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杀神系统 小说》 第899章 广和裕是看清女儿尸体的,至少看了个大概,他对女儿的死,是有猜测的。 如果广沫儿的死是笔比如,被人勒死,一刀捅死,或者毒死之类的,广和裕不会第一时间给她盖上自己的衣服。 盖衣服,意味着要遮掩。 要遮掩,意外着,衣服下面,不好看。 这也是为什么广和裕对身为仵作的慎正卿如此排斥的原因。 女儿都死了,还要让一个男人看见她最不堪的一面,好像是一个物件一样,评头论足,用手或者什么东西拨弄。 真的不行,做父亲的,真受不了这种事情。 广和裕有些慌张,有些紧张的道:“我女儿是背害死的。” “我知道。”谢春晓道:“那你知道她是被谁害死的吗?” 这怎么能知道,这要是知道,广和裕就去找他拼命了,何至于只能抱着女儿的尸体哭? 谢春晓道:“想要知道,就必须让我们检查一下,沫儿是怎么死的。广和裕,我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你现在必须二选一。” “第一,让锦衣卫的人验尸,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查出真相,找出凶手,为沫儿报仇。” “第二,坚决不让人看沫儿的尸体,那凶手就会逍遥法外,沫儿死不瞑目。” 其实,谢春晓心理还有第三,没有说出来。 如果广和裕一边对女儿的死伤心欲绝,一边死活也不愿意让人验尸的话,那他也会成为嫌疑人之一。 根据谢春晓的经验,在许许多多的案件中,亲人作案的比例并不小。 父母,父子,子女,亲戚,他们互第一时间进入警方的视线,成为嫌疑人。 在调查过程中,如果有亲人拦着挡着,诸多阻挠,那就更是加重了嫌疑。 当然,过分热情的也算。 逃避和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这两种,都有问题。 广和裕眉头拧着,看了女儿半晌,似乎在下某种决定。 时间越长,越不利于案情。 谢春晓道:“你再耽搁,说不定凶手就跑了。” 这话刺激了广和裕,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广和裕道:“我可以让锦衣卫给我女儿验尸,但是,我有个要求。” “说吧。” 广和裕道:“我要你给我女儿验尸。” “啊?”谢春晓有点意外:“我?可我也不是仵作啊,刚才那位公子......” “我知道。”广和裕打断道:“我知道刚才那个公子是仵作,可他是个男人。我女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如何能看。” 谢春晓张了张嘴,没说话。 都说医者无男女,仵作也无男女,但现实情况就是。 有些人,即便是要命的时候,也不愿意被男大夫诊治。宁可死,也要守身如玉。 别说这个年代了,就是她那个开明的年代,生孩子碰见男医生怎么办这种迷幻的话题,还不是年年有人讨论,年年有正反双方。 广和裕道:“要是行,那我就同意。要是不行......” 谢春晓就奇怪了。 “要是不行,你就不管你女儿是如何死的了吗?就让凶手逍遥法外。” 广和裕下了决心:“要是不行,我就陪沫儿一起去死。死了以后,我们化作厉鬼,再去找凶手报仇。” “......” 第900章 谢春晓一时无以对。 她觉得这种和死者家属沟通的事情,还是交给卫青寒吧。 她只是个捕快啊,不该做这么高难度的活儿。 卫青寒来就简单多了,人往面前一站。慎仵作过来看看,死者家属不愿意?你是不是就是凶手,是不是凶手同谋,抓起来审一审。 卫青寒就是这么冷酷无情,但是身份地位不一样,谢春晓便不能这么做。 广和裕眼神坚定的看着谢春晓,再劝,怕是劝不动了。 谢春晓往外看了看,也不知道卫青寒这会儿是不是在朋友家吃中饭了,来案子了,也不见人影。 这个年代没有一个高效及时的通讯工具,真是麻烦。 好在锦衣卫的人,很快来了一波。 廖安带着人来了。 不管廖安是不是能劝说广和裕,至少谢春晓可以腾出身来了。 廖安带人进了院子,有人看守现场,慎正卿也进来了。 慎正卿进来后,就看了看谢春晓,挑了挑眉。 那意思是问,你搞定了吗,说服死者家属没有? 谢春晓轻微的摇了摇头。 廖安过来,接替了谢春晓的位置,对广和裕进行问询。 谢春晓走到慎正卿身边。 两人到了屋子外面说话。 慎正卿道:“怎么,他还是不同意?” “不同意。”谢春晓道:“可能死者死的很狼狈,所以当爹的,不愿意这样子叫别人看见,特别是男人。” 慎正卿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据我所知,京城里也没有女仵作啊。当然我能理解。” “我也能理解。”谢春晓道:“但现在广沫儿需要的不是理解,是真相。” 验尸是必不可少的。 总不能广和裕打昏以后,强行验尸吧。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种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非常容易带来麻烦。 锦衣卫的名声在民间已经不太好了,这要是再一传,就不知道要烂成什么样子了。 身为其中的一员,每一个人都会跟着倒霉。比如出去一不小心泄露身份,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帮子之类。 谢春晓道:“广和裕倒是提出一个办法。” “什么?” 谢春晓道:“他说,让我给广沫儿验尸。” 谢春晓本以为慎正卿会对她这种疑似要抢饭碗的行为表示鄙视,没想到慎正卿立刻道:“可以啊。” “可以吗?”谢春晓有些迟疑:“我也不是仵作啊。” 术业有专攻。 仵作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冒充一下的,她是不恶心不害怕,但是,在验尸这事情上,不专业啊。 “问题不大。”慎正卿道:“之前你也给我打过下手,不怕尸体。我觉得一般的问题你都能发现,到时候我就在外面,有什么发现你就跟我说,你就当我的眼睛。” 谢春晓沉吟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这个年代,有些大夫给女子接生,诊病,都是用这样的办法。 场外指导。 第901章 第660章潜龙在渊,腾必九天“你在学校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次竟然主动请我出面帮忙,怕不是认识这么简单吧?” 龙语嫣嗔道:“爸,你胡说什么,我就是觉得他这人挺好的,又救过我两次,现在他落难了,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行吧,我女儿第一次求我帮忙,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随后,龙语嫣便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阐述了一遍。 与此同时,里面的打斗声也是戛然而止。 陆一鸣仍旧昂首挺胸的站着,脚下则是躺着几十名男子。 全场皆惊,噤若寒蝉。 如此年纪,医术和武功都如此出众,让人难以置信。 宋家所有人此时都有种感觉。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此子未来,绝对前途无量。 很多人都已经开始后悔纵容庞南雁胡来了。 真就应了一句话。 女人当家,房倒屋塌,野花进房,家破人亡。 让一个妇道人家当家作主,这是把家族往沟里带啊。 庞南雁也是满心惊憾,没想到陆一鸣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庞南雁大声道:“已经走到这一步,现在若放他离开宋家,未来绝对成为宋家的大患,大哥,该你出手了。” 闻,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这庞南雁显然是要将那位召唤出来啊。 “唉!” 蓦地。 一声悠悠的叹息声传来。 叹息声不大,却是神奇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内家强者!” 陆一鸣神情陡然凝重起来,下意识朝叹息声传来之处看去。 那是一间低矮的单层小楼。。 房门突然打开,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对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不过真正的强者,都会显年轻。 男子袒露着上半身,身形非常精瘦,但腹部却是微微前凸,不易看到腹肌。 陆一鸣双眼骤然眯起,这是经常气沉丹田所致。其小腹微豉说明丹田气充盈,滋养五脏六腑。 这是个真正的内家高手。 而且对方是龟背。 当人体脊柱舒展到最佳状态时,就会类似猫科动物的脊柱一样耷拉着的。尤其像猫在蹲着的时候,背是圆的。 武学有个词叫虾胸龟背,华夏武术内家很独特,东西都藏在后面,前身儿看似柔弱,后背则异常恐怖。 能把后背练成一大块就厉害了,因为整劲的功夫基本上是练到身上了。 而且对方一看就是髓满骨密,平时可用于养生,战时却是拳如铁锤臂如鞭,寻常一击即可将人打出数丈之外,或劲道渗透身体之内,对五脏六腑造成爆炸性的伤害! 对方缓步走来,身躯异常的放松,胳膊上的肌肉不带棱角,好像有一层水膘。 但在无形中,却能给人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年纪轻轻能有这般实力,已经实属不易,但也仅此而已了。” “不过,你一个无名之辈能死在我手里,也是你的荣幸。” 精瘦男子淡淡开口,平铺直叙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那是一种凌驾于苍生之上的傲气。 因为在这种强者眼里,凡夫俗子皆为蝼蚁。 他便是庞南雁的亲哥哥庞北飞。 在宋家,其武道实力仅次于家主宋思成。 这人就是个武疯子,潜修武道,而且出手极其狠辣,死在他手里的高手没有五十,也有四十八了。 所以陆一鸣这种年轻人,在他眼里和毛毛虫没有任何区别,一脚便能踩死。 陆一鸣看着精瘦男子,道:“看来你们一家都有忘恩负义的血统啊。” 庞北飞却是丝毫不介意,因为猛虎又怎么会在意蝼蚁的撕咬。 第902章 确定说话那俩货的呼吸变得均匀,睡熟过去,苏星宇才再次挪步,往崖口迫近。 荧光越来越惹眼,散逸的阴气也越来越浓郁。 探出脑袋往下张望,他才发现下面竟然还别有洞天。 那是个十足空阔的空间,和冗道不同,并不是人工挖出来的。 从四周那怪石爬布的石壁就能看出,这里乃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除了弥漫的阴气外,还能看到墙上滴落的石乳。 整体结构呈圆锥形,底部占地足有四五亩,边缘搭了几只帐篷,此外还垒了百十来口棺材,统一被漆成了朱红色。 每一口棺材上都还镌刻着符纹,甚至还有不少套着铁链。 至于那些帐篷上也绘制了符纹,用以阻止阴气往帐篷里面钻。 在中央区域则被浓郁的阴气覆盖,那几乎不是气态,而是呈液态在流淌着。 空中飘荡的阴气,只是挥发出的极少部分。 正因如此,所以才能清楚地看到圈禁液态阴气的那座寒玉池。 莹白泛碧,虽然看不清全貌,但苏星宇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阵纹才有的灵波。 也就是说,虽然这个空间不是人为开凿的,但那口聚阴池却是人工打造。 “能选中这个地方,还真是人才!” 苏星宇不禁在心头赞叹,但很快就用力甩了甩脑袋。 现在显然不是佩服的时候,只要这口寒池还在,那么复夜教就能不断炼制尸人。 这对正道同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得想个办法,把这玩意儿毁了!” 深吸口气,他眼中冷气狂冒,但仔细打量完这个空间,马上就犯了难。 冗道末梢虽然和该山体空间连通,但距离底部还有将近十丈高。 以他的修为,当然不至于摔死,可要不惊动底下那些家伙却基本没有可能。 此外,整个空间几乎找不到别的掩体,随便一眼,就能扫个完全。 正面相对,他可不指望光靠隐形符和匿息符能瞒得过这么多高手的感知! 现在之所以还安然无事,那是因为他藏在暗处,并且未引起下方那伙人的丝毫警觉。 “要不要来个引蛇出洞,然后再杀个回马枪?”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但显然并不是一个聪明的办法。 把敌人引出去之后摸进来自然有机会捣毁寒池,但更大可能会让自己成为瓮中之鳖。 “果然还是得先把这些家伙解决了才行!” 眼神闪动,他不断修正行动方案,但始终无法做到完美。 “罢了,暂且放过你们一次,等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时间却已经不算早了,轻叹了口气,他便准备回去。 动作自然是放得很轻,但不经意间,袖管还是拂落了片片灰尘。 心有所感,苏星宇伏下身子,没敢再乱动半下。 好在,只是几颗灰尘而已,并不夹带石子儿,所以并没传出太大声响。 “呼,差点就搞出心脏病了!” 确定下面的人并没有被惊动,他重重地吁了口气。 再起身,动作比刚才放得还要轻。 但是,那条唯一的通道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幽深沉闷。 “外面还有人?” 苏星宇那颗心马上又被拉到了嗓子眼儿,赶紧找地方藏身。 可笔直单一的冗道,又哪儿有地方躲? 偏偏,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甚至下方的那些家伙也有了被惊醒的苗头。 千钧一发之际,他跃身向上,撑在了冗道顶棚,屏气凝神,一眨不眨地看着来路。 也就三五秒时间,一条黑影从拐角处转出,缓步走来。 黑衣黑面,身材不算魁梧,但抛开表情,其人整个面相都显得莫名阴鸷。 苏星宇现在很紧张,双手双脚都绷得死紧,眼睛更一眨都不敢乱眨。 两条身影上下重叠的那一刻,他的手心、额头更渗出了一层细汗。 “赶紧走!”不敢出声,他只能在心头催促道。 下面那货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并未抬头看上半眼。 眼看就要错身而过,苏星宇那颗心终于放下去了一些。 可就在这时,行走之中的人影突然顿住脚步,悠悠地转过了脑袋。 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像两个黑洞,直勾勾地对着苏星宇的眼睛。 那一瞬间,苏星宇甚至有种心神都被吞噬的错觉。 但这会儿他还不敢确认对方是不是已发现了自己,直到看见那人嘴角扬起的弧度。 “不累吗?” 对方整一副清淡的口吻,浑然没有掩饰其中嘲讽。 闻,苏星宇心头猛地一个咯噔,哪儿敢犹豫,松手跳下,头也不回地往来路冲去。 “跑得了?”对方话落,立刻抬起了胳膊。 苏星宇也就跑出两步而已,便感觉到一股悍然威压侵袭。 不止如此,两侧泥墙还突然蠕动,整条冗道都在急速变得狭窄。 “就怕你拦不下!” 苏星宇依旧没有回头,不过手上却多了个诀印。 轰然爆裂声中,碾来的土墙上被炸出了两个窟窿。 趁着通道再次变宽的一瞬间,他甩手扔出一张雷火符,激活同时,掠足狂奔。 仗着不破金身符的效果,他倒没有在爆炸中受什么伤。 不过,敌人显然也没有。 “既然是我在前面,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苏星宇心头微定,银牙紧咬,道道雷符不要钱似的,玩命儿往屁股后边丢。 不止如此,每次路过预设的起爆符所在,都能听到一阵爆炸声。 轰隆隆,连串的爆破声在地底显得极为沉闷,甚至震得人耳膜生疼。 苏星宇则半刻也没有耽误,撒开丫子,把身法催到了极致。 直到几乎能看见出口的时候,他才掏出一沓起爆符扔出,这一次的爆炸就比之前的猛烈得多了,按照预想影响到了整个冗道甚至山体的平衡。 哗啦啦的泥石滚落声裹在爆炸声之后,不住蔓延。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也把他往出口处送出了老大一段。 跳出洞口,他再次扔了一把起爆符,彻底将出口封死。 做完这一切,他才抹了把额头细汗,退出了一段距离,警惕地看着那个在地面塌陷的大坑,一双拳头则被攥得死紧。 漫天尘屑翻卷,将周边植被都染成了一头黄毛。 第903章 慎正卿皱着眉看盘子里带血的树枝,虽然人很冷静,但是心中愤怒。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人怎么能凶残到这种地步。对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谢春晓虽然没有慎正卿那么专业,但是基本的都懂,再加上慎正卿的专业指导,也能得心应手。 慎正卿就在一旁记录。 死者广沫儿,死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她身上有多处伤口。 有小刀的割伤,淤青,拖行摩擦伤。下身被,插,入树枝,并且,有多次反复的伤痕。 谢春晓道:“凶手是个变态。” 慎正卿叹了口气。 谢春晓道:“伤口血迹已经干涸,身体柔,软,尸体有尸斑,尸斑在身体前部,呈紫红色,用力按压稍微变色。” 慎正卿答应了广和裕不看,虽然广和裕不在房间里,也自觉遵守诺。 而且他相信谢春晓,只是在纸上写下推断结果。 慎正卿道:“你将死者翻个身,看一下背部。” 谢春晓应了一声,然后轻轻哎了一声。 慎正卿忙道:“怎么了?” 谢春晓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凶手,真的不是人。” 慎正卿的心沉甸甸的。 在锦衣卫里,大家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间惨剧,谢春晓虽然来锦衣卫的时间不长,但见识不少,能让她说出凶手不是人这样的话来,可见有多残忍。 “怎么了?”慎正卿沉声道:“你慢慢说。” 谢春晓道:“死者背后,也有许多伤痕。有尸斑,但是不明显。” 