拉着方元善坐下,打开小木盒拿出古籍,“相公检查看看,书籍可有损坏。” 元善重新拿到外祖父留给他的书籍,心情复杂又略带希冀。 当年,外祖父也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秀才公,在村里不仅开着私塾,每三天还免费教村里的大人们认字、算术。 可惜,这样好的人却没有好报。 舅舅更是被那人害得英年早逝,而他也一直被他暗中打压,连考两次都落了榜。 他本以为没希望了,去年新安县换了一个县令后,他终于榜上有名。 虽然是最后一名,但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只要他能出人头地,那间接害死外祖父,直接害死舅舅的人,他终有一日会让他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 古月兰发现他情绪又变得阴沉沉的,小声道“相公,你没事吧?” “别担心,我没事。”方元善把古籍塞进衣襟内,看向老黑,“物归原主,你可有意见?” “把赎金拿来!”老黑到现在还想着要赎金,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古月兰指着躺了一地的打手,“黑哥也想尝尝木棒伺候的滋味?” “你们别欺人太甚!”老黑腿软,想站起来却感觉腿脚无力。 他惊愕的看着古月兰,“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哦,你只是毒发了而已。”古月兰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老黑。 “我先前已经提醒过你,做人别太贪心,可你狮子大开口,现在反而又怪我们欺人太甚,是不是晚了?” 方元善轻拉她的衣袖,“月兰,别跟他废话了,咱们回家。” “不急,先给他喂点好东西,不然他死性不改,觉得拿咱俩没法子,便找家里人麻烦,那可就恶心了。” “给我吧。”方元善伸手。 古月兰递给他小瓷瓶,“喂三颗。” 老黑吓得瑟瑟发抖,奈何他浑身发痒,还绵软无力,“别、别过来,唔唔……” 不管老黑如何挣扎反抗,最后还是被喂了三颗黑色药丸。 他生无可恋又怨毒的瞪着古月兰和方元善,“你们给我等着,老子总有一天会弄死你们,还有你们家的人!” 转身离去的古月兰回头看他,冷嗤一声,“其实我还有一种毒,能让人在一个月内无声无息的死去,而且仵作还查不出死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黑面色惨白如灰,再不敢多言。 古月兰继续补刀“黑哥,以后我们家在镇上的卤肉生意就多仰仗你了。至于解药,每月底你自己到卤肉摊子找我二哥拿。” 方元善这会儿也不急着走了。 他扫视了几圈雅间内里的书架,发现上面有不少他都不曾看过的书,十分心动。 古月兰一看他的眼神就明白了,“相公若是有喜欢的书,不如借回去看几天。黑哥没意见吧?” 对上古月兰的眼神,老黑吓得赶紧摇头。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还叫他有什么想法? 方元善听后,心情愉悦的从书架上抽出了五六本书,“就这几本吧。” 老黑扭头一看,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该死的方秀才可真会挑,这几本书不管哪一本都能卖出二三百两的高价。 他今天破大财了,呜呜…… 古月兰看他如丧考妣的脸色,丢下二两碎银,“这是借阅书籍的银钱。” 看,她多大方! 从四方赌坊出来,古月兰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相公,我们省下了不少银钱呢,好开心啊。”若不是场合不对,古月兰真想抱着便宜相公亲一口。 咳咳!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古月兰摇晃着头,把脑海里不和谐的画面赶走。 “回去了吗?”方元善含笑看着她,“还是你想再逛一下?” “咱们去市集看看,或许二哥还在那里。”古月兰拉着他往卖菜的市集走。 不多时,他们便看到了排成长队的人群。 “生意变得这么好了?”古月兰好奇的往前凑,结果卖卤肉的人确是两个陌生的面孔。 方元善却在看到他们的时候,脸色变得阴沉沉的,“又是这些混账东西!” 古月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你认识他们?” “认识,他们是外祖父那个村的,算是亲戚!”方元善绷着脸,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鸷和愤怒。 古月兰握住他的手,低声劝道“你先别冲动,咱们回家看看,家里人肯定清楚这事。” 元善拉着古月兰转身,步伐走的有些点急,她要小跑才能跟上。 从租住的小院拿上东西,二人找了牛车便赶回方家村。 此时,老方家的众人围坐在破旧的草棚下,一个个好似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 “娘,这口气我咽不下!”方青河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浓烈的好似喷薄而出。 “咽不下却也得咽!”张氏比谁都恨娘家村那些个白眼狼、黑心肝的烂货。 第50章 他们还真是敢想! 方青河恼怒道“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偷了咱们的卤肉配方卖卤肉吗?” 他气得一拳砸在地上,“丧良心的,他们偷东西就算了,还放火烧了咱家的房子!” 不说话的方青山一遍遍捏着拳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方老爹看了眼俩儿子,叹气道“没有证据,咱们拿他们也没法子啊。” 一句话,让方家众人都陷入了死寂中。 这些年,他们家一直过的很艰苦,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卤肉方子,却叫张家坳的那些人给偷了。 如此便罢了,他们还放火烧了房子。 若不是小三郎晚上饿了哭闹,他们只怕都要被烧死在大火中。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大火,老方家的人除了心有余悸,更多是浓烈的恨意。 草棚门外,里正提着大竹篮站定,“大哥,我们给你们送粮食来了。” 方老爹看到亲弟弟,脸色好了一些,“前天你不是刚送了粮食吗?怎的又送?不怕弟妹跟你闹?” “让她闹。”里正把大竹篮递给一旁的方青梅,又道“大哥,这事你们打算如何处理?” 方老爹走出草棚,仰头看着天,“这事我们没证据,最多打上门出出气,到头来问题没解决,还可能把仇恨加深。” “难道就这样算了?”里正气呼呼的,“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 “我不是胆小怕事。”方老爹有自己的苦衷,但有些事并不适合告诉弟弟。 张氏一看他们兄弟俩干瞪眼,上前缓解气氛,“二弟啊,你先回去吧,等我们找到解决的法子,一定会找你的。” 正对张氏这位大嫂素来尊重,对她的话无有不听的。 送走了里正,张氏看向方老爹,“他爹,要不把老三叫回来,他主意多。” 方老爹沉默了半晌,“老三好不容易得了去县学的机会,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这会儿,古月兰和方元善已经坐着牛车到了村口。 他们提上东西,疾步往家走。 路遇同村的人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得方元善直皱眉。 他对古月兰道“我先赶回去看看。” 说罢,他拔腿就跑。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被大烧火焚烧后留下的漆黑一片。 