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她惊艳了世界》 第1858章 元峻悦宁 这未免太猛了! 秦悦宁不敢直视元峻,猛地闭上眼睛。 英气明丽的脸火辣辣的,浓密的黑睫毛扑闪个不停,是紧张的。 能清晰地感觉到元峻的体温在升高。 刚才还劲儿劲儿的她,这会儿忽然有点怂。 脑子想把他这样那样,手却微微颤抖,按在他胸肌上的掌心渐渐出汗。 从前老骂虞城怂,如今被打脸了,没想到打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居然也会有怂的这一天。 元峻感受到了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和掌心的薄汗,忍不住笑。 特喜欢看她嘴上虚张声势,内心却怂怂的样子。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抖什么?” 秦悦宁口是心非道:“我没抖,我是激动的。” 元峻脸上的笑有点坏,“你激动什么?” “我激动……”话说到一半,秦悦宁才意识到自己被他下了套。 元峻垂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你要是想,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 他的唇瓣若有似无地擦着她的耳朵…… 秦悦宁耳翼瞬间血红。 脑子里天人交战,向前进,还是向后退? 向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以,元伯君已经答应他们俩十月一订婚,等她毕业后结婚…… 秦悦宁挺起胸脯,硬声硬气地说:“谁怕谁?等会儿你别哭!” 元峻唇角弧度扬得更厉害,“是你别哭才对。” “我才不会哭!” 元峻俯身,刚要抱起她。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铿锵有力的歌声骤然响起。 秦悦宁冷不丁打了个颤。 暗道,谁这么不开眼? 这个节骨眼给她打电话? 一点眼色也没有! 她腾出手,伸到自己牛仔裤兜里,摸到手机。 扫一眼来电显示,秦悦宁滚烫的心瞬间冻住。 是父亲秦野。 秦悦宁条件反射似的从元峻怀里挣出来,后退十大步,清清嗓子,脸上恢复正经表情,这才敢接通电话,问:“爸,您找我有事吗?” 秦野道:“我心慌。” 秦悦宁不知他什么意思,“心慌去医院查查,看看是不是心脏出什么问题了?” “用不着去医院,你老实点,我心就不慌了。” 秦悦宁耳膜微微发麻。 这个老父亲啊,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每次她和元峻约会,他总要来个电话,要么就是突击上门检查。 防元峻比防贼还紧。 秦悦宁小声咕哝:“爸,我都二十多岁了,和元峻马上就要订婚了,您还担心什么?” “订婚也不行,等结婚后。” 秦悦宁唇角往下压了压,表情有点嫌弃,往前走了几十步,拐进一旁的茶室,关上门,说:“您和我妈没订婚就私奔,跑到鹿城同居了很久,这事我听我爷爷说过。怎么着,只许您放火,不许我点灯?” 秦野声音硬下来,“我是男人,你是小姑娘,不一样。” “我不小了,双十年华,身高将近一米八,是顶天立地的大人!” “小孩子才会说这种话,大人只会说,爸,您放心,我有分寸。” “得嘞!爸,您放心,我有分寸!” 秦野道:“你最好有分寸,否则我给元峻打电话,警告他。” 秦悦宁简直怕了这个老父亲,受不了,真受不了,比爷爷顾傲霆还事儿精。 从前他不这样的,只在这件事上,特别较真。 秦悦宁敷衍地说:“知道了爸,您别给他打了,他自尊心挺强的。您老是警告他,他心里会不舒服。” “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已老实,求放过!” 秦野挂断电话。 秦悦宁握着手机走出去。 元峻已经将衣服穿得板板正正,扬了扬手中的钱包,对她说:“走吧,带你出去吃饭。” 秦悦宁将他从上打量到下,往下咽了咽喉咙。 得,还没稀罕够呢,他就穿好了。 严父误人。 二人出门,来到车前。 秦悦宁说:“你昨晚同敌方激战一夜,肯定累坏了,我来开车吧。” 元峻把车钥匙递给她。 他喜欢这种不娇滴滴,不患得患失,不需要时刻捧在掌心的女孩子,因为平时工作很累,压力巨大,他没法像情小说中的霸总那样,对她无脑宠。 秦悦宁接过车钥匙,拉开车门坐进车里。 二人去常去的餐厅吃了午餐。 从餐厅出来,元峻提议道:“去你奶奶的婚纱馆,取订婚要穿的礼服。” 秦悦宁一怔,“你什么时候订的礼服?我怎么不知道?” “三个月前。” “我本人都没去,你就订好了,不怕礼服不合身?” 元峻扫了她一眼,“设计师是你亲奶奶,你多高多重,三围多少,你奶奶比你还清楚,不会出错。” 说得倒也是。 在婚纱设计行业深耕多年,奶奶的眼就是尺。 二人驱车来到秦姝的婚纱馆。 秦姝已经把秦悦宁的订婚礼服和元峻的西装准备好了。 秦悦宁走进更衣室,换好礼服出来。 极简的款式,珍珠米色,挺括的高档面料上点缀银色的小月牙,礼服设计成前短后长,露出秦悦宁一截笔直的小腿,三分高贵七分飒爽。 秦姝拿起一个首饰盒,取出一对月牙型的钻石耳环和一条设计成月亮的项链给她戴上,说:“婚纱上绣月亮,是阿峻的灵感。他说你名字带个‘悦’字,悦通月,绣月亮有意义。耳环和项链全都设计成月亮的款式,设计图改了好几次,他才满意。” 秦悦宁嗔道:“就他事多,合着您不是他的亲奶奶,他使唤着不心疼呗。” 秦姝笑着拧她的嘴,“小丫头,明明心里开心得不得了,你就嘴硬吧。” 秦悦宁的确很开心。 没想到元峻那种官里官气的男人,居然也可以这么浪漫。 她盯着硕大的穿衣镜,打量自己。 难怪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穿上礼服,戴上首饰的她,居然也像那么回事了。 月牙型的钻石耳环,月亮型的钻石项链,绣月牙儿的礼服,全是独属于元峻的浪漫。 她扭头问元峻:“峻兄,我好看吗?” 自打她从更衣室出来,元峻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 她平时美得英气,穿上礼服的她美得大气明艳。 她眉浓睫毛也浓,气血很足,唇色不染自红,不用化妆已是超美,堪比走秀的世界名模,不,她比名模更生动,更高级,也更健康。 元峻眼里闪烁着惊艳。 他颔首道:“漂亮!” 秦悦宁穿着平底鞋,拎着礼服裙裙摆,走到他面前,伸手帮他整整衣领。 他身上是订婚要穿的蓝色西装。 平时穿的多是沉稳的黑色西装,少见他穿蓝色。 湛蓝色的西装,让他年轻了好几岁,颇有点英气勃发的味道。 秦悦宁抬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捏起他的下巴,痞笑着调戏道:“这位大兄弟,长得真帅!我要订婚,缺个准新郎,你来凑个数可好?” 元峻道:“凑数不行,我只能当男主角。” “准了!”秦悦宁在他额头吧唧亲了一口,“盖章为效!” 秦姝哭笑不得。 这个小孙女,马上要订婚的人了,还这么调皮。 正说着,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众人只当是店里的工作人员,谁都没回头。 忽听那人开口道:“恭喜悦宁,恭喜阿峻!” x 第1859章 任性一回 .元峻和秦悦宁回眸。 见那人是元书湉。 元峻和秦悦宁异口同声地喊道:“姑。” 秦姝迎上去打招呼:“阿湉,你的礼服做好了。本来打算让他们给你送到府上,他们说你要来店里试。” 元书湉笑道:“是,那件礼服不要了,我重新做一件吧。” 余款她在楼下已经付过了,本来打算做好了,等初恋过生日时,穿着给他庆祝生日。 如今发现他一直在骗她,没必要了。 秦姝眼珠微微动了动,开店这么多年,阅人无数,她懂她的心思。 不是礼服不好,是人。 秦姝走到元书湉面前,笑着说:“这衣服啊,就和人一样,不喜欢就扔,新衣服多的是。女人只要有钱有颜,何愁挑不到心仪的衣服?” 句句未说人,却字字都在说人。 秦悦宁听得暗暗咂舌。 奶奶这思想好开放,元书湉有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秦姝握着元书湉的手,问:“这次想做什么款式?” 元书湉道:“都可以,适合我的风格就好。” 秦姝笑,“对,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才不是,咱们女人打扮漂亮了,是为了取悦自己,不是为了取悦那些臭男人。” 元峻,“……” 无辜躺枪。 元书湉扫了眼元峻,见他身上的西装跟他平时穿的西装不太一样。 他平时的西装穿在身上,低调沉稳,官气很重。 可这套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一种风流倜傥又洒脱的气质,显得整个人轻盈了许多。 脑子里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浮出个人影,祁连。 今天一早看到他身上穿的是囚服。 龙虎队的囚服和监狱里的囚服不一样,是棉质的灰衫灰裤。 很普通的灰衫灰裤穿在他身上,仍有斯文的风仪,让人忽略了那是囚服。 元书湉问元峻:“阿峻,你西装穿什么码?” 元峻道:“我188,穿xxl码。” 元书湉明白了,祁连比他矮几厘米,应该穿小一码。 想完又觉得自己无事生非。 祁连跟她非亲非故,他穿什么码,关她什么事? 难道就因为他喊她一声姐,还是因为他要帮她出气? 元书湉收回思绪,对秦姝说:“我喜欢穿舒适的衣服,材质要轻盈松弛,最喜欢紫色,要悦己风格。这边有存我的档案,阿姨,你派人帮我设计三套衣服,设计图出来,到时联系我。” 秦姝道:“好。” “那我先走了。” 秦姝送她。 元书湉转身,忽然又回眸,冲元峻和秦悦宁道:“你们俩一定要幸福。” 元峻微微颔首,心里却不太好受。 姑姑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 当年爷爷元老为了报恩,将她嫁给林乾,硬生生把她和初恋拆开。 婚后没过几年,她发现林乾在外面偷吃。 想离婚,离不掉,为了报复林乾,她和初恋死灰复燃。 一蹉跎就是这么多年。 人人都羡慕她有钱有颜有事业,却不知她并不幸福。 秦姝将元书湉送到大门外的车前。 元书湉同她客气几句,忽然出声问:“阿姨,您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秦姝斟酌了一下道:“为了父母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立意再大一点,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人’字一撇一捺,易写却难做。总归是来到了这个世上,到了这个岁数了,就怎么开心怎么活吧。” 元书湉不开心。 也不知怎么才能让自己开心。 前半生为了还父亲的恩情而活,维持着半死不活的婚姻,每天和丈夫貌合神离,还要配合他秀恩爱。 后半生发现一直说深爱她的初恋,原来一直在欺骗她。 她的人生被一个又一个的谎充斥着。 秦姝拍拍她的肩膀,“有的婚姻是枷锁,如果实在装不下去,就跳出来吧。公司有你的儿子女儿,分割的话,应该不难。你已经这个岁数,即使做出抉择,你的老父亲也能理解。” 元书湉喜欢听她讲话。 很睿智,有种能让人醍醐灌顶的通透感。 她母亲死得早,父亲身在高位,日理万机,无暇顾及她的感受,只会规划她的人生,指挥着让她做什么,需要做什么,从来不问她会不会开心。 元书湉冲她微微躬身,“谢谢阿姨。” 她转身上车。 司机发动车子,问:“夫人,您要去哪里?” 元书湉道:“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喊我夫人,喊我元副董,算了,喊我阿湉吧。” 她不想做林乾的夫人,也不想做元副董,只想做她自己。 司机却不敢喊。 他小心翼翼地问:“您要去哪?” 元书湉不知自己想去哪里。 她不想去公司,那里更像牢笼。 也不想回家,那里到处都是林乾的气息。 去郊外别墅吧,一个人待着也没意思,除了喝酒就是喝酒,再喝该得酒精肝了。 元书湉后背靠到汽车椅背上,手肘搭在车窗上,随意的口吻说:“随便开吧。” “好的。” 司机在马路上随便开着。 元书湉关了手机,心情不好,不想被公事烦扰。 她目光随意朝车窗外看去,马路上随处可见手拉手的情侣,或者夫妻领着孩子。 他们平凡却幸福。 触手可及的幸福,却是她一辈子都渴望不可及的。 途经商场,元书湉吩咐司机:“停车。” “好的,夫……”意识到不对,司机急忙改口:“阿,阿……三小姐。” 元书湉心里有种钝感的麻木。 她已经很多年没听人喊她三小姐了。 弹指一挥间,她人生已经过半。 司机停好车,拉开车门。 元书湉走下车,司机帮她拎着包。 外人看她,仍是风姿绰约的女人,华贵,雍容,只有她自己清楚,保养得再好,不过是空壳一具。 逛了一楼,又去逛二楼。 很多店她都是vic,柜姐们对她态度十分恭敬。 逛了大半天,元书湉却什么都没买。 别人梦寐以求的高奢包名牌衣鞋,于她来说,唾手可得,早已索然无味。 在二楼女装转了一圈,她和司机走向专用vip电梯。 司机按了一楼。 鬼使神差,元书湉却伸手按了四楼。 这家商场四楼是男装部。 司机有些奇怪,她平时极少逛男装部。 因为和林乾感情不好,不会给他买衣服。 她的儿子林拓穿衣服极挑剔,要么定制,要么他自己买。 至于她那位初恋,为了避嫌,她都是直接给卡,让他自己去买。 来到四楼。 元书湉走到一家男装品牌前,随手指了几套衣服,对柜姐说:“这几套包起来,要xl码。” 柜姐们连忙照做。 刷卡付了钱,司机拎着衣服。 经过男鞋,元书湉犹豫了一下,但是没注意到祁连穿什么鞋,更不知什么码。 她又想,这是在干什么? 又是买衣服,又是买鞋的。 算了,当可怜他吧。 毕竟是救了林夕的命,又把她养大的恩人。 林夕算是她的外甥女,就当替林夕关照他吧。 这样一想,元书湉理直气壮了许多。 出了商场,坐进车里。 元书湉吩咐司机:“回海边那套别墅。” 司机愣了一下,那套别墅太偏僻,她一年去不了一次。 今天却连去两次。 司机很快说:“好的,好的,三小姐。” 开了一两个小时,终于回到那套别墅。 元书湉下车,没让司机拎,她自己拎着几个包装袋,走进楼房。 祁连没在。 元书湉换好鞋,喊道:“祁先生,祁先生,你在吗?” 没人回应。 元书湉放下包装袋,掏出手机,开机,拨通元峻的手机号,问:“阿俊,祁先生走了?” 元峻安静半秒,回:“应该在地下室的防空洞里,你找他做什么?” “逛街时,看着衣服好看,随便买了几套,你们肯定不穿,送给他穿吧,扔了可惜。” 元峻神色微顿,“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 元峻声音沉下来,“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他救了小夕,养大他,我给他买几件衣服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但是不应该由你去买。你可以送他钱,给他提供住处,提供食物,但是不能送他衣服。” 本来元书湉觉得自己此举十分荒唐,可是被元峻这么一说,她隐忍多年的叛逆因子突然浮上心头。 她自嘲地笑了笑,“姑姑半辈子都在按照你爷爷的规划而活,如果现在忽然想任性一回,你会不会很吃惊?” “姑姑您……” 元书湉沉默了会儿,下决心似的说:“我要离婚,和林乾离婚,不想装了,够了。” x 第1860章 中年叛逆 这在元峻的意料之外,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桩千疮百孔的婚姻,夫妻俩貌合神离多年,如果没有利益捆绑,恐怕一刻也维持不下去。 元峻沉默半秒说:“姑,我支持您离婚,爷爷那边,我去做思想工作。” 元书湉道:“谢谢你,阿峻。” “离婚后,您可以重新追求幸福,也可以再婚,但是,祁连不行。” 元书湉兀自轻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僵,又有点自暴自弃。 她自嘲地说:“阿峻啊,姑姑一直逆来顺受,压抑了半辈子,现在叛逆得可怕。你不提醒,我只是给他送几件衣服,或许是可怜他,或许是对他有一点点好感。可是你再三说他不行,会让人产生想试一试的冲动。” 元峻被她折服。 中年人叛逆起来,比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还可怕。 元峻退了一步,“您下去给他送衣服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元书湉拎着几个硕大的购物袋,来到地下室。 输了指纹,走进防空洞。 门一推开,却看到祁连正坐在床前。 被子是摊开的,他头发有些乱,眼神带着几丝惺忪,垂在身侧的手却呈警惕的状态,指间仿佛捏着暗器。 刚才他应该在睡觉,听到动静坐起来了。 看到来人是元书湉,祁连收起暗器,颇有些意外,问:“姐,你找我有事?” 元书湉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到墙边的柜子上,说:“逛商场时想到祁先生行程匆忙,没带换洗衣服,随手买了几件,你不要嫌弃。” 祁连抬眸扫了眼那购物袋。 上面有很大的logo,是洋文。 他平素不穿进口品牌衣服,不清楚牌子,但是元书湉这种身份的人,自然不会买太便宜的东西。 祁连说:“住在这里,已经多有打扰,衣服就不收了,谢谢姐的好意。” “不想收就等我走了,拿出去扔掉,但不要当面拒绝我,我不喜欢被人拒绝。”元书湉身体靠到柜子上,右手虚虚搭在左手臂上,冲他微笑着说。 很平常的环胸动作,可是她做出来,却风情万种。 祁连没见过如此有女人味的女人。 他不明白,这么美丽这么有风韵的女人,居然有男人伤害她。 怎么忍心? 祁连收回目光,低声说:“我收,谢谢姐。” 元书湉扫一眼他的脚,“来得匆忙,也没带可以换的鞋吧?” “没有。” “你穿多大码的鞋?” 祁连如实回:“43,我回头让人去买,不用麻烦姐。” 元书湉淡淡一笑。 真不想让她买,就不会报码数。 她轻声说:“从你踏入这个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麻烦我了。日后若上法庭,我恐怕要被判个包庇罪呢。” 祁连黑睫微垂,沉默不语。 他想说,我走。 可是龙虎队是元老的地盘,都不安全了,他还能去哪里? 眼下和元峻已是同舟共济的关系,听他的安排最为妥当。 祁连开口:“给你添麻烦了,日后我会好好报答姐。” 元书湉噢了一声,脸微微一侧,望着他,“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祁连抬眸看她一眼,很快又垂眸。 原以为元老的女儿,应该是铁骨铮铮的女汉子,行举止,铿锵有力。 谁曾想她如此风情,柔情似水,脸微侧的样子,成熟中带着点儿俏皮。 祁连这辈子没怕过几个人。 那些巨贪的官宦,他入他们家门,如入无人之境,想进去窃取什么就窃取什么,视他们为死物。 今日却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看得不敢抬眼。 他低着头盯着地面说:“你想让我怎么报答,我就怎么报答,一切都听姐的。” 这个回答就很有意思了。 元书湉觉得祁连并不是打了几十年光棍的青柿子。 他是懂女人的。 每句话都留有推拉的余地。 元书湉道:“那就先记账,等我想起来,再来找你,不许食啊。” “不会。” “你休息吧。” 她转身朝外走。 忽然想起什么,她拉开包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个手机。 手机是新买的,六位数的售价。 本来打算送给那位初恋男友做生日礼物,如今送不出去了。 心太乱,她忘了扔掉。 她拿着手机,走到床边,放到床头柜上说:“你先将就着用几天,我回头派人买部新的,让人捎过来。” 祁连保持原先坐姿,一动不动,屏住心跳。 她身上的香气太好闻,不是冲鼻子的名牌香水味,应该是某种护肤品或者沐浴露、洗发水的香气。 这种智能手机,他是不用的,容易被定位,或者泄露信息,不安全。 但是祁连收了下来,说:“谢谢姐。” “我有名字,你应该知道。” 祁连自然知道,她全名叫元书湉,元老元宗勋唯一的女儿。 “叫我书湉吧。” “好。” “走了。” “好。” 元书湉转身朝门口走去,带起一阵香风。 祁连鼻子不着痕迹地轻轻吸一下,想留住那香气。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想留的到底是香气,还是人? 门打开,元书湉走出去。 门口那块光影放大,又缩小,最后消失,祁连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空。 祁梦离开他后,他心里空了一阵子,后来慢慢适应了。 今天居然又有这种感觉。 可他跟她今天早上才相见。 防空洞厚重的门隔间效果很好。 门关上,连她的脚步声都听不清了。 祁连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元书湉挎着包上了楼。 却没离开。 她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拿起昨晚喝剩的红酒,倒进酒杯里。 红酒其实是苦的,再昂贵的酒,细品也会有一丝苦涩。 她将酒递到唇边,轻抿一口。 脑子里又浮现出祁连安静坐在床边,睫毛低垂的样子。 他眼尾睫毛长而直,直直地垂下来,显得眼尾很长很长,配上他斯文白净的脸,和他江洋大盗的身份,极具反差。 他垂着眸不是害羞,也不是青涩,而是深沉。 元书湉轻晃手中高脚杯。 宝石红色的酒,在水晶高脚杯里荡漾着瑰丽的光泽。 看吧,中年人的悲伤去得如此之快。 昨晚她还痛得死去活来,今天就已经开始学会放下过去。 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态度。 不被过去羁绊,往前看,大步往前走,管他是风还是雨。 将杯中酒一口喝光。 元书湉从包中摸出手机,拨通林乾的电话,语气斩钉截铁地说:“明天一早碰个面,我们把婚离了。” 第1861章 一文一武 元书湉是通知的口吻,不是商量,也不是赌气。 林乾神色微顿。 离婚这种事,年轻的时候,她就提过,这么多年一直没断过。 林乾的对策就是哄和拖。 反正只要他不同意,这婚离不成。 他们元家顶要面子,离婚不是光彩的事,会影响元老的名声,也会影响她大哥一家的仕途。 林乾提高嗓门说:“这把岁数了,女儿都结婚了,还离什么婚?再过几年大家都玩不动了,收心回家,一起共度余生。” 元书湉用力攥住手机,“不好意思,你让我恶心,余生不想继续再被恶心。” 林乾讥讽一笑,“怎么?余生不想跟我共度,难道跟那个废人共度?他都快死了,怎么陪你共度余生?” 元书湉抿紧唇不语。 初恋前男友呈现给她的状态,也是不能人道的废人,病病殃殃,要死不活。 可就是那么个废人,居然瞒着她偷偷娶妻,生了好几个孩子。 她不是不让他娶妻生子。 但是不要骗她。 她可以给他钱,但是不要打着感情的幌子,来骗她的钱。 他玷污了她的感情。 元书湉道:“不是因为他,我和他已经彻底决裂,你以后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 林乾声音透着揶揄,“不是他,难道你有新欢了?” 元书湉讨厌他的轻佻,“暂时没有。” “你可以有,可以玩,但是不要离婚,岳父也不希望你离婚。” “阿拓和小柠已经长大,看在他们的份上,我爸也不会不管你,没必要一直抱着我的腿,这婚非离不可。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法庭上见吧。” 林乾有些意外。 元家最注重名节。 闹到法庭上,会闹得人尽皆知。 他没想到元书湉这次要来真的。 林乾敷衍地说:“先这样,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给你答复。” “明天一早去我办公室碰面,离婚协议书,我会提前准备好。” “明天再说吧,我要看我的行程安排。” “林乾,你没得选择。” 林乾觉得元书湉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她语气没这么硬,决心也没这么强,以前的她为了元家的面子,事事隐忍。 忍了二十几年,突然不忍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她那个要死不活的初恋,没这么大的能量。 林乾挂断电话,马上拨通林柠的手机,问:“小柠,你妈最近遇到谁了?突然性情大变。” 林柠正在病房探望林夕,接到电话,走出来,说:“不知道,我最近两天没见我妈。还是上周开股东大会时,遇到她,她一切正常。” “你妈要跟我离婚。” “离婚好啊,早该离了。你这个糟老头子,别拖着我妈了,快放开她吧。” 林乾被气笑了,“真离了,小心你妈给你找个小后爸,比你年纪还小。” “无所谓,反正你找的那些女朋友,个个都比我年纪小,早就习惯了。男人能找,女人为什么不能找?我妈有钱有颜,也不是太老,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我都支持!” 林乾觉得这个女儿白生了。 除了戳他心窝子,就是戳他心窝子。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小棉袄,怎么自家的女儿却是小刺猬? 他又打电话给林拓。 林拓也是一问三不知。 林乾扔了手机坐到沙发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 这个婚不能离,离婚要切割一半财产,分给元书湉。 如果她再婚,这一半财产的一半,又将属于她的再婚丈夫。 他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凭什么便宜一个外人? 她那个要死不活的初恋前男友,平时要点钱就要点钱吧,那几千万于他的财富来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他抓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吩咐道:“暗中跟着夫人,查清她最近都去见了什么人?及时向我汇报。” 对方应:“好的,林董。” 同一时间。 元书湉在客厅喝完半瓶红酒。 她打电话叫来管家,吩咐道:“这套别墅所有人的薪水全部上涨百分之五十,让他们闭紧嘴,不要告诉任何人,别墅来过什么人。” 管家笑着说:“别墅来过谁?我没看到,只看到峻少来找夫人您,说了几句话,吃了一顿饭就走了。” 元书湉手指轻敲沙发扶手,“很好,即使林乾派人来打探,也不要泄露。” “您放心,夫人,这套别墅里的佣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特别严。” “好,你出去吧。” 管家出去安排。 元书湉抓起包,走出去。 来到车前,司机拉开车门。 元书湉坐进去,对司机说:“问一下小柠,小夕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好的,三小姐。” 司机打电话问清楚后,朝医院开去。 半路上,元书湉去路边门店买了几样补品。 来到医院病房。 元书湉放下手中补品。 林玥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喊道:“嫂子!我回来了!” 元书湉拍拍她的后背,“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不走了,房子买好了,等燕归求完婚后,我们就领证。” 元书湉这才注意到,房间里有个男人正端着一盆水,从卫生间走出来。 上次见他,他还是二十出头,一身棱角的年轻男子。 一晃眼,他已成成熟男人,身上凝聚着一股沉稳内敛的气息。 燕归学林玥的口吻也喊了一声:“嫂子。” 元书湉答应着。 燕归端着盆拿着毛巾,走到病床前坐下,打湿毛巾,给林夕擦脸擦手,擦脖子。 元书湉笑笑地望着他们父女。 兜兜转转,所有人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只有她还在牢笼般的婚姻里束缚着,出不来,忍不下去,憋出一身隐疾。 林玥对林夕说:“小夕,这是舅妈,快喊舅妈。” 林夕冲她喊道:“舅妈好。” 乖得像个宝宝。 元书湉笑着应了一声,从包中掏出个一沓新钱放到床头柜上,路上特意取的。 林夕推辞:“舅妈,我不要。” 元书湉道:“你都喊我舅妈了,给见面礼是应该的,别拂舅妈的面子。” 林夕说:“谢谢舅妈。” 元书湉觉得她虽然外表清清冷冷,看起来不好惹,但是很乖。 看样子,祁连把她养得很好。 一个大男人毛手毛脚,把个小姑娘抚养成人,肯定很辛苦。 她俩孩子,雇了奶妈和一群保姆、佣人、司机,十几个人,才把他们养大。 正想着,靳睿捧着一束漂亮的百合花走进来。 喊了她一声舅妈,接着将花放到床头柜上,插好。 他抚身摸摸林夕的脸,目光温柔,问:“今天头有没有好点?” 林夕仰起小脸,眼泛星光,乖乖地说:“好多了,伤口也不疼了。花很漂亮,我很喜欢。” 元书湉定定地望着他们,心里好生羡慕。 这才是爱情的模样。 是她一辈子都渴望而不可及的爱情。 她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爱情,可是得到的却是一桩泥淖般的婚姻,和一段充满欺骗的廉价感情。 一晃眼,半辈子过去了。 人生被蹉跎过半。 正暗自感叹着,门被推开。 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元书湉回眸。 一道娇俏的身影冲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 是林柠。 林柠声音脆甜地喊:“妈!” 元书湉爱怜地抚摸她的后背。 林柠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妈,你要跟我爸离婚,就离吧,我举一百只手支持你!如果我爸还敢耍赖皮,我就让阿陆揍他,揍得他下不了床,看他还敢拖着不离!” 元书湉笑了,“不嫌妈妈给你丢人?” 林柠想说,你们貌合神离,各玩各的,更丢人。 嘴上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离婚丢人?只有我外公那老古董思想,才会觉得离婚丢人。您要帮他报恩也报了,苦了半辈子,还不能为自己活一回?” 元书湉喉咙发涩,“好,我约了你爸明天一早去公司谈离婚。” “ok。” 林柠松开她,从兜中掏出手机拨给秦陆,“阿陆,明天一早去我们公司。我妈要跟我爸离婚,我爸肯定会像以前耍赖皮,你尽管上拳头,揍死他活该!” 手机里传来秦陆强硬的声音,“好,我带上我爷爷。我动武,他动文。他那张嘴,死人都能被他说活。” 林柠握起右拳冲元书湉举了举,“妈妈,加油!” 元书湉笑笑地望着她,眼泛泪花。 她感情遇人不淑,可是上天却给了她一个好女儿和好女婿。 第1862章 血液沸腾 林柠伸手帮元书湉揩去眼泪。 小时候母亲疏忽她,她对母亲是有怨的。 可如今她幸福了,人也成熟了,已经能体谅母亲的不容易。 她和哥哥是这桩不幸婚姻的牺牲品,母亲更是,她是最大的牺牲品。 林柠心疼地抱抱元书湉,扭头对林玥说:“小姑,你也同意我妈和我爸离婚对吧?” 林玥不想同意,林乾毕竟是她的亲哥。 可是亲哥有多渣,她也是知情的。 林玥点点头,“我同意。” 林柠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爷爷那边,就交给你了,小姑!” 林玥应着:“好。” 林柠拿起手机拨给元峻,“哥,我妈要跟我爸离婚,外公和大舅那边就交给你了!” 元峻并不意外,应道:“放心。” 林柠随即又拨通林拓的号码,命令的口吻说:“哥,妈妈这次铁了心要和爸爸离婚,你站在妈妈这边,不许给我拖后腿!” 林拓安静几秒,才回:“离吧。我和你羽翼已丰,他们俩离婚,对你我已经构不成威胁。” 林柠乐了,“哥,你今天怎么这么乖?” “就这么一个妈,顺着她吧。咱俩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不用再牺牲她,委曲求全了。” 林柠啧了一声,“你能说出这种话,让我十分意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得,别笑话我了。” “你以后也收收心,找个好女人娶了,别再到处拈花惹草了。” “哪有那么多好女人,挂了。” 元书湉望着娇俏干练的女儿。 不知不觉,她成长了很多。 思路越来越缜密,执行力也越来越强。 短短时间,就将她离婚路上所有的障碍,全都安排了最妥当的解决方案,逐一进行攻破。 元书湉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这个小女儿庇护。 当初怀她,是被林乾强迫怀上的,她小时候长得又太像林乾,导致她很难对她真正喜欢得起来。 元书湉伸手将林柠抱在怀里,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在她小时候,她没有好好地爱她。 林柠道:“都过去了。” 过一会儿,她又说:“其实,我比妈妈想象的更爱妈妈。每个孩子,都是从出生起,就开始爱妈妈,无条件地爱,全心全意地爱。孩子可能只是妈妈生活的一小部分,妈妈却是孩子的全部。小时候特别希望妈妈能多陪陪我,抱抱我,亲亲我,可是妈妈很少回家,陪我最多的只有梅妈。” 元书湉愧疚得胸口闷痛。 她那时候太年轻,公司、婚姻、感情,三座大山把她折磨得焦头烂额。 她不会做妈妈,也不想做林乾孩子的妈妈。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林柠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释怀似的笑着摸摸她的脸,“这些话一直想对你说,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心里舒服了许多。等婚离了,你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找一个真正对你好,你也真正喜欢的人,别再委曲求全了,我和我哥已经长大了。” 元书湉泪流满面地点点头。 林玥本来还想劝和。 眼下见母女俩这般,她将话咽了下去。 倘若她当年为了联姻嫁给厉爵,那么元书湉的半生,将是她的真实写照。 可是她没嫁,过得也不比元书湉好。 人啊,好像怎么都过不好这一生。 靳睿递给元书湉几张纸巾,“阿姨,给。” 元书湉听出了他称呼的差别,刚才还喊她舅妈,这会儿改口喊阿姨了。 他是很聪明,情商也很高的男子,很细心。 她道了声谢,接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又重新打量了一遍靳睿。 高挑的个子,五官有点儿混血,生得白净斯文,清贵的气质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教养良好的世家公子。 林夕能找到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她师父祁连应该放心了。 林柠对元书湉说:“妈,您回去做准备工作吧。我下午没事,在这儿多陪陪我小表妹,小丫头比我还可怜。” “好。” 离开医院。 元书湉坐车来到林氏集团。 此时已近黄昏,这个时间,林乾要么去应酬了,要么陪比他女儿还小的情人去了。 元书湉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起草离婚协议书。 打了几行字打不下去了,觉得不够严谨。 她拨通相熟的律师电话,咨询离婚协议的事。 对方却说:“夫人,不是我不帮您,林董早就交待过,任何人都不许接您的离婚案子。我家中有老有小,请夫人别为难我。” 元书湉挂断电话,又接连拨通了三个熟悉的律师。 每个人都是相同的说辞。 元书湉被气到无语。 这个林乾背靠元家,得以将公司扩大规模,如今却反过来一手遮天。 她刚要给元峻打电话,手机再次响起。 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元书湉按了接通。 手机里传来靳睿的声音,“阿姨,离婚协议我帮您起草好了,已经发到您的邮箱。您过目一下,有不妥当地给我打电话。” 元书湉颇为意外。 跟他并不熟悉,一面之交,他居然出手相助。 靳睿察觉她的心思道:“是林柠的意思。她猜到,您会需要,将你们公司的情况告诉我了,我正好修过法律。虽然国外的婚姻法和国内的有部分不太一样,但是大同小异。” “好,我看看,谢谢你。” “一家人,应该的。” 元书湉打开邮箱,收了离婚协议。 复制到电脑里,结合自身情况开始修改。 她一直都有离婚的念头,但是离婚协议却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写。 从前为了家族,为了父亲和哥哥们的仕途,她选择隐忍,一忍再忍,今天突然忍不下去了。 是谁给她的勇气? 初恋的欺骗有很大的关系,秦姝的话也有点拨作用,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祁连的出现,也有一定的作用。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头发微乱,坐在床上的模样。 他斯斯文文地坐着,睡眼惺忪,身上却凝聚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他微微垂着头,眼神却灼热。 她靠近他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呼吸都屏住了。 他是个神秘又危险的人,却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 这样的他,让她情不自禁血液沸腾,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候。 第1863章 太大胆了 等元书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唇角是往上扬的。 一时又觉得羞耻。 儿女都那么大了,她居然还像豆蔻少女一样渴望爱情。 可是她也才四十九岁,人生刚过半,如果活一百年,后面她还有五十一年的余生。 那么漫长的余生,找个喜欢的人陪伴,不过分吧,哪怕只是一阵子。 将离婚协议书敲好,打印出来,一式三份,装进抽屉里。 元书湉开始处理公事。 忙完,出来夜色已黑。 坐在车上,她吩咐司机:“去商场。” “好的,三小姐。” 元书湉喜欢这个称呼。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岁。 那时的她年轻漂亮,鲜活,没被婚姻所累。 来到商场,元书湉没逛任何楼层,直接乘电梯去了男鞋部,只要43码的鞋。 休闲鞋、运动鞋、皮鞋、布鞋、拖鞋,各买了好几双。 司机拎着数个购物袋,只觉得头皮发麻。 印象里的夫人,从来没这么放肆过。 上了车,元书湉道:“去滨海别墅。” 司机嘴上恭敬地应着,却一个头两个大。 往常她见她那位初恋前男友,一个月见个一两回,有事时才见,最近几年见的次数更少了。 可是见海边别墅那个男人,却一天要见三次。 那别墅位置太偏僻,从城中心驶过去,要开一两个小时。 司机觉得今天一直都在路上往返。 漫长的行程后,车子抵达别墅。 元书湉吩咐司机:“你把鞋送进去吧。” 司机应着,刚要推开车门下车。 元书湉想到祁连可能在防空洞里,要输密码。 她改口:“算了,我去送吧。” 司机说:“鞋子很沉,我帮您拎进去。” “行。” 元书湉打开包,从里面取出镜子和口红,对着镜子补了补妆。 眼角已经悄然爬上细细的纹,一头黑发远不如年轻时浓密,白天细看会夹杂几丝白发。 她有些灰心,把镜子扔进包里,问司机:“我是不是老了?” 司机忙说:“您保养得好,看外表像三十岁左右。如果您不说,没人会知道您的真实年龄。” 元书湉虚浮地笑笑。 如果三十岁的时候,能离掉婚就好了。 可是那时候父亲威严尚在,大哥二哥正往上爬,压根不容许她离婚。 她从包中掏出定制香水,往脖颈和手腕间擦了擦。 淡而清雅的植物香,让她心情稍微好了点。 司机将鞋拎到楼房,元书湉让他把鞋放下,去车里等着。 她输入指纹,打开门锁。 拎着鞋走进去,刚要朝电梯厅方向走去。 一扭头,却瞧见落地窗前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负手而立。 身上的衣服正是她上午在商场买的。 上衣是素白色亚麻材质,卡其色同面料长裤。 这种材质的衣服很挑人,软软皱皱的,没有型,但凡气质差点,就会穿出邋里邋遢的感觉。 可是穿在祁连身上却十分好看,松弛闲适,清爽,有一种闲鹤野云的感觉。 很难想象,他是一个江洋大盗。 元书湉喊道:“是祁先生吗?” 祁连回眸,冲她很淡地笑了笑,“是我。” 那淡定自如的模样,仿佛一早猜到她会来。 所以他站在窗前等她。 这种默契是她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买了几双鞋。”元书湉将手中拎着的十余个购物袋放到地上。 装在鞋盒里的男鞋很沉,购物袋的拎绳将她的手勒出数道浅浅的红印,有点疼,有点痒。 祁连这次没说谢,也没喊姐,只是抬脚朝她走过来。 走到面前,他俯身,拉起元书湉的手,握在掌心,手指轻抚那红印。 元书湉怔住,眼睛乌黑微转,盯着他的脸。 她一动不能动。 他太大胆了! 好一会儿,元书湉才回过神来,说:“知道你在做什么?” 祁连唇角微动,表情仍淡定自若,“知道。” “我还没离婚。” 祁连垂眸望着她的眼睛,“只要你想离,我帮你。” “你自己的自由都决定不了,怎么帮我?” 祁连握住她的手,“小夕是我一手教出来的。” 外之意,他没她想象的那么弱。 他比林夕更厉害。 元书湉耳朵嗡鸣,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仿佛要融化。 她克制着过快的心跳说:“我不年轻了。” “我也不年轻了。” “你看着像三十岁,而我已经四十九岁了。” 祁连道:“我四十多,和你差不了几岁,年龄不是问题。” “我结过婚,有两个孩子。” “我没结过婚,但是有个十几岁的徒弟,亦是养女。” 元书湉深呼吸一口气,仰起头,盯着他。 她觉得自己的牙齿微微发颤。 不知什么原因。 她打小出身显赫,无论出席再大的场合,都不会怯场,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唇齿发颤。 她费力地蠕动着嘴唇说:“等你以后安全了,离开这里,去外面可以找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什么对我这种半老徐娘感兴趣?” 祁连垂首,脸似有若无地擦着她的脸,将嘴挪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顺从自己的心。” 元书湉被他碰过的地方,已经麻了。 酥了。 她也是这种状态。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已经不年轻了,在公司是强势干练的元副董,在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本该成熟的年龄,却做出了如此离谱又荒唐的事。 可是她想为自己活一回,想顺从自己的心。 她用虚空的声音说:“我明天一早和他谈离婚。” “我去帮你。” “你的行踪需要保密,不能自由出入。” 祁连立直身姿,极轻一笑,“小夕的易容术是我教的。” “你想易容成谁?” “元峻,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身形和我差不多的男人。” 元书湉还是担心,“万一暴露行踪,你会很危险,你考虑清楚。” 祁连忽然俯身,手臂伸到她腰后,单手将她抱起来,接着朝楼梯走去。 元书湉身体瞬间腾空,神色慌张地问:“你要做什么?” 祁连不答。 他单手抱着她,顺着楼梯栏杆往上滑。 还没等元书湉反应过来,他已经抱着她从楼梯栏杆滑上了二楼。 速度快到不过眨眼之间。 元书湉哪经过这阵仗? 心脏扑簌扑簌跳得飞快,脸已经吓得泛白。 祁连松开她,将她放到地上,道:“你爸的龙虎队关不住我,我一直没跑,是因为小夕。” 他盯着她泛白的脸,语气沉硬,“我在这里不跑,是因为你。” 习惯了初恋前男友的懦弱,突然冒出来个如此强硬又大胆的男人。 元书湉一时有些不适应。 意外又欣喜。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吧? 他是大盗,他来这里是躲难的,他寄人篱下,可是他有担当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他磊落利索,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不遮掩,不虚伪,喜欢她就帮她摆平一切。 第1864章 遇到爱情 第143章方红 “不方便!” 娄春光很是果断的拒绝了任远志,不是他不想告诉任远志,而是他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只知道对方是一个大人物,让市委书记都谈之色变。 任远志眉头皱了起来,他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啊! 可看娄春光并不想是说假话啊! 想着,任远志开口道:“娄书记,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大人物为什么要为我作保?难道他就不怕被牵连?又或者看错人了吗?” “不会的,据说这位大人物对你很了解,绝对不相信你是那种收受贿赂的人!” “此外,他对黑龙潭发生的事情也是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为你作保......” 嗯? 听到这里,任远志心中更加疑惑。 若说对方清楚黑龙潭发生的一切,那应该是在黑龙潭现场才对。 可当日在现场,除了村民和张大全等人,剩下的便是药老和叶雪凝以及徐得金等人。 但这些人之中,任远志真看不出来谁像大人物。 难道是药老? 任远志灵机一动,随即便甩了甩头,药老虽说参加过大战,是个英雄人物,可对方能让市委书记谈之色变,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远志,别多想了。” “体制内就好比爬山一样,爬一段山看一段不同风景,现在你猜不透对方,说明你站的太低。” “所以你要不断的向上,才有可能揭开对方的身份!” 另一边看着任远志沉默了下来,娄春光走上了前,拍了拍任远志的肩膀。 “好!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我这就回去了。” 闻,任远志应了一声便准备离去,既然对方不想露面,就说明不想透露身份,如此他也没必要揣摩对方身份,只需要记住对方的恩情便好。 娄春光闻,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车,亲自将你送回去,你小子受了几天委屈,可不能抱怨,回去之后还要打起精神好好工作......” “娄书记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任远志便在娄春光和冷雨轩的相送下,离开了纪检委。 说实话,这一次纪检委之行,可给任远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在纪检委内,他没受什么委屈,但未免的世界实在太黑暗了,只不过是一周的时间,就闹出了这么多事,当真是人心险恶! 看来日后要更加小心才行! ...... 夜,森蚺酒吧。 昏暗的环境中,响起激情的音乐和阵阵嘈杂的声音。 二楼靠近围栏的卡台,一道窈窕的身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烈酒,酒醉着眼神中充满着怨恨与愤怒,盯着下方疯狂舞动的人群。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月涵。 今天在分局收到那条陌生人电话和照片的时候,萧月涵就已经控制不住心中怒火。 可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她就算知道那时王政在家中鬼混,也没有带着武昌去抓奸,只是让对方明日排查一下家中的摄像头。 而萧月涵自己,本来想联系任远志,一方面想寻求任远志安慰,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任远志继续报复王政。 可后来萧月涵才想起来,任远志已经被纪委带走,所以憋闷之下,只能一人前来酒吧买醉。 只是以萧月涵这种长相,再加上独自一人买醉,定然会引来很多人的目光,其中不乏一些别有心机之人。 而在这些人之中,一道身影偷偷拿着照相机,在暗中不断偷拍着什么。 哒哒哒...... 随着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一名波浪金发,穿着旗袍带着披肩的美艳女子,叼着烟坐在了萧月涵的身边。 而在她坐下之后,周围暗处却骚动了起来。 完了,完了! 红玫瑰红姐看上了这小妞,我们是没戏了! 几乎所有对萧月涵抱有觊觎之心的人,心中都悲呼了起来。 面前的红玫瑰,在开发区乃至全县都是排得上号的人物,说是黑白通吃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无论是黑道上的人,还是白道上的人,都会给她一些面子,她也是那些不起眼的小混混,不敢招惹的存在! 另一边,对于周围人的唏嘘,红姐并不理会,她直接坐了下来。 犹豫了良久,才缓缓的开口道:“你是管委会书记萧月涵?” 啊? 从红姐坐在身旁,萧月涵就打量着对方,却没想到对方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心中还有些惊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自己喝这么多?” “你们管委会不是官宣了禁酒令吗?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萧月涵的反应,红姐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于是连忙开口说道。 “这......” “你是?” 萧月涵脑中一片空白,犹豫太过憋闷的原因,她根本没想过禁酒令的事情,只是一心的想要发泄。 现在突然提及禁酒令,萧月涵心里也是重重的一拍。 真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抓到,那对于她来说可是不小的麻烦。 最为重要的是,之前由于喝酒的事情,已经被娄春光严重警告了,真若是再犯,娄春光都不会放过她! 心中虽说忐忑,但萧月涵还是保持着一定的镇定,毕竟眼前的女子十分陌生,应该与对方没有什么仇怨,因此对方也未必会害自己。 “哦,忘记介绍了,我是情缘咖啡厅的老板方红。” “在这里其他人都叫我红玫瑰,又或者是红姐!” 看着萧月涵疑惑的目光,红姐连忙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继续道:“我在管委会官网上见过你的照片,另外与管委会的任远志有过一面之缘。” 听到这里,萧月涵心中悄然松了口气,既然对方与任远志认识,那么应该不会对她不利。 想着,萧月涵连忙伸出了素手,与对方握了握。 “你这是怎么了?在这种地方自己喝这么多酒,可是非常危险的?” “有什么苦楚,不如跟姐姐说说,看看姐姐能不能帮上你忙?” “不是跟你吹,姐姐还是有一定能力的,只要不是特别特别男办的事情,姐姐都能解决。” 另一边,看着方红真挚的目光,萧月涵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道:“红姐,我们不过是初次见面,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办法,对方之前提及的禁酒令,萧月涵也不得不小心,万一中了计,那她可就被动了。 “我自然是看在任远志的面子上,才会帮你的。” 方红瞥了一眼萧月涵,淡淡的说道。 她虽然不是体制中的人,但却对管委会有一定了解,也知道萧月涵和王宏伟之间的对立关系。 而她之所以愿意出手,是因为任远志帮了她的姐妹李秋燕。 是任远志和武昌查清了,赵辽的真正死因,逼得某些人不得不将韩邦除掉。 这份恩情,方红始终记在心里。 听说了前因后果,萧月涵这才放松了下来,不过还是那句话,家丑不可外扬,王政的事情,除了任远志之外,她不会与任何人说。 下一刻,萧月涵苦涩的笑了笑,道:“红姐,我就是觉得心中苦闷,想要借酒发泄发泄......” 萧月涵的话还没等说完,一阵铃声便传了过来。 拿起电话一看,萧月涵的脸色骤然就阴沉了下来,上面显示的不是别人,正是管委会的耿泰来。 要知道耿泰来一向战队王宏伟,更是从她到管委会开始,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所以面对耿泰来主动来电,萧月涵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紧接着,萧月涵看向方红,小声的道:“红姐,能否给我找一个安静一点的房间。” 