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 第1章 穿成老鸨怼渣男 作者申明本文架空，官职，物价都以文中社会背景为主，所以不要对照别人的书哈。 有cp，但看过我书的都知道，作者感情无能，所以主事业。 开个配角楼，觉得想客串的，可以留下大名，特别恨谁想让对方在文里怎么个si法，也可留下。 最后，把你们的脑子交出来，咱开始看小说了。 群芳阁，位于京城西市最有名的花街上，是一家二等妓院。 春闱刚放榜没几天，倒春寒的威力丝毫不减，寒风从破了洞的窗户里来回穿梭嬉闹。 陆辛夷一身打着补丁的薄袄有些抵挡不住寒气，她压了压衣服，看着眼前这个让原主等了三年的今科探花周文斌。 男人头戴玉冠，一身华服，腰间的鱼纹玉佩看着就价值不菲，任谁看了也不会想到他曾经会穷困潦倒的差点饿死在她家妓院门口。 被陆辛夷这么盯着，周文斌眼带愧疚的开口道“辛夷，我跟荣昌县主的婚事定在下个月初八。” 陆辛夷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开口问“荣昌县主是贵女，她能甘心为妾？” 周文斌立刻道“你在胡说什么呢，是我要娶荣昌县主为妻。” 亲耳听他说出这句话，陆辛夷感觉心口一阵抽疼，她虽然不是原主，但原主留下来的心痛是实打实的。 她深吸一口气，忽略心里的难过，拿出一纸婚书“那我呢？我算什么？” 周文斌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抱歉。” 陆辛夷忍不住讥讽“一声抱歉就算了？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三年前，原主在妓院门口救下进京赶考又名落孙山的周文斌。当时的他破衣烂衫，饥饿外加生病，差点要了他的命，是原主精心照顾，花钱买好药才将他一条命给救了回来。 这一照顾就是三个月，原主尽心尽力。 等周文斌彻底好了后，他拉着女主的手，说想留在京城好好复习，三年后再考，等考上了，一定给她挣个诰命。 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当时就写了一封婚书给她。 原主是女承母业成为这家妓院的东家的，这些年她被人指指点点，日子很是不好过。 听到周文斌的话，她觉得这是自己另一种人生的开始，于是掏钱赞助他上了束修昂贵的青山书院。 临考前一个月，又将群芳阁抵押了出去，用这些钱买了主考官的一些手稿让周文斌揣摩阅读。 十天前放榜，周文斌得中二甲第二，两天前殿试位列一甲第三，成了今科探花郎。 原主欢喜不已，等着周文斌来娶自己，好来个大小登科。 结果久等不至，原主心中不安，到处打听可是找不到周文斌， 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对周文斌的情况一无所知。 昨天她有人跟她说了周文斌跟荣昌县主订婚的消息，原主伤心之余就这么去了。 而后她一个现代大龄剩女，就因为想过个成人该过的三十岁生日，喝得有点嗨，醒来就魂穿代替了原主。 周文斌被她这般质问，有点难堪。 他别过头，“当时病糊涂了，说了胡话，你不要当真。” 陆辛夷指着婚书“所以这也是你糊涂后写的？” 周文斌继续狡辩“写这份婚书，是因为想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当时因为太感动了，也觉得你十分不易，就错把感激之情当成爱情，直到我遇见了荣昌县主。” “她跟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看到她，我才懂什么叫怦然心动。” 陆辛夷只觉得恶心，嘲讽道“你之前就是个穷酸，也没见过世家贵女，与其说你是对她的人怦然惊动，还不如说是对她的家世怦然心动。” “陆辛夷，你不要信口雌黄。”周文斌恼羞成怒了。 呵呵，不过是将他心里最不堪的一面说出来，这就恼羞成怒了？ 当真是薄情寡义。 她控制不住身体，又流了眼泪。 见她这般，周文斌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请你看在我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份上，看在我出身贫寒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份上，成全我，可好？” 陆辛夷反问“那谁来成全我呢？我就活该惨遭抛弃吗？” 周文斌低头不语，须臾后道“我给你补偿。”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 “这里是两百两，我算过了，青山书院一年的束修是五十两，我上了三年不到，就算一百五十两，剩下五十两，是你当初给我看病还有吃喝的花销，应该是只多不少的。” 陆辛夷再次为原主不值得，这样品行不端的男人，真的值得她去死吗？ “周探花是不是忘记我给你买的那些主考官手札的钱了？要算就算的清楚点，我买那些手札一共花了两千五百两，期间给你买书花了有三百多两，加上这三年你吃喝花的，就算三千两吧。” 男人可以不要，但钱必须分文不少。 周文斌听她如此狮子大开口，激动地站起来呵斥道“你疯了？我上哪里去弄三千两给你？” “那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陆辛夷抬头看着他“你没有，荣昌县主肯定是有的，或者我拿你亲手写的婚书还有情书去找荣昌县主，让她看清你是什么样的人？” 周文斌眼神微眯“你威胁我？” 陆辛夷耸肩“我可不敢。” 周文斌喘着气瞪着她，半天后态度软化，他坐下道“辛夷，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其实我心里也有你。 我如今高中，我会主动求吏部那边给我放官外任，然后我就带着你去，到时候我们就过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好不好？” “你这个饼画的真是又大又圆啊。”陆辛夷嗤笑“脑子里进了一次水就够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第二次？” 周文斌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找我要三千两，我上哪儿弄去，你是要逼死我啊。” “只要你舍得死，那就去死吧。” “你……陆辛夷，你这是勒索，我要去开封府告你。” “好啊，我等着官差来拿我，正好也请开封府的大老爷给评评理……” 周文斌顿时就萎了，他咬牙切齿道“陆辛夷，我对你太失望了，好，三千两，从此以后，我们就当从来不认识，以后有事你也别求到我跟前来。” 说完就想拿走桌上的二百两，被陆辛夷一手给压住了。 “明日午时，剩下的两千八百两不拿来，你写的情诗还有你我婚书的誊抄版，会出现在大街小巷，就算是送给周探花的新婚贺礼。” 周文斌眼里都要喷火了，最后拂袖而去。 等着，等他手上有权势了，一定要这个臭女人好看。 第2章 群体互殴 周文斌一走，门口就涌进来一群女人以及小孩子们。 一眼扫去，老的老，丑的丑，病歪歪的还有好几个，一个个的扒着门框不敢进来但又一副很想进来慰问几句的样子。 陆辛夷整理了下皱皱巴巴的衣服，这才慢慢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发，而后看着门口的众人。 穿成老鸨还遇上这种事，让她的心情实在好不起来，她脸一寒，片刻后吐出一字“滚……” 门口的众人呼啦啦地滚了个干净。 很快，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是看门的二狗子。 “东家，来人了。” 陆辛夷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走了进来。 不等陆辛夷说话，对方倒是先有了动作。 老女人先围着陆辛夷转了一圈，而后嘲讽道“怎么？你养的小白脸高中探花后怎么没有八抬大轿娶你回去？” 陆辛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原主当初将周文斌捡回来给他治病供他读书，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就都猜到了。 有人劝她别犯傻，那样的文曲星是不会娶她们这样出身的女人的，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原主不相信，只等着反转打脸众人。 男主高中的消息传来，原主就有些沉不住气的放了好几挂鞭炮，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有人恭喜，自然也有人等着看戏。 眼前这位，不但是来看戏的，还是原主的债主，当初为了买主考官的手札，她将群芳阁抵押给了眼前这位。 现在陆辛夷代替了原主，她不打算继续卖群芳阁了，就算卖，也不可能是这个价格。 以群芳阁的占地面积跟地理位置，最少要卖八千两，慢慢谈一万两都可以卖。 眼前这个老货趁火打劫就少给四千两，她肯定不同意。 陆辛夷也没生气，而是喊“桂姨，给何妈妈泡杯茶。” 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女人立刻麻溜的泡了一杯茶来，看着何妈妈的眼神很不友好，嘭的一下把茶杯放在何妈妈跟前，水都溅出不少来。 何妈妈白了那女人一眼，看着里面飘的都是茶叶梗，嫌弃的撇撇嘴，将茶杯推远，看着陆辛夷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当初我那么劝你，你都不听，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我可听说，那位周探花马上就要跟荣昌县主成亲了，你啊……给人家荣昌县主提鞋都不配。” 说完看着陆辛夷，一副等她发飙好看戏的模样。 结果陆辛夷一点都不生气，她看着何妈妈道“确实是我看错人了，不过我还年轻，花三年买个教训我也担的起。 所以我不走了，群芳阁我要赎回了，明天我就把四千两连本带息的还给您。” “陆东家，生意可不是你这样做的。”说着何妈妈站了起来，踱步走到陆辛夷跟前，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自然也将她这一副倒霉样尽收眼底。 她手里有群芳阁的房契，是不会把到手的肥肉还回去的。 陆辛夷问“那你想如何？” “这群芳阁既然抵押给了我们，那就已经是属于我们醉春楼了，念在我们同行一场的份上，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收拾收拾搬出群芳阁。” “不可能。”说话的是群芳阁的众人。 妈妈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群芳阁的房契，一抖开，又一一从众人的面前展示了下。 她面带得意“认识字吧，看见了没有，这就是群芳阁的房契，是你们东家亲自给我的，四千两我可是早就给了你们东家了。” 何妈妈最后嘚嘚瑟瑟的将房契举在陆辛夷的面前“小东家可看清楚了？” 陆辛夷扫了何妈妈一眼，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抢走了房契，团吧团吧二话不说往自己嘴里一塞。 没有了房契，她可以凭着在官府那边的档案补办房契，只要没有去官府那边过户，这群芳阁就还是原主的。 何妈妈“……” 她顿了下才一跺脚，伸手就来抠陆辛夷的嘴，陆辛夷死死闭着嘴头往后仰，躲避攻击。 众人都傻了眼。 何妈妈带来的人见状立刻上前，压着陆辛夷就要动手抠她嘴里的房契，陆辛夷嘴皮子被扯的生疼也不松。 群芳阁的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于是一群人瞬间就打在了一起。 “你个小贱人，把房契还给我。”何妈妈压着陆辛夷，手在她嘴里抠半天，不但抠不出来还被陆辛夷咬了好几口，手指都咬破皮了。 当下是又气又怒，抠不到就掐挠她脸，这张脸生来就是个勾人的。 陆辛夷拼命往后仰，脸没被抓到，脖子被抓了好几道血痕，疼的汗都出来了，但她也不是吃素的，闭着嘴不发声，一只手抓着何妈妈的头发往后扯，一只手也挠她的脸抠她的眼睛。 两人又挠又掐的，嗷嗷叫，大厅里一时间乱七八糟的。 陆辛夷口齿不清地道“说好了是抵押，而且只要还没过户，那群芳阁就还是我的，钱我连本带息的还你。” 当初原主把群芳阁抵押给何妈妈，一手拿钱，一手给房契，但是没有过户，说好等周文斌春闱结果出来后再去官府过户的。 “放你娘的狗屁，钱都给你了你还出尔反尔，陆辛夷，敢得罪我，这一行你是不想干下去了吧。” 说完一个耳光子抽在了陆辛夷的脸上。 这张脸跟她那死鬼娘长的有七八分的相似，每每看到，何妈妈都会想起自己当年是如何被她娘拍死在沙滩上的。 于是下一个耳光子抽地更狠了。 陆辛夷被何妈妈连续抽了两个耳光，脑袋木木的，耳朵嗡嗡的，心头火也起了。 出尔反尔是不对，但是是她先故意压低价格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大家都不是好人也都 别站在道德制高点了。 她都穿成青楼老鸨了，还要什么脸皮啊。 讲武德的陆辛夷被她抽了两耳光算是过了心里那一关了，接下来她可就不尊老了。 于是陆辛夷也是发了狠，挣扎之间手里摸到了个东西，丢开继续摸，摸到被摔在地的茶壶，蛮劲儿一上来，照着何妈妈的头就砸了下去。 清脆的开瓢声以及顺着额角流下来的血，终于让打红了眼的众人都冷静下来。 “杀人啦……”一声凄厉的喊声把路过的巡防队给招了进来。 于是，群芳阁十六口人包括何妈妈带来的一众人等，全部被押到了开封府的公堂之上，乌七八糟跪了一地。 第3章 开封府过堂 第一次上堂的陆辛夷，捂着被打肿的脸跟扯烂的嘴角，还有一份闲心打量着眼前的官衙。 这可是开封府哎，她脑子里已经自动播放那首bgm了“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她自然知道这里不可能有包拯公孙策展昭，但还是充满好奇，也很希望等下的官老爷，是个好的。 很快，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男人迈着八字步上了堂。 只匆匆瞥了一眼，第一反应就是还怪年轻的。 忽然，那人的视线扫了过来，吓的陆辛夷下意识垂下头，不敢再乱看了。 随着一声惊堂木响起，两边差役手里的杀威棒快速敲打地面，嘴里喊着威武。 陆辛夷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心口突突的跳，果然很有威慑力。 其他人更是被震慑的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一个个的瑟缩着，几个小的更是怕的隐隐发起抖来。 陆辛夷跪在那不敢抬头，但说实话，心里的畏惧其实不多，到现在她没办法把自己完全带入进来，总有种说不定一觉醒来又回去了的不真实感。 她甚至还想打量这位大人几眼，等回去后还能吹吹牛。 只是头刚想抬头，惊堂木再次被狠狠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 陆辛夷赶紧把头又低了下去。 第一次上堂，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问自己，毕竟堂下跪了一地呢，所以陆辛夷也不敢第一个说话。 这个时候将他们抓来的武侯队长站了出来，言简意赅“启禀大人，是两个青楼老鸨带着人打群架。” 上面的官老爷又拍了一下惊堂木“领头之人抬起头来。” 陆辛夷心想，这是叫自己抬头吧。 于是她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在看清楚高坐堂上那人的瞬间，陆辛夷有些疑惑，这人有些面熟，但是她想不起来了。 高坐台上的秦砚在看清楚台下的人后眉头皱了下。 他的目光很快就从陆辛夷的脸上移开了，转而看向捂着脑袋哼唧的何妈妈。 秦砚“你二人姓甚名谁，为何聚众斗殴，具体事项仔细说来。” 何妈妈立刻指着陆辛夷道“大人，您可要为老婆子做主啊，这个小贱人，三个月答应将群芳阁卖给老婆子，说好了四千两，我为表诚意，当天就凑足了四千两给了她，当时她也把房契给了我。” 她愤愤不平，指着头上的伤“今天我按照约定去收房子，结果这个小贱人又不肯卖了，不但把房契抢了去，还把老婆子打成这个样子。” “呜呜，大人，您可要为老婆子做主啊，将这个不讲诚信的小贱人打死，以儆效尤。” 随着何妈妈的诉说，秦砚的眼睛也在陆辛夷已经肿了的半边脸以及扯烂流血的嘴角还有衣领上的血迹一一扫过了。 何妈妈说完后昂着头看着陆辛夷，一副我等着你被处罚的模样。 秦砚一拍惊堂木，抽出签筒里的一支黑色签，往下一丢“来人，掌嘴。” 何妈妈一听高兴坏了，大家都说这新来的开封府通判难搞，现在看来，人家那才不是难搞，人家那是绝对大公无私。 黑签落地，立刻就有一个腰挎长刀的衙役走上前，蒲扇般的手里拿着一块类似于鞋底板子的软木块，对着何妈妈的脸啪啪就是五下。 何妈妈都被打懵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衙役，不应该是打隔壁跪着的小贱人吗？怎么打她脸上了？ 刚才被陆辛夷打破头她没哭，这会儿被五个鞋底板子一抽，真心错付，委屈加疼痛，是真心想哭，但是不敢哭，也不敢问。 秦砚“公堂之上屡次口出恶言，掌嘴以示效尤，你，可服？” 何妈妈哪里敢说不服，只捂着脸垂下头不吭声。 结果又是一声惊堂木吓的何妈妈一抖，那位大人再次质问“服是不服？” “服，我服。”何妈妈赶紧道。 陆辛夷在心里嘀咕，这个老六，你这么问谁敢说不服啊，不服再来五下，谁受得了。 堂下没人敢发出一点声响，秦砚这才把视线落在陆辛夷的脸上。 他问“你是何人，叫什么？” 陆辛夷慢半拍才知道是问自己，赶紧跪好“禀大人，民女陆辛夷，乃是群芳阁的东家。” 秦砚冷脸继续询问“事情经过如何，你一字一句说来。” 陆辛夷不知道刚才何妈妈哪里说错了就挨了五巴掌，所以她不敢有一点讨巧，老实回答“之前有急事要用钱，就打算把群芳阁抵押出去缓解一下。 何妈妈听到消息，故意压价，但因为着实需要钱，又在何妈妈的连唬带吓之下，答应了四千两抵押给她。 大人，一直商谈的就是抵押，要是卖，怎么可能不去过户呢？ 当时没有过户，就是想着万一后面事情有变，我还需要片瓦遮身，到时候就把钱连本带息的还她。 今天何妈妈来找，我说要赎回了，把钱连本带息还她，她不肯，说话之间就推搡起来了。 不过是她先动手的，我还是很尊老爱幼的，她抠我嘴，都抠破了后又掐了我好几下我才被迫还手的。” 秦砚继续问“为什么要抠你嘴？” 陆辛夷讪讪道“我当时一着急，就把房契抢过来塞进嘴里了。” 秦砚“……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卖群芳阁？” 陆辛夷有些犹豫“这是私事，可不可以不说？” “啪”的一声惊堂木就是那位大人对陆辛夷的回答。 陆辛夷吓一跳赶紧道“群芳阁是我娘留给我的，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抵押出去的。当时因为朋友需要钱，只好抵押了。” 秦砚继续问“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拿你娘留给你的群芳阁来抵押？” 陆辛夷抿唇，犹豫了下后道“大人，这个问题……” 她不想把原主跟周文斌的事闹到官府。 “陆辛夷……”秦砚再次拍了下惊堂木，一张脸铁青“本官问话你只管回答，再敢啰嗦，小心掌嘴。” 陆辛夷立刻老实了，刚才打何妈妈那五个鞋底板子清脆的声音还让她记忆犹新。 她知道她再这样，真的会挨打。 这些当官的可不像现代，没有为人民服务的意识，更没有所谓的人权至上…… 陆辛夷想了想破罐子破摔地道“我救了他一命，他许我婚事，但要等他高中后。 于是我勒紧裤腰带，又资助他读了三年书，结果他今朝高中，嫌弃我身份低贱，转头做了高门大户的女婿了。” 第4章 当堂审讯 对京城老百姓来说，这种事在京城那是一点都不新鲜，每年都有那么几个穷书生专门找花楼里那些姑娘“慷慨解囊”。 大堂安静了片刻，秦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们二人之间的交易，可有文书或者人证为证？” “没有。”陆辛夷道“当时就是口头说好抵押给对方的，然后一手交钱一手给了房契。 如今我想赎回，而且还没有过户，从律法上来说，群芳阁还是属于我的。” 大胤政务清明，但凡涉及房屋土地过户，都需要双方到场，由里长带着去户曹那边审核后才能更改所有人。 如果发现作弊，当场没收房、地契不说，所有人还要鞭笞三十。 “你放屁。”何妈妈这会儿脸也肿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 秦砚一拍惊堂木，何妈妈吓得立刻闭嘴了。 秦砚冷脸问何妈妈“你叫什么？” 何妈妈有些怵这位大人，立刻道“民妇何翠翠，大家都喊我一声何妈妈。” “刚才陆辛夷所说的，你可有要补充的？” 何妈妈闻言怒气就上来了，刚要骂一句小贱人，就想到自己挨的打，立刻收敛了。 “启禀大人，当时她说那人会八抬大轿来娶她，她不回来了，群芳阁就卖给我了。 所以当时我钱都给了她，她的房契也给我了，这笔交易就是已经完成了的，结果她反悔不说，还把房契抢了回去，还将我打成这样。” “大人，不管拿到哪里去说这事都是她不对。如果都像她这样，需要钱的时候把房子田地卖了，度过难关了又把房契地契抢回去，那这天底下还不得乱套？” “求大人给民妇做主啊。”说着一个头磕下去就不起来了。 陆辛夷说是抵押，何翠翠说是卖，两人各执一词。 须臾后秦砚道“因为这是你们二人的口头说辞，双方均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言词是真的。 根据大胤律法，因为你们双方并没有去官府那边过户，群芳阁就确实还属于陆辛夷，她把钱还了就可以了。” 何妈妈自然是不服气的，怎么可能让到了嘴里的鸭子飞了？ “民妇不服。”何妈妈道“大人要是这么判，那以后大家是不是都可以这样操作，那这不是扰乱了市场吗？” 秦砚没有生气，而是道“你所言也有一定道理，所以官府才一再申明让你们交易的时候找牙行牵头。” “可你们只恨那牙行每每做成一桩生意就拿你们不少中间费，也不想想有牙行中从牵线，你们少走多少弯路又规避了多少风险。” 何妈妈还是不服，但也知道没过户确实就是还属于陆辛夷，两人又是口头协议，陆辛夷硬要说抵押也说的过去，闹到公堂她占不到大便宜。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大人，您的判决民妇服从，但现在民妇要状告她陆辛夷殴打民妇，民妇头上还在流血，这就是证据。人证也有。” 陆辛夷立刻炸了“是你先动手打的我，你看我这嘴都被你扯破了，说话都漏风。” 何妈妈冷哼“陆东家，老婆子对你也就是挠了几下，那是因为你抢房契，可你居然拿着东西就照着我头上呼，你这是要杀人，大人，民妇要状告陆辛夷蓄意谋杀。” 秦砚有些头疼，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扯起来是没完没了的。 但要严格说来，人家确实能这么告她，毕竟她是照着人家头上砸的。 “陆辛夷，你有何解释？”他问。 陆辛夷“启禀大人，民女当时是被她跟她手下一群人压着抠嘴巴，基本就是被压在地上打的。 本女还被他们揪住头发撞了地面，后脑勺也被撞了个包，又被她几个耳光打蒙了，民女当时感觉再不还手有可能要被她打死。 所以这才在情急之下抓了东西往她头上砸，目的是想阻止她继续殴打民女，阻止犯罪的发生，并不是蓄意谋杀，这是正当防卫。” 说完她看了一眼秦砚，又立刻低下头来“大人可以叫手下的人去现场看看，当时地上还有一块碎砖头，当时民女的手都摸到了，但知道这一砖头下去的结果，所以才选择了茶壶，如果是要杀人，那肯定就拿着青砖砸了。” “室内为何会有青砖？”秦砚问。 “穷，拿来垫桌脚的。”陆辛夷回答。 秦砚“……” 他一个眼色，立刻有人去群芳阁了。 在等砖块被拿来之前，秦砚暂时休堂。 众人跪着，他走了。 过了两刻钟左右，差役来禀，确实发现了半块碎青砖，并且还带来了。 秦砚整理了下官袍重新回到公堂，一拍惊堂木后问“陆辛夷，你蓄意伤人是实，现在本官问你愿意和解吗？” “愿意。”陆辛夷很识相。 秦砚又问何翠翠“何翠翠，你故意且主动挑衅他人引起斗殴也是事实，你愿意和解吗？” 何妈妈眼珠子转了转“想要和解也行，让陆辛夷把群芳阁卖给民妇，民妇就答应和解，不然就要让她坐牢。” “大人，”陆辛夷直接道“群芳阁是不可能卖的，她要是不愿意和解也行，那民女宁愿坐牢。” 秦砚双眼微眯，语调都冷了几分“陆辛夷，何翠翠，你们可知蓄意伤人如何判？” 陆辛夷莫名的一瑟缩，垂着脑袋“不知……” 何妈妈也有些心虚，不敢看他。 秦砚又看着何翠翠，眼睛冷冰冰的直视她“根据《大胤律》，凡斗殴者以手足殴人、不成伤者、笞二十，成伤、及以他物殴人、不成伤者、笞三十。成伤者、笞四十……” “你们二人，若是不和解，根据《大胤律》各笞四十，如果没意见，那本官就这么判了。” 一听说要被打四十板子，两个人脸都白了，尤其是何翠翠。 陆辛夷年轻，或许能撑的下来，但她已经老了，可受不住啊。 第5章 笞十鞭 何妈妈立刻道“大人，民妇想听听和解是如何和解的，不然民妇嘴上服，但心里不服。” 虽然钱很重要，没命了那些钱对她来说还不如黄表纸。但她还是要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面子也是要争一争的，不能堕了她何翠翠的名头，所以该争取的也要争取下。 秦砚看了何妈妈一眼，又看着陆辛夷道“陆辛夷，你拿了何翠翠的四千两，本官判你以抵当库的利息为准三倍赔偿给何翠翠，你打伤了人家的头，所以何翠翠看病吃药的钱你需照价赔付。” 抵当库是指官方办的资金调动借贷的地方，同等于现在的银行贷款，规定利息为百分之二十。 在古代，你把钱存钱庄，是不存在什么利息的，反倒要给钱庄保管费。 所以就出现了抵当库，有民间的，也有官方的。民间的话手续少，但利息也高。 就跟现代的高利贷差不多。 也就是说，四千两一年的利息是八百两，一天差不多是二两二。 她借了一个半月，再乘以三倍，就是差不多要赔三百两。 虽然很肉疼，但有了官府的定论，何翠翠就拿不走群芳阁。 明天拿到赔偿款，还是能还得起的。 陆辛夷赶紧磕头“民女认罚，多谢大人明察秋毫。” 秦砚“陆辛夷，你之前要卖群芳阁，后又反悔，虽然在律法上里没错，但在理上说不过去。 本官若是不罚你，就是放纵，所以除了银钱赔偿之外，本官判你笞十，以儆效尤，你可服气。” 不服气还能咋办？ 她确实是出尔反尔了，被打十鞭子不冤枉，能让群芳阁不被强卖，十鞭子她愿意挨。 于是陆辛夷再次磕头“民女服气，民女认罚。” 秦砚点点头，心道还算愚子可教。 不然以她所作所为，鞭笞四十都算是轻的。 他又对何翠翠道“你虽然占理，但你趁火打劫，故意压低价格，涉嫌扰乱买卖市场，动机不纯又主动挑衅在前，行为十分恶劣，念你受伤，本官这次只给你口头警告，不做其他处罚。” “要是愿意，就这么判，要是不愿意，那就每人鞭笞四十，以儆效尤。” 何翠翠虽然算不明白陆辛夷要赔自己多少，但不管多少都比不上自己的损失大。 而且四十下自己肯定得翘辫子。 事已至此，她再说无益，后悔当初心软，没有立刻带着她去过户。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看陆辛夷被打十鞭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再犟，估计也讨不到什么好了。 这个小贱人，等着看吧，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开不下去，她就不信她不开口，还有谁敢买下群芳阁。 她要让她跪着求自己买群芳阁。 当下老老实实道“民妇愿意接受调解，但民妇有个条件，陆辛夷鞭笞的时候，民妇想在旁边看着，也借此告诫自己以后决不能再犯。” 秦砚“……允。” 他没有理由拒绝。 说完一拍惊堂木“除去几个小童，剩下的参与者每人笞一鞭，以示警告，退堂。” “大人……”陆辛夷赶紧喊“我们家的芸娘身体很弱，长期吃药，这一鞭子她承受不住的，能不能代替？” “大人，我愿意代替。”大力喊了一声。 秦砚完就走了。 这边秦砚一走，那边就有执行的衙役拿着一根鞭子上来了。 陆辛夷看着那黑黢黢的鞭子，也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忽然就心底生寒。 这一刻，在鞭子的威慑下，陆辛夷终于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真切的恐惧感。 陆辛夷要打十鞭子，所以放在最后。 执行的衙役让群芳阁这边的还有何翠翠那边的几个打手一个个轮流过来，一人挨了一鞭子。 一鞭子就让众人疼出了汗，更何况等下的十鞭子。 陆辛夷只在旁边看着都已经手心冒汗，双腿发软了。 等众人被打完后，有人搬来一条板凳，比平时坐的要宽不少，对方示意陆辛夷趴上去。 陆辛夷在众目睽睽之下趴在凳子上，只觉得羞愧难当，面红耳赤。 执行鞭刑的衙役将袖子撸起来，又在手心上吐了一口口水，在空中将鞭子挥出了阵阵啪啪啪的响声，跟放炮似的。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桂姨等人已经眼里含泪了，但何妈妈看着只觉得痛快的很。 比起赔钱，她现在更愿意看陆辛夷挨打了，就是有些可惜她是趴着的，不然一鞭子抽在她那张脸上，她就更快活了。 差役表演结束后，在鞭子上抹了一把，然后高高举起鞭子，那鞭子如灵蛇一样在背上游走瞬间就发出了啪的一声的同时，陆辛夷惨叫一声，衣服上立刻露出一道血痕来。 众人都吓得一缩脖子。 “东家……”桂姨等人不由的喊了一声。 差役道“小娘子，别怪某手劲儿大，等下那九鞭子某会连续抽，这样比一下一下抽要好多了。” 陆辛夷咬着牙抱着板凳头“多谢差役大哥。” 差役也没说话，鞭子在空中挽出一个花后就快速的在陆辛夷的背上连续啪啪啪抽了九鞭，一眨眼功夫就打完收工。 差役将鞭子收起来，对还傻站着的桂姨道“还不把你们东家扶走？” 桂姨跟芸娘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要搀扶陆辛夷。 陆辛夷疼得满头大汗，“别动我，让我缓缓。” 众人立刻松手站在两边。 她现在算是知道皮开肉绽是什么一种滋味了。 穿越过来还不足一个时辰，她就遭了如此大罪，原主，你快回来吧，“呜呜……” 见陆辛夷哭了，何脆脆算是过瘾了，尤其是衣服的血痕，看着就大快人心。 她又觉得这位通判很是公正了。 当下冷哼一声“陆东家，下次看男人的时候眼光可得擦亮了，别再给我们这一行的丢脸了，咱们走着瞧。” 说完带着一众走狗先走一步。 陆辛夷见她走了，这才示意桂姨来扶她，然后在桂姨跟春花的搀扶下，众人的簇拥着往外走。 第6章 群芳阁 走到衙门门口，大力往前一趴“上来，我背东家，你们赶紧派个人找大夫去。” 陆辛夷也顾不得避嫌，趴了上去，她动一下都觉得后背扯着疼。 桂姨吩咐二狗子去找大夫，而后着急忙慌的跟上，慌乱之间落后的芸娘就感觉有人拉了他一把。 他回头，是刚才那个执行鞭笞的衙役。 “旁边那家药店看见没，去找胡大夫，他对治疗这些伤痕很有一套。” “谢谢差大哥。”芸娘赶紧从腰间抠出几个铜板给他“您别嫌少。” 说完赶紧喊“二狗子，二狗子，去请胡大夫。” 回到群芳阁，陆辛夷趴在床上哼唧着。 没一会儿胡大夫在二狗子的拖拽下就到了群芳阁。 他看了一眼就让桂姨用剪刀把从后面剪开。 桂姨有些不舍得，小娘子就这一身薄袄了，剪掉可就没了。 但这一身伤的，不剪也不行。 桂姨一咬牙，将衣服剪开了。 就见白皙的背上纵横交错都是鞭痕，看的很是触目惊心。 胡大夫先给陆辛夷把了把脉，须臾后道“没有什么大碍，就是有些神思不属，我开点安神药，喝个两三天就行。” “大夫，我们家小娘子背上的伤……” “放心，那些差役下手都是心里有数的，除非是那穷凶极恶的，才会使劲儿抽。 你们家小娘子的伤一看人家就没用劲儿，也就是皮肉伤，我给的药，间隔四个时辰抹一次，期间这段时间不要吃辛辣刺激的，几天就能结疤。” 桂姨看着那泛着青紫的鞭痕，担忧地问。“那会不会留下疤痕啊。” 胡大夫摸着胡子，说的云淡风轻“那就再配一罐去疤痕的，一起用。” “那要……多少钱啊？”芸娘小心开口。 “差不多要五十两……” “你怎么不去抢？”桂姨大声喊。 胡大夫顿时就不高兴了“老夫这一手祛疤的本事在京城除了宫里的，就没人能比我好，你们要是不愿意，老夫还不给治了呢。” 说着提着药箱就要走。 “别，大夫，我治。”陆辛夷虚弱的喊了一声，然后吃力的从腰间摸出一百两，是之前周文斌那抢来的。 桂姨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胡大夫冷哼一声，从药箱里拿出两瓶药道“先把伤口清洗干净，最好是开水放温热后清洗，涂抹的人手也要洗干净，然后涂抹，前三天最好就这么趴着，不要压。” 然后又道“派个人跟我回去拿安神药。” 说着拎着药箱就走了。 芸娘赶紧跟了下去。 屋子里就剩下陆辛夷跟桂姨了。 桂姨是从小就跟着原主娘的，算是原主最得力也最亲近的人了。 陆辛夷现在很疼，她强打精神道“桂姨，今天大家都受惊了，找回来的钱，你拿十两，先给大家伙置办两桌一两的席面给大家压压惊，剩下的都拿去买米面油粮。” 桂姨叹口气“小娘子，你遭罪了。” 陆辛夷“吃一堑长一智，桂姨，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不会走的，会好好经营群芳阁的。” 桂姨听到她这么说，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那杀千刀的，当初就应该让他冻死在门口才好。” 陆辛夷不想听她唠叨，她脑子还乱着呢，有些记忆还得捋捋，就道“您赶紧去忙吧，别忘了烧热水。” 桂姨“我喊人上来照顾您。” “嗯。” 桂姨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她背上的鞭痕，到底是忍住了，找了一间干净的旧衣服隔着，然后才盖上被子，这才下楼。 桂姨下楼后就让红英去置办两桌席面，结果众人都垮了脸。 一个小丫头怯怯地问“桂姨，小娘子这是要跟我们吃散伙饭吗？” 散伙饭三个字一出，听取哭声一片。 自从小娘子开始省衣节食的给周文斌交昂贵的束修后，他们的日子就过的更艰难了。 这三年多来，因为接不到客，众人一直在饥饿线上挣扎，但好歹还能吃个热乎的稀饭汤水，还有片瓦遮身，这要是真把他们赶走了，他们也就只能流浪街头了。 “呜呜……我不想走，我以后只吃半碗行不行，我不想走。”二狗子用袖子擦着眼睛道。 看门的二狗子一哭，烧火的小豆子也跟着哭起来“我也不想走，桂姨，你跟女郎求求情好不好……” 吃白饭的铁锤跟小丫头二月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抹眼泪。 群芳阁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家。 桂姨一把甩开扒着她手臂哭的红英跟绿柳，“行了，嚎什么嚎，一个个脑子不行还净瞎想了，行了，都给我利落点。 春花，你去烧水，等下跟我一起上去给姑娘上药，红英，你去去置办两桌席面，一桌一两。 贵叔，您带着绿柳跟二狗子，去采买米面油粮，翠凤，我们先把屋子收拾下，二月，你守在小娘子房门口，有事赶紧喊一声。” “哎……”二狗子一擦眼泪赶紧挤出一个笑来。 其他人也纷纷答应着，然后一个个咧嘴笑了各忙各的去了。 不用散伙了，真好， 陆辛夷根本睡不着，疼的，还有愁的。 她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之前一直不太明白一个妓院怎么就搞的这般穷酸了。 古代妓院那可是有名的销金窟啊。 但她现在找到了为什么好好一个二等妓院还能开倒闭的原因了。 就之前那匆匆几眼，这里的花娘就没一个符合她印象中妓女形象的。 老的老，丑的丑，病的病，小的小…… 有这么多的拖累，原主的日子很不好过，早些年还有她娘留下来的钱财跟一些花娘撑着。 后来几个当家花娘被对家挖走了，她娘留下来的钱财也花的差不多了，没有漂亮的花娘，没有美酒佳肴，生意自然也就越来越差了。 后来又遇到负心汉周文斌，为了不让周文斌看见太多腌臜事，也为了自己的形象，原主就很少让这些女人接客了。 坐吃山空，还要养这么多人，还要给周文斌交束修，一个二等妓院，就这么硬生生被拖垮了…… 哎…… 陆辛夷长长的叹口气。 任重道远啊。 第7章 众生相 大概一刻钟后，桂姨带着芸娘跟红英上来给陆辛夷涂抹上药。 桂姨掀开被子，看着陆辛夷背后的伤就开始掉眼泪。 芸娘默默接过拧干的温热帕子，给陆辛夷擦背。 她的动作经很轻了，但陆辛夷还是疼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红英看着也红了眼眶，咒骂道“那位大人下手也太狠了，这么多鞭痕，要是留疤……” 桂姨一下就拍在了红英的胳膊上“你胡说什么，闭嘴。” 人大夫都说了，这已经是手下留情的结果了。 红英立刻就闭嘴了。 芸娘什么都没说，轻手轻脚的擦了一遍后开始给陆辛夷上药。 老大夫的药还是管用的，涂抹上了后陆辛夷就感觉后背舒服了不少。 等全部上好药后，陆辛夷道“帮我穿衣，下去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原主都好几顿没吃了。又挨了一顿打，肚子早饿了。 桂姨顿时就高兴了，小娘子终于愿意吃了，只要愿意吃就好。 看到陆辛夷下来，刚才还嘈杂的众人都下意识的不说话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陆辛夷看着下面这群人，哪怕捯饬过了，放在这个特殊行业来来说，也真的是老的老，小的小，丑的丑，病的病。 老弱病残丑一个都不少。 群芳阁，群芳在哪里？还不如叫养济院呢。 她在心里叹口气，走到桌边，桂姨想说什么，结果陆辛夷一挥手“吃，吃饱喝足了再说。” 说完坐到众人给她留下的位置那，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挨了十鞭子，疼的睡不着，但是真饿了。 一口菜入口，陆辛夷慢慢咀嚼着。 她把每一道菜都尝了一遍，随即又高兴的翘起嘴角来，搞得众人很是莫名。 这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见没人动筷子，陆辛夷抬头扫视众人“吃啊，干嘛都看着我。” 桂姨坐下开口“小娘子，你身体不要紧吧……” 陆辛夷“还行，不耽误吃喝。” 然后又道“吃吧，吃完了我们讨论下怎么让咱们的群芳阁起死回生。”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相视一眼，最后都高兴地坐了下来。 虽然太懂怎么要怎么讨论，但只要不是散伙，哪怕就这么苟延残喘大家依旧在一起的活着，就能让他们高兴。 这下也不用陆辛夷招呼了，一个个的埋头苦吃。 要知道这三年来，他们连吃客人残羹剩饭的机会都一年比一年少，基本都是混个水饱。 陆辛夷自然知道这些的，哎，把妓院开成这个样子，也是前无古人了吧。 一两银子的席面，哪怕这里是京都，也是拿得出手的。 桌上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陆辛夷只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嘴巴被现代美食养刁了，哪怕这些食材没有科技跟狠活儿，绝对健康，但陆辛夷还是觉得味道一般般。 也有可能是只有一两银子，档次不够，上了档次的肯定好吃。 众人见陆辛夷停下筷子，也都放慢了速度。 她道“不用管我，你们吃，统统吃光。” 众人又埋头苦吃。 他们心里都感觉到了，今天的东家对他们的耐心多了不少，不像之前，就算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也是绷着脸话不多的。 渐渐地，埋头苦吃的就剩下几个小子了，年纪大的病歪歪的，吃几口也就吃不下去了，不是不想吃，而是身体不允许。 剩下的汤汁都被几个饿狠了几个小的给吃了。 如今群芳阁里有四个小孩。 除了二狗子，还有小豆子，铁锤跟二月。 这些都是贱名，他们本就身在这低贱之地，名字低贱也无可厚非。 等众人吃好将桌子收拾干净后，桂姨端来一碗药放在陆辛夷跟前。 陆辛夷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两口给干了，才道“目前群芳阁的情况不用我说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我就不废话了。” “我想问你们，针对目前的情况，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怎么解决？或者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陆辛夷说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的都低下了头，气氛沉默的让人想把头都缩到脖子里。 陆辛夷看着这些人，莫名就有种他们街道办领导开会时的既视感。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听我说。”陆辛夷道。 桂姨闻言立刻点头“对，小娘子，您说，您说。” 其他人也都疯狂点头。 陆辛夷想了想“之前的就不说了，就从今年开始，咱们群芳阁一个客人都没来过。” 所有人刚抬起来的头又一次低了下去。 “收入就不提了，诸位心里也明白，照这样下去，今天采购的食材，也就够咱们这么多人半拉不死的活到下个月底，下下个月大家就不用活了。” 众人再一次把头往脖子里缩，实在没有空间了，就把肩膀耸着。 桂姨作为老职员，是大家的嘴替，又是老板信任的左膀右臂，听完后鼓足勇气道“那……那我们每天就吃一顿……还能多活半个月……吧？” 陆辛夷气结“……那下下下个月呢？真的要集体饿死吗？” 桂姨讪笑。 芸娘终于站了出来“东家，我……我接客吧，我好歹也是京城第十一届的花魁，在一些老爷们的心里，还是有点名气的。” 陆辛夷看着她说完这些话就有些喘气的样子，问她“所以你是打算死在客人身下，然后我们再上一次公堂吗？” 芸娘被怼的脸涨得通红，退回队伍里。 剩下几个妓子见芸娘都被怼了，也没了站出来的勇气。 她们虽然身体还行，但长得实在上不得台面，也就那些干体力活的男人憋不住了才会来找她们。 她们也不想接，可没办法，干的就是这一行的，多少也能挣几个钱的。 “我……我也可以接客。”已经十二岁的红英怯怯地道“我听芸娘说，初、初夜值钱，东家可以效仿别的青楼，拍卖我的初夜，应该能帮助大家挺一个月。” “那等钱用完了，再拍卖我的。”绿柳也站出来道。 这俩长的还算清秀，一直被芸娘教导着，算是群芳阁未来的顶梁柱了。 小豆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鼓足勇气也开口了“之前……之前就有客人说我长相清秀，京城也有很多达官显贵喜欢男子，我……我也可以的……” 只是话刚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了，很是我见犹怜。 第8章 员工大会 二狗子连忙将人往他身后一拉“你才多大，我比你大，要上也是我上。” 陆辛夷实在没忍住“我怕客人投诉我们群芳阁滥竽充数。” 因为二狗子长的实在太猥琐了，尤其是那一对龅牙，再加上人精瘦，眼珠子有点突，脖子细长，乍一看就跟一个大耗子精似的。 二狗子倒也不恼，语不惊人死不休“不行就让小豆子先出场，到时候把灯一灭，我跟小豆子换一下，黑漆麻乌的还不都一样。” 铁锤吐槽“那哪能一样，你那嘴客人一亲就知道不对了。” 二狗子气得给了铁锤一脚。 妓院里长大的孩子，说起这些来，一点不害臊，早就习以为常了。 陆辛夷无语极了，都是一群好汉啊。 陆辛夷引导“你们为什么非要在这一块想呢？咱能不能跳出这个圈子？” 桂姨问不解地道“可我们是妓院，干的就是伺候人的事，不往这一块想要往哪里想啊？” 大家纷纷点头。 东家如今说话是和气了，但说的很多话他们都有些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们觉得东家变厉害了。 陆辛夷继续引导他们“你们想想，客人来咱们这里，除了找姑娘，平时还干什么？” “我知道。”铁锤道“喝酒。” “吃饭。”一直没说话的二月弱弱的开口，她平时跟铁锤一起跑跑腿。 陆辛夷对这两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 “铁锤跟二月说得非常对。”陆辛夷道“你们刚才吃的一两银子的席面，觉得如何？好吃吗？” “非常好吃。”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只有芸娘没有说话，她好歹也是评选出来的花魁，当红时山珍海味可没少吃。 刚才那些席面放在她鼎盛时期，根本摆不上她的饭桌，就连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吃的都比那些好。 陆辛夷自然是发现了的，就问芸娘“芸娘，你觉得呢？” “回东家的话，奴家觉得很一般。”芸娘道“鸡太柴了，鸭跟肉都太油腻，其他蔬菜不说不好吃，但也说不出什么优点，只是能填饱肚子罢了。” 其他人不敢相信的看着芸娘，这般好的席面都还一般啊？ 陆辛夷立刻就对芸娘露出了笑意，赞许的点头“评价的很中肯。” 芸娘福了福身。 话说到这里，陆辛夷也就没有再绕圈子了，直白的道“以你们的姿色跟身体状况，咱们群芳阁想要继续做皮肉生意，太难了。” 众妓女们被这句话说得脸色涨的通红，一个个不敢言语。 陆辛夷继续道“但是一般的姑娘，也不能挽救群芳阁，不一般的，我也买不起。” 众人下意识的跟着点头。 “那咱们就另辟捷径，京城这些个秦楼楚馆，咱们是插不进去了，而且这碗饭以你们的姿色，想吃也难，年轻的不来咱这，年老的你们也嫌磕碜。” 春花跟翠凤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谁不喜欢青葱一般的郎君们？ 那些上了年纪的，一张嘴都是一股味儿，每次还喜欢玩一些花样，钱挣不到多少还把人累个半死，实在是亏本买卖。 陆辛夷一挥手“那咱就朝饭馆进攻，以咱的姿色干不过开妓院的正常，难道还不过开饭馆的？” 陆辛夷的终极目标就是带着全员从良，但不是现在，一个人的改变不能太大，得潜移默化慢慢来。 她相信终有一日，她这个资深老鸨，能带着全员从良的。 众人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点厨艺都不会就能干得过开饭馆的了，但看到东家说的信誓旦旦，也就跟着激动起来。 还一个个的大声附和“对，对……” 看着员工们神情激昂，陆辛夷觉得自己第一次的职工大会开得还算成功。 为了让自己这个集团结构更加稳固，陆辛夷决定给每个人一个职务，让他们都有参与感，把更多的激情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当中。 于是，陆辛夷看着桂姨道“桂姨，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整个群芳阁的总经理了。” 桂姨一愣，琢磨半天没明白这三个字是啥意思，于是不耻下问“啥理？那是干嘛的？” 陆辛夷一时秃噜的太快，把现在职务名词都给整出来了，当下解释道“就是大总管，我不在的话，群芳阁就由你做主。总管群芳阁所有的事情。” 桂姨这下明白了，自从大娘子去了后，她就是干这个的，但也就是大家默认的，小娘子这么郑重的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是对她的信任。 整个群芳阁，也就只有桂姨喊陆辛夷小娘子，其他人都称呼东家。 当下也郑重点头道“好，我一定不负小娘子所托。” 陆辛夷很满意，看着芸娘。 芸娘被她看的莫名就有些紧张。 她问“芸娘，你是京城第十一届的花魁，琴棋书画最擅长哪个？” 芸娘不好意思地回“我擅长音律。” 本以为陆辛夷会失望，但她没有，而是眼睛一亮“会音律好啊，那以后你就是我们群芳阁的首席音律官。” 芸娘有点懵“这……是个什么官儿？” 陆辛夷解释“就是负责我们群芳阁所有人唱曲儿的大总管。” 芸娘点点头，没有再问了。 “平日里负责做饭的，或者说喜欢做饭觉得自己厨艺还不错的站出来。” 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后都推荐春花跟翠凤。 翠凤今年二十三了，十五岁来到群芳阁，已经有八年了，平时也接客，但不多，去年做饭婆子没了后，这边的饭菜就是翠凤做。 春花也是妓女，是从别的妓院跑过来的被原主娘收留至今，她会做一些糕点，她长的比翠凤还磕碜点，但接的客比翠凤多，因为她有一对大馒头。 很多来这里的男人都是干体力活的，不看脸，馒头大就行了。 第9章 封“官儿” 陆辛夷对二人点点头，只让她们回头跟着自己一起出门，以后都负责厨房里的采购，是厨房的总管，两人欢喜的应下。 “大力……” 大力站了出来“东家请吩咐。” 大力是群芳阁的打手，收拾那些捣乱的客人以及不听话的妓女。 但这两样在群芳阁都没有，所以大力一直都是个吃闲饭的。 但不能否认，大力是群芳阁最能打的。 “你以后就是咱群芳阁的保安部总管，所以给你第一个任务就是处理门口那些乞丐，你跟贵叔还有二狗子，你们想办法把人赶走。” 别的花楼一到晚上就是客流量高峰，群芳阁一到晚上就成了乞丐窝。 偶尔有图便宜想来的男人，看到那些乞丐觉得晦气也走了。 京城什么都多，妓院自然也不少，谁也不会来这样触霉头的地方。 大力有些为难，他憨憨地道“那些人都是老头跟小孩……” 陆辛夷一瞪眼“我知道，但是他们沦为乞丐是我们的错吗？你要是不舍得就搬去跟他们一起住，有你的保护，我相信抢地盘肯定不会输。” 乞丐们最常干的就是抢地盘，好些的花楼那边乞丐们是不愁吃喝的，只有抢不过的一些老人跟孩子，才会来他们这样的地方。 不是陆辛夷没有同情心，而是那些乞丐一直窝在这边就算了，还不讲究卫生，随地大小便，卫生十分让人不适。 之前原主没有驱赶，一来是为了在周文斌面前显摆自己心善，二来是赶也赶不走，渐渐地就破罐子破摔无所谓了。 大力连忙摇头，他可不能走。 当下又用力点头道“东家放心，我等下就给他们赶走。” 贵叔是半个瞎子，一只眼睛据说是年少时候为了一个花娘跟人斗殴被人打瞎了。 十几年前，他帮助了原主的娘，得知贵叔没地方去，原主娘就把人带回群芳阁了。 主要就是打扫庭院的卫生。 小豆子，二狗子，铁锤，二月，都是花娘们生下来后丢弃的弃婴，被原主娘收养，如今就跑跑腿传个话。 还有小红跟秋月，这俩也都是妓女，曾经也是漂亮过的，年老色衰后没地儿去，也就群芳阁愿意收留她们了，伺候的也都是一些中年贩夫走卒。 这就是群芳阁所有成员的情况了。 陆辛夷觉得，就这样的妓院，要不是原主娘留下来的钱财，这些人估计早饿死了。 “你们几个小的，给我出去搜集情报，看看京城哪家妓院的姑娘最漂亮，哪个茶肆说书的嘴皮子最利落，说的是什么话本子。” “回东家的话，这个不用出去打听，我们都知道。”铁锤昂着小脑袋大声道。 “哦，那你说说。” “姑娘最好看的是何妈妈的醉春楼，说书最厉害的是柳白先生，京城最流行的话本子是《玉春》。柳白先生说的就是《玉春》。” “《玉春》？”陆辛夷问“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二狗子十分活跃的发言“说的是一个叫玉春的官家小娘子家道中落被许给一个家境勤苦的何秀才，她帮助何秀才高中进士成了官老爷，但长期务农操持家务，玉春已经从貌美小娘子变成了黢黑的丑妇人。 最后惨遭抛弃，玉春不服，上告官府，最后官府将那何秀才罢官的故事。” 陆辛夷瞬间就搞清楚了这一届老百姓的听戏喜好了。 回头得安排上。 就她没事在办公室里看的那些各种千奇百怪的小说，随便东拼西凑一本出来，也比这些精彩啊。 “那行，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各自忙各自的，我先上去休息了。”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回到楼上的陆辛夷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找出纸笔，开始写计划书。 就凭现在这些人，继续做老本行肯定是抢不过的，而且她也不愿意这些人继续干老本行。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美食，这也是根据她看了那么多小说觉得最容易发家致富的捷径之一。 之所以让桂姨去置办一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就是想了解下京城的饭菜口味如何。 一两银子不少了，在京城，能让五口之家吃一个月的饱饭了。 这样的席面虽然鸡鸭鱼肉都有，但味道真的很一般，大部分还都是水煮菜，看着就清淡寡味。 陆辛夷是个重口味的人。 计划第一步，先搞一些美食敲开市场大门，扩大群芳阁的名气。 一切顺利的话，她就想带着全员从良，然后提高京都有钱人休闲娱乐的档次。 尤其是要丰富贵妇小姐们的休闲娱乐。 那些男的没事就去花楼喝小酒，听小曲，拉小手，水到渠成再来一段露水姻缘，都能被传成一段美事。 可那些贵妇闺秀们。除了赏花会就是拜佛，要不就在家折腾姨娘小妾，庶子庶女的，余生都是这些了。 就是说，咱可以格局大一点，那些男的要花随他花，咱自己玩自己的。 比如没事的时候咱也可以三五好友出来喝喝茶，听听说书，看看小剧场，打打麻将，人多的话可以看一场时装秀，看一场质子团的舞蹈表演，各种化妆品的竞拍等，不比搞雌竞有意思多了？ 陆辛夷越写越兴奋。 根据记忆，她觉得目前的大胤朝，就有点类似于宋明的结合体。 商业发达，鼓励农耕，边关也还算安稳。 唯一有点让人担心的就是当今的皇帝，听说身体比较弱，还尚未束管，因此朝政目前由太后以及摄政王还有几个辅政大臣把持着。 三方鼎力，就形成了这般看着还算稳定的大胤王朝。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陆辛夷写着写着终于感觉困顿了，将笔放下，趴在床上睡着了。 桂姨走进来，看着桌上的纸，有些莫名其妙“这些鬼画符是什么东西？” 像字又不太像的。 不过她还是小心的将这些东西收进抽屉，又摸了下陆辛夷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这才出门。 又叮嘱门口的红英跟绿柳“你们轮流守着，要是小娘子发热了，一定要及时喊我，还有，记得到时辰换药。” 两人点头，桂姨这才下楼了。 第10章 今生不欠 大概是喝了药，或者是想通了，所以陆辛夷很快就入睡了。 后半夜有点烧，幸好红英是个非常认真的姑娘，对桂姨的交代很是上心，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半个时辰就看一次，及时发现后就喊来桂姨。 之前去取药的时候，芸娘多要了退烧的药，就是防止半夜发烧。 熬了药又把人喊醒喝下后，陆辛夷又睡下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还是被桂姨喊起来的。 毕竟跟周文斌约好交钱的时间快到了，对面的醉春楼早就来催债了，那样子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桂姨跟芸娘都很担心，何翠翠是个什么东西，她们俩都太了解了，就怕她使坏。 陆辛夷穿戴好后就下了楼，先喝了一碗药，又喝了一碗稀饭，精神好多了。 午时整，周文斌黑着脸走了进来。 他进门就质问“你昨日在公堂说了什么？” 陆辛夷瞥了他一眼“我说了什么？” “你还想狡辩？”周文斌道。 “我狡辩什么了？”陆辛夷表情淡淡的。 周文斌“你跟秦大人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在影射谁？荣昌县主提醒我要对你多点提防，她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陆辛夷冷了脸，这件事肯定是何翠翠那个老女人搞的鬼，除了何翠翠她不做他想。 她冷声道“何翠翠没告诉你，我在公堂上并不想说，但那位大人一直追问，我不得不说。 而且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你的名字，你这么着急的跳出来，多少有点心虚了。” “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般牙尖嘴利。” 陆辛夷一笑“以前我也没发现你这么狼心狗肺啊。” 周文斌黑着脸。 陆辛夷“好了，我不想跟你多说，钱呢？” 周文斌半天才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钱来“你跟外人说了，所以扣一千两。” 他哪里拿得出来钱，这些钱是他跟荣昌县主要的，至于理由，自然是经过加工的。 被加工过后的陆辛夷成了一个处心积虑接近他，胁迫他，最后以死相逼逼迫他写婚书，不然就让他身败名裂没法参加科举的恶毒女人。 “可以啊。”陆辛夷道“扣一千两，或许我就忘记一两封情诗放在哪里了，指不定会在你跟荣昌县主大婚的时候就突然出现在宾客的手里。” 周文斌看着陆辛夷“辛夷，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我觉得我非常幸运，遇见了荣昌县主，摆脱了你这种可恶又自私的女人。” “你也变了，变得比我想的还要厚颜无耻，不过我还是祝福你跟荣昌县主，百年好合，生同衾死同穴。”别再祸害别人。 软饭男就应该配无脑女，她是真心祝福他们的。 周文斌见一点好都讨不到，又听到她的祝福，心里多少舒服了一些，觉得找回了点面子，当下就不想多留，荣昌县主可是派人在外面等着他。 当下将三千两直接甩在了陆辛夷的身上，有些掉到地上了，散落一地，他催促道“婚书，还有那些情诗拿来。” 陆辛夷冷静的看着他“当初我给你钱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要么给我捡起来放好，要么就就滚出去，我等这看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周文平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把钱捡起来“三千两。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他跟荣昌县主说的就是三千，打算偷偷留下两百两，结果荣昌县主给的就是五百一张的大额银票，又派人人跟着，所以他一直没找到机会把钱兑散。 陆辛夷将钱一张一张数，看是不是三千两，“多的两百就不退还的，毕竟你都是县主的男人了，家大业大的，总不能还在乎这两百两吧？” 看着她这么财迷的，又听她说这话，周文斌觉得不要就不要了，反正县主的也就是他的。 当下道“这么点钱就让你高兴成这样，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陆辛夷将银票吹了吹，不客气的道“第一次见吃女人软饭的男人还敢在救命恩人面前这般嚣张，可见人品有多卑劣。不过我觉得这话还是等你挣到钱的时候再来说才比较有成就感。” 说完将十封情诗丢给他，等他检查一封没少后，才拿出婚书，当着他的面，一撕两半。 “你干什么？”周文斌要去抢。 陆辛夷又快速的撕了两下才丢给他“你写给我的，就是我的，我现在撕毁，以后我们再无瓜葛，要是你们以后出了什么事，也不要来找我，更不要来烦我。” 周文斌没说话，只是将被撕碎的婚书拼凑一起，然后看了下，确认无误后这才将这些撕的更碎，最后道“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话，以后见到了也当做不认识，你要是敢反悔，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好过。” 说完这些，周文斌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陆辛夷还是能感觉到心口那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情绪，她道“周文斌，今生…她不欠你什么，来世也不想再见到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这个她陆辛夷说的很轻，所以没人听见。 周文斌站在门口半天都没动，也没说话。 须臾后大步离开。 陆辛夷坐下，神情有些呆愣。 她被原主的情绪感染，这会儿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桂姨等人想进来，但又不敢进来。 须臾后陆辛夷喊“桂姨……” 桂姨哎了一声小跑着进来了。 “这里是三千两，你下午去楼上我放首饰的那个妆匣下面拿一千五百两出来，等到戌时人多的时候，拿去给何翠翠。” 其实当初那四千两，还剩下两千多，把欠何翠翠的还了，大概还有七八百两，应该够她东山再起了。 “小娘子，要赔这么多吗？”桂姨很心疼。 陆辛夷叹口气“到底是我不讲信用了，多的两百两，是拿来堵住她的嘴，不过她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一句，就扣五十两，那两百两，你要是能光明正大的拿回来，我奖励你五十两。” 说完狡黠的冲桂姨眨眨眼。 今天这事肯定是何翠翠干的，所以她补偿的钱，何翠翠也别想拿的那么轻松。 桂姨懵了下反应过来后高兴地道“知道了小娘子，我一定不让她多拿一两银子。” 桂姨怕自己嘴皮子不利索，等到酉时三刻就跑去找芸娘跟春风了，并且精准的传达了陆辛夷那番话的精髓。 下午戌时左右，醉春楼门口已经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了，三人刚到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桂姨“我们是来送银子的，我们小娘子特意叮嘱，让多赔两百两以表诚意，不让进那咱可就走了。” 说完作势要走。 “慢着……”何翠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他们进来。” 桂姨三人进了醉春楼。 醉春楼外面她们都看腻了，但里面还是第一次来，除了芸娘，那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何妈妈心里很舒服。 让她们看了会儿才嘲讽道“没见过世面的土鳖，是要好好看看我醉春楼的豪华。” 然后看着芸娘“芸娘，你好歹是花魁出身，何苦跟陆辛夷那个小贱人同流合污？要是你愿意来我们醉春楼，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三人对何翠翠这番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哇，可以少给五十两了。 第11章 还钱 芸娘脸上保持着笑，声音不快不慢地道“多谢何妈妈看得起，我是受我们东家所托，来给你送钱的。” 还钱跟送钱，一字之差，听在别人耳朵里，可就很不一样了。 她声音不疾不徐，说话跟唱歌似的，很是吸引人的耳朵。 这个点，正是醉春楼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候。 所以有听到的，都下意识的朝这边看了一眼。 芸娘继续道“我们东家说了，除了那位大人判的外，我们小东家又让我多带了二百两来。” 这话就被何翠翠自动翻译成陆辛夷要多赔偿她二百两，心中的气虽然还没有完全的出完，但到底是好受了不少。 “算那个小贱人还有点脸皮，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何翠翠说完，伸出带着好几个金戒指的右手“那还等什么，拿来吧。” 芸娘但笑不语，桂姨上前一步，朗声问“何翠翠，我们东家对你多有尊重，你张嘴闭嘴小贱人，是忘记在公堂上你口出恶言，被那位大人打了五个嘴巴子的事了吗？” 说完桂姨直接脱下一只鞋，连说带比划的“比我这鞋底要小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看着打起来就疼的很。 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学那些小娘子带着面纱，是癞蛤蟆戴花就顾着臭美了，还是因为脸肿的不敢见人了？” 桂姨跟何翠翠的梁子不小，以前娘子（原主母亲）还在的时候，何翠翠没少给她家娘子使绊子。 周围的人闻言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指指点点，还有那些个纨绔，直接嘲笑“何妈妈，你不是牙疼吗？？” 还有更狭促的大声喊“何妈妈，快快把面巾掀开我看看，看看脸上的鞋印子清不清晰。”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也有被她打过的花娘们躲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来。 何翠翠冷不丁被人当众揭了短，又被这么多人嘲讽，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的脸昨天被打就红肿不堪，今天更是青紫肿大，很是可怖，为了掩饰，所以才戴了面巾遮挡一二。 别人问的时候，她都说是因为牙疼，她也不是醉春楼的花魁，客人也不会追着她多问，关系好的说要推荐好的大夫给她，关系一般的也让她莫要上火。 “你……你这个贱皮子……陆辛夷那个小贱人派你这么个老贱货来，就是存心的，来人，给我将她们打出去。”何翠翠这会儿气得有点不管不顾了。 为了整陆辛夷，她昨天故意找到周文斌，截头去尾的一顿挑唆。 她不知道陆辛夷找周文斌要补偿，但不妨碍她使坏。 红英立刻护着芸娘，大声嚷嚷“何妈妈，你也太坏了吧，我们东家对你多有谦让，结果你张嘴闭嘴骂我们东家，桂姨，我们走，这种恶妇，就不该多给她一个铜板。” 桂姨笑着拿出四千三百零十两“我家东家说了，你要是客客气气的，那我带来的钱就全是你的，但你出言不逊，又多番辱骂我们东家，我们东家心善让我多拿的钱，恕我不能给你了……” “我们东家好心，连你这张被官府打肿的老脸的医药费也出了。这十两，应该够你去胡大夫那瞧瞧了。” 说完把钱递过去。 何翠翠很想将钱砸在桂姨的身上，但这是四千多两，她可不舍得，万一被哪个不要脸的趁机捡走一张，她都要懊悔死了。 何翠翠愤恨地接过那些银票“你回去告诉那个小贱人，让她等着，有我何翠翠一日，她陆辛夷就别想在这一行重新站起来。” 对于何翠翠的狠话，三人没当一回事。 她们小娘子（东家）早就说过了，她们对准的目标是饭馆。 虽然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跟饭馆抢生意，但就莫名觉得小娘子（东家）说的话是绝对没有错的。 三个人拿着剩下的一百九十两，美滋滋的回到了群芳阁。 陆辛夷信守承诺，拿出五十两给了桂姨，至于桂姨要怎么跟那俩分，她不管。 剩下的一百四十两陆辛夷也没要，对她道“这些钱你拿着去买点材料，再找点工匠，把瓦片，腐坏的窗户等等该修的地方修缮一番，正好我的伤也需要养一段时间，等我伤养好了，群芳阁也修补好了，咱们就开始干正事了。” 至于桌椅，群芳阁之前就有，暂时不需要添加。 桂姨满口答应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陆辛夷每天除了养伤外，就是在写群芳阁的计划书，再就是一些她还记得的古老工艺传承步骤。 比如她之前在某音上看到的古法口红跟腮红还有眉笔的制作，当时候她就按照视频写的做过这一套，本来想着送给好闺蜜三十岁生日礼的，结果没送出去她人就穿了。 如今写下来，就记忆犹新了。 为了不浪费纸张，她让二狗子找来好几根鹅翅膀上的毛，用来蘸着墨水写字。 这样倒是省了不少纸。 转眼又过了几天，群芳阁的装修活儿五天前就结束了。 这个年代没有甲醛，不过还是有点漆味，但这不影响她要搞事业了。 这半个月好吃好喝的养着，众人的精神面貌都变了，一个个的早就等不及了，就想着干活儿，报答东家。 但碍于东家身上有伤，他们也不敢催。 这天早上，陆辛夷吃过早饭，带着春花跟翠凤出门采购原材料了。 推出新美食之前，她得做一顿先给大家伙儿尝尝，让原居民来评价口味才是不叫合理的反馈。 做美食的第一步，想要采购各种原料。 这些原材料，很多杂货铺没有，得去药店买。 比如山茱萸，花椒，陈皮，桂皮，八角，白芷，小茴香，干姜，山奈，丁香，草果等。 去采购的路上，陆辛夷问春花跟翠凤，有没有听过辣椒，又形容了下样子。 两人点点头，翠凤道“是挺辣的，不过叫番椒。前几年才从番邦传过来的。 一开始大户人家都当花养，也不知道谁饿极了居然给吃了，能吃，就是吃完后就中毒了，嘴巴都肿了，不过毒不死人。但有的人吃下去一点事没有，女郎想要吃吗？” 陆辛夷点点头“哪里有的卖？” 第12章 美食汇 “杂货铺应该有的，如果没有，我们可以去城郊的花圃问问。” 于是一行人先去了医馆，将需要的调味料买到手就花了七八两。 贵是真贵。 又买了十五斤五花肉，四根猪尾巴，四对猪耳朵，四对猪蹄。大肠就算了，她不爱吃。 这些又花了一两多。 在京都，猪肉卖十八一斤不算贵，因为只有普通老百姓吃，权贵富商们都吃羊肉。 买完后二狗子都提不动了。 陆辛夷让二狗子跟春花先回，先把这些食材洗干净。她跟翠凤去买辣椒。 杂货铺还真没买到，两人又雇佣了一辆牛车，去了郊外的花圃。 结果让陆辛夷长见识了，原来有钱人还是可以实现冬天花儿自由的。 偌大的花圃里，除了冬天常见的花外，居然还有不少其他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来。 没有看到辣椒，倒是看到了才长两片叶子的辣椒苗。 一问，要五十文一株，买不起。 就问有没有种子，没有的话，带“壳”的也行。 他们管晒干的干辣椒外面的红色叫壳，也对。 花圃这边去年留了不少种，如今已经培育了一批，这些应该够用了。 毕竟这种偶尔会让人中毒的花，也就一些商贾家会买，权贵家不会选择这种花，就怕家里金贵的孩子们贪玩中毒。 所以还剩下半大麻袋。 陆辛夷想都给买了。 负责人犹豫了下，最后在陆辛夷保证自己绝不是同行后，以二十两的价格成交。 这种找上门的，不宰一笔不可能。 陆辛夷也心甘情愿被宰。 心疼的翠凤一路上都抱着那半大麻袋的辣椒，就怕剩下颠漏了一粒种子。 在离开花圃的时候陆辛夷就说她会种了。 五十文一棵，这要是种个几百上千棵出来，她们不就发了吗？ 带着这个美好的期待，两人回到群芳阁，群芳阁门口的乞丐已经不见了，屋子也窗明几净，整体上除了花娘们还是老荣病残丑外，其他没毛病。 陆辛夷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就去了厨房，她的动手能力还算不错，为了讨好她那爱吃的上司，那位矮胖的街道办主任，陆辛夷愣是从双手不沾阳春水，变成了一个厨艺还不错的小公务员，还算有点厨艺天分。 有时候在外面吃了什么好吃的，周末就会买点食材自己在家捣鼓，然后带去讨好领导，所以她上班摸鱼啥的，领导也不管，只要不出错就行。 上午买的食材都洗干净了，猪皮上的猪毛都处理了，有些不好处理的，等下用火燎一下就行。 除了看门的，大家伙儿这会儿都集中在了厨房。 那天席面虽然也有肉，但没这个香，在那之前，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久到他们都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 来他们群芳阁的客人都很穷，有的嫖资都要跟她们讨价还价，哪里还舍得在这里吃喝，都是干完提裤子就走的。 所以看到二狗子他们提了这么多肉回来，就没有人不馋的，就连向来淡定不食烟火的芸娘，也有些期待今天的晚饭。 虽然他们生活好了，但每天还是早晚两顿，但陆辛夷每天中午都有午食。 陆辛夷很满意大家对食物露出的热切目光，她吩咐春花“把五花肉切成这么大的块状，小豆子，烧热水。” 猪蹄，猪耳朵，猪尾巴要焯水，还要加点料祛味道。 春花跟小豆子立刻忙了起来。 陆辛夷看了下，又让二月喊大力，让他带着柴刀过来。 很快大力拎着柴刀就来了。 陆辛夷亲自动手，用火钳夹住猪蹄，放在灶火里烤了下，把毛都烧了，拿出来后对大力道“把这些猪蹄用柴刀劈成小块。” 大力力气很大，很快就把四对猪蹄给处理好了。 这个时候锅里的水也开了，陆辛夷把猪蹄，猪耳朵，猪尾巴这些都放进锅里焯水，又放了葱姜蒜，盖上锅盖等着。 五花肉洗洗就可以了，新鲜的很。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弥漫着一股肉香味。 等焯水好了后将这些用篮子装起来，翠凤把锅洗干净了后，陆辛夷才登场。 陆辛夷对春花跟翠凤道“我做，你们看着，我就做这一次，后面就得你们自己动手。” 两个人顿觉压力，都站在灶台边瞪大眼睛看着。 等锅热了后陆辛夷才倒油进去。 大胤朝已经有素油了，主要是芝麻油跟菜籽油，大豆油，很是丰富了。 陆辛夷买的是菜籽油，她喜欢这个味道，她老家是小县城，吃的基本都是当地乡下种植的菜籽油。 一到农历四月份，菜籽收割，郊区弥漫的都是菜籽油的香味。 下油后紧跟着就放了一勺砂糖。 等砂糖融化后，陆辛夷将切好的五花肉下锅，滋啦声后都是香味。 几个小的不敢进厨房，就守在厨房门口，就着飘出来的香味，一边吧嗒嘴一边幻想自己已经吃了好几碗大米饭了。 翠凤跟春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翠凤甚至在默数陆辛夷多少下后才翻动一铲。 锅很大，五花肉也很多，陆辛夷有点翻不动。 春花犹豫开口“要不我来？” 陆辛夷很喜欢春花这份眼力劲儿，立刻让出了位置来。 翠凤落后一步，按下决定等下一定要积极。 不说别的，就看在这么一大锅肉的份上，也得好好学。 锅里出了很多油，翠凤赶紧问“女郎，这么多油要盛一点起来吗？” 陆辛夷道，“稍微盛一点吧。” 毕竟没有油的红烧肉是没有灵魂的。 等锅里的肉已经有些金黄色后，陆辛夷这才道“加水，要把肉全部淹了。” 翠凤赶紧将炉子上的热水都倒进去才把锅里的肉都盖了起来。 红烧肉不用放太多的调味料，陆辛夷就放了几块葱姜香叶桂皮跟八角，慢慢卤。 她买的是用黄豆做的酱油，一点科技狠活都没有，鲜香咸的很，盐都可以少放一点。 最后还滴了一些白酒进去，最后将锅盖盖上，对烧火的小豆子道“大火烧开。” “知道了。”小豆子高兴的喊着，那语气欢快的恨不能撸起袖子干。 第13章 一顿饱饭 等大火烧开后，陆辛夷问春花“有大一点的陶罐吗？” 凤立刻跑去翻出大陶罐来。 陆辛夷看了下，差不多能装下五斤，“还有吗？” “有有有……”翠凤立刻又翻了几个出来。 陆辛夷让她去洗干净，又让春花找出几个小泥炉。 春花照做。 等锅里的水烧开后，肉香味更浓了，馋的剩下几个小的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有鸡蛋吗？”陆辛夷忽然想起来问。 “没有了。”翠凤道。 “你去找桂姨，看看现在还能不能买到，能买多少买多少。” 门口的二月立刻喊“我去，我去。” 卤鸡蛋也是非常好吃的，她在家做红烧肉的时候，经常会放几个鸡蛋进去。 又等了片刻，锅里的肉炖的发出噗噗噗的声音，整个厨房弥漫着肉香味。 陆辛夷让春花把肉盛入两个陶罐里，小泥炉里已经放好木柴烧完后的炭火，将两罐子红烧肉放上去继续小火炖煮。 陆辛夷也没洗锅，锅里都是肉汁，不用洗。 她把之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后依次放入猪蹄，猪尾巴猪耳朵。 翻炒出香味，有点金黄后陆辛夷这才将她刚才随手抓的几样卤料用一块干净的老布包裹好丢了进去。 除了生姜，八角，桂皮，香叶这些常见的香料外，还放了草果，陈皮。 药店里找到的材料也不是很齐全，但陆辛夷觉得这样就差不多了，留点升级空间嘛。 这个时候桂姨提着五十多个鸡蛋走了进来。 “女郎，这鸡蛋要怎么处理？” “洗干净放锅里煮熟。” 几个小的抢着要表现，桂姨怕他们手上没个轻重的给鸡蛋弄破了，就跟春花翠凤一起洗，很快就洗干净了。 这时候锅里的猪蹄也可以放水了。 等放好水，陆辛夷把洗干净的鸡蛋连壳放进锅里，等下熟了再拿出来剥壳放进去。 厨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灶里时不时传来一点声响，剩下的就是锅里以及炉子里传来汤“噗噗噗”的声音了。 十几分钟后陆辛夷把鸡蛋舀出来，她给四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剩下的全部剥壳后放进去一起卤了。 做完这些，陆辛夷问“什么时辰了？” “酉时两刻了。” 就是差不多六点左右。 陆辛夷拍拍手“你们煮饭吧，多煮一点，今晚让大家吃个饱。” 春花连连点头。 陆辛夷对烧火的小豆子道“不要大火，就小火慢慢炖。” “知道了东家。”小豆子大声道“我一定不会把菜烧糊的。” 陆辛夷笑笑，走出厨房，就看到四个小孩蹲在那，看到她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二狗子仗着皮厚又是年纪最大的，问陆辛夷“东家，以后我们能每个月吃一顿肉吗？” “只要你们听话好好干，以后每天都能吃肉。” 说完悠然而去，剩下几个小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背影。 陆辛夷出了门，独眼龙贵叔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这一条街差不多都是开妓院或者酒肆茶楼的。 大胤的京城也是由各种坊组合而成的，有宵禁，但那都是子时后的事情了。 子时宵禁，各坊落锁，坊间不许，坊内可以随意。 吃酒聊天看美女的老爷少爷们，基本都在子时前离开，那些想跟美女展开深入交流的，也就留下夜宿不用担心宵禁的问题了。 如今快到戌时了，那些喝花酒的成群结队的往秦楼楚馆茶肆酒楼里钻。 好一幅繁华夜景。 别处都是灯火通明，回首看群芳阁，黯淡无光，犹如它现在的境况，在整条花街显得格格不入。 “贵叔……”陆辛夷头都没回的喊。 跟在后面瞎溜达的贵叔愣了下，确定是女郎喊自己，立刻上前“女郎有何吩咐？” 陆辛夷掏出二两多的碎银“去买一些灯笼吧，你看别处都灯火辉煌的，就咱们群芳阁像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可怜。” 贵叔内心吐槽咱们群芳阁不是像，那就是无人问津啊。 陆辛夷“越是这样越没有人来，这些银子全部买成灯笼跟灯油，咱们把群芳阁也弄得亮堂堂的。” 不然就这样的古建筑，灯光又不亮，乍一看还是有点吓人的。 贵叔“那东家要不先回去？” “行，我回去。你快去快回，回来就可以大口吃肉了。” 一听到可以吃肉，贵叔二话不说，转头就走了。 陆辛夷刚走到群芳阁门口，就看到好几个小脑袋在那探头探脑的。 看到她了，又一蜂窝的跑了。 这应该是之前长期盘旋在这里的乞儿了。 现在她是没本事让他们吃饱肚子的，等群芳阁的生意起来了，那些剩菜剩饭倒是可以全部给他们。 别说剩菜剩饭都是喂猪的恶心什么的，在古代，对这些乞儿们来说，这些有油水的剩菜剩饭已经是非常不错了，总比倒入泔水桶里再捞出来吃要强百倍。 看大门的二狗子跟大力也不在，这些人，真的是要好好训斥一顿了，这些散漫的性子必须得改一改。 无规矩不成方圆，她要尽快整理出一个奖罚制度出来。 陆辛夷直接往厨房去了，果不其然，厨房门口围了一圈人。 陆辛夷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看着大力冷哼了一声，大力脸瞬间涨得通红，立刻朝门口跑去，二狗子也灰溜溜的立刻跟上。 其他人见状也都散了。 陆辛夷来到厨房，揭开盖子看了下已经炖了快一个时辰的五花肉，筷子一戳就软烂了，咸淡也适中。 就是猪没骟掉那部分，有膻味。 她加了不少佐料，已经祛了不少味了。 “米饭熟了了吗？” “熟了熟了。”春花道。 也不能就吃红烧肉啊。 她看了下菜篮子，里面放着大白菜，还有几个土豆。 于是她让春花将大白菜跟土豆洗干净，接着将土豆切成丝。 切好后对翠凤道“找两个大点的盘子，把红烧肉盛起来。” 翠凤立刻照做。 红烧肉出锅的那一瞬间，陆辛夷也没忍住吞了好大一口口水。 从昨天到现在，她也就吃了那几口，早就消化完了。 第14章 闻香而来 等红烧肉盛起来，陆辛夷又把猪蹄跟猪尾巴猪耳朵放到刚才的瓦罐里，小火炉里加了新的炭火后继续小火慢炖。 锅被春花洗干净了，陆辛夷对小豆子道“放点细柴烧。” 小豆子秒懂。 等油烧热，陆辛夷将干辣椒切碎放进去一个，等香味出来后将洗切好的白菜杆子放进去翻炒。 “这一道菜叫酸辣大白菜，你们要认真看。” 春花跟翠凤被呛的都睁不开眼了，也不舍得眨一下。 她们都知道女郎这是在教她们本事，要是不好好学，那真是狼心狗肺了。 差不多熟了后陆辛夷又倒了陈醋，怕大家吃不习惯，她先盛两份起来，剩下一点多加了点醋。 她喜欢酸一点的。 接着就是炒土豆丝，也是酸辣口的。 盛出来后舀了好几瓢水入锅，灶里都是炭火呢，这样等吃好水也热了，正好用来洗碗。 倒春寒虽然已经走了，但这三月初的天气，也冷得很。 她大声问翠凤“有咸菜吗？” “有腌制的青瓜。” 群芳阁不景气，一年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吃各种腌制的咸菜。 陆辛夷让她抓两根起来切好放在碗里，然后大声宣布“好了，吃饭。” 外面欢呼声一片，几个小的拿碗的拿碗，搬凳子的搬凳子。 芸娘她们虽然不在厨房，但也一个个直愣着耳朵听着，几个小孩一欢呼就知道了。 于是也一个个的从房间出来。 这个时候贵叔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七八个灯笼。 “小东家，买回来了。” 陆辛夷嗯了一声“把门口点亮一点，一边两个，剩下的放在大厅里。” 大力跟贵叔二狗子赶紧去了。 增加了这么多灯，整个屋子里瞬间就亮了很多，那些雕栏玉砌看着都生动了许多。 大家都高兴，但又心疼灯油。 等贵叔他们回来，陆辛夷看着早就眼巴巴的众人，笑着道“吃吧，今天晚上肉、饭管够。” 众人都露出了笑来，但没人动筷子。 陆辛夷见状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后，其他人的筷子顿时就飞舞起来。 一时间只有筷子不小心碰到碗碟的声音，众人的咀嚼声，吞咽声。 陆辛夷吃着嘴里的肉，不柴，骚味还有点，但也能接受，因为这个时候的猪都是吃绝对绿色食物长大的，味道比后来的猪肉香不少。 陆辛夷才穿过来，所以对肉的执念不深，只舀了点肉汤拌饭，然后吃着酸辣土豆丝，酸辣大白菜，偶尔吃一口腌青瓜，慢慢地吃着。 其他人都在大口的吃着肉。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二狗子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说着。 其他人纷纷点头。 陆辛夷再次保证“只要以后你们好好干活，天天有肉吃。” “东家，要怎么干活啊？”二月问。 “先吃饭，明天早上起来告诉你们。” 众人再次埋头苦吃。 十斤肉，平均每个人也只摊几两肉 芸娘只吃了几块就跟陆辛夷一样改吃大白菜跟土豆丝了。 刚吃了肉，嘴巴有些黏腻，结果吃两口酸辣的，顿觉清爽。 “东家好厨艺。”芸娘赞许“以前怎么没见东家做过？” 陆辛夷找了个借口“有人送了我一本食谱，一直被我垫桌脚。这些都是照着食谱来做的。芸娘，咱们现在这情况没办法继续老本行，我觉得可以从饭菜上下手，多少能吸引一点客人的。” “东家说的对。”芸娘也道“只是我们群芳阁已经没有了名气，该如何将局面打开呢？” 陆辛夷刚要说这得靠你了，就听到外面有人扬声问“有人吗？门口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然后第一时间去看陆辛夷。 陆辛夷淡定的擦嘴起身“看我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虽然有原主记忆，但原主一直很抵触这个身份，所以这里的很多事情都是桂姨在安排。 桂姨立刻吩咐“对，赶紧把桌上的收拾好，翠凤春花，你们赶紧拾下，红英绿柳，你们赶紧过去看看。” 众人立刻起身，大力跟二狗子已经朝门口跑去了。 门口站着三个三十来岁身着锦袍的美须髯“大叔”。 二狗子立刻上前见礼“老爷有礼了。” 三个人见到二狗子这副样貌，也没有出言嘲讽。 其中一个稍微矮点的男人问“香味是从你们这里传出来的？” 二狗子一愣，随即点头“几位老爷里面请……” 三个人打着扇子谈笑着往里走。 刚走到门口，三人就停住了，因为这里面一看就是生意不太好的样子，这让三人有些犹豫不决。 陆辛夷站在那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怕好不容易上门的客人跑了，所以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出来迎接。 “三位有礼了。” 三个人看到陆辛夷的时候都愣了下。 陆辛夷侧身“里面请。” 三人对视一眼，最高的那个人道“没想到这种地方也有这样貌美的小娘子。” 陆辛夷道“几位老爷谬赞了，今日做了一点小吃，你们是第一拨闻香而至的客人，相逢即是缘，三位可以免费尝尝，就当交个朋友。” 三人闻言就笑着答应了，毕竟免费，又有这般貌美的花娘作陪。 三人跟着走了进去。 陆辛夷领着三人入座后就道“我们这些食物吃起来可能不太雅观，三位老爷不介意吧？” 一直没说话那位道“只要好吃就行。” 陆辛夷笑道“一定不会让三位失望。” 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青瓜还有吗？” “有的女郎。”春花道。 陆辛夷捞出两个猪蹄，一根猪尾巴，一个猪耳朵，三只卤鸡蛋，而后指挥洗干净手的春花将这些切块，卤鸡蛋也对半切开。 然后也切了一根青瓜，没切断，连着的，摆成一朵花的样子，中间放了几片腌的白萝卜，一下子就好看起来了。 盏茶的功夫，五个菜就准备好了，陆辛夷又拿出了一壶群芳阁里最好的酒。 红英端着菜上来，有些拘谨的给三人上菜。 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招待过看着就这么有贵气的客人了。 “三位请慢用。” 除了五道菜，还有一罐子的温水也放在桌上了，做完这些赶紧开溜。 陆辛夷将一壶酒跟酒杯分别放在他们跟前“我们群芳阁简陋，三位莫要嫌弃。” 三人已经被眼前的散发着阵阵香味的食物勾走了一半的心神，闻言也客气的点头道“小娘子豪爽。” “这个吃的时候最好用手拿着，需要费点牙齿。”陆辛夷指着猪蹄道“旁边的温水是给诸位吃好后用来洗手的。” “这是什么？”高个子的那位问。 陆辛夷知道有钱人都不吃猪肉，在他们的饮食习惯里，猪肉是低贱肮脏的，不符合他们高贵的身份。 第1 5章 宴客 3yt.org 陆辛夷没直接说，而是笑道“三位不妨尝尝看，然后再猜猜看是什么，看能不能猜出来，猜对有奖。” 听她这么说，三人的兴趣也被调动了起来。 “行，那我们就猜猜。” 陆辛夷笑着给三人斟酒了一杯酒“那我就不打扰三位了。”说着陆辛夷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小娘子不坐下来陪我们一起喝几杯？”矮个子发出邀请。 陆辛夷笑道“三位来的时候我们刚吃好饭碗，如今正撑得慌，正打算走动走动消消食。 而且，我打算把这家花楼改成食肆，这一顿三位要是觉得不错，以后可要带着家里人多来捧场。” 说完再次施礼离开。 三个人相视一眼就明白了，这位看着十分年轻的小娘子是这家花楼的主人。 这条街都是花楼茶肆，说卧虎藏龙夸张了点，但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且开这么一家花楼的，都不是普通人。 这点三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看着眼前的食物，笑着道“这些食物倒是没有看见过，尝尝，再猜猜看。” 于是大家就吃了起来。 猪耳朵的脆口，猪蹄跟猪尾巴的软糯弹牙，好吃，但最好是用手抓着吃，不然容易掉，还啃不干净。 嗯，对，啃。 这般粗俗的吃法放在以前三人肯定是鄙夷的，但看着那拿到食材，想到主家的提醒，就觉得拿在手里啃，居然别有一番味道。 每一道食材都尝过了，三人觉得都还不错，各有各的味道。 尤其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有点辣，但又觉得还想吃，欲罢不能。 要是吃腻了肉，那就吃半个卤鸡蛋后再吃一口清爽的青瓜，一下子就解决了嘴里的辣跟黏腻。 肚子里有了食物后，三人这才举杯喝了一口。 矮个子放下酒杯道:“这里一看就知道生意不行，要不是安与非要进来，我们可就错过这顿美食了。” 高个子语气带着几许惋惜之情放下酒杯道“菜是好菜，小娘子也养眼，就是这酒差了点味道。” 中等个子道“没听到小娘子说吗，这里以后要改成食肆了，以后酒应该会好点吧。” 矮个子又道“就是吃了半天，也没猜出这三道菜是什么动物的肉。” 中等个子用筷子夹住一段猪尾巴，端详半天后道“我猜这是什么动物的尾巴。” “废话。”高个子道“我还看出这是什么动物的蹄子呢。”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楼上忽然传来琴弦声，弹的是京城最流行的一首词，三个人一边听着楼上的琴声，一边喝着酒，啃着猪蹄跟猪尾巴，偶尔吃一口可口解腻的青瓜，屋子里很暖和，一时间还挺惬意自在的。 比那些酒楼乱哄哄的要好多了。 “这清净也有清净的好。”被称作安与的中年男人道“今晚回去身上没有脂粉味，内子应该不会跟我闹了，每次我与两位仁兄出来吃酒，回去定要被内子唠叨一番。” 闻言其他两人哈哈大笑，道“要是以后这家食肆既能吃上这般好吃的食物，还有曲子听，也是个聚会的好地方。” 说的就跟谁家没有母老虎似的。 “谁说不是呢，来，喝一杯。” 三个一边吃着一边喝着，不知不觉已经亥时三刻了，得走了。 三人起身的时候陆辛夷出来了，身后的红英跟绿柳手里提着三个食盒，她问“三位感觉还满意吗？可猜出是什么食材了？” 三人摇头，矮个子道“还请娘子揭晓答案。” 陆辛夷，“怕说了后三位就觉得这饭菜不美了。” 三人闻言越发好奇了。 高个子催“快说快说，休要拿乔。” 陆辛夷这才道“是豕肉（shi，即象形字里的猪）。” 三人闻言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三盘荤菜。 “那这个是什么部位？”矮个子指着那碟子猪耳朵。 猪耳朵上面滴了几滴用炸过辣椒跟花椒的香油，所以吃起来麻辣鲜香，根本吃不出来是什么。 “是耳朵。”陆辛夷解答。 原来如此，三人恍然大悟。 中等个子道“没想到这豕肉还蛮好吃的，一点也不臊。” 另外两人点头附和。 “菜是好菜，就是酒差了点。”高个子直言不讳道。 陆辛夷微笑“这位老爷说的是，今日匆忙了点，日后定准备好好酒招待诸位。” 她侧身展现红英跟陆柳手里的食盒“这里就是三位刚才吃的，今日有缘，就再送三位一份，喜欢的话可得常来。” 说着接过二人手里的食盒分给三人。 三人很意外，但也欣冉接受了。 “多少银钱？” “既然说是请三位的，那就是请，我虽是女子，但也一个唾沫一个丁。” 个子赞赏道“那就多谢小娘子了，还不知道小娘子贵姓？” “免贵姓陆，喊我陆娘子就行。” 三人颔首，提着食盒就走了。 陆辛夷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目送三人离去。 等三人走后，众人一蜂窝的跑到她跟前来。 红英道“女郎，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桌客人，不但没挣到钱，还倒贴了不少，这是什么道理啊？” 陆辛夷就站在门口，也没回头，似是回答红英，其实也是说给其他人听。 就听她问“你们觉得那三位老爷看着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人吗？” 众人顿时摇头，发现东家看不见，又出声说不是。 就连芸娘都道“这三位老爷一看就出身不凡，应该是官宦人家的老爷们。” 陆辛夷笑了“那这样的人，真的会占我们这么寒酸的人的便宜吗？” “我们送出去的食盒，明天肯定会还回来的，行了，今天肯定没人来了，大家吃饱了，喝足了，收拾下早点入睡，然后明天我要吩咐大家干正事了。” 说完看着翠凤跟春花“明天的早饭丰盛点，干完活都休息去吧。” 说完陆辛夷率先上楼去了，很快，红英跟绿柳给她提来了热水。 陆辛夷美美的泡了个澡后倒下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她一直在做梦，一会儿梦到自己被美男环绕，一会儿梦到群芳阁到处都是人，生意爆火。 陆辛夷早上是笑醒的。 她觉得，美梦一定会照进现实的。 第16章 都给我动起来 第二天众人等她下来后才吃早饭。 陆辛夷吩咐要丰盛点，所以春花跟翠凤做了面条，浇上昨晚上剩下的红烧肉汤，除了陆辛夷跟芸娘，其他人都吃了两碗。 吃完后陆辛夷看着翠凤跟春花“你们等下出去再买一些昨天我买的那些东西，再买四只鸭子，鸭头鸭爪这些都要，如果对方有多余的鸭头鸭爪，全部买了，钱去跟桂姨支。” 两人点头，起身就去忙了。 “芸娘，等下我会给你首词，教你唱，你负责教会红英跟绿柳。” 芸娘点头。 这个大胤在陆辛夷了解的历史中是不存在的，所以陆辛夷就把后世改编李清照《一剪梅》的那首《月满西楼》的歌词写了下来，然后又教芸娘唱。 芸娘学了两遍就会了。 然后拿来琵琶，一边弹一边唱。 陆辛夷只觉得厉害，这些古人对音律的造诣是真的非常厉害，只听她哼唱几遍，不但学会了还能无师自通的弹出来。 芸娘一曲毕，放下手里的琵琶，眼睛发光的看着陆辛夷“东家，这曲子跟词，是何人所作？” 陆辛夷随口胡扯“年幼的时候跟着我娘下江南时候听到乌篷船上小娘子唱的。” 原主娘确实带她下过江南，玩了半个月才回来。 芸娘点点头，其他的就没有再问了。 陆辛夷道“你有认识的其他乐师吗？你弹琵琶，再来一个琴跟筝合作，曲子的意境就应该更完美。” “有的。”芸娘道“虽然我现在看着很落魄，但以前认识的几个朋友，应该还能给点面子。” 陆辛夷点点头“也不让她们白帮忙，一次可以支付部分报酬，具体多少你看着定。” 芸娘“好。” 她认识的那几个，以群芳阁目前的行情，怕是请不起也请不动换。 她顿了下道“不过……这曲子我听着很是不一般，要是请人来，肯定就要教会她们，那到时候对我们可就不利了……” 陆辛夷明白了，古人都讲究技艺不外传，每一个大家都会把自己擅长的东西瞒的死死的。 有些师父在教徒弟的时候，都会留一手。 陆辛夷道“不碍事的，其实等你在客人面前弹出来，只要跟你一样擅长音律的人，应该不费事就学了去。” 芸娘闻言也点点头，她的很多曲子也是这么学来的。 当下道“那我去教坊司找几个学徒吧，他们的技艺都不错，但价格要便宜很多。” 陆辛夷不太懂，反正只要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她满意的就行，当下点头表示认可。 曲子有了，陆辛夷跟桂姨说了一声，就去楼上写话本子去了。 她得排一出能演的话本子。 在这方面她还真有经验。 大学的时候被拉着加入了话剧社凑人数，后来也确实参与过一些话剧排练，也算是有从业经验了。 大学毕业在父母的操持下，她进了街道办。 每年端午中秋过年，这些重大节日，街道办都会举办一些活动慰问。 作为街道办首屈可指的小年轻，她经常被赶鸭子上架，除了要写发言稿，还要绞尽脑汁写诗歌，给领导朗诵。 然后还要学舞蹈，偶尔还要表演表演。 在街道办的五年里，她算是被操练成了文舞双全的优秀人才了。 哎，想到这里，陆辛夷叹口气。 还好，她还有个弟弟，有弟弟在，父母不至于没人照顾晚年。 一想到父母亲人，她就有些想哭。 养伤的那大半个月里，她时常趴在那就泪眼汪汪，一开始桂姨还以为她是疼的，给她心疼坏了。 其实她是想家，想父母。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她得走出来，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就干好这份事业。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在哪里跌倒了，那就换个姿势躺的舒服点吧。 她现在是个老鸨，那就把老鸨的日子过的多姿多彩点吧。 陆辛夷排的第一个剧本就是《白蛇传》，自古以来这些神鬼妖精的东西，就很受人喜欢，再加上点爱情元素，那必然更能得到高门大户那些主母跟贵女们的喜欢的。 既然有《白蛇传》了，那片头曲也得整出来。 那销魂的“啊啊啊，啊啊啊……” 这边陆辛夷忙活着，那边其他人除了芸娘跟春花翠凤，其他人都在被桂姨指使的团团转。 小豆子被指使的将属于他的那一亩三分地给收拾的干干净净，所有柴火都得堆放好。 大力，二狗子，贵叔，被桂姨指使着将门口那段路上坑洼的地方修补好。 晴天还好，一到下雨天，这些地方容易积污水，到时候要是溅一身污水，那可就非常不好了。 小红，秋月带着铁锤跟二月，在院子里种花。 如今已经开春，这些花籽撒下去，等盛夏肯定好看。 这些都是小娘子的意思，桂姨严格执行。 下午申时左右，群芳阁早就生锈的门环，第一次被人叩响。 听到动静的二狗子一个箭步就窜在了大力的前头，刚要开门又被大力一把拽到后面去了。 “就你那一脸耗子样，我怕吓到客人了。”说完整理了下衣服，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个小厮，手里提着两个食盒，小厮见到大力道“昨日我家老爷从你们这里带走一个食盒，主母让我们送来。” 说着将属于群芳阁那个比较寒酸质朴的食盒递了过去。 大力接过“麻烦送还。” 然后看着小厮，见他没有递荷包什么的给自己，顿时失望极了。 他们昨天都在猜，今天还食盒来，肯定会有荷包打赏什么的。 结果…… 哎，这些贵人，也抠搜的很。 大力很失望，就要关门，他要跟大家伙吐槽吐槽。 小厮一看哎了一声赶紧拦住“小哥稍等，昨天那些食物还有吗？” 大力茫然“有啊。” 早上翠凤跟春花买了不少回来，中午他们虽然没有吃到肉，但是肉汤拌饭那也是嘎嘎香。 小厮见这人傻乎乎的，只好将手里另外一个食盒递过去“麻烦给我们再来一份，这是银钱，够吗？” 递过来的是个差不多二两的碎银子。 大力懵了……然后反应过来一把接过食盒“小哥稍等。”说完拔腿就跑。 小厮刚要松口气，就看到门口忽然窜出来一大耗子，吓得后退好几步。 然后就听大耗子道“小哥要进来坐坐吗？” 终于看清楚是个半大小子后的小厮很是无语的翻个白眼，然后道“不用了。” 他怕进了耗子窝。 第17章 取名 大力提着食盒风风火火跑回来，一边跑一边激动的压着嗓子喊，他也知道声音要是太大被门口的小哥听到不太好。 “东家，东家，昨天来吃饭的三位老爷有家丁来还食盒了，还说要买我们昨天准备的那些吃的，给了二两银子。” 众人闻言都凑了过来。 看到大力手里拿着的银子，又都看着陆辛夷，等着她拿主意。 陆辛夷想了想，对翠凤跟春花道“你们切一只卤鸭，再把昨天那几样菜都准备一份放进食盒就行了。” “这些就值二两银子了？”桂姨问。 陆辛夷“食材是不值这么多，但是我们在里面放了很多的佐料跟心思，就凭这个口味，它们就值得这么多，去办吧。” 春花跟翠凤闻言立刻接过食盒去厨房里了，准备好后交给大力，让他拿出去。 等大力提着食盒交给外面的小哥后道“我们东家说非常感谢贵府主子的喜欢，这些食物都是早上现做的，希望贵府主子们吃的开心愉快。” “我们东家还要劳烦小哥给贵府主子们带句话，五日后我们这里正式开张，到时候会准备更多的美食，贵府主子们要是没什么安排，等主子们下衙后，可以一起过来看看。” 陆辛夷是打算五天后正式开张的，这些人愿意来自然是好的，但不来也没关系。 小哥接过食盒手感沉甸甸的，他点点头后提着食盒走了。 大力跟二狗子折回门后的小房子里嘀嘀咕咕。 没多久，又有人敲门了。 两人异口同声“来了……” 之前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还是很激动。不过这边给的银子是三两。 于是陆辛夷除了鸭子外，又多放了一根卤鸭脖跟十个卤鸡蛋。 第二位走后没多久，第三位又来了，这位府上的小厮递给大力的是五两银子。 陆辛夷看到这么多钱，只能忍痛割爱，又让翠凤把那不多的鸭爪跟鸭脖多放了一份进去，鸭脖都是切成段的。 她给是给了，至于那些贵人们吃不吃，她就不操心了。 多的就当是贵客打赏的了。 三波人走后，众人齐聚在大厅里，一上午就收到了十两银子。 桂姨惊叹“一上午就挣了十两银子，怎么一下子就感觉这钱这么好挣呢？” 秋月更是发出了灵魂感慨“一上午就挣了十两，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跟翠凤春花三个人一天不停的接客，估计也得干两月。” 翠凤、春花“……” 她们现在已经体会到做美食的乐趣了，她们才不要继续接客呢，要接你自己接去。 哼…… 陆辛夷也有些无语，她道“这十两银子有很大一部分是那三位老爷给的打赏钱，这个具有特殊性，不具备参考价值。” “要是真的卖的话，那三份，顶多也就卖个两三两。” 相同的菜，一样的做法，你定价两百文一份，别人定一两，信不信你卖的就没别人的多。 来花街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来花街，大部分都是应酬交际拉关系搞招待的。 就跟后世的各种ktv高档一样，普通饭店里的啤酒卖八块一瓶，放到高档ktv，量缩小一半不说，还得卖二三十一瓶。 花街的生意，本来就是挣那些权贵跟有商贾的钱，所以价格定高点，她一点负担没有。 众人闻言也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桂姨问“五天后开张，那咱叫什么？还叫群芳阁？” 陆辛夷“肯定不能叫这个了，大家想想，看取个什么名字好。” 于是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这个说对面叫醉春楼，那咱叫醉香楼。 有的说京都最贵的酒楼叫太白楼，那咱叫太白酒楼。 听来听去，陆辛夷都觉得不是那么靠谱。 她其实之前就想了几个了，一直也没办法决定到底叫什么，如今想问他们的意见，估计也是白问，所以她直接道“就叫樊楼吧。” 北宋京都开封府有个着名的酒楼，就叫樊楼。 据说是北宋七十二家酒楼的行首，宋徽宗跟李师师就经常在樊楼里约会。水浒传中也出现过这个酒楼。 她借用这个名字，就是想沾沾福气，也把她的事业做成大胤酒楼食肆的行首。 大胤的历史是葱唐朝末年开始拐弯的，没有宋朝，倒是由宋氏统治了大殷。 所以陆辛夷借用樊楼这个称呼，是没什么压力的。 众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字，但既然东家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好的。 陆辛夷又写了几个菜名，猪蹄叫马踏飞蹄，因为猪蹄有一个骨头，有点像马掌。 猪尾巴叫环肥燕瘦，粗的是肥，细的是瘦。 猪耳朵叫顺风耳。 卤鸭叫飞黄腾鸭。 卤鸭抓叫招财掌。 鸭头鸭脖鸭胗叫吉祥三宝。 羊肉串就叫羊肉串了，因为羊肉上的了台面，猪肉都是小民吃的，为了让他们被贵人喜欢，陆辛夷才绞尽脑汁想了这么多吉祥的名字。 写好这些菜名还有招牌名，陆辛夷就将这些交给了桂姨“找个字写的漂亮的人写出名字，然后找木匠雕刻。加急，可以多给钱，最迟四天的早上就得交货。” 在花街，主要做的就是晚饭跟宵夜，配合这边人的作息。 桂姨高高兴兴的拿着字就去办了。 陆辛夷又吩咐贵叔“城外找找看有没有养羊的农户，想办法收一头羊来，五天后要用，如果他们家里养的多，可以跟他们说我们隔几天就买一头，可以长期供应，价格也好商量的。” 如今才三月，夜晚还冷的很，那怎么能少得了烧烤呢。 至于火锅，现在她手里的辣椒不太够用，等冬天再推出吧。 贵叔高兴的走了，铁锤追着出去了，他也想去。 “好了，你们打扫的打扫，弹唱的去弹唱，翠凤春花，我们去厨房，继续想想怎么配菜。” 两人高兴的跟着陆辛夷去了厨房，她们俩都不想再过之前的日子了，所以跟陆辛夷学的很认真。 这两人的卖身契都在陆辛夷手上捏着，所以她也不怕这两人会背叛自己。 下午，芸娘凭着过去的关系，顺利的从教坊司借到了两个小学徒，三人除了吃饭，就在屋子里加紧练习，怕被人听了去，三个人弄出来的动静都很小。 连续半个多月群芳阁众人的小日子过的别提多美了。 尤其是几个孩子，半个多月有油水的饭菜这么一喂，人好像都长高了。 红英跟绿柳两人脸上肉也多了一些，看着更有少女感了。 芸娘秋月等人的气色也都好了很多，大家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 愉快的日子，会让人忘记过去的种种不堪。 第18章 开张前准备 桂姨走后，陆辛夷又想到还有东西需要定制，于是让小红跟秋月给众人量了尺寸，要做工作服。 等量好后就带着秋月出门了。 两人先去了成衣铺子，在那里定做了十一套工作服，十一条围裙。 她跟桂姨还有芸娘肯定是不穿工作服跟围裙的。 因为要的急，一共花了二两银子。 接着又去了点心铺子，想看看有什么点心。 结果看了一圈都不太满意。 于是陆辛夷就想着回去琢磨鸡蛋糕。 还有五天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琢磨出来。 然后又去了铁匠铺，跟铁匠师傅一顿比划一边画，终于画出了简易烧烤架的图形。 陆辛夷一口气定做了三个，说五天后早上来取。 铁匠师傅说五天最多只能先做两个。 陆辛夷觉得两个就两个吧，总比没有好。 回到家的陆辛夷又拿着鹅毛笔开始画图。 画的第一个是个半自动的搅拌器。 为什么要说半自动呢。 因为可以利用以前木匠用的那种钻孔工具。 木匠钻孔下面安装的是尖锐的铁钉，她可以让人先做一个那种手工打蛋器，再将二者结合，这样就可以通过来回拉绳带动下面打蛋器的转动。 图一 图一加上图二，二者的结合体，上图尖锥部分换成下面这张图 这可比人工用筷子打发要省时省力多了。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能不能行，还得跟铁匠木匠沟通。 陆辛夷这边还没画好呢，桂姨就回来了。 陆辛夷放下笔，拿着她写的菜单，开始把每道菜对应的名字告诉大家。 大家听到陆辛夷取的那些菜名，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菜名字一报，他们瞬间就感觉不太认识那些猪蹄猪耳朵猪尾巴了？ 菜名跟实际食物，不能说关系不大，只能说毫无关系，但它们好听啊。 你想啊，你跟客人说“客官，我们家猪尾巴很好吃，您们来一条尝尝？” 那客人听了肯定皱眉，还要骂你侮辱他。 怎么，你看小爷像是吃不起高档菜的人？ 但你要说“客官，我们家的环肥燕瘦卖的很不错，要不来一份尝尝。” 那客人就要要琢磨琢磨，肯定好奇到底啥是环肥燕瘦。 脑子废料多的说不定还要幻想一下，毕竟这里可是花街呢。 所以这名字一听就让人想点一个看看，只要点了，他们就有信心让客人觉得好吃。 清淡口味那就另说，至于那种非高档食材不吃的，也不会来他们这种地方，倒也不用太担心。 “东家这名字取得好。”芸娘道“这名字一报出来，那些文人骚客定然是喜爱的。”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他们东家就是聪明。 众人俨然已经忘记过去三年他们的东家有多恋爱脑了。 陆辛夷道“你们都要记住了，别到时候猪蹄猪尾巴猪耳朵的满天飞。尤其是红英绿柳还有大力，你们一定不能弄错，要对答如流。” 三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东家要点出他们，但都用力的点了点头。 尤其是大力，他记性不好，他觉得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拿来背菜单，应该是能完成任务的。 说到这里，陆辛夷索性把众人的工种分好。 陆辛夷看着众人道“以后守门或者给客人牵马领路的事就交给贵叔跟铁锤，大力跟红英绿柳，要承担跑堂的责任。 小红跟秋月，要在厨房给翠凤春花打下手，二月要帮着小豆子一起烧火。 芸娘就负责弹唱，二狗子，客人需要买酒的话，就得你去外面的酒肆买。” 二狗子长得太非同凡响，怕客人看了影响食欲，所以外出买酒，买好了再由其他人送给客人。 二狗子虽然有些不开心，但想到每天都能吃饱，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而且在外面跑他觉得也很有意思，半大小子就没有不喜欢浪的。 “桂姨，要是客人有什么其他的需求，除了陪睡直接拒绝，其他的你都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的，我暂时担任账房，等生意稳定了，咱们再招个账房先生。” “芸娘你就负责弹唱，弹什么你自己决定，但每天晚上最少要弹唱一个时辰，所以你自己要安排合理，不要伤了手跟嗓子，忙不过来可以外面找人来弹唱，后期我会安排其他节目。” 芸娘道“东家放心，我以前最少都是两个时辰起步的，早就习惯了。” “咱们就一个时辰，不要过度累嗓子，不然万一嗓子坏了，可就麻烦了。” 芸娘心头微暖，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没事就散会，忙去吧。” 众人各自去适应自己的岗位了，尤其是那俩小的，终于分到了工作了，以后他们就不是吃闲饭的了。 贵叔带着铁锤，将门口许久不曾用的拴马柱跟食槽清扫干净，还要去西市联系卖草料的，多少得备一点。 小红跟秋月被翠凤跟春花带去后厨，教她们如何处理食材。 芸娘上楼继续弹唱。 桂姨看着陆辛夷画的那些东西，虽然不懂，但不明觉厉。 第二天，陆辛夷让桂姨去定一批好点的木炭，最好是果木炭。 如今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木炭需求量下降不少，价格自然也下降很多。 接着又让大力去郊外找竹子，让人将竹子削成竹签，过几天要用。 众人虽然不知道东家要干什么，但一看就知道，东家肯定又研发了什么新的吃食。 一个个的浑身是劲儿。 转眼就过去了三天，后天就开张了。 陆辛夷有点馋烧烤了，她让春花去买了几斤五花肉，两只鸡，再问问老板有没有鸡胗，鸡爪这些卖，有的话可以长期合作，可以多跑几家问问。 接着又让大力去木匠铺拿来了架烧烤架，陆辛夷用五花肉给烧烤架“开光” 就跟开锅那样，开好后后面用起来不会粘。 为了晚上的美食，中午春花就随便弄了点吃的给众人打发了。 等大力将一大背篓的竹签背回来，贵叔将烧烤架取回来后，陆辛夷就让众人把手洗干净，然后将中午就腌制好的食材，一个个的串在竹签上。 自己人吃，就可以串的满一点。 第19章 香迷糊了 大家都很好奇的围在一块串串，这新鲜又充满童趣的活儿，大家伙都喜欢干，反倒把那四个小的给排挤到一边去。 美其名曰怕他们伤到自己。 二狗子不服“他们三小，不让就不让，我都十二了，凭啥不让我串啊。” 他也很想参与一下的啊。 红英一边串一边笑道“我们是怕你那门牙关不住口水，等下不小心口水滴进这盆里，我们可以当没看见，但是东家呢……” 红英说完，众人都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陆辛夷也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话，是你红英姐说的。” 二狗气结，嘴巴一鼓起来就更像发怒的耗子精了，他插着腰气呼呼的往那盘腿一坐。 “哼，就知道你们嫌弃我，我等下要吃三十串，不，是五十串。” 众人哈哈大笑。 等串串好，天色还没黑，陆辛夷让小豆子先把炭火点起来。 生火小豆子是一把好手。 等烧烤架里的炭燃烧起来后，陆辛夷这才让大力把烤架跟串串搬到门口去。 “这是为何？”众人不明白。 陆辛夷“等下你们就知道了，搬吧。” 众人听话照做，陆辛夷回屋，将围裙围上，又将桂姨给做的帽子戴上，这样能把头发都盘进去，还带了一个用棉布做的口罩。 而后才出现在樊楼的大门口。 樊楼的招牌是今天早上拿回来的，巳时三刻挂上去的，但还是用红绸盖着。 说是得明天辰时揭开，放鞭炮，生意一定红红火火。 这个时间是桂姨在花街那头找那个瞎子算的吉时，花了她十个铜板。 周围的花楼酒肆茶馆，早就在何妈妈的宣传下知道群芳阁最近有大动作。 至于什么大动作，众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观望着。 之前群芳阁穷的都快倒了，如今忽然阔起来了，每天进进出出买不少东西，听说是之前养的那个小白脸书生给了不少钱。 所以这俩人也好玩的很，之前这位包养那位探花郎，现在掉个个，是真会玩啊。 这些陆辛夷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她能做的就是用成绩告诉这些老八婆们，她这个不良从业者想要从良的决心，那就没有谁能挡得住。 第22章 开业大吉（2） 有的吃了肉喝了酒，听完曲就走了。 有的还坐着不走，陆辛夷也不好上前赶。 走了的那一桌很快就被收拾出来，不一会儿就来了新的一桌客人。 这里可是花楼，戌时到亥时三刻，那可是花楼最热闹的时候。 很快，大力过来说“东家，羊肉串没有了。” “猪肉呢？” “还剩下一些。” “都给串了，稍微腌制下，等下烤地时候多刷几次油，记得把羊肉串的牌子拿掉。” 大力点头离去。 陆辛夷让二月把二狗子喊进来。 二狗子颠儿颠儿的就来了。 “今晚我们的食材大概还能招待五六桌客人，你自己计算着点，超过就不接了。” “好嘞东家。”二狗子又跑走了。 很快，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芸娘又出来唱了一遍，再次迎来喝彩。 快亥时，有人闻歌声而来，结果二狗子上前道歉，说今天的食材卖光了，想吃明天请早。 第一天开张，因为准备的充分，人手也多，又有陆辛夷坐镇，整体忙而不乱。 等店里客人全部走完，已经快到子时了（23点）。 众人收拾外面的残羹剩饭，陆辛夷挑出那些还能吃的，让贵叔拿出去给那些乞丐。 等收拾好，翠凤端了一大盆的面出来了，还剩下一些饺子，大家一人吃两个，尝尝味道。 淋上卤汤汁，配着酸辣大白菜，除了陆辛夷跟芸娘，都是两碗起步。 陆辛夷一放下筷子，红英跟绿柳就赶紧将热水抬了上去。 陆辛夷很满意两人这眼力劲儿的。 “大家收拾好都早点睡，明天继续加油。” “好……” 众人都很开心。 东家虽然没说今天挣了多少，但肯定不少。 只要有钱挣，那他们就能吃饱喝足穿暖。 陆辛夷泡好澡就钻进被窝里了。 账她早就算好了，今天一共接了十九桌客人。 平均每一桌的消费在一两半银子。 扣除成本，今天的净利润，差不多有十六两左右。 这里酒占据了一部分，这一部分基本没有利润可言。 这个利润，对于周围开妓院的来说，真的不算高。 但陆辛夷已经很满足了。 一个月只要稳定有两三百两银子，一年下来可也不少。 第二天陆辛夷让贵叔去木匠店又买了三张桌椅回来。 这个天坐在院子里不算冷，吃着烧烤喝着酒，偶尔来点凉风还是可以的。 上午众人正在吃早饭的时候，就有人来订桌了。 二狗子赶紧把人带了进来。 “我家老爷跟夫人，还有小娘子都要一起来，所以希望寻个安静点的位置。” 陆辛夷立刻说“二楼有屏风遮挡，主家只管放心。” 小厮点头离开了。 紧接着又有两家来定二楼的雅间。 二楼一共四桌，很快就定了出去。 桂姨高兴地道“小娘子，看来我们的好日子到了。” 陆辛夷笑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她的目标可是要打造一间像大宋樊楼那样辉煌的产业链呢。 除了二楼，陆陆续续也有人来定位。 结果还没到开张的时候，座位已经定出去七七八八了。 今天的食材要是再按照昨天的准备，那肯定是不够的。 羊肉只剩下一半，这个点去城外买不现实，所以又让二狗子多买了十斤五花肉，有的剩就自己人晚上吃了。 安排好这些，陆辛夷又去杂货铺扫荡了一些干货回来。 比如黑木耳，比如去年的陈花生，还在角落里发现了海带。 陆辛夷大喜，一口气全要了。 海带很贵，就那么五六斤，花了将近十两银子。 接着她又去药铺添购了一些花椒，孜然等，回去要磨成粉末。 回到家，先将木耳跟花生还有海带浸泡。 然后开始设计菜单。 今晚楼上有四桌贵客，全是卤味跟烧烤肯定不行。 有女眷，肯定也怕在自己家老爷面前吃相难看。 所以陆辛夷只准备了环肥燕瘦，顺风耳，飞黄腾鸭，羊肉串给他们下了三十五串，今天有羊排，昨天的羊排都留在了今天。 再加上凉拌黑木耳，盐水花生，凉拌海带丝应该够吃了。 她一共准备了两份菜单，其他都一样，就是一份是羊排，一份是烤羊腿，一个五两一桌，一个八两一桌。 酒也让二狗子买了两坛文人墨客都爱喝的高等剑南春酿，没掺水的那种。 又买了一坛子杏花醉，是果酒，给女眷准备的。 今天还有煎豆腐，煎豆腐工具上午才拿到的，做成长条状的，就放在炭火上煎。 这个得撒孜然跟辣椒面，稍微撒一点就成，好了后放一点小葱，味道好极了。 酉时差两刻的时候，陆陆续续就有人来了。 今天来的人都集中在了酉时，陆辛夷只不过是带着一桌预定好的贵客上楼点好菜，再下来的时候，刚才还空一半的大厅瞬间就坐满了。 大厅顿时就是各种询问什么是马踏飞蹄，什么是环肥燕瘦，几乎把昨天众客人问过的问题又都问了一遍。 这种情况陆辛夷觉得差不多要还要个大半个月才能消停。 很快，二楼另外三家也都来了，除了那天来的三位老爷中的两位外，还有两位陆辛夷没见过，看着似乎比那三位还要贵气一点，具体陆辛夷没问。 将人都按照妥帖又询问要哪份菜单后，陆辛夷下楼忙活起来了，楼上的菜都是陆辛夷亲自送上去的。 有个夫人很喜欢马踏飞蹄，但又碍于吃相，犹豫不决。 陆辛夷道“猪蹄的这一层皮，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这些猪蹄我们从早上就开始炖，早就软烂脱骨了，夫人不用担心。” 闻言那位夫人很是高兴“那就来一份，再给我留一份，我要带走。” “好的。” 同样要换菜单的事情在其他三桌也都发生了。 有的要啃鸭脖子，有的要吃鸭头。 陆辛夷一一满足，心道她还是小看了这些夫人们爱吃的本性了。 在美食面前，那些礼仪规矩，统统靠边。 第23章 土地 后面几天，陆辛夷就把这些鸭掌都做成了脱骨的，再放点醋，一调味后就更受这些贵人们的喜爱了。 哎，现在人买鸡鸭都是整只买，不然她一定要搞脱骨鸡爪。 开业没几天，樊楼的名气就在花街这一带传开了。 一开始来的也都是花街的常客，渐渐的，也在其他群里中流传开来了。 每天来樊楼定位置的，除了花街常客外，还有普通的百姓。 携带小娘子来吃饭的，也渐渐的占了大多数。 后来陆辛夷索性就把二楼的位置留给女客们了。 这是一家难得从东家到招待都是女子的食肆了，虽然开在花街的巷尾，但女客们还是会忍不住央求家中的哥哥弟弟带她们出来尝尝鲜。 除了脱骨鸭爪受欢迎，马踏飞蹄也颇受贵妇们的喜爱。 这天翠凤买菜回来后看到陆辛夷就道“最近猪蹄涨价了，要不是我们一直稳定进货，都不一定能买到。” 毕竟一个猪也就四个蹄子。 “今天猪肉张还跟我说，猪肉也涨价了，猪蹄现在是一天一个价，说是京城不少家的采买婆子说家里的主子指定要吃猪蹄。” 陆辛夷一听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我之前说猪蹄能美容，那些夫人们又不能天天来咱们店吃饭，所以就让府里的采买买回去自己做。” “那怎么办？”翠凤有些担忧地问“猪蹄涨价就算了，要是买不到，那咱们怎么办？” “这只是短暂的。”陆辛夷道“那些贵人们也就是吃个新鲜，再说了，咱们撸猪蹄的配方，他们可不知道，一般的猪蹄处理不好，骚味很重的，就算他们自己做的也好吃也无妨，没了猪蹄，还有羊蹄，烤鸭。” 翠凤一想也是，赶紧提着东西进厨房了。 如今快到清明了，天气已经渐渐暖了，白天的时候可以不穿薄袄了。 她想吃爆炒螺蛳了。 俗话说，清明的螺蛳赛肥鹅，可见清明前的螺蛳有多好吃了。 嗯，明天她要跟贵叔一起去一趟那个村子。 前几天她办了一件大事，就是在京郊外花了三百两，买了十亩地，其中两亩上等地，其他都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不然这个价格可买不到。 这是她打算用来种植辣椒的，也不需要太肥沃的地。 天气不冷了，辣椒可以育苗了，下半年能不能吃到火锅，就看这次了。 晚上结束营业的时候，陆辛夷算好账，对桂姨道“桂姨，明天我跟贵叔去城外看看买的那十亩地。” “让大力跟着吧。”桂姨道，不然她不放心。 “不用。”陆辛夷道“我明天换上男装跟贵叔一起去，田就买在卖我们羊肉的那个刘家村里。 之所以能这么快买到京郊的地，还是因为是贵叔回来说的。 刘家村原本有个老秀才，这些年也给家里攒了点家底。 结果儿子不成器，是个赌徒，老秀才在的时候，还能约束着点，老秀才年前病死了，家里的田地就开始被赌徒儿子一点点的卖了。 之前还是一亩一亩的卖，一般都是村子里人自己买下。 这次听说欠了不少钱，在卖宅子跟卖地之间，对方选择了卖地。 陆辛夷之前就说想买几块地种植辣椒，贵叔前几天去买羊肉的时候听说这是回来就跟陆辛夷说了。 他觉得这里就不错，村长也还算公允。陆辛夷一听又去看了看，就买下了。 桂姨就道“那你带着红英，有什么事也能照应这点。” “那我还不如带着二狗子呢。”陆辛夷道“到底是半大小伙子。” 桂姨一想也是，就喊来二狗子，让他明天陪着东家出城一趟。 这下给二狗子高兴坏了，忙不迭的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吃好早饭，贵叔已经牵着驴车过来了。 驴车也是前天才买的，就是为了方便买菜拉货。 樊楼在西市，靠近金光门。 贵叔牵着驴子，陆辛夷坐在上面，二狗子在另一边蹦蹦跳跳的从金光门出了城。 出城后还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刘家村。 京城周边的土地，基本都掌握在皇室以及达官显贵们的手中。 普通人想要买到一块地，很难。 刘家村全村五十三户，平均下来差不多每户也就十二来亩地，这是包括宅基地以及家门口的空地的。 剩下的，都被有钱人给圈了。 距离刘家村不远的上游，就有一块三百多亩的地，听说是某个皇室成员的。 平日里还好，干旱或者洪涝的时候，刘家村人就倒霉了，干旱时候上游把水给截了，雨水一多的时候，全往他们这里排，苦不堪言，但也没办法。 他们住在京城附近，比起偏远地区的百姓，已经算好的了。 一行人到了刘家村，贵叔先去找村长，买那家的羊，贵叔都听村长的，算是给了村长点特权，这样也方便他在村子里行事。 买地的时候来过一趟，所以陆辛夷带着二狗子熟门熟路的往自己家田里走去。 如今这气候，秧田里已经开始育苗了，上面盖着一层稻草，这是为了保温，一般等太阳很大的时候才会掀开给稻种透气。 不少人都在翻地，要种春小麦。 京城的气候，种不了两季的作物，大部分种的也是小麦，但贵人们喜欢吃大米，所以多少也会种点水稻售卖。 陆辛夷来到自己家地头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在她的地里劳作，像是在挖地。 这是想干什么？ 陆辛夷也没大喊大叫，而是走到一个正在挖地的年轻男人跟前，喊了一声“刘三哥”。 听到有人喊，刘三桂抬起头，见是陆辛夷，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挖地的妇女。 “陆东家来了。” 陆辛夷点点头，指着远处挖地的妇女道“她是谁？怎么在我的地里挖地？” 刘三桂面色讪讪“这是刘鹏举的媳妇儿。” 刘鹏举就是之前卖地给她的人。 “她这是不知道地已经是我的了？” 刘三桂没说话，陆辛夷也就勉强，道了一声谢后走到地头蹲下“这位是刘家大嫂子吧。” 正挖的满身汗的刘大嫂子抬头，看到陆辛夷有些疑惑“小公子认识我？” 陆辛夷“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这块地。” 第24章 刘家村 刘大嫂子立刻就明白眼前这个小公子的身份了。 她立刻就道“你是陆东家吧，不好意思啊，之前卖地给你的时候，卖地的事我并不知情，当时不在家，我要是在家，我绝对不会让他把地卖了的。” 陆辛夷皱眉，没说话。 刘大嫂子继续道“陆东家，您是好人，您收我们村里的羊肉都比外面的贩子要多给二十文，我知道您是好人。” “我们家一块地都不剩，我们一家人就得喝西北风了，陆东家，你就留两块地给我们糊口吧，求求您了。” 说着就要跪下。 陆辛夷立刻将人拦住“留给你们两块地也行，但你得把我这两块地的钱还给我。” 刘大嫂子的脸色顿时就更不好看了，她继续哀求道“陆东家，那钱……那钱……您就行行好，宽限我一段时间可好？” 陆辛夷朝刘大嫂子走过去的时候，周围干活的村民们早就把耳朵支棱起来偷听了。 陆辛夷自然也发现那些人在偷听了。 这里是刘家村，要是起了争执这些人肯定是偏向这个刘大嫂子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刘大嫂子在她的田里挖地的事情。 说不定这其中还有其他刘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呢。 哎，她还是想得简单了，以为跟刘家村有合作，买下他们村的地以后就能有个关照。 没想到还有人耍赖这回事，毕竟当初村长那些人对她买下这些地可是感激涕零的。 哎。不是所有老百姓都是淳朴的。 她忽然想起之前开封府那位大人说的话了，牙行挣的每一笔佣金都不是白挣的。 后面买地就找牙行，绝不投机取巧了。 陆辛夷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一直表现的非常有礼貌。 听到刘大嫂子提出这般不要脸的要求，陆辛夷继续点头“好啊，那请问大嫂子，你说宽限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呢？我买下这块地，也是把所有的银钱都给你家童生老爷了。 大嫂子，也请你为我考虑考虑，这三五天，我可以等，但太长我可等不了，耽误耕种我也要喝西北风的。” 被陆辛夷这么一问，刘大嫂子的脸涨得通红，只不说话的站在那抽泣着，任由谁看了，都是一副可怜被欺负的样子。 陆辛夷站起身“刘大嫂子，这块地我也不让你白挖，我看你应该干了有两三天了吧。 你之前说不知道，我相信你是真不知道，所以这三天，我就按照一天五十文的工钱开给你，算是感谢你帮我挖地了。”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小串铜钱来，数了五十个下来，剩下的拴好递给刘大嫂子。 刘大嫂子不接。 陆辛夷笑了笑没说话，抬头就走。 刘大嫂子立刻从地里爬上来，要拉陆辛夷的手“陆东家，你不能给他钱啊。” 陆辛夷一闪，对刘大嫂子说“拉拉扯扯不太好看，大嫂子慎重。” 她是穿着男装来的，所以这一句话就把刘大嫂子定在那不敢拉扯了。 陆辛夷也不废话，直接往村长家走去。 刘大嫂子无奈，一跺脚又捡起锄头扛着飞快跟上去。 有些村民好奇，扛着锄头跟上去想继续看热闹，有的则摇摇头，教训自己家子孙，哪怕穷，也不能赌。 看看老秀才公一家，本来是村子里最有钱的，现在成了村子里最穷的了。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有个老大爷骂了一句。 等陆辛夷赶到村长家的时候，那边的羊已经杀完了，正在剥皮。 贵叔见到陆辛夷绷着脸过来，又看到后面还呼啦啦的跟了一群人，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他立刻朝陆辛夷走过去，“东家，怎么了？” “先去找村长再说。” 贵叔立刻护在她身后往村长家走。 之所以羊在村长家杀，主要是村长想要得点好处。 羊肉不舍得给，一般会把内脏这些给村长家。 那些卖羊的村民家里也想吃，但是没办法，毕竟卖谁家的羊，村长说了算。 村长看到陆辛夷过来，立刻迎上去“陆东家也来了，快里面请。” 陆辛夷皮笑肉不笑“刘村长，那天买地的时候，您可是见证人之一，我没有丝毫强迫刘秀才把地卖给我吧？” 为了讨好这个村长，她还让村长带着贵叔去办理的地契，给了钱的。 刘村长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刻道“是，是，陆东家肯买下刘秀才的这些地，我们也是感谢的。” 要是抵押给了赌坊，赌坊那边再卖给地主，那他们村可就不得安宁了。 那些地主会想方设法的把他们整个村的土地都给兼并了。 陆辛夷绷着脸“今日我来看看，就发现刘家的大嫂子在我的地里除草挖地，我想问问刘村长，这是她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全村的意思？” 村长立刻道“误会，都是误会，陆东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那些没见识的妇女计较。” 陆辛夷冷哼一声“我看刘家大嫂子有见识的很，一见面就说卖地的事她不知情，又说让我还她地，我念她也不容易，说可以，那你把卖地的钱还我，我把地还你，大家都是老百姓，都不容易，相互理解，是吧。” 村长点点头，“是是是，陆东家心善。” 陆辛夷继续道“结果她说她没钱，让我宽限，我也答应了，问她宽限多久，她就不说话了，一副被我欺负了的模样。 当时可是有不少村民在干活，我可没欺负她，她这是在欺负我呢，欺负我是外村的，想赖呢。” 这个时候刘大嫂子也赶来了，见到村长她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但她要是不厚着点脸皮，他们全家老家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村长，求求您帮帮我，帮帮我吧，不然我们全家都得死啊。”说完砰砰砰磕头。 然后又对陆辛夷道“陆东家，您家大业大，手指头里漏点缝就够我们活了，求求您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陆辛夷跟村长的脸都黑了。 陆辛夷躲开“刘大嫂子，你这话我受不起，我只不过是买几块地，你们家的死活跟我可没关系，这地我可以还给你，麻烦你把三百两还我，以后我都不来了，我惹不起你们刘家村的，我总能躲得起的。” 第25章 刘家婆媳 3yt.org 陆辛夷这意思就很清楚了，她不来了，自然也不会在他们村买羊了。 这附近可不止刘家村一个村子里养羊。 京城贵人多，都喜欢吃羊肉，所以周边几个县的老百姓，几乎家家都养羊，但价格都是掌握在羊贩子的手里的。 所以刘家村的人都很看重陆辛夷这条线的。 闻言周围看热闹的以及杀羊的那些人就不干了。 不用陆辛夷开口，他们就替陆辛夷说话。 “刘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家卖地跟人陆东家有什么关系？” “就是，人家陆东家心善，才在那种时候出钱买下地，让你家还了赌债，不然那天你家童生老爷就得被人打死了。” “就是，你说你当时不在不知情，你哪里是不知情，你是怕被打所以才带着孩子跑回娘家的吧。” “这事要怪你只能怪你家童生老爷，跟人家陆东家可没干系。” 刘大嫂子就是哭“村长，各位叔伯，鹏举也是咱们刘家村唯一的童生，之前我公爹在世的时候，对刘家村也多有照料，还请诸位帮帮忙啊，呜呜……” 村长见陆辛夷不说话，脸拉的老长，不得不站出来道。 “刘陈氏，这件事跟人家陆东家没关系，你也不要无理还要搅出三分理来了，当天是你家鹏举心甘情愿的把地卖给陆东家的，地契还是我带着他们去换的。” “你要地的话，村子你后山那块还有一片荒地，我做主了，你们家只管去开垦，只要肯动手，种点瓜果蔬菜拿去县里卖，也饿不死。” 刘陈氏哪里愿意，哭道“那些都是荒地，哪里长粮食，村长，我们全家老小没地就要饿死了啊……” 陆辛夷这会儿是真心烦了。 直接道“刘大嫂子，你这哭也不是办法，这地，我也不要了，我回去就卖掉，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你们刘家村，我走总行了吧。” “贵叔，把钱付了，以后换个地方就是了，这个一百五十文，是你挖地的钱，我放在这里了。” 说完甩袖就要走。 村子里的人顿时就不干了，有上来拦陆辛夷的，有指责刘陈氏的。 村长舔着脸“陆东家，这件事交给我，您放心，您在我们村里的地，绝对不会有人敢动的，我跟您保证。” 陆辛夷的脸色依旧难看“村长，我是真怕，毕竟我不可能长期留在刘家村，要是我种的东西，他们家去偷，去破坏怎么办？” “村长我知道你是讲道理的，但我们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这种泼皮无赖，这段时间多谢照顾了，就此别过。” 说着继续往前走，村长还要再来拦，被贵叔跟二狗子拦住了。 “刘村长，我们东家说得对，这种事防不胜防，我们就想和气生财，告辞了。” 村长立刻拉着贵叔，讨好道“贵老弟，这事还麻烦你跟陆家说说，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我发誓，只要我刘宝财还在这村子里当一天的村长，我就保证你们地里的庄稼没人敢毁坏。” 贵叔叹息“我回去劝劝我们东家，其他的我不敢保证。你这边也赶紧处理好。” 说完赶着驴车走了。 刘宝贵在后面一个劲儿的道谢。 一转身，那张笑成花的老脸顿时就满脸寒霜。 他指着刘陈氏骂“刘陈氏，我们村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财神爷，就被你这么给气走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村里人的日子过的太好了，非要作天作地让全村都跟你们一样穷才甘心？” “就是，你们家以前日子那么好，我们也没人说什么，怎么现在我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就开始闹了起来？” 被村子里人指责，刘陈氏就是哭。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老太婆的呵斥声“哭哭哭，现在知道哭了，但凡你能把鹏举看住，他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听到是婆婆的声音，刘陈氏哭的更大声了。 陈金花看着还是有点气势的，到底是秀才娘子。 她扫了一眼村人，对村长道“我知道你早就相中我家那老宅了，我做主了，老宅卖你，你给个合适的价格。” 一听这话，村长顿时心动。 秀才公家的宅子，那可是沾了文气的。 心动归心动，村长还是有点理智的，就问“老嫂子，宅子卖了，你们一家子要如何过日子？” “离开这里。”陈金花神情哀伤地道“鹏举算是废了，但我不能让我孙子也跟着废了，我得带着他奔个前程，不然对不起我老伴儿。” 说完这话，眼神又犀利了起来“你也别欺负我老太婆，我家老头子虽然走了，但在县里还是有点关系的，这宅子，你出个合理的价我就卖。” 村长心里那点小九九，瞬间就被陈金花给打消了。 秀才公家的房子他是知道的，当初建的时候花了八十多两，还有一口水井。 村长道“一百两。” 陈金花冷哼一声“房子我家秀才公在的时候，就花了八十五两，当初那个水井我们家花了差不多十二两，房子里面的一些家具都是新的，我们也带不走，留给你们，我们只带走几只箱子，还有地皮的钱，一共一百五十两，谁买去都不亏，你们商量商量吧。” 说完捡起地上的一百五十文，对刘陈氏道“还不跟我回去收拾东西？” “娘，那鹏举怎么办？”拿到钱还了债的刘鹏举昨天就又不见了。 “不用管他，以后就当他死了，我们俩照顾好宝儿，只要宝儿在，就有你的好日子。” 被婆婆这么一说，刘陈氏顿时就觉得有了主心骨了，当下上前搀扶着婆婆回去了。 村民们看着离开的婆媳，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要说狠，还是女人狠啊，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嘟囔了一句。 结果耳朵就是一紧“我们女人狠？你咋不说那刘鹏举不是东西呢？ 染了赌博把秀才公留的那些钱跟地输了不说，还欠下这么多债务，拿到钱不顾老娘媳妇跟儿子死活就又一头扎进去了，到底是谁狠啊？” 那汉子耳朵都被拧了一圈了，疼的直哎哟“你个婆娘你松手。” “刘大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去过那赌坊，你给老娘记住了，你要是还敢再去一次，老娘就带着孩子们回娘家过，你有多远滚多远。” 第26章 要殉情的驴 一行人出了刘家村，贵叔歉意地道“东家，都是我识人不清，要不是我……” 陆辛夷打断他的话“这个事情不是你能做主的，你说了我答应了，我要占一大半责任。” “我跟二狗子在这边等你，你驾车去找找周边的村子，就说咱要收田螺，两文钱一斤，先收个两百来斤，要是有羊肉，也看看品质谈一下价格，咱们不能把宝都压在刘家村。” 这里是京城，物价贵，工钱也不错，农忙结束，大家都想办法进城打短工挣钱补贴家用。 就陆辛夷开的这点钱大人都看不上的，也就吸引一下那些半大小子们。 贵叔点点头，也不赶车了，小跑着就走了。 之前找羊肉供货商的时候，他就把这边跑了一圈，所以知道哪里有村子。 陆辛夷看着周边到处都是茅草，想起以前小时候吃的茅草嫩尖尖，于是就在草丛里扒拉起来。 二狗子见状就问“东家，找什么呢？” “茅草尖尖，又嫩又甜。”是他们小时候主要免费零食之一。 陆辛夷很快就找出一把来，跟二狗子两人你一根我一根的吃了起来。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只几息之间就从拐弯的地方冒了出来。 穿的是开封府差役的服饰。 陆辛夷赶紧将手里的毛尖一丢，喊了一声二狗子，两人将横在路上的驴车往旁边拽。 偏偏这头驴这个时候犟了起来，陆辛夷屁股往后坐的拉，二狗子在后面推，犟驴就是不肯走。 陆辛夷气得不行，拔下头上发冠的簪子，那簪子头是钝的，对着驴屁股就是一下。 犟驴忽然吃痛，一边啊嗯啊嗯的叫着，一边发飙乱跑。 陆辛夷跟二狗子俩拉都拉不住。 那驴持续攻击着所有人包括动物的耳膜，然后又一副要拉着大家一起去殉情的狠劲儿埋头就往旁边的小水沟里冲。 陆辛夷一边啊啊的叫着，一边屁股往后坐，但还是被驴拉的往水沟那边走。 冲过来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赶紧勒住缰绳。 坐下的马儿被驴叫声刺激的有些不安的来回走动着。 秦砚对手下人道“去帮一把。” “是。” 立刻有两个差役下马跑过去帮忙。 那两人一边小跑一边撸袖子笑道“跟在咱们大人身边，见过那些热情似火的小娘们用各种办法搭讪我们大人的，但这种方式还是第一次见，还别说，怪新奇的，你看，咱们大人这不是让来帮忙了吗。” 两人笑着上前去拉缰绳，没想到倔驴同归于尽的决心挺大，那两人大意之下差点被拉个踉跄。 二人赶紧收敛心神一起发力，这才将倔驴拉了回来，倔驴殉情失败。 陆辛夷觉得很是失礼，她赶紧将头发用簪子挽看了起来，而后走到秦砚的马前，十分歉意地道歉“本意是让路不耽误诸位官爷的事，没想到还是耽搁了，实在抱歉。” 秦砚只嗯了一声，一夹马腹就离开了。 其他人也没说什么，随着一声驾，众人又奔驰而去。 等人走了，陆辛夷才擦了擦汗，她好怕又要挨几鞭子。 那十鞭子已经把陆辛夷抽出心理阴影了。 这会儿看着还在啊嗯啊嗯叫得十分委屈的驴子，陆辛夷暗自发誓，等有钱了，第一个就把这驴给换了。 等了两刻钟左右，贵叔回来了。 “东家，跟村里的人说好了，后天让他们把螺蛳送到这个岔路口来，村子里还有十来头羊，要是要的话，也按照刘家村的价格供应给我们。” 陆辛夷点头“那就行，走吧。” 贵叔看她头发都散了，再看二狗子也是有点衣衫不整的样子，疑惑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辛夷懒得说话，二狗子赶紧将倔驴的事说了一遍。 贵叔气得就是几鞭子抽了下去，驴子又开始啊嗯啊嗯的叫着，叫的比之前惨多了。 “行了，别打了，再打它不走，咱可扛不动它。” 贵叔又给了一鞭子“回去就给宰了。” 大概是贵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跟眼神都太过狠厉，犟驴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害怕的气息来，又啊嗯的叫了一声，然后拿头去顶贵叔，将贵叔顶得往前蹿了一步。 这样子，像是在讨好卖乖认错了。 “知道怕了？”贵叔又打了它一巴掌，倔驴叫了两声，主动往前走去。 “错了，往这边。”贵叔无奈的拉着绳子掉头往京城走。 陆辛夷看的似乎瞠目结舌“这世道，连驴都欺软怕硬啊。” 贵叔想笑，但又忍住了，道“这些畜生最是通人性的，知道你打不过它，它就不怕你，知道你狠，也不敢造次。” “回去我做个鞭子，你狠狠的抽它一顿，它就长记性了。” 陆辛夷“算了，投成驴胎也不是它愿意的，只要干活就行，等有钱了，我买马。” 说着坐上了驴车，这次犟驴没敢再犟了，嗯啊了一声后迈着四蹄就小跑起来了。 折腾一番，回到樊楼已经快未时了。 所有的食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腌肉串羊肉串了。 这几天生意特别好，每天的羊肉串都不太够卖，目前已经订了七八桌出去了，人数都不少，所以今天就打算把羊肉都给串了，羊排，羊腿，羊蹄这些，还是蛮畅销的。 等羊肉腌好了后，陆辛夷问“大力，开封府那边什么时辰下衙？” “一般都要在酉时左右。” 陆辛夷想到上午那一幕，实在是有些歉意。 于是就烤了五十串羊肉串，一百串猪肉串，蔬菜五十串，猪蹄两个，猪耳朵两个，卤鸭一只。 全部切好，让二狗子跟大力趁着还没忙起来，赶紧给开封府那边送去。 此举除了表达歉意外，就是想拉点关系。 随着樊楼的生意越来越好，这几天晚上已经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人在门口晃悠了。 这些信息是那些被赶走的小乞丐告诉他们的。 自从樊楼开张后，每天剩下的食物，能吃的，陆辛夷都让人放在一起等营业结束后热一热给他们吃。 这些都是肉菜，给那几个乞丐吃得都找不着北。所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些乞丐也投桃报李告诉他们。 原主就是个非常普通的大胤百姓，身后没有什么人撑场子。 正好借助这个由头，看能不能让开封府的差役们多来几趟，她再好好经营一番，把厝维持下来，一般人应该也会顾忌一二了。 大家看到一下子送这么多东西，虽然有些心疼，但也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 大力带着二狗子，驾着驴车去往开封府送吃的去了。 第27章 开封府体系 二人来到开封府门口的时候，正值申时三刻左右。 门口的差役看到两人从驴车上提着两大个食盒下来，就上前一步问到“干什么的？” 上次来开封府就被打了一鞭子，所以两人都有点怕。 大力结结巴巴地道“我们是樊楼的伙计，上午我们东家在郊外劳烦开封府的差爷帮了个忙，这是我们东家感谢你们的。” 说着把食盒往前递了递。 一递过来，就闻到了一股子肉香，说不上来的是什么食物的香味，反正就是香，香的口水都分泌出来了。 两人顿觉饥肠辘辘。 但开封府有开封府的规矩，差役摆手“拿回去吧，当值时间，不得徇私。” 二狗子道“我们东家说送给秦大人的，麻烦两位大哥帮忙送进去。” 一听说是送给通判大人的，两个差役就很爽快的接了。 这么多东西，通判大人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完的，那他们也就有份了。 “那我就帮你们跑一趟了。” “多谢差大哥，多谢差大哥。”大力跟二狗子转身牵着驴子就走，多待一会儿都觉得腿肚子转筋。 其中一人两只手提着装的满满的食盒往秦砚的职房走去。 开封府的府尹，是当今的敬王。 敬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年少时就风流的很，惹下不少情债。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辜负那么多的小娘子，所以敬王的子嗣一直不丰。 在外面流连花丛那么久，愣是一个种都没留下来。 王妃倒是给他生了个女儿，结果十岁那年落水而亡。 自那以后，王妃一日不如一日，没两年也就病故了。 所以年过四十的敬王膝下至今无子，坊间传言都说敬王不能生育。 敬王妃病逝后，敬王并没有续娶，主要京中闺女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敬王也没给李侧妃转正，但王府是交给李侧妃打理的。 李侧妃娘家是商户，李家花了钱，她又找了点关系，才给李家弄了一个皇商的身份，又给亲大哥某了一个县令的职务，目前在江南道，算是富裕的地方了。 敬王在李侧妃的枕头风下的认了李侧妃的侄女李奕做义女，又讨封个县主封号，为此李家也捐了不少钱。 只是一个虚有其表的封号而已，敬王来讨，皇帝也就允了，也算是安抚他皇叔那脆弱的心了。 敬王的义女，就是周文斌要娶的那位荣昌县主了。 开封作为大胤的都城，开封府尹一职大部分都有亲王或者皇子挂职。 为了约束他们，开封府又设置了通判一职，全称是通判开封府事，是个正五品的官职。 别看通判的官职不大，但人家权力不小，有权力直接向帝王面奏的，相当于皇帝安插在开封府的耳目，不过当今皇帝还没亲政，汇报对象就是太后跟皇帝二人了。 开封府除了通判外，通判下属还有两名判官跟两名推官，判官从五品，推官正六品，这些人才是开封府主要干活的人。 差役提着食盒来到秦砚的廨房。 开封府的正厅是留给敬王的，敬王虽然是挂职，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敬王出面的。 比如嫌疑人官职很高，不是秦砚这个五品通判能动的，那么就需要敬王出开封府尹的大印盖在抓捕文书上，秦砚再带人执行。 所以他不能在正厅办公，但也拥有属于他自己独立的廨房。 至于判官推官这些，都是两人共用一间的。 听到敲门声，秦砚从公文中抬起头来，下意识捏了捏眉心“进来……” “大人。”差役躬身道“门外有人送来吃食，说是感谢大人上午的搭救之恩。” “搭救之恩？”秦砚愣了下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 刚想说不必了，余光已经看到了差役手里的食盒，就道“送去给兄弟们分了吧。” 这些人干的都是体力活，这会儿估计早饿了。 差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乐滋滋的拎着食盒走了，而后来到巡检处。 开封府下属有左右军巡检，左巡检主责就是抓捕以及看管犯人，右巡检主要负责开封府日常的巡逻以及安保任务。 左右军巡检各设有巡检使一名，就跟电视剧里的展昭差不多，不过官职只有八品。 官职不大，但实权不小。 两位巡检使下面各有两名军巡判官，就相当于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下面又各自管着属于他们的小队，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合在一起，才能使整个开封府运转起来。 差役大哥拎着东西一进巡检处，就开始吆喝“兄弟们，门口有人送了吃食过来，通判大人让我送过来，大家快过来。” 这个大家，指的是在巡检处等待上级吩咐当前不当值的人，当值的可不敢动一下。 众人立刻围了上来。打开食盒一瞬间，扑鼻的香味就给人香迷糊了。 “这是什么？”有人没见过这样的吃食，拿起一个串好奇的看着，又拿到鼻尖闻了闻，然后嗷呜一口拽了一块肉下来。 “嗯嗯嗯好吃好吃。” 于是那些烤串瞬间就被瓜分了大半。 “都给我放下。”一个壮汉喊了一声“要先给几位大人送一些过去。” 众人连忙对对对的说着。 壮汉就是开封府的右巡使，叫魏章。 魏章一边将食材一样挑几个出来，一边问那位差役“谁送来的？” 差役答“什么楼的，说是大人早上在郊外救了他们东家什么的。” “我知道。”有个差役赶紧将上午的事说了一遍。 “叫樊楼。”又一名差役说“就开在永安坊的花街，我听说就是这半个月内开起来的，生意很是不错。” 魏章嗯了一声，又打开另一个食盒，里面放的是各种卤味。 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容小觑的，为了能在冬天吃到温热的饭菜，夏天能吃到冰镇的美食，他们也是绞尽脑汁，然后就发明了特殊的食盒。 大力他们送来的食盒有三层，最下层有两个口径五公分左右的小炉子，正好可以放一块炭进去，这样就能保温了。 所以他们打开食盒，这些食物都还是热乎乎的。 魏章又挑选了一些猪耳朵跟脱骨鸭掌放进碟子里，亲自端去给秦砚。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抓了几根串，一口一个咀嚼起来口齿生香，果然好吃。 魏章一走，剩下的人顿时就抢了起来。 第28章 钱难挣 3yt.org 魏章敲门，喊了一声大人，秦砚让他进来。 看到他手里食物的时候，有些诧异。 魏章道“中午见您也没吃多少，这个我听说是人家特意送来给大人的，我替您先尝了尝，味道很不错。” 秦砚最近手上压了一个大案子，涉及到皇室成员，所以最近忙的有些狠。 看着这些食物，秦砚还是拿起了一根棍“这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这上面的是羊肉，味道很不错，听说店就开在西市花街那块。” 秦砚想了想“那家不是妓院吗？改行了？” “妓院？”魏章有些不太清楚“大概妓院里厨子烧的吧。” 秦砚点点头，觉得也有这个可能。 于是咬下一块肉来，口感鲜嫩，不柴，还有点辣辣的以及一种说不上来的香味来。 “味道不错吧。”魏章道。 秦砚点点头“确实不错，你吃吧。” “大人您吃，那边还有好多。” 说完转身就走了。 秦砚想尝一尝别的，才发现没筷子。 然后就用竹签插了一个放进嘴里，脆脆的，他吃出了猪肉的味道。 秦砚觉得不错，但这会儿还在办公，于是将东西放到一边，喝了口茶，继续忙了起来。 等大力他们回来的时候，樊楼这边已经忙到飞起了。 陆辛夷都没办法待在那边结账，她要一边给客人们点餐，一边还要上手去烤肉。 之前还觉得群芳阁人多，如今就觉得不够用了。 好在没多久大力就回来了，接替了她的位置。 陆辛夷赶紧回到前厅。 外面有人在等位置，陆辛夷想劝他们走，但又实在不舍得这些顾客，都是银子啊。 犹豫了下后她走出门口对等桌的人道“诸位客官，今日店里实在太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几位要是就想吃烤串的话，可以选择烤好了后带回去吃。” “要是同意的话，我这就安排。” 众人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有棍子拿在手上吃就跟吃糖葫芦似的，方便的很。 于是陆辛夷出来给他们点餐后，又充当起了没有感情的烤肉机器人。 因为能外带，所以串儿卖得飞快，今天的一头羊也快见底了。 亥时左右，二狗子带了个跟比他大两三岁的半大小子过来了。 “东家，这是芳菲阁的，问我们能不能送一桌席面过去。” 陆辛夷先是一愣，随即一拍脑瓜子，她怎么没想到这么个好的合作方式呢？ “当然可以。”陆辛夷道“就是不知道你们是要一两的，还是三两的，还是五两的。” 能在妓院消费的人，大部分都不差钱。 “分别都有什么？”来问话的小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能在花街混下去的，就没有谁是彻头彻尾的傻子。 “一两，卤味三份，烤鸭半只。三两的，卤味五份，烤鸭半只，各类烤串各二十串，一份羊排。五两的，卤味六份，烤鸭一只，各类烤串三十串，羊腿一只，外加羊腰子一对。” 小厮一听就差没骂她怎么不去抢，但还是忍住了，他道“一两的跟三两的先来一份吧。” 贵也没办法，那位客官是他们芳菲阁的熟客了，人傻钱多，指名就要樊楼的饭菜。 不然谁有银子不挣来捧竞争对手的场？ 很快，一份一两的，一份三两的席面就被送了出来。 陆辛夷还给他递了两串烤猪肉，两串蔬菜“这个是给你的，回头有这样的生意，多帮我们介绍介绍。” 然后小声道“一两银子的席面，我给你们二十文。以此类推。” 这就是古代版的销售提成了。 那小厮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今天的有吗？” 陆辛夷直接递过去八十文“虽然这是客人指名要的，也劳烦你跑一趟了。” 小厮没想到就跑个腿的功夫，不但吃到了早就馋了很久的烤串，还额外挣了八十文，心里高兴的跟什么的，立刻道“陆东家放心，只要有客人想吃，我肯定来。” 陆辛夷“你们有自己的厨房，所以这件事你最好隐晦点做，要是被你们东家发现了，我可丑话说前头，我是打死不会认的。”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说着小厮提着两个食盒，麻溜的往斜对面十来丈远的芳菲阁跑去了。 陆辛夷决定找机会把这条花街所有妓院都发展一条下线。 这样既不会占她店里的座位，又能挣大钱，一举两得。 完美，就这么干。 因为东西都卖完了，所以大家提前收摊。 春花已经下了一大锅的面条了。 每天晚上都是卤肉汤拌面，所有人都长胖了。 陆辛夷也吃了小半碗就赶紧休息去了。 挣钱难啊。 为了丰富店里的菜品花样，第二天陆辛夷起了个早，又去了杂货铺，想要买花生做盐水花生。 结果人家听她说是要买来吃的，不肯卖。 掌柜的道“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种子，吃了可惜了。” 陆辛夷“……那有没有不是用来做种子的花生？我每天大概要五十斤。” 掌柜地一听她说要这么多，也很心动“我想办法给你调来。” 得到答复，陆辛夷又去了牙行，问问买地的事情。 辣椒秧苗的培育不能再拖延了，得尽快育苗了。 贵叔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刘家村，要是那边的问题没解决，她就得换个地方买几亩田种植辣椒了。 陆辛夷进去没多大会儿就出来了。 因为实在是买不起。 京城牙行过手的土地买卖，大部分都是大几十亩上百亩起步的。 想要买几亩几亩这种的，人家说了，去县城下面的牙行问问，那里说不定有。 她财不大，所以气也不粗，麻溜的又去了铁匠铺，问问打蛋器有没有弄出来。 结果她那山寨版的打蛋器，还真给老铁匠研究出来了。 甚至比她自己画的要好看的多。 “东家先拿回去用，要是不好用，我再想想办法。” “多谢老丈。”陆辛夷麻溜的付了钱。 别看这个用铁不多，但胜在精，所以也不便宜，花了一两银子。 陆辛夷拿着打蛋器，又买了不少鸡蛋，回到樊楼就一头扎进厨房，准备研究她的鸡蛋糕。 要是鸡蛋糕能做出来，那往后樊楼就又多了一个抗打的甜品。 第29章 新品 陆辛夷不仅做了打蛋器，还订做了两个简易的蛋糕模，就是一层薄铁做的大铁碗，一个六寸，一个八寸，一边还留了两个耳，这是为了方便从蒸锅里取的。 晃荡了一圈回来的陆辛夷，手里拿着打蛋器跟磨具进了厨房，她让翠凤她们出去清洗食物，只留下小豆子等下给她烧火。 做蛋糕要低筋面粉，普通面粉放在锅里蒸半个小时，蒸好再用密筛筛一筛就差不多了。 她做好这些后让小豆子烧火。 樊楼这么多人，她本想多做一点的，但又怕自己掌握不好给糟蹋了。 在口罩被封在家里的那段时间里，谁没在家捣鼓一些diy啊。 不能买甜食，就自己在家做，弄好往电饭煲一放，摁一下就等着吃了。 但在这里不行。 所以她先做一点试试看，能做出来再做更多的给大家尝尝。 她只拿了六个鸡蛋备用，又找来糖块，用捣蒜的杵给捣碎后放在一边。 然后找来一个大瓦盆，将东西倒进去，洗干净半自动搅拌器，开始搅拌。 至于铁磨具，得跟开铁锅一样，要先用油多开几次，不然会沾，做出来的蛋糕就不好看了。 陆辛夷累得手酸，终于将这些都打均匀了。 等她忙好，锅里的面粉也差不多了。 陆辛夷让小豆子停火，将蒸笼里的面粉拿出来后过筛，目测两百克的样子，倒进了瓦盆里。 陆辛夷这边正忙着呢，外面杂货铺那边送来了不少东西。 好几袋干花生，还有一些蘑菇，木耳，给来收货的桂姨都吓了一跳。 买这么多花生干什么？花生米吃完了可以再买啊，放着万一坏了多不好。 “小娘子这是手里有点钱就忍不住要花啊。”想到这里，桂姨赶紧去厨房找陆辛夷。 这真是桂姨冤枉陆辛夷了。 之前那掌柜不肯卖花生种给她，说是找到了就给她送去。 陆辛夷就留了地址，让有就直接送去。 所以就一下子送来了好几麻袋。 厨房里，桂姨一走进去就看到陆辛夷用襻膊将袖子绑起来了，正在一个偌大的瓦盆里，用什么东西来回扯呼，还能听到呼呼的声音。 桂姨走近一看，看半天看不懂：“小娘子，这是干什么？” 陆辛夷都扯出汗了，加了面粉比之前难扯多了，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麻烦帮我把大力喊来。” 她本来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的，所以让厨房里的人都出去了，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体力活儿还得大力来啊。 小豆子一溜烟跑走了。 很快，大力过来了。 陆辛夷跟他一番解说，大力点头表示明白，拉着绳子就开始扯。 面粉飞溅的到处都都是。 陆辛夷还没说话呢，桂姨一巴掌就拍在他的后背：“要死啊，你不能动作轻点啊。” 大力被打也不敢说话，动作轻了不少。 桂姨这才道：“小娘子，外面送来不少花生，说是你要的。” 陆辛夷点头：“都收下，然后浸泡个十来斤，我在这做甜品，要是能做出来，我们樊楼就可以用自己的点心了。” 每一桌客人走后，这边都会送一份主食，有时候是外面买的点心，有时候是馄饨或者饺子这些主食，根据人头来送。 闻言桂姨就没多问了，出去点货结账去了。 大力扯呼了十几分钟，终于打发好了，陆辛夷看了一下，一个疙瘩跟气泡都没有，就让小豆子烧火。 又振了几下，就将瓦盆放进了大锅里继续蒸。 小豆子精神抖擞开始点火。 大力也不走了，围在那等着，但还是被陆辛夷赶去剁猪蹄去了。 她让小豆子烧三刻钟左右，然后去了前面。 花生都已经搬下来了，桂姨怕这些人在麻袋底下做文章，索性全部倒在院子里。 送货的伙计脸色有些难看，果然，下面的花生看着是又扁又小，颗粒很不饱满。 桂姨冷笑一声：“这点小把戏还耍到我跟前了？” 伙计赶紧解释：“东家莫要生气，这些货我们也是直接收来的，没检查好是我们的错，下次送来保证都是好的。” 桂姨冷哼：“就这样还想有下次。” 伙计不敢说话。 但心里知道，回去肯定要被掌柜的骂了。 确实他没办好事，真的是从别人的铺子取货直接拉来这边的，他没检查好，就是他失误。 陆辛夷没说话，只拿了两个剥开看了下，然后丢进嘴里。 好吃。 “二月，铁锤，你们来剥点花生。” 她又想到一个喝酒的好菜了。 他们街道办旁边有一家小酒楼，里面有一道花生米做的非常好吃。 是用糖，还有梅干菜裹在花生米上，吃起来又甜又香还有花生的脆，特别好吃，每次去她都要打包一份带走。 二月跟铁锤赶紧跑来剥花生米。 桂姨在几个麻袋里一共挑出来差不多五斤的瘪壳以及一些土块来，不客气的扣了钱，伙计也不敢说什么，保证下次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赶车走了。 “小娘子。浸泡花生干什么？” “你只管泡着，晚上就知道了。” 桂姨只好照办。 芸娘这个时候走过来：“这几日我根据东家说的，用《蒹葭》改得曲子，东家要不要来听听？” 自从那首《月满西楼》在花街唱红后，陆辛夷就开始打起了其他古代词的主意。 很多词也被现代人改编过，但有些调调不太适合，所以就让芸娘试着改一改。 “好，这就去。” 芸娘领着她上了楼，开始自弹自唱：“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这些改编的，都需要芸娘自己先会了，然后教那两个小徒弟需要她们演奏的部分。 怕的就是还没登台，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教坊司出来的，她也是要防着的。 她听过那位高姓歌手唱的《在水一方》，但她不喜欢那个调调，没有唱出贤才难觅，情人难得的惆怅，听着很有无病呻吟的感觉。 经过改编以及琵琶弹出来的调，虽然也有惆怅，但也有执着追求的坚定。 陆辛夷听着就觉得是那个味儿了，她不懂曲谱，只能用自己的感觉来表达。 两人探讨一番，芸娘修改了几个地方，下面就传来小豆子喊她的声音，锅里的东西已经煮了三刻钟了。 其他人早就闻到了阵阵香味了。 陆辛夷对芸娘道：“我做了糕点，走，下去尝尝。” 第30章 提防 这个时候，贵叔也赶着驴车回来了。 陆辛夷又去看贵叔收回来的螺蛳，一个个都很大，她吩咐翠凤将这些螺蛳淘洗两遍，撒点盐进去养着，就直奔厨房了。 那边小豆子已经歇火了，但一走进厨房，还是能闻到浓郁的香味。 后面跟着二狗子跟二月，还有铁锤。 三个人花生也不剥了。 陆辛夷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已经蓬松起来将整个瓦盆都填满了的蛋糕，非常高兴。 “成了。”就是用蔗糖做的，颜色偏黑，但黑的就跟焦糖色似的，也很好看。 陆辛夷手拿抹布将瓦盆端出来放到一旁。 虽然在瓦盆周边刷了一层油，但蛋糕还是沾在上面了。 陆辛夷用刀子贴着盆周围慢慢割，一圈后，将盆反过来将蛋糕倒了出来，蛋糕还抖了两下。 二狗子跟二月等人都哇了一声：“好香啊。” 陆辛夷用手掰了一点放进嘴里，四个小孩都眼巴巴的看着她，好吃的铁锤就跟给他吃了一样，同频率的吧唧了下嘴，还咽了下口水，给陆辛夷弄的哭笑不得。 不是很甜，但味道还可以。 有点鸡蛋的腥味，下次可以放点白醋试试看。 “来，吃蛋糕了。”陆辛夷喊了一声后就用刀子开始切，一人一小块，先尝尝，等下再做一锅。 四个小的多一些，拿到鸡蛋糕，四个小的双手捧着，二月用舌尖轻轻的触碰一下：“好甜……” 芸娘也分了一块，看了看后道：“东家手真巧。” 陆辛夷：“芸娘也是吃过好东西的，尝尝看这个点心，能不能一炮而红？” 芸娘浅浅咬了一口，还没咀嚼呢，入口就化了。 “很嫩，很滑，好吃。”芸娘说完大大的咬了一口。 其他人也都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 大力嘴巴大，几大口就吃完了，看到盆里周边剩下一些，一点不客气的用手去抠着吃。 二狗子一看，赶紧将手里的吃完，也去抠了。 陆辛夷无语，但没阻止，毕竟等下还要他们干活呢。 大家吃好后继续忙活，陆辛夷让大力按照她说的将两个模具开锅，然后开始做第二锅。 锅大，能放得下。 一个上午下来，大力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废了，二狗子感觉用不了半个月，自己就可以练出东家说的肱二头肌了。 下午申时左右，陆辛夷将新鲜出炉的两个蛋糕交给大力：“继续往开封府送去。” “这次怎么说？”二狗问。 “就说犒劳官爷们的。” 大家都知道他们门口有不认识的闲散人在那晃，大家心里都害怕。 本以为昨天开封府的人会来，结果没来，所以今天继续送。 当秦砚公刚回到廨房，就看到了桌上摆放的点心。 正好在外面跑了一天，肚子确实饿了，秦砚拿起一块放进嘴里，不是很甜，入口即化。 秦砚没忍住将四块都吃了，喝了口茶水，继续忙着。 这一晚，陆辛夷又没有等到开封府的诸位大人。 她道：“这些大人们不来，来个差役也是好的啊。” 哎，开封府的人这么难讨好吗？ 看来是有点清廉在身上的。 亥时左右，陆辛夷这边的食材卖的七七八八了，外面二狗子传话：“东家，醉春楼让我们送一桌三两的席面过去，送吗？” 陆辛夷犹豫了下出了门，门口站着的就是醉春楼过来的小厮，看到陆辛夷，笑着喊了一声陆东家。 “何妈妈让你来的？”陆辛夷问。 小厮只道：“是客人点名道姓要你家的三两席面，还要麻烦陆东家了。” 陆辛夷不会放着三两银子不挣的，她道：“你最好把定席面的那位公子的小厮喊来。” 来人不解：“这点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 “我不是怕你拿不动。”陆辛夷淡笑道：“我是怕从我这出去的食物干干净净的，等到了醉春楼某位公子手里，就把人吃出了点好歹，到时候我可是赔不起的。” 小厮闻言脸上一阵热，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直接道：“但凡是从我们家外带食材离开的，我们都会当着客人的面，先把每一样都尝一口，确定食物没问题，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小小樊楼，可赔不起。” “你就这么回去告诉何翠翠，她要是愿意，你再跑一趟。”说完这句，陆辛夷转身就要走。 “之前也没听说有这个规矩啊。”小厮在后面道。 陆辛夷没回头，只道：“哦，这个规矩我今天才订的。” 这次是直接走了。 小厮看着樊楼里的客人们，吃着串跟卤肉，喝着酒，最后还是一跺脚，然后回去找何翠翠了。 何翠翠听到小厮的禀报，气得摔了一个茶盏。 当她稀罕她家的那些吃食呢，要不是客人要，她试了好几天都没试出来，才不会去她家买呢。 陆辛夷家的卤味，早就有人模仿了。 有些做出来味道也确实不错，但就是少了一点东西，吃起来总是差一点。 但不是太挑剔的人，吃起来也是没太大区别的。 但花街是什么地方？那可是有钱纨绔们的聚集地。 他们不差那点钱，要的就是一个好吃。 所以何翠翠这边模仿出来的卤味，能让一些不太挑剔的人吃得津津有味，但对那些不差钱又挑剔的人来说，糊弄一次两次，糊弄不了第三次。 这次要是再糊弄下去，那位爷得砸场子了，这才让小厮去买，还让他加点料，让人不舒服，她好找借口将樊楼给弄臭。 结果陆辛夷早就防她这一招了。 外面又有丫鬟喊：“何妈妈，樊楼的饭食送来了吗？柳三郎已经催了好几遍了。” “催催催，催魂啊。”何翠翠骂了一句，对小厮道：“去要三两的送过去，记得收五两。” 小厮知道是不能加东西了，赶紧去订餐。 陆辛夷准备了三两的食材，当着众人的面，让小厮每一样挑选一个让大力试吃。 小厮只能随便指了，大力吃的喷香。 在吃串的时候，小厮机灵一动：“大力哥，我来试吃吧。” 说完一样拿起一串，快速的给撸了。 好吃，太好吃了。 吃完陆辛夷还不给走，非让他站了估摸有两三分钟，才让她走。 有客人不解，问：“这是干什么？” 陆辛夷就解释道：“食材在我们店里，我们能保证它们绝对的安全。 但离了手被人带走，可就保不齐了，这么做，也是怕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最后有人把这责任扣在我们樊楼的头上。 我们就是一群老弱病残的可怜人，可经不起天上掉下来的一口大锅。” 第31章 逛花楼 3yt.org 众人觉得陆东家这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作为吃客，他们就喜欢这样严瑾的东家。 陆辛夷没想到，自己为了提防何翠翠说的一番话，被来吃饭的人一宣传，居然给她带来了一波意想不到的财富。 来西市花街消费的，很多都是官员或者有钱人家那不成器儿子孙子，俗称纨绔。 这些纨绔们不差钱，但谁不希望自己吃进嘴里的东西是干干净净的？ 所以在当晚一些花街老客的宣传下，那些挤不进樊楼占位的，就去别的秦楼楚馆占个位置，然后让樊楼点送餐。 这下可把这条花街的老鸨们都给得罪了。 客人来找花娘，吃吃喝喝也是占很大头的，这里面的利润自然就不必说了。 结果这些人现在来他们的地盘，点他们的花娘，喝他们的酒，吃的却是樊楼的菜。 每次还都是五两那种席面，谁不眼红？ 被眼红的陆辛夷一边战战兢兢的让大力每天给开封府送餐，一边谨小慎微的继续经营自己的生意。 有了螺蛳跟鸡蛋糕的加入，本来有些回落的生意，又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这天，秦砚刚离开开封府府衙，官轿就被人截住了。 拦住他的正是三年不见的好友贺辞年。 贺辞年骑在马背上，对轿子里的秦砚道：“我在东市的花满楼定了一桌，你再不来，咱们的同窗之谊，就在今天做个了断吧。” 贺辞年前段时间才调任回京，一回来就是各种酒局不断，他约了秦砚两次，但因为秦砚调查的案子比较棘手，一直没空出时间来。 这次是第三次，自己要是再不答应，今天可能真的要友尽于此了。 秦砚掀开轿帘：“你先过去，我回去换一身衣裳就来。” 贺辞年这才满意的让开了路。 秦砚的宅子位于东市附近的永宁坊，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像他这种官职虽然不高，但手里握有实权的官员。 等秦砚赶到花满楼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三刻了，这条花街早已经热闹起来了。 秦砚一身鸦青色襴衫（官员常服），头戴软脚幞头，在伙计的指引下，来到了贺辞年包下来的房间。 看到秦砚来了，众人都连忙起身相迎。 有的喊秦大人，有的喊秦通判。 秦砚一一拱手见礼，这些人都是昔日的同窗。 贺辞年起身，将空着位置的凳子拉开，还用袖子在上面扫了扫，而后躬身道：“秦大人，请入座。” 看着搞怪的贺辞年，秦砚无奈的白了他一眼，这才坐下：“休要怪腔怪调。” 贺辞年笑着坐下：“这不是秦大人公务繁忙，所以我才亲自服侍大人入座吗？” 其他人也附和，一个有点胖的男人笑道：“辞年回来，我们都跟他聚了两次了，你才来一次，被说几句你就忍了吧。” 秦砚拿起酒杯跟酒壶，倒满后也举起来：“事务繁忙，错过邀约，我在这里给诸位同窗赔个不是，先干为敬。” 说完一杯下肚。 贺辞年笑道：“一杯就想让我放过你？” 秦砚：“还剩两杯。” 说完又连喝了两杯，众人这才鼓掌叫好。 贺辞年这才满意，喊了一声来人，很快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倌走了进来。 “去，把你们家最漂亮的姑娘叫几个过来。” 小倌应了一声退出了。 秦砚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然后才问贺辞年：“给你安排在哪里了？” 贺辞年道：“听说你开封府下面的一个六品推官被革职了，正好空缺，我就要了这个位置了。” 秦砚看了他一眼：“真的？” 贺辞年点头。 秦砚放下筷子：“开封府的推官，别看官职不高，但眼馋的人很多，你就直说你贿赂了吏部官员多少银子吧，他们才把这个位置给了你？” 贺辞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在外放的时候成绩优异，被官家看中我的能力所以提拔到开封府的吗？” 秦砚自斟自饮了一杯后问其他人：“你们信吗？” 众人哈哈大笑。 又是之前那个胖子道：“我还是相信的，辞年虽然笨了点，但偶尔还是有点机智在身上的。” 贺辞年拿起一根骨头，不客气的丢了过去。 胖子一躲，哈哈大笑。 又一个人道：“我是相信的，看辞年短短几日就宴请了好几次，就算不是去的开封府，那这次的官职，也定然是不错的。” 贺辞年往后一靠：“我真是去开封府当差的，你们几个给我小点心，要是敢违法乱纪，我抓你们的时候不但不手软，我还得给你们罪加一等。” 最年长的那个男人道：“看看，这还没上任，就摆起谱来了，秦令书，你快点拿出你五品通判的官威来，让他这个小小六品推官知道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令书是秦砚的字。 秦砚身子一板正，眼睛一眯，下巴微抬，脸上的笑意一收敛后，身上的官威顿时就显露出来了。 他看着贺辞年：“贺推官，还不自罚三杯？” 贺辞年不但不肯喝还给了他一下，众人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五个花娘鱼贯而入，正好对应他们五个人。 长得最漂亮的，自然就依偎到了贺辞年的身边。 还有个娇俏可爱的，就奔着秦砚过来了，然后给秦砚倒酒：“公子，奴家敬您一杯。” 秦砚抿唇，用手指点了点桌子：“放下。” 那花娘嘴巴一嘟，有些埋怨的看着秦砚，撒娇：“公子您好无情。” 秦砚眼睛再次一眯，那花娘瞬间就不敢造次，将酒杯放下了。 其他人已经跟花娘亲密互动起来，见状有些犹豫，但还是把手从花娘身上拿开了。 贺辞年：“你这是作甚？” 秦砚：“你们玩你们的，我就喝点吃点。” 他是这里官职最高权力最大的，他都不跟这些花娘互动，其他人也不太敢。 贺辞年犹豫了下，让这些花娘出去，让换一些能唱的进来。 很快就进来四个人，为首的是个老鸨，对五人道歉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这位是我们花满楼的闻莺姑娘，唱歌是最好听的。让闻莺姑娘给诸位公子弹唱一曲吧。” 贺辞年点点头，老鸨笑着出去了。 三个花娘落座，为首一人冲着众人妩媚一笑，开始自弹自唱：“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第32章 送外卖 陆辛夷一身男装打扮，身后跟着二狗子，两人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被人引领着往后厨去了。 她是来送外卖的。 本来樊楼是没有这项业务的，奈何人家给的实在太多，开口就是二十两，要求就是送到东市的花满楼。 陆辛夷从来没来过东市，据说这里居住的都是达官显贵，夜晚的东市更加繁华，所以她没经得住金钱的诱惑，终究还是接了这一单。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铁锤。 之所以要去后厨，是因为从西到东，花了不少时间，虽然保温，但烤串也没有刚烤出来的香味了。 所以陆辛夷带的是半成品的烤串，到了这边后再在厨房稍微烤一下。 至于被学了技术去，她也不害怕。 烤串也不是她发明的，大家都可以做，他们已经卖了有大半个月了，周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模仿他们了。 只要配料秘方不被盗取，这一行就有的赚。 后代烤串到处都是，但也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 所以陆辛夷到了后厨，那边果然也有炉子，比他们的要精致不少。 看来东市这边也有人学他们。 还是那句话，不怕被模仿。 后厨的张厨子一脸横肉，身板是陆辛夷跟铁锤加起来的两倍。 看着陆辛夷，张大厨粗声粗气：“赶紧烤。” 陆辛夷没说话，只让铁锤生火，她问身后跟着的管事：“先烤多少？” 她带了两百串的羊肉，两百串的猪肉。 “都烤了吧。”管事的道。 陆辛夷点头，等火起来后就开烤了。 羊肉跟猪肉提前腌制过，来的时候她就撒过了一遍调料了，所以根本就没带调料过来。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弥漫了一股说不出来的辛辣鲜香。 张大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辛夷手里的串。 陆辛夷烤好后，管事的上前，拿了一串吃了。 张大厨也没客气，一口一串。 管事的看着张大厨一眼，这才笑眯眯地对陆辛夷道：“你们东家好本事啊，这么好吃的东西都能被你们捣鼓出来。 陆辛夷点头：“确实，我们东家很厉害。” “你也很厉害啊。”管事地道：“你学会了这手，以后来咱们东市开一家一模一样的食肆，那还不是客似云来？” 陆辛夷就猜到这些人没安好心，所以才亲自来送外卖的。 陆辛夷假装没听懂管事的话，笑道：“管事的说笑了，我一个小人物，哪里有钱在东市开食肆，掌柜的您别笑话我了。” “我说你有你就有。”管事的霸道发言：“我们合作，我出铺子，你出手艺，挣的钱，我们五五分账。” 陆辛夷故意转动着眸子，先露出思考状，然后一脸无奈地道：“不是小的不识相，实在是小的卖身契就捏在东家手里……” 说完憨憨一笑，拿着抹布将烧烤台上残留的调料全给擦了。 管事的也知道这事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没说什么，转身带着烤串走了。 陆辛夷赶紧喊：“管事，这剩下一半的钱我们东家嘱咐小的一定要带回去的……” 管事的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给陆辛夷。 陆辛夷手忙脚乱的才接住，又当着众人的面，很没出息的用牙齿咬了一口，这才憨笑着放回腰间，“多谢掌柜地。” 说完一作揖，而后提着食盒，领着二狗子往外走。 两人进来的时候有人领着，出去的时候可没有。 好在陆辛夷大概记住了路线，领着铁锤往外走。 不远处能听到喧闹的人声，歌声，应该就是大厅了。 铁锤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地方，羡慕地问：“东家，咱们樊楼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啊？” 陆辛夷也羡慕，花满楼最起码有五六个樊楼那么大，在东市，那是敢说第二，没人敢叫板第一的存在。 陆辛夷道：“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别说花满楼了，比它大几倍也是不在话下的。”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 “谁在那？”铁锤喊了一声。 一个身着锦袍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步伐有些玩世不恭，看着就跟电视剧里演的纨绔没有啥两样。 有些发肿的脸看着就是长期熬夜，纵情的后遗症。 贺辞年叉着腰，有些晃，看着眼前的两个半大小子，嗤笑一声问：“你们知道花满楼有多大吗？就敢口出狂言？” 铁锤一看对方的穿着，就知道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立刻拉了一下陆辛夷。 陆辛夷也不是想惹事，赶紧道：“是，公子教训的是，叨扰了。” 说完示意铁锤赶紧走。 结果两人还没走两步呢，就又被贺辞年给拦住了。 他喝多了，出来撒尿，听到两人口出狂言，所以想说教一二。 “花满楼是京城最大的花楼，你们是哪里的？敢说能大过他几倍？” 铁锤不敢说话，陆辛夷看着这人醉态明显，不想跟一个酒鬼纠缠，继续认错：“我们没见过世面，让公子见笑了，这就走。” 贺辞年横跨一步，把人拦住，大有不说清楚不让他们走的架势。 “你们哪里的？” 陆辛夷看了下四周，没人。 于是她问，“花满楼是阁下开的？” 贺辞年被反问住了，顿了下才摇头。 陆辛夷当下口气不善：“那既然不是你开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这年头吹牛犯法吗？再说你管得着吗？” “额……”贺辞年打了个酒嗝，一股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辛夷赶紧躲开。 贺辞年指着她：“这京城就没有我不能管的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陆辛夷反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贺辞年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 陆辛夷拉着铁锤就走，懒得搭理她。 结果贺辞年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上前就要拉他们。 陆辛夷已经烦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攥住中间的食指，用力往反方向一掰。 贺辞年立刻就痛叫了一声，然后喊道：“我可是开封府的……推官，你敢跟我无理？” 陆辛夷赶紧松开人，拉着铁锤就跑，心里说了好几声完了。 通过普及，她已经知道开封府的大概官员职称了，推官就是负责破案审案的。 开封府来了这么一个糊涂又酒色全沾的推官，能是百姓之福？ 第33章 花魁文化 贺辞年回到包厢的时候还是一脸痛楚。 秦砚见状就问：“怎么了？” “碰到一个小子了。”贺辞年被痛醒了几分酒，语气愤愤：“说什么要开一家比花满楼还大的店，真是口气不小，可别让我逮到了，不然一定让他吃几天牢饭。” 秦砚无语：“他说什么了？” 贺辞年：“他问我管那么多做什么，还问我这年头吹牛是不是犯法吗？还说我管不着。” 秦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了，“人家也没说错啊，吹牛不犯法，你以什么罪名别人逮进去关几天？” 贺辞年不服：“我说他几句，他居然掰我手指头，他袭击朝廷命官，我管他几天不行啊？” “你活该。”秦砚道：“你要是这么无聊，就早点来上值，衙门积累了不少案子等着你破呢，我先走了。” 说完秦砚起身，对众人道：“我就先走一步了。” 众人也知道他明日还要上朝，也就没阻拦了。 等秦砚一走，几个人立刻围着贺辞年问他是怎么拿到开封府推官的职务的，走的是谁的门路，是不是秦砚的云云。 秦砚骑马往回走，东市的夜晚比白天还热闹，到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的繁华之景。 可这繁华之下隐藏的龌龊跟腐败，无人得知。 陆辛夷刚将倔驴拉出来，就看到一人骑马从他们身前经过。 陆辛夷下意识的多看了两眼，就认出这位就是那天打她十鞭子的那位大官了。 陆辛夷有些失望。 她连续几天往开封府送吃的，想拉拢几个差役什么的给自己做靠山，壮壮势。 结果一个人都没来。 她一边失落一边欣慰。 失落的是这靠山怕是要另找了，欣慰的是，这开封府里的人，应该都是非常洁身自好的。 结果…… 人家不是不来花楼，是不来他们西市的花楼。 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秦砚随意的扫了一眼。 陆辛夷赶紧低头。 秦砚收回目光，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儿得得得的跑了起来，清脆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陆辛夷回到樊楼的时候，樊楼那边的生意已经接近尾声了。 看到东家回来了，大力赶紧上前：“东家，一切还顺利吧。” 陆辛夷点头，将驴绳递给二狗子，问：“贵叔呢？怎么没看到人？” 二狗子接过绳子，牵着驴往后走：“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好久没看到人了。” 角落里传来贵叔的声音，有些无力：“在这呢。” 大力听出不对劲了，赶紧跑过去扶着他，见他走路都打摆子，着急问：“贵叔您这是怎么了？要不我送你去看大夫吧？” 贵叔连忙摆手：“没事，就是拉肚子。” “好好的怎么拉肚子了？”陆辛夷皱眉：“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了吗？是哪个？” 贵叔摆手：“不是我们家的，那会儿有人挑担子卖饮子，这几天天天吃羊肉，上火，就想吃点饮子，贪嘴就要了两碗，结果闹肚子了……” 闻言陆辛夷松了一口气：“那你回去歇着吧。” 贵叔哎了一声。 小红秋月她们已经将桌椅收拾好了，等最后两桌客人离开后，翠凤端上来一桌饭菜。 都是吃剩下的。 陆辛夷说了，当天剩下的食物，当天他们都得吃了，要是吃不完，就送人，不可以遗留到第二天。 但其实剩不下多少吃的，尤其是烤串，真的是做多少卖多少。 今天也是，就剩下一小份的卤肉，半碟子花生米。 剩下的蔬菜，一锅端下面条了。 一人一大碗面，配着卤汁，不论怎么吃都吃不腻。 陆辛夷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感觉有点肉了。 桂姨问她：“花满楼是不是很大？” 陆辛夷点头：“最起码有我们四五倍大，除了二楼外，还有阁楼，我们没进去，但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对了，我似乎还听到有人唱我们的《月满西楼》了。” 芸娘慢条斯理的擦擦嘴，而后道：“京城就是这样的，一首曲子传唱开了，大家就都随波逐流。” 陆辛夷道：“芸娘，找个时间，咱们推出《蒹葭》吧。” 芸娘想了想：“我也正想找东家说这件事，再过一个月就是端午节了，每年的这一天，曲江那边有赛龙舟，人潮涌动，京城有一大半的百姓，都会去观看的。” 桂姨也道：“曲江边的垂柳是一大胜景，每年开春，曲江那边就是小年轻们游玩踏青的好去处。” “我们过去干什么？”翠凤问：“不做生意了吗？” 芸娘道：“我们樊楼在西市，吸引的也只是一些普通的商贾，但想要把咱们樊楼的名声传播出去，还得借助端午节的曲江宴。” “曲江宴？那是什么？”陆辛夷问。 其他人也不太明白。 桂姨道：“曲江宴是好听的说法，其实龙舟赛的前两天，各家花楼包一艘龙船，有花娘在上面或歌或舞。” 芸娘接着道：“每年的六月，京城会选新一届的花魁。曲江宴其实就是为了删选出下一届的花魁的候选人。 表现好的花娘会有商人力捧，一掷万金的为她造势，等到了六月份的花魁争争霸中，就有很大概率能一举夺魁。” “这不是人傻钱多吗？”陆辛夷还是不太了解这种花魁“文化”。 芸娘道：“自古就没有商人会做赔本的买卖。你当他是白帮你的啊？先不说花魁选举之前，赌坊会开盘口来吸引众人参与押注。 真选上了，那花魁也是要为他们服务的。” “有的就是看中了花魁的初次，有的是将花魁买下，敬献给那些有权有势的，还有的就是将初夜竞拍，往往会拍下几千两一夜来。” “谁这么冤大头啊？”陆辛夷吐槽。 芸娘也不生气，继续笑道：“多的是人参与，如果没有人，也会提前安排人哄抬价格，你也说了，那些人人傻钱多的，被人一起哄就容易上头。 有的故意把有间隙的都请来，冤家仇人见面，自然不想让，这价格就被哄抬上去了，那花魁的身价也就起来了，以后应酬什么的，价格自然也居高不下。” 陆辛夷不由得佩服的点点头，果然是一环套一环，环环不相同啊。 第34章 再去刘家村 这个花魁选举看来还是蛮有意思的啊。 她继续问：“是所有的花楼都可以去吗？我们现在已经不是花楼了，都改成食肆了，还能参加吗？” “当然能。”桂姨说，“到了这天一些酒楼糕点铺子也会在江边摆一些东西售卖，或多或少都是有点收入的。” 翠凤等人觉得这个办法不错：“那我们就去卖烤串吧，现烤现卖，保证把人都能吸引来。” 陆辛夷则在想别的，她问芸娘：“我们不开花楼了，那能捧一个花魁出来吗？” 芸娘：“捧一个花魁出来，需要很多钱就不说了，咱们这里谁合适？” 然后她打量着陆辛夷，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小九九：“东家倒是很合适，但东家肯定是不能上的。” 陆辛夷作为一个现代魂，从小就看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所以对花魁是真的很好奇。 她问：“我假扮一下也不行啊？” 芸娘摇头：“一旦被选出来，不管你愿不愿意，都是要接客的。” 陆辛夷咋舌：“算了算了，我们就凑凑热闹好了。” 她环顾一下，看到脸色依旧有些不太好的贵叔，问他：“要不明天我跟大力去刘家村？” 贵叔赶紧道：“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行。”陆辛夷道：“明天我跟你再去一趟刘家村，你不是说那一家人都搬走了嘛，那应该没事了，地得赶紧腾出来了，我在厨房育的苗，这几天都陆续发芽了，再不把地整出来，可就要耽误咱们下半年的计划了。” 从刘家村回来后，陆辛夷就带着几个人，没事就用草木灰搅拌泥巴，然后搓成一个个汤圆大的圆球，往里面塞辣椒籽。 这几天气温已经在回升了，再加上厨房里气温高，所以有一些辣椒已经开始发芽了。 说完又对桂姨道：“我可能要在村子里待几天，这边的事就交给你跟芸娘了。” 桂姨点头：“小娘子只管放心，我省得的。” 贵叔道：“明天让大力跟我一起去一趟吧，羊肉螺蛳这些，让大力运回来，我留下来陪着东家，那村子里的人有几个不讲道理的，让东家一个人住在那，我不放心。” 桂姨也赶紧道：“对对对，让阿贵留下。” 陆辛夷也确实有些担心，她对大力道：“外面那些人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但无外乎就是想弄我们的调味料配方。 所以一旦有人闹事，你就去开封府报官，这几天你经常去送吃的，应该也在门口的那些衙役跟前混个眼熟了。” 大力点头：“是，前几次还老样子，今天我去的时候，他们看到我的驴车，就走了几步出来，还帮我提食盒了。” 陆辛夷又问：“他们没说什么不让送的话吧？” “没有。”大力道：“不过提醒我，以后从后门走，说老是从前门，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陆辛夷点头：“那你就照做。” 闲谈结束，第二天一大早，陆辛夷跟贵叔两人就出城前往刘家村去了。 刘家婆媳把宅子卖给村长，婆媳俩带着孙子就离开村子了，听说是回老太太娘家去了。 老太太娘家在隔壁县里，家里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个兄弟又各自生了好几个儿子，算是人丁兴旺的大家族。 老太太回去，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贵叔一边走一边道：“那个刘鹏举把钱赌完后回来发现家都没了，哭天喊地的跟村长闹了一波，结果被村长赶出村子了。” 陆辛夷：“那也是他活该，但凡他不碰赌，留在村子里，守着老秀才留下的家产，可以把田地租出去给别人种，自己收租子，再给村子里的孩子启蒙收点束修，一边读书，肯定是能考上秀才的，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刘家村距离京城不算近了，但也不算远，只要心术正，怎么都能把日子过好的。 不过陆辛夷也不敢过于信任刘家村的众人。 一个村子的风气如何，还是能从中窥探一二的。 嗯，得听牙行的，找机会去县里的牙行问问，还是要继续买地种植辣椒蔬菜。 她下半年还想扩大经营呢。 到了刘家村，村长听到村里小孩的传话，立刻就出来迎接了。 螺蛳他们村小孩也到处捡，每天都能捡到不少，但陆辛夷每天只要那么多，多了不收，只好养在大水缸里了。 “陆东家来了。”刘村长笑着上前。 “村长好。”陆辛夷道：“我想雇几个劳动力，帮我把地耕一耕，不知道这工钱要怎么算？” 买合心意的人也不是那么好买的，所以还是要先雇佣村民帮忙干活。 “这个都好说。”村长高兴地道：“你要种什么？这种的东西不一样，地的耕法也不一样。” “我种的是菜。”陆辛夷道。 “种菜？”村长错愕：“那多浪费啊。” 陆辛夷笑笑：“我是开食肆的，每天都消耗不少蔬菜，别处买来的也不放心，所以就打算自己种。” 刘村长还是惋惜：“那有几亩上等地，种菜怕是浪费了。” 陆辛夷知道这些人对地的看重，就道：“没事，等菜收了，再种一点冬小麦也是可以的。” 刘村长点点头：“我们这边的壮劳力，去城里打短工，也都是四十文一天，要是想用牛的话，那就连牛带人一天一百文。” “我这十亩地，大概要几天？” 村长算了下：“去年赌坊那边来闹，冬小麦就没赶上趟，所以没种东西，地里都是草，还要除草，然后才能犁地，人少的话，得小半月，人多的话，五六天差不多了。” 第35章 这钱得给他挣 陆辛夷也觉得差不多五六天，她点头：“那这样，我这十亩地里，除草耕地以及后面的播种，我都承包给你。” “什么叫承包？”刘村长隐约猜到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就是这些活儿，我都包给你干，用你家的牛，就算六天，一天一百，六天六百文。 再雇佣六个劳动力，一天四十，六天三百六十文。我只大概算了下，这工钱一两是差不多了，但我一共给你三两银子。 当然了，你雇佣谁我不管，就这么多钱，五六天的时间里给按照我的要求除草，翻地，以及前期的施肥。 我先给你二两，剩下的一两等所有的事都忙好了，我来验收，刘村长，你觉得如何？” 刘村长闻言自己也计算了下，四十文一天不算低，但割草哪里用得上老爷们，他可以找妇女跟半大孩子干活，四十文能找三四个。 六天也差不多了，实在不行自己还能再喊两个，这钱也是够了的。 三两银子可不少了，抵得上他们家两个月的收入了。 刘村长当下道：“没问题，只要陆东家相信我。” 陆辛夷笑道：“好，那我就拜托村长了，你可不能糊弄我。” 她第一批育种的辣椒苗再过半个月就差不多可以移植了，翻地后还得养一养呢。 “这个陆东家你只管放心。”刘村长很诚恳地道：“我们庄稼人，糊弄谁也不会糊弄地，你糊弄地，地就糊弄你。” 陆辛夷点点头，“好，那就从今天开始吧刘村长。” 刘村长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我这就喊人来。” 这三两银子，撇开人工费用，刘村长最少能挣一两多。 陆辛夷也知道他肯定是要挣钱的，但这钱，得给他挣，给他挣了这一两，她种下去的这些辣椒，才能顺利成长，开花，结果，然后变成更多的钱。 她现在缺人，所以就暂时把村子里的事交给刘村长帮忙，这样他得了钱，她的活儿也被干完了。 只要不是碰到大冤种，一般给钱人家干活，合作起来都是非常愉快的。 刘村长的动作还是很快的，拿到二两银子后，立刻就召集了二十多个人，有男有女，有看着健壮的，也有看着瘦弱的妇女跟半大小子，众人各司其职，很快就忙碌起来了。 陆辛夷对村长的这番操作还是满意的，可见这个村长，虽然有些贪财，但也知道关照一下弱势群体，这就够了。 在刘村长家借住一晚，第二天一早陆辛夷跟贵叔离开了。 她得去县城那边看看。 贵叔驾着驴车带着陆辛夷来到了武阳县。 武阳县距离都城骑马只要一个时辰，像陆辛夷这样坐驴车的，得一个半时辰。 从刘家村出发，也要半个时辰。 武阳县是入京的必经之地，很多人都会选择在这里歇脚，所以县城也很繁华。 陆辛夷的目的就是买地。 这大半个月以来，樊楼大概挣了有四百多两。 根据京城的地价，这四百两，应该能买十来亩。 应该就够她把辣椒全部种完了。 两人来到武阳县牙行，一打听，这边上等地一亩就要三十五两，中等地三十两，下等地也要二十五两。 京城不仅居大不易，老百姓们的生活也不容易，看着有钱，但实际能动用的银钱并不多，依旧需要算计着过日子。 牙行给她看的地还都是零散的，不集中在一块儿。 这种地，有钱人家一般不买，因为不方便照顾跟统一管理。还有就是零星的土地，一般村子里的人就会给买走。 这家村子里没买，陆辛夷还挺担心的，就问原因。 那位秦大人有一句话说的对，牙行赚取佣金的同时，也会帮你解决很多麻烦。 牙行管事闻言就解释道：“这家是因为儿子要娶媳妇，儿子儿媳都在京城干活，索性就把屋子跟田地都卖了一家都搬去京城。 你要是愿意买，我可以出面，帮你跟村民周旋，把地都换到一块去，这样也方便公子管理。” 陆辛夷听到牙行这么说，当下购买意愿噌噌上升。 但她还是很想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牙行的管事也是个干事麻利的，当天下午就带着陆辛夷去了武阳县郊外的宝塔村。 宝塔村位于武阳县东北角，村子里因为有一座不知道什么年代修建的宝塔而得名。 宝塔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宝塔了，如今的宝塔是县里的几位富户出资修建的。 宝塔村不靠近官道，距离京城也较远，所以比起其他村子要差一些的，但不仅离京城不算太远，还是要好很多的。 一行人哒哒哒地到了宝塔村。 从武阳县到宝塔村，又需要半个时辰，也就是说，从樊楼到宝塔村，一趟就需要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来回八个小时。 陆辛夷忽然觉得有点远。 但再近一点是没有的，就算有，她也买不起。 管事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就道：“陆东家有所不知，武阳县已经算是近的了，县城官道两边的那大片的农田，很多也都是京中贵人们家的。” 陆辛夷点点头，细想其实也不远，只不过是现在的车太慢了而已。 一行人刚踏入宝塔村地界，就有小孩一路跑着回去给大人报信了。 不一会儿就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胡子都花白的老人，看着十分精神，那鼓起来的太阳穴，让陆辛夷想到高手两个字。 第36章 再次买地 他看到牙行管事，抱拳后道：“李管事，别来无恙。” 一看就是老熟人了。 李管事也抱拳，笑道：“李把头，别来无恙啊，您老精神看着很不错啊。” 被称作李把头的老者哈哈大笑：“托你的福啊。” 说话间，眼神向陆辛夷这边看过来。 李管事侧身介绍：“这位是京城的陆东家，你们村不是有地要出售吗，我就带着陆东家过来看看了。” 陆辛夷也学着他们抱拳，一副江湖人做派：“李把头。” 老头只一眼就知道陆辛夷是个女子。 “陆东家。”李把头抱拳道：“既然是来买地的，就，先去看看吧。” “把头说的是。”李管事道：“陆东家是开酒楼的，她买地是用来种菜的，对土地的肥沃不像种粮食那样要求高，你们村那几亩中等地，正好合适。” 李把头点点头。 一行人往田间地头走去。 来到要卖的那几块地跟前，地里种植了冬小麦，已经抽穗了，但是要等割，估计还得有一个多月才行。 那就种一批迟辣椒。 陆辛夷算了一下，辣椒从播种到成熟，差不多要四个多月。 如今已经是四月上旬了，最迟五月底要种下去，九月赶在天冷之前收，正好。 “这几块地，都是我们村的，之所以卖地，是因为这家的娃子媳妇要求要去城里买房子，所以就只能卖地了。” 陆辛夷点点头，全家都走那就好，她可不想再遇到刘鹏举那种人了。 陆辛夷看了一下地，大概因为要卖地的缘故，没怎么照料，看起来也比别人家的小麦差不少。 这样的一亩地要三十两，是真的不便宜。 但谁叫这里是京郊呢。 李管事道：“之前陆东家没来看，所以我也没说，这三十两，是包括地里的作物的。” 陆辛夷蹲下身抽了一根麦穗出来查看：“这些小麦看着也不是特别好，加起来也收不到多少麦子，这个价格，确实有点贵。” 李管事无奈笑道：“这地价是真不贵，这还是因为少，太散的缘故，不然早就卖了。” 陆辛夷很想问村子里的人怎么不买，但想了想还是没问。 这位李把头看着很有正义感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陆东家要种什么菜。”李把头问。 陆辛夷站起身道：“番邦传过来的一种蔬菜，回头村子里的人要是也愿意种，可以来我这领取种子，种子不收你们的钱，种出来的蔬菜，回头卖给我就行。” 辣椒对她来说，越多越好。 李把头心思一动：“陆东家的意思是，种子你们出，蔬菜你们也要？” “是啊，”陆辛夷道：“我需要非常非常多的这种蔬菜，不需要太肥沃的地，就是荒地开垦出来也能种的。” 就是结果多少的问题了。 李把头很心动，围观的村民听了也心动。 “陆东家好心会有好报的。”李把头道：“要是如此的话，等陆东家地里的麦子收割的时候，我会带着村民来帮忙的。” 陆辛夷点点头：“那就有劳李把头了，这地我买了，希望李把头给我介绍一个老实能干的老把式，帮我把这地整一整，该施肥施肥，多少钱我这边给。” 李把头想了想，环视一圈后喊：“老二，老二……” 人群里钻出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笑的很憨厚。 “这是李二柱，祖祖辈辈都是种田的，他们家地里的东西，都要比别人多收一点，会伺候地，你把这事交给他们，绝对错不了。” 李二柱赶紧道：“陆东家，这活儿我能干。” 陆辛夷点点头：“好，工钱一天一个人按照四十文算，这十二亩地要施一遍肥要多久？” 李二柱算了下道：“我们家人多估计三四天就够了，肥不够，要花钱买。” 陆辛夷点点头：“肥钱另算。” 李二柱核算一下，“十二亩地光买夜香的钱差不多需要七八百文。” 见陆辛夷不说话，李二柱一脸诚恳地道：“陆东家，不是我坑你，确实是你这地不行，肥力不足，想要多收点麦子，就得这个时候把肥追足了。” 大胤的粮食不便宜，京城这边一斗米要四十文，一斗麦三十文。 一亩地大概能收两石，这已经算是高产了，像是这样的中等土地，一亩地能收1石就算不错了。还有两块下等地，估计一石都收不到。 所以她这十二亩地加在一块，估计也就一千多斤的粮食。 “好，那就麻烦李二叔了。”陆辛夷从善如流。 这地确实要追肥，虽然辣椒不需要太肥沃的地，但也不能太贫瘠了，不然会影响产量。 她道：“您这边先帮忙买肥，我先跟牙行去办理下过户文书。” 说着掏出一两碎银交给李二柱。 李二柱接过钱，高兴地道：“陆东家只管放心，我保证给你这十二亩地伺候好。” 回到武阳县，赶在衙门下班之前，李管事带着陆辛夷顺利将地过户到了她名下。 加上契税以及给文书喝茶的钱，一共花了三百七十两。 有了银子的打点，对方表示三天后就能拿到属于陆辛夷的地契了。 时候不早了，陆辛夷告别了李管事，跟贵叔一起回到了刘家村，路上随便买了几个烧饼。 他们到刘家村的时候，村长一家已经吃过了，但也给他们留了饭菜。 陆辛夷道谢接受了。 刘村长看着她吃，然后汇报道：“今天一天已经处理完了十亩地的荒草。” “这么快？”陆辛夷惊讶道。 第37章 我不会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刘村长邀功似的道：“我一想这地得尽快整出来，所以村子里没事干的都让他们来干了，每个人意思意思给几个铜板，大家都愿意的。” “明天开始就翻地，趁着这几天太阳好，地翻好了晒一晒。” “那些草呢？”陆辛夷问。 “还没来得及处理呢，都堆放在地头，明天就让他们搬走。”其实这些草刘村长是打算给大家养的羊吃的。 结果就听陆辛夷道：“不用搬，就放在地里晒，晒干后一把火给烧了。” 她虽然是街道办的，但也去农村挂职过两年多的村干部，所以也从一些老农那里学到了一些基础常识。 比如草木灰是能肥地的，地里的一些害虫以及虫卵还有杂草的种子也会被燃烧的高温烧死全部成为土地的肥料。 虽然说中等地种辣椒就够了，但能多收一点就多收一点。 “那多浪费啊。”刘村长心疼坏了，还想着喂羊呢。 陆辛夷：“不浪费，对了，谁家有畜生粪便，麻烦村长也帮我收一点，不白要，我都给钱。” 畜牲的粪便也是农家主要的肥料之一，所以收费也是应该的。 刘村长一一答应了。 等陆辛夷吃好，刘村长犹豫着道：“陆东家，这羊，您长期收吗？” “收。”陆辛夷道：“只要刘村长给的价格公道，我可以长期收，每天至少一头。” 等冬天到了那一天两三头都有可能的。 刘村长闻言眼睛都亮了：“那……那我们村子里过几天就打算出去买一批小羊回来养着，陆东家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每家肯定得要养几头了。” “这个我不过问。”陆辛夷道：“只要你们有，我就收，但有一个前提，病羊死羊，你不能混在里面，一旦发现，我以后都不收你们村的羊。” “这个是肯定的，”刘村长道：“这点陆东家不说，我也是要叮嘱的，谁敢坏了我们全村的生机，那我就把谁逐出族谱，再逐出刘家村。” 陆辛夷点点头：“对了，忙好了地，还要麻烦刘村长帮我张罗着起几间房子，就在地头，回头我得买人给我看着那些菜。不然全靠你们照料也是不切实际的。” 刘村长点点头：“这都是小事，我明天就让人晒土砖。” 刘村长说完要紧的事，也起身告辞了。 不一会儿，刘大嫂子给她送来了一桶热水，陆辛夷道谢后快速的洗了个澡。 晚上贵叔就在堂屋里打了地铺。 第二天一大早，陆辛夷就被说话声吵醒了。 贵叔在外面敲门：“东家，该起了。” 陆辛夷应答了一声，赶紧起床。 没有桂姨给她梳头，陆辛夷就绑了一个高马尾就算完事。 早上喝的是小米粥配咸菜，还特意给陆辛夷煮了一个鸡蛋。 她交代贵叔：“贵叔，你今天就留在这边吧，我还要去武阳县一趟，等大力来拿肉的时候，你问下店里情况，没什么大事的话，我在这边就多逗留几天。” “对了，让大力下次来把我的辣椒种子带一半过来，我要在这边育种。” 贵叔不放心：“东家，我还是跟着你去吧，这犟驴也不太听话，我在的话它还能听点。” “没事。这里是京城附近，安全的很，犟驴不听话，我就就地杀了炖阿胶糕。” 贵叔还是不太放心。 陆辛夷忽然凑近贵叔跟前问：“贵叔，我不会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贵叔无语的翻个大白眼：“我倒是想你有啥隐藏身份，我也好跟着鸡犬升天。” “哈哈哈……”陆辛夷大笑：“没身份，咱也能凭着双手靠自己升天，让别人做那鸡犬去。” 贵叔只好答应了，但还是坚持，让刘村长找个机灵的半大小子跟着。 刘村长就把自己的老二家的大小子给叫来了。 “二娃子，你今天就跟着陆东家，不许出错，知道吗？” 二娃子连忙点头。 陆辛夷忽然想到什么，又对贵叔跟刘村长道：“村子里人捡的螺蛳，大的田螺你们全部用水煮熟了，然后将螺肉挑出来，只要上面的肉，下面的肠子不要，一斤八文，要用草木灰多清洗几次。” “那种拇指大小的，把屁股用剪子剪了，每斤多给两文。” 刘村长一听，顿时就高兴了。 “好好好，陆东家只管放心，我保证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死的臭的不要，还是那句话，要是出了事，这些生意就都得停止了。” 刘村长连连保证，然后赶紧吩咐大家去了。 陆辛夷又对贵叔道：“大力来了后，让他把这些螺肉也全部带回去，回去再清洗一遍后跟其他的一样一起腌入味，然后一串大的八个中等的十个，卖三文一串。” 贵叔点头。 “再问问村民有没有韭菜，有的话割几斤，按照市场价收，洗干净，一串上串十五六根，一串卖两文。” 贵叔咋舌，东家真是奸商啊。 说完这些，陆辛夷仔细的想了想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确定没了这才喊了一声二娃子，由二娃子牵着驴车，往武阳县去了。 她还要去宝塔村看看，还要问问油坊里有没有油渣，这些都是需要赶紧办的事。 能用的人太少了，得抓紧买人了。 第38章 考虑买人 二娃子比较外向，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跟着陆辛夷说着家里的情况，陆辛夷听的十分来兴致，在中午带他吃好吃的诱惑下，又问了一些村子里其他的情况。 二娃子哪里经得住美食的诱惑，不用陆辛夷怎么问，就把村子里但凡他知道的情况就跟竹笋倒豆子似的全部告诉陆辛夷了。 等到了武阳县陆辛夷就去找县城的油坊，问一下人再寻着味就找到了。 大胤已经有菜籽油跟豆油了，所以这熟悉的油香味，让陆辛夷有种她当年挂职的小镇的错觉。 二娃子将驴拴好，上前叫门。 来人是个小厮，看着他们就问：“来买油的？” 二娃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转头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漫步而来，点头：“买油饼。” 小厮将人迎进来后道：“公子稍等，东家在家，距离这里不远，小的这就去喊。” 一刻钟左右，一个有点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笑眯眯地拱手道：“公子有礼了。” 陆辛夷也拱了拱手：“东家怎么称呼？” “喊我张东家就行，公子贵姓？” 陆辛夷也没报名字：“免贵姓陆。” “陆公子。”张东家又拱了拱手，两人寒暄了一下，陆辛夷就直奔主题。 陆辛夷问：“东家每天榨这么多油，我想问问，这些油渣都是怎么处理的？” 张东家也据实已告：“卖给附近的养殖大户，这些可以给他们养殖的羊吃。” 这边的养殖大户养的都是羊，贵族都吃羊，所以价格贵养的人也多。 “可否卖一些给我？” “陆公子也养羊？” 陆辛夷笑笑：“开食肆的，用到猪羊也不少。” “自然可以的。”张东家道：“不知道陆公子要多少？” “油渣饼这些要是富裕，我大概要个千把斤。” 张东家有些犹豫：“千把斤没有，四五百斤还是能凑得出来的。” “那就先给我四五百斤。”陆辛夷道：“后期麻烦张东家给我留点，我大概还要个千把斤。” 一亩地最少要用掉三四十斤，这都是省的了，她现在有二十二亩地，最少都要将近千斤。 她是想第一次给够肥，后面能少操点心，毕竟她还要靠辣椒致富呢，现在不舍本，回报自然低。 张东家见她要这么多，也觉得这可能是个大客户，就道：“既然陆公子要，那我这边这几天的油渣就给你留下，不过就怕您这边到时候又不要了……” “我给订金。”陆辛夷还是很上道的。 张东家这才满意。 “给你送到哪里？” “刘家村，宝塔村，进村后跟人打听下姓陆的就行。” 两人又客气几句，说完事情陆辛夷给了一半的定金就告辞了。 二娃子牵着驴，问陆辛夷：“东家，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心心念念都是陆辛夷之前答应他要带他去吃好吃的。 “先去牙行。” 她得买两家人，雇佣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辣椒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下半年她的事业能不能一飞冲天，全靠着二十二亩的辣椒地了。 对于买人这件事，陆辛夷接受良好，毕竟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她改变不了，但能保证被她买回来的人，除了卖身契被她掌握外，过的日子跟普通老百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两人来到牙行，牙行小厮一看是她来了，都不用陆辛夷说，就直接去找李管事了。 很快李管事就从后面走了过来，拱手开玩笑道：“陆东家今天又要买地？” “地是买不起了。”陆辛夷也笑道：“想买两个下人，帮我照看着点那些地。” 李管事点点头：“这样确实方便不少，正好前几天我们牙行买了一些人，你跟我来看看吧。” 陆辛夷跟在他后面，笑道：“价格你可得给我公道点啊。” “陆东家只管放心，我们牙行的价格，那是绝对公正的，整个武阳县的人都知道。” 李管事又问：“都买劳动力吗？” 陆辛夷想了想：“要不都叫来看看再说？我店里现在也忙得很，需要人手。” 确实需要，现在又要做鸡蛋糕，又要剪螺蛳屁股，本来悠闲的白天，也变得忙碌起来，这样可不行。 她奉行的是快乐工作，可不想当金钱的奴隶，该休息的时候就一定要休息的。 闻言李管事就心里有数了，吩咐了小厮几句，小厮很快就离开了。 大概过了盏茶的功夫，一群人在两个小厮的驱赶下来到了院子里。 大部分人都面黄肌瘦邋里邋遢，只有少数人虽然瘦弱，但穿的还算干净。 李管事道：“去年江南发了洪水，不少家园都被毁了，这些人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来到京城，有的被娘老子卖的，有的是被主子卖的，还有的自卖自身。” 陆辛夷诧异：“去年发洪水，朝廷到现在都没安置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李管事道：“朝廷反应还是很快的，当时就派人正在了。 只是等赈灾大人到江南，当时很多人都往外逃了，后来洪水退了，有本事的人，听到消息还能拖家带口的就又回到了原籍。” “但有些本来就穷的，逃荒出来后，也没本事再逃回去了，有的就把孩子媳妇卖了，攒够路费自己回去，有的就一家子一起自卖自身，要的就是一家子永远在一起。” 陆辛夷点点头，“有一家的吗？站出来我看看，” 第39章 牙行挑人 李管事立刻吩咐下去，很快，是一家一起卖的人都站了出来。 陆辛夷一眼扫去，“这里几家？” “三家。”李管事介绍站在旁边的一家三口，是一个中年汉子带着一个半大小子跟一个小丫头。 他道：“这一家是一家三口，姓黄，原来是八口人，现在就剩下三口人了。” 第二家更惨，一家十一口，也就剩下一对老夫妻，和半大的孙子孙女了。 最后一家还算完整，一家五口，剩下四口，就年幼的孩子没保住。 这一家看着比那俩家要好多了，虽然也瘦，但整体状态还是不错的。 陆辛夷问：“你们是为什么卖自己？” 那俩家老的老小的小，自卖自身不奇怪。但这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半大的儿女，京城这边只要有一把子力气，都是能养得活全家的。 中年男人一脸苦闷道：“我们本来就是主家的仆从，跟着主家从江南一起来到京城投奔这边的姑奶奶，结果京城居大不易，主家手头不宽裕，就把我们给卖了。” 原来是仆从，那就很好理解了。 “认识字吗？”陆辛夷问。 男人老实回答：“我跟我家大小子都认识一点。” 陆辛夷又问：“以前在主家干什么的？” “我主要是负责收租子的，我家大小子就给少爷赶车，跟着少爷后面。我家婆子是厨房干活的，二丫头是个小丫鬟，也能跑跑腿。” 陆辛夷对这一家很满意。 又看向其他人。 有的人用希冀的眼神看着她，有的则垂着头，一点生气也无。 “会种田的站出来。”李管事喊了一声。 几乎所有老爷们都站了出来，但其中也有几个一看就是滥竽充数的。 陆辛夷一一看过去，发现有个半大小子，瘦巴巴的，发现陆辛夷看她的时候，警惕的看了她一眼，接着又低下了头。 但仅仅是那一眼，陆辛夷就知道这是个女的。 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陆辛夷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对李管事道：“走吧，我心里有数了。” 李管事点点头，带着她往前厅去了。 刚才那小丫头这会儿又抬起头来，目光一直追着她看。 回到前厅，重新上茶后李管事问：“怎么样，陆东家要买几个？” 陆辛夷本来就只想买两个人看着两处庄稼，但那一家四口，她觉得很合适。 都认识字，年长的，以后可以帮着她巡视这两处地方，后面有钱了，她肯定会继续买地的。 婆娘可以去厨房帮忙，半大小子就跑堂，剩下的小丫头，也能干点打杂的活儿。 这些人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里，用着放心。 “那一家四口什么价格？” 李管事笑道：“一百两。这个价格，就是当初买他们的价格，我跟陆东家投缘，也就原价卖给你。” 这话陆辛夷是不相信的，也不戳破，只笑着看着李管事。 李管事道：“京城居大不易，如今我大胤民富国强，卖人的就少，大部分都是跟主家签雇契，所以这有钱人家想买仆从的也多。 那一对中年夫妻正是能干的时候，光他们俩一个算是个管事了，一个在在灶台上，就这俩就要卖七十八两了。 那半大小子还识字，十五两可不算贵了，那小丫头长的还行，也是我心善，不然早被那青楼给买去了，这丫头算七两银子，不贵的。” 李管事这么一解释，陆辛夷心里也就清楚了，这里估计就跟大宋一样，文化经济发展的都非常不错，老百姓日子好过，谁肯卖儿卖女，没有货源，那仆从价格自然就居高不下。 “那一家三口呢？”说的就是那黄姓一家了。 李管事：“六十两最低了，中年男人还能干，那半大小子也能抵半个劳动力了，小丫头也正是干活的时候。” 见陆辛夷不说话，李管事又道：“那一对老夫妻带着两个孙子孙女的，陆东家要是买的话，七十两就够了。” 陆辛夷：“买不起。” 李管事劝：“其实那对老夫妻，也才五十不到，东家心善，你又有两块地，怎么也能养活的。陆东家要是真想买，我可以再给你优惠点。” 陆辛夷看李管事的面相，不像是作假，或许是真善，或许是伪装习惯了。 李管事继续游说：“陆东家你想，那老两口要是没点本事，在儿子儿媳都没了的情况下，还能把两个孩子带着一路讨饭到京城吗？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智慧，能活下来的，都不是一般人……” 陆辛夷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道理。 她道：“那一家四口的银子我现在就付钱。那一家三口跟那四口的，一起的话，我愿意做个善事，给一百一十两，李管事考虑考虑。” 李管事满脸为难：“这个我得问问东家。” “不着急，这四个人我先买了。” 之所以要买一家人一起的，就是想要他们互相牵绊。 不然等她的辣椒问世被人知道妙处后，指不定是有人要使坏的。 李管事让小厮把那四个人喊出来，就准备带着陆辛夷去衙门那边办理相关手续了。 结果出来了五个人。 多的一个就是那个假扮成男孩的小姑娘。 小丫头往地上一跪，就给陆辛夷磕头：“公子买下我吧，我能干活的。” 陆辛夷看着她那瘦巴巴的样子，哪里像是能干活的。 “这个是怎么回事？”她问李管事。 “是被辗转卖到我们这里来的。” “拐卖？”陆辛夷皱眉。 “是她亲人卖的。”李管事道：“我们可是正经牙行，拐卖这事我们可是很不齿的。” 小姑娘继续磕头：“公子，买下我吧，我能干活的。” 陆辛夷看着她：“为什么让我买你，你有什么值得我买的？” 小姑娘不说话，只是满眼噙着泪。 第40章 我叫夏紫薇 李管事道：“这是个狠的，之前有人要买他，她就跟人打架，我们也管教过，没用。” “多少钱？” “二十五两。”李管事道：“我就是二十五两买来的，她会点拳脚，来我们这一个多月了，但凡她不愿意的，就拳打脚踢不肯走，棘手的很。” 李掌柜买下的，自然知道她是男是女，青楼也来要过，他不舍得把这些小娘子送到那腌臜地，索性给了她一身男装让她换上，最后能不能找到个好人家，他也不敢保证。 这位陆东家是个女的，看着有点本事，希望她能买下吧，也省的这小丫头遭罪了。 要真卖不掉，最后东家发话，也只能卖去那腌臜地了。 陆辛夷也没多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小姑娘跪下磕头道谢。 半个时辰后，陆辛夷口袋里就剩下五两银子了。 她看着身后的五个人，道：“走吧，先去吃饭，然后送你们回去。” 五个人跟在后面，那一家四口心情明显很好，那小丫头低着头不说话。 很快来到一个不算大的食肆门口，陆辛夷掏出二两银子，对那一家四口中的媳妇道：“胡家娘子，这钱你拿去买两匹布，一匹细布，做里面穿的，一批粗布，外面穿的，我们进去，等你来了再吃。” 胡娘子连忙道：“东家不用等，你们先吃，我带着我家荷花一起去。” 陆辛夷点头。 这时候已经有伙计出来了，躬身问：“客官几位？” “七位。这两位等下带过来。” “好咧客官里面请。”说着将一行人迎到了靠窗的位置。 胡娘子带着自己女儿去买布了。 可怜他们护着主家从江南一路逃到京城来投奔主家亲戚，结果到了武阳县还没入京就被主家给卖了。 身上的钱都被搜刮一空，连棉被都没给他们留下。 想他们在原来的主家干了十五年，还损失了自己的小女儿，结果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哎…… 一行人坐定，陆辛夷当着胡家父子的面道：“小丫头，我可是开妓院的，你真的要跟我回去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陆辛夷。 然后又惊讶的看着那小丫头。 这这这……居然是个小姑娘吗？ 陆辛夷好整以暇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看着小姑娘的反应。 而后小姑娘抬起头：“你是我选的，真是那种地方，那我也认了。” “为什么愿意被我买走？”陆辛夷问。 “因为我知道你也是女的。” 胡家父子再次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一笑：“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身上到处都是破绽。”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 “你眼睛还挺厉害啊。”陆辛夷笑着赞了她一句。 小丫头又哼了一声：“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来我听听。” 小姑娘这下不说话了。 陆辛夷故意激她：“反正你现在都是我的人了，你不多说点你的优点，万一我觉得你一无是处，又给你卖了，或者等你长大了，让你接客怎么办？” 小姑娘的眼里露出惊慌，随即又强装镇定地道：“我……我还识字。” 陆辛夷很意外。 “你是被谁卖的？” 一听到这话，小姑娘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了。 胡家那大小子见状，立刻道：“小妹妹，你别哭了。” “要你管。”小丫头逮谁冲谁。 少年倒也没跟她一般见识。 想想他们虽然被卖了，但一家人都在一起，这个小妹妹就只有一个人，已经很可怜了。 小姑娘独自垂泪了片刻才道：“我是被我姑妈卖的。” 胡家少年顿时一脸心疼。 陆辛夷闻言也收起了笑，她问：“你父母呢？” “不知道。”小姑娘道：“我爹娘在江南小镇上开了一家镖局，带着手下几个镖师一般就接本省的镖。家里不算大富大贵，但也不用愁吃喝。” “去年连续降雨的时候，我爹正好带着手下的人送镖去了，家里就只有我跟母亲，还有一个老仆。” “我们县城地势低，是第一波被淹的。无奈之下，母亲就收拾细软，带着我跟老仆，去投靠嫁在省城的姑妈。” “我们在老仆的护送下，好不容易才到省城，但那时候城门外都是逃难的难民，城门不开。” “老仆就说动我娘，拿钱贿赂守门官，他进去找我姑妈报信。” “第二天老仆就带着表哥来接我们了，我们在姑妈家过了几天，那几天姑妈每天都说物价上涨的厉害，家里揭不开锅了。我娘就一直拿钱出来。” “这些年我们家也攒了一些钱，大概是财帛动人心吧，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再醒来，我就被人卖了。根据买我的婆子形容，那个人就是我姑妈，至于我娘……” 小姑娘哭了：“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也被卖了，不过死的可能性大，我娘也会点拳脚功夫的，她要是活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恨。”胡大叔气的一锤桌子：“这样的姑妈，简直就是畜生都不如。” 陆辛夷端起水杯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吸吸鼻子：“我姓夏，叫夏紫薇。” “噗……”陆辛夷一口水还没吞下去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 第41章 新人加入 夏紫薇…… 我的天，要不要这么巧合啊：“那你有个闺蜜叫小燕子吗？ 小丫头摇头，问她：“是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好听好听。”陆辛夷赶紧道。 小姑娘瞪眼，显然是不相信她。陆辛夷尴尬的叫来小二点菜。 二娃子早就等不及了，眼巴巴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笑道：“给你点一份红烧肉？” 二娃子一个劲的点头，睁着大眼：“谢谢东家。” 陆辛夷点了一份红烧肉，红烧鱼块，一只烧鸡，几个蔬菜。 不一会儿，胡大娘子就带着女儿荷花来了。 “东家，我按照您的吩咐买了两匹布，这是剩下的钱。” 陆辛夷收了。 这个时候菜也上来了。 一人一大碗米饭。 陆辛夷又要了一个碗，只要了半碗米饭，剩下的给了胡家少年，他叫阿柴。 她道：“吃吧，不够我再让人盛。” 但没人动筷子。 跟主子坐一桌，已经很大逆不道了，哪能主子没动筷子，他们就动的道理。 于是陆辛夷夹了一块鱼，那肉烧的，一看她就不太想吃。 陆辛夷道：“你们只管吃就是了。” 几个人许久不曾吃饱，更别说这般丰盛的了。 胡大牛跟儿子阿柴两个人，一个菜没夹，米饭就下去一半了。 陆辛夷无奈：“吃菜。” 然后众人就意思意思夹了一点。 除了二娃子，筷子一个劲儿的炫那盘红烧肉。 陆辛夷也不说话，随便他们了。 见他们饭吃完饭了，菜几乎没动，陆辛夷又让伙计装了一些来。 陆辛夷吃了小半碗就没吃了。 见她放下筷子了，胡大牛问：“东家不吃了？” “不吃了。”陆辛夷道：“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有了陆辛夷这句话，胡大牛也就不客气了。 将剩下的肉跟鱼块一人分了一块，鸡没动，鸡腿给了荷花跟夏紫薇，然后有肉的部分又分给了儿子跟二娃子，最后剩下的骨架跟头，才是他跟媳妇的，又给他们分了点汤汁后这才开始大快朵颐。 陆辛夷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觉得这一家人没买错。 一顿饭，盘子都被他们拌饭给弄干净了。 胡大牛不好意思地道：“让东家见笑了。” 陆辛夷没觉得哪里不对：“我们花钱买的东西，吃干净才能对得起这些食物，浪费是可耻的。” 胡大牛连连点头。 付钱的时候，花了二百六十文，给众人心疼坏了。 本来说今天要去宝塔村的，如今买了人，也就不去了，所以陆辛夷带着他们直接回了刘家村。 看到东家带了这么多人回来，贵叔赶紧上前询问。 陆辛夷道：“贵叔，你现在跑一趟送他们回去，让桂姨安排，我明天还要去一趟武阳县。” 贵叔没说话。 胡大牛道：“我听东家的意思，这边是有事要办，不如我留下吧。” 陆辛夷对他好感又多了些，道：“你先跟贵叔他们回去认门，明天再跟他们一起过来，以后先跟着我办事，要是表现不错，回头这些事都要交给你来办了。” 胡大牛立刻道：“东家放心，我前面的主子就是个地主，别的事我可能不会，但庄子里的事，我还是懂的。” 陆辛夷点头，再一次让贵叔带着人先走。 贵叔不答应：“东家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吧，明日我们早点来，再去武阳县就是了，东家不答应，我是不会走的。” 陆辛夷见老头坚持，于是想了想道：“那行吧，一起回去。” 贵叔这才笑着赶着驴车带着众人回樊楼了。 夜晚的樊楼是最忙碌的时候。 陆辛夷等人赶在关城门的最后时刻入了城。 一行人回到樊楼快到戌时了，店里已经坐了好几桌客人。 陆辛夷不在，桂姨就是总管了，记账收钱也是她。 桂姨看到陆辛夷回来了，心里就是一突突，小娘子这是接到消息了？ 她立刻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先打量了那五个人几眼，这才问陆辛夷：“小娘子怎么现在回来了？这几个人又是干嘛的？” 陆辛夷指着他们道：“这是我买的人，他们四个是一家人，这是胡大牛，这是他媳妇儿，这是儿子阿柴，这是女儿荷花，这是另外一个小丫头，叫夏紫薇。” 又对五人道：“这是樊楼的大总管，你们喊桂姨就行了。” 众人立刻喊桂姨的，喊大总管的。 桂姨有事要跟陆辛夷说，喊小红先给陆辛夷打水让她洗漱，自己去安排他们住宿，然后道：“小娘子你先休息会儿，下面我看着呢。” 陆辛夷也确实想好好泡个澡了，点点头上头去了。 桂姨先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就让他们赶紧去洗漱，他们是做食肆的，最重要的就是得干净。 等胡大牛一家以及夏紫薇洗漱干净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宾客满座的场面。 除了屋子里都坐满了人外，就连门口也排着老长的队，都是要烤串的，有的带走吃，有的拿到手当场就给吃了，没过瘾，那就重新去排队。 大力忙的恨不能多长几只手。 胡大牛还算有眼力劲的，立刻开始安排起来。 “音娘，你带着荷花跟紫薇去厨房看看，阿柴，你跟我去那边帮忙。”他指着大力那边。 大力满头大汗的烤串，二狗子跟铁锤，一个维持秩序，一个收钱。 第42章 接纳 胡大牛过来，“大力兄弟，我能帮什么忙？” 大力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道：“帮我煎豆腐……” “我……我不会。”胡大牛说完立刻道：“我媳妇儿厨艺不错，我喊她来。” 说完让阿柴赶紧又把音娘叫了过来。 厨房那边卤味是提前卤好的，水煮花生，韭菜炒螺蛳肉里的螺蛳肉也是炒好的，只需要将韭菜炒熟，舀一大勺子螺蛳肉放进去再翻炒就行了。 这些都还好，唯一忙的就是鸡蛋糕。 鸡蛋糕已经成为樊楼客人走后必点的外卖糕点了。 翠凤跟春花主要忙的就是做鸡蛋糕了，其他菜都能很快弄好。 她们已经知道又来了五个人，看到两个小丫头进来了，先是被夏紫薇给惊艳了下，然后道：“这里不用你们，你们去帮红英跟绿柳，帮忙把空盘子收拾下，桌子擦一擦，翻桌。” 翻桌这个新鲜的词汇，是从陆辛夷那里学来的。 两个小姑娘跑去找红英绿柳了。 大力这边有了胡大牛一家三口的帮忙，可算是抽空将口罩摘下来到旁边呼吸几口冷空气了。 他们严格执行陆辛夷的要求，只要开始工作，就得戴着口罩。 樊楼的客人越来越多，除了因为他们的食物好吃又新奇外，就是他们的干净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谁不喜欢吃到干净又好吃的食物？ 一直忙到快子时，樊楼里的客人才全部离去。 众人累的瘫坐在那不太想动。 胡大牛一家人开始收拾起来，收拾完桌面就擦桌子，扫地。 很多骨头，有些骨头上都带着肉，胡大牛只觉得可惜。 结果大力就将这些骨头连带着汤汁收集一起，对胡大牛道：“这些都不能浪费了。” 说着端着一大盆还有肉的骨头，送给早就在门口等着的乞丐们了，至于一点肉都没的骨头，他们也是放在一块，然后等白天拿出来晒干，最后杂碎成粉，东家说，这也是非常好的肥料。 至于那些乞丐将骨头跟汤汁要走后，就直接回到他们的聚集地，再加入他们从其他地方讨要来的或者捡来的饭食，一起煮一大锅，非常的鲜美，能混个水饱。 没家的孩子，又哪里有资格嫌弃这是别人吃过的、吃剩下的呢。 众人把外面收拾好，翠凤跟春花还有音娘三个人一起，端了三大盆的面出来了。 晚上基本都吃面，主打就是一个快捷方便，面煮好，一碗里面加两勺卤肉汤，加两块肉，一个卤鸡蛋，配上腌的青瓜，怎么吃都吃不腻。 这是陆辛夷定下来的，没人每天最少要吃一个鸡蛋。 一开始众人都舍不得，这么多天下来，也已经习惯了，而且也明显感觉到他们现在的身体比之前可是要强太多了。 平时两盆就够了，今天多了五个人，所以多煮了一盆。 桂姨对胡家四人以及夏紫薇道：“你们今天刚来，我做主，每人给你们多一个卤鸡蛋。” 胡大牛连连道谢。 桂姨盛了一碗出来，这是给陆辛夷的，小娘子泡了澡后就睡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没说呢，正好送点上去跟她说说。 桂姨放下筷子道：“你们吃吧，不够再添，肉跟鸡蛋没了，但汤管够。” 桂姨一走，翠凤就给他们五个盛了，五人感激不尽，虽然馋得不行，端到碗了也没先吃，直到大家都开始吃了，五个人才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面条早就被煮的软烂了，一大筷子面条塞进嘴里，几乎都不用咀嚼就吞咽下去了。 一大碗面条，不一会儿就吃完了，肉跟鸡蛋都还在碗底。 有些意犹未尽，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看到盆里还剩下不少，胡大牛于是又给媳妇跟儿子各添了一碗。 至于丫头荷花，只给了半碗，她太小，怕给撑坏了。 夏紫薇一碗吃完，也意犹未尽，但她控制住了没让自己再吃了，已经有七分饱了，她爹说，晚上不能吃太饱。 一行人吃完，音娘主动揽下了洗碗收拾厨房的活儿。 翠凤跟春花也不跟她抢，安排众人各自提水洗澡。 期间，翠凤还从房间搜罗出几件干净但有些旧的被褥，这些都是以前丫鬟们走了没带走的，给他们用正好。 音娘感激不尽。 这边，桂姨上楼敲了会儿，陆辛夷才醒来，迷糊着给她开门。 “嗯，好香，饿了。” 桂姨心疼道：“饿了也不知道起来吃。” 说着端着面条进了屋。 陆辛夷坐下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桂姨看着她，脸颊虽然又消瘦了一些，但整体气色跟精神都比之前好很多。 感觉到桂姨的欲言又止，她道：“说吧，什么事。” 桂姨：“……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难受，所以我本打算瞒着你的，但你突然回来了……” 陆辛夷抬头看她，能让她……不，让原主难受的消息很好猜。 “说吧，周文斌又怎么了？“说完吸溜了一口面条。 桂姨见她一下就猜到了，脸色很不好看。 最后还是说了：“他后日要跟那荣昌县主大婚，今日亲自送来了喜帖。”桂姨说完啐了一口：“臭不要脸的，还敢来，要不是他穿了一身官袍来，我早就让大力假装不认识给他拖进来打一顿。” “喜帖呢，我看看。” 桂姨从怀里掏出喜帖递给她。 