慎正卿道:“这么说的话,死者大约是在昨天寅时前后被害,灌木丛不是死亡地点,死者被害死后,被转移至灌木丛抛尸。” 抛尸是命案中常有的事情,但一般来说,抛尸都是往远出抛。越荒凉越好,越偏僻越好,没有抛到死者家门口的。 将尸体抛到死者家门口,如果是凶手干的,就是耀武扬威,是一种威慑。 如果不是凶手干的,那就值得思考了。 也许是想给死者家属示警,也许是看死者可怜,又不敢得罪凶手,想让她回家。所以不敢说出来,更不敢站出来,只敢偷偷摸摸的将死者送出来。 谢春晓嗯了一声。 慎正卿道:“死者背后,还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如果仅仅是一些普通的伤痕,谢春晓不会刚才脱口而出那么惊讶的反应。 慎正卿缓缓道:“死者背后,也有树枝。” “什么?” “树枝,和刚才那一根一样。”谢春晓道:“有八根,横七竖八,乱七八糟的,插在死者背后的皮肤里。” 树枝,不是匕首,不是钉子,没有那么尖锐光滑。 这些树枝有粗有细,有直一些的,有曲折一些的,像是随手从路边的树上掰下来折断的。 第904章 都不长,有些只有手指的一半,但是它们就这样活生生的扎进了死者的背后。 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可以想象的出来,这还不如一把匕首直接刺进去来的爽快。有个坚硬的钝器插,入身体,那该有多痛。 谢春晓道:“这些树枝全部插,进了皮肤,露出来的部位非常短,也很粗糙,是直接掰断的。” 这是一个非常粗糙,非常随意的动作。 谢春晓不是仵作,但是她可以根据伤口来推断,这个凶手是一个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人。 他在杀人的时候,可能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是非常容易留下线索的。 谢春晓叹了口气。 “如今,只希望这姑娘在开始的时候就失血过多,早点陷入昏迷,少受点罪。” 不然的话,该多痛,多绝望。 广和裕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越等,心里越害怕,害怕,又不能进去。 开始还坐的住,后来坐不住了,在院子里面团团转,转的大家心都跟着沉的不行,还是廖安过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给按着坐了下来。 许久,慎正卿和谢春晓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 众人都围了上去。 卫青寒也终于回来了,不过知道慎正卿和谢春晓在屋子里验尸,没有进去,只是一边安排调查,一边在院子里等。 “怎么样,怎么样?”广和裕声音颤抖的道:“沫儿她......怎么样?” 谢春晓看着广和裕,都不知道这话要怎么说。 又不是医院手术室,正在做抢救。 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 谢春晓为难的看了卫青寒一眼,卫青寒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的。” 广和裕有点懵:“啊?” 卫青寒又道:“具体细节,在凶手找到之前,不方便跟你细说。” 广和裕更糊涂了:“我也不能说吗,我是她爹啊。” 卫青寒摇了摇头,不过还是温和的:“你是他爹不错,但是,官府才是查案的。如果在查案的过程中,有什么疑点,我们会问你的。如果有凶手的消息,也会告诉你,其他的,暂时你不能问。” 卫青寒还是很善良的,考虑到死者父亲现在的心情悲痛,他并没有说出,在凶手抓到之前,每一个人都是有嫌疑的,这样的话来。 广和裕现在已经很伤心了,就不要在他的伤口上再撒盐了。 慎正卿将记录递给卫青寒:“大人请过目,这是我和小谢初步验尸结果,我希望......尸体能够运回锦衣卫去,可能要二次验尸。” 有些凶杀案的死亡原因一目了然,一刀被捅死,或者掐死,虽然也是一条人命,但是死亡过程干脆利落。 可是,广沫儿身上有太多伤痕,甚至他们仍旧无法肯定,到底她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没有一处伤痕是一眼致命的,但是伤太多,有大量出血,如果被折磨过程太长,可能会失血过多死亡。 慎正卿从他的专业角度出发,最好是让他再仔细的验一遍。当然,死者家属同意不同意,既然卫青寒回来了,这就是他要解决的事情了。 卫青寒将记录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广沫儿死的实在是惨了一些。 因为广和裕在外面,谢春晓并没有将从广沫儿身上取出的树枝拿出来,这些树枝很可能成为非常重要的线索。 第905章 广和裕有些不能接受卫青寒的话,可是卫青寒的身份和慎正卿,谢春晓是不一样的。 卫青寒是锦衣卫指挥使,他上位已久,说出来的话自有威严。 而且,他也不会像谢春晓和慎正卿那样,商量,好商量,不忍心太凶。 所以卫青寒只是通知广和裕。 “你女儿的死因可疑,可能仵作需要二次验尸,所以,现在还不能下葬,需要先送进锦衣卫的停尸房......” 卫青寒话还没说完,广和裕就喊道:“不行,那怎么行,不行的......” 卫青寒冷声道:“你想找到凶手,为你女儿报仇吗?” 广和裕被堵了一句,顿住了。 卫青寒道:“你女儿现在在屋子里躺着,她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她死之前,受了很多折磨,她死不瞑目。你是她爹,我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抓住凶手。” “想。”广和裕喃喃道:“我当然想,我当然想,我要把凶手碎尸万段......” 卫青寒一把抓住广和裕的衣服。 “大声告诉我,想不想!” 广和裕一个一辈子老实巴交的人,大声喊了出来:“想!我要杀了他,杀了他,他杀了我女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但是,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发出最大的声音了。 女儿就躺在屋子里,本来那是一个温馨的小屋子。虽然不大,不豪华,但是父女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很平静。 可如今,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躺在自己的床上,床还是那张床,人却已经面目全非。 “想要找到凶手,就听我的。”卫青寒道:“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凶手在哪里,但是广沫儿知道。她在死前,可能会留下一些线索。但是她不会说话,所以这线索,我们要自己去找。” 广和裕听的有些明白,有些糊涂。 但是他知道,今天,卫青寒是一定要带走广沫儿的尸体的。 锦衣卫做事的风格,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没有人能拦得住锦衣卫做事。 广和裕红着眼睛看向屋子里,一时之间,只觉得身体发软,心里发空。 他也是那么大的一个人,可是,却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卫青寒已经吩咐将广沫儿运回锦衣卫去,有种信息聚在一起,也都一起运回去。 除了院子,谢春晓又去了发现尸体的灌木丛。只可惜,这灌木丛已经被广和裕踩的乱求八糟,谢春晓仔细检查了,没有发现其他的痕迹。 回去的路上,谢春晓和慎正卿在低声讨论着,卫青寒走在后面,几次想要和谢春晓搭话,都被无视了。 卫青寒突然觉得不妙。 谢春晓这是不想理他啊,今天是哪里得罪谢春晓了吗? 虽然谢春晓和慎正卿一向挺喜欢聊天,但是,他也是可以在一旁偶尔插几句话的嘛,没有完全不搭理的道理啊。 卫青寒一向想,明白了。 “春晓,我有话跟你说。”卫青寒道。 谢春晓看了他一眼。 “你是......谁呀?” 你要是卫大人,那你说,说什么我都听。合理我就做,不合理,我就辞职。 但你要是卫青寒,那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还没成亲,那就是还在磨合,还有机会。不趁这个机会调,教好,以后可就不好调,教了。 慎正卿面无表情保持不笑。 其他人,离得太远的不知道情况,廖安几个都竖起了耳朵。 看上司挨训,在工作中,这和升职加薪一起,是三大乐事啊。 第906章 卫青寒无奈一笑。 “我是谁,我是你未婚夫。” 然后卫青寒就毫不犹豫的把谢春晓拽走了,临走不忘吩咐:“廖安带人先回,我带小谢从隔壁走。” 条条大路通锦衣卫,只是多走几步路,少走几步路罢了。 谢春晓也不好在大街上和卫青寒大打出手,只好被他拽走了。 隔壁那条小路,就没什么人。 谢春晓多少还是给了卫青寒一点面子,一直等转到了隔壁的巷子,廖安等人看不见了,才开始甩手。 “松开松开。”谢春晓道:“大庭广众规矩点,不然我喊拉。” “你喊什么?”卫青寒难得一脸登徒子的模样:“喊情哥哥吗?” “......” 谢春晓都要给卫青寒气笑了。 四下一看没人,手肘往后一击,正打在卫青寒的腹部。 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儿家,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卫青寒当下就苦了脸,然后松手捂住了小腹,露出夸张痛苦的表情。 谢春晓根本不理他。 都是习武之人,你有多耐打,我还是知道的。我下手轻重,心里也是有数的。 真想躲,你还能躲不掉? 既然不想躲,那就受着吧。 谢春晓没有给安慰,只是给了一个白眼。 卫青寒无奈,只好陪笑追了上去。 “生我的气了么?”卫青寒道:“今天中午容奇文来找我,他有些事情,又不想叫人知道,我才没带你的。而且,我叫他们给你留了话,让你别等我了,先吃饭。” 谢春晓转身戳一戳卫青寒。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一会儿晚上我细细跟你说。”卫青寒道:“容奇文不知道你的身份,以为我的未婚妻是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什么死人啊,杀人啊,闹鬼这种事情会吓着你,所以才躲着你的。” 谢春晓十分无语。 不过卫青寒确实是叫人留了话的,谢春晓也只是随便生一下气。 总找不到生气的理由,也很无趣啊。 但没有原则问题的时候,一直生气也不好,随便气气就行了,这叫情,趣。 说回正事。 谢春晓道:“今天这姑娘,太可怜了。她死前受了多少折磨啊。” 卫青寒拍了拍谢春晓的手,他知道桑云亭心软,其实这样的场面,只要是个正常人,谁看了不难受呢? 谢春晓道:“大人,等回了锦衣卫之后,还是要让谢哥再重新验一遍尸。我们都怀疑,广沫儿的死,另有原因。” “为何这么说?” 谢春晓低声道:“她身上虽然有很多伤,但只是受罪,并不致命。要说失血过多,伤口虽然多,也没有特别深的,所以慎哥推断,致命伤还在体内。” 只是进一步仔细的检查,不能在广家进行。 但是一定要进行,没多找出一个伤口,就可能多一个线索。 谁也不知道多的哪一个线索,就有凶手的痕迹。 第907章 广和裕自然不愿意让女儿一个人去锦衣卫,哪怕这时的陪伴广沫儿已经感觉不到了,他也不能让女儿一个人。 广沫儿被送进了锦衣卫停尸房。 慎正卿和谢春晓站在停尸房门口,看着广和裕跪在女儿尸体前哭的身影,一起叹气。 就目前广和裕这个样子,能让慎正卿检查广沫儿的尸体,都已经要让卫青寒好好做工作了。想要让他同意让慎正卿剖尸,怕是比登天还难。 谢春晓叹口气。 慎正卿也叹了口气。 慎正卿道:“我只是个仵作,给我尸体我就验,要是不给我尸体,那我可没办法啊。” 咱们得先把话说清楚,不是我不专业,而是没有机会专业。 谢春晓道:“我也能理解广和裕。” 别说这个年代,就算是相对开明的,她以前的那个年代,大部分人也受不了别人对自己亲人的尸体开膛破肚。 就算验尸之后,会给缝合上。 但那不是一回事了。 慎正卿实在道:“我也能理解。” 谢春晓又叹口气:“慎哥,这里我暂时也帮不上忙,我先去看看现在有的线索,能不能找出什么来。” 根据广和裕说,推了他一把,将他推的摔进灌木丛的,是个小乞丐。 这种小乞丐在京城大街上是不多的。卫青寒已经派人去查了,只要找到小乞丐,统统带回来。 再其他,就是那几根树枝。 谢春晓过去的时候,大家正在议事堂商议。 如果能用现在的这些线索,找到凶手,那是最好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谁也不想看见她被开膛破腹,死后都没有安宁和尊严。 可凶手虽然在广沫儿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口,却没有留下其他的线索。 卫青寒将慎正卿的记录给大家传看。 广沫儿,死因暂时不能确定,但是,她生前受了许多折磨,这不会错。 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她死于哪一种折磨。 深究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可是他们必须心冷如铁。 廖安看着,道:“死者......没有被侵犯过?” “对。”谢春晓道:“是我验的尸,我可以确定,死者一直到死,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如果非要说的话,她的清白,就毁在这根树枝上。” “这很奇怪啊。”廖安道:“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凶手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凶手。” 传统意义上的凶手。 对一个姑娘有如此凶残虐待的行为,凶手多为男性,虐待伴随的最常见行为,便是侵犯。 单纯的虐待致死,是不多见的。 卫青寒道:“凶手这么对广沫儿,要么,有一个特殊的原因。要么,凶手有一个特别的身份。” 比如宰永逸。 宰永逸只杀,但是从来都不碰那些女人,因为他心里有一个人。在他心里,自己是属于白月光的,一旦碰了别的女人,那就是对白月光的背叛。 这个凶手,又是因为什么呢? 谢春晓道:“因为身份。” 廖安道:“身份?” “对。”谢春晓道:“因为他的身份,他要么是个太监,要么不举,要么,有其他原因,总之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不能对广沫儿怎么样,只能用树枝。” 虽然谢春晓是个姑娘家,可谈论案情的时候,谁也不会觉得她是个女子而有些避讳。 第908章 廖安不由的道:“小谢,为什么你会有如此推断呢?为什么,就不能是凶手有和宰永逸一样的心病呢?” “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可能,但是,身份的可能更大一些。”谢春晓道:“因为就算是用树枝,也是对白月光的背叛。” 所以宰永逸,碰都不会碰那些受害者。 一个人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无论男女,都觉得自己是对方的。 女人如此,男人也是如此。 守身如玉这个词,其实是不分男女的。 谢春晓道:“大人,要是有个姑娘对你动手动脚行轻薄之事,难道你会愿意吗?” 卫青寒一脸空白。 这叫什么比喻。 “我怎么会愿意,我又不是疯了?” 谢春晓道:“那你会觉得,对不起我,我吃了亏吗?” 大家齐刷刷的看着卫青寒。 卫青寒只好认真的回答:“会。” 这不是两个人谈情说爱的时候,谢春晓从不在干正经事情的时候分不清轻重。 “对,答案就是会。如果不会,那么说明这个人人品有问题。”谢春晓道:“而且是很大的问题,这个人,可能轻薄,滥情,花心。” 众人点头。 廖安道:“那不是证明,确实有这种可能吗?因为这样的男人也挺多的吧。这世上的男人,像我们大人这样专一的,才是毛峰麟角好吗?小谢你赚到了。” 廖安不愧是卫青寒身边第一亲信。 只要逮着机会,无时无刻不在赞美上司。 但是,谢春晓道:“可是这样一来,问题就转回来了。凶手既然是一个如此轻薄花心的人,为什么要用一根树根来做这种事情呢?他若非不行,为什么不亲自上呢?” 廖安张了张嘴。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身体没毛病,对感情专一的人,就算是想要折磨一个女子,也不会对广沫儿做如此猥,亵之事。 如果凶手是个对感情不专一的人,不会用树枝。 那更可能的,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卫青寒缓缓点头:“如此说来,嫌疑人的范围,一下子缩小了不少。” 但还是很难找。 因为这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 一个男人,是不是有难之隐,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他不能满大街的宣传自己不行,除了最亲密的人之外,旁人也不知道啊。 就算锦衣卫去问,也问不出来。 而且没法子一个人,一个人的去验证。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卫青寒道:“既然有了这个方向,就去调查这段时间和广沫儿接触的人。男人不举,这虽然是个秘密,可有时候,也是有风风语的。” “是。” “还有,昨天晚上,根据和广沫儿较好的姐妹的供词,她是在从上工的城府街,到自己家门口,这一段路上失踪,被绑,被害的。虽然是半夜,但是未必就没有晚上睡不着瞎逛的人,廖安,你派人在这一条街上,多看看多问问,看看有什么线索。” 廖安道:“是。” 谢春晓道:“大人,我想查一下那几根树枝。” 第909章 “好。”卫青寒道:“我陪你一起去查。” 卫青寒可一点都没有假公济私的的意思。 