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层》 第一章特招 我叫李杨,今年十八岁,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一百三,是东都大学“人类生命传播”专业的大一新生。 “人类生命传播”专业相信很多人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我没上大学之前,一直以为这是类似于“生物学”这样的冷门专业。 等我得知“人类生命传播”系,又被成为“鸭子”学院时,丧气极了。 学校里那些人别有深意而又夹杂着戏谑的眼神,有时极大的刺痛了我那可怜的自尊心,甚至有了立刻拔腿而逃的念头,不过转念一想,冲着东都大学这个名校的金字招牌,按照我老爹的说法,咱家占大便宜了。 东都大学,位于整个国家的经济最为发达的国际大都市—东都市的大学城,是整个国家最顶尖学府之一,是无数学子梦寐以求的顶尖学府。我这个连三本院校都几乎考不上的学渣,能进入东都大学,静下心来想一想,只要毕业证上盖着“东都大学”的红色印章,其他的算个屁啊。 莫说“鸭子”学院,就算是“屎尿屁”专业,不知多少人提着猪头还找不到庙门呢。虽然本学院的学生饱受其他院系学生的轻蔑以及诋毁,但是与毕业后的前程相比,无足轻重,别人说,就让他说去,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当然,得到了你不应该得到的东西,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高昂的,我这个专业的学费高的离谱,一个学期就要二十万元,一年的学费就要四十万元,相比其他学院的学生一年八九千的学费,实在贵的厉害。 没办法啊,谁让你是特招进来呢?人家都是某某状元,某某前十名,你呢?我们县高考报名人数为5383人,难道我腆着脸告诉人家,我全县五千名,那不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入学时是九月份,大学城里的其他院校呢,忙不迭的就要开始烈日炎炎下的军训,晒的那些学生都跟非洲鸡似得。军训结束后,黑的连爹妈都认不得了,到了夜里就只剩下两排大白牙了,跟鬼一样飘来飘去。 东都大学不愧是整个大学城三十多所院校里的佼佼者,人家就比较人性化,先试一个月的课,等到了十月份天气稍微凉爽了一点之后再进行军训。毕竟南方的九月份那真的是又潮又热,哪怕你呆在室内不出去,也能热的你像狗一样吐舌头。 我有点搞不明白的是,这名牌大学的硬件十分陈旧。大学城里的其他院校那都是高楼大厦,窗明几净,新建的宿舍又宽又大还有空调,为啥这东都大学的宿舍楼就像我二舅工地上的工棚似的,窃以为比之还要差些,因为工棚里也有空调啊,哪像我们宿舍刺刺拉拉的就一个破风扇。 这风扇转悠起来就像即将断气的吊死鬼似的,嘶嘶的响个不停。我睡在上铺,距离那风扇比较近,有时候很是担心,这风扇万一旋转的掉下来,会不会将我漂亮的发型给削成秃瓢,亦或者给来我一次“刮骨疗毒”。 入学第一课,我与其他学渣同志一开始表现的还是很正儿八经的,一个个腰杆子挺的笔直,似乎彻底的要与屁股一碰教室板凳就想睡觉的过去做了一个坚决的切割。 只是这切割切久了,就有些坚持不住,困神一直在脑子里像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朝你连连搔首弄姿,关键还是他娘的胸很大的那种。 当有第一个学渣同志像是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放松身体身体趴在桌子上的那一刻,第二个眼尖的学渣同学一瞅老师没啥反应,直接也趴了下去。有了第二个就有第三个,第四个...... 教室里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学渣同志,像是割麦子似的倒了一大片,偶尔挺立着身体的家伙,也开始了摇头晃脑,若是往手里塞个木槌,再放个木鱼,这些家伙原地就能营业了。 讲台上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梳着分头,上身是白衬衣,下身是西裤的儒雅中年人,他叫周亮,是我们大一学年的指导老师,此后一年都要在他的黑框眼镜下生活了。 我觉得这顶尖学府的讲师那是真棒,比我们高中班主任能白活,而且耐力持久,说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累,重点是人家不喝水润喉。 班里的学生不多,总共18名男生没有女生,这与高中时期动辄五六十人一起上课的壮观场面相比,实在少的可怜。 尽管周老师白活的能力很强,吐沫星子横飞,但是一群学渣聚在一起,任他舌绽莲花,口吐锦绣,也没得到半点回应。 若是在高中,前排的那些成绩好的学生肯定会大大的回应他的锦绣之口,起码要给予激动的眼神,可惜他遇到了一群学渣。 其实也怪不得我们。这“人类生命传播”专业,在我们看来,无论你说的多么高级,包装的多么精美,到头来还不是亲亲嘴,啪啪啪,这有啥好学的? 说句不恭的话,谁比谁专业还不一定呢。理论比不过你,但是战斗经验......嘿嘿,你可能还差点意思。 当然,我是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因为我们那个小县城还是比较传统的,你要是敢早恋,老师的鞋底子能把你的屁股打烂。 