陆辛夷接过匆匆扫了一眼就丢在一旁不看了，继续吸溜面条。 桂姨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他们这就是故意给你添堵的，你可不能去啊。” “我不去。”陆辛夷道：“去了还要给他们随份子钱，那钱我宁愿给外头的乞丐我也不给他啊。” 第43章 暴揍周文斌 “对对对。”桂姨道，“咱不去。” “嗯，不去，行了我吃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端起茶漱漱口后就躺下继续休息了。 桂姨见状将空碗端走给她门关上，最后叹了老大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陆辛夷让贵叔带着胡管事先去宝塔村，她明天再去，就带着二狗子出去了。 桂姨提心吊胆的，还好快巳时的时候陆辛夷就回来了，二狗子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桂姨今天一天干活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但看着陆辛夷一脸没事人的样子，桂姨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昨晚上小娘子那一闪而过的狠辣目光，一定是她困糊涂眼花了。 晚上快亥时的时候，二狗子狗狗祟祟来喊陆辛夷。 陆辛夷给了他一个眼神，二狗子：“桂姨，没酒了，我去买酒。” 桂姨应了一声。 陆辛夷：“这边有要外送的，我给送去了，店里你照看下。” 桂姨：“那您快去快回。” 陆辛夷提着一个食盒出门，二狗子道：“就在清风阁，已经喝上了。” “走。” 两人提着食盒步履匆匆。 清风阁位于东市的花街，清风阁在这条花街上算是中等花楼，但比西市那边的一等花楼醉春楼都要豪华一些。 清风阁还真有人点了外卖，二狗子蒙着脸跟门口的人说明来意，对方让他拿掉面巾。 二狗子拿掉了。 那龟公又赶紧让他戴上，还叮嘱他戴严实别掉了吓到客人。 二狗子连连点头，提着外卖上了楼，在二楼一间包厢里，透过门缝看到了周文斌。 今天的周文斌很是春风得意，哪里还有当年的寒酸样。 二狗子站在门口偷听，就听那些人满嘴都是恭维的话，有的夸他有福气，能娶县主。 有的说他有本事，一脚迈入皇家。 二狗子骂了一句傻帽，都没搞清楚就拍马屁，那个县主跟黄家可没一点关系。 还有的就更不堪，问他是怎么找到县主当媳妇的，下次要是还有什么和离或者寡居的贵妇们，也给他们介绍介绍，这样他们后半生都不用努力了。 周文斌一一应承，哪里有半点读书人的骨气。 忽而又听人道：“听说你之前住在西市花楼，那边花娘滋味如何？” 周文斌有些尴尬：“我可是正人君子，身体好了后就一直待在书院读书，不然也不能高中。” “是是是……”众人也识相的不提这个话题了。 忽然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二狗子赶紧离开，找到送外卖的那间包厢去敲门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一桌的人也纷纷起身，似乎要走了。 他赶紧下楼跟陆辛夷汇合。 “快出来了。” 陆辛夷点头。 两人在清风阁又等了半盏茶左右，终于看到几个醉醺醺的书生们走了出来。 那四个人站一排，周文斌站一一边，跟他们拱手告辞后转身独自往他们这边走来。 两人赶紧缩回脑袋，等周文斌路过他们这边的时候，两人这才出来跟上。 周文斌似乎很高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路摇头晃脑的。 陆辛夷看了下左右前后都没人，跟二狗子使了个眼色。 二狗子会意，往一旁的小巷子里钻去，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样子迎面朝周文斌走过来了。 他手里拿着个破碗，蓬头垢面的，声音跟公鸭似的：“公子，给几个钱吧。” 周文斌皱眉，打算绕开。 二狗子又上前：“公子给一文钱吧。” 周文斌停下脚步：“行吧，谁让本大人今天心情好，就赏你几个铜板。”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说着从荷包里摸钱，摸出钱后对二狗子道：“来，小乞丐，本大人明天成婚，娶的还是县主，你说几句吉祥话来听听。” 二狗子眼珠子一转，“大人，小的不识字，前几日听到有人说了一个对联，什么福如东海的，不知道合不合适，大人要是觉得行，小人就说给大人听。” 周文斌点点头：“你且说来听听。” 二狗子只憨笑着伸出手，意思很明显。 这也幸亏是晚上，他又蓬头垢面挡住了面容，不然周文斌绝对要喊一句有妖怪啊。 周文斌很没礼貌的将那三枚铜钱丢在了地上，二狗子乐呵呵的捡起来后张嘴就来：“大人，那小的可就说了，上联：当王八不生气福如东海，下联：戴绿帽有钱花寿比南山。” 周文斌听到那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时候还挺高兴，刚要夸奖反应过来顿时怒道：“小崽子老子踹死你。” 说完一脚就朝二狗子踹去。 二狗子不躲不闪一把抱住他的脚往怀里一拽，周文斌单脚跳着哎哟起来。 就是现在。 陆辛夷从后面窜了出来，一个麻布袋从后面直接套在了周文斌头上的。 随即一招撩阴腿跟上，那一脚疼让本来喊救命的周文斌直发出了一声销魂的“哦~~”后就弓腰喊不出来了。 陆辛夷一脚将人踹倒，又对着他的肚子就是几棍子，随即又一脚踹在他的脸上，凭脚感感觉是踹在鼻子上了。 本来先把你当个屁给放了，但你非要来老娘面前嘚瑟，那老娘就让明天当京城最潇洒的新郎官。 踹完也不敢恋战，拉着二狗子就跑了。 两人一口气跑出东市，二狗子将头发扎起来，脸一抹干净，笑嘻嘻地对陆辛夷道：“东家，你回去吧，我去买酒。” 陆辛夷打完人出了一口恶气，只觉得心口都舒服了不少，她叮嘱：“别乱跑，赶紧回来。” 二狗子蹦跳着走了。 第44章 另外两户 两人干的这一出没人知道，第二天一早陆辛夷就跟没事人一样跟贵叔、胡大牛带着辣椒种子往刘家村赶。 陆辛夷一路上心情都很好：“胡管事，等辣椒种下，这边就需要你经常来巡视了。 胡大牛睡了一晚，只觉得迎来了新生，精气神特别的好，他道：“东家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为东家效力的。” 三人赶到刘家村，刘家村的劳动力们正在翻地。 还剩下最后两亩地，今天一上午能全部翻完。 杂草经过两天的暴晒，下午差不多就能烧起来了。 巡视一圈后陆辛夷对贵叔道：“你把羊肉送回去，我带着胡管事去一趟宝塔村。” 贵叔指犹豫了下就道：“那行，路上您担心，这些种子呢？” “放到我临时住房间里，我回来处理。” 贵叔点头，陆辛夷跟刘村长说：“让他们留出两拢地来，再用草编成草席，能覆盖两垄地的，我下午回来就要育苗。” 刘村长忙不迭的答应了，有钱啥都好说。 陆辛夷交代完就带着胡大牛前往宝塔村了。 在去宝塔村之前，她还得去找一下张东家，想办法把那些油渣拉回来沤肥。 胡大牛赶车那是熟手了，倔驴到了他手里，也无比的听话。 两人先到的武阳县油坊，催一下油饼，张东家答应她，明天就安排人将油渣拉到刘家村去。 告别张东家，两人刚出了榕树巷，好巧不巧的，又遇到牙行的李管事了。 李管事喘着气一抱拳：“陆东家早。” 陆辛夷看看已经高悬的太阳，笑道：“不早了，这都快午时了。” 李管事继续笑：“陆东家是大忙人，像我这样闲散的人，可不就觉得还早得很吗。” “李管事好悠闲啊，羡煞我了，就是这刚起来就累得满头汗？那李管事你有点虚啊。”陆辛夷跟他东扯西拉。 李管事尴尬笑了下。 他是让人在城门口那边守着的，只要见到陆辛夷就来通知她。 牙行的生意也不好做，一般贵人的府里用的都是老手，不发生什么重大事件，轻易都不会添人，就算添，也根本不考虑这种拖家带口的。 那几个非要全家一起卖的，不然就死活不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已经快把他们牙行当慈幼局了，都住两月了还不走。 京郊的牙行不好做啊。 不像外地的，管你那么多，不听话就打，打老实了为止。 但京城不行，京城达官显贵太多了。 他们也怕把这些人打狠了让他们记恨，等卖到主家，随便下点药什么的，然后说是牙行教唆的，那他们牙行就完了。 这事是真的发生过的，虽然后来调查清楚跟牙行关系不大，但那牙行也被斥责，生意一落千丈，最后倒闭了。 所以做他们这一行的，只要是正规的，都不敢把人往死里打，那些黑心牙行，就另当别论了。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要一家一起买的大客户，哪里能放过。 昨天他就请示了东家，所以今天才让人来堵陆辛夷的。 那两东家早就想脱手了，但陆辛夷给的价格太低，他是来协商协商的。 “我们东家说，最少得一百二十五两。”李管事看着陆辛夷，讪讪道。 看李管事可怜兮兮的，也看在他确实给自己帮了不少忙的份上，陆辛夷松口了。 “李管事，我也是看你是个实在人，不像那些个牙行管事捧高踩低心狠手辣的，所以这个面子，我得给你，那就一百二十五两，我买了。” 李管事赶紧拱手：“那就多谢陆东家了，多谢多谢。” “你也别只口头谢我，要是以后有大面积的地卖您得通知我一声。” “一定一定。”李管事道。 他们不管是把人卖了还是把地卖了，那都是能有佣金的。陆辛夷还要买地，那就是他的大客户啊。 “那行，现在就带人去衙门办手续吧，正好把人送到宝塔村去。” “好好好，陆东家您请……” 李管事殷勤的请陆辛夷上了马车。 胡大牛牵着驴车跟在后面。 不到半个时辰，手续就办理齐全了。 两户人家，一共七口。 两家人都给陆辛夷磕了个头。 他们也想早点被买走，待在牙行每天都是饿不死的状态，换个新主子，好歹也能吃饱一点。 陆辛夷让胡大牛把他们拉起来，道：“我虽然买了你们，但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只要你们听话，温饱是不成问题的，但你们要是有三心二意，那我就将你们卖到黑煤矿里去。” 三个大人连连说不敢。 中年男人带着儿女的三口，姓黄，男人叫黄满仓，儿子叫青树，女儿叫月牙。 老两口带着孙子孙女的，老头叫王青苗，老婆子就叫王婆子，孙子叫王怀林，丫头叫怀秀 这些人的名字陆辛夷并不打算改。 她道：“黄满仓，你带着你的一双儿女，跟着我去宝塔村。至于老王头，你们一家等下就在城门口等着，我回去的时候再带你们回去。” 她警告道：“别想着跑，就你们这样的，跑到哪里都是个死。” “不敢不敢……”王青苗赶紧道：“东家愿意买我们，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又怎么敢跑呢。” 陆辛夷喊了一声胡管事。 胡大牛立刻上前，“你带着他们在这等着，我去买点东西就来。” 胡大牛立刻道：“我跟着东家吧。” “也行，那你们去那边的布庄等着。”说着先走了过去。 要给这些人买布做衣，还有被褥，锅碗瓢盆等。 这些人就不带回樊楼了。 很快，陆辛夷就出来了。 买了四匹布，还有一些布头一起分给两家，两家都有女眷，应该是会做衣服的。 接着又去当铺，买了那种死当的被褥。 这些便宜，有很多被面都丝滑的很，这些拆洗干净就能用了。 一共买了六床褥子跟盖被。 而后又去了铁匠铺，厨房里要用到的，都各买了两份。 旁边的杂货铺，还买了陶碗，装水的陶壶，一口大缸，两把锄头。 至于其他要用到的农具，回头再来买，先买一些应急的。 木盆各买了四个，油盐各买了两斤。 又买了两百斤的粗粮，二十斤米二十斤面，两斤猪板油，五斤猪肉。 肉一边三斤一边两斤，等下他们肯定要在宝塔村吃午饭了。 除了粮食，其他东西全部分成两份。 看到一下子置办了这么多家当，两家人都高兴坏了。 第45章 安顿黄家 陆辛夷对王青苗道：“老王头，这里是十个铜板，中午我们肯定回不来了，你们就买馒头垫一垫。这么多东西没地方放，我给你们送到牙行那，你们就在牙行那等着吧，我跟李管事说一声。” 王青苗连连道：“好好好，多谢东家，东家您是好人呐。” 陆辛夷摆摆手，把东西全部搬到驴车上，将他们送到牙行那再把属于他们的东西搬下来，这才跟胡大牛带着黄满仓一家往宝塔村去了。 宝塔村那边的李二柱昨天没等到陆辛夷，今天心里就有些打鼓，他肥都买好了，别到时候陆东家反悔，他可就倒了霉了。 这会儿看到人来了后，立刻就上前邀功了。 陆辛夷对李二柱道：“这位是黄大叔，以后我在这里的地，就由他们一家三口照料了。” 李二柱顿时就有些着急了，他还想着这些地他们要是能代管的话，一年能挣不少钱呢。 陆辛夷：“这是我买的人，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也会请你们帮忙，工钱都好说，胡管事，老黄，你们跟着二柱叔熟悉一下我们家的地具体位置，不要搞错了，青树，月牙，你们看着车，我去找人。” 人家买的下人，那就没办法了，李二柱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带着人去了认地了。 陆辛夷去找李把头了。 她想摆拜托李把头找村民帮忙做点土坯砖，她给工钱，不然靠黄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李把头自然是愿意帮忙的，这个时候不算太忙，有点活儿做给家里增加点收入也是好的。 这边，胡大牛跟黄满仓他们在李二柱的带领下，已经将陆辛夷那十二亩地都给认完了。 看到陆辛夷过来，胡大牛跟黄满仓连忙走了过来。 胡大牛就道：“东家，十二亩地我们都认清楚了，刚才李二哥也说了，肥才施了三亩多地，还剩下九亩，我刚才跟黄老哥也商量了下，我想留下来，先把这地的肥给施了。” 一旁的李二柱一听就着急了，陆东家可是答应让他来施肥的，他都算好了这笔钱进账后要干什么了。 他有些哀怨的看着胡大牛，怎么一来就抢活儿呢。 但他也不敢说出来，只眼巴巴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摆手：“你有别的事情，这边交给黄满仓他们就行了。” 李二柱心喜，暗道陆东家不愧是做大事的。 黄满仓立刻道：“东家放心，我们会尽快把这些地施一遍肥的。” 陆辛夷点头，问李二柱：“肥买够了吗？” 李二柱立刻道：“差不多了，不过因为你们没有粪池，所以比较麻烦，每天都是要多少去运多少，耽误工夫。” 陆辛夷吩咐黄满仓：“房子你们看哪块合适，就在地里盖一个，最少要预留一间空房，回头我要住的。” “再挖个化粪池，地址就选在比较中间的地里位置，这样以后施肥的时候也方便点，一个不行就两个，分散，过两天就有肥运送过来沤。” “屋子盖起来后，还要盖猪圈，最少养两头猪，粪便这些都是肥料，鸡鸭这些家禽你们也养起来，猪算公家的，鸡鸭算你们自己的，钱我出。” 这个时候勤快的人家家门口基本是看不见这些畜生跟家禽的粪便的，有一点都被铲起来放进去沤肥去了。 那种懒的，就另当别论了。 黄满仓三人闻言顿时激动起来，鸡鸭这些算他们的话，回头卖点鸡蛋什么的，也是有点收入的。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陆辛夷摆摆手：“你们在这里，就跟你们以前在家一样，地里不种粮食，就种蔬菜，都是我食肆要用的。 每个月的粮食我都会让胡管事送来，今年每个季度两身衣服，鞋子你们自己解决，后面一季度一件，不过第一年你们是没有工钱的。 地里的活儿干完了，剩下的时间只要不作奸犯科，随便你们干什么，挣的钱也算你们自己的，不用上交。 但有一条，不管你们干嘛，都不能耽误我地里的农作物，必须以我地里的事为第一位。 自然灾害没办法，但要是因为人为的原因，地里的作物死了或者被人祸害了，我会将祸害我作物的人抓住扭送官府，让他们去挖煤去，但你们也会因为看管不利，被我重新卖掉，明白了吗？” 这话一半是警告黄家，一半是警告村子里的村民。 李二柱听到管吃还管衣服，心里有些羡慕，但也就羡慕了，能活谁又愿意把自己卖了啊。 黄满仓立刻道：“东家放心，东家放心，东家给我们这么好的待遇，我们一定好好干活。” 陆辛夷点点头，“我去村里买几根木头，找几个人来给你们盖一个草棚子吧，晚上还冷的，你们先凑合几天，等屋子盖起来就好了。你们先选址，选好了就把那一块的青禾给割了。” 黄满仓闻言顿时心疼起来，但也知道这是必须的，不然晚上他们一家三口就要睡在野地里了。 陆辛夷找村民买做房子的木头去了，有些村民家里，为了下一代结婚，提早就准备好做房子的木头，所以只要花高价，是能买到的。 这边，黄满仓问月牙：“月牙，你觉得房子做在哪里好？” 月牙想了想，指着一块地势较高的地：“那块地是下等地，粮食长势都要差一点，就那里吧，旁边就是荒坡，还有树荫遮挡，回头那边我们可以在旁边圈一个鸡圈，养点鸡，爹，我想养十只鸡，三只鸭。” “行，听你的。” 青树也觉得那地方不错，背后就是坡，感觉有势可依。 这次陆辛夷没麻烦李把头了，直接找的李二柱，让他喊十个人来帮忙，今天就要搭建一个窝棚，四周先用草帘子遮挡一二。 男的要五个，劳动力一天四十文，妇女也要五个，主要就是编草席。 草就在李二柱家买了，编草席的妇女，一天给二十五文。 李二柱立刻就答应了。 他家劳动力都去施肥去了，女的还有呢，他老伴，两个儿媳，再加上大嫂跟弟媳，正好五个。 劳动力的话，肯定要算他大哥，他大哥挑不动担子，但挖地基还是可以的，还有隔壁的王麻子，张老狗，嗯，村长家的两个儿子，够了。 李二柱一边盘算一边去叫人了。 第46章 马不停蹄 不一会儿，大家就带着工具来到了地里。 黄满仓指着那块地说要在那边建房子。 地是下等地，靠近山体，靠近山体那边的地里还有一些碎石头，但阳光不错，在那边建房子，人不容易生病。 陆辛夷也没意见，拿着李二柱家借来的镰刀开始割青禾。 然后让青树抱一抱去给倔驴吃。 剩下的就不劳陆辛夷动手了，众人很快就割出了三分地的空地来。 “老黄，你说在哪里动。”李二柱问。 黄满仓想了想：“就靠边吧，等房子建好这个茅草屋回头还可以放柴。” 陆辛夷点点头，确实有生活经验。 毕竟这里以后是他们住的时间长，自然以他们的意愿为准。 很快，垄沟被填平，众人开始挖了起来。 就是四个方向挖四个半米深的坑，将木头放进去，再用石头土块填满。 屋顶就是四面一边一个三角形屋顶，用木头连接，最后盖上茅草就行了。 周围还要用绳子绑两圈木头，挂上编好的茅草，也算是能抵挡一二的风寒。 这玩意一天就能干好，先给他们三过渡下。 一忙起来就到正午了。 陆辛夷喊来月牙，两个人一起开始准备午饭。 李二柱还是有点眼力见的，给送了一些咸菜还有一些野菜过来。 这个时候菜的品种没有后世的多，菜地里的菜大部分都没长成，有的才刚种下。 菜是李二柱老娘送来的，一碗腌萝卜干，一大把还算嫩的蒲公英。 陆辛夷道谢，看着那金黄色的萝卜干，吃了一个，很脆很爽口。 可以作为店里的小菜。 “大娘，这个萝卜干还有吗？” “有的有的，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吃完了我再给你抓。”李婆子爽朗地道。 “您家有多少，我买一些，就按照城里卖咸菜的价格，一斤五文行吗？” 李婆子一听，连忙道：“行行行，我这就回去搬。” “不用，等下我走的时候搬上车就行。”说着陆辛夷又吃了一个。 味道挺不错，吃了那么多肉来一口，解腻的很。 李婆子高兴坏了，赶紧回去了。 没有灶，陆辛夷就带着月牙捡了石头垒了个灶，青树捡柴火去了。 等火烧起来后，陆辛夷切了一块猪皮开锅，很快，猪肉的香味就勾的那边干活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青树跟月牙就蹲在那，快要流口水的样子。 等锅开好，又重新洗刷干净。 陆辛夷道：“这块猪皮别丢了，你们每天吃好后将锅洗干净，再烧热，就用这个猪皮擦，连续擦半个月，这个锅烧菜就不沾了。” 青树跟月牙点头。 因为只有一个锅，所以是先把猪肉红烧，里面也没啥东西放，就是一大碗红烧肉。 肉做好后，就用油锅将嫩蒲公英炒了，接着是萝卜干翻炒几下盛起来，这才开始煮饭。 陆辛夷肯定是不会吃糙米的，所以她之前买了米跟面，各分了十斤。 这一顿就煮了三斤。 看的月牙跟青树都傻眼了。 等米饭快好的时候，又将红烧肉放进去焖着，再添一把火，等下那锅巴绝对好吃。 这让陆辛夷有种又回到当年当驻村干部的那些时光了。 很快，陆辛夷喊：“吃饭了。” 那边的老爷们闻言也都停下来了。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们已经把四根柱子都立了起来，屋顶也做好了两面，下午是能完得成的。 众人散开，闻着香味依依不舍的各回各家了。 胡大牛昨天已经见过世面了，但看到这一大碗的红烧肉，还是心疼的厉害。 “吃吧，下午还要干活，得吃好点。” 东家都发话了，几个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碗的米饭，淋上肉汤，猪油炒的野菜，那也是嘎嘎香。 陆辛夷没要米饭，锅巴她要了一大半，一口锅巴一口野菜，再吃一口萝卜干，不要太香。 吃过午饭，又将这边的事跟黄满仓交代一边，最后留给他一两银子：“过几天有人送油饼来，你放好，后面追肥你要上心。 胡管事间隔一天就回来，有什么事就跟他说，事发突然你又解决不了的，就去找李把头，要找我的话，就去京城西市花街樊楼。” 黄满仓一一记住后陆辛夷才跟胡大牛一起带着从李婆子那买的萝卜干，给黄家留下一大碗后让他们吃完了自己去买就先回了武阳县。 而后去了油坊让他们送油饼的时候带五斤油给黄家，又买了五斤油，五十斤油饼。 这五十斤她等下就要用。 而后来到牙行把东西放上车，带上王青苗一家又赶往了刘家村。 到刘家村已经是下午的申时了。 陆辛夷没歇着，让王青苗一家直接去地里忙去。 王青苗一家将东西放在村长家，就赶紧带着老婆子跟孙子孙女去了地里，就怕慢一步就给东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今天这边是来不及盖房子了，少不得要在村民家借住一晚。 陆辛夷回到房间，将房间里的辣椒种子倒了一半出来，又问刘村长借了一个大木盆，而后兑了点温水，将辣椒种子倒了进去。 用手搅拌了片刻后，一部分辣椒籽都沉下去了，但也有不少都飘了起来。 陆辛夷将这些飘起来的都捞起来放在一边的大碗里，然后用筛子盖在盆上，将碗压在上面。 又匆匆起身去看地了。 两拢地已经留出来了，陆辛夷翻看了下，土质还行，又跟村民家里买了不少的草木灰，混着细腻的土，又倒了一半的油饼下去让老王头搅拌。 先挑水将地泼湿，接着将混合的肥料均匀的撒上去。 处理完这些，辣椒籽也浸泡了有一个时辰了。 可以播种了。 陆辛夷将辣椒籽捞出来沥干水就往地里去了。 村民们都知道京城来的那位陆公子要在他们村里种菜，大家都好奇是什么菜。 所以看到陆辛夷一身下地的打扮，就有些好奇的人就跟着去看看，看看到底种的是什么稀罕物。 要是不错的话，可以讨要一点种子来。 陆辛夷也没阻止大家跟着。 人都是这样的，你越遮掩，人家越觉得你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然后就惦记上了。 你大大方方的给他们看，他们知道是什么了后，反倒不会使坏了。 第47章 辣椒播种 所以陆辛夷不阻止，满足他们的好奇心。 来到地头，老王头跟王婆子都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她来了，立刻上前接过种子。 陆辛夷看了一下地，大的土块都被敲碎了，小块的也都被捏碎了。 老两口来到陆辛夷跟前，问：“东家，要怎么搞？” 陆辛夷只在下乡挂职的时候看过，但没有实操过。 于是就道：“将这些种子，均匀的撒在地头，就这样……” 结果沾过水的种子，大部分会粘连在一起，所以用剩下的草木灰拌了拌吸干水分，这样撒起来容易些。 怀林跟怀秀也老老实实跟着干活。 刘村长走到跟前，表示可以帮忙，被陆辛夷拒绝了。 “谢谢村长，我们自己撒就行了，回头等种子发芽了，把我地里栽满了，要是有的剩下，给一家分个两三颗，不多，就当添个菜。” 村长闻言连忙道谢。 其他人看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来，看了会儿也就离开了。 陆辛夷带着老王家四口，一直忙到天擦黑，才将所有的种子都给撒了下去，又撒了一层细土跟草木灰的混合物，最后用编好的草席给盖上了，这么做就是为了夜间给种子保暖。 虽然已经进入四月了，但早晚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 种子发芽，需要温度，这么盖着温度高，有利于早点发芽。 忙完这些，一行人才回到村长家。 陆辛夷之前给了钱，让村长家给置办一桌饭菜。 至于那几斤肉，自然也给做了。 所以他们一回来，村长的大媳妇刘氏就端来了一桌饭菜，她笑着对陆辛夷道：“粗茶淡饭，陆东家别嫌弃。” 胡大牛上前道：“忙活一天有一口热饭就很不错了，劳烦大嫂子了。” 刘氏退下，陆辛夷让王家以及胡大牛都坐下，胡大牛自然就坐下了，但王家四人不敢，怎么说都不行。 陆辛夷也就随便他们了，每人的碗里都夹了好几块肉跟菜，然后他们端着靠墙蹲着吃，大口的吃着。 吃着吃着，王青苗忽然哭了起来。 不是那种放声哭，是那种压抑着的隐忍的哭。 陆辛夷跟胡大牛都听见了。 胡大牛低声道：“能活着到京城都不容易。” 陆辛夷没说话，她很快就吃好了，剩下的全被他们给扫荡了。 吃完后，有村长带着去他们家老宅安顿了，并表示在房子做起来之前，都可以在他们家借住，自然是要给房租的。 陆辛夷洗漱后躺下，只觉得这一天感觉脚都跑大了。 第二天，陆辛夷没能起来。 好在这边的事情也都告一段落了，可以先回去了。 她还想回去听听二狗子说的八卦呢。 临走前她又跟胡大牛交代：“今天有一批油渣运送过来，你安排人上午就把粪池挖出来，最好用石头在周围砌上，防止渗漏，最好后将油渣倒进去放水沤肥，记得盖上。” “这边就是翻地，没有大事，等种子发芽后你让贵叔带一句话，我再来看看，现在主要的就是宝塔村那边，那边追肥你得盯着点。” 胡大牛连连点头。 陆辛夷掏出五两银子给他：“请村民做事，能给钱都给钱，不要跟他们在钱上计较，但也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的钱好挣，中间的度你要把握好。” 胡大牛连连点头。 陆辛夷又跟王青苗说了几句，不外乎就是在这边好好帮他照顾田地，等院子盖起来了，养几头猪，猪算她的，鸡鸭这些算他们自己的。 老两口闻言养的鸡鸭归他们自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觉得差不多了，陆辛夷告辞了，一行人给她送出了村子。 路上，贵叔把樊楼这段时间的事跟她简单汇报了下。 樊楼那边一切都好，就是忙不过来。 “已经有人在接触二狗子了，大概是觉得二狗子是小孩子，好哄，说给他钱，让他把咱们家烧烤料弄一点出来。” “二狗子咋说。” “二狗子肯定不能答应啊。” “笨。”陆辛夷道：“回去就跟他说，下次再有这么好的事，就把钱收了。” 贵叔不解：“那真要给他们调料啊？” “傻啊。”陆辛夷道：“把钱收了，存放好，这就是他们收买二狗子的证据，等抓到是谁，咱就直接把人送到开封府去，理由就是涉嫌偷取我的祖上独家配方。” 虽然有些缺德，但她开局都穿成老鸨了，缺点德怎么了？ 贵叔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东家这个主意，虽然不能真惩治他们，但也是能羞臊一番，给他们一个教训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京城走。 因为陆辛夷早上起晚了，又交代事情所以耽误了时间，这会儿已经快午时了，这一段的官道上除了他们两人一驴，竟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前面是一段松树林，官道是从松树林里穿过去的，看着那茂密的树林，陆辛夷莫名就有点心里不安，她问贵叔：“你听到鸟叫了吗？” “没有啊。”贵叔道。 “那你平时回去有鸟叫吗？” 贵叔脚步就是一顿，立马又把驴子给扯住了。 早上来的时候，那鸟叫的可欢了。 陆辛夷也从车上跳下来，看着那树林，有点太敢进去。 “掉头掉头……”陆辛夷害怕地道：“偌大个林子连个鸟叫声都没有，要么里面躲了人，要么就是发生什么事把鸟都惊走了。”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贵叔听她这么一说，想想也有道理，立刻不废话，拉扯驴车就掉头往回走。 离开了有好几百米还拐了个弯，贵叔才问：“东家，那咱们怎么办？” “找个地方等着，等有大部队了，咱们再跟着大部队一起过。” 第48章 遇袭 于是两人找了一个树荫停下，陆辛夷找了几块石头垒放好，然后去周围找干柴，顺便拔一点野草给驴吃。 贵叔则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了一些树枝，又割了一些羊肉下来，两人就准备在这里烤点肉吃，毕竟也饿了。 两人开始为午饭忙活。 陆辛夷拔草的时候，又拔了几根野葱，回来的时候草丢给驴了，野葱就用携带的水囊洗了洗。 烤肉最好是用炭火烤，所以陆辛夷早早就把火生了起来，将干树枝放进去烧。 贵叔这边串羊肉串好了就给陆辛夷，陆辛夷用野葱在羊肉上使劲儿摩擦，又将野葱上面那点点大白色捏碎，洒在羊肉上。 也是能去腥的。 野葱长大了，头的部位能有手指头大小，腌制后也非常好吃。 嗯，回头可以让村民们挖一下，可以做藠头，配着烤肉吃，解腻佳品。 等烧了一堆炭火出来后，陆辛夷才将十串串好的羊肉放上去烤，然后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调料包掏出来，撒一点调味料上去。 自从开始烤肉后，她就用油纸包装了一份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不就用上了。 等羊肉块烤好的时候，陆辛夷将调料撒上去，霸道的香味顿时就在周围散开了。 贵叔道：“还是东家烤的香。” “大力要是听到了估计伤心死了。”陆辛夷笑道：“他现在可是我们樊楼的顶梁柱，这话可不能让他听见了。” 贵叔笑着点头。 就在羊肉串好了两人准备吃的时候，终于来了一拨人。 两人赶紧起身看去，一时间分不清是官差还是军队。 因为为首的人穿着官服，但其他人似乎都穿着软甲，但肯定是官方的人，这就够了。 陆辛夷递给贵叔六串，她四串。 “走走走，咱们跟在这些人身后走肯定没事。” 贵叔也这么觉得，一手拿着串，一手去解驴的绳子，随时准备跟在队伍的后面通过松树林。 贺辞年骑在马背上，也早就看到了路边的两人一驴。 像是在烤东西吃。 似乎也看到他们了，两人快速的收拾起来，然后站在路边，似似乎等他们。 贺辞年也没在意，等靠近后，鼻子没忍住嗅了下，闻到了一熟悉的烤羊肉味道。 他不由的勒停了马，看着二人。 陆辛夷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看他穿着官服，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上一次看到开封府那位通判，也觉得眼熟来着，但她到现在都没想起来哪里见过。 看见人就觉得眼熟的这个毛病，得改。 回过神来的陆辛夷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串，难道这位大人也饿了？ 想到自己要跟着人走，于是主动道：“正好是饭点，大人想必也饿了，这个我没吃过的，大人不介意可以垫垫肚子。” 说着立刻递了三串过去，他要是不吃，自己就可以吃了。 没想到这位大人居然要了，吃了一口道：“跟花满楼的烧烤倒是一个味道的。” 一听到花满楼三个字，陆辛夷顿时就想起来这位是谁了。 不就是那天拦住她跟铁锤那个神经病吗？ 当时他说他是哪里的官儿来着…… 对了，开封府，他说他是开封府的。 陆辛夷顿时就有些虚，希望对方别认出来她。 心里又十分可惜，碰到这位，她不敢给樊楼打广告，毕竟他可不是个好人，错过攀关系的好时机了。 贵叔见陆辛夷都把食物让出去了，也立刻主动把自己手里的几串递给其他人。 “就这么多了，分着点吃吧。” 这些人都穿着软甲，应该是护卫什么的。 见状也就接过了，十个人分着吃了，解解馋也好。 贺辞年骑在马上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吃着串。 陆辛夷跟贵叔跟在后面。 快到松树林的时候，依旧没听到鸟叫声。 陆辛夷小跑着上前提醒：“大人，这大白天的，树林里怎么连一只鸟的叫声都听不见啊，里面别是藏着什么坏人吧。” 贺辞年满不在乎地瞥她一眼，“就算有坏人，有我们这些当差的，你怕什么？” 陆辛夷一想也对，真有坏人，看到开封府的大人，还不得吓得赶紧掉头就跑。 于是陆辛夷退到最后面。 一行人进了林子，陆辛夷四下张望了下，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自己大概是患有被害妄想症了，她身上的银子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值钱的就是驴了，又是在京城附近，应该是没有那么胆大的贼人敢在这里拦路抢劫。 当下也就放松了警惕。 一行人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忽然贵叔一把将陆辛夷按道：“小心，有埋伏……” 陆辛夷听听清楚贵叔喊什么的时候，已经被贵叔一把摁弯了腰。 她还在想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了好几声的惨叫，以及“保护大人”的喊声。 完蛋了，真有伏击啊！ 谁特么穷疯了，连官差都敢打劫啊。 不等陆辛夷说话，贵叔一手拉着她，一手扯着毛驴原路往回跑。 陆辛夷被拉的踉踉跄跄，回头去看，就见那边的人已经打成一团了，那十个人保护着那位大人，跟一群蒙面人打了起来。 大概那些黑衣人也知道他们不是一伙的，也就没管他们。 于是贵叔一手拉着驴子，一手捂着它的嘴，两人一驴疯狂往外跑。 陆辛夷余光看见什么，瞥了一眼，就发现驴车上的羊肉上面扎了好几个箭头，肉眼可见的，周围的肉都黑了。 陆辛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妈呀，这么恐怖的吗？ 当下恨不能再生出一条腿来，好早点跑出这个是非之地。 两人顺利的冲出了林子，被太阳照着，才觉得心里的寒意被驱散了一些。 “快走……”贵叔拉着她继续走。 那些黑衣人有二十来个，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手下能不能打得过，要是打不过，把他们都杀了，再回头来杀他们可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贵叔连驴都不要了，拉着陆辛夷：“东家，东西不能要了，快跟我走。” 陆辛夷忙不迭的跟着贵叔跑。 身外之物，该舍的时候就得舍。 没了驴这个拖累，两人一眨眼就跑不见了踪迹。 第49章 草民这就来救你们了 怕死的两人在一处茂密的杂草里躲了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陆辛夷问：“贵叔，我们要躲到什么时候？” 贵叔想了想回：“我也不知道，再等等吧，要是还没人来，就只有三种可能。” “哪三种？” “第一种，黑衣人把那些人都杀了，他们觉得我们无关紧要，已经走了；第二种，双方死绝，无一活口；第三种，那位大人胜利了，现在已经撤离。” 陆辛夷：“……” 于是陆辛夷问贵叔要了那把匕首，开始挖茅草根。 “东家这是干什么？” 陆辛夷：“我觉得还有第四种可能。” “什么可能？”贵叔问。 “可能黑衣人死绝了，然后开封府的还有活口，那些活口都受伤了，躺在那等着我们去救，从此以后我们就跟开封府搭上关系了，就不怕那些人惦记我们的配方了。” 陆辛夷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不但挖了茅草根，还在周围找到了蒲公英跟小蓟，这些都是常见的止血良药。 对了，那箭头上有毒，还要解毒的。 她再一次感谢自己当年下乡挂职，认识了一些常见的草药。 蒲公英就能解毒，但不够，她找了一圈，找到了紫花地丁跟青蒿。 虽然知道不一定对症，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陆辛夷挖了一大把草药，感觉过去有一刻钟了，对贵叔道：“富贵险中求，我们不求富贵，我们能靠自己的双手挣来这富贵，但得有人护着，所以，贵叔，我们赌一把，堵开封府的大人们等着我们解救。” 贵叔闻言就劝：“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他们还活着，那受伤了没人帮忙，估计血也要流干了，要不还是等等吧。” 陆辛夷一听不干了，未来靠山的血可不能流干啊。 救命之恩她不敢再图以身相遇了，但要给她当靠山啊。 想到这里，陆辛夷道：“走……” 说完不顾贵叔的反对，站起来一手抓着草药一手抓着衣摆就是一路狂撩。 被晒得干燥的官道上，因为她的奔跑带起一阵灰尘。 贵叔没办法，只好追上去。 两人跑到松树林边，见驴还在，正在啃草呢，看到他们来了，还嗯啊了一声打个招呼。 陆辛夷大喜：“驴还在，这么看来可以排除第一种了。” 贵叔也认同。 “现在进去？” 陆辛夷点头，找出水囊将这些草药冲洗了下后垫着脚往后退。 贵叔不明所以，也放轻动作跟着她往后退。 大概退出了一百米后，陆辛夷手里举着草药，大喊大叫：“大人别怕，草民这就来救你们了。” 举着草药的陆辛夷就跟举着炸药包似的，一脸的慷慨往树林里冲，给贵叔都看不会了。 贵叔：“……还得是你啊东家。” 贵叔拉着驴也往里冲：“大人们别怕，我们来了。” 贺辞年躺在地上，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找到声音的方向后，就看到有人冲了过来。 有人来了…… 他先是心头一喜，接着又是一紧，听声音似乎是之前路上那两个人。 之前没多想，现在吃了大亏，就觉得这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恰好碰到他们，然后就遇袭了，然后他们还跑了，现在又跑回来了。 嗯，之前故意提醒，肯定也是在试探自己。 贺辞年眼睛已经能看得清了，见真是他们，挣扎抓着手里的匕首想起来，结果就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那人忽然一个大马趴，摔在地上了。 “东家……”贵叔急呼。 陆辛夷呸呸了好几下，才把嘴里的土给吐掉，然后爬起来搓揉膝盖，狼狈的很，嘴里还喊着：“好痛好痛，肯定破皮了。” 贺辞年：“……” 他决定撤回刚才的分析，应该没有这么蠢的贼吧？ 陆辛夷就是故意摔的。 她也怕这位脑子不太灵光还有点衰的大人胡思乱想把自己这个友军划拉成了敌军。 再一个就是，人家都躺一地了，自己还能活蹦乱跳，不挂点彩怕这位大人心里不平衡迁怒他们。 别到时候靠山没找到，被打成黑衣人同伙喜提开封府几日游，可就亏大了。 所以才有了那个大马趴。 她一边嘶嘶喊疼一边冲到贺辞年身边。 贺辞年的胳膊上被划拉了好几个口子，陆辛夷立刻道：“这位大人，我找来了止血的草药，这个是茅草根，这个是蒲公英，这个是小蓟，紫花地丁，都是止血解毒的，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贺辞年：“你们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怎么知道我们中毒了？” 别以为他没看见。 陆辛夷吐槽：她就说这人脑子不行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废话，再啰嗦几句，那些躺着的大人们，估计就得走一个。 “大人，我手无缚鸡之力，留下来肯定是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可是开封府的人，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两个无辜的小老百姓死在那些坏人手里吗？” “那肯定不能够，你们开封府可是我们京城老百姓的守护神，你们肯定得分出人手来保护我们，这样你们可不就更明显了吗？所以我们这才跑的，不给大人们拖后腿就是最好的帮忙了，至于毒，我驴车上的羊肉也中招了，一看就是有毒。” 贺辞年被她这一顿说，也觉得有点道理：“算你说的有道理。” 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想不起来。 陆辛夷也不跟他辩解：“别说了，快止血吧，不然万一又来人了可如何是好。” 贺辞年没说话了。 陆辛夷从驴车上找来一根棍子跟一块板，将这些草药碾成糊状，给贺辞年上药。 因为没有绑布条，陆辛夷提议将贺辞年里面的白色亵衣给撕了，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为什么撕我的？” “因为您是大人，您穿的衣服料子好又爱干净，我们是粗人，好几天没洗澡了，别到时候……” 她衣服撕了可没得报销，她可穷呢。 贺辞年立刻道：“撕吧。” 撕是撕不动的，是用贺辞年的匕首给割开的。 给他包扎好，贵叔那边也已经找到五个还有气的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中毒还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不醒。 两人好一顿忙活，才给那五人的伤口都裹上了草药。 有没有用两说，但能做的他们都做了。 “这里不能多留，得赶紧离开。”贵叔道。 “这些人怎么办？”陆辛夷问。 大概是血不流了，贺辞年觉得脑子没那么昏了，可以思考了。 “你骑过马吗？”他问陆辛夷。 陆辛夷点头。 之前她去过西藏，在那边的草原上骑过马，虽然只有十分钟，但也是骑过的。 “你骑着我的马，拿着我的腰牌，一路往开封府去，记住，到了城门口一定要大喊，就说我们在这里遇袭了，全死了。” 陆辛夷：“……那万一城门口有他们的同伙呢？” 那她不得噶啊…… 果然这富贵，不是那么好求的。 第50章 搬救兵 陆辛夷最后还是答应了，不然怎么办呢？这么多人，不可能真不管。 不过她还是做了下伪装。 那些人不知道是冲着开封府去的，还是冲着这位倒霉大人去的。 所以她要稍微伪装下，至少让人看不出她是男是女来。 冤有头债有主，她就是个过路的，这你要有麻烦还是冲着贺辞年去吧。 靠山嘛，该舍就的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于是陆辛夷用水壶里所剩不多的水给众人都喂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活了泥巴给自己脸上脖子上头发上都抹上。 最后在贵叔的帮助下上了马，才发现什么叫高头大马，感情她在草原上骑的是小马驹啊。 坐在马背上的陆辛夷，恐高了。 “贵…贵叔，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我绑在马背上啊……”她怕到时候她跌下来。 “那样更危险。”贵叔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那些已经死了的，没办法带，剩下贺辞年跟那五个还有一口气吊着的，都被搬上了驴车，等下也要拉着他们往京城去。 陆辛夷没说话，想着之前草原那教练是怎么说的。 人放松，不要死死勒着绳子，然后轻轻的磕一下马肚子…… 陆辛夷轻轻磕了一下，马儿果然就往前走了几步。 陆辛夷眼睛一亮，用缰绳控制方向，摸摸马儿的鬃毛：“这可是为了救你主子，你可得给点面子啊……驾……” 说完又磕了一下，力道比刚才重一些。 马儿得得得的跑了起来。 陆辛夷立刻躬身，控制身体跟上马儿颠簸的节奏。 从这里骑马到城门口，快的话，大半个时辰，像陆辛夷这种小白，最少得一个时辰。 陆辛夷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等看到不少路人后，她才松口气，但也不敢降速，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坏人。 她大腿两侧早就火辣辣的了，肯定是破皮了。 直到看到了城门口，看到排队进城的长龙后，陆辛夷从怀里摸出贺辞年的腰牌，大嘴大喊：“开封府的大人们在松树林遇到劫匪了，让开，快让开，开封府的人遇到劫匪死光了，快快去通知开封府的人……”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来了城门军。 听清楚陆辛夷喊的话后，守城的小将就是一惊，立刻转身回去禀报，也有人立刻上前拦住陆辛夷。 “你说什么？” “开封府的大人门遇到劫匪死光了，就在松树林，有个人临死前给了我腰牌，让我来传话。” “你先下来说。” “我不下来，我就在这里，麻烦你们去通知开封府的大人。” 她可不敢进去，万一这里有坏人，她一进去就被噶了，她就要站在老百姓的中间，众目睽睽之下，谁还敢当众噶她？ 那人见她不下来，问她要腰牌。 这次陆辛夷给了，“你看，但不许拿走，你要是敢拿走，就是匪徒的内应。” 那守门的将士被她气得就差没给她一下了，但也知道事情紧急，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不拿着腰牌去开封府，开封府会信吗？” 陆辛夷一想也是哈。 “给你，我记住你了，你要是不去传话，那你就是跟劫匪一伙的。” 她一直说的是劫匪。 那将士确认下真是开封府的腰牌后，也不管她了，转身就回去了。 周围不少老百姓就问：“小伙子，真是开封府的大人遇到坏人了？” “真的。”这会儿陆辛夷故意粗着声音大声道：“我正好路过看见的，好惨啊，全死了。 我之前在路上遇到了麻烦，就是开封府的众人帮我解决的，他他们脚程快，很快就超过我了。等我经过树林的时候才看到他们遇袭了，一地的死尸啊，身体还是热乎的。”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抢劫开封府的大人们。” 说话间，已经有几匹快马往陆辛夷来的方向去了。 陆辛夷不知道这些是好人还是坏人，但应该是好人，坏人要是敢这么明目张胆，那大胤离完蛋也不远了。 陆辛夷坐在马背上不肯下来，还让大家距离她远点，说万一有人要害她呢，别到时候有人故意围上来趁机给她一下，到时候凶手不知道是谁，大家都得倒霉。 众人一听很有道理啊，于是老百姓们都自觉离她两米左右的距离，将她围了起来，听她一遍又一遍的说松树林里的事。 秦砚带着大部队很快就出现在城门口，有士兵帮忙开路。 “那个小子，开封府的人来了。”有个将士喊她。 看到了秦砚，陆辛夷这才彻底放心，她催马上前：“大人……” “谢谢你了。你先去开封府，我还有话要问。”秦砚问。 “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走。” 她现在可不敢回去。 秦砚看了一眼人群，也明白了：“那你跟上。” 说着一夹马腹，马儿立刻飞奔起来，还有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也跑的飞快。 一群马飞奔而去，陆辛夷看到他们跑的那么快有些傻眼。 她觉得自己一路上已经够快的了，心里还有点沾沾自喜呢。 结果没想到马儿真正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真的是马尾巴都翘起来了。 陆辛夷摸了摸胯下的马：“委屈你了。” 说完一咬牙跟上，不跟不行啊，她怕啊。 人群里有人看着他们离开，转身混入进城的队伍里了。 秦砚等人跑了半个时辰，终于接到了贺辞年他们，他们被城门守卫军护在中间。 贺辞年他们都昏了过去，贵叔赶着驴车，他们身上盖着草以及一头羊。 贵叔没舍得扔掉，虽然已经不能吃了。 秦砚让人将贺辞年他们都搬上了马车，对岔开腿走路的陆辛夷道：“今日多谢，这个恩，开封府记着了，老吴，你留下来问话。” 说完就要走。 陆辛夷哪里肯：“秦大人等下。” 秦砚扭头，看着陆辛夷立刻就多了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姓秦？” 陆辛夷一边说一边抠脸上的泥巴：“大人忘了，大概一个多月前，两个老鸨打架，我就是其中之一，还被大人打了十鞭子以儆效尤。” 被他这么一提醒，秦砚立刻就想起来了。 他道：“群芳阁是吧，我知道了，今日多谢了。” 陆辛夷道：“我现在不开妓院了，我把妓院改成了食肆，叫樊楼，还在西市花街那边，每天下午还让人给你们送吃的，就是想表达歉意，之前给大人们添麻烦了。” 秦砚恍然大悟，“多谢了，救人要紧，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又道：“我会让人去樊楼说一声的，二位最好绕道从别的城门进城。” 陆辛夷点头，秦砚冲她颔首，上马带着众人飞奔而去。 第51章 挨骂 留下来的衙役跟二人简单做了一个问询，又将他们的住址记录下来后，也骑马走了。 就剩下陆辛夷跟贵叔了。 看着已经不能吃的羊肉，陆辛夷道：“挖个坑埋了吧。” 主要怕丢在路边，怕被人捡去吃了，万一被毒死了，衙门找他们赔命，她可赔不起。 两人也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用匕首跟木板，吭哧瘪肚挖半天才挖出一个可以掩埋的坑。 将羊肉埋了还放了树叶在上面，而后看看日头，得快申时了吧。 两人换了个城门进城，陆辛夷先回去，让贵叔去肉铺那边看看有没有羊肉，有多少买多少吧。 桂姨等人见贵叔迟迟不回来，也着急的很，后来又有开封府的人来通知，说他们遇到点事，等下就回来。 这更把桂姨急坏了。 好在申时四刻的时候，陆辛夷终于回来了。 看到东家，众人立刻围了上来，一顿七嘴八舌的询问。 陆辛夷道：“没事，就是路上碰到了几个毛贼，我跟贵叔四拳难抵八手，被他们打趴下了，好在开封府的人路过，把毛贼吓跑了，就是那羊肉，被毛贼抢去了。” 桂姨等人闻言都瞪大眼：“京城附近也有这般大胆的毛贼？” 陆辛夷信誓旦旦点头，可不，连开封府的大人都敢杀，简直丧心病狂。 好在酉时左右，贵叔回来了，只买到了二十多斤羊肉。 众人赶紧清洗腌制切块串上。 “桂姨，等下有客人问今天羊肉怎么这么少，就说某位大人家里宴客，全给订了。” 不能让今天跟昨天有太大的不同之处，省得被人联想到，毕竟他们每天赶车都买羊肉从那条路上经过，只要有心，很容易被人联系上的。 晚上果然因为羊肉串不够，引来不少客人的埋怨，大家都按照陆辛夷提前交代的那样解释了。 听说被大人们订去了，这些人也不抱怨了，反倒对羊肉串更加吹捧了。 我跟某某大人吃的是同款羊肉串呢。 因为菜少，客人也走的早。 吃饭的时候桂姨小声跟她说：“我今天听人说昨日那姓周的可是丢了大丑。” 陆辛夷心中有数，但还是假装不知道：“怎么了？” “听说昨夜姓周的跟友人喝酒，喝多了摔了，摔的鼻青脸肿，今日去接亲，那半边脸都肿了，县主气的要死，差点不肯上花轿。” 陆辛夷淡笑：“不管咱得事，也别讨论。” “是，我就是说给你听，其他人我都没告诉。” 陆辛夷点点头，心情好了不少。 该，让你嘚瑟，你好好结婚不就行了吗？非要发个请帖来嘚瑟。你不挨打谁挨打？ 至于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陆辛夷并不担心，在周文斌跟荣昌县主的眼里，她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报复。 再说他们也没证据啊。 于此同时，开封府内，贺辞年终于悠悠转醒。 看到秦砚的时候，贺辞年面露羞愧。 这是他来开封府独自办的第一件大事，结果事情差点办砸了，还损失了五名兄弟。 “那五个人都还活着吗？”贺辞年问。 秦砚抬头看他：“托你的福，没死绝。” 贺辞年更加愧疚了，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都是我的错。” 秦砚很不客气：“当然是你的错了，不然还是我的？” 贺辞年：“……” “去的时候我怎么跟你交代的？”秦砚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听说人家都提醒你了，说树林里鸟叫声都没有，你还不警惕还无所谓的直接进去，这里是开封府，统管整个京城治安，其中得罪的都适合达官显贵，逼急了你以为他们真不敢对我们这些人动手？” “在那些真正的达官显贵眼里，我们这些五六品的官员，死也就死了。” 贺辞年被秦砚说的满脸羞愧，但他不是一个能干脆认错的人，他问：“是那小子告诉你的？” 秦砚没说话。 “那小子也不是好人。”贺辞年立刻道：“我现在想起来了，他们蹲在路边与其说是烤串，还不如说就是特意在那等我们，他们就是故意在等我们的，对，就是这样，得把那两个人抓起来严加审问。” 秦砚很不客气：“那有没有可能，是人家听到树林里连个鸟叫声都没有，不敢进去，所以在路边等人多了壮胆结伴通过，结果等来你这么一个没长脑子的？” 这些是后回来的衙役录的口供中，陆辛夷就是这么解释为什么会遇到贺辞年他们的。 贺辞年大囧：“那两个人肯定有问题，你得调查调查。” 见秦砚不说话，贺辞年有些着急，他是真觉得那两人有问题，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秦砚问他：“证据呢？” 贺辞年：“我藏在我那匹马的坐垫下面了。” 秦砚看了他一眼，立刻喊人去取。 不一会儿，就有人拿了一封信递给了秦砚。 秦砚拆开看了起来。 “我知道了。”忽然贺辞年大喊一声。 秦砚看他。 贺辞年道：“我知道哪里出问题了。那个小子绝对是坏人，不然他怎么知道我是开封府的大人？我从头到尾都没说我是开封府的，官服上也没写，其他人穿的是软甲，就更没有开封府的标识了，结果她开口闭口就说我们开封府如何如何。” 贺辞年说着说着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秦砚只淡淡道：“知道她有问题，你还让她搬救兵，还把藏有重要证据的马给她骑走？” 贺辞年：“……那时候没想起来。” 秦砚将信收起来：“那两个人我会查的，你先好好养伤。” 说完就走了。 贺辞年颓然倒在床上。 本以为来到开封府，他能大展拳脚，结果拳脚还没伸出来就挨了几刀。 哎，开封府当差，果然凶险。 秦砚换上便服，带着护卫离开开封府，没回家，而是往西市去了。 等到西市，已经快亥时了，但西市花街依旧灯火通明，路上倒是没什么人了，但每家传来的声音，都热闹的很。 秦砚的护卫叫莫少棠，是一位闯荡江湖失败就可以回去继承家产的商二代。 因为家里有钱，他又喜欢浪荡江湖，认识不少“狐朋狗友”。 三年前被朋友陷害参与了一场杀人案，幸好他发现不对及时止损，但就因为这，也沾了人命，心里过意不去，就主动投案。 后来是秦砚将主谋抓到了，莫家又出了钱给了受害者获得了原谅，莫少棠这才捡回一条命。 从那以后，莫少棠就不混江湖了，又在他爹的软硬兼施下，给秦砚当护卫。 用他爹的话来说就是这位秦大人，很有青天大老爷的气质，不是池中物，跟着他肯定没错。 商户再有钱，没有靠山，那也不过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哪天想吃了，拿刀就是。 所以莫少棠就给秦砚当护卫了，别的不管，只保护秦砚的安全。 没想到他老爹真说中了，半年前，秦大人被一纸调令调回了京城，还成了开封府的五品通判。 莫少棠虽然没有开封府的编制，但他是秦大人的贴身护卫，这个身份地位，就没人敢轻视他。 这是莫少棠第一次跟着秦砚来这种地方。 他什么都没说，只跟在后面，但心里早就腹诽上了：啧，大人之前不去，肯定是因为东市的花街消费太贵了，秦大人虽然是开封府通判，但是真的穷。 西街这边的花楼，他估摸着秦大人也不一定能消费的起。 好在他有钱。 一个好的护卫，就要在主子窘迫的时候慷慨解囊。 第52章 秦大人来了 秦砚不急不慢的往花街的另一头走去，终于在街尾的地方，看到了相当热闹的场面。 别家都是屋子里热闹，这家门口排着长长的队，还有人在一边拿着东西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说好吃，惹得周围的人频频翻白眼。 没办法，为了让大家都吃上，排队买的，每人荤素各限量十串。 有的不够吃，就继续排队买。 见秦砚往这家食肆走去，莫少棠赶紧跟上。 忽然门口窜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莫少棠没看真切，差点就一脚踢上去了，等看清楚是个人后，不由的多看了那少年几眼。 二狗子没察觉到自己差点挨踹，只上前恭敬的道：“这位公子，我们店已经客满了，您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坐在这边先等一等，等里面客人吃完出来我们收拾好就可以给您安排。” “好。”秦砚也没说什么，就走过去等了。 不一会儿，荷花端了两杯水还有一份小吃过来了，怯怯地道：“客官先喝杯茶吃点小吃垫垫肚子。” 说完就小跑离开了。 小吃就是店里做的干菜花生米，花生米是用干菜跟糖一起炒的，吃起来是咸甜香三种口味，是大家都喜欢的下酒菜。 这个时候糖可不便宜，拿这个来招待，算是诚意满满了。 换别人不舍得，但陆辛夷舍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羊毛出在羊身上。 秦砚晚饭到现在都没吃，确实有点饿了，于是就拿了一个花生米放进嘴里，咀嚼后又放了一粒。 然后手就停不下来了，送的本就没多少，秦砚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往莫少棠那边推了推，自己端起热水喝了一口。 他从不把莫少棠当下属，是以平等的身份对待的朋友。 莫少棠也不客气，吃了起来。 “味道不错啊。”他道。 秦砚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茶。 这茶不是普通的水，也不是茶，不知道放了什么，他两口喝完后就坐在那打量起樊楼来。 里面很热闹，二楼有音乐传来，是那天他在花满楼听到的曲子，只是这位弹唱的艺人，功夫比花满楼的好，听起来有意境多了。 陆辛夷从二楼下来，去了厨房，得知串不多了，要留给堂食了，就打算去跟二狗子说一声，让外面排队的后半段都别排了。 刚走过去，她立刻又倒退了回来，走到等候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秦砚。 秦砚自然也看到她了，冲她颔首。 “您来吃饭？”陆辛夷问。 秦砚点头。 陆辛夷立刻道：“那您怎么不说一声，走，我带您进去。” “小二说没位置了。”秦砚老实道。 陆辛夷回头看了屋子里一眼，院子里的几张桌子也坐满了。 她想了想道：“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您在院子里安排一桌？” 秦砚点头：“那就有劳了。” “您太客气了，稍等，我这就去安排。”说完陆辛夷赶紧进屋，喊来阿柴，跟阿柴一起从厨房后面搬出一张桌子，这张桌子是备菜用的，这个时候菜都用的差不多了，就空出来了。 桌子放在角落，安静。 然后过来请秦砚入座。 秦砚起身，还不忘将自己的茶杯拿上。 陆辛夷看着他，就觉得这个大人是个讲究人，目前看来是个不摆架子的，很亲民接地气。 “大人您想吃什么？”陆辛夷扮演起点菜员。 “把你们店里好吃的都来一份。”说话的是莫少棠，他已经被这些香味勾的馋虫都快钻出来了：“再来一壶酒。” 陆辛夷没理他，继续看着秦砚，她是分得清大小王的。 秦砚点点头：“都来一份，对了，刚才送的那个小吃也来一份。” 陆辛夷点头：“您稍等。”说着就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阿柴就端来了食物，店里的每一份吃的，都上了一份，但都是小份的，一份也就五六块的样子，爪子的话就四个。 开玩笑，开封府的金大腿来了，她还能收钱？ 不但不能收，还要用店里的美食将人勾住。 所以她都上了一份。 又亲自端了一壶大麦茶跟酒送了过来。 先给他们的杯子里蓄水：“这是大麦茶，吃这些炭烤的食物，容易上火，将大麦炒熟冲泡当茶饮喝，能降火。” 秦砚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怪不得了。 “陆东家很善于经营啊。”秦砚放下茶杯：“那以前是什么情况把群芳阁开成那样的？” 陆辛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辛夷将酒斟满，又从等候区拉了个凳子坐下。 秦砚今晚忽然跑来，肯定是为了上午的事，所以陆辛夷也就不走了。 “大人有话只管问，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之前为什么把花楼开倒闭，您可以理解为我脑子进了水，眼睛瞎了，错把负心汉当成宝。 我这个身份，一般人都看不上，更别说是读书人了，所以为了不被嫌弃，我掩耳盗铃的以为不让花娘们接客，我就能在他心里清白起来，但结果脸都被打肿了，这个教训教会我，男人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咳咳……”莫少棠被呛了一口。 陆辛夷赶紧道：“当然了，我说的是少部分，像大人跟这位公子这样品性高洁的，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秦砚没说话。 陆辛夷道：“这些都是卤菜，趁热吃味道更好。” 秦砚确实饿了，也没客气，夹起猪耳朵就吃了起来。 莫少棠是个富二代，没见过剁碎的猪蹄，就问这是什么。 “马踏飞蹄。”陆辛夷介绍。 莫少棠傻眼，“马蹄？” 秦砚：“应该是猪蹄。” “大人您居然看出来了，真厉害。”陆辛夷用很夸张的表情赞许道。 秦砚有些不太能适应她这种虚伪的赞美。 “以前吃过。” “原来如此。”陆辛夷道：“这个是环肥燕瘦，这个是吉祥三宝，这个是顺风耳，这个是飞黄腾鸭，这个是缠缠绵绵，因为怕你们吃不惯，就放了一点。” 莫少棠被缠缠绵绵给糊弄住了，夹起一块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这是猪的哪一部分。 “是大肠吧。”秦砚道。 “您吃过？”陆辛夷这次是真惊讶了。 秦砚：“看过人的，跟这差不多。” 陆辛夷跟莫少棠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莫少棠直接放弃了。 秦砚倒是夹起一块吃了起来，“味道很好。” 而后喝一口酒，吃一粒花生米，慢条斯理很是悠闲自在，看他那不紧不慢又不失优雅的啃着猪蹄，陆辛夷真觉得他真乃神人也。 第53章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这时候阿柴送来了烤串，店里的品种每一样四串。 陆辛夷接过放在桌上，介绍道：“这是我们店里的特色烤串，荤素都有，这边的吃起来有点咸甜，这边的有点辣，大人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口味来尝尝看。” 秦砚拿起一串韭菜，他奇怪地问：“这也能烤？” 陆辛夷臭屁地道：“万物皆可烤。” 秦砚点点头，似乎觉得她说的这话没什么问题。 陆辛夷坏心眼的盯着秦砚瞧，她很想看看这位优雅的大人，是怎么吃韭菜的。 吃过烤韭菜的都知道，韭菜这玩意儿，烤着吃很香，但真的很难咬断，多咀嚼会儿，还容易掐卡在牙缝里。 不建议小孩子吃烤韭菜，因为她有一回差点没被卡死。 反正她每次基本咀嚼几下就直接咽下去，也不敢一口吃多，不然牙缝里都是韭菜，还容易被卡喉咙。 秦砚就跟察觉不到她的视线似的，将韭菜从串上拆下来，然后用筷子夹着，优雅的送到了嘴里。 那么一大串韭菜塞进嘴里，也不见腮帮子鼓起来，厉害啊。 然后不露齿的咀嚼着，还点点头，吞下去后才道：“味道果然特别。” 陆辛夷笑了。 她一开始就有注意，秦大人在吃肉的时候，那咀嚼的时长可不短。 但韭菜，她数了，大概就七八下就吞下去了。 看来秦大人的牙口，也不是那么好嘛。 啧，好想知道他牙缝里有没有韭菜。 秦砚见她笑的莫名，只看了一眼也没说话，继续吃其他的串。 莫少棠就直白多了，一口卤肉一口串，再来一口酒。 “当年我游历江湖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位……东家，你们这里的厨子是哪里来的？” 秦砚虽然没看陆辛夷，但也支棱起耳朵在听。 “是我自己根据书上学的。”陆辛夷随口胡扯，“年幼的时候跟着我娘下过江南，不知道我娘从哪里得来的，回来后，那本书就一直被丢弃在角落生灰，后来就成了垫桌脚的垫子，直到……” 她看了秦砚一眼：“……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很颓废，就想一个人独处，然后就看到了垫桌脚的书，反正也无聊，就抽出来看看； 一看之下就觉得很不错，一下子就找到了我下半辈子要干的事了。 书上还有一句话说，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美食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吃两顿。” 莫少棠哈哈大笑：“说这话的人一听就是个老饕餮了。” “可不是么。”陆辛夷笑着道：“于是我就按照书上说的试做了一些，大家吃了都说好吃，然后我才把花楼改成食肆的，目前看来，我这改行是改对了。” 闻言莫少棠点点头：“也幸亏你发现了，不然上哪里找这么好吃的美食去啊。。” 秦砚没有说话，他看着动作很慢很优雅，但筷子基本没停，陆辛夷就顾着编故事了，仔细一看就发现盘子里的食物没剩多少了。 她有些错愕，也没看他狼吞虎咽啊，都细嚼慢咽的，咋吃这么快？ 她问：“大人还要再来一点吗？” 秦砚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后道：“够了，时候不早，不宜多食。” 陆辛夷：“……” 都快干完了你说不宜多食？ 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秦砚吃完了，才看着陆辛夷问：“你是怎么认识上午那位开封府大人的？” 陆辛夷茫然了下，是了，上午那些人也没自报家门，自己就一个一个开封府的，换成她她也怀疑。 于是陆辛夷赶紧解释：“见过一次，大概十天前在花满楼，当时花满楼点了我们的家烤串，人太忙，就我空点，我就给送过去，当时不小心碍了贺大人的眼。” “他当时自报家门，说他是开封府新来的推官。” 秦砚知道那次，就是贺辞年回来宴请他们几个同窗的时候。 他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陆辛夷不知道自己的解释他信没信，但这就是真实情况，不怕他去核对。 “多少钱？”秦砚问。 陆辛夷赶紧道：“大人赏脸来一趟，已经是我们樊楼的荣幸了，这一顿算是我请大人的，大人不觉得草民身份低微没资格宴请大人就好。” 她这么一说，秦砚不好再硬给钱，他要硬给，就应了她后面那句了。 “如此就多谢陆东家款待了。”秦砚站起身，对陆辛夷颔首，还拱了拱手：“多谢款待，告辞了。” 陆辛夷赶紧行拱手礼：“大人慢走，欢迎再来。” 秦砚只点点头，也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去。 莫少棠则笑了笑，赶紧跟上。 陆辛夷目送他们走了，这才开始喊人来收拾。 荷花跟阿柴赶紧过来，陆辛夷刚要走，就听阿柴喊：“东家，有块碎银子。” 陆辛夷转身，就看到了阿柴手上的一块碎银，大概二两左右，是刚才另一个人坐的位置。 陆辛夷有些懊恼，她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金大腿，先用一顿美食混个脸熟，再加上上午的事，以后多少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结果那人把钱一给，人情没了，就剩下公事公办了。 妈的，这个搅屎棍是谁啊？下次他要是来了，就给他啃骨头。 出了樊楼，莫少棠得意地道：“一个小小商户就想用一顿饭跟您拉关系，给她美的。” “大人只管放心，吃饭的钱我已经留下了，只多不少。” 秦砚也有些意外，点点头：“那就多谢了，多少钱你自己去云舒那支取。” 云舒是秦砚的书童，从小跟着他，有了莫少棠后，跟着的就是莫少棠，云舒在家里给他打理宅子。 毕竟他也是正五品的开封府通判，又没有女眷，府上的人情往来，就需要有人接手。 “大人还跟我客气了。”莫少棠问：“回吗？” “回吧。” 第54章 借力打力 第二天一大早，陆辛夷起床吃过早饭就去看了下自己的辣椒苗，已经有半根牙签那么长了，看着很脆弱，但出芽率目前来看还行，这批种子她也是挑选过的，飘起来的都不要。 再等十来天，应该就能移植了。 嗯，等下去找找西瓜籽，或者去郊区庄子上找找看有没有西瓜苗卖。 没有也不担心，这个时候育种还来得及，就是别人西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她的可能才成熟。 不过这个时候的西瓜皮应该很厚，皮厚囊少，跟现代吃的西瓜品种差别很大。 下乡挂职的时候村民跟她说，最早的时候，人们就是用嫁接术，可以用西瓜跟葫芦嫁接，也可以跟南瓜。 慢慢的一点点才培育出现在囊多皮薄的西瓜，而且大部分大棚里的西瓜苗，都是嫁接的，这样抗病毒跟虫害要好一些。 她记得她小时候吃的西瓜也都还是那种皮很厚的西瓜。 她大姨家就种西瓜卖，暑假去的时候帮忙看瓜棚，有时候炸裂的西瓜，破的不要，剩下的一半就直接用勺子挖着吃，吃完了还能用西瓜皮抠一个面具出来。 那时候正流行《鬼丈夫》，所以这个面具他们这些小孩没少做。 陆辛夷收回飘远的思绪对桂姨道：“桂姨，我出门了。” 贵叔已经带着阿柴去庄子上拿羊肉跟螺蛳肉了。 现在烤韭菜卖的不错，每天也都会跟村民收一些，价格比京城便宜一些，村民们还能有点收入，互利互惠。 桂姨就道：“行，让荷花跟着你吧，她还没逛过呢。” 正在擦桌子的荷花一听眼睛都亮了，她看着陆辛夷。 等陆辛夷看过来的时候，她又害羞的垂下了脑袋。 陆辛夷很爽快：“走吧，东家带你逛逛。” “我呢？”角落里的夏紫薇也出声了，她也想去看看。 “行，你也走。”陆辛夷道。 夏紫薇这几天心情好了不少，红英绿柳对她都很不错，小丫头可算是开朗了一些。 于是三人出门逛街去了。 西市非常繁华，各种各样的铺子。 她忽然想起来张记杂货铺，她之前跟张东家定了油。 于是陆辛夷带着两个小孩，先去了张家杂货铺，跟掌柜的提了张东家，让他有时间送一百斤油去樊楼。 听说她就是樊楼的东家，掌柜的连连夸赞：“东家有本事，食肆生意这么好，在西市，那可是绝无仅有的，我家妻女一直想去吃，但订不到二楼的包厢……” 陆辛夷立刻道：“明天给你留一间，今天的我估摸着等我回去应该订的差不多了。” “多谢陆东家多谢了。”掌柜的拱手道。 这里是杂货铺，卖的东西不少，陆辛夷问他有没有西瓜籽。 “这个还真有，不过就剩下一包了，是从南边进来的，发芽率不高，就算发芽了，但后面也都病死了。” 掌柜的一边说一边从一个小架子上拿出一小包的西瓜子。大概也就成年男人掌心那么大。 陆辛夷交给荷花让她收好。 “番瓜籽跟冬瓜籽，葫芦籽也一样给我一点。” 这些都是常见的蔬菜种子。 “芫荽的种子，其他的蔬菜种子一样给我来一包。” 掌柜的亲自给她拿。 最后结算了五十文，差不多是成本价了，至于油钱，送过去桂姨会结算的。 买完这些，陆辛夷又带着两人在西市逛了起来。 陆辛夷买了三根糖葫芦，一人一根一边吃一边逛。 白天的西市也有白天的魅力，能看到各种杂耍表演。有一家在表演变脸，三人站在台下一边吃一边叫好。 忽然，陆辛夷感觉有人挤了她一下，她四下看了下，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人。 就在她以为没事的时候，夏紫薇忽然一把抓住一个瘦猴：“把荷包拿出来。” 陆辛夷闻言立刻摸自己的荷包，没了。 她立刻抓住那小子的胳膊：“敢偷我的钱，信不信报官抓你啊。” “你少诬陷人。”那瘦猴狡辩，然后道：“你搜，只要你搜出来了，我任凭你处置。” 对方既然敢这么说，那么肯定荷包就不在他身上了。 陆辛夷闻言，只见一旁站着收客人打赏钱的大汉道：“这位大哥，你们表演的实在太精彩了，我真的很想给你们赏钱。” “谢谢公子。”那大汉将手里的铜锣递到跟前。 陆辛夷指着还被夏紫薇抓着的瘦猴：“我的荷包刚才被他跟他的同伙偷去了，十个白色绣着一朵花的荷包，里面大概有五两多银子，这些钱你们要是能要回来，一半给你们。” 在西市很少有人打赏的碎银，一般就是几个铜钱，十几个铜钱就不错了。 大汉闻言眼睛都亮了，一半就是二两多，够他们买好多粗粮了。 他们这些在西市混口饭吃的，鱼龙混杂，谁不知道谁啊。 他一看瘦猴就大概清楚了。 他知道这位公子其实就是想让他帮忙追回钱，但报酬给的也丰盛。 金钱的诱惑，抵挡不住啊。 大汉上前，大巴掌直接搭在瘦猴的肩膀上：“我的客人在看我们的表演，那就是我们川剧团罩着的，钱呢？交出来，不然别怪哥哥的大巴掌。” 瘦猴也惹不起这人，只好不情不愿的从同伙那将荷包递给了大汉，不然他们别想在这条街上混了。 拿到钱，大汉递给陆辛夷：“小公子看看。” 陆辛夷看了下，没少，当下就掏出一块大的碎银，估计有小三两，给了大汉：“你们的表演很好看。回头有机会我们可以合作一二。” 撸串喝酒看表演，多好啊，也不能老让芸娘弹唱，嗓子还是要保护保护的。 大汉立刻道：“荣幸之至，到时候公子只管招呼一声。” 陆辛夷点点头，带着两个丫头走了。 猴子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哪里叫肯罢休。但人多，他也不好动手，只想等着她们落单后再动手。 陆辛夷也不傻，也知道这个人肯定有同伙，三人没走远，换了一个人多的地方继续看，一直等到有巡防营经过，她们三才跟上去，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巡防营离开这边。 那瘦猴不敢再跟，只好作罢。 回到家，陆辛夷就对二狗子道：“去，把你门口的兄弟叫来。” 二狗子都迷糊了，他都不知道他娘是谁，哪里冒出来个兄弟？ 第55章 问话乞儿 还是铁锤聪明：“东家说的是那些乞丐，你不是经常跟他们称兄道弟吗？有时候肉不吃让……呜呜呜。” 二狗子赶紧捂住铁锤的嘴，狠狠瞪他一眼后对陆辛夷道：“东家，白天他们都去别的地方乞讨去了，也不知道在哪里。” 陆辛夷上楼，头也不抬地道：“那行，你什么时候看到他们，让他们的头儿来跟我说话。” 二狗子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东家回来心情不好，就惦记上了，想早点通知他们。 桂姨也看见了，问了跟去的两个小的，夏紫薇就把这事说了。 桂姨眼睛都亮了：“你还会拳脚功夫呢？” 夏紫薇昂着头：“我爹娘从小就教我的。” “那怎么没看到你练过啊？”红英好奇地问。 夏紫薇垂下头，半晌才道：“我怕你们嫌弃我。我娘说，城里人不喜欢女孩子习武，觉得粗鲁不好看。” “放屁。”桂姨大声道：“你以后勤加练习，二狗子，你们也跟着紫薇学习学习，别的不说，下次打醉春楼那帮狗东西的时候不能再输了。” “得咧。”二狗子铁锤小豆子一听来劲儿了，缠着夏紫薇就要学习，连红英跟绿柳也都跃跃欲试。 都是小孩子，谁不羡慕会武术的啊。 见他们是真的喜欢不是嘴上说说的，夏紫薇心里也高兴了，顿时拿出三军总教头的气势来，对他们道：“从明天早上开始，我先教你们扎马步。” 二狗子一听就不干了：“我们不扎马步，你就教我几招功夫呗。” 夏紫薇嫌弃地道：“下盘不问，功夫再高也白搭。” “谁说的。”二狗子不服：“手上功夫厉害就行了。” “不信？”夏紫薇冷哼一声：“你们仨过来打我，我要是输了，今天的肉都让给你吃。” 二狗，小豆子，还有铁锤三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把夏紫薇给围住了。 夏紫薇有点托大了，他们仨虽然不会功夫，但从小生活在一起，那点子默契还是有的。 他们仨也轻看了夏紫薇，夏紫薇虽然是女孩子，但她是真的三岁就跟父母习武，冬天三九夏练三伏，不然也不会在人贩子的手里还能辗转到京城。 其他人一边洗菜一边收拾食材，看着四个人在院子中间辗转腾挪的。 就见二狗子龇着大牙啊啊啊的朝夏紫薇冲。 红英是个狭促鬼，见状就笑着道：“紫薇，你小心点，别被他那牙给磕着了。” 然后又对二狗子喊：“你龇着个牙干啥啊？人没到牙先到了，怎么的，打不过还要咬一口啊？” 夏紫薇凝聚起来的气，被红英这么一说就笑岔了。 二狗子也半路停下了，看着红英一跺脚：“你少在这取笑我，我已经长肉了，不像耗子了。” 绿柳接话：“谁说的，长肉了就像一只肥耗子了。” 气得二狗子呀呀呀的喊着就要去打她们俩。 桂姨等人也笑得不行，桂姨道：“你们别闹，让他们几个试试，我们也看看紫薇的本事。” 要是厉害，以后就让她跟着小娘子外出，都是女子，肯定比贵叔一个老头子要方便的多。 于是四个人重新来过。 夏紫薇这次不给三人冲过来的机会了，迎着二狗子就过去了。 二狗子嘴里啊啊叫着，一拳头就朝夏紫薇揍了过去。 夏紫薇不但不躲，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将他胳膊一扭，二狗子立刻背朝她半跪在地，就啊啊啊叫疼。 夏紫薇对着他屁股一脚，把人踹了一个大马趴。 小豆子跟铁锤一看，立刻收手，掉头就跑。 “打不过打不过……”铁锤喊。 惹得翠凤等人笑的不行，音娘带着荷花在一点点给猪蹄拔毛，也笑的不行。 欢声笑语的樊楼里，早就没了一个月前的颓废。 大力不在，去木匠铺里买桌椅去了，之前院子里就放了四桌，还都是靠近廊道的位置。 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和了，院子里可以多摆几张桌椅，也不要那种大桌子，小一点的，能坐两个人的那种。 陆辛夷上楼盘点自己的财产状况，顺便写下个月的计划书。 今天看到川剧变脸，等天热的时候，将他们请来，围在院子里喝酒撸串看变脸，肯定惬意。 只是其他的，暂时都还不能弄，不过东西倒是可以准备起来了。 盘点了一下，当初从周文斌那要来三千两，加上原主抵押宅子还完何翠翠的账后，还剩下的一千三百五十两，零头就不算了。 然后就是装修群芳阁，花了二百多两。 然后就是买地，一块地三百两，一块地三百五十两，买人花了三百二十五两。 还有那边买肥的钱，只给了定金，其他的还没给呢。 卖调味料，定做各种器具等等，就这些这么一算，剩下那一千三百五十两就不剩下多少了。 要不是樊楼争气，每天能挣七八十两左右，还真经不住她这么败家的花法。 好在大头的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剩下就是添置一些小东西的钱了。 樊楼这几天的收益每天都稳定在八十两左右，等天气再热一点，估计能稳定一百两一天，在西市这一块，真的算不错了。 群芳阁鼎盛时期，一天也就挣个五六十两，不过还不够，远远不够，不然哪里对得起樊楼这个名字啊。 上午就是各种洗洗涮涮，午时左右，贵叔赶着驴带回来一批食材。 处理好螺蛳肉跟剪了屁股的螺蛳，韭菜，野葱，蒲公英，马兰头，再就是羊肉。 翠凤跟音娘抬着羊肉去清洗，其他人处理那些野菜。 马兰头处理好后可以跟花生米一起凉拌，味道也非常不错，很不错的一道下酒菜，就是太小了，收拾起来很麻烦。 但她们就是干这些的，有事干才有资格吃饭。 申时两刻，众人正在吃饭，二狗子吞吞吐吐说他兄弟来了。 陆辛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些乞丐的头儿。 “让他进来。红英，去盛饭。” 既然赶上他们吃饭的点，那主家得让人吃饱，这是礼数。 二狗子领进来两个人，一个佝偻腰的老者，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 看到她，这两人倒是很恭敬：“见过陆东家。” 没想到来的是两人，红英这次不用陆辛夷吩咐，就再去盛了一碗饭。 现在人多了就分开吃了。 陆辛夷跟芸娘坐一桌，她们俩一个是主子，一个是长期病患，得吃点精细的。 二人的饭量都不算大，也吃得起。 第56章 雇佣乞儿 至于其他人，吃的是粗粮，虽然是粗粮，但都是管够的，没看到小豆子跟二狗子，一个不像豆芽菜了，一个不像耗子精了吗。 铁锤跟二月俩也蹿个子了。 菜的话中午吃的也比较简单，毕竟大力他们，用卤汤汁配着咸菜就能吃两碗。 而且晚上卤肉汁拌面，才是一天的重点。 但就是这些再简单不过的饭菜，对乞丐来说，那也是他们乞讨几天都遇不到的一顿丰盛美食。 红英跟绿柳把饭菜递给他们，两人推脱，但见推脱不掉，少年道：“东家，这些我们能带回去跟大家一起吃吗？” 陆辛夷没犹豫：“可以。”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错的品性。 于是两人将他们肩膀背着的褡裢口子牵开，示意他们把饭菜倒进去。 红英十分为难，因为那褡裢真的太脏了。 “放在一边，等下你们连碗端回去吧，记得把碗还回来就行。” “是是是，多谢东家，多谢陆东家。”年长的乞丐道：“我听二狗子说您找我们，是关于门口的那些人吗？” 陆辛夷：“你先跟我说说门口那些人，都知道是哪几家的了吗？” 老者回答：“差不多都是花街上的，不过昨天我发现又多了两个陌生人，在门口张望了两刻钟左右就走了。 我就让小八跟着上去，那俩人进了东市。东市那边不许乞丐过去，具体哪家就不知道了。” 陆辛夷点点头：“老人家，我跟你打听一个人，在西市杂技团那一带，长得跟瘦猴一样，个子不高……” “陆东家说的我知道，那人就叫瘦猴，是个惯偷，他们还有个小团伙，给自己封了个神偷的名号，都是二十来岁的人，长期游荡在西市这一代，偷盗是他们擅长的。” 陆辛夷点点头：“这些人官府不抓吗？” “倒是想抓，但这些人都滑的跟泥鳅似的，很多时候苦主都不知道谁偷的，发现了也没证据，就算喊来巡防营，巡防营知道是他们干的，但搜不到物证，也无计可施。” 说到这里老者问：“陆东家被他们偷了？” 陆辛夷点点头：“不过我让川剧变脸的一个大哥给我要回来了。” “那是川剧团的。”老者道：“在杂技团那一块也算有点名气，他们还算可以。” 陆辛夷看着老者应对十分得体，一点也不像是流浪四方的乞丐，就问：“老人家，你是怎么沦落到这一地步的？” 老者先是一愣，似是没想到陆辛夷会问他这个，然后咳了一声道：“我就是个老叫花子，年轻时候不好好干活，也不愿意种地，就到处浪荡，没钱娶妻生子，父母老去后，家里几亩地也种不下去，索性卖了地来京城闯一闯，结果……” 老者一摊手，展示现状。 陆辛夷看了少年一眼：“那些惯偷有没有来过我们樊楼？” “来过。”少年回答：“来过好几次，就在排队那些客人身边晃悠，有两次都要动手了，是我跟另一个一起故意跑过去，那客人嫌弃我们脏，躲开了，那偷儿才不敢下手的。” “你不怕他们找你们报复？”陆辛夷问小乞丐。 “不怕。”小乞丐道：“陆东家每天给我们那么多好吃的，我们赶走那些偷儿，也是应该的。” 陆辛夷满意的点点头，又问：“你们有多少人？” 老乞丐虽然不知道陆辛夷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据实回答：“十五个，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像阿四这样的半大小子有三个，还有三个九、十岁的，三岁到六七岁的有五个，像我这样老不死的，也有四个。” 陆辛夷想了想道：“我们樊楼现在生意好了，人手不够用，那几个九、十岁的，就在外面帮我们盯梢，要是发现小偷或者像之前那样别有用心的人就盯着别让他们干坏事。” “阿四他们几个，可以进来当小厮，主要负责收拾桌子碗碟，要是发现没吃完的东西，你们自己可以放一起晚上带回去。 你们的活动范围就在一楼跟院子里，厨房跟二楼不许去。每天每人十文钱的工钱。” 雇佣他们六个人，一天也有六十文的收入。 老乞丐一算后立刻就跪下了：“多谢陆东家，多谢陆东家。” “起来吧。”陆辛夷道：“其实阿四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出去给人打工，一天不止挣十文的。” “谁敢要我们啊。”阿四道：“就是干活不要钱，换一顿饭都没人肯。” 陆辛夷点点头，也是，他们长期营养不良，也干不了重活。 一般的食肆茶馆，最讨厌的就是乞丐。 “行，就这么个事，你们先回去吧，等下就可以过来人了。” 老者跟阿四连连作揖后端着两大碗粗粮米饭跟菜回去了。 桂姨有些担心：“我知道小娘子心善，但这些人要是使点坏……”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是对的。”陆辛夷道：“但看到挣扎在泥潭里的人，我们有能力的时候就搭把手，或许就能改变点什么呢。” “前期不要让他们碰到客人的饭菜，大力烧烤那一块也不许他们过去。 上菜这些，还是红英阿柴他们的事，他们那几个，就负责收拾桌椅碗筷，先用着看看，要是有不老实的，或者别的心思的，再赶走也来得及。” 二狗子跟大力立刻道：“东家放心，他们都是好人。” 陆辛夷看着他们问：“你们俩这么相信他们？” 二狗子毫不犹豫的点头，大力犹豫了下，也点头了。 “那你们俩就给他们担保，他们要是在店里干坏事，你们俩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人吧。” “啊……”两人惊呼。 “不是相信他们吗？怎么担保又不敢了？” “敢。”二狗子梗着脖子道：“行，我监督他们，他们要是敢使坏，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第57章 三位少侠登场 不到酉时，阿四带着二三还有六七八过来了。 二狗子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六人一到，二狗子就把他们喊到旁边嘀嘀咕咕去了。 得知二狗子跟大力在陆东家跟前给他们担保了，六个小孩顿时都紧张了，生怕他们没做好，连累了二狗子跟大力。 平时都是阿四跟二狗子混的熟一些，闻言立刻就道：“二狗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坏事的，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虽然二狗子比阿四小，但谁让他偶尔会把他的那份肉省下来给吃呢，看在肉的份上，阿四还是愿意喊他一声哥的。 喊哥就有肉吃，不喊的是傻子。 其他人见老四都表态了，立刻也跟着道：“对，二狗哥，我们都听你的。” 看着这六个人围着自己，二狗十分高兴，有种自己也当老大了的飘然感。 他豪气地喊：“行，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六个人一起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陆辛夷在二楼，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就是故意的这么做的，她没办法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约束他们这些乞儿，只能给他们加一层道德枷锁，只要这些人还有点良心，就不会干坏事连累二狗子跟大力的。 真碰上狼心狗肺的，那也没办法，但人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就束手束脚。 按照陆辛夷吩咐的，二三四留在屋里，主要工作就是等客人走后，他们过去收拾桌子碗筷，地上要是脏了，立刻拖地擦地。 三个人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别说陆东家还给十文钱，就是不给，她允许他们将客人吃剩下的食物带走，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六七八里有一个是小姑娘，但是乞丐嘛，穿的不太行，年纪又不大，男女基本不分。 他们就在铁锤的带领下，守在外面。 外面排队买烤串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铁锤双手环胸，昂着头，走着八字步，在排队的队伍两边来回巡视。 他后面跟着三个人，也有模有样的学。 有认识铁锤的熟客，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理念，开始逗铁锤。 “铁锤，你东家给你配了三个手下了？” 铁锤昂了一声：“我东家说了，你们在这里排队买东西，虽然没有进去消费，那也是我们樊楼的顾客； 既然是樊楼的顾客，我们就要保护你们的财产安全，绝对不能让那些个小偷小摸趁机偷走你们的银钱。” 陆辛夷确实说过，但没想到铁锤小小年纪，还能把她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铁锤声音不小，他这么一说，排队的客人闻言后立刻都露出了赞赏的表情来。 “陆东家原来如此关心我等啊。”一个书生气十足的小子一脸痴像的看着樊楼的大门口。 他这点身家想进去消费，有点消费不起，但几串还是能买得起的。 “那可不。”铁锤道：“我们东家可好了，她说只要来到樊楼的地界，就得是我们樊楼罩着的。” 陆辛夷：“……” 这话我可没说，你小子不要瞎造谣给我压力啊。 “你们陆东家虽然是个女子，但这胸怀，确实宽广。” “陆东家真乃女中豪杰，我等佩服至极。” “陆东家真是有心了。”有个中年汉子站出来道：“我几天前排队买串，就差点被人给偷了荷包，吓得我好几天都没来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馋啊，我在家也弄过，但就不是这个味儿，给我馋的啊，没忍住就又来了。” 说完又看着铁锤：“你这话是说的是不错，但防小偷就靠你们这几个小鬼啊？” 男人一半是不相信，一半是想逗逗他们。 铁锤被质疑了，铁锤很生气。 他立刻道：“你可别小看我这三位兄弟，他们都是乞……他们都是江湖中人，眼睛可厉害呢。” 东家说江湖有个帮派叫丐帮，可厉害了。 小六他们一来铁锤就问了他们是不是丐帮的，三人都摇头。 但没关系，在铁锤的脑子里，已经把他们跟丐帮划成一波的了，反正都是乞丐，没啥区别。 众人被他这一番说辞逗的笑得直不起腰。 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子笑的最夸张，他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六七八：“就他们仨？还江湖人士？来来来，三位少侠，给我们表演个功夫呗。” “你少狗……你少瞧不起人，”东家说了不能骂客户，他大声道：“他们可厉害了，六七八，给他们表演一个，让他们知道你们的厉害。” 铁锤满眼期待的看着六七八。 六七八本来是很自卑的，乞丐吗，天生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铁锤在那吹大牛的时候，他们也害怕啊。 但这会儿被铁锤这么一说，他们仨也觉得要给铁锤争气。 三人对视一眼，最大的那个道：“我们还小，功夫不行，但是眼睛厉害，这位客人，你可以把你的钱藏在你身上，我们只要看几眼，就能知道。” “真的假的？”那年轻公子不信。 “你试试呗。”铁锤道：“反正轮到你还要好久呢。” 年轻公子看了一下前面排队买串的人，觉得铁锤说的有道理。 周围的人也本着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开始起哄。 “来来来，我们围着你，你藏。” 几个没事干的闲汉就过来将年轻公子围住，让他藏。 铁锤多鸡贼啊，喊：“说好是藏你身上的，不许往他们身上藏。” 动过这个心思的年轻公子讪讪道：“我当然知道了。” 于是躲在那开始藏起来。 半天后几个闲汉散开，年轻公子一脸得意：“来吧，猜猜我藏哪里了。” 铁锤等人都看着说话的小六。 小六打量他好几眼后道：“公子，你走几步呗。” 年轻公子闻言也愿意照做，当下就绕着他们走了几步。 排队的人都看了过来，不仅如此还吸引了一些过路的。 铁锤心里跟猴抓挠似的着急，但也知道不能露怯，憋得可难受了。 就听小六脸道：“公子把钱藏在裆部了。” 闻言有人不相信，有人哈哈大笑，还有人满脸嫌弃。 年轻公子都不敢相信：“你刚才真没偷看？” 帮忙的几个闲汉作证：“人家真没看。看来是这有几把刷子啊。” 铁锤这下可得意了，有尾巴的话都能翘上天。 “我们就是靠这份眼力劲儿混口饭吃的，诸位这下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几个闲汉打趣道：“以后要多靠铁锤大爷多照顾照顾了。” 这话说的，把铁锤都给美的冒泡了。 第58章 红掌拨清波 外面的人无聊逗弄四个小孩，里面的人忙的不可开交。 但阿四他们三个，只能看着他们忙，不敢越雷池一步。 众人都牢记陆辛夷的话。 一些熟客看到陆辛夷，纷纷调侃：“陆东家难得见到啊，最近都忙什么呢。” 陆辛夷大大方方地道：“为了让你们吃的食材更丰富一些，我最近都在到处找新鲜的食材呢。” “今晚有一道下酒菜，叫红掌拨清波，大概就十几份，想吃赶紧点。” 不少人一听，立刻纷纷嚷嚷着：“来一份来一份。” 于是，就十份的花生米凉拌马兰头就点光了。 众人都很好奇这个“红掌拨清波”到底是什么东西。 “肯定又跟之前那些名字一样，我打赌，这里面肯定没有掌。” “我也打赌没掌。” 陆辛夷笑：“有掌没掌不重要，好吃就行，是吧诸位？” “对对对。” 说话间，红英跟阿柴已经端上来了，每一桌一份，刚好。 “这就是红掌拨清波？”有人无语抗议，“这不就是花生米吗？红掌呢？你这名字取的不行。” 陆辛夷开玩笑道：“花生米是红色的，这个菜是绿色的，你们想吃花生米，是不是要用你们的手拿着筷子在菜里拨一拨才能吃到啊？，红，花生米，掌，你们的手，拨清波，这些菜，我这个名字哪里有问题了？” 众人：“……” “陆东家这口才不错。”众人拱手：“佩服佩服。” 陆辛夷也拱手：“客气客气，说正经的，这道菜你们可别小觑，这里绿色的菜是一味中草药，叫马兰，摘的就是它的嫩头做的。 它性味为辛、苦、寒。归肺经、肝经、胃经、大肠经。有清热解毒、散瘀止血、消积的功效，你们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它能帮助你们消化。” 听陆辛夷这么一说，众人顿觉这一道菜高大上起来。 刚才就顾着说话了，这会儿夹了一筷子进嘴里。 第一下是觉得有点苦，但配着花生米吃，很快就吃出了香来。 “味道不错，微微苦不影响口感，反倒感觉解腻。” 陆辛夷：“大家伙喜欢就好，红英，去给每一桌送一碟子萝卜干，也是解腻的。” 萝卜干就是她那天带回来的，用几个干辣椒炒了一锅。 众人纷纷道谢：“陆东家仗义。” “陆东家，就送萝卜干啊，我们来这么多次了，也不送点肉啊。”有人起哄。 这些人哪里是差她送的那口吃的，要的就是一个热闹，还有这个氛围。 陆辛夷也大方：“行，大力，每桌送五串猪肉，五串蔬菜。” 大力闻言哀嚎：“东家，我就长了两只手啊，我实在忙不过来了。” 陆辛夷只好撸起袖子去帮忙，客人们则哈哈大笑，气氛很是热络。 有了陆辛夷的帮忙，大力可算是能喘口气了。 他道：“东家，在给我找个人吧，我这肱二头肌是真练出来了。” 陆辛夷笑道：“行，你这段时间多带带阿柴。” 大力也知道烤串可是他们家的重要收入，所以道：“让紫薇也来帮帮我。” 夏紫薇有功夫，干这些活也是不在话下的。 “行，我问问她。” 快戌时左右，终于有客人走了。 阿四他们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三个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一个人将能吃的倒入一个碗里，不能吃的倒到一个桶里。 听二狗哥说，这些骨头都是要晒干磨粉当肥料的。 剩下一个就拿着抹布将桌子擦干净，地上要是有油渍，就用另一个抹布擦掉。 这边往往刚收拾好，就有客人入座了。 尤其是戌时到亥时这个高峰期。 阿四等人终于开始忙了，忙的高兴，忙的开心。 等子时左右结束后，陆辛夷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外面三个小的第一天没抓到小偷，但也娱乐了外面那群无聊的闲汉。 六个人离开樊楼的时候，陆辛夷给他们结算了六十文工资。 她决定日结，这样他们要用钱的时候，也能有钱应急。 阿四六个人都非常感谢陆辛夷，然后才抱着两个大瓦罐离开了。 最底下还剩下不少菜，还有客人剩下一些烤肉，他们不会嫌弃那些是客人吃剩下的，哪怕是有的人把骨头吐到菜里，把骨头拿出来就行。 怎么都比从馊水桶里捞出来的干净。 而且很多人吃就吃上面的一层，骨头缝隙里有很多肉都懒得费劲。 这些拿回去煮一煮，还是有肉味的。 他们的家在一处闹鬼的破宅子里，虽然破，但也比露宿街头好。 其他乞丐早就等在那了，看到他们回来，一个个都跑上去，踮着脚扒拉着罐子看。 “别看了，别给打碎了，去烧火烧水。”阿四喊。 几个小的立刻散开。 上午的那个老者道：“我估摸着差不多了，火已经生起来了，放上去煮就行了。” 于是阿四将罐子放到简易的灶上，老者将水倒进去，很快上面就飘起了一层油花来。 馋的几个人围成一圈看着那瓦罐。 “你们六个都有好好干活吧？”老者问。 “幺爷，您放心，我盯着呢。”阿四道：“就是阿三在擦地的时候，看到有一块肉掉在地上，他给捡起来吃了。” 阿三的脸顿时就涨红了，他低着头也没辩解。 幺爷道：“今天是第一次，就算了，但阿三，下次要是再犯，我就不许你去了。” 阿三着急道：“就这么一块，当时碗都收走了，丢了实在太可惜了，我不舍得……” “三儿啊。”幺爷道：“在人家那干活，就要守人家的规矩，别人不知道你是捡的，还以为你在偷吃，我们虽然是乞丐，但也有乞丐的尊严。” 阿三也听劝，立刻就道：“是，幺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幺爷看着六七八三个小的：“你们也要记住，眼睛都放亮一点，不能惹事，要是碰到不怀好意的，就赶紧进去跟陆东家说。” 三个小的连连点头。 说话间，罐里的水也已经煮开了，众人赶紧去拿自己的碗，都是破了口子的。 幺爷先盛了三碗，从底下捞的：“去，送给花婆婆他们去。” 阿四端着最丰盛的饭食过去了。 剩下的人都只有一点点食物，但有咸味跟肉香味的汤，那是管够的。 骨头使劲啃一啃，也能吃到一点肉，啃干净的骨头他们也放好，回头晒干了捣碎了再给陆东家送去。 第59章 紫微想去花魁赛 陆辛夷在樊楼又等了三日，都不见开封府那边有人来问话，又担心地里的事候，就准备跟着贵叔一起去看看那两块地了。 还要赶紧把自己买的种子都播种下去。 她不知道西瓜跟葫芦、南瓜、冬瓜哪个嫁接更好吃，但都可以试一试，只要嫁接成功了，那就是一种突破。 临走前她还是不放心的问贵叔：“那松树林没啥异样吧？” 开封府的秦大人那天晚上来了一次，后面也没派人来询问，不知道刺杀开封府大人们的刺客被抓没有。 她可不敢冒险。 “这几日我都是换了城门出城的。”但那个小树林是他们去刘家村必经之路。 每天赶路车经过的也不少人，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今日我要不穿女装？”陆辛夷道。 这段时间为了方便，她外出都是穿胡服，比较方便。 贵叔：“东家不必这般担心，每天进出各个城门的人数以万计，像我们一样赶着马车出城进城的也数不胜数。” “那些富贵人家在外面都有自己的庄子，府上每日的新鲜蔬菜鸡鸭这些也都是从庄子上送来的，每天拉羊肉的也不少，实在不用太过于担心，反常反倒让人怀疑了。” 陆辛夷觉得贵叔说的有道理，也就没有再画蛇添足了。 辣椒苗还小，暂时不能移植，所以就带着种子去。 “小娘子，你带上紫薇。”桂姨道：“这丫头有点功夫，你带在身边我也放心些。” 夏紫薇也是不能安静干活的性子，能出门自然是想出门的。 她立刻道：“东家，带着我一起呗，我能一个打两个，给您争取逃跑时间。” 今早她就叫二狗子他们几个扎马步，陆辛夷也是看见了的，还挺有模样的，还有用那天在西市那边也是她看出端倪的。 “我谢谢你。”陆辛夷道。 夏紫薇笑呵呵的跟上了。 相处这些时间也明白了，东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不触犯东家的底线，很多事都可以商量。 这让夏紫薇有一种自己还没有卖身为奴的错觉，甚至比在家里的时候还要自由。 但想到不知所踪的父母，夏紫薇又忧愁起来。 于是，四个人就离开了樊楼，从金光门出城。 其实走延平门会更近一些，但不是出事了么，不敢走，就换走金光门。 金光门出城的人较多，众人排队等着出城。 就听旁边的人说起五月份要举办的花魁大赛来。 一个中等个子的闲汉道：“我听说西市这边有一家花魁前天被人毁了容。” “那不是完蛋了？”另一个闲汉接话：“是哪一家啊？” “好像是芳菲阁的芙蓉姑娘，听去看诊那位大夫的小药童说，那脸啊，短时间是恢复不好了，就算全好，也要个一年半载的，也还要花不少钱。” “芙蓉姑娘？”那闲汉惊讶道：“那只真可惜了，芙蓉姑娘我也就见过一次，只一双眼睛盯着你，就能让你挪不动步子，只想好好疼惜她。” 说着说着，这话题就下流了。 陆辛夷问贵叔：“最近花楼都在忙花魁争霸赛呢？” 贵叔点头：“除了我们，所有花楼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赛努力，听说醉春楼特意下江南，寻来两个顶级美人，就是为了能争夺大赛的前三甲。” “花魁还有前三甲？”陆辛夷表示自己孤陋寡闻了。 贵叔点头：“这前三甲，分文武还有艺，文花魁，顾名思义就是有文化，出口成章，武，就是武术了，有些人就好泼辣厉害的，艺就是吹拉弹唱，一般都是艺这一块争夺的最厉害，毕竟那些花娘们，能认识字吟几句诗就已经不得了，哪里还能指望她们出口成章。” “这样的一般都是家道中落的官宦人家的娘子，所谓的武，也就是花拳绣腿的花架子，给那些贵人们助助兴罢了。” “一旦获得前三甲，不光是京城，就连江南那边都能出名。往年江南那边也会送人来参选，但去年不是受灾了吗，来的不多。” 一直没说话的夏紫薇忽然问：“为什么我们家不参加？”她知道樊楼以前是群芳阁，也是花楼。 “我们家现在不是花楼了。”陆辛夷道：“而且你看我们那些人，谁适合参加？一眼扫去，别说花魁争霸赛了，给花魁当丫鬟人家还嫌弃你长得磕碜。” 贵叔哈哈笑，阿柴不好意思的抿唇笑。 夏紫薇继续问：“贵叔，要是成为前三，江南那边真的也能看见吗？” 贵叔点头：“江南富人多，自然是要宣传的，只有宣传了，那些富人才会来京城为了这些美人一掷千金。” 陆辛夷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夏紫薇，直接问：“你不会想去吧？” 贵叔闻言惊讶的看着二人。 “我们现在是食肆，可不是花楼。”陆辛夷提醒：“我好不容易将压在我们头上的有色帽子给挪开了，你可不许再戴回来。” 夏紫薇被她说的有些囧，她解释道：“我就是想着我要是出名了，说不定在江南的父母能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我总感觉他们都还在，他们要是还活着，为了找我，肯定会吃很多很多苦头的。” 说着夏紫薇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陆辛夷搂住她的肩膀：“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出名啊，等挣到钱了，我就把樊楼开到江南去。” 夏紫薇：“可那要很久以后了东家，我等不及，我想知道我父母的下落，我也想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 见劝不动，陆辛夷道：“你就能保证你能夺取那花魁？” “文跟艺我肯定不行，但武花魁，我觉得我还是能试上一试的，不试试，我心里不甘。” 夏紫薇长的不是那种第一眼美人，但她身上透出来的飒爽英姿，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来。 “贵叔，食肆也能参选？”陆辛夷问。 贵叔：“我们现在是食肆，但东家您没去诸京暑那边重新报备，在那边我们家应该还是花楼。” 他们这些开门做生意的，每个月都要交陌钱，是除了商业税以外的另外一种杂税。 陆辛夷大惊，这才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一点关于这方面的记忆来。 “上次什么时候交的？”陆辛夷问。 贵叔道：“应该是您养伤那段期间。” 之后才改成食肆，而食肆开张还没一个月。 第60章 育瓜苗 陆辛夷心里大惊，问：“那我们没报备会怎么样？” 贵叔有些为难：“具体我也不清楚，回去我让桂姨问问。” 他们之前太穷了，诸京暑那边来收陌钱的都是新人，因为没啥油水，老人都不习得来。 闻言夏紫薇立刻拉着陆辛夷的手道：“东家，你就让我试试吧。” 陆辛夷将她的手扒拉开：“然后呢？” 夏紫薇不明所以：“什么然后？” “你成了花魁之后呢？你愿意去接客吗？”她还记得芸娘说过，成为花魁，肯定是要接客的。 “花这么多钱将她们捧出名，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吗？捧出来后不卖，那钱不就砸水你了？” 陆辛夷说的直白又真实。 夏紫薇的脸顿时就白了。 见给小孩吓住了，陆辛夷也不说话了，两人坐在车上，阿柴赶车，往刘家村去了。 几天没来，刘家村这边的地全部都按照陆辛夷的要求搞好了。 地里的土块都被碾碎了。 看到陆辛夷带着阿柴来了，老两口赶紧过来：“东家……” 陆辛夷嗯了一声：“这两天感觉如何？” “不能再好了。”老王头道：“感觉就又回到了之前在村子里的生活，不，比在村子里更好。” 毕竟不担心吃的问题，东家不会让他们饿着的，只要将地伺候好就行。 陆辛夷拿出自己买的各种种子。 “这是一些菜种子，找块比较肥沃的地种下。” 王婆子立刻上前接过，种地老头子在行，种菜还得是她来。 “东家放心，等傍晚太阳下山的时候种。” 陆辛夷：“傍晚是来不及的，我走之前让你们烧的粪土在哪里，带我过去。” 王婆子点头，带着陆辛夷来到烧粪土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陆辛夷道：“这几天你再多烧几块，每块地最少烧个三块。” 烧粪土是农民发现最早的农用肥料之一。 一般会用鸡鸭羊牛的干分辨或者有很多腐烂叶子的土，都挑来集中一块，然后包在草里捆扎好，埋上土，但要留缝隙通风，不然烧不起来。 点燃火之后，还不能一下子烧没了，要慢慢的熏着烧，有的会弄的，一天了里面还冒烟呢。 这一天的时间里，产生的高温不但能将土壤里的虫卵全部熏死烫死，还能将粪便、草木灰以及土三合一，成为最常见的肥料。 在种植的时候，条件允许的话，会先在每一个坑里浇发酵稀释过的粪水，等粪水渗入土里后，撒种子，然后抓一把这样的三合一土盖上就基本差不多了。 再施肥，就要等种子发芽了。 “老王头，你去挑一担水来，王婆子，你再去每家或者借或者买一些草木灰来。 老王头烧的有些不合格，不是不会，而是动物粪便放少了。 两人领命而去。 怀林怀秀跟着村子里的孩子们挖野菜去了，还没回来呢。 自从贵叔说要马兰头以及嫩的蒲公英芥菜等野菜后，村子里的孩子们就没个停歇了。 这些野菜也就这个季节吃，再过几天气温一升高，就老了，不好吃了。 “东家，回头宝塔村那边是不是也要这么烧？”阿柴问。 他爹不在这里，那肯定就是在宝塔村。 “嗯。”陆辛夷道：“这样烧，能杀死土壤里的虫卵，减轻虫害，还能给土地增加肥料，一举两得。” 还有套种那些，不同的植物套种在一块地里，不仅不影响瘦成，反倒还能相互成就。 不过她现在不种地，也就用不上，至于村子里的人，她暂时不打算教。 毕竟有些东西，她这个明显是外行的人说起来也没人会相信，又何必给村民增加谈资？ 不如等她辣椒种植成功，有了说服力后再来说。 村民们愿意试试就试试，不愿意也不强求。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可见他们跟村子里的人相处还是不错的。 陆辛夷用锄头将土扒拉开，中间一个坑。 然后将草木灰放进去，再让老王头把水倒进去一半，然后将土往上盖，然后揣。 没揣几下胳膊就算了。 老王头赶紧道：“东家，就这么揣吧，我来。” 陆辛夷让贤。 等土都揣黏住后，达到能揉泥巴的程度就差不多了。 陆辛夷蹲下，也不嫌弃脏，双手抓了一大块泥巴，两只手就跟搓汤圆似的，搓出一个半大的长球出来，对二人道：“就这么搓，先搓一百个。” 两人照做。 他们搓一个，已经洗干净手的陆辛夷就拿起一粒种子放进去，阿柴看了会儿，也不敢放籽，也就搓圆球了。 很快，她身后就放了一排了。 至于夏紫薇，已经跟着贵叔去看杀羊了。 等贵叔将货物装上车的时候，地里已经有不少圆球了。 陆辛夷将西瓜冬瓜葫芦南瓜都分开，并且做了记号。 贵叔在那喊：“东家……” 陆辛夷回头，然后对阿柴道：“你跟贵叔回去，我跟紫薇等下可能要去一趟宝塔村，要是我们没回来也不用担心，提醒贵叔问下诸京暑的事，桂姨能办就让她办了，不行等我回去。” “知道了东家。”阿柴起身，用桶里剩下的水将手洗干净后道：“东家，我先回去了。” “去吧。”陆辛夷头也不回的道。 夏紫薇也走了过来，见好玩，也开始搓泥巴，陆辛夷没阻止。 于是一上午的功夫，搓了差不多三百个球，夏紫薇的手都红了。 老两口已经干习惯了，倒还好。 怀秀已经在做饭了。 虽然借住在村长家，但他们自己在地里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灶台，一般都在这里自己吃饭。 对陆辛夷跟夏紫薇来说，都能接受，野炊嘛。 中午的蔬菜就是两个人挖回来的野菜。 但因为是怀秀做的饭，不舍得放盐跟油，再嫩的野菜也不太好吃。 赶在午饭前将所有的瓜苗放在指定位置，撒了点水后将草席盖上，叮嘱老两口先别动它们，等她下次过来。 老两口连连点头。 陆辛夷简单吃了一点，问村长借了驴，带着夏紫薇就往宝塔村赶去了。 不知道那边房子做好没有。 嗯，保险起见，再县城那边买一套铺盖以及生活用品过去吧。 第61章 常见的草药 两人在现场买了一些日用品跟被褥，考虑到自己可能要住几天，所以想买点肉，但肥肉早卖完了，就剩下一些瘦的部分，以及棒骨，陆辛夷全要了。 又买了一只鸡，二十多个鸡蛋，一壶酒，十来斤面粉，就带着夏紫薇出发去了宝塔村。 就算去乡下，她也不想穷了自己的胃。 一进村，隔着一段路就能看到地头的热闹。 房子四面的墙已经砌的又两米多高了，估摸着明后天就能上梁了。 胡大牛忙前忙后，还是青树发现了她：“爹，胡伯伯，东家来了。” 正在忙活的两人一看还真是陆辛夷来了，赶紧就要过去迎。 胡大牛道：“你忙你的就行，一身泥巴，别在给东家衣服弄脏了。“ 黄满仓连连点头。 陆辛夷将驴拴在树上，她提着轻便的，夏紫薇力气可比陆辛夷大，提着铺盖跟在后面。 胡大牛上前接过陆辛夷手里的小包袱，青树去接夏紫薇的，结果有点沉，两人就抬着。 胡大牛道：“正好东家来了，房子打算后天上梁，我本来还打算请您过来，但又一想这种小事就不麻烦您了。” 毕竟是奴仆住的地方。 陆辛夷：“这不赶巧了吗，带我转转。” 胡大牛立刻跟上。 “大牛叔，东西放哪里？”夏紫薇喊。 “月牙，你带着去放下。”胡大牛喊：“再去割点草喂驴。” 月牙应了一声，带着夏紫薇去了他们暂时的窝棚里放好东西，就去地里拔草了。 小麦地里很多草，现在没办法用锄头除草，就只能手拔，根断了，过几天又发，如此循环。 陆辛夷跟在胡大牛身后。 房子做的是五间的，是个L形的。一间堂屋待客，三间卧室，一间留给陆辛夷的是最大的，还剩下一间是厨房。 因为赶着住人，这些土砖是胡大牛从村民手里买的。 土砖一般需要阴干，最少得半个月，时间不等人，陆辛夷也给了他便宜行事的权利。 花了一两半买下来的土砖，大概三千多块，二两银子买的横梁以及其他木材。 屋顶的话，就陆辛夷住的那一间用瓦，其他都是茅草屋顶。 听完汇报，陆辛夷问：“全部用瓦多少钱？” “最少还要添四五两。”胡大牛道：“瓦是大头。”要不怎么还有很多人用的是茅草呢。 “用瓦吧，省得下雨天到时候弄得湿哒哒的。” 地里的辣椒关系她下半年能挣多少钱，给他们住好点，让他们更安心的帮她料理这些地，都是划算的。 东家怎么说，胡大牛就怎么做。 一圈绕下来，陆辛夷发现下面不是土砖，而是石块。 胡大牛就道：“这是李把头的意思，说咱们这地不是宅基地，怕下雨水会腌，要是土砖的话，容易给化了，所以下面一米高都是砖块。” 陆辛夷点点头，还得是有生活经验的人：“屋子你有条件，就弄些石头来铺上，那种面平比较大的。没时间就算了。” 胡大牛点点头。 陆辛夷又道：“晚上我做一桌饭菜，到时候喊李把头来吃饭，你作陪。” “好。”这是东家看得起自己。 现在才申时左右，还早得很，太阳也大，陆辛夷转了一圈就回到了他们搭建的窝棚里。 窝棚再大，挤这么多人也显得逼仄。 “你们晚上怎么睡？”她问月牙。 月牙道：“我跟村子里的婶子挤一挤，胡伯伯，爹，还有哥哥睡这里。” 陆辛夷点点头，三个人在窝棚里稍作休息后，陆辛夷就让月牙带着她出去找野菜去。 月牙立刻提着小篮子，夏紫薇拿着锄头，三人就出门了。 看到有青蒿了，可以做蒿子粑。 “家里大米还有吗？”她问月牙。 “有的。”陆辛夷走后，大米他们是不敢动的，吃的都是粗粮。 闻言陆辛夷摘了一些很嫩的青蒿头。 有看到一些刺儿菜跟车前草。 嫩的时候都能吃。 陆辛夷一边挖一边对月牙道：“记住这个，这个刺儿菜也叫小蓟，是一味药，能止血，要是不小心哪里受伤流血了，可以用它剁碎敷在伤口上。” 刺儿菜就是小蓟，止血良药。 月牙连连点头。 作为农人，一年四季受伤的情况可不少。 每天割稻子、麦子，再熟练的成年人，也会因为疏忽把自己手或者腿给割伤的。 又碰到了大蓟，陆辛夷说：“这也是止血的。” 碰到车前草，陆辛夷说：“这也是中药，叫车前草，清热，祛痰，利尿，解毒，回头你可以挖一点晒干，夏天泡茶喝，能清热解暑。” 月牙眼睛都亮了，看陆辛夷的眼光也发光。 夏紫薇蹲在那看着这些野菜：“东家懂的真多，您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熟悉的老爷爷告诉我的。”陆辛夷道。 她下乡挂职的地方就有个赤脚医生，年纪很大了，没有儿女，作为挂职干部，当时就想把老人送到养老院照顾，但老人不同意，不愿意走。 平时他就挖点草药卖点钱买点米油。 陆辛夷接触过几次，发现老人很有本事，有时候老人挖草药她没事就跟着，一来怕老人摔倒出事，那她也有责任，二来也觉得好玩，随处可见的野菜野草，在有本事人的手里，都是良药。 月牙：“老爷爷是大夫吗？” 陆辛夷点头：“很厉害的大夫。” 两个小姑娘都点点头。 又看到了益母草，紫花地丁，夏枯草。 陆辛夷都说给月牙听：“你平时没事，也可以挖，刚才说的小蓟，车前草，还有这个益母草，紫花地丁，都是入夏的时候挖，要赶紧洗干净晒干，这些你可以慢慢存着，存够了就可以拿去县里的药房卖，这个钱算你们自己的，不用上交给我。” 钱多钱少，总算是一份收入。 “真的吗？”月牙有些不相信，“村里人说我们是您的奴仆，所有的东西都是东家的。” “别人家是这样的，但在我这里，我只需要你们帮我好好干活，活儿干好了就行，其他时候你们可以干你们自己的事。” “来，这个夏枯草，它是这一部分入药，也是去除杂质洗干净晒干。要太阳好的时候晒。不然容易发霉。” 陆辛夷知道这个时代女人日子不好过，更别说卖身为奴的女孩子。 只要他们干得好，以后完全可以赎身，意思意识给点钱就行。 教会月牙认识一些药材的本事，以后她也算是有一技之长，有本事的女人在婆家地位要好一些，还可以教给她的下一代。 第62章 宴请李把头 月牙跟夏紫薇心里都很感动。 能遇到陆辛夷这样的东家，真的是他们修来的福气。 回到村子里，路过一片低矮的野竹丛，发现有不少竹子都冒头了，很细，但不少。 陆辛夷：“来，掰。” 这可是一个不错的菜。 三个人很快就将这一边给掰完了，但差不多也就只能炒一盘子，也够了。 回到窝棚，陆辛夷翻出米，问了村子里的有石磨后，带着两个人就舀了米去磨成粉，等下做蒿子粑。 她老家的蒿子粑是用米粉做的，最好还要掺点糯米，增加黏性。 陆辛夷找李把头买了一斤糯米，又买了一斤腊肉，顺便逛了下他家的菜园子。 菜园子里的菜都才种下去没多久，现在能吃的就是韭菜，还有大蒜。 至于旁边的豌豆苗，陆辛夷询问过后也摘了一把，看到李氏心疼的样子，陆辛夷就停手了。 一起给了李把头五十文，只多不少了。 买完后又邀请他晚上去那边吃饭。 陆辛夷自信地道：“地方简陋是简陋了点，但我亲自掌勺，味道应该不错。” 李把头是知道她是城里开食肆的东家，于是满口答应。 等米磨好，陆辛夷手都酸了，后悔没把青树带来。 这里的石磨是那种推拉式的，夏紫薇力气大，但她掌握不了巧劲儿，推起来不顺畅，耽误功夫，所以是陆辛夷推拉，紫薇往里放米。 回到窝棚，月牙已经按照陆辛夷的吩咐将水烧开了，还把那些野菜都清洗了，鸡也处理了，就等着陆辛夷吩咐了。 陆辛夷将整只鸡和棒骨都放到锅里煮，等水开后撇去浮沫倒入瓦罐里，将小野葱缠成一团放进去。 又用石块搭建了一个小灶，将柴火抽了一根过去，小火慢炖。 月牙翻出了几根萝卜，都空心了，陆辛夷没放，等下就用这个汤下饺子吧。 她要和面，上次买的面粉，黄家人也没敢动。 她让月牙将肉分成两半，一半让青树剁成肉糜。 剁成肉糜的这一部分，分出一半用油爆炒，接着又炒了两个鸡蛋，鸡蛋也剁碎跟生的肉以及切碎的嫩芥菜、小葱一起放进瓦盆里，加盐跟少许酱油后搅拌放在一旁备用，等下包饺子，擀面杖是让青树去找人现刨的。 接着，陆辛夷将青蒿放在水里煮开后捞起来。 锅里的水都变成了绿色了，不能要，有蒿子味。 将过水的青蒿交给月牙切碎，还有腊肉，切了一小半出来，洗干净后也切成小颗粒备用。 接着另外烧了点开水倒进米粉里，又将切碎的青蒿跟腊肉倒进去，用筷子搅拌，米粉很轻易就被烫熟了。 陆辛夷用筷子不停搅和，等不烫了后才用手揉。 揉好后放在那备用。 青黄不接的季节，又没有大棚，实在没有什么新鲜食材。 饺子跟蒿子粑都算主食，鸡汤等下把鸡捞出来，肉拆下来跟野水芹还有醋一起拌一拌，骨架什么的继续熬汤，汤明天还能吃。 她买的这个老母鸡不算小，肥的很，这算一个主菜了。 还剩下一部分肉，跟大蒜一起炒，现在的大蒜都结蒜子了，不过还是能吃，再拿五个鸡蛋跟韭菜一起炒。 大蒜还有一个吃法就是腌，将大蒜洗干净沥水后切成段。 将锅烧热，把大蒜放进去，少的话直接熄火，多的话改成小火，撒盐，用手搓揉几十下就得关火，再揉一会儿，然后压紧实。 腌制一晚，要是放了叶子的话，第二天叶子就能吃，杆子跟下面的蒜子，得腌制一段时间才能吃。 （我试图教会你们做菜，哈哈哈。这个喜欢吃大蒜的可以试试，真的好吃，要开春后的稍微老一点的大蒜，乡下自己种植的那种最好。不要买大棚里的，大棚里的容易坏，我试过。乡下的放置的好，一年内都能吃，时间长了就变成金黄色的，很香。） 乡下的人真的是各种吃法，佐粥是不错的，唯一不好就是吃了嘴巴有味道。 那点笋，等下跟鲜肉一起炒了，笋没油不好吃。 再放点她们挖的野葱，绝对香的很，凑够这几个菜，应该是不寒碜了。 胡大牛看着东家蹲在小矮灶那忙活，心里是有些五味杂陈的。 感叹命不好，都跟主子到京城了，一家还被卖了。 又感叹命好，碰到这么个心善的东家。 酉时左右，蒿子粑跟饺子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直接煎，一个等下直接水煮。 鸡也被捞起来，鸡肉撕成条，跟水芹拌好了，剩下的汤，香味扑鼻。 那边干活的已经不干了，怕闻着香味分心从高处跌下来。 陆辛夷把煎好的蒿子粑放了十个，让月牙送过去给那些工人吃。 一人一个，尝尝味道。 众人分了个蒿子粑，有的直接就吃了，有的小心拿着带回去给孩子吃。 众人散场后没多久，李把头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兜，目测是粮食。 陆辛夷上前：“您这是打我脸呢？” 李把头指指身后：“我这是还带了个跟屁虫，这是他的口粮。” 陆辛夷看去，就见后面的小路上有个四五岁的小娃娃，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 发现陆辛夷打量他，立刻哒哒哒跑到李把头跟前，抱住了李把头的腿，仰头要抱。 “我小孙子。”李把头将人抱起来道。 陆辛夷喊月牙：“拿个蒿子粑给小朋友。”有队李把头道：“那行，您随便看看，我这就炒菜了了。” 火大，炒菜也快得很，很快就将准备好的菜都炒熟了。 就在空地里，摆着一张木桌，有三把凳子，还有一个是木桩。 有客人在，胡大牛跟黄满仓本来都不能上桌的，但陆辛夷要求他们坐下。 菜端上来后，陆辛夷教月牙下饺子，包了差不多有两百个饺子。 就是水烧开放进去，等饺子飘起来就能吃了，再把豌豆苗放进去烫熟，接着碗里放点盐，捞起来，加入鸡汤就行。 第一锅分了四碗，肯定是先给主子他们端过去的。 陆辛夷只要了十个，多了她吃不完。 下一锅的才是煮给月牙青树他们自己吃的，菜的话，陆辛夷都分了一份出来给他们仨。 桌上的菜丰盛，还有饺子吃，黄满仓跟大牛是真的觉得这日子比卖身前都要过的好。 李把头一边吃一边喂孙子，也感叹：“陆东家是实在人。” 从这些细节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心善但又有底线的东家。 是个好人。 第63章 采购 一顿晚饭宾主尽欢，李把头更是直言，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 尤其是那道鲜肉烧野笋，真的是又香又鲜。 陆辛夷道：“春天的笋是非常鲜嫩的，你们村子附近要是多的话，可以多采摘，用水焯一遍，记得稍微放一点盐，然后晒干，等秋季的时候，我让人来收购。” 这笋掰断后就要赶紧处理，时间一长味道就不美好了。 刘家村那边到时候可以让人焯水后让贵叔带回去，烤笋就算了，可以做凉拌笋，又是一道清爽的小菜。 李把头点头：“东家有心了。” 陆辛夷跟夏紫薇今晚是要借宿在李把头的家里的。 一连三天，房子上了梁，瓦片也盖了一大半，剩下的今天就差不多了。 陆辛夷采购欲又上来了，把这边的事交给胡大牛跟黄满仓，带着青树，夏紫薇，还有月牙一起去了县里。 一行人到了县城的木匠铺，现成的床铺买了四个。 一米三的两个，一米的两个，一米五的一个。 一米五的是放在她的卧室的，一米的两个放在月牙的房间，一张她睡，一张留着给紫微或者其他来这边的女眷睡。 一米三的两个放在黄满仓房间，胡大牛，青树他们都要住在这里。 至于她的房间，她在的时候她住，她不在的话，基本是上锁状态。 再就是饭桌，书桌，长板凳，大椅子，放衣服的大箱子。梳妆台就算了，她不常在不需要，月牙是奴仆，虽然她不是苛责的主子，但也不能把她当大小姐养着。 陆辛夷能想到的就这些了，然后问月牙：“家里还缺什么？” 月牙想了想道：“有些需要去杂货铺买。” “掌柜的，这些麻烦送到宝塔村，一进村看到在做房子的那家。” 说着给了一半钱，剩下的得货送到了再给。 掌柜的立刻让人安排。 一行人去了杂货铺。 厨房在陆辛夷的指挥下，垒的是后来常见的柴火灶。 大胤现在的铁锅虽然还没有普及，但大部分中高档家庭都在用，京城地界常见，但偏远地区少见，毕竟大部分农民一来买不起铁锅，二来用不起素油。 既然是柴火灶，那油盐酱醋黄酒一个都不得少，黄酒可以代替料酒，晚上要用到。 每一样都买了一些，素油跟盐都买够他们吃个把月的份量。 又买了几个腌咸菜的缸子，几个大坛子，还有很小的长颈的坛子，可以做花瓶。 “月牙，买了缸我教你做酸笋。”到了秋季拿来当小菜。 酸笋她没亲手做过，只看过村里的大娘们在春笋上市的时候做过。 反正先照葫芦画瓢试一试，不行再说不行的话。 月牙点头，爹爹说了，她跟东家学的本事以后就都是她的。 杂货铺一共花了二两多钱，主要是盐跟油，她还买了一些干蘑菇，菜种子，还有一坛子蚕豆酱，类似于现在的酱油。 那块地一半都是没办法种植的，回头周边让他们挖了做菜地。 青瓜，豇豆这些现在发芽也都来得及，就是别人的下市了，他们的可能才能吃，这样也挺好的。 接着又去了粮食铺子。 粗粮家里还有不少，米、面倒是不多了。 米、面也就是陆辛夷在的时候吃，黄满仓他们是不敢动的。 陆辛夷各买了一斗，又买了二百斤的粗粮跟一坛子浊酒，十斤装的，一共花了五百六十文。 青树见东家这般手松，小声道：“家里还有的。” “晚上宴客就不够了，总不能让人饿肚子吧，剩余的就囤着。”被口罩折磨过的陆辛夷，是知道存粮的重要性的。 “青树，你去买二十斤肉，有棒骨买点棒骨，猪肝，猪蹄猪耳朵这些要是有也都买。”说着递给了青树一串铜钱，大概有四五百文。 武阳县的猪肉卖十六一斤，比城里要便宜些。 青树接过，又跟店小二打听了下猪肉铺的位置就跑走了。 她们仨在店里等着，看到有大娘提着筐子卖鸡蛋，一篮子都买了。 忽然陆辛夷想起什么问：“有铺盖吗？” “有的。”掌柜地道：“客人要几床？” “三床。”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棉被价格正合适，这个时候买了，省得天冷的时候再买。 又去对面的布庄里买了一些老布，做床单被套的。 等青树买好肉，几人赶着驴车往回走。 到家后陆辛夷带着月牙做饭，青树等人开始收拾屋子。 三间房的屋顶瓦片都铺好了，屋子里也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就是地面还不平，要用沉重的木头沿着墙面一点点的往下砸，砸瓷实了才行。 陆辛夷带着月牙在厨房里做饭。 厨房就一个灶口外加一个罐子，做饭的时候罐子里加水，就能有热水用了。 厨房的表面，是陆辛夷带着他们仨这几天在附近河里找的较大的平板石头铺的，灵感来源于她每天睡觉前的荒野求生。 要不是这里山不高也不产石头，她都要让黄满仓把屋子里的地面都铺上。 厨房周边则镶嵌上了陆辛夷带着他们从小河沟里捡来的小石头，被河水常年冲刷的十分圆润，点缀成一些图案是再好不过的了。 中午吃的简单，手擀面，陆辛夷教月牙擀面，切成条状，然后用鸡蛋、萝卜干跟酱油炒了一大盘子。 主要是晚上，晚上要请干活的人以及村里的户主们吃一顿，屋子基本完工了，剩下的交给黄满仓他们自己收拾就行了。 未时左右，家具送来了。 众人赶紧抬下来，陆辛夷结了账，又按照陆辛夷的要求将家具抬到屋子里摆放好。 惹得还在铺瓦的村民们羡慕不已，这哪里是仆从啊，这日子过的比他们都好。 但也没人提要卖身为奴。 月牙跟青树、紫微，忙不迭的就将窝棚里的铺盖搬到自己房间铺好，铺上干净的床单，之前还显得没有人气的屋子里一下子就有了家的味道了。 陆辛夷开始打扮自己的房间，虽然只偶尔来住，但也是她睡觉的地方。 床铺好，又去外面摘了一些野花插在长颈瓦罐里放在床头的书桌上，有了几分乡野那味了。 第64章 宴请全村户主 3yt.org 晚上要宴请，差不多六桌，这六桌饭，陆辛夷不会亲自动手的，她教月牙做饭。 不过卤菜她自己来，就是洗好剁好放调料。 四只猪蹄，十二斤肉，一对猪耳朵，全部放进去了卤了。 调味料没有樊楼那边的多，就是野葱加上姜，还有八角桂皮。 骨头放在买来打算腌咸菜的瓦罐里，一个瓦罐里三四跟棒骨，半斤肉，放在搭建的简易小灶上开始熬汤，水开撇去浮沫后小火慢炖，熬出来的汤也是很香的了，再加上买的干蘑菇，泡发后放进去，出锅的时候撒上小野葱，就是一道靓汤。 申时三刻，月牙从村民家里买来了一篮子韭菜，大概六七斤去了壳跟内脏的螺蛳肉，这是陆辛夷提前跟村里孩子们说的，去壳的一斤给六文钱。 将韭菜收拾干净，等下一半的韭菜炒鸡蛋，一半跟螺蛳肉一起炒。 螺蛳肉又洗了两遍后，在陆辛夷的授意下，夜月小心的切着猪肝，然后清洗，接着用黄酒浸泡，里面又放了姜末跟野葱，都是去腥的，浸泡一刻钟就差不多了。 桌子不够， 也是从村民家借的，村民们来吃饭还要自带板凳跟碗筷。 因为煮菜都是卤菜，炒菜就俩，也快得很。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后就开始蒸米饭，米饭蒸了好几次，不然不够吃，六桌呢，一人最少准备半斤米饭。 米饭熟了人也来的差不多了，陆辛夷就指挥月牙炒菜。 月牙身高不够，就站在小板凳上。 韭菜炒鸡蛋很简单。 韭菜炒螺蛳肉要麻烦点，热锅冷油后将切好的生姜丝跟野葱放进去，还有蚕豆酱一起，爆香。 差不多了再放韭菜，翻炒后放盐，再翻炒几下就能出锅。 一直忙到酉时，饭菜才全部准备好，村民们也都来了。 除了来吃饭的户主，还有人带着小孩，还好都是两三岁的，也吃不了多少。 要是带七八岁的，那肯定不够吃。 不过也没人会带七八岁的来，吃相太难看了。 陆辛夷让青树给众人倒酒。 一桌坐八个。 等每人碗里都有了酒后，陆辛夷道：“这段时间一直麻烦大家，今天房子也盖起来了，我陆辛夷在这里多谢宝塔村的父老乡亲们的接纳。” “乡亲们不拿我当外人，那我自然也会回报大家，你们也知道，我买地是种菜，不种粮食，只是目前技术还不稳定，等技术稳定了，你们要是愿意，只管跟着我一起种菜，种子我出，成熟后我全部收，保证让大家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村民们闻言立刻大声叫好，有的问是什么菜，难不难种，有的问多久能成熟，耽不耽误地里的庄稼。 “现在我说了你们也不理解，等我地里的麦子收了，到时候就来种，有兴趣的可以来观摩一二，现在，就吃饭，喝酒，来，干了。” 说着走到李把头跟前：“谢谢您了。” 李把头起身，端着碗跟她碰了一下：“陆东家能关照我们村，我自然是感激的，只是农民还是以种地为主。” “是。”陆辛夷立刻道：“粮食肯定是主要的，产量不高的地，可以拿来种菜。” 李把头点头，端着碗对村民们道：“陆东家没把我们当外人，那我们也欢迎陆东家，来，干了。” 众人都站起身，端着碗：“干了……” 桌子上一大盘卤肉，一大份的韭菜炒鸡蛋，一份韭菜炒螺蛳肉，一瓦罐的汤，一大盆米饭。 谁看了不吞口水。 喝完酒有人就开始后拿勺子盛饭了。 好在还想在外人面前给宝塔村留点面子，大家没有哄抢。 盛了米饭，舀一勺子汤汁，夹一块肥肉，夹一些韭菜炒鸡蛋或者韭菜炒螺蛳肉就开始扒饭，吃完了的来一碗肉汤，香，太香了。 带着孩子来的就要顾忌一些，肉差不多人均一块的，肉大人就不吃了，给孩子，自己舀点肉汤，也开始大口扒饭。 最后饭菜跟汤锅都被人用开水冲刷喝下去了。 后来据吃了回去的人形容，吃过陆东家宴请的那一顿饭后，回到家吃啥都没味道了，把那些没机会来的村民馋坏了。 几个尝到味道的小孩也天天哭着闹着要吃肉。 陆辛夷第二天就带着众人回到了刘家村。 胡大牛要赶在辣椒种植之前，将刘家村的房子也建好。 陆辛夷看了一圈种下去的辣椒跟那几种瓜。 辣大部分都发芽了，整体的发芽率还是蛮高的，大概是在地里播种的，比她家里的那些辣椒苗长的要粗一些。 陆辛夷心里高兴。 她看了一圈，村子里有人屋后种了竹子，就让王老头去买了三十根竹子来。 等竹子买来，用柴刀对半劈开后选择适合的长度，两头插在地垄的两边，形成的弧度不能太大，又能给辣椒苗提供往上生长的空间。 草帘子有一定的重量，嫩苗顶不动。 瓜秧那边看了下，南瓜跟冬瓜的基本都发了，西瓜只有两三个将外面的壳给顶了起来，能看到一点点的绿。 陆辛夷将剩下的竹子也插在地的两边形成一个弧度后对王婆子道：“现在天气还不算热，半晌午的时候只需要将地打湿就行，天气好就掀开草帘子让它们晒晒太阳见见风。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气温下降，要记得盖上。” 王婆子连连点头。 陆辛夷又去看看地里重新烧的粪土，颜色黑多了，这次放的料不会少。 “花了多少钱？”她问王老头。 “各家买了一些，主要是羊粪，花了二百文。” “等下去找胡管事结算。”陆辛夷道。 王老头点头。 “没事的话地里可以再翻一遍，草要连根除掉，估计再有几天差不多就能种植了。” 王老头点头，心里也有些激动起来。 确定没什么事了，陆辛夷喊来胡大牛：“这次给你留十五两，这边的房子也要尽快盖起来，东西也尽量配齐，我就不过来了，下次过来就是来种植了。” 在宝塔村盖房子一共花了十三两，还不算陆辛夷花的。 果然一般人是不攒个十年二十年，是盖不起房子的。 第65章 诸京暑 带着夏紫薇，跟贵叔他们一起离开刘家村。 路上，陆辛夷问：“诸京暑那边怎么说？” 贵叔道：“估计得您回去亲自过去一趟了，桂姨过去后说了下，结果对方说要东家亲自过去。” “有什么不同吗？不犯法吧？”陆辛夷不太懂这一块。 贵叔道：“桂姨回来后跟我说，估摸着是想多要钱。” 贵叔：“就打个比方，之前还是群芳阁的时候，我们每个月最少要交二十两的税，这是硬摊到我们头上的，不交不行。现在开食肆了，虽然税率少，但挣得多，要是还按照花楼的税率来收，那可就不得了了。” 之前挣不到钱都要交十两，现在挣了这么多，那不得一小半都得给他们啊。 夏紫薇也听明白了，骂道：“真黑心。” 陆辛夷没说话了。 贵叔道：“回去后我陪您过去探探口风，如果真是这样……那……那开封府不还欠着我们一个人情嘛。” 见陆辛夷看着自己，贵叔道：“东家可别小看了这件事，如果解决不掉，我们每个月挣的一小半都要给他们诸京暑，要真是全交给诸京暑最后由诸京暑交给户部就算了，但这里面很大一笔，都是他们私下贪了的。” 上交的也就是该交的那一笔税，其他的这个税那个税，都归诸京暑所有，实打实的油水衙门。 陆辛夷对这些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这里的情况。 现代也有，开个饭店不容易，除了水电煤外，这个来收治安管理费，那个来收市容市貌维护费，还有人来收占道费的。 人家管你愿不愿意，直接开单子，你要是敢不给，今天税务局来查你，明天消防来查你，后天工商管理局来查你，大后天再来个城管在你说你的门牌匾影响市容，简直就没个消停。 这些钱收去的难道真上交国库了？ 还不都是他们自己发福利发掉了。 陆辛夷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但她也就是一个小小街道办的，管不了这些。 哪里都逃不开这些吸血鬼啊。 她想了又想问贵叔：“撇开税率来说，那花楼是允许做饭菜的吧？” 贵叔点头：“那是自然，不然那些客人总不能要吃饭了还去别的酒楼买吧。” 陆辛夷：“不犯法就好，花点钱改一下就改一下吧。” 贵叔听她这么一说，也点头：“不过还是回去问问桂姨，这事她比我懂。” 她点头：“行，回去后先了解下，对方要是卡着不给办，不行就去开封府把这个人情用掉，对了，这段时间每天的下午茶还送吗？” “应该送的吧，这要问二狗子。” 陆辛夷点点头，一行人回到樊楼正好赶上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陆辛夷问桂姨：“群芳阁是花楼，花楼本来就可以经营饭菜，我们这样也不算是违规经营吧。” 桂姨一想也是啊。 “小娘子说的有道理。” 她问桂姨：“诸京暑那边你之前去问的时候对方是什么意思？” 桂姨：“我那天去见的那位大人，塞了点钱问了下，他的意思就是罚一笔钱，然后将经营范围改一下就行。” 陆辛夷闻言又道：“那我们这里还有芸娘唱曲弹奏什么的，或者到时候我请人表演什么的，不算超出经营范围吧？” 桂姨也没有认真研究过这些，一时也被她问的头大。 “要不我再去问问？” “别了。”陆辛夷道：“再去问万一对方咬死了不许唱曲那我们更难做。” “回头还是找个懂大胤律法的人问问吧。”她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就想起了那位开封府的大人。 当初鞭笞她的时候，张嘴闭嘴大胤律，那他应该是懂的，就算不懂，也可以问问。 做生意的就没有想得罪诸京暑的。 更何况民不与官斗。 最好还是要问一问，省的改回来后，回头她要请人来唱歌表演啥的，又说超出经营范围。 不过现在的规定应该不会这么严格，应该是大差不差就差不多了。 下午熟睡起来后，众人都已经在忙了，陆辛夷去了后厨，拿了一些做好的鸡蛋糕，又让大力烤一些串儿，喊上二狗子，去开封府慰问去了。 二狗子赶着驴车，熟门熟路的来到开封府的侧门口，一般小吏们上衙的时候都走这边，门口也有人把守。 开封府也有后衙，是给官员住宿的地方，按照规定，只有开封府尹以及其家属可以住在这里的。 至于幕僚守卫等人，都住在前衙。 整个开封府，占地面积不小的。 但秦砚不是府尹，没资格住，那位真正的府尹敬王，有自己的王府，但人不惜得住。 所以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门口的守卫已经把二狗子那张脸认的清清楚楚了。 虽然辣眼睛，但人家带来的吃的暖胃啊。 但他没见过陆辛夷。 二狗子立刻道：“这位是我们陆东家。” 那衙役嘴里客气了一句“陆东家好”的同时手就要来拿篮子，结果陆辛夷没松手。 衙役尴尬了下，怎么个意思？ 陆辛夷主动将篮子递上去：“麻烦这位大人帮我跟秦通判通传一声，就说樊楼的陆辛夷有事求见。” 差役很想说你谁啊你要见我们大人我们大人就见？尤其你还是个女的。 但又想到人家连续半个月的美食投喂，多少给点面子。 他道：“我可以帮你说一声，但大人要不要见你有没有空见你，我可就不保证了。” “只要您通传一声，秦大人肯定见我。” 见陆辛夷说的这般笃定，那衙役开始脑筋急转弯起来。 莫不是秦大人在外面的相好的？不然她怎么敢如此肯定？ 衙役就觉得脑子里叮的一声，找到缘由了。 兄弟们私底下都在猜测，这樊楼到底是为啥天天送吃的过来。 大部分人都认识为讨好。 他今天可算是找到原因了，人家哪里是讨好他们啊，人家是怕秦大人饿着了。 这么一想，衙役瞬间就露出职业微笑：“好的，陆东家稍等，小的这就去通传。” 第66章 被抓 秦砚正在看公文，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没动，继续看。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喊声：“大人……” “进来。” 进来的莫少棠。 他手里拿着好几个串儿，另一只手的盘子里还放着不少，放在秦砚跟前：“吃吧，中午你也没怎么吃。” 秦砚捏了捏鼻梁，拿起一个蛋糕吃了起来。 莫少棠将手里的串儿都消灭了，才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刚才送吃的差役说，那位陆东家求见，见吗？” “她？”秦砚惊讶了下。 在知道每天送来的哪些美食都是樊楼送来的后，秦砚就知道那位精明的陆东家这是想拉关系。 再加上她救了贺辞年，开封府欠她一个人情。 他以为她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没想到这都过去十来天了才上门。 算久的了。 秦砚将半个蛋糕都塞进嘴里了，吞下后才道：“见一下吧。吃人嘴短嘛，这些你拿走吧。” 陆辛夷等半天都没见到人来传话，心里是有些失望的。 正准备走呢，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青年走了过来。 是那天晚上跟秦大人一起吃饭的小哥。 莫少棠一拱手：“陆东家，秦大人有请。” “多谢。”陆辛夷见礼后让二狗子在外面等着，跟着莫少棠进去了。 秦砚的办公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所以秦砚是在会客的地方见的陆辛夷。 见到陆辛夷，秦砚第一反应就是黑了，还黑了不少，看起来倒是更加硬朗了。 陆辛夷要是知道他用硬朗来形容自己，一定把那些吃的都塞进他嘴里堵住他的嘴。 不会形容就别形容。 陆辛夷见礼:“秦大人，冒昧打扰了。” “陆东家请坐。”秦砚十分客气。 陆辛夷刚坐下，就有人端来了两杯茶。 陆辛夷道谢后直接道：“今天来是想问秦大人关于大胤律法的事。” 秦砚十分意外：“陆东家是遇到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陆辛夷说完就把诸京暑的事说了。 秦砚听完后皱了皱眉：“我只是懂大胤的律法，你说的这块我还真没有了解过。” 闻言陆辛夷有些失望，还以为秦大人多少能了解一二呢。 秦砚见状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花楼确实是允许经营饭食的。如果你后期还想经营花楼，倒是不必改，如果不想经营，只想做食肆，那最好还是改一下，毕竟税率不一样，每个月交的税就差不少钱呢。” 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有秦大人这句话，陆辛夷心里也有了点底。 “民女知道了，多谢秦大人，民女告退。”说着陆辛夷就站了起来，见礼后转身就走了。 秦砚：“……” 真就是来问这么个微不足道的问题的？ 莫少棠从后面走出来，奇怪道：“还真是来问问题的啊。” 秦砚摇摇头，他不太懂，不过回去后到时候可以问问户部的同窗，他们应该比自己懂一些，不仅诸京暑也归户部管辖。 有了秦砚的那番话，陆辛夷决定还是去改一下吧，犯不犯法先不说，不改的话，下个月按照花楼的税率来收，那她的就是给国家打工了。 回到樊楼她带上桂姨跟贵叔，就去了诸京暑。 已经是申时了，诸京暑里一个负责的官员都没看到，只有门口的小吏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又等了一刻钟，一个穿着绿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陆辛夷他们两个眼神都没给。 两人也不敢上去拦。 但等了半天，也不见那天跟桂姨说话的官员。 又花钱给了门口的小吏，这才得知刚才进屋的那位，就是诸京暑最大的官儿诸京令，从六品，他在这里说话是最好使的。 “麻烦代为通传一声。”桂姨又给了一串铜钱，大概一百文。 小吏这才满脸笑意：“等着吧。” 说完进去了。 半天后道：“徐大人让你们进去。” 两人赶紧跟在小吏身后进去了。 诸京暑就是唐朝的诸市暑，简单来说就是管理市场的衙门。 在唐朝，诸市暑每天早上击鼓三百，代表开市，大家可以出来摆摊做生意了；晚上击钲三百，就是闭市，大家就要赶紧收摊回家了。 不仅如此，市中百货的价格，也有朝廷委任的市令来决定的。 如今的大胤没有宵禁，诸市暑改为诸京暑，东西两市各设一个，部分商品的价格也由诸京暑最高官市令决定，比如盐，糖，茶，部分丝绸，部分陶瓷等。 除此之外，诸京暑每三年会重选皇商，皇商需要向朝廷进贡指定商品的多少，进贡的时候若是出了什么纰漏，轻则能让皇商倾家荡产，重则全家砍头。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想当这个皇商。 每年的皇商争夺，也能让天下商贾“互相残杀”，诸京暑还要从中得力。 综上所述，诸京暑的职能就类似于现在的城管+工商+税务+商务部的综合体。 别看人家最高的就只是个从六品的官，但真正的是富得流油，每天经手的钱那是挣不老少，算是大胤最富有的衙门了。 能来诸京暑的，那都是有靠山的。 进门后陆辛夷不想下跪，所以按照桂姨交的行礼，而后道：“徐大人，我是樊楼的东家，是来商量税的问题的。” “你就是樊楼的东家？”那人明知故问。 陆辛夷：“小女子正是，关于樊楼……” “来人啊……”那人不等陆辛夷说完，就喊人了。 立刻有两个差役跑了过来。 那位徐大人指着陆辛夷：“将这个小女子给我抓起来。” 那两个差役立刻上前去抓陆辛夷。 桂姨跟贵叔惊慌失措上前阻拦，“大人，大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陆辛夷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见面就让人抓自己，但肯定是不安好心的。 “大人，我所犯何事？”她大声问出口。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吗？”徐大人大声道：“擅改经营事项，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你狂得很啊，来人，给我将她押进大牢。” 诸京暑也有大牢，专门关那些卖假货的，缺斤少两的，不交税的，但其实都是给点钱就放了的。 陆辛夷大惊，见有人上来拖拽，不由的就开始反抗，桂姨跟贵叔上去阻拦，但也就是阻拦，不敢真动手。 陆辛夷很快被钳制住，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有人借机想夺樊楼啊。 是醉春楼吗？ 不管是不是，她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要吃苦头了。 妈的，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但现在不是哀怨的时候，她得提醒桂姨是守好樊楼。 于是借着撒泼的劲儿喊：“回去看好樊楼，没见到我本人之前，任何人的话都不许信，要是有人上门报丧，就遣散大伙儿回乡下过日子去。” 第67章 身陷囹圄 “还敢狂妄，压下去，把他们给我赶出去。”那位徐大人显然是没耐心跟她扯皮的，也不想让她跟桂姨他们说太多。 桂姨哭喊道：“大人我们所犯何罪您总要给我们个理由吧？我们没有擅改经营范围啊，我们就是改了个名称，群芳阁本来就可以做饭菜的啊……” 那位大人根本不听，“赶出去。”说完甩袖走了。 一旁的小吏上前推搡他们：“再不走连你们也关起来。” 贵叔跟桂姨被人推出来，桂姨差点跌倒。 贵叔连忙扶住她：“先回去再说。” 说完扶着桂姨往回走。 “小娘子出事先不能说。”桂姨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一说大家伙心就散了。” “那怎么办？”贵叔着急问。 桂姨道：“先回去，叫上二狗子，送我去开封府，不管如何，都要试试。先稳住大家，明天营不营业再说，但今晚还是要照常营业，然后再通知客人们，樊楼暂停营业。” “总得有个理由吧。”贵叔道：“别等东家出来了，客人都没了。” “刚才小娘子的话就是提醒我，还记得之前有人在我们门口鬼鬼祟祟吧。 这次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小娘子抓起来，就是想要樊楼，他们想偷摸着把樊楼夺了，那我们就闹大，直接跟那些食客们说，就说有人陷害小娘子，想抢樊楼。 我们人微言轻也不知道往哪里使劲儿，但来吃饭的客人里总有那么几个穿着官服的，他们能帮忙最好，不能帮忙，樊楼也不能经营了。” “整个西市卖烧烤的不少，但为什么生意没我们家好，就是因为东家弄的调味料，回去后那些调味料多加点东西进去，不能让他们知道配比。” 贵叔有些不确定地道：“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他们怎么不把我们也抓了？或者直接来把东西抢走，还放我们回来提防他们？” “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而已。”桂姨道：“不管是谁盯上咱们樊楼，樊楼的东家可以换，但大力翠凤他们这些熟手，肯定是要留着的，把他们换了，其他人会做吗？不等他们学会了，大力翠凤他们都是关键人，一旦学会了，也就随便处置了。” “放我们走不过是想稳住我们，你等着看吧，后边肯定会逼迫东家让出樊楼的，走，快点。” 桂姨越说越心惊。 要是保不住小娘子，那她就真敢豁出去。 翠凤大力他们的卖身契在她手里，那些贵人要是直接以权压她让她交出他们的卖身契，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不是要人吗，那她就直接把那几个掌握操作流程的人全部带下去陪小东家。 不是桂姨信不过翠凤大力他们。 现在他们的卖身契在小东家手里，他们肯定听话。 但要是有人站出来给他们做主，告诉他们背叛小娘子不但能活，还能继续过好日子，又有谁愿意为小娘子拼命呢？ 她不敢赌这些人里到底谁忠心谁黑心，那就全部带走。 两人匆匆赶回樊楼，桂姨直接喊二狗子，二狗子跑出来了。 “赶车，送我去开封府。” 二狗子奇怪：“东家之前不是刚去吗？” “让你去就去，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桂姨黑着脸呵斥。 二狗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废话，立刻接了绳子带着贵叔跟桂姨赶往开封府。 开封府在内城，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开封府都已经下衙了。 门口的人看到二狗子还很奇怪，一天来两次，这位把这当他们家了。 “吴哥，我们想见秦大人，能不能帮忙通报一声。”二狗子道。 吴哥虽然跟二狗子很熟悉了，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答应的。 “这个点大人都下衙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桂姨着急：“事关人命，我们等不及明天，还望这位小兄弟通报一声。” 说着就要塞钱，给那吴差役吓一跳：“大胆，我们开封府可不是那些黑心府衙。” “快走快走，莫要纠缠，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将他们轰走。 美食是可口，但也不能违背开封府的规矩，秦大人知道他这份差可就没了。 桂姨等人没办法，只好又绕到前面想看看能不能等到秦大人了。 结果他们刚到前面的大门，就看到一个贵公子带着随从出来，一旁停着一辆马车，那人直奔马车而去。 贵叔认出这位就是上次在松树林那位大人，二话不说立刻喊了一声：“大人救命啊……” 这一嗓子成功引起刚要上马车的贺辞年的注意。 他身边的随从反应更快，立刻上前拦住贵叔，“何人敢在开封府门口放肆……” “我不放肆，不放肆。”贵叔不敢上前了，他看着贺辞年：“大人还记得小的吗？大概十多天前，那个林子里……” 贺辞年瞬间就知道他是谁了。 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贺辞年挥退随从：“你刚才喊救命？救谁的命？” “我东家。”贵叔道：“求大人去诸京暑救我东家一命。” “诸京暑？”贺辞年对这个衙门十分陌生。 随从立刻上前道：“是管理东西两市市场的衙门。” 贺辞年点点头，问贵叔：“她怎么了？” 桂姨急死了，一把挤开贵叔，上前道：“有人勾结诸京暑，陷害我家娘子，目的就是要占有樊楼。” “什么乱七八糟的。”贺辞年：“诸京暑既然是管你们东西两市的，那肯定你们是犯了错，不然人家也不能抓你们，犯错就改，不至于要命，但你们随口诬陷朝廷命官，可是要吃官司的，别闹了，赶紧回去。” 说着就要上车。 桂姨一看这人这么说，就知道靠不住。 她也不求贺辞年了，往开封府门口一跪：“求秦大人救我东家一命，求秦大人救我们东家一命。” 门口的差役立刻上前：“衙门重地不得喧哗。” 桂姨：“我没办法啊，就只能来求大人了，我是樊楼的管事的，我们东家跟秦大人认识，麻烦帮忙通报一声，若是不行，那我就只能击鼓鸣冤了。” 说着桂姨就要起身去敲那鸣冤鼓。 都要下班了谁还愿意听到这鼓声啊，一个个心里都烦躁起来，但他们不敢拦。 作为开封府的鸣冤鼓，哪怕是半夜有人敲，他们都得利落的爬起来升堂，这是历来开封府的规矩。 第68章 求助开封府 3yt.org 莫少棠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跟我进来。” 桂姨立刻爬起来，提着裙摆就跟在莫少棠身后往里走。 他们正准备下衙去樊楼吃晚饭呢，下午秦砚因为陆辛夷的来访就吃了个面包。 馋虫被勾起来了，加上他也查了一些相关的律令以及开封府往年的相关案件，就想着下衙去跟她说一声，顺便解馋。 结果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喧闹声，莫少棠认出了二狗子跟贵叔，跟秦砚一说，秦砚就让他把人带进来了。 到了公房看到秦砚，不知道为何，这个一个多月前抽了他们群芳阁所有人鞭子的大人，在这一刻让桂姨感觉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满腔委屈让她只想倾吐。 她立刻跪下哭诉说道：“秦大人，你要救救我们东家啊，她下午带着我们去诸京暑，结果被诸京暑一位徐姓大人给抓起来了。” 陆辛夷下午才来找过自己询问诸京暑的相关问题，结果前脚离开开封府后脚去了诸京暑就被抓了？ “那边可说了什么缘由抓你们东家？”秦砚问。 “没有理由啊。”桂姨哭诉道：“我们东家就说是樊楼的东家，那位大人就莫名其妙给我们东家抓起来了。” 桂姨擦了一把鼻涕眼泪，继续道：“我们东家被抓了后还喊着说让我们守好樊楼，没见到她本人谁都不能信，还说，还说……呜呜……” 桂姨狠狠吸了几口气，才将哭声压下：“我们东家说，要是接到她身死的消息，就让我把樊楼卖了，带着大家伙去想乡下……” “我听我东家这意思，是有人惦记上我们樊楼了，想陷害东家。” 秦砚皱着眉头，她不怀疑陆辛夷说的话。 一个因为没有听到树林里鸟叫声就觉得有危险的人，说出这番话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们樊楼得罪了什么人？”秦砚问。 “草民也不清楚，要说得罪，就是醉春楼了，之前这案子还是大人您断的。” “对了，还有我们开张没多久，门口就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转悠，这事我们东家也知道，还派人跟了，那些人最后到了东市。” 这些都是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性。 秦砚道：“诸京暑没有判人生死的权利，你们东家下午也来问过我，如果是为了这件事，那她顶多就是被关几天，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不是的大人。”桂姨膝行几步：“那位徐大人连问都不问就给我们东家抓了，这意图很明显啊。 就算不要我东家的命，但我东家到底是个小娘子，在那吃人的牢狱里待一晚也是要命的啊，那些人肯定会逼她让出樊楼……那些手段，草民虽然没见过，但也猜到一二。” “大人，求大人看在我们东家帮过开封府的份上，出面帮帮我们樊楼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桂姨一边说一边磕头。 秦砚一个眼色，莫少棠就上去将桂姨给拽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贺辞年，冲他招招手。 贺辞年走了进来，自从上次事情办砸后，他被秦砚冷落了好久。 秦砚道：“她的东家，就是上次在松树林救你的那位恩人，现在你恩人被诸京暑抓了。现在你换上官服，去探望一下。” 贺辞年刚才也听到桂姨说的那些话了，还觉得桂姨有点小题大做，一个小小食肆而已。 但秦砚开口了，也看在那人救自己一命的份上，答应了，正好还了人情，省的什么时候再拿来要挟自己。 “行，我去看看，要我拿出开封府的名头让他们立刻放人吗？” 秦砚捏了捏鼻梁：“不用，你只需要过去探望一二，表现的热忱一点，嗯，买点吃的带过去，就说是探监，再把她跟你说的话带回来就行。” 贺辞年点点头，转身去换官服去了。 秦砚对桂姨道：“诸京暑最大的官六品，我过去不合适，让贺大人过去，如果你们东家真出了事，你到时候可以去击鼓，开封府会受理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桂姨埂咽着道。 贺辞年换好官服后在桂姨的带领下前往西市的诸京暑。 她已经让贵叔先一步回去，准备点吃的，一部分给陆辛夷，一部分给诸京暑那些人。 要是秦大人去，小娘子今晚估计能出来，但这位…… 桂姨也不敢有意见，只要能见到小娘子，她们交换一下信息，比他们在外面瞎猜好。 等贺辞年带着桂姨赶到诸京暑的时候，诸京暑的衙门早就关闭了，门口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都不用贺辞年说话，他身后的随从立刻上前敲门。 半天也没人开门。 这个时候贵叔也提着两个食盒跑了过来了。 他还带了酒。 “大人，没人开门。”随从道。 贺辞年：“那就继续敲。” 不管是什么衙门，晚上都有人守夜。 大概是贺辞年穿着一身官服站在门口太显眼了，这次没等多大功夫，门就被人打开了。 那官差上前立刻躬身：“不知上官是……” 随从代替贺辞年回：“我家大人是开封府推官。” 一听说是开封府的，那差役的腰又弯下去三分。 贺辞年：“听说你们诸京暑下午抓了我朋友，我来问问，她犯了什么罪？” 那差役尴尬的笑笑：“这个……大人们的事情，小的不知道。” 贺辞年也不为难他，“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差役也不敢说不能啊。 他一边把贺辞年让了进去，一边让同伴去通知顶头上司。 开封府也有管辖诸京暑的权利。 此刻的陆辛夷已经遭受了一轮罪了。 那些人在押她进来的时候故意推搡她，这里黑她又不熟悉的原因，摔了两跤，虽然没崴脚，但手，膝盖，胳膊，脸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这让陆辛夷更加确定这些人是冲着樊楼来的了，不会那么快杀她，但折磨肯定不会少，企图摧毁她的意志。 这个下马威对一般的小女子来说，还是有点用啊，可惜她是先锋小学二班毕业的。 正在自娱自乐呢，外面传来脚步声以及说话声。 陆辛夷心一拎，不会是来对她用刑的吧，要不要这么敬业啊，这都快下班时间了啊？ 虽然她骨头硬，但是她肉软啊…… 第69章 探监 说话声跟脚步声渐渐近了，陆辛夷坐在那没动。 片刻后似乎听到桂姨的声音，她这才猛地站起来走到门口朝外看去。 不消片刻，有人拿着火把走了进来，影影绰绰，人数貌似还不少。 桂姨在门口就把提前准备好的烧烤给了看门的牢头，另外的拎在手里。 诸京暑的牢房也就五间，陆辛夷被关在最后一间，最阴暗条件最差。 里面就一堆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早就发霉了，不知道藏了多少老鼠毛跟跳蚤崽。 桂姨冲在最前面，看到陆辛夷，立刻呼喊：“东家，东家你没事吧。” 再这里她不敢喊小娘子。 陆辛夷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贺辞年，有些意外。 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跟秦砚接触不多，但他那个人是个公私分明的。 与其说她帮的是开封府，不如说对贺辞年的恩情更大，所以这件事他让贺辞年过来，再合适不过了。 “我没事。”陆辛夷安抚道。 看门的牢头过来打开门，对贺辞年道：“大人，最多一刻钟，也别太让小的为难。” 贺辞年没说话，只看着陆辛夷。 火把昏暗，看不太清楚，但也能看的出来陆辛夷的狼狈。 桂姨赶紧把食盒打开：“小娘子，你先吃点。” 事情比较急，贵叔拿的都是现成的卤肉烤烤串，来不及做其他。 陆辛夷拿着一个串递给贺辞年：“贺大人，您也尝尝。看比花满楼的如何？” 秦砚已经跟他说了陆辛夷之所以认识他是在花满楼见过他了。 贺辞年接过串，但没吃：“本大人来是想问问你，到底所犯何事。” 陆辛夷吃了一口烤串后看了贺辞年一眼，露出些许轻蔑的笑来。 她道：“我说我没犯事大人应该是不相信的，不然也不会有此一问，如果非要给我按一个罪名的话，那就是我琢磨出了一点能挣钱糊口的办法，惹得某些权贵眼红。 而你们开封府目前有没有胆对抗权贵我不清楚，如果你们没能力保护我这样合法纳税为京都做出贡献的老百姓，那我的结局就两个，要么被打的半死不活最后为了活命交出我挣钱的秘方，要么就是含冤而死。” 陆辛夷这话是很不客气的。 不说她救了贺辞年一命，就说她冒着危险帮她去叫人这一点，她贺辞年不应该来感谢她吗？ 就算他不亲自来，派随从带一份薄礼感谢一下这是基本礼数吧？ 可这位贺大人呢？从始至终就没看到人。 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来帮自己的，要说帮自己吧，张嘴就问自己犯了什么事。 呵呵…… 所以她还需要对他客气吗？ 贺辞年被陆辛夷这么一说面子上也有点不好看。 但没发火。 贺辞年：“那就说说你是因为什么惹得权贵都对你眼红？” “我本来是开妓院的……”陆辛夷把自己从群芳阁到樊楼的整个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 贺辞年问：“所以你现在有怀疑对象吗？” 陆辛夷：“有两个怀疑对象，一个是醉香楼的何翠翠，之前我答应把群芳阁卖给她，后来又反悔了，还有一个是……新任探花郎周文斌。” 贺辞年来兴趣了，“继续说。” “三年多前，他科举失利病倒在群芳阁门口，我惜才……” 贺辞年忽然打断她的话：“今科探花我见过，长得一表人才。” 陆辛夷被堵了一下，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猪油蒙了心看上他的脸了，没顾上看心是不是黑的，就给他救了。 然后供他读书，上最好的书院，还把群芳阁抵押给何翠翠四千两，拿钱就为了去买主考官的手稿让他阅读。” 陆辛夷一口气说完这些。 “结果他高中后嫌弃我曾经是个开妓院的了。”陆辛夷哼了一声：“他吃软饭，找了个高门贵女，我就知道对方是个县主，叫什么荣昌县主。” 听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贺辞年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陆辛夷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刚才说新科探花的时候，他还能跟自己开玩笑，如今提起这个什么县主，他的脸色就变了。 所以陆辛夷问：“这个县主是哪位大人物的女儿？” “你料事如神啊。”贺辞年说了这么一句。 陆辛夷不解。 贺辞年说：“这个荣昌县主，是当今敬王的义女。”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他们连一个六品官都搞不定，更不要说王爷了。 贺辞年又问了一句：“你知道敬王是什么人吗？” 陆辛夷有点不想挣扎了，她道：“左不过是皇帝的哥哥弟弟或者叔叔伯伯。” “他还有个身份。”贺辞年：“开封府府尹。” 陆辛夷：“……” 她站起身，对桂姨道：“算了，不挣扎了，谁来问你们要方子就给吧，要樊楼也给，我们这么小的嫩胳膊哪里掰的过这么粗的大腿啊。” “人都是开封府的府尹的女儿了，想碾死我们不要太简单了。” 贺辞年觉得这话听着很是刺耳：“我们开封府要是惧怕权贵，也留不下那许多佳话。” 桂姨也道：“对对对，那位秦大人说，如果有证据，让我去开封府击鸣冤鼓，他一定受理。” 陆辛夷重新坐下，拿着东西吃起来。 须臾后问桂姨：“大家知道我被抓了吗？” 桂姨摇头：“我没敢说，我本打算今晚结束后就跟客人们说不营业了，说有人觊觎我们樊楼，把您抓了起来。” 陆辛夷脑子快速非转：“不，不要说有人觊觎樊楼，这样我会死的更快。 回去后你就直接说，说因为樊楼之前是群芳阁，是花楼，现在是食肆，我没来得及来诸京暑修改，所以诸京暑的大人把我关了起来，就是为了把我当典型惩戒一番给两市的东家看。” “樊楼之所以不能正常营业，是因为大家吃的这些食物的配方都是我调配的，我不在，大家都做不出之前的味道。” 桂姨着急道：“这样他们肯定会逼您交出配方的。” 陆辛夷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然后让阿四他们机灵点，看能不能从盯梢的那几个人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如果我这几天都出不去，你们就把樊楼关了，把我育的苗种拿去刘家村种植。” 第70章 防一手 陆辛夷继续吩咐：“你们留几个人就行，其他人都去乡下把我的菜给种了，一垄只要四个坑，每个坑里先用粪水浸湿，然后用烧好的火粪栽种，栽种好后早上要记得浇水。” 桂姨还是很担心，但见陆辛夷心意已决，只好道：“那我留下来。” “行。”陆辛夷说完看着贺辞年：“贺大人，今日劳烦您走一趟了，如果我陆辛夷还能有出去的一日，必定备上厚礼，登门拜谢。” 这话有点贺辞年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 她又对桂姨道：“不要冲动，带着大家伙儿好好的。” 桂姨还是担心：“万一他们真的要对您动手……那可是敬王的女儿……” “也不一定就是他，如果是的话……”陆辛夷凑到桂姨耳边：“周文斌写给我的婚书被我藏在了床脚下压着，用油纸包着，如果我迟迟出不去或者他们非要置我于死地，那你就拿着周文斌写给我的婚书，去开封府告状，然后由开封府出面跟他们协商救我。” 当初周文斌拿钱来的时候，她是故意不给他看婚书率先给撕碎的。 撕碎的那一份婚书是她找坊间一位善模仿别人笔迹的老秀才誊抄的。 真的被她藏起来了，防的就是周文斌来这一手。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用上了。 桂姨瞪大眼，随即狠狠点头：“东家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的。” 陆辛夷问：“对了贺大人，周文斌授了个什么官儿？” “一甲基本都是去翰林院任职，周文斌现在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知道的这么清楚？”陆辛夷问。 “见过两次。”贺辞年也没隐瞒。 “多谢。”陆辛夷道：“桂姨，记住我说的，你们赶紧走吧。” 桂姨看着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我跟牢头说一声送一床被子进来。” 陆辛夷摆摆手：“回去吧。我会没事的。” 正好牢头也在那边催了。 贺辞年看了陆辛夷一眼，转身就走，他的随从立刻跟上。 桂姨赶紧塞给陆辛夷一个荷包：“这是银票，只要能花就花。” 陆辛夷收下了。 她身上还真没带钱。 桂姨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牢头见到他们出来，立刻给贺辞年躬身行礼后就要去锁牢门。 贺辞年忽然说：“本官听说你们徐大人什么都没说就把本官的朋友给抓了。” 牢头尴尬地笑着。 “本官觉得这是个误会，既然是误会，就先委屈她在这里住几天等误会解除，期间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哼，我们开封府肯定是要彻查的，徐大人有没有事难说，但你肯定有事。被褥什么的赶紧送过去。” 牢头哪里敢说不，只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贺辞年走了。 桂姨：“麻烦牢头了，等我们东家出来了，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说着塞给牢头一块碎银。 牢头捏着手里的银子，只摇头叹气。 他们就是最底层的小吏，上头一句话，为难的都是他们。 上面说让那位小娘子吃点苦头，但这位开封府的大人又这么说，他能怎么办？ 最后牢头还是丢给了陆辛夷一床勉强能用的被褥。 陆辛夷也不敢嫌弃，将棉被折叠后垫在地上，慢慢的啃着桂姨送来的烤肉。 离开诸京暑，贺辞年直接走了，桂姨跟贵叔也只能赶回樊楼。 他们回到樊楼的时候樊楼已经上客了。 桂姨先把阿四叫到一边，“今晚是樊楼最后一晚营业了。” 阿四大惊，他们这段时间每天都能有稳定的六十文收入，还有有油水的饭菜，吃的他们只想永远在樊楼干下去。 “出什么事了？”阿四着急的问。 “东家那边被诸京暑抓了。”桂姨道：“阿四，我能相信你拜托你一件事吗？” “桂姨您说。”阿四道。 “你们这一行眼睛厉害，你跟你的兄弟们说一声，等下我会说话，等我说话的时候你们注意下哪些客人比较奇怪。 你觉得奇怪有问题的，等他们走后，让你的哪些兄弟想办法跟着，只要跟出结果了，等东家回来，我保证让东家给你们钱，让你们再也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阿四：“桂姨，不用给钱，陆东家是好人，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别打草惊蛇，要是有危险，记得赶紧走。” 阿四点头后立刻去跟自己的小伙伴说去了。 桂姨第二个找的是芸娘。 要说这里还有谁能指望，就是芸娘了。 芸娘听说后也是又惊又惧。 “那东家还能出来吗？” “东家说让我放心，她肯定能出来的。”桂姨说这话但满脸的担忧让这话显得很是苍白无力。 “芸娘，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当花魁的那些年，有没有认识哪位老爷……” 芸娘一脸歉意，“干我们这一行的，不都是人走茶凉吗，我早就人老珠黄，哪里还有那些关系。” 桂姨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了。 等到了晚高峰楼上楼下包括院子里的都坐满了后，桂姨拿着一个铜锣出来，站在门口敲了一下。 这一下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 “抱歉打扰各位用餐了。”桂姨先道歉：“我是樊楼的管事，很抱歉要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今晚是樊楼营业的最后一晚，从明天起，樊楼将关停，至于什么时候恢复营业，我也不知道。” 众人都很惊讶跟意外，包括大力红英他们。 “桂姨，出什么事了？”有个熟客问。 “是啊，怎么好好的就不营业了，你们不开门，那我们每天晚上上哪里喝酒撸串啊，这也太扫兴了吧。” “不是我们樊楼要扫各位贵客的兴，实在是……”桂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樊楼之前是群芳阁，开的是花楼，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都是老弱病残，开花楼也没人来光顾，所以我们东家就把花楼改成了食肆。” “结果忘记去诸京暑那边备案，今天想起来去备案，就被诸京暑的大人给抓了，也没说罪名，就直接关进大牢里了。” “我跟东家都坚信着就是个误会，但诸京暑的大人繁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们东家放出来。东家被抓，我们也不知道不知道这些食材怎么配才好吃，所以这樊楼只能关停了。” “给大家带来不便，樊楼抱歉万分，今晚每桌都送十串烤肉，等重新营业那天，一定放鞭炮告知。” 第71章 樊楼关门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仅让樊楼的员工们心情不好，也让不少爱吃的贵客们心情郁闷。 “那个诸京暑怎么能什么罪名都不说就把人抓进去呢，那家花楼不开火做饭的。”有客人抱怨。 “就是啊。”另一个附和：“这下可惨了，希望陆东家明天就能放出来，然后明晚能继续营业。” “要这么说，那这条街所有的花楼东家都得被抓起来。”有个书生模样的人道：“凭什么只抓陆东家啊。” 跟他同桌的其他书生也纷纷高喊：“就是，凭什么抓陆东家，明日回书院我就要跟大家伙说说，让大家评评理。” 桂姨慎重的走到那桌，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几位公子仗义执言。” 几个书生见状，热血就更沸了，路不平有人踩，这诸京暑这么干，他们就觉得不公平。 作为书生，那就是要有一股别人不敢干我非得干的勇气跟……蛮劲儿。 桂姨再次道谢后又去楼上跟几位贵客说了下，这次说的就跟楼下不一样了。 直接说他们生意太好，可能得罪人了，有人要整樊楼，或者想借此机会将樊楼据为己有。 因为二楼的才是真正的贵客，不管是从穿着，还是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以及身后跟随的仆从，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是出身不凡。 不过桂姨也没敢说出敬王，更没抱希望能从他们这里获得帮助，这么说不过是想放出一点风声出来。 如果背后真的是敬王，那最后樊楼真的易主了，还是有一部分知道真相的。 如果这个事情能传到敬王的政敌那里，只要运作的好，御史台那边一个与民争利，抢占民产的罪名，能让那位王爷难受一段时间的。 他们豁出去命，也只能给那些权贵上点眼药，这就是现实。 与此同时，阿四带着几个小伙伴，也认真的看着每一桌客人。只要觉得可以的，就告诉给门口的小伙伴们。 桂姨跟他说完后，他就让小七回去摇人了。 那些个孩子，干别的不行，但对西市以及周边的坊那是相当熟悉。 他们人机灵，天又黑，随便往哪个阴影里一猫，就看不见他们。 所以这会儿，除了那三个老的，包括幺爷在内，都在门口不起眼的地方蹲着呢。 就等着里面发消息，有可以的出来，就派小子跟上。 还有几个走路费劲的小孩，就顶替六七八，那几个小的走路费事，但就在这附近盯小偷不费事。 因为外面排队的人也听说今晚是樊楼营业的最后一天了，下次是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很多路过的人又过来排队了，队伍排得老长，又惹来不少人好奇。 二狗子适时把樊楼今天是最后一天营业的消息告诉大家。 古人也爱凑热闹，于是队伍就排了起来，也不管能不能轮到他们，就开始讨论起来。 有人说樊楼生意太好，惹人眼红了，赶紧找靠山吧。 有人感叹这么大的樊楼，说出事就出事了。 阿四看到一桌客人的表情有些异样，在桂姨说完没多久后结账离开了。 阿四紧跟着来到门口，对幺爷打了个手势。 幺爷点点头。 等那两个人离开后，幺爷立刻让小六跟上。 至于危险，乞丐讨饭就没有不危险的。 真被看见了也没事，晚上本来就是乞丐出来到处翻一口吃的时间。 紧接着，阿四又觉得有两批人可疑，都告诉了蹲守在门口的幺爷。 幺爷又让七跟八分别跟上去了。 因为这个事情，所以好多人临走的时候，都要求打包带走一份。 以至于刚到亥时三刻左右，所有的食材就都卖完了。 桂姨带着所有人送走楼上最后一位贵客，又把幺爷他们请了进来，于是樊楼关门打烊了。 大家连桌面都来不及收拾，就把桂姨给围住了。 “桂姨，东家到底怎么了？”大力着急地问。 音娘带着荷花，站在最后面，很是害怕。 他们一家四口才刚过几天安定的日子，东家就出事了，接下来他们又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 桂姨道：“东家确实是被诸京暑的关了起来，不过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大家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芸娘道：“我明天去拜访一个人，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要钱还是要配方，还是要命。” 众人闻言，心情更加沉重了起来。 小豆子，二月，二狗子等人都不敢说话，也没他们说话的资格。 桂姨道：“大家先收拾下，其他的等六七八回来我们再来分析分析， 开封府的秦大人答应了我们，只要我们有证据证明是谁在背后使坏，就可以去开封府击鼓鸣冤。” 听到开封府几个字，众人都觉得背后有点疼，那一鞭子虽然是打在他们身上的，但更深深的打在了他们的心上，让他们知道了权势的厉害。 “翠凤，春花，音娘，你们多煮些面条，将容易坏的食物今晚都煮了，明天就让阿柴带着你们几个去乡下。就去宝塔村，那边的房子已经修好了。” 如果他们能顺利离开，也代表对方的一种态度。 “大力，贵叔，紫薇，芸娘，还有我，我们几个人留下来。” “我也要留下来。”说话的是二狗子：“很多地方我去比你们去方便，别人觉得我是小孩子，对我不会防备的，我可以去跟踪那个什么诸京暑的大人。” 小豆子也道：“我也可以，我可以跟狗哥一起。” “还有我。”铁锤绷着小脸：“我可以带着六七八去跟踪其他花楼东家，肯定是他们干的。” 反倒是翠凤她们几个女人没有说话。 不是她们不想表态，而是她们见的比几个孩子多，知道这件事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的。 如果都这么简单，世间哪里又有那么多的不公呢。 她们就老老实实听话，等着东家回来。 桂姨道：“二狗子留下，铁锤跟小豆子得走。” 阿柴看了一眼他娘跟妹妹，终于鼓起勇气道：“桂姨，我也可以留下，我可以配合狗哥。” 阿四他们喊二狗二狗哥，但总觉得二狗哥有点绕口，喊着喊着，也不知道谁带头的，二狗哥就变成了狗哥。 狗哥就狗哥，二狗子也不挑，只要是哥就行。 第72章 人员离开 音娘在看到阿柴站出去的时候心都拎起来了，想要拉他，不让他出头。 他们是仆人，就算主家倒了霉，他们这些刚被买进来的仆人还是可以再卖点钱，一般人不会对付他们，他们就能活。 但阿柴这样冲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这一刻音娘是一位母亲，把子女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但阿柴已经说出来了，她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怕惹桂姨不喜。 桂姨看了阿柴一眼：“好，你是好样的，你明天先把你娘还有其他姐姐们送到你爹那，让你爹跟你一起回来。” 胡大牛到底是管事，又是个大男人，有些事比她们方便出面。 “好。”阿柴得到桂姨的肯定，心情有些激动。 桂姨道：“去做饭吧。” 翠凤带着众人去做饭，阿四他们带着几个乞丐收拾桌面。 大力坐在那不说话。 红英绿柳几个人默默流泪。 之前她们都觉得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是在做梦，因为太幸福了，虽然每天都累的要死，但不用接客，还能每天吃肉。 这样的日子在她们看来就是最好的了。 可东家被抓了。 她们就觉得，以前苦一点的日子也不是不可以过，只要饿不死就行了，只要东家平安回来就行了。 气氛很是沉闷，桂姨安抚大家，但她心里也很是慌张害怕。 快到子时的时候，六七八才终于回来了。 大家都在等他们。 他们一回来，桂姨就道：“翠凤，上菜，吃饭。” 今晚特意蒸了米饭，将剩下的肉、菜做了一个大锅烩。 大力他们端了三大盆菜，三大盆饭分别放在三个桌子上。 桂姨对幺爷道：“先让孩子们吃饭，吃饱饭了再说话。” 红英把碗筷发给他们。 几个小孩十分局促，看着手里没有缺口的碗，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幺爷。 幺爷拿着碗筷，走到最近的一桌，招呼所有乞儿：“都过来，吃饭，吃饱了才能给陆东家伸冤。” 十来个孩子都过来了。 幺爷给他们一人盛了一大碗米饭，再一大勺的菜跟汤汁淋在上面。 这些孩子们哪里吃过这样的白米饭啊，眼睛都直了，捧着碗的手都在抖，又赶紧放到桌上，就怕手抖给饭打翻了，那真是要天打五雷轰了。 人多，一盆饭不够，大力就把自己这边的端过去给他们。 说实话，他们现在是有点吃不下的。 幺爷也不废话，拿着筷子大口的扒饭。 这样坐在桌边大口吃饭大口吃菜的日子，还是父母在的时候。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了。 吃着吃着幺爷的眼前就模糊起来了。 其他孩子们也是，有些根本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反正自从有记忆以来，他们就没有这么大口吃过饭。 桂姨等人看着他们吃，也各自坐下吃饭。 最后还是他们，将众人没吃完的饭菜全部一扫而空。 翠凤他们下去收拾厨房了。 桂姨让幺爷坐下，二三四，六七八也都坐下了，几个小的吃饱了就趴在那打瞌睡。 “小六子先说。”幺爷发话。 小六子立刻道：“我跟的人到了通义坊，我等了会儿，对方又出来了，然后绕了一圈，最后往东市去了，坐马车去的，我跟不上就回来了。” 东西两市中间是一条笔直的路，对方沿着那条路笔直走，肯定是去东市的。 芸娘在记录。 小七道：“我跟的人就在我们西市，不过绕了不少路，最后去的是最前头那家春风楼。” 春风楼是西市最大的花楼，醉香楼在它面前也不是个。 听说跟到了春风楼，桂姨心里暗道不要，她跟娘子在西市落脚的时候，春风楼就是西市最大的花楼了。 十几年过去了，它依旧是西市最大的花楼，比花满楼醉春楼都老牌，如果是他们的话，那小娘子就真的悬了。 不行就交出配方保命吧。 他们可以离开京城换个地方再来，只要她们这些人还能在一起就行。 怕就怕对方不肯给她们这个机会啊。 小八道：“我跟的人去了平康坊，具体哪一家不知道。跟不上。” 差不多是一点具体线索都没有。 桂姨有些头疼。 “今天就到这里，红英绿柳，你们晚上收拾好东西明天都跟着阿柴出门。分两批，一批去刘家村，把家里已经长大的秧子带去栽了。” “一批去宝塔村，那边小麦也快要收割了，别人问起来就说来帮忙干活的。都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 桂姨对幺爷道：“今晚麻烦你们了，明天还要麻烦你们过来一下，我们今晚没有收获，那就盯着那个徐大人，今天我们放出去的消息，他肯定也知道了，会不会去找他背后的人，还真说不准。” “跟踪人的活儿，还是你们在行。”说着桂姨拿出十两银子：“这几天这边没吃的，这些你们拿去买些吃的，不能让孩子们饿着肚子给我们干活，等东家出来，必有重谢。” 幺爷也没客气的拿了：“多谢桂掌柜的。” 桂姨颔首：“大力，送他们从后门走。” 前面已经挂了打烊的牌子了，又在前街，这会儿要是有这么一群乞丐出去，肯定会惹人怀疑的。 幺爷带着人从后门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樊楼的众人了。 大家都各自回了屋，但都睡不着。 天亮后，桂姨就把众人招呼到一块了。 她一人给了二十两：“这些银子是我私自做主给你们的，要是这边的事不顺利，这些钱你们就拿着傍身吧。” 二十两，也够她们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把自己嫁给庄稼汉了。 之前说的狠，但到底是相处了十几年的朋友了，跟家人无异了。 “驴车上是育好苗的辣椒种，到了刘家村，先把这批种下去，那边育苗的要是也长大了，就直接种。”桂姨把陆辛夷跟她说如何种植的办法跟他们说了一遍。 “好了，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出城，别到时候出不了城。” 翠凤，春花，秋月，小红，红英，绿柳，音娘，荷花，小豆子牵着二月跟铁锤，每个人都眼里带泪。 桂姨也擦了擦眼睛，对大力跟阿柴道：“把人送到你们就回来，要是村子里不方便，就在县里赁个宅子先住着。等这边的消息吧。” 众人背着简易的包袱，一步三回首离开了樊楼。 第73章 各显神通（1） 众人离开后没多久，桂姨就对二狗子道：“你跟上去看看有没有阻拦他们出城。” 二狗子闻言立刻小跑着跟上。 来到金光门门口，看着他们排队出了城后二狗子才折返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幺爷已经带着二三四来了。 看到他回来，桂姨立刻就问：“怎么样？” “都顺利出城了。”二狗子道。 桂姨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 只要他们能出城，那就说明这些人就是想要财，不要命，但对东家来说，就不一定了。 桂姨让二狗子去吃饭，而后对幺爷道：“麻烦您这边了。” 幺爷：“应该的。” 说完对二三四道：“你们去找六七八，不管他去哪里，都要有一个人跟着。” 二三四转身就走了。 六七八一大早就已经去了那位徐大人的家门口守着了。 从六品官是不需要上朝的，只需要来衙门点卯就行了。 对于西市的这些乞丐来说，西市多少人得避着走不能上前乞讨得心中有数，诸京暑的诸位大人就得避着走。 所以对徐大人并不陌生。 今日天刚蒙蒙亮，就已经让六七八先过去盯梢了。 按照桂姨说的，如果这个诸京暑的大人身后真的还有别的大人物的话，那昨晚上樊楼的一系列操作，这位徐大人肯定已经是知道了。 他得去跟他后面大人汇报，那么这个时候跟踪就是最有效的，很快就能找出他幕后之人了。 之所以派六七八而不是二三四，是因为六七八都才八九十来岁的样子，这么大的小孩几乎不会让人心生防备，就算最后被发现了，也没人当回事。 二三四就不同了，都是半大小子了，这段时间吃了樊楼的油水，没胖，但又窜个子了。 这样的半大小子已经能让人心生警惕了。 二三四过去主要是暗中协助六七八的，也是防止这个徐大人跑的地方太多人手不够用。 二三四一走，幺爷也就不逗留了，告辞离去。 芸娘打扮的跟以往不同，以往的芸娘是大方得体的，今日的芸娘盛装打扮后，还是能看的出几分当年花魁的气势来。 她走下来对桂姨道：“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见一面。” 桂姨拉着她的手：“难为你了。” 芸娘笑了笑就要走。 “紫薇，你跟着芸娘，二狗子，去雇一顶轿子。”桂姨喊。 紫薇嗯了一声就跟了上去，二狗子也赶紧出去雇佣轿子去了。 花街这个点很多花娘还在做梦，所以轿夫不往这边凑，得往前走一段路才能雇佣到。 等他们一走，桂姨就对贵叔道：“等二狗子回来你们就去开封府那边看着点，看看那个什么敬王去没去，要是去了，那我们就趁早想别的出路。” 贵叔嗯了一声又问：“你呢？” “我去找范大人。”范大人就是之前给桂姨透露只需要交点罚款就行的那位大人。 不管怎么样，也要见到这位范大人。 于是众人分头行动。 一大早，诸京暑的徐大人就听到了手下的汇报，是关于昨晚樊楼的。 徐大人听完并不放在眼里。 关于樊楼，他早就打听清楚了，那位小女子无权无势，哪怕昨天有人汇报说开封府的贺推官来探视过她，徐大人也并不畏惧。 毕竟让他这么做的人，可不怕他一个小小六品推官，尤其是开封府的。 所以这一天，徐大人哪里都没去，这么点小事就慌里慌张，难成大事。 来到诸京暑后，徐大人唤来牢头，询问：“昨晚如何？” 牢头躬身回道：“挺安静的，没吵没闹。 徐大人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后道：“不能让她太安静了，今晚放点东西进去闹一闹。” 牢头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昨天贺推官来的事他已经汇报过，今早大人还是这般吩咐，那肯定就是不惧那位贺推官了。 牢头躬身应是。 跟踪徐大人的几人在诸京暑门口等了半晌午，也没等到动静，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有人回去禀报，有人继续留守。 桂姨这边不敢在诸京暑门口等，所以只能守在他家门口。 这位范大人住在崇贤坊。 桂姨一直等在崇贤坊的坊门口守株待兔。 这一等就等到了太阳落山。 酉时过半，桂姨终于等到了那只兔。 这位范大人中等身材，有些微胖，脱下官服仿佛是庄子上的富家翁。 桂姨忽然出现，让这位范大人吓了一跳。 等看清是桂姨后，范大人叹口气：“桂掌柜，这事我插不了手，你莫要为难我。” 樊楼他去过几次，还带着家人去过，味道确实好。 桂姨拉着他就往一边的巷子里拖拽。 给范大人吓得东张西望，生怕有人看见了，但小短腿很听到的就倒腾过去了。 不然能怎么办？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到巷子里，桂姨就往下一跪，吓的范大人都蹦了起来，最后将她往上拽，但桂姨不起来，范大人叹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桂姨：“大人，认识这么多年，就连娘子过世，群芳阁面临倒闭，我都不曾求过你。 但如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也不是求你救小娘子出来，只是想着那里毕竟是你的地盘，只想着你能关照小娘子一二，也不枉当年娘子对您施以援手。 我更不是挟恩图报，娘子故去多年，小娘子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求求您看在娘子的份上，多多照顾一二。” 范大人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不说我也会做的。你起来吧。” 桂姨这才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那就多谢了。这里是一千两，如果需要活动，您只管拿着银钱活动，不够的话派人传话，我再筹钱。” 范大人摆摆手：“这件事不是钱能摆平的，徐大人背后的人是看上樊楼了，樊楼是个能下金鸡蛋的母鸡，你们这群女人，是守不住的，今天不是徐大人后面那位出手，明天也会另外换一个。” “不如你劝劝小娘子，将配方交出来，只要她交出来了，我怎么都能保她一命的。” 桂姨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范大人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好好想想吧，要是想探监，我可以安排。” 说完这句，范大人摇摇头，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 第74章 各显神通（2） 时间回到申时，芸娘带着夏紫薇在一家茶楼坐了差不多一天，才终于等到人。 上楼的是一位三十四五岁的中年郎君，留着指长的胡须，身着淡青色襴衫，头戴软脚幞头，衣着虽然看着不华贵，但气度很是不凡。 只往那一站，就让人不敢轻视。 夏紫薇看了一眼后立刻垂下头，一言不发的离开包间，在门口守着了。 芸娘起身刚要见礼，就被对方拦住了。 “无需多礼，十年不见，你看起来不太好。”说完对方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芸娘的杯子里蓄了热水，才重新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芸娘坐下，目光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后道：“十年不见，郎君倒是比年轻时候更加气度不凡。可见这些年日子过的十分顺遂。” 男子目光也很复杂的看了芸娘一眼，最后道：“嗯，我过的还算顺遂。” 芸娘垂下头，双手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对坐了一会儿，男子端起水喝了一口：“十来年都不肯见我，今日主动找上门，肯定是有要事，你且说来听听，要是能帮，我一定帮。” 芸娘深深叹口气：“你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何忽然不见你吗？是因为我差点死了。” 男人一惊，显然很是意外。 “当年在春风楼，因为被一个权贵看上，要包我，我不肯，最后被吴妈妈直接迷晕送到对方府上。 那人喜好特殊，对待女人就如对待畜生一般，喜欢用鞭子抽打……” 男人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本以为难以启齿的事情，这会儿开了个头，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或许是因为看到他如今过的这么好，心有不甘，或许是因为他脸上的心疼，让芸娘觉得当年那一段情，自己没有错付。 于是她继续道：“连续三个月，每次养好伤我就会被送到他府上，每次出来，都只剩一口气。再如此下去，我基本是没有命了。” “最后一次我被人抬出来的时候半夜发高烧，那时候我感觉我的灵魂都离开身体了，觉得的特别舒服，一点都不疼，我当时心里也是不想活了，就想着就这么走了也好，省得再受折磨。” “我让人给陆姐姐传口信，还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给了她，希望她能帮我料理下身后事，等我死后，送我回扬州。” 男人这会儿眸子里已经盛满了心疼跟懊悔，眼睛也红了，问他：“为何不来找我？” 芸娘：“找你干什么？坏了你的婚事，还是让你看我肮脏不堪的样子？不，我不想见你，我想把我最美好的印象留在你的心里。” 说完芸娘的眼泪也滑落了下来。 “陆姐姐乔装进来，她说她要给我赎身，就算要死，也要离开那腌臜地，清清白白的死。大概是看我真的要死了，吴妈妈答应了。最后还是要了陆姐姐三千两，才肯让我我赎身，就这样，陆姐姐把我带出了春风楼。” “陆姐姐曾经也是春风楼的花娘，她命好，遇到了良人，将她赎了身，那时候楼里所有姐妹都羡慕她。 等到了她身边我才知道，她的良人命短，早已经故去，为了生活，她自己开了一家花楼，叫群芳阁。” “群芳阁里收容的都是年老色衰无处可去的花娘，还有花娘们生下来不知亲爹是谁的孩子们。 接不到客陆姐姐也不曾苛待我们，只说这里是我们这些可怜人最后的归属，如果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把群芳阁卖了，找个偏远的地方买地置产，最后就让那些孩子们给我们养老送终。” “大善之人。”男子说了一句。 “是啊。”芸娘擦掉眼泪：“可就是这样大善的人，也短命，五年前，陆姐姐生病走了，留下一个独女，以及濒临倒闭的群芳阁。” “陆姐姐一死，小东家年幼，无法经营，幸好还有桂姐姐撑着，但慢慢的，群芳阁里稍微还有点姿色的花娘们还是纷纷另攀高枝，群芳阁雪上加霜，入不敷出，全靠陆姐姐留下来的钱财支撑。” “但开销太大，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群芳阁差点易主。直到一个半月前，小东家忽然醒悟，说花楼开不下去，那就开食肆，当年陆姐姐带着她下江南的时候，曾获得一本食谱。” “于是我们就照着食谱做出一些味道不错的食物来，于是将群芳阁改名樊楼，正式开起了食肆。 有小东家的秘方在手，生意渐渐好转，不说名声大噪，但在西市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男子点点头：“确实名声挺响，我也听到过。” 只是没想到她就在樊楼里。 男子已经猜出，芸娘来找自己，恐怕是跟樊楼有关。 “樊楼生意好起来了，自然就引来不少人的觊觎。因为是花楼改成食肆，小东家怕后面被诸京暑刁难，所以就想先一步去诸京暑重新更换下经营范围，结果一去不返，京暑那边也没给我们任何理由。 我们只不过是一群老弱病残的女人跟孩子，有人觊觎，我们就跟砧板上的肉无异，只等着对方何时落下那一刀。” 说到这里，芸娘拿起茶壶，给他添了一杯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没有说话，只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给对方时间消化这些。 须臾后男人主动开口问：“何人觊觎樊楼？” 芸娘摇头：“不知具体是何人，但目前猜测是荣昌县主，至于敬王，我觉得没有参与，但最后他肯定会给荣昌县主兜底。” 男人皱眉：“荣昌县主？” 芸娘点头：“荣昌县主如今的夫君，叫周文斌，曾给我们小东家写过婚书。当年他落榜，又生病，差点死了，是小东家把人救了，还供他读书。” “奈何……仗义每多屠狗辈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周文斌高中今科探花，嫌弃我们小东家身份，一个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不知廉耻为何物的软饭男，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攀上了荣昌县主。” “小东家不甘心三年错付，最后以婚书为要挟，让他还了这些年为他花的钱，钱讨要回来了，但周文斌当时的脸色很不好看。以他那跟鸡崽子似的肚量，必然是要报复我们的。” 男子听完后半天没有说话，芸娘也不催。 两人相对沉默，须臾后芸娘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走了。” 说完也没问男子愿不愿意答应帮忙，拉开门径直走了。 第75章 各显神通（3） 出来的时候，紫薇问：“芸娘，那位大人会帮我们吗？” 芸娘脚步不停的往前走：“我也不知，尽人事，听天命吧。” 紫薇小跑着出去喊了一顶轿子回来，而后扶着她小心翼翼的上了轿子，等轿子起的时候，紫薇下意识的就往楼上看了一眼。 只见临窗的位置站了一个人。 是之前进包间的那位大人。 那人也看到了紫薇，还冲她点了点头。 紫薇一愣，下意识一个抱拳礼，而后赶紧跟上轿子。 一行人全部回到樊楼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 最先回来的是桂姨，接着是贵叔跟二狗子，然后是把翠凤他们送去宝塔村后又接上胡大牛赶回来的大力阿柴。 接着是芸娘，然后才是派出去的阿四带着七八回来了，还有三人没回来。 随后没多久，幺爷也过来了。 桂姨：“大家说说今天的都有哪些消息吧。” 幺爷看了一眼二三四。 阿四站出来道：“那位徐大人今天哪里都没去，早上来了诸京暑，下午申时三刻就离开了，而后去了东市一家字画铺子，在里面挑选了两幅字画。最后去了春风楼，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还没出来，跟谁见面我们进不去，也打听不到。” 见没人说话，胡大牛问：“会不会约了什么人在春风楼见面？还是说，他背后的人是春风楼的东家？” 桂姨看了芸娘一眼，然后道：“如果真是春风楼要对我们下手的话，那情况也不比得罪敬王好。” “我觉得应该不是。”芸娘道：“春风楼四年前应该是换了东家，吴妈妈被换掉后，春风楼整体行事作风比以前低调多了，而且也没听说春风楼有意往食肆方向发展。” 芸娘接着又道：“我今日已经把消息递出去了，那位大人会不会帮忙，我不敢打包票，但至少消息是传递出去了，真到了那一天，鱼死网破后，他们也别想好过。” 桂姨也紧跟着道：“我已经托人在里面照顾小娘子了，小娘子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贵叔汇报：“今天没看到有什么大人物去开封府，秦大人也没出来，至于那位贺大人倒是进进出出很是忙碌的样子。” 忙了一天说了半天，其实什么进展都没有。 翠凤跟春花走了也就没人做饭，桂姨直接给了一些铜钱，让给二狗子出去买点炊饼回来。 是夜，陆辛夷吃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没什么味道的糊糊后，就窝在被褥上休息。 倒也不担心里面下毒，毕竟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过她觉得今晚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今天还是没人来审问她，其目的很明显，应该还是要给她下马威，他们想用吓唬这么低级的招数来逼她主动交出秘方来。 从那位徐大人一个理由不给把她给抓了，又至今不来询问，都能看得出来，那位徐大人包括他背后的人，是没有把她这么个小娘子放在眼里的。 不过这些人要是抓到她立刻就用刑讯逼她，她可能真的会因为受不住交代。 但如今吗，陆辛夷觉得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因为秘方被抓，就也能用秘方来救自己一命。 这是她能用且主动权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唯一能自救的办法。 靠人不如靠己这句话，这一天她体会的非常到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辛夷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的。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里爬动的声音。 她立刻坐了起来，二话不说拿起被子挡在身前。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能看到有什么东西一扭一扭的，除了摩擦稻草发出的声音外，还伴随着嘶嘶声。 是蛇…… 陆辛夷心里一凝，眼神四处看去，还有两条蛇沿着边角在爬。 太黑，分不清是什么蛇。 稻草里的那条已经快爬到她脚下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陆辛夷将被子罩住那条蛇就是一顿猛踩。 感觉没踩到什么，然后又扩大范围。 接着脚底板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 陆辛夷忍着恶心沿着脚下传来的感觉继续猛跺，感觉没有什么硬物后，又拿起被子朝距离自己最近的那条走去。 如法炮制，很快三条蛇就全部被解决了。 陆辛夷不敢往稻草那边走，怕里面还有。 就站在靠近走廊的地方喘着气，这会儿才觉得腿软。 等气息匀称后，陆辛夷鼓起勇气，将被子掀开查看。 就看到一条黑色的蛇被踩的不能再扁了。 她又往另外两个地方看了下，也是黑色的蛇，仔细看像是菜花蛇。 没毒，用来吓唬她这样的小娘子那是再有效不过的了。 陆辛夷把那三条四蛇用脚踢到门口，然后将被子重新折叠，脚印的那一面朝上，也不敢再睡了，就靠坐在牢房门口，要是有人进来的话，她能第一时间看到。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好在之前睡了一会儿，又被蛇吓得彻底没了睡意，就这么睁眼到天明。 等早上牢头来送早饭的时候看到被踢到走廊上的三条蛇，什么也没说，把早食放下后捡起蛇就要走，回去还能熬汤。 “等一下。”陆辛夷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麻烦帮我给樊楼的桂姨传个话，我有话要跟她说。” 牢头接过银票，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快到午时的时候，才有个小孩来给桂姨带了口信。 听说是小娘子要见自己，桂姨立刻就去找了范大人。 范大人答应安排晚上让他们见一面。 等到了夜里亥时左右，诸京暑的侧后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人影快速的闪了进去。 紧接着门又很快的被关上了。 桂姨手里提着特意买来的瘦肉粥以及几个炊饼。 肉类不好存放。 范大人在牢门口亲自带着桂姨进去的。 到了牢房，桂姨看到才两天就明显瘦下去的小娘子，嘴巴一瘪就要哭，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牢门被打开，桂姨走了进去，立刻将食盒里还温热的瘦肉粥赶紧递给陆辛夷：“小东家，粥还温着的，赶紧吃点。” 陆辛夷也是真饿了，牢饭难吃不说，每次就那么两三口，饿不死她就行了。 温热的瘦肉粥很快就吃完了，接着又拿了一个炊饼大口吃了起来，桂姨又赶紧倒了一杯茶给她：“放了一根参须，您多喝一点。” 陆辛夷结果连续喝了两杯。 而后陆辛夷才把昨晚有人往牢房里丢蛇的事情说了下。 桂姨闻言立刻看向范大人。 范大人也皱着眉，此举实乃有失为官之道。 第76章 各显神通（4） 陆辛夷没有问桂姨这位大人是何人，问她：“知道是幕后之人了吗？” 桂姨摇头，把跟踪的结果跟陆辛夷说了下。 陆辛夷冷笑一声：“既然他们喜欢用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来对付我，那我就用魔法打败魔法。” 桂姨不解：“什么法，小娘子你会法术？”说到后来都瞪大眼睛了。 “一种比喻。”陆辛夷看了苏大人一眼：“多谢大人，我有事要跟桂姨单独说。” 苏大人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只道：“好了喊一声就行。”而后就走了。 等苏大人一走，桂姨才道：“这位是苏大人，当年娘子曾有恩于他。” 陆辛夷点点头，没有再问，而是道：“你明日私下联系京城所有大酒楼饭庄食肆的掌柜，就说只要他们联合起来保我从诸京暑出来，我就将烧烤中最主要的一种配料告诉他们，并且亲自帮他们配调料； 不仅如此，以后我樊楼推出的各种菜系，满十天后就会把做法配料等全部告诉他们，有钱大家一起挣。” “小娘子……”桂姨惊呼：“那我们不就没的挣了吗？” 陆辛夷摇摇头：“水至清则无鱼，相同的道理，一家不但不能独大，还会有覆灭的危险，所以只有我们这些人联合起来，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利益团伙，才能对抗京城那些贪得无厌的贵人。” 桂姨一想可不是这个道理吗，这才多久啊，樊楼就遭人惦记了。 “对，与其被那些不要脸的人生抢去，不如我们把方子公布出来，有本事他就把全京城所有大酒楼小食肆变成他家的啊。” “对，就是这个道理，一个人拥有的东西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在一些人的眼里，就是原罪，就不配得到，就该是属于他们的。” “他在背后鬼鬼祟祟不露出来脸，那我就直接给他的脸打肿了。” 桂姨被陆辛夷几句话一说，立刻也精神起来了，“小娘子，我连夜就写信，趁着明天天不亮之前让幺爷他们把信散出去，幺爷跟那群孩子这次帮了我们不少忙。” “好，那位徐大人不是不问缘由把我关起来了吗，”陆辛夷哼了一声，说了一句狂妄的话：“那我就要他亲自来开这牢门，不然我还就不出去了。” 桂姨赶紧道：“别别别，咱不跟他们置气，该出去还得出去。” 陆辛夷嘟嘴：“我过过嘴瘾还不行啊。” 桂姨笑着安抚了两句，“小娘子，今晚你再受一晚上的罪，等办好了，我一路鞭炮放着接您回去。” 陆辛夷嗯了一声：“行了，你赶紧走吧。正事要紧。” 桂姨喊了一声，是苏大人亲自来的。 他又看了陆辛夷一眼，依旧什么都没说，把门锁上后就走了。 桂姨：“小娘子保重。” 这次没有一步三回首，她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完成，临走前不忘叮嘱苏大人给陆辛夷换床被褥。 回到樊楼，桂姨立刻让二狗子去把幺爷以及那些小伙伴都喊来。 二狗子走后，桂姨就把陆辛夷说的话告诉了众人。 众人一听也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跟踪不到徐大人背后的人是谁，就算去开封府告状都不知道告谁。 你说告徐大人？告人家什么呢？ 私自关押？不，人家诸京暑有关押违法商家的权利。 至于怎么个违法，那还不是诸京暑说了算，做生意的，就不可能找不出漏洞来。 一刻钟左右，幺爷带着人前呼后拥的从后门进了樊楼。 这么会儿时间，芸娘跟桂姨已经快速书写了二十封信函。 等幺爷一到，桂姨就说：“麻烦您把这些信函，分别送到全京城的大酒楼，大食肆。” 幺爷他们虽然只是在西市这一带活动，但不代表其他地方他们不熟悉。 乞丐就没有不熟悉的路的，只不过当初因为群芳阁生意不行，门口可以让他们待着，渐渐的才留在西市。 在这之前，他们也是全京城流浪。 那些大酒楼饭庄食肆，就更是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了。 幺爷道：“好，保证天亮之前将这些全部送到位。” 桂姨：“那就多谢您老了。” “应该的。”说完这句话，幺爷也没废话，在心里估算了下后将十二封信递给了阿四：“你带着六七八去送。” 剩下的给了二三：“你们负责剩下的。” 每一封信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封面也都是东家亲启四个字。所以倒也不需要他们去认识字去区分，只要将这二十封送到京城最具影响力的酒楼饭庄食肆就行。 剩下的那些小规模的，帮不了太大作用。 一群不那么像乞丐的乞丐们，立刻四散开来。 看着他们离去，桂姨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稳。 永宁坊内，秦砚终于从堆积如山的公文里抬起头来，唤来云舒：“少棠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云舒手里端着一碗米粥：“公子，您吃点垫垫吧。” 秦砚嗯了一声，端起熬的香浓的白粥：“味道不错，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云舒有些不好意思：“是隔壁的白姑娘的丫鬟教的。” 秦砚：“白侍郎家？” 云舒点头：“公子，我觉得白家大娘子对您……” 秦砚：“莫要坏人名节。” 云舒立刻闭嘴了。 秦砚几大口吃完白粥：“以后跟白家少往来。” 云舒虽然不懂为什么公子不愿意跟白家接触，毕竟白家三小姐长得很是清纯可人，白侍郎又是礼部侍郎，家世不错，正是能给公子助力的岳家。 但他还是很听他家公子的话的。 他家公子可是开封府的通判，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他都知道，所以听他的准没错。 一直快到子时，莫少棠才翻墙回来。 秦砚也刚从书房出来，见到他回来就道：“我先去洗漱下，厨房有粥，味道不错。” 莫少棠立刻往厨房去了。 等秦砚洗漱好后，莫少棠不但吃饱了，还誊抄了一份信函，见他进来，立刻把信函给他。 秦砚看完后道：“这倒是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说完将纸点燃烧了。 莫少棠问：“那你不管了？” “你要是没事，可以查一查徐敏背后的人是不是荣昌县主。” 据他所知，敬王对这个干女儿，并没有多宠爱。 要是这位县主在外面打着敬王的旗号干坏事，抹黑敬王就等于抹黑他们开封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还是要管一管的。 第77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莫少棠领了命令后就离开了。 秦砚坐在书房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儿写几个字，一会儿又用毛笔给划掉了，如此三番四次后才回去休息。 酒楼食肆饭庄因为要采买，所以很早就有人活动了。 京城最大的聚贤楼，卯时过半就起床开门采购的二掌柜打着哈欠打开了门，就看到有什么东西从门缝里掉了下来。 “什么东西。”二掌柜嘀咕了一句弯腰捡起来。 见是一封信，本想说顺手打开，但上面写着东家亲启。 二掌柜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信，他们东家可不会亲启。 但还是将这封信放在了柜台上，交给掌柜处理是不会错的。 聚贤楼是如此，其他酒楼饭庄亦是如此。 时间太早，掌柜们还没起呢，要么是早起采买的管事，要么是看门的小厮。 一直到上午的辰时三刻左右，才有大掌柜出现在各自的酒楼，这些人自然也看到了放在柜台上的信。 很多人打开信看了第一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错愕，然后再看第二行，轻哼一声，觉得这个樊楼的东家简直痴人说梦。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谁会愿意得罪诸京暑啊，哪怕他们背后的靠山并不惧怕一个小小的诸京暑主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愿意为了别人家的东家这么出力的？ 但看到第三段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了。 樊楼最近烧烤跟卤味都非常不错，他们当中有些人的东家也都去吃过，有的甚至把店里的大厨都带去过，还不止一次。 大厨回来后也试着做过，说实话，味道确实比之前的好吃，但跟樊楼那边的比起来又差着点味道。 要不怎么说是秘方呢。 如果樊楼真的愿意告诉大家配方的话，那还真的是一件非常值得考虑的事情。 别看现在樊楼生意这么好，但档次不够，去吃饭的也大部分都是平头百姓以及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官小吏。 就樊楼那地界，那装修，以及曾经的身份，但凡家里跟贵沾点气的人，都不会去的，去了就是掉身价。 所以要是有这些秘方，能把京城的一些贵人们给吸引来到自己家酒楼饭庄来，那就再好不过的。 此举要是顺利，不但能让他们店里的生意更好，吸引来更多的高官贵人，也会让背后的东家对他们这些当掌柜的刮目相看的。 哪家的奴仆管事不想在主家跟前更加得脸？ 不过这个险值不值得冒，还有待商榷。 继续往下看，等看到对方说以后但凡樊楼推出来的菜系，推出十天后就都会把配方共享，这让很多掌柜的以为自己看错了眼。 配方共享？ 这个人要不是胡说八道故意骗他们去救这个东家，那就是得了失心疯。 秘方都拿出来共享了那小小樊楼还拿什么来跟他们竞争，难道是陷阱？ 但小小樊楼，敢在这个时候得罪整个京城的酒楼饭庄吗？ 真要那样，别说那位女东家了，就是整个樊楼，都得在京城消失。 不过这事他们可做不得主。 于是有那动作快的，已经拿着这封信去找背后的东家去了。 也有不把这封信当回事的，丢在一边置之不理。 还有的是东家亲启的，看到这封信后，就开始考虑可行性有多大，以及利益得失。 在商言商，他们可不是什么好心之人，无利不起早，有利但不够打动他们可也不行。 “东掌柜……”一个男人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矮墩墩的掌柜就过来了：“东家……” “去查一下看看樊楼最近的生意如何，利润大概是多少……嗯，再查一查看最近谁看樊楼不顺眼了。” 这些京城的坐地户们，家族在此定居少说也有几十年了，他们自有他们的渠道跟关系网。 有些官府都可能要查半天的事情，但他们这些人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让底下的人跑跑腿，消息就到手了。 桂姨跟芸娘在樊楼焦急的等待了一天，没有任何酒楼饭庄的人上门。 桂姨有些失望：“这个法子是不是不行啊？” 芸娘到底是跟达官显贵一起喝过酒聊过天的京城第十一届花魁，对这些人秉性的了解比桂姨这个第三届花魁身边的丫头要强些。 她道：“你别着急，那些人接到信后会先把我们的底摸一遍，搞不好还要摸一遍那位徐大人的底，看能不能得罪的起，还要权衡我们樊楼提供的价值值不值得他们去得罪。” “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们不要再有别的动作了，就在这里等着吧，这几天让幺爷他们也暂时别上门了。” 桂姨是个听劝的，毕竟事关小当家的生命安全以樊楼的未来，所以她让二狗子去了幺爷那，跟着阿四他们继续盯梢那位徐大人。 他们也必须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摆了他们一道。 有了苏大人的关照，牢头虽然也没给陆辛夷提高多好的待遇，但至少没让她饿着冻着吓着。 如此安稳的过了三天，这三天桂姨没来，陆辛夷也没让人喊桂姨来。 这需要一个过程，要是桂姨第二天就来跟她说有人答应她的条件要保她出去，那陆辛夷是不敢出去的。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怎么可能不好好思量思量呢，如此才是正确的，等那些人思量好了，来了，那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 这已经是她被关进来的第五天了。 第六天上午，陆辛夷没等来桂姨，终于等来了那位徐大人。 徐大人穿着一身官服，好不气派。 看到陆辛夷蜷缩在角落里，徐大人只冷哼一声，问她：“你倒是有些胆色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她被关这么多天也没闹腾，还是说那晚那三条蛇没吓到她。 不过这都不重要，陆辛夷只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徐大人不悦：“来人，把牢门打开。” 牢头走了过来，赶紧打开了门，但陆辛夷还是没出来。 徐大人很是不悦：“怎么，还需要本官去请你出来？” 第78章 一箭三雕 陆辛夷站起身，出了牢门，她看着眼前这位清瘦的、乍一看就很有电视剧里的清官那股子味道大人。 这是她在大胤见过的第四位朝廷官员。 除了秦砚外，如果这位徐大人，贺辞年，以及那位苏大人站在一起的话，如果她要像电视剧《七侠五义》里演的那样需要拦骄告状的话，她可能会选这位徐大人。 可惜哦，人不可貌相。 陆辛夷：“大人关了我六天，至今我也不明白自己所犯何罪，还请大人告知一二，这样我等下回去继续蹲大牢的时候，会更心甘情愿一点的。” 徐敏看着眼前比他矮很多的陆辛夷：“哼，你们擅自将花楼改成食肆，连说都不来诸京暑说一声，有把诸京暑放在眼里吗？我关你几天难道还委屈你了？” “草民不敢委屈。”陆辛夷道：“这事确实是我年纪小经事少办的不对，但也谈不上犯罪，毕竟整个大胤的花楼，就没有哪一家不做菜肴的，我们懂多就是主次不轻了些。 不过前几天我主动来诸京暑，就是为了换……” 徐大人打断道：“少拿那套来糊弄我，我说你错，你就是错，如果所有商户都像你这样，那还要我们诸京暑干什么？” 陆辛夷闻言就道：“是草民不懂事惹大人生气了。” 她被关起来的这几天她也在想，要是她没有让桂姨去问问，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但后来她又一琢磨就觉得，就算他们那不主动去诸京暑问，那她们出事也是早晚的，既然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给盯上了，就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 区别只在于时间的长短，鱼的大小。 与其等到生意铺的更开的时候被人拿住把柄以此要挟，还不如在此刻，在她还有办法自救的时候捅出来。 陆辛夷又道：“大人您把草民也关了六天了，如果您觉得还没有给京城东西两市以及诸位商贾带来教训的话，您可以多关草民几天，草民绝对没有怨言。” 徐敏眼睛微微一眯，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惹人生气了，你就是这个态度？怎么，你以为我不敢继续关你？ 如果整个大胤的商贾都像你这样，事先不报备，事后又来弥补，那我们诸京暑什么活儿都不要干了，整天就跟在你们后面给你们收拾烂摊子就够了。” 陆辛夷态度很好：“是，大人说的对，被大人您这么一说，草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甘愿再回大牢被关着。” 说完一施礼后一转身就又回到了大牢里。 徐敏：“……” 见陆辛夷又进去了，徐敏的脸是彻底的黑了。 陆辛夷此刻就是想激怒这位徐大人，人在发怒的时候会缺乏冷静思考的能力，所说的话也很难有时间去思考上下的逻辑性。 如果这样都没有寻到任何错处，要么这人说的就都是真的，要么就是对方是个老谋深算的老家伙。 但徐敏也不过三十二三岁，乍一看他就是一脸清正廉明刚正不阿的样子，但仔细看就发现他有些三角眼，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在这一刻都变成了阴险狠辣。 所以陆辛夷赌他在气愤的情况下会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话赶话，说不定就能说出不该说的来。 徐敏冷声道：“你是真当本官不敢对你动刑？我诸京暑每年送上断头台的，可也不在少数。” 陆辛夷：“大人的本事在草民见您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大人的话，草民是深信不疑的。” 等陆辛夷说完，徐敏的脸就更黑了，陆辛夷这话明着是在回答他刚才的话，但其实就是挑衅。 她在挑衅他。 徐敏怒不可遏：“来人，把她给本官抓出来，上刑具。” 牢头没敢耽误，但也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进去就把陆辛夷拽了出来。 在拽她出来的时候，牢头小声道：“你这不是找打吗？” 陆辛夷没说话，被牢头跟另外一个差役拽出来往一旁设立的刑讯堂走去。 等到了后二话不说，就将陆辛夷绑在了柱子上。 牢头：“大人，这小女子嘴硬的很，让属下给她点教训，叫她长长记性。” 徐敏沉吟片刻：“不要在一个地方打。” 牢头应了一句是，从一旁的刑具架子上拿出一条鞭子的时候，陆辛夷眼睛都的瞪大了。 怎么的？大胤朝的人都喜欢打人鞭子吗？ 牢头见她瞪大眼睛，就快速的甩了几鞭子，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显得特别大，也特别吓人。 鞭子的声音还是把陆辛夷吓得闭上了眼睛。 徐敏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现在知道怕了？” 陆辛夷知道，自己现在只要说一句软话，然后再顺着他的意思问一句他到底如何才肯放了自己后，她就能不用挨这一顿鞭子。 但不行。 她除了想让京城所有餐饮行业的东家助她顺利出狱，还想借此机会激起所有商户们对诸京暑的不满。 诸京暑收这般高的税，就不可能有哪一家商户对他是满意的。 表面的满意只不过是大家相互之间的遮羞布，她现在就要做那个捅破遮羞布的人。 最最主要的目的，她想成立餐饮行协会。 她知道以她的能力跟资历，协会就算成立了她也是不可能在这个协会里占据什么重要位置的。 她也没这么想过的，她想的是先进协会，再由自己贡献的配方给自己树立一定的威信以及培养属于她的“信徒”。 这些人她会重点帮助，帮助他们做大做强，然后成为她的助力。 最后她要做这个餐饮协会的会长，不说掌控整个京城的餐饮行业，但也要让那些想动她的人掂量掂量。 人一旦有了砝码跟身份，就不会有那不长眼的轻易来动你。 现代不是有句话吗，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她现在就要给自己一个身份。 所以让出配方，是她的一箭三雕。 为了能顺利射下这三只雕，前期她多惨，后期她就能拥有更多的拥护者。 那些东家虽然不能对她的痛感同身受，但他们被诸京暑的高额税收压迫的痛，被诸京暑主官掐住命运咽喉的痛，是能共频的。 这就行了。 她要告诉那些商贾们，如果不反抗，诸京暑现在对付的可以是樊楼，可以是她，那么未来的某一天，也可以是聚贤庄，会宾楼，是他们。 第79章 生子秘方 3yt.org 陆辛夷抱着一种近似于舍生取义的决绝闭上了眼睛。 来吧，打吧…… 她开始在心里背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啊哟……” 一鞭子下来陆辛夷疼的哎哟了一声。 挨过打的都知道，能承受的疼喊的时候都是哎哟，不能承受的才是啊的惨叫。 她立刻睁开眼看了一眼牢头，牢头冲她眨眨眼，手里的鞭子更快的抽了过去。 陆辛夷很配合，开始啊啊惨叫不绝。 “行了，别打了。”还没抽完十鞭子，徐敏就叫停了，空旷的牢房里，这声音叫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正事还没办呢，可别把人给打死了。 牢头收起鞭子的时候还不忘警告陆辛夷：“再不给我老实点，敢惹大人不高兴，老子还抽你。” 陆辛夷没说话。 虽然那鞭子抽应该不会留疤，但也是真的疼。 徐敏：“陆辛夷，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这条命你想不想要，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终于来了！ 陆辛夷心里有些得意，她终于逼得徐敏率先开口了。 之前徐敏的种种作为，其实就是为了逼陆辛夷主动，主动开口敬献秘方跟来跟自己换她的命。 只要她开口了，秘方他要，樊楼他也要。 那位已经说了，樊楼可以给他。 陆辛夷被抓进来后自然也是想明白了的，所以就一直不开口。 耐心，有时候是谈判的另一种角力。 陆辛夷深深吸了几口气，假装没听懂，一脸懵懂无知又带了点些许愤慨地道：“我什么时候跟大人您兜圈子了？我一介草民，也没这个胆子，命我自然是想要的，可我能不能活下去，难道不是在大人您的一念之间吗？” 说完还瞪了徐敏一眼，把一个基层老百姓面对上层官员压迫却又无力反抗只能满腔愤慨表演的淋漓尽致。 开玩笑，她可是街道办出身的。 不是街道办出身的多牛逼，而是因为他们会的东西比较多且杂，不然根本处理不了邻里之间以及协调单位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她又下过乡，所以不说学了一身本事，但还是有不少技能是“略懂”的。 徐敏很是认真的看了她几眼，最后判断她是真的不知道。 一边暗骂她蠢，一边又开口哄骗道：“本官自然是想让你活的，但得需要你拿东西来换。” 陆辛夷继续演戏：“我一介草民，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是大人能看上眼的？” “你手里的秘方。”徐敏也不拐弯抹角了，怕这蠢妇听不明白，白白浪费时间。 早上已经有人来给他递话了，让他务必在今天拿到秘方，且不能弄死陆辛夷。 但还是要给她一个教训，最好毁了她的脸，将她赶出京城。 陆辛夷：“秘方？什么秘方？大人难道是想要我娘留下来的生子秘方？” 徐敏：“……” “我说的是你们食肆里的调料配方。”徐敏顿了下：“嗯，对，还有你娘留给你的生子秘方。” 陆辛夷差点笑出来。 “大人，调料没啥秘方啊，就是那些调味料混合在一起就行了，给多少完全是凭手感。至于生子秘方……”陆辛夷将他细细打量，尤其是盯着他腰部往下的位置，似在判断什么。 徐敏都要被她打量去捂住某个位置了，心里暗骂果然是妓女生的，一点也不害臊。 他恼怒问：“生子秘方你不肯给？” 陆辛夷摇头：“倒是愿意给的，只是怕大人您……体力不支。” 徐敏：“……” 陆辛夷继续道：“我娘说，想要生子秘方，就需要男人……” 她低下头来，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 徐敏：“你写下来。” 说完又叫牢头拿来纸笔。 等纸笔拿来后，陆辛夷被人松绑了。 徐敏：“就在那写，还有调料秘方。” 陆辛夷没说话，走到桌前就开始写了起来。 徐敏见她拿毛笔字的姿势还挺端正的，倒像是个能写会道的。 陆辛夷刷刷刷的写了半天后道：“写好了。” 牢头刚要上去拿，徐敏快一步上前，有些迫不及待的拿过纸看到字的瞬间，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怎么有人能把字写成这般大还这般丑？ 他看看陆辛夷，又看看纸上的字，有些好像认识，但感觉又少了点什么，有些是完全不认识。 “这就是你写的字？”徐敏质问。 陆辛夷理直气壮：“草民从小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识字，都是跟我娘学的，我娘怎么教，我就怎么学，伤了大人的眼，我也是不想的。” 陆辛夷写的生子秘方，其实就是她一位妇科医院做主治大夫的朋友说的什么体位容易受孕。 其实就是在欢好的时候，女性如果体力不错的话，将双脚放在男性肩膀上。 据说效果比其他姿势确实要提高点受孕率，就是男性会累一点。 陆辛夷为了整徐敏，还夹带了一点私货，比如同房前，男性最好深蹲十个，俯卧撑十个，再翻十个跟斗，这样就能提高那啥的活跃度。 她也想多写，但以现在的文人体质，她怕写多了还没到大战的时候对方就一步累死了。 所以只写了十个。 同房做那个姿势的时候要男性扎马步半蹲姿势站在床沿下，女性双脚置于男性双肩。 她这么说其实也不算错，男人多运动，那啥质量确实要好一些，受孕率自然也高。 但就那一时的运动，对提升质量也没太大效果。 陆辛夷知道，徐敏把她说的生子秘方中的子，理解成是生男孩的秘方了。 她这个办法是提高生孩子的概率，可没本事判定男女。 徐敏闻言也没有怀疑。 时下虽然不阻拦女子读书，但那也是相较于有钱人家的女子。 一般的老百姓能识字的机会依然不多。 陆辛夷能跟着她娘学习一些字，尤其是这些字还缺胳膊少腿或者只写一半，他都能理解。 但有些字的笔画都糊到一起了，徐敏实在是看不了。 只能让她读。 从这一举措中陆辛夷判断出这位徐大人很着急生儿子。 于是陆辛夷就刚要念就听徐敏立刻道：“小点声。” 陆辛夷只好小声念了起来。 她还很好心的扮演男性角色给他演练起来，演练的时候时不时还龇牙咧嘴嘶几声，好显出那几鞭子的威力来。 于是牢头等几个衙役就看到那位小娘子将衣服一扎，原地扎马步，一会儿起一会儿蹲下的，接着又四肢着地，起起伏伏不知道在干嘛，最让他们不解的事最后那小娘子居然翻起了跟斗来。 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第80章 背后之人 牢头不解，但不妨碍他把这些都一一记了下来。 陆辛夷肯定是不会做那么多的，每个动作也就做两个意思意思。 但就这几下，也给她累出汗了。 这身体也不太行，回头得把站桩捡起来练练。 徐敏皱着眉头从头看到尾，陆辛夷在做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能不能做好。 但看她很轻松就完成了，也觉得这些动作还行，看着都挺简单的。 最后看陆辛夷翻跟头的动作虽然不够流畅，但也还过得去，心里估摸着自己应该也可以。 翻完跟头后陆辛夷道：“您最好现在做一遍这些动作，我还可以现在看下您做的对不对，万一做的不正确，您可不能怪我的秘方不灵验。” 徐敏有些抗拒，但又怕自己做的不正确，影响他生儿子。 最后把牢房里的人都给赶出去了，这才开始做起来。 陆辛夷就是为了看他出糗的，所以还刁难了一些，直到感觉徐敏要发火了，才放过他。 被这么一折腾，徐敏气息很是不稳，有些喘，还感觉头昏眼花的。 他快速将她那丑的让人眼睛疼的纸折叠起来后放好：“这个方子不许再跟任何人说起。” 陆辛夷：“好的大人。” 等徐敏揣着生子秘方离开诸京暑回到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的是调料秘方，可不是生子秘方。 但…… 他是真的很想要生子秘方。 至于调料秘方，明天再去要，不给的话就再抽一顿鞭子，说不定还能抠出什么好东西来。 在徐敏拿着生子秘方兴冲冲的跑回去要跟爱妾欢愉的时候，京城有名的大酒楼、食肆，饭庄的几位大掌柜跟东家，在会宾楼聚会了。 一共十个人，聚集在会宾楼的高等包厢。 会宾楼来的是二东家，人称钱二郎，三十岁左右，是吏部侍郎家主母兄弟家庶出二公子。 钱二在这十来个人里面，身份算是比较高的，剩下三位东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家里的官儿没钱二的姑父大，剩下来的都是掌柜的，至于掌柜们身后的东家是谁，没人知道。 但既然来了，肯定都是心里有想法的。 “大家也都别干坐着了，都说说吧。”钱二坐在主位，有些吊儿郎当。 聚贤庄的东家没来，来的是大掌柜，五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很是富态。 这位大掌柜也不常出现在聚贤庄，一般都是二掌柜出面，所以不少人都不认识他。 “二公子可以先说说。”大掌柜道。 钱二盯着他，拱手道：“聚贤庄大掌柜，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大掌柜朝众人拱手：“小的孙大，是聚贤庄的大掌柜，诸位东家有礼。” 钱二跟另外三个人没起身，其他人都站起身来拱手，这就代表这些人也是掌柜的，且他们的酒楼饭庄没聚贤庄大，背后的主子也没聚贤庄的大。 孙大坐下后钱二看了另外三人一眼，那三人也相互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道：“既然是来商量事的，都这么藏着掖着可不利于我们以后的合作。” 他这句话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钱二也点头：“就是，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就说了，樊楼的调味料秘方，我们会宾楼是要定了。”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附和表明态度。 