不管怎么说,酒吧中太过吵闹,恐怕对方一听到这边的声音,便会联想到她喝酒,所以还是要小心一点,找个安静的地方通话才行。 x 第1865章 惊到众人 第309章自取其辱 随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莫约四十几许的中年男子,在一群太监的簇拥下,从旁边偏殿走了出来。 此人身着龙袍,眉峰高耸,不怒自威。 嘴唇薄且直,脸庞轮廓鲜明。 尤其是一双狭长的眸子,深沉如静湖,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正是大雍皇朝之主——赢皇,嬴天霸。 也是北荒域为数不多的玄王巅峰境界强者之一! “我等拜见陛下!”看到嬴天霸来了,众人纷纷恭敬抱拳行礼。 对于这群江湖人士来说,他们可不会像那些臣子似的,三跪九叩。 只需依照江湖礼节,向赢皇行礼就行。 “哈哈,诸位无需多礼,都坐吧!”嬴皇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 随即,赢皇就这次龙血池名额争夺战,发表了一番激情澎湃的演讲,希望大家努力夺魁,为大雍皇朝争光之类的。 谈话结束,赢皇举起酒杯,和大家共饮了一杯酒后,便在太监们的簇拥下,迅速离去。 这就是帝王的逼格! 虽然出场时间不长,但却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强烈的心灵震撼。 特别是其身上散发的玄王巅峰境界气息,更是令得各大势力之主暗暗心惊胆战。 这,才是赢皇举办夜宴的主要目的。 他要亲自现身告诉大家,如今朕已经成功晋级玄王巅峰境界,你们都给我悠着点! 以后千万不要想着反叛,也不要与那些反贼同流合污! 否则,朕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赢皇虽然离开,但夜宴还在继续! 各大势力之人难得聚在一起,立刻开始大朵快颐,推杯换盏起来。 对于这等热闹的场景,秦峰没什么兴趣! 他默默坐在那里,拿起酒杯,小口慢酌。 不过,他虽然不想惹事,可麻烦还是很快就找上门来了! 只见一群皇室纨绔子弟,在一名身穿蓝色锦衣的青年带领下,浩浩荡荡来到了秦峰这一桌。 “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哦?为何这么说?” “你看,冠军侯的孙子刘阳去找秦峰麻烦了!” “刘阳为何要找秦峰麻烦?”有人不解的问道! “哈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刘阳可是明月公主最大的舔狗,上次明月公主外出游历的时候,据说不幸遇到了秦峰,还被那秦峰关押起来,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刘阳听说后,便当场发下毒誓,一旦遇见秦峰,便会将秦峰打得满地找牙,为公主报仇雪恨! 这不,机会就来了吗?” “可刘阳是秦峰的对手吗?” “刘阳当然不是秦峰的对手,但他爷爷可是威名赫赫的冠军侯,你说,就算刘阳在这里狠狠暴揍了秦峰一顿,那秦峰敢还手吗?” “嗯,也是啊,冠军侯不但战功显赫,而且麾下还掌握着三十万精锐大军! 就凭秦峰,他自然是没那个胆子翻脸!” …… 众人议论纷纷中,齐齐望向刘阳和秦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听了众人的喧哗议论,刘阳变得更加趾高气扬起来! 原本心里还有些许忐忑,觉得自己可能不是秦峰的对手! 一旦动手,说不定会自取其辱! 但听了大家的话,他彻底放心了! 自己的爷爷可是威名赫赫的冠军侯,手握三十万精锐大军的存在,自己怕个鸟啊? 就算自己今天在这里暴打秦峰一顿,秦峰敢反抗吗? 他当然不敢! 一旦敢反抗,三十万大军一人吐一口唾液,都可以将秦峰给淹死了。 想到这,他立刻高昂着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秦峰,冷笑着问道,“你就是那个来自凉州的臭乞丐秦峰?” 秦峰闻,冷冷瞥了他一眼,“臭乞丐骂谁?” “臭乞丐骂你……”刘阳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可刚说到这,却是恍然大悟。 我考,这踏马的不是在骂自己吗? “哈哈哈哈……”看热闹的众修闻,齐齐哄堂大笑起来。 他们皆来自北荒域各大势力,可不会给什么小侯爷刘阳面子。 听到众人的嘲笑,刘阳的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红。 本想借此机会,狠狠羞辱教训秦峰一顿,为明月公主报仇。 没想到,偷鸡不着蚀把米,反倒遭受了这莫大的耻辱。 “狗东西,你找死!”刘阳勃然大怒,怒视着秦峰,就要动手! “狗东西骂谁?”秦峰问道! “狗东西骂……”刘阳这次又差点上当了! “啊啊……老子杀了你!” 被秦峰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颜面尽失的刘阳,手中酒杯一甩,狠狠向着秦峰的脑袋砸来! “啪!” 下一刻,一声巨响怦然响彻太和殿! 不过,中招的不是秦峰,而是刘阳! 就在刘阳手中酒杯抛出之际,秦峰已是毫不犹豫一巴掌扇出。 直接将酒杯扇得四分五裂! 紧接着,那硕大的巴掌,狠狠扇落在刘阳脸上。 “啊!”刘阳身体猛然一僵,继而像是稻草人飞了出去。 重重砸落在地,七窍飙血,惨不忍睹。 就连下巴都被扇塌了,牙齿也掉落了几颗,鲜血流了一地。 “我考,这秦峰也太猛了吧?竟然敢在这里动手?” “是啊,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说,这小子胆大包天,我等远不及也!” “一个字,牛!” 见此一幕,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不由暗暗翘起大拇指,夸赞一声牛!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大内的太和殿! 属于大雍皇朝的地盘! 秦峰在这里暴打冠军侯的孙子,无疑是赤果果打皇室的脸啊。 “秦峰,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这太和殿动手?”就在这时,一声爆喝响彻大殿! 随即,五大三粗的三皇子赢斐,霍然起身,对着秦峰怒目而视! 目中杀机疯狂汹涌,似一不合,就要动手。 “你是不是眼瞎?没看到是他先动的手吗?”秦峰闻,冷冷一笑,“难道他动手了,我还不能反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用酒杯砸碎我的脑袋?” “这……”赢斐闻,不禁哑口无。 这家伙是个典型的武痴,虽然修炼了一身横练功法,战力惊人,可脑子却没怎么发育。 和秦峰斗嘴,那是自取其辱。 “哼,虽然是刘小侯爷先动的手,可你也不能出手如此狠辣,直接一巴掌将他打成重伤啊?”就在这时,一个儒雅中年男子,大声喝道。 “你又是哪棵葱?”秦峰嘴角一别,不屑的问道! “你……你简直是有辱斯文,老夫乃是堂堂礼部尚书,你敢如此辱我?”中年男子气得浑身发抖,目呲欲裂的吼道。 “那是你自取其辱,别人都没说话,你为何要多管闲事,这不是上杆子来找骂的吗?”秦峰冷笑着道。 “你……我……”礼部尚书闻,不禁气得七窍生烟,身体一晃,猛地一头栽倒在地! 直接被秦峰气晕了。 “废物,连这么点气都受不了,如此小鸡肚肠之人,怎么配做礼部尚书?”秦峰再次说道。 正晕倒在地的礼部尚书,身体微微一抽。 事实上,刚才他并未完全晕死过去。 只是假装昏厥,免得和秦峰这个武夫斗嘴罢了。 没想到,秦峰接下来的那番话,再次让他破防。 这次真的是逆血攻心,彻底昏厥过去了。 “呃……”见此一幕,众人齐齐面面相窥! 没想到秦峰不但战力惊人,嘴皮子也是如此利索。 连堂堂礼部尚书都被气晕了。 一时间,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免得步了礼部尚书的后尘。 “哼,跟我斗?”秦峰见状,不由冷冷一笑! 无论文的武的,我秦峰都可以奉陪。 你们来惹我,那就是自取其辱。 x 第1866章 比邪高级 元书湉是最惊讶的那个。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也向林乾提出过离婚,可是每次他都是各种花巧语地拒绝,各种不配合,要么耍赖皮,要么去她父亲面前各种示好和表演。 今天突然大变样。 元书湉从林乾手中接过离婚协议书。 忽然想起什么,她扭头朝身后乔装过的祁连看过去。 祁连冲她微微点一下头,承认是他所为。 她到现在都不知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林乾乖乖签字的。 但是能签字就好。 她走到办公桌旁,拿起座机拨通林乾秘书的内线说:“把林乾的身份证送过来,还有两张1寸的近期半身照。他人在我办公室,现在需要。” 闻,秘书应道:“好的,元副董,我马上送过去。” 往常这种情况,林乾自然会反对。 可眼下的他,眼神恍惚,表情微微僵硬,人一动不动。 元书湉又拨通林老爷子的手机号说:“老爷子,林乾的户口本,派个人送过来,他现在急需。” 林乾把户口本放在自家亲爹那里,就是为了多一重离婚的障碍。 一听元书湉要户口本,林老爷子脑子轰地一声,木了一半。 他急忙说:“书湉,有事咱们好好商量,没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吧?” 元书湉道:“林乾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过字了,他亲口提出,和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 林老爷子急得差点跳起来。 顾不上礼数,他挂断电话,急匆匆地拨通林乾的手机号。 林乾接通,喂了一声。 林老爷子急吼吼地问:“阿乾,你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答应和书湉离婚?” 林乾语气微微僵硬,“离吧,离,离了利索。” “利索个屁!离了,要分割夫妻共同财产!你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还离什么婚?荒唐!你好好哄哄她,我不同意你们离婚!” 林乾重复道:“离吧,离。” 手机那端突然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林老爷子才开口:“阿乾,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林乾眼珠不动,说:“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林老爷子没听说他声音中暗含慌乱,只听出比平时稍微僵硬,像是喝得半醉,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林老爷子顿时暴跳如雷,“阿乾,你脑子是不是秀逗了?离婚的后果是什么,你比我还清楚,你一直很清醒,今天怎么突然糊涂了?” 林乾仍然说:“知道,离。” 林老爷子快被他气出脑溢血了。 他冲他吼:“把手机给书湉!” 林乾听话地将手机递给元书湉。 元书湉接过来。 林老爷子一改刚才的暴怒,声音温和地说:“书湉,户口本我亲自给你们送过去。阿乾是不是喝多了?喝醉酒的情况下,做出任何决定都是无效的。” 元书湉微微一笑,“他没喝酒,非常清醒。” 林老爷子觉得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林乾是他的儿子,他比谁都清楚他的秉性。 林柠从元书湉手中拿过电话,对林老爷子说:“爷爷,您别垂死挣扎了,乖乖把户口本交出来。不用您送,我已经派人去取了,猜得没错的话,已经到您家门口了。是我的司机,您把户口本给他就好。” 林老爷子捶胸顿足道:“小柠,你也糊涂啊!你妈才四十九岁,这么年轻,离婚后肯定要再婚。她名下持有比例不小的公司股份,离婚后万一遇到骗财的男人,将她的股份骗走,吃亏的不只是她,还有你和你哥。这些以后本该都是你们兄妹的,你愿意让别人瓜分走?” 林柠扑哧笑出声,“我妈是元宗勋的女儿哎,谁敢骗到她头上?” “她那个初恋不是一直在恶心你们吗?” “有没有可能,那是我爸默许的?我爸偷吃,需要有个东西掣肘我妈。” 林老爷子说不过她,挂断电话。 林柠的司机走进来,问他要户口本。 林老爷子没给,揣着户口本,跟他一起上了车。 他想过去瞧瞧,林乾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突然昏了头? 等他来到元书湉的办公室,好家伙! 一屋子的人! 除了元书湉和林乾,顾傲霆也出动了,还有林柠、秦陆,和一个容貌普通但是身上隐隐带着杀气的陌生男人。 林老爷子只当他是元书湉的保镖,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拄着拐杖,径直朝林乾走过去。 林乾冲他喊了声,“爸!” 林老爷子盯着他,见他不像喝醉酒的样子,身上也没有酒气。 除了表情微微有点僵,和平时差别不大。 走到面前。 他扬起一只枯皱的老手,一个大耳光甩到他的脸上! 林乾捂着脸,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 林老爷子觉得他有点像中了邪,但是又比中邪更高级。 因为他能正常表达。 真正中邪的人,和发疯差不多。 “小林。”正在饮茶的顾傲霆,放下茶杯,亮开洪亮的大嗓门,对他说:“不是我说你,你都一把年纪了,孩子们的事就少操点心吧。阿乾和书湉想离婚,就让他们离去,离了,两人都开心。为了一点利益,硬把不相爱的两个人绑到一起,苦着他们,何苦呢?” 林老爷子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把他好一顿骂。 骂他多管闲事。 骂他双标。 那是一点利益吧? 那是天大的利益! 他怎么不让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离婚? 林老爷子道:“老顾啊,生活了半辈子的夫妻,有儿有女的,哪能轻易让他们离婚?你快帮我劝劝书湉吧。” 顾傲霆两手一摊,“这种损阴德的事,我可不干。我现在只做积德行善的事,以保我能长命两百岁!” 林老爷子气得脸色难看。 他又看向元书湉,刚要开口。 元书湉抬手往下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主意已定,您说什么都没用。” 林老爷子叹了口气,右手颤颤巍巍地朝口袋里伸,想去摸手机给元宗勋打电话。 元宗勋好面子,肯定也不想女儿离婚。 手刚伸到兜里,忽觉脖后一疼,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想抬手去摸摸脖颈,可是手却抬不起来。 脑子渐渐变得麻木,不受自己控制。 他听到有声音从他嘴里跑出来,“离吧,离。” 那苍老又强势的声音,分明是他的。 可是他并不想说这种话。 他想改口,但是嘴不听使唤。 他这才蓦然想起,那个面容普通身上隐约带杀气的陌生保镖,正站在他身后位置。 x 第1867章 终于解脱 林老爷子扭头,朝那个保镖看过去。 无论怎么看,那都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他想问他:你是谁?为什么在背后偷袭我? 可是嘴一张开,说出的话却是:“你好啊,小伙子。” 这太可怕了! 林老爷子抬手用力捏捏自己的嘴,再张嘴,嘴里又冒出:“离吧,离。” 他快要疯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拿起手机想拨元老元宗勋的号码,可是手指却不听使唤,拨不出去。 他想叫等在门外的自家保镖进来帮忙,可是嘴一张,仍是:“你们去离吧,快点离。” 林柠早已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朝那个陌生保镖看了一眼,虽知有古怪,但不是坏事。 她走到林老爷子面前,从他怀里摸出户口本,说:“爷爷,这可是你同意的。你刚才说的话,我全部录了视频,以后不许反悔哦。” 林老爷子想说,同意个屁! 我不同意!不同意! 可是嘴里却冒出:“同意,去离吧。” 他抬手想打自己的嘴一巴掌。 可是一巴掌打上去,嘴仍是不听话。 元书湉拉开抽屉取出户口本、身份证和照片,带上林乾秘书送来的证件和离婚协议书,走到林乾面前说:“走吧,去民政局。” 林乾道:“好。” 他步伐有些机械地跟着她。 林老爷子想冲他喊:不要走,不要去离婚! 嘴里却发出:“去吧,快去,离了利索。” 他气得想吐血! 顾傲霆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把他往沙发上拽,笑呵呵地说:“这才对嘛,老兄弟。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这把岁数了,就喝喝茶逗逗重孙,颐养天年,多好!干嘛去多管闲事,出力不讨好!” 林老爷子抿紧嘴,不再说话。 脑子不是自己的脑子,嘴也不是自己的嘴。 想必儿子林乾也是这种情况。 他活了八十个年头,头一次遇到这种怪事。 林柠对秦陆说:“阿陆,你和你爷爷在这里看着我爷爷,别让他叫救兵,我去帮我妈。” 秦陆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林柠转身朝门口跑去。 很快追上母亲和父亲,还有那个保镖。 四人一前三后,走进专用电梯。 林柠忽然扭头看向那个保镖,“你是什么来头?” 乔装成保镖的祁连道:“我是你妈新雇的保镖。” 林柠大眼睛忽闪,想说,我不信,能把人控制成那样,谁还来当保镖? 又想起电梯里有监控。 她改口道:“挺尽职,不错,回来让我妈给你加薪。” 祁连收回目光,朝元书湉看过去。 元书湉和林乾并肩站着。 可能今天要来公司,她头发盘得精致,一丝不苟,露出细长苍白的脖颈。 脖颈中间有一颗鲜红的痣,红白相衬,十分显眼。 他觉得那痣生得异常性感,让人生出想吻一吻的冲动。 他喉咙翕动一下,视线又落到她的肩腰和臀上。 他目光放肆地打量着。 黑色高级面料的套裙里,她细软的腰肢曼妙。 小巧滚圆的臀,被套裙包裹得风情万种。 下面是赤白苗条的小腿,脚踝细瘦,纤细的手腕上戴一支光气莹润的羊脂白玉镯子,垂下的手指白皙,有一种骨感美,指甲细长亮泽。 她身上每个部位都美。 那种浓浓的熟女气息,精致优雅,浓厚,像浓醇的酒越沉越有味道,让人不饮自醉。 祁连突然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拉了拉。 不喜欢她和林乾站得那么近。 这动作太突然,把元书湉惊到了。 她回眸,看了他一眼,想问他要干嘛?唇角却情不自禁扬起,冲他微微笑了笑。 祁连冲她弯了弯眼睛。 那是笑的表情。 再回头,元书湉脸火辣辣的。 太荒唐! 她想。 女儿还在电梯里,丈夫还没成为前夫,他俩就在电梯里眉目传情。 可她心里是喜悦的。 甭管是奸情还是爱情。 车子早就停在集团大楼门口。 怕林乾生事端,元书湉不敢让他坐别的车。 几人同乘一辆车。 林柠去了副驾。 元书湉坐到后座。 林乾刚要弯腰坐进去,手臂被人粗暴地拽住。 是祁连。 祁连俯身坐进去,紧挨着元书湉。 林乾坐到他身旁。 放在平时,林乾早就勃然大怒,可今天的他,出奇得老实,不吵不闹,不吭不响。 老实得连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瞅了他一眼,觉得今天的林董像换了个人。 林柠扭头对元书湉说:“妈,你新找的这个保镖挺尽职,真正做到了贴身保护。” 元书湉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说:“是挺尽职。” 车子一路行驶。 元书湉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生怕祁连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她不想这么快让女儿知道。 怕女儿会反对。 反正和祁连不会有结果,能好一阵子是一阵子。 中年人了,一切都看得很开,爱在当下,爱过即好。 来到民政局。 下车前,几人分别戴上口罩。 来之前,元书湉让助理提前预约了。 今天是结婚的大日子,来离婚的人不多,平时来离婚的人人潮汹涌。 轮到元书湉和林乾时,二人摘下口罩,在座椅前坐下。 元书湉将资料递给工作人员说:“不需要冷静期,请直接帮我们办理离婚,谢谢。” 这不符合规定。 工作人员接过资料,刚想反驳她几句,但是看到身份证上“元书湉”三个字,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偌大京都,姓元的极少。 元老是一个。 这个元书湉是和元老的女儿重名,还是就是她本人? 工作人员不由得重新打量元书湉,但见她容貌姣好,保养极佳,气质优雅,出众,身上自带贵气。 这绝非普通人。 工作人员和同事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下头,接着她手指敲击电脑键盘,搜索元书湉的名字,再对照她本人,果然是同一个人。 是百科上能查到的人,配偶的名字也能对得上。 工作人员面露为难,“林夫人,按照婚姻法规定,离婚都要先提交申请,冷静一个月后,再离婚。除非是法庭判离,没有冷静期。您这个,我需要找领导申请。” 元书湉微微颔首,“好,请报我的名字。” 心中却暗道,这个冷静期未免太刻板。 她这种身份的人都要在婚姻里隐忍,何况那些被家暴的被虐待的妻子。 她们想离婚,是不是也这般艰难? 回头得同大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适当修改一下。 工作人员起身去找她的领导了。 等再回来,她对元书湉说:“我们领导说,这不是小事,他也做不了主。这样吧,你们先提交申请,给他一点时间,明天给您答复好吗?” 元书湉头疼。 这怕是要托人转告她的父亲或者大哥了。 父亲和大哥都是雷霆万钧般的人物,元峻一人恐难支撑。 今天林乾脑子昏沉,明天若清醒,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元书湉手指揉捏眉心。 忽听祁连扮成的保镖咳嗽了一声。 林乾出声:“离吧,离,今天离!” 他想说的明明是不离,不离,奈何嘴不听使唤。 他心里懊恼死了! 却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林柠将拍下的所有有用的视频,发给外公元老。 约摸着他快看完了,她拨通他的手机,走到窗边,嗓音清甜地对他说:“外公,视频您看完了吗?” 元老声音沉闷,“看完了。” “我爸那个不要脸的白眼狼,这些年利用我妈,把我妈吃干抹净,居然还想踹了我妈。这不,今天非闹着要跟我妈离婚。我妈可是您的女儿,怎么能受得下这种委屈?您说这婚离不离?” 元老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元峻。 元峻把元书湉这些年受的委屈,已如数告诉他。 林乾这些年在他面前一直装着和元书湉恩爱有加。 元书湉也是一直报喜不报优。 没成想,俩人的婚姻早就貌合神离。 这些年,他不是没怀疑过,或是林乾和林老爷子太会演。 元老压抑着怒气说:“离吧,离,财产分割做好,不要便宜那个白眼狼!” “放心吧,没人能占得了我妈的便宜。离婚协议书,是我和靳睿一起起草的。” “好。”元老挂断电话,给民政局一把手去了个电话。 没多久,工作人员接到电话通知。 很快便将元书湉和林乾的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 元书湉拿着离婚证,喜极而泣。 这桩困在她那么久,一直想离,却不能离的婚,居然如此顺利地离完了。 原以为林乾会拉扯很久。 她捏着离婚证,回眸冲祁连看了一眼。 眉眼间忍不住的欣喜。 祁连冲她微微点一下头。 林柠也朝他看过去,总觉得这个保镖不简单,妈妈看他的眼神也很特别。 可是他容貌太普通,人看着也有点闷,不是妈妈会喜欢的类型。 四人戴上口罩朝门口走去。 来到车前,林柠如来时那般,上了副驾。 元书湉刚要上车,手腕却被祁连一把抓住。 他太大胆了! 元书湉本能地想抽回手。 祁连却抓紧她的手不让她抽。 他将她拉到路边,接着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很快开过来,停下。 他握着她的手腕,坐进车里。 坐好后,元书湉压制着过快的心跳说:“小柠和她爸都在,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祁连手指覆到她的手指,和她十指交握,“迟早都会知道。你终于解脱了,我们去庆祝一下。” 十指连心。 手是离心脏位置最近的位置。 元书湉觉得牵手是最暧昧的动作。 她掌心滚烫,问:“怎么庆祝?” 祁连自若一笑,笃定道:“都可以,你想要的,我都有。” x 第1868章 去泡温泉 元书湉极轻地噢了一声。 她偏头瞅他,风韵犹存的眉眼带着浅浅笑意。 她声音温柔,“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又有什么是我不想要的?” 祁连扬起一边唇角,笑得有点邪魅。 他说:“你猜。” 元书湉抿唇,笑而不语。 中年男女,早已看遍山河,历经沧桑,不用猜也知道,无非是情与爱。 元书湉头别到一边,仍是忍不住笑。 她已经很久没真正笑过了。 笑不经意间遇到如此特别的祁连,笑终于从那桩泥淖般的婚姻中解脱,笑终于摆脱掉一直骗她钱财的初恋前男友。 看,人生并不是一团糟,说不定转角就能遇到让自己心情舒畅的人。 她盘得精致的发丝这会儿有点乱。 风吹过,拂起她的发丝。 祁连一手仍和她十指交握,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发丝撩到耳后。 多么温柔的动作。 元书湉想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 这面具和他本人的容貌截然不同,有些影响感受。 出租车司机问:“二位去哪?” 他已经连问了三遍,元书湉和祁连才听到。 祁连道:“去附近的温泉。” “好嘞!”司机发动车子。 元书湉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吗? 昨天才刚和他相见,今天就要一起去泡温泉了? 果然是江洋大盗啊,贼胆大。 车子往前开去。 快到温泉山庄时,手机突然响了。 元书湉从包中取出手机,摁了接通。 林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妈,你那位贴身保镖该不会喜欢你吧?刚才他拉你的手,是认真的吗?” 元书湉慢半拍道:“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妈妈喜欢,是谁都可以!” “谢谢你,小柠。” “您委曲求全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把婚离了,以后怎么开心怎么活。对了,他姓什么?以后见了面,我可以称呼他某叔叔。” 元书湉望了眼祁连,犹豫要不要告诉林柠? 说实话,她肯定会强烈反对。 她和祁连正处在暧昧期,女儿如果跑出来反对,祁连说不定会跑。 不说实话吧,又是存心欺骗。 她不想欺骗这个贴心小棉袄。 见她神色为难,祁连从她手中接过手机,对林柠说:“就叫我叔叔吧。我可以保护好你妈妈,也可以让她开心,她缺的,我都能给。” 妈呀! 林柠觉得这个男人好会。 难怪妈妈突然大变样,一改从前的优柔寡断,铁了心要和父亲离婚。 这种男人,搁谁不迷糊? 林柠声音清脆,“我爸和我爷爷突然神智失控,都是你动的手脚吧?” “别担心,没有生命危险,再过半个时辰,就可恢复正常。” “我爸和我爷爷很难缠的,特别狡猾,小心他们反应过来,找你算账哦。” “放心,我有一千张面孔,他们找不到我,也打不过我。” 林柠激动地嗷了一嗓子,娇声嗔道:“叔叔,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你早点出现,我妈早就把婚离了,可以堂堂正正地和你开始一段恋情。” 她也不用因为父母貌合神离各玩各的,而苦恼那么久。 祁连道:“现在出现也不晚。” “那你和我妈好好约会,玩得开心点!” “谢谢你,小柠。” 林柠挂断电话。 祁连把手机还给元书湉。 元书湉上扬的唇角比ak47还难压。 幸好戴着口罩,祁连看不到她笑得没出息的样子。 和初恋前男友是上大学时认识的,他对她一直是小心翼翼的讨好,骨子里带着自卑。 林乾对她则是表里不一,所有恩爱都是装出来的,所有感情都在利用。 唯独祁连对她大大方方,大胆中带着点强势,不卑不亢。 这种平等相处的感觉让她很舒服。 或许他也在欺骗她,可是即使骗,她也不打算中断,无非骗她的钱。 钱是她最不缺的。 或者骗她背后的权,他帮她离了婚,她帮他解决自由问题,一报还一报。 与此同时。 林柠把电话又拨给了元峻。 她支持妈妈开启一段新恋情,但是不希望妈妈再次被骗。 手机接通。 林柠说:“哥,我妈突然找了个贴身保镖。那保镖好厉害,本来我爸和我爷爷死活不同意离婚,不知道那保镖用了什么手段,我爸和我爷爷突然都改口同意了。但是细心观察,能看出二人有些微不正常。我觉得那个保镖不简单,你派人帮忙查一下他的背景。他太会了,是好人还行,万一是坏人,我妈又要上当了。” 这个棘手的球,又被踢了回来。 元峻微微蹙了蹙眉,“他,亦正亦邪。你妈现在很叛逆,先静观其变吧。” “他其实不是保镖吧?有那种能力的人,不会甘心当保镖的。” “对。” 林柠大脑迅速转动,“亦正亦邪,突然凭空出现,能控制人的神魂,还特别自信,很有能力。我妈跟我一样,是颜控,而他的五官太平庸,不是我妈的菜。难道他的脸是假的?他会易容?” “对。” “他,该不会是,小夕的师父吧?” 元峻沉默不语。 从来没想到,龙虎队一次普普通通的抓捕任务,居然抓来了两段孽缘。 一是林夕和靳睿。 二是祁连和他的亲姑妈。 如果时光能倒回去,他会把祁连安排到别的地方住。 可是互相吸引的两个人,除非一辈子不碰面,一旦碰面,天雷地火恐怕也阻挡不住。 这样一想,元峻没那么自责了。 不知何时林柠已经默默挂断电话。 原以为妈妈这次遇良人,终生有托,没想到遇到的却是江洋大盗。 再婚是不可能了。 但是谈谈恋爱还是可以的。 回到林氏集团,母亲的办公室。 林老爷子和顾傲霆已经被打发走,只剩秦陆一人。 秦陆扫她一眼道:“小鼠狼,岳母终于把婚离了,你该开心才对,怎么脸拉得这么长?” 林柠樱红的小嘴微微瘪了瘪,十分委屈,“那个保镖,你早就认出来了是吧?” “对。” 她沮丧地走到他面前,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微微发涩,“我妈怎么那么可怜?初恋是个只会要钱的废物,前夫是个只会借势的老黄鼠狼,新欢又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月老给她牵红线,牵得跟闹着玩似的,就不能给她正正经经地牵个好姻缘吗?” 秦陆抚摸着她娇小的后背,“月老可以牵闲,她也可以拒绝。她和你爸的婚姻,是为了报你外公的恩,迫不得已而为之。和现在这位,却是她自己的选择。虽然不认同,但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吧。” 第1869章 进度飞快 车子无声地驶进位于城郊的温泉山庄。 外面的世界繁华喧嚣,这里却幽静隐秘,鸟语花香。 下了车,二人皆戴好口罩。 元书湉从包中取出墨镜戴上。 她和林乾离婚的事,还未对外宣布,如果被人偷拍她和陌生男人来泡温泉,新闻一经发布,会对林氏集团股市造成动荡。 可以任性,但是大局也要顾。 来到前台办理时,祁连掏出身份证,递给前台小姐。 元书湉扫了眼,名字不是祁连,是林一。 一看就是假名字,证亦是假证。 她暗暗称奇。 短短时间,他居然连假身份证都办出来了,效率奇高。 元书湉也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前台小姐。 开了两间温泉汤屋,元书湉从包中取出银行卡,交给前台小姐,让她刷卡。 祁连伸手拦了一下。 他将自己的卡递过去,道:“刷我的卡。” 前台小姐接过他的卡,开始刷卡。 刷卡的时候,元书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毕竟是待罪之身,万一卡被停了,会很尴尬。 没想到卡刷得很顺利。 办完入住手续,二人朝电梯厅走去。 元书湉忍不住好奇,问道:“短短时间,你是怎么做到的?新的身份证,能用的银行卡。” 祁连淡定一笑,“术业有专攻,做生意我不如你。” 他傲而不狂。 元书湉对他又加一分好感。 林乾除了出身好,会做生意,样样不如他。 来到温泉汤屋。 二人选的是最隐秘的两间,两间相邻。 元书湉拿房卡打开自己那间。 祁连站在她身旁,不动。 元书湉回眸看他一眼,他恰好也低眸看她。 他没戴墨镜,眼神比平时稍微热,是男人看喜欢的女人,会有的眼神。 元书湉急忙收回视线。 可以任性,但是进展得太快了,她会觉得自己放荡。 婚内去找初恋前男友,报复林乾的成分居多。 他自诩是废物,不能人道,所以她和他从未真正意义地发生过关系。 元书湉推开门,走进去一步,对祁连说:“你去那间汤屋吧。”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从裤兜中掏出她送他的手机,拨通她的号码,“这是我的手机号。” 元书湉看着他的手机,觉得有点愧疚。 这是送初恋前男友,没送出去的。 回头得给他买部新手机,给不了他结果,就在细节上对他好一点。 元书湉点点头,将房门一点点地关上。 祁连顶着人皮面具的脸,慢慢消失。 门关严,元书湉将后背靠到门上。 暗道,幸好他的脸易容了,如果是他本人的脸,她会舍不得关门。 脑子里浮现出他的本来面貌,白皙的脸,五官清俊,长眉星目,细硬的鼻梁,削薄的唇,淡淡一笑,有种孤云闲鹤的飘逸气质。 有几分像《小李飞刀》中男主角年轻时的样子,但比他头发短,比他高几厘米。 什么一见钟情,都不过是见色起意。 他恰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又恰逢她得知自己被初恋前男友欺骗,心情跌到谷底。 元书湉走到衣柜前,脱掉身上的衣服,拿起售卖的泳衣,挑了一套,换上。 走到温泉池边,下去。 坐下后,她靠在池壁上,咕嘟冒出的温泉水渐渐温暖她的皮肤。 她穿的是一套黛紫色的连体泳衣。 衬得肌肤雪白温柔。 她拿起开瓶器,打开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举着水晶高脚杯,垂眸打量着水中的自己。 形象需要,她很注重身材管理,从不暴饮暴食,也没有中年发福,定期做面部和身体护理。 虽然不如二十岁时紧致细嫩,但是也不算太差。 终于离婚了! 终于自由了! 生活终于可以顺心了! 终于不用在那桩泥淖般的婚姻里挣扎了,终于不用再被林乾恶心了,也不用再做初恋前男友的提款机了,不用对他愧疚了! 秋风拂起窗帘,薄纱飘飘。 不知不觉,炙烤磨人的盛夏已过,云高气爽的秋天到了,舒心的日子终于来了! 元书湉将杯中红酒慢慢饮完,闭上眼睛。 温泉水的暖意烘着她,很快将她烘得昏昏欲睡。 后来她靠在温泉池上睡着了。 很久没睡过如此放松的觉了,以至于手机来短信来电话,都没吵醒她。 不知何时,门锁轻拧。 有人走进来。 接着那人走进汤屋。 他站在池边,垂眸静静打量着靠在池壁上睡着的元书湉。 热气氤氲,她白皙的身子被黛紫色的泳衣包裹着,细长光洁的腿美得像冬天的雪。 头发已经汗湿,一绺一绺地垂在她的额头。 黑色发丝间隐约可见细细的白发,细看,眼角会有细微的皱纹。 但她仍然是美的,美得像熟透了的柿子。 仿佛轻轻一掐,便会溢出满满的柿汁。 那皱纹便也变得风情起来。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她,直到她自然醒过来。 元书湉伸了个懒腰,察觉身后有人,心里一咯噔。 为了隐秘,没让服务人员进来。 她猛地回头。 见是祁连。 她讶异,同时又觉得安全。 她冲他风韵一笑,“门反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问完又觉得多余,他是江洋大盗“七手弥勒”,开这种锁,易如反掌。 她又看了他一眼,这才发觉,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没了,换成了他自己的脸。 他身上穿的是温泉山庄提供的浴袍。 没有扣子,只用一根系带在腰间系起来,欲露不露的样子,有点惹火。 她耳后的皮肤微微热起来。 他眉清目俊的五官,身上散发出的特别气质,让人有点抵抗不了。 这隐秘的环境,她身上又是面料极少的泳衣,热气蒸腾,气氛太暧昧了。 她急忙把身子摆正,盯着自己的腿,明知故问道:“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祁连垂眸望着她细长脖颈的那颗血红的痣,说:“给你发信息,你没回,打你电话,没人接,敲门,没人应。以为你出事了,进来看看。” 元书湉垂在腿侧的手不着痕迹地蜷起来,“我这么大的人能出什么事?” “泡温泉睡觉,容易溺水。” “你在担心我?” “是。” 元书湉有些感动。 这些个男人,恐怕只有他是唯一一个真正担心她这个人的,其他人要么冲钱,要么冲资源。 她手掌撑着池壁,站起来。 可能睡太久了,腿坐麻了。 还没站稳,脚下一滑,朝前跌去。 猝不及防的意外,让她反应不及,吓得她瞪大眼睛,一脸惊恐。 就在以为自己铁定要摔个狗吃屎时,噗通一声,祁连跳进水里,拦腰抱住她。 她手臂本能地搂住他的腰。 她湿湿的身体滑腻腻的,整个贴到他身上。 惊慌过后,元书湉失措的心慢慢恢复正常。 四目相对。 二人的眼神比温泉水还烫。 咕嘟咕嘟。 那是温泉水涌出的声音,也是二人重新燃起的心潮澎湃的声音。 元书湉不敢直视祁连火热的眼睛。 她慢慢闭上眼睛,睫毛却在狂眨。 每根睫毛都像在煽动祁连的心,扑簌扑簌,撩得他心痒。 他很淡地勾一下唇,垂首,朝她的唇吻下去…… 第1871章 元峻出手 圈里所有好友都知道,苏雨眠爱惨了江易淮。 爱到没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自己的空间,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围着他转。 每次分手不到三天,又会乖乖回来求复合。 天底下谁都可能把“分手”两个字说出口,唯独她苏雨眠不会。 江易淮搂着新欢进来的时候,包间诡异地安静了五秒。 苏雨眠剥橘子的动作顿住,“怎么都不说话?看我干什么?” “眠眠……”好友投来担忧的目光。 江易淮却没事人一样搂着女人,径直坐到沙发上,“生日快乐,程子。” 明目张胆,若无其事。 苏雨眠起身,程周过生日,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去趟洗手间。” 关门的时候,她听见里面已经聊开—— “江哥,雨眠姐在呢,我不是提前通知你了吗?怎么还把人带来?” “就是!淮子,这次你过分了。” “不影响。”江易淮松开女人细腻的腰肢,给自己点了根烟。 升腾的白雾中,眉目含笑。 像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客。 剩下的的话,门关上了,苏雨眠没听到。 她平静地上完洗手间,补妆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兀地勾了勾唇。 “真难看。” 活得难看。 苏雨眠深吸口气,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可返回包间,推开门看到的一幕,还是让她忍不住攥紧门把,险些破防。 江易淮正贴上女人娇嫩的唇,唾沫濡湿了两人中间的纸巾。 周围大笑起哄—— “靠!还是淮子会玩儿!” “贴上了!贴上了!”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给大家伙儿啜一个呗!” 苏雨眠握着门把的手在颤抖。 这就是她爱了六年的男人,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讽刺。 “喂,别玩儿了……”有人小声提醒,并示意门口。 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眠、眠眠,你回来了?大家闹着玩儿的,你别介……” 江易淮却打断了他的解释,淡淡看过来:“雨眠,正好你今天也在,我们就把话说开了。” “嗯,你说。” “这些年来来回回挺没劲的,我们之间也早淡了。” 苏雨眠攥紧手指,指甲陷进掌心,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 呵,六年的感情,最终换来一句“淡了”。 “熙熙是个好女孩儿,我想给她个名分。” 苏雨眠麻木地点了点头:“好。” “虽然咱俩分了,但还是朋友,以后在京城有什么困难,还是可以找我。” “不用了,”苏雨眠扯出一抹笑,很轻,“既然分了,就断得干净点,对人家姑娘也公平。” 江易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程子,”苏雨眠看向今天的主角程周,“生日快乐。大家玩得开心,我先走了。桌上那盘橘子我剥的,大伙儿吃了吧,别浪费。” 江易淮不爱吃水果,橘子除外。 但他嘴刁,要把每一瓣儿上的白瓤挑干净才肯入嘴。 这些年为了让他每天一个水果补充维生素,苏雨眠都是剥好了、又撕干净瓤,放在盘子里摆好送到他面前。 江易淮高兴的时候,会搂着她亲昵地撒娇:“我女朋友也太好了,怎么这么贤惠呢?” “是想被我娶回家吗?” 他一直都知道她想要什么,却从来不提要给。 江易淮:“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我叫了车。” 程周:“雨眠姐,我送你到门口。” 苏雨眠摆手谢绝,转身离开。 “江哥,你看这闹得……我感觉雨眠姐这次真的生气了。” “不至于,不至于。” “就是!他俩闹过多少次了?哪回她苏雨眠不是过几天又乖乖回来,下次聚会又跟没事人一样。” “这次我赌五天。” “我六天。” 江易淮看了眼没有关上的包间门,笑得冷淡:“我赌三个小时,她又会回来找我。” “得,江哥稳赢,全世界都知道苏雨眠爱他爱得发狂。” “唉,你们说怎么就没有一个女人对我这么死心塌地呢?” “就你?赶紧滚吧!” “哈哈哈……” …… 回到别墅,已经凌晨。 苏雨眠花了半个小时收拾行李。 她在这里住了三年,如今要带走的一只小箱子就能装下。 衣帽间里那些没穿过的大牌成衣,还有那些没戴过的珠宝首饰,她通通没动。 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那一墙的专业书。 不过还好,内容都在她脑子里了,载体也就没那么重要。 目光扫过梳妆台,苏雨眠走过去拉开抽屉。 里面放着一张支票,整整五千万。 支票下面压着一份文件——《东郊72号3-5地块转让合同》。 虽然是郊外,但保守估计也值两千万。 两样东西江易淮都签了字,是之前两人闹分手的时候江易淮就撂下的,一直放在抽屉里。 他笃定了苏雨眠不敢收,因为收了,这段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六年换七千万? 苏雨眠突然觉得也不算亏。 有几个女人的青春消耗费能拿到这么多? 她把两样东西都装进包里。 人给了,为什么不要? 感情没了,至少还有钱。 她又不是霸总文学里视金钱如粪土的傻白甜女主。 “喂,保洁公司吗?接不接急单?” “……对,大扫除,我加钱。” 苏雨眠把钥匙留在玄关,坐上出租车,直奔闺蜜家。 路上,保洁阿姨再次打电话来确认—— “小姐,你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吗?” “嗯,你看着处理吧。” 说完挂断。 江易淮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保洁早就收拾完离开了。 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他头疼,扯松领口,打算在沙发上坐坐,结果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厨房传出熟悉的碗碟碰撞声。 他掀开被毯坐起来,一边揉太阳穴,一边伸手去捞水杯。 没想到捞了个空,他手顿在茶几上方。 随即又扯了扯嘴角,人都回来了,毛毯也盖了,不给他准备醒酒茶? 这种“不彻底的对抗”这么多年还没玩腻?呵…… 江易淮起身:“你今天最好……” “少爷,你醒了?” “王妈?” “您先洗漱,再等个两分钟就可以吃早餐了。对了,睡着不冷吧?我开了暖气,觉得不放心,又给加了一张毛毯。” “……嗯。” 继续_k 第1872章 帮你通堵 元峻抬手按了按额角。 头疼。 姑姑中年叛逆已让他受不了,祁连又来组团叛逆,双倍暴击。 往常祁连多听话的一个人。 为了林夕能有个好未来,他乖乖待在龙虎队,不跑不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成熟稳重,忍辱负重。 如今简直就像个反骨仔。 元峻深呼吸,压下不满的情绪说:“可以,如果你和我姑姑真心相爱,谈得差不多了,就结婚吧。如果可以,让我姑姑再给你生个孩子,生俩也可以,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儿子叫祁爱,女儿叫祁情,纪念你们伟大的爱情。” 祁连知道他在赌气。 一向稳如泰山的人,说出这般赌气的话,显然对他意见挺大。 祁连道:“我和阿湉都是年过四十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妥善处理好。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会给你。” 元峻默了几分钟,“希望你别食。” “不会。” “隐藏好自己。” “知道。小夕怎么样了?” 元峻回:“再过几天即可出院,学校靳睿给她申请了京都大学体育系。她很争气,在医院也不忘看书学习。靳睿的爸妈和爷爷已经认可她,唯独靳睿的奶奶仍然不同意。” “回头我去会会那老太太。” 元峻提醒:“可以采取手段,但别过激,毕竟是靳睿的亲奶奶。” “知道。让你的人撤了吧,跟踪我的人太多,分不清是敌是友,容易误伤。” “好。” 俯身把手机放到茶几上,祁连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撑于额角,眉心微蹙。 他本该躲在那套偏远别墅静观其变,可是却带着元书湉来温泉山庄约起了会。 中年男女,寂寞久了,遇到看对眼的,想切磋一下也无可厚非,可在汤池里二人皆湿衣,那么好的机会,他却没碰她。 不是对她没兴趣,也不是顾忌她是元家人,是他不想太草率。 祁连换了身衣服,戴好口罩,敲响元书湉的房门。 元书湉来开门,脸上贴着温泉山庄提供的面膜。 白白的,像戴了个面具。 祁连淡淡一笑,“没午睡?” “那会儿坐在温泉池里睡饱了。” 祁连走进去,男主人的样子,径直朝沙发前走去。 元书湉关上门,跟在他后面。 祁连摘掉口罩,在沙发上坐下,拍拍自己的腿,“头放上来。” 元书湉听话地在长沙发上躺下,将头搁到他的腿上。 她觉得奇怪,这男人明明比她小好几岁,还是个待罪之身,可她却很听他的话,往常除了父亲和哥哥们,没人敢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对她说话的。 祁连的手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揉按。 元书湉觉得被按到的地方麻麻酥酥,有种灵魂脱壳的感觉,十分舒爽。 他的手又伸到她颈后,捏她的脖颈,她的肩胛骨。 竟比去美容院找专业按摩师按得还舒服。 元书湉觉得他的手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像一只神手,所到之处,任督二脉仿佛都被打通了,陈年顽疾好像减轻,四肢百骸通体舒泰。 她情不自禁抓起他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打量。 那只手手掌薄而有力,手指很长,肤色偏白的缘故,手背上的青色筋脉很明显。 十分有性张力的一只手。 祁连捏着她的手指轻轻把玩,“你身体堵得厉害,没看中医?” “看过,中药喝过不少,针灸也做过。医生说跟心情有关,心情不好,吃再多的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以后帮你通堵。” 元书湉觉得他这话好像一语双关。 心头不由得微微发烫。 他忽然握着她的双肩,往上一拽,将她整个人环抱在怀里。 他修长的脖颈贴着她的头发,说:“你阴阳久未调和。” 元书湉觉得羞耻。 两次怀孕都是被林乾强迫的,后来她死也不许他再碰她;初恋前男友在她面前假装不能人道,不敢碰她。 她漫长的半生,那种事少得可怜,阴阳能调和才怪。 她一直是美的,却不知自己美给谁看。 祁连的手在她后背穴位上揉按,可能是身上淤堵得厉害,有的地方很疼,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但是疼完,身体变得轻盈,舒畅。 她将脸上面膜撕下来,拿洗脸巾擦干净。 祁连将她翻过来,让她趴在沙发上。 他的手在她腿上按。 腿上堵得也厉害。 祁连道:“受了很多委屈。” 元书湉喉咙嗯一声。 是的。 委屈憋在心里,堵在身上,变成了结节和增生。 脸上的粉底卸干净后,细细看会有淡淡的斑,用美容手段祛完,过一段时间又会长出来,那是郁滞伤肝导致的斑。 她扭头,冲他微微一笑,“都过去了,谢谢你,否则我还要继续受委屈。” 她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虽然知道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但还是很开心,谢谢你哄我开心。” 祁连盯着她细长白皙的手,“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且身上罪案累累,你不怕我,已是对我极大的尊重。” 元书湉盯着他清俊的脸,“你一身本事,可以做的事很多,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 “从小师父教,他恨贪官。” 元书湉一个翻身坐起来,“你的意思是,你们偷的都是贪官?” “差不多,除了墨鹤那单。” 元书湉仿佛找到开启天堂之门的钥匙。 她伸长手臂从茶几上摸到手机,拨通元峻的号码,“阿峻,祁连偷的都是贪官。我记得很久前有则新闻,有个人考公,被人举报爷爷曾坐过牢。结果一查,爷爷坐牢原因是‘通共’,这是立功,是功臣,他后来被破格录取了。” 元峻就知道,姑姑这个恋爱脑会来这一套。 四十九岁的人了,喜欢一个人仍然会降智。 祁连接近姑姑,不排除有喜欢的原因,也不排除在利用她。 元峻回:“但是偷的是谁,祁连不肯招,龙虎队拿他没办法。您用美人计,去撬开他的嘴,这项伟大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姑姑您了。” 元书湉哭笑不得,“臭小子,连姑姑的玩笑也开。” “是你们俩合伙给我开了个大玩笑。”元峻平静地说:“我现在在爷爷这边,有人向爷爷告状了。” 元书湉心里咯噔一下! 第1873章 逆天而行 _告状的除了林乾,就是林乾的人。 元书湉知道他卑鄙,没想到他竟如此卑鄙。 婚都离了,财产也分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料到他还要暗中动手脚,卑鄙的人一辈子都改不了卑鄙。 元书湉对元峻说:“你把手机给老爷子,我跟他说。” “您还是回来一趟吧,这种事见面说比较好。” 元书湉抬起眼帘看了眼祁连,“我明天一早去,老爷子在气头上,我去了会吵起来。” “爷爷的脾气,还能让您等到明天?” “我考虑一下吧。” 元书湉挂断电话。 祁连握住她的肩头,“我陪你一起去。” 元书湉摇摇头,“不,你不要去。我爸有枪,他六亲不认,狠起来连自己亲儿孙都敢下手。” “我不是普通人。” “他也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却让你一个人独自去面对,这不是男人。” 元书湉目光定定地望着他,心中触动颇深。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有担当的真男人。 遥想当年,她和初恋前男友相恋,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后,前男友吓得都不敢接她父亲的电话,更别说跟她去见父亲了。 “换衣服,现在出门吧。”祁连拿起发带,帮她把散发的头发整理好,扎起来。 动作熟练得超出元书湉的意外。 她不由得好奇,“你以前留过长发?” “没有,小夕小时候头发都是我给梳。” 元书湉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梳头发这种事,她这个当妈的都没对女儿做过,林柠的头发都是奶妈和保姆给梳。 