老师打完还不算,还要把你的家长叫来。结果刚被打的屁股跟烙铁似的热还未凉下来,这边又噼里啪啦的续上了。 你不把嗓子嚎哑了都不算完。家长打完之后,还要跟人家老师恭敬的说一句:“您费心了,这小兔崽子打死都没事,往死里打。” 虽然全社会都严禁老师体罚学生,但是小地方还是有小地方的传统的,老师揍学生在我们那里的家长看来那是天经地义。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自家孩子有多皮,自家大人那是门清。 越是小地方的人对老师越是尊重,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尊重。 我正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之际,周老师忽然嗓门提高了八度,吓的大家一下没了困意,全都抬起头来。 “我们‘人类生命传播学院’是新开设的学院。你们是第四届。很多人觉得没有必要开设这个学院。顾名思义,人类生命传播嘛,不就是床上那点事?两个器官接触在一起,生命不就诞生了嘛。更何况具体的过程以及生理,身体的各种详情,人家生物学院研究的更加详细,更加透彻。大家联想一下当下的社会环境,难道真的没有必要开设这个课程吗?” 周老师说完,目光殷殷的瞧着下面大眼瞪小眼的学生,似乎等待有人回应。 我见他的目光朝我扫来,生怕被他点名,直接低下头去。 周老师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继续道:“我们生命传播系并非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一门关于性的学问,而是一门博大精深的性命学。是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独门瑰宝,并非舶来品。其中包括道教学,传统国学,内经八考,丹道性命学等等。其包罗万象,博大精深,非常值得探究......” 我身边的赵伟光打着哈欠道:“这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床上那点事还能说出花来不成?赶紧扯旗子下课要紧,我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呢,牙膏牙刷还没买呢。” 我听到他的话后,也是坐的无滋无味,于是拿出手机刷新闻。 另一名同学,也是宿舍的舍友王超,他朝赵伟光道:“牙刷牙膏能不能帮我一起买了,钱转给你。” “可以啊”,赵伟光道,“辛苦费十块。” “卧草,不是吧,捎带脚的事,你居然要收钱!”王超有些惊愕。 赵伟光瞥了他一眼:“那你自己买去,想要我干活,就得拿钱。我在家洗碗都要明码标价,收你十块钱还是瞧在咱们是一个宿舍的友情价。不然,你们每个人都指使我干活,我岂不成孙子了?” 王超顿时不言语了。 我瞥了一眼赵伟光,觉得他说的还有些道理。 另一名室友也是宿舍的舍长马杰,他忽然眸光闪烁着悄声道:“我打听过了,大二咱们也有学习第二专业的机会,这生命专业真的没什么前途。哥几个有没有志同道合的?” 赵伟光道:“第二专业?我的妈呀,第一专业我都学不完,还要学第二专业,疯了吧!” 宿舍里的另一个同学,吴欢笑道:“东都大学的美女们还等着我的垂怜呢,哪有空学那玩意儿。” 几人均是一笑。 马杰忽然幽幽道:“也不知每年四十万学这么个专业值不值,整个大学下来就要一百六十万,再加上吃喝拉撒,少说也得一百七十万。我爹说我这辈子可能连学费都赚不出来,等拿到毕业证后,让我回家跟他继续挖煤去。他要的只是证书,用来提升脸面。只要我能拿到毕业证,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大家听到他的话后都沉默下来,似乎我们班里大多数人的家长都是这种心态,混个毕业证就行。 王超忽然自嘲一笑道:“我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还是不敢相信我居然在东都大学念书。” 不光是他,连我们也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按常理来说,我这样的学渣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踏入其中的。 然而,在填报志愿时,我却震惊的发现东都大学的招生栏目里出现了一个录取分数比专科院校还低的“人类生命传播”专业,后面括号里还有特招二字。 一度以为是不是招生栏目搞错了,毕竟那可是东都大学啊。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老爹当然希望我能够进入东都大学,这要是说某某的儿子上了东都大学,整条街都能轰动起来。 但是这个录取的分数实在低的离谱,我老爹也吃不准真假。 于是,他给东都大学招生办打电话谘询这个专业。 招生办的老师向他保证了本专业存在的真实性,然后说这是个刚刚开设不久的新专业所以分数低。 老爹向他们询问学费,当他听到那些老师的话后,肥腻的脸一直抖。 我老爹是小县城上做古董珠宝生意的,属于家传的活计,到他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 他告诉我,他的爷爷也就是我的太爷爷是个盗墓贼,在那个大饥荒的年代里,盗取古墓里的宝贝换粮食吃。