钱二又道：“这个陆辛夷，我调查过，其父不详，母亲是很早之前春满楼的花魁，叫陆羽绮，她在选上花魁那年，就被一位神秘人给赎身了，消失了一段时间。” “再次能查到的消息就是十四年前，她盘下了西街一家花楼，改名群芳阁，自己开起了花楼。” “不过她那花楼开的跟慈幼局似的，五年前陆羽绮死了，她的女儿陆辛夷就成了群芳阁的小东家。” “但那时候她还小，根本无法经营，三年前，陆辛夷救了一个落榜书生，资助他上书院，还将群芳阁抵押给了醉春楼，就是为了能让那书生高中。 结果书生真高中了，但高中后的书生并没有娶陆辛夷，反倒娶了个贵女，你们猜猜，这个书生是谁，这个贵女又是谁？” 钱二把这一段当故事来说，众人听的还觉得蛮有意思的。于是也纷纷猜了起来。 有个三十多岁男人冷笑一声道：“她算什么贵女？不过是商女出身，仗着嫁给敬王的侧妃姑姑，硬扒上了敬王而已。” “荣昌县主？”有人惊讶道：“她不是寡妇吗，她的夫君死了满一年了？” “刚满一年，”之前开口的男人道：“寡妇算什么？在有些男人眼里，别说是年轻的寡妇了，只要能让他们青云直上，就是娶个老媪他们也是愿意的。” 这话惹来好几个人不赞同的目光。 钱二道：“李家这几年靠着敬王这座大山，在京城也笼络了不少人。诸京暑的徐敏，就是被李家推上那个位置的。这次针对樊楼的，应该也是这位荣昌县主。” 有人终于反应过来，惊讶道：“所以那个书生是今科探花周文斌？” 钱二点点头：“正是。” “看来这个探花郎，也是个狼心狗肺的。” “人之常情。”又有一人道：“换成你站在他那个位置，一个是虽然有救命之恩，但是是花楼出身，娶她肯定会给自己的前途带来不可预估的影响； 一个虽然是寡妇，但年轻貌美还有个当朝皇帝亲叔的义父，你选哪个？” 大家都没说话。 最早开口嘲讽的男人面露不屑冷哼一声：“找再多借口，也不过是薄情寡义，猪狗不如。” 他那愤慨的样子，倒是有种同仇敌忾的怨恨。 钱二：“好了，现在说说，我们要用什么办法把这位陆东家从诸京暑给捞出来。” “二公子有什么好的建议？”孙大问。 众人虽然讽刺荣昌县主，但他们背后的大部分人是不敢真的得罪她的。 毕竟敬王没有子女，这位荣昌县主要是能生下个儿子，说不定还能被敬王寄养在名下，毕竟敬王妃去世这么多年，敬王不但没有再娶王妃，就连一个女人都没带回府上。 敬王府如今是李侧妃在打理，这一切还真不好说。 第81章 都是人精 钱二道：“这位陆东家，已经在诸京暑被关了六天了。就算不为她这个人，就是为了手里的方子，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毕竟那樊楼一日可盈利百两，多等一日就少挣百两，你们谁人能不心动？” 钱二这话一出，众人立刻都心动起来。 一日百两谁不心动？就是聚贤庄，如果没有各项贵人们的打赏，光饭食这块一日的纯利润也就勉强百两。 “钱二郎，你就直说，我等配合就是。”一个东家道。 钱二：“我们虽然背后有靠山，但都是要做生意的，也不好直接去诸京暑上门要人，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还得捅给敬王。” “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是荣昌县主暗自吩咐的，或者那位李侧妃也是知道的，但跟敬王没关系。” 众人闻言再一想，也不由的点点头。 李侧妃仗着王府就剩下她这么一位侧妃，这些年来行事越发没了规矩，经常逾制佩戴王妃才能戴的七尾凤钗。 她娘家更是借此机会拉拢了不少小官小吏。 之前骂人猪狗不如的那位壮士开口问：“既然如此，谁去说。” 钱二看着孙大：“这件事恐怕还要有劳孙大掌柜。” 虽然大家没见过聚贤庄背后的东家，但听说也是皇室之人，由对方去跟敬王说，比他们要方便一些。 孙大笑呵呵道：“恐有不妥。” 钱二有些不高兴。 孙大道：“其实这件事也简单，只需要把背后是荣昌县主在捣鬼的证据交给那位陆东家，想必她会有办法自救的，我听说，她跟开封府的秦大人是有点交集的。” 要不怎么说这些权贵的消息真的是太他爷爷的灵通了，这点小事都能知道。 “最重要的事……”孙大道：“你们就不想看看两女抢探花郎的戏码？” 骂人的那位壮士一拍手，道：“荣昌县主跟那个周文斌都不是好东西，这事闹大了也好，正好让大家看看负心汉的下场。” 钱二闻言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一来避免牵扯太深，万一敬王真的要袒护那个义女，对他们这些人出手，他们在主子那也讨不到好。 一个方子，可以适当帮一帮，但还不值得得罪敬王。 二来还能看到两女争一夫的戏，要是那位陆东家厉害点，说不定还能看到别的戏。 上一次引起全京城老百姓关注，还是一年前左相裴玉被抄家，全家流放结果半路遇到流匪全家在路上被灭门的事。 权衡一番，众人都觉得孙大提出来的办法更稳妥一点，所以说这些人啊，就没一个是傻子。 陆辛夷想用方子以及其他菜肴画个大饼来钓这些商家，这些商家虽然上钩了，但也不会直接狠狠一口咬下去，大家都在试探，就看最后谁更胜一筹了。 于是当天下午，桂姨手里就多了不少证据，这些证据都证明徐敏背后之人是荣昌县主。桂姨气得把周文斌祖上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最后上楼，拿着陆辛夷好不容易才藏下来的婚书，换了一身衣服，跟大力胡大牛他们交代几句，就要去开封府告状。 结果被芸娘给拦下了。 “你莫要冲动。”芸娘道：“这些消息肯定是那些酒楼东家送来的，小娘子说的是让他们救她出来，如果你现在去开封府击鼓，最后小娘子被放出来了，那这个功劳算谁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桂姨一想也是，“可他们不动，难道我们就看着小娘子在里面吃苦？” “自然不是。”芸娘道：“既然已经知道是荣昌县主动的手，那这婚书就不必这个时候拿出来，你自保管好，我去找他。” “我让他把这件事告诉敬王，如果敬王参与了，或者敬王为了保护荣昌县主，还要置我们于死地，那时候再拿出这一纸婚书。这婚书是我们反击的关键证据，不可轻易拿出来。” 桂姨一想，确实如此，如果那位秦大人最后碍于敬王的压力，不管这事，甚至直接将关键证据婚书给毁了，那他们小娘子可就真的没得救了。 那些酒楼背后的东家，可以不把诸京暑的市令放在眼里，但敬王，谁敢不放在眼里？ 这也是那些老狐狸为什么又把证据送到他们手里的原因了，这是想让他们下下水看看情况呢。 桂姨对芸娘是真的佩服起来了，立刻让大力跟紫薇护送芸娘去找那位大人，她则去找范大人，想去见见陆辛夷，把这事跟她说说，看看她是怎么分析的。 话表两头，先说芸娘这边。 她乘坐二人抬的小轿子，依旧是东市上次那家茶楼，那个包厢，然后写了一封信交给大力。 写完后芸娘在信封上随手斜着往上画了一笔，然后将信塞进去递给大力：“交给胜业坊李家门房，交代一句是给他们家二公子，你只管把不转交的话说的严重点。” 大力接过信，目光复杂的看了芸娘一眼后去报信了。 等李二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了。 这次他显得有些匆忙，进来就道：“刚从外地回来，让你久等了。” 紫薇见礼后退了下去。 芸娘坐着没动，给他斟了一杯茶：“先喝点水缓缓。” “好。”李二接过就是一仰脖子喝下了。 芸娘又给倒了一杯：“慢点，没人跟你抢。” 李二看着她笑了笑，第二杯就斯文了不少。 放下酒杯后道：“上次你说的事，因为第二日就出差去了，所以……” 芸娘：“这次来还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不是污蔑，而是有证据了。” 说着把那一叠证据放在李二跟前：“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不需要你做什么，只需要把这件事告诉敬王。” “就这么简单？”李二问：“如果真是荣昌县主所为，那敬王……“ “如果你告诉敬王了，敬王还是不管，那我们就去开封府击鼓鸣冤，到时候就算我们这些蝼蚁身死，也会让京城百姓免费看一场皇室贵人们的笑话。” 李二：“我可以帮你离开的。” 芸娘摇头：“从陆姐姐救我那天起，我就是群芳阁的一份子，没有陆姐姐，我坟头草早就多深了，这是我欠姐姐的。” 第82章 大胤敬王 李二：“那等这件事结束，我纳你……” “以后莫要说这话，伤了你跟你夫人的情分。”芸娘道：“我知道你不是寡情之人，所以我也没想过要参与到你们之间破坏你们的感情，只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寻你帮助，并未有其他心思。”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避而不见了。 芸娘继续道：“只要东家平安出来，我在樊楼的日子过的不要太逍遥自在，东家不需要我接客，只需要我每日弹琴一个时辰即可。 我是烟花之地的人，一日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对于我这等身份的人来说，樊楼就是我最好的归属了。” 芸娘起身，对他盈盈一拜：“芸娘在此多谢郎君了。” 李二本想扶她想起，但想起她说的话，心头虽有不舍，但也没有碰她，只虚虚一扶：“我定会如实禀告敬王，如果他不管，我定会联络御史参他从女勾结官员，与民争利。” 芸娘：“多谢。” 说完没有再看他，起身离开。 大力跟紫薇就在门口等着，等芸娘出来，大力紧张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到屋里一看就不凡的那人一眼。 接触到对方目光后，大力下意识闪躲了下，随即想到什么又看了回去，还瞪了对方一眼，这才跟在后面离开了。 另一头，天黑后桂姨也见到了陆辛夷，把事情的经过以及芸娘的分析都跟她说了说。 陆辛夷赞赏道：“芸娘说的对，我抛出诱饵想让他们救我，可他们既想吃饵，又不想出全力，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我告诉你三个菜谱，你再写一封信，就说这三个方子是感谢他们提供证据的，既然不能救我出来，那合作就此打住。” 桂姨：“那要是他们不肯呢？” 陆辛夷：“不肯又如何，有本事进来揍我啊。” 听着小娘子说出这般话来，桂姨有些好笑：“也是，他们既想得到好处，又不肯使劲儿，哪里有这般好的事情。” “看看芸娘那边情况如何，如果那边也没动静，还是要去开封府。” “如果开封府不管，那就说明我陆辛夷过不了这一关，是我的劫数，你把钱财留好，将樊楼卖了，带着大家伙就去乡下好好过日子，那些钱和和地，够你们养老了。” “小娘子莫说这些，我不爱听。”桂姨道：“真有那一天，我把她们安顿好就来陪您，正好我也想娘子了。” 陆辛夷抱住了桂姨，桂姨也抱住了她。 站在角落里的范大人叹息一声。 他走了出来。 陆辛夷跟桂姨分开。 范大人道：“我手里有这些年徐大人在诸京暑贪污的证据，如果敬王那边不管，你可以拿着这些证据去开封府。 不管如何，先把姓徐的拿下，你家东家还能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人只要不死，在哪里没所谓，下一位上任的大人肯定不会听荣昌县主的了，到时候你们再使使劲。” 桂姨眼睛一亮，又看向陆辛夷，等着她说话。 “那大人您所求是什么？”陆辛夷问。 范大人摇摇头：“我只是想还你娘的恩情，这次你平安出去，那这个情我就还完了。” 陆辛夷点点头，起身恭敬对他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桂姨是带着证据走的。 回到家，芸娘也已经回来了。 两人把两边的事情一说，都笑了。 可算是见到一点光亮了。 第二日正好是大朝会，卯时左右，文德殿门口就站了不少人。 来得早的都是官职不算太大的，真正的大人物，是需要压轴出场的。 李玉等在门口，不少经过的人看到他后纷纷打招呼。 “李博士……” 李玉是国子监博士，正五品，平时也不上朝，只大朝会的时候来。 李玉也纷纷跟其他人打招呼。 众人见李玉一直等在门口，也知道他是在等人，所以也没人不识相的待在那不走。 直到还有一刻钟就要上朝了，大胤的敬王才姗姗来迟。 这位敬王平日是不来的，也只有大朝会的时候会露个脸。要是碰到他心情不好，就连大朝会也不高兴来。 所以李玉也没有把握今天就能见到敬王。 要是见不到，他就打算散朝后去找了。 好在，敬王来了。 李玉上前行礼：“见过敬王。” 敬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嗯了一声表示了下就走了。 给了个嗯就算不错了，前面那些打招呼的，连个嗯都没得到。 李玉见状，立刻快走几步拦在敬王跟前。 敬王有些肿的眼睛终于睁大了一些，皱眉看他，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 李玉知道敬王不喜欢那些弯弯绕，所以也没有铺垫直接递上证据道：“王爷，您的义女荣昌县主强抢别人的未婚夫婿后又勾结诸京暑官员对对方进行打压，人家现在把证据递到微臣这里来了，微臣不知该如何处置，想问王爷讨个办法。” 敬王皱着眉消化完了李玉的话后冷哼一声：“大胤律第一页就是太祖皇帝写的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一个博士没读过大胤律？还需要本王告诉你？” 说完这句就走了。 李玉琢磨了下，敬王这意思就是他不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是吧？ 等下朝后，李玉亲自来了一趟樊楼。 看到李玉登门，芸娘十分意外，但还是把人迎了进来。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的，我见到敬王了，王爷的意思是按照大胤律法来。你们有证据的话，可以去开封府告状。”说着把证据还给他们。 芸娘大喜，桂姨闻言也高兴起来，只要敬王不给那个臭不要脸的撑腰，他们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当天上午巳时，开封府许久没响过的鸣冤鼓被人敲响。 周围的人听到后还以为听错了，确定真是开封府的鸣冤鼓声后，大家奔走相告，去开封府看好戏去了。 秦砚等人听到鼓声也愣了下，随即立刻起身去换官服。 其他差役们立刻忙了起来，不一会儿，秦砚就端坐正堂，目视前方，他一拍惊堂木：“升堂，带原告。” 衙役们敲着杀威棒，喊着威武。 门口有衙役扯着嗓子喊：“升堂……带原告……” 第83章 开封府过堂（1） 桂姨带着证据走进了开封府，比起第一次被武侯押解来时的慌张又害怕的狼狈样子，这一刻的桂姨是昂首挺胸的，她是来为她家小娘子讨要一个公道的。 看到上来的是桂姨，秦砚心里就知道，这是陆辛夷的反击了。 虽然莫少棠已经跟他汇报过了，但当时他就觉得这个计划虽然不错，但有些过于想当然了。 那些人又有哪个是那么好利用的？ 当时他就想着要提醒一二，但最后没有插手。 作为开封府的通判，他得对得起头开封府大堂上明镜高悬四个字，。 他要是参与进去，一旦被人抓到把柄，那他就没资格坐在这里审讯了。 他唯一能帮的，也只能是在断案的时候，秉公处理，绝不徇私。 现在看来，她是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时机了。 桂姨看到秦砚一身官袍的时候，还是有些瑟缩。 底层老百姓对于官员，有着一种天生的敬畏。 桂姨跪下：“民妇桂芝拜见大人。” 秦砚拍了一下惊堂木：“桂芝，你击鼓所为何事，详细说来。” 桂姨跪直身体，“民妇桂芝，状告诸京暑市令徐敏徐大人。民妇乃是西市花街樊楼的掌柜，七日前，我跟我们东家娘子一起去诸京暑，为的是更改经营范围一事。 谁知诸京暑的徐大人二话不说，直接将我的东家抓进牢里，理由也没给一个。 后来徐大人直接问我东家要樊楼的调料配方，东家不肯，就被徐大人施以鞭刑，至今东家还被关在诸京暑的大牢里，除此之外，徐大人以权谋私，巧立各种名目强行要西市商户纳税，这是状纸以及证据，请大人为民妇的东家做主。” 桂姨双手高举状纸以及证据。 立刻有人上前接过证据跟状纸呈在秦砚跟前。 秦砚翻看起来。 开封府从太宗开始就定下了规矩，升堂的时候只要不涉及重要刑事案件以及皇家密辛，是允许部分百姓围观的，此举初衷是为了体现开封府的公正，提高朝廷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 所以历任开封府的官员，都得清正严明，毕竟这么多老百姓看着呢。 要是来个昏庸无能的，那开封府百年清名没了不说，老百姓得把那昏官祖宗八代祖坟都给掀了。 所以历来开封府的府尹要么是皇亲，要么是在民间有很高威望的三品以上官员，一般人不敢也不想坐上那个位置。 秦砚很快看完状纸，一拍惊堂木，拿出一个差票：“传西市诸京暑市令徐敏，受害人陆辛夷，牢头等相关人员前来堂前回话。” 有差役拿着令牌带着人就去传唤人了。 秦砚看着桂姨，问：“你手里的证据，从何而来？” 桂姨：“乃是好心之人知道我们东家遭受冤屈，送到我们手里的。” “也就是说，你呈现的证据，是不是真的证据，你自己也不知道？” 桂姨心头一慌，不能把范大人供出来，不然他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哪个上官敢用他这样的？ 桂姨：“大人，上面记载的都是徐敏主动收贿以及恶意侵占他人财产，巧手名目中饱私囊的证据，是不是真的，大人传唤人来问，自然是一清二楚了。” 秦砚看了她一眼，喊了一声师爷。 旁边记录案情的师爷立刻上前。 秦砚把证据给他看：“让贺推官把这些人带回来审讯。” 师爷立刻领命而去。 门口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其中就有不少商户。 听到樊楼把诸京暑给告了，有人开心有人忧愁。 开心的是终于有人敢告诸京暑了，这位诸京暑的市令虽然才来两年，但已经惹得西市商户们的诸多厌烦了。 商户的税本来就重，这位市令还要巧令名目来增加他们的税收，搞得他们不得不提高物品的价格，但价格一上涨，老百姓也颇有微词。 有些家底子薄的商户被他这么一搞，本就薄利多销的生意就有点做不太下去了，西市这两年铺面换主十分频繁，都是因为开不下去了。 忧愁的是听说这人很有点背景，怕这次扳不倒他，他会疯狂报复。 徐敏正在大牢里找陆辛夷要配方的秘方，陆辛夷自然是不肯给。 徐敏恼怒，昨天回去找小妾生子的事不知道怎么被夫人知道了，很是闹了一场。 所以他心里有火，这会儿陆辛夷又不肯配合，徐敏亲自拿着鞭子抽了陆辛夷几鞭子。 牢头抽都是避开要害且掌握力道的，徐敏疯起来才不管这些，每一鞭子都是用了狠劲儿的。 在这些人的眼里，像陆辛夷这样没有任何背景势力的小人物，就算真弄死了也没事。 更何况他还是奉命办事的，自有人替他收拾妥帖了。 陆辛夷被抽的惨叫连连，这次是真疼。 有一鞭子的尾巴扫到了她的脖子，一条血痕清晰留下。 牢头在旁边道：“大人抽累了吧，这种事交给小的就行。” 徐敏闻言又抽了陆辛夷一鞭子，正好在这个时候，开封府的差役带着差票来了，引路的是范大人。 听到动静，徐敏扭头，见到陌生差役，很是不满的看向范绰。 范绰拱手道：“大人，这几位差役是来自开封府。” 徐敏明显一愣。 差役看向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陆辛夷，一招手，立刻有人上前去解开绑缚她的绳子。 领头的差役道：“我等奉开封府通判秦大人的命令来传唤徐市令，以及这位陆东家，还有牢头，范大人，你跟我们也一起吧。” 徐敏：“开封府？本官所犯何罪？” 差役道：“樊楼的管事将您告上了开封府，徐大人，莫要在这里耽误时间，秦大人还在等着，等到了开封府，是非黑白自然会给您一个答复的。请……” 差役还是很恭敬的。 徐敏看了陆辛夷一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他并不怕。 当下就一甩袖子走了。 陆辛夷那边被两个差役搀扶着，范绰见状就道：“还是找个东西抬着吧，这样快点。” 牢头立刻找了块板子过来，将陆辛夷放上去抬着，就这么一路往开封府去了。 这阵仗有点太扎眼，不少人认出了这是开封府的差役，觉得可能是有大案子发生了，纷纷跟在后面。 陆辛夷感觉自己有点社死，她扒拉了下头发给自己脸挡住，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 但她知道现在自己越惨，后面就对她就越有利，所以社死就社死吧。 第84章 开封府过堂（2） 徐敏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开封府大堂，因为他穿着官服，现在也没给他定罪，所以秦砚还是让他坐着回话了。 范绰自然也有。 又等了片刻，差役们才抬着人进来。 看到陆辛夷是被人抬进来的时候，秦砚眉头蹙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徐敏，又收回了视线。 桂姨立刻起身喊了一声小娘子后就扑了过去，但被衙役挡住了。 秦砚拍了一下惊堂木，桂姨只好折返跪下，等陆辛夷被放到她身边的时候，桂姨立刻带着哭腔呼喊：“小娘子……您还好吗，您应我一声。” 陆辛夷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大街上还不算社死，毕竟没人认识她，说起来也就是“某位女郎”，但这里的人都认识她啊…… 秦砚一拍惊堂木，问差役：“发生何事，为何是抬着来的？” 领头的差役道：“回禀大人，某等赶到诸京暑大牢的时候，就看到这位徐大人正在对这位陆东家施以鞭刑。” “大人，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桂姨立刻哭喊起来。 外面的人闻言也纷纷指指点点起来。 徐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秦砚看向徐敏：“还请徐大人解释一下，为何对这位陆东家动刑。要是本官没记错的话，诸京暑只有扣押的权利，可没有对人动刑的权利，如果涉及到重大事件，理应禀报开封府，由开封府定夺。” 上官问话，徐敏站起来拱手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位陆东家是个奸邪狡诈之辈，不把诸京暑的条令放在眼里，私改经营范畴也不来诸京暑禀报。” “下官是发现她有重大匿税嫌疑，所以才将人扣押在诸京暑，让她反省交代，但此人诡计多端，多次戏耍下官，下官这才难以控制情绪，给了她一鞭子。” 秦砚收回视线，看着还躺在那的陆辛夷：“陆辛夷，能说话吗？” 陆辛夷真的是觉得头皮发麻，她缓了口气：“禀大人，能。” 说着就要坐起来。 桂姨赶紧来扶她，陆辛夷故意狠狠抽了一口气。 也确实疼。 桂姨哭道：“这哪里是抽了一鞭子，分明是很多鞭子，脖子上，胳膊上，身上都是鞭痕，大人，请大人做主啊。” “莫要喧闹。”秦砚大声道：“陆东家，本官念在你是女子，又受了刑罚，允你坐下回话。” “多谢大人。”陆辛夷恭敬道。 很快，差役端了一个小凳子过来。 陆辛夷是草民，在大堂上就算看坐，也不可能是椅子，只能是小马扎。 小马扎就小马扎吧，总比跪着好。 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秦砚眼神冷了几分，真是耻于跟这种人同朝为官。 秦砚问：“陆东家，刚才徐大人说的话你可听见了，有何补充的？” 陆辛夷：“启禀大人，民女要说的很多，民女被抓的当天，正是要去诸京暑修改经营范围的，樊楼之前是花楼，但因为民女手下都是一些孤苦无依老弱病残，实在开不下去，只能转而开食肆。” 陆辛夷看着徐敏：“徐大人说民女私改经营范畴，那民女就不太明白了，这东西两市的花楼，哪一家不允许卖食物了？怎么轮到樊楼就不可以了？” “休要狡辩。”徐敏呵斥道：“花楼就是花楼，食肆就是食肆，休要偷换概念。” “大人休恼，民女并非狡辩。”陆辛夷道：“民女是看所有花楼都是这般操作的，以为是可以的，后来察觉到不太妥，就主动去诸京暑询问，该罚款罚款，民女都认。” “只是民女还没说明来意就被大人关了起来，关起来后也一直没人来审讯，直到昨日，大人过来，问民女要秘方，徐大人，是也不是？” “哼，你说你来诸京暑主动修改就是主动修改？谁人能证明？”徐敏看着桂姨：“你的人当然向着你。” 桂姨偷偷看了一眼一旁的范绰，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 “范大人能证明，”桂姨道：“东家被抓的前几日，草民问过范大人相关问题。” 范绰站出来拱手道：“启禀大人，确有其事。” 徐敏看范绰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秦砚问：“你为何找的是范大人，你们之前认识？” 桂姨：“范大人一直在西市诸京暑当官，西市的商户都认识他，一般有什么事也会询问他。” 秦砚看向徐敏：“徐大人，你问陆东家要的是什么秘方？” 徐敏：“……” 见他半天都不说话，秦砚一拍惊堂木：“徐大人……” 徐敏瞪了陆辛夷一眼，不得不拱手道：“下官问她要的是生子秘方，她还亲自做了动作，大人不信可以问牢头。” 这一刻徐敏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不等秦砚问话，牢头立刻道：“回大人，小的不知道是什么秘方，但昨日在牢里，这位陆东家确实做了很多奇怪的动作。” 秦砚看了陆辛夷一眼，又问徐敏：“为何会问陆东家要生子秘方？” 徐敏只好拿出陆辛夷编的那套说辞：“她娘以前是花魁，下官就是听说这些人的手里会有一些特殊的秘方能生儿子，所以才问她要的。” 秦砚立刻追问：“那你这是承认你将陆辛夷扣押，是为了徇私，对吗？” 徐敏：“当然不是了，陆辛夷所犯罪责确实跟我诸京暑相关条例冲突，所以下官才将她关押起来的，生子秘方不过是顺带着的，这一点下官承认是徇私了。” 秦砚：“陆辛夷，你是何时给的他生子秘方？” “昨日下午。”陆辛夷回。 秦砚又问：“那徐大人今日是为何对你施以鞭刑的？” 不等陆辛夷回答，他看着徐敏道：“难道今日也是为了生子秘方？” 徐敏大囧，围观的不少人都已经笑了出来。 秦砚冷肃着脸，一拍惊堂木：“肃静。” 围观的人不敢再笑了。 见徐敏不说话，秦砚问牢头：“今日徐大人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你据实说来，要是敢有半句谎言，本官定不轻饶。” 牢头立刻跪下道：“大人，小的是真不知道，小人没听到徐大人说什么，但确实听到陆东家说她没有什么调料秘方，都是她瞎配的。然后徐大人就拿着鞭子开始抽打起来。” “抽了多少鞭子？”秦砚问。 牢头有些害怕的看了徐敏一眼，但在开封府的大堂上，他是不敢说假话的。 “启禀大人，小的不太清楚，但小的反应过来后数了，大概有五六鞭子……” 秦砚：“徐大人，你有何辩解？” 第85章 秦大人威武 徐敏被秦砚连番询问一时间不知要如何回答。 秦砚又看着陆辛夷：“陆东家，你来说说。” 陆辛夷赶紧道：“启禀大人，徐大人一直在逼问民女樊楼使用的调味料配方，昨日也是这般逼问，民女装傻，他还让牢头打了我一顿鞭子。 民女知道，一旦调味料的配方给了他，民女很有可能就要死在那阴暗的牢房里，所以无奈之下才把生子秘方说了出来拖延时间。” “牢头。”秦砚喊了一声。 牢头立刻回答：“确……确有其事，但小的没下重手，陆东家……” 陆辛夷点头：“确实，牢头大叔手下留情了。” 秦砚又看着徐敏：“徐大人，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徐敏：“我确实问她配方了，我就是好奇，怎么，本官还不能好奇一下了？” 见他这般耍无赖，秦砚冷哼一声：“徐大人好奇的点还真奇特。” 徐敏继续狡辩：“本官就爱好吃，所以就顺嘴问了一下，她那地方乌烟瘴气的，本官就是想问了回来让府里的厨子做给本官吃。” 秦砚冷眼看他，随即一拍惊堂木：“带证人潘大海，徐海波，张正，许亮等人上堂……” 在秦砚念到这些人名字的时候，徐敏是满脸错愕的，随即立刻看向范绰，可惜范绰低头，看不到他的表情。 被秦砚念到名字的几个人从另一边被人带了进来。 这些人一进来就跪了一排，不等秦砚问话，就开始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徐敏如何利用职务之便威逼利诱他们必须“上供”的经过说的清清楚楚，上供的都是奇珍异宝，古董字画。 这些人甚至连徐敏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都说清楚了，只要去他家搜寻找到证据就容不得他抵赖狡辩。 外面的老百姓听这是一片嘘声，商贾们则兴奋的相互交流。 秦砚嘲讽道：“徐大人，你不会说这些古董字画也是你出于爱好借回去观赏观赏吧？” “有何不可？”徐敏索性不要脸了。 秦砚：“有些古玩字画一借就是两年，徐大人真是好厚的脸皮。” 徐敏被秦砚这么一激，心头火也起来了。 他看着秦砚问：“秦大人，你可知道我是为谁办事的？” 秦砚：“本官不知，不过你可以说出来，本官立刻差人将对方传唤来，你们好来个当堂对峙。” 徐敏哪里敢，他说这话只不过是为了吓唬秦砚。 这个时候有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挤到最外面，忽然就往那一跪就哭喊：“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草民的女儿在徐大人府上做事，签的是雇佣契约，说好满十八岁就可以出府的。 小女上个月就应该是出府的时日，草民去徐府接人，但许久没等到小女，草民询问缘由，府上的管家就说小女要留在徐府享福，要做他们家的妾，就把草民赶走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草民五年前就给小女订了婚事，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等着小女契满回家成婚。她上个月休假回来的时候还跟她娘一起出去置办了嫁妆，所以草民怀疑小女出事了。” “草民连续几天都去徐府蹲守，都没看到小女，然后终于看到了眼熟的婆子，草民给了许多钱，对方才告诉草民，小女已经被他们徐家给害死了。请大人为草民做主，为草民的女儿伸冤啊。” 秦砚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上前将男人扶了起来。 差役安抚道：“这是另外一个案子，你来这边先写状纸。” 男人抹着泪去写状纸去了。 秦砚看向：“徐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敏：“哦，那个丫鬟啊，我听我家夫人说了，她手脚不干净，可能是觉得马上要离开府上了，就偷盗了我夫人一根极贵重的金簪，价值百两。” “根据大胤律，仆人偷盗主家财物，主家有权处置，我家夫人气急，就打了她几下，她自己想不开，就吊死了。” “不知道徐大人读的是何处得来的《大胤律》？”秦砚冷哼一声：“对方只是跟你签订雇佣契约，只是来你家做工，并不是卖身的仆人，徐大人哪里来的权利对良民动刑的？” “何况本官问的是樊楼状告你的案子，徐大人，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徐敏还是那句话：“秦大人，你要是知道我在为谁办事，你就不敢这么审问我了。我奉劝大人一句，最好搞清楚了，别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 秦砚不搭理他这些话，只冷肃道：“徐敏，你利用职务之便，贪赃枉法，谋取暴利，与民争利，对良民私自用刑，这些罪名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要说？” 徐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官乃六品市令，就算真有罪，也该是大理寺来审讯。” “徐敏……”秦砚狠狠一拍惊堂木，而后起身朝皇城方向拱手道：“开封府自太祖皇帝始，就可审讯一切违法乱纪之人，上到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 太祖皇帝赐予开封府三把铡刀，御赐铡刀，如圣上亲临，你现在身在开封府大堂，你说本官审不审得你？” 说完又是狠狠一拍惊堂木，所有人都被这一下给吓的一激灵。 气势太足了。 台下的陆辛夷已经把嘴巴张成了o型，她看着秦砚，仿佛看到了电视剧里的包大人亲临，浑身都热血沸腾起来。 妈呀，刚才秦大人说开封府有铡刀！！！ 但历史上宋朝的开封府是没有铡刀的，所谓的龙头铡，虎头铡，狗头铡不过是《七侠五义》里杜撰的而已。 但现在，大胤居然有。 秦砚说是太祖皇帝亲赐开封府的。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脑洞大开的认为，这个大胤朝的开国皇帝，很可能是她那看过《七侠五义》的老乡啊…… 没道理她能重生，别人就不能了。 妈呀…… 陆辛夷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果真的是的话，那肯定还是有迹可循的，不行，她得好好找找 此时大堂上的秦砚神情更加肃然，他大喝一声：“来人啊，摘掉他的官帽，脱去他的官袍，让他跪下听审。” 第86章 秦砚，你敢动我 两边立刻就有差役上前来扒徐敏的官服。 徐敏不肯，开始挣扎：“秦砚，你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秦砚不回答，只冷眼看着他。 徐敏继续喊：“我是敬王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敬王安排，秦砚，你敢动我？” 回答他的是差役将他官服跟幞头都扒了，椅子也端走了，又有两人压着他跪下。 但徐敏不肯跪下，嘴里还在叫嚣。 差役是奉命行事，所以一点也不惯着，一人一脚踹在他的膝盖窝里，徐梅吃痛，扑通一声跪下了。 那膝盖骨，估计得铁青。 徐敏疼的半天都没有说话。 秦砚这才坐下，又是一声惊堂木：“徐敏，你说这些都是敬王让你做的，你可有证据？” 徐敏疼的龇牙咧嘴，恶狠狠的看着秦砚，不再说话。 秦砚见状，立刻道：“徐敏，你还敢攀咬皇亲，来人啊，将徐敏押回大牢，听候发落。” 衙差上前拖拽着徐敏往开封府大牢去了。 秦砚看着陆辛夷：“如今案子尚未完结，还需要陆东家在牢里待几日。” 陆辛夷赶紧道：“多谢大人替民女做主，还百姓一个公道，多谢青天大老爷。” 说着给秦砚磕了一个。 这一刻这个头，陆辛夷是诚心诚意的磕的。 秦砚脸色没什么表情，他又对剩下的人道：“案子尚未结束，还需要诸位随时听传，所以这些时日不要离开京城，退堂……” “威……武……” 陆辛夷被人带下去了，桂姨眼巴巴的看着，但也不敢说什么。 见退堂了，外面的老百姓还意犹未尽。 但商贾们知道，压在他们头上的这片天，要换人了，立刻散开奔走相告。 开封府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钱二等人自然也知道了。 再加上收到了桂姨重新写给他们的信，他这会儿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不过倒也没人说什么，这个徐敏，是有些贪得无厌了，下去了也好。 秦砚一回到后衙，立刻问：“贺推官回来了吗？带上仵作去徐府，找出那个丫鬟来。” “是。”另一班衙役立刻走了。 秦砚坐下来，开始整理案卷。 半个时辰前，荣昌县主李奕接到徐敏被开封府带走的消息后就知道不太好了。 她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这个徐敏，简直废物，人都被他关了那么多天了，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没人敢说话，大家都低着头。 不一会儿，外头有人传话：“县主，徐夫人在外面求见。” 李奕不太想见，但又不得不见。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女子慌里慌张的小跑着过来了，看到李奕后就道：“县主，我家老爷被开封府带走了，还请县主救救我们家老爷啊。” 李奕身后的婆子道：“徐夫人还是起来说话吧。”一边说一边把徐夫人给拽了起来。 李奕这才道：“这事我也刚听说了，但抓他的是开封府，目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得从长计议。” “我听说还有其他商人被开封府的差役带走了，肯定是收税的事情暴露了。 县主，开封府的府尹是您的亲姑父又是您的义父，只要您开口，开封府那边不敢不放人的。求求县主救救我家老爷。” 李奕皱眉：“怎么救？那是开封府，可不是小小的诸京暑。” 徐夫人哭求：“县主，这事还得麻烦侧妃娘娘，麻烦您去求求侧妃娘娘，只要敬王一句话，我家老爷就没事了。 县主，我家老爷可是一直在给你们李家办事啊，你们不能出事了就不管他啊，他早上还来过您府上，说是给您从生子秘方，您我家老爷是真心为您办事，您可不能不管啊。” 李奕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她一拍桌子：“你放肆。” 平时她这么一拍再一喝，大部分人都会被吓到。 要是平时的话，徐夫人也会害怕，怕惹这位县主不高兴。 但现在她顾不得害怕了，因为如果老爷要是出事了，她就会面临比这更让她害怕百倍的事。 徐夫人这会儿硬气了，她道：“县主，您不用在这里跟我摆威风。我家老爷为你们李家做事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现在他出事了，你们李家不能坐视不管。 如果你们不管，我们老爷就是个死，那我们全家也得跟着死。” “死我都不怕了，我还怕您县主的威严？”说完这句，徐夫人站起身：“县主，您平时里不是都说您在侧妃娘娘以及敬王哪里多有面子吗？那就让民妇看看您的面子管不管用吧。 您最好现在就去求求侧妃娘娘，民妇也去想想其他的办法，如果我们家老爷出不来，那大家都别想好，鱼死网破，最后大家都别活了。” 说完这些她对李奕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李奕被她这番话怼的气哽在胸口，还没等徐夫人走出去，她就砸了一套茶碗。 徐夫人只是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往前走。 李奕气的胸口一起一伏：“贱妇，就凭她还敢威胁本县主。” 身后的婆子赶紧安抚：“县主莫要生气，为她这等人不值当。” 须臾后李奕满脸愁容道：“这件事要是让敬王知道了，我跟姑姑都没好果子吃。” “县主，您也不用这么妄自菲薄，您好歹也是敬王的义女，敬王府现在是娘娘当家，您好好跟娘娘说说，毕竟娘娘还指望您早点生个小公子寄养过去呢。” 李奕：“我去找秦砚。”说着她站了起来：“备轿。” 下午申时左右，一辆六人抬的轿子出现在开封府的侧门。 一个婆子来到门口对衙役道：“我家县主要见秦大人，快去通禀一声。” 看门的小吏问：“哪个县主？” 婆子高傲道：“荣昌县主，敬王的义女。” 差役闻言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传。 秦砚正在整理上午那位老者状告徐敏的案子，仵作已经从徐家的枯井里找到了丫鬟的尸体，徐府主母以及涉案人员已经全部被带了回来了。 “大人……”差役在外面道：“荣昌县主来了，说要见您。” 第87章 县主的纠缠 秦砚放下纸笔，对于这位县主的造访，他是有些意外的，但又觉得以她的脑子，是干得出来这种蠢事的。 “说了什么事吗？” 差役摇头。 秦砚：“带她去偏厅，贺推官来一下。” 差役应了一声走了。 门口的嬷嬷听到差役的回报后很是不满，但这里是开封府，她也不敢放肆。 荣昌县主摆着县主的架子，一路很是招摇的往里走，时不时还要往别的路走，但都被衙役给拦回来了。 在路过秦砚的廨（xie）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就问领路的差役：“既然秦大人在这里，为何不在这里同我说话？” 差役躬身道：“这里是大人办公的廨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荣昌县主盯着那衙役：“你的意思是本县主是闲杂人等？” 衙役立刻躬身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跟在荣昌县主后面的嬷嬷立刻道：“你分明就是这个意思，你知不知道我们县主是敬王的义女？” 衙役吓的就要跪下，这个时候门被打开了。 衙役仿佛见到了曙光，立刻求助的看向开门的人。 秦砚一挥手，那衙役赶紧下去了。 秦砚站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荣昌县主以及那婆子。 “这里是开封府，不是你的荣昌县主府，更不是诸位逞威风的地方。对于开封府来说，你们就是闲杂人等，县主如果不能理解的话，本官不介意再详细解说一下。” 荣昌县主从秦砚一出来就一直盯着他看。 那婆子无法承受秦砚的目光，低下头来。 “还不给秦大人道歉。”李奕看着秦砚道。 婆子立刻跪下：“婆子无状，大人恕罪。” 秦砚没说话。 贺辞年站出来道：“县主请随我来。” 说着在前面带路。 李奕没动，看着秦砚：“秦大人不来吗？” “本官还有事，如果县主来此是为了个公事，贺推官就能协助。” 李奕追问：“那若是为了私事呢？” 秦砚：“现在是上衙时间，本官不方便，再说本官跟县主，也没什么私事好说。贺推官，带县主过去。” 秦砚说完转身就要走。 结果李奕追上台阶，要来拽秦砚的袖子。 秦砚后退一步，神色冷峻：“县主请自重，莫要让本官叫人给你叉出去。” 荣昌县主神情很是复杂，她知道秦砚是敢的。 当年他都那样了，还能将她摔出去老远…… “你们都下去。”她道。 婆子就要走，但贺辞年没动。 于是就这么僵持住了。 秦砚看到不远处有人在那探头探脑，不想惹人闲话，只好退让一步：“县主请。” 说完率先走去。 荣昌县主跟上，见贺辞年没走，立刻道：“你怎么还不走？” 贺辞年：“……” 秦砚没让贺辞年走，贺辞年不好走。 但县主的话，他又不能不听，毕竟她可是敬王的义女，他只好看着秦砚。 秦砚：“你去忙吧。” 贺辞年一拱手，走了。 秦砚带着李奕来到偏厅，很快就有人端来茶，放下后就走了。 秦砚坐在首位，看着李奕道：“县主有事请说，本官很忙。” 李奕：“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竟是一副熟稔的口吻。 秦砚依旧面无表情：“县主多虑了，本官今日接到好几份状纸，确实很忙，并非是借口。” “秦砚，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李奕道：“当年是我对你不住，但我后来知道你才是我想嫁的人，为了能让你高兴为了匹配你的身份，我还缠着我姑姑，硬要了一个县主的身份来，你为何又不同意了？” 秦砚：“县主多虑了，我跟你并不熟。” “怎么会不熟，我们是青梅竹马啊。秦砚，当年明明你也是喜欢我的。” 秦砚不耐烦：“县主，您真想多了，我并不喜欢你，跟你也不熟，只不过是童年的邻居而已。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跟青柳巷的很多人都是青梅竹马，也没见谁为此来吵着闹着跟我要个说法的。” “你果然是生气了。”李奕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当年你娘来我家说这事的时候，我是同意的，但我父母觉得真是你的关键时候所以才……” 秦砚：“如果为了这事的话，那我今天很慎重的跟县主说一声，我没有生气，家母当年也并没有要跟你家结亲的意思。 你不提起来我都想不起来，所以我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陈年旧事浪费时间生什么闲气。 看来郡主很闲，来人，送县主出去。” 说完秦砚就抬腿往外走。 李奕忽然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抱住他。 秦砚就跟被什么恶心的东西沾上了似的，反应很大，直接一个用力将人甩开了。 李奕被他甩的跌坐在凳子上，发髻都有些散乱了，但她却笑了。 “你看，你不让人碰你，这么多年你也没成婚，连个议亲的对象都没有，还说不是因为本县主。” “县主请自重。”秦砚非常生气：“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来人……” 两个衙役冲了进来。 秦砚黑着脸道：“把县主给本官请出去。” 李奕这会儿不笑了，正经道：“我来找秦大人，是为了诸京暑徐敏的事来的。” 秦砚看着李奕，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或许人身在高位时间久了，就忘记自己的斤两，觉得这世间万物她都能操控了。 或许别的地方她拿出这个身份来管用，但这里是开封府，只要他这个通判在位一日，就不允许这种人来开封府作威作福，狐假虎威。 秦砚已经冷静下来，“请问县主是以什么身份来询问徐大人的事的？如果徐大人在公堂上说的背后之人就是县主的话，那县主今天怕是走不脱了。” 李奕表情有些龟裂：“你还真敢抓我？” 秦砚：“你不妨试试。” “我姑父可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前脚抓我，后脚我就能出来。” 秦砚：“你不妨试试。” 李奕：“行，秦砚，你等着。” 说完李奕甩袖离去。 秦砚对那俩衙役道：“护送县主出去，吩咐下去，以后跟案情无关的人员，一律不得进入公房附近。” “是。”两个衙役就跟在李奕身后，将人送了出去。 第88章 心安 李奕快出门口的时候，故意将自己的头发扯乱，又把自己的衣服扯的露出部分胸口来，一副被人凌辱了的模样。 她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还以手绢擦拭眼睛，泫然欲泣的回头望着里面。 因为今天接了大案子，开封府门口有不少以贩卖消息为生的闲汉等在那，想知道第一手消息，然后到茶楼说嘴，有时候碰到慷慨的，会得一些上银。 此刻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出来，纷纷好奇。 李奕在轿前站定，对差役道：“麻烦跟秦大人说一声，今天都是我的错，请他原谅我，以后我也再也不敢了。” 说完捂着脸钻进了轿子里。 李奕的声音不小，不少人都听见了，搞得衙役都莫名其妙。 但他还是把李奕的话跟秦砚说了。 秦砚知道她大的是什么心思，不过是内宅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 “以后她要是来访，一律不许放进来。” “是。”衙役领命走了。 秦砚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 想到被她抱的那一下，秦砚就生理厌恶。 既然她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那就让她看看，他到底敢不敢。 秦砚又喊来文书，对他道：“让李推官协助贺推官，尽快把徐敏的相关卷宗整理出来，继续深挖，本官要知道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不管是谁，只要涉案，一律抓回来。” “是。”文书走了。 秦砚看着面前的卷宗。 以现在的证据来看，徐敏贪赃枉法，巧立名目私自征收其他税，还有杀人，这些罪名都是能成立。 那个丫鬟的案子下午已经审问过了，很简单就搞清楚了。 虽然徐夫人把事情揽了下来，但她管不住那些下人的嘴。 小丫鬟是被徐敏酒后强行霸占了，那丫头性子也烈，趁着徐敏事后松懈，就要跟徐敏拼命。 结果下场就是被徐敏给杀了。 仵作验尸后得出的结论是被重物击打头颅致死的。 头盖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分之一，但那丫头的头盖骨却碎了，可见对方力气之大，以徐夫人的力气，不可能一下就把丫鬟的头盖骨打碎了。 再综合其他人的口供，基本可以断定是徐敏所为。 秦砚现在要追查的是徐敏巧立名目征收的那些税去了哪里。 根据那些商贾们的交代，初步判断，这两年徐敏从他们西市这些商户手里征收的杂税高达几十万两。 但这几十万两，不可能都是徐敏拿的。 李奕那个蠢人还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是真的觉得自己命长。 但秦砚觉得，以李奕的脑子，是不可能有这些谋算的，她估计连账本都看不懂。 秦砚怀疑是李家。 李家自从有个女儿飞上枝头后，就一飞冲天了。 这些年秦砚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李家的情况。 李家家主李仕成这些年没少钻营。 他们家还是皇商之一，跟内侍省那边的关系也是千丝万缕。 上次贺辞年遇袭的案子，最后查着查着，也跟内侍省扯上了关系，但到底是打草惊蛇了，对方断尾求生了。 当今天子体弱，还未亲政，朝政暂由太后以及摄政王还有几个辅政大臣共同处理。 摄政王也是陛下的王叔，跟敬王是兄弟。 如今摄政王权力极大，要不是太后，天子的日子更难。 但天子明年就能亲政了，太后虽然跟天子是共同利益体，但天子亲政后，太后的权利就会大大削弱。 人一旦拥有了权力，再失去后会非常痛苦，所以太后会不会还政，怎么还，目前都存在变数。 但摄政王手里的权利，肯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拿回来的。 秦砚有些头疼。 天黑了，桂姨做了一些好吃的，还有换洗的衣服以及被褥来到了开封府的大牢。 陆辛夷作为受害人，说明后是允许探望的，但东西不能带进去。 桂姨好说歹说，才允许把药跟吃的带进去。 药跟吃的，也都被仔细检查过。 桂姨在狱卒的带领下，往里走去。 开封府的大牢分级别，一般的涉案人员都关在前面，越往后面，案情越重。 最里面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重犯。 陆辛夷在女监，跟好几个女人同一个牢房。 见到桂姨来了，陆辛夷立刻走了过来。 桂姨给女狱卒塞了银子，所以陆辛夷能被带到狱卒休息的内室里上药。 给陆辛夷上药的时候，看到她都露出来的骨头，桂姨心疼急了。 这才几天啊，小娘子长出的那点肉，又没了。 她心疼地道：“等小娘子出来了，我们去拜拜吧，这才多久，您就挨了几顿鞭子了，咱们去求求祖师爷，换个人霍霍……” 陆辛夷一边吃着软糯的瘦肉粥一边道：“很有必要。” 吃饱喝足，陆辛夷道：“外面怎么样了？那些酒楼有什么反应吗？” 桂姨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听说徐府的人都被抓了，那个丫鬟的尸体找到了。” 陆辛夷叹口气，所以说穿越什么的，真没有一些小说上写的那么轻松惬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斗争。 也不要觉得农村就淳朴了，农村也有农村的“斗争”。 她下乡扶贫那两年，真是什么都见过。 有些村民真的是骨子里就坏，别人家过的好点他就嫉妒，还阻拦别人上进，破坏扶贫项目，你抓都不好抓。 那些坏种，会因为你家日子好过点就嫉妒你，今天药死你家一只鸭，明天毁坏你家菜地里的菜，大后天畜生不小心吃了你家的青苗。 你计较，要他赔，他就往地上一赖，说他们相互勾结迫害他这个穷人等等。 桂姨问：“你说秦大人会因为对方是敬王的人，就手下留情吗？” 陆辛夷：“不会。” 至少今天在公堂上的秦砚，不像是要向“恶势力”低头的人。 今天他发飙的时候，给她的感觉就是包青天临身了，那种震撼，让她现在想想都激动。 以前看《七侠五义》的时候，每次包拯要噶人的时候，那三把铡刀跟Bgm一出的时候，她就激动的原地跳脚。 看到坏人被噶，真的是大快人心。 今天亲临现场，那种感觉真的是直冲天灵盖。 上完药说了会儿话，桂姨就走了。 陆辛夷重新回到牢房的时候，那几个女犯人都打量着她。 陆辛夷倒也不担心，这里是开封府。 自从在诸京暑被蛇夜袭后，陆辛夷就不太敢睡觉，基本迷瞪一会儿就会吓醒。 所以这一晚，陆辛夷睡的那叫一个心安。 没有缘由，就是心安。 第89章 陈年旧事 陆辛夷这边在牢房里睡的很是安心，那头，李奕是有些发愁的。 徐敏被抓，吐口只是早晚得事情。 虽然父亲那边说了让她别担心，后面的事开封府是查不出来的，自会有人出手给他教训。 但李奕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件事。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想小小惩戒一下那个女人，就给自己惹出这么大麻烦来。 还是怪自己太心软了，觉得她都被人抛弃了很可怜了，想给她留条生路，只要别在京城待着碍眼就行。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干，但不会拖延这么久，当天就让徐敏直接把人丢到贫民窟，那里有的是娶不到媳妇的老男人，她能过上一妻多夫的日子。 还有秦砚。 一年多前，当她再一次在姑父家见到秦砚的时候，李奕就走了神。 相比较年轻时的他青涩又充满乡土气息，如今的秦砚羽翼已丰。 他成熟稳重，谈吐不俗，风度翩翩，言谈举止一点不亚于世家公子，浑身都充满着上位者的睿智以及文人的风骨。 要不是从小就认识，她一点都不怀疑她看到的是哪个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 分别七年，他变化很大。 她有些懊悔，懊悔当初不该把人看扁把事情做的太绝。 但又十分庆幸，庆幸她家那死鬼快要断气了。 只要条件够好，就算是寡妇，她未来的选择面也还是非常大的。 所以等丈夫走后，她对秦砚发起了进攻，只可惜秦砚表现的淡淡的，很是疏离。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寡妇的身份让他瞧不上了，毕竟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开封府的五品通判了，想嫁给她的世家小娘子，也还是有不少的。 又恰好逢上雪天，贫民区受灾严重，她出了不少钱又找人造势，为自己博得了一个好名声。 于是她缠着姑妈，在李侧妃的帮助以及谋划下，结识了不少王妃、命妇们，最后终于让敬王答应认她为义女，为自己博来了一个县主的头衔。 她以为自己有了县主头衔后，秦砚看她就会不一样，哪知道还是如此。 一怒之下，她给秦砚下了药，想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可就不是他娶不娶的问题，而是不娶也得娶。 只可惜，那个人的定力还真的是很厉害，明明有了反应，最后居然还能甩开她跑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还是会选择嫁给之前的丈夫。 他有钱，他家里有权，嫁给他，能让她的身份上好几个台阶，这些是年幼的秦砚不能给她的。 只是她会选择在重新遇到秦砚的时候，就对他下药。 毕竟那个时候他对她肯定是不设防的。 可惜，天下没有那么多的早知道。 想到他今天对自己那个态度，李奕心里的火又起来了。 也不知道门口的那一招有没有用，就算没用，她也得想办法让御史台参他一本。 周文斌下衙回来，就看到李奕坐在那托着腮，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从后面将人抱住，掰过李奕的脸就亲了下去。 李奕立刻回应，她环住他的脖子，两人啃得啧啧出声。 须臾后李奕推开了他。 周文斌问：“怎么了？谁惹县主不高兴了？那就让我来哄一哄。”说着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李奕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游走，只看着他的脸。 其实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很好看的，也很温柔，唯一不好的就是官儿没有秦砚大，身上没有秦砚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 他就跟一条哈巴狗一样，自己不过是多看他几眼，对他笑了笑，又赏了他一杯酒，他就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不过好在他比秦砚年轻两岁，体力还是不错的，将她伺候的很舒服。 有身份的看不上她，那些巴结上来的她也瞧不上。 正好，他高中了，成为了今科探花。 有这个身份，自己嫁给她，也不算太差。 对于周文斌找自己坦白说有未婚妻这件事，李奕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食色，性也！ 见李奕走神，周文斌的手更加放肆起来。 他也深知李奕喜欢什么，她在欲这一块，很是放得开。 他年轻，腰好，这段时间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身体也结实很多，还是能满足她的。 他可不想哪天她在外面偷吃。 他也深知李奕是能干得出来的，所以他现在的重点是把李奕伺候好，早点生下个孩子。 李奕前一段婚姻因为男的身体不行，一直没有孩子。 听说，李侧妃那边还希望过继他们的孩子。 只要能多生孩子，他就能巩固住自己的地位。 如今住在这三进的大宅院里，出入有马车，身边有仆从伺候，周围纵然有一些不好听的话，但那又如何？ 比起这些物质上实打实的享受，那些流言不过是一些没吃过苦的家伙在乱放屁而已。 “早上听说有人送来了生子秘方，县主，不如我们试试……” 想到早上徐敏迫不及待送来的生子秘方，李奕也有些心动。 就算秦砚再厉害，顶多也就是把徐敏拉下去，想要动她，他还是不太够看的。 徐敏这个人还是有点蠢的，死了就死了吧。 这么一想，李奕也不纠结了：“听说这个生子秘方得男人厉害才行，今天就让我看看，你是银枪，还是镴枪头。” 周文斌也想卖力讨好，所以立刻将李奕抱了起来，两人晚饭也不吃了，就回屋造人去了。 陆辛夷要是知道自己写给徐敏的生子秘方最后落在了渣男贱女手里，一定要把难度系数再提高几个档次。 第：90章 陈年旧事（2） 敬王宋勉，字玄之，出自《道德经》第一篇中“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不知道在哪里浪荡了一天，快亥时才回来。 刚下马，管家就立刻迎了上去，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宋勉脚步一顿，哼笑了一声：“她倒是大胆的很。” 说完这句，将马鞭往管家怀里一丢，大步流星的进了门。 进门后的宋勉先去了主院，换了一身衣裳又上了香，歇息了片刻后才道：“把侧妃叫来。” 立刻有人去通知李侧妃。 李侧妃名叫李幼枝，长的很有福相，年轻时候是那种肉嘟嘟的可爱娇俏美人，不然也不能以商户女的身份成为敬王侧妃的。 她是敬王还是皇子的时候在京郊外游历一见钟情后抬回来的，当时李家只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根本没敢往皇子身上想。 但就算如此，李家在知道女儿不可能被明媒正娶的时候，还是让女儿跟着敬王走了。 李幼枝被带回京城，养在外面，很是受宠了一些日子，但敬王还是知道不能有庶长子的，所以一直让她避孕。 直到三年后敬王满了弱冠之年，才大婚，娶御史大夫黄成林长女黄英为正妃。 奈何黄英效父，不仅是长相，品德，以及性情，都很像其父。 在外有非常好的名声，这样的女人，是个贤内助，但作为男人而言，这样的女人过于刻板，没有情趣。 这让对成婚抱有一定幻想的宋勉大失所望。 婚后一个月，就一抬轿子将李幼枝抬了进来，封了个嫔。 得知敬王身份后的李幼枝心态崩了，没了之前的可爱娇俏，见到宋勉就让他给自己升位份。 久而久之，宋勉也就懒得回来了，于是东市的花楼楚馆成了宋勉的安乐窝。 他荤素不忌，只要好看，他都爱。 期间还跟一些浪荡公子哥抢花魁抢清倌大打出手。 黄成林气急，后悔将女儿配给这样的草包。 大胤女子要和离比前朝都方便很多，但有些人家，尤其是高门大户还是不能接受女儿和离的。 黄成林气急之下，也只是让手下的御史参宋勉。 最后宋勉被他哥禁足半年。 也就是那个时候，宋勉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王妃怀孕了。 可惜是个女儿。 但王妃还是很高兴，她是个内心通透之人，知道宋勉不是个能过日子的，所以收回所有期待。 有了女儿后，给女儿求了个封号，平阳郡主，而后只管跟女儿关起门过日子，其他事情一概不问。 之后，宋勉又抬回来几个女人，有一段时间他就跟疯魔了似的，居然还带了个男人回来，日日待在屋子里不出来。 黄英知晓后恶心他至极，自那以后连跟宋勉同桌用饭都觉得恶心。 宋勉对黄英本就没太多感情，被她如此对待，自然也不去主院。 没了王妃的约束，宋勉更加荒诞。 这期间，李幼枝也没消停，在平阳郡主宋灵儿五岁的时候，她终于宣布自己有了身孕。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居然生出了个死胎。 李幼枝崩溃，差点血崩而亡，要不是宋勉冲到太医院将院正给抢了来，李幼枝怕是要死在产房。 最后人是救回来了，但因为她之前长期避孕，这一胎又血崩，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为了补偿她，宋勉将她升为侧妃。 从那之后，宋勉忽然转性，不去花楼楚倌了，开始扮演起慈父来，每日都待在府中，哄着已经五岁的女儿玩耍。 这点黄英没阻止。 她的女儿是长女，王府未来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宋勉的父爱，虽然在黄英看来可笑的很，但女儿很是喜欢，所以她并不阻止。 期间王府后院其他女人倒也陆陆续续怀孕生孩子，但结果不尽如人意。 要不就是怀胎几月就没了，要不是就生下来就有病，养不到三岁就夭折，平阳郡主就成了王府最健康的孩子。 但好景不长，平阳郡主十岁那年不知道怎么落了水，高烧不退，最后就这么死了。 宋勉将照顾女儿所有的下人全部杀了陪葬也无济于事，敬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就这么没了，王妃一夜白头，没两年也撒手人寰。 李幼枝在这个侧妃的位置上，送走了平阳郡主，又送走了王妃，这个曾经因为无法生育嫉妒那些女人的可怜人，成了敬王府最后的赢家。 黄英死了都快十年了，宋勉一直没有续娶，也没有再纳妾。 皇帝还在的时候，也知道这个弟弟的疯狂，想给他再娶个媳妇，奈何圈子里的都知道他年轻时候玩的花，那啥废了，这辈子都没后了。 高门大户才不会把女儿送进去填那没啥收成的窟窿，更何况敬王手里没权，所以没人愿意。 没两年，皇帝死了，新皇是宋勉的侄子，太后这个大嫂忙着跟摄政王抢权，也没时间管他。 皇帝侄儿倒是有时间，但也不会去管叔叔的后院。 开封府作为京畿最重要的衙门之一，谁来当府尹，那是相当重要。 太后跟摄政王都想安排自己的心腹，相互不让，最后皇帝做了一回主，让闲散的敬王担任权知开封府府尹，正二品。 前面有个权知二字，就是代掌的意思。 自从敬王成了开封府府尹，倒是热络了一拨。 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太高调了，所以人到中年的敬王，低调的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李侧妃彻底掌管王府诸多事情后，李家搬来了京城。 跟敬王的低调相比，李侧妃高调的不像话，不少人都有微词，但奈何敬王府就她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侧妃呢。 敬王低调，但这不代表他真的什么事都不管。 所以管家来通知李侧妃过去的时候，李幼枝心里还是有些打鼓的。 因为年轻时候的情分，又因为自己不能再生育，这些年宋勉对她一直不错，她给侄女求了个县主的封号，他同意了。 后来她又说等侄女生了儿子后，抱到她名下养着，他也同意了。 这么看来，人到中年的敬王似乎很好说话，但很好说话不代表他就真的事事都顺从于她。 这一点，李侧妃永远不会忘记。 第91章 活不了了 李幼枝有些战战兢兢的来到主院，就看到宋勉坐在院子里，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两碟子小菜，一壶酒，两个酒杯。 李幼枝上前行礼。 宋勉道：“坐下，陪本王喝一杯。” 相处了将近二十年，李幼枝太知道宋勉的脾气了，所以也不废话，先给他倒了一杯，才坐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她观察着敬王的脸色，而后半开玩笑地问：“是谁惹了王爷不高兴了？” 宋勉看她一眼，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你倒是敢问。” 李幼枝娇笑：“反正不是妾身惹的，妾身自然是敢的。” 人到中年的李侧妃虽然不再娇俏可爱，但也还有那种国泰民安的美，很有福相，奈何事实跟面相相差太大。 宋勉也不跟她兜圈子：“这些年不管你是如何帮着你娘家在京城搅风弄雨，本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知道为何？” 李幼枝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妾身也是仗着这一点，才在王府立足的。” “知道就好。”宋勉喝了酒，李幼枝立刻给他满上。 “既然你知道，那就该知道，本王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平阳郡主。 没道理本王的亲闺女都没享受到的福利，倒让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货色给享了去。本王的福分，不是谁都能享的，福薄的会惹来大祸。 这次本王可以看在你的面子把她当个上门讨食的，但如果她还敢在外面仗着本王的势胡言乱语，你猜本王会怎么样？” 宋勉将手里的杯子高高举起，一松手，那杯子四分五裂。 这是宋勉第一次跟李幼枝说这么重的话。 李侧妃面色瞬间就白了。 她心里是又气又恨。 气他言语之间把她娘家亲人当成上门讨食的乞丐，又恨平阳郡主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宋勉还要这般维护。 她很想嘲讽一句，平阳郡主在世的时候也没见到他尽到父亲的责任，死后在那装什么父女情？平阳郡主死了，王妃死了，他深给谁看？ 给黄家吗？ 可惜黄家根本不在京城。 黄成林先一步黄英而去，黄英死后，黄家在京城彻底没了靠山。 至于敬王，黄家从没把他当靠山。 黄家大哥黄允现在在地方任知府，正四品，官途还算顺利，这其中肯定是有敬王的手笔，只可惜，人家黄家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黄英死后，年节里黄家也没送礼物过来过。 敬王倒是每年都往黄家送，可惜上赶着的人黄家不屑，她父亲大哥登门，宋勉从来不见。 想当年，他也是好话不要钱的哄着父兄把自己带走的，如今又看不上了。 讽刺，天大的讽刺啊。 宋勉看着她：“幼枝，我知道你想当这个王妃，除了这个，你要什么，只要本王能给的都会给你的。” 李幼枝知道这次敬王不计较侄女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了。 她起身跪下：“妾身不敢妄想，多谢王爷饶恕。” 第二日，许久不曾来开封府的敬王，难得来了开封府。 开封府上下全都战战兢兢，秦砚除外。 一直空着的书房里，秦砚跟判官崔胜站立左右。 秦砚站在那，看着宋勉盯着崔胜，似是失了神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王爷第一次见崔胜的时候，也是这样。 秦砚虽然不知道缘由，但也知道王爷这是通过崔胜在看别人。 崔胜低着头不敢动。 八个月前，他在青浦县任县令期满结束后就收到吏部信函，让他回京等待分配。 他在青浦县政绩还算不错，这次任期结束，他觉得自己往上升一升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就是希望这次外派的地方不要太过落后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不曾想，他没有外派，还成了开封府的从五品的的判官。 比之前，跳了三级。 只把崔胜吓得不轻。 他们家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十几年前也曾风光过。 但自从父兄皆亡故后，他们这一支又迅速没落了下去。 母亲带着他回到老家，他连考两次才中二甲，授了青浦县令一职。 在任期间勤勤恳恳，不算有多大功绩，但也是风调雨顺，吏部考核是个优。 接到吏部公函后他去也给了银子小声问过，对方就一句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就是那得利的渔翁，不要想太多，好好干活就行。 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崔胜不说殚精竭虑，那也是勤勤恳恳，生怕丢了这么好的差事。 再加上顶头上司秦砚也是个工作狂，所以哪怕两人头上还有个咸鱼敬王，也运转如常。 这是崔胜第二次见这位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这会儿感觉到敬王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崔胜是两股战战。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也听说了敬王有点特殊的癖好，所以把头垂地低低的。 更是暗自决定，回去后就蓄须，哪怕自己家娘子嫌弃他，他也得蓄上，这样看起来会糙一点。 在蓄须跟晚节不保之间，他选择蓄须。 宋勉也察觉出了崔胜的紧张，收回视线看着秦砚问：“卷宗呢，拿来我看看。” 秦砚有一瞬间的迟疑。 “怎么？还怕本王毁了证据？” 没想到秦砚居然很胆大地直接问：“如果最后徐敏供出背后指使的真的是荣昌县主，王爷您当如何？”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敬王道。 秦砚没有再说什么了，将手里的卷宗递给他。 “行了，我看看，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崔胜忙不迭就跑了，生怕慢了一步王爷就会提过分的要求。 秦砚倒是又看了敬王一眼，这才躬身告退。 刚出来，就被崔胜给叫住了。 “大人……” 秦砚看向他。 崔胜示意边走边聊。 走了几步后崔胜道：“大人，您跟着王爷也有三年了，属下想问问，王爷爱好……是女吧。” 秦砚：“……” 他想起宋勉看他时候的眼神，像是在缅怀什么。 就道：“崔判官莫要多想，王爷不是那种人。” 得到上司的担保，崔胜心里安稳多了。 秦砚又道：“贺推官初来乍到，有些事你该提点就提点，省得出了纰漏。” “是，下官一定会严格把关。” 秦砚颔首，往自己的廨房去了。 崔胜的办公室是跟贺辞年共用的。 回去的时候见贺辞年不在，想到秦砚说的话，就拿起上午贺辞年给他的关于西市诸位商户联名上告徐敏的状纸来。 哎，这徐敏，看来是活不了了。 第92章 大人，您怎么看 崔胜花了一日的时间，将所有商户状告徐敏的状纸整理好，其他人这边也没闲着，带着人在外面走访徐敏的关系网。 又花了三天的时间，众人将徐敏的所有关系网都摸清楚后，整理成案卷放在了秦砚的跟前。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樊楼跟徐敏之间的事情了。樊楼跟徐敏之间的事在整件事情中已经微不足道了。 看完卷宗后秦砚很不满意，可以说这些都可以做证据，但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商户们的供词，现在缺少主要物证。 没有物证，这案子就结不了。 西市商户被征走的那几十万两去了哪里，中间又有谁参与了？ 诸京暑上头就是户部，徐敏在户部要是没关系的话，也不能短短两年时间就从西市众商户手里搜刮走这么多银钱。 秦砚顺着这个思路，又想开封府有没有徐敏的内应呢？ 毕竟徐敏背后是李家，李奕在外面的身份是敬王的义女跟侄女，稍微有点地位的都不把她当回事，但那些小官小吏呢？ 开封府会不会有人被收买？ 他不相信这两年里，就没有一个商户被压迫到奋起反抗最后决定来开封府告状。 肯定是有人曾经想这么干过，但最后没成功，不然他不会不知道。 所以西市商户们才在陆辛夷将徐敏给告了后，这般激动纷纷递来状纸状告徐敏。 如果有的话，是谁呢？是某一个，还是几个？ 秦砚从来没觉得开封府就是铁板一块，只要有人，就会有猜忌有派系。 开封府现在除了自己这个五品通判之外，还有两个判官丁有成，崔胜，两个推官，杨淮中，贺辞年。 其中，丁有成，杨淮中待在开封府的时间比他还长，这两人分别是太后和摄政王宋徽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巡检使，两个巡检使下面还各有两个巡检判官。 巡检使是八品，四个巡检判官是九品，这些人虽然官职很低微，但权力是真的不小。 这些人经常外出巡视，西市那边也是常去的，就没人跟他们反映过？ 这些问题一下子就把秦砚给问住了。 贺辞年还在那抱怨：“这大热天的带着人在外面走访，我都给晒黑了。” 秦砚回神，瞥他一眼，问：“李家那边没动静？” 说到李家，贺辞年来劲了。 “要不怎么说李仕成是个老狐狸呢，徐敏向西市商户征收杂税这件事，到处都有李仕成的影子，但跟徐敏接头的，一直是李家的一个二管事，那位管事的妹妹，是徐敏的小妾，他已经把责任都拦揽下来了。” 崔胜道：“所以我们忙碌这么多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但没有查到徐敏是为李家以及荣昌县主办事的证据，也没找到那批税银的去向，最后结案，最多只能定死徐敏。” 徐敏被放弃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崔胜跟贺辞年闻言也都蔫巴了。 “李家这些年皇商也不是白干的。”秦砚道：“这个案子牵扯太多的案中案，暂时没有办法结案，但樊楼状告徐敏的案子，可以先结案了。” 那位陆东家在开封府也被关了好几天了，虽然开封府女牢里不会有人半夜放蛇进去。 但到底是牢房，过于阴暗潮湿，女子待久了不好。 想到这里，秦砚本想让贺辞年去把人放了，想了想又改口了：“你去整理下樊楼状告徐敏的卷宗，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要是没问题，尽快把那位陆东家放了吧。” 贺辞年有些羞愧，陆辛夷之前救了自己，他也没上门道谢，后来桂姨求助，他还不以为然。 贺辞年：“是，我这就去整理，那这边要怎么判？” 明知道是荣昌县主干的，但却没有办法定她的罪，毕竟这件事也没有给樊楼带来伤亡，她是县主，顶多也就是赔点钱了。 对此秦砚也非常恼火。 徐敏咬死了这件事就是他窥窃樊楼的配方，所以才找借口将陆辛夷扣押在诸京暑，还找机会恐吓她，然后再逼她交出秘方。 秦砚想了想：“先放着吧，明天我来写，忙了几天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崔胜跟贺辞年拱手告退。 秦砚又盯着面前的卷宗看了起来。 “老魏……”他朝门口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壮汉走了进来，正是八品巡检使魏章。 “大人……”魏章走了进来。 秦砚问：“魏章，你是哪年来的开封府？” “正德二年，也就是三年前来的开封府，比大人您就早几个月。” 如今是大胤正德五年。 秦砚沉思着。 魏章见他不说话，也不开口打扰，就站在那等着。 须臾后秦砚才问：“魏章，我能信任你吗？” 魏章一惊，随即立刻拱手道：“大人，魏章誓死效忠大人。” 说完单膝跪下。 敬王对开封府的事几乎不管，所以开封府都是秦砚说了算。 这几年下来，秦砚是个什么人，他很清楚。 这位大人，是个心里装着黎民的好官。 他魏章能跟着这样的大人为其效命，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 “起来说话。”秦砚道。 魏章站了起来。 秦砚没说话，只在纸上写着什么，然后将纸递给魏章：“这几天你留意一下，有结果了直接跟我说。” 魏章赶紧上前将纸张接过，看完后有些惊讶，但又不太惊讶，只道：“是。” 说完又将纸放在了桌子上。 秦砚点点头：“行，那你下去吧。” 魏章抱拳：“大人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秦砚点点头。 等魏章走后，他用笔墨将那一行全给涂黑，然后撕碎丢入纸篓里。然后喊：“少棠……” 莫少棠神出鬼没的，从窗户那翻了进来。 “帮我买点好消化的食物来。” 莫少棠也没多问，出门办事去了。 一炷香后，莫少棠提着食盒回来了，将食盒放在他的桌前道：“外面酒楼都在传你跟荣昌县主有一腿，大人，您怎么看？” “我坐着看。”秦砚道。 莫少棠失笑：“要不我找机会给她套麻袋，您打她一顿？” 荣昌县主来骚扰秦砚那天，他正好出去了，回来听说后也很是气恼，他还没见过哪个女郎像这位荣昌县主这般寡廉鲜耻。 哎，被这样的人缠上了，大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第93章 陆东家的牢饭生活 秦砚懒得为这种人浪费时间跟口舌。 他换了一身衣服，提着食盒：“买了几人份的？” “一个啊。”莫少棠说：“我吃过了。” 秦砚没说话，提着食盒走出廨房：“你可以出去走走，我大概还要过一会儿才离开。” 莫少棠见他提着食盒不像是要自己吃的样子，就道：“我得跟着您。” 秦砚也不反对，提着食盒往开封府的女牢走去。 女牢的牢头自然也是女的，人称殷三娘。 她看到秦砚过来，立刻上前拱手：“秦大人。” 秦砚：“樊楼的陆东家这几日还好吧。” 殷三娘赶紧道：“挺好的，跟她同个牢房的女犯人都是性格温和的。” 秦砚点点头，提着食盒往里走，殷三娘见状赶紧举着一盏灯在前面带路：“大人，里面黑暗，注意脚下。” 秦砚嗯了一声。 刚进去，就听到某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隔着老远虽然听不清楚，但能听出来是陆辛夷的声音。秦砚对莫少棠道：“看来没什么大事。” 此刻牢房里，陆辛夷坐在靠近走廊那边，周围是三个同“寝”的，两边的牢房里的犯人，一个个的都挤在外面，朝着陆辛夷这边看着，看不到的就把耳朵朝这边。 就听她道：“转眼就到了端午节，家家户户都要撒上雄黄，有条件的还要喝雄黄酒，大家都知道的，这蛇啊最怕的就是雄黄了。” “许仙这个书呆子，也不知道自己家娘子是一条蛇精，所以就准备了雄黄酒跟娘子对饮。白素贞也不知道，喝了，结果中招了。” “然后呢然后呢……”有个肥胖的女人大声问。 转角处有两个女狱卒，也在那听得津津有味，闻言立刻道：“张氏，你声音小点，再这么大声多关你一天。” 张氏立刻道：“不敢了不敢了。” 陆辛夷这才继续道：“那位白素贞发现喝下去的酒不对后，立刻就对跟许仙说‘相公，我身体不舒服，得回去睡一觉，你不要来打扰我。’说完白素贞赶紧跑回去了……” “许仙本来就是大夫，自己家娘子不舒服，肯定是不放心啊。犹豫再三，他还是进了房间，喊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己家娘子的回答，许仙暗道不好，立刻来到床前，见床帐放了下来，许仙想也没想就掀开了床帐……” 说到这里陆辛夷问：“你们猜怎么着？” “发现他娘子是蛇了？”有个女犯人道。 其他人立刻附和。 也就是这时，秦砚走了过来，两个女狱卒都听得津津有味，根本没发现身后多了三个人。 殷三娘这几天没事也喜欢听陆辛夷说这个《白娘子传奇》，但这事肯定不能让大人知道啊。 她刚要喊就被秦砚一个眼神阻止了。 里面，陆辛夷继续道：“二娘真聪明，那许仙掀开床帐，一条头有簸箕那么大，身子有水桶那么粗的白蛇从帐子里钻了出来。” 所有人都惊呼…… “许仙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啊，倒吸一口凉气，人就被吓死了。” “啊……这就死了？”张氏骂道：“我就说那小白脸不中用，文文弱弱的，听着就不是长寿的命，这下好了吧，白素贞要守寡了。” 女狱卒：“张氏，你闭嘴，别打岔，陆辛夷，你快说。” 陆辛夷：“白素贞是白蛇修炼成精，她看到自己相公被自己的真身给吓死后，就看到了黑白无常来锁许仙的魂，当下忍着不适显出人身，阻拦黑白无常带走许仙的魂魄。” “这个时候她的妹妹青蛇也来了，两人成功拦住了黑白无常。再一合计，这许仙还不能死。 于是青蛇留下来守护许仙的身体跟魂魄，白素贞是青城山修炼的，她知道峨眉山有灵芝草，只要采到灵芝草就能救活许仙，但她现在在钱塘江，于是白素贞施展法术，不远千里前往峨眉山取药。” 说到这里，陆辛夷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板板，往地上一敲。啪的一声脆响后她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众女犯哀嚎。 “陆娘子，现在还早呢，你再说说呗。” “对对，再说说……” 女犯人们哄着她。 陆辛夷：“今天都听完了明天听啥啊？你们也得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后面要怎么编啊……” 众人：“……” 这个理由真强大。 殷三娘发现秦大人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口呵斥：“不许喧哗，都给我安静点。” 听到殷三娘的声音，所有人就跟猫见了耗子似的，立刻滚回靠墙的位置，有几个是真的用滚的。 两个女狱卒回头见到秦砚，也是吓得脸色惨白。 秦砚问殷三娘：“哪里方便吃饭？” 殷三娘道：“大人要是不嫌弃，平日里供狱卒休息的内室倒是可以。” 秦砚点点头：“把人带过来吧。” “是。”殷三娘一个眼神，那俩狱卒立刻朝陆辛夷过去。 开封府里一天两顿，早上辰时，晚上酉时。 今晚吃的是一个菜饼子，一碗糊糊，虽然没啥味道，但也不难吃，比起诸京暑，那真是好太多了。 陆辛夷这会儿已经躺在稻草上闭目养神了。 她是真的要编，因为白娘子传奇还是她小时候看的，太久远了。 长大后也跟着家人们偶尔看过一两集，但都不是连贯的，有一些剧情她是真忘记的差不多了。 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睁开眼。 狱卒道：“陆辛夷，有人来探望你，跟我来吧。” 陆辛夷赶紧起来。 这三天都没看到桂姨了，肯定是桂姨来看她。 陆辛夷在众女犯的羡慕下被带到了狱卒们休息的地方。 看到秦砚的时候陆辛夷是真的很惊讶。 在看到桌上摆好的食物，陆辛夷眼睛一亮。 但还是客气的给秦砚抱了抱拳：“秦大人，这些是给我吃的吗？” 秦砚点头，“坐吧。” 陆辛夷赶紧坐下，“那我就不讲究了。” 说完陆辛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陆辛夷的吃相虽然豪放了点，嘴里塞得满满的，但不吧唧嘴，小嘴快速的咀嚼着，谈不上赏心悦目，但胜在吃得香，搞得秦砚本就饿了的肚子就更饿了。 “你慢点，这些都是你的，喝点汤。”说着秦砚将一盅汤递给她。 金黄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汤，“谢谢。”陆辛夷说完接过，拿着勺子喝了起来。 “嗯，好喝，很鲜。” 秦砚看着她明显瘦下去的脸颊，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第94章 李奕，你被我盯上了 3yt.org 陆辛夷知道秦大人肯定是有事来跟自己说的，不然以她的身份，秦砚不可能纡尊降贵来女牢。 她也看到了秦砚的纠结，但妈妈说，吃饭的时候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会消化不良的，一切都等吃饱了再说。 陆辛夷将桌上的食物都给扫荡了，最后还剩下一张胡饼。 秦砚看着那饼，心想这个饼也够他垫一垫了。 结果就听陆辛夷道：“大人，这个饼我能带回去给我的‘狱友’们吃吗？” 不是她吃独食跟小气，而是秦大人带来的食物比较倾向于流食，就一个胡饼比较好带，其他不方便。 秦砚眼睛黏在胡饼上，他今天忙了一天，午饭就吃了两块点心，晚饭也还没吃呢。 但最后他还是嗯了一声。 得到秦砚的首肯，陆辛夷很是高兴。 吃饱喝足又被满足了一个小愿望，所以陆辛夷这会儿的心情很好。 她看着秦砚问：“大人，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再不出去她那些辣椒西瓜什么的，可就来不及了。 虽然桂姨说翠凤他们肯定会种好的，但她没亲眼看到，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明天。”秦砚看着她道。 “这么快？”陆辛夷下意识的说了一声，接收到秦砚的目光后她赶紧又补充道：“其实也不快了，前后一算，我被抓进来都快半个月了。” “还是开封府的办事效率高。”她拍了个马屁后问：“那案子怎么判的？” 看着她满含期待的眼神，秦砚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看着秦砚眉峰都快打结的样子，陆辛夷道：“是不是不能把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不等秦砚回答，她问：“是敬王干预了什么吗？” 秦砚摇头：“敬王说只要我有证据，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陆辛夷：“那会不会是他知道你没有证据才说这话的，要是你有证据来审判荣昌县主，他真的会不管吗？” 陆辛夷的话给秦砚问住了。 “没有发生的事不要妄加揣测。”他道：“徐敏一口咬定是他窥窃你的秘方跟樊楼，才对你出手的。” 其实陆辛夷心里早就有数了，也做了心理准备。 对方可是王爷的义女哎。 就打个比方，撇开敬王身份不说，就光他那个权知开封府府尹的身份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他那个身份就相当于现代的京城s长，他的女儿想弄死那她这个小公务员，不用动手，动动嘴皮子就有人替她干了。 而她想反抗，是难上加难。 最后就算她侥幸没有被弄死，还把她还她的人给弄下马了，但也就止于此了。 所以李奕一个土生土长的有权有势的县主能轻而易举就被她这个外来户给干掉，那才不符合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 话虽如此，但这个仇已经结下了，就没有善了的可能。 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处，法律不健全，那可钻的空子就很多。 小女子报仇，什么时候都不晚，不必拿鸡蛋去碰石头，也不用出去后立刻反击，她只需要时时刻刻盯着李奕，在她“病”的时候只需要添一把柴就行了。 一个现代人，跟人喊打喊傻才是下乘，她要智取，让李奕死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陆辛夷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可行计划。 秦砚看着她垂下的眸子，虽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但也能感受到她此刻散发出来的冷意。 “虽然不能给荣昌县主定罪，但徐敏肯定是死罪的。除了你们樊楼状告他之外，还有不少商户状也联名告他。他还杀了人，只等所有证据全部收集就是他的死期。” “那也不错。”陆辛夷故作开心道：“拉下一个徐敏，给西市的商户们换一片天，我这半个月的牢就没白坐。” “你倒是看得开。”秦砚没忍住调侃了一句。 陆辛夷叹口气，卖惨：“那不然能怎么样？明知道背后之人是荣昌县主，我一个小屁……小老百姓，又能如何？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大人，你说樊楼我要卖吗？她后面会不会还来找我麻烦？” “不会了。”秦砚道：“这件事也算是闹大了，虽然徐敏抗下了所有，但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替罪羊。 别人不清楚，但你们酒肆饭庄这一行都知道她是背后之人，你出去后放出风声来，你跟樊楼以后要是再出什么事，就只管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好主意。”陆辛夷笑着道：“就算别人想对付我，我也不用管具体是谁，我只要继续把这个锅死死扣在她头上就行，到时候她自然会替我查清楚到底是谁，然后还她自己清白的。” 秦砚点头：“是这个道理。” 秦砚忽然又道歉：“抱歉。” “大人，您跟我道哪门子歉啊，害我的人是荣昌县主以及周文斌那个人渣以及徐敏这个贪官。” 秦砚声音有些低沉：“我身为开封府通判，明知一些人有罪，却不能把他们绳之以法，这本就是我的错。” “打住……”陆辛夷伸出手：“秦大人，君子每日三省吾身是个好习惯，但您也别把什么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想太多容易伤身。别说您只是开封府的通判，就是当今的陛下，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 秦砚点点头，“你说的对。” 他有道：“对了，徐敏给你带来这么大的无妄之灾，你想得到什么样的赔偿？” 陆辛夷惊讶地问：“比如有哪些赔偿？” 秦砚想了想，“无非就是钱财方面的补偿了。” “那就给钱吧，我这人就喜欢那些俗物。”她压低声音：“能赔多少？” 秦砚摇摇头，没回答她。 “出去后好好生活，不要想那些事，如果再有人上门滋事，只管来开封府。” 说完他站起身，将吃完的碗筷放进食盒里，提着慢慢走了。 陆辛夷站在那，目送他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 她先跟殷三娘以及狱卒道谢，“多谢几位，我明日就出去了，有时间的话，三位可要来我樊楼做客。” 说完一拱手，转身往自己的牢房走去。 只是在她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这样也好，这个仇，她要亲自报。 李奕，你被我盯上了。 第95章 终于出狱了 陆辛夷来到牢门口，又笑了起来：“老大老二老三，我给你们带胡饼回来了。” 那三个人立刻上前将她围住。 狱卒在外面将门锁上了。 “你家里人送来的啊？”老大问。 陆辛夷嗯了一声：“我明天就能出去了，等我出去了，我给你们送好吃的。” 隔壁以及对面牢房的人也都听到了，纷纷凑过来，隔着木头问：“陆东家，那你出去了我们不是就听不到《白娘子传奇》了吗？” 张氏闻言立刻道：“陆辛夷，你现在就说，不然我后面的日子可咋过啊，我这抓心挠肝的……” 陆辛夷将胡饼分给三个狱友，笑道：“不着急，等我出去了，我把这个故事写下来，然后找个戏班子来演，等你们出去了，就能看到了。” 有的人点头，有的人期待，有的人神情黯淡，出去？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 察觉到这个话题不太好，陆辛夷道：“有时间我会来给你们送吃的，等你们出来了，要是没地方去，不嫌弃的话，可以来樊楼找我，别的不说，给你们一份吃饱饭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众人闻言大喜：“谢谢陆东家，多谢了。” “我还犯愁出去后要怎么过呢，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女狱卒拿着棍子敲了敲：“不许喧哗，赶紧睡觉。”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陆辛夷他们四个也靠着墙壁坐下了，她对老大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出去？” “不知道，不过这样就挺好的，老四，你知道吗？被关的这半个月里，居然是我有记忆以来过的最舒服的日子。 每天醒来就等着送饭的来，虽然吃不饱，但也饿不死，没有那些干不完的家务活，没有每天指着我骂不下蛋的婆婆，也没有晚上往死里折腾我的男人，这日子过的太舒服了，舒服的我都不想出去了。” 被关在前面牢房的女人里都没有死刑犯，最多的也就是判流放。 但关在后面牢房里的女人，有的是真的恶。 比如故意饿死婆婆被小姑子告的恶毒媳妇，比如趁着男人出门做工，将继子（女）卖了的恶毒后妈，比如因为嫌弃丈夫窝囊，就合伙姘头弄死丈夫的毒妇。 但这些都是少数，整个女牢里，大部分都是有苦难言的苦命女人。 比如她牢房里的三个，老大是因为忍受不了婆婆跟丈夫的虐待，反抗了一次就把丈夫头打破了，最后被婆婆告了，被关了进来。 老二是因为丈夫纳妾，她善妒，在丈夫纳妾那天，把那一对狗男女给砍了，虽然没死，但也伤的不轻，所以被关了进来。 老三就更可怜了，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寡妇，平日里就靠卖绣品带着婆母生活，结果她被绣楼的管事看上了，要纳她为妾。 她不肯，绣楼掌柜就在她的拿回去的绣活里藏了一个荷包，诬陷她偷客人荷包，也被关了进来。 其实老大跟老三这事都很简单，只要家里人请个讼师就能解决。 但老大的娘家根本不管她，她就是被婆家告的，婆家也不会为她找讼师。 老三外头就一个体弱的婆母，也没能力为她请讼师。 “等我出去了，我给你们找讼师，”陆辛夷承诺道：“我们既然住在同一个牢房里，那也是缘分。” 老大道：“不用帮我，真的，老四，我真的不想出去，就这么待着真的很好，多一天都是我求来的安稳日子。” 陆辛夷抓着她的手：“你别这么说，这里再好那也是牢房，等你出来了，我让讼师再帮你打和离的官司，以后你就再也不用被那样的婆婆跟丈夫欺负了。 等你顺利脱身了，我会给你一份工作的。咱们女人，只要不懒，怎么都能养活自己的，。” 老大闻言也心动了。 要是能出去还不用被磋磨，谁不想出去呢？ “老二，你这边我也帮你请讼师。” 老二道：“你不用帮我，我家里还算殷实，待在这里就是想逼我娘家让我和离，你帮老大跟老三就行了。” 陆辛夷也没强求：“老三，我明天出去了就请讼师帮你，那个恶心的管事，一定要让秦大人打他几棒子。” 老三一脸泪痕的看着她，咬着唇点头：“老四，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报答你。” 陆辛夷左拥右抱：“只要我们女性团结起来，也是一股不可轻易摧毁的力量，没有男人可以靠，那我们就自己靠自己。” 四个人抱在一起，相拥而眠。 桂姨一大早就接到了开封府的通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芸娘，你带着胡大牛去买一些去晦气的东西回来，我跟大力贵叔去接人，阿柴，你们赶紧把热水烧好，二狗子，去买一桌上等席面回来。” 众人也很高兴，立刻各自办事去了。 桂姨把驴车擦了又擦，还给驴身上挂了一个大红花，让大力赶着车，三人喜气洋洋往开封府去了。 陆辛夷被殷三娘带着出了女牢，一步一步往外走，走到阳光之下后手搭凉棚看着头顶上的太阳。 站在阳光下真舒服啊，全身的阴寒都被驱散了。 殷三娘把人送出门：“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没事少来。” 说完把牢门关上了。 “娘子……”桂姨已经看见她了。 陆辛夷循声望去，冲他们招手。 桂姨也冲她招手，哭着跑过来，东摸摸西摸摸，确定没少部件后道：“走，咱们回家，这地方晦气。” 陆辛夷笑着道：“对，晦气，咱回家。” 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几个人让行。 敬王听到晦气两个字，就先开了帘子。 一辆马车从他们跟前经过，几个人赶紧拉着驴子让行。 敬王听到晦气两个字，就掀开了帘子。等看到站在那的陆辛夷的时候，就是一呆。 这个时候马车已经过去了，他赶紧扭头去看，但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一行人欢笑着簇拥着坐在驴车上的女人走了。 那个年纪大的女人，似乎有点眼熟。 忽然，他想到什么，立刻做了个起身的动作，但起到一半还是坐下了。 马车从开封府门前经过，并没有停歇。 得得得的马蹄声很有节奏。 “无畏……” “王爷……”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敬王闭上眼睛，身影清冷：“去查下刚才坐驴车走的那几个人是什么身份。” 第96章 她父母是谁？ 陆辛夷上了驴车后回头望了一眼那辆双马拉的马车。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里面是个大人物。 哎，什么时候她也能买一匹马啊，这破驴车她真是坐的够够的了。 破驴似乎心有所感，啊嗯啊嗯的叫了几声，被贵叔抽了一鞭子：“好好拉车，要是敢颠了小娘子，我给你拉去炖阿胶去。” 桂姨等人簇拥着陆辛夷回到花街。 门口除了芸娘她们，还有这条街的一些商户。 芸娘满脸带笑的出来采买，有心人一想就知道了，所以有些人就来看看。 他们西市的商户被西市的诸京暑剥削的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如今头顶的那片乌云终于走了，能不高兴吗？ 所以看到陆辛夷经过的时候就站在自己家上门口，拱手抱拳：“陆东家，辛苦了。” “陆东家……” 看着这些面带微笑冲她拱手的商户们，陆辛夷停下也一一拱手：“多谢诸位，这次要不是你们，我也不能这么快出来。” 一个看着有点身份的大肚子男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要不是陆东家以身犯险，我们也不能把这贪官告到开封府，听说那位是出不来了？” 那位指的就是徐敏。 陆辛夷：“是吗，那可太好了，我被关在大牢里也不是太清楚。” 那大肚子男人笑了笑，倒是没说什么。 桂姨：“东家，赶紧进去吧，诸位，我们东家才出来，需要休整一下，等樊楼重开那天，诸位东家可得赏光啊。” 陆辛夷也冲众人拱拱手转身回去了。到了樊楼门口，胡大牛拿出一挂鞭炮点燃。 陆辛夷捂着耳朵，笑着就要跳进去，被芸娘拉着跨了火盆，又用艾叶沾水给她全身洒了洒，做了一场“祛晦法事”才让她进门。 最后她看着陆辛夷：“东家，欢迎回家。” 其他人异口同声：“东家，欢迎回家。” 陆辛夷双手捂着嘴看着他们笑，然后一张手把芸娘跟桂姨都揽住了，把身上的味儿往两人身上蹭 几个人笑着，感动着，推搡着。 最后芸娘实在忍不住道：“东家，你这味道能给人熏一跟头，赶紧去洗澡，我来给你搓澡。” 楼上属于陆辛夷的房间里已经放了满满一桶热水了。 桂姨跟芸娘还有紫薇都上来了。 等陆辛夷脱下衣服后，就看到了她身上前后的鞭痕，大部分都是没破皮的痕迹，还有几道破了皮，都已经结疤了。 桂姨看见都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 然后开骂：“遭瘟的徐敏，他就该被秦大人用虎头铡给铡了。” 芸娘也十分心疼，给她洗澡的时候尽量避免这块。 “已经不疼了，就是痒，想抓。” 桂姨闻言立刻道：“那可不能抓，这个得让它自己掉，你要是抠掉了，就会留下疤痕，以后可怎么办哦。” 想想桂姨又想哭了。 陆辛夷本来想说干她们这一行的还想有以后啊？想的结果就是周文斌。 但看到桂姨哭的伤心难过，也就没说了。 洗了一遍又清了一遍，在桂姨给陆辛夷擦干头发的时候，陆辛夷就睡着了。 看着小娘子沉静的面容，桂姨眼里都是欣慰。 他们家小娘子经历了这么多，是真的能独当一面了。 娘子要是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 樊楼的东家从开封府出来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西市以及周边坊市，一些常来吃饭的老顾客就上门来问什么时候开张。 桂姨顶着哭红肿的双眼，一边说一边继续哭：“我们东家遭大罪了啊，那些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啊……呜呜……” 众人一看桂姨这样，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一个书生着急的问：“桂掌柜，东家还好吧。” 桂姨现在看到书生就没个好脸色，看着个个是君子，其实都是负心汉。 “我们东家身体不太好，肯定是要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养调养的，至于什么时候开张…… 这个我们可不敢开张，要是再开张了再被某个权贵给盯上了，我们东家还有命在？我们这群可怜人还能活儿？” “那些人简直可恶。”书生义愤填膺：“那个什么市令不是被关在开封府吗，听说犯了不少事，肯定是出不来了，桂掌柜不用担心。” “我的小郎君哎，你是真单蠢哦。”桂姨抹了一把眼泪：“那个姓徐的不过是替罪羊，真正窥窃我们家配方的另有其人，这些人啊，看到别人家的好东西就想抢回去据为己有，不要脸的很。” 她继续道：“要不是我们东家劝我说咱小老百姓斗不过那些权贵，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去那位府上问问，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天下好东西多着呢，她要的过来吗？她有那个命格承载吗？” 桂姨骂得很是过瘾，反正她也没说名字，谁往上贴那她骂的就是谁。 “什么时候开张不知道，诸位等着吧。这几天我们东家要静养，大家就都回去歇着吧。” 把前来慰问的人给赶走后，桂姨让大力把门关上了。 当天晚上，陆辛夷见了幺爷，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幺爷走的时候，那驼着的背终于挺直了，嘴里还哼着小调。 敬王府内，宋勉难得没出门，他在等消息。 昨天那匆匆一瞥的小娘子，让他心里有些别样的想法。 很快，管家匆匆来到书房：“王爷……” “进来……” 管家走进来，躬身道：“王爷，无畏那边查到结果了，那位小娘子叫陆辛夷。” “荣昌县主现在的夫君周文斌，三年前曾被这位陆辛夷救了，据说……” 管家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一汇报。 敬王耐着性子听完后问：“她父母呢，查出来了吗？” “她父不详，母亲是春风楼当年的花魁，叫陆羽绮，但很快就被人赎身了，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在京城没多久就开了那家花楼了，五年前陆羽绮就死了，那位小娘子接管，然后就碰到了周文斌……” “她娘姓陆？”敬王问。 管家嗯了一声：“这点属实。” 管家说到这里，偷偷掀了下眼皮去看自家主子。 难道尘封多年的那颗心又骚动起来了？ 第97章 雨过天晴 管家有些发愁，但什么都不敢说。 宋勉：“你让人再查查她父亲是谁。” 管家听主子这么一说，心一惊，又一喜：“难道……” 宋勉瞥他一眼，管家立刻闭嘴了。 管家压抑着心里的喜悦：“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让人去查。” “把你心里那点期待给我收一收。”宋勉道：“本王年轻的时候虽然荒唐了点，但绝不会在外面留种。” 每次都会让对方喝下避子汤药。 管家心里那点希望瞬间被一盆水浇灭，看着主子，只觉得主子很是可怜。 偌大的家产后继无人…… 主子年轻的时候要是知道自己人到中年一个孩子都没有，不知道会不会手下留情让那些小娘子们少喝一碗避子汤给自己留个种。 但这话他是不敢问的。 “是，小的知道了。” 管家退下后，宋勉起身来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前。 画里画的是烟雨江南，一人望着江面临江撑伞。 寥寥几笔，就将孤独寂寥都表达出来了，画的右下角落款是一枚缺了一角的印章。 他看着那幅画，轻声问：“行之，是你吗？” 没人回答他，宋勉手在那字上拂过摩挲，陷入回忆，久久不能回神。 陆辛夷在樊楼睡了一天半，才觉得人轻松了一些。 早上起来就吩咐胡大牛去找最好的讼师来。胡大牛动作很快，半晌午就把讼师带来了。 陆辛夷把两个狱友的事跟讼师交代清楚，让他去办。 讼师一下接两单，高兴坏了，保证道：“东家放心，我一定把不负所托。” 陆辛夷很满意。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桂姨问：“小娘子，咱这樊楼还开吗？每天都有人来问。” 怪烦人的。 陆辛夷：“开，但不是现在。”她喝了一口用茶煮出来的牛乳，“收拾下，咱们去乡下待几天。” 众人都有些惊讶，但也都照做了。 第二天卯时三刻，所有人就都起了，带上昨晚收拾好的行李，路过炊饼摊买了几个炊饼，一边吃一边驾车离开了京城。 陆辛夷之所以离开，除了是想去乡下看看她心心念念的辣椒之外，还因为她要钓鱼。 至于鱼儿是谁，哼，谁上钩就是谁。 野外的空气就是比城里要清新多了，一行人直接往刘家村而去。 陆辛夷跟芸娘桂姨坐在驴车上，半个月没来了，感觉野外都大变样了，路面开着不知名的野花，朝气蓬勃。 已经五月了，两边的田地里的麦子大部分都黄了，有的人已经开始割麦子了。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怀秀。 怀秀正带着二月跟铁锤打猪草呢。 “二月，那是东家吗？” 二月跟铁锤猛然站起身朝这边看来，似是不相信似的，还揉了揉眼睛。 “是东家，真的是东家。” 铁锤说完将手里的猪草一丢，丢的他自己跟怀秀满头满脸。 “东家，桂姨，芸娘，大力哥，狗哥……” 他跑几步就高高的跳起来蹦一下，那动作就跟孙猴子从石头里出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二月也学铁锤，把野菜一丢，在后面尖着嗓子喊：“东家，东家……” 怀秀高兴的笑着，但她没过去，而是蹲下来，把两人丢掉的猪草捡起来，然后背着筐往回跑，去通知其他人。 二狗也往这边跑，他张开双手就要抱铁锤。 铁锤也张开双手，然后一个扭身避开二狗，往大力那边扑过去。 大力也很高兴，一把将小豆丁给拎了起来，一甩就甩到了脖子上。 铁锤骑在他的脖子上，高兴的喊：“东家，东家，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陆辛夷已经下来走了，小路太颠簸了。 铁锤开心的哦哦哦喊着：“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陆辛夷没回答他，这个时候二月也跑来了，一把抱住陆辛夷的腿，仰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东家……” 看着小丫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陆辛夷安抚的揉揉她的头，又掐了下她的脸颊。 然后牵着她往村子里走：“瘦了啊，这半个月没好好吃饭吗？” 二月道：“大家都担心东家，所以都吃不下。” 也担心东家出不来，大家不敢乱花钱，所以每日的吃食又跟以前一样了。 享受过了顿顿美食的几个孩子，再吃回之前的粗粮野菜，虽然觉得不好吃了，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陆辛夷捏捏她的小手：“东家没事了，等回去后咱就吃好吃的，再补起来。” 二月高兴的一蹦一跳的。 这个时候怀秀已经回来了，对正在辣椒地里除草的众人喊：“东家回来了，东家回来了。” 正在地里干活的所有人立刻站了起来。 翠凤跟春花跑了过来：“怀秀，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我亲眼看到的，铁锤跟二月已经过去了。” 闻言樊楼里所有的人都丢下手里的草，朝来村的路跑去。 刚一拐弯，就看到了陆辛夷等人。 “东家……”众人喊着就朝她跑过去。 这半个月大家提心吊胆的，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在担心。 他们都想回去，但知道回去帮不上忙，说不定还添乱。 红英绿柳跑过去抱住陆辛夷，又哭又跳的。 陆辛夷看她俩就真跟看小辈似的，毕竟她上辈子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虽然没有结婚生育，但早早就当了姨，两个姐姐的孩子都喜欢跟她玩儿。 “行了，我没事了。你们呢，都还好吧。” “不好。”翠凤红着眼睛道：“东家你不在，我们就没了主心骨，干什么都不得劲儿。” “知道你们忠心，走，咱进村。” 王家老两口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那天大力他们把人送来后说了下情况，把老两口也吓坏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落脚地，能把孙子孙女拉扯大，好日子才开了个头，可别真出事。 好在一切都好了，东家没事了。 刘村长也听说了，也小跑着过来了。 看到陆辛夷就道：“陆东家没事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让人杀一只鸡。” 陆辛夷看着众人，笑道：“村长，杀两只鸡，再杀一头羊，贵叔，你去结账。” “哎。”贵叔也高兴。 刘村长就更高兴了，樊楼要是好了事，那他们掏空家底买的小羊羔可咋办哦。 还好还好，陆东家吉人自有天相，雨过天晴了。 第98章 欢聚刘家村 3yt.org 刘家村因为陆辛夷一行人的到来，热闹非凡。 众人围着陆辛夷来到辣椒地里查看情况。 春花道：“东家，这些辣椒我们也就是前几天才移栽的，王叔说这苗再不移栽大了种下去反而不好活。” 陆辛夷点头，确实是这样，不是秧苗越大就越好，有的大秧苗反倒不如小秧苗容易活。 “地里都给种上了。”翠凤也道：“我们按照王叔说的，把这些地都给种上了。” 陆辛夷看着这成片的辣椒，心里高兴的很。 在牢里的时候她就担心这片辣椒，就怕耽误了最佳移植时间。 如今看来，白担心了。 “你们做的很好。”她夸赞道。 老王头夫妻俩有些拘束的笑着：“是东家交代的清楚。” 之前地里的杂草他们来不及处理，每天都要待在地里，怀秀做好饭送来地头。 虽然很累很辛苦，但因为不担心吃喝，心情也好了不少。 后来大力送来一群人，说是东家出了事，让他们在这里暂避。 老两口害怕极了，怕东家真出事，怕这好日子一眨眼就到了头。 好在翠凤姑娘说了，东家的意思是他们要是出了事，这些地也可以养活他们一群人。 后来他们就一起处理地里的杂草，每天就待在地里的结果就是有一根草都被他们给拔了。 他们的地是全村最干净的。 那九亩都种了辣椒，唯一没种的就是做了房子的这一块地。 做房子以及菜地的面积大概占了五分地，剩下的五分还空着。 一行人看完辣椒，重新回到房前。 屋子全部竣工也没几天，但宽大明亮。 翠凤、春花，红英绿柳以及铁锤跟二月在这边，剩下的秋月带着小红，小豆子，音娘、荷花被送到了宝塔村那边。 老王头道：“东家还种了不少瓜果的苗，所以特意留出这一块地来，就等着东家来种呢。” “地我们也都翻过了，还按照东家说的烧了粪土，我看过了，那粪土黑黑的，肥力足。” 陆辛夷走到地前，弯下腰抓了一把土，“确实不错。” 接着又去看了瓜苗。 这些瓜苗的出苗率大概在六十左右。 老王头道：“西瓜有一百七十九棵，冬瓜跟南瓜有两百二十二棵。” 这些老王头都是数过的，就怕被谁顺手牵走了。 陆辛夷看了下，这瓜苗大小正好适合嫁接。 明天来试试看吧，行不行的，总要试试。 我们今天所享受到的所有的成果，都是一步一步试出来的。 不过这么多，这五分地可种不下，回头还得运一批去宝塔村。 吃过午饭，陆辛夷就让大力回城一趟，去铁匠铺买一把非常薄非常锋利的刀或者刀片都行，越薄越好，再买两把剪刀。 铁锤想回城玩儿，所以大力就把他带走了。 吃过午饭，陆辛夷让老王头砍了一批竹子来，她在家削竹子，为明天的嫁接做准备。 翠凤带着桂姨等人进了山。 刘家村后面有个小山坡，野山笋的最后一波，被他们赶上了。 一下午，把小山头的野笋嚯嚯的差不多了。 这边有山，所以大胤的都城并不在陆辛夷熟知的河南开封。 她也没看到过大胤的地图，所以也不知道都城具体对应哪个现代大省。 但根据这边老百姓们说的话来看，大体上还是在河南省的，她估计这里应该是洛阳一带。 她之前也问过京城到底是哪里，桂姨他们都很奇怪，说京城就是京城啊，自他们出生下来就是这么称呼的。 所以陆辛夷也没问了。 至于不在开封为何还要设立开封府为京畿官署，陆辛夷猜测应该是那位老祖从小被《七侠五义》给熏陶的结果，不然也不能弄出龙头铡虎头铡跟狗头铡来。 之前她都没往这方面想，直到那天在大堂上听秦砚说龙头铡什么的才反应过来。 她猜测大胤开国皇帝是她同乡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官员说的都是一口递地道的普通话，而不是中原官话。 但周围的老百姓们说的话里还是带一些地方口音的。 至于为何简化汉字跟拼音没有推广，她就不得而知了。 一群人将笋子剥好焯水，她这边竹签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那头被杀好的羊也被送了过来。 翠凤等人利落的将整头羊洗干净，一部分肉片下来串上了，撒上陆辛夷带来的调料腌制，剩下的骨架也抹上了，等下直接烤。 陆辛夷带着二狗子等人活泥巴，等下做个荷叶叫花鸡。 二狗子还跑去池塘采了几片新鲜的荷叶来。 剩下的人已经将点火准备好了。 陆辛夷邀请了刘村长以及他的两个儿子跟大孙子一起。 天渐渐黑下来后，门前燃起两堆篝火。 羊肉被烤的焦香四溢。 樊楼的众人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了，刘村长以及儿子、孙子，闻着真的是控制不住口水的分泌。 陆辛夷将烤好的肉串递给刘村长他们。 他们也没推辞，实在是舍不得。 几串肉下去，刘村长忽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儿子尴尬的拉了拉他：“爹，爹……” 刘村长擦了擦眼睛，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对陆辛夷道：“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想想我们这些人，家里也一直养羊，但居然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真的是……” 说着又要哭。 陆辛夷闻言很想说一句：你们家好歹还能吃一些羊下水，那些村民家里可没有，他们为了讨好你，连自己家的羊下水都送给你们家了。 不过这是刘家村的事，她并不会插手。 “那就多吃点。”说着陆辛夷又递给他一把：“今晚管够。” 等炭火差不多了后，二狗子拿着铁锹将炭火铲走一部分放到他们挖好的坑里，接着将裹了厚厚泥巴的叫花鸡放进去，接着又用炭火覆盖填满，而后就跟几个小伙伴围坐一起，等着吃叫花鸡了。 至于羊肉，二狗子感觉自己已经被熏出羊肉味了，所以并不馋。 这一晚刘家村的人都没睡好觉。 陆辛夷那块地正好在上风口，那羊肉的香味顺着风飘的整个刘家村都能闻到。 不少小孩在家哇哇哭喊饿，想吃，都是给馋的。 第99章 嫁接瓜苗 刘家父子吃饱喝足满意的回去了，刘大郎还偷偷藏了一块排骨，带回来给她媳妇儿吃。 刘大娘子自然是感动的，想留给婆婆，但又怕挨说，也就给吃了。 虽然已经不太热了，但是也很好吃。 “大郎，等过年的时候，咱们也这么烤着吃吧。” 刘大郎道：“行，等过年，咱们杀一头羊，自己家里人一起吃个够。” “一头可舍不得，尝个味就够了。” “只要陆东家继续来咱们村买羊,过年的时候我去跟爹说，买布，给全家都做一身新袄子。” “那我可就等着了。” 夫妻俩说着悄悄话入的眠。 第二天早上陆辛夷在鸟叫声中睁开了眼。 吃过早饭没多久，大力带着铁锤就回来了。 陆辛夷看了下买回来的刀，虽然已经很薄了，但肯定没有现代刀片那么薄。 而后带着昨天特意削的竹签，带着老王头下了地。 翠凤等人好奇，也都跟着去看。 陆辛夷让老王头挑那些长得粗壮的冬瓜跟南瓜挑选过来。 优先选择嫁接的是南瓜，南瓜能抗西瓜菌跟葫芦菌，因此嫁接成活的概率比较高。 至于冬瓜，她也嫁接一些。 以前一直不知道吃的奶油西瓜籽为什么籽那么大，跟他们常见的西瓜籽相差太大了。 后来才知道，吃的炒货西瓜籽，就是西瓜跟冬瓜嫁接后的籽。 跟冬瓜嫁接出来的西瓜，囊是白色的，口味不佳，但籽又黑又大，剥出来可以炒着吃，味道很不错，冬天走家串户的少不得带一把。 这个品种要是能搞出来一点，也是一门生财之道。 陆辛夷拿着刀，用刀片削去砧木生长点，砧木就是南瓜。 然后用与她削好的嫁接签，从砧木一侧子叶的主脉向另一侧朝下斜插深约1cm，以隐约可见竹签、不刺破茎外表皮为宜，先不要拔竹签。 用刀片在接穗子叶下1~1.5cm处，刀片与接穗茎呈30~40度角，削成斜面长约0.7~1cm的楔形面。 迅速拔出砧木上的竹签，随即将削好的接穗插入孔中，使之与砧木插孔周围刚好贴合，接穗与砧木子叶呈“十”字形。（来源于百度） 这样就算嫁接好了。 这是顶插接法。 众人看到陆辛夷操作都惊呆了。 但没人说话，都看着。 他们不敢尝试，怕弄坏了。 陆辛夷蹲在那十分小心的操作着。 因为技术不熟练，前面的十几个陆辛夷都不是很满意。 渐渐有了点经验后，才慢慢好转。 怀秀是个体贴的小姑娘，见陆辛夷蹲在那，跑回家拿来一个小板凳。 “东家，您坐着弄。” 陆辛夷也蹲的脚发麻，闻言立刻道：“谢谢怀秀。” 怀秀害羞的低下头，小脸红红的。 翠凤很是懊恼，就顾着看小娘子嫁接瓜苗了，都忘记给小娘子拿个凳子了。 一个上午，陆辛夷也才嫁接了三十多棵。 “老王，这些要用稻草盖着保持温度，夜间温度不能太低了，还要遮光。” 现在白天已经有二十多度了，但晚上会凉快点，所以要保持在二十度以上，才愈合的快。 遮光是防止植株因为高温引起萎蔫。 老王立刻去弄草去了。 忙了两天，陆辛夷才把这一批瓜苗全部嫁接好了。 只是有一些苗第二天就蔫吧了，这就说明失败了，活不了了。 一行人又在这里待了三天，瓜苗可以早晚见光通风了。 但陆陆续续，又有一些瓜苗嫁接失败。 但最后存活下来的达到了百分之七十。 也就是差不多有一百四五十棵。 其中跟南瓜嫁接的活下来的有一百零七棵。 跟冬瓜嫁接活下来的有三十六棵。 对于这个成果，陆辛夷是满意的。 这边忙好了，交代老王照顾好这些瓜苗，要是发现新的生长点，得弄掉，会消耗养分的。 就这样再放个二十来天，就可以定植栽种了。 所以她就打算去宝塔村看看。 桂姨心里很是着急，樊楼这么关着门，每天损失的可是上百两啊。 但她不敢问陆辛夷。 这天，陆辛夷对桂姨道：“你带人回去吧，家里也需要打扫打扫了。” 桂姨一喜，问：“那小娘子你呢？” “我带着胡管事跟贵叔去宝塔村看看，那边的麦子估计也要割了。” “那开张……”桂姨又试探着问。 “不着急。”陆辛夷道：“等我回去再说吧，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在乡下养伤。” 桂姨闻言只好照办。 当天就带着人收拾东西回了樊楼。 陆辛夷带着人借用了村长家的驴车去了宝塔村。 沿途就看到很多人在收割麦子，不少人家都赶着驴车拉着粮食。 胡管事道：“这些大部分都是佃户，收的这些粮食，最多能得四成，六成都要交给主家，就那四成，交完税后能不能填饱肚子，还尚未可知。” 贵叔叹口气：“都说京城老百姓日子好过，但这里的地都被权贵们占了去，老百姓们想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难啊。” “还有一部分明明是有地的，但因为各种原因，地都变成了权贵的，这些世代居住在此的老百姓们，反倒成了佃户。” 陆辛夷坐在驴车上，什么都没说。 能说什么呢？ 任何开局伟大的朝代，历经百年后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开始制定的为民服务的律法，渐渐被曲解，被找出漏洞，然后律法就成了权势欺压民众的工具。 包括现代。 法律是道德的最低标准，这句话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适用的。 一行人到达宝塔村的时候，黄家众人正在收割麦子。 小豆子看着忽然出现的陆辛夷，将手里的麦子一丢，就朝陆辛夷跑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喊：“东家，呜呜，东家……你终于来接我们了。” 音娘等人也直起腰看着地头的人，还有自己男人跟儿子。 她眼泪也下来了。 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真好，真好啊。 黄满仓也放下镰刀擦擦汗小跑过去。 “东家，胡管事，大家都没事了吧。” 胡大牛道：“没事了，这边麦子收割的如何了？” “昨天才开始的。”黄满仓满脸都是笑道：“之前追加了肥，又下了一场雨，这麦子能再养一养，就没舍得割。” 说起农事，黄满仓头头是道：“我估摸着一亩能多收一两斗。” 第100章 葱油拌面 秋月，小红，小豆子等人就围着陆辛夷不可能走了。 陆辛夷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就带着他们将一块地给平整出来，而后洒下辣椒秧苗。 她特意选的比较靠山的地育苗，这边早晚都会凉快点，温度太高出苗率也不好的。 地里的小麦收上来后，还需要翻耕，弄沟，烧火粪，都需要时间。 这一批辣椒种的迟，陆辛夷不打算摘青椒，全部在禾上就风干，赶在下霜前收回就行了。 三天后，小麦全部晒干了。 十二亩地，一共收了十四石的小麦。 四成交税，还剩下八石多的麦子。 这些麦子，陆辛夷让胡大牛运回去六石，剩下两石多，给刘家村送了一石，剩下的都留给黄满仓了。 又给了胡大牛十两银子，趁着现在新粮上市，陈粮价格低的时候，给两边都囤了十石的陈粮和部分粗粮。 刚上市的新粮四十五文一斗，去年的陈粮二十八文，前年的只要八文，部分已经有了发霉的迹象，还有大前年的，这种粮食大部分都发霉了。 黄满仓本来想要前年的陈粮，被胡大牛拒绝了：“东家不是苛待人的性子，这些粮食都发霉了，要是给人吃坏了，还要花钱吃药，花钱不说人还要平白遭罪，东家还要留下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声。” 最后他做主，买了十石去年的陈粮以及一些粗粮，总共花了三两银子。 这些粮食够他们一家三口吃很久了。 对于陆辛夷把新粮食运走给他们换陈粮这种操作，黄满仓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别说他们这种卖身为奴的了，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没几家舍得吃新粮的。 对于他们这些卖身为奴的人来说，能吃的上陈粮粗粮不饿肚子，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又待了两天，胡大牛给两边各花了三两银子买粮食，剩下的钱胡大牛请示过陆辛夷后，给两边各买了五斤猪肉，又一边留下一两银子的过节费。 因为明天就是端午了，因为买他们之前陆辛夷就说了，第一年是没有工钱的。 但过节费啥的，还是要给点的。而且两边都养了两头猪，猪算东家的，但鸡鸭这些全部算他们自己的，可以随意处置。 对此两边都很满意。 其他的不用她操心，胡大牛会间隔几天就来一趟，等辣椒能种植的时候她在过来就是了。 而陆辛夷离开京城已经十天了，这“病”养的也差不多了，得回去了。 忙完这些陆辛夷带着所有人都回京城了。 陆辛夷跟小豆子还有荷花坐在驴车上，音娘秋月等人跟着步行，走一段路再轮换，就这么的陆辛夷一行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 回到樊楼的时候都快戌时了。 听到动静，大力赶紧开门，发现是东家回来后，朝屋子里吆喝了一声。 贵叔牵着驴去喂草了，其他人呼啦啦的全进来了，桂姨等人已经迎了出来了。 秋月小红小豆子，立刻朝其他人跑去，这下樊楼所有人就全部都回来了。 桂姨问：“东家你们还没吃吧，您要吃什么，让翠凤去做。” 陆辛夷只想洗澡字头：“先给我提水，我要洗澡，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红英绿柳麻溜的就提着热水上了楼。 她们俩需要抬一桶，紫薇自己就可以拎一桶。 音娘红着脸问春花，还有没有热水，没有她就来烧水，她们几个女的在那边是真的不好洗澡。 身上早就难受死了，这会儿虽然也很饿，但不想吃饭，只想洗的干净点。 “烧就是了。”春花开始烧水。 等众人全部洗漱好了后头发半干后，翠凤跟绿柳端来了一大盆的面条，以及两大碗的码子。 翠凤道：“不知道东家回来，匆忙了点，就用剩下的一点肉跟酸笋炒了一份，还有一个韭菜鸡蛋。” 陆辛夷点点头，忽然就想吃葱油拌面了。 她问翠凤：“厨房还有小葱吗？” “有的。”翠凤道：“东家要葱花吗？我这就去切。” “你们先吃吧，你跟我来。”她对翠凤道。 春花闻言也跟了过去。 翠凤将洗干净的小葱甩了甩，将水分甩掉后，锅里的素油也已经热了。 陆辛夷用干抹布将小葱表面的水分擦了擦，再拿出几根葱把小葱捆成一把一把的，又拿出所剩不错的几个干辣椒，一小把花椒，切成段，而后把手放在上面，隔空感受下油温后，将小葱、干辣椒，花椒全部放进去了。 顿时锅里就热闹起来了。 一股喷香的香味从厨房传到前厅。 已经干了一碗面的贵叔见状，立刻放下准备盛面的筷子。 “香啊，我等东家的好东西。” 胡大牛闻言，也悄悄的放下了碗筷。 其他人见状亦然。 “熄火。”那头陆辛夷道。 春花把火夹到另一个灶里，锅里有水呢。 又等了会儿，陆辛夷把小葱跟干辣椒等捞了起来放在那沥油。 她交代翠凤：“锅里的油等放温了再盛起来。” 翠凤连忙应了一声，又问：“这怎么吃啊？” “拌面吃。”说着陆辛夷又从坛子里夹了半碗腌萝卜干，弄了半碗豆瓣酱出来。 然后去前面盛了一小碗的面条，夹了猪肉酸笋后又往厨房去了。 其他人见状，一一效仿，拿着碗跟在她后面。 搞得桂姨等人也有点饿了，也纷纷拿碗弄了点面条排队。 陆辛夷回到厨房后舀了一点热油淋在上面，开始搅拌着，搅拌充分后吃了起来。 众人立刻排队效仿。 “嗯，好吃。”贵叔夹了裹满酱汁以及码子的面入嘴，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太好吃了，比之前的卤汤拌面还要好吃。 其他人也发出了同样的赞美。 正享受着呢，外头忽然有人问：“有吃的吗？” 众人一惊，大力一慌：“我门关了的。” 说完赶紧跑到前头去了。 这个时候来樊楼的，算得上是不速之客了。 桂姨一抹嘴，放下碗：“小娘子您慢慢吃，我去看看。” 陆辛夷嗯了一声，但还是端着碗跟了出去。 就见厅里站了一个十分有魅力的中年男人，虽然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显赫的装饰，眉眼之间还有点吊儿郎当的味道，但给陆辛夷的感觉就是这人不简单。 那人看着陆辛夷，笑道：“东家，赏口吃的呗。” 第101章 不速之客 陆辛夷见对方一眼就认定自己是东家，心里就知道这是个不速之客。 她将来人打量了好几眼，才对桂姨道：“给他一碗面吧。”说完就转身回厨房了。 桂姨也猜到这人肯定不简单，所以也没有说什么，麻溜的盛了一碗面，加了码子后回到厨房又按照陆辛夷刚才加的顺序依次加入佐料。 “滴几滴麻油。”陆辛夷提醒。 桂姨照做，而后端着一碗看着丰盛其实很朴素的拌面出去了。 那中年人已经选了一个位置坐好了，面前还放了一杯用晒干的蒲公英泡的茶。 这蒲公英是他们在刘家村的时候挖的晒干的。 桂姨亲自端着面放在男人跟前：“我们樊楼还没有开张，食材简陋，您见谅，请慢用。” “多谢。”中年男人很客气的道。 桂姨颔首，转身走了，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那男人，男人吃相很是粗鲁，就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回到厨房，把她打量的结果告诉陆辛夷。 陆辛夷道：“不用管他，也不要主动去问，吃完了不要收钱，把人请走就行，我累了，上去休息了，明天我们去洛河看龙舟赛，大家都去。” 桂姨闻言也高兴：“小娘子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于是陆辛夷简单漱口后离开厨房准备回房了。 她的房间在二楼，要上去肯定是要经过大厅的。 就在陆辛夷一只脚刚踩到台阶上的时候，坐在那吃饭的中年男人忽然开口：“这位东家，能聊两句吗？” 陆辛夷回头看着对方，直白的问：“聊什么？聊几文钱的？” 中年男人明显一愣，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失笑道：“聊什么都可以，至于聊几文钱的……也随便东家。” 陆辛夷冲他露齿一笑，很假的那种职业微笑，随即脸一绷，下巴一抬，不客气地道：“既然随便我，那就抱歉了，我们樊楼不陪聊，您要是觉得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对面的醉香楼能帮你解决，我身体不适，就失陪了。” 说完还微微欠身，而后上楼去了。 中年男人似是有些意外，见她这般不给面子，也不生气，盯着她上了楼，这才笑着摇摇头，继续将碗里的最后两口面吃完。 而后喝了一口茶水，掏出一角碎银放在桌上，起身就要走。 桂姨见状立刻道：“就一碗面，不值钱，这钱您收回去吧。” “这面不错，在我心里，这一碗面它值这个钱。”说完中年男人绕过桂姨径直离开了。 桂姨看看银子，又看着男人走出樊楼，最后嘀咕道：“这可是你自己给的，可不是我抢的。”说完又对大力喊：“大力，把门拴上，早点休息，东家说明日全体去看赛龙舟。” 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大家把桌椅收拾好，厨房那边也收拾干净，不到亥时就熄灯睡觉了。 敬王从马车上下来，管家立刻迎了上去。 进了书房后管家道：“这几天小人一直派人去打听那位陆东家的生父，但间隔太久，西市花街那一代的老住户们都没见过陆羽绮的男人，再加上她也死了五年多了，实在无从下手。” “不过小人还是从醉香楼那边的何翠翠那问出了一点消息，听对方说，陆羽绮当年在春风楼的时候，是被一个年轻的公子哥给赎了身，后来他们就离开了京城，去向不明。 不过何翠翠说，陆羽绮带着回京的时候，陆辛夷还很小，这些年，她曾经带着陆辛夷去过两次江南，每次回来的时候都带了江南的土产分给周围的人，最后一次去是八年前，直到她死再没离开过京城了。” 敬王坐下，脑子里回忆刚才她怼自己时候那微微抬起的下巴，以及眉宇间透出的那一份桀骜来。 他叹口气：“本王大概知道她父亲是谁了。” 管家微惊，打量着主子，很希望他下一句说：“我就是她的父亲。” 但敬王让管家失望了。 就听他问：“陆羽绮葬在哪里了？” 管家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主子年轻时候睡过那么多姑娘，怎么就不能意外留下一个种呢，哪怕是个女娃也行啊。 可见那些话本子都是骗人的。 “打听了，但都没打听到，周围的人也都不知道她葬在哪里。” 因为樊楼是西市的这几天最热门的话题，所以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位头铁的把诸京暑给告了的陆东家是何方人士。 敬王府的人混在里面打听陆辛夷的生父生母，一点也不突兀。 何翠翠这个曾把陆羽绮视为眼中钉的对头，反倒成为了最了解她生平的人。 敬王坐下，单手撑着头，一副不舒服的样子。 管家躬身捶手站在那等着吩咐。 “明天洛河是不是有龙舟赛？” “是，”管家赶紧道：“我们王府也有龙舟参赛，您要去看吗？” 往年王爷都不去的，都是李侧妃带着荣昌县主以及李家的人坐在主位观看。 “去。”敬王道：“闲杂人等就不要靠近了，省的坏了本王的兴致。” 管家立刻就知道这闲杂人等是谁了。 这几天他们打听消息的时候，被迫听到了很多流言蜚语，其中很多都是关于荣昌县主的。 坊间不少传闻都说这次陷害樊楼的幕后之人就是荣昌县主，还是敬王指使的。 所以他家主子也挨了不少骂。 第二天一大早，李侧妃就盛装打扮好了，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就看到敬王也出来了。 李侧妃赶紧行礼：“王爷，您这一大早是要去哪里？” “看龙舟赛。”说完敬王直接上了马车，就快钻进去的时候，又转身皱眉看着她：“你这一身行头是怎么回事？” 李侧妃心头一慌，立刻把头上不属于她这个身份可以戴的七尾凤钗给拿了下来。 敬王皱眉：“这衣服也不合适，去换了吧，本王就不等你了。”说完立刻钻了进去，护卫们立刻赶着马车往洛河而去。 李侧妃看着远去的马车，气得攥紧了那尾凤钗。 这凤钗自然不是宫里赏赐给敬王妃的凤钗。 是李家人让首饰铺子照着仿做了一个，曾经她很得意，如今她只觉得脸皮被丢在地上又被马车轮子来回狠狠碾压了几遍。 假的永远是假的！ 第102章 披着人皮的狗 陆辛夷等人早早就起来，又买了不少吃的放在驴车上，一行人赶在城门开的第一时间就往洛河去了。 山南水北为阳，所以都城在洛河以北。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西水门出发，驴车走了一个时辰后就看到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路边了。 驴车马车这些是不给进去的，旁边有专门看管畜生的地方。 一头驴要五个铜板，还不给饲料，要加饲料，还要再加五个。 贵叔给了十文钱，把驴车寄存后一群人提着食盒往河岸边走去。 往河边的道路两边早就有各种各样的小摊子，卖吃食的，卖饮子的，卖花的，卖各种端午荷包辟邪手串的。 陆辛夷看着这一幅国泰民安图，只觉得心里压抑许久的郁结之气，就不治而愈了。 大力道：“小娘子，快点，我们得去抢个好位置。” 今天除了有龙舟赛，还有花魁大选。 花魁们会在龙舟赛开启之前，先乘坐楼船在船上各种表演。 大体就是三个种类：唱歌的，跳舞的，弹奏的。 胡大牛阿才大力等人，把女眷护在中间，这种人多的地方，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可能丢失。 二月最小，更是直接骑在了贵叔的肩头，铁锤则骑在大力的肩头。 音娘牵着荷花不松手。 一行人来到河岸边，发现最好的位置早就被权贵们家的奴仆给占据了。 几人避开这些权贵，找了一个还算平坦位置又较高的地方占据了下来。 走了一个多时辰，早上吃的那点早就消化了，桂姨拿出粽子，女人跟孩子一人一个，男人们都两个。 “花魁什么时候开始啊。”陆辛夷问。 桂姨道：“说是说辰时两刻，具体还要看，太早了那些贵人们还没到，花魁们的表演，可不是给我们这群老百姓看的。” 陆辛夷：“那我们先去逛逛吧。”既然来了，肯定要走走看看，顺便尝尝这边的美食。 孩子们都想去看，但要是走了，这边的位置就没了。 芸娘身娇体弱，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就跟桂姨贵叔留守。 于是分三路，陆辛夷带着红英绿柳翠凤春花二月铁锤二狗子大力先去逛逛。 胡大牛则带着他们一家人还有秋月小红一波。 沿途陆辛夷看到很多手工艺品，在现代是见都没见过的。 于是一路上就买买买。 各种小吃，饮子，好玩的小物件，好看又便宜的耳坠，头饰，扇子手绳等，陆辛夷掏钱给大家伙都买了，几个男娃，就给他们买吃的。 一群人还想看表演，所以走的并不远，见人越来越多后，就赶紧折返了。 等快到地方的时候，一辆豪华的马车从众人跟前走过。 二狗子跟铁锤追打嬉闹，没看见，差点被马车撞了，好在大力眼疾手快，对方的马夫也及时拽住了马儿，这才避免了一场祸事。 铁锤吓得半天没敢说话。 那马夫也气得骂道：“没长眼睛啊，找死上别处去。” 二狗子不服，这里明明不给马车进来，他们把马车驾进来差点撞到人还有理了。 这个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先呵斥马夫：“怎么驾车的，县主要是有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他一出来众人就认出来了，正是渣男周文斌。 马夫赶紧解释：“不能怪我，是这几个小孩忽然跑出来的。” 顺着他手指看去，周文斌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陆辛夷等人。 他先是惊讶了下，对上陆辛夷的视线，立刻心虚的撇开了。 “算了，走吧。” 说完他转身要进去。 这个时候窗帘被掀开，荣昌县主李奕自然也看到了站在路边的陆辛夷。 她笑着看着陆辛夷：“陆东家，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吧，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来了啊，身体还好吧。” 陆辛夷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神情，顶回去：“县主要是想体验一下的话，回头肯定是有机会的，到时候咱在交流下是什么滋味。” 李奕不屑哼笑一声放下帘子后立刻变脸，，给了周文斌一脚。 周文斌不敢说话，上来讨好她。 马车刚走动，就听到一个男声问：“东家你没事吧。” 陆辛夷的话传了进来：“没事，不过是一条落魄狗读了几年书穿上了人皮，又被人当成了宝捡了回去。” “东家我啊，算是长了个教训了，以后你们也要记住，路边的阿猫阿狗不要捡，让他死去，早死早投胎也是一种慈悲。” 这话显然是在含沙射影周文斌跟荣昌县主。 荣昌县主气急，“停车，我这就下去教训教训这个娼妇，我堂堂县主也是她能编排的。” 结果陆辛夷的话又从后面传来了：“赶紧走吧，比赛要开始了，刚才踩到狗的痛处了，等下那狗跳下来咬人，我们可打不过。” “对对对……走了走了。”一群人很快挤到人群里去了。 荣昌县主气了个倒仰：“等我回城，一定要他们好看。” 周文斌没敢说话。 陆辛夷现在一点不杵荣昌县主了，因为她从秦大人口中得知，敬王并没有站荣昌县主，她这个县主头衔是花钱买的。 经过这次事件后，她跟荣昌县主的恩怨情仇早就摆到表面了。 昨天桂姨还悄悄跟她说了，坊间已经有关于她们仨的话本子了，销量还挺好。 陆辛夷感觉自己出息了，居然成为了古人话本子里的主角了。 所以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李奕现在要是来碰她这个破罐子，她就直接赖上，不坑她个半死她陆字倒过来写。 一群人顺利回来后，桂姨赶紧道：“快来快来，那边的楼船看到没有，花魁们都准备好了，快开始了。” 一行人探头望去。 但人太多了，哪怕他们来的够早，但这会人一多起来，就很挡视线，所以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紫薇站在最前面，她是习武的，所以视力比其他人都好。 “我看见了，最前面的那个姑娘好漂亮啊，她手里抱着的是琵琶，所以她要弹琵琶吗？” 桂姨：“那应该就是了。” 紫薇看着远处的那些花娘们，虽然看的不真切，但能看到她们穿着华贵。 东家要是没出事，她是想着试一试的，自己要是出名了，那远在江南的父母要是还活着的话，一定会来京城找自己的。 第103章 敬王有请 忽然，两岸有呜呜的牛角号吹响，接着是鼓声，一下一下的仿佛敲在了心脏上。 众人都很激动，陆辛夷也很激动，毕竟第一次看这么盛大的场面。 鼓声号角声结束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就见远处，一艘楼船缓缓行驶过来。 隔着太远还听不真切，但隐约能看到那楼船上还有人跳舞。渐渐的，音乐声随着楼船的靠近就都能听清楚了。 楼船靠近后，靠近岸边的不少人会朝楼船上投掷鲜花，有不少丫鬟手里拿着东西接投掷过来的花束。 桂姨解释道：“这些鲜花的数量最后决定这些花娘们的排名。” 原来如此。 可惜他们没资格投。 不过能看也不错。 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陆辛夷回头，就见一个笑的跟弥勒佛似的老人家正看着她。 她疑惑：“您有事？” “请问是陆辛夷陆东家吗？”对方恭敬有礼的问。 陆辛夷点头：“您是？” “我家主子想请东家过去一起看，我们那边的视线很好，能看的更加清楚。”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都回头看着老者。 她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们人太多，就不打扰你家主子了。” 老管家闻言一脸为难道：“陆东家，我们家主子让我一定要请您过去，您的这些朋友也可以一起过去，我们那地方大。” “我认识你家主子吗？”陆辛夷问。 “有过两面之缘。”老管家道。 陆辛夷：“我今年十九岁了，十九年我跟你家主子才两面之缘，那说明缘分浅的很，所以我就不过去了。” 说完直接去看下一艘楼船上的花魁了。 老管家：“……” 这话要怎么接啊…… 陆辛夷不管他，都不说他家主子是谁就莫名其妙让她去，没鬼才真见鬼了。 她刚才得罪了荣昌县主，那是个小肚鸡肠的，万一给自己弄过去羞辱她怎么办？ 所以陆辛夷才不去呢。 这艘花楼表演的舞，最中间的一个花娘在楼船上蹦的老高，配合着鼓点声，一会儿后空翻，一会儿甩出长袖，一会儿又抽出一把宝剑挥舞，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能看到剑光，煞是好看。 这一看就是有点功夫的，做出来的动作也非常的难，但跳的是真的很好看，惹来更多的人以鲜花投掷。 紫薇心里暗自佩服，她之前还想去，但看到这一艘船的人的表演，才知道自己有多无知。 管家见他们认真看表演，真的不理睬自己后，只好再次拍了拍陆辛夷的肩膀，哀求道：“陆东家，您就可怜可怜小的吧，小的要是没把您请过去，主子一定会惩罚小人的。” 陆辛夷很不耐烦这种道德绑架，直接开怼：“你又不是我的奴才，轮不到我可怜，你要是怕你家主子惩罚你，那你就回去让你家主子亲自来请。” 管家：“……” 这话你可真敢说啊。 桂姨听的很是不悦：“你这个老头真好玩，张嘴闭嘴你主子，你也不说你主子是谁，我们就巴巴跟过去？那不是脑壳有病吗？” 管家：“……是，怪我，是小人没说清楚，我家主子乃当今敬王……” 桂姨刚才还气势汹汹，闻言脚下一软就往地上赖，吓的，好在音娘等人就在她身边，赶紧给她拽了起来。 居然是敬王。 陆辛夷听说是敬王后，犹豫了下就道：“行，我跟你走。” 老管家立刻喜笑颜开。 桂姨等人则拉着她：“小娘子，不可啊，万一敬王对您……” 陆辛夷大大咧咧地道：“堂堂大胤敬王，要真的想置我一个小老百姓于死地，那太简单了。而且这里这么多人，就算他要折辱我，也不会在人前的。” 老管家：“陆东家您说的这些绝对不会发生的，既然是王爷让小人来请您，那您就是我们王爷的座上宾。” “行，带路吧。”她对桂姨道：“你们在这好好看表演，要是我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结束后咱就在驴车那里等。” 桂姨等人还是不放心，但也知道敬王来请，他们是抗拒不了的。 陆辛夷跟在管家身后，有护卫在前开路，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最靠近河岸边的风水宝地。 为了让这些贵人们看的更清楚，岸边搭建了不少木质小楼阁。 这样的楼阁有二三十个，都是京城最有名望的权贵家族。 普通人就只能远远看一眼。 陆辛夷跟在管家身后沿着石梯下来，才发现那台子都有一半是在水里，一走进去去，就能感受到阵阵水汽，还满舒服的。 那楼阁里还有一个女人，打扮的还算贵气。 听到脚步声，敬王扭头，笑着道：“陆东家来了，请坐。” “是你……”陆辛夷有些惊讶，居然是昨晚来他们樊楼吃了一碗面的中年男人。 敬王笑笑：“对，是我，昨天听到你们说要来看比赛，所以就让管家擅自去请你了，还望陆东家莫要见怪。” 说着还亲自给陆辛夷倒了一杯茶，放在一边的位置上，很是客气。 事有反常即为妖，但陆辛夷还是入座了：“多谢王爷。” “不客气。”敬王又把水果往她跟前推了推：“尝尝看，荔枝，也就这个季节能吃到一些。” 陆辛夷看着已经有些发暗的荔枝，知道敬王不是拿不新鲜的招待她，而是因为路途太远，再新鲜的荔枝采摘下来快马运送到京都，也早就不新鲜了。 她就意思意思吃了一个就不吃了。 敬王见状又推了推杏子：“这个很甜，不酸，口感不错，你们小娘子应该是喜欢的。” 这杏子看起来就新鲜多了，她拿起一个一掰两半，一口半个，一边吃一边看着从他们跟前经过的楼船，故意忽视这两人。 这么近距离观看，确实看的很爽。 敬王指着旁边的花束：“你喜欢哪位花娘，就可以把这花投过去。” 陆辛夷看了敬王一眼，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总不至于来吃自己这棵嫩草吧，还当他小老婆的面？ 陆辛夷淡淡道：“行，我知道了。” 一旁的李幼枝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这么抬举这个娼妇，他这是要给王府娶女主人了？ 第104章 “眉来眼去” 见她这般态度，敬王也没生气，还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尝尝，今年徽州进贡的毛峰。” 听说是贡茶，没见过世面的陆辛夷心动了：“多谢王爷。” 说着端起放到鼻尖闻了闻，然后才轻轻的抿了一口。 见她这般，宋勉很高兴地问：“懂品茗？” 陆辛夷一口喝完放下茶杯：“不懂。就是看别人都是这么做的，我要是一口喝下去，怕您说我牛嚼牡丹。” “哈哈哈……”宋勉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引来无数人的视线。 从陆辛夷被带到这边开始，就有数不清的目光朝这边看，都在好奇这是谁，怎么就能跟敬王坐到一起了。 这会儿又被宋勉的笑声吸引，朝这边看来。 就看到他跟一个小姑娘说笑着，又给对方倒茶，很是殷勤的样子。 是的，殷勤，众人从大胤敬王的身上看出了殷勤来。 最恨的自然是荣昌县主李奕了，陆辛夷现在坐的位置，是属于她的。 每年的端午节，她都会跟姑姑坐在最显眼最尊贵的位置观看。 每年今日羡慕她的人不知几何，所以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打扮的尊贵十足，李家会给她制作最美的衣服跟头饰。 那些嘲笑她县主之位是买来的夫人们，今天也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恨着她，羡慕着她。 但今日，她如往年一般就要往那最尊贵的位置去，结果却被侍卫给拦住了，还说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李奕气死了，她摆出自己荣昌县主以及敬王义女的身份来，结果侍卫直接拔刀，说再不走就给她好看。 周文斌吓得拉着她赶紧走。 因为每年她都能坐在敬王家的看台看戏，所以根本不用定位置。 结果今年进不去了，还被驱逐了，无奈之下，李奕就只能回到李家定的位置看戏。 李家定的位置虽然也不错，但跟敬王家的是没办法比的，更重要的是她要是坐回李家那边，今年她就成了这些贵女夫人们的笑柄了。 可不坐回去，就又要错过她这一身打扮了。 最后李奕无奈还是去了李家那边。 她让人去打听后才得知今年敬王居然亲临了。 李奕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也无可奈何，她之前才得罪了敬王，近期也不敢在他面前露面。 没成想，花魁比赛才刚开了个头，丫鬟就提醒她，说陆辛夷那个贱人被请到了敬王家的看台。 李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顾形象挤过去看，居然真的看到了。 李奕恨极，撕了手中的帕子。 紧接着，又听到了敬王的笑声。 那笑声，是她从没有听过的，敬王对她从没有笑脸…… 李奕狠狠骂道：“这个小娼妇，居然勾引敬王……” 其他人家也都纷纷猜测，这位女郎到底是何人，居然能让敬王这般畅快大笑。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倒都是同一个想法：看来敬王府过不多久就要办喜事了。 李幼枝看着宋勉这般放肆大笑，只觉得头皮发麻。 心中的想法更加笃定了。 因为自从郡主死后，他就从没有这般大笑过了。 李幼枝看着陆辛夷，她的侧脸很美，不怪宋勉人道中年还动这种念头。 李幼枝气的要死，她肖想十多年的正妻之位，难道就要这么拱手让给一个娼妇？ 可她也知道，王府的正妻职位就算不是眼前这个娼妇的，也不会是她的。 当下气的连比赛也不想看了，“王爷，妾身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宋勉头都没回：“那你赶紧回去吧，实在不舒服就去叫太医给你看看。” 李幼枝：“……” 她狠狠瞪了陆辛夷一眼，甩袖走了。 陆辛夷自然感受到了，但来都来了，人也得罪了，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正好有一艘楼船缓缓而来，陆辛夷拿起一束花使劲儿往要经过的楼船上丢过去。 奈何她臂力不够，那花还没飘到船上就跌落水里了。 宋勉见状，重新拿起一束花，看似轻轻一投，那花就落在了船板上。 这是敬王亲手丢过来的花，所有人都高兴坏了，除了乐师外，均跪下谢恩，起来后，那为首的花娘又朝陆辛夷盈盈一拜。 敬王这一投，今日的花魁之位就稳稳有她一份了，能不跪下道谢吗。 要不是陆辛夷先朝她丢花，敬王也不会投掷。 所以这位女郎，值得她一拜。 陆辛夷今天难得穿的是女装，所以也学着她的样子冲她一拜。 结果那花娘吓的赶紧避开。 跟敬王在一起的女郎，看着很年轻，但肯定是敬王重要的人，所以花娘并不敢受。 待这艘楼船走后，宋勉才道：“她拜你是应该的。” 陆辛夷本来不懂，但被宋勉这么一提醒，也就明白了。 “她舞跳的好，正好我又喜欢，她值得那一束花，这是她积年累月每日练习所得的结果，与我无关。” “你倒是不居功。”宋勉说着走回位置坐下。 陆辛夷也跟着坐下，不客气的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哪怕这地方有一半在水里，也依旧热，除了热，还有河水的腥臭味。 陆辛夷觉得自己在这里待着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花船后面也没几艘了，陆辛夷觉得她该告辞了。 于是她喝完茶放下茶杯，对宋勉道：“王爷，您让民女来，民女也来了，这茶也喝了，花魁也赏了，民女该回去了，我的朋友们还在等着我呢。” 宋勉看着她，很直白的问：“你没发觉自从你坐在这里之后，周围有那么多人都看着你吗？他们都在羡慕你。” 陆辛夷朝周围看去，确实发现不少人都在看她，有些跟她目光对上的，立刻愤恨的瞪她一眼，此人正是李奕。 “王爷您想说什么，我这个人比较笨，听不懂拐弯抹角的话。” 宋勉：“你之前吃了牢狱之灾，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陆辛夷：“因为我弱。” “哈哈哈……”宋勉点头：“你很有自知之明。” 陆辛夷翻个白眼，侧身对面宋勉，不客气的开炮：“我有自知之明是一回事，但是你们这些贵人……中，有一部分不要脸也是真的，怎么的，老百姓手里就不能有点家传本事了？” 第105章 拿捏荣昌县主 “不但不要脸，还贪得无厌，你们都投胎投到那么好的人家为什么还惦记别人手里的三瓜两枣呢。 你们从小就学习礼义廉耻，难道夫子就是这么教育你们长大了搜刮民脂民膏的吗？ 怎么的？真当我们这些韭菜这么好割啊，割了一茬又一茬的，就不怕哪天薅的太厉害，老百姓要是……都死绝了，又有谁来种田交税奉养你们这些贵人呢？没有我们这些老百姓，就剩下你们这群贵人，那你们还贵的起来吗？” 她本来说老百姓造反，但还好及时刹车，不然后果肯定很严重。 宋勉被陆辛夷这一番话骂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些傻眼的看着她，半晌才问出一句：“什么叫你们这些韭菜？” 陆辛夷额了一声，而后解释道：“韭菜是一种蔬菜，它跟别的蔬菜不一样，大部分蔬菜一季后枯萎，来年需要重新播种。但韭菜不需要，它一茬割了后给点水，等个十天半个月，又能长出一茬新的韭菜，老根不死，韭菜就永远有。” “王爷，您不觉得它就像我们这些老百姓啊，只要朝廷没有把我们压榨到死，依旧会生儿育女，来给你们这些权贵收割。” 宋勉觉得开头听着还挺有意思的，但听到后面这一段，脸色沉了下来。 陆辛夷虽然有些惧怕，但莫名的就觉得敬王不会要她的命，有所依仗的陆辛夷在他视线的压迫下，也没有移开视线。 两人就这么对望着。 但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深情款款”，陆辛夷要是知道了，绝对吐槽这些古人不是近视眼就是散光。 许久后宋勉叹息一声：“你很像他。” 陆辛夷皱眉，像谁？ 看他那一脸难过的样子，她卧槽了一声，要不要这么狗血啊，她不会长的像他的某位“故人”吧？ 她可不想当白月光的替代品啊，哪怕她曾经是开花楼的，也不想当妾啊，王爷的侧妃，那也是妾。 陆辛夷没敢问，生怕捅破窗户纸后要上演一出“霸道王爷强制爱”的戏码。 一想就尴尬的坐不住。 她赶紧起身：“王爷，刚才那番话是我冒昧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民女这次，我、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得走了。” 说完一欠身，转身提着裙摆就拾阶而上。 然后就被护卫们给拦住了。 陆辛夷瞪眼，怎么的，还不给走了？ 忽然护卫又让开了。 陆辛夷回头，就看到宋勉的手还没放下去。 当下也不敢逗留，提着裙摆一溜烟的钻进人群里了。 她走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但钻到人群后，很快就消失目标，毕竟今天大半个京城的人都来这边看花魁选举大赛以及龙舟赛了。 谁曾想还没走多远，又被人拦住了。 正是李奕带着周文斌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奕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后才嗤笑道：“想勾引男人也不花点心思打扮打扮，就你这穷酸样，哪里能入得了贵人的眼？” 陆辛夷看着李奕，“我看县主打扮的这么漂亮，怎么敬王没请您过去坐坐呢？看来像您这样打扮的不穷酸的，也入不了贵人的眼啊。” “你……”被陆辛夷扎了一刀的李奕顿时大怒，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陆辛夷反应不及，脸上顿时就挨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看着李奕。 李奕得意道：“看什么看，一个娼妇就该回到你该待的地方，烧出来丢人现眼。” 她话刚落音，陆辛夷抬起手狠狠给了周文斌一巴掌。 周文斌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挨打，所以根本没闪躲，挨了一巴掌脸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他挨打了。 当下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陆辛夷，十分委屈：“你干嘛打我，又不是我打的你。” 虽然她不怕李奕，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殴打县主，他杵在那正好又那么碍眼，不打他打谁？ 陆辛夷骂道：“打的就是你，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这一巴掌她是用了很大力的，手掌这会儿都有些疼麻。 “陆辛夷……”李奕大怒，抬手又要甩她巴掌。 这次有了防备，所以陆辛夷躲开了，躲开的同时又给了周文斌另一边脸一巴掌。 “为何又打我？”周文斌都快哭了，这两女的打架凭啥他挨揍啊。 陆辛夷：“妻不教，夫之过，你的妻子在外面嚣张跋扈，你这个做丈夫的不该替她承受后果吗？” “陆辛夷……”李奕气得要不行，但又觉得她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周文斌：“……”我真是欠了你们俩的。 陆辛夷看着李奕：“刚才王爷对我如何你也看见了吧，县主，你说哪天我会不会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李奕的脸色顿时就黑了，骂道：“你想的美，不要脸。” 陆辛夷笑得很阴险：“县主，本来我对王爷是没什么想法的，但你现在这个态度，让我心里很不爽，逼得我不得不对王爷有点想法了。 王爷刚才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就冲着你们俩要弄死我想抢我樊楼这一点，我们之间就是仇人。 要是哪天你们惹得我一个不开心，我冲动之下答应了王爷，你说你以后看到我，得叫我一声什么？” “这些年你包括你们李家，不都仗的敬王的势吗？我要是吹个枕头风什么的，你们李家还能有现在的风光吗？ 县主，我要是你，我就每天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当个空有美貌的县主，守着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过日子就挺好的，别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被拿捏了七寸的李奕：“……” 陆辛夷冷哼一声，昂着头走了。 陆辛夷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很低这里又这般嘈杂，别人肯定听不到的，但这话还是被人听到了，且一字不差的传给了宋勉知晓。 宋勉又笑了起来：“倒是有点她父亲的性子。”其他的也没说什么，在传话护卫看来，这就是默许了什么。 第106章 闻风而来 陆辛夷花了点时间才找到桂姨他们。 桂姨等人因为担心陆辛夷的，看个比赛看的也不太认真。这会儿见陆辛夷没缺胳膊少腿的回来了，高兴的很。 倒是没发现陆辛夷脸上的巴掌印，主要是李奕力气不大，一巴掌下来也没留下印记。 倒是她打周文斌那两巴掌，都是用了力气的。 陆辛夷现在只想赶紧离开了，至于龙舟赛，明年再看吧。 “桂姨，你带着大家继续看比赛，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那我也跟您一起回去。”桂姨道：“剩下的人交给芸娘。” 芸娘：“东家就是不说我也想回去了。人太多太挤，我有些不舒服。” 陆辛夷见状就对胡大牛跟贵叔道：“你们留下来保护好她们，我跟桂姨芸娘就先回去了，到时候你们就雇驴车回去，不用省那几个铜板。” 大力道：“你们三个没有男子陪着回去的路上怕不安全，我正好也不想看了，就送你们回去吧。” 说着还看了芸娘一眼。 陆辛夷一想也行，给了胡管事一串铜钱：“孩子们爱吃什么你就给他们买，我们走了。” 说着拉着芸娘，大力在前面开路，带着三人挤了出来。 出来后芸娘大口的呼吸了下空气：“下次再也不凑这个热闹了。” 陆辛夷点头，是的，下次不凑热闹了。 四人取了驴车后大力赶车，她们仨坐在车上后桂姨才问：“小娘子，敬王请你过去说了什么？” 陆辛夷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芸娘很是疑惑：“这等于什么也没说啊。” “可不。”陆辛夷道：“我怕他看上我，所以吓的赶紧溜了。” 桂姨噗嗤一乐，乐完后又神情凝重：“虽然那敬王是个顶顶的贵人，但咱们也缺口吃的，就不去那王府跟一帮小妾打擂台了。” “就是。”陆辛夷道：“我守着樊楼，有你们陪着，谁愿意去那深宅大院里蹉跎啊。” 芸娘笑道：“东家高洁。” 一行人回到樊楼，已经过了未时了，简单吃过后各自回房休息。 等他们起来，去看龙舟赛的人还没回来。 陆辛夷拿来纸笔，对桂姨道：“这几天正好把一些地方重新修整一下，之前院子里就摆了几张四方桌，目前来看是不够了，我们暂时又没有足够的钱扩张……” 她想了想道：“我打算在院子里的四周加盖长廊，做一些长条的桌子跟凳子，中间摆放四方桌，这样能入座的人会多一些。” 她一边说一边画。 桂姨跟芸娘凑过来，看到一个回字形的图画。 外面的大口三面做宽四十五公分的长条桌案，中间的口子可以摆放四张四方桌，这样既不会显得拥挤，又能容纳更多的人。 那些长条形的桌案，基本就是给单独或者两人用的，四方桌案才是给三五好友相聚的。 “再定做一批厚布，可以在这一块撑起一块幕布，四周用木头支撑，就跟行军帐篷似的，倒也有几分野趣。” 陆辛夷越想越觉得这样不错，就是院子看起来会显得有些挤，但为了多容纳客人，也没办法了。 “对了，后面的院子再加上两个长宽半丈的浴室，（晋朝就叫浴室，不要觉得这是个现代词汇。）一间男用，一间女用，这样以后我们洗澡就可以淋浴了。” 虽然泡在木桶里也非常舒服，但还是淋浴更健康方便。 桂姨自然是照做的：“就是这些全部做好，怕是又要个十来天。” 这意思就是又要损失十来天的利润。 陆辛夷：“不着急，正好这几天我再试做几样食材，毕竟天气热了，这烧烤烤起来，太热了，要是有人来找我，就说我旧伤复发，还要休养。” 桂姨跟芸娘点头，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陆辛夷又画了几张图，交给桂姨，让她叮嘱铁匠铺跟木匠铺，最好是快点做出来。 “木匠铺那边，他们肯定有现成的大木桶，你就让他们将现成的木桶底部弄个口子，再按照我画的这张图配置做一个花洒就可以了。” “我这里有分解图，长柄的地方到这里要是通的，然后在这个圆形外部留出槽口，再做个钻了很多小孔的外罩卡住槽口就行了。” 桂姨认真的记住，等下再跟木匠师傅说清楚。 等桂姨走后，她又去后厨浸泡了了四五斤的大米。 桂姨带着大力出门找木匠跟跟砖瓦匠。 只是刚出门，就迎面碰到好几个人朝着樊楼走来。 几人显然也看到了她，脚步都加快了。 “桂掌柜……”钱二朝喊了一声。 “您是……”桂姨看着眼前的男人以及旁边的这些人，看着都不是一般人。 “在下会宾楼东家钱二，听说陆东家回来了，想见一见陆东家。” 桂姨一脸为难，紧接着又是一脸愤恨：“我们东家的伤还没好利索，今日去看了花魁赛，伤口又疼了起来，正在休息呢。” 钱二等人对视一眼：“东家伤的如此之重？” 他们今天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听说这位陆东家可是被敬王的管家请过去的，两人对坐饮茶，有说有笑，还给花魁投掷鲜花，很是亲密。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什么关系，但肯定不简单。 根据各家传来的消息汇总后，众人猜测，估计这位陆东家，入了敬王的眼了。 就是不知道是玩玩儿，还是动真格的。 但不管是哪一样，这个樊楼，他们要重新评估了。 桂姨叹了一口气：“我们女子哪里能跟你们男子比啊，那鞭子抽在身上……短时间哪里能那么快就好了。” 众人一想确实，听说陆东家被关在诸京暑的时候，可没少受徐敏的鞭挞。 “那我等就不打扰东家了。”说完钱二冲桂姨姨拱手。其他人纷纷照做。 桂姨也冲他们欠了欠身：“多谢诸位东家，等我们樊楼重新开张，一定宴请诸位。” 说完让大力赶着驴车走了。 众人重新汇聚到会宾楼。 钱二看着众人道：“你们想必也知道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了吧。” 众人都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们正是因为听说了，才想去樊楼看看，没想到在街口遇到了其他人。 第107章 改造樊楼 3yt.org “说说你们的看法。”钱二道。 太白楼的郑蒙第一个开口：“这位陆东家，不简单。” 云鼎食肆的老板杨保保道：“那陆东家不愿意见我们，是不是因为之前她让我们救她，结果我们……她会不会记恨我们？” “杨兄，这陆东家才入了敬王的眼，怎么可能就保护什么的，你倒也不用这么担心。” 来福客栈的马贵道：“就算她跟敬王搭上了，但想要报复我们，以她现在的实力，也是不可能的。” 钱二咳嗽一声，觉得这些人说半天全是废话，没一句在点子上的。 钱二只好问：“诸位还想跟那樊楼合作吗？” 郑蒙道：“既然她现在有敬王做靠山了，咱们跟她合作，倒也没什么不行的。” “郑兄说的对。”众人纷纷附和。 但能不能再合作，才是他们担心的。 之前他们不屑一顾，如今人家有靠山了，不说高攀不起，但也不是那么好攀的了。 当天下午快酉时，胡大牛才带着剩下的人回来了。 晚饭继续吃葱拌面，码子是陆辛夷亲自做的。 众人就觉得东家做的就是比翠凤她们做的要好吃，也不知道为什么。 众人一边吃着晚饭，一边说起上午的龙舟赛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龙舟赛。”胡大牛道：“我们虽然在江南，但我们那小县城里小溪流倒是多，再大就是江了，每年到这个时候，江水很是不稳，小船根本不敢下水。” 阿柴跟荷花也很高兴，他们今天在外面玩儿的十分痛快，比之前在老家还痛快。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自从东家的母亲过世后，翠凤她们中间也歇了五年没去看比赛。 第二天，还不知道自己跟敬王的故事一天一夜就传遍了京城上层的陆辛夷正在指挥砖瓦匠们在后院建浴室。 至于排水，就是挖一条沟，通向外面的排水沟就行了。 古代的排水沟 别的地方陆辛夷不知道，但在京城，是有下水管道的，听说也是太祖皇帝下令修建的，工程浩大，花了六年多的时间才全部弄好。 博物馆里陈列的古代排水管道 至于太祖皇帝为什么没推出一些现代美食，陆辛夷估计这位太祖是个没下过厨房的，吃的美食很多，但怎么做，估计一个都说不出来。 嗯，肯定是这样的。 因为浴室不大，所以就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做好了。 还剩下一些青砖，陆辛夷看着有些杂乱的厨房，当初修建的时候厨房也没怎么修理，只换了一些柱子跟窗户。 陆辛夷又跟砖瓦匠说了下她打算把厨房重新修建，她说自己的想法，砖瓦匠拿了一根小树枝蘸了墨，在木片上按照陆辛夷说的画。 厨房有窗户的那一面墙，她打算在不动墙体根本的情况下，把窗户扩大，做成岛台，这样负责上菜的人就不用去厨房，直接从岛台拿着菜就走，下面做成柜子，方便放东西。 还有灶，目前厨房里有三口灶，都是铁锅，但陆辛夷觉得不够，还得加一个，用来做其他的，比如蒸点什么，不然都挤在一个地方，转身都困难。 然后就是做一个烤炉，美食文里必备之选。 主要是天气热了，烧烤一旦烤起来，就更热了。 但也要有能替代烧烤的东西。 比如烤鸭，叫花鸡，烤羊排之类的。 砖瓦匠按照她说的一一记下：“这些青砖怕是不够，我还得再弄一些来，只是这个烤炉，小老儿不才没见过，怕是做不好。” “老人家不用担心，”陆辛夷道：“你计算下要多少砖块，明日我同你一起，咱们一边商量一边做。” 见她这般说，砖瓦匠也就点了点头。 “那行，那我明日再来。” 送走这一批人，大力从木匠铺拿回来了两个大木桶，三个木质花洒，还有铁匠铺那边加急做出来的两个长方形的铁皮盘子。 陆辛夷看了下木质花洒，有点分量，看着倒也精致的很，但毕竟是木头做的，估计容易坏。 嗯，回头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谁家有死了的牛，倒是可以用牛骨来做。 她立刻指挥众人把木桶放在了两个小房子上面，然后让大力踩在凳子上，将木质花洒按照她说的对上上头木桶的槽。 对上后，又让人打来水倒进木桶。 上面一倒进水，下面的木头花洒立刻就有几道水流从上面流了下来。 压力没有现代花洒那么大，但也不错了。 陆辛夷感受了下，十分高兴：“今晚大家就可以试试淋浴了。” 众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晚上试试就知道了。 她笑道：“现在我们去做晚饭吧，晚上做一种好吃的给大家尝尝。” 说着带着翠凤跟春花淘洗浸泡的米粉，然后让人拎着去坊间的石磨那将浸泡后的米磨成糊状。 “桂姨，回头咱得自己买一个石墨回来。” 桂姨点头：“就是有点挤。” 陆辛夷也知道现在的樊楼安排有些挤，她想了想道：“明后天我去牙行看看，咱就在这附近租赁一个院子，把房间空出来改造，这次既然改造那咱就一步到位吧。” 桂姨点头，“说的也对，这里做食肆，这么多人住在这里，确实不太好，乱糟糟的。” 就是这个道理。 “幺爷这几天有来过吗？”她又问。 桂姨摇头。 “他没来，应该就是没发现什么，那就再等等吧。” 等翠凤她们拎着磨好的米糊回来后，陆辛夷带着他们在厨房开始做肠粉。 她吃过广东肠粉，感觉这就是他们老家做米面的时候那个面里面卷了一些配菜再淋汁。 后来放寒假回老家，家里打米面，她全程围观了。 他们老家打米面，是要把浸泡的米加水磨成糊状，然后锅里装满水，等水开后，用汤勺舀两勺放进专门用来做米面的铁盘子里，要摇晃，使米浆均匀的铺在铁盘上，而后放进锅里，盖上盖子。 铁盘的两端还有两个耳，耳上绑着布，布留在锅沿外面，大概两三分钟就好了。 掀开锅盖，拎着布将盘子拿起来，再把另一个放进去。 刚拿出来的米面晶莹剔透，拿出来后，用筷子沿着四周一划拉，撒上白糖或者其他的食物，卷起来就跟肠粉一样。 或许那边制作的办法不一样，但在陆辛夷这个外省人看来，成品就真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是面饼，要做成米面，就要冷了后卷起来切成条状，晒干就是米面。 要吃的时候拿一些冷水浸泡，开水煮开放进去饭店菜就是一顿美味的米面了。 第108章 幺爷汇报 翠凤跟春花等人看着陆辛夷操作了几遍后就会了。 于是让东家去歇着，她们自己来。 陆辛夷乐意坐在旁边看着，期间二狗子小豆子等几个小馋猫，实在是有些忍不住，陆辛夷就让翠凤先做几个，撒了点糖在上面，一个切成三段，分给他们。 天已经黑了下来，忽然，大力来到厨房，走到陆辛夷跟前道：“东家，幺爷来了。” 陆辛夷立刻站了起来，往大厅走去。 跟幺爷一起来的是阿四。 看到她，两人都拱手行礼。 “幺爷，坐。” 幺爷入座后才道：“东家让我们盯着荣昌县府还有李家，我们这几天一直盯着呢。 荣昌县主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主要就是逛街，跟贵女们参加各种宴会，倒是李家，最近动作不断……” 幺爷压低声音：“李家家主李仕诚这几天频繁往胜业坊一家大宅子里去，那宅子奇怪的很，也没挂个牌子，一整天也没看到有人出来，但李仕诚每次去，里面都有人开门。” 陆辛夷闻言也轻皱了下眉头：“每天也不出门采购？” 幺爷：“这倒是有，但出来买东西额穿得很普通，小老二也认不出一二来。” “还有别的发现吗？”陆辛夷问。 幺爷继续道：“有东家给的钱，我倒是让几个大小子换了一身衣服打扮了下，跟着李仕诚去了几次春风楼，李仕诚分两次宴请了吏部跟户部的人。 是哪位大人我们就不知道了，之所以知道是这两个部的，还是因为听龟公说的，可见那些人都是春风楼的常客。” 陆辛夷想了下就猜到了，她道：“西市市令徐敏应该就是李家培养的，现在徐敏深陷牢狱，是出不来了，所以李家想让他们的人继续担任下一任的市令。” 幺爷恍然大悟：“那就怪不得了。” 陆辛夷不想让李家的人继续当市令，要还是李家人上位，那对她肯定是不友好的，有这么个市令压着，她想发展也难的很。 而且新来的市令要是李家的，肯定也会继续征收杂税。 当然了，市令官儿小，但油水足，李家不一定能再安排一个他们的自己人。 但不管是哪一方势力推荐来的，对他们这些商户来讲，都不算太友好。 忽然，陆辛夷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与其让李家或者其他势力继续控制西市，不如她联合西市所有商户，赶在李家人之前，捧出一个他们商户们推荐出来的市令。 比如那个范大人。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找桂姨了解下这个人，然后再去联系其他商户。 心里有了主意，陆辛夷对幺爷道：“幺爷，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我之前答应你们的事，说到做到，明天我去牙行看宅在，你让阿四跟我一起，我给你们也租赁一个宅子，而后教你们一些手艺，让你们这老的老，小的小，都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饱饭。” 幺爷立刻站了起来：“小老儿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去年冬天，我们这群人就冻死饿死了六七个。” 阿四闻言低头擦了擦眼泪。 “东家是菩萨心肠，看不得我们这些乞丐受苦，小老儿给东家磕一个……” 说着就要跪下，被陆辛夷一把拦住了。 但阿四动作快，已经跪下哐哐哐给陆辛夷磕了三个。 陆辛夷：“……” 幺爷顺势被陆辛夷扶起来，见阿四已经跪下了，就道：“小四，再给东家磕三个……” 阿四很听话，立刻就磕了起来。 “行了行了。”陆辛夷哭笑不得，随即又严肃道：“幺爷，我给你们租房子教会你们手艺，但你们也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鼎力相处。 我们都是弱势群体，所以得拧成一股绳，这样别人想踩死我们的时候，我们也能给他们狠狠拌一跟头。” 幺爷很是认同的点头：“这是自然，就是东家不给我们租房子传授我们手艺，就凭您愿意雇佣阿四他们几个，小老儿也愿意听东家的，东家以后有事只管吩咐，我虽然老了不重要了，但阿四他们几个正是长的时候。” 陆辛夷点头：“好，等把房子租好，你们能挣钱了，可以再收一些孤儿小乞丐，我不怕你们人多，我有本事养得起，但只有一条，你们得忠心与我，一旦发现你们三心二意，我自然也有法子让你们重新变成乞儿。” “东家放心。”幺爷就差歃血发誓了：“若我孙有贵背叛东家，天打五雷轰。” 阿四也跟着发了个誓。 誓言只能约束君子，对小人是无用的。 陆辛夷只希望幺爷他们是真的值得她背靠背的伙伴。 陆辛夷将幺爷拉着坐下：“我自然是信您的。” 幺爷忽然又道：“对了东家，您是不是去看花魁赛去了。” “对。”陆辛夷点头。 幺爷：“跟敬王一起？” 陆辛夷囧了下：“巧合。” 幺爷也没多问：“听到有人谈起，这或许对东家来说，是一件好事。” 陆辛夷点点头：“那您再帮我打听这方面的消息，看看大家都是怎么传的。” 幺爷点头。 时候不早了，陆辛夷对大力说，“大力，问下翠凤做了多少，全部加菜拌好给幺爷他们带回去。” 大力立刻照办，不一会端了一个老大的瓦盆出来放在桌上。 陆辛夷道：“这个叫粉肠，天气热，凉拌着吃非常爽口，你们带回去吃吧。” 幺爷没有推辞，樊楼没开张，他们就又断了油水，虽然陆辛夷给了他们一笔钱，但他们也不管乱花，幺爷也怕孩子们以后都指望上了，所以每天还是让他们出去找吃的。 “多谢东家。”幺爷示意阿四端着。 陆辛夷送他们到后门口，对阿四道：“明早巳时左右过来。” 阿四应允。 把人送走关上门，陆辛夷去找桂姨打听那个范大人了。 桂姨闻言很是惊讶：“范绰？小娘子怎么忽然想打听他了？” 陆辛夷就把幺爷说的情况加上自己的分析跟桂姨说了。 桂姨闻言一拍手心：“小娘子说的对，与其让别的势力来，那咱不如自己推选一个符合咱们商户心意的市令来，范绰在西市，口碑还算不错的。” 说完往陆辛夷身边挪了挪道：“说起范绰来，那也算是有十几年的交情了…… 你小时候他还抱过。” 陆辛夷：“……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桂姨笑：“那是自然，你那时候还在喝奶呢。” 陆辛夷：“……” 第109章 范绰此人 桂姨看了一眼陆辛夷，小心翼翼地道道：“范绰那年进京赶考，结果因为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生了一场大病，把钱都花完了，最后被客栈掌柜的给赶了出来，书本衣服什么的，被丢了一地。” “正好我跟您娘出门采购，有一本书砸到你娘了。范绰上前道歉，你娘心好，就多问了几句，得知情况后我们就帮他把东西收拾好。” “范绰道谢后就要走，结果被你娘给喊住了。你娘说了我们的身份，问他愿不愿意写几首唱词，只要写的好，一首五两银子购买。” “范绰答应了，最后写了七八首唱词，最后你娘看中了四首，给了他二十两。” “可别小看这二十两，这些钱够他先给自己看病，然后租赁一个偏僻的住处支撑到来年科举了。” “范绰也知道你娘这是在帮他，就跟你娘说，等高中后一定报答你娘的救命之恩，平时有些剩下来没怎么动过的肉菜，你娘也让我给他送去一点。” 陆辛夷听到这里插话：“他不会要娶我娘吧。” 桂姨尴尬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范绰来年就高中了，名单公布那天，他就来找你娘，说要明媒正娶她。” “你娘拒绝了，说她身份不好，还育有孩子，而且余生也不打算再嫁。” “范绰很失望，但每天都来，帮忙干点活什么的，直到有一天，他来找你娘，说他要成婚了，对象是一位官员的女儿。” “你娘祝福他们，自那以后，范绰就再也没来过了，他们成婚那天，你娘还让我去随了份子钱。平时里就算碰到了，双方也只是点点头，并不说话。 你娘去世后的这几年，我们能在西市存活下去，多少也是因为他在背地里照顾的原因。” 听完这个故事，陆辛夷在心里感叹一声：看看，人家范绰就能报恩，虽然她娘没愿意。 但周文斌这个渣滓，不但不报恩还要掉过头来踩她。 都是赶考落魄书生，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收回心思，陆辛夷道：“听你这么说，那这个人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你刚才说他岳家也是个官儿，是什么官儿啊？” 桂姨想了想：“好像是御史台的，姓孔好像，当年我去随份子的时候，听别的宾客说的。” “那这么说来，这件事要好办多了，我们只管在民间给范绰造势，背地里让他自己努努力，再由他岳家帮帮忙，这个市令，范绰就有六成的概率了。” “那剩下四成在哪里？”桂姨问。 “剩下四成就看谁的权力更大了。”这就不是她能掺和的局了。 桂姨又担心地问：“那联系商户的话，到时候会不会被其他势力记恨？” 陆辛夷想起之前幺爷说的话。 自己跟敬王一起看花魁赛的事已经传了出去，虽然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但陆辛夷觉得，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至于最后会不会被敬王抢回去，陆辛夷觉得不会。 一来敬王如果真看上她，直接把她叫到敬王府就行。 二来，昨天她回来后仔细想了想，敬王看她的表情，更像是看个小辈，而不是女人。 虽然她不知道缘由，但想到坊间传说敬王花心，京城有名的花楼他都去过，说不定就认识原主娘呢，毕竟原主娘也曾是花魁呢。 至于敬王会不会是原主爹这种事，陆辛夷昨晚还真认真想过。 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太可能。 因为她跟敬王一点都不像，最重要的是，原主娘带原主去了两次江南，她隐约有点记忆，记得她们去祭拜过什么人。 那墓碑无名。 虽然无名，但每次原主娘都很伤心，去一次回来都要消沉很久。所以她觉得那里埋着的才是原主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写名字。 想来或许是个衣冠冢吧，从对方给原主娘赎身就能分析出来，对方不差钱。 再看她自己长得不差，所以原主爹肯定也是个美男子。 不差钱又是美男子的公子哥，能是普通人吗？能娶花魁吗？就算死了，也只会葬在对方的祖坟里，哪可能随意埋在江南某处不知名的小山头上呢。 所以她估计她就是她娘跟某个公子哥的私生女，但绝对不是敬王的私生女。 综上所述，敬王肯定查过她，知道她娘叫陆羽绮，从脑海里扒拉出两人之间的往事，导致敬王好奇想见一见她。 嗯，分析的应该是正确的。 “娘子……”见陆辛夷半天不说话，桂姨只好喊她了。 陆辛夷回神：“这个事我们暂时不出面，等灶台修缮好，我就宴请那几位东家。 席间我再不经意提出来来，引导一二，那些人背后肯定都是各有势利，都想安排自己的人。 那既然自己的愿望不能达成，自然也不希望别家的人上，那还不如顺应民意，到时候范绰也会看在商户们推他上去的份上，不好过于苛待西市商户。” 桂姨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小娘子你现在可厉害了。”桂姨赞道：“有时候我都觉得你跟换了个人似的。” 桂姨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陆辛夷心里一咯噔，可不就是换了个人吗。 “桂姨，得知周文斌要跟别人成婚那天晚上，我哭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我就知道男人靠不住，我们女人想要过上舒心的日子，还得自己强大起来。” “我就觉得像我娘那样挺好，开一家花楼，帮助一些姐妹们，大家一起相互扶持，要什么臭男人啊。” “等樊楼稳定下来后，我就挑选一个漂亮的郎君，要个孩子，至于郎君，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我把孩子抚养大，以后也算是有人养老送终了。” 桂姨张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陆辛夷。 “您觉得这样不好？”陆辛夷问。 桂姨闭上嘴，脸上十分纠结：“虽然听着不错，但要是能成婚，最好还是成婚，有人疼您多好啊。” “桂姨，您觉得我这样的身份，谁愿意明媒正娶我？读书人我肯定是不选的，一般的商户或者老百姓，就算说要明媒正娶我，我还怕他们娶了我后把我害死，名正言顺继承樊楼呢，人心是最经不起试探的。” “再往上的的官宦人家，我这种身份也只能做妾，做妾哪有我自己开着樊楼跟你们一起当个有钱有闲的女东家来的舒服啊。” 第110章 看宅 桂姨一言难尽的看着陆辛夷，觉得她不该过这样的日子，可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那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第二日，陆辛夷带着胡大牛跟赶过来的阿四，三人去牙行租房子去了。 樊楼现在的房间她要全部改建成包厢，只留下值班的，剩下的都用来招待一些比较上档次的客人。 虽然她坐了牢，但因为这个牢坐的还给樊楼扬名了。 阿四道：“我们去明堂牙行，是一家庄宅牙行，那家牙行虽然不大，但老板人心好，我们每次去乞讨，他都会给一点。” “那行，那咱就去照顾照顾善人的生意。” 明堂牙行并不大，就一个东家两个伙计，路上阿四说这个牙行开了有二十多年了，明堂就是老板的名字。 所以老板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保养的挺好，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往那一站，板板正。 胡大牛上前说了下要求。 宅子主要在光德跟崇化两个坊找，一间两进，一间三进，都靠近西市，一左一右，众人上下班也比较方便。 这家牙行开在崇化坊，做的都是街坊邻居的生意。 闻言立刻拿着本子翻找起来，而后道：“东家只考虑这两个坊吗？目前这两个坊都没有大宅子租赁，一进的倒是有。” 毕竟靠近西市。 胡大牛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问：“你手里都有哪几个坊的？” 杨明堂道：“延寿坊有一间三室的，宅子主人才装修过，结果装修没多久，老家就出了事，所以赶了回去，这宅子就要对外出租。” “老板还回来吗？”陆辛夷问，这要是回来了，他们还得搬。 “应该不回来了。”杨明堂道：“我听说他那间绸缎铺子都卖掉了，说是回老家做生意了。 他那房子倒是挂了一段时间卖，但大家知道他着急要钱，价格压得低，那东家也硬气，就不肯卖，最后只好往外租，先收回一点成本再说。” 有钱人不会租，没钱租不起，高不成低不就的。 杨明堂看着陆辛夷：“他那三进院子才装修好，自己都没住，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又靠近西市，很方便一些大商户暂时落脚居住，所以要租的话，也不便宜，一个月要五十两。” 一听一个月要五十两，陆辛夷蹙了蹙眉，虽然现在樊楼能挣钱了，但一个月花五十两租个房子，也是有些奢侈的。 但延寿坊在西市，靠近朱雀门，算是西边离皇城比较近的坊市了，也是西市有钱人的聚集地。西市不少有钱商户都住在那边，安全性还是不错的。 杨明堂又说：“这个坊的宅子一般很少对外出租或卖。这间之所以还在，是因为有人要故意压价想买，陆东家要是租下来，可能还要受到一些骚扰，所以才租五十两，不然最少都是要七十两的。” “看看其他的吧。”陆辛夷道，这个先备选。 杨明堂又翻了翻：“崇化坊二进的有一个，不过房子比较老旧，想要住的话，可能还要你们自己翻新下，价格便宜，一个月五两银子，主家要求一年一付，这是图，您看看。” 陆辛夷也没表态，杨明堂就继续介绍，延康坊，怀远坊，群贤坊都看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杨明堂嘴巴都说干了，陆辛夷才到：“群贤坊这家去看看，然后再去看看怀远坊跟延寿坊的。” 听了半天，她最满意的就是这两家。 群贤坊就在金光门附近，想要打听点什么消息，那也是方便的很。 至于延寿坊的价格虽然贵，但拎包入住，啥都不用买，就符合她们现在的需求。 怀远坊的也是三市，租金一个月二十两，可以去看看。 杨明堂赶着驴车，带着他们先去看了群贤坊的。 群贤坊的那个二进院子需要翻新，所以只要三两银子一个月。 一行人来了群贤坊，房子确实有点破旧，瓦片柱子门窗什么的，都要换，但胜在大。 看到这样的宅子，陆辛夷是有些失望的，这跟鬼屋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阿四很满意，他小声对陆辛夷道：“东家，我们这样的身份，能住在一个像模像样的院子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最主要的是价格便宜，房间也够他们那么多人住。 陆辛夷看了一圈，想了想这地方大，改造下搞豆腐作坊也方便。 对，她要教会幺爷他们的手艺，就是做豆腐。 除了豆腐，豆腐干，千张，霉豆腐这些，都可以做。 做出来的成品樊楼可以消化一半，剩下的一半可以让他们这些孩子散开去各个坊卖。 虽然辛苦，多少也是能管他们温饱的。 反正要改成作坊，那也是要请人的，一起翻修也不麻烦。 陆辛夷道：“杨东家，这个宅子我倒是想租，但有些事得说在前头。” “陆东家请说。”杨明堂很是斯文。 “宅子我租来做点小生意的，所以需要改造，改造花的钱，我可以不找主家要，宅子我也可以自己花钱翻新，但这个宅子，最少租给我十年，如果十年内主家要收回，那我翻新宅子的钱主家得出。” “至于我们改动过的地方，也会直接恢复现在的模样。如果主家愿意，那这宅子，我就租了，租期十年，期间只可以涨一次房租，涨幅不能超过之前的三成。” 杨明堂想了下，这个要求不过分，但还是要问一下主家。 “好，等我下去找主家商量下。” 陆辛夷点头，一行人去了怀远坊，那房子说是三进的，但改动过，显得特别拥挤。 陆辛夷看一眼就觉得挤得慌，直接走了。 于是众人又去了延寿坊那家租金五十两的宅子。 众人赶到那间宅子，一开门还能闻到木头的味道，确实是翻新不久。 只是院子里没人打理，长了不少荒草。 杨明堂道：“这里一共二十五间房，主院五间，左边单独小院子三间，右边厢房三间，剩下的是下人房……” 杨明堂一边介绍一边带着陆辛夷他们看了一圈。 一圈看下来，陆辛夷摸着，觉得人家这五十两一个月真不算贵。 所有家具全部是新的不说，每一件家具也能看的出来主人是用了心的，都是上等的木头做的，主院卧房里放的还是一张拔步床。 啧啧，贵有贵的道理的。 第111章 赁宅 她小声问杨明堂：“这宅子卖价几何？” 杨明堂笑了笑，比了个一又比了个三。 乖乖，这里都要一万三千两，那东市那边崇仁盛业达官贵人聚集地，随便一套不得好几万呐。 她想起她之前看到的一些趣事，据说宋朝的欧阳修干到宰相了都买不起房，还写诗自嘲。 他在诗句中说：“ 嗟我来京师，庇身无弊庐。闲坊僦古屋，卑陋杂里闾。邻注涌沟窦，街流溢庭除。出门愁浩渺，闭户恐为潴。墙壁豁四达，幸家无贮储 。” 欧阳修大概是被京城房价刺激狠了，据说晚年退休后在阜阳买了一百多套房，成了名副其实的“包租公”。 与欧阳修相比，苏轼、苏辙兄弟的日子更惨。苏辙的仕途比哥哥苏东坡强多了。 苏辙担任了副部级官职，曾经花了9400贯在开封城买了一套房子，后来，由于女儿嫁人需要高额嫁妆，苏辙不得不又卖掉了房子。 苏辙退休以后，在许昌买了几套豪宅。但没能在开封有房是苏辙的遗憾，他也在诗句中调侃自己：“ 我生发半白，四海无尺椽 。” 黄庭坚、张耒，苏门四学士，都是“出租屋里的大诗人”。 黄庭坚还曾写诗嘲笑张耒出租房里的穷酸，说：“张侯窘炊玉，僦屋得空垆。但见索酒郎，不见酒家胡。” 这里的僦屋就是出租房的意思。 意思就是他家都穷的没米下锅了，出租屋酒坛里的酒都空了，客人们都等急了，主人却不知去向。（这些都是查资料时候看到的，觉得很有意思发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来源于百度。） 由此可见古代京城的房价，那是真的贵，但这几位都不是“豪门”，买不起房也正常。 对那些豪门来说，买房也跟买菜一样简单的。 宋朝虽然房价贵，但宋朝是有公租房的，公租房掌握在官府手里，能租到公租房的，大部分都是各部门的一些官员或者关系户，跟现代情况差不多，就不具体介绍了。 大胤虽然不是宋朝，但这一朝也发展了几十年了，当今皇帝都是第四代了，经过前三代皇帝开疆拓土后，大胤都城经济繁荣昌盛，房价自然就高。 而且大胤有钱人都集中在京城了，也怪不得什么都贵。 大胤有没有出租房，陆辛夷就不清楚了，也没问杨明堂，反正他们这样的身份是租不到的。 上午看完房子后陆辛夷等人就回去了，幺爷也在樊楼等着，看到他们回来，有些急切。 阿四冲他点了点头，幺爷这才露出一个笑脸来。 延寿坊的宅子陆辛夷直接租下来了去衙门办手续，租金半年一付，一次性给出去三百两，都可以在京郊买十亩地了。 给银子的时候陆辛夷暗自发誓，有生之年，一定得在大胤买一套房，不能像欧阳修那样“庇身无弊庐”，还要趁着年轻时候买，她可不想像苏辙那样“我生发半白，四海无尺椽 ”。 桂姨芸娘等人得知她们下午就可以搬家后，又惊喜又激动。 陆辛夷留幺爷一起吃午饭。 吃过午饭，樊楼众人收拾自己的家当去了，她们要尽快把房间空出来交给木匠改造。 陆辛夷则跟幺爷在一旁说对他们的打算。 她道：“衙门那边手续下来后，咱们就找人翻新一下，之前说要教你们手艺，就是想教你们做豆腐。” “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幺爷，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自然是倾囊相授的。” 幺爷激动坏了：“愿意，自然是愿意的，再苦能有我们在垃圾堆里跟狗抢吃食住在大街上苦吗？” 说着说着自己都难受起来了。 “好，作坊建成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正好你们可以去乡下收黄豆，现在新鲜黄豆还没上市，就只能收去年的，还可以顺便跟一些村民预定新黄豆，我相信后面我们需要黄豆的量肯定很大，这样应该比在杂粮铺子里买要划算一些。” 幺爷点头：“好好好，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陆辛夷：“这边我会派一个人过去管理，豆腐做出来后，每天需优先供应樊楼，至于孩子们拿出去卖的利润我不要，只要给成本就行……” 宅子她租赁的，手艺她传授的，成本也都是她的，幺爷他们就出人工，这份人工，她也是给工钱的。 但孩子们拿出去卖的豆制品，她就不收这份利润了。 幺爷对陆辛夷描绘出来的画面很是满意，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东家，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陆辛夷点点头：“要是有品性好的半大孩子，你也可以把他们收下。” 幺爷点头：“好的东家。” 说着就带阿四从后门离开了。 等陆辛夷补觉起来后，桂姨他们东西都收拾好了。 她看了一圈道：“有些旧的被褥就留在这边，被单背面拆洗干净，褥子也晒晒，这些都留给幺爷他们。 回头你们的重新买新的，那些能用的桌椅板凳还有床，回头看看新宅子里缺不缺，不缺的话也都给幺爷他们。” 不然那么好的宅子用一些旧的，总觉得降低了那屋子的档次。 再说这些也都用了很多年了，早就不暖和了，可以给幺爷他们当垫被，盖被都是要重新买的。 众人连连点头。 快吃饭碗的时候，大力忽然跑进来道：“东家，外面有个自称是老三的娘子来找您。” 陆辛夷立刻站起来，提着裙摆就往门口去了。 桂姨等人见状，也都赶紧跟上，一群人呼啦啦的来到门口，就看到陆辛夷正抱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也抱着她。 陆辛夷高兴的放开老三：“正好要吃晚饭，走，跟我一起进去吧。” 老三也就是汪明慧婉拒：“老四，……不是，是陆东家，我的案子下午秦大人亲自审问了，呜呜，我被关了快一个月了，秦大人终于还了我清白了。” 第112章 搬家 她抓着陆辛夷的手一直在抖，陆辛夷赶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感受到自己被陆辛夷紧握着，仿佛真的有一股力量传递过来。 汪明慧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委屈都压了下去：“秦大人打了那掌柜的三十板子，还罚款五十两，最后判他流放，罚款的那五十两都赔给了我…… 有了这笔钱，我就能带着我婆婆继续生活下去了，我离开开封府，一路打听着找到你这里，就是想来感谢你，谢谢你给我请讼师，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在里面多久，对了，讼师费用多少，我现在有钱了。” 陆辛夷道：“那你就给三两吧。” 不要不行，汪明慧会觉得她是在施舍她，这样两人以后交往起来她就会拘束。 要少了，汪明慧会觉得她在可怜她，要多了，她承担不起，三两刚刚好。 陆辛夷说完后就见汪明慧果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后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她：“谢谢你，辛夷。” 陆辛夷接过，“这几天樊楼装修，乱糟糟的我也就不请你进去坐坐了，我明日搬家，搬到了延寿坊，你明天要是无事就来一趟，正好我想让你帮我衣服上绣点花样呢。” 陆辛夷的衣服自然有桂姨做，绣花这活儿桂姨也会，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她接一点活儿，有事干人就不会多想，就能早点走出阴影。 汪明慧哪里有不答应的，连连道谢。 得知她住在城南的归义坊，就提议大力赶驴车给她送回去。 汪明慧下意识就要拒绝。 陆辛夷道：“你刚出来，身体虚弱的很，走回去都不知道要到几时了，而且就这样让你走回去，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嗯，就这样说定了，不要推辞。 哎呀，看我糊涂了，你还是先在家休养几日，最好找个大夫给看看，调理下身体，那牢房阴暗潮湿，我们女子待长大了对身体很不好。 你要是再病倒了，你婆母要如何是好？所以听我的，你先把身体调养调养再来找我，那时候我宅子应该都规整好了，到时候给你露一手。” 汪明慧被她这么一提醒，觉得十分正确。 现在她有五十两银子了，不急于干活，先把身体调理好才是关键。 陆辛夷又让红英去厨房把翠凤她们做的凉拌肠粉拿了两个人分量出来，而后让大力跟紫薇陪着她一起回去。 大力是男人，对陆辛夷来说，大力自然是好的，但对第一次见他的汪明慧来说，大力是陌生人，所以有会点功夫的又是女孩子的紫薇陪着一起，安全一些。 汪明慧只觉得她的安排十分舒心，保证身体好点就来，这才依依不舍的提着食盒坐上驴车走了。 陆辛夷目送他们走出西市，而后转身看着开封府方向，老三出来了，不知道老大跟老二如何了。 回到屋子里，桂姨就来问：“那是谁啊？” 陆辛夷就把自己在牢里认识了老大老二老三的事说了说。 桂姨芸娘等人都被老大的故事给惹的哭了起来。 就连胡大牛这个男人也叹息道：“这位大娘子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音娘也道：“以前觉得我们一家人的命算是苦了，从良籍被父母卖成为奴隶，生下的孩子也是奴隶，不得自由，但其实我们被卖后并没有挨饿，日子比起一般老百姓，算是不错的了。” “你们能这么想就是个好的。”桂姨道：“小娘子把你们一家四口买回来，让你们避免了骨肉分离之痛。” “是，多谢东家。”胡大牛给陆辛夷深深作了一揖。 “行了，吃饭吧，早点休息，咱们明天搬家，胡管事，你跟阿柴就留在这边监工，我忙好宅子的事就过来。” “知道了东家。” 第二天胡大牛跟贵叔雇佣了三辆牛车，才把众人的东西全部拉走。 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西市周围的邻居，不少人都出来探看，还有熟悉的上前来问他们这是干什么去。 桂姨出面道：“这不是吓怕了吗，不敢住在这里，只能另外租宅子住。” 众人闻言纷纷投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陆辛夷。 “听说他们东家坐牢，好像是被市令惦记上了那香的不行的调味粉，哎，这陆东家，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谁说不是呢，要说啊，我们还是要感谢陆东家的，虽然是个小女子，但也以一己之力扳倒了徐敏。” “这位兄台，不要高兴的太早，扳倒了一个徐敏，谁知道下一个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万一再跟那徐敏一样甚至不如徐敏，我等日子就更难过了。” “你快闭嘴吧。”一个老者啐道：“大清早的诅咒谁呢，赶紧吐掉重说。” “对对对，重说。” 对于这些普通的商户来说，陆辛夷在端午节那天跟敬王同桌而坐相谈甚欢的事他们是不知道的。 陆辛夷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论，觉得这事得抓紧了。 一行人来到延寿坊的时候，杨明堂已经在那边等着了。看到马车过来，立刻迎接了上去。 陆辛夷也快走两步上前，不解的问：“杨东家……您怎么来了？” 这宅子昨天就拟定好了协议并且由杨明堂送去衙门备案。 大胤在房屋租赁这块管的比较严，除了双方跟牙行拟定协议分别签字外，还要在衙门登记备案。 这是以防要是出了什么事，衙门这边能迅速找到人。 杨明堂道：“您搬家，我自然是要来恭贺一声的，顺便告知您一声，衙门那边已经备过案了，这是证明，您要放好，要是遇到突发事件，武侯上门巡查的时候，您出示这个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陆辛夷赶紧放好。 “多谢杨东家。” “陆东家客气了，还有就是另外一件宅子的事，我把您的要求跟对方说了，对方表示没有意见，您这边下午要是有空，就来我店里一趟，我也会把主家请过来的。” “好，我下午申时左右过去，劳烦杨东家了。” “我就是做庄宅生意的，我也是收了您费用的，自然是要好好为您办事，那就这样，您先忙。” 说着杨明堂朝她一拱手。 “杨东家慢走。” 杨名堂一走，陆辛夷赶紧把门打开，众人立刻跑到门口，看到收拾的这般妥帖又崭新的宅子，顿时发出了哇声一片。 乖乖，怪不得要五十两一个月了。 第113章 认亲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跟我走。”陆辛夷带着众人从影壁穿过，来到了抄手游廊上，一眼就能看到后面这一片更加让他们说不出形容词的屋子来。 那铁锤一个人都抱不住的粗柱子，那窗户，那檐下的雕花，哪怕就是院子里长的一些野草，也被这屋子衬托出一股子贵味儿。 整个宅子说不上富丽堂皇，反倒是很朴素，但你要细看的话，又发现朴素中藏着别样的奢华。 总之，看似低调，其实用料十分讲究。 搜的三进四合院图，租的这宅子就是把6厢房改成一个院子，其他一模一样 二狗子小豆子铁锤还有二月，这几个小的冲进宅子里，一时间眼睛都不知道要先看哪里好了。 已经蹿高不少的二狗子依旧像个大号的老鼠精，他露着俩大门牙笑着问陆辛夷：“东家，我们都能住在这么漂亮的宅子里了吗？” 陆辛夷盯着他笑，其实看习惯了也还好：“如果你不听话的话，那你就回到樊楼住。” “我听话，我保证听话。”二狗子保证道。 铁锤二月也重重点头。 陆辛夷转身对众人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宅子就是我们未来一年住的地方了。” 因为对方有卖房子的倾向，所以昨天谈的时候，杨明堂就说了，如果真要有人买，他们就得让出来。 主家会适当赔偿。 陆辛夷对此没有意见，但也说了，最少得让她们租满一年，一年后，如果她想买的话，有优先购买权。 这宅子杨明堂可以全权做主，所以就答应了。 做牙行这一块的，消息也是要灵通的，这位陆东家的身份，他大概清楚。 昨天跟陆辛夷告别后，他特意打听了下陆辛夷的背景，然后自然就打听到了近期发生的事情，尤其是端午节那天陆辛夷跟敬王同桌相聊甚欢。 有这么一个大靠山，杨明堂自然希望她能买下，这样他那个老朋友得新宅子，也不会被那些人恶意压价了。 这也是他今天一早亲自上门的原因，不然送个证明这点小事，派个伙计来就行了。 陆辛夷继续道：“这房子有三进，刚才咱们进门那一排是倒座房，大力，二狗子，小豆子，铁锤，阿柴，你们是男的就住这边，贵叔，樊楼那边可能需要您留在那边守夜了。” 贵叔道：“东家不说我也是要留下来的，我住哪里都住习惯了。” 至于看门的，她决定跟幺爷那边要一个机灵的来，平时管饭，等他们集体去樊楼上工的时候，他留下看门就行了。 “红英，绿柳，秋月，小红，翠凤，春花，紫薇，二月，你们带着二月就住在后罩房，芸娘，你就住在这边的小院子里，荷花，你以后就当芸娘的小丫头，你可愿意？” 荷花看了音娘一眼，而后立刻道：“我愿意的。” “那你们一家三口就跟着芸娘住在这边的小院子里吧。” 芸娘弹琴喜欢安静，有个单独的小院子是比较好的，胡大牛跟音娘是夫妻，不管是跟着大力他们住前面的倒座房还是跟春花她们住后面的后罩房，都不合适。 正好跟芸娘住一个小院子，还能照顾照顾她。 小院子是一个L形的，一方住一边，相互不打扰。 芸娘对此安排也很是满意，她冲荷花招手，荷花立刻跑了过去。 陆辛夷继续道：“右边的厢房暂时空着放东西，再收拾一间出来招待客人，虽然我们这里来客人的概率很小，但也要有备无患。” 被点到名的众人纷纷点头。 “桂姨就跟着我住主院，现在大家把各自的东西拿到各自的房间去吧。翠凤跟春花一人一间，剩下的你们两人一间，自行商量。” 翠凤忽然道：“东家，我……我想带着二月住，可以吗？” 陆辛夷看着她。 翠凤忽然跪了下来：“东家，我……我想认二月当干女儿，她没有娘，我正好也没有女儿，我……我想……” 陆辛夷冲二月招招手，二月跑到她身边看着她。 “你愿意认翠凤姨当干娘吗？以后她会疼你给你做衣服做鞋子的。” 二月毫不犹豫的点头：“干娘还能给我做好吃的。” “你个小馋猫。”陆辛夷揉了揉她的头发，对翠凤道：“你起来吧，既然二月也同意，等下咱们中午叫一桌席面，就当给你们认亲的席面了。” 忽然春花也噗通跪下了：“东家，我，我也想认铁锤当干儿子。”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铁锤。 铁锤比二月大，不用陆辛夷说就道：“东家，我也愿意的。我也不知道我娘是谁，平时春花姨就对我很照顾……” 陆辛夷点头：“还有人要认的吗？” 大力看了一眼芸娘，紧张的握紧拳头，他也想站出来，但他不敢…… “那行，那咱们樊楼以后就多了一对母女跟一对母子了，大家赶紧收拾新家去。” “哦，能住新家了。”二狗子跟小豆子已经过了渴望娘疼的年纪了，众人纷纷从牛车上拿行李。 自然是要先把陆辛夷的行李送到主院，然后再去搬他们的行李。 她们的东西都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而后翠凤带着春花音娘出门采购，红英等人把院子里的杂草给处理了，桂姨则拿着纸笔，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统计，需要采购什么东西。 也就是主院跟小院子床、桌椅柜子都安排妥当了，很显然，这是都主家住的。 桂姨统计好要购买的物资清单，立刻带着大力赶着驴车出门采购了，不然晚上他们可就要睡地上了。 其实桂姨提议过可以把之前的床等家具搬来，但陆辛夷不肯。 这么好的宅子放那些破旧掉漆的家具，太不搭配了。 樊楼那一个多月挣了差不多有两千三百两，尤其是后面开放外带后，每天营业额都有二百多两。 这笔钱，用来租房，装修，提高员工住宿，以及后面重新装修豆腐坊，都是够了的。 这一天，延寿坊的人就看到那家空了好几个月的宅子一群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 盯上这宅子想买的人心里自然是不乐意的。 某家大院里，男主人面色不善的对下人吩咐：“去打听下，是谁这么不长眼敢跟我许某人抢这个宅子。” 第114章 左邻右舍 陆辛夷按照跟杨明堂的约定，申时左右准时到了他的牙行。 杨明堂起身来迎接。 一旁跟着的居然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很有韵味，怎么说呢，用一个流行话术形容就是：她的眉宇之间十分有丹青之意。 一看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 陆辛夷第一感觉就是这女子一定能跟芸娘聊得来。 她率先给对方行礼，而后笑问：“不知这位娘子如何称呼？” 杨明堂看着对方笑。 女子还了陆辛夷一礼：“我娘家姓蔡，陆东家叫我蔡娘子就好。” 陆辛夷从善如流：“我看娘子十分有气质，看着也不像足不出户的夫人，不知道是做何营生得？” 蔡娘子道：“我开了一间书画铺子。” 陆辛夷心道果然，她笑道：“原来如此，看娘子也就比我大几岁，我唤你一声蔡姐姐可好？” “我娘家正好没有妹妹，今日出门白捡一个妹妹，自然是欢喜的。” 简单几句话，两人就亲密的携手走了进去，反倒把杨名堂丢在身后了。 初见相谈甚欢，但在订立契约的时候，两个前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女人，转脸就开始为自己说话了。 蔡娘子道：“我那间宅子虽然破旧了一点，但地方是真的大，三两一个月的月租，是真的不贵，我听杨掌柜说是要拿来做生意的，所以妹妹说的那些条件我都允了，这要换成一般人家肯定是不答应的，但我不是那计较的人，妹妹改造就改造吧。” 陆辛夷也笑道：“昨日杨东家来跟我说你答应了这些条件的时候，我就知蔡姐姐是个好说话的，你的房子租金相对来说是比别家要便宜点，但你那屋子也比别家破不少，我还要花钱自己修，这一修啊，估计也要小五十两起步，抵得上小两年的房租了。” 说完这话，两人都看着对方。 杨明堂看着觉得有些好笑，他忍着笑意转身将提前准备好的契约翻开摊到两人跟前，又把毛笔递过去：“两位东家都是女中豪杰，这契约我拟定好了，两位豪杰看看，要是没意见，就各自签字，我好送到衙门备案去。” 杨明堂说完，两位豪杰噗嗤一乐。 蔡娘子拿过笔，在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叫蔡徐慧。 而后把笔递给陆辛夷。 陆辛夷一看她这个名字，就猜到她妈姓徐了。 而后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杨明堂道：“契约上写了，房租三个月一交，还要压一个月的，所以陆东家要给蔡娘子十二两。” 陆辛夷掏出十二两递给蔡娘子，笑道：“合作越快。” 蔡娘子虽然没听过这种说法，但也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合作愉快。” 送走蔡娘子，陆辛夷给了杨明堂佣金六百文，牙行一次性收租方一个月房租的五分之一当佣金，昨天她就给了杨明堂十两呢。 原主当初找何翠翠卖樊楼，就是因为通过牙行卖的话，她还要给牙行一大笔佣金。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会铤而走险不通过牙行租或者卖了。 但站在牙行角度想，觉得这钱收的一点也不贵，毕竟他们还要去衙门担保，担保双方都是良民，也是承担了一定的风险，一旦担保的人出了事，牙行也是要承担一定责任的。 陆辛夷对杨明堂道：“杨东家，您在这边比较熟，还要麻烦您帮我介绍一些手艺好品格佳的砖瓦匠跟木匠，只要手艺好，工钱好说。” 她要去找这些手艺人还真不知道哪里去找，但像杨明堂这样干的年岁久的牙人手里都有一些自己的人脉跟关系，找他们方便又省心，要是出了问题，他还能从中调解。 杨明堂没拒绝，他给别人介绍活儿，也是有利可图的。当下就道：“那行，那我明日让人去宅子那边等您？” “多谢杨东家。”说完陆辛夷告辞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居然有客人，还都是夫人们。 陆辛夷很是好奇的看了桂姨一眼。 桂姨立刻上前：“小娘子，这些都是街坊邻居，看到我们搬过来了，就过来熟悉熟悉。” 闻言陆辛夷立刻对几位夫人道：“辛夷见过几位夫人，今日搬家，多有打扰，还望诸位见谅。” 一个三十来岁有些微胖的女人率先开口：“陆东家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搬来跟我们做街坊，那是我们的荣幸。” 陆辛夷顿时警惕起来，第一次见面居然用上了敬语，还说了荣幸…… 这么听来，可不像是好事啊。 “这位大娘子如何称呼？”陆辛夷问。 女人笑着回：“我夫家姓邹，就住在你家对门，陆东家喊我一声邹大娘子就行。” 陆辛夷：“邹大娘子好，只是你看着比我也只大一些，我们还是平辈称呼比较好，你忽然这么您来您去的，我有些不适应。” 对方尴尬了下，看了一眼那两人。 左边一人站出来，冲陆辛夷欠了欠身，陆辛夷也赶紧欠了欠身还礼。 对方道：“陆东家，我夫家姓何，您……你喊我一声何二娘子就行，皱大娘子就是热情好客的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你才搬家我们就上门叨扰，你别怪罪才好。” “何二娘子说的是哪里的话，你们愿意来，我应该扫榻相迎，只是今日太过匆忙，等我这边忙好了，定会请诸位娘子们上樊楼做客。” “那就多谢陆东家了。”最后一个年纪看着也就比陆辛夷大一两岁，“我夫家姓赵，你就喊我赵姐姐吧。” 一番寒暄，陆辛夷把自己对门以及左右两边的邻居都认识了一遍。 等把人送走，陆辛夷喝了一口凉茶问芸娘跟桂姨：“这三人是自己上门的？” 桂姨点头：“我刚好采买回来就碰上了。” 因为买的都是一些现成的货，所以也不需要等，拉了三牛车才全部拉过来。 芸娘想了想道：“下午你们都出门后，我就想着出来走走把路记一记，好像看到有人盯着我们这边，东家，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陆辛夷摩挲着下巴：“这些人都比我大，居然用您称呼我，还说什么荣幸的，我觉得，可能是我跟敬王同坐一桌的事被这些人知道了。 “商人的鼻子最是灵敏，之前杨东家还说有人故意压价想买这宅子，我们搬进来，说不定就让某些人心里不悦，可能还想着要收拾我们呢，结果听说我跟敬王同坐一桌，就派夫人来拉关系了。” 第115章 心眼子全长读书人身上了 众人听她这么一分析，顿觉有理。 桂姨紧张地问：“那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再买几个护院回来吧？”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但护院暂时是买不起的，不过倒是可以雇佣镖师。 京城有不少镖局，除了押镖，也接受普通的宅院看守任务，保护主家安全。 “这个回头再说。”陆辛夷看着桂姨道：“明日你去找一趟范绰，问问他可想坐那市令的位置，要是想，我们就助他一臂之力，别到时候我们把他弄上去了，他自己反倒不愿意，那可就不美了。” 芸娘点点头：“既然帮他，那自然是要让他知道是谁帮了他。” 桂姨道：“好，我明日就去找他。” 这一天傍晚，桂姨定了两桌席面，大家坐在宽敞的院子里吃着喝着说笑着。 仿佛之前那些灾难不曾降临一般，豁达的人，运气永远不会差的。 第二日，众人各自忙碌，芸娘那边陆辛夷给了她一首词，大概哼唱了一下旋律，听着芸娘用琵琶演奏了一遍后觉得也很带劲儿，但还差了点，就让她多找几种乐器合奏。 于是芸娘就带着词跟紫薇，去教坊司了。 桂姨带着二狗子，去找范绰。 陆辛夷带着大力去群贤坊等着见那些匠人们。 她昨晚画了几张图纸，都是关于那院子改造的，今天需要去沟通下，再定下要买多少瓦片青砖以及木头等。 胡掌柜的带着儿子阿柴跟贵叔一起去了樊楼监督那些人干活。 剩下的人继续收拾家，昨晚匆忙入住，很多东西都没仔细收拾。 陆辛夷临走时候还吩咐翠凤她们多买点猪肉回来多卤一点，给左右街坊一家送一碗，算是初来乍到的见面礼了。 众人在外忙了一日，酉时左右才全部回来。 翠凤等人今日已经将厨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需要采买的调味料也都买了一些回来，肉卤上了，饭菜做好了，街坊邻居也送了。 晚饭依旧摆了两桌，陆辛夷跟桂姨芸娘在主屋吃，剩下的人也不讲究什么男女不同席的，就在院子里摆了一桌一块儿吃了。 大家也都习惯了，有位置坐就坐，没位置坐的就夹菜在旁边站着或蹲着吃。 怎么自在怎么来。 桂姨小声对陆辛夷道：“我跟范大人说了，他很惊讶，但想了想后就答应了。” 说完撇嘴：“刚开始还假模假样的跟我装，说什么他无力胜任怕是要辜负什么的。哼，我还不知道这些所谓君子的心思啊，心里想的要死，但嘴巴比那煮熟的鸭子都硬。 我可不惯着他，就直接说你要是不能胜任就算了，我们再找其他人。 结果他就开始把前头自己说的哪些话都给圆上了，说他之所以那么说是怕我们冒险，既然我们心意已决，他自然是权力配合的。啧啧，你们看看这些读书人啊，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陆辛夷跟芸娘听完都觉得好笑，也就是这两人认识十几年了，不然桂姨也不敢这般的。 陆辛夷道：“我看他自己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然他偷偷的收集徐敏的犯罪证据干什么？之所以没有行动，应该是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位置了。 估计他岳家的势力跟那些一人一比也就那样，但要是多了一股来自西市商贾的力量，再加上他岳家的关键时候推一把，说不定还真能行。” 桂姨跟芸娘也十分认同。 陆辛夷吃饱了，翻下碗筷靠在椅背上问桂姨：“范大人说没说目前都有哪些势力介入了？” 桂姨道：“还真说了，目前最大的几股势力有太后的，摄政王的，还有贵妃娘家的威远侯府，听说都盯上了这个位置，就因为这些人都盯上了正在相互较劲，这个市令任命才迟迟没下来。” 芸娘：“怎么都是这么大的人物？这个小小十令，值得这么多大人物盯着吗？” “当然值得了。”陆辛夷压低声音脖子往前一伸，两个人立刻会意也把脖子伸了过来。 陆辛夷道：“我之前在开封府过堂的时候，隐约听到好像徐敏贪污了几十万两的银子，这些银子目前秦大人还没找到去向。” “你们想想，这么一大笔钱，谁不心动？” 桂姨跟芸娘顿时捂住了嘴，妈呀，这么多钱，那换成谁都心动啊。 桂姨愤慨道：“都把我们这些商户辛苦挣的钱当成他们自己的了，想要就来搜刮，都不是好东西……” 芸娘嘘了一声，桂姨这才愤愤的吃了几口米饭，那咀嚼时的狠劲儿，仿佛在咀嚼那些坏人似的，可用劲儿了。 群贤坊的宅子要动的地方实在是多，陆辛夷每天群贤坊跑一趟，樊楼跑一趟，也忙得不行。 如此转眼过了七天，期间陆辛夷还派二狗子去开封府打听了下老大跟老二事，听说老二出去了，但老大还没。 就让二狗子给送了一些饭菜进去。 樊楼那边的改动比较快，之前众人住的房间，都打掉了靠外的那间墙壁做了一个窗户，屋子里重新用石灰粉刷，地板铺的是新的青砖。 改动后，一楼的包厢都是两个桌子，中间用屏风格挡。 二楼依旧做成了高级包厢，一个包厢就一间。 陆辛夷看了一圈，觉得少了点什么。 对，少了点装饰画。 忽然想到之前那个蔡娘子。 她让二狗子跑一趟杨明堂的牙行，问到了那家书画铺子的地址后，带着紫薇就找了过来。 蔡娘子正好送一位大客户出来，陪着笑的把人送走一转头就看到了陆辛夷。 她惊讶了一下，随即站在那笑着看陆辛夷。 陆辛夷今天是一身男装打扮，隔着几步距离就冲她提抱拳：“蔡姐姐。” “辛夷来了啊，快进来。”说着拉着陆辛夷的手把人拽了进去。 第116章 买画 过门槛的时候陆辛夷没注意到，有些踉跄，那样子落在紫薇的眼里，就跟一个妩媚风情的娘子拉着一个俊俏猴急的郎君进店干坏事一样。 她捂着嘴忍着笑意跟了进去。 一进来陆辛夷就闻到了一股墨水的香味，不同于她之前小时候上学校上的毛笔课，墨水臭的都给她眼睛熏红了。 后来之所以没学下去，就是被熏的，实在受不了，以至她写的字一直都不咋样。 要早知道有这一天，说什么她也要忍着臭味认真学一学的，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这家书画店铺不大，一眼就能看完全部，但哪怕陆辛夷是个外行，也知道这里的书法跟画都是相当不错的。 别让她说个所以然来，她肚子里没墨水，说不出来，就是觉得看起来就很不一般。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短板，陆辛夷笑道：“蔡姐姐，我需要挑选一些装饰画，就想着这生意不能便宜了外人，怎么也得找我的蔡姐姐啊，你看我对你好吧。” “好好好，”蔡徐慧脸上也挂着职业笑：“妹妹这般给姐姐面子，姐姐必然也会给妹妹一个实惠价格的。” 陆辛夷：“那我就多谢姐姐了。” 蔡徐慧回去也打听了下陆辛夷，自然也听到了那个传闻，所以这会儿交好的心比上次真诚多了。 可见这位能经营一家书画铺子也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你先说说你的要求。”蔡徐慧道：“这样我才能根据你的要求来为你搭配。” 陆辛夷：“樊楼重新装修，楼上的包厢基本都好了，我需要一些字画来装饰，嗯……可以是活泼的充满童趣的，也可以是山水，不过我要那种看着就很灵气，让人能生出豪情想出去走走的那种山水画。” 蔡徐慧想了想，转身拿了几幅画出来一一摊开在她面前，还不忘自吹自擂：“这些可都是我这个店里的镇店之宝，一般人我可不给他们看，也就是妹妹你要，我这才把压箱底的画都拿了出来了。” 这话陆辛夷也就听听，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尤其是做生意的女人。 女人的话虽然是骗人的，但她拿出来的画确实让陆辛夷眼前一亮。 尤其是其中一幅画，陆辛夷一看脑子里就自动冒出了一首诗的下半阙来，她下意识的背诵了出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 “看来妹妹还是很有学问的。”蔡徐慧道：“这幅画的作者，就是读了王维的诗，又亲自去了一趟大漠，最后画了这幅画。” 说完又惋惜道：“这本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奈何没钱花，再得意的宝贝也要拿出来换钱了。” 陆辛夷心里一咯噔，谨慎地问：“多少钱？” 蔡徐慧伸出一只手来。 陆辛夷知道她要五百两，她故意道：“五十两？有点贵了，我就是用来装饰用的。” 蔡徐慧翻个白眼，将她不舍的手拍开：“五十两？哼，这幅画的一个边角料你都买不到。” 陆辛夷讪笑。 蔡徐慧道：“我跟妹妹也是投缘，这幅画我看妹妹喜欢，而我也诚心想卖给你，三百两，一个子都不能少了。” 陆辛夷连连摆手：“姐姐太高看我了，买不起，实在是买不起。” 蔡徐慧见她说的很是真心，不像是装的，也疑惑起来。 这位不是跟敬王很好吗？敬王多有钱啊，怎么也没给她点？难道传言有误？ 陆辛夷收回不舍的视线，转头挑起挂在四周的画来。 忽然，她指着其中一幅问：“这个多少钱？” 蔡徐慧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嘴角一抽：“你喜欢这幅？” “喜欢啊。一看就充满童真，你看着蛐蛐儿，还有树下小童，多逼真啊。” 逼真是逼真，但画风也很青涩，没关系，瑕不掩瑜，而且肯定便宜。 蔡徐慧：“你要的话……三……五百钱吧。” 陆辛夷：“……还有这个作者的画吗，我觉得我跟他很是投缘，打算多买他的几幅画。” 蔡徐慧：没钱就没钱，干嘛说的这么拐弯抹角。 她倒也没直白说，又从下面的柜子里翻出几副差不多风格的。 有一只狸奴卷缩在一面墙的墙头上，墙头还垂下几根柳枝，下面几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悠然路过，这应该是春日图。 还有两幅很是搞笑，一个破了半边的瓦缸里，一只小奶狗跟一头小猪四仰八叉相拥而眠。 陆辛夷脑子里立刻就出现四个字：猪朋狗友。 另外一副一只母鸡张开翅膀飞到半空中，似乎都能从那鸡的脸上看到惊恐，一只狗也腾空而起似乎要抓那只鸡。 鸡飞狗跳。 画得可太形象了。 还有鸭子溪水，小童放纸鸢，以及放牛娃等常见的画作。 在别人眼里，或许都很幼稚青涩上不得台面，但在陆辛夷眼里，这些画把作者眼里看到的画面画的十分逼真且充满童趣。 这个作者童年一定很幸福。 “画这些画的作者，一定拥有一颗童心，家庭也很幸福美满。”她很笃定的说着。 蔡徐慧一言难尽，什么都没说，将她看中的另外几幅连同这些充满童趣的画一起打包好：“这三幅一副三两，这些画，一幅……五百文，一共六幅，一起十二两。” 陆辛夷看看那三副，又看看这六副：“为何这些能卖三两，这些只能卖五百文？我看这纸张也是不错的，五百文……成本够吗？” 蔡徐慧：“这三幅是几个比较有名气的书生作品，这六幅的作者并无名气，姑便宜处理给你。” 陆辛夷：“这三幅我不要了，这六幅我全要，我愿意以一两一幅购买，姐姐要是还有这个作者的画，可以留着，我还是愿意以一两银子一幅购买，这位作者很有才华，假以时日，必定名满大胤。” 蔡徐慧：“……” 陆辛夷放下六两银子，紫薇抱着六幅画，两人满意的离开了。 蔡徐慧看着柜台上的银子，有些一言难尽。 忽然，有个七八岁的小童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抱着两幅画。 “娘，我又画了两幅，我看挂哪里合适……” “咦，我之前的画呢？”小童说完看向蔡徐慧，眼里已经含了泪花了：“娘，你把我的画丢了？” 蔡徐慧：“没有，娘把你的画卖给了一个瞎眼的，这是六两银子，你留着吧。” 小童：“瞎眼的还来书画铺子？我不信，定是你给我丢了。” “不瞎眼能看上你的画？” 小童：“……” 第117章 未遇良人先自立，未遇贵人先自修 街道上，紫薇抱着六幅画，不解的问陆辛夷：“那位东家都说五百文就够了，东家为何要给一两？平白多给出去三两。” “你还没看出来啊，画这些画的肯定是个孩子。”陆辛夷十分笃定：“一个跟蔡姐姐关系匪浅的孩子，我估摸着应该是她的孩子。 之所以愿意花一两一幅买来，除了想跟她交个好以外，也是真的觉得这些画非常不错，值得这个价格，你不觉得吗？” 紫薇不懂陆辛夷的欣赏喜好，只道：“童趣是童趣了，但挂在咱们一个卖吃食的铺子里，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陆辛夷傲气道：“我的地盘我做主。” 紫薇：“……那蔡娘子我也没看出有什么本事来，东家为何要主动交好？” 陆辛夷：“东西两市铺子千千万，女东家应该不少，但抛头露面亲自经营的女东家少之又少。 我也是女子，知道女子做生意本就艰难，所以多结交一些同为女东家的娘子们，也没什么坏处。大家以后都可以互相帮忙嘛。” 紫薇看着陆辛夷，有些羡慕地道：“我以前就期待长大，长大就可以跟我爹护送押镖，行走江湖，可我稍微大一点，我娘就开始拘着我了，说我以后是要嫁人的，要学会女红。” “可我不理解，既然要我嫁人，为何又教我功夫，让我从小就长了那般见识，我既有这般见识了，又怎肯甘愿待在后宅相夫教子？” “后来我父母出了事，我内心很是懊悔，懊悔不该顶撞我娘，不该不听话，不该跟他们发脾气，不该故意扯坏衣服让我娘熬夜劳累……” 说着说着，紫薇就哭了起来。 脑子里都是跟父母相处的画面，一时间根本控制不住。 陆辛夷接过画，抱着她的肩膀道：“世上的很多事，不会因为我们而改变，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让远方的亲人担忧。” 如她，她都来到大胤了，现代的自己肯定是死了，父母肯定伤心坏了，好在她家有三个孩子，姐姐跟弟弟还能给父母尽孝，但终究少了她。 紫薇抽泣了几声，渐渐止住了。 她又道：“如今跟着东家，倒也没人逼我做女红长大嫁人了，以后我也要跟东家一样。” “跟我一样？跟我哪样？”陆辛夷好奇问。 “像东家一样不用成婚，做自己想做的事，等我挣了钱，赎了身，再攒钱，开个武馆，我还要教很多女郎们学习武术，这样就有自保之力了。” 陆辛夷拍了她的脑瓜一下：“不成婚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就觉得好。”紫薇道。 陆辛夷看着远处，忽然就想说点感性的话了，她道：“紫薇，每个人的生活轨迹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也都不一样，适合我的生活模式不一定就适合你。 我不成婚不代表这就是一件正确的事，也不代表成婚就是错误的事，你记住一句话：遇良人先成家，遇贵人先立业，未遇良人先自立，未遇贵人先自修。” “适合别人的生活方式不一定适合你，但这一句话，适合每一个人，只要我们能做到这四点中的一点，这一生也就不会过的太糟糕了。” 紫薇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樊楼快还要两天就差不多全部装修好的时候，陆辛夷带着贵叔出去看自己的辣椒跟西瓜去了。 来到刘家村，她谁也没惊动，直接去地里看辣椒跟西瓜去了。 刘家村的辣椒种下去快一个月了，不少辣椒都分枝了，有一些已经有小小的花苞了。 陆辛夷看了一圈，十分高兴。 估计再过一个月，这些辣椒就能上市了。 好啊，有辣椒就能让樊楼的生意更好了。 重新装修后的樊楼中午也会营业。 中午主打饭菜，晚上也有饭菜，但戌时过后就主打烧烤了。 王老头带着家里另外三口在地里拔草。 辣椒比较好打理，不需要怎么操心，只需要定期施肥清除杂草就行。 但这个季节本就是杂草疯长的季节，几块地轮流清理一遍后，第一块地里就又长出新的杂草了。 所以虽然活儿不多，但除草也除的人有些精疲力竭。 “东家……”老王头看到陆辛夷，小跑着过来了。 “东家来的正是时候，前几天又送来一批油饼来，说是东家定的。” 陆辛夷点头，这是她离开宝塔村路过张家油坊的时候让东家帮忙送的。 她道：“有些辣椒已经开花了，这几天要追一次肥了，就用油饼，要间隔一些距离，不要在根部直接用肥。” 回头等豆腐作坊开了起来，那些豆渣，就可以沤肥了。 “是，小人记住了。” 接着又去看了那些瓜苗。 王老头胆战心惊地道：“后来陆陆续续又死了三十一棵。” 他怕东家责怪他。 结果陆辛夷并没有责怪他，后面只死了这么些，已经算好的了，毕竟这里不是现代，没有很多高科技帮忙。 看着这些瓜苗，差不多都能定植了。 于是当下就让王老头去村里喊人来帮忙，她今天就得给这些全部种植下去。 王老头很快就喊了四个人来帮忙，两男两女。刘村长两个儿子跟儿媳。 陆辛夷也没说什么，让刘村长家大儿子跟老王头挖坑，二儿子担粪水王婆子浇粪水，刘村长家的两个媳妇负责把瓜苗运送到地头，再去挑烧过的火粪放在坑里，再一把油饼放两个坑，她来定植。 一行人忙到酉时才把这些块地的瓜苗全部种植下去，还剩下一些明早带去宝塔村种植。 刘家大儿媳道：“陆东家，你种这么多瓜干什么？” “拿来卖。”陆辛夷道：“这是第一次试种，等今天的收成结果出来了，多留点种子，明年村民们要是愿意，也可以跟着种。” 刘家四口人都非常高兴，陆辛夷让贵叔当场给他们结算了工钱。 因为是从巳时正才开始的，晚饭也没准备，所以男人工钱四十文，女人三十文，也不算少了。 第118章 瓜苗移植 等刘家人走后，陆辛夷对老王头道：“这几天你要多注意瓜苗，三到五天后适当浇水一次，如果没有死苗那大概率就是活了。 而后每天早上辰时浇水，这些地比较干，所以一瓢一颗，要浇透彻，记住，不要对着叶子浇，要小心的淋在根部，间隔四五天用小半粪水兑满桶水浇。 间隔十天后如果我没过来，你就再次用油饼施肥，一大把一个坑，不要吝啬，距离一乍的距离。 回头我让人继续送来，等开始长藤开花后，半桶粪加半桶水，每天都要浇一次。” 王老头默念好几遍才道：“东家，我都记住了，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些番椒跟瓜苗的。” 一行人说着话来到新家，屋子收拾的很是干净，但看着一家四口都瘦了不少，陆辛夷不得不说狠一点。 她没客气的道：“我给你们留的粮食也不算少，不需要你们省粮食。再给自己饿出个好歹还要花更多的钱治病。 以后半个月最少吃一次肉，我买你们回来是为了给我干活的，要是你们病了或者干不动活儿了，那我那些钱不白花了吗？还耽误活，那损失你们可想过？” 老王头诚惶诚恐：“是是是，东家说的是，我们每顿都吃的饱饱的。” “一天几顿？” “两、两顿。”王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以前在老家，就只吃两顿。” 他不知道陆辛夷给的这么多粮食是让她们吃多久的，就怕吃超标了没的吃。 陆辛夷：“现在是干活的时候，要吃饱，改三顿吧。等地里没活儿了，到了冬天你们吃两顿我不反对。” 只是吃习惯了三顿饭，谁又愿意吃两顿呢，她既然把人买回来了，吃饱饭那是最基本的福利。 “是，是……”王老头道。 王婆婆做饭去的功夫，陆辛夷又去看了沤肥的窖。 肥还是太少了，豆腐作坊那边要加快速度了。 第二天卯时正她就起来了，跟王老头贵叔一起去地里看了下昨天栽种的瓜苗。 一路走到地头，众人衣服下摆都被露水沾湿了。（露水一年四季都有，夏天跟干旱时候很少。） 