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莲男配有点难攻略》
1. 溯洄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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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同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
乌云压顶,雷声轰鸣,天地间黑气弥漫,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她几乎看不见两米外的任何物体,只有在巨大的闪电掠过时,才能窥见一点前方广场上的惨状。
称之为修罗地狱也不为过。
无数尸体在广场中央堆成一座小山,到处是散发着腥臭的断臂残肢和模糊血肉,恐怖至极,也残忍至极。
鲜血汇聚而成的小溪前,众多修士持剑静立,没有人身上不带伤,但他们神色坚毅,像是只等一声令下,便要为他们所捍卫的道悍然赴死。
隔着尸山血海,空旷的另一半广场上空,一道白色身影凌空独坐,竟是已成为新任魔尊的薛惊昼,他神色淡漠,睥睨众生,孤寂而强大。
孤身在此,却轻抬双手就能杀死面前这群修士,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闪电消失,又看不见了,一阵阵威压潮水般袭来,薛同云强忍住下跪的冲动,在脑海里向系统吐槽:【他怎么会强得这么超过啊!】
系统:【我也不知道啊!】
她暗道这系统不靠谱,又庆幸还好有这么个系统陪着,不然她刚穿越过来就面临这种局面,真不知如何收场。
几声哀嚎传进耳朵,空气中的血腥气变得更重,大概是薛惊昼又杀人了。
薛同云打了个哆嗦,她不知道死的是谁,也顾不上,唯一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布好溯洄阵法。
天际传来“咔嚓”巨响,闪电再次划过,她抬起头,直直对上一道凌厉的视线,呼吸霎时停顿。
是薛惊昼!他看见她了?
薛同云心惊肉跳,疯狂呼叫系统:【啊啊啊啊啊黑化后的薛惊昼好可怕,我想回家!你确定真的要我攻略他吗?】
系统极力安抚道:【你现在是隐身状态,他看看看、看不见你的,你快快快、快把最后一块灵石放到阵眼上,溯洄阵法就成成成、成了。溯洄阵法一成,你们就能回回回、回到一百年前,那时候他只只只、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你自然就不用怕怕怕、怕了。】
听到系统颤抖的机械音,薛同云诡异地被安慰到了。
系统所说的溯洄阵法,就是集时间规则和空间规则之力,向天偷一线机会,强行把时间倒回一百年前——这需要系统献祭它一半的能量,不过也是目前唯一的解决方法。
谁叫系统自己出错,让她穿越到了错误的时间点呢。
一天前,薛同云熬夜看完一本名为《山溪望月》的修真言情小说,睡了一觉,醒来就穿到了这本小说所在的世界,系统要她去攻略书中那个炮灰反派薛惊昼,并阻止他黑化,成功后才能返回现代世界。
然而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她来晚了,薛惊昼不仅已经黑化,还实力超强,动动手指就把男主给杀了,要是女主也被他杀掉,此间世界就会失去维系而崩塌。
无奈之下,系统只得教她布下溯洄阵法,强行把时间线倒回一百年前,回到薛惊昼少年时期,重新开启攻略任务。
把最后一块灵石放到阵眼上,四周立刻安静下来,阵阵罡风划破脸颊,薛同云看到血珠诡异地从皮肤中钻出,连成一条线在眼前飘。
时间……好像真的停止了?
眼前一黑,薛同云就这样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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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时节,东风送暖,阳气生发,乾元宗十年一次的入门试炼正在进行。
各地青年才俊汇聚于此,接受来自乾元宗的诸项考验。
薛同云醒来时望见头顶晴朗的蓝天,大大松了口气,黑化后的薛惊昼太太太可怕了!
【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系统:【我在。】
还好还好,薛同云真怕献祭一半力量之后系统出什么意外,留她一个人孤立无援。
【我们这是已经回到一百年前了?】
系统:【是的。】
薛同云点点头,回想《山溪望月》这本小说的剧情开端。
原剧情里,薛惊昼在这里通过试炼后拜入乾元宗,由此与男女主产生交集,碰撞出后面许多事故。
她得尽快找到他,最好能在一开始就改变剧情走向,把黑化的幼苗扼杀在摇篮中……
某处幻境,伤痕累累的白衣少年被人一脚踹到树干上,“嘭”的一声后,当场吐出一大口鲜血滚落在地,几乎没了气息。
紫衣青年犹嫌不足,走过去重重踢了两脚,用不可一世的语气奚落道:“啧,薛惊昼,这就趴下了?你也不行嘛,就你这样,也配进乾元宗?还是收拾收拾,回去洗恭桶吧!”
他自顾自发泄自己的快意,却没注意到地上趴着的少年只昏死了一瞬,再睁眼时已气质大变,浑身都散发着地狱鬼魅般的冷冽气息。
“别废话了,一起上,趁这里只有咱们四个,今天就把他解决掉。”另一个蓝衣青年道。
“知道了。”
三人抽出佩剑,锋利的剑尖寒芒闪烁,齐齐对准了地上那人的胸膛,显然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而在他们没看到的另一侧,少年眼中酝酿起风暴,边凝神注意三人的脚步,边用掩在衣袖下的手结印,他浑身肌肉悄然绷紧,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住手!”意料之外的清丽女声响起,一抹陌生身影出现,“谁说这里只有你们四个!”
有人闯进来了,少年不动声色收回手,眼中杀气尽数消散。
与此同时,刚找到此处幻境的薛同云也把目光精准定格到少年身上。
啊啊啊啊啊,我的攻略对象!
哪怕早已看过原著描述,也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一幕时,薛同云还是实打实地心颤,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和原书剧情写的一样,薛家三兄弟偷用法器,把薛惊昼拖到他们所在的幻境之中肆意霸凌,将他打得半死不活,最后还想杀了他来个毁尸灭迹。
好在她及时赶到。
不,她还不够及时,薛惊昼一身白衣早已血迹斑斑、满是伤痕,趴在地上气息微弱,虽然知道按照剧情他不会死,她还是有些难过,如果再早来一点,他也
2. 百分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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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同云快速而心虚地觑了薛惊昼一眼,转头对着系统骂骂咧咧起来。
【不是!你?啊?唉!怎么回事?】
说好的随意发挥一个打五个有它兜着没问题的呢!
系统支支吾吾:【也许、大概、可能是因为布了溯洄阵法的缘故?】
说到这个,系统也有几分哽咽:【原本我是可以帮你进阶到筑基初期的,这样你就是新弟子中实力最强的,压制那兄弟三个完全不在话下。可现在我失去了一半能量,只能尽我所能给你升到最高级,没想到……】
竟然打不过他们三个了。
薛同云止不住地叹气:【啊这……可是……你让我很尴尬唉。】
她美美的美救英雄计划就这样落空,被人看了笑话不说,不知道薛惊昼会怎么想她?初次见面就大放厥词的大话精?还是撒谎不带脸红的谎话精?
不管是哪一种,无疑都为她的攻略之路蒙上了一层不可磨灭的阴影。
她在这厢扼腕叹息用脚趾抠城堡,对面的薛家三兄弟也没闲着。
原本他们就存了在此好好教训薛惊昼一顿的心思,虽被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她境界低微,根本不足为惧。
那蓝衣青年在薛同云面前蹲下,用灵力禁锢住她的手脚,轻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通,最后用剑鞘托起她的下巴,遗憾道,“可惜了,这张小脸儿倒是挺合我胃口,偏偏要跟薛惊昼凑在一块儿。美人,你要是现在弃暗投明跟了我,我还能放你一马,要不要考虑考虑?”
薛同云怒而唾他一口,“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蓝衣青年狠狠抹了把脸,站起身理理衣裳,把气全撒到旁边那人身上,“薛惊昼,以前是淮凝姑姑,现在是她,怎么你就这么喜欢躲在女人背后?该不会偷偷学了什么魅术,还是……”
薛同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竟然暗示薛惊昼出卖色相?
她气得小脸通红,可薛惊昼低垂眼帘,神色淡漠,乍一看像在……走神?
这副淡定的姿态更惹怒了蓝衣青年,只见他眼底闪过一抹阴狠,抬脚就向薛惊昼踢去。
薛同云心里发出尖叫爆鸣,身体上却怎么也动不了,眼看那一脚就要踹到薛惊昼脸上,她不忍地闭上眼,眼睫轻颤。
万分危急之时,身侧传来一声轻叹。
她睁开眼,就见本在打坐调息的人翻身而起,一手钳住蓝衣青年的脚腕,将他整个人抡起来转了几圈往远处一丢。另一手捡起她的断剑,三下五除二将其余两人“唰唰”打倒,剑刃精准拍在他们周身重要的大穴上,虽外表看不出一点痕迹,实际痛得快要升天去见祖宗,只顾缩在地上“嗷嗷”喊疼,毫无做人的尊严。
薛同云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他他!他竟然凭借还没有引气入体的凡人之躯,反打了面前已经炼气好多层的薛家三兄弟!】
系统的惊讶不比她少:【不愧是将来会反杀原书男主的超强反派,少年期竟然就已经这么厉害。】
见他回望过来,薛同云一脸期待,左眼写着“你好厉害”,右眼写着“救救我救救我”。
然而薛惊昼的眼神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转开,他从那几人的包裹中搜出绳索,着手将人绑到树上。
薛同云眨巴眨巴眼,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系统无奈道:【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可以帮你解开了。】
薛同云气馁道:【你最好靠谱一点。】
好在系统这次并没有掉链子,说一会儿就一会儿,没多久她就感觉到自己能动了。
薛惊昼那头已经把紫衣青年和玄衣青年绑了起来,薛同云回身去找那个嘴臭的蓝衣服,刚才这败类对着她一通意淫,她必要亲手绑了他以泄心头之恨。
刚转过身,就看见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那蓝衣青年不知何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借着树丛掩护悄悄移动到薛惊昼身后,正举着把剑朝他后背刺去。
“!!!”薛同云急得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下一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噗呲”一声,剑刺入身体,脑海中一阵白光闪过。
她看到系统在她眼前展示了一条加黑加粗加大的说明:【检测到宿主具有强烈拯救攻略对象的意愿,本系统有义务体察宿主心意,为宿主完成一些人力所无法完成的动作。】
翻译成人话就是,系统主观而强行觉得她愿意为救薛惊昼而献出生命,只是因为人体的局限做不到,所以非常好心地推了她一把去帮他挡伤害。
那她呢,她的命就不是命吗?
晕过去之前,薛同云勇敢对系统比了个中指——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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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天色黑透,薛同云躺在地上,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火堆,火光摇曳,映着薛惊昼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这人作为炮灰反派,实力超强也就算了,脸也好看得过分。尤其是那双潋滟桃花眼,别说看狗,就是看面前的火堆都深情,也难怪原书女主会对他一见钟情。
虽然目前还没有见到原书男主,但薛同云确信,这本书里不可能有人比薛惊昼更好看——这样的人,应该当男主,怎么能是炮灰男配。
就是太瘦弱了些。
比起黑化后的魔尊形态,现在的他明显稚嫩得多,都撑不起那一身衣裳,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像是从小被人虐待导致的营养不良,如同刚长起来就被风沙摧残的小白杨,让人生出保护欲来。
就这么欣赏着,她莫名觉得自己的伤口都没那么痛了。
伤口?
“嘶——”右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薛同云低头去看,那里流出的血已经结成块,只留下一个黑乎乎的血洞。
“别动。”
薛惊昼清凉如水的声音传来,薛同云看清他手里拿着钵和杵正在捣药。
他还替她采药去了?
她勉强得到几分安慰,看来这剑也不白挨,虽然没能大显神威,但她舍命相救,如此的奋不顾身,也会打动他的心吧?
怀着美好的期待,薛同云兴冲冲打开系统的攻略进度条查看进度。
【百分之……零?零?】
稍稍往前进步零点一毫米都没有?
【系统,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失去了一半的能量之后,对这方面的感知也不太灵敏了?】
系统斩钉截铁回复:【不可能。】
薛同云顿时心灰意冷,系统的冷漠固然令她难受,攻略对象的无情更使她心酸。
伤口更痛了,她现在连呼吸都觉得痛。
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小葫芦,薛同云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丹药吃了可以止疼,薛惊昼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
“先别吃。”
她疑惑转头,听见他解释道:“方才伤你的剑上涂了毒,你现在不可乱吃丹药,以免药性相冲。”
涂了毒?
薛同云看向不远处被绑在树上,垂着头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的薛家三兄弟。
经过系统的指导,她已经能分清这三人谁是谁了,蓝衣的叫薛凌天,紫衣的是薛逸天,玄衣的则是薛笑天,虽是与薛惊昼同出于世家薛氏的族亲兄弟,却从小就势同水火。
兄弟三个玩得真脏啊,她怀
3. 下次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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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得又快又有诱导性,薛同云差点就条件反射答“不会”,愣了两秒发现这是个陷阱,紧急刹车差点闪了舌头。
她一身反骨迎上他戏谑的眼神:“还管,我就喜欢管你的闲事。”
管到攻略进度百分之百她能回家了为止。
好好一句话,被她说出了股“你等着吧,来日方长我和你不死不休”的泼辣劲,把薛惊昼看愣了一瞬。
她拥有一双极其干净纯粹的眼睛,一看便知是富足温暖的家庭养育出来的,悲欢喜乐都在其中,丝毫不作伪饰。
和他这种阴沟里爬出来的异类是完全不同的。
“靠近我会变得不幸。”他说。
薛同云不以为意道,“那巧了,靠近我的人往往运气很好。”然后喝完药,把碗还给他,“要洗吗?”
薛惊昼摇摇头,接过碗道:“勇气可嘉,你就没想过万一我配制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怎么办?”
“……”
薛同云默默闭上了眼睛,一定是她大学生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清澈的愚蠢,才会让他几次三番这样逗她玩。
薛惊昼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情绪,好心补充道:“这药连续喝上半个月,毒便可解了。”
薛同云猛地睁眼:“半个月?!你的意思是,我要自己去抓蛇取胆入药,还得抓十五条才够?”
完了,话说早了,她怎么能说得出救他不图回报这么虚伪的话?她需要回报,至少得十五条蛇。
她露出直勾勾的眼神,意图再明显不过,然而薛惊昼丝毫不予理会,转身回到先前的位置,把碗收好,盘腿坐下。
他面前是熊熊燃烧的火光,身后是寂静如许的黑暗,像是坐在阴阳两极的分割线上,往后一步一念成魔,往前一步一念成佛。
视线往下,薛同云这才想起他满身血色和伤痕,关切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只给她熬了药,他自己呢?
“无妨,都是皮外伤,死不了。”薛惊昼向她看过来,“多谢你的丹药。”
薛同云抿抿嘴,清楚地知道他客气的外表下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内心,不再多说,开始盘算自己的任务。
这一天下来,又是救人又是受伤,却并没有打动他的心哪怕一点点,她有些沮丧。
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
原剧情里,为了凸显炮灰男配最终被男主杀之证道的宿命感,薛惊昼在秘境里被薛家三兄弟欺负时,是男主天降正义将他救下。可惜薛惊昼防备心太重,对所有人是一视同仁的敌对状态,出了幻境就和男主大打出手。
恰在此时女主出现,误会男主在欺负薛惊昼,仗义援手,和男主互相看不顺眼的同时,也对薛惊昼一见钟情。
薛惊昼就此一头撞进男女主的爱恨情仇恩怨纠葛里。
如今她凭空出现,抢了男主的剧情线,想来剧情走向已经改变。
夜深了,倦意袭来,伤口阵阵发热,薛同云很快意识迷糊。
这是她第一次睡在野外,幕天席地,四周影影绰绰,她睡不安稳,惊醒过几次,每次都看到薛惊昼板板正正在火堆另一侧坐着,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莫名让她安心。
后来她终于沉沉睡去,也就一晃眼的功夫,系统忽然警铃大作。
系统:【宿主!宿主醒醒!薛惊昼出事了!】
薛同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转头去看,薛惊昼蜷成一团倒在地上打滚,浑身颤抖,脸色潮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至两鬓发间,脖颈青筋暴起,显然正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她扑过去将他扶起来,“薛惊昼,薛惊昼你没事吧?你醒醒……”
他表情异常痛苦,只费力将眼睛睁开了一瞬,眼里水雾弥漫,闪着金色光芒,在黑夜中格外妖冶。
薛同云隐隐觉得这症状似曾相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赶紧求助系统:【他这是怎么了?】
系统还没来得及回复,不远处传来一道欠揍的声音。
“他体内的金蚕蛊发作了。”原来薛逸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抻着脖子看向她们这边,“那边儿的,我说,他金蚕蛊发作,必须尽快出幻境找人医治。”
“你现在过来,给小爷我磕三个响头认错,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出幻境的方法,否则的话,你就等着看他爆体而亡吧!”
系统默默生闷气:【对,就是金蚕蛊,他抢我台词!】
金蚕蛊,薛同云想起来了。
原剧情里写过,薛惊昼八岁左右就被他姑姑薛淮凝养在身边当药人,不仅每日替她试药、试毒,还被她种下一只金蚕蛊,这种蛊可吸食灵气,待时机成熟化成金丹,将其吞下,便能修为大涨。
但金蚕蛊养成不易,稍有不慎便会蚕食宿主,且其习性喜阴,每到月圆之夜便会躁动不已,在薛惊昼经脉中四处游走,使得他体内累积多年的毒素紊乱发作,令他狂性大发,生不如死。
薛同云抬头,天上果真挂着一轮圆圆的月亮,泛着诡异的血红色。
原书里这一段剧情中只写了薛惊昼和男女主相遇的情形,对于他在秘境的经历一笔带过,所以她不知道今天这么巧就是月圆之夜。
因父母的原因,薛惊昼一直是薛氏一族的耻辱,是被所有薛氏族人踩在脚底的污泥。薛家三兄弟更是自小以欺负他为乐,一个人打不过,就结成小团体使阴招,几乎和薛惊昼发展成不死不休之势。
他们会有那么好心把出幻境的方法告诉她?只怕是想趁人病要人命,借机耍阴招而已。
薛同云能是那种受人威胁的人?何况他们现在被绑在树上,哪有刀俎对鱼肉妥协的道理,她只想过去给他们点好看,威逼利诱他们把破幻境的方法交出来。
可她刚起身,手腕便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攥住,是薛惊昼。
他用牙齿咬破舌头,借助这钻心的疼痛维持着大脑最后一丝清明,哑着嗓音对她说:“不要。”
——不要向薛家三兄弟妥协,他可以自己熬过去。
——也不要立刻破除幻境,他不想自己最落魄不堪的一面被人看见。
吐出这两个字,他便用仅剩的意识逃离了此处。
薛同云急急喊了几声,可他速度极快,很快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夜风吹过,周身泛起凉意,刚才薛惊昼那个眼神……脆弱、破碎,却又夹杂着不肯屈服的倔强,她被深深触动。
不知道在原剧情中他是如何度过这一夜的,肯定没有爆体而亡,但一定也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因为他最后是躺着进乾元宗的。
在他最脆弱的时刻,不能让他独自面对。
【系统,你有解决金蚕蛊的方法吗?】
系统
4. 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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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正午,暖阳高照,薛同云醒来时浑身难受得像被人揍了一顿。
昨夜混乱的记忆一下侵入脑海,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左侧脖颈,很疼,不是梦。
她依稀记得薛惊昼咬破她的脖子吸血后,没多久就平静下来,虽然她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好在他并没有爆体而亡,看来这次的发作总算是安然度过。
不是她说,为了这个攻略任务,她真的,牺牲好大。
从储物戒中拿出辟谷丹和水吞下,薛同云靠在树干上恢复力气。这人不知道吸了她多少血,她现在一阵阵发晕,怕是要喝上三个月鸡汤才能补回来。
似是被她的动静惊扰,薛惊昼醒了过来,薛同云偏过头,与他略显迷茫的眼神对上。
他问:“你到底是谁?”
她答:“我叫薛同云。”
一个心存怀疑,一个有心敷衍,毫无营养的对话。
薛同云打算同他讲点有营养的,她指了指自己左侧脖颈的伤,尽量真诚地说:“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挟恩图报,但就是没有十五条蛇的话,我觉得这个伤它很难愈合。”
然而薛惊昼并不接茬,不痛不痒地反问:“是吗?”