后来被同行闷死在了墓道里。 据说,太爷爷的手艺很牛逼,抓一把土坷垃子闻一闻就知道有没有古墓。 不过外号就有点不怎么霸道,叫灯罩。 我的家境在在这个小县城上虽然还算可以,但是每年四十万的学费依旧将他吓的不轻。 那天他蹲在门口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 我本来就对上大学没什么感觉,那天见他愁眉苦脸的,本来想说随便找个学校上上算了,毕业之后继承他的家业,毕竟对于古董和珠宝以及字画等物,我耳濡目染了十几年,很多时候陪他下乡收货捡漏,他的眼力还不如我呢。 而且,我对这一行还挺喜欢的。 老爹忽然回头朝我笑道:“驴蛋,爹想过了,这买卖不亏!也让咱家光宗耀祖一回。” 我撇嘴道:“不值当,真的不值!” 老爹当场拍板:“老子说了算!”急吼吼的给我报了志愿。 据我老妈说,老爹为了能让我被录取,天不亮就去我们那个县城的寺庙里去求神拜佛。那是一步一磕头,那虔诚的比拜祖宗还认真三分呢,回来的时候膝盖都肿了,连脖子上挂的文串都摔裂了。 我实难想象,他这么一个两百多斤的大胖子是如何在山道上一步一叩首的,感动之余,又感到有些好笑。 也许,老爹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当东都大学的大红色的录取通知书送达我家时,我老爹激动的几乎晕厥过去。 他十分郑重地将大红色的录取通知书放置在祖宗牌位之下,也许太过激动,颤抖的手几次点不着香,最后还是我老妈帮了他。 随后,老爹请了腰鼓队,敲锣打鼓的大肆庆贺。 隔壁老王家的儿子吴峰,乃是一名学霸,高考成绩排在全县前一百名,这么好的成绩居然没有考上东都大学,想不到我这个学渣居然考上了。 他是相当的不忿,四处编造我的坏话,极力诽谤我的名声。 好几次更是把我堵在巷子里,拿着手机对我拍视频,非要逼着我承认作弊了。 对这种不忿的呆子,我不想理睬。 不仅是他,连我高中的同学和班主任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难以置信。 我依旧记得班主任一改对我冷漠的态度,到我家时,一个劲的夸我聪明,说自从进入他的班级,就觉得我有出息。 班主任问及我的高考分数时,老爹当即打起了马虎眼只说很高,很高。 不过,问及我报的是什么专业时,我老爹撮着牙花子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告诉他是生命专业。 我班主任想当然的以为是生命科学专业,于是我的同学也都知道了我上了“生命科学”专业。 其实,不少同学也都看到了那个“人类生命传播”专业,不过,对此很多人持有怀疑的态度。毕竟分数那么低,怎么可能嘛,好多人都以为栏目表出错了,直接pass。 也有些人也打电话询问过该专业,有的下手晚了,名额早就够了。有的则是被高昂的学费给吓退了。 总之,我上了东都大学的这件事,在我那家那片闹的动静很大。 暑假的那些日子里,老爹整天笑呵呵的。但是老妈告诉我,为了凑足我大学四年的学费,老爹将压箱底的宝贝都卖了,这让我一阵唏嘘却也不怎么肉疼,因为那些东西,本来就是捡漏捡来的,有几件还是我收来的。 几天前,我们全家出动送我上大学。最开心的是我老爹,打扮的跟土财主似的,手指上带满了戒指,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挺着肥硕的肚子昂首阔步,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老妈也是穿上了旗袍,满心的欢喜。 一家人离开了那个小县城一头扎进了这个全国排名仅次于首都的大都市。 大都市的繁华让我们全家兴奋不已。 老爹甚至放弃了让我继承家业的想法,一再嘱咐我,毕业后一定要留在东都市。 对于学校,老爹与还是很满意的。照我老爹的话说一进校门就闻到了文化的气息。但是我老妈却指着一些木质的古建筑,说有一股子棺材腐烂的臭味。 老爹当即呵斥她:“这不是棺材味,这是底蕴,底蕴你懂吗?无知!” 换做以前,老妈早就挽胳膊撸袖子跟他干架了,那天却出奇的安静,没有对老爹“施暴”。 一家人拿着录取通知书向迎新的同学打听“人类生命传播”专业的时候,那些同学的眼神很是古怪。 不过,瞧着我老爹土财主似的高大气质,他们还是痛快的领我们去报到了。 报到完之后,交了学费。老爹老妈与我一起逛“人类生命传播”专业所在的学院时,遇到了副院长赵美森。 我老爹是个生意人,极为健谈,一听是副院长,立时将人情世故给整满了,不一会儿,他搂着副院长的肩头“兄弟长”,“兄弟短”的叫了起来。 赵美森难得见家长如此支持本专业,对我老爹那也是格外热情。 两人热聊之际,不免说起本专业的学习的内容来。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是从我老爹那张肥腻的脸上,露出的震惊,失落和凝重的复杂表情来看,他郁闷极了,一直憋着火气。 老爹满脸堆笑的送走了副院长之后,再也没了那股子高兴劲,一个劲的大骂这学校是个大骗子。 我妈吓了一跳,便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 我老爹告诉我和我老妈,这专业就是教人怎么上床办事的,他本来想说这是培养“鸭子”的专业,但是碍于这是校园,没有说出口。 老爹嫌丢人,一分钟也不愿意在这名牌大学待了,拉着我老妈就要回家。