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管家心声被反派听见后》
1. 扩音喇叭
景沂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面前杵了两张大白脸。
他揉了揉酸痛的脑袋,起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阴森森的桥头,天光昏暗,阴风阵阵,放眼望去连一片植被都看不见,荒芜得让人心底发寒。
旅游小镇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景沂记得自己是跟同学们一起毕业旅行,傍晚时爬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半路遭遇了暴雨加泥石流,他和同学们走散了,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这鬼地方。
他正想问问身边两位仁兄这地儿是哪,有没有看到跟他同行的同学。
这一转脸,直接愣了。
这哪儿是人。
分明是两只恐怖故事里的无常鬼。
两位仁兄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合在一起,好似一张粗制滥造的八卦盘。
这两位无常跟他了解的长相完全不一样,白无常面带笑容,身材高瘦,虽然面色惨白,但头顶上的高帽写着“一见生财”,一看就让人心声好感。
再一看黑无常……
个小面黑,面容凶悍,身宽体胖,手里拿着脚镣手铐,呲着大牙,随时会舞着手臂扑上来把人撕碎的样子。
鉴于这两位仁兄居然是这样一副尊容,景沂不仅不害怕,反而凑近一些:“我是在做梦?还是我已经死了。”
锁链叮当作响,黑无常瓮声瓮气地下了判决:“你死了。”
景沂刷地扭脸:“胡说八道,算命先生说了我会长命百岁的!”
黑无常被他熊得一愣。
这年头少见跟无常叫板的,新鲜,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有些痴呆。
白无常笑眯眯道:“那你可能被骗了,生死簿不会错,赵XX先生,你确实已于2024年9月1日下午两点零一分十五秒确认死亡,这是你的死亡通知书,签个字吧。”
白色A4纸从天而降,飘飘忽忽落到景沂面前,他扫了眼《死亡通知》,又看看两位无常,再看看通知书,两个回合后,他抬起脸,面相十分无辜:“可我不是赵XX啊。”
“……”
“……”啊。
“……”嘶。
·
·
十分钟后,景沂百无聊赖坐在奈何桥头,双脚悬空着晃动,表情淡定安静,没一点受害者的样子。
而导致他来到这里的罪魁祸首——两位无常大人,已经凑到角落叽里咕噜说了十分钟小话了。
景沂等了一会儿,坐不住了,跳下地:“两位无常大哥?你们商量好了吗?再耽搁下去,我尸体都要凉透了。”
黑白无常一言难尽地转脸,表情不再有刚才的凶神恶煞,反而掺杂了一点微妙的小心翼翼。
景沂敏锐地一眯眼睛,嗯?有情况啊。
他正思忖着,黑无常眼神闪烁地走过来,嗓音粗旷如洪钟:“你回不去了。”
景沂:“为什么?”
黑无常:“你死了。”
景沂眨巴双眼:“可你们抓错人了呀,我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枉死吧,你们不怕我怨气滔天找你俩索命吗。”
黑无常:“……”
真是头回听说要找无常索命的,笑话。
白无常轻咳一声,顶着一张除了笑就没有其他表情的脸道:“是这样,我们看你骨骼惊奇天生丽质,决定赐予你一桩福报,允许你重新选择身体重生,家庭背景任你挑选,怎么样?”
景沂抿着嘴巴看他。
白无常:“重生还送金手指哦亲?”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景沂轻轻眯起眼,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其实是你俩勾错魂,结果发现我塞回不去,然后随便找个身体搪塞我的吧?”
我可是睿智大学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不好骗的。景沂啧啧。
被戳破了白无常也不恼,大大方方承认:“没错,一旦被勾魂,人就死了,连我俩也没办法起死回生,如果你想活,只能借体重生,为了弥补我们的失误,可以在重生的身份上给你最大便利。”
景沂另辟蹊径:“我不能直接投胎吗?”
反正他死前一个亲人没有,也没有爱人,来去自由,生死随心。
说不定投胎也能投个好人家,毕竟他什么坏事也没干过,前天还一口气扶了仨老奶奶过马路呢!
黑无常僵着脸嗤道:“你以为孟婆汤是阳间的珍珠奶茶,想喝就喝?过桥鬼都是要实名认证的,你又不是赵XX,身份对不上,岂不是要拉着我俩挨罚?”
景沂恍然大悟,伸出手指指点点:“哦~~原来勾错魂会被罚~啊?”
黑无常:“……”
这荡漾的拖长音,十分讨打!
白无常充当和事佬继续劝道:“景先生,事情已经成为定局,你还是想想重生的身份吧。”
也是。
谁家好人在奈何桥跟俩无常鬼瞎纠缠,一听就很惊悚,他还是早早离开吧。
何况可以自由选择身份,这跟投胎也没什么区别,还能省去成长的烦恼,大善啊!
景沂悄咪咪搓了搓手,开始盘算着要什么好处。
等了片刻,白无常看他眉宇松泛,似乎有些心动,连忙问:“怎么样,景先生,考虑好了吗?”
景沂沉吟片刻,狮子大开口:“我想当总裁,分分钟几百万上下那种,我要感受一把有钱人的快乐。”
“每天都要有顶级米其林厨师为我制作三餐,出行都是迈巴赫,养三个司机,住的地方要漂亮,要能方便我进行游泳、滑雪、钓鱼、高尔夫等等高逼格运动。”
“哦,还要有一群喜欢开派对的朋友,每天都有不同的乐子,对了,我还想要个异能,如果必须要工作的话,异能可以直接帮我全部处理好,方便我在摩天大楼顶层摸鱼,还有还有……”
黑无常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搁这儿跟我俩卡bug呢?!”
嚯,这位黑无常还是个东北银呢?
景沂被吼得缩了缩脖子,转脸看向奈何桥对岸,作势要走:“孟婆她老人家是在对岸吧?来都来了,我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黑白无常:!!!!
神你妈来都来了。
这地儿是你家大门口吗?还打招呼,你咋不上天见玉帝去呢!两位无常在心里骂破了天。
还有什么比勾错魂更恐怖吗?有,那就是勾错的魂扬言要到顶头上司那举报!
被发现可了不得,要到十八层地狱服苦役的。
白无常连忙拉住景沂,语气软和了不少,搭配他一张笑脸,景沂气消了大半。
白无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道:“景先生,条件可以提,但请别离谱。”
景沂眨巴眼睛:“我的要求很离谱吗。”
黑无常一咬牙:“……你觉得呢!”
景沂摸了摸下巴,思索着道:“那好吧,我也不过分为难你们,我想要的身份呢也简单,年岁跟我差不多,男性……你们可不能给我弄个女儿身,不然我还是要来找孟婆告状的,我这个人可记仇了。”
无常:“……”
景沂开始掰手指:“背景要好,家底殷实吃喝不愁,最好还要一份体面的工作,月入……简简单单有个十万吧,税后哦,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黑无常有些破防了:“你刚才还说要当什么总裁的!怎么又变了,我月工资都没有十万冥币,你凭什么!”
景沂不服气地叭叭小嘴:“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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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班味太重,而且我当总裁,公司有破产的风险,我又反悔了不行吗?你什么服务态度啊?”
“……”
黑无常气得不轻。
这年头还有跟无常尥蹶子的,简直气人!
白无常依然笑着,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僵硬:“你继续说。”
景沂:“身边还要有很多大佬,最好是商政法黑都有的,毕竟人生地不熟,如果惹了事,也好有人捞我嘛,嘻嘻。”
两位无常默契地一甩脸,不嘻嘻。
就你这小嘴,过去一天都得把人得罪死。
黑无常又忍不住想骂人了。
好在白无常还算清醒,死死拽住了他,不给景沂更多借题发挥的机会。
他算看出来了,这次勾的哪是魂啊,分明的烫手山芋,还打不得骂不得,憋屈死了。
赶紧送走了事。
景沂继续逼逼:“雇主性格不要太好,我喜欢随时拿钱羞辱我的,而且要帅,毕竟美化环境人人有责,最好不要让我加班,我不喜欢身上班味太重,别的,应该也没什么了,我想起来再补充吧……对了,你刚才说重生有金手指拿?”
景沂眼神亮晶晶的盯着白无常,一脸期待。
白无常千年不变的笑脸差点绷不住。
但为了早点把景沂送走,他掏兜拿出一摞细长的卡片,一张张说给景沂听:“这张,无敌美貌,万人迷向的。”
景沂摸着下巴,头摇得很干脆:“我已经够好看了,下一张。”
“……”
白无常:“这张,超凡神兵,攻击力逆天。”
景沂:“不要不要,这么凶残的武器,我连安检都过不了。”
“……”
白无常磨了磨牙:“透视?”
景沂嫌弃:“那会长鸡眼的吧。就没有什么点石成金手、长生不老药之类的?”
好脾气如白无常,都气得差点摔了东西:“你当我是什么?女娲在世?”
景沂:“好吧好吧,那你继续。”
白无常快挂不住笑了:“金牌律师?”
景沂:“不要,我嘴皮子一点都不利索。”
简直没有比你更利索的了好吗!摔!
白无常气得抖手,又拿出一张:“特级教师?”
景沂惊悚了,头摇得像雨刮器:“我才刚毕业你又要我回学校?不去不去。”
“……”
妈的,你到底还想不想重生,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还想投胎当玉帝不成?!
白无常忍着怒气继续翻牌:“这张,扩音……”
话没说完,眼角瞥见一抹黑影忽然闪出,抽走卡片封住景沂的嘴巴,然后一脚把面前挑挑拣拣的亡魂踹进了桥边的往生池里。
景沂一时不查,在水面摔了个大马趴。
然后才缓缓沉入水底。
白无常:“……”噗。
黑无常拍了拍手:“搞定,再听他逼逼下去,我他妈宁愿去十八层地狱做苦役。”
白无常僵在原地,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黑无常这才想起来什么:“对了,你给那小子什么金手指了?我没听清。”
白无常缓了几秒,嘴唇动了动:“扩音喇叭。”
黑无常挠挠头:“什么玩意儿??”
白无常老老实实一摊手:“不知道,没人用过,很冷门。”
黑无常满不在乎道:“那不管了,反正他重生了,咱俩还是先去找那姓赵的吧,这回可仔细点,别再出错了……”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渐渐走远。
景沂坠在温凉的池子里,全身无力,失重感席卷全身,一阵白光来袭时,他晕了过去。
2. 泄露心声
周遭一片宁静,景沂不知道昏睡了多久,直到被一记愤怒的声音惊醒——
“厉明织,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景沂猛地睁开眼睛。
被池水淹没的窒息感还纠缠着感官,他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急促跳动的脉搏让他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还好还好,他又活了。
景沂松了口气,茫然无措地看着身边俩人。
历明织?
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这不是他前几天才看的小说里,第一章就被人把底裤都骗没了的恋爱脑小炮灰吗。
黑白无常业务范围这么广?跨次元也能给他丢到这儿啊?
景沂不可置信地埋头看向自己,他不会穿成这小傻b……
“没有就没有,我还不想有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大哥呢!”身后传来轻微哽咽的男声,“宁姜那么好,我跟他在一起怎么了,你就是专制独裁,我干什么你都不同意!”
身后不远处,一名跟他年龄相当的男生满脸泪花,一边大骂自己大哥仗势欺人,一边哽咽着抹眼泪,双眼通红,看上去可怜兮兮。
景沂悄悄松了口气,黑白无常还算有点人性,没让他重生成恋爱脑。
不等他弄清楚自己的新身份,就听另一侧传来陌生的声线,“明织,你怎么能跟大哥这么说话?”
景沂迷茫看过去,就见两名容貌相似的成年男性从拐角处走来,五官俊美,长腿笔直,第一印象就让人十分难忘。
看见这四个人,景沂立马知道自己在哪儿了——这是厉家四个兄弟,虐文小说中全员be的炮灰团。
厉勖和厉停看向自家大哥:“大哥。”
坐在主位上气势磅礴的男人微微点头,目光沉沉盯住叛逆的小弟。
“你们就知道帮着大哥欺负我。”历明织又生气又委屈,漂亮的眼睛里藏了一包眼泪,“明明是大哥狠心拆散我和宁姜,你们两个不帮我就算了,凭什么说我!”
老二厉勖是个急性子,还没听他说完,眉心就能挤死蚊子了,“大哥都是为你好。”
历明织气得崩溃:“我不要他为我好,我就要姜姜!”
厉勖:“你……”
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角落里传来的清润男声截断。一直表示沉默的宁姜温和地开了口:“织织,别这么跟你哥哥说话,他们会伤心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今天跟你登门拜访,如果我没来,你也不会跟哥哥们闹成这样。”
注意力被吸引,景沂往角落看去。
那是个容貌清俊的男人,跟厉家清一色的浓颜相比,淡雅得如同空谷幽兰,搭配他得体合宜的笑容,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一个骗起人来得心应手的惯犯。
景沂看完全文,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一号反派宁姜。
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主业骗钱,副业骗心,三个月前蓄意接近厉家小少爷,成功把人蛊得头昏脑涨,恋爱脑发作,不仅扬言要离家出走,还准备把万贯家财拱手相让。
只可惜他的付出换不来骗子的真心,半年后就被打断双腿赶出了家门,只能靠乞讨为生。
而历明织的凄惨,只是厉家这座庞然大物轰然倒塌的前奏。
没了三个哥哥的精心呵护,他遭遇了来自爱人的最大恶意,文章后期甚至被宁姜卖给了犯罪分子,一身器官被噶了个干干净净。
景沂打量了一下面前四位色香味俱全……咳!极其俊美的男人,这应该就是反派炮灰厉家的人了。
至于他自己……
景沂低头。
一身标准的黑色燕尾服,领结一丝不苟扣在喉结之下,双手裹在白手套里,皮鞋锃亮,一副标准的跑腿管家样儿。
他重生成了原文中有姓无名的景管家,而站在他面前的,是全文最有名的冤种——厉家大少爷,厉问昭。
如果说历明织只是打响厉家破产的第一枪,那厉问昭遭遇的,就是压垮厉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亲眼看着三个弟弟破产灭亡,又接连遭遇爱人背叛、下属跑路、项目破产、朋友掏空了公司资金,几重打击之下逐渐消沉,眼睁睁看着厉家分崩离析,最后抱着仨弟弟的骨灰盒,一头栽进了大海里喂鱼……
总而言之,全员大苦瓜。
作者真是泼了好大一盆臭狗血。
厉停看不下去了:“你的姜姜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你真是昏了头了!”
“你这是污蔑!”历明织恋爱脑发作,声嘶力竭:“宁姜是全世界最好的伴侣,我们会白头到老一辈子的!”
景沂幽幽叹了口气。
【恋爱脑真是要命啊。】
书房气氛一滞,争吵中的四人齐齐愣住。
厉问昭五感敏锐,率先转眼看向角落的声音来源,那位他新招的小管家安安静静站着,处于面无表情的待机状态,看起来非常专业而冷静。
如果小管家没有开口吐槽的话。
历明织狠狠瞪了一眼景沂,“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恋爱脑,但我很清醒!我就要姜姜,这辈子非他不可!没他我会死的!”
景沂震惊于历明织的恋爱脑,忍不住吐槽:
【真是个小傻蛋,有他你才会死得更快啊】
历明织:“……”
他不可置信地转脸:“他刚才……是在骂我吗?”
宁姜眼神迷茫,他什么都没听见:“谁?”
厉问昭眯了眯眼,神色有些惊疑不定。
如果他刚才没看错,这位小管家应该是没开口才对。
那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厉勖和厉停同样惊讶,目光落在角落的景沂身上。
厉家几兄弟不约而同的沉默,让宁姜预感不好,他必须让历明织众叛亲离,才好实施骗术,把他手里的财产都骗到手。
“织织,你听我说织织。”
景沂闻言撇撇嘴:
【吱吱吱吱吱吱,你是什么小耗子吗,谁家好人给对象起这名儿啊?】
“……”
历明织一窒,差点被口水呛着。
除了历明织还没搞清楚状况,厉家三兄弟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讶。
——新来的小管家,似乎有点特异功能?
“织织,不要为了我跟家里闹得太僵,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我没关系的,一个大男人,还怕你哥哥们一点小小的为难吗,放心,我能撑住。”宁姜揉了揉历明织的脑袋,温柔又凄美地一笑。
“倒是我,要向你好好道个歉了,今天我让你很为难吧。”
“你不要跟我道歉。”历明织眼眶红红的,声音又小又内疚,“你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们错了。”
“哥,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用劝我,不管你们答不答应,我这辈子就认准姜姜了。”
历明织抹了把眼泪,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我不强求你们接受他,但你们不能干涉我,离开之后,我会把手底下的几家公司交给姜姜,算是我给他的保障。”
厉家老三怒骂:“你真是没救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似乎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景沂看着历明织这个单纯的小傻蛋一步步落入陷阱,心有不忍,悄悄在心里思索。
【如果告诉厉家大哥,这位小少爷一旦跟宁姜离开厉家,立刻就会被骗光家产打断腿,还会被绑到手术台上嘎腰子……他会不会信我?】
厉家几兄弟瞳孔地震。
——什么?!!
历明织终于发现景沂嘴巴一动不动,但声音却清晰传扬在耳边,他咽了咽口水,转脸看宁姜:“姜姜,你会噶我腰子吗?”
宁姜一头雾水:“啊?”
他脸上的疑惑神情不似作假,历明织意识到自己被景沂影响了,烦躁地把脸转过去:“景管家,你少挑拨离间,再逼逼我就把你赶出厉家!”
什么嘎腰子!
都是屁话。
姜姜这么爱他,连他手指破一丁点皮都要心疼好半天,他真是脑子有病才听信这些屁话。
景沂被骂得一愣,对上历明织喷火似的眼睛,表情越来越迷茫。
咋了这是。
历明织这小傻蛋怎么骂到他身上来了?
【哇趣……恋爱脑果然要不得,这都气得骂错人了】
历明织:“你还敢……”
“明织。”厉问昭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不要迁怒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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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明织不服气地指着景沂:“哥!他都这么骂我……”
“闭嘴!”
老二老三异口同声。
历明织:“……”
景沂眨巴眼睛茫然:???
【咋了咋了咋了?】
【你们慢点吵,这口瓜我怎么吃不明白了呢】
“…………”
老三厉停饶有兴味看着景沂,唇边没忍住绽出一抹笑。
历明织环视这个偌大的客厅,被哥哥们集体反对的不满,逐渐演化为被呵斥的怨念。他失望地看了看家人,义无反顾回头。
“姜姜,我们走吧。”
宁姜表情清俊,眼里划过一抹轻笑:“哥哥们放心,我会照顾好织织的。”
“历明织。”身后,厉家大哥声音沉稳:“走出这道门,你就不是厉家人了。”
历明织嘴硬道:“不是就不是,谁稀罕,你们都是法西斯!”
厉问昭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既然不是厉家人了,我会收回你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公司股票、银行存款和房产,哦,还有你这些年宝贝似的收藏起来的珍贵车型,既然你和宁姜真心相爱,我相信他也不会嫌弃你身无分文。”
宁姜完美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历明织道:“那是当然,对吧姜姜。”
宁姜回过神,脸色不怎么好看:“……对。”
他不相信厉问昭会彻底放弃亲弟弟,血缘纽带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这一定又是考验。
宁姜满脸深情:“织织,我永远爱你。”
历明织心满意足道:“姜姜,我也爱你,我们走。”
景沂看他俩难舍难分的腻歪样儿,忍不住吐槽:【手拉手,一起走,黄泉路上你有他没有】
历明织崩溃:“景沂——”
“景管家。”厉问昭适时截打断小弟的无能狂怒,一字一句道:“联系记者,把历明织脱离厉家的申明见报,再让律师起草协议,把他名下所有动产和不动产全部收回。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所有文件。”
宁姜面色彻底变了。
他转脸看向厉勖和厉停,这两位哥哥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是……你们居然玩真的啊?
他沉下眸子看身边傻乎乎的历明织。
今天要把人带走,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前段时间的布置全白费了。
略一思索,宁姜站住脚,温温柔柔牵住历明织的手,“织织,别冲动,我知道你爱我,但是别为了我失去你的一切,我会心疼,我们慢慢来好不好?我会向你的哥哥们证明一切。”
历明织傻傻望着他:“你不带我走了吗。”
宁姜温柔一笑:“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为了我失去家人。”
景沂被这人放肆变化的脸皮惊呆了:
【你哪儿是舍不得人,你是舍不得钱,这一招以退为进用得好啊,等稳住了厉家,所有人放松警惕,你再找机会拐走历明织,骗钱骗心,榨干他所有剩余价值之后就会把他卖进黑煤窑,最后再噶腰子……真无耻!汉尼拔跟你比起来都甘拜下风!】
景沂的话有头有尾,有条有理,让人不得不信。
历明织一愣,第一次审视起自己的爱人。
宁姜说完,站起身来:“今天拜访不太愉快,你乖乖的,我过两天再来看你,我会努力说服你的哥哥们。”
宁姜说完,转身对厉问昭等人微微颔首:“那我先告辞了。”
厉问昭冷冷道:“景管家,送客。”
景沂早就站得腿都麻了,闻言立马动起来:“好嘞,死骗……哦不是,宁先生,请。”
厉停噗嗤一声笑了。
新来的小管家很有意思。
景沂尽职尽责扮演管家角色,跟着宁姜往外走,但他看戏时间太久了,又一直保持站立的姿势,腿上肌肉麻得厉害,没走两步就抽了筋。
刚走到门口,他脚下一颤,滑出去半米,满脸惊骇地梭到了宁姜脚下。
接着轻盈地一铲,宁姜就手脚并爬的扑了出去,一头栽进了门口的大花坛里。
景沂:“……”
厉家三兄弟:“……”
历明织:“……”
3. 我金手指呢
厉家所有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连历明织都没能从这个意外里回过神来,直接傻在了原地。
厉家庄园占地面积很广,主宅面前修了一座很有逼格的花园,四季都有鲜花胜开,美不胜收。
而此刻,宁姜就扑在一条很有逼格的花坛里,磕了一个很有逼格的头。
人没逝,但很没有逼格地栽在花坛里痛呼。
“啊……”
“嘶……”
景沂也揉着屁股痛呼出声,龇牙咧嘴。
这就是总裁家的地板吗,光滑得都能当暗器使了。
宁姜的痛呼声惊醒痴呆的历明织,他率先一步跑出去,把宁姜从花坛里拽出来。
但历明织毕竟年纪小,拽不动宁姜这个大块头,憋红脸也就把半死不活的宁姜腿拽出来一截。
“景管家。”历明织喊道:“还不快来帮忙!”
“哦……嘶。”
摔这一下可真疼。
景沂扶着腰一瘸一拐走到花坛边,历明织慷慨地分给他一条腿:“你拖那条,我拖这条,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把他拖出来。”
景沂看着被迫分成Y字形的宁姜,很严肃地思索了几秒:“这样是不是有点不雅观。”
历明织认真地默了默:“救人要紧。”
景沂一想也是,他示意历明织松开手:“那我自己来吧,我力气大。”
一人一条腿像什么样子,犯罪现场情景再现吗。
历明织犹豫了两秒,就把现场让了出来。
景沂看了眼地上死狗似的诈骗犯,叹了口气,抓住脚踝,开始把人往外拖。
宁姜趴在地上,被迫用下巴犁出一道长长的沟。
“…………”
更像犯罪现场了。
空气安静了好久。
历明织才喃喃道:“其实我们可以一个人抬上半身,一个人抬下半身。”
景沂恍然大明白:“对哦。”
“……”两人对视一眼,都被对方的脑沟深深折服。
宁姜彻底晕了过去,吓得历明织连忙联系了家庭医生,并把宁姜扶到了柱子边。
每一个霸道总裁文都有一个随叫随到的家庭医生,跟管家和助理一样,都是为了主角爱情事业奋斗终身的资深NPC。
厉家的家庭医生是个年纪不大的男人,博士,戴着金框眼镜,他接到电话后以为是厉家人生了病,赶着就过来了,结果在大门口就看到了晕死过去的宁姜。
“殷医生,殷医生。”历明织抓住他的手:“你快帮我看看姜姜,他可不能死啊。”
景沂十分赞同地点点头。
没别的,纯粹是怕自己刚才那一脚惹来人命官司。
好在殷连城仔细给宁姜检查了一遍,很快得出结论:“他没事,头上的伤不重,应该不会发生脑震荡,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历明织:“那他怎么晕了?”
殷连城收起听诊器,淡淡道:“气血逆行,情绪过激,应该是被气晕的。”
咋晕的???
景沂眯了眯眼,觉得这家庭医生在驴人。
【都撞成那样了,怎么可能是气晕的,难道是撞碎了植物,觉得自己赔不起,气得晕过去了?】
景沂看一眼花坛上那低调精致且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厉家四兄弟集体无语:“……”
宁姜分明是被你气晕过去的。
又是滑铲,又是犁地,神仙来了他也受不了啊。
“脑袋确实没什么问题,就是下巴的伤有点严重。”殷连城拿出碘伏和绷带,余光瞥见花坛那边的深沟,了然了:“他拿下巴刨地了?”
历明织:“……”
景沂:“……”
哦,原来是这么晕的。
罪过罪过,早知道应该翻个面。
有了殷连城金口玉言,宁姜果然没一会儿就清醒了,睁开眼的第一反应就是摸摸自己下巴。
见到他的动作,景沂心虚的往旁边人身后藏了藏。
厉问昭淡定地看着景沂缩缩缩,直到半张脸全部躲到他身后,不忘歪出一个脑袋看热闹。
“姜姜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历明织扶起地上的男人,差点吓哭:“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我没事……”宁姜提着一口气,声音沙哑:“就是下巴有点疼。”
历明织心疼地给他呼呼揉揉。
宁姜看了眼自己出丑的地方,怨毒的眼神看向景沂,景沂抿了抿嘴巴,脑袋往旁边一缩。
“……”
“姜姜,我决定了,我跟你一起走。”历明织心疼地摸摸宁姜下巴上的伤口,“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我来照顾你吧。”
宁姜犹豫的眼神落在厉家三位哥哥身上,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厉家是不是已经把历明织所有财产转走了?
“姜姜?”历明织拍了拍他肩膀:“你怎么了?”
“没什么。”宁姜垂下眸子:“你跟我住当然好,但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劳累。”
“我不累。”历明织天真道:“我可以给你找个住家保姆,还有营养师,医院那边我也会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厉停低低嗤笑一声:“明织,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厉家小少爷了,保姆?营养师?还有医院?你能安排什么?”
历明织一愣,死死咬住牙齿:“那我也能照顾好姜姜!”
大不了,他就自己学着做家务,尽量不花钱,或者,他还可以出门打工,总不至于饿死自己。
“反正不要你们管。”历明织道:“姜姜也不会嫌弃我的,我们以后会一起创业,东山再起!”
景沂悄悄探出脑袋:【就这还无脑爱呐,但凡你稍微转个头,就能看到宁姜的脸色有多难看好吗】
厉问昭微微侧脸,看向不知不觉扒拉在自己手臂上的人。
小管家看戏上头,抿紧了嘴巴,眼睫一下下颤动着,一双手不知轻重地把他西装抓出两团褶皱。
厉问昭视线忽的在景沂脸上一凝。
新来的小管家……以前有这么漂亮吗?
景沂专注在八卦一线,压根儿就没注意到身边人的表情变化。他眨了眨眼,又开始在心里分析了:
【不过也是,他们诈骗犯每天东躲西藏,见到帽子叔叔就双腿打颤,怎么敢把历明织带回自己的老巢啊。】
历明织把景沂的话全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景沂非常可笑,他和宁姜相识相知相爱,互相包容和理解,他是这个世界最了解宁姜的人。
景沂凭什么这么抹黑自己的爱人!