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把薛同云气个倒仰。
她又救了他一次唉,不给谢礼也算了,好歹说声谢谢吧。
薛惊昼非但不说谢谢,还缓缓起身半蹲到薛同云面前,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半晌,眼神跟昨晚那条蛇毫无二致,让人瞬间汗毛倒竖。
她悄悄往旁边挪动,结果他冷不丁伸手碰了一下她的伤口,“嘶——”疼得她倒吸口气,身体自动后缩远离,眼神惊恐。
对,这种眼神才对。
薛惊昼哂笑一声,开口道:“我说了,靠近我会变得不幸。”
沉重的自嘲,以及警告。
薛同云无所谓地笑笑:“我也说了,靠近我会变得幸运,你看,昨夜你不就安然度过了。”
“你若是上赶着找死,我不会拦着。”
怎么这么说话啊,薛同云撇撇嘴,她真的很讨厌他总是自厌的态度。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续主动示好已经消耗掉她大部分勇气,甚至被动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竟还是不为所动。
可转念一想,才刚开始,没必要急于求成,还是先想想怎么走出这个幻境再说吧。
“你知道如何破除幻境走出去吗?”她小心翼翼问。
薛惊昼站起身,轻描淡写道:“杀了薛逸天,幻境自然破解。”
薛同云神经一紧,他是认真的?
乾元宗入门试炼第三关为幻境问心,幻境由试炼者的心念生成,又反过来考验试炼者的心性和能力,一般只容单人进行。
但他们所处的幻境是薛家三兄弟的心念生成,他们三个拿着家里给的各类法器,捆绑进入同一个幻境并不难。
而薛逸天又是三个人里修为最高的,他父亲现任薛氏家主,在他身上堆了无数天材地宝,才把他堆到炼气九层境界,他是维系这处幻境的关键,只要杀了他,这幻境不攻自破。
但很快薛同云就从薛惊昼玩味的表情中意识到,他又在逗她。
“你不会杀他的,否则昨天就该杀了,也不会只是绑了他们了事。”她没好气道。
他想拜入乾元宗,就不会在这里杀薛逸天。
那哥仨胆大包天敢在此处虐杀他,一来是因为幻境里的画面无法被外面监察水镜的人看到,他们的行动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二来也是仗着薛氏一族的势,他死了,薛氏一族无人会追究,乾元宗便没有理由插手,管不到他们头上来。
可他不同,孑然一身,没有任何倚仗,若是在这儿杀了薛逸天,薛氏一族必不会放过他,为了给薛家人一个交代,乾元宗也一定会追查到底。
得不偿失,再恨,他也不会在这儿杀人的。
果然,薛惊昼先是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便开怀大笑起来,仿佛她说的话格外令他高兴。
“被你看穿了啊……便赔你十五条蛇再加一炉上品复元丹,如何?”
薛同云暗道自己猜对了。
她心里五味杂陈,莫名觉得自己像他爪子底下的猎物,被他推来搡去,玩得不亦乐乎。
尽管如此,她还是好心问道:“我中的毒还没解,你确定喝了我的血没事?”
“在金蚕蛊面前,世间百毒都不值一提。”顿了顿,他问,“能走吗?”
薛同云摇头,“头晕。”
薛惊昼看了眼她苍白如纸的脸,默默走开。
直到这时,系统才逮着机会现身,嚎啕道:【宿主啊,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我现在能量不多,没办法保护好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才行啊!昨晚那样冒险的行动,可不能再有了!】
这关心还颇为真情实感,薛同云勉强接受了。
【你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的,薛惊昼的心就跟铁打的一样,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我还是苟住小命要紧,反正修真界寿命绵长,以后还是春风化雨,徐徐图之吧。】
系统好长时间没回应,薛同云险些以为它要谴责她消极怠工。
【系统?】
过了几分钟,系统忽然大声播报:【宿主!进度条往前推进了!!!】
一秒之后:【虽然只有百分之一!】
薛同云:“……”
不是这合理吗?她都快失血过多而亡了,才推进了百分之一?
系统:【宿主你别灰心啊,要知道任何事,从零到一的突破都是最难的,但你做到了!!!】
薛同云脑海中灵光一闪:【你能看到进度条是什么时候产生变化的吗?我想知道具体的节点。】
系统检测了十秒:【昨晚,就在你晕过去之后。】
薛同云陷入沉思:【所以其实我昨晚确实打动他了,但他刚才还在板着脸警告我。】
系统:【也许……他在考验你的胆量?或者耐性?】
【不,他就是个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说什么靠近他会不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分明心里也是高兴的。
很快,薛惊昼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树枝。
薛同云一看就乐了,这不,她说走不动,还不是帮她想办法去了。
她心里哼哼两声,正想阴阳怪气调侃两句,忽听见一阵脚步伴随着说话声向他们靠近。
“应该就在这附近,仔细找找!”
是薛凌天的声音,他们三
5. 五感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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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泽墟秘境?竟然让薛逸天宁愿放弃追她和薛惊昼也不愿进来?
薛同云隐隐觉得不妙,“我们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反正薛家三兄弟已经走远了,他们偷偷跑出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薛惊昼没有回答,而是往旁边让开一步,示意她大可试试。
薛同云伸手去推、拉、掰、扯,就差上嘴咬,却发现面前这扇门怎么也打不开了,甚至用上灵力都打不开。
不是,这是鬼门吗,有来无回?
等她死心,薛惊昼才发问:“你知道幻境是如何生成的吗?”
薛同云点头,“来之前听人讲过,幻境由心而生,或抓取人心底的恐惧,或抓取人心底的欲望,将其无限放大。若想出去,便要找到其中的破绽,将其击碎。”
“正是。原本在下我是打算找到薛笑天的幻境,那里只有炼气两层,我全力一试尚有出去的可能。如今姑娘你毫不犹豫将我带进这炼气九层心魔所生的幻境,在下毫无修为,想要破境,怕是只能依靠姑娘你了。”
他左一个“在下我”,右一个“姑娘你”,看似楚河汉界分得清楚,却总给她一种赖上她的错觉。
但她很高兴他终于不再拒她于千里之外,拍拍胸脯自信道:“我说了会保护你,自然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不过昨夜兵荒马乱的,我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还是先安顿下来休息,之后再想办法破境吧。”
她也不是真的挟恩图报,但就是言语暗示,顺便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仿佛他是害她挖了好几年野菜的薛平贵。
好巧,大家都姓薛。
谁叫他答应替她解毒呢,薛惊昼亦无话可说,起身找了些枯枝落叶,用火折子生了堆火,熟练地开始熬药。
薛同云露出得逞的微笑,靠着大石头坐下,闭眼假装调息,借机回想原书剧情。
坤泽墟秘境是薛氏一族拥有的重要资源,据传里面有一条灵泉,周围生长着许多珍稀灵植,薛氏先祖靠着这些资源炼出许多稀世丹药,济世救人,盛极一时,薛氏也由此成为当世实力最为强的世家之一。
起初灵泉充沛,薛氏先祖便定下家规,凡是薛家子孙都能在成年时进入秘境试炼,名为试炼,实际就是进去白拿资源。后来灵泉不堪负荷,便只有成为家主之人才能进入。
刚才听口风,薛逸天对此处非常恐惧,可是就薛同云所见,入目皆为盛放的鲜艳花朵,五颜六色绚烂多姿,仿若仙境,到底哪里可怕?
空气中弥漫着馥郁香气,比她以前用过的香水都要好闻,令人神思迷醉,她不知不觉就有些痴了,陷入美梦之中,好像看到爸爸妈妈做好一桌子菜,正在等她回家吃饭……
真的好想回家啊……
这时一股钻心的刺痛从指尖传来,薛同云猛地睁眼,薛惊昼半蹲在面前,握着她的手腕,正往她指尖扎针,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容嬷嬷。
她挑眉,惊恐的眼里明晃晃写着:为什么扎我?
薛惊昼叹口气,“你被魇住了,此处花香带有致幻之效,我本以为不向深处走,以你炼气六层的修为应当抵御得住,没想到……”
没想到,她又装逼失败了,薛同云的眼神更惊恐了。
薛惊昼递上药碗,“喝药吧,我加了两味安神的药材,能让你保持灵台清明。”
她有些迟缓地接过药,疑惑脱口而出:“我炼气六层都没抵御住,你怎么没事?”
薛惊昼正用锦帕擦拭银针,闻言云淡风轻道:“我胎光受损,五感缺失,生来就闻不到任何味道,自然也就不会被魇住。”
说完,他将银针收到储物戒中,垂眸的瞬间睨了她一眼——或许该改改了,生来就闻不到什么味道,除了她的血。
昨夜,他奇迹般地“闻”到了她血的味道,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第一次感知到一种味道,并将之与血对应上而已。
不由自主地,昨晚吸她血时那种经脉里磅礴的躁动骤然平息,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得到舒展的快意又涌了上来,竟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他捻了捻手指,将方才指尖上沾着的她的血擦去。
薛同云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神情有些恍然,她真是被幻觉侵蚀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
原书里说的还要详细些,他不仅闻不到味道,味觉也几乎没有,视觉上则只能看到黑白而看不到其他颜色,从小便因这个受尽嘲笑。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症候,简直闻所未闻。”
——“啊哟,这是父母做的恶报应到孩子身上了吧。”
——“可怜啊,生在医修世家,却得了这种怪病,日后怕是修行无望,这辈子都完了。”
——“活该!就该让他好好为他父母赎罪!”
——“我要是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薛惊昼默默观察着她,和所有他遇见过的人相比,她的反应最为平静,平静到他有些不习惯,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薛同云回过神,露出明媚笑容:“我在庆幸啊,还好你闻不到,不然现在我们岂不是都中招啦,刚才你救了我,谢谢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记得最初在书上看到这部分剧情时,她也不能免俗地觉得他可怜,尤其在看到薛凌天他们将他的缺失化为利器来嘲笑他、攻击他时,心里满满都是心疼,不知道那时的他该多么无助。
但现在,竟有了因祸得福的意味。
在五感缺失的情况下,他还是在医术上取得了不凡的成就,替她熬药解毒丝毫不受影响,比薛凌天之流强出百倍。
她语气里透着感激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骄傲,薛惊昼垂下眼帘,伸手拨了拨火堆。
明知她来历不明,处处表现得关心在意他,带着讨好的意味,或许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才故意这样说,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因她的话产生了些陌生的情绪。
从来没有人因为他这个缺陷而感到庆幸,她是第一个——虚伪又特别。
此后一夜无话。
喝过薛惊昼的药后,薛同云清早起来便发现胸口的伤好了许多,精力也恢复不少。
炼气九层的心魔所生的幻境的确可怕,据系统说,这里看似仙境一般美好,实则暗藏杀机,因为这里生长着大量致幻的灵植,平常人进来之后被花香所惑,进入幻觉,沉溺其中,最后很容易陷入极乐中再也醒不过来,不知不觉便丢了性命。
可巧就巧在,薛惊昼他闻不到,于是这幻境也就形同虚设。
而薛同云她虽然自己破不了幻境,好在还有个堪称万能的系统。
她按照
6. 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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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解释道:【伏行人走,其状如鼠,蓝眼圆耳,尾大似狐,这应该是乾元宗千年前在正魔大战中陨落的守山神兽碧猊。你看到它脚下的纹路了吗,这是聚灵阵,就是用来养它的。】
薛同云从原著里看到过,所谓聚灵阵,就是用来汇聚灵气的高阶阵法,修士若是在聚灵阵上修炼,可以更快吸收灵气,大幅提高修炼的效率。
她转过头,果然看见碧猊兽脚下有金色的纹路,灵气不断被吸入其中,进入到它体内。
【这个就是碧猊兽啊,原著里它不是在薛惊昼死后才出现的吗,怎么在这儿?】
系统:【这说明剧情线已经偏离,你的努力有效果了。】
薛同云无语住了,她是想改变剧情走向,但也不是这么彻底的改变法……连自己掉到哪儿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出去?
就在她和系统说话时,碧猊兽变得越来越躁动,它似乎对薛惊昼怀有很强的敌意,恢复了四爪着地的姿势,脊背高高耸起,不断用后腿刨地,冲着他低声嘶吼。
对比起来,薛惊昼冷静得过分,盘腿坐在地上没动,波澜不惊,冷眼旁观碧猊兽发狂。
薛同云伸手去拉他,“你这么不怕死吗,还不退后点。”
他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它虽然躁动不安,却只能原地打转?大约是被脚下的阵法困住了,走不出来的。”
薛同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是这样,放下心来。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它虽走不出来,却能把人吸过去。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薛惊昼眨眼间便被吸到聚灵阵中心,手上一松,火折子落到地上,唯一的光源就此熄灭。
薛同云还来不及适应这满室黑暗,阵中爆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她看到薛惊昼被碧猊兽的左前掌死死压在地上,金蚕蛊在血肉下蠢蠢欲动,被什么力量吸引着,急切想破体而出。
没时间多想,她冲进阵中,一面挥掌对抗碧猊兽,一面咬破手指塞到薛惊昼嘴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在这里爆体而亡。
一下咬得狠了,多余的血珠落到地上,渗入阵法中,碧猊兽好似感应到什么气息,逐渐安静下来,高高抬起左前掌,温柔地抚摸了她一下。
聚灵阵中心升起金色漩涡,薛同云感觉到无数灵气在争先恐后往她身体里钻,视线所及,薛惊昼身上的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没能撑多久,昏过去之前,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最近几天昏迷的次数,比她吃饭的次数还要多。
再睁开眼,她和薛惊昼并排躺在地上,碧猊兽神奇地缩小到了平常幼猫大小,正趴在她头边,见她醒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掌。
“好可爱!”薛同云坐起身捏了捏碧猊兽蒲扇似的耳朵,心都被萌化了。
她自小就喜欢猫猫狗狗,上学时还养过一只猫,可惜养了没几天,妈妈就猫毛过敏起了一身红疹,她和爸爸不得不忍痛把小猫送给亲戚。
现在没有这个顾忌,她岂不是可以一偿宿愿!碧猊兽很亲近她,应该也是愿意让她养的吧。
“可爱?”薛惊昼面无表情泼来一盆冷水,“它一爪子可以把你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可爱?”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碧猊兽猛然幻化出先前的超大形态,龇着大牙对薛惊昼猛喷了一口气,动静之大,薛同云感觉整个密室都震了震。
薛惊昼不得不停下话头,以袖遮面。
薛同云毫不留情笑出了声,“劝你谨言慎行,不然被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的很可能是你,哈哈哈哈。”
龇完,碧猊兽又恢复成小猫形态,缩回到她怀中。
密室恢复寂静,先前的聚灵阵消失了,出口自然出现,薛惊昼无言以对,率先走出去,薛同云抱着碧猊兽紧随其后。
两人一兽往秘境出口走,薛同云远远便看见薛凌天三兄弟的身影,只想感叹冤家路窄。
奇怪的是,她明明离得还很远,他们的窃窃私语却清晰地传进耳朵。
“怎么还不出来,不会真的死了吧?”薛笑天焦急道。
薛凌天狞笑:“那样倒好了,这不是咱们一直以来所希望的吗。”
“嘘,噤声。”薛逸天小声呵止两人,“别得意忘形,叫人看出来。”
还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巴不得她和薛惊昼死在幻境里才好。
她悄然走近,轻咳两声打断三人说话,成功将他们吓了一跳,“你们好啊,看到我和薛惊昼,想必很失望吧?”
薛凌天循声望过来,目光落在薛同云身后,那人缓步靠近的身影诡异地与十岁那年的一个秋日重叠起来。
那次他和薛惊昼产生口角,从来被他压着打的小杂种,竟反过来骑在他身上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他气不过,叫了薛逸天和薛笑天做帮手,把薛惊昼绑起来,倒吊在树林里三天三夜。那时他们都以为他死定了,谁知他不仅没死,反而因此得了怀凝姑姑青眼……
从小到大,薛惊昼好像一直就是这样,无论落到多么凄惨的境地,最终都会桀骜不屈地站起来。每站起来一次,脊骨都会比上一次更硬,眼神也会比上一次更狠。以至于薛凌天脑海深处渐渐起了这样一个念头:薛惊昼不是轻易就能杀死的,他命硬得很。
但没关系,十次杀不死,那就一百次,他不信薛惊昼次次都能活下来。
薛凌天收起所有思绪,攥了攥拳头道:“的确是非常失望,失望于你们如今只能成为外门弟子,或是领了这五十个下品灵石滚下山去。”
嗯?薛同云愣了一瞬,没听懂他的意思。
薛笑天笑眯眯补充:“今日乃是秘境结束的第二日,按照乾元宗惯例,所有未能通过考验的弟子都会在今日被传送至出口,从乾元宗领到些补偿的灵石,自行选择下山或是进入外门修炼。”
她和薛惊昼在聚灵阵中昏迷了两天多,以至于连试炼期限都错过了?
薛同云皱眉,直觉哪里不对,她和薛惊昼是自己破了幻境出来的,不是被传送出来的啊。
薛逸天得意地欣赏她脸上惊愕的表情,把一袋灵石高高拎起,轻飘飘丢到地上,“你们没能通过考验,怎么样,选哪个?”
薛同云可不信这三兄弟的话,反驳道:“你说没过就没过?我凭什么信你?”
薛逸天懒得和她纠缠,一脚将
7. 大殿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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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无有峰紫极殿内,掌门沈阙亲自迎了上来,原因无他,拂雪在乾元宗辈分高、修为也高,闭关清修多年,甫一出关便驾临他这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听她说完事情始末,沈阙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殿里这五个弟子,右侧站成一列的薛家三兄弟他还有印象,日前刚拜入内门。左侧并肩而立的两个他不认得,却是小师叔有意收入门下的。
现在他们互相指证对方有杀人之心,意味着其中必有一方严重触犯了门规,而触犯门规的那一方,必会被逐出宗门。
——在试炼秘境内残害同门,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恶劣事件。
他正欲开口令几人将幻境内发生的事一一道来,门口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生事!”声音里携带着浑厚灵力,差点要震破人的耳朵。
薛同云回身去看,一个身穿紫袍不怒自威的修士从门口走进来,他步子很慢,可每一步都带着强大的威慑,令人不自觉想要弯下膝盖。
走到薛同云面前,他眯起眼睛将她打量了一通,怒气满盈的样子,厉声斥责道:“就是你这女修?”
话音未落,他袍袖一甩,释放出庞大威压。
薛同云想要躲开,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像被人下了定身咒,只能咬牙闭眼迎接这没顶而来的威压。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倒是身前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
睁开眼,原来是薛惊昼快速移动到她面前,替她挡下了这一记,此刻他嘴角流出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兀自强撑着没有倒下。
薛同云恨恨地瞪了眼紫袍修士,凑近薛惊昼,关切道:“没事吧?”
他快速偏过头看她一眼,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那一晚,两清了。”
她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一晚”,就是指金蚕蛊发作那晚,他是在还她那一晚救他的恩情。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喜欢欠人情,逮着机会便迫不及待还回来,也不管她有没有问他要。
紫袍修士没想到有人这么傻替薛同云挡了,鼻孔朝天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时微不可查地给薛逸天那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薛家三兄弟吃下定心丸,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薛同云捕捉到这一微妙互动,于是明白,这个紫袍修士是来给薛逸天他们撑腰的,难怪一来就要给她个下马威。
无论是强权之下毫无抵抗力的屈辱,还是薛惊昼无辜替她受过的委屈,都深深刺激了她,以为她会屈服吗?那他可真是想错了。
薛同云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沉声道:“这就是传闻中正道第一宗门的风采吗?仗着修为高就随意对人出手,真让人大开眼界。”
她话说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没想到她敢于当众挑战紫袍修士的权威,毕竟那位紫袍修士面相十分凶恶,周身浸染着身居高位才会有的气度,一看便是重要人物,不是普通弟子惹得起的。
薛惊昼也转了过来,眼神复杂难辨,有一点惊讶,大约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敢以渺小之身对抗乾元宗资历高深的修士。
不过他乐见其成。
他隐秘地对她勾了勾唇角,像在暗示什么,然后伸手捂住胸口,脸色极其痛苦,和他金蚕蛊发作那天简直不相上下,接着吐出一大口鲜血,直直朝地上倒去,活脱脱一副被人欺负惨了却毫无还手之力的可怜小白杨姿态。
就在“薛惊昼”这个名字将要喊出口时,薛同云脑子极快地换了称呼,“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公子!”