这一幕刺激的方元善睚眦欲裂,“爹、娘……” 他丢下手里的东西,跑进大火焚烧后的废墟里翻找。 随后赶上来的古月兰更是傻眼,“这这这,家、家呢?” 方元善浑身颤抖不停,努力在废墟里翻找着什么,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古月兰见此,一拍脑门,“相公,别翻了,咱们去二叔家看看。” 方元善翻找的动作一滞,“对,去二叔家!” 看着脚步踉跄的便宜相公,古月兰莫名心疼。 只是,不等二人赶到里正家,在附近玩耍的大朗、二郎等几个孩子最先看到了他们。 “三叔三婶!”大朗第一个冲过去抱住方元善的腿,“三叔,咱家被张家那些白眼狼的黑心肝给放火烧了。” 白眼狼黑心肝这样的话是大朗偷听他奶奶说的,所以就记住了。 看到家里的孩子,方元善松了半口气,“你爷奶他们呢?都没事吧?” “没事!”大朗仰头看着方元善,“三郎小淘气晚上哭着要喝奶,二叔被吵醒才发现咱家着了火。” 围过来的二郎、大丫、二丫、三丫都眼巴巴的看着古月兰。 “你们想三婶了吗?”古月兰蹲下身子,挨个摸了头。 三丫最先说道“三丫最想三婶了。” “我也想,我也想!”二丫急着表态。 大丫露出腼腆的笑容,“大丫也想三婶了。” 古月兰方才七上八下的心情,被孩子们天真的笑容治愈了。 “走,跟三婶去拿东西。”古月兰站起身,一手牵着三丫,一手牵着二丫。 大丫懂事的走在最后,还拉上了一直没说话的二郎。 大朗看到弟妹们都走了,急道“你们去哪里?” 二郎回头朝他做鬼脸,“我们去拿好吃的!” 大朗“我也要去!” 方元善却揪住他的衣领,说道“你三婶买了很多零嘴,不会少了你的。现在带我去你们暂住的地方。” 大朗一听买了很多零嘴,立即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三叔,咱家现在住在村尾的草棚,晚上可冷了。” 方元善听后,抿唇不语了许久,才问“为什么不住二爷爷家?” 他二叔家人口不多,西厢房一直都是没人住的。 大朗叹了口气,学着他奶奶张氏的口吻道“‘这才住了一个晚上,你那好弟妹就阴阳怪气的,到谁不知道她是想赶我们走呢!’然后,我们第二天就搬到村尾的草棚了。” 方元善听后,心里有些闷。 他知道二婶那人跟娘一直不对付,而娘也要强,又怎么可能在二叔家受她的气呢。 都怪他没用,若不是如此,张家那些人又何至于敢这样欺负他们一家。 草棚前,方青梅一边翻晒三七,一边道“幸好把三嫂的药材抢救出来了,不然我可真没脸见她。” “是没脸见她,还是担心她觉得你没用,以后都不给你做新衣裳了?”张氏怼亲闺女那真是一点都不嘴软。 方青梅撅着嘴,轻哼一声,“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既然你不肤浅,那就把你身上的新衣送给你二嫂。” “二嫂…二嫂比我胖,她穿不了我衣裳。”方青梅说完,松了口气。 草棚隔音效果不好,李氏又正好抱着三郎坐在窗口前。 她听了方青梅的话,笑呵呵道“我针线好,可以把衣裳改一改。” “二、二嫂……”方青梅语塞,一时间找不到借口了。 张氏轻哼一声,“现在没话说了?” “娘……”方青梅蔫了。 草棚里的李氏却笑了,“娘,你就别逗小姑了,瞧把她吓得还真以为我要跟她抢新衣裳呢。” 张氏看了一下天色,“青梅,你去菜地摘菜,今晚吃早些。” “是不是太早了?”方青梅很错愕,这才未时过半吧,娘是不是早饭没吃饱啊? 对上女儿疑惑的眼神,张氏解释,“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这雨一下,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可不好做饭。” 方青梅仰头看着天,可惜没看出什么来,“成,那我去摘菜。” 她提着菜篮子刚出门没一会,方元善牵着大朗回来了。 看到儿子的瞬间,张氏微微一愣,“三、三儿,你怎么回来了?” “县学休沐就回来了。”方元善说罢,从衣襟内拿出古籍,“娘,我和月兰把书赎回来了。” 张氏盯着他手上的书,轻轻抚摸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下我就是死了也有脸去见你外公和舅舅了。” “娘!”方元善听不得“死”字,“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张氏往他身后看,问道“你媳妇呢?” “在后面。”方元善说完,蹙眉看着低矮的草棚。 这些时日,家里人就是住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下雨后这草棚还能不能住人? 想到此,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张氏拉他到临时搭建的厨房里说话,“在县学的这些日子,跟同窗们相处的还融洽吧?” 对于儿子学问方面张氏从来不担心,就怕他在县学被人欺负。 这样的事以前在镇上的书院没少发生。 方元善知道亲娘担心什么,直言道“娘,我平时都是和苏熠一起上下学,没人欺负得了我。” 张氏听后,嘴角的笑容才多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担心完儿子念书的事,张氏问起了赎书一事,“你们是如何攒够五百两的?” 这样大的数额,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只怕一辈子不吃不喝都凑不够。 “月兰医术好,又得县里同仁堂春大夫介绍,医治了几个家中富裕的病患,这钱就凑够了。”方元善没敢说他给花楼姑娘画美人图的事。 他怕说了,他的腿保不住。 听完儿子一番话,张氏唏嘘不已,“你媳妇……倒是变得越来越能干了。” “娘,不说我们的事了,你跟我说说家里的情况吧。” 方元善从大朗那里听来了一些消息,可大朗毕竟是孩子,肯定没有家中大人清楚事情的始末。 “哎~”张氏先叹了口气,才道“这事要从五日前说起……” 那天,方青梅跟着二哥一起去镇上卖卤肉,心里可高兴了。 尤其看到镇上的人都来排队买他们家的卤肉,她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方青河负责称斤两,她负责收钱,配合十分默契。 不过一上午,他们的卤肉就卖完了,可排队的人却还有不少。 见此,方青梅立即道“各位叔婶大哥大嫂,我们的卤肉卖完了,你们明天赶早。” 没买到的人轻叹了一声,走前纷纷交代“你们明天可要多做一些卤肉啊!” 方青梅含笑“好,一定多卤一些。” 其实每天都有多卤一些的,不过不多,也就多个五斤的量。 她谨记三嫂的话,不能过度满足客人的需求,时不时吊着才能吸引回头客。 送走排队的客人后,兄妹俩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躲在街角的一对兄弟,这些日子一直盯着方青河兄妹,看到他们每天都大把大把的赚钱,心头火热又忌妒。 “五哥,他们要走了。”张八急眼了。 张五立即道“走,咱们跟上去。” 于是,二人尾随兄妹俩身后。 等出了镇子,踏入乡间小道后,二人立即窜了出来。 “青梅表妹,咱们又见面了。”张五一脸贪婪的盯着方青梅看。 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漂亮。 方青河把妹妹拉到身后,瞪着张五喝问“张老赖,你们拦着我们兄妹做什么?” 被方青河喊外号,张五的笑脸瞬间消失不见,“方老二,你个怂包说什么呢?” “你说谁怂包?”方青河把扁担一丢,就揪住了他的衣襟,“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他咬牙瞪眼的模样,倒是把张八给吓到了。 “你、你敢打五哥,张麟哥不会放过你的!”张八说完,反倒往后退了几步。 张五背对着没看到,紧盯揪着他衣襟不放的方青河,“有本事你把我们兄弟俩揍一顿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方青河捏紧拳头,就要捶到他脸上。 