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华月梁月》 第1章 “系统,你别说,我这个渣爹,长的还真不错,比我亲爹强。” 系统...... 完了,本来想绑定个男的,手滑绑错了,女人怎么帮他发展宏图大业啊?! 梁月作为死过一次的人了,心态超好。 灵魂正飞在大殿上,看着她未来老子给一众臣子们开批斗大会。 从礼部侍郎训到户部尚书,梁月正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定国公府,顿时,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梁月还想继续看热闹,就被系统给拽走了。 “选择时间有限,我们得速战速决。” 梁月意外绑定了一个气运共享系统,可以共享他人气运,至于能共享多少,全看梁月有多讨喜。 为了能给梁月一个良好的开局,系统决定直接带着她胎穿,从公主做起。 梁月的灵魂跟着系统飞在壮观的皇城之上,穿梭在高墙殿宇之间,了解每一位妃嫔的脾气秉性和家庭条件。 在渣爹继位之后,已经有过三次选秀了。 梁月看着貌美如花的三千佳丽,眼睛都快看花了,肥环燕瘦样样都有。 五步一个小白花,三步一个黄鹂鸟。 看到下一家的时候,空气里还有上一家的脂粉味,脑子里还回响着上上家为了讨她爹欢心苦练的琴音。 太卷了。 “不逛了,妃位以下都不去了,你直接带我去见后宫的大boss皇后吧。” 看着逛了半天,还有大半后宫还没去过。 时间紧任务重,系统带着梁月直接去了皇后所住的坤宁宫。 刚到坤宁宫,梁月就感觉身心舒畅,大殿里没有那些闻多了的脂粉味,到处都摆满了时令瓜果。 大殿内部装饰典雅,仔细看每一处都是精致不凡的。 高大的殿堂挂满了珍贵的字画和雕刻,细腻的石壁上刻着各种寓意吉祥如意的图案。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有朋自远方来......” 梁月顺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寻去,约莫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正坐在精致的书案前读书。 旁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在描红。 身着淡绿色旗装的女子坐在一旁的凤榻之上,温柔的注视着他们。 女子身旁还有两个宫女在为其染指甲。 内室中央放置着一大缸的冰块,室内室外直接两个温度。 “这位就是大夏王朝的皇后——独孤青黛,出生丞相府,当今太后是她的亲姑母。” “在潜邸的时候孕有过一子,还没满月就夭折了,你现在看见的是三皇子梁崇祯和三公主梁芷柔......” 系统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位独孤皇后的庞大家底和在大夏错综复杂的势力关系。 想着自己可能会投胎到这位皇后娘娘肚子里,梁月一边听着,一边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 只身着一件绿色旗装,旗头也不算太华丽,但举手投足间都是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虽没有之前见到的那些妃嫔们年轻貌美,但保养得当,眉眼清丽,皮肤白皙,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母后,我有点累了,可否休息一会儿?” “母后,我也累了,我想吃碧玉糕。” 梁月的目光一直看着皇后,在听到两个小孩子的话后,就看见皇后刚才还舒展着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祯儿、柔儿,你们是嫡出,从生下来就比旁人要高贵万分,才学了这点就喊累了,以后要学的东西只会更多。” “乖,听话,再学两个时辰就该传午膳了,到时候再休息。” 梁月看着两个脸色不太好的小孩,没忍住啧啧出声。 难怪之前看见的妃嫔一个比一个卷的厉害,皇后都有儿有女了,还天天鸡娃。 那些家境一般的,还没有孩子的,在这百花齐放的后宫之中。 除了她们尚且年轻貌美的身体,现在不努力,留住皇帝的心,再争取生下个一儿半女的。 等到年纪大了,怕是过的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皇后可是国母,要是成为她的女儿,用你们人类的古话来说就是嫡出,宿主你的前途将一片光明啊,嘿嘿,到时候别忘了分点气运给我升级哦......” 系统还在旁边像念经一样描述着做皇后的女儿有多好多好。 梁月开口打断了他“再带我去看看别人吧,货比三家。” 系统说的,她都懂,但她还想再看看。 跟着系统飞到了另一座宫殿前,梁月抬头便看见了大大的翊坤宫三个字。 “这里是向贵妃住的翊坤宫,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她就跟了皇帝,在潜邸的时候怀过一个,流产了,太医说伤了身体,至今无儿无女......” 系统一边介绍,一边把梁月往里面带。 翊坤宫比坤宁宫要小一点,但处处金碧辉煌,就连门帘都比坤宁宫的还要精美漂亮。 无一处不透露着主人是个极其金贵讲究的人。 饶是刚见识过坤宁宫的梁月,都被翊坤宫的豪华给惊艳到了。 系统那忽闪忽闪的小眼睛偷瞟了一眼梁月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向贵妃出生定国公府,定国公手里有七十万向家军,占了大夏兵力的一大半。” “她是定国公独女,上面有四个哥哥,各有本事......入宫到现在,都一直独得皇帝恩宠,最主要的是,信息里说这位向贵妃长的特别特别美!就是整个后宫的妃子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系统的话,梁月只捡了重点来听。 七十万的兵力!!! 万一哪天渣爹嗝屁了,选了一个不懂事的儿子继位,只要有定国公府在一日,她的未来都有保障了。 不过手握重兵容易功高盖主,历史上因为这个死的将军侯爷数不胜数。 梁月心里有一杆秤,在计算着到底是当皇后的孩子保险,还是当贵妃的孩子划算。 系统后面说的话,她只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在说贵妃美的不一般。 梁月前世生的已经很美了,对美貌倒不是太在意。 第2章 翊坤宫不比坤宁宫大,梁月一进来就看见大殿中央摆着三大缸的冰。 整个殿内比皇后的坤宁宫还要凉快。 透过珠帘就看见一位艳紫色旗装的美人,许是天气太热,美人连坎肩都没穿,背对着梁月,坐在梳妆台前,光是个背影就足够摇曳生姿。 金丝团秀纹在配上艳紫色,穿在别人身上可能未免俗气。 可向华月往那一坐,满室宫廷竟然因她更加熠熠生辉。 向华月明艳又高贵,巴掌大的小脸,身材高挑白皙如雪,尤其是那双狐狸眼,明亮又勾人,只是静静的看着,都会忍不住深陷进去。 “乖乖咙嘀咚啊,这向贵妃长的是真美啊!” 梁月一回头就看见系统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向华月的贴身宫女春禅正为她细细的梳理妆发,虽然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但还是时常会被娘娘的美貌惊艳到 “娘娘,今个晚上就是中秋家宴了,内务府早早的就把新做好的衣服送来了,您瞧瞧?” 向华月睡眼惺忪,纤纤玉指强撑着头 “不用了,内务府每年都是那些个花样,也没个新鲜,你去挑一件就行了。” “是,奴婢这就去。” 春禅行礼从向华月身边退下,让专门梳妆的婢女上前。 自己则去挑选娘娘今晚出席家宴时穿的衣服,同时还不忘让人喊小厨房送一碗冰酥酪过来,好让娘娘吃了,醒醒神。 梁月和系统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系统,我怎么感觉你的数据有点出入啊?你不是说向贵妃嚣张跋扈,最爱体罚下人吗?” 梁月刚才看见梳妆的丫鬟弄痛了向华月,她只是赶了人出去,系统说的那些摔东西,打人,罚跪,杖责倒是没看见。 系统(撅嘴不屑)“古往今来绝世美人都是有些脾气的,这很正常,你没看见罢了 。” 梁月一回头就看见了系统翻着白眼的样子,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 “那你用你精密的仪器算算,我是选皇后好,还是贵妃好?” “这不是废话吗?虽然向贵妃美的超凡俗尘,可那是皇后诶?母仪天下诶?从古至今有几个皇帝是不想让嫡子继位的?” 系统噼里啪啦的抛出四个问题出来,梁月等他讲完,才悠悠的说了一句 “嫡子? 狗系统,你不会一开始想绑定个男的吧?” 一句话把系统干沉默了,连抬头看梁月一眼的勇气都没了。 一直叭叭个不停的机械音终于安静了,梁月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了几分。 深呼吸着翊坤宫里凉爽清新的空气,身心舒畅。 看着一旁低着头emo的系统,梁月给它选择了帕恰狗的外表,本来看着就呆,现在直接可怜小狗。 梁月用力揉了揉系统的脑瓜子,本来就是数据堆积的虚拟形象,逼真却不会疼。 直到把系统的小圆脸揉到变形,雪白的毛发都乱糟糟的,梁月才停下。 系统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开局还能选择身份,这已经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缘了。 她是得利者,可眼界不能局限在眼前的利益上。 “我选皇后,若是皇上或者皇后想让梁崇祯继位,那我和梁芷柔的婚姻就是快速稳定朝局最好的工具,命好点,能在大夏找个有实权有资历的家族嫁了,命不好就是和亲。 夺嫡从来都是惊险万分的,一着不慎,全盘皆输,若是最后上位的不是梁崇祯呢?届时我又该怎么办? 气运固然重要,可我才是要在这里过完一生的人啊。” 梁月的话听得系统一愣一愣的,他只是一串数据,明明仪器上显示着皇后比贵妃厉害,他实在不懂,梁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又怎么知道选择贵妃一定会比皇后好呢?” 系统的外观是梁月选的帕恰狗外形,看着他睿智的眼神。 梁月给了一个你不懂的眼神,笑着开口道“等着看姐带你成为气运之子吧。” 梁月自信的样子感染了系统,他第一次和宿主绑定,既然梁月已经做好了打算,他也不能阻止。 “刚刚我用仪器检测了一下向贵妃,她的身体早在第一次滑胎的时候就毁了,所以就算盛宠不衰,也再难有孕。” 系统担忧的看向梁月“胎穿需要经过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宿主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若是流产或者滑胎的话,可没有第二次和我绑定的机会咯。” 梁月按下了系统的狗爪子,她懂系统的意思,只是这一圈看下来,她最属意的就是向华月了。 有 没有机会成为她的女儿,就看她的运气了。 这次成功了,她往后的路不用自己操心,就会有人为她铺平了。 她只要做这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就可以了。 系统把梁月送进了向华月的肚子里,后者倒是没有什么反应,那双秋波流转的水眸直接把系统迷成了智障。 冰酥酪端上来,还吃了大半碗,看的系统冷汗都快下来了。 还好一切都比预想的好,梁月呆在肚子里,跟着向华月一起出席了中秋家宴,还得知了符婕妤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或许是成了婴儿,梁月困的早,在宴会上听着那些车轱辘一样的祝福话,早就困了。 好不容易等到向贵妃和皇后拉扯完,回了翊坤宫,还以为能休息了。 转瞬就听见向贵妃的声音。 “春禅,去让小厨房多做几个辣菜来,今天晚上的菜都凉透了,皇后也不知道发了哪门子疯,怕不是早就知道了符婕妤有孕的消息,把酒都换成了果酿,一点滋味喝不出不说,越喝本宫越饿。” “娘娘别气,符婕妤才一个月的身孕,在这宫里,每年都有怀上孩子的,能不能生的下来还难说着呢。” 春禅帮着向华月顺着气,生怕她因为别人气着了自己的身体。 向华月早就习惯了这满后宫的女人像母鸡下蛋一样的怀孕生子了。 什么符婕妤,今日远远一见,若不是她太过得意,那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记都记不住。 “就用母亲前些日子送进来的四川厨子,她烧的够辣够滋味。” 向华月刚一落座,立马就有人端着各色糕点上前,摆了满满一桌子。 “娘娘,这些都是小厨房刚做出来的,您先垫一垫,方才在家宴上就没吃几口,这么晚了,空腹吃辣菜,怕是会肚子疼的。” 春禅一向体贴细微,向华月看着一桌子平日里爱吃的糕点,这次倒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要不是春禅担忧的眼神太过惹眼,她是一口都不愿意吃的。 夹起一块茉莉琉璃卷,刚咬下去半口,向华月便觉得全身不得劲,又给吐了出来。 “娘娘你怎么了?可是这糕点不对?” 春禅端着龙井给向华月漱口,看向碟子里被吐出来的糕点,眼神犀利的像是糕点里参了毒一样。 “没事,把这一桌都撤了吧,本宫没这个胃口,等辣菜好了再喊本宫。” 第3章 “娘娘,这位符婕妤的父亲是蕲州知府,祖上曾经出过几个大官,只是到她父亲这脉没落了。” “她也是个没脑子的,按照惯例,皇上今日应该歇在皇后宫里,她一没有娘娘的美貌、二又不得皇上喜爱,就凭着肚子,硬是把皇上喊去了她那里。” ...... 李瑾正值壮年,不像那些个老太监一样说话夹个嗓子,和春禅两个人一人一句的在向华月面前拿符婕妤的事情打趣。 “能仗着肚子把皇上从皇后那叫过去,也是有点本事的,就是不知道她能凭着这本事,活到几时了。” 向华月说完,插起一块在井里冰过的西瓜放进嘴里。 后面他们聊的话题,梁月都没有参与到,她实在熬不住,困睡着了。 一连两个月,渣爹都忙于朝政,连后宫的大门都没踏进来过。 梁月让系统降低了向华月的孕期反应,渣爹上位十余年了,皇嗣人数还没有后妃人数的零头多,她现在只是个还没成型的胚胎,小心驶得万年船。 除了渣爹勤政,这后宫里还有不少镇山的虎、远见的鹰、善战的狼和替罪的羊,总之没一个好东西。 “娘娘,符婕妤宫里传话来,说符婕妤已经开始熏艾保胎了。” 春禅坐在向华月脚边为她捶腿,轻声说着各宫传来的消息。 “才四个月就开始熏艾了?是谁负责她这胎?” 向华月半眯着眼睛靠在贵妃榻上,后妃胎像不稳、滑胎、难产这种事,她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后妃太多,就连招数都有用重复的。 “回娘娘,是太医院的白岐。” “白岐?那不是太后的人吗?太后终于坐不住,觉得后宫里许久没有皇嗣诞生,想来插手管一管了?” 向华月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看向远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太后娘娘让白岐负责符婕妤这胎的那天,皇后娘娘被叫去了慈宁宫,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后宫三年未曾有皇嗣诞生,太后想借符婕妤的肚子堵住悠悠之口,本宫偏不让她如意,既然皇后不想皇嗣出生,那本宫就帮她一把。” 向华月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轻轻的扫了一眼窗外的绿菊 “听闻符婕妤住的启祥宫主位是林昭仪,她一贯喜爱这些菊花,今年内务府新培育出来的粉菊颜色艳丽,她肯定会喜欢的。” 向华月说完,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刚才还守在门边的李瑾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娘娘,符婕妤怀相不好,就算是有太后庇护,冒死生下来,恐也是个养不大的,娘娘何必冒这个险呢?” 春禅低着头捶腿,虽然看不清脸色,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担忧。 “皇后不会让她生的,这么多年来这样的事情还少吗?最后这残害皇嗣的罪名不知道又会落到哪个倒霉蛋身上。” 向华月轻抚着护甲,语气笃定,眼神里晦暗不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殿之上陷入一片安静,还没持续几秒,就被向华月的呕吐声打破了。 就在刚才梁月让系统停止了对向华月孕期反应的抑制。 看完系统给的那些数据,梁月本来还担心向华月会是个恋爱脑,沉迷于她那位四处留情的渣爹无法自拔。 没想到是她肤浅了,这宫里的女人,有哪个是简单的? “娘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春禅扶着向华月,刚想喊人去请太医,就被向华月按住了手。 “去喊春香来,让她来为我诊脉。” 说完,向华月就忍不住又作呕起来。 看着向华月突然吐的昏天黑地的样子,一个时辰前吃的午膳都吐出来了,春禅心疼的泪花都快出来了。 招呼了院子里的人去喊人后,又拿了罐子来让向华月好好吐,期间还时不时的轻抚向华月的后背,好让她舒服些。 想到自家娘娘自从小产了之后,身体就不如从前康健了,现在已经入秋了,最是容易着凉的时候,春禅恨不得能替娘娘难受。 梁月也没想到向华月的孕吐反应会这么大,原本只是想让她知道有自己的存在。 向华月吐了没一会儿,梁月就让系统赶紧抑制住向华月的孕期反应,这么美丽的亲亲母妃,她是舍不得让她难受的。 春香是定国公府为了向华月进宫专门培养出来的医师,今天正好春香休息,等她从下房跑过来的时候,看见娘娘已经躺倒在贵妃榻上。 连行礼都顾不上了,直接冲到娘娘面前,手指搭在娘娘白嫩的手腕 处,开始诊脉。 向华月吐完就感觉好多了,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熟悉又陌生。 见春香许久都没有反应,向华月被春禅搀扶着坐起身子,双眼定定的看着春香 “本宫身体可有什么不测?” 春香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连带着一屋子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春禅春香对视一眼,后者很快意会,驱散了一屋子的奴婢。 在殿门被关上的那刻,春香后退两步极其郑重的跪在向华月面前。 “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娘娘这是有喜了。” 向华月被这句恭喜怔住,呆呆的坐在榻上,春禅也喜的愣在了原地,该迈哪条腿都忘记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知本宫的身体早在十年前就被太医诊断再难有孕了?” 提及伤心事,想起那个已经五个月大的孩子,向华月心里是说不出的酸楚。 也就是那次小产之后,母亲便把春香送了过来,可那时已经一切都晚了。 向华月缓缓抚上小腹,想起刚才熟悉的恶心感,眼神希翼的看向春香。 “太医当年说的是再难有孕,不是不能有孕,这么多年来娘娘的身体一直用药膳养着,身子已经好了大半,更何况娘娘盛宠不衰,有孕也在常理之中,如今小皇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春香虽然是家生子,但从小就被送进了药王谷,若她是个男人,这太医院里定有她一席之地。 春香语气笃定,春禅在一旁已经算好了娘娘怀孕的日期。 “皇上两个月没进过后宫了,娘娘上一次承宠已是两月前了,是我疏忽了,娘娘的月事一直不准,一连两个月都没来,我都没往这处想。” 第4章 向华月双手摸上还未显怀的小腹,当年小产之后,她对于孩子早就不再抱有希望了。 没想到老天垂怜,竟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直到泪珠打在手上,向华月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当年的事,本宫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向华月眼神犀利的在春禅春香身上扫过,看到两人跪在地上,举手朝天发誓,眼神才缓和下来,又重新落回小腹上。 “起来吧,你们也跟了本宫多年了,皇嗣之事非同小可,满宫里本宫信任的只有你们和李瑾,从今日起,翊坤宫必须给本宫看严了,皇上和太后的那些眼线走狗都赶到外院去,必要的时候,杀了也未尝不可......” 乖乖,我的美人母妃有点强哦。 梁月一把扔了系统递过来的一堆虚拟废纸,什么恋爱脑、残暴跋扈草包贵妃,再怎么说也是定国公府独女,美貌只是她最不起眼的一张牌罢了。 浸淫后宫这么多年,向华月想瞒住一个还没成型的胎儿轻而易举,皇上勤政,最近因为西北战事和南方水患忙的焦头烂额,连后宫的门都不入。 满后宫的女人都盯着符婕妤的肚子。 自从知道有孕之后,向华月就让李瑾先停了手。 有符婕妤这胎挡在前面,谁也不会注意她这个难以有孕的贵妃。 至于给皇后和太后请安,向华月自从知道了当年小产的真相,就再也没给过这两个人好脸。 每次请安基本上就是点个卯就回去了。 晃眼一个月就过去了,眼看快到新年了,向华月的肚子已经开始微微隆起了。 好在现在天冷,衣服穿的厚,也没人注意到。 小产之后,向华月就畏寒,天一冷就缩在屋子里不再出门。 不过每天都有李瑾来汇报各宫情况,光是听着,冬日里的烦闷都淡了不少。 “娘娘,太后娘娘把符婕妤接到慈宁宫亲自照看了。” 向华月绣着手里的虎头帽,头都没抬 “前些日子不是说符婕妤连床都下不了了吗?启祥殿离慈宁宫那样远,冒着雪抬过去,可是谁忍不住动手了?” “娘娘果然料事如神,符婕妤这胎太后娘娘看的严,凡是进启祥宫的一切都得先让太医院检查一遍,没想到就是这样还有人买通了符婕妤宫里熬药的奴婢,一碗安胎药里被下了不少红花,要不是白岐正好在给符婕妤把脉,闻到了安胎药不对,符婕妤现在只怕......” 剩下的话,李瑾没说完就住了口。 贵妃娘娘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听这些不干净的字。 “可查到是谁了?” “没有,那个熬药的奴婢一看事情败露就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没法问话,倒是符婕妤被吓到发了高热,怀有皇嗣,白岐一时也无法用药,只能等符婕妤自己扛过去。” “呵,发着高热冒着雪给抬到了慈宁宫,太后这看着不像是要保符婕妤这胎,倒像是怕她死的太慢了啊。” 向华月讥讽的笑了笑,这宫里到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没一个好东西。 “符婕妤这胎也六个月了吧,太医院那边可有消息是男是女了?” “说是个小皇子,不过符婕妤怀相很差,就算能生下来,也会影响小皇子康健。” 听到是个男孩,向华月慢慢抬头,把绣到一半的虎头帽放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太后身边已经养着先皇后的大皇子了,这是还想养一个小的在身边?” 李瑾站在一旁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道 “大皇子养在太后身边的时候已经有六岁了,当年的事情应该记得些许,到底也是弑母之仇,想必和太后之间还是隔着的。” “皇上知道这事吗?” 向华月手里把玩着还没绣完的虎头帽,眼神怜爱依稀间掺杂些许惆怅。 “前朝政务繁多,皇上只是去看了一眼符婕妤就走了,连慈宁宫都没久留。” “让小厨房熬一锅乌鸡汤,送去给皇上。” 向华月说完,让春禅收拾了针线,重新梳妆起来。 年关将近,西北战事未停,南方水患未休,拿起装在匣子里的书信,一封封都是大哥二哥从西北寄来的,最近的都是半月前的了。 向华月深吸一口气,把信又放了回去,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只盼着兄长能平安回来。 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向华月不安的心终于定了定。 “宿主,我早就说了,让你选皇后,你看现在一共就三个活着的皇子,两个都在独孤氏手上。” 梁月没理会系统这副“我早说过”的臭屁样子,她的意识只能在向华月身边几米内飘荡,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之后,向华月万事小心谨慎。 能不出门就缩在宫里待着。 梁月没事干,让系统调了不少这个朝代的资料来看。 大夏王朝建立百余年,虽然周边几个小国躁动不安,但大夏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当今太后在先帝时期只是个小小嫔位,皇上是在德妃膝下养大的,可惜德妃福簿,让一天没养过孩子的太后捡了漏。 “太后和我爹关系看着一般啊?” 梁月戳了戳虚拟的帕恰狗系统。 “你们人类不是总说生恩不如养恩大嘛,关系一般也正常。” 自从见到向华月那张明艳动人,极具攻击性的美人面后,系统直接化身向华月的颜狗,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对着向华月犯花痴。 要不是它只是一组数据,梁月都担心这条色狗每天流的口水会不会把翊坤宫给淹了。 虽然系统数据里对向华月的描述不够准确,但它的资料库实在牛逼。 梁月原本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历史,没想到这里面还记载了大夏王朝百余年来,上至九五至尊,下到宫女太监做过的所有“大事”。 原来德妃是被太后弄死的,皇后杀了皇后...... 梁月感觉自己两只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这么多皇家秘密,要是流传出去,都够她被砍头几百次了。 第5章 向侧妃腹中皇子已满五个月,死于红花汤。 谋划者独孤素雅(当今太后),参与者梁湛、独孤青黛、白岐。 梁月看到这行的时候,怔住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系统数据上说美人母妃对渣爹爱的痴狂,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最爱的男人弄死的,该会有多难过。 望向正在描眉的绝世美人,不由感到些许难过。 还是春禅的声音惊醒了她。 “娘娘,刚才齐公公派人来说,皇上晚上来陪您用晚膳。” 春禅的声音淡淡的,还没有往日里欢快。 “知道了,让小厨房备着吧。” 向华月已经梳好妆了,明眉皓齿,一颦一笑皆是万种风情。 天刚暗下去,殿门外就传来了太监传呼升殿的声音。 “皇上驾到!” 向华月穿着湘妃色旗装被春禅的搀扶下接驾。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快起来,最近事忙,朕许久未来看你了,可有怪朕?” 向华月身姿摇曳,被皇上搀扶着起身,两者对视,眼底秋波流转。 快三个月没有进后宫了,夏玄宗第一眼还是被爱妃的美貌晃了神。 “皇上为了黎明百姓能够永享太平日理万机,臣妾又岂是那般不懂事的人,只不过是月儿想阿湛了。” 自从夏玄宗进来起,向华月的眼睛里好像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看着眼前娇美的爱妃满心满眼全是自己,这段时间来被琐事困住的不悦一扫而空。 “是朕许久不来看你,本就是朕的错,朕的月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还有,朕也想你了。” 最后一句,夏玄宗是贴在爱妃耳边说的。 看着爱妃耳尖红红的,夏玄宗爽朗的笑声都快传出殿外了。 夏玄宗搂着向华月进了内殿,短短的十几米路,夏玄宗的手都不安分。 在向华月的小腰上摩挲着,越摸越觉得不对。 月儿出生定国公府,小时候就爱骑马玩枪,腰肢虽不是最细的近是不是吃胖了? 看向月儿因为自己来看她欣喜的样子,夏玄宗把想问的话又憋了回去。 罢了,月儿身材高挑,胖些更显贵气。 “宿主,咱娘好像真的是个恋爱脑。” “色狗,注意措辞,这是我娘。” 狗不屑“你娘不就是我娘嘛。” 翊坤宫的小厨房都是向华月精挑细选出来的,满满一桌子的珍馐玉露,一大半都是向华月爱吃的。 “这道咸笋蒸鹅是小厨房前几日才作出的新菜,臣妾吃的味道不错,阿湛也快尝尝。” 向华月对待吃饭可谓是专心致志,也就刚嫁给夏玄宗当侧妃的时候,装过几天贤惠。 在被夏玄宗点破后,索性不装了。 反正有宫女为他布菜,自己吃饱了才最重要。 后入宫的妃嫔知道夏玄宗独爱向贵妃真性情的时候,不免有人东施效颦。 除了闹过几场笑话后,就被夏玄宗忘记在了这深宫之中。 尝了一口咸笋蒸鹅,确实味道不错,但看着满桌一半多的辣菜,光是闻着,夏玄宗都觉得呛得慌。 “月儿什么时候这般爱吃辣了?”他怎么不知道? 向华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抓着筷子的手捏紧了三分,喝了一口茶后,才慢慢开口 “从臣妾怀孕之后,就爱这么吃了。” 夏玄宗差点被刚送进嘴里的辣菜呛着,抬起头来,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爱妃。 想到刚才摸过的胖了些的腰肢,夏玄宗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眼神深邃的看着爱妃,笑意不达眼底。 “月儿说的可是真的?可请太医看过了?” 看着夏玄宗这幅样子,毕竟也跟了他这么多年,向华月怎会不懂,不安的心又沉了沉。 “阿湛可是不相信臣妾?臣妾怎么会拿皇嗣开玩笑呢。” “臣妾当年怀玉儿的时候,学过一点医术,自己搭的脉。” 提起那个有缘无分的儿子,夏玄宗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他记得那时月儿还是侧妃,知道有孕之后,就跟着太医学了怎么诊脉,每日都要给自己搭搭脉。 夏玄宗看着爱妃好似真的有些凸起的小腹,心里五味杂陈。 “玉儿的事毕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请太医来看看的。” “齐德元,去请孔蔺。” 在太医来之前,夏玄宗也没了继续用膳 的心思,大手一直放在向华月的肚子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 向华月的目光一直放在夏玄宗身上,或许他也不舍得这个孩子吧。 “宿主,渣爹会让你平安出生吗?” 系统终于收了那副色狗样子,有点担忧的看向梁月。 “当然会,这天下是梁家的,可不是独孤家的。” 大夏重文轻武,独孤氏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快一手遮天了。 文官里找不出能和独孤家比一比的,武将里定国公地位最高,向华月也跟随他多年,不用从头培养。 两家相争,渣爹才能稳坐钓鱼台,尽收渔翁之利。 果然一切就如梁月预料的一样,在太医确诊美人母妃有孕后,渣爹欣喜若狂,丝毫不见刚才犹豫不决的样子。 “齐德元传旨下去,贵妃向氏,淑慎性成,勤勉柔和,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赐封号为‘宸’。” 宸字这个封号极大,就连向华月都惊了。 “皇上,为您生儿育女,绵延子嗣是臣妾应尽的职责,这个恩赏太大了,臣妾不敢受。” 向华月想跪,还没从塌上起来,就被夏玄宗按住了。 “月儿是陪朕从潜邸出来的,这么多年你对朕的心意天地可知,朕对你也是亦然,朕说你受的起,你就受的起,齐德元传旨下去,从今日起到贵妃出月子前,不用请安,不用下跪,若是太后或是皇后来请,一律报到养心殿。” 夏玄宗带着皇上的威严,不容拒绝。 “当年朕没有护住我们的孩子,这次老天又给了朕一次机会,朕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娘俩。” 夏玄宗和爱妃目光相视,说不出的情深缱绻,后者早已被感动的泪眼盈盈的靠在夏玄宗怀里。 在夏玄宗看不见的地方,向华月一直掐着的手终于放松下来,微微摊开的掌心内是快要被护甲戳穿留下的印记。 整个殿内都被温馨幸福充斥着,翊坤宫合宫上下都因为宸贵妃娘娘有孕喜气洋洋。 就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今夜又会有多少人寝食难安了。 自从确认月儿有孕后,夏玄宗也想清楚了。 定国公不是那等功高盖主之辈,他也不是刚登基时的皇帝了。 现在的他大权在握,四海皆太平,当年的事是迫不得已,今后再也没人能伤了他的月儿。 夏玄宗的手总会不自觉的摸上月儿的肚子,目光里多了连他都不曾察觉的浓浓父爱。 夏玄宗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停筷后,爱妃也没吃多少。 “小厨房的新菜朕还没尝上几口,让小厨房再做一桌,爱妃再陪朕吃一些可好?” 向华月一抬头就能看见夏玄宗满眼爱意的看着自己笑,又岂能不懂他笑的含义。 第6章 “宿主,我好像有点明白咱娘为什么恋爱脑了,我感觉我也快爱上了,嘿嘿。” 系统的小贱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梁月看都没看它一眼。 色狗还是太单纯了,男人一贯会演,越是牛逼的男人越是会演。 今晚夏玄宗宿在了翊坤宫,等向华月睡醒,人早就走了。 第二日听李瑾描述,整个后宫都快羡慕嫉妒疯了。 尤其是李瑾大早上去坤宁宫为宸贵妃请请安假的时候,皇后气得眼睛都红了。 今日起后宫头条就是《贵妃有孕,皇上龙心大悦,特赐封号为“宸”》。 什么有孕的符婕妤都不知道被人忘到哪去了。 “娘娘,皇上身边的齐公公来了。” 向华月刚梳洗好,就见齐德元身后跟着一群人,每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 “奴才齐德元参见宸贵妃娘娘,给娘娘请安了。” “齐公公起来吧,外面天这么冷,还让你受累跑这一趟了。” 春禅搀扶着向华月坐下,齐德元身后的宫人们鱼贯而入的把各种恩裳都放进了翊坤宫,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座一人高的血珊瑚。 颜色艳丽非凡,放在翊坤宫里说不出的合适。 “宸贵妃娘娘,这些都是皇上的赏赐,除了各种珠宝首饰外,皇上说娘娘孕期都是烦闷枯燥 ,从国库里挑了不少有意思的新鲜玩意出来,太医们都检查过了,给娘娘解闷用。” “那就有劳齐公公替本宫多谢皇上的一番心意了,春禅替本宫送送齐公公。” 春禅送人出去,待人回来,李瑾把殿内伺候的宫人都赶去了外殿,让春香挨个检查了皇上送来的东西。 等春香全部检查完,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娘娘,这些东西奴婢都检查完了,没什么问题。” 春香说完就恭敬的退到了一旁站着。 “李瑾记录在册,选几样不容易被动手脚的放在打眼的地方,剩下都送到库房里去。” 虽然系统抑制住了向华月的孕期反应,但身体该有的疲惫是抑制不了的。 见识多了这宫里的各种打胎计谋,向华月每隔两个时辰就让春香把一次脉,生怕不经意间着了别人的道。 翊坤宫经过这十年来的洗刷,除了个别眼线以外,全都是定国公府悄悄安排进来的人。 为了宸贵妃这一胎,满宫里全民皆兵,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人专门去检查。 定国公夫人在得知女儿有孕后,第一时间就找好了稳婆,有两个还是接生过向华月的。 就等能进宫见女儿的那天带进去。 向华月每日进口的所有东西都有专人试毒,每天小厨房里做饭,都是春香亲自去盯着的。 就连做饭用的器具,每天都得先洗上几遍,再给宸贵妃做膳之前,还要先熬一锅粥让人先试毒。 很快向华月这胎已经六个月了,为了保护她这胎,夏玄宗连新年家宴都特许她不用参加,这一手操作不知道打乱了多少人筹谋已久的计谋。 梁月已经能在肚子里动动小手小脚,时不时给向华月一点小反应了。 后宫里已经三年没有皇嗣诞生了,夏玄宗许久没有感受过尚未出世的孩子鲜活的生命力了。 虽然向华月此时无法侍寝,但她本就深得夏玄宗宠爱,更不必说现在有了孩子。 夏玄宗恨不得天天下了朝先来翊坤宫看一眼还未出世的孩子,再回养心殿批奏折。 翊坤宫被围的像个铁桶一般,夏玄宗还下令让所有进出翊坤宫的人和东西都要搜身。 外面的人不知道向华月这一胎到底什么样,只能看见夏玄宗对她快要宠到天上去了。 新年后,各国新进贡的贡品如流水般的被送进了翊坤宫,为此翊坤宫的库房又重新扩建了一次。 去年为了忙政务,夏玄宗近四个月没进过后宫,自从知道向华月有孕后。 基本上也都是歇在她宫里。 后宫妃嫔竟形同虚设。 坤宁宫内。 “皇后娘娘,臣妾已经大半年没见过皇上了,皇上估计连臣妾的样子都快忘了。” 陈美人身着一件嫩黄色旗装,长的精致明媚,皱起的眉头显得多了几分忧愁。 “陈妹妹是上次选秀进的宫,长的又这般年轻貌美,按理来说正应该是受宠的时候,无需担心这些。” 自从知道向华月有孕之后,皇后用尽手段都没能毁了她的孩子,还折了姑母在翊坤宫里的眼线。 每日早晨还要应付这些妃嫔对向华月的不满,皇后最近的头疼都有些严重了。 “可 皇上不来看我,我如何受宠啊?自从宸贵妃有孕后,皇上恨不得住在翊坤宫里,就连呆在养心殿里的时间都不如从前的一半多了。” 陈美人是咬着后槽牙说完的这番话,丝毫没注意到坐在上座的皇后的表情已经有些狰狞了。 向华月能靠一碗乌鸡汤就把皇上请到她那去,这些个蠢货每天只知道来她这抱怨,也不知道学学。 皇后感觉胸口堵的厉害,直接挥手让人都走了。 嫔妃太多,还没完全离开坤宁宫,皇后就感觉心跳的厉害,一口气上不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娘娘头风又犯了,快来人去喊太医。”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冬梅刚喊完,皇后就倒在了凤塌上,不省人事了。 还没来得及走的妃嫔这下也走不了了,皇后有恙,她们都得在旁侍疾。 一个两个相互对视的时候,都看懂了彼此眼底的意思。 等到夏玄宗收到消息从翊坤宫过来的时候,皇后早已经醒了,身边除了淑、娴、德三妃外,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见是皇上来了,三妃起身朝着皇上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皇上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她们三人,直直的朝着皇后的床榻走去。 淑妃识趣的把离床榻最近的椅子留给了夏玄宗,自己和娴妃、德妃坐在床榻另一边。 夏玄宗坐下后,看了眼皇后和纸一样白的脸色,转了转手里的佛珠,才开口道 第7章 坤宁宫里的气氛有了一丝凝滞,皇后脸色惨白,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嫉妒向华月得宠,才气病的吧? 她和皇上本就是半路夫妻,皇上最难的时候,身边已经有娇妻美妾,若不是她出生丞相府,姑母是皇上生母。 这皇后之位怕是就归了向华月这个小贱人了。 调整了一下情绪,皇后长出了一口浊气 “多谢皇上关心,头风已是臣妾的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夏玄宗闻言,嘴角扯起一道不起眼的笑。 “你既然身体不适,以后初一十五请安即可,你也可以好好养病。” 夏玄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哀乐,三妃暗暗对视了一眼。 每日请安是祖先传下来的老规矩了,皇上这个时候改规矩,看着像是真的想让皇后娘娘好好养病的样子。 可满后宫谁不知道,皇后最在意的便是她皇后的排场了。 后妃众多,位分低的嫔妃们不论刮风下雨,只能站在廊下听令,不许缺席。 看皇上的意思是要挫挫皇后的锐气啊。 皇后自然也听出了夏玄宗的意思,刚才苍白的脸,这下倒是气出了些红晕。。 一时摸不清皇上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这般生气。 皇后心中气得呕血,面上也只能恭顺道 “多谢皇上体恤臣妾,臣妾明白了。” 可盖在被子底下的手没有她面上表现出的那么平静,护甲都快戳进肉里了,显然恨到了极点。 看着皇后低眉顺眼的样子,夏玄宗留下一句“好好休息”,抬脚就准备离开。 “父皇!父皇!” 小公主梁芷柔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抱着夏玄宗的大腿就不肯撒手。 小公主生的白嫩可爱,夏玄宗膝下子嗣单薄,也不在乎祖宗说的抱孙不抱子的说法。 刚准备离开的脚又退了回来,抱着梁芷柔坐下了。 “柔儿近日怎么样?听说已经在学经学了?累不累?” “父皇,我不累,就是母后许久没见到父皇了,时常在孩儿面前念叨说想念父皇呢。” 梁芷柔说完,还用小眼睛看了看躺在一旁的母后,小眼睛里带着得意。 夏玄宗自然也没错过女儿的小眼神,顺着女儿的视线,面色不善的看了他的好皇后一眼,随后转头带着笑柔声的对梁芷柔开口道 “柔儿乖,年前进贡的贡品里有一对成色极好的血珀,父皇命人为你和你哥哥打造了一对骑羊俑,一会儿就送到你屋里去,父皇同你母后还有话说,你先去玩吧。” 平时伺候公主的宫人闻言就把梁芷柔带了下去。 等梁芷柔走远后,夏玄宗才开口 “不论是元曦、玉漱还是芷柔,她们都是大夏的公主,生来就是一世尊贵的,皇后若是不会教养孩子,就把芷柔送去太后那里养着吧。” 说完,夏玄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坤宁宫,皇后强撑着想从床上下来,最后连夏玄宗离开时的背影都没看见。 大公主梁元曦是淑妃在潜邸为侧妃时生下的,二公主梁玉漱是兰贵人所生,可惜兰贵人生下公主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二公主便抱到了娴妃处养着。 淑妃和娴妃垂着头,对视一眼,谁人都知皇后善妒,皇上膝下子嗣稀少,对待每个皇嗣都是疼爱重视的,只要好好把孩子养大,她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自然不想掺和进皇后与宸贵妃的这趟浑水里。 服侍了皇后片刻就各自找借口离开了,只留下德妃在皇后身旁侍奉。 “平时只记得你是个沉静的性子,想不到最后只有你在本宫身旁侍奉着。” 皇后自嘲的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全都落在了德妃身上。 “能这样侍奉娘娘,是妾身之福,若是没有娘娘当年出手相助,妾身早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了,又岂会有今日的身份地位。” 德妃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水波流转,说不出的感恩之情。 皇后一看见德妃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想起那个死掉的女人,再加上自己刚被皇上斥责,眼底的厌恶都快抑制不住了,烦躁的挥手让德妃离开了。 “那妾身先行告退了,近日风大,娘娘要保重凤体。” 说罢,德妃由贴身宫女搀扶着离开了坤宁宫。 等到走远后,确认四周没人后,季英才开口道 “娘娘,太医院那边来消息了,符婕妤怕是要不行了,白岐已经向皇上和太后表明只能保符婕妤这胎到八个月大,能不能生下来全看符婕妤的命了。” 随后季英压低声音,在德妃耳边轻声说了句“皇上说了保小。” 德妃入宫也有十年了,听到这话,还是不自觉的会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 春日里的风都是和煦的,暖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刚才季英的话早不知道被风里的哪一株花香给带走了。 “唱戏的和看戏的都入戏了,我们这等戏中人也只有陪笑的份了。” 德妃闭着眼享受着阳光和煦,花香拂面,呢喃出声。 “娘娘您刚才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没什么,回永寿宫吧。” 宫里到处都是透风的墙,再加上太后没有刻意隐瞒,符婕妤的事情不出一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和她有仇的都巴不得她立刻就死,不熟的唏嘘她命短福薄。 “娘娘,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爱惨了皇上,连个孩子都容不下啊。” 春禅一边给向华月砸核桃,一边笑着嘲讽道。 太医说核桃对有孕的妇人好,春禅恨不得每天都拿小锤子敲个几百个送到娘娘面前。 “她这不是爱皇上,是爱她皇后的宝座,独孤氏如出一辙的此等货色。” 向华月的嘲讽比春禅更厉害。 夏玄宗不是太子,最后也坐上了皇位。 独孤氏是想从根源上铲除一切会出现的变故。 想到这里,向华月摸了摸已经快七个月的肚子,梁月也很有眼力见的轻轻给了回应。 “还是咱们娘娘有福,小皇子还未出生,娘娘就已经宠冠六宫,小皇子出生之后,定是最受皇上喜爱的。” 对于美人母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天天把小皇子挂在嘴上,梁月是不在乎的。 在古代就算是贵为一国之母,都要生个儿子傍身。 第8章 可惜,这些人的愿望终究是要落空了。 梁月不怀好意的想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刚才还眼神犀利的向华月在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母性的慈爱。 “本宫倒是觉得皇儿这样乖巧,定是个公主。” 梁月已经很久没被人夸过乖巧了,她上辈子救死扶伤,在外人眼里是医院里最年轻漂亮的主任医师,还经常脑子不清醒的给病人垫钱。 仁爱、善良、独立、自强、自谦这些美好品质经常被别人套用在她身上,医者最忌同理心,虽然也会因此被麻烦找上门,但她一直甘之如饴。 相反在全是熟人的老家,她是被一村子人骂过的白眼狼,不孝顺的畜生东西,作为村子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就算她考上医学博士,在高中之后没花过家里一笔钱,还经常寄钱回去。 也改变不了爸妈重男轻女的事实,那些年她寄回去的钱少说也有二十几万了。 在山区里娶个媳妇,连这一半都花不到。 就这样他们还想把她骗回去,嫁给镇上诊所大夫的傻儿子。 诊所大夫一句,她不嫁,以后就不给整个村子看病。 村子里那些人就像是疯了一样,大晚上拿着绳子就想把她绑起来送到镇上去。 要不是她趁乱跑了,学了这么多年医,最后就是给傻子生孩子伺候一大家子神经病的命。 至于后来,她带着外地警察回了村子,解救了村子里面被拐卖来的妇女,村子里一半以上的家庭因此“家破人亡”,那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伯伯、大爷二舅,一个个双眼猩红的怒视着站在警察后面的她。 恨不得下一秒就上来撕了她。 可她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家不是港湾,她就自己寻找避风港。 她靠着努力学习进了最好的医科大学,一路上资助过她的叔叔伯伯都想给她一个家。 可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家。 那些甘之如饴只不过是为了树立人设,她没背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是娘娘生的,都是咱们翊坤宫的小主子,若是生了位小公主,再继承了娘娘的绝世容颜,不知道该有多美啊。” 春禅说着,头歪着,脑子里都已经幻想起了小主子的模样。 “肯定像娘娘一样肤白如雪,唇红齿白,就像天仙一样。” 向华月也被她逗笑了,整个翊坤宫里都是欢声笑语。 梁月也被这笑声感染,一扫刚才的阴郁。 刚下早朝的夏玄宗就听到齐德元禀报太后请他去慈宁宫一趟。 至于什么事情,他心知肚明。 想起刚才早朝上,丞相嚣张的样子,夏玄宗心中冷笑一声。 自从宸贵妃有孕后,被三番两次的下毒,光是试毒的宫女就死了几十个。 有些事情被他按下了,这些人就真当他不知道了? 做了十几年的皇帝了,夏玄宗早已喜乐不形于色,冷声下令“齐德元摆驾慈宁宫。” 齐德元从小跟在夏玄宗身边,经历过夺嫡之战,陪着皇上从无名皇子一路走到九五至尊。 这一路的艰辛无人可知。 皇上刚登基,太后就迫不及待送了独孤女入主中宫。 艰难困苦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现在的朝堂已经不是皇上刚登基时的举步维艰了,给了独孤氏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足够还这生育之恩了。 齐德元看着皇上冷冽的视线,心想着,独孤氏怕是蹦跶不了几年了。 慈宁宫里装修的雍容华贵,十年过去,不免老旧了些,还是皇上刚登基时,国库空虚,太后就逼着皇上重修的。 每次进慈宁宫,皇上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齐德元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生怕太后又说了什么惹皇上生气。 夏玄宗刚踏进慈宁宫的大门,就听见里面少女咯咯咯的笑声,皱着眉头看向齐德元。 “自从宸贵妃娘娘有孕后,太后就常叫丞相嫡女独孤云芙进宫陪伴,宿在慈宁宫偏殿也是常有的事。” 夏玄宗记得齐德元和他汇报过这件事,太后出自独孤氏旁支,还是庶女,从小就不受家里待见,若不是当时父皇年纪已经半百了,入宫这样的事情,也落不得太后头上。 他刚登基的那几年,太后突然成了这大夏最尊贵的女人,被权利冲昏了脑袋,还时常想插手前朝之事。 当时朝堂后宫乱作一团,还好前朝有定国公,后宫有月儿,钳制独孤氏,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想起月儿那个被害 死的孩子,夏玄宗心脏抽痛了一下。 他到底还是为了稳固朝政负了最爱他的女人。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慈宁宫里,看着上座的女人和自己有五分像的脸,夏玄宗面色如常的下跪请安。 “儿子给母后请安。” “皇上来了,快来坐。” 独孤云芙从榻上起来,规规矩矩的朝着夏玄宗行了一礼。 “臣女独孤云芙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云芙还算有规矩,夏玄宗刚想出声喊起,一旁的太后已经先他一步。 “云芙快起来,算起来,皇上还是你表哥,一家人见面不必如此拘束。” 独孤云芙听话起身,一双碧波秋水般的眼睛却一直看着夏玄宗,眼底的爱慕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太后对于这幅场景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她巴不得独孤氏的女儿全都入宫,死死的把持住后宫,什么宸贵妃,独孤氏一日是皇后,尔等终究是妾。 “云芙见过皇上表哥。” 独孤云芙身上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生的也是明媚大气。 夏玄宗对后宫的女人不甚在意,多一个也不嫌多。 但独孤氏的女子,他已经厌恶至极了。 恩过一声,就当是回应了。 齐德元眼睛的余光一直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皇上已经不耐烦了。 希望太后能有点眼力见,赶紧结束这段对话吧,他看的冷汗都下来了。 第9章 “既然母后也说表妹不差,那就让她进宫给青黛作伴吧。” 太后像是没想到皇上这么好说话,先前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此刻都没用了。 太后和独孤云芙对视一眼,前者是以为万事尽在掌握的得意,后者则满心满眼的远大抱负。 只有齐德元注意到了皇上眼底的玩味,怕是皇后娘娘的头风彻底好不了了。 “那云芙的位份?” “既然表妹深得母后喜欢,那母后定夺即可。” 夏玄宗把玩着手捻,不经意般的打量着太后宫中的各种装饰。 “从一品妃位已满,那就由哀家做主封二品妃位吧,云芙纯洁高雅、端庄大方,再赐‘纯’字,意为纯正、美善,皇帝觉得可好?” (从一品妃位贵、淑、娴、德,贵妃为首,其余三妃平等。) 夏玄宗嘴角扯起一抹不经意的嘲讽,眼睛含笑的看着独孤云芙,后者被他看的双颊潮红,眼含秋波。 “母后觉得好自然是好的,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先走了。” “皇帝等等,云芙你先去下去,哀家和皇帝还有话说。” 独孤云芙退下时,还时不时回首偷看夏玄宗。 太后一个眼神,掌事姑姑兰芳就带着一众宫人下去了。 整个慈宁宫里只剩夏玄宗和太后,还有旁边弓着身站着的齐德元。 齐德元是皇帝的贴身内监,就算太后看他在不顺眼,也没有权利喊他退下。 夏玄宗悠哉的品着太后宫里的茶,太后这些年宫里宫外收尽别人好处,南方进贡的极品白茶,因着数量不多,他尽数给了月儿,没想到太后这也有。 “皇帝,宸贵妃这胎已满七个月了吧?” 果然还是扯到月儿身上了。 夏玄宗只顾品茶,一碗茶尽,才闭口“嗯”道。 “那皇帝可有想法?” 皇嗣之中怎么能有向家的骨血?简直荒唐。 被夏玄宗纵了十几年,太后已经不会在皇帝面前隐藏真实情绪了。 说话的时候,眼底的恶毒丝毫不加掩饰。 “朕登基十几年了,不算潜邸,平安长大的孩子只有四个,近三年来更是一个平安出生的皇嗣都没有,朕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夏玄宗一句话把太后堵的死死的。 后宫中的孩子总是留不住,前朝早就颇有微词,后宫嫔妃个个心惊胆战。 期盼有孕又惶恐一尸两命。 想起自己那个心狠手辣的侄女,太后都觉得心惊。 太医都已经诊断符婕妤这胎多半是公主,届时养在她这,以后出嫁也是助力,就这样,皇后还是不准备放过这个孩子。 “定国公是武将中的定海神针,手里还有七十万精兵强将,若是让宸贵妃生下皇子来,皇帝......” 后面的话,太后没有讲完,夏玄宗知道她要说什么。 不过就是怕定国公功高盖主,若是有向家血脉的皇嗣长大,保不齐会有不诚之心。 可她们都忘了,是谁一路扶持他这个最没有希望的皇子登上的帝位。 她们都是他这个皇帝的受益者,只有月儿,失了一个孩子,却还久居人下。 “母妃放心,儿子心中有数。” 太后看夏玄宗面色凝重,脸色不太好看,以为是刚才的话,皇帝已经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了。 “你有数就行,皇帝,你是哀家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哀家虽然没养过你,可哀家从不会害你。” 太后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说完后,眼底还有泪花闪烁。 “母后要保重身体,这些儿子都知道,前朝还有政务未除,儿子先走了。” 皇帝坐在龙撵之上,离慈宁宫越来越远,深邃的眼眸里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德元。” “奴才在。” “改道去翊坤宫。” “是,皇上起驾翊坤宫~” 翊坤宫内。 向华月还没睡醒,孕后期总是贪睡的。 现在不用给任何人请安,夏玄宗留宿也会下令不许宫人吵醒她。 向华月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气色倒怀孕前还要好上几分。 夏玄宗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内殿。 看着向华月一条腿跨在被子上,毫无睡相可言,夏玄宗倒是已经看习惯了。 “都下去吧,小点声,不要吵到你们主子。” 等宫人们都退下后,齐德元伺候着夏玄宗换下朝服,也跟着退到了殿外。 夏玄宗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刚才在慈宁宫提到月儿第一次小产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月儿身下全都是血惊慌失措的样子,泰山崩于前,月儿都能面不改色,那一次真是伤到她了。 如今把人抱在怀里,摸着她隆起的肚子,夏玄宗的心才算安定。 许是被抱的不舒服,向华月哼唧一声,艰难的转了个身,一头钻进了夏玄宗怀里。 坤宁宫里,孩童轻声的抽泣回荡在大殿上。 梁芷柔正在被皇后罚抄女则女戒,小小的人,连把笔抓标准都艰难,更不用说抄写繁重的古籍了。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白玉般的小脸已经哭红了。 “娘娘,公主还小,这么哭会哭坏身子的。” 冬梅作为坤宁宫里的掌事姑姑,是看着公主长大的,甚至照顾小公主的时间和次数比皇后娘娘还要多。 看着如花似玉的小人,现在哭的让人心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小小年纪就知道争宠,也不知道谁教的她,皇上说本宫不会教导孩子,今日要把她送到太后那去,明日就能让本宫把祯儿送过去。” 皇后躺在床上,不愿多瞧跪在地上抄书的小人一眼,手里紧紧捏着一个白玉小瓶,里面依稀可见一缕鸦发。 皇后看向白玉小瓶的眼神无比温柔,说不出的眷恋。 白玉小瓶里装着的是皇后娘娘早夭的小皇子的胎发,冬梅实在不懂,都是娘娘的孩子,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娘娘对待小主子都是这般疾言厉色,一点小错就要罚跪抄书。 第10章 香漏中升起一股青蓝色的淡烟,冬梅看见烟起,眼底的担忧又重了不少。 “娘娘,公主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在跪下去膝盖就该废了,到时候皇上知道,又该怪罪了。” 梁芷柔带着哭腔的软糯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母后,柔儿知道错了,父皇母后教训的是,柔儿是大夏的嫡公主,一言一行皆是皇家颜面,是柔儿不懂事,惹得父皇不快,牵连母后,柔儿会改好的,绝不再惹父皇母后生气。” 梁芷柔乖巧的声音里带着厚重的鼻音,抬着头望向皇后,紧紧抿着唇,强忍着泪水,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像是熟透了的桃子,我见犹怜。 见她这样,皇后终于软了脸色,朝着跪在地上的小公主招了招手。 冬梅见状,立马搀扶着公主走向娘娘床榻前。 跪的久了,梁芷柔腿软的厉害,偏偏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重,走一步都费劲。 梁芷柔在冬梅的搀扶下,艰难的走到母后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上,才能稳住身形。 皇后放下手里的白玉小瓶,轻柔的抚上梁芷柔的小脸,满脸疼惜。 “柔儿乖,疼吗?” 方才跪在地上一个多时辰,从刚开始的酸痛难忍到毫无知觉,梁芷柔还以为自己的泪早就流干了,可现在被母后一问,她心里的泪好像又要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不疼,是柔儿不好,让母后难受了,以后柔儿不会了,母后相信柔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梁芷柔的泪水终究还是没抗住,打湿了皇后的手掌。 “母后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母后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说再多的道理都不如让你受一次罚深刻,要记住这次受罚的感受,时刻警醒自己,知道了吗?” “知道,柔儿知道。” 梁芷柔点头如捣蒜,冬梅站在一旁,虽然觉得皇后此番还是对公主太狠了些,但她到底只是个奴婢,哪里有她多嘴的份,只能低着头不去看这母慈子孝的场景。 此刻方倡立从殿外急匆匆的走进来,朝着皇后娘娘处望了一眼,看见小公主在,立马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皇后看他这样就知道又出事了,喊宫人把小公主带了下去。 “说吧,可是翊坤宫的事成了?” 方倡立作为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心里明白皇后娘娘有多看重宸贵妃这胎,几次下手都没能收拾的了宸贵妃,心中憋闷已久。 眼看宸贵妃这胎越来越大,皇上还极其看重,上次运作起来的眼线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看着皇后不怒自威的凤容,方倡立想到刚传来的消息,心里不住的打颤。 恨不能掉头就走,全当不知道此事。 最后还是没抗住皇后娘娘犀利的眼神,低着头,一股脑把话说完了。 “方才在坤宁宫太后做主封了娘娘的亲妹妹为纯妃,入住长春宫,长春宫原本的主位齐昭仪被赶去了左偏殿,现在人已经求到了坤宁宫门口了,想求娘娘给她主持公道。” (昭仪为九嫔之首,为从二品妃位。) 方倡立说完,坤宁宫内鸦雀无声,一旁侍奉的宫人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牵连。 “你说什么?” 皇后瞬间急火攻心,一口心头血涌了上来。 看向方倡立的眼神,像是透过他在看一个死人。 皇后吐血兹事体大,坤宁宫内瞬间乱作一团。 齐嫔带着被一众宫人等在殿门前,看见殿内有宫女出来,正准备抬脚跟着往里走。 没想到宫女只是朝着她匆匆一拜,还没等她喊人起来,就匆忙跑开了。 “皇后娘娘一向最重规矩,御下极严,这不会是出事了吧?” 齐昭仪刚说完,坤宁殿内就传来了皇后娘娘吐血的声音。 齐昭仪用手帕轻遮嘴角,眼睛里是遮不住的慌乱。 “娘娘要不咱们先走吧,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怕是一时半会也见不了您。” 齐昭仪的贴身宫女香荷轻轻扯了扯齐昭仪的衣角。 后者才恍然如梦初醒,带着人声势浩大的来,悉悉索索的走。 皇后吐血的消息传到翊坤宫的时候,向华月已经醒了,正陪着夏玄宗用早膳。 “皇后吐血了?可有说因何缘由?” 向华月听说皇后吐血,早膳都不香了,若不是皇上在这,她非得让李瑾去把事情打探清楚。 倒是夏玄宗问话的时候手还未停的往向华月碗里夹菜,就好像吐血的不是他妻子一样。 “这个方倡立来请的时候倒是没说,不过刚才齐昭仪带着人 去了坤宁宫,虽然没进得去,但那之后不久皇后娘娘便吐血了。” “齐昭仪?哪个齐昭仪?” 后宫里嫔妃众多,夏玄宗一时没想起这个齐昭仪是谁。 向华月最近行事被夏玄宗惯的越发随心所欲,当着夏玄宗的面,翻了个小白眼。 夏玄宗没看见,倒是对面正在汇报工作的齐德元正好目睹。 齐德元顺势把头低下,他什么都没看见,继续汇报工作。 “是二皇子生母,包衣左领齐家的女儿,太后娘娘把纯妃安排到了长春宫,齐昭仪是长春宫原来的主位,纯妃来了,尊卑有序,她只能住到左偏殿去,这才去找皇后娘娘主持公道,结果还没进到殿内,就听闻皇后娘娘吐血,吓回了长春宫。” 纯妃? 向华月记得在她怀孕前,宫里还没有这号人物,皇上这是又寻到新欢了? 早已习惯了皇上的多情,向华月对新入宫的妃嫔没什么兴趣,但能让皇后吐血,想必不简单。 向华月美眸流转,一眨不眨的望着夏玄宗。 接收到爱妃求知若渴的视线,夏玄宗轻笑一声开口道 “纯妃是皇后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太后想她进宫陪陪皇后,朕就同意了。” 夏玄宗说的轻描淡写,向华月想过无数种这位纯妃的身份,却没想到这层,难怪能给母仪天下的皇后都气吐血了。 向华月看向夏玄宗的眼神,笑里带着一丝狡黠。 “皇上~” 爱妃这是又要使什么坏? “嗯?” 第11章 一国之母吐血,始作俑者夏玄宗还是得去关心一下的。 陪着爱妃用完早膳,夏玄宗起身摆驾坤宁宫。 平时这个时候,向华月定是要跟过去,好好瞧一瞧皇后的笑话的。 可现在孩子最重要,她已经在这四四方方的高墙内憋了这么久了。 可不能在最后几个月功亏一篑。 等送走了皇上,向华月和李瑾对视一眼,后者很快就消失在高墙之下的阴影里。 向华月现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谨遵太医医嘱,为了生产顺利,多散步散心。 若是算起占地面积,翊坤宫一点也不比坤宁宫小,后院假山流水、亭台楼榭的造景都可以和御花园媲美了。 后宫妃嫔颇多,夏玄宗也不曾让人住到翊坤宫来打扰向华月清静。 向华月幼时跟着定国公在边疆生活过几年,独爱观星赏月,夏玄宗便让人在翊坤宫的东面修了一栋摘星楼,太后的慈宁宫重修的时候动的工,比慈宁宫还要晚上半年才竣工。 其中珍奇异宝数不胜数,富丽堂皇,凡是有幸一观者无不震惊羡慕。 梁月已经在母妃肚子里把这翊坤宫的一草一木都认全了,只差这摘星楼没有见识过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手可摘星辰,等她长大了,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梁月百无聊赖的用意识翻看着系统使用手册,了解到不少关于气运的事情。 气运可以用于系统升级,系统每次升级,都能给宿主带来好处,升到三级就能解锁那个来自更高等级世界的商城。 商城里的东西可以用气运购买,至于有什么好东西,用系统那句话来说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商城里没有的。 “色狗,我的初始气运有多少?” “根据仪器计算,差不多六七百的样子吧,美人母妃对你的好感度已经高达百分百了,她有两千的气运,你一出生就能共享她的气运了,嘿嘿嘿,到时候我就能升级咯!????” 系统一想到能升级,兴奋的在梁月旁边扭屁股。 “那我那个渣爹呢,他是天子,他的气运应该更高吧?我不能共享他的吗?” “现在还不行,每个人好感度的界线不一样,渣爹好歹是人皇,好感度不高,仪器上都显示不出他的气运值有多高。” 平日里看着渣爹对美人母妃体贴关怀的样子,梁月还想着渣爹能爱屋及乌,好感度高一点,到底是她年轻了。 系统使用手册有一百多张,梁月闲着没事就拿出来看,打发时间。 很快梁月就被手册上最后一页用红字书写的“掠夺气运”吸引住了。 一整页只有一行字。 “宿主可以通过任何途径杀人夺运。” 啧啧啧,本来以为是个真善美的二十四孝好宝宝系统,原来玩的这么花啊,她更喜欢了。 只是手册上没有过多关于夺运的讲解,梁月一把把系统抱在怀里,指着手册上的字问道 “小狗,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刚才还在练习怎么能不扭屁股就能摇尾巴,突然被梁月抱在怀里,还有点呆呆的。 突然看见手册上红色的字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不记得最后一页有写这个啊?手册又更新了?” “这是你的使用手册,你不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系统看着傻乎乎的,梁月有点怀疑制造它的人,在让它出厂的时候,有没有检查一下它的智商。 注意到梁月怀疑的眼神,系统立马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你不要看不起统哦,使用手册可是每个系统必须要会背的,我可是通过合格性考试才出厂的,和厂长是我二舅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系统说的义正言辞,怕梁月不信,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它合格性考试100分的成绩单,摆在梁月面前。 高傲的抬着头看着梁月,一整个小狗不屑。 梁月拿过成绩单,看着上面基础技能7分、数据掌握6分、分析能力3分、知识完备87分,总计100分,成绩合格,允已出品。 看出来了,后台挺硬的。 梁月戏谑的看了一眼小狗,在它快要忍不住生气跳脚的时候,及时收回了视线。 既然不知道就算了。 皇宫之中,哪个上位者手里没有几条人命的,她不是那种会为了夺运杀人的人,但她也不是什么纯良小白花。 李瑾很快就带了坤宁宫的消息回来。 “皇后娘娘吐血后就晕死过去了,正好三皇子下学撞见了,吓哭了之后,好不容易哄好, 又发起了高热,太医院里有点资历的太医都去了坤宁宫,现在坤宁宫里乱作一团。 纯妃娘娘和皇上前后脚进的坤宁宫,纯妃娘娘说是要为姐姐侍疾,得了皇上的夸奖,皇后娘娘刚醒就看见这一幕,气的又晕了过去,皇上问过太医之后,又去看了三皇子,吩咐太医好好照料后,就回了养心殿,纯妃娘娘现在还在皇后娘娘床边侍疾呢。” 李瑾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 皇后从潜邸时就与娘娘不对付,现在娘娘有喜,不日就会诞下皇嗣,这年头谁能笑到最后,才能笑得最好。 “皇后生母早亡,纯妃是丞相续弦的忠勤伯爵府嫡女所生,她小时候来王府,本宫还抱过她好几次,没想到她最后竟然入宫了。”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向华月话里话外都带着些许惆怅。 春禅一向观察入微,见娘娘兴致不高,立马扯开了话题。 “娘娘还有几个月就该生产了,奶娘已经挑好了,是府里送进来的,再过两个月,夫人就能入宫陪着娘娘了。” 想到母亲,向华月的眼底都带着眷恋,向家战功赫赫,母亲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平时也是能时常进宫陪着她的。 只是每次母亲来,还要先去见过太后和皇后,看一通这两人的脸色,久而久之,她就不让母亲常来了,免得无端受人气。 第12章 接下来的两个月后宫说不出的宁静,就连梁月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都察觉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气息。 皇上最近很宠纯妃,流水似的赏赐进了长春宫。 齐昭仪也由皇上做主,不仅搬到了钟粹宫,还提了妃位,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整件事最可怜的莫过于钟粹宫原本的主位杨昭仪了,钟粹宫左右偏殿都住满了,还和她位份相等,她只能被迫和齐妃对换,搬到长春宫偏殿。 皇后经过两个月的调理,身体终于好了一些,只是头风越发严重了。 现在连初一十五的请安都免了,后宫诸事都交给淑妃协理,娴妃和德妃从旁辅佐。 向华月的身子越发重了,翊坤宫里的管理越发严格。 还有一个月,向华月就要生产了,今日是定国公夫人进宫陪产的日子。 向华月难得早起,还惊到了夏玄宗。 “平日里恨不得能一觉睡到巳时,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夏玄宗就要喊太医,被向华月出声拦下了。 “皇上贵人多忘事,今日是臣妾母亲入宫的日子,臣妾已经许久不曾见到母亲了,有些睡不着。” 说着,向华月便要起身,伺候夏玄宗更衣,刚站起来,就被夏玄宗给按回了床上。 “平时也不见你为朕更过几回衣,肚子都这样大了,倒想起来为朕更衣了?” 向华月被夏玄宗打趣的羞红了脸。 “皇上尽会打趣臣妾,臣妾也是很贤德好吧?” 自从向华月有孕之后,小脸就圆了一圈,原本太过明艳张扬的美貌,此刻柔和了不少,一颦一笑间都更具风情。 夏玄宗抱着爱妃躺下,用被子将她裹好,自己则靠在她身旁,轻声说道 “现在虽然已经夏天了,但屋子里用了冰,还是要当心些,别冻着了。” 夏玄宗把玩着月儿的手,从前她的纤纤玉手,个个玉指如葱,怀孕后,手脚都胖了些,倒是更加可爱了,多了点肉感。 向华月就窝在夏玄宗怀里,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说话,帘幔下是一室温馨。 “朕已经为咱们的皇儿想好了名字,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叫崇月,怎么样?。” 向华月原本还沉浸在夏玄宗的温柔里,听到崇月二字,猛的抬头。 好在夏玄宗就像是预料到她会这般一样,往后缩了缩,不然怕是就要顶着被向华月撞红的脸去上朝了。 “崇月?皇上,崇字是皇子字辈,若臣妾生下的是位公主,叫这个名字怕是不合适吧。” 春香和太医早在六个月的时候,就诊断出她这一胎大概率是个公主,向华月自是希望女儿能得到夏玄宗喜爱,成为这大夏最尊贵的公主。 可公主随皇子字辈取名,还是大夏头一遭,她不想女儿小小年纪就饱受非议。 “朕的女儿,是天底下最最尊贵的女孩,朕说合适就合适,谁敢有非议?” 自从有孕之后,向华月就闭门不出,夏玄宗在她这一向是最好的脾气,时间长了看不到夏玄宗处置人的样子,都快忘了夏玄宗本来的样子了。 一步步从最不起眼的皇子,登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夏玄宗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父皇责骂,兄弟背弃,会窝在她怀里痛哭的少年了。 十几年的时间,荡平中原,收复河山,他已经成长为一代霸主,是他开创了大夏盛世,铸就了千古传奇。 朝臣之间谈及他,总是忍不住的畏惧恭敬,从心底里仰望;后宫里的女人既想做他心尖尖上的人,又惧他怕他;子民爱戴拥护他,哪怕他凶名在外,也改变不了他是大夏最厉害的皇帝的事实。 他对大夏带来的改变和影响足够大夏荣耀千秋了。 向华月要女儿做这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夏玄宗的喜爱。 崇月二字就是夏玄宗爱女儿最好的证明。 “那臣妾就先替女儿谢过他父皇了,崇月要是知道她父皇这么爱她,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梁月适时的在向华月肚子里闹腾一番,回应她父皇浓重的爱。 夏玄宗被女儿的动静弄的激动不已,天下霸主现在趴在向华月的肚子上,满眼期待宝贝女儿能再给点反应。 可惜梁月舍不得美人母妃难受,不再发出一点动静。 夏玄宗等了一会儿,都没反应,只好悻悻的躺回爱妃身侧。 “女儿心疼你,不忍心再闹你,可见是个乖巧的,朕还要去上朝,先走了,既然醒了别忘了用早膳,朕今晚就不过来了。” 夏玄宗嘱咐了一堆,好不容易等他走后,向 华月躺在被窝里,摸着隆起的肚子,眼底的幸福藏都藏不住。 夏玄宗从翊坤宫出来后,就对一旁的齐德元吩咐道 “一会儿定国公夫人进宫,你让竹溪领着,给太后请个安就行了,皇后那边就不用去了。” 夏玄宗说完就上了步撵,竹溪是他还养在德母妃处就用惯了的姑姑,后宫之中,见她和见齐德元是一样的。 定国公夫人安氏想念女儿,宫门未开时,就已经早早的等在了宫门口。 宫门刚开,便递了旨意进来。 竹溪早已受令在宫门处等着了。 安氏幼时陪伴长公主读书,与竹溪结下了不浅的缘分,后来皇上登基,竹溪在天子身边伺候,她也不好在与竹溪交往过深,免得让小人知晓后,以此构陷。 没想到今日入宫,不仅能见到女儿,还能与幼时好友相见,安氏自从看见竹溪的那刻起,嘴角就没下来过。 旁人也只以为是定国公夫人入宫见女儿才这般高兴。 安氏径直走向竹溪,在距离竹溪五米远,身边跟着的刘妈妈就把身后的人都拦下了,给安氏和竹溪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间,能闲聊上几句。 安氏不仅是有诰命在身的官妇,在嫁给定国公前,她还是先皇亲封的高阳郡主,有封地享食邑,竹溪规规矩矩的朝着安氏行了个礼。 礼刚行完,双臂就被人扶住,拉了起来。 “竹溪,许久不见,你好吗?” 第13章 “竹溪一切都好,多谢郡主娘娘牵挂,皇上下令让奴婢来接娘娘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近日凤体抱恙,皇上口谕,娘娘此次进宫就不用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高阳郡主自然知道皇后因为什么病的,丞相把两个嫡女都送进宫伴驾的事情已经在京城里传遍了。 但到底是皇家辛秘,就算和竹溪关系再好,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 “你过的好就行了,从前你跟在皇上身边,各种宴会上我只能远远的看看你,现下终于有机会能同你好好说说话了,可想好了?出宫后真要回老家去?我都给你买好宅子了,真的不考虑考虑留在京城了?” 高阳郡主眼里还擎着泪,竹溪也被影响的有些伤感,鼻尖泛红。 若是从前,她绝不敢想身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居然也能做上一世好友。 “京城呆久了,人老了就想回家去看看,说不准,我回去转一圈就又回来了,那宅子郡主娘娘可得给我留好了,可不能给了旁人。” “宅子一直在那,就等你出宫了。” 去慈宁宫的路上,高阳郡主和竹溪聊着幼时的趣事,刘妈妈带着人一直跟在两人身后五步的距离。 到了慈宁宫,太后见竹溪也在,就猜出皇帝是什么意思了。 也没过多为难,只是明里暗里的讽刺了一番宸贵妃有福气但是不多,被皇上护的跟眼珠子一样,肚子里怀的却是个公主。 早在太医院有所决断后,皇上就派人把这个消息送到了慈宁宫。 太医是不敢欺君的,皇帝子嗣不丰,多个公主也能堵住悠悠之口。 竹溪算着时间,哪怕有皇上口谕,太后还是留了高阳郡主半个多时辰,难怪高阳郡主这些年不常进宫了。 领着高阳郡主离开慈宁宫的时候,竹溪不经意间回首,望向慈宁宫牌匾的眼睛里晦暗不明。 等把高阳郡主送到翊坤宫后,竹溪和高阳郡主告别后,就带着人回了养心殿。 向华月许久不见母亲,一时激动不已,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刷刷的从白玉小脸上往下掉。 “母亲。” 高阳郡主还未来得及朝宸贵妃行跪拜礼,就被女儿这声母亲叫的心慌不已。 连忙抓住向华月的手,上下不住的打量。 在看见向华月气色不错,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些。 “怎么了月儿,这宫里可是有人欺负你了?同母亲说,不管是谁,敢欺负我的女儿,母亲定不让她好过。” 高阳郡主从小便在这宫中长大,见识过宫中的各种私阴手段,若不是当初女儿喜欢,她绝不会让女儿入皇家的。 高阳郡主眼底的心疼都快要溢出来了,刚见到竹溪时流过的泪,此刻又要落下来了。 向华月看着母亲鬓边的白发,泪水就止不住的流,无论高阳郡主怎么哄都没用。 梁月原本还在睡觉,被美人母妃的哭声惊醒后,就听见系统在疯狂狗叫。 “宿主宿主!高阳郡主对你的喜爱也高达百分百啊,高阳郡主的气运评定高达3000,居然比美人母妃的还要高,宿主,你前途不可限量啊!” 系统快要激动死了,梁月对此选择无视,反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美人母妃朝着高阳郡主抽泣撒娇的样子。 以往母妃在这深宫之中运筹帷幄,满后宫的妃子,没有一个能与之一较高下。 就算在渣爹面前也随心所欲,什么宫规礼仪,如同虚设。 此刻的母妃更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一刻都离不开母亲的怀抱。 而她的外婆高阳郡主对此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样子,柔声轻哄的样子,衬的美人母妃就像是块稀世珍宝一样。 梁月不由想起美人母妃自从知道自己有孕之后,每日都要对着肚子里的她说上好久的话,还会让人每日读书给她听,出去散步的时候,还会让花鸟司的人介绍翊坤宫的每一种植物,连根小草都不落。 或许母妃小时候也是被高阳郡主这样娇养长大的吧,母妃可能不会完全记得,但母妃记得爱是什么样的,也会同样爱她。 “宿主你咋哭啦?这才多少气运,不用这样激动吧?” “经过我的分析,宿主你是有点运道在身上的,相信不久的将来,你就能成为这片大陆上气运第一人。” 系统一副笃定的样子,呆呆的狗样成功逗乐了梁月。 “虽然你的分析能力只有6分,但不得不说,你看事情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宿主!我生气啦!”快来哄我! 系统气鼓鼓的缩成一团,梁月把它一把抱起,揉了揉脑袋,都不用动嘴, 就哄好了。 小狗就是好哄,没办法。 等向华月哭舒服了,才从高阳郡主怀里出来,虽然眼睛哭的红红的,但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顺畅了不少。 早在宸贵妃第一声母亲出口后,春禅和刘妈妈就带着下人们都下去了。 翊坤宫的偏殿早早的就收拾了出来,给高阳郡主居住。 方才进宫时穿的衣服已经被向华月哭湿了,待高阳郡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的时候,身后带着的人,除了刘妈妈以外,其他的都是生面孔。 “母亲这是?” “这些都是助你生产特意带进宫里来的,都是家中奴婢,一家子都为定国公府做事,用着放心。” 高阳郡主轻轻摸上女儿的肚子,梁月适时的给了反应,倒惊的高阳郡主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公主一直这么有劲吗?” 看着母亲愣住的样子,向华月双手轻轻托起肚子,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笑着开口道 “月儿平时一直很乖,或许是知道母亲来了,才这般激动的。” “月儿?” “是,皇上给公主取了名字,叫崇月。” 提起女儿名字,向华月眼底都带着几分骄傲。 高阳郡主很快就听出了其中奥义,但看着女儿骄傲的模样,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第14章 向华月坐在榻上悠闲的吃着葡萄,看着母亲为自己还未出生的女儿绣百家衣,温馨又幸福。 李瑾这时从殿外进来,毕恭毕敬的站到了向华月面前。 “娘娘,符婕妤生了,是位小公主,已经由皇上做主抱到德妃娘娘处养着了。” 听到李瑾的话,向华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符婕妤这胎比她早了一个月,算算日子,也是足月出生了。 “皇后倒下了,倒是让她捡了漏,符婕妤现在如何了?” 李瑾看了眼贵妃娘娘的肚子,想到刚才在慈宁宫里发生的事情,犹豫了片刻,挑重点讲道 “太医说符婕妤怕是不成了,孕期高热了小一个月,是硬扛过去的,现在整个人都有些迟钝,喊名字都不会应了,只有皇上在,才能有几分清明。” 都是生过孩子的女人,高阳郡主听着心里都揪的慌。 辛苦怀胎十月,躲过了千难万险生下的孩子,转头就抱去给了别人,自己还成了痴人。 刚生产完的痴人定会被皇上厌弃,到时候在这深宫之中可怎么活的下去。 高阳郡主有些担忧的看向女儿,在看见女儿面色如常,还饶有兴致的吃着葡萄后,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菩萨心肠了。 “公主被抱给德妃,太后会乐意?” 当今太后是个脑子拎不清的小门小户出身,若不是和丞相府搭上了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凭她做的那些事,怕是皇上直接一剂药下去,恭送太后斌天了。 “娘娘果然了解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同皇上当着符婕妤的面大吵了一架,给符婕妤吓到血崩了,若不是太医就在外面候着,怕是符婕妤直接就...” 向华月听闻直接冷笑出声。 “天天吃斋念佛,倒没见她攒下几份功德,每日念的怕都是往生咒吧。” 高阳郡主不满太后已久,先帝爷在世时,太后只不过是后宫众妃嫔中的一个。 偶尔一次在御花园里碰到,她不认得自己,被后妃耻笑,自己都没说什么,就被她给记恨上了。 往后每每进宫,都要被她拿出来说一遍。 此等眼界狭隘的女子成了大夏最尊贵的女人,简直就是大夏百年来最大的祸害。 “太后养了符婕妤这么久,为了她还和皇后有了嫌隙,怎么会甘心公主就这样被抱去给德妃抚养,她还等着公主长大,为三皇子的事业添砖加瓦呢,且等着吧,这事啊,还没完呢。” 向华月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笑了笑,语气笃定。 和太后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了,早已知己知彼,坐井观天的老太婆,等皇上拿下丞相一党,就是她的死期。 皇上已经坐稳江山,丞相府的野心也被养的越来越大,想来那一天也不会远了。 向华月眼眸深沉的对李瑾和春禅嘱咐道 “符婕妤已经平安生产了,不日太后就会和皇后冰释前嫌,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本宫的产期将近,等她们蛇鼠一窝串通一气后,肯定会趁机动手,就是不知道东窗事发的那天,丞相能保住哪个了。” 李瑾和春禅领命离开了翊坤宫。 他们都是从向家的铁血军营里厮杀出来的佼佼者,一出军营就被送到了向华月手上,此后一生的职责就是守护向华月的安危。 除他们以外,整个翊坤宫上上下下,就连倒夜香的老宫女都是向家军营出来的人。 向家老祖宗同夏太祖一起平定四方,一统天下。 夏太祖仁义,亲封定国公,世袭罔替,即使向家后人没落,仍能使向家矗立权利中心,地位超凡,富贵无极。 大夏刚建立那几年,邻国时常来犯,边境小国也想分一杯羹,内有大患,外有强敌。 夏太祖只能留守都城,由定国公带领七万向家军去抵御不明数量的外敌。 好在向家军勇猛异常,虽以一敌百,尽数战死沙场,但终退敌三百米,守边境太平。 太祖听闻直言大夏在,向家在! 皇位更迭,自夏太祖离世后,向家也换了几任家主了,不是没有皇帝动过向家军权的主意,但向家在百姓心中地位极高。 坊间更是流传向家在!大夏在! 是以大夏治下百余年来,天下河清海晏,盛世太平。 全程高阳郡主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明白向家从不出弱者,前朝后宫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 她只需要为女儿提前铺好后路即可。 自从高阳郡主来后,梁月总觉得向家没那么简单,又重新翻看起了向家的数据资料。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向 家在皇城根上,渣爹眼皮子底下做的每一件事都够连诛九族的了。 谁懂啊,表面上臣只是一介莽夫,家里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全靠皇恩庇佑,家族荣耀才得以延续至今。 实际上,半朝天子半朝臣,天子有的,一半都是臣的。 梁月花了七天才把向家的资料看完,越看她越心惊,越看她越激动,别的都不用多说了。 她已经开始怀疑渣爹到底是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了。 本来还想着做个努力的二代,没想到拿到了逆天剧本。 梁月想起了之前系统数据上显示的美人母妃性格乖张跋扈,最喜欢打骂宫人。 虽说母妃只是女子,向家的权势不会告知她。 但这翊坤宫里全是向家的人,母妃应该不会真的动手打人吧? 梁月喊系统重新调取了母妃的资料,看完了才明白。 嚣张跋扈是真的,最喜欢打骂宫人也是真的。 她连后宫妃子都照打不误,还会在意什么宫人吗? 其中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冬梅最惨,只要落到了美人母妃手上,不死都得掉层皮。 系统的数据太高级了,还配有图片。 梁月往下一划就看见冬梅被打的血肉模糊的p谷,旁边还标注着,宫女冬梅对宸贵妃行礼不标准,罚二十大板。 虽不至死,但身上的伤养好了,心里对下一次惩戒的畏惧就更深了。 梁月已经找到了新的乐子。 她让系统把母妃每次罚人的记录都调出来,还必须配有插图。 第15章 宸贵妃快到预产期了,不仅翊坤宫的宫人们在算着日子迎接小主子。 前朝后宫都在盯着向华月的肚子。 就连久病床榻的皇后都坐起来了。 “宿主,你快要出生了,激动吗?开心吗?要准备迎接你的新生咯!” 随着胎儿一天天长大,梁月总感觉在母妃肚子里挤得慌,更喜欢用意识飘在半空中。 梁月正在看书,突然被系统尬住了。 听不见,不想理。 她出生那日肯定不太平,不过有母妃和向家在,谁也伤不了她分毫。 “娘娘,咸福宫有动静了。” 春禅低着头快步走到向华月身边,低声耳语道 “皇后娘娘让人从宫外送了好几罐子蝴蝶进来,全都送到了咸福宫的杨美人处,杨美人有一手的制香手艺,怕是会对娘娘和小主子不利。” 现在正是初夏,宫中各处百花齐放,谁不知道翊坤宫的后院景致优美独特,各种名贵花草更是比肩御花园,每年吸引来的蝴蝶也是最多的。 “皇后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没想到脑子倒是精进了,宫中许久没有这样新奇的手法了。” 向华月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手串,冷着一张美人脸,良久后才开口 “摸清杨美人的动机,若是只为了争宠就随她,若是她心怀不轨,妄想对本宫和本宫肚子里的皇儿下手,想个办法加大剂量,把蝴蝶引到皇后宫里去。” 剩下的话不用向华月多说,春禅就已经领命退下了。 向华月一双玉手抚上隆起的肚子,一扫刚才冷心冷面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的笑容。 玉白色的旗装宽大又不失精美,自从怀孕之后,向华月身上的各种饰品尽数换成了玉制品。 从前花团锦簇风风火火的美人,十个月下来,也养出了几分典雅恬静的韵味来。 梁月已经习惯了美人母妃每隔一段时间就美出新高度这件事,不由畅想自己会不会完美继承美人母妃和渣爹的外貌优点。 虽说上辈子长的已经够美了,但更多的还是江南水乡的温婉感。 这辈子她真的希望能往母妃那样明艳高贵,极具攻击性的长相靠拢。 美到让人不敢接近,却又能一见钟情思之如狂。 “小狗,商城里有那种可以提升容貌的好东西吗?” “有啊,还可以挑选皮囊呢,不过那个需要的等级很高,也很贵。” 挑选皮囊? 梁月上辈子没少持美行凶,虽然这样肤浅,可人性天生就会喜欢更美的东西。 眼看就快到预产期了,系统更是每天掐着狗爪子算日子。 眼巴巴的瞅着母妃的肚子。 就是这两天了,它可太想升级,太想进步了。 “娘娘,皇上下了朝直接去了坤宁宫,三皇子和三公主都因为杨美人放出去的蝴蝶过敏了,现在全身都是红疹。” “杨美人也被拖去了坤宁宫,咸福宫好多妃子都中招了,等着太医救命呢,现在各宫妃子都不敢出门了,生怕招惹到杨美人放出去的蝴蝶,再毁了脸。” 春禅宸贵妃捏脚的同时,像是唠家常一样诉说着皇后娘娘又一毒计失败,还搭进去了自己的儿子女儿。 “都处理干净了?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娘娘放心,动手的都是杨美人宫里的人,查不到咱们这的,只是娘娘产期将近,太医们又都忙于救治后妃,怕是会耽误娘娘生产。” 春禅专注的给娘娘捏脚,心里却忍不住担忧娘娘生产时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 “这不正好,给杨美人再罪加一等。” 向华月笑得眉眼弯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宫里有春香,母亲还给她带来许多人进来,太医院里她也有人,春禅就是想太多了。 “本宫记得本宫这宫里还有几个太后的眼线是吧?” “回娘娘,还有两个,都在外院干杂扫的活。” 春禅就像是翊坤宫里的大管家,对宫中的情况了如指掌。 “让春香给她们喂点药,留她们到今日了,也该为本宫做点事了。” “是,奴婢告退。” 半个时辰后,两道尖锐的哭喊声打破了翊坤宫原本的平静。 “娘娘救命啊!有人要杀奴婢!” “娘娘救命!” 李瑾闻声冲出殿内,两个满面涨红的宫女正朝着这边跑来,脸上溃烂的脓水被风吹着流了满脸。 周围的宫女太监听到声音都上前阻拦,不是被她们踹倒,就是被踢飞的。 “快快,赶紧关殿门,可不能让娘娘被疯 子冲撞到了。” 李瑾惊的叫了一群小太监围在殿门外面,生怕这两个染了病的宫女意图对娘娘不轨。 剩下的宫人一拥而上,终于是把这两个疯子给按住了。 翊坤宫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巡逻的侍卫。 等侍卫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翊坤宫内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侍卫头领刚从一群太监里找到翊坤宫总管太监李瑾的身影,还没来得及上前询问,就听见紧闭的殿门内传来宸贵妃娘娘受了惊吓,要生了的叫嚷声。 侍卫头领只知道宸贵妃娘娘有孕许久,可不知道产期几何,看着翊坤宫里混乱的场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感觉脑袋要保不住了。 还好有高阳郡主主持大局,宸贵妃娘娘有孕,两个染了病的宫女不能留在翊坤宫里,就让侍卫先带走了。 皇上留守翊坤宫的人方才混乱的时候为了避免有人趁乱作恶,不能离开宫门,现在翊坤宫里作乱的宫女已经被拿下了,而且宸贵妃娘娘还受到了惊吓,自然是第一时间去给皇上递了消息过去。 寝殿内的向华月还在喝着牛乳茶,听着春禅卖力的叫喊着,丝毫不见受到惊吓的样子。 “行了,人都走了,就别嚷嚷了,吵得本宫脑袋疼。” 看着娘娘扶额皱眉的模样,春禅立马停了叫喊,跑到娘娘身边服侍。 向华月起身准备去往脸上上些粉,好让自己看起来苍白些。 没想到刚起身,身下就传来一股暖流。 吓得她立马呆在了原地。 春禅不明所以,好在眼尖的看见了娘娘旗装上的水迹,就连娘娘刚才坐过的榻上都有,眼睛都看圆了。 第16章 等到宸贵妃娘娘受到惊吓,提前生产的消息传到坤宁宫的时候,刚才还哭声一片的坤宁宫瞬间鸦雀无声,除了夏玄宗以外,旁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后躺在寝殿的床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得意。 蝴蝶没能飞到翊坤宫而是飞来了坤宁宫,是杨美人无用。 现下杨美人已经被皇上定了谋害皇嗣之罪,打入冷宫了。 生孩子就如同过一趟鬼门关,若是向华月在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她命不好了,就算皇上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夏玄宗阴沉着脸,听到月儿受惊提前生产的消息时,心忽然空了一块,不由的心慌起来,看向眼前众人的目光像是在看一群死人。 “惊吓?太医不是说宸贵妃这一胎怀相很好吗?怎么会突然受到惊吓?” 来汇报的侍卫事发的时候,一直在宫外守着,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看见的,大致结合起来,向夏玄宗汇报。 “宸贵妃娘娘宫中有宫女染了病,冲撞到了娘娘,才使得娘娘受到惊吓,提前生产。” 一听到染病,夏玄宗瞬间就想到了刚被拖下去的杨美人,盛怒之下,砸了手上的手捻。 “混账,让太医院精通妇科太医全去翊坤宫给朕守着,若是宸贵妃生产出现意外,朕要他们陪葬。”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溅三尺。 夏玄宗带着一身怒意,步履匆匆离开了坤宁宫,直奔翊坤宫而去。 坤宁宫里众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神色不明,心里却都不由的往杨美人放出来的蝴蝶上想。 咸福宫到翊坤宫的距离可是比到坤宁宫还要近上不少,坤宁宫里连三皇子和三公主都因为这蝴蝶染上了病。 翊坤宫里花卉满园,自然也逃不过这有毒蝴蝶,若是宸贵妃真的因为蝴蝶染了病,想必腹中皇嗣也难逃一劫。 杨美人这次怕是要带着九族共赴黄泉了。 夏玄宗赶到翊坤宫的时候,在宫门口就听见了里面月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了。 堂堂九五至尊,在迈入宫门的时候,双腿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险些失态。 “月儿。” 夏玄宗刚进翊坤宫,就看见一盆盆血水从偏殿里端了出来,光是看着,夏玄宗的脸色都白了三分。 齐德元看着皇上眉头紧锁,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心里对宸贵妃娘娘重视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皇上如此紧张一个人了,上一次还是宸贵妃娘娘在潜邸小产时。 那时正值太子被废,众皇子对着皇位虎视眈眈的时候,皇上一着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 每天从宫里回来,皇上哄睡了宸贵妃娘娘后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一整夜,为失去的儿子抄写往生经。 想到此处,齐德元站在皇上身后,也忍不住的双手合十,对着上天祈祷,愿上苍庇佑,宸贵妃娘娘这一胎能平安生产,愿皇上和宸贵妃娘娘都能得偿所愿。 此时的向华月已经通过春禅知道了夏玄宗正守在殿外,也毫不在意,只感觉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快要将她吞噬了。 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床榻上的美人脸色惨白,为了不让她早早的把力气都花在了叫嚷上。 高阳郡主做主塞了早就准备好的木棍在她嘴里,美人哭到睫毛都在打颤,全身都疼到发抖。 血早就把被褥染红了,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偏殿,春禅心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时不时的向娘娘传递小主子的情况。 想到女儿,向华月突然就有了动力撑下去。 梁月此时也不好受,自从母妃开始发动,她的意识就被吸回了母妃肚子里。 一股力量挤压的她喘不上来气,她想早早出去,又害怕伤害到母妃。 一时间就僵持在了这里。 直到一旁的稳婆叫嚷着开到10指了,梁月已经憋到极限了,在母妃痛苦的闷哼声中,用劲把头探了出去。 接下来就顺畅多了,一旁的稳婆都是极有经验的。 很快偏殿内就响起了婴儿嘹亮的哭声和稳婆响亮的贺喜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主,娘娘和小公主皆平安!” 日暮低垂,殿外的夏玄宗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抬脚就朝着偏殿走去。 在这等待的时间太煎熬了,他已经等不及想看看月儿现在好不好。 还没走出两步,就被齐德元拦下了。 迎着夏玄宗深邃的目光,齐德元想到宸贵妃娘娘昔日对自己的照拂,硬着头皮开口道 “皇上留步,娘 娘刚生产完,想必偏殿还没打扫干净,娘娘和小公主也需要时间休整,等娘娘和小公主休整好了,再进去也不迟啊。” 主要是宸贵妃娘娘最在意自己形象了,女子生孩子总是不易的,蓬头垢面也是常态,若是让皇上看见了,娘娘定会因此懊恼许久。 不过这话齐德元可不敢在皇上面前说。 夏玄宗见齐德元说的有理,停下了脚步。 月儿最是爱美了,肯定也希望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美丽的样子。 夏玄宗突然想起了坤宁宫染了病的一双儿女,原本白嫩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红疹,看着触目惊心。 他从坤宁宫出来就直接来了月儿这,太医虽说这病不会人传人,但月儿刚生产完,公主也才刚刚出生,正是虚弱的时候。 夏玄宗低着头看了看身上还未换下的朝服,对着齐德元吩咐道 “备水,朕要沐浴,你回去给朕拿衣物,这身朝服拿去烧了,等贵妃和公主休整好了,立刻来报给朕。” 说完,夏玄宗朝着翊坤宫主殿走去,一旁的宫人已经去取热水了。 梁月此刻已经被洗干净放在了美人母妃身边,她眼睛看不清,但闻到母妃身上熟悉的香味,就忍不住让人感到心安。 偏殿里已经被休整了一番,血腥味散去,殿内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是后院传过来的。 第17章 不同于别的孩子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红彤彤的样子,身旁的小人被清洗干净后。 白白嫩嫩、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巴更是生的同她一模一样,让人一看便知道,这是她向华月的女儿。 “娘娘皇上在外面守了您和小主子一天了,听到娘娘平安生产,这才动身去沐浴更衣。” 偏殿里的人已经撤下去了大半,院子中的太医都拿了赏钱离开了。 翊坤宫上上下下都因为小主子的出生欣喜不已,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显眼的笑意。 春蝉垂着头向娘娘汇报皇上的情况,明亮的眼睛忍不住的朝着小主子身上看,眼底的怜爱快要抑制不住了。 “宿主,你的初始数值出来了,二十万七千六百三十三啊!!!!!!我发啦!!!!!!宿主你是我的神!!!!!我爱死你了,啵啵啵啵啵。” 虽然是被生出来的那个,梁月也累的不行,刚睡着,就被系统激动的狗叫吵醒了。 梁月下意识张嘴想骂,出口却是嘹亮的哭声。 “月儿不怕,母妃在这呢。” 感受被人温柔轻抚,梁月哼唧了两声,安静了下来。 随后用意识把系统教育了一顿。 被教育后的系统,缩在角落里,准备画个圈圈诅咒这个世界。 直到梁月再次开口问起数值的事情,才屁颠屁颠跑过来。 “我的初始数值怎么这么高?”还有零有整的。 她记得母妃和外祖母高阳郡主也才几千的气运,就算全都共享到,也不能这么高吧? “夏玄宗作为人皇,气运与国运相承,高达二十万,他对你的喜爱高达60%,就是十二万了,加上高阳郡主和美人母妃的,一共十二万五千五,向家人口兴旺,势力遍布大夏与邻国,他们尊重爱戴向家,爱屋及乌对你的喜爱也很高。” “大夏的百姓都受过向家恩惠,美人母妃是定国公唯一的女儿,你是美人母妃唯一的女儿,你出生就深得民心。” “原来这就是投胎的魅力,我服了,霸霸!” 这些话都是系统照着资料读的,最后那句是它自己加的。 梁月现在身心疲惫,就连意识都维持不了太久,没空调侃系统。 “你升级需要多少气运?” “现在只开发到了四级,一共需要五万气运。” 系统说话的时候,一直斜眼看梁月,眼底的小心思显而易见。 梁月还没出生就背熟了系统使用手册,系统升级只要四万五的气运,多出来的五千,也不知道系统要用来干嘛。 算了,她有钱,就当给它发零花钱了。 梁月大手一挥,从自己的账户上拨了五万给系统,然后严令禁止它狗叫后,准备睡大觉。 小孩子要多吃多睡才能长大个,她这辈子要做御姐! 系统余额到账五万气运的声音响起,系统的狗尾巴摇的快要飞起来了,要不是宿主不让叫。 它恨不得叫到所有统都知道,它的主人有多牛批! 梁月这一觉到底是没睡成,刚眯着没多久,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惊的梁月一点困意都没有了,生怕有人趁自己睡着想图谋不轨。 直到看见那扎眼的黄色。 这大夏也就只有渣爹能穿这样明亮的黄了。 梁月强撑笑意,对着这位出手阔绰的九五至尊露出一口没有牙的笑。 纯真又可爱。 下一秒,系统狗狗祟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宿主,夏玄宗对你的喜爱又涨了5%,你又多了一万气运。” 梁月听了很满意,没枉费她强撑困意卖笑。 心情一好,又朝着渣爹乐了一个,气运又涨一万。 血赚! 夏玄宗还从未抱过这样小的孩子,紧抿着的唇角看得出他心中的紧张。 齐德元手上的拂尘已经给了后面候着的小太监,自己则紧跟在皇上身边。 双手早早的做好了准备,生怕皇上不小心摔了小公主。 但在小公主睡眼惺忪,露出纯真笑容的时候,殿内微妙的紧张气氛瞬间被温馨挤走。 齐德元偷偷观察着皇上的脸色,皇上已经许久没有露出这么真心的笑容了。 “齐德远传旨下去,宸贵妃生育公主有功,这么多年淑慎持躬,庄静聪慧,体仁德厚,晋为宸皇贵妃,小公主白玉可爱,深得朕心,赐名崇月。” 夏玄宗金口玉律,齐德元领了旨,带着人就出了翊坤宫。 高阳郡主也很有眼力见的带着人离开了偏殿,独留一家三口,享受这温馨时刻。 向 华月眉眼带笑,明艳的眼角翘起的弧度都带着数不尽的温柔。 方才一碗老参汤喝完,力气也恢复了些,温柔的注视着抱着女儿不愿意撒手的夏玄宗,满心满眼的幸福。 “阿湛对臣妾和女儿这样好,臣妾都怕女儿被阿湛给惯坏了,以后若是长成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可如何是好啊。” 向华月眼角微垂,看着倒真有几分担忧模样。 夏玄宗爱极了月儿张扬明媚的样子,从未见过她这样忧愁。 但想到她忧愁的原因,不免有些想笑。 夏玄宗抱着女儿坐在爱妃身边,艰难腾出一只手抚平了爱妃皱起的眉头,笑着调侃道 “你自己就是个任性乖张的,朕何时说过你什么,朕已经听高阳郡主说了,崇月同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像你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自己和母妃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心想事成,梁月爽了,对着渣爹咯咯就是乐。 向华月也被女儿的笑声感染,眉间的忧愁淡了几分,带了笑意。 夏玄宗哄了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月儿还在忧心女儿的事。 大夏的谏官谏诤对象广阔至整个皇室,皇后生的一双儿女都被谏诤过。 夏玄宗抱着他的小月亮一点点靠近他的大月亮,低沉磁性的声音回绕在三人身边。 “我们的女儿定是这大夏最好的公主,朕会亲自教她识善恶、辩黑白、明是非,就是娇纵任性些,也是朕宠出来的,自然由朕来护着。” 两人眼神交汇,梁崇月裹在襁褓里,感觉周围温度持续上涨,对着渣爹就是一白眼。 能云多云,不要随时发/情。 夏玄宗没看见怀中小人嫌弃的表情。 第18章 夏玄宗一直在翊坤宫偏殿陪到了戌时,才离开。 宸贵妃晋为宸皇贵妃和小公主的名字早早的就传遍了这深宫大院。 皇后死死握着御赐的东珠才能勉强入睡,太后大晚上气的睡不着,叫纯妃去说了半宿的话,又商量出了不少新奇手段。 长夜漫漫,除了两位当事人睡的正香,其他人都两眼一睁熬到了天亮。 次日早晨,梁崇月已经喝了两次奶了,母妃才醒。 梁崇月一直躺着的婴儿床被抬到母妃床榻边。 不多时,她就看见一个虚虚的人影出现在她眼前,看身形应该是母妃。 母妃手里拿着东西在转,每转一下,就会发出两道鼓声。 听声音是逗小孩子玩的拨浪鼓。 梁崇月咯咯的笑着逗母妃开心。 系统还在更新,她躺在婴儿床上听着春蝉汇报着前朝后宫的各种八卦。 “娘娘,今日早朝,内阁侍读学士林业上奏说公主名字不宜使用皇子字辈,请皇上为五公主改名,被皇上怒斥,让他提前退朝了。” 春蝉为娘娘布菜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娘娘的脸色。 高阳郡主看着人试了菜,为女儿盛了一碗鱼汤后,就挥退了宫里的宫人,只留了春蝉和刘妈妈在此伺候。 春蝉为娘娘梳洗了一番,心疼的看着娘娘明显憔悴的小脸。 “林业祖辈世代务农,受丞相提携,才提至从四品,就敢妄言公主的事,谏院都没他嘴快。” 春蝉说完心里窝着的火才下去点,可眼底的怒意还没消散。 高阳郡主抬眼看了春蝉一眼,后者立马息声站到一旁,不再多言。 “皇上金口玉律,圣旨以下,君无戏言才能取信于天下。” 早在半月前,女儿就同她说过皇上给五公主取好名字之事, 当时她还担心崇字过重,取名一事会有波折,可现在圣旨以下,谁又敢多说一句。 高阳郡主夹了一块烩锅肉放入女儿碗中,递给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 有定国公府在一日,这种小事都无需女儿担心。 向华月浅尝了一口鱼汤,鲜香不腻,小厨房的手艺又精进了。 “母亲尝尝这鱼汤,味道不错。” 向华月丝毫没把前朝的这些事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皇上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上一个敢这样的,连个坟包都没留下。 丞相舒坦日子过久了,一叶障目,手底下的人也不聪明,上赶着给皇上递刀子。 高阳郡主见女儿这样稳得住,心里欣慰的同时也忍不住心疼。 看着女儿消瘦的肩膀,把满桌子的菜都夹了一遍到女儿碗里。 这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温馨十足。 炎炎夏日里,偏殿角落里放足了冰,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 梁崇月喝了五次奶,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可爱脸庞对着渣爹笑了又笑。 脸都笑累了,终于听到了系统提示升级成功的消息。 “宿主!宿主!我回来啦!” 系统聒噪的声音再度响起,很快梁崇月面前就出现了一块蓝屏面板,这还是她出生后,第一次看清东西。 姓名梁崇月 年龄2天 体重8斤8两 颜值100/100 健康值50/100 精神值80/100 等级满级 背包初始礼包x1,新手礼包x1,一级礼包x1,二级礼包x1,三级礼包x1,四级礼包x1。 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把背包里的礼包全开了。 “恭喜宿主获得健体丸x7,救命丹x5,百毒不侵丹x2,九转还魂丹x7,十八般武艺大全,神龙双剑两柄,万民伞碎片x6,系统金皮兑换卡x1。” 每样物品点开,下面都有使用说明,前面几样光看名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梁崇月把目光放在了那两柄神剑上。 她现在只是个婴儿,剑被召唤出来也只能是虚幻,两柄剑上悠悠盘着两条卧龙,淡蓝色的龙身,神秘非常。 两柄剑的下方还空着一块,意识触碰时弹出来一个键盘。 “宿主可以为神剑命名,此后它们会永远效忠宿主。” 梁崇月没有多加思考,意识就飞快的输好了神剑的名字。 一把叫初一,一把叫十五。 忙完神剑,意识点进万民伞碎片的介绍中。 (万民伞可收集民心为自己所用,初级可以镇压邪魔妖怪,高级可作为顶级防御性武器。) (万民伞是私设,狗头保命。) 梁崇月很满意礼包开出来的东西,除了最后一件。 一点开最后一件系统金皮兑换卡,四张闪闪发光的金卡差点晃瞎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金卡上印着的是流光溢彩的远古四大神兽,动态逼真,贵气袭人。 “五千气运你都花这了?” 系统看着金皮卡,眼馋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梁崇月语气里的冷漠是一点没听出来。 “对呀对呀,我挑了好久,这是最帅的一组……” 系统说的兴起,等反应过来,一双黑豆眼偷瞄宿主脸色如何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宿主现在还是个婴儿,看不出脸色区别。 看着它这副怂鬼模样,梁崇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气运都给它了,自然是随便它怎么花。 “不同的皮肤有不同的能力吗?比如喷火、吐水?” “呃……” 系统一时语塞,当初只顾着帅了,根本没往这想。 “既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先维持现状吧,我还挺喜欢你这小狗模样的。” 她现在只是个婴儿,系统给的金手指太大,每一样掏出来都够她被当成妖怪烧死一千遍的了。 “好吧”小狗悲伤 系统的悲伤太大,就连梁崇月面前的蓝屏上都有稀稀拉拉的小雨特效了。 “等时机成熟,我一定让你惊艳亮相,闪瞎所有人的眼。” “真的吗?!谢谢宿主!” 系统实在好哄,刚才还在抽抽噎噎,下一秒又摇着尾巴,一双亮亮的黑豆眼乖巧的看着自己。 哄好小狗,梁崇月琢磨起眼前的蓝屏,资料库里更新了不少东西。 第19章 梁崇月对系统的商城最感兴趣,点开后,果然像系统说的那样,应有尽有。 划不到底的展台,后世的各种名家大作,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兵书样样俱全,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暗器能挑到眼花。 每样物品所需的气运值也很合适,没有价格虚高的。 梁崇月一个一个展台划过去,两个时辰后,看见了电子产品和枪支弹药。 不过展示的柜台却是灰色的,下面也没有价格显示。 “小狗,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嚼嚼嚼与宿主所在的世界嚼嚼嚼不匹配,嚼嚼嚼是无法购买的,嗝~。” 系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堆小零食,吧唧吧唧个没完,从早吃到晚。 知道无法购买后,梁崇月只是多看了几眼,就划去了下一个展台。 各种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护肤品,名字一个比一个张狂,包装也符合这个时代的华丽富贵,全是各种宝石点缀。 美容养颜水、花容月貌霜、冰肌玉骨露、一夜回春膏…… 粉底、散粉、口红、眉粉全色号都有,就是品牌单一了点,只有一款《系统出品,尽是精品》。 每一项下面都有标注,全肤质可用,无任何副作用。 最贵的也不超过三百气运。 可以,很便宜,可以通通拿下。 古代的皇子公主为了保证营养,吃奶都得吃到三岁大。 那点奶早没营养了。 梁崇月为自己挑了一堆营养品,花了一万多气运。 古代没有这个条件,自然没有这个意识。 她有这个条件,能从小好好养自己一回,肯定要给自己最好的。 小婴儿的时间过得飞快,每天除了喝奶睡觉嘘嘘拉屎,心情好了逗逗渣爹和母妃,小日子爽的飞起。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母妃因着惊吓“早产”,坐了个双月子,好好养身子。 今日出月子,等母妃睡醒,偏殿里的水声就没有停下过。 初秋的偏殿里,空气中都是盈盈水汽,还带着淡淡的草本香味。 等母妃洗漱完毕,她也被奶嬷嬷抱着好好清洗了一遍。 洗干净后就被送到了外祖母高阳郡主怀里。 “月儿,崇月同你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除了这双眼睛像极了皇上。” 外祖母慈爱望着怀里的小人,时不时的握握小手,抓抓小脚,是越看越喜欢。 从前她的月儿也生的这样白雪可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经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洗完澡后,奶嬷嬷不知道给上了一层什么粉,滑滑的,味道很一般。 她不太喜欢。 梁崇月正皱着眉在外祖母怀里哼唧,不经意间瞥见了外祖母眼底浓烈的爱意,一时间晃了神。 耳边是外祖母轻声哼唱的歌谣,和母妃正在挑选饰品的声音。 “母亲您唱大声些,我都许多年没听过您唱歌了,春禅这个花样都老了,内务府真是废物,已经多久没有新花样了?” “母亲,你说女儿是不是胖了,怎么感觉腰肢比从前粗了?” ....... 从前书本上学过的舐犊情深,重来一世,她才彻底明白。 或许是老天也觉得她前世实在太苦,奖励她的吧。 这样想着,梁崇月也不在意身上不喜欢的味道了,贴着外祖母就是一阵哼唧,嘴角笑起的弧度也没有从前那样完美了,倒是更加张扬肆意了。 宸皇贵妃娘娘出月子是翊坤宫顶大的事情,翊坤宫里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同时,做事依然一丝不苟,训练有素。 “奴才李瑾携翊坤宫众宫人给宸贵妃娘娘和五公主请安。” “都起来吧,本宫平安生产,你们个个都有功劳,翊坤宫所有宫人皆赏半年月例,去春禅那领吧。” 跪在下首的宫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梁崇月听到系统播报翊坤宫宫人对她的好感都涨了不少,她的气运又涨了两百多。 虽然不是很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皇宫里,比起久居深宫,不受宠的嫔妃,这些卑微如蝼蚁的宫人才更可怜,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高墙绝红尘。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买人心。 “娘娘,刚才齐公公派人来说,皇上晚上过来用膳。” “知道了,入秋了,让小厨房多做些滋补的。” 梁崇月被外祖母抱在怀里,阳光和煦,照的人暖洋洋的,微风把后院新开的花香吹的满宫芬芳,呼吸间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 春朝。 才晒了没多久太阳,梁崇月就被抱进了屋里。 听着母妃和外祖母商量她的满月宴该怎么办。 她不太关心这些,母妃一定会为她举办最盛大的满月宴,无需她一个还不会讲话的婴儿多操心。 梁崇月眼睛盯着高高的房梁发呆,只有系统知道,她正在看《左传》。 《左传》《尚书》都是古代皇子学的,她没有兴趣和那些个兄弟们在书本上一争高下,但不妨碍她对这些书籍感兴趣。 都是古人智慧的结晶,多学多受益。 等梁崇月看的眼睛都累了,外面的天都暗了,才听见齐德元的公鸭嗓。 很快,就有一双大手把她抱了起来,都不用多看一眼,她都知道能把她抱的这么不舒服的,只有渣爹了。 梁崇月在渣爹怀里艰难顾涌了几下,发现力气太小,实在调整不了后,躺平摆烂了,连个白眼都不想施舍给渣爹。 “崇月长的像你,独独这双眼睛同朕一样,明亮夺目。” 夏玄宗抱着女儿是越看越喜欢,粉雕玉琢的小人,明媚皓齿,就连吐口水都可爱的不得了。 对于皇上对女儿的喜爱,向华月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走到皇上身旁,不经意间帮着皇上调整了一下抱女儿的姿势,看见女儿亮亮的眼神,眼底的宠爱都深了几分。 “若是崇月的长相都随了皇上,臣妾就能见到皇上小时候的样子了,早就听闻皇上幼时便长的龙姿凤貌,崇月随皇上,长大后肯定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向华月玩笑似的说着,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女儿。 第20章 夏玄宗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生母位分低下,他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德母妃处。 德母妃一生没有孩子,将他视作亲子,疼惜爱护。 虽然没有长在生母身边,可他在德母妃处受到的宠爱一点也不比那些长在生母身边的兄弟们少。 生在皇家就没有长的丑的,或许是在德母妃的细心照料下长大,他同德母妃更像,若不是宫人嘴碎,他丝毫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世。 夏玄宗目光中带着思念,透过爱妃望向崇月慈爱的模样,依稀间好像看见了德母妃。 十年一晃而过,他已经记不清德母妃的样子了,记忆里的母妃永远都是雍容华贵、明艳端方的,挂在养心殿的画像还不及母妃万分。 皇上没有声音,向华月疑惑的抬眼看去,正好瞥见皇上眼底浓厚的忧伤。 她只在皇上酒后思念孝惠仁太后时见过皇上这样难过的样子。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皇上励精图治、万古长青,母妃在天之灵也一定会为皇上高兴的。” 向华月柔声安慰皇上,梁崇月也极有眼力见的卯足了劲蹬了蹬腿,哼唧出声。 夏玄宗被小女儿一脚从伤感中踢了出来,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惊喜的看向爱妃。 “月儿看见了吗?崇月刚才踢了朕一脚,力气真大啊。” 夏玄宗还在回忆刚才被踢的那一脚。 “崇月是朕这些孩子里最有活力的,怀她的时候辛苦月儿了。” 夏玄宗抱着女儿颠了颠,感受手里扎实的重量,喜悦眸光中夹杂着期望。 梁崇月快把刚喝进去的奶都吐出来了,等缓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奶嬷嬷抱到了外祖母殿内。 后面踉踉跄跄的事情确实不太适合她看。 第二天,直到巳时,她才看见睡眼惺忪的母妃。 梁崇月被外祖母抱在怀里,听着她们闲聊。 “皇上昨晚同我聊起崇月满月宴的事,由内务府和礼部筹备,在金銮殿大办,届时父亲和三哥四哥都能携家眷入宫了。” 母妃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若不说,谁又能看的出眼前灵动倾城的美人刚生产完不过两月。 “只是可惜边关战事未平,不然咱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也不知道大哥二哥在边关怎么样了,许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梁崇月眼尖的看出母妃眼底的落寞,还没来得及发出点动静安慰,就被外祖母转了个方向,只能和一旁侍奉的刘妈妈大眼瞪小眼。 “别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你父亲说这次战事平息后,边关至少能安定十年,到时候你大哥二哥就能回京述职了,同住京城里,还怕一家人没有团圆的机会吗?” 高阳郡主安慰了女儿一番后,递给刘妈妈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领会,行礼朝外走去。 向华月看着刘妈妈离开,看着在母亲怀里吐泡泡的女儿开口道: “崇月已经满两个月了,足有十斤重了,母亲一直抱着别累着手。” 崇月生的好,养的也好,就连她抱着,不多时,手臂都酸的不行,非得春禅揉上许久才能缓解,母亲这些日子,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一刻都不舍撒手,看的她都觉得手酸。 “孩子长得快,不趁着小的时候多抱抱,等崇月长大了,外祖母是想抱都抱不动咯。” 第21章 “对不对呀?崇月?” 不同于和母妃的骨肉亲情,外祖母的舐犊之爱更容易让人沉沦。 第一次见到这位外祖母的时候,梁崇月就喜欢的不得了。 雍容华贵的妇人,眼角虽沾了岁月的痕迹,也难掩曾经的风华。 母妃能这么好看,肯定是遗传了外祖母。 有这么完美的基因链,她的美人梦肯定能圆梦。 “嗯嗯哼哼哼。” 她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嗯嗯哼哼的回应眼前这个爱她的妇人。 她憨厚可爱的回应逗笑了一屋子的人,温馨幸福的笑声从她出生后,就在翊坤宫里随风飘扬。 直到刘妈妈带着一众宫人捧着手里东西进殿,两人才堪堪止住笑意。 刘妈妈让宫女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就让人出去了。 “夫人东西都拿来了。” 高阳郡主转头迎上女儿疑惑的目光,笑着让奶嬷嬷把崇月抱到一旁,拉着女儿的手走到桌边。 精美的箱子一个个打开,三套精美绝伦的红宝石、绿翡翠和点翠头面最先进入眼帘。 复杂繁琐的工艺和纯净的珠宝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准备它们的人是有多在意它们今后的主人。 饶是向华月这种从小金尊玉贵长大的,也着实被惊艳到了。 “这些宝石翡翠是你二哥哥在边关寻来的,七个月前送回来,找的能工巧匠特意为你打造的。” “这点翠冠原本是他准备送你的生辰礼物,那时翊坤宫连内务府的东西都要检查再三,我们就没往宫里送。” 点翠冠难得,一套完整的头面有五十多件,这三个箱子就占据了整张桌子。 “我就知道二哥哥最疼我了,这样好的珠宝宫里也不常见,想必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寻得这些的。” 提及那位记忆里风光霁月的二哥,向华月的鼻尖酸了又酸。 摆了一屋子的箱子一个个打开。 各种古玩字画、珠宝黄金,金光闪闪,五彩缤纷的晃入在场所有人的眼。 春蝉从小就跟在娘娘身边,再稀有精美的东西也见过,这些个箱子里的东西肯定价值连城,但除了那三顶头面外也都是寻常之物,还不如娘娘在闺中时的一条手捻珍贵。 自从嫁入皇家,娘娘身上穿的带的东西就越来越平常了。 高阳郡主自然也觉得这些东西配不上女儿和刚出生的外孙女,可制度如此,家里就算有再好的东西,也难带进宫里。 大哥送的是各种鞭扎好的皮毛,全是稀奇珍贵的野兽皮,制成斗篷,冬日最是抗风避寒的。 三哥最是朴实无华,送了两大箱子银票。 箱子刚打开的时候,里面的银票争着挤着掉出来不少。 春蝉捡了好一会儿才把地上的银票捡完。 还剩三个箱子,以向华月对她那位同胞哥哥的了解,这三个箱子里能有一个是他送的就不错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连一个箱子的礼物都没有。 三个箱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给崇月的玩具和精美的小首饰,其中不少都是几个嫂子自己准备的。 四哥的礼物只有一个小小的匣子。 向华月从另外几个箱子里拿出小玩具逗崇月玩,玩累了就递给春禅一个眼神,春禅立刻打发宫人退了出去。 梁崇月也被奶嬷嬷抱着去了偏殿。 第22章 系统的眼睛一扫就能估出价值,对那小匣子里的东西更加好奇不已。 “不用,那不只是母妃的家里人,也是我们的家人,该知道的迟早会让我们知道的。” 定国公府从建国起就是极顶盛之家,夏朝几百年,几代向家人马革裹尸死在了边关的风沙里,虽然表面上朝堂无人,可却比皇家还得民心。 母妃在这宫里离登峰不过一步之遥,那匣子里装的不是自保就是夺权的东西。 她现在只是个小屁孩,连牙都没长出来,让她知道了又有个卵用。 翌日一早,宸皇贵妃已经出了月子,按礼需去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了。 皇后早一个月就让太医向皇上禀告自己身体已无大碍,收回了三妃协理六宫之权。 但每日请安这事还是让皇上驳回了,定了初一十五除外,每三日请一次安即可。 向华月起身后,春蝉早已带着一众宫女候在了床边。 “初秋早上还有些凉,娘娘用碗牛乳茶暖暖身子吧。” 春蝉一碗牛乳茶递到娘娘手边,等娘娘梳妆期间,又交代了春香几句,让她务必寸步不离的看着五公主。 待向华月梳妆完毕,由春蝉扶着上了步辇,浩浩荡荡朝着坤宁宫而去。 在翊坤宫里一年多,再好看的景色也看腻了。 终于出来了,路边上开出的小野花,难得一见,也新鲜的很。 步撵刚落轿,几道尖锐的笑声就从坤宁宫里传了出来。 向华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春蝉抱怨 “知道的是坤宁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进了狐狸窝呢。” “娘娘慎言。” 春蝉扶着娘娘下了步辇,皇后娘娘身边的方公公早已恭候多时了,就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奴才方倡立见过宸皇贵妃娘娘,娘娘里面请。” 向华月直接无视方倡立朝着她已来过数次的宫殿走去。 “宸皇贵妃娘娘驾到!” 听见太监唱礼,坤宁宫里刚才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朝着门口处望去。 向华月在春蝉的搀扶下走进巍峨的殿宇。 刚进坤宁宫主殿,各种香粉味像是张网一样扑了过来。 向华月眉头微皱,强忍着不适朝着上座走去。 低阶的嫔妃只配站着请安,见宸皇贵妃来了纷纷向两边退去,她们离得近,可是看见宸皇贵妃刚进来就不爽的样子。 这要是退的慢了,被宸皇贵妃盯上,不死都得掉层皮。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向华月行了个虚礼,不等皇后喊起,就先捂着胸口坐在了皇后下首的位置。 “姐姐,皇后娘娘还未喊起呢,你怎么能直接坐下,这也……太没规矩了吧!” 向华月本就被这股子脂粉味熏的不舒服,不知哪来的不长眼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一直叫。 美眸微抬,就看见一张完全没印象的脸,化着她去年无意间创出珍珠花钿妆,卖弄单纯。 “丑货。” 向华月水葱般的玉指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向多嘴的麻雀。 “你说什么?!姐姐你不用仗着位分高这般羞辱人,旁人怕你定国公府位高权重,我可不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不必这样折辱我爹娘。” 纯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忍不住伸手指向向华月,气的小脸通红。 第23章 “娘娘,这位是纯妃娘娘,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本宫当是谁呢,是皇后娘娘没有教育好你?还是你独孤家的教养本就不过如此?这双手要是不想要了,就剁了送去狗监喂狗吧。” 她的容貌本就是明媚艳丽的典范,眉眼间的张扬,似笑非笑的唇角,硬生生看的纯妃把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小麻雀闭嘴了,殿内安静了不少,她好像还听见了旁边淑妃的心跳声。 “宸皇贵妃你放肆!” 大麻雀开口了,聒噪。 向华月无奈朝着上首看去,皇后看着又苍老了不少。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本宫不知自己哪里放肆了?还请皇后娘娘不吝赐教。” 向华月换了个坐姿,仰着笑脸面朝皇后,方便欣赏皇后脸上厚重的脂粉。 太医院传来消息说皇后内里空虚,又急火攻心,要想彻底养好,就得卧床休养不能受气。 这才养了多久,就舍不得这点子权利,强撑着也要拿回三妃协理之权,在她面前摆谱。 果然人啊拥有的越少就越怕失去。 皇后也没想到向华月今日竟然这般沉得住气,纯妃也是个蠢货。 本来还以为她那个好继母能培养出什么有用之人,不过也是泛泛之辈。 被向华月一句话就唬住了,还妄想取她而代之,简直天方夜谭。 向华月是个不得理都要扒人一层皮的人,若不是一脉所出,纯妃丢人,她也没脸,她是真不想理会这个蠢货。 “行了,本宫念你为皇上生育有功,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你月子后第一天请安就想搅的后宫不得安生吗?” 皇后突然冷脸,胆子小的嫔妃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皇后娘娘这么大口锅盖下来,本宫可不背。” 向华月收了脸上的笑意,慢条斯理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品了品茶香。 去年的陈茶了,闻起来就和皇后一样闷酸。 “听闻皇后娘娘这些时日常常叫太医看诊,没有顺便看看眼睛吗?” “宸皇贵妃你什么意思?!” “本宫生育皇嗣辛苦,孕期受到惊吓早产,久不出翊坤宫,身边的宫人也都是愚钝的,竟把纯贵妃叫成了纯妃,实在该罚。” 向华月放下茶盏,悠悠开口,在场的嫔妃除了纯妃都是见识过这位宸皇贵妃厉害的,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春禅立刻走到娘娘面前跪下,开口便道 “奴婢愚钝,请娘娘责罚。” “你不敬纯贵妃,请罪也该向纯贵妃请罚。” 向华月话刚说完,春禅就跪着转了个方向,跪到了纯妃面前。 “奴婢愚钝,还请纯贵妃娘娘责罚。” 坤宁宫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多数眼底都带着嘲弄,尤其是淑妃。 看向纯妃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鄙夷,不像是看后宫妃嫔,倒像是看见了什么野蛮人。 “姐姐这是什么话?云芙不知哪里得罪了姐姐,我入宫不到一年,是皇上亲封的纯妃,从前未曾有机会拜见姐姐,云芙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姐姐不妨直说,云芙一定改。” 第一次和宸皇贵妃正面相对,从前只听说过她跋扈嚣张,就连姐姐在她那都讨不到什么好。 纯妃一时有些慌乱,直直的站在殿中,虽说是在同宸皇贵妃说话,眼睛却一直求助的看着上首的皇后。 “纯妃。” 第24章 “既然春禅没叫错,那便起来吧,翊坤宫的人跪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里,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有意欺负本宫呢。” 皇后被向华月气到差点吐血,这个女人怎么能自说自话到这么不要脸的地步! 待春禅回到身边,向华月眼底笑意更甚。 “纯妃年纪小,不懂就算了,怎么皇后娘娘没派人教过你这宫里的规矩?” “本宫家里就本宫一个女儿,本宫的父亲久居沙场,为大夏戎马半生鞠躬尽瘁,年轻时也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母亲是先帝亲封的高阳郡主,出阁前才名美名皆备,纯妃年纪小,或许不知,定国公府不仅代代出帅才,还出美人。” “你一口一个姐姐叫着,本宫倒是无所谓,毕竟......说出去也没人信,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在场所有人都听出宸皇贵妃的意思了,没想到怀个孕,宸皇贵妃口齿更加厉害了。 借着教导之名,杀人于无形。 这些话若是别人说,纯妃还可能借着年轻,有一比之力。 可宸皇贵妃入宫这么多年,是真的岁月从不败美人。 一身清亮的湖蓝色旗装,刚进来时,不知道晃住了多少人的眼。 离宸皇贵妃最近的淑妃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脸,拉开了与宸皇贵妃之间的距离,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饶是纯妃再蠢也听出宸皇贵妃是在嫌弃她丑。 从小到大,她也是被父亲母亲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入了宫,皇上表哥待她也非同寻常,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还是在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容貌上。 瞧着她这副欲哭不哭,我见犹怜的模样,向华月白了一眼,宫里最不缺可怜人了,看多了实在腻味。 没点子新花样。 “你身居从二品妃位,请安时却坐在淑妃的位置上,本宫还以为皇上给你提了位份呢,入宫的时候,教习嬷嬷没教过你何为尊卑有序?” 向华月一句话止住了纯妃即将落下的眼泪,她还没反应过来,转身看了看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又看了看宸皇贵妃旁边坐着的淑妃,心里不由害怕起来。 入宫前,母亲一直耳提面令的同她说入了宫要讲规矩,没想到她犯了这么大的错处,却从未有人提醒她分毫。 平日里那些只知道巴结她说好话的妃嫔现在一个个像是哑巴了一样,都低着头不敢看她。 纯妃扯出一个自嘲的笑,看了一眼高坐上位,德才兼备、雍容华贵的好姐姐,心底难忍一阵恶寒。 向华月还把玩着手中的和田玉手捻,等着纯妃的下文。 没想到纯妃扑通一声跪在了淑妃面前,言辞恳切,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淑妃姐姐,是我不懂规矩,这些时日委屈了姐姐,我自请降位,还请姐姐消气。” 淑妃家世一般,在这后宫的高位妃嫔之中更是不够看的,此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把大公主健康养大,再找个如意郎君,就嫁在这京城里,享一世富贵。 纯妃这一跪倒是把淑妃惊住了,连忙从椅子上起来,伸手就要去扶她。 “纯妃妹妹这是哪里的话,都是姐妹,我们何时怪过你什么?” 第25章 淑妃也不是傻子,纯妃和皇后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自然不可能帮她这个外人。 可宸皇贵妃出月子第一天请安,好不容易唱起来的大戏若是停在她这里,宸皇贵妃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淑妃不想摊上这摊子浑水,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皇后和宸皇贵妃身上犹豫了片刻,跟着纯妃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臣妾向来是个没主意的人,此事皇后娘娘定夺即可。” 淑妃已经表态,可纯妃入宫最晚,资历最浅,论资排辈在她之上的可不止三妃。 坤宁宫里一下子跪下了六人。 异口同声的要皇后给个定夺。 皇后看着罪魁祸首还在笑,喉间刚咽下去的血腥味又涌了上来。 她是与纯妃不和,有意养废对方,没想到让向华月抓到了机会,还在请安的时候闹了起来。 皇后越想越气,看向纯妃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从前在家时,只要碰上纯妃,她想做的事总是做不成,难不成到了宫里,她还要处处被纯妃所连累吗? 皇后饮了口清茶,长舒一口气,开口道 “纯妃违反宫规降为美人,禁足三月,搬到钟粹宫偏殿居住,明日会有教习嬷嬷去教你规矩。” 坤宁宫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后娘娘会罚纯妃罚的这么重,连降两级,还要禁足。 就连纯美人都傻眼了,也顾不得哭了,直愣愣的看着皇后。 “如此这般,宸皇贵妃可还满意?” 向华月就知道皇后最后肯定要拉她下水,正好她受够了皇后这副假模假式的样子了。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皇后娘娘可是早一个月前就恢复了各宫请安,是今天才看见纯美人坐错了位置吗?宫中是最讲究尊卑有序的地方,连嫔妃请安时的位置都需得本宫提醒,皇后娘娘要不再歇一歇,养好了身子才能更好的母仪天下啊。” 向华月平时虽然嚣张,可这确是难得的疾言厉色,怼的皇后都无话可说了。 “本宫本不指望皇后娘娘一句感谢的话,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要倒打一耙,难道皇后娘娘是觉得此事是本宫小题大做,非要惩戒了纯美人不可?” 向华月被气得坐不住,站起来顺了好一会气,一屋子的嫔妃听了她的话,看向皇后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眼看着皇后脸色变了又变,厚重的脂粉都快遮不住她难看的脸色,一道柔和的声音响起。 “宸皇贵妃一向是重规矩之人,今日之事怎么会是娘娘小题大做,皇后娘娘许久不见家里人,一时偏爱也是人之常情,犯错之人罚了,此事不如就此揭过,咱们还是一屋子的姐妹。” “是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 娴妃在一众跪着的妃子中开口,淑妃带头附和。 向华月被娴妃的话逗乐,刚才还在与皇后对视的娴妃,悄悄给她递了个眼神。 皇后坐在上座,视线宽广,看着娴妃和宸皇贵妃之间的小动作,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可看着地下跪着的一众嫔妃,也只能顺着娴妃的话息事宁人。 这事若是闹大了,闹到皇上那去,向华月一向是个没脸没皮的,皇上又一向宠着她,到最后还是她这个皇后没脸。 皇后递给一旁站着的冬梅一个眼神,随后习惯性的伸手扶了扶额头。 第26章 皇后装病,向华月也懒得继续同她虚与委蛇。 在所有人前面,先行离开了坤宁宫。 烦躁,还要去慈宁宫给太后那个老毒妇请安,想闺女了,不想去。 梁崇月睡的正香,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吓到了一直守在一旁的高阳郡主。 待她彻底睡醒,母妃已经回来沐浴更衣过了。 系统和她描述了一遍母妃在坤宁宫里大杀四方的场面。 那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瑟瑟发抖啊...... 梁崇月在系统一堆有的没的,添油加醋的话听完了整个过程。 “宿主,渣爹已经知道这个事了,还罚了皇后半年俸禄,补给了咱母妃,皇后现在已经气疯了。” 梁崇月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 “浸淫后宫十多年的皇后,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点事就发疯呢,罚了俸禄又如何,纯美人三个月不得面圣了,等放出来,渣爹身边又有新人了,想再获宠就难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梁崇月和系统聊了几句,便被奶嬷嬷抱着喂奶了。 虽然她心理上不适,可生理上需要,再忍忍,等这奶没营养了,她就不喝了。 喝完了奶,本来是该去母妃处的,刚拍完奶嗝,一张可爱的娃娃脸就探到了她面前。 “这就是妹妹吗?好小一个哦。” 说话的声音也奶声奶气的,一双小手伸了过来,肉肉的,看着就知道手感很好。 “给我来抱吧,我是姐姐,我能抱妹妹了。” 梁崇月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古人说的粉雕玉琢果然诚不欺我。 “宿主,这位是养在娴妃娘娘处的二公主梁玉漱,就是你二姐,今年五岁了。” 自从姐姐进来后,系统就在提醒她的账户余额一直在增加,没多久二姐对她的好感度就高达80%了。 梁崇月以一种艰难的方式环顾四周,发现她二姐身后就跟了两个没见过的宫女,母妃居然没派人跟着。 能在翊坤宫里这样行动自如,自己人? “小狗调一下娴妃和二姐的资料给我。” 没一会儿,关于娴妃九族的资料都展示在了她面前。 这位娴妃娘娘的母家是江南有名的盐商,族内出了不少高官,父亲是礼部尚书。 资料上显示,不论是母家全族还是她爹全族都是向家九部中人。 至于二姐的生母兰贵人,只是小官家的女儿,和向家倒是无甚关系。 知道是自己人,她也就放心了。 这次喝完奶,没有被抱到母妃身边,母妃肯定在同娴妃议事。 梁崇月陪着二姐玩了一会儿,这几天她刚喝完奶就犯困,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才看见母妃身边的春禅,下一秒都熬不住,直接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一睁眼就是渣爹那张放大了数倍的俊颜,直接给她吓哭了。 听着自己孱弱的哭声,梁崇月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 “小狗我是不是被人下毒了?” 还没等到系统的回应,自己就被母妃抱了起来。 看着母妃脸上微干的泪痕,不用系统多说,她多少猜到了一些。 “爱妃别哭了,崇月已经醒了,朕把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都留在翊坤宫,确保崇月平安,朕一定会抓到凶手,给你和崇月一个交代。” 母妃哭的梨花带雨,看的她都心疼了。 “宸母妃不哭,妹妹...会没事的。” 她被母妃抱在怀里,回不了头去看。 第27章 “玉漱说得对,你崇月妹妹肯定会没事的。” 渣爹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里带着欣慰安抚二姐。 “娴妃啊,公主精贵,你要照顾好玉漱,若公主有什么不对立刻来养心殿报给朕,朕一定会为你们母女俩做主的。” “是,臣妾明白,既然五公主已经醒了,臣妾就带着玉漱先回去了。” 梁崇月被渣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她已经在让系统调查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太医院院正孔荀把她这些天碰过的所有东西都带下去查看了。 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的。 对她出手的人还真是心狠,她被渣爹抱在怀里睡着睡着就发起烧来了,早晨喝的奶现在已经吐干净了。 若不是发现的早,最后被太医定成着凉发热,就让这罪魁凶首逃了。 梁崇月整个人昏昏沉沉,一会儿热的满身汗,一会儿又冷的打摆子。 就连笑一笑哄一哄母妃都没力气都没有了。 “宿主有结果了!” “皇上有结果了!” 系统和太医同时有了判断。 梁崇月脑袋晕晕的听完了两者的汇报。 御膳房养的鲫鱼饲料里被人兑了草药,为了能更好的下奶,奶嬷嬷基本上一天三顿鱼汤,这些药于成人是滋补,可对于刚出生的奶娃娃来说,身体承受不住便是最隐蔽的毒药了。 “鲫鱼汤?!那奶嬷子一天三顿的鲫鱼汤,已经喝了两个月了,那我的崇月不就被下了两个月的药!” 母妃脚下不稳,若不是她还被病中,怕是会直接昏死过去。 “阿湛!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她们害死了玉儿还不够,现在又要对崇月下手!” 母妃哭的不能自已,颤颤巍巍的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悲切的好似下一秒就会失去她。 “快去给公主配药,若是公主有什么损伤,朕要你们偿命!” 夏玄宗怒不可遏,月儿孕期他已经派人把翊坤宫围的铁桶一般。 崇月只是个公主,还是有人不肯放过她! 夏玄宗的眼前闪过几张人脸,额头的青筋爆起。 “去给朕查,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在朕眼皮子底下伤了朕的公主。” 帝王之威如雷霆万钧,令人颤栗。 一阵风声而过,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几道暗影领命离开。 夏玄宗缓缓蹲下抱着痛哭的爱妃,看着爱妃怀里脸上苍白的小女儿。 明明昨日崇月的笑声还清脆响亮,哭声还震天动地。 这是他最有活力最健康的孩子,此刻却毫无生机。 皇权路上鲜血累累,长河霜冷,时空阒寂,难道这就是他的报应吗? “小狗,打开背包。”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很感人,可她已经来不及感动了。 数据显示她的生命体征一直在往下掉。 等太医院的太医配好药,她都到地府喝上孟婆汤了。 她记得背包里有能救命的药,是她开新手礼包开出来的。 在救命丹和百毒不侵丹里,她毫不犹豫的选了后者。 都没来得及看产品说明,她就吃了下去。 数据在一点点恢复,她也终于好受了一点。 或许是丹药起效了,两行红中带黑的鼻血顺流而下,吓的母妃死死抱着她,嘴巴一直念叨 “崇月别走,崇月别走,母妃一定能找人治好你,母妃求你了,崇月!” 宸皇贵妃的凄厉的痛哭声响彻翊坤宫。 第28章 梁崇月睁着一双大眼看着痛苦万分的母妃,虽然不忍母妃难受,可若是她就这样好了,不仅太医那不好糊弄,凶手也可能逃过这劫。 戏台子都搭好了,肯定要唱完。 “小狗能不能维持我刚才重病的样子?让太医查不出来我好了?” “可以的,宿主。” 在系统的帮助下,梁崇月依旧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要魂归天外了。 等了一刻钟,终于等来了太医院的药。 一碗黑乎乎的苦药,都不需的人喂,递到嘴边她就往下咽。 这副乖巧懂事的样子,看的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落泪。 强忍着恶心,喝完药,黑鼻血又流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 “禀皇上、宸皇贵妃娘娘,五公主体内的毒已经逼出来了,只是这毒多少损伤了公主凤体,平日里更要精细娇养,若是养到十岁便可无碍了。” 太医此话一出,母妃眼泪又抑制不住的要往下掉,替她擦血的手都是颤抖的。 渣爹阴沉着一张脸,看不出情绪起伏,藏在袖口下的手死死的抓着她襁褓的一角,像是怕她下一瞬就会消失一般。 梁崇月此刻虽然感动不已,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要去看看那颗丹药的简介,当时情况紧急,她直接就吞了下去。 “百毒不侵丹,服用者将对所有毒药免疫。” 好简短的简介,好霸气的语言,她好喜欢。 现在已经安全了,她也有空去看看商城里的丹药多少钱。 各种丹药功能各异,她刚才吃的百毒不侵价值一万气运一颗。 真贵啊,以她现在的实力也就只能买下二十几颗吧。 此刻她的背包里还有一枚百毒不侵,不到关键时刻,不是她在意的人,她是绝对不会用的。 等她从商城里退出,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母妃擦拭干净了。 她被放在小摇篮里,渣爹和母妃一人一边守着她。 刚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天,她现在又累又饿,她现在百毒不侵了,喝毒奶也不怕了。 可是无论她怎么哼唧,母妃也不肯让奶嬷嬷过来喂奶。 “崇月乖,在忍一忍,你现在还不能喝奶。” “宿主,你之前的奶妈都被送出宫去了,渣爹派人为你寻新的奶妈,太医说你今晚都不能喝奶,不然会影响他开的那些药的药效。” 系统关怀备至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梁崇月都没来得及深想,就在母妃轻柔的哄睡中扛不住睡着了。 “月儿也去睡吧,朕今夜留宿翊坤宫,就守着你和崇月,明日天一亮,朕就给把凶手提到你面前,随你处置。” 夏玄宗今日刚和定国公议完事,就收到了崇月不好的消息。 一生金戈铁马,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老将军,直接吓白了脸。 若不是外臣不能进后宫,定国公老将军怕是要直接冲到翊坤宫来。 被夏玄宗派去给定国公送消息的齐德元回来了,见宸皇贵妃在,隐晦的开口 “皇上,话已带到。” 爱妃喝了一碗安神汤,终于睡了。 夏玄宗屏退了翊坤宫的宫人,身着寝衣,独坐在床边,闻着熟悉的香味,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快了一些。 眼见就要入冬了,虽然翊坤宫里炭火烧的足,齐德元还是命人去取了大氅给皇上披上。 “皇上夜里更深露重,您可要保重身子。” 第29章 “大理寺那边可有结果了?” “回皇上,大理寺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说是要亲自向您禀报。” “叫进来吧。” 夏玄宗移步外殿,坐在翊坤宫主位,齐德元退下后,不久便带进来一个手捧案宗的男人。 “臣大理寺卿侯奎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毒害五公主的人查到了吗?” 夏玄宗语气威严,光是听着就叫人心生畏惧。 侯奎迎着皇上的目光,捧起手上的案卷,毕恭毕敬道 “回皇上,臣还未开始审问,御膳房养殖鲫鱼的太监就已经服毒自杀了,据御膳房负责采买的太监口供,近三年来,御膳房的鲫鱼都是郊外一家鱼庄提供的,送进宫后,要再养上七天,确保鱼新鲜干净才能给主子们食用。” “臣已秘密派人去查了那鱼庄,鱼庄里的鱼和饲料都没问题。” “臣去太医院问过,鱼食里参入的草药有几味是补气血的,所以各宫娘娘都有派人领过,期间只有启祥宫林美人身边的翠枝每月按时按量的领取。” “臣已让人拿下了翠枝,用了刑,交代了,说是林美人对宸皇贵妃心怀怨怼,让她月月去领草药,磨碎后交给养鱼的小太监,其余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说完侯奎便将捧着的案宗递到了齐德元手上,齐德元思索了片刻,把案宗递给皇上的时候,提醒了一下皇上这位林美人是谁。 夏玄宗没有去接那近在咫尺的案宗,双眼像是浸在寒潭里一般,冰冷的眼神看的侯奎下意识的回避。 “侯奎。” “回皇上,臣在。” 侯奎被皇上一叫,心里惶恐,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的跪了下去。 “你可是朕钦点的大理寺卿啊,朕的五公主遭人毒害,如此狠辣隐蔽的奸计你告诉朕是家世不显的林美人所为?” 夏玄宗威严的声音不高,却久久回荡在殿内,听得人忍不住想屏住呼吸。 “是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侯奎自知皇上最看重宸皇贵妃娘娘和五公主,可这件事背后之人也不是他能得罪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齐德元闻声没想到侯奎竟然这么愚蠢,后宫之中有能力能在宸皇贵妃眼皮子底下毒害五公主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他居然随意扯上一个林美人就想替这背后之人脱罪,简直找死。 “大理寺卿侯奎,昏聩无能,难当大任。” “齐德元。” 夏玄宗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齐德元闻声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大理寺卿这官位怕是到头了。 “奴才在。” “带下去,褪去他这身官服,发配岭南。” 侯奎闻言惊恐不已,没想到他一时糊涂畏惧,竟惹皇上不快,奋斗半生竟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刚想开口向皇上求饶,齐德元早有准备。 一个眼神,身后的小太监立马上前,捂嘴的捂嘴,抬腿的抬腿,直接把人抬了下去。 齐德元向夏玄宗行礼退下后,跟着来到院中。 看着还在挣扎的侯奎,冷哼一声。 “把他的嘴给杂家捂严实了,要是让他惊扰宸皇贵妃和五公主休息,别说你们,就连杂家的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快走!” 大殿之内,只剩夏玄宗和一壶热茶。 茶香飘渺,夏玄宗放下手中玉捻,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走到夏玄宗跟前跪下。 “如何了?是太后还是皇后?” 第30章 “皇后娘娘两月前病的下不了床,还要劳神照顾病中的皇子公主,四方台并未发现皇后娘娘涉及其中的证据。” 夏玄宗看着眼前的热茶,低垂的眸子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好一个丞相府,好一个独孤氏。” 夏玄宗眉头紧锁,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一切不满和不忠焚烧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飘渺的茶香消散,笼罩在翊坤宫上下的阴霾却更浓厚了。 “暗一,让四方台选两个精通药理的暗卫带来见朕,另外大理寺卿位置空悬,让孔宣进大理寺。” “是,奴才告退。” 暗卫来无影去无踪,一个闪身的动作就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夏玄宗披着狼裘,缓步走向内殿,坐在月儿床边。 狂风将窗户拍的作响,月儿也睡的不甚安稳。 “崇月,崇月......” 夏玄宗脱下身上的披风,靠坐在床边,握着月儿的手,一声一声听着她在梦中哭泣呢喃。 他答应了月儿天亮之后便将凶手提到翊坤宫来,随她处置。 丞相府最近动作一日大过一日,他已谋划许久,只欠一场东风,便可倾覆丞相在朝中所有势力。 若是现在处置了纯美人,必定打草惊蛇。 丞相这个老狐狸,若是不能将他一击毙命,以后在想找机会斩草除根可就难了。 夏玄宗想着便翻身钻进被窝,拥着月儿,看着熟悉的侧颜,贪恋一时温馨。 长夜漫漫,他怅惘许久,最后也只能轻声在她枕边说句“对不起。” 翌日,宸皇贵妃还未醒,林美人就被夏玄宗派人五花大绑送到了翊坤宫。 已近深秋,早晨露重,林美人的裙角湿透,蜷缩在院中冷的瑟瑟发抖。 她还未睡醒,就被人从床上拖了下来,随便套了件衣裙就捆了拖到了翊坤宫。 昨日夜里五公主中毒的消息闹得满宫皆知,在路上她已经收到了翠枝被打死的消息。 就算是傻子也看明白了,这是有人买通了她身边的翠枝,把给五公主下毒的事栽赃在她身上。 宸皇贵妃从前失过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五公主,皇上和她把五公主当眼珠子一样珍视,哪怕她以死谢罪,宸皇贵妃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林美人越想越绝望,嘴被堵上,她也不敢在翊坤宫造次,只敢小声抽泣。 一心忧虑女儿,向华月睡得极不安稳,一点稀碎的声音听来都清清楚楚。 “春禅,春禅,可是崇月在哭泣?” 向华月被哭声惊醒,第一件事就是看女儿。 春禅见娘娘醒了,立马拿过衣服披在娘娘身上。 “回娘娘的话,崇月公主烧已经退了,还在睡呢,今早皇上一走,春香便来看过公主情况,已经好多了。” “这哭声是跪在殿外的林美人,皇上一早便叫人五花大绑把人送来了翊坤宫,说是抓住了谋害公主的凶手,随娘娘处置。” 向华月看着襁褓里睡的香甜的女儿,丝毫不像昨日那样虚弱,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些。 靠在崇月的小床边,强撑着头,缓了好久,才对着春禅开口 “本宫要见母亲,去请。” 春禅领命退下,向华月倚靠在床边,缓缓伸出手抓起崇月软乎乎的小手。 她原本白玉可爱的女儿,经过昨日那场劫难消瘦了许多,手指都纤细了。 “崇月不怕,母妃在这,母妃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 第31章 实在忍无可忍醒来后,便看见母妃一脸憔悴的抓着自己的小手,对着自己说悄悄话。 “月儿!怎么不穿好衣服再下床啊,崇月还要靠你这个母妃撑着,你就算是为了崇月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梁崇月正想动动小手回应母妃,安慰安慰母妃,就听见外祖母焦急的声音从殿门处响了起来。 外祖母来了,不用她出手,能省点力气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肚子里只有昨天晚上那碗苦药,到现在应该早就消化了。 她现在一动,五脏六腑都在喊饿,没被人毒死,先饿死了。 她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啊,救命! 好在她刚发出点动静,外祖母就立马让新的奶嬷嬷把她抱下去喂奶了。 终于喝上母乳,梁崇月这才感觉胃里有点东西了,来自五脏六腑的叫嚣安静了不少。 喝奶的时候,春香眼睛一眨不眨的在一旁盯着。 刚喝完奶,春香就把她抱到母妃处了。 昨日她差点就小命不保,现在警醒点也是正常的。 母妃屏退了左右,只留春禅春香在一旁侍奉,外祖母那也只留了刘妈妈。 林美人抽泣的声音消失了,应该是母妃让她闭嘴了。 “独孤氏势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现下随手扔了个林美人过来顶罪,月儿准备如何处置?” 高阳郡主望着脸都瘦了一圈的崇月,心疼不已。 “顶罪?她识人不清,留祸害在身边,崇月出事,她也算不得清白。” 向华月蛾眉倒蹙,强压内心熊熊怒火。 “春禅,让人挖了她一只眼送去给林守财,顺便教教他识人,边关战事紧张,江南水患严重,告诉林守财,他唯一的女儿能不能留条命在宫中苟活,全看他有没有一颗爱国之心了。” “是,奴婢告退。” 春禅领命退下后,路过五公主床边时,退下的脚步都带着几分狠劲。 “娘娘,林美人是林守财早亡的嫡妻的孩子,这林守财早就续娶了,未必能为将军在边关的战事添砖加瓦啊。” 春香一想到五公主金尊玉贵,还在襁褓之中,凤体就受如此损害,娘娘还能留她一条狗命活着,简直菩萨心肠。 她虽是铁血营里一路杀上来的,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娘娘同她是君,是主,是再生父母。 若是让她来,不止林美人要受尽铁血营108道酷刑,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后,亦或者是丞相老贼,都死不足惜。 向华月都无需多看就明白春香在想什么。 “她只是个战前卒,本宫不要她的命,便有的是人想将她灭口。” “本宫爱重皇上,林守财虽不是什么高官,那也是皇上钦点的朝臣,本宫已经把台阶给他铺好了,他若是不肯,自然有皇上来处置。”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给独孤氏卖命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的手要留着亲手解决了伤害崇月的凶手。 “娘娘,宸皇贵妃身边贴身侍奉的春禅挖了林美人一只眼,送去了林家。” 坤宁宫里,冬梅匆匆进来,挥退了左右宫人,把刚打探到的消息小声汇报给了皇后。 “你说什么?咳咳咳,向华月居然没有直接杀人?” 天凉了,皇后身子一直病着不见好转,每日还要强撑着早起,全靠汤药和厚重的脂粉维持表面威仪。 第32章 啪的一声,皇后手上拿着提神用的白玉小瓶手滑掉在了地上。 “太后这一计两月前就开始筹谋的,那么点大的孩子肯定活不下来,若是皇上深究,保不齐还会连累本宫,那本宫的崇祯和芷柔……” 皇后一提到现在每日还要抹药的一双儿女,便是心痛到不能自已。 皇子面容有损便不能继位,更不必说公主了,失容便是失德。 都是杨美人那个废物,若不是她无能,这些苦楚便该向华月和她的孩子来受! 皇后气的护甲都在手掌掐出紫痕来了,都毫无察觉。 “娘娘放宽心,您是皇子公主的生母,是大夏的国母,背后还有极强劲的外祖家为您撑腰,此事是太后娘娘同纯美人做下的,与娘娘何干?” 冬梅利索的捡起地上的白玉小瓶,放置一旁,安抚着皇后。 “况且皇上已经把林美人送去给宸皇贵妃泄愤了,想必也不会深究此事。” 皇后冷静下来思索片刻,觉得冬梅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说得对,大夏最重孝道,皇上就算是知道是太后动手,也不能对太后做什么,本宫外祖家可是齐王府,本宫还是皇后,就算东窗事发,父亲也定会选择本宫。” 皇后越想越觉得有理,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看着桌上放着的白玉小瓶,突然想起个人来,原本清秀华贵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你带人去给纯美人送些御寒的衣物,禁足三个月,她是赶不上这进宫第一年的除夕家宴了,可这后宫里的事多少也该让她知道。” 冬梅闻言浅浅笑了笑 “奴婢知道了,只是先前那件事纯美人不知也就算了,她身边的宫人竟也不提醒,想必也不是个聪明的,从前太后娘娘看的严,此时太后娘娘应该无暇顾及她了,娘娘,您看?” “那就让内务府选几个机灵的给她送去,至于她身边那些个蠢货,打发回内务府,她已经降位,本也不配再有太多人伺候。” “是,奴婢告退。” 看着冬梅离开时的背影,皇后在这沉闷的宫殿里难得感受到一丝痛快。 冬梅这边还没到纯美人宫里,皇后做主换了她宫里人的事就已经传到了养心殿。 “皇后要换就随她去。” 夏玄宗正在批阅奏折,听到齐德元的禀报,连头都没抬一下。 敢对崇月下毒,她迟早是要死的,死前受点委屈没什么。 边关战事已经打了一年了,只剩几个部落还在负隅顽抗。 此战大夏必胜,只是这一年来的损耗实在是大,若不是大夏足够强悍,几个不安分的邻国怕是早就联合起来想要一举覆灭大夏了。 看着边关送来的急报和朝中大臣无病呻吟的各种废话,夏玄宗烦躁的捏了捏眉间。 “边关粮食紧张,国库这一年来消耗了甚多,这帮废物不是问朕好不好,就是朝朕哭穷要钱,殿试的时候,一个个都是有才之士,到现在连个水患都治理不好,朕要他们有什么用!” 夏玄宗气的摔了奏折,一群废物,全都该死! 夏玄宗心中怒火难消。 “齐德元给朕传召工部尚书。” 工部统管屯田、水利、交通,这么久了,连地方小官都知道递个折子上来告诉朕南边水患如何如何了。 工部尚书那小老头连一篇奏折都没有。 第33章 齐德元捡起地上的奏折,用袖口擦了擦,放回案边,才退下。 夏玄宗无奈瞥了一眼已经堆积成山的奏折,长叹一口气,继续埋头苦干。 待齐德元带着工部尚书到养心殿的时候,小太监已经收拾过一次被扔到地上的奏折了。 “臣工部尚书谷百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玄宗心中郁气微消,本不想理会,岂料这谷百泉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见皇上没有喊起,不怕死的再次出口 “臣工部尚书谷百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玄宗冷漠的抬起头来,正准备发怒,却看见谷百泉官帽下压着的是满头银发。 “谷百泉,朕记得你才告假在家不过一个月吧,这头发怎么都白了?” “回皇上,臣在家刻苦钻研古往今来的各种治水之术,终于有所进展,臣今日入宫就是恳请皇上准许臣下至江南,亲去治水。” 夏玄宗心中怒气在看见谷百泉满头白发时已经消了不少。 有此等爱国之人是大夏的幸事,可谷百泉已经五十余岁。 “朕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家中早已儿孙满堂,江南水患严重,此去艰辛,你可知晓?” “臣知晓,可臣在京中翻阅再多古籍终究只是纸上谈兵,江南距京城上千里,消息哪怕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才能送到京城,皇上,天灾总是瞬息万变,臣不去看看,不敢乱下决断,还请皇上准许臣前往江南。” 夏玄宗深邃的眼睛直视着跪在地上坚定的老头。 父皇留给他的老头本来就没几个,这些年不是为他而死,就是被他弄死,现在除了丞相也就谷百泉和那两个了。 “谷百泉。” “臣在。” “朕封你为治水总督,替朕亲下江南,治理水患,另外朕会派人护送你过去,保护你的安危,再拨半个太医院的太医给你,水患之后极容易出现疫病,你要万事小心。” 夏玄宗下旨的时候,不由想起他刚登基的时候,一心辅佐他的肱骨之臣,现在都老了。 “臣定不辱使命,一定治理好水患,为皇上分忧,为万民解难。” 谷百泉退下后,齐德元跟着去颁旨了。 梁崇月躺在小床里无所事事,听着系统汇报收集到的各种消息。 “宿主你们人类长的好慢,你能不能一瞬间长大?” 梁崇月撇了撇嘴,无视系统说的胡话。 它不是人,它不懂长大的苦。 “你被下毒的时候我担心死了,我还是第一次呢,差点就没有宿主了呜呜呜呜呜……” 梁崇月被它吵的头疼,要不是此时不便,真想给它一个暴扣。 “哭什么哭,你宿主我好着呢,不许再嚎了,再嚎揍你。” 有爱她的家人,她恨不得能做一辈子小孩。 渣爹晚点的时候来看她了,被渣爹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龙延香,最近渣爹应该心情不太好,身上没有别宫的脂粉味。 好闻,多闻闻。 夏玄宗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被女儿三两下就哄好了。 看着崇月在他怀里闻来闻去的可爱模样,担忧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崇月还是这样好动,看来孔荀的药有用。” 夏玄宗长舒了一口气,犹豫开口 “礼部已经为崇月在筹备满月礼了,朕原本打算将爱妃的册封礼也放在那天同庆,现在崇月刚满两个月就遇到那事,孔荀也说了要好好养着。” 第34章 “太医已有决断,一切都是为了崇月好,臣妾和崇月不觉委屈。” 梁崇月听出母妃语气里淡淡的疏离,母妃这是生渣爹气了? 梁崇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热闹一样在渣爹和母妃之间打转。 她根本不怕渣爹气急会对母妃怎样。 母妃的底气来自于向家,来自于定国公府,哪怕渣爹不爱她,以她的才能家世,若是不为情所困,怕是会更洒脱肆意。 今晚渣爹还是守着她和母妃睡的,在她睡着之前,一直在哄母妃,说软话,至于她睡着之后的事,她只是个小孩子,她怎么会知道呢。 满月礼没办成,但在母妃册封礼的第二日。 渣爹特许外祖父和早就给她送过礼物的舅舅舅妈带着了十几个箱子进宫为她办了个小型的满月礼。 没有旁的闲杂人等,只有一屋子爱她宠她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别的不说,外祖父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这么高大俊朗,两个舅舅也是惹眼的帅气,一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她还想和外祖父多亲近亲近,这可是向家这代的掌家人啊。 还没见面的时候,对她的好感度就满了,比渣爹还爱她。 她在宫中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渣爹来她面前刷存在感。 可外祖父可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 若不是渣爹开恩,外臣是决不允许进后宫的。 接下来一整个满月礼,她都是在外祖父怀里度过的。 其他人谁想抱她都不行。 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外祖父要同她分开了。 她已经习惯谁伸手来抱她都躲开,就赖在外祖父怀里,就是不肯挪动一点。 僵持了一会儿,谁都不忍强行抱她下来。 她在外祖父怀里,几次都能看见外祖父抱着她不愿放手,眼神坚毅的看着像是想当着渣爹的面直接给她强抢回去。 算了算了,戏演过了就不好了。 梁崇月又和渣爹拉扯了几个回合,最后成功的累了,被渣爹从外祖父怀里抱了下来。 “爱卿喜欢崇月,待公主身体好些了,以后时日还长,不必急于这一时。” 梁崇月困的没劲,也没空看渣爹为她拈酸吃醋,习惯了,看多了腻。 她的满月礼虽不像别的公主那样都由礼部操办,却也别有一番心意。 “太后娘娘驾到!” 原本喜气洋洋的翊坤宫因为太监一句唱礼瞬间安静了下来。 梁崇月刚才迷糊的双眼瞬间清醒,坏女人来了,进入战斗状态。 “儿臣(臣妾、臣、妾身)参见母后(太后娘娘),母后(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一屋子的人一个个见完礼,刚才还温馨的气氛一扫而光。 “都起来吧,今日五公主满月,哀家作为公主的皇祖母,也该来瞧瞧,兰芳,把哀家早就准备好的,送公主的嵌珍珠宝石金项链拿来。” 梁崇月一向来者不拒,再加上她已经百毒不侵了,不管是多么厉害的毒药都伤不了她。 但在看见那串金光闪闪镶满了各色珠宝的项链,梁崇月难得有些嫌弃。 或许是从前收到的礼物哪怕不是珠光宝气,也是精美万分的。 头一次看见这么俗气的,成人两指粗的金链子上错落着各色大小不一的珍珠宝石,看着确实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临时去找,怕是找不到这么丑的。 第35章 梁崇月一抬头便看见渣爹有些面色不虞,果然长眼的都能看出坏女人就是故意的。 坏女人拿着项链就想往她脖子上带,梁崇月不安分的扭动着小小的身体艰难的躲避这条大粗链子。 “本公主不缺你这点三瓜两枣,老登你自己留着带吧。” 可惜她现在只是个襁褓婴儿,再怎么扭动也难逃坏女人的魔爪。 眼看那条大粗链子就要落到她脖子上了,渣爹抱着她后撤了两步,重新拉开了和坏女人之间的距离。 “母后的礼物贵重,儿子带崇月谢过母后了。” 太没想到皇帝这么不给面子,手举着那串大金链子愣在当场,脸色有些难看。 渣爹威武,这70%的好感度真不是吹得。 “春禅找个锦盒将太后的心意装好收进库里去,待崇月懂事了,臣妾定将太后对公主的好意告知公主。” 母妃脸上的笑脸自太后进来后就消失了,语气淡漠冰冷,无视太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是不接她的话茬。 之前只在资料上看过母妃与太后不和,没想到连表面功夫都懒得装一装了。 有魄力,真女人。 春禅真不愧是翊坤宫眼力见前三甲,闻言不知道从哪拿了个空的锦盒,递到太后面前。 宸皇贵妃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皇上都没有反驳。 太后脸色有些难看的把手上的金项链放进了锦盒里。 光是听着金项链放进锦盒时清脆的声响就知道这链子有多重。 这要是戴在她白嫩嫩的脖子上,估计脖子都得被压断了。 梁崇月被渣爹抱着,只能直视太后。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保养的还不错,脂粉一上,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不少。 梁崇月还在细数太后眼角有多少条皱纹,没想到太后竟然当着母妃的面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哀家看崇月可爱的紧,像极了崇璟当年刚来哀家身边时的模样,崇璟如今也十四岁了,再过两年便该出宫建府了,近日哀家梦中常常回忆起崇璟幼时的模样,小小一个人跟在哀家身后喊着哀家皇祖母。” 太后说的一片真情实感,还掉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梁崇月不禁咋舌。 这老登还真是想的美玩的花,给她下毒不成,现在都直接上门来要了? 想扇她。 资料上的梁崇璟是先皇后所生,是嫡长子,先皇后去世时已经八岁大了,和她现在像个p啊? 老登撒谎连草稿都不打一下啊,张嘴就来? 梁崇月实在不想面对太后这张伪善的脸,朝着母妃的方向阿巴阿巴的叫了两声。 母妃懂她,立马把她从渣爹怀里抱了出来。 亲娘还需亲儿子磨,太后不要逼脸,让渣爹去对付去吧。 她是不相信渣爹没看出这个老登打的什么主意。 外祖父就站在母妃身旁,她一扭头就能看见外祖父高大挺拔的身影,安全感满满啊。 “崇月身子弱,太医说要好好静养,活过十岁才能与常人无异,母后要是真的喜欢孩子,皇后所出的皇子公主也时常去母后面前尽孝,崇璟出宫后,母后选一个养在身边,也是孩子们的福气。” 渣爹一番话把太后接下来的计划都打乱了。 看着太后语塞简直大快人心。 第36章 这不是逼着皇后与她决裂吗? 渣爹不愧是渣爹,一招祸水东引玩的飞起。 此处还有外臣在场,太后强压下心中不满。 她虽是皇帝生母,却和皇帝并不亲近。 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探探皇帝对公主被下毒这件事的口风。 没想到向华月生的女儿居然不像传言那般孱弱,反而生龙活虎的。 若不是皇帝亲口承认太医诊断,她都该怀疑那药有没有作用了。 太后心事重重,看不得翊坤宫其乐融融的氛围,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有了太后亲自送礼在前,外祖父他们走后,各宫的礼物就都送了过来。 母妃有孕期间,渣爹恩宠分布均匀,雨露均沾。 被宠幸过得恨不得天天把助孕药当饭吃,晚上做梦都希望梦醒之后肚子能大起来。 如今母妃出了月子,一家独大,渣爹虽然后宫嫔妃多。 但有恩宠在身的就那么几个。 多半都是一时新鲜,腻了就忘到一边。 有皇后为首的打胎小分队在,后宫基本没人能怀的上。 没有孩子还不受宠,家世一般的嫔妃日子过得比得脸的宫女还要艰难。 渣爹还有政务在身,回了养心殿。 春禅正在院子里带着春香检查记录各宫送来的礼物。 向华月正在逗弄女儿,她已经出了月子,母亲也随着父亲一起回去了。 这宫里瞬间冷清了。 “娘娘,林守财被皇上革职查办了,林美人被太后的人灌了药,怕是不成了。” 李瑾急匆匆从门外进来,行完礼便汇报起了刚收到的消息。 “皇上知道了吗?” “这宫里的事大大小小都瞒不过皇上的,已经有人去养心殿汇报林美人情况了。” 李瑾站在一旁弯着腰毕恭毕敬。 “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梁崇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母妃,虽然已经陪在母妃身边一年多了,可还是会被造物主对母妃的偏爱惊艳到。 “崇月怎么这样看着母妃?崇月放心,母妃一定能护着你平安顺遂过完此生。” 向华月看着女儿,心便软的凹陷下去,只觉得岁月静好,恨不得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 羲和的金车拖着太阳在天空中走了一轮又一轮,京城从寒装素裹又走入了盛夏蝉鸣。转眼间,五年的时光从指缝间溜走,不留一点痕迹。 这五年世事无常,不论是前朝后宫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独孤丞相被弹劾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甚至在郊外豢养私兵。 朝堂上凡是涉案其中的,全都株连九族,丞相在朝堂势力被连根拔起。 太后被渣爹以病重的名义软禁慈宁宫。 皇后残害皇嗣被废,贬为庶人,移居阜阳行宫。 纯美人在皇后被废的那天就送到了翊坤宫,任由母妃处置。 庶人独孤氏所出的皇子公主被送往昭阳殿,由宫人专门侍奉照料。 当年毒奶事件之后,渣爹在她身边安排了两名出自大夏最神秘、恐怖的四方台的暗卫——焚音、焚霜,贴身保护她的安全。 四方台直属大夏王权拥有者,没有任何信物,只听令于每任皇帝。 从系统那知道还有这么牛批的组织存在的时候,梁崇月心底对向家老祖简直敬佩到五体投地。 第37章 今日是公主挑选伴读的日子。 皇后被废,宫中最有望成为继后的便是宸皇贵妃。 虽说宸皇贵妃没有皇子傍身,可这么多年盛宠不断,宫门外还是早早就停满了各家各府的马车。 大夏的公主本是不用同皇子一样读书学习的,可是她喜欢。 自从毒奶事件之后,她身边最少都要围着五六个人看着。 不论她怎么向渣爹和母妃证明她活力无限,太医院里的庸医每每把手搭在她手腕后得出的结论都是还需静养。 没办法,她只能被迫做一个娴静的小公主。 为了打发时间,她天天让身边的人给她读各种书籍。 基本上三天就能读完一整本。 琴棋书画,她只对读书感兴趣。 她几次暗示渣爹,对方都不能理解,直到她在渣爹苦恼南方水患问题时,利用古人智慧悄悄指点了一下渣爹。 渣爹像是一心想要练武的人,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顺着她的提示,沿着南方水流走势,连夜召集大臣开会,摸索出了一套新的方法。 那天夜里,渣爹开完会赶到翊坤宫的时候,她都洗漱好准备上床睡觉了。 突然被渣爹抱起,殿内还被搬进来几箱子的各种珠宝首饰。 渣爹抱着她一箱箱的看过去,期间当着母妃的面把她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不过她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父皇,崇月也想和哥哥们一起读书,翊坤宫里的书,崇月都听完了,养心殿里的又太深奥了,父皇每日都那么忙,都没人给我讲解其中意思。”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说不出的委屈。 夏玄宗一向最疼这个女儿,更何况崇月自幼身体不好,不像寻常孩童一般能跑能跳。 夏玄宗大手一挥便下旨让所有公主一起进上书房读书。 “吾儿聪慧,想读书便去读吧,只是尚书房的齐太傅年纪大了,为人古板,会打人手板,父皇为你重选一个太傅可好?” “嘿嘿,崇月谢谢父皇,崇月也能去尚书房读书咯。” 看着崇月高兴,夏玄宗也乐得哈哈大笑。 大夏虽不要求公主进学堂,但也没有女子无才辩是德的说法。 世家大族的女子从小便被要求习文断字,琴棋书画需得样样精通。 母妃在渣爹同意她读书后便写信回了定国公府。 边关一战早已打完,大舅舅一家回了京城任职,大舅舅家的向筝表妹只比她小了几个月。 第一位伴读的人选已经定下了,还有一位,母妃让她自己挑选。 今日一早,梁崇月不用人叫,便起了床。 洗漱好,陪着渣爹母妃用完早膳,她就找借口把渣爹劝回了养心殿批奏折。 大姐姐已经出宫嫁人了,今日选伴读肯定就宫中余下的四位公主一起选。 除了玉漱姐姐,另外两个没一个好东西。 这宫中的事情不论大大小小都逃不过渣爹的眼线,可亲眼所见和听别人说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还要维持住在渣爹心里单纯可爱的样子。 夏玄宗带着齐德元被崇月赶出翊坤宫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用茶水漱漱口。 喂崇月用膳时指间沾到了她的奶酪点心,现在还有股淡淡的奶香。 齐德元眯着小眼偷偷打量皇上的脸色。 第38章 都被赶出来了,也不生气。 翊坤宫里的宫人都极有眼色的早早消失不见了,夏玄宗扫视了一圈无人看见,带着齐德元回了养心殿。 “小狗,你把这批来选伴读的世家女名单做个分类给我,看看有哪些是向家九部中人。” 虽然母妃让她自己选择,她也不能真的闭着眼随便选一个。 伴读选的好,以后就是她的左膀右臂。 选不好,她必不会委屈自己把人留在身边。 古代女子本就艰难,被赶出宫去,这辈子都是要被人耻笑的。 若是早知不合适,她早早规避,免得扰人清誉。 不出一刻钟,系统就把名单传了过来。 梁崇月在去往御花园的路上大概翻了翻手中名单。 今日进宫选伴读的几乎一半都出自向家九部中,选中的概率极大,不用太担心。 “五妹妹!” 梁崇月坐在步撵上,差点被身后这一嗓子吓的从步撵上掉了下去。 都不必回头,她都知道身后这位就是她的四姐姐——梁清舒。 取了个娴静雅致的名字,人却是最跳脱的。 向华月漂亮的眉头微皱,眼神里透出不满的神色。 她出自大夏最鼎盛之家,家中虽只有武将,也是看重规矩的。 若不是看在宫中只有这一个与崇月同岁的,能偶尔玩到一起,她早就要质问德妃是怎么教养公主的了。 感受到步撵慢了下来,梁崇月小小的人板着脸开口 “不必理会,直接走吧。” 向华月像是没想到女儿今日会这样对四公主,心里疑惑便问出口。 “崇月怎么了?同姐姐吵嘴了?” 见女儿一张漂亮精致的小脸冷冰冰的,向华月一扫刚才那点不快,上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滑嫩嫩的,手感真是没的说。 “从小母妃就言传身教儿臣礼仪规矩,儿臣不信德妃娘娘没教过四姐姐这些,若是换了旁人在宫道上大声喧哗,早该责罚了,哪怕贵为公主也不该如此。” 梁崇月声音软糯可爱,想起这么多年来,四姐对她的好感一直是负数,明明这么厌恶她,还常常把她挂在嘴边。 每每见面都热情无比,若不是系统打了包票不是穿越女,她真的要怀疑这样深沉的心计真的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吗? “父皇母妃一向注重礼仪规矩,儿臣耳濡目染,自然也喜欢有礼貌懂规矩的人啊。” 梁崇月朝着母妃甜甜一笑,无视身后的犬吠。 向华月知道女儿早慧,明白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崇月与她不同,一向是个好脾气的,能把她惹到不想深交,想来是个有心思的。 向华月宠溺的揉了揉女儿可爱的小脑袋,随后递给李瑾一个眼神,后者立马领会。 今日公主选伴读,她不愿与孩子计较,给四公主留点脸面。 “李瑾,去告诉德妃,养不好四公主就送去昭阳殿,与三公主做伴。” 李瑾领命向后走去,梁崇月窝在母妃怀里,朝着御花园而去。 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的德妃母女二人看着远去的步辇,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按照德妃的位分,传唤一声便会有太监抬着步辇等在永寿宫门口。 现在已是初夏,李瑾走的一身汗,实在不懂德妃娘娘有步辇可坐,为什么非得走路去御花园。 明明永寿宫距离御花园是最远的。 第39章 “奴才翊坤宫李瑾拜见德妃娘娘。” 德妃心中有气,便不叫李瑾起来。 李瑾跟在宸皇贵妃身边许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德妃不喊起,他便不拜了。 李瑾在一群宫人面前不得德妃喊起就直起了腰板,下了德妃的脸面。 还不等德妃发怒,先一步开口道 “德妃娘娘,咱家是带着宸皇贵妃口谕来的。” 皇后被废那日,夏玄宗就把象征后宫最尊贵的地位的皇后玉玺送到了翊坤宫。 让宸皇贵妃行后宫之权。 当时前朝后宫都在议论纷纷,若不是皇后被废三年之内不可再立,皇上怕是会直接立宸皇贵妃为后。 “宸皇贵妃娘娘口谕德妃娘娘若是教导不好四公主,便送去昭阳殿,同三公主做伴,自然有嬷嬷教导公主。” 李瑾传达完宸皇贵妃口谕,见德妃母女脸色难看,没有停留,转身就走了。 正午阳光真大啊,热死他了。 德妃被宸皇贵妃训斥,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跪了一群。 看着李瑾走远的背影,德妃脸上划过一丝狠厉。 正好被委屈抬头的梁清舒看个正着。 梁清舒拼命回忆上一世死前的所有事情。 她上一世死的时候已经被打的神志不清了,许多事情也记不太住了。 但是她明明记得宸皇贵妃在她远嫁之前就死了,根本就没有孩子。 为什么她重活一世,一切都变了。 皇后早死了五年,她原本应该养在太后身边,现在太后也被禁足了。 上一世父皇最爱的九妹就是这样洒脱肆意的性子,被父皇捧做掌上明珠,小小年纪就有了封号,为什么这一世就不一样了? 梁清舒百思不解,总不能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只是她的一场梦吧? 哪有那么真实的梦? “舒儿放心,你一天是母妃的女儿,一辈子都是,母妃不会让你去昭阳殿受那孤独苦楚的。” 梁清舒的思绪被德妃的话扯了回来,她眯着眼看着站在光里的德妃。 烈日当空,她就像御花园池塘里无根的浮萍,这一世好像也有了依托。 德妃上一世虽然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这一生也算顺遂。 这一世她终于摆脱了太后那个毒妇,或许也能活出光明灿烂的一生。 “好!舒儿相信母妃!” 此时梁清舒小公主诚挚的笑脸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绛雪轩内的各个角落都放置了冰块,凉爽无比。 待梁崇月到绛雪轩的时候,各家的夫人小姐已经到齐了。 座位没有要求,相熟的夫人带着孩子坐在一起,聊着近日的趣事,谈着时兴的妆容首饰。 聊到太监唱礼声响起才结束。 梁崇月随母妃坐在首座,看着底下的人自报家门,很快就和名单上的人认全了。 大舅母带着向筝表妹坐在左手边的第一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和表妹来了几次眉目传“情”了。 “都起来吧,今日天热,本宫让人备下了香蕾饮、荔枝膏水、酥山和冰酪,都是京城里近日时兴的吃食,夏日里解暑最好了。” 向华月说完,宫人们就上前换下了先前上的茶水。 随着一股香甜的凉意,两座酥山被抬了上来,后面跟着的宫人手上端着各色饮品,一时间绛雪轩里孩子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梁崇月一时间看的眼睛都直了。 第40章 呜呜呜,孩子命苦,孩子不说。 向华月一低头就看见怀里可爱的崇月眼睛都快掉那座酥山上了。 崇月幼时受苦,同她一样怕热怕冷,夏日炎热,难得吃一次冷饮。 向华月犹豫片刻,想起春香之前诊断崇月早已大好,这些年也无病无灾的过来了。 太医院里的太医虽然衷心,可未免古板守旧,最喜保守治疗那套,或许也没想到崇月的身子能好的这么快。 向华月心一横“给五公主也上一碗冰酪。” 闻言,梁崇月都呆了。 自从下毒事件过后,母妃恨不得所有有可能会让她生病的食物都不许出现在翊坤宫里,今天居然准她吃冷饮了? 扯了扯母妃漂亮的衣袖,梁崇月贴在母妃耳边轻声询问 “母妃,我真的能吃冰酪吗?” 稚子可爱的小声音听的向华月心软软的。 抱着奶香奶香的女儿,若不是有外人在此,她恨不得抱着女儿好好闻一闻。 一旁的春禅眼神里透着担忧,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一劝娘娘,毕竟公主身体孱弱。 “少吃一点没事的。” 听到母妃确定的声音,梁崇月开心的晃了晃jiojio。 难得见崇月这么开心,向华月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春禅见娘娘心意已定,也不再言,只是走到端着冰酪的宫女面前,选了一碗少些的,端到角落,用银针试了,确保无毒,才用垫子包着放到公主面前。 梁崇月看见春禅姑姑贴心的举动,回以一个大大的笑脸,看的春禅心里暖暖的。 看着面前一小碗的冰酪,梁崇月用小勺挖了一点送进嘴里。 冰冰凉凉奶香四溢,好吃! 梁崇月一向大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亲亲母妃。 自己才尝了一小口,就给母妃挖了一大勺。 冰酪松软,向华月看着女儿一勺子就挖掉了大半碗的冰酪,刚想制止,下一秒勺子就递到了自己嘴边。 “好吃!母妃也吃!” 冰酪带着甜甜的凉意,却一下子暖了向华月的心。 “好,母妃也吃。” 梁崇月人小个子矮,没看见母妃眼中闪烁的盈盈泪意。 母妃已经吃过了,剩下都是她的咯。 梁崇月低头沉迷于冰酪,德妃带着四姐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吃了起来。 她这一世没这样放肆吃过这东西,她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吃的太快太多,也扛不住。 在剩下半碗的时候,梁崇月决定适可而止。 见好就收,这次吃完不生病,才能有下一次。 “母妃我不吃了。” 春禅眼疾手快接过她递出去的小碗,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怎么了?可是吃的身上冷了?” 