他不信。
历明织:“姜姜,我们走吧——”
他下定决心离开厉家,转脸看身边的爱人,这一看就愣住了。
虽然宁姜掩饰的速度很快,但历明织还是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暗表情。
???
他的姜姜,怎么会?
历明织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来一趟厉家,宁姜的身体和心理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因此没能很好的控制住表情,在历明织面试漏了馅。
他脑子快速转动,试图寻找补漏的方法,片刻后,他选择娇滴滴的晕了过去,软软瘫在历明织肩膀上。
这下历明织又心疼了,掏出电话把刚走的家庭医生又叫了回来:“殷医生!你不是说他身体没问题的吗,他怎么又晕过去了,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治不好他,我让你们都给他陪葬!”
经典语录他虽迟但到……
霸总文就是霸总文,动不动就让人陪葬,黑白无常都没这胆子草菅人命呢。
厉问昭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要让谁陪葬?”
历明织作天作地,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大哥,意识到失言,他埋下头,低声道:“殷医生,对不起,请你救救他。”
殷连城短短半小时被遛了两趟,累得气喘吁吁,连忙蹲下给宁姜做检查,得出的结论依然是没问题:“他身体各项指标都挺正常的,晕多久了?”
“刚晕的。”历明织道:“是不是刚才脑袋磕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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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连城皱起眉:“按道理不应该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还装晕呢,睫毛都开始跳舞了,手也一直抓着历明织,谁家病人晕倒是这死出……这骗子演技真不咋地啊哈哈哈哈哈。】
厉问昭轻轻偏头,不留痕迹揉了揉耳朵。
小管家笑得太大声了。
历明织连忙低头去看宁姜,果然发现他睫毛颤动不停,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也很强。
宁姜是在演戏?
真像景沂说的那样,是为了把他骗走吗。
小少爷有些不敢相信。
偏偏这时候,宁姜手机还响了,他睫毛抖动得更加厉害,慢慢睁开了眼睛,虚弱又迷茫地看向四周:“我……我这是在哪里……”
【我去戏真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厉家三兄弟不欲接他的话,历明织呆呆地没反应过来,景沂大声哈哈。
没人搭理,宁姜的戏直接掉到了地上。
“织织……”
“宁先生受了重伤,导致数度昏厥。”一直没说话的厉停忽然道:“殷医生,帮忙把他送到医院去吧,做个全身检查。”
殷连城一愣,接着从善如流:“好的三少。”
宁姜焦急:“不是等会儿,织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殷连城单手拎起,开始把人往门外拖。
宁姜:“……”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是个犁,耙完了厉家所有的地。
历明织神情恍惚,看着宁姜被拖走,一时心软,又跟着往门外跑。
“明织。”厉问昭沉着脸道:“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景管家……”
他垂眸,跟扒在自己手臂上的男生四目相对。
景沂一秒站直,手指不好意思地藏到身后,“大少爷请吩咐。”
夭寿了。
光顾着吃瓜,把大少爷当石柱了。
厉问昭:“你看着他。”
啊?
景沂指指自己:“我啊?”
厉问昭挑眉:“不然呢?”
“我不——”脑海里忽然闪过厉家管家的八万月薪,景沂怔了怔,一秒合作,“我不干谁干,大少爷放心,我一定看好小少爷。”
厉问昭这才高冷地嗯了一声。
景沂记得,原文里历明织也总因为各种原因惹哥哥们生气,三个哥哥不忍心重罚,每次都是关个禁闭草草了事。
历明织早就被关习惯了,总能找到各种办法逃出去。
滑溜得像条泥鳅,防不胜防。
景沂分明是接了个不定时炸弹在手里。
但社畜没有选择工作的权利,景沂捏着鼻子接下了历明织这个傻蛋。
一出闹剧终于结束,厉家三个哥哥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目标一致去了书房。
历明织被锁进房间里,景沂刚关上门,就见两名身材笔挺的黑西装走近:“景管家,我们奉命来看着小少爷。”
啊咧。
原来不是要他守门啊。
景沂一愣,立马笑眯眯:“好,辛苦两位了。”
“应该的。”说完,两名保镖一左一右镇守在历明织门前,像两尊凶神恶煞的门神。
烫手山芋丢出去了,景沂乐得清闲,甩着钥匙一颠一颠往楼下走。
走到无人的拐角时,景沂忽然想起什么,四处看了看,没人,接着他一个闪身躲到阴影里。
差点忘了。
他要召唤他牛气哄哄的金手指了。
景沂眯了眯眼睛,笑嘻嘻在心底呼唤,系统出来吧。
……
系统?
……
统子?
……
统统?
耳边悄无声息。
我去,我那么大那么大一个金手指呢?
几秒钟后,景沂迟钝地意识到,他好像被诈骗了。
大草,冤种竟是他自己。
无耻黑白无常竟欺骗单纯大学牲,究竟是鬼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景沂窒息了几秒,感觉天都塌了。
4. 完美少爷落入泥淖
确定失去金手指,景沂蔫吧得像一颗小豆芽,觉得自己未来在厉家的日子肯定是不会好过了。
厉家四个少爷可都是恋爱脑,爱起来六亲不认,没有系统金手指力挽狂澜,可想而知他以后得想多少办法来阻止悲剧发生,一个不好,厉家家破人亡,他还兼具失业的风险。
月薪八万呐!
景沂烦躁。
好好的工作,说没就没。
他叹了口气,蔫吧着往门外走,一个侧脸,跟一坨挂在窗外荡啊荡的人形玩意儿四目相对。
景沂:!!!!!
woccccccccc!
短短一秒钟,景沂脑海里闪过几十个恐怖电影画面。
你们古早虐文小说怎么还闹鬼啊?!
“嘘——景管家,别喊。”窗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语气十分熟悉。
景沂定睛一看,好家伙,历明织越狱了。
景沂推开窗,历明织荡啊荡。
“小少爷,荡秋千呢。”
“没有。”历明织指指头顶:“床单短了,你快帮我找点东西垫一下,我下不来了。”
历明织这个大聪明,不仅床单长度算少了,还把绳子从腋下到胸口绕了一圈,勒得很紧,只能不上不下地挂着,像一只被风吹傻的大蜘蛛。
“快点啊。”大蜘蛛还催他。
景沂点点头,转身就跑:“好,我这就想办法逮……救你,等我啊。”
历明织眼巴巴的:“那你要快一点。”
五分钟后,历明织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心头一喜:“景管家,你这么快想到办法啦?”
景沂:“是啊。”
“是梯子吗,我这就下来——”历明织扭头,跟站在墙边的两个黑西装来了个四目相对。
“……”
历明织委屈巴巴:“景管家,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景沂笑眯眯的:“我找遍了别墅内外,只找到这两个人梯。”
【傻孩子,太单纯了,不骗你骗谁】
保镖:“……”
历明织:“……”
两名保镖上前,准备把历明织接下来:“小少爷,我们这就帮你下……”
“不要不要不要……”历明织扑腾着大喊,手脚并用的在墙壁上快速爬行,阻止保镖碰到自己。
景沂:“……”
更像一只大蜘蛛了。
“景管家,你快让他们走。”历明织抱着床单绳子不撒手:“不然我就不下来,死都不下来!”
景沂一呆,难得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是,这个威胁……对我产生了什么影响吗?不下来就不下来呗,被吊着的又不是我……】
历明织:“……”
气气,想哭。
两分钟后,历大蜘蛛还是老老实实地被保镖从墙上摘了下来,落地第一件事,历明织抹了把脸,瞪着景沂:“景管家,我记住你了。”
景沂八风不动:“劳烦小少爷挂心。”
历明织:“……”
楼下的吵嚷终于惊动了书房谈事的三位哥哥,厉问昭眉目冷淡地出现在大门口:“你们在干什么?”
历明织缩了缩脖子,娴熟地猫到了景沂身后。
景沂:?
景沂眨眨眼:“陪小少爷荡秋千。”
厉问昭看了看还挂着二楼某间窗口的床单绳子,瞬间了然了:“历明织,你跟我到书房来。”
顿了顿,他又看向景沂:“景管家,你也过来。”
厉家的书房差不多是禁区,平时有专人打扫,闲杂人不能进来,因为厉问昭是个工作狂人,会把重要合同带回家里,就这本小说对厉家的描述,那些合同一定是分分钟钟几千万上下了。
书房,厉问昭坐在主位,厉勖和厉停坐在两侧,都面无表情,严肃得很,像古代随时准备高喊升堂的清汤大老爷。
历明织站在书房中央受审。
景沂思索了一下站位,一点点挪到厉问昭身边站好,这位置是师爷,很适合聪明睿智的他。
“宁姜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厉问昭开口。
历明织颇有怨气地小声嘟囔:“还能怎么,人不都被你们赶走了吗。”
厉停:“你说什么?”
历明织缩了缩脖子,孩怕。
景沂打量着历明织,估摸着这孩子恐怕还没死心,这么变着花样逃跑也不是办法,得想法子一劳永逸。
【其实也不难,把宁姜约出来,让小少爷亲眼看见骗子是什么德行,厉家再派个人棒打鸳鸯,拿钱打发,等宁姜美滋滋拿着钱走人,反手一个报警,告他诈骗,bingo!诈骗犯喜提监狱风云大礼包一份!】
【不过……这种霸总世界,是不是没有警察这个职业啊?】
“……”
厉家三位少爷悄默声对视一眼,思索着计划可行性。
历明织不可置信地看向景沂,眼眶边缘涌出了红色,眼泪渐渐漫上来:“他……姜姜不会是骗子的!他温柔体贴,对人和善,还很有涵养,他说过的,哪怕我身无分文,他也不在乎。”
【那他怎么一听你是穷光蛋就跑了?】
厉问昭对他投去赞赏的目光。
“他……”历明织涨红了脸:“他肯定有他自己的苦衷……说不定那个电话就是老板打给他的,他有急事,所以就先走了!他肯定还会回来的。”
【好家伙,这都能找到借口说服自己?】
景沂幽幽叹气。
这孩子荡秋千把自己荡得更傻了。
剧情和原文出现了一点小偏差,历明织不知道为什么没能跟宁姜走。
景沂认真回想了一遍情节,想记起宁姜后续做了什么动作,这段故事发生在开篇,全文情节大开大合,配角太多,混乱得他有些记不清了。
景沂把自己放空了一会儿,把塞在犄角旮旯里的短暂记忆拖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
景沂一声大吼,震得厉问昭手里的钢笔差点摔了。
距离景沂很近的厉停抬手揉了揉耳朵。
【宁姜为了拿到小少爷名下所有财产,买通无良医生做了份假病例,谎称自己患上了虐文主角都会得的白血病,小少爷心痛不已,立即把公司股份转到宁姜名下,让他安心治疗,不要胡思乱想。】
【然而,小少爷在外四处奔波,寻找合适的配型时,宁姜却趁机入驻公司,以历明织的名义卷走了上亿工程款,导致公司破产,半年后小少爷才得知真相,但那会儿已经无力回天,被宁姜打断双腿扔出了门,只能靠乞讨为生……没过多久就被卖进了黑煤窑,险些死在矿难里,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被宁姜抓住,送到地下拍卖场噶了满身器官……】
【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从此香消玉殒。】景沂沉沉叹了口气。
【这就是恋爱脑的代价。】
历明织的结局过于惨烈,景沂心有不忍,正思索着怎么暗示小少爷,一抬头,见三位哥哥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火冒三丈。
厉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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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气得脸黑了。
历明织则瞪着双眼看地毯,脸色很白。
景沂:?
咋滴,在他梳理剧情的这一小会儿,历明织又犯什么蠢了?
厉家几兄弟眸光复杂地看着景沂。
历明织这短短的一生,简直可以用一步十坑来形容,完美的人生被摧毁,从天堂跌入泥淖,人生的最后,居然死无全尸的结束在肮脏不堪的地下交易所!?
如果说,刚才厉问昭还想好好把人送进监狱。
那么这会儿,他心里就只剩下想毁天灭地这一个念头,脑海里压抑不住地蹦出无数阴暗的想法。
想让宁姜也经历一遍这些黑暗。
厉家父母早亡,历明织是被三个哥哥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怕现在骂得再狠,哥哥们心里也割舍不下这份亲情,他们所珍爱的小弟,居然被宁姜这么糟蹋。
泥人也该生出滔天火气了。
“大哥。”一向嬉笑怒骂的厉停严肃了脸色:“交给我吧。”
厉勖和厉停是双胞胎,但两人不论是性格还是行事都天差地别,厉勖显得有点冷冷的:“我来。”
景沂在心里吼出的话,震惊了历明织,他不敢相信,景管家口中那个傻乎乎献出一切的傻瓜居然是自己。
献出所有真心,换来的居然是死无全尸。
虽然不知道真相是否真如景沂所说,但内容足以震惊他三百年了。
历明织有点接受不了:“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对我。”
厉停轻佻又恨铁不成钢地一笑:“怎么,到现在,你还对他心存幻想吗?”
厉勖也皱起眉,对自家小弟有点失望:“从小到大,我们从不干涉你的决定,你想学骑马,大哥给你修马场,你想玩音乐,我给你找最好的团队,你出国旅游回来迷上了滑雪,三哥花了几个月给你打造室内滑雪场……历明织,你从小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接触最优秀的资源,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是非不分?”
景沂听得两眼直发愣。
知道厉家有钱,不知道厉家这么有钱。
历明织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是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难道真像景管家说的,恋爱脑上头?
他埋着头不言不语,手机却在这时忽然响了一声。
【最爱的姜姜】:[图片][图片][图片]
历明织点开一看,是某三甲医院的诊断证明。
【就诊人:宁姜】
【就诊时间:两个月前】
【医院诊断:1、恶性肿瘤维持性化学治疗,2、急性髓系白血病,高危……】
历明织看不懂复杂的诊断报告,但化验单上的“白血病”三个字他是认识的。
一切都跟景沂说的一模一样。
手机接连震动几次。
【最爱的姜姜撤回三条信息】
【最爱的姜姜】:发错人了,织织,抱歉一直瞒着你,我只是怕你担心。
【最爱的姜姜】:我现在在医院,病情好像有些恶化了,你知道我没什么朋友,现在也找不到人陪我说话,你能来陪陪我吗?
历明织死死攥紧了手机。
厉勖以为历明织又开始恋爱脑上头,失望地叹了口气:“算了,大哥,宁姜那边还是交给我……”
“不用了。”
景沂眉心一跳,看向历明织。
站在房间中央的小少爷抬起脸,表情没了之前的天真,他目光平静看向厉问昭:“我自己闯出的祸事,我自己收拾。”
5. 顶级助攻
历明织说完,三个哥哥全愣住了。
历明织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乖乖补了一句:“如果你们不放心的话,让景管家陪我一起去好了。”
正在思索全文还有没有其他虐点的景沂一个激灵:嗯?
关他啥事。
管家还有外勤啊。
“景管家。”厉问昭说:“明天你跟着一起去。”
小管家挺机灵的,内心戏也活跃,还能预知未来,陪着历明织出门他也算放心。
景沂:“哦。”
天大地大,金主最大。
不出外勤,没工资拿。
景沂絮絮叨叨安慰自己,厉家几兄弟各自散去,景管家拖着人生地不熟的身体回到管家宿舍。
打开门,景沂爽了。
房间好大,床好软,一躺上去就能把人裹成软软糯糯的芝麻汤圆儿。
景汤圆儿欢天喜地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把自己扑累了,也饿了。
这才想起晚饭还没着落。
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照着记忆在厉家大宅里寻找厨房。
经过客厅的时候,景沂听见了一点交流声。
“厉总家里装修很有格调,也很漂亮。”这是一道干练婉转的女声:“我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厉问昭:“过奖。小秦总今天是来谈项目的吧,不如直接进入主题?”
小秦总?
这不是厉问昭的青梅竹马,并暗恋了他十多年的虐文女配角吗?可惜文章后期被拒绝,厉问昭这个潜藏的恋爱脑选择了一个白切黑的恶毒女人,被算计得很惨。
景沂轻声啧啧。
看来大总裁也不都是耳聪目明的嘛。
不打扰女配刷好感,景沂悄默声溜去了厨房。厉家几位少爷像是已经吃过了,厨房不见一丝烟火气。
景沂翻箱倒柜,终于在橱柜里发现了一盘小点心和一碟子红烧肉,芬芳扑鼻。
景沂兴致勃勃掏出碗筷,尝了一口。
好好吃!!
入口软糯,清香不油腻。
再来一块。
客厅里,厉问昭翻阅小秦总带来的合作协议,正在心里盘算前期成本和计划可行性……
【哇哇哇,这红烧肉真绝(嚼嚼嚼)好次哭了(嚼嚼嚼)再来一块(嚼嚼嚼)给厉家厨子点个螺旋升天超级大赞!】
厉问昭一皱眉:“……?”
小管家这莫名其妙的异能,居然没有距离限制吗,隔这么远也能听见?
而且……他刚才算到哪儿来着?
看见男人表情不大好,秦湾心脏提起一瞬:“厉总,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厉问昭回过神:“没有。”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落到文件上,凝神……
【口感好Q弹(嚼嚼嚼)还想再来一盘,但好像吃不下了(嗝——)】
【但是点心放到明天会不会坏……算了,那我还是再来一块吧(嗝)好饱】
“……”
厉问昭放下文件,给厨房拨了个内线电话,对面很久才接,声音透着心满意足:“……喂?”
厉问昭干脆利落:“景管家,到客厅来。”
景沂擦了擦嘴巴:“来干……嗝嘛?”
厉问昭:“……”
厉问昭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思路,差点被他一个嗝打散了:“……给小秦总送点吃的过来。”
景沂:“哦。”
秦湾闻言,得体地笑了一下:“厉总客气了,不过我晚上不怎么吃东西。”
“没事。”厉问昭道:“我家厨子不错,喜欢可以带回去。”
别让小管家再偷吃就行。
五分钟后,景管家磨磨蹭蹭地端着点心盘子出来了,“小秦总,尝尝大少爷特——意——给你准备的点心。”
厉问昭:“……”
你语气里那个大大的劈叉是什么意思?
厉问昭不明就里,向他投去询问的一瞥。
景沂回他一个饱含深意的微笑:我办事,您放心,保证让您的青梅竹马乘兴而来,高兴而归。
厉问昭:“……”
景沂想清楚了。
厉问昭为什么要在两人约会的时候把他叫到这儿来当电灯泡?
答案很简单。
当然是需要助攻NPC啦。
厉问昭以后的官配可是个恶毒乖张小魔女,体内蕴含摧毁厉家的巨大能量,如果厉问昭感情线提前,落到正确的人身上,以后的危机岂不是可以平安度过?
景沂愿意做这个红娘。
秦湾看着面前做成精致花型的点心,计算了一下卡路里和今日摄入,然后轻轻拿起一块,眸光微亮:“谢谢厉总。”
厉问昭浮于表面的笑了一下:“小秦总不必客气。”
助攻完成,景沂看着眼前的浓情蜜意准备功成身退。
“景管家。”
景沂定住脚:“嗯呐~”
厉问昭:“先别走。”
再站会儿,这是你胡言乱语的代价。
景沂:“哦。”
懂了,助攻还不到位。
接下来一段时间,厉问昭一言不发看文件,小秦总借着吃点心的动作偷看工作中的男人,景沂百无聊赖数地板有几朵蔫吧的花儿。
景沂等不到厉问昭的助攻提示,腿都站麻了。
终于,在他抽筋的前一秒,秦湾似乎被噎了一下。
厉问昭:“景管家——”
“明白。”景沂跺了跺站麻的腿,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厉问昭:“……”
他明白什么了?
景沂风一样刮进厨房,倒了杯爽口的柠檬水,正好给秦湾刮刮小点心的腻。
他端着杯子回到客厅,在经过沙发的时候滑了一下,差点一个跟头摔出去。
幸好他及时耙住沙发扶手,没把柠檬水泼到秦湾脸上。
景沂拍拍惊魂未定的胸脯。
莫名的,厉问昭想起几个小时前,景沂对着宁姜那一套流畅的滑铲。
厉问昭慢慢收回目光,唇边绽出一抹微不可察的轻笑。
张牙舞爪小管家。
这就是乱说话的报应。
“吧嗒。”
玻璃杯轻轻磕在桌面,景沂目光灼灼看着厉问昭。
厉问昭:“?”
“小秦总。”景沂微笑转脸:“你可是厉总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我好久没看厉总笑得这么开心了。”
秦湾:“……”
好古早的文学。
厉问昭笑容僵在嘴角:“……”
景沂:“……”
脚趾抓地,好尴尬的发言。
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他真是个称职的NPC。
“景管家。”厉问昭强压着耐心,“……你下去吧。”
“哦,好。”
功成身退,景沂脚趾耙着地板,浑身僵硬的走了。
当NPC不容易啊。
什么活儿都得干,什么词儿都得说。
吃饱喝足,景沂草草洗了个澡,倒头就睡,这一天可够精彩的,废物大学生体力不支,要睡了要睡了。
·
·
第二天一早,景沂被人摇摇摇摇摇醒,睁眼就是自带重影的电灯泡。
“景管家,快起来啊。”历明织双手抓着他肩膀晃荡:“姜……宁姜又联系我了,他现在在医院呢,我们快点过去吧。”
景沂被他晃得三魂丢了七魄,连忙压住他的手:“再摇吐了。”
历明织连忙歉意的撒手:“哦,抱歉啊。”
景沂把涌到喉咙的七魄缓缓再咽回去,睡眼朦胧,“现在几点了?”
“早上六点半。”
景沂一呆:“!!”
六!点!半!
扒皮雇主不干人事,早八他都起不来!
“要这么着急吗小少爷。”景沂没什么活气的说:“宁姜就在那里,他又不会跑。”
“我等不及了。”历明织说:“你……们不都说他是骗子吗,我要自己证实真相。”
拗不住历明织纠缠,景沂换了身老实巴交的常服,拖着只剩空壳的行尸走肉,跟着历明织出了门。
经过客厅的时候,景沂总感觉如芒在背,好像有谁猫在墙角,冷冷地盯着他似的。
?
景沂一个回头。
厉勖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厉停正在吃早餐,而昨天才约会过的厉问昭则满脸写着“我不高兴”。
景沂略一思索,明白了。
【咋,约会不顺利啊,怪不得怨气这么大】
厉勖抬头。
厉停噗嗤一声。
只有大少爷厉问昭,冻感超人似的拿冷眼扫射过来。
景沂一个激灵,忙抓着小少爷跑了。
厉问昭:“……”
等两人消失在门口,厉停才丢下刀叉,噗哈哈哈地笑了好一会儿:“大哥,景管家怎么会以为你跟秦湾是一对儿,还这么热衷于当红娘。”
厉问昭不欲解释昨晚的乌龙,淡淡道:“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历明织会不会一去不复返。”
真要发生什么意外,景管家那小身板可按不住发癫的历明织。
“大哥不必担心。”厉勖胸有成竹地抖了抖报纸:“我派了保镖跟着,敢跑就直接把人抓回来。”
厉问昭:“嗯。”
过了几秒,厉勖才慢半拍地抬起头:“大哥昨晚跟谁约会了?”
“……”
·
·
宁姜入住的医院是某小型私立医院,医院大门正对着某个小街道,门口绿植凋零,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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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个蚊蝇满天飞的垃圾桶,看着跟个小垃圾站似的。
历明织站在门口发了好久的呆:“景管家。”
景沂:“嗯?”
“我是不是很傻啊。”历明织指指眼前不走心的建筑:“他连用心骗我一下都不愿意。”
“不是。”景沂语气很认真。
历明织看向他。
“受到伤害后,你要做的不是反思自己,而是抨击对你施加伤害的人。”景沂说:“他们才是混球王八蛋。”
历明织傻傻看着他:“景管家,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帅。”
景沂一抬下巴:“真理都是自带光环的。”
两人进入医院,在一个类似宾馆前台的地方被拦住,“你们找谁?”
历明织:“宁姜。”
护士小姐翻了翻单薄的病例,也就两页纸,她足足看了两分钟,“病人家属吗,跟我来吧。”
穿过并不亮堂的走廊,越过一段传来霉腐味的病房门口,护士终于把他们带到目的地,“病人就在房间里,进去吧,我提醒一下,病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所以你们家属最好多陪陪他。”
景沂记得,原文里是没有这一段的。
文中出现白血病时,宁姜已经把历明织名下的其他财产榨了个干干净净,这份造假病例,是为了骗取公司股份。
这一回,大概是没把人拐跑,宁姜浑身解数也用不上,只能把计划提前。
历明织推开门,布置简陋的病房里,宁姜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眉目少了些温和,多了一抹病气,简直能用弱不禁风来形容。
景沂看了他一眼,迈步进门的动作陡然一顿:
【靠,他脖子没擦粉,好割裂的色差!】
历明织一震。
景沂朝历明织偏了偏头:“小少爷,看看他脖子。”
历明织:“看到了。”
景沂蛐蛐:“他好像吊死鬼。”
“……”
“织织,你来了。”宁姜躺在床上虚弱一笑,像极了一朵坚强不屈的白莲花:“我好高兴。”
历明织忍着情绪,在床边坐下:“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
宁姜垂了垂眸:“你知道白血病是当今最难治愈的一种疾病了,如果找不到配型,我恐怕……不能陪你到老了。”
景沂就冷眼看着他演。
历明织低着头,看样子非常难过:“不会的。”
宁姜适时握住他的手:“织织,人终有一死,但我很高兴死前曾短暂地拥有过你。”
景沂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在手臂上搓搓搓。
“姜姜……”历明织抹了把脸,抬起头来,表情没什么变化:“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你,我这就回去求我哥,从国外给你请最好的专家,用最好的药,抽血、打针、治疗、做手术,一定能治好你。”
这么一套血淋淋的流程描述下来,宁姜脸都白了:“不,织织,其实……我在这儿挺好的。”
“好什么好呀,这地方这么差,怎么配得上我的姜姜。”历明织拿出小少爷的纨绔:“姜姜放心,治不好你,我一定要所有人陪葬!”
宁姜:“别……织织,我不想你破费。”
“可我就想给你花钱。”历明织站起身,趁宁姜不注意,偷偷擦了擦被宁姜摸过的手:“景管家,跟我走,先去市中心的大医院定一间VIP单人病房。”
宁姜有苦说不出:“织织,不用这样,真的……”
景沂笑眯眯地陪着历明织演:“好的小少爷。”
“织织,织织你等等,织织!”
景沂和历明织头也不回地离开,离开“医院”后,两人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休息。
景沂本以为见到了爱人的真面目,历明织会有些失落和难过,但他没有。
“景管家。”历明织问:“我刚才表现棒不棒?”
景沂说:“很棒。”
“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虚情假意。”历明织道:“以前的我真的好傻。”
景沂问:“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他不是装病吗。”历明织抬起头,把眼睛上的红意揉散:“那我就让他感受一下,什么是身患绝症的痛苦和绝望。”
历明织看向景沂:“景管家,你会帮我的吧?”
景沂很义气地一点头:“当然。”
他们都是厉家出来的嘛,算半个老乡,老乡帮老乡,合情合理。
“那太好了。”历明织一秒高兴:“那我们去逛街吧?”
景沂:“现在?”