临走的时候,他瞪大眼睛恶狠狠的告诉我,若是我胆敢胡来,将我的狗腿打断,毕业后赶紧回家。 其实,我想说这都是你给我选的,是你亲手把我送进了“鸭子”专业的,只是碍于他的暴脾气,这话若是说出口,少不得他得脱了鞋抽我,只得告诉他,我不会认真学的,混个毕业证就行。 老爹叹了一口气,最后给我说混个毕业证吧,然后垂头丧气的拉着老妈走了。 我第一次看到老爹的背影如此落寞。 老爹开车离开时,老妈一直泪眼汪汪的朝我挥手,并嘱咐我:驴蛋,你好好的,别惹事,缺钱了给我说,别委屈自己。 平生,我第一次想哭,不知怎的,情绪到了,眼泪就是不掉。 我收拾宿舍床铺时,老爹忽然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驴蛋,我想过了,这买卖划算!超值!” 我看完这条信息后,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第二章舍友 第一节的课堂上,我正思绪乱飞,忽然一阵比较猥琐的笑声传来,急忙抬头朝讲台看去。只见投影仪白色的幕布上赫然是一副古代的“春宫图”。 图画上描述的是一男一女正在椅子上欢乐的场景,其中细节描绘的惟妙惟肖,瞧的我一阵春心荡漾,心想他娘的,还真是专业的鸭子学院,这就开始教学了。 原来周老师见大家毫无精神,这才放出了这个大招,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所有人都来了精神。 周老师道:“这‘闺房秘考图’无论从文化还是对历史的角度,都有极大的参考价值。原画曾拍卖出上千万的价格,可谓轰动一时。我在上大学那会儿就看过这副画,我当时的老师对我说:他上大学那会儿,当时科技还没这么发达,手机和电脑也才刚刚兴起,没有什么爱情动作片可以看,世俗还比较传统和封闭的。当时的很多同学呢就拿它当启蒙读物,外边用纸包着,藏在犄角旮旯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手电,才偷偷拿出来看,这么一看,顿时觉得有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原来人间还有这等奇乐之事呢,这十九年竟是白活了。” 我们立刻哄堂大笑。 周老师扶了扶眼镜,正色道:“如今世道不同了,男女恋爱自由,你们这些刚刚迈入大学的学生,正值大好春光,可别光忙着谈恋爱,忘记了学习这回事呀。” 大家再次一笑。 马杰道:“老师,我们‘人类生命传播’专业连个女孩都没有,到哪里去谈恋爱啊?再说,人家一听我们是‘人类生命传播’专业的学生,还不把我们当成流氓吓跑了?她们肯定觉得我们要在她们身上施展专业技能呢!” 马杰的话惹的大家哄堂大笑。 周老师也笑了起来,等大家安静之后,说道:“别人的误解算不得什么,但是我们自己一定要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性命学绝非小道耳,乃是我们历代先贤流传下的瑰宝,只是当今物欲横流,传统的一些好东西并不能带来切实的利益,所以没人肯学,即便有些人学了也是沽名钓誉,从而使得这些好东西面临失传的风险。所以本专业绝不仅仅是研究床上那点事。大家记住,读性命之学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灋心者,乃禽兽耳。” 大家闻言均时尬笑了起来。 临下课之时,周老师忽然心情有些沉重道:“我知道很多同学都存着学习第二专业的心态,这个我也理解,毕竟我们这个专业的确很难找到好的工作。但是从文化传承的角度,我真心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学习,切实领会先贤的思想。祖先的东西若全都失传了,我们这个民族也就真的危险了,下课吧。” 他随即离开了教室,同学们也随即散去。 我吊儿郎当的走出教室,在学校著名的林荫大道上漫步。 此时,不过入学第二天,我们学院要求的入校时间比其他学院提前了两天,所以这迎新的活动依旧继续着,橘色的帐篷前依旧人满为患。 我瞧着那些带着行李走进学校的新生和家长们出神。 有的家长开名牌车来送,有的家长背着蛇皮袋紧张而来,还有的自己拖着大包小包来入学的,人世间贫富之间最真实的一幕实实在在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拉杆箱装的可能是衣服,但是化肥袋子里装的肯定是全家的希望,也有人拿着最新的苹果三件套,也有人为学费而发愁。 初高中时,老师告诉我们社会是公平的没有差异化,但是现实中差异化并不是三言两语就是能掩盖的。 尤其是大学,差异化的情况非常明显。 有钱的学生,肤色白白嫩嫩的,穿着简单但是一看就很贵,没钱的怎么打扮都土里土气的,无法掩盖那黄黑的皮肤。 除了从外表区分,举止和气质也是极为不同。那些举止优雅,谈吐大方而又充满自信的学生,不用说家境一定不错。 那些眼神躲躲闪闪,畏畏缩缩,没说几句话都赶紧低头的,虽说家境不一定差,但是绝大部分不怎么好。 当然,我站在那里,主要目的是来看美女的。 十八岁的年纪对异性充满了极大的好奇和幻想。 我记得上高一的时候,老爹从我枕头下边翻出了一本美女写真集,肥腻的面孔瞬间因愤怒而变了形状。 他咬牙切齿,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封面上的那个跪在地上撅着大屁股,袒胸露怀的女人,声色俱厉地问我为何要自甘下流? 