向华月摸了摸她的小手,没觉得冷,递了个眼神给春香。 春香立刻把她抱下去检查了一番,确保无事发生才被送回母妃怀里。 待她回来,各家的小姐们已经在展示才艺了。 琴棋书画不算精通也是充满童趣,十岁大的孩子已经可以出口成章了。 看的梁崇月欣慰不已,大夏代代皆有才人出啊。 “宿主,你别光顾着看啊,记人啊,一会你可要选人的。” 系统聒噪的声音响起,梁崇月置之不理,现在个个看着都很好。 要才情有家世,要特长有颜值,她都快选不过来了。 就算接收到三姐仇恨的眼神和四姐探究的眼神,也毫不在意。 第41章 本次入宫的有二十几个女孩,其中年纪最小的便是向筝表妹了。 等到她时,梁崇月还握紧小拳头给她加了加油。 这副毫不避讳的场景落在旁人眼里,已是心知肚明了。 “这位小姑娘便是定国公世子的小女儿?” “就是这位,没看见世子妃就坐在那呢吗?” “这次定国公府只派了一位姑娘出来,想来五公主的伴读之一便是她了。” 其他人已经明白宸皇贵妃的心思,虽只剩一个名额,但谁家都想着能让自己的女儿攀上宸皇贵妃和五公主这棵参天大树。 定国公府里只有武将在职,梁崇月很早便听母妃谈及这位向筝表妹时,说过这位表妹不同于旁的姑娘爱喜文弄墨,独独对外祖父房里的刀枪剑斧感兴趣。 没事就要溜进去摸一摸。 大舅舅拗不过她,特意从军中请了女师傅来教,如今已经有模有样的了。 “臣女向筝,见过各位娘娘、公主。” 许是常常练武的原因,向筝没有别的姑娘白净,但那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和充满朝气的生命力却是整个绛雪轩里独一份。 小小的姑娘镇定自若的行礼问安,标准的姿势比大她几岁的孩子做的还好。 “快起来,阿筝今日要表演什么节目啊?” 向筝起身抬头看着小姑母和表姐,眼神坚定的开口 “臣女今日要表演的是刚学会的八极拳。”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气势却不输。 还不等在场的夫人们反应过来,向筝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就打了起来。 就像是在画一幅动感的画,每一个动作都是色彩,每一次呼吸都是线条。 既刚猛如虎,又柔美如水,和谐中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一整套拳打完,向筝的额前已经出了细密的汗,刚才还气势如虹,在一个吐纳之后瞬间就收敛了气息,变回了那个说话软软的小姑娘。 “好!打的好!有本宫当年的风采,春禅去本宫库房里寻一对珍珠络臂肘给阿筝!” 向华月从前在家时耳濡目染就爱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如今看见个如她幼时般的姑娘,是越看越喜欢。 世子妃走到向筝身边,带着向筝谢恩。 到此所有来选伴读的姑娘都表演完毕了,到了挑选伴读的时候了。 自古尊卑有序、长幼有序,向华月让娴妃带着玉漱先挑。 娴妃母家已经调回京城,知道挑选伴读一事后,早早就选好了人选。 玉漱知道宸母妃好心,也不推脱,选了一位母家表姐,还有一位从母妃指给她的人中选了一位刚才抚琴的姑娘。 姑娘琴音柔美,她很喜欢。 梁崇月对玉漱姐姐选的人看了看,都是娇美娴静那挂的,想必是母家知道姐姐喜好,选定的人。 玉漱姐姐选完便到三姐了。 这几年虽然先皇后被废,移居阜阳行宫。 可母妃对三姐也算一视同仁,不过多关注,该给的一切都未曾少给。 “芷柔,到你了,可有看中的?” 向华月对独孤青黛厌恶至极,她从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对三公主的态度也是淡淡的。 梁芷柔从座位上起来时,听那些妇人谈笑风声便觉得聒噪极了。 尤其是她起身时,那些人的声音好似更大了些。 哪怕母后被废,她也是嫡出的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第42章 在场众人皆被梁芷柔这声厉呵惊到,刚才还在左右谈笑的夫人们全都噤了声。 梁崇月心里替三姐默默叹了口气,渣爹虽然渣,可细数之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缺点。 现在的朝堂之上全是渣爹钦点的心腹大臣,君圣臣贤,在场的夫人全是这些大臣的妻子。 她是公主自然高贵无极,可独孤家已经没了,这些年得罪的人却都还在。 说句现实的,当今朝堂之上大半朝臣与独孤家都是生死血仇。 都无需枕边风吹一吹,今日之事必然会传出去。 她是公主,这些人自然拿她无法,可她的母亲还在远在千里之外的行宫中。 没有宫人伺候,每日粗茶淡饭,哪天生个小病死了也正常。 梁崇月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三姐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100%了。 这样的场面自然有人出面调节,她一个小孩子只要安静看戏就行,她也没有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喜好。 “芷柔怕是误会了,今日是皇上下令为公主们挑选伴读,都是女眷,没了那么多的约束,一时聊的投机些罢了,妄议公主是绝不会有的。” 梁崇月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会是淑妃。 淑妃家世不显,去年大姐姐被封长乐公主,出嫁还是母妃帮忙在京中择婿,才让她们母女二人避免了分离之苦。 虽说大姐姐嫁的不是大夏最顶盛之家,却也算是高门大户了。 婚后还由渣爹做主,可以带着驸马住在公主府,不必受那侍奉婆母的辛苦。 淑妃了却了这么多年的一大心事,看到了独孤氏的惨状,也无心恩宠了。 能常常把大姐叫进宫来陪伴,就已经知足了。 她在后宫无事,位份又高,今日不过是来凑个热闹。 有淑妃娘娘从中调节,绛雪轩内的夫人们不管刚才在聊什么的也都顺着杆下,除了几位亲王妃和世子妃站着行礼外,全都跪下请罪。 “臣妇们愚钝,见着御花园景色优美,风景如画,一时没收住聊的多了,还请三公主恕罪。”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谷百泉的继室云夫人,两人老来得女,宠爱非常。 “是臣妇们愚钝,还请公主恕罪。” 好好的一场宫宴被搞成这样,梁崇月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玩具,无心参与这场闹剧。 “好了都起来吧,不过是一场误会,芷柔可有看中的伴读人选?” 向华月温柔的声音一出,底下的人顿时松了口气,纷纷感谢宸皇贵妃大恩。 废后之女再不受宠也是嫡公主,虽然没有冒犯之心,但若是就这样被定了冒犯之罪,回去也不好向夫君交代。 梁芷柔看着刚才还跪着的人,就因为宸皇贵妃一句话便起来了,明明她们欺辱的是自己,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她们就敢起来了? 她母后在世,这些人绝对不敢如此。 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母后,一股悲伤之情便难以抑制。 梁芷柔红着眼眶,俨然一副受尽屈辱的样子,感觉周围的人都看她笑话。 她已经够难受的了,明明大夏从未要求公主入尚书房读书,都是梁崇月的错。 第43章 看着梁崇月被宸皇贵妃抱在怀里坐在上首的位置,梁芷柔眼底就像是淬了毒,明明那该是母后和她的位置。 今日受这些夫人奉承的也该是她梁芷柔! 梁崇月还在摆弄手里的鲁班锁,这是父皇找来给她把玩的。 还差一点她就能破解了,突然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恶意,一抬头就看见梁芷柔恶狠狠的看着她。 啧啧啧,眼神好凶狠哦,好像个忍辱负重,坚韧不屈,未来必成大器的狼崽子哦。 她才不怕嘞,一个连内心想法都不懂遮掩的小屁孩,要不是母妃不计较,现在都该迁入皇陵了。 梁崇月不把三姐的恶意当回事,还朝着三姐扬起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纯真的笑容,反正她气性大,最好气死她。 听着系统播报三姐对她的好感度更低时,笑意更浓了。 梁芷柔看着巧笑嫣然的小贱人,恨不得当场手撕了她。 她这毫不避讳仇恨的眼神自然落入了在场夫人们眼中,各家皆避之不及。 今日入宫的都是各家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入宫伴读也是为了给这些姑娘们贴金,以后好婚嫁顺遂些。 谁也不想家里娇养的姑娘遇到这么个专横跋扈的公主殿下。 梁芷柔显然还没意识到这点,还在认真挑选她的伴读。 一圈看下来,她终于选了几个堪堪能入眼的。 “本公主要她做本公主的伴读。” 此话一出,在场的夫人们搂着自家姑娘看向三公主手指的方向,居然是世子妃的小女儿,那位方才打拳的小姑娘。 见三公主的第一位伴读已经选好了,大家稍稍松了口气,同时目光真切的为这位充满活力的小姑娘深感同情。 梁芷柔挑眉看了一眼刚才选定的姑娘。 她记得梁崇月喜欢这个小姑娘,她偏不让梁崇月如意。 虽然粗俗了些,长的也不够白净可爱,可选了她能让梁崇月难受这一点就够了。 梁芷柔说完,眼神就一直在梁崇月和这个小姑娘之间转悠,想看见她们因此震惊难受的模样。 可惜让她失望了,梁崇月早就猜到这个三姐脑子不好,尽想着些损人不利己的招数。 她也不动脑子想想,和她抢人?她有这个实力吗? 梁崇月笑着迎上梁芷柔挑衅的目光,悠悠开口 “三姐姐,我也喜欢阿筝,不如让阿筝自己来选?” 梁崇月说完还不忘给向筝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她若是连家里人都护不住,那还做什么公主,白瞎了家里人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好了。 “她是你表妹,自然是选你的,本公主难得有看中的人,长幼有序,妹妹平日不是最爱听书,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梁芷柔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会让梁崇月好过,看向向筝的眼神里也带了势在必得的得意。 向筝扭过头根本不理她。 方才母亲已经在她耳边说了,若是此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那她今日回家便病了,一病不起,有父亲母亲在,想来皇上也不会逼迫她一个小孩子的。 她此番进宫是陪在表姐身边,保护表姐的,其余的什么劳子伴读,她才不稀罕。 第44章 梁崇月的小奶音不大,却能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远在养心殿的夏玄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皇上可是受了凉了?奴才这就去请孔太医来。” 还在初夏,养心殿就摆了三大缸冰,齐德元站在一旁都觉得冷。 “朕无事,许是崇月又想朕了。” 拦住齐德元,提及女儿,夏玄宗眼角都带笑,低头批阅奏折时看见又是一个无病呻吟的,刚消下去的气,瞬间又升了起来。 “朕不是说过以后这样无用的东西不许再往朕眼前递了吗?这些人脑子是死的吗?” “天天问朕身体好不好好不好,有这个功夫多关心关心百姓是不是吃得饱,穿的暖,朕的大夏肯定比现在好!” 养心殿里夏玄宗正对着一摞奏折发火,绛雪轩里梁芷柔火气也不小。 梁崇月还在等她的下文,绛雪轩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穿的却素静的嬷嬷。 三姐一看见这个嬷嬷,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嬷嬷,她们都欺负我!” 此话一出,梁崇月坐在母妃怀里都能听见她微不可察的叹息声。 想必母妃也觉得无奈吧。 渣爹孩子少,哪怕是废后的女儿也是弥足珍贵的。 大夏的公主更是比前朝尊贵,母妃就算坐上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位。 面上还得对三姐以礼相待。 “奴婢昭阳殿冬梅,是三公主的教养嬷嬷,三公主近日身体不适,有不当之处,还请宸皇贵妃恕罪。” 这嬷嬷倒是懂规矩,梁崇月听她这名字,越听越耳熟。 “小狗,这是不是从前坤宁宫的掌事姑姑?” “没错宿主,渣爹念及废后留下的三皇子三公主年幼,指了她去昭阳殿做教养嬷嬷。” 这人是废后的心腹,梁崇月抬头看了一眼母妃,母妃应该也知道此事。 向华月不屑与一个孩子计较,嘱咐了几句后,便亲热的朝向筝开口 “阿筝年纪还小,今日只当是进宫来看姑母的,选什么伴读都是她们大孩子的事情,阿筝一会儿去姑母宫中陪你表姐多玩会儿再回去,姑母给你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梁崇月听懂了母妃话里的意思,阿筝年纪最小,伴读还要住在宫里,诸多不便。 如今三姐也看上了阿筝,免得阿筝为难,还未入宫就先得罪人,便免了阿筝入宫一事。 宫中人心险恶,在家做个爱练武的小小姐也是好的。 梁芷柔在一旁嬷嬷的安抚下,情绪已经平和了不少,现在正红着眼眶看着向筝。 她得不到的东西,梁崇月也别想得到! 向筝没想到小姑母会不允许她进宫了,她明白小姑母好意,可一双大眼睛闪啊闪的看着表姐,眼底全是不舍。 从她记事起,这个住在宫里身份尊贵的表姐就常常派人给她送东西来。 她一直觉得这高高的宫墙很恐怖,可这快比天高的宫墙里还有人惦记着她。 她想来陪表姐说说话,问问表姐在这宫里会不会常常想起她...... 向筝不做伴读一事已定,梁芷柔再怎么争取也是徒劳。 索性在有印象的几位小姐里随便指了两位。 一位是冯将军家的大小姐——冯茹,另一位是太常寺卿段家的二小姐——段丽萍。 见三公主终于选定了人选,还未入选的小姐们都悄悄松了口气。 第45章 可都是家里娇养的姑娘,若真是做了这位阴晴不定的三公主伴读,以后在宫中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冯家的那位年纪小些,有些不经事,没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梁崇月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毫不同情。 她们入宫就是来借着公主伴读的名义为自己贴金的,既然早早便作出了选择,已经成功入选,还要作出这么一副伤心模样作甚。 这样不经事的样子落在她那位三姐姐眼中,怕是又要觉得自己不受人待见了。 梁清舒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宫道上被晒到了,有些没精神。 德妃母家已经没落,可这么多年官场上的人脉还是在的。 德妃为梁清舒选好了伴读,见她精神不振,向宸皇贵妃表明原因,提前带她离开了。 现在只剩梁崇月还没挑选伴读了。 还未被选中的各家夫人小姐们纷纷蠢蠢欲动。 向筝表妹无法进宫伴读,梁崇月对照着系统给的资料,在一众小女孩中选中了工部尚书家的小女儿谷雪薇,和殿阁大学士阮家的三小姐阮倩。 这两位是在场身份除了几位亲王之女以外最尊贵的,父亲皆有实权。 虽是女子,但有了牵扯才有往后的助力。 “母妃,我要这两位姐姐做我的伴读。” 梁崇月奶里奶气的走到两人身边,白嫩嫩的小手伸出,拉住两人的手。 还笑吟吟的举起牵着的手晃给母妃看。 “好,崇月选的,肯定钟灵疏秀,有她们陪着你,母妃也放心。” 向华月对于崇月的选择很满意,都是家世一等一的女孩,母家也有高官在朝。 被选中的女孩相视一笑,两人极有默契的朝着梁崇月跪下谢恩,再次自报家门。 “臣女阮倩,家父是殿阁大学士阮晋,见过五公主。” “臣女谷雪薇,家父工部尚书谷百泉,见过五公主。” 梁崇月小小的人连忙拉两人起来。 “以后都是一起读书的姐妹了,不必多礼。” 有五公主如此温柔待人,对比一下,刚才抽泣的冯茹一脸艳羡的看着被五公主选中的两人。 若是她被五公主选中就好了。 淑妃看着宸皇贵妃放手让五公主小小的人自己去选。 还在担心五公主会不会被那些会使小手段的骗了去。 没想到五公主小小年纪,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淑妃抬头瞧了一眼宸皇贵妃,见对方嘴角噙着笑,心下了然。 这肯定是宸皇贵妃早和五公主说好的,不然五公主怎么选的这么快。 看着这些小姑娘,淑妃就想起来自己已经出宫嫁人的长乐。 已经成婚两年了,怎么肚子还没动静,她有些手痒,想抱外孙女了。 选好了人,梁崇月准备回母妃身边,在路过一位身穿粉蓝色旗装的夫人身边时,听到一声小小的痛呼声。 自从吃了那个百毒不侵丸后,她的听力、视力、嗅觉都比常人灵敏了不少。 梁崇月停下了小短腿,转过身看向刚才出声的小姑娘。 对方正好与她四目相对,眼神中委屈又带着几分迫切。 “宿主,这位是仪亲王府的永安郡主,今年八岁了。” 她这一小小的举动吸引了在场的目光。 “崇月怎么了?” 宸皇贵妃坐在首位,以为崇月要改主意了。 第46章 仪亲王后宅不宁,妻妾成群。 今年不过而立之年,王妃已经换了三位了。 现在这位仪亲王妃是四品官家的嫡女,两人才成婚不过两月,今日带来的定是先仪亲王妃之女。 虽也是高门贵女,小小年纪便能看出倾城之色。 可生在那样一个人心复杂的大宅院里,心思肯定活泛。 崇月还小,有些东西她会亲自教,无需早早实践起来。 “崇月……” 向华月刚出声,梁崇月便开口道 “母妃,我没事。” 梁崇月的目光只在仪亲王府这位小姐身上停留了片刻就转身离开,回到母妃身边。 “宿主,永安郡主看你离开,好像有点生气哦。” 听着系统的贱贱的小狗音,梁崇月面上的笑意更甚,迈着大长腿朝着母妃走去。 “小狗去查查仪亲王府,尤其是这位永安郡主,宫里太无聊了,找点乐子看看。” 梁崇月还未走到母妃身边,春禅姑姑就先一步过来抱起了她。 坐回母妃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刚才还想利用自己的永安郡主,现在孤零零的坐在一旁。 之前还一起闲谈的几位小姐妹都默默疏远了她。 看来她这一计实在算不得高级,连同龄的孩子都骗不过。 接过母妃递到嘴边的糕点浅尝了一口,奶香四溢,却不腻人。 御膳房做糕点的师傅手艺真是不错啊。 梁崇月几块糕点下肚,今日宫宴也快到了结束的时候。 与宫中娘娘相熟的夫人早早便递了帖子等着宫宴结束,便去拜会。 系统的速度就是快,春禅姑姑刚宣布宫宴结束,消息就收集好传来了。 眼下向筝表妹还在等她,这乐子晚点再看也不急。 工部尚书夫人云氏和殿阁大学士夫人狄氏原本想趁宫宴结束带着女儿前去拜见一下宸皇贵妃和五公主。 在看见世子妃已经等在一旁时,两人对视一眼,极有眼力见的准备拜别宸皇贵妃和五公主,带着女儿回家去。 “春禅替本宫送送两位夫人小姐,前些日子内务府给五公主送来的绸缎和珠花各送一批到尚书府和大学士府上去,粉色娇嫩,最合适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了。” 向华月现在有女万事足,看着同崇月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多了几分慈母情怀。 “臣妇(臣女)多谢宸皇贵妃恩赏。” 梁崇月被春香姑姑抱在怀里同以后要一起读书的小伙伴露出最纯真的笑脸挥手道别。 如她所料,好感度都有在提升。 果然长得好就是有优势。 回翊坤宫的路上都被春香姑姑抱在怀里,看着地上比自己还小的向筝都自己走路。 ”阿筝热不热?夏荷你抱着阿筝走吧。” 夏荷是母妃身边的二等宫女,听到公主传唤立刻上前准备抱起向筝小姐。 梁崇月还在等着夏荷抱起表妹之后,她能和表妹在同一水平线聊天,趴在春香姑姑肩头上往下看实在有点累。 没想到向筝小小的人,灵活的很,一个侧身躲开了夏荷伸过去的手。 “回表姐的话,阿筝不累。” 梁崇月低头看了看已经出汗的小表妹,又抬头看了看毒辣的日头,一句话卡在喉咙口,欲言又止。 妹妹啊,吃得苦中苦,吃一辈子苦啊。 还好阿筝的坚持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就被母妃阻止了。 第47章 拿过一旁跟着的宫人手中的扇子,梁崇月还贴心的为阿筝扇去了额间的汗珠。 这一幕落在母妃和世子妃眼里,两人对视一眼,眼睛皆有彼此才懂的笑意。 有人抱着就是快,一路上梁崇月和阿筝互相扇扇风,说说笑就到了翊坤宫。 翊坤宫中绿植繁茂,还有一座摘星楼矗立其中,一进翊坤宫,炎炎烈日都收敛了不少。 翊坤宫的宫人们训练有素,裙摆轻摇行走在各处,没有一点声音。 见主子们回来行礼也是安静的,绝不让这燥热的天气再多一丝烦躁。 进到屋内才是真的凉快,四角安置着冰块,屋外三十几度,屋内应该只有二十几度的样子。 被春香姑姑抱着净了手,身上出了汗,还有些粘腻感。 “才五月初这中午日头就这么毒辣,李瑾,传令去御膳房,从今日起,给各宫宫人中午和晚上各加一道绿豆汤。” 从前翊坤宫也是从五月起,小厨房就开始中午晚上各添一道绿豆汤。 如今宸皇贵妃执掌凤印,也不好再只给翊坤宫开小灶。 夏王宫同那些一个鸡蛋敢报十两银子的朝代皇宫不同。 大夏先祖是苦过来的,每任皇帝继位前皆被委以重任,游历过四海山川,见过人间百态的。 夏玄宗在继位前的政绩就已经非常显著了,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皇宫里的各种食材都是皇庄直供的,有专人看守管理,价格也只比外面虚高一些,也让底下的人有油水可捞。 夏玄宗勤政爱民,国库充盈,就是扩建夏王宫,在纳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养的起,还有富余。 “娘娘心善,奴才这就去办,定将娘娘心意传达到位。” “李公公再给父皇送一碗鹿梨浆去,解暑。” 梁崇月拿着小帕子擦手,还不忘嘱咐李瑾去渣爹面前刷刷好感。 “奴才遵命,定为公主把鹿梨浆送到皇上跟前。” 李瑾笑着退了出去,他是翊坤宫的首领太监,自是不在意这两碗绿豆汤的。 可是宫里多的是可怜人,夏日里累上一天就靠这两碗绿豆汤解暑。 娘娘心善,有娘娘执掌后宫,是这些人的福气。 公主是娘娘亲生,随了娘娘性子,善良温柔,又有娘娘和皇上呵护宠爱,肯定是这硕大王宫里最有福的公主。 果不其然,等御膳房把绿豆汤煮好放凉送到下房时,燥热难耐的下房多了几丝香甜的清凉。 待消息传到养心殿的时候,夏玄宗也收到了初夏第一份果茶——鹿梨浆。 “皇上,宸皇贵妃和五公主让李瑾送了一碗鹿梨浆来,说是不仅清热解渴还养护肠胃,另外宸皇贵妃让御膳房从今日起便开始为各宫的宫人们中午晚上各制一次绿豆汤解暑。” 齐德元笑眯眯的从殿外提进来一个食盒,李瑾送来的时候,还不忘给他也带一碗,等皇上喝完,他也出去尝尝。 夏玄宗批了一上午的奏折,终于把眼睛从奏折上移开了片刻,得以休息一会儿。 齐德元看着皇上一口气喝了一杯热茶,再看向大殿中央的冰缸。 “皇上,外面的日头小了些,奴才让人撤些冰下去,免得伤了皇上龙体。” 夏玄宗揉了揉疲惫的眉心,一直久坐不动,养心殿的冰确实放的有些多了。 “去吧。” 第48章 夏玄宗端过那碗常在翊坤宫见过的凉水。 崇月年纪小,肠胃弱,吃不得冰,一到夏季,鹿梨浆清热解暑,还清凉甜蜜,翊坤宫里常备着。 平时她喝时,也爱分给朕一碗,想必这小丫头是又想朕了。 夏玄宗端起碗来尝了一口,没有翊坤宫里刚做出的好喝。 一碗的量不少,夏玄宗好不容易休息片刻,慢慢喝完了一整碗。 沁人心脾的梨香回荡在口腔,夏玄宗不由想起来自己最喜爱的崇月来。 今日她选伴读,不知除了定国公府的那个小姑娘还选了谁。 爱妃肯定会让御膳房备上清凉消暑的饮品,也不知道崇月馋了没有。 夏玄宗看着空了的碗,殿外的小太监已经进来关掉了摇扇,把殿中的冰缸移到了角落。 密封好,减缓冰块融化的速度,也隔绝了冰块的凉气。 这些从冰室里取出的冰块已经脏了是不能放回冰室的,免得被无心之人拿来做了饮品,吃坏了贵人肚子。 两个小太监已经做完了事退下了,夏玄宗等了半天也不见齐德元人影。 “齐德元。” “诶,皇上,奴才在这!” 殿外齐德元听见传唤,碗底还剩一点全喂嘴里,抹了把嘴就往殿里去。 夏玄宗一眼便瞧见了齐德元嘴边的破绽,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自从崇月懂事后,便爱给身边人分享吃食,这胖子也跟着贪吃了不少。 “皇上,可是要摆驾翊坤宫?” 齐德元注意到皇上的眼神,趁着皇上不注意,眼神躲闪间,用帕子擦了擦嘴。 夏玄宗算了算时间,此时翊坤宫里应当还有客人,他不便去,免得约束,崇月玩的也不自在。 “不必了,今日公主都选了谁?” 夏玄宗这话是问的他还住在宫中的所有公主们。 虽然他宠爱崇月,可对待别的孩子还是一视同仁的。 “二公主选了母家一位表小姐,另一位选了奉天府尹林大人家的三小姐,善抚琴,与二公主志趣相投。三公主选了冯将军家的大小姐和太常寺卿家段家的二小姐。四公主选了国子监祭酒傅家的小姐和济州知府沈家二小姐。” “五公主因为一些小闹剧没选向筝小姐,倒看中了谷大人的小女儿和殿阁大学士阮大人家的三小姐。” 齐德元早就收到了各位公主挑选伴读的结果,站在养心殿内吐豆子一般把收到的消息全讲了出来。 “闹剧?” 夏玄宗眼神严肃,以为是华焱的小女儿不愿入宫伴读,亏得崇月还有什么好玩的都要送妹妹一份,今日被拒,怕是要凉了心。 “是,三公主也看中了向筝小姐,宸皇贵妃现在执掌后印理后宫事,自然不好厚此薄彼,便以向筝小姐年纪尚小为由,不参加此次选伴读之事,回绝了。” 夏玄宗没想到会是这样,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右手手指摩挲,低声道 “芷柔年纪还小,今日没能如愿,心情难免不好,摆驾昭阳殿,朕去看看她。” 独孤氏心狠手辣,但与孩子无关。 芷柔那孩子心性纯良,这些年生母不在身边,委屈她了。 梁崇月从系统那收到消息的时候,和阿筝下五子棋的手都没抖。 “宿主你不难受吗?本来向筝是要入宫为你做伴读的,现在被三公主搅和了,渣爹还去看她。” 第49章 “你不懂,渣爹爱我不只是因为我是母妃的女儿,而是他本质上就是一位好父亲,他爱护每一个孩子。” 独孤氏谋害皇嗣,几乎露头就秒,渣爹子嗣不茂,她要担全部责任。 就这样还能免去死刑,只是发配阜阳行宫,不就是为了三哥三姐身为皇子公主的清誉名声考虑吗? 有一个狠辣残暴的母亲,后人对孩子还能有什么好的评价。 渣爹爱民爱子,除了渣以外,绝对算得上是一位绝世好皇帝。 再说了,都是一个爹生的,血浓于水,总不能只准她吃肉,不许别人喝汤吧? 有毛好难受的。 “小狗,格局要大。” 梁崇月目光落在棋盘上,阿筝年纪小,又是头一次玩,早已破绽百出。 她两世为人,年纪加一起快三十岁的人了。 要让着点妹妹,免得妹妹生气不和她玩了。 梁崇月和阿筝玩累了,午膳后,逛了逛翊坤宫的后院消食。 绿荫蔽日,后院鲜花满院,芬芳四溢。 两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疯玩了一阵,向华月同大嫂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笑看着。 “崇月同娘娘一样,生的粉雕玉琢,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不像阿筝,活脱脱一个皮猴,这个夏天又热,怕是又要晒黑了。” 世子妃林氏看着上蹿下跳,还要往假山上爬的小女儿,愁的不行。 夫君是武将,阿筝又是两人的老来女,宠的不行,什么都依着她,如今在家更是手把手的教功夫。 可阿筝又不能上战场挣军功,就算把他那一身本领都学会,以后也是要嫁人的。 去年夏天晒黑的都还没白回来,今年再一晒,以后谁家的好儿郎敢要她。 林氏眉头紧锁无奈的看着疯跑的女儿,长叹了一口气。 向华月亲自为大嫂斟了一杯茶,看向不远处撒泼的两个小小身影,带笑的眸中划过一丝向往。 “大嫂,不必忧虑,本宫嫁人前不也天天泡在练武场里,与各种兵器为伴吗?难得阿筝同本宫幼时喜好一样,长大后定也是个绝世美人,本宫巴不得崇月能像阿筝这般活泼好动,本宫也就不必如此忧心她的身体了。” 定国公府代代出美人,不论是嫡脉还是旁支,就没有丑的,林氏想到这,不由放心不少。 也是,当初自己不就是先被夫君高大俊朗的外表吸引,才决定要嫁的嘛。 边关黄沙漫天,几乎遮云蔽日,夫君这么多年守在边关打仗哪怕黑了壮了,还是那样俊逸非凡。 向家人骨子里怕是就带着美人血脉。 林氏偷偷在娘娘的脸上扫过,这么多年了,她嫁入定国公府的时候,娘娘还是个小娃娃,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越发明艳照人了。 哪里看得出来是生育过的样子。 "阿筝长大后若是能有娘娘半分,臣妇也就心满意足了。臣妇瞧着五公主同阿筝玩闹时神采奕奕,朝气十足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幼时孱弱的模样,应是已经大好了?” 林氏这话半点恭维的意思都没有。 五公主出生的时候,她随夫君出征,远在边关临近产期,直到阿筝三岁才回京。 母亲说五公主身体孱弱,需要极精细的养着,养过十岁才算过了此劫。 可五公主如今能跑能跳,同阿筝一起扑蝴蝶的动作还十分矫健。 宫里人管这叫身体孱弱吗? 第50章 向华月顺着林氏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见崇月一个起跳飞扑,像一只矫健的小猫,捉住了飞在空中的蝴蝶。 向华月此番心中更加坚定的相信春香所说崇月身体已然养好的事实。 那为何每次太医给崇月诊脉时却没有诊断出来? 向华月眼眸微垂,眼底是看不清的冷意。 此事的始作俑者突然打了个喷嚏,吓得周围侍奉的宫人立刻围了上来。 下一秒,她的小手腕就被春香姑姑捏在了手里。 看着春香眉毛都焦急的皱起来了,梁崇月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揉了揉鼻子。 刚才是谁想她了吗? 向华月还没回答林氏的话,就看见崇月身边的人突然围了过去,还以为崇月出了什么事,立即起身,春禅都来不及上前扶住她,人已经在往崇月的方向快步走过去了。 林氏也紧随其后。 十几步路的距离,向华月已经把崇月可能会发生的意外都想了一遍。 越想越心急,恨不得能长出翅膀直接飞到崇月身边去。 “崇月如何?发生了何事?” 梁崇月一抬头便看见母妃眼神慌乱紧张的看向自己,带着护甲的小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母妃,我没事,母妃抱。” 梁崇月一只手被春香姑姑抓着把脉,另一只伸向母妃。 母妃疼她宠她爱她,小时候那件事吓坏了母妃,现在只要她出现一点不舒服的地方,母妃都焦急的不行,生怕她出现一点意外。 向华月蹲下身子把崇月搂在怀里轻声安抚着,眼睛却直直的看向春香。 五公主身体早已无碍之事还未透露在外人面前,春香把完脉,确保公主无事后松开了一直握着公主的手。 “回娘娘的话,五公主方才打了一个喷嚏,或许是这后院百花齐放,芳香扑鼻,一时熏到了公主。” 梁崇月感受到春香说完话后,母妃放在她背上轻抚的手有了一刻停顿,不好。 梁崇月一扭头,果然看见母妃看向后院花草时眼底的冷意,这后院是按母妃的心意一点点收拾打造的,里面的每一株小花小草都是母妃喜欢的。 但若是按照母妃从前把一切危险都为她杜绝在外的操作,这后院的小花花们不保了。 “母妃,是我把鼻子凑上去闻花香的,不是花花熏的我。” 梁崇月拉过母妃的袖子甩了甩,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向华月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罢了,这满院的花草都是她从前一株株选出来,再让人移栽过来的,花鸟司的花都没她这的多,没她这的全。 “那母妃今日便原谅了这些花了,可崇月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去闻了,知道吗?” “崇月知道啦,母妃最疼崇月啦。” 梁崇月趴在母妃怀里,偷偷在母妃漂亮精致的侧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整个人窝在母妃怀里咯咯的笑。 向华月被崇月弄的没法,在一阵惊呼声中直接把崇月抱起,一路抱回了殿内。 饭后消食以梁崇月的一个喷嚏结束。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林氏还在回忆刚才五公主不过打了个喷嚏,娘娘就心急如焚的模样。 从前鲜衣怒马的小姑娘,没想到做了母亲却这样的小心翼翼起来了。 第51章 向筝在宫里玩累了,窝在林氏怀里睡着了。 平时上蹿下跳的不觉得,睡着了一看,还是小小一个。 尚书房已经专门修缮出一间专供公主读书的地方。 伴读三日后便可入宫,宫中专设景福宫给公主伴读居住。 念及公主伴读年纪尚小,每位伴读可带一位婢女入宫侍奉。 伴读除去每月四次休沐外,还可额外请假回家一趟。 公主伴读人选已定,皇上旨意一下,满京城各家都开始注重起女子读书一事。 世家大族不必多说,清流之家家中也多有私塾,原本女子读书习字只当做是闺中爱好。 现在有皇家公主为表率,京中人家纷纷效仿,一时间刮起了一阵女子读书之风。 梁崇月早在气运值一直上涨的时候,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在养心殿陪渣爹批奏折时,听齐公公夸奖她时还要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父皇,那儿臣算不算是做了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梁崇月撇下写的乱七八糟的字帖,跑到渣爹身边。 让渣爹抱着坐在腿上。 小手扒拉着渣爹戳人的胡子,真想给他推平了。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挺帅的,胡子一留,瞬间老了十岁。 要是让本公主知道是谁和渣爹说留胡子帅的,本公主非扒了她的狗皮。 夏玄宗眸中带笑,任由崇月胡闹。 齐德元识相的转过了身子,都说老虎的胡子碰不得,皇上还是真龙天子呢,五公主不照样摸得碰得,还耍得嘞。 想到此处,齐德元便想起五公主满月礼上,对着定国公的胡子爱不释手,从那日起,皇上也留起了胡子来。 这不是宠爱是什么? 怕是五公主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皇上都会喊人搭云梯去给五公主摘。 若是此事早点让梁崇月知晓,她一定要大喊三声冤枉啊!!! 外祖父那胡子留的都比她当时头发都多,不扒拉扒拉真的容易呼吸不畅啊,喂! “崇月为国为民做了如此大的贡献,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梁崇月摩挲着渣爹身上的龙袍,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小日子过的简直不要太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大夏最牛批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娘,她这辈子还会有苦恼吗? 夏玄宗也不急,他知道崇月聪慧,同他其他的孩子不同。 就是不知她这聪明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东西。 良久,梁崇月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儿臣有父皇母妃疼爱,已经知足,父皇要是问儿臣还有什么想要,儿臣想要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若真能如此,父皇也不必每日都坐在养心殿这方方正正的龙椅上,一坐就是大半天了,或许还能有时间带着儿臣去领略大夏的美好河山,亲眼见证父皇励精图治的成果。” 梁崇月垂着头小手还在摩挲着龙袍的一角。 刚才墨水沾手上了,她手里捏着的龙爪那块已经被她搓黑了。 有点尴尬,不敢撒手。 正想着要不就破罐子破摔爬腿就跑,反正渣爹的龙袍多的是,穿都穿不过来。 弄脏一件也没什么,扔了就是了。 等了一会儿见渣爹还没反应,梁崇月一抬头正好撞见渣爹通红的眼眶。 ?渣爹哭了? “宿主!气运又涨了五万,渣爹好感度到85%了,宿主赛高!” 第52章 “是不是有灰吹到父皇眼里了,崇月给你吹吹,吹出来就不难受了。” 梁崇月站在龙椅上,正好与坐着的渣爹差不多高。 还没等她吹吹,就被渣爹一把抱起,举的高高的,晃的她只想吐。 “哈哈哈哈,崇月最像朕,也最得朕心,哈哈哈哈哈。” 当晚皇上在养心殿中因五公主一句话龙颜大悦的事就传遍了后宫。 后妃们羡慕不已,做梦都想能有自己的孩子。 或许也能母凭子贵,受到皇上独宠。 当晚夏玄宗照例宿在了翊坤宫中。 翌日一早,梁崇月睡得正香,就听见系统在狗叫。 若不是还不到时候放它出来,她一定要扒了它的小狗皮! 梁崇月被吵的没招,顶着没睡醒,还迷迷瞪瞪的大眼睛起了床。 “公主殿下早,奴婢给您请安了,公主殿下今日起的真早。” 刚拉开床幔,春香姑姑就已经端着洗漱的水走了过来。 净完手和脸,梁崇月还不想起来自己温暖的小床。 救命,谁懂啊,大清早的狗疯了,扰人清梦啊!!!! 梁崇月起床的时候,渣爹已经下朝,今日后妃不用请安,看见守在殿外的齐公公。 梁崇月知道父皇又回来睡回笼觉了,真是幸福啊。 不像她,明明还在长身体的阶段,大清早就被狗叫醒,要是她长不高,做不了御姐,狗系统要付全部责任。 梁崇月感觉自己现在怨气比鬼都重。 齐德元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就看见同样打着哈欠的五公主,赶紧行礼问安。 “五公主早,奴才给您请安了。” 梁崇月摆了摆手,眼睛里还闪着泪花 “齐公公快起来吧,用过早膳了吗?” “回五公主的话,奴才用过早膳了。” 梁崇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狐疑的看了一眼齐德元的肚子,衣服都没撑起来,肯定没吃饭,骗谁呢在这。 “齐公公,我要去小厨房先用些糕点,既然你吃过了,这次就不给你带了。” 说罢,梁崇月扭头就走,没看见齐德元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样子。 “宿主,你真的不先去看看气运之子吗?那可是气运之子啊!” 托系统的福,她一出偏殿就看见了站在她殿门前的四排小宫女小太监。 她出来时有胆子大的抬头偷看她,立马便被一旁跟着的嬷嬷训斥低下了头。 “闭嘴啊,不吃饱怎么干活?人就在那,我不选还能跑了不成?” 她记得渣爹昨天有和母妃说过要给她找几个贴身侍奉的宫人,毕竟她现在用着的还是母妃的宫人。 现在渣爹和母妃还没睡醒,她先把人选了,多不尊重渣爹的一番心意啊。 小狗系统就是笨。 小厨房的人把牛乳茶和点心按照梁崇月的命令送到了后院的长桌上。 品着牛乳茶,吃着小厨房最新研制的糕点,呼吸间都是花草的清香,一早上被吵醒的怨气散了不少。 要是有个躺椅能躺着就更好了。 “春香姑姑你也吃,我今日起的早,你也还没吃过吧。” 梁崇月也不等春香拒绝,糕点已经塞进了她手上。 春香已经习惯了五公主这番做派,没有一点公主架子,然而要是你不吃,她才要生气。 在这花丛间用了个小早饭,梁崇月摸了摸吃的半饱的小肚,准备打道回府。 第53章 “小厨房新出笼的龙井酥,齐公公也尝尝,父皇母妃要是醒了,记得着人来喊我哦。” 说罢,梁崇月才笑着回去,脚刚走出两步,便听到齐德元在身后小声道谢。 小样,本公主还不知道你了? 果然永远不能相信一个胖子说自己吃过了这种话,他们的胃里永远有地方能塞的下。 看着自己偏殿外站着的四排宫人,梁崇月看了春香一眼,春香今早去小厨房的时候就明白五公主的意思了。 一包精致的龙井酥是给齐公公的,两包顶饱的甜枣糕是分给这四排宫人的,五公主就是这样人美心善。 春香走到两个教导嬷嬷面前,把两大包还热乎着的糕点递给二人。 “这是五公主赏的,两位嬷嬷教导新人也是辛苦。” 两位嬷嬷笑着接过春香姑姑手里的东西,本来还以为是赏银,没想到到手却是热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有疑惑,到底是宫中老人了,一下就猜到其中可能是何物,笑着谢过春香姑姑 “奴才谢过五公主,劳烦春香姑姑了。” 都说五公主心善,没想到能连如此小事都能想到。 两人对视一眼,反而有些羡慕今日能站在这的这些小宫女小太监了,若是能被五公主选中,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春香做事无需她操心,梁崇月便回去了,睡不着索性拿本书让人读给她听。 等了没一会儿,齐公公便差人来请她去用膳。 看了父皇母妃起了,梁崇月走到母妃殿中的时候,早膳已经摆了满桌。 母妃跟在渣爹身后从屏风后走出来,红光满面,一看就是睡饱了。 “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梁崇月乖巧的行礼问安,问安的话刚说出口,还没来得及蹲下,就被一双大手抱起。 下一秒,渣爹的胡渣就戳到她娇嫩的小脸蛋子上了,好疼,好烦,想骂人。 梁崇月心里一阵mmp,脱口而出的却是 “父皇的胡子好长,看起来好霸气哦。” 虽然不知道渣爹为什么喜欢把自己搞的这么老,但顺着夸总是没错的。 “哈哈哈哈,喜欢父皇的胡子吗?” 朕就知道崇月喜欢。 “喜欢啊。”个屁。 梁崇月直起小身板,尽量远离父皇扎人的胡子,终于等到父皇落座,才悄咪咪的揉了揉自己被戳红了的小脸。 渣爹先动了筷子,梁崇月小手一指“春香姑姑,崇月要吃这个鸭子锅。” 对于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梁崇月早把刚才吃的那几块糕点忘到天边去了。 小厨房做的东西就是比御膳房的强,御膳房的老师傅虽然有两把刷子。 可耐不住御膳房距离翊坤宫太远了,一路送过来的菜,肯定没有小厨房刚出锅的好吃。 若不是常常要去养心殿在渣爹面前刷刷存在感,梁崇月一口都不愿吃御膳房送的菜。 齐德元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五公主从小就独立,吃饭都不需要奶嬷嬷喂,自己就能吃的很香。 五公主吃的香,皇上看了也高兴,每回在翊坤宫用的都比别处多。 梁崇月一抬头就看见齐公公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 ?莫名其妙的,好奇怪。 梁崇月今早用过早点,看着满桌的饭菜,心有余而肚不足。 夏玄宗看着以往能用一碗饭的崇月今日才吃了半碗就停筷了。 第54章 “今年热得早,去圆明园避暑一事也提早半个月吧。” 一听到能去圆明园,梁崇月刚才还吃困了的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亮晶晶的看向渣爹。 “崇月还未去过圆明园,今年便跟着一起去吧。” “儿臣谢过父皇,父皇真好。” 梁崇月前世只见过修缮后的圆明园,没有史书里说的那么壮丽。 这里虽然是一个架空的朝代,没在她以前读过的史书上出现过,但这也不影响她对圆明园充满了兴趣。 一顿饭吃的极温馨,用茶漱了口后,梁崇月一手牵着一个,走出了殿内。 “儿臣年纪小,见识浅薄,父皇母妃帮着儿臣选选。” 李瑾早早的就让人在院中摆好了椅子,夏玄宗笑着坐在中间,十分受用崇月对自己的依赖。 他是天子,是父亲,自然会为崇月撑起一片天来,崇月只需一辈子在他的羽翼之下快乐生活便可。 两位教导嬷嬷带着人跪在皇上面前,等待皇上和宸皇贵妃挑选。 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心中皆充满了期望,他们十一二岁便入了宫,宫中的日子苦闷难熬,每日迎着初升的太阳起床,等待他们的却是无尽黑暗的每一天,刚才分到的那一小块甜枣糕是他们入宫至今吃到的最好吃的糕点。 太监宫女是这宫中最多的一类人,可他们却比一株草一朵花还低贱,每日学规矩,苦练别人不会的技能只为能入贵人的眼,跟在贵人身边讨贵人欢心,像条再忠诚不过的狗。 当狗的日子久了,竟还有人拿他们当人看,若跟了这样的主子,这辈子也算值了。 教导嬷嬷一一介绍了这些小宫人们都会些什么,尽量往好了夸,希望能有更多人被皇上看中,可以跟随五公主。 梁崇月今天穿了一身靓丽的桃红色旗装,端坐在椅子上,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一在这群人身上看过去,他们都穿的一样,就连眼底的希冀都一样。 嬷嬷介绍完了第一排的小太监,日头也渐渐高了起来,院中花草上的露珠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 夏玄宗余光扫视到崇月眼底的纠结,以为没有她看中的,大手在她可爱的脑袋上亲抚 “不急,慢慢选。” 随即对着教导嬷嬷开口 “继续。” 第一排的小太监有序的退到了一旁,眼底的落寞都快要溢出来了。 梁崇月只看了一眼就惋惜的移开了目光。 这宫里选人第一件事是不是就是看脸啊,这小太监虽然穿的一样,可这长的却各有各的清秀帅气。 就这么噶了真是可惜了。 梁崇月光是看脸就看中的太多,正在和系统进行意识交流。 “宿主,你别光看脸啊,这一批里没有气运之子,气运才是最重要的啊!” 四排人里只有两个气运之子,一排12个人,光是小太监就有24个。 太监的名额却只有两个,系统深怕梁崇月一个从心,直接选满了。 “放心啦,本公主心里有数。” 梁崇月前世什么帅哥没见过,她只是感概一下,心里还是有数的。 系统金手指很大,之前她没发现商城里的那些各种兵器工具设计图,随便拿出来一张,就够大夏在这个时代再繁荣百年。 渣爹对她很好,她也不是没长心。 第55章 一个国家的发展离不开科技创新,她上辈子是靠着读书读出了一条出路来。 对于什么改革创新新思想也只在高考之前背过,现在让她提起来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这些图纸买下来就能直接用,展示出来的图纸一角,每一处都尺寸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都太贵,每一厘米都需要上万的气运。 但这不是它的问题,是她的问题,这些图纸不知是耗尽多少岁月,传承了几代人,才改良积累下来的知识成果,是无价的。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价值千金的粤绣,有种自己又富有又贫穷的感觉。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谁懂啊!老娘全身上下价值连城,随便一样东西都够老百姓放纵生活一辈子了。 却买不起一张纸! 以后谁再鼓吹读书没用,直接拖出去砍了! 梁崇月陷入深深的emo中难以自拔,对着再帅气的脸都高兴不起来了。 双眼无神的直视远方,也不知道教导嬷嬷介绍到谁了,就听系统突然叫了起来。 “气运之子!气运之子!宿主别摆烂了,到气运之子了。” 梁崇月强大起精神,朝着嬷嬷身边看去,只一眼就让她的眼睛又有光了。 嬷嬷身边跪着的太监之前一直低着头,她倒是没发现还有这等小帅哥。 灰蓝色的太监服穿着,脸庞消瘦俊丽,皮肤白皙,眉浅而疏,一双丹凤眼静静的垂着,鼻梁高挺,唇珠饱满,嘴角紧闭。 周身没有半点装饰,唯有眉间一刻红痣。 梁崇月看愣了神,这人怎么长了一副观音相。 梁崇月看他时,小观音同时也在看向梁崇月。 很多人第一次见他时都会被他眉间的红痣吸引,那些人的目光中常常带着不怀好意打量他,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在与人对视的时候低头,不去看别人眼底的恶意。 可五公主目光灼灼,一次对视便叫他移不开眼,或许是阳光太刺眼,他一时晃了神,只看见五公主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却没瞧见平时见多了的恶意。 想起刚才吃过的红枣糕,口中还有糕点香气,唾液吞咽间还有回甘。 或许五公主真的同旁人不同,若能跟了她,此生也算是寻得明主了。 梁崇月仔细端详了这小观音的长相,若说他是这些人中最为帅气倒也勉强,可就是这眉间一点红,给他多增了道清冷的韵味。 梁崇月只愣神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她可是公主,喜怒不形于色。 梁崇月对这个小观音的长相很满意,若是气运之子都能如此帅气,她就不必再为气运太少而感到忧伤了。 她现在有件更加忧伤的事了。 这么貌美的小郎君为什么就嘎了呢? 这人世间又少了一个能让本公主留恋的人了。 两排的小太监全都介绍完了,渣爹为她选了一个叫平安的小太监。 个子不高,十四岁,长的不算出众,还有些黑,只有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看着就让人舒心。 “平安这个名字不错,往后跟在五公主身边,便要记住自己的职责,守护公主一生平安。” 夏玄宗威严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平安立即跪地谢恩。 第56章 平安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入选,宫中的大太监都说翊坤宫是宫里最好的去处,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其貌不扬,还深无长处的人这辈子也能有幸进翊坤宫的大门,跟在五公主身边伺候。 若不是有贵人在此,他真想原地蹦三圈。 平安一笑,那一口白牙就极明显,透出几分傻气。 不得不说渣爹看人真准,进了翊坤宫无需有多聪明,一切皆有人教。 有时白纸一张才能更好的刻画。 渣爹已经为她选了一人了,接下来的这一位便由她自己来选。 她自是没有丝毫犹豫的选了小观音。 感觉到小观音在听到自己入选的时候有明显的愣神,过了两秒才想起跪下磕头谢恩,梁崇月也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便喊人起来了。 小观音叫席玉,是个清冷疏秀的好名字,很配他。 五公主身边的小太监都选完了,未入选的免不得要失意许久,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不知何时才能从太监所里挣扎出来。 落选的自觉站到了队伍的后面,平安和席玉从人群中走出,灰蓝色的太监服也遮不住他们身上洋溢的喜气。 平安和席玉站到了梁崇月身后,跟在春香姑姑身边。 有席玉在前,梁崇月现在对气运之子非常感兴趣。 “小狗,你说的另一个气运之子在哪呢?” 梁崇月的眼睛来回扫荡在这两排宫女之间,第一排左边第一个长的好白,她旁边那个脸圆圆的好可爱。 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稚气未脱,穿着一样的宫装,看惯了翊坤宫宫里的宫女。 梁崇月再看她们,总有一种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宿主,是第一排右边第三个,那个头发有些黄的小宫女。” 梁崇月的视线随着系统的话看过去,没有看到席玉时的惊艳。 白白净净的小姑娘,穿着浆洗干净的宫装站的笔直,眼眸低垂着像株站在风里坚韧不拔的小白杨。 梁崇月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盯着看了许久。 小白杨两边的小宫女都注意到了五公主往她们这边看了许久,满心欢喜的挺直腰板,希望是自己能入了五公主的眼。 这些宫女都是家世清白,经过挑选才入宫的。 能被送到梁崇月面前,证明已经过了渣爹和母妃那一关了。 背后应该是没有别的主子,被她选中,以后也只会听令于她一人。 宫女的名额有六个,除了气运之子以外,她还能再选五个自己心仪的。 这次嬷嬷们的介绍,梁崇月听的无比认真。 那个白白的小宫女女工好,那个脸圆圆的识字,还有那个鼻梁好挺的会唱小曲...... 两排的小宫女介绍起来也快,无非就是报个名字再讲讲特长。 很快两排的小宫女都介绍完,梁崇月也决定好了。 这次渣爹和母妃各为她选了一个年纪最长的和会识字的,还剩四个名额。 梁崇月第一个定了那位气运之子,还有三位,分别选的那位女工好的,还有会唱小曲的,最后一位选了个长的最养眼的。 她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便看中了她。 小小年纪便长的这么好看,长大了跟在本公主身边多得劲啊。 第57章 入选的小宫女跟在春香姑姑身边学规矩,小太监就跟在李瑾公公身边学。 什么时候学好了翊坤宫的规矩,什么时候才能真的侍奉五公主。 春香姑姑和李公公做事老练,她是凭感觉选的人,到底如何谁也不知。 再漂亮的木头没有懂的木匠雕刻,放久了便也是块朽木了。 她相信经过春香姑姑和李公公的雕琢,等人再送到她身边的时候,便是她满意的样子了。 后天伴读便要入宫了,渣爹还有政务要处理,离开翊坤宫后,她也告别了母妃回自己偏殿补觉去了。 躺在榻上,梁崇月思索了半天,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直到再次听到系统的狗叫,才想起来,她好像光顾着选人,忘记问气运之子是个什么东西了。 果然早起傻一天。 “小狗,把关于气运之子的事情和我讲讲。” 梁崇月躺在贵妃榻上,肚子上盖了一块毯子,手边是剥好的葡萄和凉水,好不快意。 (这里的凉水是指代各种冷饮,参考宋朝。) 春香姑姑出去教导小宫女去了,现在她殿中除了房梁上的那两个暗卫,只剩下隔着一道屏风守着她的宫女。 她的偏殿不如母妃的主殿大,一缸冰块加上摇扇,在这初夏就已经很够用了。 梁崇月眯着眼睛吃葡萄,听系统讲故事。 “气运之子也分很多种,有些人在某些方面有特殊的天赋,是常人勤学苦练也不可及的,有些人可能只是单纯的命好,这些都是说不准的,需要宿主自己去发现......气运之子的气运可以提升,若是宿主发现了他有某方面的天赋,加以培养,有待一日他真的在这方面作出了一番事业来,气运便可上升,宿主是相助之人,可以翻倍共享他的气运......” 这不就是翻版的养成吗? 但是翻倍共享这四个字的诱惑力对梁崇月来说真的很大。 她真的好缺气运。 梁崇月一听见翻倍共享,恨不得带着系统满宫里转悠,把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一遍,看看还能不能寻觅到什么气运之子。 越想梁崇月眼睛越亮,仿佛她发家致富的道路就在前方了。 系统一句话就把她心中美好的幻想打的稀碎。 “气运之子可遇不可求,气运提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宿主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 妈的,好想把它拽出来打一顿。 梁崇月被系统气得没脾气,头一转,补觉去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来日方长。 大夏不是一天就建成的,也不会因为她多睡了一天觉就覆灭。 天塌下来有渣爹顶着。 * 不得不说春香姑姑的教导人的速度就是快,梁崇月本来还以为起码要等上三天,没想到在入尚书房前就调教好了。 看着六个穿着新宫装站在她面前,行动间都规规矩矩的小宫女,便知道春香姑姑的本事有多大。 梁崇月坐在母妃身边,听着春禅姑姑对她们的训诫,无聊的拉母妃的衣袖玩。 左右她现在只是个孩子,就该做些孩子气的事情。 “崇月可是觉得无趣了?近日也学了不少诗词了,这几个小宫女的名字便由崇月来取吧。” 至于那两个小太监,叫平安的,皇上亲口夸了他的名字好,就不改了,另一个改不改也随崇月心意。 第58章 崇月想做什么便去做,她的女儿,哪怕错了,也有她在擎天护着,谁也别想伤了她分毫。 梁崇月早早就想好了这六个宫女的名字。 这几个宫女原本的名字实在一般,她最中意的那个居然叫朱草。 都说人如其名,可这名字与人实在不般配。 这几个小宫女她都喜欢,不出意外是要跟在她身边半辈子的。 梁崇月前世学医,很喜欢一些草中药的名字,六个小宫女分别取名为 云苓、豆蔻、白芍、朝颜、鸢尾,至于她最喜欢的那个便叫忘忧。 人心都是偏的,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厚此薄彼的主子,在一些小事上对更喜欢的那个好一些又有何不可,她本就无拘。 向华月看了一眼那个叫忘忧的小宫女,心下了然。 果然是亲父女,连爱美之心都是一样的。 向华月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排小宫女,年纪最大不过才14岁,照顾崇月肯定没有春香细致。 “崇月,春香照顾你的时间也长了,便让春香继续跟在你身边,做你身边的管事姑姑可好?” 梁崇月料到母妃会让春香留在自己身边,她身边选来的都是小宫女,没有一个年纪大些,稳重些的,还真扛不起来事。 而且还是同一批一起来的,总不能拿着年纪压人吧。 “母妃真的舍得把春香姑姑给儿臣吗?春香姑姑这么好,给了儿臣,儿臣可是不会还的哦。” 向华月被崇月这副样子逗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骂道 “说什么浑话,既给了你了,哪有还回来的道理,以后这话可不许再说了。” 被母妃刮了鼻子,梁崇月闹着也要刮母妃的鼻子,夜幕低垂,翊坤宫里自从多了一位小主子,欢声笑语便没断过。 翌日一早,便是入尚书房的日子,梁崇月没让人叫便起了床。 一起来便看见忘忧那张能让人忘忧的小脸,梁崇月整个人神清气爽。 刚出偏殿的门,就看见母妃早早的等在了殿门处。 “母妃怎么起来了,今日不用请安,母妃不多睡一会儿吗?” 梁崇月囫囵咽下口中糕点,上前握住母妃的手,果然是冷的。 “今日是你第一天跟着太傅学习,母妃自然是要来送你去尚书房的。” 梁崇月没想到母妃会来送她,她知道母妃爱她胜过很多。 只是在她的固有印象里,上学就是一件独立的事情,前世她便是如此。 “哪怕是初夏,早晨也是冷的,母妃要注意保暖。” 虽然她有神药,可身体也不能这么造啊。 梁崇月朝着母妃手心哈了哈气,一双小手握住母妃白嫩如细葱的手指用力搓热,搓完这只搓另一只。 “爱妃和崇月这是在做什么?” 现在正是早朝的时间,梁崇月正埋头给母妃搓小手,突然听到渣爹的声音,有些愣住了。 早上的鸟鸣声好大,她好像出现幻觉了。 这样想着,梁崇月还是下意识的回头了。 一回头便看见渣爹朝服都没换,身后还跟着一群太监,齐德元脸憋的通红,脸上还有汗珠。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梁崇月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到眼睛里了,又从眼睛一路撞到了心里,撞的她一颗心酸酸软软的。 眼睛好疼,要开始掉小珍珠了,呜呜呜。 “父皇!” 第59章 崇月一向是个不爱哭的性子,哪怕是摔了跟头也很少掉眼泪。 今日一声父皇叫的他心头发酸,看着崇月红红的眼眶,夏玄宗蹲下身子,张开双臂,下一瞬,他的小公主便朝着她奔跑着扑了过来。 崇月小小的人身上特带的奶香味扑了夏玄宗满怀,环佩叮当差点撞到他脸上,爱妃跟在崇月身后缓缓朝他走来。 夏玄宗克制了一下情绪,想把崇月抱起来,陪月儿一起把崇月送去尚书房,刚动一下便听到了怀里小小的抽泣声。 这时向华月也走了过来,听到了崇月小小的抽泣声,便让春禅回去拿湿帕子,一会儿好给崇月擦脸。 向华月也不劝阻,只在一旁静静的等着,任由崇月释放情绪。 在此期间还不忘同夏玄宗眼神拉丝,笑话一下爱哭鬼。 等梁崇月控制住情绪,一脸尴尬的从渣爹怀里探出头来时,便看见朝服上自己刚才哭过的地方留下了两摊小水印,上面还有黏糊糊的东西,那好像是她的鼻涕。 梁崇月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看渣爹,扭头便要从渣爹怀里挤出去。 “儿臣要去尚书房了,再不去太傅怕是要等急了。” 夏玄宗看着女儿别扭的样子,抿着唇,强忍着笑意,炸起的眼角却将他暴露无遗。 齐德元在五公主哭的这段时间缓了过来。 皇上提前退朝要送五公主去尚书房也就算了,下次不能再早点退朝吗? 皇上常常练武,武艺高强,可他平时陪着皇上练武,不过就是一旁在旁边端茶递水的。 这一路上谁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刚才风大,可是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眼睛里了?母妃看看来。” 梁崇月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想到自己脸上可能还有泪痕,这样去尚书房不免丢人。 她这副样子若是落入三姐四姐眼里,一堂课的时间,这两个人能幻想出一万种她哭的可能,总归没有一种好的便是。 想到这,她还是乖乖扭过头让母妃擦了擦脸。 向华月还给崇月吹了吹眼睛,确保里面没什么脏东西才放开崇月。 被母妃这样真诚的作假一番,梁崇月也渐渐接受了自己是因为眼睛里进了东西才哭的。 她是公主,底下的宫人也不敢背后议论她,母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本来梁崇月时间卡的刚刚好,能不早不晚的到尚书房。 哭了一场后便彻底来不及了,索性无所谓了。 最后还是母妃和渣爹一起将送她到的尚书房,看着端坐着的三姐和四姐眼底羡慕嫉妒的眼神。 她直接与其对视,甚至还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对着三姐挑衅的抬了抬下巴,没办法她子凭母贵、仗势欺人,就是豪横。 看着三姐气红的小脸,她更加舒心了。 五公主极受皇上喜爱,教导公主的李太傅也不好多说什么,受过五公主的拜师礼后,就让她入座了。 李太傅五十多岁的人了,都到了该退休养老的时候,被皇上一声令下,来教公主读书。 本以为五公主是个好学习的,没成想传闻不可信啊。 本以为李太傅年纪大了,讲课会古板无趣,没想到一开口就能引人入胜。 第60章 大家一时觉得新鲜,一整堂课下来,每个人都学的很认真。 梁崇月从前便看过这些书,但有人讲解和自己盲目阅读还是不一样的。 难怪渣爹会选李太傅来教她们,能把枯燥无味的史书都讲的仿若声临其境,也是一种本事和天赋。 如果四姐能少插几句嘴的话,那这个上午肯定会更加快乐。 “今日上午就到这里吧,末时老朽准时讲课,还望各位不要迟到了。” 李太傅这话就差没把梁崇月的名字加上了,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感受到四面八方看过来的眼神,梁崇月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还能被这小场面唬住? 今日是她迟到了,她承认。 梁崇月起身朝李太傅行了个大礼,在旁人惊诧的目光下,缓缓开口道 “今日学生迟到,是学生不对,还请太傅责罚。” 李太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 “五公主尚且年幼,能知错就改便好,今日就罚五十个大字,下午上课时带来。” 梁崇月刚才粗略的翻看了一下李太傅的生平过往,小老头从前还教过她老子,而且那时皇子犯错就不只是罚写几个大字那样简单了。 比起她老子小时候被罚抄的一百遍千字文,这五十个大字简直算不得什么惩罚。 “是,学生明白,以后绝不再犯。” 梁崇月顶着一张极可爱的小脸一脸的严肃认真,她这么聪明厉害,五十个大字不是分分钟的事嘛。 “好,散学吧。” 李太傅说完便率先离开了,留下一群小女孩,没有太傅的压迫感,一个个都活泛了起来。 谷雪薇和阮倩是五公主的伴读,五公主今日迟到,方才还被太傅责罚,心情肯定不好。 学了一上午终于散学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明显的松快,两人想到五公主现在可能心情不好,脸上也不敢表露出一丝愉悦。 梁崇月可没想这些,她习惯性的收拾好桌上的笔墨纸砚,准备回头喊两个小伙伴回翊坤宫用午膳的时候。 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小姑娘一副纠结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可是这宫里住的不顺心?亦或者是有人欺负你们了?告诉本公主,本公主决不允许宫中有这样的不正之风。” 说罢,梁崇月还转头在这些个伴读的贵女中扫视了一圈。 都是出身名门,但保不齐有一两个家教不严的,脑子不好,在宫中搞小团体伤人。 “五公主放心,我同雪薇在宫中住的很好,大家都是一起入宫的姐妹,一起玩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欺负人呢。” 阮倩今年11岁,在这些伴读中年纪算大的,面对这些四五岁的孩子,自觉责任重大,怕五公主误会,赶紧开口道 “我们两个只是学饿了,在想今日午膳有什么好吃的。” “是啊是啊,我们在想午膳用什么。” 阮倩及时岔开了话题,谷雪薇连忙跟着附和,梁崇月也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往后你们随本公主回翊坤宫用膳,我已经同母妃说过了。” 五公主尚且年幼,读书的时日还长,若是每顿饭都随五公主回翊坤宫用的话,便能常常在皇上和宸皇贵妃娘娘面前露脸了。 以后哪怕不再伴读,说出去也是同京中别的贵女不一样的。 第61章 都是世家贵女,名门出身,同为伴读,只因为她们被五公主看中,便凭空比她们高出一头。 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阮倩毕竟年长几岁,看着雪薇一听五公主说能去翊坤宫用膳,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便知道这是个被家里宠着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入选的伴读中,还有她一同长大的闺中密友,她不想两人因此生分,出口婉拒 “五公主,臣女觉得景福宫很好,想回景福宫用膳。” 梁崇月第一次遇到这样直白拒绝自己的,看着比自己现在大不了几岁的小女孩,有些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 “那便随你。” 说罢,牵起雪薇的手朝门口走去。 “五妹妹不会是想带人回去帮你写大字吧,五妹妹当时说要入尚书房读书的时候,姐姐还以为妹妹是个好读书的,没成想第一日便迟到,为了避免太傅责罚,还要拖着父皇送你来尚书房,妹妹若是早上真的起不来,不如去找父皇说说,免了你早起读书一事,妹妹也就不必再受这读书的苦了。” 梁崇月才刚走出两步,三姐就在身后不知疲倦的造作起来了。 她是真的懒得和她小学生吵嘴。 会显得她很蠢。 不知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眼泪会不会掉下来,到时候别又怪到她头上来。 梁崇月无奈回头,没好气的对她这位正值青春期三姐姐开口 “多谢三姐姐好意,崇月不觉得读书苦,今日四姐一直不耻下问,想必对太傅教授的知识肯定都明白了,父皇说了闲暇时会考我们功课,三姐回去记得好好复习,别在父皇面前输给四姐姐哦,我要回去写大字咯。” 说完,看着三姐四姐臭臭的脸色,刚才被冒犯的不快一扫而光。 梁崇月在出门前还心情极好不忘回头给大家来个飞吻。 伴随着梁芷柔书案上毛笔掉落的还有她的欢笑声。 若不是尚书房不好大声喧哗,她好想大笑三声。 三姐四姐果真是她的开心果。 “宿主,三公主和四公主对你的好感度更低了,她们俩的气运值也不少,你真的不要吗?” 梁崇月身边有个天真宝宝谷雪薇,一路上都在同她讲述宫外的趣事和昨天晚上她都没睡好,有点想家了。 梁崇月一心二用,一边回应谷雪薇,还要用意识回复系统,免得它一直喋喋不休。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努力就行的,有些人天生便势不两立,人,永远只会尊重强者,差距越大,认知才会越清晰。” 刚拐出去一个宫道,春香姑姑就向她汇报了尚书房后续的情况。 “其他伴读都被公主们邀请去了各宫用膳,只有阮小姐被落下了,公主殿下,需要奴婢去请阮小姐来翊坤宫用膳吗?” 梁崇月走路的步伐没有丝毫的减慢,她都请不来的人,玉漱姐姐自然不会触她霉头。 不过这可是一个拉拢她身边人的好机会,没想到三姐四姐就这样放弃了。 “不必。” 等她什么时候能分的清大小王了再说。 “五公主,阮姐姐她……” 谷雪薇想到昨天晚上在床上哼歌哄她入睡的阮姐姐,有些心疼,所有伴读都被邀请了,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景福宫。 不是说景福宫不好,总觉得好可怜哦。 “你可要为她求情?” 第62章 谷雪薇被五公主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到闭嘴,母亲说过,在宫里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闭嘴。 梁崇月本来也没想和这个单纯的小孩计较什么。 对于阮倩,若是她从此明白过来,她也可当做此事没发生过。 只是她那个闺中密友是玉漱姐姐的伴读,这么一看也是个不堪重用的,希望能乖一点,别给玉漱姐姐惹出什么事端来。 回翊坤宫的路上,没了谷雪薇充满童趣的笑声,不免无趣了些。 刚拐进去翊坤宫的宫道上,远远的,她就看见母妃在等着她。 一瞬间一股无名的力量贯穿全身,扫空了她上学的疲惫和所有的不快。 “母妃!”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跑向一个人了,人虽然不同,但那充满力量和爱的怀抱却不分高下,都能带给她无限的能量。 接住崇月后,向华月还想像之前一样把崇月抱起来。 在感受到崇月如今的份量后,向华月有些无奈,但也无法,只能搂着崇月进了翊坤宫。 “今日跟着太傅学习累不累,母妃让小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中午多吃点,下午还有两个时辰呢。” “不累,儿臣觉得李太傅讲的很有意思,今日还讲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典故,晚上儿臣讲给母妃听,哄母妃睡觉哦。” “好,那母妃等着崇月。” 饭厅早已布好菜,满满当当一桌子。 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谷雪薇看的咽了三次口水,等到净手完手,落座后,宸皇贵妃娘娘先动了筷子。 还不等她动筷,她刚才看中的那只烧鸡腿就被身旁侍奉的宫女夹到她碗里。 谷雪薇惊讶回头,见宫女面色如常,也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原来宫里的生活是这样的啊,吃饭都不用自己动手,鸡腿就能到自己碗里。 嘿嘿,等休沐的时候,她要回去把宫里所有好玩的事情都告诉母亲。 “雪薇不要约束了自己,想吃什么便和宫女说,以后就拿翊坤宫当做自己家,就随玉漱她们喊本宫一声宸娘娘便好。” “谢谢宸娘娘,这里的饭菜好好吃,比我家里的还要好吃。” 向华月被谷雪薇充满稚气的话给逗乐了,看着同崇月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一起吃饭,有些小动作都一样,向华月一颗心看的软软的。 至于尚书房里的事,在崇月回来前,她便知晓了。 好在那个叫阮倩虽蠢笨,但重情义,还是个懂规矩的,三公主四公主请她去用膳,她都拒绝了。 玉漱那边便看娴妃想怎么办了。 午膳用完,向华月陪着崇月写五十遍大字,谷雪薇本来也在一旁陪着的。 后来坚持不住,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把雪薇抱去偏殿午睡,再留两个人看着。” 谷雪薇被春禅抱了下去,迷迷糊糊间还嘟囔了几句“公主”。 "这个倒是个实心眼,也不知道谷尚书怎么舍得送进宫里来的。” 向华月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同崇月闲聊。 往日这个时候,崇月都是要午睡的。 今日迟到,被太傅罚了,这午睡也睡不成了。 她在一旁陪着闲聊天,还能免得她犯困。 梁崇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挤出几滴泪来,笑着和母妃开玩笑 “或许昨日送雪薇入宫的时候,谷尚书夫人还在家中落泪,此时还在因为思念女儿而茶饭不思呢。” 第63章 “谷尚书家中人口简单,老来得女,宠的如珠似宝才养出了这么个天真漫烂的女儿来,雪薇参选伴读本是你父皇的一句玩笑话,想让谷尚书夫人带着女儿进宫见见世面,没成想被你选中了。” 梁崇月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疑惑的大眼睛看向母妃,等着母妃继续讲 “皇命难违,你在众目睽睽之下选中了她,也算是缘分了,谷尚书夫妇再舍不得也得舍得。” 这么说着,向华月又想起那日皇上脸上犹豫的神色。 谷尚书是难得的纯臣,一句玩笑话把人家的心肝宝贝喊到了宫里来,绕是皇上都有些愧疚。 “儿臣已经选了雪薇,便是儿臣同她的缘分,儿臣以后好好待她,不叫她在这宫中受委屈,待她长大后儿臣向父皇求个恩典,认她做义妹,封郡主,享食邑,她出嫁,儿臣给她添妆,让她风光大嫁,为她在婆家撑腰,不管是宫里宫外皆不让她受委屈。” 梁崇月在母妃面前难得的正经模样,倒是看愣了向华月。 仿佛一夜之间,就看见了崇月长大后的样子。 向华月瞬间有些恍惚,回神后看着小小的人坐在大大的书案前,除了那双坚定的眼睛,哪里都还是从前的模样。 向华月团扇遮脸,嗔怪道 “小小的人,脑袋里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出嫁添妆都是打哪学来的?” 今日天热,母妃只穿了一件月白色旗装,只描了眉毛,抹了口脂,身上的钗环皆是白玉所制。 素雅又不失华贵,一颦一笑间,差点晃了她的眼。 “从前大姐姐出嫁的时候,母妃不就给大姐姐添了好多珠宝首饰和钱产铺面吗?那天大姐姐抱着淑娘娘哭的可伤心了,玉漱姐姐在我耳边上悄悄和我说的,以后我也会出嫁,她和娴娘娘也会像母妃给大姐姐添妆一样,而且给我的只多不少。” 看着崇月小小的人一本正经的谈论出嫁一事,向华月笑着听着,眼底却染上一层愁意。 还不等她多忧愁多久,春禅从殿外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 “娘娘,娴妃娘娘那出事了。” 向华月眼神一怔,眼波流转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温柔的朝着崇月开口 “崇月先写,母妃还有些事。” “母妃去忙吧,儿臣自己也能行的。” 崇月下笔的手势不停,向华月欣慰的点了点头,带着春禅离开了。 梁崇月听着声响,母妃前脚刚跨出殿门,系统立刻就到她面前报到。 “发生了什么事?” “延禧宫偏殿的卫答应有喜了,今天请平安脉的时候发现的,前脚刚派人告诉了渣爹,后脚就在延禧宫主位娴妃处小产了,现在渣爹已经到延禧宫了,母妃也正朝着那边赶过去。” 梁崇月细细品了一下系统的话,它是最公平公正不惨一点私人感情的。 后宫在她之后便没有皇嗣出生了,渣爹子嗣稀少,这个时候谁要是能生下个一儿半女,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卫答应人微言轻,位份又低,没道理放着这么一个高升的机会不要,去嫁祸娴妃。 娴妃能坐稳妃位,还有玉漱姐姐傍身,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第64章 “行,知道了,你退下吧,本公主要练字了。” 刚才的小事,梁崇月就当没发生过。 延禧宫的风吹不到翊坤宫来,自然也无需她去操这份心。 练完了字,在后院的同心池喂了会儿小鱼,今日天气不好,乌云遮日,看样子是快要下雨了。 “春香姑姑,趁现在还没下雨,我们现在就去尚书房吧。” “好,奴婢现在就去叫谷小姐起床。” 春香姑姑退下后,她身边只有云苓、忘忧和豆蔻三个小宫女陪着。 鸢尾会唱小曲但是不精,被她送去学习去了。 等到学业有成再回来。 另外两个在看着谷雪薇,云苓年纪最大,15岁了,身姿出挑,看着亭亭玉立,养眼的很。 豆蔻就是那位气运之子,非必要时刻,她都把她带在身边,预备随时发现的她的天赋。 梁崇月把手中最后一点鱼食撒完,净了手,春香姑姑也带着谷雪薇过来了。 等她们到尚书房的时候,李太傅早已等在了那里。 梁崇月把写好的大字交给李太傅,李太傅翻看着整五十张纸的大字。 笔力稍显稚嫩,胜在工工整整,看得出来是用心写了的。 “好,写的不错,下次不可再迟到了,回到座位上去吧。” “谢谢太傅。” 梁崇月坐回靠窗的座位上,能看得到天边的乌云越聚越多了。 下一秒,天空就毫无预兆的下起了倾盆大雨,比起那日瓜6赤脚跑出冷宫跪在养心殿前下的还大。 眼看着风大雨大,雨水都快要吹到屋子里来了,很快便有宫人上前关了两侧的窗户。 烛台燃起,屋内明亮了不少。 梁崇月翻看着桌上的书,没过一会儿,阮倩来了。 虽有宫人打伞,可雨下的这样大,还是不免淋到了些许。 阮倩没想到五公主下午会来的这样早,雪薇还朝她招了招手,她浅笑着回应了雪薇。 想起中午自己的不懂事,让五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脸面。 她就一阵心慌,当时只顾着想到方妹妹了,一时间忘记她入宫就是为了给五公主伴读,父亲在家千叮咛万嘱咐,入了宫,五公主便是她的主子。 第一日上学,便让主子失了颜面,若是此事让父亲知道......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后怕。 阮倩站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现在去给五公主道个歉。 五公主贵为皇天贵胄,上有皇上和宸皇贵妃的宠爱,下有定国公府为其撑腰,想必从未被人拒绝过。 正纠结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矫揉造作的声音。 “姐姐怎么不进去,是在这堵门呢还是等人呢?” 梁崇月也被这娇弱的声音吸引住了。 抬头看去,原是玉漱姐姐来了。 开口的那位是玉漱姐姐选的善抚琴的林家小姐——林菀知。 只是这矫揉造作的声音,不免让她想起一位身体不好的故人来。 想起一些林妹妹阴阳怪气的说话艺术,梁崇月嘴角默默上扬,朝着玉漱姐姐甜甜一笑开口道 “玉漱姐姐快来,路上有没有被雨淋到啊?” 梁崇月对着玉漱姐姐开口,目光却忍不住的往一旁的林菀知身上看。 都姓林,就是不知道这位林姐姐是不是也那样有意思。 只是这副样子落在不同的人眼中,便是不同的想法了。 今日延禧宫里有人不懂事,叫外人看了笑话。 第65章 好在崇月贴心,知道心疼她这个姐姐。 梁玉漱看着崇月那张可爱的小脸,心情都暴雨转晴了。 走到崇月身边,捏了捏崇月软软糯糯的小脸蛋子,整个人都舒畅了。 梁崇月不喜欢有人捏她的小脸,但想到今天玉漱姐姐心情肯定不好,无奈妥协了。 好在梁玉漱对崇月足够了解,只是揉了一会儿就松手了。 还没上课,李太傅对此也只是清了清嗓子,让她们回座位坐好。 阮倩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的裙边,一股委屈感油然而起。 她在家也是父母宠爱的掌上明珠,若不是母亲非说做公主伴读以后婚事能更加顺遂。 若是受公主喜欢,还可能被封为郡主,有封地,享食邑。 与公主也没什么两样。 明明母亲说五公主心性纯良,是最好相与的,可为什么一切到她这里便不一样了? 阮倩默默走到五公主身后的位置坐下,裙摆上的潮湿弄的她很不舒服。 那个打伞的宫人也是蠢笨,连她家中的奴婢都不如,这皇宫大院也不过如此。 若是从前在家,不说被雨水打湿裙摆就连鞋面沾湿一点,就会有奴婢立刻跪下给她换鞋。 今日她裙摆都湿了,竟没有一个人提出让她回去换件衣裙。 她还要穿着湿了的鞋袜和衣服坐在这里听两个时辰,听这老太傅讲她在家时就学过的东西。 阮倩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落了泪。 梁崇月原本是不知道的,见玉漱姐姐眉眼舒展之后,便自顾自的看起了书。 娴妃那里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淅淅沥沥的,听着也不恼人。 正看到兴起的时候,三姐姐和四姐姐一起过来了。 两人过来时,三姐姐还在同四姐姐抱怨这天气不好,前几日父皇刚赏的料子,内务府已经为她量体裁衣,衣服都做好了。 碰巧下午下雨,为了不打湿衣裙只能搁置在那了。 兴起时被人打扰,梁崇月索性合上了书,等着太傅一会儿讲学。 梁崇月手撑着小脑袋看着三姐姐那张小嘴叭叭个没完,四姐姐好像自从上次被母妃训斥后,就没有之前那般爱笑爱闹了,三姐姐说个不停,她也只是时不时的应和几声。 明明只比她大了几个月,整个人身上却时常透出饱经岁月洗礼的成熟。 甚至还有些熟透了的感觉。 之前不觉得,还以为是德妃看她太严,压抑了她的天性。 站在三姐姐旁边这么一对比,这种感觉立马就出来了。 那双眼睛明明是孩子的眼睛,却能从中看出岁月的沧桑来。 梁崇月的心突然沉了沉,系统说过四姐姐和她不一样,不是穿越者。 可这世上她可以穿越,旁人也能重生啊,亦或是借尸还魂。 梁崇月的眼神微眯,看着四姐姐的眼神,像是只看见猎物的花豹,她已经透过野草的遮挡,看透了猎物的本质。 世间光怪陆离的事情太多,科学是解释不了的。 只要她愿意相信,这世界上就是有鬼。 梁清舒上一世过的凄苦无比,对于不善的目光和视线一下子便能察觉到。 等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有梁崇月撑着个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她。 第66章 第一时间她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个秘密,随即很快便被她否认了。 这种事情就算她讲出去也没人会信,更何况梁崇月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许是她太敏感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如她这般幸运能重来一世的人。 看着四姐姐脸色白了又白,小手颤抖强装镇定,便知道她猜对了。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同她一样有命再来一次的人。 “小狗。” “宿主什么事?” 梁崇月移开了视线,转头看向面前的书,实则用意识在和系统沟通。 “你能探寻到这个世界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系统存在吗?” “不行的宿主,我们的ip都是隐藏的,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权限。” 这件事,梁崇月本来对系统就没抱太大希望,但没想到系统的话直接给她当头一棒。 “那就是说要是这个世界有拥有这个权限的系统存在,它能感知到你的存在,但你感知不到它是吗?” 感受到宿主的情绪波动有点大,系统有些忐忑的开口 “理论上是这样的哈,没错,为了保证每一个系统都能顺利完成目标,主神给我们挑选的世界一般情况是不会重合的。” 要是运气不好,不小心撞上了,就看各自的宿主的本事了。 对此系统还是很自信的,宿主的洞察力这么强大,就算是撞上了,也能提早发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梁崇月听着系统不太靠谱的回复,有点心累,看来她以后要小心点了。 一山不容二虎,这个世界要是真的还有另一个手握系统的穿越者,希望他们不会成为敌人。 能够和平共处最好,要是不行,那就努力先搞死对方。 之前系统曾向她保证过四姐姐不是穿越者,而且看四姐姐这么紧张的样子,大概率是重生者。 还是个没系统的重生者。 只要她懂点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过是偶尔拌拌嘴。 谁家小姐妹不吵架不拌嘴啊。 梁崇月刚被迫接受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就依稀间听到自己身后有哭泣声。 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看情况,三姐姐的嘴就快她一步嚷嚷起来了。 “阮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你可一定要和五妹妹说啊,五妹妹可说了,绝不会让宫中出现欺负人这种事情发生的。” 梁崇月真想找块破布把三姐姐的嘴堵上,一张破嘴子配了个狗脑子。 废后独孤氏要是有她这个嘴皮子和这个神经大条的脑子,也不至于被废前天天被气到头风发作了。 梁崇月转过身,眼神凌冽的看着阮倩。 “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直接同本公主讲,本公主说过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都算数。” 她说的是真心话,奈何阮倩是个没带脑子的。 “多谢三公主牵挂,臣女没事,不劳五公主费神了。” “宿主,阮倩对你的好感度降到10%了。” 系统的声音及时出现,梁崇月眼底的凌冽多了一丝冷漠。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原本阮倩对她的好感度可是高到80%,这才相处了几个时辰就变成这样了。 若不是她是公主,阮倩心底对她还有畏惧,但凡换了个人,凭她殿阁大学士嫡女的身份,应该已经翻脸了吧。 第67章 梁崇月面露不悦,周围几个伴读已经识相躲开了。 神仙打架,可别殃及了她们。 “姐姐可是生我的气了,不过一句无心话,早知姐姐如此在意,我便不说了,终究是笨嘴贫舌惹人烦了。” “姐姐可是生我的气了,不过一句无心话,早知姐姐如此在意,我便不说了,终究是笨嘴贫舌惹人烦了。” 林菀知玉指芊芊遮住唇角,朝着阮倩走了过来。 在距离阮倩两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一脸歉意的看向阮倩。 可这说出的话却实在让人难接。 阮倩气得抬头想争辩几句自己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可看见林菀知那样一副柔柔弱弱的做派,想必不管她如何辩驳,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阮倩气急,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一串一串像断了线的珍珠,哭的倒是挺好看的。 到底是自己的伴读,马上就到上课的时间了,梁崇月看见阮倩湿了裙摆开口道 “侧房里有备好的衣裙,下午还要上两个时辰的课,你先去把身上衣服换了吧。” 谷雪薇也在一旁及时出声“阮姐姐我陪着你去换吧。” 说完,也不管阮倩同不同意,便起身来拉她。 阮倩起身去侧房时,一双满是委屈的双眼一直盯着梁崇月瞧。 这副样子活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在等她的主人帮她讨回公道。 “宿主,阮倩对你的好感度上涨了5%。” 梁崇月听到系统的声音,不由的在心底冷笑。 她是她的主子,不是她需要时挥之则来,不要时挥之则去的仆人。 阮倩想借公主伴读的名头为自己以后造势,还得本公主哄着她来? 没断奶的送进宫里来,阮晋是想让本公主替他养女儿吗? 梁崇月揉了揉太阳穴,次子太多了,气得她脑瓜子疼。 要不是淑娘娘那出了事,现在还没有结果,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阮倩送出宫去。 “行了,上课。” 李太傅的的声音此时响起,梁芷柔还想再气一气梁崇月,也没机会了。 好在今日看了梁崇月这么大场热闹,也赚了。 李太傅没着急继续上午的内容,刚闹了这么一场,想必这些小姑娘的心思还没收回来。 李太傅让大家先合上书本,出了几题来考一考大家对他上午教过的知识还记得多少。 除了梁崇月和梁清舒以外都是大姑娘了,在家里时或多或少学过一些皮毛。 不至于被李太傅第一天的问题就难住。 梁崇月和梁清舒一个穿越,一个重生,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对李太傅的问题也是回答自如。 不过被李太傅这样突然的抽查一番,大家的心都收了收。 开始认真听起课来。 毕竟能回答对今天的,但若是不好好听课,就不一定能回答的出来太傅明日的问题了。 看得出大家都收了心思,李太傅停下了拷问,开始讲新的知识。 这时谷雪薇也搀扶着阮倩回来了。 梁崇月只是随意看了两眼,阮倩眼圈红红,还需要靠谷雪薇搀扶着才从侧房中走出来。 这是刚才雨水打湿了长廊,她把腿摔折了? 这么笨,确实不合适在宫里待着了。 梁崇月看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学生迟到,还请太傅责罚。” 第68章 “学生谷雪薇迟到了,还请太傅责罚。” 李太傅方才就坐在上首,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心里清楚,也没有过多为难。 “两人各写五十遍大字,明早带过来即可,回到座位上吧。” 阮倩刚在长廊上摔了一跤,右手抬不起来的疼。 明明自己本来没有迟到的,若不是雨天打湿了裙摆,五公主让她去换衣裙。 她也不会摔这一跤,还迟到了。 阮倩心觉不公,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解释一番,谷雪薇已经认错拉着她回了座位上。 随着阮倩回了座位上,刚才的小插曲也没人再提起。 到了尚书房最重要的任务便是学习。 李太傅的教学很对梁崇月的胃口,一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了又响,很快就到了酉时。 香炉升起蓝烟,到了散学的时间。 “今日就到这里了,大家回去好好背诵,明日一早我要抽查。” 屋内刚刚升起散学的喜悦,被李太傅一句话打了回去。 梁崇月倒是无所谓,这些古文拗口但不难背,花点时间就行了。 随着大家一起起身恭送李太傅,这屋内又变成了女孩子们的天下了。 “五妹妹。” 李太傅才走没一会儿,三姐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梁崇月无语望天花板。 “三姐姐,太傅说了明日要抽考,妹妹我要先回去背书了,三姐姐再见。” 梁崇月实在不想面对三姐姐那张碎嘴了。 朝谷雪薇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跟上。 出来后,看着天边绚丽的云霞,闻着大雨过后清新的空气,整个人都舒展了。 “云苓你和朝颜送阮小姐回景福宫,雪薇我们走吧,不知道今晚小厨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谷雪薇散学了心情好,一想到翊坤宫里的好吃的,心情更好了。 跟在五公主身后蹦蹦跳跳的就往翊坤宫走去,就是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一整个下午,阮倩的手和脚都在隐隐抽痛,终于强忍着上完了一下午的课程,感觉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本想和五公主说,但看见五公主带着谷雪薇头都不回的走了。 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身上的疼痛已经不重要了,心灵上的委屈此刻像是被放大了一万倍。 梁芷柔本来只想借着阮倩气一气梁崇月。 可看着梁崇月根本不在乎阮倩的样子,便觉无趣。 在这宫里见过了太过做作的女子,看着阮倩欲哭不哭的样子,她太熟悉了。 父皇满宫中皆是这样的女子。 就是这样的女人害了母后,害的她在这宫中无人疼惜,也不知母后远在千里之外过的怎么样了,好不好,这天这么热,有没有冰用。 阮倩察觉到三公主朝自己看来的目光,想起三公主好似也对她有意,这宫中也不只有五公主一个公主。 三公主还是元后嫡出,虽然此时皇后被废,但中宫尚且空悬,再立中宫还需两年之后。 五公主再得宠,定国公府在朝中只有武将没有文臣,现在天下太平,哪里需要这样手握重兵的武将在朝。 这样的功高盖主,保不齐什么时候便步了独孤氏的后尘。 到那时,什么最受宠爱,指不定还不如三公主此时高贵。 阮倩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自古名将皆没有好结果。 定国公府也不该例外。 第69章 阮倩此时便想登上三公主的船,同三公主做一路人。 梁崇月是不知道她精心挑选的伴读里竟然出了叛徒。 若是让她知道,或许比起把她送出宫去,一了百了,她更想看看她同三姐姐两个人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阮倩抬头,看见三公主要离开,也顾不上手脚上的疼痛。 急忙开口道 “三公主请留步。” 梁芷柔对阮倩的突然开口感觉莫名其妙。 但还是停下了脚步,等她的下文。 “有什么吗?” “三公主,臣女之前在长廊上摔了一跤,能否请三公主为臣女请个太医为臣女看看。” 梁芷柔眉头微皱,这个阮倩还真是蠢笨,走个路还能摔跤,也不知道五妹妹当初怎么挑的,怕不是走眼了。 “一会儿便会有太医上门,你且回景福宫等着吧。” 说完,梁芷柔便带着人抬脚朝外面走去。 阮倩看着三公主离开的背影,唇角勾起,低头浅笑。 三公主性情不定,易暴易怒,还肯为她请太医,想必是待她不同的。 也是,她是殿阁大学士嫡女,在这些伴读之中,家世最高,三公主看中她也在常理之中。 对不起了五公主,谁让你鱼目当珠,齐璞玉如敝履的。 便也不能怪她,父亲送她入宫也不只是为了做一名小小伴读的。 梁玉漱看着阮倩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在心里痴笑一声。 身为五公主伴读,如今这副做派实在是想不让人多想都难啊。 可惜了,她的五妹妹可不是什么等闲之人,宸母妃也不会让她如愿的。 她这一番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阮小姐还是五妹妹伴读,以后这种事情同五妹妹讲一声就好,也无需你拖着受了伤的身体坚持听李太傅的课了。” 梁玉漱笑着提醒阮倩,这声提醒里有多少真心只有她知道。 “臣女多谢二公主提醒,臣女明白了。” 阮倩被二公主的突然开口吓住,二公主一向同五公主交好。 若是被她看出,那自己的小心思不就要提前暴露在五公主面前。 这样一来,五公主定不会放任她在这宫里继续待下去了。 阮倩神色紧张的向二公主行礼感谢,见二公主面色如常,只以为她没有看出来。 待这屋内所有人都离开,才稍稍松了口气,拖着受了伤的脚朝屋外挪动。 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 每走一步她便多痛恨谷雪薇一分。 若不是她着急回来听李太傅讲课,她也不会在长廊上摔倒,也就不必受这无妄之苦了。 刚走到屋外,两个眼熟的宫女就赶紧迎了上来。 “阮小姐安好,五公主让奴才们送阮小姐回宫。” 阮倩没想到五公主竟还会让人送她回宫,正逢她脚伤了,不便走动。 “我的脚伤了,能否为我喊一顶小轿来,我实在是走一步都疼。” 阮小姐是五公主伴读,云苓自然不敢耽搁,留了朝颜在此,自己则去传轿子。 “奴婢这就去传轿,只是小轿不能进尚书房,还请阮小姐辛苦移步到门口去。” “这是自然。” 阮倩在朝颜和自己带进宫的婢女搀扶下,艰难挪动到了尚书房门口。 此时与公主上课的朝华殿相对的文华殿中走出六位器宇不凡的男子来。 为首的那两位更是生的品貌非凡。 第70章 二皇子虽然只是圆明园一个宫女所生,可皇上子嗣稀少,生下便被送到了宫中,待遇应该也不输别的皇子。 三皇子的生母是废后独孤氏,算是嫡子,现在虽然住在昭阳殿,可未免以后不会继承大统。 阮倩看着这一众同她年纪相仿的男子走了过来,脸瞬间就羞红了。 梁崇安和梁崇祯自然看见了尚书房门口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姑娘。 也不想冒昧前往,便差个小太监前去问话。 阮倩看两位皇子只派了个太监过来,有些不悦,在太监靠近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才开口道 “回这位公公的话,我是五公主伴读阮倩,家父是殿阁大学士阮晋,今日我不小心扭伤了脚踝,在等软轿。” 待小太监带着消息回来的时候。 梁崇安率先开口 “既然是五妹妹的伴读,那我们先回文华殿等一会便是了,等人走了,我们再走也不急于这一时。” 梁崇祯也点头同意了他的话,刚出文华殿,又扭头回去了。 阮倩低着头不好意思抬头去看,等朝颜喊她上轿的时候,才发现两位皇子已经不见了。 她一时羞愤,双手搅着帕子,在朝颜的搀扶下上了小轿。 等到了景福宫,所有伴读都不在,又是只有她一个人。 “阮小姐,云苓已经为你请了太医来看诊,五公主那边也发了话,若是阮小姐脚伤严重,明日便帮阮小姐告一天假,不必担心李太傅那边,好好养伤才是最要紧的。” “是,我知道了,只是我脚伤难忍,还劳烦你背我过去。” 朝颜听闻,并不觉得有什么,蹲下身来,等阮小姐上身之后,确保阮小姐趴稳当了,才起身往屋里去。 云苓后脚就带着太医赶到了景福宫。 太医院的太医一见是五公主身边的福来来喊,问了病因立马派人前来。 待三公主的人来时,太医院里的太医听到是替景福宫的阮小姐看诊,把云苓姑娘已经带了一位专治跌打损伤的太医前往景福宫告知了福来。 福来走后,听到动静的太医们心里都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位阮小姐居然能得两位公主看重,想必前途不可限量。 云苓带着朝颜回来汇报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梁崇月没想到阮倩竟然会碰上二哥三哥,她同这两个哥哥关系一般,平日也没什么交集。 希望阮倩别给她添麻烦,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梁崇月把玩着手里的软玉,正在背诵太傅今日讲过的文章,平安匆匆从外面进来 “殿下,娴妃娘娘被禁足了,延禧宫要封宫彻查,皇上已经下令让二公主搬到昭阳殿居住了。” “什么?” 玉漱姐姐搬到昭阳殿,哪怕今后查清真相,还了娴妃清白,玉漱姐姐也搬不回去了。 母女连心,这下做局的人可惨了,娴妃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与世无争,不然也坐不稳这妃位。 梁崇月捏了捏眉心,最近有点子不顺心啊,破事一件接一件,这宫里什么时候能有个消停。 梁崇月合上了手里的书,从椅子上起来。 “走吧,我们去趟延禧宫。” 翊坤宫距离延禧宫实在是远,还没等梁崇月走到延禧宫,就在路上看见了刚从养心殿出来的三哥哥。 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刷好感度的机会。 第71章 始终保持在40%,想到三哥那七万多的气运,若是不能全部拿下,真是亏了这么好的血缘关系。 梁崇月加快了步子,很快就追上了三哥哥。 “三哥哥。” 梁崇祯被这声三哥哥喊停了脚步,这偌大皇宫里能喊她三哥哥的也就只有那三个人。 一回头果然看见了梁崇月小小的人就站在他后面。 白嫩嫩的小脸,五官精致像极了宸皇贵妃,唯独那双眼睛,长得像父皇,比起父皇威严凌冽的眼神,她小小年纪只让人觉得灵动可爱。 对于这个同他名字只差了一个字的妹妹,梁崇祯的内心是纠结的。 母后视宸皇贵妃如死敌,亲妹妹也总是把她挂在嘴边,说是她抢走了父皇对他们的宠爱。 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她出生后,父皇对他和芷柔的关注便少了很多,更多的都转移到了她身上。 从前父皇还会亲自教导他君子六艺,现在只有他主动去养心殿找父皇,父皇才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抽查一下他的学习。 若是他不曾感受过这些,或许也不会在意父皇这些或多或少的父爱。 可正因为他曾经感受过,所以现在看着这个有母妃呵护,父皇疼爱的妹妹,他总是羡慕的。 这么想着,他的声音不免冷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梁崇月看着他突然冷下来的脸,刚才还觉得挺帅的,这下更帅了。 一下子就从小奶狗变成小狼狗了,眼睛微垂,俯视她时不怒而威,是她穿到这个时代之后见到最对她胃口的那款了。 好烦啊,为什么有情人终成兄妹啊! 梁崇祯看着梁崇月看着自己时脸上的表情时而开心时而悲伤,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太凶了,吓到她了。 听芷柔说她的伴读不太懂事,想必她最近的烦心事也不少吧。 罢了,他为什么要同一个孩子置气,大人的事情与她何干,这么多年的书竟把他读成了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 梁崇月还在想着一会儿怎么聊才能涨一涨好感度,就见三哥哥突然在她面前俯下了身。 那张清新俊逸的脸突然凑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皂角味。 “崇月有事吗?” 梁崇祯犹豫了片刻,看她还没有反应,放低了声音,再次开口 “崇月找哥哥有事吗?” 梁崇月快要受不了这样的美颜暴击了,少年温柔的嗓音,与之对视的每一秒都在她的审美上疯狂试探,她这颗爱美之心啊,真是没救了。 “有事,有事。”想和你聊聊你有没有可能是我没有血缘的哥哥这件事。 “今日是我第一天跟着太傅学习,太傅教的东西还算简单,我怕越往后越难,父皇说三哥哥学业优异,所有东西太傅只要教一遍,三哥哥就能学会,还能举一反三,好生厉害。” “若是崇月以后有什么不会的,可以去请教三哥哥吗?” 梁崇祯没想到父皇居然会在五妹妹面前这样夸过她,他虽有些不信。 可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说谎呢,或许父皇也是爱他的,只是他渐渐大了,父子之间的相处就不如小时候亲近也是正常的。 梁崇月拿出在渣爹那百试不爽的可爱模样,加上她本就生的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明亮的眼睛任谁都不忍拒绝。 第72章 “可以,你若是有什么不懂,下午散学后来昭阳殿找我就好,若我去练武也会有宫人去回你。” 梁崇祯自从母后被废,迁居阜阳行宫后,便是个沉静的性子。 本来只是想答应她一下,嘴巴一张就蹦出了这样许多的话来。 “太棒啦,谢谢三哥哥,三哥哥真好。” 梁崇月对三哥哥的上道很满意,虽然现在的好感度还没有上涨,可她已经有了理由去昭阳殿直接找人。 她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这么可爱,还愁好感度不长吗? “三哥哥我要去延禧宫找玉漱姐姐,我先走啦。” 梁崇月挥手向三哥哥告别,三哥哥只是她路上偶遇的意外。 她还没忘记这次出来的目的可是延禧宫。 “好。” 梁崇祯往旁边一侧,宫道空旷,他还是侧身让她先走。 看着五妹妹小小的背影,梁崇祯没忍住开口道 “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梁崇月在听到三哥哥声音的同时也听到了系统播报三哥哥对她的好感度上升到了45%。 没想到三哥哥的好感度这么好升,梁崇月笑着回头朝三哥哥招了招手,心情好起来,还不忘给人来一个飞吻。 就仗着年纪小,不用避嫌的时候肆意挑逗。 梁崇祯虽然不懂五妹妹转身前的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可看着总觉得不合适。 下次再见面时,要好好和她说说。 以后可不许对着男子这样。 梁崇月到延禧宫的时候,外面已经被侍卫把守住了,领头的侍卫还是渣爹的御前侍卫姜康安,老熟人了。 “奴才参见五公主殿下,延禧宫已经封宫了,还请五公主不要让奴才们难做。” 梁崇月笑着把姜康安扶了起来,这小登就是古板,她就不信她今天进不去这延禧宫了。 “姜侍卫言重了,本公主是来找玉漱姐姐的,父皇下令让玉漱姐姐搬离延禧宫,现在玉漱姐姐还在延禧宫内,怎么封宫啊?” 姜康安被五公主一句话问住了,自知不是五公主的对手。 姜康安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五公主在,上叹了口气,蹲下身朝五公主开口道 “五公主,奴才自知是拦不住您的,还望您早些出来,封宫的时间若是太晚,奴才们也不好做。” 梁崇月喜欢上路子的人,笑着拍了拍姜康安的肩膀 “放心,本公主有数,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说罢,梁崇月就带着人进了延禧宫。 姜康安朝着五公主来时的方向张望着,还好没有旁人出现。 梁崇月一进延禧宫,就看见玉漱姐姐的东西已经被搬出来大半。 一个个沉重的木头箱子放在还印着水的地上,脏水溅到箱子上。 梁崇月环顾了一圈没在院中看见玉漱姐姐。 玉漱姐姐最爱干净了,今日就由着这些箱子被放在地上,想必是心力交瘁无暇顾及了。 “奴婢参见五公主,还请五公主劝劝我们公主吧。” 瑶翠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查看,在看见五公主出现的那一刻,眼里的泪花再也忍不住的飙了出来。 朝颜认得这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女,刚在瑶翠扑上来的前一刻挡在了五公主身前,不叫她冲撞了五公主。 被朝颜这么一挡,瑶翠的脑子也开始回笼了。 想到自己刚才荒唐的举动,不由的吓出一身冷汗来。 第73章 她不死也得扒层皮了。 “二公主出了多大的事,需得你这样慌慌张张,从前的规矩都学哪去了。” 春香姑姑挡在五公主面前,出口训斥瑶翠。 瑶翠吓得跪地便朝着梁崇月的方向磕头,边磕头边哭道 “求五公主劝劝我们公主吧,昭阳殿已经收拾妥当了,昭阳殿内的教导嬷嬷已经来请了几次了,我们公主的东西已经搬了大半过去,只是我们公主还是不肯离开,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公主她只是舍不得娴妃娘娘,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住口。” 梁崇月从未这样严肃的开口,春香姑姑听到公主的声音,赶紧弯腰侧身后退,不再挡在公主面前。 “娴母妃只是被禁足,延禧宫封宫只是为了查清真相,不论什么时候,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玉漱姐姐都是这大夏的二公主,是你的主子,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奴才来做主子的决定了?” 愚蠢懦弱的奴才,主次不分,渣爹是大夏的王,可玉漱姐姐才是她的正经主子。 打着为玉漱姐姐好的名义,替玉漱姐姐做决定,她怎么不知这宫里何时出了这么这么忠心耿耿的好奴才了。 若是真的为了玉漱姐姐好,便不会让她的东西落在这印了水的地上。 “今日你就跪在这,想清楚了再起来。” 梁崇月第一次在人前发火,周围做事的宫人都噤了声,连看都不敢往这看一眼,生怕惹火上身。 梁崇月绕过照壁,一眼就看见玉漱姐姐坐在延禧宫主殿门外的地砖上,双眼无神,呆愣愣的直视前方。 梁崇月有些心疼的走到玉漱姐姐身边蹲下,小手拉过玉漱姐姐的手。 “好姐姐,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娴母妃只是被禁足,事情查明就没事了,姐姐要振作起来,若是姐姐此时倒下了,谁来帮娴母妃翻案啊?” 梁玉漱刚才还毫无光彩的双眼听着崇月的话开始慢慢回神。 梁崇月也不着急,渣爹在意未出生的子嗣,同样也在乎玉漱姐姐。 等了一会儿,梁玉漱才像是终于醒悟了一样,转头看向梁崇月。 “妹妹说的对,母妃善良,绝不会做出这样残害皇嗣之事的,我要替母妃翻案。” 梁崇月满意的握紧了玉漱姐姐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我相信姐姐一定可以的。” 梁崇月退到一旁,等着玉漱姐姐同娴妃道别,看着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母女隔着一道门热泪盈眶,互相鼓励。 有些没意思,梁崇月开始用意识和系统开始了别人不知道的交流。 “小狗你猜娴妃这次多久能翻案?” “我赌一个月,宿主觉得呢?” “我啊,我觉得难了,少说要半年吧,多则便要等到方家再送女儿入宫的时候了。” 梁崇月的目光扫视着延禧宫的一切。 因为延禧宫离翊坤宫太远,她不常来这里。 今日一来才发现,她曾经以为在这后宫能独占一方的娴妃娘娘也不过如此。 或许是太平日子过的太久了。 延禧宫里被人插了这么多的眼线竟也不知道,就连最爱的女儿身边,也不干净。 梁崇月只粗略了看了一圈就把目光又落回了玉漱姐姐身上。 她的好姐姐啊,好日子要到头咯。 第74章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这场母女连心的戏码也该唱完了。 “姐姐,该走了,娴母妃,我和母妃会好好照顾姐姐的,你放心,崇月还会来看你的。” 梁崇月说着便落了几滴泪,看着一直对她好的娴妃娘娘如今身陷囹圄,她看着也实在难受。 “崇月,帮我照顾好玉漱,让她不要掺和到这件事里来,娴母妃记得你的好。” “嗯嗯,我知道,娴母妃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和玉漱姐姐等着你出来。” 梁崇月隔着一扇门朝着里面喊了两声,希望娴妃能明白她的心意。 比起一辈子被关在延禧宫里,她更相信娴妃迟早有一天能出来。 毕竟渣爹那么多妃子,延禧宫一封,又少了不少能住人的地方。 哪天宫里都住不下了,娴妃可能就被放出来了。 陪着玉漱姐姐回了昭阳殿,梁崇月一直在一旁陪着她,直到母妃带着人来,安抚了玉漱姐姐几句,又让内务府选了两个教导嬷嬷来照顾玉漱姐姐,她才终于得以脱身。 回翊坤宫的宫道上,天已经沉了下来,今夜的月色倒是不错,把地照的亮堂堂的。 “崇月饿不饿?母妃让小厨房备了你爱吃的锅子。” 梁崇月牵着母妃的手晃了晃,笑着回答 “本来都累到不饿了,想到锅子就又饿了,母妃一会儿陪儿臣一起用膳吗?” “好啊,正好崇月不是要和母妃讲今日太傅讲的典故吗?” 梁崇月笑吟吟的牵着母妃的手走在月色下,暴雨过后,乌云都散开了,月色怡人,看的人心里也欢喜。 虽是从昭阳殿出来的,可两人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有关于昭阳殿和延禧宫的事。 梁崇月觉得这或许就是母女间的默契。 到了翊坤宫,梁崇月先跟春香姑姑去沐浴更衣,春禅待五公主离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娘娘,娴妃娘娘被皇上厌弃,下毒一事还未查明,五公主这样同二公主亲近,会不会?” 向华月知道春禅心中所想,摘下手中的护甲,把手浸在温水里,闭上眼放松自己。 皇上命她协理六宫事宜,好不容易有人有孕,还没坐满三个月,孩子就没了,是她失职,娴妃被禁足,皇上虽然没怪罪她,可今日在养心殿,她看得出来,皇上心思沉痛,不愿多言。 良久,向华月才睁开眼睛 “不会的,皇上自己是踩着刀山血海上位的,却比谁都爱看手足情深的场面,找两个资历深的,去昭阳殿照顾玉漱,顺便清一清玉漱身边的不懂规矩的人。” “是,奴婢现在就去办。” 春禅退下后,向华月把手从温水里拿出来,擦干净手上的水迹,看着镜子里,自己不如从前明艳靓丽的外貌,回忆起刚入王府的日子,低声呢喃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方榆,你可别就这样倒下了,不然这深宫寂寞,谁陪着我一起走下去啊。” 梁崇月沐浴完出来时,母妃已经在桌边等着她了。 今日是她爱吃的辣锅子,一张方桌,摆满了她爱吃的各种肉。 这个时代的辣锅子虽不如前世的麻辣鲜香,可食材新鲜,也补上了不少不足。 “崇月快来,肉已经烫好了,来尝尝看母妃烫的肉片味道怎么样?” 梁崇月乖巧的坐好,等待母妃的投喂,热气腾腾下是一室温馨。 第75章 第二日,梁崇月刚出翊坤宫的大门,李瑾就带着查到的消息候在了向华月寝殿内。 因着每日都要送崇月上学去,向华月的作息时间也开始改变。 今日请安也只是随便嘱咐几句便让散了,有几个不死心的,想趁着娴妃不在,攀上向华月的,也都被春禅找借口回绝了。 等宫妃们都走完,春禅指挥走了侍奉的宫女,李瑾才从袖口取出刚收到的消息传到娘娘面前。 “娘娘,娴妃娘娘下毒一事已经有头绪了,卫美人幼时曾落过水,太医早就诊断她内里虚弱、不好生养,就算是有幸有孕,也难以养大,入宫这些年来,她宫中进补的汤药就不曾断过。” 向华月翻看着这些年来延禧宫在太医院中取药的的记录,卫美人宫里确实常常取些补气血的草药。 “可这些也说明不了什么,本宫也不能去和皇上说,卫美人虚不受补,自己把孩子补掉的吧?” 向华月翻动着手中延禧宫拿药的册子,只是随口一提,突然顿住,和李瑾对视一眼。 “又是补药?” 曾经害了崇月的就是补药,如今还用补药害人。 向华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宫中一共三个独孤氏,一个被皇上送到了阜阳行宫,一个估计已经化作白骨了,只有当今太后被禁足在慈宁宫里。 虽然是被禁足,但皇上从未苛待过太后的一切待遇。 向华月盯着手中的册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暗茫 “去查慈宁宫这几年在太医院里抓药的记录,还有让春香注意崇月这段时间凡是入口的所有东西,必须都检查一遍。”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瑾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退了出去。 向华月独坐在桌前,眼底像是藏了块千年寒冰,久久都化不开。 独孤氏一党已经被皇上处决了,保不齐还有余孽未除。 现在宫里只有太后在,怪她没有斩草除根。 昨日大雨过后,一切都像是被洗刷过一样。 昨日宫中发生了大事,三姐姐今日出奇的安静。 玉漱姐姐今日告假了,一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转瞬间就到了中午散学的时候。 梁崇月带着雪薇回翊坤宫用了午膳,雪薇被带去偏殿午睡,她则带着课本去了昭阳殿。 昭阳殿里玉漱姐姐住在西边的第二个小院沉壁阁。 比起从前在延禧宫的偏殿,这里简陋了不少。 梁崇月到小院才知道玉漱姐姐去了延禧宫。 梁崇月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又进不去,去了干嘛? 站在延禧宫外面来一套心灵感应?她不理解,但是尊重。 不过正好玉漱姐姐不在,她找三哥哥去。 要攻略的对象住的近也是件好事。 无需旁人引路,梁崇月自己就摸索到了三哥哥住的九华庭。 名字好听,就像三哥哥的长相一样,带着威严的书生气。 “本公主来找三哥哥,劳烦通报一下,三哥哥若是午休了,我就回去。” 梁崇月手里捧着两本厚厚的书站在檐下,守在院门外的太监看见五公主来了,哪敢耽搁,还没等听完五公主是来干嘛的,就冲进了院中去请示三皇子。 梁崇祯刚练完一套拳,准备休息一会,养养精神,下午好继续上课,就看见太监通传五妹妹来了。 第76章 这就有不会的了? 虽是这么想着,梁崇祯还是一刻不停的朝着外面走去。 梁崇月站在檐下蹦蹦跳跳的踩着自己的影子玩,梁崇祯一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藕粉色旗装的小姑娘在自娱自乐。 发丝飞扬间露出的精致小脸,樱唇琼鼻,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感觉时刻都含着水光的桃花眼,灿若春华,皎如秋月也不过如此吧。 梁崇祯一时竟看的入了迷,宫里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灵动炽热的生命力了。 上天还真是眷恋她啊,母妃宠爱不够,偏偏父皇还偏爱于她,生的这样艳若桃李,他已经能预料到她今后长大,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明艳动人,或许整个京城都会为她的美貌所倾倒吧。 “三哥哥。” 梁崇祯被这声清脆的叫声惊醒,没想到自己刚才居然看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入了迷。 红晕悄悄爬上他的耳尖,谁也没有察觉。 “以后我在,你直接进来就好,不必像今天这样等在门口。” 说罢,梁崇祯接过她手里的书,不满的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宫女。 这么厚的两本书就让她一个孩子自己拿着,也不知道宸皇贵妃怎么为她选的宫女,这点规矩都不懂。 跟在身后的忘忧,突然被三皇子瞪了一眼,有点害怕。 “三哥哥牵手。” 梁崇月的小手在书被拿走的时候,就抓住了三哥哥的另一只手。 热乎乎的,好多汗哦,有点滑手。 梁崇祯好久没被人牵过手了,母后在时,芷柔也不常这样牵过他。 梁崇祯紧了紧拿着书的那只手,带着五妹妹去了自己的书房。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到除了渣爹以外,别的男人的书房。 一时新奇,松开了牵着三哥哥的手,像小领导视察一样,把手背在身后,在书房里转悠起来。 梁崇祯低头看着突然被松开的手,心里涌起一股落寞的情绪。 很快便被他抑制住,把五妹妹带来的书放在书案上。 跟在五妹妹身后,看到她感兴趣的地方,在一旁讲解几句。 “三哥哥屋子里好多的书哦,难怪父皇总说你聪慧,若我也能读完这些书,定也能被父皇夸上几句。” 梁崇祯不曾见过这样直白的夸奖,抿着唇浅笑,也不附和。 待跟在五妹妹身后把整个书房都逛了一遍,梁崇祯的视线落在五妹妹带来的那两本书上。 “可是有什么不懂的了?” 梁崇月看的正开心,被三哥哥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打断。 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那两本书上,才明白三哥哥这是在问她这个。 开玩笑,姐姐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的好吧。 这点小东西能难得住我?这是不可能的。 梁崇月虽然在心里是这样想的,可她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来比比谁是文曲星下凡的。 她是来加好感度的。 梁崇月笑着从书案上拿过那两本书开口道 “不是啊,我才没有那么笨呢,今天玉漱姐姐告假了,我是来给玉漱姐姐讲太傅今天上午讲过的文章的,我记得可认真了,上面还有我做的标记。” 梁崇月摊开书本,把上面圈圈划划还有一些标记的小字指给三哥哥看。 梁崇祯原本还以为五妹妹是在书上乱涂乱画,要不是她那张认真的小脸太过可爱。 第77章 可当他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其中的不同。 那些画出的部分确实是重点,旁边标记的小字虽然写的一般,可仔细一看还真是太傅讲过的知识。 梁崇祯拿过这两本书,仔细翻看起来,才上了一天半的学。 李太傅只讲了两篇文章。 可她都细细标注了,可见学习之用心刻苦。 梁崇祯打心底对刚才小瞧了五妹妹而感到羞愧,看着她的这些标记,虽然简短,大意却都写了出来。 刚才还说他聪慧,能想出这么个办法听课,五妹妹何愁不能得到父皇的一句夸奖呢。 或许父皇偏爱于她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宿主,梁崇祯对你的好感度又涨了,已经上升到了50%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梁崇月有些惊喜的看着三哥哥。 难道他被自己做的笔记给惊艳到了? 发现她也博学多才的优点了? “低调,本公主人见人爱,这一点点好感度而已,不稀奇不稀奇。” 梁崇月满意的看着三哥哥,看着账户里的气运再次上涨,她很快就能拿下那样宝物了。 “崇月上课时果然认真,这些东西哥哥都没想到,今日哥哥受教了。” 梁崇月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美少年,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单纯为了夸夸她。 不过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梁崇月一把抱住眼前的美少年,清新的皂角香扑了满怀 “我就知道三哥哥最懂我了,别人都看不懂我写的东西,只有三哥哥夸我认真。” 梁崇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觉得于礼不合,想要挣脱,又怕伤到了她。 而且她话语里说的那么可怜,他也于心不忍。 看了眼关上的房门,算了,她是自己的妹妹,还拿自己当做知己,抱一次就抱一次吧。 “宿主,梁崇祯的好感度又升了5%,现在已经55%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拥抱就能上涨好感度,梁崇月惊喜不已,抱着三哥哥的手更是不愿意撒开。 可惜又抱了一会儿,好感度没见改变,梁崇月也抱累了。 手臂有些酸,才放开了三哥哥。 被她这样一闹,都快到了文华殿太傅讲学的时候了。 当初为了错开时间,避嫌,朝华殿讲学的时间比文华殿要晚上半个时辰。 梁崇祯身边的小太监算着时间,站在门外轻声提醒道 “三殿下,快到太傅讲学的时间了,再不出发就要迟了。” 梁崇月都没想到她已经在三哥哥这待了这么久了。 渣爹对待儿子算是个十足的严父了,若是今天耽误三哥哥上课,害的他迟到,她会觉得愧疚的。 “三哥哥你快去尚书房吧,我也要回去了,打扰三哥哥这么久,我下次再来的时候给哥哥带好吃的冰糕点哦,可好吃了。” 一连三日,玉漱姐姐都告了假,梁崇月去昭阳殿几次都没碰到人,倒是把三哥哥的好感度刷到80%了。 惹到三姐姐撞到几次,嘴里都咒骂她抢了自己的哥哥,哭着闹着要把她撵出昭阳殿。 今日休沐,伴读全都归家了。 梁崇月坐在后院的躺椅上,闻着花香,听鸢尾唱着小曲,小日子肆意潇洒。 “小狗,你说我当时那些话是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玉漱姐姐天天要不站在延禧宫的门外哭,要不就去找渣爹哭,这么多年娴妃就教了她这个?” 第78章 系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运买了零嘴,也在那吧唧吧唧的嚼。 “宿主,母妃不是已经查到是谁干的了吗?为什么不帮娴妃翻案啊?” 梁崇月闭着眼睛,都忍不住给系统翻个白眼。 真是单纯,跟了她快六年了,还脑袋空空。 “笨蛋,要是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大把的气运掉在你手上,你还会珍惜在乎吗?” 不等娴妃吃够了苦头,攒够了委屈和屈辱,这背后之人谁来除啊? 梁崇月躺在树下吃了一整串的葡萄,才停下。 看着竹篮里还剩两串葡萄,可以,双数吉利,带着去看看渣爹。 梁崇月在系统商店里逛了逛,最后花了十气运买了一个充满童趣的小香囊。 上面还绣了q版的龙,看着可爱的很。 (系统里的东西是根据现实市场裁定的价格,普通人一辈子的气运可能只有几百,所以有些东西很便宜。) 梁崇月手中把玩着小香囊,春香姑姑跟在身后提着葡萄,往养心殿去。 翊坤宫离养心殿近,梁崇月刚走到养心殿外的石阶上就看见玉漱姐姐背影萧瑟的跪在檐下。 渣爹好狠心哦,现在是连养心殿的大门都不让玉漱姐姐进了? 梁崇月伸手让席玉抱着她爬石阶,等爬到了上面再把她放下。 齐德元原本是出来劝解二公主的,一转头看见五公主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梁玉漱的目光随着齐公公的背影看去,看见是五妹妹来时,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原以为父皇只是偏疼她一些,没成想连齐德元这样没根的人也上赶子巴结,公主与公主之间原也是不一样的。 “齐公公,我来找父皇有事,父皇现在有空吗?” “回五公主的话,卫美人此时正在里面伴驾,奴才这就去请示皇上,还请五公主稍等片刻。” 梁崇月也不急,齐德元进去了,她默默走到玉漱姐姐身边蹲下。 牵着玉漱姐姐的手,感受到玉漱姐姐明显过热的体温,心疼的眼睛里蓄满了泪花。 一滴泪落在梁玉漱手上,她这才回过神,看着已经哭红了眼的崇月,费劲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擦了擦她掉在脸上的泪。 “姐姐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了,崇月看着好心疼。” 说着,又是一大滴泪水落了下来。 “姐姐这般为了娴母妃,若是娴母妃知道肯定要心疼坏了的,姐姐每日不是还要去延禧宫陪着娴母妃吗?虽然只是隔墙相望,可姐姐若是生病去不了了,娴母妃肯定会有所察觉的,姐姐就算是为了娴母妃也不可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啊。” 梁崇月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从殿内出来的齐德元都被五公主小小年纪一颗仁善之心所感动。 “五公主,皇上请您进去。” 梁崇月拍了拍玉漱姐姐的手,抬起头时,一颗硕大的泪珠正好从她的眼底滑落。 “齐公公还麻烦你派人送玉漱姐姐回昭阳殿,再找太医为姐姐医治,姐姐身体不适,让贴身照顾的嬷嬷们多留心。” 梁崇月最后又对玉漱姐姐叮嘱了几句,才在云苓的搀扶下起身,一步三回头的朝着殿内走去。 一副手足情深的场面让在场众人看了无一不感慨五公主同二公主之间的姐妹情深。 梁崇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79章 可好不容易收住的泪,在看见渣爹的那一刻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夏玄宗这几天看到不知多少人在他面前落泪,一个个都哭的梨花带雨,他都看倦了。 可在看见崇月小小的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双水洗过一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唇瓣紧抿,强忍着泪水的样子就觉得心疼不已。 夏玄宗只同崇月对视了片刻就败下阵来,亲自上前抱起崇月坐在自己腿上。 “谁欺负你了?还得你这样跑过来找朕哭一场?” 渣爹的语气还是淡淡的,梁崇月知道他心里还有气在,便也不说话,只窝在渣爹怀里,把头蒙起来,一言不发,默默流泪。 夏玄宗也不恼,挥手赶走了刚来没多久的卫美人。 卫美人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这样小心呵护一个人,难怪满宫中都说皇上独宠五公主。 从前她只以为是因为宸皇贵妃的缘故,皇上对五公主也多了几分偏宠。 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宸皇贵妃还真是好命,生了个女儿也这样会争宠。 瞧这样子,怕不是要把皇上一颗心都死死的拴在翊坤宫里才罢休。 卫美人强忍着心中不满,手中帕子快要搅烂了,才维持住脸上的体面,行礼告退。 “现在外人都走了,崇月可以和父皇说说因为什么委屈了吧?” 夏玄宗常年练武,粗糙的指腹轻柔的擦去她脸上落下的泪。 看着那双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夏玄宗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再大的脾气对着崇月也发不出来。 梁崇月从袖口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香囊塞到渣爹手上,也不多说,只抬着头望着他。 夏玄宗拿起突然被塞到手上的东西一看,才发现是个小香囊。 明黄色的小香囊上面还绣着几条胖龙,与寻常的团龙纹不一样,针脚细密,想必是用心绣的。 夏玄宗仔细端详着香囊上的小胖龙,再低头看看怀里的崇月。 有一种说不出的相似之感。 “这是崇月绣的?” 夏玄宗实在是了解这个女儿,她聪慧机灵,喜欢下棋读书,对针织女工却不感兴趣。 今日这个香囊针脚细密,用色大胆繁琐,还是她喜欢的粤绣,没有个几十年功底是绣不出这样的工艺的。 “自然不是啊,儿臣哪里有这样的手艺,不过这上面的龙纹是儿臣绘制的,就连用什么针线都是儿臣亲自选的,白天儿臣要听太傅讲学,都是晚上选的,选了好几个晚上呢,父皇喜欢吗?” 梁崇月睁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瞎话,不过其中真假参半,这上面针线的颜色是她亲自挑选的。 只不过她挑的是最后做好的成品颜色。 夏玄宗刮了刮崇月的小鼻子,看着手上的香囊是越看越喜欢。 小胖龙看着与崇月确实有几分相似,他甚至还能在这小胖龙的脸上看见同崇月一样的坏笑。 “父皇喜欢,只要是崇月送的,父皇都喜欢。” “宿主,渣爹的好感度涨了5%,已经90%了。” 夏玄宗把手上的香囊系在了腰间,眼底含笑的朝崇月开口 “以后父皇不管在做什么,看见这个香囊就能想起崇月来,崇月永远都是父皇的好女儿。” 第80章 养心殿内传出父皇高兴的笑声,梁玉漱跪在地砖上的膝盖终于坚持不住,软了下去。 齐德元见状,赶紧喊人把二公主抬到早就候在一旁的步辇上,给送了回去。 看着二公主被人抬走的背影,齐德元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这宫中尔虞我诈的事情多了,二公主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看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想让皇上赦免娴妃娘娘只要拿出娴妃娘娘是无辜的证据便可,不比每日在这长跪不起来的有用。 听着养心殿里皇上时不时舒畅的笑声,齐德元都不禁感慨,还是五公主最得圣心啊。 “父皇,儿臣还带了葡萄来,可甜了,父皇也尝一尝,崇月给父皇剥。” 梁崇月说完,春香就把装着葡萄的小竹篮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看着里面红红绿绿的葡萄,梁崇月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细细品味一番,确实甜,才开始给渣爹剥起来。 梁崇月剥葡萄很有一手,不像旁人一点点撕开葡萄皮,她只用小手捏一捏,再一挤,一块完整的葡萄果肉就出来了。 一下午的时间,梁崇月都呆在养心殿里,两串葡萄吃完,渣爹还让人又送了不少果子过来。 梁崇月把这几日给母妃讲过的典故又给渣爹讲了一遍,养心殿里,自从五公主来了之后,渣爹的笑声便没断过。 当晚渣爹送她回翊坤宫,名正言顺的就宿在了翊坤宫里。 主殿叫了三次水后,终于熄了灯。 偏殿里,梁崇月的小床边还燃着一盏小灯。 “小狗,你说我换什么好?” 梁崇月已经翻看系统商店翻了四个小时了。 她的气运有限,能兑换的东西也不多。 要尽可能的把这些气运利益最大化。 梁崇月看中的东西太多了,仕工农商,各行各业她都有想要的东西。 大夏地广人多,虽然国库充盈,可根据系统数据库里的资料显示。 京城之外,多的是贫苦的百姓,国家太平,他们的日子是好过了不少,可这还远远不够。 大夏的国土之外,还是乱世,战争从未停止。 梁崇月纠结了许久,一些科技的突然引进可能会在短时间内让大夏成为别人踮脚仰望的存在。 仰望久了便会开始觊觎,她的本心是想天下太平,百姓都能吃的饱饭,睡的好觉,不再流离失所,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突然就打仗了。 蜡烛彻底灭了,她没再让人进来点上新的。 一个人躺在床上,只能透过月色撒进来的那些光亮隐约看清殿中事物。 就这样一个人独坐到了天亮。 梁崇月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直接把向华月吓了一跳。 夏玄宗下了朝,照例来陪她们母女用膳,也被她这副样子惊到了。 “齐德元快去太医院传孔荀来为五公主诊脉。” 夏玄宗把崇月抱在怀里,亲手喂她喝下了一碗小米粥,心里才稍稍放心些。 孔荀今日轮休,还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看着五公主神色恹恹的样子,也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的药箱,便开始为五公主诊脉。 梁崇月吃了碗粥,就想睡觉了,但是看着渣爹和母妃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是把手放在了软垫上,让孔荀诊脉。 第81章 夏玄宗和向华月皆以为崇月是因为这些日子娴妃被禁足,玉漱的反应吓到她了。 向华月想起前两日刚收集到的证据,本想着再等等,还能一石二鸟。 可崇月现在的反应让她害怕,没有什么比崇月于她更重要。 向华月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紧,看着崇月艰难喝药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疼,一颗心都因为她的一次皱眉要碎成渣了。 梁崇月艰难喝完药,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熬夜了。 孔荀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啊?这药里是不是放黄莲啦? 苦的她半条命都要没了,这哪助眠了,谁喝了能睡得着啊。 梁崇月嘴里含着蜜饯,没一会儿眼皮子就耷下来了。 想打起精神来都难,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 她都怀疑这药是不是就是安眠药的祖宗,不然怎么这么有效啊? 梁崇月还没想通,就彻底睡了过去。 看着崇月睡着,夏玄宗让身旁侍奉的宫人都退下。 一个挥手,两名暗卫出现在他眼前。 “说!昨天夜里,五公主殿中发生了何事?” 夏玄宗看着陷入熟睡的女儿,眼底还有明显的乌青,不明白到底是思虑什么,能让她小小年纪就失眠成这样。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跪在皇上面前,其中一个开口道 “五公主昨日一夜未眠,蜡烛点了三回,一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嘴里一直念叨着……” 暗卫忽然顿住,夏玄宗眼神阴暗,沉声开口 “念叨什么?” 暗卫被这一声冷喝声吓到,跪在地上,吞了吞口水道 暗卫被这一声冷喝声吓到,跪在地上,吞了吞口水道 “五公主昨晚口中断断续续一直念叨着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 暗卫说完,翊坤宫的主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向华月瞳孔微微一颤,震惊崇月的大胆,但也只迟疑了片刻,就笑着同皇上开口 “崇月贵为公主,有阿湛疼爱,又享万民供养,有此爱国爱民之心也是应该的。” 向华月眼神瞥见夏玄宗没有反应,又接了一句 “这小小的年纪,每天不想着玩闹,尽在这忧心天下事,想必是因为常常跟着阿湛身边,多看多思所致,也是臣妾不好,没有看管好崇月,马上都要六岁了,连绣花针都没摸过几回,实在不像个女儿家。” 向华月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自责,若是皇上还没有反应,她只能跪下求皇上看在崇月年幼的份上,求皇上开恩了。 好在她足够了解身边这个与她相伴了半生的男人。 夏玄宗粗糙的手掌轻抚过崇月的小脸,看见她眼底的青紫心疼不已。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世上能做到第一句话的人都寥寥无几,崇月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觉悟,若她是个皇子......” 夏玄宗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大殿中又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向华月看着同自己长相八分相似的女儿,若崇月是个皇子? 可她同皇上本该有个皇子的...... “你们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两个暗卫来无影去无踪,很快就消失在了两人面前。 青纱帐下的二人默契的没有多言,看着熟睡的稚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第82章 他这辈子对得起天下万民,对得起列祖列宗,唯有一人被他辜负。 若是能重来,他定会守护好他们的儿子,让崇月也能多一个人的疼爱、保护。 向华月看得到皇上眼底明晃晃的歉意,可她就是假装没有看见,不想面对。 她要皇上为了他们死去的皇儿难受,只有皇上为了玉儿痛苦难受,她才会觉得玉儿是真的来到过她身边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连个牌位都没有,就像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痛苦的噩梦,只有她一个人还陷在梦里不愿清醒。 夏玄宗犹豫片刻,攥紧玉捻的手都在发抖,终于还是做出了那个决定 “崇月以后不必再去尚书房学习了,跟在朕的身边,朕亲自教她,她的那两个伴读这次休沐之后也不必在入宫了。” 说罢,翊坤宫的主殿又恢复了安静,直到向华月从震惊中清醒,习惯谢恩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出口的还是对他的担心 “崇月是个公主,皇上把她带在身边教养,文官和谏院又要不消停了。” 夏玄宗一把搂过月儿,他明白她的担忧,把手中的攥的温热的玉捻放在她手上 “月儿放心,这是朕的决定,朕是天子,不容他们置喙,也不会让旁人说的闲话打搅了你和崇月每日北窗高卧的小日子。” 梁崇月不知道已经只是睡了一觉,她今后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等她这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渣爹自她睡着之后便没离开过翊坤宫。 梁崇月眼睛微微睁开,就迎上母妃焦急的目光。 “崇月醒啦,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母妃把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 梁崇月搓了搓眼睛,这一觉睡的她昏昏沉沉的。 想必是那剂安神药的副作用,她以后再也不熬夜了,这谁扛得住啊。 睡了跟没睡一样,全身的骨头都是软的,像是被人把筋都抽走了一样。 不过身上再不得劲,面对母妃时,梁崇月还是扬起笑脸 “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儿臣让母妃担心了,是儿臣不好,以后不会了。” 向华月的手把崇月睡乱了的乌发拢到耳后,莞尔一笑,那双极美的狐狸眼中美丽的瞳仁墨色沉沉,似是能拉人沉迷的漩涡,涟漪层层,光是瞧上一眼,不觉沉沦。 可第六感告诉她,母妃心里有事。 母妃宠冠后宫,外祖父大权在握,除了有关于她的事,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让母妃忧愁。 就在她还在苦思冥想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才会让母妃如此这般时,一道威严中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崇月以后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同朕与你母妃讲,不要再一个人苦想了,今日你一睡不醒,你母妃可担心坏了,朕还以为你昨夜挑灯冥想把脑袋给想坏了。” 梁崇月的小脑袋从母妃身后探出来,果然是渣爹在嘲笑她。 明明是一国之君、威武霸王,也不知道怎么这么爱戏弄人。 梁崇月撅着小嘴不搭理渣爹,这个时候越理他,他越得劲,偏不让他如意。 至于渣爹怎么知道她挑灯苦想的,她都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那两个天天挂在她房梁上的暗卫讲的。 第83章 孔荀在五公主醒了之后,就被人通知从偏殿过来了。 看着五公主眼下乌青消退,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还请五公主殿下把手伸出来,微臣好为您把脉。” 梁崇月把手放在软垫上,嘴里一咽口水就还有那股苦味。 她本来不想讲的,可那股子苦药味一直下不去。 她都睡了一天了,错过了三顿饭,因为嘴里那股子苦味,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孔太医。” “微臣在。” 孔荀不明白公主为什么突然叫他,可一抬头看着公主殿下眉毛微挑的样子,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总感觉五公主此次开口,来者不善啊。 “你们的安眠药多少年没换过配方了?那么苦的东西,没有人改进改进吗?” “回五公主的话,良药苦口,五公主以后可要好好爱惜身体,不然这苦药可逃不掉了。” 说完,孔荀从药箱中取出一小方盒的蜜饯递到五公主手上。 梁崇月一听就知道孔荀这老头只拿她当五岁小孩看,也就歇了同他多言的心思。 打开孔荀递过来的蜜饯,一股清甜的药香袭来。 梁崇月有些惊喜的拿出一颗送进了嘴里,清甜的药香很快抑制住了嘴里的苦味。 “这蜜饯吃完嘴里就不苦了,孔太医果然医术高明啊。” 若是能把那些药也改进升级一下,别那么苦就好了。 “五公主谬赞了,微臣的孙子也不爱吃药,偏又是从小娘胎里带出的弱症,幼时常常生病,微臣便做了这用药制成的蜜饯,可以清肺止咳,抑制口中苦涩,也算是药补,公主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孔荀诊完脉,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张方子递到一旁候着的春禅手中。 “回皇上、宸皇贵妃娘娘的话,五公主的身体已经无碍了,若是以后再彻夜难眠,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服下便可安神。” 梁崇月移开视线不去看春禅姑姑手里的那张药方单子。 她以后有病去买系统商城里的药也不会再吃这样的中药了,那苦味,一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打摆子。 “劳烦孔太医了,李瑾送送孔太医。” “微臣告退。” 向华月让李瑾出去送人,齐德元也跟了出去。 春禅立刻会意,带着殿中其他人也跟着退了出去准备晚膳。 殿内又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梁崇月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蜜饯,看着渣爹一步步靠近,直到坐到床边。 梁崇月面上不显,淡定的看着渣爹,心中已经和系统复盘了一遍在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崇月,父皇知道你志向远大,所以准备把你带在身边教养,你可愿意?” 灯火通明的翊坤宫内,渣爹斜倚在床边,床幔被他压在身后,明黄色的长袍上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腰间那汹涌的金色波涛下是她昨日才送出去的小香囊。 梁崇月一直都知道渣爹生的俊美非凡,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这样直视渣爹的脸。 俊美的脸庞辉映着烛火的光影,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微微扬起,端的还是平日里她常见的清贵雍容、丰神俊逸,这么一细看后宫里的女人一个个爱他如命,也是正常的。 第84章 “父皇。” 她原本只是想借暗卫之口让渣爹明白她的拳拳爱国爱民之心,好为她以后要做所做之事铺路。 没成想张载的《横渠四句》效果这么强悍,竟会让渣爹想要将她带在身边教养。 “崇月不必着急回答,父皇教你,要学的东西就不知是在尚书房中太傅所教导的那些了,若是从前,崇月只需学习,今后这些便要精通,君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缺一不可。”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渣爹这样严肃的模样,只是坐直了身体,敛眉沉思,便再难掩周身雍贵凌厉之气,眼眸微挑,端的便是金昭玉粹的天家威仪。 第一次在渣爹身上感觉到书中描述的旷世帝王的压迫感,嘴里嚼着的蜜饯都不香了。 她是爱国不假,但她不想做君子啊喂。 什么君子六艺五德四修八雅,光是听着就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苦啊。 梁崇月一直都是个从心走的人,第一次看见渣爹这么正经的样子,她甚至都能从他严肃威严的眼睛里读出期望的意味来。 梁崇月下意识的看向母妃,在看见母妃也只是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看着她时。 梁崇月的心一沉,她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若是她说不愿意,渣爹必然对她失望,昨天晚上熬那一宿,还被迫喝药的苦就都白受了不说,从前的努力也可能因为她的一个不愿彻底付之东流。 她往后的计划也开展不了了。 梁崇月把心一横,攥紧的双手忍不住的发颤,指甲快要钻到肉里,也不觉得疼痛。 她以后的美好生活啊,彻底和她挥手告别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不见了。 “父皇,儿臣愿意。” 梁崇月这辈子或许都忘不掉她说愿意的时候,渣爹和母妃眼中毫不掩饰欣慰又心疼的目光,她从前艰苦读书,挑灯夜战的时候都不曾见过这样的目光。 梁崇月心里的泪都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果然每个爱国青年的路都不是好走的,不管在哪里都不意外。 渣爹把她带在身边专心教养一事,并没有宣告天下,也在三天之后传遍了各宫。 养心殿后殿另辟了一间出来给她读书学习,尚书房那她便不用再去了。 本以为渣爹说的亲自教导,只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请人来教。 直到她在渣爹下朝之后,等到了渣爹带着她还没学完的课本亲自教学。 没有李太傅教的生动有趣就算了,还教的极快,要不是她重活一世的脑子,就以渣爹那个教学进度,谁能跟得上啊。 每日跟着渣爹同进同出,她在养心殿里学了多久,渣爹就不曾在去过后宫旁人宫中多久。 一连两个月看着母妃也跟着有些遭不住的娇弱模样,她真想开口劝劝渣爹,实在不行让她们母女歇歇。 他也去别的宫里转转,指不定就发现了别的好苗子,别总盯着翊坤宫一处薅啊。 这不迟早薅秃了吗? 都说人闲长头发,心闲长指甲,她都感觉最近头发和指甲长的都慢了。 她都快读书读傻了,这古代的书繁琐复杂,背起来还不如她从前学的医术好背。 有的时候看着渣爹那一头亮丽乌黑的秀发,她真的会感慨,有些人天生就是做皇帝的命。 第85章 大夏越来越繁盛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老子真的是天选帝王命。 连着苦了两个月,终于等到能去圆明园避暑,渣爹忙着和大臣部署各项事宜,她终于要变成没人管的野孩子了。 本想着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结果这两个月养出来的生物钟,天刚刚亮她就醒了。 梁崇月郁闷的坐在床上,和天花板上挂着的两个暗卫大眼瞪小眼,无语凝噎。 梵十“呲呲,梵九,五公主好像发现我们俩了,怎么办?” 梵九“淡定,我俩挂在翊坤宫房梁上的第一天五公主就看见我俩了,没事。” 梵十“不能吧,五公主那个时候才两个多月。” 梵九“笨蛋,你真以为皇上是看五公主长的好看才带在身边教养的吗?” ...... 梁崇月听着这两个“蝙蝠大妖”仿若无人的畅所欲言,要不是臂力不够,她真想把他俩打下来。 看看这两个碎嘴子是不是真的长得像“蝙蝠大妖”。 梁崇月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起身收拾妥当,去看看她两个月前种下去的水稻。 繁花盛开的后院里,突兀的长着一丛丛青绿色的水稻秧苗。 大夏地貌广阔,京城四季分明,虽然目前百姓种植的水稻为了保证产量,一年只种一茬。 交了税收,留下来年要种的种子后,剩下的粮食堪堪够养活一家人。 可如今她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梁崇月轻抚过那些还没垂下头的秧苗,这些都是她在系统商城里买的水稻种子。 颗粒饱满,还防虫害,无需挑选,每一株每一颗种下去之前长什么样,种下去之后长出来还是什么样。 而且她了解过大夏各个州的气候地貌,基本上都能种上两茬。 等她实验成功了,以后大夏的百姓吃饱的问题就得以解决了。 “公主殿下安好。” 梁崇月听到声音却没有回头,继续把目光放在面前的秧苗上。 “豆蔻最近侍奉这些秧苗可有新的感悟?” 梁崇月笑着随手摘下秧苗旁边的花,放在鼻尖嗅闻。 芬芳的花香顺着鼻腔充斥着她的胸腔。 “回公主的话,奴婢发现这些秧苗长的比农司里的秧苗长的还要好,还要快,奴婢说一句斗胆的话,奴婢觉得这茬秧苗再过一个月就能收割了。” 梁崇月满意的对豆蔻点了点头。 两个月前她刚开始撒种的时候,豆蔻就展现出了系统口中所说的天赋。 都是没种过地的人,她还在对照说明书一点点领悟,豆蔻已经无师自通了。 所以她当机立断把豆蔻送去农司学种地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豆蔻就出师了。 现在就在后院管理照顾花花草草,主要是照顾她的秧苗。 有豆蔻在,她除了在第一天撒种的时候废了点心,其他时候只是偶尔来看一眼秧苗的长势即可。 “小狗,豆蔻的气运多少了?” “4万了,而且豆蔻对你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80%。” 梁崇月在心里沉思,水稻种子的价格不贵,她也不能把所有气运都花在这上面。 买个一两百斤即可,物以稀为贵,一颗秧苗种下,一年能收割两茬,而且系统出品的秧苗产量惊人,过不了多少年,大夏的大半国土就能种上系统出品的水稻种子了。 第86章 梁崇月双眼闭着,沉浸在花香中,朝白芍开口 “你既明白这秧苗的不一样,就该懂得其中的价值,本公主记得你的母亲也在这宫中当过差,未到30就出宫了,想必曾经在宫中很受器重吧?拿到的赏赐应该也不会少,怎么会送你入宫?你可知宫女入宫,若是没有恩典,这辈子都出不了宫了。” 提起母亲,豆蔻眼底划过一丝苦楚,母亲就是宫女出身,她怎么会不明白入了宫就再也出不去了,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了情绪,眼底的苦楚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 梁崇月眼睛都没睁开,听着她的沉默,也不在乎她心里在想什么。 豆蔻看着眼前衣着华丽,相貌精致漂亮的五公主,她还记得那块甜腻的枣泥糕,她分到的不过是小半个手掌那么大,可就是那块枣泥糕下肚撑住了她昏昏沉沉,摇摇欲坠的身体,让她不至于在殿前失仪。 她记得那日所有人铆足了劲的想选上五公主的宫女,她都没想到自己能够入选,直到平时一起干活的伙伴都离开,她才如大梦初醒一般。 五公主遇事不喜不悲,不骄不躁,对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的见解,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说话的小主子了。 她入宫也有好几年了,见过宫中太多奴才阳奉阴违,背主谋私,可她从未在这些奴才里见过翊坤宫的奴才如此。 她从前以为是宸皇贵妃娘娘御下极严,翊坤宫里的奴才们都不敢这样,所以在被五公主选中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每日都要谨言慎行,小心谨慎的准备。 可春香姑姑教导她们的时候也不曾疾言厉色,只同她们讲一遍规矩,再熟悉一遍翊坤宫里的规矩,就让她们跟在自己身后服侍五公主。 五公主也不曾对她们发过火,哪怕心情不好,也只是挥手让她们退下,自己一个人待着,再没有比五公主更好侍奉的主子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母亲曾经在裕太妃宫中为差,在奴婢小的时候,家中也曾富裕过一段时间,后来家中出现了变故,父亲赌输了大半家产,家中两个幼弟要读书,去京中哪家做丫鬟都不如宫中给的月例多,我就入了宫。” 梁崇月早就看过这几个宫女的信息了,豆蔻说的属实,她终于闭目享受够了,一睁眼就看着豆蔻眼眶微红,想必是觉得提起这件事也是屈辱的。 梁崇月从袖口拿出帕子,递到她面前。 “一个人的出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长大之后会变得怎么样。” “好好照顾这些秧苗,好处不会少了你的,若你有一天想同家中断了血缘关系,可以来找本公主。” 豆蔻强忍着双手的颤抖接过五公主递来的手帕,上面是五公主喜爱的粤绣花卉。 一针一线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凑近闻仿佛都能闻得到花香。 看着五公主远去的背影,她身体本能习惯性的行礼谢恩,从前她不明白教导嬷嬷说进了翊坤宫,她们这辈子就算是脱胎换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现在她才明白。 “宿主,豆蔻对你的好感度到90%了。” 梁崇月听着系统的播报,对此一点也不意外,离开后院时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心情不错。 第87章 梁崇月回到偏殿,看到昨日没学完的书上面繁琐的古文,嘴角瞬间沉了下来。 她真想一榔头夯死自己,干什么不好,非得给自己立个爱读书的人设。 贱不贱啊?!!!! 梁崇月干脆的闭上眼,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千八百遍,最后长叹一口气,还是把书拿了起来。 自己立的人设,死都得维持住。 cao 学习的苦吃多了,直到出了午门,梁崇月才稍稍缓过来些,这还是她出生以后第一次出夏王宫。 是看山也美,看水也美,就连天边的一朵云梁崇月都能找到几十种夸它的方式。 渣爹这次带了40个年轻漂亮的妃子出来,一共在这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梁崇月真的觉得渣爹有种不顾自己死活的潇洒。 太放纵了,独孤氏能在这种强度下,还能保持的了后宫孩子总量,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马车溜溜达达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到了圆明园。 梁崇月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圆明园,与前世见过的遗址不一样,虽然是在不同的时代,但她还是被这座矗立在三山五湖上的建筑惊艳到了。 不同于前世所见到的别的国家的建筑特点,这里的每一处都像是仙境一般。 她前世就听说过,圆明园的建造是当时的宫人根据梦中的仙境所建。 如今身临其境,真的像是到了仙境一样。 渣爹住在九州清晏,她同母妃住在上下天光。 娴妃还在禁足中,玉漱姐姐便也没有来。 德妃带着四姐姐住在杏花春馆,二哥哥、三哥哥、三姐姐都住在十三所里。 其余嫔妃被安排在了天地一家春和五福堂。 上下天光是整个圆明园中欣赏湖景最美的地方。 梁崇月终于体会到了那句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是什么意思。 天边的白云悠悠,湖面仿若一面镜子,能映出一整片广阔的天空。 一连好几天,梁崇月都沉浸在圆明园的各种奇观中无法自拔。 渣爹送了她一匹小马,名叫繁星,这几日她骑着小马行走在圆明园的各处。 有时偶尔能碰到渣爹和一群的妃子游湖,悠扬的琴声在岸边都能听得见。 偶尔母妃也会去跑马场陪她一起骑马散心。 自从在跑马场见到母妃骑马的英姿飒爽后,梁崇月就爱上了和母妃一起跑马散心的日子。 抬头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头顶偶尔还会有被驯服的老鹰飞过。 占地百亩的跑马场足够她一个五岁大的小孩肆意挥洒汗水,感受自由。 上下天光的东南角也有一座摘星楼,比翊坤宫的摘星楼还要壮观。 她央求了母妃许久,母妃才同意带着她上去。 爬楼的时候,春禅姑姑就在一旁叙述着渣爹和母妃的爱情故事。 “公主殿下,这座摘星楼也是皇上为我们娘娘所建的,与宫中的那座一起动工,却比起宫中那座要晚上整整一年才完工,皇上曾经说过,等我们娘娘上到楼顶遥望漫天星空的时候,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梁崇月还没爬过翊坤宫中的那座摘星楼,好像她出生后也没见母妃上去过。 听春禅姑姑这么一说,她顿时就对宫中的那座摘星楼没兴趣了。 此摘星楼亦是摘心楼。 第88章 摘星楼上红烛高燃,低头足以俯瞰圆明园的半壁风景。 梁崇月看着这些如同梦境一样美丽的宫殿,湖中间的琵琶声还没停,渣爹此时应该比神仙还要快乐吧。 “母妃。” 梁崇月俯瞰上下天光面前的整片江景,圆明园的大半风景都在她眼中,她却不敢回头去看一眼母妃此时的神情如何。 “崇月怎么了?可是冷了?” 母妃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瞬,一件散发着熟悉馨香的披风就盖在了身上。 梁崇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母妃温柔的话语像是最有效的良药,轻轻松松就能抚平她的各种小情绪 “不冷,有母妃为儿臣挡着风,儿臣怎么会冷呢。” 梁崇月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母妃,等儿臣长大了要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 梁崇月牵着母妃的手,藏在昏暗烛火下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坚定。 渣爹是皇帝,只看政绩,绝对是位旷世名君。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疼母妃,在这深宫中凭着从前的一点情意困在名为爱情的牢笼里蹉跎半生。 “那母妃可就等着崇月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送给母妃了。” 向华月感动的把崇月搂进怀里,她其实早就对皇上的多情释怀了。 现在同嫔妃游湖的是大夏的九五至尊,不是她的阿湛,她早就知道。 可向家有一个宠妃在宫中,减少皇上对向家的疑心,这也算是她能为向家做的最后一点贡献吧。 此番圆明园之旅,渣爹成果显著,kpi圆满达标。 40个妃子,怀孕了5个,梁崇月算了算频率和概率,可见当初独孤氏打胎有多辛苦。 难怪从前天天头风症发作,谁家天天忙着打胎,刚打掉一个就又来一个,给谁能不急。 这速度比起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小僵尸也是不遑多让啊。 渣爹心情好,凡是有孕的妃嫔都升一级,还特许留在圆明园里养胎。 梁崇月在渣爹宣布这件事的时候,满脑子疑惑,嘴角差点没压住。 渣爹搁这防谁呢? 小心留了一窝揣了崽的母猫在这自相残杀,杀的你这个月业绩清零,直接白干。 “宿主,要不要找人做了她们?商城里有毒药,保证无色无味,当天就能化成尸水,论谁也查不出来。” 梁崇月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听到系统突然开口,漂亮的眉毛微挑,同母妃下棋的手顿了一瞬后又稳稳的把子落在了棋盘上。 “干嘛?你就这么担心有人越到我面前去?” 梁崇月面色如常的同母妃下棋,时不时还拿起一块杏干吃。 系统被她一句话说的沉默良久,等再开口时,她这局棋已经输给母妃了。 “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己,弃子争先,舍小取大,逢危需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崇月,下棋要专心。” 母妃声音温柔和煦,梁崇月看着已经惨败的棋局,比起读书练武,她刻苦努力,总会有成果,可唯有这君子八雅,她要从头开始,一点点学起。 她学了两个月了,还只是堪堪入门,想要专精,不知道要练上多久。 “母妃,我们再来一局。” 春禅收拾了棋局,这次她白子先行。 梁崇月下的很专心,系统也懂事的没有再来打扰。 好在这次能在母妃手下多活一会儿了。 第89章 “今日就到这里吧,崇月你还年幼,不必急于求成,可以慢慢来。” “知道啦,母妃最好了。” 春禅收了棋局,梁崇月窝在母妃怀里,和系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宿主,当下是男权社会,你毕竟只是个公主,要是渣爹的孩子多起来了,没有现在重视你,你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梁崇月都快被系统这愚蠢的问题逗笑了。 倚在母妃怀里,眼神冷漠的直视前方,悠悠的对着系统开口 “人之所以要努力,是为了尽可能的把命运攥在自己手心里,船在港湾里很安全,但这不是造船的目的。” 梁崇月根本不关心渣爹会有多少个孩子,她向来只注重自己。 回到夏王宫,春禅姑姑掀起帷裳,梁崇月透过车窗看了一路那巍峨的大红色宫墙。 后宫里的妃子们早早的就等在了午门后迎接圣驾。 梁崇月从马车上下来就上了步辇,一路坐到了翊坤宫。 出去玩了一个月,回来正好赶上秧苗的成熟期。 梁崇月下了步辇直奔后院,果然看见了在繁花中垂头的水稻。 每一株都很饱满,白芍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梁崇月凑近闻了闻,随手掐下一颗放入手中碾开外皮,送入口中。 带着水稻特有的清香,细品之下还有股清甜味道。 梁崇月站起身子,看着这一排排的水稻,纤细的手指在腿上轻敲。 在脑海里一步步完善了一个她想了很久的计划。 “把这一排的水稻割了,磨出大米,送到小厨房,全部煮掉,今天晚膳,本公主要在桌上见到它,切记,本公主只要这一排的水稻磨出的大米。” 梁崇月指着面前的这一排大米,转头眼神凌冽的对着白芍。 “是,奴才这就去办。” 白芍第一次看见眼神这么凶的公主殿下,现在已经中午时分,不敢耽搁,立马喊人来割水稻。 梁崇月从后院回到主殿的路上,对着平安开口道 “平安,去养心殿请父皇今晚过来用膳。” “是,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离开后,梁崇月回头去主殿陪母妃用膳。 圆明园的食材新鲜,鱼是湖里养的,鸡是山里逮的,唯独圆明园里没有小厨房。 出去玩了一个月,梁崇月对小厨房做的菜是想了又想。 下次出门,她一定要从小厨房拐个厨子带走。 一顿午膳用完,梁崇月午休了一会儿,等一路上快要颠散架的身体休息好后,天都黑了。 见她睡醒,云苓立马上前来侍奉她起床。 “公主殿下,皇上已经来了,现在应该在主殿陪娘娘下棋呢。” “知道了,随便梳个发髻就走吧。”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梁崇月去主殿前,还嘱咐席玉去后院割一把水稻候在外面。 梁崇月一进主殿就听到渣爹的笑声,看样子那五个妃子有孕,渣爹最近的心情很不错嘛。 “儿臣见过父皇、母妃。” 梁崇月恭敬的朝着渣爹和母妃行礼问安。 “崇月来啦,快过来,你母妃快把父皇的子都吃完了,过来帮父皇下两子。” 渣爹棋艺高超,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和她开玩笑的。 果然等梁崇月坐在渣爹旁边看清黑白两字的走势。 渣爹执黑子,步步紧逼,棋盘上已经下满了大半。 倒是一点没看出渣爹哪里有要输了的架势。 第90章 她想赢母妃不容易。 想输还不容易吗? 夏玄宗本来只想逗逗女儿,看着崇月一步步把自己的黑子都送到月儿提前挖好的坑里。 刚开始他还以为崇月棋艺不精,看不透月儿布下的陷阱。 直到棋奁剩下的一半棋子都被月儿吃了,他才隐隐察觉到崇月这是故意的。 每一步都在往陷阱里送,上一秒刚被吃了一子,下一秒还往里跳。 夏玄宗无奈扶额苦笑,他的崇月什么时候这么记仇了。 “好了好了,不下了,在下这棋奁里的子都不够你母妃吞的了,这下父皇可输惨了。” 夏玄宗拿过崇月手里的棋子扔回棋奁里,抱着崇月就往饭厅走。 “齐德元,传膳。” 向华月看着棋盘上已经寥寥无几的黑子,低头浅笑。 “把这里收了吧。” 待向华月到饭厅的时候,崇月不知又从哪拿出了两个小香囊在哄皇上开心。 “父皇,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还和儿臣置气?” 梁崇月把一个天蓝色的香囊塞到渣爹手上,也不管渣爹表情如何,从椅子上下来,直奔母妃而去,早知道就不乱下了,又多花了十气运。 渣爹真不经逗。 “母妃,崇月也给你做了个小香囊哦,里面还放了母妃喜欢的香料。” 向华月惊喜的接过崇月,把她手上的小香囊拿在手中端详。 玫红色小香囊居然还是麒麟形状的,金线勾勒出的小麒麟还在打哈欠,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香囊。 比寻常香囊小上一倍,却更加精致。 不用凑近,她就能闻到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味。 向华月蹲下身来与崇月平视,看着那可爱的麒麟香囊,心中感动不已。 “你平时从不愿意碰那绣花针,这次可有伤到手?” 正说着,向华月就举起崇月的小手仔细检查了她的十根手指头,确保上面没有一处伤口,才放下心来。 梁崇月用帕子擦了擦母妃眼角的泪花 “母妃放心,儿臣的女工没有人比母妃还要了解了,只有这麒麟形状是儿臣绘制的,剩下的都是儿臣宫里的宫女所绣,母妃不要嫌弃就好。” 梁崇月抱着母妃,小脸贴在母妃脸上,一副母女情深的动人场景。 “母妃怎么会嫌弃呢,只要是崇月送给母妃的东西,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呢。” 向华月也眼中擎着泪,笑着在崇月的脸上亲了一口。 夏玄宗一个人坐在圆桌主位,今天的米饭就放在他左手边。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有一股清甜的米香在勾引他。 本来还不是很饿的,闻到这股米香,夏玄宗好像都听到他肚子蠕动的声音了。 “好了好了,快过来用膳吧,用完膳,朕也有好东西要送给你们。” 向华月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牵着崇月去净了手。 坐到圆桌旁的一瞬间,向华月就好似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米香味。 目光被这阵米香带偏,向华月仔细看了一眼今日的米饭,比从前吃的要饱满,颗颗完整分明。 “阿湛可有闻到今日大米的香气好似同往常不一样?” “好像是有点,齐德元,去传孔荀,朕记得今日他值班。” 梁崇月也闻到这股米香味,想到系统使用手册上那句,系统出品必是精品的话。 这大米太香了,光是闻着她都饿了。 第91章 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点也不知道孔太医吃过了没,要是还没吃饭,到了这闻了这米香,怕是馋的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希望来的不要太晚,不然饭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没过一会儿,齐德元就带着孔荀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宸皇贵妃娘娘、五公主,不知皇上今日传微臣来是要给谁看诊。” 孔荀来翊坤宫已经轻车熟路了,不过看着五公主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今日又是哪里不舒服。 梁崇月一个回头就与孔荀那副探究的眼神对上了。 这老登什么眼神?以为是她有病? 孔荀被五公主瞪了一眼后,迅速移开了目光。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孔荀你来看看这大米可有问题?” 梁崇月坐在一旁为她身高特制的椅子上,看着孔荀分了一些大米到盘子里时闻到米香后,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她已经能想象的到,等几年以后各家各户都能吃上这大米的时候。 一到饭点,空气里肯定都是米香味儿,大锅饭最香了。 孔荀用银针试过,大米没有毒,又把米送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 过了一会儿,刚才分到盘子里的大米都被孔荀吃完后。 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盘子,孔荀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跪地 “回皇上的话,这大米并无问题,相反比起微臣从前吃过的大米,今日这大米口感绵软略粘,味道清淡微甜,微臣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大米。” 梁崇月面对孔荀的识货很满意,看向孔荀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赏识。 向华月在看见崇月这副模样时,想起后院种着的那些水稻,突然明白过来了。 “既然这些大米没问题,劳烦孔太医跑这一趟了,李瑾送送孔太医。” 孔荀收拾着药箱,斟酌了片刻,还是没忍住跪下开口道 “恕微臣冒昧,微臣有一事想求皇上。” 夏玄宗刚送了一口米饭进嘴,见孔荀突然下跪,有些惊讶,这还是孔荀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事求他。 “什么事你说吧。” 只要不太过分,他都应允,毕竟也是跟在他身边的老人了。 “皇上,微臣的老母已经八十多岁了,满口牙齿已经掉光了,平时只能吃些软烂好入口的东西,微臣想求皇上赏微臣一些大米,好带回去给老母亲尝尝。” 夏玄宗被孔荀的孝心感动,目光下意识看向吃的喷香的崇月。 想必他老了之后,崇月也会这样孝顺他的。 恩准的话到嘴边,夏玄宗才想起来了这里是翊坤宫,他贵为九五至尊,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大米。 夏玄宗感觉嘴里的大米有些不香了,这一桌子的美味看着也没了胃口。 “云苓这大米还有吗?装一些给孔太医带走。” 梁崇月听渣爹那没了动静,就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 “回公主的话,还有小半锅。” 翊坤宫里平时煮饭的锅也不大,小半锅也就是她和母妃两个人的量。 “都给孔太医装走吧。” 梁崇月放下手里的筷子,转头朝孔荀开口道 “这大米数量稀少,现在本公主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孔太医也别嫌少,在等两年,本公主就能保证孔太医家里每顿都能吃上这样好吃的大米了。” 第92章 想必是极其珍贵的。 孔荀恭敬的朝着五公主行了一礼 “微臣多谢五公主赏。” 几句话的功夫,云苓已经把大米装好递到了孔荀手边。 孔荀接过食盒,隔着食盒都能闻到这大米的香气。 “微臣告退。” 孔荀走后,夏玄宗对面前的大米已经没了食欲,宝贝女儿长大了,有事开始瞒着他了。 梁崇月一回头就看见渣爹面色不爽的看着自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走眼了,总觉得渣爹看起来好像有点委屈在身上。 向华月看见皇上神色不对,挥退了侍奉的宫人们。 梁崇月啃了一口鸡腿咽下,擦了擦油乎乎的小嘴,咧着八颗小米牙对着渣爹笑道 “父皇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不喜欢儿臣送你的礼物吗?” 提起那个可爱的香囊,夏玄宗品了口茶,压下心头的不快,温柔的对崇月开口 “告诉父皇,这些大米是从哪来的?” “我拔了母妃的花,在后院自己种的啊,怎么样?好不好吃?” 一句话重点太多,夏玄宗沉默片刻,梁崇月还在等待迎接渣爹的夸奖。 结果渣爹一转头,对着母妃开口就是 “月儿,崇月拔了你后院的花,这事你可知晓?” 梁崇月刚才还大大的眼睛瞬间危险的眯了起来。 老登是不是玩不起?怎么还当面告状的? 夏玄宗想起自己从前只是从月儿的后院搬了一盆小花带到养心殿里去。 后面不知道被哪个妃子要走了,月儿直接带着人把那个妃子的宫殿都给砸了。 从那之后,就连他也不能碰月儿后宫里的一花一草。 更不要说拔花了,若是让月儿知道,估计能直接把他的养心殿都给掀了。 “臣妾知道啊,崇月心中有数,不是皇上同臣妾说不要太拘着崇月吗?” 夏玄宗被说的哑口无言,整个皇宫都是他的,他都没有权利动一下月儿后院的花。 他的女儿直接拔。 是不要太拘束,也不能不拘束啊。 夏玄宗感觉心里有点堵得慌。 “带朕去看看,朕看看你把你母妃的后院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正合她意,梁崇月用帕子擦了脸,虽然有些舍不得还热乎的大米饭。 可是她忙活了这么久,不就等的这个时候嘛。 梁崇月一手牵着一个往殿外走去。 刚走到殿外就看见席玉抱着刚割下来的水稻候在外面。 夏玄宗自然也看见了,脚步顿时就有些走不动了。 “拿过来给朕看看。” 席玉抱着垂下头的水稻恭敬的走到皇上面前。 夏玄宗看着这些颗粒饱满,每一株都长势喜人的水稻,激动不已。 现在正是水稻收割的时候,可这样饱满多粒的水稻,他还是第一次见。 夏玄宗拿起一株水稻送到鼻尖闻了闻,是饭桌上闻到的那股清甜香气。 向华月也是第一次看到崇月种出的水稻成品。 虽然默许崇月在后院种地,可她还是忍不住的会心疼那些花草。 几个月了,她都是去御花园散步,也未曾去过后院。 向华月想挑出一株长势最好的水稻出来,挑了许久,却根本就不需要挑,每一株都长的很好。 颗颗饱满,放在手上碾开,米粒呈月白色,带着淡淡米香,直接送入口中,都能尝出甜味来。 第93章 脑子里一阵头脑风暴,米是顶级好米,论谁看了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就是这个理由不好找。 她已经提前铺垫了几个月了。 梁崇月在脑子里把大大小小的细节都过了一遍。 不管渣爹疑心多重,只要她嘴够硬,都能圆过去。 夏玄宗双手搓开稻穗,露出里面月白色的大米,细数了一下这一株水稻产出的大米比百姓们种的那种水稻产出的大米要多出一倍不止。 他刚才亲自尝过,这大米也比他从前吃过的好吃不少。 若是…若是百姓们也能种出这样的好米,这么大的产量…… 夏玄宗越想越心惊,看向崇月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惊喜,大夏是越来越繁茂,可底层百姓的生活却没有得到多少改善。 顶多就是现在没有战乱,百姓们能稍稍喘口气。 “崇月,带父皇去看看你种的田吧。” 夏玄宗把搓开的大米小心翼翼的不浪费一粒的倒在月儿手上。 梁崇月听到渣爹这话,小手一伸,拉过渣爹的手就朝着后院走去。 向华月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崇月小小的背影骄傲的同时,心里忍不住的担心。 崇月太聪明了,才五岁就有如此能力,若是传出去,肯定会引起旁人的觊觎。 但凡崇月平庸一些,同别的孩子一样,她都能护她一世平安顺遂。 以她的聪慧,于大夏是天大的幸事,于她自己却不知是福还是祸。 梁崇月若是现在回头肯定能看见母妃明晃晃的担忧,可她毕竟没有读心术。 跟着崇月到后院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夏玄宗险些没发现水稻被种在哪了。 直到崇月带着他走到跟前,他才在一片繁花中看见数量不多的水稻。 这些水稻已经成熟,光看下垂的程度就能看出来肯定颗颗饱满,硕果累累。 “只有这么多吗?” “对啊,我也没毁了母妃的小花园,这里的花都被我移栽到别的地方去了,再种就种不下了。” 梁崇月摸着旁边已经快被她薅秃了的太阳花,原本开的满树都是,现在就剩下十几朵了。 她每次来看水稻长势如何的时候,都习惯性的摸两把。 不知不觉就薅秃了。 夏玄宗指着面前不过几排的水稻,第一次恨不得崇月能把月儿整个后院的花都拔了种地才好。 夏玄宗蹲在地上,捧起垂头的稻穗,越看眼睛越热。 他是皇帝,这么多年他励精图治才把大夏治理成如今这番光景,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种水稻要是能量产,对百姓来说该是多大的幸事。 夏玄宗强忍着双手的颤抖,把崇月拉倒怀里。 看着崇月那张稚嫩的小脸,虽然难以置信,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月儿为他生了个世间顶顶好的女儿。 “崇月,告诉父皇,这是怎么种出来的?” 梁崇月从袖口拿出帕子,给渣爹擦了擦不经意间落的泪花。 第94章 “儿臣让人去农司要了今年新长出来的秧苗,本来只想尝试一下给它们授粉,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不过成功的秧苗实在是少,这期间儿臣......弄死了不少秧苗。” 梁崇月低着头,不停的搅动着手里的帕子,对那些无辜的秧苗赴死深表同情。 夏玄宗还是第一次听说给秧苗授粉一事 “崇月,什么叫给秧苗授粉?” 梁崇月把关于授粉方面的资料大概总结了一下讲给渣爹听。 夏玄宗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有些难以置信,可看着这些长势喜人的水稻,崇月真的带给他太多惊喜了。 “齐德元去取圣旨来。” 夏玄宗把崇月紧紧抱在怀里,闻着满院的花香,心情从未有此刻这么激动兴奋过。 “崇月真是父皇的好女儿,朕要昭告天下,此生能有崇月,是朕的福气,亦是大夏的福气。” 向华月站在一旁用帕子挡住脸,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有多激动。 “父皇,儿臣那还有一些稻谷,一会儿让人割了这些,一并送到养心殿去,这些水稻只要三到四个月就能成熟了,儿臣在想若是时间把控的好,一年是不是能种上两次?这样就能有两次收获了。” 听到崇月的话,夏玄宗更加惊喜的把她抱在怀里,看向眼前这些水稻的眼神炽热无比。 “父皇明白了,崇月不必操心这些,父皇让农司的人去办,等出了结果第一个告知崇月。” 梁崇月趴在渣爹怀里,看着那些长的高高的,垂着头的水稻,无意的呢喃出声 “那父皇喜欢这个礼物吗?” 夏玄宗感受到怀里小小的人,说话的声音还稚气未脱,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父皇喜欢,崇月用心了,父皇知道。” 若是这一切真的像崇月所说的那样,夏玄宗不敢去想崇月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功夫在这上面。 他的父皇终其一生没有解决的民生问题,被他五岁大的女儿解决了。 光是这么想想,他都觉得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他好像活在一场美梦里。 “父皇,儿臣还没吃饱,我们回去吃饭吧?” 梁崇月是真没吃饱,刚才那股米香勾的她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了。 离开的时候,除了梁崇月和她身边的宫人外,其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水稻的人无一不是一步三回头。 生怕这只是一场异想天开的美梦。 回到翊坤宫主殿,天热,饭还是热的。 夏玄宗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整碗米饭,第一次吃大米饭有种奢侈的感觉。 这一碗饭至少得要半碗米,若是这半碗米都种到地里去,明年收获的怕是要有一大锅米那么多。 “崇月尝尝这个鱼腩,这都是你爱吃的。” 齐德元小跑着把空白圣旨拿过来,一路上出了一身的汗。 但一想到自己刚才跟在皇上身边看见的那一幕,光是想想心里都是说不出的激动。 他平日里连走路都懒得动弹的人,今日若是不跑一跑,释放一下这对天下人来说巨大的惊喜,怕是要憋死他。 这顿饭用的很快,一是因为出去看水稻耽搁了一会儿,菜都有些冷了。 二是因为他们一家三口都各有心思。 吃完饭,渣爹带着母妃研究给她的封赏圣旨怎么写,崇月就带着平安和席玉回了偏殿拿稻谷。 第95章 确保殿内无人之后,梁崇月才从商城里又买了两小袋稻谷。 这个量实在是少,她大概掂了掂,也就只有十七八斤的重量。 她本想买个几百斤给渣爹,让他派人去播种,可这样一来她就没有理由解释这些稻谷是从何而来的了。 为了自己的安全起见,她还是别冒险的好。 这些大米迟早老百姓都能吃得上。 梁崇月带着两小袋稻谷回到主殿的时候,给她的封赏圣旨已经写好了。 “崇月过来,看看父皇为你写的圣旨,看看哪句不喜欢,就把它换掉。” 梁崇月人只比书案高了一点点,站着根本看不见圣旨都写了啥。 刚想踮脚,就被渣爹一把抱了起来。 看着一卷圣旨从头写到尾,一点空余的地方都没有了。 梁崇月不禁感慨,要不是写不下了,估计渣爹还能再编几句。 《诏曰朕第五女——崇月,延祥紫极,禀庆彤闱。月至渐宫,下金娥而毓照;星分汉渚,回宝婺以凝姿。践素依仁,更缉柔闲之范;闻《诗》蹈《礼》,还表婉顺之容。航悟发于天机,聪哲叶于神授。所以特钟先爱,偏荷圣慈,动辄承恩,言必中旨。故秦台下凤,礼越于常仪;鲁馆乘龙,荣该于美选。自屋轩即路,蛩岩悶寝,途遥千里,时亢九炎,攀从莫由,荒号孰寄,公主亲承委属,代申悲苦。涉履山川,念徒行而弥切;奠奉明夕,哀独荐而逾勤。宫务毕脩,闱容胥备,中外咸允,情礼兼极。朕以其虽有殊效,盖是恒途,而凡典枢机,固事奏请,岂可以私亲之嫌,累夫公道之分。宜增汤沐之荣,以表肃雍之誉,可加实封一万户,进号镇国公主。》 “父皇,你这么夸奖儿臣,儿臣要不好意思啦。” 梁崇月随手撇下手里的两袋稻谷扔到桌上,一整张圣旨到了最后才说了点有用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些都是崇月应得的,若不是时间仓促,父皇恨不得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和你母妃面前。” 一万户实封,再加封镇国公主,算得上很多了,她记得大哥哥当初出宫建府也不过才五千实封。 明天这道圣旨应该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吧,不知道届时大哥哥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哦。 梁崇月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又细细的看了一遍这道圣旨。 渣爹的文采确实不错,不过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渣爹带着稻谷回了养心殿,这还是她出生后,渣爹第一次在翊坤宫用完膳却没有留下来。 梁崇月也无所谓,但看着母妃眼底化不开的担忧,她也跟着长叹了口气。 渣爹是被她糊弄过去了,忘记还有一个不好糊弄的了。 当天晚上,梁崇月洗漱好躺在母妃怀里。 许久没有和母妃在一个床上睡觉了,她还有些不习惯了。 听着母妃略带沉重的呼吸声,梁崇月心里也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明明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现在倒像是好心办了坏事一样。 养心殿里灯火通明, 夏玄宗连夜召大臣入宫,一直聊到了丑时才结束。 “皇上,已经丑时三刻了,您歇一会就该上早朝了,您可是大夏的主子,保证龙体才能徐徐图之啊。” 齐德元也跟着熬了一宿,小眼睛酸的睁开都难。 第96章 直到齐德元提醒,才发觉外头的天都快亮了。 夏玄宗捏了捏眉心,现在他手上都是那股稻谷的清香。 夏玄宗抬手指向那一小袋稻谷和刚收割上来,还没来得及脱粒的水稻对着大司农吩咐道 “这些你拿走,以后这种稻谷就叫馥月香,崇月说这种水稻三到四个月就能成熟,朕给你一年的时间,摸清楚它的生长规律,明年这个时候,朕要看到翻倍的稻谷呈上来。” “你身为大司农,应该明白这些稻谷对百姓的重要,在此期间这些稻谷若是流落到外面,叫旁人知晓,朕就诛你九族。” 夏玄宗的语气一冷,刚才还捧着稻谷激动不已的大司农,瞬间吓得冷汗直流。 “是是是,臣明白,臣今天回家之后就搬到皇庄里去看着,绝不叫这些稻谷离开臣的视线范围,也绝不让任何人知晓。” 大司农手里捧着稻谷,一颗心砰怦怦的直跳,恨不得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冲到翊坤宫里好好问问五公主这个稻谷是怎么研究出来的。 听到大司农的保证,夏玄宗转头,眼神平和了不少,对着向华焱开口道 “华焱你是崇月的亲舅舅,朕命你带人在此期间配合农司看管好这些稻谷,朕相信你一定会守护好崇月的心血。” 向华焱恭敬的对着皇上行礼领命 “皇上放心,臣一定会守护好崇月的心血,守护好大夏百姓的将来。” 向华焱没想到皇上深夜召见会是此事,他早就听父亲提过崇月聪慧,却没想到她竟能小小年纪就做到那些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状元、探花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原本皇上刚开始说的时候,他难以置信,直到看见那些颗颗饱满的稻谷和沉甸甸的稻穗,他的心比险些命丧沙场时跳的还要快。 他常年征战沙场,没有人比他还懂粮食对边关将士的重要性。 边关的黄土种不出稻谷,大夏国力强盛,可将士们在边关时常也有吃不上大米的时候。 粗粮顶饱却不抗饿,一旦开战最短也要打上半天,将士们到最后就是拼着一股劲战斗到最后。 大夏几年间应该不会再有战乱,等几年以后,崇月研究出的新稻谷量产,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又是一层保障。 向华焱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不住的颤抖,一颗心激动的快要跳出来了。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齐德元,今日早朝华焱世子和大司农告假,一会通知吏部。” “都退下吧。” 齐德元带着人离开后,夏玄宗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另一袋稻谷。 无声的笑了笑。 “暗一。” “奴才在。” 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殿中。 夏玄宗把手上的那袋稻谷扔到书案上。 “朕不想把刚才的那些话在重复一遍,这一袋拿到四方台去,朕给你半年时间,半年后,朕要看见成果,另外,去完善一下崇月今日撒的谎,别让人抓到她的小辫子。” “是,奴才这就去办。” 暗一带着稻谷离开,夏玄宗靠在龙椅上,想起崇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年轻了。” 梁崇月躺在母妃寝殿的大床上,不知道自己撒的谎已经被渣爹识破了。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母妃解释,只想要靠装睡蒙混过关。 第97章 伸手拂去崇月脸上的发丝,崇月长的像她,只是稚气未脱,五官还未完全张开。 她的女儿太聪明了,比这世间的男子都要强,她为崇月骄傲自豪。 可慧极必伤,但凡崇月平庸一些,像寻常女子那样只爱沾花弄月,吟诗作赋,哪怕再嚣张跋扈,她都能护住她一生平安顺遂。 可她这样聪慧,她想让她藏拙,却也不忍埋没了她的才华。 梁崇月虽然闭着眼,可透过系统的屏幕也能看到母妃满脸的纠结困苦。 “宿主,你真的不睁眼看看嘛?母妃看着好可怜哦。” 系统在一旁扒拉了一下梁崇月,梁崇月沉默片刻直接熄了系统屏幕。 “她生了一个注定不会平凡的女儿,有些事情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梁崇月说完就强迫自己睡觉,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系统却能感觉的到她没有傍晚在后院时的情绪高,也不敢再上前触她霉头。 梁崇月闭着眼,强迫自己放空脑袋睡觉。 半睡半醒之间,依稀听到母妃在她耳边低声呢喃着“保护好自己......万事平安最重要......” 梁崇月下意识的回应了几句,就彻底睡过去了。 翌日,齐德元特意赶在后妃请安之时,来翊坤宫当着满宫妃嫔的面宣读圣旨,梁崇月早早起床等在了偏殿,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领旨呢。 齐德元前脚刚迈进翊坤宫的大门,梁崇月随后就收到了消息。 虽然昨天夜里就已经看过圣旨的内容了,但今日是当着后宫众人的面领旨,意义不一样。 她特意选了一身红纳纱百蝶金双喜单氅衣,喜庆又端庄。 齐德元早就知道五公主的长相集结了皇上和宸皇贵妃娘娘的优点,可还是被五公主今日这副装扮惊艳到了。 五公主不常穿这种明艳的颜色,难得一见,明艳又俏皮,往那一站,端的便是富贵无极,隐隐约约还能在五公主身上看到皇上的影子。 梁崇月跟在母妃身边跪下,就听齐德元那尖锐的声音随即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第五女——崇月......宜增汤沐之荣,以表肃雍之誉,可加实封一万户,进号镇国公主,钦此,五公主接旨吧。” “儿臣接旨,谢父皇隆恩。” 梁崇月起身接过圣旨,抬头时看见齐德元鬓角的汗珠,这才早上,母妃宫里的冰很足啊,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梁崇月起身接过圣旨,抬头时看见齐德元鬓角的汗珠,这才早上,母妃宫里的冰很足啊,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春香,给齐公公看茶。” 