张五阴鸷一笑,“你揍我的每一下,最后都会还到你三弟的身上!” “你……”方青河收住拳头,还差一点他就能打歪张五的鼻梁。 他磨牙瞪着张五,“你们张家大房可真不要脸!当年靠着我舅舅得了多少好处,他一落难你们大房就落井下石。” 方青河的拳头绷得紧紧的,似乎随时都会招呼到张五的身上。 “舅舅死后,你们还逼着外公过继张麟那个白眼狼。不仅霸占了外公留给我娘的嫁妆,还处处打压我们家!还有张麟那个龟儿子,真以为得了韦家的青睐吗?我看他不过是韦家的一条狗罢了!” 说罢,他用力一推,张五一个不稳就摔在了地上,跌了个四仰八叉。 “哎哟……” “五哥!”张八上前搀扶,却被他推开。 张五爬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方青河,“你说的是事实又如何?谁叫我那短命的叔叔得罪了韦家,再无出头之日呢!” “你闭嘴!”方青河最终还是挥出了他的拳头,把张五和张八凑得鼻青脸肿,才放过他们。 方青梅忐忑的心再看到张五被揍的时候,心情莫名飞扬。 这个老赖,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只是,等张五和张八灰溜溜的逃走后,她才担忧道“二哥,咱们今日打了张五张八,张麟会不会又使坏,收买的县学的人欺负三哥?” 这些年,但凡张家在老方家这边吃了亏,就会使劲给方元善使绊子。 “别担心,你三哥可不是泥捏的。”方青河想到了古月兰,“还有你三嫂,她可是县里的人。有她在,你三哥吃不了亏。” 方青梅听后,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再一想张五和张八那俩的为人,她吓得一个激灵,“二哥,我觉得张家那些白眼狼肯定是盯上咱家的卤肉方子了。” 第51章 幸好你们都无事 老方家的院子里,张氏看了一下日头,“青梅和老二怎的还没回来?” 厨房里,钱氏正在做饭,“许是今日的量有些多,便多费了一些时间。” 张氏听后,认同的点点头,“约莫这样了。” 这时,方青梅冲进家门,“娘,我有大事跟您说。”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张氏上前把她手里的竹篮拿过来,“今天生意怎么样?” “生意很好。”方青梅把回来的路上遇到张五兄弟的事给说了,“我和二哥怀疑,张家那些白眼狼看上咱们的卤肉方子了。” “他们敢!”张氏咬牙怒道“抢东西没个够是吧!” 方青梅“他们抢不了,肯定会请韦家帮忙,到时候咱们……” 听到“韦家”二字,张氏的脸色果然变了,“这事等你爹和大哥回来后一起商量。” 在厨房忙碌的钱氏探头问“娘,午饭是在堂屋吃,还是厨房吃?” “堂屋吧。”张氏进了厨房,盯着大锅里的卤水,“这方子可是老三媳妇给咱家的,可不能被那些个白眼狼抢去。” 恰好方老爹扛着锄头进院,问道“什么白眼狼?” 方青梅立即道“爹,是张家的那些白眼狼,他们盯上咱家的卤肉方子了。” 听闻此言,方老爹愣住,“张家大房的人?” “对,张五、张八俩个混球。”方青梅把回来路上遇到他们的事情又跟她爹说了一次。 午饭时,除了孩子们高高兴兴吃着卤猪耳,大人们都沉默不语。 吃完饭,方青梅带着孩子们去外面玩。 方老爹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人,“说说吧,你们对张家大房要抢卤肉方子的事,有什么办法?” 作为长子,方青山率先发言,“首先,卤料方子要藏好。其次,晚上咱家的厨房必须锁门,以免卤汤被破坏。” 方老爹听后点点头,“确实该如此。老二,你有什么要说的?” “爹,还得防他们来个强抢,例如有权势的韦家。”方青河一句话说完,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方老爹才说“老二提醒的是。这段时间老大、老二,你们一起到镇上卖卤肉。” 方青山一愣,“爹,那地里的活儿呢?” “有我和你娘在。”方老爹瞪眼,“如今地里的庄稼都已经发芽抽苗,活儿也不多。” “成,我们听爹的。”方青山说。 半个时辰里,他们把各方面都考虑了周全,却唯独没有想到张家大房的人会夜里来偷卤料包,还把他们的房子给烧了。 夜深人静时,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了老方家的泥巴院墙。 张五低声道“老八,你守在这里,我和老七翻进去看看。” 说完,他率先攀上墙头,一个用力便坐了上去,腿一转便落到了院子里。 张七的动作也不慢,站在他身旁问“五哥,黑灯瞎火的咱们怎么找方子?” “厨房肯定有卤料包,咱们把那个带回去,找能人辩一辩。”张五说着,便放轻脚步靠近厨房。 看到门上的大锁时,他也不气恼,示意身后的张七上前。 只见张七不慌不忙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线,往锁孔里一探,轻轻松松就把锁头给开了。 他拿下大锁,小心的放到地上。 张五眼眸放光,掏出火折子吹燃,一下就照亮了他们脚下的地方。 灶台上,一口大锅还冒着热气。 张五掀开锅盖,瞬间,一股浓郁的香味窜进了他的鼻孔内。 好香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锅盖放到案板上,开始在大锅里寻找卤料包。 张七站在他身旁,指着挂在锅边的一根细麻绳,“五哥,这里有跟绳子。” “我看看。”张五举着火折子靠近,把麻神一点点的往上拉。 没一会,一个布兜渐渐显露出来,那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张五凑近一闻,喜上眉梢,“这就是卤料包。” 得到了想要的,张五便打算离开。 “五哥,这卤肉咱们不尝尝吗?”张七馋的直流口水。 “你先拿一块大的,回去咱们再自己卤。”张五催促他动作快些。 不多时,张七的半截衣裳就装了不少的卤肉。 张五瞪了他一眼,把火折子往墙角的干草垛一丢,便道“赶紧走!” 黑夜中,两道身影快速翻出泥巴院墙。 遇到张八后,张五就道“把咱们带来的草垛点燃。” 八很是听话,片刻功夫就将点燃了三捆靠着泥巴墙的草垛。 以木头和草编为主的土胚房,遇上明火便快速的燃烧起来。 跑远的张五三人回头望去,露出得意的笑容。 张八胆子略小,“五哥,要是烧死人,咱们会不会坐大牢?” “怕啥!”张五眼中带着轻视和不屑,“韦家恨不得弄死他们,现在咱们帮韦家解决了这个问题,韦家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张七啃着卤肉,满嘴油光的道“五哥是说,韦家会护着咱们?” “那是肯定。”说罢,张五快步的往前走。 张七和张八立即追上去。 夜里总要喝上三回奶的小三郎这会儿哼哼唧唧的哭起来,被浓烟抢到后,哭声更加嘹亮。 躺在一旁的方青河被惊醒。 他意识回笼的瞬间,便闻到了浓浓的烟火味。 “着火了,着火了——”方青河爬起来后,一手抱起小三郎,一手把李氏拉起来。 迷迷糊糊的李氏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方青河背到了身上。 “爹、娘,着火了,快起来,快起来——”方青河挨个房间把门踹开。 这会儿,方青河和钱氏已经冲出屋门。 看着房顶熊熊燃烧的大火,顾不得自身安危,立即跑到孩子们的小屋,左右胳膊肘一夹,背上再驮一个,便往院门外跑。 方老爹和张氏只能顾得上自己,拿了钱匣子就往外跑。 此时,附近村民也惊醒了,提着水桶或端着水盆往他们这边跑。 方青梅大包小包的跑出来,一脸狼狈。 看到一家老小都在,张氏紧绷的脸才露出一丝笑意,“人没事就好。” “娘,你们看着孩子,我跟二弟去救火。”方青山说罢,就拉着方青河去隔壁村民家取水救火。 可惜,大火烧的太快,房子根本没有救下来,最后仅剩下一推烧黑的土块,和还未烧尽的木头。 听完母亲的讲述,方元善心有余悸,“娘,幸好你们都无事。” 张氏握住他的手怕了拍,“是啊,幸好我们都没事。