她怒视紫袍修士,可怜又倔强地质问沈阙:“敢问掌门,我和这位公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值得这位前辈刚进门便下如此重手!这位公子在幻境里便受了很重的伤,来到这里却还要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施以威压,难道是想杀人灭口吗!”
她故意把话说得很重,直直盯着沈阙,对方既然是一宗掌门,总该持身中正,讲点道理,而不是私心偏袒,不然这乾元宗也没有进的必要。
薛惊昼倒地之后,沈阙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又被薛同云一番质问,气便对着紫袍修士发了出来:“师弟!作为执法长老,你今日是否太过冲动了,怎能随意动手?”
他们乾元宗堂堂正道第一宗门,如此行事,难说会不会传出欺凌弱小的污名。
令薛同云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坐在一旁的拂雪也睁开眼,语气不善道:“烈阳师侄,我还坐在这里,你便越过我对我的徒弟出手,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原来这位紫袍修士便是执法堂的长老,烈阳。
烈阳相继被掌门师兄和拂雪师叔责备,脸上有些挂不住,凌空瞪了薛同云一眼,似在责怪她不懂事。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当执法长老这么多年的威吓,无知新人难以抵挡,稍稍施压便会心理崩溃,当场把什么事情都交代了,省得他多费口舌再去审问,没想到这女修不仅不害怕,竟还当众诘问于他,惹得掌门和拂雪师叔双双动怒。
众目睽睽之下,是他打伤弟子在先,如何也不占理,只好灰溜溜地向拂雪和沈阙告罪:“师叔、掌门师兄见谅,是我鲁莽,方才传令弟子过来,只说抓到了在秘境中滋事之人,我还当是确定了事实,只让我过来走个过场,便想着出手惩戒一二,让他们早些交代了。不过师叔,这两人根本没有通过试炼,师叔是否言之尚早啊。”
他看似告罪,话里却并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反而把责任全往传话的弟子身上推。而且能说出她和薛惊昼并没有通过考验这样的话,想来是和薛凌天他们用什么法子通过气了。
真是有够恶心。
受他启发,薛同云伸手指着薛凌天三人,“敢问掌门和执法长老,此等杀人凶手,为何还能站在这里?为何还能拜入乾元宗做亲传弟子?”
烈阳果然被激怒,当场拍案而起:“满口胡言!你凭什么说他们是杀人凶手?你这女修,年纪不大,倒挺猖狂!”
薛家三兄弟当即帮腔道:“就是,你不要在掌门和长老面前颠倒是非,一直是你们二人对我们兄弟三个图谋不轨,我们可没有。”
薛同云冷笑,这是气极了,开始给她扣帽子了。
她理都不理他们三个,只是对着掌门,讥诮道:“原来被冤枉了陈述事实,就是猖狂吗?那执法长老还未问清缘由就给人定罪算什么?还未定罪便出手惩戒,又算什么?”
而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让他们站不住了。
沈阙瞥了烈
8. 我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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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极殿内气氛凝滞,短暂的沉寂中,薛同云正高速运转自己的小脑袋瓜。
她有点急,但有人比她更急。
和她隔着一条过道的另一侧,薛凌天如芒在背,才初春天气,他额头已冒出汗来。
一番交锋后他才惊觉,薛同云这个女修并非她外表看上去那样柔弱可欺。相反,她伶牙俐齿紧咬不放,大有不从他们身上咬下块肉来绝不罢休之意。
薛惊昼则惯会蛰伏在暗处,选最合适的时机放冷箭,每一箭都扎在他们的七寸。
思来想去,薛凌天笃定薛同云他们没有证据,左不过你来我往争论不休,难以形成定论,谁也治不了谁的罪,不如以退为进。
“幻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无非是仗着这一切无人知晓,才如此盛气凌人。罢了罢了,掌门,想必再对峙三天三夜也不会有结果,我们兄弟三人认栽,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还请这位道友不要再咄咄逼人了。”
她盛气凌人?她咄咄逼人?
薛同云真是被他给气笑了,他还挺会倒打一耙的。
她向沈阙拱手:“请掌门细想,在场这些人中,只有薛凌天他们使用了不知道什么法器,使得三人捆绑进入同一片幻境,如果不是他们有心,我和这位公子怎么会误入他们的幻境,这本身就是个疑点。”
沈阙上半身微微前倾,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都开始有些欣赏这个女修了,面对这么严厉的指控,又被烈阳一番威吓,却依旧能临危不乱,沉着冷静,把本来对她不利的局面扳成平局,倒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想了想,“乾元宗历来的试炼中,的确从未有过五人进入同一幻境的先例……”
听掌门这么说,薛家三兄弟又急了。
“掌门,您别听这女修一派胡言,虽没有先例,但也没有规定不允许结伴进入试炼幻境啊。更何况,这女修毫无证据,全凭臆想随意攀咬,您千万要明察秋毫啊!”
原来你们就是这么钻规则的漏洞的,薛同云正想反驳,身旁传来一声冷哼,“方才最先随意攀咬的,难道不是你吗?”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令薛凌天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他狠狠剜了薛惊昼一眼,眼中是压都压不下去的火气。
他不断向掌门和执法长老辩白自身,话里来来回回都在强调“没有证据”。
等等,没有证据……证据?她怎么没有证据了!
薛同云暗恨自己猪脑子,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她瞥了薛凌天一眼,对沈阙拱手:“掌门,我有证据。”
“唰”的一下,所有人再次看向薛同云,包括薛惊昼,依他所见,幻境杀人这件事根本不可能辩出个结果,薛凌天他们也没想通过这一件事就将他踩死,多半还有后招。
此刻他倒是很想知道,她能有什么证据。
沈阙坐直了身体,“你有什么证据?”
薛同云微微一笑,进幻境之前,她从系统那里薅了一颗留影珠,当时不知道怎么用,又觉得新鲜,便拿在手里捣鼓了半天,结果直接把它开启了,于是……
留影珠呈上,沈阙以灵力催动,幻境内发生的一切便像电影一样放映在众人面前。
薛凌天如何一脚把薛惊昼踹上树,薛逸天如何一掌把薛同云拍飞,最后又如何背后伤人一剑捅穿她的胸口……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众人面前清晰地揭露开来。
留影珠呈现的画面中,能清楚看出薛家三兄弟的意图。
形势瞬间反转,别说薛家三兄弟面如土色,便是为他们撑腰的烈阳长老,也是被打脸打得心梗。
薛同云抱臂站在堂下,趁没人注意,朝薛惊昼挑了挑眉,很是得意。
薛惊昼瞥她一眼,连留影珠这样珍贵的法器都有,他对薛同云的身份更好奇了。
待留影珠画面显示完毕,紫极殿内静得落针可闻,薛凌天清晰听见了汗水砸在大殿地砖上的声音。
他怎么也没想到,薛同云扮猪吃老虎的功力炉火纯青,将他们耍了个遍,才抛出杀手锏来。
他不安地看向薛逸天,神色难掩慌张。
薛逸天面沉如水,眼神乱瞟向薛同云,这女修不知道什么来头,如此死心塌地偏帮薛惊昼,连留影珠都拿出来给他用,说他们素昧平生,他绝不相信。
薛同云对他的视线毫无所觉,直视前方,上首三人迟迟没有反应,不太对劲。
片刻后,烈阳和沈阙对了个眼神,随后烈阳起身,面不改色将留影珠收进手中。
“今日之事归属我执法堂职责范围,便由我这个执法堂长老来处理。从证据和双方证词来看,此次事件全由薛凌天一人主导,是为主犯,立即逐出乾元宗;薛逸天和薛笑天两人在旁协助,是为从犯,罚入戒律堂暗暴室,禁闭三日思过。”
听到这一结果,薛凌天瞪大双眼,先是看了看烈阳,又转过头来看薛逸天,满脸不可置信。
薛同云也被这急转直下的形势打得措手不及,薛笑天就算了,只是个小跟班没错。可是薛逸天,怎么就轻飘飘变成从犯,罚到暗室禁闭三日就行了?包庇也不能包庇得这么明显吧?
只见薛逸天凑到薛凌天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后者瞬间脸色灰败,肩膀无力地塌了下来。很明显,薛凌天现在已经变成了三人组里那个要被牺牲的替罪羊。
薛同云可不想如此轻易放过薛逸天,刚想开口,被一只大手握住了手腕,顺着手腕往上,视线对上薛惊昼的脸,他摇了摇头,无声道:“算了。”
习以为常的表情、无可奈何的语气,仿佛类似情形早已经历过无数遍。
薛同云看了,心直往下沉,她怎么会不懂“算了”这两个字背后隐含的潜台词?
——算了,你只是个平平无奇毫无根基的小修士,哪里斗得过一宗长老和世家家主。
——算了,日后还要在乾元宗修行,将执法长老得罪狠了只会招来更严酷的报复。
——算了,还是算了吧。
于是她的肩膀也塌下来,同时不可抑制地想到,如果薛惊昼一直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成长,一直被针对、被放弃,从来没有得到过属于他的正义,那么他会黑化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她想说点什么来安慰他,可他面色如常,既不意外也不失望,嘴角甚至挂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让她觉得一切口头安慰都是空谈,而他也并不需要。
事情就这样尘埃落定。
烈阳对他们的识趣感到满意,居高临下道:“你们两人在秘境中出手伤害同门,一样犯了乾元宗门规,念在你们懵懂无知,便不作惩戒,自行下山去吧。”
像是猜到拂雪会反对,烈阳说完马上转过来,姿态堪称
9. 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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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末,明镜峰上落日熔金,晚霞似锦,风景十分怡人。
然而一向热衷于欣赏美景的薛同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愁坏了。
她正在迷惑,到底是多么强大的缘分,才会让一个姑娘仅仅在博古架后惊鸿一瞥,就对薛惊昼一眼万年并当场坠入情网?
半个时辰前,薛凌天抱着自己死不如拖一个人陪着死的心态,当众揭发薛惊昼体内藏有金蚕蛊一事。
修炼了这等邪术,按理说薛惊昼难逃一劫。
却不料,一个俊俏的和尚来到紫极殿,以他专业的医修职业资格证明,金蚕蛊在薛惊昼体内已存在十余年。
薛同云通过系统知道,这个俊俏和尚就是回春峰峰主逸乐。
逸乐认为,被种下金蚕蛊时,薛惊昼不过八九岁,断没有能力驾驭金蚕蛊,更没有能力自己施行这种邪术,充其量是个受害者,乾元宗不应以此来给他定罪,这不公平。
薛同云差点喜极而泣,终于!终于有人看出并说出,薛惊昼一直以来所没有得到过的一样东西——公平。
一场腥风血雨还未酝酿成型便被化解,无论薛凌天三人如何不甘,无论经历了多少意外,薛惊昼还是成为了乾元宗弟子,和她一起。
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薛同云脚步轻快地踏出紫极殿,转头就瞥见了那个躲在博古架后偷看的姑娘。
甜美圆脸,标志性的酒窝,身穿红衣,腰间别着紫色龙鳞鞭——和书中描写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女主鱼望月没错。
按照剧情,鱼望月和男主山溪都拜入了沈阙门下,出现在这儿也算合理。
不妙的是,她正用一种直白热烈的眼神看薛惊昼,哪怕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个背影,也丝毫不影响。
薛同云知道,那是一种名叫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
【亲爱的系统,这真的合理吗?】
原剧情里好歹还是有过正面接触之后,鱼望月才对薛惊昼一见钟情,这次仅仅看见个背影就……
系统沉默半晌:【感情总是这样不讲道理,而且人家是女主嘛。】
是啊,这可是女主,是一切纠缠不清狗血剧情的源头啊!
感受到她逐渐暴躁的情绪,系统安抚道:【其实你已经改变了剧情走向,她也未必就像你以为的那样爱上了薛惊昼……】
如此勉强的安慰根本起不到作用,薛同云双手托腮愁上心头,不经意从回忆中抽身,发现自己被一片阴影覆盖。
她仰头,便看见鱼望月双手叉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无语凝噎。
【都找上门来了,你该不会说她是来找我的吧?】
合着她改变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剧情,重要剧情是一点边不沾啊。
“本小姐奉掌门师尊之命来送些东西,你知道薛惊昼在哪儿吗?”鱼望月气势汹汹问道。
没礼貌的大小姐,薛同云抠抠耳朵,道:“让让,你挡着我烤鱼了。”
来到明镜峰后,她和薛惊昼先是接受了逸乐长老的全身检查,后被拂雪师尊耳提面命要遵守门规好生修炼,好不容易得空,碧猊兽又饿了。
好在它完全可以自力更生,跑到后山溪水里洗个澡的功夫就甩上来十几条鱼,她全部捡了起来,顺势在院子里架起火堆烤鱼。
谁承想鱼还没烤完呢,倒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许是被她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到,鱼望月一跺脚,手摸上侧腰就要抽出鞭子开打,她身后的少年及时制止了她。
无愧小辣椒的外号,脾气就是暴躁。
“请问您是同云师叔吗?”鱼望月身后的少年朗声问道。
这位挺有礼貌,还晓得喊她师叔。
薛同云扬起嘴角,成为拂雪的亲传弟子后,她和薛惊昼在乾元宗的辈分可说是水涨船高,都和掌门同辈了!
她懒懒把烤鱼翻了个面,“我是薛同云,你们是?”
“师叔好,我叫山溪,这位是鱼望月,我们是掌门座下弟子,特奉掌门之命来给两位师叔送些东西。”
哦,山溪,原书男主,被黑化后的薛惊昼一招干翻的倒霉孩子,薛同云来了几分兴趣,抬眼打量了一圈,果然如书中所写,是个飞扬洒脱的少年郎,颜值挺高,但和薛惊昼比还是差点。
他手中拿着一个托盘,放着弟子服和几个药瓶。
薛同云对掌门的补偿之意心领神会,并不打算推辞,但是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找到能放东西的桌子,刚想叫他随便找个地方放下,斜里伸出一双手,接过了山溪手上的东西,同时递来一碗药。
热气腾腾的药味熏了一脸,薛同云差点呕出来,“你没有在药里多放几份黄、连、吧……”
先前拜师,由于比薛惊昼大上那么两三岁,她毫无悬念当上了师姐。
她自是非常满意,做了师姐,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罩着他,还能肆无忌惮喊他师弟,逗他玩儿。
但薛惊昼显然不是很高兴。
她唤他师弟,他本能地感到排斥,不许她这么叫。
她一身反骨,又唤他阿昼,不出意料遭到了更强烈的反击。
他说,“你若是执意如此唤我,日后的药里将会多两份黄连。”
薛同云光速认怂。
言犹在耳,如今闻到药味,她便总疑心这药的苦味变重了。
她回过头,刚想说“你做个人吧”,就发现他周身气场大变,整个人都变得极具压迫性和侵略性,眼底化不开的墨色摄人心魄,闪烁着仿佛要燃尽一切的毁灭欲,手背上青筋凸显,蓄势待发像是随时要把药碗碾碎。
薛同云心里咯噔一下,她就吐槽了一句,不至于生气到这个程度吧,又仔细看了看,才明白他并非对她,而是对山溪。
她默默往后缩了缩,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横跳,一时有些惊疑不定,不明白连话都没说过的两人,怎么就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难道是宿敌之间天然的气场不合?
但很快,薛惊昼就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转过来乜她一眼,“喝药。”
正常得好像刚才的一切是她的幻觉。
薛同云一边怀疑人生,一边把药接过来放到一旁,“待会儿再喝。”
一眼看穿她的逃避心理,薛惊昼语气凉凉:“十五次,少一次,毒都解不了。”
薛同云:“……”
薛惊昼不跟她废话,端着山溪送来的东西进了堂屋。
趁他不在,鱼望月对薛同云柳眉倒竖指责道:“喂,你怎么能让他给你煎药呢。”
薛同云秒懂她话里的“他”是谁,垮起脸,“我不跟没礼貌的人说话。”
10. 他们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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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拒绝深觉沮丧的鱼望月,转头看见薛惊昼嘴角的笑意,顿时受到了鼓舞,壮起胆子表达了自己的思慕之心。
她说完,四周静默良久,薛同云连喝了三四口药,才听薛惊昼答了句:“什么?”
气氛直接凝固。
薛同云被药苦得喉咙都麻木了。
她小心地瞟了眼鱼望月,少女又羞又窘,小脸绯红,“我我我”了好几次也没法将刚才说出口的话再说一遍。
天色渐暗,薛同云正愁不知道怎么缓解这尴尬的局面,山溪善解人意地站了起来。
“时辰不早,不打扰两位师叔,我们就先回去了。”
鱼望月咬着唇最后看了眼薛惊昼,见他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耷拉着眉眼落寞起身,背影都透着伤情。
薛同云幽幽叹一口气,目送两位师侄远去,四周再次陷入难言的寂静之中,唯有火堆偶尔发出“噼啪”声。
听逸乐长老说,在她和薛惊昼来之前,明镜峰上只有拂雪一人,而她又终年在洞府闭关,潜心修炼不修庶务,因此明镜峰上荒无人烟,颇为冷寂。
唯一能住人的,便是眼前这座竹制的小院,外头围了篱笆,地上铺了青石板,里头有堂屋、卧房、厨房,还是很多年以前有客人来小住,才临时修建的。
但也因为是临时修建的,所以非常简陋。
“师弟,听说乾元宗山下有热闹非凡的集市,你看咱们师门,要什么缺什么,不如明日咱们下山去买些东西吧。”
她再次发挥大眼优势,隔着火光可怜巴巴地看着薛惊昼。
薛惊昼没什么反应,好感值也没有。
于是薛同云得出一个结论,有些人,明明心里并不介意,嘴上就不让她喊师弟。
呵,心口不一的臭男人。
>>>
次日一早,薛同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攻略进度,经过昨晚的反复横跳,好感度最终稳定在百分之三。
吃过早饭,她去师尊洞府前留了个信,和薛惊昼一起下山。
原先还以为要费许多口舌才能说服他,她连“我中毒了头晕,要去山下走走才能好”这样不要脸的借口都想好了,没想到他却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
附近最繁华的城镇名为沉水镇,在这本书所在的修真界,修士和宗门掌握大多数资源,有能力也有责任帮助凡人,维系凡间秩序,沉水镇就是在乾元宗庇护下发展起来的。
此时早市尚未结束,镇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都说人间烟火最抚人心,闻着扑面而来的包子馒头羊肉汤香气,薛同云的心的确受到了极大的抚慰。
但这些世间最为平常之味,薛惊昼却从来没有闻到过,她神色便落寞两分。
转过街角,一间装潢精致的成衣店静静矗立,薛同云看了眼牌匾上的“云绣阁”三个字,又瞄了眼薛惊昼万年不变的白衣,抬腿走进店内。
“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好看的男子衣饰统统给我拿出来!”薛同云豪气道。
上次系统推她去给薛惊昼挡刀,事后她和系统进行了严肃的沟通:她会尽力保护薛惊昼,而系统不可以再做出此类黑心举动。
系统答应,并补偿了她许多物资,其中就包括十几袋上品灵石,她现在富得很。
刚开门就迎来了大客户,掌柜的撇开算盘,挥开小二,亲自上来招呼。
“贵客光临,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两位贵客,楼上更开阔安静,不如先去楼上小坐,我即刻让人把本季最时兴的款式全部送上来。”
整柜的挺会来事儿,薛同云点头就要往楼上走,却见薛惊昼站在原地没动,“我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薛同云飞快拽住他衣袖,“不行!”
掌柜和小二都看了过来,她忙压低声音:“你没听到我让掌柜的拿男装吗,你走了,我买给谁啊。”
薛惊昼盯着她的手,说了一句不久前她刚听过的话:“我不需要。”
薛同云死死拽着不放手:“不,你需要。”
她坚持,但他不为所动。
她只好不要脸,捂住胸口那早已恢复得一丝疤痕都不留的伤口,“师弟,我胸口痛,会不会是伤口复发了?”