衙门里出去办案,至少要两个人。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正常情况是不允许单独行动的。 一来是有个照应,而来,若是有什么发现,也可以互相作证,免得私心。 但是,谁和谁一起,这是卫青寒可以说了算的。 谢春晓也常和廖安出去,和慎正卿出去,和仲展鹏出去。 那么这一次,和卫青寒出去,理所应当,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众人都分配了任务,各自出门。 谢春晓找了一个袋子,将从广沫儿伤口里拔,出来的树枝都放在里面。 树枝被拔,出来的时候,不但带着血,还带着碎肉,简直像是恶魔的匕首。 现在血和碎肉都洗干净了。 树枝,又恢复了原本朴素的模样。 谢春晓和慎正卿仔细研究了这几根树枝,得出的结论,这是一种京城里非常常见的绿叶树的树枝。 因为秋冬不落叶,不变黄,所以叫做常青树。道路两旁,有钱人家的宅院里,都喜欢种这种树。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 谢春晓道:“要是能听得懂树说话就好了,让它们互相之间问一问,哪个大兄弟一夜之间被掰了那么多根,那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八根树枝,一定是在同一个地方被掰断的。没有什么讲究,就是单纯的掰断几根树枝,总不能说,一棵树掰一根,还要挑地方吧? 卫青寒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可是,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谢春晓道:“这几根树枝,我仔细的看过了,很干净。” 卫青寒道:“很干净,那就什么线索也没有了。” “不。”谢春晓道:“恰恰相反。” 卫青寒瞬间就明白了。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痕迹。别人看不见这痕迹,可是谢春晓可以看见。 如果这棵树是在路边,人来人往,马车来马车往,就容易沾上灰尘。 如果是在早点铺子边,就有油烟。 如果是在屠宰肉摊边,就有血腥。 可是这棍子很干净,这棵树,在一个非常整洁的环境里。 “你看这树枝。”谢春晓道:“有很树皮折皱,有坑坑洼洼,从死者伤口被拔,出来的时候,我就仔细的检查过。那时候还没有清洗,如果树枝上有什么异物,我一定能看出来。” 可是,这树枝很干净。 只有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才有可能每一棵树,每一盆花,都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虽然说每一片叶子都用布擦过有些夸张了,但是真的会用水洗。不会让树灰扑扑的难看。 树叶是这样,树枝也是这样。 卫青寒道:“凶手未必是广沫儿的熟人,但是知情者,一定在她的熟人名单里。而且,很可能对她有好感。” 不然的话,不会把尸体送回家门口。 谢春晓和卫青寒一路走,一路看。 第910章 街道两边的树,依然青翠。大户人家院子里的,也看不见。 谢春晓道:“这一条街,有多少院子里能有常青树的人家。” “如果你说的是仅仅家门在这条大街上的,那没有几户。”卫青寒道:“可是,如果你说的是,从这条街的巷子,岔路可以到达的人家,那可不少。” 其实线索很明白,有一颗树,或者连在一起的几棵树,断了好几个树枝。 新鲜的,一眼就能看见的断枝,让他们呈现出非常显眼的状态。 可这颗树在哪里呢? 京城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宅子,一家一家的搜过去,那是不可能的。 普通人家还好,锦衣卫进去查,也就查了。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敢说什么。 可要是有官职的人家,就算是卫青寒也不能横冲直闯。除非是查乱党,不然的话,谁也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阵势来。 两人走过长长的街,没有什么收获。 卫青寒站在街头,抱着胳膊道:“看样子,还是要让慎正卿再次检查尸体。” 必须要弄清楚,广沫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两人一无所获,回到锦衣卫。 倒是廖安带回来一个线索。 “广和裕这人,有问题。”廖安道:“我挨家挨户对广和裕家的邻居进行问询,大家都说,广和裕和她女儿之间,感情并没有那么好。” “怎么说?” 廖安道:“广沫儿的娘死的早,广沫儿是广和裕一手带大的。在广沫儿十二岁的时候,出了一桩事情。” 那一片的宅子,一户人家和一户人家都连在一起,都是住了几代人的。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夫妻拌嘴,邻居就没有不知道的。相瞒都瞒不住。 卫青寒道:“什么事?” 廖安道:“广和裕想要续弦再娶,但是,广沫儿坚决不同意。” 这就奇了,谢春晓道:“广沫儿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她能拦得住广和裕再娶?” “虽然拦不住,但是可以闹啊。”廖安道:“领居说,广沫儿因为娘过世的早,爹要讨生活也没空带她,所以一直跟家门口一帮男孩子混在一起玩,性格也跟男孩子一样,泼辣的很。” 这一点,广和裕倒是没说过。 在广和裕的口中,他女儿是一个温和的姑娘。 廖安道:“她得知爹要找她找后娘之后,就在家里各种闹。砸锅砸碗摔东西。广和裕虽然很生气,觉得女儿不能管着自己,可是女方退缩了。” “女方知道了这事情,觉得嫁过来之后生活肯定一团糟,就拒绝了这亲事。” 谁愿意做后娘啊,这是一个很尴尬的身份。 管的严了,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说你虐待孩子。 管的松了,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不上心,说你不是真心为孩子好。 反正是里外不讨好。 廖安道:“后来,广和裕又相看两两门亲事,都因为广沫儿的坚决反对,所以黄了。那几年,广家的情况非常差,父女俩每天非打既吵,闹的鸡飞狗跳。” 似乎很严重,可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因为毕竟女儿是亲生的,广和裕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证明他妥协了。 对女儿的妥协,那是既然妥协了,就是真的妥协。难道还能记恨不成? 就算是记恨,也只是偶尔想起来骂上几句,总不能说,杀人泄愤吧? 第911章 卫青寒道:“去把广和裕叫来再问问。” 之前广和裕死活都不愿意让慎正卿给广沫儿验尸,理由是,男女授受不清,虽然女儿死了,可也还是个大姑娘,怎么能让男人碰呢? 这理由大家都接受了,并且觉得广和裕是个可怜的爹。想要给女儿留住最后的尊严,是特别能理解的一件事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 广和裕很快就来了。 “大人。”广和裕看见卫青寒,第一句话便问:“是不是找到凶手了?” 卫青寒也不着急说话,先看了看他。 只看的广和裕心里发毛。 “大人......”广和裕有些疑惑道:“那是......发现了什么吗?” 卫青寒道:“确实有一些发现,需要和你核实一下。” 广和裕忙道:“大人请说。” 卫青寒道:“之前问过你,你们父女的感情十分的好,是这样吧?” “是。”广和裕道:“沫儿她娘去的早,从小是我又当爹又当娘把她拉扯大的,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她就是我的命。” 卫青寒道:“看你的年纪也不大,你夫人过世的时候,你年纪更轻。这些年,就没想再找一个?” 广和裕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大概也想到了什么吧。 “大人,你不懂我们这样的人家。”广和裕勉强道:“又没有什么家底,辛苦赚一些钱,也就勉强够生活,哪里有人愿意嫁呢?再者,我还有个女儿,嫁给我就要做后娘,那人家就更不愿意了。” “是吗?”卫青寒淡淡道:“我怎么听说,你之前有过几次已经谈的差不多的亲事,但是你女儿说什么也不愿意后后娘,闹的厉害,才吹了呢?” 广和裕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卫青寒只是静静看着他,不管你好说还是不好说,反正都得说。 “广和裕,你最好实话实说,要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找人核实。并非因为你是死者的父亲,所以你说什么,我们都会相信。” 受害者是被爹娘害的,这种情况他见过的太多了。 特别是女孩子。 爹娘把女孩子卖了的,每一天都在发生。 远的不说,就是青,楼里的那些女孩子,就有不少是被爹娘卖过去的。 在卫青寒的目光中,广和裕不得不道:“是,确实是因为沫儿不愿意为再成亲,所以这事情才耽搁了。但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情了,如今我都这把年纪了,早不想了。” 卫青寒道:“那你,就没有恨过她?” 广和裕吓了一跳:“大人您说什么呢,那是我女儿,我怎么恨她?” 卫青寒缓缓地点了点头。 广和裕突然反应过来:“大人,您这么问,该不是觉得......觉得我是凶手吧?” 卫青寒默默的看着他。 广和裕被看的身上鸡皮疙瘩直起,半晌,突然古怪的笑了一声:“大人,你这是在开玩笑吧。我是她爹......你们锦衣卫是不是疯了,找不到凶手,就,就随便指一个......” 第912章 “我并没有随便指认一个,我怀疑你,也不是没有根据的。”卫青寒道:“你大概不知道,在京城的凶杀案中,特别是死者是女性的,每三起中,就有一起,凶手是死者的亲属。” 广和裕惊呆了。 “夫妻,母子,母女,父女,姐妹,都有。”卫青寒道:“这种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非常排斥官府的调查,用各种理由,以自己的特殊身份为遮掩,妨碍官府的调查。” 广和裕一开始只觉得这说法荒谬的很,但是卫青寒的表情非常严肃,一点儿开玩笑吓唬他的样子都没有。 于是他真的有些害怕了,用一种求证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廖安。 廖安冷笑了:“广和裕,这里是锦衣卫,堂堂锦衣卫指挥使,会跟你瞎说?” 卫青寒在锦衣卫的大堂上,那是要多威严,就有多威严。 广和裕彻底怂了,结结巴巴的道:“大人,大人误会。我并没有妨碍官府调查。我比谁都希望早点找到凶手啊。” “那你为什么阻止仵作验尸?” 广和裕忙道:“因为我女儿......” 卫青寒抬手阻止了他。 “锦衣卫里的受害者,女子也有许多。受害者家属,若是心中无鬼,都是只要找到凶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有你......” 没等卫青寒说完,广和裕就连声道:“我也是,我也是。只要找到凶手,能给我女儿报仇,怎么样都可以。大人,要验尸没问题,怎么验都可以......” 卫青寒道:“如今,不仅是要验尸了。” 广和裕不太明白:“还要怎么样?” 卫青寒大概的说了一下。 “外表的伤不足以致命,所以可能伤在内部。伤在内部,就得把尸体解剖开看,而且,必须是刚才你见到的那位慎公子动手。” “为,为什么?” “因为锦衣卫只有一位仵作,而且整个京城,也没有女性仵作。”卫青寒道:“今天给死者验尸的姑娘,只是一个捕快,事急从权,赶鸭,子上架。她验尸,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缺漏。” 凡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谢春晓口述,慎正卿听,这是一定不精准的。 如果有一些细节方面的线索,谢春晓未必能发现的了。 广和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可以看的出来,他很痛苦。 但是没有办法,卫青寒也不想逼他。可是如今一点线索都没有,慎正卿提出要再次验尸,这要求合情合理,必须要让广和裕同意。 而且,广和裕有嫌疑,这也不是他随口说出来吓唬他的,是实实在在的有疑点。 如果此时广和裕再坚决不同意,那疑点就更重了。 最终,万般无奈之下,广和裕同意了给女儿验尸的要求。 对于仵作的男女也不在计较。 卫青寒叹了口气,说:“你放心,仵作是仵作,不是凶手。验尸之后,他会将你女儿的容貌打理好的。” 不管是开膛破腹还是怎么样,都会缝合起来,擦干血迹,穿好衣服。 一定会让姑娘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离开。 第913章 慎正卿又一次全副武装,谢春晓还是助手,也穿戴整齐,一件也不少。 这次验尸,比起上一次验尸,就要困难多了。 广沫儿到底是怎么死的,是因为凶手残忍的折磨,失血过多,还是有其他的伤口。 衣服除掉,露出了广沫儿伤痕累累的身体。 慎正卿皱着眉。 “就连我。”慎正卿道:“也很少看见如此多伤痕的尸体......真的很难想象,凶手是一个多么凶残的人。” 谢春晓之前的推断,凶手是个不能人道的人。 她道:“凶手心里可能是扭曲的。” 一个人,当他的身体不完整的时候,心里就特别容易扭曲。 因为他会自卑,自卑产生恨,恨自己,也狠每一个完好的人。 广沫儿这样年轻美好,健康活泼的姑娘,就是他最恨的。 因为得不到,所以要毁掉,把她变成和自己同样不完整的样子。 检查完尸体的表面,慎正卿给予了谢春晓肯定。 “小谢今天做的不错,有我一半的功底了。广沫儿这么复杂的尸体,基本上没有缺漏。” 只可惜,也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造成广沫儿尸体上伤痕的物品,多种多样。 匕首,树枝,石头,等等,似乎就是一个疯子一样的随意折磨。抓到什么,算什么。 谢春晓叹气道:“虽然没有缺漏,可也没有什么用,白忙活。” “不忙活,怎么知道白忙活呢。”慎正卿安慰她一句,拿起了刀。 身体内部的伤口,就要打开胸腔腹腔,看内部的脏器了。 如果检查尸体外表的难度是一,那么开膛破腹的难度就是一百。 慎正卿对谢春晓刮目相看的点也在这里,谢春晓不仅仅是敢于直视尸体,协助验尸。而且,她甚至可以看着他解剖尸体无动于衷。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要么,这人天生冷血麻木,超级镇定。 要么,经过千锤百炼。 谢春晓不是天生冷血麻木的人,她说自己受过千锤百炼。 虽然大家都觉得小小的山水县不应该让她有那么多经验,但她确实不怕,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慎正卿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广沫儿的胃被取了出来,里面有一些没有消化的食物残渣,还有一些硬邦邦的不规则小颗粒。 “这是什么东西?”慎正卿道:“用水洗干净看看。” 谢春晓连忙照做。 洗干净之后,那东西显出原本的颜色来,是白色的。还没有米粒大,不规则的形状,有些一粒一粒的,有些一片一片的。 “这是什么东西?”谢春晓捏了捏,又将手套摘下来捏了捏,然后说:“我知道,是蜡烛油。” 油油的,滑溜溜的感觉。 慎正卿也看了看:“对,是蜡烛油。” 他取了个盘子,将那些小颗粒都放在盘子里,用火烧了一下。 果然,那些白色的点都慢慢融化了,然后变成了水。它们并不消失,而是随着温度冷却,又慢慢的凝固了。 “确实是蜡烛油。”谢春晓道:“可是为什么她胃里会有蜡烛油?她的口腔里并没有啊。” 第914章 谢春晓检查过广沫儿的口腔,有破损,但是,没有蜡烛油。要是有的话,一定是会看出来的。 慎正卿道:“刚才我也检查了死者的口腔,确实有破损,而且有被撑,开的痕迹。”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慎正卿转身回去。 很快,谢春晓道:“你过来看。” 谢春晓走了过去。 慎正卿切开了广沫儿的咽喉,只看见她的食管壁上,全是凝固的蜡烛油。 “这才是她死亡的原因。”慎正卿道:“她是被人灌入了大量的蜡烛油,活生生的闷死了,或者说,是呛死的。” “但是,因为她被灌入蜡烛油的同时,还在不停的挣扎,还有其他伤害,所以窒息死亡的特征不明显。” “因为被人用器具撑,开了口腔,比如一根管子,蜡烛油顺着管子一直落入喉咙,所以,你在口腔里只看见了破损伤痕,没有看见蜡烛油。” 广沫儿,昨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年轻姑娘,美丽青春。 如今,却带着无数的伤,支离破碎躺在停尸房的台子上。 看着那些蜡烛油,谢春晓都不敢想象,那该有多痛。 如果广和裕不是凶手,让他看见这一幕,会如何心碎。 谢春晓配合着慎正卿将蜡烛油都清理了下来,然后洗干净,装在盘子里。 谢春晓道:“世面上的这些蜡烛,应该都不一样吧。” 这个年代,大部分都是小作坊。 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固定的配方,一家有一家的特色。 这是个好事。 “对。”慎正卿道:“每一家店,都有自己的特色。虽然大同小异,但是,绝对不可能完全不一样。” “太好了。” 谢春晓很高兴:“我这就去找世面上,哪家店的蜡烛是这样的。” 常青树,这是老天爷赐予的东西,家家户户都一样,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蜡烛,总有区别吧。 而且,还有大致的范围。 