她觉得这个男人虽是盗,却盗亦有情。 别人都觉得他阴险可怕,她却觉得他温柔细心,柔情似水,除了“七手弥勒”的身份,几乎全是优点,胜过林乾那种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的衣冠禽兽。 祁连帮她扎完,又将她的头发绾起,接着扯得松散一点。 他喜欢她长发松松绾起的样子,有一种慵懒的高贵感。 元书湉摸了摸发髻。 他盘得竟比她自己盘得还好。 元书湉起身去卧室换上衣服,出来,收拾了东西,拿起包。 二人走到门口。 祁连刚要去拉门。 元书湉忽然一把抱住他。 祁连也伸手将她环在怀里,问:“怎么了?” 元书湉仰头望着他,接着她踮起脚尖,嘴唇凑到他的唇上亲了亲。 她说:“要不我们……” 祁连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她担心此去拗不过父亲,担心父亲有可能伤害他,会将他关起来,让他再次失去自由。 她想把自己给他,作为补偿。 祁连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唇,“我要的是爱,不是补偿,先解决问题。” 他不趁人之危。 他将手挪开,低头吻她。 深吻。 元书湉已经很多年没深吻过了。 陌生却异样的触感,刺激,撩人心弦。 元书湉不知自己竟然还可以这样敏感,一个吻便能让她有枯木逢春、铁树开花的感觉。 如果年轻的时候,遇到的不是初恋,是他,他或许不会成为大盗,而她也不用被那两个男人耽误那么多年。 人生有时候就像个笑话。 老天爷仿佛特别喜欢捉弄人。 二人去前台退了房。 坐上车,朝元老的住处开过去。 等到的时候,已是黄昏。 一进屋,元书湉便感觉气氛压抑。 明明是清爽宜人的秋天,室内却寒气森森。 没开灯,窗帘拉着,元峻已经走了,屋内没有旁人,只有威严的老父亲正襟危坐在暮色里。 一张老脸比昏黄的暮色还要阴沉。 元书湉用力握住祁连的手。 长久以来的血脉压制,她对父亲有一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敬畏和惧怕。 元老一不发,抓起桌上的湿茶巾攥成一团,就朝元书湉扔过去! 元书湉不敢躲,只能闭上眼睛。 祁连手一伸将湿茶巾轻松抓住,对元老说:“元老,是我的错,要打请打我,要骂骂我,跟书湉没关系。” 元老看都不看他,只对元书湉威严道:“你想离婚,可以;你想交男朋友,也可以;你想再婚,我也不反对。但是,你给我找个正正经经的人,认认真真地谈。你错了半辈子,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 元书湉握紧祁连的手说:“他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好,我和他是认认真真地在谈。” “你知道他什么身份吗?” “知道。” “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吗?” “知道。” 元老忽然一声厉喝,“知道你还和他在一起?你荒不荒唐?” 他虽然年迈,但是久经沙场,久居上位,余威和中气仍在。 那一声厉喝震得元书湉浑身一颤。 努力平复好情绪,她挺直腰杆说:“是很荒唐,但是我遵从您的意思和林乾联姻将近三十年,生了两个孩子,替您还完了恩情,事业也有所建树。我已经四十九岁,一身隐疾,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我只想找个喜欢的人,过完余生。我的前半生,是被您干涉的一生,后半生,不想让您再掺和我的私人生活。” “我不想干涉你的余生!”元老抬手一指窗口,“外面有那么多正人君子,你不去找,偏要逆天而行!” 祁连下颔微抬,不卑不亢道:“元老,敢问什么是天?什么是正人君子?林乾是您口中的正人君子吗?可他是怎么对书湉的,您应该有所耳闻。” 元老冷哼一声,目光移向祁连,“别以为搭上我的女儿,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祁连微微一笑,“元老此差矣。现在不是您对我网开一面,是您需要我的帮助,你们元家需要我的帮助。” 元老眼神冷峻,“大胆狂徒,休得口出狂!” 祁连薄唇微张,“您的次子为什么要反?您小儿媳为什么要杀人?元赫和元峻接二连三遭遇暗杀,杀手一直逍遥法外。您就不好奇,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被戳到最痛处,元老面色陡然一变! 他猛地站起来! 拐杖都没拄,疾步走到祁连面前! 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我家之事如此清楚?” 第1874章 匪夷所思 元书湉极少见父亲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显然是真被她和祁连气到了。 别说父亲了,连她都大为吃惊,祁连为什么对元家私事了如之掌? 她不由得朝祁连投去讶异的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他靠近她,对她那么好,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一个救林夕,把她抚养成人,为了她宁愿自己关在龙虎队的人,是有人性的,有人性就不是太坏的人。 她不想相信他在利用她,欺骗她。 祁连面色镇定如常。 他朝元书湉极轻地点一下头。 接着他握着元老的手从自己领子上挪开,语气淡定地说:“元老,您别生气。我既然登门,自然是站到您这一边。我敢登门,也有把握,您不会把我怎么样。” 元老也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 他一甩袖子,“不管你站到哪边,你和书湉都不合适。有困难,我可以帮你解决,但是,不要打她的主意,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祁连身姿笔挺道:“我的困难是小,你们元家的困难是大。大不了我一走了之,但是你们元家家大业大,人多根基厚,走不了,也没法走。” 元老少年便开始戎马人生,呼风唤雨多年,位高权重。 平时所有人对他都极其尊重,唯他马首是瞻。 唯有祁连一副凌驾在元家之上的态度,也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元老心里甚为不越。 他侧过身,负手而立,语气冷沉道:“别卖关子,到底什么事?你说。” 祁连微微扬唇,“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说。” 元老蹙眉,“你要等什么时机?” 祁连伸手揽住元书湉的肩头,“本来打算让元峻引见,见到你的面便说,如今我改主意了。” 答案不而喻。 他要元书湉。 这世上敢威胁元老的,极少极少,仅有的几个要么战死,要么是他手下败将。 元老从未想到,区区一个盗贼,居然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威胁自己。 元老深吸气,压下雷霆怒火,故作平静地说:“元家的事,元家人自己会解决,你走吧。你和书湉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不合适。” 祁连仍是淡淡地笑,“是怕这事传出去,让您脸上无光吗?在您心里,脸面比您的亲生女儿更重要,对吗?” 元老觉得这人是故意来戳他肺管子的。 才见面没几分钟,就开始挑拨离间了。 元老懒得再理他。 他扭头看向元书湉,声音威严,“我和他,你二选一。要他,没我,要我,没他!” 元书湉如芒刺背。 她只是想要一段简简单单的小爱情,仅此而已。 没想到初尝爱情的甜头,便要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 斟酌许久,她开口,“爸,我这个岁数,不会再结婚,但也不想人生留遗憾。我要您,也要祁连,这是您欠我的。如果您觉得能谈,我们就好好谈。如果不能,那就没得谈了。” 元老气得说不出话来。 万万没想到,懂事听话了半辈子的女儿,忽然生出逆鳞,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气得胸口鼓胀。 元书湉见他脸色难看,知道再谈下去,只会越来越僵。 她牵起祁连的手,“我们走吧,等我爸冷静下来再谈。” 祁连微微颔首。 走了几步,她松开祁连的手,落后两步,同他拉开距离,同时抬起手隔空护着他的后脑勺。 她怕父亲开枪射杀祁连。 这样她可以用手挡住子弹,用自己的身体救他一命。 连她自己都觉得此举匪夷所思。 认识才几天的男人,她居然愿意舍命护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祁连察觉她的异样。 他停下脚步,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护着她。 他低声说:“我是男人,哪能让女人保护我?心意领了。” 元书湉心底一片潮湿。 初恋前男友要她的庇护,前夫也要她的庇护,唯独祁连,庇护她。 她生命里缺的,他都有。 祁连护着元书湉,朝门口走去,耳朵却竖起,浑身所有神经全部调集起来,恨不得脑后生出一百八十双眼睛。 但凡元老稍有动静,他便迅速做出防备。 好在直到他们出了门,也没听到枪声。 门关上的瞬间,元书湉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往下落了落。 她掌心已全是汗,后背也汗津津的。 猛喘一口气,她抓起祁连的手,就朝大门口飞跑,一改平时的优雅松弛。 祁连道:“不必跑。” 元书湉脚步不停,气喘吁吁地说:“不,要跑的!你不了解我爸,他年轻的时候杀敌无数,心比磐石还硬!我们家的人,但凡犯错,都会被处以重罚,不管亲疏!” 祁连微微一笑,“他真想开枪,刚才在房间里就开了。如今到了庭院,他再开枪,会暴露,落人把柄。这么冲动的事,不是他那种身份会做的事。” 元书湉仍不敢放松。 她拉着祁连一口气跑出大门。 坐进车里,她冲司机道:“快开车!” 司机迅速发动车子。 祁连目光微沉,望着额头汗津津的元书湉。 原以为她是元老之女,天之骄女,高高在上,没想到却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吓成这样。 原来不是所有父女,都如他和祁梦。 他一直以为自己硬手硬脚,只能当个好师父,却当不了好父亲。 可是跟元老一比,他简直不要太好。 祁连抬手将元书湉揽进怀里,声音比平时温柔了两分,“别怕。我抛出了饵,你爸不会轻易动我,我们还可以太平一阵子。” 元书湉偎在他怀里,垂着眉眼,一不发。 祁连抽了几张纸巾,帮她一点点地揩着额头的汗,又拉起她的手,将她掌心的汗也擦干净。 他低头吻吻她削薄的上眼皮,轻声说:“你忘了我有多厉害了?能打败我的人不多,别担心。” 元书湉仍不说话,心有余悸,顾虑重重。 一路沉默。 气氛太过沉闷。 许是想打破这沉闷气氛,祁连少有地开起了玩笑,“知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吗?” 元书湉机械地问:“什么样子?” “不像个雷厉风行的女高管,倒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子,很惹人疼。” 元书湉心一软,眼圈情不自禁发涩。 _k 第1875章 舍身取义 一句很惹人疼”,让元书湉瞬间破防。 母亲死得早,父亲日理万机,忙得成天不着家。 从小被父亲灌输要坚强要独立,可是她不想要坚强,她想要的是疼爱,普通人家父母对孩子的疼爱。 看外表,她出身显赫,风光无限,孰不知心里各种隐疾。 但因为是元老的女儿,虎父不能有犬女,所以她必须优秀,不能轻易向人示弱,如今到了这把岁数,更不好到处诉说,自己想要人疼。 车子朝海边那套偏远别墅开去。 这次元书湉没让司机把车子停在门口。 她让司机把车开进去,停到地下停车场。 下了车。 二人静静走在偌大的停车场里。 走到电梯时,元书湉回眸看了看,见四下无人。 她压低声音对祁连说:“你易容出国吧,小夕我会帮你照顾好。” 祁连极轻地勾一下唇角,“我没你想象得那么怕死。” “可是我想让你活。” 祁连不答。 他抬手将她搂在怀里,手指轻轻揩一下她的鼻尖,软声说:“我的小姑娘,今天被吓坏了。” 元书湉一张脸臊得火辣辣的。 四十九岁的女人,年过半百,居然被他称为小姑娘。 不知他怎么喊得出口? 经常有年过半百的女明星在电视剧中扮演青春年少的小姑娘,被列为“丫头教”,被大家群嘲。 元书湉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被迫入了“丫头教”。 好尴尬。 元书湉清了下嗓子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祁连道:“我也是认真的,我不走,留下来陪你一阵子,帮你们元家解决问题,帮我师父报仇。事成之后,再说。” 元书湉明白了。 他接纳她,向她示好,有喜欢的成分,但更多的是想替他师父报仇。 那个仇估计很深,且仇家势力不小,所以祁连要借助元家。 仿佛陷进一轮巨大的漩涡。 元书湉不由得重新打量祁连,觉得他比她想象得复杂得多。 祁连松开她,神色平静道:“对,我承认,对你有利用,但是喜欢更多。我这种身份的人,离经叛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强装。” 元书湉暗道,看,他多磊落。 明明在利用她,可她却不生气。 可能是被初恋和前夫利用惯了。 同是利用,初恋和前夫让她觉得卑鄙,这位却坦坦荡荡,直不讳。 二人乘电梯上了楼。 元书湉拿起遥控器,将窗帘关严,叮嘱他:“少在窗前待,尽量去防空洞。防空洞的密码你改一下,除了我和阿峻,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以后你的饭菜,我亲自来送。” 祁连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了。 不管怎么样,她是善良的。 善良漂亮,风情万种,能干又仗义的女人,却接连被辜负。 祁连生出种想好好珍惜她的情愫。 他走到她面前,一手搂上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他俯身亲吻她的唇。 手按住她腰后的位置。 元书湉觉得唇已不是自己的,腰也不是自己的,被他手按住的那块位置仿佛着了火。 她的心也着了火。 她已经很多年没接过吻了。 心早已旱成了一块龟裂的地,祁连的吻像甘霖,浇在那旱地上,落土时,发出哧啦的声音。 这次祁连吻了她两三分钟,才松开她。 元书湉呼吸微急,眼神湿软,觉得自己仿佛年轻了许多,身子也变得轻盈。 她微微抿了抿唇,暗道,爱情真好,胜过医美。 再昂贵的护肤品也抵不过男人的滋润。 祁连手覆到她的唇上轻轻揉了揉说:“回去吧,厨师是你的人,也会成为我的人,他不会也不敢害我,放心。” 想到他的本事,元书湉思索一瞬,“好,你早点睡。” “你也是,梦里梦到我。” 元书湉心间泛起一丝羞赧。 这情意绵绵的情话啊,真动听。 图的就是一个情绪价值。 离开祁连,元书湉坐进车里。 车子静默地驶在海边大道上。 她打开车窗,秋风习习,卷起她耳边垂落的发丝。 她抬手摸了摸脑后的盘发,这头发是祁连帮她盘的。 古有张敞为妻画眉,今有祁连为她盘发,尽是无限柔情。 她低眸去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戒指也是祁连送给她的。 小小的钻石在路灯透进来的微光中,散着熠熠的光芒,甚得她的欢心。 爱情这东西不分时间,不分空间,她和林乾将近三十年的婚姻,育有一子一女,却无爱情。 和祁连短短几天,却有难分难舍的冲动。 去了一套不常住的别墅。 径直上楼,进了卧室,元书湉打开抽屉,取出一个不经常用的手机。 开机,拨通元峻的号码。 她开口道:“祁连说他要为师父报仇,帮元家解决问题。他偷的多是贪官,我猜测,他师父应该是被某个贪官所害,那人可能势力极大,隐藏极深。他一人无法扳倒,所以想借我们家的势力。” 元峻默默听完,安静了几秒钟说:“姑姑这一招‘美人计’用得好,用得妙。感谢姑姑舍身取义,您就是巾帼英雄。” 元书湉觉得好笑。 这个打小一本正经的侄子,居然被她气出了幽默细胞。 元书湉道:“如果他能扳倒那个隐藏势力,替我们家解决忧患,算不算将功赎罪?” “算,但他是成年人了,和林夕情况不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元书湉沉默好一会儿说:“没事,我等他出狱。” 元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一向理智,实在难以理解姑姑这种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爱情。 换了是他,一开始不对,就不会继续。 一个根红苗正,一个江洋大盗,两人相爱听起来就像个笑话。 过了几分钟,元峻才出声:“你们才认识几天?他就那么好吗?” “对。遇到他,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有没有可能,他是投其所好?” “没必要,他不搭上我,你也会帮他。” 都说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元峻觉得,比装睡的人更难叫醒的是,陷入热恋的女人。 陷入热恋的迟暮女人。 老房子着火,灭不了。 根本灭不了! 元峻只好说:“您好好享受爱情吧,记得保护好自己。” 元书湉刚要回答。 忽然察觉不远处窗帘微微飘动,仿佛人影幢幢。 她顿生警惕,厉声喝道:“谁?谁在那里?” _k 第1876章 形影不离 没人应 保镖们在楼下。 元书湉不敢贸然上前察看。 她双眼死死盯着窗帘,握着手机,轻手轻脚地往后退,退到门口,匆忙转身朝门外跑。 手机那端的元峻问:“姑,什么情况?” 元书湉顾不上回答,冲楼下的保镖们喊:“主卧有人!快!去抓人!” 保镖们听令,迅速分成三队,一队往楼上冲,一队往外跑,一队留下来保护元书湉。 元书湉等不及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下跑。 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口气跑到客厅,靠在沙发上,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有人暗中跟踪她,或者有人潜进这间卧室偷东西。 她刚才说的话,不知有没有被对方听到? 元峻并未挂断电话。 元书湉急忙冲手机说:“阿峻,我刚才说的话,可能被人偷听了。我给你打电话时,窗帘后面好像躲着人。” 元峻问:“你人安全吗?那人有没有伤害你?” “没有,我下楼了。” “多半是林乾的人。他不愿离婚,更不想分割财产,留在公司势必会给你使绊子。我劝他退休,他不同意。你们去温泉山庄时,他就派人暗中跟踪过你们,被祁连打跑了。” 元书湉没想到这个渣前夫,离婚了,还阴魂不散。 元峻道:“你今晚来我们家住,林乾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会继续纠缠你。” 元书湉不想去他家,怕大哥元伯君突然回家。 大哥和父亲观念一致。 刚被父亲教训完,她不想再听大哥教训。 思索片刻,元书湉说:“我去找小柠吧。” “也好,让‘七手弥勒’送你去。” 元书湉觉得这个绰号十分刺耳,纠正道:“他有名字,是你的长辈,叫他祁叔叔吧。” “我记得谁曾经让他喊过谁姨。” 元书湉之前是曾经让祁连喊过自己姨。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一向稳如泰山,一本正经的侄子也开始叛逆了。 话都不好好说了。 叛逆吧,都叛逆。 元家家教沉闷又严格,不叛逆一把,会压抑死。 元书湉冲身边的保镖说:“此地不安全,你们护送我去小柠和阿陆家。” “好的,夫人。” “以后叫我元副董,不再有夫人这一称呼。” “好的,元副董。” 元书湉拿起包,在保镖们的护送下朝停车场走去。 来到车前,司机拉开车门。 元书湉刚要抬腿上车。 忽听“噗”的一声巨响! 一道人影仿佛破布袋一般,扔到她面前! 事发太突然,她心脏一窒,漏跳半拍。 她抬手按住吓得鼓胀的心口。 保镖们急忙将她围住。 细看,才发现那人被绑了手脚,满脸痛苦状。 一道高挑的人影从不远处徐徐走来。 那男人脸上戴着口罩,身上穿黑色苎麻材质的长衣长裤,哪怕蒙着脸,仍能看出眉目出众。 只一双眉眼,元书湉便认出他是祁连。 她拨开保镖朝他跑过去。 心中惊喜,又担心他,乱跑万一被人认出身份怎么办? 她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祁连道:“女人走夜路不安全,男人护送,天经地义。” 这安全感,是别人给不来的。 元书湉想去握他的手,奈何保镖和司机都在,形象还是要顾及。 她盯着趴在地上的人,问:“这人是你抓的?” “是。” “他是谁的人?” “你前夫的人。” 元书湉真的烦透了林乾,狗皮膏药一样,离婚了都甩不掉。 祁连道:“上车吧,我送你。” “好。” 元书湉走到车前,上车坐好。 经过地上那人时,祁连警告他:“回去告诉你主子,再派人暗中跟踪书湉,下次我去会会他。” 那人怕再吃皮肉之苦,急忙答应着。 祁连俯身上车。 车子朝秦家开去。 元书湉情不自禁靠到他身上,是一种心理依赖,头一次这么依赖一个男人。 从前都是男人依赖她。 来到秦家。 元书湉说:“谢谢你。” 祁连盯住她的眼睛,“没生我的气?” “为什么生你的气?” 司机见二人有话要说,急忙对元书湉说:“三小姐,车上没纸巾了,我去附近商场采购一些。” 元书湉回:“去吧。” 司机拉开车门,匆忙下车。 车门关上,祁连摘掉口罩,将元书湉拉进自己怀里,手指轻轻摩挲她后脖颈那颗红痣,问:“不气我利用你?” 元书湉脸被迫埋在他肩上,鼻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清爽的沐浴露香气和硬硬的男人味。 沐浴露是温泉山庄定制的沐浴露,以前去泡温泉时,会用。 从前觉得那香气普通,如今却觉得醉人。 她声音发软,闷闷地说:“气。” 其实没有太生气。 跟初恋前男友和前夫相比,他这点利用,不值一提。 祁连道:“气就打我一下解解气。” 他松开她,抓起她的右手,按在自己胸膛上,“打吧。” 元书湉低嗔:“你明知道我不舍得打。” 祁连微微挑眉,“不舍得?” “嗯!”半是赌气半是撒娇。 祁连笑。 成熟女人原来也可以很可爱。 本就风韵犹存,一撒娇,别有一番风情。 他低头亲亲她的唇,“下车吧,我等你进了屋,再走。” “回头介绍你和小柠认识。” “无所谓,不必为难。” 元书湉沉默了。 许久,她才出声,“等利用元家,替你师父报完仇,你就离开对吗?” 祁连盯住她的眼睛,“不然呢?我娶你?你愿意吗?” 元书湉被上段婚姻磨掉了所有热情,没想过再婚的事。 也没想过会和祁连长久。 可是想到日后要分别,元书湉心里不免悲戚。 她安静几秒,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推开车门。 踩着地板往前静静地走。 认识的富婆很多和丈夫是形婚,她们私底下找小白脸找男模找情人,玩得特别潇洒,能很好地把性和情完全分开。 她却做不到。 和性相比,她更注重情。 祁连坐在车里,隔着车窗望着她袅娜的身影。 风吹起她的裙角,露出洁白优美的小腿。 他想伸手去握住那截小腿。 终是忍住了。 等元书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秦家大门后,他拨通一个号码,问道:“爱是什么?” 第1877章 你娶我妈 喻浅这两天反胃反得厉害,生理期也推迟快八天了。 想起半月前,男人从香港回来那晚要得又急又凶,措施没做到位,她怕是中招了。 顾虑到医院同事嘴杂,喻浅下班后,特意绕路去外面药房买了一支验孕棒。 回到家后,喻浅直奔卫生间。 等待结果的这几分钟,喻浅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中,偏在这时,搁外边的手机突然急促振动—— ‘嗡嗡嗡…’ 喻浅心头一紧,但没理会,低头拿起验孕棒看结果。 验孕棒以五分钟检测结果为最准,喻浅对了下时间,是她心急了点,还差两分钟。 与此同时,外面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嗡嗡的振动频率以及铃声吵得喻浅愈发心神不宁。 担心会是什么重要的事,喻浅出去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喻浅内心抵触,不太想接,但对方貌似不打通就誓不罢休,喻浅最终还是按下接听,疲惫地喊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传来柳晚敏哭哭啼啼的声音:“浅浅,你叔叔他病又犯了,他拿玻璃扎我,还拿火烧我,我身上好多血,我好痛……你快回厉家……” 喻浅蓦地攥紧手机:“您尽快找地方躲一躲,保证好自己安全,我马上回……”来。 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被强行中断。 在被中断的最后一刻,喻浅明显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喻浅心头一沉,当下顾不得其他,连拖鞋都没换便匆匆出了门。 她走后不久,盥洗台上那支验孕棒显示了结果。 … 回厉家的车程较远。 等喻浅赶到厉家时,暮色已至,天空飘起了絮雨。 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直钻衣领,喻浅面无血色,迎着料峭的絮雨往里跑。 轻车熟路找到柳晚敏的房门,看着房门上虚掩的缝,喻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抻手猛地推开,然而眼前一幕让她气血逆流。 “浅浅回来了呀。” 躺在美人塌上的柳晚敏正在嗑南瓜子,抬头看见一身狼狈的喻浅站在门外,柳晚敏丢了瓜子撑起身:“别杵门口了,外边冷,快进来。” 从开门看见柳晚敏好端端躺在那时,喻浅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什么被玻璃扎,被火烧,通通都是骗她的。 喻浅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沉着脸提步进来:“妈,您为何撒这样谎来骗我?您知不知道……” “哎呀好啦,妈妈知道你担心,你看,这个法子多好使,一叫你就回来了。”柳晚敏倒了杯热茶递给喻浅:“回来看见你妈好好的,还不高兴呐?” 柳晚敏一脸笑眯眯,容色秾丽。她先后生育一女一子,身材管理尚可,尤其那一脸紧致的皮肤,完全看不出已至不惑年纪。 喻浅收回目光,麻木地接过那杯热茶。 柳晚敏触碰到喻浅冰冷的手,旋即握住:“手怎么这么冰?” 说完,柳晚敏这才注意到喻浅头发也湿了些:“你这么大个人,下雨打伞还需要提醒你吗?” 说着就拿起帕子往喻浅脸上擦。 喻浅避开:“我担心您,回来得急。” 柳晚敏伸在半空的手一僵,面上带讪:“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你看我叫你多少回了,你总是不回来,我这也是不得已才用这个法子骗你回来。” 其实喻浅没有面上看起来那样淡定,她心头有火气,但面前这个人是她妈,生她养她,她又能说什么呢。 压下心头苦涩,喻浅把热茶放回去:“既然您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柳晚敏的呵斥声:“回去?回哪去?这厉家不是你的家?” 喻浅脚下一顿:“是您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生父姓喻,她是喻浅,她本该在喻家长大,是后来柳晚敏改嫁进了厉家,她才跟着进了厉家。 那年喻浅八岁,柳晚敏坚持要喻浅的抚养权,以至于喻浅一直认为,柳晚敏是很爱她这个女儿的。 “喻浅,你给我站住!”柳晚敏气急败坏追上来。 喻浅没听,她打开房门正要出去,这时柳晚敏急切的声音传来—— “应楼回国了。” 喻浅脚下一顿,止步在门口。 柳晚敏绕到喻浅跟前,手抵着将门合上,注意到喻浅脸上没表情,柳晚敏心头不快:“我不信你当真就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旧事重提,要么缅怀伤感,要么无地自厝。 显然,柳晚敏提及的那晚,对喻浅而是后者。 喻浅用力闭了闭眼:“妈,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想必大哥他也应该忘了。” “忘了?他厉应楼睡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一点责任不负就跑去国外,还一去三年,现在他回国了,我能就这么算了?” 疾厉色到激动处,险些喷溅出唾沫星子。 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认为柳晚敏是一个绝世好母亲,一心为女儿撑腰,只为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可喻浅却平静反问:“那晚那杯茶,不是妈您给我的吗?” 柳晚敏激动的情绪就此打住:“我……” 喻浅一字一句:“那晚我哭着求您带我走,可您却把我送到厉应楼的房间,他可是我名义上的堂哥。” 柳晚敏慌了神:“浅浅,我也不知道那是应楼的房间,我以为是休息室,我送错了房间。”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是送错了房间。” 这句话的深意,柳晚敏没去细想。 总之,当初目的达成,她女儿跟厉应楼睡了是板上钉钉的事! 原本有这么大的把柄,柳晚敏是打算公开逼厉应楼娶喻浅。但谁料,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厉应楼就出了国,柳晚敏的计划落空。 但柳晚敏也没就此死心。 这一等,就是三年。 如今,厉应楼终于回国了! 柳晚敏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推搡喻浅:“浅浅,先不说这些,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提前准备好了果盘,你亲自拿上去给应楼。” 喻浅忽地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柳晚敏,嗓音破碎:“妈,他是我堂哥,何况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柳晚敏却是提醒:“你姓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在厉家就是个外姓人,你哪有厉家的血统?” 喻浅呛然,无从反驳。 柳晚敏亦没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何况你们睡都睡过了,你难道甘心这三年什么都没捞到?你不想要个名分?” 继续 第1878章 斯文败类 祁连被林柠逗笑了。 这小孩挺有意思。 他和元书湉认识总共没几天。 有情可以,有意可以,谈情说爱也可以,可是上升到谈婚论嫁,未免太过草率。 何况他这种身份,娶元书湉,简直是痴心妄想。 祁连道:“小柠,我和书湉都已年过四十,不惑之年遇到了,彼此有意,开始一段感情。等情了了,意散了,就分开。你还年轻,可能理解不了我们这个年龄的心境。婚姻对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不是必需品,人生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他说得都对。 可是林柠还是不舒服。 她心疼母亲,遇到的三个男人,经历的三段感情,没有一个能善终的。 林柠骂道:“渣男!既然给不了我妈结果,就不要来招惹她!” 祁连无声一笑。 想到林夕。 林夕和林柠是亲表姐妹,性格却截然不同。 这丫头脾气像小钢炮,不点都炸。 林夕则十分听他的话。 祁连半开玩笑道:“小姑娘,你别用激将法,这招对我很管用。小心哪天我把你妈偷走,带着她远走高飞,让你们找不到。” 林柠赌气,“是男人就带着我妈远走高飞!” “这么相信我?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的爱徒小夕在我的地盘上,量你不敢怎么着我妈。” 祁连暗道,小丫头片子,心眼挺多。 他唇角微微勾起,“姑娘,你太年轻了,小孩子才喜欢事事要结果,大人不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顺其自然吧。” “渣叔叔!就知道狡辩!” 林柠忿忿不平,掐断电话。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可她却毫无睡意。 返回卧室,躺到母亲身边。 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借着隐约的月色,林柠看到母亲睡得很沉,唇角却是上扬的,明显是在笑。 一定是做了很美的梦吧,才会梦中带笑。 记忆里母亲总喜欢饮酒,喜欢举着漂亮的高脚杯幽幽地叹气,是个美丽又令人惋惜的女人,即使笑,也带着丝丝惆怅,笑意从不达眼底。 可是和祁连认识短短几天,她像变了个人,容光焕发,做梦都在笑。 她往母亲身边挪了挪,抱住她。 可怜的女人,在无爱的婚姻里挣扎了半辈子,终于遇到心仪的男人,开启的却是一段不会善终的感情。 现在笑得有多美,以后就会哭得有多惨吧。 次日,夜晚。 月明星稀。 祁连一身黑色麻质衣裤,坐上元峻给他留的车。 他要趁着夜色回自己家一趟,那里保存了很多至关重要的资料。 这些年,他每次接任务赚钱的同时,都会暗中保留一些资料,以备不时之需,即他所谓的后路。 车子无声地行驶在马路上。 身后车水马龙。 没拿望远镜查看,但是祁连清楚,身后有龙虎队的人在跟着他,还有林乾的人,也可能还有另一拨势力的人。 龙虎队等人跟踪他,在意料之中。 可是林乾的人,他接连警告了两次,仍死性不改,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车子拐至另一路口,车辆渐渐稀少。 祁连突然踩了刹车,靠路边停车。 他拿起手机,拨通林乾的号码道:“派人跟着我,到底想要什么?” 林乾默了一秒说:“要我老婆。” 祁连极轻冷笑,“以前不知珍惜,离婚了,又搞这一套,恶不恶心?年过半百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我们见一面。” 祁连眉头微挑一下,“胆子这么大?” “见一面吧,我在海边这家咖啡厅,名字叫星期八,离你住的地方不远。你现在开车过来,十几分钟。” 很烦被他的人跟踪。 原本打算利用龙虎队的人对付另一拨势力,林乾的人从中掺合,影响他的节奏。 祁连在前面路口掉头,输入导航,定位星期八。 十分钟后,来到咖啡馆。 可能林乾包场了,偌大咖啡馆除了一名店员,没有旁人。 祁连走到他对面坐下。 短短几天,林乾变化很大。 比上次见时萎靡了不少,胡子拉碴,仿佛老了七八岁。 祁连要了杯咖啡。 林乾指指他脸上的口罩,“没有外人,能摘掉口罩吗?其实你的身份我猜得差不多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输给了什么样的人?” 祁连抬手摘掉口罩。 林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死死盯着他的脸说:“果然,年轻,英俊,比书湉那位初恋前男友强太多。难怪她这么决绝地跟我离婚。” 祁连手指轻叩一下桌面,神色淡然道:“我和书湉认识没几天。她决绝地要跟你离婚,跟我关系不大,是因为对你太失望。一把年纪了,遇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推卸责任。” 林乾端起咖啡抿一口,放下咖啡杯,试探地说:“你什么都好,唯独身份特殊,和书湉不会有结果。等你腻了,离开了,我会把书湉追回来,和她复婚。我们有两个孩子,有共同的公司,永远是一家人。我不介意你和书湉发生过什么,只有一个要求,别让书湉怀孕。她四十九岁高龄,怀孕很遭罪……” 话未说完,祁连端起手边的咖啡杯。 手一扬,全泼到了林乾脸上! 糊了他一头一脸! 咖啡加了糖和奶,不算烫,但是糊得脸难受。 林乾急忙拿抽纸擦。 祁连目光冷冷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擦着咖啡渍。 如果林乾骂他,赶他走,他还能高看他一分,觉得他有点男人样,可他如此恶心,分明没把元书湉当人看,只是当成个敛财的工具。 他可惜的不是和元书湉离婚,而是心疼分割出去的财产。 原以为贪官污吏和黑暗势力已够恶心,没想到林乾这种斯文败类,恶心出了新高度。 祁连站起来,朝他挥了挥袖子。 袖子里有藏特殊药粉,能让人短暂失忆。 等他离开,林乾会忘掉他的模样。 他戴上口罩,走到前台,从包中抽出几张钞票,递给那名店员,说:“不用找了。” 店员接过钞票,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 等他脑子恢复活络时,祁连已经不见踪影。 从他进店到出店的监控也已被删除干净。 只有手中捏着的几张百元钞和脸被打肿的林乾,证明此人曾经来过。 _k 第1879章 不为人知 已经上车的祁连,重新发动车子。 他越开越快。 车窗开着,路边的海风呼啸而入,将他身上的黑色麻料衬衫吹得鼓胀。 脑子里浮现出元书湉曼妙的身形,风韵犹存的脸,美丽而郁郁寡欢的眼睛。 他和林乾只是两面之交,已被他恶心得受不了。 很难想象,元书湉这漫长的二十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离婚并不能让她彻底摆脱掉林乾,唯有娶了她。 可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自由都是奢侈品,娶她简直难如登天,元老那关也过不了,还会影响元伯君和元峻等人的仕途。 祁连自嘲地笑了笑。 笑自己自大。 元书湉的父亲和大哥权势滔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和她才认识几天,居然如此操心。 他关上手机,猛踩油门,提高车速。 车子在路上七拐八拐,拐到无人处,他下了车。 登上一辆出租车。 中途又换了数辆出租车,终于甩掉了龙虎队和另一拨势力的人。 漫长的车程后,祁连来到另一座城市。 他先去一处地方取了东西, 接着到了一家精神病院,下车。 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是墨镜摘下,前台的人认出了他,低声对他说:“你好久没来了,阿姐一直念叨你。” 祁连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卡里有我姐未来六十年的医疗费,我付双倍,通货膨胀也算上了,密码写在卡后。我以后可能会来得更少,请帮忙关照一下她。” 他又递给她一张卡,手指在卡上轻轻点了点。 那意思,这是给她的辛苦费。 前台盯着卡沉默了几秒,再抬起头,眼睛微微泛红,“你是不是出事了?” “差不多。” 前台喉咙有些哽,“你是个好人,一定会逢凶化吉。” “谢谢。” 前台拿起卡刷卡,给祁连的姐姐续上医疗费,接着将两张卡都还给祁连,“这是我的工作,我会多关照阿姐,请放心。” 祁连接过两张卡,“我去看看我姐。” 晚上一般不让探望病人,但是前台跟祁连熟,她喜欢他,愿意为他网开一面,哪怕要被训也愿意。 前台说:“稍等,我带你去。” 二人朝电梯走去。 进电梯时,那张卡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前台的口袋。 七手弥勒的手速无人能比。 来到阿姐的病房前。 前台打开门锁。 阿姐被关在里面。 她穿着精神病院特有的宽大病号服,双目呆滞,眼白泛黄,头发干枯,脸上皱纹横生,密得像蜘蛛纹。 她也四十九岁,和元书湉同样的年纪。 元书湉风韵犹存,高贵优雅,阿姐却白发苍苍,老得像迟暮的老妪。 祁连垂了眼睫,慢慢走到她面前,在床边坐下,低声喊道:“姐。” 他连喊了三遍,阿姐才缓缓转过头,眼神呆呆地盯着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祁连不摘口罩,低声说:“姐,我以后可能会来得少了,你多保重。” 阿姐仍不说话,薄而皱的嘴唇闭得紧紧的。 祁连道:“费用我预交了六十年,你不用担心,好好在这里养病。” 阿姐仍旧没反应。 祁连静静地坐了许久许久,才站起来。 他朝门口走去,刚要拉开门。 身后传来呆板沙哑的声音,“弟,弟,弟,弟……” 祁连猛地回头。 阿姐仍然面容呆滞,眼神发直,只嘴唇在轻轻蠕动,好像那声“弟”是无意识喊出来的。 祁连关上门。 前台将门上锁。 二人朝电梯走去。 祁连戴上墨镜。 前台说:“长期稳定的治疗,对阿姐是有效果的,她现在不怎么打人了。听同事说,她刚入院的时候,发作起来,五六个男医生都按不住她。” 祁连道:“是,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 进电梯前,祁连回眸看了眼病房方向。 曾经的阿姐美得像一朵水莲花。 十几岁便出落得亭亭玉立,可是对普通人家来说,美是一种灾难,太漂亮反而害了她。 祁连的手不由得暗暗握紧,墨镜后面的眼神也渐渐阴寒。 离开精神病院。 祁连又换了无数辆出租车。 原本想回家取资料,但是他放弃了,一是时机不到,二是出来的时间太久了。 离开这座城,回到京都,去停车的地方取了车。 祁连发动车子。 又开了大半个小时,祁连才打开手机。 手机一开,数个未接来电,还有好几条信息。 他扫一眼,全是元书湉打来的。 他阴冷坚硬的心不由得微微软了软。 戴上耳机,将电话拨过去,他语气温柔地问:“阿湉,找我有事?” 元书湉声音焦急,“保安说你的车开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元书湉接连说了三遍,同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心一直悬着,生怕他被父亲一气之下,派人灭了口。 明知他身手不差,仍是担心。 祁连极轻地扬一下唇角,“担心我?” “是。” “想我了?” 元书湉脸颊微微一热,违心地说:“没有。” 祁连无声一笑,低嗔:“口是心非,不想我,干嘛给我打电话?” “想,想了,可以了吗?” “我也想你了,阿湉。” 说完祁连自我嘲弄地笑了笑。 这种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他居然说得津津有味。 放在从前,打死他,都不会干这种没意义的事,现在却觉得顶有意思。 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特容易满足。 祁连问:“你现在在哪?” “要出差,我回来收拾行李。” “去哪出差?” “奇城。” 祁连心微微一沉。 他刚从奇城回来。 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去奇城做什么?” “签合同。有个项目我手下副总跟进的,副总家里临时有急事要请假,需要我出面去签,明天一早签,今晚得动身。” “我陪你一起去。” 元书湉婉拒道:“不用,我多带几个保镖,还有助理和工作人员同行。你不宜在外面经常露面。” “就这么说定了,你在你和林乾的家?” “对。” “我现在开车过去。”不由分说,祁连挂断电话。 元书湉盯着手机,暗道,这个霸盗,真霸道啊。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她这样复杂的女人,恐怕只有这么霸道的霸盗,才能降伏。 等元书湉收拾好行李,和保镖一起上车时,祁连也已经开车赶到了。 祁连口罩遮面,下车,扫一眼元书湉身后的豪宅道:“出差回来,找人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以后不要再回这里。” 元书湉绽唇一笑,“好。” 暗道,好霸道的霸盗。 二人上车。 司机发动车子,朝奇城开去。 本来元书湉打算坐飞机,机票都买好了,但是祁连临时要去,改乘车于他更安全。 却不知,于祁连来说,这样公然去奇城,对他就是风险。 放在从前,祁连绝对不会做如此冒险之事。 可是他不想这个萍水相逢的苦命女人有危险。 一路他沉默不语。 元书湉偏头看他,“有心事?” “没。” “你这半天去哪了?保安说你离开了四五个小时。” 祁连抬手覆到她的手上,“有些事情不知道,对你有好处。” 元书湉心口莫名有点堵。 她兀自一笑说:“没事,你这个年龄有前妻有前女友都正常,你去见她们也正常。” “我没结婚,之前跟你说过。” “那就是去看前女友了?能理解。” 祁连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捧着她的脸低声嗔道:“元姑娘,你这是在吃醋吗?” _k 第1880章 滚烫的心 都天化还在疗伤,只有伤势恢复了,才有机会拖延三天时间。 “师弟,你怎么跑到丁甲城来了。” 都天化一边疗伤,一边朝柳无邪问道。“几个月前,我跟萧珏长老前往归元教,回来的路上,遭到斜眼领主的袭击,身受重伤跌落海底,莫名其妙卷入无尽乱海,后来找到一处时空隧道,就将我传送到 了丁甲城。” 柳无邪半真半假的说道。 不是他不想说,星之岛跟鲲鹏岛决不能泄露出去,不然会有大批人族前往,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 “原来如此!” 听到柳无邪解释,都天化面露恍然之色,没想到这个师弟,还有如此奇遇。 “呜呜!” 洞口外面传来呜呜声,这是黑子在示警。 黑子的语,只有柳无邪一人能听懂。 “洪家有高手朝这边逼近了,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要换地方。” 柳无邪迅速站起来,他们这三天,要不停地更换位置,躲避洪家的追杀。 洪家以地毯式搜索,不停地缩小范围,最多两天,就能找到他们。 “我们杀出去!” 都天化还是这个性格,动不动就打打杀杀,让他做缩头乌龟还不如杀了他。 “师兄,能听师弟一吗?” 柳无邪拉住了都天化,这时候绝对不能冲动。 洪家来了大批高手,一旦交战,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说!” 都天化没什么架子,相反对柳无邪很尊重,不仅仅是因为柳无邪救了他命。 能让殿主看重的人,绝对不简单。“洪家不知道我来到了丁甲城,师兄如果这时候杀出去,他们很快就能捕捉到你的气息,所以我建议,师兄跟之前一样,先躲起来,我去避开他们,能拖一天算一 天,只是先委屈师兄了。” 柳无邪说出自己的计划,让都天化先进入吞天神鼎,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将伤势养好。 都天化陷入沉思,换做以往,他肯定不屑一顾,做缩头乌龟不是他的性格。 但柳师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的话不能不听。 “我可以答应你,但遇到危险,必须要放我出来,殿主让我务必护你周全,如果你死了,我也没法跟殿主交代了。” 都天化沉吟了一下,同意师弟的计划。 “恩!” 柳无邪点了点头,他绝对不会逞强,一有危险,肯定会逃走。 打开吞天神鼎,都天化不情愿的走了进去。 安排好了之后,柳无邪迅速将洞穴里面的痕迹抹除掉,千万不能让洪家的人知道他也来了。 他跟洪家同样不共戴天,要是让洪家知道,后果可想而知。 “黑子,接下来三天就靠你了。” 柳无邪说完躲进了东皇神鼎,让黑子携带东皇神鼎在山脉中行走。 尽一切可能避开洪家高手。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黑子扛起烧火棍,迅速从此处离开,游荡在山脉中。 就在黑子离开不久,洪家两名高手就降临此地。 “此地有一处山洞!” 两名高手落下来后,很快找到山洞所在之地。 “之前有人进来过,气息被抹除了。” 简单查看一番,很快发现山洞有人居住,只是气息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都天化!” 另外一人快速说道。 除了都天化,他们想不到其他人呢。 前往山脉采摘五灵花的修士,大部分被洪家检验过一遍,让他们赶紧离开山脉,以免殃及无辜。 “都天化受伤严重,如果在这座山洞逗留,肯定还在附近,我们分开寻找。” 之前开口说话的那名长老提议道。 两人离开山洞,迅速分开,身体掠到苍穹,俯瞰整个山脉。 任何风吹草动,都避不开他们的感知。 黑子速度极快,不到盏茶时间,早已逃到百里开外。 在山脉中,黑子如鱼得水,那些猛兽见到他都躲着走。 走到一处小溪旁,黑子放慢了速度。 “喝喝喝……” 一阵阵低喝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柳无邪虽然躲在东皇神鼎之中,但外面的一切,他感知的一清二楚。 “人王兽!” 柳无邪发出一声惊呼,大批的人王兽,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将黑子团团围住。 “奇怪,人王兽为何要围攻黑子?” 柳无邪暗暗说道。 很快,柳无邪从众多人王兽中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在山谷中被他镇压的那头人王兽。 “奇怪,当日在山谷的时候,黑子并未现身,人王兽是如何找到黑子的。” 柳无邪一脸疑惑之色。 那些人王兽扑过来,对着黑子龇牙咧嘴。 “滋滋滋!” 黑子裂开大嘴,发出滋滋声,一股狂暴的气息,席卷而出。 “气息,黑子身上有我的气息。” 柳无邪很快明白过来,黑子身上残留一丝自己的气息,人族感知不到,但人王兽拥有人类不曾拥有的能力,从黑子身上,闻到了自己的味道。 “嗖!” 一头强大的人王兽一个俯冲,直奔黑子而来。 黑子的战斗力,早就堪比高级神将境,加上他无坚不摧的肉身,纵然是一般的神君境,也未必能撕开他的防御。 举起烧火棍,凌空横扫。 “砰!” 飞扑过来的人王兽躲避不及,被黑子一棍子打飞出去,庞大的身体,在空中直接炸开。 场面恐怖无比,黑子的战斗力,好像又提升了不少,直逼神君境了。 这边的大战惊动了正在远处赶来的洪家长老,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人王兽!” 当他们看到人王兽的时候,也是一愣,似乎不愿意招惹人王兽。 “那是什么生物,你认识吗?” 左侧的长老出问道。 黑子长相丑陋,身体黝黑,手持烧火棍,不像是天域之物。 “不认识!” 右侧长老摇了摇头,黑子长相太奇特了。 “估计因为争抢地盘打起来了,我们继续寻找柳无邪下落。” 两名长老简单逗留,随后转身离开,他们万万想不到,柳无邪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看到他们离开,柳无邪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不在东皇神鼎,此刻已经暴露了身份。 大战一触即发,杀死一头人王兽后,黑子战意大增。 黑子为战斗而生,这段时间没有战斗,早就心痒难耐了。 好不容易碰到战斗,岂能错过。 手持烧火棍,直接杀到人王兽群之中。 “黑子,不可恋战,闹出太大的动静,肯定会引起洪家高手的怀疑。” 柳无邪连忙提醒黑子。 黑子点了点头,烧过滚陡然放大,一记横扫,大批人王兽飞出去。 趁此机会,黑子朝远处掠去,跟洪家长老背道而驰。 大批人王兽穷追不舍,决不能让黑子逃了。 一场追逐战,在山脉中悄然拉开序幕。 人王兽速度太快了,很快就追上黑子。 速度不是黑子强项,只能选择战斗。 每一棍子落在,都能敲死几头人王兽。 而人王兽的攻击落在黑子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大战终于引起洪家注意,又是几名长老朝这边飞过来。 “好强的肉身,这尊怪物如果收服,倒是可以作为自己的黑仆。” 洪家大长老看到黑子的那一刻,面露觊觎之色,打算收服黑子,作为自己的黑仆。 “大长老好眼光,这怪物战斗力,已经直逼神君境,放在家族当看门兽也不错,可以震慑那些宵小。” 旁边长老连忙附和,同意大长老的意见。 “一起出手,将他镇压。” 大长老说做就做,一掌碾压下去,大批人王兽死亡,黑子承受强大的压力。 举起烧火棍,欲要跟大长老死拼,却被柳无邪阻止。 “黑子,不可力敌,你不是他的对手。” 硬碰硬的话,黑子肯定会吃亏。 就在刚才,柳无邪想到一个大胆的想法,让黑子暂时归顺洪家大长老。 没有什么地方,比呆在洪家身边更安全。 唯一让柳无邪不解的是,洪家应该不少人知道自己身边有黑子这个怪物,为何洪家大长老并不知情。 估计洪家大长老,平时的时候一直闭关,双耳不闻窗外事,既然洪家大长老不认识黑子,那就将计就计。 现在看来,洪家许多长老都不认识黑子,主要是混乱林的时候,见过黑子的人少之又少。 