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见他脱了鞋子想要抽我,我穿着裤头撒腿就跑,被他整整追了好几条街。 他追不上我,便指着我厉声叫骂:“兔崽子,有种你别回家,回来打死你这个下流货!” 自此以后,莫说美女写真集,即便是电视里出现那种接吻的之类的镜头,老爹的眼睛都瞪的跟铜铃似的盯着我。 只要我稍微表现出一点兴趣,鞋底子立刻呼上我的脸。 他的暴力与强权彻底的将我对爱情的美好向往,毁灭殆尽,不留一丝的生机。 以致于我上了大学还是个爱情的盲流。 高中的时候,老师说:“性是什么?性是毁灭一切爱情的东西。把性当作享受的人,便被自然地剥夺了爱的愉悦。” 他说话有点大舌头,门牙漏风,在说“愉悦”二字时,听上去更像“揶揄”,或者“欲夜”。 现在我上大学了,没了管束,被压抑了十八年宛如死灰一般的心,好似又跳动了起来。 所谓,成也名牌大学,败也名牌大学。 看了一会儿,我就失望了。这里是学术的神圣殿堂,而“高分”和“美貌”是天然的敌人。 我踅摸半天,好看的女孩好像都绝种了,到处都是歪瓜裂枣,一开口都是满嘴黄牙的女学霸。 我想完犊子了没戏唱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没看到美女的原因有两点。第一点,我去看美女的时间不对,大中午的热的直冒烟,美女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出来晒油油。 第二点,地点不对。这大部分好看的女生都在南区,我所在的北区都是理工科,南区才是美女的聚集地。 像是,音乐学院,服装设计,外语学院,体育学院,历史学院,师范教育学院等等都在南区。 这南北区相隔比较远,中央有一座湖,眼镜湖。这湖的形状像是两个眼镜,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眼镜湖的湖面上有三座拱桥相连南北,像是三座鹊桥,到了晚上,南北两区的鸳鸯们就在这里相会,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 我没有自行车也没有电瓶车,走到南区要半个小时。大热天的我可没那份心气去南区凑这个热闹。 我在迎新的大道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看来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回到了那鸽子笼一般的宿舍。 宿舍实在小的可怜。区区十平方,放了三张高低床,六个人挤在一起宛如笼中鸟。 此时,夏日炎炎,宿舍里又没有空调,那破风扇没有丝毫的作用,反而越扇越热。 我们交了那么多的学费,这住宿的条件却如此的差,实在让人不甘。 我已经问过别人了,他们的宿舍跟我们差不多,但是空间比我们的大一点。 哎,没办法,谁让咱们是特招生呢,属于后娘养的。 不过,能每年拿出四十万来读这个专业的,大家的家庭情况在各自的家乡肯定还是可以的。 没过一会儿,这小风扇,制冷机都给整上了,宿舍里很快就凉快了。 虽然是六人宿舍,但是常驻其中的却只有我们五个人。床头卡上那名叫齐思远的同学,自从入校起,我就没见过他。 王超说,这齐思远是高干子弟,背景深厚,即便不来,也是可以得到毕业证的。 我听完之后羡慕嫉妒恨啊,心想我咋就没这么一个好爹呢。 宿舍的五个人,马杰是舍长,这家伙个头很高有一米八多,一张国字脸上满是青春疙瘩,家里是开煤窑的很有钱。 他高考成绩很是不错,上个普通的一本还是绰绰有余的,只因他高中谈的那个女朋友什么也没考上,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他,背地里将他的志愿改成了这个专业。 他收到录取通知书时,整个人都傻了,不过他的心态很好,一直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从入学开始便一直为第二专业做准备,这家伙可以说是我们班里实打实的学霸。 王超,一个身材胖胖的家伙,他长得白白净净的带着一副大黑框的眼镜,家里是养殖鸭子的大户,倒是与本专业不谋而合。 我初次见到他时,这家伙正穿着裤衩收拾床铺,他身上那件画着“此鸟有主”的花内裤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不过,他的口味十分特别,每天必就着凉水吃一碗黑豆,据说这是他从电影上看来的壮阳偏方,一直憧憬着金枪不倒,降服万千少女的梦想。 壮不壮阳我不知道,但是他放的屁是真的臭,跟生化武器差不多,一屁既出,满屋皆臭,尤其是一拉串的屁还带着节奏,好几次我怀疑他是不是拉裤裆里了。 吴欢,人送外号“欢哥”,这家伙长相不错,是个小白脸,最大的爱好便是恋爱以及观看美女直播。 他家里是开海产品公司的,而且开的很大。他是妥妥的富二代,宿舍里数他最有钱,却也是胆子最小的一个,别人凶他一句,屁也不敢放。 剩下的便是赵伟光,他家里是做对外贸易的,所以他很是精于算计,嘴上经常挂着“利益”二字,为人还算仗义,对于打游戏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属于野猫子中的战斗猫。 每次不把那手机玩的能烙饼,绝不让它休息。 因为我很瘦,他们给我取了一个外号“排骨”。