终于把这一卷圣旨送出去了,齐德元接过春香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压了压激动的心情。 昨个夜里陪着皇上熬夜的时候,他就在没人的角落已经读了百八十遍了。 皇上写的太好,每一个字都像是为五公主量身定做的,要不是跟在皇上身边读过几年书,他都怕一激动给念错了。 翊坤宫里跪着妃嫔们一个个都跪不住了,没想到这道圣旨竟是给五公主的。 虽说五公主一直最得皇上圣心,可在这样小的年纪被封为镇国公主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实封一万户!这都赶得上太子实封了! 五公主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皇上破例到如此境地? 震惊之余,相互对视之间,难得这样互通有无。 第98章 昨天傍晚翊坤宫里全都是她和崇月的人,自然不会多嘴。 余下的都是皇上带来的人了,谁要是有胆子把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皇上第一个不会放过。 回自己宫里慢慢猜去吧,别在这扰了翊坤宫的清静。 渣爹今日退朝的有些晚,梁崇月躺在贵妃榻上看前朝后宫最近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别的不说,有系统在,这些东西她都不用特意安排人去探寻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最近二姐姐好像和云嫔走的挺近,也不常去延禧宫了,这是想曲线救国还是想给自己再找个养母啊?” 梁崇月翻了翻这个云嫔的家世背景,家世不错,性情温和,一入宫就是贵人,这么年没个孩子也混到嫔位了。 是个养母的好人选啊。 “小狗给我查查娴妃娘娘最近怎么样了。” 梁崇月合上了资料,闭目养神。 结果今天起的有点早,直接睡过去了。 等再睁眼还是因为闻到了饭菜香。 “朕就说只要菜一上桌,崇月肯定会醒,爱妃还不相信?” 梁崇月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听到渣爹无情的调侃。 明明昨天晚上还抱着她激动的眼泪哗哗的,这才过去了一个晚上,怎么?换人了?还是失忆了? 按照剧本的正常流程,少说还要在夸三天吧? “父皇又逗儿臣。” 果然男人就是善变。 梁崇月净了手,上桌后一边跟渣爹、母妃聊天,一边还不忘看看系统收集到的娴妃最近的处境。 毕竟才禁足了四个月,渣爹也没发话说要降她的份例,内务府的人也不太敢为难她。 不过肯定不如从前要什么有什么的时候。 人在安静的时候最爱思考复盘了,不知道娴妃复盘的怎么样了,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按照她原来的想法,还得再等等,可惜二姐姐太没耐心了。 要是真让她在娴妃禁足期间换了个养母,娴妃哪还有心思对付太后。 估计能被直接气到七窍流血,原地升天。 梁崇月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能一箭双雕的契机。 渣爹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鱼腩放入她碗里。 “崇月昨日为大夏的子民们作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父皇都满足你。” 梁崇月乖巧的夹起鱼腩送入嘴里,契机来了。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若是儿臣提了很过分的事情,父皇也能满足儿臣吗?” 梁崇月抬着头,期待的望着渣爹。 “只要你不想着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心思纯良,父皇有什么不能满足你的?” 梁崇月根本没听渣爹说的什么能不能的,她知道渣爹肯定会同意的。 “儿臣想吃娴母妃做的桂花糕了,玉漱姐姐肯定比儿臣更想,父皇,儿臣能用这个恩典换娴母妃解除禁足吗?” 梁崇月看见渣爹的筷子顿了一下,立马在后面补了句 “儿臣每次路过延禧宫,那些路过的宫人都说娴母妃做了错事,儿臣不知道娴母妃做错了什么,可父皇只是将娴母妃禁足,想来不会是什么大事,玉漱姐姐也没比儿臣大上几岁,现在只能隔着宫墙和娴母妃说说话,要儿臣是玉漱姐姐,只能同母妃隔着高高的宫墙说话,却见不到面,心里肯定难过死掉了。” 第99章 梁崇月把刚才说过的话在心里复盘了一下,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啊,渣爹不会真的相信是娴妃害了那个孩子吧? “崇月。” “儿臣在。” 感受到渣爹语气里的怒气,梁崇月难得乖巧。 “从今往后不许把死字挂在嘴边上,不吉利,明白吗?” 梁崇月没想到渣爹是因为这个生气,再转过头看着母妃的脸色好像也有点不悦。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梁崇月立刻伸手发誓,向渣爹和母妃保证 “儿臣知错,以后绝不再犯了。” 听到她的保证,夏玄宗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夹了好多崇月爱吃的菜到她碗里。 “父皇可以放娴妃出来,不过禁足的惩戒免了,也不能一点惩罚都没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降位为嫔吧,还是一宫主位,你也能再去延禧宫让她做桂花糕给你吃,这样可好?” 梁崇月开心的学着渣爹刚才给自己夹菜的样子,夹了不少肉到渣爹碗里。 “儿臣就知道父皇最是宽宏大度了,儿臣此生能遇到父皇简直三生有幸。” 夏玄宗勾了勾唇角,显然对崇月的恭维很是受用。 “父皇同你母妃亦是如此。” 梁崇月一时语塞,强忍着心中无语。 转头朝渣爹看不见的方向默默翻了个白眼,果然男人就爱做一套说一套。 梁崇月又回到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的日子。 除了吃饭睡觉以外,每日算下来只有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刚练完武,梁崇月躺在练武场的躺椅上,身上一点劲都没了,抬下手都费劲,只有脑子还在转。 “宿主,云嫔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梁崇月闭着的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朝一旁候着的平安、席玉打了个手势。 立马就有人上前将她抱起,走到练武场门口,轻柔的将她放到步辇上。 梁崇月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走吧。”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梁崇月单手托腮撑在步辇的扶手上,闭目养神,顺便听听系统讲后宫的新瓜,免得累到直接睡过去。 “云嫔给太后下药被发现了,渣爹震怒,云嫔就被打入冷宫了。” “那太后如今怎么样了?” “吐了好几次血,已经神志不清了,娴嫔换了云嫔的药,太医根据云嫔的口供查不出什么毛病来,数据上显示内里已经亏完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梁崇月听完,面色不变,看不出喜怒,只有系统通过数据看到宿主此时心情还不错。 “娴嫔果然没让我失望啊,一箭双雕,还好证明她与卫美人小产一事无关的证据已经被毁了,不然让她查下去,现在都应该已经翻案了吧?” 步辇一路摇摇晃晃,梁崇月还没到翊坤宫,在路上就遇到了渣爹身边的小太监。 “奴才见过镇国公主,太后娘娘身体有恙,皇上口谕,凡皇嗣都要到慈宁宫侍疾,还请镇国公主回翊坤宫稍作休整就到慈宁宫为太后娘娘侍疾。” “皇祖母她怎么了?” 梁崇月面上惊讶,眉眼间瞬间染上一抹担忧,又迅速镇定下来 “皇祖母身体有恙,平安,我们不回翊坤宫了,直接改道去慈宁宫。” “是。” 抬着步辇的太监转向朝着慈宁宫的方向出发,梁崇月继续闭目养神,呼吸平顺,丝毫看不出刚才急切的模样,眉眼都舒展开了。 第100章 当初想方设法想搞死的人,如今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却要不行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死不瞑目呢。 梁崇月举起自己的小手对着快要落山的夕阳,挡住落到自己脸上的夕阳余晖。 每到这个时候,皇宫各处都会被这抹漂亮的余晖照耀,能死在这么美的时候,真是幸运啊。 刚到慈宁宫,梁崇月就看见满宫的白幡,还没进去,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戏挺好,哭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梁崇月沉默的走进去,跟在引导的宫女身后,进了内殿。 看着太后躺在床上,内室灯火通明,照的她脸色惨白。 渣爹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底下眼熟的高位嫔妃正在低声哭泣,母妃也在其中。 “崇月过来,到父皇这里来。” 梁崇月乖巧的走到渣爹身边,缩在父皇怀里,转头就看见三姐姐红着眼眶,满脸不忿的盯着她。 梁崇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太过惹眼,三姐姐一点就炸的脾气,还是不理她的好。 梁崇月缩在渣爹怀里,感受着渣爹在她头顶拂过的大手,一言不发,只怔怔的直视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已经微不可察的太后。 直到一滴泪落到夏玄宗的手上,他这才发觉崇月哭了。 夏玄宗把崇月往怀里又搂了搂,接过齐德元递来的帕子,轻柔的给崇月擦了泪。 “可是吓到你了?有一天父皇也会这样离开崇月,崇月可会为了父皇这样伤心?” 梁崇月感觉的到嫔妃的哭泣声都小了,隐约有几道目光朝这里偷看过来,眼看都快嗝屁的太后,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不是吧?渣爹,你亲老娘马上就要嗝屁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呢? 她对男人的了解还是浅薄了。 梁崇月从系统商城里买了瓶催泪剂抹了点在手心,既然渣爹这么在意自己,那她就给他来一剂猛的。 梁崇月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瞬间感觉眼睛发酸,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要跑出来了。 像是三峡大坝开闸放水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梁崇月抱着渣爹哭的泪眼朦胧,半米之内人畜不分。 “父皇不会离开崇月的,崇月长大要给父皇找长生不老药,让父皇与天同寿,父皇要做大夏永远的王,做崇月永远长寿的父皇,呜呜呜......” “宿主,商城里虽然没有长生不老药,但是也有延年益寿丹,一颗不要八千八,不要九千八,只要九九八,就能带回家,考虑一下?” 滚蛋!哪都有你。 梁崇月情绪价值给到满分,一套连招打的渣爹感动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抱着她时说话的声音都在忍不住颤抖。 “好孩子,父皇没有看错你。” “父皇要保养好身体,等着崇月长大,崇月肯定能给你找到长生不老的丹药的......” “宿主,渣爹对你的好感度又长了5%,现在已经95%了。” 梁崇月被渣爹抱着强行上演了一场父女情深的场面,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要知道越往后,好感度长得就越难,她把系统水稻拿出来的时候,渣爹的好感度都没有变化。 没想到今天几句话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一直到催泪剂的药效结束,她才看清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 下一秒,就听到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突然大喊一声 “皇上,太后娘娘薨逝了。” 第101章 这活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先帝妃独孤氏,育圣有功,淑丕专德。抚育朕躬,尽均细致。于孝诚允,朕未敢有一日不尽也,已封圣母皇太后,加尊号孝诚,入皇陵。” 渣爹说完,慈宁宫上下又响起了一片哭声。 梁崇月也跟着嚎了两嗓子就彻底嚎不动了。 刚才哭的太起劲,给嗓子哭劈了。 太后薨逝,渣爹应该能给她放个三天假吧? 梁崇月如愿以偿的放了三天假,就是这三天一直没个歇,天天和几个兄弟姐妹轮番跪在慈宁宫给太后守灵。 要不是她有系统里的灵药,不然这嗓子再养个十七八天都不见得能好。 “三哥哥,到我班了,你去吃饭吧。” 梁崇月刚吃完午膳就被人抬到了慈宁宫。 太后薨逝,宫里上下全要吃斋祈福,她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梁崇祯听不懂崇月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只轻声回了句 “我不饿。” 梁崇月看着梁崇祯才三天就迅速消瘦的背影,宫里最后一个独孤氏也没了。 三哥哥心里应该很难过吧,为什么三姐不这样? 她刚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她,她还精神抖擞阴阳怪气的。 三哥哥这副憔悴样哪怕分一半给三姐姐,都够她消停上一个月了。 梁崇月从席玉手上拿过小包子递到三哥哥手上。 “我虽然没见过皇祖母,可她能生出父皇那样的一位旷世明君,想必肯定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三哥哥能和崇月讲讲关于皇祖母的事吗?” 梁崇祯转头看着崇月纯真的大眼睛,憔悴勾起唇角,无奈浅笑了一声 “皇祖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她做的那些事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梁崇月有点惊讶三哥哥会在她面前说太后不是个好人。 你有点耿直啊少年,这话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梁崇月把手里的小包子往三哥哥那推了推,再次被拒绝后,直接收回来,扔回了席玉怀里。 爱吃不吃,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的男人,指望谁在意你呢? 梁崇月无奈的跪在太后棺椁前的蒲团上,看着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陷入沉默中。 这样肚子里没有油水,一跪就是两个时辰的日子,她还要再过四天。 她的命好苦啊。 梁崇月眼神越来越幽怨,这表面功夫她是做的够够的了。 亲儿子不来跪着,她一个五岁大的孙女天天来跪算是个什么事? 也就是渣爹孩子太少了,要搁别的皇帝,一个时辰轮一次班都轮不过来。 梁崇月眼神一个乱飘就看见三哥哥脸色惨白,额头都是虚汗,少年,你终于要扛不住了吗? “三哥哥你没事吧?回去休息休息吧,再这样熬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梁崇月小手扶着三哥哥,免得他直接倒在自己身上。 “崇月放心,哥哥没事。” 梁崇祯看着关心自己的妹妹,惨白的俊颜强撑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把崇月抓着自己的手放下,略微调整了一下僵掉的双腿,重新跪好。 梁崇月默默看着这个犟种哥哥,识趣的不再多嘴。 美强惨帅哥固然好看,可你强行给自己制造苦难不是有病吗? 两个时辰结束,梁崇月已经听到外面太监在给玉漱姐姐行礼问安的声音了。 第102章 那张脸再帅,此刻也显得狼狈不堪。 “三哥哥,玉漱姐姐来了,我先走了,三哥哥再见。” 梁崇月离开的没有一丝留念,她的膝盖已经跪的又酸又肿了。 来回都全靠席玉抱着,走不了一点路。 上了步辇,梁崇月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膝盖,拒绝了席玉提出回翊坤宫的提议。 “去养心殿。” 这么好的一个卖惨的机会,这么多天都跪过来了。 她刚才一摸,她膝盖肿的跟个馒头一样,不去渣爹面前再装一波可怜就亏了。 到了养心殿,梁崇月坐在步辇上,远远的就看着齐德元一路小跑过来。 “奴才齐德元见过镇国公主,皇上正在里面同大臣商议政务,公主殿下可移步偏殿休息休息。” “好,本公主还有件事要有劳齐公公,我的腿好疼,劳烦齐公公派人请太医来给我瞧瞧。” “是,奴才马上就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梁崇月被席玉抱到偏殿,没等一会就看见渣爹带着太医来了。 除了孔荀还有一个年轻一些的太医跟在身后。 “齐德元说你说腿疼,可是最近在慈宁宫里跪多了?” 夏玄宗一来就把崇月抱进怀里,坐在一旁的床榻上,示意跟着孔荀身后的太医来为崇月看诊。 “儿臣也不知道,也可能是从前每日练武不曾有感觉,忽然停下,腿就开始泛酸了。” “没事,这是太医院里专门看跌打损伤的李太医,让他为你看看。” 梁崇月看着那李太医给她看诊时严肃正经的样子。 他带进来的药箱里同孔荀满是苦药渣子的药箱不同。 里面瓶瓶罐罐,光是闻着就一股子红花油的味道。 梁崇月刚刚还在盯着李太医的药箱看,突然一双手捏住了她的膝盖,瞬间她就疼的受不了,叫出声来了。 “五公主膝盖损伤严重,需要卧床静养,每日还要用药油推拿,保证活血化瘀。” 梁崇月眼里擎着泪,感觉膝盖都快要让人捏爆了。 因着男女大防,这李太医只能隔着裤子摸索她腿上的伤。 根据她痛苦的反应来判断受伤的严重性。 一通操作下来,梁崇月背上已经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就连手指都忍不住攥紧。 夏玄宗没想到崇月的腿伤竟然如此严重,看着崇月微红的眼眶,和掌心掐出的紫痕,心中内疚不已。 “是父皇考虑不周,让崇月受委屈了,从今日起,崇月便不用去慈宁宫里守灵了,好好静养,父皇等着你早日康复。” “那皇祖母那里。” “有你几个哥哥姐姐在,不会有什么的,就算你皇祖母知道,也会不忍你一个五岁大的孩童,强忍病体为她守灵的。” 梁崇月等的就是渣爹这句话。 太后已经死了,要是真让她知道,恨不得能把她膝盖骨敲烂了,再让她跪。 梁崇月带着渣爹的愧疚恩典和一大箱古玩字画回了翊坤宫。 不知道三哥哥还能不能扛得住,她先行一步利用了渣爹的愧疚,接下来不管是谁在用此招,效果都会大打折扣了。 在寝殿里躺了四天,直到太后的棺椁要抬到大相国寺停灵那日,梁崇月才再次出现在人前。 梁崇月头上戴着小白花,一袭白衣出尘。 乖巧的跟在母妃身边,春禅和春香轮流抱着。 第103章 大相国寺建于一百年前,还是大夏第一任皇帝下旨建立的。 一片殿宇连绵,画拱承云,丹栌捧日,白玉栏杆重叠而上,碧瓦飞萱在参天古树的掩映下连绵一片。 寺院内古树参天,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叶落,发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颤动着。 梁崇月年纪小,该走的流程走完,就累了。 “崇月年纪小就别在这熬着了,先去禅房休息吧。” 向华月看着被一群高僧围绕的棺椁,心疼的摸了摸崇月的头。 梁崇月也不在这个时候矫情,今天早上天还不亮她就起床了,现在正困着呢。 趴在席玉怀里,在小和尚的带领下往后院走去。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道路两旁,几棵参天苍树挺立着,羊肠小道间,阴凉袭人,参木深绿,桂花缭绕飘香...... “宿主,禅房后山有个小和尚正在遭遇不测,追杀他的人武功好强,要不去看看?” 梁崇月眯着眼,没好气的朝系统开口 “小狗,你是不是想等我死了好换个宿主?” “数据上显示他的气运高达20万,现在过去还能救一救。” 梁崇月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20万? “以后有这种事情先报气运有多少,少说那些没有用的。” 梁崇月拍了拍席玉坚实的臂膀,示意他停下。 “公主怎么了?抱的不舒服吗?” “不是,我看这里景色优美,不想回禅房了,想多待会。” 席玉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确实幽静优美。 “劳烦这位小沙弥带路了,前头不远就是禅房,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梁崇月在小沙弥离开后,眼睛往一旁的树上一看,那两个蝙蝠大妖果然在上面。 梁崇月朝着他们俩招了招手,他们俩有明显的愣住,随后才反应过来,从树上跳了下来。 突然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出现,平安和席玉下意识的把公主护在了身后。 梁崇月看着他们俩摆出的姿势架势,看着倒像个会武功的。 都不简单啊。 “梵九、梵十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我刚才听到后院山上有人在呼救,你们俩去看看,不要与人发生争执,找到人把他带到我面前来,别让旁人看见,我在后院的禅房等你们。” 梵九梵十没有疑问,恭敬的行了一礼,很快就消失在了不远处的树林里。 “好了,这景也看够了,回去吧,本公主也乏了。” 说完,梁崇月也不管这些人什么反应,趴在席玉怀里就闭眼睡觉。 “宿主,咱不亲自去看看嘛?” 系统不理解,按照常理来说不都是应该美救英雄,亲自出马的吗? “你脑子不好,我也有病?” “我才五岁,我去了能干嘛?” 梁崇月真想把系统的头盖骨撬开了看看,发明它的人是不是只给它装了数据,没给装脑子啊? 梁崇月到了禅房,指挥平安去外面等着,自己躺在床上,抱着被子刚想睡一会儿,平安就带着人回来了。 看着被蝙蝠大妖架在中间,血肉模糊的小和尚,梁崇月才看了一眼就被席玉伸手挡住了眼睛。 “此等污秽之物,实在不堪入公主的眼。” 梁崇月扒拉下席玉的手,转头看向席玉那张清冷白皙的小脸。 好久没有这样细致的看过他的五官了,好像又长开了点,眉间的那抹红痣好像更艳了。 第104章 梁崇月下了床,迈着大长腿走到两个蝙蝠大妖面前。 黑色的夜行衣已经被血给染脏了,上面还沾了不少土,小和尚垂着头也看不出死活。 “把他放地上吧。” “小狗是他吗?” “没错没错,就是他。” 梁崇月从一旁花瓶里拿过一根花枝,沾着水往小和尚的伤口上碰。 “嗯哼。” 烂掉的伤口碰到水,疼的小和尚迷糊间发出痛苦的闷哼,挣扎间,身上的土直往下掉。 “你们在哪看见他的?” “奴才赶到山上的时候,一群操着异乡口音的人正在山里挖坑准备活埋了他,等这群人走后,奴才们才把他刨出来,身上的土已经掸过一次了,沾到血肉上的不好处理。” 梁崇月用花枝扫了扫和尚脸上的土,看着对方疼的直抽抽,不禁感慨 “都被活埋了,还能活下来,命真大啊。” 梁崇月从商城里随便买了颗消炎的药放在水杯里让席玉给小和尚灌下去后,就让人把小和尚拖到隔壁禅房喊母妃的心腹太医来医治。 梁崇月坐在榻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梵十,你们跟在我身边也有五年了吧,那你们算是我的人,还算是父皇的人呢?” 梁崇月眸色清冷看不出喜怒哀乐,直视梵十。 公主殿下平日很好说话,屋内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公主也有这样严肃冷漠的一面。 梵十心中平静,和梵九一起从容跪地 “奴才和梵九从跟在公主身边的那一刻起,生是公主殿下的人,死是公主殿下的鬼,绝无二心。” 梵九也跟着表示一番衷心。 梁崇月很满意他们俩的反应,人是会骗人的,但是数据不会。 她能看见他们俩对自己的忠心,今日试探,就是为了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 “行了起来吧,此事你们做的不错,本公主在京中有不少房产,回到宫中,你们俩一人选一处,拿去住,别天天住在房梁上了,你们不嫌硌得慌,本公主看着都累。” 梁崇月这么多年自己攒的买的,在京中足有一百多处房产。 空着也容易生老鼠,不如给暗卫住着。 她也要长大了,房梁上天天挂两个大男人也不是个事啊。 梁崇月躺在禅房的木板床上睡了一觉,睡的全身酸痛。 果然是养娇了。 “公主殿下,那和尚醒了。” 平安从屋外进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去把身上的血腥气去一去,再去找方丈定下那和尚住的禅房,别走漏了风声。” 梁崇月被席玉抱着去了隔壁的屋子。 虽然已经打扫过了,一进去还是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梁崇月用帕子遮住鼻子,帕子上的熏香勉强能盖住血腥味。 “微臣参见镇国公主殿下,这小和尚的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不深,养上半个多月就能好了。” 梁崇月眼睛里划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今日之事多谢齐太医了,齐太医医术高超,这一点合宫上下都知道。” 齐太医被镇国公主几句话夸的惶恐不安。 镇国公主深受皇上喜爱,此次太后大丧,大相国寺禁忌血煞,今日若不是他来的够快,这小和尚怕是已经重新投胎做人了。 “公主殿下谬赞了。” 看着齐太医哆哆嗦嗦的手,梁崇月更愿意相信这是齐太医救人太累了。 第105章 “是是是,微臣明白,微臣已经把药开好了,寺中寻药不方便,微臣这就下山去买,日落前肯定派人送上来。” 梁崇月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那就劳烦齐太医了,听闻齐太医外孙今年科考落榜了?我记得在京郊有一个叫常夫子的老书生教出过不少有能之士,当年也高中过,若不是家族牵连,进了翰林,以他的才能都该二品荣休了。” 在宫里混日子的,哪个不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齐太医立马就明白公主殿下话里的意思了。 他这辈子顺风顺水,人到老年,最担心的就是小女儿生的外孙没有出息,撑不起门楣。 连久居深宫的公主殿下都知道他的名讳,想必这个常夫子是个有本事的。 齐太医看着小公主趴在一个长相俊美的太监怀里,实在是想不到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能有如此本事,连他家里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难怪独得皇上宠爱,若镇国公主是位皇子,那大夏的江山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齐太医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立储一事哪是他可以随意猜测的。 齐太医对着镇国公主连声拜谢后,平安被梁崇月指挥护送他下山。 免得他被人撞见,一身的血腥味不好解释。 齐太医走了,席玉抱着公主殿下转了个方向。 让公主殿下能在他怀里不用转头就能方便与小和尚说话。 梁崇月享受着席玉的贴心。 看着都被裹成木乃伊的小和尚。 梁崇月真的想把齐太医抓回来问问,这叫伤得不深吗? 这包扎的样子,除了鼻子、眼睛、嘴,其他哪哪都伤到了吧? “小僧参见镇国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莲池以为今日自己必死无疑了,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当泥土灌进鼻子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打算。 没想到佛祖庇佑,让他遇到了镇国公主,让他还有命活在这世间。 梁崇月看着木乃伊艰难的挪动着难以驱动的四肢要给她请安,怎么看怎么瘆得慌。 “打住打住,你躺好吧,太医已经走了,刚包扎好的伤口再蹦开可没人给你包扎。” 梁崇月一个眼神,云苓和朝颜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按住了他,还要避免碰触到他的伤口。 “你叫什么名字?你可知今日这些人为何要伤你?” 梁崇月已经适应了这屋内的血腥味,拿开放在鼻尖的帕子,脸靠在席玉的肩上,双手放在席玉脖颈后面,习惯性的把玩着席玉的秀发。 没注意到席玉已经红透了的耳垂。 “小僧法号莲池,从小...就是个孤儿,从有记忆时起就是方丈收养了我,我不知道今日那些人为什么要伤人,我从未见过他们。” “小狗,数据上有显示他为什么被活埋吗?” “还没有,他的气运太高,记忆太乱,机器整理需要时间。” 梁崇月一想到这个木乃伊竟然有20万的气运,看向木乃伊的脸色都变得和煦起来了。 “莲池?” “嗯。” 梁崇月停了几秒,像是在细细品味这个法号其中的美好寓意。 “很好听的法号,本公主喜欢。” 第106章 梁崇月随手从腰间扯下一枚玉佩,让云苓递到桌上。 “大相国寺是国寺,绝不允许有血腥杀戮的事情发生,本公主会派人查明真相,替你报仇,在这期间你也要注意安全,不可一人独行,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方丈,或是去定国公府找定国公大人,会有人护着你的。” 梁崇月刚说完就看着木乃伊·莲池艰难的从床上起身,要把玉佩还给她。 “公主殿下,小僧是出家人,不能收这些,还请您收回去。” 梁崇月漂亮的眉头拧起,不悦的看向莲池。 “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往回收的,你若是不要就把它扔了,反正本公主是不会收回来的。” 云苓看着公主殿下面色难看,很快领会公主的意思。 低着头,满脸可惜的看着那块玉佩。 “这玉佩还是上好的和田玉所制,公主殿下平日最喜欢的就是玉了,第一次往外送玉就遇到不领情的,要是扔了真是可惜了。” “若是被有心之人捡去,那公主的清誉......” 云苓适时的住了口,一脸担忧的看着五公主。 看那样子,劝诫的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止住了。 梁崇月在莲池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给云苓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她器重的人,这眼力见,就算是遇到春禅姑姑也是不遑多让。 “你不想要就随便找个山上扔了,随它会碎成几瓣,若是被平民百姓捡去,省吃俭用也够花上三辈子了,你也算是造福大夏的百姓了。” 梁崇月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带着人走了,只留了席玉在此看着他。 折腾了这么久,太后那边的仪式也快要结束了。 棺椁在大相国寺再放个七天就能入皇陵了。 梁崇月被春香姑姑抱着去了御前,瞥见渣爹眼眶微红,看起来比往日要憔悴些许。 站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上,往下俯瞰的时候倒是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意境美。 梁崇月只草草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 st. 活着的时候没见多孝顺,人一死,就开始想当大孝子了? 梁崇月的目光在周围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没一个不憔悴的,除了三哥哥也没一个是真的难过的。 独孤氏满门抄斩,余党也一个没留,亲娘被废,现在太后一死,三哥哥身后就再无依仗了。 没几年就该要出宫建府,迎娶佳人了。 不知道届时渣爹会选哪家的闺秀配给三哥哥,若是岳父有实力,难免三哥哥不会对皇位心存幻想。 梁崇月无聊趴在春香姑姑怀里,翻了翻三哥哥的近况。 别的不说,三哥哥肯定是渣爹亲生的,连着跪了七天,每天就吃一顿饭,还能撑到现在,命真硬。 三哥哥的好感度已经刷到80%,足够了。 她已经拿到这些气运了,哪怕将来撕破脸,这些好感度也是真实存在过的,气运也不会消失。 她又不是钱,也不能要求每个人都百分之百的喜欢她吧? 不过也可以试一试,毕竟渣爹都快被她攻略满分了。 老子都成了,儿子还会远吗? 梁崇月从春香姑姑怀里下来,拿着一条新帕子,默默走到三哥哥身后。 牵起他的手,把帕子塞到他手里之后,乖巧的站在三哥哥身边,悄悄的说了一句 “别难过,崇月永远陪着三哥哥。” 第107章 梁崇祯攥紧手里的帕子,注意到崇月脸色有些不好看,眼下已经到了皇祖母引灵的最后时刻。 梁崇祯把崇月往怀里搂了搂,决定等到仪式结束,就给崇月找太医来瞧瞧。 “宿主,三哥哥好感度没变化,你白关心他了。” 梁崇月也不恼,看着太后的棺椁停放的白玉台四周燃起的一团团火焰,眼底划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白不白关心只有他知道,不信?你回头看看三姐姐。” 系统不明所以,迈着小短腿绕到梁崇祯另一边,头一歪,往旁边一瞧,差点没吓到灵魂出窍。 梁芷柔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脸色惨白,萎靡不振的跟在梁崇祯身后。 再配上一袭白衣,和大白天的见鬼没差了。 “我靠,太后死之前是把她的魂一块勾走了吗?她大白天的装女鬼啊?” 系统的反应太大,要不是它现在只是只虚拟小狗,梁崇月都担心它当场吓尿了。 “三哥哥给她出的馊主意,白天守灵半夜抄佛经,一连七天,加起来睡了不超过十个时辰,刚才这些和尚念经的时候,把她抄的佛经火化了,抄了七个晚上,就烧了不到五分钟。” “太后在天之灵,一定会被她的孝心感动死的。” 梁崇月说着还不忘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被风吹出来的泪花。 “三哥哥,我刚才看见三姐姐为皇祖母抄写的佛经了,我也想抄一些供奉到大相国寺,就当是为皇祖母祈福了。” 梁崇月说话时语气还有些发颤,梁崇祯弯下腰来,用帕子轻柔为她擦掉眼角的泪,像是对待一块稀世珍品。 “崇月心意,皇祖母在天之灵肯定知道,你还太小,平时跟在父皇身边学习已经很累了,你若实在要抄,哥哥替你抄,好吗?” 梁崇月破涕为笑,眼睛余光看着三姐姐难以置信到快要心碎的模样,嘴角比ak都要难压。 “那三哥哥抄好之后记得喊我一起给皇祖母送来,我想和皇祖母说说话。” 顺便看看那个气运20万的小和尚。 “好,哥哥抄好之后,一定带上崇月一起。” “再喊上三姐姐一起,我们一起来看皇祖母。” “好。” 系统摆着小狗头一脸同情的看着梁芷柔,原来爱与不爱这么明显。 “啧啧啧,宿主你好坏啊,我突然觉得三姐姐好可怜哦。” 梁崇月余光瞥见系统流露出的同情模样,嘴角扬起一个鄙夷的笑来。 “你脑子锈了,就返厂修修去?造成她这么可怜的人是我吗?” 梁崇祯这么大个人了,在深宫里什么没见过?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样说会让梁芷柔心里不痛快? “君子六艺,第一就是‘礼’,不止贵族阶层的礼仪规范,还有日常生活中的行为举止、待人接物的态度,这些都是要学习考试的课程,我要是记得不错,梁崇祯在尚书房常常被太傅夸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两全其美的说法呢?不过是他不想罢了。” 梁崇月感受着被梁崇祯牵住的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后背刺骨的恨意。 眼里的嘲讽连遮掩一下都不愿意。 “就像我刷他的好感很快就达到80%,是因为,我是母妃的孩子,背后还有定国公府,他想要拉拢我,我送上门去,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第108章 “这个男人可以是当朝新贵,也可以是世家贵族,左右在这宫里,我已经与他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母妃除了我以外也没有别的孩子,所以不管我嫁给谁,他都会觉得,于他都是助力。” 系统顿时恍然大悟,眼睛睁到从未有过那么大 “那他不在意三姐姐,是因为三姐姐与他才是真正的亲兄妹,血浓于水?” 他不需要靠情谊牵绊,他觉得梁芷柔从出生起就是为他的一生所服务的! 系统突然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它刚出厂的时候,怎么没有人告诉他人性能这么险恶啊? 瞥见系统虚拟的身影一闪一闪的,梁崇月嗤笑出声 “怎么?怕了?刚开始不是还想绑定男人的吗?” 系统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她,这么久的事情了,宿主怎么还记得啊。 “以前是我不懂事了,我现在知道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宿主放心,我长记性了……真的!比金子还要真!” 系统举着狗爪子朝梁崇月以示真心。 梁崇月被它这副蠢样逗乐 “给你账户发了五千,买点零嘴压压惊吧。” 梁崇月说完就不再理会系统,随它怎么高兴蹦哒,很快就把刚才被梁崇祯吓到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太后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了,等梁崇月回宫之后,平安也回来了。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已经打探清楚了,齐太医说那小和尚身上的伤口是被人用刀片划出来的,身上共两百多刀,伤口都不深,不像是要置人于死地,倒像是想引什么东西出来。” 梁崇月抬眼看向平安,眼眸深邃,眼波流转,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齐太医的意思是莲池的身体里有东西,那些人是冲着那东西来的?” 会是什么需要割开皮肉把它引出来?虫子吗? “齐太医没有明说那是什么东西,齐太医对这方面或许不够专精,查看不出也是正常的。” 梁崇月靠在后院的躺椅上,从前种水稻的地方已经填平种回了母妃喜欢的花朵。 云苓悠悠的给她摇着躺椅,微风徐徐,没有旁人打搅,她终于能安安静静的待一会了。 “好了,今日你也辛苦了,放你半日假,去歇着吧。” 梁崇月说完,就闭上眼睛准备趁着天还没完全冷下来,在这后院睡上一觉。 “公主殿下,那这玉佩?” 梁崇月眼皮微微抬起,平安手中捧着的赫然是她送给莲池的那枚玉佩。 倒是个有恒心的出家人。 “本公主说过,送出去的东西,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玉佩给你了,或带或卖,也不是宫中之物,一切随你。” 说完,梁崇月就闭着眼睛睡觉了。 平安就算再觉得于礼不合,也不敢在公主殿下休息的时候打扰,看着手中的玉佩,犹豫了片刻,带在了身上。 他一个人孤苦无依,要那么多钱作甚,公主赏他,他就随身带着,他要听话。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用完膳,就收到了系统播报的关于莲池的数据。 “宿主,这个莲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要不咱这20万气运不要了吧,看着好危险啊。” 房梁上的蝙蝠大妖已经被梁崇月打发走了。 现在寝殿里没人,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把资料拿出来看了。 梁崇月撑着脑袋靠在蜡烛旁,越看越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浅薄了。 第109章 梁崇月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对着系统,有些质疑自己看见的东西。 “宿主,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脑子,我的实力,但你不能质疑主神创造的最高级别的机器,我肯定会犯错,但它永远不会出错。”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见系统对自己的认知这么清晰。 低头看向手里的a4纸,上面清晰的写着 莲池是苗疆药人,身体里有苗疆最古老的一味蛊虫,若是蛊虫与饲主融为一体,饲主就能操控所有蛊虫。 梁崇月感觉cpu有点不够烧了,好像要长脑子了。 “苗疆不是早就已经没了吗?怎么还会有药人跑出来?” 梁崇月直视烛火的眼睛沉的像一潭死水,深不见底,只有那一簇火苗还在跳动。 “宿主,要不咱把莲池搞死吧,他身上的蛊虫还是条毒蛇诶,指不定他血里都有毒嘞,这谁扛得住啊?” 系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挑选的世界,明明一切都看的好好的,到了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她未知的人和事,弄死一个莲池容易。 可这世上少了一个莲池,还会有方池、李池。 苗疆只是地方没了,看样子苗疆还有族人苟活在大夏。 他们的蛊术也流传至今了。 他们散落在大夏各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可能是普通的百姓,也可能是守城的士兵,更有甚者,他们已经打入了朝堂后宫,指不定多年之后,皇家血脉里也有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梁崇月扔了手中的资料,熟练的往后一靠,缩在了椅子上。 长叹一口气。 “小狗,莲池对我的好感度有多少啊?” “挺高的,有60%。” 梁崇月有些心累的抬头看着房梁。 第一天,蝙蝠大妖不在,她还有点想念。 “也不多啊,这要刷满得多久啊,总不能再来一次英雄救美吧?” “宿主,你不会想要攻略了莲池吧?他是个和尚诶,六根清净,比修无情道的剑士还要无情诶,而且他今年已经十四了,比你大了八岁,有点不合适吧?要不咱那20万气运就不要了吧?我有点害怕。” 系统真的觉得宿主有点疯了,它承认宿主是它见过最美的,可这也不代表是个男人都会爱上宿主啊。 虽然宿主百毒不侵,可莲池毕竟是个老毒物了,万一他就是那个万分之一呢。 它可不想宿主冒这个险,宿主刚才才给它买了不少零嘴,宿主要是一不小心没了,那宿主攒的那几十万气运就直接清零了! 跟着宿主打了这么久的江山,宿主要是死了,它也不想活了啊。 系统扒在梁崇月躺着的椅子边上,一双大黑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 真的越来越像狗了。 梁崇月摸了摸系统的脑瓜子,手感全无,是时候把它变成真的活物了。 不然天天摸着没手感的虚拟小狗也挺没劲的。 “攻略而已,我和他之间又不会有什么,谁说想要攻略成功就一定是男欢女爱的?他也可以做我身边一条会讲话的毒蛇,就像小狗你一样,一样忠诚。” 知道莲池身份不一般的那个晚上,梁崇月连夜写了封信送到了定国公府,找外祖父要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人手,在宫外候命,随时供她调遣。 第110章 七日一晃而过,坐在马车上前往大相国寺的时候,梁崇月还在翻看莲池的数据。 “平安说这几日守在大相国寺的青玉卫传来消息,莲池每晚吃过止痛药还会被痛醒,看样子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是因为身体里的蛊虫作祟。” “宿主,资料上显示莲池中的是地府蛇王蛊,这么多年中了此蛊还能活到现在的仅有他一人,地府蛇王蛊杀不死他,也冲不破这个饲体,只能与他结合,结合的过程会越来越痛苦,饲主会疼到想死,就给了蛊虫冲破饲体的机会。” 梁崇月知道蛊虫的威力,这也是她不急着弄死莲池的原因之一。 地府蛇王蛊在他体内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过来了。 想必他的忍受能力是常人不可及的。 “他受了伤,身体虚弱,地府蛇王蛊是蛊中霸王,肯定不会屈于与一个平凡人结合,受人掌控,是你,你也不安分。” 梁崇月合上了资料。 想必现在正是莲池与那蛊虫结合的关键期。 “小狗,商城里有没有能缓解蛊虫疼痛的特效药?” “有啊,有啊,还有能加速结合的药丸,吃下去,能把原本长达半年的结合期缩短到一个月,宿主,要不要来点?” 梁崇月眉眼弯弯,靠在榻上,慵懒肆意 “给我拿点最便宜,最没有用的止痛特效药就行了,他好的快了,怎么能记得住疼呢?” 说完,梁崇月翻开这几日在看的书,亲娘死了,渣爹都不忘了要抽查她课业。 前些天光顾着躺床上睡大觉了,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没日没夜的补,还都还不完。 等马车溜溜达达的到了大相国寺,梁崇月趁着举行仪式,没人关注自己的时候,借口肚子疼,美美尿遁了。 溜到后院禅房,青玉卫早早的就等候在了那里。 “属下青玉卫统领赤嵘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被席玉抱在怀里,看着对自己恭敬行礼的男子。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赤嵘年纪不大,看着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少年。 一身碧玉色劲衣,丰神俊朗,英姿挺拔,腰间藏了一把短刀,眼眸深邃,行礼时,垂着头,看着倒是恭敬的很。 “起来吧,带本公主去你们平时居住的禅房,本公主有事要问你。” 梁崇月没急着去找莲池,从外祖父把青玉卫给她的那天起。 连同这些人的身份和家庭背景都递到了宫里,与系统做的背调几乎一样。 一共50人,是新的一批向家军铁血营里厮杀出来的佼佼者,家世清白,年纪不大,还不曾归属于向家的任何一支队伍,刚出营就送到她手上了。 赤嵘带着公主去了莲池旁边的禅房,原本是给贵客休息用的禅房里放满了被子。 想必平时他们就是这样挤在一起睡觉的。 “本公主给你们定的俸禄是按照向家军的标准来的,平日里出外勤所有费用也都是给报销的,逢年过节,我都会给你们包红包,你们也不必都挤在一起睡。” 赤嵘没想到公主殿下开口竟是关心他们住的怎么样,心中不由一暖。 第111章 梁崇月见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言。 平安搬来一张躺椅,席玉将她放了上去。 梁崇月小小的人慵懒的躺在躺椅上,说不出的恬静乖巧。 赤嵘都不禁怀疑这些日子,平安来传达的命令真的都是出自这位小公主之口吗? 他记得镇国公主不过才五岁大的年纪,怎么做事如此老道? 梁崇月一看赤嵘这副样子就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没办法,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他们不懂。 “从今往后,不要叫我公主殿下,要叫主人,听明白了吗?” 赤嵘的思绪被公主殿下一句话打断,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他一步作出了反应。 “听明白了,属下青玉卫统领赤嵘参见主人。” 梁崇月听到赤嵘叫这一声主人,看着他硬朗帅气的脸庞,眉眼间都舒展开了。 “讲讲这几日那小沙弥的近况吧。” “是,主人,那小沙弥已经连着熬了好几个通宵了,齐太医派人送来的止疼药他服下之后只能缓解一时疼痛,药效一过反应更剧烈了,齐太医交代过了,那副止疼药一日最多只能服用三服,多了便会失效。” “那小沙弥往往晚上才服药,白天的时候常常在禅房里念佛诵经,靠信念硬抗,不过今日一早,那小沙弥就托他们给他熬了一副药,想来是靠硬抗已经不行了......” 梁崇月根据赤嵘的话,猜到这地府蛇王蛊越来越不安分,它已经不想和莲池结合,想冲破莲池身体,出来单干了。 她怎会让它一个畜生如意。 放它出来,大夏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莲池的肉身是它此生最好的归宿。 “做的好,我也不瞒你,这小沙弥体内有一种极厉害的蛊虫,若是他死了,这蛊虫就会跑出来,危害四方,你们要做的事除了追杀苗疆余孽,还要保证这小沙弥不会死,我已经找人配了新的止痛药,除此之外,一切都只能靠他硬抗,无论他能不能扛过去,他都是大夏的英雄,此事还需保密,本公主不希望有旁人知晓。” 赤嵘没想到隔壁那全身包裹着纱布,全身是伤得小沙弥竟是因此才会夜夜不得眠,痛苦不堪。 难怪齐太医送来的止痛药对他不起作用,苗疆的蛊虫是他还是在铁血营里才了解到的东西,苗疆已经灭亡,没想到大夏还有如此恐怖残忍的东西存在。 “属下明白,主人放心。” 赤嵘隔着一道门看向小沙弥住着的禅房,这个时候估计他已经满头是汗,还在苦撑吧。 “行了,你知道就好,本公主时间有限,去看看那小沙弥。” 梁崇月语毕,席玉就立刻上前抱起她,往门外走去。 刚到莲池住着的禅房门口,梁崇月就能听见里面稀碎的痛呼声。 席玉并没有直接抱着她进去,而是等着平安先行,才抱着她跟在后面。 一进去,除了多了股苦药味,其余一切都与她之前来时没差多少。 木乃伊·莲池已经倒在了床上,躬着身体,不住的发颤,两条腿时不时的抽搐。 看来那地府蛇王蛊把他折腾的不轻。 “小狗,系统出品的药物没什么副作用吧?” “没有的宿主,你要是舍不得莲池受苦,可以给他买几颗加速结合的药丸,虽然贵了点,但总比一直吃止疼药来的划算。” 第112章 要是放任他和低于地府蛇王蛊纠缠着,光是吃止疼药不知道要花掉她多少气运。 莲池万一要是没抗过地府蛇王蛊,她的气运就白瞎了。 “两者什么价?” “系统最便宜的止疼药可以止疼三天,一颗二十气运,加速结合的药丸两千一颗,能把半年时间缩短到一个月,多喂几颗……” “不必再说了,我相信他能撑下来的,我只是担心他什么药都吃,别把脑子吃坏了,我要个蠢货在身边没用。” “还有,去查查万一莲池死了,地府蛇王蛊跑出来,有什么办法能困住它,最好是能控制住它的那种。” 梁崇月从系统商城买了二十颗止疼药,正好两个月的量。 指挥席玉将她抱到床边,梁崇月自上而下俯视着这个汗水已经将纱布浸透,身上一片红一片白的木乃伊。 “还撑得住吗?” 莲池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快要昏死过去,一道慵懒软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小童女来接我了吗?我这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吗?” 梁崇月一口小米牙磨的嘎吱嘎吱响,姓齐的庸医,好好一个人都给治成傻子了。 就他那个智商遗传下去,换一百个夫子,他外孙子下次科举肯定也考不上。 梁崇月递给平安一个眼神,平安立刻领悟,直接上前把人转过来,扒开眼睛,看了看是不是真的傻了。 莲池一动,身上的腥臭味还夹杂着汗酸味扑面而来。 席玉抱着公主殿下后退了几步,还不忘用帕子捂住公主殿下的鼻子。 “公主殿下,他疼昏过去了。” 梁崇月小手一伸递了个止疼药过去 “这个是止疼的,一颗管三天,直接塞他嘴里,一会儿就化了。”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她也快到点回去了。 回去晚了,母妃该担心了。 “本公主时间不够慢慢等他,把人给本公主弄醒。” 梁崇月说完,平安和席玉对视一眼,席玉抱着她转过头去,不知道平安使了什么手段。 反正在席玉抱着她回头的时候,莲池已经清醒了。 “公主殿下?那刚才的小童女也是?” “住口,不许对公主殿下不敬。”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席玉这副严肃冷冽的样子,小观音又帅到她心上去了。 “是是是,是小僧鲁莽冒犯了公主殿下,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梁崇月冷着一张脸打量着木乃伊,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慢慢上扬。 “看在你已经半死不活的份上,本公主就不和你计较了,罚你抄写《地藏经》千遍。” “平安,他抄完以本公主的名字送到大雄宝殿供上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烧给皇祖母,以示本公主孝心。” 莲池没想到公主殿下竟会让他一个快要死了的人抄写《地藏经》千遍,还好他在这世间了无牵挂,不然死之前抄不完都算是抗旨不尊了,怕是要抄家灭族的。 “是,小僧遵命。” “行了,本公主没时间在这里和你废话,你的事情平安会细细和你讲,至于要杀你的那些人,本公主还在派人查,这里有十九颗救命丹,加上你刚才吃的那颗,一共二十颗,能保证你在两个月内身体不会再疼。” “至于两个月之后,不管你是死了,还是扛过去了,本公主希望两个月后,你就用不上这些丹药了。” 第113章 “席玉,我们走吧。” 被席玉抱回御前的路上,系统还在不断追问 “宿主,要是莲池没有扛过去,咱真的放弃他了吗?” “嗯。” 梁崇月语气淡淡的嗯了一下 “我让你查的控制地府蛇王蛊的方法找到了吗?” 比起相信男人,梁崇月只相信自己,母猪是能上树的,男人是靠不住的。 “查到了,就是很危险。” 梁崇月与地上一路小跑的系统对视一眼,示意它继续往下讲。 “地府蛇王蛊极具畏寒,若是在莲池死的时候,将他的尸体与另一个人同时放置在一个很冷的地方,地府蛇王蛊会寻找温暖的地方,自觉附身到另一个人身上,只是那个人不一定能有莲池能扛,指不定没多久就被地府蛇王蛊整死了。” “宿主,咱们也可以在莲池死的时候,趁机弄死地府蛇王蛊啊,那这世间就不会再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了。” 听到系统的话,梁崇月怜爱的看了它一眼。 孩子太蠢了,没救了,怎么办? 梁崇月本来不想和系统解释太多,感觉浪费口舌。 可看着它眼巴巴的看着她,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耍宝求表扬的时候,真的忍不住想纠正它那个全是空屁的脑袋瓜想出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世上不是只有地府蛇王蛊这一种蛊虫,莲池于我最大的作用就是与地府蛇王蛊结合之后,可以利用他控制别的蛊虫。” “他现在要靠止痛药压制身体的痛苦,就像没有痛感一样,药效一过,他一时适应不了,肯定扛不住,我不可能一辈子花钱养着他,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梁崇月回到御前的时候,正逢仪式结束,太后棺椁被人抬起。 大相国寺距离先帝陵寝的位置不算近,梁崇月被席玉抱着,春禅、春香姑姑一左一右护在她两侧。 一阵风吹过,裹挟着呜呜咽咽的哭声,飘向远方。 她年纪小,不用自己走路,甚至在宽大的白布遮盖下,她能直接趴在席玉怀里睡上一觉,也没人发现。 等到地方之后,席玉会轻轻拍一拍她的后背,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默契。 梁崇月睡眼惺忪从白布下抬起头来,配合着演完最后这场戏。 等回到翊坤宫的时候,她已经休息够了,捧着书在读。 插曲过后,每个人的生活都该回到原来的轨迹。 梁崇月白天跟着渣爹在养心殿里读书学习,下午就去练武场练武。 青玉卫传来消息,莲池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大半,之前她下令追杀的那群苗疆人,已经被找到了。 按照梁崇月之前下的命令,找到之后,直接弄死,不留活口,主要是不给这群人留下蛊的机会。 莲池还没调教好,她不希望青玉卫折损在这些阴毒之人身上。 距离太后下葬过去半个月后,梁崇月刚练完武,准备歇一会儿就回去时。 渣爹为她专门修建的练武场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公主殿下,三皇子来了。” 席玉弯腰小声开口,梁崇月躺在摇椅上的头都没抬一下,也不应声,直到一觉睡醒,感觉有些冷了,才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坐在一旁品茶,与自己对弈的三哥哥,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三哥哥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等久了。” 第114章 “哥哥来吧,是哥哥没有提前派人来通传一声,哥哥也才刚来,见你睡的香,不忍心叫醒你。” 梁崇祯放下手中棋子,略过席玉,将崇月抱了起来。 梁崇月窝在三哥哥带着皂角香的怀里,朝着席玉挥了挥手。 她只是不想练完武后自己走路,无所谓谁抱着她。 梁崇月把玩着三哥哥腰间系着的流苏坠子。 天已经暗下来了,梁崇祯接过云苓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抱着她往练武场外走。 “三哥哥今日是特意来接我的吗?” 梁崇月抬起头来望着三哥哥的侧脸,看来他这半个月恢复的不错,之前的憔悴已经消失不见了。 虽然人品不行,但长得是真不错,看的她都有兴致和他多拉扯几句了。 “是啊,哥哥的练武场和你的练武场只有一墙之隔,往后哥哥常来接你好吗?” 梁崇月不相信这小登在这等她这么久就为了送她回去。 自古以来,提出想送女人回家的男人都不安好心,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小孩。 不知道梁崇祯打的什么目的,也不妨碍她不想陪着他树立好哥哥的虚假形象。 “不用了,哥哥每天练武这么累,崇月不忍心三哥哥每天都等我。” 主要是她每天练武这么累,好感度已经刷到刷不动了,也懒得和他再睁着眼睛说瞎话,虚与委蛇了。 梁崇祯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走路时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没事,哥哥不辛苦,能接崇月回宫,哥哥求之不得。” 梁崇月打了个哈欠,明显还没睡够,不想和他拉扯,还是席玉好,走路都比他稳当,从来不颠,话也少 “那三哥哥平时会接三姐姐回宫吗?崇月要是记得没错,三姐姐这个时间也才散学吧?” 梁崇月轻飘飘一击像是打在了梁崇祯的哑穴上,见梁崇祯沉默,她再接再厉开口道 “三哥哥在此等了崇月这么久,是已经把三姐姐送回去了吗?” 梁崇月恶作剧般的把三哥哥腰间系着的吊坠下的穗穗拉成一缕一缕的。 梁崇祯许是真的被她的话气到失语了,她这么大幅度的拉扯,他竟然也没发现。 “三哥哥不理崇月,难道是崇月说错话了吗?三哥哥没去芳华殿接过三姐姐吗?” 感受到梁崇祯已经有些气不顺了,梁崇月才好心情的勾了勾唇角。 “芷柔身边有伴读,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我若是去接她,她的伴读也会不自在的。” 啧啧啧,真会讲啊,梁崇月扬起无辜的小脸,扔下被她玩弄的已经不成样子的吊坠。 “崇月已经习惯一个人回宫了,就不劳烦三哥哥了,三哥哥若是这么有空不妨早些回昭阳殿陪陪三姐姐,三姐姐肯定会很开心的。” 刚走到练武场的门口,步辇已经等在这了。 上了步辇后,梁崇月朝着三哥哥挥了挥手,转过头就让系统去查梁崇祯这是又犯了什么病。 看着梁崇月远去的背影,梁崇祯胸膛上下起伏明显,宽大的袖口下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拢起,青紫交加,脑海里闪过从前崇月常常来九华庭找自己时的场景。 崇月从前最听他的话了,从没有忤逆过他,自从皇祖母死后,崇月对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也再没有去九华庭找过他。 第115章 想到此处,梁崇祯眼底满是滔天的恨意,此处平日无人,他也不必再隐藏。 宸皇贵妃、定国公府,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他没有忘记独孤氏是因为什么被灭族的,凡是姓向的都是他的仇人。 梁崇月不知道梁崇祯脑子在密谋什么,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废后久居深宫,手上势力错综复杂,最后也败了,他一个还没长成的皇子就想站起来,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一副药就能给他直接抬走了,明年和太后前后脚过头七。 梁崇月翻了翻梁崇祯这段时间来的资料,除了每天晚上在昭阳殿里cpu梁芷柔外,平时也没什么。 但他今日事出反常必有妖,当晚用过晚膳,梁崇月就把这些天梁崇祯做的事添油加醋的讲给母妃听了。 向华月月女儿的话没有一丝怀疑,毕竟崇月才五岁,她怎么会说谎呢。 向华月没想到一时心软,竟放纵狼崽子长大了,还把主意打到自己女儿身上了,简直胆大包天。 梁崇月不知道母妃做了什么,那晚之后,梁崇祯就病倒了,还是会传染的时疫。 本来是在九华庭里医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时疫这么厉害,一下子传染了不少太医和宫人。 渣爹没办法只能把人移到宫外去医治。 这次出去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了。 梁崇月也因此多了好几天的假期,可以呆在翊坤宫里,不用去养心殿在渣爹眼皮子读书,也不用去练武场跟着师父练武。 一觉睡到自然醒,吃吃喝喝读读书,小日子爽的不要不要的。 ...... “公主殿下,赤嵘来信。” 梁崇月刚从练武场回来,接过平安递来的东西就回了寝殿。 “主人亲启两月之期已过,莲池已经停药,身体并未出现不良反应,已遵主人之命放他出了禅房。” 梁崇月看完就把信烧了,席玉已经研好了墨,她提笔没有片刻沉思,直接落笔。 “安排青玉卫轮班留守大相国寺,给本公主盯着莲池,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无需汇报,直接拿下,等候本公主发落,其他人没有任务的时候,平安会安排你们住在本公主在京中的庄子里,该练武练武,该制毒制毒,谁要是偷懒,退步了,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梁崇月写完,还不忘拿起来吹了吹。 她不爱整文邹邹的那套,简单明了看得懂,别误解了她的意思就行。 纸干了之后,梁崇月把纸折成小小一张塞进她特意从商城里买的玉葫芦里。 这玉葫芦是她专门用来传递信息的,它里面的容积很小,中间夹层里有白磷。 不知道机关想直接打开的,哪怕把它砸了也得不到里面的东西。 梁崇月把玉葫芦给了平安,平时与青玉卫传信都是他来。 “安排他们住到京郊的那个庄子里去,他们要的东西只要不太过分,都尽量满足,满足不了的来找本公主。” “是,奴才告退。” 平安退下后,云苓已经带人将木桶里放好了水,只等她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练了一下午,酸痛的四肢。 梁崇月泡澡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 靠在浴桶边缘,梁崇月往木桶里滴了几滴系统出品的精华液。 不仅能留香,还能滋润皮肤。 第116章 梁崇月整个人缩在木桶里,只留了双眼睛露在外面。 等憋到极限时,才把头从水里抬起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不知道,我只是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来证明自己,能不能活的下来全凭他的本事。” 梁崇月想起那个躺在禅房里半死不活的木乃伊,捧了一捧水从自己头上浇了下去。 云苓担心她年纪小,自己泡澡一不小心把自己淹死了。 连浴桶准备的都是小号的。 她一站起来,上半身都能露出水面。 “那万一他要是扛不住死了咋整?” 梁崇月用手臂击打水面,弄的浴桶里的花瓣随着水流,淌的满地都是。 “死了就死了,梁崇祯不是被送出宫去了吗?本公主在京郊有七八个蓄冰室,换个饲主而已,轻而易举的事儿。” 系统再一次被宿主聪明的大脑折服,被宿主残忍的手段吓到。 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里呆着,不敢说话,生怕哪天宿主给它也换了,宿主这么牛批,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见系统闭嘴,梁崇月也不再说话,今天这澡她只泡了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云苓进来伺候公主殿下穿衣的时候,入眼便是满地狼藉,地上都是水,花瓣也掉了不少。 方才她在外面候着的时候就听到公主殿下打水的声音了 “公主殿下可是有烦心事了?” 梁崇月眼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整个人湿哒哒的趴在云苓身上,任由还没擦干的身……体把云苓身上弄……湿。 “我就知道云苓懂我,本公主开心,赏你一个月月例,自己去找春香姑姑领吧。” 云苓知道公主殿下心里头装着事,不高兴,也不多言,任由公主殿下趴在怀里,艰难的给公主殿下穿衣。 “宿主你咋啦?” (没眼力见、怂鬼小狗儿)溜溜达达的走到梁崇月脚边,蹭了蹭梁崇月的脚踝。 梁崇月不想和笨蛋说话,感觉说多了自己都笨了。 “一边玩去,笨狗。” 系统不明白宿主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她才五岁啊,正常女人大姨妈不该是十几岁才来的吗? 宿主还没青春期,不能提前更年期了吧? 梁崇月看着系统偷瞄自己时,贱贱的小眼神,干脆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陪着母妃用完膳,梁崇月躺在床上,手中把玩着渣爹送的白玉手捻。 “小狗,莲池已经和地府蛇王蛊结合完毕,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地府蛇王蛊在他体内躁动不安,让他疼到生不如死吗?” 系统没想到宿主会这么问 “咋啦姐,莲池哪里惹到你啦?你想玩死他?” 梁崇月对商城里的东西不够了解,还要靠系统帮她找东西。 “小狗,我问你,想要和地府蛇王蛊结合,一个正常男人需要花多久?” “数据上显示的多则十年,少则也要两三年吧……” 系统一边翻数据,一边为宿主答疑解惑,果然宿主没了它就是不行。 梁崇月沉默的看着系统翻着翻着顿住,突然狗叫起来 “不对,我明白了,宿主!莲池与地府蛇王蛊的结合才刚开始没多久,咱们也没给他喂加速结合的药,短短两个月,他就与地府蛇王蛊结合完毕……莫非……他也有系统?” 梁崇月直接被系统气笑了,刚才憋在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 第117章 梁崇月平静了一下内心的浮躁,缓缓开口道: “他但凡有系统也不会被人活埋了,他来自苗疆,他在苗疆做了那么多年的药人,没死还跑出来了,混到大相国寺当和尚就是为了躲过苗疆人的追杀,这么一个心机叵测的人怎么会失忆了?他身上还藏着更大的秘密呢。” “敢骗本公主,自然要他付出代价。” 系统听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小嘴一撅,往嘴里塞了根棒棒糖就开始搜罗既能让莲池痛苦,又不会让他直接疼死的毒药去了。 敢骗它的宿主,简直罪不可赦。 “找点便宜又狠毒的,弄不死就成了。” 梁崇月一觉睡醒,床榻前的桌上摆了七瓶白玉瓷瓶。 “宿主,你睡醒啦,这些都是我昨天晚上搜罗的,一瓶比一瓶厉害,效果最次的也能让莲池瞬间重回被地府蛇王蛊折磨到最痛苦的时候。” 梁崇月从赤脚从榻上下来,走向桌前随手拿起一瓶放在手中端详。 “这么厉害,不便宜吧,你花了多少气运?” 梁崇月看了一眼商城里自己丝毫未少的气运,小狗出息了,居然舍得花自己的私房钱了。 “没花钱,这些都是我赊账赊的,我出厂之前和商城的老板关系好,他说宿主信誉好,就给赊了七瓶。” 梁崇月满脑袋黑线,关系这么好,怎么不让老板送你几瓶啊? 果然不能对小狗有太多的期望。 “说吧,这些一共多少钱?” “不贵不贵,我知道莲池不配,都没拿贵的,就是有些烈性,有点伤身,一共才一千多的气运。” 梁崇月一进商城就看见一张一千七百块的账单。 大清早的,睁眼就花钱,晦气。 “平安!” 梁崇月拿过最左边的那瓶,待平安进来后,递到平安手上。 “把这个送到大相国寺去,告诉赤嵘这是本公主专治不懂事的人的,莲池要是不愿意吃,直接提刀砍死,不用留情。” 平安指腹感受着白玉小瓶的油润光滑,看见公主殿下裸露在外的玉足 “奴才逾越,天已经凉了,公主殿下身体娇弱,奴才伺候殿下穿鞋。” 寝殿的地板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刚睡醒,梁崇月并不觉得脚凉。 可看平安这副坚持的样子,还是坐回了一旁的躺椅上。 “那你来吧。” 平安取来软底珍珠鞋,屈膝下跪在她脚边,细致的给她穿上,才起身行礼离开。 “宿主,你刚才递给平安的好像是第三厉害的那瓶,最次的都能让莲池痛不欲生,这刚开始就上强度,会不会直接给他疼死了?” 梁崇月晃了晃鞋尖上的东珠,嘴角扬起的纯真笑容里掺杂着微不可察的残忍。 “他的命都是本公主给的,本公主能花钱救他,亦能花钱杀他,不懂本公主规矩的人就该受到惩罚。” 大相国寺内,莲池跟着师父在大雄宝殿中念佛诵经,镇国公主要他抄的《地藏经》还差百遍就能抄完,只要他心无杂念,每日念佛诵经,吃的清淡,这地府蛇王蛊就能暂时陷入沉睡。 想起那位明艳漂亮到了极致就是脾气不太好的小公主,莲池总能回想起那日差点就被活埋的情形,险些他就没命了。 虽然不知道这大夏的小公主怎么会对苗疆的蛊虫这么了解,但这皇宫里医师是真的厉害,小公主随手给的止痛药竟然真的就止住了他这么多年苦熬的痛楚,还迷惑了这地府蛇王蛊,给了他更多能与其结合的时间。 等他与地府蛇王蛊彻底结合,苗疆的人就再也奈何不了他了。 或许等到那日,他就不必再每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也能享受一下大夏百姓平淡简单的一生了。 莲池这边刚结束一上午的诵读,用过膳想回到自己房间时,转角就碰到了赤嵘。 这两个月的接触,他与赤嵘虽没有过秉烛夜谈的时候,可小公主称他是大夏的英雄,他与赤嵘的相处也还算融洽。 “公主殿下有事让我通知你,借一步说话。” 莲池跟着赤嵘回了他从前待过的禅房,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打扫干净。 一丝血腥味和药味都闻不到了。 进到禅房内,赤嵘随即关上了房门,下一瞬,禅房门外和他们走过的地方就出现了青玉卫的人。 “公主殿下于小僧有救命之恩,公主殿下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小僧去办,在小僧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定鼎力相助。” 莲池朝着赤嵘行了一礼,还不曾等到抬起头来时,就被赤嵘一脚踹飞,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墙上挂着的佛祖画像和佛珠悉数掉落。 莲池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捂着胸口,还没等站稳,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赤嵘这一脚给踹乱了,他隐约感觉到地府蛇王蛊察觉到血腥味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莲池强压下体内痛楚,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站稳,一把闪着银光的锋利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脖颈处。 脖颈处已经有血顺着刀锋流了出来,虽然这点小痛,他不放在心上。 可莲池明显比苗疆的人狠多了。 赤嵘是那位小公主的人,小公主是当今夏王的掌上明珠,心肝宝贝,弄死一个大相国寺里的小沙弥,哪怕把他的尸体直直的从大相国寺的大门口,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抬出去,他相信小公主也能有办法把此事压下去。 只要他一动,他相信赤嵘就能直接抹了他的脖子。 “小僧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杀我?” 赤嵘冷着脸,不接他的话,只是低沉着声音开口 “你的命是公主殿下救的,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以后要称殿下为主人,事事以主人为尊。” 莲池未曾想到今日一事会是镇国公主默许的,他从前只当小公主被娇宠的脾气不好。 她从前能把被活埋的自己从坑里挖出来,好不容易救活了,却让人把他往死里打。 赤嵘不等莲池反应,就把主人给的东西一股脑全灌进了他的嘴里。 莲池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想想也明白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挣扎着不肯往下咽,比起从铁血营里厮杀出来的赤嵘他显然嫩的很。 很快一瓶药水就被灌了下去。 莲池很快感觉到他体内的地府蛇王蛊有明显苏醒的迹象。 一想到一会儿要承受的痛苦,莲池已经没精力再去挣扎。 赤嵘拿过麻绳熟练的将人捆起,往莲池嘴里塞了块破布,看着他已经满是冷汗的额头和猩红的双眼。 沾了血的刀锋贴在莲池惨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第118章 见惯了春末的皇宫里花团锦簇,景色宜人,偶尔出宫一趟,看看这人间富贵,也十分满足。 京城中最繁华的长安街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跟在一位身姿高挑的少女身后,引得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一身粉蓝繁花团云纹旗装,没有过多的装扮,不过略施粉黛就已足够倾国倾城。 梁崇月对自己长大后的身材长相很满意,果然如她所愿完美继承了母后极其明艳,十分张扬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只是浅浅一笑,就像将光彩都揽于一身,耀眼不可方物。 眉如远山之黛,笑时眼若含情秋波,不笑时,又自带上位者的威严。 从人群中走来时,薄粉敷面,姿容治丽,眉眼精致的像是从画中走来一般,裙摆飘扬间,姿态万千。 “公主殿下,咱们该回去了,皇上说了今晚到翊坤宫用膳,商量您及笄礼的细节呢。” 梁崇月手里拿着刚在路边买的云片糕,实在受不了云苓的念叨。 明明小时候还不这样,越长大越像春香姑姑了。 “好了好了,别念叨了,这就回去。” 梁崇月上了一直跟在身后的马车,特意让马夫在回宫途中路过一下她已经建成的公主府。 待过了及笄礼,渣爹就允许她搬到宫外独住了。 虽然舍不得母妃,可是能过上没有约束的独居生活,一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不用再每日早起去养心殿报到,这些年,养心殿的书都快被她翻烂了,练武场的木桩都换了几批了,她终于出师了。 这些年弹琴舞剑,她的指尖和掌心全都是老茧。 商城里再好的药涂上去也没用。 自从她十岁时对国家政策稍稍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也不知道渣爹当时是不是被满朝文武百官给气疯了。 第二天就带着她去上朝去了,逼着她和那些老古董对峙,发表自己的观点。 好在那个时候,新品种水稻‘馥月香’已经成功提高了水稻的产量。 还有她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提出的小“发明”,让大夏百姓的生活提升了一个质的飞跃。 她在大夏的民心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那些老登虽然不满她上朝,可比起他们一辈子为大夏作出的贡献,在她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从那之后,她就成了大夏有史以来第一个陪父上朝的公主。 真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了。 马车溜溜达达绕着公主府走了一圈,天都黑了。 梁崇月还不甚在意,倒是云苓急的不行。 “公主,咱们这次回去又晚了,娘娘肯定又要说您了。” 梁崇月躺在马车上,悠哉悠哉的往嘴里送云片糕。 “没事,母后也念叨不了几回了,等本公主搬到宫外,她怕是想我都来不及。” 快到午门时,梁崇月掀起帷裳,看向月色下深红色的宫墙。 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如今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下了马车,梁崇月直接运气朝着翊坤宫的方向飞奔,往常这个点,渣爹都该留宿各宫,为她还未谋面的弟弟妹妹奋斗了。 这些年没有了打胎小分队,渣爹的努力也渐渐有了成效。 虽然不及先帝,也算是达标了。 今日被她耽搁,指不定日后就少了一位弟弟或是妹妹。 赶到翊坤宫的时候,梁崇月迎面撞见在门口翘首以盼的李瑾。 “哎呦我的小主子诶,您这次回来的可真够晚的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可等了您有半个时辰了。” 梁崇月把手里的云片糕塞到李瑾怀里 “知道李公公爱吃,特意给你带的,我先进去了。” 梁崇月快步朝着内殿走去,走到门口时,还不忘顺顺气再进去。 “父皇、母后,儿臣回来了。” 梁崇月扬起自己最可爱纯真的笑容,想要逃过一劫。 “跪下。” 好样的,今天算是逃不掉了。 梁崇月乖巧的跪在早就准备好的蒲团上,垂着头,一言不发,听候渣爹和母后发落。 “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再过一会儿,午门都该落钥了,你还知道回来啊?” 夏玄宗气的砸了手里的书,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乖巧听话,哪哪都好,就是不愿意着家的女儿,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向华月赶紧上前拍了拍皇上剧烈起伏的胸口,生怕皇上气出好歹来。 “皇上消消气,崇月定然也不是故意的。” “朕就不该把出宫令牌给你,崇月,你都快要及笄了,还如此不着 调,你让朕同你母后怎么放心让你住到宫外去?” 梁崇月一听渣爹这话,暗道一声不好 “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许久不曾出宫,一时看花了眼,忘了回宫的时辰,是儿臣不好,儿臣甘愿领罚。” 夏玄宗看着崇月这副无赖样,胸中郁气难消,当初就不该同她打那个赌。 不然从前贴心的小棉袄,此时也不会在宫外玩野了心,四处漏风。 梁崇月跪着时也不安分,悄悄观察渣爹的反应,看他脸上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就极有眼力见的给渣爹倒了茶,递到他手边。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了,儿臣保证在及笄之前再也不出宫了,及笄之后,也常常回宫来看望父皇母后。” 夏玄宗直视那双同自己长的一样的眼睛,他明白崇月的聪慧和对自由的向往,皇宫再大,于她而言都是牢笼。 若崇月是个皇子,以她的才能,他或许已经把崇月立为太子了,放她出去游历大夏的万水千山,深入百姓之中去体察民情。 待她羽翼渐丰时,用文武百官给她练手,让手足兄弟给她磨刀。 第119章 梁崇月自知理亏,也不辩驳,乖巧的跪着听训。 直到渣爹训累了,指着她的额头,留下一句 “今日你就跪在这里,几时想清楚了,几时起来。” 梁崇月看着渣爹带着母后离开的背影,心里默数十个数,确保渣爹不会派人折返回来后,在云苓缓缓瞪大的眼睛下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皇上和娘娘才刚走,您现在就起来不合适吧?” 梁崇月一把拉起云苓 “别废话了,父皇都说我想清楚就能起来了,小厨房应该还热着菜呢,去晚了该不好吃了。” 梁崇月前脚刚迈出翊坤宫主殿的大门,后脚夏玄宗那就收到了消息。 夏玄宗手中玉捻往桌上一拍,冷哼一声。 “瞧瞧吧,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崇月从前是多么乖巧,现在变得如此叛逆,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向华月听到此话,手里动作一顿,收回了原本准备端给皇上的茶盏。 送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 “崇月是臣妾与皇上亲生女儿,不是随了皇上,那就定是随了臣妾,臣妾教女无方,还请皇上责罚。” 话是这么说,向华月靠在榻上,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把崇月拘在身边教养,请遍了天下名师教导,还带着她上朝参政。 现在说这些话也不觉得亏心。 崇月乖时就是和他天下第一好的宝贝女儿,偶尔调皮时就像不是他亲生的一样了。 夏玄宗还在女儿不听话,回家太晚的气头上,听到爱妃神情恹恹,立马就消了声。 默默收回了小桌上的玉捻,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月儿可是还在为朕同意崇月出宫独住生气?” “皇上贵为九五至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妾不敢。” 相知相守了这么多年,夏玄宗岂会不明白爱妃已经因为此事与他怄气许久了。 都已经连着三个月不肯让他留宿翊坤宫了。 夏玄宗拿起碟子里爱妃爱吃的糕点递到爱妃嘴边,笑着哄着 “朕看你晚上也没用多少,吃点糕点垫一垫,不然半夜要饿的。” 向华月纵是心里有气,也不会真的博了皇上面子,咬了一小口递到嘴边的糕点,就当是吃过了。 夏玄宗看着手里糕点上缺了的那一小块,笑了。 他就知道月儿不忍心生朕的气。 夏玄宗放下手里糕点,拿起茶盏浅尝了一口。 “崇月那孩子的心性,你该是最了解的,这些年拿着她那些稀奇古怪却极其有效的想法在朕这不知换去了多少东西,就连她的婚事都已经让朕下旨,由她自己做主了,谁曾想她竟然大胆到还未及笄,就向朕讨要公主府了。” “朕当时想崇月日后肯定是要住在京城里,住在朕与你的身边,所以就同意了,这才给了她住到宫外去的借口。” “月儿别多想了,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绝不会让咱们的崇月在外面受半分委屈的。” 向华月知道此事已经无法改变,崇月期盼那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臣妾舍不得崇月,她还未满十五岁啊......” 向华月用帕子轻拭了拭眼角的泪,夏玄宗看爱妃这副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他也舍不得女儿,可孩子总是要长大,他不能把崇月一辈子都拘在身边。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和母后在寝殿里因为她要出宫别住的事情伤感到落泪。 她正和云苓在小厨房里炫的正香。 凭借这么多年和小厨房里大师傅的交情,梁崇月丝毫没有犹豫,就决定翘亲娘墙角。 “李御厨,本公主见你行事稳妥,做的膳食颇对本公主口味,可愿随本公主出宫去,本公主的公主府还缺一位掌勺师傅,月例给你涨两倍,逢年过节还有红包,你可愿意?” 李大巧已经是翊坤宫里近二十年的老御厨了,比御膳房里不少掌勺御厨资历还要老,还爱创新。 梁崇月有什么想吃的菜,在复杂难做,和他大概描述一下,隔上几天,就能吃到了。 这么多年,梁崇月对他烧的菜一直都吃不腻。 李大巧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心中不由感慨,皇后娘娘还真是了解公主殿下啊。 “公主殿下放心,皇后娘娘早已将奴才安排到随公主出宫的人手里了,除了奴才还有平时给公主殿下做糕点的小崔,和擅长调制各种凉水的小安,奴才们保证出了宫,殿下也能随时吃到宫里的味道。” 梁崇月嘴里的上汤娃娃菜瞬间有些不香了,原来母后都给她安排好 了,她还想着翘母后墙角。 今天的菜有点辣,好熏眼睛啊。 “你们都随本公主走了,那这小厨房不就空了吗?母后怎么办?” 梁崇月放下手里的筷子,难得真正反思自己。 “公主殿下放心,翊坤宫的小厨房有三位大御厨,六位小司厨,奴才们走后,还会有人补上,皇后娘娘说了,小厨房自公主殿下出生起,一切都以公主殿下的口味为重,奴才们做的东西能得殿下赏眼,是奴才们的荣幸。” “如今公主殿下要出宫别住,奴才们肯定也要跟着公主殿下的。” 李大巧说完,身后跟着的小崔和小安也跟着跪了下来。 “奴才们誓死追随公主殿下。” “起来吧,都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主要上阵杀敌去了,弄的这么严肃做什么。” 梁崇月简单的扒拉了几口就回了寝殿。 还有七日就是她的及笄礼了,在大夏女子十五便是大人了,不过婚配嫁娶还得要到十八岁才行。 梁崇月瘫在贵妃榻上,一双美艳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她住了十五年的宫殿。 母后封后那日,原本就该搬到坤宁宫的,母后嫌弃坤宁宫晦气,一直不愿意搬过去。 哪怕渣爹再三保证,母后移居坤宁宫后,绝不会让别的女人住到翊坤宫来都无用。 “公主殿下,内务府把您及笄礼那日穿的朝服送来了,您看看?” 云苓和忘忧手里捧着精美华服和一套金碧辉煌的红翡头面。 繁琐复杂的金丝工艺包裹着漂亮的红翡在烛火下闪着迷人的光彩,就连梁崇月也被头面上这颗圆润漂亮的红翡吸引了。 第120章 七日一晃而过,已经彻底没了春天的料峭,天气格外明媚。 钦天监特意选定的黄道吉日,在春与夏交替之际,宫中成品的绿树叶子都变成了嫩绿色,既有春的生机又有夏的朝气。 夏王宫各处都因为镇国公主的及笄礼挂上了红绸、红灯笼,各宫宫人的腰间都系着红缎,行走间都带着红红火火的喜气。 梁崇月也如那日保证的一样,在及笄礼前再未出过宫。 主要是及笄礼太过繁琐复杂,她这七天恨不得掰成十四天来花。 除了陪着渣爹和母后,其他时间,她都在熟悉流程。 母后把春禅姑姑都派过来了,一遍遍的和她讲述及笄的细节和重点。 只有自己感受一遍才知道前世在电视剧看到的那些都是简化了的。 外祖母作为母后钦定的筮宾,早早就入宫为她的及笄礼忙活起来了。 及笄礼当日要用到的发笄、发簪、钗笄,就连给她梳头的梳子都在大相国寺的佛像下面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天。 受百姓朝拜,佛祖庇护。 及笄礼当日再快马取回,已显渣爹对她的重视。 终于等到及笄礼那日,天还未亮,梁崇月被人喊醒,她好像连鸡叫都没听见。 “公主殿下,今日您一共要换三套衣服,您先用些糕点垫一垫,等上了妆再吃会破坏口脂的。” 忘忧手里捧着一盘子糕点递到梁崇月手边。 今日公主殿下及笄,她们作为公主殿下的贴身宫女,内务府早就按照她们的身量做了一身桃红色宫服,光是看着就喜庆。 桃红色明艳,衬得忘忧更加娇艳。 梁崇月拿了一块糕点,看向忘忧时的眼神全是对自己当初眼光的肯定与满意。 这么多天的模拟下来,梁崇月对整个流程已经熟悉到不能在熟悉了。 就连一会儿她出去见宾客,和给渣爹母后磕头时走哪个方向,走几步。 春禅姑姑和春香姑姑都给她算好了。 在及笄礼开始前,她还要穿回从前穿过的色彩明艳的衣服,象征着孩童时的天真烂漫。 换完衣服,等宫人为她上妆,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 要不是云苓一直在旁边说吉祥话,梁崇月闭着眼睛都快睡完一觉了。 “公主殿下用一口定胜糕,往后人生必定一帆风顺,蒸蒸日上,节节高升。” 妆容也到了收尾的时候,梁崇月看着铜镜里看不真切的自己,吃了两块定胜糕,接过胭脂花片放入唇上抿了抿。 她是公主,不必出去迎接宾客,只要去凤仪殿偏殿等着及笄礼开始便可。 席玉步子轻快的从殿外进来,饶是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已久,在看见公主殿下侧颜的瞬间,还是忍不住的怔愣。 这世间真的有人被造物主永远偏爱着。 还是从前公主殿下爱穿的粉蓝色繁花云团纹旗装,一头乌发垂在背后,没有首饰点缀,他都觉得今日的公主殿下比从前还要明艳三分。 “席玉?” 梁崇月看着傻愣愣的席玉,刚进来的时候看着还挺聪明的。 总不能是她宫里的空气有毒?才进来没几秒钟就变成傻子了? 席玉被公主殿下慵懒的声音唤醒,才意识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席玉不自然的垂下了,尴尬和害羞使他的耳根处隐约泛起一层绯红,周身都充满着羞怯的味道。 “公主殿下,娘娘传话来说,公主殿下若是困了便小憩一会儿,到了吉时,会有人来通传。” 梁崇月早起又困又累,可精神还算可以,主要有云苓这个小碎嘴子在,她的瞌睡虫已经被赶走了大半。 “知道了,本公主昨晚包了不少的红包让人挂在了各宫各院的树上,你也别忘了去讨个好彩头。” “是,奴才告退。” 梁崇月没察觉到席玉耳根处的红晕已经在脸颊上染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只透过不明显的铜镜看见席玉在自己说完话后跑的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距离宾客入宫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梁崇月已经在脑子里回忆了无数遍。 她明明记得这些年,她只是偶尔被渣爹带去上朝,虽然是同那些个老顽固争论过几次,可她记得没有得罪过钦天监的人啊。 更何况,她只是个传话的,她说的那些都是渣爹的意思。 只是有些话,渣爹一个皇帝不好讲的太明白,只能她把渣爹话里的意思嚼碎了吐这些人脸上。 才能让他们不要过分揣测渣爹话里的意思,别猜偏了。 因着钦天监算出来的 一个时间,天黑的像块黑布一样的时候,她就被迫起来了。 起床之后,收拾好就是干等着。 梁崇月看了一眼还在自己床榻上呼呼大睡的笨狗,无语的白了它一眼。 自从之前心软花了五百气运把它变成真正的狗之后,她就后悔了。 除了吃饭睡觉,系统是样样不干。 今天早上这么吵都没把它吵醒,这么牛批的睡眠质量,哪天被人偷了卖了估计都发现不了。 一个时辰后,所有宾客已经就位,梁崇月在东房内面向南面而坐,远远就听见齐德元尖锐的大嗓门,喊着仪式开始。 向华月着盛装已经在咋阶下稍偏东的地方,面向西方就位。 整场仪式经过“三加”、“三拜”,加笄始、再加簪、三加钗,与之相配的衣服也要随着更换,每一套衣服都有不同的含义,分别象征着少年不同的成长过程。 待到加笄礼后,外祖母从宫人手中接过罗帕和发笄,诵祝辞 第121章 及笄礼结束三日后,午门内走出十六匹全体通黑的千里良驹开道,出宫的官道两边早早就被皇室亲兵黑武卫站满,不许百姓乱闯,冲撞了公主凤辇。 镇国公主才刚及笄所做功绩就够载入史册,千古留名了。 听闻镇国公主今日出宫,入住公主府出宫的官道两旁早已站满了围观的百姓,去往公主府必经之路上的客栈酒楼,一个月前就被人包下,就为了能一睹镇国公主凤仪万千。 众人望眼欲穿下,一顶三十二人抬的龙凤镶金垒花轿辇跟在黑武卫铁骑之后,缓缓从午门内抬出。 梁崇月懒懒的靠在轿辇之内的榻上,听着外面百姓对自己的欢呼声。 把玩着临出宫前,渣爹戴在她手上的黑玉戒指。 做工精致的戒托包裹着如墨宝玉,她跟在渣爹身边已久,对这枚黑玉在熟悉不过了。 没想到渣爹竟会在她出宫前让人打造了一枚一模一样的给她。 “世间唯有此物可以号令黑武卫,黑武卫的五处是父皇专门为你而立的,集齐了黑武卫各处的高手,还有一队黑骑,在必要时可以在大夏境内进行骑兵的千里突袭。” 梁崇月躺在榻上放空自己,回想着上轿前,渣爹对自己最后的嘱咐。 难怪渣爹拒绝了外祖父和大舅舅早就递到御前,请旨接手护送她出宫入府的仪仗,原来是早就为她准备好了。 黑武卫比四方台还要神秘,集结了大夏境内所有高手。 每一位单拿出来,若是上阵杀敌都是足以以一敌百的实力,高手中的高手都给了她。 梁崇月翻看着渣爹还剩5%就刷满的好感度,漫不经心的用脚戳了戳趴在一边的傻狗 “小狗,你说我要是把渣爹的好感度刷满了,他会不会爱我爱到把皇位传给我?” 三年前,梁崇月花了五百气运给系统在商城里挑了一个黑土松皮肤,让系统变成真的活物出现在她身边。 梁崇月正在思考,就看见傻狗抬起头来,小眼睛滴溜溜的转,肯定没憋好屁。 “宿主,渣爹是皇帝,他是把四方台梵字科所有暗卫都给你了,又给了你一支黑武卫,可古往今来哪有皇帝因为爱女儿就把皇位给女儿的,你被感动傻啦?” 说完,系统起身掉了个头继续睡觉。 它只是个狗,也不知道忘忧姐姐大早上是不是高兴疯了,非要把它也喊起来装扮一下,真是困死狗了。 梁崇月躺在榻上,望着轿顶悬挂的金铃,轿子每行一步,都会随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摩挲着手中宝玉,希望渣爹和母后这些年吃的延年益寿的药丸有效。 最好吃了就能活到一百五十岁,保她一生无忧,死后还能在地下团聚。 轿辇在渣爹的吩咐下绕着长安街走了一圈才回公主府。 她的公主府是从前渣爹还是王爷时居住过的亲王府,给了她之后,不仅把周围七座宅子拆了扩建,还在府中又挖了两处人工湖,还建了同翊坤宫里一样的摘星楼和后院,就连花卉都是翊坤宫里移栽出来的。 总体的占地面积快赶上原本王府的两倍大了。 公主府的下人一半是宫里出来的人,一半是定国公府出来的人。 都是受过训练的老人了,还有春香姑姑看着,一切都无需她来费心。 “公主殿下,您先休息,李大厨已经带着人在厨房忙活起来了,这乔迁新居后的第一次用膳也极有讲究,李大厨带着人天不亮就忙活起来了。” 到了公主府后,云苓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虽说在宫中有公主在,各宫宫人都要高看她一眼,可宫里宫外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行了,别忙活了,这府中一切事物自有人收拾,让黑武卫去前厅等本公主。” 梁崇月让人都退下后,才第一次正式打量起自己的寝殿。 公主府虽然已经建成一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来看。 渣爹说这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装修的,果然每一处都精致贵气,就连系统的狗窝都是金镶玉的。 梁崇月稍稍休整了一番,把满头珠翠摘了一大半下来,感觉脑袋上终于空旷了些,轻松了点。 梁崇月把小狗头上顶着的那些个花花绿绿的小装饰全拆了,才带着系统往前厅去。 “小狗,以后忘忧再说要给你打扮的时候,记得跑知道吗?你打扮起来太丑了,简直丢本公主的脸。” 明明小时候还挺好看的,长大了像个黑熊精一样。 忘忧长挺美,就是审美一般,天天不是红就是绿,她那些丑衣服但凡穿在别人身上都是灾难。 梁崇月到了前厅的时候,前院已经站满了穿着黑色劲装,带着黑色面具的黑武卫。 见她到时,整齐划一的下跪行礼 “黑武卫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深厚洪亮的声音顿时回响在整个前院。 梁崇月走到前厅上首坐下 “起来吧,五处掌令是谁?上前一步,让本公主认认脸。” 梁崇月端起茶盏,再放下时,一个面具上有一层银边的男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她面前五步远的位置跪下 “属下黑武卫五处掌令千一参见公主殿下。” 梁崇月手里茶盏还端在手上,眼前跪着的男人身量挺拔,宽肩窄腰,就是那面具有些碍眼,看不真切。 “黑武卫里还有千字科的?”她从前翻资料的时候,怎么没有翻到? 小狗数据库该更新了。 “并无,圣上说公主殿下是千金之躯,尔等是殿下的护卫,便用千字。” 梁崇月的手指在杯壁上敲了敲,千一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点磁性,好听,适合给她读睡前故事。 “面具摘下给本公主看看。” “宿主,黑武卫从不摘面具的,一旦摘了就会被逐出黑武卫的。” 梁崇月给平安递了个眼神,平安立马明白,上前抓住了小狗的狗嘴。 梁崇月往椅子上一靠,也不着急,她知道黑武卫有这个规矩。 第122章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双手懒散的搭在麒麟纹扶手上,十指交叉,眉眼带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千一明显僵住的手。 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握剑的时候应该会更好看。 千一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直视公主殿下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没有再犹豫。 抬起手,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面具取了下来。 若不是看见他颤抖的手,她还真以为他不在意自己黑武卫的身份了呢。 梁崇月都能听到千一身后那群黑武卫因为震惊而加重的呼吸声。 不过千一的长相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乌发如缎,俊颜白皙清丽,眉眼修长疏朗,眼睛很亮,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光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不同于赤嵘张扬俊朗的像个江湖游侠,千一更像是清流世家里长出的温润如的翩翩公子。 武力高强,外表看起来温柔善良,内里却是常人无法企及的坚毅勇敢。 她身边好像只有席玉是这种长相的,不过席玉更加妖冶一些,他看着更清纯一点。 梁崇月看向千一的眼睛越来越亮,她都怀疑渣爹是不是故意把千一送到她身边奖励她这么多年对他江山社稷的贡献。 “好看,配在本公主身边侍奉。” “属下不敢。” 梁崇月还没看够,就见千一再一次垂下了头,只能看见他刀削般的下颌线。 “黑武卫规矩,不能将真面目示于人前,属下已经破了黑武卫规矩,不能再留在黑武卫里,还请殿下赐名,让属下继续追随殿下。” 梁崇月听到千一闷闷的嗓音,有点可怜。 不知道武功出神入化,御下极严的黑武卫五处掌令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肯定很好看。 “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千一犹豫片刻,他是黑武卫出身的皇室亲兵,在主子面前提自己从前的名字是不敬的。 的。” “叫什么?” “井随泱。” 梁崇月听闻眉头一挑,人长的好,名字也好听。 “春日栽阳,陟彼高冈。乐彼之园,维水泱泱。” “很配你,好看又好听,本公主喜欢,继续用着吧。” 梁崇月的目光看向井随泱身后的那群黑武卫,眼眸深邃,心思都明晃晃的挂在脸上。 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席玉在一旁看着,都能感觉到黑武卫们都把头垂的更低了。 梁崇月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看着井随泱落寞的用手摩挲着那个带着一层银丝的面具。 她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奋斗半生的信仰是有点残忍。 “父皇既然已经将你们给了本公主,你们生是本公主的人,死是本公主的鬼,本公主不在意你们从前的什么规矩,井随泱往后还是你们的掌令,代本公主管理你们,可有异议?” 梁崇月继续眉眼带笑,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娇俏公主,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说不出的凌冽。 “属下遵命,黑武卫参见掌令。” 院中乌泱泱的又跪了一群人,梁崇月递给平安一个眼神。 平安立马恭敬的弯腰走到她面前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将他们安置到西偏院去,青玉卫住东偏院,暗卫人少,安排到离本公主寝殿近一些的院子里去。” 住到她附近才好保护她。 “是,奴才遵命。” 平安带着人退下后,前院一下子就空旷了。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有话问井随泱。” 席玉听闻,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没想到公主殿下才见了井随泱一面,就如此喜欢他,看着他同自己相似的长相,又一次自卑起自己不健全的身体。 跟在云苓身后退出去的时候,席玉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在看见公主殿下向井随泱伸手的那一刻,脚步都慌了一瞬。 席玉掐着自己的手,垂着头,心里忍不住嘲笑自己。 明知道是奢望,还忍不住去想,真是自甘下贱。 梁崇月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给在场众人带来多大的震惊,她难得碰到自己中意的那款,喜欢她就泡,她又不是不负责咯。 梁崇月从井随泱手上接过那做工一般的面具。 “连掌令的面具做工都这么一般,他们的岂不更差?这么磨手,戴着能舒服吗?” 梁崇月的手在面具上的那串银丝上抚过,渣爹都那么富了,不知道花点钱给黑武卫的面具改良一下吗? 这样带出 去多丢面啊。 “回公主殿下的话,黑武卫的面具材料独特,难以仿制的同时也难以做到太精细,属下们都习惯了,不磨脸。” 梁崇月把面具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以后出了公主府你可以带着,在府内,在本公主身边,本公主还是更愿意看见你这张漂亮的脸。” 井随泱从三岁起就被选进黑武卫练武,除了出任务的时候,偶尔会碰到女尸,这辈子还没怎么和女人说过话。 公主殿下贵为天之骄女,上受皇上皇后宠爱,下受万民敬仰。 井随泱今年已经二十五了,虽然没吃过猪肉,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见过猪跑的。 他在黑武卫里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听话,听主子的话。 他被分到五处后,又被送到了公主殿下手上,公主殿下就是他的主子。 可对于公主殿下的话,他想听又不敢听。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还是忍不住会猜测公主殿下这话中是不是有他想的那层意思。 又觉得公主殿下年纪尚小,或许只是单纯喜欢长的好看的人和物。 “是,属下遵命。” 梁崇月看着井随泱这副看着温柔实则冷淡的样子,伸手挑起他的脸。 看见他因为太过震惊而瞳孔地震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你的眼角红了,是觉得本公主委屈你了吗?” 井随泱第一次和少女靠的这么近,他都能闻到公主殿下身上好闻的花香味。 像是娇艳的玫瑰又像是热烈的蝴蝶兰。 井随泱呆滞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冒犯了公主殿下。 第123章 井随泱被喉结上的触感惊到,下意识的屏住呼吸,脊背挺的笔直,不敢在有任何动作,惶恐冒犯了公主殿下。 “属下没有。” 梁崇月收回了挑逗的手,在他面前缓缓蹲下,也不说话,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直直的注视着他。 周围的空气都因着她这一举动好似变得稀薄起来。 看着他眼底的清明不再,眼角泛红,取而代之的是强装镇定下难以掩饰的慌乱与无措。 梁崇月仔细的打量着他的五官,还真是没有一处不长在她的审美。 她身体前倾靠向他,下一瞬两臂就被一双大手扶住,挡住了她缓缓前倾的身体。 “殿下小心。” 梁崇月勾唇浅笑,看着井随泱这副忠心耿耿,严肃认真的模样,上手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划过 “你嘴角沾了东西,下次注意些。” 说罢,双手撑在他的手臂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走吧,以后由你贴身保护本公主,本公主亲自为你安排住处。” 井随泱愣住原处,唇瓣上还残留着公主殿下手指的余温,听到公主殿下离开的声音,试探性的缓缓伸出舌头舔了舔刚才被公主殿下碰过的地方。 比他想的还要甜,公主殿下手上抹了蜜? 梁崇月一出前院大门就看见席玉、平安还有被牵引绳拴着的系统。 “把长生天东侧的水榭居收拾出来,井随泱往后就住那了。” 梁崇月揉了揉系统的狗头,毛有点打结,该洗洗了。 “把小狗送去洗个澡,弄干净了再带回来。” 梁崇月说完,也不等系统反抗,带着刚出来的井随泱就离开了前院。 独留两人一狗望着两人远去背影,心思各异。 “你去还是我去?” 平安把牵引绳递到席玉手边,意思非常明显了。 “绳子在你那,自然由你去。” 平安低下头和系统一人一狗对视着,随后不约而同的再次看向席玉。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兄弟,哥哥劝你一句,别多事,公主殿下只是看着年纪小,做的决定,连皇上都左右不了。” 系统也在一旁汪汪两声以示附和。 “宿主太聪明了,你小汁,不行的。”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先走了,你记得带小狗去洗澡。” 平安眉毛一挑,眉头一高一低,一脸无语的和小狗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傻子才骗人骗己,小狗走,咱洗澡去。” 梁崇月带着井随泱逛了一圈水榭居后自己回了长生天。 赤嵘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主人,三皇子给皇上递了封信,皇上同意他回京了,已经启程了,最早于明日傍晚到达京城,还带了一位女子一路同行。” 梁崇月没有丝毫意外,坐在了赤嵘对面,给自己和赤嵘各倒了一杯桃花酿。 在宫中母妃看的严,不给她喝,出来了,终于没人能管着她了。 “席玉新酿的,尝尝。” 梁崇浅酌了一口,品了品酒香,往后一倚,嘴角上扬,扯起一抹玩味的笑 “三哥哥自从那年时疫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一直在皇家别院修养,除了常常溜到阜阳行宫去看望废后,平日里也不安分,拿着废后手上留下的那些东西威胁加利诱了几个在朝中无足轻重的大臣为他马首是瞻,还真当山高皇帝远,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梁崇月用叉子挑了两块切好的桃子扔进酒杯里泡着,浮起来再按下去,沉下去再挑起来,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可知那女子什么身份?” “皇家别院附近村子里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女,属下让人调查过了,没什么特殊的。” 梁崇月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的桃块随着旋转,嗤笑出声 “三哥哥今年年末就满二十岁了,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个时候招摇撞市的带着个女子回京,哪家娇养出来的世家贵女不膈应?” “可能是要献给皇上的也不一定。” 梁崇月停下手中动作,抬眼好笑的看了一眼赤嵘 “你不懂,父皇他非美人不喜。” 梁崇月细数了一下这些年里入宫的妃嫔,每一个单拎出来,最次的都是明眉皓齿、身量柔美、能歌善舞的,才艺只能是加分项,美貌才是敲门砖。 “那属下就不懂了。” 梁崇月一时也猜不到梁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眼波流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可打探此女子的名字?还有生平有发生 过什么奇特之事?” “还在探查,三皇子将此女子家人保护的很好,非亲信不得靠近,周围的邻居也被警告过,都不敢多言。” 梁崇月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精光。 事情开始变得有点意思了。 “把这件事传给二哥哥,本公主记得二嫂嫂的产期将近,做弟弟的许久不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不去见见兄长呢。” 赤嵘粗中有细,她有些话不必说的太密,免得影响他自由发挥。 “本公主想要知道三哥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然咱们的手伸不进去,就换个人来。” 赤嵘低头沉思片刻,再抬起头来时,看样子已经想好该怎么办了。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赤嵘起身准备告退,梁崇月抬眼打量了一下她居住的长生天的布局 “三哥哥回来了,内务府想必又要忙着给他建府了,三哥哥许久不回京,京中也没有用惯了的人手,给他送些人过去,也算是本公主这个做妹妹的一番心意了。” “是,属下明白。” 赤嵘退下后,梁崇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酒杯放下时,席玉已经拿着醒酒汤候在了一边。 “公主殿下,这酒的劲大,喝多伤身。” 梁崇月听着席玉熟悉的规劝,抬眼看去,一眼就瞧见了他眼底的落寞,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睛都失了往日光彩了。 “坐下陪本公主一起喝点。” 梁崇月重新拿了个酒杯,知道席玉酒量不佳,只给他倒了小半杯,推到了对面,示意他坐下。 第124章 酿酒的却不胜酒力,梁崇月把酒壶中还剩的最后一点倒进杯中喝了。 纤细的手指在杯壁上敲了敲 “暗一。” 又一个蝙蝠大妖出现,朝着她跪地行礼。 “把席玉带回去,找个人照顾他,喝多了,或许会吐,让小厨房准备醒酒汤。” “是,属下遵命。” 梁崇月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倚在椅子上,盛过酒的酒杯放在鼻下,闻酒香。 看着被暗一扛在肩膀上,睫毛微颤的席玉,眼底的笑意冷漠又无情。 “宿主,偶回来啦。” 暗一刚走,梁崇月准备去湖边赏赏景,散散一身酒气,就听见系统大老远就在狗叫。 梁崇月已经做好准备空手接住系统了,井随泱正好往这里来,牵住绳子,给系统拉了个狗吃屎。 “噗嗤,笨狗。” 梁崇月毫不掩饰的嘲讽给系统弄的不高兴了,虽然被井随泱牵了过来。 但只愿意用屁股对着她,连头都不想给她摸一摸。 梁崇月直接一脚踢在傻狗的屁股上,这么多年武也不是白练的,系统正在赏还未绽开的荷花,险些被一脚踹进了湖里。 “宿主,你卸磨杀驴,你用完就丢不爱我了吗,。” 井随泱手里还牵着绳子,看见公主殿下养的狗对着公主殿下狂喷口水。 偏偏公主殿下也不生气,逮到机会还要往小狗头上薅两下,他想拦又不知道该不该打扰公主殿下雅兴。 梁崇月玩累了,注意到井随泱像块木头一样站在一边,一把抓住系统狗嘴,手动闭麦。 “会划船吗?” “学过的,就是不常划。” 井随泱没想到公主殿下会问这个,黑武卫里什么都教,他也学的很好,就是许久不画,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了。 “湖边有船,陪本公主去湖中赏荷去。” 梁崇月松开了牵着系统的牵引绳,这种东西都是给外人看的,哪有在家里还牵绳子的。 “小狗,你也陪我去,晚上给你加鸡腿。” 梁崇月走在前面,系统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井随泱已经看到了湖边停靠的小船,先行一步去解开船上的绳结, 这样等公主殿下到时,就能直接上船了。 小船不大,系统上船的时候,还有些波折,险些就翻了。 梁崇月搂着系统坐在船中的位置,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满湖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在井随泱的视角里,公主殿下正搂着小狗在赏荷,湖面微风徐徐,还带着清香,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实际上,梁崇月搂着小狗,短短十分钟,两人已经把井随泱的底细查了个底掉。 “宿主,他七岁的时候还尿裤子呢,你怎么喜欢这样的啊?” 梁崇月揉了揉系统的狗头 “没事,现在不尿裤子就行了。” “那他小时候还有过娃娃亲嘞,你这样算不算是抢亲啊?” 梁崇月白了系统一眼 “他那个村子都因为洪涝没了,三岁就被黑武卫带走了,亲娘老子都死的尸骨无存了,上哪来的娃娃亲?” “那宿主......” “闭嘴,这个话题结束,本公主只要知道他身强体壮没疾病,腿好活好听我话就行了,寻开心的事情,想那么清楚干嘛?” 系统撅着小嘴,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船尾划船的井随泱。 呸,小白脸。 井随泱是黑武卫出身,只要在主子身边,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都是基础,自然也看见小狗白他的那一眼。 系统眼看自己被发现,心虚的扭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井随泱没看懂小狗那一眼什么意思,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划好船,保证好公主殿下的安全就好。 “小狗,能不能查到梁崇祯带来京城的那个女的什么底细?” “可以,我去找找。” 梁崇月满意的躺下了,喝了点小酒,撑一叶扁舟醉卧湖中心。 事有人干,船有人划,她这一生啊,只要怎么开心怎么来就好了。 井随泱船划的很稳,她躺在船上,只能感觉到水波荡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一觉睡醒,已经下午了。 从湖上回来,云苓已经带着人候在了湖边。 “公主殿下可饿了?厨司已经做好膳了。” 她想起来今日云苓是和她说过李大厨带着人在厨司忙活了半天。 正好她也饿了。 到了饭厅,看着大圆桌上, 堆的满满的,凉菜、热炒、炖煮、清蒸...... 还真是什么都有,宫中家宴也不过就这些菜吧。 李大厨把这辈子会做的菜都做了一遍了? 梁崇月一个人坐在大圆桌前,满桌珍馐,她都不知道该动手先吃什么了。 “以后不必这样铺张浪费,和李大厨说,就像在宫里一样便好,再美味的菜,日日都吃,也该腻了。” “是,奴婢知道了。” 梁崇月知道自己吃完之后,这些菜会被云苓他们分食一遍后再给下面的奴才吃,大都是名贵的食材,总归不会浪费。 可天天都这么吃,这是在她公主府,所有开销都是她出钱,不像在宫里,都是宫中出钱,她每个月除了月例,还有各种礼物可以收。 要是天天这么吃,迟早把她吃破产了。 午膳刚用完,公主府的门房就送来一堆邀请帖。 “殿下,仪亲王妃约你参加明日芳雪台诗会,靖王世子约您去京郊百花山赏花,殿阁大学士之女阮倩约您去明晚灯会……” 豆蔻和白芍在拆邀请贴,云苓和忘忧交错着读帖子上的东西。 厚厚一沓邀请贴拆加读花了小半个时辰。 梁崇月面前的桌子上刚撤了菜,就被这些邀请贴堆满了。 随手拿起一张就是辞藻堆叠的赞美之意,甚至一份邀请贴里能装三张写满了的纸。 梁崇月也是好兴致,一篇篇对比下来,还找到了字迹相同的几份,这是怕自己家里人写的字太丑,专门请人来写的吗? “忘忧去拿笔墨把这些人的名字和家世官职都给本公主记下来,拉人黑名单,告诉门房以后再递就直接回绝。” 第125章 一群心思深重却又鼠目寸光之辈,还真当她是刚刚及笄的小孩呢。 梁崇月揉了揉小狗的狗头,让人都退下 和小狗一人一狗研究起了梁崇祯带回京城来的那名女子身份。 “宿主,资料上说就是一名普通女子,没什么特别之处,咱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梁崇月仔细研究了资料,既对梁崇祯没有什么救命之恩,也不曾有任何奇特之处。 梁崇祯那样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会突然带个女子回京? 此事必有蹊跷。 “算了,查不出来就先放一放,小狗走,本公主带你出去玩,消消食,顺便去外祖父家认认门。” 梁崇月回院中换了一件藕粉粤绣云纹旗装,头饰也带的简单,只是几样价值千金的宝玉簪子。 今日出门只带了平安、云苓、井随泱还有一条狗,从公主府的侧门出去,直奔定国公府。 一路上虽没有摆起公主仪仗,可梁崇月那样一张超脱俗尘美貌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更不必说,旁的官家小姐出门都是执扇遮面,只有她手里牵着一条长的像头熊一样的大黑狗。 今日镇国公主出宫入公主府一事,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百姓们虽然没有见过公主殿下的样貌,可这京城之中,贵人繁多,一巴掌下去,最次也能打到个五品官家的少爷小姐。 街边百姓也只敢偷偷侧目旁观,不敢冒犯了这位从未见过的绝世美人。 梁崇月嘴里叼着平安刚买的冰糖葫芦,还不忘给小狗嘴里也塞一个,酸的小狗淌了一路哈喇子,看着瘆人的很。 她的公主府建在这京城之中住宅区内最繁华的路段上,距离定国公府的位置不过几百米路。 主要是她的公主府占地太大,出了公主府的大门,走了一百米了,旁边还是她公主府的院墙。 到了定国公府的时候,梁崇月远远就看见一位身着湖蓝色劲装的少女在大门外踱步,还不时左顾右盼,像是在等谁。 梁崇月拍了拍小狗的狗头。 “汪汪汪……” 向筝听到狗叫声,猛的回头,远远看见她那美若天仙下凡的公主表姐裙摆飘飘朝着她走来。 向筝激动不已,不过两个呼吸间就运用轻功飞到梁崇月面前,行云流水朝她下跪行礼。 “阿筝参见公主表姐,许久不见表姐……阿筝……甚是想念表姐。” 梁崇月连忙把阿筝扶起,五年前,北境蠢蠢欲动,大舅舅被调往北边镇守边疆,大舅母和阿筝也一同跟了过去。 阿筝前日才回到京中,连她的及笄礼都没赶上。 每年虽然都有书信往来,可五年不见,阿筝已经出落成大美人了,若不是这一身劲装英姿飒爽,她差点没认出这是当年爱跟在她屁股后面上蹿下跳的皮猴。 “快起来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梁崇月扶起阿筝,仔细打量着。 劲装华丽,肩上都锦缎披风飘逸于风中,风姿婉约,目光如烈焰般炽热。 继承了向家如出一辙的明艳大气的长相,眉眼间同大舅母简直一模一样,在边关这些年,她身上更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信中阿筝说自己白了还高了,北边也没有好一点的画师,和信一起送回来的画像连她的一半美貌都描绘不出。 “果然应了母后那句,定国公府世代出美人,阿筝如今也是绝世大美人了。” 梁崇月真心夸奖的同时,还要用手扯住拴着系统的狗绳。 这个色狗,看见个美女就想贴贴,一点也不顾它壮的像熊一样的体格子。 “表姐才是这天底下最美最美的人,是阿筝见过唯一比小姑姑还要美丽的人。” 向筝终于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姐,一双大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从小她听到的最多的就是表姐聪慧,为大夏贡献卓越。 可惜表姐名声大噪的那几年,她离开了京城,没能亲眼见到表姐风光无限的时候。 “许久不见,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的,说吧,刚才在门口等谁呢?脖子伸的那么长?” 梁崇月把手里狗绳递给平安,方便阿筝挽着她的手,往府里走。 “在等我三哥啊,他去京郊寻营了,母亲说三哥年纪不小,找了平南王妃来帮忙相看相看,看看哪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合适,帮忙牵个线。” 梁崇月被向筝挽着手臂,刚走到定国公府大门处,就听见不远处的马蹄声。 向筝对家里人骑马的声音都很熟悉,光是听声,就能听出是谁。 果然如她所料,一 回头,三哥的的卢马都快到跟前了。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母亲带着平南王妃在院中等着你呢。” 梁崇月随着向筝的视线看去,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身穿银色流云铠甲的少年将军,剑眉斜飞,目若朗星,瞳如点漆,鼻梁高挺,白皙肤色隐约透着淡淡酡色,一整个唇红齿白,绝世美男。 梁崇月都忍不住感慨,向家的基因真是比传闻中还要强大。 她记得大舅舅家的三表哥文武双全,日日泡在练武场里,还能这么白。 对比之下,他身后跟着的小厮脸黑的像块炭一样。 人和人果真不能比。 向靖川今日一早就躲到了京郊去寻营,就是不想成亲,他还没有建功立业,才上过几次战场。 他不像大哥往后可以承袭爵位,他年少时不努力,以后怎么给媳妇孩子好生活。 还以为今日能躲过去,没想到父亲竟然亲自到京郊替他寻营,让他回来相看。 回家的路上,他都已经想好了。 实在不行就和母亲把一切都挑明了讲,他相信母亲会理解他的。 现在边关局势不明,大夏周边各国都蠢蠢欲动,大夏国力强盛,但难免不会被战争牵连。 向家的儿子就没有不上战场的,到了那时,等他在战场上赢了军功再相看也不急。 若是他技不如人,战死沙场,也不耽误人家姑娘一生。 第126章 向靖川下马站稳,走到阿筝和那位姑娘面前,不同于在马上。 这么近距离欣赏,恍惚间,他都觉得自己好似窥见了神仙容颜。 一袭藕粉粤绣云纹旗装,只几根玉钗装饰,就足以明艳动人,淡扫蛾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暖玉,柔光若腻不点而赤,娇艳欲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本该是青涩动人的年纪,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秋波盈盈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娇俏,几分柔美。 向筝还是第一次看见三哥这副呆愣愣的模样,伸手在三哥眼前晃动几下。 “三哥,你怎么了?还不快去萱草苑?母亲都该等急了。” 向靖川的思绪回笼,惊喜的望着眼前人,他知道该怎么说服母亲了。 “在下向靖川,副护军参领,刚才骑马冲撞了小妹和这位小姐,还望小姐海涵。” 副护军参领,正四品武将,在这京城里,实在算不得什么高官,不过背靠定国公府,爬上去也是迟早的事。 梁崇月翻了翻资料,自己从前好像还真与这位三表哥没见过面,对方认不得她也正常。 想到大舅母正在为这位三表哥相看未来媳妇,梁崇月袖口下的手扯了扯阿筝,拦住了她准备解释自己身份的举动。 “三表哥有急事就先去忙吧,我和阿筝没事的,不耽误三表哥时间了。” 说着,梁崇月还难得好心的拉着阿筝往边上退了一步。 向筝也立马领悟,母亲专门请了平南王妃来帮三哥相看,估计都等急了,她出来前,光是茶都喝了有两壶了,可不能再耽搁了。 向靖川原本还以为阿筝旁边的是哪家的小姐,这么一听,难道是哪位亲戚家的表妹? 向家的亲戚太多,大夏凡是有名望的家族都与之有姻亲,他从前没见过也是正常。 今日母亲托人帮他相看,难道? 向靖川看向这位表妹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三哥你快走吧,母亲和平南王妃都等急了,再不去,该说咱家没规矩了。” 向靖川脑海里的思绪还没理完,就被阿筝催着进了府。 临走前还不忘朝表妹行礼告辞。 “宿主,向靖川看着像是对你有意,要不要查查?” 系统看着向靖川一步三回头的架势,用头撞了撞宿主的手。 “不必了,都是家里人,没什么要查的。” 梁崇月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定国公府,一旁的系统还不死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宿主啊,我看这个向靖川长的也挺白的,应该也符合你的标准,要不要也试试?反正你是公主,多一个也不嫌多,表哥表妹什么的,这在古代都属于是亲上加亲了。” 梁崇月嘴角扬起微笑,像是系统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在系统骄傲得意的时候,直接给了系统一个暴扣。 “暴力狂,你殴打小狗,呜呜呜,我真想咬死你啊。” 梁崇月轻描淡写的瞥了小狗一眼,想着向靖川那张神颜,颇有些惆怅的开口 “本公主不会碰向家的男人的,别瞎操心了。” 向家人不管男女,都有自己的骄傲。 她这一生不可能为哪个男人停留,做不了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更给不了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若是早知道结局不好,还是不要开始的好。 大舅舅和大舅母都对她不错,向靖川还有大好前程,她不能以怨报德,把人家儿子毁了。 有的时候只有血缘的牵绊,才能更好的助她成事。 梁崇月被阿筝挽着手,装作没看见向靖川炽热的目光,被阿筝带着去了别处。 “表姐,前面就是练武场了,我想和你打一架切磋一下可以吗?” 梁崇月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阿筝还是这样。 自从小时候在宫中与她切磋过一次输了,每年都要再来找她练一练。 刚开始输了还不气馁,后来输多了,有一次她下手重了些,直接把人打哭了。 让她从库房里搬了一大箱子东西走,才哄好。 “我可才从宫里搬出来,这些个珠宝首饰、古玩字画、刀枪剑戟才放了不到一天,你这如意算盘都快崩我脸上了。” 梁崇月笑着打趣阿筝,年纪长了,人看着也长大了,怎么心性还这么小孩子。 “表姐,我不一定会输给你的,我在北边也是跟着父亲上过战场的,我十三岁就杀过北境的士兵了。” 梁崇月没想到大舅舅竟然舍得带着阿筝上战场。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没有伤着吧?” “嘿嘿,没有没 有,我用表姐给我的弯刀砍死了不少北境士兵呢。” 说着,向筝就带着梁崇月去了练武场旁边的兵器库,从中取出两把弯刀来。 “表姐给我的被我放在居住的院子里,这两把是父亲找人帮我仿制的,我平时就用它们练习。” 说着,还当着梁崇月的面挥舞了几下,刀锋尖锐,顿时寒光乍现,看着倒是凶狠。 梁崇月接过向筝手上的弯刀,向家人与别的武将世家爱用剑、用枪不同,最擅长的便是用刀。 她翻阅过向家资料,向家有自己的刀谱,不过大都是适合男子的长刀。 她当时看阿筝是真的爱习武,但长刀不利于她使用。 就从商城里买了一本弯刀刀谱,和两把适合女子使用的绣春刀。 “这刀锻造的精细,不比我给你的那两把差,耍两下给我看看,要是耍的好,也算是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就考虑考虑和你比一场。” “真哒?表姐不许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不过是小时候,每天练武累到半死,偶尔阿筝入宫,渣爹会给她放个半天假。 她实在不想难得休息,还要和人打架,随口扯过几次谎话唬过她而已。 小丫头,还挺记仇的。 她每次入宫带着那几样吃食玩具,不知从她那里换走多少东西,她怎么不记得? 好的不记,就记坏的。 第127章 阿筝这套刀耍的确实漂亮,银光乍现之间,足见其在战场上的风采。 梁崇月沉浸在练武台上的少女英姿飒爽的风姿,井随泱察觉到身后有人,回头看去时,只见定国公大人和夫人正缓缓朝这里走来。 朝定国公和高阳郡主行了一礼后,没有退开,转过身,继续守在公主殿下身边。 定国公向劲松的目光落到崇月身边的护卫身上。 有些眼生,他给崇月的青玉卫里没有这个人,想必是皇上给的了。 长的太漂亮了,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崇月的安危。 梁崇月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待人走到身后才转身。 “老臣向劲松携夫人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在外祖父、外祖母要跪下时,及时伸手托住二人。 “外祖父、外祖母不必这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们这样,崇月往后都不敢上门了。” 高阳郡主听着崇月说的玩笑话,慈爱的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紧紧的握着。 “说什么上不上门的胡话,这里也是你的家,崇月随时可以回来,你的小院,祖母一直让人打扫着,随时可以住进去。” 提及她的繁星小苑,外祖母眼眶说着说着就红了。 梁崇月知道这是外祖母在想母后了。 她的繁星小苑边上就是母后闺中时住过的摘星阁,这么久了,里面还保持着母后入宫前的陈设。 一草一木都不曾改变。 她从前来时偶然听到有下人说外祖母常常会去摘星阁摸一摸母后曾经用过的东西,舒缓心中思念。 “那我往后常来,外祖母可不能嫌我烦啊。” 梁崇月笑着哄外祖母高兴,人到老年,就希望能过上儿孙绕膝,共享天伦的平淡生活。 “那可说好了,崇月常来,祖母亲自下厨给你做酥骨鱼吃。” 外祖母做的酥骨鱼算是京中一绝,有独特手艺,连李大厨都比不上。 改天就送李大厨来找外祖母学艺。 “我也要吃酥骨鱼!” 阿筝一套连招打完,就听见祖母在和表姐说要做酥骨鱼,顿时就有些饿了,从练武台上翻身下来。 “表姐表姐,我刚才那套刀耍的如何?够得上你的标准了吗?” 梁崇月看着阿筝头上细密的汗,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够了,阿筝真棒,五年不见,阿筝真让表姐刮目相看。” 梁崇月说的是真心话,她对阿筝也是真的欣赏。 在这个女子以贤惠为美的时代,可以为了爱好不顾闲言碎语,不怕苦不怕累的努力奋斗,此番决心,世间难有。 “那表姐可要遵守诺言哦。” 梁崇月看向被阿筝牵着的袖口,无奈一笑。 “走吧,我们比试比试。” 梁崇月脱下外面氅衣,递到云苓手上,一身藕粉色繁花襦裙,朝着阿筝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向筝果真欢天喜地的拉着她的手朝练武台跑过去。 阿筝在边关练了这么多年,战场凶险,武功肯定大有长进。 宫里的人不论武功有多高强,都不敢对她下死手。 但是阿筝不会,她是心眼。 练武台上,梁崇月手拿木剑,收敛笑容,恢复严肃表情。 “阿筝先请。” 梁崇月按剑在手,待阿筝举刀砍来时,刷得亮开架势,两只眼睛像是流星一般,眼波随着手势,挥剑挡去。 刀剑相撞那一刻,两人明显感觉到巨大的力量自手柄上传来,整个刀身和剑身都在抖动。 梁崇月惊喜阿筝的进步,越发认真起来。 …… 两人一来一回打的热火朝天,两个回合结束。 梁崇月对于阿筝这些年的进步也有了了解。 剑光闪闪,一招又一招,速度愈加紧张,空气中充满着木头被打落的碎屑。 双方的动作极为熟练,各式各样的技巧招式尽出气势恢宏。 梁崇月凌冽的剑气无声的袭来,剑尖在地面拖出火花。 看着阿筝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梁崇月两个剑花翻飞,将她手中弯刀挑落在地。 随着木刀落地发出的声响,今日比武胜负已分,梁崇月赢了。 “表姐真厉害,那个挑刀的手势可以教给我吗?” 向筝捡起掉落在地的弯刀,脸上不见一点不悦,笑着跑向梁崇月。 梁崇月站在练武台上,手把手的把刚才自己用的那招教给了她。 “我是用剑挑的,虽说道理一样,可刀剑还是不同,你若是想学,还要自己领悟。 ” 向筝学着表姐的样子,拿着弯刀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确实感觉有所不同 “我记住了表姐,等我练出来了,第一个告知表姐。” 梁崇月欣慰的揉了揉阿筝的脑袋,牵着她下了练武台。 台下外祖母身边的刘妈妈早已让人准备好了水和帕子,净手擦脸。 另一边的萱草苑内,向靖川赶到的时候,平南王妃见他久久不来,已经准备起身回家了。 “靖川来晚了,还请母亲、姨母勿怪。” 平南王妃虽然不满靖川迟到,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平日里也乖巧懂事,小小年纪就已经官居四品,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没事,我同你母亲也没等多久,既来了,就快坐下吧。” 平南王妃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在向靖川身上扫过一圈后,又笑着打趣起了世子妃来。 “靖川年少有为,相貌俊美,在这京中又颇有才名,这京中不知多少名门闺秀都对他有意,若不是我家没有年纪相仿的姑娘了,我定是要靖川做我女婿的,好叫咱们两家在亲上加亲。” 哪有做父母的不喜欢听到别人对自己孩子的夸奖的,世子妃知道自己这几个孩子都优秀的很,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也能名列前茅。 可话出口又是一如既往的谦虚低调 “你家承渊那才是当之无愧的才华横溢,当世才度,今年的状元郎,京中都传遍啦。” 平南王妃方才心中郁气被几句话哄好,现在心情舒畅,看着向靖川是怎么看怎么帅气,怎么看怎么优秀。 第128章 “这两年待字闺中的名门贵女倒是不少,个个都是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不知道你家靖川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了。” 向靖川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方才在大门外看见的那位表妹,听到姨母这话,立马开口表示 “靖川已经心有所属,今日劳烦姨母辛苦一趟,改天靖川定上门赔罪。” 平南王妃平日在家无事也爱去一些马球诗会,今日不来定国公府,也会去别的地方。 她与世子妃是堂姐妹,倒也不算是白跑,只是没想到万年铁树不开花的向靖川居然会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真是稀奇事。 平南王妃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这大概又是靖川混说,不想相看的借口。 果然在转头看见世子妃难以置信的表情时,便以为自己猜对了。 刚才被世子妃几句话说的心情舒畅,看着世子妃这副即将动怒的样子,忍不住以家里人的身份开口劝解。 “靖川你今年也以23岁了,与你同年的孩子都会走会跑了,你自己不着急也要为你母亲想一想啊,她含辛茹苦将你培养成才,就等着你娶妻生子,等阿筝出嫁之后,她这一生也算是能功成身退了。” 向靖川不明白为什么非要等到自己娶妻,小妹出嫁,母亲才算功成身退,每次他不愿意去相看的时候,母亲也总说这些话来逼着他。 母亲是定国公府尊贵的世子妃,以后的定国公夫人。 上有祖母眷顾,下有孩子孝顺,父亲平日对母亲也是关怀备至。 母亲这一生本可以顺风顺水的过完,为什么非要往自己身上套上这些枷锁? “靖川真的心有所属,还请母妃和姨母相信靖川。” 世子妃本来还以为靖川在随口胡说,但看他这副坚定的样子,心中半信半疑,莫不是什么小官家的女儿?亦或者是商贾、平民之女? 但平南王妃在此,她也不好多问,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平南王妃还想再问,就被世子妃出口打断 “既然你已经有了心悦之人,等你父亲回来你同他讲,让你父亲去替你提亲,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是成婚的时候了。” 向靖川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母亲打断,以要和平南王妃说体己话的理由劝了出去。 梁崇月没想到小狗这么八卦,盯着资料看向靖川相亲的八卦。 她刚净完手,小狗就飞奔着朝她这里跑。 若不是有绳子牵着,怕是要扑进她怀里去。 “宿主!宿主!向靖川和他妈摊牌了,说自己有喜欢的姑娘了,我就知道他喜欢你。” 平安牵着狗绳,没有她的允许,小狗跑动的范围有限,她眉头微皱,小狗的狗嘴就被平安按住,强制闭嘴了。 众人的目光都被小狗吸引去了,向劲松早些年打仗的时候,被困山林中,是一条土狗带着他和大批人马走了出来。 从那之后,对狗便情有独钟,看着这条大黑狗长的又大又壮,若是能与他圈养的狗配一下,生出的小狗肯定会更好。 “崇月,这狗是大夏的土狗吗?祖父从前怎么没见过这种狗?” 梁崇月嘴角忍不住上扬,若不是小狗的眼神太过直接,她怕是要直接笑出声来。 “是的,外祖父,它是大夏土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 小狗发怒了,这下连平安都按不住它的狗嘴,梁崇月已经自动屏蔽它的话了。 还是能听出它骂的有多脏。 “你他*才是土狗,都是土狗......” 梁崇月手里帕子扔到小狗脸上,笨狗该骂的,不该骂的都骂,找打。 系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不小心骂了宿主,想起宿主这些年来搞过的人,虽然都没死,但有些时候还不如死了算了,刚才还发热的脑子瞬间凉快了下来了。 向劲松看这土狗脾气火爆却极其聪明,若是稍加训练,在战场上或许会有奇效。 “崇月这狗聪明,能否借祖父几日,祖父京郊还有一批小狗。” 梁崇月想起外祖父喜欢狗,军中也有养狗,瞬间明白了外祖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外祖父,这狗煽了,父皇怕这狗春天情动不听话伤着人,就让人给它煽了,怕是不能和您的小狗配一配了。” 系统没想到自己都变成狗了,还能被人看中,吓的赶紧把蛋蛋给收了回去。 从今往后,它还是做个太监狗比较安全一点。 自从知道宿主的外祖父对自己有这个心思,小狗走路都绕着他走。 看的向劲松忍 不住摇头感慨,这么聪明的狗就这样给煽了,真是可惜啊。 梁崇月陪着外祖父在正厅闲聊,看着小狗那副担心害怕的样子实在可怜,朝着平安开口道 “带着小狗出去跑一跑吧,这样它晚上不闹。” 小狗一听瞬间恢复活力,无需平安牵它,就把人带出去了。 梁崇月一回头就看见外祖父看着小狗那副惋惜的样子。 没办法啦,它不是真的狗,不然就算是送给外祖父也无妨。 平南王妃还在被世子妃拉着闲聊天,府内丫鬟来报 “娘娘,镇国公主殿下现在正在正厅陪着国公爷喝茶呢,公主殿下没有通报房门,是向筝小姐带进来的,所以才收到消息,老夫人喊您过去准备用晚膳了。” 世子妃为了扯开话题,对着平南王妃就是一通乱夸,从她夫君夸到她儿子,正在想词,没想到公主殿下来了。 这下无需她扯开话题了。 “公主殿下来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 世子妃没想到公主殿下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她居然才知道。 虽说她是公主殿下的舅母,可公主殿下是君,她是臣,只有公主殿下念及亲戚情分的时候。 第129章 平南王妃没想到今日来定国公府还能遇到镇国公主,激动之余还不忘让身边丫鬟看看自己今日装扮可有不妥。 “好啦,美得很,快走吧,可别让公主殿下久等了,流云,去喊几位公子小姐回府,今日公主殿下来,晚上肯定是要在东膳厅摆宴的。” 梁崇月陪着外祖父喝茶论道,还听了不少母后幼时在边关的趣事。 “今日若不是外祖父同崇月讲,崇月真是想不到母后幼时也有这样跳脱鲜活的一面。” 看见外祖父眼底对母后的思念,梁崇月端起茶盏挡住视线,等外祖父控制好情绪才把茶盏放下。 这时从屋外走进来两位打扮华贵的美妇人,走到距离梁崇月五步远的位置行礼问安。 “臣妇向林氏参见公主殿下,臣妇陆林氏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脸上挂着淡笑,眼睛在舅母身边的平南王妃身上扫过。 这两位是一脉同出的姐妹,眉眼间也是极其相似。 “快起来,崇月今日叨扰了,舅母勿怪。” 云苓将两人扶起,向林氏刚嫁进定国公府的没两个月,公公婆婆和夫君就去了边关,当今的皇后娘娘那时还是个还未及笄的孩子,是她一手带大的。 两人既是姑嫂又是姐妹,如今看见长大后的公主殿下,总有种回到华月刚及笄时的错觉。 “一家人说什么叨扰的话,我呀,巴不得你日日都来,最好是住在府里不走才好。” 向林氏对她的好感度高达98%,梁崇月知道这不是什么客套话。 梁崇月感激外祖父一家人对自己的好,与在宫中里除了母后,其他人对她的好都是利益交易不一样,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感觉到真正的亲情。 “有舅母这话我可就放心大胆的赖在这不走了。” 梁崇月一句话将方才有些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就连平南王妃的拘束都减轻了不少。 不知又聊了多久,梁崇月几句话聊完,平南王妃彻底放下拘束,都快把自己家底都报给她知道了。 梁崇月看着舅母在一旁想拦着点,却又不知该从何拦起。 外祖父早在平南王妃话题开始的时候,就找借口离开了。 直到有下人来禀报东膳厅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公主殿下过去就可以开席时,舅母这才找到机会,止住平南王妃的话茬。 “容止也留下尝尝府上的厨司吧,味道很是不错的。” 平南王妃本来就觉得与公主殿下相谈甚欢,还未尽兴,自然是一百个愿意。 “那公主殿下先请。” 梁崇月从前出宫也去过几次东膳厅,记得路,无需人带。 到了东膳厅一眼便看见一众俊男靓女早已等在一旁,向家的美貌基因着实强大。 大舅舅站在最前面,见她来时,带着一众向家人朝她行礼问安。 梁崇月看着一众风格各异的帅哥美女朝着自己行礼问安,更加羡慕渣爹每日在后宫过的神仙日子了。 有朝一日,她若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渣爹再把皇位给她,她也愿意啊。 “都起来吧,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 向靖川没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表姐竟然是镇国公主殿下,震惊之余,还不忘跟着父亲朝公主殿下行礼。 梁崇月自然没有错过向靖川的瞳孔地震,只是这与她何干。 渣爹早就把她的婚配自由权输给她了,除非她愿意,否则谁想也没用。 这顿饭用的其乐融融,梁崇月从前也没少和定国公府众人一起吃过饭。 都是一家人,她也不想摆什么公主架子,能没有勾心斗角,互相猜疑的,好好吃一顿饭比什么都强。 她今日才出宫,按照规矩是要回公主府休息的。 定国公和高阳郡主也没有多做挽留,倒是平南王妃比谁都对她念念不舍。 像是一见如故的挚友,在定国公府大门口,泪眼汪汪的拉着她的手,要把手上的传家手镯送给她。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生硬的送礼的,想拒绝都有些开不了口。 那镯子也是神奇,套到她手上后,就取不下来了。 梁崇月今日出门身上带的东西少,寻遍全身最后从头上扯下一个玉钗当做回礼给了平南王妃。 回府的马车上,梁崇月把呼呼大睡的系统踹醒。 “去查查平南王妃和与她有接触的人,要详细,任何一点小事都不能放过。” 到了公主府,梁崇月直接回了长生天,让人端水过来给她净手。 梁崇月用皂角把手上搓的都是泡沫,一个用劲把平 南王妃给的镯子摘了下来。 春香看见公主殿下手上都红了,顿时心疼不已。 “去查查这镯子可有什么不对,让器玉司尽量打一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这个就收到库房里去,就记平南王妃送礼玉镯一只。” 梁崇月把手上镯子递给春香姑姑,立马就有人换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来为她净手。 “公主殿下是觉得今日平南王妃举动太过亲昵,有些奇怪?” 云苓正在给公主殿下涂药,好在这镯子卡的不算太紧,公主殿下手腕上的红痕上了药,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就彻底不见了。 梁崇月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浅尝,今晚喝的是清酒,淡淡的酒香也不醉人,倒是能让她早些入睡。 “坊间传闻不是都说这平南王妃最是性情中人,遇到志同道合的,两三句话就能成为好友,若是三观不合,一句话都不愿与其多说,只是今晚确实过了点,传家玉镯都能给本公主,本公主不愿多想都难啊。” 春香姑姑的速度很快,她酒还没喝完,结果就出来了。 “回公主殿下,此镯子取自上好的和田玉,成色也好,平时养护的也不错,并无别的问题。” 梁崇月整个人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春香姑姑手里翠绿的手镯 “这是平南王妃送的传家玉镯,收着吧,找个机会给她送回去。” “是,奴婢告退。” 春香姑姑退下后,整个殿中只有梁崇月和系统一人一狗。 第130章 定国公府萱草苑内,向华焱刚在书房和父亲聊完事情,一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被夫人拉到房间。 “怎么了?什么事能让你这般着急?” 向林氏把今日靖川突然同她说自己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和晚膳时靖川心不在焉,虽不同席,可他看向崇月的眼神中明显带着爱慕一事,一股脑的全讲给了向华焱。 “夫君,靖川喜欢的不会是崇月吧?” 向华焱想了想今日应该算是靖川与崇月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这种事毕竟世间少有,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夫人确定自己没看错吗?” 向林氏没好气的白了夫君一眼 “那是我怀胎十月,亲生的儿子,他一个眼神,我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崇月当时就坐我边上,我怎么可能看错。” 若是别人家的姑娘,先不管家世如何,只要人品贵重,是个好姑娘,靖川喜欢,她都认了。 可崇月是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捧在手心里呵护长大的心肝宝贝,五岁起就政绩卓越,被封为一品镇国公主。 崇月的及笄礼上,皇上就放话了,崇月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的。 “若是论才能政绩,大夏少有男子能配得上崇月,若是只论容貌家世,我儿倒是能努努力。” 向华焱没想到夫人只凭儿子一个眼神就想到这么远了,不过夫人说的倒是实话。 “这毕竟只是你我猜测,还是要将靖川喊来当面问问才好。” 向华焱走出房门,派门外候着的小厮去请三少爷过来。 回到屋内,看着坐在榻上,眉头紧锁的夫人,笑叹了口气 “别想那么多了,崇月优秀,不知是大夏多少好儿郎的梦中人,儿子大了总有这么一天的,若是他真的喜欢就让他去争取去,能不能娶到心爱的姑娘全凭他本事了,他老子一出马就把喜欢的姑娘娶到手了,他定然也不差。” 向林氏被他这么一逗,想到从前二人甜蜜恩爱的时光,烛火映照之下,两颊泛起酡红,对着向华焱嗔怪道 “还说呢,若不是你当年死缠烂打,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是是是,夫人说的极是,是我死缠烂打,夫人当年是京中最矜持有礼的姑娘了。” 向华焱忆起当年的事,笑着坐回榻上,给夫人斟了杯茶,递到夫人手边。 向林氏突然想到什么,接茶的手顿住 “崇月如此天之骄女,靖川年纪也不小了,若是不成,那便耽误了。” 向林氏有些担忧的看向向华焱,定国公府在军中威望颇高,还有兵权在手,若是靖川真的三生有幸能做崇月的驸马,定国公府的门楣又要高上三尺了。 皇上不见得会同意此事啊。 向华焱明白夫人心中所想,揽过夫人肩膀,把人按在怀里,轻声安抚。 “从前我与你因为一根珠钗生情,我上门提亲时,你家中担心我常年远在边关,出生入死不能给你足够的保障,若是我不小心真的战死沙场,会让你孤寂半生,可我不还是娶到你了吗?” 向华焱看着摇曳的烛火,回忆起从前 “若是我一次受挫便放弃,在意世俗规矩,我也娶不到你,便也不会有如此听话懂事的孩子们了。” “都老夫老妻了,说句实话不怕你笑话我,你夫君我每次上战场前,还要在心里默念你和孩子们在家等我呢,若我败了,军中无人能撑起来,父亲一把年纪便要上战场,你和孩子也要为我难过,我辛辛苦苦娶回家的夫人,我才舍不得。” 向林氏被他一席话说的又哭又笑,心中感动不已,早就忘了刚才还在替儿子发愁的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去管他们,靖川是个懂事孩子,也有自己的主意,让他去试试,哪怕不成,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迟早能寻觅到自己的幸福。” “此事你不必操心了,我去和儿子讲,不到一个月便是阿筝的及笄礼了,夫人知道我骑马打仗算是强将,这女儿家的事情,我就不行了,还得劳烦夫人出马,我向华焱女儿的及笄礼,必须大办特办,我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的女儿貌美、优秀,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 向林氏看夫君这副激动模样,注意力瞬间就转到了阿筝的及笄礼上。 算算日子还有不到25天,确实该操办起来了。 “夫君放心,阿筝的及笄礼,虽说比不上崇月那样的皇家威仪,也绝不会比其逊色多少。” 向林氏还记得小姑子及笄那日的排场,快比当时皇宫里的公主及笄排场还要大了。 她此身只有阿筝一个女儿,阿筝往后肯定是要 嫁到别人家去的,她要将阿筝的及笄礼办的隆重盛大,最好让京城中所有人都记住。 让阿筝未来的岳家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向华焱见状,放心了不少,只要夫人不把靖川爱慕崇月的事放在心上,靖川那边就好解决了。 向靖川晚膳时知道表妹竟然是小小年纪就美名远扬,政绩卓著,文采飞扬的镇国公主时只惊讶了片刻,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还好是公主殿下,皇上还没有给公主殿下赐婚,他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母亲那边不太好说,公主殿下不同于那些京中贵女,身份极其尊贵,这世间能配得上如此优秀的公主殿下的人凤毛麟角,母亲知道怕是会直接劝他放弃。 向靖川正想着,就听到外面小厮前来通传说是父亲大人找他。 向靖川去往萱草苑的时候,脑子里想了又想,不明白这么晚了父亲找他何事。 到了萱草苑小书房的时候,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慢慢浮现,父亲母亲该不会是知道他爱慕公主殿下一事了吧? “儿子见过父亲大人,不知父亲大人找儿子何事。” 向华焱转过身看向自己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五官轮廓像他,眉眼间又有些像夫人。 第131章 向靖川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他还未想好怎么和父亲母亲讲,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亲。 “儿子明白了,多谢父亲大人。” “行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向华焱看着自己一向稳重的儿子如今因为一句话就高兴到晕头转向,无奈的摇了摇头。 公主可不是好娶的,崇月更是,这小子……怕是要砸手里了。 梁崇月可不知道她走后萱草苑里还有这出戏,她的马车刚出定国公府没走多远就堵住了。 “殿下,前面几辆马车停在了仪亲王府前,像是在等人,一时半会怕是不会走了,奴婢去让他们退开,让我们的马车先行。” “去吧。” 梁崇月想起今日门房送来的邀帖有提到今晚长安街上有灯会,这些人是来等仪亲王府的公子小姐同行的。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马车动起来,倒是等到了熟人。 “殿阁大学士之女阮倩参见公主殿下,自从那日休沐回家,阮倩便时常想念起同公主殿下在宫中时相谈盛欢的日子,今晚长安街的灯会热闹非凡,吾等想邀请殿下同行,不知殿下可有空闲?” 梁崇月拍了拍系统的狗头,手指在马车内壁上划过,最后落在阮倩站着的位置前,嘴边贴在系统耳边小声密谋。 “知道怎么做?看你的了,做的好,回去让李大厨给你烧一整只鸡。” 听到烧鸡,系统一整个激动,对准刚才宿主指过的地方,慢慢移动到马车边,用头顶开车门。 阮倩看见马车门从里面打开,以为是公主殿下要出来了了。 看着周围各位世家贵女对自己羡慕崇拜的眼神,眼里里的得意快要溢出来了。 “我早就说过我做公主殿下伴读的时间虽短,可还有情谊在此,你们这下相信了吧?......” 阮倩一心显摆自己与公主殿下那不为外人所知的情谊,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瞬间惊恐的脸色。 系统瞄准阮倩的背影,像个大炮弹一样就扑了过去。 “啊!” 梁崇月听着马车外阮倩的惨叫声和周围各家公子小姐的惊呼声,笑着往嘴里送了颗葡萄。 系统虽然长的五大三粗,但粗中有细,心里有数,必不会让阮倩吃太多苦头。 最多就是压断几根肋骨,需要躺着静养百日。 这比起阮倩出宫后常常在马球诗会上吹嘘她同自己关系亲密,私交甚多,诋毁她的名声来说,已经算是小惩大诫了。 “宿主宿主,我回来啦,刚才还有个长的弱不禁风的男的想打我,被井随泱把手拧断了,现在在下面撒泼打滚哭鼻子呢。” 系统一个跳跃就跳上了马车,体重之重,马车都随着剧烈晃动了几下。 “下次不许再这样往上跳了,这马车迟早让你跳坏了。” 梁崇月手指戳了戳系统的脑袋瓜子,听着马车外那群人叽哇乱叫的实在聒噪。 梁崇月牵起系统身上的狗绳,起身走到马车门后,车门已经被小狗刚才顶开,平安掀起门帘。 马车下的场景比她想的还要混乱。 阮倩已经被人扶起,只是看她那样,怕是小狗那下不清,连站都站不稳了。 至于那个断了手的,面目狰狞,虽然在与她对视时露出片刻痴迷,但在看见小狗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残忍起来。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众人只有几位跟着家里人入宫,有幸在宫宴上远远见过镇国公主几回。 镇国公主貌美一事在大夏已经是传遍了的。 今日有幸如此近距离的亲眼所见公主殿下,才方知什么叫仙女下凡。 梁崇月在平安的搀扶下在马车上站稳,俯视在场众人。 她不叫起,没人敢动。 梁崇月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系统一一把人名和家世报给她听。 “殿阁大学士之女阮倩,本公主记得在宫中只与你同窗读过几日书,不知何时与你关系亲密、私交甚多了,本公主从前念在你是我亲选的伴读,也与我有过几日同窗之谊,不想与你太过计较,今日我的狗伤了你就算小惩大诫,本公主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 “汪汪汪汪汪.....” 哼哼,再有下次,怕你受不了本系统的泰山压顶。 阮倩没想到公主殿下竟然如此不给面子,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楚,察觉到周围人看向她时嘲讽不屑的目光,恨不得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梁崇月小时候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知道阮倩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 “云苓,拿着本公主的腰牌去请齐太医来为阮小姐瞧瞧,殿阁大学士家世深厚,再贵的补药也掏的起,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来。” 齐太医医术一般,梁崇月看阮倩那样,齐太医来看,至少要在床上躺一年才能康复。 “臣女深谢公主殿下大恩。” 梁崇月瞧着阮倩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还要朝她下跪行礼谢恩的样子,心中冷哼。 从前满口胡诌,当着满京城夫人贵女的面混说她宫里事的时候,可有想过有今日? “不必客气,平安你去仪亲王府借点人把阮小姐送回去,等阮大人回来问问他,是不是父皇给他安排的事情太多,这些年一点管教女儿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吗?若是阮府教不好女儿,本公主可以请宫里的老嬷嬷入府帮忙管教。” “是,奴才这就去。” 在场众人都是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岂能听不懂公主殿下话中意思。 从前一直听说镇国公主是皇上手把手亲自教导出来的,琴棋书画、文韬武略皆深得皇上真传。 不同于皇上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严,镇国公主最是仁义善良,宫中就连一个小小奴婢,公主殿下都会温柔以待。 回想起从前阮倩说过自己与公主殿下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有些确实当下都不合时宜。 第132章 【不好意思宝宝们,我忘记了公主殿下到家的事情我调到这一章了,前一章的结尾我已经改了,辛苦宝宝们要回头去看一下了。】 梁崇月说完那番话的时候,正逢仪亲王和王妃听到动静从府内赶出来。 小狗超级尽职尽责的撅撅嘴,把跟在仪亲王身后的男人指给梁崇月看。 “宿主宿主!那个就是仪亲王世子。” 梁崇月的目光随着看去,长的一般,皇家就没有向家的好基因。 所以她能长成这样,还得多亏了母后的优良基因。 仪亲王都出来了,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权,梁崇月也不好在站在马车上了。 不然这么多年树立的娴静有礼的美好形象亏在这里不值当。 “六表叔,六表婶。”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朝着仪亲王和王妃行了一礼。 已经是三服外的表亲了,若不是可以世袭,再加上这些年与朝臣联姻,怕是早就入不敷出,搬出这条曲安官道,成了大夏最落魄的王爷了。 仪亲王自诩自己是长辈,等崇月行完大礼,才让王妃去将人扶起。 “这么晚了,崇月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提到我仪亲王府里的规矩了?” 梁崇月表面一副小辈的乖顺,给足了仪亲王表面上的体面。 “崇月正在教训不知礼数的人,十四表哥的门客动手想伤了崇月娇养的小狗,若不是我的护卫警觉,怕是小狗此时已经要被打死了。” “崇月听闻此人颇得十四表哥看重,敢对宫中御犬动手必然是觉得仗着王府的势了,不然他岂有这样胆子?” 梁崇月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用帕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系统也在一旁期期艾艾的模样,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一般。 仪亲王看着蹲在崇月身边快赶上崇月大的小狗,还有躺在地上,并不认识,但一条胳膊明显已经折了的男人。 这谁吃亏了,他虽然老了,但还没有老到了眼瞎的地步。 仪亲王一想到皇上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镇国公主,刚出宫独住的第一天就在自己家门口险些被人欺负了。 他苦心经营起的家业怕是不用等到明早,就要随着他的脑袋一起搬家了。 “逆子!” 梁崇月眼看着仪亲王大喝一声,一脚把亲儿子踹出去两米远。 世子被踹飞出去的身体从她身边擦过。 让她没想到的事,小狗竟然会突然窜到她面前护住她。 这么胖,还能这么灵活。 果然狗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梁崇月看着仪亲王迟迟不落地的那只脚,怕是扭到了。 年纪大了,果然哪哪都脆。 “王爷喜怒、王爷喜怒、千错万错都是吴某的错,吴某眼拙,没有认出公主殿下的马车,只看见马车上突然冲出一条恶犬,在场女眷众多,没有多想,便出了手,这才让公主殿下误会了,都是吴某的错,还请王爷不要责罚世子,还请公主殿下消气。” 梁崇月的目光被这个姓吴的吸引,人长的不怎么样,一张嘴倒是挺会叭叭的。 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奸臣料子,无需打磨,给他个机会,他能在官场上混到如鱼得水,比泥鳅还要狡猾。 可惜了,还没混起来就遇到本公主了。 第133章 吴贤没想到自己会得公主殿下侧目,虽然手臂上的伤还是公主护卫所伤,可若是他能做公主殿下的门客,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往后的前途便不可限量了。 “吴某已经二十有二了,今年还差一些运气,不然必定能考上。” 梁崇月心中冷笑,每一位落榜的学子都说自己运气还差一些,若是运气好,今年必定高中。 但真正努力拼搏,真的时运不济的又有几个? 大多都是自欺欺人,逢人便说自己有多努力,挑灯夜读,悬梁刺股,一刻也不敢停歇。 骗人骗久了,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有没有努力,别人不知道,自己天天跟在仪亲王世子身后花天酒地,快活潇洒的时候还能不知道? “如此能说会道之人在学业上肯定也能给十四表哥有所助力,可惜十四表哥不必科考,家中已有爵位等着表哥继承,靠着祖先基业,表哥便能一生不愁了。” 梁崇月说完,看着仪亲王越发沉重的脸色,眼底泛起一抹讥讽。 谏院早就上奏这些年世袭的亲王、郡王,没有才干,还天天仗势欺人,用权压人。 在京中还算多有收敛,远在千里之外封地的,天天拿着朝廷给的俸禄,受万民供养,天高皇帝远,简直过上了土皇帝的日子。 渣爹早有想法,此番无用之人,权和钱落到他们手上,活着也是祸害。 世袭罔替一事迟早要从大夏废除。 “井随泱,他哪只手想伤小狗,便废了哪只手,十四表哥与他熟悉,就不用你将人送回家了。” 梁崇月说完,懒得在与他们虚与委蛇,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留下一地心慌意乱,心思各异的人。 吴贤的尖叫声在曲安官道上久久不散,都给在场众人狠狠的上了一课。 到了公主府,梁崇月直接回了长生天,让人端水过来给她净手。 梁崇月用皂角把手上搓的都是泡沫,一个用劲把平南王妃给的镯子摘了下来。 春香看见公主殿下手上都红了,顿时心疼不已。 “去查查这镯子可有什么不对,让器玉司尽量打一个一模一样的送过来,这个就收到库房里去,就记平南王妃送礼玉镯一只。” 梁崇月把手上镯子递给春香姑姑,立马就有人换了一盆干净的清水来为她净手。 “公主殿下是觉得今日平南王妃举动太过亲昵,有些奇怪?” 云苓正在给公主殿下涂药,好在这镯子卡的不算太紧,公主殿下手腕上的红痕上了药,估计明天早上起来就彻底不见了。 梁崇月用另一只手端起酒杯浅尝,今晚喝的是清酒,淡淡的酒香也不醉人,倒是能让她早些入睡。 “坊间传闻不是都说这平南王妃最是性情中人,遇到志同道合的,两三句话就能成为好友,若是三观不合,一句话都不愿与其多说,只是今晚确实过了点,传家玉镯都能给本公主,本公主不愿多想都难啊。” 春香姑姑的速度很快,她酒还没喝完,结果就出来了。 “回公主殿下,此镯子取自上好的和田玉,成色也好,平时养护的也不错,并无别的问题。” 梁崇月整个人睡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春香姑姑手里翠绿的手镯 “这是平南王妃送的传家玉镯,收着吧,找个机会给她送回去。” “是,奴婢告退。” 春香姑姑退下后,整个殿中只有梁崇月和系统一人一狗。 长生天前面有一大片人工湖,湖上每晚都点灯,从长生天往下看,别有一番风味。 “赤嵘。” 第134章 (前一章的重复,是我忘记了公主已经回家了,没法改,只能把顺序调换了。) 梁崇月习惯性的给赤嵘倒了一杯酒放在自己酒杯旁边。 举杯的时候,还不忘碰个杯。 赤嵘也已经习惯了公主殿下爱饮酒一事,行礼起身后,坐到公主殿下旁边,举杯敬向公主殿下。 “今晚的事多久能传到父皇那里。” “今日之事发生在曲安官道上,不少人都瞧见了,事关主人,最多不过亥时,就会传到宫中。” 梁崇月眯着眼细细品着酒香,悠悠开口 “让人假扮仪亲王府的人去拦截一下,不一定要拦住,只要让父皇母后知道仪亲王不想让此事传到他们耳中就够了。” “还有去查一下仪亲王世子和这个吴贤,能养出这样的儿子来,他老子估计也是朝堂上的毒瘤,大哥这些年在朝中并无建树,本公主政绩履历丰富,多这一件不多,能为大夏铲除毒瘤这么好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去吧。” 梁崇月摸了摸小狗的狗头,平安已经带着李大厨烧好的鸡候在了门外。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赤嵘来无影去无踪,梁崇月在他消失的地方看了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长生天里到处都是夹板,他们都是从地道里走的。 平安把烧鸡放下就退了出去,梁崇月窝在躺椅上,晚风徐徐,带着淡淡酒香,独揽一湖美景,好不快活。 “宿主,这个烧鸡太好吃了,以后还有这种活你还喊我啊,我下辈子,不,八辈子都要跟着你混。” 要是没有这头小猪在旁边吭哧吭哧的埋头狂炫的声音,或许会更惬意一些。 第二天一早,梁崇月还没睡醒,向靖川已经带着一品煎一早刚出炉的糕点等在了正厅。 昨晚酒喝的有点晚了,梁崇月直到巳时一刻才睡醒。 “公主殿下,靖川少爷来了,已经在正厅等了您一个时辰了。” “知道了,让他等着吧。” 梁崇月拉伸了一下四肢,在云苓的侍奉下洗漱好后,还陪着小狗玩了一会儿才去的正厅。 在一桌子做工精致的早膳面前,梁崇月一眼就看见了向靖川,美人今日一袭白衣出尘,十分养眼,看的她食欲都好了些。 “末将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殿下金安。” “让表哥久等了,起来吧,平安开席。” 梁崇月从容的坐到主位就坐,目光在向靖川带来的糕点上扫过,随后笑着向向靖川介绍起了李大厨的手艺。 “这道鸡汤馄饨是我近日早膳最爱,表哥也尝尝?” 向靖川尝了口公主殿下说喜欢的鸡汤馄饨,果真好吃。 “鸡汤浓郁,馄饨鲜美,难怪能得殿下喜欢。” 梁崇月只是笑了笑当做回应,就继续用膳。 向靖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家中时母亲也常说食不言寝不语。 公主殿下在宫中长大,肯定规矩更甚。 直到用完膳,梁崇月才想起来还没问向靖川今日是来干嘛的。 “崇月都忘记问了,表哥一早便来了是有什么要事要找我吗?” 向靖川见公主殿下停了筷子,也赶紧把手上筷子放了下来,从身后拿出今早刚买的果子。 “这是一品煎的特色,我想着殿下不常出宫,对宫外事物应该也不太了解,问了阿筝,她说这家的樱桃煎好吃,我就想着买来给公主尝尝新。” 梁崇月伸手拿了一小块,在向靖川希冀的目光下送入口中。 “酸甜可口,果真不错,崇月多谢表哥了。” 刚用过早膳,向靖川知道崇月能尝一小口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剩下的果子都递给了云苓,让她收着。 “不必对我说谢,我是你表哥,你刚刚及笄就搬出宫来独住,我多照顾你些也是应该的,这家一品煎附近的酒楼都不错,不知殿下今日可有空能一起去尝尝?” 向靖川面上淡然自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袖口下的手心都快攥出汗来了。 怕公主殿下觉得孤男寡女的不合适,连忙在后面加了一句 “公主殿下若去,我便派人回去接上阿筝一起,她也才回京不久,能同公主殿下一起她必然高兴。” 梁崇月端茶给自己漱了漱口,看着向靖川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实际上紧张到说话时唇瓣都在颤抖。 她对向家人一向是宽容爱护的,可什么男人不能碰,她还是清楚的。 若是向靖川今日不这样主动,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她也不会多事。 “你们都退下吧,本公主有事和表哥说。” 向靖川看着公主殿下收敛了笑容,面露严肃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云苓带着人把桌上东西都撤了之后,让人上了凉茶才带着人退下。 向靖川先给公主殿下斟了杯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表哥,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有些真心话想同你说开了。” 向靖川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杯中茶险些翻出来。 向靖川放下手中茶盏,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间已经猜到公主殿下要同他讲的事情,定是他此时最不愿听到的。 “殿下一定要现在说吗?可以先一起用一次午膳后再说吗?” 梁崇月看着向靖川眼底晦暗不明,昨日还神采奕奕的贵公子,那样一张人神共愤的俊颜,垂着眼睛,靠近你低声祈求的样子,真是让人忍不住心软。 可惜了,梁崇月不是一般人。 她是会怜香惜玉的,不过那也得分人。 对向靖川的话,多一丝怜惜,给一点希望,都怕他不死心。 “表哥,你永远都是崇月的表哥,不管有没有阿筝,饭何时都可以吃,只是有些事情,崇月必须早日与表哥说清楚,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向靖川还想再说什么,梁崇月抢先一步开口 “崇月已经有了心悦之人,此生定是要与他相守一生的,还望表哥早遇良人,早日成婚,崇月还没参加过婚宴呢。” 梁崇月话说的俏皮,看向向靖川的眼睛里带着满满的真诚,不至于让人太过难堪。 向靖川被公主殿下的笑晃了神,本以为公主殿下只是对他无感,没成想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刚才还有些期望的双眼,这下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小狗趴在两人旁边,嘴里还叼着一个鸡腿,看着向靖川这副丢了魂的样子表示不太理解,是鸡腿不好吃吗? 第135章 “今日是我冒昧了,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是我一场痴心妄想的美梦,以后不会了。” 向靖川指甲死死掐着掌心,仿佛只有身上够痛,才能减少心里的痛。 “表哥不必这样妄自菲薄,表哥一表人才,又是官场新秀,来日之路必定光明灿烂,大夏的好姑娘这么多,崇月相信表哥肯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梁崇月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样开导向靖川,只希望他能放下自己,寻找现实一点的幸福。 “多谢殿下好意,靖川先行告退了。” 梁崇月直视向靖川通红的眼眶,浅笑着说了一声好。 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背影,不由感慨,若他不是向家人,这么一副好皮囊,她说不定真的就收了。 可惜造化弄人,她对表哥表妹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 “宿主,你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不会是井随泱那个小白脸吧?” 梁崇月抬起脚面向系统,不让它吃的油乎乎的嘴靠近自己。 “出去找平安给你嘴擦了再回来,回来我再和你讲。” 系统已经被宿主嫌弃惯了,小嘴一撅,出去找平安去了。 梁崇月看着刚才向靖川端起来两次都没喝的茶。 厅里摆了冰,茶已经没了热气。 希望她刚才那些话也能浇灭他的满腔热忱,让他别再犯傻了。 “宿主,我回来啦,嘴巴已经干净啦。” 梁崇月一回头正好和嘴巴被擦的湿乎乎的系统对上。 无奈了笑了笑,朝它招了招手。 在摸到系统狗头的时候,才笑着呼出一口浊气。 “宿主你先别讲,我刚才出去的瞬间,脑子通了,我明白了,向靖川是不是长的不对你胃口,不然你怎么可能放过呢?” 梁崇月直接一个暴扣在系统的狗头上。 反正它也不聪明,多打几下说不定就负负得正了。 系统被梁崇月打的不敢吭声,捂着脑袋蹲在一旁。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盏放在鼻子下面,让自己沉浸在茶香中,短暂的出神,放空自己。 “不那么说,怎么让他死心啊,向家从本公主出生起,便和本公主拴在了一根绳子上,本公主的驸马之位何其尊贵,岂是他一个小小副护军参领可以肖想的?” 梁崇月的嘴角上扬,笑着天真善良,笑意却不达眼底。 若是他哪天能爬到外祖父的位置,她倒是不介意为了稳固联盟,赏他一个驸马之位。 今日用过早膳之后,梁崇月一整天都窝在长生天特意修建的密室里。 对着两张她花了十万气运的图纸进行研究。 商城不卖她枪,她就自己造。 自从梁崇月发现商城售卖枪械图纸之后,翻遍了资料,查找建造所需的材料和工具。 膛线、无缝钢管,还有一些工具她能在商城里买到,她的需求不大,做两把枪够她防身就够了。 这也是她执意搬出宫的原因之一。 五步之外枪最快。 五步之内枪更快。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身边有枪,做事不慌。 只是说着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 好在她前世学的理科,还稍微有点化学基础。 梁崇月把自己关在密室里一整天,不许任何人打扰。 直到外面天都黑了,系统来喊她吃晚饭,看着面前还四不像的一堆东西,梁崇月大手一挥,把密室里的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系统背包里。 除了地上有些铁屑外,其他地方空的像是没人待过一样。 不用待客,梁崇月都是在长生天里用膳的。 今晚的菜系略微清淡了些,不过味道都不错。 “殿下,皇上已经知晓昨晚之事,派了齐公公前来慰问,当时殿下正在休息,齐公公留下五箱珠宝首饰,还说了一大堆皇上想念殿下的话,说还请殿下有空时常回宫看看皇上和皇后娘娘。” 梁崇月送了一筷子白灼菜心入口,点头示意云苓继续讲 “齐公公还去了仪亲王府,拿出一堆仪亲王世子仗势欺人,以权压人的证据,怒斥了仪亲王世子,罚了仪亲王三年的俸禄。 被井随泱废了的那位吴公子之父在户部就职,若不是出现此事,今年年底便会升迁,现已被革职查办,户部把这几年的一些陈年老账全算在了他爹头上,已经够的上株连九族了。” 梁崇月笑出了声,险些被呛到,户部果然都是人精。 “仪亲王府早就入不敷出了,一下就罚了三年俸禄,怕是要节衣缩食,缩减下人,才能堪堪熬 过这三年,我那六表叔估计是再没闲钱去秦楼楚馆闲坐了。” “年底升迁,吴贤他老子想必在户部混了不少年了吧,昔日一根绳上偷吃的蚂蚱,一方有难,八方添乱,倒是符合户部的人情世故。” 梁崇月听了个大笑话,这顿饭用的香。 用一杯温水漱口后,照例让所有人退下。 “赤嵘。” 在她手上的三股人里,她目前只相信外祖父给她的青玉卫。 赤嵘跟在她身边十年了,好感度已经刷满,若是非要选一个人把后辈交给他。 她只会选赤嵘。 “属下在。” 梁崇月明日准备入宫,今晚就不喝酒了。 躺椅边的小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 “下次别让我喊你,自觉点坐过来陪我聊聊天。” 赤嵘虽然觉得于礼不合,但主人一向随性,若是不听,反而会惹主人不快。 赤嵘坐下便想给公主殿下倒茶,被梁崇月执扇拦住。 “没学过茶艺?今日喝的是西湖龙井,在泡一会儿更入味,茶汤颜色更清。” 赤嵘看着主人执扇的纤纤玉指,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满是老茧的粗手。 “属下粗笨,不懂茶艺。” 梁崇月执扇遮脸,露出一双狡黠的桃花眼 第136章 梁崇月兴致高涨,注水、点茶、摇香……也不管赤嵘一时间能不能学会,能教的都教了。 茶垫被茶汤浸透,热气升腾间还带着阵阵茶香。 最后一点热水都用完了,梁崇月躺在躺椅上,等着赤嵘出去喊人来换一套茶具,再上壶热水。 赤嵘回来后,梁崇月扇子挡脸,一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赤嵘难得笨拙的做一件事。 教了快小半个时辰,又等了近一刻钟,梁崇月终于喝上赤嵘亲手泡的茶了。 “味道不错,泡的技术一般,主要是本公主的茶叶好。” “是,主人的茶叶好。” 梁崇月品完整杯茶,才缓缓开口,示意赤嵘进入今晚主题。 “大哥、三哥那边都怎么样了?” “回主人的话,舒亲王在收到消息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就派手下人去收集仪亲王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证了,三皇子刚刚回京,就带着那名女子去见了皇上,等再出来时,只有三皇子一人了。” 梁崇月有些不解,青玉卫探寻的可能会有出入,可小狗的资料是不会有错的。 梁崇祯养病的皇家别院周边只有零散的几个村落,一个小村子里长大的姑娘,姿容一般,渣爹什么样的才女美人没有得到过,就算是梁崇祯这些年一直在秘密培养,她早就该收到消息才对。 这其中肯定有鬼。 “让宫里的探子先按兵不动,派人继续盯着阜阳行宫的独孤氏,还有皇家别院周围的几个村子,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你看情况办,来不及回来禀报就先把人控住。” 梁崇祯这些年在外面常常与废后单独见面,独孤氏一脉的阴险怕是已经学的十乘十了。 梁崇月低头嗅闻着茶香,心中很快就有了盘算。 “梁崇祯身边应该有很多人的探子,大哥二哥定然也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让他们的人去涉险探查吧,让人时刻留意他们俩,一有行动,立刻汇报。” 渣爹身边的高手太多,她的人一旦暴露,必死无疑,就连她也会深受牵连。 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交给大哥二哥的人去办吧,他们手底下的人多,死一两个,他们也不在乎。 不像她的人,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伤了谁,她都会心疼的。 既然盯不了宫内,那她就盯着宫外,她还有系统这个大杀器,梁崇祯的阴谋诡计,她迟早会知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梁崇月看着赤嵘离开,放下手中茶盏,慢悠悠的走到房门口,打开大门,对着外面站的笔直的井随泱,和不远处房顶上的蝙蝠大妖招了招手。 “你们俩跟着本公主进来。” 梁崇月回到寝殿,从抽屉里拿出十个卷起来的图册,一个个翻过去,很快翻出了一张阜阳行宫的地形图。 梁崇祯想做坏事,她就给他来把大的,坐山观虎斗最重要的就是要会拱火,至于往哪里拱就要看风往哪里吹了。 梁崇月摊开那张图纸,上面精准描绘了阜阳行宫的各处细节。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回头看着井随泱旁边跪着的,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暗卫,直视他坚毅的眼神 “你是暗一?” “是的,殿下。” 声音雄厚又有些低沉,听声音年纪不大。 梁崇月放下手中图纸,走到暗一面前,上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果然又是一个帅哥。 身材高挑匀称,夜行衣的包裹下,粗壮的肌肉线条都能隐约看得见。 小麦色的皮肤,五官大气张扬,眉尾有一块缺了,倒是更多了些痞气,活脱脱一个阳光型男啊。 暗一在井随泱被公主殿下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真面目暴露在人前的准备。 只是公主殿下那日摘了井随泱的面具之后,好像就把他们暗卫给忘了。 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摘下面具本是好事,可被未来主人这样忽略,他还是人生第一次。 昨日刚到公主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公主府内有除了他和黑武卫外的另一队人手在守护公主府。 他们为首的那个男人内功高深莫测,极善隐藏,他只能察觉到对方的大概位置。 直到前不久在殿下门口见到了那名男子,他虽然没有井随泱那么大的反应,可同样是做护卫的,他怎么就不受殿下待见呢? “你原名叫什么?” “属下是孤儿,没有名字。” 皇宫暗卫里确实有不少孤儿,无父无母,了无牵挂,才能成为更好的暗卫。 梁崇月对着 暗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实在叫不出暗一这个名字。 “月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暗卫的训练选拔艰苦,这首诗倒是衬你,良字不错,与本公主的姓同音不同字,赐你作姓,单名一个方字,简单大方,寓意又好,你觉得怎么样?” “世间百病皆有良方,愿你此生无病无灾的,能效忠本公主百年。” 梁崇月这话说的轻快,像是玩笑一般,不见刚才严肃,只有系统看出她眼底的认真。 把面具递回给良方手里,喊两人过来看图纸。 “殿下,这可是阜阳行宫的地形图?” 梁崇月惊喜的看向井随泱。 “不错,这就是废后禁足的阜阳行宫地形图。” 梁崇月拿过毛笔在最中间的宫殿画了一个圈。 “你们既然已经跟了本公主,生是本公主的人,死是本公主的鬼,本公主也不怕你们背叛,只要你们付得起这个代价。” 梁崇月声音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副听起来像是开玩笑般的同二人说话。 良方还不等她话音落下,就已经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梁崇月看着他大腿处被肌肉撑起来的裤子,打量了一下他身下的白玉地板。 这么硬,磕下去一点反应没有,膝盖是铁做的? “公主殿下放心,吾等已经是公主殿下的人,此生绝不会背叛殿下,否则此生不得好死,下辈子投做猪胎被人分食。” 第137章 梁崇月很满意良方的态度,目光转向井随泱的时候,对方已经跪下,从袖口处拿出一把小刀,双手举起。 “井随泱在此立誓,若是今生背叛公主殿下,愿受凌迟之刑,尸体被野狗吞食,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 一个两个跟着表忠心,梁崇月面上带着满意的笑,实际内心毫无波澜。 她上辈子就知道男人永远说的比做的好听,怎么会相信男人的一面之词呢。 “起来吧,本公主有事要让你们去做。” 梁崇月用镇纸压好阜阳行宫地形图,手拿白玉手杖指在刚才画圈的地方。 “独孤氏这些年依然贼心不死,想要等到梁崇祯称帝那天,坐上母后皇太后的宝座。” “梁崇祯这些年换了不少阜阳行宫里的人,如今他在宫里心思活跃,一时间无暇顾忌独孤氏,本公主安排你们进阜阳行宫潜伏,等本公主消息一到,就假传梁崇祯信息带着独孤氏假死出逃。” 梁崇月已经为他们规划好了出逃的路线,出了阜阳行宫,就一路南下,远离京城去江南。 到了江南之后,走水路到通州,正好遇到渣爹前几年秘密建立在通州的军需营。 届时就算是梁崇祯再怎么巧舌如簧,也辩驳不了自己亲妈抗旨出逃,带着精锐探寻大夏军需重地。 既然她猜不到梁崇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就往他葫芦里添几味药,让他的宝葫芦直接废掉。 梁崇月的白玉手杖在图纸上划了又划,她想过这个机会失败的所有弊端。 “此计耗时耗力,一着不慎便会全盘皆输,可若是成了,成果硕大。” 梁崇祯就将彻底退出夺嫡之争了。 渣爹那么聪明迟早会发现其中不对,到时候就要看大哥二哥哪一个更倒霉了。 谁让渣爹现在已经弱冠的儿子只有这三位,她想嫁祸给初出茅庐的毛小子都找不到机会。 井随泱和良方看着书案上的图纸,心中默默替殿下盘算着此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又能有几成几率能把殿下摘干净。 梁崇月看见他们俩沉默不再说话,也不着急,井随泱和良方出自渣爹手上最神秘的两个组织,皆是身经百战。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也要随时听一听手下人的意见,作为参考,好时常调整自己状态和方向。 “你们觉得此计如何?” 梁崇月放下手中手杖,坐回躺椅上,眯着眼睛小憩。 夺嫡之路难走,男权社会,她的封号哪怕再长,实封再多,政绩就算够铺满整本史册,她是公主一事便足以让她举步维艰。 她身边能用的全都是男人,她只能把这些男人玩弄在股掌间,踩着他们的权势上位,却不能告诉这些男人,她的宏图大志。 这辈子,她若想要情爱,无数的男人会蜂拥而至向她示好。 若是想要皇权,想要称帝,大夏所有的男人都会来阻止她。 只一句“你是个女人”,就足以覆灭她前半生所有的努力。 梁崇月转动茶盏,将冷了的茶水撒在地上。 听着水声哗哗,眼底却越来越清明。 若真是天意不可违之,她偏要逆天而行。 “殿下此计艰险,一旦出现纰漏,让皇上知道,便会牵连殿下,属下请命潜伏阜阳行宫。” “属下也请命潜伏阜阳行宫。” 梁崇月背对着二人,听到这话,无声的笑了笑。 若是现在告诉他们二人自己要当女帝,他们怕是就不会这样一心为她了。 梁崇月调整好情绪和表情,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赤嵘泡的不好喝也别白瞎了,茶叶还挺贵的。 “本公主比你们还要相信你们手底下训出来的人,过来喝茶吧,此事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 渣爹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她背后还有定国公府,最不济把她给远嫁了,让她出去霍霍别的国家去。 梁崇月留着两人喝了一壶茶,商量了快一个时辰,把此事的所有细节都敲定了才赶两人离开。 看着良方手里拿着面具站在门口有些纠结的要不要把面具往脸上带时。 梁崇月看着他纠结又无助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同井随泱一样,本公主更愿意看见你这张脸,而不是被黑沉沉的面具遮盖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这面具就收着吧,出门在外的时候带。” “是,属下告退。” 井随泱和良方退下后,长生天再一次陷入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的到的寂静。 “小狗,梁崇祯带进宫的那个女人资料有更新?” 青玉卫是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能不能提前一步知道梁崇祯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看系统给不给力了。 梁崇月刚说完,系统就从角落里叼着一沓资料走了出来。 嘴里的口水都已经把资料打湿了。 梁崇月赶紧走过去接住,免得一会口水太多,影响她看。 “宿主,资料出来了,都在这了。” 梁崇月直接席地而坐,也不嫌弃系统口水,她实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被梁崇祯带回来,还入了渣爹的眼。 真是稀奇事诶。 