最气人的是张家白眼狼拿了卤料包做出了卤肉,我们家的生意算是被抢了。” 站在二人身旁有一会的古月兰,说道“娘,他们就算按偷走的卤料包重新配出卤料,味道也不会跟我们一样的。” “味道不一样?”张氏瞪大了眼睛,“那卤肉还能做的跟我们做的一样好吃吗?” “好吃也好吃,但肯定没咱家做的好吃。”这点自信古月兰还是有的,“卤肉不仅卤料重要,还有下锅的水温,以及前期处理各种食材的手法,这些也是很讲究的。” 张氏听后,彻底松了口气。 只要张家大房那些白眼狼抢不走他们的生意就好。 古月兰倒是好奇张氏口中的韦家,“娘,那个韦家跟咱家有仇?” “这个吧……”张氏扭头看着方元善,“让老三有时间跟你说吧。” “哦月兰看出张氏不愿多说韦家的样子,便也忍住了好奇心。 去摘菜回来的方青梅,“三嫂,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古月兰含笑看着她,“新衣裳不错,很是衬你肤色。” “嘿嘿……”方青梅傻乐。 张氏轻拍她的肩头,“别傻笑了,赶紧洗菜做饭去。” 方青梅朝她娘皱了一下鼻子,“知道了。” 眼巴巴等着古月兰分零嘴的孩子们正围着她道“三婶,我们的零嘴呢?” “有的,你们快去洗手过来吃杏儿干。”古月兰在一推东西里翻找出了杏仁干和几样糕点。 “哇~好多零嘴啊。”二郎发出惊喜的声音。 其他洗好手赶来的孩子,眼睛也都亮晶晶的。 古月兰拿着小竹篾装了不少零嘴放在里面,递给大朗,“你是大哥,你来给弟弟妹妹们分。” 大朗顿时眼眸放光,“三婶放心,我一定公平公正的分。” “三婶相信你。”古月兰挨个摸完他们的头,就让他们到一旁分享零嘴。 方元善看她闲下来,与她到草棚的另一边说话。 “月兰,咱家建新房吧。” “相公,咱们建新房子吧。” 二人异口同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后对视一笑。 古月兰,“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是啊。”方元善浅笑着。 天色看着渐渐阴沉下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古月兰皱眉,“若是下大雨,这草棚只怕没法住。” 方元善立即道“你和娘他们一起收拾东西,我去青言哥家问问,这段时间能否借住在他家里。” “好,那你快去吧。”古月兰去找张氏,与她一同收拾行礼。 “娘,翠红呢?”古月兰回来就没见到她。 张氏回道“你大嫂带她下地干活去了。” “下地干活好啊。”古月兰乐呵的笑了。 听见她的笑声,张氏忍不住问“那丫鬟怎么得罪你了?宁愿不要她伺候也要留在家里干粗活。” “她太笨了,留在家里让娘调教。”古月兰奉承道。 张氏笑而不语。 这时,方老爹几人从地里赶回来,脸上都带着担忧的神色。 “爹,这要是下雨,大人还好,孩子们可怎么办?尤其二弟妹还在坐月子,三郎又那么小。”方青山叹气。 方老爹抿着唇,“让你媳妇带着李氏和孩子们去你二叔家住一晚,等雨停了再回来。” “让娘也去吧。”方青河说完,就被方老爹否决了,“你娘不会去的,你一会儿可别多嘴。” 钱氏脚步快一些,已经看到了在草棚里忙碌的古月兰,“三弟妹回来了。” “大嫂。”古月兰打完招呼,就看到了她身后的三人,“爹,大哥,二哥。” 至于最后面的翠红,她直接无视。 方老爹在草棚里没看到三儿子,便以为只有古月兰回来,问道“老三媳妇,老三在县学里可好?” “挺好的,爹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一会儿亲自问他。”古月兰话音一落,方元善就回来了,身旁跟着梅氏。 对上古月兰的目光,梅氏笑容灿烂道“月兰回来了。” “嫂子。”古月兰对于她的忽然亲昵,有些招架不住。 梅氏热情不减,笑着道“大伯,青玉已经花钱租了我们家西厢,您和大伯母快些搬过去吧。” 方老爹看了一眼三儿子,点点头,“成,我们现在就搬。这草棚大人住着还行,孩子住着可就遭罪了。” “可不是。”梅氏热情的帮忙收拾东西。 里正得知大哥一家要搬离草棚,可算松了口气。 随后,他带着几位青壮一起帮忙搬家,在大雨落下前总算搬完了。 方元善只留里正吃饭,对其他帮忙的族兄族弟道“等我们家建了房子,再一起请你们吃顿好的。” 为首的方青石立即笑了,“青玉,这话我们可记住了。” 说罢,几人有说有笑的走了。 “好了,都来吃饭吧。”堂屋里,张氏招呼众人吃饭。 方青言一家四口也在,第一天晚上也就不分桌了,热热闹闹的。 饭后,梅氏单独找到古月兰,“月兰,你明日能给青言看一下腿吗?” 正在洗碗的古月兰动作不停,“好啊。” 梅氏还担心她会拒绝,没想到答应的这么爽快,“月兰,谢谢你。还有,那天我说话不经脑子还请你莫见怪。” “我早忘了。”古月兰含笑看着她。 紧张的梅氏随即一笑,这才安心的转身去忙别的。 不久后,天幕霹过一道闪电,紧随而来的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大雨紧随而至。 听着雨声拍打地面的声音,古月兰不由得看向坐在窗前写写画画的方元善。 “相公,你明天和苏公子先回县学,我留在村里帮忙建房子。” 方元善头也不抬,“咱们留够钱给爹娘,建房子的事情他们自己能解决。” “相公是舍不得离开我吗?”古月兰打趣。 第52章 一家人何须那么计较 方元善作画的手一顿,“毕竟你也不会建房子,留下来也无用。” “舍不得我就直说嘛。”古月兰含笑靠近,才发现他画的竟是房子的结构图,“这是咱们以后的新家?” 元善停下笔,看着她问“你有想改的地方吗?” 正忧愁茅厕蹲坑不仅危险又臭气熏天的古月兰,“茅厕我们这样建……浴室这样建……” 经过古月兰一番解说和描述,方元善把现代卫生间和浴室给完美的画出来了。 第二天早饭后,方元善单独找了他爹娘,递给张氏两张百两银票,以及他画好的图纸,“娘,这钱拿去建新房,剩下的钱打家具。” 张氏看着他,“这钱?你哪来的?你媳妇知道吗?” “她知道,这钱就是她给我的。”方元善说完,就看到她娘一言难尽的脸色。 “娘,你怎么了?”方元善忍不住问。 张氏叹了口气,“三儿啊,咱家虽然艰苦了一些,可娘也没想着让你吃软饭啊。” “咳咳……”方元善被他娘的话给惊得呛了喉咙。 方老爹也佯装咳嗽,掩饰自己的无奈和笑意。 缓过劲的方元善直言道“娘,这钱是我跟月兰借的,以后儿子出息了肯定是要还她的。再说了,一家人何须那么计较。” 张氏听后,点了点头,“你清楚便好。如今你媳妇也变好了,你要好好跟人家过日子,争取早日让娘抱上孙子。” 方元善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娘,三郎不是还小吗,你多抱抱他便是。” 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张氏噗嗤一声笑了。 方老爹感叹了一声,“老三也长大了。” “可不是。”张氏看着手里的百两银票,把图纸递给方老爹,“一会你拿着图纸去找村里的泥瓦匠,跟他约定建房的时间。” 老爹认真看了一下图纸,感叹一句,“老三这房子画的真好。” “能不好吗?”张氏抖着手里的银票,“都是银子呢。” 方老爹再次感叹,“老三媳妇现在不仅会赚钱,还是个大方的。” “确实。”张氏对古月兰的感观也是越来越好,“她若一直如此,对老三也算是个不错的贤内助。” 这会儿,古月兰正在帮方青言针灸。 他的身体经过一个月的养护,恢复的不错,就是身体易疲劳、嗜睡。 “易疲劳和嗜睡是中毒的后遗症,平时吃好一些,适当劳作,早睡早起,这段时间夫妻不要同房。”古月兰一番话,弄得方青言夫妻都羞红了脸。 见此了,古月兰挑眉,“你们同房了?” “没、没有!”梅氏赶紧摆手,“是月兰你说话太直白了,我们有点…不适应。” 古月兰解释,“我是大夫,交代的事情肯定要说明白。” 说完,她写了一张药膳方子,“方子上的药材我这里便有,一会给你送来。” 梅氏不认字,但方青言识字,看过后一愣,“弟妹,这是菜谱?” “简单的药膳而已。嫂子,那我先出去了。”古月兰起身离开。 等她走没影了,梅氏才小声道“月兰跟以前相差好大。” “人都是会变的。”