薛惊昼:“……”
他脑海中蓦然闪现那晚河水中的场景,当时她双目迷蒙,薄雾氤氲,不似现在这样灼灼透亮,如有实质般紧紧锁住他,拒绝的话便堵在了喉咙口。
“……一炷香时间我便走。”
“成交。”
两人一起往楼上走,刚落座,小二就送上了茶点,没过多久,当季时兴的衣饰也都送了过来。
不单是男子的,掌柜还很有眼色地把女子衣饰一并送了过来,薛同云看花了眼。
给薛惊昼买衣服极其简单,他肩宽腰窄腿长,身材远超一般标准,肤色又白,衣服拿过来,在他身上比照一下,没有不合适的。
每拿过一件,掌柜的便发表一番彩虹屁。
“这件苍青的合适,上绣松柏纹样,正合公子气质,如松如柏,傲骨不屈。”
“这件罗甸紫的也好,眼色鲜亮,袖口、领口绣着龟甲文,越发衬得公子面如冠玉。”
“月白的更好,清新淡雅,高贵出尘……”
说一炷香就一炷香,薛惊昼强忍着掌柜的无脑吹捧,任由薛同云拿来一件又一件衣服在他身上比划。
在他眼中,万物无非黑或白,一样的无趣,一样的单调。
她却兴致勃勃,乐此不疲,不时和掌柜的交流几句,这个颜色古板沉闷、那个颜色鲜亮吸睛……
听着她轻快的语调,他一向古井无波的心底渐渐生出一丝好奇,她眼中所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同的色彩之间,究竟有何不同?
过了一会儿,楼梯口传来说话声,有男有女,女声有些熟悉。
薛同云左挑右拣的手顿住,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不会这么巧吧?
眉心微跳,她循声望去,视线所及,鱼望月被一群人众星拱月着走了过来。
跟在她身边的有个面生的潇洒公子,还有薛逸天和他跟班,以及几个穿着弟子服的男修。
薛同云无声看了眼薛惊昼,糟糕,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果然,鱼望月一见他便惊喜地跑了过来,“薛惊昼,你怎么也在这儿,好巧啊!”
薛同云把自己挑中的衣裳交给掌柜的,“这些、这些,还有这几件,全都帮我包起来。”
现在只有报复性购物,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烦躁之情。
鱼望月见状,总算看见了她这个人似的,“同云师叔,这些……都是男子衣饰,你是在给薛惊昼挑衣服吗?”
薛同云敷衍地点了点头。
鱼望月来了兴趣,“我也要买!”
她扫了眼掌柜的手,蹙眉把苍青的拿出来,“这件不要,颜色太老气了。”<
11. 百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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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惊昼不以为意,在他所有的人生经历中,楚非之流是常态,她反而是众人里的异类。
他觉得她才是有病的那个。
屡次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头,把所有矛头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成为所有人盯着的靶子,就为了保护他?
随口许下的承诺,他两岁开始就不信了。
薛惊昼眸光幽微,盯了薛同云的背影半晌,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薛同云发表完自己的言论后径自往前走,走出好几步远,才逮住系统问:【怎么样怎么样,涨了吗涨了吗?】
——有问题的不是你,是他们有病。
多么有力的言论,多么霸道的偏爱,试问谁听了不迷糊?
然而从系统的沉默中,薛同云隐约感觉到,薛惊昼他可能是不迷糊。
她手动查看好感度,依旧是熟悉的百分之三。
行吧,糖衣炮弹这招也不好使。
系统期期艾艾:【或许是你的方法不对?老话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不如你为他洗手做羹汤、做甜点、做满汉全席,他一定会心动的!!!】
薛同云绷着脸:【别说我不会做满汉全席,就算我会做,你觉得他吃得出味道?】
系统:【……】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某些电视剧,开始走偏门:【咱们这里有没有一些神奇的药,比方说让他吃下,就会爱上醒来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这样的?】
系统的机械音明显变得无语:【首先,没有这种药。其次,薛惊昼从小试药试毒,一般的药对他来说根本没用,更何况他体内还有能吸收化解百毒的金蚕蛊。】
薛同云:【……】
饶是系统也不得不感叹:【真是铁板一块啊。】
薛同云心中一片凄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厉害人物,她得花多少年才能将他攻略下来,一百年够不够?
可是再过一百年,他又要大杀四方了呀!
抛开这个不谈,系统倒是提醒了她,明镜峰上什么都没有,就算不为薛惊昼,她也得为自己准备好物资才行。
她离筑基期还差好几层,暂时达不到辟谷的境界。就算达到了,她应该也不会彻底抛弃各类美食,人活着不吃上这一口,还有什么意思。
她拔腿朝卖菜的市集走去,迎面撞上一人,“师叔,好巧啊!你也来买菜吗?”
薛同云眨了眨眼,挤出一抹笑,“啊哈,是啊,好巧。”
前脚遇到女主,后脚遇到男主,真是躲不开的孽缘呢。
平心而论,山溪的外表并不令人讨厌。
他外向开朗,逢人三分笑,冷茶色的丹凤眼炯炯有神,蕴藏着少年人生生不息的朝气,几乎和终日淡漠飘渺像蒙着一层雾的薛惊昼是两个极端。
而在剧情中,他和薛惊昼是针锋相对纠缠一生的宿敌,一个成为正道之光,一个堕入魔道为尊,结局里山溪杀了薛惊昼证得大道。可她穿过来的时候,山溪不仅没能杀掉薛惊昼,还成了薛惊昼的剑下亡魂……
这就导致她对山溪的感情十分复杂,复杂到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是该站在原剧情的立场敌视他?还是站在现实的立场同情他?
山溪对自己将来的命运一无所知,脸上洋溢着偶遇熟人的笑意。
“师叔,相请不如偶遇,我有一桩事想请教师叔。”
“你说。”薛同云浏览面前的各个菜摊,脑子里在思考碧猊兽吃不吃素,要不要带点新鲜蔬菜回去给它。
“昨日烤鱼时,我见师叔拿着一罐调料,那香味我从未闻过,在市集上遍寻不得,敢问师叔,这调料何处能买到?”
薛同云愣了一瞬,“那个啊,那是我从遥远的家乡带来的一种特产,这里应该是买不到的。”
其实就是孜然,系统说这个世界里没有,还是看在她积极配合攻略任务的情况下额外奖励给她的。
山溪遗憾地“哦”了一声,眼神黯淡下去,“既如此,想是无缘。”
听他这语气,薛同云心念一动:“你很喜欢?”
山溪点点头,“昨日我观师叔烤鱼的手法,想必也是热爱钻研厨艺之人。不瞒师叔,我自小就爱下厨,酷爱研制美食,对食材总是格外在意些。”
薛同云心想那你可真是误会大了,我从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并不喜欢下厨呢。
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她也不会想着烤鱼的,更何况烤鱼也不难呀,碧猊兽抓鱼,薛惊昼杀鱼,她就负责翻个面、撒孜然,很简单呀。
不过山溪爱做饭这件事她是在原书里看到过的,因他母亲是个厨艺极好的厨娘,只可惜早早去世,他便常常下厨做母亲从前常做的菜,以此来缅怀母亲。
思及此,薛同云眼睛“噔”地亮起来,“你要是真的特别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瓶。”
如果一瓶小小的孜然粉就可以和山溪打好关系,避免让他和薛惊昼成为宿敌,那她可赚麻了。
薛同云没多迟疑,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拿出一瓶新的孜然,当场送给山溪。
闻着新奇的味道,山溪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师叔!”
瞧他这没见识的样子,薛同云想笑,可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样子,又笑不出来了。
不闻人间百味的薛惊昼啊,不知道他的世界该是多么枯燥。
通过系统定位,她看到他还在镇上某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山溪无比珍惜地收起孜然粉,有了这段插曲,他和薛同云的关系无形中拉近许多,热心地帮她挑了很多菜,搞得薛同云都有点心虚,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的是金子。
买完菜时辰还早,山溪问:“师叔是第一次来沉水镇吧?”
薛同云点头。
“作为回报,我带师叔去一个好地方如何?”
薛同云对这番殷勤升起一丝微妙的防备,只怪他语气太像诱拐儿童的坏叔叔了,她狐疑问道:“什么地方?”
山溪眼神里盛满了真诚,“去了就知道了。”
最终,和男主搞好关系的期待压倒一切。被吸进聚灵阵后,她已经“被迫”从炼气六层升到炼气九层,打薛逸天都没问题,更何况还有系统在,于是她没什么负担地跟着山溪走了。
山溪边走边向她解释,在沉水镇,地上是凡人的世界,贩卖的都是凡间之物,也不允许修士动用灵力,以免伤及凡人,地下才是修士的世界。
作为正道第一宗门所在地,沉水镇下方有仙游大陆上最大的修士交易集散中心——无常域。
修士可以在无常域交易物品,丹药、武器、装备,应有尽有;也可以交换信息,著名的情报机构滴水阁在这里建有据点,只要出得起赏金;还可以纯粹地观光游览,无常域虽在地下,却远比地上的凡人世界光怪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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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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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她,薛逸天眼中还是难以自抑地流露出惊艳之色。
修真界不缺美人,修士修炼到一定境界,肉身淬炼后容貌也会更上一层楼。可即便是在一众美人中,薛同云依旧美得出类拔萃,最灵是一双眼睛,眼波流转间顾盼神飞,似有万千星辰流连其中。
可她偏偏要与他作对,这让他很不高兴,加之她是为了薛惊昼而与他作对,这不高兴里便添了层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嫉妒。
“你和薛惊昼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三番四次维护于他?”薛逸天沉声问。
真是冤魂不散啊,薛同云感到厌烦。
薛逸天带给她的感觉太突出了,只要那双阴翳的眼睛望过来,她就觉得自己被毒蛇盯上了,周身都被一股森冷气息缠绕。
“关你何事?”她不动声色后退,站到离路口只有半步远的位置,背贴上巷道的墙壁,以便跑路。
薛逸天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携压迫感笼罩上来,神情不怀好意,“难道你看不出来他在利用你?”
他垂下眼帘循循善诱:“不若仔细回想,每每你为他出头时,他都在做什么罢。不是躲在一旁假装势弱,便是把你当枪使利用你冲锋冒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薛同云皱眉。
薛逸天像是真的站在她的立场为她着想,故意放低的声线里带着明显的蛊惑意味。
“我是怕你被他骗了还不自知,你大约不了解薛惊昼这个人,他自小阴狠诡谲、工于心计,尤其善于装可怜,骗取女子的同情。”
他注意着她的表情,“纵使你毫无保留地帮他,他也不会对你有半分感激。若是哪日你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他便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时你再要后悔就晚了。”
薛同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薛逸天身上,没注意到系统地图上,小红点正在慢慢与她重合。
就在她背靠着的墙后拐角,一个身穿劲装、头戴兜帽的黑影悄然出现,原本只是路过,听见这话后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墙这头,薛同云故作恍然大悟,睁着无辜大眼睛:“啊,那么你是想说,和薛惊昼在一起会死无葬身之地,和你在一起就不会?”
她上钩了,薛逸天勾起唇角,笑意还未成型,她便问出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就像薛凌天那样?”
还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堂兄弟呢,大难临头不也说舍弃就舍弃了。
小巷内气氛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墙后兜帽下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唇角微抿,那双平日里潋滟勾魂的桃花眼此时收敛了所有风情,漆黑的瞳眸中倒映出一个柔弱又坚韧的清丽身影。
片刻后,黑影抬手将兜帽往下拉了拉,悄无声息离去。
薛同云故意用天真的语气戳破肮脏的真相,激得薛逸天恼羞成怒,面上添了几分狠厉,“你可知挡我路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你不会蠢到想在这里和我动手吧?且不说你现在不一定打得过我,就说你现在的处境,刚折损了一个重要的帮手难道还不够让你清醒?”
她看似不知死活挑衅于他,却也是在挑明局势勾起他的忌惮,毕竟现在是一对一,炼气九层对炼气九层,她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经她一说,薛逸天这才发觉自己竟看不透她的修为了,这意味着她现在不是和他同境界,便是境界比他高。他暗暗心惊,没记错的话在幻境里她才炼气六层,如今不过刚入明镜峰,便连升三级?
如此天赋异禀之人成了薛惊昼的助力……薛逸天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甘和嫉妒,可心里波动越大,面上越是不显,他倏然间褪去所有阴狠之色,抬手欲抚摸她侧脸,“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呢,第一次见面时我便说过,你的模样,令我万分心动……”
薛同云“啪”地打掉他的手,“滚开,别来沾边!”
她听得都快吐了!
薛逸天侧身让开,举起手作投降状,“别生气,我不碰你便是。我只是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小看薛惊昼,也不要放松对他的警惕,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薛同云不想与他在这里纠缠,果断离开,但她能感觉到,那道阴冷黏腻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从他视野中消失。
同是反派,黑化后的薛惊昼只让她觉得惊恐畏惧,从不会像薛逸天这样让她恶心作呕。
恶心之余,又有些担忧。
看到薛逸天后,她便确定自己方才瞧见的就是薛凌天,他们两人接连在此出现,不知又在谋划什么。
薛逸天拦住她,先是疯狂诋毁薛惊昼,见没什么效果又变口风说什么对她心动,老实说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现在仔细琢磨,更像是故意要绊住她,好叫薛惊昼落单,她怕他有危险。
脚上步子加快,薛同云来到小红点所在的位置,这里大概在无常域边缘,目之所及全是荒废了很久的木质小院,蛛丝、灰尘遍布,充斥着腐朽的腥气,简直是杀人抛尸的绝佳地点。
她在附近绕了几圈,始终没有看到薛惊昼的身影,渐渐不安起来。
薛同云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想找的人,就在几步之遥。
在她侧后方,有一座小院默然静立,薛惊昼一身黑色劲装,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好整以暇地感受着她的气息在附近徘徊。
看来她不懂阵法,他想。
他用阵法设了个结界,将这座小院隐藏了起来,并不是特别难的阵法,可她来回走了四趟都没有发现。
她怎么就知道他在这里呢?一直围着他所在的小院转,不知疲倦。
薛惊昼不再关注她,缓缓起身面向庭中,“有人来了,你说,会不会是来救你的?”
跪倒在庭中的蓝色身影听见这话,猛然仰头,眼中燃起希冀,胡乱朝着一个方向,喉咙里艰难发出“嗬嗬”声,“救……救命……”
赫然正是薛凌天。
被赶出乾元宗后他心中苦闷,于是进无常域消遣。今日从赌坊出来时恰好看见薛惊昼的身影,见他穿着黑色兜帽行踪神秘,为了探清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一路跟踪他去了滴水阁,之后又来到这里。
四野无人、偏僻难寻,天时地利人和,不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连
13. 飞鸟投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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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薛同云摸不着头脑。
薛惊昼勾了勾唇,在心里补全这句话——好像一只会主动往笼子里飞的鸟。
薛同云没有多想,拉住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通,瞥见他白色袍角上醒目的红色血迹,紧张了一下,“师弟,你身上怎么有血?你受伤了?”
空气中也萦绕着一股血腥味。
薛惊昼顺着她的目光往下,在他的视野中,只能看到一片白色上洒了星星点点的灰。
他抬眼,平静无波道:“方才碰见薛凌天了。”
薛同云急急问:“他对你动手了?方才我也碰见薛逸天了,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薛惊昼不动声色挑眉,“哦?那他可有对你说些什么?”
她回想起薛逸天泼的那些个脏水,自觉没必要说出来让他难受,敷衍了过去。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不听也罢。”
无常域内不禁打斗,虽说乾元宗门规不允许同门相杀,但万一薛逸天他们狗急跳墙,她和薛惊昼终归境界太低,不占优势。
“师弟你事情办完了吗,我们回明镜峰吧?”还是回师门苟着,修炼到筑基期才有自保之力。
薛惊昼深深看她一眼,“师姐,你说要保护我的,可方才……你不在。”
他语气平缓,不带什么情绪,薛同云听了却呼吸一窒,是啊,谁能想到她只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就被钻了空子。
虚空中仿佛响起了豪言壮语被啪啪打脸的声音,她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那个疯狂给员工画大饼的无良老板,心虚得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她嗓子发干,半晌挤出一句话:“还好你吉人自有天相。”真要论实力,薛凌天那个蠢东西一定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薛惊昼撩起自己的袍角,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血迹,低着头问她,“这里是什么颜色?”
“红色。”知道他看不到,她答得有些犹豫。
他问:“红色……是什么样的?”
薛同云陡然愣住,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天然就能分辨,这是红色、那是绿色,她要怎么向他描述?
她看向薛惊昼,他正抬头看向远方,瞳孔中倒映出无常域内昏黄的烛火、各色彩楼和飞扬的彩绸。
他又转过来看她,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天水碧的衣裙、穿书前刚染的发色……
明明万种色彩都可倒映在他眼眸中,却无法在他脑海中呈现,也难以感知、难以辨别。
无论他表面上多云淡风轻,心底还是在意的吧?
看不见色彩的落寞,外表和众人一样,实际却缺失了某一块的遗憾和另类,就像阴雨天空气里的水汽,会无声无息将人淹没。
身后是看不到边际的无常域,他孤零零站在此处,就像被世界抛弃的小孩,看得她心底酸胀发涩。
这一刻,想让他看到彩色世界的念头破土发芽,顷刻间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薛惊昼一时有感而问,大约也没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问完便朝无常域外走去。
薛同云心中压抑,两条腿机械地迈着步子,走出无常域才猛然意识到,他刚才喊她“师姐”唉!
又后知后觉想起薛逸天的某些警告——他刚才是在对她装可怜吧?是吧是吧?可她怎么……一点都讨厌不起来呢。
>>>
回到明镜峰小院,拂雪正坐在院中的竹椅上看书,她一如既往穿着黑色衣裙,乌发挽成高髻,只插一根灵竹簪作装饰,神色冷峻,冰雪般的面容充满了距离感。
不愧是修无情道的剑修,符合薛同云对无情道和剑修这两个词的刻板印象。
等他们走进院子,拂雪放下书,抬眼看了过来。
薛同云乖巧上前拜见,“师尊,我和师弟从集市上给师尊带了些好玩儿的小礼物。”
她一股脑儿从储物戒里倒出一大堆东西,“哗”地往拂雪旁边的高几上一堆,还没来得及整理,碧猊兽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个飞扑跳到她怀里,她揉了揉碧猊兽的头,掏出一些新鲜蔬菜喂给它,它也不挑,几口就吃完了,就是吃得不太满意,看来还是喜欢吃肉。
拂雪旁观碧猊兽撒娇,视线扫过高几,冷冷道:“我不需要这些,日后不必费心。既回来了,便静下心来修炼,薛惊昼,你且上前来。”
这是要为他们测灵根了,薛同云好奇地看着。
只见拂雪指尖点在薛惊昼眉心,闭上眼释放灵力探查,好一会儿才睁眼,眉心微皱,“极品木灵根,药经圣典都练得,却又适合修杀戮道,以战止战,以杀止杀。灵根有损,似乎被什么伤了根基……”
种种复杂情况全都出现在薛惊昼一人身上,连薛同云都听出了师尊话中的叹惋之情。
而且,又不一样了,原剧情里薛惊昼可是修逍遥道的。
她来不及多想杀戮道和逍遥道的区别,拂雪招手唤她过去,片刻后眉皱得更紧:“怎么你的灵根也……”
薛同云紧张地抢白:“师尊,我也被伤了根基吗?”
拂雪没好气地道出下半句:“你是纯粹的根基不稳。”
薛同云心虚地眨眨眼,走后门果然容易被看出来。
“上品雷灵根,适合练剑,也适合修无情道,倒是有望继承我的衣钵。”拂雪欣慰道。
“什么?!”薛同云惊了一下,“师尊,你没看错吧?”
她在脑海里呼叫系统:【师尊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系统老神在在:【不会,放心。】
薛同云勉强定下心来。
拂雪以为她不愿修无情道,面露不悦,“修无情道有什么不好,你资质不错,尚未入门便已炼气九层,若是得我真传,将来成就必定不低。”
薛同云直直对上薛惊昼探究的眼神,她担心的是这个吗?她可是来攻略薛惊昼的,要是修了无情道,他因此对她敬而远之了,还怎么攻略?