梁崇月翻看了好几张纸,唯一有用的便是此女子名叫云三七,是当地有名的小医女。 手上有祖传的医术。 能妙手回春,价格还便宜,不管大病小病皆能药到病除,几乎被传为神女。 逢年过节还能受到当地村民信奉。 难怪青玉卫去问,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和梁崇祯没什么关系,此女在当地信誉极高,估计是早已和村民们说好了的。 不许村民们把她的信息说出去。 她要是真的那么神,那些村民们估计恨不得能将她一辈子都困在那个小山村。 不让外人知晓。 梁崇月翻看起云三七治病救人的典型案例分析。 从头疼脑热到一些疑难杂症。 越往后看,梁崇月越觉得离谱,都开始怀疑起她上辈子学的临床医学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第138章 “小狗,这云三七是不是也有什么金手指在身上?就凭她这些年救治过的各种病人,解决过的疑难杂症,华佗来了,都得拜她为师吧。” “机器没检测出来,应该没有吧。” 梁崇月仔细翻看了此女的相关资料,确实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家中祖上习医,也曾风光过一段时间,不过在她出生前就没落了。 这些年他们家都以种地为生,怎么能养出一个妙手回春的医女来呢。 梁崇月躺在白玉地板上,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凉意,一阵头脑风暴,想了四五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如果此女真的是穿越或者是重生的,手上有什么系统、空间,那她就不能再借刀杀人了。 免得杀人不成,反而助长了他人势力。 云三七要是真的有此能力,若不能为她所用,给了谁都是威胁。 梁崇月想明白后,突然起身,把散落一地的纸都收进系统里。 转身牵着系统上床睡觉去了。 想也想不明白,还不如多睡一会儿。 渣爹对此女的安排还没有消息,肯定有人比她还急,等着就是了。 果然如梁崇月所料,次日一早,宫里的消息就传来了。 梁崇月面对满桌珍馐,一旁站着井随泱和良方,一点不避讳的让云苓直接汇报昨晚养心殿里的情况。 “殿下,宫里来消息,昨日被三皇子带进宫里的女人被陛下留用了,今个一早被封为五品女官,往后只用伺候陛下一人。” 梁崇月夹菜的筷子一顿,不是嫔妃,是女官? “陛下还赐了她腰牌,方便她随时可以进太医院。” 梁崇月将夹中的香芹送入口中,一个好笑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诞生。 渣爹不会想仿照秦始皇寻觅长生不老药吧? 梁崇祯不知道从哪找了个神神秘秘的医女,费尽心思送到渣爹身边,不能是为了药死渣爹吧? 他那么在意名声,渣爹也不是傻子,身体好坏自己能不知道? 死后要是把皇位留给了别人,梁崇祯就是史书上大夏弑父第一人了。 直接坐实了独孤氏一族阴狠残忍的事实。 “殿下,自竹溪姑姑荣休出宫后,皇上身边还是第一次出现女官,第一次封官就从五品做起,想必不简单,皇后娘娘那里,要不要传信给李瑾多留意些?” 梁崇月赞许的朝云苓竖了个大拇指,稳重心细,母后的眼光果然不错。 “去请春香姑姑来,本公主有事找她。” 今日早膳还有两道辣菜,十分下饭,梁崇月这些日子早膳第一次吃了两碗。 梁崇月早膳还没用完,春香姑姑就来了。 “老奴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安排春香姑姑统管整个公主府,瞧着她这副长袖束起的模样,方才想必是在算账。 “春香姑姑快起,本公主今日找你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讲。” 春香姑姑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这些年忠心可鉴,自己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在云三七这件事上,梁崇月没有什么需要向她隐瞒的。 梁崇月放下手里的筷子,双手按在春香姑姑的肩膀上,与之对视,郑重开口 “春香姑姑,这些年你对本公主的关心照顾,本公主都看在眼里,公主府交在你手上,本公主是一万个放心,只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本公主要将你送回宫里。” 春香没想到公主殿下一开口就是要送她回去,看着殿下这副严肃认真的样子,春香第一反应就是皇后娘娘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可是娘娘那出了什么事?” 春香说话的时候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两下,与殿下对视的眼神急切中带着一丝慌乱,脸色瞬间白了三分,就连手都不自觉的攀上了殿下的手臂。 梁崇月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春香姑姑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宫中一些晦暗阴私你看的比本公主多,我也不瞒着什么。” 梁崇月把今早宫里传来的消息透露给春香,等到对方渐渐冷静下来,才继续开口 “春香姑姑你精通药理,医术可以比肩太医院院正。本公主送你回去无需你去打探消息,只是父皇身边那位女官是三哥送进宫的,本公主与三哥多年不见,关系已经淡了不少。” “这些年三哥在外没少去见废后,怕是已经不是本公主记忆里的那个三哥了。” “本公主担心三哥会借此女之手对母后动手,此番送你回宫主要就是保护母后安危,翊坤宫里,本公主留了人,一旦有什么不对,立刻给本公 主传信,若是情况紧急,在宫里动手也不是大事,本公主也能保下你们,总之一切皆是为了母后安危,你可明白?” 梁崇月虽然不信梁崇祯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可世事无常,谁知道他在宫外,废后都教了他些什么。 保险起见,她得把春香姑姑送回去保护母后。 “回殿下,老奴明白,殿下有此孝心,若是娘娘知道,肯定会很开心的。” 梁崇月知道母后若是知道真相,肯定会被感动到。 可她宁愿没有此事,母后能平平安安的呆在后宫里,做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事不宜迟,春香姑姑快回去收拾东西吧,咱们午时回去,回宫用午膳。” “老奴告退。” 梁崇月望着春香姑姑已经不再年轻的背影,春香姑姑一离开,她硕大的公主府,又要找新的管家咯。 希望这次回去,母后能再送她一个忠心不渝,能力出众的给她。 她就不必因为春香姑姑的离开而难过了。 梁崇月停下筷子,让人撤了早膳,靠在椅子上品茶。 突然察觉到周围一股深厚的内力,是赤嵘回来了。 “你们都退下吧,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来。” 井随泱和良方也察觉到了这股内力,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是,属下|奴婢告退。” 梁崇月感知着这股内力的方向,等人退下后,在屏风边看见赤嵘露出的青衫一角。 第139章 “主人,三皇子带进宫的那个女人从小长大的村子昨晚被屠了,咱们的人救了她母亲,还有那个村子的里正,其余人都死了。” “没被发现吧?” “没有,她母亲的伤在心口处,只是那刀刺的急,刺歪了一些,现在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她母亲的右手小指像是特意切掉的,刀口很齐。” 梁崇月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着急灭口,连刺进心口的刀都歪了,还能整整齐齐的把小指切掉,其中肯定有故事。” 梁崇月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这个云三七了。 “屠村的是谁的人?” “还没查出来,当晚在附近值守的青玉卫说对方使用的是斧头,全都穿着夜行衣,做事严谨,偷偷潜回来三次在周围搜寻有没有漏网之鱼,并且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此事恶劣,地方已经上报了,估计很快就会传到京城,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拦截了。” 梁崇月眼睛危险的眯起 “砍了人不赶紧跑,还能潜回来三趟,就为了赶尽杀绝,想必在当地有些实力,梁崇祯这些年真是没少成长啊,这么好的一块磨刀石,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满意。” 梁崇月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凉了,一般。 “那女子名叫云三七,把此事告知大哥二哥之后就不用管了,至于她母亲,死不了就行了,留她一条狗命,将来有用。” 赤嵘第一次有些不明白主人的意思,站在原地没有动,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还请主人明示,为什么不趁着三皇子羽翼不丰时将人弄死,放任他成长,将来定是心腹大患。” 梁崇月低垂的双眼抬起,看着眉头微皱的赤嵘,突然感觉有点新鲜。 “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只是一味的完成我给的任务,没想到赤嵘有一天也会质疑我的决定啦?” 梁崇月放下手中茶盏,站起身来,缓缓走到赤嵘身边,贴近他僵硬的身体。 看着他脖颈处因为紧张而爆起的青筋,低头浅笑,上手轻抚。 从他的耳后一路向下摸去。 “本公主一介女流之辈,父皇尚且健在,少说还能护住本公主小二十年,待父皇百年之后,本公主早已嫁人了,不管是谁登上皇位,本公主不还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吗?” 梁崇月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倚进赤嵘怀里了,难得的情深缱绻,纤细的手指都能感受到赤嵘紧张到吞咽口水的力度有多大。 “主人天资聪颖...是天之骄子......” 这种话梁崇月已经从无数人嘴里听到过了,只要是开始恭维她的,没有一个不是这样开头的。 梁崇月都想把手收回来了,没有刚才有意思了。 赤嵘跟了主人这么久,主人私下里的一些小习惯甚至比云苓还要了解。 感受到主人的手指在他脖颈处的动作越来越慢,知道主人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若是他下句话还不能说到主人心上,此后怕是就会被主人厌弃了,就像主人门外的两条看门狗一样。 除了为主人杀人、看门外,再没有了能和主人举杯共饮的机会了。 赤嵘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攥紧,眼神坚定,鼓起莫大的勇气开口 “不论是才能、文采、武功、心计、政绩......还有美貌,主人都是大夏第一等,赤嵘跟了主人十年,不敢说对主人有多了解,只一点,主人有如此能力,此生绝不甘愿屈于人下。” 梁崇月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静静的靠在赤嵘怀里,感受他心跳越来越快。 小样,面上装的一本正经,有本事心别跳的这么快啊。 赤嵘见主人如此安静,暗自松了口气。 主人只有在盘算利益的时候,才会如此安静的沉思,说明他目前看来对主人还算是有用的。 他道破了主人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主人还不忍心现在杀了他。 赤嵘偷偷低下头看向主人低垂着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漂亮精致的小鼻尖,嘴角微微上扬。 还是第一次他同主人靠的这样近,呼吸间都是主人身上的馨香。 梁崇月忽然抬头,正好撞见赤嵘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 “你笑什么?觉得很懂本公主?” 赤嵘被主人质问,立马收敛笑容,身体站的更直了,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敢再有。 “没有,赤嵘只是觉得主人有如此能力,抵得上大夏所有儿郎,不该埋没在后宅之中,主人这些年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天下万民,若是 主人能够登上皇位,将是大夏百姓之福。” 梁崇月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赤嵘脖颈处爆起的青筋上,方才的安静乖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赤嵘从未见过的凌冽和冷漠。 “赤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自古从未有过女子登基,你到底是谁的人?” 匕首的寒光乍现,仿佛下一秒就能刺进他脆弱的脖颈里。 赤嵘感受着脖颈上的寒凉,松开了一直攥紧的双手,深吸了一口带着主人身上馨香的空气,默默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杀任剐的样子。 “属下不是谁的人,属下是主人的狗,属下今日说过的所有话,皆是属下的真心话,主人若是不信,可以直接杀了我,赤嵘今生永远效忠于主人。” 梁崇月听完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果然让不可貌相啊。 十年了,她都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是搞s | m的,上来就要做她的狗,和系统抢活干。 梁崇月上下打量着赤嵘的长相,明明怎么看怎么痞帅,像是游走在江湖,身手不凡,爱仗义执言的侠士。 尤其是这些年,少年时的青涩蜕变,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有韵味的时候,人怎么就变了呢? 梁崇月拿着开了刃的匕首在赤嵘那张俊脸上拍了拍,匕首划破他的脸,鲜血顺着刀锋淌了下来,一路流到她手上。 第140章 长生天里风吹帘动,殿中清凉,只有少年心事悠扬。 赤嵘低头,眉眼温柔的注视着主人难得一见的困惑模样,有些可爱,不似平时那般对万物洒脱到极致,让人感觉清冷中有些疏离。 从前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到了这个时候,再往外说,好像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赤嵘将头低下,不顾刀锋刺进脸上的伤口,任由鲜血流淌。 梁崇月右手上湿热的鲜血一路顺着她手腕滴到了地板上。 袖口、裙摆都沾了他的血。 梁崇月难得这样仔细观察过赤嵘的长相,一直知道他长的痞气,血顺着他刀锋般的脸颊流下的时候,与他对视,莫名有种自己不经意间好像被他下蛊了一样的感觉。 “主人喜欢,属下就喜欢。” 赤嵘缱绻而绵长的声音回荡在两人之间,梁崇月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蛊惑。 旁的不说,赤嵘还真有点这种本事。 “妖精。” 梁崇月瞧着赤嵘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睛,颇有些好笑的把刀扔到了桌子上。 刀柄掉在桌子上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梁崇月一把推开赤嵘,重新躺了回去,喝了口凉茶降降火。 梁崇月瘫在躺椅上,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难道真的是她长的太美了? 怎么最近一个两个都喜欢她? 春天都过去了,怎么还有小狗乱发|\|情? 梁崇月都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赤嵘看向自己炽热的目光,像是头饿狼看向自己心心念念终于养大的羔羊。 可惜了,她从来不是什么小羔羊,也不是需要靠男人保护的菟丝花。 “把脸处理了,过来给本公主泡茶。” 梁崇月调整好情绪,差点被这妖精乱了心智,今晚回来就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拿出来多读读。 远大抱负还没实现,怎能留恋男女之情。 梁崇月低头看向自己手背上的血迹,难道这一世,她真的过的太顺了,都有心思谈论情情爱爱? 井随泱若是她的一时兴起,那赤嵘呢? 梁崇月还在思考自己对赤嵘刚才的冲动到底是什么,就见赤嵘随意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抹了一把止血粉,就捧着白玉盆跪到了她面前。 “属下的血脏,主人洗洗。” 梁崇月默默把手递了过去,赤嵘水温调的很好,温温热热,手上的力度也足够轻柔。 难得见他这样温柔的一面,梁崇月垂着眼睛静静欣赏着。 赤嵘的手生的好看,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盖上的月牙都是让人心仪的弧度。 他的手有些糙,和他一样都是小麦色的,两相对比之下,更显她的手白嫩细腻,软如白玉。 梁崇月想起刚才赤嵘坚持要在梁崇祯羽翼未丰时弄死他的样子,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秒就见赤嵘抬起头来,那双刚才还情深缱绻的双眼已经恢复了些许清明,倒是脸上的伤加上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真有些像破碎小狗。 不过算算年纪,赤嵘今年也该小三十岁了,不该是小狗了,至少正值壮年。 “主人在笑什么?是属下哪里做错了吗?” 赤嵘看着一旁盒子里放着的羊奶花蜜皂,他记得主人一到夏季都用的这种香皂,他应该没有记错吧。 梁崇月伸手抹去了掉在他鼻尖的止血粉,随后把刚才弄脏的手递到赤嵘面前。 小脸微微抬起,眉眼一挑,一副乖张俏皮的嚣张模样。 赤嵘笑的眼角弯弯,小心翼翼的用手心捧起水冲掉主人指尖的粉末。 梁崇月感受着水流在指缝中流走,赤嵘拿起羊奶花蜜皂在手中搓出浓密的泡沫,准备为她再洗一次手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顿住了。 小麦色的脸颊从脖颈处往上泛起一抹红晕,梁崇月本来还在看好戏。 看到赤嵘手心里的泡沫的快没了,脸都快烫熟了,还在犹豫。 梁崇月脸上的笑从他搓出满手泡沫起的时候就没下来过。 还以为是情场高手,没想到内里这么纯情啊。 梁崇月清了清嗓子,与赤嵘有些无措的眼睛对视,恢复了往日里的威仪,拿出公主架子来 “这盆水冷了,去给本公主换一盆来。” 有了主人的命令,赤嵘才感觉到充盈的空气又回来了。 端起白玉盆,朝着主人行完礼,脚步跑的飞快。 梁崇月一直在后面看着他,宽肩窄腰大长腿,跑这么快,水都没撒出来。 看来核心不错,活应该也 挺好。 赤嵘刚转了个弯,确保主人看不到自己的背影,脚步才慢慢放缓下来。 靠在墙上,深吸了好几口气,好险,刚才险些憋死在主人面前。 调整好情绪,赤嵘摸了摸自己脸上还有些发烫,可主人还在里面等着呢,他得快点把水换了。 一直等在院门外的井随泱和良方能感受的到一直守护在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个神秘男人又出现了。 可长生天在建造的时候,加装了不少的隔音材料,他们能探查到那名男人的气息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殿下和那个男人都聊了什么,他们无权偷听,也听不到。 井随泱原本还是和良方讨论殿下昨晚同他们说的任务部署,在分配人手时,一道深厚的内力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两人瞬间噤了声。 没一会儿,大门从里面被打开,昨晚才见过一次的男人又出现了。 赤嵘对长生天足够熟悉,再者主人并没有安排他们会面,他也不想多事。 只是刚才听到他们在门外讨论主人安排的任务,出于前辈的提醒,他停下脚步,站在两人面前。 “主人吩咐的事情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闲谈,以防被有心之人偷听。” 说完,赤嵘也不等两人回应,抬脚去给主人换水了。 井随泱和良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然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伤和有些怪异的红晕。 这个内力深厚的男人说的道理,他们自然懂得。 作为宫里秘密训练培养的大夏第一等高手,方圆五十米之内,但凡有有内力的人出现,他们定然会察觉到。 第141章 梁崇月坐在躺椅上,自己泡起茶来了。 本来还想着赤嵘来给她泡,等他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梁崇月一壶茶泡好,系统像个小告状精一样把刚才三人之间的摩擦告诉了她。 梁崇月笑着品茶,井随泱和良方和赤嵘相比还是阅历太浅,对自己太自信了。 不过能像赤嵘这样能万事小心谨慎,细致周到的护卫也没几个。 可遇不可求啊。 梁崇月一杯茶下肚,赤嵘也端着水回来了。 梁崇月在他失落的目光下自己洗了手。 随后躺在软软的躺椅上,看着系统在一旁啃骨头。 别的不说,看它吭哧吭哧的吃东西,有时候还挺放松享受的。 赤嵘坐在一旁往她空了的杯子里添茶,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喝完了一壶茶,没有一句话,倒是系统被他们俩看的换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自在。 最后没办法躲到柱子后面去啃大骨头了。 还是梁崇月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 “知道本公主为什么不让你动梁崇祯了吗?你觉得他什么样算是羽翼丰满了?” 梁崇月把玩着手中玉捻,这个习惯还是和渣爹学的。 每次她在揣测渣爹想法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把玩起手边的东西。 现在想想也可笑,她是渣爹一手教养长大的,除去她前世的记忆,她今生的所有才能都深得渣爹真传。 难怪她没有一日不想着上位,被雄鹰亲手教导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忍受野鸡上位呢。 “属下还是不明白,还请主人明示。” 梁崇月连头都没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赤嵘。 长生天外面那片天空的云散了,整片天空一碧如洗, 当初长生天图纸初设的时候,她专门在二楼留出这么个大露台,就是为了能够观天赏月的。 “你看这天,云散了,天就晴了,人死了,事就明了。” 梁崇月知道赤嵘肯定没听懂她话里的深意,端起茶盏浅抿了一口后,一边观天,一边悠悠开口 “还记得梁崇祯当年是因为被送出宫去的吗?” “是时疫。” 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当初就连她都以为渣爹是真的厌恶了独孤氏,所以连带着梁崇祯也不待见。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这么多年过去,她才真的明白,渣爹这一局布了近十年的深意。 “可独孤氏就算是死绝了,也改变不了梁崇祯是皇子的事实,难道父皇真的会就因为几个被感染了的太医,就把他送到宫外去医治吗?” 梁崇月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想明白一切之后,她才真的懂得什么叫做生在帝王家,亲情最淡泊了。 “父皇会因为梁崇祯和梁芷柔的名声只是把废后送到阜阳行宫去禁足,让她远离京城纷扰。” “把太后幽闭在慈宁宫里,表面上,独孤氏一党已经死绝,就剩下两个留着皇室血脉的皇子公主,还有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废后,和深宫里垂垂老矣的太后,实际上这些人都是居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第142章 梁崇月望着长生天下的人工湖里渐渐回归原有的平静,已经有人前去打捞起那些死鱼和掉落在湖中的荷花。 不出半个时辰,一切就能回归原样,至于那些死去的鱼,待下面的人点清数量就会再放同样数量的新鱼进去。 “梁崇祯会不会继承大统,本公主不知道,但现在父皇正值壮年,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哪条鱼蹦跶的最欢,哪条就死的最快。” “一切不过都是父皇早年间精心布下的棋局,当我们都是他棋盘上任他操纵的棋子罢了。” 渣爹已经不是从前子嗣稀少的皇帝了,现在死一两个他顶多伤感个几天就好了,反正很快就会有新成长起来的皇子抵不住皇位的诱惑,加入他的棋盘。 所以想在这盘棋上反将他一军就要做与他对弈之人,而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弃子。 主人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在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赤嵘候在主人身后,注视着主人消瘦的背影,从前他只以为主人有这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宠爱,此生定能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 现在想来,一切宠爱的背后可能都是利益驱使,在皇家谈论真情,果然是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赤嵘知道主人沉默的时候不想被打扰,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守护着。 梁崇月也是不久前才想明白这一切的,这几个晚上,她每每饮酒之时都会翻看渣爹对她的好感度。 只差5%她就刷满了,从小到大,渣爹对她的好就像是老天爷也觉得她上辈子过的太惨,特意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让她生在皇家还能体会到前世从未体会过的亲情。 梁崇月回头打量起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长生天,没有一处的构造不精细,不豪华。 长生天这个名字还是渣爹亲自取的,回忆起那日在养心殿里,渣爹特意把她叫过去向她讲解了一番这长生天的寓意,就是希望她长寿平安。 梁崇月嘴角上扬,眼前划过不少人的脸,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甜,眼底的残暴冷漠就愈发明显。 真要借渣爹吉言,本公主此生定会平安长寿的。 “你可以走了,本公主一会儿要回宫,今晚估计不回来了,有什么消息直接往宫里递。” 梁崇月语调慵懒朝内室走去,身上这股子血腥味,她是一刻都受不了了。 难闻的紧。 主人善变,与刚才对着湖中鱼儿发怒的样子判若两人,赤嵘早已习惯了。 主人虽然年纪小,可皇上亲手养出来的公主,眼界远在他这等以命赌命的护卫之上。 是他多虑了,主人一直都有自己的计划,他只要用心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即可。 等梁崇月换了一身衣裙出来的时候,赤嵘已经离开了。 她一个眼神过去,系统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来。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梁崇月躺在榻上小憩,曲安宫道距离皇宫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午门外看守的士兵一看是镇国公主的马车,很快就放行了。 “殿下,已经到宫里,马车只能停在此处,步辇已经准备好了,还请殿下移步。”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熟悉的步辇旁,李瑾已经候在了一边,看见她下来,立马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公公快起来吧,不过两日不见,李公公怎么看着好像清瘦了。” 平安将李瑾扶起,梁崇月笑着同李瑾开玩笑。 “奴才不打紧的,不过是天热,吃的少了点,只是娘娘从殿下离宫那日起就越发食欲不振,殿下今日回宫可要在宫里住上一晚?”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观察了李瑾一路,看他眼底的喜悦和担忧确实不像是假的,对他稍稍放下点心来。 “既入了宫,自然是要好好陪一陪母后的。” “娘娘下旨,殿下从前居住的偏殿每日都有人打扫,就等着殿下回来呢。” 李瑾已经能想到今日有公主殿下陪伴,娘娘肯定能吃好喝好睡好了,脸上不自觉的就挂起了笑。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手肘撑在扶手上,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回应李瑾方才的话。 那日能听到她和母后对话的没几个人,都是母后心腹,一家老小都在定国公府手上,这些年的忠心也不像是假的。 按理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梁崇月把怀疑对象在脑子里都对了一遍,如果都没问题,那梁崇祯突患时疫出宫的事情,可能真的是个意外的巧合。 步辇悠悠荡荡,刚拐到另一条宫道上,梁崇月就看见 熟人了。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公公快起来吧,这是要去哪呀?” 一拐弯就碰见齐德元,翊坤宫和养心殿在一条路上,齐德元在此大概率是在等她了。 “皇上知道殿下今日入宫,两日不曾见到殿下,皇上对殿下也是思念成疾,特派老奴在此等候殿下,还请殿下先移步养心殿,皇后娘娘那,老奴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 果然如此,不过再过一个时辰就是午膳时间了,渣爹明明可以先去翊坤宫和母后一起等着她,这个时候召她去养心殿,这是有事要单独见她? “本公主对父皇也是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那就有劳齐公公在前面迎路了。” “是,这都是咱家该做的。” 梁崇月看着齐德元带着一群太监在前面迎路,路倒是不算多长,一路上齐德元回了三次头,每次都能和她的视线对上。 明明从前还能偶尔开开玩笑,她不过出宫不到三天,这关系看着好像淡漠了不少。 看他这做贼的样子,像是怕她随时都会跳下步撵跑路了。 “小狗,去查齐德元这几日都见了谁,都和谁说了什么话,有一点异常都报给我。” 梁崇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时不时回应着齐德元的突然回头,脑子里已经头脑风暴,把齐德元这两天的一切行动轨迹都看完了。 第143章 步撵速度不慢,很快就到了养心殿,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刚下步辇,就看见养心殿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从前并未见过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的服制与宫女的不同,也没有宫妃的华丽,见到她的步辇,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快步迎了上来。 “奴婢云三七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面上一阵疑惑,看着她不算规矩的行礼,也不着急喊她起来,朝着齐德元开口道 “这是宫中哪位嫔妃的宫女,这身宫服是内务府新裁的?” 梁崇月虽然在和齐德元说话,眼睛余光却一直在观察着云三七,见她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的样子,心里对她已经有数了。 “奴婢是皇上今早新封的五品女官不是什么宫女,殿下误会了。” “住口,殿下没有问话,谁允许你私自开口的?” 梁崇月还没说什么,齐德元已经出口先行一步,训斥了云三七。 梁崇月瞧着她眼神里的不服气,莫不是穿越来的? 若是本地人,对皇家的畏惧与服从该是刻在骨子里的才对,被云苓训斥就该立刻磕头求饶了,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小狗,云三七的资料但凡有一点更新就传给我,本公主怀疑她是穿越来的。” 被梁崇祯找来争权夺位的,一概都是她的敌人。 这里是古代,尊卑分明的地方,她也没有那个所谓的女孩帮助女孩的心思,不舞到她面前,随便她在哪里做她的神乎其神的小医女。 舞到她面前了,还不知道乖一点,就只能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了。 梁崇月也不着急进养心殿了,在云苓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云三七面前。 “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瞧瞧。” 梁崇月这话在古人耳朵里听起来没有什么,可从人人平等的时代,穿越过来的人听起来就算是冒昧了。 梁崇月果然看见了云三七在抬起头后,眼底难以掩盖的愤恨。 梁崇月无视她的不敬,仔细端详起她的长相来。 长的挺可爱的,倒也没有赤嵘说的那样貌若无盐。 云苓倒是在一旁看的生气的很,一个五品女官都敢给殿下脸色瞧,真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一点规矩不懂。 在这宫里哪怕是个末位的答应都是她的主子,也就是殿下脾气好,不与她计较。 “长的还算可爱,既然是女官,能被留在父皇身边,也该有一技之长,是常人所不能的吧?可能给本公主展示一下?” 梁崇月一直都很好奇她那出神入化,妙手回春的医术,就等着她大展身手。 “五妹妹也是来找父皇的吗?” 梁崇月还没等到云三七展示她的医术,一道爽朗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在这宫里能喊她五妹妹的男人不多,梁崇月一回头,好家伙,三个全来了。 第144章 【昨天十二点之后,两点之前看文的宝宝,我上一章改了,辛苦宝宝回头重看啦。】 梁崇月从头上取下珠钗,戳起那黑黢黢的药丸放回了盒中。 这么一看,梁崇祯的小计谋果然被渣爹识破了,就是不知道这个药丸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父皇既然疑心此人,为何还要将人放在身边?” 梁崇月盖上小黑盒,推的远远的,虽然她已经百毒不侵,可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 “崇月可知那女子从何而来?” “父皇身边的人,崇月怎会知道。” 渣爹把人都撤走,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干坐着。 若是从前,她可能还会幻想渣爹是因为信任她,才单独召她来此。 现在想来,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是个公主,又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对她畅所欲言是觉得就算她什么都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老登,天天拿姐当树洞,姐迟早翘了你的皇位。 “那是你三哥昨日回京带回来的,说是皇家别院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小神医,靠着此药能医治百病,崇月觉得可信?” 梁崇月无语的用珠钗戳了戳黑盒子 “父皇自己都不相信,还问儿臣做甚?世间若是真有此神医神药,早该名声大噪了,当地官员早该上报,怎会等到此时?”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只有崇月才会在朕面前直言不讳,旁人只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敷衍朕。” 梁湛手中把玩着手捻,嘴角虽然噙着笑,可这笑意不达眼底,眼神晦暗不明。 梁崇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小黑盒子,渣爹十年前放虎归山,这些年不管不顾,十年后养虎为患。 估摸着本意是想着培养一块磨刀石,没想到这块磨刀石没磨好,一回来就想着夺权篡位,弑父弑君。 不过梁崇祯也算是打开了一条新思路,没有按照渣爹的想法,与兄弟们自相残杀。 一回来就目的明确,直奔皇位来的。 他没回来之前的京城实在太过平静,一石激起千层浪,希望渣爹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梁崇月在养心殿里和渣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一会儿,直到齐德元进来通传舒亲王、礼亲王和三皇子来了,渣爹才让她退下。 梁崇月一出养心殿大门就看见了三位好哥哥站在一旁等候渣爹传唤。 其中梁崇祯尤为风姿卓越,看来还是外面的风水养人。 “崇月见过三位哥哥,三位哥哥近日可好?” 舒亲王和礼亲王这些年已经见识过父皇对崇月的喜爱绝对在所有皇子公主之上,对待崇月从来都是以礼相待,甚至客气的过分。 “哥哥们都很好,崇月有心了,你大嫂嫂这几日总念叨着要去公主府里看你,只是她月份大了,行动多有不便,这才耽搁了。” 梁崇月自然知道大皇嫂产期将近,大嫂既然来不了公主府,那她就去舒亲王府看望大皇嫂好了 “是崇月疏忽了,应该早日去看望大皇嫂,不如就后日吧,后日我带着给小侄子的礼物上门看望嫂嫂。” 梁崇景想到崇月身后的定国公府和那七十万大军,自然欢喜崇月与自己亲近。 二弟身世低微,平日只爱喜文弄墨,一心远离朝堂党争,只想当个闲散王爷,不足为惧。 只是这三弟一回来就给父皇送了个女人,想来也是贼心不死。 定国公府一向只拥戴当朝天子,若是能通过崇月与定国公打好关系,这太子之位,舍他其谁。 梁崇景心里想的美,脸上带笑 “那崇月可得早些来,陪我和你大皇嫂一起用个午膳,大哥府里的厨司也是烧的一手好鱼,崇月一定要来尝尝。” 梁崇月眉眼弯弯,她对王府里的鱼不太感兴趣,她对大皇嫂比较有兴趣。 “大哥放心,崇月定早早过去,三位哥哥也快些进去吧,别让父皇等着了。” 梁崇月站在一旁笑着同三人挥手再见,梁崇祯还有兴致回头对她笑,怕是不知道进去以后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殿下,咱们现在回翊坤宫吗?” 云苓走到她身边站定,梁崇月右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语气懒懒的 “回吧,母后也该等急了。” 步辇一路慢慢悠悠的终于到了翊坤宫,一路上,梁崇月都在和系统通过机器资料监视养心殿内的发生的事情。 “宿主,渣爹好狠哦,他居然让齐公公把那药丸泡了给他们三个喝,这要是有毒,一下子不就毒死三个儿子啦?虎毒还不食子嘞。” “没 事,指不定渣爹已经知道这药丸是什么东西了,一个小小的试探,这都抗不过去,怎么谋权篡位。” “那梁崇安也太可怜了吧,他都对皇位没想法了,他也要喝诶。” “小狗,我前几天给你买的脑白金喝了吗?怎么感觉没什么用?他是皇子,他说自己对皇位没想法,你就以为他真的没想法了?” 他那是没有吗?他那明明是实力不允许好吗? 梁崇月一键退出了系统面板 “有什么新消息通知我就行了,本公主希望能收到某个好哥哥不幸被毒死,梁崇祯证据确凿,毒害渣爹不成,间接谋害皇子,不说直接仗杀,起码也要入狱听候渣爹发落的好消息。” 系统一路跟在步辇旁边,看着宿主脸上挂着甜美的笑,这么多年已经习惯性的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宿主一般笑得越甜,下手越狠。 美丽坏女人就喜欢把阴狠的一面藏在漂亮到极致,让人一眼就心动的外表下,等人上钩之后直接提线,嘴巴子都能给钓成翘嘴了。 “对了小狗,记得让机器检验一下我刚给你的帕子上残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步辇落地,梁崇月与系统的交流到此结束,刚下步辇,梁崇月就听到一阵环佩叮当声朝着这里而来。 听着像是各种金器、玉器首饰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好听,像是敲击音一样。 第145章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膝盖刚弯,就被人拉着手,扶了起来。 “你若是能常常入宫来看望母后,母后才能真的千岁。” 向华月不过两日多没见到崇月,就感觉半辈子都过去了。 “你父皇也真是的,非要留你在养心殿里闲聊,饭菜都等冷了。” 梁崇月看着母后嗔怪生气的样子,一颗心软的像水。 只有到了母后这里,她才是全心全意被爱着的那一个,不需要多优秀,多努力,也会有人愿意一直爱着她。 “那我们快去用膳吧,父皇召见了三位哥哥有事,怕是不能来同儿臣和母后一起用膳了。” 向华月对梁湛能不能来,并不在意,一个月里有十天,此人都腻在翊坤宫里不肯走。 这两日崇月离宫,每日不是对着她念叨崇月就是聊起崇月小时候的事情,如今女儿一回来就把人叫走,平白浪费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 “御膳房新送来一个厨子,与李大巧师出同门,崇月来尝尝味道是不是差不多。” 梁崇月挽着母后的手进了正厅,桌上果然摆满了珍馐美味,一口下去果然和李大巧烧的味道差不多。 “这味道果真一模一样,儿臣从前还担心带走了李大厨,母后就尝不到这么好吃的菜了,是儿臣多虑了。” 有梁崇月特意调节氛围,这顿饭吃的向华月是心满意足,比往常多用了小半碗饭。 用完膳,梁崇月带着母后去了寝殿,让身边的人都下去,说是要说说母女俩的悄悄话。 向华月也不是蠢人,看见崇月把周围人都支开,心里已经把崇月在宫外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除了那日暗线传回来的消息,崇月在仪亲王府门口发落了两人以外,别的倒也没什么了。 “崇月你可是在宫外遇到什么人或是事了?亦或者是今日你父皇同你说了什么?” 梁崇月本来就是想问清楚梁崇祯十年前出宫的真相,正好今日梁崇祯犯蠢被渣爹逮到,省得她还要瞎编。 本来就骗不过母后那双火眼金睛,倒也省了她的事。 “母后,儿臣有一事不明,还请母后帮帮儿臣。” 梁崇月把今日自己和渣爹的对话和一些小细节稍加润色想给了母后听。 向华月一听就明白这是发生了何事。 梁湛真是疯了,明知道那东西危险,崇月只是个公主,还拿那些东西来试探,也不怕伤了崇月。 “母后,当年三哥突发时疫,到底是意外所至,还是有人刻意谋划,只为送三哥出宫?” 梁崇月自认为可以百分之百的信任母后,这个时候就没必要旁敲侧击了。 后宫里厮杀出来的女人,什么阴险狡诈没见识过。 十年前的事情,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向华月右手撑在桌上,她记得梁崇祯感染时疫的前一天,崇月才向她讲述了梁崇祯小小年纪,隐藏在伪善外表下的狠厉。 破碎的记忆开始拼凑,从模糊到一点点清明。 “那日之后母后本想将他除之而后快,省得他长大后夜长梦多,对你和向家不利,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做,没想到第二日他就突然染上了时疫,那个时节正是时疫爆发的时候,你父皇将人看管起来,没多久几个太医染病之后,就将他送出了宫。” “他出宫之后,母后一直都有派人暗中监视着他,还以为他此生都难回来了,没想到这一切或许都是你父皇的谋划。” 向华月从前只以为梁湛刚登基有太多限制,不得已他才会做出那些违背本心的事情。 现在想来,还是她太天真了。 先帝皇子众多,能借着定国公府的兵权和先皇后母家在文官中的地位,从一个毫不显眼的皇子,一跃成为先帝最看重的宝亲王。 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那样一个冷心冷情之人,比起情义羁绊,他只在乎他的皇权盛世,家国大业。 向华月眼中划过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梁湛。 “你父皇玩了这么多年的鹰,许久没被自己一手养大的鹰啄过眼睛了,此事,算他活该。” “崇月在宫外不必忧心,这点小事,母后还是处理的过来的。” 向华月怜爱的摸了摸崇月散下来的秀发,她的崇月出落的愈发美丽了,已经远超她年轻时的容颜,以后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小子。 母后统管后宫这么多年,梁崇月对母后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宫里有母后坐镇,她就能随心所欲的在宫外放心大胆的干了。 梁崇月已经想好下一步做什么了,母后突然拉过她 的手,眼神已经不似刚才那般生气,反而有些戏谑的看着她 “崇月在宫外可有遇到什么喜欢的男子?你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不必着急成婚,若是有看中的,在府里养两个面首倒也无妨。” 梁崇月被母后的话惊到,还以为母后会因为渣爹所做之事生气,没想到这么快就调节好情绪,开始怂恿她养面首了。 “母后,女儿还小,再者,大夏的民风好似还没开放到如此境地吧?” 据她所知,大夏近百余年的历史中,只有夏仁宗的嫡公主,一品昭华公主在与第一任驸马和离之后,未在有过婚配,而是养了一屋子的貌美面首在府中。 当时谏院的弹劾她的折子都快能填满一间屋子了,不过这位昭华公主深得夏仁宗喜爱,第一任驸马也是夏仁宗钦点的,结果不幸福就算了,公主孕期还被欺负,才有孕不过两个月就小产了。 夏仁宗一气之下赐死了驸马,从那之后,哪怕谏院天天跪在乾清殿外,夏仁宗对女儿养面首一事也是放任自流,从不过问。 “前朝有端懿长公主如此,今朝有一品昭华公主如此,为何我儿不成?” 第146章 殿中只有母女二人,自然是无话不谈,梁崇月对母后开明的思想有些惊讶倒也没太意外。 母后万事以她为主,只要她此生能够活的开心,其他一切都依着她。 “崇月,你是大夏第一位一品镇国公主,男人可以是你闲暇时的消遣,却不能占据你的一生,母后当初就是信错了人,才在此困其一生,崇月不必拘束于那些个束缚规矩,凡是有母后为你撑腰。” 向华月此番话早就想对崇月说了,崇月从小就展现出超出同龄孩子的聪慧,这些年于大夏的政绩也是天下皆知。 若是这样,无数政绩归于一身,崇月在大夏都不能有自己潇洒自由的一生,那她这个母后做的实在失职。 注视着母后眼底闪过的盈盈泪花,梁崇月忍不住像一只贪恋母爱的小猫,缩在母后怀中,就如同小时候一样。 “母后说的话,儿臣都明白,儿臣此生绝不会被男人左右,他们只配成为儿臣的附属品。” 梁崇月感受着母后一下一下轻抚着自己的秀发,系统已经被机器传来的资料给看傻了。 想汇报给宿主,又不忍心打破这么温馨的一面,一只狗孤零零的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 刚被渣爹的魔幻操作吓到,它有点想厂长了,不知道厂长是不是已经有了更喜欢的系统,把它给忘记了。 梁崇月窝在母后怀里难得的放松自己,把那些个糟心事都给忘记,不知哪里传来的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从母后怀里出来,一回头就看见小狗哭的眼泪汪汪。 “咋了?我哪个好哥哥被毒死了,你这么悲伤?” 梁崇月朝着系统招了招手,就见系统晃了晃头,小黑豆眼哭的红红的跑过来,一头扎进母后怀里。 “呜呜呜,我也想厂长了,宿主你说厂长会不会把我忘了啊。”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险些被这个胖狗给挤下来。 向华月也是从小看着小狗长大的,平日里崇月宝贝的紧,又通灵性,她也很是喜欢,还是第一次看见小狗哭 “小时候招猫逗狗被追着打都没见它哭过一次,怎么才出宫两日一回来就哭成这样,可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梁崇月颇为无语的揉了揉狗头,随后一把揪住后脖颈,将小狗从母后怀里给揪了出来。 “也不看看你现在多胖,也敢往母后怀里冲,冲撞了母后,你十条小狗命都不够赔的。” 小狗的眼皮子都被揪起来了,向华月还能在崇月训斥过它之后,看见小狗眼底的歉意,还真是有灵气。 “没事,它也收着力了,没撞上来。” 梁崇月才说了一句,母后就上手把系统给救下来了。 死狗,命真好。 梁崇月随手在桌上拿了一块糕点塞进狗嘴里,让它去一边吃去。 “放心吧,厂二代,你的厂长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他会永远记得有你这样一个可爱的系统的。” 工厂生产半辈子了,程序都没变,第一次出现一个少根筋的,搁谁谁记不住。 系统一向对宿主说的每一句话都坚信不移,宿主都这样说了,厂长肯定还记得它。 小狗趴在宿主脚边啃糕点,有点噎挺,要是有口奶就更好了。 梁崇月拿起杯子给系统倒了杯茶水递到它嘴边,看着母后还有些担心的目光,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 “母后放心吧,你瞧它能吃能睡,心宽体胖的能有什么事,就是这几日见不到你,心里想念,以后我常带着它回宫来看您就好了。” 小狗有的时候太过有灵气,母后太聪明,指不定会想到哪去,梁崇月赶紧转移话题。 “母后,今日我带着春香姑姑回来,是打算将人留下,翊坤宫里没有一个精通医术的高手坐镇,崇月在宫外也难心安。” 向华月刚想出口拒绝,与崇月的关心担忧的目光对视上的那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崇月有些事情固执,不顺着她的心意走,她怕是会直接把梁崇祯送进宫里的那个女官弄死,以绝后患。 “你有这份心,母后开心,只是你府上也不能缺人,等你出宫,母后就书信一封送到定国公府,让你外祖父再为你寻一个绝世名医送到你府上去。” 梁崇月拉起母后的手,甜甜的笑着 “好,儿臣都听母后的。” 梁崇月陪在母后身边,把这几日在宫外发生的趣事都讲了一遍。 一些本来平淡的事情,被她稍加润色,逗得母后的笑声就一直没停过。 “娘娘,殿下,皇上的仪驾已经过了月华门入后宫了,今日没有翻牌子 ,想必是要来翊坤宫的。” 【月华门是真实存在的,我查资料看见的时候,因为和母后名字很像,也犹豫了一下,不是我瞎编的。】 李瑾站在屏风后面,向华月一听到梁湛来了,若不是崇月在这,她眼底的冷厉怕是盖都盖不住。 “知道了,退下吧。” 李瑾退下后,向华月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拉过崇月的手,轻轻拍了拍。 “你父皇要来,今日之事你足够谨慎,这很不错,你是个公主,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只是你父皇这些年疑心病愈发重了,母后有时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若是此后再有此事,你假装愚钝便好,不去掺和进他们那些个争斗之中,争权夺位的路上不知要死上多少人,生在皇家便是这点最令人无奈。” “崇月,母后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哪怕今后龙椅上换了人坐,有母后在,有向家在,崇月依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人敢逼着你。” 梁崇月低头浅笑,另一只手覆在母后的手上,满眼真挚 “母后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向华月一向对女儿放心,这些年来,崇月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从未让她操过一点心。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后朝着外面走去,系统已经被人带走。 殿外早已掌灯,一抬头便是繁星满天,今日的月亮也不错,又圆又大。 都是父皇的孩子,既然不管谁争都有人能笑到最后,那个人为何不能是她,既能做耀眼的明月,她才不要做簇拥明月的繁星。 死后被人在史册上一笔带过,虽然美丽,但又谁能记得。 第147章 梁崇月和母后听到齐德元的唱礼声出门迎接圣驾。 渣爹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将两人扶起,笑着揽过爱妃的肩膀回了寝殿。 梁崇月正想跟上去,被突然出现的云三七挡住 “殿下,皇上和娘娘有事要谈,还请殿下回避。” 梁崇月眼眸一冷,目光凌冽的望向云三七。 “齐公公呢?怎么是你跟在父皇身边?” “齐公公去送三位殿下回府了,奴婢是皇上身边贴身侍奉的女官,齐公公不在,自然是奴婢跟在皇上身边的。” 梁崇月看着云三七脸上那张得体的笑脸,美眸一转,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父皇与母后有事要聊,那想必云女官此时应该得闲,来帮本公主诊个脉吧。” 云三七没想到公主殿下如此难缠,压下心中烦躁,笑着同殿下讲道理 “殿下,奴婢是皇上身边侍奉的女官,如今齐公公不在,皇上若是有什么事需要传话,奴婢这样擅离职守是要被皇上责罚的。” 翊坤宫里挂起的红灯笼照的云三七脸上,原本可爱的小脸一直笑着透着些许阴暗。 梁崇月收了脸上的笑,伸手挑起云三七的下巴,一双同渣爹有七分像的眼睛,一冷下来,简直一模一样,看的人冷都能凉下来半截 “谁给你的权利拒绝本公主的命令?齐公公每月轮休的时候,也不见御前出现什么差错,怎么你一来就特殊些了?” 梁崇月也不给云三七开口再推脱的机会,语气越来越冷 “本公主在偏殿等着你,若你今晚不来,本公主明日一早就向父皇将你讨了去,也好让本公主感受感受你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说罢,梁崇月松开挑着她下巴的手,抬眼看向平日跟在齐德元身边的小太监小李子 “本公主记得平日齐公公不在,都是你在做你师傅的工作,也从未出过差,你叫什么名字?” 被梁崇月目光注视的小太监立马跪下,朝她行了个大礼 “奴才名叫小林子,已经在御前伺候八年了,公主殿下放心,奴才别的不会,但替皇上跑跑腿、传传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梁崇月就喜欢识时务者,看着云三七已经有些绷不住的脸色,默默从商城里买了一副无色无味的催眠药 “起来吧,好好侍奉父皇,多学学你师傅,以后少不了你好处。” “是,奴婢谨遵殿下教诲。” 梁崇月收回落在小林子身上的目光,眉眼间带着肆意张扬的笑看着云三七 “本公主在偏殿等你,超过一刻钟不来,明日便不必在御前侍奉了,你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试一试,是你的医术好用,还是本公主一句话好用。” 梁崇月瞧着云三七眉头紧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此处。 “小狗,资料都准备好了没有,直接调到面板上,方便我随时看。” 梁崇月人还没到偏殿,心里那股不安感已经快要爆发了。 渣爹随时随地带着云三七倒是没什么,但云三七今日拦她,实在可疑。 她不怕面对千军万马,不怕野心暴露被世间所有人指摘唾骂,可谁若是胆敢伤害她的母后,她定要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殿下,云三七跟过来了。” 云苓在梁崇月耳边小声汇报,一切都在她意料之中,在得渣爹赏识又如何,渣爹这辈子赏识过的女人并排走,能绕着夏王宫三圈了。 精通医术又如何,不过一时兴起,云三七那一手装神弄鬼的医术正好能对上他日渐变态的心理。 没有更加坚固的利益合作,哪怕她不是什么大夏的镇国公主,就凭借她那古往今来第一人的政绩,云三七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嚣张。 梁崇月走回偏殿的这段路上,已经把渣爹泡小药丸的药水给她三位好哥哥喝完之后的后续给看完了。 有七八行内容 “浅尝第一杯时,舒亲王和礼亲王作为习武之人,只觉得此茶味道怪异,喝下去时有轻微的晕眩之感。” “三皇子见识过此药的威力,只凭鼻子嗅闻就已经察觉到此茶不对,虽说她有云三七给的解药,可当着父皇的面,也不敢不喝,同时更怕此药丸药效暴露,惹来父皇不快,引来杀身之祸。” “尝到第二杯时,舒亲王身体已有明显不适,脸色惨白,背出虚汗,手脚无力,险些支撑不住,倒是礼亲王状态比他还要好一些。” “三皇子也有些不适,但还能坚持。” “直到一整壶喝完,舒亲王和礼亲王再也坚持不住,晕死过去,三皇子在与父皇对视之后 ,心虚不已,强忍心跳加速,也晕了过去。” “后三人言行无状,父皇大怒,派齐德元送三人回去,禁足反省,半年内不得出府半步。” 梁崇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若是毒药,此时宫里早该挂起白幡,可父皇看着好像没事人一样。 那就是不致死,可梁崇祯大费周章的搞个女人送进宫来,用点不致死的假药给渣爹吃,那不是小脑有病,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小狗,那帕子上的东西检测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宿主,那里面的大都是一些滋补之药,只是参杂了大量的虞美人,虞美人单独使用可以壮阴补阳,调理身体。 若是与云梦间参杂,便是最为致命的致幻药,还极其容易上瘾,若是长久服用后,会让人逐渐迷失于自己给自己建立的绝美幻境里,断药一日便会思之如狂,精神暴虐,更有甚者会伤害自己,以缓解内心饥渴,直至精神耗尽,肉身也随之衰竭。” 梁崇月回到偏殿,躺在贵妃榻上,听着系统的汇报伸出手让云三七为她把脉。 瞧着云三七那张长相可爱的小脸,一本正经把脉的样子,她记得云梦间是春药,无色无味,很难察觉,一般都在青楼楚馆处出现,多次服用还对身体有害,不过价格低廉,一般妓|/|院都成箱购入。 第148章 寝殿内灯火通明,云三七小心翼翼的把手搭在公主殿下的手腕上。 她从小生活在远离皇城的小村子里都听说过这位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就聪慧异常,‘馥月香’的出现曾经救过她一命。 曾几何时,她也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也能成为殿下这样的人,不说美名远扬,起码再也不用饿着肚子干活,走到哪里也能有人会尊重她。 为公主殿下把脉的时候,瞧着殿下如仙女下凡的容貌,身姿摇曳,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哪怕只是冷着一张脸,也足够让人一眼心动。 “瞧什么?本公主这张脸美到你心里去了?” 梁崇月眸光一转与云三七四目相对,眼眸里还带着寒意,不过云三七好像没什么眼力见,被她这样一看,还能恍若无事的朝她莞尔一笑。 “殿下是绝代佳人,宛若月里嫦娥,奴婢从未见过殿下这样美貌之人,一时看呆了。” 梁崇月对于此话已经听到内心毫无波澜了,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她见多了。 “作为医者诊脉如此不认真,你就是凭借这张巧嘴留在父皇身边的吗?” 云三七被殿下一句话噎住,方才准备好的话术卡在嘴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殿下身体康健,脉象强劲有力,此生定会健康无忧。” “是吗?可本公主从小就身体孱弱,祝本公主健康无忧的人很多,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本公主脉象强劲有力的,那就借云女官吉言了,云苓看赏。” 梁崇月躺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假寐,等云三七回头时,忽然起身,握着安眠药的手从后面按住她的鼻子。 云苓已经从袖口翻出了赏银,一抬头就看见公主殿下迷晕了云女官。 极有眼力见的冲上去接住倒下的云女官,不能累着殿下。 “殿下,此人如何处理?” 云苓一把抱起云女官,等候殿下发落。 梁崇月左手撑在右手手臂上,仔细打量着云苓和云三七的身形好似有些许想象。 “云苓,好好搜一搜她身上的东西,这位云女官身上可有不少好宝贝呢。” 云苓听令将人放在地上,在云三七身上摸索起来。 梁崇月也没闲着。 “小狗,去找一找,商城里有没有和云三七相似的脸,便宜的话,买一张下来。” 机器的资料没有细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还是得有自己人才行。 “殿下,奴婢翻出了一袋子药丸,黑黢黢的,可要去找春香姑姑来查看一下情况?” 梁崇月接过云苓手上的袋子,只稍稍松开口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梁崇月眸子一沉,此药是云三七研制的,她贴身带着正常,可她将此物带进翊坤宫,其心可诛。 “她身上若是没有别的东西,就把她给本公主捆起来,嘴里塞上布,丢到墙角去,不许她发出声音。” “是,奴婢一定搜仔细。” 梁崇月拎着一袋子药丸坐回榻上,隔着袋子,那药丸的味道都隐约能闻得到。 她不免有些担心母后的安危。 系统在商城里,只能她自己去盯着资料看了。 好在渣爹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两人都假装此事没有发生过,还像从前那样“恩爱非常”。 “宿主,这是我能找到最像的一张脸了,就是比起云三七少了两颗痣,用画笔点上就好了。” 系统的声音响起,正好此时翊坤宫主殿也熄了灯。 梁崇月窝在榻上,看着系统展示的那张与云三七有九分像的脸。 除了皮肤更加细腻之外,倒也没什么区别。 “多少钱?” “五千气运。” “买了。” 梁崇月话音刚落,一张人皮面具就出现在她的系统背包里。 梁崇月眼眸深邃的看着已经被云苓三两下捆好的云三七,默默拿起一旁的茶盏,倒了一杯热茶走到她面前。 系统出品的药效果然优异,云三七的头已经歪到一边去了,连立都立不住。 梁崇月一杯茶泼上去,也不见一点反应。 “小狗,这药是不是效果太好了?” 梁崇月让云苓将她常用的白玉手杖拿来,戳了戳云三七,见对方还是毫无反应,梁崇月从头上的发簪中取下一根她最常带的白玉钗子。 拿在手中,轻轻转动两下,那钗子就从中间断开了,露出里面粗粗的银针来。 “云女官这双手生的漂亮,云苓,你说是戳哪个好一点,是大拇指还是食指,本公主的药箱里还有 不少银针,要不就全戳了吧,银光闪闪的肯定好看。” 梁崇月笑的像是世间最天真可爱的孩童,只是眼底流露出的残忍暴露了她心里最真实的一面。 瞧着云三七的睫毛微微颤动,呼吸都稍稍急促了些,梁崇月用眼神示意云苓抓住她的手,趁其不备用银针戳破了她的手指。 “唔唔唔。” 梁崇月看着云三七血珠子直冒的食指,笑着收回了手里的银针,交给云苓,让她洗干净再放回去。 随后把目光重新落回云三七的脸上 “还以为真要等到把银针戳进你的手指里,你才愿意醒过来,没想到高估你了,才戳破手指就忍不住了?” 梁崇月在云三七愤怒的眼神直视下,挑起她刚才被刺破的手指,语气轻蔑 “养的倒是白白嫩嫩,一点不像是从前做惯了农活的样子,不过才一年半的时间,云三七,你怎么保养的?” 说这话的时候,梁崇月的眼睛一直盯着云三七,果然在提到她名字的,她再也愤怒不下去了,转为一脸惊恐的看向她。 随后激动的挣扎起来,别的不说,云苓这捆绑的技术是真不错,严严实实,连手脚都给固定死了。 “别白日做梦了,进了本公主的地盘,哪怕是在宫里,也没人能救的了你。” 梁崇月从一旁拿来笔墨纸砚,放在云三七面前的地板上。 “本公主耐心有限,只给你一次机会,不懂事的话,只有喂狗的命了,把你和梁崇祯密谋的事情都交代了,还有父皇留你在身边是为了什么,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许错。” 第149章 【刚刚看了书评,有的宝宝不太喜欢除了女主外别的穿越者的出现,放心,本书只有女主一个穿越者,只是女主不知道,有的时候可能会有猜测场面出现。】 正文开始 云苓贴心的为公主殿下拿来软垫放在地上,梁崇月坐在云三七面前,没有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主架子。 亲自为她研磨,润笔。 “等这方墨研好,希望你也想好了,别让本公主等太久。” 云苓在殿下的示意下将云三七一只手臂松开,梁崇月一直在用余光观察云三七的状态,果然见她手臂一松就想动手。 梁崇月直接一毛笔打在她的手筋处,看着她脸色惨白,疼出细密的汗。 云苓默默捡起地上的毛笔,塞到她手上。 “云女官还是乖乖听话的好,公主殿下在这宫中一向是说一不二,今日就算是陛下在此,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云苓自认为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不懂云女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但能让殿下如此相待,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梁崇月也不着急,云三七就算是说了,她也不会信。 梁崇月坐在一旁看着云苓有一句没一句的劝导云三七。 两人不仅姓氏相同,就连身量体型都很相似。 “时间到了,你既然在这里不想写,那就等着去本公主的公主府里慢慢想吧。” 梁崇月起身,直接一手刀劈向云三七的脖颈处,将人劈晕之后,由云苓把人拖到暗室里去。 她不会在宫里久留,云三七饿上两天也死不了。 “殿下此人已经放置好了,双手双脚都已经用麻绳固定好了,绝对逃不掉,口中也已经塞了口|/|塞,暗室隔音,哪怕她叫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发现。” “你做事,本公主一向放心。” 梁崇月坐回榻上,有些犹豫。 渣爹这些年在外人面前阴晴不定,他已经知道云三七是梁崇祯送进宫里来对他下药的了。 想必不会让云三七太好过,可系统的能力实在有限,渣爹身边没有自己人,她寝食难安。 “殿下可是还在为此人忧心?” 云苓跟在殿下身边是十年,见多了意气风发的公主殿下,最见不得的就是殿下为事所困,面露难色的模样。 “皇上一贯最宠爱陛下,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医女而已,只要殿下开口,皇上定会赏给殿下的。” 梁崇月抬眼看向云苓 “几位皇兄及冠后,父皇这几年愈发多疑,心思难猜,此事若本公主开口,不一定会成。” 梁崇月无奈的躺在贵妃榻上,仰头望着房梁,云苓在一旁给她扇风,好让她更凉快些。 “殿下不必忧心,云苓无能,只能说些没有用的话,若是殿下有什么需要云苓去做的,云苓定然为殿下奋不顾身。” 梁崇月眸光一转,看了云苓一眼,那是一张比起云三七要更加精致些的长相,眼睛也比云三七要亮上一些,看的她有些舍不得。 她不是不相信云苓的忠诚,相反留在她身边的都是世间少有的忠仆。 只是此计危险,云苓若是折在宫里,第一她会心疼,第二,这面具易撕,云苓在这宫里鲜少有不认识她的人在,风险太大。 一旦失败,云苓暴露,等待她的日子将会比死还难捱,她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人设在渣爹面前就彻底崩塌了。 相伴公主殿下十年,殿下一个眼神,云苓就明白殿下肯定是已经有了成算,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犹豫了。 云苓停下手中的摇扇,跪在殿下身边 “若是能助殿下成事,云苓就算是死了也值了,若是没有殿下,云苓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苟活,哪有这十年来的,跟在殿下身边的快活日子。” 梁崇月瞧着云苓这副忠心耿耿的倔强模样,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与云苓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对上,云苓是母后给她选的人,是最机灵懂事的一个。 跟在她身边十年,往往是她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这两年都无需眼神示意,云苓一直被她带在身边,早已摸透了她的生活习惯,都无需她说什么,做什么,或者是暗示什么,云苓都能提前领悟。 “若是本公主要你为本公主去死,你也愿意?” 梁崇月难得这么认真的与云苓对视,后者只是稍稍一愣,随即露出八颗大白牙笑了起来。 “殿下说的哪里话,奴婢是殿下的奴婢,本就是该为殿下生,为殿下死的,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从奴婢跟了殿下的第一日,奴婢就是愿意的。” 梁崇 月坐在榻上,静静的与云苓对视,回味着她的话,心中千般滋味。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尊卑分明的时代,没想到前世那个人人平等的社会已经在她的灵魂深处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起来吧,别跪着了,去一旁坐着,本公主有事要交代给你。” 梁崇月长叹了一口气,从榻上下来,朝着内殿走去。 走到内殿,梁崇月的脚步就顿住了,她没有什么要拿的东西,一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都在她的脑子里,存在于另一个空间中。 梁崇月在内殿待了一会儿,放空自己,出去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块人皮面具和一袋同样不同效的药丸。 云苓已经乖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了。 梁崇月也没让她动手,自己端着洗脸的白玉盆朝着云苓走了过去。 “殿下,我来。” “好好坐着,没有叫你起来不许乱动。” 云苓虽然不想让殿下亲自动手干活,可殿下有令,她只能听令行事,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就连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看向前方。 梁崇月将人皮面具放在一旁干净的桌面上,亲自拧干帕子,为云苓擦脸。 “殿下,这点小事奴婢自己来就行了,殿下的手是用来拿笔握剑的,岂能为奴婢擦脸呢!” 第150章 梁崇月随手拿来一方铜镜,递到云苓面前,在她震惊的目光下,起身坐回了榻上。 “殿下,是奴婢眼花了吗?奴婢怎么变成云女官的模样了。” 云苓上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能感觉的到自己脸上多了一层东西,可摸起来的手感又和她自己的皮肤差不多,丝毫没有异物感。 “此物是可以将你短时间内变化成旁人模样,可以维持个半个月的样子,超过这个时间,这块皮就会慢慢松动,脱落。” “在这半个月内,你不必管它,无论怎样,它都不会掉,父皇早已知道这位云女官目的不纯,还将此人留在身边,不知道所图为何,本公主要你以那人模样潜伏在父皇身边,探查情况,只要探查到父皇目的是什么,本公主立马安排人帮你离开皇宫。” 梁崇月将一旁从商城里买来形状颜色相同的药丸与从云三七身上搜出来的药丸互换,递到了云苓手上。 “这里面的药丸都是些补气血的,大体上和那女官身上搜出来的没差,若是父皇质问你药丸功效,你推脱不掉就把将问题都推到梁崇祯身上去,父皇不会信你,也不会放过一个想要他命的儿子。” 梁崇月从袖口拿出两个白玉小瓶和一对白玉耳钉 “红的这里面是假死药,必要时刻吃下去,能阻断呼吸,太医都诊不出你的脉搏,绿的这瓶里面是青楼楚馆爱用的梦幻一夜,吃下去就能睡着,在梦里男欢女爱。” 梁崇月将两个白玉小瓶塞到云苓手上,亲手帮云苓换上这对白玉耳钉 “若是父皇企图对你不轨,你来不及对他下药,将此耳钉捏爆,会有迷烟放出,遇水即可缓解,父皇身边的小林子是本公主的人,届时他会助你出宫。” 云苓的耳朵长的很有福气,梁崇月将换下来的耳钉攥紧在手心,目光坚定的对着云苓开口 “切记,万事皆要以保证自己安全为主,不可冒险,消息与你,没有丝毫可比。” 云苓在看见那张同那位女官一模一样的脸时,已经猜到殿下此次的任务是什么了。 难得与殿下能有如此长久的对视,云苓有些贪恋殿下这张美到出尘的绝世容颜,眉眼温柔的将殿下从发髻看到脚尖。 尤其是那双美艳无双的眼睛,侍奉殿下十年,是她此生最幸福的十年,此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能一辈子留在心底就好了。 “殿下放心,奴婢在这宫里少说也住了有十几年了,得不到消息就跑呗,反正殿下疼奴婢,就算奴婢无用,殿下也舍不得责罚奴婢。” 瞧着云苓一说话就露出的一口大白牙,梁崇月抿着唇,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忧愁。 云苓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这话不过是说着想让她宽心的。 “只一句话,消息与你,你更重要,平安回来。” 云苓刚调整好的情绪,险些控制不住,听着殿下的话,差点落下泪来。 “殿下放心,一会儿奴婢就顶着这张脸去暗室吓一吓那小女官,指不定她一看见奴婢就以为见到鬼了一样,把什么话都招了。” 望着殿下终于被她逗出了笑脸,云苓嘻嘻一乐,殿下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她一定会带着殿下想要的消息平安回来,她还要做殿下身边最得脸的奴婢。 梁崇月挥手随她去逗云三七,要是真的能把云三七吓到什么都招了,倒省得云苓再去涉险。 殿内无人,梁崇月平躺在贵妃榻上,赤嵘不在,没人陪她喝酒,有点馋酒了。 “宿主,梁崇景和梁崇安在回府的马车上互相拉扯,那个,刚出午门梁崇景就被梁崇安从马车上踹下来了,有些衣衫不整,午门外看守的士兵都瞅见了,左手手骨还压断了,齐太医已经赶过去了。” 梁崇月只当个笑话一笑而过 “二哥从前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武功还不错,大哥手上握有兵权,常年带在军营都能被他踢下马车,小狗,貌似二哥长的是比大哥好看一些哦,有时候也不爱说话,安静阴柔的像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系统对男女外貌一事一直没有太多在意,总归没人比宿主美,看一万个小漂亮,不如看宿主和母后两个超级大漂亮来的养眼呢。 “就那样啵,一般般吧,比宿主差远啦。” 梁崇月心情不错就乐意给系统花钱,有时候几百小千的转进它的账户,留着给它买东西吃。 “小嘴挺甜,明天让你尝尝小厨房新厨师做的白斩鸡。” “好耶,宿主万岁。” 今晚实在难熬,梁崇月等云苓从暗室出来,亲自将人送出去,才让平安伺候自己洗漱。 翌日一早, 梁崇月还在睡梦里,系统就跳上床来用爪子不停的推她 “宿主,渣爹在等着你一起上朝,快起床啊,宿主!” 梁崇月一脸不善的被系统推醒,老登不知道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三个儿子被他搞得上不了朝了,现在开始折腾起她来了? 梁崇月艰难起身,洗漱穿戴好,刚踏出殿门,就看见渣爹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得看着她。 笑面虎给人请安,吓死人了。 梁崇月已经在宫里练就了一套假模假式的公式,见什么样的人,给什么样的笑脸,遇到傻|/|b,让平安请它爱吃的大嘴巴子就好了。 “父皇,朝中有您,还要儿臣去干嘛,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站的儿臣腿都要酸了。” 梁崇月一脸不耐烦的走向渣爹,果然她表现的越是对朝政不感兴趣,渣爹脸上的笑意就越真诚。 “崇月对江山社稷有大功,父皇曾经说过要送崇月一件大礼,这份大礼父皇已经准备好几年,今日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再说了,你从前练武也不曾喊累,这才出宫多久,站半个时辰就累了?” 为了不吵到母后,梁崇月坐在偏厅同渣爹简单用膳,听着渣爹这副坐着说话不腰疼的st发言,面带微笑,恨不得一口茶喷他脸上。 第151章 梁崇月脸上笑意更甚,脸都快笑僵了,看着给渣爹布菜的云苓,有些担心她那么熟练的布菜会不会引得渣爹怀疑。 为了不被渣爹发现,赶紧转移话题 “父皇给儿臣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其他姐妹们有没有?” 梁崇月今日要上朝,所以穿的朝服,明黄色的朝服端庄大气,上面镶嵌的一百八十颗东珠,瞧着就是富贵无极。 放下筷子对着渣爹质问的乖张样子,梁湛愣是从女儿身上看到了几分爱妃刚入王府时的模样。 明艳端方,贵气逼人。 想起昨晚爱妃和自己说的话,梁湛心里有了些许犹豫。 崇月被爱妃养的太好,只是表面乖张,实则内心柔软,仁德善良。 若是逼着她加入朝堂党争,以崇月的性子,也是做个纯臣,只一心辅佐天子,往后或许不管他的哪个儿子继位,都看不惯崇月一个公主矗立在满是男人的朝堂之上。 他从刚开始的带着崇月上朝到慢慢给她放权,就既是保护也是伤害。 可想到那几个逆子,梁湛的刚犹豫起来的心,瞬间冷了下来,手里的筷子都捏紧了。 都是混账,他还没老,就盼着他死了! 他百年之后,那些个混账继位,还不知道会如何对待崇月,向家根基再深,也只是一介武夫,君要臣死,臣怎能不死。 还不如他现在就帮崇月把路铺平,往后不管是谁继位,也伤不了她分毫。 梁崇月不知道渣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渣爹手里的金筷子都好像被渣爹捏弯了,手劲看着是真大。 要是昨天这一巴掌拍在梁崇祯脑袋上,估计现在人都已经到地府报到了。 梁湛顺着崇月视线,看到已经被自己捏弯了的筷子,看向崇月的眼神里不免带着些许担忧 明明还是个孩子,一双筷子就能把她的目光吸引过去,比她那几个混账哥哥懂事多了。 梁湛放下手里筷子,目光担忧的摸了摸崇月及腰的秀发。 “如此天真,你那几个哥哥从小就巴不得朕能带着他们上朝参政,只有你在朕面前推脱过,等朕百年之后,护不了你,朕就不逼着你了。” 梁崇月瞧着渣爹那副惆怅的样子,不知道渣爹怎么突然emo了,是昨天白天被儿子气昏了,还是年纪大了,昨晚的夜生活不够和谐了? “父皇你怎么啦?您正当壮年,好好的怎么就提到百年之后了,赶紧呸呸呸,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梁崇月说完,还赶紧把手放在嘴边呸呸呸起来。 梁湛看着宝贝女儿幼稚的样子,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崇月小的时候。 小小的一个,天天窝在他怀里说个不停,将她会讲的一切句子连起来,每天像个小喜鹊一样,在他耳边用不一样的句子夸他。 梁湛俊美的眉眼早已长出了细纹,不过这也一点不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更添了几分帝王威严。 刚才被捏弯的筷子已经被一旁侍奉的宫人换下,梁湛拿起新筷子,夹了一块崇月爱吃的鱼腩放入她碗中。 “朕想起崇月小时候的事情了,忽然有感而发,只是朕接下来的话,崇月要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许漏。” 梁崇月刚把鱼腩咽下,就见渣爹不再抒情,正经起来了,赶紧把筷子放下,坐的端正,乖巧等着听渣爹大清早的有饭不吃,要说什么胡话。 “等朕百年之后,你回你的封地去,朕昨夜已经下好旨意,不用你母后陪葬,准许你带着你母后出宫,她大半辈子都困在宫里,朕都快忘了,她是草原上长大的姑娘,她爱看的是草原上的满天繁星。” 梁崇月有些讶异,渣爹这副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已经在交代后事了。 梁崇祯那毒不能已经下成功了吧?她不应该没有收到消息啊? 心里是这样想,梁崇月脸上肌肉已经做出了生理反应,她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父皇这是在说什么话?您到底怎么了?” 梁崇月抹了把眼泪,双手抓住渣爹的手臂,目光急切中带着担忧,担忧中又带着即将离别的苦楚。 她有点佩服自己,这个世界欠她一座奥斯卡。 梁湛欣慰的拍了拍崇月抓在他手臂上的双手,安抚道 “朕无事,崇月不必担忧,只是这与朕一会儿要送给你的大礼有关系,崇月答应朕,等朕百年之后,不论是你的哪个兄弟继位,你带着你母后回到封地去,远离朝堂纷争,朕只希望朕百年之后,你和你母后能安然度过此生。” 梁崇月被渣爹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这老登到底要给她什么? 又不给皇位,还想让她离开京城,这要她怎么安然度过此生? 想到她奋斗半生,龙椅上最后坐着别人,简直比杀她老子还让她难受。 “父皇能活万岁,此时说此事不吉利,但只要是父皇所想,儿臣定会如父皇所愿。” 梁崇月目光真诚,内心疯狂否认,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皇位是要争的,龙椅也是要坐的,随口说说,好让渣爹赶紧闭嘴吃饭。 不然一会儿上了朝堂,又臭又饿,站半个时辰真的遭不住。 梁湛就知道崇月最为贴心,不像其他混账,让他做点什么事,第一个想的就是能捞到多少好处,门下又能吸引几个有能力的门客,最好还能敲下一笔来才最得他心意,若是一通分析下来,没有得利就要从别人头上撬。 梁湛有时也会沉思,明明自己已然算是世代名君,怎么除了崇月就生不出来一个有本事的。 君子六艺皆平庸,文韬武略都不行。 第152章 渣爹一时一个想法,梁崇月今日早膳用的极快,免得渣爹发疯,她还要饿着肚子上朝。 “陛下,到了该上朝的时辰了。” 齐德元从殿外进来,梁崇月一看见他就想起系统昨日说大哥衣冠不整被二哥踹下马车的事情,想必昨天晚上将人送回府上也费了不少劲。 “崇月可吃好了?” 梁湛放下手里筷子,转头看向崇月。 “儿臣吃好了,父皇今日没用多少,可要再用一些?” “不必了,崇月许久没陪朕一起上朝了,走吧。” 梁崇月用清茶漱了漱口,跟在渣爹身后,上了步辇。 步辇一路摇摇晃晃,梁崇月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云苓身上。 看样子渣爹还没发现,希望她能早日探到渣爹和云三七的秘密。 步辇停在太和门,梁崇月刚下来就听到了醒鞭的清脆的响声。 跟在渣爹身边,眼前这座巍峨的宫殿她已经进过不知多少次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她的位置上。 渣爹从后殿门入,上了朝,她就是臣子,只能从正殿门进。 梁崇月迈着四方步踏过门槛时,引的百官回头。 “臣等参见镇国公主,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起来吧,父皇一会儿就到了。” 百官起身,梁崇月在众目之下,面带微笑走到百官前面,遇到谏院的几个老古董,还不忘朝他们挥挥手。 越是看到他们闭眼不愿多看她一眼,梁崇月心情越是不错。 不愿意看见女子上朝又如何,他们崇敬的皇上主动要带着她上朝,她不愿意都不行。 “付御史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每次看见本公主都要闭一会眼睛,太医院前些日子研制出一副治眼睛的良药,等下了朝,本公主就让人送到付御史府上去。” 梁崇月眉眼中带着正经,看着付御史这副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受宠若惊的样子。 梁崇月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老登,和姐斗,姐让你半夜睡不着都想给自己两耳光。 付御史想到公主殿下往日贤名,再结合自己往日对待殿下时常黑脸,一时羞愧难当。 “深谢公主殿下,老臣…老臣下朝之后自己去太医院拿药就好,不劳烦殿下的人多跑一趟了。” 梁崇月低头沉思片刻,随后坚定的向付御史点了点头 “言之有理,太医院的齐太医精通此道,付御史找他去瞧瞧,有病咱们早些治,一点小病别不当回事,放任自流,后患无穷啊。” 付御史面上有些尴尬,周围几个同僚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关怀,看都他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 “是是是,老臣谨遵殿下教诲。” 梁崇月脸上笑容不变,对着付御史点了点头,走到了百官前面。 能站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人精里的人精,经此一遭,谁再不懂事,那就不必在呆在这朝堂之上了。 “皇上驾到!跪!” 齐德元那熟悉的公鸭嗓从髹金漆云龙纹宝座后面响起,梁崇月熟练的掀起前摆跪下,背脊挺的笔直,皇天贵胄的王室贵气扑面而来,随着身后百官恭迎渣爹。 “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梁湛坐在龙椅上看着崇月站在百官之首,少女之姿,挺拔高挑,眉眼平静温和,光是瞧着就比她那几个哥哥顺眼多了。 梁崇月一抬眼就与渣爹四目相对,看着他嘴角满意的笑,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嘴角习惯性的上扬,回渣爹一个天真纯直的笑容。 “朕今日要宣布一件大事。” 皇上此话一出,朝中百官立马挺直了腰杆,一个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尤其是谏院的那几个老臣,手中的笏板已经调整了方向,准备好随时上谏。 “从今日起,朕决定将国库财权交由镇国公主梁崇月接手全权管理,众爱卿若是没什么事,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 梁崇月有些惊讶的看向渣爹,渣爹这些年励精图治,才将大夏国库从亏空严重,做到现在充盈到花都花不完,居然舍得在现在把国库给她。 看样子真是被梁崇祯气得不轻啊. “陛下,此事不妥啊,殿下虽对国之社稷有所助力,可毕竟是个女子,从古至今,岂有女子掌权的道理。” “没错,臣等还请陛下三思啊,殿下毕竟年纪尚小,不过才刚刚及笄,如此重任,怕是殿下再有才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陛下!还请三思啊!” “陛下!” ...... 梁崇月身后一道道上谏的声音响起,那些个老东西平日里懒得要死,出了午门,一步路都不愿意多走,如今一个个扑通一下就跪了。 那膝盖磕在金砖上的声音,她听着都疼。 梁崇月连头都没回,她太了解了,这么多年,这帮老家伙除了年纪更大了些,别的还和从前一样。 不会因为她政绩伟大,就放过她,只要她是个女子,站在朝堂上一日,就会有人看不顺眼。 更不必说渣爹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要把国之本根都交给她处理,这些老东西不炸才怪呢。 不过,炸了又如何,渣爹上杆子要给她,国库虽然带了“国”字,可说到底也还是皇家的东西。 既然是自己家的东西,她老子说了要给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是这些老臣跪一跪,磕一磕,鼻涕眼泪一起飞就能改变的? 若百官都能做皇上的决定了,还要天子作甚。 身后吵闹的厉害,梁崇月通通充耳不闻,看着渣爹不太好看的脸色,利落下跪,也给渣爹磕了一个。 “儿臣深谢父皇信任,劳请父皇放心,儿臣必将国库管理经营好,延续皇家荣耀,绝不会让国库在儿臣手里落寞。” 梁崇月跪在大殿之上,声音不大,却字字落地有声,一时间止住了那些文官的愤慨激扬。 “好,有崇月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崇月有大才,世人皆知,诸位爱卿,未免忧心过重,朕心意已决,就不劳烦诸位爱卿在此替朕考虑这么多了。” 梁湛此番话前面对着崇月说的时候,语气还算温和。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面向文武百官,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 这些老臣,一个个仗着自己在朝为官多年,不过是看崇月不是皇子,今日若是换做是他们支持的皇子,他们哪还会有这么多话。 怕是早就皆大欢喜,一退朝就一群人涌上去这个祝贺,那个贺喜了。 第153章 大殿之上因为渣爹一句话炸开了锅,嘈杂万分,比起早市的菜摊子都要热闹。 梁崇月跪在原地,适时的向后看去,满朝文武百官几乎都跪下了,只有外祖父和大舅舅还站在她身后。 外祖父见她回头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坚定眼神,大舅舅往边上站了站,正好能挡住她看过去的大半视线,好叫她能少看一些无耻之人。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个浅笑,目光大致扫视了一下朝堂上的情况。 虽然基本都跪下了,可开口上谏的除了谏院的人以外,只有一半的人,剩下那些跪下之后就像是沉默的npc,一句话不说,手里的笏板倒是都捏的死死的,好像生怕被别人抢了去。 梁崇月收回视线,心里基本了然。 开口的几乎都已经站队了,大多数都是大哥的人。 只跪下,不曾开口的,都是向家九部中人,都是聪明人。 渣爹多疑,昨日大哥二哥进宫之后,被齐德元送回去的消息估计已经在京城各家大人府中传遍了。 这些人虽然不知道昨日宫里都发生了什么,可能够被齐德元亲自送回去,而且一回去就禁足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时候若是谁站出来支持她,她怕是会被渣爹猜忌的更深。 好不容易昨日糊弄过渣爹,这个时候空亏一溃就太亏了。 在渣爹手底下干活,就得给他一种,自己是孤臣的感觉。 朝堂之中,无人支持,无人帮衬,只能依靠他才能让他放心。 她也不急,国库是渣爹硬塞到自己手上的,这些人再闹也没有用。 他们看不上她的女子身份,殊不知,渣爹把国库交到她手上就是看中她女子的身份不好成事,捧的再高,只要渣爹一撒手,她就得摔下来。 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等她出宫之后,去大哥府上转悠一圈,这些人的嘴就有要闭上了。 届时,现在叫的最凶的,到时候就越是安静如鸡,指不定还会在朝堂上,当着渣爹的面恭维她几句。 梁崇月已经将这些人的嘴脸都记下来了,一个个都看不上是个女人,等着吧,下了朝,她就去渣爹面前打小报告。 喜欢战队,就战死在大哥麾下,一步都别想跑了。 梁崇月跪在金砖上,目光赤忱的望向渣爹。 反正有的是人急,她越是沉得住气,越是显得这些人心思不纯。 梁湛也不想再看这些老东西争辩,不是老大就是老二的人,老三刚刚回京就不安分,他这些日子也是有些疲惫了。 “朕心意已决,退朝吧。” 梁崇月离龙椅最近,听到渣爹声音,看见渣爹脸上的疲惫。 到底是宠了自己十几年的父亲,若是他能早点想开把皇位传给她,也就不必这么操劳了。 什么大哥二哥三哥,谁不听话就关到黑武卫的地牢里去,关个十七八年,再放出来就老实了。 “儿臣恭送父皇。” 梁崇月正好也没起身,就是再多磕一个的事,渣爹走了,她也就能赶紧离开这个又吵又臭的地方了。 梁湛从龙椅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就听底下一声暴喝 “陛下!” 梁崇月刚刚起身,就听到这熟悉的大嗓门。 不必回头,她都知道是谁,谏院的谏议大夫范无病,从前她第一次被渣爹带着上朝时,他跪在养心殿门外三天三夜,只求渣爹能不再带着她上朝。 口口声声说着礼法、制度,和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不过渣爹能做到一代名君,他的心思一向是臣子们左右不了的。 范无病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渣爹就连着带她上了一个月的朝。 每天就是那些个翻来覆去的事情,她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 她原本每日还能睡到辰时再起,那一个月,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了,她出门的时候,鸡才刚叫。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有些欣赏范无病这样敢直言不讳的大臣,时日长了,她才明白。 自从她开始上朝之后,这老不死的上朝只有一件事,就是参她。 不愧是进士出身,每天早上,她困的要死,范无病已经想好了新词来参她。 每天下了朝就去养心殿外跪着,跪到渣爹翻牌子入后宫,他才拖着跪麻了的腿,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 他俸禄不高,家底也薄,入朝为官这么多年,只够在京城边上买一间小屋,一家十余口就挤在里面。 估计走到家里时,天都要黑透了,每日还要早起。 一天算下来睡不到几个时辰,这么高强度下,他还能在朝堂上, 连着一个月不重样,也是有真才实学的。 梁崇月抬头望向雕栏玉砌的房梁,依稀记得,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吧。 她不是没有让系统查过这个范无病,没什么问题。 家世清贫,冀州乡下考了四次才考中进士的小举人,在冀州当地做了几年的官,渣爹一次偶尔微服私访,见到了他为了平民百姓,敢直言不讳的顶撞上司,眼看前途都没了,也要为人讨回公道。 渣爹一时欣赏,派人将人调到了谏院。 后来又因为太大胆,谁都敢参,在官场上几乎没有同僚敢与他为友,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哪里错的不合适,被他参上去。 原本一些在京中屡见不鲜,芝麻大小的事情,被他这么一参,参到皇上面前,小事也变成大事了。 第154章 梁湛听到是范无病,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最近他实在是疲乏的很,没工夫陪他在这里谈论规矩礼法。 “陛下!” 梁崇月手臂环胸交叉于身前,侧身瞧着范无病跪在龙椅下面,大着胆子叫住渣爹,一张脸憋的通红。 “陛下不愿意听,可臣作为谏院御史,有些话,臣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说!” “公主殿下是政绩颇多,可女子之身能够上朝参政已然是陛下宠爱,这已经是破了天下之大不韪,古往今来从未有过女人掌权的先例,皇权是龙脉,若是交由女子之手,怕是会引起国之动荡,大夏百年基业不能毁在女人手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范无病此话一出,大殿上先是陷入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很快这些人就反应过来,跟着应和起来。 梁崇月孤身一人,一身华服,头仰的高高的站在一旁,侧身冷眼,与大殿之上的人声鼎沸格格不入,鹤立鸡群的同时难免显得孤寂落寞。 她早就知道范无病空有才华,以一腔孤勇,敢直言不讳,在这朝堂之上也算是一枝独秀。 从前他参她,渣爹不理,她也不以为意。 没成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政绩满身,足够在大夏史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有些人就好像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满脑子只有男尊女卑,女子就该天生下贱,只配依附男人,做小伏低,用尽万般手腕,在后宅之中与勾心斗角引男人垂怜,靠男人活着才能如他们心意。 梁崇月听着这些人一声声的讨伐声,好像这国库财权是她逼着渣爹给的,好像这东西一旦落入她手里,大夏就彻底完蛋了一样。 梁崇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默默旁观着这场闹剧,像个看客,好似一切都与她无关一样。 叫吧,嚎吧,她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就闹过这么一次,她不还是好好站在这里。 “崇月。” 听到渣爹的声音,梁崇月抬头,一双落寞受伤的眼睛撞进渣爹眼中。 梁湛还是第一次看见崇月如此委屈的模样,心疼的移开了目光,面向这些个群情激愤的老臣,心中冷笑。 崇月这孩子就是心太软,若是换了她几个哥哥来,范无病早死了上百回了。 怎么可能还有如此机会在这里引群臣愤慨,合起伙来欺负她。 “今日朕放权给你,齐德元也留给你,想做什么大胆去做,不要让朕失望。” 渣爹语调平淡,声音不大,却足以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空气凝滞半晌,刚才还愤慨激扬的臣子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梁崇月故意不辩驳,就在等他们把所有难听的话都说了,这样她才有借口,对百官失望,转而收拾这些人。 渣爹这句话讲到她心里去了,老不死的们,你们的死期到了。 梁崇月收敛了眼里的落寞,弯腰行礼时在渣爹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慢慢爬上冰霜,表面恭敬的送渣爹离开。 “殿下,皇上已经离开,您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奴才。” 齐德元送皇上到太和殿门外,马不停蹄的往回小跑回来,站到殿下身边。 他早就受不了这些大臣们口不择言,大言不惭的用这些难听的话来贬低殿下。 殿下好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最是仁德善良,明明从出生起就已经是天之骄女,还那么勤奋刻苦。 最是好学上进,做了那么多为百姓谋求福利的事情,怎么一到这些个文官嘴里,转眼就能把殿下这些年的无私奉献一句话轻松带过。 殿下一年的政绩能赶上他们一辈子的了,若是陛下把国库实权交给这些人,那大夏才是真的完了。 一个个眼高手低,愚蠢至极,舒亲王殿下有他们,此生算是与皇位无缘了。 梁崇月转身站立在原处,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瞧着这些个方才还大言不惭说她不配的文官,现在一个个要不就怒目圆睁,要不就转头逃避她的目光。 方才还一个个强势无比的架势,随着渣爹离开灭了不少。 “殿下,自古女子无才辩是德,公主殿下读了那么许多圣贤书,应该更加明白其中道理,还请殿下去找陛下,自请放弃国库实权。” “若殿下如此,不止吾等,大夏百姓都会敬重殿下品格高洁,乃是皇室公主典范。” “请殿下自请去找陛下放弃国库实权!” “请殿下自请去找陛下放弃国库实权!” …… 范无病带头开口,字正腔圆,声音洪亮,比方才渣爹在的时候还要大声。 梁崇月眼神冷冽,看着他表面恭敬下跪,却字字逼人,若是换个旁的公主,怕是要被这群人给逼死了。 刚才这些人对着渣爹下跪,如今对着她下跪,语气倒是恭敬了不少,就是态度反而更差了些。 梁崇月脸上带着天真甜美的笑容,一步步走近范无病,就这几步,险些晃了这些人的脸。 在场众人不由感慨,镇国公主殿下果真凤姿绝貌,世间少有。 梁崇月笑意盈盈的走到范无病面前,看着他眼底的一副满意模样。 莞尔一笑,瞬间变脸,甩起一巴掌呼在他这张看着就恶心的脸上。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没练过武的人,这一巴掌下去就得要了半条命。 若是没有人参吊命,精心调养,也活不过半个月。 范无病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身后跪着的老臣避之不及,被他撞到人仰马翻,一时间太和殿上热闹非凡。 “殿下,帕子。” 平安早在殿内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已经低着头,默默进到了殿内。 殿下一直爱干净,他该早点出现,殿下就不必脏了手了。 梁崇月接过平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随手往下一扔,平安早已候在一旁,利落的捡起殿下落下的帕子,放入袖中。 “殿下你怎能在朝堂上伤人?” 开口的是方才被范无病被扇飞后撞到的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忍不住习惯性的开口质问起人来了。 平安来了,这种货色无需梁崇月出手,就已经被平安的眼神吓到,立刻噤了声,默默缩到了众人身后。 第155章 今日早朝的时间比往日要久了半个时辰,外面日头已经高高挂起,都能听到鸟雀清脆的叫声。 梁崇月环顾四周,伸手指了指刚才并未开口的人说到 “除了本公主方才手指过的人可以离开,其余人既然觉得本公主不配,便留下与本公主好好说说,本公主到底哪里不配,是品格不如各位高尚,还是政绩不比各位显著?” 梁崇月脸上的笑容褪去,语调平静,反而威严更甚平时。 被殿下手指指到的人,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殿下有勇有谋,还有定国公和骠骑将军在此,他们此时能保住自己不被卷进这场纷争里就不错了。 跪在后面的人,想借机溜走,都被平安发现,揪着后脖颈就扔到了地上,等该走的都走完,迎接他们的就是一顿暴揍,一个也别想逃掉。 梁崇月像是没有看见这混乱的场景,转头还能像平常一样,对着齐德元语调和煦的说话 “本公主的人都在外面候着,还劳烦齐公公帮本公主出去喊一声,将他们都叫进来,就说本公主有事吩咐。” “是,咱家这就去办。” 看着齐德元快步离开的厚重背影,梁崇月重新将目光转了回来,吩咐一旁侍奉的太监给她搬一张椅子过来。 今日之事尚且还早,一个两个凭借几句不知道哪辈子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法制度,就想让她去找渣爹放弃国库实权,简直白日做梦。 她定要他们心服口服的脱下这身官袍,去找渣爹自请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去。 今年科举刚过,朝堂也该换一波新鲜血液了,不然这些老东西没有危机意识,还以为这朝堂是给他们办的一样,拿这当自己家了,什么都敢说两句。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太和殿的小太监真不愧是在御前当差的,还知道给她上壶茶水和点心。 平安满手都是别人的血,没法给她倒茶,此番入宫,她也没带席玉,倒是有些想念他泡的一手好茶了。 看着公主殿下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了,刚才那些叫的凶的,已经被平安杀鸡儆猴,现在一群群的窝在一起,比早市上的病鸡还要焉,丝毫不见方才的张狂气焰。 当然其中不乏有真的“英勇之士”,就站在范无病半死不活的身体旁边,还敢朝着她狂吠,下一秒就被平安教做人了。 “公主殿下,你竟敢在朝堂之上让你手下的人,无故殴打当朝重臣,已是犯下了大罪,大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怕陛下再宠着你,此事若是让大夏百姓知道,该有多少人会对殿下你寒心啊?” 梁崇月在这一声声的质问声和痛苦的叫喊声中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茶,还不忘回以外祖父和大舅舅一个安心的眼神。 才等到齐德元带着井随泱他们过来。 齐德元圆润的身体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身着黑色斗篷,步调整齐的护卫。 神秘的斗篷下是诡异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在外面,光是远远的瞧着都觉得压迫感十足。 “谁说本公主无故伤人了?不必本公主多言,在场的各位有谁干净呢?” 梁崇月放下杯子,就见井随泱和良方带着面具走到了她面前 “属下来迟,还请公主殿下降罪。” 梁崇月此时可没什么功夫定他们的罪。 他们都是渣爹给她的人,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她留了一部分在公主府里看家,剩下的都随她入了宫。 只是走的不是午门,他们是飞檐走壁进来的,所以除了大内侍卫头领还有几位高手和渣爹以外,没人知道。 “这是黑武卫和皇家暗卫!???” 已经有眼尖嘴快的认出他们的身份了,梁崇月微微侧头,透过井随泱和良方中间空出的缝隙,看见户部右侍郎已经捂着嘴,满眼震惊的望向她。 今日狂吠的除了谏院的官员以外,就属户部的人最为多。 户部右侍郎,正二品的官职,应该是这群人里职位最高的一位了。 “本公主记得父皇曾和本公主说过,朝中除了谏院以外,还有别处也有朝中每位官员的所有资料记录,就连何时何地贪污了多少银钱,进了几次青楼楚馆没给钱,赊了几回账,有没有伤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否为本公主调来这些人的资料,免得有人说本公主无故伤人。” “本公主也不想让大夏的百姓寒了心,所以有些蛀虫,还得早早清除掉的好。” “殿下要看,自然可以,属下这就派人去调。” 梁崇月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脸色惨白。 尤其是跪在公主殿下身前的两个戴 着面具的男人,看着就不简单,能够随时查看百官资料,看来坊间传闻不假。 镇国公主出宫独住,皇上不放心,给了不少亲兵护卫给公主殿下随时调遣。 可在京为官,无有不贪的,可能有人年少科考高中时,曾经意气风发想过要做个清真廉洁,只为民谋利的好官。 可太过特立独行,在这京中这趟浑水之中是混不下去的,也不是每一个敢仗义执言的都能在困境时遇到能拉自己一把的人。 梁崇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贪官腐败每朝都有,只要是人就会有贪念,光靠查是查不完的。 可这些人今日撞到她手上了,她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还要想办法过渣爹那关。 渣爹是给她放权了,可她也不能做的太过,免得引起渣爹怀疑,没有比惩治贪官更好的借口来处理这些人了。 这也符合她往日在渣爹面前的仁德善良,从不轻易以权压人,自然不通官场私密的印象。 梁崇月伸出白皙漂亮的手,指向面前这位户部右侍郎 第156章 梁崇月坐在太和殿的龙椅下面,品茶假寐,这些等着人将资料送过来了。 良方出自四方台,四方台有专人勘察百官,这点东西去找渣爹汇报一下,就能调出来了。 刚才还叫的厉害的,现在一个个都缩在那里,脸上惨白,额间挂着细密的汗珠,有些已经精神恍惚,站着站着就摔倒了。 半壶茶喝完,已经有人扛不住了。 一路爬到梁崇月脚边,疯狂磕头求饶 “殿下殿下,是下官不懂事,下官只是谏院里最微末的一个小官,上有老下有小,求殿下给条活路吧。” 梁崇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平安见她没有理会,上来将人拎起,扔了回去。 “一群鼠辈,方才对着殿下口口相逼,字字珠玑的时候,可有想过家中还有老人孩子?现在拿家人当做借口求饶,家中砸锅卖铁供你读书考学就供出你这样的货色,也算是家门不幸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平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闭着眼,嘴角噙着笑,心里的不悦消了不少。 有人求饶被拒,剩下的人已经没人再敢上前求饶,一个个蜷在一起,等待公主殿下发落。 梁崇月脑子里突然传来系统的脑电波,下一瞬,小狗的声音就传来了。 “宿主,宿主,渣爹来翊坤宫里,母后听说渣爹要把国库交给你,把所有人都赶出来了,和渣爹在寝殿里争执起来了。” 梁崇月闭着眼睛,眉头微皱,大哥这几年在朝中小动作不断,母后一向不愿她牵扯进夺嫡之争。 如今国库交给她,夺嫡之争已经不是母后不想,她就能不牵扯进去的了,所以这一架肯定要吵的。 梁崇月端起茶盏,希望这一架等她回去就吵完了,不然她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如何开导母后。 正想着,太和殿外来了一群穿着黑衣黑袍的男人抬着十几箱红樟木箱子,良方走在最前面。 黑武卫见到他们过来,把躺在大殿中央已经不知死活的人都拖到了两边,别挡道。 看到箱子落地,良方走到殿下身边,俯身道 “殿下,在场官员的资料全都调出来了。” “那就查吧。” “是。” 梁崇月依然闭着眼睛,系统的面板已经调出来了。 她在等渣爹和母后这次争吵的结果如何。 这还是她出生以后,第一次遇到渣爹和母后吵架,希望能早早结束,别让他们本就表面的爱情更加支离破碎了。 大殿内只有翻阅和算盘算账的声音,梁崇月一直等到户部右侍郎的家底都被翻出来了,都没能等到渣爹和母后这次吵架的结果出来。 “殿下,户部右侍郎已经查完了,这些年贪污腐败的证据都在这了,户部右侍郎为官十五年,所贪墨的银钱一共一百万三千两,还不算上在大夏各洲各处的私产和田地。” 随着良方话语结束的还有一道摔倒在地的声音。 梁崇月美眸睁开,不屑的看向户部右侍郎摔的四仰八叉的样子。 “户部侍郎一年不过180两雪花银,傅大人这十五年的俸禄算下来,一年至少有八万多两,这每年多出来的八万多两雪花银是哪里来的?” 梁崇月接过良方递过来的纸张翻看起来。 一共三十页纸张,密密麻麻,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张只写了半张纸,剩下都写满了。 “十年前边关大战受伤的将士抚恤银一共才五十万两白银,你还要贪掉十万两?傅安通,你胆子不小啊?” 梁崇月翻看纸张的眼神越来越冷,恨不得现在就将傅安通碎尸万段。 十年前的边关大战,向家军死伤无数,一共五十万两抚恤银,这个畜生一个人就贪了十万。 向家军在战场上死伤的家眷少说还有定国公府多加照拂和补贴,日子过的不会太差。 可那些为了大夏送命的将士呢? 家里辛辛苦苦养大,送到军中刻苦训练,保家卫国,死后连最后一点抚恤银都到不了家人手里。 他们在天之灵会对大夏寒心吧,在国家边境线上忍冻挨饿,拼死拼活到头来,连家人的生活都保证不了。 梁崇月一张张翻看过去,心里从一开始的气愤到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波澜了,都是畜生,怎么可能做出人事呢。 “逼良为娼、狼狈为奸,贪墨军饷......一个个穿的倒是挺像个人,本公主从前倒是没有发现,各位都是穿着人皮的畜生来的。” 梁崇月语调冰冷,终于将目光从手上的纸张上抬了起来。 眼神冷冽的像是块千年寒冰,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 “大夏百年养出了你们这群贪官污吏,是大夏之耻,天道不公,让你们活了这么多年,养了这么多福。给本公主记好了,今日是大夏玄宗二十七年七月初七,各位的死期到了。” 梁崇月从椅子上起来,身上的蜀绣朝服在行动间栩栩如生,上面的麒麟像是要活过来一般,看的这些蜷在一起人模狗样的朝臣,已经再也没有了站着的气力,连相互支撑都做不到了。 梁崇月把手中的纸张放在一旁小太监捧着的托盘上,转头看向齐德元 “本公主要抄了户部右侍郎的家,所有抄出来的东西充公,统计过后,全部充入那些死去将士家人的抚恤银中,劳烦齐公公去告知一下父皇,再给我调一些人,在场的所有人,但凡做出任何以权压人,仗势欺人,谋害百姓的事情,本公主一个也不会放过。” “有一个算一个,皆以国法处置。” 梁崇月说的是告知,不是请示,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要这些贪官污吏都去死。 若是一开始,她确实有想过杀鸡儆猴,让这些人闭嘴就好。 可在看见傅安通居然贪墨死去军人的抚恤银,她改主意了。 渣爹一年半载也死不了,她的那些兄弟们还要再争上好几年。 她从不自诩是个好人,可她还是见不得为国效忠的将士得不到一个好的结果,为官清廉节俭的好官被官场的浊气吞没摧毁。 既然渣爹愿意放权给她,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做些好事。 第157章 齐德元跟在皇上身边从王爷开始,一路厮杀出来,直到继位,已经习惯百官皆贪。 可今日看见公主殿下在大殿上,这样毫不顾忌,愤慨激扬,尽显皇室威严的模样,心中血气也出来了。 当年他的家人就是死在了贪官手上,否则他也不会断根入宫,只为求一条活路。 当初那位贪官,皇上登基之后,他略施小计,将人除掉了。 可就算是株连九族,他的家人也都死在了数九寒冬的那个晚上,每每深夜,他连个能说说心里话的地方都没有。 他如今是御前第一得脸之人又如何,他早已没有家了。 齐德元咬紧牙关,愤恨的看着那厚厚一沓的纸张,随便瞟上一眼都是不知道染了条性命的天文数字。 齐德元躬身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再抬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奴才这就将罪证送去给陛下过目,陛下既然已经放权给殿下,想必也是支持殿下行事的。” 说完,齐德元带着捧着托盘的小太监转身快步离开了,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大殿上。 远远瞧着齐公公走远的傅安通,若是方才,还幻想着再向公主殿下求求饶,求求殿下饶他一条狗命。 想到自己这些年犯下的罪证即将被送到皇上面前,他已经害怕到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瘫在地上,已经吓到五感尽失,大小便失禁了。 平安是不会允许有人在殿下面前做出如此不雅之事,脏了殿下的眼。 正准备上前时,井随泱已经先他一步,带着人将傅安通用粗布捆的像个蛆一样,嘴里塞上东西,抬到一旁去放着,让他安安静静等死,顺便处理掉了他留下的糟污。 梁崇月被傅安通的所作所为气到,连椅子都不想坐了,直接让暗九,暗十去刑部喊人。 “让他们带上长板凳和棍棒,查出来一个就拖出去一个,就在太和殿外施以笞杖。” “打不死就往死里打,直接处死未免太便宜他们了,留口气能活着押到京兆府外斩首就够了。” 梁崇月语毕,两只蝙蝠大妖立马朝着太和殿外飞奔而去。 刚才他们也看见了这些资料和证据,哪怕他们已经入了四方台,可他们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 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些贪官污吏。 两个人脚下生风,恨不得能立马飞到刑部,把人带来,活活打死这群畜牲才好。 听到自己要被施以笞杖,刚才还心如死灰的傅安通一下子就扭曲挣扎了去了。 刑部小吏手上都有绝活,棍棍下去都能避开要害,把人打的皮开肉绽还不会死。 一想到为自己家底丰厚,为官十五年,在朝中有岳父提携,前半生也算是顺风顺水。 哪怕从前官职低微的时候,看在岳父的颜面上,大家也都是对他以礼相待,还从未有人下过他的脸面。 第158章 梁崇月此话一出,魏方膝盖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公主殿下身边那些穿着黑袍的护卫连傅大人哪年哪月在哪贪墨多少都能查的出来,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太常寺协律郎岂能逃过这劫。 早知道就不跟在范无病后面附和了,还以为下朝之后能去舒亲王处领赏,现在看这辈子已然到头了。 四方台的暗卫早在掌令回去摇人的时候,几乎同时收到了陛下的派遣令,让他们听候公主殿下安排。 如今殿下说先查这两人,他们自然的放下手里已经查到一半的资料,翻看起这二人的资料。 随着算盘噼里啪啦作响,梁崇月饶有兴致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不知道这群畜牲现在想的是自己大难临头的绝望,还是悔恨自己当初只顾着贪财,间接谋害的那些无辜百姓性命。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太监走路时特有的那种平稳的小步子。 梁崇月回头时,齐德元带着人回来了,托盘上的纸张没了,带回来的是一块金闪闪的麒麟印章。 齐德元小步子走的飞快,走到殿下面前,腰一弯就是一个大礼。 “奴才参见殿下,皇上口谕 今日朕放权给崇月,一切听她的吩咐即可,傅安通贪赃枉法,贪墨大夏将士的抚恤银数量众多,所有查抄的家产全部换做现银补全抚恤银后充公,至于傅安通,明日午时在京兆府外斩首示众,家中十岁上的男丁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齐德元说完,起身后,将身后小太监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 “殿下,这是陛下特意让内务府为殿下打造的麒麟印,大夏这么多年只此一枚,陛下说了,若是玉玺和凤印不在,此麒麟印最为尊贵,可在必要时号令百官,调动皇室亲兵,这是陛下给殿下您莫大的殊荣和荣宠啊。” 梁崇月虽然不懂渣爹为什么突然给她这么多的好东西,国库交到她手还不算完,还特意为她打造此麒麟印,让齐德元在百官面前说这些话,听着像是要立她为太子一样。 但是这不影响,她利落的跪下领旨谢恩。 管她渣爹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想要利用她,那也得先把东西拿到手再说。 “儿臣深谢父皇大恩,此生定不忘父皇教诲,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跪着行了个大礼,才起身将这麒麟印收下。 说是尊贵无极,其实小巧的很,还没有渣爹的玉玺一半大,都能直接揣进袖口。 齐德元见殿下对这麒麟印如此草率,拿起来后,随手就塞到了袖子里面。 想到这是陛下连着七天,在养心殿里和内务府各种能工巧匠商量设计打造的。 还参考了殿下送的几个小香囊。 齐德元一脸心痛的想要出口劝一劝,话到嘴边还没开口。 殿下已经转身去翻看这些官员贪墨的证据去了。 齐德元想起皇上常说,殿下虽有大才,可性子太过仁德善良,怕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太过气愤,他还是不去打扰的好。 翊坤宫里在齐德元带着那三十张罪证过来之后争吵声就停了。 “这些人畜牲不如,连死去将士的抚恤银都敢贪墨,若是崇月今日不查,那些为了大夏战死沙场的军人在天之灵怕是要心寒一辈子。” 这三十张罪证,向华月双手颤抖的一张张翻过去。 她从小生在边关,长在边关,那些热血报国的军人最爱的就是一战胜利后围在篝火旁唱一唱家乡的小调,聊一聊家里的妻儿老小。 分食点难得的肉汤和小饼。 百万边军,一仗结束能全须全尾活着回去最多不过十之三四,多者身上都有险些致命的伤势。 见识过了尸山血海,这些将士当兵前谁不是家里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如今死在战场,都不能魂归故里,连家人最后一点保障都要被这种人贪墨。 “十五年啊,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上千百次都难以抵消他犯下的恶行。” 向华月一目十行翻完了这三十张罪证,生怕慢下来一点,就气愤再看不下去了。 “所以朕今日要放权给崇月,如此贪官污吏,就该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还能给崇月在百姓心中挣下个好名声。” 这些资料一直保存在四方台,每隔十日就有人汇报,梁湛早就知道朝堂上有贪官无数,可若是他下令处理,最后的结果只会是无辜者顶罪,贪墨者更加放肆。 倒不如像今日这般,让崇月在朝堂上当众发难,将人困在太和殿中,哪怕有贪墨者有幸逃过此劫,也会收敛一段时间。 贪官是除不尽 的,但绝对不可能不除。 向华月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从前爱的时候,天天琢磨他的喜好和性格,一切都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来。 对皇上不说是了如指掌,也算是大夏最了解他的人了。 只要是梁湛想好的事情,绝没有人能阻止的了他。 若是崇月此生注定要牵扯进夺嫡之争,那就别怪她这个做母亲的不安分了。 夺嫡之争,皇权最后不管落在谁身上,崇月除非把国库财权交出去,才能避免新皇猜忌。 可大权旁落,手无半点实权,崇月怕是会更加危险。 届时向家又该如何自处? 向华月越想心越寒,皇上将崇月高高捧起,逼崇月至此,逼向家至此,若是不争,崇月岂能在这场夺嫡之争中杀出一条活路来。 向华月想清楚后,面上一副气愤到不能自已的模样,靠在皇上怀里小声抽泣,抱怨天道不公,竟然没能一道雷将这种人劈死。 感受着怀里爱妃的柔软,梁湛也收了方才争执时的严肃,大手放在爱妃背上轻抚安慰 “朕知道爱妃感同身受了,没事,太和殿有崇月在,朕也下旨了,崇月定能明白爱妃心意,此事定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向华月垂着眼眸,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滑落。 第159章 系统猫着身子溜进了翊坤宫主殿,缩在屏风后面,给梁崇月同步渣爹和母后这边的进展。 知道他们俩没有在吵,梁崇月就放心了。 母后那里没事,她就不用在分心了,可以专心处理这帮人了。 太和殿里摆了十几个箱子,还从别处抬了二十张书案摆在此处。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此时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地府的鬼乐,有人听了害怕,有人听了舒畅。 梁崇月在太和殿里用了午膳,才等到这十几个箱子里的东西全部查完。 摞起来的纸张足有两米高,梁崇月默默翻看起来,有些人算是官二代了,还没入朝为官就已经在欺男霸女,收受贿赂了。 最后一张纸看完,梁崇月目光抬起,看着一个个被捆起来只露出个头,像是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 梁崇月提笔将这些人的名字和官职写下,一式两份递到齐德元手边。 “劳烦齐公公将这其中一份交给父皇,这些人按照大夏律法是都活不了了,今年科考刚过,大夏人才辈出,寻些人顶上他们的位置应该不是难事。” “还有一份劳烦齐公公带着本公主的麒麟印去军营调五千精兵随本公主亲自去抄家。” 齐德元接过公主殿下递过来的两张纸,听到殿下要亲自去抄家,往殿外一瞧,外面的天气一看就是能将公主殿下给晒伤得那种。 “殿下,外面日头热,要不奴才替您去吧。” 梁崇月嘴角抿起,回以齐德元一个淡淡的微笑 “如今朝堂上这么多年的蛀虫被挖出,皇家定是要给大夏的百姓们一个交代的,可惜三位哥哥都在禁足之中,不然此事也不该本公主前去,没事,本公主还没有这么娇弱,这小小日头还晒不了本公主。” 这公主殿下同皇上一个倔脾气,齐德元也只能稍微劝劝,殿下不愿意,他也没辙。 “是,奴才这就去办。” 齐德元带着人走远,梁崇月站起身来,吩咐人带着这些暗卫去填填肚子,干了半天活了,下午她还要用人家,可不能饿着肚子给她干活。 井随泱和良方带着人去用膳了,只有平安不听劝,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她半步。 让他去把手上的血迹处理一下,犹豫片刻,随手从一个身上撕下两块布把手包成两个拳头,盖住手上的血后,就像块木头一样站在那里,无论她如何劝,也不肯走。 “奴才名叫平安,是教导平安的老太监给平安取的,原本是希望奴才平安,从奴才跟了殿下的第一日起,此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护殿下平安。” 梁崇月心里感动,也拿他没辙。 话说她的武功在大夏不说前三,起码前十了,肯定在平安之上,在这宫里暗处全是护卫,谁敢动她呀。 “你去打盆水来。” 梁崇月随手指挥一个小太监去打水,转头面向平安 “本公主不习惯这股子血腥味,赶紧把你手上那包的像馒头一样的东西解了,去洗干净去。” 等平安回来,梁崇月把她没怎么动过的点心推到平安面前 “把这些吃了,下午还有大事要办,别饿着肚子,拖本公主后腿。” 说完,梁崇月就闭目养神去了,平安默默吃完了剩下的糕点,还有殿下提前为他倒好的茶水。 站在一旁侍奉的小太监们看的羡慕坏了。 公主殿下方才站在太和殿上尽显皇家威仪时的模样,就像是皇上在此一般,看的他们心惊胆战的。 可贪官处理完毕,公主殿下对待自己人时又好温柔,一点都不凶,看的周围的人纷纷感慨,同样是太监,怎么有人的命能这么好。 梁湛坐在翊坤宫里正在批阅奏折,听着齐德元的禀报,崇月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多谋善断,毫不含糊、该果断的时候绝不手软,真不愧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宝贝女儿。 不像她那几个哥哥,做什么事情都要犹豫犹豫再犹豫,不把其中的利弊掰开了算清楚,是绝对不敢下手。 犹豫再三最后下手,还要顾及各方利益,成事不足,无勇无谋。 向华月在一旁为皇上研墨,崇月一向心思缜密,这些无需她太过操心。 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将翊坤宫里的内鬼早日铲除,别拖了崇月后腿。 “让吏部尚书去养心殿候着,崇月要人就赶紧去办,找些忠贞的,别和朝中官员多有勾结的,顺便让华焱跟着,一路保护崇月安危。” 听到大哥名字,向华月手上的动作一顿。 崇月让齐德元拿着麒麟印去军营调人就是为了尽可能的把这件事与定国公 府脱开关系,皇上此番作为,不就是要将崇月与定国公府绑在一起吗? 如今是抓的是贪官,朝中官员家大都各有姻亲。 虽然抄家名单只有十几人,可这背后牵扯进来的可不只有十几人那么简单。 皇上这招真是高明啊。 不费一兵一卒,就拔出了朝中不少贪官,好名声虽是落在崇月头上,可崇月到底是皇室公主。 说到底,百姓感恩的还是皇室。 好名声给了皇家,得罪人的事却都是崇月和大哥哥所为。 向华月有些看不懂身旁的男人,他真的在意崇月吗? 崇月不是皇子,皇上此番作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不知道母后还在为她担心这些事情,齐德元一回来,五千精兵已经加急从京郊军营朝着皇宫赶来,等她到午门外时,整齐划一的士兵已经候在了那里。 梁崇月在太后殿中分配好了人手,十几个人她不可能每家每户的亲自过去,那样抄到明天都抄不完。 暗卫和黑武卫各自带队抄家,由井随泱和良方安排。 她今日出宫,只去一个地方。 养在她公主府的那匹照夜玉狮子也被人带了过来。 梁崇月翻身上马,平安紧随其后,大舅舅也骑着乌骓走到她身边。 她这支队伍仅有他们三人足矣。 “殿下一路小心,真的不需要属下陪同吗?” 井随泱戴着那熟悉的银边面具站在马前,眼睛里是满满的担忧。 第160章 梁崇月骑着照夜玉狮子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是黑衣黑袍的黑武卫和四方台暗卫。 五千精兵已经划分好了队伍,候在两旁。 只待她一声令下,十几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午门出发。 京中少有骑兵疾行,好在现在正值午后,烈日当空,大街上人不多。 梁崇月坐在马上,将手里纸张塞进竹筒,交给平安。 “走吧,速战速决,在天黑之前结束,也好给家眷们些准备时间。”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往后看一了眼囚车,里面的人像是叠罗汉一样叠在一起,一共四车,送往京兆府大牢,明日午时,一同问斩。 她让让那些官员提前离开,聪明人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么久过去金银细软估计也收拾了不少。 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夫家生活艰难,这里大多数人都被判了抄家灭族之刑,有银子傍身,日后远离京城,也能富贵一世,她也不想赶尽杀绝。 梁崇月率先驾马离开,范无病家在京郊,京中骑马不能过快,赶过去还需要时间。 平安跟在殿下身后,等离开京郊之后,才明白殿下这是要去范无病家中。 “殿下,范无病家实在偏远,交给奴才来办就行了,实在不必殿下亲自跑这一趟。” 出了京郊,照夜玉狮子跑的飞快,颠簸间,袖中薄薄一张纸时不时的滑动,梁崇月心情一般,不想说话。 等到了京郊的段家村,除了入村的大道,村中的道路狭窄,马匹进不去,梁崇月只能下马走路。 平安将三匹马拴在村口的大树下。 马蹄声在这小小村子里很明显,梁崇月刚进入村子,还没走多远,对面就来人了。 三个老人走在前面,两个长的面色和蔼,另一个一把年纪了,还一脸横肉,看着就不好惹,后面还跟着十几个壮汉。 走在最中间的和蔼老头,颤颤巍巍的往前一步,浑浊的眼睛还在打量他们的衣着打扮。 他们这个村子就在京郊,不时会有达官贵人路过,已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贵气逼人的少女,行为举止都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仪,想必身份不简单。 “这里是段家村,我是段家村的里正,不是三位来此,有什么事吗?” 梁崇月刚想开口,向华焱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背影将她护在身后,朝着众人开口 “吾等是宫里派来的,要找范御史的家,劳烦里正带路。” 说完,向华焱就从怀里拿出一块金闪闪的令牌,梁崇月在他身后,看不到令牌上都刻字,不过光是看那个花纹就知道不是宫里的人,倒更像是向家军营里的东西。 梁崇月被大舅舅宽大的背影挡的严严实实,看不到正前方的场景,只能听到那个自称里正的老头,话语里更加恭敬了。 “无病啊!他可是我们村的大官了,老朽这就带各人大人过去。” 梁崇月被大舅舅护在身后,从十几个壮汉中间穿过。 路过那个满脸横肉的老头旁边时,对上他贪婪的目光,都不必梁崇月动手,平安已经一拳挥到他脸上。 刚才还色眯眯的小眼睛,已经有一只被打紫了,连睁开都困难。 “你们踏马的......” 满脸横肉的老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身边站着的壮汉捂住嘴边硬生生拉了下去。 向华焱回头看着被人拉着还不老实的老头,面露不悦,转头看向崇月 “崇月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梁崇月知道大舅舅担心她,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平安已经教训过了,走吧。” 她此次过来是有事要办,给点教训就够了,没必要为了不重要的人耽误时间。 梁崇月已经不想计较,里正此时忽然从一旁走了过来,开口道 “方才我弟弟冲撞了贵人,他从小脑子就不太好,还请贵人见谅。” 梁崇月抬眼瞟了一眼这个看着和蔼的老头,见小老头满脸歉意和害怕,她也不想过多计较。 “既然脑子不好,就该好好看着,今日就算了,走吧,别耽误事。” “是是是,老朽这就为各位贵人带路。” 范无病的家就在段家村的正中间,位置算是不错。 就是第一次来的人,七拐八拐容易迷路。 “前面就是范御史的家了,算是我们村子上最富裕的一户了,贵人您请,我们就不打扰了,老朽家就在隔壁,贵人忙完来找老朽,老朽给各位贵人带路。” 里正说完就带着十几个壮汉离开了,方才 的动静也吵到了面前院子里的人。 像是约定好的一样,里正刚带着人离开,院子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长的俏生生的小姑娘从里面探出头来,漂亮的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嘛?” 梁崇月脸上挂着和善的笑意走上前去,站在院门外,声音和煦的对着小姑娘开口 “我们是宫里派来的,有事情要找一下你们家的当家人。” 小姑娘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同她对话 “我父亲早上就出门了,还未归家,母亲去河边浆洗衣服去了,有什么事等我父亲回来再说吧。” 说完,小姑娘就当着梁崇月的面,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手劲之大,她都能感受到关门带起的风从脸上刮过。 “这又不是早晚,现在太阳正大,在河边洗什么衣服?” 梁崇月听着大舅舅的话,也感觉疑惑。 “范无病的家底虽然薄,可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积蓄没有,怎么让自己夫人在河边浆洗衣服?” “殿下,奴才能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可要奴才去河边看看?将人叫回来?” 梁崇月看过范无病的资料,这院子虽然不小,可里面住着十来口人,住在京郊 ,这么多年吃吃喝喝,还要给儿子交束脩,竟是连一亩薄田也买不起,所以让自己夫人去河边浆洗衣服也不奇怪,人总要活下去的。 可这大中午的,烈日当空,什么衣服顶着大太阳还要去洗? 怕早晚洗干不了了? “不必,我们一起过去,会一会范御史的这位夫人。” 这道河流从段家村中间横叉而过,很容易就找到了。 第161章 灼热的阳光将河面晒的波光粼粼,远远看去只有一个女人家在河边浆洗衣服,一旁林中只有知了还在鸣叫,女人身边摞起的衣服比蹲着的她还要高出不少。 “殿下,此处只有她一个人在此浆洗,若是刚才的小姑娘没有扯谎,那这应该就是范无病的夫人了。” 梁崇月站在伞下,哪怕常有微风徐徐仍然觉得这天炎热。 范无病天天在朝堂上穿的一表人才,衣服洗的崭新,真是没想到他夫人天天就是这么给他洗衣服的。 可惜小狗的资料探寻到的有限,不然她一定要让小狗去探寻一下范无病这位夫人每日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去询问一下她的身份,若是范无病的夫人就带过来,本公主有话要同她讲。” 向华焱接过平安手里的伞继续为崇月撑伞,看着平安走远的背影。 向华焱不由想起今日在朝堂上,崇月几句话就尽显皇室威仪,他那个笨蛋儿子怕是彻底没希望了。 只是崇月如此优秀,大夏境内,他还未可知,有哪家儿郎能配得上崇月。 梁崇月不知道大舅舅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她已经远程联系小狗去查查范无病这位夫人的身份了。 瞧着是个苦命人,不知道在嫁给范无病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平安的速度很快,小狗那还没查完,他已经将人带过来了。 梁崇月站在树荫下,看着跟在平安后面不知所措,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女人,脸上还是那副和善的笑容 “不必紧张,吾等今日过来,是有事要同你说的。” 梁崇月已经拿出今生最和善的笑容了,岂料她一开口,那女人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老妇,不不不妇范春氏大字不识,家中一切事物都是夫君做主,贵人不如等我夫君回来再说?” “殿下有事要同你说,不是同范御史说,你只管听着就行,不必如此慌张。” 向华焱也没想到范无病在朝中一向是文采斐然的,夫人却大字不识,还如此胆小。 难怪崇月第一次上朝被范无病上谏之后,他见范无病软硬不吃,固执的紧,就想着让夫人尝试与范无病的夫人交好,好吹一吹枕边风,让他住口。 夫人回来却说这位范御史的夫人从未在人前露过面,就连谏院偶尔的夫人聚会都碰不到她。 恐怕就是因为这位夫人胆小的缘由。 “不成的,臣妇愚笨,平时只能在家里干干活,怕是连传话都会传错,贵人别逼我了。” 梁崇月双手背在身后,摩挲着袖子里的纸张,脸上和善的笑也挂不住了。 “你们家范无病不在,谁当家?” 范春氏虽然大字不识,可这么多年活着的经验告诉她,这三位贵人中,中间这位容貌艳丽绝美的小姐定是最为尊贵的,比她偶尔入京采买看过的所有世家小姐都要好看。 “是我家婆婆当家,贵人有什么话,同我婆婆讲也行,夫君一向最听婆婆的话了。” 梁崇月眉头一皱,妈宝男? “衣服别洗了,若想见范无病最后一面就赶紧回家。” 说完,梁崇月也不管被她的话吓到,瘫软在地的范春氏。 “崇月,范无病所犯之事,按照大夏律法还判不到死刑,没有你的吩咐,京兆府稍加惩戒就会把人放了。” 向华焱忍不住在一旁提醒,担心崇月一时生气要了范无病的命。 范无病的命不算什么,可若是因为这个事死的,传出去实在对崇月的名声有损。 “我知道,只是他不能继续留在谏院了,这种表里不一的人,留在谏院,活跃在朝堂,迟早也是毒瘤一个。” 不看因果,不分是非,只凭她是个女子,就能跟在她身后像个狗一样死咬着她不放,这种人留在朝堂之上,打着直言不讳的名号什么干不出来? 梁崇月和向华焱说话的时候完全没避着人,范春氏脚程倒是不慢,能回头拿上一大盆衣服,还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听到这位长的漂亮的贵人说自己夫君是毒瘤,还不许夫君留在朝堂,范春氏当时就想上去理论理论,可被平安手上银光乍现的长剑吓到,只敢远远的跟在身后,再不敢上前。 梁崇月不是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她今日能好兴致的来跑这一趟。 一是因为范无病是这群人里犯罪最轻的,清廉一事在朝中也是人尽皆知,她也不想直接冤死他。 二就是因为范无病在朝中无足轻重,也不与人结交,她肯定是要亲自出马,以示皇家重视,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也就罢了。 渣爹还 把大舅舅派来跟她一起,她是公主,她什么都不怕,可查贪官污吏到底是得罪人的事情,她不想把向家牵扯进来,想来想去,只有范无病这里最为合适。 在这错综复杂的京城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能混到毫无根基也是人才了,是他自己撞到她枪口上来的,便怪不了她无情了。 梁崇月脚步不快,足够范春氏跟上,等到了范无病府上的时候,外墙边上已经围了一圈偷听的人。 “咳咳。” 向华焱冷着脸发出声音提醒这些人,原本还围在院墙外的人,听到声音回头立马吓到腿都软了。 一个个脸上带着讪讪的笑,笨拙的朝着他们三人鞠躬行礼,在远离他们之后,拔腿就跑,一刻不敢停留。 梁崇月带着人站在大门外,等着范春氏过来开门。 范春氏手里拿着快比她上半身还要大的木盆,平安看她拿的艰难,想要上手帮一下,手刚伸出,就被范春氏防备的一躲。 平安收回了有些尴尬的手,站回了殿下身边,发誓以后再也不多事了。 梁崇月就当没看见,没成想范春氏刚将门打开,一把扬着灰的扫把就被扔了出来,若不是梁崇月闪的快,怕是要被正中目标。 第162章 方才还安静的小院里嘈杂声不断,依稀能分辨的出有尖锐的女人声音,还有幼小孩童的哭泣声。 范春氏就像是被刚才那道骂声骂习惯了一样,面色麻木,双眼无神的捡起被扔出来的扫把,木讷的走回了院子中。 “殿下,奴才先去控制局面,还请殿下稍后再进去。” 平安朝着公主殿下行礼后,摸出胸口金灿灿的腰牌,正准备进去被梁崇月出声拦下。 将手里的那张纸递给平安,梁崇月语气平淡的开口 “把这张纸交给他们家当家人,若是不识字就念给他们听,不必过多纠缠,本来就是出来走个过场的,时辰差不多了,早些回去,还能赶上晚膳。” 平安接过殿下手中纸张,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转身进了院子。 瞧着平安的背影,梁崇月好兴致的同大舅舅开起了玩笑。 “舅舅,您猜今日过后朝中贪污受贿之风气会不会有所收敛?” 向华焱收回视线,看向身边姿容艳丽到极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魄和政绩的公主殿下。 没有丝毫考量,话到嘴边,嘴巴一张就说了出来 “殿下今日英勇果断,臣相信过了今日,朝中贪污腐败之风气肯定会有所收敛,不过想要彻底杜绝,怕是不易。” “我就喜欢听真心话,也就只有家里人会把心里话讲给崇月听。” 哪朝哪代都有贪官,杀是杀不尽的,砍是砍不完的。 只能靠严厉手段吓住他们,他们能多收敛一段时间,百姓就能多舒坦一段时间。 听着院子里又哭又闹的声音中夹杂着的平安的声音,梁崇月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就连范无病这样表面油盐不进的清廉官,一大家子挤在这不大的院子里,每日鸡飞狗跳的活着,还能拿着周围村里人孝敬的银钱买下南苑的兔爷养在不远处的村子里。 谏院也不是繁忙之地,每日准时准点,最晚不过申时就下班了。 他还要先绕道去一趟那兔爷的院子,好生欢爱一阵,直到日落才归家。 这么多年一共六个孩子,两儿子,每年束脩不少,一大家子省吃俭用,他还要供那兔爷的弟弟也去上学。 真真是情比金坚呐。 院中的闹剧没有持续多久,平安出来的时候,范春氏搀扶着一个走路都打飘的老太婆追了出来。 “你胡说,我儿子才不会做出那等事情,定是被人污蔑,你们冤枉了他。” 到底是多吃了几年饭的人了,平安亮出宝剑都没能吓退她。 一路跌跌撞撞的跟在平安身后,任由平安如何解释都置之不理。 眼看都快走到殿下跟前,平安沉着脸,将宝剑拔出,锋利的剑尖直对着满头白发的老太婆,语调冷硬 “朝堂做事从来都是讲究证据的,范无病当朝出言不逊,免他死罪已是殿下宽容,那兔爷就住在东边第一个村子的村尾处,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不信就去看看去。” 说罢,平安像是怕她还会继续跟着,冲撞了殿下,原地挥舞着手中宝剑吓唬了一下, 见二人愣在原地,才赶紧收了剑回到殿下身边。 “殿下,事已办妥,可以回宫了。” 梁崇月站的地方离院门并不远,瞧着平安进去一趟就满头的细汗模样,边走边调侃道 “平时面对再达官显贵的大人都能毫不露怯,今日不过是几个乡野村妇,你倒是有些没章法了。” 平安走在殿下身边,这还是殿下第一次说他做事没有章法,若不是殿下步子没停,他都想直接跪下领罪了。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耽误了殿下时间。” 梁崇月接过大舅舅递过来的水壶,浅尝了两口,解解口渴 “不怪你,心善而已,不是坏事,只是人心险恶,太过心善然而适得其反。” 梁崇月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样开导平安,向华焱在一旁听着,眼神落在崇月身上是抑制不住的欣赏。 皇家长大的孩子果然不一般,更不必说崇月还是皇上手把手教养起来的。 小小年纪就如此通透,真是难得啊。 段家村的小道狭窄,梁崇月选好一间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屋子,一个运气,直接飞身上了屋顶。 飞檐走壁总比在窄道里慢慢绕的好。 平安和向华焱见状,也运气上了那家屋顶。 平安的轻功是三人里最差的,也不曾长时间的训练过。 在登上屋顶的时候,难免声音大了些,段家村的房屋也都是老房了,平安不小心踩掉了人家一片瓦。 梁崇月从腰间取了一小块银子,回头对准瓦片破损的地方扔了下去。 等到那家人发现的欢呼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快到了村口。 听到不远处马鸣声,梁崇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她那匹照夜玉狮子的马鸣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如今叫的这么惨烈肯定是出事了! 梁崇月脚下云气,朝着村口飞奔而去。 刚到村口,梁崇月看见眼前的一幕,杀人的心都起来了。 夺过大舅舅腰间的佩剑,直接将剑鞘甩到那个满脸横肉,手里拿着柴刀,意欲对照夜玉狮子下手的老头。 她是对准了砸的,直接将那老头给砸晕了,至于有没有外伤,她控制好了力道,不死也是活不成了。 那匹被马绳拴着正在奋力躲闪的照夜玉狮子见到老头倒地,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撕心裂肺的鸣叫声,听的梁崇月心里极不是滋味。 梁崇月快步走到它身边,将它身上所有地方都检查了一遍,马腿上被柴刀划开了一道口子,好在伤口不深。 梁崇月直接从商城兑换药品,给它止血包扎。 照夜玉狮子看到主人过来,才慢慢平静下来。 “检查一下另外两匹马,看看有没有别的伤势。” 已经是陪伴她几年的马了,什么极品良驹,举世无双都是噱头,只有真正相处过才知道它有多乖顺聪明。 “乌骓前腿伤了一处,伤口不深,就是有些锈迹。” 第163章 aa面若冰霜,沉默的在商城里买了给马匹专用的破伤风,趁着两人不注意,打在了马身上。 “殿下,宫中御马无事,这老头可要奴才去远处挖个坑给他埋了?” aa的目光顺着ab的话再次落到了那个在里正口中心智不全的老头。 心智不全,却心性恶毒,活在世上也是浪费资源。 “带他上马,扔到远处树林里就行了,他活不了了。” 那一击她下了死手,哪怕是练武之人能活下来的概率不足千分之一。 “至于这村子里的里正,明知他弟弟心性恶毒,还放任自流,换了吧。” “是,臣回去就办。” 大舅舅做事,她放心。 aa翻身上马,照夜玉狮子和乌骓都伤了,回去这一路上必然是快不了了。 三人只能慢悠悠的往回赶。 直到天黑,三人才赶到京中。 aa从马上下来,将照夜玉狮子的缰绳递给大舅舅。 “我今夜要入宫,劳烦大舅舅帮崇月将这马送回公主府,公主府的人认得它,今日伤在腿上,得好好养一养。” ac坐在马上对着崇月行了一礼,此等良驹伤在腿上,很可能会影响到今后的实力,从京郊一路回来,这一路就已经够长的了,再不能耽搁了。 “好,殿下放心,臣定将良驹安然送到府上。” aa站在原地目送大舅舅离开。 ab早已下马候在了一边,待公主殿下上马后,牵着马绳往宫里赶去。 “今日马匹被伤之事不必告诉旁人,司马监若是有好的照夜玉狮子随时禀报本公主。” “是,奴才明白。” 红日跟在aa身边几年了,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今日给它处理伤口的时候,瞧着它疼到不停抽气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 不管养的多好,红日伤到腿上,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现在壮年看不出什么,年纪大了什么毛病就都出现了,不如就此停了它的每日训练,提前养老吧。 她在京郊还有几处跑马场,到时候把红日送过去,此生跟着她,也算没白混。 此时回宫,午门肯定已经落钥了,若不是怕母后在宫中等的着急,她今夜都想直接回公主府了,还近些。 aa坐在马上,等着ab去喊门。 好在看守午门的侍卫已经习惯了公主殿下晚回宫一事,在看见公主殿下那张明艳端方的绝世容颜后,午门很快就打开了。 “小狗小狗,速速汇报渣爹和母后的位置。” aa通过脑电波探寻一下渣爹和母后的位置,若是时机可以,她还能偷溜进去。 免得被当场抓到,还要被训一顿。 “宿主,快回来吧,渣爹和母后还在等着你用晚膳呢,我都喝了三碗猪脚汤了。” aa嘴角一抿,还好今晚回来了,没有直接回公主府,不如不知道渣爹和母后今晚要等她多久。 aa下马直奔翊坤宫,站在翊坤宫外时还不忘闻一闻身上有没有不该有的味道,免得渣爹疑心病太重,又想这想那的。 aa前脚刚迈入翊坤宫的大门,后脚小厨房就端着刚出锅的菜摆满了一桌子。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aa以为渣爹和母后必然要好好说教她一番,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正渣爹今日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夸奖她,不是那种渣爹习惯性的表面的笑,好像眼底都染上了笑意一样。 搞不懂,就是看着像是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这顿饭两个大人都在刻意维持着表面的温馨,aa不知道他们俩想干嘛。 不过能好好吃顿饭,aa也还是很满意的。 一顿晚膳用完,aa就被赶出了主殿,带着小狗站在殿门外,眼睛疑惑的眯起。 渣爹和母后这是旧情复燃了?那为什么还要等她一起用膳?良宵苦短不嫌浪费时间吗? aa午膳用的不多,晚膳吃的还晚,就多用了些。 本来还以为晚膳过后还有父女谈心的活动呢,是她想多了。 “云女官过来给本公主捶捶腿,本公主今日有些累着了。” 云苓顶着云三七的那张脸,面上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可在齐德元极有眼力见的劝解下,苦着张脸还是去了殿下偏殿。 一到偏殿,aa就留了她和平安在此,其余人都赶了出去。 “殿下,那云女官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要不要给她送些吃的下去?” “都行,少弄些,她在地下不方便,别把本公主的暗室弄臭了。” 平安跪在一旁给公主殿下泡茶,有些 听不懂她们俩在说什么。 云女官不是就站在这呢吗?哪里来的另一个云女官? aa没有错过他眼底的迷惑,也懒得解释,左右一会儿让他跟着云苓一起下去给云三七送饭。 免得云三七狗急跳墙,伤着云苓。 aa躺在贵妃榻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看着云苓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银盘、银筷子。 从系统的狗碗里夹了些肉和被系统嫌弃,根本不碰的蔬菜,摆到一起,倒是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汪汪汪......” 喂她吃了,小狗晚上吃什么? 系统走到已经的狗碗边上,看着空了一半的狗碗,整张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云苓揉了揉小狗油光发亮的狗头,解释道 “今日有些晚了,殿下和我们皆已经用过膳了,你也刚啃了两只烧鸡,三碗猪脚,还有三碗汤,现在再让小厨房开火烧菜有些太显眼了,只能委屈小狗了,明日一早,肯定给你补上,绝不让你少吃。” aa倒是没有想到,系统趁着她不在就彻底放飞自我,仗着自己这身皮囊都是假的,没有节制的猛塞。 系统也没想到云苓姐姐直接将它今日的老底都掀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与宿主四目相对后,脸上尴尬的扯出一抹假笑。 aa直接一本书砸到了它身上 “以后少笑,看着瘆得慌。” 这次下暗室,aa没有亲自跟着,交给云苓和平安她放心。 等两人上来的时候,听到云苓说云三七每次看见她这张脸时都害怕的不敢讲话,饭菜都不用喂,让她干嘛就干嘛。 aa靠在榻上,手里摩挲着小狗刚刚叼回来的书。 第164章 梁崇月双眼在明亮的灯火下衬得晦暗不明,云苓一想到舒亲王和礼亲王的那些事,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 就连常年练武的男子都难逃那药物控制,不知道女人用了会是什么样的。 “今日父皇和你说什么了吗?” 云苓将空盘子当下,回想起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回到公主殿下身边,边为殿下捶腿,边说道 “皇上今日并没有同奴婢多说什么,倒是三皇子买通了人给奴婢送来了一只款式老旧的银钗,上面的花纹都粗糙了,说奴婢若是再不能成事,后果自负。” 说罢,云苓从怀中取出一只被帕子包裹起来的银钗递到殿下手边。 梁崇月接过帕子打开,里面的银钗花纹中间都沾满了灰。 “奴婢不知道三皇子交给云女官的任务是什么,只能假装慌张答应。” 梁崇月躺在榻上,用帕子包着,转动着手中银钗,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小狗?” “到,正在查。” 梁崇月眉头一挑,没想到系统现在都会提前预判她的想法了。 不错不错,没白喂它吃这么多顿大鱼大肉,终于长点脑子了。 “宿主,这钗子是云三七娘亲的东西。” 随手被放在一旁小桌上的钗子,烛火摇曳间,只能反射微弱的光芒。 果然同她猜想的一样。 不过重男轻女环境下长大的女儿竟然还对母亲如此在意,倒是难得。 “走吧,本公主亲自下去会会她。” 梁崇月从榻上起身,脱下外面穿着的朝服。 平安已经侯在了暗室旁边,梁崇月一身单薄的藕粉色寝衣,外面随便套了件外袍就扶着扶手下了暗室。 暗室里面的烛火是她一手设计的,在暗室入口处有一个开关,打开之后,暗室就能灯火通明,关上就暗如黑夜。 暗室建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被关进去,看样子这机关的效果还不错。 云三七已经习惯了这漫漫长夜,被绑在柱子上都快站睡着了,还以为今日不会再有人进来。 忽然周围的烛火亮起,云三七盯着摇曳的烛火,有种不好预感涌上心头。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走到云三七面前,瞧着她害怕的眼神,也不着急。 平安端来凳子,梁崇月坐在云三七身旁,仰头看向被绑的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的可爱姑娘。 “我三哥哥许给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以身犯险来到父皇身边?” 梁崇月语调轻柔,像是在同许久不见的好友,闲谈聊天。 平安已经上手,将云三七口中的布条取出,还给她灌了点水。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看着云三七喝完水后,就垂下了头,一言不发,像是个死人一般。 “不愿意说?” “还是不敢说?” 梁崇月说完静静观察着她的肢体反应,果然见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身体不住的颤抖,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之事。 没过一会儿,云三七的身体就停下了颤抖,开始恢复正常了。 “殿下不必再问,殿下身边皆是能人异士,这点小事,想必沫儿不说,殿下迟早也能够查的到,沫儿就不浪费口舌了。” 知道她说的是云苓能够换脸变成她的模样一事,梁崇月也不恼火。 愿意下来,她就已经做好了要同云三七耗一耗的准备了。 “伶牙俐齿,倒是看不出是个乡下长大的姑娘,这口齿已经能赶得上京中从小习文断字的大家闺秀了。” 梁崇月用手中的白玉手杖挑起她那张可爱的小脸,强迫云三七与她对视。 “别人都说云女官医术高超,本公主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下云女官,不知三七这味药若是用酒相送,效果如何?” 一听到三七二字,云三七的脸色在梁崇月的眼皮子底下白了又白。 三七同人参同属五加科的植物,酒精辛辣,不仅破坏了药效,若是剂量把控的不好,若是老人孕妇、孩童多食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云三七是医者,不可能不明白此事。 梁崇月瞧着云三七越来越慌乱的脸色,细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借着昏暗的烛火,挡住了眼底的狡黠。 “三七自然是不能用酒相送,会影响药效,严重还会死亡,殿下以后用药还是不要用酒送的好。” 云三七调整情绪的速度快的有些超出了梁崇月的预料,看样子,心理承受能力还算不错。 “多谢云女官提醒,本公主下次会注意的。” 梁崇月收回了手杖,递到云苓手里,云 三七的视线下意识的跟着她手里的动作转移片刻。 云苓接过殿下的手杖,见殿下的手还伸在那里,瞬间明白殿下意思。 将包裹银钗的帕子放到殿下手上。 云三七还以为是这位公主殿下又想来折磨她的手段。 再痛苦的手段她都经历过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 若是能直接让她疼死,也算是场解脱了。 梁崇月这期间一直在观察着云三七的反应,见她对这帕子里包裹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 当着她的面,笑着打开帕子,她寝殿灯火通明,这银钗都反不出几分光彩,如今在这幽深的暗室,梁崇月还没有开口说话,云三七就已经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了起来。 “这银钗你哪里来的?我问你哪里来的?” 云三七一眼就看出了这已经黯淡无光的银钗是母亲的东西,还是她开始赚钱偷偷攒着给母亲买的。 这天杀的京城里果真没有一个好人,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梁崇月没有因为她的无礼置气,还用眼神阻拦了平安和云苓准备下手的动作。 “今日有幸遇到这银钗,想着倒是与你相配,银钗赠美人,你能与本公主相遇也是缘分,这银钗就赏你了。” 说罢,梁崇月还想着伸手亲自为她带上这险些成为遗物的银钗。 手刚伸出,云三七就奋力躲开了。 这柱子就这么粗,她全身除了头都被绑死在这柱子上了,想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梁崇月也不强求,垂眼看向这银钗,像是惋惜一样开口道 “看来云女官不太喜欢你,那便算了,看着款式是老旧了些。” “平安。” “奴才在。” “毁了吧。” 第165章 银钗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梁崇月离云三七够近都能听到她惊慌到从喉咙里出发的“不”字。 看来她母亲对她确实重要,不然也不能如此在意这根银钗。 到底是银子打的东西,怎么可能一摔就坏了。 银钗刚落地,平安就眼疾手快的将它捡起 “奴才愚笨,没有接住,还请殿下降罪。” 梁崇月用余光瞧了一眼云三七,见她满心满眼都是这根银钗,丝毫没有其他心思关注别的。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平安接收到了殿下满意的笑容。 果然殿下虽然长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捉弄人。 “本就是根没人要的银钗,没什么值得降罪的,下次手快些就行了。” 说罢,梁崇月拢了拢身上宽大的外袍,虽然已经是夏日,这晚上还是冷了些,更不必说这还是地下。 “既然云女官不领情,殿下还是早些上去的好,这下面凉的很,殿下底子薄,别再冻着了。” 云苓替殿下拢了拢身上袍子,还是觉得太过单薄了些。 云三七这问不出,她还潜藏在皇上身边呢,殿下给的面皮足以以假乱真,迟早能探出云女官的秘密,不急于这一时,殿下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说的有理,那便走吧。” 梁崇月伸出手,在云苓的搀扶下,好像忘记了要给云三七嘴堵上一样,抬脚准备离开。 “殿下别走,奴婢愿意说......奴婢愿意说。” 预料之中的事情,梁崇月抬起的小脚调了个方向,一步就走到了云三七面前。 平安也已经贴心的将椅子移到了她身后,方便她随时坐下。 “早些愿意不就好了?都是爹生娘养的姑娘,本公主平日里也没有折磨人的喜好。”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精致灵动的眉眼弯弯,手撑着脑袋,等着听故事。 云三七瞧着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从前最为仰慕的女子一改往日的华贵大方,就这样毫无规矩的坐在她面前,方才那银钗落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快要将她心都碰碎了。 不过公主殿下说自己不喜欢折磨人,确实手段比起三皇子要轻柔的多,只是将她绑起,不见天日而已,比起那些在水牢里的日子,这样已经好很多了。 “开始吧,本公主很期待你的故事,讲的好,就带你去见这银钗的主人。” 梁崇月抛出的诱饵于云三七来说,具有绝对的吸引力。 瞧着云三七越来越亮的眼睛,就知道鱼儿咬钩了。 想到还能见到母亲,云三七的脑子顿时宕机了,她还以为入了宫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三皇子心狠手辣,他说的话,她从来不信,怕是等她完成任务,便是真的要与母亲天人永隔了。 没想到入宫之后第一个发现她秘密的人会是她从小就敬仰的公主殿下,殿下在这京中手眼通天,或许早已发现了端倪,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换脸之术,还愿意带她出宫去见母亲。 云三七眼泪在眼眶里闪烁,却坚韧的迟迟不肯落下。 “殿下说的可是真的奴婢真的还能见到这银钗的主人?” 瞧着云三七面露卑微,说话时的语气也是可怜的紧,只有她这双大眼睛里还是有一股难掩的坚毅与野性。 像是养在林间的小猫,身躯娇小,战斗力也不高,唯有那双眼睛时刻警觉着周围的一切,保护她躲过一劫又一劫。 可惜了,小猫咪看样子怕是遇人不淑,被人给骗了。 “本公主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故事要好好讲,不许掺假,不然就等着给这银钗的主人收尸吧。” 云三七在公主的注视下,有些不敢去看殿下的眼睛,殿下太像皇上了,安静下来时,眼底的冷漠都如出一辙。 云三七别开脸,想起从前那段往事,有些紧张,斟酌了许久,才想好要怎么说。 被捆住的手无法攥紧,她只能默默给自己鼓劲,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摆脱三皇子的控制,就看今日她的话能不能让殿下满意了。 “殿下应该已经知道奴婢本是皇家别院附近村子里的小医女,一日出门采药时遇到了身受重伤的三皇子......奴婢怕家里人多嘴,就将人拖到了周围废弃的庙宇里,每日送饭送药,治好三皇子后,不知道为何庙宇之事被父亲知道,三皇子被父亲与村里一众长辈压着与奴婢拜堂成亲了......” 梁崇月没想到其中还有爱情的弯弯绕绕,以她对梁崇祯的了解,这吊毛怕是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就是冲着这妙手回春的小医女去的。 难怪人一到京中,就要连夜派人去屠了那个村子里所有人,怕是这仇怨积压已久,早就想这么干了吧。 “也不怕殿下笑话,奴婢这医术是跟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学来的,没有医术傍身的时候,父亲恨不得能早日将我嫁出去,好多得一笔礼钱,为几个兄弟寻媳妇,待我学成之,偶然的机会救了村子一个富户,得了一笔钱后,父亲待我比几个兄弟都好,恨不得能将我一辈子困在家中,赚钱养家,做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才好。” “所以他们在逮到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时,便想着为你找一个上门女婿,最好再让你生个儿子,将这医术传承下来一辈子为他们赚钱?” 梁崇月眼神深邃,好在暗室灯光幽暗,无人看清她攥紧的拳头上泛白的青筋。 “是,后来三皇子说他家有百亩良田,第一次见面时满身是伤也是被族中子弟算计才落魄至此,他说想带着我逃出去,过自由日子。” “此话被我母亲听到,她掩护着我们从村子里逃了出来,将我带到一户青砖绿瓦的大户人家,说是他的私产,先让我在那里住着,等他解决了族中麻烦就带我回去。” 第166章 暗室里烛火幽暗,除了烛火偶尔的噼啪声,就只有云三七的声音时而激动,时而痛苦的响起。 老套的爱情故事,从小缺爱的小姑娘遇到诡计多端的坏男人,半推半就下喜结连理,梁崇月都大概能猜出下面的剧情是什么样的。 “你还记得他囚禁你的地方建在哪吗?” 公主殿下话将云三七从痛苦的回忆里抽离,想起那个承载她此生最快乐亦是最痛苦的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奴婢记得,在云栖山下的一个镇子上,那个镇子地方偏僻,人很少,不过百余户人家,都是成年男人居多,很少见到老人、女子和小孩。” 梁崇月倚在椅子上,皇家别院距离云栖山不算太远,看来那镇子就是梁崇祯的一个小秘密基地了。 梁崇月微微转头递给平安一个冰冷冷的眼神,后者立马领悟殿下眼神里的杀意。 她怎么会允许梁崇祯在外偷偷藏人呢。 梁崇祯这个疯子一回来就敢直接给渣爹下毒,但凡手上有点实力,什么干不出来。 还是得早早将他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免得他想得太美,干的太疯。 “所以他把你带进宫里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声音柔和略带些磁性,像是要命的勾人,却又叫人欲罢不能。 梁崇月藏在昏暗光线下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考量,她在观察云三七的面部细小动作。 有时候,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云三七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公主殿下,想起三皇子那个疯狂的想法,不禁胆寒,开口后的唇瓣都在打颤。 “他学不到那医术的精妙之处,便对外大肆宣扬奴婢的医术高超,为的就是能将奴婢名正言顺的送到陛下身边,他已经布局好了一切,说是等奴婢成功给陛下下药之后,他就能翻身成为大夏的新主人了。” 梁崇月漂亮的大眼睛危险的眯起,梁崇祯十年不见,脑子已经退化到如此境地了? 给渣爹这头老狐狸下药,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显然父皇已经知道你目的不纯,为何还愿意将你留在身边?梁崇祯也没有让你以死顶罪?” 梁崇月眼神越来越冷,对于云三七的话,她丝毫不敢轻信。 云三七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 “三皇子囚禁奴婢的时候,还日日对奴婢用刑,奴婢内心憎恨,也不信三皇子此计能成,第一晚便向陛下坦白了一切,三皇子或许还不知此事。” 云三七声调不高,声音也缓,梁崇月有些惊讶于此人的胆大,又惊叹她的愚蠢。 片刻之后,梁崇月才重新开口 “继续。” “那日陛下先是震怒,随后让奴婢把身上药丸都交出去后,就让奴婢一直跪到天明,并未惩罚,也再未与奴婢说过一句话。” 说罢,云三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开口 “那日奴婢随着陛下来翊坤宫之所以阻拦殿下,是因为了做戏给三皇子看,陛下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是三皇子的人,奴婢若是短时间内没有成果,三皇子便要屠了奴婢满村子的人,殿下,求您了,奴婢也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在想云三七这些话里能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系统这个半废品,一到关键时刻就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堵上她的嘴,我们走吧。” “殿下!殿下!奴婢已经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干净了,奴婢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什么时候能同那银钗的主人见面啊?殿下!” 平安的手速不慢,三两下就捂住了云三七的嘴。 “唔唔唔呜呜......” 梁崇月头都不回的离开了这间暗室。 回到上面,算了算时间,还能让云苓在此待上一会儿。 梁崇月脱下身上外袍,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云苓候在殿下身边,为殿下摇扇,心中想着那云女官的话,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在。 “殿下,奴婢觉得这云女官的话不能全信。” 梁崇月依旧闭着眼睛,愉悦的声音从喉咙里跑出 “为什么不能全信?本公主看她说的挺情真意切的啊。” 云苓斟酌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开口 “说不上来,她给奴婢的感觉像是有些精明,但不够聪明,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若是三皇子并不曾对她动武,她的这些话怕都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梁崇月被云苓这贴切的形容逗笑了。 双眸睁开,眼底的清明依旧。 梁崇月侧着身子,撑着脑袋看向云苓 “那云苓说此人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都关在这暗室里。” 云苓垂着头默默思考,若是殿下遇此困局该如何做呢? 殿下不喜欢将计就计,更乐衷于搅局,殿下若是看不清池底,便要将这一池水搅的更浑浊,人人都看不清方才满意。 “虽然不明三皇子和陛下心意,可坐以待毙也不是殿下习性,不如将此事闹大,让所有对皇位有意的人都掺和一脚,将局面弄的更加混乱,让对方也捉摸不透,自己与自己斗上一斗。” 梁崇月眉眼带着惊喜的笑 “才几日不见,云苓就出师了嘛,看来还是跟在父皇身边成长的快。” “殿下恕罪,奴婢绝没有背叛殿下之意。” 云苓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惹殿下不快 “奴婢一切都是殿下给予,一身本事都是跟在殿下身边学会的,奴婢此生唯殿下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起来吧,本公主没有怪罪的意思。” 梁崇月伸出另一只手朝着云苓招了招,示意她走近些,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趴在云苓耳边低语。 云苓听着听着,就在心里为三皇子默默立了盏灯,能遇到殿下,是他此生之幸,能和殿下做对手,是他此生最大的不幸。 殿下描述的太细致了,光是听着,都能感觉,三皇子被陛下厌弃,如丧家之犬的落魄模样。 第167章 “殿下,这么做会不会影响到皇后娘娘?” “不会,此计本公主会寻机会告知母后,本公主明日就要出宫了,若是父皇那边待不下去了,你可以来翊坤宫寻母后庇护,切记不要逞能,至于那个给你传银钗的小太监,不到最后一步,不要暴露他,免得把梁崇祯逼的太紧。” 狗急了还跳墙呢,这个疯子,怕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母家全亡,助力全无,说句不好听的,他烂命一条就是干。 赢了就是九五至尊,输了不过死路一条,他生为皇子,本来就没得选。 “是,奴婢明白殿下对奴婢的好,奴婢定会完成任务,平安回到殿下身边。” 梁崇月欣慰的将手放在云苓头顶,透着这张陌生的脸,她恍惚间还能看见云苓朝着她笑。 就像从前那样,笑容甜美又恬静。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是,奴婢告退。” 云苓刚出公主殿下寝殿大门,消息就传到了九华庭。 梁崇祯坐在窗边,单手扶额,喝着闷酒,听着小叶子的汇报,嘴角扯起一抹极淡的笑,眉眼被大手遮住,看不见眼底深意。 “殿下,公主殿下一连两日就将云三七叫到了寝殿,一呆就是一个时辰,公主殿下聪慧,殿下的计划会不会暴露?” 梁崇祯一壶酒喝完,随手将手里酒壶一扔。 酒壶落地,瞬间碎成一片又一片,吓得小叶子双腿都忍不住打颤。 每次提到公主殿下,三殿下的脾气都不太好,明明从前还不是这样的。 “云三七不过是个棋子,她知道什么?本宫不喜随时都能弃掉,她还真当自己医术已经出神入化了?” 梁崇祯撑着头,说话间语气中满是不耐烦,脖颈处的青筋暴起,双眼通红,随手拿起一壶酒,正准备往嘴里送,就见那壶底空空,一桌子的酒早就被他给喝完了。 还是宫中酒纯,不过才十几壶,就已经开始醉人了。 他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那个小时候爱跟在自己身边问这问那的小姑娘。 那些问题都简单的很,不像是他走后,那个名动大夏的镇国公主会问出来的。 明明他常常给她写信,她也会常常派人送京中有意思的东西给自己。 怎么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她却与从前不一样了? “崇月.......” “殿下您说什么?” 小叶子生怕错过了殿下的吩咐,靠近了些,瞧着殿下双眼猩红的抬头看向自己,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殿下您大声些,奴才练武把耳朵练坏了,如今耳朵不好使,您知道的呀。” 梁崇祯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聒噪的瘦小人影朝着自己过来,刚凑上去,好不容易看清楚,在看见小叶子那张满是讪笑的脸的时候,他仿佛都能闻到小叶子今天晚上偷吃的烧鸡味道。 梁崇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的将人推了出去,小叶子哎呦一声,好在殿下扔酒壶的时候手劲够大,扔的够远,他才没摔在那些碎瓷片上。 不然包要在床上好好躺上七八天,才能养好下地的。 “不讲就不讲呗,推人做什么?” 小叶子揉着摔疼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 殿下多年不曾回来,这九华庭里到处都是各宫各院的眼线。 他还不能让别的小太监进来打扫,什么都得他亲自来。 一忙活起来,他就忍不住嘴里嘀咕埋怨几句。 “明明来的时候说好,跟你入宫是来过好日子的,要不是你钱给的多,老子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小叶子从一旁的角落里拿出扫把将碎瓷片都扫到一处,再用布包起来。 “也不知道你天天这么小心翼翼的干嘛,皇宫不是你家吗?又不是小孩子了,在自己家里碎了个酒壶,还怕人知道,害的老子还得趁着天黑往湖里扔。” “才两个晚上,老子就把夜里巡逻的守卫什么时候换班,什么时候湖边没人都摸清楚了,妈|/|的,这年头赚点钱真踏马难。” 早已醉死过去的梁崇祯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太监总管不仅干活的时候念叨,把他扶上床后,连被子都忘了给他盖,坐在他床边念叨了小半个时辰,将这几天的不爽絮絮叨叨个没完。 宫里长夜漫漫,睡不着的又何止一两人。 梁崇月昨夜一觉好眠到天亮,要不是渣爹在外面等着她一起上朝,她怕是还能再多睡许久。 “崇月昨日睡的如何?” “有父皇的龙气在擎天护着,儿臣自然睡的香甜。” 一大早 ,梁崇月坐在饭桌上就和渣爹来了套商业吹捧。 梁湛就是爱听崇月说话,大早上的能说的人一整天的心情都舒畅。 “有时,朕真是后悔同意你搬去宫外,你母后也时常在朕面前念叨你,你呀,可得多回来陪陪你母后,免得她思念成疾,朕看了都心疼。” 梁崇月总觉得渣爹这话里有话的样子,她才出宫几天啊? 这是舍不得她,还是想将她留在宫里,权衡一下其他皇子手中权利? “儿臣不过才出宫几日,父皇就说这话,儿臣光是听着就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无恶不赦的大事,才惹得父皇不悦。” “你啊,最爱说笑,你从小品性纯良,朕不过是同你说句玩笑话,就这么当真了?” 梁崇月适时的流露出一种不喜的委屈来,逼的渣爹没办法,只好妥协搬出那句“食不言寝不语”来,止住这场话茬。 在宫里就这点不好,恭维完这个还要恭维那个。 好在她只要恭维渣爹和母后,不然每天光是想词,都能把脑袋想炸了。 用完膳,梁崇月跟在渣爹后面上了步辇,一路直达太和殿。 今日入殿,太和殿中人数倒是没见少了多少。 梁崇月四周打量了一番,多了不少眼生的新面孔。 看样子渣爹速度够快的啊,一天时间,她在太和殿忙着给朝堂来个大换血,他在养心殿里也没闲着啊。 第168章 有梁崇月昨日的雷霆手段在前,今日早朝格外其乐融融。 一个大声讲话的都没有,每个人都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亲眼见证过昨日惨状的,今日连与公主殿下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殿下盯上。 为官做宰哪有真正清清白白的,哪怕自己了然一身,可一个大家族里,总有那么一颗老鼠屎。 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喜欢在国法底线上左右横跳,钻些漏洞,但有人护着,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一旦风云骤变,翻船不过瞬间之事,自己出事事小,牵连家族百年基业就此毁于一旦也说不定。 梁崇月今早看见气运值飙升,已经知道昨天满京城抄家的场面浩大,引得不少百姓围观。 她在大夏百姓心中的形象又伟大了不少。 起床时听平安汇报,昨日逃过一劫的那些官员回去便大门紧闭,在家彻查。 昨日傍晚,天都快黑透了,各部官员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辆辆不起眼的小马车,从各家各户的后门出发,把家族中不成器、不懂事的孩子连夜都送到大夏各洲乡下,暂且避一避风头。 公主殿下昨日在大殿上那几句话都快把人吓死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扯上这场纷争。 昨日临时被调岗升官的官员被这天赐的美梦喜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朝中普通官员都是科考上来的,哪怕能有长辈在朝中助力,官升一级都要熬上几年,越往上走越难熬。 公主殿下昨日一天查抄了十几个贪官,空出来的官职都不算低微。 虽说能被陛下临时任命的也绝不是池中凡物,可谁不喜欢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梁崇月站在百官之首,朝堂难得安静,无人争执,这些老头的声音也都又慢又缓,听的她都快睡着了。 “今日早朝就到这里吧,众卿家无事就退朝吧。” 梁崇月听到此话,大梦初醒,终于结束了。 步辇就停在太和殿门外,一退朝她拔腿就走,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富贵窝。 “退朝。” 齐德元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梁崇月垂头带着百官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梁崇月的头微微抬起,瞧着渣爹越来越远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了拐角处,立马起身,头都不回的就朝着殿外走去。 “殿下!殿下!” 齐德元在身后挥手挽留殿下,奈何殿下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周围的百官都被吸引,心中好奇却又不敢多看,恨不得能赶紧离开现场才好。 梁崇月已经觉得自己走的够快了,一恍神的功夫,文武百官竟全都走到了她前面。 一个个像是在比赛竞走,垂着头也不怕撞到柱子上去。 “殿下,陛下有事召见,还请殿下移步养心殿。” 梁崇月被从身侧突然出现的齐德元拦住了去路,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齐德元,出于好心开口劝解 “本公主知道了,不过齐公公要不要考虑一下减减肥吧?齐公公这一路跑过来不过二十米路,就这样大汗淋漓,太和殿里还算凉爽,太过壮硕会影响身体健康的。” 她粗略打量了一下,齐德元起码有二百斤,要不是他够高,看着勉强还能称得上一句壮硕,但凡再矮一些,就一条无颜者不能在御前侍奉,怕是都要被逐出皇宫了。 “奴才多谢公主殿下关怀,心中温暖无比,还请殿下早些过去,陛下像是有要事要交代给殿下。” 梁崇月面上还是那副端方大气的模样,心里已经将无语骂上一百遍了。 “知道啦,本公主这就过去。” 梁崇月跟在齐德元身后从太和殿的后门走出,原本应该停在正门的步辇不知何时挪到这了。 梁崇月上了步辇之后,难得没有去猜渣爹又要作甚。 她已经习惯渣爹突然性的试探了,她万事做的小心谨慎,早早就找好了替罪羊,细节决定成败,她不怕被查。 养心殿距离太和殿不算远,没一会儿也就到了。 梁崇月从步辇上下来,无需太监指引,直直走进太和殿。 一进殿内就看见渣爹正在欣赏一个做工精细的缂丝白玉瓶,见她来了,也不曾放下。 “儿臣见过父皇。” “起来吧,崇月来瞧瞧这大越的缂丝珐琅工艺如何?” 大越? 梁崇月脑海里瞬间出现一张当前时代的地图,大夏地貌繁华,人杰地灵,占据整块地图的中间地带,占地甚广。 大越不过是大夏边上还没有一个洲大的小国,渣爹怎么突然想起来提起大 越了? “父皇说的是大夏南边的那个偏远小国?十年前不是归顺了大夏,再过一月不到就是父皇的寿诞了,父皇若是喜欢,可以让他们多多进贡。” 梁崇月的目光在渣爹手上的白玉瓶上打量了许久,说实话这缂丝珐琅的工艺很一般啊。 还没有大夏的能工巧匠做的好,渣爹看上的应该不是人国家的这点子技术吧。 梁湛转动着手中花瓶,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齐德元带着人退下后,整个空旷的养心殿里就只剩下了梁崇月和渣爹两个人。 梁崇月也不客气,见渣爹对那白玉瓶翻来覆去的欣赏,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父皇若是喜欢这样的东西,儿臣就去为父皇寻找大夏最厉害的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东西肯定比大越这个要好看千倍万倍。” 养心殿的宫人都退下了,梁崇月只能自己倒茶喝。 边喝还不忘给渣爹画大饼充充饥。 “崇月有这份心,朕就心满意足了,今日召你过来,是有两件事情。” 梁湛将刚才还看的爱不释手的白玉瓶随手放下,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的梁崇月毛骨悚然。 “父皇有什么需要儿臣去做的直接说吧,这样看着儿臣,儿臣惶恐。” 像是被狮王盯上了一样,感觉下一秒再不跑,就再也跑不掉了。 梁崇月了解渣爹,一般露出这副模样就是内心没憋好屁。 从前都是她在渣爹旁边看别人吃瘪,还要笑着接受。 第169章 “崇月昨日在朝堂上颇有朕年轻时的威风,不愧是朕的好女儿。” 梁崇月脸上挂着自己招牌时的甜美笑容,安静乖巧的坐着听渣爹给她画大饼。 “还是因为父皇愿意亲自教导儿臣,儿臣才能有机会向父皇看齐,儿臣幼时,兄弟姐妹们还在听启蒙读物时,儿臣听的就是父皇前半生的丰功伟绩,和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故事,故事听多了,自然就有样学样了。” 这点,梁崇月一点也没撒谎。 她小时候渣爹就像是朝中无事,闲得无聊。 有段时间像是入迷了一样,就喜欢抱着她讲自己年轻时那些惊险刺激故事。 包括多少次九死一生,天道庇佑,神仙相助,在朝中要面对从前真心兄弟的背叛,在外打仗,还险些被自己人背刺,死在边关。 渣爹就爱把自己说的多惨多惨,然后一百分的努力加上一分的幸运,才塑造出他这样的千古一帝。 简直就是真命天子下凡,别人挤破头,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用,天时地利人和,差一点都不行,皇位命中注定就该是他的。 然后等她稍微大点,渣爹就拿这套一百分努力和一分幸运的理论来cpu她。 毫不夸张,梁崇月都觉得自己想要搬离皇宫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渣爹太会cpu了,而且他的cpu还不是嘴上说说,他怎么说,你就要怎么去做。 做不到他满意,又或是不如他小时候努力。 他立马就会觉得此子天赋一般,还不求上进,不是真命天子那块料,倾入再多心血去培养也是废料一块。 朽木难雕。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自从废后和独孤氏的时代过去之后。 宫中的孩子一茬接着一茬的出生,渣爹只将她带在身边教养。 有她在前面打样,渣爹还怎么看得上别人。 “都是朕的孩子,若是你的那些不成器的哥哥也能有你一半努力,他们又岂会是如今这番模样。” 梁崇月就笑笑不说话,身在皇家本就没得选。 这世上有聪明人自然就会有不那么聪明的。 能量要守恒,世界才能更好的持续发展。 梁崇月不接渣爹的话茬,转而换了个话题。 “父皇不是说今日召见儿臣是有两件事要同儿臣讲吗?不能就是让儿臣进来欣赏大越进贡的花瓶吧?” 梁湛瞧着崇月这副不耐烦的样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他自然知道崇月今日准备出宫一事,明明才刚刚及笄,就不愿意住在家里,谁家的女儿如此顽劣,偏偏他还说不得,不然就要被她说朕玩不起了。 “知道你等不及,出宫之前别忘了去同你母后道个别。” 梁湛无奈的拍了拍书案上高高垒起的厚重册子。 “这是国库今年资料记载的大类,你先拿回去好好看看,看完了再来朕这里换国库往年的账本,国库有专人看守管理,等你把这些都看完了,朕就把人和国库都交给你。” 梁湛说完,瞧着崇月脸上一动不动,有些僵硬的笑脸,斟酌了片刻,在后面加了一句 “国库事关重大,关系到大夏千万百姓,朕的苦心,崇月应该明白。” 梁崇月脸上笑嘻嘻,内心***。 早就知道想从渣爹手上拿点东西难如登天。 国库这样关系到大夏全国命脉的东西,怎么可能随口说说就直接给她。 梁崇月上下打量了书案上那摞起来的册子,少说也有十二三本,等到看完还要来此接受渣爹的考验,考验过关才能拿到账本。 就像是打怪升级,她练了这么久,天材地宝都找了不少,以为离进化飞升只差一步之遥,结果现在告诉她,其实前面都是新手任务。 她才刚出新手村而已。 前方还有千难万险在等着她,可纵然前路危险重重,她还不能半途而废,比这些危险更恐怖的是渣爹。 这个阴晴不定的老男人,培养了她这么久,一旦发现她有一丝想要退缩,怯懦的心理。 这个老登脑子里还不知道要想多少东西。 怕是会直接收回所有对她的好,从此她在渣爹心里就真的和兄弟姐妹们一视同仁了。 她没有后路可退,母后还在宫里,她只能一路向前,好在渣爹为她选择的路和她从前自己想走的路大相径庭,倒也省得她还要费尽心思在这男权社会下像是做贼一样,偷偷培养自己的势力。 梁崇月从椅子上下来,华贵的朝服前摆一甩,利落下跪,朝着渣爹磕了个响头。 “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教诲,定会好好学习,管理好国库, 守护好大夏百姓的未来。” “好孩子,快起来,朕相信你,才会提出将国库交于你手,朕相信你,定不会让朕失望。” 梁湛欣慰的点了点头,果然只是崇月最懂事,也最让他省心。 梁崇月刚从地上站起来,就见渣爹又拿起了那个缂丝珐琅工艺的白玉瓶把玩起来了。 梁崇月疑惑,她才多久没来养心殿?渣爹现在的手把件都是这种特大号的了? 梁湛手指摩挲着白玉瓶上不算精细工艺,像是闲话家常般的同崇月开口 “大越国小势弱,却因为盛产名贵草药,得以苟活至此,它周围几个小国早些年就对它蠢蠢欲动,如今狼瓦的老首领死去,新首领年轻气盛,想要立足,准备对大越开战。” “大越派人千里奔袭,送来了十箱子草药和两箱子珠宝首饰,昨个下午到的,齐德元挑挑拣拣觉得这个缂丝珐琅白玉瓶还算能入眼,连带着大越的求援信一起递到了御前,崇月对此怎么看?” 梁崇月两眼一眯,什么她怎么看?她冷眼旁观呗,不然还能怎么看? 她又做不了渣爹的决定。 不懂渣爹这话里的意思,他是想打还是不想打? 大越和狼瓦都是大夏的附属国,只要渣爹一纸诏书一下就能避免两国战争。 狼瓦的新首领再年轻气盛也绝不敢与大夏抗衡。 梁崇月正想着,渣爹的声音又悠悠响起,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笑意 第170章 “除此之外,大越就没有别的表示了?” aa终于开始正视起渣爹手上的白玉瓶。 梁湛听到崇月的话,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轻蔑。 “大越国小地少,求援信中答应每年的岁贡再加两成,除此之外,就算逼死他们,估计也拿不出什么来了。” aa低着头,思考着渣爹的话 “儿臣记得狼瓦比起大越也强盛不到哪去,大越已经早早派人来大夏求援,狼瓦就毫无表示吗?” 