黑子嘿嘿一笑,跟在柳无邪身边这么久,知道大哥哥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他很享受这种敲闷棍的感觉,打的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大批人王兽死亡,黑子又承受大长老的碾压,身体在原地无法动弹。 洪家大长老可是巅峰神君境,实力不在家主洪宁之下。 “你是什么种族?” 控制住黑子后,大长老纵身一跃,站在黑子面前,朝黑子问道。 不论是什么种族,达到这种修为,早已开启灵智,能听得懂人类的语。 “猕祖族!” 黑子编造了一个谎,说自己是猕祖族。 “噗嗤!” 柳无邪差点喷出来,被黑子逗乐了。 洪家大长老听不出来,但他却听出来了,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猕祖族,黑子本来想说你祖宗。 因为发音不准,就变成了猕祖族,洪家大长老倒也没有在意,以为真有这个种族。 “你愿不愿意跟随与我,我不会亏待与你。” 洪家大长老放低语气,让黑子跟随与他。 “滚!” 黑子举起烧火棍就朝洪家大长老狠狠敲下。 虽然大哥哥让他归顺大长老,但还是要做做样子,不然太假了。 “放肆!” 另外一名长老大怒,一掌朝黑子碾压而下,骇然的神君八重之势,席卷而出。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黑子身体上,让黑子无法动弹。_k 第1881章 吊她胃口 大道山上大道观。 一栋破旧的二层道观,孤独地立在山顶,早已看不出曾经的颜色,只剩下无边的灰。 观里神像前的拜垫上,跪着一个老道士,他看着身边席地而坐的小丫头,一脸生无可恋。 “徒儿,师傅快死了……放下你的炼丹炉,跟为师说说话吧!” “你先别死——” 墨芊头都没抬,随口应了句。 她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青铜鼎,鼎里散发着幽幽青烟,时不时还闪出一丝金光。 “续命丹马上出炉,吃完你再活一年。” 柴真人,“……” 让为师死吧…… 二十年前,九十岁的柴真人在山下的大道河里捡到了这个女娃娃,在村里问了一圈,肯收养她的,都是打算收她做童养媳的,老头子不愿意,又没别的法子,只能把她领上山。 本来他百岁就该羽化,可这女娃子宛如神仙下凡,愣是研究出了续命的丹药,给他续了一次又一次,活活地把他拖到一百一十岁! 柴真人可跟这女娃子耗不起了…… “徒儿,师傅已经多陪你十年了,十年啊,师傅的修为都不长了。今天你二十岁,不小了,行行好,放过师傅,让为师得道成仙吧……” 柴真人心有幽怨,忍不住口气重了些。 他说完,就见墨芊慢吞吞地站起身,一不发地朝着道观外面走。 “哎哎哎,徒儿——”柴真人心一沉。 完了,伤了小丫头的心。 为了这颗丹药,她可是忙活了大半年,画符纸,采草药,这大半个山都让她薅秃噜了。 柴真人心里愧疚,“徒儿,有啥话,咱们师徒好好商量,你别走啊。” 墨芊闻,停住脚。 她转回身,神色如常地道,“师傅,我出去给你挖坟,免得你在道观里放烂。” 柴真人,“……” 原来是他——多、虑、了…… 他抚了抚受到重创的小心肝,忽然忧心起了山下的老百姓。 这丫头下山,她倒是美了,老百姓那日子可苦了…… 柴真人长叹一声,“小祖宗,你给我回来,我还有事情交代你。” “哦。” 墨芊应了声,不疾不徐地走回来,又坐回到刚才的位置。 柴真人这才一脸严肃地从道袍口袋里,翻出一只木质卦签,上书签文:路险马行人去远,失群羊困虎相当。危滩船过风翻浪,春暮花残天降霜。 他把卦签递给墨芊。 “为师为你家卜了一卦,乃下下签,家宅不宁,恐有危难。 你家姓顾,上面有六个哥哥,其中五个皆已离异,第六个哥哥姻缘也极其浅薄,七日后必会与妻子分道扬镳。 若是六哥也离了,这个卦象就要应验,再无破解之道,你家沦为天煞命格,子孙永无姻缘,皆要孤独终老。” 柴真人说得声情并茂,字字泣血。 可墨芊丝毫不为所动,冷漠地接过卦签,上上下下扫过一遍,没什么表情地又把卦签还给师傅。 “我家有皇位要继承吗?” “啥?” “没有,孤独终老好了。” “!!!咳咳咳——” 柴真人被惊得咳嗽连连,手里的卦签都随着他的咳嗽声上下颤抖。 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 他咳得脸通红,手哆哆嗦嗦指着墨芊,“是没有咳咳皇位,可你们家咳咳咳有钱。” 一听这话,墨芊乌黑的眼眸亮了亮,“多有钱?” 呃,多有钱…… 柴真人低头沉思,他哪知道算出来的“有钱”,是多有钱,不过,他得让这丫头相信她家是真有钱。 柴真人拢了拢花白的胡须,故作深沉。 “很有钱,能盖三百座老祖宗的金身像。” 这次,墨芊沉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她莞尔一笑,白净的脸蛋上露出两个小梨涡,“好!我要下山,继承家产!” “对对对。” 柴真人满意地点头,可他很快反应过来。 “不对!不是继承家产,是回去拦住你六哥离婚!天煞命格一旦形成,家财也会跟着败光,你是家里的一员,会跟着漏财破财难聚财,命中穷苦。 拦住你六哥,最多拖延三年命格形成的时间,真正的破解之道只有一条,就是三年内帮你所有哥哥们复婚,追回嫂子。” 一听说自己也会变成穷命,墨芊坐不住了。 她抿唇搓着手里的炉鼎,整张脸写着不情愿。 思索许久,她才无奈地叹口气,“行吧。” 接着她抬头看向柴真人,朝他双手相抱拜了拜,“师傅你可以死了,我会赚钱给你修金身的。” 柴真人,“……”,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不过听到墨芊答应了,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本不该让墨芊去找家人,这有违道法,可是这小丫头是他在尘世间最放心不下的人,能让她回到家人身边,也算了却他心中的执念。 柴真人幽幽舒口气,双眼慢慢阖上。 魂魄渐渐升起。 升着升着…… 他忽然想起还有一句最重要的话没跟她交待! 柴真人吓出一头冷汗,浮在半空大叫,“徒儿,千万不能破色戒,你是孤星命格,那人碰了你得死——” 声音飘飞在虚空的世界。 也不知传没传进墨芊耳中…… …… 墨芊按照师傅的叮嘱,去了派出所备案。 然后就在山上挖了个坑,把师傅埋了,她还在师傅骨灰罐上贴了三十三张符纸,确保没人也没虫子敢靠近师傅。 处理好后事,她拖着一辆自制木板车,怀里抱着道观里养的黑猫,下了山。 大道山下大道村。 村里人一看到墨芊,四散奔逃。 “快跑,墨芊下山了!千万别让她张嘴!!!” 墨芊是大道村人人避之的“瘟神”。 她时常会下山化缘,本来村里人还同情她,施舍她点粮食蔬果。 可是这小丫头感谢人的方式,别具一格,动不动就是,“你家有血光之灾”,“你家要破财”,“你家孩子是隔壁家的”…… 更可怕的是这些晦气话还都灵验了。 村里人怕死她了,一看她要张嘴,都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耳朵…… 墨芊所到之处,宛如僵尸过境,鸦雀无声,毫无生气。 她拖着小板车,慢悠悠地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咕噜噜咕噜噜”的车轱辘声音,飘荡在黄昏寂静的村子里。 村民们躲在家,把能用上的锁全都用上,在门上挂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趴在门缝,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夺命”的车轱辘声到他家门口突然停住…… 好在墨芊没有丝毫停顿。 她走过一户户人家,越走越远,越走越偏,直到走到村子的边缘,一处红砖青瓦的超大院落,她才停下脚。 抬手敲下了院门。 继续_k 第1882章 十分离谱 前面那辆黑色红旗h5,车牌号是奇城本地的,很牛的号,前面全是零。 司机嘴里应道:“好的,先生。” 他一踩油门朝前追去。 那车车牌号太扎眼,附近的车都离得远远的,生怕剐蹭到那车。 只前后有几辆他们的车暗中相护。 元书湉忍不住问祁连:“是认识的人吗?” 祁连淡声道:“眼熟。” 见他不想多说,元书湉不便多问。 直觉他背后有很多秘密,但她不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也不喜窥探别人的隐私。 她伸出手放到祁连的手上,轻轻握住。 她低声对他说:“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说,别不好意思。” 祁连极轻地点一下头,面色一改平时的斯文,眼神冷肃。 车子很快追上那辆车。 祁连透过车窗,朝那车看过去。 那车后面车窗开了三分之一。 后座坐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西装,领带解开,方正的脸形,双耳贴脑,悬胆鼻,高颧骨,额头中央有略微突起的伏犀骨,身上带着官气。 他微阖双目,似在闭目养神。 相似的眉眼,和他恨之入骨的那个男人渐渐重叠。 祁连垂落腿侧的手缓缓攥起。 元书湉知道了。 祁连和这男人有仇。 他帮了她,她也想帮他。 看车牌号和男人的气质,此人是仕途中人,且在奇城本地很有势利,不能来明的。 元书湉吩咐司机:“关窗。” “好的,三小姐。” 司机按动按钮,将车子所有车窗关上。 元书湉握住祁连攥紧的拳头,轻声对他说:“这次不用你出手,我找人收拾他。” 祁连眼神微动。 没料到元书湉如此聪慧,他只字未,她却什么都明白。 果然,她走到现在的位置,不单纯靠父亲,有一定的实力。 祁连薄唇微启,“不必。” 他不想麻烦她。 元书湉升起隔音挡板,侧身望着他的侧脸,问:“我是你什么人?” “阿湉。” 元书湉心里有细微不悦,语气不由得韧了一分,“你好好说。” 祁连侧眸看她一眼,道:“恋人。” 这个回答元书湉比较满意。 虽然不在意结果,但是他抱了她亲了她对她柔情蜜意,给个名号是最基本的。 元书湉道:“既然是恋人,就有互相帮助的义务。你去找他算账,用你的方式肯定是违法的。而我可以通过合法的手段帮你,有合法的路径可走,为什么偏要绕弯道?” 祁连沉默数分钟才开口:“谢谢。” 元书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 那一捏,有嗔怪,怪他太见外,还有亲昵,是恋人之间才有的亲昵。 很细微的一个动作,却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祁连抬手将她揽进怀中。 他低头轻嗅她的发香。 他喜欢这样的美人,有天资,有风韵,有内才,还有一颗赤诚的心。 接近她,是对的。 元书湉靠在他怀里,拿起手机拨通元峻的号码,报了那辆红旗h5的车牌号,说:“阿峻,你派人暗中查查这车现在是谁的专车?如果有问题,找人通知纪检的人来奇城,好好查。” 元峻静默半秒问:“这次又是你的阿连提供的线索?” 元书湉被这个侄子搞得啼笑皆非,“别没大没小,叫他祁叔叔。” “我马上托人去查。” “辛苦。” 元峻道:“年底我会调回京都。祁连背后牵扯的应该是一桩长达数年的连环大案,京都这边官多手杂,牵绊太多,我调回来,方便调查。” “可以,这是你爸的意思?” “我向爷爷争取的。” 想到上次和父亲闹得不欢而散,元书湉沉默不语。 元峻提醒她:“你们快些回来,直觉外面不太平。京都虽然也不太平,但是胜在自家人多。听小柠说,你最近住在她家,最近一段时间就住她家里吧。” “好。” “对了,林乾昨晚被泼了咖啡,还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是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清了,手机通话记录被全部清除,咖啡馆监控也坏了,店员被林乾提前支走,只剩一个店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是你的阿连做的吗?” 元书湉没忍住笑。 没想到那个渣男,也会有这么一天。 她扭头看向祁连,“是你做的吗?” 祁连微微颔首。 元书湉对元峻说:“这事你别管了,林乾要面子,不会报警,让他吃个哑巴亏吧。” “好,让你的阿连下次出手重点。” 元书湉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元峻这边迅速拨通一个号码,将元书湉吩咐的事安排下去。 没多久,查出那辆红旗h5现在的主人姓裴,随母姓。 又用了一些手段,查出他父亲姓雷,叫雷晁,二十多年前家中失窃,夫妻均不在家,有陌生人替他家报了警。 警方登门,查出其家中地下室藏有大量赃物,雷晁试图压下来,后不知何原因自杀。 这样的家庭,儿女是无法考公的,更无法走仕途。 可他的儿子却跻身奇城高官,且升任很快,预估还会往上升。 很离谱! 元峻拿着那沓资料浓眉越蹙越深,手指险些将纸张捏碎。 秦悦宁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手捂到他的眼睛上,把嗓音挤得细细的,问:“猜猜我是谁?” 元峻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说:“是我的准未婚妻大悦悦。” 秦悦宁胳膊上腾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肉麻。 但是她好喜欢。 她双手松开他的眼睛,嗔道:“你不会装一装吗?配合我一下。” 元峻抬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手指揩揩她高挺的鼻梁说:“我身边人都很循规蹈矩,没人会做这么可爱的动作,下次一定配合你。” 秦悦宁唇角情不自禁弯起。 谁能拒绝一个总是夸自己的男人呢? 她扳着他的头,很用力地亲了一口,“峻兄可教也。” 明明是孺子可教也。 她总喜欢篡改成语。 本来元峻心情沉重,因她三两语明澈了许多。 秦悦宁扫一眼资料上的名字,好奇地问:“雷晁是谁?” “二十多年前因家中赃物被发现,畏罪自杀,后来不了了之。”元峻将那份资料掸了掸,“我怀疑当年那个报警的陌生人,是祁连。” _k 第1883章 错综复杂 “今晚,我要睡你。” 纪小念身着性感的吊带睡裙,动作利落地爬上床后,大胆到直接骑在了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上。 然后捧着男人英挺立体的脸,宣誓了她今晚的目的。 湛封喝了点酒,正靠着床头醉眼迷离。 一身暗色睡衣衬着原本就高冷贵气的他,更显沉稳内敛。 即便剪了个平头,却依然影响不了他刀削般冷峻的五官,帅气逼人。 看着女孩儿的举动,他剑眉微蹙,嗓音暗哑,“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睡你,就现在。” 纪小念又重复一遍,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下去了,她直接凑上前,狠狠地亲吻在男人凉薄的唇瓣上。 跟大叔结婚三年,大叔从未碰过她。 想到明天不仅是他们婚姻结束的最后一天,还是大叔白月光回来的日子,她感觉心脏在隐隐作痛着。 大叔肯定不知道,三年协议婚期,她早已爱上了他。 她不想离婚,不想这么好的大叔落入别人之手,就在今晚,她一定要将他们有名无实的婚姻,变得名实相副。 因为是自己的第一次,纪小念什么都不会。 只会学着影视剧里的角色,捧着男人的脸胡乱的啃着,舔着。 柔软瘦小的身子,犹如蛇体般紧贴着男人强壮健硕的胸膛摩擦。 即便她毫无技巧,生涩又胆怯,但女孩儿雪白娇嫩的身子,跟香甜可口的唇舌,还是让湛封有了生理反应。 湛封自认为他自制力够强,当初为了拒绝家族的商业联姻,拉着这丫头协议结婚的时候,他说过不会碰这丫头。 结婚三年,他就真做到了没碰过她一次。 可是现在。 他发现他无法抵御最后的防线了。 也不愿意再假惺惺的去做什么正人君子,湛封猛然抱住纪小念的身子压在身下,反客为主亲吻上她娇嫩欲滴的唇。 一夜缠绵,满室旖旎。 第二天纪小念醒来的时候,浑身疼得像是要散架了。 她从被子里冒出半颗脑袋,瞧见大叔正站在床边穿戴,想到昨晚的种种,此刻又不自觉羞红小脸,窝在那儿怯怯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但纪小念不由得吸溜了一下,大叔身材是真好。 他188的身高,不仅拥有着骨相立体英气逼人的容貌,身姿挺拔如松,身上肌肉线条紧实。 可能是在部队待过七年,哪怕现在他继承家族企业,是湛氏的总裁每天早出晚归,却依旧坚持锻炼。 双腿修长笔直的站在那儿,浑身还透着一股子军人的威严,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而且他才33岁,就已成为了南城最年轻的企业家。 纪小念看得痴迷,一刻都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湛封穿戴整洁,瞧见床上的人儿醒来了,他眉眼冷峭,面容温和。 “你不舒服就多睡会儿,我出去接个人。” 纪小念回过神,明知故问,“接谁啊?是接来家里吗?” “嗯。” 湛封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好像很赶,没多做解释阔步出了房门。 纪小念看着他的背影,心口忽然被狠狠扯痛着。 她怎会不知道,大叔是去接他心里的那个人。 哪怕他们昨晚发生了关系,做了真正的夫妻,他还是要把人接回来吗? 不行,大叔只能是她的,任何女人都别想觊觎。 想到离婚协议书大叔早已准备好签字放在了他书房的抽屉里,说不定大叔把人接回来,就会让她签字离开。 纪小念不愿意结束这段婚姻,忍着身上的痛爬下床,去书房里找那份离婚协议书。 找到以后她毫不犹豫撕毁,丢进垃圾桶里。 也为了不让大叔有机会跟她提出离婚,她赶忙收拾一下先回学校。 这一整天,纪小念上课都魂不守舍。 想到曾经的自己多落魄,无助,甚至还差点被家人逼到自杀。 要不是遇见大叔帮她解除困境,给她钱上学,她也不会重新回到大学校园。 因为她20岁上的大学,现在23岁,也才读大三。 三年来,大叔不仅事事为她着想,处处考虑她的感受,哪怕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他都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这样正直优秀的铁血男儿,谁不爱呢。 纪小念趴着课桌,不敢回家去面对大叔。 她怕大叔跟她提出离婚。 怕大叔不要她。 但是这会儿,兜里的手机还是响了。 纪小念抽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大叔打来的。 她犹豫半天才按下接听。 电话里,男人嗓音温和,“你今天应该没课了吧?我在校门口,接你回家。” 纪小念握着手机没吭声。 心脏又莫名扯得生疼。 所以大叔这是一刻都不想等,亲自来接她回去谈离婚的事吗? 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段婚姻的结束,纪小念撒谎道:“这几天要考试了,我想留在学校上晚自习,等我考完试再回去可以吗?” 湛封耐心解释,“家里来了客人,你帮我照顾一下,快出来吧!” 他挂了电话,不允许纪小念再拒绝。 纪小念一听大叔都把人接去了家里,还要让她去照顾,她更觉心里难受。 但最后还是收起课本,乖乖出了学校。 纪小念很清楚,如果大叔真要跟她离,她逃避是没有用的。 毕竟当初结婚的时候大叔跟她说得很清楚,他们是协议结婚,三年后离婚。 在这三年里,他不碰她,而她有任何需求,他都可以满足她。 大叔也说到做到了。 只是三年时间,让她变得贪得无厌,让她习惯了做大叔的妻子,也让她依赖上了大叔这个人。 走出校门,纪小念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显眼的劳斯莱斯。 生怕被同学们看到,她脚步极快地跑过去,迅速坐上车。 湛封瞧着她是跑来的,额前碎发凌乱,秀气的鼻尖上还渗出点点汗珠,圆润精致的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很是诱人。 他抬手绅士的帮她擦了下,声音是温柔的。 “跑这么急做什么,我会等你的。” 纪小念一想到大叔都把别的女人带回了家,心里就堵得慌。 这会儿不愿意让大叔碰她,生气地往窗边靠。 湛封明显感觉到了女孩儿的不开心,耐心问,“怎么了?” 纪小念也不憋着,坦白了问,“什么样的客人,非要带回家住吗?” 继续_k 第1885章 满是遗憾 一个多小时后。 车子抵达上次那家温泉山庄。 元书湉订了上次那间房,很快,她泡进了上次那个温泉池。 红酒仍是那个牌子,她打开瓶塞,把酒醒好,倒进酒杯。 手指轻晃高脚杯,她抿了一口 同样的酒,上次喝满口芳香,今天喝却又苦又涩。 她盯着杯中瑰丽的红酒,短短几天,人生天翻地覆。 明知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心中仍不免失落。 唇上仿佛还留着祁连唇瓣的温度,身上还有他手指按过的痕迹。 她后背靠到温泉池壁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却全是祁连。 他斯文清俊的脸,他霸道而柔情的眼睛,他灵巧有力的双手,像有魔力,在她身上按着,按着,按进了她的心里。 他好像住了进去,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他喊她小姑娘,很肉麻,很离谱,可是哪个女人心里没住着个小姑娘呢? 再强的女人,也希望有个男人能把自己当成小姑娘,好好疼,好好爱。 和林乾结婚半生,离婚后,她想起他就是心理生理双重厌恶,可是和祁连认识短短几天,想起他,全是不舍和遗憾。 至于那位初恋前男友,他在她心中早已没有丁点位置。 一瓶红酒下去,元书湉喝醉了。 她的酒量远不止这点,可她就是醉了。 人在悲伤时,似乎特别容易喝醉。 她靠在池壁上醉醺醺地想,上次睡着了,祁连开了锁,闯进来。 这次他会不会也像上次那样从天而降? 他神奇而神秘,仿佛无所不能。 惆怅蔓延全身,她的心开始痛起来,渐渐疼成一团小而紧实的肉,脑子里仿佛涌进一大股黑色液体。 明明在暖暖的温泉池里泡着,元书湉仍觉得冷,冷得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渐而来。 她醉醺醺地想,看。 男人也口是心非。 他还是担心她的。 她没回头,也没睁眼,头挨着池壁,语气慵懒而含糊地说:“我头发乱了。你上次帮我盘的,头发,我怎么盘,都盘不出,那种感觉。” 那人走到她身后,弯下腰,将她头上的发带解开,接着用手捋她的头发。 那手并不灵敏,几次扯痛她的头皮。 那手也比祁连的手小,手指细,分明是女人的手。 元书湉心里有些失望,却不肯睁眼,自我揶揄地笑了笑,“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可笑?” 来人终于开口,“妈。” 元书湉没回头,仍是笑,“小柠,谁让你来的?” “我表哥,阿峻。” 元书湉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嘴上说:“阿峻一直很细心。” 林柠手覆到她的肩上,轻抚她泡得发皱的皮肤,“妈,上来吧,身上都泡皱了。” “好。” 元书湉双手撑着池底,想站起来,可是小脑被红酒麻痹,双腿不受控制。 她动作比平时迟缓,起了几次,没站起来。 林柠挽起裤腿,下池来搀扶她。 她身形娇俏,打小娇生惯养,没多少力气,搀着醉醺醺全身湿滑的元书湉有些吃力。 转身的时候,林柠脚下突然一滑,没扶好元书湉。 噗通一声,元书湉摔回水里。 整个人歪到池底。 她一向注重姿态,何曾出过这么大的丑? 林柠急忙去搀扶她。 好在水有浮力,她没受伤。 林柠七手八脚,费力地将她翻过来,想扶她站起来,可是醉酒的她比平时笨重很多,身上全是水,十分湿滑,她扶不动。 元书湉坐在池底,愣了会儿,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出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短短几天,她已习惯了祁连的好,如今失去,实在难以接受。 笑着笑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被初恋前男友欺骗了几十年,她没哭过。 林乾频繁在外眠花宿柳,她也没哭过。 和认识短短几天的祁连分手,她却哭了,哭得这么狼狈。 林柠伸手帮她擦眼泪,越擦越多。 怎么都擦不干净。 她干脆抱住她,哄她:“妈,别哭了,那个臭渣男没什么好的,走就走吧,早走早利索。回头我给你介绍帅叔叔,比他帅,比他厉害,比他年轻,比他好一万倍!让他后悔去吧!” 元书湉眼含泪花笑着说:“他有苦衷,不怪他。” “狗屁苦衷!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所以他才敢堂而皇之地利用你,欺负你!臭渣男!死渣男!千万别让我逮到他,看我不骂死他!” 元书湉摇摇头,“他没欺负我。” 林柠气呼呼,“都欺负成这样了,还叫没欺负?” 元书湉叹了口气,“他也不容易。” 林柠恨铁不成钢,“你啊,就是太为人着想,所以他们都抓住你这一点,可着劲地欺负你。” 元书湉昏昏沉沉地想,女儿说的是对的。 她就是太容易为人着想,为了替父亲报恩,嫁给不爱的林乾。 初恋说他被林乾打得不能人道,她愧疚,给钱弥补他,他出事,一个电话,她立马赶到。 可是她难过时,陪在身边的却是亏欠最多的女儿。 她厌恶林乾,很难爱他的女儿,可是女儿却毫无芥蒂地爱着她。 愧疚让她泪流成河。 林柠歇了会儿,重新搀扶她上岸,拿大浴巾帮她擦身上的水珠。 元书湉恍惚想起,前不久,祁连也是这样帮她擦。 在这间汤屋里,他吻了她。 爱情来得飞快,去得也飞快。 这短暂的爱,却让她难以忘怀。 林柠终于帮她扶到床上,她拿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又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下。 她拉起被子帮她盖好,对她说:“妈,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明晚我多约几个帅叔叔和你见面,咱这个条件,只要你愿意,找十八岁的小鲜肉都能找到。何必为着个渣男买醉?” 元书湉闭上眼睛。 她喜欢祁连,不单单是因为他长得帅。 工作需要,她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其中不乏娱乐圈的小鲜肉男向她示好,也有成熟男明星。 她的心从未起过一丝涟漪,逢场作戏都不愿意。 缘分这东西,很莫名其妙。 那日别墅,只一眼,她就莫名其妙地被他吸引了。 离谱而荒唐。 林柠拍拍她的肩膀,“妈妈,你睡吧,我去给你点几样夜宵,等你睡醒了吃。” 元书湉点点头。 林柠用吹风机把湿衣服吹干,走出房间。 秦陆候在门外,问:“岳母什么情况?” 林柠指指自己的眼睛,“哭呢,睡下了。” 她扭头,递给门口站岗的保镖一张门卡,吩咐道:“看好我妈,时不时进去瞅瞅她,我去去就回。” 保镖应道:“好的,柠小姐。” 林柠挽起秦陆的手,“走,去找那个渣男算账!” 秦陆道:“他行踪不定,你去哪里找他?” 林柠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我拿了我妈的手机,现在给他打电话。” 等出了大厅,上车后,她拨通祁连的手机号。 祁连没接。 林柠气炸了,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划,飞快地划出一条信息:臭渣男,我妈自杀了!快接电话! 手机铃声立马响起。 是祁连打来的。 林柠气鼓鼓地按了接听。 祁连疾声道:“书湉现在在哪?伤得重不重?” 林柠没好气,“很重!” “她在哪?有没有找医生?” 林柠哟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假惺惺什么?玩弄我妈,又抛弃我妈,这会儿又扮什么深情?虚伪!你比我爸那个糟老头子还可恨!” 祁连声音微沉,“书湉在温泉山庄是吧?我十分钟后到。” “你最好给我快点过来!” 七分钟后,祁连驾车风尘仆仆赶了过来。 车子一停,他摔上车门抬腿就跑。 林柠冷笑一声,推开车门,下车。 她飞跑着追上去,拦住他的去路。 祁连面戴口罩,看不出表情,眼神却有几分焦急。 他垂眸问她:“书湉怎么样了?” 林柠张口就骂:“死渣男!你还有脸问我!” 不由分说,她跳起来,挥起巴掌就朝他脸上甩去! _k 第1886章 人命关天 祁连偏头避开林柠的手。 同时迅速后退几米,他语气强势中透着请求说:“小柠,先去看你妈,等你妈脱离危险了,你再打我也不迟。” 林柠脾气打小就差。 如今正在气头上,哪能冷静得下来。 把祁连骗来,就是为了狠狠打他一顿,替妈妈出口气。 她像炸毛的公鸡一样,跳起脚就朝他扑过去,嘴里喊道:“我先打你一顿,再说别的事!你占了我妈的便宜,又抛弃我妈,还算不算男人?” 见她暴跳如雷,祁连不再躲,立在原地,任由她发泄。 林柠挥起一双粉拳,朝他胸膛上打去。 七手八脚打得噗噗作响。 她自己的手打得巨疼,祁连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见她吃亏了,秦陆上前,对她说:“你歇着去,我替你打。” 林柠揉揉发红的手,疼得倒吸冷气,退后三米,指挥秦陆:“阿陆,你给我狠狠打他!臭渣男,欺负我妈没人撑腰是吧?本来以为他和我爸不一样,没想到比我爸还渣!” 秦陆抬手将指骨掰得啪啪作响,看向祁连,问:“你有没有占我岳母便宜?” 祁连仍旧说:“我们先去看书湉。” 秦陆语调提高,“回答我!” 祁连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占了。” 话音刚落,秦陆一拳捶到他脸上。 祁连闪身躲开。 秦陆出手极快,拳风擦着他的耳朵过去,险些打到他的脸。 祁连抬手揉了揉耳朵,暗道,臭小子,是真打啊。 幸好耳朵是软的,否则耳骨会裂。 秦陆盯住他的眼睛,又问:“我再问一遍,你有没有占我岳母便宜?” 祁连听出他的外之意,问第二遍,明显是在给他台阶下,便说:“没到最后一步。带我去看书湉,等她没事了,你们再动手。” 林柠清脆的小嗓音吼道:“骗人!你上次承认跟我妈睡了!渣男的嘴,骗人的鬼!” 祁连迅速环视一圈,好在附近没外人。 他暗道,这小丫头脾气上来了,是真不管不顾,什么都往外说。 性格一点都不像元书湉。 倒像平时向他示好的那些女江湖中人,冲动莽撞,是他最不喜的性格。 他冲秦陆点一下头,示意他拦住林柠。 他抬脚朝温泉山庄贵宾招待楼跑去。 身后传来秦陆报房间号的声音。 祁连嘴上没应,心里却对秦陆添了几分好感。 之前为了偷墨鹤的电脑,他还扮过他的模样,身高比他差几厘米,特意穿厚底鞋,垫了一层内增高,才得以以假乱真。 如今却和他配合得如此默契。 这大概就是不打不相识吧。 来到元书湉的房门前,门口有两个保镖把守。 祁连问其中一个保镖:“医生来了吗?” 保镖一愣,“医生?” 虽然有点懵,但是保镖反应不算慢,忙答应着:“来了,来了,来过了,柠小姐找的医生。” 他这一愣神,祁连明白了,此处有猫腻。 他回眸,见秦陆和林柠也跟了过来。 秦陆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林柠娇俏的小脸上只有气愤,没有悲伤。 祁连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他朝保镖伸出手,“手机借我用一下。” 保镖从裤兜中掏出手机递给他。 祁连接过手机,拨通元老的号码道:“元老,小柠给我发信息,说书湉自杀了,伤得很重。我现在在书湉的房间门外,进与不进,您一句话的事。但是,您答应过我的,不能变卦,君子无戏。” 一听女儿自杀了,元老胸口一窒,差点没喘过气来。 再开口他声音已经哑了,“书湉伤得重不重?” “小柠说很重,很重。如果您让我进去,我就进。我懂一点医术,现在进去的话,说不定可以救书湉一命。如果我不进,您有可能见不到活的女儿了。” 关心则乱。 元老顾不上思考太多,喊道:“救人要紧!快进去救人!” “这可是您让我进去救人的,不算我违规,事后您别拿这个,来挑刺。” 元老脾气上来了,厉声道:“你到底救不救人?你这个年轻人好狡猾,人命关天,你还有心情跟我谈条件!” “好,我已录音,保镖和小柠也可以作证。” 元老一生明慧,眼下快被他气糊涂了! 他和他私下见面谈条件的事,是要保密的,这小子居然趁机抖擞出来了,还是当着林柠的面! 偏偏他还挑不出理来。 口口声声说书湉自杀,人命关天,他竟然还有心情录音! 不知该说他冷静好呢,还是说他对书湉只有利用,没有感情? 祁连把手机还给保镖,对他说:“元老让我进去救人,是你开门,还是我开?” 元老声音太大,保镖隔着手机听得一清二楚。 “我开吧。”保镖拿房卡打开门。 祁连走进去,来到卧室,没看到医生,只看到元书湉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眼角带泪,脸色苍白,脸颊泛着醉酒后的红。 睡着了,仍面带惆怅。 卧室窗户关着,氤氲着很浓的红酒味。 明知是林柠的计,但祁连还是悬了心。 他快步走到床前,俯身,食指探到元书湉的鼻孔下,呼吸比正常情况下稍稍慢一点,又将食指轻按到她的颈动脉上,正常。 他拉开被子,见她身上穿的是温泉山庄的浴袍。 白色浴袍下,一双藕白的小腿。 小腿肤色正常,没有中毒迹象。 他拿起她的一双手腕,仔细查看,均完好,没割腕。 又掰开她的嘴唇和眼皮,检查一番,不像服安眠药的样子。 祁连转身看向林柠,“小柠,书湉是喝醉了,不是自杀,对吧?” 林柠睫毛眨动异常,理不直,但是气很壮,“渣男!我妈今天能喝醉,明天就能自杀!要是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秦陆怕她气坏了,低声提醒她:“刚才听他给你外公打电话,应该是二人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你外公那身份地位那脑子和手段,别说他了,连我们家老顾遇到他,都得弯腰蜷着。你消消气,气出病来,难受的是你,心疼的是我。” 林柠自然猜到了。 但是她一向先声夺人惯了。 无理也要讲三分。 她抬起下巴,冲祁连冷哼一声,“渣男!事情是你引起的!罚你照顾我妈,安慰我妈,好好哄我妈,直到我妈心情好起来,你才准许走!哄不好我妈,我跟你算总账!” _k 第1887章 急转而上 “你活儿好吗?” “我这个人,对那方面要求挺高的。” 跟秦琛相亲那天,苏沫正处于人生低谷。 低到什么程度? 大概就跟塔里木盆地似的。 相爱七年的男友分了手,还被所谓的闺蜜陷害离开了工作十年的公司。 整个人的状态,基本可以用一个词形容:浑浑噩噩。 窗外车水马龙,苏沫红裙惹眼,长腿翘着摇晃,嫩白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晃动发出阵阵脆响。 秦琛坐在她对面,脊背挺直,眉目刚硬,神情肃冷,再加上他那身洗到发白的黑色短袖和利落寸头。 整个人的形象,又糙,又硬。 中间人给两人做介绍,殷勤劲十足,专挑好听的说。 苏沫时不时应一句,全身透着慵懒的调调,明显漫不经心。 这句话,就是在中间人第n次嫌她不积极配合用手捅她腰时,她浅笑嫣然问出口的。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苏沫话落,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太阳穴位置明显跳了跳。 下一秒,男人拔腰而起,片刻没停留,只冲中间人礼貌性的微微点了下头,嗓音低沉道,“赵姨,抱歉,我店里还有事,先走了。” 中间人面露尴尬,不好意思挽留,又想做最后努力,“小秦,你看……” 中间人那句‘你看’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秦琛已经长腿迈开,阔步离去。 这下苏沫那双天生柔情似水的眸子倒是扫了他一眼。 腿挺长的,宽肩窄腰,有肌肉感。 看得出,身体素质应该不错。 苏沫正看得出神,中间人一巴掌拍在她面前的餐桌上,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说说,这是这周第几个了?” 苏沫回神,红唇漾笑,一双眸子水波粼粼,“十二个。” 中间人被她这抹笑晃了眼,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故意板着脸说,“你还好意思说,再有一个,都凑够十三太保了。” 苏沫唇角微动,“哦。” 苏沫这个相亲态度太过消极,实在不符合一个小县城对一个三十出头未婚女性的婚恋观定义。 中间人脸色难看了些,“苏沫,这里不比你之前呆的大城市,三十岁不结婚,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说实话,我也就是看在我们两家是实在亲戚的份上,不然我真不愿意接你这个活儿……” 实在亲戚。 中间人要是不说,她差点都忘了。 她跟这个中间人确实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听说,这中间人是她三姑奶二表哥家孙媳妇的堂姐。 这关系,是挺实在的。 中间人最后是甩手走的,脸上全是薄怒。 中间人前脚离开,后脚苏沫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低头看过去,屏幕上跳出一条信息。 都三个月了,你真不回来了?你真甘心在那种小县城呆小半辈子度过余生? 苏沫指尖划过屏幕,正想给发信息的人回消息,界面忽然蹦出一条好友申请。 苏沫稍顿了下,点进去,一个乌漆嘛黑的头像映入眼帘,再看名字——秦琛。 苏沫轻挑眼尾,没接受,而是给对方发了个拒绝的问号:? 对方:180。 苏沫:什么?身高? 对方:时长,分钟。 继续_k 第1888章 高明之处 正当祁连瞻前顾后时,元书湉的手突然搭过来,抱住他的手臂。 祁连以为她醒了,说:“是我,祁连,你好点了没?” 元书湉却没回应,只是双手牢牢搂住他的手臂,是依赖的姿势,眼睛仍然闭着。 祁连抽了抽手臂,抽不动。 她抱得很紧,仿佛大海中落水的人,终于抓住一根可以救生的浮木。 祁连兀自低笑。 这个岁数的女人,醉酒后居然像个小孩子。 她的性格很特别,行事成熟,偶尔又有纯真的一面,通透大度,却又出奇得隐忍,一点都不像威严的元老,也不像脾气火暴的林柠。 他声音低低地说:“抱得这么紧,不怕我动你?” 元书湉仍旧没醒。 或者是不愿意醒过来。 祁连又说:“渴不渴?我喂你喝水。” 元书湉仍然不睁眼。 祁连道:“你再不睁眼,我就趁人之危了?” 元书湉还是没有反应。 祁连想,但凡她有进一步的表示,他今天就不让二人留遗憾。 可是她睡得太沉,他若趁人之危,仿佛在犯罪。 他偷该偷之人,偷各种机密,偷心,唯独不偷人,强迫女人,不是他的风格,也没必要。 “叩叩。” 有人敲门。 一声紧似一声,很着急的样子。 祁连以为是林柠去而复返,她性格阴晴不定,莫不是后悔了? 他用着巧劲儿,把手臂从元书湉手中慢慢抽出来,将衣服穿好,又冷静了会儿,这才戴上口罩,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外面只有站岗的两个保镖,不见林柠。 其中一个保镖迅速观察他一遍,接着一脸为难地对他说:“先生,算着时间,元老应该快到了,您收拾好,别让我们为难。他早就给我们打电话要了地址,我们到现在才敲门,给您预留了时间。回头柠小姐问起,您帮着说几句好话,别让柠小姐怪罪我们。” 祁连微微颔首,“好。” 看样子,夹在性格迥异的几人中间,保镖也练出了超高的情商。 没过几分钟,元老拄着拐杖,被一帮荷枪实弹的警卫人员簇拥着,由远及近而来。 可能是怕被人认出,有损身份,他鼻梁上架着墨镜,也戴着口罩,但是那威严的气势,墨镜和口罩遮不住。 一行人走过来。 元老摘下墨镜,打量祁连一眼,问:“书湉怎么样了?” 祁连平静地说:“好些了。” 保镖用房卡打开门。 元老走进去,问:“她伤到哪了?” 祁连回:“心。” 元老火气差点冒出来,合着一帮人联手欺骗他! 想到林柠的小暴脾气和对他的警告,他深提一口气,压下火气。 他吩咐带过来的医生:“你去给书湉好好检查一下。” 医生应道:“好的,元老。” 医生拎着医药箱,走到元书湉面前,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眼睛,又看了看唇色和牙齿,接着检查手腕,听心跳…… 一系列检查下来,医生收起听诊器,对元老说:“元老,书湉小姐只是喝醉了,没有外伤,您别担心。” 元老锁眉,双拳微握,对医生道:“你们去外面等着。” 医生和警卫人员听令离开。 门关上。 元老缓缓扭头,摘下脸上口罩,看向祁连,“你,跟我去客厅。” 祁连应了一声,朝客厅走去。 元老将卧室门关上,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抬眸问他:“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 祁连不坐,立在一旁道:“知道,您想说,您最恨而无信之人,但是,您最该恨的应该是国之蛀虫,而不是区区一个我。您以为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安乐,却不知天下并不如您想象的那么太平。您身在高位太久,早就不接地气。您下去体察民情,看到的,也只是他们想让您看到的,还有很多您看不到的。” 元老蹙眉,心中大为不悦,“你这人倒是狡猾,好会转移话题。” 祁连摘掉口罩,不卑不亢地说:“我知道,您最忌讳的是我的身份,却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人不做,去做盗?” 元老想知道,但不想多问。 一问就被他带节奏了。 这人远不只江洋大盗那么简单,他很聪明,每一步每一句话,都带着心机。 接近书湉,也是处心积虑。 换了别人被这般堂而皇之地利用,得气死,可是书湉却丝毫不生气。 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 元老抬手往下压,示意他不要多说。 他面色严肃道:“雷晁的案子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书湉没受伤,你可以走了。我可以派人去查案,也可以叫停。你做盗,可能有苦衷,但是盗就是盗,你和书湉不会有未来。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望好自为之。” 这在祁连的意料之中。 他朝卧室门方向看了看,接着冲元老说:“照顾好书湉,我走了。” 元老嗯了一声。 祁连抬脚朝门口走去。 元老盯着他的背影,复又开口:“小柠那边,你给她去个电话,该怎么说,你应该清楚。” 祁连脚步一顿,没回头,唇角闪过一丝冷笑。 对元老的滤镜碎了。 这般雷霆万钧的大人物,原来也喜欢瞒。 上面瞒,下面效仿,互相瞒来瞒去,彼此都看不到真相,导致他父母姐姐那样的人,有冤无处伸,被迫害得家破人亡,死的死,疯的疯。 古有民众拦驾喊冤,他如今这般也算是拦驾喊冤,结果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罢了,先破案报仇吧。 再回头,祁连脸上浮起虚假顺从的笑,“好的,元老,我听您的。” 见他温顺下来,元老朝他摆摆手,“回去吧,注意安全。” 祁连应了一声,戴上口罩,遮住脸上的真实表情。 等出了贵宾楼,上车坐好。 祁连拨通林柠的手机号,“小柠,你外公来温泉山庄了,我回去了。” 林柠的小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他老人家又要干什么?好好的外公不当,非要去当法海,他想活活气死我是吧?” 祁连语气平静,“顺着他。” 林柠刚要发作,一听这话,顿时冷静下来,“你的意思是……” “对。” 林柠笑出声,“原以为你是个怂怂的渣叔叔,像我妈那个软蛋初恋,没有担当,没想到你还挺有种。难怪我妈短短时间,被你迷得五迷三道,难怪!” _k 第1889章 来者不善 按照规定,火葬场是不允许亲人观看火化的。 林知意花了钱,扶着冰冷的铁架床走进了焚化室。 空气中有灼烧感,还有阳光下飞扬的灰。 或许是骨灰。 很快,她的宝贝也会变成这样。 林知意一身黑色长裙,最小码也隐藏不住她枯槁的身形。 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此时此刻却变得格外的平静。 她伸手摸了摸白布外苍白僵硬的小手,在女儿的手心里放了两颗粉色的折纸星星。 “星星,等等妈妈。” 时间到了。 工作人员上前拉开了林知意,掀开白布,露出了星星的样子。 已经八岁了,却还是瘦瘦小小的,根根分明的肋骨下端凹陷了一块。 盯着凹陷,林知意的泪又漫了上来。 是她没有保护好星星! 工作人员低声安慰道:“节哀。至少你女儿走后,她的肾还救了一个小朋友,那孩子会替你女儿快乐地活下去。” 林知意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嘲弄笑了笑。 “是的,那个孩子是我丈夫的私生子,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为那个孩子举办盛大的生日宴,你知道吗?今天也是我女儿的生日。” 工作人员一怔,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个绝望的女人。 林知意望着星星,苍白一笑:“烧吧,别耽误吉时,希望我女儿下辈子找个好人家。” 工作人员微微叹气,摇摇头将尸体送到了焚化炉前。 或许是同情,他遮挡了一下过程。 林知意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星星解脱了。 不用再每天被她的爸爸讨厌了。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喜欢我?” “妈妈,爸爸为什么喜欢宋阿姨的儿子?” “妈妈,爸爸是因为我才不喜欢你的吗?对不起,妈妈。” 她这么好的女儿! 就这么被宫沉害死了! 明明说好生日前夕,他带女儿去最大的游乐园完成她梦寐以求的生日愿望,和爸爸单独相处。 他却转身将女儿推进了手术室为他的儿子捐了一个肾。 然后任由她孤零零地在病床上感染而死。 而林知意这个母亲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至今都无法忘记,自己冲进病房时,看到的是女儿僵硬的尸体。 而床头沾满血的儿童手表屏幕却可笑地在拨打爸爸的电话。 接通后,那头只传来一句话。 “别学你妈妈疯。” 嘟嘟嘟…… 听着机械忙音,林知意忍着泪水抱住女儿,真的好怕哭出来吓坏了她的宝贝。 其实,从宋宛秋携子高调回国控诉林知意迫害他们母子起。 她就被宫沉逼成了人尽皆知的疯女人。 尤其当宫沉听到宋宛秋哭诉,自己在国外颠沛流离生下肾脏有问题的早产儿时,看他们母女的眼神。 那般矜雅的男人,却又那般无比狠厉。 不顾她的解释,他依旧诅咒般道:“林知意,你害了宛秋和我儿子,我要你们双倍还。” 宫沉做到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林知意从回忆中清醒时,手里多了一个粉色的骨灰坛。 星星喜欢粉色。 她抱紧了骨灰坛:“星星,我们回家了。” 风吹起女人的裙摆,阳光下却那般寂寥悲凉。 …… 林知意回到了她和宫沉的婚房,将女儿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抱着骨灰坛枯坐到傍晚。 门外传来停车声。 随后,一道黑色利落沉稳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宫沉。 八年过去,他依旧如初见般,风华卓然,危险禁欲。 也依旧对她视而不见。 宫沉没看她,越过她上了楼。 几分钟后,再下楼,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珍藏多年的西装。 那是他和宋宛秋订婚时,宋宛秋特意为他设计的。 宫沉依旧没有看林知意。 这八年,他一直这样冷暴力。 想到折磨她就压在床上,发泄完头也不回就走。 至于孩子…… 他甚至禁止星星喊他爸爸。 或许是今天林知意安静的过分,宫沉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今晚我不回来,叫星星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 “嗯。” 林知意摸了摸怀里仿佛还有星星温度的骨灰坛。 如果他肯看她一秒,哪怕一秒,或许就会发现骨灰坛了。 宫沉整理着袖扣,冷漠道:“你想一下离婚要什么,过两天就去把手续办了,孩子我不要。” “嗯。” 林知意依旧平静。 还好,星星以后就属于她一个人了。 宫沉的手却一顿,但他依旧没有去关注林知意。 “看在星星救了思沉的份上,后续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会全额负担。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这就算是你们最后的赎罪了。” “嗯。” 林知意心想,的确很快就再也见不到了。 宫沉莫名烦躁,想转身时,宋宛秋的电话来了。 一接通,安静的房间传来电话那头孩子高兴的呼喊。 “爸爸!你快来呀!我和妈妈在等你。” “来了。” 宫沉声音上扬,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的女人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一点一点僵硬。 月色落下。 林知意从冰箱拿出了之前就替星星定好的蛋糕。 点燃生日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一边唱,一边将汽油洒在周围,从楼上到楼下,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因为她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如果当初,她能再强硬一点拒绝嫁给宫沉。 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做好一切,她坐回了餐桌抱着骨灰坛。 “星星,生日快乐,等妈妈哦。” 林知意将生日蜡烛扔向了窗帘 …… 宴会。 宫沉带着宋宛秋母子高调入场。 觥筹交错,无人不夸三人幸福美满,甚至还有不少拉踩林知意的人。 唯独一个宫沉的医生朋友皱了皱眉,快步走到了宫沉面前。 “三爷,抱歉,请你节哀。” “什么意思?” “你女儿……术后感染死了,今天宫太太接去殡仪馆了。” “林知意给了你多少钱?”宫沉面无表情举杯饮酒。 “我不是早就把死亡证明发给你了吗?你还说收到了。” 话落,宋宛秋心虚地握紧了儿子的手。 这时,宫沉电话响了。 “三爷,别墅着火了。” 宫沉酒杯应声坠地,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怎么猛踩油门到达别墅的,看着火势凶猛的房子,像是什么东西插进了心口。 窗帘坠落,露出了端坐在生日蛋糕前的林知意和她怀中里的骨灰坛。 像是第一次见面那般对着他笑了笑。 “再见,我恨你,如果一切能重来……” 话未说完,整栋房子崩塌。 或许是死前的错觉,林知意好像看到宫沉跪了下来。 算了。 她的星星来接她了。 “妈妈,妈妈。” …… 午后,烈日烧灼。 宫宅大厅气氛更是犹如架在火上烤。 茶杯应声砸地,碎片划破肌肤的疼痛,让林知意顿时清醒。 她跪在大厅中央,茫然地看着一厅的人。 这是…… 继续_k 第1890章 杀人灭口 外面的人不敲门,也不喊人名,而是在开锁。 金属和锁芯发出极细微的声音。 祁连更加确定来人是敌,不是友。 他不确定对方来了多少人,能绕过别墅安保措施冲进来,破开地下室的门,找到防空洞,说明对方有真本事,只用暗器恐怕难以脱身。 他迅速返回床前,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 用最快的速度取出烟雾弹和迷香,放进包里,以便逃跑时用。 他重新躲到门后,没开灯,眼睛已经适应黑暗。 短短时间,复杂的密码锁被接连破开。 对方显然是高手,门开的时候,锁没有任何提示。 五道黑影蹑手蹑脚地冲进来。 直奔床而去,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冲到床前,五人挥起手里的刀就往床上砍。 一时之间,只听到刀剁被褥的声音,发出闷闷的噗噗响。 羽绒枕头被剁开,里面的羽毛漫天飞。 祁连冷笑,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 但凡他睡着了,反应稍微慢半拍,今晚必死无疑。 他手一扬,数道毒针朝几人后背射去。 那几人仿佛知道他擅长用暗器,衣服内穿了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防护服,脖颈和头也有做保护措施。 毒针扎到他们的衣服上,发出极轻的金属声,接着落地。 祁连人已经到门外,扔下一个烟雾弹和几支迷香。 