我这人受我老爹影响很大,喜欢古玩,为人比较粗豪,却没有他那份精明,喜欢凑热闹,有时候稀里糊涂的拎不清,从小到大没少吃亏。 为此,我爹骂我没脑子缺根弦,我老妈却说吃亏是福。 这便是宿舍中六个人的大体情况。 大中午的时候,马杰去了图书馆奋斗,赵伟光去买洗漱用具,我与其他人都在宿舍。 我正在网上观看一件狼牙制品时,猛然间听到一个拉着长音的响屁,立刻与其他人一起奔到宿舍外的走廊上。 不到一天,我们已经放弃了对王超的口诛笔伐,因为这家伙嘴上什么都答应,但是该怎么放屁还是怎么放屁,按照他的话说,根本刹不住车。 躲开他这个臭屁篓子,是我们应对王超生化武器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 我有时候很是怀疑这是人类能放出的屁吗?是从那个“此鸟有主”的花内裤里蹦出来的屁吗?因为实在太臭了,臭的与众不同,就像臭豆腐进行了二次腐烂,嗅之令人作呕。 吴欢胆小对此没有任何不满的言语,因为上次说了一句“真臭”,被王超狠狠瞪了一眼,吓的再也不敢说了。 不过,我却不在乎王超的态度,甚至当着他的面骂他是个“臭屁篓子”,这家伙只是讪笑,却不敢反驳,后来我问过他怎么对我那么温柔? 这家伙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见我染着黄毛,叼着一根烟,脖子上挂着银链子,摇头晃脑的样子,还以为我是街流子。 毕竟来这里的都是学渣,在各自学校里打架斗殴都是常事,生怕惹恼我,揍他一顿。 对此,我只能苦涩一笑。 我见王超身处臭屁当中,抽着烟,悠然地吞云吐雾,依靠在椅子上舒服的跟活神仙似得。 我寻思着,那烟味和臭屁味混合在一起被他吸入口鼻,那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味道?会不会产生某种化学反应,在明火的作用下会不会突然爆炸,将他的嘴巴炸开一个大豁口。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直萦绕着我,让我寝食难安。 后来半夜的时候,我曾趁王超睡觉,将冒火的打火机靠近他的屁股,等着他放屁,我想看看会不会喷火。 此举却吓的王超从床上滚了下来。 他问我干什么,我说做个实验,看看你的屁会不会喷火。 他说我疯了,屁会着火吗?高中学过的,屁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氢,根本点不着。 我正儿八经的告诉他,他的屁可能与众不同,不然不会那么臭。 他心里有鬼,对此也起了疑心。忙不迭的将上铺的大才子马杰摇醒,问他屁会不会燃烧。 大半夜的,马杰被他这个问题问的一脸懵逼,不过作为王超的上铺,他饱受王超臭屁的毒害已久,每次睡觉都戴着从网上淘来的防毒面具。 他带着防毒面具睡觉,这是我不曾知道的,因为我睡得比较早,一躺下便到第二天早晨,按照老爹的说法,我属于没心没肺的死猪睡,即便扔到乱坟头里,连鬼都叫不醒我。 那晚,他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我被他戴着防毒面具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好像一个随时进入生化战场的战士,震惊之余,心里暗赞这马杰的聪明,寻思着我咋这么笨,这招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过,王超的这个问题却解决了所有人对他臭屁的苦恼。 马杰郑重的告诉我们,王超的屁不一般,尤其他吃了那么多的黑豆,体内产生了沼气,一旦遇到强明火,可能真的会爆炸。 我忍不住想笑,第一次听说人体还能产生沼气的。 不过,马杰的话吓的王超魂不附体。王超这家伙不学无术,高考成绩还不如我呢,根本不清楚沼气的成分,听马杰说的信誓旦旦的,一想到自己的屁股被炸成两半的惨景,以后再也不敢吃黑豆了,由此彻底的根绝了王超放屁的危害。 但对我而言,还有一大危害,便是午休时这些人的呼噜声,若是像我老爹那样打呼噜,我完全不在意,但是他们的呼噜声独具特色,那声音简直不像人能发出来的。 尤其是吴欢,这哥们长的白白净净的,呼噜声居然像是公鸡打鸣,而且高低起伏惟妙惟肖,害的我几次做梦都以为在养鸡场。 我录下来之后发到班级群里,引发了一阵热烈的讨论,由此更多诡异的呼噜声被传到了班级群里。 那时,我才知道人类真是复杂神奇的物种,有的呼噜声居然像驴叫,有的像猫叫,有的居然像放屁...... 总而言之,我觉得周老师所说的人类其实具有动物的本能的这句话,的的确确是真的。 第三章自杀 一个月的试课结束之后,在军训开始的头几天,我遇到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改变我整个人生的大事。 那天大中午的我睡不着,于是在校园里瞎逛荡,当然怀揣着龌龊的念头。 午后的林荫大道还算凉爽,路上的学生很少,偶尔能看到穿裙子的女生,两条腿有的白楞楞的,有的黑乎乎的,但是穿着拖鞋的脚那是真的黑,不仅黑还有老皮。 周老师曾给我们讲过古代侍女考,说这漂亮的女孩呢,一定要肤如凝脂,特别是脚丫子,古人称之为玉足也叫金莲,所谓“脚下含羞透微红,粉甲如花盖春葱,入手一握如软玉,鼻间闻来似春风。鞋须软来袜须薄,玉足夜夜上肤霜。行走足掌先落地,摇动腰身风带香。最喜微汗润芳趾,嘴含玉管舌缝张。” 