“嗯。”历明织看了他身上的衣服:“你长这么好看,干嘛要穿这么老气啊,走走走,我给你买衣服去,当你今天陪我的报酬。”
景沂眼睛一亮:哇~
历明织掏出一张黑卡:“刷我哥的卡。”
景沂:哇哇~
6. 狠狠羞辱
历明织带着景沂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两人买买买,吃吃吃,从一楼一路扫荡到七楼,犹如蝗虫过境。
逛街的过程中,景沂发现,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要略高于前世,城市繁华干净,街道上随处可见高级智能汽车,电子产品日新月异,现在已经发展到可以远距离真人投影通话……
一个街逛下来,景姥姥在这个大观园里被迷了眼。
“景管家,那边衣服不错,我们去看看吧。”历明织道。
“小少爷。”景沂晃了晃手上十来个购物袋:“真拎不动了,我们回去吧。”
好想歇歇,好想他的汤圆床。
历明织坚持:“可是那家衣服真的很适合你。”
景沂想了想,提醒:“可是我平时都穿工作服,这些衣服我不一定有机会穿。”
历明织沉默两秒,接受了他的说法:“那给我大哥买。”
景沂:“你认真的?”
历明织所指的那家服装店以毛绒布料为主,白色和粉色的柔软毛绒看着就舒服,但厉问昭那种冷淡又禁欲的男人……不适合这种风格吧?
景沂情不自禁想象了一下厉问昭穿上可爱毛绒对自己wink并喵~一下的场景。
噫——
景管家打了个冷颤。
“不是,我们去隔壁西装店。”历明织说:“买套西装当礼物,求大哥给我派几个人,我自己弄不过宁姜。”
那确实有道理。
宁姜洗脑技术一流,历明织原本是个优秀聪明的小少爷,但自从遇到宁姜,生生被洗成了傻b恋爱脑,现在好不容易给他掰回来,不让人看着确实也不放心。
两人进店,历明织挑了一套黑色的西服,款式老成又稳重,就是颜色太暗了些,像个死气沉沉的老学究穿的。
景沂指指旁边:“要那套吧,那套好看。”
那是一套深灰色的手工西装,布料在腰间微微收束,流畅的线条利落地滑到腿部,在店内明亮的灯光下,衣摆和袖口都点缀着若隐若现的细碎星光,低调又奢华。
“哇,景管家你眼光真好。”历明织大喜:“我哥穿上这件衣服一定帅惨了。”
景沂心安理得接受夸夸。
他大学专业学的就是美术,这点审美不过是小意思啦。
历明织又选了一款经典暗纹的领带和狮子袖口,配成一套去前台结账。
付款的时候,历明织难得有点犹豫:“景管家,我拿我哥的卡给他买东西,这种算什么啊?”
景沂想了想:“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历明织:“……”
结完账,景沂叫了个跑腿,把手上的购物袋减负,送回厉家,然后跟历明织拿着新买的衣服去了厉氏。
·
·
下午三点半,厉问昭刚结束一次国际会议,在秘书的陪同下回到办公室,他轻轻扯松领带,问:“下午还有什么安排……”
叮咚。
叮咚。
叮咚。
桌面手机响了三声。
厉问昭皱眉,从他来到公司开始,手机就一直收到刷卡提示,到现在也两三个小时了,还在刷?
历明织不会把他的钱全拿去养骗子了吧?
正要叫秘书查一下支出明细,内线电话忽然响了。厉问昭接起:“什么事?”
前台汇报:“厉总,这里有两位先生,自称是您的弟弟和管家,但他们没有预约。”
“让他们上来吧。”
挂断电话,厉问昭道:“明织来了,你去接一下,他没来过公司,恐怕不知道我办公室在哪。”
“好的。”干练的秘书推了推眼镜,抱着文件转身就走。
才出门,就看到两名年轻人并排从电梯出来,俩人年龄相当,容貌出众,穿着也漂亮,秘书一时间分不清楚,谁才是厉家小少爷?
“二位。”秘书隐去称呼,拉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这边请,厉总在办公室等您。”
景沂第一次见到小说里建在寸土寸金地段的厉氏大厦,总裁办公室在一览众山小的45楼,景沂迈出透明电梯的那一刻,腿有点打颤。
他忘了自己轻度恐高了。
幸好没穿成总裁,否则他每天都得在无人的电梯里独自缩成一团,然后瑟瑟发抖。
一点都不霸总咯咯咯咯咯。
“我哥在忙吗?”历明织开口。
秘书立刻确认了谁是正主,谁是管家,恭谨道:“总裁刚开完会,现在不忙,小少爷,管家先生,请。”
景沂看了眼身边的专业清冷的秘书,眨了眨眼,想起一个情节。
【这是个忠心耿耿的小秘书,正直善良,还给大少爷挡过刀子,后期厉家破产,他也依然坚守岗位,报答大少爷的提携之恩,实在是个好人啊……】
厉问昭缓缓抬起头。
历明织眸光在秘书身上打了个转,勾起唇:“樊秘书,第一次见面,我请你喝奶茶。”
历明织把刚买了准备给厉问昭的奶茶送出去。
樊明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小少爷,但上班期间不方便喝饮料,谢谢您的好意。”
“那好吧。”历明织也没纠缠,乖乖收起来:“你不要,正好留给我哥。”
“……”
进了门,厉问昭坐在整齐宽大的办公室里,正在翻阅文件,冷淡又贵气:“找我什么事?”
历明织就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厉问昭皱了皱眉:“这种事情找你二哥,他是开安保公司的,要什么保镖没有?”
“也是哦。”历明织挠挠头:“景管家,那我们来错地方了。”
景沂正在看墙边的鱼缸,里头养着几尾叫不名字的小鱼,每一尾都很漂亮,他手指在玻璃缸壁上敲了敲,来回遛鱼。
冷不丁被cue,他立马收回手,下意识往下接:“嗯,对,我们就不该来。”
厉问昭:“……”
三道视线从不同角度扫射过来。
景沂:!
绷紧脚趾,不会是他刚才遛鱼行为被发现了吧?
厉问昭冷笑一声,签了手里的文件递给秘书,“景管家,去泡杯茶。”
景沂不明所以,一个秘书都不够指使的,这就是顶级霸总的生活习惯吗?
他四处看看,在总裁标配的巨大落地窗边发现了一座水台,茶具茶叶一应俱全,茶壶里还温着适口的茶水,他动作利索地倒一杯,送到厉问昭手边。
“总裁,这是您下午的日程安排。”樊明调出时间表,“四点跟秦氏老总有个饭局,五点下属公司汇报工作,晚上七点是谢老的寿宴……”
景沂手一抖。哗啦。
谁的寿宴?谢老?
景沂惊悚了,这可是原书一个大情节。
厉问昭不慎在谢老爷子的寿宴上被下药,恶毒官配趁虚而入,跟厉问昭春风一夜,第二天,各大头版头条就刊登了两人恋情曝光的新闻。
看过原著的读者都知道,所谓下药和曝光,不过都是恶毒官配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厉问昭的信任,试图从内部瓦解这个厉家庞然大物。
这大情节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景沂正思索着该怎么应对危机,忽然听见耳边传来厉问昭咬牙切齿的声音:“……景沂!”
“嗯?”景沂被吓了一跳。
哗啦,温热的茶水又泼了厉问昭一腿。
“……”
“……”
厉问昭气得都不会气了:“景管家!”
景沂被他语气吓得一抖,剩下的茶水也抖出来了。
“……”
“……”
湿透了吧得。
还好历明织很有眼色,看他大哥脸色变了,立马把刚买的西装送上,“大哥别生气,我们给你买了新衣服,还是景管家亲自选的呢,非常好看。”
厉问昭似笑非笑:“所以就把我这身衣服弄湿,为了拿新衣服献殷勤?”
还疑似拿他卡刷的?
景沂惊悚了:“这两件事没有因果关系!”
厉问昭湿漉漉站起来,拿过历明织双手奉上的衣服,冷笑道:“还能因为什么?难道你和谢老也有交情,听到他老人家的名号就激动?”
景沂想了想:“嗯,没错。”
【说有交情,我是不是能跟着一起去了?】
厉问昭冷笑:“你想得m——”
【毕竟寿宴就是一场灾祸,是厉家崩塌的前奏,我要是不去,厉问昭把所有坑都踩一遍怎么办?】
【唉,当管家好忙啊……发愁】
“……”
厉问昭眉心一跳,差点没改过来口:“……m明织,给他弄身衣服,晚宴一起去,别穿得太寒酸丢厉家的脸。”
历明织才从寿宴变鸿门宴这个变故里回过神:“……哦好。”
厉问昭眸光在景沂身上转了一圈,又去看樊明,对方脸上没有奇怪的表情,也没有对景管家过分关注。
……所以,他听不见?
小管家的异能对象似乎有限,只能在厉家范围之内扩散。
这样也好,省得被人当精神病抓了。
·
·
十分钟后,樊明已经把新衣服熨烫好,整整齐齐送进了厉问昭专属更衣室,姿态稳健:“总裁,请。”
樊明不愧是专业的总秘,说话办事圆满妥帖,周到得让人心安。
【哇,好强的工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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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沂没忍住赞叹一句。
【原来这就是霸总标配的顶级秘书,也不知道这种秘书一个月得多少工资……】
听到这句话,厉问昭一顿,脱掉外套随手丢在椅子上,对樊明道:“樊秘书,通知一下人事……”
樊明掏出备忘本提笔刷刷刷。
厉问昭:“从下个月起,你的薪资涨两万。”
欻——
樊明笔尖在纸上重重地梭了出去,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谢谢厉总。”
【哇,两万两万两万块钱!烫个衣服就两万块钱!果然霸总都是花钱如流水的。】
【这么说来,我刚才其实也给厉总微烫了一下的……】
厉问昭黑了脸:“景管家。”
景沂一秒站直:“我在~”
霸总都是一视同仁的,不看微烫也看看他辛苦挑衣服的苦劳吧。
他的薪资也加两万吗?OvO
厉问昭不用猜都知道他心里再想什么,抖了抖领带上沾到的水,语气凉嗖嗖的:“废了我一套衣服,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惩罚你?”
搞差别待遇!
这是赤/裸/裸的职位歧视!
景沂抿着嘴巴认真想了想:“拿钱狠狠羞辱我?”
厉问昭:“……”
历明织:“……”
樊明:“……”
两秒钟后,景沂和历明织被赶出了办公室。
站在紧闭的大门外,历明织狠狠松了口气:“景管家,你怎么敢跟我大哥顶嘴的呀。”
景沂:“我顶嘴了?”
气氛不是一直很好吗,他和厉问昭有来有往和和气气地交谈了一下而已。
“算了。”历明织摇摇头:“不想了,我们去买衣服吧。”
景沂:“又买?!”
“寿宴要穿正装的呀。”历明织问:“景管家你有吗?”
景沂摇摇头:“那没有。”
“那我们下去吧,现在赶着试衣服做头发还来得及。”
·
·
三个小时后,两个人装扮完毕,厉问昭的车也到了商店门外。
开车的是樊明,景沂规规矩矩坐到副驾驶,厉问昭两兄弟坐在后座。
“大哥。”历明织一上车就跟厉问昭叨叨:“我们没带礼物,这样去会不会很失礼。”
厉问昭翻看文件,没说话。
“小少爷,总裁都准备好了,您下车的时候带进去就行。”说着,樊明偏头看了景沂一眼:“景管家和我都是随行人员,不需要准备礼品。”
景沂勾勾嘴角:“好人性化的规矩。”
“……”
景沂身上的小礼服是他刷自己卡买的,一刷就把他几个月工资都刷出去了,衣服还只能穿一次,心疼死了,要不是为了阻止厉家走向毁灭,他真舍不得。
如果要再买点贵重礼物,他以后就可以出门喝西北风了。
厉问昭目视前方,注意力偶尔会被副驾驶上一抹白吸引了注意力。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景管家比刚入职那会儿漂亮,但仔细一看,分明又没什么变化。
小管家五官很优越,皮肤也白,一身黑色小套装把脸蛋衬得油光水滑,从他的视角,还能看到对方脸上微微鼓起的小肉包,说话时一鼓一鼓的,像可爱的小动物。
这时,汽车忽然经过一个减震带,景沂被颠了一下,脑袋磕在玻璃上。
没一会儿,耳边就传来声音。
【啊啊啊啊啊好疼!怎么豪车撞人也这么疼吗!嘶……我这算外勤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工伤赔偿。】
【为了保护厉家身受重伤,我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管家,不知道晚上能不能骗厨子做一盘可乐鸡翅……】
厉问昭:“……”
什么可爱,这就是个喜欢发癫又贪财的戏精。
看着乖乖巧巧,其实都是骗人的表象。
·
·
半个小时后,汽车行驶到谢家大门,知道厉问昭要来,谢老爷子亲自到大门口迎接。
厉问昭下了车,站在车边系上西服扣子,看一眼景沂:“不是说认识谢老爷子,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景沂矜持地摇摇头:“好久不见,他老人家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
还真认识谢老爷子?
厉问昭一愣:“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管家开始逼逼:“我们是邻居,都住在同一片蓝天下,都喜欢吸氧气,从小就不认识,他在他家玩,我在我家玩。”
厉问昭:“……”
好一个各玩各的。
那确实好久不见,这辈子就没见过。
7. 托马斯小火车
厉问昭冷笑了一声,不再跟发癫管家多费唇舌,微笑着去见了谢老爷子。
谢家跟厉家是世交,虽然厉家老一辈都不在了,厉问昭也依然维持着他们的关系。
“谢老。”厉问昭微微颔首。
谢老爷子慈眉善目,双手拄着拐,笑眯眯道:“来了,哟,明织也在啊。”
历明织乖巧一笑:“谢爷爷。”
厉问昭轻声道:“二弟和三弟有海外会议走不开,托我给您问好。”
“年轻人工作重要,你来了,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谢老爷子敲了敲拐杖:“走走走,跟我进屋。”
到了谢老爷子这个年龄,对喜欢的小辈总是爱不释手,一手厉问昭,一手历明织,稀罕了好久。
景沂正在人群里捕捉携带危险品的犯罪分子,樊秘书忽然发动了汽车。景沂扭脸:“樊秘书,你不进去吗?”
樊明说:“不去了,我需要冷静一下。”
景沂大胆揣测:“谢家富贵迷你眼了?”
“涨薪太多。”樊明握着方向盘低头:“受宠若惊。”
景沂嫉妒:“……”
三个多小时了,你还没冷静好呢?
人类的悲喜果然并不相通。
樊秘书开着车去冷静了,景沂以随行人员的身份进入宴会厅。
谢家也是豪门,有头有脸,宴会现场布置得非常豪华。
厉问昭被谢老爷子牵着,在遍布名贵的人群中推杯换盏,历明织则蹦跶得不见了踪影。
“景管家。”一只手搭上景沂的肩膀,历明织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那边桌上有可乐鸡翅,我带你去吃啊。”
想吃什么来什么。景沂抿了抿嘴巴,往厉问昭那边看了一眼,宴会还早,犯罪分子应该没这么快下手,他早去早回,应该也来得及。
主要是想尝尝豪门宴会上的可乐鸡翅跟外边饭店有什么不一样。
跟嘴馋没什么关系。
到了餐桌边,景沂发现樊明也在,“樊秘书,你冷静好了吗?”
“还没。”樊明抄起一只龙虾迅速剥了壳:“我准备边吃边冷静,景管家来一点吗?”
“……”
景管家:“来。”
历明织也跟着坐下,他不饿,在一边给景沂剥虾,然后套话:“景管家,你为什么想来这个宴会啊。”
宴席上的鸡翅果然跟外边不一样,外酥里嫩,鲜香十足,景沂大口嚼嚼嚼。
含糊不清道:“因为我掐指一算,算到厉总今晚会有一大劫难,特意赶来化解。”
樊明手上一顿,看了看景沂盘子里满满当当的海鲜:“厉总会被龙虾绑架?”
“说什么俏皮话呢。”景沂投去责怪的一瞥,樊秘书果然还没冷静好。
历明织追问:“景管家,你还没告诉我呢,我哥会有什么劫难?”
景沂想了想,这时候可以稍微暗示一下了,顺利的话,还能多两双眼睛帮他监视,厉问昭遭到暗算的可能就越小。
“有一位霍小姐。”景沂说了个开头。
“霍小姐?”樊秘书抬起头:“霍岑心?”
历明织:“谁成心?”
重要关键词瞬间触发了景沂的战斗状态,他唰的转脸,“你认识恶毒官配?”
樊明不知道恶毒官配是什么意思,他指了指厉问昭所在的方向,“霍小姐正在跟厉总喝酒。”
景沂:!!!!
远处,厉问昭身边聚集了一堆人,其中一名身穿蓝色鱼尾连衣裙的女人靠得很近,正端着一杯红酒要跟厉问昭碰杯。
原文中,下药的人就是霍岑心,景沂只知道名字,真人却对不上号。
没想到这恶毒官配已经蹦跶到厉问昭身边去了。
恶俗情节就要在眼前发生。
景沂拍了拍樊秘书的肩膀,“厉总才刚跟你涨了两万工资,你怎么不去给他挡挡酒?”
樊明冷冷静静:“我开车,不喝酒。”
景沂:“我给你叫代驾,你喝。”
樊明:“???”
·
·
宴会中心。
霍岑心笑意盈盈地举杯:“为了我们两家的合作,我敬你。”
商务往来经常需要酒桌交际,厉问昭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上拿起一杯酒,“霍总,请。”
服务生微微鞠躬,暗地里朝霍岑心眨了眨眼,霍岑心会意,举杯:“干杯。”
厉问昭酒杯缓缓靠近嘴唇。
霍岑心抿了抿红酒,眼中闪过一抹情绪。
“霍总您好。”一道人影忽然闪现到厉问昭身边,举起酒杯跟她碰了碰:“厉总不胜酒力,我来陪您喝。”
霍岑心一愣,这人哪里蹦出来的?
厉问昭微微皱眉,显然也没搞懂他的秘书为什么忽然开始发癫。
直到他视线一转,看到景沂正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
这杯子……还是酒,有问题?
“抱歉,不胜酒力。”厉问昭把杯子搬离嘴边:“下次我做东,再好好宴请霍总。”
霍岑心脸上的笑容差点保持不住:“厉总说笑了,我还以为您跟我们霍氏合作诚意十足,没想到我还是托大了,您连杯酒也不愿意喝。”
景沂听她说完,差点没憋住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家好公司会叫祸事,自我介绍的时候不觉得不吉利吗?哈哈哈】
厉问昭:“……”
所以这就是你不让我喝酒的理由?
“霍总言重了。”樊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们厉总很看重跟霍氏的合约,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我代他跟您喝,我先干了,您随意。”
霍岑心皮笑肉不笑地抿了一口,“好啊,樊秘书,我们俩喝。”
有挡酒的怕什么,灌醉了秘书,厉问昭照样跑不掉。
樊明头都大了,瞪了一眼景管家,拿起酒杯就准备往嘴里倒——
一只素白的手横过来,景沂拿走了他的酒杯,“樊秘书刚升职加薪,心绪激荡,不宜饮酒,还是我跟霍总喝吧。”
【心狠手辣的大坏蛋,反派中的反派,看我灌不死你!】
景沂拿了瓶子吨吨吨往霍岑心高脚杯里倒满酒。
“都在酒里,霍总请。”
霍岑心:“……”
霍岑心手一抖,撒出来半杯酒。
这都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大蚂蚱?
霍岑心快震惊死了,她这小小一杯酒,怎么还敬不出去了。
……不重要,不重要。
都灌醉了,她还是一样可以拿下厉问昭……
“景管家,我记得你不会喝酒吧。”历明织很合群地举起酒杯:“霍姐姐,我代我们家管家跟你喝吧。”
景沂谦虚道:“还是我来吧。”
樊明想了想刚加的两万薪资,寸步不让:“挡酒是秘书的职责,景管家既然不会喝酒,还是不要给厉总添麻烦了。”
历明织:“我是弟弟,理应我代替大哥喝酒。”
几个人在厉问昭和霍岑心之间排起了小火车。
霍岑心:“……”
麻了。
三个人莫名其妙开始争执,景沂被推得趔趄了一步,撞上厉问昭,手掌一飞,直接打掉了他手里的杯子。
“啪。”
酒水溅了一地。
景沂眨了眨眼,满意了,危机解除。
霍岑心则脸色绿汪汪,匆匆丢下一句有事,提着裙摆就走了。
景沂沉沉呼出一口气。
【危机解除,厉总应该不会被下药了吧……】
厉问昭瞳仁一缩,下药?霍岑心会给他下药?
小管家怎么现在才说!
【耶,成功帮厉家避过了一个大坑】
【不过……霍岑心虽然歹毒,但却很会谈恋爱,不然后期也不会把厉大少爷迷成比历明织还傻的恋爱脑,小少爷好歹只送自己名下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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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问昭可是把整个厉家都打包送走了。】
【嘶……话说回来,我这样算不算破坏了厉家人的姻缘啊,还有厉勖和厉停……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
厉问昭:“……”
他、他也是恋爱脑?
比历明织、还蠢的恋爱脑?
还有厉勖和厉停……?
余光里,小弟历明织眼神复杂地看了过来。
哥,咱家都是恋爱脑哎。
厉·潜在·大恋爱脑:“……”
胡说八道!
【警报解除,可以放心吃饭了。我保住了厉总的清白之躯,呜呜呜,我真是个称职的好管家,不来一盘小蛋糕都对不起自己这份忠心耿耿】
“景管家。”历明织道:“那边小蛋糕很好吃,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景沂眼神欣慰:“好。”
樊秘书看了看那边桌上甜腻腻的蛋糕,“我不喜欢甜食,你们去吧,我还是想吃海鲜。”
三个人就这么在厉问昭面前分道扬镳,跑到宴会角落里胡吃海喝。
经过这么一闹,厉问昭看什么东西都觉得像加了料了,什么也不敢喝,给老爷子祝完寿,送了寿礼,拎上角落三只饿死鬼打道回府。
小管家还没吃饱,被他拎走之前,还往口袋里扒拉了几个小蛋糕,连吃带拿。
景沂提前叫来的代驾已经到了,樊秘书坐副驾,厉问昭喝历明织钻进后座。
景沂……
“景管家景管家。”历明织屁股往里面一挪,厉问昭被他一屁股怼到了车窗边,“坐我旁边,我们边聊边吃。”
“好主意。”景沂坐进车里,大方分享自己从谢家带出来的战利品,“大少爷,小蛋糕吃吗。”
话是这么说,但景沂知道厉问昭不喜甜,是不会吃这种东西的,不过身为称职小管家,他还是很合群地问了一句。
“嗯。”
一声清冷的男音。
然后景沂就眼睁睁看着手里的小蛋糕开始位移。
景沂:盯……
你不是不吃甜的吗?!
厉问昭撕开包装,轻轻咬了一口。
宴会上什么都没敢吃,饿了,这小蛋糕被试过毒,可以安心吃。
·
·
晚上九点,三人回到厉家。
厉问昭累极了,参加一个寿宴,简直比开了一天的会还累。
厉停正在客厅旁的健身房里打拳,见厉问昭回来了,摘掉拳套,擦了脑门上的汗:“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谢爷爷会留你住一晚。”
厉问昭嗯了一声,打电话让后厨上菜:“饿了就回来了。”
厉停:“?”
谢家那老大个宴席就没一个菜是你爱吃的?
大门口,历明织跟景沂嘀嘀咕咕进了门。
“对了哥。”厉停说:“我的公司刚签了一个投资合同,城北那边准备新建一个游乐场,资金还差点,你有兴趣吗?”
【城北游乐场?!!】
喊声高昂,落在耳边像一道炸雷。
厉家三兄弟被震得一个激灵,差点原地失聪——小管家又在吼什么?!
景沂目光落在厉停身上,脑海里快速回忆小说情节。
【是了,我想起来了,那座游乐场选址有问题,底下藏着一条暗河,没施工多久,地面就坍塌了,直接把整个项目场地全埋了】
厉停一个大怔。
【这项目要是投了,厉停得赔到破产吧?】
【得想办法暗示一下……】
“三哥。”历明织忽然开口,“我觉得你为人干练又稳重,不适合干这种幼稚的小孩儿项目,要不你别投了吧。”
厉停很干脆地点点头:“小弟说得有道理,我这就联系秘书撤资。”
景沂:???
不是,哪儿有道理了?
小说纸片人了不起啊,什么台词都抢。
你们倒是让我发挥一下啊?
8. 好一个背刺怪
景管家骂骂咧咧地回了自己宿舍。
好不容易穿个越,还手拿上帝剧本,可以预知未来,然而还是什么都干不了。
虽然所有事情都在按照小说的套路发展着,但他还没动手呢,那些危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厉家几位少爷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理智。
不是,这OOC了吧。
他的上帝剧本一点用也没有,能不能给穿越者留条活路。
他怕不是穿进了一本虚假虐文。
景沂气呼呼收拾了睡衣,气呼呼冲进浴室,气呼呼关上门,在镜子里看到了气呼呼的自己。
脸还是那张脸,长着景沂熟悉的五官,就是原来的景管家比较瘦,显得这张脸下巴尖尖,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有点冷淡不好相处。
还是得多吃。
太瘦了不健康。
景沂快速冲了个澡,一身水汽滚上床,用柔软的被子把自己裹成只汤圆儿,水灵灵地平躺着。
夜深人静,好适合emo。
景管家裹了裹被子,情绪慢慢上来了。
不知道他枉死之后,同学们有没有安全走出大山,他的尸体有没有被挖出来好好安葬。
金手指被偷走了,他诅咒黑白无常这辈子都吃不上热乎小蛋糕……
还有厉问昭,史上最抠门霸总,连两万块钱都不给他…………zzzzzz呼呼。
·
·
景沂一觉睡到天大亮,神清气爽。
刚睁开眼,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景沂懒得起来,在软床上滚了滚,懒声道:“请进。”
门锁吧嗒弹开,历明织走了进来:“哇,景管家,你睡觉还是没锁门啊。”
景沂抱着枕头犯懒:“门锁太高级了,我不会用。”
“这有什么难的。”历明织道:“这是声控锁,能识别你的声音,直接说一声开锁关锁就好了。”
“?”
你们小说界真是发展迅猛。
“这个不着急,先说正事,我跟二哥借了几个保镖,已经把宁姜看守起来了。”历明织看着景沂:“景管家,你陪我一起去吧。”
又出外勤。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从穿越过来之后,他什么也没干成,但就是觉得好累。
谁偷走了他的精力。
“小少爷,你都有保镖了,我去也没什么用吧。”景沂海狮翻身,又困了。
“那怎么能一样。”历明织反驳道:“我可把你当朋友啊。”
还当外挂,可好用了。
历明织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话都说到这里,那怎么还能拒绝。景沂十分友善地拍拍历明织:“好吧,那我陪你去。”
“耶。”
管家出外勤需要跟家主汇报,景沂换好常服就到书房外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就听厉问昭的声音:“进来。”
景沂轻轻探进去个脑袋:“厉总,我今天出个外勤。”
厉问昭抬起头:“跟明织?”