因为干净的树枝,他们初步认为死者被害的地方,是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那么大户人家买的蜡烛,一定是从比较正规的,精致的店里买的。 这范围又小了许多。 现在只要排查京城里所有卖蜡烛的店,找出死者身上的蜡烛是在哪一家店买的,就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虽然一家店可能会有许多顾客,可是,越高档的店,对买家的资料就越清楚。说不定每一笔生意,都有记录。 谢春晓道:“慎哥,这里你处理,我去找大人汇报情况。” 慎正卿摆摆手。 “去吧,这里交给我。我一定让广沫儿恢复原先美美的样子。” 让她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离开这个世界。 也好让亡灵少一份怨念。 忙了一天,此时天已经黑了,谢春晓出了停尸房,才发现自己还没吃饭。 忙起来,也没觉得累。 谢春晓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去一趟伙房。 好歹要啃个肉包子,再让人给慎正卿也送一点吃的,可别让我们那么厉害的捕快大哥饿死在工作岗位上。 第915章 进了伙房,谢春晓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卫青寒。 卫青寒正在和厨娘说话。 “一式两份给我带走,有一份放点醋......放醋的那一份,鸡蛋煎的焦脆一点,肉切薄片一点......对,小谢喜欢的口味。”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厨娘正在煮面条。 一碗谢春晓的,一碗慎正卿的。 慎正卿那碗就是:周婶给下碗面条。 谢春晓的那碗就是:鸡蛋煎的焦脆一点,加点醋,肉切薄一点更入味。 幸亏慎正卿不在,不然的话,肯定要抱怨大人区别对待。 厨娘手脚利落的很,切肉煎鸡蛋切香肠放小咸菜。 虽然只是一碗面条,但是这一碗面条里面的配料可不少,荤素搭配,营养口味一点儿都不缺。 如果不是卫青寒确实不擅长厨艺,可能还会接过碗来,亲自给摆上一朵花。 谢春晓顿时觉得,这班,加的还是有意义的。 她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卫青寒一回头。 “你来了?”卫青寒笑道:“忙完了。” “差不多了,还有一些要收拾的,慎哥自己就行了,我饿了来吃口饭,就打算去找你禀报一下情况的。” 正好,厨娘的面也好了。 厨娘一见谢春晓来了,那这一份就不用装进食盒了。 “大人,让谢姑娘就在这里吃吧,现吃热乎。”周婶说:“慎公子的那份,我给他送过去。” 正好躲一躲。 打扰小两口卿卿我我,是要遭雷劈的。 卫青寒当然说好:“那就麻烦周婶了。” 慎正卿现在在停尸房里呢,不过锦衣卫里的人都不忌讳这个。 锦衣卫衙门这种地方,天天不是死人,就是死人,血淋淋的尸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要是连停尸房都害怕,那就不用干了。 周婶拎着食盒,开开心心的给慎正卿送饭去了。 周婶离开后,卫青寒道:“案子的事情一会儿再说,饿坏了吧,快来吃一口。” 面条正热气腾腾。 鸡蛋和肉的香味纠缠在一起,让人垂涎三尺。 “好香。”谢春晓坐下来拿起筷子,确实是饿了。 卫青寒就在一旁看着她吃,那表情,就是看着你吃比我自己吃更幸福的呢。 “周婶的手艺真不错。”谢春晓道:“如果哪天我不做捕快了,就跟周婶合伙开家小吃店,肯定也能赚钱。” 对于谢春晓的宏图大志,卫青寒不知道该支持还是反对,但是他想,不管怎么说,就算是不做仵作了,也不至于让谢春晓去开小吃铺子。 就算真想做生意,也可以开个大饭店。 但一般不这么干。 朝中官员虽然家中多多少少都有产业,但是不太光明正大的经商。 一方面,商人在这个年代的地位比较低,叫人看不起。另一方面,也要避嫌。 有权利的人开个铺子,想讨好你的人可就都来了,到时候就说不清楚是照顾生意,还是贿赂了。 好在谢春晓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第916章 一大碗面条稀里哗啦就吃完了。 她是真饿了。 虽然没有体力活儿,可是给慎正卿打下手,那不是站在一边发呆就行,是实打实的要动脑子的。 脑力劳动的对身体的消耗,那可一点都不比体力劳动小。 吃完了,喝一口水,谢春晓这才呼出一口气来。 卫青寒也没闲着。 他拿着两个橘子在一边剥皮。 先是把最外面的一层皮给剥开。 然后把橘子分成一片一片的。 然后把每一片上面的皮都给撕了,一片一片,像是花朵一样的摆在盘子里。 “吃两片橘子。”卫青寒道:“没皮没籽儿的新品种。” 光溜溜的橘子委屈的躺在盘子里,要是能说话,一定会去衙门口击鼓喊冤。 我们是没皮没籽儿的新品种吗?我们明明是被你扒光了好吧。 谢春晓十分受用。 水果在这个年代十分稀缺,有也只有单调的几种本地水果,还要在正好的季节才行。 一般老百姓,能吃一口饭就是不错,一年四季也吃不了一次果子。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吃的。 就这,谢春晓一样的懒,要是不洗干净了切成块,她也不乐意吃。 吃了两块没皮没籽儿的橘子,谢春晓觉得这一天打工人的怨念,算是消散的差不多了。 “我见你晚上吃了不少,出去走走,消消食。”卫青寒道:“你们验尸有什么结果,边走边说。” “行吧。”谢春晓矜持道:“有美男陪着,我勉为其难的走两步吧。” 卫青寒笑了一下,两人走出了伙房。 一轮圆月挂在空中。 他们这一路,都没有看见什么人。当然了,肯定是因为天黑了,本来就没多少人在外面晃的原因。 绝对不会因为大家都很自觉,看见他们都远远的躲开了的原因。 一边走,谢春晓一边将刚才验尸的发现说给卫青寒听。 听着凶手竟然如此凶残,卫青寒表情也不太好。 那场景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也能想象的出来。 听谢春晓说完,卫青寒道:“这确实是一个线索,京城里卖蜡烛的人家虽然多,但是排查起来也不会太难。” 虽然案子越来越阴森,可这个线索比起树枝的线索来,总是要有用的多,两人心情都轻松一些。 说了案子,谢春晓还不忘今天卫青寒跑出去的事情。 “对了,你那个同窗,花家,你不是说他家也挺奇怪的吗?他家有什么事情?” 卫青寒道:“你还记得呢?” “那当然。”谢春晓道:“你可别糊弄我,我可是锦衣卫的捕快,糊弄不过去的。” “不糊弄你,糊弄你做什么?”卫青寒道:“容奇文跟我说,他回京之后,去过一次花家。去了,那自然是想要见一下多年没见的同窗的。可是很奇怪,没见着。” “没在家?” “不好说。”卫青寒道:“花家也是说他不在家,可是容奇文觉得花家在说谎。” “这是为什么?”谢春晓道:“容奇文为什么觉得花家在说谎,有什么原因呢?” “原因就是,他问起花弘义的时候,是问的他家姨娘的姐妹。他觉得对方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有点慌张的感觉,态度很奇怪。” 第917章 谢春晓皱了眉头,不太能理解这种奇怪。 卫青寒道:“容奇文说,开始的时候,他是跟花府的老爷子,也就是花弘义的父亲寒暄,问起了花弘义,老爷子的表情很正常。就是说他出去了,他就没有多心。” “容奇文回一趟京城不容易,也不是回来就走的,这一趟少说要住上个把月,后面还有机会再见。再说,他们俩的关系也一般,没有多深厚的轻易,不是非见不可,这不是正巧碰上,才问一嘴。” “然后,他就去见他家姨娘的姐妹,肯定要聊一会儿,两边传达一下问候什么的。这一聊,又说起了花弘义,姨娘的表情就不太对劲。” “毕竟是一个姨娘,没见过外面的世面,也没有见过太多外面的人。不像是花老爷子那般有历练,沉得住气,藏的住事。” “这么一来,容奇文就起了疑心。便问花弘义去了哪里,是去了京城的什么地方呢,还是出了远门呢?” “这下就有意思了,姨娘说,应该是和朋友出去聚会了。但是说不出来和什么朋友。只说自己和他不熟悉,平日里也见不着面,说不上话,实在是不知。” “这也说的过去。姨娘和家里少爷,也是要避嫌的,没来往也没什么。可是容奇文临走的时候,和花老爷子告别,再问,老爷子说,出远门了。” “你说奇怪不奇怪?出远门和在京城见朋友,这也差得太远了,怎么会说岔呢?” 卫青寒道:“容奇文回去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劲,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想法都出来了,所以今天特意来找我一趟,他觉得自己再想下去,都要睡不着觉了。” 谢春晓这下算是明白了。 容奇文今天来找卫青寒,是来衙门报案的。 不过正儿八经的报案也不合适,所以打着找卫青寒叙旧的招牌,将人拽走了。 这事情只是他的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罢了,容奇文和谢春晓又不熟,自然不会说太多,好像自己是个很八卦的人一样。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谢春晓也好奇了起来。 “那你今天跟着他去了一趟花家吗?” “去了呀。”卫青寒道:“要是不去,容奇文哪里能放过我。” “你们以什么理由去的?打听出什么了?” 卫青寒道:“确实很奇怪。” “别大喘气。”谢春晓道:“怎么个奇怪法子,一口气说。” 见谢春晓如此着急,卫青寒便先说结果:“花老爷子说,花弘义出家了。” “啊?” “出家,怎么不算是出远门呢?” 谢春晓道:“那为什么容奇文家姨娘的姐妹,说他是去见朋友了呢?” “因为他出家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卫青寒道:“花家也不想叫人知道,觉得不太光彩。所以对外,甚至对内,比如家里的姨娘,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谢春晓听着,觉得还是很奇怪,不太说的通。 “他出家多久了?” 卫青寒道:“花老爷说,三年了。” 三年,不长也不短。 谢春晓道:“一个大活人,就算和姨娘平时不见面吧,逢年过节总要请个安,吃个团圆饭什么的,三年没见到人,这府里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第918章 姨娘和少爷确实见面的机会不多,可也不至于这么少吧? 不过那是大户人家的事情,谢春晓不太确定。 像她家那样的小门小户,一个人半天没出现,那都要扯着嗓子屋前屋后的喊一通。 绝对不可能有三年没见不知道人在哪里的道理。 “是的,说不过去。”卫青寒道:“但是花老爷解释了一下,说花弘义离开书院之后,就不愿意见人,所以哪怕是在家的那些日子,也一直将自己关在院子里,只让人将一日三餐送去,其他的,就是自己看书作画,什么人都不见。” 慢慢的,花弘义就成了大家口中的怪人。 虽然没人敢当面议论小少爷,可是私底下的议论,谁也管不了。 就连皇帝,民间还有人议论纷纷,有各种八卦,流蜚语呢,何况只是一个花弘义。 花弘义就这样慢慢淡出了花家人的视线。 从议论,到没人议论,以至于提起他,大家都要愣一下。 容奇文家姨娘的姐妹,进花家也有好些年了,可是回忆了一下,似乎真没怎么见过花弘义。 好像很多年前见过一面,但是时间太久远,见的太少,记得不真切了。 谢春晓道:“你说姨娘记不清了,这我能理解。可是她既然记不清了,为什么要说花弘义是去见朋友了呢?” “姨娘也是好心。”卫青寒道:“她不知道花弘义出家了,只知道他一直躲在院子里,什么人都不见。容奇文要见他,那肯定也是见不到的。这就会很尴尬。” 多年老同学上门,不见,说不过去。那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见?可是花弘义肯定不会见。 这样就会让容奇文碰个钉子。 那势必花家也没面子,容奇文也没面子,说不定还会影响花家和容家两家的关系,让大家都下不了台。 谢春晓道:“看不出来,这姨娘还是有大智慧的。” 确实是一片好心,只是千算万算,忘了和花老爷对一下词儿,到至于容奇文听了两边的话,差一点睡不着觉。 “事情就是这样。”卫青寒道:“我被他拽走的急急忙忙的,这才没顾的上等你。” 谢春晓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今天的事情,也单纯是好奇罢了。 两人晃了一大圈,这食也消的差不多了,卫青寒将谢春晓送回房间,自己这才回房。 虽然他们俩的院子离的实在不远,但还是要送的,这是仪式感。 回了房间,谢春晓就赶紧休息了,明天必然有事打工人辛苦的一天。 京城那么大,找一家卖蜡烛的店,可没有那么容易。 卫青寒派出了不少人手。 两人一组,挨个店面的找。 谢春晓和廖安一组,拿着一点蜡烛油,顺着街道往前,一家一家的问。 虽然他们觉得,这蜡烛可能是比较贵的那种,但这只是推理,现在大海捞针的阶段,最好还是一家都不放过。 第919章 蜡烛这东西,谁都不陌生。 谢春晓在初来乍到这个年代的时候,曾经狠狠考虑过,要做点什么才能发家致富,迅速走上人生巅峰,过上左拥右抱,财富自由的日子。 但是狠狠考虑了一圈之后,觉得,都不是很靠谱。 蜡烛,也曾经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两人往前走。 廖安顺口就问:“小谢,关于做蜡烛,你懂吗?” 谢春晓更顺口:“懂啊。” 廖安有些意外看着她。 心道你吹牛吧? “真懂啊。”谢春晓道:“现在世面上的蜡烛,一般是两种成分的。黄蜡,或者白蜡。” 谢春晓说的好像真的很专业,廖安不由刮目相看。 谢春晓道:“黄蜡,就是蜜蜂腹部的分泌物。白蜡,是一种白蜡虫产生的分泌物。两者相比较,白蜡无臭有光泽,因此使用更为广泛。对了,外面常用的止血药里,也有白蜡的成份,用处还挺多的。” “这样啊......”廖安看着他们手上白色的凝固蜡烛油:“那这应该是白蜡做的了。” “嗯。”谢春晓道:“有农户专门养白蜡虫的,就像是养蚕一样。” 廖安道:“若是这样,岂不是很难有区别?” “市面上的蜡烛,大体肯定是相同的,但是会有细微区别,特别是价格高的。价格越高,越有区别,不然的话,谁愿意多掏钱呢?” 比如酒楼都是酒楼,都是卖菜买酒的,但是同一盘炒青菜,十个铜板一碗的,和十两银子一碗的,那肯定天差地别。 “有些人,为了将蜡烛卖的贵一点,会添置一些别样的心思上去。”谢春晓道:“比如最简单的,制作蜡烛的时候,变换一下颜色,贴一些花瓣,雕刻图案,添加香料。” 廖安听的直点头。 就喜欢跟小谢出来查案。 小谢虽然动不动就说,以我的经验怎么样怎么样,叫人觉得她年纪轻轻怎么有那么多经验,都是靠吹的吧? 可是往往她还真能说出个条条框框来。 你可以吹,但是吹完之后,真的能吹出个名堂来,大家就佩服你。锦衣卫里,就是这么能者居上,大家只佩服有本事的。 比如这一次,廖安很奇怪:“你怎么对蜡烛这么了解?” “哎。”谢春晓糊弄道:“这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吗?家里穷,我以前就经常想,能不能干点什么补贴点家用,所以就研究研究这个,研究研究那个,结果也没研究出来。” 这解释合情合理,但是廖安觉得,谢春晓关于家里穷的说法,有点谦虚了。 说谢家和京城里有钱人家比,可能明面上是要差点的。但是绝对谈不上穷。 而且,只是明面上。 卫青寒去过一趟谢家后,回来便对他们说,谢明知这人不简单,他那当铺,看起来是个小破铺子,风一吹就能倒。实际上,可藏着不少好东西。 而且,库房里还有暗门,肯定是还有些不对完展示的珍品。 就谢明知那个库房里的东西,就比京城大部分人家的全副身家要多的多。 但是,日常花销的是现钱。家里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谢明知也不至于拿着上古神器去换两袋米,所以感觉不出来有多少家底罢了。 不过人家都如此低调了,廖安自然不会说什,只是道:“你也不容易。” 哥哥有宝贝藏着,妹妹还要为家里生计犯愁,可不是不容易吗? 卫青寒重重点头。 理解万岁。 第920章 没有一个人上前,与陆鸣一战的。 周围观战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难道我原始神湖,就没有一个人能与此人一战的吗?” “难了,同级一战能超过飞叶的几乎没有了,此人的战力,实在的是可怕啊!” “除非是纯正的原始神灵,但是,这个年代,哪有年轻的原始神灵?” 一些人叹息,同级一战,很难找出与陆鸣匹敌的了。 “没有了吗?” 陆鸣低语,有些失望。 他本来还想在这里找找,看有没有对手,好好交手一番呢,看来是要失望了。 “未必没有,还有人肯定能击败此人,你们难道忘了那个怪物?” 忽然,一人叫了起来,众人看去,原来是袁进。 最开始是袁进招惹陆鸣的,现在却让陆鸣出尽风头了,啪啪打他的脸,这让他极其不爽,特别想有人能出来镇压陆鸣。 听到袁进的话,很多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都是一变。 “你是说,那个怪物?” 有人问道。 “不错,就是那个怪物!” 袁进咬牙点头。 “但是,那个怪物极其自傲,眼高于顶,一般人他根本看不上,脾气也很古怪,谁能请动他?” “不错,而且听说他常年在原始神湖闯荡,就算要找,也找不到他啊!” 一些人摇头道。 “据我所知,那个怪物这段时间,并未在原始神湖,而是在居住之地闭关” 袁进道。 “就算对方在居住之地闭关,谁能请他来?除了神主境的大人,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有人道。 “我去请” 袁进咬牙。 为了能镇压陆鸣,他拼了。 “小子,你敢不敢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找一个更强的存在来镇压你!” 袁进看向陆鸣道。 “更强的存在?可别又让我失望。” 陆鸣淡淡道。 此一出,飞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鸣的外之意,就是他很让陆鸣失望了。 “放心,那位的实力,强大的超出你的想象” 袁进道。 “哦,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等一等。” 说完,陆鸣走到秋月身边,和秋月有说有笑起来。 “小子,你给我等着!” 袁进心里大吼,嫉妒无比,然后转身就走。 “袁进,我和你一起去!” 袁斩说了一声,跟着袁进而去。 陆鸣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巨城,在原始神湖的东边。 而袁进他们要请的人,并不在这座城池,而是在原始神湖北边的那座城池。 他们急速飞行,很快来到了北边的那座城池,随后来到了一座小山丘上。 小山丘上,修建着一座简单的木房,看起来普普通通,却简单大方。 来到这里后,袁进和袁斩两人不由的紧张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冷汗。 似乎,木房中有让他们非常恐惧的存在。 “袁进,你真的要惊动那个怪物,依我看,要不就算了吧!” 袁斩道,有些打退堂鼓了。 袁进也有些心虚,但是为了镇压陆鸣,他一咬牙道“请,一定要请,那个小子当众打我的脸,让我难堪,我一定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那你想好开口的理由了吗?” 袁斩道。 “放心,那个怪物心高气傲,但是却好战无比,最喜欢找顶级妖孽交战,当他知道出了一个特别强大的妖孽后,肯定会出手的!” 袁进道。 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靠近木房不远了。 “你们两个,给你们三个呼吸的时间,赶紧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木房中传出一道冷漠的声音。 听到这道身影,袁进和袁斩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似乎吓了一大跳。 袁进吞了一口口水,勉强稳住身形,道“原始神湖,新来了一个绝顶妖孽,战力非常强大,想请你去与对方切磋一下” “没兴趣,你们可以走了!” 那道声音响起,直接拒绝。 “你不要急着拒绝,那人真的很强,他修为在神皇九重,但是飞叶将修为压制在神皇九重,却被对方一招击败” 袁进连忙道。 “哦?” 这一次,木房中的声音轻‘哦’了一声,似乎多出了一些兴趣。 “飞叶将修为压制在神皇九重,却被一招击败了?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木房的木门吱呀一声,然后袁进和袁斩面前,就多出了一个青年。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身材修长魁梧,肌肉结实,他穿着一声简单的灰色长袍,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可怕的气势散发而出。 就好像他的体内,隐藏着一尊恐怖的存在,随时要冲出来发动可怕的一击。 看着这个青年,袁进和袁斩大气都不敢喘,他们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以前被此人狠虐的场景,一股寒气不由的升腾而起。 如果陆鸣在这里的话,肯定会非常惊喜。 因为此人,陆鸣认识,是陆鸣的老熟人。 万神! 是的,这个青年,就是万神。 当初陆鸣和万神一起进入原始神灵世界,最后,万神跟随原始神灵世界的强者,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进入一个更加适合万神修炼的世界。 而陆鸣,这离开了原始神灵世界,两人就此分别。 “希望你们说的是真的,如果发现你们骗我,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万神冷冷的扫了袁进和袁斩两人一眼。 经过这么多年,万神的气质,和以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凌厉了很多,也霸道了很多。 袁进和袁斩两人激灵灵了的打了个寒颤。 当初万神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们仗着修为,曾经欺压过万神。 但是没想到,后来万神展露出恐怖绝伦的天赋,修为疯狂的提升起来,战力也疯狂的提升起来,很快修为就追上了他们,然后,狠虐了他们好几次。 而且,万神的天赋,得到了原始神湖所有强者的看重,比后台,他们更是比不过万神,从此以后,万神在他们心里留下了阴影。 如果不是真的很想教训陆鸣,他们才不会来和万神打交道。 “真的,绝对是真的,那个家伙,的确非常强大,相信你不会失望的” 袁进连忙道。 andaolonghuang0 。 第921章 第922章 第923章 第924章 第925章 第926章 第927章 第928章 第929章 第930章 第931章 第932章 再说,卫青寒就算是不给钱,有什么吩咐,乞丐头头也不敢不答应啊。 谢春晓道:“对了,刚才那个酒楼,一会儿你去一趟,我让他们做了几包点心。给小贝一包,其他你拿着。” 给东西,就不能只给小贝一个人,不然的话,一定是留不住的。 就算暂时乞丐头头因为畏惧卫青寒,不敢直接抢他给小贝的东西。但是今天过了还有明天,明天过了,还有后天。 如果乞丐头头心有怨恨,或者妒忌,那小贝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乞丐,谁都能踹两脚。得罪了乞丐头头,活不了多久了。 可现在卫青寒将大头都给了乞丐头头,只让他从指缝里留一些给小贝,那就好多了。 他会想着,自己得的这些好处,都是因为小贝。又考虑到卫青寒的身份,自然就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情。 人情世故,卫青寒懂,谢春晓也懂。 两人离开小贝的窝棚,也没有着急回衙门,而是在这一片转了起来。 这个地方挺偏僻的,这里有个小乞丐,晚上会睡在窝棚里。这要不是对此处熟悉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 而且,按小贝的说法,对方进了他的窝棚之后,就直接朝他睡觉的地方走去。 不是瞧不起那个窝棚。 窝棚的格局可不是一个正常的卧室,无论进去过的,没进去过的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床在哪里,半夜找人,直接往床那边走就行。 小贝的窝棚,一眼看起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称之为床。要不是他指了出来,谁也不能确定,他就是睡在那一团稻草上。 所以,这是个熟人。 谢春晓道:“熟人啊,小贝这样的小乞丐,怎么会有一个穿如此华贵衣服的熟人呢。” “未必是熟人,但对这一片,肯定是熟悉的。”卫青寒道:“这个小孩,常在这一片走动。所以他对小贝的情况这么了解。” 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常在这一片走动,那么必定就住在这一片。 小贝说,这孩子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高。 那应该是比他年纪要小的。 因为小贝瘦小的很,他从小就是孤儿,饥一顿饱一顿,没得吃自然也不长高,比起富贵人家的孩子,要瘦小许多。 小贝今年十二。 那个打昏小贝的孩子,估摸着也就十岁上下。 谢春晓道:“大人,叫人来查一查这一片,看看有没有哪家有十岁左右的孩子,又恰好,最近给他做了一件月华锦的衣服吧。” 这应该是好查的。 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凶手,别的不说,他就没有力气扛着广沫儿到处跑。 但是,他很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 可是卫青寒却有些为难。 “不好找。” “怎么了?”谢春晓奇道:“有什么问题。” 卫青寒道:“这一片地方,住着好几家官员。对了,花家,也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都是朝廷官员,又没有证据谁有嫌疑,叫人去查不方便,只能是我一家一家上门去问。” 想着就一个头,两个大。 谢春晓一听:“那么巧啊,那正好啊。” “怎么正好?” 谢春晓道:“都是领居,住在这一片的官员,互相之间应该有了解吧。主子之间不了解,下人之间,还不了解吗?” 比如,伙房里的大娘,虽然不说窜来窜去,但是消息都灵通着呢。 第933章 现在的目标变成了,找一个十岁左右的,穿着月华锦,住在周围的孩子。 这孩子,可不是什么好孩子。 不管他是不是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说出广沫儿被害的事情。就凭他一砖头拍昏了小贝这事情,一般的孩子就做不出来。 别说一般的孩子,一般的大人也做不出来。 用砖头拍人,力气都再说了,是需要一定狠心的。 谁能保证只拍昏,不拍死呢? 在这孩子的心里,小乞丐可能根本就不算一个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下手如此果断。他但凡是有一点恻隐之心,就算是下手冲动了,也可以留一点补偿下来。 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每个月都有月银。 一个月二两三两的,但凡是随便给小贝留下一点,也算是有心。 两人随意往前走。 但是卫青寒对于去花家问话,还是有点迟疑。 谢春晓不太明白。 卫青寒解释道:“是这样的,去花家问话肯定没问题,去哪一家问话都没问题,配合查案是他们必须做的,但是额外的......” 卫青寒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主要是我和花家没有那么熟,而且,花弘义出家了,我看他爹不太愿意提起他的样子。” 倒是可以理解。 一个正常的公子哥是不会出家的,花弘义身上必然发生了一些叫人不太愉快的事情。 花父没能拦着儿子,自然心里不舒服。 谢春晓道:“那......就让别人去呗。让咱们厨房的张大娘去怎么样,我知道张大娘有个朋友就在这一片的人家帮工,也是在厨房里帮工,肯定认识这一片的住户。” 一个好的厨娘,能够知道自家宅子里有多少人,多少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孩子。 也能知道他们喜欢吃什么,穿什么。还能分清楚府里每一个院子里的各种关系。 这是个肥差,也是个要脑子好,才能干的下去的美差。 卫青寒想了想,还是这样好。 两下立刻就回了衙门,去了厨房。 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饭的食材。 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张婶正在大锅前面,用半锅肥肉熬油。 这个年代可没有色拉油,一般人家,大部分吃的是菜油,条件好的,吃猪油。自己买肉自己炼油。 肥肉切成丁下锅,劈里啪啦一顿炸,很快就出了半锅油。 周婶一抬头:“大人,谢姑娘。饿了吗?我正好炸了点油渣,给你们下点油榨面吧?” 特别好吃。 谢春晓咽了一下口水。 油渣确实好吃,嘎嘣脆还特别香。 但现在他们不饿。 周婶拿了个小碗,给谢春晓盛了一点。 谢春晓用手指捏了一块,吃了起来。 主要是这东西不是每天都有的吃,得厨房里炼油才行。十天半个月一次,有时候一个月一次,得碰。 谢春晓吃着油渣,卫青寒道:“周婶,问你个事情。” “大人您说。”周婶叫过厨房里的另一个人接手。 卫青寒道:“听说你有个朋友,在谈中路那一片的人家做工?” “有呀,是我同村的一个姐妹。”周婶道:“在一户姓刘的人家管厨房,那户人家是做生意的,可有钱了。” 卫青寒点了点头:“你去联系她一下,给我打听点事儿。” 第934章 谢春晓说的对。 他可以派锦衣卫的差役,一家一家的去打听。 但是,说不定没有让厨娘去打听,打听的更真实。 普通的人家,对官府总是有敬畏,恐惧之心的。万一以为他们要做点什么,或者做贼心虚,隐瞒不说,他们也不能全府搜查。 张婶立刻就应了。 “大人您要我打听什么?” 卫青寒道:“那一片的人家,谁家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着月华锦的衣服。” 周婶一脸懵:“月华锦是什么?” 卫青寒心道大意了。 早知道刚才那件就不该给乞丐头头,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去了哪个当铺,再要回来,就有点失身份了。 “你跟我来,我先带你去看一下月华锦。” 说话间,谢春晓也吃完了,连忙跟上。 三人又到了刚才的成衣铺子。 掌柜一见,这到底是什么案子啊,奇奇怪怪的,总往他这领人,这又领来一个,幸亏这是个干干净净的一个妇人。 进了门,卫青寒便问:“老板,今日我拿的那件月华锦,还有没有了?” “有。” 掌柜又拿了一件出来。 卫青寒道:“我要了。” 掌柜当然很开心,这种贵贵的衣服,一个月也卖不了几件,今天一下子卖掉两件。 不得不开心啊。 不管是谁买的,赚钱就行。 卫青寒将衣服拿了,交给周婶。 “这就是月华锦,我想知道这一片,有没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穿这样的衣服。就这几日,穿着跑来跑去。” 如果只需要给周婶一个人看,那就领她来成衣铺子看一看就行,可是她还得给别人看,那就太麻烦了。 衣服布料,这必须亲眼看见这才直观,描述是描述不清楚得。 周婶拿了衣服,表示明白。 锦衣卫衙门里,哪怕只是个打杂得,也要比外面得普通打杂得机灵。当然,工钱,卫青寒也少不了他们得。 周婶带着两人去了她姐妹当差得人家,将她叫出来。 如此这般得说了一下。 姐妹林婶也是个热心人,当下便道:“这交给我,别得地方不敢说,这周围一圈,我可太熟了。” 卫青寒非常满意,果然是有人好办事儿。但他也不能叫人白干活,于是给了个荷包。 林婶掂量了一下荷包,眼前一亮,更加殷勤了。 当下,林婶就安排了人处理自家厨房里的事情,带着他们一家宅子,一家宅子的跑。 大宅子都有几个门,一般厨房会有一个单独的门。 每日外面的人要送菜送肉,送柴送炭,然后要将各种废弃物运出去,要是进进出出都走大门,就太不雅了。 林婶便领着他们从后门进,一家一家的去问。 问了一圈,家里有这么大的孩子,这孩子,又正好有一身月华锦衣服的,还真不多。 月华锦虽然好看,但是价格不菲,用来给喜欢摸爬滚打的孩子做衣服,实在浪费。 之前,卫青寒也对街上的几家成衣铺子都做了调查,但是没有一家卖过儿童的成衣,估摸着是买了布回家,家里女眷自己缝制的衣服。 第935章 最终,就在大家都快绝望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 就是这么巧,正是花家。 林婶如释重负。 花家的厨娘说:“我们家崔姨娘的小少爷,就有这么一件衣服。听说这料子可贵了,穿在身上,芳若月华铺洒一般,就是不耐脏,只有少爷能穿,咱们干活儿的人,碰都不敢碰。” 林婶大喜,连忙道:“这位小少爷,今年几岁了?” “十一岁。” 都对上了。 年纪,少爷,衣服。 林婶激动的抓着周婶的手晃,眼睛却看向卫青寒。 如果只是帮忙,那找不到也就罢了,自己跑了这半天,已经很对得起周婶了。 可是她还收了卫青寒的钱。 虽然她百般推脱,可最终还是不好意思的收了。 收了钱,那可就不一样了。 看卫青寒的样子,就算事情没办成,钱肯定也不会要回去。她知道周婶再锦衣卫里干活儿,认识的都是有身份的大人。 但是,人没找到,收钱就不安心了,也觉得让周婶丢了面子,怪不好意思的。 卫青寒笑道:“这一次,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林婶连忙道:“我和芳华是同乡好友,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芳华就是周婶,卫青寒也不会让她白忙活,回去之后,肯定也要给她个荷包。 在外面干活儿,差役也好,厨娘也好,都是为了挣一点钱罢了。你说再多客气话,也不如给点实在的。 锦衣卫里的人对卫青寒十分敬重,一方面是因为他官威在身。另一方面,因为卫青寒一点儿都不小气。 谢春晓突然发现,在她和卫青寒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之前,卫青寒也挺喜欢给她发赏钱的。 案子结束,或者是有什么新发现立了功,都会额外给点儿,以示鼓励。 但是,自从两人开始谈感情,竟然没再给过她钱。 果然啊,谈感情伤钱,还真是这么回事。 确定了这孩子的身份之后,卫青寒就让厨娘先回去了。 林婶认识再多人,也只是个厨娘,查案找人这种得罪人的事情,就不必让她带着了。再说了,她也进不了花家的门。 花家的门房很奇怪。 “您是卫大人?”门房都认识卫青寒了:“卫大人您是要找我们家老爷吗?” “哦,不是。”卫青寒道:“找府里的崔姨娘。” “崔姨娘?”门房吓了一跳:“您要找崔姨娘?” 卫青寒不管是什么身份,一个男人,找别人府里的女眷,这就不合适。 “我没说清楚。”卫青寒道:“这是我未婚妻,她找府里的崔姨娘,我只是陪她来的。” “哦哦哦。”门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是我找崔姨娘。”谢春晓道:“崔姨娘在吗?” “在的在的。” 门房虽然没见过谢春晓,但是卫青寒的未婚妻,这个身份找府里的一个姨娘,足够足够了。 第936章 未婚妻这个身份的介绍,就是正妻的意思,不是乱七八糟的关系。虽然还未婚,但是能带出来,这关系就是非常确定。 假以时日,这姑娘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和府里的夫人是要有来往的,当然不可以怠慢。 门房将人迎了进去。 