迷香是加强型,不只可以透过呼吸,也可以透过皮肤毛孔渗入。 他迅速将门关上。 锁已经被破坏,没法反锁。 那几人冲过来,抓着门把手,用力拽门。 祁连使出全身力气,死死拽住。 拽着拽着,烟雾弹和迷香渐渐起了作用,里面人拽门的动作轻下来。 外面放哨的同伙听到动静不对,冲进来,有三个人,皆脸上戴面罩,手中各拿两把枪。 三个人六把枪隔空对准祁连的脑袋、胸口和腿。 不由分说,他们就朝他开枪。 “砰!砰!砰!” 子弹嗖嗖地朝祁连要害部位射来。 祁连快速躲开,同时将手中暗器朝三人甩去。 三人早有防备,闪身避开,开枪的频率加快。 一时之间,枪林弹雨,密不透风。 幸好祁连打小就练习快速躲避暗器,这些年一直勤于训练,从未荒废过,否则早就被打成了肉泥。 祁连左躲右闪,同时拽开手中烟雾弹,和迷香一起,朝三人扔过去,趁机朝出口方向跑去。 三人屏住呼吸拔腿去追他。 子弹一颗接一颗朝他后背方向射过来。 幸亏有烟雾弹掩护,否则枪枪致命。 枪加了消音器,但因为开枪频率太勤,弄出的动静不算小。 祁连跑到地下室出口,看到秦陆和林柠闻声赶了过来。 祁连又朝身后扔了一颗烟雾弹和数支迷香,同时疾声对秦陆和林柠说:“快走!有人偷袭!” 秦陆道:“你带小柠先走,我殿后!” 祁连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和他并没有太深厚的关系,他居然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 难怪元峻要与他们家联姻。 祁连快速将地下室最后一道门关上,掏出工具插进锁孔,七扭八扭,接着对秦陆说:“我们一起走,锁芯被我更改,可以撑一分钟,他们有防备,迷香对他们作用不大。” 不等秦陆回答,他抓起他的手就跑。 知道这男人性格刚强好胜,不轻易认输。 秦陆若不带林柠,必战无疑,眼下带着林柠不方便施展。 他弯腰将林柠抱起来,和祁连一起朝外跑去。 祁连道:“别走门,门口肯定有人把守,我们破窗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他人已经到了硕大的落地窗前,将手中的金刚刀朝落地窗玻璃上切去。 厚厚的三层玻璃切起来比平时费力。 玻璃切开几道缝隙。 秦陆道:“闪开。” 祁连迅速后退。 秦陆放下林柠,凌空飞起一脚! “哗啦!” 一声巨响! 硕大的玻璃顷刻间破裂。 三人破窗而出。 门口和其他几个窗前皆有人蹲守,端着枪就朝祁连开过来。 祁连一个烟雾弹扔过去。 他和秦陆、林柠趁机往车子方向跑去。 祁连奔跑速度在林夕之上,秦陆个高腿长,武功造诣不低,虽然抱着林柠,但不比他慢多少。 祁连飞速跑进车里,发动车子。 秦陆抱着林柠单手拉开车门,上车。 等祁连将车开动时,那帮人几乎全追了上来,共十余人。 祁连猛踩油门,朝出口开去。 无数颗子弹射向轮胎、车窗玻璃和车身。 幸好这车是元峻提供的,玻璃是防弹的,车身和轮胎均加厚,能抵挡一阵子。 祁连一路超速,朝元老的家开去。 那帮人驾车就追。 十余人统共五辆车,辆辆都是结实耐造的suv。 此时是凌晨两点多钟,人最困的时候,这儿本就偏僻,路上并没有多少车辆。 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对方人多,有枪,有备而来,且个个身手不凡。 他自己死无所谓,本就是烂命一条,可是秦陆和林柠是无辜的。 祁连把着方向盘,猛踩油门,疾声对秦陆说:“快给元老打电话,请求支援!” 秦陆早就摸到手机,正要给父亲秦野打电话。 听到祁连的提醒,立马拨打元老的号码。 元老可以就近调人,父亲还要从日月湾赶过来,时间来不及。 打的是元老的亲情号。 秦陆连打了三遍,元老才接听。 睡梦中被吵醒,元老语速比平时迟钝,“谁啊?这么晚了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 秦陆道:“外公,是我,阿陆!我和小柠、祁连在滨海大道这边被追杀。对方有十几个人,且有枪,您派人来支援,否则我们支撑不了多久。” 一听林柠也在,元老瞬间清醒。 他本来是坐在床上的,此时猛地滑下床,站起来,问:“你们现在在哪?” 秦陆朝车窗外看了看说:“滨海大道和芙蓉路这附近,我们开着车,正朝南开去,对方有五辆车,有备而来,训练有素,身手不差,枪开得很猛。” 元老面色大变,语速极快道:“你们坚持住,我马上派人去支援!” 秦陆刚要开口。 祁连突然紧急踩刹车。 前面岔道冲进来两辆车,拦住他们的去路! _k 第1891章 见血封喉 秦陆抱着林柠,身子朝前跌去。 幸好系了安全带,否则人就飞到前座了。 林柠打小被家中保镖保护得很好,极少经历如此惊险的场面,不由得害怕。 她两只手臂紧紧搂着秦陆的脖子,颤声问:“阿陆,这帮人什么来头?居然敢在我外公的眼皮子底下开枪杀人,不想活了吗?” 秦陆盯着前面的车道:“一帮死士。背后势力,估计和暗杀元峻的,是一伙的。” 林柠破口大骂:“该死的!这帮人千万别让我外公揪出来,否则等抓到了,我把他们扔粪池里泡着,天天喂屎给他们吃,让他们生不如死!” 情况危急,没人回她的话。 子弹咚咚咚地射到他们的车上。 虽是防弹车,射久了,难免也会破。 祁连猛打方向盘,朝侧边开过去。 奈何对方车太多,前后共七辆。 将他这辆车围得寸步难行。 车门纷纷打开,五六个蒙面人下车,端着冲锋枪冲到祁连的车前,对准挡风玻璃就是一通扫射! 子弹打得车身震动。 金属弹壳射击车身,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柠缩在秦陆怀里,捂着耳朵骂道:“好嚣张!皇城根下居然也敢如此放肆!这是不把我外公和我大舅放在眼里!” 秦陆按着她的头,将她整个护在怀里。 坚固的防弹玻璃渐渐被打出裂纹。 坐以待毙,只会被毙。 祁连行走江湖多年,一向只入室盗窃,从不杀人。 但是眼下,不是他们死,就是他亡。 祁连回眸,对秦陆和林柠道:“作个证,我是正当防卫,对方有枪,他们不死,我们就得死。” 林柠脆声喊:“干他!祁叔叔,快干死他们!太猖狂了!太无法无天了!我还在车上坐着呢,就敢这么开枪!连我都敢杀,你说这帮人,还有谁不敢杀?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祁连将汽车车顶的天窗打开,手一扬。 一瓶剧毒液体,朝开枪的五人洒去。 他迅速收回手,将天窗关上。 此毒见血封喉,杀伤力极大,但凡沾上一点,便会身中剧毒,毒效发作极快,平时他从来不用。 五个蒙面人戴着面罩、护目镜,手上也戴了手套,但是耳朵是露在外面的。 毒液沾到他们的耳朵上。 迅速侵入血肉。 短短时间,他们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紫,变黑。 泼天的疼痛钻入皮肉,咬噬着神经。 那不是人能承受的疼痛。 五人疼得受不了,纷纷扔掉枪,抱住耳朵,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他们开始撕扯自己的耳朵,拽掉脸上的面罩,护目镜,挠耳朵,挠脸,挠头皮和脖子…… 暗红色的血溢出来。 不到两三分钟时间,几人已经把自己挠得面目全非,耳朵和脸可见森森寒骨,血肉模糊。 剩下的几人见状,不敢轻易下车,只拿着枪对准祁连的车射击。 祁连重新发动车子,对秦陆说:“阿陆,抱好小柠,我要撞开一辆车,逃出去。” 秦陆道:“好!” 祁连猛踩油门,冲最近一辆车开过去。 “砰”地一声。 车子撞上那辆车。 二车车头均被撞得凹陷,保险杠掉下来。 林柠啊的一声尖叫,吓得恨不得钻进秦陆身体里。 秦陆抱紧她,揉着她的头发说:“没事,没事,别怕,这车应该有防撞系统。” 林柠吓哭了。 她窝在秦陆怀里细细碎碎地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早知会遇到这种事,我就不来找祁叔叔了。可是我不来找祁叔叔,这帮人更没有顾忌,祁叔叔必死无疑。祁叔叔死了,我妈肯定会伤心。她一辈子没遇到过好男人,好不容易才遇到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还没高兴几天呢,就要难过了。” 秦陆抚摸她后背,“别怕,你祁叔叔命大不会死,你外公的救援应该很快就能到。” 情况危急,祁连没心思听他们说话。 他开车顶着那辆suv,将车抵出去三四米远。 他猛踩油门,杀出一道缝隙,接着将车开出去。 后车紧急追上。 但因为少了一半人,且祁连手中的毒液杀伤力太大,那几人追赶力度明显不如先前。 四分钟后。 警报声由远及近传来,警车赶了过来。 一溜七八辆车。 见增援到了,且是警车,蒙面人的车辆迅速四散。 警车追上去。 另一半警方人员下车查看,地上的蒙面人早已不蒙面,且个个面目全非,疼得奄奄一息。 祁连和秦陆、林柠也下了车。 祁连盯着地上疼晕了的人,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铁定会被认为是防卫过当,要被抓起来。 如果有钱,还能请律师为自己辩护。 没钱的话,只能去坐牢。 这就是底层人的悲哀。 也是他父母和姐姐的悲哀。 林柠对为首的警方说:“我们在我妈的别墅里,正睡着觉呢,这帮人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对我们开枪。我们好不容易跑上车,想走,他们十几个人七辆车围过来,不让我们走。这五个人拿着冲锋枪就对我们开,我们不防卫,就得死。我们是正当防卫,不是防卫过当。” 这是元老打电话叫的支援。 对方不敢大意,认真记录并录音。 祁连提醒道:“这帮人背后还有人,如果不把幕后之人揪出来,这种事还会发生。请你们把他们带回去,审出幕后主使者。” 警方为首之人是队长。 队长打量祁连几眼,“你得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要了解情况。” 祁连从包中掏出一瓶药丸递给他,“这是解药,能让这帮人不死,但是没法解全毒。给他们各吃三粒,明天开始一天三次,一次一粒,吃一周。” 队长接过解药,“你上我们的车。” 他又看向林柠,“柠小姐是吧?” 林柠点点头,“是我。” “柠小姐,你们先回去,这位先生我得带回局里。” 祁连下颔微抬,“我不跟你们回去,想了解情况,请现在了解。你们问什么,我答什么,知无不,无不尽。” 队长掀起眼皮扫他一眼,“我们办案的规定是,双方都要去局里走个程序,请理解。” 祁连唇角闪过一丝冷笑。 龙虎队是元老派人一手创办的,都能混进内奸。 他不是不相信他们。 而是忌惮背后那拨人的能量。 祁连对林柠说:“小柠,手机给我用一下。” 林柠把手机解锁递给他。 祁连找到元老的号码,拨通。 手机里传来元老焦急的声音,“小柠,你们怎么样了?” 祁连镇定地回:“是我。” 元老声音一顿,问:“小柠呢?小柠有没有受伤?阿陆怎么样?” “没受伤,即使有伤也是轻伤。” “你让小柠接电话。” 祁连不从,说:“元老,我不去警局。今天那帮人明显要置我于死地,我若死了,暗杀元峻的人将永远逍遥法外。他们肆无忌惮,胆大包天,杀完元峻,就会杀元赫,接下来会是您的大儿子和您。我不是危耸听,您身经百战,阅事无数,其中利害和门道,您肯定比我懂得多。” 元老沉默不语。 见他听进去了,祁连道:“我马上动身去您家。从今晚开始,我要和您同吃同住同睡,以确保我的安全。保障我的安全,就是保障你们元家人的安全。” 元老气得窝火。 怎么招惹了这么个人? 赶都赶不走。 越赶越近,这下可好,赶到自己家里来了。 祁连把手机递给队长,“元老让我去他家,不用去警局。等你们抓到人,我们电话联系。” 队长接过电话,立正,向元老敬了个礼,说了几句,把手机还给祁连,放行。 祁连的车已经撞坏。 警车护送他们去了元老家。 由警卫人员带进家门。 祁连望着穿着睡衣,气得面色阴沉的元老,微微一笑,打招呼:“元老,我们又见面了。” 元老有气不能。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沙发说:“你今晚先睡这里,天亮后,我给你安排地方。这里不是你能住的地方,传出去,影响不好。” 祁连抬眸扫一眼楼上,“书湉也在这里?” 元老老脸一黑,嗔道:“好好睡你的觉吧!别想三想四!” _k 第1892章 天生降他 元老生气的样子,不像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倒像个寻常的顽固老父亲。 他是祁连爷爷奶奶和父母两代人心中的神。 祁连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把他气得跌下神坛。 更没想到,自己会和他的女儿谈恋爱。 人生际遇,离奇怪谲。 元老看向秦陆,换了副慈爱可亲的面孔,“阿陆,你和小柠去楼上休息吧。” 秦陆应道:“好的,外公。” 林柠问:“外公,我妈真在楼上?” 元老不想跟她说话。 一说话就挨训。 祁连离开温泉山庄后,他让警卫把元书湉从房间背到车里,带了回来。 元老闷声不响,拄着拐杖,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林柠冲他的背影喊:“外公,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说你了?我妈多大的人了,你还管着她?她今年四十九岁,不是十九岁。她没和我爸离婚前,您怎么不管?婚离了,终于利索了,她想过自己的人生,您老跳出来,对她指手画脚!” 元老仍旧不说话,脚下走得更快了。 小丫头片子一张嘴无理也要讲三分,他要面子,没法跟她胡搅蛮缠。 私底下听她训几句就罢了。 如今当着祁连的面挨训,只会让祁连更加嚣张。 元老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怕林柠跟进来继续训他,他把门反锁上了。 这帮儿孙,无论男女老少,所有人找的另一半都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唯独这个女儿老来叛逆,搞了个江洋大盗,让他颜面尽失。 四个儿女,老二老四已经废了,不能再让老三也陷入泥淖。 元老唉声叹气地走到床前坐下。 忽然想起什么,他起身,拄着拐杖走到柜子前,拉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一床薄被。 耳朵贴到门上,听着客厅没有林柠的动静了,他这才打开门锁,抱着被子,来到客厅。 客厅灯关了,祁连侧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抱枕。 元老摸黑走到沙发前,把被子扔到他身上。 祁连没睡着,但是没做任何回应,闭着眼睛,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同时从抱枕下悄悄摸出暗器,捏在指间,以防元老突然掏出枪,朝他开枪。 黑暗里,元老扫他一眼,低声道:“臭小子,这么快就睡着了?” 祁连仍不答。 元老俯身在沙发上坐下,侧身把薄被摊开,轻轻给他盖好。 祁连心里有些微触动。 看着挺威严的一个老人,没想到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 元老叹了口气,低声说:“如果你不对书湉有非分之想,你的案子,我也会派人帮你查。我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这事肯定要管到底。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动心思。你岁数不小了,应该懂事,好歹也为我考虑考虑。我这样的身份,女儿却和江洋大盗谈恋爱,传出去,让我如何在外立足?我们家本就四处漏风,你何必又来雪上加霜?” 祁连闭眸静静听着。 元老知道他在听。 这等身手,大盗的身份,不可能睡得死沉。 他沉默几分钟,又说:“你俩都不年轻了,应该能控制住感情,对你们这个岁数来说,重要的事有很多,感情不是唯一。我知道,你接近书湉,是为了让我帮忙查案子报仇,我如你所愿,你也如我所愿。好大的人了,我不想说太难听的话,我教导自己的儿孙,都没这么有耐心过。” 祁连终于开口:“元老,您去睡吧。” “你先前答应我的,能做到吗?” 祁连坐起来,盯着他的眼睛,“我现在只想活命,至少活到大仇得报之时,其他的,不多想。” “你说话可算话?” “到时我若不听话,您大可派人将我暗杀。” 元老一口气憋在胸口。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若是自家儿孙,他还能出手教训,教训得再狠,也不失为过。 偏偏他一个受害者,他若派人暗杀他,毁自己一世英明。 林乾是可恶,可是林乾从来不会这样气他。 元老黑着老脸站起来,拄着拐杖返回自己卧室,躺在床上,气得睡不着。 越想越生气。 他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大的瘪,年轻时率军在战场上横扫千军万马,立国后位高权重,倍受人尊崇,临到老了,亲生女儿却给他招来了这么个气人玩意儿。 清早,元峻听到风声赶过来。 进屋就看到祁连躺在沙发上睡得正沉。 爷爷躺在卧室床上,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脸色铁青。 元峻在他身边坐下,试了试他的额头,体温正常,又绑上血压计,给他量了量血压。 血压偏高。 喂他吃上降压药,元峻手伸到他胸口上,帮他慢慢揉着顺气,劝道:“爷爷,您想开点。祁连很有分寸,平时和我姑在一起,要么易容,要么戴口罩,外人面前也不声张。只要不结婚,由着他们去吧。等那股劲儿散了,到时他们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分开了。” 元老头扭到一边。 虽然年轻时忙,没太顾得上女儿,但是女儿什么性格,他了解。 软犟软犟的。 这些年她一直暗中帮衬那位初恋前男友,说明是个情长的人。 如今和这个江洋大盗,怕是也没那么简单。 元峻声音调温,“睡不着,您起来活动活动,等中午再补一觉吧。” 元老嗯了一声。 元峻扶他起床,帮他穿好衣服。 等二人走到客厅,看到祁连已经起来了,正帮厨师端饭。 自来熟的样子,仿佛这是他的家。 元老的火气又上来了。 他深提一口气,又重重地呼出去。 以前总嫌二儿子元仲怀事儿多,不可理喻,如今感同身受。 当看不惯一个人时,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元峻伸手挼他胸口,帮他顺气,说:“爷爷,您换个思维,祁连不是挑衅您,是寄人篱下,想讨好您,所以献殷勤。” 元老一不发,走到餐桌前坐下。 祁连把粥碗端到他面前说:“元老,您喝粥。” 元老盯着白白的粥碗,不敢动勺,怕他在里面动手脚。 正犹豫着,祁连忽然脚下生风,朝楼梯走去。 元老抬眸。 看到元书湉一手按着眉心,一手扶着栏杆,从楼梯上走下来。 祁连风一样走到楼梯上,去扶元书湉。 元老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忍不住向元峻抱怨:“你说这臭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秀恩爱给我看?先前他答应得好好的,书湉一露面,他立马就变卦。不是说江湖人最重信义吗?这小子怎么不讲武德?” _k 第1893章 怨壑难平 “相信我!我会对你负责,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 男人坚定的承诺声在耳边响起,唐暖宁疯狂摇头, “不要不要……啊……” 男人猛的发力,唐暖宁惨叫一声,疼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影,但是暧昧的气息却没有消散。 地上随处可见的卫生纸团和凌乱的衣服,彰显着不久前的疯狂。 唐暖宁咬着嘴唇攥紧床单,视线逐渐模糊…… 她是个有夫之妇,今天是来机场接老公的,如今还没接到人,就先失去了清白! 这算什么? 婚内出轨吗? 接下来让她怎么做人?让她怎么去面对自己的老公? 如果告诉他,她来机场接他,结果机场发生动乱,慌乱中她被一个男人拽进漆黑的休息室,发生了这种不堪的事…… 他会相信她吗? 他还会接纳她吗? 他们的婚姻还能继续吗? 唐暖宁控制不住自己,眼泪扑哒扑哒往下掉。 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竟这般待她。 从小没有父爱母爱,生活一塌糊涂。 她想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好不容易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养父养母却又逼着她嫁人。 该去联姻的明明是她妹妹唐欣,可因为联姻对象是个残疾,所以换成了她! 养父养母舍不得亲生女儿受苦,又拒绝不了丰厚的彩礼,就用多年的养育之恩逼迫她替嫁过去。 当年,从给她办理退学手续到订婚结婚。 没有一个人征求过她的意见。 也没有一个人问她愿意不愿意。 他们擅作主张,直接毁了她的学业和前途。 她哭过怨过,但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了。 都说女人出嫁就是重生,能摆脱那个冷漠的家庭也是好的,既然嫁了,那就做个好妻子。 这两年薄宴沉一直在国外治疗腿疾,她独守空房两年,本本分分,从没有别的心思。 这是她牺牲了学业和前途才换来的婚姻,是她的新生,她倍加珍惜。 可如今…… 就在薄宴沉回来当天出了这种事,她该怎么办? “叮叮叮……” 手机突然响起,是家里的阿姨打来的, “太太,先生叫您回来。” 唐暖宁的心脏咯噔了一下,心虚,心慌, “他已经回去了吗?” “嗯,先生回来看您不在家立马又走了,走之前嘱咐,让您回来签字,先生他……他要跟您离婚。” 唐暖宁的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 薄宴沉要跟她离婚?! 她知道薄宴沉对这桩婚姻不满,结婚当天他直接缺席,之后也一直没出现过。 他们结婚两年,连一面都没见过,甚至都不知道彼此长什么样子。 可是这两年,他待她不薄! 吃穿用度从没委屈过她,她生病的时候他还会嘱咐佣人照顾好她。 两人相隔千里,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关心。 她以为薄宴沉只是不喜欢家族联姻,不是不喜欢她,只要她做个好妻子,他们就能像其他恩爱夫妻一样,相互关心照拂,一起走完余生。 没想到…… “太太您不用太难过,先生把这栋别墅给您了,还给了您两辆豪车,还有很多很多钱。” 阿姨激动的说着,可是唐暖宁怎么能不难过呢? 她都快难过死了。 她这该死的人生,真是烂的不能再烂了。 可是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说不离? 她已经没了清白,她配不上他了。 唐暖宁抽了下鼻翼,哑声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签字。” 挂了电话,唐暖宁强忍着身体不适,穿好衣服,跌跌撞撞离开了机场。 她前脚刚走,几十辆黑色豪车突然出现在机场外。 一群黑衣保镖同时下车,把机场团团围住。 助理恭敬的打开车门,薄宴沉抬腿下车。 纯手工定制皮鞋,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限量版腕表……成功男人的标配。 他身材高挑,五官硬朗,强势又高冷的王者之气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都用仰望好奇的目光,小心翼翼打量着他。 薄宴沉目无他人,踱步向vip休息室走去。 昨晚他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被人追杀,情急之下他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 之后他怕敌人追杀到这里连累到姑娘,他就先走了,消除危险以后他才回来。 那是人家姑娘的初夜。 他昨晚就说了,一定会对她负责,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 他薄宴沉,说到做到。 薄宴沉还没走到休息室,助理周生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沉哥,家里来电话,太太已经回家了,不过……太太昨晚应该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身上的痕迹很明显。听家里管家说,太太这两年找了不少男人,经常夜不归宿…… 而且太太醉酒的时候还会口无遮拦,曾在酒吧当众说,说您是个残疾配不上她,说您娶了她,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呵!” 薄宴沉抿起薄唇,脸色阴冷。 那个妻子是两年前薄家为了压制他的势力,强行塞给他的,他一次都没见过她,就连结婚当天他都没回来。 如今局势已稳,他大权在握,不用再被束缚,所以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跟这个妻子离婚。 不是他薄情,是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可! 离婚对于她来说是好事,是解脱。 为了弥补她这两年的青春,他给了她不少补偿,豪宅豪车,还有十个亿的支票。 没想到,她竟然是个不正经又登高踩底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配得到他的补偿。 “之前的离婚协议作废,重新签!她婚内出轨不守妇道,让她净身出户!” “是!” 薄宴沉来到休息室门口,平息掉怒火,整理好衣冠,这才推开休息室的房门。 用最温和最体面的一面,见她。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碰了她,这辈子就非她不要。 但是—— 屋内空荡荡的,没人。 她走了? 薄宴沉翻找了整个机场都没找到人,蹙眉, “通知下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必须找到她!” 找到她,履行诺! 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 继续_k 第1894章 七颗黑痣 六月,高考刚刚结束不久。 关栩栩独自办理完出院手续回家,刚踏进关家的别墅大门,一个行李箱便“哐”的一声砸在她的脚边。 打扮贵气的美妇人站在玄关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扫过少女精致的五官与如雪的肌肤,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随之而来的便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的行李我都让人收拾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滚出这个家,回你亲生父母那里去!” 关栩栩看也不看地上的行李箱,杏眸冷淡地看着面前的白淑琴,这个她喊了十七年妈妈的女人。 门口的动静引来屋里人的注意,很快,关父和他的一对儿女也走了出来。 关父看着摔在关栩栩脚边的行李箱,看向自家妻子,语气似有责备, “淑琴,你这是做什么?栩栩好歹也是我们养了十八年的女儿。” “她就是个养不熟的赔钱货!” 白淑琴瞪着关栩栩, “这次市里选出的城市形象代表名额我分明说了让她让给蕊蕊,她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要不是我打听到最终名单,现在还被她蒙在鼓里!她但凡有点良心,就不该抢妹妹的东西!” 一旁的关蕊蕊听到白淑琴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嫉恨,但很快被掩饰下去,面上露出些许委屈和难过,嘴上却道, “妈妈,你别这样,城市形象代表机会难得,姐姐不想让出来也是正常的,或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吧,不然也不会选不上……” “你哪里不如她了,她有的还不是我们关家给的。”白淑琴柔声安慰起自家女儿。 关栩栩就静静看着这对母女表演,从小到大,这样的表演她已经看过无数次,这会儿内心不仅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四天前,她为了救关蕊蕊被车子撞飞出去二十多米,所有人都当她活不成了。 白淑琴和关家人赶到现场,第一反应不是来看她的伤势如何,却是去哄被车祸吓得哭泣不止的关蕊蕊。 关栩栩当时躺在地上浑浑噩噩,只觉得手脚冰冷,但更让她心底发寒的是关父和白淑琴的对话—— 车头都撞烂了,应该是活不成了。 这样也好,她死了,说明蕊蕊命里的这个大劫确实被她挡掉了,也不枉我们家养她这么多年…… 关栩栩一直都知道,她只是关家养来给关蕊蕊挡厄的工具人。 小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关蕊蕊每回生病,白淑琴都会要求她二十四小时随身照顾,而每次在她的照顾下,关蕊蕊都会很快好起来,她自己事后则会大病一场。 后来她遇见师傅,得到她的指点,才知道她和关蕊蕊的八字属于阴阳术数中的乾坤契合。 乾坤两半,而她是好的那一半。 关家将她养在关蕊蕊身边,其实是用她自己的气运去填补关蕊蕊身上的厄运,而这一次次的挡厄,关蕊蕊身上的命数慢慢变好,而她则会慢慢走向衰厄。 如果不是关栩栩早有准备,或许,她已经气运耗尽,死在四天前的那场车祸之中。 也因为这场车祸,叫她亲生父亲意外找到了她。 “说完了吗?说完我可以走了吗?” 亲耳听过这对夫妻冷漠地讨论着她的死亡,关栩栩心底对于关家最后一点期待也彻底消失。 对于离开关家,她没有半点不舍。 “栩栩,你也别怪你妈妈,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 关父这时候才走出来,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严肃,“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那你就跟他们回去吧。” 关蕊蕊也跟着开口,声音柔柔怯怯的, “姐姐,你别生妈妈的气,妈妈都是为了我。” 说着,忽然从旁边拿过一个信封递给她,很是贴心道, “这是给你准备的路费,听爸爸说姐姐亲生父母住在那种大山里头,家里很穷,而且那些地方网络不发达,带些现金比较好。” 一旁的白淑琴冷哼出声, “你也别说我们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这些钱在山里头都够花用一年了,我们家对你已经够好了。” 她说着又嗤笑一声, “等你回了那边,估计也没机会再见了,听说那种大山里头娶不到老婆的老男人多了去了,你回去正好可以嫁人,横竖你成绩一般,肯定考不上大学。” 关栩栩看着白淑琴那一副施舍了大恩又恶意满满的样子,只淡淡瞥过一眼, “你的额纹有些深,是算计太多以及孽债积累的表现,与其操心我,不如用这几千块去买张面膜补救一下。” 她说着顿了顿,似故意般补充, “虽然可能也没什么用。” 关栩栩这话说得一本正经,却叫白淑琴脸色骤然变得尖刻,当下怒声,“小贱人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么说话!” 说着,抬手便要朝关栩栩脸上甩去。 后者只冷眼看她,轻轻侧身,直接让白淑琴的巴掌落了个空。 白淑琴不可置信,“你还敢躲……” 一旁的关蕊蕊见状忙上前拉住关栩栩,“姐姐你别这样惹妈妈生气,只要你好好说话妈妈会原谅你的。” 说得好听,其实是拉着她不让她再躲开白淑琴的巴掌罢了。 关栩栩抬手就要把人推开,然而眼尾扫过,视线一顿,她看到了关蕊蕊手腕上戴着的玉镯。 刷的,她转而一把抓住了关蕊蕊的手腕,冷声质问, “这镯子怎么会在你这?” 关蕊蕊今天故意戴着这镯子本来就有种炫耀的意思。 这会儿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的手腕,再被冷不丁抓住,顿时一副受惊了的样子,跟着痛呼出声, “痛……” 关蕊蕊一出声,一旁的白淑琴瞬间变了脸色,抓着关栩栩的手就将她扯开,尖声怒喝, “关栩栩!你要干什么?!” 关栩栩却死死盯着关蕊蕊,声音有些冷,“那是奶奶留给我的镯子。” “什么你的镯子?!那是老太太留给关家女儿的,你都不是关家人了,那镯子当然是蕊蕊的!” 关栩栩咬了咬牙,干脆撒开拉着行李箱的手,转而看向关父, “在关家的东西我可以一件都不带走,我只要奶奶留给我的镯子。” 如果说关家还有什么让她眷恋的,那就只有奶奶。 奶奶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疼爱她的人,就连临终时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走了以后她会过得不好。 那镯子,是奶奶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继续 第1896章 同舟共济 “子衿,虽然你是我们的女儿,但我们养了小萱十五年,和她感情很深,她从小被富养,不像你一直在乡下那么能吃苦,所以嬴家的大小姐还是小萱。” “是有些委屈你了,但你这么善良,妈知道你肯定不会介意的,放心,你该有的一样都不会少。” “什么?你也要去,你这是在开玩笑吗?人家要的是名媛,你连一首钢琴曲都不会,去什么去,只会丢脸。” 梦中是纷乱的人影和嘈杂的话。 几秒后,嬴子衿才完全醒了过来。 她翩长的睫羽动了动,双眸睁开,入眼的是一个白色的病房,鼻翼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哟,醒了?”有讽刺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还以为你死了呢,别动,动什么?真跑了你负责?” 一只手按住了她,用力地捏着她的伤口。 然而,女孩一丝痛楚的表情也无,她手腕一翻,就将那只手反按在了床头柜上。 那人顿时吃痛,尖叫:“你有病啊?!” “小衿!”病房里还有另一个年轻女人,她吃了一惊,忙上前,“这是陆医生,不是要来害你的。” 女孩转头,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病恹恹的,没什么精气神。 但细看五官却十分的精致,是好看的凤眼,微微一转,便有浅光掠过,浮翠流丹,明明灭灭。 有着让人失神的强大蛊惑力。 女人的眸光闪了闪,关心道:“小衿,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女孩未语,手倒是松了。 陆医生揉着手腕后退,斥责:“果然是没教养的白眼狼。” 嬴子衿抬眸,一双狭长的凤眼还沾染着水露。 她的声音裹挟着苏醒后才有的低哑,多了分朦胧冷感:“抱歉,刚醒,我以为有狗咬我。” 陆医生脸色一变:“你!” “好了,小衿已经道歉了,别吵了。”女人劝了劝,面上满是自责之色,“小衿,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病,你也不必给我输血,没想到这一次还害得你昏了过去。” “那是她活该!”陆医生神情厌恶,“她不就是你们嬴家看她可怜收养的女儿吗?你还用得着专门找我来帮她养身子?” 女人叹了一口气:“小衿受的苦太多了,怎么能跟小萱比?” “是不能比。”陆医生这下笑了,是轻蔑,“听我弟弟说,她可是年级第二,可不像某个白眼狼,靠钱进了英才班,被倒数第二名落了三百多分,真够丢脸的。” 女人蹙眉:“别这样说,小衿在她以前的中学还是第一名。” 陆医生嗤之以鼻:“一个县城的第一名,连二本都考不上。” 然而,两人的对话完全影响不到嬴子衿,她随意地看了一眼女人,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嬴露薇。 她的小姑,今年25岁,沪城第一名媛,还是华国有名的钢琴家。 因为基因突变,嬴露薇患有罕见的血友病。 这种病患者一旦出现伤口就会血流不止,难以愈合,且其血型还是极其罕见的rhnull,极难相配,至今还没有完全医治的方法。 嬴子衿看了看自己连血管都可以瞧见的纤细手腕,神情倦懒:“啧。” 她在修灵世界死了,但是又回到了她曾经来过的地球。 沉睡了将近十七年,现在她的意识和记忆完全苏醒了。 她的名字也还是嬴子衿,这个名字陪了她很久。 只不过她不再是修灵世界“一卦定生死,一眼看祸福”的神算天下了。 现在的她是嬴家一个登不上台面的养女,还是嬴露薇的移动活体血库,随叫随到。 这一次晕倒,是因为嬴露薇受伤,她几日都被强行抽血,还不能反抗。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医生看着嬴露薇,“谁把你推下去的?你在一旁,看见没?”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女孩说的。 瞧着她一动未动,陆医生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问你话呢,哑巴了?” “吵。”嬴子衿眉眼疏懒,“安静。”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医生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冷笑,“露薇,不好意思,就冲她这态度,她的病我现在不治了。” 嬴子衿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衣襟:“门在那。” 陆医生本是想要女孩说软话求她,没想到一拳打在了空处,神情有一瞬的狼狈,脸上火辣辣的疼,丢下一句“勾引自己小姑父的贱东西耍什么威风”,匆匆离开了。 “小衿!”嬴露薇呵斥,“陆医生可是专家级疗养医师,你把她气走了,你的身体怎么办?” “嗯,输葡萄糖的专家。”嬴子衿淡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动什么大手术。” 嬴露薇心头一跳:“小衿?” 嬴子衿用手肘撑着床坐了起来:“不过专家说的有道理,我也想知道是谁把小姑推了下去,作恶的人总会露出马脚。” 她拿起床边的手机,看向女人:“您说是么?” 女孩的气势突然间迫人十足,嬴露薇完全招架不住,她拧眉,不悦:“小衿,你真的不要再任性了,你有没有伤到我我并不在乎,但是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哪一天冲撞了大人物,小姑怎么保你?” “那就先谢谢小姑了,听说这病房是您特意为我选的。”嬴子衿抬头看了一眼门牌,似是在笑,“数字不错。” 说完,她也不看女人是什么表情,径直出了914号病房。 嬴露薇咬了咬唇,眸光晦凝。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低声说:“漠远,小衿平日里最听你的话,你能帮我劝劝她吗?” 电话那头似是没有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话,沉默了一瞬,很冷漠:“你好好养身体,别管她,她再得寸进尺,我会派人把她送走。” ** 风雪飘飘,银装素裹。 沪城沿海而立,深冬都不会见雪,可今年,一月下旬的天却飘起了雪,散在夜空中,冰凉冰凉。 晚上九点的街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女孩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衣,一双腿修长笔直,她背着一个单肩包,步履缓慢,与周围的一切都极其的格格不入。 她容颜苍白,却不失绝丽,偶尔有霓虹灯的光从她眉眼间一掠而过,仿佛细碎的星辰缓缓漾开。 对面街道—— “哎,七少。”聂朝视线当即一定,撞了撞身边人的腰,“你猜我见着谁了?” “嗯?”男人神情散漫,“又看到你旧情人了?” 他斜靠在墙壁上,身子颀长,姿态慵懒,透着股纨绔劲儿。 修若梅骨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扳指,那手却比玉还要莹白。 风雪朦胧了他的眉眼,却不掩那清绝华艳,反而愈显出尘。 男人有一双天然带笑的桃花眼,微微弯着,看谁都像是含着情,直勾勾地在放电,撩人得不行。 天生一个勾魂摄魄的妖孽。 聂朝心想,难怪那些名媛们对着这么一张脸时根本看不到别人,他一个男的都看得想跪。 “什么旧情人,老子从来不吃回头草,我是看见嬴家前几个月收养的那个女孩了。” 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右腿微屈,微抬起的侧脸无论是弧度还是线条都恰到好处的完美,惹得路人们都频频回头。 聂朝知道他是不感兴趣,于是又说:“你才回来你不知道,这嬴家养女勾引她小姑的未婚夫呢。” 男人眉梢微挑,终于有了反应:“江漠远?” “是他。”聂朝啧了一声,“她胆子真大。” 江漠远比他们这些公子哥年长了一辈,岁数却只大了五六岁,未到三十,已经是公司里的一把手了,沪城人人都会敬称一声“江三爷”。 江漠远和嬴露薇也算是门当户对,同是四大豪门出身,一个是沪城第一名媛,一个是名媛们最想嫁的男人。 聂朝唏嘘:“七少,你说你要是务点正业,凭你这么一张脸,她们最想嫁的肯定是你。” 沪城名声最响的除了江漠远之外,另外一个便是他眼前这位傅家七少傅昀深了。 只不过后者却不是什么好名声,似乎除了一张脸和有钱,再也找不出别的优点了。 可聂朝觉得,他一直看不透这个纨绔公子哥。 傅昀深眸光敛着,笑得漫不经心:“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也对。”聂朝说,“还是花天酒地好,这样自由,得亏我家不止我一个,不会被老头子抓去继承公司。” 傅昀深没说话。 “你可能还不知道,嬴家会收养她,就是为了给嬴露薇供血,倒也挺可怜的。”聂朝又说,“不过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我看这嬴家养女的品格不行。” 他端详着女孩,难免惊艳:“但她长得是真的好看,啧啧,帝都的那几个都比不了她。” 傅昀深还是没应,桃花眼微低,不知在想什么。 没人一起八卦,聂朝也无趣了,正当他准备问男人要不要去新开的酒吧坐坐时,突然一讶:“哎,七少,这嬴家养女好像遇到麻烦了。” 有五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街头混混,挡住了女孩的去路,面上是不怀好意、流里流气的笑,其中两个手上还带着刀。 周围有不少人看见了,但都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便又各自匆匆赶路而去。 “我现在信了有报应这回事。”聂朝也没动,看好戏一般,“瞧她那细胳膊细腿,可怜哟。” 傅昀深并未去瞧,却开口了:“去帮一帮。” “帮?”聂朝怀疑他听错了,“不是吧七少,你居然让我去帮她?你知道她在沪城的名声多差吗?去了那就是沾一身腥。” “她只是个小姑娘。”傅昀深撩起眼皮,“你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豪门水深,黑白颠倒是常态,又怎么会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聂朝一想也是:“可为什么是我去帮?” 傅昀深懒懒:“你会空手道。” “好好好。”聂朝无奈,“我去帮,但要是一会儿被这嬴家养女赖上了,我可就说是你了。” “嗯。”傅昀深淡淡,“算我的。” 聂朝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去,可他还没等他到达,意外发生了。 只见女孩面无表情地扣住了为首那个混混的手臂,忽的一抬,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动作冷狠至极。 又在十秒之内,她出拳发腿,抬脚肘击,迅速撂倒了剩下的几个混混,气都没喘。 快到所有人猝不及防,周围的路人都被震住了。 聂朝目瞪口呆:“……” 卧槽? 傅昀深缓缓站直了身子,桃花眼抬起,忽然笑了笑。 ———— 全文架空,请勿代入现实,我微博@卿浅sherry 系列新书《我曝光前世惊炸全网》已开,夜挽澜的故事,女权强打脸爽文 继续 第1897章 调虎离山 可惜祁连不是卧底。 如果是,横亘在他和元书湉中间的障碍,将迎刃而解。 元峻试探祁连:“你姐现在在哪里?安全吗?如果不安全,可以接来京都,让我爷爷派人保护。” 祁连道:“不必。元老身边极有可能混进了奸细,他自己都不安全,你也不安全,你们还是先保自己吧。” 元峻明白了。 他姐姐齐凤还活着。 她是这桩长达二三十年连环大案的受害者,也是关键人物,安全很重要。 顾逸风接到消息很快赶过来。 元峻将纸条用特殊方法显出字迹,接着交给他,说:“逸风,这是祁连给的地址,那里藏有绝密资料。我应该被人盯上了,不方便去取,你能帮我走一趟吗?” 顾逸风接过来,扫了一眼,很快记牢,又把纸条还给他,“我记下了。” 元峻暗叹,这好记性没得说。 他又说:“逸风,行动之后,你朝反方向去,让顾骁和阿尧叔错开时间,去这个地址取。” 顾逸风明白。 他负责引开敌方。 连元峻都如此谨慎,看样子此次敌方势力不容小觑。 顾逸风问:“什么时候动身?我现在联系顾骁和我岳父。” “今晚半夜十二点吧,省得夜长梦多。” 顾逸风比了个ok的手势。 元峻手机忽然叮了一声。 他从西裤兜中掏出手机,解屏看了眼,是祁连发来的信息:钱包第二夹层。 元峻从包中掏出钱包,打开,竟在第二夹层找出一张字条,上面分别写了房门密码、地下室门锁密码以及保险柜密码。 显然是在元老书房时,祁连写好放进去的。 可是元峻当时全程在场,并未注意到祁连何时多写了这张字条,也没看到他是如何将这张字条放进他的钱包的。 当时包一直在他身后。 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元峻暗道,不愧是“七手弥勒”。 这手速快得连他都瞒过去了。 幸好爷爷一生清廉,除了权势只爱字画,家中没有见不得光的东西,否则又被祁连翻了家底。 顾逸风借了柳嫂的手机,给顾谨尧发去动身时间、地址、门锁密码和保险柜密码。 顾谨尧回了两个字:收到。 事情商榷完成,元峻看向苏婳,“婶婶,这是桩连环大案,多年未破,以后恐怕还要叨扰您。” 苏婳嫣然一笑,“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他早前让顾氏集团打包甩卖不良资产,轻装上阵,可以说拯救了顾氏集团。 如今的房企不知该如何形容。 一落千丈,水深火热,苦苦挣扎,惨不忍睹,一点都不夸张。 唯有顾氏等少数几个房企大集团仍屹立不倒,元峻功不可没。 事情确定好,各自分开。 下楼时遇到顾北弦刚从外面回来。 互相打过招呼。 顾北弦看一眼元峻,见他眉宇微深,便知他此行来定有要事,又见逸风也在,便知逸风也要出动。 他问逸风:“儿子,这次有什么任务?” 顾骁逸风走到他身边,附到他耳边低语几句。 顾北弦略一思索,对元峻说:“阿峻,你多找几个人行动,你们几人同时出发,分散火力,确保无一人受伤。” 元峻知他心疼逸风,心里有些生愧,道:“还是叔叔考虑周到,是我疏忽了。” 顾北弦笑,“逸风在你们眼里可能无所不能,在我眼里仍是个宝宝。多几个人分担火力,逸风安全系数更高一些。” “好的叔叔。” 顾逸风侧眸扫了眼仍英俊不俗的父亲。 外表看不出年纪,性格却越来越像爷爷顾傲霆了。 他已过而立之年,哪有这么大的宝宝? 当晚,凌晨十二点。 元峻、秦陆、顾逸风从各自的家出发。 顾谨尧和顾骁迟半个小时从自家发出。 顾逸风一出门,墨鹤也开车跟上了他的车。 平时墨鹤都是暗中跟着顾逸风,这次他故意暴露行踪。 敌方见元峻和秦陆都是单枪匹马行动,唯独顾逸风是和墨鹤两人出动,更加确定顾逸风这条线是对的,便把兵力集中到顾逸风这边。 元峻和秦陆那边,他们只各派了一辆车暗中跟着。 顾逸风驱车朝城外驶去,驶的是和奇城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察觉到了车后的师父墨鹤,以及暗中跟踪的车辆。 开着车一直往前开。 直开出三四个小时,都未曾停过。 眼瞅着天快亮了,顾逸风的车仍没有要停的节奏。 暗中跟踪的人不由得焦躁。 天亮了,哪还能办事? 莫不是有诈? 其中一辆车上的人按捺不住,拨给自己上一层的人说:“领导,我怎么感觉顾逸风在耍我们?我们暗中开车跟着他绕了三四个小时,也没见他要停。元峻和秦陆那边什么情况?” 手机传来一道阴沉沉的声音,“也是一直绕,不曾停。” “我们是不是上当了?被对方调虎离山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那阴沉男声咬着后槽牙说:“差不多。这个元峻太狡猾了,提早搭上顾家,顾家能人太多,防不胜防。” “要不趁机把元峻做了?” 阴沉男声立马阻止:“不可!时机不到,准备得也不够充分。元峻身手不差,万一死不了,打草惊蛇。” “如今祁连躲到元老家不出来,我们岂不是更拿他没办法了?” 阴沉男声命令道:“加派人手,堵在元老家附近,适时拦截。” “出入人太多,恐怕不好下手,且元老住处戒备森严,都是大人物,万一误查,太危险。” 声音阴沉的男人负气掐断电话。 在房间踱步许久,他拨通一个号码,吩咐道:“给元峻上‘美人计’,想办法把他和秦悦宁搞开。” 顾家才是最大的障碍。 和顾家切断,元峻犹如断左膀右臂。 属下回:“难,元峻不好色。之前往他身边送过女人,他不上套。” “再试!秦悦宁那边上‘美男计’,总之,这两人绝对不能结婚!” “好,我去安排。” 这边,顾谨尧和顾骁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到祁连先前的住处,顺利解开几道密码锁,从保险柜中取到资料。 返程后,父子俩将那份绝密资料藏于峥嵘拍卖行地下密库。 地下密库有十二层,平时用于藏放贵重古董。 每道门厚约四十厘米,精钢所制,枪打不透,炮轰不开,只有顾谨尧、顾骁和顾纤云三人的虹膜能解开。 天亮后,祁连收到一条信息。 是元峻发来的,只有一个字:成。 祁连盯着那个字,觉得这次赌对了。 元峻是个可靠之人。 有生之年,父母、师父和姐姐的大仇有望得报! hh 第1898章 征服元老 “嘟……嘟嘟……” 洛双鱼梦中惊醒,拿起手机看是好友江雪敏的电话,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一分,接通:“喂……” “双鱼,秦柏林病了,你过去一趟。” 听出她语气中的焦急,洛双鱼问:“什么症状?” “发烧,三十九度二。” 洛双鱼惊讶:“高烧,怎么不送医院?” “怕吃药打针,轻微自闭症,非常难搞。”江雪敏语气无奈。 江雪敏是花城富商秦家的家庭医生,前几天有事回老家,临走托洛双鱼,秦家有需要时让她代为出诊。 江雪敏薪水高又清闲,洛双鱼诊所忙的时候她经常帮忙坐诊。这点要求洛双鱼自是义不容辞,没想到真遇上事儿。 “从前你怎么治?”洛双鱼没有犹豫起身找衣服。 “不严重物理退烧,严重输液。我把你的电话给他家管家,让他联系你。麻烦你了,回去请你吃饭。” “跟我客气什么。” “不客气,你快点儿,秦熠脾气不好。” “ok,回头再联系。” “跟秦熠说话,注意点。”江雪叮嘱了一句才挂电话。 在花城你可以到政府大门裸奔,冒犯任何人,但千万别惹富可敌国,实力滔天,睚眦必报的大魔王秦熠,他能让你后悔到人间走一趟。 洛双鱼穿好衣服,拎起出诊医药箱,又到阳台扯了把野薄荷这才下楼。二月天,下着小雨,冷空气一激,人倍儿清醒。 二十分钟后,按照管家徐叔发来的定位,洛双鱼到了秦家别墅大门前。保安看到她的车牌号打开大门让她进去。 客厅门前有位年近五旬的男子,看到她的车,马上打伞过来。洛双鱼一下车,他就把伞挡在了她头上,语气焦急:“您好洛医生!我是徐叔,不好意思,半夜的劳您过来。小少爷烧到三十九度三了。” “您好!烧多久了?有没有帮他物理降温?”洛双鱼边走边问。 “不知道烧多久了,二少爷两点五十回来,进去看他才发现。有用湿毛巾降温。”徐叔把伞搁在门前,带洛双鱼进客厅上二楼。 房门推开,是一室一厅的套间,空间面积差不多有洛双鱼的三房一厅大,装修走的是低奢风。零散放着很多高端玩具。 绕过客厅进了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身穿灰色西装,理着平头的颀长背影。男子转过头来,五官精致锋锐,俊美脸庞上笼罩阴霾戾气,目光如同鹰隼锐利落在洛双鱼脸上。 只一个照面,就压迫到洛双鱼窒息! 秦熠棱角分明的唇轻启,语气不辨喜怒:“洛医生?” “是。” “这是二少爷。” 徐叔没有说秦熠的名字,秦二少的名字花城无人不知。 “秦先生好!” 洛双鱼掏出酒精湿巾抹手,然后才伸手去摸床上男孩儿的脉搏。 这个细节让秦熠绷着的脸微缓。 床上躺着个男孩儿眼睛紧闭,脑袋侧到一边,精致的五官和秦熠有五分相似,烧到满脸通红,手腕也烫得厉害。 洛双鱼又换了个手腕诊脉,其实她不用诊脉也知道是风寒感冒,但不做足全套,人家会觉得她敷衍行事。 “风寒,要发汗才可以退烧。江医生说,他不愿意吃药打针?” 