目前来看，昨天移植的瓜苗都精神抖擞的很，但不知道太阳出来会如何。 三人快速的把剩下的所有瓜苗全部放在大的扁平筐子里，这是跟村子里人借的。 大概还剩下五十多颗。 将瓜苗搬上车，三人一起去宝塔村。 到武阳县的时候让贵叔去买炊饼，王老头看着瓜苗，她去了卖油的张东家那，把之前欠的钱给结算了，又订了一批油饼付了定金，让送到刘家村跟宝塔村。 三人吃着炊饼赶到宝塔村，黄家三口正在地里干活。 这边辣椒种的比刘家村迟，十来天的时间，这些辣椒也都长大了不少，不过还没分支。 看到东家来了，黄满仓赶紧上前。 得知是来种瓜的，让儿子立刻回去取工具来。 上次做房子这块地剩下的都留着没种垃圾哦，他们自己种了菜，也还剩下不少，够种这些瓜苗了。 西瓜的间距要长，因为要牵藤，所以两棵之间最好间隔七八十公分。 按照昨天的种植方法，众人把瓜苗全部种下去后也才巳正。 陆辛夷又交代黄满仓一遍后期瓜苗护理后，就要赶回去，她现在可忙了。 月牙跑出来：“东家，我能跟你一起去县城吗？您上次教我的草药，我挖了一些都按照你说的晒干了，想送去看能不能卖掉。” 月牙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紧张的，按说奴仆的钱都是主子的。 但陆辛夷上次说这个钱可以让他们自己留着。 “行啊，那走吧，青树，你也一起去，让你爹在家看着，东家带你们下馆子。” 青树看向黄满仓。 黄满仓笑呵呵地道：“东家带你去那是你的福气，赶紧去吧。” 于是一行五人出发前往武阳县。 陆辛夷翻看了下月牙挖的草药，基本都是大蓟小蓟，还有蒲公英，紫花地丁。 陆辛夷道：“路边的这些茅草，也是草药，取根部洗干净晒干就是中药材里的茅草根，还有到了夏天就可以采摘的夏枯草，地里就有的那些香附子……” 路上看到一些常见的药材，陆辛夷都跳下驴车采给月牙看。 一路上，月牙又认识了好几种草药。 等到了县里的药铺，掌柜的看了一下后表示可以收，但这些草药都很常见，价格也就两三文一斤。 最后一大筐的草药，也只卖了八文钱。 但月牙很高兴，只要能挣到钱就行。 路过猪肉摊的时候，月牙盯着摊子上看。 卖猪肉的正好也要收摊儿了，见状就道：“最后剩下点猪肉便宜了，十三文一斤。” 月牙看着那些棒骨：“这个多少钱？” 卖猪肉的一愣：“你要那就两文。” 上面没多少肉的。 最后月牙用她挣的八文钱，买了四斤肉骨头，很是开心。 陆辛夷请他们下馆子，没吃完的让他们打包回去了，而后分开。 有青树在，倒也不怕俩孩子找不到家。 三人在刘家村分开，陆辛夷跟贵叔在申正的时候回到了樊楼。 樊楼这边的扫尾也已经结束了，重新装修过的樊楼看着比之前要整洁不少。 桂姨迎了出来，问：“东家，今天有不少人来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张。” 陆辛夷累得不行，她喝口水后问：“聚贤庄会宾楼那边有人来问吗？” “那倒没有。”桂姨又道：“要不我去说一声？” “再有人来问就说后天正式开张，让芸娘写一些帖子，送给聚贤庄会宾楼那边，还有西市这边的所有商户，就说明天中午我要在樊楼摆上席面宴请他们。” 桂姨闻言顿时就高兴起来，立刻着手去办了。 陆辛夷写了下明天要用的菜单，又把要购买的的菜单子整理出来，明天一大早就让翠凤她们去采购后就早早回去歇着了。 到家后才知道汪慧敏昨天来过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姑娘。 陆辛夷问了下长相，猜到这应该是老二了。 只是老大呢，她的案子这么棘手吗？为什么还没结果？ 正好许久没往开封府送美食了，这次自己能顺利出来，也要感谢秦大人，所以她打算宴请开封府众人，顺便打听下老大的案子到底卡在哪一步了。 只是人家愿不愿意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119章 宴请商户 第二天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翠凤跟春花带着贵叔赶着驴车一大早就出门按照陆辛夷写好的菜单开始买菜。 已经五月中旬了，有些种的早的人家里青瓜已经能吃了，再就是土豆，四季豆，虽然都不大，但因为新鲜，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到了卖肉的铺子的时候，张屠户可激动坏了。 张屠户赶紧问：“翠娘子，春娘子，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们东家没事了吧。” “没事了，这不我们来买菜了吗。”翠凤一边说一边挑选。 “那樊楼啥时候开张啊？”樊楼关门后，他头几天猪肉卖的还挺好，但后面就卖不动了，一头猪要卖两天。 但现在天气热了，第二天猪肉可就要坏了。 翠凤道：“明天开张，明天开始你每天给我们准备一头半的猪送过去。” 张屠户大喜，“好好好，不用你们来拿，杀好我就直接送上门。猪蹄那些也还要吧。” 春花道：“对，要，你帮我们跟别的屠户那收集一下，你一斤加个一文钱就差不多了。” “不加不加。”张屠户道：“你们能每天在我这里买肉就行了。” 因为之前樊楼每天买肉，量大的很，看着也很稳定，所以他就让他家以及媳妇那边的亲戚朋友都多养几头猪。 结果小猪崽抓回去没多久，樊楼就出事了。 当时他可是急坏了。 如今好了，樊楼重新开张了，他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 买了半扇猪肉又把下水一扫而空后，两人告别张屠户，又去买了一头羊。 陆陆续续的采购，驴车上很快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材。 翠凤跟春花商量下只要觉得合适的，就让人后天把菜直接送到樊楼去。 如今樊楼在西市这一带，也算是家喻户晓了。 买好菜回到樊楼，陆辛夷带着他们就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桂姨发帖子后计算了下，西市这边除了花楼楚馆，剩下稍微大一点商户怎么也都要坐四五桌。 好在现在包厢是够用的。 桂姨多准备了一桌，防止有些人没收到请帖但跟着别人一起来，可不能让人家没的坐，那不是闹笑话了吗。 巳时过半没多久，就有人来了，一进门众人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大力让二狗子去通知，他负责把人带到座位上。 众人对大力倒也还和气，第一句就问：“你们东家呢？” 大力回答：“为了招待各位贵客，东家说她要亲自下厨。” 众人顿感意外的同时又觉得这个陆东家诚意满满。 得到二狗子的通传，陆辛夷还是出来了，不过身上的围裙什么的，都没摘。 这些都不是太熟，陆辛夷也只露了个面，说了一些客气的话就又回去忙了。 直到聚贤庄会宾楼的这些人被桂姨带着上了楼后，陆辛夷又上楼招呼去了。 钱二，马贵，郑蒙等人见到她，都纷纷站了起来。 “陆东家，身体好利索了？”钱二问。 陆辛夷一拱手道：“托各位东家福，还给送了一些药材来，目前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郑蒙道：“昨日接到帖子，得知樊楼要开张了，我们也很是高兴啊。” 马贵笑道：“是啊，为了吃这一顿，我早饭都没吃。” “那诸位等下就多吃点，今日我可是准备了很多新菜，之前樊楼都没卖过的菜。” 众人想到他们第一次接到的那封信，顿时就有了别样的心思。 钱二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见陆辛夷把话说到了新菜式上，就顺势道：“那我们等下可是有口福了，就是不知道这些菜……陆东家打算什么时候教我们啊？” 陆辛夷也不说话，就看着钱二笑，给钱二笑的都有些绷不住了。 马贵道：“钱东家这话虽然问有些突兀，但我们也是出了力的，陆东家，您可要遵守承诺啊。” 这些人脸皮可真厚。 陆辛夷笑道：“诸位东家莫要着急，还是等我的新菜你们吃过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吧。” 说完她起身：“有不少菜需要我亲自掌勺，时间不早了，我下去准备了。先失陪。” 说着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郑蒙就小声道：“你们俩也太猴急了点，就这么直愣愣的问，要是我，我也不高兴。” 钱二：“迟早要问的事。” 马贵：“她今日请我们来，应该也有这意思在里面。” “你们可别忘记了。”郑蒙提醒：“人家当初信里说的是我们能救她出来才会给我们菜的配方，我们后面可没出多少力。” “之前我们联合起来倒也能逼她一逼，但如今她跟敬王有了牵扯，再想这么做那可就要掂量一二了。” 钱二道：“我这段时间关注了，敬王并没有再来找她，或许那天的同坐，只是意外。” “就算意外又如何？”郑蒙道：“敬王当时笑得可是十分开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在敬王那有了脸的，咱们还是悠着点的好。” 众人不说话了，紧接着聚贤庄的孙掌柜也来了，还有上次说话很冲的那位，是云鼎食肆的杨保保。 陆辛夷没再上来。 厨房里忙的不可开交。 重新装修过的厨房终于不那么拥挤了，备菜区堆放了很多的半熟的食材。 陆辛夷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午时过半，桂姨进来说人都来了，六桌全部坐满了。 陆辛夷看了下剩下的菜，就道：“那就上菜吧。” “好咧。”二狗子跑出来大喊了一声“上菜咯……”后，红英，绿柳，紫薇，秋月，小红，阿柴六人，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的是四碟子冷盘。 分别是红糖花生米，醋溜青瓜，吉祥三宝，顺风耳。 后面跟着大力，给每一桌都上了两壶好酒。 四个冷碟上完，紧接着就是中份的酸菜鱼，鸡公煲，黄豆焖猪蹄。 而后是荤菜，糖醋排骨，粉蒸肉，仔姜烧鸭，最后是两道炒菜，莴笋小炒肉，咸菜煎豆腐。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上完最后一道菜但没人动筷子，他们看着这一桌菜心里惊涛骇浪，他们能叫得出名字的可没几个。 这陆东家，难道还是个厨神？ 第120章 敬陆东家 上菜的功夫，陆辛夷已经在芸娘的帮助下，洗了把脸又换了一身衣服挽了发髻。 菜全部上完后，她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出现在大厅，对楼下这四桌人道：“诸位，感谢你们给我陆辛夷的面子来赴宴，招待不周了。” 至于楼上的，让他们先等着吧。 这些人当中有一大半以上都是没见过陆辛夷的，很多也都不是这条街上的商户。 但不耽误他们崇拜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东家。 这位女东家，以小女子那柔弱的身躯，硬抗西市市令徐敏，就算被鞭打也不肯告诉徐敏她家的配方，简直比一些男人还要勇敢。 这里的很多人都跟她差不多境况，开着祖上留下来的店铺，每日所得除去成本，税，房租，本就所剩无几，还要被徐敏压榨，谁人心里没怒气？ 但敢怒不敢言。 如今，是这位不起眼甚至被人贬低的女东家，给了西市商户们一口喘气的机会。 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儒衫男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对陆辛夷道：“陆东家，久仰大名，今日能得见，是我等荣幸，这一杯，敬陆东家，感谢陆东家帮我们赶走了豺狼。” “对，敬陆东家。” “敬陆东家。”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道。 陆辛夷的心情忽然就有些澎湃起来。 “多谢诸位前辈。”陆辛夷举着酒杯道：“今日宴请，是为了告诉大家一声，之前的群芳阁，将正式更名樊楼，以后将在西市扎根，还望各位前辈多多关照。” 这次学乖了，已经让桂姨去诸京暑改了经营范围了。 “我年纪小，经验不足，见的世面也不如诸位多，所以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望各位前辈提出来，只要诸位东家说的对，我陆辛夷一定改，来，干了。” 说完陆辛夷将酒杯高举，而后一饮而尽。 楼下众人也高举酒杯：“干……” 这声音早就把楼上那一桌“贵客”给惊动了。 “这陆东家不应该先来敬我们吗？”钱二有些不悦地道。 郑蒙道：“那楼下人多，她上楼得经过那些人，总不能撇下那么多人上来吧，再等等，估计等下就上来了。” 众人没接话，等了会儿见陆辛夷还没上来，大家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了。 杨保保看着那一桌饭菜有些忍不住了，“要等你们等，我可不等了，这么多好吃的，要是凉了味道可就变了。” 说着也不管别人什么表情，他拿起筷子径直吃了起来。 “嗯嗯，这个好吃，这个鱼肉好嫩，一抿就化了，怎么感觉嘴巴里麻麻的啊，但还想吃。”他吃的是酸菜鱼。 说完又夹了一些进碗里。 众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 钱二道：“吃吧。来都来了，就让我们尝尝这位陆东家到底有何种本事。” 说着也夹菜吃了起来。 其他人都开始动筷子。 然后就没人说话了，筷子抡得飞起。 楼下，陆辛夷跟众人寒暄半天的同时，也在观察哪些人是真心真意来结交的，这些真心结交的人，她想试着跟他们说说她的计划。 比如一开始恭贺她的那位年轻人，他叫苏莫生，是一位秀才，开的是笔墨纸砚铺子，交往的都是读书人，所以有部分读书人的热血。 跟他坐在一起那位壮汉，叫卢汉，是卖胭脂水粉的东家，虽然长得很壮实，但听说他还自己研究胭脂水粉。 他为人仗义，颇有几分侠气。 还有那位女东家，三十四五岁，眉眼之间皆是风情，这位开的是茶楼，在西市也有点名气，人称顾二娘。 这几位聊下来后，陆辛夷是有些想结交的。 理由也很简单，大家看着都不像是老实本分人，有各自的算计但不坏，应该是喜欢搞点事情那一拨的，怎么说呢，直觉大家是可以玩到一块的。 桂姨在旁边提醒：“东家，楼上还有一桌呢。” 陆辛夷起身：“诸位先吃着喝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拿着酒壶跟酒杯，在桂姨的陪同下上了楼。 她一走，那位顾二娘就道：“这位陆东家，你们说她把楼上的贵客丢下不理，却陪着我们在这里说半天，意欲何为？” 卢汉道：“你们女人就是爱多想，我们人多，自然就是先陪我们了。” 苏莫生：“我来的早，看到那里面可都是东市那边有名的酒楼食肆的东家或者掌柜。” 说完他转头问顾二娘：“顾二娘子，你觉得这位陆东家忽然喊我们来吃饭，是什么意思？” “等等看就知道了，我觉得应该是好玩的事。”说完端起酒杯：“来，我们也喝一个。” 桂姨敲了敲门，而后等了下才推开门。 陆辛夷走进来就道歉：“抱歉啊各位，楼下的前辈们太热情了，一时间走不开，这会儿才来，我先罚酒三杯。” 说完也不管他们，自斟自饮了三杯后坐下，看着桌上的菜都吃的差不多了，高兴地道：“看来这一桌菜还是符合各位的口味的，那我这一上午就没白忙活，够吗？不够我让人再做几个菜上来。” 主要是这一桌都吃的差不多了。 众人有些尴尬，谁家里不是锦衣玉食的，居然能把桌上的十几个菜全部吃空盘，也是有点饿死鬼的气质了。 “不用了，”钱二道：“陆东家手艺很好，就算是宫里的御厨，我觉得陆东家也是可以一较高下的。” 陆辛夷笑道：“钱东家你可别这么说，我这人啊年纪小，骨头轻，还没见过世面，经不起别人夸，尤其是被你这样大酒店楼的东家夸，我会当真的。” 钱二：“……” 杨保保很真诚的道：“钱东家说的有点夸张了，但确实好吃，很多菜色我在春风楼吃过，但你做的比春风楼做的要好吃多了。” 陆辛夷闻言顺势就问：“哪些菜色您在春风楼吃过？” “这个鱼，还有这个鸡……”杨保保道：“你做的更入味，更可口。” 陆辛夷笑：“那可真巧了。” 钱二不耐烦听他们闲扯，今天来的目的大家心里都清楚，早点打开天窗，也好把话说清楚些。 第121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钱二道：“陆东家，今日请我们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陆辛夷装傻：“就是感谢诸位东家，在我养病期间送来的关怀，这不樊楼重新开张，所以请诸位吃一顿，算是我感谢诸位前辈们的关照了。来，我敬诸位。” 说着斟酒要敬酒。 除了杨保保端起了酒杯，其他人都没动。 杨保保见状，只好也放下酒杯了。 “怎么了？”陆辛夷故作不解地看着众人：“怪我来迟了？那我再自罚三杯……” 她刚要喝，手腕就被钱二给抓住了。 “陆东家，请坐。”他道：“酒不是这么喝的，你要喜欢喝，咱们把正事说完后，我们陪你不醉不归。” 陆辛夷挣开他的手坐了下来。 看来钱二今天是非要自己给个准话了。 当初被关在诸京暑的大牢里，她无力自救，只能出此下策，结果这些人一个个的也鬼的很。 狼是自己招来的，那就得自己送走，送不走再打。 之前还想跟他们商议推范绰做新市令的事，这会儿陆辛夷也不打算跟他们提了。 一来，他们都是东市的，西市的利益跟他们不搭嘎，西市现在本来就乱了，没必要再扯几股势力进来。 二来，他们这些人出身都还算不错，背后都有家族可以依靠，是不能跟他们这些只能靠自己的小商户们产生共鸣的。 不能共鸣，自然也就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没必要，还容易坏事。 陆辛夷：“看来钱东家是生气了。” 她摆正好坐姿，十分乖巧的模样：“那我就洗耳恭听，钱东家您请说正事。” 见她不肯主动开口提起之前菜单的事，钱二看了其他人一眼，他们都看着他。 于是钱二只好道：“想必陆东家年纪轻轻上次徐敏也没打到你的脑子，你应该还记得在信里面答应我们的事吧。” 陆辛夷疑惑：“信？什么信？答应你们什么了？” “陆辛夷……”钱二脸一绷：“你这是人出来了就想耍赖了？” 陆辛夷恢复笑模样：“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大怒气呢？桂姨，去，让人泡一壶菊花茶上来，菊花疏肝降火，很适合钱东家。” 桂姨有些担心，但一想这里就是她们自己的地盘，还怕什么，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钱二被她软软的顶了一下，心里虽然有些不悦，但脸色还算和气。 “是我说话冲了。”他道：“实乃是见陆东家这出来都半个多月了还没履行承诺，我等心里着急。” 这是把她打成过错方啊？ 陆辛夷：“信我自然还记得，不仅记得，我这里还有原信件，就是怕诸位不记得了，特意拿了过来。” 说着掏出那封信，当着众人的面念了一遍。 而后问：“诸位记起来了吗？” 众人脸色讪讪。 钱二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还是犟嘴道：“你说救你出来，我们出没出力？要不是我们把背后想害你的人是荣昌县主这事告诉你，你能这么快出来？” “此话差矣。”陆辛夷道：“钱东家，要是你们把证据给了我，那为何开封府最后没能定她的罪呢？” “那、那是开封府的事，”钱二道：“你要质问就去质问开封府那位秦大人去。” “我不问秦大人，”陆辛夷道：“那是因为你们给的证据只能证明徐敏是在为李家为荣昌县主做事，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我这次入狱是县主所为，所谓的她害我，不过是大家的猜测而已。” 众人：“……” “因为你们提供的证据无效，我最后还是靠我自己跟开封府才得以脱身，诸位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杨保保头都低下去了。 其他人因为陆辛夷的这一顿辩驳，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那你的意思就是这事就当没发生了呗？”钱二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别以为你能跟敬王同桌说话就融入了权贵的圈子就高枕无忧了。 陆辛夷，京城水深的很，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你心里最好有点谱，不然最后你跟你的樊楼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正好桂姨端了菊花茶进来。 陆辛夷并不生气钱二的威胁，她接过茶给他们一人一杯斟满后才道：“钱东家，喝茶。” 钱二哼了一声坐下，他看着陆辛夷端起菊花茶就往嘴里一倒。 “小心烫……” 桂姨惊呼。 但已经来不及了，钱二被烫的立刻吐掉嘴里的热水，但舌头也已经被烫到了。 钱二气的想骂人。 陆辛夷赶紧又给他斟了旁边的凉茶：“快含着。” 钱二怒视她，但还是接过把茶水含在嘴里。 看到钱二被烫的样子，陆辛夷心里暗骂活该。 “钱东家不仅火气大，性子还急。”陆辛夷道：“这茶刚泡的肯定烫，三岁小孩都知道啊。” 不过今天不把这事说清楚，这些人是没有个完的。 在钱二的怒视下，陆辛夷道：“我陆辛夷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诸位在我危难之时伸了手，虽然这手伸了一半又缩回去了，但我还是记得你们的情。” “因为你们没做到，所以之前的方案自然作罢，那我就重新说个方案。 今天这一桌菜，你们每人可以挑选一样，我会把菜的做法写下来交给你们，就是还了诸位的恩情了，以后可就不欠你们什么了。” 众人虽然心有不满，但也如同也说的那样手伸一半就缩回去了也是真的。 钱二也知道不可能按照之前的办法来，立刻很鬼的立刻指着酸菜鱼：“我要这个。” 杨保保慢了一步，立刻指着鸡公煲：“我要这个。” 其他人见状，纷纷选了一道。还有两人同时看上一个的，在那争执。 陆辛夷：“我下去写菜谱，你们商量商量。” 说完就出门离开了。 桂姨立刻跟上，出来后她不解：“东家，为何要便宜他们？” 陆辛夷：“咱们现在还得罪不起他们，一个菜谱而已，我给得起，最重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看着桂姨问。 桂姨不解摇头。 “就算他们有了菜谱也做不出来，因为最重要的辣椒可掌握在我的手里呢。” 陆辛夷露出一个奸诈的笑来：“到时候我几两银子卖给他们一斤，他们还不得乖乖来买，这样我的辣椒销路自然也不愁了，所以他们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桂姨也明白道：“还是东家高明。” 第122章 老娘可不惯着你这个逆子 陆辛夷叹气：“不过也就第一年能宰他们一顿，辣椒种植简单，他们只要知道就能弄到种子跟着种植。” 不过想要全面掌握技术，以及辣椒的各种吃法，还得看她的。就算后面不能暴利了，但只要来买货的人多，也是很有赚头的。 桂姨连连点头。 陆辛夷将几道菜的配方写好后继续在一楼陪着诸位东家吃饭聊天，顺便找寻可以合作的伙伴。 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有的还有事就起身告辞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告辞。 陆辛夷叫住几个感觉比较靠谱还有点想法主见的东家，隐晦的表达晚上亥时还想再请他们来樊楼一叙。 几个人都明确的表示会来赴约。 陆辛夷这才亲自给这些人送到门口。 等人走光后，她上楼去了。 陆辛夷推开门一步跨进来笑着问：“诸位商量好了吗？” 众人对视一眼后钱二道：“商量好了。” 陆辛夷施施然坐下，也环视众人一眼，就发现有些人面色轻松，有些人则沉着脸。 看来利益有冲突啊。 陆辛夷掏出几张菜单的方子：“这道鱼叫酸菜鱼，谁的？” 钱二伸出手。 陆辛夷将方子递给他，钱二迫不及待打开，看到那丑字的时候眼睛抽搐了下，嘴欠地道：“陆东家有空还是好好练练字吧，褶子这字丑的伤眼睛。” 陆辛夷不生气，只道：“嫌我字丑？那还我。” 说着伸手去抢。 钱二自然不肯给的，当下也没细看就把菜单折叠好塞进怀里了。 杨保保很高兴：“字丑又如何，陆东家又不靠卖字挣钱，人家靠的是厨艺，是吧陆东家。” 陆辛夷笑了起来，很是开心地道：“杨东家这话我就喜欢听，你是哪道菜？” “这个鸡。”杨保保道。 “呐，这道菜叫鸡公煲。”陆辛夷把菜单递给他，还不忘提醒：“下面都铺上蒜子，趁热吃，味道更好。这个吃完后加浓汤还可以烫一些蔬菜吃，味道也是很美味的，一菜两吃。” 杨保保闻言就更高兴了，他起身双手接过，十分诚恳地道：“多谢东家提点，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说几句好话能得陆东家几句提点，一菜两吃，自然就能吸引更多人了。 钱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陆辛夷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谁让你嘴巴欠呢，还没放下碗就骂娘，老娘可不惯着你这个逆子！ 有了杨保保的前车之鉴，后面几个人虽然没有得到更好的配方，但也都学着他说了不少好话，给陆辛夷哄得笑个不停。 最后给每个人配方的时候都额外提醒了几句注意事项。 众人顿时也感激不已，虽然有了菜单，但不代表就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来。 但有名师指点，那就能少走很多弯路了。 一群人你恭维我，我哄着你的，相处甚欢，只有钱二黑着脸有些不高兴。 陆辛夷心道只要你这逆子放下身段说句好话，老娘肯定也指点你一二。 奈何钱二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软话，那陆辛夷也不会上赶着了。 在陆辛夷脸上的职业笑都快维持不住的时候，众人这才满意离场。 终于把这些人送走后，陆辛夷揉了揉快笑僵的脸，上辈子领导下来检查的时候她都没笑得这么虚伪过。 她下楼喊人上来收拾，而后才问二狗子：“开封府那边怎么说？” 二狗子道：“那几位差爷做不得主，能做主的也都不在。” “你下午申时再去请，能见到秦大人就尽量见秦大人，见不到务必要把我的心意传达到，就说我是真心感谢开封府诸位的救命之恩，要是他们不来我们就送过去。” 要是能来自然是好的，她就还能借一借开封府的势，加上之前跟敬王同桌的事，在这西市暂时没人敢再来惹她了。 那么号召大家推举范绰这件事的成功率也要高一些。 众人把桌面都收拾好，陆辛夷在特意留下来当库房的房间睡了一觉。 这边的炕没拆，留给众人午休。 她起来后再次去了厨房那边。 上午剩下的食材都还新鲜，她准备了四备一五桌的饭菜，分量是中午的两倍。 还有饭后甜点鸡蛋糕，又蒸了两桶饭。 她不可能让开封府那么多人都能吃到，但最主要的那一部分人能吃到就行了。 申时过半，二狗子就满头汗的跑了回来。 他道：“我见到秦大人了，我就按照东家说的跟秦大人说了，秦大人让我们不用客气，我就赶紧说东家说不来就送上门，最后秦大人就说他们会来的。” 陆辛夷闻言顿时就高兴起来了：“那行，赶紧收拾好。” 接下来的时间就等着开封府的人上门了。 等到酉时过半，开封府的人才上门。 但都穿着便服。 陆辛夷虽然失望，但这些人中有几个都是开封府经常巡街的差役，她都认识了那几个商户能不认识？ 这样也行。 陆陆续续的，开封府来了四桌人，但始终没有见到秦大人等几个官员。 为首一个莽汉道：“多谢陆东家招待，我们的人来齐了。” 陆辛夷上前问：“官爷贵姓？” “我乃开封府八品右巡使魏章，”魏章道：“大人们还在公廨忙碌，就我们这些人来了。” 陆辛夷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多问了，立刻让人上菜。 而后又去了后厨，将多备的饭菜让众人用食盒打包好，立刻送到开封府去。 大力去套车，二狗子带着想去见世面的阿柴跟紫薇一起将翠凤她们打包好的食盒搬上车，往开封府去了。 这边魏章等人都是糙汉，平时吃饭没什么礼仪可讲，但这次来这吃饭，大人交代了不可太粗鲁。 所以魏章等人吃相比平时要斯文不少。 斯文归斯文，但吃饭的速度那是一点没降低。 很快，超大份量的饭菜就被一扫而空。 最后再喝一碗汤或者一口茶，众人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很是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一个个的不想说话了。 这么好吃的饭菜，以后想来吃一顿，可就得花钱了，估计还不少钱。 魏章等人也只稍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魏章作为代表，看着空盘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对陆辛夷道：“多谢陆东家款待，这饭菜实在好吃得紧，所以都吃光了，让东家见笑了。” 第123章 召集协商 陆辛夷口吻很是熟稔地道：“饭菜本来就该吃光，这样对我们开食肆的人来说才是一种尊重，要是没吃完，那肯定是饭菜不合口。” 魏章见这女东家这般亲和，再加上美食叠加的buff，心中对陆辛夷也多了几分好感：“东家好手艺，我等就先告辞了。” “诸位慢走。”陆辛夷也不多留：“以后经过樊楼，只管进来歇脚，一杯茶水还是供应得起的。” 魏章等人也没说一定来，只拱手再次道谢后离开了。 送走这些人，秋月她们赶紧收拾盘子，然后自己人赶紧吃晚饭。 正准备吃的时候，送饭菜的大力等人回来了。 二狗子跑来跟陆辛夷汇报：“东西送到了，秦大人真的在忙。” 陆辛夷点头：“行，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吧。” 众人刚吃过晚饭把这里收拾好就在芸娘的带领下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正式开张，要忙的可不少。 樊楼这边就剩下陆辛夷，贵叔跟桂姨以及大力。 贵叔是要在这边值夜的。 大力等下护送她们俩回去的，大胤不宵禁，这里又是花街，所以闲杂人等还是不少的，夜深有大力跟着，自然要安全一些。 快亥时左右，陆辛夷让桂姨泡上了好茶，在二楼一间包厢等着众人的到来。 亥时不到，她邀请的八个人都来了。 桂姨把他们带上楼后就让大力跟贵叔把门关上，她在楼梯口坐着把风。 包厢里，众人一一落座。 他们都没开口，都等着陆辛夷说话。 时间紧急，所以陆辛夷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想必我被上一任诸京暑市令徐敏抓起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徐敏这个市令肯定是干不下去了。” “新一任市令人选，我听说各方势力争的很激烈，今日请诸位东家来，就是想问问大家对新一任的市令，有何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 开笔墨纸砚铺子的苏莫生率先问：“陆东家可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我等还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市令是何人，又何谈对他的看法？” 众人纷纷点头。 陆辛夷道：“据我所知各方势力都还在争，所以暂时还不知道是谁。 我的意思是大家对新来的市令有何种要求，比如，不能像徐敏那样增加额外的杂税，比如不能背地里跟我们这些商户索要贿赂威胁我们； 再比如，希望新来的市令能整顿整个西市的营业环境，让奉公守法的人能安心经营，让那些以次充好搞恶意竞争的人在西市无法立足。” “哈哈哈……” 陆辛夷的话一说完，卢汉就大笑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笑了。 陆辛夷并不生气。 苏莫生解释道：“陆东家，你说的也太过于惊世骇俗了点，那可是朝廷的官，还是管我们西市商户的市令，我们怎么敢对官有任何要求啊。” “就是。”顾二娘道：“陆东家，你说的那些我们自然是想的，但根本不切实际，我只希望下一任市令不要像徐敏那样贪得无厌，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众人十分认同的点头。 他们这些小商户的要求是真的不高，至于其他的，那是想都不敢想。 陆辛夷：“是啊，我们对朝廷指派的市令自然不敢有诸多要求，甚至只能被动接受，可诸位想过没有，来西市当市令的，又有几个是不贪的？” “那天在开封府大堂审讯的时候，我可是听潘大海，徐海波，张正，许亮他们提过，他们那些人前前后后给徐敏孝敬了几十万两，有这个在前，你们想新来的市令要的钱会低于这个数字吗？”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几十万两…… 他们几个身家加起来也没这么多啊。 陆辛夷继续道：“对市令来说，我们这些西市的商户，不过是那些权贵的钱库而已。 他们当中谁没钱了就会跟市令说，市令就会以各种我们想不到的名义来让我们交税，我们敢不交吗？” 随着陆辛夷的叙述，刚才还带着笑意的众人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陆辛夷觉得还不够，继续道：“潘大海，徐海波那几个人的家财可比我们多的多，他们这样的大商户，多少都是有些背景的，可就连他们都不敢反抗，你们觉得我们敢吗？到时候我们这些小商户，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有几十万两在前，你们信不信，新来的市令只会索取更多，这样他才能对他的主子有个交代，才能对得起他主子为他争取来的这个位置。 不然你们觉得那些大人物为何为了一个六品的市令争半天，为何新的市令迟迟不到？” 众人面面相觑，陆辛夷这一番话全部都扎在每一个人的心上，他们都不是蠢笨的，都想过，但只是没有陆辛夷想的这么深这么细而已。 顾二娘率先开口：“我想陆东家应该是有对策了，不然也不会让我等深夜前来，不如说来听听。” 众人立刻看向陆辛夷。 陆辛夷也跟他们每个人的视线对视上后才道：“我是有个不成熟的办法，就是不知道诸位敢不敢。” “掉脑袋不？”卢汉很惜命的问。 陆辛夷笑：“我们只是想跟朝廷反映我们这些商户们的真实想法，又不是要造反，为什么会掉脑袋？”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都不约而同的想到最近流传的那些流言，以及傍晚时候听说开封府的官差来吃饭的事。 众人再次相互对视一眼，苏莫生开口道：“陆东家你先说说看。我等参考参考。” “对对，你先说说，我等听听。” 于是陆辛夷就把她想推举范绰的事跟众人说了说。 “我在诸京暑坐牢那几天，也多亏了范大人的照顾，不然我还得吃更大的苦头，范大人是个好官，我相信这一点大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纷纷点头，这个不用陆辛夷说，范绰在西市商户们的眼里，口碑还是不错的。 陆辛夷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西市的商户联名写一份请愿书，请求朝廷让范绰范大人来做这个西市令。 一来范大人在西市待了很多年了，二来范大人公正廉明，三来，西市是朝廷的，但也是我们西市所有商户们的，经过徐敏事件后，我们实在太害怕了，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我们愿意想推荐范大人来当这个市令，更愿意配合朝廷的各项合法征税，我们想跟西市诸京暑共同打造一个繁荣又和谐的西市。” 第124章 达成合作 众人被陆辛夷这番话给惊到了。 他们这种没权没势只有几个小钱的商户也能推举朝廷命官？ “你在开什么玩笑？”说话的是卢汉，他都要被陆辛夷的发言给惊掉魂魄了：“你疯……” 但看陆辛夷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看着他，后面几个字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陆辛夷不看他，只看着剩下的几个人，大家都没说说话。 等了片刻后陆辛夷才问：“你们也觉得我在开玩笑？” 她知道要他们改变思维有多难，但这件事触动的是大家的共同利益。 老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沙头买卖就有人干。 她找他们干的也不是沙头买卖，只是想往前走一步。 她继续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件事失败对你们会有什么牵扯，这件事我是起头的人，如果有什么后果，我自然也会一力承担。 我只需要你们在后面稍微的推一把手，毕竟这件事要是成了，也不是只给我樊楼带来好处，而是整个西市商户。” 她说的道理众人都明白，但想要迈出一步，大家心里都没底。 忽然，顾二娘开口了：“陆东家此番所为，范大人知道吗？” 陆辛夷看着她，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一下子就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众人也都恍然大悟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没说话，是给了大家一个你们说呢的眼神。 众人瞬间激动了一下，范大人知不知道，可关系着这件事的两个极端呢。 要是范大人不知道，那他们这边瞎折腾一番成功了还好，失败了人家可不会承情，更会撇的干干净净。 但要是成功了…… 他们同时想着在范大人知情的情况下这件事成功后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众人的心情就有些激动起来。 又是顾二娘开的口：“陆东家说的很是有理，我顾婉云就跟你干了，你说怎么办吧。” 顾二娘的话再次让陆辛夷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果然，在这个男权社会，一个女人能抛头露面的经营一个铺子，都不是简单的人。 陆辛夷没说话，只用目光询问其他人。 干不干，干，留下，不干，走人。 苏莫生见状也道：“愿闻其详……” 其他人见状，心里难免意动。 有人起头，有人跟着，那他们这些小商户们，跟一跟也是无妨的吧。 毕竟都是做生意的，太理解那句“富贵险中求”的话了。 “对，陆东家，你具体说说，我也愿意跟着。”香料铺子的东家袁如海也开口了。 他做香料生意的，别看香料贵生意似乎不愁，但风险也高啊，这其中很多香料都要是从西边的藩国进来的。 成本高，时间长，要是看错眼压一两次货，这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之前那些税，他是真的咬着后槽牙交的，有一次还把媳妇的嫁妆给当了才交上。 如今贪心不足的市令终于走了，他可不希望再来一匹饿狼。 见有三个人附和，剩下的三个也立刻询问起来，只有看着最男子汉的卢汉没有开口了。 陆辛夷：“卢东家，这件事全凭自愿，没有任何逼迫行为，每个人的选择不一样也很正常，所以您要是真不愿意，也可以现在就离开。” 其他人都看着卢汉。 卢汉一副猛男身外加一张糙汉脸，这会儿居然做出小媳妇的羞臊状来，把陆辛夷给恶心的一抖。 人生能有几多愁，最怕猛男扮娇羞。 “卢大哥，我是知道你为人的，你有什么顾虑只管说出来。”苏莫生说到这里又看了陆辛夷一眼：“陆东家不是那不好说话的人。” 陆辛夷瞥他一眼：你小子什么时候成我的发言人了？我不好说起来就很不好说话。 其他人也纷纷劝。 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这个计划的大概内容了，能全部团结起来自然还是团结起来的好。 不是他们不信卢汉，而是不信人性在面对选择的时候。 卢汉只好道：“我……我之前得罪过范大人，所以……” 众人瞬间明白了，怕事成之后范大人还要给他穿小鞋。 “范大人不是这种人。”苏莫生道：“要追究不早就追究了吗，你家脂粉铺子不还开的挺好吗？” 卢汉低着头。 陆辛夷开口了：“我说了，这件事我起的头，有责任我来承担，有什么事情协商由我们八人商量着来，或者你们当中再选两个代表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出面也是可以的，卢东家可以不用出面。” 卢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谁不想在顶头上司跟前露脸呢。 但…… “那好吧，算我一个。”卢汉没什么精神的说。 见大家全票通过了，陆辛夷立刻道：“这件事迫在眉睫，我知道各方势力都在角逐中，事情已经进入最后关头了，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立刻联系西市以及周边坊市的商户，在请愿书上签上名字。” “这是我起草的请愿书大概内容，诸位看一下。”说着陆辛夷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她写的芸娘誊抄的内容递给大家传阅。 大致内容跟她刚才说的都差不太多，只不过经过芸娘修改后更符合书面用语。 “这要怎么签字？”苏莫生问。 “我准备了三十三仗的红布，最前面的部分到时候会把请愿书的内容誊抄上去，剩下空白的地方，由大家来签字。” “明天开始，樊楼会正式营业，我出面去跟范大人说这件事，再出面找人把这个请愿书上达天听，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请这些商户们来樊楼签字。” “我们兵分两路，最好是在三天内把这件事给完成，不然恐夜长梦多。 诸多谋划一场空事小，最怕的就是新来的市令比徐敏更狠，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只会更难。”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个办法不错。”顾二娘道：“我回去就去找人。” 陆辛夷提醒：“记住，要人品端正的，那些风评不好行为不端的，我们不要，不然到时候把消息泄露出去，我们肯定失败。” 众人点头。 事后不早，事情也都说的差不多了，陆辛夷起身，冲众人拱手：“我等能否继续屹立西市谋生，就看这次的行动了，诸位，有劳了。” 众人也起身冲她拱手，“我等分内之事。” 亥正过一刻，热闹了一天的樊笼终于安静下来。 第125章 樊楼重新开张 早上辰时一刻，是桂姨特意去算过的吉时。 犹如当时跟顾客们承诺的那样，樊楼重新开张一定会放一挂大大的鞭炮，一挂不够再接着放。 于是，花街上那些才入睡没多久的花娘跟客人们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后纷纷骂骂咧咧。 有那宿醉未醒的大少爷喊来小厮问：“谁家一大早整这么大动静啊。” “是樊楼开张了。”小厮在外面回答。 本来还混沌的大少爷顿时不困顿了，猛然蹦了起来：“樊楼开张了？” “对，说是从今天开始，中午也会宴客。” “好好好……”大少爷连说三个好就要穿衣。 一旁的花娘撒娇不肯放人，被大少爷一把甩开，昨晚还缠绵的人穿衣无情：“闪开，别挡着爷去吃烤串。” 这都快一个月没吃了，可把他们肚子里的馋虫给馋坏了。 这边鞭炮刚结束，花街周边的几个商户纷纷上门道喜。 陆辛夷也拿出糕点瓜果招待。 除了这些，幺爷手下那些小孩子们纷纷奔走，把樊楼今天开张的事奔走相告。 樊楼不仅开张了，每天营业时间也延长了，从每日的午时到夜里的子时。 阿四那几个大的，也来樊楼上班了。 这次不限定他们只收碗筷了，他们会跟阿柴一起负责传菜，红英她们负责点菜上菜。 荷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纪，也承担了一份工作，那就是泡茶。 来一桌客人就泡茶，有四种不同的茶，泡好的茶也由阿柴他们端到前面由红英她们端给客人。 于是，不到巳时，就有一些有钱人家的小厮丫鬟们闻讯前来订桌。 有人来订包厢，红英绿柳小红紫薇她们就提前跟他们说，今天开始，樊楼推行试菜月，不接受顾客点菜。 什么叫试菜月呢？ 就是樊楼从今天推出很多新的菜式，这些菜由大家吃过后投票，为期一个月。 试菜月结束后第二天会公布出票数最多的一凉菜一荤菜一素菜一糕点一汤，以后这些就作为樊楼的招牌菜。 所有参与投票的客人的投票竹片都会妥善存放，到时候会从这些竹排中抽选十名幸运顾客。 这十名幸运顾客就会成为樊楼的最高级顾客，来樊楼吃饭一律八点八折。 客人不能点菜，但能选饭菜的标准，最低五百文一桌，一荤一素一汤一碗米饭，单人用餐标准。 2-4人一两银子一桌，两荤两素一汤，米饭管够。 5人以上可以选择三两，两个冷碟，三荤三素，一汤，一点心，一壶酒。 五两的就是四个冷盘，四荤，四素，一汤，一点心，一壶酒。 最高八两八一桌六凉碟，四大荤菜，四素，养生汤每人一盅，两道点心，两壶酒。 虽然乍一看都是荤，但这荤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是全荤，有的是菜里面加几块肉也叫荤菜。 根据这些标准，也把来吃饭的客人区分开来了。 五两八两可以上二楼，其中装修最好的都预留给八两的。 三两以下都在一楼。 对此来订桌的客人没什么意见，全京城所有的酒楼食肆都会把客人分成三六九等。 如果没有分三六九等，有钱人还真不愿意来。 这一系列的操作都是陆辛夷这几天抽空整理出来的。 说起来繁琐的很，但其实就是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噱头，引流。 作为最近的西市网红人物，她得把波流量变现的同时提高樊楼的知名度。 在互联网时代，不能变现的流量那都不叫流量。 在古代，不能利用名气带来财运，那也是不合格的。 陆辛夷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才有这一系列的操作。 于是，那些来订餐的客人经过红英绿柳她们的解说后赶紧又回去告诉家里的主子们。 毕竟一顿饭吃个五两八两，可不便宜。 本以为主子们肯定不愿意来了，结果主子们听说樊楼要试新菜，一个个的赶紧呼朋唤友来用餐。 不到午时，二楼的八个包厢，一楼的十个包厢全部订了出去了。 就连那五百文的套餐，也留下了不少奔着烤串的客人们。 于是，樊楼门口又开始人头涌动起来。 陆辛夷跟那八个商户们，也利用樊楼来人很多为遮掩，带领一些愿意跟他们一起出力的商户们来到其中一间包厢，在那里有早就准备好的三十三丈长的红布以及笔墨。 这些人看了一眼请愿书的内容后，毫不犹豫的写下了自己跟铺子的名字。 每来一个，陆辛夷就拱手抱拳。 大家也不说话，只眼神坚定的犹如当年的d下人员接头一般。 期间，铁锤又带着他的几员猛将在门口巡逻起来，绝不让小偷小摸的人靠近樊楼。 因为都是制定的菜，大家早早就准备好了，所以用餐高峰期来临后，大家忙而不乱，上菜还很快。 陆辛夷站在门口，对每一个进来的客人都抱拳见礼。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老头。 陆辛夷只微微愣了一下后立刻小跑着过来了。 “陆东家……”小老头喊了她一声后立刻转头去扶着马车上的人。 正是那天端午在河边邀请她的敬王宋勉。 宋勉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跟他对视了两秒后扬起笑脸：“没想到小小樊楼居然惊动了王爷，实乃樊楼之幸，也是我陆辛夷之幸。” 日头已经热了起来，在这站了会儿就受不了，宋勉道：“前头带路。” 说着就往里走。 陆辛夷赶紧带着人往楼上走，上去的时候顺便把放在柜台上记录订包厢的本子给拿走了。 这上面没写敬王府，但有个宋五郎的名字。 订的是清风阁。 陆辛夷好心提醒：“王爷，您注意脚下。” 宋勉：“走你的吧，我还没老到上个楼梯都能摔跤的程度。” 陆辛夷：“……” 两人的对话声一点没压着，二楼有几家宦官人家订的桌，门口都有丫鬟小厮护卫守着。 等看到陆辛夷跟敬王进了包厢后，小厮立刻进去通报了。 这些人知道了消息自然是要来拜见，但都被管家给拦住了。 老管家道：“王爷来此是为了与民同乐，诸位郎君们自管享受美食去吧。” 第126章 招待敬王 包厢里，敬王看着那一幅“猪朋狗友”的图，也觉得妙趣横生，可惜没有落款。 敬王回头，陆辛夷赶紧恭敬把一杯凉茶端到敬王跟前：“王爷，小店简陋，喝不起好茶，这是凉茶，具有清热解暑的功效，您要尝一尝吗？” 宋勉嗯了一声，但没伸手。 陆辛夷赶紧把茶杯放到他跟前。 宋勉端起喝了一口，看着陆辛夷：“你去做几个拿手菜上来。” 陆辛夷一点不敢反抗，立刻下楼去准备了。 买的食材全部都已经备菜完毕了，根本找不到其他食材了。 陆辛夷无法，只能从这些备好的菜里挑了几样，先把半成品的做成成品，最后将蒸好的菜端出来。 一个人吃菜太多浪费，自己也不敢找他收钱，所以也就凑了八碟。 两个凉菜，两个荤菜，两个炒菜，一盅汤，一道点心。 陆辛夷一个人端不下，喊了红英帮忙。 订楼上包厢的大部分都是带仆从来，一般只需要阿柴他们把菜送到门口就行。 要是没人接，就由他们送进去。 两人上楼的时候，就看到之前紧闭的那些包厢门，这会儿都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后面或许会有人偷偷看着，但陆辛夷没心思多想，现在只想把这位大神伺候好了再恭恭敬敬的送走。 管家给她开的门，陆辛夷颔首道谢。 红英很是紧张，陆辛夷也怕她紧张失手，所以让她把菜放下就出去了。 宋勉挑眉：“这么快？” 陆辛夷就知道他要挑刺，她先把两个凉菜端上桌：“这是提前卤好的，这个叫顺风耳，这个叫飞黄腾鸭。” 没敢上吉祥三宝缠缠绵绵这些，怕他知道是什么后要翻脸。 她解释完宋勉也没说话。 陆辛夷把酸菜鱼端上桌：“今天樊楼重新开张，试菜一个月，所以菜都早早备好了，这个点出去采买的菜也都不新鲜了。 这是酸菜鱼，鱼片也都提前准备好了，我只需要将酸菜跟调料炒熟，然后放水，等水开了把鱼片放进去汆熟了就行，盛出来再泼一瓢油。” “这个是粉蒸肉，粉是用大米，八角等调味料炒熟后磨成粉。裹上切好的肉片腌制两刻钟左右，而后上锅蒸。” “这个小炒肉，用花生米，芹菜，肉片炒的，为了让肉片鲜嫩，肉片也是处理过的。” “这个是……” 陆辛夷把每一道菜都认真介绍了一遍。 每一道菜分量都不多。 但她是花了心思摆盘的，那两个凉菜，两个炒菜，都是用小碗装好再倒扣上，周围切点青瓜皮围上，在放几片洗干净的花瓣，格外好看。 最后放上一壶酒，陆辛夷退到旁边：“王爷，您请用餐。” 宋勉：“再拿一副碗筷来。” 陆辛夷赶紧从旁边的餐柜里重新拿出一副碗筷摆上，哎，她是真不想陪王爷吃饭啊，就怕这老头又要上演什么“你跟他真像”的戏码。 陆辛夷把碗筷摆放好，就等着他说一句陪本王用餐什么的之类的话了。 宋勉：“你……” 一个你字刚说出口，陆辛夷已经一步迈出来到凳子旁边了，紧接着就听敬王把后面的话说完了。 合在一起是：“你……出去吧。” 陆辛夷浑身一僵，出去？不是请她入座咩？ 宋勉压了下嘴角，问她：“怎么？想跟本王一起用餐？” 陆辛夷尴尬的恨不能此刻地板破个洞她好直接呲溜消失在敬王跟前。 但这个地板纯原木，质量非常好。 陆辛夷感觉自己头顶尴尬的都在冒烟，她厚着脸皮顶着敬王玩味的神情将手伸向桌上的一碟子菜重新给它换了个位置。 宋勉不说话，只看着她，一副我看你还要怎么编的表情。 陆辛夷佯装镇定，还保持着笑：“民女不敢，王爷能来樊楼，是民女的荣幸，只是民女深知身份低微，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民女之前不知道王爷还有客人，所以这些菜怕是不够，民女这就下去再准备一些上来。” 说完一墩身，拿着两个托盘赶紧跑了，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让宋勉笑出了声。 听到他的笑声，陆辛夷更尴尬了。 妈的，她怎么就脚比脑子快呢。 陆辛夷慌慌张张冲到楼梯口拐弯的时候，忽然有人上来。 两人都没想到拐弯的地方会忽然冲出一个人来，双方发现彼此后第一反应就是避让。 陆辛夷就往外让，只是让的动作幅度有点大，身体扶手外仰，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往后倒去。 “小心。”对方赶紧伸手一拽她，把人拽了回来。 陆辛夷被拽回来后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着。 “多谢秦大人……”陆辛夷有些后怕，道完谢后赶紧掏出帕子蹲下身把地上的汤汁擦去：“您注意脚下。” 刚才自己就是不小心踩到了脚才滑了下没法得力的。 秦砚等她擦完后才道：“不用客气，多谢昨日的款待，正好遇到了，那就祝陆东家财源广进。” 说完朝她拱手。 这个祝福听着就让人心里高兴，陆辛夷赶紧道：“大人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多谢大人，借大人吉言。” 忽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您是来找敬王的？” 秦砚放下手点头。 “那您赶紧上去吧，菜我已经准备好了，不知道您要来，等下再送几个上去。” 秦砚点头后就继续上楼了。 陆辛夷下来，喊了一声阿柴。 阿柴立刻跑过来。 “你跟其他上菜的人说一声，楼梯上要小心点，要是有汤汁洒了，要及时清理，不然要是贵客踩到滑到，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东家。”阿柴赶紧去跟阿四他们去说了。 陆辛夷把托盘递给他，又去后厨端了两个冷菜一盅汤以及一荤一素上去。 这次她没进去了，只把菜送到门口交给了管家就赶紧跑了。 见是管家进来上菜，宋勉也没多问，只跟秦砚继续说话。 管家把菜上完就出去了。 包厢里，宋勉跟秦砚吃吃喝喝，楼下，陆辛夷在天人交战。 她没想到敬王会来樊楼，毕竟那些达官显贵去的更多的地方是东市。 可既然来了，自己能不能把那份请愿书递给他？ 第127章 日进斗金 毕竟他好歹也是个王爷，多少能有点话语权吧。 根据她看的那么多小说电视剧的狗血剧情来判断，这个敬王要不就是认识她娘，要不就是认识她爹。 勉强算是有点交情吧。 但随即又否决了。 他们也才见过两次，就算敬王认识原主父母又能如何，原主父母都不在了，这关系攀起来很不牢靠。 而且她也没打算攀。 她仔细想了想，她跟敬王就保持这么神秘的关系比攀上去好，万一她为了那请愿书过于主动，那老头还以为她有什么歪心思，心血来潮要把她纳回王府怎么办？ 目前来看，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这份神秘关系能让那些背后对她对樊楼蠢蠢欲动的人来说，也最具威慑力。 怎么解释呢，这玩意儿就跟钟馗的二技能似的，打团的时候捏在手里的威慑力大于用掉。 对，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不能找他，万一他直接否决了，那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闷死了。 不找他，把握好这个度，利用那些人喜欢联想的点，说不定还能帮她再提升点号召力。 想通后陆辛夷不纠结了，招待一楼的客人。 二楼那边又有仆从下来要了酒，陆辛夷也开始忙的团团转起来。 等宋勉跟秦砚下楼的时候，正在算账的陆辛夷赶紧上前恭送，并且送上竹片，让他写上一道他认为最好吃的菜名。 宋勉看着那张看似很恭顺的其实很有主见的脸，笑着接过，然后在上面写了一道菜名后递给她。 陆辛夷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顺风耳。 陆辛夷又看向秦砚。 秦砚也接过，写了个粉蒸肉。 “多谢王爷，多谢秦大人。”陆辛夷转身又让人把她早就准备好的食盒拿来，亲自递过去。 “这里面是小店今日其他的菜色。” 管家上前接过，秦砚没带莫少棠来，就自己接了。 宋勉意味深长的看了陆辛夷一眼，“菜做的不错。” 说完转身就走了。 陆辛夷躬身相送。 秦砚：“多谢陆东家。” “秦大人客气了。” 秦砚颔首，也转身离开了。 管家这才递给陆辛夷一个长长长的盒子：“这是王爷送给陆东家的开业礼物，收下吧。” 陆辛夷恭恭敬敬的接过了。 将这两位大人送走后，陆辛夷可算是直起腰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妈呀，敬王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啊？ 不管了，想看礼物。 陆辛夷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幅字。 上面写着四个字：“日进斗金”。 还盖上了敬王的章。 这下陆辛夷笑的合不拢嘴了，有了这个章，她是真的要日进斗金了。 来吃饭的客人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于是到了晚上，本以为晚上生意会少点，结果来的全都是西市有点名气的商户，一进来就看到了已经被陆辛夷挂起来的字画，以及那个章。 亲眼所见的众人要的都是八两银子的标准。 楼上没包厢了？没关系，楼下也一样，来八两标准的。 一楼包厢也满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坐大厅里，继续来八两标准的。 就这么的走了一批翻桌又接待一批。 不到戌时，晚上准备的饭菜全部卖完了。 晚饭就不接了，要吃就是各式各样的烤串了，这个没有规定，想点多少都可以。 于是，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群人，看着都面生的很，很快就把准备好的食材全部吃光了。 樊楼开张的第一天，生意就火爆的不行，亥时过半就全部结束了，因为没吃的了。 所有人也累的够呛。 陆辛夷把账算完后自己也惊了下。 “怎么……有这么多？” 天哪，开张第一天的流水有六百一十三两，这是整数，还有一千多的铜钱。 二楼八个包厢，中午跟晚上一共招待了二十三桌，八两的十六桌，五两的七桌，这就是一百六十三两了。 一楼包厢十桌，一共招待了三十桌客人，除了中午十三桌是三两的标准，晚上全部十七桌都是八两的，这就是一百七十五了。 大厅里能放六桌，翻桌快，一共做了四十七桌，中午一两标准做了二十六桌，晚上八两标准坐了十桌，五两四桌。这就是一百二十六两了。 剩下的一百四十多两是晚上夜宵挣的钱。 她又算了下其他的成本，全部成本大概在一百三十五两的样子。 最后一合计，怒挣四百七十八两。 乖乖，要都这样，一个月不得破万啊，一个月就能把那宅子给买下来了。 虽然不可能，但想一想也是美滋滋的。 众人吃过后留下贵叔看守，其他人在这边洗漱后全部回到租的房子里。 因为这边有热水还有刚建好的浴房，他们早上来上班都带上换洗衣物，洗好澡回去睡觉刚好。 这一觉睡的别提多香了。 第二天陆辛夷睡到巳时才到樊楼。 来后立刻开始制定上班的时间表。 不然大家都超长待机，太累了。 先把这几天高峰期熬过去，后面大家的热情下降后，就可以按照排班表上班了。 正在排班呢，苏莫生跟顾二娘忽然来了。 三人对视一眼，陆辛夷就放下纸笔，带着他们去了一楼的包厢，这里没改造成包厢，一边是炕，给大家午睡的地方，一边放着不少干货以及油。 桌子上放着的就是他们的请愿书。 苏莫生问：“昨天敬王跟开封府的秦大人都来了？敬王还给你送了字画？” “你们都听说了？”陆辛夷问。 两人点头：“我们按照你的要求去跟其他商户说这个请愿书的事，一开始很多人都不太愿意，怕被牵连，但昨天下午，忽然就有好多人来找我们俩，今早又来了不少人，都说愿意签那个请愿书。” “你之前说得要品性好的，我们昨天去找他们不愿意，后来又主动找来，我们反倒不敢答应了，怕是消息走漏还想着一早来跟你说呢。把人送走后一打听后才知道敬王跟秦大人昨天来你店里吃饭了。” 两人心里也是震惊的不行，之前虽然就听到风声说陆辛夷跟敬王关系匪浅。 但自从端午后也没有人打听到这件事有什么后续，都以为只是偶然事件，所以前天钱二他们才敢那般直接找陆辛夷要她履行承诺。 谁知道突然又来了个大反转…… 第128章 定薪资 这反转对顾二娘等人来说那是相当满意的结果，但对钱二来说，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他前天拿到配方后回去立刻就让自己家里的厨子做，结果才发现有一味调料市面上根本没有，多方打听都没结果。 昨天上午他醒来后得知樊楼已经开张，去的人还不少，就想要质问一二，结果就看到敬王从马车上下来，钱二立刻掉头就走了。 “敬王跟秦大人都来了。”陆辛夷道：“他们的心思咱们清楚就行，想要来签名，就让他们签。” 找他们本来也就是为了凑人数，主要的事还是要她跟范家来做。 她这边只要把这个请愿书递给开封府跟御史台就算是任务完成了，这么闹一下给范绰把声望造起来，朝堂那边自然就由范家来搞定。 如果这样范绰都不能上位，那这件事就没继续的必要了。 得到了陆辛夷的肯定后，苏莫生跟顾二娘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看了下已经有二十多人签名的请愿书，一边计算还需要找多少人一边又羡慕不已。 敬王这一来，虽然不知道是何目的，但整个西市，是没人敢再对这个樊楼动歪心思了。 樊楼有敬王当靠山，那他们也要紧紧的靠着樊楼。 两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对视一眼后两人心照不宣。而后来到前头来看看据说是敬王墨宝的“日进斗金”四个字。 看着看着，苏莫生心一一动：“陆东家，我……我让人也写这样一幅字，你不介意吧？” 陆辛夷：“这字又不是我创的，更不是我写的，苏东家要是觉得没问题，我是无所谓的。” 苏陌生讪笑。 顾二娘感慨了一番后就跟苏莫生告辞了。 不到午时，所有的包厢又被订购一空。 就连一楼大厅，也被预定出去了一半。 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一家店收到追捧，余下的人也会闻风而来，就跟现在的网红店一样，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网红店卖的是什么就开始在门口排队。 桂姨看着预定本，高兴地道：“东家，这生意要是每日都这般红火，那我们可就发达了。” “哪可能每日都这样，”陆辛夷道：“这些人是好奇咱们家的新菜，再就是因为敬王来了，他们也想吃吃敬王吃过的菜； 第三嘛，就是咱们搞的这个试菜月的活动，等这个月过去了，自然也就淡下来了。” 桂姨听她这么分析，虽然有一丢丢失落，但一想后又道：“有这一个月也不得了了。” 陆辛夷点点头，确实，等这个月结束，她自然又有噱头来吸引食客。 后厨翠凤春花带着音娘秋月忙的不可开交。 陆辛夷中途进来查看的时候，就看到几个人个个满头大汗。 这些菜虽然都提前准备好了，但客人来后真忙起来，也是累的不行的。 话说，她还没给众人发过工钱呢。 嗯，中午结束的时候把工钱给众人定下。 再就是得买几个人来厨房帮忙了。 陆辛夷之所以张嘴就是买人，实在是因为厨房是樊楼的核心，不是自己人，她是不会放心把人塞进来的。 还记得最早的时候，还有人给二狗子塞钱想收买他呢。 反正她买来的人她也不会亏待，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她也是帮他们脱离苦海给了他们一份稳定工作了。 中午的食材全部销售一空，贵叔不得不赶紧又去联系张屠户，让他继续送肉来。 以后每天一头了，不然是真不够这些人吃的。 等所有客人走后众人吃过午饭后，陆辛夷把众人召集起来。 翠凤跟春花是主要出力的人，累得在那都不想动了。 “把诸位召集来，我就简单说两件事。”陆辛夷道：“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你们的工钱。” 听到东家提工钱，众人都对视一眼。 春花道：“东家，我们不要工钱，你能收留我们，让我们住那么好的房子里，吃这么好的食物，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就是。”翠凤也道：“我们就想着一辈子跟着东家。” 其他人纷纷附和。 “我知道你们都是忠心的，但也不能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这件事就听我的，桂姨跟芸娘。每个月十两月俸，翠凤，春花，每个月八两。 贵叔，每个月五两，大力身兼数职也给五两，秋月，小红，二两，红英，绿柳，每个月一两。” “二狗子，小豆子，每个月五百文，铁锤，两百文，咱小二月，也有一百文。” “音娘，之前说了，你们家今年没有月俸，但大家都有你们没有也不好，你跟胡管事就意思意思一个月一百文，其他福利跟众人一样。从明年开始也正常发，到时候你们挣了钱可以攒着，我允许你们赎身。” 音娘闻言立刻拉着两个孩子给陆辛夷磕头：“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光允许他们赎身这一条，就比给他们工钱还要让他们高兴。 “紫薇，你今年本来也没有。”陆辛夷道：“不过你是姑娘，每个月总需要点钱，所以每个月给你五十文，荷花阿柴二十文，你们其他人没意见吧。” 不是她小气，而是买他们的钱她总要先回本吧。 翠凤她们刚来楼里的时候接客的钱也都是要上交的。 众人都表示没意见。 陆辛夷对阿四他们道：“你们仨，回头等豆腐坊建成后，你们就回豆腐坊工作，所以这边帮忙的时间里，我每天给你们算三十文一天。” “我们不要钱。”阿四道：“我们就是来给东家出力的。” 阿二跟阿三也道：“对，东家，这钱我们不能要，您每天管我们饭已经非常感激了。” 不仅如此，剩下的饭菜基本都让他们拿回去了。 午饭跟晚饭推行后，生菜就比之前多多了。 他们每天都能收集很多客人吃剩下的饭菜。 这几天他们中午回去一趟，晚上回去一趟，每次拿回去的饭菜都能够他们十几个人吃饱。 “一码事归一码事。”陆辛夷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其他人忙去吧，翠凤跟春花桂姨留下。” 众人闻言立刻散开。 第129章 豆腐坊 大家懒得回去，男的就在贵叔那屋躺下休息，女的就去休息室的大炕上躺一排。 芸娘这几天都没来，在家排练呢。 她给了芸娘一首词，让她找更多的人一起排练，这几天她往教坊司跑的比较勤快。 “厨房里就靠你们几个女的还是不行，我打算买几个男的来帮忙，你们什么意见？” 翠凤立刻道：“东家，我们能行。” “我知道你们能行。”陆辛夷道：“这才两天，这么忙没问题，但要是天天这么忙，你们能行吗？” 翠凤看了一眼春花，不说话。 有些菜需要蒸笼蒸，要是男的，直接就能端好几个蒸笼，但她们俩有时候一个都需要抬。 毕竟里面放了不少菜，一个不小心打翻了可就糟糕了。 桂姨道：“早就该买了。我看着你们天天在厨房累的那汗跟下雨似的，我看着都累。” “你们俩想清楚要买几个，分别什么岗位的，晚上回去之前告诉我，现在没事了，赶紧去睡吧。” 两个人起身去休息了。 桂姨则道：“既然要买人，小娘子顺便就再买两个有点功夫的吧，咱们店里现在客人多，情况复杂，没点会功夫的看着，万一有些人吃饱了喝多了打起来了，我们可拦不住。” 陆辛夷点点头，“那行，回头我们一起去挑选，等阿四他们忙豆腐坊的生意后，店里帮忙的人也不太够了。” 陆辛夷问桂姨：“我下午去一趟豆腐坊，这边你看着点行吗” 那边目前有胡大牛盯着，但她也好几天没去了。 桂姨表示没问题。 陆辛夷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 桂姨要把大力喊起来给她送回去，被陆辛夷拒绝了。 “我回去也午休下，到时候自己过去就行了，大白天的，不会出事的。” 陆辛夷回到宅子，这边白天就芸娘在，如今芸娘去了教坊司，家里都没人。 她刚开了门要进去，对门忽然有人喊她。 陆辛夷扭头，见是对面的邹大娘子。 邹大娘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陆东家，今天上午有人来找你，是两个娘子，但你们家没人，我说你们不在家，要找你可以去樊楼，结果对方就走了。” 陆辛夷猜测估计是老二跟老三。 “行，我知道了，多谢大娘子。” “陆东家客气了，我听说你店里的生意现在可红火了，就连王爷都去你店里吃饭，是不是真的？” 陆辛夷笑笑：“回头让你夫君带大娘子过去坐坐，到时候多送你们一道菜。” 说完一颔首，推门进去了。 嗯，家里的门房也要买一个。 本来想找幺爷找个人来，想想还是算了，不是说乞丐不好，而是他们年纪太大，身体估计也不太好，还是在豆腐坊打打杂吧。 回到房间，陆辛夷已经热得浑身都是汗了。 但这边不开火，家里也没热水，她也懒得烧水，打了点井水擦了下身子，舒服的很，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申时过一刻了，她赶紧起来收拾下就去了群贤坊。 群贤坊那边宅子的租契她已经拿到手了。 到了群贤坊，入目就是焕然一新的宅子。 瓦片，以及部分木柱子以及窗户都换了。 还在靠前门院墙这边修建了三间砖房。 目前已经修到一半了。 胡大牛忙前忙后的，看到陆辛夷来赶紧上前。 “东家……” 陆辛夷避过地上的砖头走进院子。 幺爷带着一群老头儿小孩子都在帮忙。 递砖头，搅拌黄泥，更小的已经在屋子里到处擦灰尘了。 “屋子已经修缮好了，能住人了，之前咱们楼里的那些旧家具棉被也都搬进去了，幺爷说，今晚就让孩子们都住进来。” 他们早就想住进来了，就算没修缮好的宅子，也比他们找的那个破宅子要好的多。 “行，那就搬，等下给你五两银子，去买点肉跟粮食，让他们晚上吃一顿好的。” 虽然每天晚上阿四都把剩下的饭菜带回来，但剩下的大多数都是汤汤水水，肉什么的真的不剩多少。 因为都被吃光了。 “行。”胡大牛道：“我等下就去买。” 幺爷这会儿也看到了陆辛夷，赶紧过来：“陆东家，您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陆辛夷问：“黄豆收了多少。” 幺爷道：“差不多有两千斤了。” “继续收吧。”陆辛夷道：“到时候做豆腐做的你们想哭。” 幺爷不觉得：“东家这话从何说起，只要能挣钱，我们只会笑，不会哭。” 陆辛夷笑而不语，等着看吧。 “小六子他们在吗？”陆辛夷问。 “在的在的。”幺爷说完喊了一声小六子，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他先是喊了一声幺爷，又喊了一声陆东家。 “等下你跟我去樊楼，我有件事要找你帮忙。” “好的东家。” “豆腐坊还要几天？”她问胡大牛。 “最快还要三天，三天能全部弄好，但还要晾晒几天。” “石磨这些呢？” “都定做了，石磨估计还要个三四天，架子我也在木匠铺那定了，还有东家画的那些工具，我也都给了木匠铺，这个因为木匠没做过，估计也还要两天，我估摸着最快五六天就能可以开始做豆腐了。” 这个工具就是压榨豆腐干跟千张的的工具。 陆辛夷都在当初下乡挂职的时候见过。 那个时候要求他们这些挂职的干部深入基层，了解当地百姓生活。 镇上就有一个祖传做手工豆腐干的，陆辛夷观摩了几次，还在老人的指导下试着操作了一回，好弄点素材宣传宣传。 所以她都还记得，也勉强画出了个大概样子。 具体行不行，她也不知道，一边实践一边修改吧。 观看了一番后陆辛夷就带着小六子走了。 来到樊楼，这边已经忙了起来了。 她喊来大力，让大力告诉小六子上次送汪明慧回去的具体地址。 大力一一告知。 陆辛夷问小六子：“记住了吗？” 小六子点头。 “好，那你去找汪大娘子，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让她们要是有时间，明天上午来樊楼找我。” 她实在没时间去找他们。 第130章 狱友找来 小六子点头就要走，陆辛夷拉住了他让他稍等，包了十个鸡蛋糕，又给了他两块让他路上吃，这一包让他带着给汪明慧。 小六子拿着鸡蛋糕要跑，又被阿四抓住了，“路上小心点，避着点人，别横冲直撞，早点去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知道了四哥。”小六子这回可算是顺利跑了。 这些孩子都是幺爷聚集到一块的，没有血缘关系，但相处的比亲生的还要好。 晚上又来了不少人来找陆辛夷签请愿书。 有的是偷偷来签完就走，有的是带着家人一起来的，签完字再顺便带着家人吃一顿。 如此这般，在那七个人的发力之下，又在敬王这个Buff的加持下，陆辛夷这边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顺利的把一百个人的请愿书全部凑齐了。 陆辛夷看着那百人的请愿书，这百人虽然不能代表整个西市上千的商户，但各行各业都有。 这玩意儿重，陆辛夷也拿不动。 于是修书一封给二狗子，让他找机会送给范绰，请他明日前来。 前期的力她出的差不多了，后面也该范家发力了吧。 上午先来的是汪明慧跟薛燕妮。 两人站在樊楼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还是铁锤发现了二人，扭头就喊：“东家，有人找。” 小孩子记性好，他认出了汪明慧。 陆辛夷出来，见到两人后一喜，立刻朝她们走来。 两人看到陆辛夷，觉得这样的老四有点陌生，不太敢上前。 陆辛夷一手拉着一个：“赶紧进来啊，傻站着干什么？” 两人被陆辛夷拽到店里。 红英很有眼力劲儿的就给两人泡茶了。 其他人都在后厨那边帮忙洗菜备菜。 大家说说笑笑相互帮忙，倒也不觉得累。 薛燕妮看着这么大的樊楼，眼里都是羡慕。 “老四，原来你家的店这么大，是我家的十个大了。” “你家也开食肆的？”陆辛夷问。 薛燕妮脸色一垮，“以前是，再过几天估计就开不下去了？” “为什么？”陆辛夷问，要是生意不好的话，她可以给给几个菜单给她的。 “我和离了你知道吧。”薛燕妮坐下道：“对方跟我家是有点生意上的牵扯的，他们家是老字号，生意做的比我们家早，之前我被抓进开封府，他们家就各种造谣我家之所以能开铺子，都是他们家帮的忙。” “他们本来要我坐牢的，是你找的讼师跟我父母商量，又出面协调，最后是我父母给了他们家钱，整整五百两赔给他们，他们才答应放我一把，还把我休了。 然后他们家就跟给我们家进货的几个铺子打招呼，不允许卖各种食材给我们家，谁卖给我们家，他们家就换供应商。” “居然这般无耻。”陆辛夷问：“那现在呢？” “父母每日都愁眉不展，家里倒是还有些储存，我爹说不行就走远点去别的地方拿货，实在不行就带着我们离开京城，都是我连累了娘家。” 薛燕妮从小被父母保护的好，又从小定了娃娃亲，根本忍受不了成婚才两年丈夫就要纳妾。 她泼辣惯了，冲动之下就把人给捅了。还好只是皮肉伤，不然她铁定要坐牢。 父母虽然都护着她，但哥嫂这几天的脸色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把心放肚子里去。”陆辛夷道：“你让你父母坚持坚持，等到下半年，我带着你们家一起发财。” “真的？”薛燕妮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个生意做，靠着我樊楼，保证饿不死你们。” 汪明慧高兴道：“我就说吧，老四是最厉害的。” 薛燕妮不是那多愁善感的人，闻言就真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对了，我听人说王爷都来你店里吃饭了，还对你……”她八卦兮兮地挑眉。 陆辛夷：“王爷确实来了，走，我带你们去看敬王的墨宝去。” 至于关系如何，她没回答。 看完墨宝，俩人对陆辛夷的话就更信了。 “老大那边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出来？” 薛燕妮道：“是老大自己不肯出来。” 陆辛夷惊呆了：“为什么？” 薛燕妮道：“那老妖婆先是威胁要把老大休了，还要她娘家赔五十两。 老大巴不得被休，见这一招不行，老妖婆就来开封府要人，说要让老大回去伺候那男的一辈子。 老大不肯，就求开封府判和离，不然她回去就会被那一家子给打死。 开封府也是知道的，暂时就没答应放人。 她娘家跟婆家就来开封府闹，逼她回去照顾那男人，那男人头被打的有点狠，听说有点傻傻的。 老大不想回去照顾那男人，也不想赔钱，就待在开封府大牢里不肯走了。 开封府这边也出面调解过，但那边说老大要是能拿出五十两来就写休书，要么就让她回去照顾，老大要是回去了还能有个好？肯定要被那老妖婆给折磨死。” “所以就这么的，老大还待在牢里没出来呢。” 她们俩本来想帮的，但薛燕妮自己家赔了前婆家五百两，家里也拿不出钱来了。 至于汪明慧，就那五十两，如今为了调理她跟婆婆的身体，也只剩下四十多两了。 “你们早说啊。”陆辛夷道：“这钱我出，你们拿着钱去找老大，赔钱，和离，出来后我给她安排工作。” “真的？”薛燕妮问。 “当然是真的，我这几天忙，这事就拜托你们了，钱可以给，但一定要签和离书，并且要当着开封府官差的面写一封承诺书，承诺赔偿五十两后，对方以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来纠缠老大。明白没？” 还不放心，又道：“算了，我写好你们带上。” 很快一封承诺书就写好了。 陆辛夷拿出五十两的银票并且五两碎银：“这些你们带给老大，这份承诺书字不好看，你们找个代写书信的书生誊抄一遍。” “五两银子带着老大去洗个澡，吃顿好的，再买点布做两身衣服鞋子，然后先找个地方住几天，等我忙好了就去找你们。” “去我家住。”汪明慧道：“我家有空屋。” “那行。”薛燕妮接过，“我们这就去开封府，把老大接出来。” 两人匆忙要走，陆辛夷让她们等一等，又包了一份鸡蛋糕让她们带着给老大尝尝。 约好等她闲了在樊楼宴请她们。 二人带着银票以及满腔欢喜离开。 第131章 开封府请愿（1） 中午的时候，范绰带着他的家人来到樊楼用餐。 这一点也不稀奇，这几天拖家带口来吃一顿的小官特别多，陆辛夷的樊楼又开在西市，作为西市诸京暑的八品市丞，他来这里太正常了。 陆辛夷第一次见范夫人，是个一看就很温婉的女子。 “麻烦陆东家了。”范夫人说完冲陆辛夷笑笑，带着一双儿女去了他们订好的包厢等着。 陆辛夷带着范绰进了旁边的包厢。 范绰坐下，看着陆辛夷道：“多谢了。” 陆辛夷也坐下：“范大人不必客气，我帮你也是有所求的。” 范绰点点头：“有所求才好，你要说你无所求，我反倒害怕了。” 陆辛夷笑笑：“我已经联合了西市一百位商户，联名写了一份请愿书，你看什么时候让它见见世面比较合适？” 范绰道：“那就明日吧。” 陆辛夷点点头。 范绰解释道：“听我岳丈说明日就会选出新的市令来。” “那来得及吗？”陆辛夷问。 范绰想了想道：“太后，摄政王，以及当今圣上都想安排心腹过来，但这三人又都各不相让，明日这个请愿书一出，我说不定就能渔翁得利。” 陆辛夷见他说的这般轻巧，不由的问：“就这么简单？” 范绰：“朝政说复杂很复杂，但有时候又很简单，摄政王是当今圣上的亲二叔，也是摄政大臣之一，朝中有五成的官员都是他的人。” “而太后掌握朝政多年，又是陛下的嫡母，剩下的朝臣中，有三成都是她的，当今陛下还没亲政，剩下那两成，是只忠于皇权的大臣。” “我虽然不是他们三个派系中的任何一派，但范某人也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 “太后跟陛下抢不过摄政王，那由我这个谁都不站的人站出来，太后跟陛下一定会同意，我虽然没站队，但我本就是大胤的官员，自然听命于陛下。” “那你不怕摄政王对你下手？”陆辛夷问。 范绰道：“怕，但摄政王暂时不敢动我。” 听他这么说，陆辛夷忽然问：“那会不会动我们这些人？ 她是想搞点事争取点话语权，但不想被那么大的人物给盯上。 “只要你们通过开封府把这份请愿书捅出来，摄政王就不会对你们如何。” 陆辛夷眨巴了下眼：“开封府？” 范绰点头：“徐敏的案子下午宣判，到时候你跟西市这些商户作为受害者在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听说还有户部的人到场。” “到时候你们再把请愿书拿出来，有那么多老百姓在，这民意就上去了，这样明早的朝会至少能成功一半。” 听完范绰说完，陆辛夷一点不好奇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范绰心里对这个位置肯定是有想法的，不然也不会私下搜集徐敏的这么多证据。 徐敏被关，范绰比任何都想知道他最后的结果如何。 “好。”陆辛夷很满意他的安排，前面她处理，后面他发力，大家都出力了，这样合作起来才舒服嘛。 说完正事陆辛夷就下去了，范绰他们点的是五两银子的席面，陆辛夷也没给他们打折，只多送了一道菜跟一道点心。 点心就是酒酿小汤圆。 鸡蛋糕太难打发了，大力手都打肿了。 中午结束，陆辛夷让阿四他们给卢汉苏莫生顾二娘他们送信，让他们召集人，下午去开封府门口报到。 下午未时过半，陆辛夷穿上女装，往开封府去了。 大家不是忽然聚起来的，而是走着走着，一个个加进来，渐渐的人就多了起来。 快到开封府门口的时候，人才忽然一下多起来了。 等武侯发现的时候，众人已经能看到开封府的大门了。 他们跑来驱赶的时候，陆辛夷等人赶紧解释了缘由。 武侯闻言派人去开封府问询。 他们的谈话周围百姓都听到了，一听说之前那个压榨西市所有商户的大贪官徐敏今天审判顿时就来劲儿了。 开封府要审大贪官，那他们必须跟着去看，搞不好还能看到那威风凛凛的铡刀铡人呢。 于是周围这些老百姓都不走了，路过的人好奇又加入进来。 等开封府里跑出来一队官兵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小两百人了。看到这么多人为首的人也吓一跳，在看到为首的陆辛夷后眉头一皱，又扫了一眼看其他人，最后问陆辛夷：“陆东家这是做什么？” “魏大人别误会，”陆辛夷赶紧解释：“我身后的这些人都是西市商户，我们都被前任诸京暑的市令徐敏的苛捐杂税坑害过。 其中很多人为了满足徐敏的贪欲，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媳妇儿带着孩子也跑了，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没了。” “听说他今日要在开封府受审，我等作为受害人，就想着来旁观，想亲眼看看这个把西市搅的不安宁的坏人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对。”一群商户们大声声援：“我们就想看看他能有个什么下场。” “后面的是询问而来的百姓，大家也都想看看贪官污吏的下场。” “对，我们就想看秦大人铡人。”有个嘴快的喊了一句就被同伙捂住嘴摁下去揍了一拳了。 放在心里不好吗？就你长嘴了？ 最后魏章道：“稍等，我进去问问大人。” “有劳。”陆辛夷道。 魏章有些复杂的看了陆辛夷一眼，这才跑回去询问秦砚。 秦砚已经换上了官袍，正在整理等下要审问的案子，徐敏这人狡猾的很，证据必须全部对得上，不给他任何反驳耍赖的机会。 听魏章禀报完后，眉头也轻微皱了下，最后道：“让他们选几个人进来吧，老百姓们也放几个进来，其他人原地驱散。” “是。”魏章领命后来到门口就：“我们大人说了，诸位可以派几个代表进去，其他人就地散了，不要聚集。” 武侯闻言立刻上来驱赶众人。 陆辛夷就选了他们那八个人，老百姓里也选了四个人。 其他商户见状也不回去，就地找茶馆坐下等着听第一手消息。 要是成了，他们可都是功臣啊。 第132章 开封府请愿（2） 陆辛夷一行人手里拿着那百人签字的请愿书就要进去。 太重了，得抬着，结果就被魏章给拦住了。 “手里的是什么？”魏章严肃脸，“打开检查下。” 万一藏着凶器呢。 秦大人刚正不阿，被刺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辛夷赶紧解释：“大人，这是我们西市诸位商户的请愿书。” 一边说一边示意众人将这布打开。 陆辛夷准备了百米，但没用完，只有三十多米的样子，但也很长了，没全部打开。 魏章一眼扫去，就看到各种人的名字，没有看到请愿书的正文。 他还是相信陆辛夷的，又检查了下，判定没有藏凶器，这才允许他们进去。 众人并没有被直接被带到公堂，而是在一旁候着，也没人敢交头接耳。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有两个绯袍官员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朝他们走来。 其中一个绯袍陆辛夷认识，正是开封府的通判秦砚。另外一个她不认识。 但听昨天范绰说过，有户部的人要来，这位应该就是那户部陪审官员了。 这人走在秦砚前头，估计官职要比秦砚大一些。有些矮胖，眯眯眼，脖子上两层肉，在阳光下，能很清楚的看到脖子上以及脸上的油光，就跟用猪油洗了脸似的。 就这样一看就是个贪污犯，宽大的绯袍穿在他身上还能勒出一层一层的肉，简直辣眼睛。 陆辛夷赶紧移开视线看向秦砚，得看秦大人洗洗眼。 感觉到秦砚的视线扫过来，陆辛夷心虚的将视线移到他身后那三人。 也只是匆匆一瞥，就赶紧垂目，后面那三她都不认识。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不认识的绯袍忽然停下脚步，侧头问秦砚：“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秦砚：“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是徐敏案件受害人，还有部分是老百姓，我们开封府审案，是允许老百姓旁听的。” 那绯袍道：“我知秦大人一心为国为民，但有些事情可不是这些人能旁听的，就让他们后面再来吧。” 说完也不管秦砚答不答应，径直往前走了。 众人在那位大人经过的时候都一个个的低下头表示恭敬，陆辛夷慢半拍，也低了下头。 就看见两个绯色的官袍从她低垂的视线里走过。 紧接着是好几个绿袍。 等这些人走过，陆辛夷等人才抬起头来。 魏章绷着脸来到他们跟前道：“前面的审讯涉及太多，不是尔等能听的，最后审判的时候再让你们旁听，你们就在这边等着吧。” 众人也都不敢有什么别的意见，老老实实站在那等着。 在这里是看不到公堂审讯的，但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比如那“威武……”的呼声。 “开始了。”苏莫生道：“不知道这徐敏会怎么判。” “巴不得判死刑。”有人道：“我听说他还涉及到命案。” 然后就开始跟众人说起他听说的命案，怎么恩怨纠葛，给陆辛夷都听的拧巴起来了。 众人讨论的正欢呢，忽然一声惊堂木的声音传来，给他们都吓一跳，可见那一下拍的有多用力了。 陆辛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一刻，她要为秦大人的手心疼一秒钟。 公堂上，秦砚将这段时间搜集到的部分证据一一摆出来，看着徐敏逐渐灰白的脸，心头并没有一丝的喜悦之情。 徐敏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而已，给一个替死鬼判刑，他并不高兴。 “徐敏，你任职西市市令两年，贪污白银三十四万两，我们调查过你所有的关系，初步估算这三十四万两，其中只有五万两你留作己用，那剩下的二十九万两呢？” 在开封府被关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徐敏，这会儿蓬头垢面，脸色灰白，嘴唇憔悴的起皮，眼睛也凹陷了下去。 他看着秦砚：“秦大人，你这话问的真的好好好笑啊。” 说完他还放肆的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后道：“你都说我罪孽深重了我还指望你会饶我一命吗？” 他嘴角带着一抹讽刺的笑，看着秦砚：“你不能啊秦大人，但只要我不说，就有人能保住我妻女的命，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查啊，你把我身后那些蛀虫都抓起来啊，哈哈哈……” 秦砚咬着后槽牙，什么都没说。 他们开封府这一个月来投入了大量的时间金钱人力来查，但冥冥之中总有一只大手先他们一步将所有的线索都给掐断了。 他们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沼里，越挣扎陷的越深。 秦砚终于冷哼一声：“枉你是聪明人，你又怎么知道等你死后，你的妻女不会下去跟你团聚？你都死了，他们还怕什么？与虎谋皮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徐敏，你应该知道，想要你妻女这辈子平安无事，你就只能相信开封府，一旦你死，你觉得那些人还会按照跟你说好的承诺来妥善照顾你的妻女吗？他们不遵守承诺你又能如何？难道你还能来索命不成？” 秦砚说完，死死的盯着徐敏。 徐敏的眼神有些得意，随意又消失。 但秦砚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道：“秦大人，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徐敏一心求死，只有他死了，他的妻女才能活。 秦砚已经没有办法了，从徐敏这里得不到一丝线索，其他的线索又全部被斩断。 这个案子，就只能到徐敏这里结束了。 他本来还想再拖一拖的，但那个丫鬟的父亲不知道被什么人提点，隔三差五就来开封府询问害死他女儿的凶手要什么时候才能杀人偿命。 还有户部，吏部，甚至敬王，都隐约让他尽快结束这个案子。 秦砚不甘心，但他只是一个五品通判，他的权力有限，能做的也有限。 旁边坐着的那位绯袍官员道：“秦大人，我看这个案子就已经很明显了，徐敏就是贪赃枉法，至于那剩下的钱，肯定被他藏起来了，大人还是速速判决以平民愤吧。” 秦砚看了他一眼，一排惊堂木：“带西市诸商户……” 陆辛夷等人已经等了有三刻钟了，忽然听到声音，有衙役过来喊：“快，大人让你们过去。” 众人慌里慌张就要走，那衙役又拦住他们：“说话的时候要注意点。” 众人连连点头，也不知道这个注意点是要注意什么。 第133章 开封府请愿（3） 除了陆辛夷，其他几个都没来过开封府的公堂，所以一走进去众人都瑟缩了下，不敢跟堂上的人对视。 几个老百姓没允许进去，只在外面看着。 秦砚一拍惊堂木，大家就是一抖，不知道要说什么。 陆辛夷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正犹豫着是跪下说还是站着说呢，就听秦砚道：“你等都是西市商户？” 众人面面相觑，都用眼神示意陆辛夷代替回答，毕竟陆东家有经验。 于是陆辛夷只好代为回答：“启禀大人，我们都是西市的商户，我们都受到了前任西市市令徐敏的迫害以及勒索。” 那绯袍忽然开口问：“你就是那樊楼的东家？” 陆辛夷低头回答：“回大人，正是民女。” “你倒是有几分能耐。”那人不阴不阳得来了一句。 这句话让陆辛夷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语气里的不满以及厌恶。 看我不爽的都是敌人！ 她道：“多谢这位大人称赞，民女也觉得民女有几分能耐，不然早就被那徐敏害死在诸京暑的大牢里了，今日也就没机会得见大人伟岸的英姿了。” 对方哼了一声。 陆辛夷不理会他了，看着秦砚道：“徐敏打着户部收税的幌子，光明正大的找我们收取各种各样的事税，我等都是升斗小民也不敢不给。” “也不知道户部那些官老爷是不是吃闲饭的，他们的下属部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祸害老百姓他们都不知道，还请大人做主还我等公道。” 顾二娘等人连连附和：“请大人做主还我等公道。” 外面围观的老百姓也喊：“说的对，那些人可不就是吃闲饭的吗。” “啪”的一声，秦砚拍了一下惊堂木：“公堂之上，休得胡言。” 陆辛夷滋溜就跪下了，特别丝滑。 “民女错了，民女无缘无故吃了牢狱之灾，实在是气不过这口无遮拦的，民女再也不敢了，请大人饶了民女这次吧。”说着以头磕地。 秦砚：“谅你是受害者，又是初犯，以后不可再说这话了,起来吧。” “多谢大人。”陆辛夷又给秦砚磕了一个，这才起身。 那位大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秦砚道：“葛大人，老百姓不懂，胡言乱语，您可别放在心上啊。” 那位大人冷哼一声：“不过是一群无知之徒，本大人岂会跟他们一般见识。” 秦砚点点头，：“大人有大量。” 又对他们道：“既然如此，你们就退至一旁。” 陆辛夷等人退下了。 秦砚一拍惊堂木：“罪犯徐敏，你杀人，贪污，受贿，打着朝廷征税的幌子中饱私囊证据确凿，根据大胤律法，本官今日判你死刑，秋后问斩，你可有话说？” 徐敏早就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但他还有话说：“为何是秋后问斩？我罪孽深重，只求速死，秦大人，你就用虎头铡给我铡了吧。” 陆辛夷：“……” 第一次见有人求着用虎头铡铡自己的。 秦砚冷哼一声：“你已经被罢免官职，如今不过是罪民，根本不配用开封府的虎头铡。” 陆辛夷：“……” 长见识了长见识了，原来不是个官就能配得上虎头铡啊。 秦砚高喊：“来人啊，把徐敏押入死牢，秋后问斩。” 立刻有人上来押着徐敏走了。 秦砚刚要喊退堂，那位大人也已经站了半个身子起来显然是要走了，就见陆辛夷忽然又呲溜的跪了下来。 两人都下示意的看着她。 另外几人见状也都跪了下来。 秦砚皱眉。 陆辛夷跪在那道：“两位大人允禀，自从徐敏被开封府关押，西市的市令已经空缺许久了。我等都是奉公守法之人，没有市令坐镇，我等心中甚是不安。 如今徐敏已经被判死刑，恳求二位大人帮我们传达一下我们西市商户的心声。 恳请朝廷尽快派新的市令前来西市坐镇，带领我们西市商户重振西市繁荣。” 顾二娘等人立刻附和：“恳请朝廷尽快派新的市令带领我等重振西市繁荣。” 那位大人闻言眉宇间舒展了不少，他点点头：“你们这些商户倒是心里装着朝廷，放心吧，我是户部左侍郎，新的市令不日就会上任，诸位只要奉公守法按时缴纳赋税就可以了。” 陆辛夷面露惊喜：“原来您是户部的侍郎大人，有您这话我们就放心多了。 但我们还是害怕啊，不是我们不相信您跟户部，而是不知道新来的大人秉性所以害怕。 我们西市商户已经被迫害的有了阴影了，西市以前有多繁荣您可以问问门口的老百姓。 可自从徐敏来后，他巧令名目征收杂税，逼得很多商户在西市根本待不下去。 大家要么结束营生离开西市另谋出路，要么就借民间的印子钱想再翻身，可徐敏根本不给我们翻身的机会。本钱没了又欠印子钱，很多人就这么家破人亡了。 其中也有人想反抗，但最后反抗的人都跟我一样被徐敏关押在诸京暑的大牢里，家人不拿巨款来人根本出不去。 两年下来，整个西市被徐敏害得家破人亡商户不计其数，如今西市萧条的很，空置的门面都租不住去，不解决这个问题，西市很难再现两年前的辉煌。 大人，您是户部的青天大老爷，恳请您为我们这群可怜人做主吧。” 顾二娘等人也跟着磕：“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陆辛夷说的也不算是危言耸听，西市目前也就花街上生意依旧红火，其他地方是真的差了好多。 西市房租贵，还有个吸血鬼市令，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本，所以一般人宁愿在坊间做点坊间的生意，也不愿来西市。 那位左侍郎被几人几声青天大老爷一喊，有些飘飘然。 “那你们觉得要如何解决啊？”他也就是随便问一句，并不是真的要听到这些低贱商户们的回答。 谁曾想陆辛夷就顺杆爬，立刻示意众人将放在旁边的那一卷布拿过来。 秦砚早就好奇他们带一卷布上来干嘛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将布打开一人手里抓一部分高举过头顶，齐声道：“这是我们西市一百名商户的请愿书，恳请大人过目。” 围观老百姓本来无聊的都先走了，看他们忽然整出个什么请愿书来，顿时来劲儿了。 不走了不走了，继续看戏。 第134章 成功一半 立刻就有衙役上前将这老长的请愿书接过想拿给秦砚看，但秦砚让他们先给那位户部的侍郎大人看。 于是这请愿书又被捧到了左侍郎葛广晁的跟前。 葛广晁看着被衙役打开的请愿书，等看到书的内容后，脸色很是不好看。 “胡闹……”他没惊堂木拍，就拍在了扶手上：“诸京暑的官员岂能由你等商户来决定？那还要吏部有何用？简直放肆。” 陆辛夷赶紧解释：“大人，我们并无此意，只是西市诸京暑既然是管理西市商户们的，那为何不能听听我们这些商户们的意见呢？ “再说举人唯贤，我等觉得范绰范大人在西市诸京暑也待了好几年了，我们对他虽然不太熟悉，但从平时他从不跟我们多要税银的这一点来看，就让我们放心。” “西市现在最迫切的就是选一位不贪财的市令，不然西市商户们对新来的市令还是会心存恐惧，无心经营，只怕最后会影响朝廷的税收啊。请大人明查。” 说着就俯下身去。 其他人也照做：“请大人明查。” 门口看戏的老百姓觉得人家说的也对，开始声援。 有个老汉道：“那位范大人我见过，人还怪好的，平日见到我们这些老百姓都还主动打招呼。” “对，范大人是好官。”又有个中年汉子胆大的朝里面众人喊：“范大人对我们这些摆摊的小摊贩都客客气气的，我们有时候请他喝一碗饮子他走的时候都会偷偷把钱留下，是个好官。” “对，我们也想让范大人来当这个市令官，请青天大老爷帮帮我们吧。” 秦砚扫了俯身跪在那的陆辛夷，心里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打算了。 他对葛广晁道：“葛大人，都是一些老百姓瞎胡闹，他们就是觉得谁好就想谁来当，根本不知道这事由不得您做主，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听秦砚这么一说葛广晁心里有些不满。 难得有人喊他青天呢。 市令是别人的，但好名声可是他自己的。 至于最后是谁来当这个西市的市令，确实不是他说了算的，但那又关他什么事呢？ 就算没让那个什么范大人当，背锅的也是吏部，跟他们户部可没关系。 这次徐敏出事，户部已经被御史弹劾过了，吏部一点事没有。 凭什么啊，这官儿是吏部选出来的啊，他们在考核的时候难道就没考核过这位徐敏的人品吗？ 既然他们户部挨了骂，那吏部也别想幸免。 他看了秦砚一眼，大声道：“秦大人此言差矣，既然是老百姓们的心愿，我等又岂能坐视不理？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一声青天大老爷呢？” 秦砚一副惭愧受教的样子：“葛大人说的是。” 陆辛夷等人立刻磕头：“多谢户部的大人，多谢大人给我等做主，多谢大人。” 另外七人也纷纷高呼多谢户部的大人。 葛广晁平时里就待在户部，哪里被人这般对待过，心里美滋滋的。 秦砚一拍惊堂木：“退堂。” 趁着衙役在喊“威武”的时候，陆辛夷拽了苏莫生一下，快速跟他说了几句。 苏莫生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等结束，那位葛大人要走的时候，陆辛夷立刻带着剩下几人上前对着这位葛大人就是一顿恭维，苏莫生趁机离开。 葛大人本来看他们是很不顺眼的，但被这些商户们一顿吹捧，顿时就有点飘飘然了。 拖延了一会儿后，陆辛夷等人这才恭敬的让路。 葛广晁很满意地对陆辛夷道：“你很不错。” 陆辛夷恭敬道：“多谢大人称赞，户部有大人这样的好官，我等心里也是放心的，大人您放心，我等一定会尽心尽力，为户部纳税多贡献一份力量。” “嗯，不错不错。”葛广晁点点头，迈着八字步往外走。 他的马车在开封府外面呢。 一出开封府，就见外面站了好几百人。 给葛广晁吓得下意识就想掉头往开封府里跑。 结果就见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人忽然跪了下去，对着他拜倒后口里就喊：“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为我西市商户说话，多谢青天大老爷。” 葛广晁：“……” 陆辛夷等人这会儿也走到众人的队伍里了。 苏莫生大声道：“葛大人答应让范大人来当西市令了，以后我们西市肯定能重现辉煌，我们要再次感谢葛大人。” 说完又是作揖到底：“多谢葛大人。” 剩下的人都跟着喊：“多谢葛大人。多谢葛青天……” 葛广晁：“……本官……咳咳，本官一定会把诸位的心意传达上去的。” 这个时候魏章带着一队人过来了，驱散人群：“都散了都散了。” 但众人没动，还在七嘴八舌的感谢着，有的人是后面闻讯赶来的，听说徐敏被判死刑后激动的都哭了。 还以为是这位葛大人出了不少力，当下就跪下对葛广晁磕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为我等除害……” 葛广晁：“……” 虽然不知道他在谢本官什么，但本官也是受得起的。 魏章再次驱散众人，这次他还看了陆辛夷一眼。 陆辛夷不跟他对视，只对大家道：“我们要相信葛大人，相信朝廷，好了，咱们也不能拦着葛大人回去为我们做主，大家都散开了，但不能忘记葛大人，要时刻感激葛大人。” 众人纷纷应和，然后人群散开了。 魏章护着葛广晁上了马车，直到人走远，魏章才扭头扫了众人一眼，然后对陆辛夷道：“陆东家，跟我走吧，我们秦大人有请。” 苏莫生等人顿时就紧张起来，以为是他们的密谋被秦大人发现了。 秦大人洞若观火的本事他们可都是很清楚的。 陆辛夷拍了拍顾二娘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行了，我们的心意已经传达上去了，大家也都累了，都回去吧。” 说完看了一眼魏章，很恭敬地道：“有劳大人了。” 魏章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陆辛夷跟上的同时手朝着众人摆，示意他们赶紧走，别围着了，不然秦大人真的要生气了。 他生气了可是要打人板子的。 第135章 被秦大人约谈 陆辛夷一路都很乖巧的跟着魏章走，一直走到了秦砚的廨房跟前。 魏章指了指，示意她自己进去，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看着那廨房，陆辛夷心头莫名就有些打怵，就莫名有种要进去见包大人的压迫感。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倒是里面的秦砚先说话了：“还不进来……” 陆辛夷一激灵，赶紧站直，又整理了下衣服，这才往里走。 秦砚正在写着什么，感觉到光线暗了暗后头也没抬地道：“一边站着。” 一来句罚站，陆辛夷也不敢有意见，就哦了一声乖乖站了过去。 秦砚继续奋笔疾书的写着。 陆辛夷看着他那行云流水的写字状态，只觉得赏心悦目的很。 再想想自己那辣眼睛的狗爬，要是能得秦大人一幅墨宝回去临摹，那也是不错的。 正做着梦呢，秦砚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拿着纸吹了吹后放到一边，这才看向她。 两人视线对视了几秒，陆辛夷遭不住了，心虚的低下头。 家人们，谁能扛得住跟“包大人”对视啊？ 秦砚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那就是包大人的化身。 谁敢？谁能？ 见她这般，秦砚反倒有些无语了。 只能先打破沉默，他道：“说说吧，你们今天是要弄哪出？哼，胆子倒是不小啊，连开封府也敢算计。” 陆辛夷哪里肯背这个黑锅啊，连忙道：“大人您可别误会，我们可没敢算计开封府。” 顶多就是算计了下户部，这还是因为看到那位葛大人，一副脑子已经被脂肪占领高地的模样，她才临时起意的。 “你还敢说没算计开封府？”秦砚脸一绷，“那你是如何知道开封府今天要审徐敏的，又是如何知道那位大人就是户部的？你可不要跟我说你能掐会算？” 陆辛夷心道要死了，这么点小漏洞都能被他抓到。 她只好傻笑：“大人，我还真会算，要不您给我三个数字，我当场给您算一卦。” 小六壬她还是会的，准不准另说。 秦砚：“这里是公廨，你给我严肃点。” 陆辛夷立刻收起笑脸绷着脸瞪着眼的严肃样看着他，仿佛在问，大人您看我现在严不严肃…… 秦砚：“……” 他撇开眼又抿了下唇，缓了缓才看着她道：“我没开堂审讯已经是给你面子了，现在还不老实交代？”说完秦砚还拍了一下桌面。 陆辛夷心虚的很，但这事……她可不能认，打死都不能。 见他不说，秦砚哼笑：“行，给你一刻钟时间，你编一个合情合理没有漏洞的真相说与我听，不然开封府的大牢，你也不是没坐过。” “哦，对了，你坐牢时候结拜的那位大姐，上午已经出狱了，你的结拜姐妹都出去了，你又进去了，你说这事好不好笑？” 陆辛夷：“……” 一点都不好笑。 秦砚说完就不理她了。 而是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就去后面了。 陆辛夷也不知道他去干啥了，就偷看，借着光线能看到里面的人褪下官袍，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 手伸高的时候，能看到非常平整的弧线。 大人是一点肚子都没有啊…… 好厉害！ 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咳嗽，陆辛夷赶紧把视线收回来，绞尽脑汁开始编故事，不，是真相。 秦砚穿好衣服出来，见她还不肯说的模样，就问：“想好了吗？本官的耐心可是有限的，没想好就去牢里想一晚上，正好，那里面还有好几个心心念念要听你说故事呢好姐妹呢。” 陆辛夷只觉得脸皮上一阵火辣辣的。 这个秦大人，看着很是君子，损起人来也是很有一套的啊。 陆辛夷鼓起勇气：“还没到一刻钟呢……” 秦砚直接气笑了：“……那是本大人的错，还差多久？你再慢慢编。” 陆辛夷尴尬道：“真没有算计开封府……” 秦砚就嗯了一声，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陆辛夷：“……” 秦大人用他那正的发邪的眼神盯着她，搞得陆辛夷分分钟想坦白从宽。 她赶紧低头，不敢对视。 须臾后陆辛夷就跟挤牙膏似的：“……就是，就是真的不想来一个市令继续祸害我们西市的商户。” 秦砚点头，这一点他不怀疑，见她又不说了，只好问：“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秦砚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范绰，毕竟这件事得利最大的就是他。 他不相信一个小女娘能想出这些来。 陆辛夷：“也、也没人指使，就是大家都这么想的，然后一合计……” 话没说完秦砚一拍桌子，吓得陆辛夷一抖，差点就要给他跪下了。 “陆辛夷，本官最后一次提醒你。”秦砚的脸又恢复了严肃模样。 陆辛夷索性直接跪下了，省得等下再被吓一激灵。 她眼神不再飘忽，语气坚定地道：“大人，我知道您什么意思，真不是您想的那样，这件事真的是我带头的，我就是不想再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之前樊楼才略有起色，我就被人盯上，差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人，这种日子你肯定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秦砚看着她，没说话，只是之前拍桌子的手握紧了。 陆辛夷继续道：“如今樊楼重新装修后再次营业，情况您也知道，如果我不主动点，我想要不了多久，我又会成为新来的市令砧板上的那块肉。” 她看着秦砚，“秦大人，我只是一个普通商户，还是个女子，我想要一个公平的，正义的，心里装着老百姓不祸害老百姓的官儿这个初衷有错吗？我想西市和和气气，大家都能安安稳稳做生意这有错吗？” “我们这群蝼蚁，就算生在京城，那也是蝼蚁。”陆辛夷自嘲一笑：“但不能人类踩蝼蚁一脚，蝼蚁为了活命小小的反抗一下，就是滔天大罪了吧？” “如果秦大人觉得我这蝼蚁算计了开封府是大罪，那就把我关进去吧。”说完最后一句，陆辛夷破罐子破摔磕了个头。 穿来三个多月，她都已经磕习惯了。 秦砚起身将人拽了起来。 陆辛夷倒也不敢犟，站直了等着他训话。 秦砚道：“如果一切都真如你所说，那本官就多余问，但人心不古，你也说了你是个女子，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秦砚继续道：“每一个刚上任的官，心里都装着百姓，都想为百姓谋福利。” “但一直能坚持初衷守住本心的人本官没见过，本官只希望你能达成所愿。行了，回去吧。” 说完秦砚抬脚就走。 陆辛夷连忙跟上：“秦大人，您这话不对，您不就是一个坚持初衷守住本心的好官吗？” 秦砚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她：“本官已经不关你了，倒也不用这么拍马屁。” 陆辛夷：“……我说的是真心的。” 秦砚哼笑一声，走了。 陆辛夷气结：这人是茅坑里的石头投胎的吧。 第136章 总有一天她陆辛夷的话在西市就是规矩 陆辛夷从开封府出来的时候，顾二娘等人没走，都担心呢，毕竟秦大人铁面无私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不仅顾二娘他们没走，就连一部分商户也没走。 他们听了苏莫生说了在公堂发生的事了，陆东家这人值得交往，有事她是真出头啊。 所以看到陆东家没少胳膊没断腿，走路也不像是挨了板子的模样，众人都放心不少，一个个的就迎了上来。 陆辛夷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有个穿着很讲究的中年胖子道：“去茶馆，我们刚才都在那等着呢。” 于是众人立刻往斜对面的茶馆去了。 能把茶馆开在开封府对面，可见这茶馆背后的实力，就这地理位置一般人也拿不下。 众人来到包厢，包厢都挤不下去，走廊也围了人，搞得茶楼掌柜很担心这些人要密谋什么。 陆辛夷把秦大人说的话挑拣了一些跟大家说了。 众人闻言再次佩服起陆辛夷来。 看看，人家牵头搞事情，被秦大人怀疑了也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太仗义了啊。 跟着这样的人做事，大家心里都放心的很。 陆辛夷喝了一口水后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至于朝廷会不会重视我们这些商户的看法，我也不能给大家保证什么。” “陆东家仁义。”卢汉道：“我卢汉之前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我是彻底服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陆东家只管开口，我一定响应。” “对。”有人附和：“之前还觉得你年轻，又是小女子，怕你扛不住事，如今我老李算是看明白了，你陆东家就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杰，以后我老李就认下你这个小友了，有事你只管吩咐。” 外面走廊里的人也纷纷响应。 是不是真心陆辛夷不管，这一刻她的目的达成了一小部分了。 这次搞请愿书，除了想把范绰送到市令这个位置上，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她自己。 她一个女子，又年轻，在西市想要站稳脚跟并且有话语权，太难了。 但经过这件事后，不说她有了话语权，但至少以后有什么事，她说话还是有人能认真听的。 这就行了，一步一步来，总有一天她陆辛夷的话在西市就是规矩。 她要在这个属于男人的职场里，打下一片属于她们女人的地盘。 众人又寒暄了会儿，陆辛夷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利”，特意邀请开酒肆饭馆的，有时间去她的樊楼坐坐。 毕竟同行更容易引发共情。 那天邀请人吃饭，来的都是别的行业的多。 这个时候大家还是比较忌讳同行的，怕自己家的绝活被同行学了去，就差在门口挂个牌子同行禁止入内了。 所以几个干餐饮的听到她这么说，都很惊讶。 卢汉心直口快，直接道：“陆东家不怕他们学了你店里的菜去？” 陆辛夷道：“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从不认为好东西应该独属于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 “樊楼生意再好，但也就只有那么大。整个西市住了多少人？樊楼就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歇业也顾不过来啊。” “不满诸位，前几日宴请的时候，我就把一些菜的秘方给了会宾楼，聚贤庄等几个东市比较大的酒楼客栈，他们之前出手帮了我一下，我这是为了报答他们。” “我陆辛夷做事，讲究的就是你来我往，你对我好，我自然对你好。相反，你背后插我刀子，那我肯定也会捅回去。” 有人点头，有人觉得这姑娘有点匪气。 陆辛夷继续道：“我陆辛夷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大家跟我多相处相处就知道我的性子了。 我认为，一个行业如果只有一个人挣钱，那说明这个行业就是夕阳西下，独木难支，撑不了多久的。 一家独大不是我想看到的，只有百花齐放大家才能一起挣钱。 诸位前辈要是不嫌弃，欢迎一起来探讨，我们还可以举办评菜大会，每个季度举办一次，大家友好交流，增加我们这一行业的技术水平，提高厨师的本领，也能给京城老百姓提供更多美味的食物，不是一举数得吗？” 有人立刻叫好，也有人不甚认同。 “有陆东家这番话，老朽明日就去叨扰。”一个五十来岁干瘦的老头道。 “对，陆东家，我馋你们家那烤羊肉串很久了，我们家也有烤羊肉，但做出来的味道比起你们家的，总是差了点。今晚我就要去吃吃看。” 陆辛夷拱手：“好，欢迎，这位东家贵姓？晚上我必定给你留一桌。” 对方拱手还礼：“我姓刘，叫刘茂，也是开食肆的，叫一招鲜，也在花街，不过在街头那边。” “好的刘东家，欢迎随时来樊楼交流。” 众人见他们不像是说假话，也有人心动。 但行业的壁垒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大部分人也只是持观望的态度。 又寒暄一番，时候不早了，众人这才纷纷离去。 陆辛夷跟顾二娘他们一起走的。 顾二娘道：“说实话，在今天之前我都不太相信咱们能把这件事做好，但现在，我居然无比相信，范大人真的会成为西市的市令。” 卢汉也道：“陆东家，我老卢是真佩服你，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苏莫生也道：“陆东家要是个男子，成就必然是现在的几倍。” 陆辛夷站定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女人就不行了？” 苏莫生赶紧解释：“我不是说陆东家不行，而是……怎么说呢，陆东家要是男儿身，就冲你这份性情，这份脑子，肯定是能谋得一官半职的。” 陆辛夷也不跟他辩：“这事成不成我们也没办法再过问了，今日还是要多谢诸位的配合，没有你们，我陆辛夷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花样来。” “诸位要是有需要我陆辛夷帮忙的地方，也只管开口，以后我们就是一个集体，有事情大家可以说出来，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大家相互商量，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儿。” “对，陆东家说的对。”顾二娘道：“那陆东家，我现在就有事先要请教你。” 陆辛夷：“……好，你说。” 第137章 监察御史鲍玹 “我是开茶馆的。”顾二娘道：“来我的茶馆一般都是说书听故事的，我听说你之前在开封府女牢里说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不知道陆东家能不能说给我听听？我跟你分红，绝不让你吃亏。” 陆辛夷：“……” 好家伙，我在开封府女牢的事你都能打听出来，你也是很厉害的啊。 顾二娘这话一说，卢汉，苏莫生等人也都好奇起来了。 陆辛夷：“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二娘尴笑了下道：“这跟你合作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性格脾性，那不得打听打听啊。” “就很巧合的，那天我们茶楼来了个讼师，就说起你，我就听了一耳朵。” “那讼师就说了你拿钱请他帮忙，帮跟你一起坐牢的那几个女犯人打官司的事，然后就在女牢里他听其他女犯人说了你说的那个故事。” 顾二娘：“那讼师听的一知半解的，就这样说给我听，我都觉得这个故事很吸引人……” “所以陆东家，您看……” 连您字都用上了。 陆辛夷：“这个事是没问题的，但我现在真的很忙，腾不出时间来啊。” “没关系没关系。”顾二娘道：“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把这个故事说给我们茶馆里的润笔人听，他们就专门做这个事的……” “不行。”陆辛夷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人的专业性，而是这个故事它涉及比较广，有些东西没办法口述出来。 不过你放心，等我忙好了，肯定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给你的，到时候还帮着你排出戏都没问题。” “哎哟……”顾二娘一拍巴掌：“那我可就真的要感激不尽了。” “好说好说。”陆辛夷对众人抱拳：“那今日就到这里，改日有机会，我也去诸位的铺子里逛逛。” 众人抱拳还礼：“那就恭迎陆东家了。” 陆辛夷笑笑，转身往花街方向走去。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 卢汉道：“这事我看能成的概率有八成。” 其他人也符合。 “行了，都回去吧，咱们就静静的等着吧。” 众人散去。 那头，范绰已经得到消息了。 得到消息后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继续在诸京暑里忙着。 徐敏被关以后，朝廷没有派新的市令下来，诸京暑里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在处理。 这些事情他早就就做的得心应手了。 只是下衙后，范绰就带着妻子回了岳家。 范绰的岳父是御史台监察院的一名监察御史，名叫鲍玹。 大胤监察院隶属御史台，设监察御史六人，均为六品，主要职责就是监察六部以及百官之事，纠察其错误。 鲍玹人如其名，温文如玉，一副文艺老大叔的君子模样。 但你要觉得他好说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鲍玹官职不高，但为人很是刚硬，也是属于茅坑里的石头那一类的，谁碰谁长包，再碰一身骚。 所以朝中大臣，能不惹他的，就尽量不惹。 比他官职高的大臣看到他都绕道走，开朝会的时候他看谁谁都要低下头来反思自己最近干啥缺德事了被他惦记上了。 按理说这种人是活不长的，但鲍玹是个例外。 这老头之所以能安安稳稳的活着没被人弄死，也是因为他这臭脾气。 朝堂上大家都很端着，也不能当着皇帝太后摄政王的面吵架打架，但有时候气上头了真的很想弄死某个人。 于是鲍玹就成了那无往不利的武器。 谁今天在朝堂上发言触到我方利益了，只要把对方的把柄往鲍玹那一捅，这老头核实无误后就会朝会上把对方喷的满脸口水，还要逼迫三巨头给对方定罪，不然绝不算完。 鲍宣战绩最牛逼的一次就是扳倒了太后的宠臣前任左相裴玉。 十年前的裴玉也是刚从地方调任回京，任户部的四品左侍郎，唯一的靠山也就是户部尚书。 后来先帝驾崩，太后临朝听政，摄政王跟诸位辅助大臣监国。 裴玉看出了太后想在朝堂发展势力的决心，他的顶头上司是保皇党。 于是裴玉抓到了绝佳的机会，开始以太后的意愿为意愿，很是替太后办成了一些事。 于是太后开始重用裴玉。 十年时间裴玉就从一个四品侍郎变成了当朝左相。 成为左相的裴玉更加圆滑，他处处小心谨慎，敌对势力抓不到他的把柄。 奈何他有个好大儿跟好大孙，没少在外面给他惹祸。 两年前有人把裴玉任职知府期间的一个冤案丢在了鲍玹家。 十二年前，裴玉还在湖州任职知府，期间他儿子裴世杰伙同另外一个纨绔上山打猎，偶遇两个猎户女上山挖野菜。 那俩人见人家有点姿色上前调戏，那俩猎户女也有点身手，哪里忍得了，当下就打了回去。 结果寡不敌众，被裴世杰等人给抓了，裴世杰为了泄愤先强了她们，而后又丢给手下，最后那俩姑娘被活活轮死。 那两猎户看到女儿这般惨状哪里肯罢休，一查就查到裴世杰他们上过山，当下就抬着尸体来到知府衙门讨要说法。 裴世杰怕被裴玉知道自己要挨鞭子，一不做二不休，先伙同捕头把人哄了回去，而后连夜把那两家猎户给杀了，还放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最后两家十七口全部惨死。 那案子最终被裴玉压了下来，定性成了江湖仇杀。 鲍玹看完案子气的火冒三丈，立刻派人去湖州调查。 裴玉听到消息后，决定先下手，开始排挤鲍玹，伙同党羽处处找茬。 太后偏听偏信，派金吾卫去抓鲍玹，结果鲍玹闭门拒命，还将太后骂了一顿。 最后还是摄政王出来打圆场，老头才没被弄死。 于是此后的时间里，鲍玹就死磕裴玉。 去年，裴玉终于在各方势力一起发力的情况下，轰然倒台，全家流放的路上被不知名的人给杀了。 太后震怒，要大理寺亲自赶往案发现场调查。 但等大理寺赶去都过了半个月了，案发现场早就啥也不剩了。 最后大理寺给的结案就是土匪作案，因为太后还想重启裴玉，想着先流放，过个一年两年再召回重用。所以他们被流放的时候还带了不少钱财，被土匪截杀太正常了。 这草率程度倒也对得起他当年给那两家十七口结案时的草率。 所以说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第138章 鲍玹教婿 女婿范绰带着女儿以及外孙跟外孙女都回来了，鲍玹很高兴，虽然他们经常回来，但鲍玹看到范绰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鲍玹官儿不大，又是得罪人的监察御史，所以俸禄也不高，当年也是倾尽全力，才在西市的兴化坊买下二进的院子。 家里如今就住着他跟老妻，儿子是个七品县令，带着儿媳跟孙女外放外地，两年多没回来了。 再就是老仆一家四口，老仆的女儿跟着淑娘去了范家，儿子娶了媳妇后媳妇儿也在他们家干活。 家里人口少，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家庭氛围很好。 小院子很务实的种了不少蔬菜，看着根本不像是一个监察御史的家，就跟普通老百姓没啥区别。 鲍玹在兴化坊可谓是“明星”，不少老百姓有解决不了的事都来求他出主意，所以平日里邻里关系非常不错，整个兴华坊的氛围也都很不错，大家相处的都很融洽。 别看鲍玹在外面怼天怼地怼空气，但在家不怎么说话，什么事都是老妻或者老仆做主。 女婿范绰是他选的，寒门出身，人品不错，还有一股子正气。 范绰能考中全靠他自己，但能留京当官，全靠老丈人。 他老家也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丈人跟丈母娘他是当父母来孝敬的。 知道他来肯定是有事，鲍玹当下让人老伴儿亲自下厨做晚饭，好给他们翁婿腾出时间来。 淑娘哪能看着亲娘做饭，所以也去帮忙了，只叮嘱两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儿，不要乱跑。 鲍玹把范绰带到自己的书房，也不啰嗦，开门见山：“是遇到什么事了？” 范绰不惊讶岳父这么问，他老人家的观察力他是很佩服的，当下就道：“子平有一事想请岳父把把关。” 子平是范绰的字。 鲍玹点头：“说来听听。” 于是范绰就把这件事跟鲍玹说了说。 鲍玹听他说完，点点头：“你在这八品市丞的位置上也已经坐的够久了，也该动一动了。” “我之前本想运作一番，让你去兵部，那边正好缺一个库部主事。兵部尚书欠我一个人情，虽然是六品，但对于你来说，也是高升。只要我开口，那肯定就是你的。” 鲍玹被人当枪使他自己心知肚明，他也不是傻，在大事上用就用下，但有时候夹杂私人恩怨想用他，那就得搭上人情。 在朝为官就没有谁是白纸一张，端看你怎么画了，鲍玹也从来不说自己是个好人，好人在朝堂待不下去。 “既然你更看重这个市令，西市的商户们又为你添油加柴的，倒是可以试一试。” 范绰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您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鲍玹道：“只是这市令可不好当，那个位置虽然官儿不大，但油水多，我听开封府的人说徐敏可是贪污了几十万两，你要上这个位置，那就明白这个位置带来的利弊。” “子平自是清楚的。”范绰道。 他只要保持中立，把西市建设好就行，那些勾心斗角，他不想参与。 “不，你不清楚。”鲍玹双手背在身后，在书房来回走动，半晌才道：“坐上这个位置，你就不能置身事外了，你以为那些市令为何人人都抢？那就是个钱袋子，一个比从户部拿钱更容易得钱袋子。” 他忽然问：“你知道徐敏是谁的人吗？” 范绰摇头。 鲍玹道：“那是摄政王的人。” 范绰惊讶。 多余的鲍玹没说，他继续道：“如今你虽然不是谁的人，但没有明确标签，那你就是陛下的人，陛下定然会对你有所表示的。” “就算你顺利上去了，太后跟摄政王这边会不会拉拢你还真不好说，毕竟那两位手一直伸的长，他们要是拉拢你，你当如何？” 范绰想了想：“陛下明年就及冠了，到时候太后还政……” 鲍玹忽然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我儿还是单纯了啊。” 范绰讶然的看着鲍玹。 鲍玹道：“自古以来，这权力拿到手里就没那么容易放下，太后一心效仿大周女皇，她有这个运气可没有女皇的手腕、魄力，以及眼界跟心胸。” 不然他也不会骂她了。 鲍玹实事求是：“刚开始她确实是一心为了朝堂，为了年幼的陛下，如果不是她，摄政王说不定早就坐上那位置了。 只是如今太后能有几分是为了陛下有几分是为了她李家，就真不好说了。” 自从裴玉死后，太后用自己娘家人用的那叫一个明目张胆毫不避嫌。 “你且看着吧，还政这件事，还有的闹呢，别的不说，就陛下的皇后人选，京城几个闺女都已经快打破头了。” 范绰皱眉了。 他一个不需要上朝的八品小官，自然不知道太多的内情。 岳父虽然是有六品，但人家是要上朝的，知道的可比他多的多了。 范绰请教：“那您说如何？” “你既然要上这个位置，人家商户又为你出了这般大的力，那你就上，上了后不管哪一方找你做事，你照做，但你要把握好一个度。” “你知道我在朝中得罪那么多人，为何还没死吗？”鲍玹一点都不介意的讨论这件事。 “那是因为我把握好了一个度，他们把我当枪使，那我就当他们的枪，让扎谁我就扎谁，扎不扎的死，全看他们给的证据以及背后使得劲儿够不够，毕竟我只是枪，怎么使用得握着我的人说了算。” “但我不是他们某一方势力的枪，我扎了东边掉头就能扎西边，扎完西边我还能来个回马枪。” “他们三方都被我扎过，我扎他们的时候他们想弄死我，我帮他们扎别人的时候他们还得保护我，谁让我好用呢。” 范绰：“……” 鲍玹哈哈笑了起来：“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学我，而是让你去理解这个度要怎么把握怎么平衡。 你既不能失信于百姓，又不能成为他们剥削百姓的那把刀，所以想做这个位置，想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一番事来，是很难的。” “你好好想想，走之前给我答案，如果想去兵部，明日朝堂上的事我帮你挡了。” 鲍玹这么说，意思就是希望他去兵部了。 第139章 市令之争（1） 但范绰在西市诸京暑也干了这么多年了，对西市整个市场有一套自己的见解的，他有自己的想法跟抱负。 范绰知道老丈人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他们家四口的安全。 但范绰觉得自己是有能力保护家人的。 他道：“爹，我还是想留在诸京暑。” 鲍玹没有多说：“好，我知道了，走，吃饭去吧。” 这边范绰一家吃着饭说着笑着，陆辛夷等这些商户们又紧张又期待明天的到来。 这件事能不能成，决定了他们以后在西市的影响力。 西市虽然只是一个市场，但这里面的涉及到的关系以及势利，可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的。 他们能顺利的将请愿书示于人前，还真是沾了樊楼开张的光，有敬王罩着，还真没人敢来惹事，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 垂拱殿内，十九岁的大胤第四代君王宋祯一身黄袍端坐在龙椅上。 左手边事垂帘听政的当今李太后，那威严气场可比十九岁的宋祯强多了。 摄政王也有个座位，在左手边，不过要低调不少。 剩下的辅政大臣们以及左右二相站在第一排，后面是各部门官员，也站了满满一大殿的人。 有时候开大朝会，需要问询一些事的话，大殿外面还会站一批。 不过今日是小朝会，一个大殿就能装下这些人了。 第一个发言的自然是皇帝，大部分时候整个朝会宋祯也就说十来句话，说完开场白后，剩下的时候他基本是个摆设，看着众人唾沫横飞的说着朝政。 这些事都跟他息息相关，可又都跟他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他也做不了主。 刚即位的时候宋祯也是满腔热血，可这满腔热血都在太后以及摄政王的“保护”下，渐渐都变成了往事。 他气愤，暴躁，那段时间干什么都觉得没劲儿。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那人跟他说，陛下，您就把那些大臣们都当成是个说书的。 他们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把这本书给说下去，您看他们在争吵，在互相抨击的时候，像不像农村里的妇女吵架。 宋祯摇头，因为他没见过农村妇女怎么吵架，想象不出来。 后来那人就偷摸着带着他出去了一趟，让他见识了什么是妇女吵架，老百姓为了争田里的一口水，地里的一把菜都要吵上半天，相互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 回来后，宋祯就把这些朝臣们想象成村子里的泼妇跟莽汉，每天上朝看着他们为了“一把菜”“一口水”吵的天翻地覆，相互唾沫横飞的问候对方祖宗，顿时就觉得有意思多了。 嗯，确实跟村子里妇人吵架一样。 想通后的宋祯于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儿。 也因为他的听话，太后对他都好了不少，一些不是太过分的事，或者他偶尔想争取点什么主动权，太后也都让他达成所愿。 如今这些朝臣里，也有几个是他的心腹了。 今天宋祯照旧看着几个“大妈”又跟几个“莽汉”吵了起来。 他看得津津有味，真恨不能拿点瓜子一边吃一边看。 毕竟村民们看人吵架就是这样的。 忽然，宋祯耳朵里慢半拍的听到太后喊他了。 宋祯赶紧收回心思，看向太后。 李太后威严无比，那冠比宋祯的大多了，看着也气势多了。 太后又问了一遍：“陛下，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祯：“……” 什么事来着？ 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元宝，元宝挤眉弄眼半天他也没得到提示。 他看到户部尚书站在前头，显然这件事是他说的。 前任左相裴玉在的时候，户部就是太后的钱袋子。 虽然裴玉死了，但裴玉培养的人还是牢牢的把住了户部，继续为太后效命。 虽然不知道张尚书说了什么，但太后是他亲娘，还是要帮一帮的。 不过也不能这么爽快的帮。 宋祯就道：“儿臣觉得张爱卿虽然言之有理，但这件事也牵扯诸多，还是再讨论讨论吧。” 这次他要认真听了。 陛下都这么说了，众人只好继续讨论。 吏部尚书立刻站了出来：“陛下圣明，自古以来这官员任命都是由吏部负责的，还没听说过一群商户就能任命官员了，那不是乱了天了吗？陛下，臣以为户部所奏有违我大胤律法，绝不可取。” 宋祯看着户部尚书：“张爱卿你觉得呢？” 户部尚书张朝举着笏板就道：“我朝太祖皇帝就说过，律法都是为了老百姓服务的。” “之前西市市令贪污数额巨大，我户部有失查之责，所以这次由谁来担任这个西市市令，我们户部也是有一些想法的。” “虽然官员由吏部任命，但我们这些天天坐在廨房里的人，也该听听底层老百姓的意见，毕竟他们才是我大胤最大的纳税群体，朝廷建立诸京暑，就是为了让这些商户们能听从朝廷号令。” “如今西市百位商户联名上奏请愿，老臣觉得，我们应该听听这些商户们的意见，听听百姓们的心声。” 宋祯终于明白了，顿觉有意思起来。 他问：“请愿书？” “是的，陛下，昨日西市百名商户联袂上书，关于西市市令的派谁去的问题，老臣就觉得该听听他们的心声。” “呈上来让朕看看。” 那三十多米长的布就被人捧到了宋祯跟前。 宋祯看了一遍，看着看着就不由得点起头来。 再看看后面的前面，心里一时间也有些动容。 “母后，您也看看。” 于是这请愿书又被捧到了太后的跟前。 看完请愿书的内容，太后赞叹这一手好字。 但看到第一个签名的时候，皱了皱眉，都没细看是什么字就扫过去了。 太辣眼睛了。 不过商户能认识几个字的也不多，倒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太后闻言就道：“哀家也觉得这些商户们言之有理，既然这个市令是管他们的，那由他们推举一个，自然是合情合理。” 这次争夺这个市令的位置，太后跟皇帝都失败了。 摄政王的人牢牢占据着主动权。 皇帝跟太后都表态了，摄政王这边的人着急了。 户部被太后牢牢掌握，他们想搞钱，就只能从东西两市下手。 所以这市令，他们势在必得。 第140章 市令之争（2） 3yt.org “陛下，这个先例不能开啊。”又一个老臣站了出来：“吏部尚书所言极是，这官员任命自然是由吏部来任命，哪里能让一群商户来指认？ 要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是不是所有官员都可以凭着一群无知的人随便几句话就能左右了？那还要吏部有何用？吏部的威严又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宋祯点点头：“爱卿所言也有道理。” 听皇帝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 “胡大人此言差矣！陛下……”那位大臣一脸正气凛然，看那脸上的褶子以及嘴角严肃的法令纹，还有一对铜铃般的眼睛，看谁谁回避，一看就是御史。 汪御史高举笏板道：“太祖皇帝说过，固步自封是倒退的开始。太祖爷在的时候，就经常鼓励朝中大臣多在民间走走，听听老百姓的心声，因此这些大人们说的话百姓们都非常愿意听，臣子能下民间听取百姓心声，老百姓也愿意听从朝廷制度，所以才创下了我朝太祖盛世。 那个时候的很多朝臣在百姓口中都很有口碑，如今咱们大胤贤臣都是那个时候跟着太祖爷一起打下江山的。 试问这几年，可有哪位大人觉得自己的功绩能跟那些贤臣相比？” “在看如今……”这位大人环顾一圈同僚后冷哼一声道：“恕在下直言，今日站在这里的很大一部分同僚都是尸位素餐的蛀虫，早就违背了太祖创立大胤朝的初衷。” “太祖创立大胤，是想创建一个国泰民安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大胤，可如今各位大人，有谁的心里装了百姓？” “胡大人开口就说商人无知，可要没有这些商户，大胤能有如此繁荣？我不是说这些都是这些商户的功劳，可商户也是我大胤的子民，胡大人连调查一番都不曾，就直接说人无知，我看这无知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说完这位汪御史就冷哼一声退下去了。 胡尚书被这么一顿喷，没法还嘴，一张老脸憋的通红，给人一种随时要被气厥过去的模样。 其他人也都敢怒不敢言。 谁敢反驳？谁反驳就是在反对太祖皇帝。 就连太后也只是黑着脸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 宋祯忽然道：“开封府通判秦砚何在？” 秦砚赶紧出列：“微臣在。” 宋祯问：“这个范绰，秦通判可认识？” 秦砚举着笏板恭敬道：“臣并不认识，不过昨日这些商户在开封府大堂上拿出请愿书，事后微臣就派人调查过，这个范大人在西市商户以及摊贩的口中的评价还不错，至于其他的，微臣并不知晓。” 秦砚据实已告，并没有多说一句不该说的。 也不可能说不认识，不仅请愿书是在开封府大堂上拿出来的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他不派人调查一下，就是失职。 宋祯点点头，目光在人群中巡查鲍玹的身影。 鲍玹官职不大，虽然能上朝，但也不会站在前面，只在后面。 大部分开朝会的时候他都是站在后面闭目养神，除非需要他当枪的时候，那么才会认真听。 隔壁的赵御史见他今日一改常态居然认真在听，轻轻碰了他一下。 鲍玹侧目。 “今日你不闭目养神，是又要干谁？” 鲍玹不雅的白了他一眼：“我有那么好战吗？” 赵御史笑而不语。 鲍玹对汪御史刚才的一顿喷很是满意。 对嘛，作为御史就该这样，不能老是他一个人在朝上跳来跳去的，来个汪御史分担一下他的责任跟压力，也挺好的。 眼看着下朝的时间都快到了还没个后续，鲍玹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不知道下朝的时候能不能赶趟去钱家小馆吃一口热乎乎的馄饨。 钱家是江南来的，做的肉燕馄饨味道十分鲜美，他每日下朝后都要去吃一碗好补充下体力。 上朝吵架也好，站着也好，都很耗费体力的，他年纪大了的，得吃点好的。 忽然，他听到宋祯喊他。 鲍玹赶紧出列：“老臣在。” 宋祯问：“这个范绰，是不是你的女婿？” 朝中的事他不能插手，所以一些朝中乱七八糟的关系，他倒是清楚的很。 鲍玹举着笏板道：“范绰确实是老臣的女婿，在诸京暑已经任职六年了。” 闹得不可开交的几个大臣闻言有些傻眼，他们相互看了彼此一眼，显然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鲍玹来。 “六年？”宋祯也很意外：“那对西市应该是很有了解。” 鲍玹：“了不了解老臣不知道，他也很少跟我说他的事，倒是我家女儿回来跟我家老婆子抱怨，说他下值了也不回去，就在坊市里跟一些小摊贩说话聊天，有时候吃饭了还需要家里人去找。” 有人插嘴道： “这说明范大人是真正走到了老百姓的生活中了。” 吏部一个官员道：“他一个市丞，本就该当如此，又有何好炫耀的？” 汪御史又站了出来：“那请问许大人，你身为吏部官员，在任命官员的时候，有派底下的人员去了解过吗？” “自然了解过。”那位许大人傲然道：“这是我们吏部必走的一个步骤。” 葛广晁也站出来了，他哼了一声：“那怎么会选出一个徐敏这样的贪官？看来吏部的调查了解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可见你们吏部办事有多糊弄人。 就是你们在任命官员的时候没有调查清楚，找来这么一个蛀虫，害得我户部损失巨大，陛下，臣认为这件事吏部也要承担部分责任。” 怎么又扯到胡敏的身上了，许大人一时卡壳了。 吏部侍郎站出来反驳，“人是上头决定的，我吏部也不过就是发一张任命书而已，明明是你们户部失察，还要在朝会上狡辩，其心可诛。” “哼……”户部侍郎也出列道：“蔡侍郎这话可真有意思，你这话是在怪太后跟陛下以及诸位辅臣们选错了人，所以连累了你们吏部？” 吏部蔡侍郎立刻跪下：“太后娘娘，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宋祯看他们就跟小孩吵架似的，一点不过瘾。 吵架还是得看鲍玹来，鲍大人出马，那真是口水与唾沫齐飞，胡须共头发一色，一个字，绝。 第141章 落幕 “好了……”太后很不耐烦的打断了对方的请罪。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吏部官员一个个的低头不敢言语，几句话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回去肯定得挨训。 太后看了鲍玹一眼。 按理说诸京暑归属户部，但开封府查出来的那几十万两银子根本就没有落到户部，中间这钱谁劫走的，大家心知肚明。 所以这小小六品市令大家才都争抢。 太后眼睛微微眯了眯，她的人上不去，摄政王的人也别想上去。 与其跟摄政王在这里吵，不如直接让鲍玹的女婿上。 她看这个鲍玹早就不顺眼了，这人眼里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要不是摄政王那边护着，这老匹夫还能活到现在？ 你不是处处护着这个老匹夫吗？你养的狗要咬你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护不护了？ 想到此，太后说话了：“哀家觉得这些商户们说得有道理，陛下……” 她侧身看着宋祯：“就让这个范大人来当这个市令吧，这是民心所向，就如这请愿书里所说的那样，如今西市商户情绪低迷，商铺也有不少关门歇业，实在是影响税收。 大家在这里争执不下，依哀家看，不如就看看由范大人管辖下的西市，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而后又看着一直没说话的摄政王：“摄政王意下如何？” 摄政王朝太后拱拱手后道：“臣也觉得太后的话言之有理。” 说完他看着鲍玹：“我虽然没见过这个范大人，但鲍御史为人耿直刚正不阿，我相信他的女婿也是个刚正之人。“ “如今西市低迷，我相信有这样一位商户们推选出来的大人带领西市的商户，西市的税收定能翻倍。” 摄政王跟太后说话自称我，可见他并没有把太后放在眼里。 太后心中有恨，但也无可奈何。 没看到摄政王发火，太后有些失望。 见他说的这般一心为民，太后心里嗤之以鼻，司马昭之心，还装的正人君子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见摄政王都同意了，剩下反对的人也都不说话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 作为吉祥物的宋祯见状就道：“那就让范绰来当这个西市令吧，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禀？” 众大臣都没说话，吵了一早上，大家都有些心力交瘁外加口干舌燥，现在只想赶紧喝一口温水缓解下。 于是随着元宝太监的一声退朝声后，宋祯扶着太后走了。 等这两人走了，摄政王宋荀这才不紧不慢的挡了下衣服，起身朝外走去。 他的手下见他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一时间也没人敢上去搭话。 鲍玹正在跟几个熟人说话，那几个人正在恭喜他，见到摄政王来了，众人立刻恭敬见礼，而后赶紧走了，可不能待在这了。 宋荀等人都走了后，才笑着看着鲍玹，面带笑意地道：“恭喜鲍御史了。” 鲍玹赶紧躬身道：“多谢摄政王，都是为大胤效力。” 宋荀：“改日有时间，鲍大人可带着您这位佳婿来王府做客。” 鲍玹依旧笑眯眯的，拱手道：“多谢王爷抬爱。” 多一个字不肯说了。 摄政王也没继续说什么，只哼笑一声后就走了。 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争执了一个月之久的西市市令之职，就这么落在了范绰的头上。 苏莫生，卢汉，顾二娘等七人早早就等在了樊楼。 他们都在等第一手的消息。 至于消息从哪里来，陆辛夷没告诉他们。 巳时刚过没多久，二狗子就匆匆跑了进来，喘着气进来道：“定了，定了，范大人被任命为西市市令了。” 所有人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顾二娘等人相互对视一眼后都笑了起来。 她拉着陆辛夷的手：“陆东家你听到了吗？范大人选上了，选上了。” 其他人也高兴的很。 陆辛夷也很高兴，自己一手策划的事终于有了结果，心里那种成就感还是非常强烈的。 “诸位今日就别走了，今日就在樊楼，我请诸位东家。” “好。”众人都大声应和着。 范绰接到岳父传递过来的消息后，也是高兴的，但也只高兴了一下就收起了神色。 就如同岳父所说的那样，这个市令的位置并不好做。 不过，他有信心做好这个市令之位，不辜负这些商户们的信任。 到了下午，就更多人的商户知道范绰成了西市的市令，纷纷来樊楼跟陆辛夷求证。 陆辛夷一一告知。 众人高兴坏了，问陆辛夷：“那陆东家，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陆辛夷一脸懵：“这位东家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如何做那是市令的事，我一个小女子，又如何敢置喙。” 问话的那人讪笑着，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陆辛夷不承认大家也不意外。 说笑了几句后众人也就散了。 把人都送走后陆辛夷对桂姨道：“我这几天去群贤坊看看那边豆腐坊的事，那边的事也要接近尾声了。要是有人来找我，让她们来群贤坊。至于再有人来问范大人的事，一概说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最关键的就是赶紧从这热度中抽身出来。 不然可就要乐极生悲了。 桂姨立刻道：“小娘子只管忙你的去，剩下的就交给我。” 陆辛夷点头。 收拾了下这几天的账本回延寿坊的宅子了，正好好好整理一下账本，这几天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都没时间好好算账。 好在也就几天的时间，亥时不到，陆辛夷就将这几天樊楼的账本全部都整理好了。 看着账面上的银子，陆辛夷高兴坏了。 樊楼这几天的生意是真的不错，中午，晚上，加上夜宵，一天纯利润有四五百两。 光这几天进账就超过之前的营业额总和了。 陆辛夷将账本收起来，想着按照这个速度，今年年底就能把这宅子买下来了。 啧啧啧，这挣钱的速度真的美滋滋。 第142章 豆腐坊完工 群贤坊豆腐坊这边这几天有胡管事照看着，他就腾不出时间去乡下看看那两块的情况。 所以等陆辛夷一来，胡管事把这边的事跟陆辛夷交接了下，就赶紧去巡视那两块地了，毕竟那才是他的主要工作。 那两块辣椒地，可关系他们樊楼下半年的生意呢。 幺爷等人现在基本就已经搬到这边来住了。 前段时间从樊楼那天淘汰下来的旧家具，也被他们用刨子将表皮给刨了，又刷了一层清漆。 至于那些被褥，几个老人一起将被套拆下来洗过，旧棉被也送去让弹棉花的将人重新弹过。 如今每个人都有保暖的被子，这里一下子就有了家的味道。 目前豆腐坊的主要框架都好了，等石磨以及陆辛夷定做的那些工具到了后就可以开始做豆腐了。 在这边待了两天，把账结算好后送走所有匠人们，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子，众人都高兴坏了。 这个小院子里没有井，但做豆腐就需要水，所以之前也让人打了一口很深的水井。 如今看着万事俱备的豆腐坊，陆辛夷觉得还是得买下来，不然几年后还真不舍得还回去，毕竟前期装修打水井这些就又花掉了五十多两。 嗯，回头找杨东家，让她问问蔡徐慧，看看卖价是多少。 之前手里没钱，这几天挣了钱，她就想把宅子买下来了。 “东家。”幺爷找了过来：“送石磨的人到了。” 陆辛夷赶紧过去，指挥着送货的人一起帮忙，将石磨安放在指定位置。 知道石磨今天送来，所以陆辛夷上午来的时候就让人浸泡了黄豆。 还顺便买了石膏。 她不会卤水点豆腐，但每年过年的时候在老家看到她妈用石膏点豆腐。 点出来的豆腐也浓香四溢。 让幺爷他们把石磨多清洗几遍，防止有沙子残留，到时候要是吃到嘴里可就不美妙了。 她则带着一个年纪大的婆婆一起淘洗黄豆。淘洗好了后众人就都围在了放石磨的小屋子里，陆辛夷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开始推磨。 她以前看过那种有小一点的靠人来回推的磨，但特别累。 要是想长期做豆腐生意，光靠人工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得买一头骡子。 骡子比驴壮实。 不过今天就先这样了。 众人一起搞了半天才将大半桶的黄豆都给磨完了，而后抬着好几桶的生豆汁来到了厨房。 之前帮陆辛夷一起淘洗黄豆的阿婆有点间接性痴傻，有时候脑子又很清楚，清楚的时候会说一些自己的事，但都颠三倒四的。 众人就知道她其实也才四十多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家都叫她黄阿婆。 黄阿婆在灶下生火，要先把生豆浆煮开。 等灶里的火烧起来后，陆辛夷把石膏塞进灶里，要把石膏烧熟了。 等一锅豆浆烧开后，陆辛夷将灶里的熟石膏用火钳子夹出来放在一边敲成碎末状态，而后用开水冲。 盛出来的一桶熟豆浆，需要她一边用铲子搅拌一边将熟石膏连水一起倒进去。 期间铲子要不停搅拌，等看到豆浆变成豆花后就可以静置。 一般也就一刻钟左右，一桶豆浆就变成了豆花。 看着这一桶豆腐花，陆辛夷喊大家拿来碗，给他们一人舀了一碗热乎乎的豆花。 哪怕里面只简单的滴了几滴酱油，众人也吃的心满意足。 众人很想再吃，但又不舍得，陆辛夷让他们放开肚皮吃，吃个够。 幺爷也道：“这是陆东家的一片心意，大家吃吧。” 于是众人这次不再矜持，唏哩呼噜的，一桶豆腐脑都给吃光了。 人多，一桶也就一人两碗的样子。 这边吃好，第二桶豆浆也煮好了。 阿二跟阿三今天都没去樊楼，他们以后是做豆腐的主力军了，得跟着学。 “这一桶里你们来试试。” 两个人不敢。 陆辛夷笑：“要是做失败了，大不了大家今晚就喝豆浆。” 两人傻笑，而后阿二先开始。 在陆辛夷的现场指挥下，阿二顺利的做出了一桶豆腐花。 阿三也顺利做了一桶出来，还剩下一桶生豆浆在刷锅后继续煮。 陆辛夷对阿二道：“叫个车，把这两桶豆腐脑送去樊楼，让桂姨给你三十文钱。” 三十文能买十来斤的黄豆，这两桶估计也不超过三斤黄豆，加上柴火，一共十文差不多，结果就要桂姨给三十文，一桶挣十文。 那他们一天做十桶，不就能挣一百文了吗？ 阿二高兴坏了。 “让桂姨当成一道点心送给客人们，甜的就放糖，咸口的话，用萝卜干切碎，加上酱油，滴几滴芝麻油。” 阿二记住了。 两人也不雇车了，雇个驴车还得给人五文钱呢。 于是直接拿着扁担，将桶口用纱布包起来，又扣上筛子，挑着就往樊楼去了。 为了晾晒后期的豆制品，也打了不少筛子簸箕这些竹制品。 最后一桶被陆辛夷做成了豆腐。 幺爷他们都围着看，陆辛夷一点没藏私。 豆腐做起来简单，就是用筛子，上面铺上老布，老布要大，然后将豆腐脑一碗一碗的舀出来放在上面。 而后用老布把豆腐全部包起来，在放上重物压着，水被压出来通过筛子的孔流走。 慢慢的就成了豆腐了，想要豆腐嫩，时间就短点，想要吃老豆腐，压的时间就长点。 “幺爷，等下去看看有没有卖鱼的，今晚我给你们做一个鱼头豆腐，算是庆贺。” 幺爷立刻喊来小六，给了他十五文钱，让他去买，这钱还是上次帮忙跑腿的时候陆辛夷给的。 京城附近有河，有时候下午也能买到河鲜。 桂姨等人正在忙晚上的饭菜，看到阿二挑了两个桶进来，立刻上前。 两人中途换着挑，不然还真有点够呛。 他们虽然是乞丐，但真没挑过东西，也没啥技巧可言，两人走这么长的路，真的全靠年轻硬扛。 这还是这段时间在樊楼吃了有油水的食物，不然就他们以前的小身板，是真的想扛都扛不住。 “这是东家让我们送来的豆腐脑。”阿二把陆辛夷的话转达给了桂姨，说到要给三十文钱的时候，阿二十分不好意思。 桂姨则很十分大方的给了他们三十文：“来，拿着，这是你们辛苦挣的，你回去跟小娘子说，以后中午也送点来。” 鸡蛋糕好吃，但真的废手。 要是能有豆腐脑来代替，帮他们缓解下压力也很不错了。 第143章 四狱友再见面 这边阿二他们挑着豆腐刚离开不久，汪明慧就带着薛燕妮跟一个妇人一起打听着找来了。 三人站在门口，看着里面都是一群小孩，面面相觑。 “是这里吗？”汪明慧不确定的问。 “应该就是了。”薛燕妮不等她们俩再说什么，站在门口就喊：“陆辛夷，老四……” 正在厨房教他们做豆腐的陆辛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又听到喊声，这才起身出来一看，看到她们仨，顿时就高兴坏了。 “快进来。”陆辛夷喊。 看到老大，陆辛夷终于放心了。 虽然那天已经从秦大人嘴里得知老大已经出狱了，但还是忍不住的担心。 正好桶里还剩下一些豆腐脑，陆辛夷手脚麻利的给三人弄了三碗甜口的。 三人也没客气，端着碗吃的很是满足。 薛燕妮道：“又嫩又滑，比我在别家吃的要好吃一些。” 这就是石膏的功劳了。 等她们吃好，陆辛夷带着她们来到客厅，看着刘乔儿道：“老大，你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刘巧儿点头：“谢谢你，老四，我欠你五十两，以后就把这条命卖给你了。” 说着就要给陆辛夷磕头。 陆辛夷赶紧把人拽住：“我可不要你的命，但你这几年得给我干活。” “这不用你说。”刘巧儿道：“只要我能做的，不管让我干，干什么都愿意。” 陆辛夷把人拉着坐下后道：“先说说你前婆家跟娘家吧，我这里是作坊，涉及到一些技术问题，所以你要是好给我做事，可不许你跟他们还有牵扯。” 刘巧儿顿了下才道：“你给我的那五十两银子，我赔给他们家了。在燕妮的帮助下，我顺利拿到了和离书。” 说着还拿出来和离书给陆辛夷看。 陆辛夷看上面盖着开封府的印章，心里才彻底放心下来。 大胤是允许男女和离得，和离后男方要归还女方的部分陪嫁，女方也要归还男方的部分聘礼。 毕竟生活在一起肯定要花钱，这一部分得扣除。 如果育有儿女，还要酌情扣押部分财产留给抚养儿女的那一方，还是很人性化的。 但有儿女的，基本都不会和离。 “你收好了。”她道。 刘巧儿把和离书收好，就继续道：“我是听我娘家大嫂说的，说拿到钱的那天，那家就买了个十六七岁的丫头，说是要照顾他。” 刘巧儿：“我就是有些内疚，害了那个姑娘一辈子。” 薛燕妮打断：“内疚什么啊，她父母都不内疚你内疚什么？你都赔了五十两了。” 汪明慧也点头，老大就是心太善了。 陆辛夷道：“他们家以后跟你没关系，他们买人也好还是怎么样，你都不要过问，大街上倒霉碰上了，也要装作不认识。” 刘巧儿点头：“是，我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辛夷：“至于娘家那边……” “至于娘家，以后也不来往，我会跟他们说的，我把自己卖了，以后跟他们就没关系了，但娘家肯定要找我要钱，还得麻烦你借我十两，我把这十两赔给他们，也算偿还了养育之恩，而后我就给你当牛做马偿还债务跟恩情。” 虽然自从她能干活后，基本都是靠自己干活来养自己的，但前面两三岁的时候，要是没有母乳跟米汤，她也是活不下来长不到这么大的。 陆辛夷也懒得纠正她了，只道：“可以，你回去收拾下，明天就搬到这里来，我在这里搞了一个豆腐作坊，以后这里会卖各种各样的豆制品。” “这里的人以前都是乞儿，他们帮了我不少忙，我出钱开了个豆腐坊，雇佣他们干活，他们也能干活养活自己。” “但这里都是老人跟孩子，没个大人不行，我自己那边也忙得很，所以老大，我需要你来帮我。” 刘巧儿二话不说：“行，我明天就来，能有个地方给我一份工作，又让我有片瓦遮身，我已经很满意了。” 薛燕妮顿时有些羡慕起来，她现在也还没工作呢。 “老四，我也来帮你呗，不要钱，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她从小家境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也从来没缺口饭吃。 这次因为自己，家里赔了那么多钱，哥嫂给她脸色看她都受着，因为是她欠的。 但还是不太想在家待着，也想早点帮助娘家重新振作起来。 陆辛夷也知道她的难处：“可以，那你跟老大一起搬来，正好能做个伴，我不需要你帮我干活，不过倒是可以给你豆腐脑，你每天拿去卖，技术跟成本都是我出，挣的钱扣除成本后你四我六。” “真的？”薛燕妮高兴坏了。 每天哪怕有个十来文的收入，那也是很不错的了。 “真的，明天你过来，我教你配一些配料，你可以每天早上，半下午出来卖豆腐脑，人勤快点，一天两桶是没问题的。” “一碗豆腐脑两文钱，一桶最少能卖三十碗，因为有甜口的，再加上配料，成本大概在三十文左右，那这样算下来，一桶的利润也还能有三十文，你得四成，那就是十二文，卖两桶就是二十四文，一个月下来，也能挣个六七百文呢。” 听陆辛夷这么一算账，汪明慧都心动了。 她婆婆这几天也在说要去给人浆洗衣服，不能让她一个人这么累，还说要给她攒嫁妆，等过几年让她招赘一个。 要是婆婆也能卖豆腐脑，一天哪怕就一桶，也比浆洗衣服轻松，挣得也多。 “老四，我……我婆婆可以吗？”汪明慧赶紧问。 “当然可以。”陆辛夷道：“只要你们卖得掉，我这里都可以供应。” 三人高兴坏了。 来之前还各自有各自的愁苦，跟陆辛夷这么一聊天，对明天忽然就无比期待起来。 第144章 要升级一下 当天晚上，三个狱友以及幺爷等人吃到了陆辛夷做的鲜鱼炖豆腐。 众人一只手里拿着粗粮馒头，一只手端着一个碗，里面是奶白色的鱼汤，吃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 刘巧儿吃着吃着就想哭，她今年二十一，至今没有吃过这么一顿饱饭，饱的她都打了一个饱嗝。 但想到哭不是一个好兆头，就忍住了，于是又多喝了一碗鱼汤，化悲愤为食量。 吃过晚饭陆辛夷吩咐幺爷他们明天继续浸泡豆子，从明天开始，这边就要正式的开始营业了。 幺爷等人很高兴，今天挣了三十文，虽然基本都花掉了，但能自力更生自给自足，对他们来讲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东家放心，明早我们就早早起来磨好豆浆，我们自己先试着做豆腐脑。” 那会儿陆辛夷跟她们说的话他也听见了，觉得很有赚头。 “这个不着急，明天等我来了再说，那个豆腐脑，我要升级一下。” 就这样的豆腐脑，京城很多人卖，而且只要一文钱一碗。 想要卖到两文钱一碗，那必须要升级。 幺爷也不知道她说的升级是什么意思。 “你明早买一只鸡来。”她吩咐道：“再买点萝卜干，干木耳，要是有水芹菜，芹菜或者芫荽，香菇，小葱，都买点，对了，要是有土豆也记得多买一些。” 已经五月末了，这个时候已经有土豆了。 陆辛夷了解的历史，土豆是明朝末年才有的，但大胤已经有土豆跟玉米了，应该也是那位太祖搞的。 这就很好嘛，前人栽树她这个后人乘凉。 “好，土豆多买点，可以当粮食。” 土豆上市的时候比粗粮都便宜。 陆辛夷没多说她要土豆干嘛，给了幺爷一两银子：“这是买东西的钱。” 幺爷不肯要：“还有钱。” 陆辛夷：“这个是要算在成本里的，你拿着，上次那钱是你们自己挣得，要分开。” 幺爷点点头，拿了。 见陆辛夷要走，立刻喊了阿二跟阿三过来送她回去，不然这天都黑了，他是不放心小东家独自离开的。 陆辛夷答应了，大晚上有人护送肯定是要安全很多的。 六人离开豆腐坊，在岔路口分别的时候陆辛夷道：“明早过来，来了就好好干活，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交给时间，我愿意帮助你们，是因为我们在牢里认识，也是一种缘分，但我不希望你们学了本事后还立不起来。” 刚才还有其他人在，所以她不好说，阿二，阿三站在路口，所以她才说的。 这话其实主要是对刘巧儿说的。 刘巧儿也知道，只不过是牢房里的萍水相逢，陆辛夷就这么帮她，她要是再不努力站住，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是活该了。 “老四，我知道的。”刘巧儿道：“我娘家虽然不管我了，但在我出嫁前的那十八年他们没有饿死我。 做人要懂得感恩，跟你借的这十两银子我给他们，再加上我成亲的时候那边给的十两聘礼，这二十两算是我刘巧儿孝敬他们的，以后，我得为我自己活了。” 陆辛夷点头，为人子女，不管父母是个什么德行，该自己尽的那一份孝心得尽，这是做人子女的基本责任。 履行完了这份责任，就问心无愧了。 “好，那你今晚回去好好想清楚，如果后面你在我这里学了技术，你娘家知道后又来找你，找你哭诉，你要如何做，明早来告诉我。” 刘巧儿点点头。 薛燕妮道：“老四，我懂，我回去会跟父母说清楚的，我现在就想学一门手艺，把我欠娘家的钱早点还清。” 陆辛夷点点头。 汪明慧道：“我家就我跟婆婆，我是婆婆早些年买来的，所以这辈子就跟她相依为命了，我婆婆是个明事理的，老四你放心。” 陆辛夷点头：“不是我小气，而是这个生意本就是薄利多销，方子一旦外传，那你们就挣不到钱了。” “我们懂的。”三人连连点头。 该说的都说了，陆辛夷是真希望她们仨能好。 四人在路口分别，她们三一起陆辛夷倒也放心，大胤虽然不宵禁，但晚上巡逻的武侯比白天会多很多。 目送她们走后，阿二跟阿三送陆辛夷回延寿坊。 晚上等桂姨等人回来她都已经睡着了，早上桂姨她们还没起来的时候，陆辛夷又去群贤坊了。 桂姨想到已经连续两天都来的钱二东家，想想也不是太着急了。 陆辛夷去群贤坊，绕道去了铁匠铺。 要了一块巴掌大的铁皮，让铁匠用工具将铁皮弄了好多的洞。 “把背面这翘起来的皮剪掉，剩下就这样留着。” “中间弄鼓起来，四角打孔，找块木头固定上就行了。” 那铁匠看着稍微修饰了下但还很扎手的铁皮，十分不解：“这要干什么？” 老铁匠实在不理解这样一个粗糙又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她买来干什么。 陆辛夷做的就是一个简单粗糙的刨子，也不需要太好。 “一种工具，我先拿回去试试看，要是好用，到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合作一下。” 老铁匠懵懵的，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好合作的。 他按照陆辛夷的要求把铁皮中间弄鼓起来，又把四周固定在木板上，递给陆辛夷：“给十五文就行。” 陆辛夷给了钱，拿着这个粗糙的刨子就往群贤坊去了。 等陆辛夷到的时候，幺爷他们已经把昨天她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等陆辛夷来后，幺爷道：“东西都准备好了，要怎么做？” 陆辛夷：“把鸡杀了，炖汤，土豆去皮。” 继而又问：“昨天那三人来了吗？” “还没呢。”幺爷答。 陆辛夷没多问，只道：“来，我们先做豆腐脑。” 众人都跟在她身后。 黄豆已经磨了一半了。 陆辛夷让阿二提着磨好的豆汁，按照昨天做的做了一桶豆花。 这期间，陆辛夷提着新出炉的刨子，将去皮的土豆用刨子来回搓，搓成了泥状后放在水里静置，等下沉淀下来的就是土豆淀粉，她勾芡要用。 接着又让他们把木耳浸泡。 这木耳干可不便宜，但泡发后能有不少，切碎后也有不少，又将粗布用醋浸泡后洗干净，这样等下做千张的时候千张就不容易粘在布上。 第145章 鸡丝豆脑 东西都准备好了后，陆辛夷来到厨房，豆花已经成型了，陆辛夷让阿二把豆腐花提到制作间。 她拿出昨天做千张的工具，开始制作千张。 做千张的工具从外形看就是一个木头盒子，这个木盒可以组装拆卸，比较方便。 先在地步铺一层粗布，然后舀一碗被搅碎的豆腐花，然后再盖一层布，再放一层豆腐花，就这样重复，等全部铺满后，用重物放在上面压，将多余的水分全部压出去。 等差不多了，把木板卸掉，然后在撕开，就是一张张的千张了。 做千张 陆辛夷一边操作一边解说，众人看的很认真，听的也很认真。 “好了，现在来把石头抬上去压着。”阿二跟阿三一起将大石头抬上去压在上面。 “压多久？”阿二问。 这个陆辛夷也不知道，她就是看别人操作过，但后续她没看完。 “我也不是太清楚，我们等下再看。”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意外，但其实再一想也很正常。 毕竟人是不可能什么都会，陆东家能会这么多东西已经很厉害了。 陆辛夷去看了下土豆淀粉，淀粉已经沉淀了，但水还浑浊。 最好的是沉淀一晚上，明早将清水倒掉，将下面的淀粉抠下来晒干，能存放很久。 如今着急要用，也就顾不得什么了。陆辛夷将水倒了，留下底部的淀粉，刚准备去厨房，门口传来说话声。 她扭头一看，就见刘巧儿他们从门口走了进来。 之所以用他们，是因为除了她们四个外，还有一个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有点发福。 陆辛夷走了出来。 几人见状立刻也朝她走来。 “老……东家。”薛燕妮刚要喊老四，就止住了。 来的路上，汪明慧的婆婆就说了，既然要在陆辛夷手底下做事，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没规矩的喊什么老四了。 得规规矩矩的喊一声东家。 三个人想了想，觉得阿婆说的有道理，于是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以后要跟着她干活，那就早早把规矩定好，提前划出一条线来，大家都守好规矩守住底线。 因此陆辛夷并没有说什么，只看着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薛燕妮昨晚回去跟父母说要跟人学习本事，父母不放心，追根究底问到底是谁，得知是跟她一起坐牢的狱友，就非常反对，他们认为一起坐牢的能是什么好人。 哥嫂也反对，让她好好在家干活，别一天到晚跑的不见人影。 在薛燕妮的多番解释下，薛家父母也知道陆辛夷是个有本事的人了，但到底还是担心。 “东家，这是我哥，他非要送我过来。”薛燕妮有些心虚，陆辛夷昨天的意思她是明白的。 但不让她哥送，她父母就不同意。 薛燕妮赶紧解释：“我哥就是送我来，等下就走的。” 陆辛夷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家里人不放心一个女娘住在外面这是很正常的，来看看也是很合理的。 她冲薛燕妮的哥哥点点头：“在下陆辛夷，是樊楼的东家。” 薛燕妮哥哥躬身拱手：“在下薛鸣，乃燕妮兄长，她昨晚回去跟我们说了很多，我们并不是不相信陆东家，只是一片爱女之心还望东家能理解。” 陆辛夷点头：“我理解，但也请你理解，我答应教她们手艺，那是因为我们同处一个牢房。 这个手艺我能教她们，但她们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可外传，你也不能看。” 薛鸣点头：“我知道行规，我来只是确认这里是个干实事的地方。” 昨晚薛燕妮说樊楼，他们自然知道，毕竟樊楼最近在西市做吃食的商户人圈子里，可算是鼎鼎有名。 所以他们也知道，樊楼以前是群芳阁，那可是妓院。 如今家里女娘要去干活，他们怎么能不担心，怕她被骗，被骗去了不好的地方做不好的事。 陆辛夷也瞬间就明白了：“那薛兄就在这边等着，等做好了，可以让你第一个品尝。” 薛鸣点头：“多谢陆东家。” 陆辛夷微微一笑后对众人道：“你们来的正好，前面那些我都做好了，最关键的步骤你们来了，那我们就一起吧，也省得我多说一遍了。” 四个人没想到一来就能跟着学，心里都很感动，放下行李来到了。 行李主要是刘巧儿跟薛燕妮的。 之所以耽误到现在才来，就是因为刘巧儿。 刘巧儿一大早就带着十两银子回去了，跟父母说了，自己被人买了，这十两就是买身的银子。 她全部给父母，以后不能照顾他们，就当没了她这个女儿了。 结果弟媳觉得十两太少了，说她要么被人骗了，要么就是私吞了。 刘巧儿心凉了大半截：“卖身一共得六十两，五十两给了他们家，换我一条命，十两给父母，以后望二老照顾好自己。” 说完刘巧儿也不多言，磕了头就要走，母亲泪眼婆娑倒是想来拦，但被父亲跟弟弟弟媳拦住了。 她听到弟媳说了一句：“大姑姐如今名声不好听，走了也好，不然以后咱们在坊间都抬不起头来，我家虎子可是要去读书的，怎么可以有这样名声的姑姑？” 母亲就没有再来拦了。 刘巧儿笑了，笑着转身，转过身后就哭了。 以后她就没家了。 但人生已经走到这一步她没有路可以退，前面二十一年，她偿还了父母恩，后面的日子，她得为自己活了。 陆辛夷带着众人先看了下千张，上面的几张倒是压好了，但下面的还没好。 好在她也只需要几张，意思意思一下。 拿了几张千张来到厨房，让刘巧儿把木耳跟蘑菇都洗干净切成丁。 让汪阿婆将千张切成丝。 这边黄阿婆已经烧火了。 等食材全部准备好，陆辛夷将炖了大半天鸡捞出来，将鸡肉撕成丝，用鸡汤跟土豆粉，木耳，蘑菇等，最后加胡椒粉，做成了一大锅鸡丝羹。 而后让他们各盛了一碗豆腐脑，一碗里淋上一大勺的鸡丝羹，再加上小葱，芫荽，芹菜末，以及山茱萸调味，一碗美味的鸡丝豆脑就出锅了。 第146章 托付 3yt.org 山茱萸跟胡椒的霸道香味，瞬间就让厨房内外的人都不自主的分泌口水。 陆辛夷调好一碗递给薛燕妮：“来者是客，端去给你哥哥尝尝，也好让他放心。” 薛燕妮嗯了一声，端着这一碗不一样的豆花，朝薛鸣走去。 第二碗递给了汪明慧的婆婆，然后就是幺爷黄阿婆他们。 端到的人也没立刻吃，而是看大家手里都有，看着陆东家吃了第一口后，这才纷纷迫不及待的将这一勺豆花送入口中。 “好鲜啊……”汪阿婆说了一句：“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花。” 平时的豆花虽然也嫩，但只有点咸味，有的做的不好，都是一股子豆腐味，不好吃。 但这个豆花虽然也有豆腐味，但是那种非常浓香的豆腐味，再加上这些配料的味道，入口鲜嫩又有其他的菜香，组合一起十分上头。 其他人都不说话，只疯狂点头来表达自己的赞同。 汪阿婆没加山茱萸，所以没吃到辣味，其他人都加了，只觉得的又辣又鲜香，爱不释手，一大勺一大勺的往嘴里送。 陆辛夷也觉得很好吃，就是千张压的时间短了点，太嫩了，容易碎，还不够有嚼劲。 “这一碗材料这么多，两文钱一碗我都觉得亏了。”汪阿婆吃完后有些意犹未尽的说，她可是亲眼看到陆辛夷放了鸡汤跟鸡肉的。 不说鸡汤跟鸡肉，就那些木耳，蘑菇，胡椒这些也不便宜啊，外面普通一碗豆花滴几滴麻油什么的，就能卖一文呢。 “三文会不会太贵？”陆辛夷问，毕竟都能买一斤米了。 汪阿婆道：“这要看卖给谁了，卖给那些出苦力的，那确实贵，但要卖给那些殷实人家，就不贵。” “我来算下成本。”陆辛夷放下碗。 一只鸡七十文，一般也就三斤左右重，能做一大锅的鸡丝羹，一锅的鸡丝梗差不多能搭配三桶豆腐花，毕竟豆腐花才是主角，鸡丝羹就是调味的。 木耳，蘑菇这些虽然贵，但也不多，每次差不多二十文成本。 还有山茱萸，胡椒这些…… 不算不知道，一算确实要卖三文，不然就真的没啥挣头了。 陆辛夷点头：“先卖三文吧，要是同时买两碗，那就五文。” 众人连连点头。 既然味道不错，那就赶紧多做一些拿去卖。 上午肯定来不及了，但中午还是能赶上趟儿。 为了方便运输，陆辛夷给了幺爷二两银子，让他去木匠店定做四辆独轮车，每一侧的两边要留有两个能固定木桶的固定架，固定住方便他们运输。 独轮车，两边跟上面都可放重物。轻巧方便。 独轮车适合做小买卖的人推着走，省力，窄小的巷子也能进去。 昨天那一两，买了鸡，木耳，山茱萸，胡椒等菜，胡椒跟木耳都贵，好在买一次能好多次。 幺爷拿着钱走了。 陆辛夷道：“这里还够做两桶的，你们等下拿着去商户聚集的地方卖，天气热，有的人又懒得吃饭，这个好消化，应该好卖。” 众人点头。 于是又继续做豆花了。 正做着呢，薛燕妮眼睛红红的走了进来。 “陆东家，我哥有话想跟你说。” 陆辛夷出了厨房，薛鸣站在几丈开外，为了避嫌也是站的够远的了。 陆辛夷走过去，薛鸣叉手身子微弯，对陆辛夷道：“多谢陆东家对小妹的照顾，我亲眼看见，又亲自品尝了那碗豆花，确实美味无比，陆东家的厨艺确实厉害。” “薛公子过奖了。”陆辛夷道：“我跟你妹妹同一个牢房待过，怎么也算是患难之情了，旁人都觉得她是嫉妒心强酿下大错，但我觉得她这又何尝不是委屈到极点的反抗？” 薛鸣蹙眉。 陆辛夷问：“薛公子觉得这世间只有男人能行吗？” 薛鸣摇头,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陆辛夷：“只有女人也不行，这个世间是由无数的男男女女组成的。世人允许男子三妻四妾，可在立这个规矩的时候，谁也没问问身为妻子的女子是否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如果有人问，我想大部分女人都会说不愿意。” 薛鸣看着陆辛夷，很想说她这话说的胡搅蛮缠，可细想，又觉得的不无道理。 陆辛夷：“我知道这么说薛公子可能觉得的我疯癫，但换位思考下，如果是女子成婚后还可以纳个情人回来。你要天天看着他们做亲密的举动，你会如何做？” 薛鸣诧异的看着陆辛夷，实在想不到她居然会说出这般有违纲常的言论。 薛鸣没有急着驳斥陆辛夷的观点，只按照她说的试着换了下身份去想…… 只是想一下他的妻子合法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就怒火中烧。 一瞬间他似乎理解妹妹为何那般做了，如果不是深爱一个人，哪里会做出这般失智的举措？ 他们责怪妹妹这般胆大妄为，但从没想过她才是最初的受害者。 薛鸣脑子里快速运转着，须臾后一脸愧色的对陆辛夷道：“东家心思灵巧，想我所不能想，今日把妹妹托付给陆东家，我是放心的，再次感谢陆东家的照拂，叨扰了一上午，某这就告辞了。” 说完又是微微躬身。 陆辛夷还礼：“薛公子放心，这里都是苦命的人，大家会相互照顾，亲如父母兄弟的。” 薛鸣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妹妹，只冲妹妹点点头，而后转身走了。 薛燕妮追了几步，来到陆辛夷跟前，嘴角带着笑，但眼睛依旧红着，她道：“谢谢。” 陆辛夷看她一眼：“去找块布把你们的头发给包上，我们等下就要去挣钱了，什么时候挣到五百两，全看你自己了。” 早上她来的时候已经给头发包了。 薛燕妮重重点头。 众人做了桶豆腐脑。 陆辛夷本想送去给樊楼，但想了想还是算了，今天第一天，得让他们出去感受一下丰收的喜悦，以及收获过程的艰难。 这边得尽快让她们上手，她还有别的事要忙呢。 乡下已经快十来天没去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下雨，她有点担心她的那些辣椒。 陆辛夷道：“阿二，你跟刘娘子还有薛娘子三人一组去卖。阿三，你跟汪阿婆汪娘子一组去卖。” 众人连连点头。 第147章 卖鸡汁豆脑 众人将鸡丝羹分装到两个桶里，又将准备好的小料跟调味的料汁放好，就一队轮流挑着胆子出门了。 他们刚出门不久，幺爷就回来了。 “木匠师傅说要五天后才能交货。一辆要四百文，我付了定金，五日后去拿。” 陆辛夷点头，“拿到后给刘娘子一辆，不用她给钱，剩下的雪娘子汪阿婆她们要按照价格付钱。” 薛燕妮跟汪明慧手里都有钱，跟刘巧儿情况不同，她们跟她是合伙做生意，刘巧儿等于是为她工作，自己自然是要提供工具的。 幺爷点头。 “豆腐坊这样就算开张了，接下来我教你们做豆腐，豆腐干，千张你们应该会了。” “所得利润扣除成本，你们六，只需要给我四就行。” “东家不可。”幺爷道：“您能收留我们，又花钱租下这宅子，还亲自教我们这些手艺。” “别的不说，一般人想学这手艺的，哪个不是要给师傅白干几年工？东家不收我们工钱，还给我们钱，已经是仁厚了。” “这里的产出，每个月除了房租外，剩下的扣除成本，我们二，东家八。” 陆辛夷皱眉：“这样你们的日子会很辛苦。” 一天挣个几百文就算不错了，她拿八，那他们所得就只能勉强果腹。 “再辛苦也比当乞丐强。”幺爷道。 陆辛夷：“说一句您不爱听的，当乞丐，不需要干活，只需要伸手乞讨就行。但干这一行，起早贪黑没个停歇，对身体素质要求也高，所以你们得吃饱饭。这样，你们三，我七。房租等其他成本我出，你们自己的一日三餐自己负责。” 幺爷想了想点头：“那就如东家所说吧。” 确定好这件事，众人继续磨豆浆，煮豆浆，做豆花，做豆腐。 午时左右，两组人一先一后回来了，桶里的豆花全部都卖光了。 六个人红光满面，可见生意应该不错。 薛燕妮是个藏不住话的，一进来就道：“东家，我们的豆花全部卖光了，我们就沿着这边的商铺走，还没走到头呢，就都卖光了，一共卖了四十六碗，有十碗是一起买的，所以是二十五文，剩下三十六碗是一百零八文。一共一百三十三文，都在这里了。” 说着递给陆辛夷一串铜钱。 汪明慧不善言辞，她婆婆是个能说的，一顿汇报，情况跟薛燕妮他们那边差不多，一共所得一百四十二文。 一只鸡加上其他食材、柴火等成本，大概在一百二十文。 净得利润一百五十五文。 众人闻言都高兴坏了，纷纷嚷嚷着下午再去卖。 陆辛夷知道他们挣钱心切，但还是道：“下午我教你们做豆腐跟豆腐干，卖豆腐脑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带上这些食材售卖，不过首先要供应给樊楼，樊楼剩下的，才能拿去卖。” 说完看着汪明慧婆媳：“你们跟我是合作关系，每天早上可以来这里取货，所卖所得属于我的那部分第二天早上交给幺爷。” 众人点头，汪阿婆道：“每天我们能多拿一桶吗？” 陆辛夷道：“可以，但你们拿了货，没有卖完所亏损的，我可不承担损失。” “这是自然。”汪阿婆又道：“只是这两桶，也无法确定有多少碗啊，这有多有少的，该如何算账？” “阿婆问的很好。”陆辛夷道：“这里的木桶都是统一定做的，每一桶装的分量相差无几。 你们刚才走后，我们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验证了一下。推独轮车不能装太满了，木桶装到这个铁箍这里正好七分满。 每一碗用这个碗来当量具，每一碗用这个木勺三勺，加上一勺鸡汁羹，正好六十五碗，以后你们一桶就按照六十五碗来计算。” 汪婆婆道：“那陆东家说买两碗只算五文，这个我们也无法控制，又该如何算？” 陆辛夷并不想把所有都规定死，虽然说合伙做生意靠自觉自律，但水至清则无鱼。 陆辛夷道：“这个就实事求是，每天交账的时候说清楚就行。” 如果他们要钻这个空子，自己是没办法杜绝的，堵住这个还能想出更多的空子，比如减少分量多卖几碗。 所以这个空子她不打算堵，也算是考验人性吧。 虽然说人性经不住考验，但陆辛夷想用这个来试探这些人，到底适不适合跟她长期合作。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们挣他们该挣的钱，陆东家已经如此帮他们了，还要再耍小心思，那可就真是没有良心了。 “巧儿姐，你第一个月工钱三百文，但你还欠我六十两，所以每个月只给你一百文，剩下两百文抵债。” 刘巧儿赶紧道：“只要二十文就行，剩下都抵债。” 陆辛夷：“那就五十文吧，万一要买个东西。” 刘巧儿点头，有吃有住，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花钱。 下午幺爷又买了两只鸡回来，他本想买一些鸡回来养着，但这里做吃的，养鸡会很脏，还有味道，只好作罢。 鸡买回来继续熬汤，等陆辛夷教完她们点豆腐，做豆腐干跟千张后，就又做了八桶豆花，四桶送去樊楼，剩下的一桶让薛燕妮去卖，一桶让汪明慧婆媳卖，剩下两桶让刘巧儿跟阿二阿三去卖。 至于樊楼的货，直接叫了一辆路车，由她跟着去了樊楼。 回到樊楼也才酉时过半，天色还早，楼里已经坐满七成了。 她喊来阿柴，帮着把这四桶鸡汁豆花搬到了后厨。 路过门口的时候，她看了下门口用来投票“名菜”的大瓮，里面已经堆满了竹签了。 正在厨房忙碌的众人看到送来的豆花，纷纷大喜，今晚又可以让胳膊休息休息了。 陆辛夷调配了几碗让他们一人尝一口，都说好吃，还纷纷夸赞陆辛夷：“肯定又是东家想出来的吧，怎么不让我们直接做，省的拉过来怪麻烦的。” “从黄豆变成这一碗碗的豆花更麻烦，行了，你们忙，我去前头。” 她刚从后厨出来，桂姨就跑了过来：“正想去叫小娘子呢，刚才翠云楼的人来传话，说他们家花魁蔷薇姑娘要来楼里献舞一曲。” 陆辛夷满脸错愕：“献舞？为何？ 樊楼装修后，中间的舞台还是没有拆除的，陆辛夷本来想留着以后给说书的人登台呢。 这段时间人太多了，连芸娘都没有露脸的机会，突然有个不认识的花魁来献舞，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第148章 不请自来的花魁 桂姨：“小娘子是否还记得端午那天，敬王请你过去，你给一艘花船投了花？” 陆辛夷点点头，她记得，她还记得自己的花没投到夹板上，最后敬王投了，后来那女子还给她鞠躬感谢，后来又引发了她的一系列大胆发言。 她道：“所以这个蔷薇姑娘就是那个花船上的那个花魁？” 桂姨点头：“我问的时候对方的丫鬟就是这么说的，说是来感谢的，要不是当初你，敬王也不会投花给她，她就不一定能顺利夺魁。” 陆辛夷：“感谢我应该早就来了吧，樊楼重新开张都十来天了，这个时候来感谢，总觉得没瘪好屁呢。” 桂姨被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打起鼓来：“要不我去推了？” “人家都上门了，如果对方真的带有目的性，那就算我们推了今天那还能推掉下次吗？”陆辛夷道：“就让她来吧，最好就如她自己所说，是真的来感谢的。” 而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蔷薇姑娘是在戌时左右来的。 这个点基本就是晚饭吃好了收拾收拾准备宵夜的时间段。 但有些推杯换盏吃晚饭的客人也还没走。 蔷薇姑娘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来到了樊楼。 所谓大张旗鼓，是因为蔷薇姑娘不但自己来了，还自带了乐队跟舞伴。 这一看就是要表演的节奏，惹得外面本来打算买几串过过嘴瘾就走的食客纷纷改变主意，也不排队了，趁着里面还没坐满，纷纷占下一席之地。 听到动静出来的陆辛夷，看到这般阵仗有些惊讶，随即小声问桂姨：“桂姨，之前芸娘当花魁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风光？” 原主十岁之前的记忆，很多她都获取不了，随着她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越来越久，属于原主的记忆也越来越淡了。 有些记忆如果没有别人提点，她是根本想不起来。 如果哪一天属于原主的记忆完全消失，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 桂姨小声道：“也差不了多少吧，芸娘当年的歌喉，那可是一绝。后来你娘也想给她配置起来，但被芸娘拒绝了。” 陆辛夷点点头，回头问问芸娘要多少钱，也给芸娘配上这些班底，省的每次排练她还要去教坊司借人。 好说不好听啊。 蔷薇姑娘走动之间尽显婀娜之姿，再加上她穿的大胆，一颦一笑都让人挪不开眼。 陆辛夷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不少客人巴巴看着这边的样子。 有少数几个眼露淫光尽显猥琐之态，但更多的人是一种普通人见到明星的那种激动跟欣赏。 这大概就是最早的追星一族了。 陆辛夷看到蔷薇了，并没有主动过去。 蔷薇看到陆辛夷，则是加快了脚步，距离陆辛夷三四步距离后盈盈一拜。 “见过陆东家。” 陆辛夷还礼，而后开门见山地问：“不知道蔷薇姑娘今日来我这里，是有何贵干？” 蔷薇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一眼，那丫鬟赶紧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听不太清，但应该是解释她已经通禀过了。 蔷薇转头对陆辛夷道：“今日特来感谢陆东家，端午那日要不是陆东家先对我的花船投掷鲜花，敬王也不会给我投，要不是敬王的那一束花，说实话，我蔷薇还真不敢说这次就一定能夺得舞这一技的花魁，所以今日我来，是为了感谢陆东家，特意来此为樊楼的客人献舞。” 蔷薇这番话既说清楚了自己来的目的，又说了陆辛夷跟敬王的关系，更传达出了自己谦虚的品格来。 不少人都听说敬王来樊楼吃饭，樊楼柜台后面，还挂着敬王送的日进斗金四个字呢。 但很多客人不知道端午的时候陆辛夷跟敬王同桌而坐。 听到蔷薇这么说，食客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陆辛夷嘴角露出职业微笑：“蔷薇姑娘能夺得花魁，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当时我之所以朝你的花船投掷鲜花，也是被你的舞给惊艳了，你能夺得舞技的花魁，实在是实至名归。” 蔷薇高兴的捂嘴轻笑，那样子特别的招人，她放下手真诚地道：“能得陆东家一句实至名归，我蔷薇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蔷薇姑娘了，只是我樊楼虽然有舞台，但很小，还望蔷薇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东家说笑了。”蔷薇道：“能来樊楼献舞，是蔷薇的荣幸。” 陆辛夷不再说话，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蔷薇欠了欠身，带着人朝中间的舞台走去。 陆辛夷对围着的食客道：“大家先入座，给蔷薇姑娘一些准备的时间，等好了大家再聚拢观看，但记住，不要推搡拥挤，更不要试图上台骚扰蔷薇姑娘，不然要是被人挤了打了，我樊楼可不负责。” 围观的食客纷纷大笑起来。 听劝的已经回到座位了，但还有一部分人趁着别人离开，又迅速的占据了好的位置。 对此陆辛夷也没说什么。 那边，蔷薇姑娘带着伴舞熟悉舞台。 樊楼的舞台较小，直径不超过三米。 之前是给芸娘或者其他人坐在上面弹奏的。 蔷薇这边带着伴舞的众人熟悉了一刻钟后，有人来找陆辛夷，说差不多了。 这期间陆辛夷也命人将台子四边放的水缸装满了水。 平日里这里面也会蓄水，是为了救火准备的，一旦发生火灾，这里的水就能立刻发挥作用。 但平时都不会装的太满，是防止忙起来有人不小心碰到晃动把水撒出来。再个也是为了防止来吃饭的小孩调皮玩水不小心栽进去。 但现在，陆辛夷让人把水都填满。 古代没有喇叭，樊楼后期的装修，主要是为了招待食客，在扩音这块并没有特殊处理。 但这四口大水缸，就能作为“音响”用来扩音了。 有诗云：“瓮埋四口分双侧，现代音箱由此来”。 这就是利用水缸共鸣的原理来达到扩音的作用。 全部准备好后，食客们再一次聚拢过来，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人也站在院子里。 就算看不到妙曼的舞姿，听一听乐曲也是不亏的，毕竟想去翠云楼见蔷薇姑娘，没有三五两银子那可是见不着的。 三五两银子，也只不过是远远见一眼罢了，想要单独相处或者想干点别的，没有百两，想都不要想。 第149章 献舞 随着一声筝鸣声传出，刚才还嘈杂的樊楼顿时安静下来。 就连上菜的红英她们也都没有乱走了。 陆辛夷站在二楼往下看。 都说站得高看的远，她希望自己站得高能看得更清楚。 二楼的客人们一开始不知道，但渐渐的也都知道了，这会儿也都围在栏杆处朝下看着。 伴舞的四个舞娘已经摆好姿势了，蔷薇姑娘身穿一身脆青色的衣服也已经站在中间，就等着音乐了。 一声筝鸣后又是一声，声声相连，紧接着是琵琶的伴奏，追随着古筝的声音，两种铿锵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两个武林高手在竹林中打架似的，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蔷薇跟四个伴舞动作都很快，在舞蹈里夹杂一些类似于武术的动作，配合音乐行云流水般，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因为有四个大水缸的缘故，外面的人就算看不见，但音乐也听的非常清楚。 “好……”楼下有人情不自禁叫好，但很快就被周围的人捂住了嘴摁住头一顿老拳教他什么是安静。 古筝跟琵琶相互追逐了估计有十来息的样子，忽而打斗声戛然而止，渐渐的就是雨打芭蕉泉水叮咚声了，一下子就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这个时候，蔷薇姑娘跟她的四个舞伴动作都轻缓起来。 看着她们摆动的腰肢以及勾人的眼神，陆辛夷就感觉特别像张曼玉那个版本的青蛇在扭动着腰肢，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只想赶着她一起扭阿扭。 通过舞蹈能感觉这个时候的舞者很开心，心情很是荡漾，舞步都十分轻快，就像是恋爱中的女子一样。 陆辛夷脑子里不由的就开始脑补起来，等回过神来就发现古筝跟琵琶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蔷薇已经脱掉了外衫，这会儿身着一身红嫁衣。 众人的舞姿也随着二胡的演奏开始变得缠绵起来，仿佛即将要跟爱人生离死别，道不尽的相思跟不舍。 最后蔷薇姑娘掩面追逐，手伸的老长，似乎在哭泣，音乐只剩下二胡在那如泣如诉的诉说着爱恨别离。 现场安静了几息，就连音乐都没有了。 忽而，古筝跟琵琶再次打了起来，这次多了号角的呜咽以及锣鼓的怒吼，众人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最后，古筝声也没了，只剩下琵琶的急促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一样，而后是马儿奔跑的声音，蔷薇也做出快速奔走的样子。 重人莫名就感到心焦，拳头都不由的握紧了。 随着一声马儿的长鸣，一切仿佛都停止了，紧接着又是二胡的声音，这次不是如泣如诉，而是无尽哀伤，一切都结束了。 陆辛夷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分段在讲一个故事。 根据她浅薄的乐理以及狗血剧看多了后遗症，她迅速脑补出了一个江湖女子跟战场将军的故事。 为什么非要是将军？ 根据她看小说得来的经验，普通小兵可吸引不了江湖高手，普通士兵也不配做故事的男猪脚啊。 听二胡最后表达的意思，肯定是悲剧收场。 对于陆辛夷来说，这种套路她早就不耐烦看了，一把年纪了，更喜欢看和和美美的爱情故事。 而且大家都在吃饭呢，搞这么哀伤，这不是影响消化吗？ 但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这种意难平才更勾人心扉。 一曲毕，蔷薇姑娘一身红嫁衣的躺在地上，一块红色的盖头缓缓飘落，最后精准的盖在了蔷薇的脸上。 陆辛夷下意识看周围，就看到有个人在操控着那盖头，那线细如发丝，这么近都看不到，她是凭着对方的动作判断的。 啧啧，都是高人啊。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叫好的，这次没人有去捂叫好之人的嘴了，大家纷纷跟着叫好，纷纷鼓掌。 还有不差钱的，立刻掏出荷包往台上扔。那动作娴熟的，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败家子。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更多的败家玩意儿往台上丢银子，那声音听着分量不轻。 蔷薇姑娘这才起身，带着舞伴冲四个方向的人都欠了欠身，而后微微喘着道：“多谢，多谢诸位郎君，蔷薇在这里献丑了。” 说完又朝四个方向盈盈一拜。 这一拜可把这些郎君们高兴坏了，纷纷喊着再来一个。 还有人仗着人多，就喊着要给蔷薇赎身。 陆辛夷继续在二楼，给这位蔷薇姑娘留了点表演时间。 看着食客们一副狗熊见了蜂蜜的垂涎模样，陆辛夷仿佛懂了蔷薇姑娘来樊楼的目的了。 这位花魁是把自己的樊楼当成了网红打卡点，来这里秀了一波操作，吸引了很多粉丝以及榜一大哥们。 因为这个月樊楼都在试菜期，每一桌都不便宜，所以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不差钱的。 蔷薇姑娘这是精准打击啊，有了这么多的榜一大哥，估计有她忙的了。 自认为看清楚了蔷薇那点小九九的陆辛夷终于从二楼下去了。 她站在台下，对蔷薇道：“姑娘舞技依旧让人觉得惊艳，今日多谢蔷薇姑娘了。” 蔷薇走下台，再次对陆辛夷一拜：“陆东家谬赞了，当日多亏有了陆东家，我才能脱颖而出。 当时就想感谢陆东家，奈何那个时候抽不得空。后来得知樊楼装修，我就闭关，带着几个人想创作一个舞献给陆东家。 这个舞是我编排了半个月才终于编好的，以至于错过了樊楼开张的日子。” “今日终于将舞蹈献给了陆东家看，蔷薇心里的感激才算有了着落，在此祝陆东家青春永驻，祝樊楼客似云来。” 她带来的人已经在她身后站定，同时大声道：“祝陆东家青春永驻，祝樊楼客似云来。” 有那四口大缸，这些人又是大声喊着的，外面也听的一清二楚。 陆辛夷：“……” 青春永驻什么的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当老妖婆，至于客似云来嘛，呵呵，你都来这么一处了，估计客似云来的就是你翠云楼了。 这个报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第150章 合作 “蔷薇姑娘实在太见外了，今日你这舞，让我等大开眼界，不愧是花魁。”陆辛夷笑道：“今日看蔷薇姑娘一舞，只怕我这店里有一大半的客人都要为蔷薇姑娘夜不能寐了，以后就是翠云楼额常客了。” 说完看着其他人：“我没说错吧？” 不少人哈哈点头，其中有个穿着不错的年轻男人站出来道：“陆东家所言极是，以前无缘得见，今日见了，怕是要迫不及待想看蔷薇姑娘再舞一曲了。” 蔷薇笑的有些羞涩，刚要说话，就听陆辛夷又道：“还好蔷薇姑娘只是来跳今天一次，要是隔三差五的就来，那我樊楼大概可以关门了，毕竟客人都被蔷薇姑娘给吸去了翠云楼。” 蔷薇刚才还娇羞的脸这会儿已经有些尴尬了。 她知道陆辛夷误会了，赶紧解释道：“陆东家，我没有要抢你客人的意思……” 陆辛夷：“……这话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蔷薇也反应过来，满脸羞臊：“陆东家，我真的是想感谢你的。” 她上前几步，轻轻拽了一下陆辛夷的袖子，语气带着讨好：“我能单独跟陆东家谈谈吗？” 陆辛夷看向她的时候，蔷薇那可怜巴巴但又很可爱的样子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啧，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啊。 “行吧。”陆辛夷道：“跟我来。” 蔷薇立刻跟着陆辛夷走了。 客人们虽然还意犹未尽，但免费看到这么一场精彩的表演，也觉得这一趟很值得。 “要是隔三差五就能看一次就好了。”有人跟同伴道。 同伴啐他一口：“给你美的，你怎么不去做梦？” “哈哈，梦也没你想的美。” 充当仓库的包间里，蔷薇拉着陆辛夷的手：“陆姐姐，我真不是来抢你家客人的。” 陆辛夷看着她：“那我也不相信你就是单纯来报恩的。” 蔷薇的脸一红，但眼睛亮晶晶的：“姐姐真厉害。” 陆辛夷将手抽出来：“说吧，你想干什么？” “想……想跟姐姐合作。”蔷薇道。 一听合作，陆辛夷来了兴趣：“怎么个合作法子？” 蔷薇想了下才道：“我每一旬来樊楼免费跳舞一次，诚如姐姐所说，肯定会有人慕名来我翠云楼，这样也确实耽误姐姐的生意。” 蔷薇赶紧加上一句：“但我们翠云楼会补偿的。” “怎么补偿？”陆辛夷问。 “之前听说樊楼往东市送了不少吃的，以后翠云楼这边客人点的饭菜，我们都来你们樊楼拿，姐姐给个优惠价就行。” 蔷薇顿了顿，就跟背书背忘记了忽然想起来了一样，赶紧又加了一句：“这样我们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陆辛夷瞅她，说实话，这位蔷薇姑娘有点笨蛋美人的既视感，刚才那一番谈话虽然已经表达清楚意思了，但给陆辛夷的感觉就是她在背书。 呵呵，背书…… 陆辛夷：“这个合作方式，不是蔷薇姑娘想的吧？是谁？不妨让那人亲自来跟我谈。” 蔷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你猜到啦？陆东家是真聪明。” 陆辛夷呵呵两声，不接话。 蔷薇姑娘再次讪笑：“好，那明日我让我们东家来找你。” 陆辛夷点头。 说完了正事，蔷薇也没有逗留的必要了，跟陆辛夷告辞后就带着自己的班底离开了。 蔷薇一走，客人们的谈资还都离不开晚上那场让人惊艳的舞蹈。 陆辛夷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欠狱友们一个白娘子的故事呢，还有顾二娘那里。 嗯，正事差不多了，可以着手把这个故事给编出来了。 只是有些故事情节她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编了。 不过怎么编都肯定没原着好，但里面一些情节陆辛夷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挺憋屈的，正好趁机给改一改。 忽然，陆辛夷又想到自己那一手像是鸡爪子扒过的字，估计还是得先把字练练。 明日去蔡徐慧的铺子里看看有没有适合初学者练字的字帖吧。 是得练一练了，万一以后她很厉害了，走出去都没人敢惹，结果因为一手字破功，那不是贻笑大方吗？ 当天晚上樊楼客人的谈资都是蔷薇姑娘的舞蹈。 看到的都纷纷感叹今日一饱眼福，来的太对了。 没看过的，纷纷懊悔，懊悔的肠子都青了，恼怒怎么就没早点来，不然也能看到了。 桂姨期间从各个位置都走了一圈，听到不少人都说回头要去翠云楼看蔷薇姑娘跳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找到正在算账的陆辛夷，小声道：“小娘子，不少人都说要去翠云楼，这样我们的客人肯定要少很多，这可如何是好？” “怪我，要是早点拒绝就好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无耻。”桂姨很是愤怒。 “怕什么？”陆辛夷用沾了墨的鹅毛在那算账，随口道：“客人多的是，走了一批还会再来一批的，咱们樊楼从不惧怕竞争。” 桂姨想说咱也不用这么嘴硬，但看陆辛夷真的是不在乎的样子，只好咽了下去。 第二天陆辛夷先去了豆腐坊一趟，还是不太放心，怕他们做不出好的味道来，还是要手把手多教几次的。 他们到的时候，刘巧儿已经在做豆花了。 看到陆辛夷来，幺爷等人都十分高兴。 幺爷汇报：“今早已经做了三板豆腐，两桶豆腐脑，两板豆腐一桶豆花让阿二跟带着小六子去卖了，还有一桶给了薛娘子，她还带了一板豆腐去买。 豆腐一文钱一斤，还有您说的那个豆腐干，压了一晚上，早上看的时候，硬邦邦的，那东西没水分，一斤需要不少豆腐，昨晚上做了不少，今早一称才六斤多点。” “整个京城也没见过卖豆腐干的，所以小老儿就擅自做主，十五文钱一斤。” 为此幺爷昨晚还去买了一杆秤，这个以后肯定是要用到的。 陆辛夷点头：“行，那就按照你说的价格卖卖看。” 陆辛夷觉得不能什么事都她来定，幺爷他们是本地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是不错的。 她虽然有了原主的记忆，但原主其实是个没什么心思的人，小时候被娘保护的好，她娘没了后被桂姨跟芸娘保护的好，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把心交给那个渣男了。 所以很多生活中的细节，她也不太清楚，不如听土着的。 第151章 唯孰能而 这会儿阿三在磨豆腐，小八在旁边用一个勺子舀浸泡好的黄豆，阿三走一圈，他就往里加一勺。 陆辛夷一拍额头：“忘记正事了，幺爷，今天你去买一头骡子，这活儿得让骡子来干，阿三还要去卖东西呢。” 阿四目前还在樊楼帮忙。 幺爷在这事上也不多言，只点头答应。 陆辛夷给了他十五两，买一头骡子就差不多了。 幺爷接过：“等下我就去买。” 陆辛夷点点头，往厨房去了，那边刘巧儿正带着黄阿婆以及老五老七等人在那做豆腐花。 等下汪明慧婆媳都要来，她们上午一桶，下午一桶，再加上他们自己要卖的，还要做千张等，这一上午是没的停歇。 陆辛夷尝了下刘巧儿做的鸡丝羹，味道居然也不错的很。 陆辛夷喝了一口鸡丝豆腐脑，赞道：“巧儿姐，你有当厨子的天分。” 刘巧儿有些羞涩：“远不及东家的。” 陆辛夷：“唯熟能而。” 刘巧儿笑，笑的很是开心。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做出来的鸡丝羹味道不错，大家早上都夸她手巧。 这边刚做好两桶豆腐花，汪明慧的婆婆就来了。 汪明慧没来。 她看到陆辛夷，先上来问安。 汪阿婆带着一副扁担来的，她打算挑着沿街叫卖，往自己家方向走，等到家要是能卖完就最好了，要是卖不完，那就再转转，一上午一桶豆花应该是不错的。 按照昨天陆东家算的，一桶全部卖完，能有百文的利润。 百分利润再跟陆东家分，她们所得四成，那也有四五十文，一天下来有百来文，一个月也有两三两的收入。 这笔收入，能让她们婆媳安稳过日子了。这样媳妇儿也能少接点绣活儿，不然年纪轻轻就要当睁眼瞎了。 “阿婆一个人可行？”陆辛夷问。 “可以的东家。”有了昨天售卖的经验，汪阿婆又一把年纪了，不比那年轻小媳妇，不怕有人调戏占便宜。 “明慧身体还没好利索，我让她在家休息休息，我老婆子腿脚还行。” 陆辛夷也就没多言，将一桶豆花跟三分之一桶的鸡丝羹给她，也给加了一板豆腐，这样两头重量就相差不太大了。 汪阿婆没带秤，陆辛夷就拿刀，将这一板豆腐平均分成了一斤一块的，这样也方便汪阿婆售卖。 汪阿婆感激不已，带着食材匆匆就走了。 这个点很多商户们还没开门做生意呢，正好沿着商铺那边走一圈，估计就能卖掉一半了。 汪阿婆挑着食材满怀希望的离开了。 陆辛夷见刘巧儿已经做的不错了，也就不多留。 “巧儿，这边就交给你了，有事去樊楼找我。” 刘巧儿擦擦手：“知道了东家，你放心，这里有我呢，还有幺爷。” 陆辛夷点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幺爷从屋子里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东家，这是豆腐坊装修开始花的每一笔钱的账本，小老儿虽然只认识几个字，但勉强能把账记清楚了，就是字难看了点，东家莫怪。” 说着将账本高高举起递给她。 陆辛夷接过，翻开就看。 然后瞥了幺爷一眼：“幺爷谦虚了，这字比我写的好。” 幺爷以为她开玩笑，也没多想，只笑笑站在那。 陆辛夷将账本合起来：“你先去买骡子，这账我回去就看。”必须立刻马上去找蔡徐慧去买字帖回来练习了。 不行先从一横一丿一捺来慢慢练。 幺爷点头，带着钱赶紧去买骡子了。 一头健壮的骡子，十五两差不多了，一般的十二、三两就够了。 京城居大不易，也就是衣食住要比别处贵，这骡、马等价格反倒比有些地方要实惠些，因为来的胡商、贩子多，竞争大，价格自然就比别处便宜。 陆辛夷这边拿着账目就往蔡徐慧的铺子去了。 不过在去之前，她还是先去找了杨明堂，让他去问问蔡徐慧，这宅子怎么卖。 当初租赁的时候就提到过，要是蔡徐慧要卖宅子，陆辛夷是有优先购买权的。 来到明堂牙行，杨明堂正要出门，看到陆辛夷，很是意外。 “陆东家……”他见礼后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陆东家来此肯定是有事的，里面请……” 说着侧身让出路来。 陆辛夷：“就不进去坐了，几句话的事。” 杨明堂也没坚持，点头：“你说。” 陆辛夷道：“想让杨东家帮我问问，蔡大娘子那间宅子打不打算卖。” “陆东家要买？”杨明堂问完就笑道：“是了，最近樊楼的生意很好，陆东家想买下宅子，也情有可原。” 说完又戏谑的问一句：“那延寿坊的宅子，陆东家可打算买下？” 陆辛夷也笑道：“我努力攒钱，等攒够了就买下。” 杨明堂哈哈笑道：“好，那我就等着陆东家了。”而后继续道：“我明日就去问问。” 陆辛夷：“倒也不用太着急，过几天去问也一样的。” 她等下就要去蔡徐慧那，杨明堂明天就去问，蔡徐慧那精明的女人肯定会联想很多。 杨明堂自然没意见，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要听客人的话。 从杨明堂那离开，陆辛夷就去找蔡徐慧了。 蔡徐慧那边也才开门没多久，所以还没顾客，她正拿着一块半干燥的抹布擦着柜台以及博古架上的灰尘。 门开着，进进出出的必然有灰尘，每天都要擦，还不能用湿布擦，毕竟这里很多可都是纸张。 见到陆辛夷来，蔡徐慧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笑道：“什么风把陆东家给吹来了，今日莫不是又是来买画的？” 那画便宜，陆辛夷还真想过，要是看到有趣的，可以买。 大厅四周也可以装饰一二。 “那位小友又有新作了？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的。” 蔡徐慧：“……” 陆辛夷看了一下四周，墙壁上挂着的画虽然不少，但还是给那位小友腾出了两个展位，可见关系非同一般，自己之前的猜测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陆辛夷看中了一幅狸猫舔毛的图，一幅母鸡孵小鸡的图，小鸡从老母鸡的腹部钻出来的样子，呆萌呆萌的，很是有趣。 第152章 这个锅得先扣你头上了 见她看着那幅画看的认真，蔡徐慧麻溜的把画取下来，动作行云流水的卷好递给她道：“诚惠五百文。” 陆辛夷笑着将她的手摁下：“我还要买别的呢。” 蔡徐慧：“要什么，一律给你便宜点……”她顿了下，“除了画。” 陆辛夷好笑，但也不说什么，“我想要初学者临摹的字帖。” 蔡徐慧转身回到柜台后面，不一会儿拿了一套字帖出来。 “这个不错。字迹工整。”她给她儿子用的就是这个字帖。 陆辛夷接过一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道：“有没有教人写一横一撇一捺的那种字帖啊。” 要练就好好练，她一点基础都没有，光临摹是临摹不出门道的。 蔡徐慧：“……暂时没有。” 来她铺子里的都是有学问的，还真的没这样的字帖。 “不过我能让人给你写一套出来。”蔡徐慧又赶紧加了一句。 只要给钱，什么都好说的。 “好，那就麻烦了。”陆辛夷奔着来都来了的原则，又挑了两幅小朋友的画作，因为只有两幅了。 陆辛夷还不忘拍下马屁：“这位作者真的很有才学，希望他能多画一些。” 蔡徐慧嘴角翘了下，随即压平：“暂时不行了。” “为什么？”陆辛夷好奇的问。 “他近日远游去了。”蔡徐慧道。其实是顽皮，不小心把手给扭了，正好她哥要出远门，她也想增加一下孩子的见识，就让他跟着去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光读书不行，要动静结合才行。 付了二两的银钱，一两半是画的前钱，剩下五百文是那字帖的定金。 毕竟是为了她“量身打造”的，要是她不要，人家不是白忙活了吗。 她刚要离开，蔡徐慧忽然道：“听说现在的范市令之所以能当市令，是因为你？” 陆辛夷大惊失色：“蔡姐姐，我跟你可是无冤无仇的，这般杀头的话你敢说我可不敢听。” 见她这般惊慌，本就对传言半信半疑的蔡徐慧顿时就觉得果然是谣传。 她就说嘛，他们商户什么时候本事这么大了。 陆辛夷说完又气呼呼地问：“你听谁说的？这杀千刀的，一定是看我樊楼生意好嫉妒我，所以才这般造谣。” 蔡徐慧有些尴尬：“我也是听别的人说的，都怪我，没求证就瞎说。” “这是不怪你，我还要谢谢你跟我说呢，”陆辛夷道：“下次要是听到别人这么说，你可得给我解释一下，我可不想哪天又莫名其妙的进了大牢。” 蔡徐慧认真点头：“好，我要是听见了肯定帮你解释下。” “那就多谢蔡姐姐了。”陆辛夷抓着三幅画冲她晃了晃，转身离开了铺子。 一来到大街上，陆辛夷的脸就沉了下来。 是谁在造谣？ 虽然这件事他们这些商户也起到了一定的推波助澜，但说是他们决定了市令人选，那可就真是要害死她了。 作为一个读过历史的现代人，她知道历史上有很多成功的商人在朝堂呼风唤雨，比如明朝的沈万三。 但人家什么实力，她什么实力？ 沈万三最后什么结果？被老朱给杀了！ 还有一个成功商人胡雪岩，他想做好事，结果又是什么结果？ 最后他破产了，在贫恨交加中郁郁而终。 说到胡雪岩，这位可是出钱帮助左宗棠收回新疆的大功臣，被授予二品红色顶戴，然后就有了红顶商人胡雪岩了。 正应了那句话，成也老左败也是因为老左。 胡雪岩成为二品红顶后，有点“飘了”，他想干点大事，让自己的红顶更红。 于是他开始收生丝，他想以垄断的方式给购买生丝的洋人提价，以改变洋人剥削中国人的现状。 本来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要是成了，历史上就有国商成功对抗洋商的成功案例了，他还能挣一大笔钱。 可结果事与愿违。 收生丝的过程顺利的出乎意料，最后他囤了2000万两的生丝，要知道当时的《南京条约》赔偿金是2100万两。 可见老胡在当时是真的富可敌国。 这么好的一个计划，最后怎么会失败呢？明明这是个好好机会啊。 坏就坏在老李身上了。 老李跟老左那是死对头，胡雪岩帮助左宗棠，那就是老李的政敌。 胡雪岩想通过生丝生意，改变洋人剥削国人的命运，结果老李也想利用生丝这个机会，彻底扳倒老左。 胡雪岩是老左的钱袋子，扳倒胡雪岩对老左的打击那是巨大的。 结果老李如愿以偿，胡雪岩破产了。 晚清第一硬汉左宗棠在1885年七月于福州病逝，同年十一月，大名鼎鼎的红顶商人胡雪岩也在贫恨交加中不甘死去。 所以从牢房里出来后的陆辛夷做了深刻的反思，坚决不涉足朝堂，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除非你能直接造反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不然管你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还是开铺子的小虾米，都是权贵砧板上的肉。 唯一的区别就是肉大肉小而已。 想通这一点的陆辛夷，已经把自己的很多雄心壮志都给砍掉了，就想把樊楼经营好，最多再开几家分店，照顾好桂姨芸娘她们这些苦命人就行了。 出来后她之所以还推范绰上台，那是因为范绰才六品，很小，跟搅弄风云的权臣还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就这么个小官，可以让她在西市过的如鱼得水，她所求也就是安稳。 “一定有人要害我。”陆辛夷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散播这样的谣言。 忽然，她眼睛一亮。 陆辛夷想起秦大人说的那句话了，只要有对她不利的事，就把帽子扣在荣昌县主李奕的身上。 她是县主，有敬王侧妃的姑姑以及有钱有关系的老子，想查点事肯定是要比她容易的。 或许，就是她干的呢？ 自从上次端午节她打了她一巴掌后，荣昌县主一直没来找她的茬儿。 陆辛夷知道她不是那种吃了亏就忍的性格，这次说不定就是她想借刀杀人呢？ 荣昌县主，对不起了，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这个锅都得先扣你头上了。 第153章 翠云楼 回到樊楼，陆辛夷找来桂姨，问她：“范大人最近有跟你传话吗？” 桂姨摇头：“没有，不过我听诸京暑好像要搞个什么东西，阵仗还挺大的。” 陆辛夷那几天都待在作坊那边，还真不知道这事。 “什么阵仗？”她好奇的问。 桂姨也说不清个子丑寅卯来，只说动静挺大。 陆辛夷泄气。 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将范绰推上市令后，两人最好不要有太多的交集，不然那流言就真的要变成真的了，到时候死的不仅是她，还有范绰。 不行，得找机会跟范绰通个气，让他那边也使使劲儿，不能好处他得着了，危险她来承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找范绰，翠云楼的东家就来樊楼找她了。 陆辛夷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被人给吸引住了。 好一个风韵犹存的熟女。 之所以知道她是翠云楼的东家，是因为蔷薇这会儿就像个小媳妇似的跟在她身边。 陆辛夷挑眉，她发现她遇到的女东家都好有意思的。 来人看着陆辛夷，嘴角也带着笑。 对方眉眼微动，笑问：“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陆辛夷回神：“可不敢请，你派你的蔷薇来我樊楼就那么随便跳一支舞，我的客人就锐减一大半，谁知道你们俩都来了，我的客人会不会全部跑光。” 那位东家被她逗的捂着嘴轻笑，更有韵味了，而后笑道：“也有可能是因为客人吃习惯了你家的菜，想换个口味呢。” 陆辛夷叉腰：“我对我家的菜很有信心。” 那女东家噗嗤一乐，很女人味的对陆辛夷盈盈一拜：“在下许知薇，翠云楼的东家。” 陆辛夷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这种人间妖孽，真的是男女通杀啊。 “许东家请进……” 许知薇再次对她颔首，而后婷婷袅袅的走了进去。 好在这会儿刚到饭点，来的人不算多。 但为了谈事情方便，陆辛夷还是带着她们二人上了楼。 等入座后，夏紫薇送了了茶跟点心，她好奇的打量了许知薇一眼，又看了蔷薇好几眼才退下。 门关上后许知薇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道：“让蔷薇来你樊楼舞一曲，是我的主意。” 陆辛夷：“被抢了客人，我有权利知道理由吧？” 许知薇：“我的翠云楼，其实跟你们的群芳阁之前的境况是有点像的。” 陆辛夷不理解了，许知薇就是那种魅到骨子里的那种女人，不管男人女人，都受不了她散发的那种魅力。 蔷薇能当舞的花魁，自然长的也是不错的，而且翠云楼里面有个楼字，那肯定是一等妓院了，跟她之前那要人没人的群芳阁哪里像了？ 陆辛夷试探着问：“难道你们翠云楼，除了你跟蔷薇，其他的都拿不出手？” 许知薇不雅的对她翻了个白眼，但就这翻白眼都跟抛媚眼似的，搞得陆辛夷又想搓胳膊了。 许知薇：“我说的有点像是指生意不好。不是人员。” 陆辛夷：“开妓院的生意不好，那不就是花娘们长的不咋地吗？” 陆辛夷一副我都知道你就别犟嘴了的模样，惹得许知薇再次瞪眼：“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陆辛夷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个色鬼，对着美女她硬气不起来。 当然了，那种一副高高在上尔等皆是屁民的矫揉做作又毫无三观绿茶心机女人除外。这种人她看了恨不能隔个八百米远。 她怕多看两眼那矫揉造作的样子就要忍不住给对方一下，不然都要多长一个结节。 许知薇再次瞪她一眼，才道：“我们翠云楼生意不好，是因为春风楼抢了我们的生意。” 陆辛夷：“他们家姑娘比你们家的漂亮？” 许知薇还要瞪眼的时候，陆辛夷没耐心了。 美女虽然好看，但她毕竟不是真的男人，老瞪她她也不是没脾气的。 而且对方来找她说事，说半天说不到点子上，也是怪心累的。 于是陆辛夷决定结束这一问一答挤牙膏的谈话方式，直接道：“许东家，你直接说吧，我这人笨，猜不出来。” 许知薇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陆辛夷的情绪变化，立刻收起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的魅意。 当下就规规矩矩地道：“我们这些开花楼的，想要生意好，除了姑娘要漂亮，还的酒好，菜也得上乘。” “我们翠云楼本来是有个手艺不错的大厨的，但春风楼臭不要脸的，把我们厨子给抢去了，我们一直没找到好的厨子，再加上春风楼那边又来了很多江南的花娘，我们翠云楼就渐渐的被压了一头。” 她看了蔷薇一眼：“蔷薇是我买来的江南姑娘，我为了培养她，那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想在花魁争霸赛上占有一席之地，好让翠云楼翻身。” “我们因为你，因为敬王，赢了比赛，但来的人依旧很少。” 这次陆辛夷没忍住问：“为什么？” 许知薇有些气馁：“因为春风楼在短短的一日内就塑造了一个跟蔷薇同等类型甚至比蔷薇更加美艳的花娘，价格比蔷薇便宜，所以……” 陆辛夷：“……” 这确实很糟心。 这就跟玩游戏一样，你天天做任务充值刷经验刷怪打装备，好不容易把自己弄成了全服第一名，就想在攻城战中大杀四方威震全服。 结果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号穿着一身白装跟在身后专门捡你被打死后掉落的装备，你能不气吗？ 许知薇看着陆辛夷：“昨日那一出，实在是无奈之举，我在这里跟陆东家赔罪。” 说着许知薇起身，高举双手对她一揖到底。 陆辛夷：“你别给我整这没用的，不能你无奈了就撬别人的客户，那你这番作为跟那什么春风楼有什么区别？” 许知薇起身看她，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 “你给我打住。”陆辛夷已经有点炸毛了。 她喜欢看BL，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女同。 之前许知薇那些眼神，她都能理解为撒娇，但撒多了就不行，也怪恶心的。 她撸袖子了，“你再用这么恶心巴拉的眼神看我，我可要动手了啊。” 第154章 拒绝 许知薇立刻收回眼神，但还是下意识的瞥了她一眼，媚眼如丝，说的就是她这样了。 但陆辛夷知道，这次许知薇真不是故意的，有的人就是有那种本事，很正常的瞥你一眼，都让你觉得她是在冲你抛媚眼。 放在后来解释就是因为许知薇有一双电眼，看谁电谁。 不过她是个女人，被电一两次还新鲜，电多了就烦了。 “说半天也没说到重点。”陆辛夷直接问：“你重新请个厨子不就行了，我们两家相差甚远，这边的菜送过去都凉了，有必要来我这合作吗？这不是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吗？” 虽然说的粗俗，但意思表达清楚了。 “所以我想让你做一些调好的菜，回去后我稍微加热就可以了。” 预制菜三个字在陆辛夷的脑门上滑行而过。 “我家菜不便宜。”陆辛夷道。 许知薇：“昨晚上后来来我店里要点蔷薇的客人，是之前的七倍。” 陆辛夷沉默片刻道：“帮助你翠云楼，是不是就会得罪春风楼？我听人说春风楼的背景很强，我可不想被人莫名其妙的惦记上。” 许知薇：“你背后不是敬王吗？” 陆辛夷脸直接冷了下来：“许东家，我看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你要是想继续故技重施，大可来试试看，请你们走吧，我就不送了。” 许知薇没想到她忽然就变了脸，当下表情也有些讪讪的。 沉默了片刻，许知薇才道：“陆东家，我是真心想跟你合作。” 陆辛夷：“你要是真心想跟我合作的话，就应该在蔷薇来跳舞之前，说明来意，而不是掩盖你们的真实目的来我樊楼跳一场，跳完了说要跟我合作了，天下有你这样诚心合作的吗？” 这不是纯纯赶鸭子上架吗？ 许知薇被陆辛夷说的脸色通红。 她道：“是，这点我认错，我是怕陆东家不答应，毕竟樊楼的生意谁看了不眼馋。” 陆辛夷冷眼不接话。 许知薇放低身段：“陆东家，这件事还请你帮一帮。” 陆辛夷：“许东家，你是不是觉得这世间就你一个聪明的女人？别的女人就跟你训出来的蔷薇一样，看着漂亮，但脑子里全都是豆腐渣啊？” 蔷薇：“……”感觉被骂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许知薇脸色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变化，她动了下嘴，但没说话。 陆辛夷：“要么，把你的真实意图说出来，要么，请你们离开樊楼，我樊楼只不过是小小的食肆，没本事也没时间参与你们东市两大花楼之间的纷争。” 许知薇顿了顿，最后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 说完起身就走，那利落的样子看着倒是没了之前的媚态了。 果然，这个女人从进来就开始演戏了。 蔷薇想再说几句，但看东家都走了，她也只好跟上。 但走了几步又回来冲陆辛夷鞠躬：“陆东家，我是真的感谢你上次的掷花之恩的。 我成了花魁挣了钱，我拿了钱把我爹娘还有哥嫂侄子他们从主子家里赎了出来，又给了他们一百两，让他们回老家了，我们全家都感谢陆东家，要不是你，我们一家都还是奴仆。” 说完蔷薇又给她鞠了一躬，这才提着裙摆小跑着下楼追她的东家去了。 陆辛夷也下了楼，桂姨立刻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别有居心罢了，不用管。”陆辛夷道：“我今天听到有人说范大人之所以能当官都是因为我，具体到底是怎么传的我不清楚，你在客人之间打听打听，我这边也让幺爷他们打听一下。” 这段时间幺爷他们都忙着豆腐坊的事，消息都不灵通了。 看来这条收集消息的渠道不能断。 该撒出去的人，还是得撒。 等中午结束后，陆辛夷又去找幺爷了，把上午听到的关于她的谣言跟幺爷说了说，而后道：“你让几个小的，去打听打听，看到底是怎么说的，现在都传到什么程度了。” 幺爷点头，立刻喊来几个小的，交代一番又给了他们十几个铜板：“给小武他们买点吃的，让他们这几天多跑跑多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打听到最早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小七小八拿着钱就跑了。 其实他们早就憋坏了，早就想出去了，但也知道豆腐坊对于他们来说有多重要，就算帮不上大忙，也没好意思出去瞎跑。 听到幺爷说的话，陆辛夷心头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身在古代，身为一个商贾，就算她不想参与到一些事情当中，但自从敬王端午请她过去后，她就算是被打上敬王的标签了。 她也承认自己有个这个标签得到了不少好处。 哎，本以为不参与一些事，就能安稳做个富贵老太太，但目前来看，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有钱护不住，那还不如不干。 “幺爷……” 幺爷立刻看向她。 “你说的那个小武，多大了，是个什么样的人？” 幺爷道：“小武跟阿四差不多大，他们那一群孩子大概七八个，最大的就是阿武，最小的跟小六差不多大，也在西市活动，他们主要活动的是杂技团那一块，小武还有点功夫，听说就是跟那些耍杂技的学的。” 幺爷道：“小武这孩子怎么说呢，偶尔也偷盗，不过偷的都是那些坏人，有几次我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是那孩子接济了一人，上次东家说想找点人来，我就想过他们，可小武那些孩子习惯了浪荡的日子，不愿意安定下来。” 陆辛夷点点头：“幺爷，我有个计划，想说给你听听。” 幺爷立刻道：“东家，里边说。” 两人坐下后陆辛夷问：“不知道幺爷可听说过丐帮？” 幺爷一脸迷茫：“丐帮？”然后摇头：“没听说过。” 陆辛夷又问：“那少林派，峨眉派这些江湖门派你听说过吗？” 幺爷再次摇头：“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游侠儿也浪荡过几年，倒是听说过少林，少林的功夫不错，但峨眉派，我没听过，在峨眉山吗？” 陆辛夷没回答，而是道：“幺爷，我想创建一个帮派，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加入？” 幺爷：“……” 就……有点突然啊。 第155章 一切都是为了自保 陆辛夷详细解说：“我们这些弱势群体，就应该团结起来。别看现在我们有樊楼，有这个豆腐坊，但那些当权者想要我们死，都不需要他们出手，只要动个嘴，下面的那些狗就能咬死我们。” 幺爷点头，这话不错，他一把年纪了能看不透这些吗？ 也别说什么去农村生活。 在这个皇权不下乡的年代，一个里正就是村民们能见到的最大的官。 越是落后的地方，就越没有人权。 在京城，别人想要弄死你，至少还要找个借口，但在农村要是碰到心黑的里正，弄死你都神不知鬼不觉，官府都找不到尸体的那种。 幺爷是在乡下长大的，清楚的知道那些人要是坏起来，也能轻而易举弄得你家破人亡。 陆辛夷继续道：“今天我听蔡东家那意思，传这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我们今天才知道，这就等于有坏人要打我们的时候，我们还被人蒙住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对方给了我们一棍子，我们才知道自己挨打了。” 幺爷继续点头。 “你刚才说的那个小武，我听就挺好的，你回头找他问问，我不需要他来豆腐坊工作，他只需要带着他手下的那些孩子们，多探听一些消息回来告诉我，我每个月不但保证给他们那个小群体五两银子，也给他们租房子保证他们不饿肚子。” 幺爷这会儿也明白了，可他不太懂：“不用给小武银子，找他帮忙请他吃一顿饱饭就行。” “那不一样。”陆辛夷道：“找他帮忙，那说明我们还是外人，有些事我不相信外人，我只相信自己人，比如幺爷您，我们也是一开始从不熟悉到现在的互帮互助。” 幺爷连连点头。 “我想让小武成为自己人，为了打探消息，我可以养着他们，他们也可以继续自由自在，还不用去偷窃，只需要他们继续在坊市游走探听消息就行。” 说完这些，陆辛夷又补充道：“当然了，一切都需要他们同意，我需要的是真心真意的伙伴，而不是为了利益绑在一起的同伙。 伙伴是一辈子的，同伙可以为了利益再次分道扬镳，甚至还能掉头捅你一刀。” 幺爷再次点头，他感觉自己有点明白陆东家的意思，可细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玄妙感觉。 “幺爷，你去找小武，我的目的就一个，就是大家团结起来，自保，你要是觉得自己说不清楚，让他晚上来这里，我来见见他，跟他说说。” 幺爷点头，他也怕自己说不清楚，耽误了陆东家的大事。 交代完这些，陆辛夷去找刘巧儿，问了下上午的情况。 “都卖完了。”刘巧儿道：“上午不够卖，所以打算等独轮车做好后，就每天准备两大桶豆腐花。” “好，你们只管放手去做。有事跟幺爷说。”匆匆交代刘巧儿两句，陆辛夷又马不停蹄的走了。 她得去找一个人，顾二娘。 这位可是开茶楼的，那消息肯定早就听到了，但她却没有来告诉自己，那她是个什么意思？ 陆辛夷必须搞清楚这些事，因为推范绰上台的这件事他们都有出力。 虽然她说出事了她会全力承担，但没道理才冒个头他们就把她给抛出去了吧。 顾二娘的茶楼在丰乐坊，距离群贤坊有点远，陆辛夷也懒得走路了，在路口叫了一辆马车，雇佣着往长兴坊去了。 回头得给自己买一头听话的驴，那头犟驴给胡大牛跟贵叔使用。 她打算找个温顺听话的驴，最好好看点，再做一个小巧但结实能避风雨的车厢，布置的舒舒服服的，作为她的代步驴。 普通人不能买马，因为马在大胤也算是战略物资。 顾二娘的茶楼叫烟雨楼，乍一听还以为是个不正当行业。 烟雨楼有三层，就在朱雀大街旁边，端的是客似云来。 陆辛夷走进大堂，立刻就有小二上来照顾：“这位客官，您几位？” 陆辛夷扫了一眼才问：“我找你们顾东家，我是她的朋友。” 小二一愣，随即一脸无奈道：“真不巧，我们顾东家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一直没来店里，您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去家里找她。” 闻言陆辛夷就没再多待了，道谢后就离开了烟雨楼。 走在朱雀大街上，看着能同时跑八辆马车的宽敞大道，一时间居然有点迷茫起来。 不管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其实想好好的活着，有尊严的活着，都难。 生活不易，东家叹气。 叹完气的陆辛夷正准备再雇辆马车回樊楼，忽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在京城她的朋友不多，所以陆辛夷扭头看去，果然如心中所猜想那般，立刻就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 如今正是西晒的时间，阳光依旧刺眼的很，秦砚感觉自己被那白牙给晃了下眼。 他保持手撩帘子的手势，冲她招招手。 陆辛夷觉得这是唤小狗的方式，但还是走了过去，谁让人家是通判呢。 “秦大人。”陆辛夷喊的格外甜，遇到父母官，那就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多留下点好印象才是最要紧的。 毕竟那个流言要是最后没有被制止，她少不得又要喜提开封府几日游。 “你怎么来这边了？”他问。 陆辛夷：“来找一个朋友，结果她不在，正打算回去呢，大人您这是要回开封府？” 开封府就在皇城的西北处。 秦砚没回答，直接问：“你现在要回去？” 陆辛夷点点头，“正打算雇车呢。” “上来吧，正好顺路。”秦砚说完这句，就放下了帘子，不给陆辛夷任何拒绝的机会。 陆辛夷犹豫了下就上车了，在大街上拉拉扯扯才更惹人注意呢。 一进来陆辛夷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意，她一眼就发现了旁边的冰盆。 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一下，她怎么这么蠢啊，每天晚上热的睡不着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要用冰盆。 那个冰是怎么造的来着？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技到穿时才觉迟。 第156章 真相往往都掩盖在看似合理的事情之下 她下乡学了很多能用的技能，但就是没学到如何做冰，毕竟有空调，不需要。 而且上学的时候也不是理科生，所以陆辛夷一想还是放弃了。 樊楼现在已经挺惹眼了，她还是消停点吧，回去让桂姨买点冰，自己人晚上用上，给包厢也用上。 人家花钱了，享受点冰的待遇还是可以的。 “秦大人……”陆辛夷收回思绪，乖巧的喊了一声。 秦砚嗯了一声，将她再次打量了一番。 比刚坐牢出来那段时间黑了不少。 但秦砚觉得那种白，是病态的白，还是这样健康点，红润满面的，看着人就很好。 秦砚在打量陆辛夷的时候，陆辛夷也在打量秦砚。 “秦大人，您没睡好啊？” 秦砚：“这么明显吗？” 陆辛夷点头。 想想这些大臣们也真的是辛苦，为了上早朝，有的半夜三四点就得起来。 一天两天还能行，天天这样真不是一般人能坚持的。 “我知道一个治疗失眠的食谱，回头写给你啊，你这个一看就是用脑过度造成的失眠。” 秦砚放松身体靠在车壁，问：“你还会医术？” “不会。”陆辛夷道：“就是听我娘说的，我想着您坐镇开封府，每天想那些案子估计想的头都要秃了……” “额，大人的头发很是茂密。”陆辛夷赶紧补充。 秦砚：“你跟我说，我记性好，能记得住。” 