一边走,一边问:“这位小姐,认识我们家崔姨娘吗?” “不认识。”谢春晓道:“不过我前几日在外面,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少爷,穿着一身白色的锦缎袍子。我觉得那袍子的刺绣十分好看,旁人说,那是府上,崔姨娘的小公子。” 门房焕然大悟:“您说的是五公子。” 看来花家的人丁还挺兴旺,这都排到五公子了。 有些府里,是公子小姐全顺着往下,只按年纪,其他全不管。 有些府里,是公子一顺,小姐一顺,便会有大小姐大少爷,二小姐二少爷。 还有些,比如慎正卿家里,嫡出单排,慎正卿和哥哥之间,庶子庶女另算顺序。 也不知道着花家,是哪一种。 卫青寒道:“这五公子,如何?” 门房脑子也不大转,不太明白:“大人,您说的是......什么如何?” “品性如何?”卫青寒道:“脾气是温和,还是强硬,对下人是和气,还是暴躁?” 卫青寒问的门房都不敢说话了。 但是又不敢说假话,只好笑道:“小孩子,总是闹腾一点,天真无邪。” 这一说,大家就明白了。 要是五公子是个懂事斯文有礼貌的人,那一定是上天入地一通夸奖。 骂人不会骂,夸人还不会夸吗? 但看来确实不怎么样,可是门房也不敢讲主子坏话,只好空泛的哈哈哈一下。 卫青寒没有再问。 花老爷也不在家,出门去了,一时间,没有当家做主的人在。 门房将两人领到崔姨娘院子外面,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身着锦缎,面容姣好的女子就出来了。 锦衣卫指挥使的未婚妻,这个是身份和她天差地别,她虽然心里奇怪,也不敢怠慢。 花老爷的正妻几年前已经过世,前面两位公子也不幸病逝,现在府里没有正妻,也没有成年的公子,因此一时之间,没人可以招待卫青寒。 不过府里有管家,管家匆忙赶来。 卫青寒是不方便进姨娘的院子的,管家便请他在一旁花厅坐下,喝茶。自己在一边垂手陪着。 卫青寒不着急,正好想和花家的人聊聊。 他便一边喝茶,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看似随意,实则挖坑的和管家闲扯。 他也不担心谢春晓一个人进崔姨娘的院子里会吃亏,谢春晓会武功,这一点真的非常好。在锦衣卫里干活儿,会一点武功,不指望你抓凶手,但关键时刻可以自保。 不像是慎正卿,卫青寒有些偏题的想。 回去还是要继续好好操练一下慎正卿,别让他在武力这一块儿,拖了锦衣卫的后腿。 崔姨娘将谢春晓迎了出去,亲亲热热的在堂屋坐下,吩咐丫鬟上茶,拿糕点。 “崔姨娘。”谢春晓开门见山道:“我想见一下五公子。” 第937章 崔姨娘以为谢春晓想要看一下儿子身上穿的衣服,就是门房说的那件,月华锦做的袍子。 于是道:“谢小姐说的是那件月华锦做的袍子吗,那衣服今日博儿没有穿在身上。” 花浩博,便是花家的五少爷,今年十一岁。 崔姨娘吩咐丫鬟:“去将五少爷那件月华锦做的袍子拿来。” 丫鬟行礼去了。 很快,丫鬟就拿了一件衣服过来。 果然是和他们想象一样的袍子。 谢春晓道:“听说崔姨娘手巧,这衣服,是你自己缝制的?” “手巧不敢当。”崔姨娘不好意思笑道:“妾进花府之前,便是个绣娘,这都是吃饭的手艺。” 虽然她和花老爷的年纪相差不少,可绣娘也是辛苦,靠一双手吃饭,每日熬油点蜡,很多绣娘不到晚年,一双眼睛便熬坏了。 嫁进了花甲,不管怎么说,至少衣食无忧。再生下个公子,这辈子就安稳了。 花家没有主母,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日子虽然过的平淡,但她也知足了。 谢春晓看了看袍子,又道:“五少爷现在,在府里吗?” “在。”崔姨娘点了点头,这会儿,她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了,有些忐忑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衣服就看衣服,为什么总要问人在不在呢? 谢春晓道:“确实,有一件事情,要问问五公子。” 崔姨娘更不安了,因为谢春晓看起来有点严肃。 谢春晓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这锦衣卫,她虽然没去过,但是知道,不是个好地方。锦衣卫的人上门,一般不是好事儿。 谢春晓说:“昨天天刚亮,有一个乞丐,在前进巷里遇袭,被人打昏,差一点就死了。” 崔姨娘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一脸空白,半晌道:“谢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凶手是我儿子。不是,他才十一岁呀,而且,他为什么要去打一个乞丐?打乞丐做什么?” “抢走了他的衣服。” 崔姨娘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那样子,其实是想掐自己一下,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啵儿,抢乞丐的衣服做什么?” “这就不知了。”谢春晓道:“这正是我来找崔姨娘的原因。府上的公子,打昏了一个乞丐,抢了他的衣服,这是为何呢?” 崔姨娘此时的表情十分梦幻。 她觉得,要不是自己的儿子疯了,就是谢春晓疯了。 但因为谢春晓的身份,崔姨娘又不敢直接说谢春晓疯了,所以只好说:“去把五少爷找来。” 定了定神,她还是挺有信心的。 要是花浩博今年十五六岁,那还有些担心,正是张狂的年纪,有时候是会头脑一热,干出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但是他今年才十一,这个年纪还是个孩子,就算是做了些坏事,也还叫人觉得只是调皮捣蛋,不懂事罢了。 丫鬟去找人了。 谢春晓道:“五公子晚上,是在哪里休息?” “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崔姨娘道:“花府的公子,八岁之前,可以和母亲一处休息。八岁之后,就有自己的院子了。” 第938章 刚好这个时候。 同事也帮忙装好袋子了。 程婉婉随即又和叶琉璃道了一声谢,便提着满满的战利品,兴高采烈地转身。 叶琉璃立马跟在她的身上,准备送客。 其他柜姐也迅速跟上。 到现在还是没有接待上客人的她们,也得按规矩帮忙拉开大门,一起目送顾客离开。 “感谢您的光顾和信任,re祝您生活愉快,欢迎下次再来,请慢走。” 她们弯腰的姿势非常整齐,连送客语都说得整齐划一。 程婉婉似乎在这一次消费中,感受到了极度的存在感,离开的步伐很轻快。 扯气高扬的走姿。 让那华丽的小裙子边边,摆得跟个波浪似的。 还没有走远。 程婉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单手举着手机,对印有logo的纸袋疯狂拍照.... 阿梅目睹了一切,合上大门时,不由地啧啧了一声。 “哎呀玛雅,我还真是看走眼了一次呢,琉璃啊,这个月你怎么回事啊,这直接就是爆了呀的状态,等会儿店长和经理外扩回来,我们肯定又能蹭上你的下午茶了。” 看到叶琉璃这个月笔笔成交的都是大单。 阿梅是真的羡慕嫉妒恨了。 而对于这些,叶琉璃只是谦虚地扯了扯嘴角:“运气罢了,说不定运气用光了就要开始倒霉了呢。” 阿梅夸张地跺脚:“呸呸呸,这种话不要乱说,很容易成真的!” 叶琉璃不以为意,没把阿梅的话当一回事。 她重新回到收银台,拿起柜台台面留下的另外一张纸票。 像往常一样。 叶琉璃习惯性地瞄了一眼签字处,刚准备收起来。 蓦地。 她的手一顿。 一双美眸倏然睁大! 叶琉璃一脸不敢置信地举起手中的票据。 即使上面的字迹非常潦草,可还是能看得出。 票据上。 持卡人的名字是唐安! 叶琉璃的冷汗一下就冒出来了。 该不会。 真是那个最讨厌她的唐安吧... 这时。 死活等不到客人,又开始无聊的阿梅走了过来。 她没注意到叶琉璃的反常,而是懒懒地趴在收银台高高的台面上,怂恿道。 “琉璃,等会儿经理和店长外扩回来,能不能让我和美美沾沾你开单的光,喝上一杯甜甜的奶茶呢...” 叶琉璃没有作声,而是紧紧捏着小票。 本来还嬉皮笑脸的阿梅,这才瞧出了叶琉璃的脸色不太好。 她直起身子,探头过去瞧了瞧。 想要知道叶琉璃到底是看了什么。 看得魂都没了。 可惜阿梅左看右看,却扔没看出什么来。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开了个大单反而还不太高兴呢?” 叶琉璃猛然回过神,赶紧摇头回应:“没有没有....” 她安慰自己。 或许只是巧合吧。 毕竟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这么多... 可是。 叶琉璃的眼皮子,莫名地跳了起来... 第939章 听来听去,谢春晓觉得花浩博和他们想象中的形象更像了。 他不是那种纯粹的坏,也不是纯粹的好,他心里有事儿。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偷偷摸摸的,做出了自己觉得最好的处理。 崔姨娘心里着急的很,可是左等右等,一等再等,怎么也没见丫鬟把花浩博给找来。 她有些坐不住了,吩咐另一个丫鬟。 “去看看怎么五少爷还没来。”崔姨娘道:“是不是又出去玩了?” 丫鬟连忙又去了一个。 谢春晓道:“五少爷经常出去玩儿吗?这个点,不上书院?” 官员家的孩子,管的都是很严的,都指望着他们能出人头地,将家族发扬光大呢。牙牙学语的时候就开始启蒙。 十一二岁,每日要去书院,功课是很重的。一点儿也不比谢春晓小时候的轻。 这个点竟然在家,难怪刚才谢春晓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想起来是哪里奇怪。 崔姨娘说:“本来是要去书院的,但是这几日他身体不适,因此没去,在家休息。” 身体不适,还能一早跑出去打昏小乞丐,然后蹲在抛尸的路上......抛尸的路上......抛尸的路上...... 谢春晓一下子站了起来。 崔姨娘吓了一大跳,连忙道:“谢小姐,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谢春晓道:“崔姨娘你稍等,我出去一下。” 不待崔姨娘回应,谢春晓立刻跑了出去。 卫青寒正在一旁的花厅里,一边喝茶,一边问话。看见谢春晓急匆匆的走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青寒站了起来。 谢春晓道:“大人,我有话跟你说。” 卫青寒连忙走了过来。 旁人看着他们,但是不敢多问一句。 卫青寒跟着谢春晓走到了门口,谢春晓低声道:“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广沫儿的尸体会出现在她自己家门口,为什么凶手杀人之后,要把尸体还回去吗?” 卫青寒点了点头。 确实想不明白。 到底凶手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谢春晓道:“我们可能想的路子不对。很有可能,凶手杀人之后,就是为了抛尸。他并不打算将尸体放在广沫儿家门口。” “那......你觉得是为何?” 谢春晓道:“凶手去抛尸,恰好路过广沫儿家门口。他本来没有打算将尸体抛在那个地方的,但是,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些情况,不得已只好将尸体放下,自己跑了。” 卫青寒皱眉沉吟。 谢春晓道:“你想,根据小贝的说法,他被打昏抢走衣服,那是天刚亮的时候,只有一点点晨光。可是广沫儿被发现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天已经大亮,中间至少隔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花浩博干嘛去了? 他可能就蹲在广沫儿家门口,等着凶手扛着广沫儿的尸体路过,然后,只要他突然冲出来,就像是撞广和裕一样。 凶手再凶狠,在自己家的后院里杀人,和在大街上抛尸,这还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被人撞了,他肯定就慌了。 当时虽然不是太早,但天肯定已经蒙蒙亮了,有些早起的人,开始人来人往了。凶手心理素质再好,也不能扛着一具尸体和花浩博纠缠。 花浩博对凶手也有忌惮,所以他只能装疯卖傻的纠缠,不敢做其他的事情。 第940章 花浩博在这件事情里,是一个知情者。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敢说。 谢春晓道:“这也不能怪他,凶手如此凶残,而他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有父母,能如此示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卫青寒点了点头。 “若真是如此,他打昏小乞丐,未必是真不把小乞丐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可能太紧张了。” 这案子突然一下好像简单起来。 花浩博知道的越多越好,只要把他找来一问,一切自然就真相大白。 他害怕凶手,只要凶手被抓起来,就不用害怕了。 凶手杀人,只要证据确凿,就要偿命,不必怕日后打击报复。 卫青寒道:“广沫儿家离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凶手扛着尸体那么远跑去抛尸,也不知要抛在何处?” 但是这就不好猜测了,毕竟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路上有太多的地方。 等待寻找花浩博的时间里,卫青寒也把他的丫鬟小厮都问了一遍。 这孩子还挺能跑的,早上他出门这件事情,硬是没一个人知道。 丫鬟还挺委屈。 “五少爷经常一个人溜出去玩儿,奴婢们稍微不留神,人就出去了,咱们经常到处找,可是也找到啊。只有等少爷玩儿够了,自己回来。” 十一岁这个年纪是一个很百搭的年纪。 少年老成的,这会儿背着手之乎者也,就像是一个成年人。 少年心性的,还是活蹦乱跳,大呼小叫的时候,就是个孩子。 想必花浩博的性格,就是个孩子吧。 这也无可厚非。 卫青寒道:“他平时都去哪里玩?” “也不会走远,就在附近。”丫鬟道:“五少爷没有架子,不管是和府里的丫鬟小子也好,和外面人家的孩子,都玩得挺好的。” 这果然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 卫青寒和谢春晓,对花浩博的评价,有了一些转变。 但是,话问完了,等也等了一会儿。 花浩博还是没找到。 渐渐的,大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花浩博显然是没在府里了,要不然的话,花宅就那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五少爷。 “难道是出去了?”管家叫过好几个小厮:“你们去五少爷常去玩耍的地方找一找,看见五少爷就赶紧叫回来。” 小厮连忙去了。 这一找,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天黑了。 小厮一个个回来了,又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出去,可是一直没有找到花浩博。 这一下,众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崔姨娘是第一个乱了的,她也顾不上什么不能见外男的规矩了,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看见谢春晓,抓着谢春晓道:“谢小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博儿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你们一来,他就不见了呢?” 第941章 倒是吴惠文昨晚听了乔梁的话后,心里多了些莫名的心思,只是在郑国鸿面前,吴惠文不会露出任何异样。 吃过早饭后,郑国鸿今日依旧在江州考察,但却让吴惠文陪同着,郑国鸿搞的这一出,让很多人都一头雾水,有的人大胆猜测郑国鸿是不是想让吴惠文到江州来主持工作,但这似乎又有些解释不通,论关系远近,郭兴安跟郑国鸿的关系可比吴惠文亲近多了,而且郭兴安又是郑国鸿的人,这次骆飞出事,将郭兴安直接提起来,似乎是一个更合理的选择,郑国鸿要是不用郭兴安,反而去用吴惠文,这分明是舍近求远嘛。 时间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后,郑国鸿才抽出时间和吴惠文进行了一番長谈,两人的谈话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没人知道谈了些什么,只是吴惠文从郑国鸿房间里出来后,脸上明显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郑国鸿和吴惠文谈完话后,又让秘書张尚文将郭兴安喊了进来,和郭兴安进行今晚的第二场谈话。 郑国鸿在江州宾馆的一举一动,一直都被人暗中關注着,尤其是徐洪刚和楚恒等有野心的人,早就通过自己布置在宾馆的眼线,了解郑国鸿的举动。 要说最着急的人,非徐洪刚莫属,郑国鸿今天将吴惠文叫到江州,并且让吴惠文陪同考察,这令人费解的举动让徐洪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同多数人的猜测一样,徐洪刚同样也有惯性思维,在心里琢磨郑国鸿是不是有让吴惠文到江州主持工作的想法,虽然这种猜测有点不太合理,毕竟郑国鸿没道理放着郭兴安不用,反而去重用吴惠文,但除了这种可能性外,似乎又没其他可能。