方青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她以前刚嫁给青玉的时候,那臭脾气我看了都忍不住想打她。亏得她只在村里住了一个月就去镇上了。”梅氏拍着心口。 去而复返的古月兰恰好听见这话,笑道“那真是谢谢嫂子当时的不打之恩了。” 梅氏吓了一跳,羞红着脸道“那个…我、我……” “嫂子不用解释,我以前确实不懂事。”古月兰指着桌上的药包,“这包是黄芪、这包是……都是补气凝神的,药包外面都写了字,嫂子不认得就问青言哥。” 送走古月兰后,梅氏还朝门口看了又看,才回来数落方青言,“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方青言一脸无辜,“我看到她的时候,你已经把话说完了。况且人家弟妹也没有怪你。” “你…好吧。”梅氏也不纠结了。 西厢房这边,古月兰回来后,看到方元善已经把行礼收拾好,问道“从老黑那里拿回来的书,你抄写完了?” “抄写了三本,剩下三本都记在这里了。”方元善指着自己的头。 古月兰张大嘴巴,“你、你都背下来了?” 元善瞧她呆傻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 古月兰对此没有丝毫异样,倒是方元善不好意思的把手藏到了身后。 “相公,要不咱们把青梅也带去县里吧,我忙的时候,她能帮忙做饭。顺道在县里找找哪里可以学女红,送她去学一学。” 方元善看她一脸认真,“一会吃午饭的时候我问问爹娘。” 出门找泥瓦匠的方老爹回来了。 他高兴的跟张氏道“老陈头那边都说好了,后天就是动土的吉日,人手二弟帮忙在村里找。” 张氏看他办事效率这么高,也跟着高兴,“那咱家要不了多久就能住进新房了。” “是啊。”方老爹刚说完,才发现二郎站在他旁边,“二郎啊,你怎么没出去玩?” 二郎搅着手指头,看着他爷爷道“爷爷,我想跟三婶去县城。” “你是想去县城,还是想吃零嘴?”张氏忍不住打趣。 二郎小脸一红,“都、都想。” 方老爹想了想,“孩子们在家里也干不了多少活,要不就让他们去县里玩几天?” “谁照顾他们?”张氏轻哼一声,“老三和他媳妇可都没有时间。” “那就让大的三个去,青梅也跟着一起。”方老爹说罢,扭头看向院门外玩耍的大朗,“大孙子是不是也该送去学堂了?” “是该去学堂了。”张氏估算了一下家底,“等房子建好就送他去学堂吧。” “成,这事一会吃午饭的时候我来说。”方老爹摸摸二郎的头,“去玩吧。” 二郎七岁了,自然是听懂了爷奶的话,“我可以去县城了?” “不止你,是你和大朗、大丫一起去。”方老爹解释。 二郎撒丫子跑去找大朗、大丫几人说了这事。 午饭时,方老爹一说,方青山先看了他娘一眼,而后目光落到方元善和古月兰身上,“会不会太麻烦三弟和三弟妹了?” “不麻烦。”古月兰直言道“三个孩子都很懂事,又有青梅跟着,他们自己就能照顾好自己。” 张氏一看她不反对,便道“既然老三媳妇没意见,这事就定下了。” 二丫跟三丫都露出了渴望的眼神,可她们知道,太多人去县里三婶没法子照顾他们。 古月兰看向她们二人,“下次再带你们。” “好,三婶不能忘记哦。”二丫眼巴巴的看着她。 “放心,三婶记性可好了。”古月兰保证。 午饭后,一家人都回屋休憩。 古月兰去二房看望李氏和三郎,把过脉后,说道:“三郎身体很健康,二嫂的月子坐够四十二天为好。” 毕竟是难产,身体损耗大,月子坐长些才能更好恢复。 李氏一听三郎身体健康,笑容就没断过,“成,我听三弟妹的。” 从二房出来,古月兰回屋后发现方元善还没休息。 “相公不小憩一下?” 方元善正在看书,“一会车上睡。” “哦,那我小憩一下。”古月兰脱了鞋子,便躺在床上。 她被叫醒已经是两刻钟后的事情了。 出门时,看到大堂嫂胡氏正在陪婆母张氏说话。 “弟妹醒了。”胡氏很是热情的看着古月兰。 “嗯,大堂嫂好。”古月兰知道她的来意,肯定是要她帮方青东复诊。 按说里正二叔如此帮他们一家,她该主动过去的。 可想到婆母张氏在二婶那里受了气,她便决定等他们主动上门请人。 胡氏看着她道“弟妹,你离开前能不能去给你大堂哥看看腿?” 古月兰露出为难的神色,“怕是时间有点来不及。” 胡氏来的时候就知道会被为难,谁叫婆母不做个人呢。 张氏明白她的用意,笑道“老三家的,去给你大堂哥看看吧。” “既然娘这么说了,那我就随大堂嫂去看看。”说罢,她回房拿药箱。 新药箱是大哥方青山昨晚加今早赶制出来的,编制的很轻巧,拿着很方便。 方元善把东西规整好,便道“我陪你一起去。” 刚到二叔家门前就听到二婶秦氏的谩骂声。 “真是一群白眼狼!亏得你还处处帮着他们,看吧,人家却连给你儿子看病都要咱们上门请,这架子比你这个二叔加里正还大。” 里正轻哼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咱家明明有空房却不让大哥一家住,反倒跑去青言一个小辈家里借住?” 秦氏听后,梗着脖子道“这是我家,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里正立即接话茬,“那人家作为大夫,想看病就看病,想不看就不看!” 秦氏被气的嘴都歪了,指着里正却找不到话反驳。 古月兰恰好走进院子,含笑说道“二叔,我来给大堂哥复诊。” 里正见了他们夫妻,笑容异常灿烂,“好好好,让你堂嫂带你进屋,我和青玉说几句话。” 方青东的腿恢复的很好,还胖了一些,可见家里人把他照顾的很好。 古月兰检查完,笑道“大堂哥的腿恢复的不错,今后适当下床走动,伤腿不可使力。” 方青东和胡氏都认真的听着,对她交代的话无有不应。 离开时,胡氏悄悄塞给古月兰一钱碎银。 古月兰含笑收下,从药箱拿给她一瓶药丸,“我观大堂嫂气血不足,这瓶药我专门针对女子熬制的。” 胡氏听后,没有推迟便收下了。 古月兰和方元善离开里正家没多久,便带着家里几个小的坐牛车离开。 到了四宝镇,方元善便遇到了苏熠,二人结伴去书院看望梁先生。 至于古月兰,她把方青梅和三个孩子带去小院后,便拿着书去四方赌坊。 老黑得知古月兰来了,脸色复杂的请她到一楼敞轩说话。 古月兰把书放到桌上,说道:“黑哥,我是来还书的。” 老黑一脸惊讶,他以为方元善把书拿走就是真的拿走,没想到人家竟然还回来了。 古月兰亲自来可不是仅仅来还书的,还有事要老黑帮忙。 “黑哥,集市上卖卤肉的那户人家与我有仇,麻烦您以后多多关照他们。”古月兰说的直白,老黑想装听不懂都难。 “我凭什么帮你?”老黑冷眼瞪着她问。 “解药的交换。”古月兰干脆把自己的要求都说了,“以后我们家的人不论是在镇上做生意,还是别的,还请黑哥多照顾。” 老黑好想有骨气的拒绝,可一想到昨晚全身发痒的痛苦,他妥协了。 “照顾你的家人没问题。但我这毒到底何时能清除,你该说明白吧?”一想到身上的毒,老黑就担心自己某天会一觉不醒。 古月兰笑了笑,“半年。”说完,她把一只小瓷瓶放到桌上,“这个月的解药,每天一颗。” 其实古月兰给他的是补气血的普通药丸。 老黑中的毒,毒性不大,也就晚上睡前痒的难受,半年后症状就消失了。 老黑要是知道真相,估计会呕血。 彼此双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挥手道别。 此时,方元善已经回到租住小院。 随他来的还有一两马车,就停在门外。 “青梅,叫大朗他们上车了。”方元善一喊完,在屋里躲猫猫的三个孩子就跑了出来。 “三叔,三婶还没回来呢。”大丫道。 “要等三婶一起。”二郎说。 大朗虽然没说话,到眼神说明了一切。 方元善笑了,“我们坐了马车去接你们三婶。” “好耶!”三个孩子这才高兴的跑向马车。 大朗很有做大哥的风范,帮大丫和二郎爬上马车后,他才爬上去。 古月兰正好赶回来,“看来我回来的正是时候。” 方元善含笑看着她,“顺利吗?” “很顺利。”古月兰说完,与方元善默契的笑了。 放青梅左右看看,觉得自己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外。 马车渐渐行驶起来,眼看就要出镇子,古月兰却忽然喊停。 “怎么了?”方元善不解。 古月兰指着对面铺子,示意他看过去。 