“对。”景沂说:“去收拾死骗子。”
厉问昭似乎顿了一下,眸光有些隐约的犹豫,几秒后低下头继续开始工作:“嗯,去吧。”
景沂疑惑地一眯眼。
嗯?大少爷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过领导不说,他就不问,跟小少爷出门玩儿宁姜去。
景沂乐颠颠地走了。
厉问昭这才抬头,揉了揉眉心,这位小管家知道不少秘密,走到哪里都能发现bug。
今天公司签约,他原本想带着这位活体雷达去鉴鉴坑,却被历明织抢了先。
算了。
他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
·
历明织和景沂带着十名人高马大的黑西装出了门,这都是厉勖怕自家弟弟被宁姜伤着,特意派过来的精英中的精英。
为首的叫费伦,是保镖队长。
“小少爷,景先生,宁姜已经被我们挪到了公司旗下的私人医院,住进了单独的病房,医院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就说是在拍戏,不会有人来打扰。”费伦仔细汇报了宁姜的状况。
历明织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像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甚至有余兴跟景管家讨论哪一款巧克力好吃。
没一会儿,汽车在某高级私人医院停下,历明织带着两名保镖和一名管家直接去了宁姜病房。
“织织!”宁姜满脸崩溃地看着历明织,像抓住救命稻草:“织织你终于来了!你昨天怎么没来陪我,我想了你一晚上,整晚都没睡着。”
景沂看了眼宁姜的眼睛,确实浮着一圈浓浓的青黑,一看就没睡好。
历明织在进门前就调整好表情,又变回原本的单纯小少爷:“呜呜呜,姜姜,我哥他们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见你,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宁姜松了口气,立马笑道:“抱歉,我太想你了,所以有点心急。”
他说着说着,伸手抚上历明织的脸颊:“我的织织受苦了,快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景沂:???
Excuse me ?
【就一个晚上,瘦个蚂蚱,想扮深情也麻烦稍微走点心好吗】
景沂吐槽得真心实意,历明织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埋着头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勉强压住嘴角的弧度。
“织织,我不想待在这里。”宁姜急切地说:“我们出去吧,我想离开这里,但医生和护士怎么都不让,怎么回事啊织织。”
“姜姜。”历明织抹了抹眼角,声音沙哑:“医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确实患了白血病,再不住院控制,你会死的,你先好好待着,把病治好了我们再聊别的。”
宁姜瞪得眼珠都快变色了:“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历明织:“怎么可能什么?”
“……”
宁姜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转而道:“我怎么可能这么麻烦你,我不想这样。”
“姜姜。”历明织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们是爱人呀,我愿意跟你同甘共苦,你放心,我一定能治好你,很快就能找到配型,手术已经在准备中了,你安心养着身体就是。”
宁姜:“我不……”
病房门被轻轻敲开,穿着白大褂的几名医生和护士走近病房,“36床宁姜,术前检查准备一下,早上没吃东西吧,今天有血检。”
宁姜一听这话,脸色都惊恐了:“我不去……我没病,织织,织织救我!”
历明织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发:“姜姜,我就是在救你呀,你听话,跟医生去吧。”
宁姜愣愣地看着历明织,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你……”
但他仔细打量,眼前人分明又还是以前头脑发热、非自己不可的蠢样。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宁姜最终也没能发现历明织身上的不妥,就被医生和护士们强制带走。
景沂看着挣扎不休的宁姜,小声问:“真要给他做手术啊?”
“没有啊。”历明织道:“那多浪费资源,我就是想吓吓他,省得他以后还敢去骗别人。”
景沂眨了眨眼:“那血检?”
历明织握紧了拳头愤愤道:“不过就是个常规体检,让他骗我,我非吓死他不可。”
两人在病房里聊了一会儿,正准备找家甜品店消费,费伦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小少爷,抱歉,宁姜跑了。”
“跑了?”历明织大惊:“怎么跑的。”
“他确实跟着医生进了抽血室,我们的人没进去,他悄悄打晕了医生,穿上白大褂逃走了。”费伦道。
还是小看宁姜了。
一个职业骗子,对所有失控的事情都有敏锐的第六感,或许是历明织在他面前不小心OOC,让他发现了这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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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的端倪。
历明织愣愣地站了几秒,看了眼窗外,比想象中还要镇定:“算了,跑就跑了,每天到这里演戏我也挺恶心的,我放过他了。”
费伦顿了顿:“小少爷别担心,大少爷已经派人收集了宁姜过去几年所有的诈骗行为,整理成文,送到警局报案了,宁姜逃不掉的。”
景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原来霸总小说里也是有帽子叔叔的,看小说的时候,这本小说全文都是非法狂徒,他就以为这是本世界观残缺的小说,原来不是啊。
还有厉问昭,明明私底下已经对宁姜展开了调查,但还是在能力范围里,给历明织制造了一个可供发泄的机会,彻底断了历明织对宁姜的念想。
霸总果然不是人人都当得。
就这份心机和算计,怪不得能跟主角团斗了三千多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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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姜跑了,历明织和景沂也没有理由多待,被费伦原样送回了厉家。
这一来一回没花多少时间,到家的时候,厉家三位少爷都还在家里用早饭,客厅还坐着一个陌生人。
厨娘方姨端着早餐出来,见到历明织,惊喜地呀了一声:“小少爷回来了,你同学来家里了,等了你好一会儿呢。”
历明织好奇顿住脚:“我同学?”
方姨:“是啊,是个很和善的小伙子,好像是个演员?跟大少爷也聊了一会儿呢,现在在客厅里等你。”
景沂准备溜去厨房的脚步一顿,又溜了回来,“演员?”
方姨:“是的景管家。”
景沂撇了撇嘴,原著里,历明织就只有一个当了演员的同学,只不过他把别人当朋友,对方把他当傻瓜,利用算计了十几年,啧啧。
景沂轻轻挪步。
【让我来看看,这背刺怪长的什么模样?】
历明织脚步一顿,差点在自家门槛上绊了一下。
又有骗子?
历明织浑浑噩噩地走进客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抱了个满怀,“明织!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文宿安兴奋又激动地抱住了历明织。
景沂远观这份一戳就破的塑料情,文宿安年纪不大,五官优越,头发染着蓝色,像漫画里蹦出的精致手办。
【这个世界骗子都那么会伪装吗,瞧这人畜无害的,谁敢相信他是个背刺怪】
景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厉家大宅,厉问昭停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起身去客厅。
厉勖和厉停也没了胃口,一起去客厅围观骗子。
文宿安是厉问昭手下一家娱乐公司的当红艺人,为人低调,性情温和。
因为颇有天赋,又跟小弟有些交情,厉问昭便吩咐公司多捧捧,而文宿安也争气,借着厉家的东风顺利登顶,去年还拿了十佳艺人和最佳配角,继续努力,以后肯定能在娱乐圈拥有一席之地。
这样一个上进听话的艺人,到底哪里有问题,让景沂发出一个“背刺怪”的评价?
厉问昭平复了一下心绪,不动声色地问景沂:“你是文宿安的粉丝?”
景沂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我真不是。”
【谁要是他粉丝啊!那简直是毕生的黑点!】
【打着积极向上的人设,其实背地里黑的白的都沾。】
【他自己胡来也就算了,但在外面做坏事的时候,都打着历明织的旗号,败坏厉家的名声】
听到这里,厉家人眉毛和嘴角一起耷拉了下来。
【应该是上个月吧……他挂着厉家的名号潜规则了一个刚入行的女孩子,逼得对方差点跳楼】
【他自己的倒是冰清玉洁了,坏事都是厉家干的,婊脸!】
景沂吐槽完,又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历明织。
【真是个傻孩子,遇上你,真是骗子的福气,他们应该连业绩都不用愁了叭】
9. 都是豺狼虎豹
随着景沂连续几声吐槽,历明织笑都不会笑了。
景管家说的这几句话,无论哪一条拿出来,都足以让文宿安身败名裂。
最让他在意的是,他一直把文宿安当朋友,所有心事全部分享,主动帮文宿安争取资源,用厉家背景帮文宿安挡住见不得光的潜规则……
他一直真心对待的至交好友,居然是个躲在他身后背刺厉家的污点艺人?
历明织觉得不可置信。
但经过这几天的事,他也不得不相信了。
“明织?”文宿安抬手在历明织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历明织勉强撑出一个笑,还没说话,文宿安忽然扫了一眼景沂,“他是谁啊,你新交的朋友吗?”
“不是,他是新来的管家……”
“管家啊。”文宿安轻蔑地扫了眼景沂,没什么表情的淡笑了两声:“管家怎么跟你这么亲近,要我说你就是太没脾气了,连个管家都能骑你头上来了。”
历明织闻言,眼神一变:“他不只是管家,还是我的朋友……”
“你呀,跟管家交什么朋友。”文宿安根本没注意到历明织脸上的细微变化,还在试图灌输一些阶级观念,“你越是对他们好,他们就越是不把你当主人,会认为你好欺负,以后就会变本加厉偷你家的东西,明织,我都是为你好才想着提醒你,要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都不会说这些话的。”
厉问昭眯了眯眼。
印象里,文宿安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自从有了景沂,厉问昭觉得自己似乎从什么幻梦里醒来,以往看着不错的人,现在却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了。
甚至想把这人踢出门去。
厉问昭不清楚这种玄而又玄的异变是怎么来的,但从目前来看,应该不算什么坏事。
另一边,历明织一直没说话。文宿安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再接再厉:“我家新来的保镖也是这样,我爸对他太好,导致他分不清自己的身份,居然敢教训我,还对我的私事指手画脚,简直是蹬鼻子上脸,我一生气,直接把他打了一顿,赶出门去了,明织,你可真要跟我好好学学,不然真会被人欺负死的!”
景沂听出来了。
文宿安这是暗示历明织别对他太好,拿出主人的架子对他非打即骂呢。
坏东西。
不过景沂依稀记得,这位劣迹艺人身上好像不止一个瓜,还有些什么呢……
历明织脸色有点难看,景沂是他们家老管家的儿子,老管家年迈体弱,上半年就退休回家了,又怕厉家一时间找不到可信任的人,临时推荐了自己的儿子顶上,等找到合适的再把儿子叫回去。
但经过这两天的观察,没有人比景沂更适合这个职位了。
家里三个哥哥对这位管家好像也满意得不得了,文宿安这些话分明没把普通人放在眼里,历明织第一次在好友身上察觉到一丝反感。
历明织担心景沂多想,正想解释安慰几句,却忽然听到耳边一声大吼——
【我、我想起来了!】
厉家几位少爷:“……”
耳膜要被震坏了,小管家嗓门怎么这么大,这异能可以自主设置音量吗?
显然是不能的,因为耳边的声音更大了。
【文宿安和他的保镖身上也有瓜】
——嗯?
厉家几位少爷顿时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准备吃瓜。
【我记得,这位保镖是个很正直善良的人,文宿安每次干坏事都要找人收尾,保镖看不过去,提醒文宿安不要违法犯罪,纸包不住火,迟早要露馅儿,害了自己】
【保镖本是好心提醒,却被文宿安看做是蹬鼻子上脸,故意找茬让人把保镖揍了一顿,当天晚上就把人赶出去了】
【但事实真是这样就好了!】
还有转折?
厉家兄弟愣了愣,不管手里在干什么都停下来,专心听景沂逼逼。
【文宿安其实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上个月拍戏受伤,在医院发现了自己的身世,顺藤摸瓜,查到了真少爷身上……】
【唉,人生就是这么戏剧……假少爷在文家趾高气昂,真少爷在保镖的职位上艰难求生,文宿安正因为发现真相,才匆忙把真少爷赶出门,太恶毒了这假货】
什么?
厉家全员色变。
文家捧在手掌心里的独生子,居然是恶毒假少爷?
太戏剧了。
景沂要不说,那谁能知道啊。
【按照故事情节,文宿安为了保住自己身世的秘密,会继续对保镖一家下毒手,但他自己动手不方便,所以选择到厉家装可怜,历明织这个傻小孩,为了帮挚友出气,险些把保镖一家折腾死……唉。】
厉问昭眼睛睁大,怒气值忽然上来了不少。
一半是因为文宿安的利用,一半是对历明织的恨铁不成钢。
景沂还沉浸在剧情里。
【文家父母真可怜,不行,我要想个办法去偷偷提醒一下……】
说到这里,景沂忽然摇头叹了口气。
厉家众位吃瓜的猹:?
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瓜?
下一秒,就见景沂夹杂着惋惜和可怜的目光慢慢移动了过来。
厉家几人立即紧绷了一瞬,怎、怎么了?
还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景沂幽幽一叹。
【怪不得厉家后期后家破人亡,身边都是这些豺狼虎豹在帮忙拉仇恨值,不招人恨才怪……又要想办法暗示了】
【啊,当管家真的好累……】
【这么累还不涨工资……】
厉问昭:“………”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怪不得昨天给樊秘书涨工资时,小管家眼睛都瞪圆了,眼里的垂涎一点都不掩饰的。
不过,小管家也算是在某些方面帮助厉家避过危难,确实该奖励奖励。
不然给他涨点,凑个整?
景沂还不知道自己对涨工资的执念已经被厉家人发现,他眸光在文宿安身上落了落。
【鸠占鹊巢二十年,狠心赶跑真少爷,还利用最好朋友达到目的,哪里来的垃圾能长一米八这么高!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景沂耿耿于怀地看了看自己175的矮个子。
【嫉妒】
“……”
【哇呜,我还比不上一坨人形垃圾】
“……”
厉家客厅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文宿安看看历明织,又看看厉问昭,再看看厉勖和厉停,人人都定在自己位置上一动不动,脸上表情变幻莫测,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又变成了忍俊不禁……
文宿安都惊呆了。
怎么他才几天没来,厉家就闹上鬼了?
他没来由觉得浑身发冷,靠近了历明织一些,“明织,你怎么了?”
你们家都怎么了?
“没事……”历明织深呼了一口气,走向厉问昭身边坐下,不留痕迹避开了文宿安的触碰,“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啊……”文宿安道:“想你了呗。”
【想个屁,你是想厉家的名,厉家的权,想厉家给你当垫背的还不付钱!】
历明织:“……”
【说到钱……小少爷还不知道文宿安偷偷拿走了他一张卡吧,文家虽然也是上流家族,但财力并不雄厚,这些年他都是靠着小少爷的卡在混日子,否则怎么会过得这么珠光宝气。】
什么?!
还偷他卡了?
历明织脸色极其难看。
他从小生活富足,大哥二哥三哥每个月都会给他零花钱,后来长大成年,哥哥们就给他开了不少卡,几乎都是八位数限额,因为银行卡太多,历明织很少打理,连数量也记不住。
文宿安居然盗刷?
盗了多久?
刷了多少?
历明织绷不住了,气得脸色黢黑。
可惜了,这么多钱,可以给景管家涨多少工资啊。
历明织和文宿安是同学,从小就相识,因为文家在上流里实力弱些,文宿安也被豪门子弟看不起,总是受欺负。
历明织看不惯,帮他赶跑了那群施暴者,渐渐跟文宿安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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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深厚友谊,他把文宿安当朋友,好东西一起分享,有危险从不丢下文宿安一个人。
十多年掏心掏肺,他就交出了这么一坨没良心的玩意儿?
历明织气得心口疼。
“明织……明织?”文宿安推了推他肩膀:“明织!”
历明织不耐烦地一转脸:“干什么?!”
“……”文宿安被他吼得一愣。
他正想说话,一抬眼,对上历明织完全陌生的视线。
愤怒、后悔、不甘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个完全陌生的历明织。
他,怎么了?
文宿安心口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暴露了。
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历明织这么蠢,他说什么都信,讲什么都认可,蠢成这样,怎么可能发现他的秘密。
“明织。”他再次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历明织硬邦邦的:“嗯。”
“要不要我陪你上医院啊。”文宿安道:“虽然我下午还有个很重要的通告,不能缺席,但为了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以推掉的。”
景沂翻了个白眼。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不想去就不去,谁强迫你了,还很重要的通告,不就是想堵住被潜规则女孩子的嘴吗,小初生】
【要不是怕害了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我高低找个媒体给你爆出去!这辈子别想进娱乐圈了】
小管家生龙活虎,厉问昭没忍住轻轻一笑。
?
景沂耳边传来一阵笑声,他狐疑地转头。
【大少爷又在一个人笑什么?偷感好重。】
厉问昭:“……”
历明织一会儿难受,一会儿又被景沂逗笑,都快分裂了,忍着耐心道:“不用了,我家有家庭医生,今天我不想出门。”
文宿安:“那我陪你打游戏吧,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一有空就是一起窝在房间里打游戏的。”
历明织摇摇头:“累了,我不想打。”
文宿安:“那我们去……”
“文先生。”景沂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小少爷累了,需要休息,要不你改天再来?”
“你算什么东西……”文宿安看了看厉家几位少爷,连忙闭拢嘴巴。
好悬,差点OOC。
“管家,明织病了,我怎么能走呢。”文宿安:“我应该留下来陪陪他的,你不过是一个管家,怎么能对客人指手画脚,没规矩,要在我们文家,你怎么也得罚跪三个小时!”
厉问昭忍无可忍地一皱眉。
景沂无奈叹了口气。
这可是你逼我的,原本想单独跟小少爷揭穿你的真面目,没想到你给脸不要。
行。
那就当场OOC吧。
“小少爷。”景沂道:“前两天银行来电话,说您的其中一张卡消费异常,需要您本人亲自处理一下……”
话没说完,文宿安就肉眼可见的紧张,脸色都白了。
历明织顺势道:“哦,是哪家银行?”
“xx银行。”景沂视线看向历明织,暗示着挤眉弄眼。
你懂我意思吧?
历明织还没反应过来,文宿安脸色就更白了,嘴唇微微颤抖却还强自镇定:“明知,时间不早了,我通告时间快来不及了……今天我就先走了……”
不等历明织答应,他转身就跑。
“大少爷,您的车已经好了——哎哟。”门外拐进来一名小女佣,不小心被文宿安撞了一下,磕在门板上。
“嘶……”
“没事吧。”景沂赶忙扶起女佣,头上没看见鼓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
“方姨。”厉问昭吩咐:“带小可去治疗。”
“是,大少爷。”方姨很快从厨房出来,带走了年轻女佣。
【咦?】
【文宿安呢?】
景沂朝着门口张望,空旷的花园内看不见人影,文宿安脚程这么快吗……
一转眼,看到旁边大花坛里多出一个人。
“……”
10. 垃圾收容站
大花坛里又栽了一个人。
景沂眨了眨眼,横挪到旁边一大步——这回可不是他铲的。
一座花坛暗算了两个人,文宿安没头没脑地扎进去,趴在地上很久都没有爬起来,景沂目测他摔过去的距离和力度,就觉得,嗯……可能,应该,摔得有点惨。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呻吟痛呼。
文宿安好不容易从花坛里挣脱出来,一转脸,哭唧唧地对历明织道:“明织,我破相啦呜呜呜呜……”
他眼尾到脸颊被花枝划了细细一道红痕,没破,就是样子有点难看,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结结实实摔过一跤。
以往文宿安发生意外,历明织都会着急忙慌地赶来关心,并贴心地帮忙化解困难,但今天,文宿安左等右等都没能等来历明织的关心。
“景管家。”历明织道:“麻烦你给文宿安叫辆车,我身体不舒服,就不亲自送客了。”
历明织说完,转身进了别墅。
文宿安伸出尔康手:“等等……明织,明织!”
景沂淡定地撇撇嘴,这么点塑料兄弟情,难舍难分给谁看呢,演技还这么差。他不欲接文宿安的戏,手机叫了辆出租车到门口,把文宿安往车里一推,完事。
景沂拍了拍手,正准备离开,车窗忽然降下,文宿安坐在车里看他:“是你干的吧。”
景沂:???
“一定是你跟历明织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别跟我说什么是误会,我们本来关系很好,你一出现他就变了,刚才的事跟你脱不了关系。”文宿安冷冷道:“景管家是吗,我记住你了。”
景沂抿唇一笑:“不对哦。”
文宿安:“什么?”
“你看到那边的大花坛了吗?”景沂朝身后指指。
文宿安感觉自己脸又疼了:“你特么……”
“那座花坛煞气重,干坏事太多就会遭报应。”景沂提醒,“别不信,那上边印着两个人形呢。”
文宿安:“……”
他下意识看过去,还他妈真有俩人形的坑。
景沂挥挥手,用为数不多的礼貌道:“走吧,别再来了,不然花坛还会给你报应的。”
出租车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景沂站在原地思索几秒,掏出手机,上了微博,找到某个爆料大娱,私发了文宿安的黑料,包括时间地点人物内容,物料丰富。
他只能做这么多了,接下来就交给报应吧。
·
·
回到别墅时,景沂总觉得厉家人看他的眼神古古怪怪的,景沂眨巴着眼睛看回去,怎么啦?
“景管家。”厉问昭忽然开口。
景沂转眼:“嗯?”
“今天出个外勤,跟我去公司。”
又有额外工作?
他的岗位名称不应该叫管家,应该叫不管家吧?
工作地点怎么永远在厉家之外。
景沂心里消极怠工,面上却表现出一副为公司着想的模样,敷衍道:“厉总,我只是管家,去公司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厉问昭:“给我当一段时间助理,工资涨两万。”
景沂:“好嘞,厉总您请。”
“……”
厉家管家原岗位工资月8万,加2万,月工资等于10万。
穷苦大学生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景沂悄悄计算着,在厉家干两年,他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就算哪天失去了工作也没关系,他可以找个小城市买车买房,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了。
嘿嘿。
厉问昭上楼换衣服,景沂乖乖在楼下等着。
“景管家。”厉停抖了抖报纸,“涨工资了,开心吗?”
“开心。”景沂唇边的笑容扩大:“如果三少爷也给我加点,那我就更开心了。”
你懂我意思吧。
厉停笑着站起身来:“三少爷没大少爷有钱,你还是逮着大少爷一只羊薅吧,二哥,我上班去了。”
厉勖也站起身:“一起。”
客厅只剩下历明织一脸郁闷,景沂想了想,抿紧嘴巴靠过去:“小少爷,如果我说文宿安不是好人,你会相信我吗?”
历明织一愣,抬起头,黝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眸光平静看不出情绪。
景沂开始紧张。
“信啊。”历明织说:“你说什么我都信,我以后不会再跟他来往了。”
他掏出手机,直接把文宿安拉黑。
景沂:?
这么好说话?
原文里,历明织可是固执己见、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类型,又被三位哥哥养得性子野蛮,稍有不顺心就会摔瓶砸碗,逼得所有人向他低头。
完全是个纨绔的无脑小傻蛋。
怎么现在一看,分明是个听话的乖宝呢。
景沂脑子里懵了一瞬,忽然察觉了一点不对劲。
自从穿进书里,好像所有情节都没按原文走,原情节变成野草疯长,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他看不懂的境地了。
历明织没跟宁姜私奔,摆脱了必死之祸。
厉停没有投资游乐园,避免了一次天降陷阱。
大少爷厉问昭在宴会上没被下药,避开了恶毒官配的算计。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为什么啊?
书中人物觉醒了?还是厉家四位少爷也被人魂穿了?
不像啊。
要是觉醒或者被人魂穿,应该也拥有上帝视角,那历明织就不会在第一天为了私奔要死要活,厉问昭在酒会上不会毫不设防,厉停不会玩笑似的取消投资。
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
想不通。
算了,反正是好事,原因不重要。
景沂跟历明织聊了会儿,又去厨房简单吃了个早餐,刚擦完嘴巴,厉问昭就一身笔挺的西装下来了。
景沂跟着往外走,看到门外等着的汽车时,轻轻咦了一声。
又一个跟原文不一样的地方。
书里,大反派厉问昭生活高调,出行方式非常符合霸总的人设——出入都是直升飞机。
厉问昭听见他的这声惊咦,站住脚:“怎么了。”
景沂看看汽车,又看看四周:“大少爷,你上班都开车?”
厉问昭:“不然?”
走着去?
景沂陈述:“霸总上班不都开直升飞机吗?”
“……”
厉问昭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小管家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景管家,我是霸总,不是狂徒,私人直升机不可以进入市区。”
景沂惊讶,好一个遵纪守法的霸道总裁。
都是原作者的锅。
瞎写什么。
景沂往前走,不留神绊了一下,惊险刺激地扶着柱子站稳。
【厉家的地板是怎么一回事,滑成这样?】
厉问昭原本要说什么,看向惊魂未定的景沂,眼底厉色一扫而空,唇角还勾了勾。
景沂敏锐地一眯眼:嗯?
大少爷怎么又笑得偷偷摸摸。
不是笑他吧。
“大少爷……”
然而景沂才开口,就被厉问昭催促似的抬了抬下巴,像在赶牛入圈:“上车。”
“……”
银色的高级汽车从别墅门口滑了出去。
·
·
厉氏集团的总部在二环内的金融中心。
两栋高耸入云的大厦巍峨耸立,彰显出厉家雄厚的财力和地位。
司机把车直接开到公司门口,厉问昭带着景沂走进大门,一路上遇见的所有员工都对厉问昭投来敬畏的目光,厉总厉总问候个没完。
景沂跟在厉问昭身后,也感受了一把被人目送的滋味。
两人走进电梯,透明的铁箱开始往上升,四面都是极速缩小的街景,景沂开始眼晕。
他紧巴巴贴在电梯厢壁上,抖着腿分散注意力:“大少爷,你是不是很喜欢在这种上升的空间里打量自己打下的万里河山?”
厉问昭:“不喜欢。”
景沂抖着嘴唇:“那你为什么要把电梯弄成透明的?”
厉问昭:“为了欣赏别人的颤抖。”
“……”
好恶趣味的霸总,还说不是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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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越升越高,景沂壁虎似的紧紧贴在了一角,好不容易电梯停稳,景沂感觉自己腿都软了。
快要跌倒时,被一只大手扶了一把。
景沂顺势倒过去:“谢谢啊。”
厉问昭:“……”
叮!
电梯门开。
“总裁,今天的部门会议已经……”樊秘书站在电梯口汇报工作,门一开,露出里面纠缠着相拥的两个人。
樊秘书:“?”
电梯里,厉问昭面无表情站着,手臂被人死死抱住,紧闭双眼的景管家手脚并用,树袋熊似的缠着大老板。
“……”
“景管家。”厉问昭紧皱眉头,把景沂从手臂上撕了下来:“到了。”
“哦。”
景沂扶着电梯箱,一步一步走出电梯,蔫吧得不像样。
在厉家他还是根水嫩小萝卜,坐了趟透明电梯,直接被折腾成萝卜干了。
两万块外勤不好干啊。
樊秘书好心扶了景沂一把:“景管家,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萝卜干虚弱地摆摆手:“涨薪太多,兴奋过头了。”
樊秘书:“……”
厉问昭:“……”
景沂软软抓着樊明的手臂:“樊秘书,你能理解我的吧。”
樊秘书不欲跟他讨论涨薪的幅度,这在公司是不被允许的。
樊明掺着景管家进了总裁办公室,厉问昭早上又一场董事会议,无法缺席,刚到公司连口气也没喘,立马就进了会议室。
没一会儿,樊明捧着一大摞资料来找景沂,“景管家,你的工作在这里。”
“……”
景沂看了看半人高的文件夹,“樊秘书在开玩笑吧。”
樊秘书一本正经:“厉总的吩咐。”
“……”
几分钟后,景沂坐在小办公桌前,翻看樊秘书拿来的资料,“都是艺人啊。”
樊秘书点点头:“厉总说,要你从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总公司会联系他们签约。”
景沂眉毛一挑:“让我挑选的依据是……?”
他一个主管琐事的管家,厉问昭真不怕他给娱乐圈挑出一群王妈李妈陈妈来。
这一点樊秘书也不明白,他只负责转述厉问昭的命令。他微微皱眉思索了几秒:“直觉?”
景沂嘴角轻轻一扯:“……樊秘书真幽默。”
樊明不苟言笑:“景管家,开始吧。”
景沂叹了口气,拿钱办事,他认了。他随手抽出一个文件夹,看了一眼名字:“这个人不行。”
樊秘书掏出本子开始记录:“依据是?”