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徐洪刚可以说是着急不已,对他来说,吴惠文就跟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一样,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任他之前打破脑袋也想不到吴惠文会进入郑国鸿的视线之内,要不是郑国鸿调来江东的时间还不算長,他都忍不住想在心里恶毒地猜想吴惠文是不是和郑国鸿有一腿了。 平时常来的私人会所里,徐洪刚独自一人呆在自己专用的包厢里,一边喝着饮料一边听着自己的眼线随时汇报江州宾馆那边的动静。 徐洪刚这两晚都不敢喝酒,因为他怕郑国鸿心血来潮,突然找他过去谈话,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徐洪刚却是不得不谨慎一点,郑国鸿在江州的这两个晚上,他还是小心一些,反正郑国鸿明天再考察一天也就要走了,对方这三天两夜的江州行程宣告结束,到时候就可以放松下来了。 郑国鸿这两三天在江州,着实也把大家搞得神经紧绷。 徐洪刚想着心事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短信进来了,徐洪刚赶紧拿起来看了看,看完短信,徐洪刚眉头再次皱得老高,搞不懂郑国鸿的心思。 发短信的人告知徐洪刚,郑国鸿在同吴惠文单独谈话结束后,现在又叫了郭兴安进去谈话,而郑国鸿同吴惠文的谈话,足足持续了近一个小时。 郑国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徐洪刚有些烦躁,对方既找了吴惠文谈话,又找了郭兴安谈话,特么的,这江州市也没两个位置可以同时安排下两人啊! 徐洪刚心头烦躁,沉思片刻,想要给省里的苏华新打过去,略一犹豫,终归还是忍住了,自己这时候必须沉得住气,不能让苏华新看轻了。 没给苏华新打电话,徐洪刚转而给自己在江州宾馆的眼线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徐洪刚低声问道,“刚刚吴惠文离开郑書记的房间时是什么反应?” “这有点说不准,不过看着好像挺精神的。”对方思考了一下说道。 “什么叫挺精神的?”徐洪刚嘴角抽搐着,“吴惠文又不是病人,她当然精神了,我问的是具体详细的表情,表情,你懂吗?”徐洪刚特意将表情说了两遍,着重强调着。 “徐書记,刚刚我没敢离太近,也看不太清楚呐。”对方苦笑道。 徐洪刚听了,一脸无语,但也不好为难对方,人家帮他干事,也是冒了些风险的。 徐洪刚沉思间,很快就听对方又说道,“不过刚刚吴書记离开时,我远远看着,感觉她脸上应该是有笑意的,看起来心情应该不错。” “是吗?”徐洪刚心里一沉,立刻又道,“待会郭市長出来,你必须给我看仔细了点,尽量观察清楚郭市長脸上的表情,明白吗?” “徐書记,我尽力。”对方连忙说道。 “行了,就先这样吧,待会我等你电话。”徐洪刚说完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徐洪刚心说特么的,因为一个吴惠文的到来,搞得他徐洪刚心里患得患失的。 徐洪刚继续等待着,他要等宾馆那边的人跟他汇报郭兴安从郑国鸿房间出来时,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如今的他,也只能靠这种办法去做出一些推测了,谁让他不是郑国鸿的人,压根没办法去近距离接近郑国鸿并揣测对方的想法。 而为了这个市長的宝座,徐洪刚都快搞得茶不思饭不想了。 松北。 乔梁晚上加班结束刚回到宿舍,吴惠文的电话恰巧打了过来,看到是吴惠文来电,乔梁神色一振,迫不及待接了起来,他等吴惠文的电话可是等了一天了,对方今天来江州,也不确定会不会来松北找他,乔梁可是一直在盼着吴惠文的电话,吴惠文这会终于打过来了。 “吴姐。”接起电话,乔梁高兴道。 吴惠文这会心情很好,故意逗着乔梁,“小乔,听你说话的声音透着喜气嘛,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来跟吴姐分享一下。” “吴姐,我是因为接到了你的电话高兴。”乔梁嘿嘿一笑,“只要听到吴姐你的声音,我能高兴一整天,晚上做梦都倍儿有劲,就是第二天起来累了点。” 似乎听出乔梁话里含有别的意思,吴惠文呵呵笑道,“小乔,胆子大了嘛。” 乔梁咧嘴笑笑,知道吴惠文听明白了他的暗示,主动岔过这一话题,“吴姐,你晚上还来松北吗?” “我现在过去。”吴惠文笑道,“不过我这会刚上车,到松北估计很晚了。” “没事,多晚我都等着。”乔梁开心道。 “行,那我到了给你电话。”吴惠文笑道,感受到乔梁高兴的心情,吴惠文也跟着心情愉悦,尤其是想到刚刚郑国鸿和她的一番谈话,吴惠文更是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确定吴惠文要过来,乔梁提前准备了红酒,又先点了几个菜,否则等吴惠文到松北,那会已经很晚了,很多饭店都打烊了,不一定能点到外卖,现在先点着送过来,等吴惠文到了,再热一下菜就行了。 莫名其妙的,乔梁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今晚等吴惠文,仿佛多了个不一样的仪式感。 吴惠文从松北下了高速后,这才又给乔梁打了电话。 听到吴惠文已经下了高速,乔梁算了下时间,提前下楼等着。 吴惠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没有让司机直接开车到乔梁的小区外面,而是提前下了车,然后让司机自己去酒店安顿,吴惠文步行走进乔梁租住的小区。 小区里,乔梁早就在楼下等待着,看到吴惠文的身影,乔梁快步上前,高兴道,“吴姐,你来啦。” 吴惠文笑眯眯打量着乔梁,“你站着让我好好瞅瞅,看你是不是真的吃成一头猪了。” 乔梁笑道,“那还没有,要是再多关一段时间,那就真成一头猪了。” “说明他们伙食不错嘛。”吴惠文打趣道。 “吴姐,走吧,先上楼,不然外面冷。”乔梁笑道,“我酒菜可都备好了。” “嗯。”吴惠文轻点着头。 两人上了楼,乔梁让吴惠文先坐着,自己把菜热了一下,这才和吴惠文面对面坐下来。 “吴姐,今天你在江州呆了一天,是不是一整天都陪着郑書记考察?”乔梁问道。 “没错。”吴惠文点了下头,瞥了乔梁一眼,想着乔梁昨晚跟她说的话,乔梁或许真的是个福将,指不定这次还真让他说中了。 乔梁听到吴惠文肯定的回答,一下兴奋起来,“吴姐,是不是被我说中了?郑書记打算把你调到江州来主持工作?”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瞎兴奋啥。”吴惠文抿嘴一笑。 “你要是能调过来,我当然激动了,以后我就跟着吴姐混了。”乔梁笑哈哈道。 吴惠文笑了笑,没说什么,她是个很谨慎的人,今天晚上,郑国鸿同她的谈话,的确谈及了江州市的情况,同时也初步表露了打算让她来江州主持工作的想法,但吴惠文对此保持谨慎乐观,因为相关的人事议题,还得等郑国鸿回省里后同其他班子成员开会后才能敲定,所以郑国鸿昨晚同她谈话并不代表最终的结果。 第942章 “这你不用管,领我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去看看。” 刚才她和卫青寒商量了。 花浩博能看见凶手杀人,白天还有可能是在宅子外面,晚上,更大的可能是在宅子里面。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算是玩得再疯,也不可能一天到晚不着家。 白天在外面玩,家里心大不管。晚上不回家,家里还不管吗? 花浩博毕竟还是个小少爷呢,到了天黑不回家,就要全家去找了。就像今天这样。 要说半夜偷偷溜出去,那还有可能,不过谢春晓觉得,一个院子里的丫鬟小子十有八,九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爷姨娘让管,但是少爷不让管。 当下人的,就两边为难,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肯定在这方面吃过亏。 于是大家商量商量,干脆就阳奉阴违吧。 一时吃了饭,花浩博还没有消息,卫青寒今天要在这里把花老爷等来,把这事情跟他说清楚。 花浩博可能牵扯到一桩虐杀的案子里,具体他在里面的角色是什么还不知道。但很有可能是被灭口了。 这个凶手,也很有可能就是宅子里的人。 就算不是宅子里的人,和这个宅子里的人,也是很熟悉的。 大家毕竟同朝为官,要是卫青寒坐一会儿,等不到人就走了,有些说不过去。 花家眼见着大家心都乱了,也没有可以主事的人,若是再有什么变故,他在这里也可以帮衬一下。 无冤无仇的,他和花弘义还有一点同窗之情,在花家有麻烦的时候不忙帮,那也太绝情了。 当下管家叫了四个小厮,一人拎着一个灯笼,带着两个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去看。 白天卫青寒来的时候,只是拜访,那时候女眷的院子还不方便进。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花浩博失踪了。管家隐隐约约的觉得,还不止花浩博失踪这一件事情,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只是因为老爷没回来,卫青寒没说罢了。 那就顾不得什么女眷不女眷了,反正他们是要在院子里看树,不用进房间去。 管家让丫鬟先一个院子一个院子通知了,让姨娘小姐丫鬟都进屋子里去待着,关上门,不要冲撞了。 然后将院子门打开。 花宅还挺大的,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看了半天。 有人的院子都看完了,没有人的也看了,卫青寒觉得这样不行。 “还有什么偏僻的,平时没人去的地方?”卫青寒道:“只要有树的院子,都可以看。” 本来,他们觉得只看看偏僻的就行。但是谢春晓说,若是这人随手在哪个院子里折了几根树枝呢,谁也不会在意的。 也是,来都来了,反正是在等,就看看吧。 管家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很听话。 一边走着,边道:“北边还有几个院子,但都是空的,没有人住。因为光照不好,原先府里人多的时候,也有人住过,后来就空下来了。” 管家果然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锁着门的院子门口。 从门锁上厚厚的灰尘看,少说有十年八年没人进了,门锁都已经锈死了。 管家道:“卫大人,这种院子,要进去看吗?” 第943章 卫青寒道:“这个院子是做什么的?” 管家道:“这是二少爷以前住的院子,后来,就一直空着。 二少爷,就是花弘义。 卫青寒一听,便道:“进去看看。” 之前他和容奇文上门来看花弘义,花父说他已经出家三年了,而且,不是去什么大庙修行,而是去了一个小庙。 离京城倒是不远,不过听都没听过。 花父说,这是花弘义自己要求的,说越小的地方,越偏僻的地方,越艰苦的地方,越有利于修炼。 苦修苦修,不苦,怎么能修行。 说的也有道理,花父就答应了。 管家应着,便在一堆钥匙里找啊找,找啊找。 尴尬了,没找到这院子的钥匙。 “实在是太长时间没有进去了。”管家陪笑道:“这钥匙也不知道放在哪里了。卫大人,请您稍等一下,我这就回去找一下。” 卫青寒摆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管家一脸茫然:“啊?” 卫青寒道:“这里面,没有什么不方面看的东西吧?” 管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一个空院子。空了三年的院子。” “好。” 管家为难:“可是,进不去啊。” 卫青寒淡淡道:“你进不去,我还能进不去吗?” 连一个院子都进不去,锦衣卫指挥使的名头岂不是白瞎了。 不但卫青寒能进去,谢春晓也能进去。 于是管家和花府的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卫青寒进去了。 又看见谢春晓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姿势优雅,动作利落。 半晌,管家自自语,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未婚妻也这么厉害,真是天生一对,珠联璧合。 两人进了院子,举着灯笼四下一照。 这果然是个破败的院子,青砖铺地,砖头还是好的,但是砖头缝里长了许多杂草,那草,有些都已经比人高了。 三年,三年可不是能长出比人高的草吗? “小心这里有蛇。”卫青寒随手从墙边折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在草丛里试探着,一边往前走。 谢春晓跟在他后面。 “花府的人也太不讲究了。”谢春晓道:“就算花弘义出家了,三年没回来,那院子还是要收拾的吧?万一他哪天想起来回来了,看见自己的院子这么荒凉,不得难过呀?” 卫青寒也觉得如此,点了点头。 大户人家有许多院子都是空的。 有些人出门游历,或者种种,或者家里女儿出嫁,一年也未必会回来住一天,可他们的院子里,都收拾的妥妥当当的。 每隔几日,丫鬟婆子就要像院子里有人住一样,洒水扫地,收拾屋子,开窗通风,给被子晒晒太阳。 保持房间的整洁舒适,让主子随时随地回来都有一个舒服的房子住。 花家这事情做的,不像是花弘义出家了,像花弘义已经死了。 两人穿过野草丛生的院子,来到房间门口。 屋子那就更破败了。 木头门已经破破烂烂的,晃晃悠悠。墙上爬着既有新鲜的藤蔓,也有已经干枯了,一年一年干枯的。 第944章 管家说这院子三年没有人进来过,这应该是真话。 谢春晓道:“你觉得花弘义,真的是出家了吗?” “我不知道。” “就算是出家了,跟家里应该也闹翻了。” 卫青寒点了点头。 他觉得,花弘义要么死了,要么,也不是出家,是被赶出家门吧。 卫青寒推开了房门。 一阵灰扑面而来,两人都捂住了口鼻。 这味道,就是十足一个三年没开门的地方,会有的味道。 “刚才我还以为管家是不想让我们进来,才说没有钥匙呢。”谢春晓道:“现在看来,他是真没有钥匙。” 管家不关心,自然是家主的意思。 卫青寒觉得,还是要问一问花父才好。 等里面的灰尘散了一些,两人用袖子捂着鼻子走了进去。 一个普通的房间,里面都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些最基础的家具。床,桌子,椅子什么的......但是谢春晓站在桌子边,道:“不对劲。” “怎么了?” 卫青寒连忙走了过去。 桌子上,有一层厚厚的灰。 谢春晓从怀里拿出手帕,擦着桌子上的灰。 桌子一时半会儿擦不干净,但是这手帕,是不能要了。 “你看见了什么?”卫青寒连忙将自己的灯笼也举在一旁,两个灯笼都放在桌上,照亮了一片桌面。 卫青寒是看不出桌子上有什么,但谢春晓对颜色有别样的灵敏。 “这桌子上......有血。” 谢春晓皱眉道:“一层一层的血。” 卫青寒看着桌子,这桌子是深褐色的,他确实看不出什么,但绝对不怀疑谢春晓。 第一次见面,谢春晓就跟他说过,自己的眼睛不正常。但那时候解释的比较笼统。 后来熟悉了,关系突飞猛进,谢春晓就详细的给他解释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谢春晓解释的很详细,卫青寒虽然不是特别懂,但大概也懂了。 懂了就行,世上神奇的事情太多了,不需要样样都大惊小怪的,对身体没有影响,对身体也没有影响,偶尔还有用,这不是很好吗? 卫青寒看着桌子,陷入了沉思。 “你说这桌上有血迹,还是一层一层的血迹?” “对。”谢春晓道:“如果只是一次不小心沾了血,用水冲一冲,几乎就没有什么痕迹了。只有一次一次的血,才会慢慢渗透进木头的缝隙里,留下那么深的痕迹。” 这是花弘义房间的桌子。 卫青寒缓缓道:“之前我想着,花弘义有没有可能已经被害了。但你若说一层一层的血迹......他也只能被害一次啊。” 一次又一次,是怎么来的? 就在两人站在桌边思考的时候,院子外面叮叮当当一阵响,似乎终于找到了钥匙,在开门了。 然后,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卫大人,卫大人。” 是花弘义父亲,花文光的声音。 谢天谢地,他终于回来了,虽然随着他靠近,一阵淡淡酒味传了过来,但是听声音倒是还挺清醒。 “花文光来了。”卫青寒低声道:“我去问问他。” 第945章 花文光大步走了过来,他已经知道了花浩博失踪的事情,崔姨娘已经在他面前哭过一轮了。 可是除了叫人继续找,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安抚了崔姨娘几句,就匆忙来见卫青寒。 看见卫青寒在花弘义住过的院子里,只觉得心跳加速,眉心直跳,身体都有些颤抖。 但他毕竟经验丰富,在朝多年,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论心里多慌,表面依然镇定的本事。 “卫大人。”花文光还没走近,便道:“今日麻烦卫大人耽误了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卫青寒走到花文光身边,客气道:“本来就是份内之事,何况花弘义和我有同窗之谊,也该帮衬。” 这个年代的同窗,那可是相当亲近的关系。 因为可以上学人太少,在一个学院的人更少。 卫青寒上学的学院,里面的人都是官员之子,长大之后,大部分都会入仕途,互相帮衬,这也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关系网。 花文光又说了好几句客套话。 卫青寒就没那么客套了,等花文光客套完之后,他便道:“这院子,便是花弘义之前住的院子吧?” “对,就是这里。”花文光用一种怀旧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院子,有些伤感:“这院子,我已经三年没进来了。