薛惊昼自是不知道她的内心活动,他只是想不到,她竟会是修无情道的灵根,怎么看都不太像。
拂雪轻哼一声不再管她,开始讲解宗门大课。
“乾元宗九大峰,道术众多,山、医、命、卜、相之下各有分支。新弟子入门,按惯例选一门主修一门辅修,最好是攻守结合,如此你们在外行走时也有自保的能力。
“并非硬性规定,从前也出过同时修习三四门的修士,不过都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异禀,仙游大陆传承至今,能同时精通三门的不到百人,能修炼四门乃至更多的,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术业有专攻,兼修多门耗费精力不说,未必能修炼出好的结果,最后反倒一
14. 杀气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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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同云走后,薛惊昼惯常点起炉子为她熬药,这等苦熬时辰的差事他做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枯燥,火候、剂量、时辰……样样都把握得十分细致。
很快锅里飘出阵阵白汽,他起心动念,凑上前,只感受到潮湿的热度,没闻到任何味道。
可他不必闻也记得医经上的药性记载,这药味苦。
他想起她喝药的反应,很有趣,小动作极多,时而哈气、时而蹙眉、时而皱鼻头,偏又不肯给自己来个痛快,总是小口小口慢慢喝。
明明苦得受不了,但嘴上从来不喊,也不会偷工减料少喝一些。
窗边沙漏里的沙缓慢下落,他拿出拂雪的手札,不疾不徐翻过一页又一页,看完一本丢开一本,直到药锅“噗噗”响起来,起身倒药的瞬间,感受到外面传来异动。
从窗口探出去,望向西北面竹林方向,那里竟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搅动,使所有竹叶飘往同一个方向,像是灵气正在汇聚……这股异动并不强烈,不像是化神期的拂雪引起,所以是她?
薛惊昼将熬好的药倒进碗里,端着碗快步朝异动传来的地点赶去,刚走到溪水边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她盘腿静坐,面容澹然,显然正处于入定状态。
真是天赋异禀,随地打坐都能入定。
薛惊昼欲抬腿过去,察觉到一股视线,仰头正对上迎风立在竹林顶端的拂雪,她似踩在一片竹叶之上,又似御气凌空。
他微微躬身,“见过师尊。”
拂雪“嗯”了一声,垂眸望过来,有意指点道:“来了也好,明镜峰只有你们师姐弟二人,日后若是我不在,你们也要学着为彼此护法。”
入定和渡劫对修士而言既重要又危险,往往需要有人在一旁护其周全,拂雪出现在这里,便是要为入定的薛同云护法,保她平安度过。
薛惊昼淡淡应是。
他与拂雪没什么话说,各自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地面,黑夜笼罩住一切,薛同云从入定中清醒。
或许是经验不足,她这次入定只持续了三个时辰,一睁眼就看到薛惊昼和拂雪双双出现在面前,前者眼神略带惊奇,后者表情微有怒色。
拂雪:“我不是让你压一压境界吗?”
薛同云:“?”
系统悄悄解释:【宿主,刚才你进入了入定状态,打坐了三个多时辰,已经进阶到炼气十层了。】
薛同云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身体好像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更加轻盈,坐了这么久也不觉得腰酸腿麻,原来是又进阶了。
她心中窃喜,却不敢在拂雪面前表现出来。
“师尊,我压不住啊。”
天知道她只是写了会儿日记而已,怎么就进阶了。
拂雪额头一跳,“罢了,明日卯初一刻开始练剑,你是半点都拖不得了。”
境界升得太快而基础又跟不上,早晚吃大亏。
薛同云默默在心里换算时间,卯初——那不就是凌晨五点?也太早了吧,比上早八还早!
等她回过神想求师尊放宽点时间允她睡个懒觉,师尊早已不见,只剩她和薛惊昼两个面面相觑。
对方抬头望了望月亮,把冷透的汤药递过来,“还好,没有误了喝药的时辰。”
再晚一点,便来不及了。
薛同云:“……”
算了,身体是自己的,她接过药碗,小口小口喝起来。
薛惊昼边欣赏她喝药,边道:“方才山溪来过。”
是拂雪感知到有人来访,怕扰她入定,遣他去打发走的。
“山溪?他来干嘛?”她有点意外。
“说是要找师姐你探讨厨艺。”
薛同云腹诽,她又不会下厨,探讨什么厨艺。
薛惊昼目光幽幽:“师姐,你和山溪何时变得如此熟稔?”
明明只见过一面,话都没说几句,如何到了可以互相探讨厨艺的地步?
薛同云察觉到他话里有很微妙的敌对情绪,试探性地问:“你不喜欢山溪?”
薛惊昼眼中闪过一抹轻蔑,“谈不上。”
薛同云若有所思,站在她的立场,当然是不希望他和山溪还像原书剧情里那样交恶,于是把白日里和山溪偶遇的情形简单说了,顺便来了句:“山溪这个人还挺好相处的。”
只要原著人设不崩,山溪其实是个很值得相交的人。
修真之路漫长,最考验人的心性,没有朋友多孤单啊,如果他们能化敌为友那就再好不过了。
薛惊昼没有和山溪相处的打算,不咸不淡回了句:“是吗。”
谁也看不透他心里怎么想的。
等她喝完药,他收起药碗往小院方向走。
想起自己在无常域里遇到的散修,薛同云追上去问:“师弟,你今日去无常域做什么了?”
其实她想问他是不是去买炼丹所用的材料了,他自小在薛家受尽虐待,想必手头不会多富裕,那散修也说了,要集齐上品复元丹的材料很不易,若是他有困难,她正好帮忙,再看看能不能提升点好感度。
但他没有主动提,她也不好问就是了,倒显得在催他似的,只好迂回一些。
薛惊昼目光轻扫过她的脸,面上轻描淡写答:“只是随便走了走。”
心中却微有些警惕:她为何忽然关心起他的行踪来?
见他不愿说,薛同云不再追问,“哦”了一声作罢。
天色不早,两人回到小院各自安寝,薛同云把拂雪给的雪魄剑诀背了背才躺上床。
睡前她再一次查看亲密度,还停留在百分之三,可她总觉得这个数字摇摇欲坠,像长了腿疯狂想往下掉似的。
她就这样带着深深的恐惧睡了过去,第二天一边悲叹卯初练剑是什么人间酷刑,一边赶在卯时前起床。
然而想象中的疲倦并没有出现,这一次她真正体会到了修真的好处,体内灵气循环、淬炼肉身,只睡了五个多小时,起床后却神采奕奕,浑身疲惫尽消、身体轻盈,比平时睡十二个小时的感觉还好。
薛同云一番洗漱后走出房门,正好遇到薛惊昼,他换掉了昨日那身沾血的脏衣,但依旧着一身白。
“师弟,昨日买了那么多新衣,都不合心意?”竟然一件都没
15. 恭喜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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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雪把薛惊昼带走了。
原剧情里修逍遥道的人劈叉到杀戮道,甚至还没修就“杀气太重”,薛同云疑心剧情发生了难以预测的变化,莫名产生几分担忧。
但很快这担忧便转移到自己身上,师尊说她腕上虚弱无力,可不就是么,穿越之前,她还是个柔弱不能八百米的女大学生呢。
在修真界,实力是维护正义的唯一基础,想到自己屡屡夸下海口说要保护薛惊昼,又屡屡被打脸,她登时燃起斗志,开始练刺剑。
一百次,信心满满;
五百次,有点小累;
一千次……这玩意儿真的是人练的吗!
一上午过去,薛同云刺剑的频率从一秒刺出一次降为三秒、五秒,再变成八秒刺出、八秒大喘气,全靠意志力支撑,最后胳膊沉得都挥不动了,还是没有练出所谓的剑鸣。
“真的能练出剑鸣吗,是不是剑有问题啊?”
她对着剑怀疑人生,身后冷不丁出现一只手,夺过剑,甩手往前刺出,剑身随即发出一道清越剑鸣。
薛同云听到这声清凌凌的剑鸣,缓缓憋出一句“卧槽”。
身后之人胸腔震动,嗓音略显沙哑:“手腕要松,用劲而不要用力,就像这样——”
炙热的体温包围过来,薛同云鼻子动了动,或许是行医熬药之故,他身上一直带着一股清淡的草药香,闻起来舒缓清新,并不刺鼻。
他把剑塞回她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臂往前一刺,“铮”的一下,剑就臣服在她手中了一般。
奇妙的感觉,就像她的手臂和这把剑产生了同频的共鸣。
薛惊昼退开,薛同云转过身去打量他,她是看不出什么杀气不杀气的,但也能感觉到刚才练剑时他周身气场强劲,散发着大魔王的黑暗气息,现在明显恢复成了平常的姿态。
“师尊叫你去做什么?”她揉了揉酸胀的手臂。
“练清心咒。”
难怪嗓子都哑了,原来是练了一上午清心咒,见他两手空空,又问:“你剑呢?”
“师尊收走了。”薛惊昼抬眼,“师姐,师尊不让我练剑。”
“啊?那让你练什么?”
“阵道。”
薛同云有点傻眼,忽地想起原剧情里薛惊昼因为金蚕蛊一直无法引气入体,只能练练身法、剑法等体术,但在后来的内外门大比上,他还是凭借一手惊才绝艳的剑术一鸣惊人,打败诸多同门位列全宗门第二,仅次于山溪。
薛逸天等人不满,当众揭发他修炼金蚕蛊这种邪术,应该断绝经脉赶出宗门,最后虽被师尊和逸乐长老联手保下,终是被剥夺了大比名次,没能得到应有的奖励,还被禁足于雷池。
若是不再练剑,回头内外门大比时他该如何取胜?
薛同云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他可是薛惊昼啊,学什么不是学?
阵道自古以来就是最难的,若无天赋,入门都费劲,如今全仙游大陆数得上名号的阵道大师不过百人。
她凑到薛惊昼面前,翻了翻他带回来的典籍,“《阵法基础》《九经八卦》《天罡大阵》……”
好优美的中国话,写满了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只是随便翻翻,她已经晕字了。
薛惊昼观察她的反应,问道:“你不会?”
薛同云无比坦然:“不会啊,不过师尊她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阵道天才,师弟你又这么聪明,一定能继承她老人家的全部绝学。”
他不再练剑,便少了一手保命的功夫,她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和他。
薛同云一腔热血扑到手中的剑上,边回忆刚才薛惊昼教的技巧边挥剑,连饭都忘了吃,不知不觉就练到太阳西斜。
“咕叽咕叽。”
薛同云听见声音转头,碧猊兽可能是饿了,找了过来,估计是喊她没得到回应,这会儿正缠着薛惊昼。
缩小状态下,碧猊兽十分亲人,很像小猫,歪着上半身,试图用头去蹭薛惊昼的腿,被他后退一步躲开,于是整个身子顺着惯性倒下去,滚出好几步远。
一次尝试不成,它从地上爬起来看了薛惊昼一眼,随机低下头像是在总结经验,很快梗起脖子又试一次,不料薛惊昼冷血无情再次闪避躲开。
许是脾气上来了,小小一只硬是不信邪,打定主意今日非要蹭到这个腿不可,往后退了几步,蓄好力冲将过去,薛惊昼一个转身,咕噜噜滚出两丈外。
从那炸毛的小背影中,薛同云依稀看出了几分无语。
她忍俊不禁,刚想说话,周围一阵地动山摇,一声野兽怒号传来,碧猊兽瞬间膨胀出原型,对着薛惊昼吹了一大口气,掀起一阵狂风,那得意的姿态,仿佛在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拒绝我三次”。
薛同云抬起衣袖挡风,“你就给她蹭下怎么了嘛。”
薛惊昼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任风吹过,淡定地理了理衣袖。
她只好自己安抚碧猊兽,“我给你蹭,快来。”
碧猊兽鼻孔哼出一口热气,缓缓缩小身体朝薛同云狂奔而来,享受她抚摸的同时不忘给薛惊昼一个藐视众生的眼神,傲娇得很。
薛同云觉得好笑,去看薛惊昼的反应,他对碧猊兽的挑衅毫无波动,只说了句“回去熬药”就走了,碧猊兽和她亲近一番,快乐地跑出去觅食。
练了一整天刺剑,薛同云累狠了,勉强用辟谷丹充饥,又拿出温经活血的丹药吃下,叹息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练出剑鸣啊。”
“你今日第一次练剑,不要急于求成。”拂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薛同云连忙行礼。
拂雪对这个弟子其实已经很满意,小有天赋却并不志得意满,遭遇挫折也不轻言放弃,剑道,往往便是这样脚踏实地且有韧劲的弟子更容易成功。
相较而言,她对另一个弟子的担心更多一些,天赋异禀却剑走偏锋……
薛同云听从师尊教诲,乖巧“嗯”了一声,抬起头发现她正看着碧猊兽。
“师尊认得这小兽吗?”她早就发现,拂雪总是有意无意关注碧猊兽,像是和它有什么渊源。
拂雪点头,她这次就是为碧猊兽而来,“你可知这只小兽名叫碧猊,乃是我乾元宗的守山神兽?”
“啊?”薛同云惊呼,装作不认识碧猊兽的样子。
“你和薛惊昼走出秘境后落入了聚灵阵中,记得吗?”
薛同云点头,她还记得自己被吸入聚灵阵之后接连破境,连升三级,威力真强。
“那聚灵阵是用来养碧猊兽的,原本它已在千年前的正魔大战中陨落,是当时的凌江师祖勉力保住它一丝魂魄,放到聚灵阵中温养,一直到百多年前才成功化形,本应继续在阵中长到成年,却不知为何与你有段机缘,被你给带了出来。”
原来如此,在原剧情里,碧猊兽的确是许多年后才出现的,是她意外撞上,把它的剧情线也改变了。
拂雪继续说:“当年凌江师祖将照顾碧猊兽的任务秘密交给我明镜峰一脉,既与你有缘,以后便由你照顾。只是它地位尊崇,如今又修为尚浅,你要格外小心,切记不可向任何人
16. 废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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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声音落下,看热闹的人群自然分成两半,中间空出一条两人宽的过道,这头站着薛同云和薛惊昼,那头站着三个男修。
左侧那个拉了拉中间那个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没曾想中间那个不仅不收敛,还变本加厉道:“怎么,我说错了?这里除了外门弟子,有几个还未引气入体?不说别人,就说和他同一日拜入师门的薛同云都炼气几层了?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他故意放慢了最后一句话的语速,戏弄而又玩味的姿态,似乎以为这样就能羞辱到薛惊昼。
然而薛惊昼非但不以为耻,还引以为荣,挂着笑朝身边人道:“师姐,他在夸你呢。”
说这话时他把弟子牌拿在手里一上一下地掂着,气定神闲,与有荣焉。
薛同云假笑了一声,“是哦,可是他先骂的你唉。”
薛惊昼:“我是不介意给师姐当个陪衬的,除非师姐你也嫌弃我是个废物。”
薛同云:“真正的废物,是意识不到自己是个废物的。”就好比对面那个。
许是被他们旁若无人说笑的姿态刺痛,对面的男修扛起刀,指着薛惊昼,“喂,跟你说话呢,你爹娘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吗?”
此话成功挑起薛惊昼的情绪,他回望过去,眼神里已染上薄愠,背在身后的手心依稀有金光闪过。
薛同云也怒了,这人态度如此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是乾元宗首席了,实际嘛……只是个炼气一层的外门弟子罢了。
原著剧情缓缓在眼前展开,薛同云记得,说话这个弟子名叫沈清浩,是个只出现过一次的炮灰。
虽说大家还没一起上过一次大课,但早有好事之徒把这一届新弟子的名单列出来,按照境界高低排好了序,薛惊昼处在垫底的位置。
如今知道薛惊昼身怀金蚕蛊的,只有经历过紫极殿事件的几人,其他人不明就里,都觉得薛惊昼是因为灵根残缺、天赋太差,才会难以引气入体。
修真界崇尚实力,弱者没有人权,更何况他还占着亲传弟子这么珍贵的席位。
人人嘲笑他是废物,楚非私下吐槽了几句,便有懂事的马前卒替他冲锋陷阵,特地等在这里将薛惊昼羞辱一番。
只可惜时机把握得不太好,楚非一伙人还没来。
原著里山溪会再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替薛惊昼出头,现在嘛,真是不好意思,又要抢他剧情线了。
“首先,做人的确应该要有、礼、貌,所以,按照辈分,你应该要喊我们阿昼师叔哦。”
薛同云此话一出,众人才想起来,是啊,他们可是明镜峰拂雪仙尊座下弟子,跟掌门一辈呢,沈清浩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薛同云留足了反应时间给吃瓜群众,再继续道:“其次,在场各位无不是初入宗门的新弟子,出现在这儿,都是来学习的,还没学呢,就定下高低了?孰强孰弱,三年后内外门大比自见分晓,还是说……你活不到三年后?”
人群中传出哄笑声。
没等沈清浩反驳,她恍然大悟道:“众所周知,门规要求同门相亲,你连最基本的门规都不遵守,说不定等不到三年,就被赶出乾元宗了。要不然就是分明知道门规,还是要在闻道院公然挑事,是谁给你的勇气,炼气一层的实力吗?”
沈清浩本就心里有鬼,被她戳中后强装镇定,唯有拿刀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
“我只不过是说出了大家公认的事实,挑什么事了?你堵得了我的嘴,难道还能让所有人都不说话吗?倒是你,处处为这个废物说话,该不会早就跟他暗度陈仓了吧!”
好刺耳的一句话——薛惊昼眯起眼,眼底漆黑如墨,隐隐有暴戾之气蔓延。
薛同云一样浑身紧绷,倒是没关注沈清浩说了什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把刀上,因为她记得,马上那把刀就会“意外”飞向薛惊昼,砍伤他右肩。
她将手按在剑柄上,严阵以待。
对面,原本站在沈清浩右侧那位其貌不扬的男修忽地动了,他伸手阻拦沈清浩,似是想让他把刀放下,嘴里小声劝解着:“清浩,你别冲动,咱们区区外门弟子,怎么斗得过他们内门亲传呢。”
沈清浩听了这话更是怒从中来,他累死累活起早贪黑的修炼,才勉强混到乾元宗外门。可那薛惊昼,生在世家就已经比大多数人起点都高了,却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废物一个!凭什么被收为亲传?
他摆手推开阻拦自己的好友,怒道:“你别拦我!”
推推搡搡间,闹哄哄一片,在谁也没看到时,刀霍然脱手。
说时迟那时快,薛同云正要拔剑格挡,发现那把刀的轨迹好像不太对,停住手,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擦着薛惊昼的边,砍向了门外。
门外是刚到的一群人,以楚非为首。
众人齐齐转头,只见那把刀正面劈向楚非面门,他也算反应快,施展身法灵巧往后退的同时拔剑对砍,一剑把刀砍飞,虎口被震得生疼。
“是谁?!”
众人齐齐转回去,看向罪魁祸首。
薛同云:哦豁~
这怎么不算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呢。
“你看清了吗?”薛同云小声问薛惊昼。
她努努嘴,示意他看对面,原本紧紧挨着沈清浩的男修如今已退开两步远,满脸惊恐地望着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着:“清浩,你怎么能在闻道院出刀,这是触犯门规的啊!”
原来“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那位不起眼的男修才是这件事里的关键人物,薛同云多留意了他两眼,记下了这张脸。
只是不知道那把刀怎么会偏离了方向?方才她依稀看见有金光闪过,是眼花了么?
看完热闹,薛同云立马紧张地拉住薛惊昼,扬声道:“好险呀师弟,这要是砍到你,我可怎么向师尊交代!”
薛惊昼好笑地看她一眼,从善如流:“是啊师姐,像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这刀若是朝我飞过来,怕是只能站着挨砍了。”
薛同云嘴角抽了抽,倒也没必要如此卖力地抹黑自己。
“薛惊昼,你没事吧?”鱼望月飞快跨过门槛,将薛惊昼上下左右前后打量了一遍。
楚非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全撒向沈清浩:“你是何人,竟敢在闻道院动刀?”