秦熠点头:“要输液?” “尽量不输液。秦先生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开一些味道淡的药,他现在发烧味觉会差些,基本吃不出味道。” 秦熠没犹豫:“你先开,不吃再说。” 洛双鱼打开药箱,挑了一包没有太大药味的无糖小柴胡,一支退烧条,递给徐叔:“60度开水冲服,服用后多喝几杯热水。” “苦吗?”徐叔忐忑,苦小少爷会吐掉。 洛双鱼答:“不苦,都是儿童用药。”秦柏林八岁是儿童。 秦熠问:“你是儿科医生?” “我是中医,学的比较系统。” 冲药剂的徐叔道:“难怪没看到您用听筒。服药多久见效?” 洛双鱼:“十来二十分钟左右发汗,发汗就会退烧。退烧后再治咳嗽喉咙痛。他不愿意吃药只能食疗了。” 秦熠:“食疗需要什么?我叫人准备。” “先看情况。” 秦熠点头,接过徐叔递来的冲剂,亲自喂秦柏林,果然药一到嘴边,他马上把头扭到另一边,嘶哑着声音道:“我不吃药。” 秦熠道:“不苦。” 秦柏林不买账:“不要。” 洛双鱼拿起药箱里的银针盒晃了晃:“不吃药也可以,我帮你针灸,插上七七四十九针,保管好。” 话音一落,安静了几秒,就听到了“咕嘟咕嘟”的吞咽声。 徐叔冲洛双鱼竖大拇指。 站在秦熠背后的洛双鱼并没有看到,他威胁秦柏林的目光,勾了勾唇。 秦熠看着侄儿喝光,问:“苦吗?” “不苦,味道怪。”秦柏林答得不情愿。 秦熠把杯子放下,拿起温开水喂他:“多喝水,发汗烧就退了。” “不喝。” 洛双鱼又晃针盒:“五针可以代替一杯水……” “你敢吓唬我?”秦柏林沙哑的声音猛地提高。 继续hh 第1899章 一生遗憾 祁连并不知七星痣的事,不过是故意套元老的话。 他微微颔一下首,正色道:“想起来一点,您先说,看咱俩能不能对得上。” 元老被他诓怕了。 他扭头端量着他,手指慢慢摩挲下巴,眼神充满探究。 臀上长有七星痣的那人,上次见他还是个孩子,算起来距今也得有三四十年了。 他曾抱过他,那孩子还在他身上尿了一泡尿,把他的裤子尿得湿漉漉的。 他记得那孩子当年也不过一两岁的模样,长得有几分像《西游记》里的红孩儿,穿个红肚兜,小圆脸大圆眼,白白胖胖,好生漂亮。 后来他们住的那座城不幸发生八九级大地震。 一夜之间,全城毁灭! 地震破坏力度巨大,死伤高达四十万余人,救援条件限制,很多遇难者未能挖出来。 其中就包括那个孩子和他父母。 时隔多年想起来,元老仍唏嘘不已。 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喉咙发硬道:“你先说。” 祁连将他的细微动作尽数捕捉眼底。 他开口:“您先说,您年纪比我大,年长者优先。” 元老被他气出了犟劲儿,“你先!” 祁连斟酌片刻,故意诈他:“您以前见过我对吧?您对我有种特殊的感情。” 元老总觉得这小子又在耍心眼。 但是他认识的那对父母和孩子死于震中,尸体都没挖出来。 祁连现在这般模样,跟当年的红孩儿差距巨大,他无从确认,又不敢说太多,怕祁连趁机钻空子。 只是痣长得差不多,不足以确定他就是那个孩子。 元老叹了口气,哑声说:“先吃饭吧。” 祁连一只手肘搭到他肩上,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正对着自己的脸。 他盯着他的眼睛,“老爷子,您说实话。” 元老知道他会催眠,闭上眼睛。 祁连伸手去扒他的眼皮。 元老恼了,抬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双眼,怒道:“臭小子,你跟我再没大没小,我一枪崩了你!” 元书湉不由得胆战心惊! 她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急忙过来拉祁连的手臂,“你别惹我爸,他不是普通人,他说到真能做到。” 祁连冲她淡定一笑,“你不懂老爷子。他越是这么说,越不会动真格的。他这种人,真正发起来狠来,不会说话,直接上枪。” 元书湉惊讶。 短短时间,他居然比她还了解自己的父亲? 感觉他比她更像父亲的孩子。 四弟元季峡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也是最得宠的,都不敢像他这般肆无忌惮。 祁连又去掰元老的手,手终于掰开,竟看到他一双老眼浊泪横流。 祁连以为自己不小心掰疼他了,捉起他的手放在指间揉,边揉边说:“老爷子,开个玩笑而已,不带哭的。您老年轻时驰骋沙场多年,什么伤没受过?什么事没经过?掰一下您的手,就疼哭了?” 元老不说话,想起往事,老泪汹涌。 当年那场地震死伤巨大,救援队压根救不过来。 到处都是人命,他没法搞特殊,怕引起公愤。 加之当年他正与人角逐高位,怕被有心之人借机针对,用舆论攻击,他也没专门派人去将那孩子和他父母挖出来,这是他一生的遗憾,永远的愧疚。 不过他这一生经的事太多,遗憾也多,时间久了,往事已蒙尘。 是祁连臀上的七星痣,唤起了他尘封已久的那段记忆。 祁连捏着元老的手揉了好一会儿,他仍止不住泪。 祁连失了耐心,伸手将他按进怀里。 元老用力往外撑,祁连更加用力地箍住他,嘴里嗔道:“老爷子,差不多得了,给你台阶就下,别哭个没完。这么哭,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元老咬紧干皱的嘴唇,一声不吭。 元书湉也觉得父亲今天很奇怪。 他是钢铁一般的人物,格局大,心肠坚硬,记忆里她从未见他哭过。 今天却哭成这般模样。 祁连抱了他一会儿,松开他,见他仍不止住泪。 祁连呵斥小孩子的口吻道:“要哭回自己房间哭去,哭好了再出来,别影响我和书湉吃饭。” 元书湉再次惊住! 这种话,打死她都不敢说,就连位高权重的大哥元伯君,也不敢用这般口吻同父亲说话。 祁连是真不怕死啊。 以为父亲会勃然大怒,谁知他老人家却乖乖站起来,一手捂着脸,一手拄着拐杖,步伐蹒跚地去了自己的卧室。 那模样活像个哭哭啼啼受了委屈的老小孩。 等房门关上,元书湉才慢慢收回视线,一脸见鬼的表情,问祁连:“你是不是给我爸用幻术了?” 祁连拿起茶叶蛋开始剥,口中漫不经心地说:“那些邪门歪道只对敌人用,你爸又不是敌人。” “那你是怎么让我爸变成这副样子的?” 祁连用餐刀将剥好的茶叶蛋切成四瓣,拿起一瓣塞到她口中说:“是人就有缺点,尤其你爸这种,死人堆里趟过来的,经历复杂。因身居高位,为他付出的人肯定不少,亏欠自然多。能降住他的,不是我,是他的心魔,我只是擅长利用人性而已。” 和温室中长大的人不同,夹缝中生存的人拥有猎人般的机敏,求生欲望极其强烈,能抓住每一个机会,因为要活下去。 一如当初,他捕捉到了秦悦宁对林夕的怜悯,趁机托孤。 一如那日清晨,他捕捉到了元书湉对他的好奇,趁机拿下。 每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机会,都有可能改变命运。 祁连拿起汤勺慢慢喝着粥,决定想办法套出那个长有七星痣的人。 那人不是他,但是有可能改变他的命运。 为了报仇,贼都可以做,何况当个替身? 元书湉夹起一块萝卜干递给他,“我爸战时过了不少苦日子,那时常喝白粥就咸萝卜干,如今也改不了旧习惯,你尝尝。” 祁连启唇,咬住萝卜干的同时,也咬住了筷子。 他将萝卜干咽下,接着握住元书湉的脖颈,把她的脸推到自己面前,垂首吻了下她的唇说:“还是你好吃,萝卜干咸,你甜。” 元书湉自觉脸皮不薄,仍被臊得脸微红。 这人比林乾还会调情。 可是林乾让她反胃。 他却让她脸红心跳,肾上腺素飙升! hh 第1900章 投奔秦野 二人吃完早餐。 祁连去厨房重新盛了粥,取了热的茶叶蛋和萝卜干,用托盘端着,来到元老的卧室门前,抬手敲门。 元老以为是元书湉或者警卫员,闷声说:“我不饿,不吃。” 往常他这么说,所有人不敢再强求。 祁连直接推门走进来,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扫一眼泪眼模糊的元老,祁连道:“赌气给谁看?嫌我在这里碍事?嫌我也不走,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元老刚要回话,突然想到,臭小子算老几? 不过是身上长了同样的七星痣,又不一定是那个孩子,确切地说,绝对不可能是。 他昨天猛然看到他臀上长有北斗七星模样的痣,猝不及防,十分激动。 冷静下来想想,整座城都塌了,他们住的那处被震成荒芜,所有人都死了,没有生还的可能,事后他派人去打听过,没有奇迹发生。 他不是那个孩子,哪来的底气训自己? 元老头一扭,背过身去,不理他。 祁连端起粥碗,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扳过来,把碗递到他嘴边,命令的语气说:“喝。” 从来没人敢这样强迫自己! 元老忍不住暴怒,想了想,又压下脾气。 他端过碗慢慢喝着粥,眼睛却悄悄盯着祁连的脸,打量。 尽管看他很不顺眼,可是客观来讲,他模样不差,不是元峻那种内敛周正的英俊,也不是秦陆那种张扬强硬的帅,更不是顾逸风那种风度翩翩的俊朗,他是斯文中又透着点儿邪气的俊,像从未上过班的闲云野鹤。 如果他真是那个孩子,五官肯定有父母的模样。 可是元老将他五官快看出包浆了,也没找到那对父母的影子。 元老不禁有些失望。 祁连抽了张纸帮他擦擦嘴角,问:“说吧,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元老一怔,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只字未,臭小子是怎么知道是孩子的? 祁连道:“正常人谁让你看屁股?肯定是小孩子。如果是大人,就是和你一起洗澡时看到的,但你这么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和别人共浴?只能是孩子。他叫什么名字?你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唤起我的回忆?” 元老瞪他一眼,暗道,果然是贼子,贼精贼精的。 他险些上了他的当。 他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喝起粥来。 那孩子当然不姓祁,也不姓齐,他父母不是普通工人,更不是奇城人。 祁连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的侧脸说:“是不是怕我和你套近乎?怕我借此要挟你,娶你女儿?怕我让你徇私枉法,免除我的牢狱之灾?” 元老仍不说话。 祁连握拳捶他肩膀一下,嗔道:“你这人好没意思,把人胃口吊起来,又装哑巴。放心吧,即使我是你说的那个孩子,也不会娶你女儿。该坐牢坐牢,我不会让你为难。你这人要面子,生怕别人说你徇私枉法,连自己无辜的亲儿子都舍得打发到国外去,何况外人?” 元老喝粥的动作停下来。 如果他真是当年那个孩子,他会让女儿嫁给他,但是不会徇私枉法。 他唯一没徇私枉法的一次,就是没把元仲怀犯的罪,公告于天下。 粥喝完,元老把碗放到床头柜上。 手机叮的一声。 元峻发来信息:爷爷,你住的地方不安全,我派人去接你,马上就到了,你和祁连一起上车。 元老又叹了口气。 英雄最怕迟暮。 他老了,那些人便不惧他了,蠢蠢欲动,竟然将魔爪伸到了他的家。 他戴上老花镜回信息:去哪? 元峻:去我岳父家。 元老:你和悦宁没结婚,我去住不合适,去你们的闲宅住吧。 元峻:都不安全,只有我岳父家最安全。我岳母曾是异能队一把手,警惕性极强,我岳父和秦陆身手也很好,只有住他们家里,我最放心。 元老沉默几分钟回:好吧。 他放下手机,手撑床站起来,对祁连说:“阿峻派车来接我们了,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走。” 祁连道:“我东西在书湉海边那套别墅,要收拾得回那里收拾,是书湉和小柠给我买的衣服和鞋子,买了很多。” 元老嫌弃地压了压唇角,觉得这小子太能嘚瑟了! 他喊了警卫进来帮他收拾衣物。 十分钟后,三人一起上了元峻派来的车。 乘车来到秦野家。 秦野和鹿宁出门迎接。 下车时,秦野亲自来搀扶元老。 元老以前挺介意秦野年轻时盗墓的经历,没想到有一天走投无路时,投奔的却是他。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风水轮流转。 元老拍拍秦野搀扶自己的手,说:“要麻烦你一阵子了,阿野。” 秦野道:“小柠是我儿媳妇,一家人,不必客气。” 元老在心里默默叹气。 想他戎马一生,根红苗正,结果外孙女嫁了盗墓贼之子,最看好的孙子要娶盗墓贼之女,如今亲生女儿又和江洋大盗搞上了。 可能是物极必反吧。 他太“红”了,老天都觉得扎眼,想办法往他身上泼点“黑”。 鹿宁和元书湉、祁连在后面走。 元书湉低声说:“亲家母,我爸脾气有点古怪,爱摆官架子,你们少理他就好。” 元老一听又开始生闷气了。 女儿果然被祁连带坏了! 放在平时,她哪敢这么说他? 鹿宁道:“元老战功赫赫,一生都献给了国家,倍受人尊重,我和阿野、阿陆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照顾好他。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吧。” 元老心里这才好受点。 元书湉心中暖意横流。 多么靠谱的一家人,疼爱林柠,连她的老父亲也保护着。 安静几秒钟,元书湉又说:“祁连人其实很好,很好相处。他心眼不坏,虽然是盗,但是只盗坏人家的东西,你们放心。” 祁连心中有片刻柔软。 成熟女人心思细腻,善解人意,果然是块宝。 闻,元老气上加气。 这个女儿,他生她养她培养她扶持她半辈子,还不如一个认识没几天的贼子。 鹿宁回道:“亲家母见外了,祁连的事迹我听说过一些,他是侠盗,为民除害。我们尊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把他往狭隘里想?” 祁连本来目不斜视,听闻此,不由得偏头多看了眼鹿宁。 这是他生平听到的最高嘉奖。 是认同感。 人人都追求的认同感。 没想到从一个几乎陌生的人口中听到了。 祁连几乎要引她为知己。 几人回到家。 秦野支开所有佣人,掏出一个加密文件袋,摆到元老面前说:“元老,这是从祁连提供的地址取来的绝密资料扫描件,请您过目。” 元老拆开文件袋,取出资料,一页页地翻看。 越看越愤怒。 未看完,他再也克制不住,啪地一掌拍到茶几上! hh 第1901章 难以抵挡 盛怒之下,元老气得呼吸困难,面色胀红,脑子嗡嗡响,头晕,头疼,胸口直发闷。 祁连迅速走到他面前,坐下,手按到他腹部开始揉起来,接着抓起他的手臂按上面的内关、曲池以及头部的百合等穴位。 这些动作都是降血压的。 同时他对元书湉说:“去接杯温水,给老爷子服降压药。” 元书湉早已经察觉,已经跑去接水了。 水端来,祁连从元老兜里摸出降压药瓶,取出两粒,塞到他的嘴里。 元老就着水咽下。 头仍嗡嗡响,五脏六腑仿佛往外呲呲冒火,愤怒让他花白头发根根竖起。 这才知祁连给他受的那点儿气,压根不叫气。 眼下这份绝密资料才叫气! 资料里是祁连二十多年入室盗窃的名单,皆是元老有所耳闻的人名,多半都进去了。 更让他生气的是,还有部分是花高价派人去雇祁连入室盗窃的人。 皆是元老耳熟能详的人名。 乱啊。 好乱!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相信,会乱成这样。 元老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祁连,眼神有三分狐疑,“名单可属实?” 祁连唇角闪过一丝很淡的讥笑,“见了棺材,还不落泪,何必自欺欺人?若我手上没东西,那些人何苦要大费周章地追杀我?龙虎队是您当年派人一手创办的,他们为了除掉我,都冒着风险混进去了。已经做得如此明显,您老还要一叶障目到什么时候?” 元老不是不信,只是不想相信。 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已经腐朽成这样。 祁连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证据,被我藏于另一处地方。等上法庭的时候,自会交上去。” 元老微微眯眸,瞥他一眼,暗道,这小子当真是慎之又慎。 对任何人都不完全信任。 想必是以前被骗怕了。 祁连手伸到他腋下,作势要来搀扶他,嘴里说:“扶您去休息,不能把您气死了,留着命还得帮我报仇。” 往常他出不逊,元老会生气,如今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因为有更生气的。 名单上每一个人名,都能气得他血压飙升。 祁连搀着他,去了一楼的起居室。 秦野和鹿宁已经派人将房间提前收拾好,床单被褥都换了元老喜欢的风格,隔壁茶室也收拾出来给他当书房,供他练字消遣。 来到床前,祁连帮元老脱掉外衣,扶他躺下。 接着拉了被子给他盖好。 祁连摸摸他的额头说:“老爷子,您可得好好活,还有很多事要您办。” 元老哑着嗓子嗔道:“你就是上天派来气我的!” 祁连浅淡勾唇,“老大个人了,还不敢正视真相。您该气的,是犯错之人,而不是将真相呈现给您之人。” “别狡辩,你就一点儿错都没有?” 祁连起身而立,“有,我拿了这帮人的钱,反咬他们一口。” “钱呢?” “去了该去之处。” 见他又开始卖关子,元老没心情多去追究。 他缓缓闭上眼睛。 愤怒仍在体内蔓延,他需要权衡利弊,选出一个最妥当的处理方案。 有时候不是不想率性而为,实在是身处这个位置,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不得不慎重,考虑一多,就容易束手束脚。 祁连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元老原本正想着事情,不知为何,困意渐渐袭来。 祁连转身出门。 元书湉正等在门外,问:“我爸怎么样了?” “睡着了,睡醒后身体会好。” 元书湉轻声说:“刚才吓到我了,我打电话叫他的保健医生过来看看吧。” 祁连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别担心,不会有事,他最近气着气着已经气习惯了。” 元书湉微怔。 原来他近来不停地气父亲,还有这一层用意。 祁连走到茶几前,将资料扫描件重新装回档案袋,刚才元老只看了一半,还剩一半没看。 他把文件袋递给秦野,“劳烦秦兄帮忙收好。” 秦野接过来说:“我带你们上楼休息,等午饭备好,下来吃饭。” “麻烦秦兄了。” 秦野淡笑,“太客气了。” 他将祁连和元书湉带到顶楼客房。 让祁连和元书湉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给他俩准备了一间房。 祁连刚要出声,转念一想,他都住进了元老家,秦野会误会也正常。 不如将错就错。 秦野道:“缺什么说一声,我让人去置办。” 祁连笑,“谢谢秦兄,什么都不缺了。” 秦野微微颔首,离开。 房门关上,祁连将门反锁,环视一圈,找到遥控器把窗帘拉严,接着走到床前坐下。 硕大的双人床,床品素雅高洁,室内洁净清新,装修雅致。 比防空洞舒服,比元老家轻松,门口也没有警卫把守。 他侧身半躺,手掌撑着头,拍拍身侧位置,对元书湉说:“过来坐。” 元书湉有些拘谨,毕竟这是亲家的家,不是自己家。 犹豫一下,她走到床边坐下。 祁连捉着她柔滑细腻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拉。 元书湉整个人跌到他身上。 四目相对,元书湉呼吸微紧,觉得他胸膛肌肉硬梆梆的,隔着薄薄的衣料硌着她。 祁连嘴唇凑到她耳边,亲她耳朵,低声说:“你爸看得紧,这两天都没能好好和你说话。” 元书湉耳朵微微发烫。 他真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切换自如,刚才还一片紧张气氛,这会儿又同她风花雪月。 情绪丝毫不受气氛影响。 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 元书湉低眸瞅着他脖颈的喉结,“有什么话,你说吧。” “等会儿你爸就醒了。” 元书湉睫毛轻动,明知故问:“你想做什么?” 祁连忽然从她身下翻上来。 冷不丁被翻到下面,元书湉心里咚地一下。 祁连胸膛覆到她身上,垂眸望着她,一双俊秀深邃的眼睛脉脉含情,唇角一抹风流笑意。 他本就生得俊秀,情动时更具男性魅力,尤其那眼那笑,欲得令人发指。 元书湉难以抵挡这诱惑。 她悄悄拿眼去瞅房门,微微慌张地说:“这是小柠岳父母家,不好这样。” 祁连笑,“小柠岳父母给我们安排到同一个房间,且安排的是顶楼。你猜,他们怎么想我们?” 这个年纪,元书湉自然知道。 但她很久没做这种事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着手。 一恍神之际,祁连捉起她的手…… hh 第1902章 七手奥妙 喻浅这两天反胃反得厉害,生理期也推迟快八天了。 想起半月前,男人从香港回来那晚要得又急又凶,措施没做到位,她怕是中招了。 顾虑到医院同事嘴杂,喻浅下班后,特意绕路去外面药房买了一支验孕棒。 回到家后,喻浅直奔卫生间。 等待结果的这几分钟,喻浅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中,偏在这时,搁外边的手机突然急促振动—— ‘嗡嗡嗡…’ 喻浅心头一紧,但没理会,低头拿起验孕棒看结果。 验孕棒以五分钟检测结果为最准,喻浅对了下时间,是她心急了点,还差两分钟。 与此同时,外面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嗡嗡的振动频率以及铃声吵得喻浅愈发心神不宁。 担心会是什么重要的事,喻浅出去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喻浅内心抵触,不太想接,但对方貌似不打通就誓不罢休,喻浅最终还是按下接听,疲惫地喊了一声:“妈。” 电话那头传来柳晚敏哭哭啼啼的声音:“浅浅,你叔叔他病又犯了,他拿玻璃扎我,还拿火烧我,我身上好多血,我好痛……你快回厉家……” 喻浅蓦地攥紧手机:“您尽快找地方躲一躲,保证好自己安全,我马上回……”来。 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被强行中断。 在被中断的最后一刻,喻浅明显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 喻浅心头一沉,当下顾不得其他,连拖鞋都没换便匆匆出了门。 她走后不久,盥洗台上那支验孕棒显示了结果。 … 回厉家的车程较远。 等喻浅赶到厉家时,暮色已至,天空飘起了絮雨。 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直钻衣领,喻浅面无血色,迎着料峭的絮雨往里跑。 轻车熟路找到柳晚敏的房门,看着房门上虚掩的缝,喻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抻手猛地推开,然而眼前一幕让她气血逆流。 “浅浅回来了呀。” 躺在美人塌上的柳晚敏正在嗑南瓜子,抬头看见一身狼狈的喻浅站在门外,柳晚敏丢了瓜子撑起身:“别杵门口了,外边冷,快进来。” 从开门看见柳晚敏好端端躺在那时,喻浅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什么被玻璃扎,被火烧,通通都是骗她的。 喻浅将心里的火气压了又压,沉着脸提步进来:“妈,您为何撒这样谎来骗我?您知不知道……” “哎呀好啦,妈妈知道你担心,你看,这个法子多好使,一叫你就回来了。”柳晚敏倒了杯热茶递给喻浅:“回来看见你妈好好的,还不高兴呐?” 柳晚敏一脸笑眯眯,容色秾丽。她先后生育一女一子,身材管理尚可,尤其那一脸紧致的皮肤,完全看不出已至不惑年纪。 喻浅收回目光,麻木地接过那杯热茶。 柳晚敏触碰到喻浅冰冷的手,旋即握住:“手怎么这么冰?” 说完,柳晚敏这才注意到喻浅头发也湿了些:“你这么大个人,下雨打伞还需要提醒你吗?” 说着就拿起帕子往喻浅脸上擦。 喻浅避开:“我担心您,回来得急。” 柳晚敏伸在半空的手一僵,面上带讪:“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你看我叫你多少回了,你总是不回来,我这也是不得已才用这个法子骗你回来。” 其实喻浅没有面上看起来那样淡定,她心头有火气,但面前这个人是她妈,生她养她,她又能说什么呢。 压下心头苦涩,喻浅把热茶放回去:“既然您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柳晚敏的呵斥声:“回去?回哪去?这厉家不是你的家?” 喻浅脚下一顿:“是您的家,不是我的家。” 她生父姓喻,她是喻浅,她本该在喻家长大,是后来柳晚敏改嫁进了厉家,她才跟着进了厉家。 那年喻浅八岁,柳晚敏坚持要喻浅的抚养权,以至于喻浅一直认为,柳晚敏是很爱她这个女儿的。 “喻浅,你给我站住!”柳晚敏气急败坏追上来。 喻浅没听,她打开房门正要出去,这时柳晚敏急切的声音传来—— “应楼回国了。” 喻浅脚下一顿,止步在门口。 柳晚敏绕到喻浅跟前,手抵着将门合上,注意到喻浅脸上没表情,柳晚敏心头不快:“我不信你当真就忘了那晚发生的事。” 旧事重提,要么缅怀伤感,要么无地自厝。 显然,柳晚敏提及的那晚,对喻浅而是后者。 喻浅用力闭了闭眼:“妈,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想必大哥他也应该忘了。” “忘了?他厉应楼睡了我清清白白的女儿,一点责任不负就跑去国外,还一去三年,现在他回国了,我能就这么算了?” 疾厉色到激动处,险些喷溅出唾沫星子。 若是有旁人在,定会认为柳晚敏是一个绝世好母亲,一心为女儿撑腰,只为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可喻浅却平静反问:“那晚那杯茶,不是妈您给我的吗?” 柳晚敏激动的情绪就此打住:“我……” 喻浅一字一句:“那晚我哭着求您带我走,可您却把我送到厉应楼的房间,他可是我名义上的堂哥。” 柳晚敏慌了神:“浅浅,我也不知道那是应楼的房间,我以为是休息室,我送错了房间。” 喻浅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是送错了房间。” 这句话的深意,柳晚敏没去细想。 总之,当初目的达成,她女儿跟厉应楼睡了是板上钉钉的事! 原本有这么大的把柄,柳晚敏是打算公开逼厉应楼娶喻浅。但谁料,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厉应楼就出了国,柳晚敏的计划落空。 但柳晚敏也没就此死心。 这一等,就是三年。 如今,厉应楼终于回国了! 柳晚敏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推搡喻浅:“浅浅,先不说这些,你快去把衣服换了,我提前准备好了果盘,你亲自拿上去给应楼。” 喻浅忽地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柳晚敏,嗓音破碎:“妈,他是我堂哥,何况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柳晚敏却是提醒:“你姓喻,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在厉家就是个外姓人,你哪有厉家的血统?” 喻浅呛然,无从反驳。 柳晚敏亦没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何况你们睡都睡过了,你难道甘心这三年什么都没捞到?你不想要个名分?” 继续hh 第1903章 举步维艰 林柠喜欢妈妈新交的这个男朋友。 虽是盗,却极富魅力,模样清俊,气质清爽,不装不畏缩,胆大心细,当然最主要的是妈妈喜欢。 只要妈妈能开心,比什么都强。 林柠踮起脚,拍拍祁连的肩膀,“祁叔叔,你跟我妈好好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少有敢拍祁连肩膀的人。 林柠是第一个。 他对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有好感,直爽,脾气虽火爆但是很懂事,也很给他面子。 他走到床头柜前,从包中取出一小管迷香,递给林柠,“遇到危急情况,点燃,可以救你一命。用的时候,记住屏住呼吸,别把自己熏晕了。” 林柠接过细长的木质香盒,打开密封的盒塞,里面是细细的咖啡色线香。 不敢多闻,迅速扣上木盒,她冲他娇俏一笑,“谢谢小爸!” 祁连被她逗笑了。 这个称呼奇奇怪怪,但又很贴切。 笑着笑着,他唇角微收,人这种生物,很容易动情,动感情,动亲情。 本想利用元书湉,借元老的权势报仇,报完就离开,如今舍不得元书湉,对这个便宜女儿也有一些不舍。 他心中无声轻叹。 又从包中取出一个青玉材质的小玉瓶,递给林柠。 林柠好奇地拧开瓶塞,里面是锡箔包裹的药丸,大约四五粒,大小和形状酷似龙眼核,嗅之有奇香,沁人心脾。 只闻一下,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虽不知这药丸是什么,但林柠猜到应该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她将玉瓶瓶塞拧紧,问祁连:“小爸,这药丸是什么好宝贝?” 祁连道:“续命丹,用几十年野山参等药材提炼而成。日后若你身体虚弱,吃一粒,可力大百倍,帮你度过女人最难的一关。你外公和你妈服用,关键时刻可以续命。” 林柠听出外之意,是让她以后生孩子时吃。 后面一句,有托付的感觉。 他是盗,母亲是高官之女,二人不可能有结果,但是他心里装着他们一家三代。 林柠心中涌起一种叫作感动的情绪。 这人不是白眼狼。 她将两样东西用力捏在手里,说:“谢谢小爸!谢谢!” 她捏着玉瓶和香盒走了。 元书湉道:“小柠很有性格,原以为你俩水火不相容,没想到正好相反。” 祁连接了杯水递给她,“她是你的女儿,又是小夕的亲表姐,我自然要爱屋及乌。” 元书湉笑,“喜欢孩子?” “嗯。” 元书湉心里有些酸,“为什么没娶妻生一个?” 祁连道:“因为以前没遇到你这样的美人。” 元书湉唇角扬起,哪怕是假话,她也愿意当成真的。 成熟女人,不过分较真,才能让自己多点开心。 午饭的时候,佣人上来喊他们。 元老已经醒了,被秦野搀扶到上位。 元老白了祁连一眼,警告道:“臭小子,下次再动不动给我催眠,我可不客气了!” 祁连正帮元书湉夹菜,眼皮不抬,答:“刚才若不给您催眠,您心肺能气炸。我救了您一命,您不感激,还来兴师问罪,老白眼狼。” 闻,众人皆面面相觑。 元老这等身份的人,无人敢怠慢,祁连却张口骂他。 原以为元老会负气离席,可他什么也没说,默默低下头,拿起筷子夹菜吃起来。 祁连瞥他一眼,猜出这是被他戳中了伤疤。 那个身上长有七星痣的孩子,他的家人有可能于元老有恩,而元老,多半是负过他们。 他不由得对那个小孩生出了好奇心。 好奇那是怎样一个孩子? 利用他,只片语便能克制住元老。 平静地过完后半天。 晚上用过晚餐后,元老按着胸口对祁连说:“我今天身体不适,晚上你陪我睡。” 祁连撩起眼皮瞧他一眼。 暗道,老狐狸,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 这是摆明了,不给他和元书湉留亲热的机会。 林柠脆声说:“外公,您老消停会儿吧。我妈是四十九岁,不是十九岁。她十九岁时,您都没这么上心过。” 见他们谈论家事,秦野朝秦陆和鹿宁使了个眼色,三人找了个借口离开。 元老道:“正因为她十九岁时,我太忙,没好好关注她,现在弥补。” 林柠粉拳握紧,“原以为您很开明,没想到您现在越来越像顾老baby了,事儿精!” 元老不跟她犟,说不过她。 他看向祁连,神色郑重道:“晚上商量名单的事,想报仇就来找我。” 祁连思索一秒,颔首,“好。” 元书湉微微失落,在他眼里,报仇永远排在第一位,不过也能理解。 祁连朝她投以抱歉的目光。 元书湉淡然一笑,表示没事。 不作不闹不过分计较,才是成熟女人该有的姿态。 当晚,祁连来到元老的房间。 元老指着厚厚的资料扫描件,“只凭这些文字,没法立案,需要更多的证据,你还有吗?” 祁连盯着资料,“每次接活都是同他们的心腹或者线人打交道,我暗中跟踪他们的心腹或者线人,推测出幕后之人。资料上详细记载了每笔交易的时间地点和收费金额。我收费昂贵,每次出动不低于七位数,有时高达八位数,但是他们仍趋之若鹜,只为了扳倒对方,从而上位。这么多钱,靠他们的工资压根做不到,你派相关部门去查,一查一个准,除非你不想查。” 元老蹙眉斟酌道:“查自然要查,但是人太多,必须慎重。等伯君回来,我要同他好好商量。” 祁连嗤笑一声,“您老当年驰骋战场时雷霆万钧的气概哪去了?” 元老懊恼地闭上眼睛。 怪只怪二子元仲怀,偷偷瞒着他卖官鬻爵好多年。 让他束手束脚,不敢大刀阔斧地去查。 怕查来查去,查到元家头上,最终会连累元伯君、元赫和元俊。 元家一旦出事,墙倒众人推,到时他们会过得远不如普通人。 见元老一直闭眸不语,祁连失了耐心,“您老是不是也要像那些贪官一样,推来推去,拖来拖去,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元老深呼吸。 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恨不得从未生过元仲怀,都怪他给他捅了这么大一娄子,害得他如今理不直气不壮。 祁连一拍床头柜站起来,“连您这样的身份,都没有办法,还要法律何用?” 他负气转身就走! 元老急忙睁开眼,喝道:“等等!你要去哪?” 祁连头也不回,“我去擒了雷晁的儿子!你们不查,我自己上!” hh 第1904章 固若金汤 姜印躺在一张堆满医疗仪器的检查床上,耳边传来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男人:“周家这大小姐命够惨的,刚从乡下来投奔家人,就要被她爸送上手术台摘肾,可惜了这副好容貌。” 女人提醒:“小声点,她还不知道一颗肾要被摘掉。” 男人嗤笑,“怕什么,她被注射足够量的麻醉剂,会昏睡到手术结束。配型结果出了吧?” 女人:“出了,基本符合移植要求。周少爷病情恶化不能再拖,手术就安排在今晚七点。” 男人掀开姜印的t恤,指腹在腰部的位置轻轻摩挲。 “在如此光滑白晳的肌肤上破个洞,还真是让人心疼啊。” 当男人想继续得寸进尺时,姜印猛地睁开眼,眸中迸出森冷的杀气。 女人大惊失色,“她醒了,快,快给她进行静脉注射。” 男人以最快的速度拿起麻醉剂,正要上前,被姜印反手抽了一耳光。 “我的身体也是你这种下流败类敢染指的?” 麻醉针剂掉落在地。 姜印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快步上抬,抬起长腿,对着男人胸口狠踢过去。 男人呈抛物状被踹飞出去,一口鲜血也破喉而出。 见状不妙的女人飞快逃向门口。 还没碰到门把手,只觉得浑身一麻,细如牛毛的银针被射入后颈。 回头一看,姜印指尖把玩着一根造型独特的转笔。 那根针,就是从笔内甩出来的。 “你……” 只来得及吐出这一个字,女人便毫无预兆地昏死过去。 男人吓得浑身发抖,“你,你别过来,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为人办事。” 姜印冷笑,“未经允许就摘人肾脏,这位医生,你职业生涯到头了。” 不给对方求饶的机会,姜印将本来要注射到她身体里的麻醉剂回赠给了男医生。 看着二人双双晕倒,姜印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摘下衣架上的白大褂,慢条斯理地穿在身上。 戴上口罩,掩好房门,姜印从容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期间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两个蠢货以为借抽血验dna的机会给她下药,却不知她提前早有防备。 几天前,一个自称她父亲的男人找过来,说她是周家遗落在外的亲生骨肉。 男人叫周天明,是京市餐饮界的知名人物。 得知女儿跟着前妻在乡下受苦,他发自肺腑的要补偿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有一个前提,需要姜印来这家私人医院做亲子鉴定。 姜印并不期待这陌生的亲情,只是好奇,周天明忽然找来,是不是藏了见不得人的阴谋? 于是将计就计,陪他们演了一场戏。 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周天明哪里是想补偿她,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腰子,为后妈生给周家的“龙种”捐肾续命。 好!很好! 姜印的座右铭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周家想从她身上摘取器官,她自会还周家一份别开生面的大礼包。 同一时间,凯悦酒店顶层餐厅正在进行一场签约仪式。 拥有百年家族史的白家在京市占据着超然的地位。 家主白宴辰年纪不大,却是一位传奇人物,外界称他为白七爷。 有幸与白家签约的,是生于豪门又被誉为黑客界新星的天才少女周安雅。 她设计的网络安全系统不久前获奖,在京市的名气风头无两。 白宴辰欣赏周安雅这支潜力股,没等她完成学业,便将其内定。 签约现场,除了白宴辰的贴身保镖及助理,周安雅的父母也一同出席。 “我家安雅今后就托付给七爷照顾了。” 开口说话的是周安雅的父亲周天明。 总算与白家这样的门阀攀上关系,他的心情无比激动。 就连在医院等着换肾的儿子都暂时被他忘在脑后。 周母陈曼瑶曾经是娱乐圈的顶级女神。 她堆着笑脸夸赞女儿,“君悦酒店启用安雅设计的安全系统,保证七爷今后高枕无忧。” 面对周家人的热情,白宴辰面上维持着基本的礼仪,“几位客气。” 周安雅偷偷打量对面的白七爷。 这男人帅得天怒人怨,尊贵不凡的气质也与她接触过的富二代们是两个阶层。 成为白太太,是周安雅此生的终极梦想。 宾主尽欢时,灯光变得明明灭灭。 周夫人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 十余名保镖如同暗卫一般忽然从不同的地方冲过来,以绝对防御的姿态将白宴辰护在安全区。 动作快得让周家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听“砰”地一声,棚顶价值百万的水晶灯忽然爆炸。 爆炸触发灭火警报,天花板开始向下喷水。 一名保镖以极快的带遮撑起黑伞,让他主子免于被水淋湿。 而白宴辰如王者般,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内,神色从容淡定,丝毫没有因为这突发变故露出讶色。 周夫人尖着嗓子喊:“是不是发生火灾了?” 周安雅出声安抚,“妈,冷静点,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界。” 君悦酒店是白家的产业,就在几个小时前,酒店正式启用周安雅设计的安全系统。 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系统启动不到一天,就出现这种突发状况。 很快有保镖关掉警报,不断喷洒的水这才慢慢停下,打伞的保镖也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头戴黑色鸭舌帽的姜印不请自来。 她个子很高,身材匀称,即使帽沿遮住她半张脸,仍掩饰不住她的天生丽质。 当白宴辰看清姜印的容貌,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是她? 察觉到身边的保镖试图对闯入者采取攻击,白宴辰无声制止,示意下属静观其变。 他要看看,这个女人在玩什么套路。 姜印瞥了白宴辰一眼,便直接无视他的存在。 反应过来的周父第一个发难,“姜印,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私立医院接受肾移植配型检查吗? 姜印将一份检测报告丢过去。 “你说过,只要证明我们是父女关系,就把周家家产分我一半。dna结果就在这里,是不是现在兑现承诺?” 继续hh 第1903章 举步维艰 林柠喜欢妈妈新交的这个男朋友。 虽是盗,却极富魅力,模样清俊,气质清爽,不装不畏缩,胆大心细,当然最主要的是妈妈喜欢。 只要妈妈能开心,比什么都强。 林柠踮起脚,拍拍祁连的肩膀,“祁叔叔,你跟我妈好好玩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少有敢拍祁连肩膀的人。 林柠是第一个。 他对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有好感,直爽,脾气虽火爆但是很懂事,也很给他面子。 他走到床头柜前,从包中取出一小管迷香,递给林柠,“遇到危急情况,点燃,可以救你一命。用的时候,记住屏住呼吸,别把自己熏晕了。” 林柠接过细长的木质香盒,打开密封的盒塞,里面是细细的咖啡色线香。 不敢多闻,迅速扣上木盒,她冲他娇俏一笑,“谢谢小爸!” 祁连被她逗笑了。 这个称呼奇奇怪怪,但又很贴切。 笑着笑着,他唇角微收,人这种生物,很容易动情,动感情,动亲情。 本想利用元书湉,借元老的权势报仇,报完就离开,如今舍不得元书湉,对这个便宜女儿也有一些不舍。 他心中无声轻叹。 又从包中取出一个青玉材质的小玉瓶,递给林柠。 林柠好奇地拧开瓶塞,里面是锡箔包裹的药丸,大约四五粒,大小和形状酷似龙眼核,嗅之有奇香,沁人心脾。 只闻一下,便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虽不知这药丸是什么,但林柠猜到应该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她将玉瓶瓶塞拧紧,问祁连:“小爸,这药丸是什么好宝贝?” 祁连道:“续命丹,用几十年野山参等药材提炼而成。日后若你身体虚弱,吃一粒,可力大百倍,帮你度过女人最难的一关。你外公和你妈服用,关键时刻可以续命。” 林柠听出外之意,是让她以后生孩子时吃。 后面一句,有托付的感觉。 他是盗,母亲是高官之女,二人不可能有结果,但是他心里装着他们一家三代。 林柠心中涌起一种叫作感动的情绪。 这人不是白眼狼。 她将两样东西用力捏在手里,说:“谢谢小爸!谢谢!” 她捏着玉瓶和香盒走了。 元书湉道:“小柠很有性格,原以为你俩水火不相容,没想到正好相反。” 祁连接了杯水递给她,“她是你的女儿,又是小夕的亲表姐,我自然要爱屋及乌。” 元书湉笑,“喜欢孩子?” “嗯。” 元书湉心里有些酸,“为什么没娶妻生一个?” 祁连道:“因为以前没遇到你这样的美人。” 元书湉唇角扬起,哪怕是假话,她也愿意当成真的。 成熟女人,不过分较真,才能让自己多点开心。 午饭的时候,佣人上来喊他们。 元老已经醒了,被秦野搀扶到上位。 元老白了祁连一眼,警告道:“臭小子,下次再动不动给我催眠,我可不客气了!” 祁连正帮元书湉夹菜,眼皮不抬,答:“刚才若不给您催眠,您心肺能气炸。我救了您一命,您不感激,还来兴师问罪,老白眼狼。” 闻,众人皆面面相觑。 元老这等身份的人,无人敢怠慢,祁连却张口骂他。 原以为元老会负气离席,可他什么也没说,默默低下头,拿起筷子夹菜吃起来。 祁连瞥他一眼,猜出这是被他戳中了伤疤。 那个身上长有七星痣的孩子,他的家人有可能于元老有恩,而元老,多半是负过他们。 他不由得对那个小孩生出了好奇心。 好奇那是怎样一个孩子? 利用他,只片语便能克制住元老。 平静地过完后半天。 晚上用过晚餐后,元老按着胸口对祁连说:“我今天身体不适,晚上你陪我睡。” 祁连撩起眼皮瞧他一眼。 暗道,老狐狸,算盘珠子都崩到他脸上了。 这是摆明了,不给他和元书湉留亲热的机会。 林柠脆声说:“外公,您老消停会儿吧。我妈是四十九岁,不是十九岁。她十九岁时,您都没这么上心过。” 见他们谈论家事,秦野朝秦陆和鹿宁使了个眼色,三人找了个借口离开。 元老道:“正因为她十九岁时,我太忙,没好好关注她,现在弥补。” 林柠粉拳握紧,“原以为您很开明,没想到您现在越来越像顾老baby了,事儿精!” 元老不跟她犟,说不过她。 他看向祁连,神色郑重道:“晚上商量名单的事,想报仇就来找我。” 祁连思索一秒,颔首,“好。” 元书湉微微失落,在他眼里,报仇永远排在第一位,不过也能理解。 祁连朝她投以抱歉的目光。 元书湉淡然一笑,表示没事。 不作不闹不过分计较,才是成熟女人该有的姿态。 当晚,祁连来到元老的房间。 元老指着厚厚的资料扫描件,“只凭这些文字,没法立案,需要更多的证据,你还有吗?” 祁连盯着资料,“每次接活都是同他们的心腹或者线人打交道,我暗中跟踪他们的心腹或者线人,推测出幕后之人。资料上详细记载了每笔交易的时间地点和收费金额。我收费昂贵,每次出动不低于七位数,有时高达八位数,但是他们仍趋之若鹜,只为了扳倒对方,从而上位。这么多钱,靠他们的工资压根做不到,你派相关部门去查,一查一个准,除非你不想查。” 元老蹙眉斟酌道:“查自然要查,但是人太多,必须慎重。等伯君回来,我要同他好好商量。” 祁连嗤笑一声,“您老当年驰骋战场时雷霆万钧的气概哪去了?” 元老懊恼地闭上眼睛。 怪只怪二子元仲怀,偷偷瞒着他卖官鬻爵好多年。 让他束手束脚,不敢大刀阔斧地去查。 怕查来查去,查到元家头上,最终会连累元伯君、元赫和元俊。 元家一旦出事,墙倒众人推,到时他们会过得远不如普通人。 见元老一直闭眸不语,祁连失了耐心,“您老是不是也要像那些贪官一样,推来推去,拖来拖去,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元老深呼吸。 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恨不得从未生过元仲怀,都怪他给他捅了这么大一娄子,害得他如今理不直气不壮。 祁连一拍床头柜站起来,“连您这样的身份,都没有办法,还要法律何用?” 他负气转身就走! 元老急忙睁开眼,喝道:“等等!你要去哪?” 祁连头也不回,“我去擒了雷晁的儿子!你们不查,我自己上!” hh 第1904章 固若金汤 “拿着你这张不孕不育的单子,滚出去!帝家不要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婉月回来了,这几天一直和阿景在一起,自觉点!” 随着婆婆宋丽钦话落的,还有一张不孕不育的诊疗单子。 南知意整个人都是懵的,任凭婆婆谩骂,到离开。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南婉月回来了! 自己……终究还是输了么? 她一个人傻坐在房内,直到天黑。 晚上,八点左右,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南知意知道,是帝释景回来了。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啪”地一声,灯被打开。 男人臂弯搭着件西装外套,迈着一双长腿,走了进来。 上身的白色衬衫,领口扣子随意解了两颗,优越的身材,衬得气质尊贵无比。 只是,他俊美如神的五官,没任何表情,清隽冷酷。 “有空把字签了,我们离婚吧。” 他来到南知意面前,放下文件。 低沉好听的声音,却不带任何温度。 南知意早有预料。 可心脏,还是控制不住,一阵阵抽疼。 她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帝释景,自欺欺人问他,“你也是因为‘不孕不育’?要跟我离婚么?” 帝释景眉眼沉冷,语气越发冷漠,道:“南知意,别把事情弄得太难看,当初你我为什么结婚,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南知意思绪恍惚地看着他。 她确实清楚。 当初,帝家老爷子病重,帝家想娶新媳妇上门冲喜。 而冲喜的人选,本该是南婉月。 毕竟那时候,南婉月才是南家的千金。 结果,在做婚前体检的时候,却被查出来和南家没有血缘关系。 南家老爷子知道后,开始大肆寻找,这才找回她这个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而婚约,也因此落到她的头上。 她和帝释景婚礼当天,南婉月私下跑来见她,想搅和两人婚事,便玩了一出摔下楼梯的戏码。 结果腿摔断,被送去国外治疗。 这件事闹得很大,所有人都同情南婉月。 而她,则被万人唾骂! 亲生父母更嫌弃她蛇蝎心肠,一直对她极其厌恶。 毕竟,南婉月是他们养了十九年的女儿,知书达理,是公认的大家闺秀。 而她这个亲生女儿,心狠手辣…… 想到今天宋丽钦的羞辱,南知意有些想笑。 他们哪里知道,其实不是她不孕不育。 而是帝释景,从新婚那天开始,就压根就没碰过自己! 南知意越想越心冷! 也许自己真不该守着这样一个人,他的心是捂不热的。 哪怕这两年,自己如何对他好,如何去爱他,都没用。 但就这么离婚,她也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要任由这男人拿捏? 南知意看着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书,冷笑道:“帝释景,要签字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也得伺候我一次吧?” “什么?” 帝释景一愣,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拽着自己的衣领,吻了上来。 她极具挑衅,道,“怎么?不愿意?结婚两年,我尽职尽责地做好妻子该做的事情,照顾你,守着你。就是当个保姆,都该有工资……现在只是索要报酬,不过分吧?” 帝释景闻,眸底浮现一抹寒意,“南知意,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心?别以为用这种方式激怒我,我就会如你所愿!” “是不愿,还是不行?” 南知意说出更挑衅的话语,“难道,帝少真如外界传,中看不中用?身体无能?” 帝释景顿时被激怒,额头青筋暴跳,“南知意,你死定了!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有多能!” 说罢,他毫不怜惜地扣住她的下巴,回吻。 一夜鏖战。 最后是南知意招架不住,累到睡过去的! 第二天一早醒来,男人还在沉睡。 南知意默默收拾好行李,在床头留下那份离婚协议书,以及一张字条,和十块钱的钞票。 “能力太差,我很不满意,帝少下次还是别伺候人了,会吓跑客人!这十块,当做是昨夜的苦力费,不用谢我!” …… 帝释景醒来时,已经是快中午了。 他从床上起来,屋内早已没有南知意的身影,唯独散落一地的衣服,彰显着昨夜的战况。 他眸色沉了沉,对于昨夜被挑衅成功,感到懊恼。 居然中了那女人的激将法! 接下来呢? 是不是要以此来要挟自己,继续这段婚姻? 帝释景神情掠过一抹冷意,自以为摸透了南知意的心思。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床时,眸子却瞥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 他一怔,拿过来看了看。 两秒后…… “能力太差!” “很不满意!” “别伺候别人了!” “十块钱苦力费!” 随着一个个充满刺激性的话语,映入眼帘,帝释景的脸色简直阴沉到谷底! 南知意这个死女人……竟敢这样说他! 真是活腻歪了!!! 帝释景满脸愠怒,甩手将离婚协议书丢在一旁,当下也顾不上签。 他现在,只想弄死南知意! 很快,他穿着睡袍,匆匆下了楼。 管家瞧见他一大早脸色就乌云密布,连忙询问,“少爷,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知意呢?” 帝释景劈头就问。 管家愣了下,回道:“少夫人一早就拖着行李走了,她说……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帝释景听了后,一阵冷笑。 跑得倒是快! 只是……跑得掉吗? 他扬声喊来助理周易,“去把南知意给我抓回来!” 继续hh 第1905章 今晚煮你 这熟悉的声音,不用看人,都知是祁连。 元老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臭小子真是他的活冤家,冷不丁搞这么一出,让他在顾傲霆面前很没面子。 祁连从绿植后面堪堪走出来,走到二人中间的座椅前坐下。 元老讪讪地笑,“你小子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祁连将他手中的石榴籽抓过来,扔进自己嘴里,说:“您叫书湉上来时,我就跟过来了。” 元老不由得后背发凉。 他戎马半生,曾经也是铁血般的汉子,拳脚功夫和警惕性都有,却未曾察觉。 祁连从顾傲霆手边拿起一袋未拆封的开心果,握在掌心轻轻揉搓。 也没看他怎么使力,但是搓揉几秒钟后,他拆开包装袋,将里面的开心果哗啦一下倒出来,整袋的开心果竟然全部壳仁分离。 顾傲霆目瞪口呆。 没料到这小子斯斯文文的,手劲儿居然这么大。 祁连不紧不慢地将果壳挑出来放到一边,接着抓起一把果仁塞到元老掌心,冲他笑,“岳父,您吃开心果,开开心心一万年。” 