若真是如此,那狼瓦的新首领还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敬畏。 渣爹也就不用再选了,哪怕大越不来求和,渣爹也不会放任狼瓦如此放肆。 到时候肯定是先保持沉默,任由他们两国相斗,打到两败俱伤,最后一举吞并,扩展大夏版图。 梁湛还以为崇月会顺着自己的话,思考大越的求援可不可行,没想到这丫头竟能想的这么远。 若不是身份有别,倒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 “大越和狼瓦的使臣队伍前后脚到的燕门关,根据当地守卫飞鸽传信的消息,最晚不过明日就能入京了。” aa靠在椅子上,若不是在渣爹面前还要端着,她真想找个地方直接躺下睡上一觉。 “那父皇就不必着急了,等狼瓦的使臣到了再说也不急,都是大夏的附属国,自然是看谁更有诚意。” 两国都来,就很好选择嘛,一国之君自然更加看重利益。 在足够的利益面前,谈什么东西都是扯淡。 大越现在送个男人过来就想保住自己的国家,大夏还要因此搭进去一个公主。 和亲这种事情除非女尊朝代,不然都是男人占便宜。 “什么嫡皇子,芝麻大小的国家,还没有大夏的一个洲大,就想高攀大夏的公主,简直痴心妄想。” aa说的是心里话,梁湛拿着白玉瓶的手一顿,随即笑出声来 “哪怕是北境的嫡皇子亲自求亲,也配不上朕的宝贝女儿,最多给个侧君的位置,已然算是天大恩赐。” 宝贝女儿? aa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渣爹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别的姐妹们。 “父皇,女儿自夸一下,这个所谓的宝贝女儿,您说的不会是儿臣吧?” aa试探性的开口,虽然心里已经有数了,但还是抱有一丝怀疑和幻想。 “朕此生不会只有崇月一个女儿,可只会有崇月一个宝贝女儿,崇月不算自夸,事实而已。” 梁湛难得的真诚,看的aa有些心梗。 男人就是这样,好的时候,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宝贝,不敢想一旦闹翻。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父皇不是已经昭告天下,儿臣的婚事由儿臣自己做主了吗?大越随便送来一个皇子也要塞到儿臣府上了吗?” aa对大越的皇子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说长生天里隐藏的秘密繁多。 就单算她的公主府上,黑武卫加上暗卫少说有百余人。 就连一个小小的洒扫的老妇都不算简单。 到时候大越的皇子若是不懂事出入了不该去的地方,不小心死在她府上,难道还要她负责? “一个小国的皇子而已,传闻长的很是俊俏,年纪也与你相仿,送到你府上给你玩玩,侧君之位说说而已,不必当真,玩死就算了。” 梁湛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今日阳光不错。 aa对渣爹足够了解,也不算多惊讶。 大越只是名字取的够大,在大夏面前还真是不够看的。 国弱人也卑贱,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大夏多的是青年才俊,大越皇子再美也美不过儿臣去,儿臣年纪还小呢,不便养一个别国皇子在府上,儿臣已经体会过谏院的厉害了,实在不想再招惹谏院的各位御史了。” aa说的有理有据,若不是昨日才查抄了谏院的好几个御史,梁湛都快信了她的鬼话了。 “你若是实在不愿,那便算了,你三姐姐已经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大越要是执意要送个皇子前来和亲,朕也不好拒绝。” aa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起身朝着渣爹恭敬行礼 “父皇目光高远,儿臣受教了。” aa垂着头,脊背挺的笔直,行完礼后,也不着急起身,脑海里一直划过三姐姐的脸。 三姐姐虽然长的不如梁崇祯好看,平日里也就嘴巴恶毒了些,心思远不如梁崇祯那般坏。 大夏还不像现在这般强盛的时候,大夏的公主远嫁和亲的不少,可自从渣爹继位之后,皇爷爷还有不少还未出嫁的 公主住在宫中。 渣爹也从未动过公主和亲的心思,来和别国联姻,换取大夏十年、二十年的短暂和平安定的生活。 如今到了三姐姐这,aa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父皇,大夏国力强盛,大越前来和亲的皇子俊美可能也只是吹嘘,一个小国之子,才情肯定也不如大夏才俊,还请父皇为了三姐姐的幸福再想一想,自古女子出嫁从夫,可大夏的公主怎能听从一个弱小国家远嫁而来的皇子之言?传出去,丢的都是大夏的颜面。” aa难得在渣爹面前将腰弯的这么低。 她从来不将后宫里的女人当做对手,她的目标远在朝堂之上。 对于三姐姐,她既不反感,也不亲近。 只是打心底看不上大越将皇子送来和亲。 小国思想,想靠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这种地方出来的皇子怎配成为大夏公主的驸马。 梁湛没想到崇月对这件事如此抵触,就算换了个人,她也不喜。 “朕明白你的意思,下去吧,此事你言之有理,朕会再斟酌斟酌的。” 梁湛放下手里的花瓶,朝着殿门的方向喊了一声 “齐德元。” 养心殿的大门立刻被人从外面打开,齐德元迈着小碎步快速走了进来。 “陛下,您召奴才何事?” 梁湛拍了拍一旁摞起的册子 “找几个人将这些册子送到崇月府上去。” aa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再次开口 “儿臣深谢父皇好意,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儿臣先行告退了。” “去吧。” aa起身告退,一转头,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第171章 出了养心殿后,梁崇月坐上步辇,直奔翊坤宫,渣爹这个老登说话不算话。 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反悔。 说的好听送她府上给她玩玩,玩男人也是有区别的。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避孕措施,老登也不怕她小小年纪意外怀孕,难产而亡。 什么宝贝女儿,不过就是说的好听,有个卵用。 梁崇月在路上闭眼假寐,平安在翊坤宫没有等到殿下,一早就候在了养心殿门口。 看见殿下这副疲惫模样,不过才入宫两日,整个人三魂七魄,看着就好像被妖精吸走了大半。 这皇宫果然不是好待的地方,就连殿下这么厉害的人都受不了。 一到翊坤宫,梁崇月直奔母后的寝殿,母后已经梳洗完毕,坐在桌边等着她了,闻着院子里各种脂粉味道就知道后宫前来请安的妃子们刚走没多久。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有事要同母后说。” 梁崇月说完,翊坤宫里侍奉的奴婢放下手里还未干完的活,纷纷低着头退了出去。 “崇月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这么累?”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趴在母后怀里,闷声闷气的把今日渣爹说的话都讲给母后听了。 系统的数据不会骗人,母后对她的爱意多到都快要冒出来了。 和渣爹那样浮于表面的爱是不一样的。 梁崇月上辈子过够了一个人努力、奋斗,在人生每一个重要的转折点都无人亲诉,无人在意,无人帮扶,也无家可归的日子。 此生能遇到母后,是她两辈子修来的福气。 有人能说一说心里话,她才不要一个人坚强。 向华月早就对梁湛死心了,没想到他如今连对崇月说过的话都能反悔。 听着崇月声音里明显的委屈,她都快心疼坏了。 “崇月不怕,只要你不想,就没人能逼迫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你父皇也不行,反之亦然。” 梁崇月从母后怀里探出头来,有些疑惑的看向母后 “反之亦然?是崇月想的那个意思吗?” 梁崇月总感觉母后话里有话,这句话听着就有种不简单的感觉。 向华月低头眼神里满是慈爱和喜欢,盯着崇月的眼睛,刻意放缓声音,一句一顿 “不论什么事情,只要是崇月所想,母后都支持,向家也会无条件的支持崇月。” 最后两句的含金量太大了,梁崇月光是听着,心跳就慢了半拍,脸上有明显的怔愣。 母女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明晃晃的爱意从两人眼中真情流露,很快就充盈了整间寝殿。 梁崇月总是会被这样明晃晃的爱意冲昏头脑,从小就如此。 没过一会儿,感觉自己好久不见的小珍珠又要掉出来了,梁崇月猛的钻进母后怀里,任由情绪外露。 等她情绪释放完毕,再抬起头时,又是敢与天斗的好汉一条。 梁崇月瞧着母后拿着帕子给她擦脸,眉眼温柔似水,动作轻柔无比,像是在对待一幅极其名贵的艺术品。 在外人面前那副冷漠威严的模样瞬间消失,在母后面前她只想做个爱闯祸惹事的小女孩。 “母后,儿臣在宫中时就一直在研究一种可以解百毒的药丸,如今终于炼成,儿臣不在宫里,总是放心不下母后,这枚药丸可以保证母后此生都不会受毒药所害,百毒不侵。” 梁崇月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颗百毒不侵丹。 春香姑姑再精通医术,她也是人,总会有一时失察的时候,渣爹善变,宫里没一个好东西,她得提前为母后预备上这些东西。 “儿臣昨日瞧母后梳妆台上的养护用品快要用完了,等儿臣研制好了,就给母后送进宫来......” 梁崇月一提起和母后有关的日常琐事,就停不下来了。 向华月感动崇月对自己的一片孝心,伸手接过崇月递来的药丸,想都没想就用水服下。 她永远相信崇月绝不会害她,从前这类药丸,崇月几乎每年都会喂她吃上一颗。 这些年来,她的容貌依旧,身体比起从前还要康健,她心中清楚,都是崇月的功劳。 “崇月放心,母后都知道,崇月在宫外也要照顾好自己,在外受了什么委屈,不想回宫就直接找你外祖父,他定会为你出气。” 至于大越和狼瓦,都是父亲的手下败将,他们最英勇的战士在父亲手下还过不了三招,他们的皇子凭什么来嫁她的女儿。 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午膳才出宫回府。 她刚出宫,翊坤宫里就有人偷偷溜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宫道上,仔细查看了左右无人后,往墙角的石头缝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再用墙角的灰将其盖住,伪造成完好无损的模样,才鬼鬼祟祟的离开。 等人拐出这条宫道,李瑾忽然从一旁的屋檐上一跃而下,双脚正好落在那人走过的地方。 自从皇后娘娘秘密交给他这个任务后,他在翊坤宫的房檐上待了好几日,才蹲到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在这期间,他每晚除了要警觉翊坤宫里可能会突然出现内鬼,还要观察皇宫守卫里那些天天拿着弓箭飞檐走壁巡逻的,适时调整自己在屋檐上的位置,天上地下,都不能被人看见。 他一双眼睛,不仅要看天,还要寻地,好在足够专业,不然今日都逮不到这个白眼狼。 娘娘和殿下往日里待她不薄,他接到任务的时候想过很多可能会死的人,都没想到她身上去。 殿下说的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真没错。 第172章 李瑾快速的将纸条上的内容从头看到尾,记录的都是殿下此番回宫后的事情。 不算特别详细,但这样一人留在翊坤宫里,娘娘和殿下哪还有秘密可言。 李瑾看完后,顺着纸条折起来的褶皱将其折叠好,塞回墙角的缝隙里,就连涂抹墙灰留下的痕迹都仿照的一模一样。 做完这一切,李瑾一个飞身飞到屋檐上,守株待兔。 他倒是要看看养心殿里前来接应的是哪个不怕死的东西。 梁崇月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正在翻看面板上系统递过来的资料。 狼瓦比起大越没有丰厚的土地资源,养不了那么多价值千金的名贵草药,这也就是狼瓦对大越虎视眈眈的原因之一。 可这些年来,馋大越这块肥肉的小国不少,大越早早归顺了大夏,得大夏庇护,这么多年才没有被周边各国攻打分割。 大夏如今正是鼎盛时期,狼瓦都已经归顺了大夏,还想在渣爹眼皮子底下吞了大越,真是胆肥了。 “宿主,大越皇室已经好多年都没有女子降生了,难怪他们要送皇子前来和亲。” 梁崇月还在对比狼瓦和大越在地理、习性......上面的差距,被系统一句话吸引了过去。 “没有女子降生?” 梁崇月询问间,眼前的系统面板迅速跳动到了大越的资料上,上面展示的赫然就是系统方才说的话。 从三十年前起,大越皇室就再无女子降生,梁崇月倚在塌上,她的灵魂来自文明高度发展的地方,才不相信这种鬼话。 要是真的能这么神,就不会有重男轻女的家庭为求一子,连生七八胎了。 “都是史书、资料上的记载,若是生下时就被人弄死,也会被记作没有女子降生。自古以来,信奉鬼神一说,拿女子祭天的古老的恶臭陋习,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不必这样大惊小怪的。” 系统本来还在感慨人类的多样性,居然还有生不出女孩的皇室存在。 听了宿主的话,再看这些资料,恍惚间它透过这些简短的文字,好像看见了一个女孩短暂的一生。 “要真是如此,大越皇室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虎毒还不食子呢。” 系统正说着,马车突然急停,梁崇月好在反应及时,抓住了塌上的扶手,没有像系统那样因为惯性,直接飞到了车尾。 “汪汪汪汪汪......” “平安你会不会驾车啊?不会就走开,让你爹我来......” 梁崇月瞧着系统一个咸鱼翻身,四肢还没在车上站稳,跌跌撞撞就冲到了平安驾车的位置上。 平安刚控制好马匹,正想回头去查看殿下的情况,一回头差点和一个大狗头亲上。 平安往后稍稍退了退,才看见小狗眼里浓烈的杀意。 小狗一侧的头毛都被压塌了,平安想起刚才从马车内传来的砰的一声巨响。 若是平时,他定要拿出些好吃的,好好哄一哄它,可殿下和小狗一起在马车上,小狗都摔成这样了,不知道殿下如何了。 “殿下,您没事吧?奴才驾车不力,回府后自请责罚。” 平安驾车一向稳当,从前从未出现过如此差错。 系统壮硕的身躯顶开前面的舆体,梁崇月透过小狗旁边露出的一点缝隙,看到了眼前的位置。 她出宫已有一段时间,已经到了曲安官道,再拐个弯就到她的公主府了。 “本公主没事,发生了何事,突然停车?” 平安听到殿下没事,一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些,回头看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犹豫着开口 “殿下,前面有人拦车,因为是忽然出现,马匹受惊前蹄踢在了他身上,现在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梁崇月眉头微皱,从榻上起身,准备下车去看看,小狗已经先她一步跳下马车去查看那人情况了。 梁崇月刚走出马车,站在平安往日坐着驾车的地方,就看见系统在那个倒地之人面前又推又闻。 系统的手劲不小,被它这样折腾都没醒,看着倒是晕的挺真的。 “宿主,他是装的,人没晕,敢在曲安官道上拦咱家马车,这小子怕是不想活了。” 系统还在生气方才马车急停之仇,它还是第一次在宿主面前丢这么大的脸。 梁崇月站在马车上,瞧着不远处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像是死了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胸前一丝起伏都没有,若不是被系统识破,他这副模样怕是能骗过平安。 “你回去找些人来将他抬到公主府,既然是本公主的马匹伤了他,自然不好不管。” 平安一想到此人浑身浴血突然出现,下意识就觉得危险,刚想劝解公主殿下三思,就见殿下眼中满是玩味的笑意。 是他想多了,殿下足智多谋,他能想到的,殿下怎么可能想不到。 自从殿下出宫后,不用每日练武学习,也少了几位公主殿下偶尔前来挑衅打发时间。 朝堂诸事枯燥乏味,总不让殿下省心。 现在有个不怕死,主动送上门来给殿下打发时间,殿下怕是已经想好该如何处理了。 平安默默的行礼下车,在路过那个躺在地上不知道是装晕还是真晕了的男子时,在心里为他上了柱香。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希望你能多撑一些时日,好叫殿下把最近的不愉快都发泄出来,你也算不枉此行了。 梁崇月从马车上下来,默默走到距离男子三步远的距离,就不再靠近。 “宿主,我能给他来个泰山压顶,乌鸦坐飞机,教他重新做人吗?” 接收到系统真挚的眼神,梁崇月笑着看它头顶乱糟糟的毛发。 方才飞出去的时候,应该还打翻了冰酪,不然这毛也粘不到一块去,现在瞧着黑黑白白的一块一块,像是刚从垃圾箱里爬出来的流浪狗一样。 难怪系统今日如此生气,梁崇月强忍着笑意,朝它点了点头。 下一瞬,还不等她退远,系统一个飞跃起跳,像是个小炮弹一样落在男人身上。 第173章 等平安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系统已经将装晕的人真的撞晕了。 瞧着公主府的护卫将人用白布包裹好,只露出一颗头在外面,像是拖尸体一样放在平板车上就拖走了。 梁崇月才挥手召系统回来。 回到马车上,梁崇月颇有兴致的给系统倒了杯白水,让他解解渴。 “慢点喝,没人和你抢。” 梁崇月坐在塌上,给系统倒第二杯水的时候呢喃出声 “他受了你三击才彻底昏死过去,看样子是个练家子,你可查查到此人的身份?” 系统一连喝了三杯水,瘫在马车上,舌头挂在嘴边散热,一副累到腿都快要抽筋的样子。 “宿主放心,我现在就去查,肯定能查到他的消息,敢拦公主府的马车,这小子肯定心思不纯。” 见系统难得开窍,梁崇月欣慰的点了点头,刚想开口夸奖两句,就见系统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他肯定是觊觎宿主的美貌和我的实力,刚才我就该一挤鞭腿,直接了结了他。” 系统方才的单方面碾压因为用力过猛,导致摔了好几跤,被冰酪糊住的毛发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的土。 发型都乱了,难怪今日这么气愤。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的碎碎念,靠在一旁翻看起了还没看完的资料。 等到了公主府,梁崇月刚下车就看见了早就候在门外的井随泱和良方。 “属下恭迎殿下回府。” “起来吧。” 梁崇月在平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井随泱和良方立刻迎了上来,跟在她两侧。 “殿下,春香姑姑回宫后,定国公府派了一位年长的祁妈妈前来,说是接管春香姑姑管理公主府中的琐事,等春香姑姑回来,人就回去。” 梁崇月脚下步子没停,若是她没记错,这位祁妈妈是外祖母身边用惯了的老人了,虽然平时不跟着外祖母进宫,可在外祖母身边的份量一点也不比刘妈妈低。 母后的消息传的还真是快,她人还没到公主府,管事的就先到了。 “让祁妈妈去长生天等着本公主,本公主现在就过去。” 梁崇月话音刚落,跟在身后长长的队伍中就走出去一个人,去传递她方才下达的命令。 梁崇月突然看向脚边半边脑袋都被冰酪黏住,身上还有股奶酪味的系统。 “去找朝颜给你洗个澡,洗干净了再回来。” 给小狗洗澡一事,一向都是梁崇月身边的亲信亲自操办,系统看了宿主一眼,也不用别人带。 反正也没牵绳子,屁股一撅,头也不回的就跑远了,瞧着它朝着后院的方向跑去,梁崇月假装没看见,随它去了。 每次洗澡之前,它总要找机会先去泥巴地里滚上两圈,不然才不愿乖乖洗澡。 罢了,反正朝颜她们也习惯了,每次给系统洗完澡,赏银都翻倍给,她们也乐得给它慢慢洗。 梁崇月回府后直接回了长生天,等她到时,祁妈妈已经候在那了。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祁妈妈起来吧,本公主倒是没想到外祖母竟割爱将你送来了,春香姑姑要在宫中呆上一段时间,这段时日里就要劳烦祁妈妈了,月例按照公主府的份例标准来,比起定国公府,只会多不会少。” 梁崇月对手下人一向大方,主要她也确实钱多到怎么花都花不完。 现在国库也要交给她,她一跃成为大夏首富了。 “奴婢多谢殿下,殿下放心,奴婢做事定不叫殿下费心,定把这公主府上下管理的妥妥当当。” 梁崇月笑着点了点头,让忘忧给了赏银后将人送了出去。 祁妈妈的本事在定国公府,她就见识过了。 她这公主府里的管事从来不是只有一人。 从前春香姑姑在时,公主府里还有七八个小管事,春香姑姑平日里只负责汇总和不定时检查。 毕竟再信任的人,手里一旦有了足够多的权力,难免都会被影响到。 她做事一向谨慎,自然不会在自己家里跌跟头。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看着那厚厚一沓的册子,沉默了半晌,还是认命了,该学的逃不掉。 梁崇月在殿中几人身上打转,最后把路过停留在了良方身上。 没别的原因,主要就是这个名字听着安心。 “今日本公主在外面捡了个男人,让小狗打了一顿,找府医给他治治,治得好就治,要是费劲也不必浪费草药了,本公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找些好手看着他,武功怕是不低。” “是,属 下这就去办。” 良方行了个礼离开后,梁崇月正准备挥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别杵在这打扰她学习。 “殿下今日在路上捡到的男子,属下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没有画像,不好确认。” 梁崇月手都抬起来了,井随泱一句话,刚埋进册子里的头又抬了起来。 “你们都下去吧,井随泱一人留下侍奉够了。” 梁崇月朝着井随泱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等殿中无人,才让他继续开口 “此人抬回来时,身上有一股极淡的花香味,那香味是狼瓦的国花,开遍了狼瓦皇宫的各处,并且极其容易留香,属下从前去狼瓦执行任务时曾在狼瓦皇宫里呆过一段时间,回到京城时,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 “所以你怀疑此人出自狼瓦皇宫?” 梁崇月合上刚刚打开的册子,端起茶盏,往后一靠缩在椅子上,等井随泱的下文。 “属下不是怀疑,而是肯定,那花从前生在悬崖绝壁上,并且数量极少,狼瓦皇宫里的还是花费数十年移栽的,狼瓦皇室不许百姓家中留有此花,一旦发现,就要被处罚。 属下曾经见过狼瓦的新任君王申屠岳,传闻他有个双胞胎弟弟,从小被当做他的影子培养,为他做事,他能坐上王位,他这个影子弟弟功劳不小,但从不现身人前。 第174章 “白发厉鬼?” 梁崇月没想到一时兴起捡的男人还有如此异于常人之处,不过知道是谁,整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梁崇月笑着借助袖口的遮挡,从商城里买了一瓶抑制内力的药水,递到井随泱面前 “那人现在应该还在府医院中医治,你将此物给他喂下,等他好些了再来汇报。” 井随泱拿过殿下随手拿出的瓷瓶攥在手心,本来还想汇报一下昨日抄家的情况,见殿下又将头埋进了书本里,默默行礼,退了出去。 梁崇月这册子一看就看到了傍晚,忘忧都进来问了两次何时用膳,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她才从这册子里抬起头来。 系统已经被她们洗干净带了回来,身上没有了冰酪的奶香味,多了淡淡的皂角香。 “小狗,去查一下狼瓦君王那个有些神秘的弟弟,能有照片或是画像最好。” 梁崇月将这些册子收进她特定打造的保险柜里,这些东西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去,影响她是小,大夏百姓千万人,国库若是因此出事,第一个遭殃的就是百姓,还是小心为上。 今日的晚膳做的极其丰盛,忘忧她们布好菜就退下了,梁崇月和系统,一人一狗赏着夜景大口吃肉好不惬意。 另一边的养心殿内灯火通明,一众宫人都守在殿门外,齐德元从一旁的宫道上倒腾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过来。 双手交叉在身前,手上还拿着一封封口完好的信件。 齐德元一路跑过来,气息平稳的将手中信件交到陛下案前。 “陛下,燕门关守卫将领陆将军急报。” 梁湛批阅完那一摞奏折才拆开那封信件。 信件中的内容除了日常汇报边关情况就是详细描述了这次大越和狼瓦的近况。 梁湛越看眸色越冷,全部看完后,更是直接一掌将手中信件拍在书案上 “狼子野心!朕还是太过宽容他们了,才让他们有了如此胆大包天的妄想。” 齐德元不知道这信件中写了什么,不过常年驻守边关的陆将军是陛下的心腹,陛下震怒必然和最近边关诸事相关。 “陛下消消气,为了此等卑劣之人生气不值当。” 齐德元端着茶盏递到陛下案前,一边观察陛下的脸色,一边开口劝解 “大夏人才济济,兵强马壮,将士如云,就是他们有再多的想法,不过都是妄想,白日做梦罢了。” 梁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被压在书案上的信件,嘴角抿成一条线,眼神晦暗不明。 齐德元还在一旁尽心尽力的劝着,好些年不曾见到陛下如此震怒了,看来边关怕是不太平了。 “召定国公和骠骑将军进宫,朕有要事吩咐。” 齐德元已经想好下一句用什么开头,劝陛下别气坏身体了,听到陛下命令,立马就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已经想好该如何处置这些不懂事的周边小国了。 齐德元躬身行礼告退的时候,不忘了观察一下陛下的脸色。 见陛下脸色稍缓,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这些个边关小国,放着好好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闹事,惹到陛下,他们算是踢到铁板啦。 就凭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若不是陛下心疼大夏士兵,怕是要连夜派兵千里奔袭直达边关,将这些闹事的边关小国团灭了都有可能。 齐德元退出去后,养心殿内只剩下了梁湛一人,想到这信件上面的内容,双眼冷冽似寒潭,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手中的玉捻更是直接捏碎了,尖锐的碎片在手心戳出细小的伤口,都毫无察觉。 齐德元带着人刚到定国公府,长生天里,赤嵘就带着消息来了。 “主人,边关有急报快马加鞭,千里奔袭,今夜刚送到宫里,齐公公已经带着人去定国公府接人了。” 梁崇月刚摆好小酒杯,听此消息,手一顿,席玉刚酿好的花酿险些撒到杯外。 “可探查到是什么事情?” 梁崇月放下手中酒壶,双眼直直的盯着赤嵘,脑子里已经开始呼唤起了系统。 “急报是驻守边关的陆将军心腹送来京城的,想必是与近日边关不太平有关。” 梁崇月眼眸深沉,这位陆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只是家世一般,自己一个人在军中拼死闯出来的,背后无人依仗,被渣爹看中,当做心腹培养,才有了今日在军中的地位。 “陆将军手上的兵马和边关驻守的士兵加起来有小二十万人,就算是留下一半驻守燕门关,剩下的人都够灭了大越或是狼瓦了,此次召外祖父和大舅舅入宫绝对不只是大越和狼瓦之间纷争,怕是有 人带头,周边各国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梁崇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走到露台边,吹着徐徐小风,思绪也被吹开了些。 “主人足智多谋,若一切真如主人所料,边关这一战,怕是要打上许久,到时候遭罪的都是两国百姓。” 梁崇月一口闷下杯中酒,没有回应赤嵘的话,席玉酿的酒都是入口柔和,像他一样,少了些许烈性。 喝完酒,倚在露台边的栏杆上,梁崇月一回头就能看见自己书案边的保险柜,里面还有今日齐德元才送来的一摞册子,她一本都还没看完。 渣爹已经当众宣布要将国库交给她,若是现在打仗,时间可不会等她慢慢将国库诸多事宜理顺。 鸭子再赶都得上架子了。 “此事不急,打与不打,最早明日就能知道了。” 母后说过向家会无条件支持她,她要是没有领悟错母后的意思,等外祖父和大舅舅从宫中出来,就会派人递消息来了。 “先不管这些了,有父皇在,大夏的天还塌不下来,过来陪本公主喝酒。” 梁崇月眉眼弯弯,方才短暂的失态好似不复存在一般。 赤嵘早就知道主人的本事,对于主人话习惯性的遵从了。 主人向来算无遗策,也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他只要听从主人安排,保护好主人的安危即可。 赤嵘乖乖拿起酒壶酒杯跟在主人身后,走到露台,陪着主人在柔和的月光下喝酒谈心,像是许久不见的挚友。 第175章 屋外明月高悬,屋里连窗户都没关上,公主府的屋子也不是每间和长生天里的一样会装上纱网,阻隔蚊子。 一群蚊子闻着屋子里的血腥味就来了。 申屠聿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就露了个头在外面,已经这群蚊子吸肿了。 今日为了能更加逼真,已经让人将自己打的惨不忍睹了。 没想到大夏的镇国公主果真同传闻中一样,与寻常公主完全不同。 居然在马车上养那么大一条狗,他粗略的瞧了一眼比他们狼瓦的绝世狼犬的还要再大上一些。 今日若不是他用内力护住心脉,怕是就要被那死狗给搞死了。 现在他肋骨断了三根,手脚都被困住,自从那男人给他喂了药后,连内力也丝毫感觉不到。 早知道还不如听大哥的话在狼瓦待着,他现在这副样子躺在这里,哪天被蚊子给吸成人干了,怕是哥哥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申屠聿眼角闪过一丝晶莹的泪珠。 他后悔了! 哥哥,快来救我,不然你这辈子都看不到你的宝贝弟弟了。 梁崇月和赤嵘酒过三巡,早将今日捡回来的男人忘到天边去了。 宽敞的马车内,向劲松父子坐在齐公公的对面,两人相视一眼,朝着齐公公礼貌一笑后就闭眼开始养精蓄锐了。 陆将军急报入宫一事,他们已经在齐德元来之前就收到了消息。 边关不太平,今日入宫,按照陛下的习惯,怕是又要聊到天亮才肯结束。 最不济的结果就是开战,他们在边关待的时间比在京城还要多,战场上的事情,早已了如于心。 不过陛下能派齐公公连夜出宫接人,想必边关之事比他们想的还要乱。 这一战若是开打,陛下就不会像从前那样,同意这些小国投诚,只是每年交一些岁贡即可。 不把他们打到灭国,怕是过不了几年太平日子,这些小国之人心就又野起来了。 齐德元还在担心陛下一人在殿中会将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一路上都忧心如焚,紧张到不行。 果然如他所料,待他带着人到养心殿的时候,太医还在里面为陛下包扎伤口。 齐德元到底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若不是身份不许,他真想知道陆将军的信件中到底写了什么,能将陛下气成这样。 “臣等见过陛下,不知陛下这么晚召臣过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向劲松带着儿子规规矩矩的朝着陛下行礼,陛下不叫起,身体绝对不动一下。 梁湛脸上表情只比齐德元走前稍微好看了一点,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捏着眉心,对着两人开口 “陆将军派人千里奔袭送来的急报在案上,自己去看。” 向劲松没想到陛下竟然准许他看边关急报,被陛下这突如其来的信任给吓了一大跳。 “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准你看,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 梁湛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向劲松在边关守了几十年了,哪怕没有这封信件,他都对边关了如指掌。 都这个时候了,装什么装。 齐德元听闻,极有眼力见的将那封急报找出递到定国公手上。 虽说陛下准许定国公自行翻阅天子书案,可若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真的任由定国公这样做了。 他这大内太监总管的位置也就干到头了。 向劲松起身接过齐公公递过来已经拆开的信件,前面是他极为熟悉的边关情况,陆将军不愧是陛下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 若是他没有记错,陆将军现在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已经能将边关将士管理成这样,信中各处边防部局都描述细致,还在他从前的安排上有所改良,确实是个有才能的。 向劲松刚才还在点头称赞此人不错,看到后面后,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拿着信件的手都在颤抖。 “岂有此理,崇月是大夏尊贵的公主,岂是他们这些偏远小国可以肖想的!” 在场众人除了梁湛,其余人皆被定国公这声怒呵声惊到。 齐德元眼睛瞪的像铜铃,不明白这里面怎么又和公主殿下扯上关系了。 在为陛下包扎伤口的太医颤颤巍巍的拼命加快速度,想要赶紧干完活,离开这里。 太医本就是高危职业,生怕多听一耳朵,直接连命都没了。 向话焱眉头紧皱,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接过父亲手中的信件,恨不得一目十行。 直到看见“暗探来报,镇国公主殿下威名远扬,大乾暗中已经与几个小 国国君达成协议,准备在陛下寿诞时,派遣使臣前来亲自求娶镇国公主殿下为大乾太子妃,以修两国之好。” “若是陛下不肯,大乾便要引起边关战乱,趁着大夏将士镇守边关时,出兵攻打大夏。” 向华焱知道陛下在各国皆有暗探,没想到大乾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崇月身上,简直找死。 他向华焱此生有三个弟弟却只有华月一个妹妹,华月此生也就只有崇月一个女儿。 他从来都是将崇月视为小辈看待,大乾君王暴虐成性之事人人皆知,大乾的太子又能是什么好东西,看到信件上的消息时,他颅中热血翻涌,恨不得能现在就出发潜入大乾皇宫,将这些畜生通通砍死才得以解气。 “这么看来,大越和狼瓦之事很可能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想骗陛下入局,用来迷惑陛下的。” 向劲松已经冷静下来了,没有着急向陛下求情,他明白,陛下今日召见他们就是要他们商议出一个结果。 陛下或许也舍不得崇月远嫁和亲,毕竟崇月的价值可比一个只能和亲的公主要高太多了。 大乾不同于大越和狼瓦,大乾的实力只在大夏之下,联合别国一起攻打大夏,这一仗若是打起来,大夏不占上风。 第176章 “陛下,大越和狼瓦与大乾在我国的不同方向,若是急报无误,怕是早有预谋,狼子野心,崇月不过是他们开战的借口。” 梁湛手指修长,指尖带着薄茧,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对于定国公所言,他早就看出来了。 “大乾向来与我大夏不合,十年前那一败,他们连割了六座城池还送来了不少宝物,陛下仁德,不忍两国交战,百姓和将士无故牺牲,这才同意了他们的求和书,没想到这群卑鄙小人,死性不改,竟然还对大夏有此妄想......” 一想到那张边关急报上,大乾的老皇帝居然还想让崇月嫁给他已经年近四十的太子,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的丑想的美。 向华焱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这是在御前,他早就扯开嗓子骂了。 齐德元听到这,瞧着快要扛不住的太医,善心大发,带着太医先退下了,早些远离这修罗场,不该听到的少听,才能在这宫里活的长久。 齐德元带着太医走后,只剩他们三人看着面前摊开的驻军图,沉默在这灯火通明的夜晚。 向华焱陪着父亲坐在陛下对面,第一次看见父亲挺直的脊背弯曲下来。 就连他看见那封急报都气到怒不可遏,更不必说父亲了。 父亲从来都最疼小妹,崇月出生后,他更是天天念叨,日日想念。 陛下若是真的答应送崇月去大乾和亲,父亲定是拼命都会灭了大乾,阻止此事。 向华焱已经做好了最差的准备,向家誓死都在守护大夏,可没必要将向家的女儿都折在这里,小妹知道肯定也会受不了的。 向华焱脑中将此生学习过的兵法都过了一遍,已经想好与大乾这一战该如何打,从哪一路进攻,再派哪支队伍后撤袭击。 每一步都算的比从前的任何一场战争要认真,严肃,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向劲松一言不发的盯着眼前的驻军图,犹豫了片刻,缓缓起身,站到一旁,砰的一声膝盖磕在地板上,朝着陛下跪下。 向华焱一见父亲下跪,立马就领悟了父亲这一跪的含义,放在手中行军棋,快速起身,跪在了父亲身边。 梁湛听到这两声膝盖磕地的声音,只微微抬起头来,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的开口 “定国公这是做什么?朕还没决定让崇月前去大乾和亲,你这么着急作甚......” “陛下。” 向劲松扬声打断了陛下的话,若在平常,梁湛定是要生气的,可瞧着定国公这副着急的样子,想着他手上握着的大夏大半兵权,硬生生忍住了。 “陛下心之所向,乃是文武百官剑之所指,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就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定会灭了大乾这股狂妄之风,将大乾皇帝的项上人头取来献于陛下,献于大夏。” 梁湛听着定国公这番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定国公一向疼爱月儿,爱屋及乌,会说这话在他意料之中。 他若是愿意再拖一会儿,定国公估计连兵权都愿意交出来,换崇月留在京中。 他是绝不会让崇月去大乾那种虎狼之地,可若是能因此拿回定国公手上的兵权,倒也能了他一桩心事。 梁湛顺着定国公话里的意思,已经将接下来的事情都谋划好了,就是要委屈崇月一阵子,想必她那么聪慧会明白朕的一片苦心皆是为了大夏。 梁湛亲自起身,将定国公扶起, “大乾的实力不是那些个边关小国可比的,如今边关也不太平,定国公毕竟年纪大了,不似年轻时候战无不胜,此战一旦开打,不知大夏又要损失多少将士,容朕再考虑考虑。” 向华焱没想到陛下竟会在崇月之事上犹豫,刚想开口表明决心,父亲脚步微动,踩在了他脚上。 虽然力道不重,但是提醒足够了。 向劲松没着急回应皇上的话,崇月和亲一事还在谋划,大乾野心勃勃,皇上今日定是不会给他准确的回复的。 向劲松一改方才的坚定态度,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一般,双眼含泪,目光灼灼的看向皇上。 “是臣疏忽了,陛下所言极是。” 定国公突然转变态度,倒是弄得梁湛有些不知所谓。 “陛下事理万机,目光长远,臣等遥不可及,此事是臣重情过甚,陛下思虑的是,崇月毕竟是大夏的公主,守万民供养,为大夏奉献一生是她作为公主该担的责任,陛下若是想让崇月和亲,还请陛下应允,允许臣亲自护送公主殿下和亲。” 说罢,向劲松像是支撑不住一般,身体颤颤巍巍的就要往下倒去。 好在向华 焱及时搀扶,不然这一倒下,怕是要半个月都不能动弹了。 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老狐狸果然不是吃素的。 梁湛心里冷哼,松开了定国公的手,回到了龙椅上,面色不善,悠悠开口 “定国公身体这么差,若是真到了那日,还是换个人护送公主远嫁和亲吧,毕竟路途遥远,别累着定国公老将军。” 梁湛决定要好好的晾一晾向家,天天在崇月面前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朕不过才说了一句考虑的话,老东西就顺坡下驴,今日之事若是让崇月知道,她心思细腻,又得伤心了。 “朕明日就派太医去定国公府上给定国公好好瞧瞧,年纪大了,不能太意气用事,还是得好好养养,从明日起就不必再上朝了,什么时候修养好了,什么时候再上朝也不迟。” 梁湛这话就差没有直接说让定国公往后别上朝了,就在家呆着颐养天年就行了。 养心殿三人最后的结果就是定国公被陛下一句话气到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刚走出去没多远的太医紧急被召了回来。 诊脉时明知定国公大人气息只是稍加混乱,还没到急火攻心一步,可定国公在朝中位高权重。 大夏又快要打仗了,届时向家战神们个个回归战场,大夏的不败传说就又该传遍四海九州,哪边他都得罪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在陛下的死亡凝视下,坐实了定国公急火攻心一事,佯装镇定的给定国公开了药方后还不忘叮嘱骠骑将军好生照顾定国公大人。 第177章 定国公和骠骑将军刚离开皇宫,京城里的各家眼线就立马收到了消息。 尤其是在知道定国公是被人抬着回府的,更是各种小道消息频出,猜什么的都有。 梁崇月现在对酒当歌不知人间几何,哪怕系统已经向她汇报过好几次养心殿的消息了,她都当做没有听见。 都是虚假的,不是她迷信,她有足够的自信。 不管渣爹和外祖父嘴|/|炮|/|打的多响,都是相互说狠话罢了。 她若是现在入宫,说自己同意和亲,这两个人怕是今晚谁也别想睡了。 她对大夏的贡献随便单拎一条出来就足够让别的国家眼红到发疯。 农业上有‘馥月香’,军事上有复合弓...... 如非如此,大乾怎会选择拿她当做借口。 “宿主,你真的不担心啊?边关急报上说的可清楚了,渣爹要是不同意你和亲,大乾就要联合各国朝大夏开战了。” 梁崇月没有理会系统,借着酒劲,瘫在榻上,还顺手将赤嵘拉倒|/|压|/|在身上。 双眼迷离像是林间不谙世事的小鹿,红唇微张,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赤嵘脖颈处。 这时她的手指无意间勾到了赤嵘腰间早已在她拉扯间松松垮垮的带子,随意一扯,青衫散开,隐隐约约透出皑皑白雪上的两朵红梅。 “主人。” 赤嵘脸色chao红,双手撑起,生怕|/|压|/|到主人。 主人本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平日一颦一笑就足够动人,今日醉酒,更是迷人。 赤嵘只愣怔的看了两眼,就闭上了眼睛,用内力感知主人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护着主人。 主人是大夏最为尊贵的公主殿下,他只是一介护卫,就连这样亲密的举动对于主人而言都是玷污。 他此生能有如此机会同主人这样亲近,此生也算了无遗憾了。 梁崇月半眯着眼睛,瞧着赤嵘闭着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最爱半醉半醒之间调戏她感兴趣的男人,瞧着他们为她血脉喷张,气血翻涌,情难自禁,但没有她的允许又不敢擅自行动的模样就忍不住开心。 最近她心情一般,本来就想借着酒劲疯上一把,忘记赤嵘是个守规矩的了,还得她亲自来。 梁崇月头微微扬起,下一瞬就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两人鼻尖相触,赤嵘像是吓了一跳,想要退开,一只芊芊玉手压在头上,不许他逃。 两只骨节分明的双手交叉摩擦,就连榻上的温度都被带高了不少。 翌日一早,赤嵘醒来就见一双白白嫩嫩的手臂横在自己身上,猛然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回头看向熟睡中的主人。 一股背德的慌乱和莫名的甜蜜将他包围。 回忆昨夜,完全是主人在主导一切,连唇齿相依都是主人主动,他倒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梁崇月这几日的生物钟早早就响了,一睁眼就看见赤嵘赤果果的傻坐在榻上。 一会儿掀开被子看看自己,一会儿惊讶捂嘴偷偷傻乐。 又没做到最后,这傻子不知道在笑什么。 “躺下,陪本公主再睡会儿。” 昨夜殿里冰多,刚喝完有些燥热她还没注意,到了后半夜,她几乎是窝在赤嵘怀里睡的。 果然身边有个可信之人,睡觉都更香一些。 赤嵘没想到主人这么早就醒了,以为是自己刚才掀被子的时候惊醒了主人。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转身,主人已经又睡着了。 赤嵘乖巧躺下,有些无措的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梁崇月这一觉睡到了什么时辰,赤嵘就躺在一旁,睁眼看着房梁上的华丽石刻看到了什么时辰。 梁崇月一觉睡醒,神清气爽,靠在榻上,瞧着赤嵘这副小媳妇模样,笑了笑 “既然睡醒了就别躺着了,去给本公主叫热水去,本公主要沐浴更衣。” 她还没忘记系统昨天半夜说的养心殿里发生的一切。 现在想必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外祖父被人从宫里给抬出来的消息了。 她这不去看看,实在说不过去。 等她一切收拾妥当,刚迈出长生天的殿门,就看见井随泱那双眼睛像是长在她身上了一样。 一直盯着她脖颈处看。 “如何?要本公主把领口扯开让你看个清楚吗?” 梁崇月脸上带着餍足的笑,玩味的看向井随泱。 “属下不敢。” 井随泱被殿下这么一看,迅速低下了头,可那双眼睛里还带着探究和 疑虑。 梁崇月对这些不以为然,更衣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块红痕。 不过赤嵘第一次意动,没了分寸,她也不怪他。 她是公主,为了大夏做了这么多事,偶尔放纵一下怎么了? 商城里有的是遮盖草莓的药膏,一会儿上了马车,稍微盖一盖就好了。 “走吧,出发定国公府。” 梁崇月脚步刚抬起来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她貌似有答应过今日还要去一趟舒亲王府,去见一见大皇嫂和她那将要出世,又或是此生难以出世的小侄儿。 昨晚养心殿里才发生那事,她定是要去一趟定国公府的。 再去舒亲王就不合适了,免得被渣爹怀疑外祖父和大哥之间有什么。 不知道大哥下手有多快,若是正好赶上大皇嫂滑胎,她费心解释,还不一定有人相信。 梁崇月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 “良方你去舒亲王府上说一声,就说本公主今日没空,改日再上门拜访。” 说罢,梁崇月转头就上了马车,直奔定国公府的方向。 外祖父有了渣爹口谕,短时间内都不用上朝了。 梁崇月来的时候,已经算晚的了。 定国公府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各家各户送来慰问的礼品。 第178章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您这边请,国公爷已经交代了,殿下若是过来,马车直接进府就行。” 定国公府门外全都是前来慰问的各府大人,殿下若是此时下车,被人冲撞,他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我是……” 梁崇月靠在榻上,玉指芊芊拿起葡萄颇为无趣的丢向一旁坐的端正的井随泱。 良方带着人去解决抄家一事的后续了。 那些官眷出嫁前是家中娇养的千金小姐。 嫁人也是门当户对,过了半辈子富贵日子。 连一夜都不算,那日早朝不过几个时辰,没等到家里进宫上朝的顶梁柱,等来的是身披盔甲,面露凶意的士兵上门抄家。 日子一落千丈,从云端掉到泥地里。 不论是谁都会想要再争取一把,用尽手上最后一丝人脉钱财,男人已经死透了,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可家中还有老人孩子,以后还要走为官的仕途。 若是有个犯下重罪的父亲或是家人,此生仕途无望了。 这样的人很多,没人敢到她的公主府来闹事,可据赤嵘的消息,这几日的京中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真的有权势的百年世家,门庭紧闭,不想被这池脏水染浑。 初来京中不久的各路新贵,有的觉得饿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皇城根下,还想趁此机会,再捞上一笔。 良方今日首要的任务就是去彻查这种无脑的贪官。 那日被他们逃掉,实属侥幸,如今她才刚开始反贪反腐,就有人敢顶风作案,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算他们命大。 如今事大了,她都知道了,她又不是圣母,怎么可能放任自流。 马车一路未停,慢慢悠悠的进了定国公府,除了在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暗处不少人在看见马车进府后默默离开回去汇报消息了。 “殿下这边请,国公爷和世子在书房等您。” 梁崇月一下马车,前来引路的是外祖父身边用惯了的韩随从。 梁崇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朝着韩随从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朝着书房走去。 想必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将她进了定国公府的消息传到宫中去了。 不知道渣爹知道此事会如何想。 昨日之事应该还没有传出去,定国公府里一片安静祥和之态。 路过的小厮和丫鬟衣袂翩翩,就连脚步都是轻盈中不失稳重的。 去往书房的路上要路过一片荷花池,除了偶尔的鸟鸣,池边连知了的叫声都少有。 定国公府内各处都透露着淡雅,这么一看倒不像是什么武将世家,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是误入了哪位清流之家的后花园中。 “殿下,书房到了,国公爷和世子就在里面,还请殿下一人前去。” 梁崇月知道外祖父要同她说和亲一事,想必在渣爹没有昭告天下,那些迂腐的老臣还不知道之前,不便让旁人知晓,免得此事早早宣扬出去,对她不好。 “那你们就留在这吧,本公主一人进去即可。” 说罢,梁崇月就抬脚朝着书房走去。 周围守着的下人都退下了,独留这一处安静。 梁崇月轻声叩门,在听到外祖父的声音,才推门而入。 绕过珠帘就见外祖父、大舅舅和她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坐在一起喝茶。 他们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七八个关起来小盒子,像是就在等她过来一般。 “臣等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快走几步将外祖父和大舅舅扶起 “都是一家人,外祖父和舅舅这是做什么?还有这位是?”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玄衣男子身上,大夏天的穿着一身黑,也不怕热着自己。 “殿下安好,许久不见了,臣姓李,名彧安,乃当朝一品太师,臣身子不好,不常上朝,这些年一直在齐云山修养,故而殿下忽然不认得臣也是正常。” 梁崇月朝着李彧安伸手,虚扶了一下,脸上挂着的还是那副得体的笑,瞧着李彧安缓缓抬头,想起他这么多年在文坛留下的千古名句和他的在文坛屹立不倒的绝代大家地位。 她小时候就在渣爹的御书房听说过这个人了,此人貌似在她小时候一边拼命咳嗽,还死活都要抱她。 久不见李彧安,还以为他这些年身体不好病死了。 居然还活着呢。 不过怎么感觉此人这么多年,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 就连从前脸上的早死之相都没了,现在瞧着唇红齿白、头发柔顺、黑到发亮,哪里像是三 十岁的老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正直青年的貌美郎君出来了。 难不成真的是齐云山上风水好?这么养人? “李太师乃是大夏文坛泰斗,崇月最为敬仰不过,只是听闻李太师归隐山林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梁崇月难得说些真心话,当年渣爹因为他文采卓绝,对很多东西都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句句都像是说到渣爹心里去了,深受渣爹重视。 入朝不过五年就坐到了正一品太师之位,当年差点羡慕死一群同他一批入朝,还在五品官的位置上混着同僚们。 拍马屁的话比他还会讲,主要此人讲出来的话,给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她跟着学了许久,都没学会。 系统管这个叫亲和力,但她当年实在是看不出这个病秧子有哪门子的亲和力。 不过李彧安那张嘴除了碰到渣爹,其余碰到谁都像是抹了毒药一样。 分分钟就能把话给聊死,那些日子,他天天混迹在渣爹身边,渣爹没空时,他还时不时的做起她的老师来了。 渣爹都舍不得罚她抄书,这个病秧子,天天在她旁边像个肺痨鬼一样的拼命的咳嗽,一言不合就罚她抄书。 想起幼时往事,李彧安这个心黑狐狸按理来说不应该还在齐云山修养身息吗? 若是他回京,渣爹肯定是要将人召回身边干活的。 自从他出京潇洒之后,渣爹身边就再没有这样能明白他心思的臣子了。 他不只一次的听到渣爹抱怨天道不公。 给了李彧安一个好脑子,又给了他一副坏的不行的身子。 若是他能做主,他要拿满朝无用之人给李彧安换个好身体,最好能为大夏卖命一万年的那种。 “难得殿下还记得臣,真是臣之荣幸。” 第179章 梁崇月坐下,瞧着面前七八个精致万分的小盒,不动声色的端起面前的茶盏放在鼻下嗅闻。 不是热茶,而是牛乳,想必是外祖母知道她要来,特意准备的。 “外祖父身体可好?昨日之事可把崇月吓坏了。” 梁崇月手上的茶盏还没放下,闭着感受牛乳香气的双眼还未睁开,就开始说瞎话。 向劲松见崇月如此,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崇月果真聪慧,怕是昨夜之事她已经知晓了。 瞧着崇月端起茶盏,他才猛然想起老妻的交代,将放置在一旁切好的水果端上桌,放到崇月面前。 “祖父身体尚可,不劳崇月忧心了。” 梁崇月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的浅笑,端起牛乳浅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那就好,崇月昨夜知道的时候,心神不宁,一宿未眠,恨不得能立马天亮,好来瞧瞧外祖父。” 梁崇月根本不担心外祖父的身体就算昨夜真的出了事,她这么多年药丸细心调理的身体,除非一剑封喉,或是一刀毙命,不然都能等到太医前来医治。 “公主殿下这副样子,恕臣有眼无珠,隐居深山多年,不懂现在外面的世界都变成了这样,实在没有看出殿下到底是哪里担忧定国公。” 梁崇月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小时候刚认识李彧安的时候,也曾与他虚与委蛇过一段时间。 后来这个老狐狸不知道从哪看出来她是装单纯了。 三番几次想在渣爹面前揭穿她,为了保住秘密,她就给他下药。 药也药不死,就是会让他的病重几日,需要在家里多躺几天不能上朝。 更不能在渣爹面前胡说八道,诋毁她当年纯情小白花的美好形象了。 后来她有一次没控制好药量,下多了一点,差点给他药死。 他在朝中混的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自然怕死,拖着快要不行的身体,面色惨白的主动找来求和,只求一副解药,表明此后愿意与她保持表面和气。 梁崇月声音柔和,像极了从前人前人畜无害的模样 “李太师真是许久不曾与本公主见面了,忘记了本公主当年赠药之恩,李太师这身体好不容易养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山上了吧?” 在场之人,除了梁崇月本人以外,只有李彧安听出了公主殿下这话里的意思。 向劲松和向华焱算是了解崇月,听出了崇月这话里隐隐约约还有别的意思。 “殿下之恩,彧安此生难忘,殿下放心,彧安定用一生来报答殿下那一药之恩。” 李彧安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声音也温温柔柔,像是春风拂过,光是听着就够让人动容。 可梁崇月不是一般人,还是从李彧安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黑心狐狸的狐\s\味。 “一生太长,不过一瓶良药,能得李太师这一声承诺,是本公主之幸。” ...... 梁崇月今日无事,和李彧安有一句没一句的拉扯起来,主要她实在不想回去面对那些册子,一串串没完没了的数据,还要全部背下来,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痛。 也不知道渣爹把那些东西交给她,自己有没有背完哦。 终于等到两人呛完,向劲松和向华焱才收敛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正了正脸色,准备开始正事。 “崇月,边关不太平,大越和狼瓦之事你可知道?” “知道,我还知道大乾太子想要娶我,若是父皇不愿便要借口开战,外祖父和大舅舅昨日连夜入宫应该为的就是此事吧?” 梁崇月用签子插起一块切好的苹果送入口中,比想象中甜一些,还更加脆一些。 应该是用盐水泡了一会儿了,不然不会这么甜。 梁崇月说话的语气极其淡定,像是在说系统生了一窝小狗崽一样,平淡无奇。 在场的三个男人皆被她的直觉惊到,还是李彧安先反应过来。 “公主殿下还是这么聪慧。” 梁崇月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已是赞同。 “那崇月对此事可有什么看法?” 向华焱是这三人里最沉不住气了,在战场上待久了,除了用兵打仗的时候,其他都是明火执仗的来。 梁崇月抬起头来,看着三个男人齐刷刷的看向她,像是在等待她能说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没看法,要打就打,提前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渣爹昨日连夜召见外祖父和大舅舅进宫不就是被那封急报上的内容给冲昏了头脑吗? 对方掌握了主动权,他们被牵着鼻子走,自然被动。 经 过一夜的慎重考虑,渣爹肯定也反应过来了。 以她对渣爹的了解,大夏现在正是国力强盛的时候,几年前大乾割让的城池养马最好,如今大夏兵强马壮。 这件事商量来,商量去,肯定是要打的,反正大夏是不会怂的。 晚打不如早些打。 “算算日子,说不准打完之后,本公主还能回来给父皇过个寿诞,赢了,今年都不必费心准备礼物了。” 向劲松刚刚还在想崇月说的那话,话糙理不糙。 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向崇月 “崇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崇月贴心的往外祖父空了的杯子里倒了茶水,眉眼弯弯像是被教养呵护了一生,不知外面豺狼虎豹凶险的天真无邪小白兔。 “我自然是要去的,不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怎么能明白本公主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的呢。” 向劲松眉头紧皱,像是能夹死个苍蝇,还不等他开口,一道清亮的男声从身旁响起 “随军出征不是殿下平日在养心殿里与陛下玩的沙盘游戏,一着不慎,便是上万将士命丧沙场。” 梁崇月神色平静,收敛了脸上笑意,黑心狐狸一向与她不合,嘴巴又毒,又不知道会说什么劝阻她的话。 梁崇月严肃回头就见黑心狐狸眉眼坚定的望着她,一双眼睛里像是有星辰闪烁。 第180章 梁崇月有些讶异李彧安今日这副反应,齐云山风水这么好?这是给他治好了,还是换人了? 若不是外祖父和大舅舅在此,她都想上手检查一下,这黑心狐狸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李彧安在御前几年,与殿下也算是熟悉,一看殿下这眼神就知道,这是又多疑了。 真是谁带出来的孩子像谁,他若是这副样子出现在陛下面前,陛下怕是也要疑心许久。 “臣还记得第一次与殿下相见之时,臣刚高中状元,得以御前面圣,殿下那时就站在陛下身边,金枝玉叶,明艳端方,臣第一次揣度错了陛下意思,还是殿下提点的臣,不然也无臣之今日。” 梁崇月瞧他双眼明亮有神,不像是在扯谎。 仔细想了想好似有那么回事儿,不过当时她好在热衷于替一些被渣爹稍加为难的臣子说好话,锦上添花人人都会做,雪中送炭,却不是人人都行。 那段时间她在京中和百官之中的名声好到爆炸,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习惯性的帮了他一把。 这么久了,这黑心狐狸还记得此事,那还罚她抄书? “举手之劳罢了,李太师竟还记得。” “殿下客气,于臣而言,那时的殿下堪比神女下凡,救臣于困顿之中,此事臣定铭记一生。” 瞧着李彧安这副温润如玉、一心只求报恩的良家公子模样,想起他从前做的事情,梁崇月还是相信不了一点。 李彧安此人心比天黑,外人面前是文坛泰斗,渣爹面前堪比贾诩。 她此去大乾要做之事,若是被李彧安知道,他肯定要插一手,不过带着他倒是能吸引渣爹不少眼线。 梁崇月想了想,以李彧安在渣爹面前的份量,她随军出征,李彧安若是执意想跟着,有一百种方法能说服渣爹,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看他本事了。 “本公主随军出征一事还未取得父皇恩准,李太师身体不好,还是在京中好好养着吧,而且父皇惜才怕是不会同意。” 言外之意就是,你自己去找渣爹说去吧,渣爹准你去,我也不拦着你,死在外面我也不担责。 李彧安自然明白殿下话里意思,端起殿下专属的牛乳茶给殿下倒了一杯 “殿下放心,臣明白殿下心意。” 梁崇月眼睛危险的眯起,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向劲松和向华焱见自己被两人孤立在外,也不在意,崇月没有被此事影响,他们也就放心了。 听到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向劲松回忆了一下方才脑中所想,为崇月谋划起她随军出征一事怎样才能成。 “从古至今也不是没有公主领军出征,前朝的绥阳昭大长公主武艺超绝,且用兵如神,也曾在战场上创下过战无不胜的传奇,不过绥阳昭大长公主是因为留守阵地时被敌军突袭,英勇带兵抗敌才被允许领军出征。” 梁崇月知道这位传奇人物,大夏不是前朝,大夏英勇将士繁多,个个皆出色。 “所以本公主要的不是领军出征,而是随军出征。” 梁崇月声音不大,语调也平和,可光是听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无限力量。 两者一字之差,却相差千里。 她的武艺兵法皆是渣爹所教,她有多少斤两,没人比渣爹更加清楚了。 第181章 哪怕她有系统这个外挂在,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主动挑起此事。 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在场的所有人哪个不是人精,尤其是李彧安,眼眸低垂,又密又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笑意。 许久不曾见到殿下这么有活力和野心的一面了,真是好奇殿下此次出征,是想干一番多大的事业。 “殿下要随军出征,臣毛遂自荐想做殿下身边第一参承。”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被李彧安吸引了过去。 参承可是陛下御驾出征时,近身保护的重要官职。 李彧安这句话说的有违礼治,若是传扬出去,陛下深究,降官都是万中无一的幸运了。 梁崇月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彧安这张貌比潘安的俊颜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本公主要是没有记错,李太师好像不会武功吧,做本公主身边的第一参承,李太师是准备遇到敌人,用身体挡在本公主前面,做本公主的死侍吗?” 梁崇月像是没有听出李彧安这话里的逾约,眼角都带着笑,戏谑的同他开玩笑。 “此生若是能为了殿下死,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李彧安收敛了笑,放下手中茶盏,面朝殿下,真挚开口。 若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梁崇月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了。 “那本公主拭目以待李太师如何报答本公主当年恩情了。” “殿下觉得以身相许如何?” 梁崇月狐疑的望向李彧安,老男人疯了? 老牛想吃嫩草也不先看看自己牙口好不好。 “李太师何出此言?殿下与太师年龄相差甚远,此事就算是太师去找陛下提,陛下想必也不会同意。” 向华焱以为父亲将李太师找来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需要李太师相助。 没想到李太师来者不善,靖川虽然是没希望了,可大夏有的是好儿郎,崇月绝不会嫁给一个在大夏出了名的病秧子,短命之人的,哪怕他有天纵之才。 “骠骑将军这是何意?李某今年还未到逾弱冠之期,虽说是比殿下大了八岁,可在此岁数之差内,李某敢断言,再无人比李某更合适做殿下的驸马了。” 梁崇月虽说是整件事的主人公,可现在没有心情参与他们的争执,忙着在心里盘算着李彧安今年到底多大。 她十岁跟着渣爹上朝,十一岁在养心殿第一次见到李彧安,如今四年过去,这黑心狐狸当年不会才19吧? 也怪他从前一脸病态,别说看不出年纪了,太医若是说他活不到明年春天,她都相信。 梁崇月已经听不进去大舅舅和李彧安在争论什么了。 19岁高中状元,她猛的记起当年渣爹也嫌弃他年纪小,觉得他空有学识,却不通人情世故,为官之道。 说话做事都过于直白,惹得不少同僚联名上书告发他的恶行。 她当时惜才,觉得此人往后必有作为,没少帮忙说好话。 记得当时谏院还有一位御史看不下去,还劝他做官不要太特立独行,免得慧极必伤了,还不得陛下看中,就埋没在了这浑浊的官场之中。 然后没过多久,李彧安就从一个小小五品官,一路高升坐到了现在的大夏正一品太师的位置。 在齐云山上修养还能每年拿朝廷拨的俸禄。 第182章 梁崇月双手托腮,撑在桌子上,听着大舅舅一句一句言辞不善的说着他们两人不合适,李彧安像是没听懂大舅舅话里的态度,从没见过他如此态度谦虚的样子。 两人这样争执,就好像此事她同意了一样。 “殿下乃是神女下凡,绝不会屈身下嫁无能之辈,李某敢说论文采计谋与殿下心意相通,论胆识能力,殿下想做什么,李某都能陪着殿下去做,哪怕是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李某也敢陪着殿下去闯......” 梁崇月与外祖父四目相对,李彧安有些话确实说的没错。 李彧安算是第一次察觉她真实面目的人,勉强也能算是她半个老师,两人相互折磨了几年,最后以李彧安身体扛不住,去齐云山静养结束。 李彧安心思歹毒,性格怪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惹到他,从前光顾着和他斗智斗勇了,也没看出他还有这种心思。 看现在这场面,李彧安肯定是外祖父请来的了。 “外祖父原先也是希望我靠纳夫来躲这一劫吗?” 大夏公主出嫁都是下嫁,从未有过纳夫这么一说。 可这话从崇月口中说出,一下子向劲松都没听出哪里有问题。 他自然知道崇月十几岁的时候就将自己婚姻大事的决定权拿到了自己手上,怎么会在此事上来为崇月想办法。 “并无此事,崇月放心,你的婚姻大事定然是要你自己欢喜才行,不然旁人谁也别想替你做主,今日邀请李太师前来,并非此事,却也与你有关。” 向劲松也没想到李太师竟然对崇月有意,若是早知如此,他绝不会派人去齐云山将人请出来。 “外祖父对崇月好,崇月都明白。” 刚才还在争执的两人听到声音也停了下来,尤其是李彧安。 同向华焱有来有回争论的时候,都没见他起身。 如今见殿下笑了,忽的起身,朝着殿下躬身行礼,清疏淡雅的声音缓缓发出,一副梁崇月喜欢的翩翩公子模样。 “殿下放心,此事是臣今日自己主张,臣早已对殿下倾心,只是从前身子不好,并无机会开口,现如今是大乾狼子野心,殿下文韬武略天下无双,美貌才情世人皆知,往后还会有很多人觊觎殿下,臣,怕再等下去便迟了。” 梁崇月侧身看向李彧安,她承认李彧安确实懂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今日一见就连发髻都梳的比从前要精致许多,要不是她见识过他黑心的那一面,换个人来,怕是会被他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了。 “所以你如今身子好了?” “尚未痊愈。” “你难得这么豁得出去,可本公主喜欢身体好的。” 梁崇月一直盯着李彧安的脸看,就想在这个凡事算无遗策的男人脸上看到些别的表情。 李彧安瞧着公主殿下那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就知道殿下肯定没安好心。 陪着殿下玩的那几年也不是白玩的,若是让殿下想到相看的,以殿下对男人三分钟热度的性格,怕是扭头就真的甩手不要他了。 李彧安弯腰贴近殿下身边,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与殿下对视,声音缱绻,缓缓从口中吐出 “臣身子不好,对殿下有用就行。” 梁崇月能感觉到李彧安唇瓣一张一开呼出的热气,带着茶香,不难闻,反而有些淡雅。 梁崇月还未开口,大舅舅已经看不下去了,从桌子一侧绕过来就准备将李彧安拉开。 梁崇月没有出手制止,她也没有闻别人口中呼出热气的喜好。 李彧安被向华焱拉开,想着往后肯定会是一家人,也没有挣扎,坐回凳子上,唇瓣微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再次与殿下四目相对时,嘴角上扬,扯出他练习了千百遍,殿下爱看的那种明媚笑容。 “臣身子不好,再名贵的草药吊着也活不了几年,殿下要了臣,臣活着的时候不会束缚殿下的一言一行,还能帮殿下挡住那些不怕死的狂放之辈,臣死后,殿下便是自由之身,臣虽然年纪不大,可名下门客遍布大夏各洲,有臣死前的一点名声在,往后便是陛下想为殿下再指婚约,也要多斟酌斟酌了。” 李彧安说的这些话乍一听还挺让梁崇月心动的。 娶一个短命鬼回去摆着,反正身体也不好,她是公主,谁也管不了她。 而且这短命鬼确实名气挺大,文坛泰斗,天下读书人谁不想拜入他的门下。 凭他现在的名声,死后,怕是渣爹为着天下读书人,也不敢给她指婚了。 听起来倒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可梁崇月 都不必仔细一想,都觉得这黑心狐狸怕是在这给她下套呢,真的的骗子骗人的时候别说睁眼说瞎话了,就算是眼睛瞎了,他都敢说他看得见。 他要是几年不死,刚才那些不就是屁话了吗?她总不能算着日子送他下地狱吧。 李彧安心思恶毒堪比贾诩,方才那些可怜话也就说给她听听的。 她幼时,渣爹还没几个孩子的时候,她何其得宠,这个黑心狐狸都敢罚她抄书,更别说她若是要了他。 第183章 “就这些了?李彧安,你也不算很有优势嘛。” 梁崇月与李彧安四目相对,气氛有些诡异的同时,瞬间就变得极具压迫感。 李彧安在殿下面前一向是会偶尔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一代文坛泰斗,不管去哪,都是众人追捧的对象,也就在殿下这里,他才不算很有优势。 李彧安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大,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像是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子,若是眼中那丝狡黠能掩饰的更好,周身气质便更为浑然天成,叫人更容易醉在他那帅气迷人的笑里。 “臣本就不是如殿下般惊才绝艳之人,只能算是泛泛之辈,若是臣蒲柳之质都能入了殿下凤眼,此生也算没有白活。” 李彧安从小身体不好,就喜欢把自己命贱挂在嘴边上,梁崇月早已习惯了。 “此话有理,李太师看事情还是那么锐利。” 另外两人像是被隔绝在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之后,只能看着两人眉目传情,打些他们听不懂的哑谜。 尤其是定国公向劲松,他请人将李彧安从齐云山连夜请来不是让这小贼来打崇月主意的。 他自然也是听说了靖川对崇月有意一事,瞧着自己儿子那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能默默把头转了过去,假装此事与他无关。 “够了,崇月还小,此事以后再议也不迟。” 向华焱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崇月如此品格高洁,李太师又如此臭不要脸,这般死缠烂打,靖川怎会是对手。 想起自己那个从公主府回来后,天天将自己困在军营里操|/|练个没完的傻儿子。 向华焱无奈的叹了口气 “狼瓦的使臣已经入京了,最晚不过三日之后,宫中就会举办御宴,届时不知又会是怎么一番场景,陛下心思难测,如今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 梁崇月和李彧安对视一眼,没感觉渣爹/陛下的心思难猜啊。 不是每次都被他们猜的透透的嘛。 提及狼瓦,梁崇月漂亮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大舅舅不必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向家一向最为忠诚,现在这样就很好,父皇一切都看在眼里,不会亏待有功之臣,自然也不会亏待了本公主。” 梁崇月只要外祖父和大舅舅带领向家按兵不动,维持现状就够了。 大乾一事,她有自己的筹谋。 若不是现场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在此,她定会直接告知外祖父和大舅舅,好叫他们不要操之过急。 向劲松和向华焱对视一眼,不知何时起,他们开始下意识的信任并且听从崇月的安排了。 殿下若是皇子...... 这个念头在向华焱脑子里一闪而过,头一甩就甩了出去。 殿下是公主也比大夏的众多皇子优秀,不是皇子也无妨。 “你若是已有想法,有什么需要尽管朝祖父开口,崇月是天之骄女,怎么能去大乾那种野蛮地方。” 更不用说还要与什么大乾太子和亲,大乾简直痴心妄想。 瞧着外祖父目光坚定的坐在她对面,年纪大了,有些松弛的皮肤上多了不少的皱纹,比她第一次见到外祖父时瞧着更苍老 些。 第184章 “崇月明白,外祖父和大舅舅放心。” 她明白向家众人对她的好,像是没有理由一样,不只是因为她是母后的女儿,更是因为她身上也流淌着向家的血脉。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可不在深宫那虎狼窝里呆着,只想在向家这个充满爱意的福窝里做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小姐,过简单幸福的一生。 向劲松眼中慈爱毫不掩饰,他昨夜与华焱彻夜长谈,为崇月想了几条可选的路。 他风里雨里在边关闯了这么多年,历经两任大夏皇帝,也见识过了不少国破家亡,带着亲兵四处流亡的落魄皇帝。 在皇家,真心真情是最不能赌的东西。 危难时刻,哪怕是亲生母亲都能随时丢弃,更不必说崇月只是陛下众多皇嗣中的一个。 再聪慧机敏、政绩繁多又如何,哪怕是亲手带大,亲自教养又如何,若是大乾愿以半壁江山换崇月,陛下又怎会再有半点犹豫呢。 好在大乾十年前被向家军打的已经没了这样的底气,他才好为崇月多加筹谋。 梁崇月此次前来不只是为了看一看外祖父和大舅舅。 她这些年在商城里攒的气运买了不少丹药,也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虽说这些年也没少给她在意的人调养身体。 可若是此战真的打起来了,平日里的调养肯定不够,战场上凡事兵器皆抹了毒药,为了就是不给英勇无畏的战士再站起来的机会。 “李太师,本公主有事要与外祖父和大舅舅单独详谈,还请李太师离开片刻,结束后,本公主请太师去望江楼再续从前趣事。”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客气,难得殿下给台阶,李彧安这么有眼力见的人哪有不下的道理。 “那臣就候在前厅等着殿下,殿下可不能食言,不然臣怕是要伤心欲绝的。” 李彧安说话时还不忘抬起袖口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看着向华焱眉头紧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从前见到的李太师也不是这副样子啊,从前见谁都冷淡,也不曾给过谁笑脸,嘴巴比毒药还毒,怎么去了一趟齐云山就变成这样了? “太师放心,本公主说出口的话,从不食言。” 梁崇月眉眼带笑,目送李彧安离开。 听到外面候着的小厮带着他离开,梁崇月再问出一直压着心里的话 “外祖父是许了什么好处给此人?这才两年未见,此人变化竟然这么大。” 提到李彧安的事,向劲松想起陈年往事,有些不好意思面对崇月。 尴尬的别过脸去,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个,崇月你应该也知道,祖父与药王谷的谷主关系甚好,两年前他研制了一味毒药,说是无色无味,指甲盖那点大就够药死一个营的士兵,不知他那小孙子怎么就给药吃了。 正好那时祖父手上还有你派人送来的灵丹妙药,老谷主的儿子儿媳都被敌国派人的高手给杀了,就给老头留了个孙子,从小身体就不好,祖父见不得多年老友人到暮年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将那药给他小孙子吃了。 李彧安去的也不是齐云山,而是药王谷,这两年来一直在药王谷上治疗,如今那破败身体才算是稍稍好了些,他想继续留在药王谷里,就算是求到了陛下面前都没用。 第185章 接下来的事情不必外祖父再讲,梁崇月也听明白了。 系统商城里出品的药丸,她一向是不准外传的。 不过两年前她还不能常常出宫,大都是平安送药,外祖父肯定也能明白那药的厉害,不然也不会拿出来救人。 向劲松注意到崇月的脸色稍微沉了沉,自知有愧,崇月从前千叮咛万嘱咐那药不能外传,他答应的好好的,还严格约束了老妻和儿子,自己倒是成了第一个违反与崇月约定的。 “此事是祖父思虑不周,祖父明白那药千金难得,流传出去会引起天下疯抢,只那一次,此后再也没有过了。”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看见外祖父这副样子。 生气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外祖父能用此药救人是好事一桩,外祖父不必这样,只是那药难制,难以量产,不然崇月巴不得大夏百姓人人都能用上那药,好叫百姓都过上无病无灾的生活。” 梁崇月这话是实话,那药一颗换算下来,不说价值连城,也足以价值千金了。 就连她手上的存货都不算多。 “只是那药都是按照剂量和不同药效分批送来为外祖父调理身体的,还劳烦外祖父将那药给了别人的时间告知崇月,崇月好回去对一对册子,看是少了哪一剂药,再为外祖父补上。” 向劲松回忆起时间,算了算报给崇月一个约莫的日子,不够精确,也够用了。 拿到时间,梁崇月也摸清了李彧安怎么消失了两年,回来之后身体就突然好了。 现下整间书房就只剩下他们三人,没有外人便没什么不能往外讲的了。 梁崇月犹豫片刻,隐藏了些许细节,再将她昨夜一边与赤嵘红烛摇曳,一边谋划好的计划告知外祖父和大舅舅。 向劲松眉头在崇月刚开始后就没松快过,向华焱更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待崇月将计划讲完,两人面前的茶盏都空了出来。 梁崇月知道她忽然将那么惊世骇俗的想法提出,外祖父和大舅舅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 不过母后可是说了外祖父和大舅舅,乃至整个向家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她。 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试一试才知道。 梁崇月贴心的为外祖父和大舅舅斟好茶,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崇月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如此想?” 向劲松是这一代的向家家主,向家世代守护大夏百姓,直至身死的那一刻。 别人不知道,可他每晚都能收到大夏各处传来的消息。 陛下面上越是看中向家,内里对向家就越是忌惮。 世间哪有皇帝不担心臣子功高盖主的? 皇上不是大夏的开创者夏仁宗皇帝,他也不是与皇帝情同兄弟,一起征战沙场,拼死奋战的向家第一代家主。 从前愿同生共死,手足情深的异姓兄弟,经历过岁月几代更迭,他们的后辈还是与他们当初的想法背道而驰,开始互相猜忌,相互提防起来了。 向家九部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洗礼,愈发强大了起来,隐藏在大夏的各处,若是全部集结起来,确实是一股能与陛下相互抗衡的力量。 可他既然接手了向家九部,也就该为他们负责。 哪怕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也会谨记祖先教诲,既做了向家主,便要护住向家人。 崇月说的有理,大夏早已没了能让他们偏于一隅的地方了。 在皇城根下,遍布天子眼线,一言一行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一着不慎,叫人抓住把柄,不止定国公府,大夏大半官员皆会大难临头。 向华焱看着父亲一言不发的样子,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但父亲在此,他作为儿子,如此大事,没有他插嘴的份。 父亲若是想做,他也制止不了,他做了半辈子的儿子。 在京城中,他是家世显赫的定国公世子,在边关战场上,他是威名远扬的骠骑将军。 这一切都是世袭的父亲当年的职位,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又在边关呆了那么多年。 定国公府在大夏的处境他也心知肚明,七十万向家军还是在父亲有意控制人数的前提下,若是父亲没有先见之明,早早稍加控制,怕是早已到了百万之数。 届时哪怕是陛下愿意相信向家没有谋逆之心,天下万民估计都会多有猜忌。 更不必说陛下本就多疑,向家七十万军多数都在驻守各地边关,只有极少部分亲军在京郊军营,随时等候调令。 梁崇月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等待外祖父和大舅舅内心纠结和考量结束,给她一个完 美的答复。 “崇月说之有理,可此事太过冒险,一着不慎,崇月你自己都性命难保,大乾的君王和太子也从不是好脾气的,大乾更是遍地都是大乾君王喜食孩童的传闻,崇月你可想好了?” 瞧着外祖父眉间的川字纹不仅没有淡下去,反而更加重了。 再听外祖父这个语气,此事便已经成了一半了。 第186章 有些路从她出生起冥冥之中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不是她不想不愿就能不走的。 与其每日陷入困苦挣扎,不如釜底抽薪,将局势把控在自己手心。 “此事凶险异常,可回报却大,本公主只是告知外祖父和大舅舅,并不愿将向家牵扯进来。” 梁崇月说完,一口饮尽了杯中牛乳,唇齿留香,让人尝后不免留念。 梁崇月起身准备向外祖父和大舅舅告别。 “今日叨扰外祖父和大舅舅了,短期内本公主不会再登定国公府大门,阿筝及笄礼那日本公主会早早派人将礼物送来,就不亲自过来了,不日京中就会传出本公主与向家不合的消息,届时还请外祖父和大舅舅放宽心态,不必理会。 崇月从不打无准备之战,哪怕败了也会与向家和母后撇清关系,会将影响降到最少。 只是要委屈了阿筝,我与她说好要在她的及笄礼上为她带簪,如今要毁约了。” 梁崇月躬身,双手交叠放于胸前,朝着外祖父和大舅舅行了一礼,以皇室最高规格的礼仪与二人道别。 三人杯中皆已空空如也,屋外的光影透过窗子照进来,一片一片的光影洒在梁崇月的裙摆上,成片成片的粤绣像是活了过来。 粉蓝色的衣裙衬得梁崇月明艳大气的五官多了一丝娇俏,可身上的团龙戏水云纹在光影的折射下栩栩如生,叫人见之便从心底生出无穷敬畏之心。 梁崇月解下腰间挂着的香囊放到桌上 “这里面有三枚解毒的丹药,中毒之人服下便可解毒,未中毒之人服下可以百毒不侵,此药珍贵,还请外祖父收好,大夏与大乾一战是避无可避的,到了战场,外祖父和大舅舅定要保重自己,徐徐图之。” 说罢,梁崇月眼波流转,打量了一遍整间书房,下次再来不知道会是何时了。 梁崇月抬脚踩在光影照射的地板上,朝着书房外走去,步伐坚定,像是去完成某件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向劲松直接无视桌上的香囊,再名贵难求的东西也不比崇月重要。 向华焱随着父亲一同站起身来,满眼不舍的看着崇月离开的背影,高贵又决绝,像极了月儿出嫁那日。 他记得月儿出嫁前,父亲因为不满月儿嫁入皇家,并不愿意去前厅送月儿出嫁,母亲和祖母劝了许久都无济于事,都已经准备好放出消息,就说父亲病了,不便送嫁。 可月儿出嫁那日,父亲早早就起了,亲自迎接宾客,将本就浩大的送亲队伍中又添了十支向家亲兵,足足一万人站在月儿出嫁要走的官道两旁,为月儿送嫁,比公主出嫁还要声势浩大,前所未有的阵仗还惊动了当时的陛下。 “月儿放心...有祖父在,有向家在,无人敢欺负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出了事,祖父给你撑腰。” 向劲松深沉的声音回响在整间书房内,听的梁崇月心头一颤,她并未走远,不必回头看,她都能想到外祖父如今是一副如何不舍得样子。 “外祖父放心,崇月定说到做到。” 她会护住向家人,在这九州大陆,为向家寻一块再好不过的安生之处。 向家护着大夏,让大夏的百姓过上了安定平和的生活,她也能让向家人过上这样的日子。 不必整日担心功高盖主,会被皇上猜忌,明明族中孩子各个皆有才能,却不敢外露,甚至在别的官宦之家,家中能出一个饱读诗书的孩子恨不得能告知天下,此生后继有人。 向家的孩子从小就被教育要藏拙,要做实向家全是武夫,除了带兵打仗这等粗鲁之事,别的一窍不通,维持住在陛下眼里向家人的形象。 梁崇月推门离开,没有听到外祖父那声不大的“好”字。 梁崇月站在书房门外,一眼就看见守在不远处的几人和一条狗。 见她出来,平安早早的拿着伞小跑过来,为她撑伞,遮阳。 梁崇月走在书房外的羊肠小道上,树荫婆娑,光影摇曳,平安在她身侧,小声汇报着刚得到的消息 “殿下,舒亲王妃小产了,说是被舒亲王打的,不过消息已经被压了下来,良方前去舒亲王府时窃听到的消息。” “窃听?” “没错,良方刚到舒亲王府,就看见平日里跟在舒亲王妃身边的丫鬟一路跑着想要出门求救的模样,不过很快就被人发现捂嘴给拖回去了,当时舒亲王府门外无人,良方也察觉不对躲了起来,等到翻墙进了舒亲王府才发现,舒亲王府已经乱做一团,这才知道舒亲王妃今日一早被舒亲王打到小产一事,如今已经性命垂危了。” 梁崇月无意间知道大哥有家 暴的习惯,尤其是酒后情绪极其不稳定,大皇兄与大皇嫂成婚已经六年了,这六年间怀孕了七八次,活下来的只有两人刚成婚时所孕育的第一子。 其余的都被大哥亲手打掉了,据大哥王府上的府医亲口所说,大皇嫂的身体早就不合适再有身孕了。 这些年为了维持大哥在外的形象,算是打碎牙齿和血吞,多少次偷偷用禁药助孕,本就不稳当的孩子在别人家里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护着。 到了大皇兄这,挨不了几下就活不成了。 为了此事,太后被禁足期间还不忘时不时找一找大皇嫂的麻烦。 接连不断的小月子,再加上心中多年累积的郁气堆积,大皇嫂的身体内里已经全部亏损完了。 还能活着,全靠各种名贵草药吊着命, 梁崇祯将云三七带回来后,渣爹还给他们三人都喂了那药,她不知道那日的药量有多少,不过看那日二皇兄的反应就知道,肯定少不了。 她让系统用仪器检测过那药,除了极其严重的成瘾性,还会让人性情更加暴躁易怒,连续服用三次,此生都难以再戒掉此物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日过后,大皇嫂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不过这孩子大皇嫂得了府医的保证,无比上心,从刚有孕开始就直接撂下王府事宜不管住到了家里保胎,一直到五个月大才回王府。 第187章 梁崇月走在伞下,虽避开了烈日,可这几日阳光太毒,光是走在太阳下,都觉得要将人给烤干了。 她身上穿的已经够轻薄了,还是汗如雨下。 “大皇嫂若是死了就将此事传到二皇兄处,再推波助澜一番,将此事闹大;若是没死,那这事就算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让良方晚些时候再去替本公主回绝一次。” 一个能为了男人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女人,若是没死,她有一万种方式来解释自己这些年受到的伤害,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做个自我感动的纯爱战士。 渣爹就算是看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看穿了大皇兄本质,也不过是降下些不痛不痒的惩罚。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大皇兄还是先皇后留下唯一的孩子,是他的嫡子,亦或许是他冠以厚望的太子、未来储君。 她做事喜欢一击毙命,若是小惩小戒,不痛不痒,宁可不做。 她这些年安插出去的眼线也费了不少的心血,不是这样浪费的。 “是,属下明白了。” 梁崇月走路带风,这天太热,热得她难捱的紧,只想快些回到马车上去,好凉快凉快。 完全忘记了她刚刚还约了人这件事。 等梁崇月看见公主府的马车时,快步向前,一秒钟都不想在烈日下多待。 刚进马车,梁崇月就看见了一个一身黑的男人顶着一张长的亦正亦邪的脸对着她笑得正乖,手里还拿着她的葡萄在吃。 看起来小日子过得比她还要快活。 梁崇月还没开口,对方就抢先一步,拿过软软的垫子为她铺好,还不忘回头朝她卖乖一笑。 “臣怕殿下将臣忘了,特意来马车里等着殿下,臣就知道,殿下肯定能找到臣的。” 梁崇月嘴角上扬,缓步坐到榻上。 “能在本公主的人眼皮子底下混到本公主的马车上来,李彧安,你有点本事啊。” 梁崇月眼波流转,接过李彧安递过来的葡萄,扔到一旁。 李彧安也不气恼,转身拿起京中不常见的荔枝剥皮后放在小碟子里,递到殿下手边。 梁崇月一刻不接,他就端着碟子,在一旁候上一刻。 直到梁崇月接过那枚荔枝放入口中,他才满意的将碟子放下,继续挑颗荔枝剥皮。 梁崇月靠在软榻上垂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李彧安。 不过两年不见,她已经看不懂此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大人是直接回府吗?” 听到马车外一道陌生的声音,梁崇月袖中的匕首已经滑落到手心里了。 一旦李彧安有一丝不对劲,她就立刻解决了他。 李彧安都不必回头看,就知道殿下定是已经准备好了匕首,一旦他哪里做的不对,怕是就要命丧当场了。 “去望江楼,殿下说要请我喝酒吃肉。” 李彧安语气的欣喜不像是假的,平安的声音此时也在马车外响起 “殿下,可是要坐李大人的马车前去望江楼?” “李大人的马车?” 梁崇月一把抓起李彧安的领口,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只视那张比女人生的还要漂亮的脸,手里的匕首已经被她的体温捂热了,贴近他的脸颊不够冰冷,倒更显得气氛灼热。 李彧安迷人的桃花眼直直的盯着殿下,丝毫不在意脸上的匕首会伤到自己,像是天地间,他满心满眼就只有殿下一般。 “殿下这是何意?殿下自己上的臣的马车,若是殿下喜欢,臣愿意将马车送给殿下,还请殿下将匕首放下,臣害怕。” 李彧安茶里茶气的样子看愣了梁崇月,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李彧安在娇嗔,随即打量起了这马车内壁的各处,确实与她的很像,都是皇宫里出来的,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你去了趟药王谷变性去了?” “殿下,变性是何意?臣愚笨,听不明白。” 李彧安刻意将声音放柔,若是没有听过他真实的声音,她会觉得好听。 可现在她怎么听都觉得面前是个死夹子在不怀好意。 “没事,你愚笨,听不明白正常。” 梁崇月一与李彧安独处时,轻易就会本性暴露,看不惯他那副死样子,忍不住想怼他两句。 她倒是忘记了,渣爹也赏了他不少好东西,宫中的太多东西都是一样的构造,她看错了,也正常。 梁崇月收回了手中匕首,匕首尖利在李彧安的脸上留下了一条细长的伤口。 不深,也没有流血,应该不会留疤。 既然坐错了,梁崇月也懒得 再改,有井随泱和平安一路看着,李彧安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偶尔恶心她一下,也做不出别的事情来。 “公主殿下都已经主动上了臣的马车,自然是要与臣同行,出发吧。” 梁崇月没有反驳,而是嘱咐他们在后面跟着,听着平安远离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马车外面就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梁崇月掀开帷幔,看着井随泱冷着脸跟在这驾马车边上,双眼像是刚在冰窟里冻了一夜,冷到不行。 井随泱是渣爹给的护卫,贴心保护本机是他的职责,梁崇月放下帷幔,听着井随泱刻意发出的笨重的脚步声,好笑的同时又感到一阵心安。 “殿下的护卫还真是忠心,看的臣好生羡慕。” 李彧安不是没有看见方才那一幕,他在陛下身边呆了几年,近两年虽然离开了京城,可这京中能有什么事情瞒过他的耳目。 公主殿下出宫入府那日,陛下亲赐了四方台暗卫和皇家亲兵黑武卫给殿下,用以守护殿下安危。 若是他没有看错,现在跟在马车边上走着的人就是黑武卫中人。 不过具体是谁,还要再好好查一查。 敢对殿下动心,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李彧安看着殿下靠在软榻上,一副娇媚无骨的模样便觉得满足。 果然殿下只有在他这里才会如此放松自己,不像在别处那样端着。 “少说废话,继续剥皮。” 第188章 望江楼建在京城最热闹的长安街上,距离曲安街道还有些距离。 一路上,李彧安剥皮的动作就没停过,很快一盘晶莹剔透的荔枝就被他剥好,在小碟子上垒起了一座小山。 李彧安修长的双手小心的将碟子端起,送到殿下面前。 “臣的一片心意,还请殿下尝尝。” 梁崇月随手拿起一颗荔枝,目光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去。 “李太师面如冠玉,本公主从前倒是没有发现。” 送入口中的荔枝,梁崇月只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和她想的一样,尝过更好吃的,就吃不下这样普通的水果了。 一整盘的荔枝,殿下只尝了一小口,李彧安也不恼,随手拿起殿下刚尝过的那一颗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殿下的眼光就是好,这荔枝就是比别的好吃些,至于臣的容貌,爹生娘给的,殿下若是喜欢,何不将臣纳入府中好瞧个够,不然过不了几年,臣若是香消玉殒了,殿下可就看不到臣这张脸了。” 对于他如此冒昧的举动,梁崇月只笑了笑就别开了脸,不愿理会。 李彧安就像是没有眼力见一样,端着那碟子荔枝蹭了过来,坐在她榻下,将头枕在榻上,舒畅的长舒了口气后,自己端着那碟子荔枝吃了起来。 梁崇月还以为他就此安静了,正想在脑子里规划一下往后的计划,就听腿边靠着的人又不安分了。 “殿下,若是臣真的时日无多,殿下愿施舍臣一回吗?” 李彧安语气平淡中又带着淡淡的忧伤,听着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要不是她已经在外祖父那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险些要被这个骗子给骗过去了。 “李太师放心,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以本公主与你的情谊,每年的供奉都不会少,保证太师在地下也能衣食无忧。” 李彧安像是料到殿下会如此说,在殿下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的笑。 “那殿下可得一辈子记得臣,别把臣给忘了,不然就没人给臣烧纸钱了,臣这辈子娇生惯养长大,过不了苦日子,死了也不成。” “这样的玩笑话开一次就够了,别天天将死挂在嘴边上,不吉利。” 梁崇月这辈子只相信科学,可也不喜欢有人常常在她耳边悲春伤秋的。 比起这种忧郁气质,她更喜欢生命力旺盛的男孩子,看着就知道身体好。 李彧安仰起头来望向殿下,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被殿下的美貌给迷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笑着开口 “好,臣不讲了。” 望江楼到了,李彧安正准备下车,身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纤纤玉手,拦在他身前。 “你当初离京是得了父皇首肯的,这些年你的官职保留,俸禄照发也都是父皇的意思,京城里遍地都是父皇的眼线,你还同本公主在一起,你若下了这马车,父皇很快就会知道你回来了,不怕?” 李彧安瞧向那纤纤玉手的主人,眼中像是繁星闪烁,扬起马车的门帘,马车外灼热的日光瞬间洒入车内 “能与殿下一起用膳,臣求之不得,不怕,天塌下来都不怕。” 李彧安人已经下了马车,笑声却还回响在马车里。 梁崇月下车时,入眼第一人还是井随泱, 刚才还笑的开心的李彧安已经被挤到一边去了。 李彧安眼神冷冽,看着眼前站着的黑武卫,眼神冷冽,脸上笑意也淡了些。 他不过两年未归,黑武卫越发没有规矩了。 梁崇月像是没有发现此事一样,在井随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望江楼是向家产业,属京城中最富盛名的酒楼之首,往日里接待的也都是名门贵客,里面正在查账的掌柜一听是公主殿下的马车来了,将账本收好后,立马就迎了出去。 梁崇月站在马车下并不着急进去,左右观察一圈,果不其然,对面酒楼二楼上的人往这里看了两眼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梁崇月边往望江楼里走,边打趣李彧安。 “李太师回京的消息怕是不多时就要传到父皇耳中了,李太师想好怎么同父皇交代了吗?” 李彧安毕竟在陛下身边好些年,深得陛下看重,对于陛下的心思不说能全都揣测到,起码也是了解一二的。 殿下这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还吓不到他。 李彧安一边为殿下扇风,沉浸在两人同行的满足中,一边认真思考殿下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为人臣子,定当坦诚相待,臣对殿下念念不忘,此次回京自然也是为了殿下来的,殿下您说,臣如此回答,陛下会相信吗?” “父皇一向信重李太师,这次会不会相信还得看太师本事了。” 反正她是不信。 梁崇月平日出门不喜大摆公主仪驾,只是这望江楼里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各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这望江楼的东家传闻与皇家有关,一直都高深莫测的,就连掌柜的哪怕是遇上皇子王爷也是不卑不亢,还是第一次见望江楼的掌柜亲自出来迎人,立马就有人派小厮前来打探消息了。 梁崇月左脚刚迈过望江楼的门槛,镇国公主前来望江楼的消息就传遍了整座望江楼。 “奴才望江楼掌柜莫有钱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江楼的掌柜都跪了,大堂里正在用膳的食客赶紧放下手里筷子,纷纷朝着站在门口处,姿容艳丽,富贵万分的公主殿下下跪,跟随莫掌柜一起恭迎殿下。 “都起来吧,本公主今日是来用膳的,诸位不必多礼了。” 有了公主殿下的批准,大堂里跪着的人才敢起来。 不过到底是镇国公主亲自驾到,想起公主殿下近日风风火火做的那些事,内里有鬼的,一个个慌得拿筷子的手都在抖,恨不得能原地消失在这里;做事坦荡的,时不时偷偷用余光瞄向公主殿下,想一睹殿下的风华绝貌。 “奴才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莫有钱起身后,一路小跑到殿下面前,平日里还直挺挺的腰板一下子就弯了下来。 “本公主今日前来想尝一尝望江楼新出的那几道时令特色菜,给本公主寻个风景好些的位置就行了,剩下的掌柜随意搭配着上即可。” “是是是,殿下这边请,天字一号还空着,那是本店风景最好位置了。” 第189章 望江楼的天字一号果然不同凡响,正对着京中最美的澜沧江,一日之内不管是什么时辰都能欣赏到独特的江景,四季更迭,江景也随之而变。 “殿下稍等片刻,菜马上就来。” 梁崇月朝着莫有钱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莫有钱刚卑躬屈膝的从天字一号退出来,就进了对面的天字二号雅间。 “主子,公主殿下今日带了一位眼生的公子一起,也没要酒,怕是不便与您在天字一号相见。” 莫有钱在外面挺直的腰板一到主子面前,立刻就比方才见到公主殿下时还要弯了。 “既然崇月没空就算了,让人打包些蜜酿送到公主府去,她爱喝酒,也该换换口味了。” 向华阳坐在莫有钱对面正在与一貌美女子下棋,下棋时明显漫不经心,那女子方才几子之间就已经吃下他小一块地方的黑子了。 “是,奴才告退。” 莫有钱垂着眼弯着腰退出了天字二号雅间,待雅间内再无旁人,那名貌美女子拢了拢胸前玉色墨绿锦文霞披,一双眼睛如碧波秋水盈盈望向向华阳。 “主子若是不放心,大可派见多识广的小厮借着送菜的名字去瞧上一瞧,总好过在此猜测。” 向华阳没有回应女子,只是继续安静下棋。 “主子。” “住口,崇月是公主,不是你可以置喙的。” 女子突然被向华阳的训斥呵住,嘴角闷闷不乐的下垂,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悲伤,手下倒是一点不留情面,恨不得能将向华阳的黑子都吃了才能解气。 向华阳看出她的意图,刻意放了两次水,叫她赢了此局,好消了心中郁气。 等到此局结束,瞧着女子终于开心了,向华阳才缓缓开口,语气虽然没有刚才那样严厉也还是淡淡的 “崇月从小就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她做事有分寸,收一收你的那点小心思,不要妄想探寻崇月身边的人和事,若落到崇月手上,连我也救不了你。” 主子一句话说的女子心中一紧,主子养着她就是做些打探消息的事情,这还是主子第一次让她不要对谁下手。 想起镇国公主这些年在京中的美好名声,女子讪笑两声,讨好开口 “主子多心了,主子今日吩咐过了,扶楹绝不会做的。” 向华阳瞧着她这副样子,眼神冷冽,若扶楹是他亲手选出来一百个少女里,经过细细培养,长出来最符合他标准的一朵解语花,她的性子,他最了解。 平日又美又乖,他一时兴起给她放了些权利,也将她养出了些脾气。 这脾气用的对了,倒也有趣,用的不对,就是他放纵太过了。 “你若是做了,不用崇月出手,我也不会放过你。” 向华阳神情淡漠,双手撑在扶手上,向后靠去,用眼神示意她过来。 放在平常,若扶楹早就笑吟吟的贴了上去,主子在外面从来只对她一人如此,还愿意纵着她,她早就将一颗真心全然托付。 只是今日主子第一次对她冷脸,从前的宠爱好似虚影,像是她的一腔孤勇。 方才刻意放水让她消气如同错觉一般,若扶楹还是第一次有种被主子厌弃的痛苦。 但这么多年被刻意训练过的人,主子的命令一出,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服从。 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情绪还没过去,身体已经朝着主子靠了过去...... 梁崇月不知道对面的雅间里发生的事情,她正在面对碗里堆积成小山的各种菜肴。 李彧安像是疯了一样,拿了七八个小碗,各式各样的菜,但凡他觉得好吃,就要夹一筷子放她面前。 又怕串味,只能分开放,没一会儿,她面前就堆满了七八座小山。 “殿下快尝尝,这道清蒸鲈鱼真不错。” 菜才上了不到五分钟,李彧安就已经全都尝了一遍,还将其中最好吃的部分都夹到了她碗中。 她开口婉拒,奈何对面是个听不懂人话的。 无奈她只能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各种菜肴。 不过别的不说,她来这望江楼也吃过几回,李彧安夹在她碗里的确是比她平日里自己夹的要好吃一些。 梁崇月仔细看了看。 一道上汤白菜,她碗里是最嫩的菜心,清蒸鲈鱼夹到她碗中的是鱼肚的位置,更不必说那几道野意热锅、烩银丝、万年清酒炖樱桃肉了。 几乎她面前碗里的全都是最好吃的部分。 望江楼里的厨子的厨艺已经算是可以与母后小厨房里厨司比肩了,所用食材也皆是上品。 在这样的情 况下,李彧安还能从里面挑出最好吃的部分送到她碗里。 梁崇月尝了一块樱桃肉,一抬眼就看见李彧安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像是个等待夸奖的小孩。 “你不是想吃肉的吗?怎么不继续吃了?” 李彧安放下筷子安静的坐在一旁,仿佛看不见这一桌子的美味菜肴,光是看殿下用膳就能看饱了一样。 “臣吃饱了,能与殿下一起用膳,臣已经很满足了。” 梁崇月狐疑的望着李彧安,他确实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可几乎是只吃了一小块,这一桌子不过才八道菜,这就吃饱了? 瞧着一米九几的大男人胃口这么小? 若不是桌子遮挡,她真想隔着布料观察一下,李彧安有没有发育好,是不是大树底下挂辣椒,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读懂殿下怪异的眼光,李彧安哑然失笑 第190章 梁崇月心思被戳破,倒没有一丝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羞愤感。 云淡风轻的夹起一块菜心送入口中,吃完才开口 “李太师若是这么着急表现自己,不妨就在这吧,放心,本公主不会说出去的。” 李彧安没想到公主殿下比从前还要大胆,这样的话都能随意宣之于口,眉心不经意的皱起,双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犹豫,随后立即就消失不见了。 周遭的空气像是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充斥着些怪异的氛围。 瞧着李彧安这副吃瘪的样子,梁崇月今日这顿饭用的开心。 李彧安还真像他说的那样,吃了几口就饱了,除了给她夹菜,再没动过筷子。 直到看见殿下用完膳,李彧安亲自为殿下斟茶,漱口。 跟在殿下身边,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被之前说的话给吓着了。 一直到出了望江楼,平安驾着梁崇月的正牌马车出现在大门外时,都没等到李彧安的回应。 梁崇月在平安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双脚刚踩在踏板上,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面向李彧安,还是那副富贵端庄的模样,同方才在雅间里判若两人。 “李太师若是被本公主几句话就吓住,还是趁早歇了心思吧,想做本公主府邸的男主人,你,还不够格。” 梁崇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长安街上一直都是热闹的很,更不必说现在正是用午膳的时候。 望江楼里里外外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公主殿下在此的消息早就像长腿一样传遍了长安街。 望江楼上多的是将头伸出来,想近距离一睹公主殿下凤姿迭貌,却不曾想竟然能听到如此惊爆的消息。 “真是没有想到今日能与公主殿下共用午膳的会是李太师啊,不过李太师不是归隐深山养病去了吗?这是何时回京的啊?” “李太师那可是陛下御前的红人,何时回京难道还要汇报给你这个无名小卒吗?” “对啊对啊,而且你们看李太师面色红润,瞧着像是已经大好了,咱们大夏文坛有李太师坐镇,又可叱咤四方了。” “等一下,公主殿下说李太师做公主府的男主人不够格!李太师此番回京难道是想做公主殿下的驸马爷!” “我好像也听到了,不过话说回来,大夏有谁能配得上镇国公主啊?” 一时间望江楼内外都被公主殿下这道声音吸引,更有甚者为了看热闹,险些从楼上掉落。 要不是身旁同伴眼疾手快,怕是要掉到公主殿下面前去了。 若是因此冲撞了公主殿下,不被护卫当成刺客刺死,此生也逃不掉这个污点了。 长安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过今日望江楼边上的热闹多少多了些刻意的成分。 梁崇月瞧着那些一遍装作若无其事,一边恨不得自己能有副千里耳的百姓们,挑逗的看了眼李彧安。 梁崇月从不相信男人说的那些情情爱爱,真的爱她就证明给她看。 她才不要听那些嘴上说说而已的话。 李彧安的贴身护卫一见如此场面,心道不好,此事闹大了,太师便不好向陛下交代了,正想上前阻拦,就见李彧安左手举起,制止了他的脚步。 李彧安上前两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殿下的马车,姿态矜贵优雅,一张脸如同雕刻斧凿出来一般精致,走到殿下马车旁边,双手交叠为于胸前,朝着殿下行了个大礼。 再抬起头时,睫毛轻颤,浓黑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浮起的情绪,面色白皙如雪,嫣红的唇角带笑,情深缱绻的声音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像是醇厚的酒,是他最真实的声音,飘在空中,带着说不出的诱惑。 “臣心系殿下已久,绝不轻言放弃,还请殿下放心。” 梁崇月还以为李彧安这个文坛大家能说出什么感人肺腑之言,就这几句大白话。 不过话虽直白,可听着周围喝彩的声音,今日她想要的效果达成了。 梁崇月今日当众同他说这些就是想将李彧安无召回京一事闹大,没想到这小子还顺着她的话,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同她表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此共诉衷肠呢。 梁崇月蹲在身来贴近李彧安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小脸,似笑非笑的开口道 “本公主明白李太师的坚持了,还请太师好好想想一会儿见到父皇该如何解释吧。” 听着殿下轻声坏笑,李彧安又变成了那个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在殿下要起身进马车时,极没有眼力见的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住殿下的裙角。 梁崇月感受到一股小小的拉扯感时,还以为衣裙扯到了哪 里,一会儿就看见李彧安一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模样,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瞧着她。 “殿下也对别人说过那样的话吗?” “什么?” 梁崇月一时没懂他什么意思,盯着他那双细白的手指,示意他松开。 李彧安耳尖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手指捏着殿下的裙角不愿放手,咽了咽口水,斟酌片刻才再次开口 “臣说,殿下从前可有对别人说过要看别人的话?” 李彧安像是在说绕口令一样的话,梁崇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浓,还带着满满的恶意。 “本公主自然是没有同别人说过这样的话,毕竟......” 梁崇月故意停在这里,瞧着李彧安急切的模样,她是真的好奇李彧安这到底是不是装出来的。 “毕竟什么?” 梁崇月的目光停留在李彧安的脸上,一身玄衣衬得那张精致的小脸更加白嫩无瑕,怕是连女人看了都要羡慕。 梁崇月伸手学着他捏着她裙角的样子,捏了捏李彧安三百六十度无瑕小脸。 温热的触感,皮肤滑嫩又紧致,摸起来不像是戴着人皮面具的样子。 梁崇月不死心,还用指腹在李彧安的下颌角揉了揉。 李彧安不仅看着比女人漂亮,就连这张脸摸起来都比女人要柔软。 还没搓几下,就出了红|/|痕。 配上他这双盈盈秋波的桃花眼,aa都怕再看下去,色|/|欲至昏,毁了她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及时收住了手。 “毕竟别人没有李太师如此有趣啊。” 第191章 长安街当众表白一事还是很快就传入了宫里,梁湛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听着齐德元向他叙述长安街上他御前的第一红人无召回京,还当众同崇月告白一事。 说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活像是他亲眼见到了一样。 “陛下,探子来报,李太师已经快到午门外了。” 梁湛靠在龙椅上,眼帘低垂,鼻梁高挺,薄唇轻抿,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齐德元。 看的齐德元全身颤栗,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还不让他给朕赶紧滚进来。” “是是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齐德元逃似的离开了养心殿,若不是要遵守宫里规矩,他恨不得能跑起来,下一秒就消失在陛下面前。 梁湛翻阅着面前的奏折,眼里愠色渐浓。 手捻拍在案前的瞬间,不知从何处出现一个黑影,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陛下面前跪下 “给朕去查李彧安是不是真的去的齐云山,李彧安此番回京先去的哪里,怎么会和崇月碰上。” 梁湛话音刚落,那抹黑影恭敬起身,很快就消失在养心殿内。 李彧安的马车刚到午门外五十米远处,因为是私自回京,并没有入宫的令牌,承钊只能将马车暂停于此。 “太师,可要属下将您的牌子递进去?” 李彧安脸色惨白的靠在马车的内壁上,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上,两颊苍白得犹如光洁的细瓷,隐隐泛出丝缕清冷凉薄之色。 李彧安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身体里一点力气都没有,想出声回应,竟是连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太师?” 承钊面对着不远处午门外守卫的将士,见太师没有反应,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也顾不得太多,一个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一进马车,承钊就看见太师双眼紧闭靠在马车的内壁上,已经气若游丝了。 承钊一刻也不敢耽误,从一旁的暗格里取出药送入太师口中,为了将药送下去,马车里的一壶水都让太师灌了下去。 等到太师近乎苍白的面孔渐渐红润起来,承钊一颗心才归于原位。 李彧安的思绪也开始渐渐回笼,借着承钊手上的力气撑着,重新坐好,缓了缓,将气息调匀。 “太师!殿下是天之骄女不假,可您忘了那老谷主说的话了吗?您的身体若是再这样放肆下去,便会早殇,昨夜一刻不停,快马加鞭赶到京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陪着殿下用了那些荤腥之物,您若是如此不在意这副身体,当初为何还要去药王谷求药养病?” 承钊瞧着太师这样痛苦的模样,实在不懂,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女之情,能叫人连性命都不顾了? 一听她出事,不远千里之外,不顾自己身体也要连夜奔袭。 李彧安毫无血色的唇微抿,扯出一个甜蜜幸福的笑来。 “殿下有毕生的目标,我做不了陪她一生,起码不能让人挡了她的路。” 李彧安缓了缓,身上多了几分力气,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女子用的口脂轻轻点在唇瓣上,为了给自己多添几分生气,好叫陛下看了少些疑心。 “走吧,一会儿就有人来接咱们进宫了,记得将你那些细小兵器藏好了,别被人发现了。” 李彧安声音轻柔,像是累极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睡下去。 承钊眉头紧锁,看着太师这副样子,有些怒其不争,却又不知该朝谁发火。 明明在药王谷待的挺好的,每天看着都越看越好了,怎么一回到京城就变了? 承钊退出去前,还不忘给太师身侧放两个靠垫,好叫他靠的舒服些。 退出去的最后一眼,瞧着太师有些过于瘦弱的身体,承钊无奈的长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太师四肢修长,身量高挑,但并非病态的弱,而是带着一种独特的坚韧。 太师决定的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小护卫可以改变的,只希望这件事能早日过去,太师与殿下也能有个好结果。 马车上的帷裳被风吹起一角,燥热的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发,李彧安涣散的目光一点点回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可以透视人心。 齐德元前脚刚踏出养心殿大门,后背上的冷汗都已经被捂热了。 猛吸一口外面的空气,他才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养心殿距离午门的位置并不近,等齐德元顶着烈日走到午门口处,早已汗如雨下。 不过比起在养心殿里面对盛怒之下的陛下,公主殿下说了,出点汗倒更加有益身心健康。 算准了时间 ,李彧安从马车上下来时,正好迎面对上过来接人的齐德元。 齐德元跟着一扇午门,远远的瞧着站在马车旁身姿挺拔,四肢修长的男子,若不是那马车是宫中恩典赏赐之物,他险些没认出李太师来。 两年前,满脸病态,气若游丝的模样不见了,如今略显苍白的脸庞上,稀碎的额发随风而动,掩映着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远远瞧着,看不真切,只叫人觉得高深莫测。 眼底仿佛浮动着一层淡淡的雾气,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然之意。 不过才两年不见,李太师虽然病好像好了,怎么瞧着更吓人了。 齐德元想起李太师此前的一些伟大事迹,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讪笑,一步步挪到李太师跟前。 “太师久等了,陛下特让奴才来接太师,步辇已经准备好了,太师请。” 药王谷的药起了效,李彧安身体里的气力逐渐恢复,朝着齐德元微微颔首,就当是谢过了。 齐德元与李太师在御前同样是为陛下办事,也相互帮助过几年,对于李太师的脾气秉性也算是了解。 他一向是能不招惹,就离远些,就像今日这顶步辇都是他自作主张叫来的。 第192章 李彧安随着齐公公身后进了养心殿,瞧着殿中无一人侍奉,便知陛下今日应是气得不轻。 “陛下,李太师来了。” 齐德元见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只喊了一声就退到了一旁候着了。 李彧安站在养心殿中,瞧着窗外光影重重,陛下伏案批折,蹙眉沉思,像是没有听到齐公公声音一样,周身满是雍贵凌厉之气。 “臣李彧安见过陛下,臣无召回京犯下大错,还请陛下责罚。” 李彧安一手揽起身前衣袍,朝着陛下直直跪下,玄衣飘逸间,像是陨落的天神遁入凡尘。 梁湛眉眼虚抬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红润,看来在齐云山上养的还不错,继续批阅奏折上任由李彧安继续跪着。 李彧安不着急,既然陛下要他跪着,他便跪着。 大越和狼瓦已经到了京城,大夏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文官之中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陛下不会伤他,小小惩戒,他这副烂身体还扛得住。 养心殿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安静,只有齐德元弯腰低头站在一旁心里疯狂纠结要不要找个借口遁出去。 长眼睛的都看出来陛下生气了,李太师两年前出去一趟,回来好像哑巴了,以前这个时候还会主动开口打破尴尬,没多久就能将陛下哄好。 今日这么安静,看着不像是好兆头啊。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瞧着井随泱脸上沉的能滴出水来了,当做没看见一样,给他安排任务。 “找些人,待阿筝及笄礼过后散布本公主与定国公府不和的消息散出去,不求人人相信,但要京中人尽皆知,闹到御前最好。” 她要在行事之前保下向家,还不能让渣爹计谋得逞,舆论有时候最是好用。 “是,属下明白了。” “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若是没有,属下先出去了,这马车里待的有些闷。” 梁崇月伸手用闲云团扇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媚狡黠的桃花眼。 这还是井随泱第一次闹小脾气,极品帅哥吃醋,有点意思。 “这马车里的醋味是重了些,既然觉着闷,出去吹吹风也好。” 梁崇月温声细语的样子比方才对李彧安时温柔多了,被殿下戳穿心思,井随泱脸上浮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像是羞愤。 “属下没有。” 梁崇月瞧着井随泱丢下这句话,就逃似的离开了。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忽然想起上一个妄想求她怜爱的现在还在酒坊里酿酒,那眉间的一点红确实撩人,云苓在宫里,另外几个丫鬟不如席玉贴心,是时候将他放回来了。 不知何时,天上雨滴零零星星飘落,热闹非凡的长安街丝毫不受这雨的影响,一把把或实用或精美的油纸伞撑起,老天爷下雨,京城入夏后难得的凉快,谁也不愿错过。 梁崇月靠在马车上,听着街道两旁的人们谈笑风生,心中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感。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的雨声渐渐大了起来,盖住了人声,马车溜溜达达到了公主府。 到了自己家里,梁崇月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直接让平安将马车停到长生天门外,她下来时,有下人撑伞遮挡,只感受到丝丝雨后特有的带着泥巴草地的凉意。 “去将席玉调到本公主身边伺候,酒坊那边,让他得闲了去看看就行了。” “是。” 梁崇月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一眼就看出此次入宫回府,殿下身边少了云苓姐姐,但谁也没有多嘴。 云苓姐姐深得殿下重视,偶尔被派出去执行一下别的任务也是有的。 待她换了身松快衣服,席玉已经捧着热酒候在了一旁。 “今日雨大,殿下用些热酒暖暖身子吧。” 被调到酒坊冷落了一段时间,席玉也学乖了。 在殿下面前,没有什么事情能瞒的过殿下。 瞧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一袭白衫边沿还缝制了细细的金边,光彩熠熠,原本清秀的脸庞多了些许淡雅的气质。 “放着吧,过来为本公主挽发。” 梁崇月一到长生天里,穿着便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一身水色长裙,纱织的腰带轻系,随风飘动,衬得腰肢盈盈一握。 今日雨大,殿内有些闷热,好在有冰块降温才好了些。 梁崇月坐在她两米宽的梳妆台旁,往台上放置的扩香石里滴了几滴她喜欢的香精。 都是商城里买的东西,又便宜效果也不错。 席玉手里捧着刚温好的酒端到殿下面前,放好后,再净手给殿下挽发。 “随意些,在家里不 必那么麻烦。” “是,奴才明白。” 梁崇月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温酒,放在鼻尖闻着有些烈性。 果然入喉的那一瞬间如同闻起来一样辛辣。 梁崇月看着铜镜里并不清晰的席玉,这还是他第一次酿这样的酒出来,看来这几日酒坊的日子过的倒是有些感触出来了。 “这酒不错,偶尔喝喝到底是与本公主平日里喝的不一样。” 听到殿下夸赞,席玉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殿下喜欢,奴才还会别的酿法,今日向四爷也送了些蜜酿过来,再放一天,殿下明日若是无事便能喝了。” “小舅舅?” “是。” 梁崇月想起今日在望江楼用膳的事,想必那时小舅舅也在望江楼里,只是那时她还带着李彧安,不太方便。 这几日京中暗潮涌动,大越和狼瓦的使团都已经入京了,她还真说不好明日会不会忽然有事。 “先放着吧,好酒不怕放。” 席玉的手巧,三两下就为她挽了个简约又不失美感的发髻。 梁崇月在长生天内喝酒赏雨听曲好不快活,倒是苦了还跪在养心殿里的李彧安。 原本今日该是针灸的时候了,他半夜收到消息,还未来得及和老谷主告别,留了封信就匆匆赶回了京城。 不巧碰上下雨天,跪在养心殿的金砖之上,一双膝盖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齐德元站在一旁都能看出李太师脸色不太好,看来这齐云山的两年,李太师并未将身体完全养好就回来了。 想起李太师在长安街上当众追求公主殿下的样子,齐德元不由担心起,李太师一表人才,文采斐然,天下无双,也算堪堪能配上殿下。 第193章 梁湛是练武之人,自然能听出李彧安的呼吸声越来越粗。 放下手中狼毫,轻掀眼皮,冷漠地盯着地上,就连跪着腰板都不愿弯一下的李彧安,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嘲讽,薄唇轻启。 “看来爱卿这两年在齐云山上也并未将身体养好,朕是惜才之人,惜你,更惜崇月,此事还是算了吧。” 梁湛一句话就将此事定了个死刑,丝毫没有提及李彧安无召回京一事,齐德元站在一旁都长出了口气。 他就知道陛下只是暂时生李太师的气,对于李太师的才华,还是认可的。 当今能让陛下连错误都不计较的人,除了镇国公主,也就只有李太师了吧。 李彧安跪在原地,一言不发,陛下这话听着像是真的惜才,不愿与他计较。 可他跟在陛下身边这么久,陛下若是有什么事当场将火气发了,此事也就过去了。 陛下如今选择隐忍不发,怕是在他入宫前就已经派四方台的暗卫出去寻找他这两年离开京城后的行动轨迹了。 药王谷老谷主这么多年只与定国公老将军关系密切一事,陛下知道。 虽说他这两年没少在齐云山呆过,可一旦让四方台的暗卫发现他去过药王谷,以陛下多疑的性格,肯定会多加猜想,现在只能希望他这两年的尾巴都清理的足够干净,没有留下过一丝半点的线索给他们。 调整了一下呼吸,忍着快要晕眩的身体。 李彧安一身清正冷峻、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尽管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声音还如往常一般磁性清润,缓缓开口,如山间清泉清冽。 “殿下是天上明月,臣如井底之蛙,自知自己有此想法已是高攀,可臣心系殿下已久,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梁湛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爽朗的笑声瞬间充斥着整个大殿,齐德元在一旁候着,习惯性的陪着陛下乐呵乐呵。 直到看见李太师那张惨白阴郁的脸,才收敛了脸上的讪笑,一紧张,险些咬到舌头。 梁湛的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像是丢下脏东西一样,将手边茶盏丢向梁湛。 砰的一声,正好砸在了李彧安胸前,一股强劲的力道打在胸前,李彧安刚调整好的气息瞬间全乱了。 双手撑在地上,忍不住的咳嗽。 茶盏落地,摔成了碎片。 梁湛脸上不复方才笑意,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气息,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冰刺骨。 “崇月是朕最宝贝的女儿,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岂是你们可以肖想的!” 长生天内的梁崇月刚丢了个金镯子给一曲唱罢的鸢尾看赏,突然鼻头一痒,打了个喷嚏。 赶紧端起温酒灌了一口,这么多大事等着她呢,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李彧安目光顺着碎裂的茶盏看去,你们? 看来除了殿下身边那个暗卫,还有别人对殿下心怀不轨,就连陛下都知道了,应该身份不低,看陛下这样,应是不满意的。 那他就放心了。 陛下武艺高强,方才那一下若是想要他的命也不是难事。 打在他胸前是因为使团入京了,不久便要举办宫宴,他作为大夏正一品太师,若是还在齐云山养病就算了。 如今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宫宴若不出席,难免引起猜忌。 李彧安双手撑地,轻阖双目,将口中的血腥味咽了下去,再睁眼时,方才眼底的凌冽消失,只有一如刚才的坚定不移。 “臣心系殿下已久,此生若能与殿下尔尔辞晚,朝朝暮暮,臣死也甘愿。” 梁湛看着李彧安这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若不是他身体实在太差,恨不得能将他拖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一顿让他清醒清醒才好。 朕说的是要他去死吗?朕说的明明是他这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烂身体根本就配不上崇月! 梁湛瞧着李彧安这副摇摇欲坠的倔种样子,索性大手一挥让他滚了。 崇月在他这么多年的教导下,必然看不上李彧安这个病秧子。 让他去撞撞南墙就知道疼了。 “滚吧,三日后礼部在乾清殿为迎接使团举办宫宴,找个太医调理好你那破身体再来。” 齐德元一听陛下准备李太师离开,立马上前搀扶起李太师,准备护送他离开。 他就知道李太师最得陛下看重,惹得陛下发了那么大的火,竟然就这样儿放他离开了。 若是换做旁人,不死也得打掉一层皮。 李彧安借着齐德元的力站起身来,朝着陛下行 了大礼,调整好气息开口道 “臣多谢陛下恩典,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梁湛沉着脸,看着齐德元搀着李彧安离开,李彧安走前这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第194章 三日一晃而过,京中连落了三日的雨,阿筝的及笄礼也在这阵阵雨声中敲锣打鼓的结束了。 京中不知何时传出了镇国公主与定国公府不和的消息,有鼻子有眼的。 就连酒楼茶肆都有人大着胆子编故事谈论此事。 “殿下,如今京城到处都在谈论您与定国公府不和一事,您说,陛下他会相信吗?” 李彧安落下一枚黑子堵住殿下去路,整张棋局已经快要成型,还不忘从殿下口中探寻些消息。 京中大雨初停,空气中还能闻到雨后淡淡的咸湿味,梁崇月见原路被挡,便开始随意落子,看似大局已定,已经无力回天,实则换道重来,又将此局盘活了起来。 “所以李太师相信吗?” 自从三日前在定国公府一见,李彧安就像是赖上她了。 日日登门叨扰,偏偏每次都能拿出各种理由当敲门砖,她想不放他进来都难。 “臣瞧着京中百姓已然大半相信,臣也不过凡尘中一普通人,自然也相信殿下与定国公府之间生了嫌隙,这才导致关系不合的。” 棋盘上的黑子白子已经去了大半,外面的日头也升起来了。 “不早了,父皇今晚在乾清殿为大越和狼瓦的使臣举办宫宴, 本公主已经告了病假,李太师去瞧了热闹后可别忘了来给本公主讲讲,本公主最爱凑这种热闹了,可惜这两日受了风寒,不能陪李太师同去了,真是可惜。” 李彧安听到殿下此话,捏着黑子的手顿在空气中,瞧着殿下头发随意挽起,只带了几件玉饰都显得风情万种,一点看不出受了风寒的样子。 饶是如此,李彧安还是恭敬起身,躬身朝着殿下行了一礼,眉眼挂着温和的笑 “殿下身贤体贵,今日不能出席是使团的遗憾,臣定将今日宫宴发生的大小事情如实向殿下汇报。” 梁崇月朝着李彧安微微颔首,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平安,送李太师离开。” 这几日只要李太师来,平安就一直候在外面,随时听候殿下吩咐。 平安几步走进内殿,朝着李太师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本公主就不送了,李太师慢走。” 说罢,梁崇月直接转头不再理会李彧安那双漂亮到,藏不住一点情绪的眼睛。 欢喜、真诚,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爱恋之意,方才下棋的时候她都快被这双眼睛溢出来的情谊淹没了。 赶紧去看看远处的绿色洗洗眼睛,净化一下。 “李太师这边请吧。” 李彧安瞧着这个名叫平安的小太监,有些羡慕他能时时陪在殿下身边。 跟在平安身后离开殿下的公主府,早就听闻殿下的公主府占地巨大,他还从未有机会好好逛逛。 梁崇月站在露台上,瞧着平安带着李彧安走远后,立刻转身回到内殿,换下身上这套仙女裙,穿上黑色夜行衣后再在外面套了一件墨绿乌金云绣衫。 这两日的温度降了下来,这套墨绿乌金云绣衫正好能遮住她里面穿着的夜行衣。 再用面纱遮脸,挡住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 梁崇月只露出一双明媚的桃花眼,从露台一跃而下,直奔申屠聿所在的府医院中。 “殿下,昨日半夜府外有一队黑衣人埋伏,黑武卫发现后,诱敌深入后,一网打尽了,全都看押在水牢里,没有殿下吩咐,还未用刑,只是看那面相不是大夏人。” 井随泱早已在露台正下方恭候殿下多时,见殿下这身打扮并未多言。 殿下凡事皆有自己的打算,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不给殿下拖后腿就好。 “是狼瓦的人?” 府邸太大有时也不是什么好事,梁崇月的长生天坐落在公主府最好的位置,小小的府医院落,相比之下就要偏僻些许了。 井随泱回忆着这些人身上的特征 “长的像是那边的人,但是身上没有那股香味,在手臂上还有大越的图腾。” “知道了,让人直接用刑吧,进了本公主的府邸,便是直通阎王殿了,能问出些有用的最好,问不出来就算了,两日之内,一个不留,处理好尾巴,别给人留下证据。” 井随泱不知道府医院子里养伤的男人正是狼瓦大王的亲弟弟,昨日半夜前来的那群人,只可能是狼瓦的人。 他们大王最宝贝的亲弟弟丢了三日还找不回来,生死不明,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是,属下这就去办。” 快到府医院子的时候,梁崇月伸手拦住了井随泱想要跟随的步伐。 “去办本公主方才交代给你的事情,最 晚明日亥时必须全部处理掉,不然留着也是祸害。” 她是大夏的镇国公主,公主府里藏了个狼瓦的亲王也就算了。 若是还有一队狼瓦的亲兵留在府里,就算是关在水牢里,若是遇到有心之人刻意想栽赃在她身上,也是百口莫辩。 “是。” 井随泱领命离开后,梁崇月连府医院子的大门都没开,直接翻身进了院中。 双脚站稳的那一刻,正好与府医四目相对。 梁崇月直接手起刀落,一刀劈晕了外祖父送来的府医。 感受着院内另一人明显急促了一瞬的呼吸声,梁崇月放缓脚步,一点点靠了过去。 用这几天学习的狼瓦族语言,小声的在墙角呼唤那位白发亲王。 一墙之隔,墙内那人在听到熟悉的狼瓦族语言时,呼吸果然放缓了些许。 不过并没有回应,看来还保持着点理智在身上的。 她就说一天给半个馒头还是给多了,一天能给他半碗水,吊着命就够了。 等到饿到意识混沌,不必此时好骗? “台吉,台吉,起哈呗?” (蒙古语代替一下,大意亲王,你在哪?) 梁崇月的狼瓦语说的一般,但她已经给自己立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身份,能不能偏到这位狼瓦的恒山王,还得看运气了。 “我在这。” 梁崇月原地怔住,她用狼瓦语问的,这哥么怎么不用狼瓦语回啊。 白瞎她昨天临时抱佛脚学的狼瓦语。 第195章 梁崇月一进到屋外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要不是这屋里还有些许草药香盖一盖,怕是要臭翻天了。 梁崇月皱着眉,屏住呼吸,寻摸到申屠聿躺着的那张小木床边。 整个屋内的臭味发源地就在这里,梁崇月从空间里买了一包有香味的纸折吧折吧,背过身去塞进了鼻孔里,才感觉活过来了。 “你是何人?” 梁崇月走进那张小木床,看着被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的男子,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在外面。 这几日夜晚有雨,不知是谁拆了这屋子的窗户,男子脸上露出来的地方都被蚊子叮的差不多了。 若不是一双眼睛转个不停,与活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不过既然做戏,还是得做全套了。 梁崇月给自己洗脑,假装那股臭味并不存在,伸出手,慢慢靠近男子。 “我是大王早年安插在京中的暗探,有人拿着信物来找我,让我潜入这公主府里来寻找王爷下落。” “我看王爷这样,怕是十天半月都动弹不得,这镇国公主下手还真是狠,我一个人出入这公主府还算简单,若你一直这样,我带不走你。” 梁崇月适时流露出些许为难神色,仔细打量着申屠聿这副木乃伊身体,准备着套他的话。 申屠聿一听说是来救他的,想起这几日被各种蛇鼠虫蚁折磨的身不如死的日子,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带本王走,本王能许你千两黄金,你也不必在京城里冒险做暗探了,这笔钱够你富足半生了,带本王走!” 梁崇月在申屠聿看不到的角落里,点燃了让人容易激动燥怒的香,若是平时,这位狼瓦的影子王爷或许很快就会发现。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快被折腾疯了,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过着,哪怕被人叫着怪物,他的好哥哥也从未缺过他什么。 前半生受过的苦,怕是都没有这三日多。 “王爷放心,我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但不是现在。” 眼瞧着申屠聿又激动了,梁崇月接在后面开口道 “今日宫中举办宫宴,镇国公主深受皇上重视,定会参见,等公主离开后,公主府的防范就会减弱,届时,我一定带人前来救王爷。” 梁崇月一句话安抚住了申屠聿躁动不安的情绪,灭了手里的香,重新点燃一只安神致幻的香。 这还是用云三七身上搜出来的那些药丸提炼出来的。 十几颗药丸就炼出了八根线香。 梁崇月拿着点燃后的香在申屠聿的脑袋边上晃了晃,看到他越来越耷拉的眼皮,在他耳边叫了他几声,见他只有回应,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收起手上线香,开始在他耳边用狼瓦语,嘀咕起狼瓦和大越这场恶战不知何时会起,又不知何时会了。 没嘀咕几句,梁崇月就看见申屠聿嘴角勾起的那抹讽刺意味十足的笑容,没一会儿便不需要她引导,就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了。 “大越都是蠢货,大乾向来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也只有大越皇室那样的蠢东西,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 “都不如我哥聪明,我哥若是生在大乾,如今肯定是大乾的新王了,这样一来,我就是大乾的亲王了,嘿嘿嘿。” “都说大夏的镇国公主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到时候,我定要让哥哥找她来做本王的王妃,天天让王妃穿着各种漂亮的衣服,给本王端洗脚水泡脚,搓背,按摩,嘿嘿嘿......” 梁崇月听着申屠聿越扯越远,扯过一旁晾着的黄连就塞进了他嘴里。 想的太美了,吃点苦的,好现实一点。 让她做他的王妃?还天天穿着各种漂亮衣服给他端水洗脚?搓背?按摩? 哥们,那你包死的啊。 感受到嘴里的口水越来越|/|苦,申屠聿又被绑在了这张小木床上,梁崇月用布按住了他的嘴。 除了往咽,他别无它法。 申屠聿咳嗽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梁崇月都没有丝毫心软。 终于等到申屠聿安静下来,梁崇月松开了按在他嘴上的布条,他的嘴角已经满是淡黄色|/|的黄连水。 就连按在他嘴巴上的布条都被染黄了。 梁崇月瞧他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端起一旁的水壶,给他灌了下去。 等他稍微缓过来一些,梁崇月继续刚才的问题往下问 “大越与狼瓦开战与大乾何干?大乾不会也想来掺和一脚,此战若是爆发,狼瓦的百姓又要受苦了。” 申屠聿已经快被折磨的晕死过去了,双耳已经渐渐失聪,听不清梁崇 月说的话。 只能听到一道好听的声音在他旁边像是在给他讲故事。 比这几日晚上听到的蚊子、老鼠叫声好听多了。 像他小时候母妃给他讲故事时的声音一样温柔,听的,他都有些想母妃了。 不知不觉,申屠聿双眼一闭,便彻底的睡了过去。 梁崇月站在他躺着的小床边,瞧着此人刚吃了黄连,脸上还能挂着甜甜的笑睡着了,实在难以将此人与狼瓦传的神乎其神的那位影子王爷联想在一起。 狼瓦男人的身量要比大夏男人的身量高些,这张小床是一米八乘一米的,申屠聿躺在上面,脚还露在外面。 梁崇月从头顶的发髻中取出一根银针,插进申屠聿的脚底穴位,不会致死,只会让他痛醒。 主要是他全身除了脸就只有脚露在外面,她今日过来是来问话的,申屠聿脸上已经让蚊子给咬的没一块好地方了,这针还真不好插。 梁崇月一针下去,申屠聿下意识的一抖,就想躲,嘴里还呜呜咽咽的发出小兽般的求饶声。 “母妃别打了,呜呜呜,聿儿好好练习,一定不会拖哥哥后腿,聿儿长大一定能保护好哥哥......” 第196章 瞧着躺在小木床上艰难挣扎、痛苦呻|/|吟的申屠聿,梁崇月坐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银针,和系统远距离交流。 “小狗,查查申屠聿和他哥关系如何。” 这次系统的速度倒是不慢,梁崇月没等多久,就收到了传信。 “宿主,传闻上两人关系一般,但根据资料显示,狼瓦大王夺权篡位是为了保护这个弟弟。” 梁崇月目光重回申屠聿身上,瞧着他发根处长出的白发,仔细端详起他的长相。 都说这狼瓦的新王生的顶天地理,威武勇猛,一拳能打死一匹恶狼。 申屠聿与他长的极像,就是这身材看着弱鸡了些。 梁崇月打开商城寻找了一番,花了五百气运买了一颗失忆丹,扫了一眼下面的介绍。 【此丹药服用后,一年内服下回忆药丸,方可慢慢恢复记忆,超出一年,服用回忆药丸,效果将大打折扣,超出五年内,回忆药丸失效。】 梁崇月拿起一旁的水壶,将药丸塞进了申屠聿口中。 商城出品的药丸皆是入口即化,保险起见,她还是给他喂了些水,好化一化这药丸。 做完这一切,梁崇月转身离开了这狭小的屋子。 能在她硕大的公主府里,找出这么间小屋子来,也是辛苦井随泱了。 梁崇月到院子里时,齐府医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崇月随手拿出醒神的香放在他鼻尖,让他闻了闻。 齐府医本就出自药王谷,对各种草药都熟悉的很。 “龙脑香、白芷、高良姜、石菖蒲、仓术......” 齐府医一点点的撑起身体,梁崇月将香往前挪动一点,他便跟上来一点,口中嘀咕着这里面的草药有哪些。 “齐府医,大白天的你睡在地上作甚?” 猛的听到一声悦耳的女声,齐府医突然睁开双眼,看见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正蹲在自己面前。 虽说没怎么拜见过公主殿下,但在公主府里当差,他哪怕年纪大了,也不可能老眼昏花到看不出眼前人就是每个月给自己发银子的主子。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头发花白的齐府医一个伏地挺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给她磕头请安,丝毫看不出已经年过花甲。 “看来本公主的府邸风景养人,齐府医这身体倒是养的不错。” “嘿嘿,有殿下在此庇护,奴才们才得以在此安稳度日啊。” 年纪大了就是会讲话,梁崇月笑着起身,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屋子里的人以后就是本公主的贴身护卫了,给他换个屋子,好好医治,旁的无需说太多,他若话多,带来见本公主即可。” 齐府医顺着公主殿下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个被井大人卸了的窗户,深深的咽了口唾沫。 才三天的时间,就从路边随便捡来的流浪汉,成了殿下身边的贴身护卫,还得是年轻人,这晋升的速度真快啊。 “另外,用点草药将他头发上黑色的染发剂洗掉,本公主还是喜欢白毛多一点。” “啊?” 白毛? 齐府医有些愣怔的看着殿下,忽然反应过来,及时改口。 “是是是,奴才今日就准备起来,等这护卫能拆纱布就将他头上的黑东西洗干净,送到殿下身边。” 梁崇月瞥了一眼齐府医,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 瞧着殿下离开的背影,齐府医三步并作两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快速冲进屋内,看着屋里有些凌乱的桌子,慢慢靠近男人。 为了方便观看,还特意贴近了才看见殿下所说的,男人头上长出的白发。 果真是天生白发啊,他学医用药这么多年都未曾发现,殿下竟然还精通药理,难怪从未召见他去为殿下诊过脉。 梁崇月不知道她走后,齐府医的误会,她刚到长生天就察觉到一道深厚的内力,像是赤嵘,又有些不对。 “殿下。” 忘忧看见殿下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殿下,黑武卫掌令暗一大人来了,说是陛下有事吩咐,奴婢说了殿下身体不适,刚用了药在休息,他也不肯离开,人还在前厅候着呢。” 梁崇月扯下脸上面纱,放在忘忧手上。 抬头望天,算算时间,再过不到两个时辰,乾清殿的宫宴就要开始了。 渣爹这个时候派暗一来找她作甚?总不会是来请她去宫宴吧? 梁崇月疑惑的同时还不忘将戏给做足了。 “本公主这身衣裳如何?应该看不出破绽吧?” “看不出来, 而且殿下身上还有一股子药味,不知内情的怕是真的要以为殿下病了呢。” 梁崇月低头在身上闻了闻,果真有一股浓烈的药味,她刚喂申屠聿吃了黄连,现在身上一股苦药味,倒是全了这场戏。 “行了,让暗一来见本公主吧。” 梁崇月说罢,进了长生殿,让人抬来一扇屏风挡在中间,等暗一到时,只能看见屏风看不见她。 “属下四方台暗一,见过公主殿下。” 暗一背对着光,梁崇月能透过屏风看见暗一只是话说的恭敬,却并没有下跪。 一道暗黑高大的背影站在屏风后面,若不是她这扇屏风够高,险些挡不住他。 “暗一面对父皇时也不下跪吗?” 梁崇月冷冷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下一瞬,就见那道高大的黑影突然矮了一截,整个人透过屏风看,像是下跪的样子。 “属下方才不确定屏风后的人真的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梁崇月看过暗一的资料,对渣爹忠心不二的暗卫头头,来无影去无踪,算是大夏一等一的高手。 在大夏除了渣爹,谁也命令不了,掌控不了他。 “本公主不喜欢斤斤计较,也不希望再有下次了。” 梁崇月的声音很有特色,继承了母后略带些磁性和蛊惑的完美声线,在大夏她还听过别人的声音也是这样的。 她已经开口表明身份,还能感受到暗一释放出来探寻她的内力。 “暗一,你放肆!” 梁崇月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却并没有释放内力去打压暗一。 她的内力在商城里各种名贵草药的加持下,说是大夏第一也不为过,若是再次暴露,渣爹肯定会知道。 第197章 长生天内陷入短暂的安静,渣爹现在想一出是一出,心思越发难猜了。 “你们都退下吧。” 梁崇月出声让忘忧他们退下,待殿中只有她和暗一时,才起身从屏风后走出。 一身墨绿乌金云绣衫,裙边摇曳走到暗一面前。 “暗一掌令有何物要交给本公主?” 梁崇月朝着暗一伸出手去,在看见他身后的小木头盒子的时候,有一丝怔愣。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木头盒子上的图案。 暗一像是为了弥补方才的无礼,殿下出来,也未曾起身。 依旧跪在地上,从身后拿出小木盒放在殿下手心。 “这就是陛下让属下亲自送来的东西,还请殿下等属下走后再打开。” 梁崇月接过这小盒也不着急,万事不明先送去系统那查一查再说。 “陛下还说,殿下体弱,万事以身体为重,学习不可贪一日之功,徐徐图之,方能记忆深刻。” 梁崇月知道渣爹说的是国库的那些账本册子,放心,她这三天几乎没怎么看过。 “知道了,你先起来吧,本公主有东西要你带给父皇。” 梁崇月起身走到书案边,将暗一带来的小盒随手放在书案上,就开始奋笔疾书,虽然今日见不到渣爹,但她对渣爹的舐犊之情已经不是一两句能概括的了的。 一张纸很快就写满了,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堆砌,更像是一封平平无奇,充满牵挂的家书。 暗一就候在一旁等着,待到纸干,殿下将纸张折叠好放入信封中,才起身接过信封。 “劳烦暗一掌令将此信送到父皇手上,本公主近日身体不适,不便出席今晚宫宴,一会还要喝药,就不留暗一掌令在此了。” 暗一将信封揣进怀里,恭敬的朝着殿下行礼告退,在察觉到长生天内只有她一人的气息时。 梁崇月收到了系统的查询结果。 “宿主,那小盒上的图案是大越皇室的图腾,是大越最尊贵的象征。” 梁崇月坐在书案上,盯着眼前的小木盒子,思索了片刻,想不明白渣爹特意派暗一送了个大越的木头盒子过来是为什么。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梁崇月直接将盒子打开,随着木盒啪嗒打开的声音,入眼就是一块雕刻精美的虎符。 要不是她从小眼睛就好,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小狗快来。” 梁崇月遇到不确定的东西,直接召唤宝物鉴定小狗大师。 小狗还在后院里扑蝴蝶,受到宿主的召唤,还以为暗一叛变,宿主出事了。 蝴蝶也顾不上了,不顾鸢尾跟在身后追赶,跑出了狗生至今为止,最快的速度。 一路火花带闪电,从后院到长生天要绕过三条长廊,和一整片人工湖。 梁崇月召唤完系统后,没到三分钟就听见它冲进长生天,正在爬楼梯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就看见它从屏风后面冲了出来,呲着个大牙像个二傻子一样到处看。 “快来,鉴定一下这是不是大越的兵符。” 梁崇月朝着系统招手,瞧着宿主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系统都快跑岔气了,想生气,但一想到宿主肯定会笑话它。 为了面子,硬生生忍住了。 扬着个头,脑子还在想刚才在后院里那个漂亮的小蝴蝶,没逮到它真是可惜了,下次再碰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系统走到宿主身边,看都没看就将这块兵符的图案花纹扫描进了机器里。 留下一句“等着吧,一会儿就出结果了。” 就转身去水盆里喝水去了,渴鼠它了。 梁崇月对系统机器的结果还是肯定的,想起暗一说的那几句话,无奈的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册子翻了起来。 要是这些东西能直接进她脑子里就好了,不用学,不用背,看一遍直接会。 过了半个时辰,梁崇月已经背完了半册子的数据,系统那里终于出结果了。 “宿主,这块虎符是真的,是调动大越骑兵队的兵符。” 梁崇月翻书的手顿住,看向一旁躺在小木头盒子里的兵符。 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她这送啊? 渣爹不能是已经知道她在府里养了个小白毛的事吧? 这速度也太快了,她公主府里有内鬼? 梁崇月合上册子,将小木头盒子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块虎符什么都没发现。 “去查渣爹是怎么拿到这块虎符的,还有昨天晚上公主府外那队黑衣人的事情是不是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井随泱和良方都是专业训练出来的 人,若是昨夜公主府外还有旁人,他们发现会向她汇报的。 渣爹突然来这一手,打的她措手不及。 梁崇月沉默的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这块虎符,眸光深邃,双眼时而泛起精光,时而露出疑惑。 大越兵马并不强壮,不过区区八万人,其中骑兵是大越军队中的关键所在,大越能存活至今,除了大夏的庇护,还因为大越有一支善战的骑兵。 才能抵御周边一些小国的图谋,如今渣爹将调动大越骑兵的虎符交到她手,这是等着她有所动作了? 梁崇月低头看了一眼袖口处露出的夜行衣的黑边,本来只想着去搅和一下,这下看来,是想不入局都不行了。 梁崇月脑海里盘算了一下京中可以利用之人,算了半天,一个能背锅的都没有了。 三个好哥哥全部禁足,他们背后的势力送到她手上,她都看不上眼。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好在梁崇祯还在宫里住着,不然今晚的事,都不知道该落在谁头上合适。 选好倒霉蛋,梁崇月收拾收拾,将册子放入柜子里锁好,用宫中常用的香料熏了熏身上残留的药味。 第198章 “你出身黑武卫,一行一动可能会被人看出,留在此处候着,接应本公主。” 井随泱对于殿下此次行动并不了解,可殿下这副装扮回宫,今晚必定有大事发生。 “是,属下明白,殿下万事小心。” 井随泱望着殿下脚下借力,飞身在城墙上如履平地,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自己则飞身上树,时刻观察四周情况,做好准备时刻接应殿下。 酉时一刻,皇宫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梁崇月对宫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路过乾清殿,都能听到里面丝竹管弦奏乐之音。 进了皇宫,梁崇月要小心使用内力。 宫里高手不少,暗一常年在渣爹身边贴身保护,对于方圆百里之内的动静都能有所察觉。 梁崇月没有在此过多停留,趁着侍卫巡逻的间隙,一路溜到了后宫。 “三哥哥,今日你帮妹妹背一锅,妹妹不会忘记你的好的。” 梁崇月本想直奔昭阳殿,才刚拐个弯的功夫,险些和来人迎面撞上。 “啊!” 好在梁崇月闪避及时,听着熟悉的尖叫声,梁崇月察觉到周围有侍卫赶来的声音,直接闪身躲进了一旁的宫殿里。 “芦花你可看见方才那里有个人影?” 梁清舒靠在芦花身边,左手紧抓着芦花的手,颤抖的不停,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公主,奴婢好像瞧见了,又好像没瞧见啊。” 芦花右手被公主抓到发疼也不敢松开,牙床打颤艰难开口。 自从大越和狼瓦使团进京之后,公主殿下就开始疑神疑鬼的,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今日使团入宫参加宫宴,娘娘已经下令让公主在永寿宫里好好待着不许出宫。 公主平日最听娘娘的话了,不知今日为何非要避开宫人出来。 梁崇月对此也感到好奇,德妃最是宝贝四姐,大越和狼瓦在大夏人眼中如同野蛮之地,避之不及。 今日怎么会放四姐出永寿宫? 没等梁崇月多想,宫中巡逻的侍卫已经赶到了此处。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属下方才在不远处听到此处有女子惊呼,不知公主殿下可有看到是谁?” 梁崇月缩在不远处的宫殿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放轻。 直到四姐将侍卫糊弄走才深吸一口气。 她对四姐大晚上的准备去哪不感兴趣,只要不妨碍她的事就行了。 正准备离开,梁崇月忽然听到四姐和芦花嘀嘀咕咕的好像提到了她的名字。 脚步顿住,梁崇月隐藏在黑夜之中,从殿中走出,一步步靠近两人。 四姐平时出永寿宫的大门身后都要跟着一队宫人,今日就带了心腹芦花,实在可疑。 梁崇月与两人只有一墙之隔,只要两人拐个弯就能与她迎面对上。 “殿下,现在出宫,午门必然严查,咱们真的要出去吗?” “本公主不像五妹妹得了父皇恩典,不仅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还能在宫外建府独住,使团来京,京城之中人多眼杂,本公主就算是求到父皇面前,也不一定能得到出宫恩典。” 梁崇月站在黑暗里,静悄悄的听着两人谈论的声音。 “殿下可以去寻求皇后娘娘相助啊?如今京城里多的是边关来的野蛮人,殿下深夜出宫去五公主府上,难免危险啊。” 梁崇月没想到听个热闹还能听到自己身上,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又往墙边靠了靠。 “笨蛋,本公主是要出宫去寻五妹妹相助,五妹妹是皇后娘娘的心肝宝贝,让五妹妹去得罪父皇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同意。” “别多话了,快走吧,你说的那个狗洞最好没有被封上。” 梁崇月听到两人脚步声,闪身躲回了无人的殿中,待两人走到她前面,才从黑暗中出来。 梁崇月瞧着两人鬼鬼祟祟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直接两掌将两人劈晕,拖到了那个无人的殿中,将房门关好,才离开。 此地偏僻,一般也无人过来,应该不会有事。 等她干完那一票,估计她们俩也该醒了。 梁崇月刚绕开侍卫到了翊坤宫左侧的宫道上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左顾右盼,在那等着她。 见她从黑暗中走出,犹豫了片刻,看清身形后,立马迎了上来。 “殿下,奴婢已经摸清楚了,陛下......” 梁崇月伸手捂住云苓的嘴巴,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不急,等事情结束再说也来得及,先回宫。” 梁崇月带 着云苓回宫的时候,李瑾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公主殿下传密信回宫的时候,娘娘处理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殿下布置好了一切,就等今日了。 梁崇月带着云苓回到翊坤宫偏殿,里面已经掌灯,不过比寻常她在时要暗淡一些,只点了一半蜡烛。 “这几日辛苦你了,瞧着瘦了。” 云苓看着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光是瞧着都知道这几日辛苦了。 “无事,那云女官每日只有一顿粗茶淡饭,奴婢若是吃的膀大腰圆,倒是不匹配了。” 梁崇月被云苓的话逗笑,带着她下到暗室,瞧着云三七已经有些恍惚的眼睛,不多言语,从头上扯下一根银针,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从她的头顶刺入。 人顿时都没了呼吸,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 “将她放下来吧,今晚这戏没了她还唱不成了。” 云苓将云三七扛在肩膀上,扛出了暗室,还下去将暗室收拾清爽,像是无人来过一般。 梁崇月从商城里拿出去除人皮面具的药水交到云苓手上。 “此物滴在脸上,这人皮面具会慢慢消失不见,再洗把脸就能彻底变回去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本公主还有一事要你去办。” 梁崇月附在云苓耳边吩咐,云苓做事,她放心。 第199章 李瑾被支开,梁崇月扛着云三七直接从翊坤宫的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云苓也已经在她的安排之下,离开此处,前去诱敌深入了。 梁崇月扛着云三七,躲过了侍卫的巡逻,直奔御花园人工湖中的雨花亭。 借着柱子遮挡,梁崇月将云三七摆了个好看姿势放在亭中,自己则飞身靠在雨花亭的大梁上,等候有缘人的到来。 另一边的乾清殿上,因着那一纸边关急报,今日宫宴,大夏有头有脸还有实权的人算是到齐了。 大殿上歌舞升平,却没一个人有心思去用心欣赏。 向华月坐在陛下身边,早已料到今日会是如此场面,大越先来求援,但看那副样子好似根本不急,胆敢勾结大乾想至他和大夏于死地,不论今日谈的如何,这帮人都活不到回家那日了。 倒是狼瓦的使团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在四处张望,若不是有侍卫阻拦,这些人怕是将皇宫当做自己家了,还想到处逛逛。 三位成年皇子都在禁足之中,哪怕是今日宫宴,陛下都未将人放出,看来这半年的禁足是一日都少不了了。 虎狼同席,崇月没来倒是好事,免得她待着无趣,还要憋着。 向华月亲手为陛下倒酒,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就飘了出来。 “这还是崇月在宫中时自己酿的,从前每年都有,不知明年,朕还能不能喝上了。” 向华月垂着眼眸,提起崇月,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原本端庄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慈爱 “陛下放心,崇月是个孝顺孩子,哪怕在宫外也想着陛下的。” 听到爱妃说女儿想着她,想起崇月今日让暗一带进宫里来的家书,明明府邸就建在皇宫边上,也不愿回宫里待着,还写家书,不知道和谁学的。 不过那家书写的倒是比老大写的要真心的多,两相对比之下,才显得崇月一颗真心难得。 梁崇月靠在大梁上,突然感觉鼻头痒痒的,好想打喷嚏。 她也没想到自己突发奇想给渣爹写了封想念的信,正好与大哥送来的信件撞上了。 大皇嫂还是没扛过这一劫,也算是解脱了,提早个几十年重新做人去了。 现在京中关于大哥家暴一事传的沸沸扬扬,大皇嫂家里也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大哥还在禁足期间。 恰巧又碰上使团入京,不好叫外人看了皇家笑话,这才按下没有发作。 等到使团离开,此事才是真正的开始。 大哥或许也是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一半的家属都在承认错误,另一半在推卸责任。 要不是系统水平不行,她真想看看她文采卓绝的大哥那封家书是怎么写的。 听闻渣爹气到连笔都摔了,扣了他三年俸禄,全都补给了大皇嫂娘家。 乾清殿上,听到大夏的皇帝谈及镇国公主,大越使团突然来了精神。 使团正使不顾正在献舞的舞姬还在殿中,直接起身,挤开了舞姬的位置,给梁湛行了个不三不四的大礼。 被他这么一搅和,殿中的舞姬只好暂停退下了。 梁湛有些脸色不善的看着殿中无礼之人,并未出声,神情漠然。 “陛下,臣乃大越的广清王,此番前来一是带着国宝寻求大夏庇护,二是吾王有意让嫡王子与贵国公主联姻,与邦家交好盟联,以子女牵联两国之心。” “若是此事能成,则当尽心尽力,不敢辜负君之期望。” 梁湛眉头轻挑,神情喜怒皆掩藏于眼底,看不真切,只听他语气淡淡,不像是同意,也不像是拒绝。 “越国想派哪位皇子前来与朕的女儿和亲?” 广清王听到夏王如此问,心中便觉得此事能成。 “自然是吾王的嫡出的二皇子了,二皇子是王后所出,身材高大挺拔,用兵如神,可称得上是我大...越国第一勇士。” 梁湛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点在龙案上,凉凉的,轻轻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 “今日这位二王子可来了?” 梁湛话音刚落,原本广清王身边的位置上站起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穿着大越特有的服装,|/|胸|/|前的肌肉瞧着都快要爆出来了。 瞧着倒是气势昂扬,一双如鹰般的眼眸锐利的扫过整个大殿,霸道而强势。 可惜今日大殿上坐着的都是见识过大风大浪之人,无一人被他这要吃人的眼神呵住。 就连站在梁湛身边的护卫,连刀都未曾拔出,只冷冷的与之对视一眼,漠然又无畏。 在异国他乡,众目睽睽之下吃瘪,大越二王子的面色不善,并 未离开席位,只在原地朝着夏国的大王行了他大越的礼。 不等梁湛开口,人就坐下了。 梁湛忽然轻笑出声,大殿之中空气仿佛凝固,沉闷的大殿之上,大家只能听见自己细微的心跳声。 若是有谁此时还能笑的出来,怕是只有李彧安了。 李彧安折扇遮面,笑弯了一双眼睛。 看向这位大越二王子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甚至他的笑声有些大到,在这寂静的大殿上都颇为明显。 梁湛只是看了他一眼,李彧安虽然听不懂人话,可是看得懂陛下的眼神。 李彧安收敛了笑意,温声开口 “不知越国将二王子送来是想与我大夏哪位公主殿下联姻啊?” 李彧安说话时声音柔和,眼睛里却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只要对方哪里做得不对,或是不合他心意,下一秒便要被死在他的毒牙之下。 广清王早就听说过大夏这位李太师的名声,虽然他带队出使大夏前,王上交代的是要让二王子与大夏的镇国公主和亲。 这位李太师,原本应该在山上养病,使团入京后,他也很快赶了回来,还常常在镇国公主府上一待就是大半天。 若是说两人没有什么,他家中已有十七位妻子,他是不信的。 李太师一向得夏王看重,有时甚至能左右夏王想法,此人不好对付。 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广清王垂着头,一双浑浊的眼睛转个不停,正准备将此事说的含糊一些,岂料他还未开口,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又嚣张的声音 第200章 “自然是你大夏的镇国公主,除了她,谁能配得上本王子?” 此话一出,大殿内更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酒杯刚端起来,听到此话,都自觉的放下了,目光集中在陛下身上。 梁湛坐在上首,轻掀眼皮,冷漠的看了大越这位王子一眼,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让人莫名生出一股臣服之心而来。 光是与之对视一眼,就让人望而生畏。 方才还一脸嚣张的大越二王子,此时已经顶不住这股王者之气,脸上的表情慢慢僵硬,不得已拿起酒杯来掩盖自己此时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二王子如此自信,本太师真是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句话来的。” 李彧安脸上嘲讽意味不减,今日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官服,四爪金蟒缠绕一周,一改寻常忧郁气质,剑眉凌冽,薄唇轻抿,像是要将这位二王子盯出个洞来。 还不等这位大越二王子再次开口,原本寂静大殿之上,只听李彧安一个人的声音响起。 “越国早年归顺于我大夏,这些年年岁进贡不增反减,是吾皇慈悲,不与尔等小国计较。” “如今就算是要修两国之好,你越国送王子过来,也得看我大夏公主是否同意与你越国行这姻亲之宜,成全你这异想天开的美梦。” 李彧安在药王谷养病两年,许久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毒舌的功底倒是不如从前厉害了。 “李彧安你什么意思?你可是文坛泰斗,说话也要注意身份。” 大越的二王子在大越从未受过此等羞辱,一下子就炸了毛,划拉一声,猛的从位置上起身,实木的桌案都被撞开,上面摆放的酒水洒落一地。 手指指向李彧安,哪怕他国正使在一旁疯狂使眼色,也全然不在乎。 殿中之人全是人精,听闻这几日李太师日日都往镇国公主府跑,一呆就是半天,李太师之心天地皆知。 一个个瞧着李太师眉眼间气质张扬,许久没见到他此番模样,倒还有些想念。 虽然公主殿下还未对外宣布她与李太师的喜事,但能一连三日留在公主府上半天就已经足够了。 男女之情,他们都懂,心照不宣。 如今大越想派个脑子不太好的什么王子过来,就妄想与镇国公主联姻,哪里能是李太师的对手。 就算是大越想与宫中其他公主联姻,陛下也不见得会同意,大越不过蕞尔小邦,弹丸之地,怎配与大夏和亲。 众人今日前来不过是来这宫宴上充数的,有李太师一人在此,就够大越这位正使和二王子喝一壶的了。 李彧安直接笑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嘴角噙着笑,眼底的不屑都要溢出来。 “欲图大事,李某不拘小节。” “这文坛泰斗的名声也不是李某自封,是天下读书人看重,赏识李某文章,李某不过区区一介读书人,方才说的那句不是实话?” 李彧安话音刚落,殿中就响起无数应和之声。 大夏这些年越发强盛,作为大夏子民在他国面前本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更不必说此时大殿之上都是大夏位高权重之人,在坐武将几乎都在边关战斗过,大越在他们面前还真不够看的。 若不是早年间认怂的早,此时天底下哪里还会有大越此等比丘之国。 第201章 云苓刚回到御前,就察觉到大殿上有一股火药味,一边强势,一边像是已经被打死了,只剩一口气缩在那里苟延残喘。 接受到皇后娘娘看过来的目光,云苓不敢回应,低着头站到了陛下身后。 大殿之上,来往斟酒上菜的宫女本来就多,现在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没有人分出别的心思来注意一个小小宫女。 云苓垂着头,眼神四处游走,将大越使团众人都记了脸熟。 眼见越国二王子不是李太师的对手,梁湛深邃的眉眼夹杂着明显的笑意。 李彧安平时没用,但不能没有。 狼瓦正使已经料到今日宫宴绝不简单,越国实力低下,有此待遇也是正常。 大殿上袅袅之音已停,向华月将场上僵住的局面尽收眼底,端起手边茶盏,笑着敬向梁湛。 “两国联姻本是美事,只是大夏早已废除了公主远嫁和亲的旧俗,若是越国执意要送王子前来和亲,陛下倒是也不好抚了越王心意,越国王子出身高贵,公主侧夫也还当的。” 向华月语调温柔,像是潺潺的流水倾泻而下,只是说出的话,像是一团火焰,丢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炉灶内。 有了新的火种,炉灶内的火焰迅速攀升,殿内剑拔弩张的气焰快要达到顶峰。 “公主侧夫?!!!” “我好歹也是大越的嫡出王子,你们就拿个公主侧夫来敷衍我?” 眼看越国二王子快要恼羞成怒的冲出座位,大越使团中冲出几人赶紧上前将其拦住。 拉人的拉人,捂嘴的捂嘴,生怕这位二王子,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惹怒了夏王和皇后。 今日已经足够殿前失仪,他们还不曾忘记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求大夏庇护,若是让二王子将人都得罪干净了。 迎接大越的怕就不只是狼瓦的骑兵了,大夏的各种高手云集。 如今高坐上首的这位就出身定国公府,不仅深得夏王爱重,还是定国公最小的女儿,得罪了她,大夏的军队恐怕要比狼瓦骑兵先冲破大越国门。 梁湛并未被越国这位看起来就脑子不太好的王子几句话激怒,像是在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此人。 “皇后此话有理,只是崇月被朕娇养长大,心气高傲,哪怕是侧夫之位,也不见得会同意此事啊。” 梁湛面露苦恼之色,只有向华月看见他转过头来时,对自己露出的满意神情。 区区越国王子,还不够格做朕的女婿。 梁湛又打量了一遍这位二王子的容貌,长相只能算是周正,与传闻的英俊潇洒相差甚远,如今脸色已经气到涨红,块头又大,此时暴动五六个人都压不住他。 一旁候着的侍卫手已经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刀柄上,做好了随时出手制裁的准备。 长的如此一般,脾气也差,若不是早早收到边关急报,朕都要以为越国皇室无人了,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往这送。 向华月已经吃透陛下意思,做事也有不再有所顾虑。 “崇月要是不愿,此事便作罢算了,总不能强逼着她纳了自己不喜之人。” 殿中除了大越的使团觉得屈辱以外,剩下的人听着陛下和皇后这番夫唱妇随的说辞,光是听着都觉得心中畅快。 大夏从前没有如今强盛的时候,就已经废除了公主和亲的律法,更不必说大夏如今国富民强,大越国君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人尽皆知。 一来就想与镇国公主联姻,真真是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狼瓦的使团正襟危坐,不愿参与进此事之中,如今亲王殿下不知所踪,派出去寻找之人一个未归。 镇国公主小小年纪就得夏王如此看重,还是夏王亲自教导出来的,除了有真才实学外,又岂会是什么简单的人。 李彧安坐在位置上,学着公主殿下平日里懒散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敛眸,脸色稍沉。 再次抬眼时,眼眸漆黑,脸上笑容也显得浅了些。 “镇国公主乃是千金之躯,如云中月高不可攀,越国此举确实逾越了。” 李彧安一句话就将殿中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向华月这几日也听说了这位李太师对崇月的心思。 崇月优秀又貌美,引得男人趋之若鹜也是常态。 今日李太师在大殿之上与越国使团针锋相对,也能看出他对崇月心意。 向华月审视的目光在李彧安身上扫过。 李太师不是那种空有一副皮囊的纨绔子弟,文坛泰斗的名头也不是虚有其表,只是这身体太差了,探子来报,那日在养心殿还是齐德元搀出去的。 她出身武将世家,也不求 李彧安也能如父亲和兄长们那样武艺高强,身体健壮,但李彧安这副身体实在太差。 若是崇月真的对他有情,此事必然长久不了,到头来定是崇月受苦。 越国正使已经见识过这位李太师的厉害了,若是再与此人争执,二王子还不知会说出多么狂妄的话来,今日这场宫宴势必会将大夏国君和皇后得罪的死死的。 到那个时候,别说庇护了,大越怕是不出三日就要被大夏的铁骑打到灭国了。 “是是是,太师大人说的有理,是我们逾越了,公主殿下如明月般璀璨夺目,吾等被其光芒灼了眼,迷了心,多谢太师大人提醒。” 李彧安浅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略微扫了他一眼,笑容中丝毫没有注意落空的恼怒。 看着这位二王子易怒,原本想再激怒他一下,看看他还敢说出什么话来,能惹怒陛下最好,没想到越国还有识时务者。 罢了,与脑子不清醒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得了越国正使示弱,与一开始的嚣张姿态对比鲜明,李彧安也不好再咄咄逼人,不然反倒显得大夏格局小了。 今日阻止了大越求亲,接下来的事情,殿下肯定自有决断,他只需呆在殿下身边看好戏就够了。 梁崇月还不知道乾清殿上发生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湖边太冷,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她眼睛好,这么多年系统商城出品的保健品也没少吃。 在夜里视力也比寻常人要好的多,更不必说御花园人工湖面都点了灯。 第202章 算了算时间,此时宫宴也该进入尾声了。 梁崇月双眼紧盯着来人,远远就看见那娇小柔弱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个赶得上熊一样壮硕的男子。 正在一步步朝着雨花亭靠近。 男子跟的近了,女子就快走两步,还时不时的回头观望,像是怕男子跟不上一样。 等到两人走近,梁崇月已经能确认女子就是顶着云三七那张脸的云苓。 许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云苓的脚步有些虚浮。 梁崇月早已准备在此,就等着此时了。 远远就听到男子嗓音粗犷,满口听不懂的越语,好在还算清醒,知道此事不光彩,还知道压低了声音追逐。 等人靠近,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不是从云苓身上散出来的,那就是那个男子的了。 两人之间还有些距离,云苓一到雨花亭,借着烛火昏暗,一个翻身,双手抱住亭边,整个人都挂在湖面上。 梁崇月与云苓在幽暗的环境下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兴奋。 没多久,那男子跌跌撞撞就跟到了雨花亭上来,或许是酒多了,看见倒在亭中的女子并未多想,脸上挂着贪婪的笑,还哼哼出了声来。 梁崇月学过些越语,这男人嘴里全是污糟话,没一句能听得入耳的。 她贴在梁上,正好能看见男子面上的流气,这种男人若是不说是大越的二王子,丢在长安街上,说是杀猪的都没人相信。 眼见男人的手搭在云三七的肩头,梁崇月手中五寸长的钢针飞出,径直插入男子头顶,不出两秒钟就彻底看不见了。 男子的脸上还挂着明晃晃的|/|色|/|气,精神还恍惚着,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梁崇月从梁上飞身下来,也不去探男子鼻息,直接拿匕首将男子脖子一抹,看着他最后抽搐的双脚回归平静,利落的扒了男子衣服,将男子不断滴血的脖颈包住,在用绳子困住。 一旁的云苓利索的翻身回到亭中,帮着殿下将男人捆成一团。 “你在此看着他,本公主很快回来。” 说罢,梁崇月松开了手,轻功一跃直接在湖面上行走,到了湖边上,搬起她方才就看中的石头再运用轻功飞回雨花亭中。 “用这石头当配重,将它和这男人绑在一起丢下去。” 听到殿下的话,云苓立马就忙活起来了,殿下挑的这块石头四四方方,很好绑,云苓没一会儿就将他们俩绑好了。 “殿下,那这位云女官如何处理?”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云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未多言,而是从袖口处取出了大越皇室爱用的波浪形弯刀将其抹了脖子。 “她知道的太多了,早些投胎,下辈子做个平凡人,少牵扯进皇家的这些污糟事来。” 梁崇月居高临下,看向云三七,在幽深亭中,面若寒冰,眸若星河,又长又密的睫毛像是两把小刷子,目光犀利,眉如远山,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 从梁崇祯将云三七带入皇宫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她此生的悲剧。 早点处理,她也早点解脱。 “直接丢下去吧,不必绑东西了,此事需要有个人来背锅。” 说罢,梁崇月单手拎起男子和石头,在亭边护栏上一蹬,一个借力运用轻功直接到了湖中央的位置,将人朝着平静的湖面丢了下去。 这湖中常年都有又大又胖的鲤鱼跳起来吃岸边的果子,偶尔闹出点动静来也是常态。 梁崇月回到湖边,将手上的血迹处理干净,没等一会儿就见云苓处理好了亭中一切赶到湖面与她汇合。 “殿下,那位云女官奴婢贴着亭边扔下去的,还被亭边的钩子挂住了衣服,想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梁崇月双眼轻眯,感受着御花园夏日夜晚的清爽的凉风。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小厨房今日烧了不少好菜,也不油腻,等你回去给你接风洗尘。” 云苓站在一旁瞧着殿下难得如此放松惬意的模样,也试着平静心态,感受了一下从湖面吹来的晚风。 今日明月高悬,清辉洒满御花园,漫步在湖边,月色满园,不远处的小径静谧而神秘。 像是天地间只有她们二人,殿下也不必陷入这虚伪的皇权争夺之中,四处游历,赏遍名山大川,做世间第一等肆意洒脱的公主殿下。 “殿下,夜深了,宫宴也该散了,咱们回去吧。” 云苓虽然也想陪着殿下沉浸在难得的月色里,可作为贴身奴婢,她该做的可不只是陪着殿下放松情绪。 梁崇月双眼睁开,入眼的便是 无边的月色,难得面对如此好的夜景,漆黑的眼底流露出最真实的对这个世界堕落厌倦的情绪。 只是片刻之间,梁崇月就回归了往日的眉眼清澈,明眉皓齿,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未能融化那层薄冰。 “走吧,别耽误了今晚的重头戏了。” 梁崇月离宫前还不忘将梁清舒从那无人居住,空了许久的宫殿里拖出来,用一捧冷水将她的贴身宫女芦花扑醒。 见芦花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梁清舒摇醒,主仆二人一路惊恐,相互搀扶,跌跌撞撞的往永寿宫里赶回去。 瞧着两人跑远的身影,梁崇月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微笑。 尤其是在看见梁清舒不知道被什么绊住,跑着跑着还摔了一跤,梁崇月脸上的笑意更重了。 敢深夜钻狗洞离宫,她还以为胆子多大呢。 梁崇月在后面看着,等人到了离永寿宫不远的宫道上,才转身离开。 云苓的轻功一般,从城墙上离宫时,全靠梁崇月拖着将人带离。 见到有黑影从城墙上飞出,井随泱确定好是殿下后,立刻从树上下来,直奔殿下的方向而去。 第203章 “殿下,这边。” 梁崇月刚带着云苓平稳落地,一道熟悉的黑影就落在她面前。 井随泱那道清冷的声音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声线缱绻,比从前温柔的不少。 “走吧,回府。” 一落地,云苓站稳了身子,就将手臂从殿下手里抽出,免得累着殿下。 有云苓这个功夫一般的,梁崇月回去的速度并不快,好在她们下手的早,宫里还未发现异常。 等梁崇月回到公主府,换下身上的夜行衣,泡在木桶里,瞧着飘在水面上的鲜艳花瓣,梁崇月好兴致的将其汇聚一起,撒向空中。 待她沐浴更衣完毕,云苓早已候在了一边,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消失不见,又变回了那张清丽的小脸。 “本公主不是同席玉说了放你七天假好好休整一番吗?” 梁崇月朝着席玉招手,很快就有下人手里捧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摆满了饭桌。 等下人退去,云苓才面上带笑靠近殿下,细致的为殿下布菜。 “奴婢从前服侍殿下习惯了,殿下一时间让奴婢歇着,奴婢还真呢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梁崇月一身白衣如尘,全身上下只有两根玉色带子,一根系住如墨黑发,一根系在腰间,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身。 整个人半倚在椅子上,细长的胳膊一伸,随意的将边上备着的碗筷分开,从云苓手上拿下公筷,指了指身边空出的位置。 “本公主就知道你会如此,快来坐着,本公主已经在朝中告假了,少说能在家里歇个三四日,今晚给你接风洗尘。” 梁崇月一边说着,一边让席玉上酒。 她还从未亲自动手杀过谁,今日匕首以血开刃,得好好庆祝一番。 “殿下,这于礼不合。” 料到云苓会借口礼数推脱,梁崇月直接拉开了身边的椅子,伸手指了指后便不再多言。 瞧着殿下有些冷下来的脸,云苓犹豫了片刻还是心中惶恐的坐到了殿下身边。 只是刚坐下手里又拿起的公筷,开始为殿下布菜。 梁崇月无奈的笑了笑,不再多言,规矩两个字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云苓的骨子里。 她还是别把人逼的太狠的好。 等云苓为她添了小半碗的菜,梁崇月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才开口 “可以了,再陪着本公主吃点喝点。” 今晚的长生天内烛火燃了半宿,云苓将这几日打探到的消息一字不落的汇报给了公主殿下。 包括傍晚时分,乾清殿内发生的一切。 听着云苓绘声绘色的描述,想起今晚那个满眼|/|色|/|气的壮汉,还说什么俊美非凡,堪比潘安转世,果然传闻不可信。 “殿下您不知道,李太师在殿中将那越国来的二王子抨击的什么都不是,娘娘还当着满殿的人说了,大夏早就没有公主和亲的规矩了,若是越国执意要送二王子前来和亲,公主侧夫也是做得的,殿下您是没看见啊,那越国的二王子顿时就跳起来了,险些弄翻了一桌子的御膳......” 云苓平时是梁崇月身边最守规矩的丫鬟,别说喝酒了,顶多在吃饭的时候,尝到过小厨房烧菜时放的去腥的料酒。 不过三杯下肚,一张小脸因着酒意而泛起酡红,似桃花初绽放,朦胧的眼睛里夹杂着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悦之情。 说到后面,更是直接比划了起来。 好在梁崇月在她微微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将其余人都赶了出去,她这副娇态才没被旁人瞧见。 还没吃上几口菜,云苓就不甚酒意趴在了桌子上,红唇轻启 “回来的感觉真好啊,我要永远留在殿下身边。” 云苓这话说的声音极小,若不是梁崇月耳力超群,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梁崇月端起酒杯,靠在椅背上,才喝了几杯,她的眼角还未带上酒意。 瞧着云苓微醺而笑,那笑容如同满月下的温柔水波,荡漾出的一圈又一圈可爱的波纹。 梁崇月眉眼带起温柔的笑,一口饮下杯中酒水,起身将守在殿外的忘忧等人叫来,送云苓回去。 赤嵘这几日不在,这酒一个人喝着没意思。 “让人撤了吧,今日就到这了。” 井随泱抬眼看着殿下兴致不在,想起平日里在长生天里陪着殿下喝酒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的武力高强,远在他和良方之上,殿下今日没喝尽兴,那男人也不再在此。 井随泱正想毛遂自荐一番,就听到殿下让人进去收拾的声音。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刚燃起的勇气又收了回去。 梁崇月喝了酒一觉睡到天亮,宫里因为越国二王子从宫宴上消失之后,便了无音讯一事已经闹翻了天。 