第53章 决定给便宜相公买一匹好马 方元善认真细看,发现对面杂货铺的门上贴着租售二字。 他问:“你想租下这间铺子?” 古月兰笑着摇头,“不,我要买下它。” 方元善错愕,“买下来?这要花不少钱吧。” “我们去问问。”古月兰下了马车,走到铺子门前。 杂货铺的老板很热情,“小娘子要买什么?” 古月兰没有拐弯抹角,“老人家,我想买铺子,您能做主吗?” “能能能!”掌柜的很高兴,“这铺子就是我家族传的,儿子在外地娶了媳妇,他那边生意做的好,差了人来请我们老两口过去享福。” 古月兰笑了,“那您儿子可真孝顺。” “嘿嘿…”掌柜的一脸笑容,“小娘子若是要买,一口价六十两。” “成交。”古月兰掏出银票,很快就拿到了掌柜手里的地契。 这个她看不太懂,递给了身旁的便宜相公。 “这是红契,拿到衙门更换户主手续便完成了。”方元善解释。 掌柜的看出方元善是读书人,便道“公子既然明白这是红契,那能否麻烦你们自己去过契,我和老伴等会儿就要离开。” 怕古月兰二人不相信,掌柜的还把柜台后的包袱拿出来。 “其实我们都打算好今天走了,卖铺子的事便托给牙行,没想到临走前遇到了你们。” 古月兰看向方元善,见他点了头才道“成,这事我们自己办。” 掌柜的连声道谢,才高兴的提着包袱离开,在不远处上了一辆马车。 古月兰开始打量杂货铺,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重新装修倒是方便。 后院有厨房,还有两间休息的屋子。 “不错不错!”古月兰很满意,“相公,你带笔墨了吗?” 方元善读懂了她的眼神,“你想重新装修?” “对啊!”古月兰直言道“把卤肉从村里挑到镇上卖太耽误时间了,不如开家铺子方便。” “听你的。”方元善回马车上找到自己的笔墨,回杂货铺开始画图。 古月兰从旁提意见,他一边画出来,一边修改。 最后成图,比古月兰想象的还要好。 “相公真厉害!” 听着她的夸赞,方元善莫名心跳加快,“你满意就好。” “太满意了!”古月兰拉着方元善离开,急急把铺子锁上,“走,找老黑去,让他找人给咱们装修铺子。” 四方赌坊。 老黑听到古月兰又来找他,吓得不轻,“她,她怎么又来了?” “黑哥,她没进来,就是给你送了一封信。”打手甲把信递给老黑。 老黑盯着信看了看,忽然把它丢了,“她,她不会又下毒吧?” “啊?”打手甲很懵逼,“黑哥,那小的会不会中毒身亡?” 紧张的老黑顿时松了口气,“没你事了,出去吧。” 手甲一步三回头。 老黑瞪眼,“你磨蹭什么?” 打手甲无辜脸,“黑哥,那我到底会不会中毒身亡?” “你……”老黑咬牙切齿,“再不滚,我让你就地阵亡!” 他怎么会有那么蠢的手下呢? 气闷的老黑看完古月兰的信,更气了! 这是得着他薅啊! 可他就算明白,也无法反抗。 于是,他想到了古月兰交代的事,多关照现在卖卤肉的人家。 张氏大房这几日尝到了卖卤肉带来的甜头,又因老方家那边一直没动静,他们更加得意。 回村的路上,张八说道“五哥,卤肉那么好卖,咱明天多做几斤吧。” “成。回去就交代你俩嫂子卤上。”张五一脸得意,却不知接下来的日子会有麻烦等着他们。 天黑前,古月兰等人才赶到县城。 苏熠对方元善道“元善兄,今晚就在我那边吃了饭再回去吧。” 方元善也不想那么晚了还让古月兰和妹妹辛苦,“好,明早你到家里吃饭。” 苏熠双眼放光,“多谢元善兄。” 三个孩子前半路程很兴奋,后半段一个个歪倒在马车上,进了苏家别院才被叫醒。 厨娘已做好饭菜,苏熠带着人进门就能开饭。 三个孩子看着丰盛的晚餐,眼眸亮晶晶的。 等大人们动了筷子后,他们才动起来。 不过,他们只敢夹面前的菜,远些的都不敢乱看。 古月兰看他们如此懂事,又是欣慰又心疼。 于是,她挨个给他们夹菜,连方青梅也没有漏。 看着碗里的鱼肉,方青梅心里暖暖的。 三嫂竟然知道我喜欢吃鱼?! 对上方青梅的眼神,古月兰笑了,“吃呀,看我做什么?” “谢谢三嫂。”方青梅捧着碗,高兴的吃起来。 方元善发现古月兰只顾着照顾三个小的,便亲自给她夹菜。 苏熠瞧着他们一家子人相亲相爱,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饭后,又在苏家洗了澡,才大包小包的走回去。 苏熠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兄弟姊妹多也挺好的。 可惜他妹妹刚出生,现在还是个刚满月的小娃娃。 翌日,送走方元善和苏熠后,古月兰带着方青梅和三个小的一起去同仁堂。 今日她要坐诊,想麻烦同仁堂的春大夫找个药童陪青梅他们逛一逛县城。 春大夫一听这简单的要求,立即叫了厨房里一位婶子和一个药童领路。 古月兰把一个荷包递给方青梅,“看到好吃好玩的可以买下来,别拘着自己和三个小的。” “嗯,谢谢三嫂。”方青梅高兴的收了荷包,等买东西时才发现里面竟是五六两的碎银。 这……三嫂也太好了吧。 方青梅眼眸微红,指着糖葫芦道“老板,来四串糖葫芦。” 三个孩子虽然不是第一次吃糖葫芦,但个头那么大的却是第一次吃。 “哇~好大好多糖!”二郎惊呼起来。 “咔嚓~”大朗已经咬了一口,甜味和酸味一起在嘴里蔓延,令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好吃,酸酸甜甜的!”大朗满足的眯着双眼。 大丫腼腆一笑,小小的咬了一口,“真甜!” 三个孩子一边吃,一边看着热闹的街市。 四宝镇的大集已经够热闹了,没想到县城还要热闹。 大丫发现小姑没有吃糖葫芦,问道“小姑,你不吃吗?” “这是买给你们三婶的,小姑不吃。”三嫂那么好,她也要对三嫂好。 三个孩子都停了下来,看着手里仅剩的糖葫芦。 大丫“我的也留给三婶吃。” 二郎“我也留。” 大朗“那我也留。” 方青梅看向大朗,“你就别留了。你这最后一颗都被舔过了,谁吃你的口水啊。” 大朗红着脸,“小姑,要不你再给我买一串吧,我留着给三婶吃。” “你可真聪明!”方青梅轻点他的额头,“行了,你们的糖葫芦都吃了吧,你们三婶有一串就够了。” 方元善我这个三叔没有吗? 同仁堂后院。 海棠今日亲自上门看诊,倒是方便了古月兰。 只是,待她看到海棠面纱下的脸,愣住了,“伤口怎么变黑了?” 海棠眼中带泪,“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就发现伤口变黑了,晚上睡觉整张脸就开始疼痛难忍。” 古月兰深吸一口气,才道“你别哭,眼泪碰到伤口不好,我先给你把脉看看。” 一把脉,古月兰就气闷起来。 又是中毒,背后之人还真是阴险,这是非要毁了海棠的脸啊。 海棠一看她神色不对,紧张道“古大夫,我的脸不会……” “你又中毒了。”古月兰直言不讳,“这次的毒看似不厉害,却能让你的脸留下黑印,难以治愈。” 海棠听后,身子一晃就往后倒。 古月兰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肩膀,“你先别晕,我又没说我治不好。” 海棠的心从谷底又飞回了平地,“古大夫,你真能治好我的脸?” “自然。”古月兰露出狡黠的笑容,“不仅能治好你的脸,还能帮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海棠激动起来,“古大夫需要我怎么做?” “不急,你先躺下敷药膏,一会我再告诉你。”古月兰在药台上配出解药,研磨成粉,再调成糊状,轻轻敷在海棠的脸上。 昨晚没睡好的海棠,敷上药膏没一会就睡着了。 古月兰为她盖上薄被,起身去前院找春大夫,将其病症与他说明。 春大夫叹气,“这海棠姑娘可真是多灾多难。” 古月兰眯眼,“您对她的事情很了解?您这情况家里嫂子知道吗?” “去去去!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春大夫瞪眼,“海棠八岁时被她嗜赌的亲爹卖到花楼,十四岁开始接客,她爹就开始找她要钱,这事在县城不算什么秘密。” 古月兰有点磨牙,这是什么爹啊,仇人吧。 “海棠也不反抗?” “海棠是个重情的,为了老娘和亲弟弟她一直忍着。好在前年她爹终于病死了。”好人多磨难啊。 古月兰“看在她身世如此坎坷的分上,我决定多帮帮她。” 