元老绷着脸暗道,臭小子,故意的! 故意当着顾傲霆的面,让他下不来台。 祁连又抓起一把,递给顾傲霆,笑道:“傲霆叔叔,您也吃,谢谢您大晚上跑来哄我岳父开心。” 顾傲霆胆战心惊地接过来,揪着脑筋回想,刚才没说祁连的坏话吧? 好像没有。 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大盗。 没办法,家里值钱东西太多了,万一得罪祁连,会被偷空的。 顾傲霆老老实实地把开心果一颗颗吃完,拍拍手,打着哈哈说:“元老,依我看,这位年轻后生长得眉清目秀,人也斯文。既然和书湉是真心喜欢,就让他们相爱去。反正书湉婚也离了,孩子也大了,又不用考虑结婚的事,也不用考虑传宗接代。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嘛,要求不必太高。您要是觉得心理不平衡,您也去谈一个。您身份地位这么高,想找女朋友,不难。” 元老觉得“不着调”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 瞧,连顾傲霆也被传染了。 他年轻时就不好色,如今这把年纪了,还去找女朋友,不是丢人现眼吗? 他懊恼地捏捏鼻梁骨。 身边人一个个被祁连传染得不正经了。 顾傲霆不想得罪元老,更不想得罪祁连。 他站起来对元老说:“元老,你们爷俩聊吧,我太太在家等我,我该回家了。” 元老答应着。 祁连起身搀扶顾傲霆,送他到电梯。 等电梯关上,顾傲霆急忙摸摸脖子里戴的帝王绿翡翠甜甜圈,又看了看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手腕上的百达翡丽钻石表,都在。 等出了电梯,来到一楼客厅。 秦野和鹿宁正在检查远红线报警系统。 今天新加装的。 平时不怕,如今元老来了,不可大意。 顾傲霆走到秦野面前,小声叮嘱他:“阿野,‘伴君如伴虎’,元老不是我,你平时跟他说话注意点分寸,不要得罪他。” 秦野给他一个锋利的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顾傲霆体会到了,仍硬着头皮说:“俗语说‘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你也不要得罪祁连。他刚才在露台上,把一袋开心果握在掌心,轻轻一搓,壳全搓掉了。这人不只擅长偷盗,身手也不差。” 秦野嫌他啰嗦。 他以前混过江湖,后又混迹商场多年,早已不是二十岁的愣头青,这点人情世故岂能不懂? 嫌完又觉得幸福,老父亲的爱琐碎又唠叨,虽然偏心,但是有爱。 秦野道:“我送您回家。” “不用,几步路的事,我坐车就走了,有司机有保镖跟着。” 秦野嫌他磨叽,抓着他的手臂将他送上车。 同一时间,楼顶露台。 祁连对元老说:“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元老心情仍烦闷不已,一是为查名单上的贪官,二是为元书湉和祁连。 祁连道:“黑暗中说不定早已经有人架起狙击枪对准我,您舍得眼睁睁看我被射杀?” 元老烦他,但是一听说他有危险,忽地站起来,就朝露台出口走。 祁连勾起一边唇角笑了笑,随即大步跟上他。 觉得这威严的老头子,也是有点可爱在身上的。 他搀扶他乘电梯去了一楼。 来到他的卧室,伺候他洗漱,又伺候他去床上躺着。 做这一切,十分自然,丝毫讨好的迹象都没有。 元老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对这小子渐渐生出些好感,又喜欢又讨厌。 祁连将床头柜的灯关上,低声对他说:“您老睡吧,我上去陪书湉了,长夜漫漫,她一个人睡觉很孤单。” 元老骂道:“臭小子,你敢!” 祁连故意诈他,“其实已经睡过很多次了,温泉山庄,海边别墅,今天上午。不差这一次,您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元老气得扭头不理他!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祁连道:“您没事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查案子,怎么整治仕途风气。您帮我报仇,我帮您照顾女儿,咱们互相帮助。” 元老气得牙根痒痒的,又拿他没办法。 总不能拿枪崩了他,他罪不至死。 可是不收拾他,他心里这口气又实在难咽。 祁连兀自轻笑,“您没说话,我就当您默许了?” 元老咬牙怒道:“滚!” 祁连仍旧笑,“我真走了?” “滚滚滚!快滚!”元老摸起床上另一只枕头往他身上扔! 祁连笑着接住枕头,放回床上,随即离开。 不管怎么着,是个长辈,得向他报备一下,省得日后翻旧帐,借此不帮他报仇。 祁连返回楼上卧室。 元书湉坐起来,“我爸睡着了?” “差不多。”祁连将房门反锁。 今天是第一天入住秦野家,潜在暗处的敌方摸不着深浅,不敢轻易对他下手。 今晚可以放松,明天就没这么放松了。 他走到床前,脱掉鞋子,掀起被子,躺进去。 手摸到她丝滑如玉的睡衣。 他抱住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说:“你爸同意了。” 元书湉只觉耳垂像要化了,从前竟不知耳朵被亲也能这般情动。 她软声问:“我爸同意帮你查案子了?” “都同意了。” 忽然意识到什么,元书湉心头一潮,“你是怎么做到的?从来没人敢挑战我爸的威严。” “温水煮青蛙。”他的手划到她的臀上,轻轻一拍,“今晚开始煮你。” hh 第1906章 太快乐了 黑暗中,一个男人将她压在身下。 她想喊,但喊不出来。 清晨,叶悠悠抬起酸痛的眼皮。 陌生的酒店里,衣服散落满地。 床单上一朵红色的花儿,很刺眼,仿佛在讽刺她。 叶悠悠心口一酸。 昨晚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男朋友没了,第一次也没了,还是给了一个…… 心头一阵酸涩,小手揪紧了床单。 可再多的后悔也改变不了现状,只能把眼泪往肚子里咽。 浴室水声停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三十岁左右,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188以上,身材很好,八块腹肌挂着水珠,性感到了极致。 再往上看,叶悠悠被那双深潭般的冷眸冻得打了个寒噤。 好可怕,从来没见过一双眼睛这么冷,让她联想起野兽的瞳。 叶悠悠揪紧床单,非常努力地掩饰着慌张。 虽然对方气场很强大,但她是客户,怕他做什么? “开个价。”男人冰冷的声音说。 开价?现在都是客人自己定价,看着给么? 叶悠悠带着疑惑,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现金递给他。 霍寒萧蹙眉,盯着那张看着只有十八九岁,满满胶原蛋白的脸蛋。一双大大的眼睛,像个娃娃。 他是让她开价,她居然反过来给他钱。把他当”少爷”了?小小年纪,想象力倒挺丰富。 见他不收,叶悠悠以为他嫌少。 她不懂行价,不过以他的身材和长相,一定是头牌,五百块是少了点。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现金,卡里还有七百,你把卡号报给我,我转给你。” 霍寒萧挑眉,脸色又冷了一度。 还是不行?一千二不少了吧,已经是她全副身家了。他还嫌少,真的是……到底谁吃亏啊? 叶悠悠咬了下红唇,昂着小脸道:“你技术不好,弄得我很疼。一千二都是看在你卖力了一整晚的份上才给的,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我不是富婆,你可别想敲诈我。”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她内心慌得一批。 放下钱,叶悠悠用床单包着身子,弯腰去捡衣服,却紧张得绊了一跤。被子落地,一丝不挂。 霍寒萧冷眸一深。 二十岁少女的身子,犹如纯洁的白羊羔…… 叶悠悠羞得“哇”的尖叫着跳起,捡起被子胡乱遮盖,“你你你,不许看。” “该看的昨晚已经看得很清楚。” “臭男人,收完钱就这种态度?下次我肯定投诉你。” “还有下次?”霍寒挑眉。 “没有,你想都不要想。”叶悠悠逃进浴室换衣服。短裙被撕烂了,下面疼的很厉害。 撇嘴。可恶的男人,要不要这么粗鲁?电影里的”少爷”明明很温柔的。 第一次回忆就这么惨痛,委屈得鼻子酸溜溜的。 她的故事很狗血,交往四年的男友和闺蜜被她抓奸在床,她到酒吧买醉,却没想到进了一家那种店,然后发生了昨晚的事情。 用别人的错误惩罚了自己,她蠢得可笑。 叶悠悠擦了擦眼泪,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走出浴室。 霍寒萧已经穿戴整齐,西装革履,正在抽烟,将成熟男人的魅力演绎到了极致。 叶悠悠的心跳乱了一拍,这就是传说中的霸道总裁款”少爷”吧,难怪她昨晚看上他了。长得真是不错,也很有气质,不知要多杀迷倒多少小姑娘。 “钱我给了,咱们两清。以后再在路上见到,就当做不认识。” “啪——”门关上了。 霍寒萧勾唇冷笑,眼有深意。 一张娃娃脸的小丫头,竟如此嚣张。 她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没这么简单。 …… 叶悠悠找到酒店附近最近的药店,在外面晃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走进去,假装随便看看。 “有什么需要吗?”一个五官严肃,气场很强的药剂师走过来。 “我,我,我要买……避孕药。”叶悠悠红着脸憋出一句话,比蚊子还小声。 对方递给她。 “谢谢。”叶悠悠付完钱赶紧跑了。 找到一个角落,把药干咽下去。 好苦,眉毛皱成一团。 避孕药这么苦的吗? …… 药剂师脱掉白袍,里面是一套西装,拿出手机,“boss,她已经吃了药。” 酒店顶楼,霍寒萧眺望窗外,吞云吐雾,眼眸神秘莫测。 维生素b,味道还不错吧。 继续hh 第1907章 又爱又恨 等到元老彻底睡沉了,祁连仔细检查了下门窗,见窗户玻璃已经被秦野提前换成了防弹的。 他搬来一把椅子,在中央空调出风口处塞了个可夜视的隐形监控器。 一旦深夜有异响,他在楼上通过手机监控软件,能听到。 做完这一切,他退出去。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这小老头挺上心,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元书湉的父亲,也不单单是因为要借他的权势报仇。 他是打心眼里不希望他遇害。 返回楼上卧室。 元书湉醒了,正往身上套衣服,要去找他。 见他回来,她扔掉衣服,跳下床,拖鞋都没穿,踩着木地板就跑到他面前,神色焦急地问:“深更半夜的,你去哪了?是不是察觉不对劲?有人入侵?” 这种被在意的感觉,以前祁连只在林夕身上看到过。 果然,男女有了肌肤之亲后,感情会快速升温。 祁连伸手环住元书湉的后腰,将她的身子贴到自己身上,道:“没有,你爸睡不着,喊我下去给他催眠。” 元书湉哭笑不得。 以前总觉得父亲像巍峨的山,坚不可摧,说一不二,如今才恍然发现,父亲是真的老了。 有点老小孩的感觉。 祁连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睡吧,明天你还要去公司。” “好。” 二人相拥躺到床上。 元书湉依偎到他怀里。 虽已经深入交流过,元书湉仍觉得他神秘,神秘而温暖,新鲜又刺激。 她将头埋到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清爽干净,带着好闻的男人味。 心中熄灭的火苗情不自禁又燃起。 此生睡到这样的男人,才算没白活吧。 黑暗里,祁连察觉她睫毛扑簌,问:“有心事?” “没有。” “没吃饱?” 元书湉不由得耳朵一热,这男人总喜欢说这种大胆又赤裸的话,让她羞臊,又觉得勾人。 她伸手摸摸他的嘴,半是嗔怪半是调情,“你啊,这张嘴。” “你很喜欢,不是吗?” 她含糊说:“是。” 他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吻她下巴…… 元书湉觉得自己又开始燃烧起来…… 到底是比她年轻,体力真好啊…… 次日清早。 元书湉去浴室冲澡,看到自己身上全是紫红色的吻痕。 太疯狂! 这才是真正的情爱吧。 有生之年领略过一次,也算没白活。 她抚摸自己的唇,体会他细细吻遍自己的感觉。 回味细节让她的脊柱感到虚空,水淋在肌肤上,惊起令人惊讶的温柔。 这可耻的疯狂! 擦掉水珠穿好衣服,她开始洗漱,发现自己眼神清亮,脸上皮肤光滑,眉梢眼角间宛转多情,成熟的外皮下仿佛住着个水当当的少女。 下楼吃早餐时,林柠不时盯着她看。 元书湉被她看得不好意思,闷头吃饭。 林柠笑,“妈妈今天好漂亮!气色好好!” 元书湉更加不好意思,不敢抬头。 她心知肚明,气色好是因为阴阳调和。 可这不是自己家。 和祁连认识时间也不长,总觉得有点放不开,但是昨晚她放得很开。 元老气哼哼的,想摔筷子走人,又想起这是秦野家,摔筷子是不给他面子,便忍下来。 祁连剥好一颗粽子,用刀仔细切成小块,推到元书湉面前。 元书湉冲他微微一笑。 这是她想象中的生活。 林柠拍巴掌,“哇!小爸好细心!” 元老没忍住,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暗道,这丫头,平时挺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么能认贼作父呢? 祁连看向秦悦宁,“悦宁,你和阿峻快要订婚了,是吗?” 秦悦宁回道:“是的,祁叔叔。” 祁连从兜中掏出两本巴掌大的书籍递给她,“没什么好送的,这两本书送给你,是制香和制药的拓本。有看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我必倾囊相授。” 这种东西都是密不外传的。 只传门下弟子。 秦悦宁连连摆手,“祁叔叔,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祁连手一晃,也没看到他是怎么放的,那两书就已经隔空塞到了秦悦宁的上衣兜里。 手速快得连“飞刀王”秦野都惊讶。 祁连对秦悦宁说:“要不是你,小夕仍跟着我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没有未来,没有前途。你是我们师徒俩的恩人,区区几本药谱算什么?” 盛情难却,秦悦宁收下,感激地说:“谢谢祁叔叔!” “不必客气。” 祁连微微扬唇,环视她和在座众人。 往常他和林夕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接触的多是江湖中人。 盗门属下九流,真正讲江湖道义的并不多,大多是尔虞我诈,防不胜防,心狠手辣,做事毫无底线。 如今和这帮人接触,才发现真善美。 日后他若遇害,林夕有这帮人帮衬,他九泉之下也能闭眼。 他偏头朝元书湉看过去,若他以后死了,这可怜的女人会不会记挂着他? 元书湉恰好抬头,捕捉到他眼里的复杂神色,问:“怎么了?” 祁连微微一笑,“没什么。昨晚趁你睡着,在你手机上装了个软件,以后你去哪里,我都能知道。在你包里放了几个信号弹,有危险,点燃信号弹,我会去找你。” 元书湉心中暖意翻涌。 明明近乎监视,可他做得丝毫不让人反感,反而让她有被在乎的感觉。 正在闷头喝粥的元老忍不住出声道:“臭小子,书湉的危险都是你带来的,就别假惺惺地装好人了!” 祁连唇角轻扯,“阿峻被暗杀,你书房被装窃听器,也是我带来的?” 一句话噎得元老哑口无。 所有人都顺着他,捧着他,唯有这小子逆着他,从来不惯着他。 让他又喜欢又恨得牙根痒痒。 用完早餐。 秦悦宁抢先出门。 马上要订婚了,她得和元峻去做一些最后的准备工作。 元峻的车早就等在大门外。 见秦悦宁一阵风似的冲出来,元峻推开车门下车,朝她走过去,伸手要去接她肩上的包。 秦悦宁忽然弯腰,将他抱起来,原地转起圈圈来。 元峻一怔,随即哭笑不得。 这哪是未婚妻啊,这分明是套马的汉子! 他喊道:“悦宁,马上就要订婚了,你稍微收敛一点点。” 秦悦宁变本加厉,嗖地一下将他举起来,“马上就要订婚了,我开心!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是林柠天天对我哥说的。” 元峻身体悬在半空中,垂眸望着她,啼笑皆非,“亲抱举,那是男人对女人做的,你搞反了。” “我不管,我就想这么做!” 她举着他玩够了,这才将他放下来,接着坐到副驾上。 等元峻坐好,她趴到他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你姑昨晚和祁叔叔同房了。” 元峻扫她一眼,意味深长,“你也想?” hh 第1908章 上美男计 秦悦宁白了元峻一眼。 觉得他好装。 每次都是他反应异常,冲动的是他,难受的他,偏偏故意拿话来逗她。 秦悦宁重新坐好,把玩着副驾上的“仙女专座”牌牌,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就嘚瑟吧。等订婚那晚,我等你来求我。” 元峻探身过去,拉起安全带帮她系好,接着凑到她的鼻子上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又将唇挪到她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笑道:“是谁说等到订婚夜,让我哭着求饶的?” 秦悦宁忍不住笑,“我要让你哭着求我,哭着求饶,哭着说还要!” 元峻爱宠地捏捏她的鼻子。 这是找了个什么活宝女友? 太man了。 二人驱车先去取定制的鞋。 秦悦宁平时极少穿高跟鞋,订婚那天搭配婚纱要穿有点跟的鞋,元峻怕她脚累,特意给她定制了三双,供搭配不同礼服穿。 来到鞋店。 这是一家经营上百年的老店,爷爷元老父亲母亲和叔叔婶婶们都在这家店定鞋。 试鞋区有专门的女宾区和男宾区。 秦悦宁被服务人员引到女宾区。 她坐在沙发上,三双鞋装在精致的中式鞋盒中,被拎了过来。 两个服务人员将鞋子从鞋盒中一一取出,分别是裸色、白色和黑色,牛皮和羊皮材质。 鞋型高级流畅,鞋面柔软。 秦悦宁扫了鞋子一眼,还算满意。 她刚要低头去脱鞋,一起进来的一个西装笔挺的小哥急忙凑到她身边,弯下腰,单膝跪到她脚边的地毯上,说:“我来吧,秦小姐。” 秦悦宁不太适应这种跪式服务,刚要阻止他。 那小哥已经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捉着她的鞋脱下,接着拿起一只鞋,一手托着她的脚,帮她穿起鞋来。 秦悦宁道:“你起来,别跪着,我自己穿。” 那小哥抬头冲她热情洋溢地笑,“秦小姐,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秦悦宁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一怔。 这小哥长得有几分像虞城。 浓眉大眼,高高帅帅的,发型也像极了虞城的,很时髦的韩式花美男发型,但比虞城清瘦一点,身上也没有虞城那种富家子弟的纨绔感。 秦悦宁一恍神的功夫,小哥又拿起另外一只鞋帮她穿上。 他手指在鞋面上轻轻捏了捏,问秦悦宁:“秦小姐,鞋子挤脚吗?如果挤脚,我可以拿去让师傅帮忙处理一下。” “啊?不挤,还可以。”秦悦宁低头去瞅鞋。 那小哥手伸到鞋后跟上,捏了捏她的脚后跟,问:“这儿硬不硬?” 秦悦宁触电似的往后收了收脚,警告道:“不硬。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有什么问题请直接用嘴说,谢谢。” 那小哥抬头冲她笑,浓眉和大眼里含情脉脉,像在放电,“秦小姐,如果硬,您告诉我,我拿去让师父帮您揉一揉。” 软化的意思,他偏要说得这么暧昧。 此时女宾区的房门关着,其他人已经退出去了,只剩下她和这个小哥。 秦悦宁觉得这百年老鞋店多少有点奇葩在身上,大约平时来定鞋的非富即贵。 难道富婆都好这一口? 找个英俊小哥跪着帮忙脱鞋穿鞋,这是慈禧太后才会有的待遇吧。 小哥彬彬有礼地说:“好的,我会注意。秦小姐,如果这双可以,我们换下一双?” 秦悦宁嗯了一声。 那小哥伸手握住秦悦宁脚上的鞋,说:“我姓虞,您叫我小虞就行。” 秦悦宁本来打算自己脱,一听他也姓虞,不由得好奇。 她问他:“你也是岛城人?” “是。”小哥脱下她脚上的鞋,手握住她的脚,要来揉她的脚趾,口中说:“我是岛城人。新鞋需要适应,可能会有点磨脚。秦小姐,您的脚趾有没有被新鞋挤到?如果疼,我帮您揉揉。” 秦悦宁察觉脚痒,立马往回缩脚,硬声道:“你站一边吧,我自己来,不挤。” 小哥一脸无辜,“秦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告诉我,千万别去投诉我。” “不会。”秦悦宁探身拿起另一双鞋,往自己脚上套。 小哥急忙帮她穿,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一下她的手。 很暧昧的动作。 说是勾引吧,帮客人换鞋穿鞋是他的工作。 说不勾引吧,他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瞅着人,欲语还休。 那双手也生得好看,白嫩修长,似有若无地撩一下秦悦宁的手指。 偏生他长得帅气,又乖,若是换了好色的富婆,恐怕早就握住他的手,开始要联系方式了。 秦悦宁很不自在,噌地站起来道:“你出去,请给我换个女服务生过来。” 那小哥面露委屈,“秦小姐,我没做错什么吧?服务好您,是我的本职工作,请不要换人好吗?” 秦悦宁道:“我不习惯和男人擦擦碰碰,换女人来比较方便。” 小哥顿一下说:“我家虽是岛城,却是岛城郊区,家中有病父有弱母,还有上学的弟弟妹妹。您让我出去,就是对我服务的否定,我会被扣奖金,甚至会被辞退。我很在意这份工作,请您不要赶我出去好吗?” 许是他那张脸有几分像虞城。 秦悦宁不再说什么,只是警告道:“你站那儿别动,我试好拿着鞋就走,别碰我啊。” 小哥垂着头,眼球转动几下,应了一声。 秦悦宁试完第二双鞋,又去拿第三双。 第三双是中跟的鞋,裸色,露大半个脚面。 她脚瘦长,脚一整年捂在训练鞋里,捂得很白,穿这双鞋十分有女人味。 小哥立在一旁,双手垂于腿间,夸道:“秦小姐,您的脚长得真漂亮,和您的人一样漂亮。” 秦悦宁撩起睫毛翻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哥不太正常。 有点油腻。 虞城嘴也甜,但是虞城油得自然,这小哥是生油。 秦悦宁站起来,试了试脚感,因为这双鞋订婚当天要穿大半天,且跟有五六厘米,如果挤脚,到时会影响她应酬。 小哥说:“秦小姐,我去洗把手,很快就回来。” 秦悦宁应了一声。 一分钟后,小哥返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分别放着咖啡、橙汁、芒果汁、牛奶和未开瓶的进口山泉水、可乐等。 小哥把托盘放到茶几上,对秦悦宁说:“秦小姐,渴了吧?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 来时路上和元峻说了一路的话,秦悦宁嗓子的确有点干。 扫了茶几一眼,她走过去,拿起一瓶山泉水。 小哥急忙把手伸过来,“秦小姐,我帮您拧。拧瓶盖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来呢?” 秦悦宁总觉得这小哥怪怪的。 可能是来这里定鞋的,富婆居多,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富婆肯定爱听这种话,可她不爱听。 秦悦宁吱地一声将瓶盖拧开,对他说:“拧瓶盖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别人了。拧别人脑袋对我来说都轻而易举,何况区区一个小瓶盖?” 闻,小哥眼神微微一暗。 hh 第1909章 活见鬼了 秦悦宁将瓶口对准嘴喝起来。 喝了半瓶,把瓶子放回原处,又踩着鞋在地毯上走了三圈。 不愧是百年老鞋店,脚感不错,皮质柔软,很贴脚。 秦悦宁脚瘦长,平时在专柜买高跟鞋,脚趾后都挂不住,老掉鞋,但是这三双不会,每双都很舒服,且很漂亮。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刚要弯腰脱鞋。 小哥眼疾手快,跑过来,单膝跪下,手伸到她脚上帮她脱掉。 这次他识趣,没碰秦悦宁的肢体。 他仰头望着秦悦宁,眼睛弯起,眼含桃花,“秦小姐,我觉得你好面熟,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悦宁道:“我没见过你。” “你以前有没有去岛城玩过?” “去过。” “那就是在岛城见过了。我记得你当时和一个很帅的年轻男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忘记是哪一年了。那帅哥是我们岛城有名的富二代,也姓虞。你今天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秦悦宁噎了一下说:“不是,我和他是哥们,我跟我未婚夫来的。” 小哥哦了一声,拿起她喝剩的半瓶水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秦小姐,你嘴唇有点干,再喝点水吧。” 秦悦宁伸手接水。 小哥说:“你没洗手,我拿着你喝。” 这是要喂她。 秦悦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小哥,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更像虞城了。 喉咙发干,掌心微微发热,眼睛看人也有点恍惚。 这感觉不太正常。 难道是中毒了? 可她打小被外公鹿巍用药材泡浴,早就练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该中毒的。 她喝的水也是密封带瓶盖的。 这店是元峻爷爷父母亲常光顾的店,这帮人胆子没那么大。 秦悦宁觉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肝火旺,手心发热,眼神不聚焦。 她吩咐小哥:“把鞋装好拎出去,我去楼下付余下的费用。” 小哥却伸出手臂拦住她,唇角含笑,眉目传情地说:“试好鞋,我们还有服务,是包括在鞋子里的。” 秦悦宁扫他一眼,“什么服务?” “脚部按摩。” 秦悦宁不习惯让人捧着个脚丫子按来按去,当即拒绝:“不用。” “用不了太长时间,如果您不按,我会被扣奖金的。” 秦悦宁道:“就说我按了还不行吗?” “您现在出去,时间不够。” 秦悦宁有点不耐烦。 她活得糙,不像哥哥秦陆、顾逸风和苏星妍等人,鞋子衣服都是高级手工定制,她是第一次定鞋,没想到这么多事儿。 她拿起手机拨打元峻的号码,想问问他的鞋试好了吗? 也有按摩脚这些服务吗? 元峻手机却一直占线。 他工作忙,手机占线也正常。 没想太多,秦悦宁往沙发上一坐,说:“我坐这儿等,等时间到了,再出去,总可以了吧?” 小哥佯装感激地笑了笑,“谢谢秦小姐,您不只人美,心地还善良。” 他绕到她身后,手往她肩上搭,想给她按摩。 秦悦宁身子一个趔趄避开,回头冲他冷声道:“你要干嘛?再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你手脚拧下来?” 小哥丝毫不惧怕,仍冲着她笑得情深意浓,两眼放电地说:“你舍得拧我的手脚吗?宁子。” 这熟悉的称呼,让秦悦宁一时有些恍然。 不禁想起和虞城的点滴过往。 那些年,那怂小子做的那些傻事,想起来就好笑,又有些心酸。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幸福。 秦悦宁微微扬了扬唇角。 小哥仔细留意着她的微表情,慢慢地说:“宁子,你放松,放松,放松,想象你现在在一片大海之上……” 他的声音像能催眠似的,丝一样往她耳朵里滑。 秦悦宁脑子有些昏胀,手心比刚才还热,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类似于入睡前那种状态。 很想睡觉。 可这儿不是睡觉的地方。 她猛地站起来,鞋子也不拎了,大步朝门口走去。 小哥立马拔腿去追她,拦在门上,道:“宁子,你要去哪?” 秦悦宁用力摇了几下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厉声道:“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为什么给我催眠?” 小哥笑,“我是虞城啊,虞城,你认不出我了?” “狗屁!你起开!” 她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扔! 她一向力大无穷,抱元峻这种一米八八的大男人都轻而易举,可是那小哥只是身子微微动了动,并未被她扯开。 秦悦宁不由得重新打量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哥咧嘴冲她笑了个风情万种的笑,“如果你想,我可以是你的人。” 他压低声音,是性感的气炮音。 秦悦宁被瘆着了,“滚开,听到了吗?” “如果我不滚呢?” 秦悦宁开始撸袖子,“不滚,我动手了!” 小哥顶着一张酷似虞城的脸,委委屈屈地问:“宁子,你舍得打我吗?” 秦悦宁这会儿眼神恍惚得更厉害了,脑子昏沉度也加重,甚至有种情动的感觉…… 她使劲睁大眼睛瞪着面前的人,“你不是虞城,别假惺惺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给我催眠?在这屋里布置了什么机关?我为什么犯困迷糊?” 小哥伸手来拉她的手,“我是城子啊,你的城子。宁子,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仍然爱你,很爱……” 他作势要来抱她。 秦悦宁迅速退后,一个巴掌抡到他脸上。 那人轻巧避开。 秦悦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旁边拉,想把他从门前拽开。 可这人身手很好的样子,秦悦宁和他竟扳个半斤八两。 秦悦宁此时觉得手脚发软使不上力。 情知不妙,她大声冲门外喊:“阿峻!元峻!快来人!阿峻?外面有没人?来人!” 可是外面一片寂静。 连脚步声都没有。 秦悦宁伸手去兜里摸手机,手被小哥握住。 他一改先前的小心翼翼,换了种风流轻佻的语气说:“花前月下,一寸光阴一寸金,宁子,不如和我快乐快乐。” 他伸手来抱她。 秦悦宁想摔他一个狗吃屎!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他,去拽门。 门却被反锁了。 她去拧锁,这门锁有些复杂,单纯拧开关,打不开门,得用钥匙。 秦悦宁硬着声音说:“钥匙给我!” 那小哥阴恻恻一笑,“你亲我一下,就给你钥匙。” 秦悦宁骂道:“我亲你妈!” 后悔没早点跟林夕学开锁。 祁连给的药谱倒是有用,可她还没得来及钻研,外公的药方可能已经过时了,所以她今天才会中招。 秦悦宁咬着嘴唇,用痛感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四下打量一圈,她拔腿就朝窗户跑去。 拉开窗帘,却见窗台上盘着一个俊俏的男人。 那男人顶着一张酷似元峻的脸,冲她笑,“悦宁,等急了吧?” 秦悦宁啊地大叫一声。 今天活见鬼了! hh 第1908章 上美男计 秦悦宁白了元峻一眼。 觉得他好装。 每次都是他反应异常,冲动的是他,难受的他,偏偏故意拿话来逗她。 秦悦宁重新坐好,把玩着副驾上的“仙女专座”牌牌,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就嘚瑟吧。等订婚那晚,我等你来求我。” 元峻探身过去,拉起安全带帮她系好,接着凑到她的鼻子上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又将唇挪到她的唇上,用力亲了一口,笑道:“是谁说等到订婚夜,让我哭着求饶的?” 秦悦宁忍不住笑,“我要让你哭着求我,哭着求饶,哭着说还要!” 元峻爱宠地捏捏她的鼻子。 这是找了个什么活宝女友? 太man了。 二人驱车先去取定制的鞋。 秦悦宁平时极少穿高跟鞋,订婚那天搭配婚纱要穿有点跟的鞋,元峻怕她脚累,特意给她定制了三双,供搭配不同礼服穿。 来到鞋店。 这是一家经营上百年的老店,爷爷元老父亲母亲和叔叔婶婶们都在这家店定鞋。 试鞋区有专门的女宾区和男宾区。 秦悦宁被服务人员引到女宾区。 她坐在沙发上,三双鞋装在精致的中式鞋盒中,被拎了过来。 两个服务人员将鞋子从鞋盒中一一取出,分别是裸色、白色和黑色,牛皮和羊皮材质。 鞋型高级流畅,鞋面柔软。 秦悦宁扫了鞋子一眼,还算满意。 她刚要低头去脱鞋,一起进来的一个西装笔挺的小哥急忙凑到她身边,弯下腰,单膝跪到她脚边的地毯上,说:“我来吧,秦小姐。” 秦悦宁不太适应这种跪式服务,刚要阻止他。 那小哥已经一手握住她的脚踝,一手捉着她的鞋脱下,接着拿起一只鞋,一手托着她的脚,帮她穿起鞋来。 秦悦宁道:“你起来,别跪着,我自己穿。” 那小哥抬头冲她热情洋溢地笑,“秦小姐,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秦悦宁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一怔。 这小哥长得有几分像虞城。 浓眉大眼,高高帅帅的,发型也像极了虞城的,很时髦的韩式花美男发型,但比虞城清瘦一点,身上也没有虞城那种富家子弟的纨绔感。 秦悦宁一恍神的功夫,小哥又拿起另外一只鞋帮她穿上。 他手指在鞋面上轻轻捏了捏,问秦悦宁:“秦小姐,鞋子挤脚吗?如果挤脚,我可以拿去让师傅帮忙处理一下。” “啊?不挤,还可以。”秦悦宁低头去瞅鞋。 那小哥手伸到鞋后跟上,捏了捏她的脚后跟,问:“这儿硬不硬?” 秦悦宁触电似的往后收了收脚,警告道:“不硬。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有什么问题请直接用嘴说,谢谢。” 那小哥抬头冲她笑,浓眉和大眼里含情脉脉,像在放电,“秦小姐,如果硬,您告诉我,我拿去让师父帮您揉一揉。” 软化的意思,他偏要说得这么暧昧。 此时女宾区的房门关着,其他人已经退出去了,只剩下她和这个小哥。 秦悦宁觉得这百年老鞋店多少有点奇葩在身上,大约平时来定鞋的非富即贵。 难道富婆都好这一口? 找个英俊小哥跪着帮忙脱鞋穿鞋,这是慈禧太后才会有的待遇吧。 小哥彬彬有礼地说:“好的,我会注意。秦小姐,如果这双可以,我们换下一双?” 秦悦宁嗯了一声。 那小哥伸手握住秦悦宁脚上的鞋,说:“我姓虞,您叫我小虞就行。” 秦悦宁本来打算自己脱,一听他也姓虞,不由得好奇。 她问他:“你也是岛城人?” “是。”小哥脱下她脚上的鞋,手握住她的脚,要来揉她的脚趾,口中说:“我是岛城人。新鞋需要适应,可能会有点磨脚。秦小姐,您的脚趾有没有被新鞋挤到?如果疼,我帮您揉揉。” 秦悦宁察觉脚痒,立马往回缩脚,硬声道:“你站一边吧,我自己来,不挤。” 小哥一脸无辜,“秦小姐,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您告诉我,千万别去投诉我。” “不会。”秦悦宁探身拿起另一双鞋,往自己脚上套。 小哥急忙帮她穿,手指有意无意地碰一下她的手。 很暧昧的动作。 说是勾引吧,帮客人换鞋穿鞋是他的工作。 说不勾引吧,他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瞅着人,欲语还休。 那双手也生得好看,白嫩修长,似有若无地撩一下秦悦宁的手指。 偏生他长得帅气,又乖,若是换了好色的富婆,恐怕早就握住他的手,开始要联系方式了。 秦悦宁很不自在,噌地站起来道:“你出去,请给我换个女服务生过来。” 那小哥面露委屈,“秦小姐,我没做错什么吧?服务好您,是我的本职工作,请不要换人好吗?” 秦悦宁道:“我不习惯和男人擦擦碰碰,换女人来比较方便。” 小哥顿一下说:“我家虽是岛城,却是岛城郊区,家中有病父有弱母,还有上学的弟弟妹妹。您让我出去,就是对我服务的否定,我会被扣奖金,甚至会被辞退。我很在意这份工作,请您不要赶我出去好吗?” 许是他那张脸有几分像虞城。 秦悦宁不再说什么,只是警告道:“你站那儿别动,我试好拿着鞋就走,别碰我啊。” 小哥垂着头,眼球转动几下,应了一声。 秦悦宁试完第二双鞋,又去拿第三双。 第三双是中跟的鞋,裸色,露大半个脚面。 她脚瘦长,脚一整年捂在训练鞋里,捂得很白,穿这双鞋十分有女人味。 小哥立在一旁,双手垂于腿间,夸道:“秦小姐,您的脚长得真漂亮,和您的人一样漂亮。” 秦悦宁撩起睫毛翻了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哥不太正常。 有点油腻。 虞城嘴也甜,但是虞城油得自然,这小哥是生油。 秦悦宁站起来,试了试脚感,因为这双鞋订婚当天要穿大半天,且跟有五六厘米,如果挤脚,到时会影响她应酬。 小哥说:“秦小姐,我去洗把手,很快就回来。” 秦悦宁应了一声。 一分钟后,小哥返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分别放着咖啡、橙汁、芒果汁、牛奶和未开瓶的进口山泉水、可乐等。 小哥把托盘放到茶几上,对秦悦宁说:“秦小姐,渴了吧?喝点东西润润嗓子吧。” 来时路上和元峻说了一路的话,秦悦宁嗓子的确有点干。 扫了茶几一眼,她走过去,拿起一瓶山泉水。 小哥急忙把手伸过来,“秦小姐,我帮您拧。拧瓶盖这种事怎么能让女孩子来呢?” 秦悦宁总觉得这小哥怪怪的。 可能是来这里定鞋的,富婆居多,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富婆肯定爱听这种话,可她不爱听。 秦悦宁吱地一声将瓶盖拧开,对他说:“拧瓶盖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别人了。拧别人脑袋对我来说都轻而易举,何况区区一个小瓶盖?” 闻,小哥眼神微微一暗。 hh 第1909章 活见鬼了 秦悦宁将瓶口对准嘴喝起来。 喝了半瓶,把瓶子放回原处,又踩着鞋在地毯上走了三圈。 不愧是百年老鞋店,脚感不错,皮质柔软,很贴脚。 秦悦宁脚瘦长,平时在专柜买高跟鞋,脚趾后都挂不住,老掉鞋,但是这三双不会,每双都很舒服,且很漂亮。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刚要弯腰脱鞋。 小哥眼疾手快,跑过来,单膝跪下,手伸到她脚上帮她脱掉。 这次他识趣,没碰秦悦宁的肢体。 他仰头望着秦悦宁,眼睛弯起,眼含桃花,“秦小姐,我觉得你好面熟,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 秦悦宁道:“我没见过你。” “你以前有没有去岛城玩过?” “去过。” “那就是在岛城见过了。我记得你当时和一个很帅的年轻男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忘记是哪一年了。那帅哥是我们岛城有名的富二代,也姓虞。你今天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秦悦宁噎了一下说:“不是,我和他是哥们,我跟我未婚夫来的。” 小哥哦了一声,拿起她喝剩的半瓶水拧开瓶盖递到她嘴边,“秦小姐,你嘴唇有点干,再喝点水吧。” 秦悦宁伸手接水。 小哥说:“你没洗手,我拿着你喝。” 这是要喂她。 秦悦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小哥,不知为何,竟觉得他更像虞城了。 喉咙发干,掌心微微发热,眼睛看人也有点恍惚。 这感觉不太正常。 难道是中毒了? 可她打小被外公鹿巍用药材泡浴,早就练成了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该中毒的。 她喝的水也是密封带瓶盖的。 这店是元峻爷爷父母亲常光顾的店,这帮人胆子没那么大。 秦悦宁觉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原因,肝火旺,手心发热,眼神不聚焦。 她吩咐小哥:“把鞋装好拎出去,我去楼下付余下的费用。” 小哥却伸出手臂拦住她,唇角含笑,眉目传情地说:“试好鞋,我们还有服务,是包括在鞋子里的。” 秦悦宁扫他一眼,“什么服务?” “脚部按摩。” 秦悦宁不习惯让人捧着个脚丫子按来按去,当即拒绝:“不用。” “用不了太长时间,如果您不按,我会被扣奖金的。” 秦悦宁道:“就说我按了还不行吗?” “您现在出去,时间不够。” 秦悦宁有点不耐烦。 她活得糙,不像哥哥秦陆、顾逸风和苏星妍等人,鞋子衣服都是高级手工定制,她是第一次定鞋,没想到这么多事儿。 她拿起手机拨打元峻的号码,想问问他的鞋试好了吗? 也有按摩脚这些服务吗? 元峻手机却一直占线。 他工作忙,手机占线也正常。 没想太多,秦悦宁往沙发上一坐,说:“我坐这儿等,等时间到了,再出去,总可以了吧?” 小哥佯装感激地笑了笑,“谢谢秦小姐,您不只人美,心地还善良。” 他绕到她身后,手往她肩上搭,想给她按摩。 秦悦宁身子一个趔趄避开,回头冲他冷声道:“你要干嘛?再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把你手脚拧下来?” 小哥丝毫不惧怕,仍冲着她笑得情深意浓,两眼放电地说:“你舍得拧我的手脚吗?宁子。” 这熟悉的称呼,让秦悦宁一时有些恍然。 不禁想起和虞城的点滴过往。 那些年,那怂小子做的那些傻事,想起来就好笑,又有些心酸。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幸福。 秦悦宁微微扬了扬唇角。 小哥仔细留意着她的微表情,慢慢地说:“宁子,你放松,放松,放松,想象你现在在一片大海之上……” 他的声音像能催眠似的,丝一样往她耳朵里滑。 秦悦宁脑子有些昏胀,手心比刚才还热,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类似于入睡前那种状态。 很想睡觉。 可这儿不是睡觉的地方。 她猛地站起来,鞋子也不拎了,大步朝门口走去。 小哥立马拔腿去追她,拦在门上,道:“宁子,你要去哪?” 秦悦宁用力摇了几下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厉声道:“你是谁?要对我做什么?为什么给我催眠?” 小哥笑,“我是虞城啊,虞城,你认不出我了?” “狗屁!你起开!” 她抓着他的胳膊,将他往旁边扔! 她一向力大无穷,抱元峻这种一米八八的大男人都轻而易举,可是那小哥只是身子微微动了动,并未被她扯开。 秦悦宁不由得重新打量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哥咧嘴冲她笑了个风情万种的笑,“如果你想,我可以是你的人。” 他压低声音,是性感的气炮音。 秦悦宁被瘆着了,“滚开,听到了吗?” “如果我不滚呢?” 秦悦宁开始撸袖子,“不滚,我动手了!” 小哥顶着一张酷似虞城的脸,委委屈屈地问:“宁子,你舍得打我吗?” 秦悦宁这会儿眼神恍惚得更厉害了,脑子昏沉度也加重,甚至有种情动的感觉…… 她使劲睁大眼睛瞪着面前的人,“你不是虞城,别假惺惺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给我催眠?在这屋里布置了什么机关?我为什么犯困迷糊?” 小哥伸手来拉她的手,“我是城子啊,你的城子。宁子,你抱抱我好不好?我仍然爱你,很爱……” 他作势要来抱她。 秦悦宁迅速退后,一个巴掌抡到他脸上。 那人轻巧避开。 秦悦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往旁边拉,想把他从门前拽开。 可这人身手很好的样子,秦悦宁和他竟扳个半斤八两。 秦悦宁此时觉得手脚发软使不上力。 情知不妙,她大声冲门外喊:“阿峻!元峻!快来人!阿峻?外面有没人?来人!” 可是外面一片寂静。 连脚步声都没有。 秦悦宁伸手去兜里摸手机,手被小哥握住。 他一改先前的小心翼翼,换了种风流轻佻的语气说:“花前月下,一寸光阴一寸金,宁子,不如和我快乐快乐。” 他伸手来抱她。 秦悦宁想摔他一个狗吃屎!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他,去拽门。 门却被反锁了。 她去拧锁,这门锁有些复杂,单纯拧开关,打不开门,得用钥匙。 秦悦宁硬着声音说:“钥匙给我!” 那小哥阴恻恻一笑,“你亲我一下,就给你钥匙。” 秦悦宁骂道:“我亲你妈!” 后悔没早点跟林夕学开锁。 祁连给的药谱倒是有用,可她还没得来及钻研,外公的药方可能已经过时了,所以她今天才会中招。 秦悦宁咬着嘴唇,用痛感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四下打量一圈,她拔腿就朝窗户跑去。 拉开窗帘,却见窗台上盘着一个俊俏的男人。 那男人顶着一张酷似元峻的脸,冲她笑,“悦宁,等急了吧?” 秦悦宁啊地大叫一声。 今天活见鬼了! hh 第1910章 阿峻救我 残存的理智告诉秦悦宁,这绝对不是元峻! 元峻那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躲到窗台上,跟她搞恶作剧? 元峻也不可能躲在窗帘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小哥调戏,坐视不管。 她努力让目光聚焦,冲那人吼:“起开!” 酷似元峻的人从窗台上跳下来,拍拍双手笑道:“悦宁,鞋子试好了吗?我等你半天了,你不出来,我过来瞧瞧。” “瞧你妈!” 秦悦宁飞起一脚,就朝他身后的窗玻璃踹去! 如果是平常,依着她的大力,踹几下便能踹裂,可现在的她腿软脚软,力气不如平时百分之一大。 她憋着劲儿使劲踹啊踹,踹了十几下,厚厚的双层窗玻璃纹丝不动。 酷似元峻的人笑,“悦宁,别踹了,小心累着你的脚,我会心疼的。” 秦悦宁骂道:“心疼你爷爷!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并不恼,上前来拉秦悦宁的手。 秦悦宁一把甩开! 手越发绵软,身上开始热起来,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得亏她打小被外公用药草泡浴,有很强的抗药性,否则这会儿早趴下了。 她伸手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手机已被那长得像虞城的小哥抢走了,她无法跟外界联系。 走门不通,走窗也不行,她急得团团转。 屋里两个大男人身手皆不差,绝对不是鞋店的服务小哥。 她又中了招,如果他俩来硬的,她招架不了多久。 她挪着绵软的腿跑到门前,去拍门。 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门,她大声喊:“来人!来人啊!阿峻!元峻,你在哪里?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命!” 长这么大,“救命”这种字眼,她还是头一次喊。 酷似元峻那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悦宁,别喊了,你的阿峻就在你身后啊。” 秦悦宁伸手去扳他的手。 可他力气很大,她手又软,竟扳不动。 她拿指甲去抓他挠他,可她平时指甲剪得很短,挠半天起不了任何作用。 秦悦宁怒不可遏! 活到这么大,她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 酷似元峻的人嘴贴到她耳朵上,低声说:“悦宁,悦宁,我爱你。” 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去抄秦悦宁的上衣。 秦悦宁拼了性命按住他的手,厉声警告道:“我男朋友是元峻!我妈是异能队前一把手!我爸是秦野!我婶婶是苏婳,警方编外人员!我外公是鹿巍!如果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杀你全家!” 似元峻那人神色微顿,扭头冲长得像虞城的小哥,用一种奇怪的语说:“要不你来?” 秦悦宁听不懂他的话,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她拼命挥舞手臂和腿脚去打他。 那人用劲箍着她,身体灵巧躲闪秦悦宁的攻击。 像虞城的小哥摆摆手,用同样的语回:“还是你来吧。虽然她辣了点,但是够高,身材够好,脸蛋长得也算漂亮,很英气。” 似元峻的人按着秦悦宁,思索片刻道:“算了,想办法带出去吧,让别人搞。” 像虞城的小哥轻佻一笑,“怎么,你怕了?” “怕个鬼!这种地方怎么搞?万一有人破门而入,影响老子发挥!” 像虞城的小哥坏笑,“岂不是更刺激?” “刺激个屁!别废话了!快过来帮我一把,她太能折腾了!水里注射的药量不够吗?她怎么还不昏迷?” “这妞是挺厉害,换了别人,一口水即倒。” 像虞城的小哥从兜里掏出一块浸了乙醚的毛巾,拆开密封袋,就朝秦悦宁鼻子上捂。 秦悦宁奋力扭头躲避。 两个男人合伙摁着她,拿手帕去迷她。 秦悦宁只恨自己大意。 万万没想到朗朗乾坤,皇城根下,大白天居然有人敢做这种腌臜事。 眼下来硬的肯定不行,她屏住呼吸,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像虞城的小哥捂着她的口鼻,捂了足足三分钟。 秦悦宁绷紧的手脚耷拉下来,下巴僵硬地昂起。 显然是晕过去了。 酷似元峻的人提醒道:“二刀,一两分钟即可,时间太久别把人弄死了。” 叫二刀的人收起帕子,仔细观察了秦悦宁几秒钟,又用力掐了掐她的掌心,试探她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 掐了几下,见她没有任何反应。 又去试她鼻息,鼻息比正常人弱。 他这才放心,对酷似元峻的人说:“死丫头终于老实了!阿枪,要不你先来一枪?” “糊弄不了她,还是先想办法把她弄出去吧。小欢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 叫二刀的人迅速走到门口,用钥匙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个保洁装扮的人,戴着口罩,手里推着个带滑轮的大垃圾桶。 三人对视一眼。 二刀顶着几分像虞城的脸对她礼貌地说:“阿姨,请进来把垃圾收走。” 保洁应了一声,将垃圾桶推进来。 二刀把秦悦宁的手脚反绑了,往她嘴里塞了一条干净毛巾。 叫阿枪的人抱起秦悦宁,将她折叠,塞进垃圾桶里。 秦悦宁哪受过这种气,气得胃胀得鼓鼓囊囊,奈何手脚发软,无力反抗,只能闭着眼睛任由他们摆布。 垃圾桶很快被罩上盖子。 世界一片黑暗。 秦悦宁察觉自己被推出去。 垃圾桶轮子摩擦地面,发出极轻的骨碌声。 秦悦宁这会儿意识模糊得厉害。 她用双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后腰,想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同时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听力竟也不如平时灵敏。 外面静悄悄。 没有多余的脚步声。 秦悦宁靠在脏兮兮的垃圾桶内壁上暗念:元峻,元峻,你再不出现,我这辈子都不要嫁给你了! 垃圾桶拐弯,速度加快。 秦悦宁知道这是要把她转移出去。 心知这一转移,怕是凶多吉少。 她今天出门身上没带刀,无法割开绳子。 她试着扭动手腕,扭动动静还不能过大,会惊动伪装的保洁。 忽然听到疾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辨认出那是元峻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声音大喊:“悦宁!秦悦宁!” 她心下一喜! 天不亡她! 元峻终于来了! 推垃圾桶的人也听到了元峻的声音,拉着垃圾桶奔跑起来。 秦悦宁加快速度将手腕上的绳子解开,拼着吃奶的力气撞开垃圾桶盖,冲声音来源方向大喊:“阿峻!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hh 第1910章 阿峻救我 残存的理智告诉秦悦宁,这绝对不是元峻! 元峻那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躲到窗台上,跟她搞恶作剧? 元峻也不可能躲在窗帘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小哥调戏,坐视不管。 她努力让目光聚焦,冲那人吼:“起开!” 酷似元峻的人从窗台上跳下来,拍拍双手笑道:“悦宁,鞋子试好了吗?我等你半天了,你不出来,我过来瞧瞧。” “瞧你妈!” 秦悦宁飞起一脚,就朝他身后的窗玻璃踹去! 