陛下下令一直彻查到了半夜,越国和狼瓦使团所有人都被请到了驿站等候消息,驿站外面是重兵看守,还有军中饲养的狼犬看守,弓箭手时刻就位,一只鸟都别想飞出去。 等梁崇月一觉睡醒,昨日宫中的后续,系统已经整理好了,今日外面细雨蒙蒙,梁崇月无事也不想早起,靠在床头,像是看故事一般翻动着系统蓝屏面板上的信息资料。 昨夜居然还有妃嫔趁着使团入宫,宫里各处皆忙时与侍卫私会,被发现时,那月白百合肚兜还挂在狂徒的胸口。 那嫔妃还为渣爹生下过一位皇子,昨夜嫔妃和狂徒被处死,她的好弟弟还在被窝里做梦呢就被亲兵抱着去御前和渣爹滴血认亲。 好在运气不错,两滴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融合在了一起,她这位好弟弟算是逃过一劫了,不过被送到皇庄上去“养病”,此生都与这硕大的皇宫无缘再见了。 梁崇月看的兴致正浓,这比民间那些家境贫寒,一心想做凤凰男的穷秀才写的那些酸故事好看的多了。 真实的像是提前编排的好一样,就是不知道渣爹有没有被这出好戏给气出个好歹来。 “殿下,李太师在大门外求见,可要放他进来?” 席玉的声音在外响起,梁崇月滑动屏幕的手一顿,带笑的小脸一僵,下雨天,李彧安还跑到这么勤快,难怪那些人误会。 这若是换做别家女子,这名声怕是都要毁了。 梁崇月手指不停的继续滑动,刚起床声音沙哑中带着磁性 “让他先回去吧,就说本公主现在没空,午时请他望江楼一续。” 第204章 养心殿内,梁湛刚下了朝,一脸阴沉的坐在龙椅上,玉捻放在书案上,手中空空如也。 整个养心殿内像是笼罩了一层阴云,随时都会狂风大作。 齐德元候在一旁,心里无比纠结到底要不要开口劝解陛下一番。 可话到嘴边,像是缩了回去。 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脑袋了。 梁湛慢慢抬眼,冰冷的视线落在齐德元身上,后者吓的都快站不稳瘫在地上了。 “滚下去,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许靠近养心殿半步。” 梁湛低吼着发出愤怒之音,齐德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躬身行礼告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脚步快到恨不得能飞起来才好。 待宫中无人后,梁湛脸上的怒气收敛了许多,只是这身上的戾气并未消散。 “出来吧,还需朕请你吗?” 梁湛话音还未落下,一道黑影就从暗处出现,跪在了他面前。 “昨晚动手的是谁?” 跪在地上的黑影回想起昨日下手极其利落的人,犹豫了片刻,顶着陛下幽深狠厉的目光下开口 “看身形像是公主殿下,殿下太敏锐,属下为了避免被殿下发现,未敢靠近,同谋之人是陛下身边的云女官。” 被暗一提起,梁湛才想起好儿子送来的那个女人,他留着那个女人至今就是在等崇祯的后手,没想到还是崇月更技高一筹。 就连那样的毒妇,也能为崇月所用,他的宝贝女儿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想到此处,梁湛像是释怀了一般,拿起玉捻,靠在龙椅上,慢慢摩挲起来。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崇月最像朕,若崇月是个皇子,朕也不愁后继无人了。” 梁湛身上的戾气消散,难得惆怅的望向金碧辉煌的房梁,不知在深思什么。 “此事可有旁人看见?” 梁湛越带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响起,虽然语气平淡,可语气里的威严却足以穿透人心。 “并无,殿下的内力能勘测的范围内无旁人出现,范围之外,属下也仔细观察过了,绝无旁人看见。” “s体在哪?” “御花园人工湖中央位置。” “将人捞起来处理干净,就当昨夜的事情并未发生过,一个越国二王子,崇月不喜欢,死了就死了。” 梁湛说话间还带着丝丝对女儿的宠溺,只是太过浮于表面,叫人看不真切。 “是,属下这就去做。” 暗一领命准备离开,梁湛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小十四去皇庄的路上突发恶疾,没有太医及时医治,病死之后也不必入皇陵了,直接葬在皇庄上,将他从玉牒除名,皇家不需要早殇的孩子。” 陛下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仪,暗一脚步未顿,转身恭敬的领命离开。 陛下薄情,他早已明白。 昨夜吴贵嫔与侍卫偷|/|q一事闹的宫中人尽皆知,陛下能留十四皇子一个全尸已然算是全了这份父子之情了。 想起皇后娘娘小产的那个孩子,刚成型,陛下也取了名字,入了玉牒。 皇家也不是不要早殇的孩子,在这深宫之中,母凭子贵倒事情不少,可拼到最后,还是得看皇子母家的势力。 公主殿下在宫里联合陛下身边女官杀人,还杀了别国王子都无事。 陛下只会笑着感慨一下,公主殿下做事狠厉,有他当年的风采。 若是换做旁人,怕是千刀万剐都不够陛下解气,恨不得能让其下到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才好。 暗一还像往常一样不走寻常路,从不起眼的地方消失不见,在皇宫的屋顶上跳跃行走。 外面细雨蒙蒙,很快就打湿了他身上的黑袍,倒是将他给打清醒了。 陛下已经这样区别对待公主殿下十五年了,陛下现在正值壮年,往后不知还会有几个十五年。 以公主殿下对大夏如今的贡献,这独一份的宠爱怕是会贯彻殿下半生。 暗一利落的到了御花园的人工湖边,此时下雨,这附近根本没人。 也省得他再去赶人离开,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暗一本想直接去捞起越国二王子的s体,刚准备下湖就看见湖面上飘着的一具女s,远远看去身上淡紫色的宫装像是陛下身边侍奉的云女官。 暗一眉头微皱,来不及多想,再不将其捞起,都快顺着水流飘到荷花池中去了。 待暗一下湖将s体捞出,带到岸边时,看清已经泡肿的人脸,果然就是陛下身边贴身侍奉的云女官 。 此时天边忽然亮了一瞬,随后惊雷乍响,巨大的雷声响遍了整座皇宫。 暗一全身湿漉漉的坐在岸边,看着已经肿胀不堪的s体,心中不禁感慨,陛下说的果然没错。 公主殿下确实像是极了陛下,尤其是在心狠这方面,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梁崇月靠在床头打了个喷嚏,瞧着远处满满的一缸冰块,有些畏寒的拉紧了身上被子。 身体不适只是随口说说,她倒也不想真的身体不适。 昨晚的热闹看的差不多了,梁崇月才起身下床,一直候在外面的云苓听到响动,立马就敲门进来了。 梁崇月一见到云苓就想起昨日她醉酒后的样子,比起平日里的稳重多了些俏皮,更像是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可爱。 “殿下,可要现在洗漱?” 梁崇月瞧着云苓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想来是忘忧她们没讲,罢了,那就当此事没发生过好了。 “嗯,让小厨房早膳随意些就好。” 第205章 养心殿内梁湛正在批阅奏折,暗一将云女官的s体和越国二王子的尸体安置好后,又折返了回去。 身上一身的水汽,暗一并未再从暗处进入养心殿内,以免身上的水汽留下痕迹。 齐德元守在养心殿外,正在品尝底下人孝敬的糕点,一抬眼看见一道熟悉的黑影从雨中走来,大步流星。 经过养心殿正门的时候,手中四方台的掌令令牌举起,在齐德元脸上划过。 齐德元手中还拿着糕点,双眼瞪的滚圆盯着那还在滴水的令牌一直看,直到连人带令牌一起消失在了视野里。 “公公,咱们不拦一下吗?” 齐德元身边的小太监有些试探的上前,被齐德元一个拳头给打了回去。 “拦什么拦?看不出来那是四方台掌令的令牌吗?以后在御前当差都给咱家把眼睛睁大了,别得罪了大人死了都不知道。” 齐德元的声音不算小,虽然拦不住掌令大人,但好歹也算是给陛下报个信了。 暗一站在屏风外面,双手放于胸前,躬身请示陛下。 “陛下,属下有事求见。” 梁湛高坐于上首,听到暗一的声音,连头都没抬,手下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停,转眼又批阅完了一封奏折。 “进来吧。” 暗一带着一身水汽大步走进屏风内,站的比往常的位置要稍远一些。 避免一身湿气让陛下不喜。 “陛下,云女官死了,s体在湖中被发现,上脖颈处有明显的一道刀伤,看形状是越国特有的波形弯刀所制。” 暗一并未直接说出凶手是谁,昨晚一共就三个人在湖上,两个人的s体都在湖里,凶手是谁显而易见。 梁湛听闻此话,手里动作一顿,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狼毫,儒雅沉稳中带着威严的气质,千古一帝的气场往那一坐,王者风范的威压扑面而来。 “那女官可是崇祯辛苦为朕找来,民间颇具盛名的医女,将s体检查一遍送到驿站去,让越国正使给朕给大夏一个说法。” 一条人命换一个先机,崇月还算有心。 “至于越国那位二王子,处理干净,朕要这世间再无此人存在的痕迹。” 梁湛眼里尽是天生上位者的冷漠与无情,脸上一副漫不经心的倦怠之色。 回忆起昨日宫宴上那个口出狂言的蛮人,梁湛眼眸冰冷如寒霜,被他看上一眼,一阵寒意就从心底升起。 “是,属下明白。” 暗一领命离开后,养心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梁湛几度想拿起狼毫打开下一本奏折开始批阅。 想起崇月那明媚狡黠的双眼,崇月越来越大,活脱脱同他当年一模一样。 就连下手时的后招都想好了,算计了一群人来达成她的目的。 梁湛无奈的摇了摇头,崇月万事都精通,不过昨晚这事做的不够完善,还需再磨练磨练。 梁湛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奏折,正好是有人上谏,李彧安这几日多次出入公主府,有碍崇月名声一事。 想起前两日太医为李彧安诊脉的结果。 李彧安那个病秧子,心机深沉,寿数却不长久,留在崇月身边不一定是坏事。 崇月若是能学会他一半的心狠,也就够用了。 在打开的奏折上龙飞凤舞的落下一个“阅”字后,梁湛随手打开下一本批阅起来。 梁崇月今日一身青菏碧波裙,很衬今日长安街的雨景。 “殿下今日可真美。” 云苓为殿下梳妆,殿下一向喜欢怎么舒服怎么来,只有在入宫或是上朝的时候,才会将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的样子。 今日的飞仙髻,青丝高高盘起,犹如蓬松的云朵,给人飘逸出尘之感。 殿下不过在唇上轻点口脂,就已经足够美艳动人,说是倾国倾城也完全不过分。 “就你嘴甜,赏你一个月份例。” “奴婢多谢殿下,殿下真好。” 云苓只要跟在殿下身边,每日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意。 殿下一直都对她们很好,一句真心话就能换来一个月的月例,她早已习以为常,殿下一直都很好侍奉,此生能侍奉殿下是她三生有幸。 梁崇月看着并不清楚的铜镜里云苓脸上挂着的真诚的笑,知道她私底下攒了不少银子,这一个月三十两的银子她并不多看重。 只是云苓这些日子在宫里冒着危险为她做事,虽然已经给了几百两银票奖励,她还是觉得不够。 能遇到忠仆一是要运气好,二是得好好培养。 不然再忠心的仆人总有一天也会因为不 得已之事背叛她。 钱财于她是身外之物,就算花光了,外祖家和几个舅舅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以各种理由为她送来,更不必说渣爹和母后了。 更何况她现在接手了国库,钱而已,唾手可得。 梳妆完毕,外头的雨正好停了。 梁崇月上了马车,刚出公主府,就撞见了李彧安的马车停在公主府的门外。 “殿下,臣听闻望江楼在澜沧江里放了几只小舟,臣想邀殿下泛舟江上,定别又一番风味。” 梁崇月靠坐在榻上,听着李彧安从马车外传来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受了风寒。 “李太师若是身体不适,今日就算了,本公主身体才好了些,受不得别人传染。” 梁崇月话语中带着明晃晃的嫌弃,李彧安身子这么差,再死船上,她这辈子都要对泛舟江上这么有意境的事情有阴影了。 李彧安站在马车外低声浅笑,缓缓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涧 “臣多谢殿下关心,臣身体无碍,不影响今日陪殿下游江。” 梁崇月眼底透出一股无奈,忘记李彧安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了。 “那便出发吧,平安,直接去望江楼。” 说罢,梁崇月就靠在榻上不再多言,李彧安难得有眼力见的回了自己的马车上,等到了地方,细雨初停后的空气顿时燥热起来。 第206章 “殿下,李太师已经定好小舟,午膳也已经备好了,殿下这边请。” 梁崇月一下马车就对上莫有钱这张谄媚的脸,瞧着他将手上的戒指反戴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不必她开口,云苓一直跟在她身边,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先不着急,现下这外面太闷了,江面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殿下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先进去歇息一会儿吧。” 梁崇月顺着云苓的话,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劳烦莫掌柜往小舟上添些冰块,别热着我家殿下。” 云苓学殿下,做戏爱做全套。 莫有钱双手交叠放于胸前,不住的朝着殿下身边的云苓姑娘点头哈腰。 如今细雨初歇,空气确实闷沉沉的,既然是邀殿下泛舟,自然是殿下为重。 梁崇月只留给李彧安一个眼神,就转身进了望江楼。 李彧安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笑着跟在那抹青绿色的窈窕身影后面,进了望江楼。 只是在路过莫有钱的时候,垂眼正好注意到被他翻转过来的戒指。 莫有钱面上不显,可心里被李太师这个眼神看的心里发虚,等人走远,才深咽口水,长舒一口气。 李太师太吓人了,那眼神像是要将人看穿了一般,果然在御前侍奉的人,都不简单。 莫有钱伸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顺了顺,才跟着进到了楼内,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李彧安的护卫承钊将他方才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梁崇月一进到楼内就直接上了天字一号雅间,李彧安正想跟上去,就被井随泱拦住了。 “李太师,我们殿下身体不适,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还请李太师换个雅间稍等片刻。” 井随泱戴着面具习惯了,对着谁都是一副面瘫脸,臭的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条人命一样。 “殿下没事吧?是李某唐突了,明知殿下身体不适,还邀殿下泛舟江上。” 李彧安脸色瞬变,眼中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 “有没有事还需看大夫诊断的结果,李太师还是先去别处歇着吧。” 井随泱话说着这份上,正好莫有钱也跟了上来,听到此话,立马应和起来 “今日下雨,贵客不多,天字三号雅间也空着,李太师若是不嫌弃这边请。” 李彧安瞧着跟在莫有钱身后一同上楼的承钊,与其对视,见对方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笑容略带僵硬,面对殿下身边的护卫,担忧到眼圈都红了。 “殿下若是无事,还劳烦你告知于我。” 说罢,还不忘瞧着已经关上的天字一号雅间的房门,眉头紧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此处,跟着莫有钱去了天字三号雅间。 “这李太师瞧着倒是对你痴情,也不知是真是假。” 天字一号雅间内,梁崇月手里端着凉茶,与一貌美近妖的男子对坐着。 听着男子话语里的调笑,梁崇月也不恼,抬起一双明媚大眼仔细端详了眼前男子的绝世美貌。 “男人心,海底针,崇月愚笨,还得请小舅舅来帮崇月考察一下。” 向华阳慵懒的靠在榻上,双手懒散的搭在扶手上,十指交叉,一双与母后一模一样的狐狸眼格外吸引人的目光,明明是一脸淡然,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却仿佛在笑,漂亮极了。 向家的基因果真强大,母后生的已经足够貌美了,小舅舅与母后是双生兄妹,两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行为举止都出奇的一致。 梁崇月还在欣赏小舅舅的美貌,就听小舅舅忽然开口 “崇月,你要记住,除了家里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向华阳斟酌了片刻,还是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舅舅说的是向家,不是你那个人人都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皇家。” 梁崇月脸上挂着笑,想起三姐姐那凡事都喜爱明火执仗的性子。 若不是怕舅舅不信,真想反驳一下,也不是谁都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 “是,崇月明白。” 向华阳瞧着崇月这副淡定自若的模样,想起今日收到李太师府上递来的预定函时,憋的一肚子话,还让莫有钱早早候在大门外,冒着被李太师发现的风险,也要见崇月一面,此时这些话都用不上了。 “今日让你上来,有一事要告知你,你坐近些,舅舅前两天伤了腰,现在腰上有伤,动不了。” 梁崇月眼底带着戏谑的笑,看向小舅舅的腰,她都这么大了,小舅舅自从小舅妈因病去世之后,就歇了再娶的想法。 人前一副情深不能自已的样子,从前最爱的长 缨枪再也没有碰过,让人不禁感慨唏嘘一代天骄从此陨落。 只有她知道小舅舅私下里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小舅妈去世后,小舅舅直接接管了小舅妈家里的产业,有着定国公府做后盾,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不出三年就将大夏原有的产业做大做强,还另辟出了不少新的赚钱路子。 青楼楚馆、茶肆酒楼遍布整个大夏王朝和周围几个邻国,是最好的情报收集处。 外祖父和外祖母一生戎马,为了大夏奋斗了半生,应该没有想到此生会生出母后和小舅舅这样一对人前人后反差极大的龙凤胎来。 母后自从做了皇后之后,收敛了些从前的嚣张跋扈,现在母后若是发火,应该算是与生俱来的皇后威仪。 小舅舅就更不必说了,这么多年都能将外祖父和外祖母骗过去,也还真是命好,生在向家了。 向家权势滔天,光是记录在册的功绩摞起来都能比她人高,这才给了小舅舅“摆烂”的机会。 但凡换了旁的家族,怎么会放任一个花心思培养,能力出众的后辈因为发妻病逝,就从此堕落了。 梁崇月笑着起身走向小舅舅,云苓早就搬着凳子放在了榻边,方便公主殿下坐着,随后便快步后退到门边,垂头专心看守起大门来。 向华阳想到自己作为长辈,为着她好,还要被她看热闹,因为生气脸色微沉。 第207章 梁崇月脸上的笑意更甚,一口小白牙险些晃花向华阳的眼,银铃般的笑声听得出她此刻心情不错。 梁崇月双手伸出,接过小舅舅砸过来的靠枕。 看着小舅舅是真的生气了,低头轻咳两声,收敛了笑意,乖巧的坐到小舅舅身边。 “舅舅快讲,崇月都快要好奇死了。” 梁崇月拿着靠枕为舅舅重新垫好,一双大眼睛亮如星辰闪烁。 向华阳一向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同她母后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向华阳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伸手拿起茶盏浅尝了一口,润润嗓子才继续开口。 “你的好二哥昨日让底下人送了份大礼给你大哥。” 向华阳故意卖了个关子,梁崇月稍加思索再结合大哥的尿性 “女人?” 梁崇月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向华阳一看就知道她这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 “不是,你大哥才死了王妃,如今谏院的御史都盯着他,等着他再犯错,好从中找到机会一举完成他们这个月的政绩,他哪有这个胆子现在收女人入府?” 向华阳说起朝廷政事像是闲话家常般轻松,好似万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敞开,许是正对着江面,楼层也高的原因,时不时便有微风袭来,吹乱了窗边的月影纱。 梁崇月瞧着小舅舅衣袂飘飘,好一副神仙下凡的美丽场景,实在是想不到她那庸庸碌碌的大哥除了对女子还能对什么感兴趣。 “舅舅,崇月不解,还请您细说。” 梁崇月精致的眉眼对上向华阳,眼中的疑惑越聚越深。 二哥手上并无实权,比起大哥,渣爹从小也不是没有给过他机会,生在帝王家,二哥不论是学问还是自己见解都不输大哥。 偶尔渣爹考问政务时,二哥也能回答上引人深思的见解。 只是二哥人前太过淡泊,像是除了书本再无任何能吸引到他的东西。 面对渣爹刻意抛出的政务也毫不在意,二哥封王后更是直接在宫外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时不时的告假游玩,这闲云野鹤般的性子,也叫他成了出了名的闲散王爷。 倒不是她梁崇月短见,只是除了女子,她还真是想不到二哥送什么好东西能入得了大哥的眼。 “前几日送进宫中的边关急报,还有一份,被你二哥私下里让人送到了你大哥府上。” 边关急报?! 梁崇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从前倒是不知二哥的手何时伸的那么远了。 大夏各处边关都是向家军和别的军队联合守卫,如今渣爹把向家所有人将领都调到了京中,边关现在不知是何种局面。 “镇守南边的可是父皇的心腹陆将军,他一向御下极严,还时常审查军中众人,小舅舅觉得这急报是他送的还是旁人?” 梁崇月试探性的询问,小舅舅这些年靠着自己摸爬滚打,大陆各处都有自己的势力。 边关人多眼杂,最是容易安插眼线之地,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向华阳右手撑着腰,侧靠在榻上,脸上难得不再是笃定,反而多了一丝难得一见的担忧。 “不知道,按照时间来算,这两份急报发出的时间相隔不久,但是边关往京中输送这些急报都是靠的训练好的信鸽,几乎同一时间有近百只信鸽一起起飞,不知他是运气好,无意之中截获的,还是那信鸽飞往的方向就是礼亲王府。” 向华阳话音落下,天字一号雅间陷入了长久的安静之中。 向华阳脑海里正在盘算着这两种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哪一边大一些,梁崇月悠悠的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边,微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秀发。 梁崇月声音细细的,温凉如水,清洌动听 “自然是刻意送到他府上的,放飞信鸽的人不可能直接将急报内容明晃晃的写在上面,那岂不是谁无意中截获了信鸽,都能知晓国家秘密了?” 梁崇月回忆起自己幼时养育的一笼信鸽,洁白的羽毛,灰色的喙。 这些聪明的小家伙培养好了,哪怕远隔千里之外,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现在想来,她养大的那批信鸽应该也随着同批驯养长大的信鸽被送到了边关。 就是不知道如今是生是死了。 “此话有理,那你二哥在边关的内线定然官职不低,不然也得不到这急报内容。” 梁崇月没有着急回应小舅舅的话,边关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的不知是多么深得沼泽,若是不能提前摸清,一脚踩下去,深陷其中, 想拔也拔不出来了。 “不见得要多厉害,也不一定官职多高,若不是陆将军放出的急报,那常年混迹在陆将军身边的人,也很有可能呢。” 梁崇月嗓音很清,像是藏地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凉。 “陆将军此人小舅舅定然比我了解,我未见过他,都知道他的伟大事迹,深得父皇信任,在武将中的地位仅次于外祖父和大舅舅,如此前程无量,何必与二哥合谋?” 梁崇月细细算过其中利弊,百害而无一利,除非陆将军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二哥手上,不然此事绝无可能。 “就算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你二哥手上,以我对陆冥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会愿意受人胁迫之人,若是你二哥敢要挟他,怕是现在坟头的草长的都有坟头高了。” 梁崇月眉头一挑,她从前听说过这位玉面阎王陆将军的名讳,许久不放在心上倒是忘记了。 “那就将此事再传回边关,好叫陆将军也知道知道,自己远在边关为家国奋战的时候,京中有人在败坏他的名声,还妄想插手国事,我真是好奇,小舅舅口中这位嫉恶如仇的陆将军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一般。” 主要是梁崇月见不得有人藏的比她还要深,躲在人后,想尽享渔翁之利,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向华阳眉间那抹淡淡的愁态消散,望向崇月瘦削的身影,眼底是长辈不该有的崇敬之意,就连从前入宫,面见陛下时,都从未如此过。 第208章 “劳烦小舅舅帮忙送消息到边关,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都是崇月的好哥哥,崇月都不希望他们太好过。” 梁崇月毫不掩饰脸上坏坏的笑,像是只已经得逞了的小狐狸。 “你就不怕他们万一真的早已勾结,反过头来咬你一口?” 梁崇月面对起风后,江面泛起的波澜,眼底笑意更浓,看似漫不经心、人畜无害,实则如同蛇信般阴冷而致命,9透着一股子玩味与算计。 “那就先咬死他们好了,我们在暗,再说了,大夏谁人不知小舅舅名下的毫无私产,这么多年都是靠着外祖父养着,怎么可能有本事将皇室私密送到边关去呢。” 梁崇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舌尖划过牙齿,转过头来,对着小舅舅露出天真无邪的模样。 确实,若是不知她本来面目,谁能看出这样一张天真美好的笑脸下藏着的是什么。 “这事就我来办,只是近日大越和狼瓦使团留在京中,都是为了边关一事来的,此时传消息过去,会不会不太合时宜?” 梁崇月知道小舅舅在担心什么 “无事,事情都冲到一起才会减少大家反应的时间,或许事半功倍了也不一定。” 梁崇月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将急报内容与小舅舅透个底。 若是说向家是她永远的后盾,外祖父和大舅舅是盾牌上最坚硬的部分,小舅舅就是这副盾牌上距离她最近的一块。 小舅舅名下私产太多了,边关战事一起,她也不能保证何时才能平息。 小舅舅每一处的产业都有大作用,早些知道内情,早些部署下去,能减少不少损耗。 “不只是大越和狼瓦,大乾也想来插一脚,大越和狼瓦不过是车前卒,用来试探父皇底线的。” 梁崇月相信小舅舅虽然昨晚没有入宫参加宫宴,宫宴上的那些事情,定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线。 估计不久,小舅舅就能知道大越二王子的死讯了。 向华阳脸上的笑意收了收,那双漂亮的眼睛转了转,想起那日已过三更,父亲和大哥被接到宫里。 难怪父亲回来之后就病了,大哥脸色也不太好看。 如果只是区区大越和狼瓦,皇上定然不会放在心上,别说连夜让人接父亲和大哥入宫了。 只要皇上一道密报送到边关,不出两月,大夏的铁骑就能踏平大越和狼瓦的国都。 可若是大乾也牵扯其中,此事就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尽快安排下去,崇月你如今声名远扬,多的是不怀好意之徒,你年纪尚小,凡事还需三思而后行。” 梁崇月定睛看向小舅舅,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梁崇月陪着小舅舅在天字一号雅间一直待到江面有些小风,空气不再那么闷热,才离开。 天字三号雅间里,李彧安同样站在窗边观景,江面涟漪越起,他眼底温柔的笑意越浓。 “太师,那掌柜的有问题。” 承钊待听到周围再无外人后,才靠近太师身边,汇报自己方才看见的一切。 “无事,只要是对殿下无碍的,当做没看见就好。” 这世上谁能没有秘密,若是他死心眼想要一探究竟,那他就彻底离殿下越来越远了。 承钊像是猜到太师会这么说,汇报完后就退开了,并未多言一个字。 雅间内不知安静了多久,还是承钊看着太师一直站在窗边,担心太师身体,主动开口 “太师要不先歇一歇,公主殿下那边怕是要有一会儿了。” “无碍,这江面起风了,殿下一会儿就要出来了。” 李彧安伸出手去感受着江面吹来的风,方才闷热的空气也被这小风吹远了。 再过一会儿便是泛舟江上的好时机,他相信殿下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错过的。 承钊站在窗边,作为大夏一等一的高手,不必像太师那样伸出手去感受。 站在窗边,他就能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流速比方才要快,室外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一切就像李彧安料想的那样,江面起风之后,没过多久,一道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李太师,公主殿下邀请你泛舟江上,殿下已经等在江边了,还请你快些。” 说罢,井随泱也不管李太师有没有听到,转身便离开了此处,听不到最好。 承钊听着门外人不善的态度,眉头都不爽的皱 起,若不是打狗还需看主人,他定不会让他放任至此。 李彧安一回头就看见承钊这副凶狠的模样,死死的盯着雅间大门的方向。 不必承钊提醒,他对武功一窍不通的普通人都听出了那护卫不善的态度。 “此人爱意气用事,还得是殿下心善,留此人在身边。” 李彧安顺着承钊的视线看向大门处,虽是对那护卫不喜,可话从嘴里出来,平白就多了些许醋劲。 等他发觉时,不禁低头自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一个无欲无求之人,也能被情情爱爱折磨至此了? 李彧安长叹一口气,想起殿下已经在江边等着了,也不纠结于此了。 皆是世间人,谁又能跳出凡尘俗世之中呢。 “走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说罢,李彧安抬脚便朝着大门走去,承钊臭着一张脸跟在身后。 在江边撞见那没礼貌的护卫时,直接别过脸去无视此人,若不是跟了位痴情的主子,他定要好好收拾此人一顿,不过就是黑武卫出身罢了。 当年他也能进黑武卫,不过他受不了那种没有自由的约束,拒绝了而已,真不知道他在狂什么。 梁崇月一眼就看出了李彧安身后护卫与井随泱之间的小互动,自从这些日子李彧安天天登门。 井随泱天天像是泡在了醋缸里一样,看谁都是一张臭脸。 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若是想让她出面像个老妈子一样去劝解他们是不可能的。 有的时候男人争风吃醋也是有趣,作为她烦躁生活的调味品也未尝不可。 第209章 澜沧江上凉风习习,掀起盈盈碧波,江水清朗洁净,如碧玉做成的明镜。 小雨过后,晴空万里,江面上荡漾着两岸直立的各色酒楼倒影,光影重重,交相辉映。 “殿下先请。” 梁崇月也不和李彧安客气,先行上了小舟。 一进去就被小舟内部的精致雕刻给吸引住了目光。 镂空的设计,抬头能望见碧蓝的天空,垂眸入眼的便是泛着碧波的江水。 澜沧江的治理一直很受渣爹重视,江水清的,都能看得见底下嬉戏的小鱼。 “本公主许久没有泛舟江上,这小舟的设计倒是别具一格,望江楼也是有心了。” 李彧安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比这一池江水还要引人侧目。 “能得殿下一句赞赏,再复杂繁琐的工艺也是值得。” 梁崇月回头看向李彧安,瞧他低头轻笑,长长的睫毛好似蝶翅忽闪,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再抬眼时,李彧安像是被表扬的单纯小朋友,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骄傲。 看他这样,梁崇月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回头仔细观察起这精美的镂空雕刻技艺,不仅仅是常见的那些繁花,富贵图样。 梁崇月伸手朝着那镂空的位置摸去,那空出的地方,远远看去,像是条小狗正在扑蝴蝶。 梁崇月一下子就想起了系统那个小笨狗。 江面忽然起风,天边吹来一大朵白云,她的视角正好能透过镂空的位置,看见那朵白云。 蔚蓝的天空下,多了这么亮眼的对比色,更能衬得这雕刻出来的小狗可爱活泼了。 “做的很好,本公主喜欢。” 梁崇月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李彧安此次的巧思确实有些意思。 李彧安瞧着殿下喜欢,也不多言,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这一幅美人图。 瞧着她如同幼时般的灵动可爱,李彧安嘴角扬起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眼底的幸福都快淹没这艘小舟了。 澜沧江上一片谈笑风生,梁崇月这些年慢慢学会将事业与生活分开,不要让朝中的琐事来打扰她现下的兴致。 对于她身体不适一事,李彧安像是已经忘记了一般,只字未提。 夏天日头长,刚落了雨,凉快不了多久,便又闷热了起来。 方才那点时间,梁崇月已经在小舟上,听李彧安讲完了昨晚宫宴内发生的事情。 不愧是文坛泰斗,讲故事都比别人动听些。 “大越二王子如今下落不明,殿下出门在外可要小心了,此人野蛮不堪,又对殿下心怀歹念,殿下还需小心防范。” 梁崇月嘴角浅笑向李彧安致谢,随后眼眸垂下,像是在欣赏着一池江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想若是渣爹还未发现那二王子的尸体,现在应该已经被泡的浮囊了吧。 御花园的人工湖里养了不少鱼类,也不知道每日都有饲料吃,它们会不会吃人肉。 “多谢李太师关心,本公主身边护卫身手还算不错,想必对付一个大越二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彧安还不知道昨夜宫宴之后发生的事情,那大越的二王子确实粗鄙不堪,还好殿下称病未参加宫宴。 不然以殿下的性子,怕是要呕的将前个夜里吃的隔夜饭都呕出来了。 “走吧,靠岸了。” 那股子凉爽劲一过,空气闷热,江面也没好到哪去,更不必说这小舟扁长,除了两头站着的船夫,中间的位置但凡再多个人都挤得慌。 像上来时一样,梁崇月先行在井随泱的搀扶下,抵达了岸上,等李彧安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同他告别。 “今日的故事讲的不错,可惜本公主身体孱弱,还要回去喝药,今日就到这吧。” 梁崇月语气温柔,还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说话时双眼直视李彧安,饶李彧安有再多借口,也多不出一个不字来。 “好,那臣送送殿下。” 李彧安跟在殿下身后,像是个护花使者一般,直到将殿下送到马车上,还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马车出神。 楼上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打开,向华阳一只手托着腰,一只手撑在窗户边,满脸打量的俯视李彧安的背影。 “瞧着就像个小白脸,还是个病秧子,这样天天黏着崇月,皇上也不管管,不知道怎么当爹的。” 李彧安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从殿下走后,便一直在盯着他,猛地回头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时,除了几扇打开的窗户,一个人影也没瞧见。 向华阳整个人靠在窗户边上,这里是他算好的死角,除非李彧安能和他同一高度, 不然是绝对看不见的。 李彧安自从身体不好后,对万事的观察力经过这么多年的练习,是绝不可能感觉错的。 李彧安的视线在那几扇打开的窗户上稍作停留,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殿下之前待过的天字一号雅间的窗户上。 与别处不同,这扇窗户打开的角度都比别的要小一些,不像是打开赏景的,更像是刻意开出一扇小窗来窥视他的。 李彧安站在原地,目光一直盯着那打开的窗户,过了一会儿,看到实在无人,才开始收回了视线。 “太师,咱们现在去哪?” 承钊忽然的出现在李彧安身后,李彧安心中还在猜测在天子一号雅间里的人到底是谁。 那道目光犀利,没有些年岁的洗礼是很少有人能达到那种程度。 若真是个年轻人,那肯定是个武将,并且在沙场上真刀真枪建立过功绩的。 承钊顺着太师的目光看去,很快便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师,可要属下去看看?” 承钊双眼如炬,炯炯有神的盯着那处打开的窗户。 只待太师一声令下,他便飞身上去,定能将人活捉了。 “无碍,回去吧。” 殿下两次邀请都是来这望江楼,这里或许还是殿下的产业,只是树大招风,殿下不想太过招摇才没有透露出来。 若是他放任承钊去捉人,事情闹大,不免伤了望江楼的名声。 承钊像是没有想到太师居然会放过此人,不过他只是一个护卫,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承钊牵过小厮手里的马绳,待太师坐稳后,驾车离开时还不忘瞟了一眼那扇打开的窗户。 第210章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忽然传来系统的声音,申请连接中。 梁崇月刚同意连接,就收到了系统的轰炸。 “宿主!云三七的s体被秘密送到驿站去了,齐公公亲自送过去的,一路上放在箱子里,等到了驿站见到大越使团正使才将人从箱子里抬出来,放在大越正使面前让他认伤,说是要大越正使给个交代。” 梁崇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昨夜特意用大越皇室专用的波形弯刀动手,等的就是这一刻。 云三七下手再黑,被梁崇祯寻来前在民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更不必说梁崇祯将人送到渣爹面前时还夸的天花乱坠。 此事往小了说,就是宫里平白无故死了个宫女,怀疑可能是大越二王子动的手。 往大了说,云三七身上还挂着个神医的牌子,医术超群,哪怕不是死了,只是伤了都是大夏的损失。 “知道了,继续盯着,若是情况有变早点告诉我。” 有齐德元亲自压过去,梁崇月是不担心的。 齐德元胆小怕事,但能在宫里混这么多年,还混成了渣爹身边第一宦官的位置上,该有的本事他一点也不少。 大越使团此次入京,算是有来无回了。 敢联合大乾对大夏起心思,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知道啦,宿主你回来的时候让门房通知厨司给人家整个大烤鸡哦,人家饿啦。” 梁崇月没有理会,直接挂断了系统的通话。 天天吃吃吃,就知道吃。 它又不是真的狗,不需要吃喝拉撒就能活着,吃那些东西也不吸收,尝个味道之后, 没多久就要排出去了。 明明是天选打工人的命,现在过的比她这个宿主还要潇洒。 梁崇月挂了通话之后,靠坐在榻上,回想起方才系统说的那些话,有些好奇大越二王子的s体有没有被发现。 若是随着云三七的s体一起被发现了,渣爹现在应该已经派人将其处理干净了。 这辈子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大越二王子这一号人物了。 什么大越第一勇士,如今也是不过是湖底鱼食。 就是不知道大越给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息事宁人了,渣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应该不会轻易放过。 梁崇月整个人向后靠去,闭目养神。 嘴角不经意的上扬都是极度危险的信号。 长安街上热闹非凡,马车走不快,等梁崇月一觉睡醒,马车也停下了。 云苓从外面掀开门帘,梁崇月下了马车本该是直接能进长生天的,如今马车却停在了公主府大门内。 “殿下,方才门房禀报,四公主殿下来了,说是要见您,如今人就在前厅候着,一步也不愿离开。” 听到云苓汇报,梁崇月也不着急下马车,坐在车内,回忆起昨日晚上,四姐姐不同寻常的举动。 昨日半夜,她这么在意脸面的人,居然宁可钻狗洞也要来找她,德妃在宫里也不是吃素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难住一朝公主?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任由云苓为她理了理妆发。 “差不多就行了,别叫四姐姐等急了。” 梁崇月一身绿衣行走在花团锦簇的羊肠小道上,美的像是林间精灵出没,无比抓人眼球。 还未走到前厅,梁崇月就看见四姐姐一身极简约的百褶如意月裙,头上的饰品也只有几根金钗,坐在桌边饮茶。 她金碧辉煌的前厅,各色宝物实在是太多了,红的、白的、粉的、绿的,颜色各异,也着实艳丽。 百种颜色争奇斗艳,将四姐姐衬得如观音坐下荷花般清纯。 往日里最爱描眉画凤的四姐姐,如今不爱打扮了,就连手上的各色戒指都不带了。 光是看着,梁崇月都觉得奇怪。 四姐姐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梁崇月并不着急进去,先找系统去调查了一番情况,自己则带着人在一旁驻足观察四姐姐。 瞧着行为举止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是眼底的黑眼圈有些严重,像是好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 桌上的茶点瞧那样子,四姐姐应该是一块也没动,只自顾自的喝茶。 片刻之间,四姐姐已经抬起头来四处观望了两回了,每次都是满眼希冀的抬头,再略带失落的低头喝茶。 要等系统那边的消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梁崇月从暗处走出,脚步轻盈且快速,像是匆匆赶来一般。 “妹妹不知姐姐今日要来,有事出府了,倒叫姐姐久等了。” 梁崇月说话、走路时,双眼一直 在观察四姐姐的反应。 果然见她一听到自己声音,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甚至幅度过大,险些将茶水泼了满身。 待梁崇月赶到后,四姐姐的衣裙上已经被她自己不小心泼了些许茶水。 梁崇月从云苓手中接过帕子,帮着一起擦拭起来。 只是内务府给主子们做衣裳的料子都是上上之品,这泡出色的茶汤一落在衣裙上,说不准已经烫坏了一些金丝,刺绣已经变形,这衣服就算是洗好,四姐姐也不会再要了。 “姐姐与我身量相近,这屋内安置了冰块,姐姐不如先去将身上的衣服换了去,免得冻着了。” 梁清舒身上的茶水已经被擦拭了干净,被茶水泼到的地方,立马就显现出茶汤留下的痕迹。 梁清舒朝着外面看去,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五妹妹今日回来的有些晚了。 若是等她换了衣裙再出来,怕是日头都该落下去了。 “不必了,一点点茶汤落上去的,不打紧的。” 第211章 梁崇月不知道四姐姐是因着什么事情着急成这样。 不过既然她不愿去换干净衣裙,她也不好强逼着。 对上梁清舒这张面露焦急的清丽小脸,梁崇月并不主动出口询问。 结合昨天晚上听到的事情,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梁崇月被梁清舒拉着手坐下来,明明眉头紧锁,却不肯开口,眼睛在身边侍奉的婢女身上转悠。 梁崇月看见她几次张嘴想要直言,又憋了回去。 她记忆里的四姐姐可不是这副样子,在宫里时虽然不常和三姐姐搅和在一起,也是个傲娇的性子。 如今这般胆小慎微,倒不像她。 “你们都下去吧,本公主要和姐姐说说体己话。” 梁崇月一声令下,候在前厅的奴婢们垂着头,一个跟着一个离开前厅。 就连云苓也退了下去。 梁崇月侧身看向跟在四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芦花 “怎么?要本公主亲自请你离开吗?” 梁崇月面色一沉,看向芦花的双眼平静又冷漠。 “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下去?” 梁清舒顺着崇月的声音看去,没想到自己身边的那个笨宫女竟然还站在她身后,并未随着众人离开。 有了自己殿下的吩咐,芦花才满眼担忧的退下。 梁崇月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好笑,做出这副做派,像是她求着她们来的一样。 “妹妹这里不是虎狼窝,不会将姐姐怎样的,姐姐不必担心。” 梁清舒察觉到崇月面色不如方才刚来时热络,也明白是自己身边的宫女惹得她不快,连忙出声解释 “不会不会,姐姐不担心,姐姐不像妹妹能住在宫外,姐姐鲜少独自出宫,芦花胆子也小,还请妹妹多担待。” 梁崇月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像是在向她道歉,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她有错一样。 梁崇月双眼直视梁清舒,瞧着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疑惑的皱了皱眉头,主动靠近她,默默开口,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四姐你不适合绿茶的人设的有点不大像。” 梁清舒下意识的觉得崇月话里的绿茶和她想的应该不是一样东西,可与梁崇月对视,望着她那双深邃的双眼,梁清舒总有种秘密被人窥探的恐慌。 梁清舒立马移开了双眼,瞧着梁崇月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七上八下紧张的厉害。 梁崇月见自己的手被松开,方才还与她靠的极近四姐姐,此时恨不得能离自己越远越好。 瞧着自己不过说穿了她外表虚假的人设,梁清舒就这么害怕,梁崇月对她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更加好奇了。 梁崇月不喜欢被动的挑起话头,但为了探寻梁清舒心里的恐慌,还是耐住性子,循循善诱,将人从惊慌中慢慢解救过来。 “再过些日子,父皇便会让母后安排前往圆明园避暑的事宜,姐姐今日过来定然不只是为了同妹妹叙旧的吧?” 梁崇月靠近梁清舒,收敛了那双漂亮大眼睛中想要将人一眼看透的心思,转而带着比梁清舒方才还要绿茶的模样,一点点靠近梁清舒。 梁清舒一回头就与梁清舒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碰上,险些撞在一起。 梁清舒有些不适现在的场面,不自然的往后面退了退。 好在梁崇月并没有深追,她都快退到椅子边上去了。 梁崇月喜欢胆子大一点的玩具,瞧她这样也失了挑逗的兴致。 梁崇月将探出的身子收回,靠在椅背上,双眼微眯,打了个哈欠,为了等梁清舒一个故事,等的她花都快谢了。 梁清舒也看出了梁崇月的不耐烦,明明她也是公主,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在她面前明晃晃的摆出这样一副做派来。 梁清舒脸色微变,唇瓣紧抿,心中不爽快,可瞧着那样一张同父皇一模一样的桃花眼,顿时就歇了方才的心思。 调整好情绪,梁清舒组织好语言才再次开口。 “我许久未见妹妹,妹妹生的貌若天仙下凡,人见人爱,姐姐偶尔想念也是正常的。” 梁清舒忍下心中不快,简单夸赞了梁崇月一句,脑海里回忆着梁崇月这些年在宫里做过的一切。 梁崇月此人长了一副黑心肝,不仅眼睛和父皇一模一样,就连心机手段也像极了父皇。 梁清舒用梁崇月在宫做过最过分的事情,在脑海里深度循环了两遍,就将心里那些不爽利都消化干净了。 再抬眼时,脸上又挂起了娇弱的善意。 若不是梁崇月这些年不论是在 前朝还是后宫,不管她做了什么,父皇都对她另眼相待,今日她也不会冒着被母妃责骂的风险,冒雨前往这镇国公主府来。 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得梁崇月一句肯定的答复,这趟她便白来了,也无人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了。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吃葡萄,瞧着梁清舒像是川剧变脸一样,一时一个模样,梁崇月脸上挂着真心欣赏的笑,像从前看猴一样。 梁崇月不接她的话茬,梁清舒已经调整好了情绪,重新微笑开口 “姐姐今日前来,除了想念妹妹以外,确实有一事想找妹妹帮忙,不知妹妹可能助姐姐一次?” 梁崇月往嘴里送葡萄的动作并未因为她一句话停下,梁崇月像是耳朵出了问题,一句话也听不见,一个字也不回复。 徒留梁清舒一个人尴尬的愣在原处,再次开口试探,梁崇月还是吃葡萄不理会。 如今皇宫内外正是乱的时候,她还一堆事情堆在那里还没处理,此时这人找上门来,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梁崇月将一盘子葡萄吃完,刚想伸手拿起另外一盘果子放到面前,就见一只白嫩嫩的手抢先一步,再她面前夺下了盘子。 “崇月!” 梁清舒声音带着愠怒,面色不善的盯着梁崇月。 梁崇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冲她讲话,眼眸微抬,一个眼神过去,梁清舒立马就吓怂了。 第212章 “四姐姐这么大声,是想惊动本公主府上的护卫,将姐姐当做闲杂人等赶出去吗?” 梁崇月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就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叫人看着便望而生畏。 梁崇月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她自从不在尚书房读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与几位皇兄皇姐零交流,如今也不算多熟悉。 梁清舒又不是没老子了,渣爹现在孩子多了,是除了她以外对谁都不算多加疼爱。 可那到底是她亲老子,遇到什么事情放着亲爹不找,来找妹妹帮忙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梁崇月面对渣爹都常常直言不讳,更不必说德妃背后并无依靠,梁清舒也无人撑腰。 梁清舒被气到|/|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梁崇月只当作是没看见,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上水渍,最后递给了梁清舒一个冷漠的眼神 “四姐姐有话不妨直接说,本公主能做的自然会考虑,做不到的也不会轻易许诺。” 她最讨厌的就是求人办事,半天也不说事情,就非要等到别人答应,才愿意将难为人的事情讲出来。 梁崇月靠在椅背上,黑色的瞳孔像是一汪幽静的深潭,冷的可怕。 只叫梁清舒看了都下意识的颤抖了一瞬。 梁崇月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她的时间也很宝贵 “本公主只能给你半刻钟的时间,说出你如今的困境,本公主酌情考虑帮不帮你。” 梁崇月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若不是想起她重生者的身份,旁人敢这样,她早就让井随泱把人给打出去了。 自古以来的穿越者、重生者都会拥有两段记忆,就像她一样。 不过与之不同的是,她拥有的是两个不同时空的记忆,而梁清舒的则是同一时空,同一国家的记忆。 若是能从梁清舒口中套到她前世的大夏是何种场面,很多事情,她都可以早做准备,提前预防。 什么大乾、大越、狼瓦,通通都在她的谋划之中,谁也别想逃掉。 梁清舒与梁崇月那双神似父皇的眼睛对上,下意识的紧张到咽了咽口水,斟酌了片刻才开口 “姐姐听说昨夜里的宫宴上,大越的那位二王子想要与妹妹联姻,父皇和母后并未直接拒绝,虽说大夏已经许多年不曾有公主和亲的事迹,可若是此事真的发生了,咱们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梁崇月没想到梁清舒会先提及她的事情,望着她那双有些慌乱和紧张的碧波秋水,梁崇月并未正面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 “机会也是要分人的。” 梁崇月难得的语重心长,只是她无法信任梁清舒,只能隐晦的提醒她一回。 就像昨晚宫宴上,还未见过她的大越二王子像是对她早已情根深种,一上来就那么不要脸的当着满朝文武官员开始他大言不惭的演讲。 外祖父应该早早就将边关急报的内容送到了母后手上,只是宫宴在即,母后无法提前布局,什么公主侧夫这样编排人的话在大夏宫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讲出来,此事的性质就变了。 不过比起那时宫宴上的那些老油条应该没有一个家世比得上母后强大的了。 母后作为当朝皇后,在满是男人的宫宴上提出反男思想,渣爹作为男权时代金字塔顶端的主人,并没有反驳母后这句话,那就是赞同了。 可那又如何,梁清舒应该只知道昨夜宫宴大越二王子在宫宴上孔雀开屏,想与她娶亲一事。 至于昨晚宫宴还未结束,大越二皇子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的事情她应该不知道,应该已经被渣爹给按下了。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她只知道把机会把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最真的。 不过听梁清舒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她上辈子经历过联姻一事,不然不会在今日来此找她,求她相助。 梁崇月都不敢想,大夏该堕落成什么样,渣爹才会让公主和亲以换取和平。 这等着没出息的事情,她若是现在在渣爹面前提起,估计都是会被他臭骂一顿的程度,只有没本事的国家和君王才会以女子去换和平。 梁清舒听着梁崇月的话,嘴唇紧抿,眼神顿时失去了往日的色彩,眉宇间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在这期间,梁崇月一直在观察着梁清舒的状态,心中猜想越发肯定。 没想到,梁清舒生活的上一世的大夏,同样是在渣爹的领导下,竟然会堕落到如此境地。 梁崇月与梁清舒相依而坐,前者深邃的眉眼微垂,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盘算之意。 后者心思纷乱,坐在桌前,凝视着面前的空了的茶盏,思绪如波涛般起伏,思索着重活一世的意义,感受着内心的迷茫与不安。 梁崇月坐在一旁,瞧着梁清舒已经旁若无人,将情绪都写在脸上,一脸愁苦不堪的样子,实在是好奇梁清舒前世到底是被渣爹指派到哪里和亲去了。 “与别国和亲也是要看对方国力水平的。” 梁崇月轻描淡写的落下一句话,果然话音还未落下,就见梁清舒猛地抬头,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闪烁,满脸希冀的望向她。 “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前来求亲的国家,国力都不如大夏,父皇便不会同意此事?” 梁崇月瞧着他这副激动的模样,像是受她指点之后,猛然想通某件困其一生的事情。 “大夏如今国力强盛,早就不需要靠公主和亲去,稳固和各国之间的关系,只有他们巴结我们的份。” 梁崇月这话说的霸气,但细想之下确实如此。 这些年来,各国年岁,岁贡时送来的各色美人早已填满了父皇的后宫,多的是各国出身高贵的国公之女,名门贵族。 每每此时,后宫之中争奇斗艳比御花园还要厉害。 梁崇月看着梁清舒越来越舒展的眉头,眉眼间的忧愁早已化作过眼云烟消散了不少,想来她刚才的几句话很是有用。 既然摆脱困境,那就该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第213章 前段时间,梁崇月积攒的气运值达到顶峰,破例升级,现在商城里出现了一批看上去就挺牛叉的药。 梁崇月脸上戴着得体的笑容,像是一朵完美的解语花坐在梁清舒身旁。 见她眉目舒展,不似刚来时那样紧张迫切, 梁崇月主动上手,将她空了的茶盏斟满。 色泽清淡的茶汤注入盏中,立马被杯中的颜色遮掩,梁崇月抬眼望着梁清舒一副大事解决,不再忧愁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梁崇月在商城里看好了一款吃下去就会说真心话的药丸,只是服用后一天之内会昏昏沉沉,时不时的吐露一些真心话。 梁崇月瞧着梁清舒那样,垂眸沉思片刻。 重生一世到底骇人听闻,梁清舒也不一定愿意讲出来,梁崇月决定再给她来一个大一点的刺激,刺激她说出更深的秘密。 “话是如此不假, 毕竟大越和狼瓦与大夏相比,再珍贵的王子,也不配与大夏的公主和亲。” 梁崇月说话之时,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伸手拿过梁清舒刚刚拦下的那盘子水果放在面前。 白嫩细长的纤纤玉指,饶有兴致的随意拿起一枚盘中摆放的红果,放在手中把玩。 这酸中带甜的果子,有时叫人爱,有时又叫人恨。 梁崇月瞧着她说这话时,梁清舒脸上的表情并未变化,便知她前世和亲的国家必定不是大越或是狼瓦。 与大夏相近的几个国家,除了大越和狼王,就只有北边的大乾和北境了。 北境苦寒,不管是国力还是兵力上,都比不上大夏和大乾。 大乾前几年被外祖父和舅舅一起带兵镇压,一连夺下好几座城池。 如今,综合国力看来,大乾比起大夏,还是差了一大截。 梁崇月瞧着梁清舒这副万事放心的模样,坏心思的故意在她提起这两个国家,想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可若是像大乾和北境那样的大国,若是执意想要与我国公主联姻,父皇也未必会拒绝,毕竟是大国政治影响不同,给出的条件自然也优于别的小国。” 说这话时,梁崇月手上还盘着红果,原本就鲜艳欲滴的果子,在她白嫩细长的手上显得越发诱人,梁清舒的视线下意识的就被吸引到了她的手上。 听着她方才说出来的话,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 哪怕强装镇定,紧锁着眉头和担忧的眼神还是暴露无遗。 梁崇月一向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如今光是看着就明白自己是猜对了。 北境和大越确实不好对付,梁清舒上一世虽然没有她借花献佛研发的这些东西,但渣爹的政治领导能力和极高的眼界,更何况渣爹有着一身的铮铮傲骨,她有些不相信,大夏会沦落到与北境和大乾联姻的地步。 梁清舒被梁崇月一句话说到沉默,方才还有笑意的脸上,如今白了又白,瞧那样子,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画面,连着身子都抖了一抖。 梁崇月手上的果子放下,像是安抚一般,伸手扶上梁清舒的双肩包目光坚定,又像是安慰的劝诫 “四姐姐放心,如今大夏国力强盛,父皇又身体康健,正值壮年,哪怕北境和大乾前来求亲,父皇定然是不会同意的。” 梁清舒瞧着梁崇月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多少,只强撑着脸上的笑意,朝着梁崇月点了点头。 “我明白,有父皇在,我不害怕。” 梁崇月脸上是认同的笑,可眼底却夹杂着一丝坏坏的意味。 光是瞧着她就不相信梁清舒这副样子,像是不害怕的。 梁崇月趁着安抚梁清舒的时候,手上动作幅度大,药丸从袖口中正好完美的落入梁清舒的茶水中。 浅褐色的药丸刚落入水中,就立马化开了,迅速融入水中,饶是眼力再好的箭手都难以发觉。 梁崇月主动端起茶盏,递到梁清舒手边 “姐姐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大夏绝不会有要靠公主和亲,去换取和平的那一天,就算是有,父皇,也绝不会同意。” 听了梁崇月这话,梁清舒送到嘴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猛地放下,险些溅出一些茶水来。 “那妹妹觉得若是父皇退位,会是哪位兄长继位?” 梁崇月没有想到梁清舒居然如此大胆,在一众皇嗣之中,她与父皇一向关系最好,当着她的面说父皇退位一事, 同诅咒父皇去死,又有什么区别?也不怕她去告状。 梁崇月手中的茶盏也顺势放下,满眼不认同的望向梁清舒,面色稍带阴沉,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 “姐姐,今日这话在我俩之间说说也就罢了,妹妹知道姐姐不是那个意思,可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再传出去了,父皇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梁清舒立马意识到自己是情急之下,说错话了,刚想开口补救,就听梁崇月再次开口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父皇如今身体健朗,太医每月例行检查都并未发现什么问题,姐姐若是实在担心父皇将你送出去和亲,不妨直接开门见山,去找父皇说个清楚,讲个明白。” “父皇虽说最是疼我,可也不是那独行专政之人,你若不愿,我相信父皇绝不会逼你。” 梁崇月脸上带着愠怒,像是真的被梁清舒此话气到了一样。 梁清舒知道梁崇月一向最得父皇疼爱和喜欢,她说这话确实过分,梁崇月生气也是正常。 “此事是我不对,我只是听说大乾二皇子对你有意,心中惶恐,以后我再也不说了,你就当没听说过,可好?” 梁清舒焦急的抓住梁崇月的手,一回想起她方才说的混账话,若是真的传到父皇耳中,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不只是她,怕是母妃此后也不会好过了。 梁崇月本来也不愿意与她多费口舌,挣脱开她的手,将头转向另一边,冷漠的开口道 “将此茶喝了,我就当此事没发生,今日之事就到这,你便走吧。” 第214章 梁清舒自知理亏也不敢在此过多纠缠,梁崇月的性格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若是真将她惹毛了,怕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更不必说,去父皇面前告状这点小事了。 “今日是姐姐说错话了,崇月别恼,姐姐喝了这茶就走。” 梁崇月沉着脸,将头望向另一边,也不关心梁清舒到底有没有喝下这茶,只是听着她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 算着时间,在她将要倒下的前一秒,猛地起身揽住她的腰肢,将她重新安置回了椅子上,还贴心的找来两把椅子挡在她身侧,免得她摔倒。 梁清舒刚一坐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像是眼前的所有景物都看不真切,只有白花花的一团云。 她想伸手将云驱散,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这云像是有术法控制一般,越是驱散,越是聚集。 没过多久,她身边便聚满了云朵,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梁崇月一手控制着梁清舒,不让她倒下,还要避免被她伸手误伤,另一只手快速的扯下腰间系着的玉带,将其捆好绑在椅子上,确保她再剧烈的挣扎,也不会有事。 “这是哪里?是何方神圣?我梁清舒此生从未做过一件错事,重活一世,也并非是我强求得来,一切都是机缘,为何要将我困在此地?” 梁崇月双手环胸,站在一旁,没想到一颗药下去,她就什么都招了。 这样的心理素质,居然敢只身来她的公主府求她相助,此生果然是被父皇和德妃保护的很好,一点点防备心理都没有。 梁崇月拽过一旁的椅子,在梁清舒面前坐下,瞧着她伸手一通乱抓,也不制止,等她抓累了,自然也就停下了。 今日云苓准备的水果都很得她的心意,既不过甜,也不会太酸。 等待的功夫,梁崇月又吃了小半盘的红果。 渐渐的梁清舒像是彻底累了,伸手时,手上的动作幅度都小了。 等到此时,梁清舒才缓缓靠近她,将她的双手也绑在身后。 特意压低了声音,开口朝她询问。 “罪人梁氏,你可知罪?” 梁崇月的声音刚刚响起,梁清舒就彻底陷入了沉默之中,手上也不再有挣扎的动作,整个人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像是接受审判的罪人,真诚的忏悔自己的罪过。 梁崇月也不着急,坐在一旁慢慢的候着,只是隔个几分钟的时间就提醒一下她,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阴沉,光是叫人听着就心里生畏。 像是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又像是正直又公道的判官。 果然,在梁崇月这样的刺激下,梁清舒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彻底癫狂了。 女子尖锐的嗓音在屋内响起,疯狂又痛苦的尖叫声快要冲破房梁,直冲梁崇月的耳膜。 光是听着梁崇月都不敢离得太近,怕耳膜受损,好在芦花已经被云苓控制拖了下去。 此时外面的人都驱散,无人会来打扰,梁清舒就算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敢进来。 “啊——我有什么罪,我为了大夏的和平被送去和亲,被那个畜生困在不见天日的幽暗水牢里面折磨,一困就是18年,我有什么错?……” “若是非要定我的罪,那无非就是我在那恶臭的水牢之中,昼夜不分,无数次的咒骂过我的亲人,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能有什么错,谁又给过我选择的权利?……”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平静的看着梁清舒发疯,实木的椅子已经控不住她了。 笨重的椅子因为她的剧烈晃动,已经在地上发出了尖锐又刺耳的吱嘎声。 若不是她拿椅子抵住了,想必现在这椅子已经被梁清舒弄倒,整个人都要趴到地上去了。 原本清雅娴静的衣裙,经过她这样一折腾,裙角的部位被压在椅子下,撕出了长长一条口子。 清丽貌美的白皙小脸上,泪水像是开闸一般,从眼窝里涌出。 一条一条明显的泪痕挂在哭红了的小脸上,光是看着就惹人心疼。 哪怕如此,梁清舒还是微微扬起小脸,牙齿紧咬唇瓣,毫无血色的下唇被咬出鲜艳的樱红色。 梁崇月懂这种感觉,出生皇家的公主,哪怕真的落魄到了泥土里,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们向人低头。 更不必说,大夏的公主,从出生起便是金枝玉叶。 梁崇月实在是不敢想大夏出生的公主被送出去和亲之后关在 水牢里,18年居然都无人知晓,度日如年,大夏那时该落魄到了何种境地? 梁崇月伸手用帕子轻拭走她眼角的泪花,望着她哭到朦胧的双眼。 回想起自己穿越时发生的一切,或许一心向善之人,真的会获此机缘,重获新生。 那那些曾经欺辱过她们的人呢,也真的会遭到报应吗? 梁清舒的哭声渐渐小了,只是方才哭的猛了,一时收不住,只剩下小声的抽泣。 见她情绪稍稍控制住了,梁崇月才继续开口 “既然你说你无罪,那就把事情的原委讲明白,本官是这里最公正的判官,不会让任何一个有罪之人好过,也绝不会让任何一个无罪之人蒙冤。” 梁崇月刻意压低声音,学出一副空灵的嗓音,引导梁清舒说出前世的所发生的一切。 梁清舒像是不信,又好似太过痛苦,哭到双耳听声都模糊了。 梁崇月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反应,便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 这下梁清舒才算是彻底听清了,紧咬唇瓣的牙齿微微松开,樱红色的唇瓣立马就变得苍白起来。 梁清舒像是不确定般的开口询问,小声试探的模样,像是可怜的小兽,脆弱又无助。 “此话可是真的?” “当然。” 梁崇月看着梁清舒得到肯定的回复,深吸了几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她稀碎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第215章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梁清舒稀碎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今生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前世,大夏并未像如今这般强大,父皇因太过操劳,还未到四十岁就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是三哥代理国政。 大夏的铁骑也在父皇病倒之后,败给了大乾,不只是我,大夏所有适龄的公主皆被送往各国和亲。 初到大乾之时,因为母国无望,我受尽欺辱,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一关就是十八年,直到我再也撑不下去,才被人拖出,吊着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钉入棺材,活活闷死之后,送回母国。 三哥和百官嫌我是大夏的耻辱,将我潦草下葬,不准我的尸体入皇陵,还抹去了我存在过的痕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得以转世重生,再活一次。” 梁清舒说到此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喉咙里发出如小兽般呜咽的声音,仿佛是她心底最挣扎的写照。 梁崇月听完她的话,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 她倒是没有想到,梁清舒上一世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 算是国破家亡,被迫和亲,亲人却躲在她的裙摆之下,苟且偷生。 她为了大夏奉献一生,死后却连入皇陵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那些男人躲在女子的裙摆之下,躲在这高大的皇城底下,自欺欺人。 最后还要抹平女子奉献存在的痕迹,就是为了不背负后世的骂名。 “那大夏的将士们呢?” 梁崇月脸上表情未变,双眼直直的盯着被药物控制的梁清舒,语气平静又空灵,像是威严的判官只是例行公事,在询问事情发展的过程。 梁清舒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大夏的将士?哈哈哈哈,大夏早就没有什么将士了,自从定国公府落寞之后,大夏的军人就是一盘散沙,群龙无首,哪里能抵抗的了强悍的外敌?” 梁清舒笑着笑着就又落下泪来,像是在哭命运不公,又在替大夏拼死奋战的军人惋惜。 “内有奸细,外有强敌,是天要灭我大夏,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梁清舒哭哭笑笑,像是彻底癫狂了,梁崇月坐在一旁沉默的等她情绪平静下来。 等她情绪稍缓,梁崇月沉着脸,压低着声音,又问了梁清舒几个问题,慢慢将她前世的记忆全部套出来之后,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就这样出来。 梁崇月上手往梁清舒嘴里喂了一颗能使人清醒的药丸,没一会,梁清舒就倒头昏睡过去。 若是忽略掉她脸上留下了泪痕,谁又能将方才还声嘶力竭的疯女人和此时睡的恬静的梁清舒联想到一起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梁崇月也并未打算将人留下,撤走了她身边的椅子,起身前去开门。 云苓此时就候在门外,梁崇月一打开门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去将四公主的贴身宫女弄醒带来,在让人套个马车送她们俩回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脚下步子生风,很快就消失在了梁崇月的视线之内。 殿下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好,免得耽误殿下接下来的安排。 吩咐完云苓,梁崇月转身看着倒在椅子上的梁清舒,回想起她说一切,从袖口扯出帕子,打湿之后,为她擦去了脸上残留下来的泪痕。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必浓妆艳抹,稍稍打扮便可清丽脱俗。 梁崇月算了算渣爹四十岁的时候,梁清舒应该也才十七八岁,也就是两年后的事情,刚到能成婚的年纪,就被梁崇祯为了一己私欲,送别家乡,踏上未知的道路。 梁清舒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撑了十八年,那那些没有撑下来,客死他乡的公主,被送回来时,或许连具全尸都没有。 就连她都笃定,梁崇祯在那样的前提下,绝对不会开棺验尸,他估计恨不得这些姐姐妹妹们为大夏奉献一生,死在别国才好。 好像她们回不来,就不会有人向后人宣告他这个无能的君王,此生只配依靠女人活着,就连看似安稳的皇位也是靠卖国得来的。 梁崇月等了没一会儿,云苓就带着芦花赶了过来,芦花应该是方才被人给打晕了。 现在走路还有点飘忽不定,一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头都恨不得能低到地里去。 芦花垂着头,快速的给镇国公主殿下请了个安,等到公主殿下喊起之后,立马就飞奔进去,瞧着自家公主殿下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 发丝凌乱,唇瓣还有血迹,光 是瞧着,芦花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心翼翼将殿下身上都玉带解开,瞧见殿下手上勒出的红痕,芦花再也忍不了了,将殿下身子扶好,转过身去,双目圆瞪望向镇国公主殿下。 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晕倒了,这镇国公主府上四处都透露着古怪的味道,但自家公主受辱,她作为公主殿下最为看重的宫女,怎么能看殿下白受委屈。 梁崇月脸上表情淡淡,无需多言,她都明白芦花这是要为她家主子鸣不平了。 梁崇月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梁清舒身上的痕迹,也是她皮肤太嫩,方才太能折腾,不然也不会看着如此吓人。 “本公主若是说她身上的这些痕迹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你可相信?” 到底是镇国公主殿下,芦花胆子再大,能与之对视一会儿便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镇国公主殿下一开口,便为她家公主身上受辱的证据定下了缘由,她便是争辩上千句万句都是徒劳。 芦花深吸了两口气,猛的跪下,朝着梁崇月磕了三个响头 第216章 前厅的光线一直都好,更不说大门敞开,明亮的日光照进来,在名贵的珠宝上再反射起来。 衬得梁清舒身上的痕迹更加显眼了。 梁崇月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芦花也不会相信了,索性她也懒得解释。 梁崇月白嫩的纤纤玉指一挥,准许芦花带着她家千娇玉贵的主子离开此处。 芦花千万谢的又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搀扶起梁清舒来。 梁崇月靠在椅子上转过头,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的身影。 云苓也跟了上去帮忙搀扶着,眼看梁清舒的一只脚已经跨过了前厅的门槛。 梁崇月从椅子上站起来,站在她们身后,语气平淡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威压 “等你主子醒后告诉她,今日她所托之事,本公主会考虑的。” “另外,眼前事非彼时事,世间凡事皆没有定数,不要杞人忧天,狂风暴雨之后,定是晴空万里。” 梁崇月还是第一次这样安慰一个人,虽然不是当面,但也算是回报。 在伤口上撒盐,她知道有多疼,梁清舒将前世之事全盘托出,也让她了解到了很多从前尚未可知的事情。 她不过就是上辈子和亲受够了,心里怕了,左右这辈子她是不会允许梁崇祯上位的,提早安抚一下她也没什么。 大夏的公主和亲一事从渣爹继位结束,必不会从她继位开始。 芦花听到身后镇国公主此言震惊回头,公主殿下依稀向她透露过,今日前来找镇国公主到底所为何事。 明明是那么艰难的事情,但是从镇国公主口中讲出,便莫名的让人感觉信服。 芦花走在日光下,回头望向镇国公主殿下时,屋内的各色宝物闪着各色奇异光彩,镇国公主殿下站在其中,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仙女一般。 各色珠宝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只配衬托她超凡脱俗的气质。 直到此时,芦花才明白,为什么明明陛下就在宫里,公主殿下还非要求舍近求远,求一道出宫圣旨,来镇国公府寻镇国公主殿下相助。 刚才镇国公主那些话,但凡公主殿下醒着,听到该是多么高兴,困了她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人理解并许诺帮助她,不必再一人如扁舟独行在看不清边际的江面。 大夏的公主个个金娇玉贵,与她相比,心思未免单纯了些,身边的丫鬟也都是一个个性。 刚才还怒目圆睁,恨不得能叉着腰和她理论一番,现在听到这话又立马高兴了。 芦花像是忘记了刚才,刚一进门时,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场面,原本就可爱的包子脸,突然笑起来,显得更憨了。 “奴婢替我家公主深谢镇国公主殿下大恩大德,此生不忘,殿下若是有能用得到奴婢的地方,尽管派人来寻奴婢,刀山火海,奴婢也愿意为殿下闯。”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望着三人走远的背影,无奈的垂头笑了笑,到底还是没长大的小孩子心性啊。 也不知道梁崇祯当年是怎么想的,适龄的公主全部送出去和亲,这个畜牲,也不怕渣爹百年以后在地府也不放过他。 梁清舒今日带来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她要好好消化一下,列一个细致的时间表,将一切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梁崇祯…… 梁崇月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若是按照梁清舒前世的时间线发展,这个畜牲估计此时已经和大乾国君有所联系了。 今生大夏有她,渣爹虽然勤政,但还没到要积劳成疾的地步,梁崇祯就算是有这个心,估计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 但梁崇祯此生敢不敢做,有没有做都已经不重要,她相信渣爹是不会留一个愿意做敌国奸细的儿子在身边的。 梁崇月冷笑一声,还得多亏了梁清舒,她真是好奇,若是今日的事情全都传到渣爹在耳朵里,渣爹是将他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 若是换做别的事情,她或许还能等一等。 但一想到梁清舒前世的两年以后,大夏铁骑在边关全军覆没,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因为这个畜牲的叛国,全死在了那里,定国公府一家上下只剩一群妇人和还未长大的孩子。 母后求助无门,也被皇后逼死。 就连这样,大乾还不愿意放过定国公府,甚至要梁崇祯求和的时候,将定国公府剩余的余孤全部送到大乾为质,才肯罢休。 定国功夫上上下下皆是铁骨铮铮,家中长辈尽数死在边关,他们也绝不能做向家的耻辱。 大乾国君手谕到达京城的那一晚,定国公府遣散了所有仆人,发还卖身契,还将所有手中现有的银钱尽数送给仆人的送他们远走。 那一晚,定国公府众人全部挥刀自尽,血流成河,血腥味在京中久久不散,场面的惨烈程度一点不比边关逊色。 梁崇月眼眸深邃,阴沉的可怕,若是有旁人在此定会被她这副样子吓住。 云苓帮着芦花为四公主梳洗好,送完人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发现殿下已经将自己关在长生天里,不许人靠近,也不出来。 “可是殿下发生了什么?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晚膳了,殿下今晚不会不用膳了吧?” 云苓自知自己能为殿下做到的不多,只能在用膳这种小事上为殿下多想着。 井随泱方才就察觉到殿下状态不对,从前不管是什么时候,殿下轻易都不会情绪外放,叫人察觉。 如今看殿下这样,他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连云苓的问题都不想回答。 还是良方主动接过话题回应了云苓的问题。 “自从四公主走后,殿下便回了长生天,将自己关在里面,到现在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不许我们靠近半步,现在只有小狗在里面陪着。” 良方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落在了长生天的屋顶上,几个闪身就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落到了二楼的露台上,光明正大的消失在他们眼前。 就连云苓这样内力不强的,都察觉到来人极高的内力,想必还是那位一直跟在殿下身边,不常现身人前的神秘护卫。 “这下不只小狗了,有人去给殿下解闷了。” 良方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云苓莫名将目光落在了井随泱身上,果然见其面色不善,像是心里憋了一团火,一点就要着了一样。 第217章 赤嵘刚接收到主人命令赶来时,就看见主人难得没有躺在二楼的露台前的躺椅上,而是坐在书案前,正在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 梁崇月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出声吩咐赤嵘过来 “主人,阜阳行宫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行动。” 梁崇月对青玉卫的行动力十分放心,更不必说还有赤嵘这样执行力满分的领导在,外祖父留给她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好用。 “凑近些,本公主有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 梁崇月一身墨绿色衣衫因为少了条玉带,有些散开,赤嵘想起那夜荒唐,耳根子倏然红了,像春天里的樱桃,几分羞涩地不敢与殿下对视。 梁崇月正在赶工前几日贪玩落下的学习,根本没注意到赤嵘的变化。 感受到一个在大夏天实在过于暖和的身体靠近,梁崇月有些燥热的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顺便将刚才正在学习的渣爹给的国库分类册子放到一边,拿出她刚才画好的线路图来。 纤细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块地方 “这里是阜阳行宫的位置,比起京城,它距离大乾更近,就这几日,将消息透给看守的侍卫,三日后,带着废后前往大乾,务必保证被人发现,在抵达大乾的路途中,将人弄死。” 说罢,梁崇月打开书案下的抽屉,在各种厚重的书本上躺着一份她故意做旧的信件,外表上看就是一封成年老信,打开来,里面的信纸也年轻不了几岁。 梁崇月将信拿出,拆开后递到赤嵘面前,先让他看过一遍。 “这封信能做实了独孤氏从前与大乾暗中联系一事,并且这些年也未曾断过,梁崇祯送到父皇身边的那个女官被大越的二皇子杀了,狼瓦的衡山王如今已下落不明,京中暗地里已经乱作一团,本公主也不介意此时再添一把火。” 梁崇月不是相信梁清舒,而是相信系统出品的药物,绝不会出错。 光是想起梁清舒描述的那些事情,她都脊背发寒,恨不得能将梁崇祯直接乱刀砍死才好。 “可是主人,如今废后在阜阳行宫待的好好的,三皇子在宫中也并未生出什么变故来,她突然逃跑,未免说不过去。” 赤嵘看完手中信件,收起了方才的羞涩,有些担忧的看向殿下。 “无妨,此事本公主会来处理,你只需要带人做好,本公主交代给你的事情就好。” 殿下一向有自己的安排,赤嵘也已经习惯了奉命行事,朝着殿下深行一礼之后,犹豫着要不要退下。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看着赤嵘还不离开,眉头微挑,冷冽的桃花眼望过去 “本公主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记住一切按计划行事,不管京中谁传了什么消息给你,都不要理会。” 哪怕聪明如她,也不能保证万事俱全,总归会有纰漏。 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证一方稳定行事便是最重要的。 “是属下明白,这就告退。” 赤嵘离开之后,梁崇月立马把注意力放到了渣爹让齐德元送来的那些册子上。 前些天她偷懒了,还想着再歇个几天,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如今看来,怕是往后几年都不得闲了。 梁崇月这册子一看就看到了半夜,她不让人进来,便自己点灯,蜡烛也已经灭了四五回了。 她这才看完,且记下了一册书。 合上眼前书册,将其好好的锁在柜子里,梁崇月这才闲下来,起身想出去走走,放松放松筋骨,坐了一下午,骨头都坐硬了。 梁崇月刚从里面推开长生天的大门,云苓就立马迎了上来。 “殿下,可要现在用晚膳?” 瞧着天边已经黑透,有人提醒,梁崇月这才觉发觉肚子也有些饿了。 “让厨司准备着去吧,本公主今日没什么胃口,做些爽口的菜便可。” 云苓领命退下,井随泱脸上的表情在看到那个神秘护卫在殿下身边也未曾停留多久,便从二楼露天离开后,表情便好看了许多。 如今,见到殿下出来,更是立马迎了上去,只是终究还是慢了云苓一步。 梁崇月一转头看见井随泱,便开口吩咐道 “去将平安唤来,本公主找他有事。” 梁崇月不是没有看见井随泱脸上明显的失落,可她是公主,没有哄人的义务。 想留在她身边有个名分,光是好看,还不够用。 她的野心太大,在大业未成之前,顶多拿男人消遣一下,动真心这件事在她这,更像是个笑话。 梁崇月刚走到湖边散步,平安就跟 着井随泱来了。 “殿下,您找我。” 梁崇月朝着两人微微颔首,伸手将井随泱挥退,只留平安在身边伺候。 平安跟在殿下身边多年,一看殿下只留自己一人,便知殿下肯定有要事吩咐,立马就凑到了殿下跟前。 “殿下有何事吩咐奴才?” “对梁崇祯送到父皇身边那位云女官还有印象吗?” 平安一听殿下提起云女官,脑子里便自动浮现出云女官被关在暗室里饿的有些脱相的那张脸。 “奴才记得。” “去找几个人,要一对年纪上能做她父母的夫妻,再找一个比她小几岁的男孩,一定要长的与她相似。” “本公主给你两日时间,找到合适的,不必带回府里,找一处不记在本公主名下的地方先给他们住着,此事凶险,他们定是没命活着回去的。” 梁崇月说这话时面色深沉,眼中也是看不到底的深意,不像往日里算计人时,眼底还带着坏笑。 她很少拿无辜百姓做棋子,但谋权之路上,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呢? 上位之路艰险,看不清的台阶上都是尸山血海,就连那座看似威严万千的龙椅上也不知染过多少无辜人的血。 “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梁崇月挥手让平安退下,此时湖边上就只剩下她和系统一人一狗静静的欣赏着湖景了。 “宿主,我记得云三七她娘不是还关在地牢里吗?怎么不用现成的?还要辛苦去找?” 梁崇月一低头就看见小狗侧着个脑袋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梁崇月不知是不是被小狗傻傻的样子可爱到,还是心情好,语气柔和的向它解释道 第218章 一连两日,梁崇月都在疯狂学习渣爹给的资料书册,在看完一半之后,便等到了平安的消息。 “殿下人已经找到,与宫里那位云女官有七分相似,一切皆已安排妥当,人就住在郊外的村子里,随时等您吩咐。” 梁崇月合上册子将其锁到柜子里,拿起狼毫用一种外人并未见过的字迹,在纸张上书写起来。 “接下来本公主说的话,你要一字不差的记好。” 梁崇月气势如虹的落笔,力透纸行云流水般的很快就写满了整张纸。 写出来的字迹也苍劲有力,矫若惊龙,浑然不像是女子所作,瞧着像是没有个几十年功底写不出来的模样,直接看呆了平安。 他一直知道殿下不是一般人,没想到殿下竟如此深藏不露。 梁崇月拿起写完的纸张,放在面前吹了吹,待墨水干透后交到平安手上。 “这东西你先看着,看完以后贴身放好,本公主给你一日时间,教好他们,此事若是出现一点差错,不仅是你,整座公主府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逃不了干系。” 平安一听殿下这话,心中警铃大作,看向手中薄薄一张纸,此时宛如千斤重。 “殿下放心,奴才定不会叫殿下失望的。” 梁崇月就坐在一旁等着平安看完,正好学了一上午,给自己放松放松。 平安翻看起手上的纸张,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觉得公主殿下着实厉害。 竟然连三皇子心口处有个胎记,脚踝处有一颗黑痣都知道,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公主殿下不知道的? 还有更多的细节,他都有一些不忍直视,也不知公主殿下是怎么面无表情的写下来。 “看完了?” 平安才看完一半就已经被惊到,听到公主殿下问话,也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立马抬头有点紧张的回应 “看,看完了。” 梁崇月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平安由此反应也很正常。 只怕接下来她要说的话,若是心理承受力不行的,会直接震惊掉他的下巴。 “梁崇祯在外那几年与那女官有过夫妻之实,也曾拜堂成亲过,本公主要你将这一张纸上的内容教会那三人,再将那三人打扮成流民,带他们到长安街上,大肆宣扬自己在家中活不下去了,满村被屠,前来京中投靠女婿来了。” “声势越浩大越好,最好是闹到京中人尽皆知,无人不晓才好。” 梁崇月眸光阴沉,直视前方。 她要让梁崇祯入万劫不复地狱,从根源上解决掉梁清舒前世发生的惨案。 向家满门忠烈都死在大夏皇室手上,这样的事情她决不允许。 “本公主给你特权,调一支小队前去保护这三人的安危,只要不是父皇出手,其余人通通处理掉。” “若是父皇派人来接,叫他们做好必死的准备。” 梁崇月说此话时,不仅语气,就连眼神都透着冷漠无情,平安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在殿下身上看到了与陛下同样的王者威严。 有时平安常常会想,殿下若是皇子,陛下怕是早早便会立下太子。 也就不必殿下辛苦如此谋划,许多事情做起来便名正言顺了。 “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平安将殿下递过来的那张纸塞进怀里,恭敬退下。 梁崇月坐在原位,有些惆怅的靠在椅背上,此时,正好系统走了过来,那肥硕的大脑壳可能是刚洗完澡的缘故,毛发清爽的飞起,光是瞧着便知手感不错。 梁崇月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一把薅过系统,按在怀里好好的rua了一把,等把系统头上的狗毛全部弄乱,才放开它。 “舒服了,这下可以好好学习了。”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声,像是放松过后的满足,从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没学完的册子,视死如归的扑进知识的海洋里。 丝毫没看见系统委屈幽怨的小眼神。 这日子一日一日过得飞快,李彧安这些天贼心不死,天天往她府里来,都被井随泱出面打发走了。 她梁崇月就是喜欢用完就丢,没有用了就当个甩手掌柜,不认账。 大越和狼瓦的事情,现在已经告一段落了,她现在还困着狼瓦的衡山王在她府上,李彧安已经用不上了,也懒得与他虚与委移,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点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两年时间,她要除掉朝中所有害虫,在渣爹眼皮子底下集权,此事光是说说,怕是都要吓死不少人。 毕竟渣爹不是那档子昏庸无道的帝王,他的铁血手腕足以让别国称臣 ,甘愿臣服于他。 若是渣爹能活百年,大夏便可在他的带领之下再繁荣百年。 可惜岁月不饶人,她要早作准备,不只国库,她还要更多,得一步步来,一点点吃。 梁崇月这边闭门谢客,自己也称病不出,镇国公主府的大门已经一连关了好几日了。 与她府上的平静安宁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竟是皇宫。 在她的推波助澜下,短短三日,三皇子在外有妻有子,儿女双全一事便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 这日,梁崇月已经将渣爹给的册子学到了最后一本,正准备去后院赏赏花,歇一会儿,劳逸结合一下。 她才刚到后院,云苓像是听到什么大喜事,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脸喜色的小跑过来。 “奴婢参见殿下,奴婢有事禀报殿下。” 梁崇月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起来吧,多重要的人能让本公主身边的大红人这么激动?” 云苓知道殿下在打趣自己,但这几日殿下情绪不高,好不容易恢复到从前,她高兴都来不及。 第219章 “还有朝堂之上,谏院自从被殿下整治过后,像是沉寂许久,终于有了新的方向,一个接一个的参三殿下,就连用词都换了一套更新鲜的,以往都没听说过......” 梁崇月坐在后院的躺椅上静静的听云苓像是讲故事一样说个不停,看来平安这次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就连一些细节都没放过。 “多行不义必自毙,梁崇祯自找的。” 随手折下一朵花来,送到鼻尖嗅闻,梁崇月嘴角噙着笑,似嘲讽,又似玩弄。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舒王殿下,陛下前几日还在为他的事情生气上火,今日便有人引走了这团怒火,舒王殿下怕是要高兴的在王府里放鞭炮了。” 梁崇月转动着手中花茎,想起自己那位命不好,但笑起来很好看的大皇嫂,有些惋惜的开口 “你当真以为本公主的好哥哥们都是面团捏的?都高兴不了多久,就该狗咬狗了,可惜本公主的大皇嫂没能等到这个时候,一辈子都奉献给男人了。” 正逢盛夏,后院百花齐放,各种香味夹杂也不熏人。 梁崇月将手中花丢到云苓怀里,放松的往后躺去。 “想压住一件事,就得用更大的事情来盖住它,想必梁崇祯已经将此事暴露记在梁崇璟头上了,出不了几天,等京中事态平和,他们俩定是要斗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云苓伸手接过殿下丢过来的花,此花花香浓郁,哪怕只有一朵,也如花海扑面而来。 “殿下高瞻远瞩,此计一石二鸟,也就只有殿下有此能力了。” 云苓不遗余力的夸赞着公主殿下,站在公主殿下身边,瞧着殿下置身花海之中,宛若花神下凡,云苓看的眼睛都快直了。 梁崇月听着云苓熟练的彩虹屁,一笑了之,不多回应。 躺在后院中好好的睡了一觉,再起身回长生天完成她的学习大业。 梁崇月这里是一片岁月静好的场面,宫里此时就连养心殿上空飞过的鸟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的极低气压,连屎都不敢乱拉,夹紧尾巴就是撩,一秒钟都不敢停下休息。 养心殿内,梁崇祯自知自己犯下大错,丢了皇家颜面,面对震怒的父皇,一句话也不敢乱说,安静的跪在殿中,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父皇的滔天怒意。 梁湛本想批批奏折,先晾着他一段时间,叫他反省反省,没成想这奏折十分有七分都在弹劾他。 梁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忽地将面前摞起的奏折全都挥到了地上,奏折落地发出的巨大声响将殿中侍奉的齐德元吓了一大跳。 瞧着陛下面色不善,齐德元双腿一软,险些直接跪下。 “滚过来,给朕好好看看,你一出事,倒是帮了这些文官不少忙了,他们这个月的奏章都要写完了。” 梁湛脸上的冷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嘴角绷直,目光愈发阴沉,像是即将爆发的狮王,要将梁崇祯撕成碎片一般。 梁崇祯垂着头,不敢直视父皇,一路跪着走到了那堆奏折面前。 一封封奏折被丢到地上,七零八落的摊开在他面前,上面讽刺又直白的话看的他无处遁形,像是要扒光他最后的遮羞布,将他丢到人前,受尽天下人耻笑。 “父皇,儿臣不敢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梁崇祯眼角擎泪,一双眼睛不知是觉得屈辱还是气愤憋的通红,整个人身体颤抖,不停的朝着龙椅的方向磕头。 一声声清脆的磕头声回荡在大殿上,齐德元垂着头,恨不得将耳朵用驴毛塞起来,什么都听不到才好。 梁湛垂眼冷漠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不断哭求的儿子,想起不久前,另一个不孝子也如这般跪下,痛苦一泣,甚至还不如他,梁崇璟果真是在太后身边呆久了,学的软弱无能,遇事只知道逃避责任。 想到这些,梁湛方才的气愤忽然间消了不少,慢慢平和下来,从心底里发出一声悲凉的冷笑来 “是朕的错,朕高估了你们,没成想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成气候,朕此生有你们是朕不幸,是大夏的不幸,朕愧对列祖列宗啊!天要亡我大夏啊!” 梁湛突然俯下身子,一把抓过了梁崇祯的衣领,将人提到面前。 瞧着梁崇祯那张同她母后像极了的脸,想起那个毒妇,梁湛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的将梁崇祯丢了出去。 梁崇祯被丢出去之前,自然没有错过父皇眼中明晃晃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悲伤,就被一股力量拎着领口,像是扔东西一般扔了出去。 梁崇祯的身体砸向书案,实木的书案被这股力道带翻,他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三圈,才稳住身形。 梁崇祯停下的瞬间,正好书案倒在他面前,挡住了他脸上痛苦的表情,也遮住了他最脆弱不堪的一面。 梁崇祯方才腰腹的位置撞到了书案上,难以忍受的疼痛席卷全身,不过比起这些,最痛的还是方才父皇像是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 在皇家别院住着的这些年,从小时候被嬷嬷刻薄,到长大后,他亲手弄死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父皇的漠视,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伤到他。 这些年来,他用尽了一切能用上的东西,不惜出卖色相,暗中集权,只为了能有朝一日将母后接回宫中,再次回到从前的日子。 可父皇方才那像是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还是如一根针一样刺进了他心里。 自己努力十年想要忘记的事情,被他一个眼神再次提起。 像是在告诫他,自己是有多么不堪入目,这辈子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入不了他的眼。 梁崇祯躺在养心殿的纯金地砖上,这么多年,再苦再难都没掉下来的泪,最终还是落在他面前了。 梁崇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擦去眼角的泪,稍微一动,五脏六腑都疼,最后在齐德元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望向父皇时,又恢复了从前坚韧不屈,面色如常的模样。 梁崇祯忍着身上的痛,强行站直身子,朝着父皇恭敬行礼 第220章 梁崇月一觉睡醒,天边已经满是晚霞,周身的各色鲜花在晚霞的余光下,衬得更加绮丽夺目。 “殿下,您醒啦,可要用膳?” 云苓一直候在殿下身边,见殿下醒来,静静的望着天边的晚霞,下意识就觉得时辰不早,该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叫厨司备着吧,晚些端上来,本公主现在还不饿。”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梁崇月一到冬夏就不喜太多人跟在身边侍奉,云苓离开后,她身边就空了。 正准备起身离开后院,就察觉到一股不对劲的气息在周围出现。 梁崇月立马警觉起来。 她这公主府里卧龙凤雏不少,武力高强的人也不在少数。 梁崇月释放内力探查了一番,在探寻到来人内力高强的同时,体内内力还有些奇怪的时候,大概猜到了来人是谁。 梁崇月收回了内力,慢条斯理的折了枝娇艳的红牡丹捏在手里把玩,慢悠悠的朝着后院大门处走去。 梁崇月的鼻子很好,远远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花香味,果不其然是小白毛寻来了。 梁崇月装作不在意的往外走去,刚出院门,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 梁崇月一抬眼,一个高大帅气的白发美男就撞进了她怀里。 不远处暗中观察的井随泱看见这一幕,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若不是殿下吩咐不许拘着他,他早就将人打晕拖回去绑着,再补几刀,让府医再给他治几天了。 死了最好,一身的伤,还有心思勾引殿下,狼瓦果真没一个好东西。 梁崇月并未伸手接住男人,反而任由其靠在身上,缓慢的倒了下去。 等听到男人落地的声音,梁崇月才缓缓蹲下身子,上手将男人面前的白发撩开,瞧着男人脸色惨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 再看了看男人腿上、身上、手上都绑着纱布,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的。 梁崇月朝着身后躲着的人招了招手,井随泱立马带着两个黑衣人站在她面前。 梁崇月伸手戳了戳申屠聿那张虽然惨白,却很滑嫩的俊颜。 练武的男人就是天赋异禀,都这样了,这些天估计都没人给他擦过脸,脸上还能这么光滑有弹性。 梁崇月抬头看向井随泱,眼中闪过狡黠的笑,井随泱跟随殿下多年,殿下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泱泱,阿聿虽然跟你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可他毕竟也跟了本公主十几年,你们皆为本公主当差,本公主自认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之间也不好互相生了嫌隙。” 梁崇月说这话时,眼睛看向井随泱,余光却一直盯着申屠聿。 果然见到申屠聿在她说完话后,呼吸微不可察的比之前平和了些。 小样,还敢装病骗本公主? 不知道本公主才是装病的祖奶奶吗? 井随泱武功虽然不及殿下厉害,可申屠聿的这点小动作,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哼,敢骗殿下,以后有的是他受的。 “是,殿下放心,属下明白,往后定会约束好底下人,照顾好阿聿。” 梁崇月听到此话,眉眼弯弯,像是不经世事的小公主一般。 “有泱泱这句话,本公主就放心了,阿聿是出任务受的伤,一定要细心照顾,别留下什么病根了。” “是,属下知道。” 井随泱招呼手底下人将装死的申屠聿送回府医院中,再派人严加看管,确保他病好之前绝不可能逃出来。 人都走后,井随泱想起殿下方才对他的称呼,耳尖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红透了。 梁崇月比井随泱矮一些,一抬眼能看见他赤红的耳尖,已经混成人中人精的梁崇月自然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不过有一些小‖情‖趣,说透了就没意思了。 等人走远,连背影都看不见的时候,梁崇月才开口,对着井随泱道 “从今日起,祁聿就是跟随本公主十年的护卫,身上的伤是为完成本公主下派的任务时受的,通知下去,不必府中每个人都知道此事,你们几个跟在本公主身边的人知道就行了。” 人人皆知反而不像暗中行动隐蔽的护卫,她已经发觉,申屠聿哪怕失去记忆,也足够谨慎,好在她就喜欢做戏做全套。 若是个乖乖听话的好宝宝,反而没意思了。 “记住,别给本公主说漏嘴了。” 梁崇月眼底带笑,盯着申屠聿消失的方向,语调轻柔中带着蛊惑的味道。 井随泱顺着殿下的视线看过去, 再回头看着殿下这熟悉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 想起殿下方才看向申屠聿的眼神,满是趣味,像是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 井随泱已经习惯殿下遇到有趣的男人时露出这样的目光,可每次心里都会惶恐不安上好久。 好在殿下对谁都是新鲜感上头,玩腻了就扔掉一边。 谁也没比谁更得殿下喜欢一些。 梁崇月还在等着井随泱的回应,见他久不出声,一转头就看见他眉头紧锁,整个人像是个委屈小狗一样傻傻的望着申屠聿消失的方向。 这些日子她太忙了,赤嵘也不在身边,被她派出去执行任务去了,好久没放肆一下了。 梁崇月许久没有好好欣赏井随泱这张俊美的小脸了。 细品一下,真是哪哪都是极品。 前世她忙完一阵便要彻底放纵自己几天,给自己补点血,穿到封建王朝,人都变得保守了。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这几日京中各处应该都要忙起来了。 渣爹应该没空来找她,可以小小放纵一下。 第221章 “白日不可宣yin……晚上可以。” 梁崇月将手中大红牡丹插在井随泱耳边,人比花娇,看着就赏心悦目。 井随泱感受着殿下手指划过脸颊的滑嫩触感,脑海里还在追忆着殿下方才说的话,怔愣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梁崇月瞧着井随泱脸上傻气,抿唇轻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此地。 一转脸,梁崇月脸上的笑意尽数消失,还有一本册子等着她学呢,想想都烦。 梁崇月学渣爹给的东西时,只饮茶,旁的糕点吃食不该不用。 就连系统吃东西都得离她远远的。 免得留下味道,在渣爹面前装个乖宝宝累死个人了。 梁崇月刚到长生天,就看见嘴里叼着个大骨棒在她面前路过的系统,像是没看见她这么大个大活人一样,径直从她面前过去了。 没礼貌,梁崇月看着系统走远的背影,在心里暗自蛐蛐,招呼候在一旁的白芍过来 “往后小狗的吃食控制着点,现在都快赶上猪胖了,带它出去,本公主都怕马车被它坐塌了。” 白芍站在公主殿下身边,瞧着小狗跑的撒欢的背影,捂嘴偷笑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现在就去吩咐厨司,以后小狗过去不准再没有节制的给它吃食了,定把小狗的体重控制下来。” 梁崇月略带不相信的眼光睨了白芍一眼,她身边这几个丫鬟里没一个不喜欢系统的,要是真的能控制的住就怪了。 罢了,梁崇月略带无趣的摆了摆手,转身进了长生天。 面对熟悉的一切,无奈的从柜子里拿出册子,埋头苦学,全都是数据资料,这几天看的她头都大了。 梁崇月一直学到窗外夜幕低垂,我不曾见井随泱进来,倒是云苓来问了几次何时用膳。 入了夏后,厨司每天做的都是清脆爽口的下饭菜。 随着一道道珍馐美味被摆上桌子,梁崇月放下手中狼毫,将学完一半的册子收回柜子里。 净过手后,梁崇月坐到桌前,一眼就看到了那道糖醋鱼。 一筷子夹起鱼腩的位置送入口中,糖醋汁包裹着鱼肉,卖相不错,味道一般,吃着不像是厨司的手艺。 梁崇月只吃了一口就将那道菜推远了些,眼眸微抬看向云苓 “这道菜的味道不对,一会儿去查查,本公主用着不像是厨司的手艺。” 梁崇月话刚说完就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脚步声苍劲有力、落地有声,听着像是她身边的护卫。 她用膳时,身边有平安和云苓候着,不止长生天,就连整座公主府都是十步一暗卫,一处一头领的看守着,不懂事的苍蝇飞进来都得死,更不必说是刺客之流了。 云苓一听殿下说菜的味道不对,立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双眼瞪的滚圆盯着那道被殿下推出来的菜,心中已经将今日传菜的所有细节都捋了一遍,企图找到味道不对的缘由。 云苓一直没有忘记刚被殿下选中的那一日,春香姑姑教导她们的第一天、第一件事就是强调殿下幼时曾被暗害过,衣食住行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出现丁点差错。 “是,奴婢现在就去。” 那盘味道不好的糖醋鱼被云苓端走,桌子上少了淡淡的醋酸味,梁崇月鼻子都舒畅了。 梁崇月继续用膳,果真除了那道糖醋鱼,母后为她配的厨司手艺就是好。 梁崇月没用两口,刚离开的云苓就又回来了,梁崇月侧头看过去,见她手上空空,井随泱还是熟悉的那张冷脸跟在她身后一齐过来。 只是在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耳尖不自觉的爬上红晕,衬得那张清冷俊逸的脸庞更加迷人了些。 “这么快就查清楚了?” 梁崇月端起一旁的酒杯浅酌了一口,席玉的酒越酿越烈了,酒杯放下的瞬间,她被酒精刺||激||红润的嘴||唇||暴露在空气中,愈发||诱||人。 井随泱看红了一张脸,想到自己心中对殿下起的龌龊心思,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给了自己后背一拳,好警醒自己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 云苓||夹||在两人中间,她一直都知道殿下是天之骄子,爱慕者众多,若是全部算上,能绕着京城三圈不止。 可她一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复殿下。 云苓一抬眼正好与殿下那双漂亮精致的桃花眼对上,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也不管什么尴不尴尬的,殿下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反正尴尬的不是她。 “那盘菜是井随泱在厨司煮的,奴婢传膳的时候不知情,一起给端过来了 。” 云苓一口气将话说完,随后殿内的空气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梁崇月放下手里筷子,有些好笑的看向井随泱,被云苓揭底之后,除了耳尖,就连脖颈处都染上了微红。 梁崇月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撑着脑袋,一双眼睛灿若星辰一错不错的看着井随泱。 就连候在一旁,从小就与情爱无缘的平安都察觉到了殿下与井护卫之间与往常不同的暧昧。 一个探寻的眼神看向云苓,可惜云苓垂着头,光顾着尴尬的,根本没看见。 “本公主怎么记得每个月还给你们额外添了十两的食宿钱,你若是想吃鱼了,这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找祁妈妈支些银钱给厨司,他们都是做菜的老手了,再复杂的菜也能为你做得出来。” 说罢,梁崇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更重 “京中四品官员,一月不过四十两,算上食宿钱,你一个月抵得上京中一个四品官了,这个月还未到月中,你不会已经将钱都吃完了吧?” 梁崇月眼中满是狡黠的坏笑,井随泱自知殿下此话是拿他开涮,可他一点小事能将殿下逗乐,倒也值得。 井随泱一直等到殿下笑开心了,算着殿下对此事失去兴趣之前开口 “殿下喜欢吃鱼,属下本想先自己练练手,再投殿下所好,转个身的功夫这鱼就被端到了殿下面前,想必是老天爷也不想叫属下多等。” 井随泱难得的嘴甜,不再一味吃醋,知道讨她喜欢,梁崇月有些欣慰的朝他点了点头 “你的心意,本公主心领了,但是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好。” 他那道糖醋鱼,醋好像倒了半瓶下去,好悬没把她酸死。 要不是她教养好,都想直接吐那盘子里。 第222章 “你的心意,本公主心领了,但是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就好。” 云苓和平安一听殿下这话,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井随泱。 啧啧啧,又是一个被殿下拒绝的男人。 无妨,多被拒绝几次应该就习惯了。 云苓一转头就看见平安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井随泱,顿时有种兄弟相见恨晚的感觉。 殿下对男人的这些小把戏看的比谁都透,心情好了玩||玩||男人,心情不好也玩||玩||男人,男人对于殿下,不过是消遣的玩具,谁当真,谁先被殿下踢出局。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再次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席玉,若是他不急于求成,现下在此侍奉的定然有他一个。 敢装醉试探殿下,没被殿下赶出去府去,已经算是殿下仁慈了。 梁崇月听不到这两个人的心声,但光是看这两人的眼神就知道这两个人定是在心里蛐蛐起了井随泱。 果然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井随泱站在殿中,被她婉拒之后,像是个做错事的蠢孩子,耷拉个脑袋,双手握拳,垂在身体两侧。 梁崇月都不必细看,都知道这个犟种指甲估计已经戳到肉里去了,一会儿血都该滴到地板上了。 “去洗洗干净,一身的油烟味熏着本公主了。” 梁崇月一语双关,在对上井随泱亮晶晶的星眸后,就知道这人听懂了。 男人就是这样,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聪明,一点不让自己吃亏。 “是,属下这就去。” 云苓还在同平安暗中用眼神传递信息,一扭眼,身边站着的话题主人公不见了,一回头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 跑这么快是因为尴尬吗? 难道他们太明显了??? 梁崇月端起碗来继续用膳,没有制止他们俩之间的小互动。 乏味的生活,谁都需要调剂品,她还能看个乐子,何乐不为。 云苓站到平安殿下身边候着,总觉得殿下今日用膳速度比往常慢一些,殿中摆了冰,这些菜时间长了,难免味道不如刚端上来的时候。 梁崇月一直等到吃完,都不见井随泱那个胆小鬼过来。 放下碗筷,一边净手,一边对着云苓吩咐道 “叫人送些蜜酿来,再多烧些热水候着。” 云苓听到此话,端着盆的手顿住,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心中虽然有些惊讶,但莫名觉得这才是殿下会做出来的事情。 殿下最近确实辛苦了,也不知井随泱能不能侍候好殿下。 “是,奴婢明白。” 云苓手里端着水盆,和平安一起退下,梁崇月听着两人的脚步声刚走出殿门,二楼的露台上就发出轻微的响声。 不必去看,她都知道是哪个胆小鬼来了。 梁崇月将装着册子的柜子检查好后,拎着云苓送来的酒上了二楼,一上去就看见一袭白衣翩翩公子的井随泱斜靠在露台边。 一双眼睛比身后的星辰还要灿烂,月色下像是勾魂夺魄的||妖||精,再朝她发出最诚挚的邀请函,邀约她共度良宵美景。 “第一次见你穿白衣,倒是有些超脱俗尘的意味,比起黑武卫的那套衣服看起来顺眼多了。” 听到殿下喜欢,井随泱嘴角的笑瞧着更不值钱了,就连靠在露台上的动作都有些刻意起来。 梁崇月好笑的看着他,果真是生了一张好面孔,这样造作的模样,换了个人来,她怕是会忍不住直接将人从二楼的露台丢下去。 晃了晃手中酒壶,不等梁崇月开口,井随泱立刻极有眼力见的从露台走了过来,接过殿下手中酒壶,放到桌上。 “你能喝多少?” 梁崇月一袭青衫躺在露台上的躺椅上,吹着晚风,漫不经心的开口 井随泱曾在底下守着,听到过殿下与那神秘护卫彻夜畅饮,好不愉悦,心中猜想殿下定是喜欢会饮酒之人的。 “没跟殿下之前,常常要出任务,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和兄弟们喝上几回,酒量比不得殿下,但陪殿下彻夜畅饮还是可以的。” 梁崇月躺在月色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喝,果然小舅舅改良过后的蜜酿又烈又香,过段时间,等外面事态平和了,将席玉送去学学,天天酿那软绵绵的酒,她喝的不多,连微醺都难。 井随泱见殿下自顾自的喝着闷酒,以为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对,惹殿下不快了。 他自知比武力不敌那个神秘护卫,长相上也不如对方硬朗,殿下这么快对他失了兴趣,也是应该的。 梁崇月放下手中酒杯,一转头就看见胆小鬼又一个人惆怅起来了,那失落的模样,比被乌云遮住的圆月看着还要委屈。 梁崇月嗤笑一声,就见井随泱立马抬眼朝她这看了过来,刚才还比星辰耀眼的眼睛,像是现在的夜空,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纱。 井随泱有些不想与殿下对视,今日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来的,可若是就这样不明所以的被殿下拒绝,他怕是往后余生都要用来反思今晚了。 饶是心中这么想,在看见殿下朝他伸手的时候,井随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靠近殿下一点。 没成想,井随泱刚走到殿下躺椅边上,一只细长白嫩的手突然朝他伸来,一把抓住他||胸||前衣服,将他拽倒在躺椅上。 井随泱整个人以一个有些不雅的zi势趴在躺椅上,担心||压||到殿下。 殿中冰块用的足,露台更是凉快,还不等井随泱调整好。 湿热柔软的chun瓣就吻了上来,霎时间,一股浓烈的酒香萦绕在两人之间,周围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梁崇月将酒渡完后,才坏心眼的在井随泱耳边低声浅笑道 第223章 红烛摇曳,热浪翻滚,一直到天边红日东升,长生天内才归于平静。 井随泱一脸餍足的躺在殿下身侧,听着殿下轻柔的呼吸声,嘴角幸福的笑就没下去过。 梁崇月一觉睡醒,身旁已经没了人,就连床榻都凉了,看来离开有段时间了。 梁崇月随手理了理昨夜混乱中清洗过的头发,赤着脚从床榻上走下来。 帷幔掀开,昨夜里弄乱的寝殿内已经被打扫干净,若不是她的腰还有些发酸,还真当昨夜里疯狂只是一场梦了。 梁崇月口干舌燥,直奔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一饮而下才发觉竟是泡好的蜂蜜水。 甜而不腻,温度也刚刚好,应该是云苓泡的。 茶盏刚放下,露台边就有了动静,梁崇月一转身,正好撞见身穿黑武卫特制黑袍的井随泱平稳落地,手上还拿着东西。 “殿下,您醒啦,属下为您泡了蜂蜜水,您尝了吗?” 梁崇月觉得颇为有趣的坐在矮凳上,瞧着井随泱一夜之间从冷面护卫,自然而然的转变成了开朗小狗。 还是那身黑袍,但感觉整个人身上的阴郁气质淡了不少。 梁崇月拿起刚用过的茶盏,眉眼带笑,朝着井随泱晃了晃。 “味道不错,继续保持。” 听到殿下夸奖自己,井随泱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又红了。 站在露台上调整了两次呼吸,才端着手中东西靠近殿下。 “这是属下自己在院中熬的鸡汤,其中所用药材都是府内府医给的,说是能......补气血,殿下可要用些?” 井随泱一靠近,梁崇月就闻到了浓烈的药膳味道,闻起来和她幼时吃的那些没差。 井随泱跪在地上,将手里陶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双清冷漂亮的眼睛正期待的望着她,比起昨晚多了些纯真。 “既是你亲手熬的,那本公主就赏脸尝尝吧。” 梁崇月只在陶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看了一眼,其余时间的注意力都在井随泱身上。 不愧是她一眼看中的男人,活好,男德也好。 陶罐打开的瞬间,浓郁的鸡汤香气扑面而来,昨晚消耗太大,梁崇月早就饿了。 目光被这罐子鸡汤吸引过去,各种滋补的药材看见不少,这鸡汤清亮,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梁崇月接过井随泱盛好的鸡汤,用勺子浅尝了一口,醇厚鲜美的口感比她想象中要好喝的多。 梁崇月略带惊喜的看向井随泱 “味道不错,可以同本公主府上的厨司比一比了。” 梁崇月确实觉得这鸡汤味道不错,随口的夸赞到了井随泱那里便是最大的肯定。 梁崇月一边用这今天第一顿饭,一边对着井随泱开口道 “往后还是走大门进来吧,跟了本公主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回想起殿下昨日夜里春雨欲来前说过的话 “井随泱,今夜过后,你就是本公主今生的第一个男人,可本公主这生注定不会只拥有一个男人,本公主将你放在第一位是喜欢你年轻朝气有活力,长的也得本公主心意,你若是接受不了,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井随泱抬眼望着殿下一身素衣,素面朝天都美到令人失语,想起昨夜的疯狂,不经意的咽了咽口水,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眼神清明如镜,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迷茫和焦躁。 “是,属下明白。” 梁崇月就是喜欢听话懂事的乖小孩,一罐鸡汤下肚,整个人都回魂了。 坐在梳妆台前,瞧着自己脖颈处细密的红痕,罪魁祸首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拾起碗筷,不敢直视殿下目光。 梁崇月啧啧两声,透过看不真切的镜子,用商城里买的遮瑕膏仔细遮盖起来。 至于身上那些,外人看不到就随它去了。 她话说早了,井随泱可不是什么乖小孩,他属狼狗来的。 “去喊云苓上来为本公主梳妆。” 井随泱应了一声退下,梁崇月算着时间,最晚不过今夜,皇宫里又要热闹起来了。 她久不出席早朝,确实也说不过去,有热闹不看,也不是她的风格。 “殿下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髻?” 云苓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殿下召见,很快就出现在了梁崇月面前。 “端庄些,本公主今晚想回宫看看母后。” 顺便听母后身边的春香姑姑讲讲最近宫里发生的那些事。 云苓瞧着殿下眉目舒展,青丝垂在腰间,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云苓的手艺很好,梁崇月脸上妆容还未完成,繁 琐复杂的发髻就已经梳好了。 “今日不带玉了,去将本公主那套金蕾丝点翠头面、青蓝色团花锦服取来,既然是入宫就不能像往日那样随意了。” 云苓一声应下,退下去,去取殿下方才提到的服饰。 梁崇月青葱般的手指轻捻口脂,原本就娇艳欲滴的嘴唇带上大红色,一整个气场全开。 梁崇月满意的对着镜中美人嫣然一笑,她已经有些等不及想看梁崇祯知道废后逃跑后的反应了。 那样一张面如冠玉的俊颜,生起气来,应该也会好看吧。 云苓回来的很快,梁崇月收拾妥当后,刚下楼,一封信件都递到了她面前。 “殿下,这是昨日夜里,暗卫捕获的信鸽身上的,看标记是从舒王府飞出来的。” 梁崇月伸手接过这还没有她巴掌大的信件,并未着急拆开,朝着平安吩咐道 “去备马车,本公主今日要入宫。” 梁崇月随手将信件放入云苓手中,大哥与梁崇祯相比像是脑子缺根筋,不必太过重视。 “回殿下,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了。”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才从云苓手上接过那张说是信件,实则就是个小纸条的东西。 一展开,梁崇月直接笑了出来,说大哥脑子缺根筋一点没错。 “殿下怎么了?可是这信件不对?” 第224章 马车里隔音很好,梁崇月手里随手拿起一串葡萄送入口中,静静的欣赏云苓看到那张纸条后的反应。 纸条不大,内容也少,云苓看完后,沉默了几秒。 “殿下,舒王殿下与您,很不熟悉吗?这样拙劣的骗局,用在您身上,是不是有些没必要?” 云苓说这话时,都有些犹豫,但想起纸条上的内容,还是犹豫着开口了。 梁崇月靠在榻上,笑着长舒一口气,拿过云苓手上的纸条,卷一卷卷回原样。 “昨夜暗卫逮到那只信鸽的时候,可有旁人看到?” “那只信鸽是飞入府中被暗卫发现的,所以并未有外人看到。” 云苓虽不知殿下要如何,但还是照事实回复殿下。 “那就成了,鸽子没训好,既能飞入本公主府中,自然也能飞入皇宫之中,亦或是飞到二哥哥府上,都在一条街道上,一个畜牲而已,谁都说不好。” 梁崇月一想到那纸条上,大哥居然敢拿和亲之事来鼓动她,与其私下联手,想借她背后的向家之力,其心思单纯,不必她来出手。 梁崇月随手将纸条放入马车内的暗格之中,她一会儿要进宫见母后,这等子污糟之物就留在这吧。 梁崇月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手中不断把玩着玉串。 她的公主府离皇宫近,没过多久,马车就停在了午门处。 梁崇月刚从马车上下来,就撞见一脸急急忙忙要出去的齐德元。 齐德元低着头,步子飞快,像是后面有鬼在撵他一般,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太监,也都有样学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齐公公。” 梁崇月站在马车上出声喊道,齐德元正埋头赶路,猛然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只是略带沙哑,像是在叫他,好熟悉的声音。 齐德元停下脚步,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马车上的公主殿下。 “乖乖哟,公主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真是会赶巧。” 齐德元脑子也没转,嘴巴一秃噜,就将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梁崇月离他不远,自然是听到了这话,只是看着齐德元这副懊悔的表情,梁崇月心地善良,假装没有听到此话,免得他还要找话来找补。 齐德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马伸手捂住嘴,好在殿下没有听到,不然这事该怎么跟殿下解释。 看着他这拙劣的演技,夸张的表现方式,梁崇月沉默了一瞬,还是决定假装没有听到他刚才的话。 公主殿下在此,齐德元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放下,调整好脸上的表情,骑的人小跑来到殿下马车旁。 顶替了云苓的位置,伸手将殿下搀扶了下来。 “齐公公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要到哪里去?” 齐德元心中犹豫,殿下聪慧且不好糊弄,他若是随便编些瞎话来唬骗了殿下,叫殿下知道,定是要记他的仇的。 梁崇月瞧这齐德元这样犹犹豫豫的表情,便已经猜到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齐德元现在出宫,她掐指一算,不是去定国公府请大舅舅,就是去京郊拿着渣爹的口谕调令亲兵,前去捉拿废后。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现在从京城出发,等到阜阳行宫,废后怕是早就跑远了。 梁崇月一向不愿为难别人 “齐公公若是为难,那便算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本公主今日回宫不过是来看看母后,就此别过了。” 齐德元摸了把头上的冷汗,还好他今日运气好,遇到的是公主殿下,殿下一向通情达理,从不为难人。 齐德元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都离他们有五米远,懂事的没有靠过来。 齐德元往殿下旁边迈了半步,小声提醒道 “陛下这几日心情都不大好,殿下,若是去看望陛下,万事还是得把握好分寸。” 齐德元就差没说,若是陛下开口骂人,殿下也多受着些,毕竟这些日子他听陛下骂人,已经听习惯了。 那些文官御史奏折里掺上来的话,还不如陛下两句骂人的话来的骇人。 如今,废后逃跑也就罢了,居然还一路向北,想要逃到大乾,此事若是真让她成功了,便是整个大夏的耻辱。 再把独孤氏的祖坟刨了,拖出来鞭尸一百年都不够解陛下之气。 梁崇月面带疑惑,但还是给了齐德元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后,带着云苓和平安一路朝着翊坤宫而去。 齐德元望向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光是背身的贵气瞧着便与皇后娘娘有七分相似。 同是皇后娘娘,同是皇室嫡出 ,想到三皇子今日一早被陛下下令割去黄带子,变为庶民,入独孤氏族谱,永远禁足于独孤氏老宅,此生无召不得出。 三皇子还未封王,还未娶妻生子,看样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从今往后,大夏少了一位三皇子,废后独孤氏也被划出了玉碟,陛下,此生应该就只有唯二的两位皇后了。 齐德元望着殿下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这世间世事无常,倒也有废后这样狠心的母亲,三公主还未婚配,此生不知会所嫁何人。 “师父,咱走吧,再晚该耽误时辰了。” 齐德元一手教大的小李子见时辰不早了,怕耽误了陛下圣旨,凑上来提醒齐德元。 齐德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时辰早已来不及了,阜阳驻扎的军队早已前去追赶,他们今日出宫不过是陛下气急,派人去取独孤氏性命的。 齐德元挥了挥手上拂尘,扭头继续往午门外走去,马车早已候在那了。 梁崇月刚从午门拐入宫道,便察觉到今日宫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行走的宫人连平日里的说笑都不敢了,只顾着埋头走路,硕大无比的皇宫竟然有一日也会陷入这样的寂静。 看样子,她这几日送给渣爹的礼物效果显著啊。 “殿下,宫中氛围不对,齐公公方才那话是何意啊?” 第225章 梁崇月听到云苓此话,执着扇子的手微顿,转过头来轻点了一下云苓的额头 “不该问的别问,该叫咱们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 云苓瞧着殿下语气淡然,丝毫没有被宫中的诡异气氛所影响,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她总有种预感,此事或许也与殿下有关。 不过殿下之事,皆是绝密,不可非议。 “是,奴婢明白了。” 待梁崇月带着人到翊坤宫的时候,翊坤宫内好似完全不受外面影响,大家各行其职,偶尔还会小声交谈几句。 真算下来,这里才是宫中唯一一片净土。 “奴才/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在一声声恭敬的行礼中径直走入殿内,时辰正好,赶上饭点。 “崇月快来,今日有你爱吃的鱼,母后昨夜就有预感你今日要来,果不其然,这几日在府中修养,病可好了?” 听到外面宫人的声音,知道女儿来了,向华月立马从榻上起身,还没走几步就见崇月掀开帷幔走了进来。 面色红润,看着倒不像是病了好些日子的模样。 “母后放心,儿臣身体已经大好了,不然今日也不敢进宫来看望母后。” 梁崇月说罢就直接拉上母后的手,走到了桌边。 没等两人闲聊几句,春香姑姑就将冰酪端了上来。 “小厨房刚做的,说是改良了一下,尝尝?” 梁崇月接过母后推到面前的冰酪,浅尝起来 “味道比起从前更甜了些,奶味也更重了,看来这内务府送来的新厨子手艺不错,儿臣喜欢。” 一份冰酪的份量不多,梁崇月没几口就吃完了。 “你若是喜欢,便将人带走,左右内务府还会送新的来,难得遇到你喜欢的。” 向华月面对崇月,总是想将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她的女儿就值得最好的。 “好呀,母后舍得,崇月自然愿意。” 一份冰酪吃完,回味起来难免甜腻,母后到底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吃的太甜也不好。 梁崇月用了两口茶,压了压口中甜腻,双眼在母后宫中扫视一圈,果然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生的面孔。 向华月从崇月进来后,目光就一直在她身上,瞧她看向那宫女,一个眼神过去,春禅立马明白,将人侍奉的宫女都带了下去。 云苓和平安也跟着退了下去。 殿中无人,斟茶倒水的任务自然就该梁崇月来做。 梁崇月起身先为母后将茶盏斟好,再倒了自己的。 “母后宫里从前时常在殿中侍奉的那个名叫桃枝的宫女,儿臣今日来时瞧见她正在外面洒扫,如今将她换下来的那个宫女瞧着有些木讷,母后用的还顺手?” “一点殿中洒扫的活,有什么不顺手的,只要忠心,就算是个痴儿,也能做得。” 听着母后话里有话,梁崇月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想必那位桃枝就是渣爹的眼线了。 不过可惜是渣爹送来的人,还不能直接找个由头将人弄死或是赶出去,不然少了一个桃枝,不知还要多上几个花枝、树枝的,到时候想查都查不过来。 “母后仁善,宫中谁人不羡慕能在母后宫中当差的?” 梁崇月是真心觉得,母后同她与小舅舅相比,仁善太多了。 她身上有渣爹的一半基因,再坏也正常。 相比之下小舅舅简直算是向家血脉中的异类,这事若是落在小舅舅头上,桃枝长相清丽可人,如那枝头盛开的桃花,京中最大的青楼不出三日便会多上一位蒙面红娼了。 对此评价,向华月也只是笑笑,不多言语。 她此生最恨叛徒,若是能选,桃枝定不是这个结果。 向华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中扇子顿住,艳丽的狐狸眼试探的望向崇月 “崇月可知今日宫中发生了何事?” 梁崇月没有片刻犹豫,眉头瞬间疑惑的皱起,像是被母后一句话吊起了好奇心 “儿臣不知,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梁崇月知道母后支持自己,可这几日的事情都并非小打小闹,渣爹看样子气的不轻,没必要叫母后知道与她有关,再为她担心。 听到崇月否定的回答,向华月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庆幸的长舒一口气。 “不知道就好,此事与你无关,母后就放心了,你父皇深谋远虑,不是你小小年纪便能与之抗衡的,母后知道你心中有抱负,不可操之过急,你父皇正直壮年,万事还得徐徐图之,慢慢谋划。” 向华月心中,从 她猜透崇月心思,并愿意举全族之力支持她时,便是将整个向家都赌了进去。 此事若是能成,向家在大夏便可立于不败之巅,大夏在,向家在,相辅相成,同气连枝。 梁崇月一脸乖巧的听着母后教导,确实渣爹疑心病太重,被他盯上,没点毛病都能挑出错来。 不过渣爹最近应该没空管她,两国使团还在驿站被关着,废后逃跑,意图逃到大乾,这一桩桩事情累到一起,哪怕是渣爹,也要忙上一阵子了。 “母后教导的极是,儿臣明白。” 看着崇月这副乖巧的样子,向华月怜爱的摸了摸崇月的头。 将崇月揽进怀里,轻声低语道 “你三哥的事情,京中闹的沸沸扬扬,你应该已经知晓了,独孤氏前日夜里在一群黑衣人的保护下逃了,现在正一路向北,怕是想逃到大乾去,你父皇正在为这事烦恼呢,今日一早,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撤了你三哥的黄带子,如今人已经被押送到了独孤氏的老宅,一辈子囚禁在那,无召不得出。” 梁崇月依偎在母后怀里,母后声音温柔,像是在讲故事一般将梁崇祯的命运告知于她。 没听到崇月的回应,向华月以为她年纪小,被吓到了,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出声安抚道 第226章 梁崇月整个人依偎在母后怀里,不管母后如何安抚都不肯起身。 这些事都是她做的,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母后怀里温馨,味道也好闻,她实在贪恋。 “多大了,还这样黏着你母后?” 渣爹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梁崇月虽然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还是装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从母后怀里探出头来。 “父皇走路都没有声音,吓儿臣一跳。” 梁崇月有些埋怨的看了渣爹一眼。 “做什么亏心事了?从前朕也如此,你也没这么大的反应啊?” 梁崇月听到渣爹此话,心跳漏了半截,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直视渣爹疑心探究的目光,梁崇月傲娇的从母后怀里出来。 “儿臣才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臣这几日病了还不忘学习,都累瘦了。” 昨日夜里强度有点大,她今日早上起来,脸都瘦了,正好借此蒙混过关。 梁湛坐下后,听着崇月这话,一本正经的打量了她一番,果真比起从前瘦了些,梁湛的眉间不悦的皱起 “不行就搬回宫里住着,这才多久,又是病了一场,还瘦了一圈,再这样下去,你母后又要埋怨朕了。” 梁崇月也不知道渣爹怎么就能提到她回宫居住的事情,看在他最近糟心事太多的份上,还是顺着毛撸吧。 “前些日子有些热了,儿臣用冰多了些,正好,儿臣许久未见父皇和母后了,也想在宫里多住一段时间。” 梁崇月乖巧的为渣爹斟茶倒水,主打一个虽然渣爹没有一个省心的儿子,可他有这么乖巧聪明的宝贝女儿,也算是互补了。 梁湛见崇月难得听话乖巧,便知她应该已经知道那事了。 确实与崇月相比,那几个混小子差远了。 “你能有这样的心意,朕和你母后高兴,我们一家人也许久没有一起用过膳了,传膳吧。” 齐德元被派出去传话去了,这屋子里就三个人,梁崇月将茶壶放下,就出门喊春禅姑姑传膳去了。 梁崇月站在屋檐下,瞧着小厨房里很快就有人端着食盒朝着这里来,不禁感慨。 果然再牛叉的富二代,在老子面前也得装孙子。 这一世,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给人传膳。 这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主要是大家都刻意避开了那几件糟心事,梁崇月主打在这硕大的皇宫里,为渣爹打造唯一的净土,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渣爹比她还多用了半碗饭,往日里都是她这个长身体的人吃的最多。 一顿饭用完,梁崇月正犹豫着要不要先退下,给渣爹和母后留一个两人世界,这个念头刚起没多久,一道稚嫩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父皇,父皇,你在里面吗? 灵儿可以进来吗?” 那声音可爱稚嫩,梁崇月狐疑的望向母后,她出宫居住不过才多久?今时今日还敢有人在翊坤宫里这样喧闹? “父皇,灵儿终于找到你啦。” 梁崇月回头看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扎着百合髻,一身的玉饰,环佩叮当的朝着渣爹就扑了过来。 梁崇月想起了那日给梁清舒喂了药后,她说的那些话。 前世没有她,但同样有一个深得渣爹疼爱的九公主,因为是龙凤胎的缘故,一出生,就得渣爹另眼相待。 梁崇月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发髻,装扮,服饰,首饰都同她幼时有着八分相似的九妹妹。 方才在殿外,她那两嗓子,若是没看见人,她还以为是五六岁的孩子发出来的。 “本公主若是没有记错,九妹妹今年快十一岁了吧,怎么声线还和幼童一般?” 梁崇月坐在椅子上,今日她特意打扮了一番入宫,一改往日清冷装扮,一颦一笑间气场全开,坐在母后身旁,若是忽略年龄,倒有种绝代双姝的感觉。 梁珺灵从父皇怀里探出头来,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这位最得父皇喜爱的五皇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随后就像是被吓到一般,又缩回了父皇怀里。 梁崇月直接看乐了,她不喜欢和人搞雌竞这套,可架不住有没带脑子出门的往她枪口上撞。 “九皇妹是还没断奶吗?这些年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见到人也不知道行礼问安了?” 梁崇月第一次在渣爹面前挂脸,进了她翊坤宫,居然不知道给母后行礼问安,这规矩真是学到狗肚子去了。 梁湛低头看向趴在自己怀里娇弱的女儿,眉头不悦的皱起,明明平日里只是娇惯了些,不是这般不知礼数的性子,莲妃不知怎么教导的孩子。 “珺琳不得无礼。” 听着父皇的声音里带着愠怒,梁珺琳也不敢再继续趴着了,一脸委屈的站直身子,规规矩矩的朝着皇后和五皇姐行礼问安。 “珺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五皇姐。” 说罢,不等向华月喊起,便自顾自的站起身来。 梁崇月注意到母后面色不悦,她也是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如此低段位的小绿茶,若不是有个公主身份,又比三姐姐小上好几岁,怕是早不知道要被三姐姐玩ku多少回了。 “珺琳,本宫是你的母后,再过一个月你就十一了,明日起上书房你就不必再去了,本宫会派教导嬷嬷去好好教一教你规矩,身为皇室公主,你不懂规矩丢的是皇家的脸面你可知道?” 向华月本不愿与一个孩子计较,但都是皇室的公主,除了梁珺琳,还从未有人如此不懂规矩。 仗着皇上的一点宠爱就敢如此,若是当年崇月也如此,如今怕是要成混世魔王了。 梁珺琳一听要学规矩,立马委屈的不行,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身后跟着的宫女立马就跪了下来安慰,梁崇月冷眼看着这副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同母后一起欺负小孩子了。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坏笑,双眼冷冷的看向哭的梨花带雨的九皇妹。 “自古孩子不懂事都是父母的问题,父皇膝下子嗣众多,本公主还是第一次见有你这样的,看来莲妃娘娘的规矩学的也不行,那便一起学了吧。” 第227章 梁崇月语气淡然,冷眼旁观梁珺琳被身边侍奉的宫女围在中间哄着。 一身熟悉的粤绣宽袖长裙,蒙上脸,只看这身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返老还童,又变回小时候了。 春禅姑姑和李瑾站在门口处,想必是上手拦了,没有拦住她。 ”琳儿这几日睡醒见不到父皇,心里害怕,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梁珺琳整个人靠在贴身侍奉的宫女身上,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梁崇月挑眉望向渣爹,京中都乱套了,渣爹这几日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嘛,还有心思哄小女儿睡觉。 梁湛接收到崇月看过来的略带笑意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的别过视线。 梁崇月心里冷哼,她不在乎渣爹宠着谁,惯着谁,这是渣爹的自由。 可若是有谁仗着这点子关心,爱护,就想爬到母后头上,给母后难堪,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梁崇祯那么大的人都折在她手上了,两个毛孩没长齐的小孩嬉闹时落水,或是掉下假山,生场重病没救过来都是正常的。 “珺琳,朕怜惜你前些日子被畜生冲撞,受到惊吓,可这不是你能对皇后和皇姐不敬的借口。” 梁湛的语气也没有刚才的柔和,方才殿中温馨美好的气氛一下子就全没了。 自古以来,皇家的礼仪规矩都该像是刻进骨子里的一样,梁湛也觉得珺琳和崇翎这两个孩子被莲妃给惯坏了。 “你皇姐说的有理,这段时间的上书房就不必再去了,你母妃毕竟不是大夏人,入宫这些年也未曾好好学一学大夏礼仪,这次就跟着一起学吧。” 梁珺琳未曾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会当众罚她,还连带着母妃一起。 明明她从前也是如此这般,他只会说她是公主,娇气些也无妨,为什么一到这翊坤宫就不一样了? 梁崇月没有错过梁珺琳脸上的错愕表情,比她刚才哭起来还要好看。 自从独孤氏被废后,后宫里的皇子公主就像那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的出生。 她很小就跟在渣爹身边学习,只与二姐、三姐、四姐相熟一些,其余的弟弟妹妹们,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听到渣爹提到莲妃并非大夏人,那定是附属国随着岁贡一起送来的。 血脉不纯,也敢在宫里如此嚣张,母后还是太过宽容了些。 “朕还有政务未忙完,明日再来陪你们,珺琳到底也不是小孩子了,她母妃是个不成器的,皇后你多费心。” 听到渣爹此话,梁崇月搀扶着母后一起恭送渣爹离开。 “臣妾明白,皇上放心。”/“恭送父皇。” 透过窗户,看着渣爹仪架走远,梁崇月将母后搀扶着坐下,饶有兴致的看向已经止住泪花的梁珺琳。 “好妹妹怎么不哭了?是方才哭累了吗?” 梁崇月把玩着手里手捻,语调阴沉,比方才渣爹在时还要渗人。 “上好的和田玉,两广地区送来的粤绣,本公主记得出宫前,九皇妹喜欢湘绣更甚粤绣,比起玉饰,更喜欢色彩艳丽的宝石,本公主才出宫独住不过一月有余,九皇妹这喜好变的有些快啊。” 梁珺琳站在原地,听着五皇姐这漫不经心却极其惑人的语调,有些害怕,开始后悔听母妃的话,来此地寻父皇了。 若是母妃知道她没有将父皇带回景阳宫,还得了父皇惩罚,连累母妃一起受苦,母妃定是要在无人时狠狠责罚她了。 梁珺琳咽了咽口水,双手握拳给自己壮胆,抬眼直视五皇姐。 “五姐姐喜欢的,旁人就不能喜欢了吗?” 梁崇月对上那双与自己有些相似的桃花眼,她记得梁清舒提过,梁珺琳之所以得渣爹喜欢,一方面是因为龙凤胎,另一方面就是这双眼睛的功劳。 梁清舒前世,渣爹膝下子嗣单薄,总共加起来也不足十五人,偏只有这位九公主梁珺琳生了一双桃花眼。 如今她比她先出生,生了一双同渣爹更像的桃花眼,有了对比才能看出差距。 梁崇月接过春禅姑姑递到手边的茶水,浅尝了一口,茶香柔和,一如她现在说话时的语气一般。 “自然是可以的,本公主也不是那等跋扈之人,可九皇妹想过没有,你越是想尽办法学本公主,越是衬得你处处都不如本公主。” 那句话说的好,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我不过是喜欢这些东西,姐姐这样说我,未免太过分了些。” 梁崇月随意刮去茶盏中浮起来的茶叶,慢条斯理的欣赏梁珺琳破防的模样。 她很少将这样坏的一面展露 在人前,可她在彻底成功之前,不可能一直住在宫里。 对于这些不懂事的人,一次压不住,次次都难压住了。 “更何况这些东西,不少都是父皇送给我的,难道我穿这些,惹得姐姐不快,姐姐再怪罪下去,岂不是要怪到父皇头上了?” 梁崇月嘴角含笑,静静的听着梁珺琳在一旁说出不少佐证来证明自己不是学人精,她身边的贴身宫女许是见不到她这样难过,也开始出声为她家公主殿下证明自身 “皇后娘娘,镇国公主殿下,我们小公主前些日子被狗监里豢养的狗给惊着了,这几日皇上都是哄着我们公主入睡的,公主吃了药醒来,没见到皇上心中害怕,这才......” 不等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春禅姑姑和云苓已经先行一步,上前制止了这宫女。 “住口,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 云苓到底跟在她身边许多年,做人做事都有章程,梁珺琳身边的小宫女被云苓一个眼神吓住,立马垂下了头,不敢再放肆。 梁崇月放下手中茶盏,慢慢走近梁珺琳,伸手挑起她这张精致可爱的小脸仔细端详起来。 梁珺琳瞧着五皇姐修剪仔细的纤纤玉指,和靠近时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智商忽然回笼,想起这些年来,关于这位五皇姐的各种事迹故事,心中不禁后怕起来。 梁崇月眉眼如画带着柔和的笑,松开了手后,双手环抱于胸前,仗着个子高,弯腰居高临下的朝着梁珺琳讥讽一笑。 第228章 “来人,送九公主回宫。” 梁崇月脸上讥笑不改,双眼冷冽的与梁珺琳对视,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将梁珺琳逼的节节败退。 “九公主,请吧。” 李瑾几步走到梁珺琳身边,朝着殿门的方向做出请的手势,梁珺琳像是溺水的人,终于看见救援,一步步的朝着殿门处挪步伐,双眼始终紧张的与梁崇月对视。 梁崇月直起腰身,瞧着她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终于挪到了边上,侧头等着看她什么时候逃跑。 梁崇月像是只已经吃饱,无聊挑逗猎物的狮子。 梁珺琳紧靠着身后屏风,在无处可退,发狠般的丢下一句话 “我是公主,我的母妃也是公主,我与五皇姐你相比,不差什么,五皇姐,做人还是不要太过自大了。” 说完,梁珺琳扭头就朝着外面冲去,被平安伸手拦下,她想从平安手臂下方钻过去,不料还有人在后面等着她。 梁崇月像是在看老鹰抓小鸡的游戏,见梁珺琳被翊坤宫的宫人拦下,才迈开步伐,缓步走了过去。 “远嫁和亲的公主能有多高贵?怎堪与本公主的母后相比,还是说,九皇妹至今还认不清现实,那待你及笄,本公主就求父皇将你远嫁和亲,也感受一下和亲公主的尊贵可好?” 梁崇月像是在讲笑话,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点谈笑的样子 “不过大夏的公主不论去哪都是尊贵的,你母妃的母族比不了。” 梁崇月在梁珺琳的注视下,朝着身边的宫女招了招手,瞧了梁珺琳一眼,脸上扬起笑意 “送九公主回宫好好学规矩,免得日后和亲叫别国看了笑话。” 梁崇月挥手送别了一脸惨白的梁珺琳,一转身就看见母后无奈的朝着她笑。 “母后,您就是太过宽容了,将她们纵的无法无天,竟然敢直接闯进您宫里,父皇罚的还是轻了些,该叫她们禁足反省才好。” 向华月伸手示意崇月过来,一个眼神过去,春禅立马明白,带着人退下了,独留两位主子在此。 梁崇月手里把玩着茶盏,察觉到此事有些不对劲,方才还冷冽的双眼,如今乖巧的看向母后,等待母后的回应。 “崇月可知这位莲妃是哪国的公主?” 梁崇月虽然不明白母后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仔细想了想。 大夏的附属国有13个,每年岁贡多的是貌美公主或是国公之女被送给渣爹。 梁珺琳都这么大了,十几年前的事情,她真是有些记不清了。 “儿臣不记得了,这后宫之事,儿臣一向是不多参与的。” 向华月猜到她会这样回答,拉过她的手,温柔的轻声道 “这位莲妃是大越的公主。” “大越?可是大越皇室已经几十年未曾有过公主降生了,是大越哪位国公的女儿吗?” “不是,她是大越最后一批公主,那年大越被邻国攻打,先皇派兵镇压了那场战乱,不过那一年大越民不聊生,更别说种什么名贵草药了。” “大越的皇帝想用公主补上岁贡的缺口,她们才有命活到现在。” 梁崇月很早就猜到大越皇室没有公主降生是人为所致,可她听母后这话的意思不会是同情起那位莲妃了吧? 能将女儿教导成这样的母亲,能是多好的人?总不能是好竹出歹笋了吧? “大越的公主一生都在为了和亲做准备,从小沐浴、吃食甚至睡觉时都要被绑起来,不许她们半夜翻身,只能一直平躺,养出习惯来,好侍奉未来君主。” “所以母后这是动了恻隐之心才一直放任自流?” 这样机械化控制长大的女子,叫人听着确实容易动容,母后若是因此心软,倒也有可能。 梁崇月正想着,额间就被母后用扇子轻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母后不管她,是因为她有一手用毒的好手艺,你父皇如今痴迷于她,也是因为如此,不然你真的以为就靠梁珺琳每日打扮的同你幼时一模一样就能引得你父皇夜夜留宿景阳宫了?” “这宫里也不是随便一位公主就能如你一般聪慧机灵,得你父皇看重的。” 梁崇月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深宫里的阴私太多了,她还是太年轻了。 “宫里的事你不必替母后操心,母后在这囚笼一样的深宫里困了快二十多年了,有了你,母后才有了真正的幸福。” “如今你父皇的身体不如从前康健了,你从前给他送的那些药丸,还得继续送下去,但要减少药量,不可打草惊蛇,母后会处理好这些,待到你羽翼丰满那日,便是你父皇退位 之时。” 梁崇月有些震惊的看向母后,她从前并未指望母后会在此事上帮她多少,她只希望若能成功,便让母后回家,去她长大的地方故地重游,放她自由。 若是失败,也要将母后和向家尽可能的摘出去,她就算死了,母后也还能有所依靠。 梁崇月望着母后眼角的细纹,像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她上次回来,还没有这些。 原来岁月真的不等人啊。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了。” 梁崇月窝在母后怀里,又像回到了小时候,母后还年轻,她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嬉闹玩笑,甚至那个时候,她还可以借着不懂事的由头,上手去拔渣爹胡子。 与母后将话说开,那日之后,不知是不是母后有意为之,那日的事情传扬了出去。 甚至还有些歪曲事实,添油加醋的意味在里面。 其中几位当事人,梁崇月陪着母后在翊坤宫里过着幸福的小日子,听着景阳宫内线传回来的消息。 那日莲妃知道被罚之后,气炸了,恨不得能将梁珺琳吊起来打一顿才解气。 “母后,莲妃给父皇下的什么毒啊?” 傍晚,梁崇月靠在母后身边,在后院赏花听曲,小声的在母后耳边嘀咕 第229章 昨夜一夜未眠,梁崇月耍无赖,非要和小时候一样,同母后睡在一张床上。 从亥时起,一直听母后讲后宫里的故事到天明。 梁崇月起床梳妆的时候,后宫众妃嫔已经来请过安了,听着云苓一边为她梳妆,一边向她汇报府中情况。 “殿下,祁聿护卫身上的伤原本已经养好了大半,昨日夜里,小狗不知什么时候溜达到了府医院中,将他吓到,又扭伤了腰,这次怕是还要再多养上一段时间了。” 梁崇月正在为自己上妆的手一顿,想起系统贱贱的笑,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上扬。 系统平日里都是长生天和厨司两头跑,顶多会去花园和湖边扑扑蝴蝶,抓抓小虫子。 府医院子距离她的长生天还有些距离,里面药味浓重,它若不是故意为之,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摸到府医院子里去。 “随它去,反正祁聿现在也用不上,别把人给本公主玩死了就行。” “是,殿下。” 云苓手艺好,今日的惊鸿髻只花了不到一刻钟就编好了,梁崇月正在挑选今日佩戴的头饰和首饰,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听声音,像是有不少人,而且各个手上都拿了东西。 梁崇月侧头看去,红衣金缕先入眼,绿纱披帛系腰间,若是不说,谁敢相信,母后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是生育后的样子。 “过些日子是你父皇寿诞,大夏各地和各国连着岁贡一齐送来的各色礼物,母后挑了些合适你的,已经命内务府打造好了,崇月过来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便让他们拿回去改。”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母后的话看向身后的那些宫人手里端着的各种珠宝首饰,还有她喜爱的粤绣。 “只要是母后选的,儿臣肯定都喜欢。” 梁崇月放下手中珠钗,起身来到母后身边,瞧着那些价值连城的衣服首饰,珠宝色泽饱满,光滑细腻,衣服上的每一处花样、花鸟都栩栩如生,只有岁贡的料子才能如此。 梁崇月一眼就看见那套翡翠杂珍珠头面,虽说翡翠不衬她这个年纪,可这套头面上的南海珍珠做辅,原本有些沉闷的翡翠都被珍珠点活了。 “母后的眼光就是好,儿臣还是第一次看见翡翠与珍珠相配制成的头面,儿臣喜欢这些。” 梁崇月上手拿起那头面放在头顶上方,转过身来期待的望向母后 “母后,儿臣戴着好看吗?” 向华月眉眼带笑,看向崇月的眼神里满是似水柔情 “好看,崇月戴什么都好看。” 有母后的眼光做参考,云苓原本准备的那套水绿色罗裙被收了起来,换了一身粤绣的牡丹凤凰团云纹的嫩黄色罗裙。 内里罗裙正好是绿色,配这顶翡翠杂珍珠头面正正好。 梁崇月全部装扮好后,在母后面前转了两圈,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一般。 在母后无私的爱意下肆意生长,用爱意灌溉出的一朵极艳丽的牡丹花。 华贵又绮丽,叫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又忍不住为她心动。 “你如今年岁正好,就该多穿些鲜亮艳丽的颜色,才能更衬得出母后的崇月人比花娇,容华若桃李。” 梁崇月娇俏的挽住母后的手,朝着母后撒娇卖乖。 她自然知道自己完美继承了渣爹和母后外貌上的优点,说什么人比花娇,在大夏她还未遇到比她貌美的女子。 爱穿素净的衣裙不过是觉得这样能稍稍遮掩住她内里的真面目,叫人一看只觉得她娴静好相与。 虚假的第一印象才是她开始使坏的第0步。 “母后,儿臣饿了,我们去用膳吧。” 梁崇月是真的有些饿了,昨天晚上和母后在被窝里说悄悄话消耗了不少气力,她今早得用顿好的,好好补一补。 “春禅,传膳吧。” 梁崇月看着春禅姑姑退下时,将殿中侍奉的宫人也都带了下去,便知母后这是又有悄悄话要和她讲了。 “母后大人,有何指示呀?” 梁崇月瞧着贴近母后身边,双手摊开凑到母后面前,闻到母后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熟悉又安心。 向华月瞧着她这副样子,无奈的在她掌心拍了一下,才正色道 “一会儿用过早膳,你去九华庭见一眼你三哥,今晚你父皇就要派人将他秘密押送到独孤氏老宅了,独孤氏被灭族之后,那里便一直空着,如今也只是派了些人简单打扫了一番,不说与宫里,就连皇家别院的一半都比不了,他毕竟是你三哥,你们从前关系也不错,他回来后,你还未去看过。 母后知道, 他在皇家别院那些年,你没少派人送东西过去,锦上添花终究是空的,只有雪中送炭,才能让人记得住。 更何况你父皇只是将他禁足在那,你父皇心思难猜,保不齐他还会有出来的那天,同他关系不要闹僵了,传出去,也能为你多添一道重情义的好名声。” 梁崇月知道母后说的在理,她此番回宫,除了陪陪母后,还有一点就是想看梁崇祯此事之后的结局如何。 梁清舒前世,他能做帝王,今生为了保险起见,昨日傍晚,她已经让平安传消息回去,在独孤氏的老宅里安插了人手,必要时刻,直取梁崇祯性命。 “是,儿臣明白。” 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膳,侍奉母后休息后,才带着云苓出了翊坤宫。 “殿下,三公主去御前求陛下宽恕三皇子的时候,哭晕过去,被人送回昭阳殿了,咱们现在过去,定然会与她碰上。” 想起三姐那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平日里最在意体面的人,算算时间,现在早朝应该结束还没多久,就哭晕过去了,这是哭得多狠。 “无碍,都在宫里住着,迟早都会碰见的,走吧。”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刚拐出翊坤宫外的宫道,就听到几声讥笑,后面还跟着几句女人的谈笑声。 她本不想参与,但听到她们提到了三姐,梁崇月眉心微皱 第230章 “什么元后嫡出,如今一个二十多岁了,还未被封王,至今还住在宫里,一个今年过完都快二十了,未来夫婿还不知道在哪,陛下怕是已经将这两人给忘记了吧,哈哈哈。” “就是啊,陛下如今膝下子嗣各个优秀,就如姐姐所出的十二皇子前天才被陛下夸奖过,说是学习用功,学问做的不错,陛下鲜少这样直白的夸过哪位皇子公主呢,姐姐真是有福气呀。” “没错,姐姐才入宫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而且还是位皇子,在这后宫里,就已经赢过大半妃嫔了,就连当今的皇后娘娘,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不过也只有镇国公主一个女儿罢了,再得陛下喜爱又如何?三年后到了该成婚的时候,还不是要下嫁到别家去,不像姐姐这般好命......” “两位妹妹说笑了,本宫的儿子,本宫只要他今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就好,别的也不求什么了......不过,这皇位在陛下百年之后,定是要传给皇子的,不过会是哪位皇子继位,便不得而知了,可惜皇后娘娘今生怕是没有做母后皇太后的机会了。” ......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与这三人隔着一座假山,她们谈话也不懂避讳,各个声音都不小,才一会儿,这宫里在梁崇月面前叫的上名字的都被她们编排了个遍。 “殿下,可要奴婢去制止她们?” 云苓已经听不下去了,殿下和娘娘一向对人宽容,只要不是撞到殿下和娘娘的刀口上,都能平安相处。 她在这宫里,没有遇到殿下之前,什么牛鬼蛇神没有见过,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胆大的。 简直找死。 梁崇月没有直接回应云苓,而是在看系统刚调出来的关于渣爹所有孩子的记录。 “本公主记得,十二弟年岁不小了,住在后宫也不合适,今日便搬到昭阳殿去吧,还有这三位妃子的母家查清楚了,本公主也想见识一下,得多位高权重,才能惯出这样脑袋空空的女儿来。” 梁崇月说完,伸出手指,朝着云苓招了招手,示意云苓将耳朵凑过来,在云苓耳边低语几句后,瞧着云苓唇角终于有点乐模样,才重新靠回椅背上。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听着那三个人还聊的火热,丝毫没注意到假山后面还有人在,就连殿下的步辇都无人发现,果真脑袋空空。 “咳咳。”云苓放大声音清了清嗓子,果真听假山后面没了声音。 云苓调整了一下站姿,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朝着前方喊道 “镇国公主起驾昭阳殿。” 梁崇月居高临下瞧着云苓这副傲娇的小表情,她的步撵高,侧头就能清晰的看见那三个口无遮拦的宫妃脸色惨白的愣在原地,六目相对,却无一人敢先出声。 方才的嚣张气焰仿佛被一盆冷水给扑灭了,现在的三人像是丧家犬,恨不得能将头插进土里,原地消失才满意。 梁崇月慵懒的靠坐在步辇上,眼中是了然的笑。 她猜到这三个人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她没有让云苓直接上去制止。 一次性给她们个痛快,实在便宜她们了。 对权利的恐惧会像一把利剑悬在她们头顶,一直到惩罚降下的那天,她们才会从长久的恐惧中短暂的逃离。 嘴长在人身上,这些不是她的人,她不能把她们的嘴缝上,但可以让她们陷入恐惧,永远不敢张开这个嘴。 “殿下,这样就够了吗?她们看着不像是有脑子的人,不惩罚一下,真的会长记性吗?” 步辇悠悠忽忽,梁崇月坐在上面,瞧着不远处的湛蓝色的天空,忽然笑了出来。 “谁说不惩罚的,对这样的人,不把支撑她们在此高谈阔论的底气销毁,她们永远也长不了记性。” 梁崇月打蛇喜欢打七寸,打别的地方不痛不痒的,看不到效果,没意思。 说罢,梁崇月就闭目养神,今日天气燥热,一会儿还要去面对梁崇祯那个不确定因素。 有时候,真想把事情搞的简单点,把不喜欢的人全都捅死才好,那才舒心,也不用担心他们忽然什么时候来个反转,让她密谋许久的计划泡汤。 梁崇月坐着步辇离开后,假山后面的那三人面面相觑,胆子小的,手已经不停使唤,开始哆嗦了。 “姐姐,方才是镇国公主殿下在那假山后面吗?” 那个被叫姐姐的人,毕竟有皇子傍身,看着也更镇定些,平和了一些情绪,脸上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么可能,镇国公主如今住在宫外,陛下近日心情不好,她怎么可能挑这个时候回宫,触陛下霉头呢。” “也对也对,在宫外多快活啊,还没拘束,我要是镇国公主殿下,我也不在这个时候回来,方才那个肯定是咱们听岔了,不可能的,对,不可能的。” 两人凑在一起互相安慰,都快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时,另一个方才没开口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脸惊恐的开口道 “可是我记得镇国公主殿下昨日回宫了,今日请安,你们二人告假不知道,皇后娘娘亲口说镇国公主昨日回宫了,缠的皇后娘娘没睡好,所以今日请安很快就结束了,所以刚才那位......应该是真的镇国公主殿下。” 三人之间在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良久都无人开口再言。 梁崇月虽然没看到最后这些人的反应,但以她拿捏人心的能力,已经猜到大概了。 “殿下,昭阳殿到了。” 梁崇月美眸睁开,今日的阳光着实刺眼,梁崇月坐在步辇上缓了一会儿,才在云苓的搀扶下,下了步辇。 “走吧,好哥哥应该也等急了。” 梁崇月一只脚迈入昭阳殿的大门,就有宫人迎了上来。 第231章 “殿下,殿下,三皇子殿下说了不见您,您别在这等着了,这日头这么大,再晒中暑的可怎么得了啊。” 梁崇月刚拐到九华庭大门处所在的宫道上,就听到三姐身边宫女——福来的声音。 梁崇月走过梧桐树下,看见一抹娇俏的身影站在九华庭的大门外,身后跟着一个淡粉色宫装的小宫女,离得不远,还能听到低低的稀碎的抽泣声。 “哥哥,你留让柔儿进去吧,我们兄妹这么多年未见,偏你才刚回来,又要分别,哥哥,柔儿舍不得你.......” 梁崇月站在树下呆了片刻,听着三姐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眼看这日头越来越大,梁崇月从树下走出,声音如春风拂面,温柔又和煦 “三姐若是进不去就往边上站站,容本公主来试试。” 梁芷柔被这忽然出现的声音惊到,立马擦了把脸上挂着的泪珠,一转身就看见梁崇月一身艳丽的粤绣牡丹凤凰罗裙,记忆猛的被这件衣裙撞回了幼时。 那时还没有梁崇月,母后还是这后宫的主人,她很小的时候,便穿上了这牡丹凤凰,可自从母后离宫后,这一切都变了。 梁芷柔收敛起脸上的忧伤,往日里嚣张跋扈的仪态又抖了起来,看着像是只好斗的公鸡。 “你来这里做什么?从前对我哥哥百般巴结,他回来之后,也不曾见你有过一日来见过他,虚伪的家伙,我哥哥不欢迎你。” 听着梁芷柔的愤怒的指责,梁崇月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欢不欢迎本公主可不是姐姐说的算的,是吧?三哥哥?” 梁崇月早就察觉到了这扇门后有人,不止守门的太监,应该还有一位风度翩翩、相貌堂堂的丧偶人夫。 梁崇月声音不大,但能保证里面的人肯定能听得到。 见九华庭的大门丝毫没有反应,梁芷柔面上的愤怒不减,朝着梁崇月冷哼一声 “我都说了,哥哥不欢迎你,梁崇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缠人了?赶都赶不走?” 梁崇月没有理会梁芷柔,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过去,梁芷柔与她这么多的博弈就没赢过,想起这几年来她在外的名声,和前些日子,抄了几十个大臣的家底一事,梁芷柔梗着脖子,慢慢将头扭到一边,不想与她对视。 “哥哥若是不愿意见我,那以后我们便不必再见了,本公主也不是那上杆子巴结的人。” 说罢,梁崇月低头开始欣赏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心里默默开始倒数。 她这话说的时候并未想着指向谁,梁芷柔自认为有种被人指着鼻子骂了的感觉,正想开口质问,身后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梁崇月美眸微抬,一身月白色窄口蟒袍撞入眼中,袖口处金线所绣的祥云纹,腰间朱红色白玉腰带,气质逼人,若不是她亲自审的云三七,还真是难以相信梁崇祯这看似少年,实则人夫好几年。 “三哥哥好啊,许久不见,三哥哥周身气度不减当年啊。” 梁崇月眉眼弯弯朝着梁崇祯打招呼,一旁站着的梁芷柔早已跑了过去 “哥哥,柔儿终于见到你了,我们进去吧,不必和这个坏蛋多费口舌。” 梁芷柔边说着,手上已经开始将梁崇祯往院中推。 梁崇月就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梁崇祯像是长在原地一样,任由梁芷柔怎么推都撼动不了分毫。 “不是想见我吗?不进来吗?” 梁崇祯身上白衣在日光下闪着盈盈光泽,整个人像是从天上走下来的男仙,气质出尘,叫人看了就忍不住会坏坏的想将他拖入红尘,在红鸾帐下乱作一团,清冷谪仙化作绕指柔。 梁崇月脸上挂着明媚的笑,从云苓手上拿过精美的小盒子,抬脚朝着梁崇祯走去。 天底下最美貌娇艳女子朝着他走来,比这阳光还要耀眼,几次梁崇祯都恍如隔世,像是在做梦一样。 思绪回笼的时候,梦中人也走到了跟前,梦里的美好和现实中的残忍像是两把巨刃要将他割穿一般。 梁崇月望向他出神的样子,并未多做停留,直接进了九华庭。 幼时常来的地方,这些年,她偶尔也会过来,一边在悼念一下旧人,一边将她与梁崇祯兄妹情深的戏码做足。 渣爹最爱兄友弟恭,一派和谐的样子,她作为渣爹最可爱,最宝贝的女儿,也乐得装给渣爹看看。 梁崇祯带着梁芷柔跟在她身后,一时间分不出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么多年未见,三哥哥的喜好还是这样,一直未变啊?” 瞧着院中明显被重新打理过的竹子,梁崇月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站在那里 ,打量起来,确实比她让太监们打扫的好看些,有点她幼时的艺术天赋。 “是,年少时喜爱之物,至今亦未改变。” 梁芷柔跟在两人身后,瞧着这片片杂乱无章的竹林,还不如小太监修剪的好看,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总有种两人在背着她打哑谜的感觉,却又不知从何插入进去。 梁崇月只看了一会儿,就被这日头晒的受不了了,转身朝着书房而去。 一进书房,梁崇月也未曾感觉有多凉快,反而更加闷热了。 梁崇月在这里面转悠了一圈都没看见一个冰缸,这大热得天,就连各宫下房里都会撒水解暑,皇子宫中居然连冰缸都没有。 “来人,去把内务府总管太监给本公主找来。” 梁崇月手中扇子扇得厉害,倒不是她有多心疼梁崇祯,如今后宫诸事都是母后在管理。 哪怕独孤氏被废,渣爹不喜,梁崇祯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嫡皇子出生,现在宫里连块冰渣子都找不出来,这要是传到了渣爹那里,还不是要怪罪到母后头上。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一旁也热到不行的梁芷柔身上,梁崇祯一个皇子都不好过,梁芷柔怕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 第232章 梁芷柔像是没有想到梁崇月还会突然开口提及此事。 自从母后被废后,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过她和哥哥往日里的生活所需。 饶是这样想的,梁崇月还是能看见梁芷柔小头一甩,傲娇的不行 “谁要你这样假好心了。” 梁芷柔小声嘀咕,她这样的爆竹脾气,梁崇月本来就不愿与她过多计较,装作没听见算了。 云苓已经走到了梁芷柔身边,准备带着福来离开。 梁崇月知道三姐是个什么脾气秉性,这个时候将头底下,不与梁芷柔对视,直接从根源上拒绝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直到云苓带着福来离开,书房的大门被关上,梁崇月才将头抬了起来,将手中锦盒递到梁崇祯面前。 “这是?” 梁芷柔的目光也被梁崇月这一举动吸引,短暂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坐到了书案旁边。 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那不大的锦盒,一阵头脑风暴,思索着梁崇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梁崇月瞧着他们兄妹二人这样,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在两人面前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对成色极好的鸳鸯玉佩,刚一打开就能看到光线落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泽感来 “新婚贺礼,三哥哥成婚没有通知本公主,本公主这礼送的晚些,三哥哥可不能怪罪。” 梁芷柔在看见这对鸳鸯玉佩的时候,心跳都漏了半拍,想直接上手去捂梁崇月的嘴时已经来不及了。 梁芷柔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这么尴尬的时候,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梁崇月此话出口的时候凝固了。 她就知道梁崇月那个坏东西一来,准没好事。 梁崇月直接忽略了梁芷柔,两臂撑在书案上,坏笑托腮看向梁崇祯,双眼像是有繁星点缀,等待梁崇祯的回应。 梁崇祯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窘状,他从未想过会与梁崇月将此事放到明面上来谈。 但这么多年的独自在外生活积累的强大内核,梁崇祯还是维持住了脸上的笑。 淡定的接过锦盒,粗略的看了两眼后,便合上了,交到一旁站着的太监手里,让其收好。 “崇月有心了,只是那场婚事到底只是谣传,算不得真,这玉佩哥哥就收下了,此生若是还有机会,哥哥成婚,定邀崇月来观礼,届时就不必再带礼物了,有此玉佩足矣。” 梁崇祯说的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梁崇月就听到他否认了与云三七在乡下的那些日子。 梁崇月脸上笑意更甚,男人果真无情,天生就只配做玩物。 “既然是三哥哥大婚,本公主怎会如此不知礼数,三哥哥放心,若是真有那天,本公主定会将厚礼亲自奉上,祝贺兄嫂喜结良缘,佳偶天成。” “好,哥哥等你。” 梁崇月与梁崇祯相视一笑,就怕这天,梁崇祯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梁芷柔坐在一旁,感受到气氛好像缓和了些,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平安的速度很快,梁芷柔正准备提起别的话题,转移一下两人的注意力时,一道嘈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同时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殿下,内务府副总管候公公到了。” “带进来吧。” 书房的大门被打开,梁崇月调整好了坐姿,脸上的笑容淡去,定定的看向平安身后跟着的人。 “奴才候方平见过镇国公主殿下、三皇子、三公主。” 梁崇月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有封号、封地的皇嗣,坐在上首的位置,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让人起来。 梁芷柔本就气愤内务府看人下菜碟,多看这什么副总管一眼都嫌晦气,梁崇祯这些年远离京城,长久的不住在宫里,哪怕开口也无人在意。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跪在最前方,长的一脸猪像的候方平。 “这内务府的差事看着油水是真足啊,候公公这些年倒是将自己吃的膘肥体壮啊。” 梁崇月这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候方平一想到镇国公主殿下前些日子抄的那些个贪官污吏,都快把人祖坟都给刨了,光是想想,身上的汗都快把衣袍给浸透了。 “殿下,奴才冤枉啊,奴才这是祖传的肥胖,不在内务府当差前,就是这样一副身形了。” 梁崇月也不想与这油嘴滑舌的狗奴才多废口舌,抬眼看向平安 “回殿下的话,内务府总管七日前给莲妃娘娘送东西的时候,脚下打滑,从石阶上不慎摔落,如今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这才派了候公公前来回话。” 又是莲妃。 梁崇月面上不显,脑中已经和系统连线,开始 调查起了候方平和莲妃的关系。 “本公主记得各宫的冰都是记录在册的,尤其是皇子、公主的吃穿用度,只可多不可少,候公公做副总管多久了?这点规矩也不懂?” 梁崇月话音刚落,云苓也带着福来回来了,云苓手上还多了一张纸。 “殿下,这些都是奴婢记录的,三公主宫中缺少的物件,都是这几日内务府该发放的,三公主宫里全都不曾见到。”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候方平一眼,接过云苓递过来的纸张,粗略的看了个大概。 “这几日正逢父皇寿诞前夕,大夏各洲各地送来的东西,父皇都有让母后分出一部分送到各宫各院,后宫妃嫔有的,皇子公主竟然没有,候方平,你好大的胆子!” 梁崇月一掌将手上纸张拍在案上,发出的巨大声响,直接吓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多数都被吓的颤抖不止,只有寥寥几人站在一旁看的只觉解气。 “殿下,殿下,这都是误会啊,殿下,后宫妃嫔众多,殿下这是知道的,齐总管身体不适,这内务府里要分发下去的东西实在是多,这就必然会有人早拿到,有人晚拿到。 第233章 候方平跪在地上,说完这话后,脸上镇定了许多,看样子是假账都备好了,也不怕她查了。 梁崇月悠闲的靠坐在梁崇祯平时坐着的位置,这椅子还是他十年前走的时候留下的,至今也未曾换过。 她坐着还算合适,就是梁崇祯那一米八五往上的身高坐在这样一把早该被换掉的椅子上,应该不好受吧。 “本公主记得大夏各洲为父皇寿诞送来的贺礼早在十日前清点完毕,到了内务府了,除了昭阳殿的,别的宫里的,候公公可送齐全了?” 梁崇月这番话里有话,无论候方平如何回答都是错的。 若是除了昭阳殿,其他宫中都送过了,那便是仗着梁崇祯和梁芷柔没了母后,母族无人,好欺负,故意拖欠克扣。 若是不止昭阳殿,其他宫中也还未送全,那就是候方平办事不力,半个月过去了,宫里人就算再多,也该发完了。 绕是平时神经大条的梁芷柔都听出了梁崇月这话里埋着的陷阱,脑子里转了一圈,并未想到此局的破解之法,还想看看这位候公公有什么高招,能过了梁崇月这一关。 “这,殿下,奴才是照着齐总管留下的册子一路派发的,奴才也不知为何这齐总管要将昭阳殿放在最后,奴才只是按规矩办事,并无对三皇子殿下和三公主殿下有冒犯之心啊。” 梁芷柔瞧着这胖的像头猪一样的死太监,睁着眼睛说瞎话,心里的火都上来了,若不是哥哥拽着她,她定要将人拖到父皇跟前去评评理。 梁崇月已经接收到了系统查询好后,传送过来的资料,真是没想到,莲妃一介外族公主,在这宫中势力错综复杂,有点子实力在啊。 这宫里谁有皇子傍身,谁就有做太后的梦,梁崇月不着急接候方平的茬,正饶有兴致的翻看着系统送来的莲妃的资料。 莲妃在大越有心上人,被迫远离家乡,心上人为爱自宫,一心侍奉左右。 啧啧啧,有的时候她都不太敢过多的相信系统的资料,现实远比小说还要刺激。 梁崇月提笔蘸墨在纸上留下一个名字,梁芷柔坐在她左手边,正好能看见,嘴巴一张就把名字给念出来了 恪...这什么东西啊?” 梁崇月没有理会梁芷柔,将纸拿起来后,当着候方平的面吹了吹,看着他越发惨白的脸色,梁崇月将纸张折叠好后,递给了平安。 “留着,本公主有用。” 忙完这些,梁崇月才开始正视起候方平来。 “既然候公公说自己照规矩办事,那就按照规矩来吧,平安拿着本公主令牌,回翊坤宫找母后要人,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谁的问题。” 说罢,梁崇月便起身准备离开,此事她会一查到底,就看有没有人先跳出来认错了。 梁崇月刚走到门边上,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悲壮又凄厉的喊叫声 “殿下,奴才认罪,此事都是奴才不对,奴才记错了日子,这才耽误了给三皇子殿下和三公主殿下送东西,奴才知罪,奴才愿意罚俸禄半年,以儆效尤。” 听着身后这惨痛的自省,梁崇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抚扇轻笑转身 “候公公反应这么大,本公主还以为你要饮罪自尽呢,不过半年俸禄,是能买一匹月影纱,还是能买半身苏绣啊?” 梁崇月走近候方平身边,俯身浅笑道 “况且候公公今日这样着急认罪,本公主怀疑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若是深究下去,内务府可是个肥差,怕是要引起父皇震怒的,可若是不深究下去,本公主今日若是直接发落了你,传扬出去,怕是要说本公主威胁逼迫你啊。” 梁崇月声音不高,足以叫这殿中所有人都听得到。 梁芷柔从她身后看去,恍惚间还以为看见矮了一个半头的父皇在训话,吓得她一个激灵,脑子跟着身上一起抖了抖。 “殿下所学皆是陛下亲自教导,是这天底下最为和善宽容之人,此事...此事是奴才的不对,是殿下敲醒了奴才,不然奴才不知何时便会犯下大罪,有了殿下今日教训,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半年俸禄不够就罚一年,不,三年的,殿下觉得此事可行?” 梁崇月8眸光一瞥,看向梁崇祯和梁芷柔,此事毕竟他们才是苦主,她也不好替人做决定。 梁崇祯这些年一直住在宫外,回来也没多久,对此他并无意见。 梁芷柔瞧见这候副总管就不高兴,从前齐总管好好的时候,谁敢缺她宫里的东西。 她毕竟也在宫里长大,这其中的腌臜事情,又岂会看不明白,但缺的东西也都给她补回来了 ,能从这些人身上拔出点毛来都是连带着血的,三年少说也有近百两了。 梁芷柔面上还是那副不乐意的模样,但也还是朝着梁崇月点了点头。 梁芷柔身为一朝公主,如今被一个太监欺负,换谁也不会乐意。 “十年俸禄,小小惩戒一番,这内务府副总管的位置,候公公还是自己主动退下去吧,这每天这么多事,你若是今日忘一件,明日忘一件,这宫里就该乱套了,国库里的银子不是拿来养你们这等无用之人的。” 梁崇月对于不必要的人一向不留情面,原定的十年俸禄,内务府副总管的位置,少说一年也就捞够了。 她今日若不是怕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牵扯到母后身上,执意严查下去,这宫里有几个人能经得住查验,候方平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候公公可听明白了?需要奴婢向你重复一遍吗?”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看着候公公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一般,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呆滞无比,连回话都不会了,避免殿下久等,再耽误了殿下的事,言辞恳切的开口提醒。 梁崇月站直了身体,眸光在梁芷柔身上停留片刻后,转头便与候方平绝望又凶狠的目光对上。 梁崇月嘴角勾起一抹甜美的笑,凑近候方平身边,平安与云苓,此时也已经猜到殿下想做什么,两人一左一右护在殿下身边,以防候方平垂死挣扎时伤到了殿下。 第234章 梁崇月离开九华庭书房的时候,候方平已经被平安制服了,先她一步被送到了慎刑司。 罪名欲图对殿下动手,心思不轨,以下犯上。 跟着他身后来的那群小太监,为了活命都成了证人,一起去慎刑司作证去了。 人命在这宫里最不值钱了,想起候方平被拖走时,被捂住嘴,血从口中塞着的布条里流出,不断挣扎也逃不过被带走的命运。 梁芷柔感觉今晚自己都要做噩梦了,扯了扯一旁哥哥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开口 “哥哥,崇月以后也会这样对我们吗?被人拖走,被乱棍打死,或是五马分尸?” 梁芷柔一想起崇月走之前嘴角那抹熟悉的甜美的笑容,她从前还觉得很好看,模仿了一段时间,现在光是想起那抹笑,她都发抖,想掉小珍珠。 梁崇祯从前一向对这个笨妹妹没什么好脸色,只当她是他今后上位可用的工具。 可如今这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依为命,他今晚就要被送到独孤氏的老宅。 皇位与他再无可能,朝中大臣也不是痴傻之人,除非父皇膝下皇子全部死光了,不然没有人会辅佐他一个已经被父皇厌弃至极的皇子的。 