陆辛夷：“就半两干桑葚，晚上用水煎服，等水开了稍微加点盐，桑葚有宁心跟补血的功效，对于用脑过度的失眠是非常有效果的，不信您可以去问问大夫。” 秦砚点点头：“好，我记下了。” 话题中断，陆辛夷不想说话了，但感觉这样面对面坐着，眼神要是乱瞟，显得轻浮；要是不看秦砚而是盯着某处看，又很没礼貌；可要是看着秦砚，又觉得很是尴尬。 所以陆辛夷没话找话。 “对了秦大人，我正好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秦砚嗯了一声：“说来听听。” “不知道大人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我的一些风言风语？”陆辛夷说的很委婉。 “你是说是有人说是你把范绰推上市令的这件事？” 果然，秦大人就是什么都知道。 陆辛夷疯狂点头，然后满眼期待地问：“大人您知道是谁干的吗？” 秦砚摇头：“我也不知道。” 等他听到的时候，这个传言已经传的很广了。 陆辛夷有些失望，随即又道：“不知道也没事，反正我按照你之前说的，想把这个锅扣在荣昌县主的头上，让她去查。” 秦砚笑了，点点头：“我看行。” 陆辛夷也笑了。 只是……话题好像又终结了。 陆辛夷绞尽脑汁：“那个，大人，徐敏什么时候问斩啊。” 秦砚：“秋后。” “没个具体时间？”陆辛夷问：“我还想去看看呢。” “你胆子倒是不小。”秦砚道。 “胆子小的早就被吓死了。” 秦砚点头，觉得她这话有道理。 想了想还是说道：“徐敏罪该万死，但他贪污的那笔钱，至今没有找到，我之前怀疑他已经送给了他背后的主子李家，但我的人盯了很久发现李家也在找这笔钱。” 秦砚跟徐敏说，只要他死了，他的妻女也会被灭口，但徐敏很不以为然，似乎很信任他背后的主子。 但最近秦砚发现这事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徐敏的妻女明知道有人监控她们，但每日依旧该出门出门，一点不害怕，十分有恃无恐的样子。 这让秦砚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她们有恃无恐的底气是什么？他们手里到底还有什么样的自保能力。 徐家就徐敏一个当官的，他夫人娘家就是商户，谁给他们的底气？ 肯定不是李家背后的人，对方现在巴不得徐敏一家死绝。 现在秦砚有两种设想，第一，徐敏还没说那笔钱的下落，以此来表现诚意，让他们放过他的妻女。 第二，徐敏用银子的下落来要挟对方不能动他的妻女，但徐敏秋后就要问斩，这就说明他的妻子可能也知道那笔钱的下落，所以才有恃无恐。 但让秦砚想不通的是徐敏的妻女为何不怕这些人等徐敏死抓住她们严刑拷打出那笔钱的下落。 “李家，是荣昌县主那个李家吗？”陆辛夷问。 秦砚点头。 陆辛夷没破过案子，但她看的悬疑电视剧跟小说是真的不算少。 她想了想问：“大人您更倾向于那笔钱还在徐敏手上？” 秦砚点头。 陆辛夷想了想道：“或许这笔钱除了徐敏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知道呢？ 但这个人肯定不是徐敏的妻女，不然她们被抓了再被拷打，肯定就说出来了。 所以这个人应该是在暗处，一旦徐敏死后，他的妻女被李家或者别的人给抓了，那暗中的这个人说不定就会把这笔钱给转移走，让背后的人啥也得不到。” 秦砚闻言不由点头：“你这个观点不错，但我也查了徐敏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具备帮他保守这个秘密的条件。” 陆辛夷挠了挠下巴，开动她那破案为零的脑细胞，去想自己看过的那些悬疑脑洞电视剧。 但看电视看小说那都毕竟不是现实，现实中肯定不会按照剧情发展来发展。 所以她只能整一句废话文学：“那大人你就从头梳理一遍，往往真相就掩盖在看似很合理的事情之下。” 陆辛夷本来就想说一句废话来把这场超过她智商的谈话结束，没想到秦砚却把这句话放在了心上。 当下就坐在那不说话了，眼睛盯着陆辛夷。 陆辛夷被他盯的有点不自在，半天才知道他只是看似在盯着她，其实已经走神了。 陆辛夷松口气，还怪吓人的…… 第157章 遗漏的重要口供 陆辛夷在发现他在走神后，屁股一点点的从他的视线里挪开了，她自认为动作很轻，移动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肯定不会打扰秦大人的沉思。 果然，等她移到旁边后，就见秦砚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 差不多盏茶功夫，马车忽然颠簸了下，秦砚这才回神。 他看了陆辛夷一眼，然后撩开了帘子，看了下外面的街景后对陆辛夷道：“陆东家，抱歉了，我忽然有事要回开封府处理，就只能……” 陆辛夷秒懂，很识趣的站起身：“我懂，我懂，大人肯定是有大发现了，这里距离樊楼也不远了，我自己走回去。” 赶车的莫少棠在听到秦砚说完话的时候就已经将马勒停了，作为一个耳聪目明的护卫，他觉得自己很贴心。 秦砚点点头，但还是有些抱歉：“等忙完这个案子，再去你的樊楼坐坐。” “大人能来，是我的荣幸，那民女就等着了。”说完就躬身要下车。 秦砚抬手帮忙将竹做的帘子给掀开了。 陆辛夷利落的跳下马车，秦砚想了想后道：“关于流言的事，我会让人打听的。” “多谢大人。”陆辛夷拱手道。 秦砚颔首，放下帘子，莫少棠驾车掉转码头往开封府去了。 陆辛夷站在路口目送秦砚走远，然后往樊楼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嘀咕：“我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灵感？卧槽，不会真有什么真相掩盖在合理的事情之下了吧。” 陆辛夷嘀咕完眼睛都亮了，要是自己真帮了忙，那自己在秦大人那边岂不是又多了一层保护。 嗯，把秦大人发展成樊楼的“保护伞”，是她接下来的重责。 这头，秦砚回到开封府，立刻喊来判官崔胜，推官贺辞年。 至于杨怀忠，自从秦砚发现他有很多小动作后就很少找他了。但也不挑破，就让他待在这个位置上，平日里让人多关注一二就行了。 崔胜跟贺辞年来到秦砚的廨房，见他的桌子上垒了好多卷宗，他正在翻阅卷宗。 崔胜就问：“大人，是又出什么案子了吗？要不要我们帮忙？” 秦砚：“不用。”说完继续翻卷宗。 随身跟贺辞年就站在那，半天后秦砚终于从繁杂的口中翻出了他需要的那一卷。 他拿着两卷口供，将其他的推到一边后对崔胜道：“徐敏的案子我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两人一呆，崔胜道：“徐敏不是已经判秋后问斩了吗？” “但他贪污的那几十万两银子，至今还没有下落。”秦砚道：“这笔钱，我现在觉得他并没有给他背后的主子，而是被他藏起来了。” 崔胜跟贺辞年闻言精神一振。 要知道前段时间为了查出徐敏那笔银子的去向，他们可是废寝忘食在外面奔走了大半个月，结果不说一无所获，也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会儿听到秦砚的话，两人顿时就振奋起来。 秦砚拿着口供对二人道：“这是徐府守门的婆子的口供，根据她说的，徐敏对家里的丫鬟并不会动手动脚。而且他还有一个宠妾在身边，徐敏怎么会醉酒忽然就要去强一个丫鬟呢？” 崔胜：“这个……男人喝多酒了，那什么……也很正常。” 秦砚没有反驳崔胜的观点，而是继续道：“这也是那看守婆子说的，那个丫鬟叫月心，虽然是丫鬟，但也不是贴身伺候的，一般粗活什么的都干。” “徐敏成亲后有徐夫人娘家的帮助，日子不说锦衣玉食，但也过的非常好，尤其是他当上市令这两年，从他们家每个月的开销就能看出一二。“ 两人都点点头。 秦砚继续道：“徐敏那个妾室你们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贺辞年赶紧道：“说是良家妇女，但她看人的眼神妖妖娆娆的，看着就跟风尘女似的，很不端庄。” 这个小妾是贺辞年带人去问话的，当时那小妾看着他的眼神，让他这个进出青楼习惯的人，也不由的有些害臊。 太赤裸了。 秦砚点头，认同贺辞年的说法。 他反问两人：“从府上诸多人的口供中得知，这个小妾是半年前被徐敏带回来的，从那之后，徐敏就只有初一十五去徐夫人的院子里，剩下时间基本都是跟这个小妾厮混在一起的……咳咳，口供里还说了，徐敏从陆东家那得到生子秘方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他的宠妾了。 由此我们可以得出徐敏喜欢的就是这类型的女子的结论，所以，他为何忽然就对一个只能算是清秀的丫鬟动了色心？” 秦砚做了最后总结：“一个醉酒我觉得解释不通，这里面必然还有别的原因。” 崔胜：“大人怀疑这丫鬟的死跟丢失的那笔银子有关？” 秦砚点头。 贺辞年：“难道是丫鬟看到了徐敏藏钱，被徐敏发现，所以才找这么个理由将丫鬟给杀了？” “不无这个可能。”秦砚道：“但徐敏藏钱，肯定是极隐秘的地方，这种地方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丫鬟能看见的。” 贺辞年顿觉脸上一热…… 崔胜被秦砚这么一引导，只觉得茅塞顿开。 他语气带着几分兴奋地道：“大人，属下这就去查徐府在丫鬟死的前后那段时间，有没有哪家棺材铺接到了徐家的订单。” 秦砚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注意，这事找你信得过的人去查，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开封府里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崔胜拱手转身去办差了。 贺辞年有些气馁。 秦砚道：“你去调查下月心的父母，看看他们家最近有没有突发一笔横财，或者忽然购置了什么大件的东西。要悄悄的，不要被人发现了。” 贺辞年立刻来劲儿了：“知道了大人，属下这就去调查，我亲自去。” 说着就要走，结果被秦砚喊住了。 贺辞年看着他。 秦砚道：“你从小锦衣玉食，身上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忽然去了人家村子里，只会让人心生怀疑，尤其是心里有鬼的人。” “你去找魏章，让他找几个年纪大的，扮演货郎或者别的身份去打听。你只需要负责进度就行。” 贺辞年顿时就泄了气，他这身气质是他引以为傲的，结果居然成了查案的绊脚石。 可秦大人说的是对的。 “知道了大人。”说完贺辞年蔫头耷脑的出去了。 秦砚摇摇头，继续去翻阅卷宗，试图找出更多的看似合理但其实并不合理的破绽来。 第158章 东家日常 这头，陆辛夷也懒得叫车了，溜达着回到了樊楼。 这会儿后厨那边正在备菜，其他人正在擦桌子拖地，迎接晚高峰的到来。 桂姨见她回来了，立刻去后厨给她端来一盅银耳莲子羹，这是今晚的甜品。 “今年刚上市的新鲜莲子，小娘子你喝一碗。”陆辛夷确实饿了，几大口就给吃光了，优雅什么的，不存在。 她吃完后桂姨才问：“幺爷那边怎么说？” “一时半会儿的估计没什么结果。”陆辛夷道：“这件事估计要个几天的时间，我打算去村子里一趟，辣椒那边估计要打枝了。” 桂姨不懂这些，只道：“那行，你忙你的，这边我来打听着。” 陆辛夷又道：“对了，现在冰什么价格，这大热天的，咱们是不是也要准备点冰？全部供应咱肯定供应不起，八两的包厢，到时候送点冰过去。嗯，我再研究几个冰饮，这样搭配着来，应该要好不少。” 桂姨连连点头：“之前客人就提过，我看你忙，也就没跟你说了。” “那行，你明天买点冰，我明日就教你们做，等你们会了我再去刘家村。” 想了想陆辛夷又道：“做冰饮子还是得找个专人负责，你觉得音娘怎么样？” 桂姨点头：“音娘做事稳重，也比较爱干净，我觉得可以。” 于是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又道：“窗口那边想办法用油纸隔离出一个做饮子的操作间来，这里就是做冰饮得工作间，除了音娘，其他人不得进去。” 桂姨点头：“油纸仓库里还有，要怎么做？” 当初把厨房扩大了不少，如今再隔出个做冰饮也是绰绰有余的。 陆辛夷想了想，“用几个木头上下左右做一个固定框架，直接用油纸将四周围起来，再留个窗户就行，回头里面会放上冰，这样就能防止冷气快速流散了。 “就让音娘母女俩做冰饮子吧，要是人手不够，外面跑堂的可以再雇佣几个。” 说完又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之前去找杨掌柜的都忘记这茬了。 这记性真是不知道随谁了。 至于阿四那边还是让他回豆腐坊吧，那边已经渐入正轨，也需要像阿四那样的大小伙子镇场子，不然都是一群老弱妇孺的，容易引起别人的窥窃。 桂姨连连点头：“音娘母女俩都爱干净，确实合适。” “再买点普通的冰，家里也放点，这么热的天睡觉都睡不好。”陆辛夷道：“要是想节约点，就几个人一个房间共用一个冰盆。大家都这么辛苦的给樊楼挣钱，目前咱们确实挣了点钱，那就把这福利提上来。” 挣钱干什么？ 不就是拿来过好日子的吗？ 桂姨有些心疼，觉得小娘子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但想到大家白天在厨房里忙的满头大汗，翠凤春花她们中午都要洗个澡，不然浑身黏腻的难受。 晚上回去这么热，大家都睡不好，会耽误白天的工作，大家这段时间都瘦了一圈。 “好，我等下就让人送一些回去。” 家里有芸娘在，这段时间因为是试菜月，樊楼不提供弹唱听曲服务。 陆辛夷交给了芸娘好几首歌曲，她这一个月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曲子练会，等她这个老牌花魁再次名动京城。 因为蔷薇闹的那一出，今天晚上的生意没有之前那么好，但桌子也都坐满了。 如今天气炎热，羊肉这些不好存放，一般都是下午贵叔去村子里杀一头拿回来腌制，晚上来烤。 负责烧烤的大力这段时间瘦了不少，他说他是被炭火给烤干巴了。 阿柴也跟着大力，但人手还是不太够。 嗯，雇人，迫在眉睫。 陆辛夷犹豫要不要暂时把烧烤给停了，实在太热了。 还有就是烧烤料也快没了，她那一大袋的干辣椒磨成粉哪怕放的再少，也用的差不多了。 她问桂姨，桂姨道：“停了吧，有客人抱怨太热了，咱们今晚就说下，明天再正式通知下，渐渐的就给停了。” 陆辛夷点头：“行，等辣椒上市，等天气凉爽，咱们再来。” 当天晚上陆辛夷等人下班回到延寿坊的家，芸娘已经在几个大房间里放好了冰盆。 他们现在不在樊楼那边洗澡了，因为走回来又一身的汗。 天气热，夜宵一般到亥时左右就结束了。 结束后她们会用驴车将樊楼这边的热水拉回去，大家洗好澡再进屋，就感觉到了阵阵凉爽。 这一晚，每个人都睡得格外香甜。 陆辛夷蹲在冰盆边摇着扇子，感觉阵阵凉风袭来，有空调那味儿了。 要是雇佣个小丫头给自己打扇，是不是有点太资本家了？ 算了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一晚陆辛夷也睡得格外舒服，早上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去上班了，就连芸娘都已经出了门了。 陆辛夷在路上买了点吃的，而后去杨掌柜那雇佣了六个人，又买了一个孤老头带个孙子，孙子才七八岁，说是老头，其实也才四十多。 这是买来看门的，孙子也留在家里跑腿。老头陆辛夷就叫他财叔，那个小孩小名儿就叫狗蛋，跟二狗子是一个系列的。 四个男的，男的都十七八岁，主要就是跑堂，一个月三百文月例。 两个女的，都是三十多岁，主要在后厨帮忙，每个月三百五。 后厨要长期洗洗刷刷，时间长了会得风湿的，所以陆辛夷每个月多给五十文。 这些人陆辛夷先送到樊楼交给桂姨，而后才去药材铺子打算买乌梅、山楂、甘草、陈皮，打算做一个乌梅饮沙冰。 这个还是之前单位小姑娘说网上很火的一个茶饮，中医院都卖脱销了，小姑娘排队好几个小时才买到，回来给大家几包泡着喝。 味道确实不错。 陆辛夷不知道这个方子大胤有没有，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换了四个药铺，一家买一样。 这些都是常见的药材，很多小药铺就有 得知东家今天要做乌梅饮，所有人都满含期待，毕竟东家出手就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第159章 怼钱二 做饮子，首先得有碎碎冰。 这么大这么硬的冰，就靠刀一点点的往下刮是真的太慢了，可没有刨冰机，就只能人工。 大力气的大力再一次充当刨冰工具人。 在连续打蛋的训练下，大力虽然瘦了，但肌肉更健壮了。 不过大力刨冰刨的很愉快，天气这么热，站在一块冰块面前，那可真的太舒服了。 等大力的冰刨的差不多了，陆辛夷这边的乌梅饮也煮开了，她还撒了点干桂花进去。 这也是药铺买的，干桂花具有化痰止咳、散寒通便、清新口气、美容养颜等作用。 在中医领域，很多杂草野花，那都是良药，就看怎么使用了。 煮好的乌梅饮子被盛到了大木桶里，店里所有人，包括上午才雇来的，每人一碗。 因为才煮的，所以还热，冰一加进去就融化了。不过温度也降下来了。 众人喝了一口，酸酸甜甜还带着桂花的清香，都说好喝。 陆辛夷也很久没喝过饮料了，一口下去只觉得浑身舒畅。 她道：“等下冷了后再加冰就更好喝了，大力，你把碎冰都放到这个桶里，再放一整块进去，等下音娘用直接从这里舀就行。” 大力点头。 上午桂姨来的时候就跟他说晚上的夜宵估计要停了，大力高兴坏了，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哪一天就被烤成人干了。 所以这会儿刨冰那叫一个爽快。 只是一大块冰才刨了一半，他就感觉寒气往胳膊里钻了，赶紧把袖子放下，又喊来阿柴换一下工作。 阿柴在那边打发呢。 鸡蛋糕依旧是樊楼最受欢迎的糕点，没有之一。 中午客人少了一些，主要是太热了，没人愿意顶着大太阳出来吃饭。 陆辛夷看着那白花花耀眼的太阳，想着不行可以外卖啊，宋朝就有外卖了，她在大胤搞外卖，也不算出格。 就是不能太远，不然需要很多人，要是有自行车就好了。 不知道大胤有没有橡胶树，要是有就可以做出橡胶轮胎了。 陆辛夷的思绪飘的有点远，忽然有人敲了一下柜台。 陆辛夷抬头，就见钱二一身贵气打扮，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边扇着风一边笑盈盈的看着她。 只是那笑，并不达眼里。 陆辛夷立刻笑道：“今天没风啊，怎么把钱东家吹来了。” 钱二也笑着道：“我怕再不来，我的会宾楼就要倒闭了。” 陆辛夷惊讶：“会宾楼生意这么差了吗？不应该啊，我在西市呢，可抢不着你会宾楼的生意。” 钱二假装不生气：“倒不是因为没客人，而是之前陆东家给的方子出了点问题。” 陆辛夷心里明白了，但还是故作不解：“出问题了？不可能啊？是不是你们家厨子不行？要不要我派我家厨子去教教你们家的厨子？” 钱二把扇子一收：“陆东家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陆辛夷：“这话就更让我不解了，你钱东家又不是给我做事，你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 钱二哼了一声：“陆东家答应给的配方，最后却买不到调料，你说这算什么事啊？还是陆东家在谋划什么？” 陆辛夷已经冷下脸了，虽然她确实要卖辣椒，但也不能让钱二给她扣帽子。 当下嘴角带着一丝嘲讽道：“是啊，这算什么事，我好心给你配方，还得供应你所有的原材料啊？你这话可真搞笑，真是应了那句俗语，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要是觉得我图谋不轨，那大可弃之不用，我樊楼今日有了冰了，不需要你在这里给我制造阴气。” 钱二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气狠狠地瞪着她。 但陆辛夷并不惧怕，面对钱二的怒气，也只是哼了一声继续道：“钱东家，大家都是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以和为贵，你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也不怪我怼你吧。” 钱二压着心头的不悦不说话。 “所以你找到到底有什么事？我不相信钱东家顶着这么大的太阳来就是为了说几句废话的。” 他说的是废话？ 钱二再次气结，怒冲冲地道：“那日在你这里吃的酸菜鱼，有股辣味，拿到配方后我回去让厨子试着做了，味道大差不差，但没有在你这里吃的辣味。” “你给我的配方有好几种调料根本找不到，我想问问陆东家，这些调料，你是如何获取的。” 对嘛，直接说多好，非要弯弯绕。 “你说的是辣椒吧。”陆辛夷直接问。 钱二点头，他问了好多铺子，都不知道辣椒是什么。 因为辣椒在大胤叫番椒，番椒被当成花一类来欣赏，根本没往这块想。 毕竟还有花椒，胡椒这些，都带有椒，所以钱二并不知道番椒就是辣椒。 “这个食材现在没有，要等到秋天。”陆辛夷实话实说。 钱二闻言皱了皱眉，很想说现在没有那你这配方就不完整。 其实没有辣椒做出来的酸菜鱼味道也不错，尤其是天热，酸酸的口感很是下饭。 但钱二吃过放辣椒的口感的，自然想做出他吃过的那种原汁原味的口感。 “如果你想要辣椒的话，可以等入秋后再来找我。”陆辛夷道。 “你有？”钱二赶紧问。 “我今年种植了一批。”陆辛夷也并不打算隐瞒，这是大家迟早要知道的事。 钱二眼珠子转动了下，陆辛夷道：“我奉劝钱东家还是不要有什么歪心思的好。” 钱二气笑：“陆东家这是太小人之心了吧。” 陆辛夷：“如果钱东家没动什么歪心思，那我跟你道歉，就算是我小人之心了，但如果不是，呵呵……钱东家，如果我的那些辣椒遭到破坏，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都算在你头上，到时候让你们会宾楼在东市做不下去。” “你未免也太大口气了吧。”钱二不悦的道。 “那你就当我口气大好了。”陆辛夷嬉皮笑脸：“你当我开个玩笑也行。” 钱二黑着脸。 他刚才没想着毁坏，就想弄点回来而已。 看到陆辛夷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甚觉无趣。 女人还是蠢一点憨一点才招人喜欢。 钱二很是想不明白，敬王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第160章 乌梅饮 不过这话他是不敢问的。 之所以憋到现在才来问，也是因为开业就有敬王来撑场子的缘故。 这段时间敬王都没来了，钱二才过来找她，只是来了一次都见不到她人，每天忙的跟鬼一样，神出鬼没的。 钱二：“那等这个辣椒有了，还望陆东家给钱某多留一些。” 陆辛夷：“好说好说，等上市了我会通知大家，到时候大家根据实力购买就行了。” 该怼的时候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但该挣的钱，陆辛夷可不会往外推。 辣椒种植简单，她也就今年能狠狠薅他们一层羊毛了，明年肯定要给这几家一些种子的，不然她自己也别想顺利挣钱了。 钱二闻言再次气结，但也不好再说什么，扇子唰的一声打开了，就在他要走的时候，陆辛夷道：“这大热天的钱东家跑一趟也不容易，我店里正好上了冰饮，要不来一碗？” 钱二确实热的厉害，虽然他的马车里放了冰，但还是难消暑热。 “也好，那就多谢陆东家了。” 说着钱二就要去找位置坐。 就听陆辛夷道：“咱银货两讫的买卖不用谢。” 钱二脚步一顿，扭头看她，终于忍不住怼了：“你就这么死要钱啊，一碗饮子还跟我要钱？看把你给小气的。” 陆辛夷也不生气：“钱东家这话说的，死了自然是要钱的，不然逢年过节我们烧纸钱干嘛？” 钱二脸一黑，找不到反驳的话。 陆辛夷继续道：“我小气？我倒是又请你钱东家吃饭还送了一张价值千金的菜谱，你姓钱也比我有钱，可我也见你给我一文钱啊？你吃饮子我收钱，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钱二再次被她说的无语：“牙尖嘴利。” 客厅里已经有好几桌客人了，陆辛夷说话的声音一点没刻意压低，所以客人们都听见了，这会儿都笑看着他们。 他很想说老子不吃了，但又怕那些看他的客人觉得他连一碗饮子的钱都不舍得，最后气呼呼的坐下了。 陆辛夷喊来夏紫薇，让她去办。 很快，夏紫薇就端了一碗乌梅饮出来了。 她小心的把乌梅饮放到了钱二的跟前，钱二黑着脸丢出一串铜钱：“不用找了。” 说着拿着勺子就要吃。 结果就听夏紫薇道：“钱东家，您给的不够，一碗饮子得五十文。” 钱二：“……” 一碗饮子五十文？她陆辛夷怎么不去抢？ 有人噗嗤笑了起来，笑他故作大方结果被打脸了。 钱二气的胸口一鼓一鼓的，最后丢出一块小银块，估摸着有一钱的样子。 他咬牙切齿：“不用找了。” 夏紫薇拿了银块：“多谢钱东家。” 说着去找陆辛夷了。 钱二气呼呼的看着那乌黑的饮子，上面还飘着一些东西。 闻了闻，酸酸的，甜甜的，还有桂花的香气。 这都是小女娘们喝的，他钱二应该喝酒的，不过还是喝了一口。 只一口下肚，钱二只觉得浑身的燥意都下去了，肚子里冰冰凉的。 他赶紧又喝了一口，停不下来连续顿顿顿几大口，一碗饮子就这么没了。 放下碗的时候，钱二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这时候满足的叹息啊。 陆辛夷站在柜台里，一手搁在台面上撑着下巴，笑道：“钱东家，我这饮子值得你花的钱吧。” 钱二很想说点什么，最后点头：“给我再装点。” 陆辛夷一笑，让夏紫薇去装了。 不一会儿夏紫薇拎着一个陶罐出来，“一共一百文。” 这次钱二没说什么了，付了钱拖着陶罐就走了。 等钱二一走，陆辛夷才道：“樊楼新上了饮子，消热解暑，一碗二十文，喜欢的可以打包带回家里喝。” “刚才不是卖五十文吗？”有个熟客笑着问：“小东家不地道，还看人下碟啊。” 陆辛夷也开玩笑道：“给你便宜你还不乐意了？那等下你付五十文吧。” “我多嘴，我多嘴，等下就罚我多喝一碗饮子。来，小丫头，给我们每人来一碗。” 红英应了一声就去准备了。 中午客人没坐满。 桂姨有些忧心：“距离食材月还剩下六天，后面怎么办啊？” “看吧。”陆辛夷道：“不行就多研发一些适合夏天吃的冷淘。” 桂姨连连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当天的乌梅饮子连续做了十桶都不够卖，主要是大家喝了后都要外带，陆辛夷还让二狗子紧急去买了一批陶罐回来。 乌梅饮子的推出，算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大家得知烧烤暂时不烤等天气凉了的遗憾。 第二天一大早，陆辛夷就让贵叔赶车送她去了刘家村，得趁着太阳没出来的时候赶路，不然得被晒死。 带棚子的路驴车，也得抓紧了。 出了城后外面的树木多了起来，有风吹过，还能感觉到一阵凉意，真是久违了。 到了刘家村，大家也都在地里忙活着。 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一个个的都黑了好几个色。 陆辛夷来到她的辣椒地，就看到老两口带着两个孩子正在给辣椒浇水，没注意到她。 她也没打搅他们，去别的地看了下，就看到大部分的辣椒根部都湿漉漉的，知道是早上才浇过水。 这么多地，老两口带着两个孩子，估计天不亮就开始干了。 很多辣椒都分支了，有些已经结果了。 陆辛夷看的是心花怒放。 黄老头可算是看到她了，赶紧过来。 陆辛夷道：“我要给辣椒打枝，你来跟着学，剩下的也别浇了，等太阳下山能浇多少浇多少吧。” 老黄头连连点头，喊了让老婆子把桶里的水浇完就回去，又回去给陆辛夷去了一顶崭新的草帽。 “特意给东家编的，太阳打，您哲哲。” 陆辛夷接过，带着黄老头开始给分支的辣椒打枝。 “看到这三个岔没？”陆辛夷指着问。 老黄头：“看到了看到了。” “这下面的都不要，都要打掉。”说着往下一撸。 有些下面发出来的枝头上也有白色的花苞，看到被打掉的花苞，老黄头心疼的直抽抽，但也不敢说什么，按照陆辛夷说的来做。 第161章 抽幸运顾客 陆辛夷带着黄家四口，在这边待了两天才将这些辣椒都给打完枝。 辣椒的挂果率陆辛夷还是很满意的，最大的已经有小拇指那么大了，最小的还在花苞状态，估计再过大半月，就能有一批能吃的了。 叮嘱老王头这段时间辛苦点，一定要供应上肥料，又对胡大牛说：“你下午回去，明天去豆腐坊把豆腐渣拉过来，两个村分一分，直接沤肥。” 胡大牛连连点头。 陆辛夷又看了下自己的西瓜，都牵藤了。 西瓜也要打头，一根上面留两三个头就够了，其他的全部掐掉。 又给老王头心疼坏了。 干完这些，陆辛夷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宝塔村，这边的辣椒比刘家村要晚不少时间，所以只有少部分需要打枝，大部分都还没有分叉呢。 倒是西瓜跟那边差不多，交代黄满仓怎么留头后陆辛夷也就离开回到了樊楼。 她先去找了幺爷问问流言有没有结果了，结果幺爷摇头道：“这件事已经找不到是谁先说的了。” 陆辛夷叹气，只好把希望寄托在秦大人身上了。 她回去的第二天，樊楼的试菜月就结束了。 桂姨提前几天就通知来吃饭的大家伙了，要是愿意来可以现场来看看。 没来的万一要是中了也没关系，樊楼会把中奖人的名字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月内来领取也都有效的，家人可以代领，过了一个月视为自动放弃。 为了防止有人冒名顶替，来领取的人需要说出当初在樊楼订的是几两银子的，坐的是哪一桌，最满意的是哪一道菜。 当初给他们竹片的时候，竹片上都写清楚了，所以只要核对一下就行了。 众人听闻后纷纷表示明日要来看热闹。 陆辛夷思考再三，还是决定邀请范绰来来抽取十名幸运儿。 如今大家都在传这个流言，与其避嫌，不如两人大大方方的正常往来。 范绰作为市令，有陆辛夷这个东家的邀请，来抽取这十个获奖名单，也是名正言顺的。 抽取仪式是中午举行的，这是范绰当上市令后，第一次来樊楼，还是很正式的穿官服来的。 已经有两天中午没有客满的樊楼，今天又爆满了。 除了是因为樊楼要抽取十名幸运儿，还有部分是因为最近都在传是樊楼的东家将范绰推上市令这件事。 大家说的都有鼻子有眼的，惹来不少人的好奇。 毕竟路东家背后可是敬王，范绰投靠敬王，那也是不无可能得。 午时刚到，范绰就穿着官服来了。 陆辛夷很是恭敬的上前迎接。 范绰对陆辛夷也很客气，拱手道：“承蒙陆东家邀请，本官身为西市市令，理该为西市众商户们分忧。” “范大人能来，是我等的福气，大人里面请。” 范绰走了进去，后面还跟着一些询问赶来的商户。 等人差不多后，大力等人抬着满满一大筐竹片过来，就放在中间的小台子上。 这些竹片不是你一桌几个人就给你几个竹片，而是只有付钱请客的那位才有。 要不然再来几大筐都装不下。 陆辛夷上去后大声道：“这里都是这一个月来，诸位来我樊楼用餐时留下的竹片，当时就说了，试菜月结束后，樊楼会从这些竹片中挑选十名顾客，被抽中的十人以后但凡来樊楼用餐，都能享受八分优惠。” 《安吴四种》中说，苏松各处田租，“看收成定分数，大率不能过八分。” 这里的八分就相当于八折，古人还尤其喜欢打八折，就连孔老夫子送人东西，也是打八折。 台下的众人其实都不差这钱，但人好面子，别人来吃饭要八两，我以后来吃饭只要给六两四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面子的问题。 大部分还是冲着最近的流言来的，还有一部分商户混在其中，是想见见范绰。 自从范绰当上市令后，听说要对西市那些大改造，只要具体内容，大家都不知道，但都想第一时间知道。 不少人就想去走走关系，但范绰一律不见。 到诸京暑来找他倒是能见到人，说公事可以，说公事的时候旁边还有别的人，根本不给人塞钱走关系的机会。 所以今日要是能说上两句，那就不枉大热天的跑一趟了。 就听陆辛夷继续道：“我知道诸位都是不差那几个钱的，但这也是我樊楼的一片心意，好了，废话我也不多说了，牢饭范大人上来从这些竹片里抽十个出来。” 说完退至一旁。 范绰走了上来，对台下的众人拱手：“本官很是荣幸能为西市诸位分忧，下面就直接抽取了。” 说着他一手捋着自己的宽大袖口，一手伸进去一顿摩挲，最后抽出一张竹片，大声念着：“姚汉江。” 陆辛夷已经跟他说了，只要念名字就行，其他的不要念。 大家四处看，没看到有人，大概没来或者没听到消息。 接着大力跟阿柴上台，将那一框竹片使劲儿的摇晃，让下面的竹片上来，这样才公平一些。 众人看到这番操作，纷纷点头。 紧接着范绰又开始抽了，“汪小满。” “是我，是我，我中了……”有个身材偏消瘦的年轻男子立刻欢呼起来。 看那打扮，倒像是个书生。 “恭喜恭喜，恭喜兄台……”周围的人纷纷道贺。 立刻有人过来道：“汪公子请随我们来……” 汪小满高兴的跟着人走了。 紧接着范绰又连续抽了七个，最后一张牌子拿到手的时候，范绰的表情很是一顿。 他看看陆辛夷，又看看手里的牌子。 大家察觉出什么来，纷纷询问怎么了。 范绰：“范某抽到了一个厉害的牌子。” 有那脑子灵光的，立刻想到什么：“范大人快说，快说……” 大家跟着起哄。 范绰：“最后一张，乃是开封府的秦大人。” 作为下官是不可以直呼上官的名字的。 陆辛夷也没想到这么巧，当时是敬王喊他来的，临走的时候她也就顺手给了秦砚一张竹牌。 陆辛夷上前接过范绰手里的牌子：“这张不占用名额，还请大人重新抽一张。” 范绰也没说什么，快速的抽了一张。 “杨保保……” 人群里的杨保保很是意外了一下，随即高兴的举手示意。 陆辛夷看到他也很意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来捧场了。 杨保保冲陆辛夷挑眉。 十个名额都挑选出来了，范绰道：“今日在下正好也有些事借助陆东家的樊楼来说上一二。” 那些混入其中的商户们，一个个立刻打起精神来。 第162章 新的政令 范绰扫了众人一眼才缓缓开口。 “本官有幸被西市一百多名商户联名向朝廷推荐来担任这个西市令。”说着他朝皇宫的方向拱拱手。 “本官虽然才疏学浅，能力有限，但对西市绝对是充满感情的，也绝不辜负陛下的圣恩以及西市商户们的信任。” “本官上任这段时间来，整理了西市最近三年的一些卷宗，发现我们西市的一些商户很不老实，不但在斤两上掺水，缺斤少两，还售卖假货。是哪些商户，本官就不指名道姓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更有那猖狂之徒，把上门理论的顾客给打伤打残，介于这些歪风邪气实在是有碍我西市的发展，影响我西市口碑，所以本官上任后决定颁布西市最新一条规矩，这条规定已经请示过朝廷并且得到朝廷批准的。” “以后西市所有商户，将实行打分制度，满分是十分制。从下个月初一开始施行。 但凡在我西市范围内经商的所有商户，一旦有人举报某个店铺缺斤少两，滥竽充数，贩卖假货等不良风气的，诸京暑会派人上门了解经过，如果确实是商户的错，那就要扣一分，如果是顾客故意找茬不讲理，则不会扣分。” “如果有人仗着势利殴打上门理论的顾客，直接扣五分，等分数扣满十分，那么抱歉了，西市将不欢迎这样的商户在西市经商，你以及你的商铺，将被驱逐出西市。” “在这里本官只说个大概，具体的过几天就会张贴在诸京暑的门口，大家可以去看也可以誊抄。 本官只是希望大家能在西市安稳的做生意，希望顾客在西市能买到物有所值的商品，所以才提前透露，也是希望大家心里有个准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到时候还望大家多多配合。” 说完这些他看了陆辛夷一眼：“今日多谢陆东家了，本官就说这些。” 说完一拱手就下台了。 陆辛夷也没想到范绰会来这么一出，这大概就是之前桂姨说他在憋大招的那招了。 其实对陆辛夷来说，这种制度一点都不陌生，但对于古人来说，这个规矩还是很能引起其他人的不满的。 毕竟经商的不缺斤少两滥竽充数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还有一部分人就是靠缺斤少两来发家致富的。 她站出来，大声道：“我樊楼作为西市的一员，愿意无条件支持范大人的政令，有规矩才能成方圆，我们大家都希望西市能重新繁荣起来，我们都希望范大人能带领西市，重整西市往日风光。” 这些人中也有不少当初跟着陆辛夷一起签字的那百名商户成员，本来听范绰说这些的时候还有点懵，搞不太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但看陆东家第一个站出来赞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纷纷声援。 毕竟他们可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只有范大人好了，他们这些“功臣”才能好。 有人带头，那响应的人更多了。 有那么几个经常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范绰很满意大家的响应，虽然已经下来了，还是抱拳对众人道：“多谢诸位至支持，本官再次跟大家保证，只要我范绰还在西市当这个市令，就绝不允许任何官吏打着朝廷的名义乱收各种杂税，大家只管好好经营，放心经营，其他的就交给本官。” “范大人好样的。” “范大人是条汉子。” 喊这话的都是普通人。 作为顾客，他们自然希望每个商家的货都是好的，他们买起来才放心。 范绰寒暄了两句就走了，陆辛夷留饭也被拒绝了。 众人纷纷感慨范大人是个正人君子，是个好官。 中午在樊楼发生的事，经过一下午的发酵，不但西市这边的商户都知晓了，就连东市那边也知道了。一时间所有的商户们都在谈论范绰刚出台的政令。 当初被徐敏要挟贿赂的那几个这会儿也聚集在一起，愁眉苦脸。 他们当初就是因为被徐敏抓住了以次充好的把柄，才能从他们身上挖出那么多银子。 徐敏被抓，那些银子的下落开封府也一直没找到，就算找到了估计也是充公的货，是不可能返还给他们的。 如今范绰又要严打这一块，那他们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过了。 张正道：“不行我们就把西市的铺子卖了，去东市吧。现在咱们主动走，总比到时候被那姓范的大张旗鼓的驱逐出西市要好多了吧。” 潘大海不赞同：“那姓范的刚公布这么一条政令，我们就卖铺子搬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就是那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的吗？” 其他几个一想也对。 张正不悦地看着潘大海：“那你说怎么办？” 潘大海不说话了。 “我说的主意你不赞同，问你你又没有别的办法。”张正烦躁的走来走去：“这事我看那姓范的势在必得，这个时候不走，别到时候我们被拎出来作为典型来对待，到时候别说面子了，里子都没了。” “反正你们怎么想的我不管了，我是要走的。”张正道：“就算被人猜出来又怎么样？他们有证据吗？只要没有证据，没有被姓范的抓了个现行，那一切都是假的。” 其他几个人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很有道理。 张亮道：“大哥说得有道理，大哥，我跟你走。” 这两人都姓张，但不是真的兄弟，只是后来认识后又臭味相投，就这样互相称呼了。 潘大海看着徐海波。 徐海波摸着胡子后道：“我觉得张大东家的话不无道理。” 潘大海着急了：“西市这些你们真的舍得放手，这里可是我们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心血啊？” “那能怎么办呢？”徐海波道：“不走以后想走就走不了了，那姓范的现在说的好听，谁知道他会用那个什么打分法子来针对我们，到时候以前得罪的那些人，随便找几个人来店里闹事，我们迟早还是要被赶出去的。” 潘大海：“那我们改，以后那么做，不给人抓住把柄不就行了。” “潘兄，你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单纯了呢？”张正道：“那姓范的早就盯上我们了，出这个政令就是想赶我们走，再说了，狗能改得了吃屎吗？” 说完张正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第163章 男人跟狗，禁止入内 随即气哼哼地道：“老子不管你们了，反正我是要走的。”说完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见他真的走了，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张亮起身道：“之前范绰还是个小八品市丞的时候，我们仗着徐敏的势，也没怎么给他好脸色看，这次人家是市令了，我看啊，我看是听我大哥的，乖乖的走吧，哎……” 张亮叹了一大口气，也走了。 就剩下潘大海跟徐海波了。 潘大海着急了，他是四人中在西市产业最多的一个人，“徐兄，你也甘心就这么走？” “那不然呢？”徐海波道：“潘兄，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商人就是要趋利避害，走吧，别到时候把剩下的那点老本都给折腾光了。” 说完徐海波也走了。 这里是潘大海名下的茶楼，这会儿潘大海颓丧的坐在那。 他是靠倒腾药材发家的，一开始去深山里收购药材，虽然辛苦，但一趟下来那收获也是非常可观的。 后来他不满足倒腾药材，就自己开药店，请了个大夫坐堂。一开始也还算不错，毕竟自己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有优势，一般一副药比别家要便宜个几文钱，所以来抓药的客人越来越多。 但后来随着产业越来越大，摊子越铺越多，要孝敬的人也越来越多，一切都要给权让路，他心里的敬畏心越来越小，不知不觉的就开始以次充好，以假替真，只要吃不死人就行。 后来被徐敏抓住了把柄…… 潘大海是真不想走，更不想丢下西市这一大片产业，但是张正他们说的也对。 可他还是想留下来再观望观望，万一呢，万一范绰不报复他们呢？ 不过手底下一些不挣钱的产业还是要尽快处理掉。 他在东市也有一些铺子，但没有在西市这么多，他看了一眼自己这家茶楼，在西市也算是不错的了，可自从他从开封府公堂出来后，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因为很多人都认为他卖的茶叶也是假货。 这些人的烦恼陆辛夷是一点都不清楚的，她只关心那些流言蜚语。 这两天因为范绰在樊楼说的那番话，现在讨论他们的流言蜚语都少了，大家关心的都是范绰到底要搞个什么政策出来，这几天大家吃饭聊天说的都是这些是。 桂姨汇报给陆辛夷听后陆辛夷叹口气，不把背后的人找出来，心里始终不得劲。 也不知道那个小武愿不愿意归顺她，要是能个包打听的丐版出来听她的，那她可不得了了。 哎，也就想想，一个普通屁民还想掌握太多消息，怕不是嫌头太重了。 也不知道秦大人那边有没有消息了，想到被范绰抽出来的那个竹牌，顿时有了借口去打听了。 不过还是再等等吧，别挑人家忙的时候去烦人。 昨晚上樊楼的人忙了一晚上，才把大家投票的名菜给选出来了。 最受欢迎的菜是酸菜鱼，点心自然是鸡蛋糕，最受欢迎的卤菜反倒是顺风耳。 猪耳朵脆脆的，又没有骨头，非常适合喝酒的时候吃。 统计出这三个最受欢迎的菜还不算，还要重新制定新的菜单。 好在之前那些试菜的菜单，她早就让人做好了，只需要重新挂出来就行。 众人都累的打哈欠，陆辛夷也打了个哈欠后道：“明天我再研究一些大热天吃的，这几天生意差一点没关系，就当休息休息了。这一个月大家都忙坏了，等发工资的时候每个人都有奖金。” 众人这下高兴了。 “明天开始，就不要大量备菜了，客人点什么做什么。春花，翠凤，你们估计忙不过来了，回头我再找几个厨子吧。” 翠凤跟春花对视一眼后，翠凤道：“东家，不是我们不想找厨子来，就怕到时候他们学会了我们家的菜有别的心思。” “是的，东家，牙行里会厨艺的人一时半会是买不到的，不如让阿柴跟小豆子试着来给我们打下手。” 这两人身契都在东家手里，不怕这些。 陆辛夷看着阿柴问他：“阿柴，你愿意去厨房吗？” 阿柴还没说话呢，她娘音娘就在他后面一个劲的推他。 她现在带着荷花做乌梅饮子，有时候不忙也会帮他们，要是一家人都有点手艺在身上，万一…… 她是说万一，万一哪天他们再次被卖，也会因为有一门手艺而被新的主家高看一眼的。 阿柴也确实想学点手艺。 “东家，我愿意的。” 陆辛夷又看向小豆子。 经过这几个月的喂养，小豆子蹿的比较快，再加上他本就长的比较清秀，如今站在那，也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 “东家，我也愿意。” 他是认了春花当干粮的，他以后是要接干娘的班的，所以他必须得学。 “好，既然如此，你们俩以后就在厨房跟着翠凤他们学习，行了，时候都不早了，咱就早点回去吧，明早巳时左右来就行了。” 众人起身，提着热水放上驴车回了宅子。 第二天众人都去上班后，陆辛夷才起来，意外的发现芸娘居然在家。 陆辛夷笑道：“早啊……” “不早了。”芸娘看了下日头，估摸着已经九点多了。 陆辛夷干笑两声，“芸娘，那些曲子你都学会了吗？” 芸娘实事求是：“有几首学会了，但你教的那个什么粤语的，好难，绕口的很，还有配乐这块……” 芸娘扒拉扒拉说了很多：“今日就是想让东家抽空去听听，还有就是好教坊司的赵大人说想跟我们买下这些曲子，我不好推诿，只好说我不能做主。” “卖给教坊司大概能给多少钱？”陆辛夷很实际的问。 “估计也就百两，那已经算是不错了，教坊司是官家的……” “那就不卖。”陆辛夷道：“回头我还想搞一个专门唱歌听曲欣赏表演的地方，只招待女客，男人跟狗，禁止入内。” 芸娘噗嗤一声笑了：“你个狭促鬼，虽然我在那边已经很克制了，但他们要是想偷学，又是教坊司，真唱了我们也无能为力的。” 第164章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你的意思是卖？”陆辛夷问。 芸娘道：“我的意思就是给那位大人一个人情，反正我们演出后他们肯定也会模仿的，不如挣这笔钱，只要到时候规定不允许在我们前面唱就行。” 陆辛夷一想也是，他们没乐工就只能去教坊司，你天天弹唱的，人家能不学去吗？ 陆辛夷问：“教坊司那几个人，咱们能买吗？” 芸娘摇头：“那些人都是官奴，咱们是没办法买卖的。” 陆辛夷有些失望，这会弹唱的奴仆一般价格都不便宜。 芸娘见状就道：“不如曲子的钱我们就不收了，但可以跟他们租用那几个乐工，教坊司乐工多，我当时找的那几个也都是没什么名气的，他们应该是愿意被租出来的。” 不用伺候那些达官显贵，就没有生命之忧了。 教坊司说到底还是官妓，有些当官的把人叫去了，给你当场侮辱了都只能忍着，惹怒了被杀了也只不过是几句呵斥。 人命在那些权贵眼里都不值钱的很，有时候还不如贵人家里的猫猫狗狗。 陆辛夷眼睛一亮，对哦，“这个办法不错。” 她现在不差那百两，差的是人才。趁着这个机会，她买几个机灵聪慧的小丫头跟着学不就行了？ 哎呀，她可真的太聪明了。 “那行，你跟赵大人约好时间。” “不如就约在咱们楼里？教坊司那样的地方，东家还是不去的为好。” 虽然她们以前也是开花楼的，大哥不说二哥，但如今不是了，她们已经从良开食肆了，那就没必要沾惹一些不必要的闲话。 至于她…… 她本就是花娘出身，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陆辛夷觉得芸娘说的非常对：“好，那你就看着办吧。” 芸娘跟她说完这些才离开再次前往教坊司。 陆辛夷来到樊楼，让贵叔帮忙买一头温顺一点的驴，再给她定做一个小一点的车棚，周围不用密封，回头她买点透气的布给围上就行了。 贵叔领命，去桂姨那支了银子就去了。 陆辛夷来到后厨，得琢磨点夏天的吃食。 在现代，夏天无非就是凉皮凉拌面，再就是之前她给大家做过的类似于粉肠的凉面。 这个从锅里蒸熟取出来切成条状，加上黄瓜丝，炒熟的豆腐干，千张，加上调味料搭配上拌一拌，也是不错的。 陆辛夷在厨房里跟翠凤她们忙了一上午，做了绿豆凉粉。 其他的材料不足，要等采购了再来。 配菜有黄瓜丝，豆腐干，千张丝，配上山茱萸，撒一点醋跟黄生米，一把芫荽，热油一泼，味道那是妥妥的。 到了午饭时间，因为今天开始不是规定菜了，大家想吃什么就能点什么，所以到了中午还是有不少人来了。 绿豆凉粉也收到了不少人的欢迎，有客人又要求打包，被陆辛夷拒绝了。 她在厨房待一个上午就被热的不行，翠凤他们肯定更热，就不要额外给他们增加负担了。 晚上陆辛夷算账，试菜月樊楼一共收入有九千一百两，扣除所有花销，纯利润就高达六千三百两。 这还是因为后面开始用冰了，不然挣的还要多。 这个结果也就她跟桂姨知道，桂姨心里虽然有数，但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一波发了发了。 当天晚上结束后，陆辛夷就开始给众人发工资了。 拿到工资又有一笔奖金的众人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翠凤他们第一次拿这么多钱，高兴的都要哭了。 就连才雇佣来的那六个人，陆辛夷也按照天数给他们发了。 至于奖金，一个人十文钱也给他们高兴坏了。 胡大牛一家虽然工资很少，但陆辛夷也很感激他们，胡大牛跟音娘一人发了一两银子的奖金，荷花，夏紫薇，阿柴他们仨一人三百文。 三个孩子也很高兴了。 两天后，贵叔终于牵来一头看着就比较顺眼的驴回来了，还套了一辆小车，只有棚顶，四周光秃秃的四个柱子。 看着像是母驴，因为眼神看人的时候就温温柔柔的，陆辛夷很是喜欢，从厨房拿了点菜出来喂它。 那驴打量了陆辛夷几眼，冲它龇牙，就跟笑似的，然后低头就吃了。 陆辛夷觉得这驴有灵性，当下给它取名小美，还给它头顶扎了个小辫儿。 她本来想买帐布，后来一想还是算了，买四面席子一挂，既能挡住视线，热的时候也能卷起来，多好啊。 陆辛夷又让贵叔在前面订了把手两边订了个小木棍，跟她后面车棚对接上，在顶部搭两根支撑棍，往前面延伸出去一米多长，这样驾车的人跟驴也能遮挡一二，虽然伸出去这么个玩意儿丑了点，但只要不晒太阳就行。 等小驴车装扮好后，陆辛夷就拿着竹牌，让二狗子试着赶车送她去开封府。 二狗子也喜欢这头看起来很温顺漂亮的驴，陆辛夷坐在后面，他坐在前面，头顶有藤席挡着光，人跟驴都好受多了。 自从上次陆辛夷请开封府的人吃过一顿后，那边就不允许樊楼再送吃食过来了。 不过后门口那守门的，还是认识二狗子的，虽然二狗子也长高长大长壮了许多，那又怎样？不过是从干瘦的耗子精变成了壮实的耗子精罢了。 陆辛夷下车，跟门口差役禀明来意。 差役没耽误，进去传话了。 很快莫少棠出来了，把陆辛夷领了进去。 来到秦砚廨房门口，看到里面有人，陆辛夷很识趣的在门口等着。 崔胜汇报完事情后就出来了，他也知道有人来找秦砚。 出来的时候见是个俏郎君，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只是就这多看的几眼，让崔胜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见这人这般无礼的盯着自己看，陆辛夷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官儿，还是开封府的官。 她只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错开他径直走了进去。 崔胜赶紧扭头去看，看到她进了秦砚的廨房，这才转头问莫少棠。 “莫护卫，刚才那位是……” 莫少棠：“樊楼的东家。” 陆辛夷前两次来开封府的时候人都很狼狈，第三次带人来给范绰谋划的时候崔胜又不在。 今天陆辛夷来找秦砚，特意穿的是男装，所以这是崔胜第一次看到穿男装的陆辛夷。 崔胜蠕动着嘴唇，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第165章 会是大哥的孩子吗 他就要追上去，但却被莫少棠一个闪身给拦住了。 他不解的看着崔胜：“崔判官这是怎么了？” 莫少棠的阻拦让有些失态的崔胜瞬间清醒过来。 他看着门口，陆辛夷已经走进去了，看不见身影，能直接进大人廨房的，应该关系还不错。 这人跟秦大人是什么关系？秦大人居然在廨房里接待了他，一般来人，秦大人都是在客厅接见的。 知道她是谁了就行，他可以让人去查。 “没事。”崔胜说完赶紧走了。 莫少棠皱眉看着崔胜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廨房的大门，最后默默退到一旁。 这些读书人就爱说谎，哼，真是一点都不干脆。 屋子里，陆辛夷已经掏出那张竹牌放在秦砚跟前了。 秦砚接过，拿在手里摩挲了一下后放下了。 陆辛夷道：“这是那天你跟王爷来樊楼吃饭时候随手写的牌子，没想到就这么巧的被抽中了，以后秦大人吃饭或者宴客，只要来樊楼凭着这个牌子，就可以享受八折的优惠。” 秦砚道：“多谢陆东家了，有时间会去捧场的。” 陆辛夷笑笑：“大人，我来还想问……” 秦砚知道她想问什么了，“我的人查出来，流言最早是从春风楼传出来的，至于是谁，那就查不到了。” 那种混杂的地方，想要查一个流言的出处，那是真的难，而且也会要很多的财力物力。 陆辛夷有些失望。 紧接着秦砚又道：“听说你跟聚贤庄会宾楼那边都走的的挺近？这些人都无利不起早，你跟他们合作，要多留几个心眼子。” 陆辛夷看着秦砚，秦砚也看着他。 虽然都没说话，但要说的已经通过眼神传递给了对方了。 陆辛夷很真诚的感谢：“多谢大人，民女一直再给大人添麻烦，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了。” “不用客气，你也帮了我不少忙。” 那天因为她的那句话，秦砚回来重新翻看那些口供，终于察觉出了一些看似正常但其实又很不正常的地方。 顺着这条线索，崔胜带人查到了徐家的大总管的儿子在徐家丫鬟死得前一天在城南的棺材铺强行买走了一口棺材。 之所以知道是管家的儿子，是因为对方是从另一个顾客手里抢走的。 那段时间正值倒春寒，不少老人一时大意就这么没了，所以棺材铺现成的棺材都被人买走了，没现成的货，棺材铺的东家让他换个地方，对方不肯，非要店里唯一的那口。 东家说这是人家定做的，对方还不依不饶的。 结果定那口棺材的人正好来提货，那位直接给对方银子让对方重新做一个，这个他要了。 对方哪里肯，这是他给老娘定做的棺材，用料都是很讲究，再说抢棺材那不是找打吗？ 双方当场就要开打，最后抢棺材的人说他是市令的管家。 老百姓哪里敢跟当官的家奴对上，纵有不甘，最后还是让了。 就因为这么一处所以棺材铺的东家才记得这么清楚。 崔胜回来汇报，秦砚就怀疑那些银子之前就是放在了徐家那口枯井里，应该是徐敏想将银子弄走的时候，很不巧的被那丫鬟给看见了。 是不是的，重新下去那口枯井看看就知道了。 他亲自带人去了徐家后院的枯井，也亲自下去查验。 当初丫鬟的尸体是从这里找到的，当时下来的人根本没多想，所以枯井里面都是脚印子。 但秦砚最后还是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些可疑的地方。 一个角落里有一点点白色的凝固了的液体，他仔细查看了下发现那里似乎有一个蚂蚁洞。 他拿来工具一顿挖掘，发现那是个白蚁窝，但似乎已经废弃了，因为没有白蚁了。 他将那些很像银子的点点可疑物品用手绢包着带上去，请教了一个铸银的老工匠，人家确定那是银子融成水后的样子。 还从老工匠那里得知白蚁会啃食银子，一般放银子的地方最怕的就是有这种蚂蚁。 所以秦砚断定，当初那个枯井下面肯定是有银子的，且存放的时间还不短，招来大量白蚁，所以才必须要换地方。 结果很不巧的，被丫鬟给看见了。 于是，银子被放在棺材里运走了，发现了的丫鬟被掐死丢在枯井里了。 顺着这条线索，开封府这几天正在查徐府管家的儿子徐通。 目前这个人不知所踪。 这也是当初办案太过马虎的缘故。 陆辛夷不敢探问案子的具体情况，听秦砚这么说就道：“我就是动动嘴皮子，主要还是大人聪明。” 秦砚浅笑：“行了，本官这里忙的很，你回去吧。” “是，民女告退。” 作为开封府的通判，秦砚是真的忙。 开封府作为京畿重要的职能衙门之一，每天接的案子是真不少。 有些案子下面的人就能处理了，但有些大案子就要交到他这里来，根本就没太多的私人时间。 再说崔胜这边，先将秦砚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后，又找来自己的亲信，去查陆辛夷去了。 一个时辰后，亲信回来将查到的信息一一告知崔胜，崔胜跟手下的推官贺辞年说了一声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家。 他家是清河崔氏的旁支，虽然是旁支，但也曾辉煌过。 想到那个陨落的家族骄傲，崔胜心头就是一阵阵顿疼。 他大哥要是在，如今他们家的情况肯定比现在要好多了。 崔胜回到家，官服都来不及换，就直接冲到后宅去找他娘去了。 “娘，娘……” 崔老夫人放下手里的念珠，看着慌里慌张的小儿子，顿时就不悦起来。 “你已经是堂堂开封府的判官了，怎么行事还如此毛躁？你这样让我如何把家业交到你的手里？” 崔胜才不管老娘的念叨：“娘，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姑娘……” “放肆……”崔老夫人一拍桌子，“三娘哪里对你不住了你要……” “哎呀我的亲娘啊，你这么多年的佛经是白念了，还是这般急躁，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崔胜说完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一饮而尽。 崔老夫人被儿子这么一顿说，这才黑着脸不说话了。 崔胜放下杯子后才道：“我今天看到一个姑娘，长得特别像兄长。” “什么……你再说一遍？”崔老夫人也不淡定了。 “娘，您坐下，听我说。”崔胜把老娘摁着坐下，这才将自己打听到的关于陆辛夷的情况一一告知。 崔老妇人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 半晌，崔胜问：“娘，这位陆东家，会是大哥的孩子吗？” 第166章 难道真是这张脸惹的祸 崔老夫人不说话。 崔胜回忆道：“那时候我还小，好多事都记不得了，但我隐约还记得大哥跟您闹翻，好像就是为了一个花楼女子。” “后来大哥还偷偷带我去见过她，那是个很漂亮也很温柔的姑……” 一个娘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老妇人的一巴掌拍在桌上给打断了。 崔胜吓一跳。 “休要跟我提那个贱人。”崔老夫人骂道：“要不是那个狐狸精，你大哥也不会死。” 崔胜很想说大哥的死跟人家没关系，但看到老娘盛怒的样子，崔胜不敢说，怕给老太太刺激的上火。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崔胜安抚老娘：“可大哥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要是他真的有一个血脉遗留下来，难道您就不想看看她吗？” 崔老夫人不说话。 “娘，她穿着男装的样子真的太像我记忆里那个年轻、潇洒，爽朗的大哥了。” 崔老妇人叹口气，“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崔胜看了老娘一眼，恭敬的退了了下去。 等崔胜一走，她对对身后跟她差不多年纪的老嬷嬷道：“云禾，你觉得会是大郎的孩子吗？” 那老嬷嬷道：“当年大公子跟那女子一起离开了一段时间，奴婢觉得是有可能的。” 崔老夫人不说话了。 “老夫人，要不让奴婢去看看。不管是不是，咱们总要先看看的。” 老妇人点头：“也好，那你去吧。” 陆辛夷还不知道有人又惦记上她了。 离开开封府陆辛夷就直接回到樊楼了，桂姨来说二楼有贵客等着她。 陆辛夷猜估计是教坊司的那位赵大人了。 她也没换衣服，就穿着男装上了二楼。 见到人后双方都明显的意外了一下。 她还以为这个赵大人得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大人，没想到这位看着虽然人到中年了，但保养的很不错，没有蓄须，皮肤看着也不错，有点中年阴柔大叔的既视感。 赵大人看着一身男装的陆辛夷，眸子闪了闪。 芸娘在作陪，见陆辛夷进来后立刻介绍道：“东家，这位就是教坊司的赵大人，这位是我们樊楼的东家陆辛夷陆东家。” 赵大人又一次打量起了陆辛夷，而后还算礼貌的点点头：“听芸娘说那些曲谱都是陆东家教她的，没想到陆东家居然有如此才华，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说她长得很没脑子？ 等老娘腾出手多写几个话本子让你看看我多有才。 心里骂叽叽脸上笑嘻嘻：“赵大人谬赞了。” 然后坐下，给他斟茶。 赵大人喝了一口：“我听那些曲风风格很大，不知道陆东家是如何创作的？” 陆辛夷信口胡扯：“年幼时候跟着母亲去了好多地方，这些歌曲有些是根据当地一些小调稍作修改的，有些是我母亲有感所发。” 赵大人闻言点点头：“那就怪不得了，我听芸娘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知道能不能听陆东家亲自唱一遍？” 怎么的？把老娘当歌女了？ 陆辛夷看着这个阴柔男，见对方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心里忽然就有些不喜起来。 教坊司的掌教也是六品。 但她陆辛夷现在是有靠山的人了。 于是陆辛夷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了赵大人，我刚从开封府秦大人那边回来，有点累了，今日怕是不能了。” 赵大人笑道：“原来如此，那就等下次吧。” 下次你个头。 陆辛夷看向芸娘，又问赵大人：“想必芸娘都跟您说了吧。” 赵大人点头：“说过。” “那不知道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大人道：“陆东家抬举他们，那是他们的福气，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他们毕竟是官奴，只能为皇宫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服务。一般人可没资格使唤。” 陆辛夷：“……” 赵大人又道：“我知道陆东家是个有本事的，要是能让敬王府那边出个面说一声，这件事我办起来才符合规矩。” 陆辛夷不知道这位赵大人是什么意思，她也没看芸娘，只道：“我知道了，今日就麻烦赵大人跑一趟了。” 她起身：“我下去给大人准备一桌酒席，大人稍等。” 然后看向芸娘：“芸娘就陪着赵大人一起吃点吧。” 芸娘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不清楚为什么赵大人来之前明明都答应了，见到东家后又忽然反悔了。 “知道了东家。” 陆辛夷冲赵大人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一出门脸就冷了下来。 她下楼吩咐桂姨：“给那包厢上几个拿手菜。” 桂姨应了一声又问：“谈的如何了？” “不如何，再说吧。” 看出小娘子有些烦躁，桂姨道：“你今天也累了，要不早点回去？我让二狗子送您回去？” 陆辛夷确实有点累，想了想点点头：“也行。” 于是二狗子驾着小美拉着陆辛夷带着几人的晚饭回去了。 家里买了看门的一对爷孙，所以陆辛夷回来的时候家里是有热水的。 陆辛夷带了一些饭菜回来，她只吃了部分就让二狗子给她打热水洗澡，剩下的让他们仨吃。 二狗子给她打好了热水就走了。 陆辛夷栓上门，泡在浴桶里，想着秦砚说的那话。 他的意思是不是那几个东市的人在使坏？ 还有那个赵大人。 看到她时候的震惊她还是看了出来的。 她可不相信对方是因为自己的美貌而震惊的。 一个教坊司的掌教，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美人都没少见。 那他那震惊从何而来？ 还有今天在开封府，那个从秦大人廨房里出来的那位大人看到她的时候也很震惊。 所以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见到的一个两个都那副样子？ 陆辛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真是这张脸惹的祸？ 第167章 辣椒生虫 陆辛夷借着洗澡水照了照，只看到她的脸在水里荡漾，不由的摸了摸，难道她真有红颜祸水的命？ 不至于不至于，清醒点。 “我拿的可是带着全员从良发家致富过上有钱女东家的剧本，那些玛丽苏的跟我可没关系。” 来到这里也快半年了，陆辛夷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忽然，她又皱了皱眉。 难道又跟她的身世有关系。 已知她娘是青楼花魁，所以假如认识敬王的是她爹，那么她那个爹来头应该也不小。 毕竟能跟敬王做朋友的人，肯定都是有身份的。 要不要去问？问了后又如何？他们俩也不能再复活给她撑腰了。 她觉得现在没有长辈管束就很好，万一找了几个长辈来给她家，那可真是活受罪。 陆辛夷有些烦躁，捧了几捧水在脸上后起身。 陆辛夷不知道的是她提前走了，让那个要来看她的嬷嬷扑了个空。 陆辛夷对于自己的身世是有些鸵鸟心态的，过一天算一天，反正她自己是不会主动去查去问的，要是谁憋不住了来找就再说。 不管她是官二代还是商人之女或者别的什么身份，肯定是不能比她来之前的老鸨身份更差的了，那她着什么急呢。 她就不问，就不查，憋死你们。 自娱自乐了一番，等头发干了后陆辛夷就回屋休息了。 第二天陆辛夷还在做春秋大梦呢，门就被敲响了。 她赶紧穿衣开门。 就见胡大牛跟桂姨站在门口，胡大牛面带焦虑地道：“东家，刘家村的辣椒出了点问题，” 陆辛夷心一拎：“别着急，说说具体什么问题，” “好多花蕾上叶子上都有好多青色的小虫。”胡大牛道：“我昨天赶回来您已经睡了，我也就没打扰了。” “好，我收拾下咱们这就去刘家村。”陆辛夷的镇定让胡大牛焦虑地心平复了不少。 根据胡大牛的形容，那些小虫应该就是蚜虫。 这玩儿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掉头就跑。 这个时候没有农药，想要处理这些病虫害，就得找中药了。 是的，中药。 陆辛夷收拾好包裹带上钱，让胡大牛赶上自己的小美就出了门。 “我们先去药店。”陆辛夷道。 胡大牛也不多问，等陆辛夷坐好后赶车就往最近的药铺走去。 来到一家药铺结果门还没开。 两人只好就近找了一个早餐铺子坐下吃了一顿早饭。 见胡大牛还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样子，陆辛夷道：“不用担心，买点药喷一喷就好了。” 胡大牛见东家这般淡定，心情也松了不少，“有药治就好了。” 两人吃完早饭又坐了会儿，那家药铺的门才被打开。 陆辛夷走了进去，抓药的小伙计立刻上前：“抓药吗？方子给我看看？” 抓药的伙计也是要知道一些基础常识的，有些药方不对他们也能看的出来。 “伙计，我想问问你们家有没有莽草。就长的跟八角很像的那个莽草。” 莽草，别名很多，有的地方叫春草，有的叫山大茴，具有祛风止痛，消肿散结，杀虫止痒的功效。 陆辛夷主要用的就是杀虫。 在没有农药的古代，她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 这还是她看一本小说看来的。 “药方给我看看。”那伙计道。 “我没药方，我买这个是为了杀虫的。”陆辛夷道。 伙计想了想：“你要多少？” “我家的地有点多，所以要的也多，你这有多少我都要了。” 小伙计：“我得去问下掌柜的。”毕竟这玩意儿也是有一定毒素的，人不小心误使剂量多了也会死的，别到时候连累他们。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陆辛夷跟他解释了半天，保证她买这个是为了杀虫，最后跟正好巡逻路过的开封府寻街差役报备了下对方才勉强卖给她两斤。 不够，但也不知道这个对蚜虫有没有效果，所以陆辛夷也没有再买了，就带着这两斤的莽草跟胡大牛先赶往刘家村。 要是有效果再让胡大牛来买就是了。 两人匆匆赶到刘家村的时候，他们的辣椒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刘村长眼尖，第一个发现了陆辛夷，就喊：“大家都别吵吵了，陆东家来了。” 王老头一听赶紧挤出人群就朝陆辛夷那边跑过去。 陆辛夷从车上跳了下来，提着那两斤莽草，对迎面而来的老王头道：“去找一个不要的瓦罐，搭个灶头烧水生火。” 王老头闻言掉头又回家里去了。 陆辛夷来到地头查看生了虫的辣椒。 蚜虫要是不处理，是会影响结果的，成功挂果也容易坏果。 她看了一下，就发现那一垄的辣椒花瓣上以及叶子背面上，都有青色的小虫。 她忍着恶心伸手一捏全部捏死了。 其实也可以找人这样来一点点的清理，但太慢了，还容易有漏网之鱼。 先用莽草试试，不行再人工手动杀虫吧。 刘村长也跟在她身后，等陆辛夷起身后他才问：“陆东家，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的农作物也有，这玩意儿只要一块地有，不及时处理那周边都能被传染。 “我买了药，先试试看有没有用吧。” 听到陆辛夷这么说，刘村长眼睛都亮了。 往年他们面对这些虫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只能全家老少齐上阵。 这些还算好的，听说有些地方种植棉花，面对那些棉虫，是真的要全家老少齐上阵。 陆辛夷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来到田埂抓了一把野草将手上的虫子尸体擦掉：“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所以也不能现在就告诉你们，等我试过后有用，会告诉你们用什么来喷洒的。” 刘村长点头：“多谢陆东家，多谢了。” “村子里有木匠师傅吗？” “有的。”刘村长道：“我们村买木桶这些都找他。” “麻烦帮我把人请来，我有事要请教一二。” 刘村长立刻喊了一个村民去把木匠喊来。 陆辛夷又喊王怀林，让他拿一把柴刀来，她要去找一些粗壮的竹子来，她要做个简单的喷洒设备。 她倒是很想让木匠师傅做一个现代喷洒农药的那种药箱，利用压力将水吸出来再通过孔状喷头喷洒出去。 陆辛夷不是太清楚工作原理，但感觉跟那种手压的水井差不多。 首先要倒引水，倒水之后再压把手，里面的活塞上下移动，使得压力降低，下面的水就被提升上来。 是利用活塞的移动来排出储液筒里的空气，造成内外气压差，而使液体在气压作用下上升从出液管里排出管外。 所以她想喊木匠师傅尝试做一个。 这边先找竹子，做个跟针筒一样的那种喷水设备，先对付下。 第168章 除虫试验 陆辛夷挑选了一个有小孩手臂那么粗的竹子砍了回来跟让胡大牛给拖了回来。 而后两节一个，两头留有竹节，老长的一段也只选了四个有用的。 做好这些，村子里的木匠也来了。 两人见面后陆辛夷先把针筒的工作原理跟他说了下，问他能不能做。 “这个简单，我回去就能做。” “那就麻烦老师傅了，这三个先帮我做出来，做完这个还有个活儿需要麻烦您。” 老木匠道：“行，我这就回去做。” 说着拿着几根竹棍就走了。 陆辛夷想跟过去看看，怕自己没说清楚，但后来一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人家是老师傅，这么简单的东西一说他就明白了。 她还是留下来煮药吧。 王婆子拿了一个本来打算腌咸菜的半大小缸，她是有些舍不得的，但家里没有别的缸了，她又怕耽误东家的事。 几人就在田地里垒了一个简易灶，王树林跟王怀秀抱了一些干柴来。 王婆子把火点燃，放了半斤的莽草进去，加满水后开始烧。 村民们一边好奇看新鲜，一方面想看看这个是不是真的能杀死这些虫，要是可以，那他们也就可以试试了。 想要把这一缸的水煮开，那是需要点功夫的。 半个时辰后，缸里的水终于开了。 陆辛夷让他们歇了火，就让它慢慢放凉。 这日头太大，也不好现在喷洒农药。 日头太大挥发太快，达不到效果。 中午简单吃过饭没多久，老木匠家的孙子就把叶鱼儿要的喷洒工具给送来了。 一根大概有五十公分那么长，陆辛夷对着已经凉透的药水一吸，倒是吸了不少起来。 但因为没有塑料密封，所以有不少药水流了下来。 莽草的毒害作用为直接刺激消化道粘膜，经消化道吸收进入间脑、延脑，使呼吸中枢和血管运动中枢功能失常，麻痹运动神经末梢，严重时损害大脑。 所以按照理论叶子上要是喷洒了药水，这些虫子吃下去是能杀死的。 它能杀虫也能止痒，所以接触皮肤危害应该不大，人只要不是吃下去，对人体的危害也不大。 但她怕自己忘记手会碰到嘴巴，所以陆辛夷还是让王婆子找了一件不能穿的衣服剪开给两只手包上，而后道：“我先试试看。” 说着拿着这一管子药水来到长了蚜虫的辣椒跟前，对着那些蚜虫就是一顿喷。 因为孔太大，喷出来的水不能成为雾状，淅淅沥沥的跟洒水似的。 但这个时候也不能计较这些的时候，能撒出来水就已经很可以了。 胡大牛闲不住，将剩下的布裹在手上，也拿了一个试试。 这里以后都要靠老王头，老王头拿着剩下的一个也去试试了。 一管水喷不了几个就没了。 一大部分都漏到地里了。 要是地里有虫卵，应该也能被毒死。 这玩意不禁用，不过今天主要是实验，要是有效果，明天就大面积喷洒。 一缸水也就喷了两垄，喷完就收工了。 刚收工呢，那头刘村长就在喊：“陆东家，陆东家，前头喷的这些虫子不动了。” 声音里都是惊喜。 有几个村民闻言立刻下了地来查看。 陆辛夷也小跑着过来，这些辣椒关乎她能否翻身呢，要是有效那可就太好了。 等陆辛夷过来所有人都让开了位置。 就见最早喷的那几株辣椒上的蚜虫都一动不动了。 之前陆辛夷看过，那些蚜虫虽然小，但还是在蠕动的。 她掐断了一片叶子，近距离看了下。 活着的蚜虫腹部是鼓鼓的，但这些虫子的肚子都干扁了下去。 陆辛夷欣喜的站了起来：“有用，有用的。” “哎哟那可太好了。”老王头一拍大腿道。 天知道他昨天发现辣椒上长了这么多虫后心里有多着急了。 昨天胡管事走后，他着急的一晚上都没睡着，就怕这些辣椒出了事，他们好不容安定下来的日子又要被打破。 在刘家村安顿的这两个来月，他们真的比在以前的老家过的还要安心。 不用担心粮食问题，只需要每天把这些地伺候好就行。 这点活儿老王头一点没在怕的，老婆子跟孙女喂养了两头猪，二十只鸡，这些鸡现在还小，但等到过年肯定是有鸡吃的。 所以老王头现在的日子过的真的很稳定，只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感叹儿子儿媳要都是还在那就更好了。 所以昨天看到这么多虫他是真的害怕，这会儿听到陆辛夷这么说，老王头的心才归位。 刘村长立刻凑过来：“陆东家，这个叫什么药，哪里有的买？” 陆辛夷据实已告：“这个叫莽草，需要在药铺里买，我在京城买是八十五文一斤，你们要是要的话，明天我让我家胡管事回去买，给你们带点。” 莽草的枝、叶、根、果均有毒，果实、尤其是果壳毒性大，所以陆辛夷买的是壳，壳价格贵，枝、叶这些要便宜一些。 事关杀虫，刘村长他们也不知道买根叶这些会不会有这样的效果，所以一咬牙，也让胡管事帮忙买壳，毒一点好啊，毒死这些害虫。 陆辛夷补充：“我事先声明，这个药人不小心误食是会死人的，你们可得悠着点，出了事我可不负责。” 一听说有毒会毒死人，不少人都没敢立刻做决定。 刘村长担心道：“那这些有毒的喷在菜上，要是人吃了岂不是被毒死了……？” 陆辛夷解释：“喷洒过药后短期内不要食用，一般过个十来天或者下一场雨就能让这些药效挥发了。” 这么大的太阳两三天估计就挥发了，但为了稳妥点，陆辛夷还是把时间说长点。 刘村长点点头，问村民：“要买的赶紧回去掏钱，明儿个让胡管事帮忙买点。” 有人不舍得钱，有人担心毒，但更多的人愿意试一试。 第169章 暗虫声遍草，明月夜无云 陆辛夷不管这些，按照今天两斤只打了一亩地来算，剩下的地估计还要准备个三十来斤，多余的防备不够用。 本来是不需要这么多的，因为工具不给力，洒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一得药水，还有三分之一没喷到位，全浪费了，只有三分之一是准确的喷洒到花蕾跟叶子上。 今晚她要在这边留宿，这边有给她留的房间，平时老王头他们都不进来的，除了放粮食的时候会进来一下，但不会动屋子里的其他东西。 陆辛夷进了屋，屋子里还有纸跟笔。 她找来一根筷子粗细的柳枝的，将一头砸了几下，留下一根细长的，其他全部拽掉，用这个当笔，蘸着墨水在纸上画农药喷洒机的大概形状。 这个她接触过，下乡的时候还帮过那些孤寡老人打过农药，一箱子药水差不多有小二十斤，就这么背在肩膀上，一手压一手拿着喷的那头对着植物喷洒。 所以她知道什么样子，哪怕她画技不咋地，等画出来后也还是有点样子的。 只是里面那个阀的构造图她不会画，只能跟老师傅解说下了。 不管如何，这次肯定是来不及了，就等着以后吧。 天色渐渐黑了起来，怀秀拿着煤油灯走了进来。 陆辛夷回神，赶紧放下笔，看了一下天，估计已经六七点了。 “东家，奶奶说饭好了，可以吃了。” “好。”陆辛夷将画好的图纸折叠好：“走，咱吃饭去。” 因为陆辛夷来了，家里的鸡太小没法杀，胡管事给了钱，让王婆子去村民家里买了鸡跟菜。 他们自己种的菜要比村民家里迟，平日里也不舍得买菜，地里没菜就挖野菜，能省就省。 今晚有鸡吃，但王婆子只炒了半只，用土豆烧的，还有半只她打算炖汤，这样东家明天都有鸡汤喝了。 王婆子给陆辛夷煮的是白米饭，其他人吃的依旧是糙米。 陆辛夷看见了，但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盘子土豆烧鸡，她就只要了翅膀跟脖子，肉多的地方都分给他们了。 她道：“我天天吃肉都吃腻了，吃点土豆，这个土豆挺好吃的。” 吃饱后怀秀拎了热水进来给伺候陆辛夷沐浴。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木桶也是胡管事从木匠家里新买的。 怀秀不肯走：“奶奶说要伺候东家。” 陆辛夷不习惯有人伺候自己洗澡，尤其是个小姑娘。也就那两次挨了打，洗澡的时候让桂姨她们照顾了下。 这要是澡堂子里那就搓一搓也无所谓了，可这里不是。 “你去跟你奶奶说东家说的，不用伺候，快走吧。” 怀秀见她不是作假，只好退出去了，但也没走，就蹲在门口给她守着。 洗好澡，怀林跟胡管事一起把洗澡水抬出去了。 王婆子拿了一个全新的芭蕉扇给她：“东家，这里有蚊子，你出去乘凉，我来给你屋子里用艾叶熏熏。” 陆辛夷拿着芭蕉扇，搬了一个小椅子放在窗下后坐下来，怀秀搬来一个小桌子放在她身边，又拿来一盏油灯。 油灯会吸引更多的飞虫过来，但陆辛夷没阻止，因为她觉得此景非常安逸。 她抬头看着满天璀璨的星辰。比她下乡的时候看的乡下星空还要璀璨。 脑子里自动冒出了元代孟昉的诗：星依云渚溅溅，露零玉液涓涓，宝砌哀兰剪剪。《天净沙·星依云渚溅溅》 远处有萤火虫在草丛里一闪一闪的，到处都是虫鸣，还有敬业的蝉在那扯着嗓子叫着。 此情此景，她又脱口而出：“暗虫声遍草，明月夜无云。” 怀秀蹲在旁边，托腮看着东家：“东家，这是诗吗？” “对。”陆辛夷看着星空。 “东家真有文化。”怀秀羡慕的说。 陆辛夷看她一眼，怀秀已经十岁了，按照现在这个结婚年纪，再过几年也就能嫁人了。 她没有说什么让她学识字的话，只道：“怀秀也很厉害，我听你奶奶说你都能绣手帕了。” 怀秀羞涩的低下了头：“还不太行，还要再练。” 陆辛夷嗯了一声，一边摇着芭蕉扇一边感受这份静逸，有夜风袭来，带来阵阵凉意。 乡下就是比城里要凉快不少，这里四周都没有遮挡物，风可以肆意的吹。 陆辛夷被吹的困意袭来。 王婆子出来道：“东家，差不多可以进去了。” 陆辛夷起身：“那你们也早点休息。” 王婆子连连应声。 屋子里虽然还有艾草的味道，但不那么呛人，闻一会儿就习惯了。 窗户上蒙的是纱布，是下午王婆子才换的，风依旧可以吹进来。 陆辛夷没有放下床帐，躺下后给自己用扇子招风，感觉比家里放冰还要舒服一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陆辛夷就带着昨晚画的图纸去找老师傅去了，胡管事已经赶着小美进城采购莽草去了。 路上能看到不少小孩在放羊。 樊楼这段时间不做烧烤，这边的羊就不用杀了。 其实村子里的能杀的羊也杀的差不多了，那些小羊羔还没长起来呢。 刘村长鸡贼的从别的村里买再卖给樊楼，贵叔知道，但只要价格一样品质一样就行，他不计较那些。 因为樊楼答应他们会稳定收获，今年家家户户都养了最少五头羊。 有的钱不够又借不到钱买羊羔的，就让亲戚家养个一两头。 多了不说，这一两头肯定是能帮忙卖掉的。 所以依靠刘家村的不少其他村子里，今年也或多或少的养了一些羊。 按理说靠近京城，达官贵人又以羊肉为尊，养羊的人肯定多。 但其实羊肉市场都掌握在那些养殖场的手里。 京郊就有好几家养殖场，每年到了冬天，这些人就会从周围村民们手里收羊。 以低于市场的价格从老百姓手里强行收购，再高于市场价格售卖。 你不愿意？那可由不得你，你敢不卖，那你家里的羊以及你们村子里其他家禽就可能忽然“病”死。 所以搞得一些人都不敢养，一年辛辛苦苦下来钱全部给别人挣了，自己就回个本。 有的连本都回不了。 第170章 想收土豆淀粉 所以虽然羊肉贵，但周边老百姓们也不太想养，有那种比较团结一致对外的村子还能养一些，刘家村就是。 刘家村在大部分都姓刘，祖辈都住在这边，在刘村长的带领下，面对那些来低价收购的贩子，也能给村子里争取一些利益。 所以刘家村的羊每年的价格要比别的村稍微高一点，但整体价格也远远低于市场价。 但为了稳定，每年还是会卖给那家养殖场的。 今年不一样了，有了樊楼这个大客户稳定收，刘村长是不太愿意再以低价卖给那些贩子了。 他已经想好了，今年让大家伙都多养点，不能得罪那些人，所以到时候还是要按照去年差不多的数量提供一批给养殖场的，剩下的再卖给樊楼。 陆辛夷在怀秀的领路下，顺利来到了老木匠家里。 两人围绕着陆辛夷的图纸讨论了大半个上午才讨论完。 老木匠眼里都是亮光，他昨天就已经听村民说陆东家带来的那个药能杀死害虫。 他这边要是弄顺利的把这个工具做出来，那他们农民以后喷洒农药可就方便多了。 没了害虫，以后庄稼肯定收成要好一些。 就算不为了陆东家，就是为了他们农民自己，他也要好好研究研究。 那些机械原理其实很多木匠都会。 鲁班大师制造的各种机关术，就包含这些。 陆辛夷对老木匠道：“您要是顺利做出来了，我允许您把这个拿出去卖。” 老木匠：“就是你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会好好研究研究的。” 陆辛夷：“好，那我就等您的消息了。” 老木匠随意的摆摆手，沉浸式研究起来已经不愿意搭理她了。 陆辛夷只好离开。 路上看到有不少村民在挖土豆。 这边的土豆收获时间要迟一点，南边一般土豆在五月下旬左右就能收获了。 京城这边要六月中下旬。 想到天热吃不下，她想到了要做土豆凉皮。 当下又转身去找刘村长，让他出面问问村民们愿不愿意卖，要是愿意，可以送到老王头那去，她买。 刘村长高兴坏了，“陆东家放心，肯定会卖的，我这就去跟大家伙儿说。” “也别都卖了，自己家里要留够吃的。”她提醒。 土豆淀粉含量很高，是饱腹的重要食物，也是农民家里重要的口粮。 “我知道的，陆东家您就回去等着吧。”说话间人已经跑远了。 陆辛夷前脚才到家，后脚就有个大娘过来问情况了。 不是不相信村长，是不相信他说的有多少要多少。 陆辛夷想了下，这些土豆拉回去还怪费劲儿的，洗淀粉还要不少水，城里用水跟乡下可不一样。 就拿樊楼来说，虽然有井，但也不敢肆无忌惮的用。 不如直接跟村民们收淀粉，土豆渣还能自己吃。吃不完的就喂猪喂羊或者沤肥都行。 陆辛夷道：“我刚才又想了下，这个土豆太重了，拉回去不方便。” 闻言那大娘心顿时就急了，“陆东家莫不是要反悔了？” “没有反悔，你别着急，劳烦这位大娘回去跟村民说一下，没事的话让想卖土豆的人来这里，我跟大家说清楚，收，我肯定是要收的，但换个办法收。” 那大娘云里雾里的，赶紧回去通知其他人。 大中午的，村子里的不用做饭的人都来了，还有人拎了一篮子土豆过来。 看到这么多人，陆辛夷也不奇怪。 等人差不多都到了后，陆辛夷从一个大娘手里拿了一个土豆，对大家说：“我说要收土豆，那是真的，只不过土豆太重了，来回运输不方便。” 听说她要收，大家的心算是放下来了。 “所以我想让大家把这个土豆洗成粉，再晒干，到时候我以高于土豆十倍的价格来收。” “什么意思呢？这土豆不是卖两文到三文钱一斤吗？那洗好的土豆我就以三十文一斤收。” 听说洗好的收三十文，村民们顿时就欢呼起来，洗一下就能卖到三十文，那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安静，听我说。”陆辛夷道：“我说的洗，不是让你们把土豆拿到河水里洗干净的那个洗，而是让你们把土豆磨成糊状，用水冲洗，将里面的淀粉冲洗出来，沉淀后就会出现一种白色的粉，就跟小麦粉差不多的。” “这个晒干的粉，我收三十文一斤。” “具体是不是三十文，我们要试试看，看十斤土豆能洗多少斤粉来，我们按照这个比例来收，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 “这个粉我要了，但其实土豆的渣滓你们还能吃的。”吃不掉喂猪或者沤肥这话，陆辛夷没说了。 这个年代不存在吃不掉的。 众人还似懂非懂。 “大家别着急啊，我回去制作一个工具，等工具好了，我再来做给大家看，到时候大家跟着做就行，咱不急于这一两天的。” 众人闻言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几个带了土豆来又比较会来事的就道：“陆东家，这土豆不值几个钱，给您吃。” 说着抓了几个下来。 剩下几个带了土豆来的，也有样学样抓了几个。 其他空手来的看见后就有些后悔了。 有几个老爷们还一边走一边教育自己家婆娘：“看看人家多会办事，你学着点。” “你怎么不学着点？”婆娘怼回去：“我要是不经过你娘同意就拿，回头又要骂我偷了这个偷了那个，还不够我烦的。要拿你自己拿去，你是你娘的儿子，你娘不防着你。” 汉子被噎了下，也不敢哔哔了。 下午胡管事拉了一车的莽草回来，还顺便带回来一口铁锅，用来煮药的。 用缸煮太慢了，这口锅以后就留着煮药吧。 这边王婆子带着孙女煮药，怀林就把煮好冷却的药往地里挑。 陆辛夷就跟老王头还有胡管事一起，用那简陋的工具一点点的对着辣椒喷。 一直干到看不见了才罢手。 王婆子已经做好晚饭了。 今晚吃的是白米粥跟鸡蛋饼，是陆辛夷交代的。 已经放的温热的白米粥喝一口舒服的不得了，再配上一口鸡蛋饼跟咸菜，农家的日子也十分巴适。 第171章 秦大人有疾？ 连续三天，一行人熬药的熬药，喷药的喷药，才把这边的辣椒全部喷了一遍。 不仅如此，还给西瓜那边也喷了点。 西瓜已经结果了，结的还算不错，一个藤上一个瓜，虽然少，但能保证瓜大。 这个西瓜陆辛夷觉得会比本地西瓜要大一些，目前最大的已经有碗口那么大了，她保守估计能有个三四千斤。 冬瓜结的比西瓜还要好，应该能丰收一波。 胡管事在这边已经学会了如何熬药喷药了，第四天就雇车前往宝塔村了。 那边要是也有，就照计划喷一顿，要是没有，他去巡查一遍也就回来了。 陆辛夷吃过早饭，带着村民们给的各种蔬菜两篮子，独自赶着小美往京城走。 小美脾气很温和，也听话，哪怕陆辛夷技术一般，路上也没出什么状况。 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再一次听到了马蹄声。 陆辛夷心有余悸，她赶着小美往路边靠，给骏马让路。 马车走的飞快，很快就超过她了。 忽然帘子被掀开，探出一个脑袋来。 “陆东家……” 陆辛夷一扭头，就看到了秦砚。 她声音都不自觉的上扬了：“秦大人，您这是公干回来？” 秦砚嗯了一声，先是看了一眼她的车棚，又看了一眼她后面的那些菜，才问：“你这是……” “我在郊区村子里买了一块地，自己种了点菜，这不，丰收了，带了点回来，秦大人要不要？我送点给你，都是新鲜的。” 秦砚道：“谢谢，不用了，我府上没人做饭。” 他跟莫少棠基本都在衙门里吃，府上的小厮云舒平日里也就随便在外面买点对付一顿。 天可怜见的，三个单身汉凑在一块都整不出两菜一汤。 陆辛夷十分惊讶，她打量着秦砚。 秦大人看着年纪也不轻了，当然了，要是放在现代，估计也就研究生刚毕业，但在这里，秦大人已经步入中年了，不说当爷爷了，那也应该早就当爹了。 这么一把年纪难道还没结婚莫不是有什么隐疾？ 秦砚看着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没把他往好处想，咳嗽一声：“我们就先走了。” “好，秦大人慢走。”说着还冲他们挥了挥手。 秦砚颔首，放下了帘子。 陆辛夷刚松口气，结果余光瞥见那帘子又被掀了起来。 她赶紧扭过头端起职业微笑：“秦大人……” “你那篮子里都有什么菜？。” 陆辛夷：“有新鲜的土豆，还有青瓜，莴苣。” 说完陆辛夷又道：“大人，您把车靠边停下，我给您拿点。” 秦砚说了一声好，赶车的莫少棠就把马车赶到路边等她了。 等陆辛夷赶着小美抵达的时候，她利落的跳下车，一样选了一些就这么抱着来到马车前。 秦砚已经下车了，见状就伸手来接。 “大人您让开，我就放在这里，省的您接手还把手给弄脏了。” “没事，我本来就占了便宜，沾了点泥巴洗洗就是了。” 说着就要从陆辛夷胸前拿菜，结果手刚要伸，又尴尬的收了回来。 陆辛夷侧身：“你拿莴苣。” 莴苣她放在最下面，正好在胳膊下面，直接拿就行。 其实她想说你不耽误下我都走到了，但这话不能说，不能打击领导的积极性。 秦砚将两棵莴苣拿了，没了大东西在下面垫着，陆辛夷怀里的土豆就滚了好几个出来。 秦砚赶紧弯腰去捡。 陆辛夷也不管了，让他去捡，她把剩下的一股脑放在了车上，抹了一把汗。 莫少棠对她笑笑。 陆辛夷也露出职业微笑。 这个时候秦砚已经走过来了，将东西放下后问：“这些要怎么做？” 陆辛夷呃了一声：“这个土豆，去皮，切成丝，需要用清水再清洗一下，因为土豆里含有淀粉，会粘锅。然后将锅烧热后放油，将土豆丝放到锅里爆炒，这个天气没胃口，可以适当的放点醋。” 秦砚点头。“这个呢？” “这个莴笋更简单，去皮，切成小块状，可以跟猪肉一起爆炒。” “青瓜洗干净切断用菜刀拍一下，不要太碎，先用盐腌一下出水，把水倒掉后放入蒜末跟醋凉拌，夏天吃也是开胃凉菜。” 秦砚默默地记在脑子里后点头：“那就多谢陆东家了。” “大人太客气了，您愿意要那是民女的荣幸。” 秦砚：“你也赶了车，没办法让你跟马车走了。” 陆辛夷感觉今天的秦大人奇奇怪怪的，她继续保持微笑：“大人您太客气了，您还有事赶紧先走吧，我慢慢走不着急的。” 秦砚点头：“好，那就回见。” “回见，回见。”陆辛夷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等推到旁边也没走，知道马车滚动了她还冲车子挥挥手，然后才朝自己的小美走去。 有点渴，当下翻出一根小一点的青瓜，用衣服擦了擦对半掰开，一半她也不讲究的直接开吃。 一半塞给了小美。 小美吃的很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一人一驴吃完继续赶路。 回到京城，陆辛夷先去找上次帮她做简易刨子的那个铁匠，一口气定做了三十个。 铁匠也不多问了，收了定金说五天后交货。 陆辛夷又顺道去了豆腐坊。 豆腐坊有驴跟小四的加持，生意好的很。 每天早上做六到八桶鸡丝豆腐脑，几个人分头出去卖。 回来后继续做豆腐、千张、豆腐干去卖。 这些几个小的都能卖，一人提着一个小篮子出去，里面放一些豆腐干跟千张。 幺爷称过，二十块豆腐干差不多就是一斤，四块就要三文钱。 千张要重一点，一斤差不多就十张，一斤二十文。 乍一听都能赶上猪肉的价格了，但一般买个两到三张就够吃一顿了。 因为还有其他家卖豆腐的，所以豆腐价格上不去，所以幺爷他们就偶尔搭着买点豆腐，主要还是卖豆腐干跟千张。 毕竟这些没有人卖，他们是独一份。 陆辛夷赶到的时候，薛燕妮、刘巧儿他们都在，似乎是刚回来正在算账。 见陆辛夷过来了，几人赶紧起身。 “忙呢？”陆辛夷看着那一桌的铜钱双手背在身后笑问。 “在算上午的收入呢。”刘巧儿道：“东家，这几天生意格外的好，除了卖的鸡丝豆脑的钱，小七小八小九他们卖豆腐干跟千张的生意也不错，我们刚才算了下，一上午就有一两多的收入，要是再算上下午的，一天能有二三两。” 第172章 工作汇报 这两三两对陆辛夷来说真的不够她樊楼一桌席面的，但这是这些人到目前为止挣的最多的一次。 “还想挣钱不？”陆辛夷问。 所有人都点头。 陆辛夷故意道：“先不告诉你们，你们先就这样，等回头我有个重要的东西到货了，我再来教你们做。” 众人顿失所望，但又心生期待起来。 等辣椒够用，可以教他们做麻辣味的豆腐干，到时候半斤卖个五十文都有人要的。 中午陆辛夷就在这边吃的饭。 饭是刘巧儿带着黄阿婆做的。 全是豆腐，但味道很不错，对爱吃辣的人来说，要是再来点辣味，那就更好了。 吃过饭陆辛夷回延寿坊的宅子，午休后就去找杨明堂了。 杨明堂看到她来，顿时就笑了。 “陆东家，我刚想去找你你就来了。” “那可真巧了。”陆辛夷也客气道：“事情有结果了？” 杨明堂点头：“我也是昨日才去问的，蔡东家说那铺子最少要买卖一千二百两。” 杨明堂继续道：“群贤坊靠近金光门，那一带那么大的房子差不多都是那个价格。” 陆辛夷还是习惯性杀价：“那这也太贵了。” 杨明堂：“陆东家那樊楼可是日进斗金啊。” “我挣多少跟这个宅子贵不贵没关系，再说我还想攒钱把延寿坊那宅子买下来呢，您之前可说要一万三，我不得算计算计啊，不然什么时候才能买下？” 杨明堂笑笑。 “你去跟蔡东家说说呗，一千两我就买下，顺便你再帮我找几个会弹唱的，我想买。” 教坊司那位赵大人看着阴阳怪气的，还提到敬王，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她懒得打交道，还是自己培养吧。 杨明堂知道陆辛夷这是在钓鱼，他想要拿到这笔业务，得先把这宅子砍价砍到一千两。 杨明堂自然是想做陆辛夷的生意的，毕竟延寿坊那个宅子他还想卖给她呢。 “陆东家，一千两蔡东家肯定不会答应的，毕竟那边的宅子价格摆在那，我也没那本事让蔡东家让那么多，这样，我试着去谈一千一百两。” 陆辛夷想了想，啧了一声：“要不我还是想凑钱把延寿坊的买下吧。” 毕竟这边的宅子租金低，她住的延寿坊那边可不便宜，不仅一个月五十两租金呢。 杨明堂笑：“那自然是最好了。” 陆辛夷算了下，等辣椒上市后，卖一波给钱二他们，估计钱也就够了。 “行，那宅子就再说吧，先帮我留意一些年纪十来岁又能弹唱的，大概四五个的样子，男女都可以。” 杨明堂满脸笑意的把陆辛夷送走了。 离开牙行，陆辛夷这才驾着小美来到了樊楼。 刚进门，桂姨就过来了。 “小娘子回来了，黑了不少。” 陆辛夷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戴了草帽，但晒黑没办法避免：“在地里干了好几天活儿呢，店里都还好吧。” “还行，中午生意差点，晚上好不少，有客人建议，中午可以不营业，想让我们晚上跟夜宵营业。” 那些人晚上从花楼出来，习惯来樊楼吃宵夜了。 结果现在樊楼没宵夜了，这些老油子们都有些不太习惯。 “说的人多吗？”陆辛夷问。要是多，那就听顾客的，毕竟掏钱的是他们。 “还蛮多的。”桂姨如实说。 “那行，你们也商量商量，看看大家伙儿什么意见，毕竟干活的是他们。” 桂姨不赞同：“这事你做主就行了。” 陆辛夷在现代办公室习惯凡事征求大家意见了，闻言一想就知道桂姨什么意思，她道：“那行，那你这几天跟客人说说，过几天咱们就做夜宵，但宵夜没有烧烤了，咱就卖点小吃。” 烧烤太热了，她可不想真的把大力给烤成人干。 主要也是因为她手里的辣椒差不多就剩下两三斤了，根本不够磨成粉的。 “行。”桂姨道：“芸娘那边什么时候能上场，我觉得这晚上要是做夜宵，有个弹唱也能吸引一些人。” 陆辛夷：“哎，上次跟教坊司那边没谈好，等晚上回去问问芸娘吧。” 桂姨点头，不再多说，刚要起身去拿账本给她看，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这几天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婆子说找你，来两次了，我看那样子，像是哪家高门大户身后的嬷嬷。” “找我？”陆辛夷很疑惑：“我也不认识哪个高门大户啊。”唯一认识的就是敬王，但敬王不会这么做。 她问桂姨：“是不是我娘以前认识的？” 桂姨摇头：“我没见过。” “那就不管，”陆辛夷很心大地道：“等她来了再说吧。” 别什么事都往心里搁，心就那么大，装点有意义的事。 比如范绰之前说的那个政策。 一听陆辛夷问这个，桂姨立刻来劲儿了：“昨日诸京暑门口就张贴了范大人颁布的新的政令，诸京暑会有专门的人对咱们西市的商户进行考核，一般正常营业纳税就没问题，但要是有顾客去投诉，次数较多的，诸京暑调差都属实后，会扣分，分数太低的商户，将不允许在西市经商。” 这就跟现代的工商局似的，专门管经营者的。 陆辛夷皱眉，也不知道这个政令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每一次改革的初心都是好的，但执行的人不同，最后的结果都不一样。 “还有呢，西市最近最大的一个变动就是不少商户开始要将铺子售卖，听说都是之前跟徐敏走的比较近的，他们都想把铺子卖了然后去东市呢。” 叶鱼儿眼睛一亮：“那价格呢？” “大家现在都不买，逼着那几家降价呢。” 这是商业竞争的手段，墙倒众人推，你不行了，那不压你压谁？ 见陆辛夷不说话，桂姨压低声音：“你想买啊？” 陆辛夷点头：“开个分店呗。要是有合适的，买个大的也不错。” 桂姨：“会不会太快了？” 陆辛夷：“不快，等辣椒上市，我要做火锅，到时候咱们就等着数钱就行了。” 第173章 怒怼上门人 桂姨被她的大饼画的心情激动：“那我回头就多探听探听，我听说这几家手里铺子的位置都不错呢。” “行，那这事交给你了。”陆辛夷也高兴道：“争取盘下来，这样咱们的日子就越来越好啦。” 晚上，那位来找陆辛夷两次的老嬷嬷又来了。 一进门也不四处打量了下，仿佛笃定陆辛夷在似的，就直接看向正在柜台后面算账的人。 感觉到光线被挡，陆辛夷抬头，见对方一副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心头顿觉不喜。 但她还是扯了一个笑，起身问：“您是吃饭还是订桌？几位？” 对方又看了陆辛夷好一会儿才道：“我是来找你的。” 不过这会儿的脸色比刚才要稍微柔和了一些。 陆辛夷瞬间就猜到对方是谁了。 再联想她刚才看自己那审视的目光，陆辛夷只觉得心里突突的。 她现在日子过的不要太美，可不想请几个祖宗回来。 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她都不想。 “我好像不认识你。” 那人道：“你娘是不是叫陆羽绮？当年春风楼的花魁，后来开了一家花楼，叫群芳阁，对吗？” 这下陆辛夷心里的肯定就更甚了，但好脸色已经没有了。 “所以呢？你有何贵干？” 老嬷嬷也察觉到陆辛夷的态度有了变化，她道：“我没有恶意，不知道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陆辛夷也不想跟人站在门口说话，她喊来桂姨，让她盯着点，带着老嬷嬷去了休息室。 那老嬷嬷本以为会是一间装修不错的包厢，没想到居然放了这么多的杂物，老嬷嬷有些错愕的看着陆辛夷。 关上门，陆辛夷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不是待客的地方？” 老嬷嬷点了点头。 陆辛夷呵了一声，“我连你是哪个旮沓冒出来的都不知道，而且你刚才说到我娘的时候，语气明显的带着轻蔑跟不屑，既然如此，你就不是我的客。 再说了，我这一个包厢都要三两银子呢，我给你开一间，你给我三两银子吗？” 老嬷嬷错愕，随即皱眉：“你就这么看重银钱？” “大娘你这话说的是真搞笑，说你不谐世音吧，您老也一把年纪土都埋到胸口的人了，怎么问出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问题呢？” 陆辛夷明显带着敌意的说话方式让老嬷嬷的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她拿出管事嬷嬷的派头来：“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张嘴闭嘴就为了钱，你就不怕你这名声传出去以后不好找婆家吗？” 陆辛夷哈哈笑了两声才道：“找婆家，找什么样的婆家，找你这样的？那我得有多想不开啊，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你都跑上门来训斥我几句，可见你平日你对你儿媳妇有多苛待，可见这当人儿媳妇就是一件苦差。” “我有钱有产业，还有靠山，你看我像不像傻子，好日子不过去找那罪受？” 老嬷嬷的脸色很不好看，她劝道：“女子终究要嫁人的，没有孩子，你这些产业将来谁继承？” 陆辛夷：“人还终究有一死呢，也没见谁出生的时候就自己把自己掐死啊。 至于我这产业，你别瞎惦记，跟你是没一个铜钱的关系的，我要是哪天死了，我就把我这产业全部捐献给大胤。” 她不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大妈是何方神圣，但一看就是主母后面的嬷嬷。 她不管这个嬷嬷是什么身份，她现在只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所以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大娘，我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管是谁让你来的，你回去只管跟你背后的主子说，我陆辛夷这辈子怎么过，由不得任何人来决定。我高兴了想嫁人就嫁人，我要是觉得嫁人太累，一辈子不成亲那也是我高兴，别什么半路跳出来的阿猫阿狗也想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你……你……”老嬷嬷气的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哎哎，深呼吸，来跟着我做，吸气，呼气……”她只想让人知难而退，可不想把人气个好歹。 老嬷嬷终于缓口气后陆辛夷态度放缓：“我猜到你为了什么而来，但你回去跟你的主子说，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我娘一个亲人，其他人跟我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也别想着来找我，我不认，行了，您回去吧，我就不招待你了。” 说完走过去把门打开。 那嬷嬷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就真不想知道？那可是顶顶的世家。” 陆辛夷反问：“世家怎么了？是能把我的名字从阎王爷的生死簿上划拉去还是能给我加个几年阳寿？” 老嬷嬷再次被她噎住了。 陆辛夷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既然都不能，那你跟我炫耀个什么劲儿？世家怎么了？世家不还是跟普通人一样要吃喝拉撒吗？到了时间不也得死吗？ 你刚才说我整天就知道为了钱，我没偷没抢没我自己挣钱自己花，谁也说不着我。 你也别拿钱啊势力啊这些来压我，你看我现在缺钱吗？你再看我现在缺靠山吗？” 陆辛夷的一顿输出，把老嬷嬷心里清河崔家的所有优越感都打的荡然无存。 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哼了一声：“你也不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是人就有祖宗，就得认祖归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小娘子，您别在我一个仆人面前这么硬气，你有本事以后都这么硬气。” 陆辛夷双手环胸：“原来你就是个仆人啊，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呢，都管到我陆辛夷的头上了。滚，我樊楼不欢迎你们这些牛鬼蛇神。” 说完一阵推搡给老嬷嬷推了出来，桂姨见状立刻过来，将陆辛夷护在身后，冲那老嬷嬷喊：“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樊楼，还想在樊楼欺负我们东家？” 老嬷嬷气得不行，明明她是被推出来欺负的那个。 但陆辛夷说的那些话她都没办法反驳，骂人又拉低档次，又有不少人朝这边看，气的她只能一跺脚出了门上了一辆马车走了。 临走前还丢下一句狠话：“有你后悔的时候。” 第174章 早死的爹 陆辛夷立刻喊来二狗子。 “去，跟上那辆马车，看最后停在了哪里，注意安全啊。” 二狗子二话不说就窜了出去。 这里人多，马车走不快，等出了西市马车过了朱雀大街往东市去了，二狗子不紧不慢的跟着。 这头，陆辛夷气的黑着脸站在休息室门口，桂姨把她推进去关上门，小声问：“什么人啊？” 陆辛夷气得踢了一脚凳子，虽然她刚才狠话说的痛快，但对方要是有证据真的贴上来，她还真不好办。 陆辛夷把二人的对话简单说了下后道：“估计是我那早死的爹的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找来了。” 桂姨立刻道：“那肯定是因为小娘子你现在有钱了，他们想要你的家产呢。当年你娘成为花魁的第一次就给了你爹，你爹也说要赎身娶她。” 陆辛夷问：“桂姨，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忽然好奇起来。 桂姨道：“我没文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我听你娘形容他，说他是什么风光霁月的正人君子，长的确实好看，个子高高的，看着也像是个世家子弟，其他的，你娘并没有跟我说。” “他们很相爱，我至今都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死的。但我知道他家是不同意你爹跟你娘的婚事的，所以你爹带着你娘去了江南。 你也是在江南出生的，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再见到你娘的时候，她就带着你，身边没有你爹。” “后来等她把了我赎身离开春风楼，又盘下了这个群芳阁，那时候没见到你爹，我还以为他做了负心汉，直到有一年她带你下江南，说是要祭拜，我才知道你爹早就没了。” 说完桂姨深深叹口气：“要是姑爷跟娘子都还在，你们一家三口肯定是幸福的，娘子跟姑爷肯定早就张罗好了你的婚事，你也不用被周文斌那个畜生悔婚。” 说到周文斌，桂姨又问候了他家十八代祖宗。 陆辛夷这会儿的心情也沉闷的很，心道他们一家三口早就在下面团聚了。 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团圆吧。 陆辛夷收回心神：“不说这些了，反正这几天你盯着点，不管她是什么世家还是什么王侯，我都不稀罕。” 桂姨点头：“要不你去乡下住几天？” 陆辛夷拒绝了：“到时候我不在，人家拿出什么证据来直接拿捏你们。” 桂姨也是无奈，如果对方真的是小娘子的家里人，还真有权力处理他们。 虽然她跟芸娘的卖身契娘子早就给了，但其他人的还在小娘子手里呢。 这头，二狗子隔着老远看着车子在宣平坊的一处大户人家停下了。 等门再次关上，二狗子才从那门前经过。 这段时间也认识了几个字，但不多。 他不认识那字，但认识上面那个山字跟下面的“佳”字。 字认不得几个的二狗子，觉得下面就是个佳。 回去写给东家看就行了，二狗子溜溜达达的走了。 宣平坊是大部分五品的官员聚集地。 回到樊楼，立刻把那两个字说给陆辛夷听。 陆辛夷皱眉，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佳是个什么字？ 难道是什么奇怪的繁体字她不认识？ 陆辛夷拿住纸笔写出来。 二狗子斩钉截铁：“对，就是这样的。 像崔不是崔的。 随即陆辛夷重新写了一个崔，指着两个字问他：“到底是哪个？” 二狗子也被这两个字给搞糊涂了：“这不是一个字吗？” 陆辛夷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你个瓜皮，明天开始，每天给我认识三个字，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二狗子苦着脸。 “行了，我知道是什么字了，忙你的去吧。” 二狗子如临大赦，赶紧溜走去找铁锤他们了。 陆辛夷看着手里的那个崔，再联想到那大娘说什么世家。 难道是清河崔氏？ 在古代，清河崔氏确实牛逼，自己刚才那么骂对方，估计后面有一场硬仗要打。 陆辛夷愁啊，这好日子才过几天啊就有人要来给她上紧箍咒了。 当她是孙悟空啊？ 真惹急了就给樊楼卖了，她也不创业了，大家都去跟幺爷混，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开山立派建个丐版，也巴适的很。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她这个年纪的人不论男女，心里都有一个不曾磨灭的武侠梦。 这天营业结束，算完账数银子都不能让陆辛夷快乐了。 回到家，洗漱后陆辛夷再次拿出那个崔字端详起来。 她得找人打听打听这个崔氏在朝中都有什么势力，看自己这个小胳膊能不能拧得过大腿，早做打算总比被动等待要强。 可她在京城认识的能打听的渠道就三个。 她在纸上写下敬王二字，紧接着在后面打了个叉。 敬王对她的态度暧昧不明的，上次开业来过一次后来就没来过了。 她现在还是能不跟敬王多接触就不多接触，平时扯扯大旗就行了 第二个写下了秦大人三个字，又在后面写着待定。 第三个，范绰。 范绰欠她人情，只要她去问，范绰肯定会说的，但范绰自己也就是个六品官，知道的也就那些。 最后陆辛夷把目光落在了秦大人三个字上。 毕竟才见过，聊的还算可以，自己还送他菜了，打听点事应该不算越界吧？ 啧，好烦。 好烦的陆辛夷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就让二狗子去打听秦大人住在哪里，一般几天下朝。 二狗子麻溜去打听了。 中午的时候回来跟她说：“东家，我打听到了，秦大人住在永宁坊，一般下朝要看情况，有时候辰时过半就结束，有时候要到巳时。” 陆辛夷打发走了二狗子，她不想去开封府。 因为她昨晚想到那天去开封府从秦砚廨房里出来的那位大人，当时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莫护卫在后面好像是喊他崔大人。 所以她不想去开封府，怕自己去了被对方察觉到什么。 嗯，那么问题来了，在哪里偶遇秦大人才能不显得刻意又能说说话呢？ 第175章 被秦大人亲手做的一顿饭给放倒了 第二天天刚亮，陆辛夷就跟胡管事一起出门采买了。 两人买了一车新鲜的蔬菜后就特意等在秦砚下朝必经过的路口。 一直快到巳时，终于看到了秦砚的马车。 陆辛夷立刻让胡管事赶着车状似不经意的跟他们迎面碰上。 双方距离三四米远的时候，陆辛夷声音里带着假装的惊喜：“莫护卫……好巧啊，你们这是要出城吗？” 帘子被掀开，露出秦砚那张脸来。 只是一眼，陆辛夷就发现了秦砚的不一样。 她立刻走过去：“秦大人，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砚笑的有些勉强：“没事，陆东家这是要上哪里去？” 陆辛夷不敢做出小说里那种不问人家就伸手摸头的举动，半真半假地道：“买了点菜，上次给你的菜吃完了吧，我再给您拿点。” “不用了。”秦砚声音里居然有点惊恐。 外面的莫少棠也赶紧道：“陆东家，你就高抬贵手吧，我们……” “咳……”秦砚咳嗽了一声。 陆辛夷狐疑的看着两人，她后退几步看莫少棠，发现两人的状态有些相似。 秦砚是个文官，没精神有可能是案子太多了，但莫少棠一个不需要靠大脑吃饭的纯武夫，居然也有点疲软恹恹的样子，那就很可疑了。 再加上刚才莫少棠说的话…… 一个不太确定的念头从陆辛夷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你们不会吃我送给你们的菜吃坏肚子了吧？” 要死了，她还想借送菜拉关系呢，这不是拍到马蹄上了吗？ 秦砚单手扶额，有时候倒也不必那么聪明的。 莫少棠只点了点头，表情甚至委屈，想他闯荡江湖那么多年，那么多人给下下毒他都避过了，没想到居然被秦大人亲手做的一顿饭给放倒了。 陆辛夷赶紧找补，她关心的问：“吃快肚子可大可小，看过大夫没有？” 秦砚放下手，表情有些不自然地道：“没什么问题了。” 昨晚三人跑了一夜的厕所，天亮后才好点。 陆辛夷严肃脸：“既然是我给大人的菜吃出了问题，那我要负责的，秦大人，你等下是回开封府还是家里？” “回家。”莫少棠道。 虽然好点了，但不代表不拉，他现在感觉有点那意思了，就道：“陆东家，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驾车要走。 武功再高，也不能把那东西给憋回去啊。 陆辛夷也反应过来，从驴车里面拿了几样菜，在莫少棠不解的眼神下爬上车，对胡管事道：“你先回去吧。” 然后又对莫少棠道：“走啊，赶紧回去。” 别等下拉身上了，他一个糙汉武夫没所谓，秦大人可不一样。 莫少棠也不想多言，直接驾车就走。 陆辛夷也没进里面，就坐在车辕上。 车子走了一段路，秦砚才道：“陆东家要不进来坐吧，外面晒得慌。” “没事。”陆辛夷道：“外头凉快呢。” 她是怕秦砚尴尬，毕竟等下自己还有求于他，可不想看到秦大人尴尬的一面。 拉肚子那点事谁不清楚的，有时候可不是你想憋就能憋的住的，就算你憋住了，但多少还是会泄露一些的。 咳咳…… 陆辛夷阻止自己再深入去想，谪仙一样的秦大人，那就得不食人间烟火。 莫少棠把车赶的很快，一回到秦宅，莫少棠就朝五谷轮回之地跑去了。 家里人虽然不多，但租的这个房子前后院各有一处，并且是分男女的。 这也是昨晚三人没有抢茅房的原因。 秦砚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了，但他要脸，不好就这么走了。 忍着不适喊来云舒，云舒也是一脸菜色，但见郎君领回一个小郎君，立刻打起精神来。 “这是云舒，是我的小厮。”秦砚又对云舒道：“这位是陆东家陆娘子。” 原来是个女的。 陆辛夷很识趣：“云舒小哥，带我去厨房吧，我给秦大人熬点养胃的小粥。” 云舒去看秦砚，秦砚点点头。 云舒这才道：“陆东家跟我来。” 陆辛夷抱着怀里的食材：“大人你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 秦砚点头，站在那没动。 直到陆辛夷跟云舒拐弯走了，秦砚这才转身脚步匆忙的往后院的茅厕走去。 陆辛夷看着这厨房，一副被虐待过的样子。 云舒有些不好意思：“昨日我家郎君下衙较早，就说下厨做饭，然后就……那什么，厨房我今天也没来得及收拾，我这就收拾，陆东家您出去稍等会儿吧。” “我跟你一起来。”陆辛夷把窄袖卷起来，多干点活，等下询问的时候底气也足点。 于是，那两人蹲在茅房，这头陆辛夷先把灶台清理出来，又点了火放了点米开始熬粥。 等的工夫继续收拾厨房。 虽然厨房看着像是被蹂躏过，但应该只蹂躏了那一次，收拾起来还是很快的。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陆辛夷就想着索性给他们做一顿午饭吧，功劳大点等下问的时候也能底气足点。 于是，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的笃笃笃的声音。 秦砚站在厨房外面听到这声音，一时间居然有些怔神。 记忆中母亲也是这样切菜的，只是自从自己来京城后，已经很久没听到过了。 今年该回去看看母亲了 ，但一想到母亲往他房里塞人，秦砚又很是抗拒。 他叹口气，转身回到书房。 没多一会儿，云舒就端来一碗白粥，粥里放了一些小葱，闻着就很香。 “这是陆东家熬的，说等下就要吃午饭了，让您先吃点垫垫肚子。” 说着将粥放到他面前。 秦砚：“人家是客，你帮着点。” “我知道的郎君，陆东家让我去买几根排骨跟五花肉，说要给咱们做好吃的。”云舒很高兴，他们宅子里基本没有访客。 秦砚刚升为开封府通判的时候，他们这里每天来的人都不少。 但没到一个月，就门可罗雀了。 因为那些走关系的想拉拢的都被秦砚给撅了回去。 秦砚的好友们也很少来，就算要聚会，秦砚都是在外面招待他们，很少带人回来。 “那你去吧，看看有别的菜也买点回来。” 云舒脸色一变：“郎君，我等下就跟陆东家好好学，您可别再下厨了。” 可别再给他们仨吃的跑肚子了。 秦砚瞪他。 云舒一溜烟跑走了。 第176章 来秦大人家 等云舒走后，秦砚舀了一勺子白粥放进嘴里，温度刚刚好，都不用吹一吹的。 一口入肚，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饿了，只觉得很舒服。 很快一碗就见底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厨房这头，莫少棠也吃完了一碗白粥，一抹嘴感叹道：“这家里还是得需要个女人啊。” 陆辛夷正在切土豆丝的手一顿，不经意的问：“秦大人没娶亲吗？” 莫少棠对外人很防备，但对陆辛夷还好，毕竟她是个女的，也不可能害大人，所以说话就有些随意起来。 “没呢，哎，想嫁给我们大人的人倒是不少。”奈何秦大人就跟修了无情道似的，那么多大家闺秀也没能让他心动。 秦大人不管是外型，内在，官职还是品性都不错，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一把年纪还没成婚。 该不会真的有疾吧，那就可惜了。 陆辛夷啧了一声，今天带来的菜除了土豆外，还有嫩姜，青瓜，莴苣。 本想炒个嫩姜的，但这三人都拉肚子，还是算了吧。 等云舒买了几根排骨以及两斤五花肉走进来后就道：“正好在巷子口看到几个半大孩子卖新奇的豆制品，我就买了点回来。” 陆辛夷探头一看，看到篮子里的豆腐干跟千张后，陆辛夷就知道，小七小八他们居然跑到东市这边来卖菜了。 云舒拿出千张对他们道：“这东西看着就跟一块布一样，结果那小孩非说是黄豆做的，可真神奇。” 陆辛夷道：“这个叫千张，这个叫豆腐干，确实都是豆腐做的。” 现在市场上已经不少人在研究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别人也就能研究出来了。 古人的智商一点不逊色于现代人，那么多发明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知道？好吃吗？”莫少棠问。 “我家作坊生产的。”陆辛夷并没有隐瞒的意思，还顺道把幺爷跟那几个小乞丐的事当故事说给他们听。 听完莫少棠赞叹道：“陆东家有一个侠义心肠。” 陆辛夷一边洗嫩姜，“我听说莫护卫以前是游侠儿，你跟我说说江湖呗。”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江湖人，那可不得亲耳听听江湖人怎么说江湖的啊。 莫少棠来京城后，因为秦砚的关系，已经很少想起他曾经闯荡过的江湖了。 如今有人听，莫少棠也有些嘴痒痒，就开始说了起来。 秦砚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听到里面的欢呼声跟惊叹声。 秦砚笑，她倒是个很合格的听众。 三人一个说的起劲儿，两个听的专注。 莫少棠毕竟是高手，秦砚一走到厨房这边他就发现了，但他没说，那俩一点都没发现秦砚来了，一边干活一边听。 秦砚来了，莫少棠不好再说那些快意恩仇的事，毕竟那是触犯律法的。 他咳嗽一声，两人才回过神来。 “秦大人……”陆辛夷率先打招呼。 秦砚手里拿着空碗跟她解释：“我来还碗。” 陆辛夷奇怪，这是你家的厨房，你想来就来，解释什么？ 但她还是哦了一声，笑着问：“味道还行吧？” 秦砚点头：“很不错。” “这熬粥很简单的，我已经跟云舒小哥说了，大人每天早起上朝，还是喝点粥养养胃的比较好。” 秦砚嗯了一声，没话找话：“你手里清洗的是什么？” “这是嫩姜。”陆辛夷道：“这个姜还很嫩，不会很冲很辣，本想给你们做个排骨嫩姜，但你们……好像不太适合了，我就给腌制下，腌个几天就可以吃了，到时候可以用来佐粥吃。” “天气炎热吃点嫩姜还是不错的。” 秦砚点头，走过去蹲下：“我来洗吧。” 陆辛夷在心里感叹还是秦大人眼里有活儿啊，云舒买回来的食材她还要处理呢，结果这两人来了半天也没一个说要给她洗的。 她又不好意思说，后来听故事也就忘了。 云舒赶紧道：“郎君，我来吧。” 云舒有些脸红，一进来就说话，后来又听莫少棠说江湖，说着说着他也入了迷，就忘记这茬了。 莫少棠不伸手，他的手是用来拔剑的。而且他只负责秦砚的安全，其他他不管。 陆辛夷推辞：“这哪里是大人干的活儿，您忙您的去，我这边收拾起来很快的。” 秦砚不肯走，只从浸泡的盆里拿出一个带泥的嫩姜搓洗。 他的手很修长，但骨节有些粗，看着并不像是娇生惯养的样子。 看着他轻柔的给那嫩姜清洗，怕弄疼了似的，陆辛夷心里就有种他是在给嫩姜洗澡的荒唐感。 秦砚抬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后问：“为什么还要去皮？” 陆辛夷啊了一声赶紧道：“我听老一辈说带皮吃比较寒，去皮就没关系，也不知道真假。” 秦砚嗯了一声：“老一辈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云舒想凑过去，但看着郎君跟陆东家说话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要是凑过去，会破坏这份和谐。 莫少棠看了那两人一眼，转身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云舒也提出去了。 被拎着衣服后领的云舒不悦地道：“我还要跟陆东家学做菜呢。” 莫少棠：“让你家郎君先学着吧，你，来日方长。” 陆辛夷是发现那两人走了，那正符合她的意思呢，她才不会觉得不妥。 心里斟酌了下说辞，陆辛夷道：“秦大人，我能跟你打听点事吗？” 秦砚嗯了一声：“你说。” 陆辛夷鼓起勇气问：“大人，清河崔氏在京城势力大吗？我的意思是，他们家当官的最大现在是几品啊？” 秦砚给嫩姜刮皮的手一顿，抬头看她：“你得罪清河崔氏了？” 陆辛夷一脸苦恼：“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得罪，所以想问问，要是很厉害，那我还是赶紧把樊楼卖了找个荒凉的地方躲一躲吧。” 秦砚闻言觉得这事估计不小，毕竟她得罪西市令，得罪荣昌县主甚至坐牢的时候都没她听说要卖了产业出去躲一躲。 看她说的可怜兮兮的，秦砚安抚道：“那倒也不至于。” 第177章 给秦大人做饭 闻言陆辛夷眼睛一亮，往他身边挪了挪：“那你跟我说说呗，我也好判断判断。” 秦砚一边给嫩姜刮皮一边道：“有两个崔家，一个是清河崔氏，一个是博陵崔氏，你得罪的是那个？” 陆辛夷傻眼，对于一个现代魂来说，哪里分得清这些啊。 她犹豫了下还是道：“宣平坊那个。” 秦砚低下头，拿了一个嫩姜继续刮，没让陆辛夷看到他眸子里的惊讶。 陆辛夷也没疑心。 秦砚这才道：“如果是宣平坊的话，那就是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很厉害吗？”陆辛夷问。她倒是看过一些电视剧，里面的世家都很厉害，但小说都有夸大的成分，现实中是不是，谁又知道呢，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嗯，七大世家之一，虽然我朝创立以来，对世家的各种特权都有限制，但这些簪樱之家的传承以及人脉，还是非常厉害的。” 陆辛夷垮了脸。 秦砚见状就道：“要不先做饭？等下再说，我有点饿了。” 陆辛夷立刻起身：“好好好，那大人您忙，我来做饭。” 秦砚起身：“我给你打下手，顺便学学怎么做饭，陆东家不介意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敢说介意吗？ 陆辛夷道：“就是怕这烟熏火燎的大人会不习惯。” 秦砚：“不会，我小的时候家里还行，但后来就家道中落，也是吃了一些苦头的，那时候我娘做饭，我就坐在灶下，一边添火一边借着火光看书。” 陆辛夷点头：“那您娘呢？” 按理说儿子这么出息，老娘不应该来京城享福吗？ “在老家。”秦砚道：“老家那边还有田地，她放不下，不肯来。” 陆辛夷嘴巴一秃噜就道：“大人您要是成婚了有了孩子，你娘肯定就来了，含饴弄孙才是老太君想过的日子呢。” 见秦砚没接话，陆辛夷觉得自己话多了，赶紧问了米在哪里。 秦砚昨晚上才知晓的，赶紧告诉她。 家里有两口锅，一个煮饭一个炒菜刚好。 她先给排骨剁成块，又给五花肉切成大块后让秦砚烧火。 云舒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这么大热的天怎么能让郎君烧火呢。 但秦砚一个眼神就把他给赶走了。 锅热倒入菜籽油，等油热后加入少许糖。 她让云舒买了一些调料，里面就有糖，只是这个时候的糖杂质较多，等糖化了将肉放进去。 秦砚就听到刺啦一声后一股肉香味传了出来。 陆辛夷做了一份红烧肉烧千张。 但这道菜比较油，三人现在的肠胃估计有点受不了，所以等菜快出锅后，陆辛夷把大部分的肉盛了出来，再用一个碗扣上，对秦砚道：“这一碗你们回头放在井里，明天吃的时候要热一热再吃。” 秦砚有点想吞口水，但忍住了，乖巧点头：“好。” 陆辛夷一抬头，用铲子铲了一块千张结递到他面前：“大人您尝下看需不需要加盐。” 说着又递给他一双筷子。 秦砚见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也笑了，他将袖子往后一捋，拿着筷子夹了，吹了吹后送到嘴里：“味道很好。” 好的他想现在就来一碗米饭。 “那当然了。”陆辛夷翻炒了一会儿也盛了起来。 油锅，直接炒了一个莴笋丝。 这样锅里的油就没了，锅也干净了，陆辛夷用抹布擦了下，开始做排骨。 “糖醋排骨大人吃吗？”陆辛夷问，要是不吃她就做成红烧排骨。 排骨没多少油，可以适当吃点。 “吃的。”秦砚道：“不用管我们，你做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陆辛夷就喜欢这样的。 又做了一个糖醋排骨，一份醋溜土豆丝。 做排骨的时候米饭就下锅了，还蒸了一碗鸡蛋羹。 全部好了后，已经午时三刻了。 秦砚喊众人来端菜。 陆辛夷一共准备了五个菜。 一个红烧肉烧千张，几块肉，更多的是千张。 一个糖醋排骨，一个莴笋丝炒豆腐干，豆腐干也切成丝状。一个醋溜土豆丝，一个蒸鸡蛋。 颜色也很好看。 三人一大碗米饭，旁边还有一盆，陆辛夷只有小半碗，剩下的都是锅巴，她想吃锅巴。 秦砚笑道：“坐吧，我们这里没太多规矩。” 陆辛夷入座。 她道：“担心你们肠胃还没好，所以红烧肉只许一人两块，多了没有。” 秦砚立刻给自己碗里夹了两块，那两人见状也照做。 秦砚皱眉，碗里没肉了，他就要把自己碗里没吃的夹给陆辛夷。 陆辛夷阻止：“我不爱吃肥肉，我等下吃点排骨就行。” 秦砚点点头：“那就吃吧。” 于是四人都不说话了，埋头干饭。 只要是那三干饭，陆辛夷一手拿着锅巴，一手夹了点菜放在锅巴上对半折叠后开始啃锅巴。 那三人是咀嚼声，陆辛夷这边是吃锅巴的清脆声，搞得三人也都一人弄了点锅巴放进嘴里， “真香。”莫少棠道。 “你们胃不好少吃点。”陆辛夷提醒。 三人都嗯了一声。 糖醋排骨莫少棠不爱吃，但秦砚跟云舒都很习惯，再加上陆辛夷，一盘糖醋排骨都啃光了，云舒把那点汤汁都拌饭吃了。 莫少棠有些馋肉，但也没说什么，其他菜也很好吃。 昨天那一顿吃得有多惨，今天这一顿就有多舒服。 吃过饭云舒主动承担后面的收尾工作，秦砚带着陆辛夷去了书房，要跟她好好说说这个清河崔氏。 男人的书房就跟女人的闺房一样，非请勿入。 秦砚让陆辛夷先坐，他去泡茶。 陆辛夷第一次看人煮茶。 虽然天气很热，但看着他坐在那认真煮茶的样子，心头也就渐渐静了下来。 心静，自然就凉快了。 等茶煮好，秦砚将第一杯茶递给她：“辛苦陆东家忙了一上午，尝尝我给你泡的茶。” 陆辛夷赶紧起身双手接过。 她放在鼻尖闻了闻。 秦砚笑问：“懂茶吗？” 陆辛夷轻轻吸了一口，“入口有点苦，到喉头那位置后又感觉有点回甘，别的我就说不出来了。” 秦砚点头：“已经很不错了，这是毛峰。” 陆辛夷点头，放下茶杯，看着秦砚。 秦砚也喝了一杯后才问：“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罪清河崔氏的吗？” 第178章 清河崔氏 陆辛夷被他那双真诚的眼睛看着，忽然也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陆辛夷垂下眼眸：“大概跟我身世有关吧，具体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秦砚面露惊讶，再根据陆辛夷的年龄，脑子里飞快的转着。 书房有些安静。 须臾后秦砚道：“清河崔氏目前在朝中反倒没有手握重权的官职，不过国子监的祭酒是清河崔氏的长房长子，这位崔祭酒学问很好，在文人中的声望很好高。” 陆辛夷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点头。 秦砚继续道：“清河崔氏的其他子弟在外放官中有不少，虽然都不是一方大员，但都占据了比较重要的位置，也组成了一张强大的网，再加上他们底蕴深厚，所以一般人也不会轻易针对他们。” “还有一个清河崔氏的人，你应该见过。”秦砚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辛夷一怔，随即想起来那天在他廨房门外见到的那位大人。 “是您身边那位大人吗？”陆辛夷道。 秦砚点头：“开封府的判官崔胜，也是清河崔氏的，不过他家祖上这一支并不是嫡出的，是庶出。” 陆辛夷皱眉。 “但这一支也出过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风头曾经力压长房嫡子。” 陆辛夷心口莫名的一紧，曾经…… “那他现在呢？”她问。 “十六年前死了。” 陆辛夷只觉得心往下一沉，不由得就问：“怎么死的？” 秦砚：“具体不知道，只知道是死于皇子内斗。” 陆辛夷只觉得眼眶忽然酸涩起来。 十六年前…… 那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她爹？ 见陆辛夷不说话，秦砚又道：“他叫崔允，字行之，据说幼年时候就文采斐然，十岁那年从清河来到京城，就力压京城所有有名的才子。 不仅如此，他武功也很不错，尤其善枪术，一杆红缨枪，打了多少自认为文武双全的五陵少年的脸。” 随着秦砚的叙说，陆辛夷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似乎，曾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气度非凡的男人曾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唱着什么。 那股旋律她很熟悉，但死活就想不起来。 忽然，脑子里又出现一幅模糊的画面，她似乎被人抱在怀里，一位清瘦但浑身充满气度的男人手握一杆红缨枪，在冬日的雪景里挥舞着。 那一杆枪犹如游龙翻飞，那个人也犹如高手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忽然一招回马枪扎了过去，一枝头的腊梅如同红色的雨纷纷落下…… 她心惊的发现，这些记忆好像不是来自于原主的，好像就是她的记忆一样。 秦砚继续道：“太祖创建大胤朝，重用寒门打压世家，各大世家在朝中的势力随着时间更替都被削弱，所以各大世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崔行之当年风头无两，被授予东宫少保一职，虽然是虚职，但这份荣耀，是当时所有世家所不及的。 听说当时就有崔家的族老提议让崔行之当下一任族长，带领清河崔氏重返辉煌。” “只是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崔行之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再次听到他消息的时候，就是他身死的消息了。” 陆辛夷抬头的时候眼眶已经微红，一只手继续捂着自己的心口，仿佛这样才能阻止它不正常的跳动似的。 看到她这般情况，秦砚没有继续说，给她面前的茶盏里倒了一些茶。 陆辛夷目光有些出神，她看着秦砚，但怎么也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说的这个人，会是她的亲爹吗？刚才那股子熟悉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是原主的记忆吗？还是就是她的？她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 秦砚见她状态不好，就轻声道：“需要休息会儿吗？” 陆辛夷摇头，问：“这个崔……行之，跟敬王是不是也很熟悉？” 秦砚：“应该认识，敬王当年也是比较受宠的皇子之一，只是后来忽然就放浪形骸起来。” 也幸好如此，不然在那场皇权争夺战中怕是不能存活的。 陆辛夷心头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了。 她双手撑着桌子想站起来，但有一只脚就跟忽然失去了知觉似的，整个人没防备的往前扑去。 她自己都来不及反应，但秦砚反应很快，一只手将旁边的炉子推开，防止她扑过去烫伤，一只手伸过来想支撑她一下。 但陆辛夷的下巴还是磕在了桌角，顿时就磕破了，有血流了下来。 秦砚心口一紧，顾不得自己手也被烫伤，朝外头喊：“莫少棠……” 莫少棠听到秦砚那喊声，吓得将手里正准备偷吃的肉一丢，立刻施展轻功直接从屋顶上飞了过来。 他冲进来看到秦砚一手抱着陆辛夷，一手拿着一块帕子按住了陆辛夷的嘴，那帕子上有血迹。 莫少棠一时呆愣在那里，看着两人没敢动。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大人欲行不轨陆东家咬舌反抗？ 好一个贞洁烈女！ 秦砚吼：“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抱着人去医馆。” 他手也烫伤了，使不上力。 莫少棠哦了一声，赶紧将陆辛夷抱起来，秦砚也跟着站起来，但手还捂在她的下巴颏上。 陆辛夷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下巴颏疼的还是心里疼的，只觉得整个人都难受的厉害。 脑子昏昏沉沉，很多记忆一会儿闪一下一会儿闪一下的，有一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对她笑，还伸出手拍着巴掌，似乎在逗小奶娃走路。 有英俊但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手里摇着拨浪鼓，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逗着她。 小奶娃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陆辛夷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难道是要长脑子了？ 云舒这个时候也慌里慌张往门口跑去套车。 上了车秦砚抱着已经有些昏沉的陆辛夷，让莫少棠赶紧赶车。 “去姚大夫那。”秦砚声音急促有些微喘的喊。 莫少棠一甩马鞭，赶着马车往姚大夫的医馆去了。 其实要他来的话，直接抱着人从屋顶过去几个跳跃就到了。 但京城，禁飞。 第179章 这是要讹您呢 不到盏茶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姚家医铺门口。 莫少棠抱着陆辛夷下来，秦砚的手拿开了，莫少棠才发现陆东家不是咬舌，而是下巴磕破了。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这里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只喊：“大夫，姚大夫……” 秦砚也赶紧下车。 其实他摁了这么一路，陆辛夷下巴那地方的血已经有些凝固了。 人体有凝血功能，只要不是伤到动脉或者大面积的损伤出血，一般小伤口多摁一会儿，血就会慢慢变小，最后会止住。 现在正是式午休的时候，医馆里的药童都靠在那脑袋一点一点的。 被莫少棠那突如其来的一喊，吓得一下就磕在了台面上，然后捂着脑袋赶紧出来。 见有人抱着人进来，药童又赶紧去后面喊大夫去了。 秦砚跟后面进来，对莫少棠道：“把人放在这边。” 他熟门熟路的掀开一个帘子，里面是一张木床。 莫少棠轻轻的把人放下，陆辛夷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因为她嘴里喊着娘。 秦砚想碰她的下巴，但又怕自己一碰又淌血了。 这个时候姚大夫提着自己的药箱走了过来，见是秦砚，打了个招呼就问：“怎么回事？” 秦砚赶紧道：“不小心下巴磕在了桌角，但我看她十分痛苦的样子怕还是别的地方痛处。” 姚大夫坐下来把脉。 秦砚想说要不先处理下伤口，但见伤口不流血了，又不好说。 须臾后姚大夫道：“病人有些心神不宁，还有一些旧疾，我先给她伤口处理下吧。” 说着开始给陆辛夷处理起伤口来。 她那一磕，给下巴磕破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好在皮还在，所以秦砚摁着的时候止血效果才这么好，要是没了那一层皮，流的血会更多。 姚大夫在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陆辛夷睁开了目光，她头脑昏沉沉的，想起来，但起不来。 秦砚赶紧摁住她：“别动，大夫给你处理伤口呢。” 陆辛夷刚要循声转头，就感觉头被人固定住了，是莫少棠。 “秦大人……”陆辛夷觉得自己声音挺大的，其实就跟蚊蝇似的。 秦砚赶紧凑近：“没事的，等下就好了。别怕啊。” 陆辛夷心说我不怕疼，但我感觉我像是被鬼上身了，她想找个道士给驱驱邪，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道爷来了，是她被驱走了还是身体里的原主被赶走。 她现在就感觉原主还没有走，也在这个身体里，只是平时都隐藏了起来。 因为现在有两个思想在她的脑子里打架，一个是她自己的，还有一个像是原主的。 等给陆辛夷伤口处理完了后姚大夫又问了一遍有没有其他伤口或者撞到哪里了，秦砚都说没有。 姚大夫道：“我开点药吧，” 秦砚连忙点头。 姚大夫开的是甘麦大枣汤，具有养心安神，和中缓急之功效。 处理好这些姚大夫又道：“这地方位置还是比较明显的，要是不能好好处理，以后怕是要留疤。” 秦砚点头：“好，回头我去求点宫中的去痕膏来。” 姚大夫点头，起身去开药方了。 他一走莫少棠就放开了陆辛夷。 陆辛夷脑子糊糊的，嘴里嘀咕着什么。 秦砚怕她要跟自己说什么，所以将耳朵贴近一些，就听到她说：“你别动我。” 秦砚：“没动你没动你，你好好休息会儿。” 陆辛夷断断续续的又嘀咕了半天，秦砚才凑成一句完整的话，她说：“我不要看那些。” 秦砚见她眼睛微睁，他环顾四周，她不要看什么？ 秦砚对莫少棠道：“你去一趟樊楼，把她身边那个桂姨叫来吧。” 莫少棠看着他家大人，欲言又止的，但他家大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莫少棠只好应了一声，赶着马车去找桂姨去了。 莫少棠抵达樊楼的时候，樊楼这边众人正在吃饭。 看到来人，大家都不太认识，大力觉得眼熟，但也想不起来。 莫少棠：“谁是桂姨，陆东家那边有请。” 桂姨赶紧放下碗筷走了过来：“请问您是？” “我是秦大人身边的护卫，我姓莫。” 胡管事上午回来的时候就跟桂姨说了东家去堵秦大人去了。 桂姨连忙道：“我就是，我们陆家有什么事吗？” “跟我走吧。”说着莫少棠也不多言。 桂姨还是喊了紫薇过来，这丫头有点功夫，要是有什么事，她还能报个信。 于是两人上了马车，一路往医馆去了。 等马车停下来，桂姨看到医馆两个字后就有些不淡定了。 “莫护卫，我们东家到底怎么了？” “跟我来吧。”莫少棠也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就磕了下下巴，不至于出现她那种症状。 按照他行走江湖的经验来判断，陆东家这是要讹上他们秦大人啊。 装弱，是一个女子想要引起男子心软的手段之一。 莫少棠在心里已经把陆辛夷打成了心机女了。 一行人进了医馆，这边秦砚正好在喂半靠在那的陆辛夷喝药。 但陆辛夷人还半昏不昏的，你说她昏迷吧，她偶尔还能跟你对话几句，说她醒着的吧，那对话又是牛头不对马嘴的。 “小娘子……”桂姨惊呼一声就跑过来了。 秦砚停下喂药的动作。 桂姨要抱陆辛夷，秦砚道：“你轻点，她刚才说她脑袋疼。” 桂姨轻轻将陆辛夷抱在自己的怀里，陆辛夷动了下。 “秦大人，我们东家这是怎么了？”桂姨看着秦砚，眼神里带着质问。 秦砚明没有生气，只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下，“她起身没站稳，磕到下巴了。” 桂姨明显不相信。 秦砚道：“大夫说她心神不宁，这是刚熬好的药，你扶着，我来喂。” 两个人合作，剩下大半碗药可算是喂进去了。 有甘草，有大枣，味道倒也不算太难喝。 “大人，我们要先回去。”桂姨道。 “我送你们。”秦砚道：“陆东家说到底是在我家出了事，我有义务送你们回去。” 桂姨点头，最后还是莫少棠出的力，把人抱上马车。 车子里是桂姨，陆辛夷，紫薇，车子外面是秦砚跟莫少棠。 等车子走动了，莫少棠才低声道：“我看陆东家是装的，这是想要讹你呢。” 秦砚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第180章 疯了 车子来到延寿坊，看到这么大的宅子，莫少棠啧了一声。 看门的财叔跟狗蛋见主子被人抱回来，有些惊慌。 桂姨道：“去烧点热水来。” 财叔让孙子看着门，他去烧水。 秦砚跟着一路来到陆辛夷的房间。 这宅子租下来后就没怎么动过，等人安置好后，桂姨道：“多谢秦大人，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了。” 秦砚看着已经睡着的陆辛夷，嗯了一声道：“要是有什么事来开封府通知一声。” 桂姨点头。 秦砚带着莫少棠走了。 只是他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她在怕什么？清河崔氏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怕？ 她说跟她身世有关，难道她是崔行之的后人？ 莫少棠：“大人，回去吗？” “不，去开封府。”他要去问问崔胜。 这头，陆辛夷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来了。 紫薇奉命照顾她，见她醒来喊了一声东家，但东家一动不动的，双眼无神的看着帐顶。 紫薇看了一眼帐顶，那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又喊了一声东家。 但陆辛夷依旧没有回应她。 紫薇有点害怕，连忙让狗蛋去樊楼喊桂姨回来。 芸娘也已经回来了，听到动静从小院里出来看陆辛夷。 “东家……”芸娘也喊了一声，这次陆辛夷倒是动了，但也只给了她一个眼神，而后又有些呆滞的看着帐顶。 芸娘这下也有些担心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二狗子赶着驴车把桂姨给送了回来。 一进屋桂姨就喊：“小娘子，小娘子……” 陆辛夷转头，看着桂姨但不说话。 桂姨心都揪起来了，“小娘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跟我说啊。” “桂……姨……”陆辛夷缓慢张嘴。 “哎，是我，是我，你哪里不舒服？”桂姨又笑又哭的问。 “疼……脑……袋……疼……”陆辛夷就像个机械人，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找大夫，找大夫……这就去找大夫去。”桂姨转身：“二狗子，去，找大夫去。” 芸娘：“我知道我们坊里就有一家，我去就行。” 说着就走了。 陆辛夷又看着桂姨：“脑、子、里、有、人、打、架、疼……” 桂姨哭了，她抱着陆辛夷：“小娘子，小娘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 桂姨这么一哭，给紫薇还有二狗子也吓到了。 桂姨忽然一抹泪，对二狗子道：“去，你去开封府，找秦大人，就说小娘子不大好，问他能不能找个御医来。” 桂姨的话一说完，她怀里的陆辛夷明显僵了下，但随即又放松了。 二狗子转头就走。 秦砚这边也刚准备下衙，就看到了二狗子。 二狗子有些惧怕秦砚，只犹豫了那么一瞬，秦砚已经快步朝他走来，张嘴就问：“是你们东家怎么了吗？” 二狗子赶紧道：“桂姨让我来问您，能不能找个御医给看看，我们东家说有人在她脑子里打架。” 莫少棠看了秦砚一眼：“这情况我看找御医没用，得找个道士来。” 秦砚白了他一眼，摘下自己的腰牌递给他：“你去请个御医来，我先过去看看。” 作为开封府的五品通判，秦砚还是有请御医的资格的。 莫少棠赶着马车去找御医，秦砚就只能坐二狗子赶的驴车往延寿坊去。 秦砚问了一些问题，但二狗子也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太谨慎，问什么都说不知道，秦砚也就不问了。 等他们抵达延寿坊的时候，莫少棠已经带着御医先一步来了。 秦砚一走进，就听到御医说：“病人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七情内伤所致五脏六腑，心神受损可以导致情志受伤，愤怒可导致肝区疏泄，太过气机上逆，甚至血随气行，并走于上……” 这位御医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但众人都不要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病症。 但只有秦砚脸色不太好看。 桂姨：“大人，您说这些我们也不懂啊，我们小娘子到底是怎么了？” 御医：“你家小娘子最近有没有受过情伤？”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瞥了秦砚一眼。 桂姨最后难为情的点点头。 “那就是了，我诊断没错。”御医看着秦砚，道：“这位娘子大概是得了疯病。” “什么……”桂姨惊呼一声：“不可能，我们娘子怎么可能会得……” 御医也不恼：“我从她的脉象诊断出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可我家小娘子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啊。”桂姨着急道。 “之前好好的，那不过是没有爆发出来，今日应该受了什么刺激，这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 桂姨嘴巴蠕动了几下，想到她刚才说有人在她脑子里打架的话，一时间只觉得天崩地裂，人都有点站不稳。 秦砚：“多谢刘御医。”说着秦砚将自己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还劳烦您给开个方子。” 刘御医不肯要：“大人放心，医者父母心，我既然来了，肯定是会尽力救治的。” 说着走到一边去开药方了。 桂姨来到秦砚跟前：“大人，您到底跟我家小娘子说什么了啊？” 床上，无人问津的陆辛夷手指头动了几下，感觉这御医的医术确实要比那位大夫要好。 那位大夫就说个心神不宁，这位一诊，情伤什么的都把出来了。 她估计原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心悸然后嘎了。 太过于难过悲伤也是会死人的。 喝点药也好，毕竟伤及五脏六腑，这五脏六腑现在可都属于她的，确实要调理调理。 至于她说两个人在她脑子里打架，也不是开玩笑。 之前她就感觉原主很多的记忆对她是关闭状态，尤其是小时候，她当时就觉得反正她是要往老了长，小时候如何无关紧要，不给她看就不给她看呗。 结果今天在秦砚家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就勾起了好多记忆，再一磕，被尘封的记忆忽然就都记起来了。 哎，她没想到原主还真是清河崔氏那位太子少保崔行之的孩子。 对方太强大，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收场，只好先装个疯卖个傻，看看崔氏如何应对，她自己则静观其变。 第181章 让我们来看看崔家是个什么货色 那头秦砚将他们谈话的内容大概跟桂姨说了一遍。 桂姨脸色沉沉：“听大人这么一说，倒是极有可能的。” 秦砚看着眼前的桂姨：“你可还记得对方的样貌？” 桂姨点头：“说不出来了，但要是有画像，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躺在那的陆辛夷：“怪不得那日她那般生气呢。” “哪日？”秦砚问。 桂姨就把崔家那个嬷嬷来樊楼跟陆辛夷说的那些话大概跟秦砚说了一下，包括陆辛夷反驳的话。 秦砚皱了皱眉，这个时候那边的御医也开好了药方。 秦砚对桂姨颔首后立刻走过去：“还要劳烦您从御药房抓药。”说着又把那个荷包塞给他：“还劳烦您受点累，拜托了。” 御药房的药，那质量绝对是杠杠的。刚才刘大夫说的话，桂姨他们听不懂，但秦砚是能懂的。 她的身体不好好调养，严重的话怕是有碍寿命。得用好的药好好调理调理。 刘御医把药方收起来，秦砚让莫少棠跟着去把药抓回来，他在这边等他。 听到刘御医说了那么多，莫少棠这会儿也不觉得陆辛夷是装的了。 装病怎么可能瞒过大夫啊。 桂姨让其他人都先出去，屋子里就剩下桂姨，秦砚，以及躺在那的陆辛夷。 陆辛夷有点躺不住了，她想找个合适机会自然的醒来。 秦砚又问了下桂姨陆辛夷跟那个周文斌的事。 桂姨就开始说了起来。 陆辛夷也静下心来认真听，关于原主跟周文斌相处的一些细节，她脑子里是没有的。 以前她还认为可能是原主也不想想起，所以也就没重视，经历过这次后她可算是明白了，这是人家不愿意对她开放的区域。 秦砚坐在那，听着桂姨说她们是怎么把周文斌救活，然后各种关照，最后就是陆辛夷出钱给他上好的书院，到最后就把樊楼抵押出去购买考官的往年的文章，从中判断考官喜欢的风格。 这个也不算是抄袭，因为一个考官的爱好是很关键的，就算你的文章写的再好，不入考官的眼落榜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只要有点关系的都想方设法的去弄到主考官往年的文章，只要不宣扬出来，一般不会有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那头，陆辛夷听桂姨说着说着，就真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桂姨喊她喝的时候，她用余光瞥了一眼，秦砚已经不在了，估计回去了，也不知道几点了。 陆辛夷觉得自己还得再装两天，所以目光还是木呆呆的。 桂姨扶着她，芸娘在旁边一勺一勺的喂，一边喂一边红着眼睛道：“之前还说要把练习了好的曲子唱给东家听的，谁知道早上还好好的人，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陆辛夷一口一口喝着药，觉得这是老天爷对她耍心眼的惩罚。 每一口药都在压着她的神经，她很想说给我来个痛快的，一口干了吧。 药喂完，桂姨服侍她洗了澡后看着她背上隐约还能看见的痕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小娘子，那清河崔氏咱不稀罕，你别害怕，有事我顶在前面，别怕啊。” “娘子，郎君，你们要是有灵，就睁开眼帮帮小娘子吧。” 陆辛夷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别啊桂姨，别叨咕了，真给这俩招回来我可就真得嘎了。 洗好澡躺下没多久，陆辛夷就觉得眼皮子打架，估计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所以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今晚桂姨就歇在她屋子里。 第二天陆辛夷醒来后目光倒是不那么太呆滞了，但人也依旧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 秦砚下朝后经过陆家，进来探望了下。 不过那时候陆辛夷喝了药又睡了，这药她一喝就想睡觉，还睡的特别香。 睡觉也好，省的她演的不像暴露了。 秦砚见她睡的深沉，也没说什么，只站了会儿就走了。 晚上，桂姨回来跟她絮叨：“小娘子，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辛夷就跟个自闭症儿童似的，就看着她，偶尔对她笑一笑，也不说话。 说她是精神病吧，不像，说不是吧，她忽然又不说话了。 可把桂姨给心疼的以泪洗面。 陆辛夷感觉这么下去不行，她要装疯是为了应对清河崔家，那么这个消息得传出去才行。 对陆辛夷来说，清河崔家就像个暂时不痛不痒的但随时可能要她命的瘤子。 她下半年还想搞点大动作呢，要是这个时候清河崔氏跳出来，以后要分她的家产可怎么办？ 虽然秦大人说清河崔家有钱，但她家的那个是庶出，崔氏有钱跟他们也没关系。 樊楼现在就是一只会生钱的老母鸡，她不敢说清河崔氏的人不会把主意动到她的头上来。 所以她才装疯，看看崔氏是如何选择的，她才好想应对的政策。 于是等桂姨低头嘤嘤哭的时候，陆辛夷用手指头勾了勾她的。 桂姨姨愣了下赶紧抬头。 陆辛夷做了一个虚的手势。 桂姨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举起手要打她，最后又舍不得，一把抱住她，哭的更伤心了。 陆辛夷能感觉到，桂姨一直是把她当成孩子在看待的。 她也抱住桂姨，小声道：“桂姨，别担心，我没事了。” 桂姨呜呜哭，哭了半天才擦了擦眼睛：“那你怎么还这样？” 陆辛夷就把自己的担心跟桂姨说了：“昨天脑袋是真的疼，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记忆。我可能真是那崔家的孩子。 但我现在有钱，有你们，我一点都不想要几个祖宗管着我跟我说不许做这不许做那的。所以我现在装疯，看看清河崔氏那边如何应对的。” “桂姨，你就把我疯了的消息散播出去，让我们来看看崔家是个什么货色。 我现在就怕到时候他们拿出世家那一套来，硬逼着我把樊楼交给崔家打理，毕竟不管是律法还是道德还是世俗，崔家接手我这个孤女的家产，那是合理合情合法的。” 除非她现在找个非常牛逼的后台，或者找了个比崔家还牛的婆家。 第182章 各方嘴脸 至于后台暂时还可以扯一扯敬王得虎皮，但敬王就算是王爷，也没插手别人家里事的道理。 至于婆家，她上哪里找去？ 而且她也怕甩掉崔家这个烫手山芋，又被“未来婆家”给缠上。 桂姨狠狠骂道：“那个姓崔的短命鬼，没给你娘带来幸福，如今还要留下这么个家族来祸害你，我的小娘子啊……” “别哭别哭，也别骂他了。”陆辛夷道：“反正你先散播出去，把我说的越惨越好，如果崔家是个好的还好，要是个黑心肝的，那就得彻底割裂。” “那万一……”桂姨担心的问。 “我们还有敬王呢。”陆辛夷道：“逼急了我宁愿把樊楼给敬王，也不给崔家。” 当初不接受她娘，如今很大概率也是不会接受她的，就算答应了，陆辛夷也觉得那不过是个阴谋，想哄骗她认祖归宗的阴谋。 只要她认祖归宗了，那她还不是随便他们拿捏吗？ “对了，要是有什么事，就去找秦大人。”陆辛夷道：“秦大人是个正直的君子，我们要跟崔家决裂，这其中还少不得要秦大人帮忙。” 桂姨点头答应了。 于是没过两天，不少关注樊楼的人都得知樊楼那个能干的东家疯了。 听说是御医给出的诊断，不存在作假。 许久不曾蹦跶的且已经怀有身孕的荣昌县主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坏了。 自从端午节被陆辛夷压了一头，后面又被敬王警告后，荣昌县主很是安分了一段时间。 但背地里对樊楼的关注可没少。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荣昌县主高兴的都多吃了一碗牛乳。 她对身边的丫鬟道：“去樊楼订一桌，我们晚上也去看看热闹。” 一旁的周文斌坐在小马扎上给她捏腿，见状有些不赞同：“那地方不适合你去，咱们就在家好不好？” 荣昌县主一脚将周文斌蹬的跌倒在地，质问他：“你怕什么？还是说你在担心她？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而已。” 周文斌捂着被蹬到的胸口，脸色隐晦不明，须臾后才道：“我是怕那地方人多，杂的很，万一碰到了你肚子你的孩子可如何是好？” 荣昌县主脸色这才好看点，但还是道：“我们就去看看，不往人多的地方去。” 反正她肯定是要去看看那个小贱人是不是真的疯了的。 周文斌见她不听，也没办法，如今他在这个家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 要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到樊楼日渐壮大后。 要是他没有悔婚，娶了陆辛夷，那现在樊楼那么大的家产就是他的了，也不用在这里受荣昌县主的气。 荣昌县主到底是县主，就算打他他也是不敢还手的。 但娶个平民就不一样了，作为一家之主，他又是官，偶尔动个手也是没人能管的。 如今那个陆辛夷又疯了，他要是没悔婚，那樊楼的财产还不都是他的？他还可以明目张胆的纳妾了。 不像如今，纳妾纳不得，花楼也去不得，荣昌县主怀孕他又彭不要的。 就算能碰，周文斌现在看着荣昌县主逐渐丰盈的身体，是真的没什么性趣。 后悔，后悔的周文斌饭都吃不下了。 当天晚上，来樊楼看热闹的人可不少。 除了荣昌县主，还有钱二他们。以及西市这边其他的一些商户。 这些人当中有的是来打听消息的，有的是来关心的，还有一部分是来看笑话的。 桂姨面对每一波来打听消息的人，都一律否认，只说陆辛夷是去乡下了，过几天就回来。 她越这样那些人就越笃定陆辛夷疯了。 荣昌县主听到丫鬟的汇报后心里十分舒服，找茬的指着一盘菜说不干净，让丫鬟把桂姨喊上来。 所谓的不干净，就是里面有头发丝。 荣昌县主身边的大丫鬟狐假虎威：“我们县主是什么身份？来你们樊楼吃饭那是给你们面子，结果你们就是这么招待贵客的？要是伤到了县主肚子里的小主子，你们整个樊楼都得陪葬。” 桂姨：“县主见谅，我们后厨所有女人工作的时候都用布巾包了头发的，这根头发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一盘菜里还真不好……” 桂姨话还没说完，就被荣昌县主打了一巴掌，她甩了甩自己的手，傲慢地道：“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陷害你们？就你们这狗都不来的地方，值得本县主陷害？” 桂姨被打偏了脸，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文斌一眼，继而又看着荣昌县主：“县主，民间有一句俗语，叫话要想着说不要抢着说，你说我们樊楼狗都不来，那你今天来了算什么？” 桂姨很想问：你又算是什么品种的狗？ 但到底是忍住了。 荣昌脸一沉又给了桂姨一个巴掌：“还敢骂笨县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要好好出一出这段时间的憋屈气，打不到那个小贱人，就打她身边这个老婆子。 桂姨脸上的巴掌印很明显，但她没怂，继续道：“草民可没那个胆子骂人，是县主你自己骂你自己，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而且我们开张那天敬王跟秦大人可是都来了的，这话要是传到敬王那边，你说敬王会如何？” 一高兴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荣昌县主感觉刚释放出去的气又被这么一堵给堵回来了。 她还想她，但桂姨这次躲了：“您虽然贵为县主，但草民也不是您家的奴仆，县主要是再动手，我少不得要去开封府劳烦秦大人一趟了。” 荣昌县主哼了一声：“今天就饶了你一次，回去看好你那个疯子主子，可别哪天没看好跑到大街上咬人。” 说完一伸手，周文斌赶紧起身来扶，一行人就下了楼，结果也不打算结账，就要走。 桂姨立刻拦住：“您贵为荣昌县主，总不至于这一顿饭的三两银子都要赖吧？” 她看了周文斌一眼，继续道：“县主府难道被某些吃软饭的人给吃穷了？大力，去，让厨房再准备一份点心给县主带回去，别饿着县主了。” 第183章 他方唱罢 周文斌闻言气得怒视桂姨，这个贱婢，确实该打，居然还敢说他。 荣昌县主很生气，抬手就还要打，桂姨没闪，她这么说就是为了激怒他们。 所以她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桂姨挨了一巴掌后立刻跪下：“县主饶命，周大人饶命，草民眼拙，再也不敢胡说了。” 荣昌县主见她这般卑微，表情这才舒缓了不少，一条狗就要有狗的觉悟，怎么敢在她面前叫嚣的？ 阿柴夏紫薇等人见状立刻就要上来理论，被桂姨给拦住了，“她是荣昌县主，我们得罪不起的。” 荣昌县主吃饭不给钱还打人家掌柜的一幕，楼下的食客也都看见了。 又听到桂姨这般“委屈”劝阻自己人，立刻就有人说道：“第一次见到吃饭不给钱还打人的，真是岂有此理。” “就这还县主呢？县主连吃饭的三两银子都付不起？怕不是故意赖账的。” 桂姨跪在那火上浇油：“大家别说了，我们小本经营得罪不起啊，大家别说了，回头县主要是大怒，我们一介草民可承担不起贵人一怒啊。” 荣昌县主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你知道就好，还不滚开。” 周文斌见状有些担心，扯了下她的袖子：“这么多人你注意点。” 没想到荣昌县主更生气了：“你怕什么？那个小贱人都疯了，这些狗奴才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周文斌只好闭嘴了。 听到她还在那骂人嚣张，有几个学生站了出来：“桂掌柜你别，这样的人就该去开封府告她去，我们都是你的证人，县主怎么了？县主就可以吃饭不给钱还打人？” “对，我们作为国子监的学生，就要敢于抨击这些不良行为。” 其中一个憨憨还过来将桂姨拽了起来。 桂姨顺势就站了起来，面对众人眼里都是感激。 于是这些人就很自然的看到她两边脸上都有巴掌印，对方一看立刻怒道：“她之前还打你了？” 桂姨一副害怕的样子，将他拉开还给他使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随即对荣昌县主道：“荣昌县主，周大人，之前是我不懂事了，求求你们饶过我们吧，这钱我不要了，点心再多给你们几份。” 荣昌县主看到有学生出头，也懒得跟他们掰扯，迈步就要走。 但那几个学生拦着不让：“不许走，你身为县主，不但吃饭不给钱，还带头殴打贫民，这是什么道理？” 荣昌县主不想跟这几个学生扯皮，但不代表她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了。 她昂着下巴蔑视这几个人。“你们又算什么东西？敢拦本县主？” 她身边的丫鬟站出来道：“诸位郎君有所不知，是因为他们饭菜里有头发，很不干净，我们县主还怀有身孕呢，要是小主子有个什么闪失，我们跟他们没完。” 丫鬟这话提醒了荣昌县主，她赶紧捂着肚子哎哟了起来：“周文斌，我肚子疼，快，送我去看大夫。” 她来这么一出，那几个学生反倒不敢拦了，也怕出事。 他们可以口头主持正义，但要真出事也是怕的。 桂姨的本意也不是要拦着他们给钱，只是让大家看看荣昌县主的德行，再把自己放在弱的一面就行了。 等荣昌县主一行人耀武扬威的走了后，桂姨对那几个学生道：“多谢几位郎君仗义执言，你们也是常来的熟客，我们东家心善，给后厨那些女人一条活路，但每个人都是带着头巾的…… 哎，贵人要找茬，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不说那些了，今晚的一桌就算我樊楼宴请你们了。阿柴，再给这几位上一壶酒。” 那几个书生也没拒绝，其中一人问：“桂掌柜，陆东家她真的……？” 眼里的担心不言而喻。 桂姨眼神有些回避，底气不足地道：“我们东家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大家别多想了。” 几个书生松了一口气，但在二楼看戏的钱二等人更加确信，陆辛夷肯定是疯了。 要是她真疯了，那她种的那些辣椒，他可就要全部笑纳了。 荣昌县主在樊楼闹了这么一出的事，晚上陆辛夷疯了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崔家。 崔老夫人只觉得有些荒唐：“一个人怎么好好的就疯了？” 云禾道：“奴婢这几天一直在打听呢，也派人一直盯着呢，今日荣昌县主去闹，我才听人说那个周文斌，之前跟陆辛夷关系匪浅，两人是写过婚书的，但周文斌嫌弃她身份卑微，转头攀附上了荣昌县主。” 崔老夫人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花钱买来的头衔罢了，也敢在我们崔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那个周文斌又是什么来头？”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考上来的寒门罢了。”云禾道：“他家里已经没人了，如今任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崔老夫人冷哼一声：“一个寒门都敢欺负上门了，你去把胜儿叫来。” 云禾让二等丫鬟去把崔胜叫来，崔老夫人让他出面去把陆辛夷接回来。 老夫人道：“那到底是你大哥唯一的血脉，以前流落在外我们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了，还知道她被人打上门的欺负，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你是她叔叔，你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崔胜闻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天秦砚找他，崔胜才知道他娘派了身边的云禾嬷嬷已经去找过陆辛夷了，还知道了二人的谈话。 面对秦砚的目光，崔胜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他回来就跟他娘沟通过了，目前还没证据证明那位陆东家就是大哥的孩子，就这么贸然上门，真的很尴尬的。 但老太太十分固执的认为那就是他大哥的孩子，固执的认为自己这么做没错。 能嫁到清河崔氏的女子，哪怕只是庶出，那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攀得上的。 崔胜他娘虽然不是世家出身，但娘家也是从四品知府家的嫡出二小姐，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奴仆环绕长大的 如今他外祖虽然去世了，但他舅舅也是官拜从四品的闽南知府，所以哪怕父兄都没了，他们这一房在崔家也没人敢小瞧了。 第184章 崔家登场 因为他爹是清河崔氏二房庶出的，他娘是嫡出，所以平时家里什么事都是他娘做主。 他爹在的时候什么都听他娘的，他爹没了后，他娘就让他哥什么都听她的。 他哥小事基本都听她娘的，但涉及到重大决策，他还是很有主见的。 见他哥不听话，他娘也无可奈何，这就导致他娘开始让他听话，他要是有别的意见，他娘就开始哭天抹泪。 一开始他娘控制欲还没这么强，直到他大哥不听他娘的话，执意要娶一个花楼女子后跟家里决裂后，他娘对他的控制欲上升到了极点，连他跟什么同窗交好他娘都要过问，身边的小厮都是她娘的眼线，他跟谁家小娘子多说一句话回来都要被询问对话内容。 所以崔胜算是从小在他娘控制下长大的可怜崽。 他大哥跟家里决裂到死亡的那段期间里，崔胜都在书院读书，具体发生什么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天他被家里的总管从书院带回家，就看到了大哥冰冷的尸体，而他娘已经哭晕过去了。 才十七岁的崔胜被迫担任起崔家重担。 后来他问过他娘，他哥是怎么没的，但他娘什么都不肯说。 大哥去世后，崔老夫人立即带着崔胜回到了清河，远离了京城，说京城是个不祥之地。 回到清河后崔老夫人对崔胜的控制并没有减弱。 她亲手打理崔胜的一切，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辰看书，什么时辰吃饭什么时候活动等等，都要按照她的要求来。 痛失兄长又离开熟悉环境的崔胜断了所有的社交，他整天闷头苦读。 三年后高中举人，第二年直接参加会试，但结果没中。 他很是颓废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他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他甚至不想读书了，觉得做个货郎也挺好的，走街串巷，想去哪里去哪里。 他也就是随口跟身边的书童一说，回去后他娘就开始寻死觅活。 崔胜是个孝子，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绪继续苦读。 期间他娘想给他选了个媳妇，但崔胜拒绝了。 结果第二次就高中了，高中后的崔胜也没回清河，留下等着放官。 别人外放都要去好的地方，但崔胜只想去清苦的地方，只有这样的地方他娘享受了一辈子的贵女才不会跟着来。 所以崔胜去了青浦，成了这里的父母官。 果然，他娘一看这地方这么远还这么苦，就没有跟来，只派了心腹过来照顾他。 但就这崔胜也已经很满足了。 崔胜觉得永远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关系的，于是他开始用心当父母官，结果三年后就把这贫穷落后的下等县奋斗成了中等县。 期间他娘给他选了个媳妇儿，让他回去相看。 崔胜听话的回去了。 当时供他挑选的有三人，崔胜选了个脾气最温和的但父亲只是县丞的杜氏月娥为妻。 崔老夫人不满意他选了个最差的，但也满意她是个性子温和的。她自己强势，可不希望有个强势的儿媳妇。 成亲后的崔胜丢下媳妇去了任地继续发光发热，他善于观察心思细腻，破了好几个案子。 三年期满，崔胜并不想走，只想继续留任。 于是瞒着他娘又留任了一期。 他在青浦待了六年，得离开了，于是他还想选个贫穷的地方继续窝着，结果忽然就接到了吏部的文书，于是一纸调令，崔胜回到京城，成了开封府的推官。 他这边刚回来没多久，他娘紧跟着就带着所有人从清河搬来了京城的老宅。 崔胜还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又要来了，结果并没有。 或许是崔胜当了几年的主官，气质不一样了，稳重了不少，或许是因为崔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也想放权了。 反正重新一起过日子的母子俩相处的都还不错，府里人际往来都让崔胜的妻子杜氏处理。 但大事上，崔老夫人固执己见的很。 “娘，这事不妥。”崔胜道：“先不说我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位陆东家就是大哥的血脉，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是大哥的血脉，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家愿不愿意认祖归宗还两说呢，我们就这么贸然插手，实在很不礼貌。” “还轮得到她不愿意？”崔老夫人冷哼一声：“她能投胎成为我儿的后代清河崔氏的血脉，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崔胜感觉有点说不通。 他也派人打听过陆辛夷，知道她是个能干有主见且不拘小节的人，这样的人要是回到崔家，他可以预想到她跟母亲之间的鸡飞狗跳。 崔胜不跟她辩解这个话题，只问：“娘，那您想过没有，把她认回来后，您要怎么做？” “当然是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啊。”崔夫人道：“她都十八了，马上就十九了，已经是老姑娘了，就算有清河崔氏的这层身份，但到底不是从小培养的，想找个好人家肯定是不能够的。” 说到这里她作沉思状：“你舅家那边不是有个庶出的小子吗，我去跟你舅舅说，你舅舅肯定能同意的。” 崔胜：“娘，不是我要给您泼冷水，我可是听说了，她跟敬王的关系还算不错，端午节她跟敬王同坐一桌，逗得敬王哈哈大笑，她那酒楼开张，敬王还亲自过去送了日进斗金的墨宝。这样的人，母亲真的觉得她愿意听话的嫁人吗？” 崔老夫人听到敬王二字后，整张脸都黑了，阴沉沉的能滴出水来。 说完崔胜看着云禾：“云嬷嬷，那天她说的话你还记得的吧。” 云禾尴尬的扯了下嘴角。 “娘，这位陆辛夷，一看就是性格强势之人，您这样做，只怕会引起她更大的反感，有敬王做靠山在，您想强迫她什么，怕也是不能够的。” 崔老夫人脸都黑了，她怒气冲冲拍了一下桌子：“她还想嫁给敬王做妾不成？她难道不知道那就是害死她爹的凶手吗？” 第185章 相互算计 崔胜赶紧道：“娘，这话不可乱说。” 崔老夫人瞪着儿子：“当年要不是他逼迫……” “娘……”崔胜大声打断了崔老夫人后面的话：“娘，这话你切不可乱说，如今我们家好不容易顺遂了，难道您想看到我们这一脉就此断绝吗？” 崔老夫人压着眼里的恨意，什么都没说。 崔胜心里也难受，他道：“娘，这事就交给儿来处理，您就别插手了，行吗？” 崔老夫人看着儿子：“胜儿，不是娘不相信你，而是如今咱家就只有你一个顶着，你那俩个孩子想要成才还要等个十来年呢。如今那个陆辛夷，就是你最好的助力。” “把她嫁到你舅舅家去，这样我们两家的关系就更牢固了，还有她手里的樊楼……” 看着儿子看着她的眼神，崔老夫人的话顿住了，她面上有几分不自在，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崔老夫人道：“我们顶着清河崔氏的名头，可日子过的苦巴巴的谁又知道？ 你祖父还在的时候，大房那边有什么好东西，还会分一些给我们，你大哥争气的时候，我们家也很风光，风光到都能压大房一头，可如今呢？” “别看我们家依旧呼奴唤婢的，摆出来的东西也很讲究，都是古董，可是儿啊，咱们家也就这些东西能拿的出手了。” “如今的清河崔氏谁把我们这一房当回事了？哪怕你已经是从五品的判官了，族长那边有给我们任何助力吗？ 我原来还以为你能调到京城是他们背后使了力气，走的还去看了大房那边。 后来才知道你能调到京城，那全是你自己的功劳，我还听说当初大房那边还想把你这份功劳给占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成。 儿啊，这个家族里，只有咱们才是一家人，想要把日子过好，没有钱是不可能的，只要樊楼到了我们手里，那你就有更多的钱应酬走动了。” “如今大房那边最高的也就是个国子监祭酒，只要你超过他，咱们家还能风光起来的。” 崔胜没有打断他娘的话，等她全部说完了后才道：“娘，你觉得那位陆东家是个傻子吗？就任由你摆布？你是没调查她是怎么把西市市令徐敏拉下来的吧？ 这样一个女子，她能听你的话？就算你用家族用祖母的身份压着她嫁到了舅舅家，您觉得她是能安分下来的主儿？别到时候把舅舅家折腾的鸡飞狗跳都算好的了。” 崔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她不是疯了吗？” “这种话也就你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能利用这件事做什么。儿啊，你真当你娘老了？傻了？” 崔老夫人得意的看了他儿子一眼道：“既然有人说她疯了，那我就先去做这个恶人，一个疯子还不随便家族处理？但要是真如你所说她是装的，这个恶人我当了，你再去收尾，她应该是能记得你个好的。 到时候她恨的只是我这个老太婆而已，我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她恨不恨的我无所谓，但你需要她这个助力。” 崔胜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他叹息一声：“娘，我们是一家人，不需要搞这些的，我直接去跟她说……” “她从小没有在崔家长大，你指望她对崔家有什么情分？”崔老夫人道：“你别管了，也别去找她说什么，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娘送终吧。” 说完这些崔老夫人不耐烦的将崔胜赶走了。 然后对云禾道：“明天你就大张旗鼓的去樊楼，看看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要是真疯，那她就直接将樊楼接手，要是假疯，那我就给她当儆猴的鸡，只要她能记住我儿的一份情，也不亏。 云禾：“是。” 崔老夫人叹息一声：“云禾啊，你说当初要是我没阻拦，行之是不是就还活着啊。” 云禾看了一眼老夫人道：“娘子，往事不可追，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呵呵，命数？”崔老夫人不屑地道：“那宋家的命数什么时候到头呢？” 吓得云禾赶紧去看周围。 “当年我儿为了他而死，结果呢？”崔老夫人愤恨地道：“他这个闲散王爷一辈子过的逍遥。 不过也是遭了报应，这辈子都没子女送终，每每想到这里，我就高兴的想多活一日，看到他无人祭祀的下场。” 云禾一句话都不敢说。 崔家老婆子算计陆辛夷的时候，陆辛夷也在算计她。 能在京城混的就没有谁是傻子，有的人落下风，只不过是因为站的不够高手里的权力不够大。 陆辛夷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也不敢小觑，就怕一个不慎自己跟樊楼都没个好下场。 所以等桂姨回来把荣昌县主来闹的事一说后，陆辛夷道：“她这么一顿闹，明后天崔家估计就要上门了，咱们先把崔家上门认亲这事解决了，李奕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咱把她当个屁就行了。” 桂姨点头：“到时候崔家硬来我们如何应对？” 桂姨一直担心这点，要是崔家拿出证据证明小娘子就是崔家大郎的孩子，那他们就被动了。 “她说是就是啊。”陆辛夷翻个白眼道：“要是他们拿出证据来，那我们就直接给他们扣帽子，目的就是看中樊楼，要侵占樊楼，不然怎么那十几年消失无踪，等我有钱了他们就冒出来了？” “明早你早点去找幺爷，让他带着几个小子到时候再人群里散播这个话题，就说清河崔氏不要脸皮，想侵占孤女家产，把我说的有多可怜就多可怜。” “他们清河崔氏不是要脸吗？我就不信这个帽子一扣，清河崔氏的嫡系还不出面，她想做我祖母，想以孝道来压我，那我就将清河崔氏的嫡系给炸出来。” 桂姨不解：“他们都是一家人，难道还帮我们不成？” 陆辛夷：“这个我也不敢保证，但秦大人说过，清河崔氏的嫡系是国子监祭酒，搞学问的人大部分都是清高自傲死要面子的，表面上不屑跟铜臭为伍的，我们说他们想侵占孤女的家产，看中樊楼能挣钱，那就等于往他们脸上丢大粪，你说他们气不气？” 桂姨点头，能不气吗？估计得气疯了！ 第186章 只要不死人随便她闹 陆辛夷继续道：“我们干不过那老婆子，但清河崔氏的嫡系能啊。一个庶出的，忽然得到一个能持续下蛋的金母鸡，有源源不断的财富，朝中也有当官的，嫡系能看着他们壮大？ 清河崔氏再厉害，资源也就那么多，给了庶出的，那嫡系这边肯定就少了，只要双方有利益冲突，那必然是要有一方牺牲的。” “享受过优待的人，又怎么会愿意看到别人取代自己享受自己的福利呢？” “可那嫡系也不傻啊，到时候那两边要是达成统一，同时对我们出手，我们要怎么办？”桂姨担忧的道。 陆辛夷点头：“谁都不傻，但他们两边的矛盾肯定由来已久。所以我们要在两边还没通气的时候，把他们的矛盾给放大，放到明面上，让他们一时之间想和好一致对我也不行。” 之前秦大人说过，因为她那个便宜爹很厉害，族长差点让她那个便宜爹取代嫡系。 所以嫡系那一支对便宜爹那一脉，肯定是没什么好感的。 陆辛夷继续道：“我们又不知道他们清河崔氏分那么细，结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在我们的眼里，清河崔氏就是一体的，才不分什么嫡系庶出呢。 所以我们先泼他们一身污水，让他们内部狗咬狗去，反正我们要统一口径就是清河崔氏看中我这个孤女手里的钱了，想趁着我病要我的命。” “对了，明天还要让幺爷去办一件事，就是要找人，要找个人打扮的要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再找个看着精明的扮演狗腿子，再去雇佣轿夫跟吹吹打打的，还有媒婆来上门提亲，就说是崔家让他们来的。 先准备好，要是局面僵住或者对我们不利后，就让铁锤去通知，到时候让他们把动静搞大一点，让他们一路上吆喝着要是来娶清河崔氏的姑娘。 看热闹的老百姓才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清河崔氏的人，他们就看个热闹而已。动静闹的越大，清河崔氏越被动。” 至于此举会不会影响到清河崔氏其他未出嫁的姑娘，陆辛夷才不管呢。 清河崔氏嫌弃她才最好，到时候直接否认她不是就行，既能保住清河崔氏其他姑娘们的名声，也不会再来骚扰她，一举两得。 陆辛夷心道，我把崔氏所有的手段先一步直接摊开在众人面前，我先走那个老婆子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陆辛夷可以预见，崔家认她只是第一步，到时候所有的纠纷都成了家事，她一旦被冠上崔家的姓氏，后面就是抢占樊楼再把她嫁的远远的。 这些手段那些宅斗剧都这么演的，她没吃过猪肉好歹看过很多猪在那跑，所以先防一手。 桂姨瞪大眼睛：“这可不行，要是坏了小娘子的名声可如何是好。” “我都要被算计死了还管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陆辛夷盘腿坐在床上：“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桂姨只好点头。 忽然，外面传来芸娘的说话声。 陆辛夷赶紧重新躺下。 芸娘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几个人都面露担忧。 “桂姨，东家怎么样了？”翠凤担心的问。 “没什么大事了，之前就是被吓的，我昨天偷偷给东家叫了魂，再加上喝了御医开的药，人已经清醒了。”桂姨道：“刚才还跟我说了不少话呢，就是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她又睡着了。” 众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东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明天可能还有人来樊楼闹事，大家明天都要打起精神来，看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现在都早点去睡吧。” 众人点头，只要东家好多了就行。 敬王府内，宋勉从书房里翻出一些陈旧的物品，拿着一块布小心的擦拭着。 管家这个时候走了进来，见状后低头道：“王爷，陆东家那边好像出了点事。” “哪个陆东家？”宋勉随口问。 “陆辛夷。”管家道。 敬王没说话，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个藤编的箱子里，才道：“怎么了？” 陆管家就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汇总一番后禀告给了敬王。 敬王皱眉：“崔家知道了？” “老奴估摸着是知道了。”管家道：“这段时间崔家也派人一直盯着樊楼，那样子像是野心不小。” “可惜崔胜了。”宋勉口气很是随意地道：“行之那么聪明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胸无大志的弟弟呢？一个老妖婆而已，都能在他头上拉屎。” 他把他放到开封府这个位置，就是想让他杀伐果断点，结果还是个软蛋。 管家不敢说，那老妖婆是崔胜的娘，他能如何？ “李家那边如何？”宋勉忽然问。 管家想了下道：“李家这段日子不太好过，徐敏贪污的那笔钱到现在都不知道下落，但李家上头的人则一直问他要那笔钱，听说李家这段时间到处凑钱，还卖了江南的几处庄子。” 宋勉哼笑：“这就是与虎谋皮的下场，官家年底就要及冠了，到时候肯定会对摄政王动手，李家跟摄政王牵扯太多，这门姻亲是不能要了，李侧妃那边……” 宋勉想了想：“让她在府上养老吧，府里的事你接手打理。” 管家垂手：“是，老奴这就去处理。” “那丫头真疯了？”宋勉忽然问。 管家：“刘御医那边开的药方来看，确实是有点问题，不过属下有派人去查看过，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老奴估摸着她这一处是针对崔家的。” 紧接着又把陆辛夷当初跟崔家嬷嬷说的话以及今晚陆辛夷跟桂姨的谈话内容复述了一遍给敬王听。 敬王听完哈哈大笑：“说的不错，嫁人有什么好的，有崔家那老妖婆在，她是没的自由的。” 又道：“她那宅子就跟筛子似的，还学别人玩起了心眼子。”宋勉想了想道：“等她把崔家老妖婆气死后，送几个人给她吧。” 管家不敢接这话，只垂头不语。 宋勉摆手：“行了，她想干什么你帮这点，哪里有纰漏再帮着圆一下，人手你来找，本王也挺想看看她跟那老妖婆怎么斗法呢，只要不死人，随便她闹。” 第187章 妥当安排 第二天天刚亮，桂姨就把胡大牛给叫了起来，让他套车送自己去幺爷那。 路上也跟胡大牛透露了一些事，她也需要一个男人在关键时候撑撑场子。 大力虽然也是男的，但有点憨傻的样子，镇不住人的。 胡大牛闻言立刻道：“桂掌柜的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办差的。” 豆腐坊那边一般寅时左右就起来干活了，所以桂姨来的时候，幺爷等人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 幺爷还招呼他们吃了一碗刚出锅的鸡丝豆腐脑。 桂姨一边吃一边把陆辛夷交代的事跟幺爷说了。 幺爷听闻后脸色也不太好看，立刻道：“桂掌柜的回去跟陆东家说，这事就交给我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干别的活儿不行，但这几年也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这些事保证给办好。” “那就交给您老了，我把胡管事留下给你打下手，尽快办，钱不是问题。” 说着给了幺爷五百两：“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事情办好有赏，但要是事没办成，也就今天的工钱。” 幺爷点头，桂姨起身：“我先回去了，那边还要我照应着呢。” 这边桂姨刚走，那头幺爷就带着胡管事赶着驴车去杂技团那边找人了。 幺爷这边来到杂技团，一时间也不知道找谁好。 正好看到一家戏台上面正好有人在那排练抢亲的戏码，幺爷跟胡大牛看了一刻钟左右，觉得这家演的不错。 尤其是那抢亲的恶霸，给他们俩气的恨不能上去打他一顿。 于是幺爷上前，一番商谈就把人给定下了，先给二十两定金，完成后再给八十两。 毕竟这种事肯定要得罪一方的，拿到钱他们得“消失”一段时间，一百两不算贵了。 “拿了钱就得好好办事。”幺爷道：“不然剩下的钱一分没有，我还要找你们算账。” “这位老爷请放心，我们戏团口碑你随便打听，那必须是有口皆碑的，办不成我们不要钱。” 昨晚管家就吩咐好了，他们一大早就登台了，演不好可不好交差。 幺爷满意的点点头，就把这边事交给了胡大牛，他得再找一批小乞丐，到时候混在人群里闹闹事。 他想起上次要找的小武，这孩子机灵，让他带着那手底下那群孩子来，绝对没问题。 当幺爷找到小武的时候，小武满口答应：“幺爷，您老就放心，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什么时候说话，我小武心里门清。” 他昨晚就收到管家的消息了，所以小武早上就没让手底下的一群孩子散开，就等着幺爷来呢。 幺爷也很满意，心疼他们就带着他们先回了豆腐作坊，拎了一桶鸡丝豆腐脑，让她们只管吃。 阿四等人今天也不出去卖豆腐脑了，只让刘巧儿她们出门去卖。 刘巧儿问幺爷：“是不是东家那边有事？” 她早上看到桂姨了，神情不太好的样子。 幺爷想了想就道：“你们上午卖完就来樊楼，有人看上樊楼了，来闹事呢。” 刘巧儿跟薛燕妮一听也不想去卖豆腐脑了，现在就想去。 但幺爷道：“现在还早，豆腐脑都做好了，你们卖完就回来，赶得上的。” 两人不再多言，推着改装过的独轮车就走，早点卖完早点去给陆东家助力。 “巧儿姐，我们去找张姐姐她们吧，大家好歹一起蹲过牢，张姐姐长得又高又壮的，说不定帮得上忙呢。” 刘巧儿犹豫了下点头：“对，我们去找她们，要是她们今天帮上了忙，我们也好开口跟陆东家说留下她们干活。” “我们都是一群苦命之人，能帮我们又不嫌弃我们的，也就老四了。” 薛燕妮点头，两人加快步伐，早点卖完早就去帮老四。 这头胡管事本来要带他们先去樊楼附近候着，但被为首一人拒绝了。 “我们附近有落脚点，我们就在那边先对对戏，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们一起过去。” 胡管事确实不放心，万一把钱拿跑了不干活咋整？到时候他上哪里找人去呢？ 但他也得回去通知一声，不然需要他们登场的时候找不到人可就抓瞎了。 于是写了个地址，又找了个小乞丐，给了五个铜板让他们送给桂姨，而后就盯着他们不走了。 上午巳时三刻，云禾就带着崔家下人浩浩荡荡来到了樊楼。 今天有人回来闹事，樊楼里的人都知道了。 在家缩了几天的陆辛夷，也给自己打扮成林妹妹的样子，等在二楼，就等着主角们到场。 听说他们来了，立刻让铁锤去通知胡大牛，让他们先准备上。 云禾也是得到了老夫人的交代，阵势弄大点没关系，引得众人来围观更好。 人多舆论才大，他们崔家是她正儿八经的家人，在律法跟道德上，那是站得住脚的，有些事，可是由不得个人的。 花街虽然晚上才热闹，但这里也有茶楼酒肆饭庄等场所，白天也开张，所以这群人来，还是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云禾一身管家嬷嬷的做派，往那一站，先不进樊楼，反倒看了一圈周围的人。 但人还不够多，云禾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 有好事者见状，自然也就越围越多了，还有早早派了眼线盯着樊楼动静的，这会儿也纷纷回去通知自己家主子去了。 巡逻的武侯见状，立刻派人询问。 云禾上前言说一番，武侯想了想，留了一个小队维持秩序，然后带着其他人走了。 于是刚到午时，樊楼门口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连早晨才睡下的花娘们，也被这动静给惊的一个个穿上衣服倚窗隔着群人居高临下的围观起来。 云禾见人差不多了，这才对众人道：“诸位，我家主子是清河崔氏，今日来樊楼是为了我家大郎君流失在外十八年的孩子，我们想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 这话一出口，立刻把众人炸的交头接耳起来。 “我家大郎叫崔允，字行之，乃是康盛二十六年的太子少保。” 这个名字跟头衔一丢出来，有人惊呼，有人不知道是哪位，就问惊呼的：“这是哪位大官？” 康盛二十六年，距离现在也过去了二十年了，那时候就是太子少保，那如今不得是一品大员啊。 “英年早逝。”知道的人甩出四个字。 第188章 事有反常即为妖 周围的人顿时唏嘘声一片，那真真是可惜了。 云禾见把围观者的情绪都调动了，这才继续面带惋惜地道：“我家大郎走的突然，这就导致他来不及跟我们交代太多，所以我们崔家并不知道他还有孩子，于是阴差阳错，我家老夫人不仅痛失爱子，还让我家大郎的孩子在外流落整整十八年。” 这话就说明这个孩子是无谋苟合的，所以家里才不知道。 一下子就把陆辛夷定成了外室子的身份。 二楼的陆辛夷听着云禾在外面唱作俱佳的说着，并没有什么表情。 站在一边的芸娘担心的看着她，但也什么都没说。 云禾还在继续：“知道机缘巧合，我见到了樊楼的陆东家，那天她正好穿着男装，那模样跟我家大郎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完云禾一伸手，有人从一个夹子里拿出一卷画出来。 云禾亲自将画打开，就见一玉树临风的男子，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放在背后，面带笑容，遗世独立。 不少大姐大妈们一看，纷纷惊呼好俊俏的郎君，可惜了可惜了。 云禾拿着画像给众人看：“相信各位当中有不少人是见过陆东家穿男装的吧，麻烦见过的众人看看，陆东家跟我家大郎像不像。” 有人喊着我见过我来看看，从人群中挤出来，然后点头，语气肯定地道：“像，有八成像，这眉毛眼睛还有嘴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这样看来这位陆东家确实就是你家大郎的孩子了。” 说完还冲樊楼拱手喊：“恭喜陆东家了，之前大家都欺负你是孤女，如今终于找到你的家人了，还是清河崔氏这样的名门望族，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不少人闻言纷纷点头：“确实，还以为是个孤苦无依的，没想到人家是清河崔氏的后代。” “哎，人比人气死人。” 大家都在发表羡慕的言论。 但樊楼大门紧闭，没人出来说话。 于是又有人不解的询问：“既然是认亲，又是这么好的一门亲，怎么樊楼反倒紧闭大门，不太欢迎的样子啊。”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纷纷点头，又看着云禾想从她嘴里听到答案，毕竟樊楼门关着呢。 不等云禾说话，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我看这哪是认亲的架势，倒像是上门逼债的架势。” 于是又有人点头：“我看着也觉得奇怪的很，哪有这样认亲的。” “此事恐怕有诈，我等继续看就是了。”说话的人一脸兴奋，纯纯吃瓜。 云禾也大声解释道：“之所以这般，是想告知那些对我家小娘子心怀不轨之人，告诉那些宵小，以后我们家小娘子是有靠山的，我们清河崔氏就是她的靠山，以后但凡有人再敢来欺辱我家小娘子，清河崔氏与他不死不休。” “好……”人群中有人叫好：“这才是一个世家该有的底气，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了，那肯定是要为自己家小辈站出来撑腰的。 陆东家也是好样的，以后有了靠山，樊楼的生意肯定越来越红火了。” 吃瓜群众继续点头，反正他们就是一群点头虫，不管谁说什么他们都觉得有道理。 芸娘有些着急。 桂姨也着急，想出去揭开崔家的真面目，但小娘子说了，要听她的指令行事。 陆辛夷道：“二月，让二狗子去通知清河崔氏嫡系，就说有人打着清河崔氏的名头在外逼迫孤女嫁人，抢夺家产。” 二月立刻跑下楼，二狗子得到指令，立刻从后门离开。 外头的人说了半天，樊楼里的人就是不开门，也让不少吃瓜群众心里有了别样的猜测。 这个时候已经有要来不少食客来樊楼用餐了，结果见这么多人围着进不去，跟外围的人一打听知道始末后，就有一个老先生冷哼一声：“凭着一张画像就来大张旗鼓的认亲，我老头子活了五十来岁，也是第一次见。” 老头的话仿佛一粒小石头丢进了湖水里，立刻就有人问：“老先生此话何意？” 老先生摸摸胡子，问身边跟着的几个学生：“你们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一听先生要考校自己，几个学生立刻开始思考起来。 其中一个脸蛋最嫩的学生道：“这樊楼不开门，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一方拒绝认亲，一方上赶着认亲。” 众人点头，确实有点这个意思。 有一个年纪长一点的点点头，接着话道：“自古以来只听说弱势一方求着强势一方认下自己，第一次见强势一方上门要求认弱势一方，古语有云，事有反常即为妖，这崔家，看来是另有打算啊。” 外围的吃瓜群众挤不进去，听到这几个读书人这么一说，纷纷觉得很是有道理。 其中一个粗鄙的汉子嗓门很大地道：“听先生这么一说，这怎么有点像我们村子里的泼皮无赖知道李家有钱，又只有孤女一人，随便扯了个关系就打上门想要霸占孤女家产的戏码啊。” 这汉子声音很大，所以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大家顿时议论纷纷，觉得这汉子说得也有道理。 云禾脸色一沉，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怒斥道：“休得胡言，我清河崔氏岂是那等无耻之辈。” 大汉抓抓脑袋憨笑一声：“我也没说你们是啊，我就是觉得像。” 云禾：“我们本也不想这般大张旗鼓，但前几日听说我家小娘子身子有些不适，就有人到处传说我家小娘子疯了。” 人群中不少人点头，他们都是樊楼的常客了，这几天确实听说了这件事。 云禾继续道：“我们来，就是想告诉那些打我家小娘子主意的无赖，有我清河崔氏在，就算我家小娘子疯了，谁也不许欺负我家小娘子。” “小娘子，您开门让老奴进去吧。”云禾对着门里喊。 桂姨呸了一口：“自己就是一头饿狼，还说别人，呸，不要脸的老货。” 崔家跟来的人立刻喊：“小娘子开门，家里人来给您做主了。” 喊的声势浩大的，不少不知情的老百姓也跟着喊，一时间引来人群的骚动，逼迫的意味很明显。 第189章 见招拆招（1） 桂姨跟芸娘都很着急，又骂这些人看不明白情况跟着瞎起哄。 但舆情就是这样，能被你利用，自然也能被别人利用。 外面带着衙役巡逻的开封府校尉魏章看到这里，也有些担心，跟身边的兄弟耳语几句后，那人立刻朝开封府方向跑去。 他站在这里半天了，基本也了解了大概，崔家大郎他是知道一些的，当年确实名动京城，多少公主郡主都想嫁给他。 但他家乃庶出，身份上差了一些，当时崔家族老虽然放出了让他接任下一任族长的风声，但那些世家还是退却了，哪怕那些闺女们要死要活要嫁，那些正鼎盛的权贵也没动心。 魏章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只希望他们家大人能主持公道吧。 等了一会儿见樊楼还是没动静，有些老百姓就不喊了，有的声音变小了，只有崔家带来的人还在喊，但气势已经弱了很多了。 等就那么几个人在喊的时候，现场就显得很尴尬，陆辛夷继续不说话，直到那几个人自己觉得尴尬闭嘴不敢了，她才把二楼的窗户打开。 听到声音的众人都朝头上看去。 看到站在那面容憔悴的陆辛夷，云禾心道果然没疯，但状态看着也不是太好，估计这几天都不太好受，看着心力憔悴的很。 徐敏也好，那个荣昌县主也好，都没有崔家这般名正言顺，所以他们哪怕觊觎樊楼也只能以失败收场。 但崔家乃世家，又是她的长辈，她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云禾在心里道：“小娘子，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早早就明白的。” 云禾姿态做的很足，带头对着陆辛夷行礼。 后面的人立刻跟着。 “见过小娘子。” 后面的奴仆也跟着喊：“见过小娘子。” 其他人都昂着头安静的看着这两拨人会有什么反应。 “这位嬷嬷贵姓？”陆辛夷问，声音听着有些中气不足的样子。 “奴婢姓云。”云禾恭敬的回答。 陆辛夷又问：“你在崔家干了多少年了？” 云禾不知道她问这些想干什么，心里是不想回答的，怕着了她的道。 她的伶牙俐齿，云禾第一次见面就领教过了。 但这么多人看着，主子问话她不回答，那可就不太好了。 云禾又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但又怕自己随口编的借口有漏洞，反倒顺了她的意。 云禾思量再三，还是选择老实回答：“奴婢是跟着老夫人一起来到崔家的，如今已经有四十二年了。” 周围人一听，纷纷夸赞是忠仆。 就有那自以为聪明的又想在崔家面前卖个好的，摇着折扇自以为是地道：“老夫人派这样的忠仆前来，看来诚意十足啊。” 他一带头，不少无脑看戏的吃瓜群众纷纷附和。 那位大聪明继续道：“有这样的忠仆前来，可见崔家是真心想要认回这个孙女的。” 说完冲楼上的陆辛夷喊：“陆东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某在此先道一声贺。” 陆辛夷连个眼神都没给那位大聪明，等那大聪明自觉闭嘴后，陆辛夷才道：“人能活到六十那都算是长寿的了，看你面相，如今也该有五十三四了，又在崔家干了四十二年，看来你这是把你的一辈子都贡献给了崔家啊，如此看来确实是忠仆。” 云禾暗道好险，幸好实话实说了。 就听陆辛夷继续道：“只是可惜，你给你的主子干了一辈子，有什么事都是你冲在最前头，结果她也没赏你一个崔姓，可见你这个主子，也是个薄情寡义之辈。” 世家里的忠仆尤其是跟着主子心腹的这种，一般都会赐主家的姓，而这些仆从，也以获赐主家的姓为荣耀。 陆辛夷这话一出，云禾就暗道不好。 周围的人又开始附和陆辛夷的话，干了一辈子都得不到赐姓，这主子确实无情了点。 云禾不说话了，以沉默应对。 陆辛夷继续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仅仅凭一幅画像，就认为我是你们崔家大郎的孩子，你们世家做事都这般草率的吗？” “我怎么听人说世家都高不可攀的很呢？可我看你们崔家今日的作风，有点违背世家的行事风格啊，难不成是冒牌的？” “这位云嬷嬷，你说我是你崔家人，除了那画像，你们还有别的凭证吗？如果没有，那恕我不能开这门了。” 不少人纷纷点头，人群中有人喊：“拿出证据来，不然谁都拿着一幅画像来说陆东家是他们家的孩子那不乱套了吗？ 再说我们也没见过那崔家大郎到底长的如何，如果有人找个善画的人随便画一张跟陆东家有七八分相似的画，拿着画就来要认亲，那陆东家一天到晚认亲都忙不过来。” “对，说的对，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云禾没慌，自信开口：“你娘叫陆羽绮，当年是春风楼的花魁，上了年纪的应该都还记得，这位陆花魁在开苞的当天就被人赎走了，自此下落不明。 赎走你娘的人就是我家郎君，如果有人不信，大可问问这边开花楼的，想必那些上了年纪的老鸨都还记得此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何翠翠一边扇着风一边点头，大声道：“这件事我能做主，当年陆羽绮开包夜就被人赎走了，但被谁赎走的，我们就不知道了，你们想要证据，可以去找春风楼，那边应该有记录。” 她跟陆羽绮的梁子是在培训的时候结下来的。 云禾感激的冲何翠翠点点头，转身对陆辛夷道：“小娘子，听见没有？有人能作证。” 桂姨气不过大声骂道：“你可真不要脸，她作什么证了？她只说我家娘子当年确实是被人赎走的，可没说是被你崔家人赎走的，你们世家子弟不是自称君子吗？君子也逛妓院啊？看来世家也不过是一群沽名钓誉之辈。 你们崔出动的阵仗都这般大，要不你先去春风楼，再以里崔家的势力逼迫他们交出当年的记录，不给就带人把春风楼围了，拿到确切的证据后再来樊楼吧。” 看到这里，不少看官也都琢磨出这里有点不对劲了，但没人愿意走，大中午的顶着烈日就站在那晒。 晒个太阳又不会死人，但要是错过这么大的瓜，回去少了那么多的谈资，那可是大腿都要拍肿的。 第190章 见招拆招（2） 见云禾不说话了，陆辛夷才道：“按照你刚才的说法，你家大郎君并没有成婚，他没成婚就有了孩子，那这个孩子应该是外室子吧，你们崔家子嗣难道都死光了，需要你这般急吼吼的大张旗鼓的把一个外室子认回去？” 云禾这下是真生气了，她大喊：“小娘子慎言，那也是你的家人。” 陆辛夷根本不接她这个话茬，继续把自己的话大声的说了出来：“都说无利不起早，你们崔家这般急躁要认回一个外室子，打的是什么主意？难道如刚才某位义士说的那般，你们崔家其实就是打着幌子，想抢夺我这个孤女的樊楼？” 说完后陆辛夷一手扶着胸口，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桂姨跟芸娘一个给她拍背，一个给她打扇子。 众人见状，也纷纷询问她是否还好，要不要叫个郎中来。 陆东家吐字如此清晰，疯肯定是不可能疯的。 但这虚弱的样子看着确实是生病了。 云禾本来很生气她张嘴就诅咒崔家子嗣，但听完她说这些后，脸上反倒带了一丝笑意。 她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单手举着跟大家展示了一下：“诸位，这是我家大郎君生前写给我家老夫人的平安信，信中就提到未来的夫人怀孕了。 信中还说了，他说他们住的宅子里有一株辛夷花，开的很漂亮，正好稳婆说夫人也是二月生产，所以郎君就给未出生的孩子取名辛夷。” 众人听完这段话，纷纷看向陆辛夷，看看她是如何说的。 桂姨等人看着那封信，心里也是有些不安的。 陆辛夷转头吩咐了芸娘一句，芸娘进去了。 须臾后拿来几张纸，陆辛夷把白纸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 众人不知道她这是要干什么，但紧接着就听到她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很多，也清晰了很多。 就听陆辛夷道：“诸位父老乡亲们，我跟我娘在这西市花街生活了十几年了，各位老街坊应该都知道的。 虽说我娘之前是京城的花魁，但赎走她的是江南富商，只是后来我爹生病早早没了，我娘这才带着家父留下的银钱，重新回京城开了一家花楼，我娘留下的手札也能证明我说的这点。” “五年前我娘也病故，我伤心之余在加上年纪小，根本不懂如何经营，所以那五年群芳阁摇摇欲坠差点倒闭。 直到年后发生了一些事，我才犹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决心不再开花楼，而是利用我娘给我留下的食谱，带着曾经遭受痛苦的花娘们，开起了酒楼，取名樊楼。” “我们楼里里的花娘以及那些孩子，都是被没有去处被我娘收留的，我们自力更生，就是想好好过日子，可如今才刚有点起色，就有人盯上了我们。” 说完这些她看着云禾：“你那封信是不是真的还两说，你们崔家既然想谋取我这樊楼，自然是调查过我的底细的。 你们找人模仿你家郎君的笔迹写一封似是而非的信，再找那手艺厉害的人作个旧，以你们崔家的实力，也是轻而易举能办到的。” 陆辛夷这次是直接点名崔家这么做就是为了谋取樊楼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的信是真的，我也真是你们崔家的孩子，那怎么不早来认亲，偏偏在我樊楼生意大火的时候？这很难不叫我多想。” 云禾立刻解释：“小娘子你误会了，我们崔家自从大郎君去后，举家回到了清河老宅。、 二郎君高中后外放为官，我们也就一直没回京城，直到几个月前我家二郎君也就是你的二叔，调回京城为官，我们全家才又从清河搬到京城。” “之前一直不知道您的存在，所以才让小娘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机缘巧合之下我看到了小娘子穿着男装的样子，这才惊觉你跟已经故去的大郎君十分相像。” “本想慢慢的让小娘子知道这件事，认祖归宗后也好延续大郎君那一脉的香火。 结果听人说小娘子疯了，又听说有人要趁此机会从小娘子手里抢夺樊楼。老夫人这才急了，怕被宵小得逞，这才让我这般大张旗鼓来认这门亲。” “老夫人也知道小娘子对崔家肯定是心有怨言的，所以老夫人也跟我说了，让我不要说过激的话，这是崔家欠小娘子的，不管小娘子今天愿不愿意认下这门亲，对崔家来说，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娘子，只要小娘子没事就好，这樊楼是你娘留给你的，那自然就是你的，我们崔家只会帮着你守着它。 今日我崔家大张旗鼓来，就是想告诉某些人，不要再动那不该动的心思，我家小娘子以后也是有人护着的。” 云禾这番话掷地有声，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而且她又退而求其次，不说认亲了，只说这般做都是为了她好，这让陆辛夷瞬间就被动了起来。 不少人闻言纷纷点头，如果只是出于保护，那这么做无可厚非，于是又开始劝陆辛夷了。 “陆东家，这看来就是个误会，之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了，那就该认祖归宗。” 桂姨急坏了，不由的去看陆辛夷，但见陆辛夷脸色白白的啥也看不出来，更慌了。 陆辛夷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着，这个老婆子大概看出她抵抗之心多坚决了，也知道今天认亲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才狡猾的后退一步。 她大概觉得只要在众人面前先把形象树好，打着保护她这个孙女的旗帜，先顺着她的意思，先把她给哄住，等她心软，到时候他们再一点点的蚕食她，到时候搓圆捏扁的，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又有人喊了一声：“陆东家，我听这婆子的意思，你是要继承一脉的，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啊，你就赶紧认了吧。” 不少人纷纷点头，谁不希望有这般天上掉馅饼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陆辛夷忽然脑子叮的一声，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她看着云禾：“之前是我想的太狭隘了，误会了嬷嬷的意思，如今听嬷嬷这么一说，才知道崔家为我是花费了心思的。” 云禾这会儿眼泪汪汪的，颤着声音道：“小娘子，您能体会老夫人一片苦心，老奴就是受天大的委屈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第191章 请君入瓮（1） 陆辛夷也没打断她的惺惺作态，等云禾自己停了才道：“嬷嬷稍等，这样说话不方便，既然误会解除了，我这就下来与你细说，来人，开门。” 云禾赶紧道：“嗳，嗳，老奴等着小娘子。” 陆辛夷转身，带着桂姨跟芸娘下了楼。 大力跟阿柴将紧闭的门打开，对围观的众人道：“大家挤在这里也不是个事，我们东家请大家进来说话，也省得给武侯以及开封府的差役增加麻烦。” 众人纷纷点头，其中不少人也琢磨出味道了，这个时候哪里还想走啊，饭都不想吃，只想看最后会如何。 这些人比崔家人还着急，就往里挤，想要占据一个好的位置，其中又以樊楼的食客占据大多数。 当然也有一部分围观的人觉得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抱头痛哭认亲的场面了，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不如回家吃饭，都大中午了。 散了一小部分人，剩下的人也都跟在崔家身后鱼贯而入。 何翠翠等人也走了进去，一进来就东张西望的。 樊楼重新装修后她就没来过，如今一点看不出来是花楼了。 她撇撇嘴：“改行有什么用？生意一好不就被人惦记上了，一条命留不留得下都还不清楚呢，还不如开个快倒的破花楼保命呢。” 身边的花娘惊讶，压低声音道：“不至于吧？” 何翠翠白了那花娘一眼：“这人心啊，最是恶毒了，你当那世家的门是那么好进的？” 这时候陆辛夷也从二楼下来，众人来吃饭，大部分时间看到的都是风风火火十分爽朗的陆东家。 如今看着陆东家穿着女装，还这般弱不禁风，仿佛说话气大点都能吹跑的样子，一时间都有些不太习惯。 看看那脸，白的就跟死人似的。 呸，不吉利不吉利。 陆辛夷被桂姨扶着，对着众人道：“多谢诸位对我的关心，我没有疯，但前段时间确实受了点惊吓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 众人点头，又关心了几句就把主场交给她们了。 陆辛夷主动道：“云嬷嬷，请坐吧。” 云禾没动，腰板挺的直直的：“多谢小娘子，但主子在，我们这些世家奴仆就没有坐的道理。” 出门在外，不能坠了世家的名头。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于是陆辛夷点点头慢慢坐下，仰头看着云禾刚要说话，结果顿了下就对桂姨道：“按照云嬷嬷的意思我这个主子在她没资格坐，但我也不是那种苛待人的人，而且哪有主子仰头看着仆从的道理？我身体还没好，这样仰头看着你说话吃力。 桂姨，你去后厨拿一个择菜的小板凳来给云嬷嬷坐，到底是清河崔氏出来的，在主子跟前还是有资格坐一下小板凳的。” 云禾气的恨不能掉头就走，但她没动。 不等桂姨说话，铁锤立刻跑去后厨将板凳拿来了，往陆辛夷对面一放，昂着头对云嬷嬷道：“这位大娘，主子赏的，你不会不想坐吧？” 云禾脸上有些发烫，这会儿她才知道陆辛夷把他们叫进来，并不是为了示好。 这个下马威，她感受到了。 自己大话说在前头，这会儿被陆辛夷将了一军，明知道她这是在羞辱她，但也只能乖乖坐下，嘴里还道：“多谢小娘子。” 等云禾坐下后陆辛夷才道：“刚才听嬷嬷的话，我那个爹，也就是崔家的大郎君已经身故？” 云禾难过的用帕子擦了擦眼睛，这才道：“是，大郎君已经身故十六年了，要是他能看到小娘子长到这般大并认祖归宗，一定很是欣慰，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 她要是不答应认祖归宗，那就是大不孝啊。 陆辛夷叹息：“嬷嬷放心，我定会让我爹安心的，所以也就是说，我是我爹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云禾再次点头：“是，小娘子，老夫人让我来，就是想护着您，您是大郎君唯一的血脉，这些年老夫人思念大郎君，眼睛都要哭瞎了。前几天知道您的身世后，老夫人又是一顿好哭。” 有些感情丰富的已经被云禾这番话给感动的开始拭眼泪了。 这世间的母子情分，那真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那般优秀的郎君英年早逝，作为母亲得有多难过啊。 陆辛夷也适当的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来：“原来我还有祖母跟叔叔婶婶啊。” “是呢。”云禾道：“家里人都等着小娘子能早日认祖归宗，好继承大郎君的香火，这样每年清明冬至，大郎君也有后人祭祀了。” 陆辛夷问：“听你说我爹很优秀？有多优秀？真是该死，我居然一点都记不得了。” 桂姨道：“那时候您才一两岁，不记事，不记得也很正常，小娘子切勿自责，您身体还没好呢。” 陆辛夷适当点头，期待的看着云禾。 云禾也想把崔家大郎君的风采说给众人听，崔家越优秀，拿捏她就越有底气。 于是云禾就挑了一些能说的大说特说了一番，概括一下就是长的好，学问好，功夫还好，又是太子少保，这么多美誉集在一处，谁不说一声可惜啊？ 说完这些云禾又加了一句，“小娘子，我们家老夫人对您是真心诚意的，以后有崔家护着，京城里的人想欺负您，也得问问我们清河崔氏答不答应。” 这口气狂的，就是清河崔氏嫡系出来也不敢这么说啊。 但陆辛夷却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云禾：“我要是从小在崔家长大就好了，就也能像嬷嬷这般说出这样有底气的话了。” 云禾有些尴尬，但也不敢放松警惕。 而且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个。 老夫人说了，要是认亲遭抗拒，那就退一步，把这件事广而告之，让所有人都知道陆辛夷是崔家人就行。 只要大众在心里有了这个认知，以后再如何，少不得被加一句这都是人家的家事。 是家事就没人能插手，皇亲国戚也不能随便插手臣子的家中事。 云禾觉得自己可以结束了，怕再说下去又生什么幺蛾子，当下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后才道：“小娘子，咱们的误会既然解开了，我也就不耽误您这酒楼营业了，我得回去跟老夫人报喜去。”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陆辛夷赶紧上前去拉云禾。 云禾一个转身也没多大力气，感觉到有人拉自己，身体一扭胳膊就是下意识的往后一动，然后陆辛夷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哎哟，小娘子……”桂姨惊呼一声，吓得赶紧去扶。 第192章 请君入瓮（2） 云禾也吓一跳，犹豫了下也去扶，但被桂姨一把推开了：“哪里有你这样的忠仆，居然把主子推倒在地，这要是换成你们崔家的主子你敢这样吗？” “呜呜，小娘子啊，我就说这老婆子不可信啊，你看你这还没去崔家，这个仆人就敢动手推你了。” 云禾就要解释，陆辛夷先她一步开口：“桂姨，你别怪云嬷嬷，她也没想到我会忽然拉她的手。” 云禾连连点头：“对对对，小娘子，老奴真不知道您会忽然拉老奴啊，主子有事张嘴吩咐就行，老奴一定会照做的。” 陆辛夷在桂姨跟芸娘的搀扶下，站起来还晃了两下，显得特别的虚。 等站稳她这才面带歉意地道：“都怪我，我娘从小也只教我让我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人，我娘走后为了支撑起这么多人的生活，我只能抛头露面身着男装与人周旋，所以不懂规矩了，云嬷嬷别怪我。” 云禾赶紧低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主子您这是折煞我了。” 陆辛夷也很礼贤下士地道：“嬷嬷快坐，我确实还有事要问，不然我这心里不安，等下嬷嬷别嫌弃我小家子气就行。” 等陆辛夷坐下后，云禾只能再次坐到小马扎上。 她心里开始有些不安了，这个陆辛夷，用这一招把她留下来，肯定没憋好屁。 陆辛夷对众人道：“在座各位有不少都是这条街的东家或者是坊里的老人了，还有人是看着我从一个小丫头片子长到这么高的。” 不少人点头，其中一个老婆子道：“当年你娘收留了不少没去处的花娘，以及花娘生下来又不想养的孩子，我们这些老婆子心里也都是有数的，你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陆辛夷冲那老婆婆颔首，接着道：“云嬷嬷说了很多事，之前我还怀疑，但如今我感觉我可能真是崔家遗留在外的孙女了。” 云禾点头：“您就是，我们是不会弄错的。” 陆辛夷笑着冲她点点头，继续道：“其实我这个人是个没脑子的，想必还有不少街坊邻居也都知道，我之前被一个负心汉骗过。 我救了他，送他去读书，他说等他高中回来娶我，还给我写了婚书。我想着这都有婚书了，那他肯定真的要娶我的。 所以那几年，我拆东墙补西墙，让跟着我的这些人吃不饱穿不暖，就是好为了省钱给他交束修。 在科举之前他说要是有主考官往年的文章看看就好了，所以我一狠心就我把我娘留给我的群芳阁都抵押了出去，只想凑钱给他多买点主考官的文章多看看，期待来日他高中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我。 结果他确实高中了，我当时还放了鞭炮庆祝，可你们现在也看到了，我被他遗忘在这里，而他早已成亲美眷在怀。” 说着陆辛夷开始擦眼泪，一些老邻居也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几个食客不知道这事就询问老邻居。 有几个学子更是骂了起来，还问陆辛夷这人是谁。 这般不要脸的读书人他们一定要去狠狠打一顿。 云禾虽然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肯定是对她不利的话，但她现在走不了了，因为主子没开口。 云禾眼里显露出焦急的神色来。 陆辛夷吸了吸鼻子，这才继续道：“谢谢大家，我当时真的被骗的好惨啊。 我是把群芳阁抵押给何妈妈的，后来我被他抛弃了，没有去处了，这群芳阁我自然是不能按照约定抵押给何妈妈了。 当时我们俩还打了一架，最后被扭送到了开封府，我还被大人打了十鞭子，这都是教训，这些教训告诉我，凡事多想一想，这天下就没有掉馅饼的事，更不能轻信于人。” 何翠翠在人群里哼一声：“我看你现在比之前聪明多了，没被人哄几句就找不到东南西北，还不算傻的彻底，还有救。” 陆辛夷感激的对她笑笑，大喘了几口气后才接着道：“云嬷嬷，你别嫌弃我是个又蠢又笨没见过世面的。” 云禾见她把自己说的这般凄惨，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顺着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小娘子放心，只要您这里还有证据，我们清河崔氏肯定会给小娘子做主的。” 要是没证据，那她也就无能为力了。 “证据还真有。”陆辛夷道。 云禾心里咯噔一下，那笑顿时就显得有些勉强了。 陆辛夷继续道：“不过这种人我也不想跟他纠缠太多，我跟嬷嬷啰嗦这么多，就是想说我现在已经被搞怕了，我是谁的承诺也不敢太相信的。” 云禾心道果然来了，绕了这么个大弯子，还是想脱离崔家的掌控，可惜小娘子你既然下来了又把我们请进去了，那认不认的，可就由不得你了啊。 陆辛夷又重复了一遍：“嬷嬷，你刚才说我是我爹那一脉的唯一孩子对吧？” 云禾现在很不想点头，因为怕点头后面就是坑，但群众是有记忆的，立刻有人大喊对。 云禾也只能跟着点头。 陆辛夷道：“那我叔叔家呢，几个孩子？” “二郎君有一儿一女。”这个也没办法撒谎，还不如照实说。 “都是嫡出吧？” 云禾顿时找回了自信：“我家二郎君也是清风霁月的郎君，跟二夫人感情很好，伉俪情深，再说我们崔家也没有纳妾的习俗。” “崔家果然好门风。”不少人赞叹道。 这年头男人有几个能忍住不纳妾的？ 陆辛夷满意又与有荣焉的点点头：“听嬷嬷这么说，我心里放心多了。 嬷嬷也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从小跟着我娘在花楼长大，哪怕我是净白的，哪怕被崔家认回去，肯定也会惹来各种闲言碎语，说不定会耽误崔家未婚小娘子们的婚姻，要是因为我就让崔家的娘子们蒙羞，那我是万死难辞其咎的……” 云禾：“小娘子莫担心，老夫人……” 陆辛夷：“嬷嬷别着急，等我说完你再说。” 云禾只能闭嘴，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再抢话，那就是对主子的不尊重。 陆辛夷接着道：“所以我想了一个好的法子，我个人觉得这个办法既能让我认祖归宗，崔家又能护着我，我以后每年依旧能给我爹扫墓，替我爹给祖母尽孝，也不耽误兄弟姐妹们的嫁娶，可谓是一举四得。” 云禾不接话，她现在已经不敢多说一个字了，只能心道：你四得了那我们这边肯定就是啥也得不到了。 第193章 反将一军 看出云禾如坐针毡的模样了，陆辛夷面上笑嘻嘻，心里骂道：“老娘的樊楼是这么好进的吗？不让你们崔家脱层皮这事不算完。” 她对众人道：“我想了个法子，可能也不太成熟，在坐的当中很多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还有一些也经常来樊楼吃饭，也算是我的长辈跟朋友了，大家伙帮我把把关行吗？” 闻言众人立刻点头，要是认亲成功，以后他们在世家也有认识的人了，要是不成功也没关系，来樊楼打个折就行。 反正今天的事他们都想掺和一脚。 陆辛夷这会儿都不看云禾了，她喝了点水润润嗓子：“我是这样想的，我这个身份说出去确实不好听，我本人又不懂世家规矩也野惯了了的，再加上被人骗了感情，说实话从那以后我就没打算成婚的。 我这辈子就想着把樊楼好好经营，给她们一个出路，以后我们一起变老，让几个小的给我养老送终，也算是对得起我娘当初救下她们得善意了。” 众人点头，樊楼里这些人长什么样他们非常清楚，这样的人出来干花娘能多有好的生意？ 要不是当初陆羽绮收留她们以及这些孩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但我既然是崔家的人，崔家又如此看重我，我也不能只顾着自己。 所以哪怕我不懂世家规矩又野性难改，还是想尽我所能成全祖母把我认回去的心愿。 我想让嬷嬷回去跟我的祖母说一声，要是她老人家答应，那我就继承爹那一脉，。 等我继承了我爹这一脉，给我分点我爹的遗产，我不要钱，樊，只要分我爹生前用的东西就行，好让我睹物思人。 到时候我会单独开一府，然后我就招赘，生的孩子也姓崔，继承我爹这一脉的香火，绝对不会让我爹这一脉就这么断绝的。” “这样既能完成祖母说的认祖归宗心愿，又能延续我爹的香火，还不耽误崔家其他兄弟姐妹的嫁娶，最重要的是这样既能替我爹照顾祖母尽孝，又不会让祖母因为我不懂规矩跟野性难改操心，只要祖母答应，我这边马上就能跟嬷嬷回去认祖归宗的。” 云禾听完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怎么有人这么敢的？ 一个贱人生的还想分崔家的财产，想继承大郎君的遗产？她是怎么敢说的啊？ 见云禾不说话，陆辛夷一脸无辜：“嬷嬷，是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我觉得很好。”何翠翠将嘴里的瓜子壳一吐，又拍了拍手站出来看着陆辛夷，满脸都是嫌弃：“你一个花楼长大的，就算被那世家认回去也变不成金凤凰，你没有立刻答应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现在老夫人想着你念着你，但以后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你那祖母还能活多少年？她在的时候还能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照顾你，等她走了谁还能记得你爹是谁？ 等你祖母走了，你的婶娘当家，她的儿女要是嫁娶不顺，都是你的错。 崔家的对家也会时不时拿你来恶心攻击崔家，到那时候你就会成为那家人人厌烦的存在。甚至会成为他们家的耻辱，最后只会相看两相厌。” “你要是继承了你爹的遗产，单独开府招赘，你祖母在的时候你多孝顺，她也多护着你，等她走了，你们一家人关上门过日子，也不会碍崔家的眼。”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点头，觉得这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陆辛夷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这么关键的一个点被何翠翠站出来给点破了，她还以为她要继续绕个圈呢。 她感激的看了何翠翠一眼，谁知道得到了何翠翠一个白眼，扭身不看她。 何翠翠看着云禾：“大家都活了一把年纪了，你们崔家那点小心思也就骗骗她那样缺心眼的小丫头，哼。 你们崔家要真像你之前说的那样问心无愧，那就按照她说的，两全其美，如果不答应，那你们就是别有居心。” “她娘带着她来西市花街落根的时候她才这么点大，这些年我们吵归吵闹归闹，但那也是邻居。 都说远近不如近邻，我们这些老邻居也不能看着她跳火坑，大家伙儿说对不对啊。” “对。”有人附和：“如果你们崔家是真心要认这门亲的，那就答应陆东家的条件，况且人家这条件又不过分。” 附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根本不给云禾开口说话的机会。 不知道又是谁喊了一句：“不答应就说明你们崔家别有用心。” “对，不会真的是想霸占人家孤女的家产吧？” 刚才还安静的大厅里，顿时就吵吵闹闹起来了。 云禾哪里还坐得住，她站起身辩解：“小娘子，我们老夫人掏心掏肺的对您，您就是这么想她的吗？” 陆辛夷无辜状：“嬷嬷，我也是真的掏心掏肺的为了崔家着想的，难道你们是想逼我做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吗？还是说你们崔家做事向来就这样霸道，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只要你们一厢情愿的愿意就行？” 说完她还拿着帕子擦了下眼睛，结果帕子上都是白粉，她赶紧又用手抹了下眼皮下面，给抹均匀点。 “我们崔家自然不是这样的。”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清朗，如泉水敲打青石那样干脆空灵。 众人立刻回神看去，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儒衫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外面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其中那个老先生以及几个书生认出来人，立刻拱手道：“见过崔祭酒。” 来人正是崔家大房嫡长子、国子监祭酒崔杭。 云禾看到来人，脸色一变，什么都没说，只垂手站在那里。 崔杭看着陆辛夷，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但陆辛夷这会儿脸上都是粉，厚到表情多了都能起褶子，实在无法从这样的一张脸上找到跟他那个天才堂弟的相像之处。 陆辛夷迎着他的打量，最后冲他颔首行了个福礼。 崔杭颔首算是还礼。 然后他看着云禾：“你先回去吧，后续的事情我会亲自去跟二婶谈的。” 云禾不敢说什么，“是。” 说完倒退了两步才带着崔家二房的家仆走了。 他们一走，屋子里顿时空出了一片来。 崔杭这才拱手道：“管教不严，让大家看笑话了。崔某在这里给诸位赔礼道歉。” 说完拱手转了一圈继续道：“在下跟陆东家有话要说，还请祝诸位行个方便。” 众人这下不得不走了，刚才那只是崔家的下人，如今这位这气势再听刚才那几个人的称呼，就知道是惹不起的。 不少人纷纷跟陆辛夷抱拳告辞。 陆辛夷歉意道：“耽误大家时间了，诸位以后来我樊楼，一定好好招待。” “好说好说。”众人得到了便宜，也就自行离去了。 第194章 秦大人到 等闲杂人等都走了后，陆辛夷看着眼前这位中年帅气大叔。 