如果是平常,依着她的大力,踹几下便能踹裂,可现在的她腿软脚软,力气不如平时百分之一大。 她憋着劲儿使劲踹啊踹,踹了十几下,厚厚的双层窗玻璃纹丝不动。 酷似元峻的人笑,“悦宁,别踹了,小心累着你的脚,我会心疼的。” 秦悦宁骂道:“心疼你爷爷!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并不恼,上前来拉秦悦宁的手。 秦悦宁一把甩开! 手越发绵软,身上开始热起来,意识也越来越迷糊。 得亏她打小被外公用药草泡浴,有很强的抗药性,否则这会儿早趴下了。 她伸手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手机已被那长得像虞城的小哥抢走了,她无法跟外界联系。 走门不通,走窗也不行,她急得团团转。 屋里两个大男人身手皆不差,绝对不是鞋店的服务小哥。 她又中了招,如果他俩来硬的,她招架不了多久。 她挪着绵软的腿跑到门前,去拍门。 握紧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门,她大声喊:“来人!来人啊!阿峻!元峻,你在哪里?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命!” 长这么大,“救命”这种字眼,她还是头一次喊。 酷似元峻那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悦宁,别喊了,你的阿峻就在你身后啊。” 秦悦宁伸手去扳他的手。 可他力气很大,她手又软,竟扳不动。 她拿指甲去抓他挠他,可她平时指甲剪得很短,挠半天起不了任何作用。 秦悦宁怒不可遏! 活到这么大,她从未受过这种窝囊气! 酷似元峻的人嘴贴到她耳朵上,低声说:“悦宁,悦宁,我爱你。” 他的手不老实起来,去抄秦悦宁的上衣。 秦悦宁拼了性命按住他的手,厉声警告道:“我男朋友是元峻!我妈是异能队前一把手!我爸是秦野!我婶婶是苏婳,警方编外人员!我外公是鹿巍!如果你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杀你全家!” 似元峻那人神色微顿,扭头冲长得像虞城的小哥,用一种奇怪的语说:“要不你来?” 秦悦宁听不懂他的话,但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她拼命挥舞手臂和腿脚去打他。 那人用劲箍着她,身体灵巧躲闪秦悦宁的攻击。 像虞城的小哥摆摆手,用同样的语回:“还是你来吧。虽然她辣了点,但是够高,身材够好,脸蛋长得也算漂亮,很英气。” 似元峻的人按着秦悦宁,思索片刻道:“算了,想办法带出去吧,让别人搞。” 像虞城的小哥轻佻一笑,“怎么,你怕了?” “怕个鬼!这种地方怎么搞?万一有人破门而入,影响老子发挥!” 像虞城的小哥坏笑,“岂不是更刺激?” “刺激个屁!别废话了!快过来帮我一把,她太能折腾了!水里注射的药量不够吗?她怎么还不昏迷?” “这妞是挺厉害,换了别人,一口水即倒。” 像虞城的小哥从兜里掏出一块浸了乙醚的毛巾,拆开密封袋,就朝秦悦宁鼻子上捂。 秦悦宁奋力扭头躲避。 两个男人合伙摁着她,拿手帕去迷她。 秦悦宁只恨自己大意。 万万没想到朗朗乾坤,皇城根下,大白天居然有人敢做这种腌臜事。 眼下来硬的肯定不行,她屏住呼吸,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像虞城的小哥捂着她的口鼻,捂了足足三分钟。 秦悦宁绷紧的手脚耷拉下来,下巴僵硬地昂起。 显然是晕过去了。 酷似元峻的人提醒道:“二刀,一两分钟即可,时间太久别把人弄死了。” 叫二刀的人收起帕子,仔细观察了秦悦宁几秒钟,又用力掐了掐她的掌心,试探她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 掐了几下,见她没有任何反应。 又去试她鼻息,鼻息比正常人弱。 他这才放心,对酷似元峻的人说:“死丫头终于老实了!阿枪,要不你先来一枪?” “糊弄不了她,还是先想办法把她弄出去吧。小欢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 叫二刀的人迅速走到门口,用钥匙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个保洁装扮的人,戴着口罩,手里推着个带滑轮的大垃圾桶。 三人对视一眼。 二刀顶着几分像虞城的脸对她礼貌地说:“阿姨,请进来把垃圾收走。” 保洁应了一声,将垃圾桶推进来。 二刀把秦悦宁的手脚反绑了,往她嘴里塞了一条干净毛巾。 叫阿枪的人抱起秦悦宁,将她折叠,塞进垃圾桶里。 秦悦宁哪受过这种气,气得胃胀得鼓鼓囊囊,奈何手脚发软,无力反抗,只能闭着眼睛任由他们摆布。 垃圾桶很快被罩上盖子。 世界一片黑暗。 秦悦宁察觉自己被推出去。 垃圾桶轮子摩擦地面,发出极轻的骨碌声。 秦悦宁这会儿意识模糊得厉害。 她用双手使劲掐着自己的后腰,想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同时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 听力竟也不如平时灵敏。 外面静悄悄。 没有多余的脚步声。 秦悦宁靠在脏兮兮的垃圾桶内壁上暗念:元峻,元峻,你再不出现,我这辈子都不要嫁给你了! 垃圾桶拐弯,速度加快。 秦悦宁知道这是要把她转移出去。 心知这一转移,怕是凶多吉少。 她今天出门身上没带刀,无法割开绳子。 她试着扭动手腕,扭动动静还不能过大,会惊动伪装的保洁。 忽然听到疾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辨认出那是元峻的脚步声。 紧接着有声音大喊:“悦宁!秦悦宁!” 她心下一喜! 天不亡她! 元峻终于来了! 推垃圾桶的人也听到了元峻的声音,拉着垃圾桶奔跑起来。 秦悦宁加快速度将手腕上的绳子解开,拼着吃奶的力气撞开垃圾桶盖,冲声音来源方向大喊:“阿峻!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hh 第1911章 惊险刺激 事发太突然! 阿枪、二刀和伪装成保洁的小欢,没料到秦悦宁竟然没晕! 乙醚捂鼻三分钟还不晕的,至今未见过,秦悦宁是第一人! 三人对视一眼,下一秒他们将秦悦宁从垃圾桶里迅速拽出来。 阿枪将她扔到自己背上,背着她拔腿就跑,奔跑速度飞快。 三人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方方面面能力都不逊色。 秦悦宁冲元峻大喊:“阿峻,我中招了!快救我!” 元峻色变,大步急追! 一旁人闻声赶过来,看到这状况皆吓了一大跳。 店员和顾客吓得乱作一团。 经理急忙打电话报警。 几人奔跑速度太快,眨眼间,元峻追着他们来到地下停车场。 他从腰间拔出配枪,对准背秦悦宁的那男人小腿就是一枪! “砰!” 一声闷响! 那人身形一顿,小腿肚瞬间传来剧痛! 他冲二刀喊:“刀!接着!” 紧接着他将秦悦宁扔到他后背上! 二刀稳稳接住秦悦宁,背着她飞跑! 那个伪装成保洁的,叫小欢的女杀手,从腰间摸出枪,快速拉开保险,对准元峻就开枪! 叫阿枪的则从腰间掏出两把枪,朝元峻射击! 元峻一边持枪回击,一边左躲右闪,避开子弹。 奈何二人三把枪子弹太密,呼啸着擦着他的耳朵过去,几次他都险些中枪。 迷糊间,秦悦宁看到元峻险象丛生,一时有些后悔不该喊他救自己,而是自救。 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元峻出事。 偶尔有车辆经过,司机吓得矮下头缩在车里不敢出声,太平盛世,哪见过这阵仗? 前方忽然有车疾驰过来。 车速超快。 显然是接应的来了。 二刀背着秦悦宁就朝那辆车跑过去。 秦悦宁心知,这车一上,八成是难下了。 车上肯定有他们的救援,等待她的,不知是什么灾难。 她使劲咬着嘴唇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手上还抓着解下来的绳子。 刚才被叫阿枪的那人拽得太急,没顾得上扔。 她颤抖着手,憋着一股劲儿,悄悄将绳子搞成一个圈,猛地套到二刀的脖颈上。 接着拼上全身力气拉紧。 二刀一怔,脖颈传来勒扯的剧痛,呼吸不上来。 没想到秦悦宁非但没被迷晕,中了招,还有力气勒他! 他边跑边怒骂:“死丫头,快松开我!” 秦悦宁不理,用非凡的毅力使劲勒着他的脖子。 车子开到他们面前,车门打开。 二刀把秦悦宁从自己背上挪下来,朝车里扔。 秦悦宁一手牢牢抓着勒着二刀脖子的绳圈,一手抓着车门顶端,死活不松手。 二刀急忙去掰她的手。 奈何她的手像被粘在绳圈上一样,掰不开。 二刀职业生涯曾经劫持过无数人,秦悦宁是他遇到的最难劫的! 换了别人,这会儿他们都已经回到目的地,开庆功宴了。 他一手拽着绳子,抬起只一手朝秦悦宁后脑勺劈去。 秦悦宁头一歪,躲开他的拳风。 他又抬起脚朝她小腹踹去,想把她从车门踹进车里。 秦悦宁眼神虽涣散,但是根深入骨的反应能力还有,身子一偏,躲开他的脚。 她抬起脚朝二刀大腿踹去! 可惜中招后,攻击力远不如从前。 二刀躲开,骂道:“死娘们,乖乖进车里!省得受皮肉之苦!” 开车的那人见二刀往车里放个人,好几分钟放不进去,推开车门骂道:“你还能不能行了?一个娘们这么难绑?” 他走过来,拿刀割开二刀脖子上的绳子,抓着秦悦宁的手臂,把她往车子后座推。 秦悦宁双手死死扒着车门。 开车的人没料到都到这地步了,秦悦宁还这么难搞! 他抬脚就去踹秦悦宁! 秦悦宁想躲,二刀按住她不让她躲。 秦悦宁拼力挣扎,奈何中招,敌不过两个职业杀手。 她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剧痛。 等了几秒钟,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来。 只听到加了消音器的子弹闷啸声,和扑通倒地的声音。 秦悦宁睁开眼睛。 叫二刀的职业杀手和开车的司机已接连倒在地上。 借着地下室灯光,秦悦宁看到元峻一身鲜血朝她冲过来。 衣服、脸和手上皆是血,手背上的血正往地下滴。 秦悦宁呼息一窒,睁大眼睛瞪着他,惊呼出声:“阿峻,你身上的血……” 元峻一不发,疾跑过来,抓着她的手臂,往自己背上一扔,接着背着她就朝自己的车子跑去。 他后背是湿的。 秦悦宁一摸,全是血。 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秦悦宁吓得脸色惨白。 从前不知啥是怕,这会儿知道了。 她颤声说:“阿峻,你伤得很重,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元峻道:“没事,不是我的血。” “真不是?” “不是。” 秦悦宁半信半疑。 元峻背着她在黑漆漆的车林里跑了几分钟,终于找到自己的车。 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打开车,迅速将秦悦宁放到后座。 他上车发动车子,快速朝出口开去。 一边开车,一边腾出手戴上蓝牙耳机,他拨通爷爷元老的手机号,说:“爷爷,我和悦宁来安氏鞋馆取鞋,悦宁被劫持。对方有枪,训练有素,团伙作案,已被我击伤四人,人现在在地下停车场。您速快派最近的人,来收拾残局,我要马上带悦宁去医院。” 元老一听勃然大怒! 胆子太大了!太嚣张了!大白天就敢劫人! 太岁头上动土! 元老厉声道:“我马上派人过去,你快送悦宁去医院,悦宁伤到哪了?” “来不及细说,他们可能有后援,我在开车。” “好好,注意安全。” 元峻挂断电话,急踩油门。 车子出了停车场,他朝最近的医院开过去。 耳边传来警车呼啸的声音,元峻推测应该是刚才有人报警。 但那是帮狡猾的职业杀手。 希望能全部抓住,及早破案吧。 秦悦宁盯着元峻手上的血。 等他打完电话,她拼着力气,探身上前摸到他的手机,拨通秦野的电话,“爸,阿峻受伤了,我们要去医院,你来一趟。” 元峻想阻止她,但是已经晚了。 完了,他想。 hh 第1912章 风水轮流 元峻染血的脸不自觉间一白。 秦野听闻,立马问:“阿峻伤到哪了?” 秦悦宁盯着元峻染血的手摇摇头,“不知道,他浑身是血,刚才,他一个人打好几个,对方都有枪。” “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可能是喝的水有问题,现在意识模糊,有点难受。你和我妈都过来吧,让我外公,去保护元老。” “发定位,我们马上过去。” 元峻对手机里的秦野说:“我马上开车去附近的京都中心医院,等到医院联系。” “好,你注意安全。” 元峻忍疼道:“谢谢秦叔叔!” 他又对秦悦宁道:“打120,联系好医生,我们马上就到。” “好。” 秦悦宁拨打120。 打完她放下手机,想帮元峻开车,可是自己头昏脑胀,眼神模糊,甚至有那种奇怪的情动,压根帮不上忙。 漫长的十分钟后。 车子抵达医院。 元峻将车扔到路边停车区,拉开车门。 秦悦宁扶着车门下车,元峻弯腰打横抱起她,就朝急诊大楼跑去。 阳光下看得清楚,秦悦宁这才察觉,他黑色衬衫上有弹孔,正在肩膀上。 弹孔下的皮肉看不分明,似乎是血肉模糊。 秦悦宁心里咯噔一下。 他受伤了,伤得不轻,可他仍没事人似的开了一路车,这得是多大的毅力? 秦悦宁急忙抓住他的手臂说:“阿峻,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元峻低眸冲她扯起唇角笑了笑,“没事的,悦悦,我真没事。” 他深呼吸一声,声音低落愧疚,“是我连累了你。” 不等秦悦宁回答,他抱着她跑得更快。 秦悦宁挣扎着想下来,可是这会儿她手更软脚也更软,所有力气在和敌方挣扎的时候,都用尽了。 被元峻抱着跑进急诊大楼。 元峻冲迎面出来的医护人员说:“我女朋友中了毒,请快帮她解毒,谢谢!” 秦悦宁道:“先救他,他伤得很重!” 为首的医生一看二人,皆伤得不轻。 一个中弹了,浑身是血。 一个瞳孔涣散,眼神迷离,面色通红,身子都快软成面条了,四肢直打颤。 伤成这样,还能为对方着想,这不是普通人。 医生手一挥:“都别争了,一起救!” 很快二人被抬上担架,送去各自诊区。 元峻把手机递给离他最近的医生,强忍疼痛说:“医药费用手机支付,一定要救好我女朋友,别让她留任何后遗症。” 医生道:“我认识你,元峻,元老的亲孙子。先救人,医药费的事再说。” 听到他认识自己,元峻暂时松了一口气。 元老常去的干休所疗养院和医院,他已不敢去,怕有内奸。 来这种公立医院,反而相对安全些。 元峻撑着眼皮打量医生,见他五十余岁,戴黑框眼镜,浓眉黑眼,眼白和眼珠黑白清明,面容严肃,下颔方正,是有棱有角之人。 人过了三十,相由心生。 这种人有傲气有傲骨,不会轻易被人收买。 元峻泄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秦悦宁则被推去抽血化验,化验出她中的是一种新型毒药,国外产的。 这种毒一入体内,会导致意识模糊,欲念加重,性情大变,折腾完毕后会昏昏欲睡。 像秦悦宁这种中毒这么久,还没昏迷,欲气也能克制住的,他们是头一次遇到。 医生开好药,由护士给她输上液解毒。 秦野和鹿宁用最快时间赶过来。 夫妇二人兵分两路,一个去照拂元峻,一个照顾秦悦宁。 鹿宁拿毛巾帮秦悦宁擦着额头的汗,望着她红通通的脸问:“悦宁,怎么回事?” 秦悦宁这会儿已经全身无力,像虚脱了似的,很想睡觉。 她努力睁大眼睛,断断续续地说:“我和元峻,去安氏鞋馆,取订婚要穿的鞋,帮我看鞋的人长得像虞城,我放松了警惕。后来,他端来很多种饮料,我挑了瓶水,水未拆封,我亲自拧开的,也没闻到屋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但是我中招了,手软脚软,使不上力气。后来又看到一个长得元峻的人,躲在窗帘后。然后他们拿乙醚迷我,把我扔进一个大的空垃圾桶,元峻来救我。去了地下停车场,他们有枪,好多人……” 她越来越困,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睡去。 鹿宁叹了口气。 原以为元家位高权重,元老、元伯君和元峻精明谨慎,固若金汤,悦宁找元峻会安稳。 如今才知强大如元家,也不是无敌的。 危险重重不说,遇到的对手段位也更高,让人防不胜防。 这种招术,别说秦悦宁这种未毕业的大学生,连她恐怕也难以招架。 她抓起秦悦宁的手开始检查,见她指腹青紫,短短的指甲有断裂之势。 她轻轻解开她身上的衣裤仔细检查,见手臂、腰腹和大腿上皆是青痕紫痕。 显然是她自己掐的,拧的。 为了保持清醒,她玩命地掐自己。 鹿宁心疼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这丫头打小功夫好,力气大,哪吃过这么大的亏? 幸好今天有元峻相救,若元峻没跟她在一起,结果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象。 元老也派了人赶来医院。 有他们守着元峻做手术,秦野空出时间,来看秦悦宁。 见秦悦宁满脸通红,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秦野明白了,寒着脸骂道:“这伙人太龌龊了!居然对一个孩子做这么恶心的事!” 鹿宁沉默不语。 秦野走到窗边拨通元老的手机号:“元老,你的人去抓到人了吗?” 元老回:“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他们派人正在调监控,马上去追捕。悦宁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 元老还想问阿峻怎么样了,一听这话,不敢问了。 他气势低下来,说:“对不起阿野,没想到大白天会出这种事。” 秦野道:“订婚的事往后拖拖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条命,可以订婚嫁人,但是不可以让她送命。” 元老一张老脸挂不住。 从前是他们家顾忌秦野年轻时盗过墓,不想答应这门亲事。 谁知风水轮流转,如今换秦野嫌弃他们家了。 元老沉默几分钟,讪讪地说:“阿野,你冷静一下,等这俩孩子都脱离危险了再谈好吗?” hh 第1913章 祁连出马 秦野道:“我很冷静。” 他话少,字字板上钉钉,不容人反驳。 元老颜面有失,心中百感交集,恨不得当下就将伤害元峻和悦宁之人抓住。 偏偏对方隐藏极深,一时揪不出来。 之前抓到的那几个人,也是咬死不说,对主子十分忠诚。 挂断电话,元老把手机扔到床上,拄着拐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眉头隆成个疙瘩。 想他从前雷霆手段,杀伐果断,如今却被困到这小小的日月湾,束手束脚,举步维艰。 这些可恨的内奸! 祁连送元书湉上车,回来就看到元老满脸怒容,眼白胀红,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如困住的老兽。 他双唇微启,“您老这是脚痒痒?” 元老想骂他不正经。 忽又想到现在内患这么多,自身安全还需要他保护,不能先乱了阵脚。 他深提气,压下怒意,走到床前坐下,双手撑在拐杖头上,闷着头一不发。 祁连转身去接了杯茶,回来递给他。 元老接过茶,浅尝一口,水温微热不烫嘴刚刚好,茶是他最爱喝的武夷山大红袍,泡得不浓不淡,火候也刚好。 显然是提前泡好的,且用恒温壶装了保着温的。 不知身边哪个是奸细,他没带任何警卫,秦野家的佣人不知他喜好,茶要么泡浓了,要么浓淡了。 可是祁连却观察得细致入微。 元老不由得生出些感慨。 他生了三子一女,如今堂前尽孝的却是这个怎么看都不顺眼的江洋大盗。 他将杯中茶水喝干。 祁连伸手接过空茶杯,放到床头柜上,在他身边坐下,问:“老爷子,遇到什么难事了?” 元老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小峻和悦宁受伤了。阿野刚打来电话,说订婚的日子要往后推。这是委婉的说法,我觉得,他是不打算让悦宁跟小峻好了。” 祁连道:“人在哪家医院?” 元老瞄他一眼,“你自身都难保,就别出去闹腾了。” 祁连微抬眉头,“关心我?” 元老觉得这小子给点阳光就灿烂。 祁连站起来,“我乔装去医院看看,您老待在屋里别露头,我很快回来。刚才看到鹿巍老前辈来了,他会保护您。” 元老脱口而出,“你注意安全。” 说完后知后觉,咋就关心上他了呢? 之前巴不得他快走,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眼不见心不烦。 祁连低头冲他笑了笑。 那笑很复杂,有得逞,有感动,有意外,还有点小傲娇。 元老鼻子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他。 心里却知,这种时候,有人代表他,去探望秦悦宁当然是好的。 能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 祁连离开他的房间,乘电梯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从上衣兜中掏出手机,拨通秦野的号码。 他问:“秦兄,悦宁伤到哪了?” 秦野回:“中了一种进口的新型毒药,正在输液。” 忽然想到吃早餐时,他送给悦宁两本制香和制药的书,知他对这方面有研究,秦野补充道:“我岳父给悦宁从小用药草泡浴,百毒不侵,这次却栽了跟头。” 祁连分析:“对方显然提前调查过悦宁,说不定对鹿巍老前辈也有了解。我对毒和药之类有所研究,马上去看看。” “注意安全。” “放心,我会易容。” 祁连从床底下取出行李箱,输入密码打开,拿出一个化妆箱。 时间有限,只需糊弄外人就好,祁连对着镜子简单易容,没做人皮面具,先往脸上涂一层深色粉底,接着粘上眉毛,眼皮也用胶水简单处理,给鼻梁打阴影,画唇形,换发型。 他一双巧手动作又快又稳,快若刀光剑影,没多大会儿,就把自己搞成了秦陆的模样。 秦陆剑眉浓眸,五官硬朗,扮成他比较节省时间。 差不多有七八分像。 他又取出一个小巧的密码箱,里面装的是各种解药。 换好衣服,祁连拎着密码箱下楼。 见鹿巍正陪着元老喝茶。 看到祁连,鹿巍一愣,站起来喊:“阿陆?” 祁连道:“是我,祁连。悦宁中毒了,我去看看。” 鹿巍面色大变,“小悦宁中毒了?我也去!” 祁连阻止道:“悦宁中的是一种进口的新型毒药,对方应该对你和悦宁做过研究。你的药方是古方,以中草药为主,恐怕解不了她的毒,我去看看。” 鹿巍有点不服输,但他对进口毒药确实没研究。 秦野打电话让他来保护元老,他不敢乱跑,只好说:“随时告诉我小悦宁的情况。” “好的,鹿老前辈。” 祁连换上鞋子,戴好口罩和墨镜出门,上车。 二十几分钟后,来到秦悦宁的病房。 她躺在病床上,面色仍然通红,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昏迷。 因为中的是新型毒,医院暂时没有相关解药,医生取了她的血样去实验室,和其他科的医生进行联合研究。 祁连摘掉口罩和墨镜,露出一张酷似秦陆的脸。 鹿宁和秦野并不意外,因为之前他扮过,身高也差着几厘米。 祁连放下密码箱,走到秦悦宁病床前,试了试她的鼻息,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摸了摸脉搏。 接着他问秦陆,“悦宁的化验单给我看一下。” 秦野找出化验单拿给他。 祁连接过来,逐字逐句地看。 他们平时使用的迷香、各种毒和烟雾弹等,都是他和林夕亲自制成的,所以他对这些化学符号十分熟悉。 祁连扬了扬手中的化验单,道:“我有些眉目,我现在去找苏婳姐,和她联合配制解药。你们用温水擦拭悦宁的身体,物理降温,窗户半开,保持通风。暂时不要让医生给她用新药试验,万一引起不良反应,后悔来不及。” 秦野微微颔首,“谢谢你。” 祁连浅淡扬唇,“我算是阿峻的姑父,做这一切是为了阿峻。我有徒弟,是我亲手养大的,你们身为父母所有的担心,我都能理解。但是人生苦短,别因为外人,苦了悦宁和阿峻。俩人还年轻,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他们肯定会提高警惕。对方处心积虑搞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悦宁和阿峻分开。如果真让二人分开了,岂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 秦野爱女心切,看到女儿受罪,急火攻心,当时气头上对元老那么一说。 如今冷静下来,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但是话已出口,再收很难。 秦野道:“先救悦宁,我等会儿去看看阿峻,他还没出手术室。” 祁连心下明白,这人嘴硬心软。 “那阿峻就交给秦兄了,我去找苏婳姐。” 秦野应着。 祁连打开带来的小型密码箱,取出一颗用锡纸包着的龙眼核那么大的药丸,递给他,“里面的药丸是凉性的,可祛火滋阴解毒,能帮悦宁支撑一阵子。你们用水化开,想办法喂她喝进去。” 秦野接过来,道谢。 又用医药工具取了秦悦宁的三小管血,祁连抬脚离开。 出门上车后。 他拨给元老道:“老爷子,您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悦宁和阿峻分不了。” hh 第1914章 网开一面 元老讶异,“阿野很不好说话,你是怎么劝动他的?” 祁连道:“臭小子比您想象得有用得多。等臭小子以后走了,您老恐怕会想我想得哭。” 往常元老会骂他张狂,如今却少有的沉默了。 他想到了被变相发配到国外的四子元季峡。 他妻子雇凶杀人,他一怒之下令二人离婚,让他永远不要回国。 忽然有点想他了。 祁连又说:“我去找苏婳了,悦宁中招,急需配解药。我工具不全,她有。” “去吧,注意安全。” “这次我出来,没看到龙虎队的人暗中跟踪我,您老现在这么放心我了吗?不怕我趁机逃了?” 元老心口莫名有点堵,一时失神,道:“能逃就逃吧,逃得远远的。你的仇,我还是会想办法帮你报。” 祁连也沉默了。 元老这是在公然放水。 难得,六亲不认的人,肯对他网开一面。 祁连没再拿话气他,默默挂断电话。 开车来到苏婳的工作室。 祁连摘掉口罩。 苏婳一眼就认出他不是秦陆。 化妆术再神奇,也不如人皮面具做得精细,骗骗外行人还可以,骗不了内行人。 祁连将秦悦宁的化验单和抽取的血样,递给苏婳,说:“姐,悦宁中毒了,是一种新型的进口化学药品,医院的医生正在联合研究治疗方案。我和你要赶在医生之前,配制出解药。” 文物修复师化学一定要好。 苏婳曾配制过炸药和各种解药,工作室里也配备了专门的化学实验室。 她接过秦悦宁的化验单和血样,详细问了状况,便带祁连去实验室。 二人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从秋阳高悬忙到月明星稀之际,二人终于配出能解毒的解药。 药滴到从秦悦宁身上抽取的血中,能净化里面90%的毒素。 祁连拿着配制好的解药,驱车前往医院。 把解药交给医生检验,经过多重检验,无误后,才能给秦悦宁试用。 元峻已经手术完毕,被转移到病房。 总算松了口气。 祁连来到无人处,掏出手机给元书湉去了条信息:几时回?我去接你。 元书湉将电话拨过来,“你少出门,外面不安全。” 祁连微微一笑,“接女朋友的时间还是有的。” “阿峻和悦宁怎么样了?” “阿峻身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被转移到病房里了。悦宁仍昏迷不醒,解药我和苏婳已经配制出,经过检验后,即可应用。” “我去看看他们,正往医院赶,差不多二十分钟能到。” 祁连抬腕看看表,“好,二十分钟后我去大门口接你。” 二十分钟后。 祁连顶着秦陆的脸,来到大门口。 车子停在路边,元书湉从后车座上下来。 她优雅惯了,下车的姿势都曼妙。 明明眼带焦急,可是风韵刻在骨子里,伸脚抬头起身间,皆是美好。 秋风吹起她的发丝,连发丝都动人。 祁连唇角带笑,隔着距离望着她,暗叹,此生和这样的美妇人交往过,也算没来这世上一遭。 夜晚路灯光线不如白天明亮,看到祁连,元书湉以为是秦陆,匆匆冲他打招呼:“阿陆,悦宁醒了吗?” 祁连道:“你再看看我是谁?” 走近了,元书湉仰头认真端详他的脸,眼神没秦陆硬,发型比秦陆长点,个头也没秦陆高。 元书湉没忍不住,“是你?” “是我。” “好像。” “时间紧急,随便搞了下。如果时间充足,可以搞得真假难辨。” “已经很真了,连我都认错人了。” 祁连本来想牵她的手,可现在的身份是秦陆,若牵她的手被狗仔拍了,得上新闻头条。 二人安静地朝住院大楼走去。 司机跟在后面提着补品。 先去探望秦悦宁,她仍然昏迷不醒。 又去探望元峻,元峻身上的麻药劲儿刚过,因为失血过多,英俊的脸面色苍白,唇色也没有血色,一身的血腥气。 很难想象,中了弹后的人,仍强装没事人一样,开车,抱秦悦宁。 他看向元书湉问:“姑,悦宁怎么样了?” 祁连道:“没有大碍,解药我和苏婳已经联手配制好了,经过检测没问题,输进悦宁体内便可解毒。” 元峻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这人虽是盗,却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人材。 元书湉在元峻身边坐下,手轻轻覆到他的肩上,问:“疼吗?” 元峻微启苍白双唇,“还好,别告诉我爸妈了,他们回不来,空担心。” 元书湉轻叹一口气,“人人都羡慕我们生在这种家庭,却不知,我们更羡慕他们。好在你岳父岳母仁厚,听祁连说,你动手术的时候,是你岳父在照看。” 元峻苦笑,总觉得这事之后,和秦悦宁的婚恐怕订不成了。 他撑着想坐起来。 元书湉按住他的肩膀,“躺着吧,取弹呢,不是小手术。我留我的司机夜里照顾你,跟着我多年的老人了,用着放心。” 元峻点点头。 如今元老身边有奸细,他身边的人也难保不被收买。 倒是姑姑从商,那帮人往她身边安插奸细用处不大。 怕影响元峻休息,元书湉站起来,“好好休息吧,改天再来看你,我的司机这几天就给你贴身用。外面站岗的人,不要让他们随便进屋。” “好。” 元书湉又交待了几句,和祁连离开。 司机对元峻说:“峻少爷,我要去医院的超市买买毛巾等洗漱用品,您还缺什么?我一并买着。” 住院的东西,秦野都给他准备得差不多了。 元峻道:“买你自己用的就好。” “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 “粥吧,老式白粥,或者白米粥。” “好。”司机答应着离开。 没多大会儿,有护士走进来,给元峻换输液用的药。 元峻抬眸打量护士一眼,又看了看药袋。 他生性本就谨慎,如今越发慎重。 他拿起药袋,仔细检查了一遍,对护士说:“以后往药液里注射药物,请拿进病房里,当着我的面注射,谢谢。” 年轻的女护士笑了一声,笑声十分动听,口罩上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眼神清亮灵秀。 她把药袋帮元峻换上,接着轻轻调节流速调节器,笑着问:“你们长得帅的,都这么警惕吗?” 元峻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护士会和病人开几句玩笑,这挑不出什么毛病。 女护士手伸到他手臂上,仔细检查了下包扎的纱布,说:“如果伤口疼得睡不着,就按铃喊我,我进来给你送止疼药。” 元峻道:“不必。” 女护士摘下口罩,冲他莞尔一笑,“我呀,特别佩服你们这种钢铁般的汉子。取子弹这么重的手术,换了别人,麻药一过,早就疼得吱哇乱叫。你倒好,一声不吭,是我见过最坚强最能忍的男人。” 她长得十分漂亮,肤白貌美,水汪汪的桃花眼。 和秦悦宁英气大方的美不同,她是江南女子的婉约美,一举一动皆充满柔情。 hh 第1915章 猝不及防 元峻不看她,道:“下次给我换个男护士,谢谢。” 护士调整了下口罩,重新戴好,说:“我们医院男护士很少,恐怕要去别的科调,很麻烦。护士只是一项工作,和医生一样,不分男女。请不要戴有色眼镜,来看待我们。” 元峻总觉得她长得太漂亮了,且话里话外透着不对劲。 不过因为容貌、气质和身份出众,他以前住院,也经常遇到女护士向他示好,甚至主动追求他,前几年还有个女护士直接追到他单位去了。 这些人说的话几乎都差不多。 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这女人是奸细。 他扫了眼她胸前的胸牌,记下了她的名字。 女护士又来帮他调节枕头。 元峻道:“不用。” 女护士并不尴尬,笑了笑,“等这袋药输完了,按铃喊我,我进来给你换药,还有一袋,别睡着了。” 元峻低嗯一声。 等她走后,他给自己的助理发去护士的名字,让他查查。 助理很快回信,“她是那个医院的护士,工作四年,父母都是企业单位的职员,其中父亲是一家铝业公司的中层管理。” 元峻暂时放了心。 做奸细和死士的,大多无父无母,更不可能为了勾引他,在此工作四年。 他闭上眼睛。 麻药劲儿散了后,臂膀伤口巨疼。 疼痛从那处向四面八方蔓延,仿佛深入骨髓,分分秒秒持续地折磨着他。 他咬着牙根强忍着,秋凉气爽的天气,疼得直冒冷汗。 病号服其实已被汗透,凉凉湿湿的很不舒服。 想去看看秦悦宁,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那药会不会有后遗症?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到手机,拨通元老的号码,问:“爷爷,人抓到了吗?” 元老回:“抓到了两个重伤的,一直昏迷不醒。” “我当时开枪避开了重要部位,不可能昏迷不醒。” “龙虎队的医生说,他们服用了某种药,让自己保持昏迷不醒。” 元峻暗道,又是两个死士! 对方太狡猾了! 到底是谁?居然暗中培养了这么多死士。 “叩叩。” 有人敲门。 元峻问:“谁?” “护士。” “请进。” 门吱的一声从外面推开。 刚才那个女护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白粥,一份鸡蛋羹。 女护士摘掉口罩,冲元峻笑了个自以为很漂亮的笑,“可以吃饭了,但是只能吃流食。你吃,我在旁边观察,如果出现异常情况,立马停止。” 元峻微微蹙眉,“我不饿。” “你上午动的手术,这会儿天都黑了,怎么可能不饿?多少吃点吧,否则没力气。” 女护士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 她弯下腰来帮元峻调节病床。 元峻道:“不用,我有人照顾。” 女护士不由分说已经把床头调节好,动作十分熟练,很专业,接着将他后背的枕头塞好。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元峻嘴边,“喝点粥吧。” 元峻轻提一口气,压着脾气道:“我说了,不用,谢谢,请你出去。” 女护士仍然笑,“我跟同事打赌,如果我能让你喝完这碗粥,她就跟我换一个月的夜班。算我求你,喝了这碗粥好不好?” 元峻脸色沉下来,“我有女朋友。你们打赌是你们的事,跟我无关。” 女护士神色微顿,接着哎呀一声,“你长得这么英俊,看着也很绅士,怎么如此不近人情呢?就当帮我个忙好吗?你女朋友又看不到,喝碗粥,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元峻不再理她,摸起手机,翻看信息。 换了正常人,这么明显的逐客令,早就起身走了。 可是女护士仍一动不动,手里举着汤勺,脑子里想别的法子。 等了两分钟,见女护士没有要走的意思,元峻刚要喊门外的保镖,让他们把女护士请出去。 嘴还没张开,门吱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秦野拎着保温桶走进来,看到年轻漂亮的女护士正坐在病床前,手里举着汤勺,一副喂元峻喝粥的样子。 秦野冷笑一声,“既然你已经喝上了,这粥就扔了吧。” 他将手中保温桶咣地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元峻急忙喊道:“叔叔,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样!” 秦野头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元峻拔掉针头,又去拔身上的心电监护电极片。 护士急忙伸手阻止,“元先生,你伤得很重,不要动!我去找那位叔叔解释!” 元峻冷冷看她一眼,掀开被子下床,就朝门口走去。 拉开门,秦野已经走远了。 元峻抬手用力捶了下墙。 动作幅度过大,扯痛另一只手臂的伤口。 女护士跟出来,连忙过来扶他,“你这又是何苦呢?快回床上躺着,我去找他。” 元峻用力一甩手臂,冷脸瞧她,冷声道:“再这么搞,我投诉你!” 女护士不怕反笑,“投诉吧,我关怀病人有错吗?你住的是vip病房,vip病房护士本来就要态度好服务好,对病人细心周到热情。你去投诉我,医院只会夸我做得对,做得好。” 从前元峻偶尔生病住院,也遇到过这么死缠烂打的女护士。 导致他后来没有重病,都不敢再去医院住院。 对这种人,话说轻了,不管用。 说重了,她们会说他仗势欺人,以权压人。 他吩咐门口的保镖:“下次她若来,别让她进门。你们去护士站说一声,帮我换个护士。” 接着他一甩袖子,转身回到病房。 很快换了别的护士过来,帮他重新输液,又检查了一下伤口。 伤口溢血了,需要重新包扎。 护士要帮他贴电极片,元峻道:“先不贴,秦悦宁在哪个病房,你知道吗?她是我女朋友。” 新换的护士容貌普通,一看就老实本分。 护士答:“稍等我去帮您查。” 查完她返回来,说:“在楼下最中间的病房。vip病房比较紧张,没法排到同一层。” “我去看看她。” “您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不能随便走动,很危险。” 元峻固执地说:“我去看她,非去不可。” 护士考虑了一下,“稍等,我去帮您借个轮椅,需要交押金。” “好,让门口的保镖去。” 很快,元峻坐上轮椅,被保镖推着,乘电梯去了楼下vip病房。 来开门的是鹿宁。 秦野冷硬英俊的脸面色沉着,瞥了元峻一眼,鼻子哼出一声冷笑。 元峻解释道:“叔叔,刚才真是个误会。您认识我有几年了,我的人品您应该清楚。我如果想勾三搭四,何必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 秦野头别到一边,不想理他。 元峻叹了口气,屋漏偏逢连阴雨。 他朝秦悦宁看过去。 秦悦宁平躺在病床上,面色绯红,双眼紧闭,手背上插着针头,额头上贴着退烧贴。 保镖将他推到秦悦宁的病床前。 元峻伸手握住秦悦宁的手,低声说:“悦宁,我是阿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鹿宁道:“刚输上苏婳和祁连配的解药,没那么快醒。你重伤在身,回去休息吧,我会劝你秦叔叔。” 元峻没动,仍旧握着秦悦宁的手问:“悦宁,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是阿峻。” 秦悦宁仍然没有反应。 元峻将她的手放到唇上亲了一下,轻声说:“悦宁,我伤口很疼,你睁开眼睛哄哄我。” 秦野觉得肉麻。 没想到这小子看着一本正经,私底下还有这一面。 他硬声道:“你回去忙吧,悦宁要休息。” 元峻沉默了会儿,低声对秦悦宁说:“悦悦,我走了?我真的走了?” 忽然,秦悦宁被他亲过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接着她手指微蜷,轻轻勾住他的手。 hh 第1916章 摆起谱来 元峻心念一动牢牢握住秦悦宁的手指。 她终于有知觉,元峻心中压着的巨石暂时落了地。 他垂眸望着秦悦宁的双眼,道:“悦宁,你终于醒了。” 秦悦宁却不睁眼,也不回话。 元峻又问了一遍:“悦宁,我是你的阿峻,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悦宁,悦宁,听到答应一声。” 可秦悦宁依旧没有回应。 众人这才知,秦悦宁握元峻的手,是无意识的反应,压根就没清醒。 这个进口的新型药,药性好厉害,若不是秦悦宁打小被鹿巍拿药草泡浴,自带抗药力,还不知有多严重。 秦野硬俊的脸面色越来越沉。 打小他便让悦宁去历练,但是每次历练,都会有人在后面暗中保护她。 原以为她跟着元峻,元峻能很好地护她周全,可是千防万防,还是出了这么严重的事。 元峻又坐了一阵子,秦悦宁仍没有睁眼的样子。 鹿宁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唇色毫无血色,额头上是细密的冷汗,手臂上的纱布缠得厚厚的,肯定是伤口疼,身子虚。 毕竟刚做完取子弹手术。 鹿宁好相劝:“阿峻,等悦宁醒了,我去喊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元峻沉默片刻,抬眸对鹿宁说:“岳母,等悦宁醒了,一定要去喊我。” “岳母”二字喊得突然。 让鹿宁猝不及防。 随即她明白元峻喊这两个字的用意,这是担心他和悦宁的关系不保,担心她和秦野会反对这门亲事。 见惯了自信镇定的元峻,头一次见这么小心翼翼的他。 鹿宁抬手拍拍他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太焦虑。 元峻意会,又看向秦野,“叔叔,我先回去了。” 秦野不应,面色冷寒。 元峻把手从秦悦宁的手指中轻轻抽出来。 又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对保镖说:“走吧。” 保镖应着,推着他的轮椅离开病房。 鹿宁接了杯温水递给秦野道:“阿峻也不容易,出了这种事,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你何必给他脸色看?” 秦野接过水,放到一边,冷声说:“刚才去他病房,有女护士拿勺子喂他喝粥。” “他喝了吗?” 秦野沉吟一下,“倒是没喝。” “你听力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我进去的时候,俩人都没说话。” “被你发现,阿峻追你了吗?” “追了。” 鹿宁道:“如果阿峻不追出来,说明他和那个女护士有猫腻。可是阿峻追了出来,说明这是个误会。对方存心制造误会,让你误会。” 秦野盯着昏迷不醒的秦悦宁,“我管它是误会还是六会!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找元峻,是觉得他踏实稳重,能保护悦宁。如今他把悦宁连累成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鹿宁叹了口气。 秦野之有理。 可是元峻也不容易。 她坐下,拿毛巾蘸了温水,帮秦悦宁轻轻擦拭掌心,降温。 元峻由保镖推着,返回自己的病房。 司机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来。 他打开一碗白粥,拿了汤勺,要喂元峻。 元峻指着床头柜上的粥,对他说:“等会儿把这碗粥拿去化验一下,有异常向我汇报。刚才那个姓毕的女护士,你看看她溜了没?” 如果偷偷溜了,就是被人收买了。 如果没溜,说明只是觊觎他。 当然不排除一种可能,那女护士心理素质极强,觉得灯下黑。 司机应着,喂元峻喝下一碗粥,接着将女护士送进来的粥,拿去化验。 没过多久。 龙虎队队长敲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一束满天星。 将花放好,他在元峻身边坐下,回报道:“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长得像虞城的那个鞋馆小哥,绰号二刀,看手上的茧,应该常用刀,真名不详。他八天前去安氏百年鞋馆应聘服务小哥,因为长得帅,嘴甜,心细,又会讨富婆欢心,在鞋馆人缘挺好。另一个扮得像你的,是易容过的,看手指,常用枪,绰号阿枪,真名也不知。扮作保洁的,监控里听到他们喊过小欢,还有个开车来接应的司机。小欢和司机被人救了出去,阿枪和二刀被抓,但人一直呈昏迷状态。抽血化验,是服了某种进口新型镇定剂,无法进行正常审问。” 元峻浓眉蹙起。 队长问:“当时悦宁试鞋时,你在做什么?” 元峻道:“接到狮市的电话,秘书向我汇报工作。狮市一家大型房企想申请破产,我不同意,连线同那家房企一把手谈话,告诉他解决方案,商谈了很久。” “是巧合,还是你的秘书也有问题?” 元峻略一沉吟,“都有可能。” 队长放下笔录本,“安氏鞋馆是一直把男女宾分开,还是只有这一次分开?” “一直都有分开。鞋店女宾居多,四楼是女宾部,三楼是男宾部。我当时试完鞋,要去找悦宁,被电话绊住。” 队长笑,“高端鞋馆就是不一样,试双鞋还分男女,又不是试衣服。” 元峻扫了他一眼,没接话。 女宾多是官太太、富太太、老钱家族,以及身价极高的女明星,一双鞋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 当然要注意隐私。 如果还和商场一样闹哄哄,不分男女,顾客不如去商场买成品。 “好了,你休息吧。”队长站起来,“一有消息,我马上联系你。” “你们队里的内奸,揪出来了吗?” “没有,对手太狡猾,以至于我现在看谁都像内奸,但是挨个试探,每个人又都像好人。”队长一脸的无奈又义愤填膺,“不怕明晃晃的敌人,就怕这种看起来像好人,实则是坏人的内奸。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等队长离开,元峻摸到手机,拨通父亲的电话。 打了三遍才接听,是他的秘书接的。 元峻道:“麻烦找我爸。” 秘书回:“领导在开会,等他忙完,我让他给您回过去好吗?” 元峻淡嗯一声。 半个小时后,元峻快要睡着了,元伯君才来电。 元伯君道:“小峻,我这边很忙,得半个月后才能返回京都。你和悦宁的订婚礼,恐怕要往后推一推了,你跟悦宁说一声。” 元峻唇角扬起极轻的弧度,“我和悦宁恐怕订不成婚了。” 元伯君一怔,语气不悦,“怎么,他们家还摆起谱来了?” hh 第1917章 刺激悦宁 周三晚上七点,苏熙准时出现在天悦府酒店门外。 手机响了一下,苏熙打开微信,是苏正荣:熙熙,谢谢你肯帮爸爸,我这里有点堵车,你先进去。 苏熙脚步放慢,想着等下见到凌久泽,该怎么打招呼。 结婚三年,他们从来没见过面,不用想也知道凌久泽并不同意、甚至很抗拒这门婚事。 不怪凌久泽,当初是苏家公司遇到了危机,厚着脸皮上门要求凌家履行当初联姻的约定,凌家长子已经结婚,婚事就落在了次子凌久泽头上,他不情愿也是情理之中。 凌家自然也不会任人宰割,给了三个亿的彩礼帮着苏家度过难关,却也提出了条件,就是三年后这门婚事自动解除。 三年前,她还不到c国法定的结婚年龄,两人去维加斯办的证,确切的说两人都没去,是双方派人拿着彼此的证件过去就办完了。 两人一结婚凌久泽就去了美国,一直到现在、距解除婚姻还有三个月的时候他回来了,抗拒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 偏偏今天,她爸爸为了生意,还要带着她再次上门求他。 苏熙自嘲的弯起唇角,等下她要怎么介绍自己,“凌先生你好,我是你老婆!” 他会拿正眼看她吗? 据说凌久泽去美国前,是江城有名的恶霸,统领江城黑白两道,做事狠辣决绝。 不过前几天她在电视上的财经频道上见过凌久泽,和印象中不太一样,一身名贵商务西服,姿态虽然矜傲,但是举手投足之间淡雅、沉稳。 希望今天他也能像电视里那样有气度有涵养,别让她太难堪。 整个天悦府都是中式装修,古典大气,像是一个庄园,苏熙按照苏正荣给她的房间号去了荷风馆三楼。 三楼都是套房,木地板上铺着地毯,灯火昏黄,格外安静。 走到套房外,苏熙不着痕迹的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门是虚掩的,她一碰,金叶红木门自动开了一条缝,苏熙有些意外。 难道凌久泽在等她? 出于礼貌,苏熙还是又敲了几下。 没有人应声。 苏熙眉尾轻挑,推开门往里面走了两步,发现只有玄关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里面一团黑。 没人? 套房很大,中间是客厅,两侧分别是休闲室和卧房。 她已经走到客厅,直觉不妙,方要反身回去,突然听到卧室的方向有水声,一道痛苦低沉的声音同时传来,“进来!” 苏熙的警惕性告诉她此时应该毫不犹豫的掉头离开,可是在黑暗中静立了三秒,她还是向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是凌先生吗?你怎么了?”苏熙推开卧房的门,低低问了一句。 突然一条手臂伸出来直接将她拽进浴室,男人一手抵着墙壁,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声音压抑着痛苦,仍旧冷戾暴怒,“敢给我下药,你想死?” 客厅里还有窗外透过来的浮光,浴室里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苏熙忍着没有反击,喉咙被钳制,嗓音嘶哑、镇静,“不是我!” “那你是谁?” 男人似淋了许久的冷水,浑身冰凉,喷出来的呼吸却炙热,冷热交替,苏熙有些发愣。 黑暗中,两人无声对视,男人的呼吸一下比一下重,似已经忍到了极致,捏着她喉咙的手突然一勾她脖颈,低头用力的吻下来。 唇瓣冰凉,霸道! 苏熙瞬间瞪大了眼,抬腿用力的向着男人某处顶去。 男人的力气和速度都不在她之下,长腿压制着她的膝盖,粗哑道,“帮我,你想要什么,事后我都会补偿你!” 苏熙暗自吸气,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凌久泽竟然被人下了药? 黑暗中,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所有的感官,她还在衡量帮他还是让他去找别人的女人,男人铺天盖地的吻已经落下来。 …… 苏熙已经忘了两人是如何从浴室到卧房的床上,她还在抗拒和顺从之间徘徊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容拒绝的拉着她一起坠入深渊。 她不是没想过两人结婚后要面对这样的场景,但不是这样的情况下。 深渊里水火两重天,她像是经历了比这三年还要久的时间。 …… 停下来的时候,恰好有人进来,脚步靠近卧房,“凌总?” “别进来!”男人声音低沉,带着餍足之后的慵懒。 外面顿时没了声音。 片刻后,凌久泽起身,穿上浴袍,看也未看床上的女人,抬步走了出去。 苏熙把被子拉到脖颈,看到外面开了灯,一缕光线顺着虚掩的门缝照进来。 凌久泽走到客厅,靠在沙发里,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喜怒不露,只眸底透着一丝事后的懒怠。 助理上前道,“凌总您没事吧?” 酒局上凌久泽突然离开,还不让人跟着,隔了两个多小时没动静,他不放心上来看看,他刚才听到了什么,好像是两个人的呼吸声? 凌久泽捏了捏眉心,“没事儿!” 助理从臆想中回神,“苏正荣订了听雪阁1009的房间,约您九点点见面,时间快到了。” 凌久泽随口问道,“哪个苏正荣?” 他话音落,似乎又想起来了,淡漠问道,“三年的时间还没到?” 助理回道,“还差几个月。” 凌久泽语调讥诮,“那有什么区别?” 助理说,“苏正荣已经打过几次电话要见您,大概有事求凌总。” 凌久泽想到屋里的女人,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之前卖过一次女儿,现在又想卖一次?他有多大脸,以为我会一直惯着他?还是以为他女儿金贵,总能卖个好价钱?不见!” 最后两个字说的无情又冰冷! 卧房内,苏熙将外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本些许红晕的脸寸寸白下去,如果这个时候凌久泽发现他床上躺的就是苏正荣的女儿,这个“卖”字也许会说的更讽刺! 她忍着浑身的不适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随手又把衣兜里的东西掏出来压在桌子上。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阳台,推开窗子,纵身一跃。 少女几个旋身而落,顷刻间,人已经在几米外的青石路上,纤细的身影很快隐没在昏黄灯影中。 凌久泽和助理又在外面谈了些别的,最后凌久泽吩咐,“去查一下,今天酒局上谁的手不干净?” 助理一愣,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很快反应过来,面容冷肃,“是!” 凌久泽起身回卧房,昏暗中扫了一眼大床,淡声道,“起来,拿着钱离开,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人回答,凌久泽皱了一下眉,打开灯,昏黄的光亮下,床上一片凌乱,却没了刚才的女孩! 他转身去浴室,浴室里也空荡荡的。 他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刚才跟他在床上翻滚的是鬼不成? 然而,他分明看到了床上那一抹红痕。 凌久泽眉头一皱,转头看向床对面的柜子,他缓步走近,拿起花瓶下的东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继续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