春大夫“你要做什么?” “你该问,背后害人的人要做什么?”古月兰说着就朝后院走去。 她可没想过害人,只要背后之人及时收手,她/他就不会有事。 若是还想害人,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海棠醒来时,脸上的药膏已经洗净,她感觉自己的脸清凉又舒服。 “古大夫,谢谢你。” 古月兰含笑指着她的荷包,“你的荷包我方才放入了一些特殊药材,你脸好之前要天天带着,睡觉时放在枕头边。擦脸的药膏除了你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碰。” 海棠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药膏。 下午申时,方青梅带着孩子们回到同仁堂。 古月兰瞧着他们一个个手上都拿着零嘴,问道“玩的开心吗?” “开心!”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可见是真的开心。 之后,他们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零嘴跟古月兰分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婶,这个烧饼可好吃了,你快尝尝。”二郎眼巴巴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古月兰接过烧饼,看向大朗和大丫。 大丫把柿饼送上,“三婶,这个柿饼好甜。” 大朗也不落后,“三婶,枣糕也好吃。” 拿到三个孩子的零嘴,古月兰笑眯眯的拿去和春大夫、邓大夫分享。 “你们各选一样,不用客气。”古月兰豪爽的说道。 春大夫选了烧饼,“古大夫,你何时才请我们上门做客?” 古月兰愣住,她好像忘记这事了。 春大夫睨了她一眼,“你不会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吧?” “没有的事。”坚决不能承认,“我和相公都商量过了,请你们后日到家中吃晚饭。” 邓大夫吃着枣糕,含笑打趣“古大夫,你这一看就是临时决定。” 古月兰黑脸,我就那么不会撒谎吗? 瞧见自己三嫂郁闷的模样,方青梅忍不住掩嘴偷笑。 春大夫笑着摇摇头,说道“今日病人不多,古大夫先带孩子们回去吧,咱们后日见。” “哦,后日见。”古月兰领着人回租住的小院。 经过苏家别院时,孙管事含笑提着一堆食材走出来,“古大夫,这是我们苏家庄子上送来的土货,公子的晚饭就有劳你了。” 古月兰含笑接过,“苏公子太客气了。” 回到家中,方青梅看着已经处理好的食材,啧啧道“苏公子可真大方!” “可不是。”古月兰给三个孩子分派活计,她和青梅一个煮饭,一个炒菜。 半个时辰后,一桌丰盛的晚饭就做好了。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说道“青梅,我去接你三哥,你们在家等着,别给不认识的人开门。” 交代完,古月兰就快步离开。 县学。 今日下午又是骑射课,苏熠的马骑到一半受伤了,导致方元善今日没马可用,被新来的骑射课先生数落了一顿。 马相奎和刘生几人当时看着可解气了,这不,都放学了还在县学门口讨论。 “新来的骑射先生可太合我心意了,真希望天天上骑射课!”刘生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马相奎轻哼一声,得意道“你是真想上骑射课,还是想看方元善被先生骂?” “哈哈,马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一想到先生说的那句家中贫寒还学人家读书,真当自己是文曲星不成?我这心里就高兴啊。”刘生的话,逗得身旁的几人笑的前俯后仰。 县学不远的拐角处,古月兰把他们的话都听去了。 她转身悄然离开,决定明天就去马市给便宜相公买一匹好马。 第54章 夜聊,买马 方元善从县学出来后,与苏熠道“新来的骑射先生与我有旧怨,以后上他的课你离我远些。” 苏熠蹙眉,“元善兄说的什么话,难道我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不能同当的人?” “你自然不是,可我怕连累你。”方元善自从得知新来的骑射先生是韦家的人时,心里又恨又惧。 恨韦家的当家人背信弃义。 惧韦家人伤害他在意的人。 当初若没有外祖父和舅舅的帮助,那人根本连乡试都过不了,更不可能考中进士。 苏熠看他脸色阴沉沉的,小声道“元善兄,嫂子来了。” 方元善抬头看去,“月兰,你怎么来了?” “饭菜做好有一会了,发现你们比平时晚了一些,我就过来看看。”古月兰含笑看着他,“今晚做了你爱吃的小酥肉。” “那赶紧回去吃,我今天肚子特别饿。”方元善说着自然而然的牵住她的手。 古月兰愣了一下,看他毫无所觉,便由他去了。 回到家中,饭菜已经上桌摆好,洗了手便能吃饭。 睡下前,方元善看向古月兰道“月兰,我有事和你说,关于韦家的。” 正准备躺下的古月兰坐直了身体,“你说。” 方元善发现俩人的距离有点远,于是走到她床边。 古月兰往里面挪了挪,“坐下说话。” 元善盘腿坐在她对面,眼睛从未有过的认真和严肃,“月兰,如果听了韦家的事情后你要与我和离,我不会阻拦。” 古月兰只差对他翻白眼。 要是能和离,她早在最糟糕的时候就甩手走人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此时局面对她已经大好,若是和离她图什么? 古月兰看着方元善,“你先说韦家的事情,至于你说的和离我当没听见。” 她最后那句话,听得方元善心里很高兴,可又担心她的安危。 “你倒是说啊,别光盯着我看。”古月兰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方元善垂下眼眸,只觉得面颊发烫,轻声道“岭南府的韦同知曾经是我舅舅的师弟,也是我外祖父的学生。” 古月兰不解,“既是外祖父的学生,为何成了咱家的仇人?” “是啊,这个问题外祖父也想知道,但舅舅直到死都没告诉任何人,只给了我一本古籍。” 古月兰“就是从老黑手里赎回来的那本古籍吗?” 元善回自己的床榻上把古籍拿来,“舅舅说,他想说的话就在这本古籍里。可这些年我一直没看懂。” 古月兰接过古籍,随意的翻看,“你继续说,我看看。” “舅舅死后,舅母被她娘家强行接走,那时她怀着舅舅的孩子,无论外祖父和我们家怎么央求挽留,舅母的娘家人都铁了心要把人带走。舅母哭得肝肠寸断,最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妥协了。” 想到外祖家曾经的种种,方元善眼中露出了一丝恨意。 “这一切都是韦甘那个伪君子害的,我终有一日会找到他的罪证,将他送进大牢!” 古月兰翻书的手一顿,峨眉轻蹙,放下书籍问道“相公,你先前两次落榜,是不是也跟韦家有关?” 方元善没想到她那么敏锐,“是。韦家怕我有出息后找他们报仇。” 古月兰点点头,说出了她的疑惑,“按说咱家只是农家人,韦家既是官家,真要打压绝对不会让你有丝毫的翻身机会。” 方元善愣住,看着她道“你想说什么?” “韦家有顾忌,不敢做得太过,以免引起上面的注意。”古月兰看着方元善,“韦甘和舅舅反目成仇是什么时候?” “乡试后不久。”想到这件事,方元善心里很是难受,“舅舅明明各方面都比韦甘那个伪君子优秀,可舅舅却落榜了,他却上榜了。 舅舅为此倒是没有什么,还恭喜韦甘,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舅舅和韦甘大吵了一架,不明就里的人还当舅舅嫉妒韦甘,这才与他争吵。 第二年,韦甘去京城参加会试,舅舅过了几日也说去京城,谁知不过月余就被人抬着回村。不久后,舅舅因伤势过重去世了。” 古月兰看他眼神阴郁还带着浓烈的恨意,轻轻握住他的手,“相公,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当大官!