她也想从他的身上找一找记忆里那个帅爹的影子。 但让她失望了，此人一身儒衫，但眼神十分犀利，跟她脑海里那个总是用温和眼神看他的男人根本不一样。 崔杭看着陆辛夷一眼，又将樊楼打量了一遍，最后看着这些面带警惕的众人，对陆辛夷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行之的女儿，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崔家的门确实不太好进，对你这样出身的小娘子来说，更不友好。” 陆辛夷不知道他说这话是劝自己还是别的意思。 于是她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大伯，我也想告诉你，崔家的门我根本就没想进，一切不过是你们崔家的一厢情愿而已。” 崔杭被怼也没发火，只道：“但你们如今闹得这么大，这件事要是没有一个结果，我们崔家就要成为京城其他世家的笑柄了，你说怎么办？” “那也是自找的，如果你非问我要一个结果，那也就只能是我刚才说的结果，”陆辛夷哦了一声道：“忘记你可能没听到了，那我在跟你说一次，如果我真的是崔允的女儿，如果你们崔家非要逼着我认亲的话，那我就继承都爹的遗产，然后独开一府，以后招赘孩子姓崔，延续我爹的香火，否则免谈。” 崔杭看着她不说话，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把这些弱女子们压的喘不过来气了。 大力阿柴都在，但俩人都是仆人，更没见过世面了，早就被吓的不敢吭声了。 陆辛夷抓着桂姨的手跟崔杭对视，桂姨心里发颤，但她不能退缩，她抓着陆辛夷的手，给予她力量。 其实陆辛夷心里也有些怵崔杭的气势。 崔杭是世家出身，自小培养出来的气势再加上他的官威，二者一集合的气势不是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官员身上能看到的。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你刚想干点坏事，忽然就被警察叔叔给盯上了的那种，他也不说话，就盯着你……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怂，一旦怂了，保不齐后面就要被崔家大房二房联合起来吞拆入腹。 谁说读书人个个都品格高尚了？谁说当国子监祭酒的大儒就是个好人了？ 不但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贪官污吏哪个不是读书人出身，那个不是张嘴圣贤书闭嘴之乎者也？ 保不齐回去后那个老妖婆跟他这般那般一说，就能说动崔家嫡系出面，那她到时候可就真的抗衡不了了，摆在她面前的，就真的只有死一死这条路了。 两个人无声对抗着。 “崔大人……” 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份僵持。 崔杭顿了一下才转身朝身后看去，就见秦砚一身红色官袍带着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看到秦砚穿着官袍出现的那一刻，陆辛夷居然有点想哭。 她赶紧眨了下眼睛。 秦砚扫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然后来到崔杭跟前，拱手道：“见过崔祭酒。” 崔杭官职比秦砚高，年龄也比他大，所以只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了。 秦砚面色温和地道：“听说这边在认亲，闹的动静还挺大，又涉及到世家，我的下属不好贸然过问，只好把我给喊来了。” 崔杭道：“秦大人的手下应该是搞错了，这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是误会那就最好不过了。”秦砚笑着道：“来的路上我听说剑拔弩张的，很是担心，就怕动了手后谁一个不注意，打砸之下把敬王亲手写的那一幅‘日进斗金’的字给弄坏了，那我可没法跟敬王交代。” 说着还指了一下。 崔杭也扭身看了一眼，而后冷笑问：“你这是拿敬王压我？” “下官不敢。”秦砚躬身道：“下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崔杭不再理他，转头看了一眼陆辛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还是让陆辛夷不敢松懈。 几息后崔杭才带着人转身离开了。 等人一走，陆辛夷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 秦砚这才走到陆辛夷跟前，看她的脸白的跟鬼一样，蹙眉：“哪里不舒服？” 陆辛夷看着他，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她都想抱着秦大人的大腿喊一声“包大人您可算来了”然后嗷嗷哭了。 见她不说话，但眼神可怜巴巴的，秦砚解释道：“路上被人拦了一下，来迟了。” 陆辛夷没想到他会忽然解释，赶紧道：“秦大人您能来那是最好不过了，我都害怕死了。” 秦砚忽然就轻笑了一声：“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跟崔祭酒对视的时候，那架势还是很唬人的啊。” 陆辛夷一拍大腿：“我就是纸老虎，猪鼻子插大葱在装相呢，但凡你要是晚来这么一丢丢……” 陆辛夷比了一个小指头尖尖：“我就要被他的气势给压住了。” 要不是她上辈子在街道办，后来又挂职，也算是混了一回官场，不然是真的要被崔杭身上那种世家气势以及官威给吓住了。 秦砚咳嗽一声，对跟来的魏章等人道：“把门口的人疏散。” 陆辛夷反应过来，立刻对翠凤春花他们道：“中午的饭菜都做了，招待这些差大哥。” 秦砚也没拒绝，这么做能让这些人安心，那就吃一顿吧。 “紫薇，赶紧去泡茶。”芸娘拉着紫薇走了。 于是众人都散开了，就剩下陆辛夷跟秦砚。 “秦大人请坐。”陆辛夷道。 秦砚坐下，盯着她没说话，但眼神有些担忧。 陆辛夷：“这个崔祭酒很厉害？” 秦砚：“你的脸色很不好，身体全好了？” 刘御医说的可是挺严重的。 陆辛夷脸一红，想到自己骗他的事，但她脸上擦了很多粉，红了秦大人也看不见。 “咳咳，这事怎么说呢，我喝了药，再加上桂姨给我叫了几次魂，我就好了。” 秦砚面带狐疑。 陆辛夷举起两根手指头：“真的，那天你跟我说那些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很难受。 后来不小心又磕了下头，然后就有好多画面在我脑子里窜来窜去的，那时候我就头疼……” 她瞥了秦砚一眼，见他没有面露不悦后才继续道：“当时你们说话其实我都能听见，但就是没办法说话。 刘御医给我喝了药感觉脑子舒服了一些，桂姨又偷偷给我叫了魂，我慢慢就感觉能说话了。醒来后来桂姨才跟我说，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摔到脑子，当时我小也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事。” 第195章 我爹底下有知肯定要上来找他唠唠嗑的 秦砚点点头，但没说话。 陆辛夷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糊弄过去了还是没糊弄过去，还挺忐忑的。 面对秦砚，陆辛夷总是不自觉的气短，大概是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她十鞭子，也或许是他是开封府的通判，看到他总能让她不自觉的带入包大人的那张黑脸，哪怕秦大人其实挺帅的，跟包大人一点都不像，但陆辛夷总是能把这两人的脸在脑海里无缝连接。 虽然很相信他但真的不有点怕他也是真的。 这个时候紫薇端来了两盏茶，说了一句大人请喝茶就赶紧走了。 秦砚端起茶杯吹了吹后轻轻喝了一口后道：“说说整个经过。” 陆辛夷没多问一句就开始说了起来。 “我都让人准备好了一个戏班子，要是崔家真的不讲理想要来强的，我就让戏班子冒充是崔家请来的，直接戳破崔家就是想把我认回去然后随便找个傻子把我嫁了再霸占樊楼。” 秦砚一噎，放下杯子道：“就算崔家真的是这么打算的，但也端不会在今天就让人上门来，不符合逻辑。” 陆辛夷叉腰：“我管他符不符合逻辑呢，我只要把崔家的最终目的抖落在众人面前就行，老百姓才不管符不符合逻辑呢，他们只负责吃瓜……额，我的意思是他们只负责看热闹，才不管这热闹是真是假，看高兴了就行。” 秦砚点点头，这一点倒是真的，他道：“继续……” 陆辛夷继续说：“还好那个云禾打着世家的名头还算要点脸，跟我说道理，那我可就有的跟她掰扯了，不过好险，要不是关键时候人群中有人提醒了我一下，我差点就要让戏班子上了，先闹了再说。” 秦砚垂下眸子嗯了一声。 陆辛夷就把对方提醒的那句话以及自己想到的一举四得说给秦砚听。 听她说完后秦砚问：“如果崔家答应了，你真的要招赘？” “招赘有什么不好的？”陆辛夷道：“要是崔家真敢答应，我就真敢单独开府然后招赘。” “倒不是说不好。”秦砚道：“只怕招赘的人对你来说都不是太好的选择，更不是好的良缘。” 陆辛夷笑了一下，只是是苦笑：“秦大人，我本来也就没想成婚，幡然醒悟后我就只想把铁锤二月他们养大，等我死后他们要是有心，就清明冬至来祭拜我一下，要是无心，死了还管那些干什么？” 秦砚盯着她没说话。 陆辛夷继续道：“如今是崔家来逼，就算他们要脸，给我找个所谓家世还不错的，那肯定也是做妾的命。 与其被他们拿捏住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一困一辈子，我还不如招赘呢。招赘人选我真不挑，是个傻子都行，我只需要一个名义上的丈夫，傻子还不会管我太多，挺好。” 听完陆辛夷这一番长篇大论，秦砚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崔祭酒这个人我不太了解，不过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学问好但脾气不太好，不是很好说话的那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陆辛夷也不介意他换话题：“说实话这位崔祭酒也是我让人喊来的，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我那个爹当年太过风华绝代，差点让那一任的族长把下一任族长位置交给他。” 秦砚点头。 “所以我就想着，我要是大房，被一个庶出的二房生的孩子这般压好几头，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秦砚再次点头。 陆辛夷继续道：“说一句险恶的话，他的死，对崔家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但对崔家大房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因此我就判断，大房跟二房肯定不对付，哪怕崔家二房有人在开封府为官。” “你知道了。”秦砚说。 “猜的，”陆辛夷道：“对方口口声声说我穿男装的样子跟他像，那天我去找你，穿的是男装，当时就有个大人看着我有些发愣，活见鬼的那种。” “第二天那个云嬷嬷就跑来莫名其妙跟我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我又不傻。” 秦砚轻笑了一声，嗯了一声道：“他叫崔胜，是崔家二房的支柱，七年前高中后外放，把一个下等县带成了中等县，考评不错，一年前来到开封府，是从五品判官，只比我低一级。” 陆辛夷没精打采的哦了一声：“敌人越强大，说明我越倒霉。” 秦砚有些看不得她这般没精打采的样子，想了想道：“你不会倒霉的。” 陆辛夷掀了下眼皮，看到秦砚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心，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但也不想让秦大人担心，她坐直了道：“那肯定的，实在不行我就厚着脸皮去找敬王去。” 这段时间秦砚也通过一些渠道打听了一下十六年前的事。 十六年前，先皇继位之时也是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的。 就算有史书记载，也不会记载的太详细，上面也提到了崔允，但只有一句，就是护驾而亡，只给他追封了一个太傅头衔，对崔家其他人并没有封赏。 但秦砚隐约也知道一点，崔允的死，可能真的跟敬王有关。 但他也只敢打听，并不敢去查什么。 所以秦砚点点头：“有事找敬王，他肯定会帮你的。” 陆辛夷压低声音，把脑袋凑过去：“所以敬王跟我爹关系很好？” 秦砚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重复：“他肯定会帮你的。” 陆辛夷彻底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把脖子伸了过去，继续用气音道：“不瞒你说，自从端午节他忽然把我叫过去，忽然对我亲近，我真的好怕。” 她摸着自己的脸：“我娘可是花魁，我爹又那么优秀，我可是他们俩的孩子，所以貌美如花又气自华，被敬王叫去我第一反应就是他想把我纳回去扩充他的后院。” 陆辛夷坐直：“不瞒你说，当时的我害怕极了，所以哪怕他后来亲自来樊楼又给了我一幅字画替我镇宅，我也不敢跟他走太近。” 秦砚失笑：“现在不怕了？” “不怕了。”陆辛夷一边说一边摇头，神情十分笃定：“他要是敢把故人之女纳到后院，不用我说一个字，我爹地下有知肯定要上来找他好好唠唠嗑。” 第196章 自由 两人侃了会儿大山，主要是陆辛夷东扯西拉，秦砚是听的那个，偶尔说一句。 这边翠凤出来道：“东家，秦大人，午饭准备好了。” 秦砚点点头，喊了一声魏章。 魏章跑了进来。 秦砚道：“陆东家感谢你们今天维持秩序，给兄弟们准备了午饭，把人喊进来吃饭吧。” 饭也不白吃，以后他们巡逻这边的时候只会更用心。 魏章应了一声，跑出去喊人了。 衙役大概有十六七个，正好分了两桌。 桂姨在一楼包厢里已经给他们二人准备了一份，菜一样没少，只是分量少一些。 剩下两桌坐的是樊楼的人。 忽然陆辛夷跑出来：“哎呀，忘记了，大力，你去找胡管事，就说计划取消，让他把账结了赶紧回来。” 大力嘴里塞了满嘴食物就要走。 音娘赶紧道：“东家，我让阿柴去吧。” “也行。”陆辛夷道。 胡管事带着一群人在那边也等的焦虑，其实也只有胡管事焦虑，其他人都已经在那打瞌睡了。 等儿子来通知后说取消后，胡管事是错愕的，但也没敢说什么，按照陆辛夷说的要去把账结了。 戏班子这边是一点抱怨没有，不用干活还有钱拿，这种好事巴不得每天都有好吗。 胡管事道：“多谢班主了，只是要是后面有需要，我还要来找你们。” 班主眯眯眼都笑成一条缝隙了：“好说好说，只要给钱，一切都好说。” 胡管事颔首，带着儿子赶紧回去了。 等他们一走，班主立刻笑道：“行了，都回去吧。” 众人一改之前的懒散，收拾东西迅速离开。 陆辛夷那边跟秦砚吃吃喝喝，这边敬王一边吃一边听管家的汇报。 听到高兴的地方还要喝一口。 当他听到陆辛夷提出来的那四个条件后，敬王哈哈大笑：“就说虎父生不出孬闺女，这丫头嘴皮子利索，这点像她爹。” 管家也笑眯眯的。 “给那两个幕僚一人奖励五十两。”敬王很高兴。 管家也高兴，立刻应是。 “坐下，陪我喝一杯。”敬王忽然道。 管家也没推辞，转身让人送来一副碗筷，坐下后先给他的空酒杯里斟了一杯，而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 “奴才敬主子，奴才现在就希望主子能天天开怀大笑。” 敬王喝了，而后才道：“那本王不成那傻子了吗？” 管家笑笑，只是笑着笑着就擦起了眼睛来。 敬王：“一把年纪了还哭上了，你还以为你是十七八的时候？本王可不哄着你。” 管家又笑了，他擦了下鼻子：“是，是奴才失态了。自罚三杯。” “你小子是想喝我的酒吧。”敬王笑道。 管家不说话，喝完三杯壮了胆后才道：“王爷，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崔大人并不是您害死的，您也该放下了。” 刚才还笑呵呵的敬王不善的瞥他一眼。 管家立刻起身跪下。 “出去。”敬王道。 管家跪着后退了两步才起身退了出去。 敬王一个人喝起了闷酒。 崔允是他害死的吗？宋勉忽然有些记不太清楚当时的场景了。 但他还清楚的记得，崔允倒在他怀里的时候，神情是释然跟解脱的，他说：“我自由了。” “自由……”宋勉嘴里呢喃着这两个字，“我也想要自由啊，谁来给我自由？” 崔家上门认亲这件事，之前起的多突然，现在就消失的多突然。 倒是每天都有来吃饭的闲人打趣地问一句：“陆东家，认祖归宗了没？” 崔家消失半个月了。 陆辛夷天天被问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回：“我也想啊，但目前还没有，等认亲了我一定通知你们。” 反正她现在不怕崔家了，放马过来吧。 众人都知道陆辛夷提出来的认祖归宗的那四个条件。 说实话，换位思考一下，换成他们是这位陆东家，他们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吃瓜的时候脑子不用思考，但瓜吃完了走失的大脑回归了那肯定是要想一想的。 世家哪里就缺个孙女尽孝了？尤其还是花楼出身的，还不是因为人家现在忽然有了钱。 “世家又如何？”一个食客一边吃一边压低声音道：“你们还以为这是前朝啊，在前几朝世家厉害，但在咱大胤，这些所谓的世家很多都已经没落了。” “确实。”另一个同伴符和：“以前出门前呼后拥的，世家家里的奴仆那架势比官差都要厉害，如今你再看……” “陆东家还是聪明人，搞得我都想入赘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哈哈，还不允许我想一想啊……” 这样的话题每天都在樊楼上演，樊楼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天胡管事从村子里回来，高兴的道：“东家，那一批辣椒都长大了，您要去看看吗？” 陆辛夷一听瞬间来劲儿了。 距离崔家闹的那一出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她都没出远门，每天还喝着药，心里确实是有点像出去浪。 这药是秦砚送来的，她不敢不喝。 这已经是农历六月尾了，辣椒确实可以吃了。 脑子里已经自动想起了关于辣椒的菜谱了。 不行不行，口水自动分泌了。 “行，我明天早上过去。” 胡管事道：“两个村我都去了，刘家村种的早，所以有些能吃了，但宝塔村那边还要再等等。” 陆辛夷点头：“西瓜呢？” “哎哟，我跟你说东家。”胡管事兴奋地比划着：“有几个西瓜这么大，我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西瓜。” 陆辛夷十分高兴：“明天咱就去看好没好，对了，那些刨子分给村民们了吗？” 之前定做了一批刨子，她被崔家闹的没时间去，已经让胡管事给送过去了。 “都给了，我也按照翠大厨说的教他们怎么做土豆粉了，现在家家户户门前都晒了一簸箕呢，这几天太阳好，我估摸着是能收一些回来的。” 陆辛夷十分高兴，辛苦这么久，可算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第二天陆辛夷就换上轻便的男装，由胡大牛驾着小美拉着两人去了刘家村。 两人是赶上了第一波出城门的时间，早上没太阳，小风吹着，陆辛夷把四周的竹帘放下，但留了一点缝隙，又卧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 到了刘家村也才辰时刚过，有些地方还有露水。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摘辣椒 来到地里，陆辛夷弯腰查看。 这些辣椒的植株不算太高，估计也就六十公分的样子。因为打了枝，再加上这老两口干活勤快，地里基本没什么草。 一棵植株上挂了多少辣椒一眼扫去还是很清楚的。 这些辣椒长短只有手指那么大，有点像乡下的那种土辣椒。 这是辣椒的正常大小。 陆辛夷一垄一垄的看，胡大牛已经按照她的指示拿了一个箩筐过来了。 王老头也跟着过来了。 陆辛夷挑选老的摘，一株上面也就摘个两三个，但耐不住多啊，所以这一摘，也就摘了三箩筐。 看到这么多辣椒，陆辛夷别提多高兴了。 她对王老头道：“你以后每天早上摘这么一箩筐，挑老的摘，摘完后送到城里，我让胡管事在城门口等你。” “好的东家。” 经过这几个月的将养，王老头一家气色都好多了，王老头看着也不老了，正能干的年纪呢。 因为打了枝又没有枯草，所以植株下面比较透气，所以这些辣椒一个坏的都没有。 “肥料再追一次，离远点。”陆辛夷道。她刚才看了还有好多花苞。 王老头点头：“我看着呢，就是入夏还没下过一场雨，我听村长说河里的水浅了不少，就怕是上游那些有权势的把水给截留了，那我们下游这些村子可就不好过了。” 陆辛夷没多说，只道：“辣椒是耐寒的植物，只要不是大旱，问题不大。” 辣椒是不能天天浇水的，这玩意儿耐寒，真缺水了十天半个月浇一次水也没问题的，但产量肯定会锐减。 而且干旱的辣椒那是真的辣。 摘完辣椒又去看了下西瓜。 在西瓜地里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能摘的，还得再养一养。 陆辛夷又去了村子里，把村民们晒的土豆粉按照之前承诺的价格收了。 村民们都十分高兴。 刘村长：“我看那地里的作物收成不错啊。” 陆辛夷：“还行，不过得等红了，今年多留一点籽，明年给你们村发一些，只要你们愿意种，种出来的我都收。” 刘村长等的就是她这一句话，“陆东家仁慈，自从陆东家来到我们村，我们村的村民日子好过多了，您就是我们刘家村的财神爷。” 陆辛夷：“既然你都说我是你的财神爷了，那刘村长，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还真有一事想请你帮帮忙。” 刘村长嘴角抽抽了下：“陆东家请说。” “我这辣椒眼看着就要成熟了，我也怕有些人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就偷，这玩意儿得会处理，不会处理那是有毒的，哪里碰到辣哪里，能给人辣的嗷嗷哭，要是不小心溅到眼睛里，那有的遭罪了。” “辣？”刘村长不太理解。 “生大蒜吃过吧。”陆辛夷问。 刘村长点头，那玩意儿生的吃了吞下去感觉心都辣痛了。 “比那个辣还要持续的久一点，这个是火辣辣的，感觉被火熏了的那种。” 刘村长被她说的心有余悸，当下点头：“陆东家放心，我肯定会约束村里人的。” “我不是怕村子里人偷。”陆辛夷道：“我知道你们村的为人，做不出这种事。” 刘村长继续点头：“那是，我们村可正派着呢。” “我是担心外面的人来偷，要是我家老仆敲锣呼喊，还要麻烦刘村长带着村民来支援一下，只要把人赶走了，我肯定有赏，要是把人逮住了，那必定重谢。” 末尾陆辛夷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人受伤了，医药费我全包。” 有了陆辛夷这句话，刘村长连忙点头：“陆东家放心，我回头就组织下村子里的人，把这事跟他们说说。” “那就辛苦刘村长了。”陆辛夷道。 交代完陆辛夷就跟胡管事赶着车带着三筐辣椒走了。 回来正好后厨正准备做员工饭菜。 看到这么多的辣椒，后厨众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处理。 留下一部分，其他的让人洗干净晾晒腌制。 “我来给你们露一手就知道了。”陆辛夷说着看了下厨房里的食材，有芹菜，有韭菜，还有肉丝。 陆辛夷让人把肉剁成泥，挑选了一些稍微粗胖一点的辣椒，洗干净横着对半切开，把调好味道的肉泥用筷子塞了进去。 然后用油稍微煎炸一下，等熟了后调了一碗料汁倒进去，一盘子肉末虎皮椒就好了。 接着又做了一个辣椒小炒肉。 接着是辣椒剁碎，炒鸡蛋。 辣椒切成条状，跟土豆，茄子，豇豆一起做了个炒三鲜。 陆辛夷在那做，翠凤等人就看着，感觉跟其他炒菜差不多，但空气里明显多了一股辛辣味道。有些呛人，但感觉口水也开始分泌了。 惹得外面还没走的食客都派人来问。 “告诉他们明天上新菜。”陆辛夷道。 阿柴立刻去大厅喊了一声，惹的不少老食客纷纷叫好。 最后陆辛夷又做了一碗辣椒瘪，就是把辣椒整个砸扁不切，直清洗后直接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一下给众人呛得受不了，纷纷捂着鼻子跑了。 陆辛夷也呛的咳嗽，水口更多了。 出锅的时候没忍住用手捏了一个丢进嘴里。 “啊……嘶，香……”这个辣椒还不算太老，对陆辛夷这个辣椒虫来说，不算辣，就跟吃菜似的。 就做了这几个菜，陆辛夷就满头汗，把位置交给翠凤。 又让人拿来食盒，将这些菜一样放了一些，又把小公鸡，红烧肉等凑了一食盒，打好饭让二狗子送到开封府去。 剩下的是她跟桂姨的。 陆辛夷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翠凤，大家不一定吃得惯，你少放一点辣椒。” 翠凤应了一声。 陆辛夷自己动手盛了两碗米饭，端着一起出来喊桂姨吃饭。 桂姨正在算账，闻言赶紧将账本放好。 看着好几盘子新鲜菜，桂姨问：“这就是那辣椒啊。” 陆辛夷把筷子递给她：“嗯，你赶紧尝尝。” 说着她自己夹了一筷子的辣椒瘪直接塞嘴里了。 “妈呀，就是这个味道……太香了。” 要是再辣一点就好了。 不过对其他人来说，这个辣度已经有点超标了。 桂姨吃了一口就赶紧喝水：“好辣，但确实香。”她吃的是小炒肉。 这头秦砚忙的错过午饭，刚准备让莫少棠去外面买点来，就见莫少棠提着食盒进来了。 食盒他很眼熟：“樊楼送来的？” 她已经很久没让人送饭菜来了。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感谢何翠翠 莫少棠嗯了一声：“那个二狗子送来的，说是新菜，还是他们陆东家亲手做的。” 莫少棠早就闻到了香味了，得知是陆辛夷亲手做的，那就更馋了。 他早就想吃陆东家做的饭菜了，但莫少棠不敢说，总觉得府里的厨房有点邪门。 秦大人亲自下厨做饭，他们三窜稀跑一晚上。 陆东家在那厨房做饭，结果差点疯了。 秦砚这会儿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起身：“那就吃饭。” 莫少棠把饭菜摆放好，看着这些菜，闻了闻：“有一股辛辣味。” 秦砚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米饭，看了一下后夹了一筷子的辣椒瘪。 因为就这个菜他没看过。 结果刚咀嚼了几下就觉得口腔里火辣辣的，跟之前开业时候在她酒楼吃的一些菜的口味有些像。 他赶紧吃了一口米饭，冲莫少棠道：“这个菜味道很不错。” 莫少棠对他那是一点没带怀疑的，哪怕对蔬菜没什么兴趣，他还是夹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随即就啊了一声：“好吃，哈嘶，过瘾。” 说着又是一大口。 秦砚本想让他也辣一下，结果见他这般喜欢，赶紧道：“你给我留点。” 莫少棠只好把筷子伸到了另一个盘子里，一筷子辣椒炒肉塞进嘴里后又大叫一声：“这个更好吃。” 说着扒了几口饭又夹了不少。 秦砚赶紧夹了一些放在碗里。 他吃饭慢，要细嚼慢咽。但莫少棠吃饭那就是风卷残云，他怕自己还没好他就吃完了。 以前那些菜他吃完那是帮他打扫。 最后就是秦砚碗里夹了不少菜，然后剩下的都被莫少棠给吃完了。 有个饭桶护卫，有时候也挺恼火的。 樊楼这边众人对新菜那是相当满意，一旦推出肯定又会火爆一次。 陆辛夷可不敢直接上辣椒瘪这种纯是辣椒的菜，怕辣椒不够。 所以最后定了三道新菜，一个就是“虎皮跑肉”，一个是酸辣土豆粉，一个就是辣椒小炒肉，每一顿限定二十份，点完就没有。 陆辛夷带着众人把两筐辣椒给剁碎后放入蒜子以及生姜，腌制后装坛。 腌个两三天就能吃。 她吩咐桂姨：“到时候每一桌给上一小碟子，让大家尝尝鲜。” 又单独装了一小坛子：“这个你去送给何翠翠，那天她帮着说了不少话。” “就送一坛子辣椒啊？”桂姨觉得这样小气了点，那个女人虽然可恶了点，但关键时候说的那几句话，确实也给了他们不少的帮助。 陆辛夷想了想：“我肯定不给她银子的，她也不差钱。不然人家还以为她是我雇来的呢，这样吧，晚上我做一桌饭菜，你们给送过去。” 桂姨满口答应。 当天晚上陆辛夷又做了几个菜，有了辣椒很多菜一下子就有了灵魂。 当桂姨带着几个跑堂拎着食盒来到对面的醉春楼的时候，门口的龟公赶紧去找何翠翠去了。 何翠翠看到桂姨来了，拉长声调妖娆的哟了一声：“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给吹了过来？” 以前桂姨看到她也是没有好脸色的，但也说了，那是以前。 如今她是来感谢的。 桂姨笑道：“前几天多谢你仗义执言，我们小娘子亲手做的饭菜，让我给你送过来。” 何翠翠哼了一声。 她何翠翠当时出面说那几句话，可不是要为了从她陆辛夷那要什么好处的。 所以这段时间对面对她一直没什么表示，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当天跟着她去的一些花娘这几天一直在她耳边念叨，搞得她也有些烦。 这会儿听桂姨这么说，心里那一丢丢的不舒服也消散了。 “我帮你们可不是为了这一桌吃的。”她道。 桂姨赶紧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多有得罪，您就原谅我的口不择言。” 何翠翠又哼了一声：“我说那几句话就是不想看到她被那 崔家接回去给吃干净，她能带着你们脱离这苦海，是你们的福气，都说表子无情，可其实心最软的就是我们了……行了，东西放下吧。食盒我回头让人送过去。” 桂姨将一坛子辣椒放下：“这一坛子是我们小娘子腌制出来的新菜，整个京城目前除了樊楼，就只有你这里有了。放个两三日就能吃，但味道辛辣，所以尝试的时候少弄点。” 听了这话何翠翠的笑容真实了一点，她点点头。 桂姨也没多说，颔首后带着众人走了。 等人一走，何翠翠一手拎着一个食盒，又喊小丫鬟把那坛子抱上，再让人拿一坛子酒再把她楼里最红的三个姑娘叫来她屋里后就上楼了。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屋里，看着一桌子的饭菜，鼻子耸动。 “好香啊。”其中一个花娘道。 上次就是这三跟她一起去看热闹的，喊她们来就是让她们看看，人东西送来了，别念叨了。 “对面樊楼送来孝敬我的，说是那位陆东家亲手做的，想吃到她亲手做的可不容易，来，吃饭。”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放出了哈斯哈斯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喝酒的声音。 一口辣椒一口酒，嘴巴爽歪歪。 秦砚今天一到下衙的点就准时下班了，换了衣服后带上莫少棠直奔樊楼来了。 中午的饭菜他都没怎么吃，全被饭桶莫少棠给吃了。 莫少棠：“大人，今晚我请你。” 秦砚：“行。” 两人都是便装，也没带随从，所以新来的迎客小二并不认识他们。 大力现在就在做鸡蛋糕呢。 还是阿柴眼尖，立刻上前，刚要喊，秦砚给了他一个眼神。 阿柴会意。 “找个两个人坐的位置。”莫少棠道。 阿柴看了下，把他们领到了角落，那里不起眼。 这个位置秦砚十分满意。 “中午送过去的菜再给我们上一份，要大份的。”莫少棠说着拿出二两银子来。 中午那些菜好吃是好吃，但分量太少了，他几筷子一夹就没了。 第199章 秦大人蹭饭 阿柴并没有碰钱，只道：“大人中午吃的是东家做的，有些菜要明天才上，不过我去后厨说一声，大人稍等。” 说完阿柴就要走。 结果被秦砚喊住了：“你们东家不在？” 阿柴犹豫了下：“东家刚做好饭，现在在包厢里吃饭。” 秦砚也不废话，起身对阿柴道：“带路。” 莫少棠赶紧跟上。 陆辛夷刚给何翠翠做好了一桌饭，每一样给自己留了一些，刚夹了菜要吃门被推开了。 一回头见是秦砚，惊讶的筷子上的小炒肉都掉到桌面上了。 莫少棠眼睛盯着那肉，真浪费。 “大人来了。”陆辛夷赶紧放下碗筷起身：“还没吃吧？” “没有，下衙就赶过来了。”秦砚撩起袍子后坐下。 陆辛夷冲站在门口的阿柴道：“阿柴，拿两副碗筷来，再去端几个菜来。” 后厨那边现在也还有一些蒸好的菜以及一些卤味。 莫少棠赶紧道：“这个来一盘。”他指着小炒肉道。 他本就喜欢吃肉，但这个辣椒他今天吃了觉得特别好吃，两个加在一起，那就真的是他的最爱了。 这是个非常小的要求，但阿柴还是看着陆辛夷，等她说话。 这明显点菜，阿柴自然立刻就照办，但眼前明显不是。 陆辛夷点头，阿柴这才离开。 她解释道：“这个菜目前我们还没推出，要明天才有。” 秦砚点头：“这个是不是就是你在城外种植的辣椒？” 陆辛夷再次点头：“对，就是这个，如今已经有一部分可以吃了，今早我去摘的。” 很快阿柴先送了两副碗筷进来以及乌梅汤进来，接着其他人又端了一些熟菜进来。 “你们先吃，小炒肉要等一会儿。”陆辛夷说着就拿起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乌梅汤。 将其中一杯端到秦砚跟前的时候，秦砚眉头一皱：“你的手怎么回事？” “啊……”陆辛夷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辣的。” “这东西有毒？”秦砚问。 “你要说这个辣是毒也没错。”陆辛夷看着自己有点被辣肿的手。 “我下午腌制了一部分，接触时间长了就这样了。”现在又没有一次性手套可以代替，她也没用手，用铲子翻的，但还是无法避免。 秦砚：“你好歹也是个东家，有些事让下人做。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凡事亲力亲为的有钱人。” “哈哈哈……”陆辛夷尴尬的笑了笑：“我当大人是夸我，快吃吧，肯定都饿了。” 莫少棠早就开始吃了，面前好些鸡爪子骨头。 “来人，送一壶酒来。”陆辛夷喊。 很快，阿柴送了店里最好的一壶酒进来。 陆辛夷给他们俩倒上，也给自己斟满，举杯道：“大人，您帮我良多，一直以来都没能正儿八经的谢谢您，今天也是巧合，等您休息的时候只管招呼一声，我再去您家给您做一顿饭，以表谢意。” 还不等秦砚说话呢，莫少棠道：“别了，还是来你这里吃吧。” 两人都看着他。 莫少棠是江湖人，不拘小节，这会儿嘴里还有个鸡爪子露出来，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的。 就听他道：“我觉得家里的厨房邪门的很，大人搬进去都两年做了两次饭，大人那次，你那次，两次都出事，我就……”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脚被秦砚踩了一下。 “我就没话说了。”莫少棠低头吃鸡爪。 秦砚这才道：“别听他胡说，子不语快力乱神，既然陆东家这么说了，我就却之不恭了，请。” 说完端着酒杯，两人碰了一下，也不管莫少棠，各自饮下。 不一会儿阿柴就端来一大盘的辣椒小炒肉，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大碗的米饭。 对此莫少棠很是满意。 自从被秦砚踩了那一脚后，莫少棠就知道自己的嘴最好用来吃东西。 所以接下来他就真一 句话没说，那俩说什么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毫不放在心上。 于是等秦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盘的菜又被这个饭桶给吃光了。 秦砚这下是真的有些恼火了，瞪他一眼。 莫少棠觉得自己很无辜：菜都上来那么久了，你就顾着说话说话的，那你又不让我说话，我不就只能吃菜吃菜吗，那盘子就那么大，吃着吃着就没了，都给他吃撑了。 陆辛夷没关注到这两人的眉眼官司，见菜吃完了就问：“都吃饱了吗？不够再加。” 莫少棠赶紧点头。 秦砚其实也吃了一些，但也不好意思说没吃饱，只抿唇点头。 然后起身道：“叨扰了。” 陆辛夷一愣，感觉到秦砚心情好像没刚才好了，她想了下，难道是自己那句话让秦大人误以为她是要催他们离开？ 不过自己确实也是催他们离开，因为芸娘在家里等着要给她弹唱呢。 当下就道：“大人您太客气了，要是大人没事，可否随我回去一趟，这段时间芸娘排了一些曲子，本来早就想弹给我听，奈何期间一些事层出不穷，一直没时间，今天答应她早点回去的……” 秦砚顿了下才点头道：“也好，正好吃饱了走走，消化消化。” 于是陆辛夷起身，跟桂姨说了一声牵着毛驴就准备回去。 毛驴小，拉三人觉得有点欺负它。 所以秦砚就道：“少棠，你晚上没少吃，就牵着驴走吧。” 莫少棠翻个白眼，上前接过绳子牵着，那俩一边坐一个，吹着晚风聊着天。 等回到家，财叔赶紧开门把人迎进去，狗蛋接过莫少棠的绳子牵着小美去喂食了。 听到动静芸娘出来，见到秦砚一愣，随即上来见礼，荷花跟在她身边，也赶紧见礼。 秦砚很客气：“无需多礼，我只是个来蹭歌听的普通人。” 芸娘看了陆辛夷一眼，陆辛夷道：“都准备好了？” “好了，东家随我来。” 说着转身往她的小院子里去了。 之前她跟教坊司的谈了半天，结果因为那位赵大人莫名其妙的所以教坊司那些人不敢再来，但她这边没有先唱，教坊司那边倒也不敢直接把从她这里学的曲子拿去唱。 教坊司要是敢，那就坏了行规，以后都不会有人跟教坊司合作的。 屋子里坐了三个半大少女，还有一个中年男人，见到中年人进来起身见礼。 陆辛夷道：“这是我买的几个善乐器的，跟芸娘配合。” 她被崔家闹过的第二天，梁东家那边就送了这几个人过来。 秦砚点头。 众人入座，荷花泡了茶过来。 芸娘坐下，跟众人交代几句后对他们道：“秦大人，东家，这就开始了。” 第200章 听歌 三人正襟危坐。 随着芸娘手指那么一弹，流畅的乐声就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 随即其他乐器偶尔夹杂其中。 前奏结束，有人继续弹，芸娘则边弹边唱：“寻梦也许梦已空，是非错对乐悲笑痛，幻影中似逝去一梦，越近越朦胧，越远越情浓，聚散得失谁料中，红尘尽虚幻终会空，休说苍天作弄……” 这是陆辛夷他们单位美女阿姨最喜欢的一首歌，其中还有一段孽缘，阿姨偶尔拿出来教育刚进单位的小姑娘，久而久之陆辛夷也会唱了，发音被阿姨纠正过，绝对没错。 不过估计跟当下的粤语还是有区别的。 秦砚没听过，所以听不太懂，但旋律还是能懂一些的，他一边听一边侧目看陆辛夷，见她嘴唇跟着动，就知道她会唱。 这首歌并不需要太复杂的配乐，哪怕芸娘清唱，这声音也能让人如痴如醉。 一曲终了，陆辛夷立刻鼓掌。 秦砚跟莫少棠也跟着鼓掌。 芸娘有些不好意思，先对秦砚颔首笑笑，这才问陆辛夷：“东家，我没唱走音走调吧。” “没有，好的很。”陆辛夷道：“其他的呢？” “这就唱。”芸娘跟身后的几人说了几声，然后就继续弹唱。 这次还是粤语歌。 “随浪随风飘荡，随着一生里的浪，你我在重叠那一刹，顷刻各在一方，缘分随风飘荡，缘尽此生也守望……” 陆辛夷一共教了芸娘六首，两首是粤语歌，还有四首也都是经典老歌。 那些现代串烧歌，她不太会唱，也没觉得歌词有意境，她虽然是九零后，但更喜欢八九十年代的那些老歌，歌词跟曲都很绝，拿到古代来唱也丝毫不逊色。 后面两首一首是《问情》，一首《半壶纱》，接着就是带着江湖味的歌，一首《不谓侠》，一首《笑傲江湖》。 六首完毕，就连一直走神不知道芸娘咿咿呀呀唱什么的莫少棠，都被最后一首给吸引了。 好听，是真好听。 芸娘一次唱完六首，也是有些微喘的。 芸娘这段时间不用去樊楼，除了在家学陆辛夷教的这些歌，再就是在家调养身体。 以前没钱没办法，如今有钱了，那肯定是要把身体调养好的，她也才二十多岁呢。 荷花赶紧端来水给她润喉。 芸娘喝完水看着三人。 秦砚道：“很好听，这六首前面两首听不太懂，不过能感觉到第一首的作词者有些悲观情绪……每一首都很好听。” 说完秦砚加了一句：“就是跟当下的词曲风格不太一样。” 如今花楼里唱的不叫歌，都叫曲儿。 唐诗宋词里的宋词，很多都能当歌唱，很多其实也都是歌。 秦砚说完看着陆辛夷：“你教的？”不然芸娘也不会问她发音跟调子准不准了。 陆辛夷也大大方方的承认：“都是我娘经常唱给我听的，拿来哄我睡觉的小曲儿，它跟那些词不一样，那些词都是文人墨客写的，这些都是一些普通人有感而发，所以更贴近我们平时说话的方式。” 秦砚点点头：“确实有些地方小调跟戏曲，其实就是他们平时里说话的方式。” 陆辛夷点头：“秦大人懂的真多。” 秦砚笑笑，起身：“今日能听到这些天籁之音，是秦某赚到了，多谢陆东家招待，多谢芸娘，时候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芸娘赶紧起身，她将人送出院门就被陆辛夷赶回去了。 陆辛夷将秦砚送到门口，因为他们没车，陆辛夷就让财叔赶着驴车送他们，但被秦砚拒绝了。 他给了陆辛夷一个眼神，然后往旁边走。 陆辛夷赶紧跟上。 秦砚问她：“你要扩张樊楼？” 陆辛夷十分惊讶：“大人从何得知的？” “看出来的。”秦砚道。 陆辛夷有些崇拜的看着他。 秦砚眸子闪了下：“樊楼如今已经十分拥挤了，就算中间还有个台子可供弹唱，但其实这么做对樊楼的生意并不会带来太大的益处，就算没有唱曲儿的，樊楼生意依旧不错。” 他分析，陆辛夷就下意识点头。 “所以我猜你要扩大规模了。不然你不会花钱买回弹唱的下人回来，这些人价格都不便宜。” “大人你可太聪明了。”陆辛夷道：“之前范大人不是颁布了一些政令吗，当初跟徐敏走得近的那些人纷纷选择卖掉铺子去东市发展。” “但西市的商户联合压价，所以他们铺子卖不上高价，最近听说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想买，我也想买，看中一个茶楼，一开始要价一万八千俩，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啊，只能望洋兴叹。” “但被西市商户一顿压价后，那茶楼要一万贰仟两，我虽然还差一些，但能勉强一试。” 秦砚见她有多少本钱都跟他说了，可见是真的很相信他。 “既然你心里有数就行，要是遇到契约方面的问题，可来开封府找我。” “多谢大人。”陆辛夷乖巧地道。 秦砚颔首，喊了莫少棠一声，对陆辛夷道：“不用送了，回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莫少棠赶紧跟上。 陆辛夷在门口站了会儿，看到他们拐弯不见了才转身准备回去。 结果一只脚刚跨进去，就听到有人喊：“小东家……” 陆辛夷回头，先是没看清楚来人只觉得声音耳熟，等来人又走近几步后才看清楚。 “哎哟，您怎么来了。”说着陆辛夷赶紧上前。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敬王府的大管家。 这位大管家陆辛夷对他的印象还是蛮好的，看着就很亲和，哪怕陆辛夷知道这亲和是装出来的，是会区别对待的，也觉得对方很好。 管家躬身笑眯眯的问：“小东家明日可忙？” 陆辛夷现在知道敬王跟他爹是有交情的了，也知道敬王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了，所以立刻道：“自然是有时间的，管家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管家笑眯眯地说：“就是王爷最近食欲不振，吃什么都觉得没胃口，老奴知道小东家厨艺不凡的，所以想请小东家去王府为我家王爷做一顿饭。” 陆辛夷：“……” 虽然说对我没非分之想很好，但也别真把我当厨子啊！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要给敬王做饭了 吐槽归吐槽，但陆辛夷还是满口答应：“没问题，就是我不知道王爷的口味，怕做的不如他意。” 管家依旧笑眯眯的：“东家就按照你的心意来就行，只要是你做的，王爷都喜欢吃。 陆辛夷嘴角抽抽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管家。 本来还笑眯眯的管家见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的笑稍微凝固了下，但也只是眨眼之间，陆辛夷没看出来。 她歪了歪脑袋，随即一甩头，将自己脑子里那天马行空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王爷怎么可能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啊，她有什么值得堂堂大胤敬王惦记的。 真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 “好的管家，我明日就去，食材……” “食材还要麻烦小东家自带。”管家说：“小东家放心，既然来找您，那肯定就是信得过您的。” 陆辛夷还是希望他们能自己提供的，毕竟就自己的本事，可没办法弄什么山珍海味来。 陆辛夷道：“管家，要不食材您准备吧，我怕我没那实力准备不齐全，部分调味料我自己带，行吗？” “自然可以的。”管家很好说话的样子，“您需要什么我来准备？” 陆辛夷想了下，自己腌制的辣椒可以派上用场了。 “弄一头鱼，要鱼头大的那种，主打就这个菜，其他的你看着办，回头我看看我要是会处理，我就做，不会处理我就按照我的想法来，行吗？” “没问题。”管家依旧笑呵呵的：“那老奴明日派车来接您。” 不仅挺远的，用她的小毛驴真要走估计得一个时辰。 “呵呵……”陆辛夷干笑：“也不用来的太早。” 管家点头：“那就辰时过半过来接您。” 好吧！ 陆辛夷点头，目送管家离去。 刚要转身走，又有人喊：“小东家……” 陆辛夷有些恼火了，咋的，都非要晚上喊她啊，还喊的颤悠悠的，跟没吃饱要断气似的，不知道吓人啊。 扭头见是隔壁的邻居何二娘子，陆辛夷只好压了压：“二娘子有事？” 何二娘子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从你家里听到丝竹之音，似乎还有人吟唱，之前也一直有，每次听我都感慨颇深，就是想问一下小东家，你们樊楼什么时候有弹唱，我也好去听一听。” 陆辛夷笑道：“再过一段时间，等搞好了我给你下帖子。” “哎哟，那就多谢小东家了。”何二娘子也不打扰，福了福身就率先回去了。 陆辛夷回来，芸娘就等在院子里。 “东家，我今晚没唱错吧。”那些调调东家说是南方某地口音，她鞋了好久才鞋费的，感觉舌头有时候都不是自己的了。 “没错。”陆辛夷道：“你要是想唱，可以去樊楼唱个一两首，先把大家的情绪以及兴趣给吊起来，等我们拿下那茶楼了，你再过去唱。” “不过还要再等等，那么大的茶楼全靠你唱，你的嗓子得费，我这几天打算写点小故事，找个戏班子排练一二，到时候轮流着来，不然光喝茶多没意思啊。” 芸娘眼睛弯弯：“那是最好的了，我也爱看戏。” “回去吧，记得泡脚啊。”叮嘱完陆辛夷就回去了。 回到屋子里托腮开始想明天要给敬王做什么吃的。 主打就是鱼头豆腐，但除了这个也得弄点别的菜啊。 上次开张敬王来的时候上的酸菜鱼他是吃完了的。 嗯，说明他还是喜欢吃辣椒的，那就加上一个虎皮跑肉，一个辣椒小炒肉，到时候再看看有什么其他的食材再临场发挥吧。 这么想着，喊来荷花一起给自己打洗澡水，早早睡下了。 她不太喜欢身边跟着丫鬟，一来是不习惯，二来是怕自己什么时候秃噜嘴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被丫鬟听去。 第二天辰时过半，王府的马车准时停在了门口。 周围不少人都看见了，之前就有陆辛夷跟敬王的流言蜚语，不过因为没有后续，陆辛夷又是花楼出身，所以大家都觉得是假的。 哪怕是真的，那也就是玩玩，露水姻缘而已。 但如今又看到敬王府上的马车亲自来接，再加上之前崔家认亲闹了那么一场，陆辛夷的身份又不一样了。 哪怕是花楼长大的，人家也是世家女了，给敬王当妾还是有资格的，所以很多人都觉得这会儿可能是真的了。 不行，回头让自己家夫人多去走动走动。 陆辛夷确定了下这真的是敬王府的马车后，让车夫先去樊楼，她得去拿剁椒。 拿了剁椒又拿到了一些新鲜的辣椒，跟桂姨交代了一番，最后桂姨不放心，让她把夏紫薇给带上。 “虽然有敬王护着你，但那到底是王府，又是内宅，那可是李侧妃的地盘，咱还是小心点，这丫头会点功夫，要是真出事了救你够呛，但她自己跑到前面去报信应该是没问题的。” 夏紫薇立刻道：“东家，我能保护你。你看我……”说着她露出了自己的胳膊。 “我这段时间吃的饱，也教大家练武，我自己也练，阿柴跟大力哥一起上我都能打败他们，我感觉我比之前厉害了。” “但愿你的感觉是对的。”陆辛夷道：“那就走吧，正好也带你去见见世面。” 夏紫薇虽然一直在樊楼跑堂，但她早上还教大家习武，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师傅，大家有事也都不让她动手，除非真的很忙的时候。 于是夏紫薇抱着一摊子剁椒，陆辛夷提着早上刚从城门口接进来的辣椒，大概两三斤的样子，上了马车。 “小东家坐稳了。”赶车的人说了声。 陆辛夷回应了一声，马车缓缓朝敬王府移动。 说实话陆辛夷是有些激动的，来了古代这么久，能去看看王府她还是很期待的。 上辈子她去看过恭王府，说实话感觉就是一古建筑，没太大的感觉。 现在有那么多古人站在里面，肯定不一样。 车子行驶的不快，两人一人占据一边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街道。 一开始人还蛮多的，渐渐的人员越来越少，后来行驶到一条宽阔的巷子里，连个行人都没有了，两边能看到不少府邸的门口都站着士兵，威风凛凛，很是气派。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敬王府（1） 大概是听到了她们的发出的动静，赶车的车夫道：“这条巷子是有住的都是一二品大院，我们的王府还要往里走一点，那边住的都是王爷公主。” 闻言陆辛夷也只好发出了一声哇，不然说什么呢？ 大胤京城的格局是仿唐朝的格局，不过大胤没有十六王宅，太宗当时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公主，所以当时就建了三个王府一个公主府，剩下的都没扩建。 后面陆陆续续也扩建了几间王府，只不过皇家斗争历来都是残酷的，如今这边的王府都没住满。 占据最大面积的就是摄政王府，其次是长公主府，最后才是敬王府，其他的王府都比较小，也没有主子。 当今陛下也就只有一个弟弟，才八岁，几位公主也还年幼，都住在皇宫里。 路过摄政王府的时候，车夫打起精神，“这里是摄政王府，不要乱看。” 闻言陆辛夷赶紧把车窗户的帘子给放了下来。 摄政王府往北拐弯过去没多久就到敬王府了。 敬王府的管家早就等在门口了，见到马车过来，赶紧连续小跑下阶梯，来到马车跟前，亲自掀开车帘，有仆从拿着下马凳过来，恭敬的放在门口。 陆辛夷从马车里钻出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辣椒，看了一眼冲管家笑了笑，从容下车。 夏紫薇到底是小孩子，刚才还兴奋的很，但看到王府门口那些将士们后就有些害怕，下车后抱着坛子站在陆辛夷身后不敢乱看。 “小东家来了，快快里面请。”说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辛夷：“王爷在家吗？” 管家道：“今日是大朝会，王爷上朝去了，还没回来，估计是有事被绊住了，不过小东家放心，王爷是知道您今天要来的。” 陆辛夷尴了尬，要不是知道了内情，这话可就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不过也怪她，这话问的有些不好。 她的本意是想过去打个招呼的，毕竟是长辈。 管家带着陆辛夷往敬王住院那边走，今天做饭是在主院那边，那里人少，没太多是非。 只是当他们一行人还没抵达王府主院的时候，李侧妃带着一行人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看到陆辛夷，李侧妃脸上都是厌恶以及嫉妒。 “咱们王爷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咱们王府现在落魄到这种程度了吗？什么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人都能带进来？要我说王爷也真是的，这些年想嫁进来的名门闺秀那么多，王爷都没点头，怎么这会儿被狐狸精给缠上了。” 管家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躬身回答道：“侧妃慎言，陆小东家是王爷请来的贵客。” “什么贵客？我看看？”说着李侧妃忽然上前一步用那长长的指甲掐住了陆辛夷的下巴，那指甲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倒也不敢让陆辛夷见血，只留下两个指甲印以及红痕。 李侧妃放下手，对身后的几个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的年轻女子道：“也没多让人惊艳嘛，走，我们去看看荷花，不然再过几日可就成那残花败柳了。” 说完扭着腰肢就要越过陆辛夷。 就在她跟陆辛夷擦身而过的时候，陆辛夷忽然往她那边一侧歪，吓的李侧妃哎哟一声赶紧闪躲，因为突然，李侧妃的帕子被她下意识丢掉了。 见陆辛夷露出失望的表情，李侧妃冷哼一声：“还敢跟我玩心眼子？怎么，想故意摔倒赖上我，回头跟王爷告状？人长的丑就算了但这心还这么毒。” 陆辛夷没说话，只弯腰从地上捡起李侧妃掉落的帕子，将帕子高举头顶递给她：“侧妃娘娘教训的是，民女知道自己什么身份，来王府只是当个厨娘，不敢有非分之想。” 李侧妃一把抓过帕子，又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既然是来当厨娘的，那就好好干，正好我今日请了不少名门闺秀前来，你能给她们做饭，那是你的福气，你也就是个做饭的命了。” 不少闺女捂着帕子一一笑了起来，陆辛夷盯着她们的帕子，颇觉可惜，没机会接触到，不然定让你们笑不出来。 管家要说什么， 但被陆辛夷阻止了，管家不明所以，只好不说话。 陆辛夷也不说话，只恭敬的退到一边，等她们过去。 李侧妃觉得这一战是自己打赢了，带着一群女人趾高气昂的走了。 等她们走后，陆辛夷道：“管家快带路吧。”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后才道：“小东家不用怕她。” “我不怕她。”陆辛夷很平静地道：“我只是讨厌她那副嘴脸罢了。” 说完又狡黠的冲管家笑道：“我刚才帮了王爷一个忙。” 管家很是好奇，顺着她的话问：“什么忙？” “帮他教训了一下不听话的小妾。”说完陆辛夷看着管家：“王爷应该不会怪我的吧。” 管家：“……小东家是如何教训的？” 他刚才一直在旁边，小东家本想故意摔倒讹李侧妃也已经被人家给识破了啊。 “卖个关子，等着瞧吧。”说完陆辛夷不再说话。 管家也没再问，带着她们来到住院的小厨房，“按照小东家的吩咐，买了一头鱼，你看看行不行。” 说着指着一旁的水缸给陆辛夷看，陆辛夷直接傻眼，请把不行去掉，差不多有七十公分长的大鱼都不行，那怕不是要吃鱼精了。 “这么大，我可不敢杀。”这么大的鱼，也不知道长了多少年才长这么大的，估计都有灵性了。 “不用小东家动手，到时候会有人来处理的。”管家道：“您看看还缺什么食材。” 叶鱼儿看了一圈，懊恼道：“忘记从群贤坊那边买几块豆腐来了。” “群贤坊是吗？群贤坊什么位置？”管家问。 “太远了算了，府里有豆腐也行。” “小东家只管说群贤坊哪里就行了。”管家笑眯眯的。 陆辛夷只好道：“去了群贤坊，看到有半大小子或者妇女卖豆腐千张豆腐干这些，都买一些。这是我开的豆腐坊。” 反正敬王迟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说呢。 管家连连点头：“小东家真能干。” 说完叫来人吩咐一番后又问：“您看看还差什么？” 陆辛夷看了一圈，除了鱼，还有牛羊肉。 见她看着牛肉，管家道：“庄子上摔死的，已经报备过了。” 行，你说摔死的那就是摔死的。 第203章 敬王府（2） 陆辛夷看了下颜色，感觉应该是一头黄牛“不小心摔死”了。 小炒黄牛肉可是非常不错的。 当下拿刀顺着纹理切了一小部分下来，有了牛肉，剩下的交给管家。 “去筋，就用棒槌之类的东西反复敲打，再加一点虾仁，顺着纹理敲打，一直将这块牛肉捶打成一滩肉泥，如果虾仁多，就把虾仁也仿佛捶打成泥状。” 没有濑尿虾，也做不成撒尿牛丸，就算有她也不会，但牛肉丸也是可以试试的。 她一说完，都不需要管家再吩咐，立刻有人过来照做。 陆辛夷又看了下食材，还有羊肉，猪肉，鸡鸭鱼都有，还有一些陆辛夷都不认识的各种肉类。 经过管家介绍才知道是鹿肉。 “我不会做这个。”陆辛夷道。 管家笑道：“没关系，您只管从这里面挑选您能用得上的食材就行。” 其他的不用她管的意思。 陆辛夷点头：“那就把这条鱼杀了吧。” 鱼头她要做成剁椒鱼头，中间的身子用来熬汤，回头再片鱼片放进去烫着吃。 嗯，这鱼太大了，弄点鱼丸也是可以的。 这样就能凑好几个菜了，天气太热，她这个厨子也不是太想待在厨房的。 立刻有两个壮硕的厨子上前，两人将那条大鱼从水缸里抱出来去杀了。 陆辛夷又吩咐将一些蔬菜洗干净放在旁边备用。 管家见时间还早，就道：“这些琐碎的就交给下人们处理，老奴带您去稍作歇息。” 陆辛夷点头，“把我带来的这个食材的处理下，只需要把这个把给去掉就行，能不弄破不要弄破，有毒。” 众人都吓一跳，管家也有些犹豫的看着她。 陆辛夷狡黠等道：“毒不死人，但会让人难受，经过我独特的烹饪后，味道非常美味。” 管家嘴角抽了抽，尴尬地道：“小东家，请。” 陆辛夷被请到了住院里的一个小院子里，立刻有个女人走了过来，冲陆辛夷行礼：“见过小东家。” “姐姐不用客气。”陆辛夷道。 之所以喊姐姐，是因为这个女人看着有二十出头了，但还是梳着未婚女子的发髻，这让陆辛夷一时间分不清女子的身份。 管家道：“这位是青河，您在王府由她照顾，有什么吩咐也只管叫她。” 陆辛夷点头，也知道管家忙，能陪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您忙您的去吧。”陆辛夷道。 管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道：“那个有毒的菜……要不还是算了，王爷是金贵人，受不得丝毫损失啊。” 陆辛夷笑道：“您就放心吧，这个毒最厉害也就是吃的时候发出嘶嘶的吸气声罢了。” 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走了。 “小东家，屋里休息下，奴婢给您打扇。”青河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看看。”说着在小院子里看了起来。 她认识兰花，但不会分辨兰花的品种，但这个院子里养了不少的兰花，敬王府里养的兰花，那肯定是知名品种。 青河见她感兴趣，一连报了好几个名字，但陆辛夷都没听说过。 这时候有丫鬟鱼贯而入，送来了不少水果，其中就有西瓜。 西瓜被切成一块一块的，能看得出来下面的皮还是蛮厚的。 青河道：“这是庄子上种的，您尝尝。” 陆辛夷没客气，自己拿了一块，又拿了一块递给青河，青河不肯要，陆辛夷就递给了夏紫薇。 小丫头也不想要的，但她实在太馋了。 “吃吧。”陆辛夷道。 夏紫薇将抱着的罐子放下，接过：“多谢东家。” 陆辛夷吃了一块也就没吃了，不算太甜，水分也不是很足，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成熟。 除了西瓜，还有桃子。 桃子看着倒是蛮大的，陆辛夷吃了一个后连连点头：“好吃，好甜。” “这是水蜜桃。”青河道：“也就 主院有一棵，还是当年小郡主……” 说到这里青河闭嘴了，有些歉意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猜到应该是敬王唯一的女儿种的。 桃子就两个，陆辛夷也不好意思递给夏紫薇吃，吃了个桃子感觉肚子饱饱的，老在这里待着也不好，鱼丸也得准备起来了：“我去厨房看看。” 青河立刻带着她去了厨房。 除了牛肉还在那捶打，其他都准备好了。 陆辛夷穿上自己带来的问围裙跟帽子口罩，然后找了一把重量合适的刀，开始片鱼片。 这鱼很大，肉质鲜嫩，一看就很好吃。 但片了几片陆辛夷就有点没劲儿了。 一旁的厨子道：“小东家，我可以试试吗？” “行，那你来吧，你能片多薄就多薄。” 那人点头，很快就片了不少鱼片，但对整条鱼来说，不算啥。 感觉够吃了后陆辛夷就让人把剩下部分鱼肉刮下来，加了盐跟少许的土豆粉，然后锅里加水让人烧火。 她则将这些鱼丸一挤再用勺子一挖，就是一个大小均匀的鱼丸，放在水里。 水开煮了两三分钟就捞起来备用，备用同时得用水养着。 而后开始腌制鱼头，等鱼头腌制入味后，找到豆豉放了一些，放了几块生姜，而后抱着她带来的剁椒，将剁椒均匀的洒在鱼头上头后放在一旁。 接着拿出土豆粉，开始制作土豆粉条，等下要是不够吃也可以烫着吃。 接着让人重新生火，开始熬煮鱼汤。 之前剩下的那些鱼骨头以及鱼块还有不老少，熬一锅鱼汤，又让那位刀工好的，将羊肉片一些出来用冰冰镇上。 巳时过半，陆辛夷让人去问问敬王回来没有，不然她不好开动啊。 不管什么菜，都是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要是做好了但等的时间久散了热气，菜的味道也会差一些的。 期间跑去买豆腐的人也回来了，陆辛夷将豆腐用手掰开放进滚热的鱼汤里，又将千张打结绕成千张结，豆腐干切成三角形，给茭白，辣椒一起炒。 先做一个红烧肉烧千张，千张能吸走红烧肉的油腻，吃起来也非常可口。 她主打的就是家常菜，什么国宴她也不会准备。 这时候下人来报说还没回来，陆辛夷只好等着，并告诉对方，王爷一回来立刻通知，她好开锅做菜。 一直是快到午时，下人通报说王爷回来了，还带了客人来，让陆辛夷多做一些。 第204章 做饭 陆辛夷只哦了一声就开始准备了，反正都是厨子，做给一个人吃还是两个人吃，没差别。 正忙活着呢，李侧妃忽然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壮实的婆子。 她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指着陆辛夷，声音尖锐刺耳：“把这个小贱人给我拖出去打死，居然敢下毒。” 几个婆子立刻就要上来，陆辛夷动都没动，只一手拿着大勺，一手拿着菜刀，看着那俩婆子。 那俩婆子瞬间就犹豫了起来。 这个时候青河过来了。 青河依旧是温和的，但往那一站李侧妃就明显收敛了许多。 她道：“侧妃娘娘，这里可是主院的小厨房，这位陆东家正在给王爷以及贵客准备饭食，我看娘娘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闹事比较好。” 李侧妃看着陆辛夷，又看了一眼青河，最后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那两个婆子也赶紧跑了。 青河对她笑笑：“小东家继续。” 陆辛夷不知道青河是什么身份，只哦了一声，放下菜刀继续炒菜。 忙活一番后陆辛夷看了下，今天中午的菜单是：剁椒鱼头，一个鱼汤锅仔，到时候可以涮鱼片，烫牛肉丸，鱼丸，羊肉片，豆腐，以及其他新鲜时蔬。 炒菜有小炒黄牛肉，清炒三蔬，虎皮跑肉。 两个人吃这么多应该是够了，尤其是贵人们，不会给自己吃撑的，一般也就意思意思吃几口。 看了下鱼汤那边，浓白色的鱼汤发出了让人吞口水的香味，好想喝一口。 她以前下乡的地方有一个水库，有一次有个同事钓了一条包头鱼，回来他们几个就直接煮鱼头豆腐。 除了盐跟葱姜什么都没放，就是鱼跟豆腐，那个汤好喝的她到现在都记得，是真的鲜，这个鲜跟味精鸡精那个鲜是完全不一样的。 陆辛夷好想捞两块豆腐配上一碗汤给自己留着，毕竟这鱼肉她切的时候就知道很嫩，肯定很好吃。 但也就想想，这可是给敬王准备的。 感觉豆腐也已经入味后，陆辛夷道：“可以上菜了。” 立刻就有丫鬟鱼贯而入。 陆辛夷把菜放在她们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最后将炉子以及鱼汤放上托盘后她道：“可以了。” 其中一个一看就是小管事的妇人说：“小东家，王爷让您也过去，到时候需要介绍这些菜。” 陆辛夷点点头，将头上罩着的帽子以及围裙解下来递给夏紫薇，跟在那妇人后面往前院走去。 幸好是夏天，要是冬天走过去菜都凉了，不过都有盖子盖着，一来保温，二来也是防止行走途中有灰尘什么的飘进去。 来到前厅就听到了说话的声音，管家走了出来，冲陆辛夷笑了笑后又进去了。 那妇人示意陆辛夷也进去，于是陆辛夷就跟着走了进去，只快速扫了一眼后就靠边站着。 屋子里除了他们这些刚来的以及管家，就只有三个人，两个坐着一个站着。 敬王她自然是认识的，只是敬王居然坐在下首，主位坐的是一个看着有十七八的少年，有点微胖，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陆辛夷也只是瞥了一眼没敢多看，但就这一眼也够她胆战心惊了。 敬王是皇帝的叔叔，这个身份还坐在下首，那这个少年是谁，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陆辛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想让自己刚才一瞬间的震惊被其他人看到。 这个时候管家将炉子摆上，接着将砂锅放在炉子上。 然后就笑眯眯的看着陆辛夷，见陆辛夷低着头，管家轻轻咳嗽了一声。 陆辛夷一惊，赶紧收拾好表情，抬头见管家示意后赶紧道：“砂锅鱼头豆腐煲，这个鱼汤非常鲜美，可以先喝一碗，后面可以将这些菜放进去烫着吃。” 管家听她说完，就将一些半成品的菜放到桌子上，接着去端其他的菜，揭开盖子的时候陆辛夷就介绍一下菜名。 最后上的是剁椒鱼头。 因为辣椒都是青色的，为了配色好看 ，陆辛夷当时放了一些枸杞点缀了下。 掀开盖子一股霸道的辣味道就飘了出来。 陆辛夷道：“这个是剁椒鱼头，是用一种叫做辣椒的菜腌制几天后跟鱼头一起蒸熟的。” 所有菜都上完了，站在那少年身后的三十多岁男人立刻站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副碗筷，先用勺子在鱼汤里搅动了下后才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喝了。 然后看着那些还没放进去的菜，又一样夹了一个放进去，等熟的功夫尝试其他的菜。 等吃到虎皮跑肉的时候，那人表情明显不对了。 敬王神情也瞬间凝重起来。 那人放下碗筷，“水……给我水。” 管家连忙哦了好几声倒了一杯水给对方，心情很是忐忑，他想起陆辛夷之前说有毒的话了，赶紧给陆辛夷使眼色。 陆辛夷现在知道那位的身份了，立刻就说道：“这个叫辣椒，所以吃到嘴里就会比较辣，火辣辣的，一般吃点甜的或者喝水就能缓解了。” 那人咕噜咕噜喝下去后感觉口腔里的火辣感稍微好了点。 敬王问：“上次你店里开张，那个酸菜鱼是不是也用了这个辣椒？” 陆辛夷赶紧道：“回王爷，是的，不过那是晒干的辣椒，有的人喜欢吃，越辣越过瘾，但有的人不能吃辣，稍微一点点都觉得很辣受不了，因人而异的。” 那位没说话，只让那人继续试菜。 对方吃小炒黄牛肉的时候就辣的哈嘶哈嘶了，但没有喝水，等吃了剁椒鱼头的时候，已经不哈嘶了，说明已经习惯了。 这个时候鱼汤里烫的几样菜也都熟了，对方捞起来吃了。 等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对方都没事后，敬王才道：“吃吧。” 试菜的人要给那位布菜，被拒绝了。 陆辛夷提醒：“王爷，可以先喝一碗鱼汤，鱼汤十分鲜美，等下烫菜后虽然也好喝，但味道会稍微差一点。” 于是两人舀了鱼汤放置旁边，都不约而同去吃剁椒鱼头。 鱼头的鲜嫩加上辣椒的咸香辣，味道十分霸道，吃的两人都忘记一旁的鱼汤了，直到辣的想哈嘶了这才喝一口温热的鱼汤。 陆辛夷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把每一道菜都给尝了。 从每一道菜下筷的频率来看，两人都是比较能吃辣的。 第205章 喜提皇家供应商头衔 鱼汤后来也烫了其他菜，两个人一边吃着一边说着，少年明显十分开心。 少年似乎还想吃，意犹未尽的样子，但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筷子。 敬王没啥顾忌，继续吃。 少年很馋。 敬王：“你这样累不累啊，都出来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先吃饱再说吧，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出来呢，吃个过瘾。” 少年一想顿时又拿起了筷子：“王叔说的对，管那么多干什么，这些菜我之前都没吃过，很好吃。” “这才对嘛，你说你这个位置坐的，想吃个高兴都要顾忌这顾忌那的，多累得慌。” 管家、陆辛夷以及少年身后站着的人脸色瞬间都白了，这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敬王是皇帝叔叔，皇帝不会把他怎么样，可他们这些人就要倒霉了。 好在皇帝并没有发火，喝了一碗鱼汤吃了几口蔬菜后道：“有时候我也觉得这屁股下的椅子坐的没什么意思，我要跟王叔一样，什么都不管，天天吃吃喝喝，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两人一个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一个听的还觉得很有道理，可吓坏了陆辛夷等人。 等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两人这才满意的放下了筷子。 少年喝茶漱口，又擦了擦嘴后看着陆辛夷：“你就是崔允的女儿？” 陆辛夷一愣，下意识的看了敬王一眼，敬王没看她。 陆辛夷只好道：“我母亲已经亡故，崔家说我是，具体是不是，我也不清楚。” 看来崔家上次上门来闹的事，这位也听说了。 也是，崔家到底是世家，不顾脸面闹出这样的动静来，小老百姓们看过就忘记，但那些世家们估计要笑话他们好一阵子了。 大概这也是崔家这段时间都没来的原因之一吧。 少年看着敬王，须臾后敬王才道：“她没有父母也挺厉害，把一个花楼变成酒楼，所以是不是都不重要。” 说完又看着陆辛夷：“你要想是，那你就是，你要不想是，那你就不是。” 陆辛夷这会儿心跳的厉害。 敬王摆摆手，管家立刻喊来人开始撤席面。 陆辛夷知道不能再逗留，顺势跟着一起走了。 回到厨房，那边还剩下不少辣椒，灶头里的火没熄灭，还有不少猪肉，陆辛夷让人给切了，然后将辣椒直接捶碎，跟肉片以及剩下的豆腐干一起炒了一大盘子。 装了一份让人给管家送去，其他的她端到一旁，准备跟夏紫薇吃饱了再走。 这个时候王府大厨走了过来，手里还端了好几个菜，都是好菜。 “小东家，这个菜能不能匀一点给我啊。” “可以，拿盘子来。”陆辛夷很好说话。 等大厨拿来盘子，陆辛夷分了一半给对方。 这边大厨又送了一菜一汤来，两人大口吃着，十分满足。 王府的米那都是江南贡米，吃起来跟后来的大米差不多，很有嚼劲，要不是周围古色古香，对面还坐着一个古人，她都要以为自己是回到现代了。 正吃着呢，管家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 依旧笑眯眯的，看到陆辛夷正在吃饭，笑道：‘多谢小东家送的菜，老奴有幸一尝小东家亲自做的菜。“ “管家您太客气了。”陆辛夷道：“您别觉得我厨艺粗鄙就好，” “不敢不敢，小东家聪慧过人，肯定已经猜到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这是那位给的赏赐。” 说完将托盘递过去。 陆辛夷犹豫了下还是接了：“替我谢谢王爷，肯定是王爷替我美言了。” 管家很高兴，高兴小东家并没有因为得到那位的赏赐就飘飘然的忘记了王爷功劳。 管家躬身道：“那我就不打扰小东家吃饭了，吃过饭您可以去刚才的小院子里稍作休息，等天稍微凉爽一点老奴再安排人送您回去。” “多谢管家，您也赶紧去吃吧。” 管家笑着转身走了。 陆辛夷吃过饭后就由青河带着又回到了小院子 里。 青河推开其中一扇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辛夷跟夏紫薇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凉爽，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屋子里的冰盆，还是两个，真奢侈啊。 “小东家可以休息一下，床上的一切用品都是更换过的，全部是新的。” “多谢青河姐姐。”陆辛夷确实有点困倦了，吃饱了就睡的日子还是很美的。 青河福了福身就转身离开了，还给门关上了。 夏紫薇还抱着那坛子呢，高兴地道：“东家，要不是跟着您，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进王府见世面。” 陆辛夷也笑：“我也是第一次呢，行了，把坛子放下，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奴婢不敢。”夏紫薇说着把坛子放下。 这个时候的床是有踏脚的，跟床差不多长大概只有四五十公分宽，高不足十公分，一般是用来放鞋子的，但有有时候也会给守夜的丫鬟嬷嬷睡。 陆辛夷指着踏脚板道：“那你就在这里睡。” 说着把床上的被子抱了一床下来铺在上面。 室内温度大概只有二十度左右，十分舒服。 陆辛夷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这一睡就快睡到夕阳快西下了。实在是太舒服了，有那种裹着被子吹空调的感觉。 醒来后没多久，青河就端来温水服侍她洁面，搞得陆辛夷不太自在。 全部收拾妥当，青河道：“小东家，王爷在外面等您。” 陆辛夷赶紧起身，跟着青河出来，就看到敬王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上面还有茶跟点心以及水果，一副要深谈的架势。 陆辛夷有些忐忑，走过去恭恭敬敬问安。 “坐吧。”敬王道。 陆辛夷坐下，但也只敢坐半边。 “猜到中午那位的身份了吧。”敬王道。 陆辛夷嗯了一声：“能让您坐下手的，那位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我猜。 敬王笑笑：“你种的那个辣椒，那位很喜欢吃，以后每天送一篮子去御膳房，价格你说了算。” 陆辛夷又惊又喜，惊的是居然就这么简单的混成了“皇家供应商”，哪怕是之一也是别人抢破头的虚荣。 喜得是自己这一批辣椒，肯定能让她赚的盆满钵满了。 第206章 大佬的霸气宣言 见她那滑稽模样，敬王心情很好，调侃道：“这点小事就高兴傻了？” 陆辛夷回神，赶紧道：“对您堂堂敬王来说，这确实是小事，但对我这种草民来说，那这绝对是天大的喜事啊。” 敬王哼了一声：“你可是太子少保崔允的女儿。” 陆辛夷撇嘴：“这个身份人家可不认。” “你想要这个身份吗？”敬王问。 陆辛夷赶紧摆手：“我可不要，对别人来说这是荣耀，对我来说，这是枷锁。” “也不一定。”敬王看着她。 陆辛夷被看的心里毛毛的，大着胆子道：“您不会真对我有非分之……哎哟……” 话还没说完，就被敬王敲了一下脑袋，他瞪她：“再敢胡说我就真揍你了。” 陆辛夷捂着脑袋哎哟叫，其实不痛，她就是故意的。 敬王又问：“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只管提，我会看在你是行之女儿的份上，帮你实现。” 陆辛夷眼睛亮晶晶的，看，这就是大佬的霸气宣言，搞得就跟阿拉丁神灯似的。 陆辛夷：“您说的这话有时间限制吗？” 敬王摇头，随即又点头：“只要我没死都行。” “呸呸呸，摸摸木头重新说，我娘说只要说了不吉利的话，摸摸木头就能不算数。” 敬王无语：“妇人的无稽之谈。” 陆辛夷：“万一有用呢？摸下木头又不会掉块肉。” 敬王不理会她，只催促：“想好了没有。” “暂时没遇到过不去的坎儿。”陆辛夷道：“能不能等我遇到了后在再来找您？” 敬王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 陆辛夷高兴的笑了。 敬王又道：“你那个什么辣椒，每天也给王府送一些过来。” “您不说我也肯定送的王爷。”陆辛夷满口答应：“我可不是那小气人。” 敬王冷哼一声道：“明天你去送菜的时候，顺便教御厨做几道辣的菜。” 陆辛夷有些不确定地问：“那我教了御厨后，我的店里还能卖相同的菜吗？” 要是不能，那她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 敬王点头。 陆辛夷放心了，站起身给他作揖：“多谢王爷。” 看着她那不伦不类的作揖，敬王觉得没眼看，摆手道：“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吧。” “是。”陆辛夷再次给敬王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夏紫薇也在。 她将夏紫薇手里的那一坛子辣椒都交给管家，又跟他说了剁椒鱼头怎么做。 管家很高兴，抱着坛子亲自将陆辛夷送到马车上后又叮嘱了车夫一定要慢点，别给小东家颠簸了。 陆辛夷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多谢管家，有时间去樊楼，我亲自给您做一桌饭菜。” “好的好的，老奴一定去。” 陆辛夷冲管家挥手，管家愣了下，才举着手冲她挥了挥。 马车从东边离开往西市走去。 车夫本来要送她回延寿坊的宅子的，但陆辛夷决拒绝了，让车夫给她送到樊楼。 这样低调炫耀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 不但不能错过，还要让人都知道，以后樊楼在西市，就真的没人敢惹了，那些暗中觊觎樊楼的人，也得给她憋回去。 车子抵达樊楼的时候已经快酉时了，正是吃晚饭的高峰期。 不少人看到这双马拉的马车都侧目打量，等看到车上的标志后纷纷后退，以为是敬王来了。 结果就看到陆东家从车上下来，众人都惊讶不已。 陆辛夷掏出一小块碎银给了那赶车的马夫，马夫不肯要，陆辛夷非要给，最后马夫只能收下了，连番感谢。 等车夫走后，陆辛夷才带着夏紫薇走进了樊楼。 有相熟的客人就问：“陆东家，刚才那是敬王府的马车吧？” 陆辛夷点头，大大方方地道：“是啊，王府今日有贵客，就请我过去露了一手，忙到现在才回来呢。” “哟，王府都请你去做菜啊？那你可真厉害。” “陆东家的厨艺那是没的说的。” “陆东家，你们店里赠送的那一小碟子的辣椒是真的好吃，你就发发善心，卖一点给我吧。” 陆辛夷走到柜台前笑道：“诸位不用着急，现在还没大批量成熟，等成熟后我们樊楼会斟酌售卖一部分的。” “怎么这么小气呢。”有个熟客开玩笑得道：“不用斟酌，只要你有，我们保证都买。” 陆辛夷：“我也想卖给你们啊，但不能啊，从明天开始，辣椒我得往宫里送一部分。” 陆辛夷这话一说，整个樊楼都炸锅了。 不少客人不敢相信：“陆东家你这是吹牛的吧，虽然你们樊楼的饭菜不错，但也不能跟人御厨比吧。” 还有人猜测：“难道陆东家今天在敬王府做菜招待的就是宫里的贵客？” 还有人更大胆直接说：“难道是陛下？” 只是刚说完就被同伴给捂住了嘴。 对于这些猜测，陆辛夷都没回答，只微笑面对。 见陆辛夷不肯说，众人心里就跟猫爪似的难受。 “是不是的咱们明天看着不就知道了。”有个浑身都是反骨的老客道：“明天咱们就跟着陆东家，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往皇宫送菜就知道了。” “这个办法不错。”众人纷纷点头。 陆辛夷都听见了，但她没有阻止，反正皇宫他们肯定是进不去的，看着她进去就行了，以后就更没人敢惹她了。 再过几天辣椒肯定就大批量上市了，到时候还不是她说卖多少钱就卖多少？ 这可是皇帝陛下都爱吃的菜啊！卖贵一点怎么了？ 不管是菜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也好，一开始稀有的时候都不是老百姓能消费的起的，宰的就是那些有钱人。 正好她要买下那茶楼还缺点钱呢。 第二天胡大牛带着陆辛夷，早早就在城门口接到了老王头送来的辣椒。 陆辛夷问老王头：“现在地里一天能摘多少？” 老王头高兴道：“要是摘，估计能摘个百来斤不是问题。” 现在正是辣椒疯长的时候。 “等下回去你再摘两筐送到樊楼。从明天开始一天送三筐来。胡管事，明天你去宝塔村看看，看看那边能不能采摘了。” 胡大牛连连点头。 提着一篮子的辣椒陆辛夷带着胡管事赶着毛驴就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7章 皇宫送菜 还真有那无聊的站在朱雀大街上等着看，等看到陆辛夷真的出现后，一个个的就跟上去了。 有的看着她篮子里的辣椒：“这个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你还真别说，我也觉得眼熟。” 陆辛夷也不搭话，随便他们跟乌鸦似的烦人。 一直跟到皇宫外，那些无聊的闲汉不敢继续跟了。 陆辛夷也不知道这要怎么进去，隔着一段路就让胡大牛把驴车停下，她提着篮子朝守门的禁卫军走去。 那禁卫军蹙着眉看着走近的陆辛夷，隔着一丈距离开始呵斥：“干什么的？” 陆辛夷赶紧站住：“大人好，我是来给御膳房送菜的，第一天来，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进去。” 禁卫军：“牌子呢？” 陆辛夷赶紧道：“是敬王府让我送来的，第一天来，没给我牌子。” 大概是上面打过招呼了，所以那禁卫军手一指：“以后送菜走那边的门。” “多谢，多谢。”陆辛夷提着箩筐就要朝那边走。 结果碰到了朝臣下朝，大批官员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辛夷赶紧退到一边站着，让这些人先走。 大胤五品（含）以上官员才需要上朝，这些人也都是站在最靠近门的位置，所以下朝后也是这些人最先出来。 陆辛夷好奇的打量着这些人，这可都是文曲星啊。 陆辛夷本以为五品官的年纪都在二三十岁的样子，这个以为是参考秦大人得来的。 结果发现好多人都已经蓄须了，不少看着都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还有几个头发胡须都花白了。 大概是官袍给他们增加了光环，所以这些文臣看起来一个个的还挺好看的。 听说古代长得丑的不能当官，从这些人的外貌来说，这个听说应该是真的。 忽然她看到秦砚了，秦砚跟一个紫袍的官员一路走一路说着什么。 对方还频频点头。 陆辛夷很想打招呼，但也知道不妥，只盯着秦砚看。 秦砚正说着话呢，忽然视线就朝陆辛夷这边看了过来，对上她的目光的时候，秦砚明显很是惊讶。 但也就是一下，他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跟那紫袍官员说着什么。 一直到那紫袍官员坐进了轿子里，秦砚站在一旁躬身相送。 等人走了后，秦砚看了一下四周，这才朝陆辛夷这边走了过来。 他很是疑惑：“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辛夷举着篮子里的辣椒道：“我来给御膳房送辣椒。” 秦砚惊讶的看着她，比刚才还惊讶。 陆辛夷献宝一般道：“昨天我去给敬王做饭，结果敬王把皇帝带来了，皇帝吃了辣椒，大概很喜欢吃，后来敬王就让我每天送一些辣椒来。” 秦砚点点头，“这也是你的造化。” “可不是，”陆辛夷说完见官员走的差不多了，赶紧道：“秦大人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把这个送到御膳房去，时间不早了。” 说完提着筐子就要走，被秦砚一把拉了回来。 “这里是皇宫重地，走路不要毛毛躁躁的，跟着我。”说完不等陆辛夷说话，秦砚率先往一个方向走去。 见陆辛夷没跟上，他还回头瞅了她一眼。 陆辛夷赶紧小碎步跟上，秦砚放慢了脚步。 等陆辛夷跟上后他才道：“给御膳房送菜有利有弊，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准备，你那个辣椒不习惯的人吃是很辣嘴的，还辣……咳咳，这些你都要说清楚，不然出了什么事，项上人头不保。” 陆辛夷闻言表情也凝重了起来：“多谢大人提醒，我会跟御厨仔细说明的。” 秦砚嗯了一声，“昨天做了什么菜让陛下都念念不忘？” 于是陆辛夷就开始说昨天做的饭菜如何如何美味。 本以为秦砚会夸赞她，结果秦砚批评道：“你要记住，以后这一段话不管任何人问你都说不知道，不知道陛下的身份，更不记得做了哪些菜了。” “啊……”陆辛夷看着她。 “陛下的饮食是秘辛，任何人打探都是别有用心的。” 陆辛夷心里有些后悔昨天嘚瑟过头了，当下就把昨天回到樊楼发生的事跟秦砚说了。 说完后有些惴惴不安：“这样应该没事吧，我就说了是贵人，也没说男女更没说是谁。” 秦砚皱着眉：“虽然没说但已经有人猜到了。不过你没说是什么菜，这点很好，一旦说了，可能就有人利用这几道陛下爱吃的菜来做文章，回去后不管谁问都不要再说了。” 陆辛夷点头：“我记住了，也就是你我才说的，别人我肯定不说我做了什么菜。” 秦砚嗯了一声。 大概是被秦砚吓到了，接下来的一段路陆辛夷都没说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所以等秦砚站定的时候她也没反应过来，还下意识的往前走，秦砚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陆辛夷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个门，就知道到地方了。 秦砚指着那个门：“跟门口士兵说清楚身份跟要办的事，进去后左拐，走过一条长廊就是御膳房，记得找他们要一个牌子，这样以后你们来送菜就会方便很多。” “知道了大人，多谢大人。”陆辛夷道。 秦砚温和地道：“皇宫太大，你刚才一路就顾着跟我说话了，肯定也没记住路，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陆辛夷心里感激的不行，冲他笑笑后往那门边走去了。 门口侍卫阻拦，一番解说后对方让陆辛夷进去了。 陆辛夷按照秦砚说的，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了硕大的御膳房三个字。 心头一喜，来到门口也没贸然进去，而是等一个小太监出来后陆辛夷拦住对方：“这位大人，我是樊楼的东家陆辛夷，昨天敬王府那边说让我今天来送菜，我不知道送给谁，还麻烦大人指点一二。” 说着给对方塞了一块碎银。 那小太监就是个普通干杂活的太监，从来都是被人瞧不起的，陆辛夷这般有礼貌还喊他大人，给小太监吓一跳的同时对她也多了一些好感。 钱他要了，快速塞进袖子里：“你等着，我进去帮你问问。” “多谢大人。” “我不是什么大人，不要乱喊。”说着太监赶紧走了进去。 陆辛夷站在原地，有些焦急且紧张等待着。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8章 御膳房授艺 不一会儿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太监走了出来，先把陆辛夷打量了一遍，这才看向她手里的辣椒，然后伸手扒拉了几下。 “行了，你跟我进来。”对方说着转身就进去了。 陆辛夷赶紧跟上。 一进门并不就是御膳房，能看得出来，这里是洗菜备菜的地方。 那太监应该也是得到了上头的通知，等陆辛夷跟进来后叫来一个宫女跟太监，然后对陆辛夷道：“教他们怎么处理这个菜。” 陆辛夷哦了几声，等那两人过来的时候就说：“摘掉这上面的蒂……” 怕两人不懂蒂是啥，又实操了一遍：“就是这个把……” 两人点头。 “直接清洗干净沥水就行了，很简单。” 那两人开始去蒂清洗。 等洗了一些出来后，那太监又喊来一个人，这个人用范伟的话说就是头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显然这个人就是个伙夫。 但人家在御膳房上班，那叫御厨。 太监对这个御厨态度还是不错的，应该是大厨之类的，他指着陆辛夷介绍：“郑大厨，这位是樊楼的东家，奉命送来了个稀罕菜，叫辣椒，你要跟着学做两道菜。” 郑大厨有些不屑的样子，他一个御厨还要跟外面酒楼东家学做饭？ 尤其还是个女的。 但都说奉命了，他也不敢太咋呼。 因为没有带腌制的辣椒来，所以陆辛夷让人想把洗好的辣椒切片去籽后剁碎用大蒜子跟生姜加盐腌制，三五天就能吃了。 接着就开始教那大厨做宫保鸡丁。 陆辛夷从备料以及腌制鸡肉开始说起，说的很详细，一边教大厨做这道菜，一边还细心解说为什么要放花生米等配菜。 大厨一开始对外面这些酒楼能做出什么好吃的饭菜很是不以为意。 他觉得是陛下就是吃多了宫里的御膳，所以偶尔吃一顿外面的小菜就念念不忘。 但听完陆辛夷说的之后，那大头不由的就一点一点的，很快就收起之前的轻蔑，开始认真聆听起来。 一共准备了两份材料，陆辛夷一边说一边做，陆辛夷说放什么大厨就放什么，等成品出来后就让众人尝一尝看看有没有什么区别。 要是没什么区别，那就出师了。 但最后还是有区别的，陆辛夷做的辣度刚刚好，让人吃了还想吃，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 大厨做的少了点味道，不够过瘾，但也非常好吃。 皇宫里的菜大部分都是以清淡养生为主，所以这么一个辛辣的菜一做好，在御膳房帮忙的宫女太监们都被香的走不动路。 有幸能尝到的几个人，更是激动的不行。 等大家品尝过后陆辛夷又开始教大厨腌制辣椒，这个过几天就可以吃了。 这会儿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外面还有个秦大人在等着她， 一直到外面有人提到快要到午时的话，陆辛夷才猛然惊醒。 她赶紧道：“糟了，外面还有人等我，郑大人，我就先走了。” 御厨也是有品级的，喊一声大人也没错。 郑御厨赶紧喊人送来一块牌子，递给陆辛夷：“以后每天拿着这个牌子进来就行了。” 陆辛夷接过就要赶紧走，又被郑御厨拉住了，他转头吩咐其他人，“把点心拿几盒给陆东家带回去。” 立刻就有小太监用食盒装了几包点心过来了。 陆辛夷：“我这样拿出去外面的禁军不会说我是偷的吧，还是算了。” “放心，不会的。”郑大厨道：“这是陛下身边的公公来传的口谕，不然我也不敢啊。” 陆辛夷这才放心，“食盒就不用了，放在我这个篮子里就行。” 郑大厨也随便她，亲自把陆辛夷送到门口，并且对门口的禁军道：“这是我们御膳房送菜的供应商，都认一认，以后每天都来，可别把人给拦了。” 陆辛夷赶紧道：“大人，辣椒过了秋天就没了，所以后面就没有了。” 别到了冬天还要找她要辣椒，那她可拿不出来。 郑大厨想了想：“你们有地窖吗？” “没有，不过这个可以晒干，能保存很久，再就是腌制过的，妥善保管也能吃一年，但想要吃新鲜的，很难。” 郑大厨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陆辛夷刚要走郑大厨又拉住了她，压低声音道：“等辣椒腌制好了，还要麻烦陆东家……” “应该的。”陆辛夷道：“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其他的我也做不了。” 郑大厨点点头：“那陆东家慢走。” 说清楚了陆辛夷这才放心的离开，还对那看门的禁军点点头。 陆辛夷诚惶诚恐的离开了御膳房，都这么久了，估计秦大人已经走了。 出来后没看到秦砚，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但心里不由得还是有些失落。 她看了一下方向，这里的宫墙看着都差不多，又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时辰，一下子确实分不清楚刚才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 只能找了个大概的方向就开始小碎步走了起来，结果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前头的是陆东家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陆辛夷赶紧扭头，就见一个禁军站在路口。 陆辛夷没动，看着对方。 对方上前：“我乃禁军校尉旬然，奉秦大人之命在这里等陆东家，开封府那边有急事，秦大人就走了。” 陆辛夷心里顿时感激起来，她也朝旬然走了过去：“多谢旬校尉。” 旬然拱手：“陆东家客气，跟我走吧，我正好下值，送你回去。” “那就多谢旬校尉了。” 有旬然护送，陆辛夷平安来到了宫门口，胡大牛还在那等着，晒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里是宫门口，他也不敢找地方躲着，就只能干等着。 陆辛夷很是歉意，赶紧上前：“胡管事辛苦了。” “应该的。”胡大牛看到他平安出来也松了一口气，虽然秦大人出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说了东家平安的，但他还是担心。 听说宫里的贵人脾气都不好，一个不高兴就杀人。 旬然见外面有人等着，就道：“既然有人送陆东家，那我就不送了，您就早点回去吧。” 第209章 能干的陆东家 陆辛夷今天穿的是女装，但也是那种方便出行的，她拱手道：“多谢旬校尉，我是樊楼的东家，您下值要是没事，可以来樊楼吃饭，我请客。” 旬然还礼，高兴地道：“哈哈，那就多谢陆东家了，有时间一定去叨扰，陆东家酒楼的烤肉，我等可是闻名已久了。” 陆辛夷赶紧安利一波：“现在天气太热，等天气凉爽下来，您就带着兄弟们一起来，我一定让你们吃个过瘾，除了烤肉，等天气凉下来，樊楼还会推出更多美食的。” “哈哈，好，那就多谢陆东家了，旬某就先走一步了。”说着旬然就转身走了。 陆辛夷赶紧上车，对胡管事道：“走吧，热死了。” 胡大牛也是热的不行，赶着车赶紧往回走。 回到樊楼已经午时两刻了，陆辛夷一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辛夷的脸上。 有昨天的闲汉今天继续来吃饭，就问：“陆东家真去皇宫了？” “去了，送了菜就回来了。”陆辛夷道，毕竟都有闲汉跟着到了皇城的大门口了，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陆东家真厉害。” “还是陆东家能干啊。” “樊楼以后生意肯定很好。” “怪不得之前崔家那么闹着要认回陆东家，肯定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消息，这叫无利不起早。” “你说的有道理，嗳，那崔家怎么没动静了？” “肯定是做不到陆东家提的那四个条件呗。”有人说。 又有一个中年人道：“之前还觉得陆东家一个女娘提出这样的要求有点过分，但你们现在看，人家就是有本事顶立门户的，别说她还是个丫头了，你们谁家的儿子有人家陆东家这本事的？” “嗳嗳嗳，你们谁家儿子多又优秀的，赶紧派媒人上门啊，别找那无能的来啊，不然陆东家肯定要给媒人赶出去的。” 类似的交谈内容不在少数，但陆辛夷等人都假装没听见。 有个老客仗着年纪大直接问：“陆东家，宫里要用辣椒做什么菜啊？回头樊楼上这个菜吗？要是上，那我们不就能跟陛下吃同一道菜了吗？” 众人都很兴奋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道：“这个暂时不知道。”转身对桂姨道：“这是宫里赏赐的糕点，给今天中午每桌消费三两以上的送点，不多，每桌也就能分到两个。” 听说能分到宫里的糕点，众人顿时就忘记上一个内容了，纷纷叫好，说陆东家大气的，说陆东家好样的大有人在。 那些只点了一两多银子的闻言立刻喊小二加菜，吃不完打包带回去也要凑足三两。 开玩笑，这可是宫里的糕点啊，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一辈子也不可能吃得到啊。 听到众人这么说，陆辛夷赶紧道：“大家不用这样，糕点不多的。” 有个客人站起来喊：“那就每桌一个，切开，大家都尝一尝，就是那么个意思，谁还指望能吃饱吃够啊。” “对对对，每桌一个就能多分几桌了。” 见状陆辛夷只好答应了，只跟桂姨道：“等下再给每桌多上一份乌梅汤，多放点冰。” 桂姨点头。 交代完陆辛夷就来到后厨，辣椒小炒肉已经上了，要不是每天限量，还真不够这些人吃的。 陆辛夷洗了点辣椒，又切了一些五花肉，做了一份辣椒小炒肉，一份红烧豆腐，里面放了剁碎的剁椒酱，又把其他菜一样弄了一点，装了满满的一大盆饭，用两个食盒装满，又把宫里给的糕点放了一份进去，喊来二狗子，让他继续送给开封府，一定要送到秦砚手上。 陆辛夷只留了两盒糕点，剩下的都让桂姨拿去分给食客了。 如今就只剩下一盒了，等下休息的时候，一人一点尝尝滋味。 二狗子赶着驴车来到开封府门口，但见正门那边的人进进出出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二狗子也有些害怕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后门。 后面的门是关着的，二狗子不知道是进去还是怎么办。 正在这个时候后门被打开了，一众衙役从里面出来，二狗子赶紧闪到一边，不敢挡路。 等这些差役走后，常见的那个看门的差役才出来，二狗子见状立刻喊了一声黎大哥。 黎鲤回头一看见是二狗子，严肃着脸问：“又来给大人送饭？” “是。”二狗子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该问的别问。”黎鲤要接他手里的食盒，被二狗子躲开了。 二狗子歉意地道：“黎大哥，我们东家叮嘱一定要送到秦大人手上，这毕竟是入口的东西，就怕出个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们樊楼还要担责任。” “秦大人还没回来。”黎鲤也没生气，“要不你等着？” 二狗子点头，黎鲤也就没管他了。 一直是等到快未时的时候，秦砚骑着马才回来。 黎鲤通知二狗子，让他送进去。 二狗子感谢地连连点头。 秦砚刚回到廨房，一边脱下官服一边跟贺辞年说话，结果就看到二狗子在外面探头探脑的。 他止住话头，冲二狗子招招手。 二狗子赶紧拾阶而上，没敢进门，就站在门口：“秦大人，我们东家让我送来的，里面还有宫里赏的糕点。不过现在饭菜可能都凉了。” 秦砚走到门口，将食盒提在手里，“我知道了，替我说一声谢谢。” 说着将食盒打开看了一下，又拆开了那一包糕点，拿了两个递给二狗子：“等到现在还没吃吧，拿着。” 二狗子不敢要。 秦砚一板脸，二狗子赶紧接过，躬身作揖后赶紧跑走了。 秦砚将食盒盖上递给贺辞年：“拿去热一下再提过来。” 贺辞年接过：“我也没吃呢。” “一起吃。”莫少棠被他派去办事了，不在，可不就便宜贺辞年了吗。 贺辞年闻言这才提着食盒离开。 秦砚字只穿了一件单衣，手里拿着蒲扇不停地扇着风。 一边扇风一边看仵作写的尸检报告。 一刻钟后，贺辞年提着食盒进来，还打着喷嚏。 “这是什么菜啊，怎么这么呛人，阿嚏阿嚏……”说完就连打两个。 秦砚将报告放好，走到一旁的桌上，将饭菜端出来。 他之前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小炒肉应该是陆辛夷亲手做的，其他的菜估计就是店里日常供应的。 他将小炒肉摆在自己这边，漫不经心地道：“一种很辣的菜，你吃不习惯就吃点别的，别的菜也很好吃。” 没有莫少棠这个饭桶在，他就可以一个人吃个够了。 第210章 你信鬼神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新热过又热过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秦砚总觉得这菜有股子糊味儿。 贺辞年吃在嘴里也道：“没感觉多好吃啊，就辣嘴。” 秦砚白他一眼：“免费给你吃还这么多意见。” 贺辞年被怼，也不生气，压低声音道：“我看你最近跟那位樊楼的东家来往的还挺频繁的，怎么，看上了？” 秦砚白他一眼：“不要用你那龌龊的心思看待我跟她的正常往来。” 贺辞年：“啧啧，你说正常往来就正常往来吧，这菜一股糊味，我不吃了。” 说完隔下碗筷就走了。 秦砚看着还剩下不少的菜，叹息一声，忽然又怀念起莫少棠这个饭桶来，身边有个人打扫剩饭剩菜，也挺好的。 因为中午给客人赠送了宫里赏赐糕点的事，晚上樊楼座无虚席。 陆辛夷多番解释晚上消费是没有宫里的糕点了，但客人们并不在意，只一味的询问她上供的菜会不会出现在樊楼。 陆辛夷无法回答，虽然敬王说可以做，但她也不打算跟人说她教给御厨的是什么菜，免得多惹事端。 快到戌时的时候，秦砚独自来了樊楼。 二狗子是认识的，见到他来立刻上前把人迎到了二楼的包厢，那一桌刚好走了没多久。 秦砚也不想被人看见，顺从的上去了。 不一会儿陆辛夷就上来了。 手里拿着冰镇的乌梅饮，进门先笑：“秦大人，今天多谢您了。” 秦砚也笑了笑：“临时有事所以只能让旬然等你了。” “出什么事了？”陆辛夷一边给他倒乌梅饮顺嘴问了一句。 “出了命案。”秦砚言简意赅。 陆辛夷吓一跳，没敢继续问。 反倒是秦砚说了起来：“两名死者，男的叫何森，是个卖货郎，女的叫李晚晴，是个独自孀居的寡妇。” “货郎把寡妇给杀了？”陆辛夷问。 秦砚摇头：“两个人都死了，死在了那寡妇的床上，且死的不太体面。” 陆辛夷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裸着死的。 “你信鬼神吗？”秦砚问。 陆辛夷一怔，随即点头，不信的话她是怎么从现代来到古代的？ 冥冥之中肯定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的。 “大人您不信？”陆辛夷反问。 秦砚喝了一口乌梅饮：“我不信鬼神杀人，所有凶杀案件牵扯到鬼神之论的，都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过是为了引到官差的调查方向罢了。” 这个观点陆辛夷还是很赞同的。 见秦砚不避讳自己，想来这个案子也不需要太保密，就问：“有人说是鬼魂杀人？还说是那位李晚晴的丈夫鬼魂杀的？” 秦砚点头。 陆辛夷很识相的没有问案件具体内容，只让秦砚说说为什么大家说是鬼神干的。 秦砚看着她，见她十分好奇的样子，就问：“你不怕吗？” 陆辛夷：“要是看到现场肯定怕，现在就是好奇。” 说话间小二送了饭菜上来。 陆辛夷赶紧接过：“知道你肯定没吃，中午二狗子回来说您忙到很迟才回来，估计饭菜也不好吃了，就让人做了一些上来。” 一共是四个菜，一份小炒五花肉，一份是剁椒鱼头，鱼头只有半个，一份蒜泥苋菜，还有一份丝瓜汤。 这些菜肯定不是她做的，但秦砚现在确实很饿。 “你吃了？”秦砚问。 “没呢，等下跟大家一起吃。” “那你哪个碗来我们一起吃，不然你看着我吃啊？” 陆辛夷一想也是，就从包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碗筷来，想着陪他随便吃点。 结果秦砚拿着装米饭的碗，用筷子夹了一些放在她的碗里。 陆辛夷一愣，此举显得有些亲密了。 秦砚淡定的道：“这么多菜不能浪费，菜得吃完，那饭肯定就吃不下了，你帮我分担点。” 闻言陆辛夷就没再纠结了，又拿了两个碗，先给一人盛了一碗汤放在旁边。 秦砚道谢后道：“因为两个人死状惨烈，身上被划了很多刀，尤其是脸，被划的的都辨不清面容来了。” 陆辛夷：“……” 忽然有点反胃。 秦砚：“第一个发现的是邻居，所以消息就不胫而走，很多人都说是死者李晚晴不守妇道，给她相公蒙羞，所以她相公赵君的鬼魂把奸夫淫妇给杀了。” 陆辛夷：“她相公死几年了？” “一个月。” 陆辛夷：“……” 陆辛夷本来想说人都死了还要女人守寡何其不公，但听到一个月就闭嘴了。 “正常死亡吗？” “病死的，她丈夫是个童生。” 陆辛夷漫不经心地道：“其实很多所谓的病，也是可以人为制造的。” 陆辛夷就把自己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关于食物的相生相克说给秦砚听。 “长期吃这些相生相克的食物，五脏六腑受损，人自然就会生病。” 秦砚若有所思。 陆辛夷继续道：“这案子肯定不是鬼魂复仇，要么是仇杀，要么是情杀。不然没必要把脸毁成这样，除非……” 秦砚吃了一口：“除非什么？” 陆辛夷随口道：“除非那个李晚晴诈死，那个尸体不是她的。” 秦砚一顿，看着她：“你从何判断的？” “我没判断，就瞎说，那些话本子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秦砚看着她，给她都盯发毛了。 陆辛夷举起两根手指头：“真的是看故事看多了瞎猜的，您喝汤，喝汤。” 等秦砚吃饱走了后，陆辛夷打了自己的嘴一下：“让你多嘴，让你话多，让你好奇。” 第二天早上陆辛夷带着贵叔跟胡大牛一起出现在城门口，她跟贵叔拉着三筐辣椒前往皇宫送货。 贵叔把她送到皇宫门口就先回去，等下再来接她。 陆辛夷到的时候，门口排了老长的队伍，都是来送菜的。 有的是挑着担子，有的是拉着驴车，还有人车上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有鱼尾巴拍打水面的声音。 这些人都是固定供货商，都彼此眼熟，所以冷不丁看到一个不熟悉且又是个女郎的人混在队伍中，免不得要被人打量的。 陆辛夷友好的冲众人颔首微笑。 不过这些人当中很多都是管事，很少看到主家亲临。 “小丫头，你是哪个商行的？”前面一个老者问。 第211章 她疯起来连自己都黑 陆辛夷看着老者，此人虽然穿的不错，但神态还挺温和的。 当下就笑道：“我不是商行的。”说完又问：“难道你们都是某家商行的吗？” 老者见她就一个篮子，也不像别人那样防备着，所以就闲谈打发排队的时间。 “能给宫里送货的，那都是大商行，不然也没钱跟人脉来打通这个关系，除非……” 老者打量着陆辛夷：“除非认识哪个皇亲国戚，只要大人物一句话的事，自然也是可以的。” 陆辛夷笑笑，踮脚朝前头看去。前面还有七八个人。 这时候正好有一辆马车送完货掉头从他们身边经过，陆辛夷随意一瞥，就看到了车厢外面有个李字，还有一个类似于弯刀高速运转时候的图案。 见她盯着那马车看，老者道：“这是李家商行的马车，听说他家是敬王侧妃的娘家。” 陆辛夷点头，“那还怪厉害的。” “还有更厉害的呢。”老者看着她，一副你想不想听的模样瞅着她。 陆辛夷：“没想到您老还知道这些秘辛啊，那您是什么人啊？看您的穿着，肯定也是个大人物。” 老者哈哈笑：“少拍马屁，我不过是个管事而已。” “就您这气度，一看也是大商行的大管事。” 老者摸着胡须哈哈笑。 然后压低声音道：“你年纪小，不知道，像我这把年纪还是听说了不少的，敬王年轻时候荒唐事干多了，所以上天惩罚他，让他只得了一女，结果十岁那边还意外死了。” “你知道那位郡主是怎么死的吗？”老者压低声音问。 陆辛夷也压低声音：“不知道啊，您知道？” “听说是李侧妃害死的。”老者信誓旦旦。 陆辛夷故作惊讶状：“这您都知道？” “那是自然。”老者继续道：“不仅如此，那位侧妃还把自己的侄女弄成了县主，听说侄女现在已经怀孕了，要是生下儿子，李侧妃就把孩子接到身边抚养，以后好继承敬王府。” “哇，还有这么离谱的事啊。”陆辛夷惊呼。 “还有更离谱的呢。”老者道。 陆辛夷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听说敬王最近迷恋上了一个老鸨，对那老鸨很是言听计从，你想啊，能当老鸨的都是什么年纪什么人？ 啧啧，没想到敬王年轻时候那么荒唐，年老了还依旧荒唐，也是他活该没有孩子送终。” 陆辛夷嘴角抽了抽，这话都敢说，是真的背后靠山太大让他这么飘还是别的原因？ 她道：“您老这话逻辑不对啊。” 老者一瞪眼：“哪里不对了？” “您听我分析啊。”陆辛夷将一个手指头掰下去：“那位郡主要真的是李侧妃害死的，那敬王能饶了她？毕竟他就只有那么一个孩子。” 老者反驳：“妇人的内宅害人手段多着呢，敬王查不到也很正常。” 陆辛夷：“那行，就算你说的这个有道理。” “本来就有道理。”老者要发火的样子。 “好好好，那我们来说第二个。”陆辛夷道：“敬王怎么可能答应把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在王府未来继承王府？要过继肯定是从其他皇亲国戚家孩子里选啊。” “而且就算敬王答应，那些皇亲国戚也不答应，那么大的敬王府，开玩笑，谁不想继承。” 老者沉着脸不说话。 “第三……”陆辛夷看着老者，半天没下文。 老者反倒着急了：“第三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敬王眼没瞎，脑子没糊涂，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老鸨，这明显就是有心之人故意污蔑之词。” “怎么是污蔑？”老者道：“听说那老鸨虽然一把年纪了但风韵犹存，很会勾人的手段，还听说端午节的时候曾经跟敬王同游呢。” 陆辛夷刚才就怀疑那个老鸨说的就是他，但不敢确定，这会儿说到端午同游，那必然是她没错了。 当下没好气地道：“我看您老也不是听说，您老是半夜不睡觉趴在敬王的床底下偷听的吧。” 老者顿时就怒了，想要发火，但想到说的是敬王，私下说说没事，嚷嚷出来肯定是大罪，只能闭嘴。 敬王再没权，那人家也是皇叔。 “哼，你一个小女子知道什么，我与你说这些干什么。”说完老者一甩袖不搭理陆辛夷了。 陆辛夷也翻个白眼不搭理他了，哼，什么人啊，什么都不懂就在那瞎说，不靠谱的老头。 生气归生气，但陆辛夷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传他的坏话。 什么老鸨，呸，姐姐我早就带人从良了好嘛。还风韵犹存？老娘风韵一直都在！ 陆辛夷上前拽了下那老者的袖子，老者扭头后哼了一声，粗声粗气地：“干嘛？” “老人家，先前我态度不好，我跟你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种没见识的小丫头。” 听到她这般说话，老者脸上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但还是道：“你哪里是没见识的小丫头啊，你都能来这里送货，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陆辛夷干笑：“老人家，我想问问，您这些听说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老者没好气的道：“趴在敬王床底下偷听来的。” 陆辛夷尴尬了一下：“……” 小老头气性还挺大。 陆辛夷只好继续哄：“老人家，您就别跟我生气了。” 老头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很没有肚量，就道：“这事还用谁说啊，大家都这么说。” 那就是找不到源头了。 她又想起秦砚说的话，但凡有对她不利的事或者传言，就先往李奕头上扣。 所以当下就道：“您不知道，我大概知道。” 老者瞬间来劲儿了，压低声音问：“你真知道？” 陆辛夷点头，还故意用手挡着：“应该是李家。” 老者惊讶：“李家？李侧妃家？” 陆辛夷点头，顺着老者刚才那乱七八糟的思路道：“你不是说李侧妃想要把她侄女的孩子养在身边以后好继承王府吗？” 老者点头，这话是真的，那个侄女也就是荣昌县主自己都说过这话。 “敬王迷恋上了那个老鸨，两人万一发生点什么，有了孩子，那李家那些算盘不都打空了吗？” 他大爷的，为了让李奕背锅，她疯起来连自己都黑了。 第212章 你这是要折我寿啊 老者听她这一顿胡扯，先点头，随即又摇头：“那不能够，都说敬王那方面不行。” 陆辛夷只觉得现在的人真敢，比现代言论自由多了。 她压低声音：“……这话您也敢说啊，这里是是皇宫，您不怕被……”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者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看他那一点都不怕敬王的样子，估计背后的主子也是有点本事的，才敢这般，再加上之前他的突然示好，又扯到敬王这块,感觉是故意为之。 这老者是谁的人？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是提前给她打预防针还是真的怕她魅惑了敬王继承敬王的王府所以来警告她？ 这些人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以上推论或许是她瞎猜的，但往皇宫送菜的队伍里忽然多了一个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调查，毕竟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且昨天她在御膳房待的时间也不短，大家也都知道她是樊楼的东家…… 总之，陆辛夷觉得这老头是故意说这些给她听的，什么目的不清楚，但既然说到她这里了那她不得添点油加点醋啊。 不管是哪一方的势利，反正就往李家头上扣，让流言蜚语发酵发酵，再飞一飞。 陆辛夷脑子转了转，继续胡扯：“你之前说郡主是李家害死的，那王妃是不是也是李家害死的啊，这样李侧妃就能名正言顺当正妃，结果事与愿违，所以才想在下一代继承人身上做点文章？” 她就顺着老头的话胡扯。 老者闻言表情有些尴尬，但这个思路只他之前提出来的，陆辛夷只是在他给的思路上继续“创作”而已。 当下也只能点点头，摸摸胡子：“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肯定有道理啊。”陆辛夷道：“我要是那老鸨，你猜我怎么做？” 老者看着她：“你怎么做？” 陆辛夷笑得阴恻恻的，“如果我是那老鸨，李家又在外面这么说我的坏话，那我就仗着‘这份宠爱’，撺掇敬王收养一个有皇家血脉的孩子，这个做法还是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到时候李家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等这个孩子长大了继承了敬王府，我再撺掇她把李家灭门，谁让她们得罪我呢，对吧。” 老者看着陆辛夷：“这么恨？” 陆辛夷露出变态表情：“女人不狠，后宅站不稳。” 老者表情微变，正好前面只有一个人了，他赶紧道：“轮到我了，轮到我了。” 陆辛夷又贱兮兮的把人拉住：“哎，我说的肯定是对的，你懂的吧。” 说完还冲对方挑挑眉。 老者扭头就走。 很快就轮到陆辛夷了，一切顺利，临走的时候郑大厨又给了她两盒点心。 “昨儿个你教我做的菜，得陛下赏了，陛下还给太后那边送了一些，太后也说不错，这个点心不成敬意，就给你了。” 陆辛夷闻言接了，道谢后刚出了一道门，就看到了旬然，带着一队禁军巡逻过来。 旬然一身铠甲装，本就高大的他被这么一衬托就更加威猛霸气了。 制服诱惑啊…… 她赶紧站定，等他们先过。 没想到旬然也停下来跟她打招呼，笑着问：“陆东家，今天认识路吗？” 陆辛夷：“认识了认识了。” 旬然点头：“那就好，顺着来时的路出去，别乱跑。” 旬然这么一提点，陆辛夷想到刚才那个奇怪的老头，顿时就警惕起来。 这里是皇宫，要是真的有什么人强行让她去那里，那她也抵抗不了啊。 于是陆辛夷道：“旬校尉，要不你让你手下的一个兄弟送我出去？晚上下值了来樊楼，我请你们吃饭。” 旬然想了下点头：“小泠，你送一下陆东家。” 队伍里走出一个干净帅气的小伙：“是。” 陆辛夷道谢，跟在这个叫小冷的禁军身后往外走。 她刚才看了一下，这些禁军的颜值都非常不错。 也是，太丑的万一惹贵人生气不就不好了嘛。 两人刚转了一个弯，就看到有个小宫女在路口等着。 那小宫女刚想上前来，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又朝陆辛夷这边看了几眼，最后转身离开了。 陆辛夷看的分明，这个宫女肯定是来找她的，要不是有这个禁军在，自己估计就要被某个贵人给喊走了。 心里大呼好险。 小冷给陆辛夷一直送到宫门口。 “多谢。”陆辛夷道：“回去跟旬校尉说一声，晚上我在樊楼给你们准备一桌，记得一定要来啊。” 小冷笑的很是腼腆：“好的，我会把话带到的。” 说完冲陆辛夷一拱手就走了。 贵叔等在外面，接上她一起回了樊楼。 回到樊楼，桂姨看见她就迎了上来。 “小娘子，有几个东家来了，在二楼呢。”桂姨又加了一句：“估计是冲着辣椒来的。” 陆辛夷道：“来了几个？” “钱东家那几个都来了。” 行，我知道了。”陆辛夷坐下：“点菜了吗，没点让他们等。” 她这里是饭店，不吃饭消费谁有功夫跟他们瞎扯淡。 桂姨：“还没点呢，就说让您回来了上去一趟。” 他们是不是搞不清楚大小王啊？ 多大的口袋啊这么能装。 “不用搭理他们。”陆辛夷道：“我去后厨，做几个菜给秦大人送去。” 旬然今天帮她，很大原因还是看在秦大人的面子上。 而且她也想去听听关于昨天那个案子，昨天秦大人走的时候那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她想晾一晾楼上那几个人，爱等等，不等拉到，她现在拽起来了，不缺他们这几个客户。 辣椒都送到皇宫去了，后面肯定会有世家权贵来买，她现在有靠山，不怕这些人使坏了。 陆辛夷在后厨做好饭菜，喊上二狗子驾车，亲自前往开封府。 到了开封府也才午时过两刻，正是吃饭的时候。 这次还算顺利，陆辛夷提着食盒来到了秦砚的廨房外面，只是里面有说话声，所以陆辛夷也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是崔胜。 看到陆辛夷他怔愣了一下，随即走到他跟前看着她。 陆辛夷也看着他。 “我替我母亲给你道歉。”说着崔胜后退一步，双手作揖九十度鞠躬。 陆辛夷赶紧让开：“你这是想折我寿啊？” 第213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崔胜尴尬了一下站直身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家不对，给你道歉也是应该的。” “道歉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刚才做的那种纯纯是想害我啊。” “没有没有，我是诚心道歉的。” “既然诚心道歉，那可以换一种。” 崔胜有些懵：“换哪种？” “钱啊。”陆辛夷很直接地道：“你们崔家给我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扰，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并不能解决什么，只有银子才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听到动静的秦砚来到门口，也没过来，就站在那，听到她说这话无奈摇摇头，转身回屋了。 崔胜尴尬了下，但还是点头：“是，你说的对，我晚点回去让人给你送过去。” 陆辛夷点头，微微颔首：“那就多谢大人了。” 说着错开他就要走。 崔胜：“辛夷，你确实是我大哥的孩子，这一点我们崔家没搞错，我还是想你能认祖归宗的。” 陆辛夷站在那，没回头：“我是陆羽绮的孩子，当初你们崔家没有认她，现在，也没资格认我。” 说完提着食盒拾阶而上。 崔胜看着她走进了廨房，皱了皱眉。 大人什么时候跟她的关系这么好了。 秦砚已经将桌面收拾好了，等她的食盒一放下，就很自觉的将盖子打开，把里面的饭菜拿了出来。 陆辛夷将碗筷摆上：“大人，那个鬼魂的案子查清楚了吗？” 秦砚瞥她一眼：“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个啊？” “好奇。”陆辛夷道：“难道真的是那个李晚晴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秦砚坐下，给两人的碗里都盛了饭，示意她坐下吃。 陆辛夷：“不用不用，是给你跟莫小哥带的，我等下回去吃就行了。” “少棠这几天不在。”秦砚道：“坐吧，等你赶回去都过了饭点了。” 陆辛夷哦了一声坐下：“大人，您就挑一点能说的跟我说说，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跟第三个人说的。” 秦砚：“嗯，你猜对了。根据走访从邻居们嘴里得知，跟李晚晴不清不楚的不止那何森一人，还有一个从外地来京城做生意的小商户，叫邓鹏，金陵人士。” 陆辛夷有些激动：“三角恋啊……不，是四角。”古人还是挺会玩的 秦砚无语：“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陆辛夷：“就觉得这个李晚晴还挺厉害的，同时跟这么人交往，怎么忙得过来的？” 秦砚严肃脸：“你还想学啊？” 陆辛夷摇头：“我就纯纯好奇，再说了多学点经验也没错啊，万一以后我找的相公在外面学这个李晚晴勾三搭四，我也能早点察觉不是么。” 秦砚更加无语了：“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陆辛夷立刻坐好。 “我们找到了货郎的娘子，根据她的口供，确定那一具男尸就是何森，但那一具女的，还真不是李晚晴。” “我就说吧。”陆辛夷激动地拍了下巴掌：“大人我这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对吧。” 秦砚失笑：“嗯，挺好使的。想法很刁钻。” 陆辛夷就当他是夸自己了。 “那人抓到了吗？” “已经抓到了。”秦砚道：“那何森最近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交给了李晚晴保管，前几天说要进货，找李晚晴要钱，但李晚晴一直没给。” “正好那个邓鹏进货还差点钱，得知何森有一笔钱放在李晚晴那，就想用这笔钱，还许诺带李晚晴离开京城回老家，要明媒正娶她。” 陆辛夷啧了一声：“这是脑子进了水啊，男人这种鬼话也信，您要没有找到他们，您信不信，过不了多久这个李晚晴就要出现在秦淮河的花楼里了。” 秦砚斜睨她：“你又知道了？” “这不是明显的套路吗？”陆辛夷道：“我猜这个邓鹏长的还可以吧，是个商贾，说明家境殷实。李晚晴之所以跟那货郎勾搭，那货郎长的肯定也不错，货郎虽然走街串巷，但身上应该也不缺小钱。” “这就是个吃不了苦的女子，邓鹏好歹是商贾，跟定比货郎强，她想着跟着邓鹏回去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殊不知她图邓鹏家境殷实，邓鹏应该图她的命，反正她的身份在京城都是个死人了，玩腻歪了转手卖给青楼谁来查？” 秦砚没说话，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由的又多看了陆辛夷一眼，她不知道案子的细节，但想法几乎接近现实。 秦砚没忍住：“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 陆辛夷得意笑：“大人，我真的是看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看多了得来的经验。” 秦砚低头吃饭，没说话了。 陆辛夷：“大人，真没骗你，我回头还打算编几个故事呢，再排成戏剧。 你说的这个故事我觉得很有教育意义，到时候编排出来，现在的小娘子们啊，太容易上当受骗了，被人几句话一哄就海誓山盟父母祖宗都不要了。” 秦砚斜睨她，眼神玩味。 陆辛夷尴尬：“我也犯过错，所以才要给她们撑把伞，我要把这个戏剧编写出来给那些小娘子们看，让她们知道奔不但为妾，有时候还可能要命。” 秦砚闻言点点头：“你这个想法倒是不错，每年开封府都会接到不少的案件都是家中女郎被人诱拐不知所踪。” 陆辛夷点头，又问：“那他们为什么要杀何森，直接偷摸着跑了不就行？” 秦砚：“何森那一笔意外之财有五百两。” “这么多？偷的？”陆辛夷问。 秦砚摇头：“这笔钱的来历我们还没查清楚，据李晚晴说，一共十个银锭子，一锭五十两。要是就这么走了他们怕何森报官，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想了一个鬼魂杀人的办法来。” 陆辛夷皱眉思考：“五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又是银锭，大人，您说这些钱，会不会跟您一直追查的徐敏案里的那笔消失不见的赃款有什么联系啊？” 秦砚看着陆辛夷，是直勾勾看着的那种。 看的陆辛夷心里都发毛了，她又话多了，可真的是把秦大人当自己人了，所以说话才这般脑子想到哪里嘴巴就秃噜到哪里的。 “大人，我真的是好人，我的脑子吧，它就是喜欢天马行空乱想。”说完这句话，陆辛夷有种想原地抱头蹲下的冲动。 秦砚：“陆辛夷，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214章 一把折扇 陆辛夷被他那严肃脸吓的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道：“我是好人，真的是好人。” 秦砚盯着她好半天，才无奈道：“坐吧。” 陆辛夷哪里还敢坐，连案子都不想听了，赶紧道：“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是，大人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要溜。 “站住。” 陆辛夷只好站住，扭头看着秦砚：“秦大人，我真是好人，我就是喜欢看一些话本子而已。” 秦砚无语起身，走到自己的案几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 陆辛夷疑惑结果：“礼物？” 不然怎么会包装的这么精美？ “咳，一把扇子。”秦砚道：“你不是经常穿男装吗，没看到你拿扇子，正好天气热，就做了一把，拿着玩玩吧。” 陆辛夷闻言十分惊讶：“您自己做的？” “嗯，闲来无事，这个做起来简单的很。”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陆辛夷一改之前的可怜巴巴，星星眼看着他道：“大人您太厉害了。” 秦砚面皮有些发紧，抿了抿唇：“行了，回去吧，刚才我们的谈话不要跟任何人说。” 陆辛夷立正，做了一个把嘴巴闭上的动作：“坚决不跟任何人说。” 秦砚点点头，“走吧。” 陆辛夷拿着礼盒拔腿就跑，那样子仿佛慢一步秦砚就要给她关到大牢里似的。 秦砚只能再次摇头。 离开开封府，二狗子驾车，陆辛夷把四周的竹帘放下，这才打开秦砚给的礼盒。 一把墨绿色的扇子映入眼帘。 她缓慢打开，那面写着“行到水穷处”。 她立刻去看背面，果然，上面写着“坐看云起时”。 这一面下面还有水墨画，一叶扁舟，一人独立。 仔细一看，旁边还有落款。 她低头仔细看才辨认出是“令书”两个字。 她自言自语：“秦大人字令书吗？” 古人的字有时候比名字还好听。 回到樊楼，桂姨匆匆过来：“钱东家他们还没走。” 陆辛夷：“我上去会会。” 说着将盒子给了桂姨：“帮我放好。” 她拿着折扇上楼去了。 二楼包厢客人都走了，就剩下他们这一桌了。 陆辛夷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人说话就推门而入。 她一手拿着折扇，冲众人拱手歉意道：“让诸位东家久等了，真是抱歉抱歉啊……” 众人看到他进来，一个个都没什么好脸色。 只有云顶客栈的杨保保笑着起身拱手：“知道陆东家是大忙人，我们才等的，陆东家这是从哪里回来？” 锁着将一旁的空椅子拉开让陆辛夷坐。 陆辛夷坐下，看都没看拉着脸的钱二，她又不欠他的。 “去了开封府一趟。之前去御膳房送菜，差点迷路，是秦大人让人帮的忙，所以这不赶紧去道谢吗。” “怪不得了。”杨保保给她倒了一杯茶：“陆东家现在是西市的大忙人啊，生意都做到宫里去了，还没恭喜陆东家成为皇商呢。” “我这算不上什么皇商，就是巧合而已。”陆辛夷又问：“诸位东家等我，肯定是有事，说吧，什么事。” “自然是为了辣椒的事来的。”钱二插嘴道。 陆辛夷这才看向他：“辣椒啊，辣椒现在倒是有，但不多，宫里要，一些达官贵人也要，我这店里还要卖，实在是……” “之前陆东家可是答应了我们，等辣椒上市要卖一些给我们的。”马贵也插嘴道。 其他几个人纷纷点头。 “是，我没说不卖给你们。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之前也不知道宫里的贵人也喜欢吃啊，所以各位东家，不是我不卖，这东西就这么多，要的人多了，那每个人分到手的自然就少了，那自然就是价高者得了。” 见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钱二问：“那陆东家觉得多高才算高？“ “五百文一斤。”陆辛夷道：“而且限量，诸位店里我一天最多只能供应两斤，多了我也没有，因为我还要留大头晒干储存。” 太白楼的郑蒙道：“两斤也太少了点。” “不少了。”陆辛夷道：“刚出来的新菜，很多人也吃不惯太辣的，一个菜里面放两三个辣味就有了，这辣椒小，一斤得有二三十个，能做个十来份菜呢。” “那等晒干后呢？”钱二问。 “晒干后啊。”陆辛夷道：“晒干后肯定不是这个价格了，到时候能给诸位多少我是真不确定，等我收回来了后统计一下份量，要是有的多，自然就多分一些给诸位。” “不过等我收成后，辣椒籽倒是可以卖一些给诸位，到时候诸位自己种植，也省得在我这里购买了。” 众人闻言顿时心动，但都觉得这位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 “种子价格几何？”钱二问。 “种子有多少我现在也不清楚呢。”陆辛夷道：“到时候肯定会提前跟诸位说，诸位觉得合适就买，不合适就算，不强求，不强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 陆辛夷站起身：“诸位要是没什么意见，每天早上来樊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众人对视一眼，才两斤，远远低于他们的心理预期，他们以为最少五斤是有的。 但货在人家手里，人家现在又跟宫里搭上了关系，这些人现在是不敢惹她的了。 “两斤就两斤吧。”钱二起身就走。 陆辛夷对杨保保道：“杨东家，我看你最顺眼，所以你每天能买三斤。” 杨保保一愣，看向其他人，走到门外的钱二停下脚步。 陆辛夷挑眉：“怎么？杨东家觉得多了？那就跟他们一样。” 杨保保立刻道：“不不不，不多不多，三斤就三斤，多谢陆东家，多谢陆东家。” “那诸位慢走，我还有事恕不远送了。”说完陆辛夷冲众人一拱手，转身走了。 郑蒙看着钱二，又看着杨保保，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马贵道：“这不是很明显吗？这位陆东家是要借这件事告诉我们，对她笑脸相迎的，她就多给一些，这是想让我们都听她的呢。” 众人自然也都明白的，一个个没说话。 杨保保嘀咕道：“其实陆东家人真的挺好的，你们别老针对人家，跟她说话的时候也和蔼一点，人家有本事的，跟你们家里那些女郎可不一样，不能同一而语。” “闭嘴吧。”钱二扭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杨保保也不高兴了：“钱二，老子卖乖怎么了，卖乖老子能多得一斤，不服气你也卖乖啊。” 说完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宴请禁军 晚上，陆辛夷留了一楼一个包厢，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 酉时过半的时候，旬然带着手下的弟兄们来了。 陆辛夷早就跟门口的二狗子打过招呼了，所以对方自报姓名后，二狗子喊来阿柴，让他把人带进去。 包厢里已经放了冰盆，众人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个个的都露出舒服的表情来。 很快门又被推开，阿柴端着两壶冰的乌梅饮进来：“这是本店的夏日饮品，诸位大人请品尝。” 饮品倒入杯中，众人立刻一口喝完，又纷纷说爽。 阿柴没走，就等在那，闻言立刻笑道：“东家现在没过来是因为在后厨给几位大人亲自做一桌饭菜，我们东家的厨艺那是顶顶好的。” 旬然点头：“麻烦陆东家了。” 阿柴躬身：“诸位大人稍坐，菜马上就上来。” 说完阿柴才出去。 等阿柴一走，就有人道：“大人，这位陆东家还挺会来事。” 旬然瞥他一眼：“不聪明的人能把徐敏给弄下去？能带着西市所有的商贾搞什么联名，硬是把范绰给送上这个位置？”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说到范绰，就有人道：“听说这位范大人上任后，西市的商贾们都满意的不得了，不仅商贩们满意，老百姓也满意，现在西市的一些货，价格也差不多，只在质量上有所区别。 现在都没有人敢滥竽充数，一旦发现，第一次警告，第二次就要被关到诸京暑去，还不改的，就驱逐出西市了。” “我也听说了。”另一个人接话道：“听说因为这个，不少平时里做生意不规矩的商贩都不想在西市做生意了，最近东市铺子价格上涨，听说就是因为有西市这边的商贩在这边待不下去了就想去东市，西市这面的铺子价格跌了不少。” “这么好的环境不应该来的人更多吗？为什么会跌？”有个年轻小伙子问。 旁边年长一些的就道：“范绰这么做对老百姓是好，但对那些做生意的商贩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这些人平日里以次充好，缺斤少两都没少干，范绰带人每天都在西市各坊巡逻，一旦有老百姓反应他就带人调查，闹的那些不良商人根本不敢在西市待。” 旬然道：“无商不奸，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有几个富得流油？所以很多商贩不愿意来西市做生意，这也是那些不良商贾对范绰的反击，一旦离开的商贩太多，对西市的整个税收也是有影响的，到时候范绰可就不好交代了。” 众人闲聊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等了片刻，就有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很快就上满了一桌的菜。 陆辛夷拎着两壶酒走了进来。 “旬校尉，各位大人辛苦了。” “陆东家辛苦。”旬然抱拳对陆辛夷道：“听你家伙计说你亲自下厨，这大热天的，真是太麻烦了。” 其他人也抱拳纷纷表示感谢。 陆辛夷笑道：“诸位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就是会点厨艺，所以只能用这个来感谢你们了。” 她要给旬然倒酒，旬然拒绝了，他起身：“陆东家无需客气，我自己来就行。” 陆辛夷也没坚持，众人很快就杯子满上了。 陆辛夷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个酒就跟米酒差不多的度数，所以她也能喝一点。 “多谢旬校尉，陆辛夷在此感谢诸位。”说完举杯一饮而尽。 “陆东家爽快。”旬然也很高兴：“我们也干了。” “干了。”众人说完都一饮而尽。 陆辛夷一擦嘴道：“这一桌饭菜大家敬请享用，不够说一声就行，别坐着了，吃吧，这个剁椒鱼头可好吃了……” 众人早就被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给吸引的满嘴生津了。 旬然拿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吃哪一个好，每一道菜都是他没吃过的。 “尝尝这个荷叶夹。”陆辛夷道：“将这个打开，然后舀一点这个辣椒腊肉笋干放进去包起来吃。” 这是她下午才做的，樊楼还没推呢，刚才蒸了一抽屉，大家都说好吃，可以当成一道主食了。 众人闻言照做，果然好吃。 只是不多，一人只有一个。 “陆东家坐下一块儿吃点？”旬然道。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在你们也喝的不尽兴，今晚我请客，诸位只管吃只管喝，酒等下让人在送进来。” “那就多谢陆东家了。”旬然道。 “多谢陆东家。” 陆辛夷笑着：“能跟诸位好汉认识，我也很高兴，那就这样，不打扰你们吃饭。” 说着退了出去。 陆辛夷一走，众人纷纷开始凭着本事满桌抢菜。 有那手上功夫差的，半天都没吃进嘴里一口菜，急得不行。 樊楼现在的生意十分稳定，不需要陆辛夷做什么，陆辛夷就坐在那扇着扇子，一遍看上面的字。 秦大人的字也是顶顶好的，哎，要是有秦大人写的临摹贴就好了。 快到戌时的时候，崔胜一身便服出现在了樊楼。 看到座无虚席的樊楼，闻着空气里传来的各种饭菜的香味，崔胜明白他娘为什么要算计陆辛夷了。 二狗子上前询问，崔胜自报家门，说来找陆辛夷。 一听说姓崔，二狗子立刻喊来铁锤让他引着崔胜进去。 崔胜是一个人来的，来者是客，他们樊楼没有把客人往外轰的道理，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得到铁锤通知，陆辛夷来到厅门口，崔胜正好过来，冲她颔首。 “大人请。”陆辛夷侧身让步。 崔胜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厅里，里面已经没位置了，想到刚才进来的时候院子里还有，就道：“我去那边坐吧，早就听说你这里的饭菜好吃了。” 陆辛夷点头，领着崔胜来到一人桌这边。 “你也坐，我有东西给你。”崔胜道。 陆辛夷坐下。 崔胜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这里是三百两的银票。” 说完脸色有些惭愧：“大哥去世后，族里就不太接济我们了，家里的收入全靠我娘的嫁妆铺子支撑。 后来我成亲，就是我妻子跟我娘的嫁妆铺子支撑，家里虽然有很多古董，但那都是我们家里的传家宝。” “只有三百两，你别嫌弃。”说完将钱往她跟前推。 喜欢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请大家收藏：()穿成不良从业者后我带全员从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细说当年 大胤的从五品京官，把各种福利都换算成银子的话，一年大概两百一十两。 这三百两，崔胜要不吃不喝存一年多才够。 见陆辛夷没动，崔胜愧疚更甚：“大哥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不是不舍得给你，而是动不得……” “崔大人不必解释太多。”陆辛夷道：“这钱我不能要，也不会要。” 崔胜惊讶的看着陆辛夷，“你上午不是……” “我要的只是你们崔家的一个态度而已。”陆辛夷道。 崔胜抿唇，目光坚定的又把那三百两往陆辛夷跟前推了推：“那这三百两也是我崔胜的态度。” 陆辛夷皱眉，她不想要这钱，更不想跟崔家的任何人产生什么瓜葛，也不想留下一个话柄给崔家。 “我知道你的意思。”崔胜道：“你放心，崔家以后不会来烦你，当然了，如果哪一天你需要崔家出面帮你做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陆辛夷见崔胜态度也怪强硬的，就道：“钱你拿走吧，如果真有需要你帮忙的一天，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这话说出来不过是宽慰崔胜罢了，她肯定不会去找他的。 崔胜听她这么说，心里稍微宽松一些，也就没坚持了。 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底座有铜钱大小，上面是一个可爱小兽的印章推过去给她。 “我想这个应该是属于你的。” 陆辛夷拿起来看了一下，是一枚刻着名字的私章，上面的小兽是一只小老虎，很是可爱。 原主就是属虎的，陆辛夷她自己也属虎，倒是很巧合。 “这上面两个字是辛夷？”陆辛夷不确定地问。 崔胜点头：“这是大哥去世时候我给他整理的时候从他怀里发现的，大哥当时也确实说了，你们居住的院子里有一株辛夷花，所以给你取名辛夷。” “当时母亲把大哥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关于你们的那些信件以及你娘给大哥做的衣服鞋子等，都烧给了大哥，这一枚私账我娘是不知道的。” 陆辛夷拇指摩挲着这枚私账。 崔胜又道：“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京城的廖记钱庄问一问，我觉得大哥可能会有东西留给你们母女。” 闻言陆辛夷惊讶坏了。 崔胜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大哥刚从江南回到京城的时候，每天夜里都忙到凌晨，那时候我还小，少年不识愁滋味，从来没想过这个家里没有大哥会如何。” “有一次我逃学跑出来玩耍，看到大哥抱着一个木箱进了廖记钱庄，大概过了一刻钟，大哥就空着手出来了，当时的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后来突发变故，大哥去世，我心神慌乱，崔家的支柱倒了，大房那边肯定不会帮我们，我娘怕我们被连累，当天就让人收拾东西，我们带着大哥的棺木就赶回了老家。” “我也是今天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这杯印章才想起这段往事，我不知道有没有，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 陆辛夷脸色晦暗不明，须臾后她才抬头看着崔胜：“多谢。” 崔胜：“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想大哥肯定是想亲手把这枚印章交给你的。” 陆辛夷心头五味杂陈：“那个，我想问一下，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崔胜看了一下周围。 陆辛夷：“你跟我来。” 说着转身就走，崔胜连忙跟上。 陆辛夷把他带到了方东西的那间库房。 崔胜看了下周围，这才小声道：“我娘一直说是敬王害死我哥，其实并不是乱说的。” 陆辛夷心头一紧。 “二十六年前，大哥被选为当时的明兆太子的伴读之一，入宫陪伴太子读书。 明兆太子是继后嫡子，前面还有个先后，先后嫡子是大皇子，也就是先皇。 因为太子很喜欢大哥，大哥又是那一群伴读里年纪最大的，学问最好的，他跟太子说道理，从来不是那种说教，而是带着他一起去探索，让太子自己发现自己的哪些行为不好继而虚心改正。 所以每次太子又玩了又能明事理，为此太宗皇帝十分欣慰，等大哥高中后就封我哥为太子少保，当时我们崔家二房，风头无量。 因为从小给太子当伴读，所以大哥跟敬王以及其他几位皇子的关系都不错。 十六年前，太宗皇帝病危，太子跟剩下三位皇子都在宫里伺候，唯有敬王依旧流连青楼楚馆，他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大家都不奇怪，他不去还好，去了反而要惹太宗皇帝不高兴。” “那天他把我哥从家里叫走，我哥是不想去的，拒绝了很多次，但敬王就缠着我哥，最后我哥无奈只好跟着走了。 去了哪里不知道，后半夜的时候京城忽然戒严，大皇子带着禁军逼宫。” “我哥那时候虽然是太子少保，但其实都是虚名，没有实权，自然就没有消息渠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并不知道。”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大皇子胜了，成了先皇，后来听一些人说，我哥是替太子挡了一箭，流血太多，最后是敬王把我哥弄回来的，当时人就已经没了。” “我娘就觉得，当初要不是敬王把我哥喊走，只要他在家里，就不会出事，所以我娘就说是敬王害死了我哥。” “因为我哥是明兆太子的太子少保，所以大皇子登基后，我娘害怕被清算，这才带着我们全家避回老宅。” “先皇励精图治，倒是个明君，可惜走的太突然，听说就是当年宫变留下的后遗症。” 听完崔胜说了这么多，再根据她那次头痛后想起来的记忆来判断，十六年前，也就是她一岁多的时候崔允被叫回了京城，然后宫变，突然去世。 他不是抛弃了她娘，是他没办法回去了。 原主娘带着原主在江南一直等了两年多才回到京城，回到京城后也曾打听过，只不过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女子，又能打听出什么来呢。 她娘当年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太子少保，只知道他姓崔，叫崔允，虽然没说家世，但给原主娘留下了不少财产，不然陆羽绮也没钱盘下群芳阁。 陆羽绮应该去崔家打听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打听出来，或许当年怕先皇因为崔允记恨崔家，崔家长房对他的名字也是讳莫如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7章 丰收 陆辛夷点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崔胜也是不胜唏嘘：“这些你应该知道。” 陆辛夷点点头：“你先去坐吧，我亲自给你做几个菜。” “不用麻烦。”崔胜道：“随便上几个菜就行了。” 陆辛夷开门，喊了一声绿柳。 绿柳连忙跑来：“带着这位大人找一个安静一些的位置。” 绿柳应是，“大人，请跟我来。” 崔胜冲陆辛夷颔首，然后离去。 陆辛夷又站了一会儿，这才盘头发卷袖子往厨房去了。 两刻钟后阿柴端了三菜一汤半壶乌梅饮一碗米饭，来到崔胜跟前：“这是粉蒸肉，这是素三鲜，这是辣子鸡块，都是樊楼的名菜，这是我们店最受欢迎的乌梅饮，要是感觉辣，就喝这乌梅饮，大人您请慢用，” 考虑崔胜可能不太能吃辣，所以辣子鸡里都没放多少辣椒。 崔胜点头。 阿柴拿着托盘离开了。 崔胜之前没来过樊楼，一来是太忙，二来是他娘并不喜欢他下值后还不归家。 他娘丧夫又丧子，实在是太苦了，所以哪怕他心里是抗拒的，但只要他娘说的话，他下意识都想满足。 以至于这么多年，在别人眼里他活的就像是个傀儡。 上次大房的大哥带着大伯母、族长以及族长夫人来了家里，大伯母以及族长夫人狠狠教训了母亲一顿，她娘被族长夫人勒令半年不许出府，如若再犯，就要替去世的爹写休书。 他则被族长跟大哥狠狠教训了一顿。 从那天开始，他娘就把府里所有的事交给了他妻子掌管了。 崔胜吃着这些菜，粉蒸肉入口又香又不油腻，素三鲜虽然是素的，但吃起来十分美味。 这个辣子鸡的鸡肉入嘴跟平时里吃的不一样，这个鸡肉更香更酥脆一些，就是有点辣嘴，花生米也比平常的花生米好吃…… 崔胜赶紧放下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乌梅饮，入口酸酸甜甜，又能解嘴里的辣味。 他不由的点点头，樊楼生意这般好不是没有理由的。 崔胜什么时候走的陆辛夷不知道，后来一问大家都没注意，但桌上留下了二两多的碎银。 对此陆辛夷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日去城门口接辣椒的时候，还意外的接到了三个大西瓜。 王老头道：“这是昨天胡管事吩咐的，说这些都好了，能吃了。” 陆辛夷点头：“明日多摘几个送来，你们自己也留个吃吃。” 王老头：“我们在村子里不热，城里热，东家吃。” 陆辛夷问：“地里的辣椒有一些红了吗？” “有，但很少，辣椒得处理一部分，不然后面的辣椒营养跟不上。” 陆辛夷点头：“挑一些很老的摘下来，下午再多送一些来。”得腌制起来。 王老头连连点头。 “没钱了或者粮食不够了就找胡管事。” 老王头真心实意地道：“东家放宽心，胡管事已经帮忙采购了一批粮食，够吃的，东家待我们如此仁厚，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时候不早了，陆辛夷也没啰嗦，带着三篮辣椒三个西瓜就走了。 一框送去御膳房，剩下两筐要送回樊楼，到时候那几个酒楼客栈要来购买。 御膳房那边是一个月结账一次，辣椒陆辛夷也没好意思定价，反正到时候宫里给多少她就拿多少。 陛下自己吃到的，估计是不会少她那点钱。 路上陆辛夷对贵叔道：“贵叔，以后每天你来送吧。” 说完陆辛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还年轻，缺觉的很。 老王头每天都能赶上最早一波进城，为了能顺利接到货，陆辛夷也得早起。 偶尔卯时起来没啥，但天天这样真的受不了。 “只要东家没意见，这个活儿我能干，我年纪大了，觉少。”贵叔道。 他上了年纪了，每天鸡叫第二遍就醒了，醒来也睡不着。 以前早起赶着车去村子里取菜，倒也不觉得什么。 但现在他不用去取菜，每天醒来要硬生生躺到辰时才开门，也怪难受的。 陆辛夷很是高兴：“那我等下就带你进去，跟门口的以及里面的人说一声，你要认清楚了。” 贵叔连连点头。 等到了皇宫角门，陆辛夷让他把驴车拴好，提着一篮子辣椒就开始排队，剩下的东西放在车上也没人敢偷，毕竟禁军就在那看着呢。 终于轮到他们了，陆辛夷出示腰牌，对看门的禁军道：“以后我要是没来，就由他来送菜。” 自从宴请了旬然以及他手下那些人后，禁军对陆辛夷的态度都挺不错。 等进去后陆辛夷又对前来接菜的小太监小栗子道：“小栗子公公，这位是阿贵，以后我要是没来，就由他来送。” 小栗子笑着点头：“好的陆东家。” “贵叔，你要认清楚小栗子公公，除了小栗子公公，不管是谁来说奉了谁的命令来接，你都要问清楚，然后找刘大厨。” 贵叔点头：“东家放心，我知道的，要是有人说奉了谁的命令，我就问小栗子公公哪里去了，对方要是说小栗子公公身体不舒服什么的，我就说找刘大厨，要是刘大厨一时半会来不了，我就找禁军，问清楚后当着他们的面把东西交给对方。” “聪明。”陆辛夷很是满意。 小栗子也笑道：“我要是休假会提前一日跟你说，也会让带班的人跟你见一面的。” 都是贵人们要入嘴的东西，他们自然是要谨慎再谨慎的。 “那就多谢小栗子公公了。这是给您的一些茶水钱。”说着陆辛夷快速塞了一个荷包在辣椒篮子里。 小栗子接了篮子：“稍等，我把昨日的篮子拿出来给你们。” 两人等了会儿，小栗子出来了，篮子里又有一份糕点：“是刘大厨给的。” “替我谢谢刘大厨。” 小栗子道：“刘大厨让您等一会儿，他忙好了有事要跟您说。” 陆辛夷点头，然后让贵叔把空篮子拿回去，再抱个西瓜来。 一刻钟后，胖乎乎的刘大厨笑着出来了。 “陆东家。”他笑眯眯的小跑过来：“那个剁椒我看能吃了，你看……” 陆辛夷：“那我明日来教您做剁椒鱼头，多准备点鱼头。要是有剩下的辣椒，也腌成剁椒吧。不然我怕下次吃不够。” 刘大厨点头：“好好好，明日我会多准备一些，劳烦陆东家了。” “这位是阿贵，我要是有事不能来，由他来送，还望刘大厨多多照料。” “没问题，阿贵，又是找小栗子，小栗子解决不了的，找我。” “多谢大人，这个西瓜是我自己种的，给您尝尝鲜。” 刘大厨很满意的接了，客套两句双方分开。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8章 西瓜上市 两人离开皇宫，到朱雀街的时候陆辛夷想了下，让贵叔往秦砚家里去了。 他家就在永宁坊，过去不远。 不敢送去开封府，是因为怕秦砚见面又要问她是谁之类的话。 云舒开门看到陆辛夷也十分惊讶。 陆辛夷把西瓜往他怀里一塞：“这是我自己种的西瓜，你放在井里，晚上回来跟你家大人吃，我走了。” 说完挥挥手就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回到樊楼，陆辛夷把剩下一个放在冷饮间里，等客人都走完了后众人切这分了吃了。 众人吃完都觉得非常好吃，沁人心脾。 “这个瓜皮薄，水分多，又很甜。”桂姨道：“明年多种植一点。” 这个瓜跟后来的什么8424、美都肯定是没的比，但比现在的西瓜，那确实要好吃多了。 “明日我去村子里看看。”陆辛夷对桂姨道：“你照看着点。” 桂姨点头：“小娘子要不要推迟几天，我听说那家茶楼现在看的人很多，要不要……” 听桂姨说这事，陆辛夷赶紧问：“都有哪些人问价了？” “咱们这条街就四个人问了价。但您也知道，范大人这么一搞，不少人都老实了。 不敢掺假那挣的钱自然就没以前多，我听说有些人还在煽动西市的商贾离开呢。 这段时间也有点乱的，所以那四家给的价格都不高，我是觉得吧，咱们这个时候要是拿下，会不会得罪其他西市的商户啊。” 陆辛夷想了想道：“大家抱团的时候我们确实不应该破坏团结，但这个茶楼我志在必得。这样，你放出风声去，看看大家伙的反应，我明天继续去村子里。” 桂姨点头。 第二天陆辛夷接到货，自己去宫里送货，还要教刘大厨怎么做剁椒鱼头，剩下的让贵叔送回樊楼。 教完后就匆匆出城赶往往刘家村。 到了刘家村都已经快到午时了，老王头跟王婆子带着两个孩子正在摘辣椒。 陆辛夷也顾得不歇息也下了地，她看了一下，每颗辣椒杆上都结了不少，这是真的大丰收。 看到东家来了，几人纷纷来打招呼。 陆辛夷摆手，跟着摘了点辣椒，简单吃过午饭，就开始教王婆子腌制剁椒。 这都是要留到秋冬天时候卖。 “老王，你回头多采购一些罐回来，一次能装个三五斤的，腌制好到时候放在我住的那间房里。” 老王头连连答应。 稍作休息，陆辛夷让老王头给她送到了武阳县，从武阳县雇了一辆车去了宝塔村。 胡管事在这边。 这边的辣椒比刘家村要晚成熟半个月的样子。 但要认真挑选，也能摘不少了。 看到东家来了，胡管事赶紧迎上去。 “这边辣椒如何了？能采摘了吗？” “稳妥点我觉得再过两天差不多。”胡管事道：“还能长呢，现在摘了可惜了。” 陆辛夷看了下，这边的辣椒大概是缺水的关系，比刘家村的要干扁一些，但看着要更辣一点。 陆辛夷找了一些让月牙炒了，果然，呛辣的味道比之前的辣椒要厉害多了，陆辛夷眼泪鼻涕都给呛出来了。 “这个辣椒你间隔一天摘个两筐送到樊楼。”陆辛夷道：“剩下的就放在上面让它们红，等红了后摘下来晒干。” 黄满仓连连点头。 天气太热，陆辛夷转了一圈，摘了一个西瓜，这个西瓜不是太红，但也非常甜。 当天晚上众人留宿在了宝塔村。 第二天陆辛夷就跟胡大牛带着五筐辣椒往回赶，路过刘家村的时候摘了一篮子西瓜，大概十个左右。 还找了几个冬瓜，至于冬瓜跟西瓜嫁接的瓜，陆辛夷也摘了一个，切开里面是白囊，尝了下味道不咋地，但那个籽是真的大。 这就是西瓜籽了。 把籽弄出来带回去，让老王头每天都把红的摘下来晒，其他的送到樊楼。 虽然教了王婆子怎么腌制，但怕她处理不好，所以陆辛夷打算亲自动手腌制一批。 回到京城没直接回去，她先去了敬王府，给敬王送了三个西瓜，又给开封府送了三，剩下的留着自己吃。 回到樊楼贵叔就迎了上来，一脸沉重的样子。 陆辛夷心里一咯噔：“咋了，出事了？” 贵叔道：“早上我去送货，刘大厨问我那个西瓜还有没有，要是有的话，每天往里面送三五个。” “额……说价格了吗？”陆辛夷问。 贵叔：“我也不知道怎么定价，不过我说了这个瓜是您亲自照顾的，跟别的瓜不一样，数量不多，价格也不便宜。” 陆辛夷点头，看着还没来得及吃的瓜：“明早送两个吧。” 贵叔点头。 晚上，秦砚带着莫少棠来到了樊楼，彼时陆辛夷正在那算账。 她算账不用算盘，就在那用写写画画的，秦砚看了半天才敲了下桌子。 陆辛夷吓一跳，一抬头见是秦砚，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秦砚：“……肚子饿了，有什么吃的？” “啊，有，你们找位置坐，我去安排。”说着陆辛夷把账本塞进抽屉，喊来夏紫薇看着柜台，她一溜烟的去了后厨。 莫少棠看了下，角落里有个位置，喊了大人，二人就过去了。 等二人入座，莫少棠问：“大人，陆东家怎么看到您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秦砚看着他：“不会形容你就少说话。” 莫少棠：“……” 不一会儿阿柴端着饭菜过来了，一边放下一边道：“我们东家说这个点菜不多了，二位大人就将就着点吃吧。下次记得早点来。” 他们后厨都在做自己吃的饭菜了。 秦砚嗯了一声：“你们东家呢？” “在后厨呢。”阿柴道。 “麻烦帮我叫一声。” 阿柴有些为难，但在秦砚的注视下，只能点头，也一溜烟的跑了。 不一会儿，陆辛夷一手拿着一个盘子，上面是切好的西瓜，一手抱着一壶乌梅饮走了过来。 “秦大人……”她笑着打招呼。 但秦砚就是知道，她笑的很勉强，还是在怕他。 “坐。”秦砚说完感觉一个字显得太冷淡，又赶紧道：“吃了吗？没吃跟我们一起吃点？” 陆辛夷：“……今天菜不多，你们二位吃吧，后厨已经在做我们自己的饭菜了。” 秦砚盯着她，陆辛夷被他盯的发毛，最后坐下：“我陪你们坐会儿。”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19章 大人我觉得陆东家在怕你 当着莫少棠的面，秦砚也不好多问，只谢谢他给他们送的西瓜。 莫少棠已经吃了好几块了，这会儿闻言就道：“陆东家，你这西瓜哪里买的，味道好极了。” “我自己种的。”陆辛夷道：“种的不多，也就几个朋友送送，没拿出来卖。” 不过今晚上开始那些一顿消费五两银子的客人一桌送一份，就当餐后水果了，反应都很不错，有好几个客人都想买。 她就让胡管事明天去刘家村摘一些来，能卖就卖，她现在要攒钱，主要就卖给樊楼的客人，不对外零售。 今天桂姨放出风声想买，有人闻言自动退出，也有人打算跟她较较劲儿。 估计最后一竞争，这价格还得上涨。 陆辛夷现在有点怕跟秦砚说话，就怕自己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又惹来秦砚的怀疑。 她是真怕秦大人啊。 所以就跟莫少棠说话，问莫少棠去哪里了，干公差辛不辛苦累不累等等。 莫少棠都一一回答，不过不该说的没说，只用路上遇到的一些所见所闻说给陆辛夷听。 “真好。”陆辛夷道：“我已经很久没出远门了。” 远处娘去世后她原主就没出过远门了。 秦砚终于找到能插嘴的地方：“你以前经常出远门？” 陆辛夷：“嗯，我娘带我下江南，会沿着水路走，每到一处都会带着我上去看看转转。” 秦砚点点头，“你娘很厉害。”怪不得她做菜的风格很是包罗万象。 “那是，不然也不能把我培养的这么优秀……额，我的意思是……”陆辛夷发现自己又臭屁起来，立刻就想解释，结果一时间还想不到如何解释。 正好这个时候桂姨喊她，陆辛夷歘的一下站起来，给莫少棠吓一跳。 “桂姨叫我我走了二位慢吃不用付账。”说完人已经跑出好几步之外了。 莫少棠狐疑的看着秦砚：“大人，我觉得陆东家在怕你。” 秦砚拿起一块西瓜塞住了他的嘴。 店里人不多了，两人吃的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吃完了，秦砚还是留了一块碎银在桌上。 来到柜台，没看见陆辛夷，很想把人叫出来问两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跟莫少棠一起走了。 第二天早上陆辛夷带着大力去城门口接货。 两辆驴车上拉了足足六筐子的西瓜，还是很引人注意的。 在进城的时候还被城门官还拦下了，胡大牛也不是那迂腐的，送了两个给他们。 结果这城门官有些贪心不足，要胡大牛留下一筐。 胡大牛道：“不是小的不舍得，这些是我们樊楼要送给敬王府以及宫里的。” 守门官闻言哪里还敢贪心，连那两个都要还回来。 胡大牛没要：“各位大人们守着城门也怪辛苦的，这些就是我们东家的心意。” 城门官见状，赶紧开了后门让他们先进去。 胡大牛带着老王头进城没多久就遇到了来接货的陆辛夷他们。 到底是没能睡上懒觉，天天早起，到点就醒了。 众人放了一筐辣椒两个西瓜到贵叔的车上，这些是给宫里的，剩下的还要送到樊楼。 于是老王头第一次看到了樊楼到底是啥样。 结果刚到樊楼，陆辛夷就看到了管家。 管家笑眯眯上前躬身：“小东家安好。” “你也好。”陆辛夷笑问：“今天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不敢。”管家道：“昨日小东家送来的西瓜，王爷十分喜欢，让我来买点。” 陆辛夷很大方：“给你五个。” 管家笑道：“小东家，您要是相信老奴的话，就把这一半都给我带走。” 陆辛夷额了一声，压低声音问：“给钱的吗？” 管家笑：“自然是给钱的，不但给钱，后续还能给小东家带来一些收入。” 陆辛夷顿时就高兴了，可又发愁地道：“可我这西瓜不多啊，别到时候他们想吃结果我这没了，不会找我麻烦吧？” “小东家放心，贵人们也都讲理的很，这不是还有王爷在吗。” 陆辛夷顿时就放心了，当下让大力跟胡大牛抬着三筐给了管家。 管家道谢后就走了。 剩下三筐，卖给昨天订了的五家，剩下的放着，要是有人要就卖，但一家最多两个。 处理好西瓜，开始腌制剁椒，最后还让春风拿了一些肉给老王头带回去，老王头感激不尽。 在城门口的时候他都听到了，贵管事要把那些送到宫里去。 他从来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有这般荣耀，他种的辣椒跟西瓜居然有机会送到宫里去了。 他得回去跟老婆子还有孙子孙女说，一定要让他们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老王头带着肉以及其他的美食，高高兴兴回村了。 下午刚吃过午饭没多久，樊楼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好几辆马车。 都是来买西瓜的，而且还都是当朝权贵家的管事亲自来买。 也不知道敬王跟那些人怎么说的，反正剩下的二十个西瓜卖完，陆辛夷手里多了将近一百两。 乖乖，这也太爽了吧。 桂姨等人也高兴坏了，二十个瓜就卖了百两银子，这四什么暴利啊。 陆辛夷将钱收好：“这些贵人们不在乎这点钱，别一惊一乍，那个，音娘啊，把冰的那个西瓜切给大家分了，压压惊。” 众人都说太贵了不舍得吃，但真的切好拿出来，一个个又满足的不行，东家对他们真的太好了。 晚上，敬王带着几个人来了樊楼。 看到这阵仗，陆辛夷赶紧上前迎接。 陆辛夷很狗腿地道：“王爷，您怎么也不让人提前通知，我好提前准备几个拿手菜啊。” 敬王手里的折扇敲了她的头一下：“本王上哪儿还要提前说？” 那一下不痛，陆辛夷也知道这是敬王为了显示跟她关系不错，所以故作委屈地道：“我这不是想孝敬您吗？” 敬王斜睨她笑：“行了，几位大人饥肠辘辘，你去看看有什么方便的菜弄点上来，楼上还有空的吗？” “有有有……”陆辛夷亲自带着人上去。 其实就剩下一个包厢还是被人定了，但没办法，只能占用了，等下预定的人来了，要是愿意换到楼下吃，那就打八折，不行就赔点钱。 反正财神爷来了，她必然是要好好招待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0章 断情绝爱，无欲则刚 陆辛夷将众人引到二楼的包厢，这个包厢不算大，所以她歉意地道：“目前就剩下这一个包厢了。” 敬王摆摆手：“我们就来吃饭，不需要那么大的场地，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内侍省的朱大人。” 他指着一个三十多岁下颌无须的男人道。 那男人冲她颔首微笑。 内侍省？就是服侍皇帝的地方吧？宫廷内部事务都归他们管。 陆辛夷立刻躬身：“陆辛夷见过朱大人。” “无需多礼，早就听敬王说过了，你能把一家快要倒闭的花楼变成如今炙手可热的酒楼，可见你也是个厉害的。” 陆辛夷见他笑眯眯的，又是敬王带来的，那应该就是“自己人”了。 所以她说话也就风趣了一些：“朱大人谬赞了，我只不过是参透了人生中的一个真谛，顿悟出了一个道理。” 她这话一出，包括敬王在内的其他人，顿时都来了兴趣。 “说说看。”朱大人道. 陆辛夷搞怪道：“男人，只会影响我挣钱的速度，断情绝爱，无欲则刚……哎哟……” 陆辛夷话刚说完脑袋上又被敬王手里的折扇给敲了一下。 陆辛夷捂着头看着他。 敬王不悦道：“你才多大就断情绝爱？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缺人管教了，下去安排下吧，别整天就知道耍嘴皮子，你也不小了，疯疯癫癫的传出去多有面子是吧？” 陆辛夷看着敬王，很想说您老现在爹味很重啊。 但也知道该给他面子的时候那必须给，当下冲众人拱手，老老实实下去了。 等她一走，朱大人就道：“这小丫头很活泼啊。” “她那就是野。”敬王坐下后道：“从小没人管教，也没人教她那些世家的礼节，说话就放肆了一些。” 朱内侍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更真实一点，那些世家女，一个个的都跟一个模子雕刻出来似的，实在是无趣的很。 我倒觉得小丫头说的话也很有道理的，不经历那场欺骗，她又怎么会幡然醒悟呢？年轻人年轻的时候吃点教训是好的。” 其他两个人也纷纷附和。 敬王嘴上说她野，没人管教，但听到她被人夸，哪怕就是故意夸给他听的，他心里也高兴。 陆辛夷回到后厨，赶紧看看都有什么菜。 还好还有一条大鱼。 陆辛夷让人把鱼处理了，要鱼头，剩下的鱼肉片成片剁成泥。 看了下已经处理好的食材有半成品鸡跟鸭。 这些都半成熟，就是为了有客人点的时候能快点做好。 但做白切鸡不能用半成品的。 还有刚杀的鸡，陆辛夷让人整个放到蒸锅里去蒸，蒸到肉熟了骨头还流血的那种最好好吃，也最嫩。 看到有送来的河虾，让人拿了酒，准备做一个醉虾。 不过这个时候的酒不太纯，要用酒多腌会儿，也不知道他们吃不吃的习惯。 算了，还是白灼吧，醉虾很多人吃不习惯，别惹了大人物的兴致。 半只酱鸭应该够了，再来点猪耳朵，一份花生米。 花生米虽然常见，但喝酒的人都喜欢吃。 又拿了两根青瓜去皮，弄了一碟子黄豆酱放在旁边。 热菜有粉蒸肉，一个剁椒鱼头，一个辣子鸡，一个辣椒小炒肉，一个素三鲜，一个仔姜烧鸭，一个荷叶夹，汤就是豆腐鱼丸汤。 想要鱼肉不腥，前期就要处理好，得把葱姜炸出来的汁滴进去，然后又放了点胡椒粉，最后选用了两块豆腐，只要中间最嫩的那部分，等下放进去一起煮，豆香味也能减少鱼腥味，放在一起味道还是很很不错的。 她报一个菜名，就有人立刻将她需要的食材拿出来准备好。 等陆辛夷穿戴好，翠凤让出灶台给她。 鸭子虽然已经被蒸的半熟了，但也还需要时间慢慢炖入味。 仔姜去皮切片后跟葱蒜以及切丁的两个辣椒爆炒出香味后将剁好的鸭放进去，大火爆炒。 鱼头处理好后，陆辛夷将剁椒铺在上面放进去蒸。 正好鸡差不多了，拿出半个切好整齐的摆放，再放到融化的冰水里快速降温。 不烫后拿出来，放了几根菜叶摆盘，然后用现剁碎的辣椒跟少许蒜末放进调料碗里，再淋上酱油跟少许的芝麻油，蘸料就好了。 接着将已经准备好的酱鸭跟花生米还有青瓜放上托盘，她叮嘱翠凤看着点后亲自端着送上去了。 陆辛夷一上来就发现门口有人，见到她来，守门的两个侍卫敲门，然后将门打开。 陆辛夷进来开始一一摆放，嘴里介绍着，“这是凉菜，王爷跟几位大人先用着，我已经让人去买好酒了。” “酒不用你买。”敬王道：“我让人下去拿了。” 陆辛夷将菜放好，笑道：“那就多谢王爷了，不然我还要担心小店拿不出好酒，让几位大人喝的不尽兴呢。” 敬王指着那鸡：“蘸着吃？” 陆辛夷回答：“这叫白切鸡，这是整个鸡放进锅里蒸的，所以外面的肉都熟了，但骨头里还带着一些血丝，这样的鸡肉吃起来很嫩，鸡肉没味道，所以需要蘸着这个调料吃。” 下回晒干了就可以做口水鸡了，不过得换个名字。 “青瓜是给诸位解腻的，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着黄豆酱吃。诸位大人先吃，我下去做菜。” 敬王点点头。 等她走后敬王道：“这丫头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诸位大人等下可算是有口福了。” 另外一个大人道：“我们这也是沾了王爷您的光，不然小东家估计也不会亲自下厨。” “这倒是。”敬王笑眯眯地道：“不管怎么说也是个东家，一般人来她可不会下厨。” 众人笑着，这个时候有个侍卫抱着一坛子酒上来了，然后给众人满上。 “来吧，尝尝。”敬王说着率先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白切鸡，蘸了点调料后咬了一口。 鸡肉不柴，很嫩，仔细一看，骨头中间果然还带着一点红。 “味道可以。”敬王道。 重人纷纷把筷子伸向那盘白切鸡，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好吃还是给敬王面子，反正都纷纷点头。 陆辛夷在阿柴送上去。 阿柴到门口就被拦下了，他松了老大一口气。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1章 发发发发发财了 等热菜全部上完，陆辛夷也只来得及擦了一把汗换了一件外套就赶紧上楼去了。 剁椒鱼头已经被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可见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众人正在吃着刚上的鱼丸喝着汤。 汤很清淡，除了豆腐跟鱼丸，还有一点点小葱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见到她进来，敬王放下碗：“感觉比上次你在我府上做的要好吃一些。” 陆辛夷：“您府上当时少了一味调料。” 那就是胡椒粉。 敬王点点头，也没多问，看着她脸红鬓边还有汗，就道：“辛苦你了，来，这个拿去。” 说着从腰上解开一个荷包直接丢给她。 陆辛夷赶紧伸手去接，以为会是沉甸甸的银子，毕竟她就是个爱钱的俗人。 结果拿到手轻飘飘的，难道是银票？ 也是，王爷出门自然都是带银票的。 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陆辛夷躬身道谢。 敬王也没说什么，只摆摆手让她下去。 陆辛夷又冲其他几位大人颔首，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柜台，她好奇的打开荷包想看看敬王给了她多少钱。 最少的有五十两吧，不然配不上王爷的头衔跟气质。 打开果然是一张纸，只是看到那硕大的两个“房契”二字的时候，她傻眼了。 再细看上面写的地址，就知道在西市，具体哪里她不太清楚，因为来了这么久，她真不逛街。 那些脂粉铺子成衣铺子她就没去过。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摸摸脸，也就胜在年轻胶原蛋白满满，可以不用那些，自然就能打败一切。 她甩甩头，喊来桂姨。 然后指着房契上写的地址问桂姨：“知道这是哪里吗？” 桂姨侧身仔细一看，顿时瞪大眼睛：“这、这不是我们看中的那个茶楼吗，小娘子，你哪里来的茶楼房契？你花钱买下了？” 陆辛夷已经惊呆了。 这这这…… 这剧情也太符合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了。 不不不，这分明是霸总是我爹的剧情，居然一出手就是一栋三层楼，还是京城西市的三层楼。 妈呀…… 陆辛夷赶紧把房契塞进荷包，提着裙摆上了楼，看到门口守卫后又停住了脚步。 那侍卫冲她颔首，就要敲门，她又掉头下去，不一会儿端了一大盘的冰镇西瓜上来。 侍卫敲门开门，陆辛夷走进去，见桌上的食物吃的七七八八，心里很是高兴。 其实也不是她做的饭菜多好吃，主要是古人比较注意养生，平时吃的都比较清淡，一些调料的搭配也没有现代人那么灵活。 吃惯了清淡口味的，偶尔吃点重口味的，那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她的菜就胜在一个新，鲜，奇上。 “这西瓜听说是你自己种植的？”敬王拿了一块问。 陆辛夷老实回答：“种子是我培育的，平时照料是别人。” 其他人也都拿了一块，本来还有点辣的嘴巴被冰镇西瓜这么一缓解，顿觉十分舒服，再来一块。 陆辛夷很识相：“明日有新鲜的送来，到时候还麻烦诸位大人留个地址，我好让人送上门去。” 坐在朱大人旁边的大人开口道：“这个辣椒不错，回头给我府上也送点。” “好的。”陆辛夷很识趣：“到时候给几位大人府上都送点。” 敬王将西瓜皮丢在桌上，见她那神情就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荷包里的房契了，直接道：“听说你要扩张，你是行之的女儿，也就是我的侄女，那栋楼就当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陆辛夷惶恐：“民女受之有愧。” 她都没认祖归宗呢。 “何来愧？”敬王道：“是行之对你有愧，我跟他多年好友，照顾你也是应该的。行了，给你就拿着，别人想要我还不愿意给呢。” 陆辛夷知道敬王是真心给她的，虽然受之有愧，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她终于能体会天上掉馅饼是什么滋味了，被砸的晕晕的有些不敢相信。 她忍着狂跳的小心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抖，不能显得太没见识给敬王丢人。 她镇定道：“多谢王爷，那里回头也打算改成食肆，到时候一定请王爷以及诸位大人做第一桌贵宾。” 敬王点点头，一拍大腿起身：“行了，吃也吃了，东西也送了，本王就先走了。” 然后看着诸位大人：“换个地方继续。” 这就是要去花楼听曲了。 陆辛夷站在门口恭送几位上了马车。 一个侍卫过来递给她一张纸条，“王爷让我给您的，明日您去衙门那边把那栋茶楼的手续办一下就行了，王爷都打过招呼了。” 房契虽然在她手上了，但得去衙门那边备案。 陆辛夷点头，打开纸一看上面写的是几个地址。 得，肯定是那几位大人的地址了。 陆辛夷行礼：“多谢。” 侍卫赶紧让开：“不敢。” 然后转身去追已经远去的马车了。 目送马车走了一段路确定不会折返后，陆辛夷转身一抹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赶紧躲进柜台，再次打开荷包，看着里面的房契，认认真真再读一遍，手抖的对桂姨道：“桂姨……我发发发发发财了……” 桂姨也高兴，但同时也很担心：“敬王忽然把那茶楼买下送给你，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吧？” 陆辛夷：“不会，除非他想跟我那死鬼爹半夜来个促膝长谈。” 桂姨轻轻打了她一下：“不许这般没规矩，虽然没有认祖归宗，但他到底是你爹。” 陆辛夷：“知道了，回头打听下他的忌日是哪天，我去拜拜。” 平白无故因为他收了这么大的礼，那必须得好好拜拜。 桂姨这才满意，随即又高兴道：“那我们明天就去茶楼看看，看看怎么调整。” 陆辛夷点头：“嗯，明天上午咱们去衙门一趟，然后就过去，芸娘早就等不及了，这下好了，终于有地方给她发挥她的特长了。” 这段时间芸娘在培训买来的那几个人，忙得很。 桂姨满口答应。 等樊楼这边营业结束众人吃饭的时候，陆辛夷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所有人顿时欢呼起来。 几个小的更是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铁锤昂着脑袋道：“东家，那我们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新家了啊。那我们就有三个家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2章 落荒而逃？ 陆辛夷挨个拍他们脑袋：“对，咱们有三个家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了。” 三个家，听起来真豪横。 吃过饭，由贵叔留下看着，众人有的坐车有的走路回到延寿坊。 那个茶楼不在西市的花街，也不在西市，而是在太平方，距离皇城的含光门很近，距离朱雀大街也不远，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好地方。 第二天陆辛夷就带着大力跟贵叔去接货，回来后估摸着衙门也开门了，拿上敬王给的放房契，顺便带上两个瓜，一起去开封府办理手续。 这种小事直接去找管这块的户曹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敬王打招呼了，还是她陆辛夷在开封府能刷脸了，整个过程十分顺利。 对方连打点的银子对方都没收，还义正言辞的批评了这是歪风邪气。 陆辛夷感觉应该是敬王打招呼了，不然对方也不可能说这么官里官气的话。 等陆辛夷拿着属于自己的房契一步跨出开封府的大门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双腿有点软绵绵的，走路有点飘，不太真实的感觉。 她扶着桂姨的手下了阶梯，对等在那的二狗子道：“你去把西瓜给秦大人，我跟桂姨在前面路口等你。” 二狗子一手抱着一个大西瓜就走了。 陆辛夷牵着驴车调整好方向等桂姨坐上去，赶着小美刚要走，就迎面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靠了过来。 她认识，这是秦大人的马车。 秦砚刚下朝回来，等马车一停他就先开了帘子下来了，面容严肃。 看到她们后微微一怔，朝她们走来。 此刻的秦砚穿着一身官袍，大概是刚从金銮殿“厮杀”出来，所以他的身上还有一股肃杀的气息，朝她走来那几步，让陆辛夷下意识从驴车上跳下来，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桂姨也赶紧下来了。 秦砚几步过来，问：“来找我的？我刚下朝才过来，有什么事进去说。”说完就走。 走了两步没听到动静回头看陆辛夷。 陆辛夷扯出一个假笑：“大人，我是来办事的，现在事情办好了我还有事得走了，对了，我又让二狗子送了两个西瓜过去，您跟同僚们一起吃，那什么，我先走了，有空来店里吃饭。” 说完也不上驴车了，一甩鞭子抽在小美的屁股上，小美昂嗯的叫了一声，小碎步哒哒哒的就跑走了，她也跟在小美身边小碎步哒哒哒的跑远了。 桂姨看了看秦砚，又看了看已经跑走的陆辛夷，一脸尴尬的冲秦砚颔首，然后提着裙摆就追。 小娘子，你把我忘记了啊…… 秦砚看着那一驴两人跑走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他这么吓人？ 莫少棠在一旁憋笑，他就说陆东家怕大人，大人还不相信。 秦砚眼神扫过莫少棠，莫少棠赶紧赶着马车绕到后门去了。 秦砚又把目光移到已经快看不见的一驴两人身上，眉头皱的死死的，以前她好像不怕自己吧。 他记得第一次升堂的时候，她还胆大的偷偷抬头看自己…… 秦砚无奈的转身进了开封府。 打开卷宗没看多久，就见莫少棠抱着两个西瓜来了，而后还贱兮兮地道：“我知道陆东家来干嘛了。” 秦砚看他一眼，继续看卷宗。 莫少棠：“既然大人不想知道那就算了，这个西瓜我拿一个给几个大人分分，剩下的我们带回去吃吧。” 说着莫少棠抱着西瓜就走。 “回来。”秦砚把人喊住：“她来干什么？” 莫少棠笑的很贼，笑得秦砚十分恼火的看着他。 “说是来过户的，就是太平坊的一个茶楼，哎呀，怪不得崔家想认她了，这樊楼就是下金鸡蛋的老母鸡，这才多久的功夫啊，居然能买下一个大茶楼了。” “太平坊的地价可不便宜。”莫少棠来京城这么久了，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但就那地段就便宜不了。 想起她说要开分店的事，秦砚点点头：“出去吧。” 莫少棠抱着西瓜走了。 这头，陆辛夷跟桂姨在路口等到了二狗子后，由二狗子驾车，桂姨跟陆辛夷放下帘子盘腿坐在里头说悄悄话。 “小娘子何故这般惧怕秦大人？”桂姨不理解地问。 她一直以为小娘子跟秦大人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甚至怀疑小东家是不是喜欢秦大人，毕竟隔三差五的就往开封府送吃的，毕竟秦大人仪表堂堂又是五品官。 “他是官，我是民，他一瞪眼我就害怕。”陆辛夷道：“大概是之前那十鞭子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了吧，看到他一脸严肃就害怕。” 她也不能跟桂姨她怕秦砚是因为怕秦砚知道她不是原主吧。 索性就胡乱说了个借口，好在这个借口很合理，桂姨闻言立刻叹息一声：“是啊，当初那十鞭子可给我心疼坏了。” “那时候就觉得秦大人太严肃了，让人害怕，但前几次他来樊楼吃饭，穿着便服，我看那样就是个温和好脾气的世家公子模样。” 陆辛夷点点头后道：“你看他今天穿朝服，你还觉得他是温和好说话的世家公子吗？” 桂姨立刻摇头，秦大人下车走过来的时候那模样怪吓人的。 两人说着闲话，很快就到了太平坊。 茶楼已经停业一个月了，按理说这里早就人去楼空，但这会儿门居然是开着的。 陆辛夷等人赶紧走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管家，您怎么在这里。”陆辛夷惊讶的问。 “老奴猜到您可能要来这边看看，就带着府里一些下人来打扫打扫。” “哎呀管家，你可真的太贴心了。”陆辛夷都想上去挽着管家的胳膊摇晃几下了。 怪不得人家能当敬王府的管家，就这样的贴心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管家笑的更高兴了：“这都是王爷吩咐的，小东家，你看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只管跟老奴说，老奴来办。” 陆辛夷：“我现在还不知道，您要是没事，领着我转转呗。” “好啊。”管家很高兴地道：“老奴也想多跟小东家说说话。” 于是管家就领着陆辛夷等三人从一楼开始逛起来。 一楼有个很大的戏台。 这个时候还没有京剧，都是各个地方的戏剧轮番登场，通称杂剧。 各个戏班子都有自己的角儿，全看谁的本子写的好，写的精彩。 只要有一个戏火了，那这个戏班子就能瞬间成为当时的主流，能吃很久老本。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3章 茶楼装修方案 管家道：“这个茶楼之前以皮影戏闻名，以前有常驻的皮影戏班子，每次上新剧的时候，那人多的很。 这里就这么大，想看的人那么多，所以一般都提前售票，有票才能进来，票价有时候都炒到了十两银子一张。” 这人要不是之前跟徐敏的案子牵扯，又怕范绰找他们麻烦，肯定舍不得这个茶楼的。 陆辛夷闻言眼睛顿时就一亮，那这不就是最早的“电影院”吗？ 皮影戏她没看过，但她知道在没有胶卷的年代，皮影戏是人们休闲娱乐的重要组成部分。 她之前还在想那白素贞变成蛇的时候要怎么演，搞个什么道具出来才能逼真。 当时都忘记还有皮影戏了，现在好了，《白蛇传》她记得的部分，都可以搬上银幕了，至于不记得了的地方，那就不记得了呗。 今晚回去就动笔！！！ 管家继续道：“这边都是给客人坐下听戏的位置，越往前票价越贵。” 陆辛夷看了一下，最前面摆放了四张桌子，两边各一张椅子。 后面两排是三张椅子，从第四排开始摆的也是小桌子，配套的都是小凳子了。 从座位就能区分了。 陆辛夷问管家：“有纸笔吗？” “有，稍等。”管家喊了一声，立刻有人送来笔墨纸砚。 陆辛夷找了个桌子坐下，研墨后开始作画。 前面三排的桌子只保留一排，贵宾席位，越少越值钱。 从第二排开始，后面她要做成像电影院里那样的座位，这样后面的人观影感觉才更好。 只是椅子跟椅子之间要放一张小桌子，方便众人放吃的喝的。 这里除了能听戏听说书，卖茶卖各种吃的也是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陆辛夷也就简单的画了一下，自己能看懂就行。 “管家，桂姨，你们坐，二狗子，你点一下有多少人，回去取午饭过来，拿一个西瓜过来。” 二狗子应了一声，桂姨见状就道：“我就是来看看，现在也看的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去，不然那些人等下来订货什么的，春花他们不行。” “那您跟二狗子一起回去吧。”陆辛夷道。 于是桂姨跟二狗子一起回去了。 管家坐在陆辛夷的对面，等她说完了才道：“小东家这画的是什么？” 黑乎乎的一坨，一边一个小点点，他十分好奇。 陆辛夷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的解释：“我不善画，这一坨代表桌子，这两点代表椅子，往后这些我想做成台阶那样的，前面的矮，后面的高，这样看戏的人就能看清戏台上在演什么了。” 管家听到前面那番话，心道这哪里是不善画，是根本不会啊。 听到陆辛夷后面这些话的时候，又觉得小东家考虑的非常周全。 他年轻时候也看过戏，只是那时候没钱，只能站在最后面看，但前面有些人会站起来，最后面的人基本就看不见。 要是声音再嘈杂一点，就更听不见了。 如果按照小东家这么一改，那后面的人也能看见了，甚好，甚好。 “这个桌子小一点，只要能放果盘跟茶水就行。”陆辛夷目测这大厅的长宽，问管家：“您估计能坐多少人？” 管家看了下，又仔细想了想道：“如果按照小东家说的，一排排垫高的话，那门口就非常高了，这肯定不行，那前面就要往下挖，这样似乎也不行。” 陆辛夷被管家这么一提醒，她开动脑筋想了想道：“先用石块将地基打好，一层层往上加，一层也不加多了，只加一个台阶那么高就行，等到门口的位置，预留出一米的位置供人行走，两边在留五十公分左右的台阶，这样行不行？” 她怕管家不理解她说的意思，就拿着笔开始画，一边画一边重新说。 这次用线条代替，好歹流畅了不少。 管家听懂了，点头道：“倒是也可以，只是这样一来的话，这个工程就大了，最少要个把月的时间。” 陆辛夷点头：“我一楼用来听戏，二楼三楼还是要做吃的，正好也需要时间，我打算在十月份开张，最迟十一月得开张了。” 管家想了想：“那时间上倒是还充裕的很，这样，我正好没事，小东家要是相信我的话，这个事我来监工，如何？” “那可是我求之不得的。”陆辛夷道：“这个茶楼是王爷送给我的，所以我决定把这个茶楼所有收入的五成给王爷，您回去帮我传达给王爷呗，我不会立契书，王爷身边肯定有能人，就按照这个意思来写。” 管家闻言立刻道：“这既然是王爷送给小东家的，那就断没有还要分五成的道理，小东家无需这样。” “要的要的。”陆辛夷道：“不然我这心里不踏实，再说了，有敬王作为为茶楼的幕后东家之一，那不长眼的也不敢来招惹。” 管家笑了笑：“那行，我帮您传递给王爷。” 陆辛夷点头，“走，我们去二楼看看。” 二楼中间空的，是一个圆弧形，围绕这个这个圆弧，周围有十一个包厢。 三楼跟一楼一样，也是一个大厅，中间是个小型戏台，周围也是包厢。 陆辛夷看了下决定把三楼的包厢给拆了，改成雅座，中间的戏台子也拆了。 二楼三楼都要做火锅的，三楼雅座，能坐二十桌左右，二楼包厢十一桌，三十来桌，差不多是够了的。 初步就这样了。要是后面生意火起来了，再扩张就是了。 她把计划跟管家说完，问管家：“您觉得这样改需要多久？” “最少一个半月。”管家道。 现在已经快七月半了，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 “那就麻烦您找些工匠来做，钱我明天给您送过来。一楼那边质量是第一要素，毕竟到时候坐那么多人呢。” “小东家放心，老奴亲自盯着。” 陆辛夷感激不尽，二人站在三楼往外看，整个太平坊尽收眼底，就连远处的朱雀大街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个视野是绝佳位置。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4章 周岁安 二人下楼没多久，二狗子就送来了午饭，还有一个大西瓜。 留下几个菜，剩下的让二狗子交给那些帮忙打扫的人吃。 管家这是第一次吃樊楼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 作为王府的管家，他的饮食比很多四五品官员吃的都好。 但樊楼的菜也确实不错。 吃着吃着，陆辛夷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仰头看了看二楼，问管家：“您说到时候一楼听戏，二楼吃饭，会不会吵的楼下的人都听不清楚啊？” 管家想了下道：“小东家不用担心，不知道你刚才有没有注意看，二楼的包厢门跟门的朝向都不一样的。 这都是根据古人留下来的候气之法’处理过的。二楼只有几个包厢，而且这包厢跟包厢之间以及挂在那的帷幔之间形成了‘九闭’，声音被控在二楼，传不出去。 同样的，三楼你不是说要做什么雅座吗，到时候利用帷幔再次形成‘九闭’，到时候三楼的声音也被控在三楼，偶尔有声音外传，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听管家这么一说，陆辛夷不明觉厉，她很想问什么叫“九闭”。 管家那一副这是常识似的样子让她不敢问。 只道：“那就好，那就好。” 管家继续道：“到时候我请工部的人来帮忙，只要把要求一提，他们自然会知道怎么做，小东家不用担心。” 陆辛夷傻眼：“请工部的来？会不会不太好？” “小东家多虑了。”管家道：“工部就那么多的职位，一个萝卜一个个坑，占着坑的都是不干活的，干活的都是没坑位的。 所以很多没有职务的人虽然是给工不干活，但这些人不属于工部，工部有活就干工部的，没有就干别的。 正好我认识一个人，他手下的都是老匠工，手艺没的说，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我等下一起跟他们说，让他们想办法解决。” 陆辛夷想了下：“主要就是隔音以及通风的问题，二楼三楼到时候做的饭菜味道比较大，最好能通风顺畅。” 管家点点头：“好，我等下一起跟他们说。那我就先忙去了。” “那就拜托您了。” “小东家不要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说完冲陆辛夷笑笑，带着剩下的人走了。 这边管家走了，陆辛夷又楼上楼下的转了一圈。 这楼的木头质量非常好，看着就给人一种非常坚固的感觉。 看了一圈后陆辛夷觉得等天冷了后，到时候一楼周围可以用厚重的布帘子围起来，既保暖又能隔音。 等夏天就放上冰盆。 夏天火锅是淡季，到时候重心就放在看戏听戏这块，侧重点不同，应该是可以的。 嗯，接下来还要找皮影戏的戏班子，除了皮影戏，还要有说书的人，以及各种地方戏的戏班子。 虽然管家说那些工匠有办法隔音，但还是错开点好。 比如上下午各两场，分别一场皮影戏，一场说书或者别的。 到中午跟晚上的吃饭的时间，就安排芸娘带着人唱歌，或者唱大鼓书这些声音大的，这样也不打扰楼上的吃饭。 目前就先这样安排。 离开茶楼，陆辛夷去找蔡徐慧了，得买点笔墨纸砚回来，她的《白蛇传》得写下来了。 能不能找到好的皮影戏的戏班子，就看这个《白蛇传》能不能吸引对方了。 陆辛夷对《白蛇传》那肯定是十分有信心的，但她有些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凭着记忆写来的是个啥。 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大致剧情是一样的就行。 到了蔡徐慧的铺子，就看到一个小男儿正在那看画。 小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扎着双髻，上面裹着红布条，看着就十分喜庆。 她扫了一眼，没看到蔡徐慧，也不知道这小孩是干嘛的，见小孩看着自己，就冲他笑笑。 “你是来找我娘的吗？”小男孩一点不拘束，笑看着她问。 “你娘是蔡大娘子？” 小孩点头：“对，我叫周岁安，我娘等下就来。” 陆辛夷忽然想到什么，她扫了一圈，看到了那熟悉的画，走到那画跟前：“那这是你画的吗？” 小孩忽然想到什么，先是惊讶的看着陆辛夷，接着又有些害羞的看着陆辛夷，然后慢慢的走到陆辛夷跟前。 先低头，然后才抬头看着陆辛夷问：“之前我娘说有个姐姐花钱买了我的画，是你买的吗？” 陆辛夷蹲下身，很郑重的点头：“对，是我买的，现在还挂在我的店里呢，来我店里吃饭的客人看到后都非常喜欢你的画作。” “真的呀。”周岁安脸上都是又惊讶又兴奋。 “真的。”陆辛夷道：“大人不骗小孩。” 正说着话呢，门外传来动静，两人扭头一看，见是蔡徐慧进来，陆辛夷站了起来，周岁安直接冲过去抱住蔡徐慧的腿。 “娘，这位姐姐就是买我的画的人，还说我画的好。” 蔡徐慧先冲陆辛夷笑了笑，接着摸摸儿子的脑袋，对蔡徐慧：“今天是来买什么？” “你看你，一天到晚就惦记我口袋里的钱，就不能是我来看看你们啊。” 蔡徐慧：“我对你没兴趣，我只对你的钱有兴趣。” 陆辛夷：“……” 周岁安则道：“姐姐，我娘她是口是心非，她之前还说你好就没来……哎哟。” 话没说完就挨了打。 陆辛夷笑着走到柜台前：“我要写点东西，麻烦你给我拿一些适合写作的纸跟笔。” 上次买的都被胡乱用掉了。 蔡徐慧转身，拿了一刀纸跟两只毛笔：“这都是适合初学者用的纸跟笔。” 陆辛夷挑眉，初学者就初学者吧。 买好纸笔，又对周岁安道：“小安安，我有个店再过一个多月又要开张了，我能不能跟你定一些你的画作啊？” 等周岁安明白陆辛夷说的是什么后，眼睛又一次瞪的大大的。 小家伙声音激动又急切的问：“姐姐你说你还要买我的画？还要挂在你新开的店里？” “对。”陆辛夷道：“嗯，大概需要十七幅，不过你不要有压力，这期间你能画多少算多少。” “对了，你可别因为我一下子要这么多，就随便画的哦。” “哼，我才不会呢。”周岁安道：“不信你问我娘，我自己不满意的画我当场就烧了，才不会拿出来售卖呢，这些都是我满意的作品。” “你可真棒。”陆辛夷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小正太什么的，真是太可爱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5章 这误会大了 付了钱告别蔡徐慧母子俩，陆辛夷坐上车回了樊楼。 她一回来桂姨就过来说：“昨天那几个大人家里的货上午都送了出去，但下午又来了几个下人，说是某某大人家的，要来买辣椒，我们这樊楼也不是卖菜的地方啊，小东家，你说这咋办？” 陆辛夷想了想道：“你看着办，要是官儿太大的，咱没办法拒绝的，就卖个一两斤，这辣味很多人是吃不习惯的，也就是跟风跟一段时间，后面吃不惯就不来了。” 桂姨闻言也只好点点头，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完话陆辛夷又问桂姨：“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处理的，要是没有，我就回去编故事了，不然咱们新店开业都没戏听。” “您会写戏？”桂姨都惊讶极了。 “我想起我以前跟着我娘下江南的时候听到的一些传说，是一条白蛇跟书生的故事，我想写出来让皮影戏的戏班子排练，我不想用外面别人都看过的戏来作为我们新店的重头戏。” “小东家现在是越来越能干了。”桂姨十分欣慰地道：“好，你回去忙，店里有我呢，明天要是没事，你就在家安心写，这可是重点，要是有什么事，我再让铁锤他们回去喊你。” 陆辛夷满口答应，当下带着纸笔，也不要二狗子送，自己就回去了。 回到家吩咐财叔烧水，她等下想洗澡，吩咐完忽然就觉得家里没个女的不行。 得找个做饭的婆子，顺便帮她干点事。 嗯，明天再去找杨明堂，雇佣个婆子来烧饭。 芸娘他们中午饭都是店里送来的，每次都要等着时间跟大家伙一起吃，也确实麻烦了些。 财叔带着孙子烧水去了。 芸娘他们还在小院子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她来到门口听了一下，放轻脚步走了。 等打好水听到财叔喊她，陆辛夷这才拿着衣服洗了个澡。 洗完澡又把头发晾干，已经快酉时两刻度了，夏天太阳还挂在那呢。 陆辛夷坐在院子里开始写，写下《白蛇传》三个字后，她就写不下去了。 第一幕是啥来着？ 她脑子里现在都是电视剧开头，一个头是人形的白蛇绕着一座大山转啊转啊转的，给她转的都忘记开头是什么了。 她肯定是不知道皮影戏要怎么写，只能按照她看的电视剧来写，到时候找皮影戏的戏班子一起商讨，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去掉。 那么问题来了，这第一幕到底要以哪一个情节来写，第一句话要怎么写？ 她转着笔杆子，想了半天，嘴里就开始哼唱着：“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啊啊……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啊啊……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嗨哟嗨嗨哟，嗨哟嗨嗨哟……渡我素贞出凡尘……” 因为上午陆辛夷看自己就跑的一幕让秦砚今天一天心里都十分不得劲。 正好手头也没有非常紧急的事情，秦大人一到点就离开了开封府，换上便服来到樊楼就把莫少棠给打发走了。 结果进去一问才知道陆辛夷不在樊楼，人在家呢。 秦砚犹豫再三，对桂姨道：“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们东家说，麻烦找个人给我带路可否？” 桂姨自然是不敢说否的，而且家里有人，她也不怕这位秦大人要干点什么，再说以秦大人的身份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自然是可以的，我这就让人带您过去。铁锤，铁锤，铁锤啊，你小崽子人呢……” “哎……”铁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边跑还一边擦了下鼻涕。 来到桂姨跟前刹住脚，看看秦砚又看看桂姨：“桂姨，您喊我？” “嗯，你带这位大人去找小东家，她在家呢。” “好咧。”铁锤对秦砚笑。 秦砚冲他点点头：“多谢了。” 铁锤：“大人我认得你，你就是上次打我们东家十鞭子的那位大人。” 桂姨想要去捂铁锤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冲秦砚干笑。 秦砚也尴尬了一下，脑子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来，陆辛夷这么怕他，不会就因为自己当初抽了她十鞭子吧？ 铁锤：“大人，您跟我走。” 说着铁锤就跑了。 桂姨喊：“你个小崽子，你属猴的啊，别钻来钻去的，好好走路。” 秦砚再次道谢，赶紧跟上铁锤，那小子已经窜出门了。 秦砚从来没觉得跟上一个小孩的步伐有多么困难。 但今天他体会到了。 铁锤不走正常的路，一会儿这里钻一下，一会儿那里钻一下，一会儿不见了，一会儿又从一个巷子里钻出来，冲他喊：“大人，我在这里呢。” 秦砚心累，但什么也不说，只盯着铁锤。 但不管他怎么盯着，铁锤说不见就不见。 到后来秦砚都开始佩服这小子了，这小子要是能好好培养一下，未来一定是个盯梢高手，同样的也是摆脱盯梢的高手。 走到延寿坊，秦砚就认识路了，他喊住淘气的铁锤：“我认识路了，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安不安全？” 铁锤：“大人放心，安全的很。” 秦砚看了看四周：“要是碰到坏人，你就说你是我开封府通判家孩子，吓唬他们知道吗？” “知道了大人，您真是个好人。”说完铁锤冲他龇牙一了，跑了。 秦砚摇摇头，看着他跟泥鳅似的，也没管了，转身往陆家走去。 财叔知道他，上次他跟东家一起来过，听他说找东家，财叔道：“东家在院子里呢，您自己进去就行。” 秦砚走了进去，就看到陆辛夷坐在那唱歌，歌词简单易懂。 他忽然想起上次她在大牢里说给那些女牢犯们听的故事，那个什么蛇精好像就是叫什么素贞。 当他听陆辛夷唱“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的时候，秦砚脑子里一轰，看着陆辛夷一动不动。 陆辛夷嗨嗨哟完了后一抬头，就看到站在那的秦砚，再看秦砚那一副震惊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陆辛夷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完了，这误会闹大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6章 夭寿哦～～ 陆辛夷赶紧起身，她刚伸出一只手的时候秦砚掉头就走，然后变成跑。 陆辛夷：“……？？”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脑子想清楚，脚步已经先行一步走追了上去。 不能让秦大人就这么走了啊，她得解释清楚了，不然她在秦砚那不但不是好人，还不是人。 这误会谁受得了啊。 于是刚准备去点灯财叔就看到刚进门的秦大人匆匆离开，一副后面有鬼追的模样。 他刚要打招呼，秦砚已经从他身边跑过去了。 紧接着就看到他的东家提着裙摆也匆匆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啊？ 吃撑了？ 陆辛夷追出大门的时候见秦砚已经跑出二三十米了，追肯定是追不上了。 麻蛋，一个文弱小书生关键时候也能爆发这样的速度，果然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啊。老娘佩服。 居然怀疑她不是人，呵呵…… 恶向胆边生的陆辛夷大喊一声：“秦砚，你给我站住。” 这也就是追不上了的无奈之举，没想到秦砚还真站住了。 陆辛夷顿了下，这才继续追上去。 有些气喘，但这会儿天已经蒙蒙黑了，看不太真切。 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陆辛夷气鼓鼓的嘟囔：“跑什么啊，怕我给你吃了啊？” 秦砚看不太真切陆辛夷的脸，毕竟读书人没几个在天黑后视线还不受影响的。 见他不说话，陆辛夷想着先把气给喘匀了。 就在这个时候秦砚忽然问。“你会吃我吗？” 陆辛夷没说话，只往前迈了一步，仰头看着秦砚，秦砚也低头看着她。 忽然就起了恶作剧的心。 就见陆辛夷的眼神变得邪魅凑到他跟前，就在秦砚不知道她想干嘛的时候，她忽然猛地往他跟前扑来，嘴里还发出了啊呜的声音。 秦砚没动，只是头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下。 陆辛夷又啊呜了两声才恢复正常：“你看我这嘴能张到你头这么大吗？” 说完再次张开嘴，已经张到她能张开的最大的程度了，这时候她一手握拳，想往她的嘴里塞，明显是塞不进去的。 她放下手翻个白眼：“秦大人你看我有那个本事吗？” 秦砚忽然笑了，先是小声的抖动的笑，笑着笑着声音逐渐变大，接着逐渐变态，最后笑的都站不住了，就蹲了下去。 陆辛夷：“……” 完了，疯了。 这个时候有一顶轿子从巷子口走了过来，陆辛夷不想陪他在这里丢人，赶紧道：“大人，有人来了，你可别笑了，再笑丢的可就不是我的人了。” 秦砚看着她凑近的脸，脑子里都是她刚才龇牙咧嘴嘴里还发出啊呜声音的画面，好不容易有点要止住笑意了，结果瞬间又笑了起来。 陆辛夷想骂爹了。 这个时候轿子距离他们也就五十米的距离了，也幸好天已经黑了下来，不然肯定要被看清楚了。 陆辛夷丢不起这个人，当下拉着秦砚的胳膊，把人拽起来，但秦砚就是不走，一手插着腰还在那笑，就跟笑岔了气似的。 拉不动，陆辛夷就走到背后双手抵住他的背开始用手推。 一边推一边哀求：“大人，我求求你，别笑了，我们回去再丢人吧。” 秦砚笑声有所收敛，但还在笑，就跟被人点了笑穴似的被推着往前走，但也没走多少距离。 陆辛夷推出了脾气，也不推了，抬脚踹了他屁股一下：“不管你了，笑死得了。” 说完气呼呼的就走。 这一下终于把秦砚给踢的不笑了，他捂着自己的屁股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气呼呼跑进去的陆辛夷。 胆子大了，居然敢踢自己屁股了。 屁股两个字，又让秦砚不好意思起来，但心里莫名的就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情绪在心里发酵。 看着陆辛夷进了屋，秦砚也赶紧跟了进去。 财叔有些无语，刚才两个人一阵风的跑出去，现在又调个顺序一阵风的回来，闹哪样啊？ 天都蒙蒙黑了，现在也不适合在外头了，陆辛夷收拾起一个字没写的纸张笔墨往回搬。 正搬着呢，秦砚走了过来，看到空白的纸张，脑子里回想起刚才那荒诞的念头，一时间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陆辛夷这会儿是真生气了，她将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拍：“笑笑笑，笑屁啊，赶紧走，不走我就真把你给吃了。” 秦砚又是一阵没忍住的噗噗笑声。 陆辛夷这会儿也想起了自己刚才那脑抽的举动，她为什么要对着秦砚张牙舞爪的啊呜一声啊？居然还不够还又啊呜了两声 简直太丢人太社死了，她当时脑子一定是离家出走了…… 陆辛夷这会儿有些恼怒，羞臊，生气，但又不敢真动手揍，刚才那一脚已经是极限了。 秦砚见状缩了几下腮帮子，又努力的将嘴角往下压，半天才道：“好了，不笑，说正事。” 陆辛夷斜睨他，阴阳怪气：“秦大人，我一介草民跟您能有什么正事要说啊？” “有。”秦砚将她的纸笔等收起来：“要不找个地方说？” 虽然芸娘他们在小院里没出来，但陆辛夷还是选择了听话。 她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的房间很大，当初是屋主为自己准备的，所以是进门是客厅，再进去是书房，最后才是卧室。 就这一个房间都有五六十平大。 秦砚举着手里的东西：“放哪里？” 陆辛夷接过送到书房出来后手里举着一盏油灯放在桌上，随即要给他倒水，结果茶壶是空的，就喊：“狗蛋，送一壶热水进来。” 除了做饭的婆子，还得加个小丫头。 荷花虽然跟着芸娘，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芸娘那边的小院子里，还跟着她学唱曲，芸娘也说荷花的嗓音很好，假以时日说不定出一番成就。 远处传来狗蛋哎的一声。 一灯如豆。 陆辛夷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秦砚，发现秦砚一直在看自己。 那眼神陆辛夷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样的眼神，但在这昏暗的灯光在被秦砚这么看着，陆辛夷心里有些发慌。 赶紧又赶紧把蜡烛点了。 蜡烛的光亮瞬间就驱赶了昏暗灯光带来的让人心慌的感觉。 陆辛夷默默舒了一口气。 两人坐定，陆辛夷绷着脸，不绷脸不行，刚才那一幕幕真的太让人社死了。 刚才周围昏暗还好点，现在屋子里点着灯后，两人脸上的表情能看的清清楚楚的，陆辛夷心里的那些不得劲儿虽然少了，但跟秦砚眼睛对上的时候，窘迫感跟羞耻感再次放大。 夭寿哦~~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7章 鸡蛋煎饼 秦砚将陆辛夷那些微小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自然也能猜到她心里此刻大概在想什么。 于是没控制住走了下神，耳边仿佛还有她刚才那啊呜的声音。 怎么说呢，就跟小老虎示威性的怒吼一样。 虽然表情够威严狰狞，但奈何声音不符合气势，看起来就十分搞笑。 正好狗蛋送了热水进来，陆辛夷给他泡了杯茶，坐下后端庄问：“大人，请说吧。” 秦砚没动茶杯，“我本打算去樊楼找你，结果桂姨说你在家，我才让铁锤带我来的，这么一折腾，我肚子饿的厉害，家里有吃的吗？随便一碗素面都行。”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辛夷也觉得自己饿了。 她摸了摸肚子，白了秦砚一眼，起身：“等着。” 说完去了厨房。 这边的厨房基本不怎么开火，芸娘那几个都不会做饭，财叔倒是会，只是他做出来的饭芸娘等人实在吃不下。 以前拮据，大家吃的差，现在她有钱，自然都想给众人吃好点儿。 秦砚立刻跟上，还举着油灯。 来到厨房，秦砚将油灯放好。 陆辛夷打开橱柜看了下，里面没什么吃的了，就几个鸡蛋，一些面粉，还有一坛子腌制的剁椒。 应该是带回来吃的。 “鸡蛋煎饼吃不吃？”陆辛夷问。 秦砚自然应允：“都可以，饱肚子就行。” 陆辛夷拿碗舀了不少的面粉再打了三个鸡蛋进去。 芸娘他们估计也还没吃，反正都动火了，那就多做点，最少得一个人一个吧。 加水，拿着筷子搅拌着，见秦砚在那站着，就道：“烧火啊。” 秦砚哦了一声，倒也听话的坐到灶下，看着旁边有干柴跟柔软的草柴，还知道要用草来引火。 等锅热起来后，陆辛夷也弄好了。 面粉加了水后有点稠，陆辛夷感受了下锅里的温度后加油，而后用手沾水，抓了一把糊糊放进油锅里。 锅里立刻传来噼啪声。 手再次沾水，接着又快速的抓了六七个放进去。 而后拿着铲子将第一个饼铲起来换了个地方，再用铲子用力的压，直到将一个圆饼压成了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饼。 压完再换，一直将锅里的饼都压的扁扁的，起硬壳的时候洒一点水盖上盖子焖个两分钟，再翻面。 被油煎过的薄饼两面很快就变成了金黄色。 陆辛夷感觉差不多了后，迅速将这些饼铲了起来，倒入油，继续煎饼。 许是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的香味，狗蛋在门口探头探脑。 陆辛夷喊他，他赶紧跑进来。 陆辛夷用嘴努了努那一盘子的饼：“你跟你爷一人拿一个，剩下的给芸娘他们送去。” “知道了东家。”狗蛋高兴坏了，端着碟子就跑了。 先给他爷跟他拿了一个，剩下的都给芸娘他们了。 “谁做的？”芸娘一心扑在这些人身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东家回来了，东家做的。”说完狗蛋倒腾了一只手，接着用袖子托着两张饼，赶紧跑走了。 这边陆辛夷陆陆续续又做了十几张饼，才让秦砚熄火。 天气本就热，秦砚坐在那烧火就更热了。 陆辛夷也没好到哪里去，等饼做好了，陆辛夷让他把饼端到院子里去，她弄了点剁椒也跟着出来了。 院子里的几盏气死风灯已经点了起来，虽然不甚明亮，但也不会什么都看不见。 外面比厨房里凉快多了，虽然黑，但不耽误吃饭。 陆辛夷拿起一张饼，弄了点剁椒放在上面，啊呜就是一大口。 秦砚见状，也学着弄了一个，一口咬下去，饼的酥脆加上剁椒的辣在嘴里一顿发酵后别有一番风味。 狗蛋在那探头探脑，陆辛夷见状对他招手。 狗蛋跑了过来，有些局促。 “拿去吃吧，不够再来。”说着给了他两张。 狗蛋：“够了够了。” 说完赶紧跑了。 秦砚并不觉得她府上的下人没有规矩。 他从来没把云舒当下人，他从陆辛夷的眼里看到，她也没把她这里的人当下人，最多就是当下属而已。 吃完了饼，陆辛夷也没回屋，就坐在院子里：“大人，正经事赶紧说，我要休息了。” 她现在忙的很啊。 秦砚没想到嘴巴里还有饼的香味呢就被下了逐客令。 他本来想旁敲侧击的解释一下他并不那么可怕，但经历了刚才那一场闹剧后，秦砚就感觉不太适合说这话了。 他想了想道：“你之前不是挺关注那个案子吗。” “你说那个脸被毁的案子啊？” 秦砚点头。 陆辛夷阴阳怪气道：“上次不过是多嘴几句，您就问我到底是谁，我不是陆辛夷还能是谁？今天倒好，也不怀疑我是坏人了，直接怀疑我不是人了吧，我哪里还敢问啊，再问就不知道要怀疑我是什么品种的妖怪了吧。” 想到那一幕，秦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联想了，这会让被她这么一顿说，不但不生气，还觉得她怪有意思的。 秦砚笑道：“这也不怪我，你一口一个‘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 秦砚话还没说完呢，陆辛夷满脸通红羞耻感爆棚：“不许说。” 他倒也不恼，不说就不说。 但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你还记得你上次在开封府坐牢的时候说给那些女牢犯听的故事吧，当时我正好去找你有事，所以也听到了一些，当时你就说到那叫白素贞的女子被丈夫一杯硫磺酒逼出了真身。” “我一进来就听你在那唱什么渡我素贞……好好好，不说不说……那你也不能怪我联想啊。” 陆辛夷：……“ 这么说来，好像也确实不完全是秦大人的错。 陆辛夷一拍桌子：“那你跑什么啊？” “我这不是看你起身要过来，我下意识掉头就跑了。”当时真的就是本能反应。 陆辛夷：“哼，还不是怕我是妖怪真把你给吃了。” 秦砚一听她说吃了脑子里现在就自动播放那个画面，嘴角又不自主的上扬，怕她真生气，死死压住：“说那个案子，说那个案子。”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8章 滤镜碎了 陆辛夷不雅的连续翻了几个白眼，翻完后在心里嚯了一声：她居然敢对秦大人翻白眼了，好像已经翻了好几次了。 之前她很是惧怕秦砚的，秦砚一瞪眼她就有种两股战战蹲下抱头的冲动。 但也不知道是他之前像个神经病一样蹲在地上笑还是被自己踹了一脚也没跳起来打她后，陆辛夷就觉得她看秦砚的心态不一样了。 以前看秦砚，她脑子里自动带入的就是包大人，现在看秦砚就觉得……看，那个高高在上一身正气的秦大人，他的正气在刚才都被他笑完了，没了滤镜的秦大人现在在她的眼里，也就是个长相隽秀的中年男人。 咳咳，二十多岁的男人，在古代确实是中年男人了。 秦砚哪里知道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编排起自己了，见她不说话，就主动道：“上次那个案子跟你说的八九不离十，那个教唆李晚晴的邓鹏被我们抓到了，冒充李晚晴的那具女尸就是邓鹏弄来的。” 陆辛夷闻言还是惊讶了一下。 说到这里他看了陆辛夷一眼：“你说的没错，如果我们没有抓到李晚晴，她就会被邓鹏拐带走，最好的下场就是被卖入青楼，最坏的……就跟那具女尸一样。” 说到这里秦砚的语气明显的不太好。 陆辛夷瞬间就懂了：“那具女尸也是邓鹏从别处骗来的？” 秦砚点头：“那女子叫朱蝶香，我们已经找到了她的家人，她是一个夜香郎的媳妇，因为十分嫌弃丈夫的工作，并不太愿意跟丈夫同房，说是有臭味。 夜香郎每天在家过不好，又是夜里干活，半年前他在某位大人家里收夜香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了一跤，也是倒霉，人就没了。 那边赔了一百两，拿到钱朱蝶香也没纠缠，把人领回去就安葬了。 很快她就遇到了自称从金陵来这边做生意的邓鹏，邓鹏的商贾身份以及出手大方很快就俘获了朱蝶香的心，带着那钱就跟邓鹏走了，没想到最后，出现在货郎家，以那样的方式结束一生。” 陆辛夷闻言深深的叹口气：“这些女人真傻，还有这个邓鹏，太坏了，他能在短时间内就勾搭上这么多人，就是惯犯。” 秦砚点头：“他祖籍确实是金陵的，我已经派开封府的衙役去金陵调查这个邓鹏，他身上类似的案子绝对还有。” 陆辛夷点头：“大人，那以后我把这个案子稍微修饰一下，变成戏本演出来，会不会妨碍你们？” 秦砚：“你想干什么？” 心里已经猜到了，毕竟她上次跟自己说过。 陆辛夷并没有隐瞒秦砚，虽然但是，她还是很信任秦砚的。 “敬王送了我一个茶楼，我已经在改造了，改造好后，一楼给大家看戏，所以我想把这样的案件稍微修饰一下让给戏班子编一出戏来，这样多宣传宣传，也让大家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的，多点警惕心，别跟没见过男人似的，三言两语就被人骗了。” 这话说出来她觉得脸红，毕竟在秦砚眼里，她也是这样的女人。 敬王送给她一座茶楼？ 秦砚闻言有些意外，不过这么看来，她真的是崔家的人了。 秦砚内心深处一直不愿正视的某个问题，在得出这个答案后，心口莫名的松弛了下来，心情也有些雀跃起来。 所以开口语气很是柔和：“只要不提具体人名具体案件，嗯，还要把一些行凶手段模糊一下，省得有些人效仿。” 陆辛夷点头。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小时候看电视各种场面都能看到，但后来就看不到了，什么东西都一笔带过的原因，因为就有那么一些神经病会模仿。 说到这里，陆辛夷觉得他们之间的正事说完了，当下就下了逐客令。 “大人，时间不早了。” 秦砚：啧，用完就丢。 但今天已经收获颇丰，确实不该再逗留了。 他起身，严肃脸：“嗯，时候不早我就先走了，你留步吧。” 说完起身就走了。 陆辛夷看着他消失在拐弯处，重新坐下，单手托腮，看着天上的星星。 想唱歌，但又想到自己之前唱歌引发的一系列后果，算了，闭嘴，回去写开头吧。 这可是正事呢，马虎不得。 樊楼的事情有桂姨担着，钱二等人自从买了辣椒并且推出一系列的菜后，店里反响不错。 所以两斤根本不够。 他们想多要点，但桂姨不答应。她也知道这批辣椒对他们来讲多重要，要不是最早的时候欠了他们屁大点的人情，这两斤都是不可能卖给他们的。 但他们小娘子讲义气，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 所以桂姨不同意，这些人又要找陆辛夷。 但桂姨知道，小娘子很不愿意见他们。 所以她十分客气的道：“钱东家，你就是找我家小娘子也没用的，这些辣椒现在都送到宫里了，又被不少大人家上门来买，我们小娘子能遵守承诺没有把你们那一份给那些达官显贵，已经是我们小娘子遵守约定了。” “几位东家也不要这副表情，一开始我们确实向你们求助了，可你们并没有救，但你们也确实帮了点忙，我们承你们这个情。 所以我们小娘子依旧遵守承诺给了你们每家一个菜谱，所以我也希望几位东家晚上睡觉的时候摸摸良心，我们小娘子，我们樊楼，可有对不起诸位的地方。 我一个下人就言尽于此了，几位要是还要辣椒，每天来，如果不想要了，也没关系，不来就成。” 桂姨这番话给几个人怼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谁敢有脾气呢？ 敬王府的管家在大大方方找人到打扫装修众人盯了许久茶楼这事大家都知道，那边也没有刻意隐瞒。 本以为是敬王买下来的，结果经常看到樊楼的人进进出出去送饭，大家也猜到一二了。 有敬王撑腰，且两边来往频繁，钱二等人也不敢再在樊楼众人跟前高高在上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29章 女牢犯们 樊楼这边有桂姨，宫里那边送货有贵叔。 进宫的辣椒倒是没有增加，毕竟辛辣，贵人们吃不惯也正常，但要西瓜要的很多。 可惜她也就种了么点，宫里要，也只能先供应宫里，等下市后没有也没有办法。 茶楼那边有敬王府的管家给她盯着，找来的人都是经常给工部干活的，所以根本不用陆辛夷操心，有问题管家都能搞定。 陆辛夷在家写了三天的《白蛇传》，差点没给脑袋抓秃了。 她一个看过电视剧的人根据看过的剧情来写都写不太顺畅，也不知道那些网络作者每天都是怎么在家绞尽脑汁瞎编的，还一编就是一两百万甚至更多的字。 她还看过一本男频小说，特么的，居然上千万字，从她上大学开始看，到她参加工作年过三十了都还在连载。 高手，真正的高手。 在家憋了三天也就憋出三节剧情的陆辛夷有点坐不下去了。 正好很久没去豆腐坊了，她打算去豆腐坊看看。 这天她起了了早，先去樊楼带了一坛子的剁椒，然后才去的豆腐坊。 她到豆腐坊的时候已经申辰时过半了。 只有刘巧儿带着几个小家伙们在忙着，没看见幺爷，薛燕妮阿四他们都去豆腐脑了还没回来。 看到许久没来的陆辛夷过来了，正在点豆腐的刘巧儿高兴的喊了一声。 “东家来了。”刘巧儿看到陆辛夷，很是高兴。 那天崔家人上樊楼逼迫陆辛夷的时候，刘巧儿她们几个也想去帮忙。 等她们卖完豆腐脑去到樊楼那时候樊楼围了太多的人，所以她们根本挤不进去。 但见没有打起来，也放心的就在最外面等着。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不需要她们，所以等结束她们就回来了。 “巧儿，”陆辛夷道：“有热乎的豆腐脑吗，我想吃了。” 刘巧儿：“刚点好一锅，等下我去给你盛。” 说完回到厨房，很快就端了一碗来，里面能看到不少鸡丝，可见这一碗是加了不少料的。 陆辛夷弄了点剁椒放进去，搅拌后还是吃了起来。 剁椒里面加了生姜跟大蒜，味道又香又辣。 陆辛夷吃完一碗豆腐脑才问了豆腐坊这半个多月的事情。 刘巧儿忽然有些不安：“东家，我……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收留了张大姐她们。” 陆辛夷一愣，脑子里没搜索到相关人物。 但以刘巧儿的性子，既然她愿意收留她们并且幺爷也答应了，那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要她们肯干，爱干净，没什么坏心思就行。” “东家，我说的是张大娘子，就是我们在开封府的时候，那个大嗓门，老是让你讲故事的那个。” “张大饼？”陆辛夷脑海里跳出一个人来。 “对对对。”刘巧儿道：“不过她不叫张大饼，她叫张桂芬。” 只不过因为有一张大饼脸，上面还有不少麻子，就得了这么个不雅的绰号。 “是她啊……”陆辛夷高兴地笑道：“她也出狱了？案子解决了？” 刘巧儿点点头：“你也知道的，女牢里的囚犯很多娘家夫家都不管的，前段时间秦大人将女牢那边所有的卷宗都拿出去看了下，有些不是太大问题的，就直接放了。” “桂芬姐她男人不要她了，给她休了，桂芬姐没忍住就是对她男人动粗了。 她出来后回娘家，娘家不认她，夫家那边已经娶了个新媳妇了，正好那天我跟燕妮卖豆腐脑，看到了桂芬姐。” “她应该是从开封府出来没多久，那些人……就是她婆家人，追着她打，还好有巡街的差役经过那些人才跑走的。” “我跟燕妮一问知道她没地方去，不仅是她，还有其他被释放的姐妹们，我……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但你那时候被事情给缠住了。” “多少人？”陆辛夷问。 她还在牢房里的时候就说过了，只要她们出来了婆家或者娘家容不下她们，她们又一心学好，那都可以来找她。 “一共七个人。”刘巧儿道：“还有几个我没去找，她们确实不好。” 陆辛夷点头：“你去忙，我在这里等会儿，等她们来了我跟他们聊聊。” “哎，好，那我去忙了。” 现在买豆腐脑的人多了，她每天都要做好多，不然根本不够卖。 快到巳时的时候，一群推着独轮车的人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薛燕妮走在最前面，推车的就是张桂香。 众人本来还说说笑笑的，在看到坐在那的陆辛夷后一个个的都傻了。 尤其是那七个人。 薛燕妮也有一瞬间的慌张，她先看了一眼陆辛夷，又赶紧去找刘巧儿。 见她们这般模样，陆辛夷笑着起身：“回来了？” 薛燕妮赶紧上前：“东家……我们……” 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陆辛夷：“张大饼，还记得我吗？” 张桂香赶紧放下独轮车，看着陆辛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之前在牢里她仗着自己比陆辛夷先进去，又膀大腰圆的，对陆辛夷说话很是不太客气。 但陆辛夷从来没跟她生气。 现在出来了，得知她又那么厉害，那天面对世家那么多家仆，她都能应对犹如。 可见她是真的厉害，自己就是看着厉害，其实啥也不是。 “东家。”她也跟着薛燕妮那样称呼。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喊东家。 “都过来。”陆辛夷道。 众人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走了过来，将陆辛夷围在中间。 “我已经听巧儿说了，”陆辛夷看着这些女人们，有三十来岁的，也有十七八岁的，一个个都很憔悴的模样。 “既然你们已经出来了，我也遵守我当初说的话，只要你们一心向好，又肯吃苦，那我陆辛夷别的本事没有，让你们吃饱饭的本事还是有的。” 本来还一脸担心的众人在听完陆辛夷这番话后，脸上先是不敢置信，随即又相互看着确认自己没听错。 最后一个个都惊喜起来。 “东家，你真的愿意收留我们吗？”张桂香问。 还有一个女的小心翼翼地问：“东家真的不嫌弃我们坐过牢吗？” 她们回去的时候，还抱着一丝侥幸能跟家人团圆，结果家里人都把她们当成了瘟神，直接将她们赶走，生怕因为她们家里就倒霉。 可是那个家，她们明明也为之分奋斗过啊，为什么就不要她们了呢？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0章 让你们吃饱饭的本事还是有的 陆辛夷看着她们那一张张憔悴的脸，一双双渴望被认可渴望有所依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她扬起大大的笑脸，双手叉腰，大声道：“那是当然了，我之前就说过，只要你们不嫌弃，只要你们一心向善，那我陆辛夷别的本事没有，让你们吃饱饭的本事还是有的。” 听到陆辛夷的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然后都笑了起来。 张桂香大嗓门喊道：“东家，我们都会听话的。” “对，东家，我们都听话，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其中有个姿色不错的女子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东家，我听说你之前是开妓院的，那我们不会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薛燕妮打断了：“杜三娘，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东家现在开的是食肆。” 杜三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辛夷。 薛燕妮是说过，但不是陆辛夷亲口说的，她不敢相信。 陆辛夷并没有生气，而是道：“对，我之前是开花楼的，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开的是食肆，再过个把月，我还会有一家食肆要开，所以需要人。”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 “不过去了那边都是干体力活儿的，后厨洗菜刷碗或者扫地这些活儿，你们要是不愿意，那就留在这边卖豆腐脑也行。” 张桂香立刻道：“我去食肆，我力气大，后厨搬搬抬抬洗洗唰唰我都可以的。” 主要是食肆那边能吃饱。 虽然这边也能，但看着这些老人孩子，她们不敢也不好意思吃饱。 也有人想留下来卖豆腐脑卖豆腐，觉得这样也很有意思。 陆辛夷道：“不管是留在这里还是要去食肆，都行，那边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搞好，你们暂时就在这边卖豆制品。” 众人顿时心中大定。 之前没经过陆辛夷的同意她们就在这边住下来了，虽然薛燕妮跟刘巧儿以及幺爷都说没事的，但没经过主人的同意，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这会儿说定了，众人可算是放下心头的大石头了。 快午时的时候，幺爷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陆辛夷，立刻小跑着过来了。 “我出去谈了几笔小生意。”幺爷十分高兴地道。 陆辛夷闻言也来兴趣了：“都是哪里的生意？” 幺爷喝了一大口豆浆后才继续道：“有几个坊里开的小食肆，还有几个早点铺子，一个月下来也有好几两银子呢。” 陆辛夷点头，大部分人的小本买卖一个月能有几两一年几十两的收入，都算是小康家庭了。 幺爷说完就去拿这大半个月的账簿去了。 幺爷是识字的，记得账簿也都条理分明。 等陆辛夷看完账，幺爷拿出了一张银票来，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幺爷道：“每天的铜钱不少，攒了几箩筐，我就拿去兑换成银票，这样方便携带，东家，这里是积攒的五十两，您拿着。” 一开始都是出钱，没进展，后来人对多，卖的也多，就有盈利了。 “你们手里的够周转吗？”她问。 幺爷道：“够的，每天都有二两多的收入，马上就要入秋了，再过一段时间黄豆就成熟了，对了东家，您之前说黄豆您打好招呼了，到时候可要记得啊。” “不会忘记的，我让胡管事跟村民们说，都收拾干净，回头直接送到你这里。” 幺爷很高兴，以前破烂的衣服早就换成了棉布衣裳。 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脑子活络的人，谈了几个小生意后就找到了自信心，人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有人找事吗？”陆辛夷问。 幺爷笑声凝了下，最后点头道：“有，之前好几家做豆腐的还联合起来要对付我们，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给人打走了。” 陆辛夷点点头，幺爷他们虽然是乞丐，但也都是混社会的，还真不怕这些做小生意的小摊贩。 中午陆辛夷在这边吃过午饭才走的，临走的时候让幺爷帮自己打听下好的皮影戏戏班子，还有别的戏班子也行。 幺爷满口答应：“我去问问川剧团那边，他们有不少认识的人，谁谁谁擅长什么，有什么本事，那是一清二楚。” “这这事就麻烦您了，”陆辛夷临走的时候又跟其他人道：“等茶楼那边装修好，张桂香，我请你去听《白蛇传》。” 张桂香高兴坏了，激动的喊着：“东家，我等着你。” 陆辛夷满意的回到了延寿坊的宅子，开始继续写《白蛇传》。 《白蛇传》有些卡顿，就又想起秦砚说的那个案子。 那个案子倒是好些，她也是看过别人剧本怎么写的，照葫芦画瓢吧，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了。 于是陆辛夷瞬间文思泉涌的开始写了起来，可惜毛笔字不咋地，写不来小楷，没写多少就废了不少纸。 陆辛夷在延寿坊忙了几天，终于将那个案子给写好了。 她给这故事命名为《春闺怨》。 写好后陆辛夷自己读了一遍，感觉情绪跟转折都不错，教育意义也很巨大。 但不知道符不符合现在的一些规矩跟要求。 犹豫再三，陆辛夷还是决定把这个话本子交给秦砚看看。 至于为什么要给秦砚看，陆辛夷没深入去想，或者下意识不愿意去深想。 反正这个案子是秦大人断的，自己也是征询过他的意见的，那么如今自己写好了给他看看让他把把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么想着，陆辛夷拿着写好的稿子卷吧卷吧就赶着小美往开封府去了。 路上她还美滋滋的想着，等秦大人看到她这一手字后肯定少不得要说她字丑，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找秦大人要字帖回来临摹了？ 想到这里陆辛夷哈哈笑出了声。 穿过朱雀大街，前方就是开封府了。 