我一度被他描绘的画面心驰神摇,第一次对这女孩的脚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周老师说,国人对于美腿玉足的审美有着悠久的历史,一双粉粉嫩嫩的小脚丫可比女人身体的其他部位诱惑多了。只是受到外来文化的入侵,觉得喜欢女人的脚是一种病态。其实那是外国人的想法,因为很多外国女人的脚实在难看而且异常粗糙,再加上那令人不适的体味,实在不敢令人恭维。 国人将外来人的文化奉为圭臬,岂不知日月虽同天,但是文化不同,不可同日而语。这个有着古老文明的国家如此不自信,若是一直奉行拿来主义的话,可能有朝一日会落入人家的陷阱,蒙受不可挽回的巨大的损失。 周老师虽然说的热闹,但是我瞧着那些双双黑黄肌肤的脚丫子都跟鸡爪子似的,实在没有亲上一口的冲动,心想若是将这样的脚丫子亲在嘴里,不是变态是什么。 不过也有些腿脚雪白的女生,只是长相不佳。与周老师所说的臻首娥眉玲珑鼻,一双横波目,鹅蛋脸上肤如凝脂,又带着清冷的气质的美女形象差距极大。 我想周老师说的这种美女现实中遇到的几率十分渺茫,不过在手机里却能经常看到。但是吴欢告诉我,这网络上的美女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十级滤镜之下,猪头也变成双眼皮的大美女了,除非面基,否则绝不可信。 我在校园里瞎走,不知不觉,到了眼镜湖畔。 湖边的风景甚是宜人,杨柳依依,满湖的荷花绚烂绽放,犹如一幅绚丽的画卷。微风拂过,送来阵阵凉爽,还携带着丝丝缕缕的荷花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我在湖边的一条长椅上坐下,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的点起一支香烟,慢吞吞的吸着。 校园禁止吸烟,我作为一名新生,大白天公然吸烟还是感到十分的紧张。 过了一会儿,我将烟头悄悄的丢进湖里,毁掉证据,而后怯意的斜靠在长椅上,享受这凉风送爽的午后。 不多时,一对情侣漫步而来,坐在隔着我三张长椅的另外一张长椅上。 这两人坐下之后好似一本正经的,实则暗中的小动作不断,因为那个女生一直哼唧哼唧的。 我偷眼看去,只见男的长的瘦高,整体看去还算周正。那女孩胖胖的,个头不高,带着眼镜,也许早有准备,里面故意穿了吊带,露着一片雪白的胸脯。 我心想,周老师一直说什么“春意透酥胸”难不成这就是“酥胸?”,继续观瞧那女孩,只见她裙摆下的腿颇为粗壮,如同两根粗壮的柱子,顿时没了继续观看的兴致。 我也是有些不明白,周老师对于那些美女的描述我居然记的清清楚楚一字不落,但是他讲的其他东西,却如乱风过耳,什么也没记住。 你说奇怪不奇怪? 不过,恐怕周老师也不知道,他随口说出的那些话在我这个爱情盲流十八年的爱情白纸上划下了重重一笔,对我以后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一开始的时候,我一看到女生,那些描绘的词语就在我心里蹦跶个不停,总是拿看到的女孩与这些词对照。凡是不符合这些词的一律甩到爪洼国去。 总之,我十八岁的脑回路十分清奇,连我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正怯意的享受湖面的凉风时,环湖的林荫小道上来了一个怪人。 天气如此炎热,近乎四十度的高温下,那人居然头戴黑色圆帽,身穿呢子大衣,怀里抱着一本书,不徐不缓的走来,让人觉得这个人十分古怪。 他在距离我不远的一条长椅上坐下,然后好似入定的老僧一般直勾勾的盯着满湖的荷花,一动不动。 “他不嫌热吗?”我感到很是奇怪,但转念一想,此人莫不是教授一类的学者?听说这学问高深的人总有些怪癖,行为比较反常。 我站起来准备返回宿舍。经过他的时候,忽然看到他的身体开始哆嗦了起来,头顶上的黑色小圆帽不住的颤抖,口中喃喃自语着,像是发病了一般。 “老师,你没事吧?”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来到他的身侧,俯身侧歪着脑袋朝他脸上看去。 不料,那人猛然回头直勾勾的看着我,却是吓了我一跳。 此人约么六十多岁,长的板板正正,但是两个黑眼圈好似用毛笔画上去的,黑的惊人,薄薄的嘴唇颤抖着,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 他看我的眼神令我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因为那眼神不像人类应该有的眼神,有点像壁画上的那些恶魔之瞳,散出的光芒幽暗冰冷。 我虽然不自在,却也不怕,只是用怪异的目光瞧着他,心想他莫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他的黑眼圈那么重,是不是熬夜熬的呀? 那人忽然盯着我问道:“既见未来,为何不见过去?你给说!” 我听着他不容置疑的语气真的好似老师一般,本能的紧张了起来,搜刮肚肠的思忖他的问题。 忽然想起曾经在乡下收到的一副带有题跋的寺庙古画,因为要辨别它的真假,所以那题跋,我记的特别清楚。 此时,想想那题跋的内容似乎有点应景,于是硬着头皮回答道:“老师,我不知说的对不对,您听听哈,上求过去菩提,虽不能至,心可向往之,下渡众生未来,虽不可去,然勉为今日事,可见未来三宝。” 我说完之后,朝他脸上看去。 那人猛然愣住了,嘴里喃喃的念叨我说的那句话,忽然眼里出现了一片迷茫之色,似在思忖,又似在迷离。 