景沂:“他印堂发黑,嘴唇发紫,一看就是坏人,以后肯定会家暴。”
“……”樊秘书手上一紧,笔尖抖出一条出格的线。
“……”
·
会议室里,厉问昭面无表情在首位坐下,听下属单位汇报上个季度的营收。
“……厉总,这就是我们下属分公司的所有业绩。”分公司负责人鞠了个躬,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等着大老板点评。
厉问昭点点头:“对比前一个季度,这次……”
【不行不行,这个以后会吸`毒】
厉问昭:“……”
【这个以后会家暴出轨】
【这是个代`孕犯】
【这个更不行了,赌`博还嫖`娼,跟艾滋病一起走的】
【这个更更不行,该税的不税,不该睡的瞎睡】
【……】
【……这是选艺人吗,这分明是入狱登记册吧】
【厉家公司是什么垃圾收容所吗?怎么什么犯罪分子都往家里领啊】
【厉氏垃圾收容所,刑事犯以下不准入!】
“……”
厉问昭脸色越来越黑,手中的钢笔不轻不重落下,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正在汇报的部门领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厉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没有。”厉问昭呼出一口惊魂未定的气:“今天先到这里,散会。”
他得先去处理更棘手的事情。
11. 下水道婚礼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这也更不行……”
这些艺人资料,景沂看一眼就扔。
其实按理说,这些艺人就是整本小说里配角中的配角,NPC中的炮灰,原著作者实在没必要浪费大量墨水去描述一群露脸即杀青的角色生平。
但为了让庞大的厉家破灭得更加合理,体现主角的屌丝逆袭,作者不惜在全文故事线里给厉家埋了一颗又一颗炸弹,结局引爆,厉家螺旋上天,屌丝男团成功上位。
景沂在追连载的时候看到不少对炮灰角色的细致描写,当时觉得作者有水文的嫌疑。
但现在,景沂无比感谢这些着墨,让他可以提前帮助厉家避过这些人形大坑!
景沂正挑挑拣拣,办公室门被推开,厉问昭黑着脸走了进来。
【哦豁,典狱长回来了】
编外典狱长脚步一乱:“……”
“总裁。”樊秘书站起身。
“嗯。”厉问昭烦躁得扯了扯领带:“人选得怎么样了。”
“……”樊秘书看了看自己本子上的刑法大全,觉得自己好像摸了一早上鱼。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景管家确实挑了几个人。”
樊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单薄的纸。
真就几个人。
几百份备选艺人资料,浓缩成五张单薄的纸,惊不惊喜。
厉问昭微怔。
这么少?
他不敢想象,公司背调怎么做的,居然让这么多垃圾堂而皇之地进来。一旦这些劣迹艺人的丑闻曝光,整个分公司都会崩溃,更会影响总部的形象和资金链。
怪不得小管家要嘲笑他这是垃圾收容所。
还真一点没说错。
景沂看厉问昭一动不动,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以为他嫌弃选出的人太少,不够签,连忙把桌上的刑事犯资料按住:“这些不行,真不行,真的真的不行!”
【你要是敢签,他们就敢让你破产】
厉问昭张了张嘴:“樊秘书,把这五个人签了。”
樊明:“那其他的……”
厉问昭掷地有声:“解约。”
分公司也该做个大扫除,把所有垃圾都清理干净了。
樊明惊疑不定地看看厉问昭,又看看景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上班好像谁跟他开了个玩笑似的。
“好的,总裁,我这就去起草解约合同。”
厉问昭解开了外套上的扣子,坐下休息,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景沂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厉问昭一愣,沉下呼吸仔细去听,发现景沂在心里讲起了悄悄话。
【他怎么就同意了啊?】
【他知道我是穿来的了?】
【不能吧,我扮演的管家简直完美无缺,毫无破绽,他不可能发现的】
【但那些艺人……】
“景管家。”
厉问昭的声音打断了景沂的思绪:“啊?”
厉问昭轻轻敲击桌面:“倒杯茶。”
“哦。”景沂往角落水台走。
边走还边转脸看厉问昭,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但仔细想想,又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
啧。
奇怪了。
【他总不能听到我在心里说了什么吧?】
黑白无常金手指送厉问昭身上去了?
厉问昭手指蜷缩了一下。
这么快被发现了吗?小管家比他想象的还要机灵。
但没一会儿,他又听景沂嘀嘀咕咕。
【不可能。】
【那就是俩搞诈骗的阴间玩意儿。】
厉问昭:?
茶水是樊明刚沏上的,温度还高,景沂走神了一阵儿,茶水倒得太满,他就弯着腰,拱着手,小心翼翼地端着,慢吞吞往厉问昭那边挪。
厉问昭转头,看着小管家运炸弹似的给他捧过来一杯水。
景沂:“厉总,你的茶……”
“总裁。”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敲,樊明拿着刚拟好的文件进来了。
景沂放下茶碗,力道大,茶水浪出来一点,“樊秘书,是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樊明看了看腕表,10:23。
距离午餐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零七分钟。
“还没有,景管家。”樊明推了推眼镜。
“那我……”景沂身体一顿,发现自己被厉问昭拽住了。
景沂:?
厉问昭手掌稳稳搭在了景沂手腕上,轻而易举整个圈住,掌心下感受到对方跳动的脉搏和细伶伶的腕骨,好像一撅就碎了。
厉问昭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一下。
落在别人眼里,暧昧丛生。
樊明:“……”
他好像理解厉总为什么要默认景沂给分公司添乱了。
厉问昭把景沂拉回旁边的小办公桌,面无表情地下了命令:“刚才淘汰的那些艺人,给我写一份书面说明。”
景沂:“?”
厉问昭指尖点点半人高的资料:“你让我淘汰这么多人,总要给我个原因吧。”
景沂瞪大眼,你刚才也没说还要写材料啊?
他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写篇作文都费劲,更别说这种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书面说明。
干不了干不了。
两万块他不要了。
景沂转移目标:“让樊秘书写吧。”
樊明一本正经把工作踢回来:“景管家,事实上我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将这么多人淘汰。”
景沂:“……”
景沂哀怨地一盯,好好好,我们再也不是共过事的好同桌了。
·
·
厉问昭开始办公,景沂捧着一堆犯罪份子到小办公桌,思索着该怎么才能把这个事情圆回去。
从刚才厉问昭的反应,他应该是没有什么异能的,更不可能听见他的心声,刚才的事应该就是个巧合。
……吧?
景沂趴在桌上,指尖百无聊赖转着笔,好像在上大学的思想政治课,困,累,没兴趣,提不起精神。
他眸光瞥见桌角的笔电,看了看正在忙碌当中的厉问昭,悄悄打开。
“这份文件有几个数据错误。”厉问昭皱着眉,把樊明叫进来:“打回策划部重做,再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我找他们部门经理。”
樊明:“是。”
厉问昭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往旁边一瞥,小管家坐姿端正,表情严肃,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噼里啪啦。
不错,态度很认真。
看来没再怀疑自己心声泄露了。
厉问昭偏过脑袋,想看看小管家写了些什么,视线一转,看到电脑屏幕上是某个花花绿绿的线上小游戏。
红蓝两个小人在小管家手里来回翻飞,避开了所有陷阱。
厉问昭:“……”
·
·
景沂沉浸在游戏里头也不抬,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闹钟11:50准时响起,该干饭了。
他关了闹钟,转脸看厉问昭:“总裁,我可以下班了吗?”
总裁办公室楼层太高,跟餐厅隔着十几层,也不知道职场有没有抢饭行为,他怕来不及。
所以特意设置了个早十分钟下班的闹钟。
他问得太坦荡,厉问昭都不好意思为了那十分钟跟他纠缠,“材料写完了?”
“写完了。”
厉问昭:???
能写完?你不是打一早上游戏吗?
砰。
景沂把某样沉重的东西往他手边一放:“那我下班了。”
一阵风从厉问昭耳边卷了出去。
厉问昭低头,看到桌边放了本厚厚的《华夏人民共和国刑法》。
厉问昭:“……”
·
·
“樊秘书樊秘书。”景沂敲了敲总裁秘书办公室的门。
樊明扶了扶下滑的镜框,抬头:“景管家。”
景沂笑眯眯:“到吃饭时间了。”
樊明看了眼手表:“其实还有八分钟。”
景沂:“总裁同意了的。”
樊明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饭卡:“餐厅就在25层,景管家其实可以自己去。”
景沂不大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巴:“路我认得,就是没饭卡。”
樊秘书:“……”
懂了,他不是饭搭子,他只是饭卡的搬运工。
景沂提前了十分钟下班,本以为自己可以独占窗口,想吃什么点什么,没想到食堂人满为患,职场社畜们早就提前来了。
“樊秘书。”
“樊秘书。”
不少人冲樊明打招呼,身为总裁秘书,这点排面还是应该有的。
景沂正要去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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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队伍后面排,就见樊明直接带着他插队,来到某个无人的窗口,“两份,景管家想吃什么,自己选。”
景沂看了看远处冗长的队伍:“我们不排队吗?”
樊秘书推眼镜:“这是总裁窗口,只对45楼供应。”
景沂小小的哇了一声:“那我们这样,算不算仗势欺人?”
樊秘书:“……”
厉氏的午餐味道非常好,除了主食还供应新鲜水果和餐后小蛋糕,最让景沂在意的是,食堂一角居然还摆着几台冰淇淋机!
这哪里是公司,分明是社畜人的天堂。
景沂在食堂待到了快上班,小蛋糕吃了两个,冰淇淋干掉三个,新鲜水果若干。
吃饱喝足后,才拍拍肚皮回了顶楼。
下午厉问昭有开不完的会,基本没待在办公室里,厉问昭乐得自在,摸鱼一下午。
傍晚5点,厉氏下班了。
又遭受了一次透明电梯的折磨,回到车里,景沂就在座位上摊开了。
厉问昭在后座看他一眼:“怕为什么不换乘员工电梯。”
景沂有气无力:“下班高峰期,我怕沾上社畜的班味。”
“……”
那你就是活该。
司机把车平稳地开了出去,回到厉家大宅外面时,景沂看到路边很多工人。
“厉总。”司机道:“这片区域在检修下水道,我们需要绕一段路。”
厉问昭班味很重地在后座看文件:“嗯。”
景沂恐高的症状消退不少,手脚没那么抖了,偏头随意看窗外的风景。
厉家庄园太大,避过一小段检修路段,司机居然绕路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到厉家大门口了,景沂眼睛一眨,忽然坐直了身体。
厉家大门外,从医院逃走的宁姜忽然出现,手捧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着装俨然,一点也不像前几天躺在病床上,粉都没抹匀的样子。
没一会儿,历明织也出来了。
景沂忽然感觉车上的气温低了下去。
??
他若有所思地转头,对上厉问昭漆黑冰冷的眼神。
嘶……小说里写的,总裁一个眼神就能降温,原来是真的啊?
倒比空调好用。
“织织,你终于出来了。”宁姜手捧鲜花,满脸的惊喜。
车后座气温快降到0下了,景沂赶忙推门下车:“小少爷。”
“景管家。”历明织眉眼带笑,“你和大哥下班了。”
“对,小少爷要出门?”景沂看看宁姜。
“织织。”宁姜趁机黏上来,看向历明织的眸光深情缱绻:“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没病!我到专业医院做过全面检查了,是误诊!织织,我的病是误诊!我太高兴了,我没病,你一定也为我感到庆幸吧。”
历明织表情淡淡的:“哈。”
你看我样子像高兴吗。
【这骗子这么快就转变策略了,果然是惯犯啊】
【他是打算继续从历明织身上捞好处?不过也不一定……上次逃跑,宁姜估计就已经猜到历明织清醒了,再想骗钱不容易,这回来,估计是冲着人来的……】
【嘶……宁姜联系到黑煤窑了?还是跟器官贩子搭上线了?】
“……”
“织织,我今天来,是想跟你求婚的。”宁姜满脸不知道哪儿来的深情和感动,“我们经历过生死和诀别,坚持到现在不容易,织织,我爱你,我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
“织织!”宁姜一个大胯到历明织面前:“我想娶你!我愿意入赘厉家!”
“……”景沂被他一个跳跃的大动作吓了一跳。
【歪日。】
【这年头还有人想软饭硬吃???】
【咋滴,这是惦记上夫妻共同财产了,想结婚捞一笔?占便宜没够啊,还连吃带拿的】
历明织清醒地看着宁姜,他早就没有前几天恋爱脑上头的冲动,看宁姜就像看一只蹦跶的小丑。
“织织,答应我吧。”宁姜:“我永远爱你。”
历明织忽然露出一抹嗤笑,他扶着额头吃吃地笑了一会儿,就在宁姜以为自己计划万全时。
小少爷忽然抬腿,一脚把宁姜踹进了门外的下水道。
“去你大爷的,真当我傻啊,骗一次两次没够,还想骗我一辈子?滚!”
12. 职场被压迫
正在检修的下水道,给历明织提供了一次完美的助攻,精心打扮过的宁姜被废水和污泥沾染了满身,再没有了刚才衣冠楚楚的模样。
宁姜显然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跟臭水沟来了次亲密接触,头脑灵活的诈骗犯罕见的有点懵。
“为什么啊织织?”宁姜从臭水沟里爬起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你哥哥们又跟你说我的坏话了吗?”
宁姜一动,他身上的臭水沟味道就更浓郁了,像过期的鲱鱼罐头里掺进了腐坏的螺狮粉。
景沂捂着鼻子,直接一个后退的大动作。
历明织也被熏得捂鼻子,闷着声音说:“不关别人的事,我只是自己想清楚了,不想继续被欺骗,我们就到此为止,以后别再来找我。”
宁姜着急:“织织……”
“别这么叫我!吱吱吱吱吱吱你大爷啊,本少爷又不是小耗子,我已经忍你很久啦!”历明织气急,爆发了大吼。
宁姜张着嘴,被吼得有些茫然。
一阵警笛声呼啸着靠近,穿着制服的帽子叔叔来到厉家大门前。
厉问昭推门下车,跟警察交流了一会儿,宁姜就喜提了一副银光灿烂的新手镯。
“宁姜,你涉嫌多起情感诈骗案,受害者已经联名起诉,我们找了你很久。”警察给宁姜扣上手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你这是……还躲下水道里了?”
“警察!我报案,我举报!”宁姜指着历明织愤愤大喊:“我要告他故意伤害!是他把我踢进下水道的!你听到了没有,我要让他赔偿!”
历明织冷眼看着宁姜被押进警车,警察没理会宁姜的指控,跟厉问昭握了握手,就带着宁姜走了。
警车消失在街尾。
历明织傻傻看着远方,自以为真心实意的初恋彻底落幕。
厉问昭伸手摸了摸小弟的脑袋,安慰道:“都过去了,回家吧。”
历明织抹了下眼睛:“哥,我是不是很蠢啊。”
厉问昭没说话。
历明织小声道:“我交往的朋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在给咱家引狼入室,我太蠢了,识人不清。”
厉问昭还没说话,就听旁边景管家开始逼逼。
【还好吧,要说引狼入室,大少爷才厉害,直接开监狱了都】
【要我说也别跟那些犯罪分子解约了,直接打包打包,弄个监狱出道101,指定能火!】
【重磅演绎,自述犯罪,观众票选,得分入狱】
【这简直就是娱乐圈一大创举】
【毕竟谁家公司也没这种条件,能汇集如此众多的卧龙和凤雏,啧啧啧,可惜了可惜了】
“……”
厉问昭脸色一沉,手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
“哥哥哥哥,停,再撸脑袋秃了。”历明织抱着脑袋躲到景管家身边,生生被撸出了一头狮子毛。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景沂。
这是什么意思?
他向来冷静持重的大哥也犯蠢啦?
听景管家话里的规模,他大哥犯的蠢好像比他严重多了,能直接开监狱了都。
啧啧。
好奇。
想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
历明织按捺不住好奇心,挽着景沂的胳膊亲亲热热准备询问:“景管家,你今天去公司都干……”
“景管家。”
景沂转脸:“嗯?”
“去通知厨房,晚饭提前半小时。”厉问昭冷淡道。
“哦,好。”景沂没怎么怀疑,连忙去了厨房,反正这些琐事本来就是他的职责所在,正好他也饿了。
景沂走后,历明织抿紧嘴巴不满:“大哥,你干嘛不让我问问景管家,难道你也跟我一样犯蠢了,还怕被人发现?”
厉问昭一个眼刀。
厉小少爷立马缩了缩脖子,猫着脑袋进屋去了,跑出老远后,才敢跟他大哥呛声:“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大哥你太霸道啦!”
厉问昭:“……”
大门口仅剩厉问昭一人,他沉默了半晌,掏出手机给樊明打电话:“樊秘书,盛世分公司的罪犯……艺人解约,进行得怎么样了。”
樊秘书干脆利落道:“正在进行,但遇到了一点阻力,解约人数太多,引起了艺人们的不满,他们准备联合去法院起诉盛世。”
“让他们告。”厉问昭面无表情:“解约合同必须签,盛世不需要劣迹艺人。”
樊秘书:“好的厉总,我这就安排下去。”
厉问昭:“一周够吗?”
樊秘书很职业的回答:“三天足以。”
厉问昭:“抓紧时间。”
这编外典狱长他是一分钟都干不下去。
·
·
回到家,晚餐已经上桌,历明织拉着景沂在餐厅坐下:“大哥,我想让景管家跟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景沂矜持地一笑:“小少爷,这不合规矩。”
厉问昭冷笑,小管家眼睛盯着餐盘,屁股都快挪到椅子上去了。
口不应心。
“坐吧。”
景沂啪叽一下黏到了末尾的椅子上,眉眼都是满足:“谢谢大少爷。”
厉问昭:“……”
也就吃饭最积极。
方姨上楼把厉勖和厉停请下来吃饭,厉勖说不饿,厉停一身睡衣打着哈欠下楼了:“上班好累,哥,我也想要个助理。”
厉停视线不住地往景沂那边飘。
总公司的事他也有点耳闻,景沂上班第一天,他大哥就开了几百名待出道艺人,下面人都看不透厉问昭这一手操作,但厉停知道,肯定是景管家发现了什么大雷。
否则大哥不会下手这么稳准狠。
厉停一边好奇这些艺人犯了什么错,一边想带小管家去公司逛逛,说不定也能发现什么重要情况。
可惜人在他大哥手里,要借还得打报告。
厉问昭面不改色:“分公司招聘不必知会我。”
“我不是要招人。”厉停笑笑。
厉问昭抬起眼。
厉停笑眯眯看向景沂:“景管家。”
景沂坐在桌角,正在疯狂干饭,嘴巴里塞满了饭菜,正在努力嚼嚼嚼,忽然被cue,他懵懵地抬起头:“嗯?”
“给我也当几天助理吧,大哥给多少钱,我加倍。”厉停语气引诱:“来吗?”
景沂警觉地一眯眼。
不对劲。
厉家老三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肥美的小猪崽,出门就能直接打包卖了的那种。
毕竟是反派,还是小心一点好。
景沂当即摇头:“我已经收了大少爷的钱了,暂时不能赚外快。”
厉停给出提示:“三倍工资哦。”
景沂被这天降巨富蛊惑了一秒,还是艰难地摇头:“三少爷,做人要诚实,不好当着大少爷的面挖墙角的。”
厉停:“哦,你这么快就对大哥死心塌地了?”
景沂谦虚一笑:“一点美好的品质罢了。”
厉停:“……”
“先吃饭。”厉问昭开口截断对话:“老三,你明天把分公司资料送到总部,景管家会负责整理。”
景沂:???
工作外包?
【你不生产工作,你只是工作的搬运工?】
【早知道答应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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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三倍工资了】
现在好了。
打白工。
厉问昭:“……”
厉停没忍住噗嗤一笑。
景沂欲哭无泪,愤愤夹起一块红烧肉狠狠咀嚼。
“景管家。”历明织给景沂碗里夹了一只鸡腿,“我给你抢到了最后一只,快吃快吃。”
生怕别人抢似的。
景沂一脸感动:“谢谢小少爷。”
还是单纯的孩子最无害了。
历明织问:“景管家,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景沂不客气地暗示:“大少爷面前的烤鳗鱼好像不错。”
下一秒,厉问昭就眼睁睁看着整盘烤鳗鱼被弟弟端走,全部送到了景沂面前。
“景管家快吃吧,都是你的,大哥三哥都不爱吃。”
景沂快要爱死小少爷了。
厉问昭:“……”
厉停:“……”
一顿饭下来,小管家吃的满嘴油光,漂亮的小脸尽是满足,厉家餐桌上第一次出现光盘行动。
晚餐吃完有佣人收拾餐桌,景沂打着嗝往外走,历明织小尾巴似的缀在身后:“景管家,你去哪里。”
景沂轻轻打了个嗝:“吃多了,我出去走走。”
穿过来还没好好看看霸总的庄园呢。
历明织:“我陪你一起。”
厉家庄园像小说里描述的一样,占地面积很广,后山还有一大片高尔夫球场,左右两侧和大门附近都是请专人打理的花园,点缀着漂亮的小夜灯,一点蚊虫都没有。
这就是是古早霸总的家。
别人是别墅,厉家直接弄了一座庄园。
“景管家。”两个人走在空气清新的花园里,历明织放松地说:“我觉得你跟刚进厉家那会儿不一样了。”
景沂:“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历明织想了想:“你刚来那会儿,我挺不喜欢你的,你为人木讷寡言,做什么事都死气沉沉的,但现在,你活泼多了。”
当然不一样了,芯子换人了呗。
景沂笑笑:“人都是会变的。”
历明织哈哈:“有时候我还怀疑你是不是鬼上身了呢?哈哈哈哈。”
景沂惊悚。
少年你真相了。
他真的是鬼,还上了景管家的身。
逛了半个小时,景沂和历明织嘀嘀咕咕地回来了,还在门口,景沂就听见厉停的声音。
“大哥,过几天就是二哥的生日了,咱们给他办个生日会吧,二哥今年25了,也算个半整数,值得大办,你觉得呢?”
厉停和厉勖虽然是双胞胎,但两人出生的时间很特别,厉勖出生时还不到0点,厉停出生时,则是在第二天凌晨。
兄弟俩因此就有了一天的生日差。
厉停生日不喜欢大操大办,但喜欢张罗厉勖的。
“嗯。”厉问昭点点头:“最近家里坏事多,是该需要一个宴会好好热闹热闹,去办吧。”
厉停:“好嘞。”
刚说完,景沂就走进门,心声在厉家客厅响起。
【厉勖的生日会!】
【厉家的又一个转折点来了!搞不好二少爷是要破产的!】
厉问昭和厉停一愣,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历明织也偷偷看了景沂一眼。
景沂没察觉厉家人的异样,他杵在原地,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在厉家三兄弟紧张刺激地等待里,景沂终于发出声音:
【生日会上发生了什么来着,嘶……我好像忘了,好像是什么人偷了二少什么重要的东西?哎呀,记不清了。】
“…………”
13.景助理
厉家三兄弟石化似的等了一会儿。
景沂一拍脑袋:【还是想不起来。】
“……”
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不过大概方向我应该是记得的,只要让我看到人,应该就能想起发生什么了……吧?】
厉问昭和厉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同一层意思:
老二/二哥生日会,景管家坐主桌。
客厅寂静了几秒,厉问昭和厉停继续商量生日会细节。历明织对这些琐事不感兴趣,拉着景沂上楼,进了自己房间。
两人窝在卧室里嘀嘀咕咕了大半夜,景沂才回到自己汤圆儿窝。
社畜管家匆匆洗了个过水澡,就把自己扔上床,软乎乎的床垫带着他轻轻弹动。
好~舒~fu。
别的不说,厉家床垫是真的贴身又贴心。
躺起来太爽了。
连管家床垫都这么舒服,不知道几位总裁的床垫是不是更舒服,等他赚够钱退休了,也要买一张死贵死贵的总裁床,一天12个小时都躺在床上,主打一个奢靡享受。
景沂觊觎着厉家的总裁床垫,慢慢睡着了。
·
·
翌日。景沂被闹钟吵醒。
为了赚2万块钱的外快,他必须起早贪黑去给厉问昭当助手,为了不迟到,景沂专门设置了五个闹钟,并把手机放到距离床铺非常远的桌子上。
不知道闹钟第几次响起。
景沂满脸怨气的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关了铃声,人却还没醒。
茫然又懵逼的飘到办公室时,樊秘书又一次把山一样的文件送到景沂面前,“景管家,这是三少公司最近三年的重要来往文件,厉总希望您再给分个类。”
虽然说这种分类在樊明看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但总裁乐意,他也没什么话说。
景沂再一次看着半人高的文件堆在面前,他抬起眼:“樊秘书,是不是我上班之后,你的工作量都变少了。”
“一点没有。”樊秘书道:“这些是景管家上岗后,总裁额外加的。”
景沂:←皿←
原来是因人设事,万恶的资本家。
樊秘书:“景管家加油。”
景沂有气无力:“樊秘书帮帮忙。”
樊明道:“我还有本职工作待处理,景管家能者多劳。”
景沂瘫在桌上叹了社畜的窝囊气。
樊明走后,景沂摆烂般趴了一会儿,才随手拿了份文件看,大学生记忆力不好,他看一会儿就要想半天,就怕这些文件里藏着原作者留下的坑。
厉问昭开完早会,正要下楼,忽然想起什么,“文件都送去了吗?”
樊秘书亦步亦趋:“是的。”
“去看看。”厉问昭脚步一转,朝着办公室走去。
总裁办公室里,最大的办公桌边加装了一个小办公桌,此刻,景沂正捏着一份文件看得入神。
“景管家。”樊秘书出声:“文件您都……选好了吗?”
看清文件状态,樊秘书声音低了下去。
这压根儿是一点没干啊,文件送来时怎么样,现在仍然好好堆着,只是从桌子中央跑到了桌角,做了个简单位移。
“选好了。”景沂把手中最后一份文件堆到最高。
厉问昭看了看桌面上高高的文件夹,心里忽然一松,还好还好,这次没挑出什么刑法大全来,看来老三公司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堆。”景沂拍了拍桌上的文件山:“都不能要。”
厉问昭:“……”
樊秘书:“……”
他小心翼翼觑了眼厉问昭的脸色,问:“景管家,您能说详细一点吗?比如,作废这些合约的依据……?”
又要依据?
景沂微微皱眉,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弯腰从桌子底下一拎,一摞专业书籍被拎猪肉似的提了起来。
《华夏人民共和国刑法》、《商业法》、《消费者保护法》、《国家地理杂志》……
【上百份文件都是坑啊!有合作方卷款潜逃的,有大地妈妈爆发泥石流的,有犯罪分子借机洗钱的,甚至还有合项目合作方集体pc被抓的……】
【真恨我自己不是警察,不然能在厉家拿到多少军功章啊啊啊啊啊啊啊】
厉问昭:“……”
听见心声的厉大总裁冷汗都下来了。
这要是都爆了雷,老三的公司也离破产不远了。
“樊秘书。”厉问昭毫不犹豫道:“给厉停打电话,让他另找合作方吧。”
顿了顿,他补充:“告诉他,以后公司合约都要送到总部,统一审核后才准签。”
樊明有些惊悚:“这……不太好吧?”
这跟监视有什么区别。
厉家这一代有四个儿子,二十多年来一直和睦相处,兄友弟恭,从不玩争家夺产那一套,现在搞这一出……是要准备夺权了吗?
樊明神色古怪的看了景沂一眼。
好像自从景管家出现后,厉家才出现这样的情况。
厉问昭下了命令:“没事,去通知。”
怀着忐忑而激动的心情,樊明胆战心惊拨通了厉停的电话:“三少。”
“樊秘书。”厉停的心情听起来不错:“怎么样,合同都审完了?”
樊明咽了咽口水:“是的,厉总说全部作废,您需要重新寻找合作方,而且……您公司以后所有的合同,都需要总部审核通过才能签。”
樊明闭了闭眼,这都是厉总的意思,别骂社畜别骂社畜。
“好啊。”厉停毫不犹豫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在我哥隔壁给我开个办公室,我以后在总部上班好了。”
樊明:“???”