自从宏义离开,我就再也没有进来过,怕睹物伤情。” 卫青寒点了点头。 他道:“对了,之前听伯父说,花兄现在在什么地方出家?青城山下的一家小庙是吗?” “对,大的寺庙他也不愿意去,说是小地方,磨练人,更适合清修。” “嗯,花兄想的很周到。”卫青寒道:“我昨天碰见了容奇文,他说想去看看花兄,我想也是应该,打算这两天去一趟青城山。伯父可有什么需要带给花兄的,东西也行,话也行,我顺路给捎过去。” 花文光显然愣了一下。 “卫大人要去看弘义?” “对啊。”卫青寒道:“我一直等着伯父回来,就是想说这件事情。” 花文光微微张了张嘴。 显然这件事情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怎么了?”卫青寒明知故问:“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没什么问题。”花文光含糊道:“是这样的。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他们经常要外出修行,我之前去过好几回,就一回见到了人。所以我怕卫大人去了,碰不上人。” 花文光总算是找了个理由,感觉自己汗都出来了。 卫青寒可不是寻常人,他在的这个职位,每天打交道的就是各种狡猾阴险,穷凶极恶的犯罪,对方说话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卫青寒也不跟花文光迂回,直接便道:“伯父,花弘义,真的是出家了?” 花文光咬牙道:“是,我何必要骗你。” “出家,可是要见到人的。”卫青寒道:“我若是去了青城山,没找到伯父说的庙。或者找到了那庙,却没人认识花弘义,就不好了。” 花文光脱口而出:“你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卫青寒转身一指:“那桌子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花文光脸色骤变。 他跟着卫青寒的指点看了进去,房间里昏暗的很,只有站在门口的谢春晓手上的灯笼可以照见一点。 灯笼的光也是红色的,又只能照到一点点,这离得远远的一看,桌子上面真像是有血迹一般。 第946章 花文光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口中道:“血怎么没擦干净......” 然后他看见了干干净净的桌子,别说血擦干净了,连灰尘都擦干净了。 花文光脸上一片空白,然后回头看卫青寒。 “这桌子上果然有血。”卫青寒道:“花大人,这是花弘义的桌子,为什么会有血,而且,有那么多的血。” 花文光定了定神:“哦,弘义曾经在上面弄伤了手,不小心沾了血在上面。我还以为下人偷懒,一直没有擦呢。” 到时说的轻描淡写。 卫青寒笑了一下。 “花大人,只是弄伤了手的一点血吗?我可看见这桌上,一层一层的血啊。” 花文光有些疑惑的看着卫青寒。 他心里现在七上八下的。 卫青寒一副很笃定的样子,但是这桌上,现在确实没有血。 可是卫青寒为什么那么笃定呢?他看不见血,却又知道这里有过许多的血,那只能是听别人说的。 这个人是谁? 花文光心里出现了几个名字和面孔,都是之前曾经伺候花弘义的丫鬟小子,可他们都已经看离开京城很久了,怎么可能将这事情告诉卫青寒。 而且,这事情告诉卫青寒有什么意义? 卫青寒冷冷淡淡的看着花文光,等他的答复。 他可不仅仅是来看望同窗的朋友,他还是锦衣卫指挥使,若是真的有所怀疑追查到底,就会很麻烦。 终于,在卫青寒冷冷的目光中,花文光叹了口气。 “此事,一难尽。”花文光道:“还请卫大人借一步说话。” 卫青寒点点头。 这是可以的。 毕竟同朝为官,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可能逼人太甚。 花文光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两位,请去花厅说话。” 卫青寒点了点头。 谢春晓却道:“大人,你先去吧,我想在这里再看看。” 作为一个痕检,谢春晓始终对现场更感兴趣。 这里是花弘义住过的地方,如果有什么线索,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他们离开这,再来,可就是两回事了。 谁知道有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东西。 花文光脸色稍微有点变了,但是卫青寒道:“好,我去叫廖安过来。” 谢春晓点了点头。 花文光不太明白:“卫大人,这是何意?” 卫青寒道:“这是我未婚妻,也是锦衣卫中的捕快,她想要在此处调察,也是应该的。” “这里有什么好调查的,这就是弘义以前住过的院子。”花文光竟然有点生气的样子:“这位姑娘话里有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不成?” 第947章 “没有什么意思。”谢春晓淡淡道:“不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现在既然是锦衣卫的捕快,和其他捕快一样,总是要干活儿的。” 花文光只觉得匪夷所思,莫名其妙。 卫家,也是京城中的百年世家,谢家父子都是朝中重臣,多少名门千金想要和谢家结亲。 结果呢,这不声不响的,找了个什么人? 找了个什么人也就罢了,世家公子为爱情冲昏头脑的也不是没有,有被家里棒打鸳鸯的,也有家里被闹的实在受不了只能答应的。 但是没有谁,在关系确定之后,带在身边做手下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 但是卫青寒很坦然,谢春晓也很坦然,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花文光还不敢往死里得罪卫青寒。 虽然他的年纪比卫青寒大,但是他一把年纪,也就是和卫青寒平起平坐的官职。花家和卫家相比,那更是远远不如。 花文光不愿意得罪,也不敢得罪卫青寒。 敢怒不敢。 谢春晓又道:“现在五公子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难道花大人就不担心。这种荒废的院子里别说一个人,就是十个八个都很简单,难道不应该好好找找吗?” 花文光简直想要吐血。 他觉得谢春晓这姑娘,不是善茬。 卫青寒肯定是虽然在朝堂上是一把好手,可是,忙于公务,没接触过多少姑娘。因此,感情方面单纯而空白。 一不留神,就被吸引住了。 哎,真是糟心。 卫青寒正色道:“花大人,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我们借一步说话。” 廖安已经过来了,走了进来:“大人。” 虽然卫青寒对谢春晓会武功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毕竟是个陌生地方,而且还有点邪门的感觉。有廖安陪着一起,有个照应更稳妥一些。 花文光非常不愿意他们在这里看这看那,但是卫青寒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他知道卫青寒办案时候一向强硬,他今天在自己家里等到这个时候,调来这么多人手,必不会只是为了花浩博失踪,也不是为了花弘义。 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这个原因,很可能才是卫青寒坚持要检查的原因。 如果他坚定的拒绝,这事情可能会更麻烦。 他虽然没有参与过锦衣卫办案,但是也略知一二。在一个案子里,反对的最厉害的那个人,一定是有嫌疑的。 肯定会被当成嫌疑人。 那事情只会更麻烦。 万般无奈之下,花文光只好道:“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们了。卫大人,这边请。” 花文光领着卫青寒走了出去,花家的下人也退了出去。 甚至关上了门。 可见这个院子对花家的人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禁忌的存在。 “怎么了?”廖安拿着灯笼左照照,右照照:“这地方有什么问题?” 谢春晓便将刚才桌子上的血迹告诉了廖安。 廖安一听吓了一跳:“屋子里的桌子上全是血?这家伙该不是在家里杀了很多人吧?” 这话也只有锦衣卫的人能说出来。 “应该不至于。”谢春晓认真的回答:“你说错手杀一个也就算了,杀了很多,这里好歹也是天子脚下,花家也不能猖狂到这种地步吧?” 第948章 廖安点点头,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点夸张了。 “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廖安道:“不是真的说花家杀了那么多人。” 这挽尊挽的。 谢春晓没说啥,只是把刚才卫青寒拿着的那根棍子拿给廖安。 “廖哥拿着。”谢春晓道:“我们在这院子里转一转,我觉得这院子有问题。” 有问题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实在是太黑了。 灯笼的光能照到的地方是有限的,这就给搜查带来了很大的局限性。 谢春晓叹了一口气,没有别的办法,就一步一步的看吧。 如果实在看不出来什么,明天白天再来一趟。 她只怕夜长梦多。 廖安就走在前面,用棍子探着路,啪啪啪的,将草丛中可能隐藏着的蛇给赶走。 两人绕着屋子走了半圈,停了下来。 现在他们站在屋子后面,这个地方和其他地方有一点不同,这一片地,是没有铺砖的。 这是一片泥土地。 谢春晓道:“廖哥,你觉得不觉得,这一片的草,长得比其他地方旺盛?” 廖安点头,用灯笼照了照。 “确实旺盛。”廖安说:“可能是跟这一片没有铺砖有关系。” 石头缝里挤出来的草,那肯定不如泥土地里长得自由自在。 “有。”谢春晓道:“还有一种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 这片地方,可能底下埋着东西。 不管野菜还是野草,有肥料就能长得更旺盛,没有人会故意给野草施肥,又是一片荒废了三年的院子。 难道屋子没人整理,院子没人打扫,倒是这些野草,有人天天来浇水施肥吗? 这也太荒唐了。 廖安道:“你在这等着,我叫人来挖。” 没什么好猜测的,这底下埋得是什么,挖开就知道了。 廖安也不是傻,要是这里就他和谢春晓两个人,那当然要苦活儿累活儿抢着干了。别说谢春晓是未来的少夫人,就算不是,也没有让一个姑娘干活儿的道理。 但现在在花家,花家有那么多人,还让他一个人干活儿,就说不过去了。 廖安说着就去喊了几个花家的伙计来,指着那一片地方,说:“挖开。” 花文光请着卫青寒,依然到了接待客人的花厅。让所有下人都退下,没说话先叹了一口气。 花文光道:“我知道今天卫大人不将这事情弄个清楚,是不会罢休的了。” 卫青寒没有否认。 花文光道:“卫大人,我可否问一声,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才如此兴师动众?” 卫青寒毫不客气道:“现在还不便相告。” 案件尚未侦破,一切都要保密,卫青寒对花文光此时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 花文光也没有办法,只好说回花弘义。 “刚才那张桌子上,确实是血迹斑斑。”花文光道:“但卫大人您不要多心,都是些小兽的血。” 第949章 卫青寒道:“花弘义的房里,为何会有那么多小兽的血?” 花文光叹了口气,说起一件他到现在都很难释怀的事情。 “其实我对卫大人说,弘义出家去了,这是骗大人的。实在是这一段家丑,我不愿意叫人知道。” 卫青寒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从花文光再三的推脱中,就觉得这事情有问题,要不然也不会提出要去看花弘义的话。 当然,就算花文光现在死不承认,那也没关系。 因为他真的会去花文光所说的山,去找他所说的庙,去核对这个信息。 反正也不用他自己去,派人去,或者叫容奇文带人去一趟,就能真相大白。 既然如今花文光愿意说,当然最好。谁也不想勾心斗角,见一个怀疑一个。 花文光神色暗淡下来。 “弘义这孩子,脑子有些问题。” 卫青寒皱着眉头挺。 花文光道:“弘义小时候也很可爱,聪敏活泼,长得比别的男孩子都要讨人喜欢。可也不知为何,慢慢的,性格就怪异起来。” 花弘义虽然是花家的二少爷,却是正室所出,也就是家中的嫡长子,是非常受器重的。 花文光的夫人,如今已经过世,当年也是个了不得的女中豪杰。她只有花弘义一个孩子,自然是如珠如宝。 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正常。 花弘义也和京中官员之子一样,先是请先生在家中教授,到了一定年纪,就去书院读书。 这一段卫青寒是知道的,因为他和花弘义做了一段时间的同窗。 花文光道:“可是他只在书院读了三个月,然后就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了。” 卫青寒皱起了眉头。 他想到了书院里的那个传闻,和他们想要施行,但是没有施行的计划。 有人怀疑花弘义是个姑娘。 但最终学生还是善良,他们一致通过,就算花弘义真的是个姑娘,也不要紧。 一个姑娘能女扮男装来全是男人的书院上学,可见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大家不要拆穿她,日后若有什么事情,还可以偷偷的帮助她。 可惜没有这个机会,花弘义再也没有来过书院。 卫青寒道:“其实我们也很奇怪,突然有一天,花弘义就没来上学了。” “卫大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卫青寒摇了摇头:“确实不知。” 幸亏他们没做什么缺德的事情,要不然的话,这事情说不定兜兜转转的,要把自己搭进去。 花文光道:“我也觉得很奇怪,家里都觉得很奇怪,不知为何他突然就不去上学了。可是从那天起,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搬到了家里最偏僻的一个院子里,除了吃喝叫人送去,他不见人,也不出门。” 卫青寒犹豫道:“花弘义突然变成这样,难道家里没有查过?” 一个人突然有了巨大的转变,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第950章 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在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人,听见了什么话。 花弘义是花家相当器重的嫡长子,就没有挣扎一下?任由他这么沉,沦下去了? “有啊,但是什么事情都查不出来。”花文光道:“而且......卫大人不知,我夫人在家中十分强势,她膝下只有弘义一个,对他非常严格。她管教孩子的时候,哪怕是我,也不能插手。” 卫青寒没见过花夫人,确实不知。 花文光道:“她觉得弘义是无病呻,吟,是无事生非,总之,她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 花弘义本来就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本来就相当脆弱,在母亲的强势威压下,不但没有走出来,反而越来越沉默,越来孤僻。 花文光道:“那段时间我真是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他们母子会做出什么难以收场的事情来。” 直到有一天,花夫人得了重病。 病来如山倒,病的十分厉害,最终无力回天,撒手人寰。 花夫人过世之后,就没有人天天管着花弘义了。 没人用最恶毒的恨铁不成钢的话骂他,没有人对他动手,花文光那些姨娘在他面前根本说不上话,偶尔能说上,有只敢温温柔柔的劝上几句。 没用。 没用就没用,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无所谓的。 对那些姨娘来说,花弘义一蹶不振才好呢,那自己的孩子,就有上位的机会了。 花文光道:“从此,弘义就在这个院子住了下来。不出门,不见人,但是也很平静,不闹什么事情。我劝了一年,实在劝不动,也没办法。” 父母对儿女,儿女对父母,真的是既有万种办法,又真的无能为力。 花文光道:“好在我也不止这一个儿子,弘义出了这般问题,我没办法之下便想,罢了,这就是天意。家里也养的起,就养着吧。那怎么办呢,还能打死不成?” 养着,这是没用办法中的办法了。 好在家里有下人,花弘义也不折腾人,只是不愿意见人,一个人待着罢了。 “一直到有一天。”花文光道:“我虽然不是日日去看他,可是隔三岔五,也要去看看。那一日,我回府很晚,喝了点酒,心生感慨,便去看看弘义。走到了院子边,我就闻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当时我吓坏了,还以为他受伤了,连忙过去一看......” 花文光一辈子也忘不了当时那一幕。 花弘义的院子门掩着,房门开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戳着桌上的一个什么东西。 卫青寒一直认真沉默的听着,此时方道:“什么东西?” 花文光缓缓道:“一只狗。” 那天晚上的情形,花文光现在说出来依然觉得心惊胆寒。 花弘义满身满脸是血,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的刺向一只狗。 狗已经不动了,只是不时的还抽搐一下。 “我当时吓坏了,我感觉他不是在杀狗,是在杀人。”花文光眼神有些空洞:“我都不敢出声,就躲在门口偷偷的看。” “还好,他杀了狗之后,就将狗扔在了院子里。然后洗了手换了衣服,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