总之,很不正常。 我见他热的满头都是汗,便道:“老师,您到树下去坐,那里凉快,这儿太热了小心中暑!” 不料,那人忽然起身对我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的银牙,倏的将怀里的那本书递给我:“认得吗?” 我接过那本书,只见这书颇大,有点像画册,黑色的封皮上用大篆字写着“元始仙术”四字。 “仙术?”我自嘲一笑,习惯性的将古书凑到鼻子下,闭上眼睛嗅了嗅,这是我那位太爷爷“灯罩”传下来的独门绝活—“闻腥”。 按照太爷爷流下来的说法,任何古物都跟人一样是有灵性的,也跟人一样有着独特的气味。 不要把古董当成死物,要心怀敬畏心,打心底里尊敬它。它自己就会给你答案。 那老人看到我伸着鼻子嗅那古书的气味,脸上不禁出现了惊愕之色。 我嗅了一会儿,终于嗅到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尿骚味。心中顿时明白这是青铜所制的物品,也只有青铜深埋地下许久才有这股子类似尿骚的味道。不过我心里也十分肯定,这古书不是阳世流传的,而是被人从墓里挖出来的,属于陪葬品。 “老师,你这书本哪来的?”我朝他问道。 那老人微笑道:“你怎么会‘闻腥’呢?” 我心头一惊,想不到他竟然知道“闻腥”,这可是我家的不传之秘啊。不过怎么打量这个老人,他都不像是盗墓贼,文绉绉的更像个学者。 那老人见我不回答,又问道:“你认得上面的字吗?” 我朝他道:“这是古篆中的大篆,写的是“元始仙术”四字。实不相瞒,我家也是做古董生意的。我跟我爹下乡到村里收古董时,见过一些这样的字画,为了辨别字画的真假,我专门研究过古字,所以认得。” 那老人忽然道:“兜兜转转的又回来了,小伙子这本书送给你了,免得跟着我一起毁了。” 我心头一惊,这古书价值不菲,若是拿出去卖,少说也得上百万甚至价值更高,毕竟青铜古董都属于国宝,天知道这东西他从哪里得到的!万一是从地下挖出来的,这铁篱笆都得坐穿。 况且老爹曾说过,对突然出现的巨大财富千万别生贪念,没那个富贵命根本压不住,强行占有只能自取其祸,这也是我那位“灯罩”太爷流下来的话。 “老师,我可不敢要!”我将那本古书递还给他。 那老人并不去接,只是瞧着我道:“这本书跟我的缘分尽了,知道缘吗?一切法,因缘生,缘灭则尽。我遇到你,也是天意。你的缘到了,谁也挡不住。” 我对他的话,讪讪一笑:“什么缘不缘的我不知道。一旦拿了您的这本书,嘿嘿,我得洗干净屁股把牢底坐穿。” “拿着!”那老人忽然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朝我吼道。 那吼声如雷,登时震的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万分震惊的瞧着他,心想这人的吼声怎么像个大喇叭似的这么响,他是怎么喊出来的?抬头朝他脸上一瞧,却见他的脸上充斥着一抹凶狠的厉色。 那模样说不出的狰狞,好似我不拿着那本古书,他就要杀了我似的。 我吓的赶紧后退了几步,心想,我的妈呀,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是个神经病吗? 附近那对陷入激情的情侣,也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迅速的起身之后,神色惊慌的朝着这边看来。 那人突然怪笑了几声,发出的声音好似夜枭的桀桀声,说不出的令人毛骨悚然。 “韩茂春,我他妈恨你!” 那老人突然大吼了一声,突然纵身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湖里了! 我大吃一惊,朝湖面观望,只见水面咕咕的冒着气泡,除了那顶漂浮在水面上帽子,人已经不见了。 因为我不会游泳,惊慌之下立时朝着不远处的那对情侣挥舞着手臂,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跳湖了!” 那对情侣也看到了那老者跳湖了,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们听我这么一喊,无不脸色大变。 那男生丢了拖鞋,赤脚急冲过来,望了望荡漾的涟漪朝我道:“是这里吗?” 我指着那漂浮的帽子,点头道:“是这里!” 那男生猛然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那女孩扒拉着拖鞋随后赶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已惊的六神无主,支支吾吾的说一个身穿呢子大衣的老人跳湖了。 很快,那男生从水里露出了脑袋,朝那女孩急道:“快叫人,下面全是水草将那人缠的死死的,而且他里面穿了棉衣,一泡水更是重的不得了,我一个人根本拉不上来!” 那女孩急忙打起电话来叫人。 那男生朝我喊道:“你会游泳吗?” 我急忙摇头。 那男生急切道:“快去找绳子!”说完,再次窜入了水下。 “找绳子!对对对”,我赶紧撒足狂奔,却猛然停下脚步,举目四望却不知到哪里去找。 那女孩打着电话,突然见我发呆,倏然明白了什么,朝我急切大叫道:“去保安那里,他们有!” 我听到她的话后,急急的朝着大门口狂奔而去! 第四章第一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