正好看到不远处有开封府巡逻的差役正在寻街，陆辛夷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这些人没少吃她樊楼的食物，见面也是会给几分面子喊一声陆东家的。 “你们秦大人在吗？”陆辛夷问，可别白跑一趟。 “在的。”为首的差役道，“您又给我们秦大人送吃的？” 开封府的人都知道樊楼那位女东家动不动就派人送好吃的给他们的秦大人。 众人都在猜这两人肯定是有点什么的，但结果过去这么久了，也没人见到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真的是白长那么两张好看的脸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1章 有人闹事 陆辛夷豪爽地道：“多谢，有时间去樊楼，我让桂姨给你们多送两道菜。” “那就多谢陆东家了。” 樊楼的菜可不是他们能消费的起的，但发俸禄了，大家凑在一起吃一顿也是可以的。 告别差役，陆辛夷还没走多久，就被一个小乞丐给拦住了。 小乞丐跑的气喘吁吁的。 “陆东家，不好了，豆腐坊那边出事了。” 陆辛夷惊的从驴车上跳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小乞丐大口喘着气：“有人去豆腐坊捣乱，说幺爷他们以前都是乞丐，还说刘大娘子她们都是花娘，他们身上都有病，做出来的豆腐豆腐干也都不能吃，谁吃谁生病，前几天开始就有人往我们豆腐坊丢一些脏东西。” 陆辛夷皱眉，传这个谣言的人跟做这个事的人可太坏了。 小乞丐接着道：“幺爷他们气的不行，就找我们盯着，上午有人赶着一个来使坏的人找到了传谣言的人，就是那几个做豆腐的，幺爷带着人去找他们算账了。” “已经去了？”陆辛夷问。 “对，已经去了，是燕妮姐姐让我去找你的，你的管家说你来开封府这边了。” 小乞丐说着还擦了一把汗。 “在哪里？”陆辛夷问。 “就在崇化坊，那边有两户人家都靠做豆腐营生。” 陆辛夷牵着小美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将放在马车上的卷筒递给他：“你去开封府后门，找一个孙衙役，就说这个是我陆辛夷要交给秦大人的。” 她肯定要过去，但要是发生推搡或者别的，给这个话本子毁坏了让她重写那可就糟糕了，这可是她的心血啊。 小乞丐接过卷筒就往开封府去了。 陆辛夷掉转驴头，赶着小美就往崇化坊去了。 话说两头，幺爷这边带着人将一家豆腐坊给围了起来，双方争吵不休，各种谩骂不绝于耳。 一般差役巡街只在主要街道以及人流将较多的商业街道巡查。 像这种居民较多的地方，差役也会巡查，但一趟间隔的时间都比较长。 一旦发生打架斗殴的事情，除非有人跑到外面去找差役，不然等他们发现那肯定是过去很久了。 幺爷将那家豆腐坊的门堵得死死的，带着人破口大骂，一开始对方闭门不出，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跟着幺爷他们对骂。 双方你来我往的，拓沫星子横飞。 阿四阿五几个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袖子卷的老高，要不是幺爷压着不肯让他们动手，怕不是早就打了起来了。 大家都掌握着分寸，叫骂没事，但一旦动手性质就不一样了。 幺爷也很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不想就这么被人毁了，来骂实在是气不过。 等陆辛夷赶来的时候，双方都还在叫骂阶段，没动手。 陆辛夷认出小八，把小美交给他：“看好驴子以及驴车上的东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小八闻言立刻牵着小美，又喊来几个小的，将驴车围住，不让人靠近。 陆辛夷没着急挤进去，就站在外面听着。 听了会儿大概清楚了。 她走到幺爷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幺爷一脸怒容回头，见是陆辛夷后立刻恭敬道：“东家您怎么来了。” “事情我知道了。”陆辛夷上前一步，大声道：“豆腐坊是我的，我是豆腐坊的东家，你们说我家豆制品把人吃坏了，是因为我雇佣的人是乞丐，他们身体有病是不是？” “对。”对面的人道：“你真是黑了心，居然雇佣这些乞丐给你做事，他们身上都是有脏病的，那我们买了你们的豆制品，也是要得脏病的。” 陆辛夷：“你是谁，报上名来。” “我、我是看不惯你们这么做的路人。” 陆辛夷一把将他推开：“那就没你什么事，一边去。” 那人恼羞成怒，想要发火，阿四阿五立刻上前，横眉怒视。 那人后退了一步。 陆辛夷环顾众人：“现在请吃了我家豆腐生病的人站出来，我这就给你们请大夫治病，只要大夫说真是如此，那我一人赔偿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啊，周围人议论纷纷，结果半天没人站出来。 陆辛夷看着他们：“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吃了我家豆制品生病的吗？怎么没人站出来，难道是因为有人故意这么说来坏我家豆腐坊的名声？” 这个时候对面站出一个中年男人来，他道：“之前来我家卖豆腐的一个客人，是他亲口说的，说吃了你家豆制品拉肚子，还说你们家雇佣的都是乞丐，乞丐有多脏大家都是知道的。” 不少人立刻附和，其中有个矮个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指着幺爷他们骂：“一群臭乞丐做的的豆制品吃了不生病才怪，你还敢拿出来卖，你是想毒死我们所有人吧，真的是黑心肝哦。要天打五雷轰的。” 等他说完，陆辛夷道：“既然这两个人说吃得这般言之凿凿，那我们就来试试，大家伙愿意看的，那就散开，给点空间我们来看个究竟，自己亲眼看的，总比听别人瞎说要好，大家认不认可我的话？” 也有人点头，因为也有人来崇化坊这边卖豆腐脑，每天早上的鸡丝豆脑都不够卖。 现在有人说这些都是脏兮兮的乞丐做的，那谁还吃的下去啊，但如果不是，那又可以吃了。 “幺爷，把这两个人带过来。咱们一起看看，看吃了我家豆制品到底会不会生病。” 幺爷见陆辛夷过来了，自然是以她的意思为主，听她这么说，立刻就让阿四几个人把那两个人带过来。 那两人自然是不肯的，但幺爷手下的小孩不少，这段时间都吃得饱，个头窜的很快。 就有人劝：“既然你们说吃了生病，那人家要证明下，你们怎么还不去啊，难道就是你们故意瞎说？”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2章 霸道给你看 与此同时，秦砚正带着人朝这边赶来。 当小乞丐把陆辛夷写的话本子交给秦砚转身就跑的时候，被秦砚喊住了。 “陆东家没说什么话？”秦砚有些搞不懂陆辛夷要干什么。为什么让一个小乞丐把话本子给他送来，为什么不自己来？ 小乞丐：“东家没说，就让我把东西转交给您。” “那她呢，干什么去了？” “打架去了。”小乞丐说完就跑：“大人，我得去帮忙了。” 秦砚一愣，随即喊来莫少棠，又喊了一个班的衙役，赶紧跟上小乞丐。 秦砚脑子里自动把陆辛夷让小乞丐送东西的行为总结成一句话：大人，我要去打架了，速来。 不然为什么打架之前还要小乞丐来送话本子，肯定是求助。 想到这里，秦砚喊：“快点，都快点。” 这头，那两人听众人这么一说，自然反驳：“我已经说了是别人吃了生病又不是我们，你们家东西不行凭什么找我们算账？” “就是，你们也太霸道不讲理了吧。” 听着这几个人的狡辩声，陆辛夷已经有些生气了，她好不容易有个正当理由找秦大人要字帖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又听他们说她霸道不讲理，陆辛夷哼笑一声：“霸道？不讲理？好好好，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霸道不讲理。” 她本来还想好好说说的，但既然如此，就不必费脑子了。 豆腐坊才在这里扎根不久，短时间内她是不打算搬迁走，也不想还有人隔三差五的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所以陆辛夷也不想废话，直接让阿四阿五带着几个小兄弟将那两人拉了过来。 有人阻拦，陆辛夷很是跋扈地道：“都不知道我是谁是吧？” 她环视众人一眼：“你们玩这些小把戏的时候是不是没调查清楚这豆腐坊背后的东家是谁啊？ 那我就告诉你们，这豆腐坊背后的东家是我，樊楼的东家陆辛夷，就我这个铺子里的所有豆制品，都是上过敬王府的餐桌的。” “他们来我豆腐坊之前，确实是乞丐，这点我不否认。但难道因为他们是乞丐，就得一辈子乞讨，不能做点别的事情？” “阿四阿五，你们都把手伸出来，摊开。” 阿四阿五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 豆腐坊来的人把手摊开了，包括幺爷。 陆辛夷一把抓住人群中一个人的手，这人应该是豆腐坊里的主要做豆腐的人，因为她身上的豆腥味很重，只有常年做豆腐才能留下这样的味道。 对方想要挣开，但陆辛夷没给机会，直接把那大婶拖到了众人跟前。 “大家仔细看看，这位大婶你们肯定都认识，你们仔细看看她的指甲。” 听陆辛夷这么说，众人自然都看向了对方的指甲。 “这位大婶指甲很长，你们仔细看，她的指甲缝里还有黑黑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大家仔细判断，就这样的人用这双手做出来的豆腐，你们敢吃吗？” 说完一把甩开那大婶的手。 那大婶赶紧辩解：“我这是刚才做事手才是脏的，我做豆腐的时候就会洗的干干净净的。” 陆辛夷冷笑：“你也知道洗手啊，那他们以前是乞丐，难道做豆腐的时候他们也穿着一身乞丐装蓬头垢面不洗手吗？” 围观众人有点头的有议论的。 陆辛夷大声道：“你们再看看这群曾经是乞丐的人的手。” 陆辛夷话一说完幺爷不用她在提醒，带头伸出手，其他人也都将一双手展示给众人看。 他们的指甲都剪的一点不剩，指头很是圆润，看起来就干干净净。 “习惯是养成的，平时不注重是否干净的人，你们指望他们做出来的东西能有多干净？” “说他们是乞丐，做的东西就是脏的，我看你们的心才是脏的。”陆辛夷大声呵斥那两人：“你们玩的那点小把戏，我是真的没有看在眼里。” “之所以要跟大家解释一下，是不想大家被你们这种心里肮脏的人恶意引导，成为他们手里的武器。” 围观的人众说纷纭。 “你刚才不是说我霸道不讲理吗？我陆辛夷是谁，你等下可以去打听下。” “阿四阿五，把他们的嘴给我掰开，把我们家豆制品往他们嘴里塞，要是病了，我给他们治，要是死了，我买棺材给你们入土为安的同时也愿意赔钱。” “带过来。”陆辛夷大喊。 阿四阿五把那两人揪住拖了过来。 陆辛夷示意把这两人丢在小美旁边，小美吓的昂嗯了一嗓子。 阿四阿五力气大，押着那两人，几个小的抓着一块豆腐就往那两人嘴里塞。 陆辛夷去豆腐坊的时候豆腐脑跟豆腐都是刚出锅的，天气热，哪怕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这些豆腐里面都还是热的。 几个小的抓着的时候就感觉到热了，但还是义无反顾的往那两人的嘴里塞。 那两人想闭嘴，但被阿四阿五捏住了，根本没办法闭上。 嘴里被塞了满嘴的豆腐，喉咙下意识的吞咽。 一整块豆腐塞进去咽下去后阿四阿五才松开他们。 那两人捂着嘴想往外吐。 结果就听陆辛夷道：“继续，把豆腐脑往下灌。” 那两人闻言脸色大变，想跑，但很快就被阿四阿五扯回来，钳制住嘴继续。 一碗豆腐脑下去，那两人也学乖了，等陆辛夷说让他们吃豆腐干的时候，那两人顿时就告饶：“别塞了别塞了，我们自己吃，我们自己吃。” 那两样可以直接吞，这豆腐干可不行。 两人很是识时务的开始自己吃了。 围观众人哈哈大笑，大家现在的讨论点已经从“这家豆制品不干净吃了会生病”变成“看来这家的豆制品还蛮好吃的”。 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陆辛夷对幺爷道：“我带来了不少的豆腐跟豆腐干豆腐脑，这两人撑死也吃不完，你给大家分了吧。” 幺爷也是极聪明的，幺爷自己拿了一块豆腐干津津有味的吃了出来。 然后开玩笑道：“这里还剩下不少，大家要是不怕的话，就只管回去拿碗来舀，我们东家说了，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这些就当是我们豆腐坊的一点心意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3章 勤政爱民 这世间就没有人是不爱占便宜的，人家敢大庭广众这么干，那吃的肯定是没问题的。 闻言立刻有人往家跑，有人直接道：“那豆腐给我半块，我就这么吃。” “豆腐干给我一个尝尝……” 摇曳等人按照大家的要求，把直接能吃的豆腐跟豆腐干千张这些都给分了。 只有豆腐脑需要拿碗来盛。 所以当秦砚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就看到好些人在那排队，似乎在打什么吃的。 秦砚从马上下来，来到陆辛夷跟前，见她完好无损，才看向那边排队的人。 陆辛夷看到秦砚来了，也十分惊讶，随即就明白了秦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了，心里顿时十分感动。 秦大人真的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啊。 本来排队打豆腐脑的人看到这么多官差跑来，顿时就吓到了，一个个的也不敢打豆腐脑了，悄悄往一旁挪动，只想从这些官差的眼里消失。 秦砚：“没事吧。” “没事了。”陆辛夷道：“我已经解决了。” 秦砚闻言点点头。 带队的差役上前：“大人，陆东家……” “这边没事了，你们忙去吧。”秦砚道。 陆辛夷哪里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赶紧道：“等你们下衙了去樊楼，我请客，今天多谢你们了。” 那差役虽然是笑着的，但不敢答应。 直到秦砚点了点头，那差役才高兴对陆辛夷拱手道：“那就多谢陆东家了。” 态度十分恭敬。 陆辛夷笑笑：“这大热天的让你们白跑一趟，这点心意是应该的。” 差役从那小乞丐说的话以及眼前这场面，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他看了幺爷一眼：“要是还有那不长眼的泼脏水，只管来找我们。” 幺爷拱手：“多谢差爷。” 阿四阿五等人也拱手道：“多谢差爷。” 声音很大。 为首的衙役下意识的看了秦砚一眼，有些尴尬的带着人走了。 秦砚还穿着官服呢，站在这里也不是太方便，就问：“你这边忙好了？” 陆辛夷赶紧道：“忙好了。” 秦砚：“那行，跟我走吧。” 陆辛夷有些犹豫，她还想回豆腐坊。 秦砚道：“你那话本子不想要了啊。” “哦，对对对，我的话本子。我还想请你看看然后给点意见给修改修改，要是没问题，回头戏班子来了，我就让人这么排练了。” 秦砚嗯了一声，“那走吧。上我的马车。” 陆辛夷立刻对幺爷道：“幺爷，等下把小美送回樊楼。” 幺爷：“东家您只管跟大人去，这边有我呢。” 陆辛夷不再啰嗦，上了马车。 秦砚也立刻上去了，莫少棠调转码头，赶车离开。 等人都走了，幺爷看着那两个人：“哼，乞丐怎么了？乞丐遇到了贵人，也是可以做点小本生意的，我们凭本事吃饭，以后再想诬陷我们，诸位也掂量掂量。” 众人再没见识，再不认识秦砚，也看见了他穿的是绯袍。 这可是朝廷大官，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那两家豆腐坊的人这会儿脸色也煞白的。 就知道这豆腐坊是一群臭乞丐开的，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人给他们当靠山。 有这样的大靠山，以后谁也不敢再打这家豆腐坊的主意了。 马车上，秦砚问她是怎么解决了这件事。 陆辛夷略过细节，简单粗暴地道：“他们说我不讲理。霸道，那我就直接不讲理给他们看，霸道给他们看，我就让人把他们拖过来把豆腐塞他们嘴里。” 秦砚单手扶额，决定换一个话题。 “你那个话本子……怎么写的？我来的着急没带，你先跟我说说，我回去看，这样会快一点。” 陆辛夷也没多想，立刻就把内容大概跟他说了下。 故事还没说完呢，就到了开封府了。 前头的莫少棠听的也津津有味，所以等他们两人进了秦砚的廨房后，莫少棠就蹲在旁边的窗户 崔胜正好来找秦砚，看到莫少棠蹲在那，不由的好奇问：“莫护卫，你这是……” 莫少棠低声嘘了一声，崔胜也蹲下了，就听到里面陆辛夷还在说话本子。 崔胜听了半天没听明白，但听出了是陆辛夷的声音，就问莫少棠：“辛夷来了？” 莫少棠点头，“有事啊，那你进去吧。” 秦砚已经看到崔胜了，见他没进来反倒往窗户那去了，直接开了窗户，就看到了莫少棠。 莫少棠干笑一声站了起来。 秦砚无语，对崔胜道：“进来吧。” 崔胜走了进来，看到陆辛夷，冲她笑了笑。 陆辛夷也躬身见礼。 她对秦砚道：“既然大人有事我就不叨扰了，那个字帖……” 秦砚：“这里没有合适的，回头我给你一本。” 陆辛夷顿时就高兴了：“那就多谢大人。大人回见。” 经过崔胜身边的时候还冲崔胜点了点头。 崔胜也颔首示意。 等人一走，崔胜就道：“大人，那批银子有下落了。“ 秦砚顿时来劲儿了：“快说。” 崔胜道：“我们顺着何森娘子交代何森经常去的几个地方，一点点的找，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崔胜声音渐渐小了起来，莫少棠则警惕的看向四周。 开封府也不是铁板一块。 陆辛夷没回延寿坊了，先回了樊楼，要了几个卤菜两份粉蒸肉，两个西瓜，两坛子的剁椒，以及两斤左右的辣椒，而后又赶着小美去了豆腐坊。 来到豆腐坊众人正在做晚饭。 看到陆辛夷，幺爷立刻就过来了：“东家，给您惹麻烦了。” 陆辛夷摆摆手：“这算什么麻烦，这顶多就是一个小插曲，叫人把我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她就拎了食盒。 虽然每天剩下的饭菜也会送一些到这边来，但他们到底不是以前的乞丐了，残羹剩饭肯定不会拿来了，但偶尔也会送一些预备过多的菜，尤其是天气热，要是准备多了但晚上没吃饭的，都会送到这边来。 阿四他们立刻把车上的两坛子剁椒跟西瓜搬了下来。 陆辛夷指着两坛子剁椒道：“这是剁椒，你们卖豆腐脑的时候，可以带一些，能吃辣的可以放一些进去，调味很不错。” 幺爷自然也知道樊楼的辣椒都送到宫里这事了，知道这是个稀罕物，犹豫道：“那价格怎么定？”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4章 收人 毕竟他们的鸡丝豆腐脑已经比别人的豆腐脑要贵一些了，再加剁椒，那价格不就更贵了？ “价格不变。”陆辛夷道：“加入辣椒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客户，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你们先干着，要是干的好，可以开一家固定的早餐铺子，再开一间专门卖豆腐豆腐干这些的豆制品铺子，生意应该不错。” 对了，到时候还可以炸油豆腐卖。 幺爷闻言点头道：“好，那就多谢东家了。” “客气什么，你们也是在给我挣钱，刘巧儿她们呢，喊来，我们今晚喝一杯。” 幺爷：“我这就让人去买酒。” 说着喊来阿四给了钱让他去买酒。 刘巧儿是个心灵手巧的，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整出了一桌菜，豆制品占一半。 再把陆辛夷带来的菜热一热，一桌子也是色香味俱全的。 分了两桌，陆辛夷跟这些女人们坐一桌，幺爷带着其他孩子围了一桌。 陆辛夷让众人都倒了点酒，举着碗道：“我陆辛夷侥幸，挣了点钱，正好跟你们又有点缘分，所以我愿意收留你们在我身边做事，愿意给你们遮风挡雨。” 众人都感激的看着她。 陆辛夷环视众人：“大家想跟我干活吗？” “想。”众人都连忙点头。 “好，你们想跟我干活，我也想带着你们挣一条生路，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跟我干活，我首先要的就是一个忠心。” “做不到的，或者心里有别的想法的，没关系，说出来，我可以允许你们每天来豆腐坊里拿一些豆腐豆腐干出去卖，卖完了再给成本，只要你们愿意，每天也能挣一些钱，够你们生活的了。” 闻言还真有几个人面面相觑起来。 这里除了当初陆辛夷坐牢时候认识的，还有几个都是她出来后才进去的。 只不过没地方去，最后才集中到一起的。 虽然说陆辛夷现在不开花楼了，但到底以前是开花楼的，她们对陆辛夷也不够了解，也怕她说的好听，但最后是哄骗她们进花楼干活。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 有个女子鼓起勇气问：“陆东家，这是真的吗？我……我不想去，我觉得每天走街串巷卖点豆腐之类的，挣几个钱也能生活。” 陆辛夷点头，“好，那你明早去找幺爷，还有人跟她一样想法吗？” 又有两个人表示想自己卖点东西。 她们这段时间看到薛燕妮走街串巷的卖东西，一天能挣不少，她们也想这样。 但她们只看到薛燕妮她们挣钱，看不到她们作为女子，出来卖东西，多少都会被一些流氓混混占便宜。 她们就一门心思觉得别人薛燕妮能做的，她们愿意吃苦肯定也能。 就一门心思的想着说不定等她们能挣钱了，家里又能接受她们了。 对一些人来说，家就是永远的归宿，哪怕那里或许并不那么欢迎她们，但从小生长的地方，总是有无数的牵挂。 家对一些人来说，既是归宿，也是困住她们一生的牢笼。 对此陆辛夷并不想多说什么，百样米养出百样人，每个人都不可能想法一样。 对此她点头道：“好，那你们明早都去找幺爷，可以先卖点豆腐豆腐干这些。我可以允许你们继续在这里住一个月，这一个月你们多少也能挣点钱了，应该能支付得起房租了。” 三个人闻言倒也不意外，陆辛夷能给她们一个月的时间她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这里毕竟是豆腐坊，做的都是要入口的食物，人太多，看着就乱糟糟的，别人对我们的食物提出干不干净的质疑也很正常，所以不管是你们，就连张桂香她们以后也不能住在这边了。” 张桂香等人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不过没说话。 那三人闻言立刻道谢：“多谢陆东家。” 陆辛夷摆摆手：“不客气，其他人既然都决定留下来，那我丑话说在前头，留下来就要一心一意的忠心于我，但凡做出任何对不起我或者对不起我铺子的事情，我还是会把你们送到开封府得。” 剩下的人闻言有几个面上有些惊慌，倒不是心虚，就是打心里抵触开封府的女牢房。 “陆东家，是你收留了我们，要不然我们这些人早就饿死或者被人骗走了，这点我张桂香还是看的清楚的。” 说完张桂香大嗓门对着众人道：“大家都是坐过牢的，用男人的话来说，这也是过命的交情，谁心里有小心思的，现在说出来，陆东家不会追究的，但要是跟了陆东家还有小心思的，我张桂香第一个就不答应。” 说完狠狠一拍桌子，震的桌面上的碗碟都蹦了一蹦。 张桂香嗓门大，力气也大。 “陆东家，我们跟着你。” “我也跟着你。” 一共八人，愿意跟着陆辛夷的有五个。 陆辛夷一一看去，这五个多少都有点面熟，应该就是她当初坐牢那一排的难姐难妹。 “好，不管是跟着我的，还是想自己干活挣钱的，我们都举起碗来干一杯，祝福我们的未来都顺顺利利的。” 众人纷纷举起碗来，能喝的一口干，不能喝的抿一口就赶紧放下。 “吃饭。”陆辛夷道。 众人早就被这一桌饭饭菜给吸引住了，说实话，长这么大她们都没见过也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 众人一边吃着一边喝着，期间陆辛夷道：“你们明早收拾东西，我明天来带你们离开这边，去我的茶楼，那边需要人打扫卫生，薪水也从明天开始算起。” 张桂香闻言顿时就高兴道：“多谢东家。” “不用用嘴巴感谢我，你们感谢我的方式就是好好工作。” 众人都点头如捣蒜。 在开封府的大牢里，虽然每天都是吃不饱但也饿不死，虽然大牢里的味道难闻，但闻久了也闻不出来了，而且也不用风吹日晒。 但离开开封府的大牢，没有任何地方容留她们。 家里人嫌弃她们，外面的人对她们不怀好意，之前多希望出来，如今就多希望回去，至少饿不死，有个地方睡觉。 虽然被刘巧儿带回了这个豆腐坊，但没有得到真正主人同意之前，她们心里都是悬着的。 如今好了，她们终于有落脚之地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5章 送字帖 至于工钱什么的，她们没有想过，她们唯一想的就是有地方住，有人管吃喝，这样就足够了，别的真的不敢多想了。 一直到戌时过半陆辛夷才牵着小美，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家门口。 因为陆辛夷喝不少酒，没醉，但肢体肯定不灵活。 幺爷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所以让阿四阿五送她回来。 路上陆辛夷也让阿四跟阿五留意附近哪里有合适的铺面，她要开个豆腐店。 不然就靠大家到处游走卖货，虽然也挣钱，但到底不太正规。 阿四跟阿五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两人给她送到延寿坊的坊门口陆辛夷就让他们走了，毕竟每天都要起那么早，半大小子们也是很累的，缺觉。 秦砚今晚有些忙，一直忙到戌时过半才来到延寿坊，本以为她在家，结果扑了个空。 秦砚是来给她送自己的字帖的。 下午看完她的话本子后他就发现廨房跟家里，都没有适合陆辛夷的字帖。 所以他下午抽空写了一本《声律启蒙》，又写了横撇竖捺折弯钩这些笔画，笔迹工正，一笔一划都十分有力，适合初学者临摹。 没等到人财叔也说不准陆辛夷什么时候回来，秦砚犹豫了下正准备走，就看到那人牵着一头驴晃悠悠的回来了。 看到她这么惬意，想到自己案头那些案件以及下午关于税银的新进展，秦砚忽然就有点见不得她这么悠然自得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字帖，等着某人走近。 陆辛夷今晚喝了不少，虽然没醉，但心思有些散，脑子里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瞎想着，无法集中注意力，根本就没往门口看，脚步下意识的往前走。 等走到家门口了才发现有马车，这马车她眼熟啊。 “秦大人……”她挥手。 然后拽着小美：“快点。” 可能是拽疼了，小美不但不走，还往后退。 见状秦砚看了莫少棠一眼，莫少棠道：“我可不会赶驴。” 主要是赶驴影响他大侠的气质。 然他果断进去找财叔了。 财叔赶紧出来，一溜小跑的过去接过陆辛夷手里的缰绳。 没了小美这个“累赘”，陆辛夷小跑着来到秦砚跟前，只是跑的歪七扭八的。 人一走近，秦砚就闻到了她身上传过来的酒味，淡淡的，不浓烈。 “喝酒了？”他低头问。 陆辛夷笑着点头：“喝了，喝了这么多。”她两只手张开，比划了一个大酒桶的大小。 秦砚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是几根？” 陆辛夷一把打开：“我又不傻。” 说着举起两根手指头问秦砚：“这是……？” “两根。”秦砚说。 “错了，这是手指头，哈哈……” 莫少棠也噗嗤一乐。 秦砚看他，他立刻捂住了嘴的同时，还默默将自己蜷缩起来。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秦砚看着笑得放肆又开怀的人，一把擒住她的胳膊：“你喝多了，走，先送你回去。” 陆辛夷顺着他拉拽的力道往家走：“我其实没喝多，我知道你是秦砚，我知道这是我家，我知道从大门口走到我房间要一百零六步。” 秦砚：“嗯，你确实没喝多，都记得这么清楚呢。” “那是。”陆辛夷道：“嗳，秦大人，你怎么又来了？” 说话间秦砚已经扶着她走进了大门，狗蛋见状看了一眼就缩回了脑袋。 秦砚熟门熟路的将人扶到了她房间外面的客房，手触碰茶壶，发现茶壶是温的。 这才拿起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来，喝了。” 陆辛夷接过，但没喝，仰头看他，继续问：“秦大人，你找我有事啊。” 秦砚站着，没坐，他嗯了一声：“你不是要字帖吗？” 这会儿陆辛夷顿顿顿的把一杯水喝完，不够，又要倒。 大概喝酒的关系，手拿着茶壶抖来抖去，茶壶盖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砚只好又给她倒了一杯。 陆辛夷喝完，觉得脑子清楚了一些。 她仰头问：“这么快啊。”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的。 秦砚道：“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不确定，这不是想着不能耽误你的事吗？” 说着掏出那两本字帖，放在她跟前：“你先照着临摹，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最少要看到三本临摹的字帖。” 陆辛夷没说话，先翻了翻，那些笔画还好但…… “这《声律启蒙》是不是字数太多了啊。” 为了方便她临摹，秦砚的字都写的不小，一下午抽空写出一千多字的《声律启蒙》也是要花点时间的。 “不多，先把这些字好好看几遍，看清楚怎么写的再临摹。” 她走后秦砚打开她写的话本子看了起来，一开始还好，但后来就惨不忍睹了，错别字尤其的多，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有些字的笔画他看着都觉得奇怪，读起来十分吃力。 陆辛夷讨价还价：“可不可以少点啊？一本就不少了，我这么忙，还要写话本子。” 秦砚好心奉劝：“在练好字之前，你还是不要写话本子了。” 陆辛夷仰头斜睨他：“你看不起我？” 秦砚：“……我给你字帖这事，你也不要出去说，就好好练习。” 见他答非所问，陆辛夷就顺着他的思路问：“为什么？” 秦砚看着她，一时间没有说话。 但在陆辛夷眼神的催促下，秦砚还是说了：“我怕你说出去别人以为你是我收的学生。” 陆辛夷想了想，以为秦砚要自己拜师呢，毕竟古人可不随便教别人的。 当下起身后退两步，举起两只手对着秦砚就要行大礼：“学生拜见先生。” 秦砚一把托住她的手，不让她拜下去。 陆辛夷看着秦砚，想起古人对师父的尊重，天地君亲师，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秦砚可是五品官，是开封府通判，怎么可能收自己呢。 喝多了，孟浪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6章 没有高攀 她收回手，心里莫名有些委屈。 想她本硕都是不错的学校，教他们的老师那就更厉害了。 没想到来到古代，想拜个师都难。 她道：“是我高攀了，想拜大人为师的人很多，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秦砚看出她的低落，一手握拳放在前，一手握拳背在后，掷地有声地道：“没有高攀。” “啊？”陆辛夷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秦砚：“我说你没有高攀，知识不分贵贱，只要你真心想学，什么时候学都不晚，而且，我的本意是……” 忽然就不说了。 陆辛夷等了会儿，见他不说，也听出之前那些都是安慰人的话，秦大人还真是个好人的。 当下就把那点小委屈抛诸脑后了，表忠心道：“多谢大人，我知道了大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练习，等大人回来后，我一定能把这上面的字全部写对了。” 秦砚：“……好。” 陆辛夷打了个哈欠，秦砚见状就道：“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陆辛夷点头，把秦砚送到门口，看着秦砚上车，忽然想到什么喊了一声：“大人您等等。” 秦砚掀开窗户看她。 陆辛夷道：“等我一下。” 说完就往回跑。 来到厨房，拿了一小罐的腌辣椒抱着来到窗户口，将东西从窗户那递进去。 “什么东西？”秦砚问。 “剁椒。”陆辛夷道：“出差在外，要是饭菜不合口，就弄一点出来配着饭吃，就是有点辣。” 秦砚点头：“多谢了。” “那大人慢走。” 秦砚点点头，放下窗帘，莫少棠驾车离开。 陆辛夷目送车子消失，这才转身回去。 这么一闹，酒醒了一半。 喊来财叔送来热水，洗漱后陆辛夷将头发擦的半干后随便编了起来，然后开始看秦砚写的《声律启蒙》。 看着秦砚那一笔一划十分工整的字迹，陆辛夷不由的念了出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这些她小时候都没学过，但是看过，如今照着念，只觉得朗朗上口。 这些画面仿佛就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时间只觉得古代的这些启蒙课本，确实是有点东西的，读着读着都感觉只能写诗了。 念了会儿，陆辛夷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照着秦砚写的笔画对照着临摹。 一直写横撇竖捺这种简单的笔画是很枯燥的，尤其是认识字的情况，所以没写多久，陆辛夷就想写《声律启蒙》上的字了。 只是才写了几行字，陆辛夷就停手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那些结构东倒西歪上大下小没有灵魂的字跟秦砚的一对比，真的是打击的想摆烂。 这里是古代，写不好一手毛笔字，是真的会被人笑话的。 陆辛夷只好耐着性子练了半个时辰，一摸头发全部干了，这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陆辛夷去了豆腐坊，将张桂香那五人都领了送货到了茶楼这边。 这边还在装修，正好需要人手清理一些建筑垃圾。 管家不在，有个小伙计看到陆辛夷赶紧迎了出来。 “小东家您来了。” 陆辛夷嗯了一声，见他长得很机灵的样子就问：“你叫什么？” 那人弓着腰：“回小东家的话，我叫江大锤，之前在敬王府是干杂活的。” 就是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干活，没有固定岗位。 陆辛夷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给小东家干活是小人的福分。” 这个江大锤，还是很会说话的，嘴甜的人就是招人喜欢。 “这边有住的地方吗？”陆辛夷问。 那天她就看了上下三层楼，后厨什么的都没去看。 “有的。”江大锤道：“在后面有几间房，平时都是给这里干活的伙计们住的。” 陆辛夷嗯了一声，对张桂香道：“你们跟着他过去，收拾两个房间来，先住下。” 江大锤自然也看到了这群人，一个个看着就是吃过苦遭过罪的。 闻言立刻就道：“厨房后面有两间空的柴房，虽然是柴房，但都收拾过了，干净的很，屋顶也都修缮过。 一到晚上厨房那边的门一锁，别人就没办法进出了，这些姐姐们住在那边会更安全一点。” 陆辛夷非常满意，当下点点头对张桂香等人道：“你们先过去把东西放好，缺什么就跟江大锤说。” 江大锤闻言十分高兴。 本来把他留在这边看房子他心里还有些不乐意，但他在敬王府没什么地位，就是个干杂活的。 敬王府能人太多，他一个没什么背景的仆从，想要混出头太难了。 但刚才听小东家的意思，是要重用他了。 当下江大锤就高兴的不行，冲陆辛夷躬身道：“小东家放心，我这就带着几位姐姐过去。” 说完又冲张桂香等人躬身道：“几位姐姐跟我来。” 张桂香看着陆辛夷，陆辛夷冲她点点头。 五人这才跟着去了后面。 陆辛夷则看一楼装修的效果。 地基已经全部按照要求垫高了，现在正在往上面铺木板。 她看了一圈，也没人搭理她，当下就退了出来，也不打扰这些人干活了，等下问问江大锤吧。 想了想，跟着去了厨房，这边也是有厨房的，厨房甚至比樊楼那边还大。 陆辛夷看了一下，非常满意。 这个茶楼一层的面积就比樊楼大两倍不止，更别说还有二楼跟三楼了。 陆辛夷幻想着这边开张后火爆的场景，乐得见牙不见眼。 好啊，搞大钱的时候到了。 很快江大锤就找了过来，对陆辛夷道：“这边之前也是有床的，我已经带着姐姐们去挑选了，直接搬过去就行。” 陆辛夷点头问他：“这边还要多久？” “最少还要一个来月。”江大锤道：“后面都是精细活儿，需要时间。” 陆辛夷点头：“那五个人以后都要在这边工作，这里需要搞卫生以及做饭的活儿，就交给她们了。” “小东家放心，”江大锤道：“我一定会照顾好几位姐姐的。” 陆辛夷很满意，就要这种灵活有眼力见的伙计。 回头问问管家，愿不愿意割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第237章 磨辣椒糊 樊楼现在不需要她出面干什么，豆腐坊那边有幺爷，茶楼那边还没装修好，张桂香她们也都安排好了，陆辛夷一下子就没什么事干了。 不，乡下还有事呢，得去看看辣椒如何了。 等晚上胡大牛回来，陆辛夷问了下两个村子里的事。 胡大牛道：“刘家村那边已经摘了有千斤的红辣椒了，按照您的要求直接晾晒，晒干的大概有三百多斤了。” “宝塔村还少点，不过那边摘的比较少，都留着养红了采摘。” 陆辛夷点头，“这几天开始让他们少摘点，那些达官贵人的新鲜度已经过去了，多晒多腌制。” 胡大牛点头：“您明天要不跟我去看看？” 陆辛夷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胡管事一起去了刘家村。 刘家村的辣椒地里王婆子带着两个孩子正在忙碌。 陆辛夷看了一下，已经摘了不少红辣椒了。 天气好，一两天就能红一批。 王婆子看到她来，立刻上前。 “辣椒现在成熟的特别快，间隔两天就要摘一次。” 陆辛夷看了一下，因为有豆渣当肥料的缘故，这些辣椒的个头都不算小，很多辣椒都还在开花。 辣椒只要不下霜，就一直能开花结果，不过后面的辣椒会越来越小，相对的也要更呛人更辣一些。 已经七月底了，天气渐渐转凉。 地里的西瓜已经摘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小的，陆辛夷上去敲了敲，熟了。 “都给摘了吧。”再留就要坏了。 一共就十来个西瓜。 南瓜也已经能吃了，但不够老。 老南瓜才粉糯。 西瓜跟冬瓜嫁接的品种外形上很像西瓜，但破开里面是白囊黑子。 之前老王头搞不懂，还以为是大西瓜，摘了后一看白囊的，还以为没熟，看着跟冬瓜似的，但吃起来并不好吃。 陆辛夷道：“这些再养一段时间吧。” 她也不知道这个品种的瓜是什么时候成熟的，只让王婆子多盯着点。 “只要籽，瓜囊你们试试看能不能吃，你们愿意吃就吃，不愿意吃就拿来喂猪。” 要是直接说拿来喂猪，也太奢侈了，让他们试一试吧。就是味道不好，吃不死人的。 到时候取出西瓜籽，挑选清洗干净，而后跟话梅一起熬煮，再烘干，烘干后就是美味的西瓜籽了。 嗯，到时候只供应茶楼这边，看戏的人一边看着一边吃着西瓜籽，绝对是一种享受。 王婆子点头，想到什么就道：“对了东家，我们这些地没有种粮食，按照要求，我们是要秋税的，昨天刘村长还来问我家老头子我们这个要怎么交了。” 陆辛夷看着胡大牛，胡大牛直接道：“我这就去问问刘村长，到时候直接交钱就行。” 陆辛夷点头，抱着一个西瓜回到屋子里，切开后跟众人分着吃了。 这个西瓜虽然皮还是有些厚，但味道很甘甜。 今年西瓜她还真没怎么吃，都用来送人了。 不过入秋后的西瓜太寒了，女性还是少吃点的好。 陆辛夷看过这边，宝塔村那边就不去了，交给胡大牛去。 她这个东家只要看看拿主意就行，其他的都给手下的人去做。 陆辛夷吃过午饭就要回去，她现在自己赶车是没问题的。 只是走的时候，陆辛夷带走了所有今天摘下来的红辣椒，她要回去磨辣椒糊。 辣椒的吃法是多样的。 回到京城，陆辛夷赶着小美直接去豆腐坊了。 到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磨坊还在忙着。 看到陆辛夷来，在旁边工作的阿二立刻上前打招呼。 陆辛夷问：“还有多少要磨？” “还剩下半桶。”阿二指着一边浸泡好的黄豆说道。 早上的豆浆都是早上起早点现磨的。 “好，你先忙着。”陆辛夷说完就去找刘巧儿，让她给自己找一个大一点的缸。 为了存贮东西，豆腐坊这边的缸还是有不少的。 找出来后陆辛夷让她去忙，自己挪到水井边清洗。 洗干净后用干净的布擦干净，趁着还有太阳，对着太阳晒一晒。 接着把辣椒拎到水井边，喊来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们，划分一下工作，有人清洗有人用布擦干控水，然后放在那晾晒。 申时过半，阿二那边的豆子全部磨成豆浆了。 这些等下会拿去做鸡丝豆腐脑，薛燕妮他们拿出去售卖，卖完了今天一整天的活也就结束了。 阿二这边清洗干净石磨后，陆辛夷将晒干了表皮水分的辣椒拎了过来，又拿了菜刀，拿来木盆，洗干净擦干水分，将砧板放在盆底，开始剁辣椒。 不用剁的太碎。 阿二见状也过来帮忙，未时才全部剁好。 有驴子拉磨，不需要人，所以陆辛夷就教阿二站在那将剁碎的辣椒用木勺往石磨的洞里放，驴走一圈他放一勺，还要适当的加点水。 不一会儿，红色的糊状物体就从石磨周围流了下来。 陆辛夷用勺子在那刮，那些糊状辣椒糊就顺着槽口淌到了洗干净的缸里。 等薛燕妮他们卖完豆腐脑回来，陆辛夷这边百来斤的辣椒才全部磨完。 光一遍是不行的，得两到三遍。 因为石磨是新的，所以两遍就够了。 全部装到缸里后，陆辛夷洒下不少的粗盐，用芦苇杆编的盖子盖上。 最后对刘巧儿道：“每天搅拌一下就行。” 一般腌制个几天就可以吃了。 有几个小的在清洗的时候沾到了不少汁水，这会儿手火辣辣的。 陆辛夷也是，她跟阿二的手都是火辣辣的。 等这个腌制好，更适合用来配豆腐脑。 幺爷也回来了，留陆辛夷吃饭，顺便跟她说说找铺子的事情。 “今天看了个，打听了下，租金一个月一两五钱，还蛮大的，但位置不算太好，之前是一家面馆。” “好，明天去看看。” 幺爷满意点头。 这个时候薛燕妮走了过来，她鼓起勇气问陆辛夷：“东家，你之前说会帮我们家，我……” 她有些不好意思。 陆辛夷道：“再等一等，需要用的食材还没好，再等一个月差不多了。” 薛燕妮赶紧点头：“好好，那个，我想问问，这个鸡丝豆腐脑，能不能让我们家店里也卖啊。” 第238章 购铺子 陆辛夷点头：“这个你跟幺爷商量就行。” 只要一直从这边拿货，薛家挣钱等同于分销商，她这边也能多挣钱，就是幺爷他们会更忙。 她其实是想卖方子的，但薛家现在买不起，她也不想贱卖，那就只能让薛家继续从豆腐坊拿货了。 薛燕妮见陆辛夷答应，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其他人也为她高兴。 毕竟她们出来后，娘家跟婆家都同时抛弃了她们，但薛燕妮不一样，她还有娘家，她的父母兄嫂都愿意接纳她，她们都很羡慕她，但不会嫉妒，至少目前不会。 吃过饭碗陆辛夷回到延寿坊，拐弯能看到宅子的时候，心里忽然就升起了一股子期待。 忽然又想到，秦大人应该是出差了。 “呸，瞎想什么呢，那可是开封府的大人。”陆辛夷在心里暗骂自己脑子秀逗了，居然对“包大人”的替身有了不该有的期待。 简直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罪该万死。 但看到空空如也的大门口，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一丢丢的失落，最近经常见到秦大人，估计是习惯了，过几天就好了。 她刻意忽略那股子失落，蹦蹦跳跳进了屋。 第二天又去了豆腐坊，接上幺爷去看了那家铺子。 说是铺子，其实就是一家沿街的住宅，前面当成铺子，后面是住宅，还有厨房，但都不大，前头三间，后面也就两间房间外加一个小厨房，一个柴房。 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做小本生意是足够了的。 陆辛夷问幺爷：“你觉得如何？” 幺爷道：“我自然是觉得不错的，几个小子大了，豆腐坊那边住起来也拥挤，这边要是能住一些人，也是好的。” 陆辛夷点点头：“这边位置比豆腐坊那边要好一些，可以租下来，到时候让阿四他们来这边，刘巧儿就继续留在豆腐坊那边。” 幺爷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陆辛夷没打算租，直接问卖不卖。 牙行管事一愣，随即点头：“卖，肯定卖，这位东家要是想买，我下午可以把房东约过来，我们详谈。” 陆辛夷没意见。 这间沿街的铺面在奉邑坊，距离群贤坊也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下午众人在铺子里见了面，对方开价两千两。 之前攒了有一万多了，本来打算买下那茶楼，一直没敢动用，本来想买豆腐坊那边都给搁置了。 没想到敬王居然直接送给她了，所以陆辛夷手里是有钱的。 奉邑坊这边怎么说呢，就是普通的坊，距离东西两市都比较远。 不算是什么好的地方，所以两千多的小院子，还是有些贵了的。 京城居大不易，买不起房子的有很多。 对达官显贵来说，东市那边的房子不是他们的俸禄能买得起的。 但别的地方一两千两的宅子还是买得起的，但又不方便他们上下班，大家都想往东市那一块挤，东市的房价自然就居高不下了。 普通地方一两千两的宅子，普通的老百姓是买不起的。 所以恶性循环，贵的地方贵死，普通地方老百姓依旧买不起。 自古以来，房地产这一行对普通人都不太友好。 最后一番砍价，陆辛夷以一千五百六十两将这个宅子拿下。 主要是这宅子比较小，又是在坊里，还不是正儿八经的铺子。这些对方也知道，所以一番讨价还价也就答应下来了。 拿下后就让幺爷赶紧找人装修整改。 前面全部做成货架式的，方便众人进来看以及陈列跟拿取。 后面厨房稍微修整一下，到时候这边也准备一些卤味，可以顺带着卖。 还要发一些黄豆芽绿豆芽，不可能只卖豆制品。 幺爷浑身都是干劲儿，半年前他还在想要是哪一天活不下去死了，就让这些孩子们把他送到村子里，葬在父母身边。 他是乞丐头，孩子们还是能帮他达成所愿的。 但如今，他不但没有死，还有了非常好的未来，带着孩子们一起好好活下去的未来。 一行人在牙行定完协议后，陆辛夷道：“对了，戏班子那边你也要抓紧，我这边时间也不多了。” “我明日就去找他们。”幺爷道。 陆辛夷点头：“你忙去吧。” 跟幺爷分别，她去找杨明堂了。 之前说要买下豆腐坊的事后来一忙加上钱不够，就一直拖着了。 杨明堂看到她来，心中大喜。 之前已经跟蔡徐慧谈好了一个初步的价格，本想来找陆辛夷说，结果碰到崔家上门认亲，他猜陆辛夷现在肯定是没时间处理这些的，就没去，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所以看到陆辛夷来，杨明堂就知道是生意上门了。 都是老熟人了，陆辛夷也没多加寒暄，直接问了豆腐坊的事情。 群贤坊还是比较靠近西市的，价格自然比奉邑坊那边高，而且这边的宅子也比较大，占地面积也不小。 杨明堂见她直接问，也直接回：“我跟蔡东家说过，蔡东家开的价格也算合理，那个宅子占地面积还是不小的，所以蔡东家开的价格是两千四百两。” 啧，花钱如流水啊。 虽然杨明堂说的情真意切，但该还价还是要还的， 陆辛夷还到两千二，让杨明堂再去找蔡徐慧说说。 做成一桩买卖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就需要中间人反复的说，来回的磨，千辛万苦才能达成。 房子还要协商，但雇人是当下就能办的。 陆辛夷说要雇佣个做饭的婆子再买个小丫头。 杨明堂见她自己赶车，就道：“陆东家出门还要自己赶车可不太行，要不再雇佣个车把式，有个男的跟着，出门也会安全一些。” 陆辛夷觉得杨明堂这话不错，确实要雇佣个车把式，倒不是为了安全，而是她现在财大气粗，养得起一个车夫了。 回头还想弄一辆马车呢， “杨东家有推荐？”她问。 杨明堂道：“不敢隐瞒陆东家，我隔壁的邻居是一对刚失去孩子的中年夫妻，女的一手家常菜做的不错，男的之前就是给车行赶车的车把式，他们唯一的儿子也在车行跟着打杂，结果出了以外，人没了。” “车行那边赔了一点钱就把人赶走了。”杨明堂叹口气：“都是老实巴交的两口子，我也帮不了他们太多，知道陆东家是厚道人，要是愿意雇佣他们，也是他们的福气。” 第239章 雇厨娘买丫头 陆辛夷还是相信杨明堂的人品的，毕竟合作这么多次了。 “那行，你让人直接去延寿坊找我，我再买个小丫头。” 杨明堂是知道陆辛夷做事有多爽快的，但也没想到她连人都不看，就让他带人上门。 杨明堂心里热乎乎的，陆东家别看人小，但人是真的好，善良，但也不是那种毫无底线的善良。 “那就多谢东家了，对了，那对夫妻女的叫王娟，就喜欢吃，也爱琢磨这些的，跟陆东家肯定是有的聊的，。 她丈夫姓何，我们都喊他何把式。夫妻俩以前都过的不错，中年丧子后人迅速消瘦了下去，哎……” 陆辛夷点头，“嗯，我相信杨东家，你说他们可靠，那他们肯定就是不错的，我等下就跟你签雇佣协议，回头你直接让他们过去，按照正常的厨娘以及把式的待遇来。” 雇佣跟买卖是不一样的。 要签约雇佣协议，到期后对方不想干了，或者你不想让对方干了，就会有牙行出面根据协议解除雇佣关系。 杨明堂点头：“好，那就多谢陆东家关照了。” 陆辛夷：“走，给我挑个小丫头。” 她本来想要把紫薇带在身边的，她好歹是有点功夫的，但紫薇这个孩子比较粗心，不太适合。 她在樊楼也行，既能教大家一些拳脚功夫，遇到事也能跑的出来报个姓。 杨明堂很感谢陆辛夷的慷慨，所以在选人的时候，挑选的几个都有不少优点的。 最后陆辛夷选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有些瘦小，但面相不错，就站在那任由陆辛夷打量，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姑娘。 陆辛夷看着小姑娘，问：“你叫什么？可认识字？” 小丫头这才抬头看陆辛夷：“我叫姜绥，认识几个字，我爹以前是个童生。” 对此陆辛夷很满意，给杨明堂使了个眼色后两人就来到外间。 杨明堂道：“小姑娘就是京城人，本来家里日子还行，但她那个童生爹屡考不中。 为了他读书家里更是卖田卖地，一个月前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家里本就入不敷出，这下就真的是揭不开锅了。” “小丫头是个懂事的，就跟家里长辈说可以把她卖了，卖的银子用来给她爹治病。” “这不，就卖到我这里了，我也是看他们一家可怜，小丫头又认识一些字，什么活儿都会干，最后花了三十两买下来的。” 说到这里杨明堂道：“陆东家是个实在人，我也是个实在人，小丫头给你三十一两。” 陆辛夷对那个瘦小的丫头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那么多人站在那里，有的用期待的眼神看她，有的用打量的眼神，甚至还有几个看到她是个女的后，撇撇嘴一副我可不愿意被你买走的样子。 只有那个姜绥，规规矩矩站在那，一看就是稳重的孩子，假以时日，肯定是个好下属的。 最后陆辛夷花了三十二两买了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多的一两算是感谢杨明堂的。 这个小丫头以后就跟着她进进出出了。 陆辛夷带着姜绥先回了延寿坊。 她的房间外面是有个耳房的，就把姜绥安置在那边了。 这边刚安顿好不久，财叔在外面道：“东家，外面来了一对男女，说是您雇佣的。” “让他们进来。”没想到人来的这么快。 很快狗蛋就领了一对中年男女进来了。 之前杨明堂还说这两人以前挺胖的，毕竟那个叫王娟的爱吃。 但如今在陆辛夷看来，这两人都偏瘦。 尤其是那个何把式，瘦的都快脱形了。 古代的中年，也就三十多岁，但这两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 可见痛失爱子对他们来说打击有多大。 何把式上前见礼：“见过东家，杨东家跟我们说，多谢东家收留。” 王娟也站出来道：“多谢东家收留我们两口子，时间不早了，东家吃了吗？要不我给东家做一顿？” 陆辛夷点头，从口袋拿出一两银子递给王娟：“你们出去买菜，有什么买什么，要做十个人的饭菜。” 王娟接过银子，“我可能需要我家老何帮忙拎东西。” 陆辛夷点头：“我有一头驴叫小美，何把式，你赶着驴去吧。” 夫妻俩立刻就忙了起来。 这会儿姜绥也把自己收拾干净了，穿的衣服是她自己的。 她虽然是被家里人卖掉的，但走的时候她的衣服家里人都给带出来了。 虽然都打着补丁，但都干干净净的，袖口的地方还绣了一些花花草草，可见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得父母喜欢的。 听到动静的芸娘出来了，得知雇了人做饭，芸娘笑道：“不瞒你说，我早就想雇一个了，最近樊楼送来的菜比较辣，对我们这些靠嗓子吃饭的人来说，可不太美妙。” 陆辛夷一拍额头：“忘记这茬了，你们都还好吧。” 芸娘笑：“虽然对嗓子不好，但味道真的不错，我们每次都吃的光光的，吃完又念叨不该吃的。” 简直无法抗拒美食的诱惑。 陆辛夷哈哈大笑。 芸娘也笑，继而道：“我听桂姨说茶楼已经拿下了，我想去看看。” “行啊，明天我有事，后天我们去看看。” 芸娘点头：“我想带大家一起去看看，也让他们感受感受。” “没问题。” 两人说了会儿话，午时快过半的时候，王娟买了一些菜回来。 陆辛夷让姜绥带她去厨房，既然有人做饭了，那她就享受下饭来张口吧。 不到三刻钟，一桌丰盛的饭菜就摆上来了。 陆辛夷让人把饭菜分成两份，他们吃多的，她跟芸娘分少点就行。 大概是时间太匆忙，又已经过了卖菜的时间，所以买到的菜并不多。 但味道都还不错。 王娟有些忐忑：“过了菜农卖菜的时间，所以就只能买到这些菜，要是有新鲜的菜，应该还能更好吃一点。” 陆辛夷尝过了，王娟做的饭菜跟她的不同。 说实话，她能这么会做，全靠互联网时代的红利。 但王娟做的，才是真正的家常菜。 没有那么多讲究，但吃起来就是家的味道。 她对王娟道：“已经很不错了，这边不需要你们伺候，赶紧下去吃吧。” 最后一句也是看着姜绥说的。 第240章 皮影戏班子 就这么的，陆辛夷的宅子里终于有了做饭的婆子赶车的把式伺候的丫鬟了。 因为有人做饭了，樊楼那边不需要每天送过来，只需要王娟每天上午去樊楼取菜就行。 多了三个人，本来只有晚上才热闹的宅子里白天也热闹起来。 陆辛夷也终于体会了一把有人伺候的感觉。 倒不是说之前桂姨她们伺候的不好，只是她把桂姨她们当成家人，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她们的服务，她能自己动手的地方也都自己松手。 但姜绥不一样，一来没什么感情，二来买来的定义就是伺候她的。 所以使唤起来倒也没了愧疚感，或许是已经被同化了。 总之，陆辛夷很享受身边有个人能随叫随到，写话本子的时候有人研墨，想喝水的时候有温水递到跟前。 陆辛夷看着换了一身新衣的小丫头，很是体会了一把那些纨绔为什么就那么喜欢红袖添香了。 这个中滋味，谁不喜欢啊。 过了两天，幺爷来找她：“东家，我已经打听到了一个不错皮影戏戏班子，我陪您过去谈谈吧。” 关于皮影戏的文字记载，最早见于北宋文学家张耒创作的笔记《明道杂志》，其中写道：“京师有富家子，少孤、专财，群无赖百方诱导之，而此子甚好看弄影戏，每弄至斩关羽，辄为之泣下，嘱弄者且缓之。” 意思就是有个纨绔，十分喜爱皮影戏，每次看到斩关羽的时候都忍不住声泪俱下，还跟皮影人说缓一缓，不要那么快，可见皮影戏有多么的精彩了。 陆辛夷心里也十分期待，所以满口答应，让姜绥喊何老三准备，她换了一身男装带着《白蛇传》开头的几页剧情就出来了。 何老三已经牵着小美在那等了。 只是站在被陆辛夷扎了辫子还绑了红色绸带的小美旁边，何老三的表情十分的不自然。 陆辛夷带着姜绥上车，幺爷跟和老三走路。 很快就到了杂戏团这边。 这一带都是唱戏的，各种地方剧以及皮影戏的戏班子都在这边聚集。 陆辛夷来过这个地方，当初还被人偷了荷包，幸好川剧团的兄弟给力，帮她找回来了。 一行人跟着幺爷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大杂院，这里有不少人都在练功，练功的方式奇奇怪怪的。 一行人又兜兜转转往里走。 幺爷低声道：“有些小的班子，住不起单独的院子，就合在一起租一个，东家注意脚下……” 幺爷继续道：“这个皮影戏的戏班子，不大，就七个人，是一对老夫妻带着一双儿女跟三个徒弟。” 陆辛夷不懂皮影戏是有多少人组成的，只嗯了一声。 幺爷继续道：“幸亏有人跟我说了，不然他们后天就要启程离开京城了。” “生意不好吗？”陆辛夷随口问，生意不好代表演的不好，那她可就要考虑考虑了，但幺爷办事她还是信得过的。 幺爷道：“听说是之前在一官员家里庆贺的时候因为做的那些道具太逼真了，把那家小公子给吓哭了，不但没挣到钱，东西还被砸了一些，可惨了。” 陆辛夷皱眉，“这家人好生不讲理。” 幺爷叹口气：“有钱有权就是理。”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幺爷敲门，里面传来好听的女声：“谁啊。” “是我，昨天来过的，带我们东家来看看。” 门被打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站在那，一张脸虽然大，但五官十分好看，一根大辫子垂在前胸，打量了他们一眼，最后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冲她笑笑，那姑娘也冲陆辛夷笑了笑，然后让出了位置。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幺爷。” 幺爷赶紧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陆东家，这位是胡班主。” “陆东家。”中年男人拱手。 “胡班主有理。”陆辛夷也拱手道。 “诸位请进，阿宁，去泡茶。”说完又对陆辛夷道：“茶就是普通的山茶，自己摘的自己炒的，陆东家别嫌弃。” “野茶也有野茶的趣味。”陆辛夷笑道：“更何况我也不会品茶。” 胡班主觉得这位东家还挺不一样的。 他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来陆辛夷是女扮男装。 他也看过不少女扮男装的，都不太像，尤其是走路的姿势，一看就不对。 但这位陆东家，要不是没有喉结，就从背后看，还真的跟男的一样，那大跨步走的，十分有力。 陆辛夷开门见山：“我盘下一个茶楼，打算请戏班子来演戏，我手里也有一个不错的本子，想找个不错的皮影戏班子试试。” 胡班主也不含糊：“东家稍等，我这就让人准备一下，等下给表演一段给东家看看。” 陆辛夷欣然应允。 胡班主离开了，被称做阿宁的少女端着两杯茶过来了。 陆辛夷道谢。 少女看着陆辛夷：“你是一位女东家，真厉害。” 陆辛夷看出她眼里的好奇，“你也很厉害啊，跟着你爹他们走南闯北，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说到这里阿宁顿时骄傲起来：“嗯，去过很多地方，我们从北边一路走，先去了江南，都说那边富裕，吃的都是大米饭……” 阿宁说着他们一路都去过哪些地方。 有时候遇到好心人，就会挣点钱，但要遇到那不讲理的，不但挣不到钱，还要赔本。 “好不容易来到京城，以为京城里的人不一样，结果比外面的还要野蛮不讲理。” 说到这里，阿宁满脸的愤恨。 这个时候胡班主正好过来，闻言呵斥了女儿一句：“休要胡言乱语。” 阿宁吐吐舌，站在一旁低头不说话了。 胡班主道：“诸位请跟我来。” 于是陆辛夷等人被邀请到了隔壁光线很暗的室内。 几人一进来，强强踉跄的声音就开始了。 陆辛夷没看过皮影戏，所以不知道讲的是什么。 直到一个骑着马胡旭老长手拿青龙偃月刀的大汉出现，陆辛夷才知道，这是关羽，原来是三国啊。 幺爷在旁边介绍：“这是《七擒孟获》。” 幺爷年轻时候就喜欢看戏，有几个钱就去看戏了，当乞丐的时候，也能经常混一些戏看看的。 一看到这些，就立刻跟陆辛夷说起剧情来。 第241章 搞定戏班子 胡班主等人只是演了一段就结束了，陆辛夷看的是意犹未尽。 怪不得这么多人喜欢看戏了，那些地方剧她是听不懂的，还是这皮影戏看起来过瘾。 离开这间房，陆辛夷就对胡班主道：“我带了一部分戏文来，胡班主看看能不能演。” 说着将那几页纸递了出去。 咳咳，这几页的剧情，是秦砚帮忙修改誊抄的。 这是前天云舒送来的，说是秦大人临走的时候交代他给她送过来。 结果云舒有事耽误了，前天才送来。 她给秦砚的是厚厚一沓纸，结果被秦砚誊抄修改过的纸张直接少了三分之一。 陆辛夷很是羞愧。 胡班主接过剧本看了起来。 为了防止泄露剧情，所以陆辛夷只拿了前面的几张。 但因为是秦砚誊抄过的，几页纸也交代了一个大概的剧情。 胡班主看完就很有兴趣，他放下纸张问：“虽然这几页的剧情很精彩，但缺少太多东西，所以还要麻烦陆东家说说大概的剧情走向，我也好判断一二。” 陆辛夷言简意赅：“故事发生在钱塘，说的是青城山下一条修炼千年的白蛇化身成人取名白素贞，寻找当年救她的恩人，白蛇找到了恩人，恩人叫许仙，是一位大夫，两人最后喜结连理。” “但到底是人妖恋，不容于世间，有一个叫法海的和尚识破了白素贞的身份，就跟许仙说了，但许仙不相信，结果端午节一杯雄黄酒让白素贞显出原身，吓死了许仙。 白素贞去求药，救回许仙后许仙害怕直接遁入空门，结果白蛇以为是法海蛊惑了她的相公。 于是白蛇跟妹妹青蛇一起，水淹金山寺找法海讨要说法，最后法海大显神威，就要将白素贞镇压在雷峰塔下。 结果她怀孕了，白素贞生下儿子许仕林，交给许仙的姐姐姐夫抚养，自己被针雷峰塔下。 雷峰塔不倒，西湖水不干，她都出不来。 她的儿子许仕林长大成人，他是文曲星下凡，最后考上状元帮助白素贞从雷峰塔出来的故事。” 陆辛夷说完，在场众人都看着她。 “没了？”阿宁没忍住问。 陆辛夷：“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故事，具体的我肯定不能跟你们说，你们的本事我刚才也看了，觉得不错，很满意。 你们要是对我手里的剧本感兴趣，我们可以签个协议，我给你们看前面的剧情，你们抓紧制作道具，道具的钱我出，你们做。” 胡班主对这个戏自然是感兴趣的，尤其是这些光怪陆离人妖之恋，会特别被人追捧。 只要剧本好，道具制作精良，这个戏就一定能火。 胡班主刚要点头，就听陆辛夷继续道：“既然要合作，我丑话得说在前头，合作期间，如果某天胡班主提出要离开，那我放你们走，但你们不可以在任何场所任何地方演我的剧本，且道具你们不能带走。” 胡班主皱眉：“陆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陆辛夷道：“这个剧本是我找人呕心沥血写出来的，花了多少钱多少精力就不说了，相信胡班主也懂的。” “只要在协议期间内，你们无缘无故要解约，就必须是这个条件，要是合约结束了，我们双方和平解约，这个戏你们花钱买，我自然会允许你们去别的地方演。” “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合作期间有人捣乱。”陆辛夷就差没直接说有人开高价挖墙脚了。 胡班主听到陆辛夷这么说，表情才缓和了一些，当下就道：“这点请陆东家放心，我们胡家班也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只要陆东家不无缘无故解除合约，我们自然也不会。” “好。”陆辛夷起身道：“那就麻烦明日来我府上签个协议，再到开封府那边备个案，到时候出了事，我们也好对簿公堂。” 胡班主有些犹豫：“为何还要去开封府备案？” 陆辛夷臭屁地道：“因为到时候来我茶楼听戏的都是达官显贵，既然在我的地盘听戏，我自然是要负责他们安全的，我是相信胡班主等人都是好人，但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还是备案一下比较好。” 胡班主皱眉没说话。 陆辛夷也不勉强，拿起桌上的稿子：“那胡班主考虑考虑。” 说完陆辛夷颔首，转身离开。 幺爷见状就道：“班主想好了，可以来找我。” 胡班主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行人离开大杂院，陆辛夷想到当初帮助他的川剧团，就打算找他们去。 那个《春闺怨》可以找他们来演。 于是一行人在幺爷的带领下，一转身又去了川剧团。 这边的合作谈的比较顺利，当下就签订了一年的协议。 一年内，这个本子只允许在她名下的茶楼演，一年后看情况，要是不合作了，允许他们去别的地方演，但必须一次性给多少钱的买断金。 对方爽快答应了。 “那明日来我府上签订协议再给你们看本子，为了不提前泄露，主要扮演的人员得在我府上排练直到首场开演。” 这点叶班主也没意见。 解决了这件事，陆辛夷回去都感觉是轻松很多。 “现在就看胡班主的意思了。”陆辛夷跟幺爷道：“他们这么抗拒去开封府备案，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事情啊。” 幺爷：“没听说啊。” 小武跟他推荐的时候可没说这家戏班子有问题啊。 陆辛夷点点头：“或许是我多心了。” 第二天，川剧团的叶班主早早就带着手下几个年轻人来到了陆宅。 双方先签订了协议后，陆辛夷才把话本拿出来给他们看。 叶班主看完后就道：“这个话本子不错，只是想要排练成戏文，有些地方还需要修改。” 陆辛夷：“就在这里改，有什么意见我们当场交流，争取尽快把戏本子定下来，再抓紧时间排练。排练期间吃住不用你们操心。” 叶班主自然是没意见的，一般有好的戏文大家都会保密，不想被对家知道，一旦泄露，那心血可就白费了。 下午，胡班主带着女儿胡宁宁在幺爷的带领下也来到了陆宅。 双方签订协议后跟叶班主一起去了开封府那边备案。 备案的时候陆辛夷顺嘴问那主簿：“秦大人回来了吗？” 主簿姓钱，早就知道这位陆东家跟自己家大人关系匪浅。当下就很礼貌地回答：“还没呢。” 陆辛夷点点头，也就没多问了。 两个班主自然是看见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这位陆东家跟开封府的关系不错。 陆辛夷也看见两人的眼神了，她这是在提醒着这两人，她也是有靠山的，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弱女子。 没办法，这里是古代，她又只是一介草民，不借助一些外力，是真的难顶立门户，更别说震慑他人了。 第242章 试看戏 搞定了戏班子后，听到大家在外面排练的声音，陆辛夷有种被编辑站在身后拿着鞭子催稿的急迫感。 尤其是皮影戏那边的胡班主看完她手里的稿子后说道具最好一次性制作，这样一来节约成本，二来同一批动物皮制作的皮影使用起来更得心应手，而且这些道具制作也是需要时间的。 陆辛夷想把这本《白蛇传》分成三部。 第一部就到两人成亲，第二部到水漫金山寺，白蛇被压雷峰塔，第三部自然就是许仕林高中，将白素贞从雷峰塔下救出来。 别说皮影戏的剧本她没写过，就是剧本也就是上学时候写的那种，根本不正规。 目前只能由她写出来，再由胡班主根据要求将精华提炼处理，至于哪些情节要，哪些情节不要，全要胡班主把控。 被催稿的陆辛夷在家憋了十天，这十天她哪里都没去，一边抓耳挠腮的写稿子，一边还要练秦砚留下来的字帖。 效果还是有的，以前门板那么大的字现在也苗条秀气了不少，一撇一捺看着也有点模样了。 她自己是很满意了。但是…… “嗯，秦大人看了肯定说没力气。”陆辛夷自己也知道，自己写的字是飘的，没有力量感。 想要写出有力量的字，那得从小练，她也没这么贪心自己随便练练就有力量感了，她就觉得自己能把字写的好看点就行。 “哎……”想起秦大人，陆辛夷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有点……嗯，只有一丢丢的那么点，她有点想念秦大人了，也不知道秦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陆辛夷给了自己一巴掌，一定是被催稿催疯魔了。 随后她将那一丢丢的不该有的情绪抛出脑后，将最后的一些情节写完。 第一部最后的情节就卡在了两人大婚上。 将最后的情节写完后陆辛夷就交给了胡班主，胡班主看完后，点头道：“这个我拿走了，我尽快整理出来，后面的剧情东家也要快点搞出来，我等着要。 这戏文呐，就得打铁趁热，别第一步演完了后面跟不上可不行，尤其是你第一部是喜庆的，第二部是悲剧的，这个大起大落就得一起上，看戏的人才能跟着剧情走，那我们才能挣钱。” 陆辛夷点头：“好好好，争取用最快给你。” 她这几天也想清楚了，戏跟小说是不一样的，只要挑选一些重要的情节来呈现就行。 比如《穆桂英挂帅》，比如《天仙配》等，这些经典名戏，也不是从头到尾讲的，只要把某一段重点的情节讲出来就行了。 说完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感觉自己黑眼圈都扩大了不少。 这边的皮影戏还要根据胡班主重新修改后的才能上，但那边的《春闺怨》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 叶班主来找陆辛夷：“陆东家，我们这边想让您看看哪里还需要调整的，到时候还望你们多提提意见。” “好。”陆辛夷道：“那就明天，明天让大家早点回来，我们一起看。” 叶班主满口答应。 当天晚上桂姨等人下班后陆辛夷就道：“明天早点回来，《春闺怨》排的差不多了，明晚我请你们看戏。” 桂姨等人都高兴坏了，纷纷叫好。 第二天樊楼的客人还想跟平时似的多聊会儿，结果就被桂姨驱赶了。 “各位，各位，今日我们还有事，烦请诸位吃好了早点回家，今晚各桌饭菜一律打九折，麻烦大家了，不好意思啊。” 有老客道：“桂掌柜的，有什么好事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啊。” 桂姨笑道：“大家也都知道，那边的茶楼现在也是我们东家的了，那边以后会上戏文，保证是大家从来没有听过的戏文，今晚我们就是回去看戏文的，先给大家把把关。” 一听说看戏文，这些老客顿时就来兴趣了。 “什么戏文啊，也跟我们说说。” “对对对，那个茶楼什么时候开业啊，我们等的也怪着急的。” 桂姨继续道：“最少还要一个月呢，大家都别着急，我先给你们看看，哈哈……” 众人闻言，也都笑着早点结束了晚饭。 收拾妥帖，桂姨等人就赶回宅子，宅子这边的台子也已经简单的搭好了。 不仅摆放好了桌子凳子茶水，还有各种点心跟小吃。 等人都回来了，陆辛夷大手一挥，对财叔道：“财叔，关上门，我们好好看一场戏。” 财叔连连点头，将沉重的大门关上，再上闩。 众人回到空旷的院子里赶紧落座。 众人想让陆辛夷坐第一排，被她拒绝了，“二狗子，二月，铁锤，你们坐前面。” 孩子个子矮，坐在后面基本是看不见的。 陆辛夷道：“种上的糕点水果瓜子大家随便吃，叶班主，我们这边好了，开始吧。” 叶班主笑着喊了一声开始，早就等着的演员们粉墨登场。 这里除了芸娘桂姨外，其他人都没看过戏。 陆辛夷也没看过。 所以大家看的非常认真。 一开始看到小姐跟人私奔，红英跟绿柳看着看着，心里莫名的就羡慕起来。 绿柳道：“要是我也能遇到这样的良人，这辈子也值得了。” 紫薇闻言撇撇嘴：“东家的教训还不够吗？” 红英跟绿柳幡然醒悟，随即又小声道：“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那周文斌。” 绿柳没说话。 说话间，戏文已经到了两人私奔成功，坐船南下，男人拉着女人的手承诺：“等到了金陵，我们就成婚，平时我读书，你织布，早晚我们一起种点菜，我挑水，你浇园，我们还要生两个孩子，第一个最好是男孩，男孩会照顾人……” 小姐被感动的依偎在男人怀里。 除了陆辛夷，所有人都被这些话给感动到，都沉浸在戏文里。 哪怕桂姨跟芸娘大概知道剧本，此刻也被剧情牵引着，沉静其中，心里多少也被勾出一些期待来。 忽然，隐约之间，陆辛夷好像听到了敲门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等了会儿又听到了。 看着沉浸在戏文里的财叔，陆辛夷悄悄起身去开门。 大概是隔壁邻居们听到了他们这里的动静了。 扰民了扰民了。 陆辛夷将门闩拿下来，堆起一个笑脸，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笑的灿烂点，邻居们应该也能理解，毕竟这年头有点钱的请戏班子回来唱戏是常见的事。 结果门打开了，但门外站的不是邻居们，而是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的秦大人。 陆辛夷脸上的笑意还挂在那，看到秦砚也没来得及收回去。 秦砚见状就问：“这么高兴见到我啊？” 第243章 大人回来了 “大人……”陆辛夷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收了起来，她一步走了出来，“大人您回来了？案……” 刚想问案子办好了没，想到有些事自己不能问，顿时就改口道：“按时回来啦，说半个月就半个月，大人神机妙算啊。” 秦砚咳嗽了几声：“我来看看你的字帖……” 说完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就问：“你们在干什么？” 陆辛夷一拍脑门：“大人来的正好，我已经找好了戏班子，里面在唱戏呢，就是我跟您说过的那个《春闺怨》，大人，您有空吗？要不一起进去听听？” 秦砚又咳嗽了两声才点头：“那正好。” 陆辛夷朝外面看，没发现莫少棠，就问：“莫护卫呢？” “他有事去了，等下来接我。” 陆辛夷把人请进来，又听到秦砚咳嗽就问：“大人您生病了？” 秦砚摆手：“没有，就是这几天用嗓子比较多，嗓子一说话就有些不舒服。” 快要入秋了，气候干燥，估计是咽喉炎。 陆辛夷：“多喝点润喉的。” 秦砚点头。 两人进来一点没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因为戏文已经演到男人动手打女人了。 戏台上，男人将女人关在小屋子里，女人哀求：“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一定让我父兄给你银子，给你很多很多的银子。” 男人嗤笑：“不用你父兄给，你自己就能挣。” 女人不解的看着他。 男人轻佻的抬起女人的下巴：“多漂亮的一张脸啊，我见犹怜，卖到春风楼，肯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放心，以后不仅有我疼你，还有更多的男人来疼爱你，让你夜夜做新娘。” 秦砚皱眉，扭头对坐在身边的陆辛夷道：“这个对话是不是太粗鄙了一些？” 陆辛夷：“看戏的也不都是像您这样有学识的，一句话说的文绉绉的，不利于大家理解，我觉得这样直白说出来就很好，直击心灵，我排这个戏，更多的是为了警示。” 秦砚听她这么说，也不由的点点头。 陆辛夷又道：“这样直白且粗俗的说出来，对那些小女郎们的震撼才更大。后面还有更粗鄙的，大人您仔细看，要是有什么意见也帮我提一提。” 秦砚嗯了一声，又咳嗽了两声，刚要说话声音忽然就沙哑起来。 最后只能嗯了一声。 这种痛苦陆辛夷知道，上辈子当脱贫干部的时候，那嘴巴一天到晚都不停歇，没干半年就给自己弄的有了咽喉炎。 平时还没什么问题，但只要说话说快了或者多了，喉咙就会有些失声，喉咙还老觉得痒，得咳嗽两声或者喝点水缓解下才会舒服点。 陆辛夷没再跟秦砚说话。 戏台上，男人将女人当牲口一样扛到了妓院，听着女人的惨叫以及男人们的笑声，之前还羡慕觉得得遇良人的小姑娘们，一个个花容失色。 音娘将荷花紧紧的搂在怀里，心里害怕的不行。 她跟胡大牛道：“大牛啊，以后咱闺女找姑爷，一定要仔仔细细打听打听。” 胡大牛这会儿也是一后背的冷汗，只要家里有女儿有姐姐妹妹的，看了这戏都后脊背发凉。 整个戏只有半个时辰，陆辛夷没搞太长，半个时辰就差不多够了。 等戏看完，底下的观众一个个的都不说话，台上的演员也不敢说话，不知道演的好还是演的不好。 忽然，二月拿起一个桃核，使劲儿朝那个扮演坏人的演员丢了过去：“坏人，你是坏人。” 铁锤跟狗蛋也指着他骂：“坏人，大坏人。” 阿柴等人也皱着眉怒视那人。 叶班主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众人道：“我们阿恒可不是坏人，就是扮演呢，他就是扮演坏人。” 二月一头扎进娘翠凤的怀里：“娘，他坏，他坏。” 转身自然就看到了秦砚，立刻从翠凤怀里出来，朝秦砚跑来，指着阿恒告状道：“大人，他是坏人，把他抓起来……” 秦砚好笑的看着小丫头。 其他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秦砚来了，一个个的恭敬见礼。 秦砚道：“这里不是开封府，大家不用这么拘束。” 叶班主等人闻言心里更是惊讶，叶班主大着胆子上前：“大人，您觉得如何？” 秦砚：“警示效果非常不错。相信以后来开封府说家中女眷失踪的案子会越来越少，只是……” 他看着陆辛夷：“会不会适得其反？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尤其是会不会有这些坏人来找你麻烦？” 陆辛夷道：“这只是个戏文，大不了上台前，我让人写一行字：‘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又紧接着又补充一句：“我相信开封府，肯定会保护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安全的。” 秦砚只笑了笑。 众人看完戏了，又有秦砚在，一个个的赶紧收拾起来。 忽然，陆辛夷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声音。 她惊讶的看着秦砚：“大人您没吃晚饭呢？” 秦砚有些不好意思：“路上错过了，就没吃了。” 桂姨立刻道：“那小娘子，你陪着大人说说话，我让王姐去做。” 陆辛夷将袖子卷起来：“今晚你们都好好放松下，我来做，大人，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秦砚眸光闪闪：“我都可以。” 陆辛夷：“行，那我就看下厨房有什么，随便做点了。” 秦砚：“我跟你一起去。” 陆辛夷嗯了一声：“那行。”说着两人就往厨房去了。 王娟也要跟过去帮忙，被桂姨一把拉住了：“小娘子做饭你还不放心啊，来，跟我一起把这里得地扫一下。” 第244章 油泼面 厨房里，陆辛夷看了一下，对秦砚道：“大人，我给你做一碗油泼面吧。” 秦砚不知道油泼面是什么味道的，当下点头道：“好，我给你烧火。” 陆辛夷赶紧道：“不用不用，我喊王妈或者阿姜过来。” 秦砚已经坐下了，道：“正好鞋子有些湿了，我烧火的同时烘一下。” 闻言陆辛夷就没再说什么了。 她拿了一个土豆，一个辣椒，剥了一些毛豆米，又抓了一些碎木耳用开水浸泡。 等全部处理好后才对秦砚道：“大人，可以起火了。” 秦砚嗯了一声，熟练的用火钳子夹了一些细柴放进去，又抓了一把木屑用来引火。 陆辛夷看见了就道：“大人还挺懂的嘛。” 秦砚一边用火折子引火一边道：“我们有时候出门办案子，错过驿站也会在野外露宿，这点生活技能我还是会的。” 说话间已经将火引起来了。 等锅热，陆辛夷倒入热水，等水开 面熟后捞起来放进凉水里浸泡。 接着将清洗好的土豆丁跟辣椒丁毛豆米放进去爆炒，快熟的时候才放入浸泡清洗过的碎木耳，最后加入调味料爆炒出锅。 而后将浸泡的面条捞起来放进碗里。 看着这么香喷喷的食物，陆辛夷也有点想吃。 还好她下的多，捞了一筷子起来放进小碗，剩下全部放进大碗里，最后将锅清洗后等锅热再次加入油，而后将葱花放进去炸了一下。 “熄火。”陆辛夷喊。 秦砚人了一声，鼻尖充斥的都是食物的香味，本就饿的肚子，这会儿更加饥饿难耐了。 她将剩下的葱花放在两碗面上，再热油泼在面上，刺啦一声，香味顿时具体化了。 锅是油锅，还剩下一些油，所以陆辛夷并没有洗锅。 “大人，可以吃了。”她将一大碗面条递给他。 秦砚起身，从水缸里舀了点水吸收，才端着面碗，看了看四周。 “去外面吃，外面凉快。” 于是两人端着两碗面出来，就在石桌旁坐下，秦砚虽然还没吃，但已经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有葱花的香，油香，蔬菜以及面条的香。 他很期待入口的感觉。 陆辛夷一边拌面一边道：“这个油泼面不是太正宗，大人您将就着吃吧，先这样拌一拌，让汤汁被裹满面条，再这样一大口……” 说着张大嘴巴，将裹满了汤汁以及各种菜的面条一口塞进嘴里。 汤汁从她的嘴角被挤出来，像是给她长了两撇小胡子，很是搞笑。 她闭上眼睛发出满足的呜呜声，太好吃了。 秦砚见状不由的吞咽了下口水，而后也按照她说的，将一大口面条塞进嘴里。 没忍住，也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嗯声。 陆辛夷立刻睁开眼睛，高兴地道：“大人，是不是很好吃，这样吃贼过瘾的。” 说着又是一筷子。 她弄的少，两筷子就能看到碗底了。 秦砚见状赶紧道：“这边我没动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 陆辛夷咀嚼着口齿不清地道：“我够了，我晚饭已经吃饱了，这是没忍住贪嘴，这点刚刚好。” 说着快速将碗底剩下的一点菜扒进嘴里，然后舌头两边一扫，就将嘴角的汤汁全部卷进嘴里了。 正好盯着她的秦砚见状赶紧低下头来。 等嘴里的食物全部吞咽下去后，陆辛夷满足地摸摸肚子：“人要是有两个胃就好了，一个吃饭，一个吃水果零食。” 秦砚闻言失笑：“做人可不能太贪心。” 陆辛夷点点头：“大人说的对。” 而后看着秦砚吃。 秦砚也是大口的吃着，但奇怪的是他的嘴角居然没沾到汤汁。 陆辛夷很奇怪，那一筷子也不算少啊，怎么就沾不到汤汁呢？ 秦砚知道陆辛夷在盯着他，但假装不知，看着斯斯文文，但碗里的面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等他吃完后陆辛夷才道：“大人，我能问个不太礼貌的问题吗？” 秦砚嘴里还有食物，所以就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做到吃这么一大口还不沾到汤汁的？” 秦砚一顿，随即看着她。 陆辛夷笑：“真的好奇，我刚才都盯你看半天了。” 秦砚吞下食物，拿着筷子，“很简单，这就跟你扛着一大包东西进门一样，直接往里走，肯定进不去，所以你可以先这样，再这边……” 说的时候他用筷子演示了一下，就是侧身避开。 陆辛夷恍然大悟：“厉害厉害。” 秦砚看着她，半个多月没见，这人黑了点，也憔悴了一点，尤其是她眼下的黑眼圈。 “最近没睡好？”他问。 陆辛夷叹口气：“皮影戏那边催的比较紧，我这抓耳挠腮的写，还要练字。” “大人，我答应你的都有好好写哦。” 秦砚嗯了一声：“我来就是看看你字帖练的如何了，拿给我看看吧。” 陆辛夷：“走，去书房拿给你看。” 于是两人起身，王妈赶紧过来收拾碗筷。 书房里已经点起了灯。 陆辛夷走到书桌前，将昨日才全部写好的字帖递给秦砚看。 并且心道好险，要是懒一丢丢，今天可就没办法交差了。 秦砚接过开始翻看。 他是非常认真的在看，看了会儿对陆辛夷道：“研墨……” 陆辛夷也没多问，赶紧开始研墨。 然后就见秦砚拿起一旁的纸笔，沾了一点墨水后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一个字，而后对陆辛夷道：“你写这一部分的时候，笔尖稍微往回带一点点，这样写出来的字……是不是看着就更好看一点，就有了菱角。” 说完放下笔，让出位置，对她道：“你来试试。” 陆辛夷闻言走到座位旁，拿起笔，又仔细看了看秦砚写的字，回忆他刚才怎么写的后一笔一划写了起来。 她也按照秦砚说的在那地方把笔尖往回带。 但因为手腕力量不行，她这么一回，那一笔直接粗的没法看，字直接毁了。 陆辛夷抬头冲秦砚尴尬的笑了笑。 秦砚摇摇头，拿过她手里的笔，重新写了一遍，不过这一遍字写的比较大，写到那一横的时候将笔递给她。 “你来写这里。” 陆辛夷微窘：“我……写不好。” 第245章 他们俩算朋友吧 “没关系。”秦砚道：“或者……我握着你手写？” 陆辛夷闻言一愣，继而就有些心头发热起来。 其实她已经察觉到了，从开门见到秦砚到现在，她全程都有点莫名的兴奋跟开心，这代表什么意思她心里清楚，但她一直刻意忽略，不予理会，或者是不敢理会。 此刻听到秦砚这么说，陆辛夷难得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秦砚一脸正经道，“我带着你写一遍，你手跟脑子就有了记忆，然后按照记忆中的来写。” 陆辛夷看着秦砚，先从他的眼里看出别的意思来，她也不知道想看出什么意思。 但秦砚的眸子里一片清亮，再正气不过，看不到任何不该有的情绪。 陆辛夷暗骂是自己言情小说看多了，秦大人是真的想教她写字。 以秦大人的认真劲儿，既然给了自己字帖，虽然没收自己当徒弟，但肯定也是想好好教她的。 而且，不就握着手写个字吗，一个现代人扭扭捏捏的干啥。 这么一番自我安慰后，陆辛夷将心里涌现的那点波纹全部压下去，心湖很快平静，她笑着对秦砚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而后主动握着笔，为了让秦砚方便操作，她还来了个半劈叉，瞬间就比秦砚矮了不少，这样秦砚从后面握着她的手也不会给他造成视线上的阻拦。 秦砚在她转过身后眸光闪烁了两下，而后走到她身后，不动声色的屏气，然后躬身，握着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开始写。 但效果并不理想。 秦砚无奈只好道：“你不要试图去写，也不要抗衡我的力道，你要相信我，手顺着我的力气来。” 因为靠的太近，秦砚的声音就在耳边，陆辛夷觉得耳朵痒，肩膀耸了一下，脚也动了下后道：“好的大人，我知道了。” 写完后秦砚并没有立刻松开她的手，而是道：“你看现在这字，是不是就好多了。” 陆辛夷歪着脑袋欣赏着眼前的字，因为不歪着的话，她头顶那一撮头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只觉得头皮痒痒的，很是不自在。 她不太喜欢盘发，一来不会还麻烦，二来她头发不多，还细，盘不起来，就要用假发包。 是的，古代也有假发包，还是真的头发。 所以陆辛夷有些抗拒。 平时里穿男装就绑一个马尾辫，穿女装才会让桂姨简单的挽个发髻。 回来就直接散开，简单扎起来。 现在陆辛夷就是简单的用一根布条给扎了起来。 所以能感受到秦砚的呼吸。 她刻意忽略，将精神放在眼前的字上。 还别说，确实好了不少，但肯定没办法跟秦砚的字比。 她刚想说我可以自己试试了，就听秦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写几个，这样你自己感受下，回头再练的时候就知道了。” 说着不等陆辛夷答应，就握着她的手继续在空白的纸上写下“鬓皤对眉绿，皓齿对红唇”。 写完后放开了陆辛夷的手，人也后退一步站在她身侧，这才道：“这几个字比较难，我带你写一遍，这样你就知道先写哪一笔了，你字帖上这几个字一看就是结构错了，写的很是松散。” 陆辛夷本来还觉得秦砚是故意写这几个字的，但听到他这么一说，又暗骂自己今天脑子有点不正常，老是想偏，她很想给自己一下，怎么老是歪曲秦大人的意思呢。 她脸有些热，放下笔站直了道：“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之前确实写错了，这下知道了。” 秦砚嗯了一声，听到外面传来的更鼓声。 已经亥时了，时候不早了。 秦砚：“你写的故事呢，给我吧，我回去看看，顺便给你修改润色一下。” 陆辛夷立刻将这几天整理出来第二部交给了秦砚。 她就知道写，但让她写成适合皮影戏的本子，是真不会。 秦砚接过，随意翻看了一下，点点头：“看来字帖还是有用的，你这个字明显比你之前给我的要好多了。” 陆辛夷讪笑：“都是大人的功劳。” 秦砚将本子收好，对她道：“这个《声律启蒙》还是要抄写，有不知道笔画的地方圈起来，等我有空了再教你，既然想跟我学，那我肯定是要认真教你的。” “是，大人说的我都记住了。” 秦砚嗯了一声，灯光下她本就不算白的皮肤看着有些昏暗，但依旧掩盖不住她的容色。 秦砚收回目光：“叨扰许久，我就先告辞了。” “我送大人。”陆辛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砚颔首，率先走出她的房间。 陆辛夷赶紧跟上，一出来就看到桂姨在那鬼鬼祟祟的。 不知道秦砚看到没。 两人一路没有再说话，陆辛夷将秦砚送到门口，莫少棠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 秦砚转身道：“回去吧，记得好好练字。” “知道了大人，您慢走。” 秦砚点头，上了马车。 莫少棠冲她挥手，一抖缰绳，马儿的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的非常清晰。 这条街有资格坐马车的，屈指可数，平时大家出行要不就是牛车，要不就是骡车跟驴车。 目送两人走远，陆辛夷才折返，财叔赶紧将大门关上。 陆辛夷回到房间，就见桂姨站在她的书桌旁，看着桌面上的字。 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陆辛夷走进来，就赶紧问：“秦大人走了？” 陆辛夷点头。 桂姨又问：“他来干什么？” 陆辛夷道：“我之前找大人要了字帖，临摹他的字，这次他出门之前特意叮嘱了我让我好好练字，这不，来检查了。” 桂姨没说话，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被她看的莫名，问：“怎么了？” “秦大人不对劲。”桂姨说的十分笃定。 陆辛夷不解：“哪里不对劲了？” 桂姨见陆辛夷表情淡淡，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察觉，还是害羞故意装傻。 于是她换了一个问法：“您跟秦大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陆辛夷被她问的一愣，随即皱眉思索起来。 一开始她可是被秦砚打了十鞭子的，后来看到他就两股战战。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朋友的？ 嗯？他们俩算朋友的吧？ 第246章 重启税银案 见她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桂姨不敢多问，怕问多了让小娘子自卑。 站在桂姨的角度来说，她家小娘子很优秀，是崔家遗落在外的明珠，是敬王鼎力相助的忘年交，更是她们的守护神。 但……不管有多少光环都无法掩盖一个事实，她家小娘子曾经是个开妓院的。 哪怕她根本没插手花楼里的事务，但在外人眼里，群芳阁就是她的，她就是老鸨。 秦大人那般风光霁月又是朝廷命官，最在意的就是名声这一块…… 桂姨十分担心，她看的很清楚，她家小娘子对待秦大人跟对待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她很矛盾，既希望小娘子能找到一个真心诚意待她的人，又害怕她为了感情做了别人的妾。 秦大人很优秀，但在桂姨看来，她家小娘子也很好。 陆辛夷回神就看到了桂姨那一脸担忧的样子，笑道：“怎么了？” 桂姨不知道要不要说。 陆辛夷道：“你是担心我喜欢秦砚，但我的身份又配不上她？” 桂姨叹息一声，拉着她的手：“要不，你认祖归宗吧，这样你就有了崔家的世家身份了，跟秦大人还是般配的。” 陆辛夷摇头：“桂姨，如果有一天我回崔家，但肯定不是为了配得上秦砚。” 桂姨不解。 “在世人眼里，他很好，他确实也很好，但我觉得我也不差，如果因为身份成为彼此的隔阂，那么哪怕我回了崔家，我曾经依然是个开妓院的。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做再多的掩饰都逃不过掩耳盗铃的本质。” 桂姨疼惜的看着她。 “这没什么的。”陆辛夷道：“感情这东西，要是来了，我不拒绝，但如果它让我必须舍弃一些什么东西，我是不愿意的。” “好了，您不要为我担心，有过一个教训，我不会轻易付出感情，就算最后跟你们一起终老，不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桂姨闻言心里更加难受了，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顺着她的话道：“对，我们一起老去，就是要委屈你了，要先一步送我们走。” 忽然就说到这个伤感的话题，陆辛夷抱住桂姨，脸颊蹭了蹭她的脖子，声音里都是不舍跟眷恋：“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要多陪陪我。” 桂姨笑着将她抱住，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 她一生都没成亲，自然也没有儿女，陆辛夷对她来说，就是她的女儿。 尤其是娘子走后，桂姨是真的把陆辛夷当女儿一样照顾的。 这头，回到家的秦砚匆忙洗个澡后就拿着陆辛夷写的话本子来到书房点灯熬蜡的开始看了起来。 还是那些老问题，字体缺胳膊少腿，字迹倒是稍微好了点。 秦砚看完一大段，就会提笔书写，将那些不需要出现甚至显得啰嗦的话直接用几个字就能概括。 这就是古文跟白话文之间的区别。 快到子时，云舒敲门：“公子，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 秦砚嗯了一声，但眼睛根本就没离开话本子。 虽然写的粗糙了点，但故事是真的好看。 就这样，这一晚秦砚都没休息，一边看一边改，到了时间洗了把冷水脸，换上官服直接坐马车上朝去了，路上闭着眼睛休息了会儿。 下朝后，秦砚没有回开封府，而是去找敬王了。 敬王书房里，秦砚一身朝服汇报他这半个月的工作。 “那批银子呢？”敬王问。 秦砚道：“怕路上被人截胡所以并没有立刻运回来，留了一人看着了，想让您派人去盯着，开封府的人去哪里很好查的。” 敬王点头，又三连问：“怎么找到的，又是谁拿走的？藏在了什么地方了？” 秦砚回道：“王爷还记得徐敏家里曾经死了一个丫鬟吗？” 敬王想半天后道：“就是那个当堂状告徐敏的那个老头。” 见他点头，秦砚就道：“对，就是他，那笔银子就是被他进行二次转移的。” 敬王不解：“他一个老百姓是如何把那么多银子弄走的？他应该不是跟徐敏一伙的，不然也不会状告徐敏了。” 秦砚点头道：“当初我们我们查到徐敏府上出事之前在一个棺材铺跟人抢了一口棺材，我们就顺着这个线索调查。” “废了不少时间才调查到徐敏的心腹抬着棺材从西边的延平门出去的，我们顺着这个线索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口棺材的埋放地。 还特意找了棺材铺的东家来确认，东家确认就是当日被抢走的那口棺材，可棺材里什么都没有。” 敬王皱眉，没有打断秦砚的叙述。 “但根据现场的痕迹来判断，在我们之前，棺材被人开过，我们也从棺材底部的密密麻麻的剐蹭痕迹来判断，当时棺材里放着的，确实就是银子，只是有人先我们一步把那笔银子弄走了。”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秦砚道：“后续我们查了很多都没查到这笔银子的去向，中间还搁置了一段时间。” 敬王点头：“那又是什么提供了线索让你们找到了这笔钱？” 秦砚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这就要说到陆辛夷陆东家的身上了。” 敬王很是好奇，笑问：“那丫头找到的线索？” 秦砚：“不是，但是她提醒了我。” 于是秦砚又说了之前那个货郎的案子：“货郎何森意外得到了五百两银子，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这跟那丫头有什么关系？”敬王问。 秦砚：“这个案子能破，也是因为她，当时大家都说鬼魂作案，所以传的就有些邪乎，她正好问起，我想着这个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跟她说了也少一个以讹传讹的。” “结果她就说刮花自己的脸，不一定是鬼魂报仇，有可能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 敬王点头：“很有道理。” “属下也这么觉得，后来就顺着她的这个思路去查。果然，死者不是货郎何森的的姘头，是另有其人，于是顺着这个线索，才破获了那起案子。” “后来提到何森的钱，陆东家就随口说这个钱来路不明又如此之多，会不会就是当初徐敏丢失的那一笔钱。” 第247章 税银下落 秦砚想到当时那场景，还是不得不佩服她这个天马行空的脑子，居然把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案子给联系在一起。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破案真的就需要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 秦砚继续道：“属下心想，反正那个案子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大牢里的徐敏已经不可能开口，哪怕拿他家人安危来威胁他他都不开口，那不如顺着这个思路去查一查，这一查，还真查到了点东西。” “其实最早我们也调查过月心的父母，但当时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所以才放弃了跟踪调查。 最后，我们问了何森的媳妇，顺着何森经常走的路来回走来回看，最后把目标定在了一条河上。” “现在正好是那条河的枯水期，根据河床留下的痕迹来判断，丰水期的时候应该还蛮深的，”秦砚道：“何森当时捡到的那些钱，应该是丰水期的时候被冲到下游河床，最后被何森发现并且带回了，有一块银锭上面还有一些河沙。” “发现银子的地点距离京城有一百多里地，我们顺着河床继续找，陆陆续续也发现了一些被河沙掩盖的银锭子，最后派了几个水性好的下去了，才发现了一艘沉船，船不算大，但一般的内陆河里还是可以畅行无阻的。” “这跟月心父亲有什么关系？”敬王问。 秦砚道：“我们之前就去月心的老家调查过，她老家就在城外郊区五十里远的一个村子里，村子靠近漕河，所以村子里的人多以打鱼或者船运为生，那边的人水性也非常好。” “发现银子那条河是漕河的分支，他们家就有一条船，不过我们最早怀疑他们家去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他家有船。 还是前几天发现沉船，我突发奇想就让人重新去村子里询问。结果还真的从村民口中得知，大概月心的棺材被运送回去后没几天，他家的船就卖了，说是要还当初跟月心定亲那家的彩礼。” “人抓了吗？”敬王问。 “没有。”秦砚道：“虽然发现银子了，但不敢动，怕被人发现，属下这才来您这，是想问问要如何处理，毕竟现在是枯水期，要是再不下雨，那沉船可就掩盖不住了，到时候那笔银子，又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 敬王没说话，只走来走去想用什么样的办法给弄回来。 半晌后他道：“摄政王那边最近有些动静，最近暂时不能动。” 秦砚着急：“但枯水期不等人，我今日早朝还特意询问过了钦天监，那边说未来半个月都不会有雨，这样下去……” 敬王：“别急，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秦砚也不好催，开封府还有很多事等着他来处理，只好先行离开。 因为那笔银子不能动，所以很多动作就只能私底下进行。 秦砚知道肯定有人会监视开封府众人的一举一动。 这次出远门，还是用何森那个案子为借口。 如今何森的案子已经彻底弄清楚，可以结案了。 回到开封府，秦砚就忙着将何森的案子结束，该抓的抓，该斩的斩。 三天后，秦砚给这次外出的众人都放了两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他这几天也不怎么干正事，好几个人去他廨房汇报工作的时候，都发现秦大人居然在看闲书。 丁有成扫了一眼秦砚案几上放的书，快速扫过几眼就皱起了眉头。 这好像是……话本？ 秦大人居然看话本？ 是开封府没案子破了还是秦大人想当甩手掌柜了？ 秦砚将笔搁下，头也不抬地道：“牛家村的案子你来审就行，这段时间我有点累，你多帮我承担一些。” 丁有成赶紧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只是大人……” 他指了指那些内容，一脸无奈地笑。 秦砚也笑：“最近脑子用的有点多，看一些闲书让脑子放空放空。” “那这闲书的错别字也太多了吧。”他随便扫了几行就发现错了一半不止，这谁写的，也太没文化了吧。 秦大人都堕落到要看这样书的地步了吗？ 秦砚笑笑：“一个友人写的，虽然错别字很多，但内容不错。” 丁有成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多问，“那大人您好好放松放松，早点下衙，这边的事有我跟崔判官呢。” 秦砚点头。 等丁有成走后，秦砚才将那话本子挪开， 不到酉时秦砚就光明正大的翘班了。 他穿着一身浅蓝色襴衫，带着黑色软脚幞头，手拿折扇，一身清闲的走进了樊楼。 桂姨看到他来，愣了下后赶紧上前招呼。 “大人……”今天这么早？ “安排一个包厢。”秦砚道：“再上几个拿手小菜，那个辣椒小炒肉要来一份的。” 桂姨点头，喊来阿柴，让他带着秦砚上去。 秦砚一脚踩住台阶才问：“你们东家在家？” 桂姨点头：“在家里呢，那边茶楼开业在即，东家忙着呢。” 秦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阿柴上楼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从楼上下来，莫少棠打了个饱嗝问：“上哪儿去？” “等下我上你的车，你找个隐蔽的地方让我下车，然后你把车赶回去。” “那您呢？”莫少棠问。 “我去会会友人。” “你的什么友人我还不能见啊？” 秦砚白他一眼：“我是怕把跟着的人招惹了过去。” 那次连夜回来莫少棠也是将他丢下然后他自己步行过去的。 莫少棠点点头。 两人上车离去后在一处有好几个马车拥堵的地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秦砚快速消失在群人里。 陆辛夷刚吃过饭，在院子里活动活动。 胡管事这个时候回来了，王娟赶紧将剩下的饭菜给他弄了一碗。 胡大牛蹲在廊下，一边扒饭一边道：“东家，有一些辣椒都晒的差不多了，那些腌制的辣椒酱也可以运回来了，放在乡下我不太放心，最近刘村长说村子里多了一些闲汉，我怕是冲着咱们辣椒酱来的。” 樊楼的辣椒酱已经卖到五两银子一罐了，一罐也就勉强一斤的分量，可谓是天价了。 但耐不住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第248章 秦大人混的挺不咋地的 陆辛夷闻言就道：“那行，你先休息几天，我把手里的事情忙好就去一趟看看。” 晒干的红辣椒也确实要弄回来，她要熬火锅底料了，不然要来不及了。 没有牛油，那就只能用猪油熬了。 正说话呢，就听到姜绥喊了一声：“小娘子，来客人了。” 陆辛夷一抬头就看到秦砚沿着回廊往这边走，一时间怔愣住了。 随即赶紧迎了几步，笑着问：“大人怎么来了？” 秦砚递出他整理过后的稿子：“整理好了，你看看。” 陆辛夷接过放开看了下，顿时有种在看关汉卿杂剧的感觉。 陆辛夷赶紧道谢：“多谢大人，您吃了吗？” “今天有什么好吃的？”秦砚吃过了，但听她这么问，估计是又要亲自动手，所以贪嘴就问了一句。 “嗯，给你做个番茄疙瘩汤？”今天买了不少番茄，晚上用糖腌了一大盆大家都给吃了，还剩下几个。 “好。”秦砚道：“我帮你烧火。” “不用不用。”陆辛夷道：“您在外面休息会儿，也可以去书房，我跟王妈就可以了。” 因为还有胡大牛在，秦砚也就没坚持了。 胡大牛见东家走了，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端着碗想走，但又怕秦大人误会，一时间尬在原地，只端着大碗看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秦砚:“吃吧。我去你们东家书房。” 胡大牛赶紧点头目送秦大人进了自家东家的书房。 姜绥泡了一杯茶放到秦砚跟前就退出去了。 秦砚走到书桌前，看着有些杂乱的桌面跟稿件，开始动手收拾起来。 等把桌面收拾干净了，陆辛夷端着一大碗面疙瘩汤来了。 看到干干净净的桌面，陆辛夷不仅是动作，就连表情都凝固了，然后看着秦砚：“您收拾的啊？” 秦砚：“嗯，桌面太乱了就顺手收拾了下。” 说完才发现陆辛夷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他又看了下桌面赶紧道：“抱歉啊，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动了你的东西。” 陆辛夷把手里的疙瘩汤放到外间的桌上，这才道：“我没有怪你得意思，我就是……嗨，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我自己放的东西再乱我都知道在哪里，别人收拾了哪怕再整齐，我也找不到。” 秦砚无语，随即笑道：“稿件在左手边，那些废稿在右手边。” 陆辛夷走过来看了下：“大人还蛮会收拾的，这么一看我这桌面还蛮大的。” 秦砚：“小时候我也经常收拾的。” 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皱了下眉后转身走到桌面，看着红红白白的疙瘩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皱了下眉。 陆辛夷见状就问：“怎么了？不喜欢啊？” “没有。”秦砚坐下：“看着蛮好吃的。” 说着拿着筷子吃了一口：“嗯，酸酸的。” “对。”陆辛夷坐下，“番茄酸酸的，配上疙瘩还是蛮好吃的。” 陆辛夷发现了，秦砚今天吃的不多，以为是他不爱吃，也没说什么，刚要要找什么话题，就听秦砚问：“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说你要拉什么东西回来？” “对，”陆辛夷道：“我不是在外面买了两块地吗，种了不少辣椒，不少都晒干了有些还腌了，过两天得把这些辣椒都搬回来。” “需要帮忙吗，我这几天比较空。” 秦砚说完就见陆辛夷就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秦砚就道：“前段时间出去太累了，这几天把事情交给其他大人，我放松放松，正好也想出去走走，但你知道的……” 秦砚看着她，声音都低了很多：“我朋友不多，就算休息一般也就在家里待着，没其他地方可去。” 听他这么说，陆辛夷顿时觉得秦大人混的挺不咋地的。 随即一想，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原主没有，她来了后也没有。 那些女东家也不过是生意场上的伙伴，谈不上交心。 “那后天我们在城门口集合？”陆辛夷道：“不过那天我可能要在村子里忙一天，晚上还有赶不回来的可能。” 秦砚道：“好。” 说着快速的将那一碗疙瘩汤吃完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秦大人一直不停的打嗝。 陆辛夷见外面没莫少棠，就让财叔赶着驴车送一送，秦砚拒绝了：“正好吃饱了，我走走。” 陆辛夷也没坚持，等他走后回到书房，看着被秦砚整理好的手稿，继续写。 就剩下最后大结局了。 陆辛夷一天都没离开宅子，将大结局写完后就交给了胡班主。 陆辛夷已经尽量少写繁体字了，但写着写着还是有些字写的是简体。 好在胡班主也习惯了，联系上下文或者读半边，也能正常看完。 看完后胡班主很满意，激动地道：“陆东家，这戏文得好好排练，排好了绝对能轰动。” 说完拿着戏文就跑了，现在三部都出来了，他得抓紧制作需要的皮影然后还要提炼最精华的部分来。 不然按照写的来唱，他们得累死。 陆辛夷看着胡班主走后，有种终于摆脱催稿的轻松感，张开双手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这一晚好眠的很。 第二天陆辛夷带着姜绥以及胡大牛赶着驴车来到延平门，没看到秦砚，倒是看到了云舒。 云舒背着一个布包，对她道：“公子在外面那个松树林等你们。” 云舒带着一行人来到小树林，就看到了一辆马车等在那。 陆辛夷等人下车，但没看到人。 刚要喊，就看到莫少棠跟秦砚两人从林子更深处走出来，说说笑笑的。 莫少棠还在整理腰带，不用问就知道这两人刚才干啥去了。 秦砚虽然没系腰带，但看到陆辛夷的时候，明显一怔愣。随即眼光四处飘，就是不跟她对视。 陆辛夷假装啥也不知道，热情招呼道：“大人。” 秦砚咳嗽一声，“你上我的马车，让他们坐驴车。” 第249章 脸着地了 陆辛夷拿着水果上车，两人各坐一边。 陆辛夷一抬头才发现了秦砚的不一样之处。 今天的秦大人穿的，嗯，要怎么形容呢…… 有点花里胡哨的。 秦砚在陆辛夷的眼里一直以来都是沉稳庄重的，不是穿着官服，就是颜色比较深沉或者比较单一的衣服。 但今天的秦大人穿的居然……挺艳的，颜色搭配的比较大胆，奈何这人有一张好看的脸，修长的脖子以及那一身沉稳的气质，硬是将这怪异的感觉给撑住了，这一身被他这么一床，就给人一种艳而不俗的惊艳之美。 见陆辛夷一直看他，秦砚咳嗽一声，到现在还有种窘迫，一时间倒也不敢跟她搭话。 陆辛夷见他那别扭样，也猜到了一些，所以也没主动找秦砚说话，只掀开帘子看着外面。 已经进入八月了，秋高气爽，可算是没那么热了。 外面官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有挑着担子的货郎，也有卖柴的老翁，还有挑着山泉水进城卖的健壮儿郎们。 看着看着，陆辛夷就靠在那闭上了眼睛。 昨天熬夜写完了戏本，晚上也没睡好，这会儿时间也还早，凉爽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的她眼皮渐渐沉重，吹得她昏昏欲睡，再加上马车跟摇篮似的晃晃悠悠的，不知不觉陆辛夷还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就听到秦砚轻声喊她：“好像到了。” 陆辛夷睁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嘟囔着：“那大人下车吧。” 说着陆辛夷提着衣摆率先下车。 别看陆辛夷这话接的利索，动作也利索，但其实人还迷糊着，所以下马车的瞬间，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 给前头赶车的莫少棠以及后面紧跟着的秦砚都吓了好大一跳，尤其是莫少棠，他背对着陆辛夷，所以没发现，扭头的时候陆辛夷已经是个大马趴在那了。 秦砚赶紧跳下车，他问：“摔到哪里了？” 说着就要伸手来拽陆辛夷。 陆辛夷痛苦道：“别动……” 秦砚顿时不敢动她。 听到动静的胡管事等人也赶紧走了过来。 陆辛夷的五官此刻痛苦的扭动着，以此来恢复知觉。 她真的是脸着地啊，脸都疼麻了。 她努力扭动缓解疼痛。 “辛夷……”秦砚担心的喊出了她的名字：“哪里疼，别忍着了，我送你去医馆。” 说着就要再次来拽陆辛夷。 陆辛夷现在是恨不得原地消失，奈何消失不了。 她只能抬起头来看着秦砚。 秦砚先是一愣，随即死死抿住唇角。 就见陆辛夷的额头上已经鼓起了一个拇指大的鼓包，脸上还有几个被沙子坑出来的坑洼，最最重要的是，鼻子有一点血流出来，正好到人中的位置，嘴唇上都是土。 一时间可怜又让人忍俊不禁。 秦砚说话声音都带着抖动：“我、我先扶、扶你起来。” 陆辛夷道：“别动，我刚才摔下来好像腿使不上劲儿，就跟面条似的是软的。” 秦砚忍笑的动作立刻消失不见，立刻担心地问：“哪条腿？” “左腿？”陆辛夷一边说一边试着左腿用力站起来，但结果就是再次摔倒。 幸亏秦砚一把扶住了她。 秦砚双手掐着她的咯吱窝，一使劲儿就把人抱坐在了车辕上，喊来姜绥：“用力掐一下你们东家的左腿。” 姜绥立刻用力，陆辛夷啊哟一声。 秦砚松了老大一口气，这时候姜绥立刻掏出了手帕，在陆辛夷的鼻尖擦了擦。 陆辛夷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鼻血都摔出来了，又抬手去摸头上疼的那地方，一摸一个大包，估摸着有男人大手指那么大。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啊啊啊啊…… 陆辛夷在内心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胡管事凑过来问：“大人，我们东家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 秦砚道：“大概是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又睡的迷迷瞪瞪被叫起来，所以才摔的，胡管事，你们先去村子里，我带着你们东家回城去看下大夫。” 胡管事自然说好，但陆辛夷道：“不用，应该就是一条腿压的太久，血液没循环，我没事。” “还是去看看大夫吧。”秦砚道：“还有你头上那么大个包，也得看看。” “真不用。”陆辛夷道，她不想再丢人了。 说完她对姜绥道：“你把水囊里的温水拿出来我清洗一下。” 姜绥立刻去前头的驴车上去拿了。 陆辛夷又对胡管事道：“找一些蒲公英跟小蓟来。” 这些都是田间地头常见的野草，有消肿止血凉血消炎的功效。 胡管事立刻照办，路边就有。 姜绥拿来水囊，秦砚接过倾倒水，姜绥则用打湿帕子给陆辛夷轻轻擦拭脸上的脏污以及鼻尖的血迹。 这时候胡管事也找到了蒲公英跟小蓟，也用水冲洗了一下，将这两种草药用干净帕子包着捏碎揉出汁水又擦了擦脸上几个破皮的地方，而后后连同帕子一起包在头上。 陆辛夷甩了甩左腿，感觉没什么问题了就道：“走吧，进村。” 秦砚也没坚持让她去看大夫，只跟在她身边一步距离，做好随时接住人的准备。 好在陆辛夷没再摔跤了，一行人来到了小屋跟前。 就见屋前的空地上都是一片红。 鲜红的辣椒晒在大大的簸箕里，有的已经干扁，有的看着还很新鲜。 怀秀就坐在树荫下，正低头绣着什么，身边有一根草绳，草绳连接三个地方，一使劲就绷直，来偷吃的鸟儿或者鸡鸭就会被吓走。 听到动静怀秀抬头，见是东家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喊：“东家。” “嗳，怀秀，忙什么呢？”陆辛夷笑着问的同时也走到了跟前。 怀秀这才看到她头上包扎了，赶紧问：“东家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陆辛夷说着去看簸箩里的东西，是鞋帮子。 见陆辛夷看，怀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天快凉了，我想给东家做一双棉鞋，棉花是跟村民买的。” “哎呀。”陆辛夷笑道：“那我可就厚着脸皮要了。嗳，这个是什么花？” “这个是腊梅。”怀秀道：“在我们老家，冬天的腊梅花可漂亮了。” 陆辛夷点头，“那你忙着，我们去地里看看。” 怀秀看着那四个陌生人，有些害羞，但还是道：“要不喝点水再去吧。” “没事，去看看。”说着陆辛夷带头往地里走。 胡管事跟莫少棠将驴跟马拴好，其他人就跟在陆辛夷的身后往地里走。 路过瓜地的时候，秦砚见还有这么多西瓜就道：“怎么还有西瓜？” “这个看着是西瓜，但不是，回头跟你说。”说完陆辛夷继续往前走。 来到第二块地里，就看到老两口带着怀林一人背着一个大篮子在地里摘辣椒。 第250章 劳动 陆辛夷也没打扰那三人，指着周围一片红彤彤的地道：“这些都是我种的辣椒。除了这边，宝塔村那边还有十二亩地。” 秦砚：“这么多？” “这可不算多。”陆辛夷道：“就这么多我都要控制着每天的量售卖，不然根本不够，毕竟我还要留一批老的养种，那些晒干的我都有用的。” 那边三人终于发现了陆辛夷等人，老王头赶紧小跑着过来了。 “东家，胡管事……”老王头打招呼，那四个他不认识，只恭敬的颔首。 “我来看看辣椒。”陆辛夷道。 王老头赶紧道：“入秋后缺水，上游把水给堵了，所以辣椒小。” 陆辛夷：“入秋又干旱的辣椒会非常辣。” 老王头紧张的看着她，忐忑问：“东家，那……好还是不好？” “挺好的。辣椒耐旱，没事的。”这正是她要的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老王头赶紧道。 “我也来摘吧。”陆辛夷说着就卷着袖子下来了。 “可不敢可不敢。”老王头道。 陆辛夷：“找几个箩筐来，你忙你的去。我带几位朋友体验下。” 听陆辛夷这么说，老王头也不敢违背，先背着自己拿大半篮子辣椒回去拿篮子去了。 陆辛夷对众人道：“都下来体验一下农家的辛苦劳作吧。” 几个人都下来了，秦砚就站在她身边：“要怎么摘？” “要拽住这个蒂这样一撇……”陆辛夷一边说一边做示范：“辣椒的杆子很脆，稍微用力就能断一大截，你们看，这些上面还有很小的辣椒，还有花，所以摘的时候两只手合作，尽量不要损毁其他的枝丫。” 说话间她已经摘了好几个红辣椒了。 现在的枝头基本都是红色的辣椒，那些嫩的倒是青色的。 众人看了会儿就开始摘了。 陆辛夷提醒：“碰到烂的或者被虫吃了的，尽量不要用手去碰，因为碰到了后手就沾到了汁水，手碰到哪里就辣哪里，坏的摘下来摘下来丢到一处，等下收拾了。” 众人闻言都打起精神来。 老王头很快就送来了箩筐，众人两人一组，一人站一边地沟配合着摘辣椒。 陆辛夷的脸还是有些火辣辣的疼，额头清凉一阵过后倒不太疼了，但要是皱个眉什么的扯到皮肤还是会有点疼的。 她不敢揉，其实那会儿使劲揉一揉将淤血揉散后会更好点。 想到这里，她的手就要去碰额头，最后还是忍住了，别再火上浇油了。 人多，这一亩地很快就摘完了。 王婆子过来道：“东家，日头晒，要不先回屋去？” 陆辛夷看了一眼秦砚，秦砚今天这一身艳丽的打扮，确实不太适合在地里干活，而且这一身的布料都是吸热的那种，没看到秦大人脸都晒红了吗？ “行，那就回去吧，菜地在哪里，摘点菜中午我来做饭。” “那可使不得。”王婆子笑道：“我来，我来。” 陆辛夷跟着王婆子来到菜地，菜地里的菜品种还挺丰富的，吃熟的秋黄瓜跟秋豇豆都还挂满了支架。 两人摘了点，又拔了一些还很嫩的小青菜，割了些韭菜，提着回到了屋子里。 走廊下，怀秀正在处理鸭的绒毛。 他们养的鸡还太小，吃了可惜，所以这一只鸡一只鸭是从村子里买的。 陆辛夷心里有数，也没多说，带着秦砚来到她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给我留的，不过我很少来这边，所以堆放了不少东西，大人您在这边休息下。” 秦砚打量了一下就道：“我不累，你还要做什么？我帮你？” “啊，那就摘西瓜去吧，你不是很好奇嘛？” “行。” 于是陆辛夷找出一个大的菜篮子，这种篮子平时都是用来装一些树叶或者松针的。 秦砚拿着篮子跟在陆辛夷身后，两人来到那边瓜地，瓜藤已经快枯萎了，陆辛夷道：“摘吧，全摘了。” 她带了剪刀，她就负责咔嚓，秦砚负责将瓜搬到篮子里。 云舒跟莫少棠也回来了，两人就负责往回抬。 很快就全部剪完了，众人开始往回搬，都放在廊下。 干完已经快到午时了，陆辛夷擦了擦汗道：“你们休息，我去厨房。” 厨房里，王婆带着怀秀已经在忙碌了。 鸡是老母鸡，在炖汤，一走进来就闻到了老母鸡汤的香味。 鸭子已经剁好了。 陆辛夷看了下道：“我来做饭，王婆婆你烧火，怀秀，跟我学几手，回头等你成婚了，这也是你的本事。” 怀秀梅羞的满脸通红，但王婆子则道：“多谢东家，东家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陆辛夷笑道：“那你们好好干。” “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谁家仆从能有我们这么快活啊。” 就负责十来亩地的辣椒，比同时种植其他农作物要轻松多了。 中午陆辛夷做了一个凉拌黄瓜，一个辣椒烧豇豆，一份韭菜炒辣椒，一个清炒青菜，一个凉拌秋葵，一个辣椒炒鸡蛋。一份红烧啤酒鸭。 没有啤酒就有米酒代替。 老母鸡汤里放了晒干的野笋干，用小火慢慢炖着。 能整出这些菜已经算不错了。 就是做饭的时候，里面的人被辣椒呛的咳咳个不停，外面的人也同样如此。 这辣椒太够味了，这么呛，就是不知道吃起来会如何。 等菜全部做好，陆辛夷将每样菜分了一小部分出来，她跟秦砚莫少棠三个人吃。 剩下的的就是他们的。 这一顿午饭太符合莫少棠的胃口了，这人一口气干了三大碗米饭，到最后将汤汁都用来拌饭吃了。 吃完后一抹额头的汗：“舒服……” 陆辛夷：“你现在喊舒服，明早就知道了。” 莫少棠：“放心，我好得很。” 秦砚也吃了不少，这个辣椒真的非常开胃。 只是他没吃几口就没怎么吃有辣椒的菜了，因为一吃嗓子就有些难受。 吃过午饭，陆辛夷找来菜刀跟柴刀开始去切堆放在那的瓜。 一刀切开，囊是白色的，籽是黑的，最大的都有人指甲盖那么大了。 云舒好奇：“这个真的不能吃吗？”说完不等陆辛夷回答，直接咬了一口，随即吐掉：“呸呸呸，一点味道都没有。” 第251章 药水箱 秦砚好奇的拿起西瓜看了半天问：“这个为什么是白的，籽为什么又这么大？” 陆辛夷道：“这个是西瓜跟冬瓜嫁接的，吃起来就跟吃生冬瓜一样。” “那要这个何用？”莫少棠也好奇的问着。 陆辛夷道：“我们要这个籽，这个籽可以炒来吃，味道非常不错，瓜囊就拿去喂猪喂羊都可以。” 说着喊来王树林，让他喊村长来，这么多囊就老王头夫妻俩养的两头猪肯定是吃不完的，索性分一些给村民们。 王树林很快离去，不一会儿刘村长就来了。 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地里的棉花，黄豆，玉米都是正收获的时候。 所以哪怕刘村长知道陆辛夷来了，也没像之前那样溜溜的就找过来，实在是太忙了。 这次是听说让他们去拉东西回来给猪跟羊吃，这才马不停蹄的过来。 刘村长老远就喊：“陆东家，陆东家……好久不见，生意还好吧。” 陆辛夷客气回答：“托村民们的福，把这些辣椒照顾的很好，生意还不错。” 之前也多亏村民们帮忙巡逻，胡管事回来说还真有人偷，要不是村民发现及时，得存世一批。 他当时就一人奖励了五十个铜板，给众人高兴坏了。 刘村长走近才发现还有生人，只一眼就知道都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那位穿着艳丽的男人，身上有股气势，他不敢与之对视。 “这些瓜囊你们拉一些回去给猪跟羊吃，但不能喂太多。” 地上已经剥了不少瓜囊出来。 刘村长心说这么好的东西给猪羊吃，这得遭天谴啊。 外面一看就是西瓜皮，但囊是白的。 刘村长拿起一个啃了一口，跟冬瓜一样的味道。 “这个是冬瓜？”刘村长问。 陆辛夷：“你说冬瓜也没错，我不知道人能不能吃，不过应该没毒，可能就是味道不太好。” “那怕啥。”刘村长道：“我先拿回去，晚上就让老婆子做一份试试。要是能吃，还是给人吃吧，这多好的东西啊。” 陆辛夷笑道：“那你自己决定，但要是吃坏肚子，可不能赖我啊。” 刘村长嘿嘿笑，将已经剥好的瓜搬上独轮车的筐子里。 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了，你之前让木匠研究的那个打药水的工具，木匠好像捣鼓的差不多了，之前拿来给我试用过，就是上下压的不太顺畅，他回去调整了，不知道调整好没有。” “药水箱？” “对对对。”刘村长道。 “好，我忙好去看看。” 刘村长余光一直看着秦砚他们，但见陆辛夷没有介绍的意思，也就没有多逗留。 回去后就让老娘送来了陆辛夷爱吃的腌萝卜干。 陆辛夷抓了一把辣椒给她：“萝卜菜差不多能吃了把，剁碎的时候加一点进去，萝卜菜就辣辣的，可开胃了。” “哎哟那感情好，回头腌制好了给你送一坛。” “那就多谢奶奶了。” 期间还有不少村民来，陆辛夷都一一跟他们聊几句，走的时候也一人送一把辣椒，并且交代：“这些辣椒用剪刀剪开，把籽弄下来，再用草木灰跟泥巴一起将籽和在一起直接摔在墙上，来年种植就行。” 她记得外婆家就是这么保存种子的，直接用草木灰跟黄泥巴将籽和进去，往墙上一摔，来年春天抠下来洗洗就能直接种植了。 临走的时候陆辛夷还让他们通知一下没来的。 陆陆续续一下午，两百多个瓜全部剖了，瓜囊都送给了村民。 一共剥下来二十斤籽，并不算多。 “明年得多种。”这二十斤还不够几家分的。 花了不少成本才搞了这么点，那这些瓜子未来肯定都要卖天价的，不然本都回不了。 剥完这些瓜子，陆辛夷就要去老木匠家看看他做的打药水的箱子。 秦砚也要跟着去：“一听应该就是农具，我得去看看。” 这个理由不容人拒绝。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老木匠家。 老木匠已经得到刘村长的通知了，看到她来就把木箱拿出来。 然后就现场演示给陆辛夷看。 老木匠道：“一箱大概能装七八斤的水，再加上木箱本身的重量，这一箱子大概有十五六斤。” “我已经尽力减轻木箱的重量了，但太差的木头容易坏，好的木头会重一些，老百姓买一个不容易，最少得用个三年五载的吧。” 陆辛夷跟秦砚都点头。 “这个接口的地方我还特意找铁匠给做的，这样才不容易坏，来，东家，我给你演示一遍。” 说着又将准备好的一桶水倒进去后背起来。 一手拿着压杆，一手拿着喷洒的那段。 他来到屋外的菜地，压杆那段上下压了几下，就有水从喷洒的那一段出来。 就是水不够细腻。 这也没办法，一来水压有限，二来设备就这样，以目前的技能无法再精细了。 但这也比之前的喷洒效率高。 陆辛夷让他放下来，自己也试了几下。 是她上高中打着帮外婆喷洒农药的旗号其实就是好奇想玩的手感。 “不错，你再看看，要是觉得可以，就可以生产了，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木匠道：“有些零件非常考验技术跟耐心，说实话没办法量产，我也只能带着家里人尽量来做了。” “可以让别人一起做的。”陆辛夷道：“这个技术是惠民的技术，这里面也有你的智慧，您也可以将这个技术卖给其他的木匠，钱我不要，您都拿着。” 老木匠想了想点头：“既然东家都这么说了，那行，我这几天拿着这个去跟几个师兄弟们说说。” “那就多谢您了。”陆辛夷道：“要是能尽快生产出来，我们老百姓以后喷洒农药可要方便不少。” “那也是多亏了东家，不然我空有手艺也没这么好的脑子。” 寒暄一番陆辛夷就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因为人多，所以陆辛夷他们并没有留宿在这边，她带着秦砚等人去了武阳县，胡大牛留在这边。 “我明天要去宝塔村，你先雇佣一些村民把这些腌制好的剁椒送回樊楼。” 胡管事立刻应答道：“好，我明天就送回去。” 秦砚早就看到了存放在陆辛夷房间里的那么多罐子，眸子闪了闪。 他拉住陆辛夷：“陆东家，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说着往旁边走去。 陆辛夷跟上。 莫少棠跟云舒站在那跟放哨似的，确保周围都没有人。 秦砚低声道：“之前没跟你说，徐敏贪污的那一笔钱我找到了。” 第252章 商量计划 “这可太好了。”陆辛夷高兴的压低声音道：“都找到了？” 秦砚点头：“但现在面临如何运回来的问题。因为开封府一旦大规模去取那笔钱，就会有人暗中打劫。” “还有人打劫开封府？”陆辛夷说完就想起之前贺辞年被埋伏的事。 不等秦砚回答，她就道：“为何不找军队？这样坏人应该不敢劫吧？” 秦砚：“如今朝堂三分天下，陛下势微，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禁军，又有多少是真的听陛下的？一旦消息泄露，这笔钱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陆辛夷就是在帮范绰的时候关注过朝堂，范绰上位后她就没关注过了。 平日里也就听桂姨说范绰出台的一系列政策将西市里外都清理了一遍，虽然西市还没恢复到以往的辉煌，但很少听人说谁家缺斤少两谁家以次充好。 只要保持这个良好的经商氛围，周边老百姓陆陆续续都会来这边购物的，西市未来肯定会吸引更多诚心做生意的商户的。 见陆辛夷不说话，秦砚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而且这个想法不成熟。 毕竟他们谁都无法控制意外，别到时候再把她牵扯进来，没事最好，要是有事，她也会面临危险。 秦砚：“刚才是我糊涂了，你就当我没说。不是要去武阳县吗，走吧。” 陆辛夷：“你想用我的剁椒酱将这些银子弄回京，是吗？” 秦砚抿唇，须臾后点头，又道：“是我太想当然了，这事肯定有危险，还是算了。” “只要商量好，我还是很愿意帮开封府做事的。”陆辛夷道：“只是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们先去武阳县住下再来讨论吧。” 秦砚见她目光坚定，心头热乎乎的，当下点头道：“好，我们再商量，要是得出的结论不好，那这件事就作罢。” 陆辛夷点头，让胡管事先不运送辣椒酱，只帮着他们先把辣椒晒干。 一行人都上了秦砚的马车前往武阳县，驴车留给胡大牛了。 有马车自然就快，也只用了两刻钟左右，马车就到了武阳县。 车子停在武阳县最大的太平客栈门前。 众人下车，云舒走到店里：“掌柜的，三间上房。” 开好房，几人上楼。 陆辛夷带着姜绥住中间，秦砚在右边，靠近外面的位置是云舒跟莫少棠的。 来到门口，秦砚道：“等下出去吃饭，武阳县有一家不错的本地菜，我带你去尝尝。” “好。” 进了房间，姜绥赶紧看了一下床铺，被褥还算干净。 没办法，她没马车，要是有马车，她出门就把被褥带上了。 放好东西一行人就出去吃饭。 秦砚带队，一行人来到武阳县的李记菜馆。 这家菜馆是祖传的老店，不大，但每次人都不少，价格也很公道。 他们来的不算早了，刚好有一桌客人走了，一行人坐下，秦砚熟门熟路的点了菜。 李家菜馆的桌子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摆放，而是根据他们家的格局来放。 他们家扩建过，所以秦砚他们现在坐的这桌别人是看不见的，只有从后厨出来的人能看见。 这样也就非常适合谈话了。 等菜的功夫，秦砚道：“之前那个提议是我草率了，我路上想了许久，还是没办法把东西运送到你的庄子上，这样做也非常危险，对你不公平。” 陆辛夷想了下问：“远吗？” “马车大概四个时辰。”毕竟重，跟空车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样你看行不行。”陆辛夷道：“你们在当地采购一批大瓦罐，将东西放进去，我会给你们十罐剁椒，五罐辣椒酱。 你们先把东西装进去，再弄一个板放进去，到时候在上面铺两层油纸，而后舀辣椒酱放进去，就最上面一层是辣椒酱伪装下。 事先你们还要称重一坛子大概有多重，所有的重量也要差不多。 而且木板较轻的木头但能支撑的木头跟部分水，这样才能晃动，东西也不会发出声响。 这些东西不能一次全部运送回来，只会一天几罐，到时候跟着胡管事的车一起进来。 之前给宫里送辣椒酱，城门那边检查不会太严格，但也还是需要有你们的人帮忙打掩护。” “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陆辛夷道：“我新的分店在装修，很多人都知道，到时候要是还剩下很多，一次性全拉回来应该是合理的，不会引人怀疑。” 秦砚：“你路上就在想这些？” 陆辛夷：“嗯，我说了我愿意帮助开封府做事，开封府是官府，我作为大胤的子民，也希望朝堂能稳定，希望陛下能皇权在握……” 秦砚看着她，目光深沉：“那你的那些辣椒酱就不能吃了，不可惜吗？” 陆辛夷道：“其实纯度高的银子是能杀灭细菌的……额，细菌就是一些我们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吃进去会让人生病甚至死亡。” 银子在水中会产生银离子，银离子有很强的杀菌功效。 但不建议直接泡水喝。 不过可以用银制的杯子碗筷，很多航空公司都安装银装滤水器。 “只要你们木板放的好，油纸没出问题，到时候应该还能有一些是可以用的。” 秦砚点点头：“好，我回去再商量商量，然后给你消息。” 陆辛夷点头。 这个时候饭菜也端上来了。 因为谈事情，除了莫少棠，其他人都没喝酒。 饭菜的口味确实不错，属于那种清爽脆口的。 吃过饭众人回到卡站，云舒跟姜绥都让小二赶紧送水上来。 陆辛夷洗漱后就睡下了，姜绥就睡在踏板上，陆辛夷让她上床跟她一起睡，姜绥死都不肯。 “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觉悟，我知道主子是为了我好，是心疼我，但我不是一个性格坚定的人，我怕我会被主子宠的没有分寸，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陆辛夷听完这话是真的很意外，也就没勉强她，本来天就还有点热的，她就把自己的被子给她垫着，这样睡起来也要舒服一些，她本就穿了长袖长裤睡，再那一件外套搭着肚子就行了。 国人睡觉盖肚子的执念那叫一个根深蒂固，代代相传。 第253章 亏本的买卖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几人在客栈用了早饭后离开客栈就直奔宝塔村。 路过一家药铺的时候，陆辛夷走了进去，买了一些乌梅以及陈皮，还买了不少的芒硝。 买乌梅他们能明白，毕竟是小娘子，嘴馋了吃一颗。 但买芒硝是为了什么？ 不过秦砚也没问，等陆辛夷买好重新上马车，众人继续赶路。 从武阳县到宝塔村坐马车也只需要三刻钟左右。 宝塔村这边的辣椒比刘家村种植之时间要短一些，所以等众人来到地头，就看到这边青辣椒还蛮多的。 看到陆辛夷来，黄满仓忙不迭的就迎了过来。 “东家。” 月牙跟青树也喊了一声，尤其是月牙，看到陆辛夷十分高兴。小丫头许久不见她，这会儿见到了，不由自主的蹦了两下。 陆辛夷看着她，月牙长高了不少，有点大姑娘的样子了，她问：“辣椒都还好吧，生虫的多吗？” 黄满仓赶紧道：“前段时间有一些，不过胡管事弄来了药水喷洒过，最近没发现，我平时也会注意看，一旦发现就直接用手给捏死。” “西瓜还有吗？”陆辛夷又问。 黄满仓躬身道：“还有十几个的样子，正想着什么时候采摘了给您送过去。” 陆辛夷道：“等我回去带回去。” “好的东家，那您先回屋歇息会儿吧。” “不了，我去地里看看，拿一把剪刀来。”这一批西瓜籽她打算一起炒了，当然了，要先留一些种子。 也不知道这种子留的有用没用。 反正店里的西瓜籽种子都留了下来。 很快月牙拿来了剪刀，一行人来到地里，路过瓜田。 陆辛夷随手就挑了两个最大的西瓜，让月牙拿回去等下干完活了吃。 看着剩下的专门产西瓜籽的西瓜，对众人道：“这些全部摘了，大人，来，搬吧。” 陆辛夷的一声大人把黄满仓他们吓一跳，但陆辛夷没介绍，黄满仓也不敢多嘴。 众人用了小半个时辰，才把这些瓜全部摘了搬运回去。 其他人搬运的时候，陆辛夷就带着秦砚在辣椒地里走来走去的。 她说：“这些青椒现在除了固定供应宫里，还有一些大户人家需求量也不小，马上入秋这些辣椒会明显减少了。 现在装修的那家茶楼，二三楼会继续做餐饮，不过吃的跟樊楼是不一样的，等开张了大人记得来捧场啊。” “这是自然的。” 陆辛夷继续道：“这些半红的或者已经红了的，就是我下半年能不能挣大钱的关键处了，我会留在这边几天把这些辣椒都腌制了，您这边看怎么操作方便。” 黄满仓毕竟是个男人，不太会腌菜，不像王婆子，她教一教就会了。 秦砚：“这个村子比刘家村更合适，距离藏银子的地方大概有八十里的样子，而且你看……” 秦砚指着不远处的山：“这边山里比较方便进出，到时候我会让人走山路分批将银子弄到这里来，只是你说的如何放剁椒，我不是太懂，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 “大人您太客气了。”陆辛夷道：“能协助开封府惩恶扬善，够我吹一辈子的牛了。” “等我老了，要是没有后代，我就领养一些孤儿，教他们各种本事，让他们能立足。 要是有自己的孙儿孙女，我就坐在摇椅上跟他们吹牛，说当年你们的祖母是多么的厉害，协助当时的开封府秦大人，如今的当朝宰阁办了一件大案……” 还没说完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了。 秦砚也笑道：“你这么看好我啊，还宰阁，我都不敢这么想。” 陆辛夷斜睨他：“这有什么不敢想的，想想又不要钱，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那大人，我可是要鄙视你的。” 秦砚扯了下嘴角：“确实想过，我想过等我手握更多的权利后，就将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们一一清理掉，还老百姓一个海晏河清。” 随即声音低沉下去：“可是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做大官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诱惑。” 他没办法还整个大胤清明，但他能还一个地方百姓清明。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做地方官。 “一一清理掉确实不可能，”叶鱼儿道：“那我们就换个角度来想。” “什么角度？”秦砚好奇的看着她。 “等你手握大权了，朝廷国库没钱了，你就抓几个大贪官给杀了，家产充裕国库。 要是没有军费了，就再杀几个贪官补充军需。贪官就养着呗，反正最后都是要充公的。久而久之，那些贪官也知道所贪的最后都要上交，自己一家还要被砍头，那还不如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做事。” “水至清则无鱼，咱们允许一些人拿一点钱办无伤大雅的事。” 秦砚摇头。 陆辛夷侧头看他，见他笑了，才道：“您也觉得我这么说有点道理吧。” “道理我没品出来，歪理倒是听出来了，” 陆辛夷哼一声，随手将一个长了虫眼的辣椒给摘掉了，但没丢。 秦砚：“你会有属于你的子孙后代的。” “啊……”陆辛夷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回的是她之前说的那些话。 “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有没有属于我的子孙后代，其实我并不在意。” “为什么不在意？”秦砚问：“你不想有你的孩子吗？” 陆辛夷想了想问他：“您是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我都想听。”秦砚说完看了一眼还在搬运瓜的众人：“反正他们还没搬完。” 陆辛夷内心深处其实也有试探秦砚的想法。 她道：“假话就是我觉得成婚好麻烦啊，如果把男女成婚比喻成做生意，那成婚对女子来说真的是一个亏老本的买卖。 本来在家被父母娇养着养大，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呢，就要被嫁到别人家，她从小熟悉的人都没有了，从小长大的家成了娘家，不能经常回去，她要重新跟一群‘外人’相互熟悉，一起生活。 要是婆家是个好的，那还好，要是那些斤斤计较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婆家，那这个姑娘这辈子可就苦了……哎，所以成婚有什么好呢。” 说完她又继续道：“我带着桂姨她们生活可以无拘无束，想干嘛就干嘛，遇到好看的男子，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多看几眼，没人说我不守妇道。 我这人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肯定没办法接受一成婚头上就多了两座大山，公婆还天天给我立规矩，说这个不能干那个干的不好，要是成婚一年多没有怀孕，还要主动给相夫君张罗妾室跟同房，跟别的女人睡过的夫君再来碰我，想想都觉得好恶心。 还有啊，要是家里就一个还好，要是家里孩子多的，那妯娌大姑子小叔子的天天跟我勾心斗角想要多争一份家产，说不定还会斗出人命来。 更不需要忍受怀孕之苦，生育之痛，养育之艰。当然了，这些都是消极的一面，也有人成婚一辈子都很幸福的。” 说完陆辛夷就没继续说了。 两人中间隔着一垄辣椒慢慢往前走着。 须臾后秦砚侧头看她问：“那真话呢？” 第254章 花未曾开枝已空 “哈哈……”陆辛夷轻笑：“真话就是成婚真的真的好麻烦啊，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 秦砚想了想认同道：“成婚确实很麻烦，生命中忽然就要多加入一个人进来，但既然是成婚，肯定就要迁就对方的一些生活、饮食等习惯。” 陆辛夷很惊讶她居然认同，随即点头道：“对对，原来您也这么觉得啊。” 那一句怪不得您到现在都没成婚她没敢说。 秦砚继续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或者看来的这些，但我觉得你无需把别人的人生带入到你自己的人生当中，更不要拿那些不幸来当参考，因为只会得出不幸的结论来。 你说的那些情况我都不否认，毕竟确实有很多女子嫁人后过的并不好，甚至很糟糕。 但我们每个人都不一样，所以有的人把婚后生活过的如胶似漆，恩爱如常，有的人把婚后生活过的平静如水，相敬如宾，甚至有人把婚后生活过的惊心动魄，充满血腥。 开封府女牢里关押的那些女子，很多就是最后一种的写照，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我清楚没有用，律法就是那么规定的。” 说完这些秦砚停了下来看向她。 陆辛夷也随之停下，两人隔着一垄辣椒面对面。 秦砚道：“陆辛夷，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子，我这一生过了二十五载，见过很多种女人，有慈爱的，有虚假的，还有奸邪狡诈让人憎恶的。” 陆辛夷看着他问：“那您把我归纳到哪一种里？” 秦砚摇头：“你不属于这三种。” “那我属于哪一种？”陆辛夷好奇地问。 秦砚沉默，再次摇头：“我也不知道你属于哪种。” 陆辛夷：“……” 正巧那边云舒喊：“公子，陆东家，搬完啦，是不是可以砍瓜了？” 从他的语气就能听的出来他有多兴奋。 看来是昨天砍瓜砍上瘾了。 “来了。”秦砚应了一声问：“回去吗？” 陆辛夷道：“我看看地，您先过去吧。” 一个您字让秦砚看了她两眼，嗯了一声，转身过去了。 陆辛夷目送他走了两步后转过身来继续看地里的辣椒。 她看完这块地，又换了一块，走着走着就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 秦砚是第一个发现的，他对黄满仓道：“你们东家去哪里了？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还是去看看为好。” 说着又看着姜绥：“你去找找吧，太阳这么大，给她送一顶帽子去。” 姜绥应了一声是。 月牙赶紧跑进屋子里，很快拿出一个草帽来：“姐姐，这是我自己编的草帽，新的，没有人戴过，你拿去给东家戴着吧。” 姜绥道谢，接过草帽跟在黄满仓身后去找陆辛夷了。 时候也不早了，月牙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吃饭，所以赶紧去村子里买菜。 青树则继续去地里摘辣椒。 等他们都走了后，莫少棠问：“跟陆东家吵架了？” 秦砚一愣，没好气地道：“瞎说，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没看到但我感觉到你们之间有问题。”莫少棠臭屁地道：“不要怀疑一个剑客的直觉。” 秦砚挖了一块白囊丢了过去。 莫少棠手里的砍柴刀一挥，那囊被切成两半。 “干你的活。”云舒道：“别一天到晚过问你不该过问的事，没点眼力劲儿的。” “嘿，你小子是皮痒了啊。”莫少棠把手里的柴刀一丢，抄起一块扒了囊的瓜皮往云舒的脸上一罩，两个人打闹起来。 秦砚也没管他俩，沉默的在那扒瓜子。 半个时辰后，陆辛夷跟姜绥回来了，衣服里兜着手里还拿着不少蔬菜。 一回来就对秦砚道：“大人，中午继续给您露一手啊。” 秦砚笑道：“好啊，那就劳烦陆东家了。” 陆辛夷笑笑。 现在她有板栗土豆还有韭菜以及月亮豆。 都是李把头给的。 两人在地头遇见了，陆辛夷给了他差不多一斤多的辣椒，李把头的儿媳妇就送了这些菜来。 厨房里，姜绥烧火，陆辛夷带着月牙做饭。 月牙跟村民家买了一只鸡，是公鸡，不适合炖汤，红烧很不错。 一顿忙活下来，午时过半，一桌丰富的午饭被摆上桌。 最中间的是板栗烧鸡，然后是一条大鲫鱼，红烧的，上面放着姜丝跟葱丝，看着就很好吃。 接着就是酸辣土豆丝，韭菜炒鸡蛋，丝瓜蛋汤，爆炒月亮豆，一碗辣椒瘪。 这都是那些坏了一部分的辣椒，丢了可惜。 菜依旧分成了两份。 陆辛夷将汤放好，“来，开饭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那些矫情的情绪随着她的这一顿饭烟消云散了。 吃过午饭秦砚就带着两人走了，留下陆辛夷跟姜绥。 “多谢款待。”秦砚站在马车旁道。 陆辛夷笑得特别官方：“秦大人太客气了，能招待你这是我的荣幸。” 秦砚：“本来想住一晚，但既然定好了方案，我就得先回去部署，毕竟事关重大，不容有错，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多谢大人关心。”陆辛夷继续官方发言。 临上车的时候秦砚看着陆辛夷想解释两句，想说她的那些想法没有错，但看着她的眼睛，最终什么都没说，上了马车，不一会儿车子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陆辛夷看着路的尽头，呢喃了一句：“花未曾开枝已空，落红满地归寂中……” 第255章 制作西瓜霜 秦砚的离开也只是让陆辛夷有那么一瞬间的惆怅而已。 她不是个榆木脑袋，也不是个感情白痴，更不是不懂情爱的小姑娘。 所以这段时间秦大人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并迅速就得出了结论。 她不知道秦砚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这样的心思，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结婚人选一样。 要说多喜欢，不至于，以往因为案子跟他多有接触的时候她从没有过非分之想。 毕竟看到秦大人，她更多时间脑子里都自动将他带入了金超群老师的那张脸。 虽然两人一点都不像，但她控制不住，每次她看秦砚，都自动带入金老师的脸，尤其是他穿官服的时候，所以根本不敢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所以当她察觉到秦砚有些不对劲而自己对他还蛮信任的时候，她心里就仔细的想过。 她不反对在古代成婚生子，既然来到古代，来到大胤，她就有顺应这个社会的心理准备。 但不管多顺应，有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底线问题，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比如她要求的自由，她成婚后肯定不会丢下她的事业也不会丢下桂姨她们，比如婚姻必须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允许有第三者插足。 秦砚没有回答她，那就是一种回答。 她并没有觉得失望，只是有些遗憾罢了，是的，只是有些遗憾。 回到屋子里的陆辛夷带着众人继续干活。 上午采摘下来的一些辣椒，下午她就套了一个自制的手套，又问村民借了几把菜刀，将新买的大木盆洗干净后就开始剁。 家里有盐跟洗好的缸，之前胡大牛来的时候都准备好了的。 陆辛夷在这边待了三天，胡大牛第二天就过来了，众人帮着一起将一部分辣椒都给腌制了。 第四天临走的时候她将地里所剩不多的西瓜都给摘了。 西瓜还有十七个。 给黄满仓他们留下一个，剩下的陆辛夷都带了回去。 回到城里，先把一部分辣椒酱放到樊楼，又留下一些青椒跟三个西瓜，对贵叔道：“这个明天一起送到宫里吧，跟那边说一声，西瓜以后都没有了，禾子都拔了，后面送来的辣椒个头会小一些，会更辣更呛人一些，跟刘厨子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 进入秋天又干旱的辣椒会更辣，要是刘厨子按照以前的量来做菜，肯定会惹出事来。 贵叔满口答应。 而后陆辛夷就带着一些剁椒酱跟十四个西瓜回了家。 她要做西瓜霜。 这个念头其实早就有了，芸娘他们过度使用嗓子，大部分都会有些咽喉炎。 但之前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空不出手来，一忙又给忙忘记了。 那天听到秦砚一直咳嗽，她就又想起了这一茬，所以遇到药铺就赶紧买了芒硝。 虽然两人算是某种程度的不欢而散，但西瓜霜还是要做的，不为秦砚，也要为芸娘他们。 回到家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陆辛夷就开始制作西瓜霜。 西瓜霜的视频她看过很多，但没做过。 所以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根据视频里说的，就是把一个罐子洗干净晾干，再一层芒硝一层西瓜往放，然后盖上盖子放置几个月，时间到了罐子外面就会有一层霜，用鹅毛轻轻剐蹭下来，可以多次取用。 看着很简单，陆辛夷觉得自己应该是能做成的。 她买了十个罐头，一个罐头差不多一个西瓜。 芒硝不太够，她又让胡大牛跟何把式分别跑了好几个药铺才买够。 芒硝是一种矿物质，也是一种中药。 芒硝性寒，味咸，苦，归胃、大肠经。具有泻下攻积，润燥软坚，清热消肿的功效，主治便秘，大便干燥，咽痛，赤目，积滞腹痛，肠痈肿痛等。 等他们二人买回来芒硝，陆辛夷跟王婶儿、姜绥一起也把买来的瓦罐洗干净晾干了。 芸娘得知她要制作一种对喉咙好的药，很是感兴趣。 趁着那边众人在练《白蛇传》的插曲的时候，芸娘也过来旁观。 她第一次听说什么插曲，陆辛夷跟她解释就是等后面的人换道具的时候让他们唱，缓解观众等待的焦虑。 这么一说芸娘就明白了。 她也是看过戏的人，以前她看戏遇到中场等候的时候也会有些抓心，想知道 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什么歌来听一听，还是比较不错的。 “我能做什么？”芸娘问。 东家说了，这个要做好了，一大半都给他们。 陆辛夷笑着道：“那就帮我把西瓜再擦一遍。” 西瓜也都是洗干净擦干净了。 芸娘也不客气，就真的拿起干净的布再次擦拭。 制作西瓜霜的视频有的视频去皮，有的不去皮，陆辛夷就选择了不去皮，因为西瓜皮也是有药用价值的。 现在罐子底部放上一层芒硝，而后将切成块的西瓜放进去，再铺一层芒硝，再放一层西瓜，直到放满。 陆辛夷是大约估算过的，所以一个西瓜正好能放满一个陶罐。 十个陶罐都放满后，陆辛夷让众人搬着陶罐放到北边的厢房，要放在阴凉的地方。 地上搭了两块青砖，又在上面放了一块干净木板，都是擦洗的干干净净的，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 她看到有些视频里的西瓜霜灰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罐子没洗干净还是就是这个样子的。 做完这些后叮嘱财叔：“王婶，这边不要人进来，每天进来打扫下灰尘，用湿抹布擦。” 王婶连连点头。 芸娘好奇地问：“要多久才有你说的那个西瓜霜？” “大概三个月吧。”视频上是这么说的，具体多久她也不知道。 一听说还有三月，芸娘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还以为十来天或者个把月就行了呢。 不过要是真有用，也值得等待，毕竟那可是他们这种歌姬的福音。 做好西瓜霜的第二天，幺爷就来请了。 铺子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需要陆辛夷过去指导工作。 第256章 不服来战 陆辛夷带着姜绥让何叔赶车来到铺子这边，所有地方都用石灰粉刷过，看着很是干净明亮。 前头三间，其中两间用来当铺面，剩下一间的门从里面栓上了，这间是要用来当作坊不对外开放，中间也已经被砌了起来。 不然所有的豆制品都要从作坊那边拉过来，太浪费功夫了，这边有个石磨会方便很多。 里面已经放了一个石磨了。 只是这里就不适合驴来拉磨了，一来空间太小，二来这里是卖吃的地方。 驴他们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但到底是畜生，有些人看到会不舒服的。 陆辛夷道：“到时候雇佣两个劳动力来，阿四他们还是太小了。” 幺爷点头：“东家说的是。” “去打听下有没有那些从战场上受伤退下来的，这些人力气肯定大，功夫也是有一点的，要是碰到有人闹事，他们也是能靠得住的。” “他们在战场受了伤，如今找事情干多少会收到一点影响，找那不耽误推磨的就行。” 这里的石磨不是那种转圈的，是安装了一个手柄，一根绳子吊在梁上，人站在那不需要走来走去，推拉手柄绕圈就行。 幺爷闻言顿时就道：“东家想的太周到了，我等下就去找。” “工钱你看着定。”她既然把豆腐坊交给幺爷，那就是相信他，很多事她只需要定下一个大概的框架就行，其他的就交给幺爷自由发挥。 作为一个管理者，什么都管是不明智的，要给下属一定的操作权限。 说完这话，两人从放石磨的房间走了出来。 这两间铺子是连通的，都按照她之前说的布置的，两边靠墙壁的位置都放了木头架子，这里主要放一些样品，目前就是各种豆制品，以后肯定还会放一些咸菜等，都是顺带手卖的，铺子里食品的多元化对他们来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一边铺子的前面有两个高一米左右的木头做的柜子，柜子四周高出二十公分左右的挡板，到时候这里面会放簸箩，簸箩里面会放做好的豆腐干，千张，豆腐皮豆腐等豆制品。 一旁的铺子还有两个土砖垒砌的灶台。 到时候会放两口大锅在这里，卤好的豆制品以及鸡蛋等卤菜放在上面。 夏天盖上盖子就行，冬天会添炭火保温，也能给前面工作的众人提供一些温暖。 陆辛夷看了一遍很是满意。 “对了东家，您之前说要教我们做黄豆芽，这个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陆辛夷道：“等天冷吧，天冷蔬菜少，到时候咱们再拿出豆芽会比较好卖一些。 再说也不能一下子就把我们所有的产品都呈现在人前，我们也要不定期推出一些新产品，以保持咱们铺子的新鲜感。” 幺爷虽然不懂什么是新鲜感，但既然东家这么说了，他听着就是了。 “哪天是吉日？”陆辛夷又问。 古往今来，开张这种大日子，一般都会提前找个吉日的。 “三天后的上午辰时一刻就是吉日吉时。”幺爷道。 “好，那就定那个时辰开张。”说完又问：“你们这段时间准备的东西够用吗？别到时候人来了东西不够卖。” 幺爷笑道：“这段时间大伙儿真的是一天就睡两三个时辰，其他时间不是在磨豆浆就是在做豆皮，小四他们都不出门卖豆腐了，就那几个女娃子还有几个小的在外面跑着。” 陆辛夷点头：“好，那这两天你们再多准备一些。” 豆腐皮晒干可以储存很久，这几天的天气都很不错。 其他豆腐豆腐干千张这些，最好都是现做，这个天气放的时间超过两天就会变质了。 后期她还打算把麻辣豆腐干，大辣片，辣条，油豆腐（豆腐果），臭豆腐干，腐乳这些都一一做出来。 每个月推出一样，这新鲜感也能坚持到明年了，那时候铺子绝对已经站稳脚跟了。 幺爷点头：“知道了东家，就是这铺子，还没起名字呢。” 陆辛夷：“您觉得叫什么好？” 幺爷笑：“就叫陆式豆腐坊？我看别人家铺子都是这么叫的。” 陆辛夷笑笑：“就叫百家豆坊吧，百家代表百家姓，也是代表所有的老百姓，希望周围的以及隔壁坊的老百姓都能来我们这里买豆制品。” 幺爷顿时就点头，“这个名字好，代表的意思也不错，东家，还要麻烦您写下来，我这就叫人去刻牌匾，多给几文钱加个急，后天应该就能拿到。” 陆辛夷想起自己那一笔字，虽然已经进步了不少，但还是难以拿的出手。 秦砚的字倒是不错。 陆辛夷收回思绪，对幺爷道：“你去找个字好的老先生要一幅字拿去刻吧。” 幺爷见东家忽然就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也不敢再问什么，“我这就去，再把推磨的人给找到。” 毕竟时间可不多了。 幺爷离开了。 陆辛夷又去了后院。 后院添置了一口井，以后用水就方便很多，但相对的，本就不太宽阔的后院就显得更加逼仄了。 没办法，就这个条件，大家先一起克服克服吧。 殊不知在阿四他们眼里，能有这样一个宅子，他们连做梦的时候都不敢这么梦的。 嗯，等下去问下张桂香她们，可有人愿意来这边当厨娘的，主要就是给这边的人做饭，以及阿四他们做豆腐的时候，需要她烧火，简单的很，不复杂。 这么想着，陆辛夷就离开了。 小八在这边看门呢，也不怕有人来做坏事。 陆辛夷招呼何叔带着姜绥去茶楼那边。 那边的名字她还没想好，一直还用茶楼代替。 想叫食肆，但一楼又是看戏的地方。 要不分开取名？ 一楼就叫某某戏楼，这样一目了然。 取名字还是直接点好。 这一路陆辛夷把现代那些名字各种套，等到茶楼的时候，她终于决定了。 一楼就叫花戏楼，取决于以前央视有一档节目，叫相约花戏楼。 二楼三楼是食肆，就叫天下第一香。 虽然夸张了点，肯定很多人不服，但她要的就是这种不服。 现代娱乐圈有一句话叫黑红也是红，更何况她的火锅系列一推出，就不信还有什么比火锅的香味还要霸道的。 不服来战！ 第257章 不放弃自己 名字定好后陆辛夷心里顿时轻松起来。 这边的两个名字可不会随便找个人写了，她得去找敬王。 上次他给自己的那个“日进斗金”的字可好看的人，这大概是他所剩不多的优点之一吧。 一行人到了茶楼，就见一楼的装修已经全部完成，就跟以前的老式电影院差不多，木头的椅子木头做的地板。 她还试了下音，让人在里面大喊大叫，她在外面听，还真听不见。 不过喊声肯定没有锣鼓的声音大，到时候多多少少都会传出来一些的。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为了台上的扩音，周围多放了好几个缸，她还站在台上唱了两句，大概是没人的缘故，声音居然十分清灵空洞，跟有特效似的，搞得陆辛夷对自己的唱功顿时信心大增。大有再展歌喉的意思。 姜绥夸道：“东家的声音本就好听，反正我听着不比芸娘差。” 说完又觉不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 陆辛夷打断她：“我知道。” 说完又哼：“青城山下白素贞……” 顿觉不妥。 忽然她一边唱一边跳：“竹篱笆呀牵牛花，浅浅的池塘有野鸭，弯弯的小河绕山下，山下有座小农家，戴斗笠呀光脚丫，小河边尽情来玩耍，搓泥巴呀捉鱼虾，农家的生活乐无涯……” 一曲唱完也跳完了，惊叹自己居然还记得这些舞蹈动作。 这是她小学四年级六一儿童节上表演的舞蹈，直到现在她都记得。 大学时候也参加过学校的一些表演，但那些舞蹈动作早就忘记了，甚至选的什么曲子都忘记了。 所以小时候学习到的知识是不那么容易忘记的。 姜绥跟老何顿时夸个不停。 一楼入口处，敬王带着管家站在那，静静的看完了一场表演。 他就是正好路过附近兴起才想着来看看的，之前被管家说了很多，敬王都没时间来，正好想看看结果，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管家见敬王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就小声道：“没想到小东家还有如此的歌喉。” 那舞虽然看着略显幼稚，但能看的出来很是欢快，仿佛真的有那么一个农家跟一个农家活泼的小丫头。 敬王笑道：“她会这些也不奇怪。” 语气里很是有那么几分自得：“行之也是个多才多艺的。” 管家没敢接话，以前在王爷面前，这两人字提都不能提，如今王爷自己倒是经常提起。 看着在台上又玩闹起来的陆辛夷，管家笑道：“看她跟崔家吵架吵的有来有回还没落下风都觉得是个厉害的，如今一看，还是小女娃娃，童心大的很啊。” “走吧。”敬王道。 管家跟着离开了。 陆辛夷不知道敬王来了又走了，还在那跳另一首小时候学的舞蹈，叫《童年》，都是小学时候学校老师教的舞蹈。 动作简单幼稚，但她却一直记到现在。 在台上蹦蹦了一会儿，陆辛夷感觉心口推挤的那点郁气都被排了出去，这才蹦下来：“走，去二楼三楼看看。” 二楼三楼装修的也差不多了，估计再有半个月这边就完工了。 看完她又去厨房看了下，厨房这边比扩建后的樊楼厨房还要大半个，十分宽敞，陆辛夷也很喜欢。 张桂香她们就待在后厨那边，除非来前头送饭，不然不过来，不仅前面干活的都是大老爷们。 见到陆辛夷来了，众人立刻上前把她围了起来。 “东家，这里什么时候能有活儿干啊。” 她们每天就是做两餐饭，等他们走后把这里收拾干净，饭管够，还给工钱，但真的是多待一天都害怕。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没事干让她们心里慌得很。 “我来正是要跟你们说这个事。”陆辛夷道：“幺爷那边开了一间豆腐坊，需要人过去打下手干活，你们……” “我愿意我愿意。”除了张桂香，剩下四个都表示自己愿意去。 张桂香是不愿意去的，她已经知道一楼以后是个唱戏的地方，别的不说，就每天能蹭到一点戏来听，不给她工钱她都是愿意的。 陆辛夷看着那四人，这段时间可能吃的不错，四个人的气色明显都好多了。 幺爷那边后面忙起来也是需要人的。 陆辛夷直接道：“去可以，但我有个前提，去那边做工，你们会看到很多我家做豆制品的经过，不论谁问你们，都不能说出去，不然我是不会轻饶的。” 那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的道：“东家，我们也不认识字，不会乱说的。” “有些东西看的时间久了都会了。”陆辛夷道：“包括我这里，想要在我这里做工的，都要签个协议，保证不把店里的任何配方往外说，也不允许做吃里扒外的事，一旦被发现，轻则赔偿百两，重则就直接送你们进大牢。” 樊楼后厨帮工的那些人也都是签了协议的。 之所以定百两，是因为百两虽然很多，但跟坐牢比起来，一家子努努力再凑一凑还是能达到的。 说再多，凑都凑不到也是没用的。 做到但一辈子都要偿还债务的压力跟达不到直接等死的心态是不一样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向张桂香。 张桂香道：“看我作甚，我肯定是要签的，我反正没地方去，这辈子都跟着陆东家。” 这段时间的相处，这四人也把张桂香当她们的大姐大了。张桂香为人仗义，长得又高又壮，能给她们很多安全感，存在感还是十分强烈的。 听张桂香都这么说了，顿时也道：“东家放心，你不嫌弃我们污秽，是从那牢里出来的，也不怪我们的名声会连累到你，还愿意给我们一份工作，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又有人道：“东家放心，我们可是开封府的大牢都待过的女人，一般人敢惹我们。” 说完还做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只是她太过于瘦小，这表情做的甚是滑稽。 陆辛夷被她们逗笑了，“说好话哄我这协议也是要签的，我不是不相信你们，有个契约约束，大家做事也都会多想一下后果的。” “东家说的对，签。”张桂香把袖子一撸：“签了契约我们也就安心上工了，我们都商量好了，等挣到钱，就在附近租赁个房子，我们五个人以后就一起过日子了，等有了余钱，再收养个小乞丐什么的，等死了让他给我们挖坑埋了别被送到义庄生蛆都没人管就行。” 陆辛夷看着她们，别说是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坐过牢的女人也处处被人看不起，被人视为不祥。 陆辛夷叫好：“好，就凭你这番话，东家我每个月多给你们每人十文钱，让你们早点攒够钱租房子。” 众人纷纷道谢：“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第258章 王府卖惨 “谢我做神甚，你们出卖力气，我付给你们工钱，两清。”陆辛夷说完就道：“那你们自己商量，找三个去幺爷那边，铺子在奉邑坊，离这里有点远。” 她皱眉：“那你们想租房子住一起可就不是太方便了。” 张桂香一把搂住一个最瘦小的女子：“我跟来娣留下来，她们仨去幺爷那，也不是太远，走路半个时辰就够了，我们租中间位置，大家都能方便。” 陆辛夷还是很喜欢她们这种哪怕被家人被社会放弃但自己永远不放弃自己的精神所感动的。 到时候租房子她出面租，不然就她们五个中年女人一起租房子，太奇怪了，搞不好还会惹人非议。 她就不一样，直说租给帮工的人住的，都是女子也就不奇怪了。 当下就道：“那行，明日我带契约来，你们签了就可以各自干活了。” 五人顿时高兴起来。 “你们歇着吧，我去看看需要添置哪些东西。”说完陆辛夷就离开了厨房。 张桂香力气大，跟上道：“我给你搬搬抬抬。” 这一天陆辛夷带着姜绥跟张桂香都耗在这里了，三人统计需要添置的物品。 第二天陆辛夷带着协议过来，五人都嗯了收手印，陆辛夷让何叔送她们去幺爷那边，再让何叔打听下光德怀远坊有没有出租的小院子。 何叔答应一声，带着三个女人走了。 她就带着姜绥跟张桂花，先去敬王府找了敬王，厚着脸皮要他帮忙写牌匾上的字。 敬王打趣：“本王的字里打算付多少钱？” 陆辛夷递上一张纸。 敬王结果看了几眼就抬头看她：“觉得我能看得上这几个钱？” 陆辛夷给敬王的是一份股权协议书。 花戏楼跟天下第一香的股份，上面写着等开业后，两个地方营收的纯利润两成给敬王。 “我不是那个意思。”陆辛夷道：“我知道您看在我那个爹的份上对我多有照顾，我也知道您拿我当小辈看待。” 说到这里她故意吸吸鼻子卖惨：“我从小就没享受到被长辈照顾的滋味，尤其是您这样位高权重的长辈，我心里肯定惶恐不安的，这两成利比起您对我的帮助，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敬王哼一声：“位高确实不错，但本王可没啥权。” 陆辛夷知道他是故意的，被噎了下继续卖惨：“那也是权大胤除了那么几个人外，剩下的人几辈子都无法触摸到的高度。 我知道您不缺，但这是我孝敬长辈的一片心。”说完掀了掀眼皮可怜兮兮地道：“难道您不想接受我这个小辈的孝敬吗？” “再说了，我也是有私心的，别人不知道那茶楼是您买下送我的，到时候肯定又要找茬。 我是很有信心的，等两个店一开张，又是日进斗金，我怕崔家到时候又来闹，我樊楼那点钱或许不能让一些人看上眼，但我要是有三个这样的地方，您觉得那些人还不动心吗？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二房来了……”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她继续道：“我是太需要您这个靠山了，我也不想再被诬陷坐牢挨鞭子了。” 她说的可怜兮兮又真诚无比。 敬王看着她，知道她有几分装的成分，但也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 为了让她安心…… 罢了，收就收了吧，以后她要是成亲，再还给她当嫁妆就是了。 于是敬王收了。 陆辛夷顿时大喜：“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敬王摆出一副不想看见她的样子，不耐烦道：“走吧，字写好了我让管家送去，麻烦……” 陆辛夷笑嘻嘻行了个礼才走。 离开敬王府，陆辛夷带又去城外找那些比较厉害的蔬菜供应商，这个最重要，得先确定好货源，不然光有底料没东西涮也不行啊。 冬天的蔬菜可不便宜。 她目前还没有能力搞什么大棚，就只能高价跟人订购。 高价她倒是不怕，到时候招待的也都是有钱人，那些蔬菜是两文一盘子还是两百文一盘子，对他们来讲区别不大。 因为她手里有剁椒的关系，对方直接道：“菜肯定是有的，只是我每年种多少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手里那些权贵我都得罪不起，你想要，可以，只答应每个月提供三坛剁椒就行，我也不说多，不为难你们。” 陆辛夷拒绝了，苦笑道：“谢谢你还为我考虑，只是就这三坛子我也给不了啊。 今年就这么多辣椒，我还要给宫里供应，还要给敬王府以及那些达官显贵供应，还有我自己酒楼用的，真真是没有这么多。” 对方听她提到宫里跟敬王，脸色有些微变。 能搞得起这么大蔬菜种植园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所以陆辛夷接着道：“每个月最多一坛，一坛三斤，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种子，明年你们就可以自己种植了。” 对方很惊讶，直接问道：“你就不怕把种子给了我，我明年抢你的生意吗？” 陆辛夷很坦然地道：“肯定不会一下子给你太多的，只给你一些，你自己明年留种。让我再多挣这一年的钱。” 对方听她这般直言不讳，对她的好感倒是多了一些。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挣钱就是挣钱了，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是靠自己挣的钱，又不是去别人家抢的。 就算卖的贵，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就听陆辛夷继续道：“这种子也是我机缘巧合下得来的，我靠着它挣了两年钱，自然就该分享出来，做人不能太贪心。” “好一个做人不能太贪心。”对方满意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每天供应你各种蔬菜五斤，这是我能匀出来的最大极限了。” “多谢掌柜的。”陆辛夷道谢。 “鄙人姓齐，陆东家，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齐掌柜，合作愉快。” 在这边尝到甜头后，陆辛夷又用辣椒种子给自己置换了好几个供应商。 有河鲜的，还找了一家养殖场的供应商，对方可以提供羊肉以及牛羊奶。偶尔还能提供一些牛肉。 刘家村的那些羊肯定是不够的，毕竟天气凉下来后，烧烤摊可就要重出江湖了。 她的火锅就更是少不了羊肉了。 第259章 百家豆腐坊 这边刚洽谈好几个供应商，陆辛夷又赶去豆腐坊。 明天就要开张了，她得把把关。 来到豆腐坊一看，门头上面“百家豆腐坊”几个字还是不错的，幺爷已经带着人准备的七七八八了。 这几天趁着天气好，做了不少的豆腐皮。 幺爷看着那好几筐晒干的豆腐皮，有些担忧的道：“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卖。” 大家都没吃过，他们之前也炒了点，感觉不太入味，味道一般般。 陆辛夷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你们只管做，卖不掉留着，等新店开张了一天估计都要好几斤。” 幺爷高兴了。 为了给豆腐坊打开点名气，陆辛夷还拿了三坛剁椒过来。 她平时都是要卖到五百文一斤的，这里自然也不会便宜卖，但可以拆分了卖，一次卖一碗，一碗差不多一两左右，卖个五十文。 这个是给这个坊的高端用户准备的，一般人这两年估计都吃不起，等辣椒普及开来才能成为老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 见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陆辛夷道：“明天肯定要早起，你们都早点回去吧。” 幺爷点头：“千张跟豆腐干我们下午就做好了，明天全部卖出去就不担心坏。豆腐那些明天寅时就起来做。” “今晚吃好点。”陆辛夷道：“都是体力活儿。” 幺爷连连答应，回去后就买了十斤肉。 人太多，不买这么多是不够吃的。 晚上桂姨她们回来就问陆辛夷：“小娘子，豆腐坊那边要人帮忙吗？” “暂时不用。”陆辛夷道：“目前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不过应该能忙的过来。” 桂姨看着陆辛夷面露踌躇。 “怎么了？”陆辛夷问。 桂姨讪笑，“没事没事，你明天要过去吧，那你早点休息。” “知道了。”陆辛夷催她：“你也早点休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手稿拿去了。” 桂姨这下是真的讪笑了，赶紧溜了。 出了房门她就叹了口气。 秦大人已经好几天没来了，这两人难道闹什么矛盾了？ 真是愁啊。 第二天陆辛夷卯时过半就带着姜绥跟何叔王婶来到了豆腐坊。 家家户户的门都还是关着的，只有少部分人家烟囱冒着烟。 后天就是中秋节了，天越来越凉快了，她的烧烤事业也要提上日程了。 他们来到豆腐坊的时候，豆腐坊里已经热火朝天了。 陆辛夷看了下架子上摆的货放心不少。 “王婶，你烧火，我们来卤点菜。” 两人去了厨房开始做卤味。 两对猪蹄，两副猪耳朵，三十斤的五花肉，还有一百个鸡蛋。 豆腐干五斤，用洗好的茅草捆扎了五斤卷成圈的千张，豆腐干千张鸡蛋都是煮好的，锅里没了往里放就行。 先卤猪蹄跟肉。 不到辰时，厨房里就散发出阵阵香味。 早起干活的人路过铺子，被那香味勾的频频朝铺子里看。 几个小的在门口招呼着：“豆腐坊开业，优惠大酬宾。买一送一，买二送二了……” 几个小孩子在那喊的乱七八糟的，不过这会儿大部分都是去上工的，并没有人停留。 辰时一刻，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鸡丝豆腐脑被抬了出来，还有一筐子的馒头，这就是众人的早饭了。 陆辛夷让一群小孩一人一大碗就蹲在门口吃，虽然不卖，但只要能吸引人就行了。 还别说，一群萝卜头蹲在那吃的稀里哗啦的，还挺吸引人。 辰时过半，出来买菜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卤味也已经盛出来放在外面的土灶上热着。 卤肉的香味让每一个路过豆腐坊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几眼。 有的看几眼就走，有的走进店里。 “买二送二是什么意思啊？”一个穿着还挺体面的婆子问。 陆辛夷没动。 开业的优惠政策她早上来的时候已经跟众人说过了。 她不可能长期留在这边，主要的压力还是要给到阿四他们这些年轻人。 阿四他们已经在外面做过一段时间生意了，所以面对客人询问，阿四只是看了陆辛夷一眼就站出来道：“大娘，您随意买店里任意两样东西，送您这个锅里的卤味各一样。” 卤过的东西端出来就分开了，鸡蛋跟豆腐干放在一锅，剩下的放在另一锅里。 那一锅卤味是拿来卖的，鸡蛋跟豆腐干是拿来送的。 见大婶往那锅里看，阿四立刻用竹子做的夹子夹起提前准备好的一小块递给她：“您尝尝，好吃的很。” 不吃白不吃，大婶立刻就接了，味道确实不错。 “我买两块豆腐也送？”大婶问。 “送。”阿四道：“明天就是中秋了，你看我们的豆腐上面都印了字，这个是中秋安康，这个是中秋团圆，买回去寓意很好的。” 这也是之前陆辛夷跟幺爷随口提了一句，幺爷就安排上了。 这个模子是第一次拿出来用。 大婶看了下：“豆腐来一块，这个豆腐干来半斤。” “好咧，您稍等。”阿四说完立刻就有人包装，包装好递给负责称重那边：“麻烦您去那边称重。” 这么做主要是怕人多不知道哪个收钱哪个没收钱，所以陆辛夷把称重跟收钱放在一块。 两个称重的，一个收钱的，其他人就负责售卖跟包装。 大婶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模式，还蛮好奇的。 一共花了二十五文，就得了一个卤鸡蛋跟一块豆腐干。 大婶很满意。 有人带头，买的人也就多了。 之前阿四他们也来这个坊卖过豆腐，还是有一些对他们眼熟的老客户的，老客户进来寒暄两句，阿四也会送他们半块豆腐干吃吃的。 有人看着卤肉那边问价。 阿二道：“卤肉二十五文一斤，里面还有猪蹄，十五文一斤，猪耳朵二十五一斤……” 卤肉都是切的半斤一块。 卤肉卤的颜色看着就很下饭。 “来一斤。”顾客在那看着就开始吞咽口水。 陆辛夷全程没怎么插手，就看着他们忙碌，只偶尔算账那边有些卡顿，陆辛夷过去帮忙。 一上午平平淡淡过去，来买的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很多。 第260章 中秋 幺爷心态还蛮好的，他走过来对陆辛夷道：“东家，咱们才第一天开张，很多人不知道。我打算让几个小的拿着这些豆腐豆腐干就在周边卖卖，顺便把人往这边指，只要知道的人多了，生意肯定会好起来的。” “行。”陆辛夷觉得幺爷还是蛮有经商头脑的：“这边你看着，我就先走了。” 茶楼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也忙的很。 “东家您忙着。” 陆辛夷让王婶在这边帮一会儿，她带着姜绥跟何叔去逛街了。 桌椅板凳跟餐具都已经定了，尤其是铜锅，她定制二十个鸳鸯锅，就这都花了不少钱，只等着开业之前去拿就行。 她现在要去木匠铺定制菜单。 现在菜的供货商她都已经谈好了，就可以把菜品定下来了。 来到木匠铺，一番连比带划的沟通后，终于把菜单定好了。 菜单是用木头做的，点菜的时候直接拎一框木牌过去，客人可以直接翻看，一个个小小的牌子，双面雕刻，确定要就用毛笔勾一下，把牌子给小二就行。 这样可以反复循环利用。 是夜，敬王府内，敬王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粗大的毛笔，盯着纸半天都没下笔。 地上的纸篓里已经被揉了好几团废纸了。 管家在一旁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 在敬王又揉掉了一张纸后，管家开口了。 毕竟这些纸是真不便宜，敬王府不差钱，但也不能这么浪费啊，是吧。 管家：“王爷，您刚才这张的字已经非常不错了，我觉得小东家肯定会喜欢。” 敬王头也不抬，将纸团丢进纸篓里道：“她满意有什么用，本王不满意。” 管家：“……” 可那是人家小东家的铺子啊。 这话他不敢说。 敬王又写费了三张后，终于满意了。 他拿着两张写着“花戏楼”跟“天下第一香”两张纸，满意的点点头：“行，明天你拿去给她吧。” “明天中秋。”管家道：“要不要请小东家来家里吃饭？” 敬王一顿：“府里吃没意思，我们过去吃吧。” 管家顿了下才点头。 中秋节这天陆辛夷一大早就来到樊楼开始烤月饼。 她做了四个馅儿，红豆的，鲜肉笋干的，蛋黄的，以及五仁的。 她做的都是那种大的月饼，今天来铺子里吃饭的，每桌送一个。 正忙着，桂姨进来道：“刚才王府的管家来订了一桌晚饭。” 陆辛夷正在压月饼的手一顿：“今晚不是中秋吗？晚上怎么还出来吃了？宫里没宴吗？” 他们还想着下午就放假呢。 桂姨看着她，一副我也不知道并且还很无奈的样子。 王爷都来了，她们还能放假吗？ 陆辛夷想了下道：“那您留一桌，正好拿了一些干辣椒来，我晚上先试做一桌火锅，你让贵叔去采购一些新鲜的羊肉，买五斤。肉也来点。多买几块冰，我需要不少冰。” 桂姨应了一声走了。 中午来的食客吃到了樊楼的月饼，一个个都说好吃。 上的月饼都是切开的，然后始终口味一样放两块，一共八块凑一个整的。 吃到的人都很满意，还有人问有没有，想买回去。 桂姨笑道：“没了，这是我们东家亲手做的，我们可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所以这个工序太复杂了，只送给来店里消费的老客户。” 闻言老客户们虽然遗憾，但也能理解。 众人吃过午饭，陆辛夷对春花翠凤以及大力道：“你们申时过半的时候再来一下，其他人直接去玩。” 还给了桂姨十两银子：“晚上带着大家在外面好好逛逛，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这十两银子花完了再回来。” 光买小吃这些，那这十两银子还是很能花的。 众人高兴不已，尤其是二狗子跟铁锤他们。 众人也很开心，虽然每旬都有一天休息的时间，但大家都不能一起休息，还是蛮遗憾的。 今晚可以一起出去玩，大人小孩都高兴。 桂姨不放心：“那您这一个人行吗？” “我带着姜绥呢，食材都准备好了，我那些东西直接放进去烫就行了。” 闻言桂姨也没说话了，小娘子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的。 申时，翠凤春花跟大力准时来到了樊楼。 陆辛夷已经准备好了配料，开始熬火锅底料。 姜绥烧火，陆辛夷将猪油辣椒等配料放好，做一个步骤就跟翠凤春花解说。 厨房里弥漫着又香又辣的又呛人的香味。 酉时整，底料熬好了。 陆辛夷用提前准备好的盘子装上，剩下的直接倒到一个铜锅里。 铜锅下午让何叔去拿的，等下直接端上去就行。 接着陆辛夷让大力将冻的羊肉拿出来，先切了一个示范给他看：“就切成这样的，尽量薄一点。” 大力点头。 这大半年的鸡蛋糕没白打发，他的手臂可是很有力气的，再加上刀也锋利，很快大力就切了好了 陆辛夷将一块冰敲碎，放在盘子里，然后将切好的羊肉圈放上去，继续放在桶里冰镇。 她还做了一些豆腐圆子，蔬菜圆子，肉圆子，嫩肉片，豆腐，千张，豆腐皮，蔬菜，就还有一叠子的煎鸡蛋。 整整摆了十八个盘子。 每一碟子都不多。 准备好后往大力他们去玩。 天都黑了，没人来，陆辛夷担心这位不靠谱的王爷是不是忘记了？ 一直等到戌时，王府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了门口。 一下车，敬王就皱了皱眉。 “怎么没人？” 管家尴尬地道：“今天是中秋，谁家出来吃饭？肯定都是一家团圆啊。” 您不都是从宫里的中秋宴上提前出来了吗？ 敬王斜睨了他一眼，然后走了进去。 陆辛夷已经看见了，迎了出来。 “王爷……” 敬王嗯了一声：“还以为你们今晚也营业呢。” “这不是正在营业吗？”陆辛夷笑道：“您不来我也是要找您的，想找您试试新菜呢。” 敬王本来还觉得有一点愧疚，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又高兴了，还斜睨了管家一眼。 管家躬身，什么也不敢说。 “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厅里没人，就在一楼吃可以吗？” “没问题。”敬王道。 陆辛夷把敬王迎这坐下：“稍等，我这就去端来。” 姜绥拿来一个炭火炉子放上去，陆辛夷把火锅放上。 这是从灶上才端来的，还是热的，丸子那些她已经提前放进锅里了，等下直接涮青菜羊肉卷就可以吃了。 第261章 四叔 东西一一摆上桌，陆辛夷还拿了一壶酒来。 敬王对管家道：“都是自己人，坐吧，一起过个节，没看到她都准备了三副碗筷吗。” 管家先是对陆辛夷拱拱手，然后才笑着坐下了：“老奴今日有幸，陪着王爷跟小东家一起过个节。” 陆辛夷给敬王倒酒，又给管家倒酒。 管家哪里敢，赶紧起身：“老奴自己来，老奴自己来。” 陆辛夷给拦下了：“茶楼那边管家可没少帮忙，我给您斟酒也是应该的。” “那都是老奴应该做的。”管家还是不敢。 敬王：“你跟了我大半辈子，也算是她的长辈，她一个小辈给你斟个酒，你受着就是了。” 管家这才没拦，但嘴里也是一直道谢。 斟酒完毕，陆辛夷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举着酒杯道：“今天是中秋，是团圆的日子，民女能跟王爷还有管家伯伯一起过中秋，是民女的福气。感谢王爷以及管家伯伯对民女的照顾，这一杯酒我敬王爷。” 说完一杯入喉。 这个时候的酒酒精度并不高，也只比米酒稍微高点。 敬王举起酒杯示意后也喝了。 陆辛夷很高兴，又倒酒敬管家：“谢谢管家伯伯这些时日来对我的照顾，我知道上次我跟崔家对上，是有王爷跟管家伯伯的帮助才能打退他们的，这些我都记在心里呢。感谢管家伯伯。” 说着陆辛夷又一仰脖子给喝了。 管家诚惶诚恐的要起身，被敬王摁住了：“哼……她都喊你一声伯伯了，你就是她的长辈，她敬酒，你就坐着。” 要是语气没有那么酸就更好了。 管家笑迷了眼：“好好好，那老奴就喝了。” 第三杯陆辛夷又给斟满了：“这一杯，要感谢我们彼此。” 敬王：“怎么说？” “茫茫人海，别人都在阖家团圆，只有我们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却坐在一起共度中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啊。” “所以我们要感谢彼此，让彼此的内心都有个依托，难道不值得喝一杯吗？” 敬王闻言就道：“本王可不是孤家寡人，本王可刚从皇宫出来。” 陆辛夷故意哼一声：“那管家伯伯，我们喝，不带他。” 管家呵呵笑，举起杯子：“小东家说的是，我们俩喝。” 陆辛夷笑嘻嘻的端着酒杯跟管家碰杯，还故意用得意的小表情。 敬王赶紧端起杯子硬碰过去：“你都说我们三了。” 陆辛夷哈哈大笑，是发自内心的笑，那两人也都笑了。 然后用公筷给他们夹烫熟的羊肉：“王爷，管家伯伯，你们尝尝，这可是我的天下第一香。” 敬王笑道：“味道怎么样不知道，但确实香。” “那您尝尝，给点意见，距离开张还有一段时间，咱们还可以调整调整。” 管家抢先一步将羊肉吃进嘴里，须臾后才点头道：“味道不错。” 敬王没有点破他抢先吃的原因，慢条斯理的吃了，而后道：“味道确实不错。” “那就多吃点，这羊肉可难切成卷了。” 三人愉快的吃了起来，吃的很是满足。 姜绥跟何叔在厨房，陆辛夷也给他们准备了。 很久没吃撑的敬王，这一晚吃撑了，也喝了不少。 这种身边有个晚辈叽叽喳喳的感觉，他很久没体会了。 一直吃到亥时，敬王才起身：“走，跟本王一起逛逛去。” 陆辛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第一次逛古代的中秋灯会，，视觉上的冲击还是很大的，这跟高科技给的视觉冲击不一样。 大街上到处都是打扮的十分华丽的小仙女们，以及精气蓬勃的少年郎。 敬王一边走一边看，来到一个花灯摊子跟前，站住脚，问陆辛夷：“看上哪个了？送你。” 陆辛夷看了一眼周围买花灯的，都是年轻小伙儿给年轻小娘子买。 正好旁边也有个小娘子听到动静看过来，一开始似乎想冲她笑，结果看到身边的敬王，笑就变成了一个白眼，神情十分不屑外加瞧不起。 陆辛夷：“……” 那小娘子挑了一个月宫灯，而后对身边的小郎君道：“走吧。” 两人相携着就要离开。 陆辛夷不干了，凭啥鄙视她啊？ 她一把拉住那小娘子。 小娘子回头见是她拉自己，脸色就更不好了。 陆辛夷抢她一步说话。 她拉着敬王的袖子：“大伯，我要那个……”她指着一款好看的灯道。 那些灯她叫不出名字。 摊主一看立刻道：“这是无骨花灯。” 无骨的意思就是没有用支架支撑的花灯。 敬王被她那一句大伯叫的愣在原地。 陆辛夷见他没反应，抬头看他。 敬王立刻大手一挥：“好，好，好，大伯给你买，这些都要了。” 摊主高兴坏了，今晚遇到一个大主顾了。 陆辛夷对那小娘子道：“看中哪个了，我送你。” 那小娘子已经明白陆辛夷拉住自己的原因了，一张脸十分窘迫，她冲陆辛夷福了一礼后拉着小郎君就跑了。 陆辛夷高兴了。 敬王笑着摇头。 陆辛夷就站在那，看到相携过来的男女，都会送他们一人一盏花灯：“中秋安康。” 收到花灯的人也会还礼：“中秋安康。” 有几个小娃娃跑过来：“姐姐姐姐，能不能给我们一盏？” 这些小孩有些穿的很是不错，有些穿着一般，其中还有两个乞儿隔着一段距离，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这边。 陆辛夷把花灯摘下来一一送给那些顽童。 顽童们拿到花灯，一个个都说了一句“祝姐姐中秋安康”后才回到家里大人的身边。 那些大人则冲他们颔首表示感谢。 这么一分，摊子上正好剩下三个花灯。 陆辛夷拿着两盏花灯走到那俩小乞丐身边,一大一小，男孩紧紧攥着小女孩的手。 陆辛夷将花灯递过去：“拿去玩吧。要是没地方去，明日去群贤坊，跟人打听一家豆腐作坊，找一个叫刘巧儿的，就说一个姓陆的人让你们过去的，以后你们就留在那边打打杂。” 大点的乞儿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等消化了陆辛夷说的话后，立刻就要给她下跪。 陆辛夷一把托起他：“你是个好样的，去了后好好干活。” “谢谢小娘子，谢谢小娘子。” 小孩儿拉着妹妹的手，一人提着一盏花灯，脸上终于露出了属于孩童的笑来。 目送两人消失在人群里，陆辛夷拿着最后一盏花灯，对敬王道：“大伯，付钱吧。” 管家在旁边道：“已经付过了。小东家看看还喜欢什么。” 陆辛夷看着敬王，敬王也看着她：“我比你父亲要小一岁，以后喊我四叔就行。” 陆辛夷从善如流：“四叔。” 敬王十分高兴，当下就把自己腰间悬挂的一块玉佩摘下来递给：“拿着，有了这块玉佩，除了皇宫，哪里你都去得。” 陆辛夷接了，没跟他客气：“谢谢四叔。” 第262章 这活儿不好干呐 这一晚敬王很是高兴，陪着陆辛夷从这头逛到那头，当年的王妃都没这等待遇。 等回到王府的时候脱下袜子一看，脚底板都红了，生疼。 天可怜见的，长这么大他也没走过这么多的路啊。 他们这些贵人的鞋子都是软底的，平日在府上走走是无碍的，穿这样的鞋子在大街上走，那脚底板肯定受罪。 管家亲自打来水伺候他泡脚。 敬王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管家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给他揉捏一边道：“王爷今晚开心吗？” 敬王靠在那闭着眼睛：“开心的。” 继而又道：“平阳要是在的话，比她小两岁，她应该也会像她那样拉着我的袖子说‘父王，我要那个灯’……” 管家没有说话，但眼睛是红的，一室寂静，只有撩水的声音。 这个中秋节对陆辛夷来说，也是有很特别的意义的。 她可算是把敬王这个大靠山给拿下了。 一声四叔换来一个大靠山，不喊的是傻子。 当然了，这一声四叔肯定不是那么好喊的，凡事有利有弊，她今日用了这个利，来日承受未知的弊也是应该的。 如果连敬王这个靠山都倒了，那么大胤她也是待不下去的，死了也就死了吧。 如此忙碌了十天，才将新店那边所有琐碎的事情处理好。 新店这边家具都上了一层漆，还需要晾一段时间，正好也给她多点时间来准备。 毕竟好些东西还需要时间，而且天气也还热着呢。 樊楼的烧烤过了中秋后就开始了，如今樊楼门口每天晚上又开始出现排队买烧烤的盛况，大力又开启了被烧烤腌制的日常。 好在现在人多了，店里那些小伙计们都能帮上忙。 烧烤这玩意儿很容易学，主要是调味料。只要掌握调料这块不被人窃取就行。 这天陆辛夷刚到家，就听到财叔道：“东家，下午有个人来找您，我说您不在，他就让我给您带句话。” 陆辛夷一边往里走一边问：“什么话？” 财叔跟在身后道：“对方也不肯说他是谁，就让我告诉你准备好了。他说这么说您就知道。” 陆辛夷脚步一顿，这大半个月忙忙碌碌的，她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看来是秦砚那边准备好了。 真好，晒干的辣椒也要大批的拉回来了。 “好，我知道了。”陆辛夷说完转身就回去了。 等晚上桂姨回来后陆辛夷跟她道：“我要去乡下待几天，那些辣椒得收回来了，楼里这几天的事里照应着，还有茶楼那边有些货要签收，你也去看着点。” “知道了小娘子。”桂姨道。 “我会让人送辣椒回来，你都放在新店那边，不要动它们，等我回来处理。” “好。”桂姨道：“我让二狗子过去盯着，需要签收了我再过去，两边都不耽误事。” 铁锤现在已经能接替二狗子的工作了。 二狗子长胖后也没那么丑了，小伙子自信的很，以前不为自己的长相自卑，现在更是每天精神奕奕的跟那些食客们侃大山，陆辛夷觉得他很有相声天分，可惜她不会，不然还能发展一个业务出来。 已经入秋，早上的天亮的迟。 辰时左右，陆辛夷让何叔送她去刘家村，这次没带姜绥，坐的是马车，是敬王送的。 外表看着朴实无华，但内里十分舒适。 不过因为她是老百姓，受规格所制，马车并不算宽大，但这对陆辛夷来说已经足够了。 所以这次马车上放了被褥，陆辛夷还能在车上稍微睡个回笼觉。 马车就是比驴车快，两人抵达宝塔村的时候还不到巳时。 看到马车，黄满仓还惊了下，等看到是自家东家下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来到宝塔村，带着黄家三口人一起腌制辣椒，这些腌制的辣椒都放在一个大缸子里。 更多的是将已经红了的辣椒摘下来晒干，石磨早就准备好了，先切成段再用石磨磨成粉，要反复研磨。 连续五天都没有人来找陆辛夷，陆辛夷就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这天，外面来了两辆牛车，赶车的一个老汉道：“陆东家，这是您定的坛子，给您送过来了，您看看满不满意。” 陆辛夷闻言就知道这是秦砚的人。 装模作样的看了下后将三十个大大小小的坛子都买了下来。 没让黄家人经手，那两人将三十个坛子搬到给陆辛夷预留的房间。 等人走后，陆辛夷让他们不要打扰自己，理由是最后一道程序是不传之秘。 黄家三人闻言哪里还敢待着，都去外面干活儿去了，生怕东家怀疑他们要偷学手艺。 没人正合陆辛夷的意。 她打开坛子看了下，就发现了一层木板。 动手抹了下，然后拿出了一块，是个三角形的。 她把剩下两块都拿了出来后发现这三块板正好拼接成一个圆形。 板子斤，中等的五斤，小的一坛大概三斤。 她之前看过一个数据，说十万两银子大概有六千斤，徐敏贪了多少她不知道，但肯定不止十万两，不然各方势力也不会这么关注这批银子了。 她又从另一个大的坛子里找出了油纸，还都是裁剪好了的上乘油纸。 陆辛夷感叹一声秦大人想的还是蛮周到的，省了她不少功夫啊。 将油纸放进去后四周都还能预留出一些来，这样她的剁椒或者辣椒面就完全不会沾到 但可能拿出来的银子会有点辣椒味。 陆辛夷拿着木勺，将辣椒酱一勺一勺的往里舀，期间难免被呛。 三十坛子装完，也才一千多斤的银子。 剩下的还要装多久啊？ 哎，感觉这活儿也不好干呐。 第263章 被偷家了 装完好的剁椒陆辛夷用油纸封住坛口，再用麻绳扎紧，挨个放好。 弄这么多辣椒，就算她再注意，手还是被辣的十分难受，不得不浸泡在凉水里缓解。 晚饭都没怎么吃，早早就睡下了。 结果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辰，就感觉有人在敲门，笃笃笃的，很有节奏感。 陆辛夷被惊醒，侧耳继续听，确实是有人敲打，是从窗户那传来的。 “谁……”陆辛夷压低声音问。 “陆东家，我是旬然……” “旬校尉……” “对，是我，我们来运货。” 陆辛夷的脑子彻底醒了，掀开被子穿上衣服开了门。 外间黄家父子也被吵醒了，听到开门声，黄满仓揉着眼睛问：“东家？怎么了？” “我雇佣了人来运辣椒。你也来帮忙吧，两个孩子就别惊动了。” 黄满仓应了一声，赶紧将门打开，就见外面站了十来个人，吓一跳，但也不敢多问。 青树还是起来了，众人将陆辛夷房间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坛子搬运到五辆牛车上。 全部运上车，天也还没亮。 “那就麻烦旬……掌柜的了。”差点喊错了。 旬然：“多谢陆东家照顾生意，您放心，货我们肯定会准确无误的送到店里的。” “旬掌柜的本事我自然是知晓的，那就麻烦了。” 旬然点头，冲她拱手后带着人赶着牛车离开了。 陆辛夷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运回去，她不想过问，既然秦砚让旬然来运送，肯定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 就算失败，就是损失一些辣椒酱而已，虽然可惜，但也没办法。 想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四处讨好。 虽然她跟秦砚说的冠冕堂皇的，但其实就是讨好秦砚，讨好开封府。 陆辛夷一个回笼觉睡到巳时才起来，午饭时候又送了一批罐子来。 黄满仓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劲，也不敢多问。 陆辛夷在宝塔村待了十天才转移到了刘家村。 刘家村这边又运走了三批，才把这些银子都运走了。 陆辛夷叹口气：“银子是运走了，可以后要是有人问我要剁椒，我给吧，不够，不给吧，大家都知道我运送了那么多回去，这可如何是好……” 结果等陆辛夷回到樊楼，桂姨就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小娘子，出事了。” 陆辛夷心一拎，疾走两步：“出什么事了？” 桂姨神情满是懊恼：“这段时间我们运了不少辣椒酱回来，不少人都知道这个东西贵，也是我粗心，想着这里是京城，晚上又有值夜的，就没多派人看着……” 说到这里桂姨一拍大腿：“结果前天晚上，我们那一百多坛的辣椒，被偷走了一大半。” 陆辛夷闻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被偷了好啊，被偷了好，这样她那些对不上的数量，就有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了。 “报案了吗？”陆辛夷问。 “报了报了，还是魏巡使亲自带人来的，当时好多人都在看热闹，其中不乏一些熟人，幸灾乐祸的，哼，这些人就是看不得我们好……” 那就行，开封府那边有案子记录，还被这么多人看见就更妙了，这下链条完整了。 “被偷了也没办法，都怪我，太招摇了，应该分批分多次悄悄拉回来的，行了，我去看看。” 说着陆辛夷又让何叔赶车去了茶楼那边。 张桂香看到她来，也是哭丧着个脸，一张嘴就开始检讨：“东家，咱们家被偷了，都怪我，睡的太死了，一点都没听到动静，还是早上起来才发现的……” 说完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陆辛夷打了个哆嗦，金刚掉泪的感觉可太让她不适应了。 她上前拍拍她：“好了好了，没事没事，被偷就被偷了，还有呢。” “值好多好多好多钱……”张桂香道：“我都听人说了，五百文一斤，被偷了好几千斤，这得多少钱啊……” 反正她是算不过来了。 “这也不是你的指责，我们都长个教训，回头招护院来看着，你去忙吧，我看看。” 把张桂香弄走，陆辛夷数了一下，还剩下五十多坛。她打开坛子看了下，是辣椒。 没看到油纸了，应该是被腾出来了，都没装满。 也是，一下子少太多也太诡异了，为了合理化，就只能这样了。 还好桂姨以及张桂香她们没有打开这些坛子，不然可就露馅儿了。 这些活儿可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干完的，估计张桂香那几天晚上天天都睡得香呢。 帮秦砚这件事，她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以及樊楼带来什么危险，所以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稳。 离开茶楼准备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魏章带着巡逻队从街上经过。 看到陆辛夷，魏章走了过来，“陆东家，前几天您家东西被偷，这段时间我们巡逻队夜里会多过来巡逻的。” 周围一些人都听见了。 陆辛夷也十分配合：“那就多谢魏巡使了。” 寒暄一番，众人分别。 陆辛夷回到家就喊姜绥赶紧烧水，她要好好的痛痛快快的洗个澡洗个头 洗完澡又把头发晾干，王婶端来了一碗鸡汤面：“小东家，吃点吧，看看你都瘦了。” 还黑了。 这话她不敢说，毕竟哪个小娘子不想白白嫩嫩的。 陆辛夷吃了一碗鸡汤面后就回屋睡觉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辰时才悠悠转醒。 而后伸了个懒腰，好的，满血复活。 吃早饭的时候姜绥问：“东家，我们今天干什么？” 陆辛夷：“去找书局印刷一些票，再去看看定制的那些特殊的铜锅还有桌子如何了，嗯，最后还要去看看咱们的招牌雕好了没有。” 姜绥一听今天还挺忙的，顿时心安不少。 这半个月东家没带她出门，她甚是不安，觉得自己在吃白饭。樊楼那边不需要她，所以她就去豆腐坊那边帮忙去了。 吃过早饭，陆辛夷把要办的事跟何叔说了，让他自行决定先去哪里，他是把式，如何走更便捷不绕道自然门清。 铜锅还需要四五天就能全部做好，桌子已经全部定好了，也都有已经上了漆，随时都可以送过去。 店招雕刻也已经好了，陆辛夷看着十分满意。 最后才去的书局，定制了一批票据。 什么戏，什么时间都是空着的，地点跟花戏楼这几个字都是印刷好的。 回头一楼唱什么戏，只需要在空着的地方填上就行了，十分便利。 第264章 试看皮影戏 书局印刷都是要计算成本的，陆辛夷这样巴掌大的票据，小书局不给印，大书局接了，但费用不低。 不低也得印刷啊。 陆辛夷计算了下，一次性印刷了五万张成本最低，所以就新书啊了五万张，一张也就现代一张十块钱纸币那么大。 她对他们的戏还是很有信心的。 花戏楼一次能容纳一百二十人左右，一天两场，二百四十张。 五万张，也就大半年的时间，就算不能场场爆满，那一年应该也就用完了。 订好戏票后时间不早了，陆辛夷就近找了一个饭馆吃饭。 吃过饭，又让何叔赶车去找胡班主他们。 都过去这么久，她得看看皮影戏排练的怎么样了。 如果熟练了的话，她想花戏楼这边先开唱。 之前胡班主他们住在她们家，如今这些人已经搬回了戏园子那边，她租了一个大的场地，把几个跟他们合作的戏班子都搬了进去。 这样不但地方宽敞不少，也不担心提前泄露了剧情。 众人来到大杂院，就已经听到了锣鼓铿锵的声音。 听说陆辛夷来了，胡班主跟叶班主都出来了。 陆辛夷看到二人，笑问：“这大半个月排练的如何了，我今日可是要来查验效果的。” 之前在她的宅子里，已经看过叶班主他们排的戏了，但胡班主他们排的《白蛇传》还没看过。 叶班主也笑着对胡班主道：“早就听其他人说你们的皮影戏排练的非常不错，今日我们戏班子就沾陆东家的光，先一睹为快。” “这有何不可。”胡班主自信满满：“我敢笃定，咱们的《白蛇传》一旦上映，必定能将整个京城喜欢看戏的人都引来。” “好……”陆辛夷道：“胡班主这般有信心，我自然是鼎力相助，等你们觉得差不多了，咱们就去花戏楼登台，第一场戏，我保证给你们请来达官显贵。” 众人自然高兴，戏本子虽然是陆辛夷提供的，卖票的钱三七分，陆辛夷七，他们三，但如果有贵人喜欢哪个角色，对他们的打赏，也是三七份的。 陆辛夷三，他们七。 所以如果请来的都是达官显贵，那这一笔赏金可不算少，怎么能不高兴呢。 胡班主当下高兴道：“看皮影戏得要等天黑，那你们先聊聊，我让人准备下。” 胡班主去准备了，陆辛夷让何叔去买了一些零嘴，等下一边看戏一边嗑瓜子，然后又溜达去了叶班主那边。 那边除了陆辛夷给的那个剧本，还有他们自己原来的戏，也都是受欢迎的。 虽然吃东西的声音会影响大家的收听，但看戏不嗑瓜子，那是不完整的。 等何叔买了零嘴回来后，胡班主那边也准备好了。 众人入座。 一块帷布已经挂好了，周围是黑暗的，但帷幕后面的光很亮。只能放这么大的图，皮影戏的幕布还是很大的。胡班主就坐在陆辛夷旁边，低声道：“今天演的是两人在西湖同船的那一段，我给取名叫《同舟共度》。” 陆辛夷点头。 皮影戏到底不像是电影或者电视剧，一些经过都会被简化，只有一些重要的地方才会排练出来。 白素贞带着小青在西湖第一次遇到许仙同舟共济这一段还是很重要的。这就是皮影戏这一段陆辛夷坐在一起看《白蛇传》的场景。 一时间鼻子有些泛酸，想家里人了。 戏已经开幕，桌上摆放的瓜果零嘴没人动，大家都专心的看着台上的皮影戏。 这一场戏唱了半个时辰左右。 等结束，众人还意犹未尽。 叶班主很是眼红，转头低声问陆辛夷：“陆东家，这个戏我们能唱吗？” 能倒是能，白蛇传也有各种剧的版本，但她根本不会。 “我问过胡班主，他要是答应了就没问题。” “这是自然的。”叶班主高兴坏了。 目前他手里就陆辛夷给的那个新戏，剩下的都是之前的老戏。 都听过的戏想要得到达官显贵的打赏，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这部戏他虽然只听了这一场，但多多少少也听过他们排练的唱词，所以叶班主一点都不觉得老胡在吹牛。 这部戏一推出来，必定火遍京城。 已经快亥时了，陆辛夷还是先询问一下胡班主的意思，毕竟这部戏她是想给胡班主的，如今再给叶班主，怕老胡心里有别的想法。 没想到胡班主还挺通情达理的，“这戏有很多地方我们皮影道具也不好做，叶班主要是有兴趣，自然是可以的，其中还有很多内容，我们也没排练出来，回头我们二人在商讨商讨相辅相成，以后戏班子这块，肯定能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见两人自行商量好了，陆辛夷很满意：“那叶班主回头咱们再签个协议。” “那是自然。”叶班主道。 “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够吗？半个月后，花戏楼将对外宣称开演第一场戏。” “没问题。”胡班主跟叶班主同时道。 “胡班主，你是想按照剧情来唱，还是……？” “按照剧情来。”胡班主道。 陆辛夷点头：“过几天我想请人看戏，你觉得哪一场好。” “《盗仙草》吧，”胡班主道：“这一场有打戏，会比较激烈一点，而且腾云驾雾的，也能吸引更多人观看。” 闻言陆辛夷点点头，又说了两句后离开了。 回到家已经亥时过半了。 接下来的几天，陆辛夷一直在完善细节。 农历九月初九是重阳节，陆辛夷决定在这一天请人来看戏。 除了敬王外，其他请的都是之前跟樊楼买过辣椒的，以及樊楼的一些老客户，范绰那边还特意多给了几张，到时候可以让他老丈人也来看。 陆辛夷一共发出去一百张戏票，这些票有些送到了主人手里，有些就是看门的接了，所以具体能来多少，陆辛夷也不确定。 但她知道，等消息传开后，这些她邀请来看第一场戏不来的，肯定会后悔的不行。 第265章 第一场戏 这些戏票都是陆辛夷亲自送去的。 所以大概有多少人来，她心里也有数。 戏团在接到陆辛夷的通知，初六就提前来了这边彩排。 众人轮番上去试了试，效果相当不错。 胡班主很满意地道：“这样的话我们的优伶就不用在一些需要低声的地方还要特意的去提高声音了。” 叶班主也道：“是啊，而且这效果更不错，多亏了陆东家，这个戏楼，可比我之前唱过的任何的戏楼都要好。” 当然了，那些皇族家里有没有他不知道。 众人在这边试了几天戏，将一些地方做了稍微的改动以及调整后，都开始期待九月初九这天。 陆辛夷这几天都来这边，初九这天更是早早就来了。 为了让女眷们也能安心看戏，陆辛夷给第一排安排的是女眷专座。 应该会有几个女眷跟着来，她们难得出来一次，所以陆辛夷想给她们一次好的体验。 而且这第一排以后都专门留给女性观众，随行的家人就坐在她们的后面一排，这样也算是能做个隔挡，不算是跟外男挤在一起看戏了。 她也想尽所能的给女性提供一些能供她们娱乐的地方。 之前的茶楼二楼是包厢，一般女眷就可以进去听戏，但她改了，没有包厢了，所以就只能这样安排了。 其实大胤在这块还是比较开放的，普通青年男女走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那些所谓的世家可就不是这个思想了。 既想女儿才貌出众被世人所知，又把她藏在高阁装神秘再待价而沽。 所以那些三品以上大官的家里，她都没去送戏票，去了也不会来。 她送的票都是那些小官之家。 戏是晚上的，不过芸娘带着她的班子中午就过来了。 吃过午饭众人在上面弹唱。 古筝琵琶笛子这些乐器凑在一起，确实要比锣鼓、镲，钹这些要好听一些。 几首下来，芸娘信心十足，问陆辛夷：“东家，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开一场？” “今晚你要唱《青城山下白素贞》。”陆辛夷道：“我们先看看戏这边的效果，慢慢把名气做起来，然后你这边保证给你开一场，让你们从头唱到尾，到时候你肯定要跟我说东家少给我安排几场吧，嗓子不得行了。” 众人都被她那作怪的样子给弄笑了。 九月的天已经黑的比较早了，今天又是一个阴天，才过戌时没多久，天就有些黑沉沉的了。 开戏的时间是戌时过半，也就是后来说的六点，整个时间要半个时辰。 陆辛夷带着姜绥跟芸娘做最后检查。 除了座位外，最前面还有两张四方桌，这是贵宾专属。 这个专属的座位上面摆了一份点心跟一盘子水果，时下正是吃梨的季节，秋梨润肺止咳，十分不错。 觉得外面没哪里有问题后，陆辛夷又去后台看了下胡班主他们。 今晚要表演的几个人也都准备好了，除了等下要表演的皮影外，还备用了一份，就是怕出什么意外。 陆辛夷对胡班主这人的细心十分满意。 戌时一刻左右，陆陆续续有人携带家眷过来了。 带了女眷的就往一排安排。 一排能坐十五人，一共十排。 今晚是送出去的票，所以无法统计女眷有多少，如果超出十五个，那就挤一挤了，挤一挤能坐二十多个。 要是买票的话，就能统计就能好安排一些。 陆辛夷带着胡班主在门口迎接，姜绥在旁边收票。 虽然是送的票，但也是要回收的，按照票的数量来坐，但真要多个一两个也就算了，太多就不行。 范绰带着一家人都来了，还有他的岳父母。 陆辛夷看着那位老大人，就很符合电视里那种一往无前的御史形象，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好的位置继续在门口等。 陆陆续续也来了一些。 秦砚带着莫少棠跟云舒也来了。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两人就没见过了，这会儿相见，也只是彼此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陆辛夷还是扬着他熟悉的笑，十分官方地道：“除了第一排第二排，尽量往前坐。” 秦砚点点头，想说点什么，但这里不合适，于是再次颔首，带着两人往里走。 旁边有人引导。 莫少棠打量四周后拉着秦砚坐在了第三排。 有些人不喜欢跟人坐一起，所以十排上都坐有人。 目送秦砚他们进去，陆辛夷收回视线。 也没多少情分吗，看，这么长时间不见，再见到他自己并没有没有小说里出现的悸动啥的，心率正常。 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人，但跟她送出去的票相差还是不少的，目前为止，估计来了三分之一。 看看时间，后面再来的概率不大了。 对此陆辛夷并不失望，京城也有好多戏班子，有的有钱人家里都专门养一个戏班子来听戏。 所以像她这样的都没什么名气的戏班子别人不来很正常。 陆辛夷进去看了一眼，稀稀拉拉感觉也跟坐满了似的。 第一排都是小女娘们，后面坐着的是各府的夫人们，有她们亲自盯着，自然是放心不少的。 虽然不满意太挤了点，但至少今晚的听众素质都还是在的，也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最大的角儿还没来呢，陆辛夷又出去了。 快到时间了，敬王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驾车的是管家，车子一停陆辛夷就迎了上去。 她特意喊了一声四叔，结果先下来的是个半大小子，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陆辛夷瞬间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来，但没有嚷嚷，只礼貌的行了个礼，接着又冲着下来的敬王喊了一声四叔。 敬王嗯了一声，对她道：“带他来凑凑热闹，天天待在家里人都要傻掉了，走吧。” 少年冲她笑笑，没有说什么，很好脾气的样子。 陆辛夷还是有些紧张，四处看了下，想看看保护皇帝安全的大内密探都在哪里，是不是会轻功什么，可惜啥也没看着。 “不要贼眉鼠眼的。”敬王给了她脑袋一下：“你正常点，该干什么干什么。” 陆辛夷心里骂他一声老六，净给她惹事，然后乖顺的从过道带着他们走到最前面的两张桌子跟前。 之前就有人吵着要坐那边，小伙计一句那是给皇亲国戚安排的，那些人就不叫嚷了。 这会儿看到有人落座，有眼神不错的认出是敬王来，但那个少年大家都没认出来，除了鲍玹，以及秦砚。 但这两人都没有谁主动过去行礼，朝堂上天天看就看的够够的了，而且陛下明显是偷溜出来的，这么不长眼过去那不是找收拾吗。 第266章 《盗仙草》 皇帝跟敬王坐在那一桌，旁边一桌坐下了两个人，陆辛夷没多嘴问是什么人，搬来一个凳子让管家坐在那边后，就赶紧去后台通知可以了。 胡班主从后面偷看了一眼，见贵客来了，叮嘱徒弟们：“好好唱，能不能多得赏钱就看今晚的了。” 众人倒也不算太紧张，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唱皮影戏。 陆辛夷走到敬王那一桌，敬王指了指，意思是让她坐下。 陆辛夷没敢看那少年郎，怕被人看出谁没来，只自然的跟着敬王低声说着什么。 准备好后，被陆辛夷打扮成了白素贞样子的芸娘，踩着不太稳的小碎步上台了，不仅刚化形成人，不会走路很正常。 这一块陆辛夷还让她学那蛇扭着走路，港台剧张曼玉那个版本的青蛇，可是她很喜欢的电影之一。 芸娘本就好看，不然也做不成花魁。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白素贞那一身白衣打扮可是很出尘的。 只是那一扭一扭的变扭走路姿势，出场就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其他人奏乐，芸娘手里举着一把伞开始唱，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啊啊……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啊啊……一心向道无杂念，皈依三宝弃红尘……啊啊……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嗨哟嗨嗨哟，嗨哟嗨嗨哟……渡我素贞出凡尘……” 刚才还有些嘈杂的台下这会儿都看着台上。芸娘那空灵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秦砚坐在第三排，他听着芸娘在唱的时候，目光就落在了坐在敬王旁边的陆辛夷身上。 虽然有配乐，虽然这里的声音显得更好听，但他还是觉得那天晚上的陆辛夷唱的是最好听的。 莫少棠也听的津津有味，但他到底是护卫，眼不说要观八方，最少四方得看着吧。 他很快就发现他的大人看的不是台上那位。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陆辛夷，今天的陆辛夷穿的是女装，一身不算华贵但格外清新的打扮，让她看着多了一些温婉的气息。 莫少棠无奈摇头，虽然不知道那天晚上两人说了什么，但从那天开始，秦砚就没怎么笑过。 芸娘唱完就扭着腰下去了，之前还有人觉得她不检点，这会儿才明白她是学那化形的蛇走路，别说，还挺像。 紧接着，四周的烛火被吹灭。就只有舞台上的灯光明亮。 为此陆辛夷可是点了不少的蜡烛。 一阵铿铿锵锵的声音夹着鼓点响起，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帷幕缓缓拉开。 鼓点十分急促，催着人都跟着着急起来，而后就有人唱了起来：“舍死忘恩盗仙草。” 唱到这里，一个皮影人蓦地跳了出来，正式白素贞的造型。 皮影人指着远方，那边依欧格群山的影子：“救许郎得复生，心急似箭起在云层，恨我误饮雄黄酒，现行吓死许相公，舍命仙山去盗草……”唱词都摘子网络，听下来还真蛮有意思的。为了视觉效果好点，舞台后面这会儿点了不少檀香，烟雾的影子也能透过来，所以看着效果还不错。 陆辛夷也是第一次听完整版的《盗仙草》，听的津津有味。 等白素贞来到仙山盗草，看到仙鹿跟白鹤，而后变成了两个仙童。 其中一人说话：“头戴朱婴一点红，变体梅花透玲珑，长寿山前护仙草，谁人不知鹤鹿童。” 这就是护草的两位仙童了。 白素贞被仙童发现后双方打了起来，她一边打一边说出缘由…… 陆辛夷看的是眼花缭乱，虽然看过几遍了，但看到那两个皮影人打的有来有回，是真的佩服那些人的手速。 这得练多久才能练成这样啊。 后来仙翁出来，呵止住，质问白素贞：“好你个大胆白蛇，居然敢上蓬莱仙境盗取灵芝……” 见到仙翁，跪下哭腔唱：“仙翁啊……双膝跪倒连叩首。” 那皮影人就真的跪下磕头，看的陆辛夷也连连感叹手艺人的厉害之处。 一开始还有人低声交谈，但随着剧情的推进，没人交谈，大家都看着台上。 虽然后面的人听的声音要差点，但因为坐的高，台上的情况是一览无余的，这样配合起来，也能知道台上唱什么了。 整整一个多小时的戏终于结束了。 一场《盗仙草》看完，众人都意犹未尽，感觉这半个多时辰过去的也太快了点。 优伶们从幕后出来，手里还拿着皮影，冲众人鞠躬。 陆辛夷站起身，看着后面的人，而后带头鼓掌。 众人这才开始后叫好鼓掌。 敬王自然是要给她撑场子的，当下大喊一声：“赏……” 管家立刻起身，掏出准备好的钱袋子，直接往台上一丢。 胡班主接住跑过来的钱袋子，顿时大喜，这估计得有百两。 皇帝见状也想赏，是真的太好看也太好玩儿的，奈何今天是偷跑出来的，他也没带银子的习惯。 就要摘玉佩，被敬王阻止了，陛下的任何东西都不能流落在民间的。 管家很有眼力劲儿，摸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我们主子赏的。” 皇帝很高兴。 “谢主子赏。” 有人认出敬王，见他都打赏了，也不能不赏啊。多多少少给了点。 范绰也要给，被鲍玹一把摁住：“你是吃饱了撑得啊？” 范绰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陆东家的场子吗？别人都打赏了……” “咱穷酸人就不做那假大方的事，有那钱还不如买点吃的穿的，走了走了，等陆东家楼上的食肆开张，你带着我们多来吃几顿，这钱也给她挣了。” 范绰：“……” 岳父大人您是真的会算账啊。 第267章 一堆骚操作 鲍玹不但不让他赏赐，连上去打招呼都不让，拽着女婿就走，剩下的自然就跟上了。 有敬王在，一些识相的就自己走了，还有那些不识相的往上贴。 倒也不指望敬王在朝堂能给他们什么帮助，毕竟他是个闲散王爷手里没权大家都是知道的。 但这几个月来都没看到李侧妃出来活动，听说是被敬王关了起来，彻底的失宠了。 敬王府那么大，没有女主人可不行，不说侧妃了，只要能进去王府，那不形同敬王妃吗？没名分有实权也可以啊。 平时里他们可见不着敬王，今日难得碰见，正好又带了自家妹子（女儿），可不得上去寒暄两句混个脸熟么，万一被看上了呢？ 不少带着女眷的人都上前打招呼，于情于理他们上去打招呼都不算错，敬王也不能因此给他们摆脸色。 敬王确实不会给他们摆脸色，还因为今天是陆辛夷花戏楼的第一场戏，他也觉得非常好看，所以表情还甚是和颜悦色。 当人问及身边宋祯的身份的时候，敬王就说是远房亲戚。 再加上众人确实不记得皇亲贵族当中有这么一号人物，只当是先王妃那边的。 毕竟敬王的亲戚，除了皇亲国戚，就是先王妃那边的了。 所以那几个人顿时就把宋祯划拉成不重要且碍眼的位置上。 先王妃都去世多少年了，可碍不着敬王再找了。 敬王虽然快四十了，那也是一枝花，找个王爷当姑爷，亏不着。 这些人的目的不要太明显，宋祯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人一个个的跟王叔攀交情。 其实要是有可能，他倒是希望王叔再找一个，天天看他这么游手好闲的，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他这么有钱有闲自由自在。 正在宋祯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其中一个没眼力劲儿的胖夫人居然嫌他碍事，一屁股给他拱走了，然后麻溜的占据了他刚才站立的位置跟敬王扯闲篇。 宋祯：“……” 一旁早就被挤开的陆辛夷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 宋祯看向她，陆辛夷赶紧抿唇不看他。 宋祯反倒走过去了：“哎，那什么，你这个戏要不要去我家演演？我相信我祖母他们应该都是喜欢看的。” 陆辛夷连忙摆手，又觉不妥，毕竟对方是皇帝。 她又怕被人听见，只好凑近道：“不是我不识相，而是这个戏的主角是妖怪，去你家唱……恐怕不太好。” 她可不想招惹宫里那些人，随便来个人一个手指头就给她点死了。 宋祯见她拒绝，也并不生气，太后的六十大寿马上就到了，要在那天选出他的皇后来。 目前有几个供他选的，但他想选的跟太后想选的不是同一个人，他想选个自己喜欢的，所以就想着讨好一下太后。 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 终于，敬王被这些不识相的搞得有点恼火了，见秦砚站在那边，立刻冲他招手。 秦砚走了过来。 敬王道：“诸位，家里有什么案子直接跟秦大人谈，本王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喜欢看戏以后多多关照花戏楼，这位是我侄女，还望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对陆辛夷道：“有什么事只管来找四叔。” 说完招呼宋祯就走，还给秦砚使了个眼色。 秦砚赶紧拦住那些要追的人，“诸位，王爷还有事，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本官说，开封府随时欢迎诸位。” 一句话把众人的脚步都给劝住了，谁没事去开封府啊，你欢迎我们也不高兴去啊。 被秦砚这么一拦，有几个顺势就告辞走了，还有三位夫人转头跟陆辛夷寒暄。 这位既然是敬王的侄女，那跟侄女打好关系也是可以的。 当下就有人拉着陆辛夷开始寒暄起来。 那三位夫人们拉着她聊天，就有两个比较外向的小娘子直接一人一边挽着她的胳膊，亲昵的喊“陆姐姐”。 陆辛夷哪里能一下子应对这么多的女人，一时间被缠住了。 想救主的姜绥也被那些小姐们的丫鬟给缠住了，秦砚想上去解救，但被莫少棠给拉住了。 “大人，您可也是不少闺阁小姐的如意郎君，您要是这么一上手，万一被赖上可就不得不成亲了。” 秦砚伸出去的手就是一顿。 这个时候，张桂香从外面走了进来。 姜绥看到赶紧道：“桂香姐，快去帮东家。” 张桂香长的五大三粗的，上去也不管合不合礼仪，一手一个就把那两个小鸡崽子从陆辛夷胳膊上扒拉下来了。 其中一位小姐似乎朝秦砚这边来的，那小姐本来一脸惊慌，等看到那边的秦砚后，脸色一喜，一脸娇羞的就朝秦砚扑了过来。 而后闭上眼睛嘴里还娇滴滴的叫着：“大人救我……” 莫少棠一看坏了，可不能让大人被人赖上。 当下一招花里胡哨的招数就把秦砚拽到了自己跟前，又怕那小姐真率出个好歹到时候陆辛夷不好做，于是顺脚就将云舒给踹了过去给那小姐垫底。 至于会不会毁坏这些小姐的名声，莫少棠才不管呢，她都想扑秦砚了，也不是什么好品行。 莫少棠的这番骚操作看傻了众人。 云舒就感觉屁股一疼人往前一栽，接着就感觉什么人压住了自己，同时一阵脂粉味扑鼻而来。 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感觉自己被人死死的抱住了，头顶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着：“大人，我好害怕。” 说完还一个劲儿的往云舒身上贴。 从那位小姐喊着大人救我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就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莫少棠那一招偷梁换柱，接着就又看到了那小姐的骚操作，所有人都呆住了。 秦砚：“……” 他看了一眼莫少棠，眼里都是感激。 莫少棠则得意的挑眉，看吧，我这个护卫还是很合格的吧。 陆辛夷：“……” 这完蛋玩意儿可太丢人了啊。 其他人心里就只有一个声音：还好不是我（女儿，妹妹）。不然可太丢人了。 第268章 好一场宅斗大戏 那位小姐还以为自己抱住的是秦砚，见他不说话，又将他抱紧，生怕他跑了似的，娇滴滴地喊：“秦大人，我站不起来了……” 带那位小姐来的夫人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将那女子从云舒的身上给拽了起来。 在那小姐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瞎叫什么，丢人的东西，春桃，还不把你们小姐给我送回去。” 挨了打的小姐捂着脸还一脸懵，见嫡母这般样子，觉得是嫡母责怪自己抢了她女儿的如意郎君。 哪里肯走，捂着脸不甘心地道：“娘，我跟秦大人有了身体的接触，我以后是没脸再嫁人了，以后我生是秦家的人，死……” 话还没说完又被一个人甩了一巴掌，这次是她爹。 “丢人现眼的东西，”那四十多岁的男人骂完女儿又骂媳妇：“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真是丢人现眼。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那位夫人虽然很生气，但能看得出来她的表情又有些得意，她很想大声骂回去：看看，这就是你宠爱的贱货生的贱蹄子，逮到男人就发骚。 此时，云舒已经被莫少棠给拽了起来，秦砚也关心的询问他有无哪里不舒服，云舒就揉着自己的腰：“公子，我好像闪到腰了。” 说完还瞪了莫少棠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是他踹的自己。 听到这番对话，那夫人的反倒笑着对那位男子道：“老爷，既然四丫头说了这话，我们也是看着她死死保住这位小哥的…… 我看那位小哥长的也是一表人才，又是秦大人家的，配四丫头也是够的，不如就把四丫头嫁过去吧，也好全了她的贞洁名声。” 陆辛夷没想到自己这边戏才结束，这边又上演了一幕宅斗戏来。 那位四丫头闻言有些懵，她看着那位夫人：“娘，我刚才是跟秦大人有身体接触的，我……我愿意嫁给秦大人，我知道以我的身份配不上秦大人，但我愿意为妾的。” 说完四丫头就朝秦砚频送秋波。 秦砚只觉得厌恶至极，当下黑着脸道：“这位小姐请自重，你我并无任何接触，你刚才抱住的人是我的书童，不信你可以问现场所有人。” 说完他看了云舒一眼，虽然云舒只是他的书童，但他们从小就一块长大，说是兄弟也不为过。 撇开人品不说，这位小姐的外貌跟家世不是云舒能攀的，但她的品性不行，他可不愿意给云舒找这么个玩意儿。 但这到底是云舒自己的事，秦砚还是决定问一问，也是故意恶心那一家人。 “云舒，你愿不愿意，要是愿意的话，公子自然能让你把人迎娶进门的。” 以他开封府通判的身份，刚才两人的身体接触也是有目共睹的，想帮云舒把人娶回来对方自然不敢反对。 云舒吓得连连摆手：“公子，我可不要这样的，我要找个会做饭的，这样以后也能帮公子做饭了。” 这样他们就不用天天出去吃了。 那一家人的脸是黑了又青，青了又白。 秦砚看着那男人：“李大人，既然我家书童也不愿意，那今晚的事大家就当没有发生吧，你觉得如何？” 被称作李大人的男子还能说什么，只能瞪着废物女儿，要是真的能碰到秦砚，他也算她本事，就是豁出去这张脸也能把她送过去做小…… 现在连人家的书童都不要他的女儿，李大人只觉得自己的脸被秦砚狠狠的踩在了地上，心生怨恨又无可奈何。 当下只好道：“抱歉了秦大人，都是我家教不严才闹出这样的笑话，对不住，对不住诸位，还请诸位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给小女留一条小命。” 说完一拱手，拂袖而去。 剩下的那些人见状，也一个个的不敢闹了，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陆辛夷再次叹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啊。 她现在不得不担心了，这男女在一起看戏，万一再来几个这样的“四丫头”生扑那些来看戏的达官显贵，她这花戏楼迟早得被人砸了。 算了，不能混搭一起来听戏。 以后可以每个月单独一两天用来专门招待女眷，这样也就不会出现这样混乱的问题了。 秦砚走到她跟前：“刚才那位是工部的一位官员，你认识？” 陆辛夷摇头：“这边的改造是管家伯伯请工部的人来帮忙的，所以我就给那位工部员外郎几张票，再没给工部其他人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招惹来这么一位神仙，还好今天就是看戏，还好那些人没认出陛下没生扑陛下。 秦砚道：“估计是那位员外郎不来，票给了他。” 陆辛夷点点头，神情懊恼：“不好意思啊秦大人，给您惹麻烦了。” 秦砚今天要是被那个四丫头缠上，她也是难逃责任的。 是她想当然了，就算大胤民风开放，男女也不适合同场看戏。 秦砚见她这般表情，就道：“就算她扑的是我，我也不会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的。” 想了想还是道：“我知道你想让女眷也能看戏，但有些人心怀鬼胎，恐怕到时候会连累你，所以……” “大人放心，”陆辛夷道：“我刚才也察觉不妥了，以后会规定什么时间专门招待女眷，这样也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了。” 秦砚点点头。他知道她是个心善的，从她打听那个案子然后快速的写出防女性被拐带的本子就能看的出来，她有一颗悯人之心。 他点头：“这个办法不错，到时候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我会让开封府的人多往这边巡逻，毕竟都是女眷，一旦传开肯定也有那不怀好意的无耻之徒往这边来。” 不但要防止女子生扑那些权贵，也要防止那些地痞无赖缠上人家闺阁小姐。 “那就多谢大人了。”陆辛夷公事公办的口吻：“大人，我这边还乱糟糟的，就不陪您了，您自便。” 说完行礼后就要走。 “等下。”秦砚喊住她：“二十八那天徐敏会被拉出去斩首，你要去看吗？” 说完才觉得不妥，喊一个女郎去看人沙头，确实有些过于血腥了。 “我的意思是，徐敏……徐敏打过你……” 秦砚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他被她那口吻弄的心里有些慌慌的。 第269章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秦砚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当时徐敏故意为难你，你又多方打听这个案子，我想着你或许想看看徐敏最后的下场。” 陆辛夷没接这话，反倒问。“那些东西安全了吗？” 秦砚点头，他后退两步，神情很是慎重的对她躬身作揖：“这次多谢你，因为你的援手，让开封府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伤亡，真的要多谢你。” 还是有伤的，不过相对来说，已经很好了。 陆辛夷点头：“我们生活在京城，受开封府保护，偶尔帮一次忙，也是作为大胤子民应该尽的责任。” 秦砚敏锐的感觉到了，她在极力撇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心口一时间有些钝钝的难受，他解释道：“刚才就算莫护卫没有出手，我被那位小姐碰到了，我也不会让她跟我有瓜葛的，哪怕是为妾，我秦砚这一生都不会有妾。” 陆辛夷的眉峰微微蹙了一下，她看着秦砚。 秦砚也看着她，眼里还有一些期待。 