薛同云笑了,沈清浩可能是想先办事,再到楚非面前邀功混个脸熟,谁想到办砸了,还正正好砸到楚非头上,这下真是鸡飞蛋打了。
沈清浩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还没缓过神来,“我没、没想出刀的,我只是拿刀指着他,我……方才,方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推了我一下!”
17. 雷池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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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长老和教习们次第走进闻道院。
分完班进到学舍内,各峰亲传弟子自动分席而坐,对比起其他峰的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她们明镜峰简直人丁凋零到令人发指。
很难想象原剧情里薛惊昼一个人上这个早八会多么寂寞。
薛同云叹息一声,让他坐靠窗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他外侧。
乾元宗规矩,门下弟子山医命卜相都该学一学,不说精通,起码在遭遇不同流派时能看出些门道,进而知道如何对战,所以头一个月的课就是学各门基础。
为了打好基础早日筑基,薛同云每堂课都听得很认真,作为一个现代人,努力转变思维学习修真知识已经很费力,结果有人还一直拖她后腿。
薛惊昼这个人上课从不带课本,长老讲课时听时不听,也不记笔记,经常拿她的笔啊墨啊的去摆乱七八糟的阵法,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这日薛惊昼又拿了她的笔,薛同云轻拍他手背制止,然后把课本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小声抗议:“师弟,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学习?”
薛惊昼懒散托着下巴,问:“师姐,你这般用功,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有足够强的实力保护你啊,弱小就会挨打,实力永远是维护正义的基础,难道你还想再经历一次那日在闻道院广场发生的事?你也不想总被人骂废物吧?”
她本意是想叫他也用功一些,别老干扰她,没想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嘴长在他们身上,骂便骂了,与我何干?”
薛同云狐疑地看他,也不知他是真的对外界的恶言恶语毫不在意,还是听多了习惯性自厌。
正想再劝,前方突然传来拍桌巨响,薛同云浑身一颤,薛惊昼亦收起嬉笑神情,转头微微挑眉,仿佛在问拍桌之人:有事?
真像在挑衅啊,薛同云抬头,正对上烈阳长老怒气满盈的脸。坏了,说小话被抓到了,还是被最看不惯他们的烈阳抓到。
烈阳阴笑一声,像是看到猎物落入自己陷阱之中的猎人,缓缓露出獠牙。
“薛惊昼,本座瞧你似乎有很多话说,你来把本座方才所讲复述一遍。”
薛惊昼缓缓起身,数道视线射了过来,有暗含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冷嘲热讽的、也有纯看热闹的。
顶着压力,薛同云咬牙把自己的课本往他那边推了推,在桌下轻扯他的袖子,暗示他去看自己指的地方。
他没有低头来看,而是傲然面向烈阳,隐隐流露出不畏强权的倔强清冷,随后不慌不忙开口。
看薛惊昼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薛同云暗道自己多虑,虽然人家从不带课本,但每每长老抽查,都能一字不差背出课本上的内容,这次肯定也信手拈……不是,他背的什么?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薛同云也越听越不对劲,对照课本去看,感觉他好像在乱背,又好像隐含某种规律……
等他背完,对面烈阳长老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千年前正魔大战之后,修真界元气大伤,修生养息了数百年,到如今才好些,但资源依旧有限。
他一向传统,见不得弟子不尊传道授业之师,更见不得弟子不把修炼当回事,浪费有限的资源。
薛惊昼此举,简直就是在他狂暴的边缘疯狂试探,让人忍无可忍。
烈阳将教鞭狠狠砸在台上,厉声道:“你目无法纪、不尊师长、扰乱秩序,数罪并罚,便去雷池思过十二个时辰,可有不服?”
“弟子心服口服,多谢长老。”
薛惊昼倒是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可害得薛同云整颗心都吊起来了,那可是雷池,是集乾元宗祖祖辈辈渡劫之天雷所成的雷池啊!
听闻里头罡风肆虐,蕴含着无比劲烈的力量,能淬炼肉身,但历代也多得是承受不了肉身被天雷冲刷的痛苦而死去的弟子。
烈阳年轻时自己进去,他那样专修炼体的人,出来都休养了几个月才好,薛惊昼能承受得住?
然而她不敢在此挑战烈阳,学舍是他的主场,但凡她多说一句话,烈阳都能以同样的理由把她也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惊昼被带走,连下午最重要的逸乐长老的课都没好好听,被他考校穴位时连连答错。
系统:【薛惊昼身体羸弱,又没有灵力护体,在雷池待一天必死无疑,宿主,你得去救他。】
薛同云莫名其妙地,竟然从系统的机械音里听出了哀求的语气。
【救是一定要救的,关键是怎么救?以我现在这点微薄灵力,进去不就是白给?】
一个合格的宿主,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涨亲密度的机会,同样也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薅系统羊毛的机会。
系统并没有听懂她的弦外之音:【你现在是炼气十层,剑法也入门了,更重要的是你是雷灵根,天雷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可怕。】
薛同云沉默半晌,厚着脸皮道:【自保或许没问题,可我不是还得分一半灵力去保护薛惊昼么,我害怕啊统统……】
系统:【……听到你拨算盘珠子的声音了,可以给你一个防御的法器。】
目的达到,薛同云一下课就埋头收拾东西准备直奔雷池,一道红色身影来到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鱼望月掐着腰,杏眼圆睁,也不说话,就那么气鼓鼓地瞪着她。
“月儿,回去了。”那头楚非扬声喊道。
鱼望月头都不回,只摆摆手:“你们先回吧,我有事要跟师叔说。”
“师叔”俩字咬牙切齿的。
等人都走完了,鱼望月“啪”地一脚踩到薛同云面前的桌上,暴躁地指指点点:“你!能不能不要上课讲小话!一点课堂纪律都没有!很耽误大家学习的知道吗?”
薛同云心想,我知道的,你只是不想让我跟薛惊昼讲小话。
她“唰”地站起来,对着鱼望月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伴随响亮的一声:“对不起!”
她道歉道得如此之快,鱼望月反倒理亏起来,好像她是什么仗势欺人的恶霸一般,原先准备的说辞全数咽了回去。
薛同云满脸真诚地凑上前:“我现在准备去弥补我的错误,可以请小鱼师侄让一下吗?”
“啊?哦。”鱼望月尴尬地收回腿,不忘把踩过的地方擦干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要去雷池?!”
“我也去!”她瞬间化敌为友,挽住薛同云的胳膊就走。
薛同云只觉得她像小孩子一样心性易变,其实没什么恶意,也就没有拒绝。
她和鱼望月走出学舍的门,就看见山溪嘴里叼着片绿叶子,伸展双臂背靠在连廊的栏杆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鱼望月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薛同云默不作声观察两人的相处模式,也不知道他们私下里
18. 是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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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同云站在半步之遥,薛惊昼则跪着,被迫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她、迎接她,虔诚得像在迎接他的神。
在她来之前,他生受了近百道罚雷,就是在这近百道罚雷的折磨中,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
他想,习惯真是可怕,无论他如何告诫自己,世上不会有毫无缘由的偏爱,还是不可避免地习惯于她一次、两次……无数次的舍身相救。
良久,薛惊昼无力地垂下头,将痛苦、脆弱通通隐藏在暗处,不叫她看见。
“让我靠一下吧师姐。”
——近百道罚雷,真的有一点痛。
薛同云重新开启防御法器,将薛惊昼笼罩进来,却并没有依言挨过去让他靠,而是仍旧站着,绷着脸问,“如今晓得痛了?”
即便跪着,薛惊昼也是不肯弯下脊背的,他有不屈的精神,绝不肯向天道命运屈服,此刻却在她面前放低姿态,说出了想要靠一靠她的话,一定是经历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可是……
薛同云抿着唇从储物戒里拿出许多丹药,托住他的下巴一粒粒生硬喂进他嘴里。
“既晓得痛,那你又为何要故意激怒烈阳呢?”
将嘴中丹药全部咬碎也尝不出个酸甜苦辣,薛惊昼尽数咽下,才慢悠悠地说:“原来你看出来了。”
薛同云两手交叉于胸前,面有怒色。
其实她听他背书时只觉得怪异,完全没有多想。
是方才来的路上与山溪闲聊,山溪说他最看不惯就是烈阳长老那等恃强凌弱的做派,摆明针对薛惊昼,只是答错问题而已,有必要把人罚到雷池吗?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整吗?
说完又夸了薛惊昼一番,道他颇有血性,故意将书上内容反着背,一般人还真没这个脑子,分明是都掌握了但不肯对烈阳服软,把烈阳气得脸都绿了云云。
她这才意识到薛惊昼是故意的,难怪当时认罚认得格外痛快。
薛同云蹲下身与他正面相对,“我看出来了你很失望?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薛惊昼?”
都直呼他名字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问:“既看出来了,为何还要来?”
明知他是故意被罚到雷池的,她为何还要来?
薛同云望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但她心里知道,不能说百分百是为了系统的攻略任务,就说同门师姐弟的情分,她也会来。
算了,雷池中心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雷池少有人至,所谓的罚到雷池思过无非就是把人绑了,如此这般丢到雷池中央接受天雷冲刷。没人能想到还有人会不怕死主动进入雷池,所以也不会进来查看,只要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挨过剩下的二十多个时辰也就没事了。
薛同云一边着手去解他背后的绳子,一边气道:“看出来了又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待会儿你会知道……小心!”
薛同云背后,一道巨龙般磅礴凌厉的天雷升腾而起、呼啸而来,顷刻间击碎了防御法器,朝两人劈来。
说时迟那时快,薛惊昼用力挣断绳子双手恢复自由,一手揽过薛同云到自己身后,一手急速施法结印,口中念动咒语,催动金蚕蛊,释放灵力对抗天雷。
薛同云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再站定时已被薛惊昼护在身后,而他面前金光大盛,无数咒语汇合成一面圆形的盾盘,正在不停旋转。
“你……这是?”
“这是一九雷劫的天雷。”薛惊昼快速道,这道天雷比他之前经受的罚雷要厉害得多。
一九雷劫的天雷!
危机时刻,系统也冒了出来:【宿主,你快照我说的去做!】
薛同云心头一凛,立马按照系统所说盘腿打坐、双手合十,以灵力结出一道结界。
携带着骇人之势的天雷猛地撞到结界上,电光四溅,照亮了周围。下一刻,整个雷池都震动起来,就像受到什么召唤一般,轰鸣声不断。
结界应声而裂,薛惊昼受伤倒地,薛同云也遭到反噬,吐出一大口鲜血,然而她不敢松懈,强撑着坐起来,继续催动灵力,试图结出更大的结界。
狂风搅乱了她的长发,在她脸上划出道道伤痕,雷霆之威压得她喘不过气,就在此时,万雷齐发,争先恐后地涌进她的经脉。
天雷冲刷经脉的痛苦堪比扒皮抽筋,薛同云承受不住,几次痛得差点要晕过去,冷汗涔涔糊了眼睛,可她却奇迹般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内观到自己的经脉在天雷的冲刷下,不断自毁、重塑,逐渐变得宽广、深厚、强韧,她感觉到自己正在脱胎换骨,形同肉.体重生。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这么久,又好像只是眨眼之间,雷声停了,电光不见了,整个雷池都寂静下来。
薛同云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完好无损地坐在地上,“发生了什么?”
身旁传来一声叹息,“师姐,整个雷池的天雷,都被你吸光了。”
“啊?”薛同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中对上薛惊昼的眼睛,那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绝世宝物,带着探究、好奇还有惊叹。
“真是令人艳羡的天赋。”
系统牌复读机上线:【真是令人艳羡的天赋。】
薛同云忙向系统求证:【他说我吸光了雷池的天雷,真的假的?】
怎么她竟然是如此特别的体质,能吸雷?
系统:【是真的,雷池的天雷确实都没了,你也成功筑基了。】
又一惊天消息砸来,薛同云目瞪口呆:【我筑基了?啊?】
系统:【是的,我以为你是雷灵根,相比其他人,更能承受得住天雷,没想到你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天雷吸光了……】
这个宿主,她是个狠人!
薛同云有点飘了:【我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先天修真圣体吧?】
就她看过的小说里,龙傲天都没她升级那么快的。
系统无话可说,也是没想到这次的危机竟然会发展到如此离谱的结局。
薛同云起身环顾四周,肆虐的罡风变成了和煦的微风,可怕的雷声消失了,雷池已经变成了一处普通的禁地,对薛惊昼来说再没什么危险。
“得了,师弟你就好生在这里待够时辰吧,我先走了。”
“师姐,来都来了,你不想看看这雷池底下有什么吗?”薛惊昼走到他们所在圆台的边缘,天雷消散,底下的深渊才显露出来。
“来都来了”,好恶毒的咒语,薛同云犹豫了,但也只犹豫了两秒。
她好奇心不重,这雷池下面有什么她不关心,何况她还和山溪约定好了一个时辰后出去,不能耽误太久,到时候外面
19. 意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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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惊昼像狼犬一样,急不可耐地咬破了薛同云的嘴唇,如同身处沙漠的人终于尝到清泉,受本能驱使,无意识地咬住她的下唇似亲似磨,渴求地吮吸着。
薛同云感受到尖锐的刺痛,也感觉到自己的血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向他。
望着骤然在眼前放大的俊俏脸庞,短暂的失神后,她不禁有些恼怒——狗东西,这可是她的初吻呀!
薛同云愤而回以同样的动作,带着报复的意味重重咬了回去。
四周都是温柔的、清凉的水,面前的他却是浑身紧绷的、滚烫的,让她连手都不知该放到哪里。
或许是失血太多导致,或许是受天雷冲刷的后遗症,她意识逐渐涣散,晕过去前的一瞬间,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想,原来男孩子的嘴唇也会这么软啊。
之后便脑袋一歪,和薛惊昼一起缓缓下沉,无知无觉地沉到深渊底部的泥沙之上。
不知过去多久,薛惊昼率先清醒。
他苦笑一声,虽知道使用了金蚕蛊的力量会遭到反噬,未必能撑到下一次月圆之夜,却也没想到会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发作。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泥沙上,胸口被什么压着,头往旁边挪了挪,这才看清趴在自己身上的她。
他抬手去探她的鼻息,一抹异色就在这时闯入视野。
定睛细看去,那是缠绕在他之间的一缕属于薛同云的长发,哪怕在微弱的天光下,也能明显看出泛着完全不同于他以往认知的明亮光泽。
薛惊昼急切拨过自己的头发放在一旁对比,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的头发是黑的,可她的,他说不出来,只觉得别样明艳昳丽,与她瓷白的肌肤交相辉映,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色彩吗,他能看见了?
薛惊昼心头大震,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想要看得更多、看得更清,然而这次出现在他眼前的,依然是那个寂灭的世界,手中的发丝也恢复成暗淡的灰黑色。
那一抹异色一闪而过,仿佛只是幻觉。
他不由得攥紧了手,手指间发丝拉扯,薛同云嘤咛一声,徐徐睁眼。
一种猜测掠过脑海,薛惊昼心底深处燃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理智的弦就此崩断,毫不犹豫伸手蒙住她的眼,仰起头凑了过去。
别样触感贴上来的一瞬间,薛同云浑身一僵,刚清醒过来的脑子再一次坠入迷雾,脑海里仿佛有一万只蝴蝶在煽动翅膀。
什么都看不见,可是能感受到他温热湿润的鼻息,闻到他清淡的草药香味,触碰到他光滑柔软的皮肤,听到他急促不安的喘息……种种感官,如同置身于狭窄的密闭空间内,比平时灵敏百倍。
“!”嘴唇上再次传来刺痛,薛同云怒而掰开他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气呼呼地瞪他,却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迷乱的眼中。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复往日的淡定从容,浑身纠集着强烈而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矛盾重重。
如此这般对视片刻,薛同云忽然觉得旁边有灼热到不容忽视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似的,背上毛毛的,转过头,对上两双瞪得溜溜圆的大眼珠子——鱼望月和山溪,这两人什么时候来的!
薛同云吓了一跳,旋即发现自己还和薛惊昼保持着相当暧昧的姿势,立马推开他,由于动作太急促,头一阵阵发晕。
四个人原地沉默了许久,连四周的水流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之后一同上浮,回到雷池中央的圆台上。
滴答声不绝,两两相对,山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视线在她和薛惊昼之间来回游移,鱼望月则又急又气又不敢相信,“你们……你们!”
“我们……”薛同云瞧了眼薛惊昼,不自在地摸了摸嘴唇的伤口,“我们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山溪意味深长道:“哦,一点小意外~”
薛同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问道:“不是说好的在外面接应吗,你们怎么进来了?又为什么下水去了?”
这问题一出,山溪的神色比她还不自然。
鱼望月猛一拍头,“都怪你们吸引了我的注意,害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她转向山溪:“你说,怎么赔!”
原来鱼望月和山溪起初的确依照约定在外头等,一个时辰一到,山溪出面引走了守卫,可不见薛同云出来,两人就觉得雷池里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谨慎起见,他们俩在外头又多等了两个时辰,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出来,深感不妙。鱼望月想冒险进雷池一探究竟,山溪却想禀报掌门,鱼望月不许,便和他争辩起来。
恰在此时,雷池内来传来山崩地裂的异响,守卫见状,立刻去禀报掌门,两人便趁机进入雷池,过程中吵吵闹闹甚至动起手来,山溪错手把鱼望月的龙鳞鞭丢进了水里。
幸亏山溪也学了符道,于是画了避水符下去找龙鳞鞭,这才在水底发现了她和薛惊昼……
薛同云听得目瞪口呆,不理解他俩到底吵成什么样才会到要动手的地步,以至于提前触发了丢龙鳞鞭的剧情。
她记得没错的话,原著里是在两个月后的宗门任务中,才会出现山溪把鱼望月龙鳞鞭丢下悬崖的剧情,这也是他俩前期关系的标志性事件,标志着他俩走向了更加势不两立的阶段。
薛同云微微有些失落,似乎无论她如何努力,重要剧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甚至会提前发生。
她问山溪:“你说守卫已经去禀报掌门了?多久前去的?”
“坏了,把这茬忘了,怎么也得有小半个时辰了吧?”山溪边答边看鱼望月,谁知她满脸愠恼,气得不愿跟他说一个字。
“话说回来,方才雷池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呢,我怎么感受不到?”他环顾四周,很真实地感到困惑。
薛惊昼闻言朝薛同云瞥过来一眼,略显促狭。
薛同云心虚道:“快别说这些了,还是先出去为妙,等掌门来了事儿就大了。”
雷都被她吸光了,这事儿不知道得多大。
四个人做贼似的往出口钻,出来时正好对上声势浩大的宗门大部队,掌门和除了拂雪以外的七大峰峰主悉数到齐,一字排开,真是好大的
20. 是夜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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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溪和鱼望月被掌门带回去管教,薛同云和薛惊昼自回明镜峰。
回到小院,拂雪正在给碧猊兽喂食,见她回来,投来一个不赞同的眼神,道:“今日在外流连如此之久,连它都不顾了?”
碧猊兽附和似的呜咽了两声,也不像往常一样飞奔出来迎接她。
薛同云歉疚地把碧猊兽抱在怀里揉搓,向拂雪解释了今日发生的事。
拂雪听说他们大闹了雷池并没说什么,微微扬了扬眉。知道她进阶筑基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盯了盯她和薛惊昼嘴上的伤口,眼神似有不悦,接着就回去继续闭关修炼。
夜深了,薛同云洗漱完躺到床上,碧猊兽在一旁睡得没心没肺,但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有一股灼热感若有若无萦绕在身旁。
过了许久,她低低哀嚎一声,蹬开被子坐了起来,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打开房门,一股药味冲进鼻腔。
薛惊昼把药碗递过来,道:“最后一次。”
说慢也慢,说快也快,这毒可算是要完全解了。
薛同云不由回想起在雷池发生的事情,脸颊微烫,一面伸手去端碗,一面刺他:“师弟真淡定呢,这时候还不忘熬药。”
将要触及的一瞬间,药碗被抽了回去。
薛同云:“???”