把所有的坏蛋都送进大牢。” 书中可是写了,便宜相公是位铁面无私的首辅大人。 这样的人,除非是无关轻重的错误,不然都能送你去大牢里悔过。 方元善听了她的安慰,心情莫名愉悦,“嗯,我争取让娘子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相公加油!”古月兰握拳,“我相信你!” 方元善微笑着揉揉她的长发,“月兰,有你真好。” 四目相对的刹那,古月兰有种悸动的感觉。 方元善听着砰砰跳的心口,面颊微红的移开目光,“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古月兰轻拉他的衣袖,看着他道“相公放心,就算韦家是才狼虎豹,我也不会因此就跟你合离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方元善点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快速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错愕的古月兰…… 她,她被亲了?亲了! 看着已经躺在床榻上,用被子把自己全部盖住的方元善…… “噗嗤~”古月兰轻笑出声,打趣道“相公,你下次动作能轻点吗?” “…元善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第二天,马市。 古月兰带着方青梅和三个孩子一起来逛马市。 方青梅问道“三嫂,你要买马?” “对,给你三哥买一匹好马。” 方青梅咂舌,给三哥买马,这、这要花多少银钱啊? 三嫂对三哥是不是太好了? 马市的小贩看到古月兰一行人都十分热情的介绍自己的马匹,可惜,一直没有古月兰看得上的。 她稍看得上的,价钱也是美丽的叫人望而却步。 她身上仅有二百多两,全花了也不够买的。 方青梅瞧她脸色不佳,劝道“三嫂,咱们再找找,别急。” “这马市我们都转了好几圈了。”古月兰叹气。 这时,二郎惊呼一声,“三婶,这里有一匹受伤的马。” “三婶快来!”大丫跟着喊道。 大朗抿着唇,“它看起来好像要死了。” “不、不会吧?”二郎有点心疼,伸出的手想摸摸它的头又有点不敢。 古月兰和方青梅恰好走过来。 马贩子见了,指着躺在地上的马道“这是一匹战马,因受伤被军营管马的参将卖给我们马行的。” 古月兰一听是战马,眼中露出惊喜。 她认真查看了一下,马儿除了前右腿骨折,还有一些内伤外,再无其他病症。 这马不错! 古月兰有心买下,但不能让马贩子看出来,佯装道“这马伤的不轻,咱们还是去看看别的马吧。” 大朗和大丫比较懂事,听了古月兰的话,虽然舍不得这马,却还是站了起来。 二郎却红了眼睛,“三婶,这马受伤了肯定不值钱,咱们买下它吧,它看起来好可怜,我不想它死。” 马贩子听了二郎的话,立即道“我这马花了二十两银子买进,本以为能治好,可惜县城的兽医都看过了,他们都说没法子,夫人若是要买,便二十两卖给你。” 当初以为能占便宜,没想到这马离开军营后,情况更糟。 若是再卖不出去,就只能亏手里了。 二郎不知道二十两是多少钱,但他听奶奶说过,他们家吃喝一年才花费三五两,二十两好像、好像有点贵。 二郎哭丧着脸,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古月兰,“三婶,要不咱们还是不买了吧。” 古月兰揉揉他的头,“既然二郎喜欢,那咱们就买下吧。” 马贩子听后,笑容可掬的道“这位娘子既然要买,那我再少您三两银子。” “多谢老板了。”古月兰掏出五十银票递给马贩子,“老板,那三两银子就不用少了,能否麻烦你帮忙送货上门?” 受伤的马没有车子拉着,他们可带不回去。 马贩子听后,自然答应,没一会就叫来了一辆平板牛车。 县学内,蔡教谕宣布了一件事,端午那日全县学的人都要跟随县令大人去四宝镇祭天,恭贺四宝码头竣工。 苏熠听后,心情略显飞扬,“那我们岂不是能回家过节?” “跟着县令大人,你觉得我们能随便离开?”方元善适时提醒。 苏熠轻叹一声,“都到家门前了却不能回家过节,这心情实在不美。” 方元善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少说两句,小心又被告状影响他人看书。” 二人是县学甲班的学子,班内的同窗个个勤奋好学,平日里就算是休息,甲班也是最安静的。 因为好些人都在看书、背书,简直不要太卷。 苏熠心虚的朝前头第一排看去,低声道“元善兄,你没来的时候,崔昀一直都是县学的第一名。你一来,他就变成了第二名。听说这些日子一直在努力,打算月底的考试超过你。” 方元善听后,倒是生出了一丝紧迫感,“那你还找我说话,浪费我时间。” 月兰虽然能赚钱,可是他也不能一直吃软饭啊。 县学每月给前三甲的奖励虽然不多,那也是二两银子呀。 换成米面也是够一家人吃一个月了。 苏熠看他一下子就进入看书状态,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受了影响的苏熠,看书也投入起来。 下学后,方元善收拾好东西便和苏熠准备回家。 一直把他们当空气的崔昀忽然拦住二人,“二位,我诚挚邀请你们参加明日酉时三刻万花楼的诗会。” 方元善挑眉,“去花楼参加诗会,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崔昀轻哼一声,“我包下了一座小院,除了弹琴唱曲的姑娘,再无其他。” 方元善看了他一眼,“既然是诗会,干嘛定在花楼内,是不去那种地方你们就写不出诗词,还是借此干点别的?” 崔昀的脸瞬间阴沉沉的,抿唇瞪着方元善。 苏熠笑着打圆场,“那个崔昀,你们诗会要不换个地方举办? “不可能!”崔昀拒绝。 方元善急着回家,直言道“不换地方我们是不会去的。” “对,不换地方我们不去。嘿嘿…”苏熠朝崔昀礼貌一笑,便快速跟上方元善的步伐。 等他们走远后,与崔昀玩的好的白桦说道“县学里竟然有不给你面子的人,真是稀奇啊。” “他那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崔昀道。 “我觉得他就算知道你的身份,多半也不会给你面子。”白桦说完,成功获得了一枚白眼。 崔昀疾步往外走,白桦不解,“你去哪?” “换地方办诗会。” 白桦嘴角微扬,“你竟然会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的做法?崔昀,这不像你。” 崔昀回头瞪他,“你这大嗓门不想要了?” 白桦自觉的闭上嘴巴,笑盈盈的跟在他身后。 方元善回到家中,从三个孩子的嘴里得知古月兰给他买了一匹马,还是一匹受伤的战马。 那一刻,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眼神却炽热的盯着她打转。 “吃饭咯~”古月兰高声喊道,孩子自觉的去洗手。 苏熠蹭了一顿心满意足的晚饭后,就被找来的孙管事带走了。 万海酒楼的后院,方青平看着由内锁上的院门,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自从前两日他靠三嫂教的手艺在掌柜那里得了脸,贾山就处处针对他,就连大厨也看他不顺眼,不是挖苦就是说风凉话。 今晚轮到他收拾后厨,谁知,晚归的他却被锁在了院门外。 方青平拍门喊人“我回来了,请开一下门。三娃……铁柱……贾山!” 可惜,院门内无人应答。 这一夜,方青平只能窝在后厨的灶台边过夜。 好在天气渐渐暖和,夜里没有被子最多难受,却不会冻死。 “哈嚏!”方青平被冷醒了,看了一下天色,该上工了。 恰好贾山几人走进后厨,看到方青平的时候,他故作惊讶。 “青平啊,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太累了,我们回去后就睡下了,可能睡的太沉没听见你的声音。” 方青平冷眼看着贾山几人,没说话,安静地回去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