这都不生气。
真·兄友弟恭?
·
·
办公室里,景沂神情古怪的看着厉问昭。
大少爷对他也太信任了呢,不仅容忍他一个行业外人士在公司指手画脚,还对他指出的内容全盘接受,毫不怀疑。
那可是几百亿的巨无霸合同!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厉问昭也是穿越人士?还是跟小说里一样死后重生,一样拥有上帝视角?】
景沂支着下巴盯了一会儿,抿抿唇问:“大少爷,你对重生怎么看?”
厉问昭若无其事翻看文件:“景管家,我给你发工资,不是让你来监督我工作的。”
景沂:“我工作已经做完了。”
厉问昭抬眼:“这也不是你在公司里看小说的理由,还看这么入迷。”
景沂小声反驳:“我没看小说。”
厉问昭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只是思想插上了翅膀,飞到了跟重生相关的小说里?”
景沂:“……”
厉问昭面无表情道:“走吧景管家。”
景沂喜上眉梢:“下班?”
“开会。”厉问昭站起身:“樊秘书不在,你负责做会议记录。”
景沂:艹皿艹
厉扒皮。
·
·
这是景沂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高层会议,一进屋,他就看到满屋子头发白花花的老头,坐在首位的厉问昭显得特别年少。
几位元老看到景沂,脸色一愣:“厉总,这位是……”
“助理。”厉问昭挥挥手示意会议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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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到了,那就开始吧,先从南风港口的开发案开始……”
【南风港口……??】
厉问昭侃侃而谈的音量戛然而止。
又出什么问题了。
景沂视线落到面前的资料上,仔细看了几眼:【这就是半年后被海啸加台风冲垮一半,然后因为豆腐渣工程被查封的新南风港?】
厉问昭:“……”
他面无表情更换会议内容:“张董,先谈谈您上个月负责推进的度假村建设项目吧。”
【哦豁】
厉问昭眉心一跳。
【张董……张离悯?这可是贯穿全文的大Bug,表面上是厉氏集团副总,其实背地里是死对头派来的商业间谍,偷偷挪用工程款赌博,导致度假村项目搁浅,工人罢工,已经停工停电好久了吧】
厉问昭神色一紧。
张董笑眯眯让助理展示图片,说明进度:“度假村项目推进顺利,但由于地处海岛,往来的交通非常困难,很多建筑材料没办法及时运送,所以希望总部考虑一下追加投资,我算过,八千万足够。”
景沂都抽一口凉气。
【嚯,这是欠了多少赌债啊?】
【也可能是死对头公司项目资金不够,想从厉氏偷一点?嗯,有可能,毕竟是惯犯了】
“……”
厉问昭挥手叫停:“李董,我记得你手上也有项目……”
耳边静悄悄的。
厉问昭不留痕迹看向手边的小管家,发现对方正握着笔在纸上写写写写写,样子认真又专业。
厉问昭凝神一看。
全篇都是想干饭。
“……”
厉问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轻轻咳嗽一声,景沂脊背一僵,像课堂上被老师抓到开小差,连忙捂住了笔记,抬头做出认真状,看会议桌。
【李董?没什么印象……】
厉问昭浑身一松。
还好,厉氏不至于满身蠹虫,还是有个把拿得出手的项目的……
【不过我记得,后来厉氏有个姓李的董事因为贩·毒和贿赂官员被抓走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
厉问昭:“……”
厉氏总部只有一位姓李的董事。
厉问昭看看这偌大的办公室,不可思议地皱起眉,第一次怀疑自己前半生都干了什么,起早贪黑在公司养虫吗?
厉问昭脸色极差的起身:“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景沂:“啊?”
各个董事们不明所以:每个项目各提一嘴,这就算开完了?
众人一头雾水地散了。
景沂收拾好东西走出会议室时,恰好遇到了樊秘书。
“景管家,会议这么快开完了?”
景沂点点头:“算是。”
樊秘书追问:“会议内容主要讲了什么?”
景沂想了几秒,总结:“讲了个开头。”
樊秘书:“……”
樊秘书拿着文件走了。
景沂原本想回到办公室继续摸鱼,但厉问昭忽然要出差,离开几天,很慷慨的给景沂放了假。
景沂眸色一亮,海豹拍手:“谢谢大少爷,嗯……不扣工资吧?”
厉问昭:“不扣。”
景沂小小的耶一声,收拾东西跑回自己的汤圆儿窝去了。
他走后没多久,厉问昭就神色严肃地按响内线,把樊秘书召进来,“查一下各董事成员私底下有没有违规操作。”
樊秘书:“厉总,您是指……”
厉问昭:“南风港豆腐渣工程,张董赌博,李董涉毒和行贿。”
啪叽。
樊秘书手中的笔被撅断了。
……卧槽?
14.欠揍小管家
景沂在厉家狠狠摆烂了几天。
带薪休假,月薪还有整整十个达不溜,足够他狂妄很久了。
于是,穿过来没多久的景沂,在完成了自己的本职管家工作之后,总是想方设法往外面蹿,揣着鼓鼓的荷包狠狠奢靡了一把——奶茶要加料加奶盖的,小蛋糕要现烤出炉的,公交车是不坐的,出租车没空调是不行的。
这是小穷鬼唯一能想到的奢靡手段了。
就这么潇洒了几天,厉家迎来了热闹的宴会。
二少爷厉勖的生日虽迟但到。
宴会当天,身为管家的景沂早早就起了床,场地布置、菜品安排、邀请函分发已经全部由厉家专人解决,景沂只需要包工头似的巡逻一遍,管家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八万块真好赚。
宴会当晚,厉家宾客盈门。
没破产时,厉家是这本小说世界赫赫有名的望族,用作者的话来说——【厉问昭十八岁掌管厉家财团,仅仅用了十年,就把厉家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
霸总小说嘛,起步就是帝国。
要没点牛气冲天的头衔,那都不好意思出门。
厉家二少的生日宴会,小说世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豪车云集,人人珠光宝气,各色的晚礼服琳琅满目。
在其他人眼里,这些人代表了小说世界的最强财富,但在景沂眼里,这些人再富再豪,也都只是NPC,只是原作者为了覆灭厉家塑造的一个个炮灰罢了。
宴会即将开始,景沂找了个角落待着,纵观全场,要找出企图谋害厉家的刁民,怕无聊,他还带了点瓜子,咯吱咯吱嚼着。
“景管家。”历明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景沂,拎着小板凳在他身边坐下,“你躲在这里啊,害我找半天。”
景沂嗑着瓜子问:“找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吃瓜啊。
沉默稳重的二哥居然也会犯蠢,他这个做小弟的好感兴趣啊。
“宴会太无聊,找你解解闷。”历明织随手也抓了把瓜子:“你这几天总往外跑,我都找不着你,跑出去干嘛了?”
又搬椅子又搬桌子和瓜子,景沂这会儿有点热。他扯了把衣领,随口道:“家里热,出去避避暑。”
“……”历明织看了眼头顶上20度的恒温空调,“现在还热吗?”
景沂闻言叹了口气:“不热了,薪尽自然凉。”
历明织:“……”
“小少爷快看,宴会开始了。”历明织还想说点什么,景沂却拍了拍他的手,透过纷乱的人群,往远处抬了抬下巴。
受邀的宾客们已经全都到了,分布在宴会厅各个方向,不少人正在跟厉勖祝贺。
简单的寒暄过后,厉勖找到角落跟朋友闲聊的厉停,“客人都到齐了,景管家人呢?”
“二哥别急。”厉停优雅地品了一口红酒:“人在那边角落,明织陪着他呢。”
厉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大厅隐蔽处,果然看到景沂和历明织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能不急吗。”厉勖松了松领带,压低了声音:“这可是关乎公司的生死存亡。”
他语气沉重:“没看大哥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吗,听说南风港查出了上百吨的造假建材,张董和李董也因为挪用公款和行贿被抓了,大哥这么冷静稳重的人都出了纰漏,我这儿……肯定更严重。”
厉停眯了眯眼,轻轻转动玻璃杯,暗红色的液体在质地上乘的玻璃杯里流转出锐利的颜色。
“别担心,只要景管家能找出害你的人,二哥,我一定要他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厉勖忐忑不安地一口饮尽杯中酒,看了眼时间,“多帮我盯着吧,你嫂子到了,我去接一下。”
一名身穿银色小礼裙的女人站在大门处,妆容精致漂亮,抹胸设计露出白嫩肌肤,锁骨处的蓝宝石分外耀眼。
“阿勖。”女人柔声呼唤。
向来冷淡寡言的厉勖难得露出一丝温柔神色,“你来了。”
女人点点头,眼神四处张望:“今晚好热闹。”
厉勖轻笑,示意女人挽着他的胳膊,表情甜蜜:“走吧,我带你去见见大哥和小弟。”
女人轻声应下。
角落里,景沂恰好看到这一幕,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丝回忆,但没等他细细抓住回想,就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厉声打断了。
“历明织?”
景沂抬眼,面前杵了一名五光十色的男孩子,眼影是蓝的,手指是红的,头发是黄的,看得景沂目不暇接。
哪里来的花孔雀?
“听说你被男人骗了。”花孔雀流里流气地嚼着口香糖,视线上下打量历明织,加长的假睫毛随着夸张的动作扑闪扑闪。
“对方是个诈骗惯犯,你不是总说自己聪明伶俐吗,怎么还在阴沟里栽跟头呢?啧啧,那种人你都能下得去嘴,是不是那人花样太多,很能满足你啊?”
历明织脸色一黯。
花孔雀鄙夷嗤笑,厉家小少爷还是这么好欺负,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也不敢跟家里告状,一天不欺负就浑身痒痒。
他冷笑,正准备加大嘲讽力度,眼前忽然一花,下一秒,他眼皮上方传来剧痛。
“啊!”
花孔雀一声惨叫:“你干什么?!”
“原来真是假的啊。”景沂捏着比自己指甲还长的假睫毛晃了晃,语气十分嫌弃:“这么重,你贴着不累吗,快给我们小少爷扇感冒了都。”
景沂想起来了。
原文中历明织有个死对头,最爱五颜六色的往自己身上招呼,名字他记不清了,但记得这只花孔雀是非法器官交易的同党之一。
在历明织落难,被宁姜卖进交易所时,花孔雀就每天打骂羞辱,导致历明织数次自杀未遂,在弥留之际被送上了手术台,掏成一副空尸。
【王八蛋!】
【卖什么不好你卖器官,贩什么不好你偏贩贱!今天遇上我就是你的报应!】
景沂真的生气了。
文字冰冷,历家全员be的结局在主角团打脸逆袭的爽感中被淡化,追文时没觉得不合理,现在亲眼目睹,景沂浑身都不痛快。
“你他妈的……”花孔雀气得爆粗,疼倒是不疼,就是被景沂快如闪电的动作吓的。
景沂抿紧嘴巴,正准备上去再给他一电炮,就听耳边传来声音。
“怎么回事。”
眉目森冷的厉问昭从人群深处走出。
景沂眉心一跳,飞快捂住历明织的额角,倒打一耙:“你这人怎么还动手呢?小少爷没事吧。”
花孔雀:……沃日?
景沂捂着历明织的额头,像捧着一束易碎的玻璃花:“哎哟,都出血了,方姨快请家庭医生急诊!”
厉问昭冷凝的视线淡淡扫过。
花孔雀紧张得腰都挺直了不少:“不是我,我没打他,真的,大家都看着呢,我真没打他!”
“嘶……”这时,历明织终于从混乱中反应过来,柔软地晕在景沂肩膀上:“景管家,我头好疼。”
景沂扭脸叭叭:“看给我们小少爷打的。”
宾客们开始小声议论。
花孔雀道:“我根本就没碰他,说我出手伤人,你敢松开手亮出伤口吗,要是历明织今天没伤着,我要你好看!”
花孔雀气急败坏扯下景沂的手臂。
“噫……”
“哟……”
“嘶……”
宾客们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历明织额角一片红红紫紫,中心处还在往下流红色的液体,那可真是头破血流。
“下手真狠。”
“这种时候打上门来了,简直没把厉家放在眼里。”
“这可真是给了厉家响亮的一巴掌。”
“花家算是把人得罪狠了。”
景沂狐疑看向人群,花孔雀还真信花呀?
花孔雀脸色一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厉问昭也愣了愣。
景沂尽心尽力扮演管家的角色,扶着娇滴滴晕倒的历明织,大胆靠进了厉问昭:“大少爷,我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您认为呢?”
【看我眼神看我眼神!】
【这人是坏蛋!噶你弟弟腰子的主谋共犯!抓他!逮他!报复他!】
【天黑了,王八蛋欺负上门了,该让花家破产了大少爷!!!】
厉问昭垂眸盯着小管家急迫的眼神,刚要开口,忽然感觉自己后腰被戳了一下。
“……”
准备说话,又戳一下。
“……”
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景沂的手指在胆大包天地反复戳反派的腰,一下,两下,三四下,一下比一下更有劲儿。
厉问昭感受到了他极致的迫切,因为除了钻井机似的戳戳戳,耳边还有小管家尖锐的爆鸣——
【啊啊啊啊啊啊我眼神不明显吗,为什么他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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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衣服穿太厚了没感觉到?】
【救大命,又是想念金手指的一天!】
厉问昭:“……”
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就爆鸣!
“大哥,这件事交给我吧。”厉停挤开人群走近,抓住花孔雀的肩膀,笑眯眯:“我跟他好好聊聊。”
厉问昭捉住身后打洞的手,“……嗯!去吧。”
景沂一僵,温热干燥的上手掌牢牢圈住他偏瘦的腕骨,宽厚的触感让他新心脏一紧,心底无端生出几分被掌控的无力感。
他不敢再动了。
花孔雀脸色发白地被厉停带走,美好的宴会继续。
历明织装病不适合留在现场,景沂原本想跟着伤员一起遁走,但被厉问昭拦住了。
景沂一脸称职小管家样:“大少爷,别拦我,我要去看小少爷伤得重不重。”
厉问昭冷笑一声:“是吗,我还以为景管家要去看看刚钻的井深不深。”
握起来细细瘦瘦的手腕,哪儿来那么大力气戳人?!
景沂:“……”
他不好意思笑笑:“抱歉大少爷,事急从权。”
【我都是为了厉家好,你好意思责罚我吗?】
厉问昭深吸了一口气:“别乱跑,就待在这里。”
景沂:“为什么?”
厉问昭揉了揉后腰:“给我……”
“揉揉?”景沂伸手。
啪。
厉问昭一掌拍掉他造作的爪子:“倒酒。”
“……”
【不早说】
【倒酒就倒酒,你揉什么腰嘛,考点这么偏,神仙都答不上来】
【不过手感还是很好的,劲瘦流畅的一把窄腰,放在外面不知道要迷死……】
厉问昭忍无可忍:“景管家!”
景沂茫然抬起脸:“嗯?”
【又咋了?】
【我没惹祸吧?他怎么快把自己气成河豚了?】
厉问昭咬牙:“……倒酒。”
“哦。”
景沂嘀嘀咕咕地去拿醒酒器,东西有点重,他双手举起,搭在厉问昭杯沿,费力一推,酒液从底部翻滚着涌出——
厉问昭只感觉手心一沉,哗啦。
杯子满了,还溢出不少。
“……”
景沂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嘴靠近杯子,想嗦一嗦,忽然感觉一道冷嗖嗖的视线刮在他侧脸。
糟糕,习惯了。
景沂回过神,缩回自己造作的脖子:“你嗦,你嗦,你自己嗦。”
厉问昭:“……”
欠揍小管家。
就在气氛冷凝的时候,厉勖挽着一名美貌女生甜甜蜜蜜走来,“大哥,景管家,你们这是……”
视线落到满满当当的酒杯上。
厉勖斟酌措辞:“……渴了?”
渴成这样?
“……”厉问昭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把酒杯放在路过的佣人手上,“没什么,要切蛋糕了吗。”
“嗯。”厉勖点点头。
后厨推出一份新鲜香甜的双人蛋糕,造型华美,果香和奶油混合着,组成蛋糕特有的甜香。
景沂咽了咽口水。
【这可是霸总家蛋糕,一定有它的特别之处吧?】
【好香】
【我要怎么才能蹭到一小块……】
“景管家。”厉勖开口:“今天我生日,你也一起吃蛋糕吧。”
景沂眸光刷的一下亮了:“谢谢二少爷!”
【呜呜呜呜二少爷真是个大好人啊!】
景沂正盯着蛋糕咽口水,厉勖就牵着身边的女孩小声道:“大哥,这是我女朋友,邱悯之,我跟你提过的,今天正式介绍一下。”
“悯之,这是我大哥……”
【什么玩意儿???】
耳边一道炸响。
厉问昭和厉勖耳朵都快聋了。
……又又又怎么了?
【邱,邱悯之!!!】
厉勖神色一变。
【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厉勖一生中最大的绊脚石,厉家苦难的制造机之一】
【啧,二少爷看着帅,可惜是个傻的,邱悯之其实并不爱他,只想要他的钱,早就私底下跟秘书勾结,沆瀣一气,暗中转移了他的资产,我估摸着这会儿估计都快搬空了……】
“……”
二少爷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杵进一米多高的蛋糕里。
15.闯祸小管家
厉勖不可置信地看向邱悯之。
据他所知,景沂的预言基本没错过,宁姜的诈骗、老三的合约、大哥公司的犯罪分子,全都是景沂发现的。
错误率可以说是没有。
但……要他相信自己的爱人是骗子,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青梅竹马的爱情,到头来居然只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欺骗?
这让厉勖有些受不了。
或许,是景管家记错了?
本来记性就不好,说不定这次真的认错了人,记错了事,邱悯之怎么可能……
厉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怀着最后一点微末的期待,他看向身边垂眸出神的管家。
景沂迅速整理了一遍回忆,渐渐从原著那泼天一盆的狗血剧情里拖出关于二少爷厉勖的短暂生平。
【想起来了!】
【嘶……我好像是记错了。】
呼。
厉勖眸色一亮,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记错了,他就说他温柔善良的悯之怎么可能是骗子……
【邱悯之不仅出轨,还把厉勖在公司的私人休息室当做私会地点,跟秘书解锁了无数play,上个月,还以床铺太硬为由,让二少换了一张Q·Q弹弹的新床垫……】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身怀有孕,只等拿到钱就跟秘书飞往国外,一家三口过上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至于厉家二少嘛……】
景沂同情地看了厉勖一眼。
【绿帽,养孩儿,送钱财,纯纯大冤种】
【果然自古以来恋爱脑就没好下场。】
厉勖身形一晃,厉问昭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视线瞥向景沂。
够了。
别骂了,再骂要破防了。
原著的结尾,厉勖破产失意,厉家同时遭遇重大危机,厉问昭也自顾不暇,好在厉勖最终查到了邱悯之在国外的落脚点,快要追回财产逆风翻盘。
然而后妈作者忽然神来一笔。
用一记飞机失事,把厉勖短短二十多年人生终结在一次突如其来的爆炸里。
……
果然主角是亲生的,配角是捡来的。
瞧瞧厉家这几位小可怜,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让他一个破看文的都狠狠怜爱了。
景沂张口:“二少,你……”
“大哥,我还有事回趟公司,这里交给你了。”厉勖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短短几分钟仿佛病入膏肓,路都走不稳了。
景沂:???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一副倍受打击的样子了?】
跟他一起犯病的还有一直没说话的邱悯之,在听到厉勖要回公司时,她的脸色霎时变得古怪惊愕,连忙抓住厉勖的手腕:“阿勖,你怎么这时候去公司,马上切蛋糕了呀。”
厉勖回过头,眼神暗藏着锋芒。
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想空口污蔑人清白,如果景管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现在要是回公司,就正好能撞到偷印章的秘书。
厉勖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他想再给自己和邱悯之一次机会。
“我很快回来。”厉勖顾不上维持风度,把邱悯之的手放下,大踏步出了门。
“阿勖……阿勖,你等等!”邱悯之脸色苍白地追了几步。
“邱小姐。”厉问昭出声喊住她:“来都来了,还是先吃了蛋糕再走吧。”
“不用……我还有事,改天……”邱悯之眼神望着门外,厉勖的车已经出了车库,转眼消失在黑夜里。
厉问昭一言不发,冷淡的视线轻飘飘落下,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抑感。
他眼神流动,遍布在宴会厅外的保镖们立刻会意,集体把视线投注到邱悯之身上,直接把人盯死了。
邱悯之恍惚间猜到了什么,没有厉问昭点头,她根本走不出厉家。
晚礼服很贴身,她连手机都没带,连消息都没法传出去,这会儿紧张得手指都攥紧了。
景沂把她的紧张看在眼里。
也不奇怪,姘头还在厉勖公司里行窃,她不着急才怪了。
不过有一点景沂觉得很奇怪。
【二少怎么忽然去公司了,我还没来得及暗示呢我请问?】
【你们这么搞显得我很呆好吗】
小管家也有没头绪乱猜的时候,厉问昭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呆呆笨笨小管家。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心声泄露。
到目前为止,厉问昭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窃听心声的现实依据,也不清楚景沂这一异能的来源和限制。
不过从这几天的经历来看,这名过分年轻的管家还是很有作用的。
至少帮助厉家数次避过了死亡大坑。
扫雷大师都没有这种精准度。
所以厉问昭可以确定的是,只要把小管家随时待在身边,他就能及时地扫除炸弹,还厉家一片清明。
啧。
心情好,想喝酒了。
厉问昭轻笑,转身拿起酒杯。
“大少爷大少爷。”身边小管家忽然挤上来扑扑拍打他的手臂。
厉问昭手腕一抖,半杯液体飞流直下,从大腿一路湿透到鞋尖:“……”
什么呆呆小管家。
还是欠揍。
景沂回过头,注意到厉问昭一条深色的腿,“哦呀。”
厉问昭差点气笑:“湿透的是我,你呀什么?”
景沂小心翼翼措辞:“发出抱歉的声音。”
厉问昭:“……”
他抖了抖腿上贴肤的布料,“景管家,你需要稳重一点。”
你好好数数,来厉家这段时间里闯了多少祸了?没点管家的样。
景沂伸出一根手指:“事出有因。”
厉问昭:“?”
“大少爷。”那根手指往远处指了指:“小秦总来了。”
人群里,来过厉家谈合作的秦湾正跟几个姐妹碰杯聊天,晚礼服精致,表情温软又漂亮。
景沂小声试探:“你不过去吗?”
厉问昭:“我过去干什么?”
景沂指指远处:“她喜欢你,而长得也很漂亮,面相超级旺夫。”
【跟秦湾在一起就可以避开恶毒官配的算计,很划算的买卖啊】
厉问昭手指紧了紧,冷笑:“景管家什么时候还兼职红娘了?”
景沂腼腆:“一点业余爱好罢了。”
“……”
厉问昭不欲跟他胡扯,湿着裤腿转身走了。
景沂不放弃地推销:“大少爷,你再看看她,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厉问昭忍气吞声:“景管家,到衣帽间去给我拿套衣服,然后送到更衣室。”
只要忙起来就没时间扯闲篇了吧。
景沂:“……哦。”
·
·
厉家有专门宴请外人的房子,都在一座庄园里,但距离较远,腿儿一个来回怎么也得半个小时。
所以每逢宴会,佣人们都会在休息室的衣帽间里准备好一套换洗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景沂在大厅里迷路了几分钟才找到更衣室入口,透明的橱柜里用防尘袋装好了一整套西服。
他连衣架一起摘下,捧着就往隔壁更衣室走。
开门时腾不出手,又怕衣服挤出褶皱,景沂干脆用手臂夹着,迅速打开了门。
哗啦。
门打开时,防尘袋被凸出的锁扣带了一下,刮破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四角的深灰色布料。
“……”
这就破了。
他抓着的不是门把手,是凶刀子吧?
景沂还没反应过来,深灰色的布料就施施然飘落,正面朝上,中间隆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
好,好大的码。
你们小说界设定都这么胡来吗?
景沂眼珠转了转,四处无人,他快速拎起地上的东西,塞回衣帽间的抽屉。
毕竟是公共更衣室,来访的客人都能用,地面肯定不干净,他这样尽职尽责的管家是不会让雇主穿脏衣服的。
景沂抱着剩余衣物,敲响了换衣间的门。
吧嗒。
门锁轻响,穿着黑色衬衣的厉问昭出现在门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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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已经脱下,长指利落地挑开领结,下巴随着动作微微扬起,露出绷直流利的下颚线条,姿势潇洒又随性。
“大少爷,衣服拿来了。”景沂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动作。
好帅。
不愧是反派。
厉问昭接过衣服,关上门:“等着。”
景沂:?
【等什么?】
【我还急着吃蛋糕呢?再晚点蛋糕渣渣都莫得了】
门内,厉问昭轻轻呼出一口气。
欠揍小管家,还是得罚。
他脱了身上的衣物,翻开小管家带来的东西,半晌后,他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景管家,”厉问昭对门外道:“让你送个东西,怎么还缺斤少两?”
小管家的声音有些古怪:“内、内个东西……应该不需要吧,你不是只湿了外面的长裤吗。”
“……”
更衣间半天没有声音。
景沂眨巴两下眼睛,懂了。
他那一拍拍太狠,好像还殃及了池鱼。
景沂试探着开口:“大少爷,您介不介意……”
“闭嘴。”
“好嘞。”
“……”
厉问昭眉角的青筋直跳:“去主宅拿,在主卧衣帽间左边第三个柜子里。”
毕竟是自己闯下的祸事,这回景沂没再逼逼,答应一声,就往主宅赶。
他还惦记着厉勖没切的蛋糕,走得又快又急,在临出门时,不慎撞上了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历明织。
“嘶……”
“呼……”
两人都被撞疼了。
“景管家,你埋着脑袋是在找钱吗?”历明织捂着胸口揉揉揉:“我快被你撞散架了。”
景沂也被撞疼了,抿着嘴巴哎哟哎哟,“小少爷,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装病吗?”
“我来给你送东西呀。”历明织指指脑袋上的绷带:“有绷带在,没人会发现的,就是刚才殷医生问我,为什么脑袋上这么多桑葚汁。”
景沂龇牙咧嘴把历明织扶起来,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景沂注意力一下就飞了:“蛋糕?”
“嘶……是呀。”历明织摔倒也把蛋糕捧得稳稳的,“我特意给你留的最好吃的一块,也是最大的,你快尝尝。”
景沂垂涎这蛋糕已经很久了,捧过来叉了一块送进嘴巴,奶香四溢,满口甜香,跟市面上添加了奶精的蛋糕不是一个当次。
霸总出品果然美味!小说诚不我欺!
景沂高兴得吃吃吃。
“那边还有刚上的纸杯蛋糕,草莓味,还热乎的,我带你去吃。”历明织道。
景沂一脸感动跟着跑:“小少爷你对我真好。”
历明织大受鼓舞,走得更快了:“那我们多拿点,给你打包,晚上饿了当宵夜。”
“呜。”景沂发出感动的抽泣。
他就去吃两个小蛋糕。
就两个。
然后立马狂奔去主宅,那会儿厉问昭也应该晾干了,正好穿上干净裤子,完美。
景沂思索着,迈向美食的脚步又急又快。
·
·
宴会厅一角,景沂捧着小蛋糕啃得入神,手边散落着七八个包装纸。
历明织一边打包自家东西,一边东张西望:“咦,也不知道大哥去哪了,我要不要也给他拿几个……”
“咳,咳咳咳咳……”景沂猛地瞪大了眼睛,小蛋糕呛入气管,把他脸都憋红了。
“景管家你没事吧。”历明织手忙脚乱:“先喝点水。”
“不不不……咳咳,不喝了……”景沂艰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忽然听见历明织的声音:“大哥,你来了。”
景沂呆滞,石化,恐慌,妈呀。
不可能吧?