薛惊昼把药高高举在她够不着的地方,拧眉道:“我不该记得?这是最后一碗,今日不喝,前功尽弃,过了子时,你便会毒发身亡。”
薛同云:“……”
抬头觑了眼药碗,够不着,她也懒得从他手里抢,躬身绕过他走到院子里。
今晚的夜色并不具备观赏性,也无星也无月,云层很厚,但她拉了把躺椅过来躺下,饶有兴味。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薛同云问:“金光,是你催动金蚕蛊的痕迹,对吗?”
薛惊昼站在一旁,沉默许久才回答:“对。”
他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是十八岁之后吧,才发现可以使用金蚕蛊的力量,但每次用了必遭反噬,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也只有迫不得已时才会动用。”
倒是遇到她之后才用得多了些。
薛同云了然,所以十八岁之前他都是处在他姑姑薛淮凝的掌控之中。
“先前在闻道院,沈清浩的刀意外脱手,却偏离轨迹砍向楚非,我曾看到一抹金光闪过,是你动了手脚,对吗?”
“是。”薛惊昼供认不讳,“师姐可会因此嫌恶我?”
“你不要命了吗?”她语气不自觉凌厉起来,“那样的小事,我完全可以解决,用得着你冒险催动金蚕蛊?一着不慎被反噬,你就没命了。”
——可是他言语之中,不干不净。
他低下头去看她,喉结动了动,终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日后若是金蚕蛊再发作,师姐不必管我,让我自生自灭便好,反正我是自作孽,不可活。”薛惊昼端着药碗的手逐渐收紧。
“我怎么可能不管!”她更气了,管都管了,现在来说让她不要管?哪次不是他兽性大发主动冲上来的?
她朝他伸手,“还让不让人喝药了?”
薛惊昼这次没再为难,把药给了她。
薛同云小口喝药,不知为何,只觉得今日的药好似没有往日那么苦。
“阿昼,我又救了你一次,这次打算怎么还呀?”她边问边翘脚轻晃,心情不错的样子。
薛惊昼:“终于不装了?不是说救我保护我都是心甘情愿的,不会挟恩图报么?”
薛同云撇撇嘴:“那上次有的人也说会给我炼一炉上品复元丹的,丹呢?”
薛惊昼被她气笑了:“不然师姐猜猜,我故意被罚去雷池是为了什么?”
“从雷池深渊底下采回来的那种不知名植物,是用来炼上品复元丹的?”薛同云豁然开朗,下一秒又开始疑惑,她见过丹方,丹方里没有这种灵植啊。
薛惊昼叹了口气:“它有名字,叫雷石草,因终年受雷池天雷冲刷而蕴含雷霆之力,加在丹方之中炼出复元丹,有助于锻体炼魄,去除体内的杂质和浊气,激发潜力,本是最适合你灵根的灵植。”
只是没想到她直接把雷池里的天雷吸了个干净,也就不需要雷石草里那点聊胜于无的雷霆之力了……真是神仙也预料不到的发展。
薛同云听到他的解释,喝药的动作慢下来,相处这么久,她对薛惊昼多少有了些了解。
他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表面上抗拒她的靠近,实际好感度教她做人;表面上算得很清,救他一次,他必定回报,实际上又非常重视对她的承诺。上品复元丹这样珍贵的丹药,他不仅应承下来,还为她“量身定做”了一个丹方。
她想得越多,心绪越复杂,然后便听到他问:“感动吗师姐,感动的话,帮我观炉吧。”
呵,撤回一次感动。
薛同云把药喝尽,递碗给他时抬眼睨他,闭紧了嘴不肯答应。
薛惊昼晃了晃手中的碗,“看在我一日不落为师姐熬药的份上,帮帮我吧师姐。”
他又在装了!这谁受得了!
“我可以帮你观炉。”不就是帮他看火吗,小意思,“那么师弟你可以给我当人体模特,让我认穴吗?”
薛惊昼闷闷笑出声:“真是一点亏不吃啊。”
“亲师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帮你观炉是一回事,你给我当人体模特是另一回事啊,那是这次在雷池救你的报酬。”
说起雷池,气氛便开始古怪起来。
薛惊昼的视线情不自禁往下,从她黑亮的眼珠转移到嘴唇,明明是在夜色中,他却清晰看到了伤口的位置,那伤口并不大,此时已经结了很小的痂……
“我回去睡了。”薛惊昼收碗进屋,最后也没说可以不可以给她当人体模特。
薛同云也不在意,悠悠然躺回躺椅上,右手枕在脑后,仰望无垠苍穹。
她调出进度条,好感度百分之二十赫然在目。
薛同云:【哇哦。】
系统:【解决金蚕蛊,一定对你的攻略大有帮助。】
薛同云认同地点点头:【但是按照他这个发作的频率,我怕不是要被吸成贫血。】
系统:【如今你是筑基修士了,身体素质自不可同日而语。】
间隔许久,系统提醒:【甚至你嘴唇上的伤口,都可以使用灵力修复。】
薛同云迟钝了大概五秒钟,照做,伤口果然消失了。
她考虑过薛惊昼身上金蚕蛊和五感缺失的问题,最好的办法无疑是从医道入手,但凡事嘛,总有意外,她怎么能想到,无论古代现代,医术都会平等地
21. 月圆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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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同云把小猫送回小院的时候,薛惊昼正在潜心研究阵盘。
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怀里被塞进一堆不明物体,始作俑者挥挥衣袖便走,消失得极快。
他蹙眉掀开衣服,看清其中包着的猫,杀气一瞬间沸腾。
母猫同时拱背,两只眼睛变成竖瞳,哈着气将幼猫扒拉到自己瘦小的身躯后,与他对峙。
嚯,这小玩意儿,不自量力,薛惊昼缓缓抬手,忽然就很想知道,若是他杀了这几只猫,师姐回来会是什么反应。
她嘴上说着永远站在他身前保护他,会为了这几只猫打破诺言吗?
越想神经越兴奋,手抬到半空,一只厚大的爪子压了下来。
薛惊昼微微仰头,才发现碧猊兽是可以悄无声息变大的,不是每次都得先吼那么一声才行。
感受到爪子上传来不容反抗的力量,他友好发问:“你不想让我杀它们?”
碧猊兽眨眨眼,毛茸茸的大脸异常严肃。
审时度势,若是和碧猊兽对打,那就是他不自量力了,于是他举手投降,打商量:“你带走,我不动手。”
碧猊兽同意,但它不知道怎么把小猫带走。
薛惊昼想杀,又打不过,一人一兽就这么僵持到薛同云回来。
薛同云为了消一消师尊的不满,今日练功出了十二分力气,一身汗回到小院,就看见硕大的碧猊兽和呆若木鸡的薛惊昼。
“不是让你们帮我照顾下小猫吗,你们在干什么,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一人一兽齐齐转过头来。
碧猊兽耳朵耷拉委屈巴巴,小声吼了两句,似是在说它已经很努力了。
薛惊昼嘴角抿成薄薄的一条线,心道没杀它们,已经是很好的照顾了。
小猫瑟瑟发抖,母猫气若游丝,薛同云急急把它们带走,薛惊昼禁锢一解除,起身就去了净室。
等他沐浴更衣回来,薛同云已经把几只猫都安置妥当,给做了鱼饭,还请了回春峰的医修师姐上门来给母猫看病。
她忙里偷闲瞥了眼他,都是白衣,但很明显换了一件,头发也湿湿的,是洗过澡了。
薛惊昼站在门口,冷眼看她为这几只猫奔走忙碌。
原来真的有人生来便天性善良,连小猫都会捡回来养,若是……人呢?
那母猫看到薛惊昼,一下子拱背、炸毛,毫不掩饰的敌意,他不悦地眯眼,待薛同云转过来,又恢复成平常神色。
薛同云只以为是母猫太没安全感的缘故,并没多想。
养了这窝小猫之后,薛同云就更忙了,每日晨起随师尊练轻鸿剑法,白日里上宗门大课,晚间照顾小猫然后打坐修行。
她隐约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直到二月十五这天晚上,月光如白得发亮的锦缎,一直铺到她的榻前,她才惊觉——
“坏了,今晚是月圆之夜!”
薛同云翻身而起,打开系统查看薛惊昼的位置,小红点近在咫尺,说明他就在自己房间里。
奇怪,如此安静,难不成是因为上次在雷池提前发作了,今夜便没有发作?
她坐在床沿天人交战:大半夜的,贸然去敲人家的门是不是不太好?可是万一呢,万一他发作了却无人知晓……
犹豫许久,她起身披上外衣,刚走到薛惊昼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桌椅翻倒在地的声音。
“师弟!”薛同云推开门,屋子里乱成一团,床架塌了一半,床帏被褥全被丢到地上,灯台、桌椅胡乱倾倒……
薛惊昼抱膝缩在床和南墙之间的阴暗角落,极力避着月光,金蚕蛊引发的躁动一浪一浪几乎要把他淹没,理智的线将断未断时,她来了。
“你别过来!”
他艰难咽下口水,浑身肌肉紧绷,然而血脉里的渴望疯狂涌动难以抑制,急切想要破开他的皮肉喷涌而出。
金蚕蛊越来越难控制了,她的血好像带着某种香气,对金蚕蛊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如同一种让人一闻便上瘾的毒。
可他不想也不敢让自己染上这种毒,解药在别人手中,会使他变成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薛同云见他瞳眸还是黑的,只偶尔有金光闪过,知道他还没有完全被金蚕蛊控制,乖乖站在门边。
“好,我不过来,我就站在这里,陪你说说话好吗?”
她抓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收紧,视线紧紧围绕着他,关注他的细微变化,以防他被金蚕蛊反噬,爆体而亡。
薛惊昼侧过头将自己的脸埋藏在阴影中,他想让她走,让她离得远远的,不要在这里看他狼狈不堪。
可她站在那里,就像照进屋内的月光一样,他不敢碰,却不可或缺。
薛同云眼见他忍得如此痛苦,生生硬扛着,有些于心不忍。
薛惊昼偷觑她的神色,顿时被刺了一下,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满含怜爱、不忍,好像他是什么可怜虫。
薛同云别过眼,小声道:“我、我只是觉得师弟你很好看。”
“什么?”他嗓音中夹着愕然。
她便道:“难道没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吗,不开玩笑的说,师弟你是我见过最俊俏的男子,若是评宗草,师弟你肯定是第一。”
“什么……什么是宗草?”她又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语言。
“哦,宗草,就是整个乾元宗最好看的男子啊。”
话匣子一旦打开,薛同云就停不下来了,她干脆就地坐下,头抵在门框上,视线与他齐平,认真与他交谈起来。
“其实逸乐长老也很好看,他简直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和尚。”
薛惊昼:“……”
“师弟你知道逸乐长老的八卦吗?”
“逸乐长老不是医修么……怎么会八卦?”
“额……在我的家乡,八卦的意思就是风流韵事。听回春峰的师姐说,逸乐长老当初对咱们师尊一见钟情,为了她,甚至不惜叛出清净宗,带着自己的全部身家来到乾元宗,在她的明镜峰旁边安顿下来,好霸总一和尚。”
说到这里,怕谁偷听似的,她拿手遮着半边嘴,小声说:“听说这么多年下来,乾元宗上下都接受逸乐长老了,唯有师尊始终无动于衷。”
或许就是因为修无情道,所以师尊自始至终不曾接受逸乐长老的情意。
金蚕蛊已经顺着手臂爬到接近心脏的位置,蚀骨之痛传遍全身,薛惊昼决然咬住舌尖,
22. 人体模特
短暂的失控后,残存的理智回归,薛惊昼扭过头,靠在薛同云肩窝处喘息。他保持着双手撑地的姿势,在他与她的身体之间空出有分寸感的距离。
肩膀上的重量、沉重的呼吸、极力克制但微颤的身躯,无一不在告诉薛同云,他正在忍受钻心的痛苦。
他这次是铁了心,不要靠吸她的血度过,她就用手轻轻拍他后背,耐心陪他熬着。
四下寂静,薛同云慢慢手臂酸胀,忽听见他喑哑的嗓音:“你确定,真的想让我给你当人体模特认穴吗?”
薛同云脑子已经停摆,意识都有点模糊了,“嗯”了一声。刚“嗯”完,薛惊昼利落地翻身坐起,解开了衣服带子。
“现、现在?!”整个人瞬间清醒。
太突然了,薛同云蒙了,倒、倒也不必这么急吧?大晚上的,乌漆嘛黑怎么认啊……
薛惊昼沉声道:“我教你认。”
他从储物戒里拿出一套银针,展开,针尖在月光下寒芒闪烁。
薛同云:“拿银针干嘛??”
薛惊昼好像根本听不进去她说话一样,自顾自抽出一根银针塞到她手里,然后握住她的手指向自己,问:“现在认得几个穴位?”
薛同云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该不会是想用被银针刺穴的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吧?如果是被她扎的话,真说不准哪个比较痛。
她触电般抽回自己的手,猛咽了口口水,抬眼去看他赤.裸的上半身,眼睛一闭,视死如归:“我只知道……三角肌、胸大肌、背阔肌、腹外斜肌、人鱼线……”
话音落下后,半晌没听到动静,她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偷瞄,看见他眯着眼看自己,眼神里的信号不太妙。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辈子没这么紧张过,银针都捏不住,掉了。
薛惊昼伸出左臂,点在自己肩膀位置,“人体十二正经,先说手太阴肺经,共十一穴,中府云门天府列,次则侠白下尺泽,又次孔最与列缺,经渠太渊下鱼际,抵指少商如韭叶。”
“等等!”
薛同云从自己的储物戒里掏出纸笔,转移位置到窗口,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几笔画出他上半身的轮廓,默念他刚才的口诀,把十一个穴位一一标注上。
薛惊昼的目光落在她修长纤细的指尖,随着她落笔的动作而走。早先一起上大课时他便发现,她绘画功底很深,像是从小练到大的,上课做笔记时也很喜欢涂涂画画,寥寥几笔便可神形兼备。
其实她在医修一道并非没有天赋,只是逸乐长老的方法不适合她而已。
他的师姐,天赋异于常人,怎么可能学不会。
薛同云沉浸在自己的动作中,没有注意到对面的打量,把手太阴肺经记下之后抬起头,“然后呢?”
薛惊昼清清嗓子,继续教她其他的穴位。
认完前胸,后背的部分他没办法,拿过她的纸笔,先替她画出后背轮廓,把穴位标注好,再递还给她,“按照这个来认。”
“哦,好。”
薛同云起身走到他背后,却在看清他的背后愣住,声音失控:“师弟,你的背……”
全是疤痕,密密麻麻的疤痕。
薛惊昼问:“可怕吗?”嗓音里是异于平常的紧绷滞涩。
薛同云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触碰,交错密布、有新有旧,到底是什么情况下才会造就如此多的伤痕?
是薛淮凝虐待所致么?
感受到她的触碰,薛惊昼瑟缩了一下。
小时候他从水镜里看到自己背上的伤痕也会觉得骇人,从来都是藏得严严实实,羞于让人看到,今夜却不知为何,迫切想把身上的伤疤揭开给她看。
他亦不知自己是想让她看到,怜惜自己?还是让她感到害怕,趁早远离?
难捱的等待中,那双温柔的手顺着一道道疤痕抚摸过去,他听见她温柔的安抚:“都过去了。”
薛惊昼后悔了,简直是双重折磨。
她的手指每经过一处,那里的皮肤就像燃起了火焰,不用银针,便已掀起不亚于金蚕蛊的躁动。
薛同云说完那四个字就哑声了,她喉头发哽,说不住更多的话来,强忍着难受,把后背的穴认了。
这一次的金蚕蛊发作就这样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平安度过,之后又上了五天大课,头一个月的基础知识普及课就此结束。
所有人按照各自天赋或兴趣分班学“专业课”,薛同云按计划选了炼丹,薛惊昼和她一起。
这次分班,她没再见到沈清浩,倒是意外看到了他那位好友韦祎,这人很有些实力,仅仅靠着外门那点稀薄的资源,已晋入炼气四层,他也选了丹道,日后会和薛同云他们一起修习。
同时,为期三个月给回春峰打工的苦力生活也正式开始,专业课只在上午进行,每日上午的课结束,四人组便结伴到回春峰。
逸乐长老拨了好大一块荒田给他们,要他们开垦出这块田种灵植,种得好有赏,可以凭灵植兑换宗门贡献;种不好就罚,打工时间无限延长。
上次雷池闯祸之后,鱼望月不仅丢了龙鳞鞭,还被掌门狠狠罚了一顿,每日功课剧增,以至于根本没空来找薛同云他们。
今日终于在回春峰碰头,一人分了把锄头,鱼望月便迫不及待拉着薛同云走得远远的,回头确认薛惊昼和山溪听不见她们说话,才问:“你……你和薛惊昼,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锄头是短柄的,薛同云蹲下身子开始锄地。
“你别跟我装傻,你们上次、上次都……那样了!”
“……哪样了?”
薛同云撇撇嘴,手上动作没停,脑海里快速掠过前两次他金蚕蛊发作的场景,以及感人的好感度上涨情况,她发现,薛惊昼他好像很容易在肢体接触之后爆好感度。
“哦~你脸红了!”鱼望月挑眉。
薛同云瞧她一眼,反客为主:“你喜欢我们阿昼啊?”
“你!你怎么知道?”
她鬼鬼祟祟张望四周,确认没人听到薛同云的话才松了口气,拿着锄头在地里毫无章法地乱敲乱挖。
薛同云哑然,她还怪惊讶的,难道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不提剧情先知这点,就光从她遇到薛惊昼迄今为止的表现来说,她是瞎了才看不出来。
“我跟你说,不仅我知道,还有一个人肯定也知道,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鱼望月一头雾水。
“山溪啊,他肯定也能看出来你喜欢我们阿昼。”薛同云决定助攻一把。
“别跟我提他,想想就来气!”
“怎么了怎么了?他干什么了?”嗅到瓜的味道,薛同云可就来劲了。
“还不就是上次,他把我的龙鳞鞭弄丢了,那可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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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在我手上弄丢了,要是被我母亲大人知道……”一想到这个她就寝食难安。
薛同云想安慰她,没关系的,以后山溪连自己的先天灵骨都可以给你,但系统不许她过分泄露剧情。
“那还不简单,让他下雷池去给你捞啊。”
鱼望月更愁了:“他偷偷去过几次了,但谁知道他是不是敷衍,到现在也没找到。”
两人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关系也莫名其妙亲近许多。
身后忽然传来喧闹声,鱼望月探头看去,“他怎么来了?”
“谁啊?”
薛同云顺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去,好家伙,乌泱乌泱一大群人,以楚非和薛逸天为首,后面跟着好几个世家子弟。
她瞄了眼鱼望月,不愧是女主啊,走哪哪是世界中心。
薛同云默默倒退,退到薛惊昼身边,行走的感情纠葛制造机来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守在他身边比较好。
楚非估计是怕鱼望月受苦,带了一大帮人来帮她锄地,这群人看着也不靠谱,转瞬间就把好好的田给踩了个乱七八糟,有几个不长眼的,还把薛惊昼刨好的坑给踩实了。
薛同云这可忍不了了,拔剑出鞘,直直插到那两个看似无意实则有意的男修脚下。
如今她筑基初期,境界已可压倒在场的所有弟子,剑中风雷之气外露,插到地上,溅起一片雷光,地都焦黑了。
“故意的是不是?活干不来,眼睛也瞎吗?别人锄好的地看不见吗?”
那男修讷讷退了几步,想争辩几句,又碍于她境界太高而不敢,纷纷望向楚非。
薛同云也看向楚非,昂着下巴道:“你,带着你的人,都、给、我、滚、远、一、点!”
楚非二话不说就想冲上来和她理论理论,被薛逸天拉住。
薛逸天小声在他耳边道:“别冲动,此罚是掌门定下的,闹大了不仅帮不了鱼姑娘,还会适得其反。再说我家师尊那个脾气,最不喜喧闹,若是把他招来了,大家都讨不了好。”
接着更是站出来打圆场,把楚非带来的弟子们都劝走了,提着一袋种子来到薛同云身边。
“我替他们向你道歉,还请你原谅一二,这里的残局我来收拾。”
薛同云鼻孔朝天哼了一声,“你倒是挺会做好人啊,要道歉,也是给我们阿昼道歉。”
薛逸天脸色不太自然,要他给薛惊昼道歉,他也配?