况且他已经被父皇下令割了皇带子,严格算起来,他如今连皇子都不是了。 庶民,呵,这么遥远的词,居然也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 梁崇祯悲凉的目光落在他早已出落的倾国倾城的亲妹妹身上。 梁芷柔这么蠢,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 从前或许还会有人看在他这个远在皇家别院的皇子份上,对她还算客气,如今他废了,梁芷柔这样单纯的性子,没有人为她撑腰,在宫里不被人算计,出宫嫁人若是遇到那等权贵之家,心思不纯的,难免以后日子不好过。 梁崇祯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决定一般,将殿中侍奉的宫人全都赶了出去,让人将门关上,拉过梁芷柔的手走到书案边。 坐在崇月方才坐过的位置,拿起笔摊开纸,将这些天早就想好的事情尽数写下,一边写还不忘一边教梁芷柔该怎么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下去。 “宫里若是还有谁敢缺你的东西,若欺负你,你就去找父皇做主,左右你也快要出嫁了,不必害怕麻烦父皇,他既然和母后生下你,便该对你负责......” “哥哥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你和母后远在千里之外,我不也好好的活下来了吗?我可是公主,在这宫里,活着算什么难事。” 梁芷柔还是第一次听到哥哥这样对自己唠叨,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有些奇妙,又好像是她心底向往已久的事情终于成真了的不真切感。 若是可以,她真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太阳不要下山,哥哥就不会像母后一样离开她了。 梁崇祯挥洒着笔墨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歇,像是没听到梁芷柔故作不在意的坚强,还在不停的念叨着 “你出嫁一事,哥哥帮不了你,有这样不称职的哥哥和母后是我们不好,你不必妄自菲薄自己,若是他们为你寻觅的夫君你不满意,便将此纸交给崇月,你或许会帮你。 但你也不可将希望全都托付在旁人身上,日子还是自己的,哪怕遇到泥泞,也要挣扎向前,芷柔,苦难只会是一时的,你的将来还有很多种可能,哥哥和母后都希望你往后能过的开心幸福。” 梁崇祯此话出口时便知这是极困难的,芷柔有被废的母后,在这宫里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的了,如今又多了他一个没用的哥哥,他只希望今后芷柔能嫁在京中,能得父皇庇护一二。 梁芷柔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晶莹的泪花,梁崇祯很快就写满了一整张纸,停下笔后,伸手擦去了她脸上落下的泪,将纸吹干后,折好塞入她手里。 “贴身放好,这里是哥哥这些年在外积攒的势力和人脉,其中不乏有从前跟随独孤氏的,纸上这些人现在的职位和不为人知的秘密,哥哥都标注好了,你不知前路该往哪走时,若是见不到哥哥,就把这张纸交给崇月。 三年之内,这些人的职位都不会有太大变动,够给你换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君了,哥哥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往后的路还得靠你自己走。” 梁芷柔看着被塞到手心的纸张,已经折好,还能看见透出来的点点墨汁,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恍惚了她这些年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日子。 ......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听着系统远程汇报九华庭内的动态,啧啧出声。 梁崇祯还真是,知道自己没救了,开始兄妹情深了,从前坑 梁芷柔的时候,也不见他有一点顾及兄妹感情的样子。 “宿主,他们俩看着有点可怜哦。” 梁崇月这里只能听到系统描述,但系统那能看见虚拟影像,感触更大点也正常。 “没事,今晚分开之后就好了,长时间不见面,偶尔见见肯定会加速感情升温的,见多了就没感觉了,你不懂,人是种很复杂的动物。” 梁崇月丝毫不带同情谁的,她如今是做局者,若是心慈手软,这局从开始就废了。 夺嫡之路,血腥复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失败者都是惨淡收尾的。 若是今日是她败了,估计会比这要惨百倍,就冲她是公主,妄想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渣爹就肯定不会放过她,能留个全尸,不牵连母后和外祖就已经是顾及往日亲情的份上,额外开恩了。 第235章 “看得到啊,都是数据库里的那些名单,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看样子梁崇祯连家底都透给梁芷柔了,就看她会不会好好利用了。” 系统在长生天里躺着百无聊赖,翻看着数据库,和梁崇祯交给梁芷柔的那张纸上的内容一点点对比。 “调一份到本公主的面板上,方便本公主随时查看。” 梁崇月说完,准备切断和系统的连线时,手一顿,又补充了一句 “祁聿那里先让他好好养伤,本公主留着他是要用的,别给玩死了。” 说罢,梁崇月就切断了连线,坐在步辇上悠悠晃晃的准备回翊坤宫。 翻看起系统调到面板上的资料正入神时,感受到步辇的速度慢下来,梁崇月关掉面板,一抬眼就看见熟悉的壮硕身影正在朝着她这里过来。 “咱家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右手撑在扶手上,侧头俯视着齐德元和他身后跟着的一群小太监。 “齐公公这是要去哪啊?这么多人。” 梁崇月柔和的目光在齐德元身边的小太监身上扫过,一个个手上托盘里都用红布盖着。 宫里只有渣爹的恩裳才会如此,这方向不是去翊坤宫,能在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大的脸面,她倒是好奇这宫里是又出了哪位翘楚。 想起这几日公主殿下与九公主之间闹起的不愉快,齐德元犹豫片刻,脸上还是那憨厚的笑,朝着公主殿下开口道 “不过是宫中又有娘娘遇喜了,陛下叫奴才去送些赏赐过去。” 齐德元话音刚落,一阵风刮过,吹起了他身后小太监手里盖着的红布,一套金累丝粉宝石头面露出半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齐德元望见这一幕,赶紧用红布将这套珍贵头面盖好,转过身来,朝着殿下露出讪讪一笑。 饶是那小太监盖的再快,那耀眼的粉金色还是撞入了在场所有人眼中。 “既然如此,那齐公公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话是如此,梁崇月伸出纤纤玉指,轻轻一挥,云苓就极有眼力见的指挥起抬步撵的太监们抬着步撵继续走。 齐德元也带着人懂事的往边上靠了靠,为殿下仪仗让出一条道来,等殿下的步辇离开了,齐德元没好气的用浮尘在那个红布被风吹起的小太监头上敲了敲。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再有下次就别在御前候着了。” 听着那小太监求饶,齐德元望了一眼公主殿下离开的方向,只希望殿下没有将此事放到心上。 这宫里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多,可再禁不起折腾了。 这几日他光是出宫为陛下办事就跑了好几趟,腿肚子都跑细了。 若是再有什么事情触碰到陛下逆鳞,他再有九条命都不够在御前伺候的了。 “行了,赶紧收拾收拾,景阳宫那还等着呢。” 齐德元晃了晃手里浮尘,从袖口处拿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这大太阳底下站着就是晒人。 齐德元带着一群小太监离开后,宫道上又回归了平静,在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个小太监目睹了方才的一切,等到外面都没人的时候,才小跑着离开此处。 系统调出来的资料不算多长,梁崇月没多久就大概看完了,看样子梁崇祯这些年在外面也没积累到多少人脉嘛。 “殿下,可要奴婢去打探一番是哪位娘娘遇喜了?那粉金色头面上的粉宝石难得,奴婢瞧着那可是陛下为您打造的那套,说是往后要添进您嫁妆里头的,怎么能随意赏给别人了呢。” 云苓跟在步辇旁边愤愤不平,她方才就看出那套粉金头面眼熟了,只是没有殿下命令,齐公公也是陛下身边用惯了的老人了,她到底不好越过殿下询问齐公公。 梁崇月漂亮的眉眼往下一撇,看着云苓这副气愤不已的模样,无奈笑出声来 “父皇不过随口一说,本公主都没当真,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再说了父皇的东西,他想给谁便给谁,又岂是我们可以决定的。” 什么粉金头面,梁崇月不在意,这宫里的女人得了再多、再漂亮的珠宝首饰,也只有使用权,死后这些东西还会再被内务府回收翻新,留着给皇帝赏给下一个。 别人用过的东西,她也不稀罕,况且她都没想过出嫁,等她继位那日,这大夏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 男人是玩物,珠宝首饰再美也只是为了衬托她貌美的物件。 云苓瞧着殿下像是真的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压着的那团火也莫名消散了。 也是,殿下的什么好东西没有,日日换新都戴不过来。 区区一套粉 金头面罢了,只要殿下想要,皇后娘娘肯定能为殿下寻来更好看的。 “是,奴婢明白了。” 梁崇月瞧着云苓这副释怀的样子,想起昨日夜里母后同她说的那些事情。 都是局中人,盘中棋,有人赢今日,就有人赢明日,而她要做那个赢到最后的女人。 步辇绕过大半个后宫,终于到了翊坤宫的大门外,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从步辇上下来,刚进翊坤宫的大门就听到有女子的谈笑和抱怨声。 梁崇月刚绕过长廊,候在殿外的李瑾便立马迎了上来 “奴才见过殿下,皇后娘娘正在忙,说是殿下不喜这等后宫女人之间的谈话,殿下回来之后便去偏殿休息吧,到了午时,陛下来用膳时,再请殿下过来。” 梁崇月听着母后寝殿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娇笑,都是后宫里的女子,她过去也插不进去,就算了。 梁崇月朝着李瑾点了点头,准备直接回偏殿,在路过母后寝殿的时候,她耳朵好,里面的人也没想压低声音。 短短小半刻钟内讲的话,她都听见了。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莲妃时隔十年又有了身孕了,已经满三个月了,陛下如今宝贝的紧,等着她再生一次龙凤胎呢。” “就是啊,说是昨日刚下的惩罚,今日她有了龙种便无人再提及此事了。” “有个孩子就是好啊,哪怕养的不行,但这有就是比没有强。” 第236章 “已满三个月身孕,她这些日子还接连侍寝?都是生过一次的人了,她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谁知道呢,人家有子嗣傍身,也不是我等能比的,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啊。” ...... 梁崇月只随意听了一耳朵就听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这后宫里还真是人才济济,困在这宫里可惜了。 回到偏殿,云苓侍奉着殿下换下外袍,挂在一边的架子上熏香,随后便打发走了殿内候着的人。 梁崇月一抬眼看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云苓也是个练家子,虽然武艺一般,但她方才肯定也听到了。 “宫人都被你赶出去了,还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殿下,莲妃娘娘如今有了身孕,那昨日之事,陛下便准备就这般不了了之了吗?” 梁崇月听到云苓是为了此事,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是反问了起来 “不这样不了了之,若是你的孩子,你想如何?” 听到殿下这样问,云苓秀气的眉间微皱,不多做思考,便直接开口 “那是陛下的孩子,是皇嗣,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孩子?” “是啊,都是皇嗣,护着这个,便要舍弃那个,显然父皇已经做出决定来了,再去纠结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梁崇月亲自动手磨墨,若是从前,她还要担心,渣爹这样做会不会伤了母后的心。 如今她已经知道,母后的心因为对渣爹的一次次失望,已经练就的比石头还要坚硬。 更过分的事情都遇到了,谁还会在意这一次两次呢。 “放心吧,莲妃这个孩子必然生不下来。” 云苓不懂殿下为何会如此说,但瞧着殿下说完后就噤了声,安静磨墨,云苓也不再多言。 站到殿下身边,安心为殿下磨墨。 梁崇月拿起狼毫,浸透墨汁,落笔苍劲有力,不是她平时会写的簪花小楷,而是草书。 越是飞扬肆意,不拘格式行宽,她心中郁气消散的越是快。 像是终于不用受困于规矩礼法,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成自己想成之人。 梁崇月这字一直写到午时,才听到齐德元熟悉的唱礼声。 看样子渣爹今天是卡着点来的。 梁崇月将已经写到炸毛的笔随意丢在桌上,被带起的墨汁溅了花了纸张。 刚才写的最好的一张纸就这样毁了。 “这笔废了,拿去丢了吧。” 说罢,梁崇月便起身将刚才写的纸张全都整理到一起,拿在手上。 随意从旁边燃着的烛台架上,用夹子取一根蜡烛,走到殿中的空着的水盆旁,将手中纸张用蜡烛点燃。 看着瞬间燃起的火焰,和大块大块掉下的灰烬,梁崇月的脸被这火光照的发烫, 眼看这火就快烧到手上了,她才将这沓快要烧完的纸扔下。 水盆里的烟灰被忽然掉落的纸带来的风吹起后又缓缓落下。 梁崇月沉默的看着,待到纸张完全烧完,只剩下一点点边,才转身朝着云苓道 “过来为本公主更衣,父皇来了,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了。” 云苓听命立即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公主殿下的外裙,为殿下穿上。 刚熏上的玫瑰香味,正好盖住她身上的烟灰味。 梁崇月理了理并未凌乱的发丝,带着云苓出门去了。 殿门一打开,梁崇月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一大两小。 梁崇月眼睛危险的眯起,难怪未听到李瑾或是春香姑姑前来喊她用膳的声音。 看样子,渣爹连母后的殿门都尚未进去呢。 “父皇在此站着不进去是在等儿臣吗?” 梁崇月的声音响起,瞬间就打破了僵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一袭端方贵气的牡丹凤凰罗裙光是瞧着便是仪态万千,头顶的翡翠杂珍珠头面在宫里都是独一份。 梁崇月眼神在渣爹身后跟着的人身上扫过,看见了梁珺琳眼中的贪念,梁崇翎脸上了傲慢,以及莲妃故作夸张的肚子。 见她看过来,莲妃还柔弱的扯了扯渣爹的衣角,渣爹回头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瞧着他们才像是一家四口。 梁崇月都觉得渣爹还是收敛了,若是她不在这,渣爹都该把人抱进怀里哄着了。 梁崇月这么多年的涵养让她还保持着脸上的笑,一步步走向渣爹。 “父皇,翊坤宫的小厨房又精进了些,儿臣和母后就等着您一起用膳了,我们进去吧。” 对于梁崇月的故意无视,莲妃肚子 都快挺到她面前来了,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 一边是爱妃,一边是女儿,梁崇月面上带笑,眼中却毫无笑意的看着渣爹。 “崇月,这是你莲母妃,昨日琳儿不懂规矩,今日你莲母妃特意带着她来向你母后和你道歉的。” 瞧着渣爹看向莲妃时一脸关爱的模样,梁崇月真想问问他上辈子是不是在福利院干过。 她从前看福利院里那些大爷大妈对待天生残疾的聋哑儿童也是这样关爱的眼神。 可她梁崇月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别人会畏惧渣爹九五至尊的权势,可她是他亲自教养长大的。 他们相互了解,她深知他的所有缺点和短处,更何况她背后还有向家。 七十万向家军可不是放着给人观赏用的,敢带着人上门来想欺负母后,这皇位换她也一样坐。 梁崇月面上带起一抹极明显的嘲讽,看向莲妃和她身后那个身姿高大,瞧着就不像大夏人的太监冷声开口 “莲妃是口不能言吗?大越真是没人了,送了个哑巴来充当岁贡,这等无礼小国若不是父皇心善,早就该亡了。” 梁崇月冷声冷面,跟在渣爹身边这么多年,也学了个十乘十,不怒自威的模样像极了渣爹。 莲妃此生最不能听的就是她被大越当做岁贡送来大夏一事。 第237章 梁崇月一脸漠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莲妃气的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捧着个肚子虚弱的靠在渣爹身上,本就长的如同雨中盛开的小白花,这下更叫人看着心疼了。 “陛下,怜儿自知身份低微,可怜儿自第一次见到陛下起,便对陛下情根深种,怜儿一心爱重陛下,其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不要嫌弃怜儿的爱好吗?” 莲妃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白净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满含热泪的望向渣爹,泪水盛满眼眶,欲落不落,脸色苍白看着快要一尸两命的样子,瞬间激起了渣爹心中的怜爱。 梁珺琳见母妃被欺负,便想要冲上来为母妃抱不平,被云苓上前拦住,趁着周围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指戳向梁珺琳的后脖颈处,卸了她这张牙舞爪的劲,好叫她安静安静。 同一高度下,只有梁崇翎看见了云苓的小动作,气愤之余,一双眼睛都快要震惊到瞪出来了。 他从前还从未想过,五皇姐昨日还说琳儿没规矩,今日她身边的奴婢就敢对主子动手,这世道,到底是谁没规矩啊? 梁崇翎正欲上前揭发这胆大包天的奴婢僭越之罪,就听一声轻咳,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抬眼便是五皇姐一边赏玩着精美的护甲,一边朝着他笑,那张绝美动人的脸上,明明是再温和甜美不过的笑容,但在他眼中确实无比渗人。 硬生生止住了他几度想开口为妹妹鸣不平的决心。 梁崇翎想寻求父皇和母妃的庇护和帮助,转眼就见父皇正将母妃搂在怀里,一副情意绵绵的模样。 母妃交代过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能上前打扰,梁崇翎虽然不甘心妹妹就这样被欺负,但还是忍住了。 梁崇月朝着小软蛋梁崇翎挑了挑眉,嘲讽一笑,见他拳头紧握,像是受不了这样的挑衅,下一瞬就要冲上来与她搏命了。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云苓立马领悟,双手藏在袖口下,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将已经全身无力,无人支撑便要瘫软在地的梁珺琳推回莲妃怀里。 莲妃还忙着在渣爹面前表现的像个病弱的娇美人,丝毫没注意到忽然出现的女儿,正朝着她的肚子撞了过来。 满心满眼只有渣爹的莲妃,上一秒还在美人落泪,下一秒肚子受击脸色瞬变,比那打翻的调色盘还要好看。 若不是她原本就整个人靠在渣爹怀里,此刻怕是已经要被梁珺琳给创飞了。 一时间,翊坤宫的院中满是惊呼声,梁崇月还饶有兴致的朝着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梁崇翎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生怕他看不懂,云苓已经趁乱冲到了他面前。 在梁崇翎惊恐的目光下,重复着方才在梁珺琳身上用过的那一招,教他重新做人。 一切做完,云苓站回殿下身边,好似这混乱的局面与她无关一般。 方才局势混乱,梁崇月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齐德元已经指挥手底下的小太监前去传太医了。 梁崇月看热闹不嫌事大,冷眼看着渣爹这副抱着莲妃紧张到不行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嗓音,悠悠开口道 第238章 梁崇月声音里带着些许沙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心底情绪。 梁湛转头便看见自己一向宠爱的女儿如今正一脸落寞的垂着头,嘴角还挂着苦笑,看的他心上一紧。 他的崇月一向都是骄傲如天上明月般耀眼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副受伤模样。 梁湛的脑子清明了片刻,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像是魔怔了一般纵着莲妃,像是真的爱上她了,丢了神智。 梁湛当下觉得不对,但莲妃身上那股惑人的淡香很快就飘入了他鼻腔。 梁崇月亲眼看着渣爹眼神从清明,慢慢转为浑浊后再转为清明,但看着终究是不一样了。 像是一滩原本纯净的湖面,忽然被人滴进去了一滴极纯极黑的染剂。 因为染剂的滴入,湖面有一瞬间的明显变化,但很快这染剂就被广阔无垠的湖水所吸收,隐藏其中。 “陛下,臣妾的肚子好痛,臣妾的孩子是不是要保不住了?” 莲妃嗓音独特,矫揉造作,女人听了心中都能莫名生出一股痒意,哪怕是痛苦呼救,一句话都能拐出三个音来。 这样得天独厚的生音条件,不去戏班子里唱戏,真是屈才了。 “爱妃别怕,太医院里有天下名医、妇科圣手,定能保住我们的孩子的。” 梁崇月瞧着因为莲妃一句话,渣爹便像是失了智,什么都不顾,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转身便往殿外走去。 挺好,还算懂事,至少没将人留在翊坤宫里,膈应她和母后。 这群人声势浩大的来,又声势浩大的走,梁崇月盯着这群人的背影,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瞧着比渣爹还要紧张的身量高大的太监身上。 梁崇月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后,像是丢垃圾一般随手丢下 “拿去烧了吧,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 说罢,梁崇月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主殿走去。 云苓捡起地上的帕子,上面还绣着殿下自己画的麒麟。 能被殿下这样丢弃,怕是真的惹得殿下不快了。 云苓见殿下进了主殿后,便转身离开,去将帕子烧毁。 梁崇月前脚刚迈入主殿,便与七八双眼睛对上,她方才就发觉母后殿中这几位嫔妃还没离开,刚才在殿外的那场闹剧,她们应该已经全听到了。 能不能传扬出去就看她们的嘴碎不碎了?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成问题。 “各位娘娘可要留下一起用午膳?” 梁崇月伸手抚了抚耳鬓边的流苏,抬眼看向几人。 在座的各位,能混到皇后娘娘跟前来的,哪个不是人精。 今日之事,若不是公主殿下在外面拦着,任由陛下将人带进来了。 哪怕有陛下在此,莲妃真的带着九公主乖乖认错道歉,也是打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也不知是莲妃到底有什么手段,能勾的殿下连皇后娘娘都不在意了。 坐在皇后娘娘左侧第一位的便是今日这些人中除了皇后娘娘以外位份最高的。 面对公主殿下的邀请也不敢多做停留,这陛下不吃的,她们哪敢留下来吃啊。 连忙起身,朝着皇后娘娘行礼道 “妾身宫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留了,皇后娘娘保重凤体,妾身先行告退了。” 向华月朝着底下行礼之人微微颔首 第239章 有人先跑,剩下的人也都跟着起身朝着皇后娘娘行礼告辞,没一会儿的功夫,殿中各种花香味就都随着它们主人的离开,也淡了不少。 “崇月今日辛苦了,走吧,母后也许久没有同你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用膳了。” “是,母后。” 向华月像是丝毫没有被方才院中的闹剧影响,从上座起身,走到梁崇月身边,牵起她的手,朝着饭厅走去。 小厨房早已将菜端上了桌,不必顾及渣爹口味,一桌子都是她和母后爱吃的菜。 梁崇月净手后坐到位置上时,饭厅里候着的宫人已经全部离开了,梁崇月起身为母后布菜。 梁崇月夹起一块鱼腩的时候,想起渣爹那失了智的样子,手一顿,鲜嫩的鱼肉便被夹碎了,梁崇月索性放下了筷子,双手托腮看向母后 “母后,那合欢散真有那么厉害?还能控制人的心智?”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你父皇那副样子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光景了。” 向华月毫不在意的夹起崇月爱吃的鱼腩放入她碗里,像是在说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梁崇月眉心微皱,思索片刻,但终究觉得此事不通 “莲妃有这么好用的东西,为何不早点拿出来,若是早日用上,她怕是能更上一层楼。” 向华月抬眼看着自己聪慧貌美的宝贝女儿,一双同她父皇生的一样的眼睛难得露出这样疑惑的目光。 向华月放下手里筷子,上手为崇月盛了碗汤,递到她面前,示意她继续用膳。 再看见崇月乖乖拿起筷子,用膳后,向华月才开始为她解惑。 “莲妃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她想用也得有这个机会,你父皇身边隐藏的高手如云,若是无人相助,她用药的第一日便会人赃并获,以你父皇的性子,怕是会将她直接打入冷宫,任由她自生自灭。” 梁崇月听到此处,眉头微挑,看向母后的目光都带着些许惊讶与敬佩。 果真后宫里能赢到最后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莲妃愚笨却实在貌美,没有母族相护,在宫中根基尚浅,近日正逢大越使团入京求援,用她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都忍不住想为她拍手鼓掌叫好,能有此远见,遇事隐忍,冷静谋划,将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外人眼中,还是苦主。 等渣爹清醒之后,想起这些事来,还不知该怎么内疚。 “母后高见,儿臣又涨见识了。” 翊坤宫内,梁崇月陪着母后用膳,一室温馨美好,时不时还有笑声传出,春禅和云苓不知其中内情,只当是公主殿下将皇后娘娘哄开心了,心中安定不少。 翊坤宫里内有乾坤,虽说闹了那么一场,可上面皇后娘娘与公主殿下都不曾在意,下有春禅姑姑和李瑾公公压着,宫人都在各司其职,看不出丝毫慌乱之处。 倒是景阳宫里太医院的太医进进出出,脚步匆忙,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被吊了起来。 梁崇月一边用膳,一边听着系统的实时汇报。 “宿主,渣爹刚把人放到步辇上,就因一封边关急报匆匆赶回了养心殿,莲妃被人送回景阳宫的时候,疼的汗都下来,还要分神顾及梁珺琳和梁崇翎,太医来了都不知道先给谁看诊。” 系统的声音听着有些幸灾乐祸,它一只小狗在家,除了吃吃睡睡玩玩闹闹,日子过的也无趣,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看看宿主在看什么。 刚才看见渣爹带着人来翊坤宫的时候,那副样子明显是想逼母后原谅,气的它汗都下来了。 好在宿主厉害,才没叫他们得逞。 “云苓下手都有分寸,你继续盯着,主要看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莲妃那位青梅竹马的太监在做什么。” 梁崇月想起莲妃被渣爹抱走的时候,那抹焦急的背影,看着就像是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她就是喜欢挖别人的小故事,哪天不高兴了再传扬出去,好叫别人也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宿主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有了系统的保证,梁崇月挂断了连线,专心致志陪着母后用膳。 至于那封边关急报,只要是送进宫里来的东西,她迟早都会知道,早晚的问题罢了。 用完膳,梁崇月又陪着母后在后院里走了走,消了消食,侍奉完母后睡下后,梁崇月才起身离开翊坤宫主殿。 回到她的寝殿,梁崇月脱下外衫,侧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扇子轻扇,脑中还在思索着那份边关急报会是什么内容。 忽然扇子微顿,她又想起了些有意思的事情。 梁崇 月朝着云苓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用扇子轻拍了一下她的耳侧,示意她将耳朵贴过来听。 云苓听话照做,将耳朵贴了过去,听着殿下的吩咐,眼睛越来越亮,像是未曾想过还能如此行事。 “可殿下,这次入宫,您身边除了暗九暗十从前被记录在册,这次也跟了过来,轻功最好的那几位护卫还在府上呆着呢。 第240章 梁崇月料到云苓会这么说,执扇拂面,只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在外面 “无碍,此事本公主亲自去办,你只需将东西取来即可。” 云苓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此事的危险程度,好像与殿下的武力相比,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行礼退下后,梁崇月调整了一下躺着的姿势,平躺在贵妃榻上,仰头望向天花板。 回忆着渣爹被合欢散控制后的样子,完全不似平日那副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模样。 如今边关情况不明,大乾还联合起几个小国对着大夏虎视眈眈,这个时候用莲妃钳制住渣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或许是午膳过后,还在后院里晒了会儿太阳的缘故,梁崇月躺在榻上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再睁眼时,殿内已经燃起了烛火。 “什么时辰了?” 云苓正在为殿下调整炉中燃着的香料,见殿下睡醒,立马放下手中物件,走过去侍奉。 “回殿下的话,已经酉时一刻了,外头的天已经暗下来了,也快到三皇子殿下出宫的时辰了。” 梁崇月在云苓的侍奉下起身,浅浅拉伸了一下身体,让自己从刚睡醒的状态中快速清醒过来。 “为本公主更衣,三哥哥这一生也算是命运多舛,今日不去送他一程,下次再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话虽如此,可梁崇月眼中没有半点不舍,这一切本就在她的计划之内。 创作者总是爱故地重游,欣赏自己的作品发展的怎么样了。 梁崇月换下身上的衣裙,穿了一件夜行衣在里面,才将宽大精美的外衫套在外面。 “走吧,正好送完三哥哥,还能赶得上回来陪母后用膳。” “是,殿下。” 云苓为殿下系好腰间束带后,从袖口处掏出那张舒王府送来的纸条,交到殿下手上。 梁崇月今晚本就起的晚了些,再加上换装耽误了些时间,反正她在这宫里,时时刻刻都有人将情况汇报给渣爹和母后,所以她并未前去同母后道别,就带着云苓直接离开了。 翊坤宫主殿内,向华月正在看书,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瑾弓着身子走了进来 “娘娘,公主殿下出去了,瞧那方向,应该是去的昭阳殿。” 听闻此话,向华月连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继续翻动着手中书籍 “去送梁崇祯了,本宫知道崇月这孩子重情重义,将公主身边的人都撤回来,派人盯着她,她会不乐意的,陛下那也不必叫人盯的太死,凡事心中有数就行了。” “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叫他们撤回来。” 李瑾说完后,转身离开了殿内。 自从出了桃枝一事后,向华月便减少了在殿中侍奉的宫女数量,常常都是春禅和春香陪伴在她左右。 除了她们两个还有李瑾,在这宫里,哪怕是父亲进来的人,她都不敢再轻易相信。 向华月低头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无奈之下也不愿强逼着自己,将书本合上,放在一旁,伸手捏了捏眉心。 春香见此快步走到娘娘身边,为她按摩解乏,春禅在一旁为娘娘换了新茶。 “娘娘不必烦闷,公主殿下做事自有分寸,待到事情结束,娘娘便可高枕无忧了。” “是啊,娘娘,公主殿下的本事,您还不知道吗?那可谓是世间无二的天之骄子,您多放宽心,殿下她能处理好一切的。” 向华月闭上眼睛,靠在榻上假寐,任由春香为她按摩放松。 听着她们二人的话,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不少。 “若是能选,本宫宁可崇月平安顺遂,哪怕碌碌无为一生,也不愿她牵扯其中。” 向华月说完这句话后,就彻底闭口,不再多言了。 殿中的气氛陷入一丝凝滞,春禅与春香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带上了心疼之意。 她们跟在娘娘身边多年,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对于宫中局势的变化看的还算清楚。 娘娘与殿下信任她们,也叫她们看懂了几分朝堂上的危机四伏。 先祖皇帝与向家之间的恩情早就在一代代皇位更迭之间消磨殆尽了,皇家不记得向家,大夏和平太久,百姓也不需要向家。 新皇登基,向家手握重兵,各个英勇善战,若要立威,向家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仅能了却心头大患,还能将兵权拿回来,震慑旁人。 可这世道哪有女子掌权的时候,娘娘与殿下这一路算计、谋划,一着不慎便全盘皆输,她们也别无选择。 岁月静好、天下太平的时候,向家用 血用命拼出来的胜利是她们最坚强的后盾,风雨欲来、危机四伏的时候,也到了她们回报向家的时候了。 搏这一回,赢了,向家从今往后便是陛下的母家,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帝王忌惮,朝不保夕了。 输了也不过就是将向家覆灭提前一段时间,向家从未有过不战而退的先例,哪怕只剩一个人,面对这看不真切的战场,也会选择殊死一搏。 梁崇月坐着步辇到达昭阳殿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大门外。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声音在马车周围看守的侍卫身上看过去,一个个脸上都面无表情的,就连朝她行礼的时候,也只是嘴皮子动了动,脸上肌肉像是焊死的一样,一点别的表情都看不到。 “起来吧,本公主今日来送三哥哥一程,你们何时出发?” 梁崇月话音刚落,一个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从马车前面朝她走了过来 “回公主殿下的话,陛下并未直言要求三皇子殿下几时离宫,等三皇子殿下收拾妥当才会出发,最晚不过今夜子时。” 现在天上还挂着最后一点晚霞,光线还未到看不清人的地步。 梁崇月目光在这个侍卫身上扫过,身量挺拔,长相俊朗,她从前并未在宫中见过此人。 还有这些面无表情的侍卫,在宫里当差,第一件事便要学会灵活变通。 这样一队冷眼冷面的侍卫,她仔细看下来,竟无一人见过。 梁崇月的目光落下那侍卫的手腕处,明显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练武的,应该是渣爹身边隐藏着的高手。 第241章 为首的侍卫侧身躲开了公主殿下这明晃晃的打量,站在昭阳殿屋檐下,暖黄色的烛火照在他脸上。 侧脸像是女娲细心雕琢的一般,三庭五眼比例完美,眉眼深邃带着疏离,眼中清明澄澈,一眼过去,像是看见了一滩无边无际的冰面。 梁崇月见识过的帅哥比寻常人吃过的米饭都多,还是第一次见到五官如此标致,鼻梁高挺,仔细看他,皮肤白皙到能看得清毛孔,瞳孔也比周围的侍卫要黄上许多。 梁崇月这次来本也就是走个过场,送不送梁崇祯倒是其次,眼前的侍卫瞧着不像是大夏本地人嘛。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当差?本公主从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居高临下,盛气逼人,活脱脱一副娇蛮公主模样。 被梁崇月点到的侍卫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冒昧,脸上闪过一丝怔愣,反应过来后,刚侧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 “回公主殿下的话,属下名叫斐禾。” 梁崇月还在等他的下文,岂料他嘴巴一张,吐出这些话后便不再开口了。 不肯说,那便是不能说了,在这大夏,还有她不能知道的东西,那便是渣爹身边的人了。 梁崇月也不逼着他,拐个弯问点他能说的。 “这些人同你在一个地方当差?你是他们的老大?” 梁崇月伸手挥了挥,示意抬着步辇的太监们将步辇降下来。 在此期间,梁崇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斐禾的脸上,观察他的状态。 可惜让她失望了,斐禾像是训练有素的机器人一般,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全程只冷着面,沉着声回了她一个字 “是。” 梁崇月觉得有些无趣,把斐禾的名字报给系统,让它一只狗在家没事干,好好查查这个面瘫。 正好这个时候,梁崇祯也收拾好出来了,大老远,梁崇月就听到梁芷柔断断续续的哭声越来越近。 “哥哥,父皇只是将你禁足于此,并未下令不许旁人探望,柔儿会求的父皇恩准,常常去看你的,哥哥你一个人在那要保重啊......” 梁崇月连步撵都没下,坐在上面低人一等,手中扇子轻扇,眉眼温和的注视着这对相互扶持着走来的难兄难妹。 如果说他们此生的悲剧,独孤氏有一半的责任,那渣爹和她就是造成这兄妹俩悲惨命运开始的主谋。 可惜除非某一件事做的不够完美,不然她很少会主动反省自己,能遇到她,只能算是他们不幸了。 “三哥三姐,晚上好啊。” 梁崇月伸手朝两人打招呼,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萦绕的悲伤情绪,只有她独自开朗。 梁芷柔看见梁崇月这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眉心不悦的皱起,但想起哥哥同她交代的时候,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给憋住了。 “崇月这么晚过来,是想再送哥哥一程吗?” 梁崇祯倒是丝毫不在意梁崇月这副瞧着有些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本就已经从天堂一路跌到了地狱,此时还能有人记得来送他一程,已然算是难得了。 “是啊,既然三姐姐也在这里,咱们就一起吧。” 梁崇月说完,左手朝着身边招了招,立马就有一群小太监抬着步辇走上前来。 “三姐姐快来,咱们一起走,一起送三哥哥出宫。” 梁崇月手上扇子轻摇,兴高采烈的样子,根本不像是送别,更像是祝梁崇祯脱离苦海。 梁芷柔被梁崇月脸上的笑容晃了眼,方才悲伤到难以自抑的情绪都控制住了。 正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梁芷柔回头看去时,只见哥哥已经上了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梁崇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见梁芷柔眼中的失落,也只假装没看见,等她乖乖坐到身边的步辇上来时,梁崇月才从腰间解下一个防蚊虫的香囊递给她。 “夏日蚊虫多,三姐姐出门记得带着防蚊虫的香囊。” 梁芷柔手里抓着被强塞过来的香囊,瞧向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今日出门着急,这些个配饰,她一样也没带。 梁芷柔将手中香囊放到鼻下嗅闻,熟悉的药草香传来,她才将香囊系好在腰间。 梁崇月身上早就喷了商城出品的防蚊药水,这些个装饰品本来效果就一般,防蚊的范围很小,见梁芷柔这么谨慎,梁崇月也不生气,而是欣慰的朝她点了点头。 孩子终于长大了。 梁芷柔刚将香囊系好,一抬眼就见梁崇月正双手撑头,眉眼带笑的看着她,撞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梁芷柔都有片刻陷进去了。 不得不说,梁崇月真的完美继承了父皇和皇后外貌上的所有优点,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不动,都能叫人忍不住想一直盯着她看。 谢。” 第一次听到三姐姐的感谢,虽然声音小小的,要不是她耳朵好,还真错过了。 难得见三姐姐害羞的样子,梁崇月用扇子挡住脸上的笑,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 “我没听清,三姐姐刚才说什么?” 梁芷柔被她这突然的一嗓子惊到,刚想矢口否认,就看见她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戏耍了。 梁芷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在去午门的路上,不管她怎么说好话,也不见三姐姐将头转过来一点。 渐渐的梁崇月也哄累了,让云苓走在前面,压低了她步辇的速度,跟在了三姐姐后面。 梁崇月手臂撑在扶手上,整个人慵懒的向后靠去,三姐姐真是不经逗,没意思。 正在梁崇月无聊至极,系统申请连线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梁崇月眼眸微垂,系统一般没事不会主动找她,资料什么的收集好后也是直接传到她的面板上,避免打扰到她。 第242章 梁崇月抬眼观察了一遍周遭的环境,已经快到午门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顶不起眼的马车上。 梁崇月垂下眼眸,选择了连接,系统焦急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 “宿主,那个啥,申屠聿他亲哥,就是狼瓦的大王找来了,现在正带着一小队护卫堵在咱家门口,说是要见你,我刚才看了一下,梁崇祯这次出宫之后被押往独孤氏老宅是秘密出行,为了不让丑事外露,要过曲安官道,两队人马可能会撞见。” 听着系统的描述,梁崇月已经能感觉到它的紧张了,估摸着她的公主府门口现在应该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井随泱和良方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一个除了对着她以外,对谁都是常年冷若冰霜脸;一个面上温和,实际比井随泱还要冷心冷血。 梁崇月已经能想到她的公主府门外如今是怎样一副场景了。 三足鼎立,挺好,可惜她不在,看不了这出戏了。 梁崇月手指在扶手上敲打,心中盘算不止。 她并不担心狼瓦大王能对她的公主府做什么,井随泱和良方也不是吃素的,能活捉他一批护卫就能连他一起活捉了。 但若是两队人马撞见,渣爹最近被莲妃蛊惑的不轻,不知道凭她几句话能不能将此事说清。 事都堆到一起对谁都是麻烦。 梁崇月摩挲着袖口的纸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纸条塞回了袖子里的夹层处。 “知道了,本公主会尽快赶回去的,在此期间随他们去,狼瓦大王也不是傻子,附属国国君没有提前通报,连夜进京其心可诛。” 梁崇月面上不显,垂着的眼睛危险的眯起,看来狼瓦大王比系统资料里还要重视这个亲弟弟。 狼瓦内战才刚结束没多久,正准备对大越进攻,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来找她要人,瞧着像是没把她的公主府放在眼里啊。 梁崇月嘴角扬起一抹极具危险的笑容,舌尖摩擦着牙尖,传来丝丝痒意。 “调一份狼瓦大王的详细资料给本公主,府上若是打起来了,你躲着点,别被人趁乱砍死了。” 说罢,梁崇月就挂断了连接,莲妃那里可以再放她嚣张几日。 左右今日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了冲撞,得消停些日子。 宫里还有母后看着,莲妃身边全是破绽,哪怕没有这个纸条也能收拾了她。 大哥还在禁足,除了往外飞鸽传信以外,凭他那脑子,想做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第一个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梁崇月手中执扇轻扇,懒散的向后靠去,晚上宫里就是凉快,赶得上用冰了。 估摸着是宫里死的人太多,阴气太重了,没有阳光压不住。 “殿下,前面就是午门了。” 梁崇月的步撵在最后面,梁芷柔的步撵停下落地,她也只好跟着下了步撵。 梁崇月手中拿着扇子,慢悠悠的朝着隔着扇窗子告别的两人走去。 “三姐姐这么舍不得,不如再多送三哥哥一程?” 梁崇月走到梁芷柔身边,像是不经意的提出,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是极其和善的样子。 梁芷柔被她这一问给问愣了,抑制住心中不舍的情绪,转头看向她。 “这午门就快要落锁了,现在出去再等回来就来不及了。” 说完,梁芷柔依旧依依不舍的看向梁崇祯,她是最想多陪陪哥哥的人。 可没有父皇应许,她不像崇月可以随意的进出皇宫,被父皇知道,免不了一顿责骂,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哥哥。 “那便不回来,若是本公主没有记错,明日正好是休沐的时候,三姐姐也不必去尚书房听课,正好三姐姐还未去过本公主的公主府,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带着三姐姐参观一番。” 梁崇月将此事说的简单,她今晚定是要出宫回府的,能将梁芷柔带上多一个掩护,带不上她就直接自己走。 “可是父皇若是知道......” “哪有那么多的可是,我只知道三姐姐平日里不得父皇应许也出不了宫,今日不送三哥哥一程,往后再想见面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了。” 梁崇月说的句句在理,字字诛心,梁芷柔已经被她说的从刚开始的犹豫,到现在眼神越发坚定。 “柔儿和崇月就送到这吧,天色已晚,再出宫就不方便了。” 梁崇祯的声音插入的不是时候,清冷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听到他的劝阻,梁崇月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倒是不太在意。 就是今夜连月亮都被云给遮住了,没有皎洁的月色,除了有烛火映照的地方,其他地方都黑沉沉的。 反 正送梁崇祯最后一程一直都是个幌子,她想出宫,还没人能拦得住她。 “也是,三哥哥说的也有道理,那崇月同三姐姐就送到这了,三哥哥放心,崇月一定会再去看你的。” 梁崇月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伸手朝着梁崇祯挥了挥,以示最后的告别。 “不行。” 梁芷柔的声音忽然从身边响起,吓得梁崇月伸出去的手一顿,还以为她怎么了。 “哥哥,崇月说的有理,哥哥,柔儿还想再送你一程,再多陪你一会儿,可以吗?” 梁芷柔的眼中带着盈盈泪光,目光真诚又感人。 饶是梁崇月这样的小坏蛋看了都不忍心拒绝,正站在一旁用余光观察梁崇祯的反应。 梁崇月正在等待梁崇祯做出回应,眼珠子一转和斐禾对视上了,虽然对方很快就转移了视线,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感觉她刚才在斐禾的眼中看到了浅浅的笑意,在这么感天动地的时候笑出来,这个面瘫是不是练武练到脑子不太好使了,情绪感知障碍吧? 梁崇月不是个爱纠结的人,昨日夜里陪着母后聊天聊太久了,晚膳也没吃,等得她都饿了,梁崇祯也不给个准话,真想按着他的脑袋,替他点头。 就在梁崇月都等不下去了,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才听到梁崇祯犹豫半天同意的回应。 第243章 “劳烦这位将领,一会儿再带队送两位公主回公主府了。” 梁崇祯从马车的窗户上探出头来,朝着斐禾抱拳致谢。 梁崇月跟在梁芷柔身后准备上马车,看见梁崇祯这副举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斐禾。 果然见斐禾那张冷脸上带着淡淡的疏离,犹豫片刻,才朝着梁崇祯点头示意 “三皇子放心,这些都是属下应尽的职责。” 梁崇祯也知道此事于他算是为难,可他现下自身难保,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以补偿的了。 梁崇月看完斐禾作为打工人的无奈,转头朝着抬步撵的太监们开口道 “替本公主回翊坤宫给母后传个话,就说本公主回府了,晚膳不必等着了。” 正准备将步辇抬起离开的太监听到这个殿下这话,立马出声回应 “殿下放心,奴才们肯定将此话传到。” 毕竟去一趟皇后娘娘的翊坤宫,就能拿到赏银,更不必说还是替公主殿下传话,那赏银肯定多多的。 梁崇月一回头,面前便多出了一只白皙的小手。 “看什么呢?快上来呀。” 梁芷柔的声音于上方响起,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手递了过去。 三姐姐的手还是很软的,手感摸着真不错。 一进马车,梁崇月便被这马车的简陋给惊着了,里面看着比外面还要朴实无华,除了可以坐着的地方,别的什么都没有。 甚至一坐下来,她都能闻到木板腐朽的味道。 这样的马车能出现在宫里,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齐德元特意派人出宫去寻来的。 虽说押送梁崇祯出宫要秘密进行,也没必要整一辆这么磕碜的马车吧。 “三哥哥受苦了。” 这是梁崇月的心里话,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真实版,换个内心不够强大的人,估计已经要破防发疯了。 听闻此话,梁崇祯也只是笑了笑,往边上挪了挪位置,好好给她们二人留出空间来。 “无碍,倒是苦了你们,本不必受这个罪的。” 梁芷柔自从进了马车里,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样简陋不堪的马车,换做平常,她在京中都鲜少看见,父皇再厌恶哥哥,也该保留他最后的体面才是啊。 梁芷柔太过悲伤,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还被梁崇月牵着的手。 梁崇月看了看已经反被梁芷柔抓住的手,梁芷柔一难过,一控制情绪的时候,手便会不自觉的握紧。 梁崇月想将手抽出来,但瞧着她哭的伤心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 她的灵魂不能与之共鸣,就当是身体上的陪同吧。 在这马车上的时间过的实在是慢,梁崇月耳边全是梁芷柔的抽泣和梁崇祯的安慰声。 这马车也不知道是轮毂老旧还是马不行,走的还没她快,一边走,还一边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听着像是快要散架了一样。 梁崇月小心翼翼的向身后靠去,担心一不小心直接把这快赶上纸薄的车壁给靠坏了。 终于靠上去后,梁崇月长舒一口气,开始在这嘈杂的环境下闭目养神,装好人真累。 梁崇月打开系统面板,仔细翻看起这位狼瓦大王——申屠玦的详细资料。 老话说的好,知己知彼才能战无不胜,用人也是。 终于在资料翻看到底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张申屠玦的照片。 确实和申屠聿长的很像,只是看眉眼更加深邃、冷漠一些。 算着时间,梁崇月掀开马车上的帷幔,入眼的果然是从午门出来后,进入曲安官道的那条路,她已经看见曲安官道两侧彻夜燃烧的灯笼了。 “云苓。” 梁崇月将帷幔掀开一半,朝着云苓出声道 “你回府,让人将本公主的马车驾到京郊,在那候着。” “是,奴婢这就去办。” 独孤氏的老宅建在京郊,梁崇月这话听着也没问题,旁人听了也只会觉得公主殿下嫌这马车太过简陋,想回来的时候换乘自己习惯的马车也并无不妥。 斐禾走在队伍的侧边,看着走远的奴婢,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管听命于陛下,将三皇子送到独孤氏老宅,在此期间,看牢三皇子,不许他逃跑就行了。 至于另外两位公主,回来的时候换个马车这已经不在他的任务范围之内了。 梁崇月计算着车程和云苓的步伐,云苓应该能比他们早到公主府一刻钟。 申屠玦还想要他弟弟,便不能对云苓动手。 云苓聪慧,定然能将此事处理好。 该安排 的都安排完了,保险起见,梁崇月一通连线将此事告知给系统。 系统正站在一旁的大树上看热闹,嘴里还叼着个鸡腿,听到宿主这话,顿时有些不高兴,连鸡腿都不香了。 “宿主就不怕那狼瓦的大王出手伤着我吗?” “你要是死了,我花点气运还能为你塑造个更帅气的形象,云苓要是死在今晚,本公主的损失谁来赔?” 梁崇月每日在宫里忙活着算计这个,谋划那个,多少心腹事都是交给云苓去办的。 论起贴心,谁也比不了云苓。 “知道了。” 听到系统同意的声音,梁崇月才结束了连接。 系统面色不善的看着眼前已经吃了一半的鸡腿,心里憋着一肚子火气,方才看热闹时紧张刺激的感觉一扫而空,直接一口将鸡腿吞下。 对准好公主府的院墙,一个大跳,稳稳当当的站在了上面。 一头赶得上半只成年野猪般大小的狗突然出现在院墙上,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井随泱眉头瞬间皱起,殿下平日里最为宝贝这只狗,多数时候都是与这狗同吃同住,殿下才入宫两日,这狗若是死在外面这群人手里,殿下不知该有多伤心。 “小狗快下来!” 井随泱立马下令让弓箭手准备,自己则上前准备将小狗给唤下来。 系统站在院墙上,站的高看得远,远远就看见云苓正在朝着这里赶来。 系统刚想出声叫唤,又怕声音吵醒了周围居住的皇亲国戚。 第244章 系统一低头就看见那个同府医院中长的几乎一样的男人正一脸阴狠的盯着它,那双眼睛比草原上的饿狼还要骇人。 系统咽了咽口水,胆怯的将爪子往里挪了挪,朝着府内看去,井随泱已经朝它伸出了双臂,做好随时准备接它下来,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眼睛,如今满是担忧。 果然还是家里人好。 想起宿主的吩咐,再看着不远处赶来的云苓,系统调整着呼吸,两眼一闭一睁,就是开干。 井随泱再好,也没有云苓姐姐对它好,要是这次没有保护好云苓姐姐,宿主心那么黑,估计也不会让它好过。 系统放松步伐,壮硕的身躯在院墙上奔跑起来,朝着云苓奔去。 它这一莫名的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井随泱在它开始奔跑的时候就已经跟了上去,下一秒就有一身黑袍的黑武卫顶上了他原来的位置。 申屠玦皱着眉头站在公主府的大门外,目光阴沉的盯着突然疯跑起来的胖狗和狗身后紧追不舍的黑袍男,低声呢喃道 “黑武卫?” “大王,他们会不会是想进宫报信?要不要属下带着人追上去,将他们拦下。” 站在申屠玦左侧的男人上前,一脸不安的盯着已经快要跑远的一人一狗。 狼瓦内乱才结束没多久,大王竟要为了一个毫无作用的王爷,亲自追来大夏,若是此事暴露,夏王发怒,大王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不必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那人是夏王身边第一等高手,你们追上去了也是送死。” 申屠玦方才就释放内力探查过一番了,这位镇国公主真不愧是夏王最为宠爱的女儿。 这公主府里的高手如云,遍布了公主府各处,怕是平时就连只鸟都飞不进去,更不必说他还带了这么多的人。 但凡他的人刚才追出去了,这藏在各处的弓箭手怕是会直接动手,他们在明,贸然开打,吃亏的只会是他们。 良方一跃而起,站到了小狗方才站着的树杈上,俯视着大门外站着的这群人,一手握弓,一手执箭,双眼如鹰般紧盯着这群人的头领,随时准备一箭爆头。 云苓脚下速度不减,直奔公主府而去,才行了没多久,遮住月亮的乌云散开,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两道疾行的黑影也随之倒映的清清楚楚。 云苓停下步伐,看向倒影的来源。 一眼就看见壮硕无比的小狗竟然在公主府的院墙上奔跑,它那都快赶上院墙宽的大脚掌竟然年有这样的本事,平时还真是低估它了,难怪公主殿下愿意一直宠着它。 借着月光,云苓也看清了小狗身后跟着的黑袍男子是谁,想起身后的马车,云苓不敢有一点耽搁,朝着这一人一狗跑去。 系统听着身后传来的追赶声,一刻也不敢耽误,跑得飞快,它对自己现在这身皮毛还算满意,暂时还不想换新的。 终于快要和云苓姐姐汇合了,它才有时间回头看看身后的人追到哪里了。 结果回头的时候,系统只顾着身后,没顾得上脚底下,脚一滑,身后的人还没看清,啪叽一声,整只狗以一种极滑稽的姿势,在空中转了360度,最后脸朝地,摔到了院墙边开着的小野花丛里。 “汪汪汪......” (疼死狗了,明天就让宿主找人把这院墙再加宽一寸......) 井随泱就跟在它身后,眼看着小狗快要摔下去,脑中只有殿下一脸心疼的样子,伸手想将它抓住。 不料小狗实在太沉,事发突然,除了一手毛,井随泱什么都没抓到。 井随泱与云苓在明亮的月色下看着摔的四仰八叉的小狗,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的开始抬头赏月,等小狗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井随泱才甩掉一手狗毛,从院墙上一跃而下。 黑袍落地,帅气的落在疼到龇牙咧嘴的系统身边。 好在系统一心只有宿主给的任务,一瘸一拐的朝着云苓姐姐身边挪动。 井随泱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回想起公主府大门外的那一幕,还不等小狗挪动到云苓身边,就一把将它打横抱起。 “小狗应该是看见你来,才朝这里跑过来的,有什么事情先回去再说。” 井随泱留下这句话,转身抱着系统一个蹬地借力直接飞过院墙,平稳落地。 云苓的武力虽然不高,但运用轻功爬墙还是可以的。 镇国公主府占地极广,除了在大门内准备应战的那批人外,各处还有暗卫看守。 在院墙上开始有动静时,便有暗卫躲在暗中观察,在云苓翻墙回来后,又等了许久,确定无人后,这 群人才缩回暗中继续看守公主府的各个角落。 “押送三皇子的马车要从曲安官道过,殿下也在马车上,吩咐我先回来套个马车去京郊接殿下,我的脚程不算快,随行押送的都是陛下身边的高手,应该没多久就会到这,还有你们怎么会在院墙上跑?” 井随泱听了云苓的话,眼眸深沉,黑曜石般的眼睛在眼眶中转动,心中多了一层猜想。 “来不及了,你在此陪着小狗慢慢回去,马车的事情我来解决。” 说罢,井随泱小心翼翼的将还在哼唧的小狗放在地上,转身就加速朝着公主府的大门处赶去。 希望他没有猜错殿下的意思,小狗一直都很乖,如今天热,白天都懒得多动,只有太阳落山后,才会去后院撒个野,时间也不长就要回去,突然跑这么久不可能是无意的。 或许是殿下回宫前同它说过什么,叫它来此接应云苓。 井随泱脚下生风,唇瓣抿紧,他一直知道殿下喜欢小狗。 可明明他才是与殿下......殿下回宫前却只叫他将府上看好,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交代。 第245章 梁崇月终于等到梁芷柔收了收泪水,周围总算是安静了,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养精蓄锐就接到了系统的申请连接的嘟嘟声。 梁崇月一键接听,才隔了一秒钟不到就听见小狗呜呜咽咽的抽泣声。 “呜呜呜,宿主,我受伤了,好疼啊,我的腿快要断掉了......” 听着小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梁崇月眉头紧皱,周身空气瞬间凝滞,一双眼睛沉的像是要吃人。 梁芷柔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意,往哥哥身边又靠了靠。 “谁伤的你?” “我从院墙上掉下来把腿摔了,一共四条腿,现在三条都感觉不到了,呜呜呜,宿主,你说我会不会沦落到截肢的地步啊?” 梁崇月脸色比方才还要阴沉,听着系统时不时传来的抽泣声,沉默良久,留下一句 “腿瘸了,本公主给你换更好的,别哭了。” 说完,梁崇月就直接切断了连接。 听不到系统的抽泣声,梁崇月总算感觉耳朵都清静了。 能把自己摔瘸一事,她相信系统能干得出来,但这其中应该添油加醋了不少,要是真的瘸了,它肯定嚎得比刚才大声多了,恨不得全世界都能听到它的悲伤。 至于申屠玦有没有带着人走,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得看造化了。 梁崇月掀起帷幔,这才发现月亮出来了,原本黑漆漆的夜里,有了月色的笼罩,亮堂了不少。 没多久马车就行驶到了公主府的院墙处,瞧着那丛明显被压弯的小野花,梁崇月都能想象到系统掉下来时的场景大概是什么样的了。 路过公主府大门处的时候,梁崇月清晰的闻到了那股和申屠聿身上一样的花香味。 而且浓郁很多,应该来了不少人。 梁崇月一手掀开帷幔,一手撑在窗户上,抬头望月,却在公主府内的一棵大树上看见了井随泱。 这小子全身都隐藏在树叶中,若不是看见他露出来的黑袍和那双熟悉的眼睛,她险些没看见他。 梁崇月侧着头笑着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很快就得到了井随泱的回应。 果然自从将他吃干抹净之后,相处起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马车里一股生离死别的氛围,饶是梁崇月一个不在意的人都觉得压抑,还不如和井随泱隔空招手好玩。 马车驶离了公主府的大门,井随泱还想运用轻功追随,人刚飞到院墙上,就被梁崇月打手势阻止。 系统把腿摔瘸了,她多花点气运直接给它重塑一个就完事了。 井随泱要是不小心瘸了,这个时代也没有华佗那样的旷世名医,找谁也治不好啊。 “公主殿下与身边护卫的关系瞧着很好的样子。” 瞧着井随泱乖乖退了回去,梁崇月才将手收回,准备面对马车内的压抑气氛时,面瘫脸斐禾忽然出声。 梁崇月一转头就直面美男暴击,果然人在无聊的时候,什么都能引起兴趣。 “他是本公主的护卫,要贴身保护本公主的安危,自然关系不错,本公主对待身边人都不错,斐将领要不要考虑一下啊?” 梁崇月抻着头靠在马车上,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月色下,不需打灯,公主殿下的绝世容颜像是遮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哪怕距离再近都叫人忍不住想更近一步。 “考虑什么?” 猜到斐禾会这样问,外表高冷的男人总是爱重复你的问题来体现他的独特。 “自然是来做本公主的护卫啊,本公主对待身边人可是很好的,先说好,这种主动诏安的事情,本公主只做一次,你考虑清楚再回答哦。” 梁崇月随手从头上扯下一根珠钗将帷幔固定好后,一缕秀发散落在身后,两只手都撑在窗户边,懒散的抬头赏月,一点也不着急斐禾的回复。 斐禾武力不低,渣爹不会放着有能之士脱离自己掌控的。 马车里不知何时开始完全没声了,梁崇月侧目看去,梁崇祯和梁芷柔排排坐,安静的望着她,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殿下愿意收留属下,属下自然愿意跟随殿下。” 梁崇月的目光还停留在梁崇祯和梁芷柔兄妹俩身上,耳朵里忽然传来了些不对劲的声音。 转头回去就见斐禾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眼睛灿若星辰,一错不错的看着她。 梁崇月没着急回应他的话,第一件事先去翻看了一遍斐禾对她的好感度。 打开面板,梁崇月看着斐禾对她的好感度那栏是空的,险些没直接笑出声来。 她的气运多起来后,系 统也得到了全方位的破例升级,哪怕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她都能看得到。 很明显,要不是系统卡死了,要不就是眼前这个借着美貌想蛊惑她的男人满口谎话,连百分之二十的好感度都没有,谁敢用他当护卫。 引狼入室,一不小心哪天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来也是件乐事,井随泱和斐禾都是渣爹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面瘫。 但明显井随泱就纯情的多,果然上赶子主动的男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 “收留你倒是小事,前提是你得是自由之身,本公主可不愿与人争抢。” 主要是他还不值得。 梁崇月与斐禾对视,一字一顿的说完后,观察着斐禾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心理素质极强,她更不想要了。 “那还请待到属下恢复自由之身时,殿下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夜晚的京中凉风习习,梁崇月还在深思,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味,心中了然。 井随泱早就同她说过,狼瓦的国花特殊,不好栽种,其香味特殊,沾染一点都能经久不散。 路过她的公主府门口时,那花香浓郁,她能闻到,那这群人自然也能闻到。 千算万算,算漏了花香。 井随泱认得此花的香气,旁人也能,估摸着若不是今日的首要任务是押送梁崇祯,斐禾早就出发闻着味找人去了。 第246章 梁崇月看向斐禾的目光晦暗不明,笑着应了声 “好啊,本公主也很期待着斐将领了然一身的出现在公主府前。” 说罢,梁崇月便不再多言,继续赏起月色来,斐禾也识趣的闭上了嘴,默默跟随在马车旁随行护驾。 可惜这天色瞬息万变,梁崇月才赏了一会儿的月亮,一朵不懂事的云就将月亮挡住了,夜色也开始暗了下来。 像是回到了他们刚出发的时候。 哪怕这样,梁崇月也没有退回马车内,实在是不想参与进那对兄妹俩的生离死别感人场面。 马车行了一路,梁崇月就安安静静的看了一路夜景。 不是没有想过直接解决掉斐禾,但今日随行护驾的应该都是渣爹不常出现在人前的心腹。 商城里只有能彻底失忆的药丸,贸然行动,恐生变故。 梁崇月犹豫了一瞬,决定先将此事搁置,花香而已,这世间鲜花遍地都是,她都不信没有香味相似的。 马车终于到了独孤氏的老宅,这一路上给梁崇月颠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一下马车,梁崇月就走到一旁开始自我活动了起来。 一边活动,一边观察着这独孤氏老宅的情况。 独孤氏根基不深,发迹年份不长,这老宅从外面看起来也没多大,但瞧着比九华庭要大多了,看守的人应该也不少。 光是平安报给她的名单就有八人,这里面肯定不只有她的人。 “三皇子殿下,属下们只能将您送到此处了,余下的路还需您自己走。” 梁崇月侧眼看向斐禾,这个面瘫表面恭敬,但这话说的,总感觉话里有话的样子。 “斐将领辛苦,天色不早了,还要劳烦你送两位公主回去,现在就出发吧。” 梁崇祯上手将一直抓着他衣袖不愿松开的梁芷柔的手挣开,安抚般的拍了拍梁芷柔的肩膀。 “柔儿已经是大姑娘了,估计父皇很快便要为你指婚了,记住哥哥同你说过的话,哥哥不是个称职的好哥哥,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就好,你也能过的松快些。” 梁芷柔这一路上都在压抑着心底对悲伤,听到哥哥这话,看着哥哥身后黑漆漆的大门,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像是掉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我不要,哥哥永远是柔儿的哥哥,柔儿和哥哥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谁也改变不了。” 梁芷柔哭的太过悲伤,哭腔下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将一整句话说完,梁崇祯已经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朝着老宅走去。 梁芷柔哭着追了上去,却被看守的侍卫阻拦在门外,梁崇月看的正起劲,忽然天空亮了一瞬,转瞬间一道惊雷落下。 伴随雷声的还有稀稀拉拉越下越大的雨点落下。 梁崇月站在雨中,丝毫没有想躲的意思,沉默的看着梁芷柔在独孤氏老宅的大门外,奋力的想要挣脱开看守的侍卫,冲进去再见梁崇祯一面。 预料之中的雨点并没有打在她身上,一道冷冽的气息传来,梁崇月抬头看见一把油纸伞已经打开,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上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梁崇月侧头看去,果然是斐禾,周围夜色暗沉,原本只能依靠微弱的灯笼烛光看清他的脸庞。 恰逢一道闪电劈下,半边天空都被照亮了,原本在黑夜中看不真切的面容,借着闪电的光亮,梁崇月清晰可见斐禾冷俊的脸庞上落下的水滴,一路从颧骨流到下巴,最后再滴落到地上。 “你的速度倒是快。” “想要入殿下的公主府,做殿下的人,这些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闪电的光芒消失的很快,周围又陷入幽暗之中,除了雨声,还有梁芷柔绝望的哭喊声。 梁崇月转过头来,看着梁芷柔的宫女福来已经撑着伞再雨中艰难为梁芷柔挡雨,可今夜风大雨大,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挡不了多少。 没多久,梁崇月就看见梁芷柔的裙角已经湿透,没有了往日的轻盈,垂在身上,透着一股丧气。 就连梁崇月自己,光是站着,都已经感觉身上的衣裙染上了水汽,都重了几分。 “都说六月飞雪是极大的冤情,今日月朗星疏忽然刮风下雨,三皇子殿下或许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吧。” 梁崇月直接耻笑出声,背对着斐禾白了一眼: “夏季就是容易有这样的雷阵雨,再说今日哪里月朗星疏了?斐将领若是这样眼瞎心盲,本公主可不敢要你。” 乌云将月亮遮起来好几次,空气中都带着闷热,傻子才感觉不出来快要下雨的前兆。 梁崇月也不管斐禾是 不是在套话,这样低端的话术,怕是连梁芷柔都骗不过,还想来骗她。 本来还以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愚笨的很。 “殿下。”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崇月瞬间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回头就见井随泱驾着马车,直接无视那些随行的侍卫阻拦,马车都快走到她跟前了。 与梁崇祯那辆破旧的老马车相比,井随泱今日驾车前来的马车上多了不少马车上先去没有的东西。 那快赶上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被绳子穿起在井随泱身后挂了一排。 仔细一看,都能看见他身后的马车内也闪着盈莹光亮。 如月光般白皙皎洁的夜明珠的照耀下,井随泱本就清冷俊逸的外表衬得更加神秘迷人了。 对比之下,斐禾差远了。 不是说他不帅,可能是和井随泱相比,帅的还是浅显了。 井随泱出现后,周身的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起来。 梁崇月正在欣赏着她的新型马车,对于井随泱和斐禾之间充满戾气的眼神对视看见也只当作没看见。 井随泱是纯情小狗,只有爱乱吃醋这一个坏毛病,不过他每次都吃闷醋,也不来打扰她,活好还话少,什么新鲜东西都愿意尝试,这点小小的毛病可以包容。 第247章 马车才刚停好,井随泱就拿着伞直接跃下了马车,大伞撑起,黑袍少年几步就走到了殿下跟前。 “属下来迟了,还请殿下责罚。” 梁崇月自然而然的从斐禾伞下走向了井随泱,伸手抚去他脸上的雨滴。 “不晚,时间刚刚好。” 说罢,梁崇月转身朝着三姐姐提声喊道 “三姐姐,这雨眼看就越下越大了,父皇只是将三哥哥禁足在此,并未说过不准探望,我们先回去吧,过些日子再来看望三哥哥。” 听到镇国公主殿下这话,一直在尽量控制油纸伞的福来,也跟着劝慰道 “是啊,殿下,等到明日天晴了,咱们再来也是可以的呀,何必纠结于一时啊?殿下!” 两方劝解之下,梁芷柔看着眼前这道黑漆漆的大门,终于像是死心了一般,停下了哭喊。 任由福来搀扶着,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走到了马车旁。 “殿下,咱们先上马车,这雨越下越大了,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着凉了啊,明日雨停了,咱们再来看望三皇子殿下。” 梁芷柔带着一身水汽跌跌撞撞的上了马车,听着福来这话,忽然苦笑出声来,看向那扇黑洞洞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诀别,低声呢喃道 “你们都不懂,哥哥他,不会再见我了。” 说罢,又是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随后梁芷柔像是彻底死心一般转头进了马车里。 “殿下,我们也回去吧。” 井随泱声线清冷温柔像是附在梁崇月耳边低语,一把油纸伞隔开了雨幕,为两人凭空隔出一个只有他们二人的空间来。 梁崇月提起裙摆,走在这坑洼的泥土路上,精美的绣花鞋已经染脏了,各种漂亮的花样上覆上了一层稀泥,可见今日的雨有多大。 井随泱一路护送着她上了马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斐禾。 想起当年,陛下要从黑武卫中选人去保护公主殿下时,斐禾因为觉得公主娇气,跟了殿下此生便再无指望,借口身体不适躲过了遴选。 方才见面的时候,他瞧着,斐禾眼中的嫉妒都快要溢出来了。 应该快要后悔死当初自己的选择了吧,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谁都不能重来一次,他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的公主殿下才不是娇气,那是身为皇室公主的娇贵。 如此有眼无珠的人,想靠近公主殿下,下辈子吧。 井随泱将殿下扶上马车后,便驾马离开了此地。 斐禾还站在原地,撑着那把油纸伞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雨夜幽暗看不清他脸上情绪,但抓着伞柄的手已经攥出了青筋,薄唇紧抿,像是不甘。 梁崇月上了马车后欣赏了一遍这马车里的布置,果然跟她料想的一样,只能略看,不能仔细把玩。 这一个个夜明珠像是紧赶着用绳子绑起来挂上去的,好几个绳结都打的不一样,瞧着这倒是有趣,也辛苦他们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要琢磨这样的东西。 梁崇月瞧这三姐姐那副呆愣愣的样子,亲自上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姐姐不必这样,人生还长,不该局限于此。” 见她没反应,梁崇月继续伤口撒盐的补了一句 “若是三哥哥在此看见你这般模样,肯定也会难过的,父皇毕竟是我们的父皇,血浓于水,三哥哥肯定不会有事的。” 梁崇月说这话时一脸认真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她这些年从来不将渣爹当做可以依靠的港湾的模样。 或许是她的安慰有用,梁芷柔颤抖着手端起茶盏,往口中送了一口。 “今日谢谢你,崇月。” 茶盏放下,里面的茶水并未减少多少,梁芷柔的嘴唇看着倒是滋润了些。 “三姐姐言重了,兄妹一场,我来送三哥哥一回,也是应当。” 听到她这话,梁芷柔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嘲讽 “兄妹一场,呵,父皇有那么多孩子,愿意将我们视做兄妹的只有你。” 梁崇月知道她这是人走茶凉必备感慨时刻,也不多说,只将刚化好的姜茶,重新倒了两杯递到她们面前。 “姐姐刚才淋了雨,用些姜茶暖暖身子,福来你也用些吧,驱驱寒。” 福来没想到自己也能有一日在镇国公主的马车上,用上殿下亲自倒的姜茶,顿时受宠若惊,面上故作镇定,端起茶盏 的手却抖的厉害。 “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福来将这话重复了两遍,梁崇月也只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快喝。 梁崇祯这辈子想从那个地方出来算是难如登天了。 作为补偿,她愿意保梁芷柔此生安稳,无人欺辱。 世间所有一切往来都是交易,得到什么必得付出什么。 梁崇月一杯姜茶下肚,茶盏刚放下,刚才还靠坐在一起的两人,已经趴在小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梁崇月晃了晃自己刚在商城里买的安眠药,一盒十片,她才下了两片,听着两人匀称的呼吸声,这效果真好,倒的真快。 “好姐姐好好睡一觉吧,睡醒这难熬的一晚就过去了。” 来时花了许多时间,坐的梁崇月身子都晃软了。 换了辆马车,梁崇月脱下沾了水汽的外衫放在一旁,斜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果然还是自己的东西好用,梁崇月能感受到马车行驶的速度不慢,除了碰到路上的小石块时会有所颠簸,其他时候都平稳的很。 比起那辆老旧的半报废马车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井随泱驾车极稳,梁崇月原本只想休息一会儿,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等再睁眼时,入眼的便是井随泱那张长到她心坎上的俊颜。 见她醒来,井随泱顿时化身纯情小狗,原本含情脉脉的双眼瞬间染上笑意,如天上繁星在他眼中打翻了一般,耀眼夺目。 “什么时辰了?本公主睡了多久?” 梁崇月撑起已经睡麻了的手臂,想来她这一觉睡得时间不会短。 只是无人敢叫醒她。 “回殿下的话,不久,也才两个时辰。” 第248章 梁崇月伸了伸睡麻了的手臂,起身拿过带着湿气的外衫随意披上,下了马车,井随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殿下,三公主和她的宫女已经让人接下去好好安顿了,热水也已经备好,您不在的这几天,府外一直有人在窥探,属下还闻到了祁聿从前身上带着的那股花香味,怀疑是狼瓦的人。” 梁崇月大步流星的走进长生天,这一觉睡的真不舒服,淋了雨感觉身上都臭的很。 “做的不错,不必怀疑,那就是狼瓦的人,领头的那个更不简单,派人去将府门外的花香味用东西盖住,过于明显了。” 梁崇月说完,转身将殿门关上,将井随泱关在门外 “云苓放水,本公主现在就要沐浴更衣。” 云苓听到殿下命令,立马将水房送来的热水倒入浴桶中。 再撒下公主殿下常用的花瓣和皂液。 不必奴婢侍奉,梁崇月迅速的将自己扒了个干净,头上钗环、头面拿下来后直奔浴桶。 泡进温暖芳香的水里时,梁崇月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等到全身洗干净后,浴桶中的水也换了两回。 梁崇月系着一件藕粉色长裙平躺在榻上,任由云苓为她涂抹滋养的药膏。 “殿下是料到今日之事,才命奴婢回来的吗?” 梁崇月看着坐在她脚边,正在为她仔细按摩的云苓,手法专业细致,眉眼间认真坚定的样子像是要从军。 “是也不是,那马车坐的着实不舒服。” 她梁崇月这一世受过最大的苦除了练功的时候,就是在那马车上。 还好没用晚膳就去送梁崇祯了,不然晚膳都能颠吐出来。 想起那破旧的老马车,云苓看向殿下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她家殿下从小便是天之骄女,陛下和娘娘的掌上明珠,若不是三皇子,何苦受那样的委屈。 云苓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响动。 梁崇月侧过头看向一脸幽怨走来的系统,仔细在它那四条狗腿上着重观察了一下。 除了有点跛脚,别的也没什么啊,哪有它说的那么夸张。 “哼!哼!哼!” 梁崇月好笑的瞧着系统沉着头,一双小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喉咙发出低沉的嘶吼,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云苓听不到小狗的心声,但瞧着小狗这副龇牙咧嘴的样子,默默挡在了殿下身前。 小狗平时再乖巧懂事,讨人喜欢,但毕竟是个畜生,若是伤着殿下,它十条狗命都不够赔的。 “不必紧张,你先退下吧,看样子小狗有事想找本公主聊聊。” 听到殿下这样说,云苓犹豫的收拾起殿下平日里养肤的药膏,在路过小狗身边的时候还不忘打手势让它乖些,别惹殿下不快。 它本也不算聪明,若是被殿下嫌弃,赶出府去,养尊处优惯了,从奢入简难。 这一身的膘,被人抓走不是看家护院,就是被人煮了吃了,哪有呆在这硕大的公主府里舒服。 殿下哪哪都不拘着它,平日里吃的喝的都是厨司新煮出来的。 后院里的名贵花草不是被它扑蝴蝶的时候扑倒弄死多少,殿下也浑不在意。 云苓出去前还不忘回头再看小狗一眼。 只是可惜小狗心中憋着气,连她打的手势都没看见,只一味的盯着宿主看,那眼神幽怨的像是被抛弃十年的少妇。 梁崇月强忍着笑意,将云苓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瞧着它两条前爪明显的外翻,看样子确实摔的不轻。 若不是这身皮毛只是外设,怕是现在就不是走过来的,而是被人抬着过来的了。 也是她公主府的院墙是特建的,比一般王府的院墙还要高出一半去。 一般人若是从上面摔下去,怕是能直接将腿给摔折了。 梁崇月先系统一步,花气运把它的狗腿给医好了,还为其增添了些跳跃技能。 感受到腿上的变化,系统试探的甩了甩腿,确定好了之后,脸色才好看了些。 “知道你今天辛苦了,给你的账户转了些气运,算作补偿,申屠玦现在在哪呢?” 梁崇月话头转的极快,系统还没反应过来,刚想去看宿主给了多少的气运,思绪瞬间就被带偏了,开始看起了申屠玦的动态。 “他带着手底下的人正在四处躲藏,身上的花香味太重了, 一刻钟前大雨刚停,就被藏匿的主人家的护卫犬发现,一个随行的侍卫为了不打草惊蛇,被狗咬了,那户人家已经连夜派小厮前去报官了,估摸着今晚不会好过咯。” 想起那张阴狠凶悍的脸,如今的惨状,身上不疼了,系统语气里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能定位到他现在的位置在哪吗?” “不太行,仪器的本体在千万光年后的时代,只能了解到他大体的状态,还做不到精准定位。” 系统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宿主,不知道它这位将恶毒刻进骨子里的宿主是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 梁崇月手里拿起一颗葡萄递到嘴边,听到系统这话,美眸微抬,眸中光景变化万千像是想到了什么,精光闪过 “去查斐禾的,他是个不安分的,说不定此事正在满大街找人呢。” 梁崇月将手里葡萄放入口中,腹中饥饿时才想起来今日还未用膳。 “小狗吃了吗?” 系统还在专心致志的查找着斐禾的动态,一听到吃饭整个狗都振奋了。 “没吃,都怪申屠玦,饭点过来,耽误本系统用膳。” 系统手中动作不停,争取在用膳前把宿主交代的任务完成。 梁崇月运用内力,朝着殿外吩咐道 “云苓,传膳。” 一提到吃的,系统就像是开了加速器,梁崇月一小蝶子葡萄还没吃完,就出结果了。 “宿主猜的果然没错,斐禾没有回宫复命,而是带着人在雨夜里,满京城的搜人,现在外面的雨停了,那群人身上的香味没有了雨水的冲刷,怕是很快就会被斐禾找到。” 第249章 “更不必说他们中间还有一个伤患,跑不远的,若不是雨夜,怕是已经被抓住关进大牢了。” 一代狼瓦大王从此陨落,狼瓦顺理成章直接并入大夏版图。 可惜了,天不遂人愿,斐禾还算机敏,若是无人参与此事,将城门封锁,不出三日便能将其抓获。 梁崇月撑着头,思索着要不要参与此事,好处还不知道,坏处倒是挺明显的。 申屠玦为了他弟,肯定会将今晚的事情隐瞒,可他手底下的人可就不一定了。 利益之下,鲜少有人能不动心,她也不例外。 云苓的动作很快,饭厅里的香味已经飘了过来。 “宿主可以用膳了吗?” 系统咽了咽口水,它已经闻到了京酱肉丝、红烧鸡块、水晶肘子、蟹粉狮子头......在等着它了。 “走吧,斐禾的动态你先关注着,快要抓到人的时候告知本公主。” 梁崇月起身走向饭厅,云苓看见完好无损的小狗跟在殿下身后,欣慰的点了点头。 果真殿下对待小狗就是不同的。 梁崇月看着这一桌子一半荤一半素,分配均匀,打眼过去就知道,哪一半是她的,哪一半是系统的。 还不等梁崇月先坐,系统已经叼着它的饭盆子走到了云苓身边坐下。 等着云苓给它将饭盆子里填满。 今日这饭不知是不是用的太晚了,还是系统在旁边吃的太香了,梁崇月比起平时还多用了半碗。 “殿下,井随泱求见。” “进。” 梁崇月刚用茶水漱过口,抬眼看见井随泱身上的水珠没有渗进衣服里,而是顺着黑袍向下流淌。 “殿下,府门外的香气已经用药物盖住,明日一早随着雨水的冲刷,香气便会彻底消散。” “知道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每人再多赏赐一个月月例。” 梁崇月钱多到没处花,对待忠心耿耿的下人,她一向出手阔绰。 只有有利可图才能保持长久且良好的关系。 梁崇月伸出白皙的脚踢了踢吃起饭来六亲不认的系统。 早知道就不给它塑形了,每天不是吃就是玩,不务正业。 “宿主,嚼嚼嚼,干嘛呀,没看见人家在吃饭呢嘛。” 系统为了吃饭不被打扰,特意转了一圈,还将饭盆推远了些。 “小狗。” 梁崇月语气不善的开口,若不是动态查询只能是系统来做,她也不费这个劲了。 一块鸡腿肉下肚,系统感觉背后好像凉凉的,一转头就看见宿主脸上带着甜腻的笑容,正在盯着它看。 就一眼,看的它冷汗都下来了。 也顾不得吃了,系统一脚将饭盆踢到离大门近些的位置,方便一会儿跑路的时候,还能吃口饱饭。 梁崇月哪里看不出它在想些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它满嘴油的小跑过来,四条腿像是刚按的一样,各跑各的,谁也不耽误谁。 “正常点,申屠玦和斐禾的动态显示在哪?” 梁崇月还是决定插一脚此事,斐禾不是善类,能早日搞死最好。 若是能活捉了申屠玦,她还有大用处。 “他们现在距离很近,申屠玦那边被狗咬到的暗卫已经被活捉了,估计距离全军覆没也不远了。” 梁崇月料到会是如此,斐禾跟在渣爹身边,行迹诡异莫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此人物,想必武艺肯定不低。 “云苓为本公主更衣,井随泱去召集一队人手,随本公主去劫人,今日事成,所有参与此事之人赏三月月例,年假翻倍。” 梁崇月的公主府休假制度是轮班轮岗制度,哪怕是过年的时候也是如此。 毕竟身为暗卫,假期就不该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他们从被培养出来就过着24小时不间歇的高强度任务,饿了困了渴了尿了,都是抽空解决的。 井随泱听闻此话,殿下还是第一次用假期作为赏赐,他也明白了其中艰险,朝着殿下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了长生天。 换下藕粉色长裙,还是熟悉的夜行衣。 梁崇月将长发藏于身后,免得在对战中被人抓住,成为破绽。 全部武装完毕,梁崇月还顺便检查了一番系统背包里她自制的手枪。 这枪没有消音器,一发打出去怕是要惊醒不少人。 作为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绝不会将其拿出。 梁崇月走出长生天,外面已经站满了身穿夜行衣的暗卫。 井随泱从中走出,全身上下被黑色的夜行衣包裹严实,只 露出一双眼来。 换了一身装扮,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原本清澈明亮的眼中,此时也带上了些许冷冽之气。 “回殿下的话,人手已经召集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井随泱说完后,梁崇月看着七八个丫鬟从长生天内走出,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盘子菜。 她们身后还跟着满嘴是油,念念不忘的系统。 若不是云苓牵着,怕是已经要追上去了。 梁崇月打开了与系统之间的连接,确保通话顺畅,没有问题。 “将斐禾和申屠玦的动态信息实时同步给我,等本公主回来,让厨司重做,叫你吃个够。” 系统马航不舍得目送着他的大肘子、京酱肉丝、还有两个没吃完的蟹粉狮子头离开,舔了舔嘴唇,将嘴巴上的油脂舔掉后才开始专心干活。 旁人看不见它的动作,只当是殿下派人收走了它的吃食他垂着头,小狗正在生闷气。 很快梁崇月眼前的面板上就出现了两个跳动的红点,看样子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梁崇月越看越觉得面板上的地图像是曲安官道的地形图。 因为全是皇亲贵族,权贵世家所住,曲安官道的地形布置上很有特点。 基本上每一栋建筑的占地都很广,尤其是她的公主府,快要占尽半个官道了。 他们这是又回来了? 梁崇月一边带着人朝着大门走去,一边琢磨申屠玦在想什么。 再走走,都该走到她公主府的大门口了。 第250章 斐禾明显派人想要三面夹击,将他困在原地,并不想让他靠近公主府的方向。 而且根据行动轨迹来看,申屠玦是自己带着人往公主府的方向来的,这是想背水一战也要将她的公主府搅乱,想趁机救人? 送上门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良方带着人留守公主府,若是见到两个时辰前堵门的那群人回来,放他们入府,他们的头领是狼瓦的新王,尽量活捉,其他人控制不住的就杀了,能控制住就关入暗牢等本公主回来。” 良方收到殿下吩咐,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还躺在府医院中半死不活的白发护卫。 原来如此,殿下定是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切都在殿下的计划之中,请君入瓮就在今晚了。 “殿下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将来者活捉,等候殿下平安归来。” 良方朝着殿下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去重新部署公主府的暗卫,时刻做好准备。 井随泱一袭夜行衣,身量修长的站在长生天的屋檐下,满心满眼只有眼前发号施令时熠熠生辉的殿下。 殿下是天上明月,人中龙凤,什么狼瓦新王,所有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梁崇月将黑色面纱带好,朝着星星眼的井随泱开口道 “走吧,是时候出发了。” 梁崇月走在最前面靠着系统面板上的位置记录,已经摸清他们大概在哪里。 “井随泱你和斐禾从前认识吗?” 没想到殿下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他面对殿下时一直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认识,他是黑武卫六处的掌令,负责处理暗杀事宜,此人做事时行为嚣张,不需要任何兵器,只依靠自身的技巧和直觉,就能完成杀人于无形之中。” 梁崇月听闻此言,脚下步子加快了几分,渣爹身边的高手放眼全大陆都是一顶一的,申屠玦此战不见得能苟活下来。 “若是对上他,你能有几成把握杀了他?” 梁崇月手上有在这个世界觉悟对手的大杀器,并不畏惧斐禾,无论他再快,也绝对快不过枪去。 “我们师出同一人,只是练习的武艺并不相通,他下手狠厉,所学都是杀招,若是对上,没有旁人参与,属下将其击杀把握只有五成。” 井随泱说话做事一向都谨慎,他说五成,那便是多一丝能看得见的把握都没有。 “好,那一会儿我们分头行动,你带着人去截杀斐禾的部下,必须保证一个活口打破不能放走,剩下一半跟随本公主去取斐禾小命。” 梁崇月说这话时轻描淡写当时根本没将斐禾放在心上。 “殿下,属下与斐禾已经相熟十几年了,杀他一事,还是交给属下吧,毕竟属下同他一起练武这么多年,才是最了解他那些杀招的人。”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五颗止血丹,塞到井随泱手上,不等他再多言,直接开口打断。 “你了解他,难道他就不了解你吗?此事不必再说了,本公主心意已决,这颗丹药碾碎之后敷在伤处,可以解毒止血,必要的时候不必省着用。” 井随泱接下公主殿下塞到他手上的丹药,熟悉的白玉小瓶,一共五个。 个个手感都圆润无比,井随泱将这五个白玉小瓶放入腰间的暗袋中,满眼担忧的望着殿下疾行的背影。 “殿下,斐禾下手狠烈,打上头了之后,便会不顾一切,此人危险至极,殿下千万小心,而且身为黑武卫掌令,我们每人都会常年携带信号弹,若是信号弹在空中迸发,四方台便会立即派人前往支援,四方台的速度很快,并且在京城之中遍地都有据点。 一旦信号弹炸响,殿下切莫恋战,四方台的增援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赶到,在那之前,殿下一定要离开。” 四方台只听命于陛下,无论殿下再怎么受宠,一袭夜行衣,半夜袭击黑武卫掌令,四方台有权先斩后奏。 想到四方台里那些个冷漠自私的家伙,井随泱眼中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了。 尤其是那几个老家伙,还跟随过先皇,哪怕陛下追责,他们也是不惧的。 梁崇月明白井随泱的担忧,四方台于大夏实在太过特殊了,百年来的传承,只有当今皇帝可以号令他们。 她若是继位,四方台定是除了渣爹外最大的阻碍,他们隐藏在暗处,什么都能做,又什么都敢做,才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不是渣爹手段高明,让他们俯首称臣,大夏如今怕又会是另一番场面。 若想顺利继位,四方台若不愿意归顺于她,承认她大夏皇帝的身份,必定还是要除掉的。 只 是早晚的问题。 今夜她便来会一会,这黑武卫六处的掌令,探一探到底是何种水平。 “他伤不了本公主,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吧。” 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 井随泱黑色面罩下的唇瓣紧抿,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若是当年练功时,他在努力用功一些,殿下就不必亲自出马,在长生天里好好休息,等待他的消息即可。 走到公主府的院墙后,梁崇月转身看向众人,声音清冷,却又充满了力量。 “今日任务,平安最重要,本公主希望你们多少人去,多少人全须全尾的归。” 她也不是不想任务顺利成功,但比起任务,她手底下可用之人确实不多,这些人都记录在四方台的册子上,缺一个少一个,渣爹若是查问都不好解释。 “此番出去,你们要面对的是昔日在四方台中可能熟悉的伙伴,但你们已经归了本公主,从前的事情本公主也无需你们直接忘记,但两者对立必然要做出抉择,若是不愿去的,现在就可以上前一步,本公主准你离开,绝不会事后追究。” 梁崇月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皆是眼神坚毅向前,笔直的站在那里,连互相对视,小声低语都不曾有。 果真四方台的训练就是严苛,训出来的人就是懂规矩。 第251章 二十几个黑衣人站在梁崇月面前,声音虽然刻意压抑,但是依然洪亮,足以让梁崇月听到他们的决心。 “很好,本公主就喜欢懂事的人,此事结束,想必奖励井随泱已经跟你们说了,你们若是能全部安全回来,奖励翻倍。” 今日之事凶险,必然是要见血的,她的要求不高,能活着回来就行,哪怕断条腿断根胳膊都能再接上,继续给她看家护院。 “属下们谢殿下恩赏,定然不负殿下所望。” 梁崇月满意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身体微侧看向井随泱,一边看着系统面板,一边准备开始同他讲述今晚的任务步骤。 “你带队人从大门处出发,一路向右,从李李府的巷子往里拐,直走便能撞见他们,记住全部弄死,一个不留。” 斐禾应该是为了更好的包抄,将除了他这队以外的另两路,并为了一路,如此甚好,省的她还要再另分出一支队伍。 赤嵘不在,她手边得力之人,能叫得上名字的,除了他也就只有井随泱和良方。 良方在府中守家,若是再分出去一支队伍,一时间她都不知该让谁带领。 此事算下来,应该也算是黑武卫内战,没有极强的领导能力和远见的判断,此战必败。 “是,殿下,吾等现在就出发,斐禾虽然行动嚣张,但心思缜密,殿下一切小心。” 井随泱转过头,迅速的在身后的,黑武卫中挑选出一半的人带走。 一个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从院墙上飞过,周遭的空气中都带着紧张和刺激感。 比起自己,井随泱更了解黑武卫里的人,战斗时的优点缺点,他都了如指掌。 梁崇月眼神在面前,这群人身上掠过,换作是她,确实看不出这些黑衣人有何不同。 同样的高大矫健,但她相信井随泱给她留下的人组在一起,定然是全能的。 “论起黑武卫六处掌令,你们应该比本公主熟悉,今夜过去,斐禾一死,四方台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必然要将此事追究到底,为本公主做事,本公主会护着你们一世,定叫你们操劳半生,能得一个好结果。” 梁崇月将面纱系紧,井随泱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只是她这双眼睛太过特殊,想必斐禾应该能看得出来是谁。 “今日之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本公主也没有这失败的本钱,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公主失望。” 说罢,梁崇月脚下借力,一个蹬起,体内内力运转飞上了院墙,直奔斐禾所在的位置而去。 身后跟着的黑武卫像是她的影子一般,紧紧追随。 为了不影响到申屠玦跑的路线,梁崇月特地绕了一大圈,从后面追上了斐禾。 梁崇月轻功绝佳,在梁上疾行自如,隐约间听到前方传来的打斗声,梁崇月加快了脚下步子,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赶去。 刚下过雨,屋檐上湿滑,梁崇月刚赶到就看见斐禾一路追击的人像是体力不支,脚下不慎踩空,直直朝着地上落去。 梁崇月心下一紧,她可不希望申屠玦很快就落入斐禾手中,那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梁崇月带着人朝着斐禾的位置赶去,都是黑武卫中的好手,还不等她带着人靠近就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皎洁的月色下,这些人站在屋檐上,做出攻击的准备,腰间利刃缓缓抽出,其中几把还在滴血,上次战况惨烈。 在月色的照耀下,银辉洒满尖锐的长剑,梁崇月这边的人也都抽出了各自的武器,两相对峙,在这广阔的天地间,无形中形成了一层屏障。 梁崇月的双剑在系统背包里,不准备着急抽出,空变出两把上古神剑,落在这群人眼中,怕是要以为她妖精变得。 她只想弄死斐禾和他手底下的人,并不想将他们吓走,若是四散逃开,光是追击,便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从来不干。 梁崇月目光一直停留在斐禾跳下去的那个屋檐上,没过多久,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滴溜上来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 梁崇月目光如炬,从那具尸体被提上来的时候就认出,这不是申屠玦的。 看样子,申屠玦应该已经跑远了,希望他能按照原计划朝着公主府的方向逃,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斐禾全身浴血,找了一个晚上,身上还带着水汽。 瞧见不远处有些熟悉的身影,脑中思索片刻,忽然伸手扶额,笑出声来。 笑声低沉又带着些许疯狂,叫人光是听了都汗毛直立。 果真是个疯子。 “殿下今日这般打扮是想干嘛?陛下若是知 道他宠了半辈子的镇国公主殿下,竟然和狼瓦纠缠不清,怕是会对殿下失望至极吧?哈哈哈哈……” 不必他多说,梁崇月都知道定是这双同渣爹生的一模一样的眼睛出卖了她。 这样邪魅惑人的桃花眼,至今为止,她只在自己和渣爹的脸上看见过。 至于梁珺琳,桃花眼中还带着稚嫩,半点没有遗传到渣爹人狠心更狠的特质。 另一边的斐禾见她没有反应,将手中已经死透了的尸体丢给身边人 “看好它,这便是狼瓦居心不良的证据。” 斐禾手中的尸体像是一块破布一样,被他丢下,还在流血的头颅顺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还未凝固的鲜血洒落在屋檐上,在黑夜中和雨水混在一起。 斐禾说这话时,目光却一直盯在公主殿下身上。 押送梁崇祯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公主府门外来自狼瓦皇室的那股花香味冲鼻。 直接盖住了为所有花朵的香气。 若不是当时有要务在身,直接顺着香味追捕的话,早就应该抓到了。 第252章 梁崇月抬眸清点斐禾身边的人,加上斐禾一共十人,都是统一装扮,身量也相似 “将人给本公主看牢了,少了一个,都不行。” 说罢,梁崇月手刀翻转,袖中银针极速飞射,打在一个趁机想要溜走的黑武卫身上。 银针在夜色下并不显眼,只带银针刺入腿骨后,再飞出打在屋檐上,听到银针因受到重击而碎裂的声音,众人的目光被这一小小的声响吸引。 被银针刺穿腿骨的黑武卫也已经反应过来,迅速用腰带困住渐渐丧失知觉的小腿。 梁崇月在银针上用了毒,此毒凶险,不出一刻伤者便会化为尸水,最后被雨水冲刷,消失在这漫长的雨夜中。 “老大,我的腿没知觉了。” 被伤者一条腿站立在屋檐上,直接用匕首割开了小腿血肉,全身内力汇聚一起,只为了能将腿中毒素逼出去。 他身旁的黑武卫一边戒备的盯着梁崇月,一边迅速朝着他靠近,想将人救下。 梁崇月出手一贯狠辣,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梁崇月双手翻飞,袖中银针尽数飞出,逼的他们不得不出手反抗。 同时梁崇月一声令下,身后的黑武卫已经拿着武器冲了出去,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斐禾目光在已经瘫倒在屋檐上,强忍着疼放血的手下身上停留片刻,目光瞬间阴沉,那阴恻恻的笑声消失在他喉间。 斐禾将腰间的信号弹往身后塞了塞,此物虽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藏匿在各处的黑武卫召集,但若是碰上镇国公主,哪怕她罪该万死,也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殿下伤了我的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梁崇月身边的护卫已经全部进入了战斗中,两方对战,全是夜行衣,唯一的区别的就是,斐禾的人已经顶着大雨,在黑夜里寻觅了两个时辰,身上的夜行衣再放水,也扛不住方才的满天大雨。 包括斐禾在内,他们身上的夜行衣都已经被雨水浸透,全部贴在身上。 梁崇月冷眼相视,看着斐禾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她这里疾行而来,月色下,他的速度太快,就连她这些年用系统商城出品的补药滋补过的眼睛都看不真切他的速度。 但她不慌,梁崇月双手背在身后,在斐禾眼中像是缴械投降的样子,实际上,系统初次奖励中开出的那两把神剑已经握在了梁崇月手上。 只待斐禾靠近,就是此神兵利刃在这片大陆上第一次出鞘的时候。 斐禾凌冽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消失了,他出身黑武卫,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有伤大夏的事情,皇亲国戚不行,公主也不行。 梁崇月双手剑柄紧握,在斐禾贴近的瞬间,神剑出鞘,月色如洗,银辉洒满剑刃,梁崇月没有丝毫犹豫,朝着斐禾就劈了过去。 两道身影在屋檐上交错,剑光如电,拳影如风,梁崇月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带着破空之声,剑尖所向,无不显露出无尽杀意。 她从前并未与斐禾交过手,井随泱说过他不用武器,自身就是最大的杀器,想必近战之下会有旁人不知的绝招。 梁崇月下手一直都有在收着力道,试探斐禾深浅,适时露出破绽,给他下手的机会,却又在最后一刻出手挡住他的攻击。 斐禾双手双臂上都缠绕了铁链,既能保护他,下手还加重了力道。 若不是梁崇月双剑在手,险些让他夺了一把去。 不过梁崇月也趁机砍伤了他,鲜血在剑刃上缓缓流下,滴到屋檐上,混入流淌的雨水之中。 还是第一次与黑武卫交手,梁崇月面罩下舌头舔了舔嘴唇,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 但凡斐禾没有收着力同她打,她已经摸透了斐禾的那些狠辣的杀招规律。 井随泱果真了解他,只要她稍微露出破绽,他就会立即动手,一刻不停,想直取她的性命。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本公主也算是领教到了黑武卫六处掌令的实力,不过如此而已。” 梁崇月声音中带着戏谑的笑,手中动作却更加霸道起来,同方才完全不是一种打法。 斐禾已然知晓自己中计,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痛呼声,不待他回头望去,一把闪着银辉的长剑直戳他胸口。 斐禾呼吸忽然停滞,眼中的狠厉缓缓消散,像是不相信一般愣愣的看向胸口处的长剑。 斐禾双眼瞪大,猛然发力想要回击,忽然身后一痛,他另一边的胸口处一把长剑捅出,带着的血迹溅到他的脸上,刚才聚集起来的内力瞬间消散,放在信号弹上的右手颤抖着想将信号弹拿出,直接被井随泱从身后砍断了手 掌。 “啊。” 斐禾吃痛倒地,梁崇月直接将长剑抽出,看着剑刃上的血迹,略带怀疑的开口道 “他的心脏长在右边?” 她的剑刃上没有一点刺入心脏该带出来的人体组织,并且没有伴随鲜血喷涌,难怪被她刺穿心脏,斐禾还能有能力汇聚内力。 井随泱将手中长剑收回,血液瞬间喷涌而出,像是在默认梁崇月方才的话。 不过今晚就算是井随泱没有赶过来,她也不会让斐禾就这样逃过一劫的。 梁崇月从商城里买了一瓶化尸水,看着斐禾还在苦苦挣扎,梁崇月直接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她倒也没有什么在人活着的时候肆意折磨的癖好。 梁崇月将化尸水倒在斐禾的尸体上,随着淡淡的烟雾飘起,斐禾的尸体在强腐蚀性的药水下化为虚无。 梁崇月从身后又掏出几瓶化尸水,连带着方才没用完的一起递到井随泱手上 “一样的用处,应该不必我教你。” “殿下放心,属下明白。” 井随泱接过那几瓶药水,他已经见识过了这东西的厉害之处,也不假手旁人,自己上手将那些尸体化成水。 梁崇月将手中神剑擦干净后收回了剑鞘内,看着井随泱带走的人,每人身上都背着一具尸体,放在井随泱面前让他销毁。 第253章 化尸水的效果显著,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屋檐上遍地的尸体已经化为了尸水融入雨水之中。 只是化出的尸水粘稠,只能缓慢流淌。 这下就算是大罗神仙来都找不到这些人的尸体。 “殿下,尸体已经全部处理完毕,没有落网之鱼。” 井随泱将化尸水的空瓶收集起来,来到殿下面前复命。 梁崇月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空瓶,这些药水腐蚀力太强,哪怕只有一点,若是兑水效果减半对人也是巨大的伤害。 她不能将系统商城出售的这些东西交到外人手上,一旦丢失或是被加以利用,她再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主要是这些空瓶兑水她还能用,兑水之后,把银针泡在里面,再装到发射机上,就是最好的杀人利器。 “那便回去吧,大家都辛苦了,不知道良方那里怎么样了。” 系统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她,按理来说,申屠玦应该早就逃到公主府周围了。 他想救弟弟,必然要再次前往公主府,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梁崇月一刻钟也不想耽误,直接收队回府。 他们离开过后,除了空气中还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其余一切都像是没人来过一样。 不过这些血腥味通过一晚上的消散,明日一早,便会消失在空气中。 梁崇月夜观天象,这几日晚上应该都有雨,雨水在这个时代,是最好用的消灭痕迹的工具。 还是老天爷赏的,不要白不要。 梁崇月带着护卫回府的路上,一路疾行,只有几个身受重伤的护卫在最后面,有人相助,速度还是比起梁崇月要慢上许多。 待梁崇月赶回府上时,刚飞升过院墙,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在屋檐上留下的那些血腥味与之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良方!” 梁崇月对着漆黑的夜色喊道,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她面前,身上还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属下在此,方才带着人去暗牢了,殿下归来没有第一时间迎接,是属下的问题,还请殿下责罚。” 梁崇月走进良方,直接上手拿掉了他脸上的面具,原本清俊的脸上赫然多出了一条伤疤。 伤疤一路贯穿到下巴处,高领的黑袍遮挡下,看不到伤的多深多长。 而且伤疤还在滴血,并没有愈合,看样子就是方才刚伤的。 “谁干的?” 梁崇月语气阴沉的吓人,脸色也很快沉了下来。 敢在她的府上,伤了她的人,真是活腻了。 “殿下放心一点,小伤而已,属下已经准备去府医院中拿药了,殿下不必关怀。” 听到良方这话,梁崇月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比方才还要阴沉了些。 梁崇月放手捏住良方的下颌,不顾鲜血滴落到手上,仔细检查起他脸上的伤势。 看着良方脸上的伤势明显有溃烂的迹象,a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的光,直接上手扯开了良方的护颈。 一道贯穿的伤口,从他的眼角开始一路向下,她还只是扯开了他的护颈,护颈之下呢? 难道是更深的伤吗? “本公主问你话呢,谁干的?” 梁崇月先从商城里买好了药,连带着解毒丹一起递到了良方手上。 “此丹药能解百毒,赶紧吃了,本公主可不希望你死这么早。” 井随泱此时就站在她身后,她也不是厚此薄彼的人,一样的解毒丹也递到了井随泱手上。 井随泱看着手中血红色的丹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送入口中,吞了下去。 他坚信殿下不会害他,而且解毒丹听的就是集名贵之物,殿下能给他,证明在殿下心中还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良方本还觉得脸上的伤只是比往日受的更疼些,大男人脸上就算留疤,面具一带也没人看见。 但看着殿下如此震怒的模样,也不再多言,直接将丹药吞下,脸上传来的痛楚瞬间减淡。 “这个膏是祛疤的,伤好之后,每晚抹上,不出半月便能祛疤。” 良听听殿下的话,看向手中的白玉小瓶,殿下殿中多的是这样的东西,每一瓶都有奇效。 白玉小瓶温润冰凉,光是握在手上都叫人觉得价值连城。 “属下多谢殿下赏,此伤是在抓捕狼瓦人时不小心留下的,现在人已经全部控制起来了,都在暗 牢,全凭殿下吩咐。” “知道了,你这伤,先去找府医看看将血止住了,你这伤口上还有毒,记得好好处理,暗牢那边本公主现在就过去,你就不必陪同了,好好养伤。” “等本公主从暗牢中出来,你再来汇报今日公主府的情况。” “是,属下知道。” 斐禾一死不是小事,更何况他是今晚押送梁崇祯的将领,他彻夜未归,迟早会被查到,他手底下的人也全部失踪了。 若是死了个平常的黑武卫,四方台可能都不会太过在意,他们本就干的是替渣爹出生入死的事情。 有人训练努力,武艺高强加上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在四方台呆到老死,自然有人运气不佳活成日抛。 但斐禾显然不简单,在渣爹面前也露过脸,梁崇祯现在好好的被关着,硬要往他身上赖,他现在也没有这个实力,接下这口黑锅。 梁崇月带着井随泱前往暗牢,时间还不忘联系系统,看看它是不是被人趁乱打死了。 “宿主,我没事,云苓姐姐把我藏在你的衣柜里了,我看外面已经安静了,我能不能出来了?你衣柜里的熏香熏的我鼻子痒痒,想打喷嚏。” 梁崇月已经能想象到云苓慌乱之中将系统塞进衣柜里,还要千叮咛万嘱咐,它不可以发出一点声音,不然狗命不保的场面了。 梁崇月刚要开口让它把心放到它的狗肚子去时,就听系统又欢快的嚷嚷起来了 “宿主,云苓姐姐回来找我了,说外面没事了,你回来了吗?我粗来了哦。” 第254章 知道系统没事,梁崇月收起那份担心,隔空与系统对话 “既然没事就来干活,一会儿暗牢大门外碰头,别迟到了。” 听到另一边传来系统的哀嚎声,梁崇月都能猜到它下面要说些什么,直接挂断了连接,转头看向井随泱 “你也不必跟着了,你手底下的人也伤了不少,去看看他们,晚点来长生天汇报情况,若是有受了重伤的,必须及时汇报。” 井随泱脸上沾上血的面罩早在入府的那一刻便被拿下来了,露出的白皙俊逸的脸颊上还带着深红色的血迹。 与殿下对视上的那一刻,井随泱已然明白殿下意思,殿下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杀了黑武卫六处的掌令,可不只是为了救狼瓦大王一命的,殿下肯定还有自己的谋划,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该听的了。 “是,属下这就过去,殿下万事小心。” 梁崇月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朝着井随泱微微颔首,目送他离开后,才转身去了暗牢的方向。 公主府极大,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淡,看来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范围也不广。 等走到暗牢外时,远远就看见系统已经等在了那里,无聊的趴在地上找蚂蚁玩,听到她来,立马激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嘴巴一咧就叫了起来 “宿主你好慢,我都等你好久了。” 梁崇月看着它粗壮的四肢,无奈的笑了笑,谁能跑得过它,更不必说她才给它的四肢上了强度。 梁崇月朝着系统走去,两名护卫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手中利器直冲她面门而来,给系统吓得当场跳到两米高。 “放肆。” 梁崇月低沉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听到这熟悉又威严的声音,那两名护卫立刻收手,将手中的利器收回,利落跪下,朝着梁崇月行礼 “属下不知公主殿下驾到,还请殿下恕罪。” 梁崇月眉眼低垂看向这两个护卫,缓缓将脸上面罩摘下,随手塞在腰间,脸上豁然出现大片淡淡的血印记 “起来吧,有这份警觉是好的,继续保持。” 说罢,梁崇月直接从两人中间走过,打开了暗牢的开关,一个幽深的隧道出现在她眼前,里面是黑不见五指的长长走道,从入口的暗格里拿出一颗夜明珠,梁崇月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一步步朝下走去。 系统也不用她叫,就跟了上来。 在她和系统消失在走道的尽头时,暗牢的大门自动关上,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那两名护卫从将利器收回腰间的袋子里,直接飞身上了两旁的树上,隐蔽在茂密的树枝中。 梁崇月借着夜明珠的灯光刚下到底下就听到男人压抑着痛苦交谈的声音。 在底下看守的护卫见到入口处有微弱的光亮起,立马起身,左手扶着剑鞘,右手紧握剑柄,一个个双眼炯炯有神盯着入口的方向,直到看见公主殿下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时,放在剑柄上的手才松开了些。 “属下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暗牢的中央摆了一圈的夜明珠,各个体大明亮,比烛火还要好用 “起来吧,今夜都辛苦了,这些人本公主亲自审理,你们都先退下吧。” 梁崇月随手将夜明珠放在一旁的凹槽内,目光落在这些护卫身上,系统还懂事的往边上站了站,为大家让出一条道来。 “是,属下们这就离开,去外面候着。” 站立在暗牢各处的护卫一齐离开了暗牢,听着外面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梁崇月直接用内力探寻了一番,确保暗牢里的护卫都离开后,才将目光转向盘腿坐在石床上的男人。 梁崇月这暗牢建立初期就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这暗牢之中机关无数,若不是自己人,进来之后,绝无命出去。 所以在接收到申屠玦那要吃人的眼神时,梁崇月只是低头嗤笑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狼瓦的新王——申屠玦对吗?” 梁崇月的声音犹如山泉中缓缓流淌的涓涓细流,清冽又悦耳,可落在狼瓦人耳中便是最恶毒的语言。 申屠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眼前的女人能猜到他的身份,阿聿定然在她手上。 梁崇月没有错过申屠聿眼神的细微变化,虽然转瞬即逝,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申屠聿为了不打草惊蛇,强压下心头的愤恨,一双眼睛如黑夜里毒蛇只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并不开口多言。 梁崇月嘴角还是那抹最甜美的笑容,随手从一旁燃烧着的火笼里拿出一根烧红了的烙铁走向被用铁链困在架子上的男人。 “本公主的耐心 不多,你若是不想回本公主的话,本公主也不喜欢强逼着人。” “疯女子你想做什么?你有什么事情就冲着老子来,老子是狼瓦的地位比这毛头小子高了不止一截,你冲老子来啊!你不可以动他!不可以!......” 申屠聿身边一直站着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冲到了牢房边上,双手死死的抓着牢门,一双眼睛已经充血,看着梁崇月靠近阿日罕时,双手都在忍不住打颤。 看着近两米高的强壮男儿此时恨不得能冲出牢笼与这疯女子决一死战,挑断她的手脚筋,将人带回狼瓦关在军营里,日日被人女干辱,再把她全身上下的皮都完整的割下,把身体里的内脏全都掏空塞上干草再扔回大夏。 叫夏王也尝尝欺辱的味道才能消他此时心中愤怒。 梁崇月转过头,空出来的那双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些,随后漫不经心的拿起烙铁,在铁架上的男人脸上留下一个完美的烙印,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男人,瞬间被痛醒,暗牢之中顿时都是男人痛苦的嘶吼声。 皮肉烫焦的声音和味道传出来,梁崇月还饶有兴致的转头看向申屠聿 第255章 梁崇月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烙铁被丢进火盆中引起的熊熊烈火映照在她脸上,像是地狱来的恶魔,随时都能拖人下地狱。 “女疯子。” 申屠玦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从喉咙口硬挤出这三个字来。 方才想要阻拦梁崇月的那个男人满眼心疼懊悔的看向平日最为乖巧的阿日罕,此刻被铁链困在架子上,垂着头胸口只剩下微弱的起伏,一边的脸上的肉已经被烫熟,眼泪顺着熟肉滑落,和嘴角渗出的血一起滴落在地。 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带他前来,不然此时他应该还躺在帐子里做他成为大英雄的美梦,也不会到了这吃人的地界,受尽耻辱,还要丢了命去。 梁崇月仔细打量着刚被她烫过的男人,像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从火盆里选了一根新的烙铁,在男人另一边的脸颊上比划着。 灼热的烙铁威力有多大,男人自己领教过了,现在这滚烫的东西一靠近他,他就害怕的不住发抖。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胆子这么小就敢跟着家里大人出来堵人家门了?” 梁崇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将那烙铁直直的贴近男人的另一半脸颊。 “啊——————” 一股青烟飘起,梁崇月将烙铁在男人的脸颊上又按了按,随后抽回烙铁的时候还不忘好好欣赏一下自己方才的作品。 “好在本公主的暗牢里,夜明珠放的多,不然这么美妙的青烟各位离得远,可能就看不见了。” 梁崇月将用过的烙铁扔回熊熊燃烧的火盆里,这里面的每一根烙铁上都早早被她下令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了,燃烧时还要加入各种毒草。 只要是个人,皮肤碰触到这七十多种的毒草共同烧制出来的烙铁,大罗神仙都难救。 “你个小畜生,你同你那个假慈悲的父亲一个模样。” 梁崇月终于等到了申屠玦开口说话,便也不再关这男人的死活,迈着四方步走向申屠玦 “小畜生?呵,还从未有人敢这般称呼本公主,你活腻了,也想带着这里所有人一起去死吗?” 梁崇月声音明显沉了下来,身上还背着两把神剑,在申屠玦还在那皱着眉头保持沉默的时候,她左手向后一拔,一把神剑出鞘,直接刺向了刚才让她住手的男人。 避开了心肺和内脏的位置,只一剑便刺断了他的手臂,血顿时便飙了出来,不止男人身后牢房里站着的那些人,就连梁崇月身上都溅到了不少。 “啊,老子的手臂,放老子出去,老子定要你个小娘们好看......" 男人张大嘴巴痛呼,梁崇月直接一剑戳进了他的嘴里,男人上一秒还在抱着被刺断的手臂骂骂咧咧,下一秒,整个暗牢都安静了下来。 神剑从他的脖颈后面刺出,锋利的剑尖还在滴血。 鲜红的血液刺痛了申屠玦,梁崇月为了一剑了解了男人,此时站着的位置距离牢房的大门位置极近。 她不过稍稍露出点破绽,就能看见这群刚才还一阵沉默的男人们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丝毫不在意被刺穿男人的死活,直接上手抢剑,或是想伸手将她抓住,拉过去。 梁崇月也不着急将剑收回,剑柄被她抓在手上,锋利的剑尖才是他们能争抢到的对象。 梁崇月看着顺着男人往外涌血的嘴巴,看清这群人如饿极了的豺狼虎豹一般,争相上手。 她则是被这些贪婪的大手逼的一退再退,直到一位勇士不顾自己神剑的锋利,也不用衣物包裹直接上手将剑刺出的前端抓在手上。 逼着梁崇月后撤不了半分。 眼看着申屠玦的手距离她的身体只有一指之差时,神剑忽然消失不见,梁崇月也迅速往后撤去。 留下暗牢里一群相互对视,难以置信的男人们。 梁崇月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们的反应,她早就同系统说过了,这样高深的凭空消失的魔术,就算是在这个时代表演,也不会被人发现传扬出去。 因为笨蛋会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自以为聪明的会以为已经看透了其中奥秘,并深觉不过如此罢了。 还有一部分又笨蛋,又迷性的会以为是天神的暗示,从今外后怕是每天晚上做梦时都在梦里为自己翻阅古籍解惑。 系统将壮硕的狗身缩在一旁的主子底下,瞧着宿主将这些人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它已经在反思自己最近在家有没有不乖 ,面对宿主有没有听话,方才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以宿主的变态程度,她还有什么事是干不出来的。 “难怪世人都说狼瓦和大越都是蛮子国,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梁崇月将身后另一把神剑也收回了系统背包里,与眼前这群活像是见到鬼一般的男人对视个遍,露出一抹鄙夷的笑。 发展历史不过几十年的光景,没有历史的传承,文化的基础薄弱,若不是时代在进步的同时没有放弃他们,此时若是倒回个二十年,他们与野人无异。 梁崇月直接上手拿来烙铁将捂着脖子,还在濒临死亡的生命线上,不断挣扎往外渗血的男人脸上烙满了印记。 “申屠玦,现在你该有话同本公主讲了吧?注意措辞,若是说到本公主不高兴的地方,你这牢狱里的兄弟便又该少几个了。” 那男人被梁崇月烙了满脸印记后,很快就拼命挣扎到了死亡的最后一刻,临死之前眼睛都没闭上。 瞳孔痛苦的放大,男人是活生生疼死的。 另一边,铁架子上的男人,也在同一时间彻底垂下了头颅。 “看来他也很恨你的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连累他惨死。” 梁崇月这话说的轻飘飘,像是此事与她毫无关系,哪怕她不出手,也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不过就冲着他们今日冒昧前来,直接堵在她的公主府门外,还险些将她也牵扯进叛国的罪名,这样轻易的死去,已然算是便宜他了。 第256章 申屠玦紧抿的唇角抽搐,看向梁崇月这个疯女人的目光阴深得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实木椅子上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的对视回去。 丝毫没将申屠玦这副样子放在心上 “阶下囚还敢这样嚣张,真当你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本公主就拿你没辙了?” 梁崇月的视线在这座特意建造的牢房里扫过去,说是牢房,更应该算是审讯室。 梁崇月目光落在一旁墙上挂着的弓弩上,那是她在商城里购买的图纸叫人打造出来的。 比她几年前给渣爹的那批弓弩还要厉害,只是一直在这不见天日的暗牢里挂着,还没有机会能在人前展示一番。 梁崇月起身拿过那张精美异常的弓弩,当时建造的时候,她还特意让人按照她的喜好,将玉石镶嵌进去。 哪怕是在只能靠夜明珠照明的暗牢里,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眼前之物并非俗物。 梁崇月也不多话,将弩箭放好后,架在手臂上,缓缓抬起,对准这牢房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手下,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本公主真是好奇要杀到第几个才能让你开口。” 梁崇月声音刚落下,牢房就骚动了起来,大夏这位公主的手段实在残忍,虽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跟随大王至此,可战场上英勇就义和在这如同地狱般的地方被折磨致死可不一样。 前者他们死去是狼瓦的英雄,家里人还能得到一大笔抚恤银,若是死在这里,怕是尸体都烂完了也不会有人知晓。 梁崇月见他们军心已散,手下更是毫不留情,直接将眼神最凶狠的那几个一个个按照先后顺序一箭击杀。 只留下几个还有些骨气的,抬着头闭着眼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和一群满脸都是被溅到的鲜血,吓到灵魂升天的。 “既然你不愿意讲,那就将机会留给愿意的人来吧,谁能说些有用的,本公主不知道的东西,本公主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正好手上的弓弩刚才装的那些弩箭全都打完了,梁崇月卸下手臂上的弓弩,晃了晃有些发酸的手臂后,隔了一会儿再次拿出一包弩箭,当着这群人的面,还往上面沾了点毒。 怕有人不信,梁崇月出其不意,弓弩还未装好,梁崇月直接将弓弩抬起,一箭射向了距离申屠玦最近的男人。 弩箭直接从男人额头中间打穿过去,弩箭射断在墙壁上的瞬间,男人也应声倒地。 额头上留下的黑洞洞的箭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疯狂向两边扩散,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男人直接化成了一滩尸水。 梁崇月晃了晃兑了水后用到见底的化尸水,还是第一次用稀释过的,看样子效果还算不错,下次节省一点,不赶时间还是可以稀释一下再用的。 “我说,我愿意说,但是你这个女子得信守诺言放我离开。” 梁崇月抬眼仔细观察着那个将手举起,蹩脚的用夏话说自己愿意说的男人下一秒就连手带人一齐被周围的男人给按了下去。 像是叠罗汉一般将男人压在身下,不给他多留一丝喘息之机。 梁崇月手里动作不停,弩箭还未完全装好,一边装配弩箭,还能一边听到那些男人在气愤的叽里呱啦的声音。 之后再有男人心中有想法,想要用消息换命的,不等那些忠心傲骨的男人出手,申屠玦直接上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不出几息之间,就将男人掐死了。 直到她弩箭装好,梁崇月还顺带从商城里买了吃下去就能让人说真心话的药丸。 本来不想浪费气运,花在申屠玦身上的,但看这个死鸭子嘴硬,怕是整间牢房的人都死完了,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正好她的耐心也耗尽了,与其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来颗药管用。 梁崇月整理好弩箭,申屠玦已经亲手杀了不少一路跟随他的护卫,只留下几个忠心一些的还护在他身侧,想靠肉体将他再多护着一段时间。 梁崇月拿起身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将商城里买来的真心话药丸直接丢了进去。 一接触到热水,药丸立马化开,很快便融入了水中。 梁崇月做这些也不背着人,申屠玦和他身边的护卫正对着她,将她方才的动作尽收眼底,申屠玦身边的护卫将他护得更紧了些。 “啧啧啧,真是衷心,那本公主再辛苦一下,送你们上路吧,黄泉路上,多一个人多一份 陪伴啊。” 说罢,梁崇月抬手举起弓弩,直接将申屠玦面前挡着的大块头一箭射杀,他们的武器已经被收缴,身边躺倒的尸体也都被化尸水化了个干净。 一点能用的遮挡物都没了,梁崇月眼中冷厉尽显,看向眼前的这群男人时,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一般。 手中弓弩射出,牢房中的男人们躲都不躲,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护住身后的申屠玦。 最后一个护卫倒下的时候,梁崇月发出一道冷哼,面上尽是对申屠玦的不屑一顾 “本公主猜猜,你狼瓦新王的位置不会也是身边的护卫拼死为你打下来的吧?小鹌鹑?” 别说大王了,一点男人该有的骨气都没有,梁崇月犹豫再三,看着身旁的茶盏,还是将手里的弓弩给放了下来。 梁崇月一遍遍在脑子里给自己洗脑,这个废物还有用处,现在弄死就功亏一篑了,一晚上的努力就白费了。 梁崇月端起一旁的茶盏,思索着沾取多少合适时,面前刚才像是个懦夫一样缩在护卫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了 “若是本王将大乾的消息透露于你,你可愿放我们离开?” 阴恻恻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高傲的态度。 梁崇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冷笑出声,刚才那群护卫还活着的时候,他但凡早些讲这句话,那群护卫不说能活多少,起码死的不会这么痛苦。 梁崇月抬头,目光在申屠玦身上停留片刻后,转头看向那个被铁链捆在架子上的死人,血已经快要流干了,脸色灰白,一双眼睛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原来这就是他的选择,不是不愿意认怂,只是不想当着下属的面认怂,要脸面还得等到下属都死绝了,确保他活着回去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今日所受的耻辱。 第257章 连男人骨气都没有,还敢和她讲条件。 梁崇月自然不相信他的话,拿起身旁加了料的茶盏,借用内力,将茶盏甩出去后,茶盏在空中高速转动后,平稳的落在了申屠玦脚边,在一堆粘稠的腥臭的液体上。 其中液体在杯中转了几圈后,一滴也未撒出,缓缓归于平静。 “喝了它,给本公主展示一下你的诚意。” 申屠玦看着脚边清淡的茶汤,与普通的茶汤颜色相比,看不出任何区别。 不过方才他亲眼所见,眼前这个疯女子亲手朝着里面丢了一颗白色药丸。 申屠玦并不想这碗掺了药的茶水饮下,可一抬眼就与那个疯女人的目光对上,申屠玦打量了一圈周围阴森的环境,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弟弟,下定决心,从地上捡起茶盏,顾不得杯底粘着的腥臭液体,一饮而尽。 梁崇月还能看见因为申屠玦手上动作太大,杯底粘着的液体因为惯性,直接在他张嘴的瞬间,比茶汤还要先一步落入他口中。 好样的,这男人不仅为了自己的脸面放弃了一路追随他的护卫,连他们死后的化尸水都不放过。 系统出品的药丸都是没味道的,可梁崇月看着申屠玦喝完后,紧皱着的眉头和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的样子。 看样子这化尸水的味道并不算好,不过这也算是申屠玦活该了。 “小狗出来。” 系统还在桌子地下趴着,用前爪将眼睛和耳朵盖住,做到不听不看不去想,就不会害怕。 直到外面安静之后,系统听到了宿主呼唤它的名字,才小心翼翼的把脸上的爪子松开一条小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腥臭味它已经闻习惯了,牢房里的化尸水不知道是不是尸体太多,都快要涌出来了,系统连忙匍匐后退,害怕被这化尸水沾上,这么高腐蚀性的东西,就算是不死,沾到的地方也得掉块肉。 梁崇月喊了一声系统,见它没反应,梁崇月伸手叩了叩实木桌面,催促它出来干活。 系统也终于明白了刚才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真的是宿主在呼唤它的名字。 系统匍匐后退,从桌子后面爬了出来 “宿主有什么吩咐?” 梁崇月瞧着系统站的笔直,大狗头抬的高高的,像是在积极表现自己,看样子是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到了,不然以它的尿性,应该是躺着出来的。 全身运动全靠后腿挪动,前半身除了吃饭和玩闹的时候,根本不用,她第一次看见它那样时还以为它扑蝴蝶撞到哪里。 把自己的腿给扑断掉了,那个时候她才买了图纸,手上气运不够用了,没办法直接给它重塑狗腿。 那天晚上为了安抚,梁崇月还让厨司给它加了两次大餐,直到它肚子吃到撑得像个皮球一样,躺着躺着岔气了,不得不起来走两步,消消食的时候,她才发现死狗原来是装的。 瞧着它这副狗腿子的样子,申屠玦但凡要是能学到一点系统的能屈能伸,不要太看重自己的脸面,每年岁贡的时候,多多的巴结巴结渣爹,渣爹一开心,说不定早就能把大越给吞掉了,何必还要等到现在。 可惜人各有命,不是所有人都能完美复刻出别人成功过的路。 “申屠玦刚才喝了真心话药丸泡出来的茶水,药效应该很快就会发作了,你就呆在此处,好好听着他的自言自语,把他资料上没有的那些,该补充补充,该圈圈,该画画,一会儿等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完了,本公主要看你记录好的笔记。” 系统还以为宿主带着它下来,是要做些什么复杂繁琐的事情,原来只当它是个记录员。 系统无奈的点开了自己的内置大脑的自动摘录功能,只要申屠玦一开口,它的内置大脑就会自动摘录重要部分,并且形成文字,记录在册,100%无差别。 “都设置好了,宿主,您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都可以问他了。” 说完,系统就撤到了它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远离腥臭的化尸水和恐怖如斯的宿主大人,才能活的长久。 狼瓦虽然比不上大夏,但申屠玦到底是狼瓦皇后嫡出的皇子,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苦应该就是被他囚禁于此吧。 化尸水效果极其显著,哪怕是已经化为尸水的尸体,触碰皮肤瞬间便会感觉刺痛。 更不必说申屠玦无意间直接将几滴化尸水吞咽入肚,应该过不了多少时辰,他就该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梁崇月自然也 知道这一点,她需得趁着化尸水起效前多问些有用的东西,不然等到化尸水起效,她还得多花些气运为他买药。 她的气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得不偿失,亏都亏死了。 “本王喝完了,现在你可以相信本王的诚意了吗?” 申屠玦双手握拳,指甲死死的掐住掌心的肉,那一盏看似清亮的茶汤,只有喝它的人才知道它有多么恶心。 其中还有腥臭粘稠的液体,想要直接咽下去,还会挂在喉咙口,吐不出来也咽不出去。 梁崇月懒得与他虚与委蛇,看他强撑镇定,实际上,双拳之间已经隐约有血迹渗出。 看样子申屠玦忍的很难受啊,系统出品果然不是凡品。 都稀释成那样了,每一支弩箭上只有箭尖的部位沾了稀释过后的化尸水,现在那些尸体化的连渣渣都没了。 “大夏周围的小国不少,狼瓦才初定新王不久,内部混乱,一鲸落万物生,狼瓦各处都有想来分一杯羹的人,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大乾为何会选择你?选择狼瓦?” “亦或是说,你曾答应过许给大乾什么好处?才登上了大乾这艘贼船?” 第258章 申屠玦薄唇紧闭,面对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口中那股难以忽视的腥臭味和胃中渐渐翻涌的疼痛快要麻痹他的大脑。 明明心里想的是是将来之前就与大祭司商量好的那套说辞透露出去,可话到嘴边,就莫名的变了个方向,开始自顾自的滔滔不绝的将那些应该隐藏在他心底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本王早在几年前便与大乾皇帝关系密切,若不是有他从中相助,父亲怎么会死的那样巧,正好赶在大哥巡视边境,远离皇城的时候,一切都是本王尽心谋划的结果。 本王是嫡出皇子,狼瓦本来就该是本王的,可惜父皇有眼无珠,那就本王亲自来摆正他的决策吧,迟早有一日,大夏和大乾也会落到本王手里,你们只配匍匐在地,做本王的狗......” 梁崇月看着笑到癫狂还不忘捂嘴制止自己的申屠玦,又是一个满脑子就是狗啊狗的,没本事的男人就只会幻想。 梁崇月拿起手边的烙铁,在申屠玦惊恐的眼神下,直接将烙铁伸进牢房,灼热的烙铁戳在他身上,直接让申屠玦一秒清醒。 在申屠玦疼到呲哇乱叫的声音终于停下,梁崇月才悠悠开口道 “本公主在问你许给了大乾什么好处,少在这里做青天白梦,不然下次这块烙铁烫的就不只是你的手臂了,” 衣物和皮肉烧焦的味道传来,梁崇月将烙铁收了回来,远离了那满是腥臭味的牢房。 申屠玦刚才被烙铁烫到的时候,一时没扛住,脚下打滑,直接跪在了腥臭的液体上,被溅起的液体不少都落在了他身上。 往日威严的帝王形象不复存在,现在只有在这暗牢里等待命运安排的阶下囚一位。 申屠玦一手捂着被烫熟的手臂,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腿早在被人追杀的时候就受了伤,刚才一跪,伤处直接磕到地上,钻心的痛一点也不比手臂上少。 申屠玦坐回了一旁的石床上,不受自己控制的嘴巴,和越说越多的秘密,已经足以让他心死,整个人靠在石壁上,一副认命了的样子。 “大乾的皇帝不知从何处听到天生白发者的心头血炼药最是养人增寿,叫我将阿聿秘密送去大乾,便保证我登上皇位。” “本王照做了,可是阿聿那个时候年纪小,从小就被母后当做耻辱秘密关在帐子里,不许旁人同他讲话,只有本王偶尔会去看看他,母后死后,不到两月时间,新后上位,本王一心夺权,疏忽了对他的陪伴。 等本王答应了大乾的要求,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忘记在帐子里,脖子上的铁链束缚着他只能在帐中活动,每日就靠地上野草充饥,吃偶尔爬进帐子里的老鼠和蛇度日,不知道饿了多久。 本王将他接出帐中时,他的双眼十分畏光,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呆在帐中,在太阳落山,阳光没那么刺眼的时候才能出来走一走。 本王陪了他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将本王视作此生救赎,哈哈哈哈,就连取心头血的时候都不曾反抗一下,真是个没救的蠢货......” 梁崇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的听着,上位者没有不残忍的,手足相残是夺嫡之路必经的磨难。 自古帝王家都讲究多子多福,为的就是在帝位继承人上能多些选择的余地。 不过德不配位者,必有灾殃,梁崇月准备调整一下自己原定的计划了。 她可以用一个无能之人,只要他足够听话,但她不能用一个无德无耻之人,这样的人,喂再猛的药,骨子里也是烂的。 另一边的系统眉头紧皱,没想到被它打爆了一顿的申屠聿还有这样悲惨的遭遇,有些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了。 难怪看起来那么傻,一点也不聪明,跟了个混蛋,好在遇到了宿主,不然这辈子彻底完了。 这天底下长的人模人样的畜生太多了,仔细分别也看不出来,难怪宿主会说人比鬼更吓人。 “所以为何他没有被送到大乾而是还跟在你身边?还来了京城?” “因为他听话,本王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大乾的老皇帝对他爱不释手,可惜了他只听本王的话,本王不在,他宁愿以死相逼也没人能取走他的心头血,大乾的老皇帝为了增寿,还将他关起来,用铁链锁着,养了一段时间。 最后被送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刀口,和你们大夏的凌迟之刑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上的肉还在,剩一口气吊着命回来了。” “只要阿聿在本王手上,大乾的老皇帝为了增 寿,只能派人帮本王夺权,作为交换,本王拿阿聿的心头血喂养了他整整三年。” “这些年本王用尽各种名贵草药,让那老东西终于再也离不开阿聿的心头血了,本王将阿聿送到京城原本打算的是借着老皇帝想长寿的心思,骗他阿聿被夏王抓住,生死不明,借他之手与你们大夏开战,不管是哪边赢了,本王皆可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真没想到,夏王那群不成器的皇嗣之中竟还出了你这样的人物,可惜是个女人,此生难登大宝,一切不过是为他人添嫁衣,不如我们二人联手,事成之后,本王按照你们大夏的风俗,十里红妆抬你做本王的王后如何?” 梁崇月早就见识过了申屠玦的厚颜无耻,不搭腔他的话,继续开口问道 “将你同大乾那位老皇帝这些年来密谋之事一一交代清楚。” 梁崇月看了一眼正在对着申屠玦翻白眼的系统,接收到宿主看过来的目光,系统立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并朝着宿主点了点头。 很快申屠玦的资料就出现在她的面板上了,上面还有不少标注过的地方,添添改改的地方还不算少。 随着申屠玦一句一句的交代,不用梁崇月亲自动手,面板上的内容自动出现的改变。 一个时辰过后,梁崇月拿到了那份更改过后,完全真实的资料。 第259章 梁崇月大致的翻看了一下面板上记录的资料,算着时间,真心话药丸的药效也该结束了。 梁崇月拿起手边的弓弩,对上申屠玦中了化尸水后已经脸色苍白的脸,在他惊恐的目光下,直接一箭爆头。 弓弩上都抹了化尸水,很快申屠玦就连呜咽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宿主,你原本不是打算给申屠玦喂药,重塑他的记忆之后,再将人送回去的吗?现在人死了,咱们送谁回去啊?” 系统颠颠的走到梁崇月身边,一脸困惑的样子,豆大的眼睛疑惑的眯起,逗笑了梁崇月。 “没了他,还有申屠聿,双生兄弟,染个头发,谁还能看得出谁是谁来。” 梁崇月的目光在申屠玦头颅已经化水的尸体上停留一秒后,带着系统准备上去。 路过架子上已经死透了的男人,梁崇月还不忘拿着抹了化尸水的弩箭在男人脖颈上划过。 她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别说活人了,就连死人还得多补两刀才能彻底放心。 暗牢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在外面候着的井随泱和良方一见殿下从底下上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再过一刻钟再下去,里面那些粘着的液体不能直接触碰,抬水下去冲洗,只要水够多,就能溶解它们。” 井随泱一听便知晓殿下定然是在底下也用了化尸水,那小小一瓶的威力惊人。 井随泱转身朝着身边跟着的人交代了两句,那人点了点头带着几名看守暗牢的护卫离开了此处 “已经吩咐下去了,天色不早了,殿下可要回去休整一番,再过两个时辰,午门就要开了。” 梁崇月并不着急入宫,对着井随泱吩咐道 “今日不着急入宫,先回长生天。” 累了一晚上了,梁崇月此时却异常亢奋,许久未曾有过原定的计划被她全部否决,一切从头开始的感觉了。 狼瓦她势在必得,换个人,计划一样进行。 梁崇月带着系统走在最前面,井随泱和良方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长生天,梁崇月直接先去沐浴更衣,身上这股子血腥味着实难闻的很。 云苓早已在外面事态平和,知道殿下平安归来时,便吩咐人烧制热水。 还是玫瑰花瓣浴,梁崇月将整个人都下沉到水中,屏气凝神,隔绝外面的声音,脑中飞快的转动着。 直到胸腔内氧气耗尽,梁崇月才从水中钻出。 带起的水花连同花瓣一起溅落在地上。 梁崇月慵懒靠在浴桶边上,任由云苓为她清洗秀发。 打开面板上关于申屠玦的资料,梁崇月将其大改了一番,犹豫片刻,梁崇月并没有将有关于申屠聿的部分多做修改。 她要将申屠聿培养出来后,尽快送回狼瓦,用他那张脸稳住狼瓦的局势。 申屠玦在狼瓦不可能没有心腹留守,那个他口中的所谓大祭司定然与他关系紧密。 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若是常常密切相处,谋划大事,同吃同住的人,肯定能看出两者之间的区别。 所以申屠聿绝不能是个只会听话的傀儡,他也得有自己的思想。 梁崇月泡在浴桶中,脑中计划定了又改,改了又定,直到浴桶中的水都有些温了,才从浴桶中出来。 人性是这世间最难拿捏的东西,更何况是个孑然一身,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人。 没有拥有过就不怕失去。 “喊席玉过来,带着酒来。” 云苓带着人收拾完浴桶后,领命离开。 梁崇月裹了件月白色长裙随性的躺在躺椅上,申屠玦兄弟俩是双胞胎,一个从小便备受瞩目,在爱意和期待的目光下长的心性险恶。 一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被关在帐子里二十几年,为了一点点从前不曾感受过的关爱,什么都愿意做。 取心头血炼药增寿这样无厘头的事情,居然也有人相信,还有人心甘情愿付出。 梁崇月喉间发出一道冷笑,看着窗外不再皎洁的明月,垂着头笑了笑。 罢了,这样的人爱恨分明,才好摆弄。 “殿下,奴才带了两种酒来,不知殿下今晚想喝什么?” 席玉站在梁崇月身边,声音温凉如水,手上还端着个托盘。 梁崇月侧目看去,席玉已经将两种颜色各异的酒倒入了酒杯中。 光是闻 着味道,梁崇月就知道哪杯酒烈,哪杯酒柔。 梁崇月抬眼打量起席玉来,她这次回宫没有带上他,几日不见他在跟前侍奉,怎么瞧着更瘦了些,脸上都没肉了。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怎么瞧着瘦了?” 席玉被殿下的话一惊,手中酒壶险些直接磕在桌上。 不知多久没有听到殿下关心,席玉眼眶微红,眉心那抹红纸更是鲜艳了几分。 “奴才在府上过的极好,殿下御下有方,奴才在府中还未见过有人红脸的时候,只是近日天热,奴才用的少了些,不妨事。” 听他这样讲,梁崇月收回目光不再多问,只一边赏景,一边悠悠开口道 “若是被人欺负,思绪活泛些,别逞一时之快,等本公主回来定会帮你报仇。” 席玉被她调到酿酒坊之后,偶尔也会自己出府采买东西,京中眼比天高之人太多,他又生的一副好皮囊,现下没有不懂事的,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梁崇月将那杯柔一些酒端起,递到席玉手边。 “往后本公主这没有额外吩咐,这样柔的酒就不必再送了。” 席玉接过酒杯,一时不懂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单说酒还是连带着他? 梁崇月听着席玉久久不动,便知道这人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 “将这壶酒端下去吧,本公主并无旁的意思。” 梁崇月现在只想自己好好安静的喝点酒,眯一会儿,等天亮之后,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是,奴才告退。” 席玉退下后,梁崇月一连饮了三杯烈酒,许是困意上头,靠在躺椅上,没一会儿便陷入沉睡之中。 睡梦间,露台上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惊醒了她。 第260章 梁崇月的美眸瞬间睁开,目光凌冽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应该不是刺客之流,他们混不进她的公主府便会被护卫抓住直接押到她面前来。 梁崇月凝气凝神,今晚露台风大,可能还会有雨,她便没有睡在露台边的躺椅上, 梁崇月轻轻扯开被子,赤裸着双脚下了床,拿起枕边匕首,缓缓靠近露台。 今晚果真风大雨大,露台上系好的帷幔都被吹开了,随风飘扬在夜色里。 “主人,别怕,是我赤嵘。”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崇月才稍稍放松警惕,只是手里握着的匕首并未直接放下。 直到走过飞扬的帷幔,看见全身浴血靠坐在露台上的赤嵘时,梁崇月才将手里的匕首扔掉,快步走到他身边,检查起他身上的伤势来。 两臂都有伤,就连脖颈处都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若不是错开了要紧的地方,赤嵘怕是已经没命了。 “阜阳行宫附近不是没有军队驻扎看守吗?哪怕是接到废后逃跑消息派人去追,与你们应该也还有一段距离才对,怎么会伤成这样?” 梁崇月将露台暗处的药箱拿出,简单的为赤嵘止了血,忙活了半天,才将断在手臂里的刀片取出,好在有商城里的特效药,不然伤的这么重,外面还在下雨,今晚定然是要发热的。 赤嵘脸色惨白,薄唇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强撑着最后一点劲靠坐在露台上,任由晚风吹乱他额前的发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主人为他担忧的模样。 主人并未挽发,一头秀发随意的披在身后,比他每晚梦中的样子还要美。 “属下没事,一些皮外伤,主人不必担忧,此次任务属下办事不力,青玉卫损失惨重,十二人去,只有属下侥幸活着回来见到了殿下,但独孤氏以死,殿下交代放在她身上的令牌也放好了,当时情况危急,反倒不会叫人看出破绽来。” 赤嵘说话时,喉咙间有明显的哽咽,还要时不时的停下缓口气,双眼也不似往常一般炯炯有神,而是无力的耷拉着,梁崇月看着他这副样子,眉头微皱,抓过他的手腕,就开始搭脉。 果然内力混乱躁动,气息不稳。 “此事不怪你,是本公主没有提前打探好情况,你先别说话了,好好坐着,本公主先助你将内力调整过来。” 梁崇月上手调整好赤嵘的位置,开始运功为他调整体内混乱的内力。 不知过去多久,时间一点点流逝,露台外的月亮缓缓西沉,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梁崇月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刚刚耗费了不少的内力,梁崇月脸色有点发白,但这些年养的好,这点内力还是耗得起的。 梁崇月手撑在一旁的栏杆上,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拉伸了一下身体,浅浅打了个哈欠,直接用袖口随意的擦去了额间细密的汗珠。 看着日头越来越高,梁崇月瘫倒在躺椅上,一宿都没怎么睡觉,就眯了一会儿。 看天色,再过两个时辰就得进宫了,还有一堆破事在等着她。 渣爹真的不能直接把皇位传给她吗? 或者渣爹一夜暴毙,她和那几个不成气候的好哥哥争,也比和渣爹斗心眼子轻松。 梁崇月将今早还未喝完的酒又倒了一杯,整个人缩在躺椅上,小口小口的尝了起来,等着赤嵘自己再将体内内力运转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她还有事情要问她。 梁崇月手中酒杯一顿,本来想直接连线系统,但看了眼还未大亮的天色,想想还是算了。 系统早起傻一天,还不如她自己来查。 赤嵘刚在主人的相助下,平定了体内躁动的内力,一睁眼就看见主人呆坐在躺椅上,面上尽是疲惫之色。 赤嵘想起夜里主人为他渡来的强劲内力,主人在外从来不将实力外露,哪怕出手也是收着的。 若不是经历了昨晚一遭,他至死也不会知道主人的内力到底有多强大。 梁崇月刚在内存巨大的资料库里找到了渣爹的详细资料,还有和阜阳行宫相关的资料,刚回神就与一脸心疼和仰望的赤嵘对视上了。 “既然没事了,就过来坐,别傻站着了,” 梁崇月说的是她旁边的躺椅,赤嵘也明白主人的意思,但他现在身上满身都是凝固的血块,殿下的长生天里没有一处不精致的。 没有丝毫犹豫,赤嵘挪动着受了伤的腿,到殿下身边,并没有坐在殿下身旁的躺椅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长生天里地上四处都铺满了玉石,比起殿下精美的躺椅,显然还是玉石更好收拾一些。 瞧他这样,梁崇月也没有出声制止,而是询问起了此次任务的情况。 “本公主先前派你调查过阜阳行宫的情况,不是没有重兵把守吗?不然梁崇祯也混不进去与独孤氏相见,而且阜阳行宫的位置偏僻,距离阜阳关的位置也远,此事不该是这个结果。” 梁崇月看向赤嵘的目光深沉,叫人看不真切她心中的真实想法。 刚才一点时间内,梁崇月已经在脑海中将此事又过了一遍,她已经早早便开始布局,按理来说不算天衣无缝,青玉卫也不该损失惨重。 方才她为赤嵘止血的时候仔细观察过那些伤口,处处冲着要害去的,若不是赤嵘武艺高强,怕也要折在这次任务里了。 “阜阳山多水多,为了躲避身后追来的士兵,属下带着他们躲到了距离阜阳行宫十公里外的一处山里,却没想到能在四面环山的山脚下,撞见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属下本想不惊动他们,悄悄带着人离开,不料他们十分警觉,很快就发现了我们,而且领头的那个男子在看见已经被属下打晕的废后时,目光明显不对,像是认识废后一般,还未有交涉,就举起武器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手段狠厉,刀刀直逼要害,加上他们人多势众,属下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有意的想将废后抢走。” 第261章 “打斗的声音引来了阜阳行宫里一路追随出来的守卫,属下见局势不妙,装作在废后身上掏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藏于胸口后,将废后一刀斩杀,确保人死后,趁乱带着青玉卫逃出了包围圈。” “逃跑时,属下回头看见行宫守卫全部惨死在那支军队手上,废后的尸体应该也落在了他们手上......属下眼拙,没有看出他们身上的图腾标志是谁的手下......” 接下来的事情,赤嵘不多说,她也猜到了。 “在深山老林里豢养私兵,别说身上标志了,就是连一丁点与他们背后主子有关的东西都不会让你看见的,无碍,只要废后死了就好,死人是不会替自己辩解的。 青玉卫这些年,本公主也让你私下里培养了不少的人,有能力的就拉上来用着,此路艰险,等你伤好之后,本公主做主,好好善待他们家人。” 除此之外,梁崇月也做不到更多了,不过至于深山老林里的军队到底是谁的人,她还得好好查一查,她的人也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距离卯时还有段时间,本公主要再去休息片刻,你在躺椅上好好歇会儿吧,不必在意那些细节。” 说罢,梁崇月放下酒杯,起身回了内室。 说是休息,实际上梁崇月此刻睡意全无,她日防夜防,暗中派遣了那么多人安插在各处,居然不知道在阜阳还有一支无人知晓的军队。 不过规模应该不大才是,不然哪怕赤嵘武力再高,也寡不敌众,做不到活着回来。 梁崇月躺在床上,双眼睁的大大的,看着床顶,脑海中闪过无数张人脸。 梁崇月只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时辰就起身了,赤嵘到底还是没有上那张躺椅,若是找了个空出来的墙角,靠着浅眠了一会儿。 到底是此次任务艰险,梁崇月赤着脚,走到他面前都不见他醒来。 梁崇月伸手测了测他的体温,好在没有发烧,只要身上的伤养好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梁崇月起身离开,赤嵘直到彻底清醒都没发现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殿下在他受伤睡着时前来关心过他的情况。 穿上鞋,梁崇月下到一楼,一打开大门就闻到了雨后青草的香气,日头早早就升了起来。 看样子,昨天一晚上将雨都下完了,今天是个好天气。 “殿下,可要洗漱?” 鸢尾早早就候在了外面,正巧云苓姐姐守了殿下一夜,刚与她换值,就遇到了殿下起床。 “嗯,今日早膳等三公主起身后再用,不必着急去厨司传话,叫井随泱和良方前来见本公主。”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看着鸢尾走远的背影,梁崇月转身回了殿中,赤嵘还在二楼,难得见他睡得这么沉,她就先不上去了。 梁崇月来到书案前,随意选了一支毛笔将头发挽起,从一旁上锁的柜子里拿出最后一本还未学完的册子。 她的进度还是太慢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有暗中的势力。 从前她觉得手握系统那么强大的金手指,上位一事,只要她稍加谋算,再借助外祖父手上的势力,此事艰难,但也能成。 并未想太多,果真,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在阜阳行宫周围的山里豢养私兵,这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足以见得此人势力广泛,绝不简单,是个强劲的对手。 梁崇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这最后半本册子学完,井随泱和良方到的时候,鸢尾自己侍奉殿下洗漱过了。 梁崇月未施粉黛,一袭白裙素裹,正专注的盯着手上的册子 “将昨日夜里的情况详细汇报一遍。” 梁崇月头都没抬,一心二用,手中毛笔翻飞,写出来的字犹如猛龙过江,气势磅礴,还要分出一份精力去听他们二人的汇报。 “回殿下,吾等手下只有两个受伤严重些,昨日夜里已经送 到了府医院中,说是并未伤及要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梁崇月手下最后一笔落成,才将头抬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本公主的府邸虽大,但短时间内少上两个护卫看守也无妨,给他们放三个月假,月例照发,本公主答应好的奖励也照给。” 说罢,梁崇月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其余受伤的护卫,你们看着办,为本公主卖命,自然是要善待的,你们二人也是。” “是,属下明白。” 井随泱和良方一齐开口。 梁崇月将手中的册子收好,装箱,看了眼外面洒进来的阳光,还算和煦,挥手让面前的两人退下。 “鸢尾去喊三公主起床洗漱,用过早膳我们便回宫。” “是,殿下,奴婢这就去。” 梁崇月将木箱子锁好,靠在椅子上,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多。 她已经许久不手捻,近日又开始有这样的习惯了。 “平安,吩咐下去,祁聿那里一定要好生养护着,让府医着重将他身子养好,在派人试探一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如果申屠玦只当申屠聿是供养大乾老皇帝的养料,那那些所谓的影子王爷,武艺高强的传闻应该都是申屠玦放出去的鬼话。 就是为了给申屠聿造势,一个被关在帐子里面独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除了性格扭曲可能是真的,他以及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平安领命告退后,整个长生天的一楼就剩下梁崇月一个人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沉思。 手中玉捻已经被盘的油亮,面前的两本册子都是她学习记录的笔记。 想起渣爹要将国库交给她时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捉摸不透。 现在梁崇祯已经短暂的告别了夺嫡之路,接下来她得去探一探几位好哥哥、好弟弟的虚实了。 总不能真叫申屠玦给说中了,她一介女流,忙忙碌碌终其一生却是为别人做好了嫁衣。 梁崇月拿起狼毫,在空白的纸张上落下几个人名,圈圈画画,最后停留在了一个往日里最低调的人身上。  。 第262章 梁崇月正陷入沉思中,鸢尾从外走了进来 “殿下,奴婢去时,三公主已经收拾妥当,已经朝着饭厅的方向去了。” 梁崇月听闻此言,放下手中狼毫,将刚写的纸张折好,起身后随手将其点燃,放入火盆燃烧,等它燃烧殆尽,梁崇月才缓缓开口道 “替本公主梳妆吧,也不好叫三姐姐等急了。” 梁崇月走到梳妆台前,看向铜镜中的自己,铜镜虽然不够清晰,但还是能看出她眼下有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殿下昨夜辛苦了,眼下的位置可要多上些粉盖一盖?” 昨夜里公主府里难得不太平,殿下也操劳到了后半夜才回来休息。 这眼睛下面明晃晃挂着的乌青,瞧得她都心疼了。 “不必,随意一些就好。” 梁崇月坐在梳妆台前闭目养神,她一会儿还要入宫见渣爹,妆容太过精致,怎么能显现的出她这些天来因为梁崇祯的事暗自神伤,夜不能寐的真情流露。 “好了殿下,可以起身更衣了。” 耳边传来鸢尾的声音,梁崇月双眼缓缓睁开,仔细端详起铜镜中自己的模样。 她身边的这几个丫鬟都贴心,鸢尾不止会唱曲,手艺还好,哪怕只是简单的飞天髻也梳得与旁人不同,还添了几分自己的巧思在里面。 “今日不便穿得太过艳丽,将本公主那身青玉云衫裙取来。” 梁崇月亲手选了几根玉钗带上,等鸢尾将衣裙取来,换上后,便直接起身朝着饭厅走去。 今日外头天气不错,还是早晨,气温还未升上来。 雨过天晴,小路两旁的花草上还带着露珠,空气中芬芳的花草香裹挟着大雨过后泥土的味道,清新自然。 完美盖住了昨夜里的腥风血雨。 梁崇月一眼便看出,这周围的一切都是被重新修整过的。 昨夜里天黑雨大,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昨夜里你们几个没事吧?” 梁崇月脚下速度不减,早上的风还有些大,她的声音飘在风里,钻入鸢尾耳中。 “殿下放心,云苓姐姐一早便带着我们躲了起来,那些刺客不出半个时辰就全被抓住了,奴婢们都没事。” “没事就好,昨日事发突然,你们做的不错,晚些时候去祁妈妈那里带着本公主口谕,公主府上下全部多赏一个月月例。” 鸢尾这些年跟在殿下身边,是什么苦都没吃过,手中已经攒下了不少钱财,但听到公主殿下赏还是忍不住的从心底里高兴 “奴婢代大家一起多谢殿下赏。” 梁崇月这么些年,赏罚分明,鸢尾轻快开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梁崇月只轻声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梁崇月到饭厅时,梁芷柔已经坐在那里用完一盏茶了。 “妹妹来迟了,姐姐勿怪。” 梁芷柔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但还是微抬眼眸,朝着梁崇月露出一抹并不多开心的笑容来,看着牵强极了。 “不碍事,本就是五妹妹的府邸,都是姐姐叨扰了。” 梁崇月今早一见梁芷柔就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往日里那般爱闹的一个人,平时撞见她,没事都得刺上两句。 如今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眼中黯淡无光,只麻木呆愣的做着动作,看着像是叫梁崇祯被禁足于独孤氏老宅的时候,将她的三魂七魄抽走了一半。 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对此梁崇月只有同情,却没有半点自责。 弱肉强食的时代,乾清殿的龙椅只有一把,不是她来坐,谁也别想沾边。 “姐姐那里的话,姐姐就算是日日都陪着崇月住在这里,崇月也不会觉得姐姐叨扰。” 说完,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鸢尾立马明白过来,起身离开,出去喊人传菜。 梁芷柔此时情绪不对,梁崇月也不想去触碰她的霉头 ,两人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做到了食不言。 梁崇月端起鸢尾递来的茶水漱口后,面对一顿饭下来,只吃了几口青菜豆腐就停筷的梁芷柔提议般的开口道 “姐姐可要再去见三哥哥一面?等再次出宫不知是何时了。” 梁芷柔早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只是这些年来母后在渣爹面前提过几次,也为她择过几回婿,但都被梁芷柔给拒绝了。 慢慢就耽搁到了现在。 独孤氏如今除了她以外,再无一人活在这世上。 无人为她撑腰,她的婚事也由不得她自己拿主意了。 梁芷柔放下手中茶盏,如一汪死水般的眸子看向梁崇月,看得梁崇月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不必了,哥哥之前交代过,不必常去打搅他,不管是不是被禁足,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一会儿直接回宫吧。”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梁芷柔身上,昨夜过后,便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鲜活劲来,昨日夜里,她本来还以为是淋了雨,梁芷柔身体不适。 真没想到,梁崇祯被禁足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打击。 “那好,崇月回去收拾一下,让鸢尾带着三姐姐四处转转,熟悉了以后,姐姐往后出宫可要常来。” 梁芷柔对上梁崇月那如星辰般闪耀的双眼,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朝着梁崇月微微颔首,同意了她刚才的建议。 梁崇月把鸢尾留给了梁芷柔,自己则同梁芷柔道别后,转身就回了长生天。 井随泱和良方已经候在了外面,见她到来,两人默契的让开了一条道来 “你们两个跟着本公主进来。” 接收到殿下任务时,良方都习惯性的同身旁的井随泱对视一眼,没成想他刚将头转过去,入眼的便是井随泱脑袋都没动一下,就跟在殿下身后进了长生天。 独留良方一个人在原地怔愣片刻,才追了上去。 梁崇月直接带着二人上了长生天的二楼,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跟在她身后上楼来的井随泱和良方自然也闻到了。 梁崇月将两人带到赤嵘面前,赤嵘用了消炎药,里面有促进睡眠的药物,梁崇月已经将人带到他面前了,都不见赤嵘有反应。 就连胸口的起伏都看不到。 “殿下,他是死了吗?”  。 第263章 都不必回头,看梁崇月都知道说这话的人是谁。 还在因为药物控制,强制睡眠中的赤嵘像是能听见他们谈话一样,艰难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来证明他还活着。 “伤的这么重,还能被殿下救回来,到底是他命大。” 梁崇月背对着他们二人,站在原地,仔细观察了赤嵘刚才的反应。 果然在听到井随泱明晃晃的阴阳怪气后,赤嵘的反应更强烈了。 若不是现在还有药物压制着,怕是两人都该摩拳擦掌,相互问好了。 “这里是本公主的寝殿,不是菜市口的醋缸子。” 梁崇月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善,她平时不愿管井随泱的一点小脾气,可她也不是个会一直包容男人的人。 不乖就换,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了。 听到殿下明显不悦的声音,良方伸手拽了拽井随泱的衣角,示意他说错话了。 井随泱立马反应过来,也算是能屈能伸,大步走到殿下身边,面对殿下,垂着头看向玉石地板,声音闷闷的开口 “属下说错话了,殿下别生气。” 井随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可惜了这套对梁崇月没用,她在意一件事的时候软硬不吃。 赤嵘是在完成她吩咐下去的任务时受的伤,那样艰险的环境下,能活着回来已然万幸。 “你们都是本公主的人,赤嵘跟随本公主多年,不是你们可以随口非议的。” “属下明白,是属下和井随泱冒犯了,还请殿下和这位大人恕罪。” 良方比起井随泱要更圆滑些,一听殿下此话,就明白眼前这个身受重伤,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男人于殿下肯定至关重要。 良方再次将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从前他们有过一丝照面,这男人内力深不可测,深受殿下重视,实力肯定也很强悍。 都是替殿下做事,若是没有眼前这个男人,怕是,那么凶险的任务就该沦落到他们头上,这个男人能有命回来,换作他们不见得能有这样的运气。 良方一向都观察细致,今日井随泱这些话确实不太妥当。 殿下日理万机,每日筹谋定然也不想撞见井随泱因为吃醋与人交恶的场面。 梁崇月深邃的目光落在井随泱身上,一句一顿开口道 “本公主喜欢懂事些的人,赤嵘为本公主做事,身受重伤,要留在公主府里好好养着,本公主这几日不便回来,赤嵘就交给你们二人了,他身上的伤口本公主已经处理好了,只是伤口太深,短时间内好不了……” 梁崇月又交代了几句,看着赤嵘呼吸已经平和,再次陷入睡眠中。 “本公主希望你们能够友好相处,不然本公主做出取舍,定然有人要不开心了。” 梁崇月此话就差没把井随泱的名字挂上去直说了。 听到殿下此话,只要不是个傻子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井随泱指尖颤动,一如他方才心头跳漏的那半拍。 “属下明白了,殿下放心,属下会好好照顾他的。” 井随泱语气中带着沉闷,不似往常与殿下说话时从心底里生出喜悦的种子,像是朵衰败的向日葵,少了独属于他的阳光,便开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慢慢枯萎。 梁崇月察觉到井随泱的不对劲,但她如今真的没有闲心花时间去哄一个男人。 当初动他时,便与他说好了,她此生不会只有一个男人。 太过将自己当回事了,不趁着现在杀一杀他身上的锐气,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嗯,辛苦了,有事记得飞鸽传书。” 梁崇月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不夹带着丝毫感情,此话听起来像是冰冷冷的湖水,听得人心头止不住的发寒。 井随泱紧咬着下唇,看向殿下离开的背影,嘴唇都咬破了,都不曾察觉。 只能感觉 到一颗心虽然还是扑通扑通跳动,证明他还活着,可活着的意义就在刚才消失。 良方站在井随泱身边,望着殿下离去的背影,转头看了他一眼。 无奈的摇了摇头,主动伸手在井随泱的肩膀上拍了拍。 “殿下最近烦心事多,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殿下待你终究还是不同的。” 良方斟酌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两句,刚讲完就见井随泱迈开步伐朝着外面走去,独留他一人抬着手站在原地。 梁崇月离开长生天后,刚走到小道上,一顶精美的步辇就抬了过来。 云苓站在步辇边上,一见到殿下出来就立刻迎接了上去。 梁崇月从一楼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将上了锁的木箱子,一起拎出来。 齐德元带着一群小太监给她送来的资料,她装箱之后,单手便能拎着走。 “殿下,奴婢来吧,三公主已经上了马车了,殿下可要现在过去?” 云苓习惯性的上手将公主殿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手中的重量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好在这些日子里面,她也没少锻炼,这点重量还是能接受的住的。 梁崇月上了步辇,直接开始闭目养神,等上了马车面对三姐姐那副颓废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聊的,索性便不开口直接闭眼睡觉。 一路睡到了入宫,马车停在午门外,直到听到云苓的叫喊声,梁崇月才从睡梦中惊醒,在云苓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三姐姐,崇月要先去御书房寻父皇了,就此别过吧。” 云苓提着书香跟在殿下身后,朝着三公主殿下行了一礼。 一旁的两架步辇早早的就候在了那,梁芷柔在福来的搀扶下,转身朝着梁崇月微微颔首。 “好,昨夜多谢妹妹了,改日我定备上厚礼亲自上门。” 说罢,梁芷柔便转身上了步辇,步辇被抬起时还轻轻晃动了一下。 梁崇月只当梁芷柔说的是客套话,改日亲自上门? 梁芷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悲伤里走出来。  。 第264章 梁崇月并未将梁芷柔的话放在心上,只当作是客套话,上了步辇后,梁崇月抬头望天,日头升上来了,早朝应该也结束了。 “去养心殿。” 平安站在步辇旁,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句 “公主殿下起驾养心殿。” 云苓手里捧着殿下的书箱,哪怕是平安看它太沉,伸手想将它接过去,云苓也没给。 梁崇月靠在步辇的椅背上,眉眼向下看见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最近事多,思绪有些杂乱,脑中刚蹦出的念头转瞬消失,任由她再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了。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小扇轻扇,没多久就到了养心殿外。 停下脑中思绪,梁崇月瞧着齐德元远远的就迎了上来,他身后一直带着的小徒弟则是转头进了养心殿,去请示渣爹去了。 梁崇月下了步辇,齐德元正好下了石阶,迎了上来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齐公公快起来吧,父皇现在可有空见本公主?” 齐德元眼珠子微转,随即脸上挂起熟练的谄笑 “回公主殿下的话,如今莲妃正在殿中陪陛下用膳,小夏子已经进去请示了,想必很快就出来了,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梁崇月倒是也不急,如今外头还算凉快,多等一会儿倒也无妨,只是莲妃? “本公主怎么记得那日为莲妃看诊的太医说要莲妃卧床修养,这才几日,都能起身来陪父皇用早膳了?” 看来那日被撞得还不够,太医院里还是有能人啊。 一听公主殿下提到莲妃娘娘,齐德元就想起了那日的场面。 上一次见公主殿下那样动怒,还是在乾清殿里惩治朝臣的时候。 大夏芸芸众生万千,宫中美人无数,这些年来能撞到公主殿下手上的,还就只有莲妃娘娘一人。 九公主昨日不知从哪看到一顶翡翠杂珍珠的头面,还亲自去了内务府问,被告知那是皇后娘娘特意为五公主殿下所制的,还缠到了陛下面前。 若是叫五公主殿下知晓,陛下被九公主缠的没法,也命内务府赶制了一顶翡翠杂珍珠头面,此事就彻底没完了。 “许是莲妃娘娘身体康健,太医医术高超,平日里稍加休息,偶尔陪陛下用一次早膳也不打紧的。”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齐德元闪烁其词的脸上,只是笑笑,并未接着往下问。 齐德元年纪越大,偷感越重了,这其中肯定有事情,不然他不会是这副模样。 正巧此时小夏子从乾清殿内出来,身后还跟着在宫女的搀扶下,脚步虚浮的莲妃。 看样子还未好透就出来了,这么害怕失宠,是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 齐德元见公主殿下不说话,还以为殿下生气了,顺着殿下的目光看去,正好撞见莲妃那愤恨的眼神,恨不得能将公主殿下拆之入腹。 齐德元自然知道莲妃这眼神不是看他的,只是如今莲妃正得宠,每每陛下去看她,就连他都不能近身侍奉。 从莲妃再次有孕后,这才多久,她身边侍奉的宫人们全都换了个遍,只留了个在她宫里当差的大太监,其余的都是一轮轮筛下来,只要莲妃一不满意就要换掉。 好在莲妃猖狂了没多久就撞到了公主殿下手上,不然这个势头下去,不出一个月内务府里的宫人都不够她换的了,就连浣衣局里的宫女都得送过去叫莲妃娘娘挑选。 莲妃一步步缓缓走下石阶,期间梁崇月的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起她一直用手护住的腰腹。 养心殿前的石阶不算多,但莲妃走下来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尤其是她额间渗出的细密汗珠,就连厚重的妆容都遮不住她脸上的憔悴。 梁崇月对上莲妃,不知道渣爹又许给了她什么好处,能将她的腰杆撑的这么直。 “公主先前还说琳儿无礼,怎么公主见到本宫连行礼问安也不会吗?皇后娘娘就是这般教养公主的吗?” 梁崇月瞧着莲妃发间不断流出的汗水,直觉告诉她,莲妃这是在故意挑衅她。 梁崇月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往后撤了一步。 她不和快要流产的孕妇计较。 齐德元夹在两人中间,他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也看出了莲妃娘娘的不对劲,生怕公主殿下在此时同莲妃娘娘争执起来。 正朝着小夏子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将公主殿下带离此地。 公主殿下忽然一个后撤步,退到了他身边。 齐德元瞬间了然,殿下一直都聪慧过人,定然也看出了莲妃心中的算计。 “殿下,陛下请您入乾清宫。” 小夏子的忽然开口,打乱了莲妃原本的计划,梁崇月只当作没看见她眼中的愤怒,跟在小夏子身后,朝着乾清宫走去。 齐德元则留在原地,说了几句安抚莲妃情绪的话后,转头跟了上去。 在此期间,不算多的石阶足够小夏子把这几日御前发生的一些事情都告知梁崇月。 对于莲妃母子这些小伎俩,自从母后将她的谋划告知于她后,她只当作是场笑话看着。 只要不舞到母后面前去,她都能放任她在嚣张一段时间。 “莲妃是个小心眼的,你平日里多注意些,别叫她欺负了去。” 小夏子方才打乱了莲妃的计划,定然是会被莲妃给记恨上的。 梁崇月眸光一转看向小夏子身上这套深蓝色的太监服制,想起莲妃那位爱她到愿意自宫只为能入宫相伴她左右的青梅竹马。 “本公主瞧着莲妃状态不对,想必不日就会小产,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平日里没事多观察她身边那个一直侍奉她至今的大太监。” 小夏子一直在御前侍奉, 跟在师傅身边,因为莲妃宫中事多,平日里没少和师傅一起闲聊莲妃宫中琐事。 自然也知道莲妃将她宫里的宫人全部换了一遍,只留了个太监一事,只以为是公主殿下觉得此事有古怪,要他前去探查一番。 “殿下放心,奴才明白。” 小夏子话音刚落,齐德元就喘着粗气追了上来。 第265章 见到师傅跟上来了,小夏子极有眼力见的退到了师傅身后,将殿下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殿下这边请。” 到养心殿大门外,小夏子拐向另一边,随着周边的太监一起守在外面。 只有齐德元带着梁崇月进了殿内。 刚进到殿内,梁崇月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气,她刚才与莲妃迎面撞见,并未在她身上闻到这股香味。 梁崇月边走着,边仔细闻了闻这股味道,其中好几种香料并不是内务府里会有的东西。 在京中也不常见,她从前倒是在岁贡里闻到过这几种香料。 味道清淡、沁人心脾,恍若置身花海之中,只是这种香料难得,在京郊地理环境不同,实在种不了。 那段时间, 这种香料在宫中还曾风靡过一段时日,只有获宠的妃子才能得此殊荣,不知何时传到民间。 受到了京中各家夫人小姐的追捧,那香料的价格猛涨,百两黄金才几十克。 此事被御史言官联名上奏,渣爹知道后,派人制止了这股不正之风后,京中再未出现过这种香料,真是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在渣爹的养心殿里闻到。 齐德元掀起帷幔,梁崇月与正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渣爹四目相对,不知道为什么才两日不见,渣爹看着好像苍老了些,鬓边的发丝还夹带着几根白发。 “崇月来了,来父皇这,你们都退下吧。” 梁崇月从云苓手上接过书箱,与养心殿中侍奉的宫人们错开,走向渣爹。 走近后,更直观的体会到渣爹在她长大的这些年里,也在以同样的速度衰老。 “父皇,儿臣看见您鬓边的白发了。” 这些年,她总是会以各种理由喂渣爹和母后吃下各种滋补的药物,不仅养身,还增寿,只是今年的药量减少了一点,再加上莲妃无度的痴缠,渣爹这才更像是个每日操劳、精心竭力的样子。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崇月不必伤怀。” 梁湛伸手将崇月手中书箱接过,放在书案上,瞧着上面眼熟的簧片锁,轻笑出声 “朝中已经有人制作出了更为简洁方便的锁链,朕记得那日你也在,怎么还在用这样老式的?” 梁湛上手轻松几下解开了锁头,将锁给取了下来。 “这簧片锁还是儿臣小时候,父皇教儿臣的时候,送给儿臣的,用来锁住父皇送给儿臣的东西在合适不过了。” 梁崇月伸手将被渣爹放在书案上的锁头拿过来,用帕子包好,揣进腰间系着的荷包里。 梁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这些日子烦躁的心情都平顺了不少。 “崇月若是喜欢,朕库房里的东西待朕百年之后全都给你也无妨。” 渣爹坐拥万里江山,受列国朝拜,对于这些东西一向看得轻,梁崇月知道这点,但面上还是被渣爹的这一席话给感动到了。 “这是只有儿臣有,还是别的兄弟姐妹们也有?” 梁崇月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也被自己惊到了。 她从前虽然不算是在兄弟姐妹之中独享渣爹的疼爱,但渣爹的偏爱实在明显,她从未这样与兄弟姐妹们计较比对过什么。 十五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问出这样的话来。 梁崇月瞳孔微缩,虽然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只有手指不自觉的搅动在一起。 两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父母之爱,她以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被他们养育的足够富足,便不会去在意这些东西。 梁崇月伸手扯下手腕上戴着的玉捻,不自觉的把玩起来。 减少了几分父皇的疼爱,她还有母后百分百的爱意,而且父皇子嗣众多,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赏赐,她不该太过在意这些,来影响自己的心情,想清楚后的梁崇月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 短短片刻之内,梁崇月手上把玩的玉捻重新戴回手腕上,脸上又挂上了得体的笑容,如夜空中星辰般璀璨的眼中,满是对渣爹的仰慕之情。 “朕的库房虽然有好些个,说了全都给你自然是旁人没有的,这才两日不见,崇月怎么连父皇话里的意思都听不明白了?” 