景沂窒息了一秒,不可置信地转脸。
厉问昭来了?
怎么来的?
厉问昭从更衣室的方向走来,黑着脸咬牙切齿。
景沂怕怕地懵逼。
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滑……嗯?
厉问昭:“……”
16.扫雷大爆炸
景沂心惊胆战地往历明织身后缩缩缩,做梦许愿厉问昭没看见他。
“景管家。”
哦豁。
景沂猫咪露脸:“大少爷。”
“让你给我拿衣服,你跑到宴会上……”厉问昭注意到小管家嘴角的蛋糕屑,眉毛狠狠一跳:“偷吃蛋糕?”
景沂赶紧擦了擦嘴巴:“不是偷吃。”
厉问昭:“光明正大的吃?”
景沂摇摇头开始胡扯:“是试毒,我担心有人偷偷潜入厉家,试图谋害大少爷,于是以身试毒,帮大少爷排忧解难。”
他信手一挥:“经过我英勇无畏的尝试,我发现这些蛋糕都是无毒的,大少爷要不要尝尝?”
厉问昭:呵呵。
我信你个鬼。
景沂吞咽了一下,好奇的视线总在厉问昭腰部以下流连忘返,小流氓似的。
厉问昭嘴角绷直:“景管家,你在看什么?”
景沂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移开目光,小声道:“大少爷,你是不是挂空……呜。”
厉问昭抬手,往景沂嘴里塞了个蛋糕,“闭嘴。”
景沂:“呜呜。”嗯嗯。
厉问昭脸色虽然难看,但塞过来的小蛋糕还是很好吃的。
景沂叼着小蛋糕嚼嚼嚼,脸颊很有节奏地鼓动,像藏食的松鼠,眼神继续在桌面梭巡,寻找下一只受害蛋糕。
有这么好吃吗。
厉问昭皱眉看了景沂一会儿,觉得小管家越来越大胆了,关键时刻居然把他晾在更衣室半个小时,要不是他带了手机,让主宅佣人把东西送过来,他现在还在更衣室里,敞着衣服,等一个不会回头的人。
“咦,大哥你去换衣服了。”历明织拎着打包袋发现了华点:“这套没有刚才那套好看。”
厉问昭挫了挫后槽牙:“没办法,刚才有只疯鸟把酒杯踢我身上了。”
历明织:“宴会厅哪里来的疯鸟?”
胡吃海塞的疯鸟微微一滞:嗯?
【他刚才是不是骂我了?(嚼嚼)算了不计较,填饱肚子最重要,那边的烧鸟好像也挺好吃的,蛋糕吃腻了,正好换换口味(咂巴咂巴)】
景沂拍了拍手,目光专注地朝着新口味挪去。
下一秒,一只手臂横空出世,连肉带盘都端走了。
景沂:“……!!!”
哪里来的狂徒!居然连吃带拿!
视线顺着手臂往上,他看到了厉问昭冷淡沉凝的脸,“……”
见到小管家吃瘪,厉问昭舒服了,他对宴会吃食不感冒,但能让小管家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小管家眼巴巴地望过来。
厉问昭拎起一串烧鸟,咬了一口。
景沂抿了抿嘴吧,在心底发出不服气地嘀嘀咕咕。
【……】
【宴会吃烧烤,厉问昭一点也不霸总】
厉问昭冷笑一声,注意到历明织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厉小弟举高手:“给景管家打包的外带。”
厉问昭抢过口袋,撑开一看,满满当当的小零食:“连吃带拿,景管家出息了。”
他报复性地把蛋糕没收,放回桌面。
景沂动作顿时滞住。
看向厉问昭手掌的目光很凶。
【Big胆!敢动本大王的口粮!】
【厉扒皮果真无愧反派之名,连小蛋糕都不让管家吃饱……快把世界都静音,聆听我破防的声音!】
心里骂破天,但景沂面上依然平静温和,维持着管家的恭谨:“大少爷教训的是,我知错了,不打包了。”
厉问昭:“……”
要不是能听见心声,我就信了你的邪。
宴会还在继续,厉勖这个主角不在,需要厉问昭主持大局,他没时间跟小管家吵嘴,警告地把人扫了一眼,转身走了。
呼——
景沂长出一口气。
“景管家。”历明织小心凑过来,偷偷往景沂手上挂了包沉甸甸的东西:“别伤心,我还偷偷藏了一袋,什么口味都拿了一个,没被大哥发现,你晚上猫在被窝里偷偷吃。”
“小少爷你真好。”景沂感动。
历明织腼腆一笑:“景管家喜欢就好。”
·
·
宴会厅灯火通明,邱悯之脸色煞白的游荡在宴会厅里,她出不了门,也没办法联系偷印章的爱人,纠结又恐慌,跟热热闹闹的席面仿佛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也不知道邱悯之怎么想的,最后把注意打到了景沂身上。
“景管家。”邱悯之柔柔弱弱地一开口。
彼时,景沂正在猜测厉勖回公司会撞上偷印章贼的可能性,微微走了个神。
【……唔,也不知道二少忽然回公司有没有撞上行窃的老鼠,那画面肯定精彩。】
【要是有直播就好了。】
【肯定下饭。】
历明织非常赞同的轻轻点头。
没错。
他也好想看。
“景,景管家。”没得到回应邱悯之再次开口。
是这个姓氏吧?怎么人没反应?
景沂终于回神,扭脸看到邱悯之,自己还吓一跳:“干啥?”
邱悯之没心思关注一个小管家轻慢的态度,她现在有大事要做,“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到车里打个电话,让我家人来接我一下?”
景沂抬手指指远处:“大门口有保镖,他们可以帮忙跑腿的。”
“……”
要是行得通她还至于没头苍蝇到处乱转吗?
厉家似乎察觉了什么,厉问昭把她看得太紧,四面八方的保镖里,至少有三双眼睛锁定在她身上,一点小动作都做不了。
她必须马上通知爱人离开,否则下次见面就只能隔着铁栅栏了。
“景管家,帮帮忙吧。”邱悯之拉住景沂的手,往他手心塞了一只水光透亮的玉镯。
一旁的历明织瞪大了眼睛。
他是从小见惯了玉器古玩的,一看成色就知道这东西老值钱了。
邱悯之为了爱人也是真豁得出去。
景管家不会……
景沂看了眼镯子:“邱小姐是在贿赂我吗?”
“不不。”邱悯之道:“是跑腿费。”
“我们管家是不接受贿赂的。”景沂头摇得像拨浪鼓,“邱小姐还是好自为之吧。”
邱悯之一僵。
历明织眼神陡然亮晶晶的。
景管家好棒好棒!
是一个好正义的完美小管家!
【切,当我是傻子吗,骗子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玻璃,拿出去卖废品都不要的,还想坑我,哼】
【我工藤新一是那么好骗的吗?】
历明织:“……”
原来景管家只是不识货。
邱悯之在一片绝望中险些晕倒。
景沂捧着小蛋糕想换一个位置继续跟单纯无害的小少爷狂吃狂吃,但厉问昭忽然从天而降,临时给他加了工作量。
景沂鼓着包子脸:“……”
【好好的宴会还工作,晦气】
【这么晦气了小蛋糕居然还不让打包,我的命好苦……】
厉问昭:“……”
他轻咳一声,给景沂拿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准备在宴会厅里做一次排雷。
多好的机会。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在这儿了,正好让小管家做个排除法,以后的人际交往和生意往来他就能有的放矢,直接略过风险伙伴。
“我说,你写,登记一下今天的来访宾客资料。”怕小管家撂挑子,厉问昭立马补充了一句:“办完有奖。”
历明织愣怔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他大哥要干什么——开挂!他们家要开挂啦!
横扫奸恶,做回自己!
他大哥不愧是他大哥!
景沂从蔫吧小豆芽到水灵灵大白菜只需要一秒:“奖……什么?”
厉问昭:“奖金一万。”
【Nice!】
【呀吼吼!】
【地主也有开仓放粮的时候,高兴,开心,甚至想放两挂鞭炮庆祝庆祝,嘿嘿】
厉问昭:“……”
财迷小管家,内心戏有点过于丰富了。
景沂微微颔首,眉眼里藏不住的喜悦直接溢了出来:“愿为大少爷效犬马之劳。”
厉问昭嗤笑。
犬马就不用了,牛马可以试试。
厉问昭放眼望去,整个宴会厅收入视野,他眸光微动,像给自己开了个挂:“马躇慎。”
只有名字怕参考信息不够,厉问昭又增加了一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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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厉氏最大合作伙伴,家族企业,跟厉家有多年生意往来……”
景沂嗯嗯点头,但提笔忘字,“大少爷。”
“嗯?”
“chushen怎么写。”
“……”
“景管家,不必在意细节。”
一场排雷游戏罢了,谁在乎字写得对不对。
景沂:“哦。”
【那我就懂了,来吧】
厉问昭欣慰点头,见景沂埋头奋笔疾书,内心熨帖,偏过头看了一眼。
【马畜生】
“……”
厉问昭安静等了一会,如愿听见了小管家的蛐蛐声。
【谁家好人起个这名儿……】
【不过厉氏合作伙伴,还姓马,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厉问昭屏息。
【那我没写错,这就是个畜生,表面上是风云企业家,其实背地里干的是非法代孕,工厂之大,一牢装不下,很快就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牢底坐穿。】
【他爸妈真是个起名天才!】
厉问昭暗暗记下,又提了个名字。
都是跟厉家有重要生意往来的权贵,面上和和气气,也不知道那张处变不惊的皮子底下藏着什么货色。
【哦,这个人!赫赫有名的老牛吃嫩草,68岁高龄迎娶20岁美少女,夜夜笙歌,老当益壮,68岁死于纵欲过度,间接导致厉家资金链断裂,赔付大笔款项……非人哉。】
“……”
【这个,爱吃珍惜野生动物,死于细菌感染】
【这个私生活不检点,还肖想过大少爷厉问昭,不过后来没成功】
【这个是死对头公司派来的奸细,目的窃取厉问昭的新项目合作案】
【这个,这个……杀过人!】
【太多了太多了,救……功勋好多,为什么我不是警察啊啊啊啊啊啊啊】
厉问昭脸色越来越差。
在小管家的三言两语里,半堂宾客灰飞烟灭。
扫雷扫出个满屏大爆炸,坑太多,填不完,直接让厉家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厉问昭坚信无神理论二十多年,第一次怀疑起这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天罚。
否则无法解释他们身边为什么都是些垃圾货色。
“大少爷。”景沂捏着笔杆暗示:“我觉得我好像个阎王。”
厉问昭:“?”
景沂看看笔记本:“这就是我的生死簿,写谁谁死。”
“……”
【我这么暗示会不会太隐晦了?】
景沂写得手都麻了,他想了想:“大少爷,能不能借一下你手机?”
厉问昭给了他。
景沂接过来一阵捣鼓,没一会儿又把手机还了回去。
厉问昭仔细看了看,发现手机上多了个反诈APP图标。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手机一瞬间开始狂响。
厉问昭所有通话记录全部标红,提示有重大风险。
厉问昭:“…………”
景沂狗狗祟祟偷看,然后震惊。
不是……反诈APP,这么猛的吗?
他悄悄点了点头,看来暗示得很到位了:“大少爷,你明白了吗?”
【我提示得这么明显,傻瓜都该懂了吧】
厉问昭看起来有些自闭:“嗯,你去休息吧。”
“好嘞。”
景沂头也不回地跑了。
担心又被抓苦力,景沂哪儿也没去,一头扎进自己的汤圆窝。
刚关上门,外边就是一声闷雷,震得窗户嗡嗡响,没一会儿就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景沂怕得裹紧了被子,在电闪雷鸣中颤颤啃着打包的宵夜。
写一晚上字,把肚子都写饿了。
夜已经深了,景沂洗漱完,打了个哈欠,困乎乎埋进汤圆皮里。
呼呼。
……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涌进来一股水汽,湿漉漉的,天花板灯光大亮。
景沂正在床上里睡得香甜,忽然被人从床上抓起来,对方二话不说丢给他一块沉甸甸的玩意儿。
厉勖湿漉漉站在他房间里:“最近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景沂顶着一脑袋乱发,睡眼朦胧:“……啊?”
17.顶级翻译
景沂是被冰冷的硬物硌醒的。
他茫然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一块石头上,脸都靠麻了,抬手一摸,原本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坑坑洼洼全是印子。
哪个大胆的狂徒暗算他!
竟敢往他的汤圆窝扔石头!简直狗可忍,人不可忍!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景沂抄起石头就要丢出去,窗缝阳光轻晃,手里的东西发出一线独特微光。
景沂:嗯?
他轻轻歪头,看到手里抓着一只金表,通身贵气的金黄,表盘边镶嵌着小钻石,看着就值钱。
嚯。
不得了,他的汤圆窝自己生黄金了。
景沂盘着腿,拎着金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放到嘴里咬咬,差点崩了颗牙。
就在他毫无头绪时,脑海里忽然响起一句话——
【最近表现不错,奖励你的】
景沂:???
景沂:!!!
二少奖励的黄金!
景沂捧着金表笑弯了眼,二少好大方,看来昨晚回公司是撞见坏人了,不止撞见,还把人好好的收拾掉了。
这不,还是深夜就迫不及待跟家里所有人分享喜悦,连管家都能随手分一块金表。
小说写得没错,霸总,有钱!
景沂捧着手表稀罕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好,然后才哼着歌跳下床,去浴室洗漱,准备上班。
·
·
宴会刚过,厉家显得一片宁静。
早餐是三人份的,历明织还没起,三兄弟围坐在桌子边,脸色是难得的沉寂。
“花家那位我查了。”还是厉停先开了口:“确实有些非法收入,但至于是不是器官交易,我不确定,时间太紧,他藏得太深。”
话是这么说,但就景管家表现出来的实力,花家非法买卖的事情跑不了了。
厉问昭淡淡:“向有关部门举报,我们不插手。”
厉停点了点头,看向一直沉默少语的二哥:“二哥,昨晚怎么样,人抓到了?”
厉勖动作一顿:“嗯。”
不止抓了,还人赃俱获,现在就跟邱悯之关在一起。
“老二。”厉问昭抬眼:“想怎么办?”
身为家主兼大哥,厉问昭不搞专制那一套,充分尊重三个弟弟的独立自主,不到万不得已,从不插手他们的事情。
哪怕到了现在也是这样,给予厉勖极大的自主权。
“大哥……”
厉勖放下筷子,脸色有些痛苦:“我下不了手,你来吧。”
厉问昭看他一眼:“好。”
两件大事简单敲定,餐桌上气氛并没有松快多少,厉停喝了口汤,笑笑开口:“二哥,我听家里佣人说,你昨晚闯进景管家的房间啦?”
厉问昭动作一顿。
“嗯。”厉勖道:“没有他帮忙,我抓不住内贼,给了点东西当奖励。”
厉停问:“是什么?”
“上周刚买的表。”
他去得着急,没带什么值钱东西,宴会前刚戴上新表,顺手就从手腕上扒下来了。
厉停对这块表有印象,啧啧:“二哥真大方。”
厉勖埋头吃饭。
厉问昭眼睛轻轻眯了眯:“只给了景管家,别人没有?”
厉勖:“当然。”
厉停很快反应过来:“坏了,要是景管家知道只有他拿到了奖励,泄露心声这事儿,是不是瞒不住了?”
“……”
餐厅寂静两秒,厉勖站起身:“我现在就去。”
“等等。”厉问昭开口。
厉勖和厉停同时看过去。厉问昭拿出手机,修长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这软件装手机里。”
厉勖和厉停没异议,照着做了。
下一秒,客厅响起熟悉的警报声——
【滴滴滴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厉家三兄弟:“…………”
·
·
早上八点,景沂吃完早餐。
从厨房出来时,他看到方姨和厨师李叔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得异常热闹。
景沂好奇地凑了过去:“方姨,李叔,你们干什么呢?”
“哟,景管家啊,吓我一跳。”方姨笑得开怀,把手里的东西给景沂看,“这是二少爷送的,说最近表现不错,给大家发点福利,我也是不懂,让你李叔帮忙查呢。”
她手里捏着一只漂亮的玉镯。
景沂看不懂,但总觉得比昨晚邱悯之拿出来的玻璃好看些,整只镯子都是紫色的,紫气东来,好兆头。
李叔拿到的是一只玉器把件,新来的女佣小可拿到的是吊坠……都价值不菲,连几十个保镖都人手一个奖品。
景沂看得咂舌。
二少是散财童子吧?
这得高兴成什么样了?
原本景沂还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跟他有关,但现在看来,应该是想多了。
厉勖总不至于为了不让他发现真相,直接在家里散钱吧。
财神爷也没这么奢靡的。
景沂把疑惑彻底抛到脑后,八点半左右,继续跟着厉问昭出门赚外快。
刚到公司,景沂就发现厉氏氛围不太对劲。没有说小话的,没有走来走去运送文件的,没有在茶水间聊天的,整个办公室死气沉沉,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预示着这栋房子里还有活人。
景沂脸色古怪地东张西望。
他才几天没来厉氏,这是咋了?
还不及问,他和厉问昭就走到了电梯门口,景沂瞬间紧张:“大少爷,我挤员工电梯就好。”
霸总俯视江山的爱好,他是享受不了了,还是乖乖当一个社畜吧。
厉问昭面无表情按开了电梯:“不用。”
【?】
【不用?】
【感情不是你怕啊。】
厉问昭脚下一个趔趄。
景沂正准备开口,电梯叮的一声划开,露出里面的……青山绿水。
嗯?
【我眼花了?不然怎么在霸总电梯里看到原始森林了。】
厉问昭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打开方式,微愣了两秒,才迈步走进去。
电梯内部被人用贴片全部贴紧,景沂看不见外面外面摇摇欲坠的景色,就没那么怕了,开始打量身边的环境。
贴片画面非常真实,原始森林的景色描绘得非常写实,古木参天,树藤盘旋,微弱的阳光透过婆娑树影,在脚下的地面透射出点点金光,景沂甚至连小草上的露珠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仿佛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
电梯箱缓缓上升,轻轻晃动。
“大少爷。”景沂发出声音:“我觉得我们好像猴子啊。”
【在原始森林里荡来荡去的。】
厉问昭面无表情瞥他一眼:“把们字去掉,你自己猴。”
“……”
景沂不在意厉问昭的冷淡,他今天心情好,思维发散了一会儿,又好奇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没有乌鸦嘴的意思。”
“你楼建这么高,如果发生自然灾害或者火灾什么的,你在顶层是不是不容易跑掉啊?”
【底层方便逃生,发生意外,员工们都跑了,霸总还趴在巨大落地窗前哭唧唧腿软……哈哈哈哈咯咯咯咯咯】
“……”
厉问昭掀起嘴唇:“把们字加上去,现在你也在顶楼。”
景沂:“……”
呸呸呸,乌鸦嘴乌鸦嘴乌鸦嘴。
说话间,电梯在45楼停稳,几天不见的樊秘书衣衫整齐地等在门口。
景沂主动打招呼:“樊秘书,早上好啊。”
“景管家,早上好。”樊秘书点点头,把手中的信封交给厉问昭:“厉总,您交代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厉问昭嗯一声,没接。樊明会意,信封平移到了景沂面前,“给我的?”
“是的景管家。”
景沂狐疑地接过来,狐疑地打开:“……!!”
厚厚的一沓钱!
“昨晚的奖金。”厉问昭丢下一句话,快步走了。
【哇~】
【厉家真有钱,雇主真大方,只要厉家不倒,我就能在这个岗位一直发光发热,直到永远~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快步走进那公司,轻轻勾了勾唇。
拿了钱,景沂开心值100%,追上厉问昭,难得主动要工作:“大少……厉总,我今天的工作任务在哪里?”
厉问昭看了他一眼:“这么积极主动?”
景沂矜持地抿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应该的。”
厉问昭:“……”
樊秘书:“……”
这词儿,是用在这个语境的吗?
·
总裁办公室,景沂在小桌子边坐下,旁边不远就是厉问昭,好像上学时被老师特别关照的问题学生,在讲台旁边专人专座。
景沂眨了眨眼,把小桌子挪得离厉问昭远了一点。
“景管家。”樊秘书拿来几份文件,“这些是厉氏未来几个月的项目方向,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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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桌面放了五份文件。
比之前少了太多。
景沂点点头:“还是要我分类?”
“不是。”樊秘书摇摇头,神情有些古怪地看了厉问昭一眼:“你看一遍,然后复述给厉总听。”
“???”
【什么玩意儿?】
【我成点读机了?】
樊秘书擦了擦汗,自从景管家出现后,他似乎触及到了职业天花板,近来发生的事好像属于另一种层次,他看不懂,但尊重,只要工资按时发,让他挨个字指读都行。
但好在他命好,不用受这份罪。
樊秘书推了推眼镜,转身出去忙了。
景沂偷摸看向厉问昭,见他毫无反应,就知道樊秘书没撒谎。
“好吧。”景沂拿起文件。
下一秒,地铁,老人,看手机。
什么玩意儿?
文件怎么还是全英文的呢?
景沂虽然刚毕业,但他是学美术的,文化课成绩一般般,英语四级也就是考了三次的水平。
让他看全篇都是专业名词的文件,无异于公开处刑。
景·一言难尽·沂:艹皿艹
黑白无常也没说过穿个越还考英文的啊?
他现在穿回去还来得及吗?
“怎么了?”厉问昭察觉他的凝滞,问:“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大了。】
厉问昭一秒进入战备状态。
景沂支支吾吾:“我词汇量不多,这种专业合同对我来说有点难度。”
厉问昭:“……”
他要被小管家的大喘气给吓死了,还以为又扫出一颗雷。
“没关系,不认识的词汇跳过就行。”厉问昭像给学生布置作业的老师,“看完给我复述一遍。”
景沂:“……”这可是你说的。
他打开文件,坐直,清了清嗓音:“……什么小岛开发的……什么什么?”
厉问昭:“……?”
景沂:“……国家开发,什么什么产业转型,什么资金什么……(翻页)(翻页)(翻页)(翻页)(翻页),最后,什么人签字:______,____年____月____日。”
“………………”
办公室一天内接连出现多次死寂。
“‘词汇量不多’,‘有点难度’。”厉问昭回过神,冷笑一声:“简历注水了吧。”
景沂腼腆:“找工作是这样的。”
“……”
厉问昭揉了揉眉心,“我自己来吧。”
景沂赶紧把烫手山芋丢开,浮于表面地拍马:“辛苦厉总,谢谢厉总。”
厉问昭:“嗯,这是你该谢的,我的辛苦都是你造成的。”
“……”景沂笑笑:“其实还有个办法,这些文件可以找樊秘书翻译,然后我可以用中文给您复述一遍。”
厉问昭冷笑:“工作外包?”
景沂腼腆:“非常时机行非常手段。”
厉问昭头疼。
他正要拒绝,桌上手机忽然响起,有工作电话进来,他挥了挥手,把景沂赶出门,随他折腾去。
厉总心累。
“樊秘书,樊秘书!”
景包工头揣着文件出门,跑到隔壁秘书室,发现里头没人。
狐疑地转了一圈,没看到樊秘书身影。
就在景沂快要放弃时,电梯门开,樊秘书一抬头,看到景沂,两人的眼神都亮了。
景沂迎上去:“樊秘书……”
“景管家!”
“樊秘书……”
“景管家!!”
景沂无语:“樊秘书,你让我把话说完。”
樊明脚步凌乱地冲出电梯,“你先让我说,景管家,我记得你是M大毕业的对吧?”
这是原身的学历。景沂点点头:“对,怎么了?”
樊明问:“外文水平怎么样?”
“……”景沂:“词汇量不多,有点难度。”
“景管家谦虚了。”樊明看了看他手里全英文文件,只当他在自谦,急忙道:“公司来了两个外国合作商,还缺一个翻译,麻烦景管家帮忙顶一下。”
???
“我啊。”景沂指指自己。
“是的没错。”樊明焦急地看了眼手表,来不及了,拉着景沂就往电梯走:“事情紧急,对方是厉氏海外大客户,不能得罪,你先帮我顶一下,晚上请你吃大餐。”
景沂:“……”
来不及发出抗议的声音,景沂被樊秘书直接牵到了楼下会议室。
18.二手阅读理解
楼下会议室里,坐着两名金发碧眼的歪果仁,这会儿正小声说着语速很快的话。
见到景沂和樊明,友好地起身打招呼。
“Hello%#??%*~?/#……”
景沂:“@.@???”
啥玩意啊,一阵风就过去了。
看书面文字,景沂尚且吃力,听听力就更难了,何况商务英语跟普通英语差别还是挺大的,这些话落到耳朵里自动变成了叽里呱啦。
他就听懂一个哈喽。
完蛋了,这要他怎么翻译。
这时候,会议室门被推开,厉问昭一身笔挺西装走进门。樊明立即拉开椅子,“厉总,资料已经准备好了。”
厉问昭点点头:“翻译呢。”
樊秘书推了推眼镜:“榕城分公司今天有国外考察团来访,早上向总部借调了两个组的翻译员,目前没有可用的翻译,所以我特意拜托了景管家帮忙。”
厉问昭:“……”
拜托谁来帮忙?
他不可置信一转脸,看到小管家已经在身边坐着了。
樊秘书看了眼手表,凑到景沂身边小声说:“景管家,这边就交给你了,我楼下还有个重要接待,就先走了。”
景沂还没反应过来,樊秘书一溜烟跑了。
【好你个樊秘书,搞工作外包是吧,我记住你了!!!】
两名外商见到厉问昭落座,觉得会议已经开始,率先发表意见。
“%#??%*~?/#……”
这回语速更快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缘故,景沂注意力高度集中,还真让他捞到几句七零八落的熟悉词汇,他迅速做了个听力理解。
“emmm……我没听错的话,他们的意思是,对我们公司的长筒袜很满意,项目内容结果了他们的生命,下次带上口音来暗鲨你……”
厉问昭:“……”
景沂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皱起眉。
【这话怎么越说越烫嘴呢?老外是这意思吗?】
厉问昭:“……”
何止烫嘴,还烫人听力。
老外还在叽里呱啦,景沂歪过头又准备翻译,厉问昭忍无可忍地把他下巴转回去,张口吐出流利的商务外语,跟对面两人攀谈起来。
景沂:???
【不是你自己会啊?】
【那还找什么翻译?增加就业岗位啊】
景沂逼逼了一阵儿,在谈话终止的间隙,小心翼翼地问厉问昭:“厉总,他们都说什么了?”
【是不是真的要暗鲨你?】
厉问昭眉心跳了一下:“景管家,你是翻译还是我是翻译?”
景沂就缩回脑袋:“哦,我是。”
哪有翻译问老板要翻译的,倒反天罡。
“景管家。”厉问昭停顿几秒,还是忍不住叮嘱:“你翻得很好,下次别翻了。”
景沂:“……”
厉问昭又是一声冷笑:“我不想再做一次完形填空,也不想听二次加工的阅读理解。”
景沂不服气地小声逼逼:“我可以学。”
厉问昭道:“你知道四级备考词典第一个词是什么吗?”
景沂想了想:“abandon.”