薛惊昼对眼前的闹剧毫不在意,他细心地去把薛同云的剑提了回来,拿出手帕擦干净了替她插回剑鞘中。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把薛逸天看得讪讪的。
薛同云牵起薛惊昼的手,“不干了,走了,我们回明镜峰。”
“哎哎,等等我!”山溪追了上去,他还有要紧事想讨教师叔呢。
眼见他们仨都走了,鱼望月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怒视楚非:“谁叫你来的?你来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找薛惊昼的茬?”
“薛惊昼薛惊昼薛惊昼,你眼里就只有薛惊昼!是,我是故意找他的茬!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你可是和我定了娃娃亲的!”
“那是长辈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可没说将来要嫁给你!”
楚非气急攻心,冷笑一声道:“难道你以为薛惊昼会喜欢你?他和薛同云早就暗度陈仓了,他喜欢的是薛同云,你看不出来吗!”
23. 神农血脉
昨日薛同云一气之下回了明镜峰,对后来回春峰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今日再过来,混乱的脚印都没了,一片田已经规规整整锄完了。
或许是哪个田螺小伙做了好事吧。
楚非和薛逸天也没再来搞事,四个人顺顺利利干完活,又一起回明镜峰。
薛惊昼眼见着小尾巴从昨天的一个,增加到两个,浑身都散发着阴郁气息。
薛同云虽说已经筑基,但戒不掉口腹之欲,做不到完全辟谷,恰好山溪说学了一些新鲜菜式,用的还都是他自己种的灵菜,两个人就每晚钻进厨房友好交流。
薛惊昼坐在小院的竹椅上,时不时望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薛同云和山溪、在他们脚边等着吃饭的碧猊兽和一群猫以及今日尾随而来的鱼望月——
人间的烟火气他丝毫感受不到。
他只觉得这明镜峰喧闹。
某一只初生的小猫不怕人,趴在他脚边扒拉他的衣角,薛惊昼难得起了兴致,便逗它玩。
薛同云端着菜走过。
薛惊昼幽幽开口:“这是哪个峰头上捡来的小野猫?”
薛同云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不是跟你讲过的么,就咱们明镜峰北面的野地上捡到的啊。”
那只母猫慢慢养好了些,见小猫被薛惊昼逗着玩,同手同脚打着摆子就冲了出来,对着他气势十足,像是要和他大打一架。
薛同云:“额,母猫应该是在外面流浪久了,很没安全感。”
“嗯。”薛惊昼懒散睨了母猫一眼。
薛同云拿脚赶着一大一小进厨房,鱼望月站在檐下的阴影中,目睹了他们的互动,等院里只剩薛惊昼一个人才走出去。
她心里建设许久,鼓起勇气问:“你、你是不是喜欢薛同云?”
薛惊昼甚至没有转头,视线只盯着厨房里的那个人,“喜欢?何谓喜欢?”
鱼望月语塞。
很快厨房里忙活完,薛同云在小院里摆上方桌,山溪负责上菜,你递个碗我搭双筷子的,看起来无比和谐。
薛惊昼漫不经心勾唇,挑了薛同云对面的位子坐,冷眼旁观一切。
山溪脸上洋溢着笑意,给薛同云和薛惊昼都夹了菜,姿态很端正。
“这是近日研制的几道新菜,还请两位师叔尝尝,给些意见。”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爱下厨。
薛惊昼执著,一举一动高雅出尘,仿佛在参加宫廷晚宴,象征性地动了两下筷,然后轻轻放下,微带歉意道:“辛苦师侄了,只可惜我没有味觉,怕是难以给你什么意见了。”
薛同云心里咯噔一下,看见他视线转向自己,继续道:“多亏有山溪师侄在,否则以我五感缺失之身,连给师姐做一桌饭菜都办不到,师姐一定很寂寞。”
听到这里,就算薛同云神经再大条也感觉到不对了。
山溪的笑僵在脸上,机械地转过头来,看嘴型是在问她“怎么了”。
好问题,她也想知道。
但这还没完,最后的最后,薛惊昼留下一句“诸位慢吃”,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薛同云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叫鱼望月和山溪先吃,自己追了上去。
鱼望月可没心思吃饭,她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脑海里楚非的质问在不断回响。
山溪也没心思吃饭,他是第一次听说薛惊昼没有味觉,这是怎么一回事?
薛同云追在薛惊昼身后进了他房间,随手把门关上。如今这间房已经恢复了原状,不是那晚的混沌状态了,简洁整齐。
“你……”她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薛惊昼歪到躺椅上,一掀衣摆,翘起腿轻轻摇晃起来,看着真像个风流潇洒的公子哥。他拿了本阵法图在手,眼帘低垂不看她,“师姐不吃饭,找我做什么?”
“那我出去吃饭了?”
话音刚落,系统就跳了出来:【好感值异常,-1、-1、-2、-2、-3……】
好家伙,你搁这儿玩等比例数列呢。
有时候男人心真不比女人心好懂。
薛同云仔细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怎么想也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怎么忽然又开始自厌了,一向不喜欢将自己的隐私泄露的人,竟然主动在山溪面前自曝其短?
正纠结着,他问:“师姐,若是这世上还有法子能治我这五感缺失之症,师姐可会帮我?”
薛同云毫不犹豫点头:“我当然会。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是不是找到什么方法了?”
“尚未。”薛惊昼摇头,“希望师姐记得今日的承诺。”
薛同云开始怀疑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暗示吗,暗示她之前有对他的承诺没有做到?
“去吃饭吧,菜该凉了。”
“……”
小插曲一闪而过,给回春峰打工一段时间后,薛同云和回春峰的大师姐邬素混得相当熟。
某日闲聊聊到葵水,薛同云说自己深受其害,邬师姐便说有一门斩赤龙的功夫可以教给她,正好鱼望月也感兴趣,两人便结伴一起学。
邬师姐教了斩赤龙的口诀和功法,需得她们自行运功循环三百六十遍,再运气斩之。
练到快一百遍的时候,薛同云听见鱼望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她问:“你是不是喜欢薛惊昼?”
薛同云运功不停,睁开眼看天花板,反问道:“什么是喜欢?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鱼望月头上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她很想问: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薛同云对这个问题真的很好奇,接着又问:“你为什么喜欢薛惊昼?你了解他这个人吗?”
“一定要了解一个人才能喜欢吗?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原因吗?”
“你们的感情好复杂好纠结,喜欢就是喜欢呀,难道自己没有感觉?那么多人站在一起,我就只想看他一个;我看到他心就扑通扑通跳,我看到他就开心;我知道我只对他有这种感觉,我对别人没有,这不就是喜欢了吗?”
薛同云心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因为她根本感觉不到鱼望月话里所说的那种特殊的心跳,虽然是她自找的。
但随即,她捕捉到鱼望月话里奇怪的点。
“我……们?除了我,还有谁?”你是在满世界找人问你是不是喜欢某某某吗?
鱼望月抿了抿唇,“不如你和我打一架吧,输了的人就退出,不可以再喜欢薛惊昼了。”
暴躁小辣椒解决问题的方式很直接。
薛同云无奈闭上眼,一边继续运功,一边拒绝鱼望月。
“如果像你所说,喜欢是那么简单的事,那我们为什么要打?难道说你打赢了我,薛惊昼就会喜欢你?他要是喜欢你,就算你是个菜鸡,他也一样会喜欢你。还有,你打不赢我。”
最最关键的是,她并没有喜欢薛惊昼啊,退出这话从何谈起?
鱼望月何尝不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她只是觉得憋闷,迫切想找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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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打一架,发泄一下。
不行就去找山溪打吧,反正理由是现成的,光明正大得很。
“对了,他身上那个什么五感缺失之症,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可以回答,薛同云简单给她解释了一番。
鱼望月听完皱眉思索:“修士修炼到筑基期便可开启神识,神识不是可以加强五感吗?”
薛同云摇头,这题她会,她就这个问题问过师尊,师尊说薛惊昼的五感缺失似乎跟他灵根的损伤有关,并非简单的开启神识就能修复。
“那若是修炼至化神境呢?化神境脱胎换骨,渡过雷劫之后肉.身相当于重生,便是毁容的脸亦可焕发新生,五感也可修复吧?”
薛同云继续摇头,这里有个无解的问题,那就是薛惊昼体内的金蚕蛊,金蚕蛊一日不除,他就无法吸纳灵气修炼,永远无法进阶,连筑基都做不到,更别提化神。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鱼望月无助地问。
薛同云陷入沉默,她想来想去,惊奇地发现他好像只有黑化成魔尊这一条路可以走,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仿佛计算机里早已设定好的代码,只要成为魔尊,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沉默的气氛逐渐蔓延,在薛同云没有看到的地方,一道清隽的身影悄悄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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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樱时,恰逢闻道院休学两日,薛同云打算下山一趟,结果其他三个也都说要去,遂一起下山。
春暖莺啼,沉水镇上处处挂满了花灯,琳琅满目,热闹非凡。
站在主街上,薛同云停住脚步,“那个……我有一点私事要办,不如咱们,分开行动?”
她左瞄一眼右瞄一眼,山溪和鱼望月倒是没什么意见,各自约好一个时辰后在镇上最大的兴安客栈碰头便走了。
薛惊昼低眉瞧了她一眼,玩味道:“师姐有秘密了。”
薛同云心道,是啊是啊,可大的秘密呢,尤其不能让你知道。
“我要去买女儿家贴身的用品,难道你也要去?”
他摸摸鼻子,“那好吧。”转身就走,背影稍显局促。
薛同云得意地笑了,小样儿。
原本是不该让薛惊昼单独行动的,上次下山的情形历历在目,但一路走来听见街头巷尾的闲谈,才明白为何最近都没有见到楚非、薛逸天等人。
他们都外出去做宗门任务了。
听闻乾元宗辖下最西面的九里坡有邪修出没,专吃小孩,短短半个月丢了二十几个小孩,那边写信来求援,掌门便派了守静峰的峰主前去探查。
这是原著里存在的剧情,但是薛同云他们四个扰乱雷池被罚,没有做这个任务的资格,倒是楚非他们作为新一代弟子中修为中上的一批,跟着历练去了。
于是她也就不担心薛惊昼的安危了。
薛同云沿着主街边走边看,看到云绣阁的招牌,想起上次在云绣阁买的那一大堆新衣裳,他是一次也没有穿过,果断路过,多走了几条街,货比三家后找了一家看起来业务就很精良的裁缝店。
进门先豪横地选了十来匹布,都是上等布料,然后把自己准备好的花样交给掌柜的,付好定金,约定一个月后来取,今天下山最大的任务就完成啦。
另一头,薛惊昼进到无常域,在上次杀薛凌天那栋小院里换上黑色劲装,轻车熟路地进入了滴水阁。
滴水阁里早有人候着,见他前来,躬身道:“少爷,已经查清楚了,就是神农血脉。”
24. 味觉交换
手下捧上密函,薛惊昼一目十行看过,随手起了张燃烧符毁尸灭迹,脸色在火光映照中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神农血脉……有点意思。”
难怪既能压制金蚕蛊,又能恢复他的五感,原来是早已失传多年的神农血脉。
他这位师姐,还真是特别。
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他戴上面具和兜帽出门,在楼梯上与一人擦肩而过,那人回头看了他几眼,最后上楼,进了西侧最里面那一间厢房。
薛惊昼脚步不停如常下楼,等关门声响起,脚尖轻点栏杆,提气攀上二楼,利落翻身下地,矮身挪移过去紧贴着门。
里头传来山溪和陌生人的交谈,听不分明,依稀能分辨出“父亲”“下落”等语。
薛惊昼大约明白了山溪来滴水阁的目的,就此抽身,找地方换回先前的白衣,在滴水阁斜对面的茶楼定了间临街的厢房,静静坐在窗边喝茶。
两刻钟后,山溪走出滴水阁。
薛惊昼跟上去,一路随他出了无常域,回到沉水镇,来到西市。
望着街边一眼看不到头的各类菜摊、肉摊,薛惊昼的表情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
这头薛同云办完最要紧的那件事,四处闲逛给自己买了些贴身衣物、生活用品,又摸到无常域,找几个散修买了许多阵法上用得到的东西,最后想了想,迈步去了西市。
碧猊兽总不能天天吃鱼,也该买点新鲜的肉改改口味,还有几只猫,个个嗷嗷待哺,养家的任务实在繁重。
她挑挑拣拣把一整个兽袋塞满,喜滋滋付完钱,瞥见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山溪?
才往那个方向走出两步,另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师弟!”薛同云面露惊喜,“你怎么在这里,你来找我的?”
“嗯。”薛惊昼见她收起灵石袋子,“买了什么?”
“肉!好多好多的肉!”
余光里,山溪的身影正在无知无觉地靠近,似乎还没发现他们,薛惊昼牵起唇角,一把拉过薛同云的手,“跟我走。”
“去哪里?”他走得很快,她只能亦步亦趋跟着,“你慢点!”
刚走出西市,拐进一条狭窄无人的小巷,薛惊昼毫无预兆压了过来,单手撑在她耳畔,将她牢牢圈在他的身躯和灰墙中间。
“!!!”
薛同云条件反射后退,眼看就要撞到墙,一双大手伸到她背后,把她往前带了带。
“别退了,小心撞到头。”他垂眸将她小鹿受惊的模样收入眼底,“你怕我?”
后背传来他掌心灼热的温度,薛同云呼吸骤乱,“你干嘛……”
薛惊昼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他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潋滟的桃花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专注认真、摄人心魄,慢慢地,他上半身倾斜过去,嘴唇擦过她的侧脸,停留在她耳边。
“上次给我的承诺,还记得吗?”
薛同云无意识地舔了舔唇,道:“记得。”
记得就好,他视线下移,大拇指指腹轻轻抚过她方才舔过的地方。
“我找到了恢复五感的方法,师姐可愿帮我?”故意放低的声线,充满蛊惑的味道。
薛同云一愣,“怎么帮?”
“这样。”
轻抚她唇瓣的拇指停住,改为捧住她的脸颊,薛惊昼缓缓靠近,嘴唇贴上她的。
他微微张开嘴,含住她的下嘴唇若即若离地轻触,热度不断攀升,触电般的感觉从下腹部腾起,很快传至心脏、四肢,脊背上升起一股麻意,瞬间令人失去所有斗志,只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
他心下一声叹息,忽然就不想咬她了。
薛惊昼萌生退意,薛同云却从他的举动中猜到了什么,果断咬破舌尖,随着血腥味的蔓延,她踮起脚,双手搭上他后颈将他往下压。
薛惊昼身体一僵,他好像……尝到了什么。
四野无人,只有路过的微风,扬起两人的发丝,也听见他们暧昧的低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薛同云舌头都被吸麻了,薛惊昼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半晌相对无言,也不知道自己的血到底有没有发生作用,她问:“你有什么感觉吗?”
“血是什么味道?”薛惊昼皱着眉,似在疑惑。
“有点咸,有点腥?”
“咸、腥。”薛惊昼仔细感受着,“或许我是尝到了。”
对他来说很陌生。
“真的?!”薛同云喜出望外,下一秒拉着他拔足狂奔。
谁知道这效果能持续多久,得抓紧啊!
到了兴安客栈,薛同云盘了个包厢,直接叫掌柜的把菜单上有的菜全上一遍,有什么糕点、甜食,能上的都赶紧先上上来,再沏一壶好茶。
坐下没多久,流水席开始上桌。
鸳鸯饺、姜辣萝卜、三鲜笋、糟羊蹄、沙糖冰雪冷元子、金丝党梅……热菜凉菜,煎炒蒸炸,甜咸具备。
好些吃的她都没见过,顿觉食欲大振,一边动筷一边为他讲解。
先舀了一勺沙糖冰雪冷元子,看样子有点像汤圆,“这个味道应该是甜的,你尝尝——”
话音突兀地断开。
薛惊昼发觉异常,看了过来:“怎么了?”
薛同云摇摇头,面上维持镇定,“没事。”
接着低头喝了一口甜汤,然而糖水入喉,与白水无异。
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笋,放进嘴里嚼了嚼。
——她的味觉消失了。
所以,并不是吸了她的血就可以恢复他的五感,而是把她的五感交换给他。
还不明确时间上有什么限制,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次大概只能交换一种感官,因为目前她的视觉和嗅觉都还在。
薛同云心里在山呼海啸,面上却仍装作若无其事,每道菜都吃一点,然后全凭经验告诉他是酸的还是甜的,是苦的还是辣的。
原来没有味道的世界是这样的,毫不夸张地说,会让人失去吃东西的欲望,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她想放下筷子,又说服自己,没味道就没味道,那也得吃,补血。
在她对面,薛惊昼正一一尝试着所谓的人间百味,表情上一向内敛淡漠,看不出什么,但眼底分明闪动着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好奇。
其实她没了味觉,却有过往二十年的生活基础,即便尝不到,也能想象到。
但对他而言,一切都是空白的,现在她终于在这张白纸上留下了第一笔痕迹。
差不多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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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后,鱼望月和山溪按照约定到兴安客栈碰头,进了包厢,被她这“满汉全席”的架势吓了一跳。
“是……几百年没吃过饭吗?”鱼望月被眼前丰盛的菜式晃花了眼,顿时把师尊教诲抛在脑后,坐下开动,以至于并没有发现薛惊昼的异常。
山溪则格外沉默,仿佛受了什么沉重打击。
“山溪这是怎么了?”薛同云好奇问。
薛惊昼状似不经意瞥了山溪一眼,把碗递给薛同云。
“你要哪个?”
他指了指她面前的鱼汤,她盛了小半碗给他。
鱼望月十分自来熟地为自己添饭,“不用管他,方才我们在外头约了一架,你猜怎么着,他输了!”
薛同云挑眉,看了看鱼望月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心想傻孩子,该不会是他故意让你你没看出来吧?
要知道鱼望月炼气九层,山溪可是炼气十一层啊,他会输?
不过她没有多话。
一顿饭吃完,四人坐了坐,又喝了一壶茶,准备打道回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同云总觉得席间气氛怪怪的,尤其是山溪,话少得出奇。
出了兴安客栈,他们沿着回宗门的街往前走,遇到一个卖糖葫芦的大叔。
鱼望月开了食欲,馋虫又爬了出来,走到大叔面前,“大叔,糖葫芦怎么卖?”
大叔打量她一眼,笑眯眯招呼:“三块下品灵石一串,五块下品灵石两串。”
鱼望月从腰包里掏出灵石,“给我来四串!”
薛同云听得咋舌,谁家糖葫芦卖这么贵,也就鱼望月说多少给多少,一点不会还价。但看在她那么善良还记得要一人一串的份上,还是不要说她了。
谁知鱼望月买完糖葫芦回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递来两串,口里振振有词:“喏,一人两串。”
薛同云:“……”好的。
她朝薛惊昼扬了扬糖葫芦,想着要不要分他一串,他摇头,示意不用。
她也就不谦让了,轻启贝齿咬下一口,脆脆的糖衣、沙沙的山楂,酸酸甜甜混合在一起……等等,她的味觉回来了?
薛同云停住脚步,猛然转头去看薛惊昼,那就是说,相对的,他的味觉消失了。
她忽然有点心酸。
等回到明镜峰,只有他们两个时,薛同云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师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血可以使你恢复五感的?”
薛惊昼回身,抬手撩起她垂在颈边的一缕长发,“这是什么颜色?”
薛同云顺着他的手看去,“这是粉色。”是她特意染的呢。
“粉色。”薛惊昼回想上次所看到的景象,将这种明艳的颜色和这两个字对应起来。
见她还没明白,他又道:“上次在雷池,我醒来后看见你的头发和我的不一样,隐约有些猜测。”
其实不止上次,第一次在历练幻境发作那晚,他也曾闻到她血的味道,只是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原来如此,薛同云记得上次是他先醒了,自己后来才醒的,所以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样看来,这次味觉交换持续的时间有近一个时辰,比上次久了很多。
薛同云还在疑惑自己的血到底有什么魔力,就听薛惊昼问道:“师姐,你说短暂的拥有,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