梁湛眼中带着淡淡的戏谑,自从崇月长大后,还是第一次见她犯傻的样子,他可得将崇月方才那副样子给记下来,一会儿让齐德元找个画师画下来。 这才像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模样,不像平日里那样遇到什 么事情都冷静自持,做事比她几个年长的哥哥还要细致周到,一点细节都要检查两遍,一点错都没出过。 梁湛也是这样成长起来的,曾经为了能得父皇一句赞许,万事都要尽善尽美,一点错误都不能犯。 可崇月是个公主,哪怕是夺嫡之战,他早已布局完毕,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有人能伤到她们母女二人。 梁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崇月的脸上,看她变脸比翻书还快,镇定之后还不忘朝着她仰慕的眨巴眨巴眼睛,梁湛忽然有些后悔在她年幼时对她的要求太高。 完全是将培养未来储君的标准直接套用在她身上,他原本乖巧可爱的女儿,叫他硬生生养成了这副样子。 若崇月是皇子,定然是大夏未来的储君,以她的优秀,不必再有什么夺嫡之战,那些不争气的连给崇月当磨刀石都不配。 只是可惜他后继无人,不论是皇子公主没有一人能比得上崇月半分。 他定要选一个仁善之君,不可善妒,护住月儿和崇月一生顺遂。 “齐德元。” 梁崇月还在渣爹面前扮演着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形象,就听渣爹忽然高声朝着外面喊到。 下一秒梁崇月就听见齐德元夹着嗓子,声音尖锐的出现在她身边。 梁崇月看向齐德元的脖颈处,平日里齐德元多走两步路都能热出一身汗来,今日脚上绑轮子了?来的这么快。 “去取圣旨来。” “是,奴才这就去。” 齐德元走时还不忘用余光偷偷看了公主殿下一眼,殿下这才进来多久,陛下就要圣旨,他一直在外面候着,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啊。 第266章 待齐德元取回空白圣旨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渣爹已经抽查完两本册子里的内容了。 “陛下,圣旨取来了。” 齐德元恭敬的将圣旨放置在书案上,见公主殿下正在研墨,躬身退到一旁,静静的候着。 梁崇月看着渣爹摊开圣旨,落笔狂放有劲,笔锋尖利在明黄色的圣旨上,光是看着都能叫人心生敬畏。 “朕这就拟旨,在朕百年之后,朕库房中所有奇珍异宝全都留给崇月,谁也不许有非分之想。” 梁崇月没想到渣爹要这圣旨是做这个用的,这是渣爹第二次为她拟旨,第一次是封她为镇国公主,这一次就要将私库中所有东西都给她。 梁崇月站在原地,手中研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瞧着圣旨上已经写满了一半全是渣爹对她的赞许和表扬,还和上次一样。 直到最后才提到重点上去。 “齐德元。” “奴才在。” 听到陛下召唤,齐德元立马抬头走向陛下身边。 梁湛将写好的圣旨卷好,递到齐德元手中 “找几个人将它放到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去,待朕百年之后连同继位诏书一起取出。” 齐德元手中捧着那卷明黄色的圣旨,感觉手上有千斤重担。 陛下连继位诏书还没影呢,那正大光明的牌匾后面都快塞满了,全是和五公主殿下有关的圣旨。 就这陛下还担心新皇继位会对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不利,这但凡新皇不够大度。 他诵读继位诏书那日,在一堆与公主殿下有关的诏书中,找到继位诏书的时候,等他诵读完毕,能被新皇以年迈之由送出宫去,颐养天年都算他命好的了。 渣爹并未将写好的圣旨给她看,她方才站在渣爹身边研墨的时候,也看了个大概。 确实如渣爹所说那样,圣旨上写明了在渣爹百年之后,私库里的所有东西都归她所有。 不过与第一次亲眼看着渣爹拟旨时的感觉不同,这次像是渣爹在交代后事,写遗书分配财产了。 “父皇,儿臣不想要您的私库,儿臣只愿您能永远陪在儿臣和母后身边。” 梁崇月说话时,声音中情不自禁的带上了哽咽,梁湛一向最见不得她难过。 眼眸微转看向齐德元,齐德元立马带着圣旨朝着外面走去。 梁湛打开书案下的抽屉,从中取出两个小匣子,上面还镶嵌了稀碎却精美的宝石。 刚一打开,莹莹光辉就从中钻了出来,等光辉散去,梁崇月就看清这是一盒东珠。 不过这里面的每一颗东珠的尺寸都比她从前见过的要大的多。 “这是今年东陵城新供奉的东珠,其中光泽最大,也是最大的就属这两盒了,你与你母后一人一盒,以后少说些天真的话,父皇与你母后此生有你不易,抚你畜你,长你育你,顾你复你只希望你此生顺遂,朕将这些给你,便是你该得的。” 说罢,梁湛便将两个小匣子推到梁崇月面前,梁崇月瞧着面前两匣子东珠并未推脱,直接收下了。 将匣子放入已经空了的书箱内,方便她一会儿带走。 “待会齐德元回来,朕就派他将接下来的资料送到翊坤宫去,崇月昨夜辛苦了,朕知晓你重情重义,但有时不可太过心软,你可明白?” 渣爹提及昨晚她陪梁芷柔一起送梁崇祯出宫一事,梁崇月面上恭敬朝着渣爹行礼,唇瓣紧抿,沉默片刻,回了个明白。 实际上,梁崇月忙碌一宿,为的就是能让渣爹再次觉得她重情重义,好在一切没有白费,那场雨也没有白淋。 梁湛看她这样,便知晓若是还有下次,崇月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罢了,你先回去吧,朕还有奏折要批,就不留你在此了。” 梁崇月低头看了眼一旁的小桌上摆满了的奏折,心疼渣爹一秒钟,随后乖巧道别,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云苓和平安一直候在外面,见到殿下出来,云苓熟练上手,接过殿下手中的书箱。 书箱刚到手上,云苓就察觉到了书箱里有东西,便将书箱抱在怀里走在殿下的步辇边回了翊坤宫。 步撵刚拐入翊坤宫的大门所在的宫道上,梁崇月就看见翊坤宫的大门停着一顶步撵。 谁这么大早就来串门?她记得今日嫔妃不必请安的啊。 步辇落地,梁崇月起身下来,朝着翊坤宫里走去 ,在路过那顶步辇的时候,梁崇月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虽说这宫里的步撵大都是按照规格制度打造的,除了渣爹和母后的步撵是独一无二的,旁的妃子步撵都是按照嫔妃等级而定的。 就连她平时常坐的步辇都是普通的公主规格,两顶步辇放在一块,就连细节上的纹路都毫无区别。 “方才进去的人是三姐姐?” 梁崇月微微侧头看向翊坤宫外值班的小太监,看着他们点头确认,梁崇月脑中思绪流转,想不到她今日这么早来找母后所为何事。 梁崇月转身进了翊坤宫,刚绕过长廊,就看见福来正守在外面,圆圆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 梁崇月身后跟着不少人,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福来的目光。 瞧着福来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强装镇定的朝着她走了过来。 “奴婢是三公主殿下身边的福来,见过五公主殿下。” 梁崇月朝着福来微微颔首,示意她起来。 梁崇月正准备抬脚向前走去,却不想被福来挡住了去路。 “五公主殿下,请等一下。” 梁崇月瞧着福来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让人把她给拖下去,治她个不敬之罪,再让人打她个几十大板后还不许给她医治,定要她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最后活活疼死才好。 “有事?” 梁崇月停下脚步,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脸色发白,冷汗直冒的小宫女。 梁芷柔身边还真是没人可用了,让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宫女在她的地盘上拦她,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 第267章 “回五公主殿下的话,我家公主在里面,有事与皇后娘娘商议,还请五公主殿下稍等片刻。” 福来将练习了好几遍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中间连一处断句都没有,只是说完后,便将头给低下了。 别说与梁崇月对视了,就连将头稍微抬起一点也不愿。 瞧着福来圆圆的小脸因为低头都挤出双下巴来了,若是寻常,换个人来说这话,都不必她开口,云苓便会教他们什么是规矩。 云苓抬眼观察着殿下的反应,见殿下并未动怒,便抱着书箱安静的站在殿下身边,对于福来的冒犯,并未多言。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福来身上,不必抬头,她都感觉到了来自公主殿下与生俱来的强烈威压。 梁崇月沉默片刻,抬脚继续朝着前面走去,福来还想再拦,已经被人捂嘴,给拖到了一旁。 梁崇月走到母后的寝殿外,并未着急进去,而是转过头来问守在外面的太监 “春禅姑姑和李公公可在里面?” “在的,春禅姑姑一直陪在娘娘身边,李公公方才也进去了。” 听到守在外面的太监这么说,梁崇月便放下心来。 只要在保证母后安全的前提下,她不在意梁芷柔想做什么。 李瑾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实际上,在这翊坤宫里,他的武力能排进前三。 当然这其中也算上梁崇月自己。 梁崇月站在殿门外,只犹豫了一瞬,便转头带着人离开了此处,回了自己的寝殿。 梁芷柔想要这个脸面,那就给她。 回到偏殿,梁崇月换下外面长裙,一袭白色里衣直接躺在了床榻上。 “将那个书箱放在本公主书案上,留云苓在此就够了,你们都退下吧。” 梁崇月几乎一宿没合眼,如今一沾床就困的厉害。 等到一觉睡醒,窗边的照射进来的日光哪怕有月影纱作为遮挡,还是能清楚看出日头有多大。 “殿下,您醒啦。” 云苓听到动静立马就出现在了梁崇月面前,手上还拿着一条新的衣裙。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的话,已经午时三刻了,皇后娘娘吩咐了,若是殿下醒来请殿下前去主殿用膳。” 梁崇月在云苓的侍奉下,换了衣裙,重新梳妆,刚走到殿门口,就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只有院中的老树还能抗住这炎热的高温,依旧保持着郁郁葱葱的模样。 云苓撑伞,将殿下全身都护在伞下,确保殿下不会被晒到,一直到殿下迈进主殿的大门内。 “母后,儿臣来了。” 梁崇月的声音在翊坤宫的主殿内响起,向华月很快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梁崇月上去挽住母后的胳膊,亲昵的靠在母后身上撒娇。 “才一日不见,儿臣都想母后了,母后想儿臣了吗?”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 向华月笑着伸手在梁崇月的高挺的鼻头上刮了刮,声音温柔和煦,如同春风拂面,瞬间扫空了梁崇月方才一路走来的燥热。 “儿臣不管多大,都是母后的女儿,儿臣想母后了,自然要说出来啊。” 梁崇月丝毫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她虽然在这个时代长大,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喜欢谁,爱谁,在意谁,她就是要表达出来。 向华月也被她这副无赖的模样逗乐,梁崇月就这样一直黏着母后到小厨房将午膳全都端上桌子。 梁崇月才将挽着母后的手松开,刚才睡醒她就有些饿了。 没办法,昨天晚上的消耗实在是大,得好好补一补。 “多吃些,母后瞧着你都瘦了。” 向华月看向崇月的目光中带着心疼,不像是在说假话。 梁崇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倒是没觉得自己瘦了,反而这段日子在母后宫里,每日陪在母后身边,无忧无虑,她好像都有些幸福肥了。 “母后别担心这些,儿臣就是没有用午膳,等用过午膳您再看,定然就和平时一样了。” 梁崇月将自己喜欢吃的菜夹到母后碗中,一顿温馨十足的午膳就在两人亲密的谈笑中用好了。 宫人们将桌上的东西都撤了,梁崇月用茶水漱过口后,跟着母后进了内殿。 一到内殿,梁崇月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眉头不经意的皱起, 方才她在养心殿里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母后,大越今年的岁贡之中有百濯香了吗?” 梁崇月顺着香味寻了过去,最后在母后的床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香囊。 梁崇月并未直接将它摘下,只是凑近闻了闻,便断定这就是大越从前当作岁贡送来过的百濯香。 “没有,这香薰是你父皇昨日新受宠的郁荷美人送来的,除了母后这里,几个高位嫔妃处也有。” “郁荷美人?岁贡美人?” 向华月听到崇月如此不加掩饰的将此事说出口,嘴角不经意间扯出一抹极淡的讥讽。 但只一秒钟,向华月就控制好了情绪,嘴角的讥讽淡下去,依旧是那副极温柔慈爱的看着崇月。 “没错,是大越此次用来的美人之一,说是莲妃母家的侄女,与莲妃生得七分相似,见你父皇喜欢莲妃,便将她送来了。” 梁崇月算了算莲妃的年纪,哪怕被大越送来没几年便有了身孕,生下一对龙凤胎至今,不过也才二八年华。 在梁崇月看来,此时正是女子最为成熟美好的年纪,可惜二十八岁在这个普通老百姓平均寿命只有五十岁的时代,二十八岁已然走过了人生大半时光。 再成熟美好的身躯也不比得更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更讨渣爹的喜爱。 梁崇月回想起今日在养心殿外见到莲妃时的场景,脸色惨白,汗水沾湿了发丝,就连走路时双腿都在打颤。 她当时还以为是莲妃觉得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想利用渣爹亲手毁了自己的孩子,从而对她产生愧疚之情,好保她短时间内荣宠不衰。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莲妃若真有这个脑子,就不会把一双儿女教养成那副样子。 第268章 大越如今正是国步多艰的时候,一边与大乾私下勾结,一边还想巴结好渣爹这条粗壮无比的大腿。 两边都不得罪,两边都想讨好,就等着看哪边赢了,它好转头投向哪边。 比墙边的狗尾巴草也坚韧不了多少。 送美人来夏已然是大越这等小国常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正好渣爹也钟爱收集各种美人,投其所好,更不必说还是在如此国家危急存亡的时刻。 但凡渣爹在大越和狼瓦之战中选择无视此事,大乾定然不会在大局已定之前就暴露他与大越之间的关系。 在大乾老皇帝的谋划中,狼瓦吞掉大越于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都是暗中勾结,两者合并他还能更加省心些。 “母后可有叫人好好检查一下这香囊?” 今日凌晨,她才对申屠玦进行了严刑拷打,对于大越和狼瓦这等小国,她从心底里便是瞧不上眼的。 “崇月放心,春香看过了,里面除了百濯香外,还添了些安神的香料,郁荷美人初到京中,往后日子还长久着,只有傻子才会一来便为自己树敌。” 听到母后此言,梁崇月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将香囊拿在手上仔细打量起来。 大越和狼瓦私下里与大乾勾结,若是事成,这位郁荷美人可就不是初来乍到那么简单了。 大越将她送来,一方面是为了讨渣爹欢心,另一方面,怕是想要了渣爹的命。 “儿臣也喜欢这个香囊,母后可否割爱?” 梁崇月手中拿着香囊,转过头来看向母后。 “你若是喜欢便叫春禅取下来挂到你殿中去。” 向华月对于一个小小香囊不甚在意,她原本也只是看中这香囊闻着确实安神才留下挂起来的。 崇月心思她也明白,不过是担心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不比官场轻松,怕她中了旁人的计。 “儿臣多谢母后,那春禅姑姑便将郁荷美人送来的这等香囊全送到本公主的寝殿吧,往后再送来的也是如此。” 春禅听到殿下命令,看向娘娘,见娘娘只笑着,满脸慈爱的望向殿下,春禅立刻上前,将娘娘床头挂着的香囊取下。 连同郁荷美人昨日送来的那些也都收拾起来送到了偏殿。 见母后的床头上只有自己这些年送的小香囊还挂在上面,梁崇月趁着母后不注意,将里面已经失效的香料换成了安神助眠的香料。 最近事多,就连她都难睡个好觉,更不必说母后了。 再过七日便是渣爹寿诞,母后这些日子不仅要管理后宫,还要忙着渣爹的寿诞。 这些天,她坐在步辇上走在后宫中,时常都能听到各种乐器和曲调,后宫里的女人们为了能在渣爹的寿诞上拔得头筹,吸引渣爹的注意,铆足了劲的练习。 香料放好后,梁崇月才转过身来,母后已经为她倒好了茶水。 “刚用过午膳,先饮些凉水吧,冰酪就等晚些再吃。” 梁崇月乖顺的坐到母后身边,甜甜的说了声好后,端起母后亲手倒的凉水饮了一口,花茶清甜,她这盏里头还搁了冰块,与夏天再适配不过了。 梁崇月将茶盏放下的时候,母后寝殿内已经没了人,梁崇月明白母后这是有话要与她说,将手中茶盏放下,安静的坐在母后身边。 “芷柔今日来找我一事,想必崇月已经知道了。” 接收到母后看过来的目光,梁崇月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她确实知道了,还被三姐姐身边的贴身宫女给拦了,若不是她怜惜三姐姐最近糟心事太多,别说一个小小宫女了,就算是渣爹来了,也拦不住她。 “芷柔来找本宫为她赐婚,说是她早就到了待嫁之年,从前是她还小,贪恋在宫中无拘的日子,不愿早早成婚,如今她也想通了,想寻一个真心待她可以依靠的男子共度余生。” 梁崇月听到母后此言,没有震惊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想必是那日梁崇祯同她说了什么,如今她身后无人依靠,为了自己的后半生早作打算也是应该的。 “想必是那日大越那位二皇子前来提亲吓到了三姐姐,虽说父皇不愿送公主和亲,但若能早早将婚事定下来也是好的。” 崇月此言有理,向华月坐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三姐姐可有心悦之人了?” 梁崇月在宫中呆着也没什么事,莲妃如今腹中胎儿难保,还要担心自己会 不会随时被人取代,估摸着宫里很快就又有新热闹看了。 “芷柔说上次出宫时不慎丢失了钱袋子,是一位乔公子帮忙付账,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瞧那乔公子相貌堂堂,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是前年高中的榜眼,乔侍郎家嫡四子,乔家家风清正,也算是在这京城之中顶好的儿郎了。” 梁崇月倒是没想到三姐姐平日里没心没肺,肆意洒脱的样子,这么快就连托付余生的人都选好了。 只是乔家...... 梁崇月脑中思绪飞快转动,将那日系统调出的梁崇祯递给梁芷柔的那张纸给找了出来,上面没有乔家,连乔家的旁支都没有。 可是她明明记得在哪一份名单上见过乔家父子的名字都在上面。 找不到那张名单,梁崇月便直接将消息传给了系统,让它去找。 大夏能混到正二品文官的位置,有哪个是真正清白的。 家风清正?往往内里阴私更多,手中权柄大了,能遮住更多事情,不叫暴露在外罢了。 向华月瞧崇月半天没说话,以为是这乔家四郎有何问题,眉头微微皱起,缓缓开口道 “崇月久久不言,可是这乔家四郎有问题?” 梁崇月的思绪被母后打断,忽然抬头看向母后,她与母后之间几乎无话不谈,平日也最爱与母后一起商讨各处局势如何。 梁崇月看见母后微皱起的眉头,伸手将其抚平后才开口问道 “父皇已过不惑之年,几位皇兄皆已长大,母后可知这乔家在暗中支持的是哪位皇子?” 第269章 崇月的话警醒了向华月,她方才让李瑾派人去查,查到的同她从前知晓的并无出入,她还只当芷柔是真找到了最合适不过的如意郎君。 可若是乔家暗中参与党争,那芷柔是被骗了还是自愿牵扯其中的? 向华月沉思片刻,对上崇月深邃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此事母后会去查清楚,若是乔家真有问题,母后会去提醒芷柔,可若是芷柔执意要嫁,崇月你不可过多参与。” 这段时间崇月与芷柔亲近,向华月担忧崇月会因为姐妹亲情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这世间女子心动一次不易,芷柔能主动提及此事,想必早已钟情于那乔家四郎。 向华月也是过来人了,若是芷柔执意要嫁,不论是谁去劝说,都没用,只希望那乔家真如外面传闻一般是个家风清正的,一切只是她们多虑了。 梁崇月岂会不明白母后意思,她也希望三姐姐能嫁得如意郎君,最好是刚嫁过去就随君调任,远离京中的是是非非。 在这京中最血雨腥风的几年内都别回来,将大夏的美好河山游历个遍,做回这京中最潇洒肆意的公主。 “儿臣明白,母后放心,只是提到三姐姐婚嫁一事,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母后恩准。” 最近事多,听到三姐姐有心悦之人时,梁崇月才将四姐姐之前拜托她的事情想起来。 “母后的崇月不会也有了意中人吧?是京中哪家的好儿郎?” 向华月眼含笑意,仔细看还带着期待的精光,片刻间她已经把京中适龄的各家好儿郎都在脑中过了一遍。 崇月府上那些事,她也知晓一些,那些个年轻貌美的护卫偶尔打发一下时间就算了。 若真是选驸马,还得是大夏世家贵族费尽心血培养起来的优秀儿郎才能撑的起公主府的场面来。 梁崇月脑中还在想着四姐姐的事情,她还没说什么,母后就能想到她身上去,吓得她赶紧开口打消母后这遥远的想法。 “儿臣的驸马不着急,儿臣是想同母后说四姐姐的事情。” 向华月回忆起相貌清秀,只比崇月大了几个月的梁清舒来。 那小姑娘从小就爱跟在德妃身后,独孤氏倒台后,她对德妃也一直不算热络,宫中美人无数,皇上也不常去她宫里。 后来皇上子嗣多起来后,那小姑娘每回来请安时都安安静静的,在一众皇子公主中不算出挑,像朵美好纯洁的茉莉,乖巧的很。 “怎么了?母后对皇子公主一向宽厚,还有什么事情要崇月亲自来同母后说?” 梁崇月将母后空了的茶盏斟满后,脸上带着讨巧的笑,朝着母后开口 “还不是那日大越不懂事的二皇子前来求亲,父皇虽然没同意但也没有直接拒绝,四姐姐担心父皇舍不得儿臣,会将同儿臣一般大的她送出去和亲,儿臣可否求母后给四姐姐一个恩典?” 梁清舒上辈子就过过这样的日子,梁崇月并未直接点出大乾,她相信母后也会明白其中深意的。 自从有了崇月后,时间长了,向华月对待这宫里的孩子也都多了几分爱护。 她记起这些日子梁清舒着了风寒,已经有段时间不曾来请安了,算算日子就是在那日宫宴之后。 向华月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过崇月,瞧她这副样子,没好气的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放心吧,你父皇早就同母后说过了,大夏的公主再不和亲,哪怕是敌军打到家门口来了,也绝不会以公主娇弱之躯,换取大夏短暂的安宁。” 听到母后此言,梁崇月的眼睛亮了又亮,她爹果然有魄力。 梁崇月想起梁清舒所说的上一世的细节,送公主和亲是梁崇祯这个怂蛋做出来的事情。 她借着废后逃跑一事,已经让渣爹将梁崇祯囚禁于独孤氏的老宅了,每日还有伤脑子的药喂着,想必这一世,他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父皇威武,能生在大夏,做父皇和母后的女儿,是儿臣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梁崇月由衷的发出感慨,不送公主和亲,问这世间能有几个皇帝能有这样的想法和魄力。 多的是在国家危难之际,再榨干女子最后一点价值,换取表面的太平富贵日子。 有了母后此言,梁崇月答应四姐姐的事情也算是做到了。 刚想用母后还聊些别的事情,就见春禅姑姑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起来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春禅起身后,神色镇定只是压低了声音朝着娘娘开口道 “娘娘,莲妃小产了。” 春禅姑姑说完,梁崇月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按照她今日碰见莲妃时,莲妃的模样,她推算的时间也就在这两日了。 除非她用上好的药材吊着腹中胎儿,不然拖不了多久。 向华月听闻此言,神情恹恹,外面天气这样热,莲妃还得在这个时候出事,若她不是皇后,是真不想过去。 梁崇月上手拉住了正要起身的母后,与母后疑惑的目光对上后,梁崇月缓缓将今日在养心殿外发生的一切告知给母后。 “儿臣方才就想同母后提及此事,只是没想到莲妃的速度更胜一筹。” 不知道她找好替罪羊了没有,要是没有,那这孩子掉的于莲妃而言可就亏了。 向华月相信崇月在她面前对于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添油加醋,但这就已经足够叫她心惊了。 向华月放在桌上的手攥紧,双眼看向远方时带着浓烈的恨意,护甲戳在手心上也不觉着疼。 莲妃这段时间每日蹦跶的欢快,她也只当作没看见,随她去了,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居然想把一个本就留不住的孩子赖在崇月身上。 后宫阴私之事,向华月从来都是只教却不让崇月参与其中。 此事若是崇月当时没有后撤那两步,她的崇月还不知会被她陷害成什么样子。 “呵,莲妃,真是好得很啊。” 第270章 梁崇月坐在步辇上,跟在母后身后到达景阳宫的时候,景阳宫里已经来了不少看热闹的嫔妃,渣爹还没来,只看见齐德元那显眼的壮硕身材站在人群之首正在同莲妃身边的宫女说着什么。 见母后到来,齐德元立马撇下莲妃身边的宫女,迎了上去。 其余嫔妃见皇后娘娘和镇国公主一起过去,停下了窃窃私语,也都迎了上去。 “妾/奴才/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公主殿下请安。” (崇月有封号、封地,还是皇后的女儿,四妃以下见她都得行礼。) “都起来吧,发生了何事?莲妃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小产了?” 向华月一席话问下来,竟除了齐德元外,景阳宫里的宫人竟无一人上前来回话。 向华月一身金丝凤凰齐飞团云纹罗裙站在那里,不怒自威,往日里似一汪秋水般的眼眸凌冽的看向站在人群前头的齐德元。 “陛下没来?” 齐德元接收到皇后娘娘看过来的目光,想起这些日子莲妃侍宠生娇,立马清了清嗓子,以保证景阳宫里每个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开口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正在养心殿内与大人们相谈要事,不便过来,陛下说劳烦皇后娘娘查明原因后派人告知一声即可。” 听到齐德元此言,景阳宫内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发出唏嘘声,有人见皇后娘娘并未出声制止,很快一声接着一声的唏嘘声在往日因着莲妃得宠,最是热闹不过的景阳宫响起。 梁崇月安静的站在母后身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宫里一向都是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的地方。 莲妃获宠时嚣张跋扈,众人再不愿意也只能捧着她,现在孩子没了,宠爱也丢了,一夜过去,从天上摔进泥地里,那些被她欺负过的宫人们在宫里混了这许多年,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没想到有那合欢散的加持,莲妃也没能多撑一段时间。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缩在角落里满脸惊恐的梁珺琳身上,景阳宫里的众人目光都集中在紧闭的殿门后面,猜想着莲妃现下情况如何,没人注意到她身上。 梁珺琳突然觉得后背一寒,全身发冷,顺着背后刺骨的寒意看去,正好与五姐姐四目相对。 梁崇月恶趣味的朝着她露出一个坏坏的笑,瞬间将她吓得惊叫出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九公主也是个可怜孩子,景阳宫出了这么大的事,公主身边竟然也没人跟着,天可怜见的,若是本宫的女儿,哎......” 那个出声惋惜的嫔妃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话茬,伸手从袖口取出帕子,慢慢朝着梁珺琳走去,将她搂进怀里安抚着。 看见这副场景,在场不少嫔妃都暗暗咒骂了一句,其中更是不乏心直口快的直接将她的心思戳穿。 “果真洛昭仪年纪小脑子就是灵活,莲妃还好好的活着呢,就开始打起九公主的主意来了。” 心思被戳穿,那位洛昭仪也不恼怒,只淡淡的笑着,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梁珺琳的喜爱。 “臣妾是没有福气有琳儿这样可爱的公主了,只是瞧着公主年纪小,心疼罢了。” 梁崇月记起这位洛昭仪初入宫的时候,也得过渣爹一段时间的宠爱,还怀过两次,但都没能平安生下来。 最大的那个不过才五个月,就因为一杯查不出来历的花茶断送掉了,连着她的恩宠也一起断送了。 算算时间,若是洛昭仪的孩子能生下来,应该和梁珺琳一般大了。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洛昭仪身上,瞧着她像是真心疼梁珺琳一般,将人小心的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梁珺琳也因为她的安抚,心情平复了不少,只有那双眼睛之中还带着少许惊恐,时不时的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若是视线与她对上,梁珺琳便会立马将头转过去,整个人窝在洛昭仪怀里小声的抽泣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洛昭仪将人抱在怀里,自然比旁人看的真切,顺着梁珺琳最后一次看出去的目光望去,正好对上梁崇月平静的眸子,洛昭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消失不见。 朝着梁崇月露出和顺一笑后,收回视线,专心安抚起梁珺琳来了。 梁崇月将视线收回,莲妃还没死,洛昭仪的那点心思就不避着人了。 听着景阳宫里莲妃往日甜腻娇软的嗓子,已经喊到嘶哑,还在念叨着渣爹,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看着就叫人感觉瘆得慌。 梁崇月只看了那满是血水的木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目光转向候在廊檐下的宫人们。 景阳宫的宫女太监换的勤快,少 有能留下两月的。 如今更是一个个将头低下,恨不得无人注意到他们才好,梁崇月在母后耳边低声耳语两句。 向华月顺着崇月的目光看去,果然如此,就连刚来时,同齐德元说话的那名宫女也噤了声,慢慢往众嫔妃身后缩去。 若再晚上片刻,这不起眼的宫女,躲到人群里去,便分不清了。 向华月递给春禅一个眼神,后者立马明白,上前将那宫女拽出,压在娘娘跟前跪着 “老身记得你是莲妃娘娘身边贴身侍奉的宫女,名叫叶儿,娘娘问话,为何不答?” 春禅姑姑是这宫里的老人了,这么多年得皇后娘娘信任,哪怕在御前都有几分薄面。 如今被她押着跪在众人面前,叶儿吓得泪水涟涟,抖如筛糠,嘴里一直念叨着 “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是个人都能猜到莲妃小产一事定不简单,尤其是后宫之中被莲妃欺负过的那些嫔妃。 第271章 “你可是莲妃身边侍奉的宫女,莲妃小产你怎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还不等周边围着的嫔妃们开始窃窃私语,春禅姑姑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都问出来了。 “奴婢真的不知,皇后娘娘您一向仁慈,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我家娘娘是因为什么小产的。” 叶儿被春禅姑姑双手擒住压在地上,灼热的日头下,冷汗不住的从额间滑落,汗如雨下。 夏日衣物都以轻薄为主,叶儿到底也是莲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身上衣物的用料也比寻常宫人要好上一些。 稀疏轻薄的蓝葛纱在被日头晒得滚烫的地面上摩擦,很快就摩破了,隐约从里面渗出丝丝血迹来。 就连这样,叶儿也没将莲妃小产的原因道出,不等向华月下令,春禅就先娘娘一步,开口道 “娘娘,这宫女嘴巴太硬,奴婢将人带下去好好问一问,不出一刻便能带一个嘴皮子软的回来,外头天热,娘娘同诸位娘娘不若先去偏殿歇着。” 春禅姑姑在调教宫人上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在宫里的老人都会这一招。 景阳宫里没一个懂事的,皇后娘娘来此站在日头下,竟无一人开口请皇后娘娘去偏殿歇息。 春禅审视的目光在景阳宫候在各处的宫人身上扫过,最后不满的目光停留在那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殿门上。 “也好,莲妃到底不是第一次有孕了,胎儿也满三月了,应该稳健了才对,李瑾,将一直看顾莲妃这胎的太医给本宫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瑾领命退下后,一个身着嫩黄色罗裙的嫔妃脚步匆匆的从入群后面走上前来 “妾身黄婉仪,居住在景阳宫偏殿,这几日身子不适,方才听到动静用了药才赶过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娘娘若是不嫌弃,先去妾身殿中歇息等候吧。” 黄婉仪声音婉转动听,只是略带沙哑,影响了这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 向华月朝她微微颔首,眉眼间闪过一丝只有黄婉仪看到的心疼惋惜之意“起来吧,你这嗓子久不见好,不妨换个太医来瞧瞧。” “多谢娘娘挂怀,老毛病了,妾身都习惯了。” 向华月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美眸微转看向景阳宫里围着的嫔妃们 “景阳宫偏殿不大,本宫知道诸位皆是关心莲妃,都先回去吧,有事本宫会派人前去告知诸位的。” 今日能聚在这里的,除了皇后娘娘同镇国公主殿下以外,哪个不是和莲妃有仇,前来看她笑话的。 这些日子她们深受其害,终于等到莲妃跌了这么大个跟头,虽然个个不舍,但畏于皇后娘娘威严,也都跟着一一告退了。 “皇后娘娘,妾身可否能将九公主带回妾身宫里去,这一盆盆止不住的血水端出来,九公主看着心中也害怕,待莲妃娘娘无碍,妾身再将九公主送回来可以吗?” 洛昭仪面上一片赤忱之色,此话一出,引得刚才已经走远的嫔妃们纷纷回头。 梁崇月站在母后身后,瞧着她这副伪善的样子,目光往下看去,落在梁珺琳还挂着泪珠子的脸上。 与她对视,梁珺琳明显的神色一震,拼了命的要往洛昭仪怀里钻,生怕晚一步就要被她抓住,从此命不久矣。 向华月眉头微皱,面色不悦的看向洛昭仪,梁珺琳平日顽皮,那是莲妃教导不善所致,可她还记得洛昭仪两次有孕,查到最后腹中胎儿都是被莲妃下手害死的。 虽然这两次,莲妃都找了替罪羊为她背锅,可到底是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这套能骗得了陛下,不一定能骗得了洛昭仪。 今日莲妃还挣扎于病榻,洛昭仪突然提出要带梁珺琳回去,怕是没安好心。 向华月并不愿多管莲妃与洛昭仪之间的陈年往事,如今宫中事情太多,眼看就要到陛下寿诞了。 今日已经死了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了,梁珺琳不能再出事了。 “莲妃还在苦苦挣扎之中,人定之后,定然想见孩子,陛下寿诞在即,洛昭仪还是早些回宫去好好研习你的琴谱吧。” 向华月已经将话说的够直白了,那些还未走远的嫔妃之中,也准备在陛下寿诞上弹奏的听到皇后娘娘此言,也不再等莲妃这里的结果了,急急忙忙往自己宫里赶去。 莲妃不论此后怎样,那都是她自找的,可要是得了陛下看中,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在这后宫里,恩宠才是能看得见的最实际的东西。 洛昭仪像还是不死心一般,她自是知晓皇后娘娘话中深意,可自从她腹中孩子被莲妃害死之后,太医诊断她再难有孕,她夜夜梦中都能见到她那已经成型的孩子回来看她,日日痛苦而醒。 洛昭仪入宫不算晚,见识过皇后娘娘还是皇贵妃时的排场,就连当时的独孤氏身为皇后也要避而远之。 但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洛昭仪把心一横,无视皇后娘娘的警告,蹲下身来靠近梁珺琳,语气轻柔满含爱意,像是再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开口道 “琳儿可要去洛娘娘宫里用糕点?待你母妃好了之后,洛娘娘再将你送回来与你母妃团聚可好?” 梁珺琳被她抱在怀里,只能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母妃温柔慈爱的样子,丝毫看不到在她背后,洛昭仪因为紧张激动到不停颤抖的手指。 梁珺琳到底也不是白痴,她知道自己母妃如今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母妃,但一抬头就对上五姐姐那张蛇蝎美人脸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五姐姐嘴角扯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嘴里尖锐的牙齿像是尖刀一样,只要她敢留下来,下一秒尖刀就会刺穿她的脖颈,让她痛母妃一样,躺在床上不停的流血,直到死掉。 梁珺琳没有丝毫犹豫的双臂环抱上了洛昭仪的脖颈,整个人靠在洛昭仪怀里,小声啜泣着 “琳儿要去洛娘娘宫里,琳儿喜欢洛娘娘。”  。 “你可是莲妃身边侍奉的宫女,莲妃小产你怎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还不等周边围着的嫔妃们开始窃窃私语,春禅姑姑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话都问出来了。 “奴婢真的不知,皇后娘娘您一向仁慈,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真的不知道我家娘娘是因为什么小产的。” 叶儿被春禅姑姑双手擒住压在地上,灼热的日头下,冷汗不住的从额间滑落,汗如雨下。 夏日衣物都以轻薄为主,叶儿到底也是莲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身上衣物的用料也比寻常宫人要好上一些。 稀疏轻薄的蓝葛纱在被日头晒得滚烫的地面上摩擦,很快就摩破了,隐约从里面渗出丝丝血迹来。 就连这样,叶儿也没将莲妃小产的原因道出,不等向华月下令,春禅就先娘娘一步,开口道 “娘娘,这宫女嘴巴太硬,奴婢将人带下去好好问一问,不出一刻便能带一个嘴皮子软的回来,外头天热,娘娘同诸位娘娘不若先去偏殿歇着。” 春禅姑姑在调教宫人上有一套自己的方法,在宫里的老人都会这一招。 景阳宫里没一个懂事的,皇后娘娘来此站在日头下,竟无一人开口请皇后娘娘去偏殿歇息。 春禅审视的目光在景阳宫候在各处的宫人身上扫过,最后不满的目光停留在那扇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殿门上。 “也好,莲妃到底不是第一次有孕了,胎儿也满三月了,应该稳健了才对,李瑾,将一直看顾莲妃这胎的太医给本宫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李瑾领命退下后,一个身着嫩黄色罗裙的嫔妃脚步匆匆的从入群后面走上前来 “妾身黄婉仪,居住在景阳宫偏殿,这几日身子不适,方才听到动静用了药才赶过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娘娘若是不嫌弃,先去妾身殿中歇息等候吧。” 黄婉仪声音婉转动听,只是略带沙哑,影响了这如黄鹂般好听的声音。 向华月朝她微微颔首,眉眼间闪过一丝只有黄婉仪看到的心疼惋惜之意“起来吧,你这嗓子久不见好,不妨换个太医来瞧瞧。” “多谢娘娘挂怀,老毛病了,妾身都习惯了。” 向华月听她这样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美眸微转看向景阳宫里围着的嫔妃们 “景阳宫偏殿不大,本宫知道诸位皆是关心莲妃,都先回去吧,有事本宫会派人前去告知诸位的。” 今日能聚在这里的,除了皇后娘娘同镇国公主殿下以外,哪个不是和莲妃有仇,前来看她笑话的。 这些日子她们深受其害,终于等到莲妃跌了这么大个跟头,虽然个个不舍,但畏于皇后娘娘威严,也都跟着一一告退了。 “皇后娘娘,妾身可否能将九公主带回妾身宫里去,这一盆盆止不住的血水端出来,九公主看着心中也害怕,待莲妃娘娘无碍,妾身再将九公主送回来可以吗?” 洛昭仪面上一片赤忱之色,此话一出,引得刚才已经走远的嫔妃们纷纷回头。 梁崇月站在母后身后,瞧着她这副伪善的样子,目光往下看去,落在梁珺琳还挂着泪珠子的脸上。 与她对视,梁珺琳明显的神色一震,拼了命的要往洛昭仪怀里钻,生怕晚一步就要被她抓住,从此命不久矣。 向华月眉头微皱,面色不悦的看向洛昭仪,梁珺琳平日顽皮,那是莲妃教导不善所致,可她还记得洛昭仪两次有孕,查到最后腹中胎儿都是被莲妃下手害死的。 虽然这两次,莲妃都找了替罪羊为她背锅,可到底是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这套能骗得了陛下,不一定能骗得了洛昭仪。 今日莲妃还挣扎于病榻,洛昭仪突然提出要带梁珺琳回去,怕是没安好心。 向华月并不愿多管莲妃与洛昭仪之间的陈年往事,如今宫中事情太多,眼看就要到陛下寿诞了。 今日已经死了一个尚在腹中的胎儿了,梁珺琳不能再出事了。 “莲妃还在苦苦挣扎之中,人定之后,定然想见孩子,陛下寿诞在即,洛昭仪还是早些回宫去好好研习你的琴谱吧。” 向华月已经将话说的够直白了,那些还未走远的嫔妃之中,也准备在陛下寿诞上弹奏的听到皇后娘娘此言,也不再等莲妃这里的结果了,急急忙忙往自己宫里赶去。 莲妃不论此后怎样,那都是她自找的,可要是得了陛下看中,那一切都不一样了,在这后宫里,恩宠才是能看得见的最实际的东西。 洛昭仪像还是不死心一般,她自是知晓皇后娘娘话中深意,可自从她腹中孩子被莲妃害死之后,太医诊断她再难有孕,她夜夜梦中都能见到她那已经成型的孩子回来看她,日日痛苦而醒。 洛昭仪入宫不算晚,见识过皇后娘娘还是皇贵妃时的排场,就连当时的独孤氏身为皇后也要避而远之。 但想到自己失去的孩子,洛昭仪把心一横,无视皇后娘娘的警告,蹲下身来靠近梁珺琳,语气轻柔满含爱意,像是再对自己的孩子一般开口道 “琳儿可要去洛娘娘宫里用糕点?待你母妃好了之后,洛娘娘再将你送回来与你母妃团聚可好?” 梁珺琳被她抱在怀里,只能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母妃温柔慈爱的样子,丝毫看不到在她背后,洛昭仪因为紧张激动到不停颤抖的手指。 梁珺琳到底也不是白痴,她知道自己母妃如今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母妃,但一抬头就对上五姐姐那张蛇蝎美人脸正在死死的盯着她。 见她看过来,五姐姐嘴角扯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嘴里尖锐的牙齿像是尖刀一样,只要她敢留下来,下一秒尖刀就会刺穿她的脖颈,让她痛母妃一样,躺在床上不停的流血,直到死掉。 梁珺琳没有丝毫犹豫的双臂环抱上了洛昭仪的脖颈,整个人靠在洛昭仪怀里,小声啜泣着 “琳儿要去洛娘娘宫里,琳儿喜欢洛娘娘。”  。 第272章 梁崇月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梁珺琳把自己送上死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莲妃将她养的不知天高地厚,心思简单,就该料到会有这天。 梁崇月也明白母后不许洛昭仪将人带走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最近宫里事多,不想再添事端。 “洛昭仪。” 母后的声音从身旁响起,不怒自威,方才聚在景阳宫门外的嫔妃们听到皇后娘娘发怒,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娘娘,妾身是真心喜爱琳儿的,还请娘娘成全妾身这一回吧。” 洛昭仪抱着梁珺琳哭得梨花带雨,衬得母后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执意要将她们这对假母女分离。 “既然洛昭仪和九皇妹都心甘情愿,儿臣瞧着莲妃身边确实也没有得力之人,儿臣听闻洛昭仪出生江南,是最温婉不过的女子,定是能将九皇妹照顾好的,母后何不成人之美。” 梁崇月忽然出声,打乱了方才的局面,洛昭仪像是被她的话镇住,止住了哭,抬头望向她。 梁崇月低头俯视着蹲在地上的洛昭仪,眼中冷意未退,只有出声柔和。 “儿臣记得洛昭仪的父亲是江宁织造员外郎,虽然只是个五品官,但在任多年,一直勤政廉洁,是百姓口口相传的好官啊,有这样的言传身教,洛昭仪定然也能教养好九皇妹。” 洛昭仪方才被莲妃小产的喜讯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只想着为自己死去的孩子报仇,经五公主这番提醒下,她的脑子才开始慢慢回笼。 梁崇月看见洛昭仪放在梁珺琳背上原本紧抱着的双手松开了一些,明显有往后缩的架势。 不等洛昭仪犹豫退缩,梁崇月靠近母后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她看向梁珺琳时眼中冷的像是藏了一块冰。 “既然洛昭仪执意要将九公主带走照顾,本宫也不好过多阻拦你一片爱子之心。” 洛昭仪想明白了,方才是自己冲动了,她不该拿整个洛家陪她冒险。 在江宁还有爱她等她的父亲母亲,她离家时,幼弟才五岁大,前几日刚收到母亲来信,幼弟正是勤奋好学的时候,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祸害全家。 可听闻皇后娘娘此言,她刚想出声反悔,就撞上了五公主满含深意的双眼,她在宫中这些年,听多了这位五公主的事迹,陛下亲自教养,爱护有加,说是偏爱也不为过。 这些年这位五公主殿下一向是温婉端庄,对待底下宫人也少有红脸都时候,这些年来,只有碰上皇后娘娘的事情,才能见到五公主殿下动怒。 瞧着这位五公主不达眼底的笑意,洛昭仪惶恐的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回想起这些日子听到的莲妃对皇后娘娘不敬,被五公主赶出翊坤宫的传闻,想来五公主应当是不喜欢莲妃的才对,不然也不必提醒这些事情。 洛昭仪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来一巴掌,早知道公主殿下对莲妃不喜,她就该忍住才对。 非得这个时候凑上去,再多忍些日子,以五公主殿下的手段,说不准,都能等到莲妃和她的一对龙凤胎一起下葬了。 梁崇月清楚的看见洛昭仪被她一席话给吓住,可她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效果。 梁崇月一个眼神落在云苓身上,再看见云苓朝她微微点头后,梁崇月脸上带着浅笑,声音柔和的朝着洛昭仪和梁珺琳开口道 “云苓送洛昭仪和九公主回去,今日日头大,洛昭仪就乘本公主的步撵回去吧。” 妃位以下除非特许,否则是没资格坐步辇的,洛昭仪看向殿外已经抬过来的步辇,一张脸色白了又白。 整个人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干了全身气力。 梁崇月正在低头观察着洛昭仪和梁珺琳的状态,一抬头就看见了母后不赞同的眼神。 但母后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九公主殿下、洛昭仪,咱们走吧。” 云苓上前搀扶起洛昭仪和梁珺琳,洛昭仪双腿发软,艰难起身后,哀求的望向皇后娘娘,希望娘娘能收回成命。 但有梁崇月挡在前面,洛昭仪此无用之举,只会是徒劳。 她既然一心想替自己的孩子报仇,那自然是要成全的。 梁崇月听着莲妃宫里还时不时的发出惨叫声,心中冷笑,死一个也是死,死三个也是死,莲妃自己都活不长了,再留个血统不纯的皇子在世作甚。 洛昭仪和梁珺琳最后还是被云苓给带走了,不同的是洛昭仪想明白局势后,双腿发软,全程都靠云苓和她的贴身宫女在旁搀扶才走到步辇旁。 梁珺琳像是逃出牢笼的幼鸟,还没见识过外面的险恶,一心想要出去探索一般。 刚才假模假式的委屈哭闹,连景阳宫的大门还没出,就装不下去。 被洛昭仪带来的嬷嬷抱着也不安分,伸手把玩起了嬷嬷耳垂上带着的耳钉。 下一秒,就听抱着梁珺琳的嬷嬷一声惨叫,梁崇月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自然看清梁珺琳伸手一把将嬷嬷戴着的耳钉扯下。 鲜血很快就顺流而下,梁珺琳的手上也被滴到了不少,果真天生坏种。 嬷嬷受伤,洛昭仪位份不低,身边跟着的宫女也不少,很快就有新的宫女顶上了嬷嬷的位置。 好在那时距离殿门外也不算远了,抱着梁珺琳的宫女脚下生风,终于在被梁珺琳满是鲜血的手糊了一脖颈的血,看着就渗人。 云苓带着人离开了景阳宫。 梁崇月转过头来时,对上黄婉仪关切的目光,回以真挚的笑容。 她记得这位黄婉仪,曾经一曲名动京城被她爹送进宫来,讨渣爹欢心,她也曾听过她全盛时期的美妙歌喉,才知这世间真有声音如此婉转动听之人。 听她说话,都像是在听一首再美妙不过的曲子,什么高山流水,风声鸟鸣都抵不过她的天籁之音。 黄婉仪那时年纪小,最是守规矩,哪怕身体不适,也不敢在请安时告假,还会把她从宫外带进来的一些小玩意送给她,给她讲各种故事听。 梁崇月注意到她眼角的细纹,岁月不饶人,自从她嗓子坏了之后,这宫里就再没有过那样美妙动听的声音了。 景阳宫主殿内还时不时的传出痛苦的哭喊声,梁崇月前世亲眼见识过妇人生产。 从她跟着母后来到景阳宫也许久了,莲妃的声音虽然一声比一声低沉,但能听出她的痛苦,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女子小产也会疼成这样? 第273章 别说明显的喉结了,那时的黄婉仪像是块松软白嫩的糕点,一碰都能化了。 感受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时,黄婉仪肩膀不自在的抖了抖,在她看过来时,梁崇月收回了目光,专心的陪在母后身边。 感受到母后扫过来的余光,梁崇月就知道,母后定然也将黄婉仪的话给听进去了。 只不过母后有没有信她的鬼话就不知道了。 对于莲妃的异样,梁崇月直接将整件事交给了系统去查。 系统有着巨大但偶尔不靠谱的信息网,莲妃这样的小事无非就是被人下毒,或是自己在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两者皆有可能,但梁崇月仔细算了算莲妃那只知道拈酸吃醋,仗着渣爹一点点宠爱,就胡作非为的脑子。 应该干不出自导自演这样高难度,并且暴露风险极大的事情来。 至于被人下毒,满后宫里,但凡得到过渣爹恩宠过的嫔妃都和她有仇,会下毒害她的人实在太多了。 梁崇月的目光再次扫向黄婉仪,看见她因为紧张,额前冒出的冷汗,梁崇月收回了视线,并未收回对她的怀疑。 等到了景阳宫偏殿,梁崇月一进去就感觉到不太凉快。 各宫的用冰数量都是有规定的,梁崇月前几日在渣爹给的册子上才将这些学完。 黄婉仪位份不算低了,每月能用的冰块也不少,梁崇月手中扇子扇得不停,并未觉得这殿中比起外面有凉快到哪去。 好在黄婉仪这的凉水味道还不错,用些下去,也能够稍稍缓解身上燥热。 “皇后娘娘恕罪,镇国公主恕罪,妾身这月的冰块都用完了,来时已经派人去内务府支下个月的冰,只是内务府离景阳宫有些远,冰块还没送到,娘娘与公主殿下多用些凉 水吧,妾身失职,还请娘娘责罚。” 梁崇月瞧着说着说着便跪下了的黄婉仪,两杯凉水下肚,她身上的燥热已经下去了不少。 向华月也不是那等爱磋磨嫔妃之人,对于黄婉仪这样乖顺懂事的,她平日里也会捎带关照些。 “起来吧,各宫冰块的数量都是定好了的,你位份不低,省着些用,一月还有剩余,到底不是刚入宫的时候了,不可贪凉,当心身体,景阳宫位置偏,再等等就是了。” 春禅姑姑将叶儿押下去审问了,梁崇月一边给母后扇风,一边还不忘用另一只手给自己灌些凉水。 侧头时,正好瞧见了黄婉仪后脖颈处,衣领下的红疹。 梁崇月这才仔细打量起黄婉仪今日这身装扮,已经不是宫中时兴的布料和刺绣了。 身上衣裙的颜色也淡了些,像是洗过好几次了。 虽说宫里嫔妃多,不受宠的拿不到当下时兴的料子。 可她翻看册子的时候,以国库这些年来的敛财手段,再给渣爹扩建一个同样大小的夏王宫,再养满宫的妃子,渣爹也养得起。 胭脂水粉,布匹料子每日流水一般的往宫里送,黄婉仪再怎么样也是个婉仪,位列九嫔之中。 这宫里最多的就是失宠的嫔妃,多的是位份低微的,不如她的。 梁崇月上下打量起黄婉仪宫里的布置,窗边挂着的还是早就过时的纱幔,遮光的效果微弱,日光打进来,照的这殿中比火笼还热,难怪这冰用的快。 从内务府运过来的路上化掉一些,送入这宫里,怕是比在外面化得还要快。 坐在这没多久,梁崇月身上就出了一身薄汗,衣裙被汗浸透,粘在身上极不舒服,今日外头还有些风,这殿中,无风又晒,真不知黄婉仪是怎么熬下来的。 黄婉仪很快就直起了腰身,看不见她脖颈后的红疹,梁崇月便收回了目光。 第274章 等内务府的冰块被送来时,恰逢赶上李瑾带着一直看顾莲妃这胎的太医赶过来。 两方在景阳宫内会面,内务府的人看着皇后娘娘身边的李瑾公公身后跟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太医,立马往后撤了几步,让他们先行。 内务府的副总管太监被公主殿下收拾过后,如今内务府的三位总管太监全都是娘娘的人,都是自己人,李瑾朝着对方微微颔首,就当是谢过,带着太医直奔黄婉仪住处。 太医刚靠近偏殿大门,梁崇月就闻到了血腥味,浓烈恶臭。 梁崇月用扇子掩住口鼻,眉心不悦的微皱。 李瑾带着一身浴血的蒋太医从外面走进时,那股恶臭的血腥味像 是找到了新的还没被污染过的地方。 在空气里肆意挥发,很快黄婉仪的寝殿中也充斥着这股味道。 “微臣蒋同光见过皇后娘娘、镇国公主殿下、黄婉仪。” 那名姓蒋的太医给母后行礼时,身体一动,身上还未干涸的血珠便顺着他的动作滴到了地板上,就连血腥味都更重了些。 梁崇月同情的看了一眼黄婉仪,见她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并不在意此事,反而比母后还要着急的朝着李瑾开口询问道 “李公公,这位就是一直看顾莲妃娘娘的蒋太医吗?莲妃娘娘可还好?” 李瑾正准备向娘娘汇报景阳宫主殿内莲妃的情况,听到黄婉仪开口询问,得到皇后娘娘示意,侧身退到一旁,只留下蒋太医跪在殿中。 “回黄婉仪的话,莲妃娘娘的身子怕是不妥了。” 蒋太医声音颤抖着,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心知肚明,莲妃能一直疼痛哭喊这么久,想必此次小产定是受尽磨难的。 黄婉仪正要开口继续往下问,就听到外面内务府的人在外求见,说是送冰来了,将黄婉仪接下来要问的话茬止住了。 “福春,出去迎一迎内务府的公公。” 黄婉仪叫来一旁站着侍奉的宫女,宫女领命退下后,内务府的太监们很快就抬着三缸冰走了进来,分别摆在殿中和两边。 两侧的摇扇宫女煽动着冰上冒出的冷气,不多时,殿中就凉快了下来,殿中那股不好闻的血腥味也淡下去了些。 内务府的太监离开后,那名叫福春的宫女也回来了,腰间系着的荷包瘪了些。 “蒋太医,莲妃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莲妃身子康健,这一胎必然能平安生产的吗?” 向华月端坐在榻上,眼神凌冽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看的叫人心生惶恐。 蒋太医听到皇后娘娘声音里的冷漠,回想起莲妃愈来愈差的身体,整个人如坠冰窟,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血迹时,恍惚了片刻,才强打起精神开口道 “皇后娘娘恕罪,微臣昨日给莲妃娘娘诊脉时,莲妃娘娘的脉象虽有虚浮之相,但腹中胎儿尚且安好,微臣才疏学浅,怀疑有人对莲妃娘娘下毒,这才使得莲妃娘娘今日忽然小产,且这么久了,莲妃娘娘体内胞衣还未脱落,微臣已经用尽了毕生所学,也束手无策。” “还请皇后娘娘急召太医令前来为莲妃娘娘诊治,微臣已无计可施了,再这样下去,莲妃娘娘怕是熬不住了。” 梁崇月看着母后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莲妃这孩子没得真不是时候。 “李瑾,召太医令和齐太医一同过来给莲妃看诊。” 梁崇月想起齐太医的医术,实在是不敢苟同,召他与太医令一起给莲妃诊脉,莲妃这下有福了。 “是,奴才这就去。” 李瑾刚带着人进来,又转身离开,蒋太医跪在殿中,脸色不算好看,嘴唇煞白,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莲妃处现在离不得人,蒋太医 快回去守着吧。” 五公主殿下的声音一出,犹如天籁,蒋同光都感觉自己瞬间活过来了。 “是是是,微臣这就去守着莲妃娘娘,微臣告退。” 接收到母后和黄婉仪一同看过来的目光,梁崇月只是朝着母后咧嘴一笑,将此事糊弄了过去。 莲妃是该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梁崇月算了算时间,渣爹应该已经知道斐禾失踪的事情了,不然就凭他对莲妃的上头劲,莲妃小产了,他怎么可能不来看。 没想到两件事正好赶到一起去了,现在宫里人怕是都以为莲妃失宠了。 可惜合欢散的药效猛烈,哪怕断了月余,都会让人忍不住想念。 梁崇月低头欣赏起云苓前几日刚用母后后院里的凤仙花为她染的指甲,个个饱满圆润,可爱极了。 不知道云苓有没有交代好洛昭仪,方才她提到洛家,吓到了她,想必短时间内,她不敢对梁珺琳动手,也能给母后省点心。 正想着,春禅姑姑从外头走了进来,身后的叶儿是被两名宫女给抬上来的。 梁崇月仔细打量了一番叶儿身上,除了在外面膝盖跪在地上摩擦出的伤口外,身上并没有明显外伤,衣衫整齐,只是发丝有些凌乱,整个人看着不像是用刑了。 也不知春禅姑姑这一手宫中秘术是用在哪里的,外面看着竟瞧不出一丝伤处。 “娘娘,叶儿招了。” 春禅姑姑语气平淡,倒是她身边被人放下的叶儿整个人抖如筛糠,整个人趴在地上,不住的后退。 “不是奴婢推的娘娘,不是奴婢,是羌总管不让我说的,娘娘每日都是羌总管贴身侍奉,羌总管只让奴婢站在廊下守着,若是陛下来了,出声提醒我家娘娘,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赶到殿中的时候,我家娘娘就已经捂着肚子不舒服了,奴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叶儿一边往后缩,一边磕头求饶,额前已经红了一片,看着不像是作假。 春禅站在她身边朝着上首坐着的皇后娘娘微微点头,看样子是认了叶儿说的话。 梁崇月今日前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她已经从系统那拿到了莲妃身边那太监的准确信息了,名叫乌羌,在大越还是个国公之子,虽然是庶子,但也比做太监强。 如今为爱自宫,果真如资料上写的对莲妃一见钟情,一往情深。 第275章 “羌总管?” 向华月看向叶儿的眼神晦暗不明,唇瓣紧闭,她早已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了。 莲妃宫里侍奉的宫人换的勤快,只有一位跟在莲妃身边多年的太监不曾被换过一事,她也知晓,陛下应许,她就没再多问过。 今日听叶儿的供词,她才知晓其中竟还有这么大的秘密。 向华月听了叶儿的供词,沉默不语,面容沉浸若水,却又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 细长的柳眉微蹙,深邃迷人的双眼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辉,目光落在叶儿身上,却让殿中众人都觉得如芒在背,黄婉仪宫中的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出,皆屏气凝神,低头看地。 “是是,莲妃娘娘宫中诸事都是这位羌总管处理的,奴婢虽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但才来景阳宫不到三月,从未贴身侍奉过娘娘,娘娘小产一事,奴婢真的不知内情,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或许是被皇后娘娘的威严吓住,在生死关头,叶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拼命回想着自己入景阳宫后发生的一切。 她入宫为奴为婢也只是为了活着,她也不是傻子,对于莲妃娘娘和羌总管之间过于亲密的相处,她早就看出了端倪。 只是她初入宫时, 嬷嬷就教过她,少说多做,做个勤快的哑巴才能在宫里活得长久。 可能这也是她与那些在景阳宫做不了一个月就被莲妃娘娘送回内教坊的宫女唯一的不同,才使得她被莲妃娘娘留了下来。 本以为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做好羌总管交代的任务,莲妃娘娘也颇受陛下宠爱,她跟在莲妃娘娘身边,眼下也算安稳,却不曾想会遇到此事。 到底还是刚从内教坊被训练出来的宫女,年纪小,不经事,刚一抬眼就对上皇后娘娘敏锐的双眼。 才冷静下来,鼓起的勇气,霎时间灰飞烟灭,整个人又像个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向华月的目光看向黄婉仪,不必她开口,黄婉仪也知晓接下来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小婉仪该听的了。 同莲妃住在一个宫里多年,莲妃宫中的一些事情,她也早有猜想。 她从前只知晓,莲妃无脑,却没想到她竟敢如此大胆。 黄婉仪拢了拢身前的衣裙,起身朝着皇后娘娘行了一礼 “娘娘恕罪,妾身到了该喝药的时辰了,妾身先退下了。” 向华月满意于黄婉仪的懂事,朝向她时,眉眼都温和了不少。 “你身子不好,想必也没心思管你殿中的这些布置,明日本宫让内务府给你殿中好好休整一番,将这些老旧的器具都换了。” 听到皇后娘娘此言,黄婉仪眼中适时的流露出感激之色,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微红,像是只再乖顺不过的小兔。 “妾身多谢皇后娘娘的关怀照拂,妾身铭记在心,唯愿以娘娘马首是瞻,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黄婉仪起身时,看向向华月的双眼中也满含感激之情,很快就带着殿中侍奉的宫女退了出去。 殿中少了人后,明显空旷了些。 向华月转头目光落在叶儿身上时,眼神瞬间凌冽起来 “将你知晓莲妃与那姓羌的太监所有事情如实禀报,本宫做主,放你回内教坊。” 听到能回去,叶儿一颗死了又死的心一点点活了过来,抬眼看向皇后娘娘的双眸中带着希冀的点点光辉。 “你放心,母后下旨放你回去,定无人敢为难你。” 梁崇月适时的出声,柔和的声音,像是春天里和煦的风,一点点将叶儿早已支离破碎的心给吹到了一块去。 “娘娘放心,奴婢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儿垂在两侧的双手握拳,调整好呼吸,暗中给自己 加油鼓劲。 莲妃是一宫主位,宫里侍奉的宫女不在少数,她不说,自然也会有人说。 若是能借此机会,离开这吃人的景阳宫,哪怕回去后被送到浣衣局,也好过小命不保。 叶儿再次抬眼时,眼底满是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方才淡暗无光的双眼此时已经重拾光芒,紧抿的唇瓣,微微张开,全身害怕又激动的颤抖。 在第一个字说出来后,叶儿颤抖着的瘦小身体才缓过来了些,开始将这三个月来,在景阳宫里听到、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奴婢从未近身侍奉过莲妃娘娘,就连娘娘沐浴都是羌总管侍奉的,奴婢每日要做的就是站在廊下为娘娘守门,待陛下来时,出声提醒娘娘。” 听人说就是比自己看的要有意思的多,叶儿一边阐述事实的时候,梁崇月一边对照着系统给的资料看也没有地方不全面的。 等到两方的信息对上后,梁崇月直接关了系统面板,她还是第一次听这种带着隐晦颜色的故事,可惜面前没有瓜果,不够尽兴。 梁崇月刚听到兴头上,就听到身旁母后一掌拍在桌子上的声音,直接将叶儿给吓坏了,双手捂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莲妃竟然敢在宫中做出这等事来,春禅去给本宫查,这姓羌的太监是哪来的,敢这般大胆的与莲妃暗通款曲,本宫要重塑宫风。” 梁崇月伸手在母后的手背上拍了拍,出声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春禅姑姑。 “母后,此事不如交给儿臣来查,宫里有人坏了规矩不知从几时开始的,有一便会有二,早早打草惊蛇,蛇藏起来可就不好抓了。” 梁崇月本来想说这件事主要还是怪渣爹后宫里的美人太多了,怕是她现在去后宫里随便抓十个嫔妃过来,让她们站成一排,面对渣爹,渣爹连她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莲妃敢和乌羌在宫里这样肆无忌惮,莲妃是个没脑子的,这位羌总管可不一定是。 异国他乡追随至今,宫中对于太监、宫女的选拔一向严格,他都能混的进来,跟在莲妃身边多年一直无人发觉不对,想必是个有手段的。 第276章 向华月原是不愿崇月参与进这些腌臜事中来的,但看着崇月执意如此,向华月犹豫片刻还是选择顺了她的心意。 “母后把李瑾给你,此事不能拖,定要在你父皇寿诞前查出来。” 梁崇月瞧着母后眼中藏不住的怒气,想来是要在渣爹寿诞前就解决了莲妃和她的情郎。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 梁崇月语气严肃,眼神坚定,她早就知晓莲妃的这些不轨之事,她有系统这个大杀器,她来查,便是莲妃和乌羌在大越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敢仗着渣爹的一点宠爱就对母后不敬,想起那日莲妃在翊坤宫里矫揉造作的嚣张样子,不知道等她把证据摆到渣爹书案上的时候,莲妃还能不能造作的起来了。 梁崇月低头对上叶儿惊恐的眼神,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儿臣看这叶儿是个机灵的,母后不如将人一并给了我吧,等事情查明之后,再送回内教坊。” 梁崇月一直在关注着叶儿脸上的表情,听到她叫她名字的时候,脸上有明显的怔愣,随即便开始紧张到颤抖。 是个胆小的,但惜命,容易背主,却好利用。 “你若需要便留下吧。” 向华月也未曾料到莲妃胆子这么大,若是早知道她与太监苟且,断不会给她用合欢散的机会。 眼下莲妃小产,虽不知陛下为何漠不关心,可太医直言莲妃是被人下了毒才会如此,此事必然是要查下去的。 向华月靠在榻上,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叶儿,莲妃宫中时不时还会传出痛苦的叫喊声,只觉得脑袋一阵发昏。 向华月轻叹了口气,伸出右手,修长白皙的食指和中指缓缓揉起了太阳穴的位置,只是那紧锁的眉头在指腹的按压下,并未见到一丝好转的迹象。 梁崇月见状,借着解下腰间系着的香囊将从商城里买来的安神丸碾碎掺在其中。 把加了安神丸的香囊递到母后鼻下,安神丸的清香很快便飘散了出来。 驱散了母后身边萦绕着的血腥味,向华月借着这安神香的味道,靠坐在榻上休息了片刻,再睁眼时,整个人已然容光焕发,刚才被琐事困扰的样子烟消云散。 梁崇月起身将香囊系在母后腰间,之前在母后寝殿里时,她已经将母后床前挂着的香囊里的香料全都换成这等安神的东西,系统出品必是精品,不论白天再多烦心事,只要上床之后,必能保证母后一夜无梦,好觉到天明。 “母后放心,此事就交给儿臣了,定然会在父皇寿诞之前,将此事给查清楚。” 向华月闻了那香囊,现在整个人都舒畅了,听到崇月此言,欣慰的将她的手抓起,握在自己手心里。 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跟前,同自己有着七分相似的那张脸,向华月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母后相信你的能力,别累着自己,有什么事情交给李瑾去办,宫里查人没人比他熟。” 梁崇月乖巧对着母后点头,她自然知道这些,李瑾为母后办事多年,哪怕没有系统,只要给李瑾时间,他定然能将乌羌之事查个清楚。 所以为了不引起母后怀疑,李瑾那她还得给他安排点任务。 梁崇月陪着母后在黄婉仪宫里又等了一会儿,期间李瑾带着太医令和齐太医到景阳宫的时候,听到莲妃宫里有人在喊莲妃不好了,便直接带着人去了莲妃宫里。 听到外面动静,春禅姑姑也跟了过去,正好云苓此时回来,将叶儿带了出去,这下景阳宫偏殿里就只剩下了梁崇月和母后。 梁崇月附在母后耳边,将查清莲妃和那姓羌的太监之事后的计划同母后透了个底。 宫闱不肃,到底是母后这个做皇后 管理不善的责任,不过莲妃犯错,她又怎么可能让莲妃临死之前,还要让母后背上御下不严的错处。 错是他们所做的,窝在景阳宫的内殿里你侬我侬、相亲相爱、蜜里调油,这祸事引来的惩罚自然也要他们自己来承担。 “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只是此事到底不光彩,做的时候低调些,别叫你父皇查到你身上。” 向华月将崇月揽在怀中,上手轻抚过她的脸,她的崇月长大了,可以保护母后了。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她这些年在渣爹眼皮子底下做事,渣爹多疑,她现在还能毫发无损的靠在母后怀里撒娇,靠的就是她做事谨慎,走一步已经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连锁反应都算好了。 只有她故意露出破绽的时候,在大事未成之前,绝不会被别人抓住任何把柄,留下任何一点黑历史,她可是要做渣爹最乖巧、聪慧、懂事、贴心的宝贝女儿的。 梁崇月靠在母后怀中听着隔壁传来的莲妃的哭喊声在慢慢减少,看来这太医令还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算了算时间,春禅姑姑应该快要带着人过来了,梁崇月从母后怀里起身 “母后,儿臣去嘱咐叶儿几句,莲妃那听着没动静了,儿臣也该将人送回去了。” 向华月手中抓着崇月系在她腰间的香囊,满脸慈爱的朝着崇月点了点头。 梁崇月走出殿外的时候,偏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一个都没了,梁崇月放出内力探了探,在房门紧闭的下房处探到了十几个人的呼吸声。 难怪母后愿意对黄婉仪另眼相待,这懂事的和不懂事的对比之下,既懂事又乖巧的不免叫人想多关照一番。 黄婉仪懂事,让偏殿外洒扫的宫人们都回了下房呆着,她自己也不知顶着这大太阳去了哪里。 梁崇月方才就探寻到了云苓和叶儿的位置,从廊下走出,直接奔着二人所在的侧房而去。 大门推开就见云苓正钳制着叶儿,满脸警惕的看向门开的方向。 待看清是殿下时,脸上的警惕消失的比翻书还快,直接丢下叶儿,朝着梁崇月走了过来。 “殿下,这宫女胆子小,奴婢还什么都没做,她就哭了。” 第277章 梁崇月的目光顺着云苓手指的方向看去,叶儿已经哭花了脸,整个人蜷缩起来,靠在墙角,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只无辜可怜的小白兔。 “想活下去?” 梁崇月声音在这不大的侧房响起,不带丝毫感情,平静的阐述着叶儿心底的想法。 她话音刚落,就见叶儿如鸡啄米般头点的飞快,眼角刚挂上的泪珠,下一秒就点头点飞了出去。 梁崇月慢慢朝着叶儿靠近,她走一步,叶儿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一点,直到无路可退,整个人缩在墙角,被迫抬头与她对视,叶儿的眼睛像是一汪清泉,下一秒眼泪就又填满了眼眶。 “躲什么?本公主又不会吃了你。” 梁崇月随意的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抓在手上,蹲在叶儿面前,用金丝缠绕的发簪挑起叶儿的脸,平平无奇,倒是那双眼睛生的漂亮,纯洁清亮。 “公主殿下饶命,奴婢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其他的,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儿小声抽泣着,一滴泪正好砸在了梁崇月的发簪上,泪花被溅起,原本就莹润的宝玉沾了泪水,更显晶莹纯净。 “为本公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这只玉簪就是你的了。” 抵在叶儿下巴处的玉簪透着冰凉的寒意,叶儿每次吞咽口水都能感觉到这玉簪快要刺进她的脖颈。 “殿、殿下,奴婢只想活下去,想回内教坊,奴婢卑贱,不配碰殿下的玉簪。” 梁崇月看着叶儿每说一句话,身子的忍不住害怕到颤抖,瞧着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难怪莲妃换了那么多个宫女,最后能被她留在身边伺候的会是叶儿。 胆小怕事又惜命,稍微吓一吓就能哭许久。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叶儿脸上,久久不语,稍一皱眉,就见叶儿立马止住了哭,喉头哽咽,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 梁崇月由衷的发出一声冷笑,表情淡漠的看向叶儿 “苟且一事暴露,莲妃是活不了了,你跟在莲妃身边,是她的贴身宫女,陪着她从生到死,回了内教坊又能如何?但你若是执意要回去,本公主也不拦着。 本公主给你两个选择,一为本公主做事,莲妃一死,本公主送你出宫,二为本公主做事,莲妃一死,你回内教坊。” 梁崇月不是什么心大的善人,这样遇事卖主,一吓就哭的宫女,也不知是怎么在宫里活到今日的。 想到此处,梁崇月心中警铃大作,虽然面上不显,脑中已经联系上了系统,在查叶儿的身份可有不对劲的地方。 梁崇月心中有疑虑,面上还维持着方才冷漠淡然的样子,伸出三根手指在叶儿面前晃了晃。 “本公主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该交代的你也都交代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本公主也不甚在意,可若是让莲妃知道你都说了什么,你猜猜你会是什么下场?” 听到公主殿下提到莲妃娘娘,叶儿当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白了又白。 方才还满是惶恐的眼中,多了急切,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也不再握拳,焦急的想要握住公主殿下的手,向殿下证明自己的诚意。 梁崇月将手向后抽回,原本抵在喉间的玉簪,此时因为她的抽离,正对叶儿明亮的左眼,只要她再靠近一点,漂亮莹润的玉簪马上就会戳爆她的眼球,鲜血润玉,或许会比她的眼睛还漂亮。 想起那玉簪的冰凉,叶儿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贸然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只有声音里还透着急切。 “不、不要,奴婢愿为公主殿下马首是瞻,只求能在事成之后出宫嫁人,做个村中的普通妇人。” 梁崇月听了她这话,用手中玉簪慢慢划过她的脸,莹润的簪头一点点向上,落在她的眼睛旁。 见她害怕紧张,不停颤抖的样子,梁崇月有些怀疑宫里真的会有这般胆小如鼠之人活到今日吗? “宿主,叶儿的资料找到了。” 梁崇月脑中闪过系统的声音,梁崇月飞快的打开系统面板,一目十行,飞快的看完了上面的资料。 在看清叶儿是谁的人之后,梁崇月在心底冷哼一声,这宫里果然没一个好人。 什么善良纯真,胆小惜命不过是装出来的表象罢了。 梁崇月操纵着手里玉簪,一点点靠近叶儿的眼睛,她倒要看看,叶儿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直到梁崇月手中玉簪都戳入叶儿眼尾了,只要她再稍稍用力,叶儿的左眼便会直接爆掉,在最后一秒,梁崇月停下了手里动作。 “本公主喜欢懂事忠贞的,为本公主做事就得只忠于本公主一人,若是叫本公主发现你另有二心,就不是死那么简单了。” 梁崇月说话时语调缓慢,语气里的威胁明显,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叶儿有明显的怔愣,眼中闪过一丝想要逃避的不安。 被那人安插送到莲妃身边的时候,不知她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不安。 她可不是莲妃那个没脑子的,在她眼皮子底下耍心眼,可就不是被退货,送回内教坊那么简单的了。 “奴婢明白,奴婢绝不敢背叛殿下,奴婢胆子小,绝不敢的。” 叶儿眼中的那一丝不安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像是怕公主殿下不相信,还重复了一遍自己胆小的事。 梁崇月听闻此言,脸上冷漠的神情一松,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来,像是满意了叶儿的表现。 她笑,叶儿也跟着附和她笑,看着倒真像是个不聪明的好棋子,不知道那人培养了多久,才培养出了这么根装傻充愣的好苗子来。 就这样送到了莲妃手上,真是屈才了。 梁崇月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叶儿,将玉簪递到云苓手上。 “不敢就好,去洗把脸,回莲妃宫里继续侍奉着吧,用得上你的时候,本公主会命人传消息给你的,这玉簪不是宫里所制,事成之后,本公主说到做到,不仅送你出宫,这玉簪也归你。” 第278章 多余的话,梁崇月没说,这叶儿有人专门培养的,不用她多言,就会有人教她怎么做。 “奴婢多谢公主殿下,奴婢定只忠于殿下一人,好好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务。” 叶儿趴在地上,用袖口随意的抹了把眼泪,跪在地上朝着梁崇月连磕三个响头。 “走吧,你也是被内教坊训练过的,什么话该怎么说,不用本公主再多教你一遍吧?” “不用不用,奴婢都明白的,殿下放心。” 说罢,叶儿用手撑起身子,整个人以一种极弱小的姿态,贴着墙壁,快步走了出去。 在路过云苓身边的时候,叶儿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把头给低了下去,朝墙上贴得更紧了些。 等人走后,云苓才低声开口道 “殿下,奴婢瞧着这宫女胆子这么小,莫不是装的?不然内教坊的嬷嬷怎么会把她送到莲妃身边。” 云苓在心里细数了一下莲妃宫里这几个月来被送来又送走的宫女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叶儿能在莲妃身边呆上三个月,定然不只是胆小惜命那么简单的。 梁崇月欣慰的看了云苓一眼 “长进了,这宫里谁不想好好活着,懂得少看多做的又不止她一人,这叶儿啊,是被人特意按照莲妃喜好培养,送进她宫里来的。” 云苓看向叶儿离开的方向,神色不安的开口道 “那叶儿定会将殿下派给她的任务告知她背后之人,殿下可要......” 后面的话,云苓没讲,直接手在脖子上做出了一个“杀”的动作。 梁崇月的目光停留在云苓做动作的那只手上,想起那个一直装的乖巧懂事,温婉动人的可怜女子。 若是莲妃不曾对她下药,毁了她一副无与伦比的好嗓子,想必也不会有今日叶儿之事了。 “不必了,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用了她的人,还要她的命。” 她对叶儿说的事成之后,玉簪给她是真的,送她出宫也是真的。 女子在这世道艰难,本就没什么活路可言,为了自己心安,将路都堵死了,方知,彼之今日,不是吾之明日。 “走吧,想必春禅姑姑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梁崇月朝着那扇叶儿走时打开的大门,信步走去,云苓快步跟了上去。 等梁崇月到景阳宫偏殿的时候,果然春禅姑姑和李瑾已经带着人到了。 “微臣/奴才/奴婢见过镇国公主殿下。” 梁崇月挥手示意他们起身后,朝着母后行了一礼,起身坐在了母后旁边的榻上。 看向跪在地上的一行人,齐太医已经是老熟人了,跪在他前面的太医头发胡子花白,却没有丝毫老相,抬眸时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可堪比五岁大的幼童双眼。 想来这就是太医院里最具盛名的太医令了,梁崇月还记得幼时她被下毒时,好像见过这位太医令一面,那时他的头发还没有这么白,只在青丝中夹杂着几根白发,岁月不饶人啊。 梁崇月看向那老头的时候,太医令正皱着眉头与她对视上了 “皇后娘娘,臣一会儿要向娘娘阐述莲妃娘娘症状,未免有些骇人,不如先请公主殿下退下,免得吓到殿下。” “不必了,崇月往后也是要成婚生子的,早知道这些也无妨。” 太医令听到皇后娘娘此言,也不再多说什么,自觉将脑中那些血腥骇人的场面用更加委婉的词句表述出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等方才去看过莲妃娘娘了,莲妃娘娘身下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脉象孱弱,体内胞衣一直未退,臣已经用过药了,只能等到明日再看,若是胞衣一直不退,若想保住莲妃娘娘性命,便只能由人将其拽出了。” 梁崇月安静的坐在母后身边,太医令所说的就是清宫手术,只是古代这方面的记载资料不全,清宫手术也比不得后世先进,没有各种无菌工具,只能靠医者本事了。 其所要承受的痛苦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更何况,莲妃体内的孕囊还没排出。 梁崇月翻看着系统面板上,系统刚才送来的资料,她就说这宫里哪有好人啊。 莲妃给黄婉仪下药,毒坏了她的嗓子,黄婉仪借叶儿之手,在莲妃怀孕初期就把仇给报了。 不知道她给莲妃用的是什么药,若不是有系统在,谁都不会知道莲妃孕囊里的胎儿早就没了生命,只有一团丁点大的肉球还在莲妃子宫里。 如今那肉球越长越大,三个月的时间,已经缓缓长成了莲妃腹中的一部分。 难怪莲妃小产时会一直哭喊,孩子早早的胎死腹中,该排出来的东西排不出来,怕是再拖拖,她原本的计划都来不及实现,莲妃就已经归西了。 “方才蒋太医所说的莲妃中毒一事,可是真的?” 梁崇月的思绪被拉回,看见太医令微微点头后又接着摇了摇头。 “莲妃娘娘体内是有微弱的中毒迹象,臣已经带着人检查过了莲妃娘娘这些日子来所用的所有物件、吃食,并未查出有任何问题。” 三个月过去,侍奉莲妃的宫女都换了几批了,黄婉仪下毒时所用的东西,更不可能被查到了。 梁崇月盘了盘手中玉捻,看样子,莲妃小产一事倒有可能真是个意料之中的意外。 向华月凤颜含怒,柳眉紧蹙,原本极美貌逼人的一张脸上雷云密布,眸中似有火焰燃烧,周身凌厉之势令人胆寒。 莲妃可以是被人毒死的,但若在凶手还没查到之前,莲妃就没了,那就是她这个做皇后的没有尽到责任。 “莲妃体内的毒可以慢慢查,不论如何,一定要保住莲妃性命。” 太医令听到皇后娘娘此言,立马俯身磕头 “臣遵旨。” 梁崇月看着跟在太医令身后的齐太医,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太医令已经趴下去一半了,他才手忙脚乱的跟着一齐趴了下去。 殿中摆了冰,已经凉快了不少,齐太医额间还是汗如雨下,梁崇月不免多观察了一会儿。 第279章 “本宫去看看莲妃,崇月可要一起?” 梁崇月正在观察齐太医的状态,忽然被母后点名,立马起身,走到母后身边 “儿臣自然是要陪着母后的。” 顺便会会那位羌总管。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朝着莲妃寝殿走去的时候,回头正好撞见齐太医正在用袖口擦汗,整个人精神恍惚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梁崇月收回了视线,今日第三次给系统传消息查人了,齐太医虽然医术一般,但嘴严的很,人也还算老实。 看他这样,梁崇月总觉得莲妃中毒一事,与他有关,不然他何必慌张成这样。 等到了莲妃寝殿时,远远的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就飘了过来,梁崇月再恶心的味道也闻过,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侧目看向母后时,只见母后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再没有别的动作,迈步朝里走去,不愧是将门虎女。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后,随着李瑾一句 “皇后娘娘到,镇国公主殿下到。” 里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能起身的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朝着梁崇月和母后行礼。 梁崇月的目光落在莲妃床头坐着的太监身上,他是最后一个起身的,起身时,还不忘擦了擦眼角的泪,果真痴情。 梁崇月的目光只在那太监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在殿中扫过,一众侍奉在旁的宫女们都将头低下,母后喊起也没人敢将头抬起来,莲妃宫里这规矩倒是教的不错,可惜莲妃本人没学会一点。 梁崇月看向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上看不出一点血色的莲妃,往日里那张楚楚可怜的白嫩小脸,这下看着才是真的楚楚可怜了。 向华月走向莲妃床榻边上,对上那双哭到猩红的双眼,心里冷哼一声。 “你就是莲妃宫里的太监总管?” “奴才正是莲妃娘娘宫中的太监总管。” 不知道是不是梁崇月的错觉,她总觉得乌羌刚才说那话的时候,对于太监一词明显放低了声音,想来他也觉得可耻吧。 “瞧着倒是个忠心的,本宫问你,莲妃是因何小产的?” 梁崇月一直跟在母后身边,母后问完此话后,她明显在乌羌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恨意,看着像是走到末路的饿狼,正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 梁崇月一言不发的走到母后身侧,半边身子挡在母后身前,左手已经抓住了袖子里的匕首,但凡此刻乌羌不要命的敢对母后动手,她也不介意推翻她原本的计划,直接在此了结了乌羌,反正莲妃也活不长了。 生前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死后都扔到乱坟岗去,也算是死同穴了。 好在乌羌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回头深情的望了一眼莲妃,下一秒就听扑通一声,刚才还高大的身影此时跪在母后身前,眼眶通红,眼中满是不甘心的恨意 “求皇后娘娘做主,我家娘娘身体一向康健,是被人下了毒才会这样的,如今我家娘娘性命攸关,还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吧......” 梁崇月明显听出乌羌已经变尖的嗓音中夹杂的哽咽,单看他的爱情,不远万里奔波,为心爱之人自宫,只为能日日留下爱人身边,确实伟大,世间少有男子能做到这点。 她前几日见到乌羌不管是下跪行礼,还是怎样,背脊都是挺直的,如今整个人跪在母后面前,不知何时起,一直直挺挺的背脊弯了下去。 一下一下头重重的磕在地砖上,声音回响在满是腥臭味的奢靡宫殿里,大有母后不开口,他就一直磕下去的架势。 梁崇月握着匕首的手并未松开,只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痴情人。 最终乌羌也没等到母后开口回应他的话,他只是个太监之身,还没有资格同母后提要求。 “太医令早有诊断,莲妃娘娘体内虽有中毒迹象, 但毒性微弱,并不是造成莲妃娘娘小产的原因,莲妃娘娘今日可有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春禅姑姑的声音响起,盖过了乌羌悲痛求救的声音,梁崇月一直在观察着乌羌的一举一动,春禅姑姑问过话后,就见乌羌停下了磕头的动作,求救的声音戛然而止,很快她就看见乌羌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充血看向她,瞧着倒是挺渗人。 “我家娘娘今日只出去了一趟,去养心殿陪陛下用早膳,在回来途中恰巧碰见了镇国公主殿下,同公主殿下交谈了几句,就感觉身体不适,回来就捂着肚子喊痛了。” 梁崇月听他这话,直接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来,还以为乌羌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是个恋爱脑。 她当时都往后退了,这事还能赖到她身上来,难怪和莲妃是真爱呢,耍无赖的时候一样不要脸。 这么有指向性的话,他当着她这个当事人的面说出来,是嫌自己命长了吗? “本公主是和莲妃说了几句话,然后呢?你怀疑是本公主要害莲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觉得是父皇要害莲妃肚子里的孩子?” 梁崇月俯下身来直视乌羌的眼睛,语气阴沉的可怕,她倒是不怕别人把脏水泼在她身上,有本事泼上来,就得有本事承担后果。 梁崇月用不屑的眼神看向乌羌,还没多久,就见他眼中风云变幻,像是有杀意在其中不断涌现,却因着如今身份悬殊,不得不忍下这份屈辱。 “奴才不敢,只是皇后娘娘身边姑姑问了,奴才如实说罢了。” 乌羌死死咬着嘴唇,原本毫无血色的唇瓣硬是被她咬出了一抹红印。 “一群无用的奴才,跟在莲妃身边这么久,竟连她因何小产的都不知道,什么都往下毒上赖,怕是早已生出了背主的心。” “母后,儿臣建议送这刁奴进慎刑司,严刑拷打之下,定会有结果。” “准。” 梁崇月嘴角的笑落在乌羌震惊的双眼中,还不等他开口为自己辩解,李瑾就带着人将他的嘴巴堵住,捆起来,直接送往慎刑司。  。 第280章 少了乌羌这呜呜咽咽的求救声,殿中安静了不少,梁崇月走到床边,伸手搭上了莲妃的脉搏,若不是她专业学过,这么微弱的脉象险些摸不出来。 梁崇月看向一旁矮桌上摆着的已经切片的人参,莲妃如今已经到了要靠含参续命的时候了,梁崇月收回手,转头对着母后轻轻摇了摇头。 “太医令,你执掌太医院,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本宫命你一定要留住莲妃性命。” 向华月凌冽的狐狸眼转向太医令,一身凤袍加身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是,臣遵命。” 梁崇月清楚的看见太医令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她刚把了莲妃的脉象,虚弱至极,若不是有百年人参吊着命,人早就没了。 太医令医术再高超,濒死之人,大罗神仙也难救,不过是留她在这世上再活几日罢了。 从莲妃寝殿出来后,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瞧着母后一言不发的上了步辇,想来是在为最近的琐事烦心,梁崇月并未直接跟上,而是转头将李瑾叫了过来。 “殿下有何吩咐?” “安排些人换下莲妃宫里侍奉的宫女太监,除了那个叫叶儿的留下,吩咐母后安插在景阳宫里的眼线给本公主盯好了黄婉仪,晚些时候将齐太医喊来为本公主诊平安脉。” 梁崇月声音放的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听到。 黄婉仪外表装得一副温婉动人的乖巧模样,若只是为了报仇,莲妃死后,她做得那些事,她就只当不知道的。 若是还不安分,就不能怪她斩草除根了。 “是,殿下,奴才这就去办。” 梁崇月在云苓的搀扶下上了步辇,在前面宫道拐弯的时候,李瑾左拐去了内务府的方向。 等到翊坤宫的时候,梁崇月前脚才迈入母后主殿的门槛,春禅姑姑就挡在了她面前。 “还请殿下留步,皇后娘娘正在沐浴更衣,娘娘还说,小厨房一直备着热水,请殿下也先去沐浴更衣再来议事。” 梁崇月耳力过人,清楚听到了内殿中水流的声音,抬起袖口闻了闻,上面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母后方才一言不发,她还以为是被宫中琐事烦到了,没成想是赶着回来沐浴更衣的,梁崇月收回迈出去的脚 “那本公主先去沐浴更衣,有劳春禅姑姑告知母后,崇月已经来过了。” 春禅双手交叠在身前,送走公主殿下后,起身回了内殿。 内殿水房中热气缭绕,皇后娘娘沐浴着花瓣浴闭目养神。 “崇月走了?” “回娘娘的话,公主殿下也回去沐浴更衣了,李瑾去了内务府,想来是殿下的安排,奴婢已经派人去养心殿递消息了,想必此时陛下应该已经知道莲妃娘娘快要不行的事了。” 听到春禅此言,向华月疲惫的呼出一口浊气。 “派人去查黄婉仪和那个叫叶儿的宫女,莲妃害了她一副好嗓子,害得她失宠,母家失势,父亲入狱时,她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这些年来她与莲妃同住一宫,莲妃有意无意的苛待于她,本宫不信她一点也不恨莲妃。” 向华月的声音飘在满是热气的内室,像是飘在云里,春禅本想直接退下,还是犹豫的开口道 “娘娘明知那叶儿不对劲,为何不告知公主殿下?若是殿下信了那个宫女,岂不是中了黄婉仪的圈套?” 飘渺的热气中,春禅听到一声低低的浅笑,语调轻扬,带着愉悦的尾音。 她只能看见娘娘露出水面的玉体白皙娇嫩,有一下没一下的正在把玩着浴桶里的花瓣。 花瓣都是公主殿下为娘娘沐浴特意种植的鲜花采摘的,说是有美白养颜的功效。 此花哪怕被摘下多时,还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味,娘娘常年用此花沐浴,这股惑人的花香味,已经深入娘娘骨髓,只要娘娘在哪,就能在哪闻到这股花香味。 “崇月已经十五了,不能一辈子活在本宫和向家的羽翼之下,女子本不易,有些路只有自己踩过一遍,再走上去,才知道实不实。” 春禅还想再开口劝劝,毕竟莲妃已然时日无多,宫妃出事,陛下第一个追责的便会是娘娘,还未等到春禅开口,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心腹,向华月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崇月比本宫聪慧,黄婉仪这点小伎俩骗不了她多久,黄婉仪若是不能及时收手,只会玩火自焚。” 对于春禅的担忧,向华月丝毫不担心,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她比谁都要清楚崇月本性如何,陛下亲自教导成才,这点阴谋诡计可困不住她。 梁崇月不知道母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布下了后手,她如今躺在浴桶里,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随意翻看起系统发来的资料,看了看齐太医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又犯了什么蠢。 待她从浴桶里出来后,全身都萦绕着淡淡的花香味,母后后院里种出来的花用来泡澡就是香。 在宫里就不能像在自己府上那般随意了,梁崇月选了一条明媚的浅黄色粤绣繁花罗裙,走起路来,罗裙上的繁花像是能活过来一般。 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翻看起了渣爹派人给她送来的资料,比先前还要厚两倍,不眠不休她也得看上十天半个月才能记得住上面都写了什么。 “殿下,咱们不去找皇后娘娘吗?” 云苓一边为殿下研墨,一边小声提醒道。 “不急,等齐太医给本公主把完脉再说。” 梁崇月说完就开始安心翻看起了册子,上面还能看见渣爹的笔记,看样子渣爹当年也有在认真学习过这些东西。 梁崇月一学习起来就忘记了时间,将渣爹在册子上留下的笔记一一摘抄记录下来后,若是她能想到更加便捷的方式也会用笔在旁边标注出来。 这些册子还会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文字记录下的文明,也是时代长河里的瑰宝。 云苓安静的呆在殿下身边,研好墨后,将殿下往日带在袖口内侧的匕首擦拭干净后,放到书案下面的矮桌上,方便殿下走时随手便能戴上。  。 第281章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李公公将齐太医送来后就回了皇后娘娘处,走前还叮嘱奴才,殿下要的玉石手捻内务府已经在做了。” 平安带着齐太医走了进来,梁崇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对着平安轻嗯了一声,待平安退下后,梁崇月才语气平淡的朝着齐太医开口道 “齐太医,人可以老,脑子不能坏了,本公主不想听废话,都交代了,本公主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齐太医自从出了景阳宫看见李公公的那一刻起,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殿下从前从未让他来请过平安脉,如今事发突然,偏偏莲妃刚小产,殿下就找上了他,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路上齐太医吓得腿都软了,冷汗将官服都浸湿了。 到了殿下寝殿时,听到殿下此言,他一路上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梁崇月听齐太医久不出声,抬眼看去,齐太医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满脸的生无可恋,原地等死。 “呵,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梁崇月想起系统送来的资料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录着齐太医为黄婉仪诊完脉后,开出的那些药方。 都说是药三分毒,他开的那些方子全抓来,混在一起就是对有孕女子而言的剧毒。 还能做到服下后,不会立马小产,而是让胎儿渐渐死在母亲体内,她从前一直当齐太医是个关系户进的太医院,没想到他制毒倒是有一手。 “微、微、微臣是冤枉的啊,殿下。” 齐太医到底还是怕死的,像是要明志一般,直接砰的一声,一头磕在了梁崇月的玉石地板上。 梁崇月喜欢玉器,很早之前渣爹就把她寝殿内的地板换成了玉石的了。 这一头磕下去,她的地板没事,倒是齐太医许久没爬得起来。 就当梁崇月以为齐太医就这样畏罪自杀的时候,底下还保持着磕头姿势的身体动了动,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撑起身体,将头抬了起来。 “殿、殿下,臣是被人利用了啊,臣冤枉啊。” 齐太医额间通红一片,中间还在渗血,看着倒是挺可怜的,梁崇月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玉石地板,莹润的玉石上面,明显的一摊血迹,想敲了重换一块。 云苓一直候在殿下身边,殿下脸上一点不悦她都能最快观察到,云苓顺着殿下眼神的方向看去,看见地板上显眼的红色,和哆哆嗦嗦在旁边装死的齐太医,冷声道 “齐太医还不将额间的血处理好,是觉着弄脏了一块地板还不够吗?” 梁崇月被云苓的话逗乐了,心头不悦消散了不少,她不高兴的的时候,云苓就是顶机关枪,谁撞上来都得被她训上两句。 “微臣这就处理干净,这就处理干净。” 被云苓这么一训,齐太医倒是不再装死了,快速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止血粉将自己额间的血止住,包扎好后,还不忘将自己滴落在地板上的血迹也给擦掉。 随后在云苓如刀子般的凌厉的眼神下,正襟危坐的跪在那,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了当时发生的一切,倒是与系统送来的资料并未出入。 梁崇月合上了面前的册子,瞧着齐太医悔时晚矣,恨不得能在她殿中狠狠的放肆大哭一场,将心里的委屈全都吐个干净才好。 “殿下,真的是黄婉仪找上微臣看诊的,微臣就收了她身边宫女的三两银子,除此之外她也没有许给微臣什么好处,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啊,殿下......” 齐太医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他家中世代行医,他从会爬开始,抓周抓的都是各种草药、研钵和铜缸子。 埋头读书三十年,才有幸能入太医院,如今、如今...一切都完了。 云苓站在殿下身侧,看着齐太医顶着个纱布脑袋,跪在殿中又是哭又是笑,像是中了邪一般。 梁崇月眉头 微蹙,有些不耐的开口道 “太医给嫔妃诊脉开药方是要留一份入太医院行册的,三个月前的单子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微臣十年前写过的方子,至今还记得呢。” 梁崇月也不管齐太医是不是在说大话,随手抽出三张纸拍在书案上,笔墨也都为齐太医准备好了。 “把方子一字不差的写下来,本公主可饶你一命。” 听闻公主殿下此言,齐太医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比平时下跪还要利索。 齐太医上前接过殿下手边的笔墨纸砚,云苓已经将两张矮桌拼在一块,方便他书写了。 少了齐太医的哭嚎声,梁崇月也终于能安静一会儿了,齐太医在一旁笔墨横飞,很快就写满了半张纸,看样子是真的记得三个月前开过的方子。 梁崇月摊开册子,继续学习起来,齐太医手中的方子不过是她做的两手准备,以防莲妃没抗住突然死了,有人想将错赖在母后身上。 黄婉仪不是个好东西,可这宫里拢共也没几个好东西,只要事情按照她预料的发展下去,不横生变故,黄婉仪那,她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不知此事内情。 等到齐太医将那三张纸写的满满当当递到她面前后,梁崇月将册子和她写的小记一并锁进了柜子里。 “殿下,那几日写的方子全在这了,微臣检查过了一味药都没少。” “行了,你退下吧,今日之事本公主不会往外说的,齐太医快回家烧香拜佛,祈求佛祖怜悯你能顺利度过此劫吧。” 云苓接过齐太医递来的东西,梁崇月撑着头看向他,神色如常,只有语气里带了几分怜悯。 “是,还请殿下也怜悯微臣不易,留微臣一条活路吧。” 梁崇月伸出手来,朝他挥了挥,是告别也是回应。 最后齐太医是背着药箱,捂着脸哭着走的。 梁崇月仔细看过齐太医写好的方子,确定没问题后,收到柜子里,看了看外面天色,起身去陪母后用膳了。  。 第282章 许是今日见到了太多的血腥场面,小厨房准备的午膳比往日里清爽简单,多是爽口下饭的菜。 梁崇月陪着母后用完膳后,正在用茶水漱口,就见李瑾从外面走了进来。 “回娘娘的话,今日午时,陛下去了景阳宫看望莲妃时,黄婉仪正在为莲妃擦洗,莲妃一直未醒,陛下罚了莲妃身边跟着的两个宫女后,去了黄婉仪宫里用膳。” 梁崇月听闻李瑾此言,与母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带上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她想侍奉陛下,那就随她去吧,该查的东西查好,她那身纯良的皮子若是能一直披着,也就罢了,若是自己撕破了,就别怪本宫心狠了。” 梁崇月想了想,转头看向云苓 “去将齐太医写得那三张纸的方子取来给母后瞧瞧。” “是,殿下。” 云苓领命离开,梁崇月回头正好对上母后略带疑惑的眼神。 “母后不知,莲妃小产正是黄婉仪所为,儿臣今日见齐太医在景阳宫里时的神色不对,便叫李公公喊他前来为儿臣诊平安脉,儿臣逼问之下,他将三个月前黄婉仪以身体不适为由,骗他写下方子之事全招了,那些方子分开是良药,若是放在一起烧制便是于有孕女子身体有害的毒药。” “还有这事?” 向华月眉头微微皱起,她是有怀疑过黄婉仪,只不过宫中与莲妃有仇的宫妃实在是多,黄婉仪母家早在几年前就落魄了,于她再无助力,她便没有让李瑾去深查下去。 没成想黄婉仪还能有这种本事。 云苓速度很快,母后刚问完话,她就带着那三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走了进来。 梁崇月坐在母后身边喝茶,瞧着母后只粗略的翻看了一下这三张纸上的内容,就将这三张纸都递到了春香姑姑手里。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春香姑姑就将这三张纸都看完了,将纸张折好递回了母后手中。 “如何?可有不对?” 向华月目光从手中的纸张抬起,看向春香。 “回娘娘的话,这上面所写的药方本身并无不妥,只是如殿下所言,其中几味药材混在一块,便是最伤女子根本的东西,不论莲妃有没有身孕,一旦服下此药时日一长,内里便会亏空的厉害,三月之期已是极限,大罗神仙难救。” 向华月拿着纸张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面上神色未变,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此事崇月怎么看?” 母后忽然出声,梁崇月放下手中茶盏,开始认真回应母后的话。 “母后才是后宫之主,宫里出了这样的事,如何处置,自然是母后说的算。” 梁崇月对上母后那双漂亮迷人的狐狸眼,眼中满是真挚。 感受到母后心情不错的,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梁崇月也乖顺的用头蹭了蹭母后的掌心。 “母后知道了,母后有些乏了,准备睡一会,崇月先回去吧。” 梁崇月在母后慈爱的眼神下,行礼离开,等她走远后,春禅看出了娘娘不对劲,为娘娘添茶水时开口询问道 “娘娘可是为殿下已经查到黄婉仪对莲妃下毒一事,却未曾早早告知而生气?” 清亮的茶汤注入茶盏中,淡淡的茶香飘出,向华月将春禅刚倒好的茶水端起,并未直接饮用,而是将热茶浇在了崇月刚用过的茶盏上。 将茶盏用热茶烫过后,梁崇月将崇月用过的茶盏收好,嘴角才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本宫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同崇月生气,春禅,你跟在本宫身边有三十年了吧,崇月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猜她为何不一开始就同本宫说这事?” 春禅被娘娘这话给问住了,她今日是见着齐太医头上裹着纱布,从殿下殿中捂着脸哭着跑了出来,想必这份药方也是那个时候,殿下让齐太医写的。 “回娘娘的话,齐太医离开殿下寝殿的时不过巳时六刻还未到午时用膳的时候,想必殿下想用过午膳再同娘娘说,只是恰巧赶到一起罢了。” 向华月没好气的笑骂了春禅一句,将她再次斟好的茶水送入口中,才悠悠开口道 “你个老货,崇月也算是你一手带大的,她若是想讲,怎么会等,你也不必替她找说辞,她不过是想保下齐太医,若是莲妃能多活几日,便能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行事,陛下羞愤之下也不愿追查凶手是谁,自然不会追责本宫管理后宫不善之责。” 后面的话,向华月没讲,春禅却已经听明白了。 若是莲妃扛不住,在殿下计划开始前就死了,那她与太监苟且一事便是死无对证了,贸然提出还会引得陛下不喜,到了那时,莲妃之死定是要查出凶手来的。 “娘娘放心,殿下既然让齐太医将药方写下,定然是要做两手准备的,而且殿下方才也说了,后宫嫔妃如何还是得娘娘做主,若是娘娘要黄婉仪认罪,殿下肯定无有不肯的。” 春禅在这宫里什么人没见过,但公主殿下对皇后娘娘之间的一片敬爱之心,绝不是假的。 “至于那位齐太医,殿下要保肯定是有用才会如此,但奴婢能看得出来,在殿下心中绝没有人能越到娘娘前头去,一位太医而已,太医院里多得是,娘娘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心情,殿下知道肯定会 内疚的。” 向华月刚抿了口茶,听着春禅这话,心中并无什么波动,崇月心性如何,她比谁都要清楚。 “是本宫不好,明知道她有大抱负却没给她安排够人,父亲早些年给她的人这些年再怎么发展也跟不上她的脚步了,京中四处都是陛下和京中各股势力的眼线,崇月是个公主,想做什么都举步维艰,一旦叫旁人发现,传到陛下耳中便是谋逆之罪,本宫也是时候往崇月手里添添人了。” 春禅跟在娘娘身边多年,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娘娘的所做所想,直到殿下出生后,看见娘娘为了殿下的将来秘密筹谋规划所做的僭越之事,她才每每惊觉,娘娘为了殿下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第283章 梁崇月正在学习渣爹给的册子,莫名其妙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书案前的冰缸被平安往后移了一米远。 梁崇月埋头苦学两个时辰后,才将这本册子的前半部分看完了个大概,这样厚的册子,她还有九本没学,光是看着,梁崇月都觉得人生看到了尽头,想做皇帝好累哦,不知道渣爹当年学这些花了多久。 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没有运动,梁崇月感觉脖子都僵住了,起身活动了一下,拉了一下筋,缓了一会儿,梁崇月才抱着册子继续啃了起来。 云苓从外面走进来时,入眼就看见殿下正在刻苦学习,笔杆子都要挥冒烟了。 “殿下,咱们安插在洛昭仪宫里的眼线被九公主伤了。” 梁崇月将标注做好,才将头抬了起来 “本公主记得梁珺琳还没聪明到这个地步吧?” 景阳宫漏的跟筛子一样,满宫里估计都是别的妃子的眼线,莲妃都发觉不了,她安插在洛昭仪宫里的眼线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年越来越受洛昭仪重视,不能一下子就被梁珺琳发现了吧。 “自然是没有的。” “九公主在路上就伤了一个抱着她的嬷嬷,到了洛昭仪寝殿的时候,嫌弃寝殿太小,不愿意继续跟在洛昭仪身边,闹着要去找陛下,洛昭仪将她带去,陛下那时正在和大臣议事,没有见她,回来之后,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宫女嘀咕了一句,莲妃娘娘怕是活不成了,叫九公主听了去,在洛昭仪寝殿里又砸又打,半个寝殿都被毁了,宫女太监伤了大半,咱们安插在里面的眼线也是借着去太医院拿药才将消息传过来的。” 梁崇月没想到梁珺琳离了莲妃之后这么颠了,不过也能理解,谁若是敢在背后说母后的坏话叫她听到,不死也得掉层皮。 “送些银子过去安慰安慰,当初将她安插到洛昭仪宫里的时候,也未曾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场无妄之灾,让她这些日子离梁珺琳远些,别上杆子触霉头了。” 莲妃就算这几天不死,也没几日活头了,那个不懂事的宫女倒是真相了。 “是,殿下,那洛昭仪那还要吩咐什么吗?” 梁崇月脑中自觉浮现洛昭仪那张漂亮的小脸,还将她可能不大的脑仁具象化了一下。 “不必了,她做不好的。” 梁崇月也不是什么人都用的,这世上多得是自以为聪明的傻子,往往这样的人必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想养着梁珺琳就让她好好养着,过回当娘的瘾,往后再想养就没机会了,还有梁崇翎那找人给他喂点药,病上几日,别坏了本公主好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领命退下后,梁崇月再次陷入了苦苦学习的漩涡中,任由那名叫知识的海洋无情的拍打着她。 时间一点点在她笔下流逝,外面日暮低垂,直到殿中又加了几盏蜡烛,梁崇月才惊觉她已经学到这么晚了。 从宫里搬出去独住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刻苦学习过了,这种极致充实的感觉虽然累,但真的有点小爽。 “殿下,春香姑姑方才来过了,见殿下还在学习,就没打扰,说是请殿下学完之后,去主殿用膳。” 梁崇月放下笔,将写好的东西收进柜子里锁好后,去了主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是儿臣不好,叫母后久等了。” 梁崇月出来时看见天上星星都出来了,夏天天黑的本来就晚,她都不敢想母后等她用膳等到现在,看着母后眼睛里的红血丝,愧疚不已。 “无碍,崇月学习辛苦了,先去净手吧,一会儿就用膳了。” 梁崇月点了点头转身先去净手,等她再回到饭桌前时,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美食,多得是她爱吃的,小厨房的速度就是快。 看见母后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梁崇月心疼的为母后夹菜 “都是儿臣不好,儿臣下次定不叫母后再等了。” 向华月一见到崇月便是十几年不变的慈爱模样,一双眼睛里的似水爱意快要溢出来了,嘴角也永远都是最幸福的弧度。 “无碍,母后中午睡过了,现在也睡不着,崇月不必自责,用完膳后,母后有东西给你。” 梁崇月好奇的目光与母后比星光耀眼的双眸对上,有些好奇母后会给她什么好东西。 母后每次送她东西不是价值连城,就是无价之宝,而且越来越贵重,每当她以为母后把私库都掏空给她了,下一次永远有更好的礼物在等着她。 “好,母后也快吃,儿臣等不急想看礼物了。” 梁崇月虽是这么说,这顿饭还是吃了小半个时辰,什么礼物她都不甚在意,于她而言都没有陪母后好好用顿饭来的重要。 等桌上的东西都撤下去后,梁崇月留意到云苓也被春禅姑姑带了下去,看来母后今日要给她的东西不简单啊。 春禅姑姑和云苓一走,梁崇月自觉的为母后斟茶做母后的乖乖女儿。 “崇月,将右手伸出来。” 梁崇月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照做,纤纤玉指上还残留着她今日奋笔疾书留下的印子。 瞧着母后心疼的在她留下印子的手指上摩挲着,梁崇月笑着安慰道 “再过一会儿就好了,母后不必心疼儿臣,这是儿臣自己选的路,再苦再难,儿臣也甘之如饴。” 更何况只是学习的苦,梁崇月这十几年来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想做一国之君,她要吃的可不止是学习的苦。 若是这些都撑不下去,还做什么皇帝,以渣爹母后对她的宠爱,早点享受人生不香嘛。 梁崇月正在安慰母后,食指上忽然一凉,低头看去,一枚极眼熟的纯红色玉石戒指已经戴在了她的手上。 梁崇月立马看向母后的右手食指,上面果然少了一枚戒指。 她记得这枚红玉戒指,母后从不离身,哪怕身上饰品再多,与服饰不搭,太后发葬那几日母后也没摘下来过,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第284章 梁崇月打量着手上戒指,她常年习武学习,总觉得手上带着东西不方便,只有偶尔入宫,跟在母后身边时才会带上护甲。 梳妆台前的大大小小的匣子里多的也就是各种头饰、手捻,各种珠宝戒指都叫云苓收到私库里留着赏人用了。 “这戒指质地极佳,色泽艳丽,儿臣从未见母后摘下过,今日母后怎么想起将这红玉戒指给儿臣 ?” 感受着食指上戒指传来的温凉,梁崇月没忍住上手摩挲了一下,她一向喜欢各种玉石多过珠宝首饰。 向华月见她喜欢,面上疼爱之意更甚,眼神落在崇月食指上的那枚红玉戒指上,带着怀念 “这枚戒指是你外祖父在母后成亲之日送给母后唯一的东西,取自边关难得一见的红石玉,你外祖父在领兵攻打土疆的时候也只得了这一小块,堪堪可做两枚玉石戒指,这一枚取自另一枚的戒心。” 梁崇月没想到这枚红玉戒指还有这样的故事,看向戒指上繁复的花纹,眼中多了一份深思,没有丝毫犹豫就想将这枚戒指摘下,戴回母后手中,却被母后伸手按下她手里动作。 “既然是外祖父送给母后的成婚礼物,儿臣不能收,这枚戒指里肯定满满全是外祖父对母后的美好祝愿,母后自己收好才是,怎么能给儿臣,外祖父知道该伤心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还是外祖父送给母后的东西,梁崇月抬眼看向母后时,眼神坚定决绝。 向华月有意无视崇月的眼神,笑着将崇月手上的戒指重新带好,纤纤玉指最后一次在这枚戴了半辈子的红玉戒指上划过,上面雕刻的是边关最古老的符文,是父亲亲手所刻,保佑了她半生平安,往后就由它护着崇月一生平安顺遂。 “母后自然明白崇月所思所想,只是这不只是个普通戒指,它还可以号令边关两万精兵。” 母后此话一出,梁崇月眼睛都瞪大了,看向手指上戴着的漂亮戒指,震惊不已。 漂亮戒指百变兵符,梁崇月身上仔细摩挲着这上面的花纹,她从前确实没在大夏的古书上看到过这样的纹路,想必是出自一个更古老的地方。 梁崇月震惊之余,以一种更快的手速将戒指摘下,戴回了母后手中。 “这东西虽好,但意义更重,每思骨肉在天畔,来看野翁怜子孙。外祖父送给母后的不只是那两万精兵的归属权,更是外祖父对母后的无限关爱与挂念,是母后在这吃人深宫里最有力的依靠。” 向家军英勇无畏之名在外人尽皆知,说是不心动是不可能的,但她梁崇月想要什么东西,靠自己也能得到。 只要申屠聿那不出意外,狼瓦便是她的囊中物了。 虽然不比大夏,也是周边小国之中最为强盛的了。 向华月对于崇月的拒绝并未有一点惊讶,她对崇月之心,崇月对她亦是。 “无碍,母后一直呆在这宫里头,这两万红玉精兵一直并在向家军中,时日长了,这红玉兵符也就无用了,崇月拿去,也算不辜负了你外祖父当年心血。” 梁崇月还是挣扎着不愿收 “远在边关,儿臣就找机会将他们调来京城,就守在京郊大营,这宫里谁敢让母后生气,儿臣就宰了谁。” 梁崇月语气严肃中还带着对母后的心疼,她说这话不是假的,渣爹宫里女人太多,这些年来他喜欢的紧的时候,便捧上天的纵着,不喜欢的时候死了也无所谓。 母后做了皇后之后,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万分,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肆意娇纵,同渣爹之间好像多了许多东西。 规矩、礼法……太多隔阂,她许久没见过母后在渣爹面前肆无忌惮的耍小脾气的样子了。 母后该是边关草原上的月亮,只有在边关才升得高,升得自由,不受束缚,美到夺目。 “崇月!” 向华月第一次对崇月冷了脸,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母后......” 梁崇月听着母后忽然而来的冷声呵斥,思绪像是走马灯一般飞快跳跃到了从前,两世记忆像是做梦一般,重叠后又飞快消失在眼前。 向华月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看着崇月愣在原地,顿时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带着抽抽的疼。 “崇月过来,别怕,母后错了,母后知道崇月是为了母后好,是母后着急了。” 梁崇月抿着嘴,贝齿死死咬着下唇,眼眶微红,看向母后的眼神里满是委屈,在看 见母后张开的双臂,直接扑了上去。 “母后,儿臣以后定让你过上肆意洒脱,不必拘束在这四方天地之中自在日子......母后等我。” 梁崇月声音沉闷沙哑,把头枕在母后颈间,任由眼角滑落的泪珠滴落在母后肩上,将此生最大的抱负轻声诉说。 向华月自从知晓崇月抱负后,便一直暗中为崇月谋划,只为崇月能够如愿,却从未想过崇月心中竟还藏有这样的心事,一时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母后等着,母后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能等到那一日。” 翊坤宫主殿内烛火一夜未灭,梁崇月窝在母后身边睡了一宿,听着母后聊了大半夜的边关生活。 听了许多稀奇的故事,远比她从前在书上看见过有意思的多。 直到后半夜,梁崇月强撑着精神靠在母后怀里,呢喃道 “母后等我,等我带你回边关过自在生活。” 后面的事情,梁崇月困睡着了,没听到母后回了她一句什么话,只依稀记得听到了母后的笑声,像是回到了她小时候,那时母后还不是皇后,请安时与废后博弈赢了,一整天都能听到母后从心的笑声。 第二日梁崇月睡醒时,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同母后聊了大半宿,刚睡醒,还有些精神不振,梁崇月伸手捏了捏眉心,手放下时,食指上显眼的那抹红,直晃晃的撞进她眼中。 梁崇月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放在手中仔细打量,不知母后是什么时候把这枚戒指给她的,想起母后昨晚的态度,若是她现在还回去想必会被母后骂一顿的吧。 第285章 梁崇月犹豫片刻想起母后昨夜生气的样子,还是乖乖将戒指戴好,既然母后在宫里用不上红玉精兵,那她就将这两万精兵收下,好好发挥一下作用。 母后这里,她再从别的地方多多补偿,肯定是比不得外祖父送给母后的这两万精兵的,但也算是她的一片心意。 “系统,把宫里这些妃子犯罪的证据总结一下,这次不用a4纸打印了,改为繁体,把油墨换成墨汁,用本公主平日里用的这些宣德纸打印出来,这些东西本公主要拿给母后,你做得别太假。” 系统刚想偷懒一下,直接把宿主的笔迹导入机器,这样还能省它不少事,一听是要给母后的,已经操作到一半的系统手一顿,差点点错按钮。 想到这以后母后收拾起人来的时候,这些东西未免不会落到渣爹手上,想想系统还是放弃了。 乖巧删除刚打好的程序,按照宿主的要求,重新输入,该换换,该改改。 “知道啦。” 听到脑电波另一头传来系统不情愿的声音,梁崇月大手一挥,给系统的账户上转了些气运,系统还算上进,为了能升级见钱眼开的厉害,气运到位,没有它做不到的,只是梁崇月平日里不给它这样的机会。 不然以系统的尿性,甜头给多了,就以为梁崇月没它就活不下去了,早就飘到天上去了。 “多谢宿主大人的打赏,奴才保证今晚就能把宿主大人要的东西呈上来。” 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化学阉割了,学着太监夹着嗓子说话,像个鸭子一样。 听到它的保证之后,梁崇月挂了连线,起身下床,收拾妥当后,想找母后的时候,才被告知母后主动去了养心殿中陪驾了,想来是为了躲她。 用过早膳,梁崇月坐在书案前,继续日复一日的苦学,学得她头都大了。 这里面一串串连着的数据,快要把她脑子学乱码了。 “殿下,养心殿传话,说是皇后娘娘中午不回来用膳了,陪着陛下在养心殿里一并用过了。” 听到平安提到母后,梁崇月才从知识的海洋里把头抬了起来。 有月影纱的遮挡,外头再灼热的日头,照射进来也柔和了下来,梁崇月目光在窗户上停留片刻,慢慢将脑子里的东西消化干净后才转过头朝着平安开口问到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的话,已经午时五刻了,可要现在传膳?” 听到平安的话,梁崇月脑子里一过,快要十二点了,手中狼毫放下,手指不耐烦的在桌子上毫无规律的敲着。 斐禾连同他的手下都死了,尸体都被她化水了,渣爹就不担心京中出现了歹人?怎么吃得下饭的? 昨日不是在召见大臣议事了大半天吗?今天就不议了? 梁崇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母后就是她最大的软肋,她已经在脑中将那日的细节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人也没少,还是在雨夜,尸水都顺着屋檐不知道淌到哪里去了。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渣爹此时应该暗中派遣大批人马搜寻斐禾的下落,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殿下?” 平安看着殿下一直不出声,看着他愣神,脸色越来越差,担忧的出声提醒道 “可要现在传膳?” 梁崇月像是听不到平安的问题,眸色阴沉的开口道 “母后出宫时带了多少人?春禅姑姑和李瑾公公可有跟随?回来传话的是翊坤宫里的人还是养心殿里的小太监?” 梁崇月一连串的问题抛下来,平安到底是李瑾公公亲手教出来的,回答殿下问题时声音镇定,缓缓开口道 “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出宫时除了仪仗外,只带了春禅姑姑,李瑾公公今日一早便不知所踪了,想必是被娘娘派出去了,回来传话的是养心殿的小太监,还算眼熟,一直跟在小李公公身边的那位。” 听到平安提到小李,梁崇月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小李是她的人,若是母后在养心殿真的出事了,来传话的不是齐德元也会是小李。 “不必了,本公主不饿,备好步辇,本公主要去一趟养心殿。” 但到底还是得亲眼看见母后无碍她才能放心,平安退下后,梁崇月随手拿过书案上摆着的果子吃了两个,便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梁崇月刚走出寝殿大门,就与脚步匆匆赶回的李瑾撞了个正着。 “何事这样急急慌慌?” 李瑾忙着赶路,险些冲撞了殿下,刚想跪下告罪,就被殿下一把抓住了胳膊,迫使他站着。 “可是母后那出了什么事了?” 梁崇月目光急切,她最近行事过于嚣张了些,这世间无人能做到完美犯罪,她也只能是尽善尽美,渣爹也不是那等昏庸之辈。 她做的事情多了,迟早会露出马脚来,被渣爹发现也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 她如今只希望那一天不要这么早,她还没有为母后和向家铺好后路,若是现在被渣爹发现了,不仅是母后,还会连累向家,届时,外祖父为了护住全家,手中势力必然暴露。 大夏两股势力分庭抗礼,内部割裂夺权,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倒霉的还是大夏的百姓。 梁崇月越想越深,已经准备将心中原本的计划提前,只怕夜长梦多。 “不是,是慎刑司。” 李瑾及时出声,打断了梁崇月思绪,翊坤宫里被母后整治过后,所有宫人都被排查过一遍,此时的翊坤宫绝对的安全。 梁崇月一个眼神过去,示意李瑾继续往下说。 “殿下,那个姓羌的太监被审了一天一夜了,十八般酷刑都受了一遍,还是什么一口咬死莲妃是无辜受人陷害,人快要不行了,莲妃已经醒了,只是整个人像是具行尸走肉,药也不喝,只想见陛下。” 第286章 “莲妃身体如何了?太医令那可有最后的决断?” 梁崇月右手背在身后,面色沉沉看向李瑾。 “回殿下,太医令说只要莲妃娘娘体内胞衣脱落,好好修养上两月,身子便能恢复如常,胞衣若是脱落不了,便是用尽灵丹妙药也不过还剩五日光景。” 听闻李瑾此言,梁崇月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精光,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等再看向李瑾的时候,心中已然有了成算。 “让慎刑司那停一停,本公主要的是那姓羌的太监把该交代的交代了,而不是严刑逼供下还什么都问不出来。” 梁崇月看出来了,这乌羌是个真正的痴情种,为了能陪在莲妃身边,就连国公之子的身份都能不在意了,连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自甘堕落的男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莲妃了。 既如此那就换个方式,乌羌不行,那就从莲妃下手,生病时人是最脆弱的,这个时候的心理防线一触即溃。 “本公主记得莲妃有一根很宝贝的金簪子,时常带在身上,是从大越带来的,内务府应该有记录,仿造那簪子上的图样,去宫外找金匠打个金锁来,不必多精美,只要能看出两者之间有关联就行,要快。” 李瑾听闻殿下此言,立马躬身行礼,领命告退。 梁崇月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李瑾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殿下,若是要打金器,大可直接飞鸽传书去金缕阁,那毕竟是殿下手中产业,不比李瑾公公再去找金匠要来的方便吗?” 云苓站在殿下身边,不解的问道。 直到李瑾走远,梁崇月才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李公公这些年为母后做事,手中人脉广泛,金缕阁是三舅舅所赠的生辰礼物,到底是京中最大的金器制造处,本公主这些年并未直接参与管理,若是飞鸽传书过去,三舅舅便会知晓此事,此事危险,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 她相信李瑾能把此事办好,无需她操心。 “走吧,去看看父皇如今是何等闲情雅致。” 梁崇月走到翊坤宫大门处的时候,步辇已经在那候着了。 在上步辇的时候,梁崇月心中还在盘算着渣爹是不是真的不在意斐禾死活了。 一路上步辇晃晃悠悠,加上今日日头正高,梁崇月光是坐着都出了一身细密的汗。 人还没到养心殿大门,梁崇月就听到了一道婉转多情的戏腔,熟悉又陌生,光是听着都能把人骨头都听酥了。 “云苓,这次各国各洲送进宫里来的美人中有谁会唱小曲的?” 云苓跟在殿下身边,自然也听到这道戏腔,越是靠近养心殿,这娇柔勾人的嗓音就越发明显了。 “奴婢办事不力,并未打探到今年的岁贡美人中哪位会唱小曲,这声音听着耳熟,奴婢依稀记得像是在哪听到过。” 梁崇月心中对于这道婉转动听的歌声有了猜忌,宫中不乏一些有本事有才情的宫妃,但能将小曲唱成这样的,如同夜莺啼鸣又似潺潺流水、清脆悦耳、余音绕梁之人,这些年来,她只见过那一位有这样的本事。 “是熟悉,从前黄婉仪不就是这样一副好嗓子嘛。” 听到殿下此言,云苓心头闪过一丝惊讶,面上还是那副镇定模样,扶着殿下下了步辇。 梁崇月下了步辇,手中小扇轻扇,越是靠近养心殿的大门,这道声音就听得越是清楚,梁崇月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中却带着淡淡的冷意,心中的肯定更深了几分。 如同从前来时一样,齐德元看见她步辇来时,便早早进去请示,等到走到养心殿大门外的时候,齐德元正好从里面出来。 “奴才参见镇国公主殿下,陛下请您进去,皇后娘娘和黄婉仪正在里面伴驾。” 梁崇月笑着伸手将齐德元亲手扶起,在他惊讶惶恐的眼神下,浅笑着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 云苓跟在殿下身后,刚听到齐公公的话,还在惊叹于殿下精准的直觉,一进养心殿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香粉味裹挟着凉意,直往她鼻孔里钻,若不是还未走到御前,她还能捏着鼻子强忍下痒意,不然定是要殿前失仪了。 梁崇月毫不掩饰的用帕子遮住口鼻,里头声声莺啼还未停歇,掀开珠帘走进去,香粉味道更重了,大有一种熏不死人不罢休的架势。 养心殿内她不过一日未来,往日的严肃端庄的内殿已然被鲜花美人填满,梁崇月探寻的目光落在渣爹和母后身上,渣爹像是未曾发现她到来一般,直勾勾的看着殿中唱曲献舞的美人。 渣爹眼中的色y看着极其不适,梁崇月记忆里的渣爹不是这样的,哪怕他再爱美人,也从未见他这样痴迷过一个人。 梁崇月朝着渣爹和母后行礼,渣爹只匆匆看了她一眼,喊她起身后,目光又转向了殿中献舞的女子身上。 梁崇月的视线与母后对上,看到母后朝着她微微摆手,梁崇月带上了往日虚伪的面具,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坐在渣爹的左手边。 慢慢适应了这殿中刺鼻的香味,眼中带着欣赏看向正唱得起劲的黄婉仪。 不得不说,黄婉仪身姿卓越,竟比宫中专业的舞姬跳得还要好,看来从前是低估她了。 想必是她来的不巧,黄婉仪这一舞刚开始,梁崇月坐在下首的位置,用了一盘糕点,喝了两壶牛乳茶,才等到她结束。 瞧见黄婉仪香汗淋漓的站在殿中,身上穿着的薄纱被汗浸透后粘在身上,曼妙身姿毫不掩饰的暴露在外,再配上那张比起莲妃还要纯情动人的小脸,一双眼睛里除了渣爹谁也看不见。 梁崇月的目光在渣爹和黄婉仪身上打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黄婉仪跳完舞后,将面纱摘下,渣爹眼中的痴迷淡了几分,甚至还有些兴致缺缺的模样,仿佛方才痴迷成瘾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殿中的香粉味好像也淡了点,不似方才那么刺鼻了。 第287章 梁崇月的眼神还在渣爹和黄婉仪身上转悠,黄婉仪香汗淋漓站在殿中,一脸期待的等着渣爹的赞赏,等了半天只等到一句 “不错,比从前有些长进了。” 黄婉仪怔愣在原地,渣爹此话一出,光是梁崇月都听愣了,怎么和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齐德元。” 渣爹的声音响起,丝毫听不出刚才那股痴迷到神志不清的样子,殿中瞬间安静下来,隐隐有种来自渣爹至高无上的帝王威仪带来的压迫感。 下一瞬,齐德元尖锐的公鸭嗓从外面传来,由远及近,由低到高 “陛下,奴才在此。”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消失,齐德元已经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了。 “陛下有何吩咐?” 梁崇月坐在原位,离黄婉仪最近,都能看见她额间冒出的豆大的汗珠,唇瓣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后宫争宠隐藏实力,在关键时刻让渣爹眼前一亮已经是屡见不鲜的手段了,想必黄婉仪也未曾想过渣爹会有这样的反应吧。 明明方才还不是这副样子的,男人别说提上裤子不认人了,渣爹裤子还没脱就已经倦了。 梁崇月心中还在编排渣爹,就听渣爹阴沉的声音在养心殿中悠悠响起。 “黄婉仪不思德善、心怀恶念、对朕下药、谋害皇嗣、罪孽深重,此等恶行违背宫规、有违妇道,损皇家之血脉,扰后宫之安宁。 其心狠手辣、手段凶残、毫无怜悯之心,实乃天理难容,罪不可赦,拖下去,处以极刑,以正宫闱,以儆效尤。” 渣爹这话虽然是在定黄婉仪之罪,但落在梁崇月耳中,总觉得能听出些许告诫之意。 梁崇月的目光从渣爹开始说话时,就一直盯着渣爹,渣爹面上一丝一毫的反应她都没有错过。 渣爹说完话后,转过头看向她时,四目相对之间,眼神中的凌冽消散,一如往日的慈爱与温柔,看向她的目光像是在欣赏自己花费许多年精心雕刻的美玉。 “陛下,妾身是被冤枉的啊,妾身入宫这些年从未与人交恶,怎么可能给人下毒呢陛下,皇后娘娘您是知道妾身的,求您救救妾身,妾身是无辜的啊......” 梁崇月一时间摸不透渣爹的心思,听着黄婉仪干巴巴的求饶,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这宫里无辜之人太多,说自己无辜之人更多。 渣爹身为九五至尊,要定一个人的罪,连证据都不需要,那人定是有罪,想斩了一个人,都不需要自己动手,虎头铡都能直接抬到那人头上,只等渣爹一声令下,铡落人没。 黄婉仪很快就被齐德元身边跟着的小太监捂住嘴拖了下去,听着她远去还在呜呜咽咽的求饶声,梁崇月脑中已经头脑风暴一段时间了。 她能发现黄婉仪给莲妃下毒还是因为看出了齐太医的不对劲,可渣爹呢,齐太医的医术根本不够格出现在渣爹眼前,渣爹又是怎么发现的。 梁崇月一个头想的两个大了,这两日学习学的她脑袋瓜子又清醒又迷茫,她记得她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出来,她昨天才发现真相,今日渣爹就斩了黄婉仪,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梁崇月想到最后,还是觉得渣爹身边有高手,手眼通天,这世间任何事情,只要渣爹想查,就难有他查不到的。 听着黄婉仪被拖走后,发出的最后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然后就没声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打晕了。 “崇月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渣爹的声音忽然从头顶响起,梁崇月还在愣神,一道明晃晃的衣袍落入眼中,忽然抬头,渣爹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来了,以她的视角只能看见渣爹嘴角明显的浅笑,好在她心理素质够好,才没被吓到。 “来寻母后啊,母后一大早就来陪着父皇了,儿臣一个人用膳不香,便想着来寻母后一起。” 梁崇月对上渣爹这样多疑敏感的人,一向喜欢真诚至上,七分真,三分假,只要她足够真诚,渣爹自己就能说服自己。 至于是一起回去,还是一起陪着渣爹用膳,梁崇月没讲,但她相信以渣爹自信的状态,定然会自我认为是后者,她讲与不讲也没区别。 梁崇月忽闪着大眼睛看向渣爹,语气真诚又无辜,比起黄婉仪刚才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明显渣爹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称,他愿意相信谁,哪怕那人满口谎话,他也相信,他不愿意相信谁,哪怕此人真的无辜,让他不快,那也是有罪。 听到崇月还未用膳就过来了,梁湛和向华月眼中皆闪过一丝不赞同的神色,梁湛看向崇月身后跟着的宫女眼中带着不快,转头朝着殿外道 “来人,传膳。” 齐德元押着黄婉仪走了,小碎步跑着进来的是小李子 “回陛下的话,此时已经过了正膳的时辰了,还传正膳吗?” 渣爹还没开口,梁崇月揉了揉自己已经吃了半饱的肚子,出声阻止道 “不必传正膳,父皇,儿臣方才已经吃了一盘子糕点了,叫御膳房做碗老鸭粉丝汤送来就成。” 一道正膳最少二十八道菜,最多一百零八道菜,渣爹若是不去各宫妃子处用膳,就是一个人吃二十八道菜,吃不完就得倒掉,宫人无权与渣爹共用一盘菜。 梁崇月不是一个多在意钱财的人,相反,这一世她就没过过没钱的日子,渣爹每日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翊坤宫,除了母后、外祖父、外祖母、几个舅舅,还有想要巴结她,给她送礼的那些人。 她名下的私产已经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但这些不必要的花费,多省几笔,边关的将士手上就能多一个馍。 梁湛显然觉得一碗老鸭粉丝汤不够,但对上崇月执意如此的眼神,梁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朝着小李子摆了摆手 “按照公主说的办。” 第288章 梁崇月在充斥着浓郁香粉味道的养心殿内用了一碗老鸭粉丝汤,到底是御膳房距离养心殿有段距离,老鸭粉丝汤做的味道不如翊坤宫小厨房做的好吃。 “崇月吃饱就随母后回去吧,父皇这里政务未完,今晚再去陪崇月一起用晚膳。” 渣爹慈爱的抚摸着梁崇月的头顶,宽厚的手掌传来温热的温度,梁崇月像只爱粘人乖巧的小猫,蹭了蹭渣爹的手心 “好,崇月等父皇一起用晚膳。” 梁湛此次亲自送了她们母女二人出去,留下一屋子的宫人打扫黄婉仪献舞留下的痕迹以及那刺鼻的香粉味。 出了养心殿的大门,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回头望去,渣爹还站在原处,笑着同她挥手,看着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梁崇月笑着挥手同渣爹告别,跟在母后身边上了步辇,一路上因为有渣爹,身边的太监相送,梁崇月与母后一路上只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直到到了翊坤宫,一路护送的太监离开,梁崇月才挽着母后的手进了大门。 “黄婉仪下毒之事被揭露是母后的手笔吗?” 梁崇月语气没有丝毫慌乱着急,要是在同母后聊再平淡不过的家常。 向华月料定崇月会问,在她挽着自己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朝着崇月无声的摇了摇头。 察觉到母后的意思,梁崇月已经明白黄婉仪对莲妃下毒一事,定是渣爹自己派人查出来的。 走到内殿,夹杂着淡淡花香味的冷气扑面而来,一路上,养心殿内的香粉味都快将她的鼻子熏到失灵了。 还是回到翊坤宫舒服些。 “来人,给公主上些好消化的吃食。” 梁崇月已经在养心殿内吃饱了,但对上母后关切的眼神还是什么都没说,那就再吃些吧。 翊坤宫主殿内香烟袅袅,光是轻轻嗅着,刚才在养心殿内被那刺鼻的香粉熏的昏昏欲睡的脑子都清醒了些。 在母后面前梁崇月也就不必太过讲究,端着那些个礼仪姿态,将鞋袜脱下,盘着腿上了榻上。 “母后,你说父皇是什么时候知道黄婉仪对莲妃下药之事的?” 春婵姑姑端着两碟子点心和剥好皮的水果上来,放在梁崇月手边,方便她想吃时随时拿取。 梁崇月用银叉子叉起一块,削好的西瓜放入口中,脆甜的瓜肉带着几分清凉,应该是在井里冰过的。 梁崇月选了几块母后爱吃的果子,放入小碟里递到母后手边 “还是咱们翊坤宫里的厨司做的好吃些,母后也尝尝。” 向华月心里有事压着,对于崇月递过来的果子只随意叉起一块,浅尝一口便放下了。 “你父皇身边高手如云,黄婉仪做这事的时候本也不算隐蔽,那些药方在太医院的药册上还有记录,想要查到是谁做的也不算难事。” 梁崇月此时猛然想起太医院里那个时运不济,医术一般的齐太医。 “母后,那齐太医是不是也被父皇......” 梁崇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只是看向母后的眼中带着些许对齐太医的惋惜。 齐太医虽然医术一般,家中子孙也不争气,但好在还算懂事,口风严谨,原本还想捞他一把,如今此事被渣爹查到了,她想插手都不能了。 向华月自然知道崇月欲言又止的话是什么,但如今陛下毫无预兆的就要了黄婉仪的命,向华月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此时也看不清枕边人到底想做什么。 “母后不知,母后今日一早去到养心殿的时候,黄婉仪就已经在里头准备献舞了,曲子都是你父皇挑的,是《十六天魔舞》。” 听到是《十六天魔舞》,梁崇月手下动作一顿,这首宫廷乐舞,从前只有宫中做佛事的时候,才会有的女子群舞,表演时,十六名舞姬身着妖艳至极、性感逼人的服饰,每人手中皆执一种法器,难怪她方才在黄婉仪手中看见了一个执铃杵,这正是《十六天魔舞》领舞的标志。 只是这舞实在太过艳俗,她也只在系统资料里见识过,渣爹上位后,这下令禁止这舞再在宫中出现。 就连这舞所配的执铃杵都被看管起来,真是没想到,渣爹今日竟然会选这样一首曲子叫黄婉仪在御前献艺。 不过更令梁崇月没想到的是,黄婉仪竟然会《十六天魔舞》,这不是往渣爹手上送把柄嘛。 黄婉仪从前家世不显,自然不知道宫里这些私密之事,但她居然会《十六天魔舞》就足够引人沉思了。 被莲妃下药毁了自己在宫里立身的本钱,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养好了嗓子,还能避其锋芒,在景阳宫里被莲妃时常磋磨欺辱都忍下来了,好不容易熬到莲妃不行了,出头之日指日可待,还是太过心急了。 但凡她再多忍些日子,熬到莲妃身死,凭借这独一无二的好嗓子定能在渣爹百花齐放的后宫里挤出自己的一席之地。 此后不说荣华富贵一生,至少也够在她有限的大好年华中,尽情肆意的绽放自己的美好与优点,拢住渣爹一时也是够的。 可惜她早早便将自己的底牌交了,自然也没了与人博弈的本钱。 “所以黄婉仪是在养心殿里跳了一上午吗?” 梁崇月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渣爹虽然只宠自己感兴趣的,但也不是那等不惜花之人。 梁崇月话刚说完,就看见母后讪讪的朝着她点了点头,果真还是她年轻了,那黄婉仪体力还挺好的。 向华月微蹙着眉心,隐隐透着几分烦忧,陷入深思之中,今日上午的陛下,她只在陛下刚继位的那两年见到过。 那时候,朝中不免有贼子不死心,边关各国也虎视眈眈,陛下每日忙于朝政,亲自领兵征战四方。 对待那些叛主的臣子,被俘的将军、皇子......陛下将积攒已久的怨气通通发泄在这些人身上,雷霆手段之下,边关各国皆俯首称臣,朝堂之中也无人再敢与陛下对着干。 第289章 许久不曾见到陛下这副模样,向华月心中隐隐不安,但在崇月面前,她还维持着往日形象,不想叫崇月因此心生畏惧,阻碍了崇月的远大抱负。 “娘娘,殿下,太医院新传来的消息。” 李瑾从外面走了进来,再对上梁崇月看过来的目光时,暗中微微点头,想来安排他做的事情已经有进展了。 “什么事,说吧。” 梁崇月心中对于李瑾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有所猜想,但还是想从他口中他听到些不一样的话。 “回殿下,太医院的齐太医今早提交辞呈,陛下同意他告老还乡了,太医院中已经将他的名录划去了。” 梁崇月坐在上首的位置,听闻李瑾此言,漫不经心的往口中送了一块西瓜,她倒是没料到齐太医会直接告老还乡,他家中一家老小还看着他养活。 能入太医院是他半生的追求,结果遇人不淑,半路崩卒。 梁崇月低垂着眼眸,如星辰般璀璨的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光辉,等再抬头时,一切又恢复如常了。 云苓就候在她身边,梁崇月看向母后,母后正在同春禅姑姑私话着什么,她将云苓拉到身边,在她手上落下几个字,在抬头时看见云苓秒懂的眼神,满意的笑了笑。 云苓如春禅姑姑是母后的心腹一般,是她成功路上不可缺少的一环。 母后还在同春禅姑姑说着什么,梁崇月便直接让云苓先出去了。 京中的局势一天一个变化,她可得早早下手,不然齐太医要是死在回乡的路上了,她这些天来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向华月探究的目光落在云苓离开的背影上,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养心殿内,等宫人们将内殿收拾干净,还开窗将里面的香粉味都散干净后,梁湛才起身回了内殿。 殿中已经燃上了龙涎香,熟悉的香味下,方才殿中艳俗的那一幕像是幻境一般。 梁湛坐在龙案前,翻看着这些无病呻吟的奏折,十本里面有九本都在祝贺他寿诞快乐的,着重强调了各自送的都是什么好宝贝,多么价值连城,除此之外,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梁湛将这些千篇一律的册子全都丢到了地上,等暗一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两摞折子,想要靠近陛下身边,还得从这些折子上绕过去才行。 “来了。” 梁湛连头都没抬,光靠听声都察觉到了来者是谁。 “回陛下,公主殿下身边的云苓在翊坤宫后院放飞了一只花鸽子,属下已经将鸽子活捉,这是鸽子腿上绑着的东西。” 听闻此言,梁湛才将头从高高摞起的折子中抬了起来 “拿过来,给朕看看。” 梁湛脸上冷淡无比,在接到那一封被卷起来小小的纸条时,还未打开,眼中已经浮出了一抹极淡的宠溺的笑。 暗一站在那堆奏折前方留出的一小块空地,眼尖的瞧见陛下嘴角微微上扬的笑,与陛下往日周身冷冽疏离的气场完全不合,也就是遇到于镇国公主殿下有关的事情,陛下才会格外偏心偏爱。 哪怕知晓殿下所做之事有违礼法,包含不臣之心,甚至大大超出一国公主该有的限度,陛下知道也只当是不知道 ,任由殿下折腾,露出破绽来,还是陛下跟在后面给收拾。 梁湛察觉到暗一眼神中的不对劲,手中卷纸还未展开,眼眸一抬,一道冷冽的光射向暗一,后者立马站直了身子,远离了陛下的龙案。 见他识相,梁湛才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卷纸上,眨眼间,眼中又浮现出了慈爱的笑,暗一只看了一眼就彻底将头给低下去了。 陛下又不止有镇国公主殿下一个女儿,平日里也不见陛下对待别的公主有半分对待镇国公主殿下的和蔼慈爱。 梁湛听不到暗一心中想法,不然定是要罚他一顿,好让他长长记性,崇月不是谁都可以编排的。 梁湛缓缓打开卷纸,既希望能看到崇月暗中密谋的小秘密,又觉得崇月只用飞鸽传书,实在太过草率,若是这纸条落在了旁人手中,便是足以直指她的证据。 就这样抱着纠结的心态,梁湛将纸条展开,只看了一眼,眼睛中就有了一丝怔愣,随即便大笑出声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女儿,果真聪慧过人。” 暗一站在一旁候着,等待陛下接下来的命令,瞧见陛下这样高兴,心中对于纸条上的内容多了几分猜想,但到底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一个暗卫能看的。 梁湛将那纸条拿在手中看了两三遍,还细细琢磨了一圈,也没想到崇月借鉴的是哪本书。 “暗一。” “属下在。” 暗一重新绕过那两摞随意堆叠在一起的奏折,走到陛下面前,一张微卷的纸条递到了他面前,陛下的声音也随之在耳边响起 “你若是能破解了这纸条上的内容,朕便把南山那个新建的山庄送给你养老,还许你早日告老还乡。” 暗一知道南山那个山庄,陛下初修建时,便说等未来太子继位,就带着皇后娘娘去各洲游历,如今这些年建造下来,距离京城最近的几个洲都已经建好了山庄,陛下就常常将要出宫养老挂在嘴边上,常常在他耳边念叨,如今太子的人选还没定下。 听到告老还乡四个字,暗一就想起了今日一早被侍卫抬着到养心殿的齐太医,满头是血,头上的纱布还未更换,一宿过去还带着腥臭味。 齐太医跪在殿前,到底是做了错事,心里发虚,在陛下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已经破了的头磕碎了,血染养心殿才肯罢休。 这样的早日告老还乡的恩赐,暗一只是想了想,便将头一甩,脸上带着的面罩险些掉落,跪在陛下面前 “属下生来便是为陛下所用,属下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对陛下绝无二心,只愿为陛下马首是瞻。” 梁湛瞧着暗一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暗一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开玩笑,任何有趣的事到他那便没了意思。 第290章 梁湛也不同他多话,直接将手中纸条塞到暗一手上,感受到手中触感,暗一将手收回,把纸条展开,哪怕心中已然有了猜想,在看清纸条上所写内容时,暗一还是怔愣了片刻 “小狗一顿要吃八只鸡,九只鸭,一天七顿不能落,晚上还要添碗山楂水助消化。” 暗一原本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念,奈何这纸条上的内容实在顺口,念到后面两句直接顺嘴就说了出来。 梁湛身着玄色锦袍斜靠在龙椅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暗一面上的窘态,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闪烁着狡黠的光。 暗一接收到陛下看过来的笑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笑两声开口道 “殿下养的小狗就是不简单啊,难怪比军营里的军犬还要凶猛些。” 梁湛听他此言,不屑的轻笑出声,想起一直跟在崇月身边那条胖狗,每日不是吃就是睡,闲下来就扑扑蝴蝶,比起他养在京郊的猎犬差的远了,他的崇月哪哪都好,就是挑狗的眼光不行。 “朕就知晓你看不明白这里面暗藏的深意,罢了,不难为你了,将这纸条裹好再塞回去吧。” 暗一听到陛下没有执意要他破解这纸条中暗藏的玄机,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正准备领命告退,就听陛下嘀咕出声道 “暗一你说李彧安此人如何?朕瞧着他脑子还算聪明,虽然不及崇月,但到底已经算是京中儿郎里的翘楚了。” 暗一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没有任何思索便将李大人的缺点指出 “他身子不好,配不上殿下。” 梁湛眉头微皱,啧啧出声,暗一此言有理,李卿虽说自己身体已经大好,但从前那副痨病鬼的模样,着实吓人。 从前就是看中他才学过人,小小年纪就有成为未来的文坛巨匠的趋势,虽身体不好,太医诊断不会传染才让他教导崇月,没想到他竟能将身子养好了,还对崇月心生歹念。 梁湛思索片刻,将手边一直放着的册子打开,找到写有李彧安名字那页,将他的名字划掉。 暗一看着陛下这一熟悉的操作,在李彧安前面已经有了不少被划去名字的男子,甚至有些人因为那日陛下心情不好,或是家中刚被曝出什么丑闻,陛下下笔的时候用劲,名字都已经被陛下划得看不清原本写的什么样子了。 看着所剩无几还未被划掉的名册,暗一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陛下,京中与殿下年龄相近的儿郎们已经全在这上面了,再划下去这本册子都该划完了。” 梁湛不以为意的朝着暗一摆了摆手 “京中没有能配得上崇月的,朕就派人去各洲寻觅,朕就不信,普天之下朕还不能为崇月觅得良人了。” 梁湛将册子合上,放回原本的位置,抬眼瞧见暗一还没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一旁放置的纸张中随意抽出一张折好递给暗一 “朕今日刚处置了黄婉仪,崇月怕是已经有所猜疑了,现在还不到时候,带着朕刚写的密令,派人出去暗中搜寻斐禾的下落,将齐太医身边安插的人都撤回来,崇月应该已经安排人手去接应了。” 暗一摩挲手中一大一小两张纸,两张纸在手中相互摩擦着发出极轻的沙沙声。 虽然不懂陛下和殿下为何要这么做,暗一还是恭敬行礼,从暗处退了下去。 养心殿内只剩下梁湛一人面对还摞的像座小山一样高的奏折,刚准备拿起笔开始批阅,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梁湛仔细算了算那男子的年岁生辰,刚因为奏折黯淡下去的眼神中瞬间熠熠生辉。 梁湛没有丝毫犹豫,打开了刚合上的册子,将那男子的名字写了上去——赫(he四声)言庭。 册子上添了新的人名,梁湛满意的欣赏了一会儿,已经能想到崇月生儿育女,他的江山后继有人的场面 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湛才将册子合上放好,面对满桌子的奏折,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埋头苦干。 翊坤宫里,梁崇月从母后那知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后,回了自己的偏殿,黄婉仪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她有些焦急。 她一直想得都是徐徐图之,但最近总觉得有一双大手在背后推着她前进,见不得她歇息片刻,像是比她还要着急。 “殿下,鸽子已经放出去了,想来今晚就能飞回来。” 梁崇月沉默的朝着云苓点了点头,心中思绪万千,面对渣爹派人送来的册子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刚准备走到窗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窗子一打开,一只毛发花白的鸽子就站在窗沿上。 只一眼,梁崇月就看出了这鸽子就是她一直养在翊坤宫里的那只。 “云苓。” 梁崇月一把将鸽子抓住,把刚打开的窗子关上后,转头退回了书案前。 云苓因着殿下这声呼喊,立即走到了殿下身边,在看见殿下手中抓着的鸽子时,眼睛都瞪大了。 “殿下,这鸽子奴婢才放出去不到两刻钟,此时并不是殿下您原本定下的放回鸽子的时间,而且鸽子的腿上纸条还在,这鸽子定然是在路上被人逮住后又放飞了。” 云苓说的有理有据,梁崇月阴沉着脸,将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摘下,只一眼,她就看出了不对。 转头看向云苓的时候,不等她开口询问,云苓就已经指出了问题所在。 “殿下,奴婢放飞鸽子的时候,严格按照殿下吩咐的那般将一段头发丝绑在了鸽子腿上,殿下教给奴婢的手法奇特,鸽子飞行的时候,头发丝是绝对不会掉的。” 如今头发丝不见了,完全坐实了云苓刚才所言,这鸽子是被人逮住后,纸条也被人打开看过了,重新捆好后,再次放飞的。 只是那人不知道,她训练鸽子的方式与旁人不同,她的鸽子只飞一程,一旦中途被人抓住后,再次放飞,并不会飞回原本设定好的目的地,只会往回飞。  。 第291章 梁崇月将纸条打开后看了一眼,确认云苓是按照她的要求书写的,一颗心安定了不少。 “无碍,就算鸽子被人抓住,他们看不懂上面写的东西。” 只是抓住鸽子的人到底是谁,梁崇月斜靠在椅子上,眸色深沉,抓着玉捻的手不停把玩着,不知何时起,她同渣爹越来越像了。 从前她嫌渣爹多疑,最近不太顺,她比渣爹还要疑神疑鬼的。 云苓扯下头发丝,正准备将纸条重新卷好,绑在鸽子腿上,云苓刚想伸手拿过纸条,就被梁崇月出声制止道 “别动。” 梁崇月看向那张卷得厉害的纸条,眸光暗了又暗,将宫里有可能逮鸽子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云苓手伸在空气中,听闻殿下此言,将手一转,伸向了一旁的鸽子,为了不打扰殿下,云苓将鸽子关进了小笼子里,端来一盆水,为殿下净手。 梁崇月将刚抓过鸽子的手浸在水盆中,任由云苓为她清洗。 梁崇月在脑中与系统联系,此时的系统就像个能透视全图的监控一样,有它在,她能省下不少心。 “收到,宿主放心,给本系统三分钟,我就能把这鸽子飞行过的所有航线都查出来。” 听到系统的回复,梁崇月难得没有直接挂断与系统的连接,等待的过程中,梁崇月双眼一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纸条,脑中飞快闪过一系列可能发生的事情。 此时殿中寂静非常,只有那只鸽子时不时发出咕咕声。 梁崇月忽然看见鸽笼旁香炉里升起的袅袅蓝烟,梁崇月眼眸一亮,伸手拿起那张纸条,放在鼻尖处仔细嗅闻。 云苓站在殿下身旁,记得殿下提到说鸽子不干净,刚想出声阻止,但想到殿下方才沉闷着急的样子,还是忍住了。 梁崇月这些年在各种补药的加持下,五感比起常人要好上三分,这世上只要是人就会有味道。 宫里的贵人们喜爱熏香,各种名贵新奇的香料都是从宫中流传出去的。 梁崇月仔细嗅闻下,在除了鸽子身上的味道外,还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夹杂着今日在养心殿内,黄婉仪献舞时,燃的香料味。 从她和母后离开养心殿时,宫人们就开始打扫黄婉仪留下的最后的“遗物”,想必应该早就打扫完了,只是那香料刺鼻,一时半刻消散不了。 梁崇月不死心的又闻了闻,在系统出声说查到了的同时,她已经确定这鸽子是被谁给逮住了。 “宿主,是渣爹身边那个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高手——暗一抓到的。” 果真如此。 “他抓到之后就直接送到渣爹手上了。” 梁崇月仔细看了眼这纸条上的内容,好在她当初多留了个心眼,不然此时已经人赃俱获,等来的就不是鸽子,而是前来审问她的渣爹了。 “宿主,俺有个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梁崇月长叹一口气,用脑电波回复了系统 “等一下。” 梁崇月伸手揉了揉眉心,将手中纸条递给云苓 “重新绑好,把鸽子放出去吧。” 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不能因为一点点小挫折就打退堂鼓,自古以来,上位者的路,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舔血。 她既然想,就不能怕。 梁崇月调整好坐姿,心中的谋划又多了一层。 云苓接过殿下递过来的纸条,看着不到片刻时间,殿下就重新振作起来,看着丝毫没有被方才的事情影响到,不禁由衷的叹服。 “殿下您别太担心,这纸条上的内容用您的话,都是加密过的,不论是谁抓到这鸽子都发现不了纸条上的秘密。” 梁崇月自然知道云苓这是在安慰她,好在她在宫里养信鸽一事是渣爹恩准的,不然又是一项罪过。 渣爹多疑,她最近做的这些事,还常常撞到渣爹手上,说不准渣爹已经有所猜忌 ,她行事要再小心些了。 “行了,你下去吧,本公主想一个静一静。” 云苓带着鸽子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查看殿下的情况,看着殿下撑着头沉思,玉捻也被放在一旁,云苓在心中暗自唾骂自己,为何放鸽子的时候不能小心些,若不是她,殿下也不会陷入这场无端的祸事中。 刚走出偏殿大门,云苓想起从前教导嬷嬷训练她们时说的话,挨打才会长记性,身上越疼,才能记得越久。 云苓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朝着自己的脸就来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有力,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疼痛,心中无法诉说的自责像是找到了出口,稍稍缓解了一点,这一巴掌给守在外面的平安都看傻了。 刚想上去安慰,就看见云苓抱着鸽笼子走了,平安直接将身体转了过去,只当作是没看见方才那一幕。 直到云苓走远,平安才把头转了过来,看向云苓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平安不解的挠了挠额头,有些不懂云苓姐姐怎么忽然给自己来一巴掌。 平日里殿下最是疼她,这么多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狠话,有时候殿下还会因为云苓借机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赏各种好东西。 虽然殿下对待身边侍奉的下人都很好,但云苓姐姐这待遇不管是府里还是宫里,都是独一份。 心中虽是这样想着,平安还是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不论云苓姐姐方才那一巴掌是不是殿下吩咐的,那都是殿下同云苓姐姐之间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守在殿下寝殿前,守护好殿下的安宁。 寝殿内,梁崇月将那些册子收好后,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牛乳茶,靠在贵妃榻上,品茶假寐,等着听系统要与她商量的事情。 “说吧,本公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了。” 梁崇月声音淡然,像是看透了世间本质,整个人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像是倦怠了,只有那双眼睛还闪烁着不屈的光辉。 “宿主,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哈,这不是我能决定的,都是上面的意思。”  。 第292章 梁崇月默默放下了手中茶盏,靠在贵妃榻上,仰望着雕梁画栋的屋宇,轻声应了一声。 察觉到宿主心情上的变化,系统感觉身上的狗皮都厚了不少,热得它汗都下来了,等组织好语言,再开口时,系统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隔着千米外,梁崇月都感觉到了。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本公主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梁崇月轻笑出声,语气淡然,不难听出话语中对系统的明显安抚。 感受到来自宿主的安抚,系统心中对宿主的愧疚心疼更多了几分。 明明此事与宿主无关,宿主却要平白为了那些人受这样的委屈,系统吸了吸鼻子,声音沉闷的将刚才收到的消息告知宿主 “宿主,因为有些位面的宿主借用系统能力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太多位面崩坏,生灵涂炭,这些宿主的德行亏损的太过厉害,被天道发现了,天道连夜彻查了所有位面拥有金手指的宿主,已经有几个最过分的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刚才收到消息,主神也被责罚了,神力削弱了大半,厂长的工厂被天道下令关门检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张,呜呜呜,厂长那么好的人,明明都是那些心术不正的宿主做出来的错事,为什么要厂长背锅啊......” 听着系统在那边哭得泣不成声,从前常听它说过厂长对它多么多么好,系统此时难过,她也是能体会。 梁崇月从前还以为系统口中的主神在那个未知的世界已经算是最厉害的人了。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天道,原来系统的世界也讲规矩,也有制度。 系统抽抽噎噎,想忍下难过,却又哭的停不下来,平日看它没心没肺习惯了,上次腿摔断了也没见它哭得这么惨,梁崇月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听它哭的厉害,也只能往它账户里多打点气运,转移一下它的注意力。 “你们系统选的都是死去的人,有些人本就该死,是你们又给了我们重获一世的机会,有些人过着好日子也不是好东西,别哭了,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听着自己账户一直有气运到账的声音,系统睁得泪眼汪汪的眼睛,打开了账户,再看见自己账户的余额到达了从前前所未有的长度后,也顾不得哭了,揉了好几次眼睛就怕是自己看错了。 “宿主,你给我转了这么多的气运干嘛,你不是气运一直不够用吗?” 系统的声音听着还有点哽咽,梁崇月看着自己账户余额后面消失的零头,思索了片刻之后,直接将所有余额都转给了系统。 系统也顾不得哭了,看着眼前的意外之财,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本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谋权篡位,算计兄弟姐妹,随意杀戮,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个天道就查到本公主头上来了,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升级成为最顶级的系统吗? 本公主若是入了那十八层地狱,这些气运就都是你的了,也不枉你跟在我身边辛苦这些年,这样那些从前说你不行的系统就会乖乖闭嘴了,小狗以后就是这世间最厉害的系统了。” 梁崇月品了一口牛乳茶,语气还是一如刚才一样的淡然,像是再大的风浪在她面前也掀不起来一般。 预料到系统马上就要感动到放声大哭一场,梁崇月直接将通信的音量调到了最低,等系统好好哭一场后,才将音量调整回来,只是方才系统边哭边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清。 “宿主,你放心,伦家一定和你同进退,只是主神的神力被削弱,系统的能力也会随之减弱,在天道这波检查结束之前,伦家的能力就没有以前厉害了,宿主有些事情就只能靠自己了。” 梁崇月只轻嗯了一声表示理解,见系统已经控制好了情绪才出声问道 “要不要让平安回去把你接过来,渣爹寿诞之前,本公主应该不会回府了。” 对面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梁崇月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系统连说了三声 “要要要。” 系统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无需她哄,就已经好了。 “知道了,在府里等着吧。” 梁崇月挂断了连接,一盏牛乳茶还剩一半,殿中放了三个冰缸,茶已经凉了,牛乳的香气也淡了不少。 将茶盏搁置在一旁,梁崇月静静的抬头望向屋宇,放空自己,陷入冥想。 一个时辰后,梁崇月梳理好了很多东西,脑中也多了更多的猜忌。 系统如今能用的功能不知道还剩多少,对于系统口中所说的天道,梁崇月是不怕的,她不过是做了历代皇子们为了上位都会做的事情。 武则天能做一国之君,有此先例在前,想来天道也不会因为她女子之身,便觉得她所做所想皆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等天道的这波筛查过去,想必一切又会恢复从前了。 整理好思绪后,梁崇月起身走向书案,从一个暗柜中取出早已写好的东西叠好,走到门外,平安此时正候在外面,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去将小狗接来,几日不见,本公主有些想它了。” 梁崇月边说,边将手中叠成方块的纸张塞入平安手中 “这个交给良方,他知道该怎么做。” 听闻殿下此言,平安将纸张揣进怀中,小心放好,躬身领命告退。 梁崇月倚在门框上,瞧着外面快要被乌云遮住的日头,树叶被狂风吹的哗哗作响,她屋檐下挂着的金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院中摆放的各种名贵花朵都被拿回屋子里去了,倒是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殿下,外头风大,您快些进去吧。” 云苓顶着狂风从院中走来,梁崇月目光随意瞥了她一眼,看见她脸上还未下去的巴掌印,刚想出声询问,就见那印记上,大拇指的位置在下面,看来是云苓自己动的手了。 “以后不必如此,姑娘家的别伤了脸。” 第293章 一连三日,梁崇月都在刻苦学习,偶尔听云苓汇报一下宫里的各种琐事,和景阳宫里莲妃的状态。 “殿下,李公公来了。” 梁崇月还在钻研册子上的内容,总觉得这一段记录的有些繁琐,想用更白话一些的句子替换掉它。 听到云苓带着李瑾进来,梁崇月才将头从册子上抽离,抬眼看向李瑾,一眼便瞧见了他手中拿着的物品。 “殿下,此物已经打造完毕,还请殿下查验。” 云苓接过李瑾手中用锦缎包裹着的物件,递到了殿下面前。 梁崇月将其打开,一枚只有掌心大小的金锁躺在里面,花纹不算繁琐,不是京中常见的纹路,还带着几分老气,像是几年前的旧物,倒是与莲妃时常佩戴的那支金簪子十分相配。 “李公公用心了,一会儿随云苓下去多领一月月例。” 李瑾早早就习惯了殿下赏人时的大气,与皇后娘娘如出一辙。 “奴才多谢殿下恩裳,殿下,慎刑司传消息来了,说是在那个姓羌的太监断了一条腿,快要撑不住了,莲妃娘娘那太医令已经下了猛药,还是没有效果,怕是也就这两日了。” 梁崇月带着金锁走到了一旁的矮桌上,伸手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莲妃爱用的香粉,撒了些在金锁上,再用没用的狼毫刷开,最后检查了一遍细节之处确定没有遗忘的地方后,将金锁重新用锦缎包裹好,连同香粉一起放入柜子里。 “派个人将他那条断腿接上,只要确保他明日能走就行。” “是,奴才明白了。” “没事了,都退下吧。” 李瑾领命退下后,云苓也跟着退了下去,梁崇月拿起狼毫,重新投入了学习之中,那副认真模样,像是方才无事发生,从未有人来打扰过她一般。 今日一学就学到了后半夜,从云苓那得知渣爹今日宿在了郁荷美人宫里,梁崇月一身夜行衣出了翊坤宫的大门。 胸前揣的鼓鼓囊囊,这些日子她不仅忙着学习,还在空闲时间仿照大越作画的手法画了好几幅莲妃的美人图出来。 为了拆穿莲妃和乌羌之间的私密,她可谓是煞费苦心。 躲过了夜晚巡逻的侍卫,梁崇月直奔景阳宫而去。 前些日子就让李瑾换了莲妃宫的侍奉的宫人,此时莲妃宫里除了叶儿是黄婉仪残留下来的心腹,其他人都是她的人了。 梁崇月到景阳宫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除了几个今夜值班的太监守在殿外打着瞌睡睡,整个景阳宫中安静的只能听见蝉鸣。 梁崇月一路摸到下房,从窗户缝里往里面吹迷烟,过了一刻钟的时候,确保里面所有人都睡熟后,梁崇月直接推门而入。 她早就看过了系统给出的景阳宫下房分布图,不过乌羌原本的床位被另一个太监给睡了。 想来是觉得莲妃现在前途未卜,乌羌进了慎刑司,除非莲妃一夜之间就好起来,把人给捞出来,不然入了慎刑司能活着出来的寥寥无几,才敢这么大胆。 梁崇月寻到乌羌的柜子,柜子里面倒是整齐,但还是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想来里面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翻走了。 梁崇月将怀中塞着的画和金锁一起塞进柜子的角落里,转身出了下房,将房门关好后,原路返回,回了翊坤宫。 翌日一早,梁崇月陪着母后用膳时,就连李瑾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殿下,慎刑司那个姓羌的太监跑了。” 梁崇月同母后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有母后在此,梁崇月并未回应李瑾的话,同母后对视过后,梁崇月将自己爱吃的小菜夹了送到母后碟中,心照不宣的事情,此处也没有外人,无需太过紧张。 向华月倒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眉头微微蹙起,朝着李瑾开口道 “多派些人手出去找,陛下的寿诞在 即,宫里各处都在为陛下的寿诞准备着,不能叫这个太监将陛下的寿诞给毁了。” 此局是一早便准备好了的,李瑾等到娘娘此言,躬身退下后,就带着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和一众侍卫满宫里去抓人了。 虽不至于声势浩大,但还是将此事传到了陛下耳中。 等梁湛换下朝服到了翊坤宫的时候,梁崇月刚陪着母后用完早膳,听到齐德元的唱礼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面上的淡定不在,多多少少带上了几分忧心之色。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前去迎接渣爹,在看见渣爹满脸怒气的走进来的时候,梁崇月仿佛已经看见渣爹在得知莲妃给他带了绿帽子之后的反应了。 定然是雷霆之怒,血洗了景阳宫。 “怎么回事?慎刑司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居然让一个太监从慎刑司里跑出来了。” 梁湛坐在上首,满脸怒气难消,今日早朝上那几个老古董又在催着他立太子,拖了些时间,一下朝,他朝服才刚换下,就听说莲妃身边侍奉的那个太监从慎刑司里逃了出来。 若不是此话是齐德元亲口所说,梁湛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今早是不是起的太早了,出现幻听了。 “陛下息怒,慎刑司里专门审理此人的主事禀报时说,这小太监有武功在身,受刑时还会护住心脉,寻常一套审理次序下去,哪怕再嘴硬的人也扛不住,此人倒是能忍,入了慎刑司这么久了,还是一口咬定莲妃是无辜受人陷害,其中莫不是真的内有隐情?” 向华月眼中流露出隐隐不忍之色,像是真的在为莲妃的遭遇感到同情。 梁崇月见母后迎了上去,转身端了一盏茶递到渣爹面前,随后坐在母后身边乖巧的听着。 “有武功在身?” 梁湛很快就抓住了其中重点,宫里的太监除非是像跟在崇月身边的平安一样,是从小训练出来用以保护皇嗣的,才会教他们习武,后宫里其他太监是绝不允许有武功在身的。  。 第294章 渣爹阴沉着脸坐在榻上,手中玉捻被搁置在一旁,看来是被气的不轻。 母后还在一旁劝慰着 “陛下不必忧心,慎刑司的宫人也未曾料到他竟有逃跑的胆量,宫中侍卫已经去追了,想必很快就能将人抓获了。” 梁湛嘴角微抿,直视前方的眼神晦暗不明,叫人看不真切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齐德元。” “奴才在。” 陛下忽然出声,齐德元立马就走上前来,听候陛下吩咐 “传令下去,抓到这个狗奴才立刻原地斩首,慎刑司里今日守卫看守不力,全都给朕砍了。”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梁崇月看向坐在高位的渣爹,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风云变幻,眉头微蹙,眼神犀利凌冽,像是已经将乌羌凌迟百刀不止。 “父皇息怒,为了个不懂事的奴才置气,小心伤了身子。” 梁崇月出声安抚,方才渣爹来时,她让小厨房做了些吃食,此时也正好送来了。 梁崇月起身,接过春禅姑姑手中碗筷,亲自摆桌。 “现下时辰还早,父皇应当还未用膳吧,儿臣也许久没有陪着父皇一起用早膳了,今日小厨房里做的全都是父皇爱吃的,父皇陪儿臣一起用早膳吧。” 梁崇月虽然已经用过早膳了,但看在渣爹饿着肚子生气的份上,她还能陪着渣爹再用两碗粥。 难得见崇月这样贴心,加之还有皇后在一旁劝慰,梁湛心中郁气消了不少,冷哼一声,抒发了心头不满后,起身走向了已经摆好早膳的饭桌。 瞧见陛下被公主殿下几句话就哄好了,翊坤宫上下皆是松了口气,方才陛下怒气冲冲进来的时候,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触了陛下霉头,丢命于此。 今日这两顿早膳梁崇月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了,平日里早膳她向来只食八分饱,如今怕是十分都不止了。 刚用完早膳,宫人将所有东西都撤下去后,梁崇月端起茶盏准备漱口的时候,余光瞥见了步履匆匆朝着这里走来的齐德元,犹豫挣扎的神色毫不掩饰的挂在脸上。 梁崇月心中了然这是因为什么,用清茶漱过口后,将茶盏放下时,正好看见齐德元躬身在渣爹耳边低语着什么。 今日这顿早膳用完,渣爹面上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齐德元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安静的翊坤宫里,梁崇月坐在渣爹身边,还是听到了大概。 莲妃彻底不行了,闹着要见渣爹最后一面。 到底曾经也宠爱过一段时间,莲妃还为渣爹诞下过一对寓意极好的龙凤胎,怎么说莲妃也是为了给渣爹生孩子才会将自己陷入这等危险之中。 于情于理,渣爹也得去看一看。 “朕还有事,那狗奴才的事情,朕已经下令让侍卫去抓了,皇后近日为朕寿诞忙碌,此事就不必皇后费心了。” 梁崇月跟在母后身边起身,恭送渣爹离开。 渣爹前脚刚迈出翊坤宫的大门,梁崇月眼神余光与站在一旁的李瑾对上,在收到确定的目光后,梁崇月顶上春禅姑姑的位置,搀扶着母后往回走去。 “今日早膳食的多了些,崇月陪母后去后院里走一走吧,此时日头不高,正好消食。” “儿臣遵命。” 梁崇月搀扶着母后走到后院,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后院里的花此时开得正艳丽,系统不知何时躺在了花海里,已经睡熟了。 自从那日系统同她说过,主神被制裁后,系统的能力也在一点点消失,只剩下了一些基础技能还在,像是投屏景阳宫实况这种能力已经早不能用了。 那日平安刚将系统接到宫里的时候,它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愧对于她,几天过去倒是愧疚倒是不见了,瞧着比之前看着还要胖了些。 “母后,儿臣现在就出发了。” 梁崇月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母后,满脸都是想去看热闹的表情,这几日每天都在埋头苦学,难得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调节一下她这枯燥的生活。 向华月看着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宝贝,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在她鼻尖刮了刮 “都多大了,还想着去看这种热闹,叫你父皇发现了,你怎么圆?” 梁崇月自然知晓母后这话有道理,莲妃当日敢上门挑衅,她就要亲眼看着莲妃自食恶果,看着莲妃所在意的一切是怎么一下子从她面前消失的。 瞧着她痛苦、愤怒,拼死挣扎,却又无能为力。 “为何要圆,儿臣能愿意前去送她最后一程是她的福气。” 梁崇月将头扬起,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三分讥笑,七分薄凉,并不觉得她所说所做有何不对之处。 向华月侧身看向崇月,站在花海中的绝美少女慢慢与她记忆中那个年少继位时,对万事都运筹帷幄却不失张扬狂妄的夫君重叠。 岁月从指尖溜走,陛下还一如从前,或许陛下说的是真的,不论是能力还是个性,唯有崇月最是像他。 “你若是执意想去,母后也不拦着你,小心些,你父皇心情不会好,你也别去他跟前触霉头。” 听到母后松口,梁崇月恭敬的朝着母后行礼 “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去吧,看完就回来。” 春禅望向公主殿下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的开口道 “娘娘,莲妃此事到底不光彩,殿下她......” 春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向华月伸手打断了,向华月随意折下院中一朵开得正艳丽的花,轻轻嗅闻起来。 浓郁的花香味瞬间充斥着她的鼻腔,整个人都舒畅了,向华月长舒一口气,声音淡淡开口道 “无碍,他们父女俩心里有数。” 听闻娘娘此言,春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恭敬的候在一旁,陪着娘娘赏花。 梁崇月直接用轻功飞向了景阳宫,她速度快,到的时候,渣爹还没来,景阳宫里在她的安排下,宫人都不知去了哪里,一个看守的都没有。 一路上遇到的暗卫手中的武器都已经掏出来了,在看清是谁如此光明正大在宫里运用轻功的时候又都收回了武器,缩回了暗处。 第295章 梁崇月利落的爬上一棵歪脖子树,坐在树杈上,正好直对景阳宫主殿大门。 不多时,就等到了渣爹的仪仗到了景阳宫门口,景阳宫不大,总共不过一间主殿、一间侧殿,如今这两间屋子的主人一个小产大出血,虚弱的下不来床,一个应该已经到地府门口排队准备重新投胎了。 齐德元熟悉的唱礼声响起,梁崇月瞧着从不远处小跑过来的叶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渣爹面前,脸上满是惊慌之色,瞧着演技倒是不错。 “奴婢景阳宫宫女叶儿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儿毕恭毕敬的跪下,声音不大,但在安静到只能听到蝉鸣的宫殿里,听着倒是清楚。 “这宫里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候着?” 齐德元不必转头都能感觉到陛下已经外露的冷意,他站的离陛下最近,大夏天的,感觉那半边身子都快要被冻僵了。 面对齐公公的询问,叶儿害怕都快要哭出来了,就连说话都是结结巴巴,好不容易才将事情交代清楚 “莲、莲妃娘娘说、说了,说想安安安静静的和陛下说说最后的贴心话,叫、叫奴婢们全都退下去,不许靠、靠近。” 齐德元看着这小宫女终于磕磕绊绊的将话说了出来,小宫女说完长舒一口气,倒是叫他听得汗都快下来了,终于等这宫女说完,齐德元立马转身面向陛下 “陛下,莲妃娘娘到底心中挂念您,奴才陪着陛下一同去看望莲妃娘娘吧。” 齐德元跟在陛下身边多年,对于陛下细微的一点举动都能将情绪感知的八九不离十,感受到陛下外露的冷意更甚,齐德元便觉得是眼前这小宫女碍了陛下的眼,连忙挥手让其退下。 梁湛目光向下睨了一眼,看着这小宫女对着齐德元千恩万谢后,拔腿就离开了,丝毫看不出方才的惊慌失措,脚下步子都是稳健的很,偏偏齐德元这个老眼昏花的看不出来,还腆着张脸对着他笑得出来。 梁湛抬眼顺着齐德元眼神的方向看了过去,莲妃宫中的大门紧闭,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身后的树杈上坐了个不懂事的小姑娘。 想要除了莲妃什么招数使不出来,非得用这等子损他满脸的招数,想到此处,梁湛的眸光一冷,直接气笑了。 感受到背后出来的灼热的目光,想必崇月此时正睁着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看她怎么处理莲妃和那奸夫。 “齐德元。” “陛下,奴才在。” 齐德元的腰躬的更厉害了,陛下不出声,他连头都不敢抬起。 “朕近日甚是乏累,就不进去了,告诉莲妃,她死后,朕会为她追封贵妃,若她还有什么话让她告知你,再回来说给朕听。” 说罢,梁湛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景阳宫,在路过那棵歪脖子树的时候,特意停下脚步,对着跟在身边的小李子吩咐道 “这树坏了宫里风水,明日叫人砍了,栽棵新的在这。” 梁崇月坐在树杈子上,今日为了看这热闹,她特意换了身利落的衣服,但在渣爹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她总觉得渣爹看向的不是树,而是树后的她。 尤其是渣爹说要将树给砍了的时候,她隔着繁茂的树枝与渣爹那双凌冽冰冷的双眼对视上的瞬间,心跳都慢了半拍。 直到渣爹走出景阳宫的大门,梁崇月还在想渣爹方才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宫中一切布局都是有讲究的,绝不可能会因为一棵树破坏宫里风水。 那渣爹方才那眼神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在这,才往这里看过来,是警告,还是...... 梁崇月一时间有些摸不准渣爹的心思。 “你是哪家的小姐敢在宫里爬树,命不想要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声,梁崇月震惊回头,以极快的速度拔下发间玉簪,还未看清来人长相,玉簪尖锐的一头就已经抵在了少年脖颈处最脆弱的地方。 “你是何人?” 梁崇月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陌生的少年,少年原本坐在树杈靠树干的部分,为了好控制,梁崇月一把将人拉到了身前,一只手抓着少年的领口,一只手上的玉簪已经快要刺破少年的脖颈了。 赫言庭被眼前人一把抓到跟前,身姿不自觉的朝着眼前美到出尘的少女靠近,四目相对的瞬间,赫言庭呼吸一滞,整个人如同被人点了穴,呆愣了许久。 赫言庭的瞳孔微缩,清晰的映照出眼前眉眼冷冽的女子容颜,那是一张连大夏最顶级的画师都画不出来的美丽面庞。 眉如远黛,眸似星辰,琼鼻挺翘,樱唇不点而朱,肤若凝脂,欺霜赛雪,被树叶一层层遮挡下照进来的明亮日光落在她脸上,顿时间天地失色。 那样一双明艳的桃花眼,与当今皇后娘娘五分相似的容颜,赫言庭从前虽不常入宫,但幼时也曾见过皇后娘娘几次,从小就听母妃提起这位闺中密友作为大夏第一美人当年是怎样的名动京城,如今看见镇国公主殿下的第一眼,他才方知母后所言,句句属实。 梁崇月从小就看腻了这样惊艳失神的目光,她美而自知,好在眼前人只失神了片刻,眼底就恢复了清明。 梁崇月眸光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一身深蓝色锦缎,袍上用金丝绣着精致的云纹,在阳光下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腰间束着一条镶嵌着翡翠的玉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外罩一件黑色披风,就连披风边缘上还绣着金丝云纹,头戴紫金冠,冠上镶了一颗硕大的明珠,将他的面容映衬的越发英俊不凡。 腰间还系着一块绯红玉佩,上面明晃晃的刻着一个“赫”字。 “在下广陵王世子——赫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