厉问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景沂反应几秒:“……”
好,听出来是讽刺了。
接下来的会议,厉问昭开启了无障碍交流模式,跟外商相谈甚欢,景沂乐得清闲,在3D式口语环绕下昏昏欲睡。
这两位外国人是厉问昭最新接触的合作商,鉴于国内已经被诈骗犯占领,很多合作无法推进,为了减少损失,厉问昭只能把目标投向国外。
好在他运气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可合作的对象,就是这俩人目前还处于观望阶段,不敢轻易出手。
厉问昭陪着他们聊了一个多小时,成功签下合作协议书。
下午两点,会议结束,厉问昭派人把外商送出公司。
“厉总。”樊秘书从员工电梯里走出,满头大汗:“关于张董和李董两位董事的忽然卸任,引起董事会很多人不满,他们要求您立即公开卸任的原因。”
厉问昭:“律师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樊秘书递上文件:“已经完成。”
厉问昭扫了一眼,在末尾干脆利落地签字:“去吧,把他们往死里告。”
樊秘书面无表情:“明白。”
景沂狐疑盯着厉问昭的背影。
【张董,李董……这不是上次开会时见到的法外狂徒吗?这么快就下岗啦】
【大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猫腻,开挂了吧?】
怪不得今天公司的气氛怪怪的,原来是接连两位董事下岗,原因不明,导致整个公司都开始人人自危了。
厉问昭把文件交还给樊秘书,垂了垂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开挂了。
窃听挂。
每天听着小管家在心底各种逼逼。
回到顶层办公室,樊秘书找景沂要了刚才的会议记录。
“?”
景沂看了看手里的本子,“没人要我记录啊?”
他还以为刚才的一整场会议,他都是来打酱油的呢。
樊秘书道:“唉,我忘了,景管家你复述一遍会议内容?我记一下。”
说着,他把景沂手里的记录本拿走,翻开一看,第一页画满了玛卡巴卡。
“……”
“……”
樊秘书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仅仅停顿了十秒,就翻到第二页,提笔等待。
景沂看着他的阵仗有点发懵。
会议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前半段主要靠东拉西扯的阅读理解,后半段就是涂涂画画,一个多小时过去,他只能勉强记住一个大概了。
在樊秘书期待的目光里,景沂慢吞吞开口:“他们说……咱们公司的长筒丝袜很好卖,希望厉总不要结果他们的生命,不然口音会要了厉总的命。”
嘎巴。
樊秘书手里的笔直接碎了。
·
·
打发了樊秘书和他手里碎掉的笔,景沂回到自己的小办公桌坐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视线偷偷瞟着旁边的厉问昭。
“看够了吗?”不知过了多久,景沂被声音惊醒,回神时对上厉问昭探究的目光,“你在看什么?”
景沂下意识道:“看大少爷的主角光环。”
最近的厉家太奇怪了,小说里前期出现的大坑都没发挥作用,怎么回事,原著作者魔改全文了?
还是小说世界因为他的到来产生了蝴蝶效应?
可他什么都还没做啊。
思来想去,景沂觉得,厉家可能觉醒了什么超乎寻常的天赋,比如重生系统、预知未来、主角光环之类的挂。
厉问昭静静听着小管家一通分析,看似有理有据,其实离真相越来越远,他不动声色道:“这是你新看的小说设定?”
景沂点点头,观察厉问昭的表情:“对呀,大少爷觉得神奇吗?”
厉问昭转头看文件:“你就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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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了,这些是老三公司的员工资料,你拿去看看。”
景沂:—A—
没完没了的工作又来了。
“景管家,你那是什么表情。”厉问昭看着他:“一提到工作,你怎么开始蔫吧了。”
景沂有气无力:“上班是这样的。”
都是资本的打工仔,谁比谁敬业啊。
“当当当。”办公室门被敲响。
景沂一秒支棱,眼神炽热看向门外。
【快快快快快,来个人救救可怜的社畜吧】
“总裁……”樊秘书轻轻推开门,撞上景沂热切的目光,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景管家他就有点心慌。
厉问昭抬起头:“什么事?”
樊秘书从门板后走来,手里捧着个平板,屏幕亮着,正中央静静立着一张大脸。
景沂好奇伸了伸脖子:“樊秘书,公司有人去世啦?”
“……”
“……”
黑白照片上的人嘴角抽了抽,“你见过睁着眼睛的死人吗!”
景沂吓了一跳。
他仔细看过去,哦,原来是视频通话。
樊秘书把平板放到厉问昭面前,“总裁,沈总入侵了我的设备,非要跟您见个面。”
【沈?这可是大主角姓氏啊】
【快让我看看,三千多章铺垫、厉家全员垫脚石,只为了送一人上云端的主角长什么样???】
厉问昭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多了颗毛茸茸的脑袋。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恰好能看到小管家柔软地侧脸,和修长好看的脖颈。
近距离观看下,小管家皮肤状态出奇的好,白得几乎晃眼,细小绒毛都显得脆弱,仿佛一捏就能留下痕迹。
景沂凑到平板前,仔细打量画面里的人。
蓄着清爽的短发,清瘦,冷淡,眼褶很深,眼眶狭长而锋利,俊是挺俊的,但眼角眉梢透露着算计,一看就不像好人。
【就这啊,还没厉问昭帅呢,这也能是让气运偏心、亲妈疼爱、造作在法律边缘地带的爽文大男主?】
原文不是这么写的啊。
小说里,男主外貌极尽出彩,花痴遍地,但凡是个女的都会整齐划一向男主看齐,出尽百宝,只为了争夺唯一的正宫娘娘之位。
景沂看看平板,又看看厉问昭,再看看平板,再看看厉问昭。
忍不住发出惊天一叹——
【不是,他们有病吧?】
“厉总身边悄无声息多了个人,不介绍一下?”平板里的人开口。
景沂转脸看了看,意识到自己挡视线了,立马挪开。
厉问昭轻轻压了压嘴角,没回答:“沈总不打一声招呼就入侵我公司设备,不也一样悄无声息吗。”
“别介意,今天有点急事找厉总,可惜电话一直打不进去,无奈只好出此下策。”
厉问昭回想起自己手机里新装的软件,勾唇笑了笑,“什么事。”
“下周二,我们沈氏集团成立三周年庆典,特别邀请厉总观礼。”男人笑了笑:“厉总,敢来吗?”
厉问昭一笑:“沈总邀请,怎么好意思爽约。”
“爽快。”男人大笑两声:“听说厉总最近大刀阔斧砍掉了公司不少蛀虫,手段雷厉风行,看来是很有手段的,我公司最近也出了不少问题,希望厉总也给我当场露一手。”
“好。”
厉问昭挂了视频,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景管家,再陪我出个外勤。”
景沂:?
19.小学生约架
原文中的沈总,大名沈殊柏,虽然出生贫民窟,但好在一张脸长相极其俊美(有待修正),为人心思深沉,靠着一系列亲妈待遇,成功实现从穷小子到富一代的完美转变。
小说中,沈殊柏跟厉问昭斗了三千多章,过程有胜也有败,偶尔厉问昭也能占得上风,如果不是作者前期埋下太多定时炸弹,厉问昭未必会输。
故事发展到后期,厉问昭这个角色甚至积累了不少读者粉丝,在厉家被作者神来一笔写破产后,不少读者留言反驳。
景沂穿过来大半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龙傲天大男主,说不好奇是假的。
但好奇完了失落,也是真的。
景沂指指点点:“他这是鸿门宴吧。”
厉问昭扭头:“你还知道鸿门宴。”
说什么胡话呢。
景沂挤着眉毛纠正他的话:“我只是外文学不好,语文还是好的。”
厉问昭想起那句“词汇量不多”、“有点难度”,还有刚才缝缝补补的翻译,冲景沂没什么情绪地呵呵了一下。
景沂:“……”
他刚想反驳,就听厉问昭举例:“你还记得你刚才翻译了什么烫嘴的东西吗?”
景沂:“……”
厉问昭似笑非笑地抬眼:“以后出门,还是别报老师的名号了。”
“……”
樊秘书收好平板,问:“厉总,要带礼物过去吗?”
厉问昭垂了垂眸,神色莫名:“带。”
“您需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厉问昭出神了一会儿,忽然看向身边的小管家:“景管家,你觉得呢?”
景沂记仇地一眯眼。
刚才还对人夹枪带棒的挑刺,现在遇到困难又想起他的好来了,哼,男人。
心里吐槽上天,景沂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友好地发出提议:“不然,给他送个钟吧。”
樊秘书手上一用力,新买的高级钢笔堪堪没碎。
他惊愕地看向景沂。
景沂:“寓意,好钟意你。”
樊秘书:“……景管家,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嗯。”厉问昭眯起眼笑了下:“不错,就按照景管家的意思准备吧。”
樊秘书愣愣地点头,一时没收住力气,上好的铱金笔尖在纸上被他摁得劈了个叉:“……”
·
·
不知道是不是被沈殊柏的强制视频影响了,厉问昭今天下班很早,不到四点就带景沂回了家。
景沂习惯性拉开副驾驶,视线一沉,发现座椅上躺了一座巨大的钟表。
四四方方的长方体看不出质地,但通体漆黑的颜色一眼望过去……有点不大吉利的样子。
景沂眸光都震了一下:“大少爷,樊秘书好会来事儿啊。”
厉问昭扫一眼副驾,满意:“这是秘书的基本素养。”
可是,景沂忽然想起什么:“那我就没地方坐了。”
厉问昭:“坐后排。”
景沂一脸腼腆:“那多不好意思啊。”
话没说完,他就着厉问昭拉开的车门,泥鳅似的钻了进去,挪到最里侧,兴奋地拍了拍坐垫:“大少爷快上车,下班回家了。”
厉问昭:“……”
高档汽车丝滑地从公司楼下滑了出去。
景沂第一次坐后排,确实比副驾舒服不少,他趴在窗口看了一会儿倒退的街景,一转眼,看到副驾上露出一点棺……钟表的轮廓,兴奋的表情顿时一收:“……”
厉问昭若有所察地转脸。
“大少爷。”景沂指指前面的东西:“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吉……”
厉问昭沉声:“景沂!”
对上厉问昭沉沉的双眼,景沂识相的闭上嘴,“好好好,不说不说了。”
差一点,他又乌鸦嘴了。
两个人一起回到厉家,厉勖厉停都没回来,大宅只有历明织一个人,这会儿正捏着一份文件微微出神。
“明织。”厉问昭问:“看什么呢。”
历明织一抬头,看到景沂,眼神立马亮了:“景管家景管家,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一阵风似的刮到景沂身边。
厉问昭被忽视了彻底:“……”
历明织忽略他哥,牵着景沂到沙发坐下:“我准备参加一档选秀节目,就跟几个栏目组都报了名,没想到初选都已经通过了,但我不知道选哪一个,你要不帮我挑挑?”
景沂惊讶了:“小少爷,你要进娱乐圈呀。”
“嗯。”历明织道:“在家无所事事不好,我随便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原文里历明织的一生几乎终止在私奔的第二天,结局凄惨收尾,故事发生改变后,景沂并不知道历明织的未来,更猜不到他居然会进娱乐圈这个花花世界。
景沂翻看手里几份复试确认表,神情凝重:“那你也不用报这么多档吧,你是陀螺吗?”
“我又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初试,随手就报名了。”历明织苦恼道:“谁知道他们全通过了。”
懂了,广撒网广捕鱼。
景沂也看不懂这些专业的文件,但他视线忽然在某处一凝,神色诧异。
历明织见状,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景沂视线盯住节目主办商的位置——盛世娱乐。
【哦,厉典狱长的法外之地。】
厉问昭手指一抖,差点把杯子摔了。
景沂斟酌着措辞:“小少爷,不然你再换几档节目投投?”
历明织:“为什么。”
景沂看了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厉问昭一眼:“这几个节目……跟你的整体气质不太搭。”
【其实就是这几个节目要黄】
【参加选秀的练习生们丑闻频发,这档,还没开播就爆出制作人隐婚出轨,沉迷“多人运动”,数十名练习生名声受损被雪藏,这档,练习生直播过程中泄露手机相册,发现大量异性隐私视频,被叫停录制,直接烂尾,这档……】
“那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几个节目不太适合我。”历明织把文件拿回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我重新选选吧。”
厉问昭慢慢收拢手指,脸色难看。
原本以为他已经把公司内部所有劣迹艺人解约清空,盛世就可以回归正途,没想到人没出事,项目却在接二连三的爆雷。
这公司好像不能要了。
历明织掏出手机翻翻翻:“我再找找还有什么节目可以报名的……”
景沂狐疑眨了眨眼。
【又出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
【是我的错觉吗,好像不管我说了什么,厉家都能接受,没有原因,没有质疑……嘶,霸总们对自家管家这么宽容吗?】
景沂眼神古古怪怪地盯朝着厉问昭和历明织两兄弟瞄了过去。
【最好别被我发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玛卡巴卡。】
厉问昭:“……”
历明织:“……”
恰好这时司机抱着黑钟进来打了个岔:“厉总,这钟表,要放在哪里?”
厉问昭随口道:“放门口就行了。”
司机:“?”
他惊疑不定:“……这好像挺贵重的。”
这两天有雨,放门口怕不是要淋坏了哟。
厉问昭扫了眼小管家,自顾自喝了杯水:“没事,主要是看重寓意。”
司机:“……”
景沂莫名get厉问昭的笑点,咯咯咯咯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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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没事了林叔,那东西不吉利,放门口就行,要是怕淋坏了,拿块布搭上。”
厉问昭抬眼看了过来。
司机林叔手臂剧烈抖动了一下,不,不吉利?他吓得险些没抱住钟表,咽了咽口水:“景管家,拿块布搭着……好像也挺不吉利。”
景沂一想也是。
但这东西最好还是别进厉家大门,他思来想去,还真找到一个地方,“上次宁姜和那谁……犁出的沟还在吗?”
司机林叔惴惴不安地点了点头:“……在。”
“那就暂时先埋那儿吧……”过两天刨出来洗洗再给狂徒哥送去。
砰的一声。
林叔手一抖,钟表直接摔了。
·
沈氏集团的庆典就在两天后。
害怕厉问昭不敢赴宴,沈殊柏还一大早特意打了强制视频来催,厉问昭手机有反诈,他打不进去,拐弯抹角把视频打到了景沂手机上。
景沂那会儿还在睡觉,一个翻身,跟手机里笑出一排大白牙的男人对上视线。
沈殊柏有洁癖,身上穿的,家里装潢,全都以白色调为主,再搭配他一张过分苍白的脸,透出一种诡异的活人微死感。
景·灵魂出窍·沂,直接吓呆了:“…………”
“你好,你是厉家新来的管家吧?”沈殊柏笑了下:“长得挺漂亮的,素颜也很抗打,怎么就去厉家伺候人了,来我这边吧,三天之内,捧红你。”
景沂白着脸沉默几秒。
不是,他有病吧?
男主角了不起啊,男主角就可以扮鬼吓人?
“怎么不说话?”沈殊柏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摩挲下巴:“看呆了?呵,男人,垂涎本少爷容貌是你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
景沂无语,抬手就要挂视频。
“唉等等。”沈殊柏道:“你还没答应我呢?来我的公司吗,薪资随你开,除了得到我这一点,任何条件你都可以提。”
“提你个大头鬼。”景沂气得直骂:“没看我在睡觉吗,你还逼逼赖赖个der。”
沈殊柏:“……”
身为主角,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骂,沈殊柏愣怔了好几秒,才淡淡一笑:“少年,你以为这样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吗?我不过是看在你喜欢我这张脸的份上……”
景沂戳戳屏幕,发现关不掉视频,手机大概是中病毒了,他气呼呼道:“不好意思,我不干皮肉交易。”
沈殊柏:“……我他娘的也不是来卖的!”
景沂不爽地叭叭:“你就是卖的我也不买你。”
“你一个小管家,凭什么不买……”
意识到自己好像吵了个偏架,沈殊柏及时刹车,停止了这种小学生行为。
“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去告诉厉问昭,下午一点,我在皇庭大酒店等他,是男人就来赴宴。”
景沂:“你不会自己打电话,我又不是扩音喇叭。而且你这段话,好像小学生约架。”
“……我要是能打得进去还找你干什么?”沈殊柏有些破防:“也不知道厉问昭搞了什么防火墙,我身边最高级别的技术人员也攻不破……”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几秒:“景管家,你要是能帮我把这个技术偷过来,我给你这个数……”
景沂想起前几天他给厉问昭捣鼓的APP,立马低头,给自己手机也装了一个。
【滴滴滴——】
【检测到非法通讯信号,请注意个人财产安全!】
满屏警示的红光中,沈殊柏那张白兮兮的脸缩小成一条线,消失在屏幕之中。
呼。
景沂松了口气。
终于清净了。
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国家爸爸,yyds!
20.哈,逮到你了
沈家的庆典放在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大厅,身为主角,自带光环,沈殊柏的面子很大,政商法黑都有代表前来恭贺。
典礼开始前,宴会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副驾上放着送给沈殊柏的礼物,景沂今天依然坐在后座。
“我还以为大佬们都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景沂歪头看窗外,“没想到一个个居然都这么遵纪守法。”
厉问昭:“……”
景沂视线乱瞟,忽然瞥见旁边一辆汽车,“厉总,那是什么车啊,车标真像粽子。”
“……”
厉问昭无语道:“那是迈巴赫。”
景沂就趴在窗户上轻轻哇了一声。
以为小管家喜欢这一款,厉问昭轻轻抬眼,扫了扫外面的车身:“家里车库有,你想开……”
“他车头好大,真像村里的拖拉机。”
“……”
景沂扭头,眼里好奇又惊讶:“这个车是不是很猛。”
厉问昭捏了捏眉心,沉声:“……猛。”
景沂抿嘴一笑,我就知道。
这可是霸总文小说里出镜率最高的一款车了,没想到长得像高级拖拉机,啧啧。
脑海里的霸总爽文立马变成乡土文学,景沂没忍住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挑眉:“你又在笑什么?”
景沂:“我在想象村里霸总是怎么谈恋爱的,咯咯咯咯咯……”
“……”
毕竟是霸总专场,堵车并不严重,几分钟后道路就被疏通了,参加庆典的汽车都开始慢慢往前挪。
景沂不由自主想到沈殊柏,这男主多少沾点疯气,在这次庆典上,沈殊柏可是给厉家挖了不少坑,也不知道厉问昭这次能不能躲过。
景沂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剧情,越想越不乐观。他应该在到达庆典之前就给厉问昭打个预防针,而不是等沈殊柏出手再仓促应对。
没错。
打定注意,景沂抿了抿嘴巴,扭头看厉问昭:“大少爷。”
“嗯。”
景沂试探:“你觉得沈殊柏会不会给你挖坑?”
厉问昭想也不想:“会。”
沈殊柏跟厉家作对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办一次鸿门宴,在自己的地盘上,沈殊柏怎么可能错过在对他出手的机会。
连着几个强制视频打到厉家,看来是对自己挖出的坑十分自信,准备当面下手了。
但厉问昭并不害怕。
他转眼看了看身边的小管家,他有外挂。
景沂看看窗外越来越近的酒店,继续扭头跟厉问昭叭叭:“那他看见我们的礼物,会不会气得挖更大的坑。”
厉问昭耐着性子:“会。”
景沂小声道:“那我们要反悔吗,换一个礼物?”
厉问昭:“不换。”
景沂微微睁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厉问昭,片刻后,他胆大包天地抬手,拍了拍厉问昭的手臂:“转人工。”
什么话,说得跟人机似的。
“……”
景沂抿着嘴巴盯着厉问昭看了半天,试探道:“那你不害怕吗?”
厉问昭面无表情:“为什么要怕。”
景沂揣摩他的神色,有些搞事的兴奋:“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接下来我们要干什么?”
厉问昭终于抬眼看他,眸底掀起莫名神色:“首先,我们要不作妖地走到酒店门口。”
景沂:“……”
他轻拍:“转人机转人机。”说什么胡话呢。
“……”
·
·
五分钟后,厉家汽车在酒店门口停稳,景沂跟着厉问昭下车。
酒店门外有核对邀请函的,景沂拿出一张黑皮纸递过去,门童立马示意他们进去。
景沂前世就是个穷光蛋,没车没房没存款,大学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兼职的工资都用在毕业旅游上了,客观的说,哪怕黑白无常没有勾错魂,他现在也应该陷入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窘迫境地。
穿越好,穿越好啊。
这都坐上豪车、踏进豪华酒店了。
【也不知道这么豪华的酒店,饭菜是不是更好吃】
厉问昭:“……”
小管家就记着吃了。
·
沈氏集团庆典是盛世,酒店专门开设了内部最大的一个厅进行接待,一进门,景沂险些被满堂奢华给迷花了眼。
原来这就是霸总宴会。
大厅金碧辉煌,衣冠楚楚的人们觥筹交错,漂亮的香槟塔比人还高,角落有名家钢琴独奏,处处透着精致高档。
厉问昭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宴会了,现在厉家还没倒,不少人对他还是颇有忌惮,压着心思笑脸打招呼,厉问昭微微点头示意。
【钢琴曲真好听,不愧是名家独奏……但他不会奏一晚上吧,那手都要抽筋了咯咯咯咯……】
厉问昭得体的表情险些没绷住:“景管家。”
小管家蹦蹦跶跶地蹭过来,眸光亮晶晶的:“怎么啦大少爷?”
“……”
厉问昭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没事。”
闹点就闹点吧,也挺解压的。
·
蛐蛐完钢琴独奏,景沂开始戒备大厅里的人,这可都是沈殊柏的助攻,指不定明枪暗箭什么时候就到面前了。
“哟,这不是厉大总裁吗?”景沂刚严肃起来,就听见一声找茬的声调,抑扬顿挫,比钢琴曲还欠奏。
“这可是沈总的庆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没经过沈总同意,厉总怎么还敢把人带进来呢?”
厉问昭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还没等他开口,小管家就从他身后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让我看看,这是什么资深狗腿来表忠心啦?】
厉问昭忍俊不禁。
带小管家来宴会他果然没做错,不仅减压,还可以清心静气,宴会里有再多人找茬他都不气了。
厉问昭有心让小管家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开口道:“原来是科兴生物的章总。”
景沂一听这名字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章总。】
厉问昭轻轻垂眸,等着小管家的八卦。
【emmm……这就是沈殊柏身边最大狗腿子呀,说话办事果然很有内味儿】
【我记得这个章总好像也有个什么瓜来着,时间段发展到沈氏庆典的话……哦我想起来了!!】
厉问昭耳朵被震了一下。
【他喜欢的女生爱上了沈殊柏,非君不嫁,这个章总恋爱脑,为了帮助女孩子达成所愿,不惜给沈殊柏下药,一夜疯狂过后,沈殊柏清醒过来,给了女孩子一张空白支票就走了。】
【章总恋爱脑上头,不仅把女孩子接回家好好养起来,还打算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爸】
【可惜那女孩不是个好的,虐待继子,算计章家爸妈,最后卷着所有财产跑了,啧啧啧,所以说,恋爱脑要不得啊……】
厉问昭正垂眸静静听着,余光瞥见小管家惋惜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不是恋爱脑。
也不会为爱疯狂。
小管家你真是想太多了。
章总听不见景沂的逼逼,见厉问昭忽然沉默,觉得自己的羞辱起到了作用,登时来了兴致,继续道:“厉总想是很久没参加这种层次的宴会了,这样的场面,怎么好带一个生人来。”
景沂默了一瞬,扭脸道:“这种场面,我寻思带个死人来更不好吧。”
章总表情惊悚:“……”
这时候,沈殊柏从人群中走来,揣着一兜子坏主意亲自迎接厉问昭,“厉总,来了。”
他视线转向景沂:“还有你,挂我电话的漂亮小管家,你也来了。”
厉问昭上前一步,把景沂挡在身后,跟沈殊柏浮于表面的寒暄了一下。
“景管家,把礼物送给沈总。”
景沂从司机手里接过一个大布袋,直愣愣送到了沈殊柏面前。
沈殊柏看着这四四方方的玩意儿,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厉问昭轻挑眉梢:“沈总,怎么?怕我下毒?”
沈殊看景沂抓着也没什么事,看来是没下毒,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打开一看,一座四四方方的大座钟。
厉问昭给他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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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钟。
沈殊柏:“……”
章总在一旁看到景沂拿出来的是这么个玩意儿,眉毛立马拧起来了,“你们就给沈总送这个?!”
厉问昭轻轻一笑:“之前章总说起沈总不喜欢生人,所以选礼物的时候,我还颇费了一点功夫,希望沈总能领会我的用意啊。”
沈殊柏:“……”
大好节日收个钟,你看我还笑不笑得出来。
座钟刺激太大,沈殊柏干笑两声,把座钟丢给章总,生硬地转了个话题:“今晚的宴会跟平时不一样,多了些趣味游戏,厉总想看看吗。”
厉问昭从善如流:“客随主便。”
·
说是趣味游戏,其实就是些小问答,临时主持人登台,叫人搬来不少大大小小的礼盒,现场抽题问答,题目内容包括但不仅限于脑筋急转弯,趣味算数,真心话大冒险等,答对抽取礼盒,场面热热闹闹。
景沂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宴会场上玩这些,新奇地往抬头看了看。
“漂亮管家也感兴趣吗,不如上去玩玩?”沈殊柏道。
景沂一本正经:“沈总,我姓景,不姓漂,您识字吗?就是风景的景,景色宜人的景。”
沈殊柏:“……”
厉问昭忍着笑问小管家:“想玩?”
景沂摇摇头,“就是有点好奇答案。”
厉问昭挑了挑眉,刚刚这道题是一道小学奥数,题面挺简单,但算法复杂,算是一个游戏难点,小管家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外文学得不怎么样,数学倒还挺好。
厉问昭点点头:“你可以去玩玩,答对了可以拿礼品。”
“还是不了。”景沂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我总感觉,公交车上有8.521个人,这个答案有点怪怪的。”
“……”
厉问昭眉心跳了跳:“只是有点吗?”
景沂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哦,是错了,哪有0.521个人的……咯咯咯咯。”
厉问昭被他笑得头疼。
“看不出来,漂……景管家还是个数算天才。”沈殊柏讥讽:“连车上有孕妇都能看得出来。”
景沂腼腆:“一点过人的天赋罢了。”
沈殊柏:艹A艹
你听不出来嘲讽吗?
话题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狂奔,沈殊柏连忙叫停,小管家不好对付,还是玩玩厉问昭吧。
“厉总,感谢你今天来参加庆典,那边喝一杯?”沈殊柏道。
厉问昭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酒?!】
耳边响起声音,厉问昭的话戛然而止。
【我没记错的话,沈殊柏是要趁机给厉问昭下药,然后把他送到某黑·帮大佬女儿的休息室,借机挑起厉氏和黑·道的战争……】
景沂说到这里,目光忽然一凝。
厉问昭浓长的眼睫微微垂着,眸光涣散,微微偏着脑袋,聚精会神,像是在仔细听着些什么……
景沂转头看了看四周,也没什么人啊。
厉问昭在听什么?
景沂心里冒出个古怪的念头,但很快又被他否决。
怎么可能。
厉问昭又不是什么异能者,怎么能窥探到他内心的想法。
下一秒,他就听厉问昭拒绝了沈殊柏的提议:“好……酒就不喝了,下次吧。”
景沂:?
【怎么不喝了?】
景沂心里有了疑惑,就想验证。
他动作很显眼地转头,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大厅门口,在心里一字一句道:【啊,小少爷怎么来了,还带着宁姜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见厉问昭刷地转脸。
景沂:“……”
景沂:“???”
不是,他真能听见心声啊?
趁着厉问昭还没反应过来,景沂道:【大少爷?】
“嗯?”厉问昭疑惑地转过头。
景沂圆碌碌的眼睛看过来,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厉问昭对上他的目光,心头一突。
……刚刚那句话,小管家是说的心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