陆辛夷不知道他期待什么，是期待她夸他君子还是为了上次的事解释？ 如果是解释，她听到了。 陆辛夷不想去承认，听到这话的瞬间，内心其实是欣喜了一下的。 但秦砚那天的反应也彻底让她将心里那一簇微弱的火苗给吹灭了，这次的欣喜，都不够起火星子的，更别说火苗了。 但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自己说的那些他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所以她并没有因此而埋怨什么。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以后秦砚要是需要她帮忙，她还是会帮，没必要幼稚的来个什么此生不见以此明志。 只有放不下的人才会这样。 可能也是因为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眼前这人吧；或者她本就是个凉薄的人，你不喜欢我那我就收回自己的喜欢；亦或者她的喜欢也是浮于表面的，他不过是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一个成亲人选而已。 前提是她想成亲，如果她不想，那这一切都没必要烦恼，如果世俗让她必须有个男人，那就招赘吧。 没有所谓的爱，所以也就难受了那几天，后来一忙也就忘记了，如今再被他这么看着，她心头一片平静，起不了波澜。 想通这一切的陆辛夷也只是哦了一声才道：“等那天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天有没有时间，您也看到了，我这边即将要开张，要忙的事情比较多。多谢大人告知，只要有空，我肯定去看的。” 秦砚被她一口一个您弄的心里不是滋味，刚才的解释她听到了，但根本没有多说什么，还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秦砚知道可能是因为那天在庄子上她说的那番话，可那天他没回应是因为…… “那天我之所以走是因为……” 陆辛夷察觉他要解释，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对她来说，过去就过去了，就跟吃到嘴里发现嚼不动的食物一样，吐掉就吐掉了，没必要再捡起来咀嚼。 这么形容虽然有些恶心，但对陆辛夷来说，目前她就是这种心境。 至于以后，她不想多想，充实的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就行了。 于是她直接打断了秦砚的话：“大人，我这边还忙着，您看……” 秦砚垂下眼帘，盖住了眼底的失落，再抬头又是一片平静了。 他点头道：“不来看也好，血腥的场面没什好看的，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 陆辛夷点头，再次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就听秦砚道：“那个……你那些剧本要是没空的话，我可以再帮你修改下。” 看着她决绝的转身，秦砚心头一空，嘴里的话就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理智知道她不想跟自己多说，但情感让他不想就此放弃，还是想努力一下的。 陆辛夷有些惊讶他的一而再再而三。 这不像是秦大人一贯的作风，这是后悔了还是怎么的了？ 难道是因为敬王说她是他侄女，他又觉得她身份可以配得上了？ 陆辛夷不想把秦砚想的那么卑劣，她也知道他不是那样卑劣的人，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给她回应，但心里忍不住就是要这么想。 想起网络上那句话：“以前的我你爱搭不理，以后的我你高攀不起。” 虽然恶俗，虽然跟他们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完全契合，但这么想后她的心里确实要开心一些，感觉胸口郁结的那一口气都散了，有种看了打脸爽剧的感觉。 于是她笑得礼貌又疏离：“多谢大人，以前是民女不懂分寸，给大人带来不少困扰，以后不会了，暂时也不写本子了。” 说完冲秦砚福礼后转身离开。 姜绥跟张桂香立刻跟上。 一会儿功夫，偌大的戏楼里就只剩下他们主仆三了。 莫少棠啧了一声：“陆东家好像很生气，那意思好像也不想跟你来往了。” 云舒不解：“陆东家怎么了？我看她对公子很客气啊。” “就是客气才说明她在生气。”莫少棠道。 云舒更不解了，还要问，莫少棠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毛都没长齐就不要操心你家大人的事了，走了走了。” 说完搂着他的肩膀走了，留下秦砚一个人，他想大人可能需要一个人独自待会儿消化消化。 都走到门口了，莫少棠悠悠地叹口气：“以后怕是没有人天天送吃的来咯。” 说着他还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啧，一个月要多花不少钱啊。 他都快没钱了，要不找个时间出去劫富济贫一下？ 走远点，不能在开封府管辖的范围内，他可不想哪天被秦砚给逮到大牢里去。 咳咳，劫富济贫，大头他都拿来济贫，他自己也就是留一点辛苦费而已。 秦砚也只是在那站了片刻就离开了。 陆辛夷什么意思，他已经很清楚了。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他也做不来纠缠不休。 秦砚出来径直上了马车。 莫少棠把云舒叫出来赶车，自己进了车厢，决定当一回知心哥哥，好好开解开解这个跟他一般大但至今还是个童子鸡。 额，就是这童子鸡有点老了。 见他进来，秦砚也只掀了下眼皮，用眼神问他何事。 莫少棠：“大人，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啊？” “什么地方？” “青楼。” 秦砚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去……不，你也给我少去那地方，不干净。” “就喝酒。”秦砚道：“我觉得大人需要我陪你喝一顿。” 不提还好，他这么一提，秦砚还真的想喝酒了。 “去樊楼，听说那边夜宵又开始了。” 莫少棠一拍脑袋：“对对，去樊楼。” 看，都这样了还想着把钱给陆东家挣呢。 第270章 秦大人被丢了 云舒掉转车头，街道上没什么车跟人了，一刻多钟的样子就来到了樊楼。 夜宵开始后，樊楼外面点外带的人就多了不少。哪怕桂姨把阿柴还有另外两个签了卖身契的人交给大力，大力也忙的一身汗。 秦砚他们过来，樊楼已经座无虚席了。 但他是秦砚，开封府通判。 所以等包厢一空出来，第一个就给秦砚安排了。 等候的人很是不满，桂姨人一摊手：“刚才那是开封府的通判大人，你要是敢上前跟他说个不字，我马上给你安排进去。” 等候的人虽然心有不悦，但也确实不敢说个不字。 桂姨又安抚：“等下多送你一些烤串。” 那人顿时又开心了：“我都要肉串。” “行。”桂姨满口答应后亲自去了包厢。 “秦大人，好久没见，您看着清瘦了不少。” 桂姨是真的觉得秦大人清瘦了不少，那下巴都尖了。 秦砚对她笑笑：“麻烦给安排一下。就我们三个人，来两壶酒。” 被莫少棠说了一路，秦砚现在也想用酒来舒缓一下心里的不得劲儿，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气在他的身体里来回窜，身上下都说不出来的难受。 明天不是大朝会，真起不来也没事。 桂姨问：“有忌口的没有？” 莫少棠道：“不忌口，只管来，我们仨，秦大人最近不能吃辣，我要辣一点的，他稍微给点辣就行了。” 桂姨疑惑：“秦大人以前不是也吃辣吗？” 莫少棠：“受了点伤，大夫说不能吃辛辣的。” 桂姨哎哟一声：“幸亏我问了，您这受了伤，很多东西都不能吃。辛辣的，牛羊肉，韭菜这些都不能吃啊。” 莫少棠顿感无趣，很想说哪里就那么娇贵了，他们江湖人受伤了也照样喝酒吃肉。 但看秦砚，一介文弱书生…… “你看着办吧。”秦砚道，他也不一定就非要吃烧烤，被莫少棠那么一说，他就是想喝点酒。 “酒也不能喝。”桂姨说。 秦砚无奈笑：“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桂姨闻言也不好再多嘴：“那我这就去安排了。” 说着离开包厢，来到厨房，让翠凤给熬点青菜瘦肉粥，放一些山药片。 接着又去外头选了一篮子的烤串，让大力一半放辣，一半不放，至于那位稍微能吃点辣的，就拿不辣的在辣的上面滚一圈就行了。 大力都要忙飞起来了，哪里还给他们搞的这么细致。 当然了，也是占着都是熟人，要是不熟的，桂姨还是会老老实实按照客人要求来的。 秦大人要真想吃，她也拦不住。 得知是秦大人要吃，大力还是给他们插了个队，所以也就一刻钟左右，烧烤就送上来了，是红英送的。 她有些不太敢看秦砚，当初坐在高堂之上言语之间就能决定人生死的通判形象太深入樊楼众人的心了。 大家都怕他。 所以红英就低垂着头道：“桂姨让我跟您说一声，让厨房给您熬瘦肉粥了。” 秦砚点头：“替我谢谢桂姨，劳她操心了。” 红英蹲了蹲身，跑了，跑了两步又扭头，指着一盘子叶子道：“这个叫紫苏，你们吃烤肉的时候可以用叶子裹住肉，这样吃起来解腻。” 这也是陆辛夷上次去供货商那看到有种植的紫苏，所以订购了一些，不仅如此，还跟对方定了一亩地专门用来种植紫苏。 价格自然也是不菲的，但以她现在的能力以及以后生意的需要，这一亩地的紫苏都是必须要定的。 她没发现有生菜，不然就可以用生菜包着吃了。 见秦砚点头，红英这才转身跑走了。 秦砚拿起一片紫苏叶子，拿起一串烤五花肉，拽下一片肉用紫苏叶子包着送进了嘴里。 他点点头：“味道不错。” 莫少棠立刻拿起几片叶子，将一串看着就辣的羊肉串包了进去，张大嘴一口塞进去。 满足的嗯嗯着。 云舒第一次来樊楼吃烤肉，也有样学样，“真的好好吃啊。” 吃了一块肉后秦砚就开始给自己倒酒。 三人之间也不需要敬酒，都是自斟自饮。 又过了一刻钟，绿柳送进来一碗蔬菜瘦肉羹，“大人，桂姨交代给您的。” 秦砚再次道谢。 绿柳倒是比红英胆子大一些，看了秦砚好几眼，出来的时候就跟桂姨汇报：“秦大人看样子喝了不少，脸都红了。” 桂姨表示知道了，叹口气。 正好有人来结账，她也没时间多想，快速的给人结账。 忙忙碌碌，一转眼就快到子时了，店里吃宵夜的人也走的差不多了。 店里开始做夜宵后，桂姨又跟杨掌柜那边雇佣了一批跑堂打杂的，现在大家继续分成两班，白班基本是等到酉时过半就能下班，晚班接替，一直到夜宵结束。 这些人还能分班，桂姨没法劈开两半，所以她都是快巳时过半才来，早上也不用早起，睡眠也足够。 桂姨早就把秦砚他们给忙忘记了，还以为人已经走了呢。 吩咐大家伙儿收拾好赶紧吃完饭就回去下班。 结果绿柳跑来道：“桂姨，桂姨，秦大人被丢在屋子里了。” 桂姨觉得自己可能没睡好耳朵不太灵光了，她看着绿柳：“你刚说什么，谁被丢了？” “秦大人被丢下了。”绿柳道：“我刚才过去收拾，发现秦大人趴在那睡着了，跟他一起来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桂姨赶紧走过去一看，果不其然，秦砚趴在桌上，头枕着胳膊，脸颊通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桂姨顿时只觉得无语，这仆从心到底多大啊？ 骂归骂，但也不能把秦砚就这么丢在这里啊，她也不知道秦大人的家在哪里。 “出去看看还有没有马车。”桂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吩咐。 绿柳跑出去很快就跑回来了，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铁锤。 铁锤道：“秦大人没走吗？一刻钟前我看跟他一起来的人醉醺醺的扶了个人上车，还以为大人走了呢。” 桂姨：“……” 这两混小子，把主子丢了都不知道，干的啥差事啊。 第271章 尿床了 桂姨也是头大，只好让大力他们先把秦大人从包厢里弄出来抬到驴车上。 看着一点意识都没有的秦砚，桂姨叉着腰看看四周，再次气的骂骂咧咧。 夏紫薇走了过来，也学着桂姨看了一圈后问：“这些人就不怕秦大人被人嘎了吗？” 说完她上前猛然蓄力一拳头就朝秦砚的脸上砸去，动作之快让桂姨想阻止都来不及。 结果拳头停在了秦砚的鼻尖处，给桂姨吓出一身汗来。 抬手就给了她一下：“你个虎了吧唧的丫头，找死啊。” 夏紫薇：“我就是想试试看他是不是装醉不想付钱。” 桂姨又给了她一下：“一边待着去吧。” 夏紫薇没走，眼神锐利的环顾四周，但什么也没发现。 她嘟囔：“总觉得这些人把秦大人就这么丢给我们没安好心。” 桂姨心里叹口气，喊二狗子，二狗子是知道秦大人家在哪里的。 但这二狗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喊了好几声都不见人。 眼看着子时都要过半了，桂姨只好喊来大力跟阿柴：“你们把秦大人拉回去。“ “拉回哪里去？”大力问。 “自然是我们家了，不然还能丢大街上啊。”桂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大力跟阿柴两人赶着驴车就往回走。 之前宅子里还有客房，但后来又买了几个厨房里干活的，所以现在一个房间两张床住四个人早都住满了，也不知道回去把秦大人安置在哪里。 桂姨十分头疼。 走到半路二狗子了追了上来，桂姨给他一顿臭骂：“你跑哪儿去了？” 二狗子不敢回答，灰溜溜的跑到一旁去了，他哪里敢说啊，莫少棠给了他半壶酒，他贪杯喝醉了。 莫少棠他认识，再加上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小孩了，能喝酒了，所以听莫少棠说那些江湖的事，一边听着一边滋溜一口，一个不小心就喝多了。 众人回到陆宅的时候宅子里的其他人早就睡下了。 桂姨看着被大力跟阿柴搀扶着的秦砚，一手叉腰一手扶额，为什么要把这么难的问题丢给她？ 她看看着陆辛夷那边，想把人丢在她的书房里，但最后还是不忍打扰小娘子的好眠，而且那边虽然有姜绥守夜，但对小娘子的名声还是不太好。 家里的房间都有人了，最后无奈之下，桂姨只好让大力把秦大人扛回他的房间。 大力只好把人扛到房间，但现在都是三四个人一间屋，没有单独的房间。 大力、铁锤跟小豆子三个人一个房间两张床。 但他可不敢跟秦大人睡一床，两个大男人睡一起多奇怪啊。 最后大力一想，就把已经睡着的铁锤拎了过来丢在自己床上，他去了铁锤那，让铁锤跟秦大人睡，铁锤还是个小孩呢。 铁锤原本跟小豆子睡的。 解决了睡觉问题，大力毫无负担的占据了铁锤的床铺睡的老香了。 等陆宅动静全无的时候，屋顶上冒出一个人头来，不是莫少棠又是谁？ 他啧了一声：“这老婆子真不会办事。” 莫少棠在犹豫，他在思考现在下去把秦大人重新丢到陆东家的房间，等明早两人醒来他被秦大人跟陆东家联合起来收拾的概率有多大。 算了算了，他都帮到这里了，其他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吧。 想到这里，莫少棠缩回了身子，几个纵跃下了房顶跳到了马车上。 云舒趴在那睡的跟死猪似的，莫少棠看着那挺翘的屁股，脑子一抽随手就给了他一下，云舒就跟诈尸似的抬起头四处看了下问：“大人呢？” “睡着了。”莫少棠道。 “哦。”云舒哦了一声，趴下继续睡。 看着云舒这般模样，莫少棠一抖缰绳，催马离开。 哎，三个光棍组成的家，没他，得散啊。谁让他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呢，操心的命哦！ 这么想着，莫少棠美滋滋的赶着马车回去了。 秦砚半夜被渴醒，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太阳穴那突突的跳。 他张嘴，感觉嘴唇都粘连在一起了。 喝水，迫切的想要喝水。 只是等他坐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房间。 “云舒……”他喊。 没人应。 周围黑咕隆冬的，也不知道是哪里。 他困难的起身摸到腰间的火折子后打开吹了一下点燃了桌上的一盏油灯，举着油灯看了下，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直到看到躺在床上的铁锤。 忽然就笑了。 放下灯盏，看到桌上的水壶摇了下，有水，等下就倒来喝。 躺在那的铁锤揉着眼睛坐起来，看到秦砚一点也不奇怪，还心大的喊了一声：“大人，我也要喝水。” 秦砚看了他一眼，重新倒了一杯给他。 “还要。”铁锤嚷嚷。 秦砚好笑地问：“你晚上也喝多了？” “吃多了。”铁锤道。 两杯水喝完，铁锤往下一躺，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秦砚吹灭灯盏，重新躺下，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感觉身下热乎乎的，意识在要醒不醒之间，但身体太疲倦，人又睡了过去，直到天明。 然后等天亮秦砚起来就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湿了，就屁股那块，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尿床了。 随即知道不对，将铁锤推开，果然，是这小子尿床。 秦砚一脸无奈，只好起身开门。 早起的芸娘已经在小院里吊嗓子了，财叔正在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秦砚扯了下自己的衣服，这样肯定是出不了门的，只好问财叔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换。 财叔见状只好道：“大家伙都还在休息，我那衣服都是旧的，大人怕是穿不了。” 正说话呢，陆辛夷的房门被打开了，她披散着长发，站在门口吸了一口空气，然后伸个懒腰要打哈欠。 只是懒腰伸到一半的时候眼睛就看到了那边的财叔跟……秦砚。 哈欠都被吓回去了。 见陆辛夷已经起来了，秦砚硬着头皮走了过去，说明了缘由。 陆辛夷：“……” “家里没有你穿的衣服，我让人出去给你买一身成衣吧。” 不然就这样也不好出门啊。 幸好，幸好啊，秦大人穿的不是朝服，要是铁锤那小子给他朝服尿湿了，不知道会不会挨板子。 第272章 理性消费 只是现在太早，成衣铺子也没开门。 于是秦砚就穿着被尿湿了的衣服待在陆家，浑身都不自在，好在吃过早饭后就被风干了。 童子尿被风干了，也闻不到什么味道的。 陆辛夷正要让何叔去买一身成衣，就听到财叔过来禀报：“秦大人，您的护卫来了。” 秦砚心里把莫少棠骂了狗血淋头。 他起身冲陆辛夷拱手：“昨日多有打扰了。” 陆辛夷客套道：“秦大人客气，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替铁锤跟您道歉。” 秦砚也很客气：“陆东家言重了，小孩子而已，再说我还要多谢你们昨晚收留我，告辞。” 说完秦砚转身就走。 陆辛夷也没相送。 秦砚走到门口看了下没看到人，用最快的速度上了马车。 莫少棠见他那般急匆匆的，还他以为后半夜发生了什么事，刚要问就听到秦砚问：“你小子昨晚是不是故意给我丢下的？” “咋样？我这个主意是不是非常好？”莫少棠十分自得：“这男人跟女人啊，说白了就那么回事，脸皮厚点就行了，我看你也是书读多了做不出那种事来，那就由我帮你一把。” 莫少棠说完一抖缰绳就要走，结果就感觉屁股一疼，自己被秦砚一脚从马车上蹬了下来。 他揉着屁股看着秦砚，一副你过河就拆桥的怨妇样。 秦砚是有点生气的：“赶紧赶车，路过成衣铺子停一下。” 莫少棠一听心头又一喜，难道事成了？ 人赶着马车出了巷弄，正好有几辆牛车经过，莫少棠勒停了马车，扭头表情带着打趣地问：“事情成了？” “什么事情？”秦砚太阳穴还突突的跳。 “就是你跟陆东家的事情啊。”莫少棠问：“你昨晚上偷偷去陆东家房里了？” “莫少棠……”秦砚咬牙切齿喊他的名字，神情十分严肃：“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以后也不要开陆东家的玩笑，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不要胡来。” 秦砚真生气了莫少棠还是有点怕他的。 “好好好，不胡来不胡来，我也是想吃萝卜淡操心。”正好牛车过去了，莫少棠赶车继续往前走：“那你去成衣铺子赶什么？” “昨晚跟铁锤睡的，那小子半夜尿床了……”秦砚十分无奈的解释了下，不然这小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胡说呢。 莫少棠顿了一下，随即才发出哈哈哈的狂笑声，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秦砚赶紧将帘子放下，丢不起这个人呐。 秦砚一走，陆辛夷就问已经起来的大力昨晚怎么回事。 大力简单一说，陆辛夷也觉得甚是无语，这莫少棠怎么这么不就靠谱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 吃过饭喊上何叔跟姜绥就要走。 桂姨也起来了，还拉着夏紫薇。 “小东家，以后让紫薇跟着你吧，她会的功夫都教完了，让她跟着你吧。” 夏紫薇也想跟着陆辛夷，说实话，她不太爱干活，跟着东家出去既能保护她，自己也能到处看看。 陆辛夷想了想就答应了。 于是陆辛夷出门，就多了个丫鬟随身跟着。 一行人到了花戏楼，就发现门口有不少小厮丫鬟之类的。 张桂香看到她来，赶紧上前把人挤开再把陆辛夷迎了进去。 张桂香抱怨：“今儿个一大早就在门口问我们什么时候卖票，我说不知道，让他们走还不走，真是的。” 一大早扰她清梦。 “花戏楼这边我们调整下就能开张了。”陆辛夷对她道：“你出去跟他们说，回头开唱会在门口贴出来的。” 张桂香出去了。 快巳时的时候，胡班主跟叶班主来了。 昨晚上的表现，胡班主还是很满意的，那笔打赏的钱陆东家说全部给他们，叶班主羡慕坏了。 陆辛夷给两人倒茶：“两位来的正好，想找二位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开唱，我好给二位造势。” 叶班主道：“昨晚上那个就很不错了，陆东家放心，咱们花戏楼肯定会场场爆满的。” 陆辛夷当然愿意听这些话了，但昨晚上也不是没有出错的，只不过看戏的人不知道而已。 三人又一起商量了一天，确定九月十九那天正式开唱。 这十天主要是给胡班主他们继续排后面的戏，给叶班主他们排他们老家当地戏曲的的《白蛇传》，有点类似于后来的黄梅戏。 还要给陆辛夷楼上的食肆空出时间，把所有该入场的东西全部入场，不然真开场了再搬搬抬抬，看着不好看。 就这十天时间，大家也忙的是团团转。 晚上陆辛夷做东，请两位班主来樊楼吃饭，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请他们来樊楼吃过饭呢。 至于其他的人，等新食肆开张大家再一起热闹热闹。 三人也没找包厢，就在外面坐下，一边吃一边说着，就有熟人过来了。 “陆东家，听说你那个茶楼昨儿个已经开唱了，怎么也不给我一张票啊。” “张东家……”陆辛夷起身：“是我的错，不知道您也是个戏迷，茶楼那边正式更名花戏楼，九月十九正式开场，会提前两天售票，到时候您可得提前买票，就一百五十张呢。” 张东家笑：“咱们这关系，你不得送我一张票啊，我每天可都来你樊楼消费哦。” “很感激张东家这般看重我们樊楼，不是我拿乔，实在是人太多，送谁不送谁，太容易得罪人了，还请见谅。” 说着喊大力：“大力，等下给张东家那桌多加十个烤串，肉的。” 大力连忙应了一声。 这时候不少熟客都围了过来跟她打听或者说跟她求证昨晚上的那一场戏。 陆辛夷可不想过多的透露戏的内容，不管别人怎么问，都是有空来看，保证满意的答复。 戏文不能多说，但开戏的日子一定得多说。 从这天开始，樊楼的伙计们就开始宣传九月十九花戏楼开场。 为了更好的宣传，陆辛夷还跟桂姨一起策划了一场联动。 但凡在樊楼消费满五十两，送一张票，并且一个月内有效。 于是有那不差钱的主儿，又听说那皮影戏特别好看，芸娘的歌唱的也特别的好听，心头纷纷痒痒起来。 更有那些超级戏迷，为了抢先拿到那一百五十张票，恨不能一天三顿都在樊楼吃饭。 最后两天樊楼门口贴出一张告示：“赠票已满，理性消费。” 第273章 花戏楼开业 九月十九这天早上，陆辛夷就请来了敬王，亲手给花戏楼的开业点燃了第一挂鞭炮。 一阵噼里啪啦后，不少人上前来祝贺。 大部分都是看敬王的面子才来的，不然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戏楼，谁会来啊。 敬王也很给面子，把众人请到二楼寒暄了两句才离开，这样就够了，就算再是闲散王爷，那也是王爷，该端起来的架子还是要端的。 只要让众人知道这里有他的份儿就行了，他这么一露面，同行是不会再来花戏楼找茬了。 今天来了不少的同行，大家都想看看这个花戏楼能弄出什么样不一样的戏码来。 之前试看后，那些人都被同行请过，就是为了了解下花戏楼这边的戏。 说一句不好听的，要是能仿一个的话，那肯定是要仿一个出来，最好赶在花戏楼之前。 最后同行们总结了一下，花戏楼推出来的这个戏，就是一条白蛇化形变成美女又误食雄黄酒当场变成蛇把她相公给吓死了，她去蓬莱仙山求药的这么一个故事。 这故事没头没尾的，不好编。但大家都觉得没什么新意，这种妖怪的戏，他们之前就唱过，并不觉得花戏楼这个就能比他们的好。 但还是有一些戏班子加速编写出了一些鬼怪志异类的戏码，已经在这两天上演了，听说票卖的还不错。 对此陆辛夷都知道，但并没有为此担心，那些鬼怪志异类的，都是一集结束，所以要不停的找没看过的新观众。 但她这个可是连续剧，一集看完新观众变成老观众还要继续看。 “诸位安静，安静。”陆辛夷站在中间，抬手安抚聒噪的同行们。 在坐的有戏班的班主，有唱戏的优伶，还有跟她一样开戏楼的。 “诸位东家，班主，大家们……”大家是对那些有名的角儿的称呼。 陆辛夷道：“今日请诸位来，是有一笔买卖想跟大家做，先谈谈大家的口风。” 众人还是很给敬王面子的，甭管背地里怎么说陆辛夷，但当面都一声声的陆东家喊的亲切的很。 “陆东家有话直说，我们是巴不得你能带我们一起发财啊。” “就是就是，陆新家，只要是发财的事情，我肯定跟定你了。” “陆东家吃肉，我们也想喝一口汤。” 面对众人的恭维，陆辛夷表现的很受宠若惊。 “其实这个事情目前还是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就像你们说的那样，既然有钱我们就一起挣，所以这个计划我就说说，大家不用马上做决定，回去好好思考思考。” 众人都点点头。 她已经跟胡班主他们商量过了，一集唱三天，三天后换第二集，以此类推，也就是说，第二集第一场一百五十张票有四百五十人来抢，越往后越多人抢。 那这个戏票的价格自然就炒上去了。 为了生财有道，他们也商量过了，等所有场都唱完一遍后再把前面的剧情按集授权给一些小的戏班子，让小戏班子交一定的版权费，由他们往全国扩散。 这样钱也挣了，老百姓们的生活也丰富了。 可谓是一举三得。 “我们花戏楼的戏，在坐的有人看过，有人听说过，但我敢保证，没人能模仿的了。” 如此大的口吻，还是让几个老班主面带不悦，这小娘子也太狂妄了点。 “我知道有人觉得我狂妄，有人觉得我吹牛，都没关系，反正诸位手里都有票，是不是这样咱们就晚上见真章。” “我要说的生意就是我这戏的授权，什么叫授权？就是我会让我的戏班子亲自教你们这场戏怎么唱，当然了，肯定不是白教。我授权给你们，你们花钱买授权，而后就可以去全国各地唱。” “没有得到我授权的，当然了，你们也可以偷着学，学会儿了也可以唱，但被我发现了总是要闹一闹的。” 大家心里的小心思被陆辛夷忽然就这么直愣愣的摆到明面上来了。 陆辛夷慢慢走动着道：“不过我相信大家都是体面人，不至于为了那么点钱把体面都丢到地上踩。 这自古以来，学生想从先生那里学识字，也得教束修，那学徒想从老师傅那学点手艺，也得给师父白干几年。所以有人想学戏，我们收点学费，不过分吧？” “不过分。”有人带头道，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宴席。 陆辛夷满意微笑。 “只是……”刚才说话的人又说了：“那你能不能保证教的跟你们唱的是一模一样的？要是不一样怎么办？” “这位东家的话很有探讨性啊。”陆辛夷笑着来到这人跟前：“这老师收学生，也不敢说把每个学生都教成秀才举人进士吧？我们教你们唱戏，只能保证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们，绝不藏私，但至于你们能学几成，我们可不敢保证。” “是这个道理。”有个老者摸着胡须问：“那陆东家想怎么收费？” “这个不着急。”陆辛夷道：“我只是跟大家通个气告诉大家我有这个打算。 毕竟你们也不知道这个戏好不好呢戏迷们喜不喜欢呢，什么也不知道就让你们交多少钱来学，这不公平。 所以我的意思是大家只管等着，看看我这花戏楼的戏，值不值得大家花钱来学。”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以后大家都是同行了，”她朝众人拱手：“有话我们好好说，有事我们也好好商量，切莫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来。” 最后一句算是警告了，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众人不管有没有被点到，也都纷纷拱手回礼。 等人散去后，二楼就剩下她们跟两位班主。 胡班主道：“我觉得五十两银子一场戏的标准不算高，要知道您给我的本子，我修改过，每一场戏都可以单独拿出来唱的，学会一场戏就能到处唱，就算是小县城里，一场戏的票最少能挣个三五两，几场戏下来就回本了。” 叶班主：“你也知道几场戏就回本了啊，五十两太低，要我说就二百两，不然我可不愿意教。” 胡班主：“二百两是不是太高了。不是所有的戏班子都能一口气拿出二百两来。” 比如之前的他们。 第274章 第一场戏：西湖初遇 “咱们这个戏它就值二百两一场。”叶班主道：“很简单的道理，没钱可以去借，借钱来学，才更用心好好学。” 胡班主还是觉得贵了，他是穷过的。 叶班主不同，他唱的是地方戏，京城也有他们的商会，就算平时没有富户请他们去唱戏，但就他们那些老乡富商家里请的就够他们在京城花销了。 相持不下两人同时看向陆辛夷。 陆辛夷：“我觉得胡班主说的有道理，我们要考虑那些手头不宽裕的戏班子。” 胡班主露出满意的笑来。 就听陆辛夷又说：“但叶班主说的也对，这个世上没有学哪样本事是那么容易的，有拿不出二百两的戏班子，但我不相信他们借不到二百两。 而且二百两也是个门槛，那些太小的戏班子还是唱一点他们自己的戏就好了，毕竟一场新戏是要置办不少行头的，大家量力而行就行。” 胡班主皱了皱眉，但也觉得陆辛夷说的有道理，要是学皮影，那工具的制作就要不少钱，要是唱戏，那些服装要添置，也是要不少钱的。 “那就订二百两吧。”胡班主道。 陆辛夷笑笑：“今天请的那些人，都是有头脸又要面子的人，他们是不差钱的。 只要他们看到我们的戏能挣钱，肯定是愿意花钱来买我们的授权，也肯定是划算的。 但那些真的非常小没钱买授权的戏班子，可以花点钱买张票，多看几场也差不多就会了，到时候学个七七八八，离开京城去一些小地方唱唱，也是很受欢迎的，所以胡班主不用为他们担心。”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试戏的时候不用第一场的原因，不是第一场，想学都不知道前因后果，就算学去了也是四不像，等她的这个戏一出来，就高下立见了。 胡班主听陆辛夷这么一解释，心里顿时就豁然开朗了很多。 “只是他们这样有点不道德。”胡班主又纠结上了。 陆辛夷笑笑：“只有吃饱了肚子才能讲道德，再说我们主要挣的就是有钱人的钱，那些小戏班子真学了去，也不妨碍我们什么的。” 两个班主点头，客户不一样，确实不会互相妨碍。 因为他们晚上要演出，所以陆辛夷中午也不敢请他们吃火锅，怕嗓子难受。 只答应他们哪天休息了来免费吃一顿。 下午还没到酉时就有人陆陆续续过来了。 根据戏票上写的，这场戏时间不短，要半个多时辰呢。 陆辛夷带着芸娘以及两个班主在门口迎接。 大家手里拿着戏票，有专门的小厮领着往里去。 位置已经写好编号了，但今天没贴。 因为这第一场戏的票基本都是从樊楼那边吃饭得来的，所以不分先后，大家先来先座，来迟了就坐后面，这怪不得任何人。 今天前面依旧留给敬王的，但敬王保证不带那谁来，不然陆辛夷都不让她来，她可不想出点啥事。 戏是从酉时两刻开始的。 伙计们把客人一个个迎进去。 那些没票的，只能在门口等着，看能不能听到点什么动静，结果让众人大失所望，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啊。 今天这场戏，开头依旧是《青城山下白素贞》。 这首歌通俗易懂又朗朗上口，众多乐器配合下来让人耳目一新。 唱完后芸娘就退下了，皮影戏登台。 就见幕布上出现一座座巍峨的高山，还云雾缭绕的。 这点陆辛夷不知道胡班主是怎么做到的，她就是把以前看的电视剧画面跟他形容了下。 不过她也知道，这些手艺人手里可不止这么一把刷子的。 然后就真的跟变戏法似的，一条蛇忽然就从那云雾冲穿了出来，因为出现的太突然，把底下的观众都给吓的惊呼出声。 大概是胡班主想让这条蛇看起来更加的威风，在那云雾里翻腾，搅动的云雾四散，配合着乐器，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陆辛夷吐槽，那条蛇插两只角就跟龙差不多了。 但底下的观众却叫好声不断。 那蛇翻腾了几下，又出来一条稍小的蛇，一起纠缠飞了会儿，忽然消失然后两个女人就变了出来。 这个时候两个人对话，商量着去西湖。 于是腾云驾雾，眨眼之间山不见了，云也消失了，取代的是三月的西湖风景如画。 而后出现了一艘船，船上还坐着个人，一个船夫在撑船，然后开口唱：“哈啊哈……哈啊哈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 接着就有个女声接着唱：“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等《渡情》唱完，忽然雷声轰鸣，俨然就是要下大雨的样子了。 船夫跟许仙商量让青蛇白蛇幻化的姑娘上船，许仙同意，而后船夫开始喊两人上船。 到这里有说话，有唱，剧情推进的十分快，没有一句废话台词。 这功劳要算秦砚一半，胡班主的戏文是根据秦砚修改后的再修改的。 观众们的情绪早就被皮影戏给吸引了，之前还觉得半个多时辰的戏太长了，要是不好看可难熬了。 结果这会儿就感觉还没看过瘾呢，就结束了。 结束后观众们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周围的灯被点燃，观众们才有人扯着嗓子喊：“这就完啦？后面的呢？” “就是，后面的呢，我们还没看过瘾呢。” 胡班主带着众人来到台前，他拱手对众人道：“诸位客官，今日的戏就到这里了，后面还有，分好几场，大家要是喜欢，欢迎多多捧场，多多捧场……” 这就是要打赏了。 敬王依旧丢了一个荷包上去，于是就有人往台上丢东西，有的是碎银子，有的是铜钱，反正来者不拒。 敬王跟管家起身离开的时候还对陆辛夷道：“每一场都要给我留位置啊。” 说完匆匆走了，可不想再被人围着了。 一些熟人也过来纷纷要求陆辛夷给留位置。 陆辛夷拱手道：“诸位，诸位，这位置我实在没办法留，从明天开始，这边会有售票的窗口，大家想看戏，就去窗口那买票，谁买到算谁的。” 众人闻言有人打听什么时候开始售卖。 伙计立刻提着灯笼来引路：“明日上午巳时开门买票，具体内容到时候都会贴出来的，大家今晚就先回去吧，注意脚下，当心摔跤……” 看着渐渐离去的观众，陆辛夷跟胡班主对视一眼，两人都笑的很是开怀，这颗心呐，可算是能暂时放回肚子里了。 第275章 奉陆东家为知己 《白蛇传》之西湖连续上映三天后，可算是在京城这票戏迷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有的甚至看了两遍还意犹未尽。 所以第四天的第二场戏得戏票就被诸位戏迷哄抢。 为了能抢到第二场戏的票，很多人家回去后就让家里的小厮来守着，但被花戏楼这边驱赶，不允许连夜守着，不听话就不卖给对方票。 这大晚上的万一出了什么事花戏楼也要跟着倒霉的。 不允许半夜来，那就天不亮来。 因为这场戏被那么多人抢，所以票价从之前的一两银子涨到了二两了。 这个票价对那些有钱有闲的戏迷的人来说，真不贵。 民国时期的梅先生，一场戏就能挣一座京城四合院的钱，有的人用十几根金条请梅先生唱戏。 他们现在肯定是不能跟梅先生比，但足以证明自古以来那些有钱的戏迷是很舍得为自己的“偶像”花钱的，跟现代那些疯狂粉丝比起来一点也不差什么。 这二两还是花戏楼对外卖的票价，听说有人抢到票的又被那些有钱人高价给买去了，一张票炒到了五两一张，后来还有人出十两买。 当张桂香把这些告诉陆辛夷的时候还颇有些不忿：“我们也把票价定高一点好了。” 夏紫薇跟姜绥都觉得应该这么办。 陆辛夷笑着跟她们解释：“人家是一棍子买卖，卖完就没了，卖完人就跑了，可我们不行，我们花戏楼就在这呢，这可是长久的生意，不能为了一时的利益就不顾长远的。” 三人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就感觉自己口袋里的银子被别人掏了似的，不爽。 但票已经卖出去了，他们也管不着人家怎么卖。 先看看吧，目前只是一些戏迷主动从他们手里高价买票而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要是真的有人买了票再故意炒高价，她再出手。 等到了晚上戌时两刻，开始检票入场，这些人都是看过第一场的，都迫不及待想看第二场。 还有一部分是看过那天盗仙草的，也都想看看什么时候才能跟那边的剧情链接上。 大家对今晚的剧情都抱有期待。 剧情也没辜负大家的期待跟花的银子，剧场里叫好声不断。 陆辛夷坐在售票处看着这一天的售票收益，很是满意。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推断，《白蛇传》的票是不愁卖了。 嗯，回头问问叶班主，他们的地方戏《白蛇传》准备的如何了，要是可以登台的话，就可以跟皮影戏换班了。 这样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晚上再来一场，那她一天光售票的收益就好几百两。 可比做吃的挣钱多了，还不累。 当然了，她是不累，累的是那些优伶们。 不过她给的报酬也丰厚啊，就她估计，这三天下来，胡班主他们的打赏也有两三百多两了，再加上票的分成，没五百两也差不离了。 等客人走后，胡班主将今日份打赏的分成给陆辛夷，陆辛夷则把今日份卖票的钱给胡班主。 叶班主在旁边看的十分眼热，主动问陆辛夷：“陆东家，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抓紧排练，前面几场戏都很熟练了，你看……”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陆辛夷笑道：“你就是不提我也想问你呢，目前也就晚上一场皮影戏，你们要是准备好了，我自然是想把你们的也安排上，不过因为你们之前没唱过，观众也不太熟悉你们，所以这前三场的票价也跟之前一样。” “这是自然。”叶班主道：“要是效果没有胡班主他们好，我自然是不好意思要那么高的票价的。” 皮影戏还能腾云驾雾的，他们地方戏曲可没办法腾云驾雾，不过飞一飞还是能做到的。 戏台上面都有横梁，到时候拉着绸缎从上面荡下来就可以了。 他们这些唱戏的，多少都是有点功夫的，配上一些道具，还是能做到一些简单的动作的。 不过他们之前唱地方戏的时候，不会带这些的，除非是武打戏，但这个《白蛇传》主角是个能腾云驾雾的蛇妖，又有皮影戏在前，所以他们地方戏决定靠拢靠拢。 陆辛夷点头：“好，既然叶班主这么说了，那明天下午就排你们的戏吧。” “好好好，”叶班主很激动：“陆东家你只管放心，我们保证不会出错，要是砸了这场戏的口碑，我们戏班子就地解散，以后再也不吃这碗饭。” 这话如此严重，给两人吓一跳，但同时也说明了叶班主对自己的戏班子多么的有信心。 陆辛夷想了想：“不过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你这边的地方戏，我们先以那些夫人小姐为主要的观众，叶班主以为如何？” 两个班主闻言都奇怪的看着她，“这是为何？” 陆辛夷道：“我是女子，我深知女子想要出来看一场戏有多难，戏迷有男有女，所以就想着要给这些夫人小姐们搞一个专场，就是这一场只招待女性，这样就不会引起一些麻烦了。” 怕叶班主不有顾虑，陆辛夷甩出杀手锏：“那些夫人小姐们疯狂起来打赏的钱可不比男人们少。”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叶班主顿时就倒戈了：“好，我没意见，就按照陆东家说的。” 陆辛夷又补充了一句：“叶班主你放心，不会场场都安排夫人小姐看戏的。” 胡班主也笑着道：“要是那些夫人小姐们打赏多，东家可也得给我们安排几场。” “没问题。”陆东家大声应道。 于是第二天，众人在排队买晚上的票的时候，就发现旁边贴出了一张告示，下午还有一场地方戏《白蛇传》。 不少人纷纷要求购买。 买票的老者指着告示：“看完了内容再说，第一场地方戏《白蛇传》只卖给夫人小姐们，不卖给老爷们。” 众人闻言反倒好奇了，纷纷挤在窗口不走，非要问个缘由。 老者就把陆辛夷跟两位班主说的话跟众人说了。 “我们陆东家说了，女子想要出来看戏太难，所以就专门为京城的夫人小姐们单独开一场戏，下午这一场，只招待女客，你们家里有夫人姊妹的，可以替她们买一张。” 在场就有不少人很是心动，一两银子一张票，来这里买票的也都花得起这一两，当下二话不说就给家里的女眷再买一张。 男人们回家再把听来的那番话说给家里的女眷听，一传十十传百，还没到下午开场呢，京城有钱的人家女眷都知道了。 一时间京城的女眷立刻把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陆东家奉为知己。 第276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陆辛夷本以为下午场可能不能满座，毕竟没有提前通知。 结果等她来到售票窗口就被老者的通知票全卖完了，并且也出现了跟皮影戏一样的状况，有人没买到票，高价收别人的票。 陆辛夷笑笑：“别人主动跟人高价买的咱们不管，但要是有人买了票故意高价卖给别人，记得要跟我说。” 老者连连点头。 这边的老者是管家推荐过来的，姓叶，是个看着好脾气但其实是个挺爱操心的的小老头。 这不，见到陆辛夷叶老头就有话说了。 “陆东家，别看现在大家都说你好，但有些人习惯享受了特权，回头要是没了这特权，估计又要骂你了。” 陆辛夷笑道：“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让她们说我好的，我这么做只是我想做，别人回馈给我的是赞美还是批判，都与我无关。” “怎么能无关呢。”叶老头道：“这女子啊，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你如今名声不错，可这名声既能为你增添光彩，某一日你没做好也会为你带来灾难。” “女子想做点生意不容易，我老头儿早就过了不惑之年，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所以还是想劝劝你，别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陆辛夷想了下，回了他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说完这句话，陆辛夷就走进了戏楼里。 老头沉思片刻，满意的摸了摸胡须。 下午场的地方戏《白蛇传》敬王是没有来的，所以最前面的两张桌子是空着的。 快到开场的时候，有个嬷嬷在伙计的引领下找到陆辛夷。 那嬷嬷一看就十分气派，穿的比陆辛夷都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家里出来的。 看到陆辛夷，嬷嬷倒也没拿乔，蹲了蹲身后道：“见过陆东家，老奴是摄政王府的，我家郡主在前头等着看戏，之前不知道您前面有两张桌子，如今那桌子是空着的，老奴来问一下，我们可否坐在那边，多少钱您只管说。” 摄政王府？郡主？ 陆辛夷立刻精神了：“之前那位置都是留给敬王的，既然敬王今日没来，郡主自然是可以坐的，不用加钱，不过要是觉得戏不错，打赏点给台上的优伶就行了。” 那嬷嬷也没多言，再次蹲身道谢后就走了。 陆辛夷又吩咐伙计上了一盘秋梨以及一盆清水。 她也知道郡主一般不会吃外面的东西，但有备无患，万一想吃了呢，梨子汁水多，要是吃了手上肯定黏腻。 摄政王那可是三巨头之一，他的女儿她得罪不起，也不知道是什么秉性，要是跟李奕那个假货一样可就有她受的了，所以还是小心着点伺候比较好。 等听到开锣声，陆辛夷也来到了会场，就看到前面那张桌子坐了两个小娘子。 能跟郡主坐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旁边那张桌子没人坐，大概是慑于郡主的威力吧。 不在看那两人，陆辛夷把目光对准台上的演员们，她也分辨不出这些戏服到底算哪个派系的，反正服装都十分华丽，造型也好看。文中的地方戏特指黄梅戏，这是黄梅戏里青蛇白蛇的扮相，来源于百度。看过电视剧，看过皮影戏，再一次看地方戏《白蛇传》的陆辛夷还是被迷住了，并且津津有味。 看着看着，不由的也跟着台上的人咿咿呀呀摇头晃脑，手指也不由的翘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赶紧放下，同时不由的想，这大概就是国粹的魅力吧。 一场戏结束，叶班主带着一众人员来到前台谢幕。 陆辛夷也有些紧张，她可是跟叶班主吹了牛的，要是打赏低于预期可就不太美妙了。 就见之前来找她的那位嬷嬷低下身，似乎是郡主说了什么，而后那嬷嬷就挺直腰背来到台子跟前。 叶班主弯下了腰。 那嬷嬷将一个荷包递给他，声音挺大的：“我们郡主说了，你们唱的很好，有赏。” 叶班主接到那沉甸甸的荷包，心里就笑开了花，这泼天的富贵终于可以轮到他们了。 叶班主一招手，所有优伶们都跪下，嘴里喊着：“多谢郡主。” 他们这些混饭吃的戏子们对于如何让权贵高兴是十分清楚的。 接着又一位嬷嬷上前给了一个荷包，就听到叶班主再次道谢：“谢荣喜县主赏。” 有两位贵女带头，其他看戏的夫人小姐们，多多少的都打赏了一些。 有的是真心打赏，有的则是碍于面子，别人都赏了你不赏，你在小伙伴面前就没了面子了。 于是，叶班主带着一众人戏服都没换，就在那接众人的打赏。 大家都是喜欢哪个角色就把赏钱给那位扮演者。 扮演许仙的那位收钱都收到手软了，还有不少小娘子一副害羞的模样把荷包往他怀里塞。 陆辛夷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 她赶紧喊来小厮，跟他说了几句。 那小厮立刻走职工通道去找了叶班主，在叶班主耳边说了几句。 于是叶班主又跟那位许仙的扮演者说了几句后把他怀里的荷包都拿走了。 那位扮演者冲众人行了一个女子礼：“多谢诸位贵人们的打赏，奴家在此感谢诸位。” 一开口大家就听出来她是个女子了。 只是之前在台上说话的时候明明是男人的声音。 有人惊呼，有人好奇，也有人眼里染上了一层失望。 叶班主接话：“多谢诸位贵人打赏，这位是我们戏班子里的台柱子，叫温南栀，她是我们戏班子里专门唱小生的。” 接着又把扮演白素贞的演员拉过来给众人介绍：“这位是我们戏班子里的花旦，雪晴。” 两人再次冲台下的众人行礼。 陆辛夷松了一口气，她之前就防止一些没经历过感情的小娘子们会因为戏曲迷恋上戏曲角色，所以在选角的时候，特意跟叶班主说了，最好两个都女的，就算那些夫人小姐们喜欢，也闹不出什么丑闻来，这样也能给她以及戏班子避免很多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看来这一招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啊。 第277章 排班安排 等众人将那些夫人小娘子们送走后，陆辛夷刚想松口气，就见之前的那位嬷嬷又走了过来，递给陆辛夷一个荷包。 陆辛夷并没有接，客气道：“嬷嬷有事只管说。” “这是我们郡主打赏的，陆东家就拿着吧。”说完又往前递了递。 陆辛夷没动，带着笑意道：“按理说郡主打赏，那是郡主看得起民女，只是今晚郡主已经打赏过那些优伶，我没出什么力，再要这打赏，就显得贪心了。” 嬷嬷面带些许赞赏：“陆东家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我们郡主说了，这个赏，是谢你给整个京城女子一份自由，让她们可以不用顾忌旁人的眼色在你这里自由自在的看戏。” 原来是为这个啊，陆辛夷心里对这位郡主也有了几分的赞赏。当下就道：“这是民女该做的，不值得郡主赏。” “啧……”那位嬷嬷嗔怒的看了陆辛夷一眼：“你这娘子怎的这般犟？莫非是看不上我们郡主的赏？” 陆辛夷一把抢过荷包：“嬷嬷言重了，我这不是客气客气么，那我就收了，替我谢谢郡主赏。” 嬷嬷见她前后变化这般快，都愣了一下，随即才笑道：“这才对吗，还有，我们郡主想让我问问你，这个专门招待诸位夫人小姐的场次，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有？” 陆辛夷想了一下才道：“隔一日才有。皮影戏那边是连唱三场一样的，我们这边是连唱两场，一场招待各位夫人小姐们，一场就是招待那些老爷公子们，今日唱了，后续就要等后日了。” 嬷嬷点头：“那每次女场的时候，还劳烦陆东家帮我们留着前头的座位。” “好的。”陆辛夷满口答应。 长公主已经去世多年，当今圣上没有亲妹妹，他自己都没啥权力，那些公主自然就更不如这个大权在握的摄政王府嫡女丹阳了。 所以京城闺女之首就是丹阳郡主了。 开女场的时候，敬王不会来，所以把那位置留给丹阳郡主，是合理的。 “那就多谢陆东家了。”嬷嬷笑着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陆辛夷目送她上了马车后回到售票窗口那边，叶班主早就在等着了。 叶班主看到陆辛夷就喜笑颜开，他拱手道，“陆东家，多谢陆东家啊，你说的没错，这些小女娘们可比那些老爷们要大方多了，您猜猜我今日收到了多少打赏？” 陆辛夷想了想道：“五六百有的吧？” 能来这里看戏的都是有头脸的夫人小姐们，大家都是要相互攀比的，要是没人认识，少点就少点，但这都是熟人，谁拿少了都要被人说道，那以后圈子里肯定都要传谁谁谁小气之类的小话。 更何况还有一位郡主一位县主呢。 叶班主笑的皱纹都出来了，用手指比出了一个数字，而后把那一个荷包递给她：“这是您该得的那一份。” 陆辛夷惊讶：“居然有七百六十两。” 按照三七分的原则，她能得二百二十八两，也不算少了。 至于给他们分的票钱，不是每天分，而是每个月分，每天都满座，二两一张，很容易算。 叶班主笑呵呵：“是啊，我也没想到，那位郡主打赏的就有一百多两了，县主也有五六十两，剩下的人差不多一人五两的样子。” 这种场合郡主跟县主出头，其他人也都聪明不会跟着攀比，所以第一个给了五两，后面也都很默契的给了五两。 五两是最少的，也有几个小娘子太喜欢那两位角色，多给了一些，但都不算太出格。 “估计也就这一次，大家都新奇又相互攀比，才给这么多，后面可能就没这么多了。”陆辛夷赶紧给叶班主打预防针，怕他以为后面每一场都这样。 “这个我知道的。”叶班主道：“后面一场能有个五六十两都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说完又问陆辛夷：“明日还排我们吗？” “排。”陆辛夷道：“走，去樊楼，我们庆祝一下，你去找下胡班主，商量下你们排版的问题，还有芸娘，他们的乐团也可以拉出来试试了，以后这花戏楼，可就是你们三个的轮番来了。” 叶班主很是高兴：“好好好，我这就去找老胡。” 陆辛夷带着姜绥去樊楼，让夏紫薇回去找芸娘，让她也来樊楼一趟。 她的乐团排练了许久，也该登场了。 效果嘛，肯定没有戏曲那么吸引人，但也是有人爱听歌儿曲儿的。 等三人汇聚在樊楼的时候已经到了酉时了。 三人坐了个包厢，陆辛夷开门见山：“后面我还打算找一个说书厉害的先生来说书，在你们休息的时候就排给说书先生，也算是给你们留点时间休息休息。” “这样挺好。”胡班主道。 不然天天唱天天演，当家也是吃不消的。 “一旬十天，每一旬你们找一天集体休息。”陆辛夷道：“钱是挣不完的，但不能把人给累到了，累倒一个人，咱想再培养一个出来，可得花不少钱。” 两人本来想说不用，但听陆辛夷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那学堂里的小娃儿也还有旬休呢。 芸娘道：“我这唱歌的，老白天不太好排，毕竟来听歌的一般都是晚上。” 陆辛夷就问胡班主：“皮影戏下午场可以唱吗？” “可以的。”胡班主道：“帘子一放下来里面漆黑的就行。” “好，那就这样，明天上午胡班主，下午叶班主，晚上芸娘，要是后面说书的也火了，芸娘这边可以从戌时四刻左右开始，夜场生意应该会更好。” 芸娘点头：“夜里生意确实会好一点的。” 陆辛夷继续道：“叶班主，你这边一场招待女客，一场招待男客，女眷们一般也不用点卯上衙，所以轮到女客的时候就上午场，这样回去都是青天白日的，不会出什么事。” 叶班主点头，这点确实要考虑到：“那招待女客的时候都排在上午吧。” 陆辛夷点头，对胡班主道：“你们的皮影戏号召力已经非常不错了，所以你们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都行，其他时间你们之间可以相互商量着来。” “我没问题。”胡班主道。早点唱完大家也能早点休息，也挺好的。 第278章 我是女的这商场未来也有我一席之地 陆辛夷想了想又补充道：“你们休息的时间，就找个说书的人来说书，《白蛇传》可以皮影戏，也可以地方戏，还可以说书，品种多样，招待不同的客人，我们尽量把一个本子多元化。” 目前为止他们的利益是相互的，所以大家不会相互使绊子。 三个人同时点头，胡班主道：“陆东家，你要是个男子，那这京城的商场，得有您的一席之地。” 陆辛夷自信笑道：“我是女子，未来这京城的商场，也会有我的一席之地。” “哈哈，不错不错。来，陆东家，我们敬您一杯。” 觥筹交错之间欢声笑语不断。 四人商量好了花戏楼的排班的大概问题，要是临时有事，还可以去找叶老头调换。 送走两位班主，芸娘带着荷花也回去了，陆辛夷留下，樊楼这边她也很久没过问了。 趁着今天来了，桂姨把这段时间的账本拿出来给她看。 陆辛夷一边翻看一边算账。 桂姨在旁边问：“小娘子，那个什么火锅你什么时候开啊。” “十月吧。”陆辛夷道：“十月就彻底冷下来了，食材也好保存，主要是花戏楼那边也能稳定下来不需要我花太多精力了。” 桂姨看着瘦了不少的小娘子，很是心疼：“以后每日我让春花给你炖一盅燕窝，你现在也不是吃不起，得好好保养保养。” 陆辛夷应了一声：“行，你看着安排就是。” 正好有人喊桂姨，桂姨应了一声就过去了。 陆辛夷算账还是不习惯用算盘，有人的时候用，没人得时候她更喜欢口算加草稿纸。 正算着呢，感觉头顶的光被人挡住了，她还以为是桂姨，就道：“我算了一下手里的钱差不多了，要不我们把那宅子买下来吧。” 说完没听到人说话，这才抬起头来。 发现是秦砚，脸上露出了很是意外的表情。 随即将账单反扣在桌面，那草稿纸也整理放进抽屉里，起身客气道：“秦大人您怎么有空过来？” 说完这话后才发现秦砚有些不对劲：“你受伤了？” 秦砚摸了下脖子那地方：“遇到点匪徒，没什么事，还有吃的吗，太饿了。” 陆辛夷闻言赶紧道：“有的，红英，给秦大人在二楼安排个座位。” 红英过来，领着秦砚等人往二楼走去。 一共八个人，个个都带了彩，不过看起来不算太严重。 等人一走，陆辛夷将账本放进抽屉锁起来，去了后厨。 这会儿来吃饭的都是吃夜宵烧烤的比较多，吃饭的较少，所以后厨不算太忙。 如今天气冷了下来，音娘负责的冷饮就不需要了，改为热饮了。 热饮就是简单版的奶茶。 牛乳是她跟蔬菜供货商那边订的，珍珠丸子是山货行那边进山找的木薯加土豆淀粉做的丸子，做出来的奶茶味道十分不错，很受来吃饭的小孩跟女娘们的喜欢。 也是这两天才推出的，她还想着回头火锅店那边也要安排上，吃的太辣来一杯解辣不要太爽。 “音娘，这个准备八杯。”她记得秦砚还蛮喜欢吃甜的食物。 音娘立刻动手制作。 陆辛夷看的出来那几个人是真的饿了，先把蒸锅里热着的现成食材一样拿了一份，又选了几样卤菜让跑堂的赶紧先端过去。 又对春花道：“做几个快菜。” 春花点头。 陆辛夷帮着音娘快速把八杯奶茶制作好后端着去了楼上。 一上楼就听到一个人道：“大人，以后您出门还是多带几个人吧，光莫护卫一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是啊大人，您现在可不能出事。” “那些人也太猖狂了。”有人似乎捶了一下桌子：“我们开封府也不是吃素的，大人，您得拿出一个章程来。” 秦砚：“先吃饭，你们不饿我都要饿死了。” 众人住了口，陆辛夷又停顿了片刻才推门进来。 见进来的人是她，秦砚冲她颔首：“多谢陆东家，麻烦了。” 陆辛夷将奶茶一一送到众人跟前：“这是我们樊楼新推出来的一种热饮，甜甜的，很好喝，刚才在楼梯那听到你们说话，心情似乎不好，那就喝点甜的，这里面有小圆子，吃的时候小心点。” 没有吸管，就只能用勺子搅拌下喝。 放下最后一杯后她又道：“你们先吃着，剩下的菜马上就上来。” 说完就走了。 秦砚目送她离开，什么也没说，拿起就喝了一口。 果然甜甜的，有奶香还有茶香。 有几个糙老爷们是不太爱吃这种的，但见秦大人都吃了，也都喝了一口。 还好，不是那种甜的腻人的味道。 不一会儿，一盘盘炒菜就被送了上来。 几个人从昨晚上就没吃了，这会儿面对诱人的饭菜形象早就抛之脑后，盛了饭就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中途一共添了三次米饭。 等众人吃饱下来，秦砚来到柜台：“结账。” 陆辛夷也没客气，算了一下后道：“一两八钱。” 秦砚回忆了下那些食材：“应该不止吧。” 陆辛夷：“那个奶茶算我私人请你们的，您之前不是有个牌子吗，在樊楼消费都可以打折的。” 秦砚点点头没再多问，掏出钱付款。 陆辛夷拿来一杆秤称了一下，有三两多，拿了把剪刀剪开还了他一两三钱。 秦砚也接了，想了想还是道：“你刚才说买房子，要是买了，记得说一声，朋友一场，还是要送一份贺礼的。” “好。”陆辛夷笑道：“到时候一定跟大人说。” 秦砚看着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莫少棠跟在后面，看了陆辛夷一眼也没说什么，只对已经走出几步的秦砚喊：“大人您慢点，你腿上还有伤呢。” 陆辛夷闻言目光就不由得落在了秦砚的双腿上。 之前没觉得，如今再看，秦砚走路好像确实有点微跛。 他们这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了？难道又有人打劫了开封府？为了那批银子？ 第279章 这花戏楼得挣多少银子啊 要是换成以前，她肯定会问原因，但现在的陆辛夷，也只是多看了几眼脑子转了下就收回了思绪不再去想了。 第二天的地方戏《白蛇传》是卖给男宾客的，票也卖的很快，还有不少丫鬟过来询问。 得知下一场招待女眷的是第二场戏，不少人丫鬟就很着急，询问下一场什么时候，不然买了第二场的票跟上一场接不上也少点意思。 这个两个班主早就商量过了，也跟叶老头说了。 叶老头道：“明天跟后天都是《白蛇传》第二场，你们女眷想看第一场的话，要等大后天了。” “那我今天能买大后天的票吗？”有的人不想再跑一趟，也怕到时候来迟了卖完了。 “不能，只能当天来。”叶老头很无情的告诉了这些丫鬟婆子们。 “怎么不多安排几场啊。”有个看着穿的不错的大丫鬟抱怨着，“那些男的看皮影戏不就行了吗，这个地方戏为什么不能全部留给我们女眷看。” 后面有个壮汉闻言就道：“哼，也就是这花戏楼不成体统，还给你们这群女人安排了专场。 你满京城看看，有谁家戏楼是这样的？能给你们看一场就不错了，别贪心不足啊，都说没你们的票了，走走走。” 说着就要上前推搡那小丫头，嘴里还继续抱怨：“要我说啊，给这些娘们看就是浪费，这些娘们哪里能抛头露面出来看戏啊，就应该在家带孩子做饭伺候老爷们。” 那丫鬟见他五大三粗的，想骂但不敢，但也怒视着他。 “瞪什么瞪，小娘们看着还细皮嫩肉的。”那大汉嘴里不三不四的：“要不跟着老爷我回去给老爷暖被窝，我天天带你出来看戏。” “你……不要脸。”丫鬟在大宅院里待久了，也学不来那泼妇骂街。 叶老头从窗口探头喊了一声：“不要在这里闹事。” “嘿，你这老头。”那汉子不满意了，对着叶老头嚷嚷：“我这可是帮你啊，这小娘们浪费了咱们多少时间啊。” 叶老头：“人家有疑问，我解答，这是我的工作，你不要闹事。” “嘿……”汉子卷起袖子要动手，这个时候售票窗口旁边的门打开，两个彪形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直接一人抓着一边胳膊将那男人给丢出了排队的队伍中。 其中一人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指着那男人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撒野的？要买票就滚到后面重新买，不买票就别闹事。” 不少男人面色不太好他们也觉得设置一个专场给这些女人看不合适，万一给她们的心养野了呢。 但队伍当中一些小丫鬟婆子们都拍手称快。 “该，这种人就该收拾。” 男人被两个大汉盯着，也不买票了，灰溜溜的走了。 倒也不敢说什么狠话，更不敢有什么小心思，毕竟这里背后的靠山是敬王，大家都知道。 脸上有疤痕的男子环顾一周道：“买票就买票，不要耍什么小心思，我们东家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买，再敢质疑看到一次揍一次。” 说完两个人又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这售票窗口里还内藏两个大汉，或许还有更多大汉。 等票卖完后，叶老头又拿出一张通告贴在旁边的墙上。 没买到票的就围上去看。 “哟，又有新节目了，大家伙儿开看啊，今晚花戏楼里有曲儿，还是曾经的花魁芸娘唱的。” 挤在第一排的人快速的将墙上张贴的内容总结了一下向众人传达。 “什么曲儿啊。”有人在后面喊：“我最喜欢的就是听曲儿了。” “这花戏楼的花样还挺多的。” “啧，这样算起来，一天四场，这花戏楼得挣多少银子啊。” “要不你进去问问。”有人笑道：“看看人家告不告诉你。” “这还不好算啊，一张票二两银子，一场坐满一百五十人，一天四场，这样算下来……” 那人嘴里念念有词又开始点手指头。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报出答案来。 “那就是一千二百两。”有个小孩率先报出了答案。 “嚯……”众人大惊。 “天啊，这么多？有的人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吧。” “别说一年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啊。” “我的天，听说这家花戏楼是个女东家，这女的得多有钱啊。” “听说还没成婚以后要招赘呢，你们有儿子的可得关注关注。” 众人的交谈声渐渐偏离了原本的话题。 “这唱曲的可不用二两银子。”又有人道：“只要一两呢。” 毕竟是第一次登场，陆辛夷等人也商量过了，听曲儿的价格就定好一两银子一个座位。 这比起去青楼听戏要便宜多了。 一般人去一次青楼，最少都得花销五两银子，不然都出不来，比起青楼，他们花戏楼已经算便宜的了。 不过芸娘他们的第一场票并没有卖完。 一来在这里听曲，肯定是不能摸摸小手占占便宜的，二来芸娘以前虽然是花魁，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多年轻人并不买账。 对于只售卖了一半的票，芸娘等人虽然有些心里不得劲，但心里也清楚，他们唱的曲儿没有《白蛇传》那么有吸引力。 但她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今晚这些人听了肯定会觉得物有所值的。 花戏楼这边忙的火热，陆辛夷也没闲着，在家熬火锅底料。 辣椒让胡管事送到幺爷那边磨成粉，然后再拉回来。 幺爷那边的豆腐坊生意已经处于稳定，每天都有五六两的收入。 稳定之后，阿四他们每天又早起来是卖鸡汁豆脑，配合薛燕妮她们，鸡汁豆脑的生意稳定的很。 薛家因为薛燕妮的关系，获得了陆辛夷的许可，家里现在也卖鸡汁豆脑，家里的生意总算好转不少。 还有一些中等富户家里来订鸡汁豆脑。 于是几个小的每天又多了不少任务，就是给这些富户家里送机制豆腐脑。 之前陆辛夷让两个小乞丐来这边，那俩小乞丐现在也每天跟在其他小孩身后，奔跑在送货的路上，虽然很辛苦，但不用担心被欺负饿肚子已经很好了。 这天白天陆辛夷在家熬火锅底料，晚上芸娘的第一次登场，陆辛夷还是过来捧场了。 只是意外看到了一个男人，觉得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那男人冲他颔首后什么都没说，找了第一排的位置坐下了。 第280章 芸娘受挫 陆辛夷刚要坐下，就听到有人喊她。 她扭头一看，见是敬王来了，惊讶的起身：“四叔，您怎么来了？” 敬王道：“听说你这里又上新花样，过来看看。” 一旁的管家笑道：“王爷一下午到现在就没走，下午的地方戏，晚上的皮影戏，吃了个晚饭又来听曲儿……” 敬王瞪他：“要你多话。” 管家作势打了自己一巴掌：“老奴多嘴了。” “行了。”敬王坐下，让陆辛夷来自己这一桌坐：“你那个火锅什么时候开张啊，我可有点馋了啊。” 说完又耸了耸鼻子，不由的往陆辛夷那边靠：“你偷吃火锅了？” 他在陆辛夷的身上闻到了火锅味。 “没偷吃，下午在家制作底料呢，等下个月初一就正式开张，到时候还要您来给我放第一挂鞭炮呢。” “没问题。”敬王很高兴。 这个时候舞台上有人出来了，敬王也就没说话了。 舞台上多了很多乐器，等大家都入座后，芸娘抱着琵琶缓慢走了进来，先冲众人见礼，而后就坐下了。 今天是他们的舞台，所以芸娘并没有选《白蛇传》上的歌。 第一首就是《红尘》。 “寻梦也许梦已空，是非错对乐悲笑痛，幻影中似逝去一梦，越近越朦胧，越远越情浓，聚散得失谁料中，红尘尽虚幻终会空，休说苍天作弄……” 这是一首能唤起人回忆的歌，也是他们不曾听过的曲儿。 曲子让人的情绪不由的就跟着低沉了下去，将心里的回忆跟无奈都唤醒。 之前陆辛夷觉得面熟的男人，看着台上的芸娘，思绪不由的就被带回了十多年前。 李二看着台上的人垂着眸子唱着他从来没听过的歌。 这是她家乡的小曲儿吗？ 一曲完毕，芸娘等人起身致谢。 陆辛夷带头鼓掌：“好，好听……” 其他人也鼓掌，确实很好听，跟他们之前听的那些曲儿有非常大的区别。 芸娘看着台下的人，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看到李二的时候就是一怔。 李二冲她颔首，倒是没说什么。 芸娘冲 第二首是《半壶纱》，依旧是那种淡淡的带着遗憾的曲风。 第三首《人生何处不相逢》。 “随浪随风飘荡，随着一生里的浪，你我在重叠那一刹，顷刻各在一方，缘分随风飘荡，缘尽此生也守望……” 这三首歌虽然好听，但不得不说这三首唱的人心情都挺低的。 好在一首《不谓侠》，又唱出了豪情来。 接着一首《笑傲江湖》将众人心里的抑郁变成洒脱，再次获得满堂彩。 敬王听完觉得有些不得劲儿，他侧头对陆辛夷道：“这些曲子是好听，但不适合我这样的老爷们听。” 说完敬王还是让管家赏了银钱。 有敬王带头，还是老样子，大家多多少少都给了一些打赏。 这个时候敬王对陆辛夷继续道：“下次我就不来了。” 敬王那可是混迹风月场所的老手，他不喜欢听，那么其他人估计也差不多。 见他要走，陆辛夷把人拉住：“那您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 敬王有些为难。 但陆辛夷明显一副你不给我答案我不让你走的表情。 敬王压低声音：“你这些不适合男人听。” 陆辛夷不解：“那男人适合听什么？” 敬王啧了一声，忽然想到她身边也没个女性长辈教她，唯一的那位桂姨一门心思扑在樊楼上，估计也没时间跟她说这些。 于是敬王豁出去了，压低声音道：“男人为什么去青楼听曲，那自然是因为能美人在怀，还能……咳咳，还能听听那些撩人的曲儿。” 陆辛夷明白了。 她不服气：“那是您，我看有人就喜欢啊。” “谁喜欢？”敬王环顾一周，不少人都一副失望的表情。 正好之前那个眼熟的男人正要起身，陆辛夷指着他：“他……” 敬王循着她指的看过去，见是李二，就喊了一声。 李二赶紧过来给敬王见礼：“刚才就看见您了，只是快要开始，不好叨扰。” “没事。”敬王摆摆手：“你觉得今晚唱的这些曲儿如何？” “下官觉得挺好的。”李二道。 陆辛夷：“呐，你看，人家就觉得挺好。” 是你精虫上脑只想去那地方吧。 当然了这话她可不敢说。 敬王啧了一声，不予多说，就对陆辛夷道：“反正我觉得大部分男人不喜欢，不过一些小娘子可能会喜欢，要不你也开一个女眷专场试试，行，我走了。” 说完敬王就走了。 目送他走，陆辛夷认真的问李二：“您觉得什么样的男人才愿意来听这样的歌曲？” 李二认真的想了想：“可能更适合书生吧。” 陆辛夷闻言有些泄气，前面几场的顺利让她有些想当然了，觉得芸娘他们唱的这些歌也能火，但事实…… 这个时候芸娘也过来了，有些歉意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给了她一个抱抱：“没事没事，我们再想办法。” 芸娘情绪有些低落。 李二开口道：“其实唱的挺好听的，如果在青楼肯定会受欢迎，但这种场合……对男人来说，确实是少了点什么。” 芸娘点点头，“多谢你来捧场。” 李二：“你的场我还是要捧的，别着急，你们陆东家很聪明，她应该会有办法的。” 陆辛夷也安抚：“对，芸娘你别急，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芸娘道：“我不着急，不行我就去樊楼唱。” 樊楼之前留的台子还在的。 “今天才第一场，说明不了什么。”李二道：“或许刚才敬王说的有点道理，你唱的曲儿意境都不错，或许更适合那些文人以及小娘子们听。” 芸娘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二也不好再逗留，颔首后也就离开了。 “他是谁啊？”陆辛夷八卦问。 芸娘：“一个曾经被我放在心上但现在已经放下的人。” 陆辛夷：“……” 整的跟绕口令似的。 要是真放下了就还好，要是没有，那大力可就苦咯。 第281章 人心跟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大力喜欢芸娘，还是桂姨跟她说的，桂姨的意思是让她帮忙撮合撮合，但陆辛夷拒绝了。 芸娘虽然是青楼出身，但识文断字，学问还挺不错。而大力不说目不识丁也差不太多，两人思想不在一个高度，想要共度余生，得有更多的东西维持，比如感情。 目前来看，芸娘对大力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的。 思想不在一个高度又没有感情，这样的搭伙过日子对二人来说都不公平。 所以说大力这条情路难走。 芸娘首次登台的效果不太好，这让她很是消沉，回到家也闷闷不乐的。 陆辛夷把人带到自己的书房，开解道：“这有什么，这才开始呢，那些不喜欢听的人都是常年喝花酒心里不纯粹的人，我们可以试着来一场女眷的，小女娘们对还是很敏感的，应该喜欢听。 这条路走不通，或者你就教人唱曲，我看你教的那几个人就不错，你可以转行，再不行你现在年纪还轻，找个人成亲也是可以的。” 芸娘跟其他人不同，虽然也在群芳阁，但当初她赎身的钱是她自己的，陆羽绮只是出面帮她赎身，后来又收留了她，所以她的卖身契在她自己手里。 之所以不离开群芳阁，一来是没地方去，二来也是为了感谢原主娘，三嘛，就是没钱了，她也得攒钱生活。 后来群芳阁那么艰难，她也没走。 如今群芳阁已成往事，樊楼生意已经稳定，她不用再抛头露面，完全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芸娘闻言笑了笑：“先按照你说的试试吧，至于成亲……我这般出身的人，谁又愿意呢。” “那就找知道你的出身还愿意娶你的。”陆辛夷道：“你长的这么好看，性子也好，又有本事，想娶你的人很多，不过咱不去做那妾，咱要嫁就做当家主母，宁为贫妻，不做富妾。” 芸娘被她逗笑，“说起我来你头头是道，那你呢，你可也不小了，之前崔家闹那一出你还扬言要招赘，如今呢？还招不招？你不在家，之前还真有邻居打听到我这里了。” “哈哈……”陆辛夷打哈哈：“那都是借口，崔家还没有把我爹的东西给我呢，我暂时不招赘。” “那秦大人呢？”芸娘忽然问了一句。 陆辛夷脸上的笑一僵。 芸娘低声道：“之前秦大人往我们家跑的可勤快了，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看到人了，你们是吵架了吗？” 也不知道是芸娘的声音太好听具有诱惑性，还是她也有了想倾诉的欲望，毕竟她身边还真没什么闺蜜。 有些事情不好跟父母说，不好跟姐妹说，但可以跟闺蜜说。 刘巧儿跟薛燕妮她们，只能算是朋友，算不得闺蜜。 “没有吵架。”陆辛夷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之前只是合作的太愉快，以至于让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过现在我已经清醒过来了。” 陆辛夷单手托腮，看着窗外，今天二十六，下弦月如钩。 “他是朝廷命官，又是开封府的通判，虽然只有五品，但也是有实权的，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是无法触及的高度。 而我呢，母亲青楼出身，父亲就算是崔家那位大郎，可毕竟故去多年。” “谁家有出息的郎君愿意要我这样身世复杂的女子？”陆辛夷说到这里放下手轻叹一声。 在这里生活的越久，就越能明白阶级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谁想跳过去就有跌下去碎尸万段的危险。 其实现代也一样，替换一下，开封府五品通判，相当于现在的京城公安局副局长。 说起来她虽然也是公务员，其实也不过就是最底层的牛马。 两人的身份放在现代也是不合适的，现代有钱有权的人家更讲究门当户对。 芸娘也跟着叹息一声：“那万一他愿意呢？” “芸娘，男人的愿意会随着周遭的环境变换而变换，就目前为止，我对他了解不多，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到那种地步，所以我只能拿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对比。 今日他是愿意的，明日他也愿意为了我将那些闲言碎语阻挡在家门之外，但日子久了呢？人心跟人性，都是经不起考验的。” “再说，他是个风光霁月的人，也是个好官，是个被老百姓需要的好官，他的生活包括以后的日子，都不应该因为我而带来很多被人嚼舌根的话题。我不忍心，也不舍得。” 芸娘听她说完，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她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也不差的，先不说你崔家的出身，就你跟敬王的关系，你手里这些生意，哪一样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辛夷，你是一个聪慧又坚韧顽强又心地善良的小娘子，我们这些人要不是遇见你娘，要不是有你，早就不知道埋骨在何处了。” “我觉得你是配得上秦大人的。”芸娘道：“以前唱这些歌的时候，大概知道要表达什么情感，但总觉得隔着一层，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些歌应该唱给你这样的人来听。” 陆辛夷一笑，凑过去抱着她的胳膊晃啊晃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要不我们就搞一个失意者歌会，咱们的歌只唱给知音听，那些糙老爷们不配。” “对，他们不配。”芸娘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我想好了，咱们不能跟那两位班主比，我一个月就唱个一两次，票的话咱们慢慢卖，卖满座了咱就唱一次。” “我这个喉咙本来就没好利索，反正我现在靠着你养活，你现在有钱，我也不那么辛苦操劳了。” “嗯，咱不要那些臭男人，咱有钱就自己好好过日子，干什么去给那些臭男人当牛做马的。” “对嘛。”陆辛夷道：“咱自己也能把日子过好过精彩了。” 两人说说笑笑，一扫刚才的阴霾。 笑完陆辛夷又道：“对了，我现在打算把《白蛇传》弄成话本子，到时候找个说书的再说书。 你到时候就可以唱那几首，我让他们给你分赏钱，还会写一些别的话本子拿来说书，到时候你就唱开头跟结束，慢慢的积累属于你的忠实听众肯定不让你闲着的。” 芸娘拍拍她：“好，我都听你的。” 第282章 徐敏问斩 陆辛夷在第二天还真开了一场女眷专场，大概是因为古代能供女人群体活动的场地太少了，上午出票，下午就卖光了，这倒是出乎了两人的意料。 结束后反响也不错，不少感情丰富的小娘子们在听歌的时候都给自己听哭了。 也或者是因为她们身上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求而不得，所以在歌声里寻找共鸣，寻找答案。 丹阳郡主跟荣喜县主都来了。 结束后丹阳郡主让嬷嬷喊来陆辛夷。 上一次陆辛夷没见着，这一次见着了，才知道丹阳郡主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国泰民安的小姑娘。 丹阳郡主看着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对陆辛夷来说，她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退却，看着她的时候眸子里也是清清亮的。 她给陆辛夷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但心志坚定，是个有主见的人。 一旁的荣喜县主要比丹阳郡主看着漂亮很多，身材高挑，美眸看谁都像是在传情，但她给人的气质又是那种冷淡型的，是个矛盾的美女。 她不由的想起荣昌县主李奕，没有可比性。 陆辛夷给二人见礼。 说话的是丹阳县主。 “陆东家，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娘。”丹阳郡主道：“你很好。” 陆辛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只行了个礼后道：“郡主谬赞了。” “我是发自真心这么觉得了。”丹阳郡主道：“我跟荣喜姐姐虽然贵为皇家贵女，我们的手上拥有更多的资源跟权力，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女子做些什么。” “在你开女眷专场之前，我觉得我贵为郡主，带着一群小女娘们玩玩诗会，打打马球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我还因此沾沾自喜过，但跟你这比起来，我觉得我的眼界太窄了。” 不等陆辛夷说话，丹阳郡主又问：“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西湖你去过吗？” 陆辛夷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哪一个，只好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去过江南的不少地方，西湖去过，但也只是潦草的看了一遍。” “真羡慕你啊。”丹阳郡主道：“能去那么多地方。” 陆辛夷躬身低头没敢接话。 看出来陆辛夷有些拘束，丹阳道：“我知道你跟四叔关系不错，四叔是个有趣的人。” 只可惜她爹跟四叔关系不太好，小时候宫宴的时候她就喜欢跟四叔待在一起，听他说那些荒唐事。 陆辛夷笑笑：“我只不过是沾了光。” 丹阳知道她说的是崔家大郎。 要是崔家大郎没死，要是她出身在崔氏，那成就肯定比现在还要高。 寒暄的差不多了，丹阳县主道：“喊你来是因为下个月初三是我娘的生辰，到时候会有很多夫人跟小姐们来，我想请你的戏班子过去唱几天戏。你放心，肯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能为王妃生辰贺寿是我等的荣幸，只是……”陆辛夷道：“这《白蛇传》毕竟是妖怪，就怕有什么忌讳冲撞了贵人。” “这你只管放心。”丹阳道：“我已经跟我娘说过了，她答应了，你们只管好好唱戏，其他不用管，只要不是你的人故意惹事，我都会让人把你的戏班子完好无损的送回来的。” 一个郡主都说到这份上了，陆辛夷还能如何，只能答应。 “还有她……”丹阳指着芸娘：“我很喜欢她唱的那些歌，我想请她也去。” 芸娘这个时候已经走过来了，闻言还挺惊讶的，但随即也道：“奴家唱的歌不适合过生辰，郡主要是想听，可以换个时间。” 丹阳一听也是：“那下次诗会的时候我喊你。” 芸娘只能点头。 送走她们后，陆辛夷深深叹口气。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当下就去跟叶班主商量去了。 叶班主自然是满口答应，能去王妃的生辰宴上唱戏，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就是天大的荣耀。 更何况还是摄政王妃。 当今还没立后，除了太后，就是这位摄政王妃最尊贵了。 陆辛夷还是提醒了他几句，任何事都忍，一切都等出来再说。 叶班主也给大户人家唱过戏的，知道有些时候不是你惹事，而是人家要惹你。 “东家放心，我会约束好所有人的。” 不放心也没办法，到那天了她跟着一起去，有事她还能找敬王说说情。 第二天就是九月二十八，上次秦砚说了。这天是徐敏问斩的日子。 她还是想去看看的。 二十八这天，陆辛夷带着姜绥跟夏紫薇，让老何赶车，来到了问斩的地方，西市菜市口。 他们到的时候，邢台早就准备好了，周围有开封府的衙役以及军士把守。 他们来的不算早，被人群拥挤着来到了中间的位置。 周围的人都在讨论。 “听说是个贪官，贪了几十万两银子。” “我的天爷，几十万两？那堆起来不得跟山一样高啊。” “那我哪里知道。” “那这些钱呢，都被他花了吗？” “听说被他的上官给拿走了。” “那怎么不把那上官也抓起来砍头呢？” “这就要问开封府了，听说开封府的大人们为了追查这些银子，前段时间还被人伏击了，还死了人。” 陆辛夷眉头一皱，居然有人牺牲？ 想到那天莫少棠说的话，陆辛夷心里还是没忍住起了波澜。 快到午时的时候，一个形同骷髅的囚犯被押解着来到台上，跪在那。 那个方向的老百姓自动退后十几米。 秦砚身着一身官袍跟另外两位大人一起来了，三人交头接耳说了一会儿就停止交谈了。 现场很安静，没人说话。 直到有人喊了一声，“午时三刻已到。” 秦砚拿出面前的一个令签丢了下去：“确认之后行刑。” 立刻有官差上前确认，而后刽子手将徐敏背后的木板抽出来丢在一旁，喝了一口酒喷在那大刀上，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手起刀落间徐敏身首异处，已然伏法。 第283章 开业准备 陆辛夷到底是没敢看，在刽子手挥刀的一瞬间就赶紧扭过头去了。 她没有再回头去看邢台上的人，先走但走不掉，人太多了，只好背对着那边听着耳边老百姓们议论纷纷。 有的说贪官死的好，有的问怎么都没家里人来送一口饭。 立刻就有人道：“这样的贪官早就断子绝孙了。” 陆辛夷知道徐敏是有妻女的，没来要么就是被控制来不来，要么就是不想来，要么就是已经先徐敏一步下去了。 陆辛夷没看，但夏紫薇看了。 她看的津津有味，不愧是从小就跟着父母走镖的丫头。 她道：“东家，你别怕，这是贪官污吏，他就该死，就该斩首，这样那些贪官们才知道惧怕。” 他们江南水患听说就是贪官贪污了修河道的银子，导致她跟父母失散。 这段时间只要是来樊楼吃饭又是江南口音的，夏紫薇都会跟人打听。 她爹是走镖的，在江南一带还算是有点名气，可惜都一无所获，所以这会儿义愤填膺的很。 陆辛夷嗯了一声，道理她懂，但还是不敢看。 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碰到一起车祸，车子撞死了一个过马路的女人，那女人骨头都断了，四肢以一种夸张的姿势扭曲着，她看了一眼做了一个星期噩梦。 不少人看完了热闹，开始就离开了。 见有人走了，陆辛夷赶紧对两人道：“我们也走吧。” 三人刚挤出人群，就看到秦砚上了马车。 莫少棠看见她们了，似乎跟秦砚说了，于是车帘子又被掀开，秦砚从马车上下来。 看到陆辛夷第一句就是：“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陆辛夷：“正好路过想起来就过来了。” 秦砚嗯了一声：“没什么好看的，上次是我说了不该说的，以后遇到这种事就别凑热闹了。” 陆辛夷嗯了一声，刚想告辞，就听夏紫薇忽然问：“大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众人都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秦砚点头：“你问。” “为什么要选午时三刻问斩啊？我以前在跟着我爹走镖也看到过犯人问斩，好像都是午时三刻。” 她跟着父母走镖，也算是走过不少地方，有时候恰好就碰到这种事，她胆子大，也就跟着一起看。 听她这么一说，陆辛夷也好奇起来，电视剧里也经常选午时三刻问斩。 秦砚答道：“因为午时三刻是太阳最烈的时候，有些罪大恶极之人，就算死了也没资格做鬼，这烈日会让他们魂飞魄散的。” 闻言众人这才明白。 陆辛夷也不由的点头，怪不得都喜欢午时三刻问斩呢。 她道：“大人公务繁忙，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秦砚也颔首道：“嗯，去吧，以后这种地方少来。” 陆辛夷点头转身就上了马车。 回到宅子里后就继续熬火锅底料。 申时左右，财叔说有人找她。 陆辛夷正全副武装的在熬牛油底料呢。 这段时间她一直让胡管家跟一些庄子的管事收集猪油跟牛油。 虽然不允许杀牛，但一些富户以及权贵的庄子里会养一些牛，意外死亡的牛就可以被吃肉，这些牛油主家都不会要，随便庄子上的管事处理。 以前也就是给哪家佃户，如今有人来花钱收，又是一笔小收入，管事们自然是愿意卖的。 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收购的牛油都让胡管事就近送到两个村子里熬成油用缸装好，昨天才送来的，跟磨好的辣椒一起，还有一部分新鲜的红辣椒。 入秋的辣椒辣的很，陆辛夷这会儿手上带着手套，脸上蒙着自制的口罩，狼狈的很，哪里有时间出去哦。 “谁啊，你让他进来吧。” “秦大人的书童。”财叔道：“说是给你送东西。” 一听是云舒，陆辛夷让王婶看着点火候，她觉着双手就出来了。 她自己做了个手套，不想摘，等下又要戴。 “云舒……”她喊了一声。 云舒已经被院子里散发出来的香味给香迷糊了，见她出来赶紧道：“陆东家。” “你怎么来了？”她看了一眼外面，没见到秦砚。 “这是大人让我给你的。”云舒递给她一本字帖。 陆辛夷疑惑，最近她都没时间练字，也没问他要字帖啊。 不过还是道：“好。”说完喊了一声姜绥。 姜绥出来了。 “你把这本字帖放到我书房里。”吩咐完姜绥，又对云舒道：“你等一下。” 说着去了厨房，很快就装了一坛熬好的底料。 “这个是火锅底料，你们仨要是没时间做饭，就弄一点出来放在大的瓦罐里，放水，烧开后把喜欢吃的素菜肉类都放心进去一锅烫熟了就能吃。” 云舒闻言欢喜的接过，抱在怀里：“多谢陆东家。那字帖你要记得看啊。” “知道了，我这会儿忙，晚上就看。” 云舒得到她的回答，满意的抱着坛子离开了。 陆辛夷进了厨房一转身就忘记这茬了，熬牛油底料一直熬到亥时过半才全部弄好。 家里都是一股子牛油火锅的味道，馋的她恨不能立刻吃一顿火锅。 收拾的时候财叔过来说邻居们都来问他们家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陆辛夷道：“下次问就让他们去咱们火锅店。” 财叔满口答应。 洗漱完把头发晾干都已经子时过半了，她疲惫的躺下就睡着了，哪里还记得什么字帖哦。 第二天她又让何叔赶车，带着夏紫薇一起去几个供应商那边，让他们初一开始就要往她的铺子里送货了。 为了让他们给自己供货用心点，陆辛夷还给他们每人都送了两张票，送的都是地方戏的票。 主要是皮影戏现在唱的比较靠后了，给了票人家也听的不头不尾的。 几个供应商都高兴不已。 他们大部分都住在郊外，赶到城里去买票票早卖完了。 又去养羊的农场里交代一声，每天给他们点送两只羊。 刘村长他们养的羊，光供应给樊楼那边烧烤都够呛。 樊楼现在一天要一头半甚至两头才够。 月底最后一天，晚上等客人都走了，陆辛夷拿出两块调料，弄了不少手切羊肉，豆腐，千张等菜，准备了两大锅的火锅，先给自己人饱餐一顿。 主要是她自己也很想吃了。 她还让大力多烤点羊肉串。 众人就在外面摆了两桌，一群人忙忙碌碌就跟团建似的，十分惬意。 第284章 火锅店开业 大力闻言跟陆辛夷抱怨，“都下班了还吃什么烤串啊，我每天烤串烤的胳膊都细了。” 抱怨归抱怨，手还是麻溜的给大家烤串。 陆辛夷调侃：“不会的，你的胳膊只会越来越粗壮，给人一种很强的安全感。” 大力傻兮兮的问：“真的啊，那……是不是很有男人样？” 陆辛夷点头，怕他不信还问了每一个人，大家都附和：“你是我们樊楼里最标致的男人。” 其他都是半大小子，之前也都没吃饱，一个个瘦个啷精的。 问到芸娘的时候大力尤其的紧张。 芸娘道：“那确实，就大力这模样，要是投身在好人家，绝对是十里八村丈母娘最喜欢的女婿。” 一句话，让大力干的更起劲了。 火锅店这边的人半个月前就已经招满了，大部分都是樊楼那边职工介绍的。 樊楼待遇好，工资高，东家也从来不打骂他们，所以得知东家心的酒楼招人，大家都开始把身边的熟人介绍过来。 桂姨也说了，可以介绍熟人过来，但品性得好，那种品性差的介绍来了要是出了错，两个人一起滚蛋。 这个要求一说，大家介绍的热情就淡了，不是太好关系的谁也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介绍来的也都是踏实能干的。 火锅店那边没有炒菜，主要就是火锅跟烧烤，所以把春花、阿柴跟红英调过来再给他们配置足够的人手就行了。 音娘要暂时借调到火锅店那边去，这边做热饮的活儿就交给了绿柳。 现在人多，也不需要最初那些人忙碌了，只需要他们管着其他人就行。 就连二月也领了活儿，要是有小孩，她就负责带着人小孩玩耍。 招来的人也都放在樊楼实习了一旬时间了，明天就能上岗。 幺爷那边准备的各种豆腐，千张，豆腐果，豆腐皮，腐竹等干货也在下午送了一大车过去。 等忙碌好，众人一边涮着火锅吃着烤串，别提多高兴了。 这样的活计，谁都不想丢，所以大家只会干的更用心。 初一这天，“天下第一香”正式开张。 敬王作为陆辛夷的靠山，那必须是要露个脸的。 放完鞭炮后敬王就在三楼订了一桌。 “你三楼往外订的时候注意点，别什么人都让上去。” 敬王这话一说，陆辛夷就知道他要带谁来了。 “您给我画个范围呗。”陆辛夷道：“我这第一天开业，总不能三楼都空着吧。” “只定给那些官宦人家。”敬王道：“不报名号的一律不给上去。” 见陆辛夷皱着小脸，敬王道：“他天天待在那里什么地方都不能去，吃的也就那样，你就可怜可怜他。” “四叔您这话我可不敢接。”陆辛夷道：“我算老几啊还能可怜……”她用手指了指天。 “就是一小孩。”敬王说的很随意。 “我知道了。”陆辛夷只能应允，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这边火锅店开张，生意一点不愁。 就楼下那些听戏的主儿，得知消息后就开始订桌了。 看完戏再跟几个好友一起搓一顿，岂不快哉？ 中午的时候就满座了。 其实很多人都吃过火锅，到了冬天天气冷，一些条件好的人家都会吃点火锅涮菜。 但大家都没吃过这么香的火锅。 果然对得起那天下第一香几个字。 有眼力劲儿的也看出来了，“花戏楼”，“天下第一香”这几个字跟樊楼那边的“日进斗金”是同一个人的手笔，都是敬王写的。 所以来这里吃饭的人也没人敢找茬。 中午许久不见的钱二等人也浩浩荡荡来了，坐了一桌。 吃完后众人一个个眼睛都绿了。 要是能弄到这个配方…… 但自从敬王做了陆辛夷的靠山后，钱二等人再也不敢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之前尾巴翘的多高，现在就藏的多老实。 那想不想要呢？肯定是想的，所以他们今天来，是想找陆辛夷商量商量，能不能卖给他们一些。 自从他们从陆辛夷手里买了辣椒后，店里推出的相关菜色都非常的受追捧。 虽然辣椒挺贵的，但做出来的菜也不便宜，他们或多或少都挣了点钱。 杨保保道：“反正我跟陆东家关系挺好的，你们之前对她呼来喝去的，等下说话可得小这点心。” 众人翻了个白眼。 陆辛夷忙完后才过来的，钱二第一个站了起来，恭敬拱手 道：“陆东家，好久不见。” 陆辛夷很是意外，随即也拱手：“钱东家，诸位东家、诸位掌柜的，好久不见啊，最近都发财了吧。” 众人一一回礼，杨保保道：“陆东家，我们这不是来找你想让你带我们一起发财吗。” 陆辛夷对杨保保印象不错。 谁对她好她就带谁发财。 不过现在嘛…… “今年不行了，原料不足，明年吧，回头要辣椒籽的直接去找桂姨，她会给你们安排的，你们明年自己种植，也不需要找我高价买了。” 这些人都是地头蛇，想把辣椒籽把在手里不往外流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也不想这么做。 众人闻言都松了一口气，今天来找她就是两目的，一个就是这个底料，一个就是辣椒籽，拿不到底料能有辣椒籽也行。 钱二道：“陆东家不是一般人啊，这才多久，樊楼，花戏楼，这天下第一香都被你做起来了，我听说花戏楼那边一天光买票的收入就有一千多两，是真的吗？” 陆辛夷：“你们是只看到贼吃饭没看到贼挨打啊，我还养着那么多人，每天的支出也不少啊。” “再说了，我跟诸位可没得比，你们出生就拥有让人羡慕的生活，花不完的钱使唤不完的奴仆还有遇事能给你们庇护的家族，我一个孤女拼搏也只是为了有片瓦遮身而已，跟诸位没法比，没法比。” 第285章 试探 “陆东家太客气了。”钱二道：“陆东家的身世那可比我们好。” 这是说崔家呢。 陆辛夷笑笑，“钱东家要是愿意的话，我们换换啊，我可巴不得啊。” 钱二被噎了下，笑笑：“陆东家这火锅店看样子又要大火啊。不知道陆东家是从哪里学的这么多本事？以前怎么没看到你这么能干呢。” 这话钱二以前就问过，现在还问。 所以陆辛夷就要不客气了：“人只要没有被逼到最后关头，都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大的。 钱东家要是想学的话，可以先脱离家族，再找个贵女订婚，然后再被人悔婚，穷困潦倒不知道下一顿再哪里的时候你的眼睛就能发现很多你现在发现不了的东西。” 钱二再次被怼，很气，但知道如今的陆辛夷已经不是他想呵斥就能呵斥的人了。 只能咽下怒火，也不敢再挑衅她了，只生硬转话题，他问：“不知道那种子陆东家可以卖给我们多少，又是什么价格。” “一人五斤。”陆辛夷道：“二十两银子一斤。” 五斤也就是一百两，众人虽然都觉得很贵，但也知道种出来的辣椒会更多，更值钱，也就没什么意见了。 贵不怕，怕的是有钱买不到。 到时候他们也这样卖。 陆辛夷早就知道他们会这样，所以早就打算把种子卖给更多的人，大家都有，他们也就不能垄断了。 跟她合作的那几个供应商，陆辛夷每个人都送了半斤种子。 说完正事陆辛夷就走了。 中午营业结束后整个楼里都是火锅的香味，正好下午是女眷专场，等检票的时候不少人都闻到了香味，一个个的都问小厮是什么味道。 “这是我们楼上食肆的火锅味。”小厮回答：“我们已经在通风熏香了，戏场里面是闻不到的。” 丹阳郡主吸了吸鼻子：“那晚上给我定一桌。” “好咧，我这就去跟掌柜的说。” 这边的掌柜的是管家介绍的，徐掌柜是管家介绍来的，陆辛夷自然是放心用的。 皮影戏那边已经唱到了水漫金山，众人已经被迷得恨不能压着胡班主一口气给他们全部唱完。 不少其他的小戏班子，也纷纷来找陆辛夷跟两位班主，想跟他们合作。 陆辛夷跟两位班主商量后的告诉他们等他们这边全部唱完后就会教他们，按照之前商量的那样来。 第一笔钱还是得他们来挣。 这些小班主也只能答应，不然呢？ 等下午场结束后，丹阳郡主跟荣喜县主等人就直接上了三楼。 本想安排在二楼，但二楼现在没包厢，最后给她们安排在了三楼最靠里面的一个包厢。 等丹阳郡主等人上来的时候，陆辛夷亲自带着她们去了包厢：“这边比较靠里面，不会有那不长眼的来打扰两位贵人。” 对于陆辛夷的安排，丹阳郡主是没意见的。 她看了下包厢的布置，也被墙上充满童趣的画吸引。 随即又问：“今日四叔来吗？” 陆辛夷心里一咯噔：“说是让我留一桌，要带他那些朋友来。” 丹阳郡主点头也没多问：“把你们最拿手的都拿上来吧。” 陆辛夷闻言就问：“两位能吃的习惯辣吗？” “我可以的。”荣喜县主道：“不过郡主不太能吃辣。” “那就给你们安排鸳鸯锅，一边辣一边不辣，再给你们一份芝麻酱一份辣椒酱，郡主要是想尝尝辣的，把菜烫熟了沾点辣的调味料就可以。要是不能吃辣，就蘸芝麻酱。” 这些芝麻酱都是跟村子里人买的芝麻做的。 两人没意见。 等陆辛夷走了，丹阳对自己跟伺候荣喜嬷嬷还有丫鬟道：“你们也坐下吧，今日我们尝尝这个火锅到底有多好吃。” 四个丫鬟行礼后坐下，可见平日里也是惯常这样的。 很快，火锅被端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个女伙计拿来了两条围裙，发现又多了四个，赶紧又去拿。 拿来后道：“这个这样系着，就是怕汤汁滴到衣服上，贵人们的衣服都贵，可不能弄脏了。 几个人看了下就听话的系上了。 很快，各种各样的菜就被端上来了。 今天陆辛夷特意跟供货商那边说了，想办法弄了点牛肉。 因为没办法将牛羊肉冻上，所以也只能切成肉片，不能成卷。 这些肉片也已经非常薄了，一些就是原汁原味的，一些她让春花腌制过。 还有肉丸子，鱼丸子，各种素丸子，蔬菜，豆制品，琳琅满目摆了一桌。 陆辛夷在旁边教她们怎么吃，伺候了半场才离开。 因为她们是第一桌，所以不到戌时就吃好准备走了。 陆辛夷也没说饭钱，但上次那个嬷嬷还是给了她一个好看的荷包，里面轻飘飘的，陆辛夷猜测大概是银票。 嬷嬷和蔼笑道：“我们郡主觉得你今日这个锅子非常不错，等我们王妃娘娘生日那天，你们送八桌过去，都是给年轻一辈吃的。” 陆辛夷点头：“好的，多谢嬷嬷了。” “陆东家巧妙心思，这生意啊，以后怕是要越来越火了，以后谁娶了陆东家，那真是顶顶享福的命。” 陆辛夷心里一拎，不知道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万一是呢？这些有钱有权的人不就最喜欢拉郎配吗？ 万一她们想控制自己呢？ 不是陆辛夷有被害妄想症，而是最近老是有人问她一天挣多少钱，她不敢保证有些人不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崔家她还能反抗，要是王妃硬给她指一门婚事拿捏她，那还真不好办。 所以她脸上淡淡：“嬷嬷言重了，我身世这样复杂的，一般人我看不上，我看上的看不上我……” 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所以我啊，还是守着我的钱，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嬷嬷笑得和蔼：“说什么胡话呢？你才多大，一辈子就不嫁人了？长的这么好看，又这么有本事，可不能就这么蹉跎了，陆东家要是不嫌弃我是个奴才，回头我给你留意，每日来我们王府的郎君们可不少呢。” 陆辛夷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可就多谢嬷嬷惦记了，我啊，要求也不高，也不需要对方家世多好，说一句狠心的话……” 她凑过去压低声音：“最好啊，公婆都不在了，也没有烦人的小叔子小姑子，全家就剩下他一个最好。 这样他就能直接来我家什么都听我的了，要是真有这样的人，麻烦嬷嬷帮我介绍介绍，哦，对了，对方的脾气还要好，不然我这暴脾气肯定容易干仗。” 嬷嬷听完嘴角只抽抽，一副难言的模样。 第286章 身在其中不自知 打发走了嬷嬷，陆辛夷松了一口气。 现在就希望自己这种狠毒的形象能借这嬷嬷的嘴传给背后某个想给她拉郎配的王妃夫人们吧。 戌时过两刻了，敬王才带着管家跟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陆辛夷没敢乱看，带着人直接去了另外一边最里面的包厢。 等人坐下，陆辛夷也不客气：“上一份鸳鸯锅吧，特意用鸡汤跟羊肉熬的。” “行，赶紧上菜，都饿死了。”宋祯道。 为了晚上这一顿，中午他都没怎么吃。 这一个包厢的菜都是陆辛夷自己上的。 等菜上齐，还给了宋祯一个套褂。 “这个火锅味道大，您穿上这个套褂，等下走的时候脱下，身上的味道会小一点，还有这个帽子也是……” 陆辛夷可谓是装备精良了，给宋祯全副武装起来。 身上还沾的那点味道回去的路上风一吹也就差不多了，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来过她的火锅店，也不会多想。 这一顿火锅宋祯吃的十分满意。 吃完就道：“回头也送点到宫里吧，我觉得太后娘娘肯定是喜欢的。” 陆辛夷：“明日就让人送，只是这个刺激肠胃，肠胃不好的人最少不要吃，不然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小民可担待不起。” “知道了。”宋祯道：“不会要你的脑袋的。” 说着还冲陆辛夷和善的笑了笑。 陆辛夷被他笑的头皮发麻。 大概是之前那个嬷嬷话里的试探让她今天神经格外紧绷，谁对她笑她都觉得谁要对她图谋不轨。 于是她垂下头没说话。 敬王就道：“还是别送进宫里了，你要想吃了，哪天我买点底料带进去给太后娘娘尝尝。辛夷说的对，这个底料看着就很复杂，很容易被人做手脚还看不出来，下个月你就要大婚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宋祯闻言撅了噘嘴，“那就听四叔的。 两人一直吃到亥时才离开。 等把他们送走，陆辛夷就觉得这一天真的是格外的漫长。 她问徐掌柜，“今日如何？” 徐掌柜将算盘拨的噼里啪啦：“中午坐了二十三桌，晚上二十六桌，今天一共营收四百二十两，除去各项成本，大概盈利二百多两。” 陆辛夷点点头：“剩下的事就交给您了，我就先回去了。” 徐掌柜点头：“东家慢走。” 陆辛夷让姜绥从后厨拿了不少县城的蔬菜，带着三人回到宅子里，而后喊来财叔跟狗蛋，众人在家自己吃了一顿火锅。 芸娘这几天应酬还蛮多的，开了两场女眷专场后，她算是顺利打入京城小娘子们的交际圈了。 吃过火锅，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后陆辛夷叮嘱姜绥：“明天没大事不要喊我。” 她要睡个懒觉，天气已经冷了，这样的天睡懒觉不要太舒服了。 果然第二日她就睡到了自然醒。 火锅店开张后，陆辛夷今年的大目标算是都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一些小事了，比如要尽快写新的本子。 还有叶班主他们排练的那个《春闺怨》还没上映呢，主要是这段时间看《白蛇传》的票都不够卖，实在插不进去新的剧。 不过等《白蛇传》演完一轮后就上新的。 嗯，还要写个连续剧，《白蛇传》给她带来的收益真的是非常不错，还是连续剧赚钱啊。 她已经让胡管事分别找了几个书局接洽了一下，好几个书局都对《白蛇传》的话本感兴趣，开出来的价格也都不错。 不过她可不想一次性买断，她得分成，只要有人看，她就有钱。 因为分成方案还没谈好，暂时搁置。 说书先生已经找好了，过两天就能开说了。 不过说书的票肯定不能卖那么贵，请说书先生就是往下沉的市场。 地方戏跟皮影戏都是卖给有钱有权的人看，那说书的观众就是那些有几个闲钱的普通人。 意思意思收割一百文。 一百文对很多人家来说也是不舍得的。 下一步写什么呢？ 《神雕侠侣》？不行，太江湖了，朝廷会有意见的。 《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跟《白蛇传》差不多，肯定也能火。 而且这是两个阶层的爱情，比跨物种还要难以被世家接受，别到时候鼓动了一些小姐非要去选穷书生，那自己可就罪孽大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穷书生都是梁山伯啊，他还有可能是周文斌。 所以这个也不行。 忽然，陆辛夷立刻坐好，拿起纸笔，很快在上面写下了三个字《包青天》。 《七侠五义》她可没少看，小时候她的暑假就是被《七侠五义》跟《白蛇传》承包的。 她记得不全部，但《铡美案》《乌盆记》这些她可还记得。 《狸猫换太子》不能写，这太敏感。 但《孪生劫》，《真假包公》这些都可以拿出来。 对，就这个。 陆辛夷想到就干，吃了王婶送来的早午饭，提笔就写。 前段时间的字帖没白练，写出来的字比之前好看多了。 忽然她想起什么，又放下笔，在桌上翻找起来。 前段时间秦砚好像送了自己一本字帖。 只是翻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不知道姜绥放哪里了。 算了，之前的字帖她还没学明白呢，那本就放着吧，等她把之前那本字帖里的字都练好的再来学这本。 《铡美案》太经典，她看过很多遍，所以写起来非常顺畅。 尤其是写的时候，脑子里自动带入了秦砚，写的就更来劲儿了。 不知不觉之间，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笔下的包拯很多小习惯都变成了秦砚的小习惯。 只是她身在其中，并不知晓罢了。 第287章 摄政王府送餐（1） 如此过了两天，陆辛夷把《铡美案》给写完了，也到了摄政王妃的生辰了。 叶班主他们昨天就过去了，已经在摄政王府里唱了一天了。 今天是正日子，陆辛夷一大早就赶到火锅店，按照丹阳郡主说的准备了一些菜。 丹阳郡主定了四桌，但陆辛夷以防万一还是按照双份准备了。 底料牛油跟猪油各四个。 她带的都是鸳鸯锅，那些人不一定喜欢吃辣的，所以从昨晚就用老母鸡跟羊骨头鱼肉一起熬了一锅浓汤。 这会儿还是温热的，直接装到罐子里。她还喝了一碗，非常鲜美。 陆辛夷又让众人一人喝了一碗，带着春花一样样的检查，又让姜绥跟夏紫薇一点点按照单子检查，确定都没问题后，陆辛夷这才让人把这些食材用提前准备好的食盒装好，一一放到马车上，带着两个丫头三个伙计往摄政王府赶去。 他们赶到王府的时候也才刚到巳时，但王府门口早就被各种豪华马车给挤满了。 第一次在古代感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交通堵塞。 何叔找了一个看着是管事的人说了两句，很快就带着一个小厮过来，引着他们从后门进了厨房。 厨房里这会儿也忙得很，到处都是人，但忙而不乱。 就听到有个管事在喊“白管事，赶紧送十份甜品去前头，郡主要招待她的客人。” 就有人应了一声。 而后又喊：“来个人，去侧门那边接一下庄子上送来的鱼。” 有个小厮擦着陆辛夷他们就跑了。 惹来管事的一顿骂。 “你给我小心点，别毛毛躁躁的，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出了错把你一家都卖了也弥补不了。” 骂完人那管事将陆辛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是……” “管事嬷嬷好。”陆辛夷行了一个万福礼，“我是天下第一香的东家陆辛夷，丹阳郡主跟我们定了几桌火锅，我们送食材过来。” “是你们啊。”那婆子冷哼一声：“还天下第一香，也真敢叫。” 陆辛夷保持微笑，没有跟她生气，不值当，反正她这种身份的人，一辈子也没胆子去她的天下第一香吃饭。 见陆辛夷不生气，对方这才道：“你们在旁边等着吧，我让人去喊郡主的人。” 说着扭着肥臀就走了。 陆辛夷指挥几个伙计拿着东西，将东西靠墙放着，人站在外面护着东西，尽量不去碍事。 等了一刻钟左右，有个丫鬟匆忙走了进来，眼睛四处一扫，立刻朝陆辛夷这边走来。 “是陆东家吗？”丫鬟问。 “我是陆辛夷。”陆辛夷赶紧道。 “我是郡主身边的二等丫鬟杨柳，你们跟着我，我带你们去郡主的小厨房。” 陆辛夷没有立刻走，而是道：“你稍等一下，我去跟管事嬷嬷说一声。” 说完也不等那丫鬟说什么，径直去找那嬷嬷了，还指了指杨柳这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又笑着走了回来。 “劳烦杨柳姑娘了。”陆辛夷道。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这深宅大院又是摄政王府的，她可不敢粗心大意。 她去找那嬷嬷确认了这位丫鬟真的是郡主身边的二等丫鬟杨柳后，她才敢放心跟着她走。 走走绕绕的陆辛夷差不多一刻钟众人才来到一座院子跟前，那院门上面写着丹阳二字，很显然这里就是丹阳郡主的院子了。 杨柳一边走一边道：“这里有不少贵客，你们不要乱走，就待在小厨房里。知道了没。” “知道了。”陆辛夷道。 小厨房里倒是很安静，就两三个下人在那边做什么吃食。 “刘嬷嬷，这位是郡主从外头请来的厨子，你给安排下，中午郡主招待贵客的吃食由他们负责。” 刘嬷嬷笑着道：“知道了杨柳姑娘，这是我们刚做的八珍糕，你拿去给其他几个姐姐垫垫肚子，你们不容易，忙到现在肯定也饿了。” 杨柳接过：“多谢刘嬷嬷了，还是你心疼我们。” 说完又对陆辛夷道：“你们不要乱跑，有事就让刘嬷嬷喊我。” 说完转身就走了。 刘嬷嬷打量了陆辛夷一眼，撇撇嘴没理会他们。 夏紫薇冲着她的背影吐舌做鬼脸，而后压低声音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陆辛夷拍了她一下：“老实点。你要看好我们这些食材，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触，如果有人强行要看，你只管动手。” “好咧东家。”夏紫薇道：“放心，他们要是想动这些食材，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刚一说完陆辛夷狠狠打了她的手一下：“今天什么日子？再敢这般说话，你给我回樊楼去。” 夏紫薇见陆辛夷真生气了，也知道自己不该说什么尸体什么的，赶紧道歉：“东家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不说话了，我就看着这些东西。” 说完果真闭嘴，双手环胸眼睛瞪得老大站在那，有几个好奇的下人朝这边看来，也被夏紫薇那表情给瞪的讪讪转头忙去了。 陆辛夷没管她了，看了下这里，也没地方坐，又搜寻了下，发现那边有长条板凳，就过去端了过来，对几人道：“坐吧。” 他们来干活没人搭理就算了，总不能还不给坐吧。 那个刘嬷嬷瞧见了也没说什么。 之所以看陆辛夷不顺眼，是因为平日里郡主聚会小厨房这边少不得要挣钱的。 这次是摄政王妃的五十整岁，之前菜单都整理好了，她估算了下最少能挣钱五十两，结果前天郡主身边的丫鬟过来说不需要他们准备了，她能不气吗？ 今天阳光普照，虽然已经十月了，但就这么晒着，还是有点难受的。 陆辛夷不知道前头是什么情况，也不敢出去看，几个人百无聊赖的待在那。 早上起的早，她被晒的都有点发困了。 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那个叫杨柳的丫鬟又过来了。 “陆东家……” 陆辛夷赶紧睁开眼睛站起身：“杨柳姑娘……” “前头要开始摆宴席了，郡主让你们这边也准备下，对了，需要我们做什么？” 陆辛夷心道你现在才来问要准备什么早就晚了好吧，但还是道：“炭有吗？把炭引燃吧。” “还有呢。”杨柳问。 “几桌人？” “四桌。” 陆辛夷点头：“那就劳烦准备四张桌子，等炭火好了你再来喊我。” “好。”杨柳又跑走了。 第288章 摄政王府送餐（2） 大概一刻钟后来喊陆辛夷，还带着好几个人，就要接他们手里的各种食材跟食具。 陆辛夷道：“杨柳姑娘，要是方便的话还是我的人拿过去比较好，毕竟是吃到嘴里的东西，经手的人多了容易出乱子，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 杨柳看了她片刻才点头：“陆东家说的在理，那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陆辛夷说完让众人带着东西跟在杨柳身后往丹阳住的院子走去。 丹阳郡主的这个院子其实就是个三进院子。 权贵人家就是这样，大院子里面套着很多院子，每一个主子都有独立的院子，生活在一起，又不互相干扰。 还没到主院，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说话声，听起来人就不少的样子。 杨柳：“你们等着。我去通报。”说着就走了进去。 等了一会儿就见之前那位热情的嬷嬷笑着走了出来，亲昵的招呼着：“陆东家来了，今天就要麻烦你了。” “嬷嬷太客气了。”陆辛夷也笑着道：“麻烦嬷嬷带个路，我们早点把食物摆出来，好方便郡主招待贵客。” “跟我来。”说着嬷嬷就带着陆辛夷他们走了进去。 “就在这院子里摆。”嬷嬷道：“都是年轻人，大家都不想那么拘束。” “谢谢嬷嬷，那我就先忙了。” 说着陆辛夷将四个锅从木头做的箱子里拿出来。 这些锅都洗干净了，也用盖子盖好了。 但为了不被人说，陆辛夷找嬷嬷要来了热水再烫一遍。 这次水是嬷嬷亲手拿来的，她可不怕了。 “我准备的是鸳鸯锅，麻烦嬷嬷帮我问一下，用牛油锅底还是猪油锅底。” “都用牛油。”嬷嬷道。 她既然这么说了，陆辛夷也就照做。 等把四桌的火锅弄好，菜全部摆上去后，嬷嬷检查了一遍，很满意，这才进屋喊丹阳他们。 于是呼啦啦的出来了一群少女们，都是十五六七岁的样子，其中还夹杂了几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倒也不算出格。 丹阳看了下后满意地道：“多谢陆东家了。” “郡主您太客气了，这是民女应该做的。”拿人钱自然就得干这活儿。 丹阳转身对其他人道：“这就是最近才开张的天下第一香里卖的火锅，我特意跟陆东家定的，大家入座吧。” 说着拉了一个看着有二十来岁的未婚女子要她做首位：“薛姐姐，你坐。” 被称作薛姐姐的女子则道：“您是郡主，又是主人家，得您坐。” “哎呀……”丹阳一跺脚，小女儿的娇憨显露无疑：“你可是我未来的堂嫂，这位置，自然由你来坐。” 薛姓女子笑着道：“那也是以后的事，今日在摄政王府，我还是客随主便吧。” 闻言丹阳瞪了她一眼，惹得众人都拿着帕子捂着嘴笑。 荣喜站了出来：“郡主您就坐吧，等薛姐姐成了皇后再来您家，她自然就会坐这个位置了。” 闻言陆辛夷不由的多看了几眼那位薛姑娘，这位就是宋祯的皇后？ 长得不算好看，但绝对大气沉稳。 丹阳也只好作罢，又拉了几个要好的身份尊贵的女子过来跟她同坐，其他人则根据关系好坏一同入座。 等人都坐满后大家都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食物，平时家里也吃过，但没有闻着这么香，尤其是红色的汤汁翻滚着，将香味送进众人的鼻腔。 丹阳道：“陆东家，还要麻烦你说一下怎么吃。” 陆辛夷上前一步，拿起桌上放着的公筷：“这些牛羊肉最是嫩，烫一会儿就行了，时间太长就老了，不嫩。我给诸位示范下。” 说着陆辛夷就操作起来。 她在心里数了二十下，再看了一下，肉都熟了后就道：“这样就可以夹起来了，我给诸位准备了两味蘸料，红色是辣的，乳黄色的是芝麻酱，不辣，大家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将这些菜放入碟子你蘸着吃。” “喜欢吃什么就烫什么，烫熟了就可以吃，记得一定要熟了才能吃。” 说完就要退后，结果那嬷嬷道：“还劳烦陆东家试个菜。” 陆辛夷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用筷子将每个碟子里的菜都夹了一根放进去，熟了后夹出来放在碗里，当着众人的面吃了。 吃完也没说什么退后了。 丹阳这才道：“跟你们平日里在家吃的锅子是一样的，就是这边的汤不一样，前头已经吃起来了，我们大家也动筷子吧。” 众人立刻拿着筷子，看着喜欢吃的菜放到锅里。 正吃着呢，外头进来一个小厮，在门口徘徊。 嬷嬷认出是世子爷身边的小厮，立刻走了过去。 “赵嬷嬷，世子爷让我过来问问，郡主定的那个什么火锅还有没有。” 世子爷的院子距离丹阳的不远，那边闻到味道后实在馋得不行，闹着要，世子爷就过来讨要了。 赵嬷嬷赶紧去问陆辛夷，陆辛夷立刻道：“我多准备了几份，就怕不够，只是牛油锅底已经没了，只剩下猪油的了。” 赵嬷嬷又跑去跟小厮说了，小厮道：“只要有就行。” 于是，赵嬷嬷又指挥着陆辛夷，拿着东西往隔壁的世子院子里去了。 这边都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院子里已经摆了四桌，桌上也已经放满了饭菜。 看到他们带着东西来的，立刻就有小厮上前将桌子收拾出空档来。 几个小伙计哪里见过这么多贵人，刚才都是小娘子们，倒也不怕。 如今就有点紧张。 陆辛夷低声道：“别慌，我说什么你们做什么。” 陆辛夷这么一说，众人舒缓了一些。 炭火是丹阳院子里拎来的，现成的。 于是很快陆辛夷就把火锅摆上了，看到汤汁已经翻滚了，陆辛夷才道：“诸位可以烫菜了，牛羊肉很嫩，只要片刻功夫就能吃，时间太长就老了，这是蘸料……” 说完后就退到一旁了，说完后院子里已经被霸道的火锅香味占据了。 其中有人去火锅店吃过，但大部分人都没去过，这些人都身份高贵，才不会去西市，更不会去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店。 世子爷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大家道：“好，那大家吃吧，你们一个个的撺掇着本世子去妹妹那里讨要吃的，今天不给这一桌菜吃完我是不会放你们走的。” “世子爷放心，来多少我都吃得下。” “就是，世子爷您还是担心够不够我们吃吧，来世子爷，咱们喝一杯……” 看着这边热闹起来，赵嬷嬷就带着陆辛夷他们走了，可不敢让他们留在这边。 尤其是那位陆东家，长的可不输那些花魁。 第289章 观奴知主 回到郡主院子后就没陆辛夷他们什么事了。 几个人站在一旁闻着香看着那些贵人们一个个快速的消灭着桌上的食物。 夏紫薇小声抱怨道：“东家，我还以为来这里多少能给我们吃一顿摄政王府里的饭菜呢，我还想着回去跟他们吹牛，谁承想还要饿肚子回去啊。” 陆辛夷斜睨她一眼，夏紫薇闭嘴了。 大概等了一刻钟，赵嬷嬷过来，“陆东家，伺候贵人们怠慢了你，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了饭菜，在小厨房，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那就多谢赵嬷嬷了。”陆辛夷道谢。 几个小伙计都有些开心，他们哪里能想过还能吃上摄政王府的饭菜啊。 回去要跟家里人吹吹。 一群人满含期待的去了小厨房，那边确实准备了一桌饭菜，四个菜，一大盆饭。 几个人高兴的走过去一看，顿时无语。 “居然就给我们吃豆腐，白菜，还有这是什么？”一个小伙计问。 陆辛夷看了一眼，“应该是鸡杂，行了，喜欢就多吃点，不喜欢就少吃点，回去再吃就是了。” 说着带头盛了一小碗饭。 一大盆白菜，一大盆豆腐，一大盆鸡杂，还有一盆已经冷了的不知道什么汤。 吃到嘴里才发现这些饭菜都已经凉了。 “饭菜都凉了。”夏紫薇抱怨。 “那就少吃点。”陆辛夷道。 她用白菜跟豆腐随便吃了点。 其他人倒还好，毕竟就算凉了那也是饭菜，平日在家可不敢放开了吃。 既然吃不到好的，那吃到饱也不亏，于是剩下的几人将饭菜都消灭了。 吃完又过了一会儿，刘嬷嬷派个小丫头过来收拾，看到他们都吃饭了，那小丫头就道：“真是没吃过好东西，残羹剩饭都能吃光。” 还啧了一声，很是没教养。 夏紫薇顿时就来气了，她指着那小丫头：“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陆辛夷脸色也很不好，所以她这次没阻止，适当的发点脾气也好的很。 小丫头哼了一声：“我说错了吗？连王府里的青菜豆腐都能吃光，一群乡巴佬。” 夏紫薇上去就要揍那小丫头，小丫头似乎就等着他们发怒似的，得意脸：“你们敢在摄政王府闹事？” 这句话住是吓住了夏紫薇，这里是摄政王府，这里的下人出去别人都要高看几眼，可见摄政王府的权势有多大。 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陆辛夷看着那小丫头，说给夏紫薇听：“无需生气，碰到一条发疯的狗而已，狗咬你一口你还能跟狗计较啊。 不过今天你要是打了这条狗我也不拦着，毕竟闹起来传出去也是摄政王府的名声不好听，我们怕什么？” 一个厨房的管事嬷嬷也敢欺负她，她要是再不反抗，那真的就要被人看低了。 夏紫薇也反应过来：“东家说的对，这也就是在王府，这要是在大街上，疯狗敢咬我就要用打狗棒伺候了，打断狗腿看她还叫不叫。” 说完还作势举起拳头来，小丫头听到陆辛夷那话，又看夏紫薇那泼辣样，被说的满脸通红跑了。 陆辛夷看着跑走的小丫头，想起之前要推范绰当市令的时候秦砚跟她分析当朝局势的时候说过的话。 摄政王府权势滔天，就连太后跟陛下也不敢直面其锋芒。 那时候秦砚说摄政王权大，她还没什么直观的感受，如今倒是能体会了。 他们不过是过来送餐的，一个小小的丫头都敢这般无视规矩对待他们，可见嚣张已经刻在这些奴仆的骨子里了。 观奴知主，就算他们在外面表现的再礼贤下士再和善可亲，但骨子里的嚣张霸道是改不了的。 想起那个圆脸的丹阳郡主，又想起那个沉稳的薛姑娘…… 有句老古话叫奴大欺主，摄政王虽然是陛下的亲叔叔，但在封建社会，皇帝之下都是奴。 皇帝马上大婚，旁落的皇权就要回归了，如今看来，只怕这权力不是那么好回的。 她得准备点东西了。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杨柳才带着几个人将他们的餐具盘子送过来。 还好，都洗干净了。 而后递给陆辛夷两个荷包：“这两份荷包一份是世子爷赏的，一份是郡主赏的。郡主让我给你带话，戏班子还要在府上唱两天，你们就先回去吧。” 之前说好三天，再唱两天就是四天了，这四天她自然是没办法卖票了。 地方戏每一场都是满座，票就值三百两，四天损失一千二百两。 陆辛夷心头滴血，但还不敢表现出来：“多谢了。那我等就告辞了。” 说着从口袋拿出一个碎银子递给杨柳：“戏班子那边还劳烦姐姐多照看一二，要是有什么消息，麻烦差人告诉我一声，不会让姐姐白帮忙的。” 杨柳接了：“行，我知道了。那你们慢着点出去，别惊扰了前头的贵人。” 说完就走了。 陆辛夷也没看个包里多少银子，让人抬着东西，又喊了一个打杂的小厮，给了十几个铜板让他领路带他们出去。 这王府弯弯绕绕路太多，她可不敢带着这么多人在这王府乱走。 小厮高兴的接了，把众人送到后门口。 还好心指点：“前头贵人们的马车也在离开，你们最好在这里 再等一等。” 陆辛夷道谢，指使众人把东西搬上马车后就等在那，也没走。 有个机灵的伙计跑前头看了下，等前头走了差不多了，跑回来跟陆辛夷说：“东家，可以走了，前头没什么人了，道路畅通。” 再不走都来不及准备晚上的食材了。 陆辛夷闻言就道：“那就走吧，何叔，慢一点，不要抢道。” 何叔满口答应，赶着马车小心的往外走，其他人跟在马车周围。 忽然何叔把马车停了下来，扭头对马车里的人道：“东家，秦大人在前面，好像在等我们。” 陆辛夷十分意外，她掀开帘子探出头来。 秦砚没过去，只是指了指自己的马车又指了指她的，就上了车，莫少棠驾车往前走。 陆辛夷明白了秦砚的意思，对老何道：“跟紧秦大人的车。” 老何顿时就高兴了：“好咧。” 说完催着马跟上。 第290章 秦砚的暗示 这边虽然不堵了，但出巷子那边又堵上了。 不知道堵到什么时候，还有秦砚在，也不会出事，陆辛夷就让那几个伙计先回去干活去了。 就剩下姜绥跟夏紫薇。 不一会儿后面又来了几辆马车，堵了片刻就有人来回走动，听声音似乎是想让前面的人让路。 但大家都想走，就算让了也走不掉。 后面有一个奴才看到他们马车上没标识，立刻上前敲车厢：“你们往边上靠靠，让我们大人先过去。” 拍完陆辛夷这边，又去拍秦砚的，秦砚的马车上也没标识，有标识的都是世家。 不过一般的官宦人家也会在马车轿子上打上自己府里的标识。 但秦砚就一个人在京城，无所谓，所以马车上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今日摄政王王妃过整诞，不少商贾也来送礼，看到那些没有标识的或者不认识的标识，一些下人们都不会放在眼里的。 所以口气很是不客气。 秦砚掀开帘子看着那小厮，眼神冰冷：“你家大人是哪位？你这般扰民，叫上你家大人一起上开封府坐坐吧。” 京城治安也归开封府管。 那小厮虽然不认识秦砚，但当官的人气质是不一样的，又听秦砚提到开封府，小厮气焰立刻萎了。 “叨扰大人了，小的再也不敢了。”说完扭头跑了。 秦砚也不跟小厮一般见识，他朝前后看了下后放下帘子，从马车下来，看着前头的马车堵在那不走，走了几步看了下好像是两个女眷为了先走闹了起来，僵持不下。 秦砚不想就这么堵着，他先来到陆辛夷的马车跟前：“你别下马车，有人让你下你也别下。” 陆辛夷掀开帘子看着他，也朝前头看了下：“那你小心点，女人打起架来可不讲理，你别瞎掺和。” 秦砚闻言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 陆辛夷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赶紧放下帘子。 陆辛夷有些恼怒，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上次她跟何妈妈打架上公堂的事了。 “放心，我不掺和。”他笑着说完转身朝前走去。 秦砚如何解决的陆辛夷不知道，又等了一刻多钟后就听到何叔说：“东家，可以走了。” 于是马车缓缓移动，走了一刻钟左右，何叔把马车停下，对车子里的陆辛夷道：“秦大人在前面停住了，我们是走是停下……” 还不等陆辛夷回答，何叔又道：“秦大人下车朝这边过来了。” “大人。”何叔给秦砚见礼。 秦砚：“我有话跟你们东家说。” 何叔躬身点头，而后又将下车的姜绥跟夏紫薇带走了。 陆辛夷刚想跟着下去，就看到秦砚上了马车。 高大的身影掀开帘子，车厢里刚有了一点光亮，又瞬间被他高大的身影给遮挡住了。 陆辛夷就是普通人，用马车也不能用太大的，所以马车里很是逼仄，坐三个小姑娘都显得有点挤，秦砚进来，感觉车厢的空间瞬间就被他占据了。 压迫感扑面而来。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陆辛夷忽然就有点心慌慌的。 她看着秦砚坐到她对面，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陆辛夷也看着他，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又瘦了。 两人对视一会儿她就有些架不住，可又不想低头或者撇开视线，这样会显得羞涩或者心里有鬼，不妥当。 “咳，多谢大人了。”陆辛夷赶紧找了个话头打断沉默。 “谢我什么？”秦砚顺从的接话。 “谢大人助人为乐疏通交通啊。” 秦砚又盯着她好几秒，也不说话。 陆辛夷就觉得老脸控制不住的发热，她又开了个话头：“大人您刚才在门口等我？” 秦砚点头。 “您怎么知道我在啊。” 秦砚：“世子爷来敬酒的时候说起来了，就知道了。” 陆辛夷哦了一声。 秦砚忽然往她那凑了一下：“其实在他来之前我就闻到你们店里的火锅香味了。” 陆辛夷被他冷不丁的凑近吓一跳，只吐出一个哦字。 就在陆辛夷犹豫要不再找个话题的时候秦砚开口问：“最近字写的如何了？” 陆辛夷一愣，随即回答：“最近忙着花戏楼跟火锅店开业，字帖没怎么练。” 秦砚点点头，又问：“晚上有做噩梦吗？” 陆辛夷有点跟不上他的话题，顿了下才想起来他问的应该是之前自己跑去看徐敏砍头的事。 当下老实回答：“还好，夜里有姜绥陪着。” “那就好。”秦砚起身：“陛下大婚在即，最近可能有些不太平，你们早点歇业回去，别搞太晚。” 说完这句秦砚就掀开帘子要下车了。 “多谢大人提醒。”陆辛夷赶紧道。 秦砚维持掀帘子的姿势好几息才嗯了一声，“字还是要多练练的，不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说完头也没回的下车了。 很快，姜绥跟夏紫薇就上来了，何叔也赶着马车走了。 陆辛夷掀开窗帘，就看到秦砚的马车往开封府那个方向去了。 夏紫薇一脸好奇地问：“东家，秦大人跟你说了什么啊。” 陆辛夷：“回去再说。” 车子来到花戏楼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正好下午场散场了，不少人从里面出来，谈论着今天的剧情。 依旧是水漫金山，有人骂许仙无情无义，有人说人妖殊途，回头是岸。 有个熟客看到陆辛夷，立刻过来问：“陆东家，女眷场什么时候才有啊，我家夫人已经问我好几次了。” “张老爷……”陆辛夷道：“贵人生辰，把我们戏班子请过去唱戏了，还要再等几天。” 那位张老爷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陆辛夷跟徐掌柜道：“今日早点歇业，别搞太晚，粮食多准备一些，花戏楼双数座位 徐掌柜是管家介绍来的，就是敬王的人，陆辛夷百分百相信他。 “知道了东家，小老儿会安排好的。” 离开花戏楼，陆辛夷又去了樊楼，同样的让桂姨亥时就结束这边的生意，多备点粮油盐等物资。 桂姨满口答应。 叮嘱完，她让何叔赶车回宅子里，再蠢她也听出了秦砚的暗示了，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秦砚在那本字帖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第291章 符 回到宅子里，一下马车陆辛夷就问姜绥：“上次云舒送了一本字帖来，当时我在忙，我让你帮我放起来，你帮我放哪里了？” 姜绥想了一下就道：“我放在您枕头旁了。” 陆辛夷脚步一顿看着她一脸懵，为什么要放她枕头 她转身就往房间走，拿开枕头发现了那本封面光秃秃的字帖，字帖的边角都卷了，一看就是没有被好好对待的样子。 顿时心生愧疚。 她拿起字帖翻开查看。 连续翻看几页，陆辛夷发现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千字文啊，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快速翻页，终于在中间看到了一样东西。 陆辛夷将东西拿出来，将书丢到一边，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似乎是一张符纸，有折叠的痕迹。 她举着这张纸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平安符？ 陆辛夷还真分不清这黄纸上画的是什么。 她喊姜绥。 姜绥走了进来：“东家。” “为什么要把书放我枕头底下？” 姜绥被她问的有些呐呐的，怕她发火：“我知道是秦大人送来的，以为您想看的…… 您那个书桌有点乱，您也不让我收拾，我怕您找不到，我就放在枕头旁，这样您就能看见了。” 谁知道东家这么多天都没看到啊。 陆辛夷想了下，那天晚上回来累太狠了，根本没仔细看，倒头就睡，估计不知不觉就被压在枕头 她收拾床铺就是将乱糟糟的被子一抖铺开就行，枕头什么的，基本不动。 当下摆摆手：“行了，你忙去吧。” 她看着眼前的符纸，决定等桂姨回来问问，这种问题问年轻人十个里面十个都不会知道。 快到子时桂姨她们才回来。 陆辛夷也等到现在，哈欠连天的也不肯去睡觉，不搞清楚她今晚是睡不安稳的。 前头一传来动静，陆辛夷就披着衣服出来了。 桂姨看到她出来还吓了一跳，以为她是为了下午叮嘱的事，就道：“今天的食材准备的比较多，不卖掉的话可就浪费了。我们已经跟食客说了，从明晚开始，夜宵也到亥时左右就结束了。” 樊楼是不卖隔夜食材的，当天剩下的都能被员工给解决了。 至于员工分到的那份是带回去还是自己吃，樊楼不管。 陆辛夷没说话，拉着她的手进了自己的房间，还让姜绥先出去一下。 这下搞得桂姨就更担心了。 “小娘子，发生什么事了？”她有点担心。 “桂姨，你认识这个吗？”说着陆辛夷小心翼翼的从字帖里拿出那张符来。 桂姨接过仔细端详了一下后道：“这个应该是龙虎山的道士符，具体是什么用，那我还真不知道。” 陆辛夷认真的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是龙虎山的符咒？” 陆辛夷都把这张符咒看了很多遍了，也没看出来怎么就是龙虎山的了，就不能是茅山的？ “每个地方用的符纸不一样，这个我记得应该就是龙虎山的符纸。”桂姨道：“你要我说个所以然，我也说不出来，但这符纸我看着跟你娘给你求的那个是一样的。 那符纸一直贴身放在你的荷包里，这么多年都没变化，我还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符纸。 但年后你生病那次，有一天晚上我忽然就闻到了纸烧糊的味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烧着了，但找了半天没找到。 那天你挨了十鞭子，我给你擦伤的时候才想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的符纸都没了，变成了灰。我怕你看见多想，就给收拾掉了，我看这张符纸跟你之前那张就很像……” 桂姨端详着：“我越看越觉得跟你那一张就是一模一样的，应该就是出自龙虎山的，是一张驱邪符，你当时佩戴的也是驱邪符。” 陆辛夷听完桂姨这番话就觉得后背都汗津津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她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好像是最后一年，她们从江南离开，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绕道去了了一座山，确实有道士，原主娘好像还做了一场法事。 只是那时候原主太小，对这些一点不了解，在她的理解里这就是游山玩水。 陆辛夷看着眼前这张符纸，那这是真家伙啊，自己再佩戴，会不会又给烧了或者是自己被当成邪魅给祛了？ 应该没事，毕竟都放在自己身边好几天了。 那么问题来了，秦砚给她这张符纸干什么？知道她是冒牌货了？ 不对不对…… 见陆辛夷忽然又不说话了，桂姨小心道：“这个你哪里来的？” “别人给我的。”陆辛夷道。 桂姨闻言就道：“那这个人肯定很关心小娘子。你看这符纸的颜色，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肯定也是珍藏的，舍得把这个给你……” 说完桂姨话音一顿，试探问：“秦大人给的？” 毕竟小娘子身边也就秦大人一个有点苗头的异性。 陆辛夷没说话。 桂姨其实是很满意秦砚的，虽然之前小娘子跟她分析的那些事情也有道理，但作为半个长辈，她自然是希望小娘子能成婚有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桂姨也不敢多说，怕适得其反：“不管谁给的，你仔细放好，我给你找一下那个荷包，就是之前让你放符纸的那个，你贴身放着。” 说完就去她的箱笼里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有点旧的荷包，递给她叮嘱道：“这个你贴身放着。” 陆辛夷接过：“好，你赶紧去睡觉吧。” 桂姨走了，陆辛夷并没有把符纸放进荷包里。 等姜绥进来吹了灯陆辛夷也没睡着，心里很乱。 他大概是因为自己那天去了法场才想到给她的，但这张不知道是平安符还是驱邪符的符纸她不能要。 听桂姨说她来之前，原主那张符自动燃烧了，就说明这是个真家伙，关键时候是真的能有作用的。 秦砚身为开封府通判，经常接触到那些恶性案件，他那天还说了午时行刑是因为有些人恶的就该魂飞魄散，说明他是相信这些的。 那就算他是男子阳气足，也不能保证他没有虚弱的时候，万一趁他虚弱，那些东西对他不利呢？ 所以她不能要，秦砚比自己更需要。 他提醒自己，无非是希望自己把这个随身带着。 陆辛夷翻了个身，得还给他。 但怎么还呢？ 第292章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她忽然想到自己写的那个《铡美案》，要不然他给改改？ 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之前让他改的理直气壮，如今就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哎，陆辛夷再次翻身，她一时间有些彷徨。如果这里真有法术，那她还能回去吗？ 有些小说里不是写了吗，一些得道高僧或者厉害的老道厉害的很。 但陆辛夷知道，那都是假的，都只能是自己的一个妄想。 那么她来到大胤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拯救一个钻牛角尖的少女以及那一楼的花娘？ 姜绥忽然开口，“东家，您睡不着吗？” 陆辛夷侧身看着姜绥，“姜绥，你有什么烦恼吗？” 姜绥也侧身看着她，想了想后道：“以前有烦恼，烦恼哪里去找吃的，哪里去找喝的，还要烦恼我后娘会不会虐待我弟弟。” 姜绥是被家里人卖的，卖她就是为了给后娘生的弟弟念书，因为有个秀才说他聪明，只要好好培养，他们姜家要出个秀才公。 她答应被卖的唯一要求就是她卖身的银子必须分一半给弟弟。 虽然她弟弟才八岁，这笔钱弟弟保不住，最后折中，给了族长，等弟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这钱得给弟弟娶媳妇。 族长是他们没出三服的太爷爷，是向着弟弟的。 陆辛夷忽然觉得自己那点烦恼跟姜绥一比，显得有些无病呻吟，矫情。 “东家，我现在一点都不烦恼，每天跟着您，能见很多世面，还能吃饱穿暖，睡这么好的被褥，对别人来说被卖是悲惨的，但对我来说，被您买下，我是幸运的。” 陆辛夷听着心里更不得劲，“你别着急家里，等有时间了，我让你回去看看。” “我不回去，太远了。”姜绥问：“东家，我能跟着您一起学认字吗？” “当然可以。”陆辛夷道：“你要是想学，我每天教你认字，等你认的多了，就可以给你家里写信，你到时候就说你多厉害东家我多厉害，他们要是敢不好好对你弟弟，你就找他们算账，我让你这么写，真有事东家我肯定帮你。” “嗯，谢谢东家，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对和善的主子，你对待我们这些买来的奴仆都非常好，从不把我们当成奴隶，也从不对我们大呼小叫，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 “还有桂姨她们，对我们都很好，我愿意一辈子都跟着您。” 姜绥这一顿闲聊，可算是给陆辛夷有些彷徨的心给安抚住了。 不管怎么样，她来这里至少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安稳的场所，让她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功德。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她来这里，肯定是有意义的。 跟姜绥闲聊了好一会儿，陆辛夷才感觉困意来袭，慢慢的睡着了。 姜绥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陆辛夷的回话，这才轻轻起身，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也睡下了。 没有东家他们可就没有这般好的日子了，所以东家不能生病。 第二天陆辛夷起来迟了，外面阳光普照，今天又是一个好日子。 起床后的脑子暂时把昨晚的纠结给忘记了，才想起来昨天赵嬷嬷给的两个荷包还没看，又赶紧翻出来看了一下，一个荷包里是一千两，一个是二百两。 还行，刚好把这四天的票钱给付了。 但其实还是亏损的，毕竟自己还送了八桌火锅去，还有戏班子唱了四天，这四天除了票钱，可还有打赏的钱啊，最少损失一百两。 但陆辛夷也没办法，有权的人她搞不过，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要是叶班主那天有点收获，差不多就能平了。 在家里吃过午饭，喊来何叔，她决定再找一个戏班子。 《白蛇传》还在劲头上，暂时是没时间去排练新的本子的。 但她的花戏楼还可以加两场戏的。 每天上下午就只有一场，还是少了，挤一挤上下午都可以唱三场的。 趁着这个热度，她自然也想多挣点钱。 但也不能让叶班主他们没得休息，得可持续发展。 她先去找了胡班主，想让胡班主介绍一下口碑不错的小戏班子。 不找大戏班子，一来大戏班子有他们自己的大客户，也有他们要捧的角儿，到时候肯定不会按照她的要求来的。 小戏班子就比较好商量了。 跟胡班主一商量，胡班主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个戏班子，以前也一起合作过，叫吉祥戏班，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京城，这样，我让人去看看，要是在，我就把他们班主喊来。” “那就多谢胡班主了。”陆辛夷高兴的道。 “东家说这话做什么，要不是你，我们也早就离开了，现在因为您，我们挣到钱了。” 胡班主特别开心，压低声音道：“小女下个月要跟我那徒儿成婚，到时候还希望陆东家能赏脸来吃一杯喜酒。” 陆辛夷讶然，胡班主的女儿就是唱白素贞的那位。 “你的哪位徒儿？”陆辛夷问，“不会是唱许仙的那个吧？” “是唱法海那个，叫王枫，从小就跟着我走南闯北，也算是我半个儿了。” 陆辛夷闻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胡班主，这要是那些戏迷知道了，可是要闹起来了，法海跟白素贞成婚，这不乱套了吗？哈哈哈……” 胡班主也笑：“实不相瞒，小女跟他早就两情相许了，许仙的角色是个书生，王枫声音比较粗犷，所以就唱了法海的。” 陆辛夷点头，她也不喜欢文弱书生。 心里刚这么一想，脑子里就闪过了秦砚的身影。 他是书生，但好像不弱，看他骑马时那风驰电掣的样子就知道了。 将脑子里的人影驱散，陆辛夷道：“那就麻烦你了，越快越好。” “东家这是又要上新剧了？”胡班主很感兴趣：“我们皮影可不可以唱？” 陆辛夷想了下好像也可以，当下就点了点头。 胡班主高兴坏了：“那本子写好了吗？我想先看看可以吗？东家放心，我绝对不会外传的。” 已经合作这么久，也知道陆辛夷这里能挣钱，他傻了才自掘坟墓呢，他现在只想永远跟着陆东家干。 第293章 被挖墙脚了 “行，你把人找好了我就给你本子。”陆辛夷给了个胡萝卜吊着。 胡班主立刻就让自己最小的徒儿去跑一趟。 这件事等着回复，一时急不得，陆辛夷就又去了豆腐坊那边。 豆腐坊这边的生意现在全权由幺爷负责。 见到陆辛夷来了，幺爷赶紧过来，“东家不来，我也想去找东家。” 他高兴的把手里的账本递给陆辛夷：“月底的时候我算了一下账，豆腐坊这边前期的投入上个月就都挣了回来了，从这个月开始，我们就可以盈利了。” 之前的盈利都还是投入的本钱，这个月开始就能盈利了，幺爷高兴坏了。 陆辛夷也很高兴，拿着账本算了起来。 一算还真是，前期的投入都挣回来了，这个月开始就是盈利了。 除了樊楼这边的生意，还有就是几个小子跑了不少地方，接了一些酒楼的订单，豆腐坊这才能快速的把前期投入的钱给挣回来了。 陆辛夷放下账本：“那个小院子之前还想买下来呢，你们好好攒钱，攒够了买下来，以后就不是居无定所了。” 幺爷高兴的连连点头，差点老泪纵横，谁能想到当了一辈子的乞丐，老了老了还能做一回京城人呢。 大胤的户籍制度就是在哪里买房，就可以带着之前的户籍去官府那修改在当地落户。 幺爷他们是一群乞丐，也没个户籍的，想要在京城落户，除了有房子外，还要再找人担保，缴纳一笔费用就可以拥有户籍了。 陆辛夷雇佣他们做事，也是在官府那边报备过的，等于是陆辛夷给他们做了担保，他们一旦做了什么坏事，陆辛夷也是要跟着受牵连的。 虽然有风险，但到目前也足以证明，这个险她没冒错。 在外面忙了一天回到家的陆辛夷还是没想好怎么才能顺其自然的把那个符还给秦砚。 不好直愣愣的还，毕竟也是他的一份心意，这样做怪让人下不来台的。 陆辛夷想起自己之前做的西瓜霜。 她跑去屋子里看了下，坛子外面已经凝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但霜还很少，现在弄下来功效不知道会不会影响。 毕竟当初看的短视频上说最少放两三个月。 她这个才放了一个月，时间远远不够的。 陆辛夷叹气，看来只能拿着《铡美案》去找他了。 但不好直接去开封府，还是避开点人比较好，省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陆辛夷打算晚点去路上堵秦砚的时候，叶班主他们终于从摄政王府回来了。 陆辛夷听到消息后又赶紧赶去了花戏楼。 叶班主他们看起来气色都还不错，看到陆辛夷来，叶班主赶紧起身：“东家。” “坐。”陆辛夷坐下后示意他也坐：“在王府这几天没出什么事吧？” “暂时没有。”叶班主道。 陆辛夷蹙眉，什么叫暂时没有？ 就听叶班主继续道：“但王府里有几个主子来试探过我的口风，那意思就是他们也想开个戏楼，请我过去唱戏，我自然是拒绝的，我跟您可是有契约的。” 陆辛夷想了，摄政王嫡长子封了世子外，好像还有几个儿子。 “你这样拒绝，他们没为难你？” 叶班主脸色顿时苦了起来：“虽然没为难，但我感觉吧，后面可能要针对我们了。” 胡班主在一旁道：“其实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戏班子在模仿我们，都是找个地方搭戏台子，一人收十几个铜钱，一场下来也能挣不少。” “这是迟早的事。”陆辛夷道：“我们没法杜绝。” 三人都叹了口气，确实没办法。 以往别的戏班子哪一部戏唱红了，其实他们也会模仿，这种事是真的没办法杜绝。 陆辛夷看着叶班主：“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吗？” 叶班主赶紧掏出一个荷包来：“这是王妃以及那些贵人打赏的，合在一起银票五百两，银子两百两，还有一些其他的首饰之类的，合计九百二十两。” 根据双方的合作协议，这笔钱也是要跟陆辛夷分的。 叶班主苦恼道：“只是这些钱远远不够我们这几天的票钱。” 他看了后就知道不够这几天的戏票钱，也不敢说。 陆辛夷道：“郡主那边也给了一些，勉强够票钱。这笔钱就算是打赏的，按照之前约定的来分就好。” 叶班主：“那就多谢东家了。” 她颔首：“那你们早点休息，这几天不少戏迷都来问你们什么时候唱呢。” 叶班主道：“东家放心，我们明天就能唱。” “可以休息一天的。”陆辛夷道：“反正也不差这一天了。” 叶班主点头：“那就多谢东家体谅。” 他们在王府虽然吃的好，但提心吊胆的，确实有点累。 陆辛夷颔首：“那你去休息吧，属于花戏楼的那一部分交给叶师傅就行。” 叶班主点头，带着东西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陆辛夷才道：“你没跟他说我要准备新戏的事情吧？” “还没呢。”胡班主说完反应过来：“东家是担心叶班主会另投？” “我不知道。”陆辛夷道：“只是摄政王府里的主子抛来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拒绝的，也不是谁都敢拒绝的。” 胡班主带入自己想了想，虽然在陆东家这里能挣很多钱，但他也没胆子得罪摄政王府。 “那怎么办？”胡班主担忧的问：“要是叶班主真过去了……” “那也没办法。”陆辛夷道：“你找戏班子这事要抓紧了。” 叶班主现在没走，但后面如果摄政王府那边再施压呢？ “好，对了，我昨天说的那个戏班子没走，他们戏班子比叶班主的要大一点。之前您不是说等我们唱完了就可以把戏本子对外卖吗，他们就是想等这个机会，卖了戏本子去外地唱。” 找一个大一点的府城唱这部《白蛇传》也是能挣的盆满钵满的。 “好，你让他明天来，到时候我让胡管事帮你，先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他们排练，叶班主不一定会离开，但我们要做两手准备。” “东家说的事。”胡班主也是知道的。 离开花戏楼，陆辛夷看了下天，已经快到酉时了，也不知道秦砚下衙没有。 第294章 吉祥戏班 陆辛夷在秦砚下衙回家的必经之处等了半个时辰之久都没等到人。 于是又让何叔赶车去了秦家。 但秦家也没有人，她喊了几声也没听到云舒的应答，只好离开。 回到家，陆辛夷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不知道是秦家没人还是因为叶班主那句话。 总之这一晚，陆辛夷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熊猫眼来到花戏楼，从胡班主那拿到了那位吉祥戏班的地址后就让何叔赶车过去了。 对方住的比较远，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昌明坊。 对方早就在等着陆辛夷了，所以他们一来，吉祥戏班的人就都出来了。 “见过陆东家。”班主拱手道：“我叫隋妩。是吉祥戏班的班主。” 这让陆辛夷顿感意外，吉祥戏班的班主居然是个女的。 倒不是说戏班子的班主不能是女的，是胡班主那边一句话没透露过，所以陆辛夷才有些惊讶。 隋妩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的很中性，就算陆辛夷这种不太懂戏曲的人也能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以前一定是唱小生的。 虽然脸上染了岁月的痕迹，但英姿勃发的神态以及体形，都非常不错，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隋班主好。”陆辛夷也拱手道。 她们不是那些闺阁小姐，一般出门在外都是拱手礼，比较方便。 陆辛夷更喜欢拱手礼，在她浅薄的认知里，拱手礼大家都可以用，就跟现代的握手一样。 隋妩大概是因为唱戏的关系，行拱手礼的时候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特别有味道。 隋妩道：“租的房子比较简陋，劳烦陆东家跑一趟，真是抱歉。陆东家请。”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辛夷往里走。 这个宅子很大，很破旧，但被收拾的挺规整的，进屋后就能看到很多行头，看起来都蛮贵重的，这些都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二人入座，有个扎着双髻的小童上了两杯茶，好奇的打量着陆辛夷。 隋妩道：“陆东家请用茶，这茶不是什么好茶，陆东家别嫌弃。” 陆辛夷：“隋班主太客气了，出门在外不讲究这些。” 说着端起茶杯，用杯盖剐蹭了下茶叶，吹了吹，稍微喝了一口后放下茶盏。 “胡班主应该跟你说过我来的目的吧。”陆辛夷开门见山道。 “胡班主跟我说过。”隋妩道：“我的师父跟胡班主的师父是师兄弟，我跟他也算有点交情。” “不瞒陆东家，您要是不找我，等你们一轮唱完，我也是要请胡班主牵线搭桥，厚着脸皮去叨扰的。” “隋班主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女子，深知女子想活下去有多么不容易，你又带着这么大的戏班子，更不容易。 所以我觉得我们说话不用太客套，大家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考究，都只管说，碰到有争议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商量着来。” 她顿了顿：“我总觉得，女子之间谈合作，可以坦诚一点。” 隋妩轻笑点头，姿态很有点风流倜傥的味道。 陆辛夷心想，她演的小生一定勾了不少小姑娘的魂。 “陆东家说的对，那我们就直接说吧，我这个戏班子一共有二十六人，其中跟我差不多大的有七八个，十岁以下的五个，剩下的都是十四五到二十多的，他们都是从小练基本功的，功底十分扎实。” 陆辛夷问：“能让他们出来演一段吗？” 她这段时间也听了不少戏，虽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也能看得出来一些人的功底到底是真扎实还是豆腐渣。 隋妩出门吩咐了一声，不大一会儿，大大小小二十多人都站在了陆辛夷跟前。 这些人一句废话没有，每个人上前就是绝活。 有的是连续翻跟头，有的是鬼步，有的跟同伴直接表演对打，打的还很好看，还有的甩水袖，好家伙，漫天飞舞的都是水袖。 还有演杂技的。 最厉害的一个“大叔”，唱了一句她没太听懂的词，最后一个啊字最起码啊了两分钟，这一口气得多长啊，这气息也太牛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表演结束。 陆辛夷鼓掌：“都很好，都很厉害。” 那些人得了夸赞高兴的走了。 陆辛夷拿出《白蛇传》的前几集：“你应该也知道了，我现在合作的戏班子有两个，其中一个可能不太稳定，所以我的要求就是关键时候你要来救场。” 说着把戏本子放在桌上。 隋妩看了一眼，而后问：“陆东家就这么信得过我？就不怕我拿着戏本子跑了？” “那就跑了吧。”陆辛夷道：“多大点事啊，大不了再找一家。而且我刚才看了，那几个小的都是姑娘，就算你跑了，挣的钱也有一部分是花在她们的身上了，也可以。” 隋妩冲她拱手：“胡班主跟我说过，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我之前不信，觉得商人都是逐利的，就算是女东家也不例外。” “哈哈……”陆辛夷笑：“商人当然逐利了，不逐利谁愿意天天忙个不停？我逐利，但我也知道分寸，隋班主要是看得起在下，我相信我们是可以合作愉快的。” “都说戏子无情，陆东家你真不怕？”隋妩继续问。 “怕，怕难道就不用干活了吗？”陆辛夷道：“我还怕那天塌下来呢，那难道就不活了吗？大不了就是你拿着戏本跑了，这个后果我承担的起，所以也就无所畏惧。” 隋妩起身，躬身拱手，对陆辛夷行的是下属的礼：“听陆东家吩咐。” 陆辛夷起身把人扶起来，两人有入座，她递给隋妩一份合作协议：“这是我们之间的合作协议，你先看，要是没问题，我们就签字，我说了，如果我那边的戏班子走了，你们顶上，如果没走，我手里还有别的本子交给你，我的花戏楼很大，再来两个戏班子也养得起。” 隋妩点头，拿起合作协议看了起来。 上面阐述了双方的责任以及毁约的后果，再就是如何分钱。 隋妩看完表示没意见。 “陆东家的协议很公平，我没有意见，甚至有点高兴。” 以往他们也跟别的戏楼合作过，但条件都非常苛刻，对方只把他们当成赚钱的工具，给他们的尊重也寥寥无几。 但陆东家不一样。 现在能跟这样的东家合作，她自然是高兴的。 第295章 贵客 陆辛夷点头：“既然没意见，那我们就去衙门那边签个协议，这对我们双方来讲都有保障。” 隋妩也是爽快的性子，当下就上了陆辛夷的马车，陆辛夷让何叔赶车去开封府那边做公证。 开封府有专门的管文书协议这块的曹掾。（yuàn，原为佐助的意思，后为副官佐或官署属员的通称，相当于现在的副科长或者科长） 两人来到开封府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这里她已经熟门熟路了，带着隋妩进去后，管文书这块的曹掾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又熟稔地道：“陆东家来了？有事啊？” 陆辛夷喊了一声许大人，而后将双方签订好的协议递过去：“麻烦您了。” 许大人接过认真看了一遍后道：“好，没问题，我这边就誊抄。” 而后坐下快速誊抄三份，双方确认无误，再次摁手印签字，三方一人一份。 “好了，这份我们会保管好的，但愿没有纠纷，要是有，官府会依据这份协议来判断的。” “多谢许大人了。”陆辛夷想了下还是问了一句：“你们开封府最近很忙吗？我刚才来都没看到几个人。” 许大人道：“开封府哪天不忙？” 开封府没少吃樊楼的饭菜，所以许大人回答的也比较仔细：“最近不太平，你们在外行走的，还是要注意一点比较好。” 陆辛夷心里一惊，“是人贩子？” 许大人摇头：“目前还不知道，秦大人带人追查呢，反正你们小女娘出门尤其要当心，多带点人。” “多谢大人提醒。”陆辛夷摸出提前准备好的银子：“耽误大人吃午饭了，这些大人拿去请兄弟们喝茶，我就先走了。” 说完行了一个福了福身就走了。 隋妩也冲对方行了一个蹲礼，跟着也走了。 出来后来到马车前上了马车，陆辛夷让何叔先走。 于是马车缓缓离开。 陆辛夷从马车的隔间里拿出一个本子对隋妩道：“既然协议签了，那这个你拿回去，这是一个新的话本子，你根据你们的戏曲风格改编成戏曲，我看你们的人比较多，同时唱两个戏应该不是难事。” 隋妩接过翻看了两页，知道是破案类型的，还蛮感兴趣的。 “好，我会安排的。” 陆辛夷点头，掀开帘子看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合作暂时不要跟人说。” “我明白。”隋妩道：“等你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再出现。” “是这个道理，《白蛇传》你们先排练，这个《铡美案》也不能落后，等你们的《铡美案》排练出来了，就算我这边的戏班子没出问题，我也会给你们上《铡美案》的。” 隋妩点头：“好。” “何叔，前面找个地方停车。”陆辛夷喊了一声。 何叔赶车靠边停下，陆辛夷起身：“我让何叔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叫个车。”隋妩赶紧阻止。 “让何叔送你吧。”说着陆辛夷下车，对何叔道：“送她回去。” 何叔应了一声。 这里是开封府附近，又是白天，还是热闹的地方，倒也不担心东家的安全。 看着马车远去，陆辛夷对夏紫薇道：“你去一趟豆腐坊，跟幺爷说一声，让他们几个小的还有薛燕妮她们出去卖东西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去人少的地方，也不要单独行动，下午就别卖了，别耽误到天黑。” 夏紫薇应了一声就要走。 “等下。”陆辛夷喊住她：“你跟幺爷说，最近不要让几个小的去街面卖东西了。就在店里帮忙，或者去豆腐坊做活儿。等一段时间再说。” 夏紫薇点头，转身就跑走了。 倒也不担心她的安全，小丫头身手好的很。 这边她带着姜绥往花戏楼走去。 今天叶班主他们应该也是休息的，估计不少戏迷又要在售票窗口骂娘了。 两人赶到花戏楼的时候，果然，门口排队买票的人很多，其中不少都是小丫头。 叶老头扯着大嗓门在那喊：“票卖完了，卖完了，需要的明天再来。” “什么啊，怎么又卖完了，你们那个戏班子到底去哪里了啊，不行的话就换一个，老让我们这么等着我们也恼火的啊。” “就是，老这样我们可就不来了，真以为没别的地方听戏了啊。” “对，把你们东家喊出来，我们倒要问问她让戏班子干什么去了。” “我听说东市那边也有戏班子，不比这边差，走，我们去那边听戏去，去哪里听不是听啊。” “对，走，那边的票还便宜。”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着走了。 陆辛夷远远看着，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她才走进售票窗口，问叶师傅：“今天排了几场？” “就三场，都是皮影戏。”叶师傅道：“本来就两场，但胡班主看到外面的人太多，又加了一场。” “叶班主可来了？”陆辛夷问。 “没看见啊。”叶师傅道：“他们回来了？” 陆辛夷没回答，只道：“票既然卖完了您也休息会儿吧。” 说着出去了，不过并没有去花戏楼，而是去了火锅店。 这个点正是吃午饭的时候，二楼人都坐满了，三五好友吃着火锅手里拿着烤串，再喝一口酒，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徐掌柜看到她来了，立刻迎了出来。 “这两天生意还好吧。”陆辛夷问。 徐掌柜点头：“都还不错。” 紧接着又道：“三楼来了贵客，您要过去吗？” “哪位贵客？”陆辛夷问。 “摄政王的三子，明喆郡王。” 陆辛夷脑子里没有这个人的印象，当下就道：“我就不过去了，有什么要求你满足就是。” 他们这里还有敬王的股份，这个明喆郡王肯定还是有所顾忌的。 徐掌柜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这几天晚上早点结束，让大家伙都早点回家，要是有客人没走，就让一部分人先回去，剩下的人在后面留宿，最近外面不安全，大家都小心一点。” “知道了东家。” 陆辛夷不打算上去，所以就决定去樊楼吃午饭，她也好就没去樊楼吃饭了，还怪想的。 只是她刚出门，门口就停下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两个贵公子。 其中一人在看到陆辛夷的时候，主动打招呼：“陆东家。” 陆辛夷立刻行礼：“见过郡主。” 第296章 《白蛇传》原型 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丹阳郡主。 陆辛夷知道旁边站着的是摄政王府的世子爷，也躬身行礼：“见过世子爷。” “陆东家无需客气。”世子爷表现的很是彬彬有礼。 丹阳郡主问：“叶班主他们不是回来了吗？今天怎么没有排班？” 陆辛夷：“剧本需要做一些调整，明天就能顺利演出了。” 她也不能说给叶班主他们放假休息，不然就有种怪摄政王府把人累着了的感觉。 叶班主今天一天都没来这边，说明他心里是有些想法的。 丹阳点头：“我去吃饭，你也来吧，我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陆辛夷刚要拒绝，就听世子爷道：“经常听丹阳提及陆东家，今日难得遇见，一起吧。” 世子爷都说话了，陆辛夷不好再拒绝，只道：“二位贵客先上去，我这边把手头的活儿安排一下就过去。” 两人闻言也没继续说什么，直接上三楼了。 陆辛夷目送两人上楼，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重新去找了徐掌柜，跟他一番交代。 徐掌柜连连点头，“东家放心，我这就安排。” 安排好这些后，陆辛夷又等了一会儿，这才上去了。 门口有人站岗，里面早有交代，陆辛夷一来，对方就打开了门。 里面的人都看了过来。 陆辛夷看了一眼，四男两女。 一个是丹阳，一个是她没见过的女子，那女子身若无骨，堂而皇之的依附在一个男子身上，两人调笑着就跟其他人不存在似的。 “陆东家来了，坐。”丹阳招呼着。 “多谢郡主。”陆辛夷依言坐下，只是屁股还没捂热板凳，外面又送了菜进来。 陆辛夷立刻起身：“今日小店能迎来诸位贵客，是民女的荣幸，我给诸位烫菜。” 说着她拿着公筷，将一些羊肉先放进去涮。 不是她自贱，而是在这些人跟前，要真跟他们坐下谈笑风生那才会出事。 小心谨慎一点没错，不给他们任何冲她发难的借口。 她这般服务，果然没有人说什么，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被人伺候了。 陆辛夷将两边的锅子里都放了肉，差不多熟了后才道：“可以吃了，现在吃都嫩的很。” 众人开始动筷子，陆辛夷没有吃，等他们夹完了烫熟的，又开始新一轮烫菜。 世子爷放下筷子，满意地道：“果然在店里吃跟在家里吃的感觉就是不一样，陆东家，本世子很是好奇，你的这些吃法是哪里学来的？” 陆辛夷一边烫菜一边回答：“小时候我娘带着我去了不少地方，曾经经过一个渡口，那边河流比较险峻，需要纤夫拉船。” “当地的环境本来就比较潮湿，这些纤夫又常年在水里活动，所以很多人都得了一种风湿病。” “再加上有时候来了活儿饭都来不及吃，或者正吃着饭就得去干活，再回来饭菜都凉了。” “于是就有人想了个法子，弄了这么一个锅子，随时热在那，大家就算去忙了，回来也能吃一口热乎的，喝一口热水。” “后来有听人说花椒这些能祛体内的湿气，于是又往锅子里加了花椒，为了口感好一点，又陆陆续续加了更多的调味料，渐渐地就演变成了这个火锅。” 这个说法是陆辛夷从网上看来的，具体是不是她也不清楚，反正糊弄这几个人是够了的。 几个人听她这么说不由的点了点头。 “《白蛇传》我听说也是你写的，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问话的就是那个被女子依附的贵公子。 丹阳郡主道：“这位是我三哥，明喆郡王。” “见过明喆郡王。”陆辛夷先见礼，而后才道：“这也是听来的，我娘带着我去过苏杭，当时就听当地人说书人说过《西湖三塔记》的故事，说的一位奚姓书生，在西湖边游玩，遇到了一个迷路的小娘子叫卯奴，于是书生好心，就让她住在了家里，细心照料。 半个月后，有一位婆婆来找卯奴，感谢书生的帮助，邀请书生去他们家做客表示感谢。 那书生就去了，然后见到了一位很漂亮的白衣女子，她感激书生的仗义相助，于是就跟书生做了夫妻，但没多久，白衣女子就翻脸，要挖书生的心肝来下酒，卯奴感激书生的恩情，前后救了他三次，书生才得以逃脱家去。 书生的叔父是一位得道的真人，得知侄子的遭遇后，这位真人就做法出面将那三人抓了过来。 原来那位婆婆，卯奴以及白衣女子都是妖怪，分别是獭、乌鸡和白蛇。 真人就把这三妖装在罐子里并用符纸镇压，就在西湖中心，之后又建造了三个石塔，把他们镇压在塔下。” “那这跟你这个故事一点都没关系啊。”明喆郡王道。 “是的。”陆辛夷道：“当时听了故事觉得有意思，又觉得那白衣妇人太过于无情了，觉得这个故事不该是这样的，于是我就自己瞎琢磨，又融合了当地的一些其他关于白蛇的故事，最后就有了这个《白蛇传》。” 《白蛇传》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经历千年，融合了很多的故事一点点形成的。 “白蛇传”故事的基本定型是在明末冯梦龙编纂的拟话本小说集《警世通言》中。 在该书第二十八卷所录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一文里，故事的男主角变成了许宣，这就是电影《白蛇》里男主叫许宣的由来。 女主角则有了一个名号——白娘子。此外还出现了法海禅师，小青也已经出现，不过在这里，她的名字叫青青，并且她还不是一条青蛇，而是青鱼。 故事的情节开始复杂起来，“游湖借伞”、“官府失盗”、“宝塔镇妖”等基本情节均已齐备，地点则放在了杭州、镇江、苏州一带。 这个故事中也没有报恩，只有情念，但妖精多情，书生负心，白蛇青鱼“永镇雷峰塔”（来源于百度）。 大胤这里可没有明朝，所以陆辛夷只能这般解释。 第297章 明喆郡王 “你倒是个有点才学的。”世子爷闻言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赞叹道：“这个故事被你这么一编，确实完全不一样了。” “世子爷谬赞了。”陆辛夷低头道：“民女也只是去的地方比较多，听到的一些民间故事比较杂乱，这才胡编乱造了这么一个故事，诸位贵客不怪我瞎编乱造就好。” “你都还听过哪些故事？”明喆郡王问。 “那可就多了。”陆辛夷道：“这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完。” “那就来我府上慢慢说。”明喆郡王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股让人恶心的油腻。 “那怕是不能。”陆辛夷抬头看着他：“我的故事我都是要写成话本子的，到时候再让人排练成戏剧，郡王要是想听，回头等我这边排好了，您倒是可以来花戏楼听。” 陆辛夷不软不硬的给他顶了回去。 丹阳郡主顿时就来劲儿了：“你这边又要上新剧了？” “嗯，有这个打算。”陆辛夷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听说最近有不少小戏班子已经在模仿我们的戏了，还引走了不少的戏迷，我再不弄点新剧出来，回头可就要被人挖墙脚了。” 丹阳郡主皱眉：“那些人就是这么没品，你放心，只有那些没品的人才会去，大家都认定你们花戏楼的。” 随即又对陆辛夷道：“那你新戏出来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到时候我穿男装来看，大哥……” 她又看向世子爷：“你带我来呗。” 世子爷笑：“回头再看，有空就带你来。” 丹阳郡主高兴了。 明喆郡王看着陆辛夷：“看来陆东家这脑子里有不少新奇的故事啊，啧，大哥，你说我要是把陆东家请在我府上让她就说给我一个人听，是不是非常有意思啊。” 丹阳皱眉，看着他目露不悦。 随即又对陆辛夷道：“我三哥就是这样的，喜欢乱说话，你别在意。” 陆辛夷先看着丹阳道：“民女不敢。” 随即又看着明喆郡王：“要是哪天郡王真的心血来潮想听故事，倒也不用特意来请我，知会一声就行，我一定把花戏楼给您空出来。 四叔一直都说我这人的性子不太好，万一来请我的人粗鲁了点，我这暴脾气一上来，肯定也是要弄个鱼死网破的，到时候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世子爷皱了皱眉，他们自然知道这里有敬王的股份，陆辛夷一声四叔，就已经表明了她跟敬王关系匪浅。 至于后面那句话，就算是警告了，明喆郡王要真敢来绑，她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陆辛夷这是直接把自己的底线摊在明喆郡王跟前，真敢来，那就一起死呗。 她一个小屁民换一个郡王，也不亏。 之前她是如何对抗徐敏的，大家都有所耳闻，所以明喆郡王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恻恻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这会儿也不装了，倒了一杯酒敬他：“郡王，民女敬你一杯。” 说完也不管明喆喝不喝，自己一仰头给喝完了。 而后放下酒杯，对世子爷跟世子爷道：“民女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耽误几位贵客用餐了，有什么吩咐说一声就行。郡主，店里最近新上了一款饮品，我让人给你送来。” “那就多谢陆东家了。”丹阳郡主道。 陆辛夷冲他们福了福身后直接离开了。 她一走丹阳脸就沉了下来，对着明喆发火：“你一天到晚的想干什么啊？没女人你就活不成了？” 说完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女人，白眼都翻上天了。 明喆郡王没说话。 世子爷也道：“她是四叔罩着的，你少打什么坏心思。” “哼……”明喆冷哼一声：“一个闲散王爷，真当我怕他啊。” 世子爷脸一沉：“你要作死我不管，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出了事别回来哭就行。” 说完也不吃了，起身就走了。 丹阳郡主看着那一桌饭菜，很是可惜，她难得出来一趟呢。 于是对明喆郡王道：“三哥，你也走吧，我还没吃好，但我现在看到你们就来气，赶紧走。” 明喆郡王都气笑了：“在你眼里，你三哥还比不上这一桌菜啊？” 丹阳：“你非要说出来干什么呀。”说完又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下次出来你要再带这种女人出来，我就去告诉娘去。” 说完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吃了两口后抬头冲二人道：“还不走？等着我请你们走啊？” 明喆起身，倒也没生气，府上三个嫡出儿子就这么一个妹妹，都宠着。 他揉了揉丹阳的头发：“行了行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嘛。”说完一招手，那个女人就依偎了过来，明喆搂着那女人走了。 徐掌柜见到陆辛夷从楼上下来，赶紧过去：“东家没事吧。” “没事。”陆辛夷道：“你去通知了没？” “已经去了。”徐掌柜道：“怕您这边出事。” “我没事，让厨房给郡主送一杯热饮。” 刚说完，敬王府的马车就过来了，下来的是老管家。 老管家颠儿颠儿的来到陆辛夷跟前：“小东家没事吧。” “管家伯伯我没事。”陆辛夷笑道：“麻烦您了。” “说这些干什么。来……”他转头冲马车那边招呼。 立刻就有一个女子走了过来。 “这是紫裳，以后她就跟着你了。” 陆辛夷听到这名字脑子里就冒出了紫衫龙王这个称号来。 她看着眼前的女子，看着比她还要小个一两岁，脸上还有没褪干净的稚气。 “别看她看着小，功夫不错，是他们师门里这一辈最出色的，以后让她跟着你。” “好。”陆辛夷满口答应，明喆那话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要警惕着。 正说着话呢，世子爷从里面出来了，看到管家后脚步一顿，还是走了过来。 管家立刻给他见礼。 世子爷问：“四叔最近还好吧，很久没看到他了。” 王妃生辰那天敬王并没有去，但礼物没少送。 管家躬身道：“回世子爷的话，王爷最近在外忙公务呢。” “哦？”世子明显很感兴趣：“四叔这是忙什么公干呢？” 第298章 想走的人留不住 全大胤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闲散王爷，虽然挂着权知开封府府尹的名头，但就是个不管事的。 管家保持着躬身：“王爷的事我一个奴才哪里敢打听，王妃生辰那日，王爷人确实还在外地赶不回来。” 倒是让李侧妃做代表权去了。 李侧妃被关了好几个月了，人也老实多了，不该说的不敢多说一句。 那天在王妃的生辰宴上，李奕好不容易找到她，说她马上就要生了，想去王府住一段时间，因为王府有医女，可以随时待命。 之前李侧妃答应过她的。 李奕也知道之前的算盘是不可能的了，但如果孩子在敬王府出生，自己到时候肯定会在那边做月子，这样以后自己的孩子也算是跟敬王府有点渊源了。 但被李侧妃拒绝了，李侧妃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敬王再没权没势，也不是他们李家人能动心思的。 不想让侄女死的太快，就不能再让她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了。 世子爷闻言点头：“四叔肯定辛苦了，替我给四叔带一声问候，等他回来了我再去拜访。” “是。” 世子爷看了陆辛夷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就走了。 陆辛夷赶紧躬身相送。 等人走后管家就道：“不用担心，他们权倾朝野不假，我们爷虽然没什么权力但到底是个王爷。” “伯伯放心，我知道的，只是那明喆郡王……”陆辛夷把他在桌上说的话跟管家说了。 管家直接道：“他真敢动手你就只管往死里弄，他儿子多，死一个嫡出的还有两，庶出的就更多了，无所谓的。” 可不像他们王爷，年轻造孽造多了，就一个独苗苗还夭折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位的孩子，可不得当自己孩子疼吗？ 陆辛夷听他说摄政王家的孩子就跟白菜似的不值钱，也笑了。 “行了，我回去了，王爷不在，好多事都得我来干呢。”说着管家就要走。 “等一下。”陆辛夷笑道：“我让人准备点吃的，您回去喝着酒慢慢吃着，四叔不在家，您也得自犒劳自己一顿，等他回来您再忙，这样他才能看得见，知道你没偷懒。” “小东家言之有理，行，我等着。”管家笑眯眯地道。 陆辛夷亲自去后厨给他选了几个菜。 看到有猪脑花，毫不犹豫的给他选了两个。 装了满满两大食盒提着出来了。 管家赶紧接过。 陆辛夷道：“我放了猪脑花，吃什么补什么，我四叔什么都丢给您，您可太累了，补补。” 管家笑呵呵的接下了。 目送管家远去，陆辛夷看着站在身边的紫裳，好奇的问她：“你会飞檐走壁吗？” 她曾被莫少棠夹在咯吱窝里飞过。 跟电视剧里的那种飞不一样，一般是要借助什么东西当踏板。 紫裳二话没说，忽然一个跳跃后一脚蹬在门口的拴马石上，身轻如燕就上了二楼，给二楼窗口正吃饭的客人吓了一跳。 她挥挥手就跳了下来，下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跟羽毛飘下来一样。 陆辛夷满脸羡慕。 紫裳：“这都是最基本的，不过我也只能跳这么高了，再高不行了，我大师兄可以。” “行，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月俸多少？”紫裳跟上毫不见外地道：“我可是我们师门的骄傲，给少了可不行。” “那你想要多少。”陆辛夷一边走一边问，诚心想逗她。 紫裳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十两？行，只要你功夫到家，三十两我愿意花。” 紫裳有些瞠目，她的三根手指头代表的是三两啊。 陆东家一下子就给了三十两，可给小孩为难坏了…… 紫裳想了下还是追上去：“三两就够了。”三十两太多了，师父说，钱够用就好，太多容易惹来灾祸。 陆辛夷看到她那认真的小脸，继续逗趣：“不行，你都是你们师门的骄傲了，才给你三两一个月，那不是太看不起你的师门了吗？必须给三十两，你师门更厉害的人要是来的话，我还给更多。” 紫裳一想觉得她说的对。 于是点头：“那行，三十两就三十两，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就这么的，陆辛夷身边又多了一个小跟班。 但三个人跟着太多了。于是陆辛夷就让夏紫薇以后跟着芸娘。 最近芸娘总会被某个夫人，某个小姐邀请去府里谈人生去。出入高门大户的，多个会功夫的小丫头跟着也不错。 晚上回来陆辛夷就把这事说了。 芸娘自然没意见。 但夏紫薇有点不服气，她要跟紫裳比武，不然凭什么把东家的安全交给一个才来几个时辰的陌生人？ 大家都是紫字辈的，那不得交流交流啊 。 紫裳也不惯着她，两个人在宅子里打了起来。 结果也就一招，紫裳就给夏紫薇制服了。 这让围观的众人都诧异不已。 夏紫薇平时打拳他们也都看了，虎虎生风，都觉得小丫头厉害的很，没想到…… 紫裳道：“你那些不过就是花拳绣腿，我们师门扫地的都比你厉害。” 夏紫薇输了倒也不生气，她就是崇拜强者的人，当下服气的不行，还要拜师。 紫裳：“我们师门不乱收徒。” “那我当记名弟子。” 看着两个小丫头在那纠缠，陆辛夷笑了，挺好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没必要将她们一个个训练成规规矩矩的小丫头。 她这里也不是深门大户，这个时代的很多规矩都是泯灭人性的。 出了门规规矩矩就行，回来了就让她们松快松快。 陆辛夷这段时间让二狗子盯着开封府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边叶班主等人已经开始唱戏，只是再也不像之前时不时就来找她了，相反还经常不见人。 陆辛夷也没多管，找到了适合的说书人，于是每天会增加一场说书，一个时辰，票价一百文，对花戏楼来说真的很便宜了。 因为这边每天看戏听说书的人不少，就有那机灵的小子会过来兜售一些零嘴。 一天下来也能挣个十来文，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这几天叶班主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这些陆辛夷都看在眼里，但并没有打算找叶班主说什么。 想走的人留不住，已经动了的心更不敢留。 第299章 秦大人借人 转眼过去了十来日，十月中旬，早晚气温已经有些冷冽了。 这日陆辛夷去看了隋妩的他们戏班子排的戏，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刚回到家准备吃饭，忽然狗蛋跑进来了，“秦大人来了。” 陆辛夷一愣，随即起身回屋取东西了。 再出来的时候秦砚已经进来了，就站在石桌那。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 就见他眼窝深陷，一看就是很久没好好吃喝了。 心里还是有些触动的，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秦砚先开口：“最近还忙吗？” “还好。”陆辛夷道：“我看你倒是挺忙的，忙得人都快瘦成竹竿了，现在天气冷了，别哪天来一阵西北风就给你吹跑了。” 秦砚笑了，随即道：“忙过这一阵就好了，今日来我想问你借两个人。” “谁？”陆辛夷问。 “铁锤跟那个会功夫的小丫头。”秦砚道：“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我们追查一个该买小孩的大案子，我发现铁锤有些跟踪的天赋，我想问你借他，那个姑娘会点功夫，我也想借。” “危险吗？”陆辛夷问。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你放心，我们整个开封府的人都会好好保护他的。” 陆辛夷：“铁锤有干娘，至于紫薇，我去把人喊来，你自己问他们。” “好，麻烦你了。”秦砚道。 “你坐下，我想让厨房做点吃的来。” “嗯。”秦砚坐下了，他也确实饿了。 陆辛夷喊来姜绥给秦砚倒茶，又让王婶儿赶紧做几个菜来，要清淡点的。 吩咐完这些，陆辛夷才去找春花。 不一会儿，春花带着铁锤来了，紫薇也被喊来了，紫裳也跟着来了。 铁锤明显是被喊醒的，被春花牵着还一路不停的揉着眼睛，站定后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秦砚看着铁锤，对这小孩的印象他是非常深刻的。 陆辛夷已经跟春花说了，也说了要是她不想答应就不答应。 但春花也知道，秦大人来要人肯定是迫不得已的，自己要是不答应那肯定是不给大人不给东家面子的。 她也担心自己干儿子的安全，以后可就全靠他养老了。 但又想为铁锤规划个未来。 她自己是个妓女，除非皇帝大赦天下，不然她都没办法转良籍的。 但铁锤不是贱籍，他要是能在秦大人这里留下印象，以后长大了再求大人让他去衙门当差，哪怕是个巡大街的，那也是有出息的。 所以思索后春花蹲下身问铁锤：“铁锤，大人想让你帮他办一件事，你敢不敢去？” “敢。”铁锤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秦砚看着铁锤，小孩这段时间长了不少肉，看着虎头虎脑的，一看就是农家养的不错的小子。 最近丢的，都是跟铁锤差不多大的男娃，以及十二三岁的女娃。 他蹲下身平视铁锤：“铁锤，大人要带你去抓坏人，可能会有危险，你怕不怕？” 小孩哪里知道怕不怕，就知道好玩不好玩。 “我不怕。”铁锤道：“我要跟着大人去抓坏人。” 秦砚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你有可能会受伤，也有可能会死，你也不怕吗？” 春花已经怕的捂住了嘴了，这一刻她不想铁锤去了，什么前程都比不上孩子的安全重要。 “我不怕死，但我怕疼。”铁锤回答道：“能不能少疼一点？” “好孩子，大人不会让你疼的。”秦砚起身，对陆辛夷道：“你们放心，我肯定会保护好铁锤的，我不会让他出事的。” 陆辛夷摸着铁锤的头，“铁锤，你要不想去就不去，东家跟你干娘都想你好好的。” 铁锤则道：“东家，我真不怕，我想去抓坏人。” 陆辛夷知道他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只看着秦砚：“别让他受伤。” 秦砚：“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他的，我以我的官位跟你保证。” 说着他看着夏紫薇。 夏紫薇立刻道：“大人，我也去，我爹娘以前都是镖师，我也想抓坏人。” 陆辛夷这会儿有些担心夏紫薇，这丫头脾气冲，容易冲动，以前还觉得她挺厉害的，但今天跟紫裳一比，就是个战五渣。 陆辛夷跟夏紫薇说的时候紫裳也听到了。 这会儿听紫薇这么说就道：“拉倒吧，就你那点花拳绣腿的，我手下一招都过不去，就你还抓坏人呢。” 秦砚不由的看向她。 “这是管家给我送来的护卫。”陆辛夷说了一句。 秦砚点头，对夏紫薇道：“不需要你干什么，只需要你被人带走后不要反抗，找机会在路上做点记号就行，找不到机会也没关系，我们的人会一直尾随的。” “好，我听大人的。”夏紫薇很高兴。 紫裳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察觉到后看着她问：“你想去？” 紫裳点头：“东家，你这几天不会离开京城的吧。” 陆辛夷：“我不走，这几天我就在家，哪里都不去。” 紫裳的功夫她看过了，确实要厉害不少。 “不行。”秦砚道：“她得保护你。”既然是管家给她的，那就说明她身边现在不安全。 秦砚没时间询问太多，现在只想能快点把丢孩子的案子给侦破了再来帮她。 陆辛夷保证道：“我这几天哪里都不去，店里都不去，如果非要出门的话，我会带人的，我明天就去镖局那边雇佣护卫。” “那也不行。”秦砚道。 开封府没有会功夫的小娘子，之前请莫少棠的那些江湖朋友帮忙，但她们身上江湖味太重，那些人根本不咬勾。 “紫裳，你跟着去，你放心，东家这几天哪里都不去。”陆辛夷帮她抻了下衣服：“东家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你带着去，等你回来东家再给你做。” “好。”紫裳道：“东家，我一定尽快回来。” 陆辛夷嗯了一声，看着秦砚：“紫薇我不放心，她性格冲动，功夫也是花拳绣腿，容易坏事，紫裳不同，她功夫高，性格也比较沉稳。你尽快把案子结束早点回来，等下就走？” 秦砚看着她，只能嗯了一声。 “那行，我去做点吃的方便你们带着，快得很。”说完拍拍紫裳的胳膊，去了厨房。 王婶也端了一碗面条出来，“大人，您吃点吧，我去帮东家。” 说着也进了厨房。 秦砚看着众人，感慨道：“谢谢你们，开封府也会感激你们的。” 第300章 叶班主要走 陆辛夷跟王婶儿一起做了很多的饼子。 这种饼子也不需要发面，只要和好了面包上馅儿锅里先煎后放点水闷煮等水干再次煎两面金黄就行了。 就现在这天气，放个两天没有问题。 因为秦砚赶着要走，两人忙活了半个时辰，也只做了三十多张饼，用油纸包好，再拿了一罐子的辣椒酱一起递给了她。 那边，铁锤跟紫裳也不需要怎么收拾，等陆辛夷出来，双方没有再废话，上了马车走了。 陆辛夷没有去送。 等宅子安静下来后，她吩咐众人早点休息，就回屋躺下了。 这几天陆辛夷没出门，天天在家写话本子，《乌盆记》已经让她写的差不多了。 同时也让芸娘这几天适当拒绝一些邀请，外面现在乱的很，大家都稳当点比较好。 于是芸娘以嗓子不舒服为由，陪着陆辛夷在家。 一个写话本子，一个唱曲儿，倒也相得益彰。 火锅店跟樊楼那边这几天陆陆续续的囤了不少的米面油盐等必需品，倒也不太引人怀疑，毕竟樊楼的生意摆在那。 同时胡管事也去了两个村子里，去给两家人都买了不少的粮食，同时也让村子里的人别着急把新粮卖了。 新粮大批量上市，价格不算高，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两个村的村子村长见胡管事大批量给那两户买粮食，他又是从城里来的，想来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当下也勒令村民把粮税交了就行，不许卖粮食。 陆辛夷在乡下的两块地里现在还有不少的辣椒。 两家九月的时候都拔了三亩辣椒不多的禾子，用来种植萝卜白菜，如今都已经长多大了。 剩下的辣椒还长在地里，这两天把剩下的辣椒摘下来，禾子拔掉，可以种一波油菜。 提前准备的油菜苗也已经多大了，这几天就能种下。 胡管事买好粮食留了钱，让他们到时候只管找村子里的人帮忙。 村子里种植的小麦跟油菜，早都种下，这个时候农忙渐渐少了，有空来挣个零花钱的不在少数。 如此过了五六天，秦砚那边也没什么动静，倒是花戏楼那边有人来找她了。 来的是店里的一个伙计。 伙计看到陆辛夷就道：“东家，徐掌柜跟胡班主让您过去一趟，说是叶班主那边有事要说。” 陆辛夷皱眉，“叶班主这几天常在花戏楼吗？” 伙计想了想道：“没怎么看到，都是陶师兄在那边带着。” 陆辛夷心里就清楚了，胡班主跟徐掌柜叫自己过去，估计是还想挽留。 “行，我知道了，你跟他们说，我知道了。” 小伙计得到回复后赶紧走了，回去后如实汇报，可惜这一天众人并没有等到陆辛夷。 根据当初的协议约定，合作时间没有到，叶班主现在要走的话，他得赔付违约金。 当初定的违约金是合作期间挣的三倍赔付。 看来叶班主那边是有人愿意给他们付这笔违约金了。 陆辛夷这边让何叔去找了一下隋妩，让她们抓紧时间排练，《白蛇传》每一场都要尽快排练出来。 又把《春闺怨》的本子让他带过去一并交给隋妩。 如此过了两天，花戏楼那边又来人喊她了。 陆辛夷直接对那伙计道：“我最近挺忙的，叶班主要是着急的话，让他来家里找我。” 小伙计又跑回去回话了。 叶班主并没有来，陆辛夷就知道，叶班主这是走定了。 还是那句话，该走的人不值得挽留。 陆辛夷在家等了他两天，叶班主都没来，陆辛夷就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也不好。 她也不想再拖着，就让夏紫薇跑一趟花戏楼，去跟叶班主说一声，想要解约的话，直接按照当初约定好的带上违约金来开封府，她在开封府等着。 又让何叔去花戏楼把这一个多月的账单拿过来，连夜核算了一下。 第二天陆辛夷在开封府门口等了片刻，叶班主才跟在明喆郡王的身后走了过来。 叶班主是不太敢看陆辛夷的。 陆辛夷大大方方的跟明喆郡王见了礼，而后道：“看来叶班主的新东家就是明喆郡王了，恭喜你啊叶班主，也恭喜明喆郡王，找到了一个好帮手。” 叶班主讪讪的，眸子里都是闪躲跟歉意。 他也不想的，但一来明喆郡王他得罪不起，也扛不住对方带来的压力，二来明喆郡王开的条件也很不错。 明喆郡王那边直接开一个戏楼，让他全权管理，本钱明喆郡王出，所得利润他们五五分成。 叶班主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地道，可他们也没办法啊。 明喆郡王把头昂的跟鹅似的，假笑道：“陆东家，你也别怪叶班主，都是本郡王的意思，他不敢不听的，要怪就怪本郡王好了。” 陆辛夷笑道：“郡王您太言重了，自古以来都是人都是往高处走的，水才往低处流，换成我，我也是跟叶班主一样的选择。” “你理解就好。”明喆郡王道：“那就解除你们之间的协议吧。” “没问题。”陆辛夷道：“我跟叶班主之间的合作签的是一年，一年期限到了双方要是不想合作，可以和平分开。“ “但目前很明显日期还没到，根据协议规定，叶班主得赔付这段时间挣的钱的三倍，叶班主在我们花戏楼前后唱戏工二十二天，这上面都有记载，卖票的钱就有六千六百两，叶班主拿三成，就是两千二百两，再加上打赏的钱……” 陆辛夷顿了一下：“我这边也有记录的，打赏的钱是三七分，我三叶班主七，我这边共收到了一千五百多两，就算一千五百两好了，那么叶班主那边打赏的钱就应该是三千五百两。” “那么叶班主在我的戏班子二十二天，一共挣钱了五千七百两，根据协议，你赔付我一万七千一百两。” “一百两就算了，这边麻烦赔付一万七千两。” 听到陆辛夷这么一顿算，明喆郡王皱眉，怎么要赔这么多？ 他看了一眼叶班主，叶班主低着头，当初协议就是这么签的，他也跟明喆郡王说了的。 是郡王说不用担心的。 “陆东家，你这要的也太多了，叶班主才从你那里挣了五千多两，一转头就要他赔一万多，你是不是太贪心了啊。” 第301章 想赖账 陆辛夷：“郡王您这话就不对了，这可不是我跟他要的，而是当初的协议就是这么签的。 这也是叶班主当初答应的，协议就是约束双方的，叶班主如今要走，我自然留不住，所以就只能根据协议来了。” 明喆郡王显然没把协议放在眼里：“什么协议不协议的，赔你七千两就差不多了，做人不要太贪心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十分轻佻的就要往陆辛夷的胸口塞。 陆辛夷一把拍掉他的手，这个人是真的很没品，吃相还难看，简直侮辱了郡王这个头衔。 明喆郡王吃痛，银票散落一地。 他目光阴沉的看着陆辛夷一边揉着自己的手。 “虽然您是郡王爷，但也是大胤的子民，是大胤的子民就要遵守大胤的律法，这里是开封府，难道郡王觉得你们王府要凌驾于大胤的律法之上？” “给脸不要脸。这钱我就一分不赔，你又奈我何？”说完转身就要走。 这时候开封府门口来了辆马车，一人率先下来，正是敬王。 看到是敬王，明喆郡王脚步一顿，还是上前行了个十分敷衍的晚辈礼。 “你怎么来开封府了？”敬王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他又看向陆辛夷：“你怎么也在？怎么，你们俩来开封府有事啊？” “四叔。”陆辛夷喊了敬王一声：“我之前签约的戏班子，明喆郡王比较喜欢，我们正在按照当初签订的协议商量着结束跟戏班子的合作关系呢。” 敬王点头：“嗯，那就按照协议来。”说完就要进开封府。 “四叔。”明喆郡王喊了一声：“我听说这花戏楼您也有股份啊，我挺喜欢这个戏班子的。 这个陆东家非要我给一万多块，我哪里有这么多啊，马上我就要过生辰了，要不您就把这戏班子送给我呗。” 敬王转头看他，等他说完了后才道：“这花戏楼还有别人的钱呢，你过生辰四叔送你别的。” 明喆郡王闻言脸色不太好看：“可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 敬王：“没事，你把人带走，回头我去找我二哥要也是一样的。” 说完也不管这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陆辛夷转身看着明喆郡王，笑道：“郡王慢走。” 明喆郡王脸色不善的看着她，还用手指点了点她，一副你给老子等着的嚣张样，转身就要走。 叶班主也赶紧跟上。 “慢着。”陆辛夷喊住了叶班主，朝他走了过来。 叶班主讪笑：“陆东家，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地道，但我真的没办法。” “我理解你。”陆辛夷道：“但并不代表我就能原谅你。《白蛇传》是我的，之前我们合作才授予你的戏班子唱的，如今我们不合作了，那这《白蛇传》你们就不能唱。” 叶班主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您之前不是说可以卖吗，我们买。” “我是说过，但我也说过了，得等我们这边唱完了《白蛇传》才对外卖。叶班主，行有行规，我希望你能遵守。” 说完陆辛夷不理会叶班主，离开了开封府。 叶班主离开花戏楼的消息这几天一直在戏迷之前流传，其中有不少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培养”，成了叶班主他们戏班子的戏迷。 叶班主今天要离开花戏楼的消息一散播出去，今天来买票的人少了一大半。 剩下那一部分戏迷一直在问以后还有没有《白蛇传》了。 虽然皮影戏也很好看，但也有很多人更喜欢地方戏，真人在那唱感觉更好看。 所以等陆辛夷来到花戏楼的时候，不少老戏迷就围了过来。 “陆东家，你们戏楼以后不唱了？” “对啊，我们听说叶班主走了，以后没戏看了？” 徐掌柜跟胡班主也过来了，他小声询问：“东家，这可如何是好。” 陆辛夷安慰两人：“没有张屠户，咱还得吃那带毛猪啊？大家稍安勿躁。” 继而转身对叶班主道：“你在黑板上公告一下，今天下午场是女眷场，就排《白蛇传》，也是地方戏，跟之前的地方戏不一样，这个地方戏大家可以听听。” 一听陆辛夷这么说，不少人立刻开始排队等放票。 叶老头过来问：“这要怎么写？” “就写隋班主，唱的是昆曲。” 昆曲是元末时候在江苏一带流行起来的。 大胤差不多是历史上宋明时期，这个时候有昆曲陆辛夷也不意外。 只是这些地方曲都具有地方特色，只在当地小范围的流行。 隋班主带着戏班子来京城，估计也是想闯一闯的。 目前还没有京剧，京剧的前身是徽剧，在乾隆年间，四大徽剧戏班进京表演，期间又吸收了汉调，秦腔、昆曲等地方戏曲的部分剧目、曲调和表演方法，使徽剧与这些剧种逐渐融合，演变成一种新的声腔，就是京剧了。 叶掌柜听到陆辛夷这么说，立刻回去写了，而后张贴在外面的黑板上。 接着又回到售票的房间里，打开窗户对外面喊：“开始售卖下午场的《白蛇传》，女眷场，要买的排队了。” 下午场是女眷的也没关系，有的买了可以再倒手卖，有些则是给家里女眷买的。 陆辛夷就站在那看。 队伍里也有不少人在鼓动人心。 “别在这家看了，这家的票贵死了，我听说东城那边也开了一个戏班子，也唱《白蛇传》，只要一两银子一张票。” “真的？那可比这边划算啊。”有人心动。 “那有什么用？还得是花戏楼这边唱的原汁原味。”有戏迷反对。 “你们不知道吧，那边唱的就是原来的叶班主，绝对的原汁原味。” 顿时有人不耻：“我说怎么好好的这个戏班子忽然就走了，原来是要抛开原东家自己独立门户啊，这简直是无耻，这种人唱的戏就是倒贴钱给大爷，大爷也不去听，没得坏了风骨。” 有人附和，不愿去，自然也有人愿意去。 于是排队的人中陆陆续续走了十几个。 对此徐掌柜着急不已，但看陆辛夷，陆辛夷并不着急，也只好按捺下来，只盼望东家还有后手吧。 第302章 最大的谎言 等票卖完，一行人凑在了一块。 叶老头骂叶班主不是东西，玷污了叶这姓。 等他骂够了陆辛夷才说：“明喆郡王诚心要来挖我们的墙角，不说是叶班主，换个戏班子也受不住他给的压力跟蛊惑。” 徐掌柜就事论事道：“话虽如此，但叶班主这一操作，还是让人不耻的。” “不说他，以后他过的如何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陆辛夷道：“我已经让我的人去接新的戏班子过来了，你们这边安排一下。” 徐掌柜点头：“可外面那些人老是把我们的人拉走，这可如何是好。” “不用管他们。”陆辛夷道：“走就走了，我们这边压力不用这么大，大家都有时间休息就挺好的。” 再说了，她上午已经那么说，叶班主要还是继续唱的话，她确实没有办法，他的靠山是明喆郡王，她总不能上门打砸吧。 但他这个行为，会让他在戏曲这个行业里声名狼藉，谁跟他走一块，那都是物以类聚的货色，她会让人好好帮他宣传宣传的。 中午隋妩就带着她的戏班子过来了。 之前给叶班主他们租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于是隋妩他们就住了进来。 陆辛夷也想第一时间知道效果如何，所以下午场的《白蛇传》她也看了。 是接着叶班主他们之前的场次继续唱的，《水漫金山》女眷场还没唱过。 用昆曲唱出来的效果跟黄梅戏还是有点区别的。 昆曲的腔调更加婉转，但很多唱出来的词大家听不太懂。 毕竟是地方戏，发音什么的都带有地方特色的。 昆曲发源于江苏，是南方腔调，京城这边的人听不太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整体效果不错，人物的扮相以及表演程度更加接近陆辛夷心目中的角色，服装、妆容这块也更加精致。 等结束后，隋妩带着众人上前答谢。 今日丹阳郡主没来，荣喜县主倒是来了，一起的还有那个一面之缘的未来皇后。 荣喜县主带头打赏了，那位薛姑娘也赏了。 其他女眷基本多少都会给点赏钱。 等众人慢慢离场的时候，荣喜县主走到陆辛夷跟前。 “见过县主。”陆辛夷行礼。 “陆东家……”荣喜县主道：“怎么换戏班子了？” 陆辛夷不知道她是明知故问还是真不知道，一句话带过：“之前的戏班子被人挖走了。” 荣喜县主皱眉，随即又道：“不过我感觉这个戏班子唱的更好听一些。” “县主能喜欢是他们的荣幸。” “以后也跟之前一样吗？”荣喜县主问。 “暂时是一样的，要是有调动会公布在外面的。”陆辛夷道：“过几天会上新戏，县主要是有空，可以跟这位贵客一起来听，我让人给你们送戏票。” “那就多谢了，这位是大将军府的薛姑娘。” “见过薛姑娘。”陆辛夷见礼。 薛姑娘笑着道：“陆东家你真厉害，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小女娘，我早就听说你这边会腾出时间让我们这些女子来看戏，我也早就想来看戏了，但一直忙的没时间，如今能看一场，也算是圆了我的一个心愿了。” “薛姑娘您言重了，我也是女子，知道女子的不易。” “是。”薛姑娘道：“我们都是女子，生活不易，所以才更显得陆东家的难能可贵。” 寒暄两句，两人就离开了。 陆辛夷去找隋妩，票一百五十两，分她五十两。 这边隋妩也统计了打赏，一共一百二十两多，也算不错了，这笔钱分给陆辛夷四十一两。 隋妩拿着银子笑道：“以前挣钱觉得好难，可怎么到你这里就觉得好简单呢？” 陆辛夷：“因为我上面有人啊。”说着她还用手指了指头顶。 隋妩笑了，她以为她说的是敬王，但其实陆辛夷说的是老天爷。 可不就是老天爷给她开后门了么。 “对了，《春闺怨》你这边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这个简单。” “那我想明天上。”她怕被叶班主抢了先。 还好《铡美案》没给他看，不然这一波要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了。 “好，我这边没问题。”隋妩道。 两人又说了一些细节后陆辛夷就回去了，临走的时候徐掌柜出来， 他道：“东家，我让伙计去东城看了，那边《白蛇传》已经唱了起来了，票价一两银子一张票，不过他们里面提供各种吃的，这些东西售价可不便宜。” “知道了。”陆辛夷道：“一个《白蛇传》而已，放心吧，后面我们还有新的戏曲，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们将来会一直处在被人模仿的状态，但放心，不会有人能超越我们的。” 说完转身离开了。 看着东家这般自信的样子，徐掌柜也瞬间一扫阴霾。 让那个叶班主后悔去吧。 第二天来买票的人得知下午又安排了女性专场，有人不满，有人高兴。 下午的《春闺怨》演完后全场安静了许久。 最后千金小姐被男子卖身青楼，又被各种折磨，最后一根白绫了解自己。 而小姐的父母带着官府赶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那些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小姐们就感觉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随即一个夫人站起身，来到台前对隋妩他们行了一个礼：“多谢隋班主，这样的戏可比我们苦口婆心跟家里的姑娘说要直接的多，效果也好的多。” “夫人无需客气，我只不过是按照本子来演的，要谢你们就感谢我们东家吧。” 陆辛夷站了起来。 那位夫人道：“多谢陆东家，感谢你拍了这样的一场戏，揭开了那些人的真面目。” 另一个夫人也道：“这个戏好，比之前的《白蛇传》还好，说实话我一直不愿意让孩子来看，就怕她看了心思歪了。 但今天这戏我看了高兴，以后我要把我家所有的姑娘都带来看一遍。” “夫人客气了，”陆辛夷声音清冷：“这个案子是真实的，是开封府今年才办的案子。 那位女子被情郎哄骗不顾父母家人反对，偷拿了钱跟着人去了金陵，本以为能跟着对方过上相亲相爱的日子，结果在船上就被倒手，最后被卖入了金陵的青楼。 等开封府的官差找到后，那女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陆辛夷半真半假的说着，就是要让那些对爱情充满不切实际幻想的小姑娘们能清醒清醒。 有情饮水饱，这是最大的谎言！ 第303章 最是无情读书人 一群本来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小娘子们，现在一个个的都脸色不好看，有几个更是苍白，还有一个显然是流过泪的。 今天台上很多的情节，可不就是她们的好情郎对他们使用招数吗？ 之前还觉得甜蜜，时常拿出来回味，如今被演绎出来，只觉得讽刺跟恶心。 陆辛夷既然把这部戏放给这些夫人小娘子们，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不想这些小娘子们被人拐骗。 古代别就是盲婚哑嫁的多，那些很少出门的小娘子们都太单纯，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一哄骗就跟人山盟海誓了。 结果一脚踏进坑里，以后日子再苦，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她道：“我也不怕自爆家丑，这件事只要你们一打听，就知道我没有说谎。” 为了做好反面教材，陆辛夷不惜把之前原主的事拿来说。 虽然是原主的事，但现在也是她的事，毕竟各种污名也是要她来背的。 就听她郎声道：“我娘临终前留给我一座花楼，就是如今的樊楼，之前是妓院，叫群芳阁。 我那时候根本无心经营，只想着找个好的郎君嫁人，好脱离那里，毕竟花楼的名声不好听。” “机缘巧合之下，三年前在花楼门口救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一个身无分文的举子。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等病好后他给了我一封婚书，说等他高中就娶我。” “我信以为真，将所剩不多的钱拿给他帮他去读好的书院，后来银钱不够，我还把我娘留给我的花楼抵押出去，拿着钱去买更多对他有利的书本。” “年初他高中了，可等待我的没有大红花轿，他觉得我身份配不上他了，他找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岳家。” 一些夫人还真不知道，闻言顿时就骂起来：“都说最是无情读书人，陆东家，你也不要难过了。” 陆辛夷点头：“谢谢夫人，我不难过，我要感谢他的不娶之恩，没有他的背信弃义，我也不能幡然醒悟最后痛定思痛一改之前的浑浑噩噩，经营好我娘留给我的产业。” “陆东家说的对。” 又一胖胖的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都听到了吧，别一天天的看那些不正经的话本子，那些穷酸写几句酸诗你就芳心暗许，你的心怎么就那么不值钱呢？” “我一天天跟你们说，那些就会说几句甜言蜜语的不值得托付终身，可这些傻姑娘们就吃这一套，殊不知光动嘴不干实事的，那都是不靠谱的啊。” 夫人们开始相互诉苦，能花二两银子买票来看戏的，家里都是不差钱的，家里也都是有女儿的。 女儿大了就要操心婚姻呢。 大胤民风比较开放，也不拘束小娘子们出门，一来二去就会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盯上。 要是个好的穷点就穷点，有的不但穷，人也不踏实，说话不靠谱，满嘴谎话大话，这样的人他们怎么敢把自己娇养的姑娘嫁给对方？ 可父母反对姑娘们就铁了心要嫁，在她的眼里，对方哪儿哪儿都好，父母就是棒打鸳鸯，他们可怜，感情可歌可泣。 这些操作可把这些富贵夫人们给操碎了心。 今天这一出戏太好了，太符合她们的心了。 等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陆辛夷才大声道：“之所以要排这样的剧目，也是想让一些心思单纯的姑娘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你以为的对你甜言蜜语的情郎，有可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你想从他身上获取那虚无缥缈的情爱，人家想从你身上获取你所有的银钱以及你娘家的价值，这还算好的了，最可怕的是糟蹋了你后还要将你卖到更让人绝望的深坑里去。” “当然了，也有好的，但各位小娘子们，无媒苟合这是君子做不出来的事，对方要真的欢喜你，尊重你，一定会设身处地的为你们着想，不会忍心让你们背负那些骂名，更不会让你们跟家里闹不愉快。 他们一定会差遣媒人上门的，哪怕被你父母拒绝，也比无媒苟合更有担当。 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就算跟你组建了家庭，你指望他能挣钱养活你？ 或许有的人说我有嫁妆，可你的嫁妆也是你的爹娘里的兄弟们挣来的，凭什么他们的辛苦要被你拿来养这样的垃圾呢？” 那些夫人听完连连点头，陆东家说的太好了。 她们年少的时候也幻想过，谁不想有个贴心的相互爱慕的情郎？ 为此她们年轻时候也恨过自己的父母，可真过了日子才知道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有了孩子后更是感谢父母，感谢他们没有任由他们使性子，感谢他们给她们找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就算有些夫妻早就没了感情，可男人对家族以及小家都还算有责任感，他们的日子过的也比很多人要好的多，这就足够了。 陆辛夷也觉得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再多就是说教惹人厌烦了。 她道：“我也只是一个外人，今天冒昧说这么多已经是逾越了，我不想你们跟我一样感情喂了狗，更不希望你们白白耽误三年青春，还望诸位夫人小姐们莫要怪我多嘴。” 说完陆辛夷行了一个礼。 “陆东家，我们要感谢你的，真的。”一个夫人手里拉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小丫头现在脸色白白的，想来是被吓到了。 “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家这傻丫头被人几句酸诗迷得鬼迷三道的，我怎么说都不听。” 说完又对自己家闺女道：“现在看到了吧，人家不但想要你的钱，还要你的命。” 小丫头咬咬唇，反驳道：“苏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你……”那夫人要气死了，她一个精明的人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东西啊。 陆辛夷拦住她：“夫人莫气，你要是相信我，可以把这位公子的大致信息告诉我，我有一群小朋友，能打听一些事，我可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二，要真是个好的，也避免损失一桩好姻缘不是。” 第304章 把侥幸击碎 那夫人想说偷偷塞诗给闺阁女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好人，但接触到陆辛夷的眼神后，立刻明白了。 她对女儿道：“你什么意思？你要真认定那个什么苏公子，就让陆东家帮忙打听，他要真是个好的，娘肯定不拦着。” 他们自己问，这丫头死活都不说，不然他们也能打听出来。 小丫头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立刻悄悄的就把那位苏公子的大概信息跟她说了。 还道：“我相信你，但你不能跟我娘他们说。” 陆辛夷记下“你放心，在没有出结果之前，我不会跟你任何无关的人说的。最快半个月，你们再过来，我定会给你们一些消息的。” “哎哟，那可就多谢陆东家 。”刚才一激动说了半天家丑，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位夫人拉着女儿就走，路过隋妩他们的时候，随手又打赏了一掉钱，嘴里都是感谢。 其他人倒没说什么，但也都非常感谢她们愿意排这样的戏。 现在很多戏包括话本子都是情情爱爱的，什么富家小姐穷酸书生，然后书生高中飞黄腾达后娶了小姐，从此相亲相爱。 要她们说啊，这些话本子都是那些穷酸书生写的，一天到晚瞎幻想，搞得那些傻丫头们还都相信了，还一个个都好羡慕。 真是无语至极。 于是这一场《春闺怨》，成功的让好几个准备攀附富贵小姐的穷书生算盘落空了。 为了让这个戏引起大家更大的重视，陆辛夷连着几天都让叶老头排这场戏。 有女眷专场，也有普通场。 连续几天下来《春闺怨》场场爆满，就连一些二三品大员的夫人也带着自己家里的女儿侄女外甥女来看。 那些小娘子们一开始听说看戏，都高兴，高高兴兴的跟着长辈进去。 等看完后一个个白着脸或者情绪低沉的出来。 为此还真帮助好几个夫人解决了女儿的头疼问题，之前找人家想看死活不愿意，现在乖乖的安排想看，也顺利的挑选了良配，为此还让家里人送来了感谢礼。 陆辛夷把这些感谢礼跟隋妩一起分了，大家也很高兴，能帮助到那些小娘子就达到目的了，如今还能得额外的实惠，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于是隋妩跟陆辛夷说：“既然要让那些小娘子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我觉得咱们得趁热，再写几个本子，这些我在行，我听过不少这样的故事。” “行，那你们赶紧整出来，本子是你写的，那票价对半分。” 在这一块，陆辛夷是相当大方的。 隋妩也没跟她客气，坦然的答应了。 而后带着手底下的几个人熬夜写戏本，没用两天就排练出了《春闺怨二》。 连续半个月，花戏楼都是这些戏。 这两场戏价格一开始还要一两银子一张票，后来为了让更多人看，隋妩跟陆辛夷一商量，票价只要二百文，让更多中产家庭的女眷也能看得起。 这一举措又惹来不少妇人的感激。 陆辛夷的名声也在一些夫人小姐们中流传开来了。 有些夫人倒是看中了陆辛夷的本事跟人品，但最后还是退却了。 到底是花楼出生的，会给他们的家族带来负面影响的。 陆辛夷还不知道这些夫人们打她的主意，要是知道肯定说一句：敬谢不敏。 要说《春闺怨》是给那些小娘子泼了一盆冰水，那么《春闺怨二》就是彻底将她们心里那点侥幸给击碎，并且狠狠地摔在地上再踩几脚。 隋妩就跟跟踪了她们似的，将她们平时里背着父母做的事全都搬上台，而她们一心一意对待的情郎，不但将她们送给对方的“定情信物”当成一种炫耀的资本，跟同伴相互炫耀，并且还拿她们打赌，看哪个最先被他们搞到手，赌谁手里拿到的信物更多。 那猥琐的样子简直让人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最后还编了一部分恶婆婆跟狠毒小姑子的戏码，恶婆婆给媳妇立规矩，狠毒小姑子两面三刀给小姐穿小鞋，最后男人忍不住开始家暴…… 这些场景只把这些小娘子们吓的再也不敢心存侥幸了。 于是整个十月里，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都是《春闺怨》以及《春闺怨二》。 有人觉得这情郎太狠，太毒，太滥情，也有人觉得这小娘子太没脑子太蠢了，怎么随便几句话就信，他们怎么没碰到这么好糊弄的小娘子？ 要是碰到了这样的，肯定会娶回家好好过日子的。 这话引来众人的嗤之以鼻。 当你真的得手了，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这人啊，嘴里说的心里想的跟做的，永远是不一样的。 也有人说那婆婆太恶毒，小姑子就是搅屎棍，小娘子嘛，太可怜了，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嫁了人的，就算娘家再厉害，也逃不过一个孝道。 陆辛夷的本意就是为了少一些被人哄骗的小娘子，不成想这个戏发酵的太快太广，或许也是切实的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一下子就把京城的读书人给得罪了个遍。 于是这天陆辛夷还在家里精修《乌盆记》，外面狗蛋就跑了进来：“东家，东家，不好了，花戏楼那边来人了，说门前被许多书生给拦住了，要打砸花戏楼呢。” 陆辛夷吓一跳，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下将东西收好，喊上何叔驾车，又让狗蛋去找幺爷，让幺爷去找小武，把他带过来。 那位姑娘所托之事她就是让小武带着他手下那些小子们去办的，就盯着那个姓苏的，除了书院，哪里都跟着。 吩咐完这些她才立刻往花戏楼赶去。 等陆辛夷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巡街的武侯在一旁维持秩序了。 但这些到底是读书人，最差的也是秀才公，不是他们这些皂吏能得罪的，万一有个碰撞给人哪里碰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所以这些武侯也并没有驱赶他们，只是在一旁威慑，不让他们打砸。 看到陆辛夷来了，人群里有人指着她就道：“就是她，她就是花戏楼的东家，就是她在给我们读书人泼脏水。” “给她抓过来，让她给我们道歉。” 第305章 无差别攻击 “我听说她就是个妓女，敢这般给我们读书人泼脏水，这事必须让她给一个交代。” “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而已，她就是嫉妒，嫉妒人家出身好的小姐，想坏人姻缘，就她这样的，我们这些读书人可不稀罕。” 几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冲在最前面，用各种侮辱的话语朝陆辛夷攻击。 徐掌柜等几个就要上去打那些嘴里不干不净的。 但被陆辛夷拦住了。 她径直走到哪个说她嫉妒的书生跟前：“敢问这位郎君，你是举子还是秀才？” 那人本来气势汹汹的，被陆辛夷这么一问，再看周围的人，恼羞成怒道：“不管我是举人还是秀才，都看不上你这样的。” 陆辛夷嗤笑一声：“这么多人在呢，当着众人的面连你是举人还是秀才都不敢说出来，你怕什么？怕我看上你啊？” “无耻娼妇。”男人骂道：“你就是给我提鞋都不配。” 陆辛夷：“这话说的对，这人啊，什么身份得清楚，别说你这种上不得台面满口脏污的跳梁小丑，就你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给我提鞋我都不要。” 陆辛夷指着那些书生，无差别攻击每一个人。 “好狂妄的妇人。”一旁又走出一个道貌岸然的书生，倒没生气，只是说出来的话也很不客气。 “在这里的可都是未来的天子近臣，你一个娼妇也敢跟我们比？” 陆辛夷哈哈大笑起来，她抬手擦了下被笑出来的眼泪，不客气的回怼：“你倒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啊，早上没漱口呢吧，一说话就满嘴的屎味，你不恶心我闻着都恶心。” “你……”那人指着陆辛夷。 陆辛夷冷笑一声：“你什么你，你倒是会给你脸上贴金，还天子近臣，就你一个满嘴喷粪的人也配？ 我呸，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知道每三年有多少人来京城参加科举又有多少人能高中？ 能高中的不说千里挑一，那也是几百个里面才出一个，但我陆辛夷敢保证，今日来我花戏楼闹事的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后面的科举榜上肯定没你们什么事。” 有个比较干瘦的人跳出来指着她叫骂：“好一个恶毒妇人，居然敢诅咒我们，诸位，你们能容忍她这般诅咒我们吗？把她抓过来。” “对，抓过来。”有个个子矮小的男人仗着手脚灵活，窜到陆辛夷跟前就要把她往人群中拽。 陆辛夷反应很快，在对方窜过来的时候抬脚就给对方踹了个倒仰。 也是他太瘦，胖一点陆辛夷都踹不动。 把人踹到后陆辛夷冲一旁的武侯道：“大人，你看见了吧，是他冲跑过来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个女子断不能让他这种人碰到，万一他是故意的，硬要赖上我肖想我这家业，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那武侯队长上前：“你们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谁再敢动手动脚，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有武侯这般震慑，那几个叫嚣着要把她拉进来的人顿时闭嘴了。 陆辛夷见他们站着不动手了，这才道：“对嘛，你们觉得哪里不对，那大家就讲道理，一个个的跟那菜市口的泼妇似的，用各种污言秽语来辱骂我一个小娘子，你们就面上有光了？ 难道你们的夫子教读书识字，就是为了让你们怎么用哪些肮脏的污言秽语来骂人的？你们这般行事你们的夫子知道吗？” “你休要给我们扣帽子。”之前那个书生继续道：“我们来这里，还不是因为你无端生事故意造谣我们，恶意给我们读书人抹黑，难道你不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 陆辛夷看着对方，好笑地反问：“我污蔑你们什么了？是污蔑你们当中一些人沽名钓誉，还是污蔑你们当中某些人明明想当那吃软饭的从此不用奋斗，还是污蔑你们当中某些品行不端之人没有故意接触那些闺阁小姐？” “难道说你们之所以这么愤怒的来我这里堵我闹事，是因为我们的戏揭露了你们当中某些人不可告人的心思坏了你们的好事，所以你们才恼羞成怒仗着人多来我这闹事？” 陆辛夷这番反问没人敢接话，谁说话谁惹一身骚。 于是整个现场安静了十来息的时间。 直到一个翩翩公子走上前来，先是冲陆辛夷一拱手：“这位小娘子勿恼，你这般扣帽子也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陆辛夷冲对方笑了笑，算是还礼了，而后道：“这位公子贵姓。” “免贵姓苏。”这人虽然穿的一般，但不管是形体还是气质，都算上乘，再换一身好衣服，绝对是翩翩公子。 陆辛夷闻言就是一挑眉，苏？难道就是她让小武跟着的人？ “范公子是举人还是秀才？哪个书院的？”陆辛夷想确定下。 “这重要吗？”苏公子反问。 “当然重要了。”陆辛夷道：“至于为什么重要，等下您就知道了。” 旁边已经有人替他回答：“苏公子是我们书院最出色的举人老爷。” 也是举人，又姓苏，对上三分之二了。 陆辛夷笑着点头：“你们书院？看来你们书院来了不少人啊。 那请问你们是哪个书院的，等下我倒要去问问你们书院的夫子，这一整个书院的人都喜欢对号入座是个什么毛病。” 那人顿时哑火，缩进人群里。 那位苏公子脸色也只是顿了一下，又笑的如沐春风。 “陆东家有所不知，不是我们喜欢对号入座，实在是你们花戏楼唱的戏剧里把我们书生说的太坏太没良心了，但凡是有点气血的读书人，都忍不了你们这般污蔑跟泼脏水啊。” “对，我们都是有血性的，以后都是要科举的，启容你们这般污蔑。” 苏公子点点头：“所以我们找来，并不是你说的心虚或者恼羞成怒。 陆东家，我们是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面子跟品性，毕竟我们以后都是要科举的，你这般污蔑我们读书人，就是毁了我们的科举之路，其心可诛，难道你不该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来找你难道有错？” 第306章 无巧不成书 苏公子的连番问询，让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又情绪激愤起来，有几个不讲究的，又开始用陆辛夷的身份来攻击谩骂她。 陆辛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几个人，然后喊了一声徐掌柜。 徐掌柜立刻过来。 陆辛夷指着那几个骂的最脏最厉害的：“记住这几个人，找人十二时辰盯着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去青楼，什么时候逛窑子什么时候吃饭都给我记下来，要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到时候我就贴在这黑板上，让你们出出名。” 徐掌柜赶紧道：“知道了东家，有两个人穿的衣服我认识，就是青山书院的。我会让人盯着的。” 那几个被点出是青山书院的人顿时就缩了回去，但也有嘴上不不服的：“你凭什么盯着我们？你又不是官差，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小人行径。” 陆辛夷看着他：“就凭你满嘴胡言乱语的骂我，就不许我盯着你？你满嘴喷粪的时候想过你是读书人吗？ 既然你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谩骂我，说明问心无愧说明你德行不错，既然德行不错你怕什么？” 那人被陆辛夷反击的不知道要怎么反击回去了。 要说胡搅蛮缠，陆辛夷是不怕这些书生的。 苏公子见自己好不容易拉回来的优势又被这几个蠢货的给败坏了，顿时恼怒不已。 “几位能闭嘴吗？”苏公子道：“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泼妇骂街的，陆东家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作为读书人怎么张嘴闭嘴的都是脏话？这成何体统？” 他这么一发飙，那几个人顿时就更是低头不语了。 苏公子：“大家是来解决事的，就不要再惹事了。” “听苏公子的。” “我们听苏公子的。” 这位苏公子成功让现场安静下来。 他看着陆辛夷：“陆东家，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苏公子这番操作，让不少围观的戏迷以及百姓都对他印象很好，再加上他长的不错，就更能让围观人群的好感噌噌上升。 自古以来长的好看的人总是要被优待的，连好看的猫狗都要被更多人喜欢点，可见颜控是贯穿古今的。 其中就有好几个不清楚情况的围观百姓指着花戏楼说三道四的。 “苏公子你代替不了他们。”陆辛夷知道他想显出他的能干跟号召力来。 苏公子满脸无奈：“陆东家，我都已经这么说了，你又何必再斤斤计较呢？” 有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见状就道：“就是，人家都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的，真是没看出来这花戏楼的东家这般小气。” 她说完惹来不少读书人感激的眼神，见状脸上也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什么时候被这么多读书人这么看着了？ 可把她给能的了。 于是她继续道：“这位东家，您把人家写的那么坏，也不怪人家来找你算账，什么事坐下来说清楚不就行了，你要真错了道个歉，我想这些读书人也不会为难你的，你别搞得这么小气，丢了我们女人的脸坏了我们的名声，我们女人可不都像你这样胡搅蛮缠哦。” “就是就是……”附和的人还不少。 陆辛夷看了她一眼：“这位大婶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行，徐管事，也把她的样貌记下来，回头找几个人去她家门口骂，就骂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天天吃饱撑的屁事不干到处显得她了。 就这么骂，一直骂，骂完了我再去道歉。到时候大婶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啊，不然你就是小心眼，丢了我们女人的脸。” 那妇女闻言顿时缩回人群里了。 陆辛夷又看着苏公子：“他们骂的那么难听的时候里不说一句，骂完了出来道歉了，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再说骂完人说一句道歉就能完事了？那我继续找几个大妈去你们书院门口指着你们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骂完再来说一声抱歉，再找个人代替我过去不痛不痒的说一句道歉，那你要能原谅我，我就接受你代替他们跟我道歉。” 苏公子感觉自己嘴角都抽抽了，这女人怎么怎么说她都有理啊？ 真是秀才遇到泼妇，有理都说不清了。 这个时候陆辛夷看到幺爷带着一个人过来了，心里更稳了。 刚才之所以逮住谁就攻击谁，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苏公子也不想再跟她嚼口舌了，他道：“陆东家，这事稍后我会给你一个说法的，现在你是不是就《春闺怨》以及《春闺怨二》里塑造的书生形象跟我们这些读书人道个歉啊？” “我们要求也不高，你就道个歉，然后把那两部戏里的身份修改一下就行，我们没让你们不许演这两部戏已经很给面子了，所以希望陆东家你能好好的思考思考。” 他说的给面子应该也是知道这里是敬王罩着的。 陆辛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是转身冲幺爷伸出了手。 幺爷会意，立刻掏出几张纸递给她。 陆辛夷接过，匆匆看了几眼心里就有底了。 要不怎么说这无巧不成书呢。 她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想帮那位夫人叫醒执迷不悟的女儿，并没有想要获得什么，但老天爷是个讲究人，她前脚帮助人，后脚就给自己带来了回报。 “苏公子是吧。”陆辛夷道：“你是怀宁书院的？” 苏公子心头一惊，他没有跟其他学生一样穿学生服。 那些比较大且有一定名气的书院，都会为自己的学生定制特色服装，就跟现代的校服一样，学校不同校服不同。 之所以不穿就是怕被人认出来，毕竟对方身后可是敬王。 他只想沽名钓誉一下，可不想真的得罪权贵。 苏公子不说话。 “苏明山，姑苏人，今年二十一岁，三年前也就是十九岁中的举，算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了。 你去年就来了京城，也参加了科举，结果没中，今年四月份去的怀宁书院就读，目前在怀宁书院甲班，家境贫寒，租住的地方也是多人合租的，我说的有错吗？” 随着陆辛夷这一列的话，苏明山的脸顿时就白了。 尤其是家境贫寒那一条，瞬间就让他有一种被扒光衣服的羞耻感。 苏明山眼里闪过怨恨，随即他故作镇定抬头问陆辛夷：“陆东家你什么意思？” 苏明山继续问：“你犯了错我们来探讨要说法哪里不对了？你就这般调查我等？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岂容你这般威胁？” 说着说着还激愤了起来，他指着陆辛夷：“对，我就是怀宁书院的苏明山。有本事你就雇佣那些泼妇去书院门口叫骂，我要是说一个怕字我就不叫苏明山。” “苏兄莫怕，我等陪你一起。”有几个同样是怀宁书院的书生眼神坚定的站在了苏明山的身后。 有这几个人带头，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站在了苏明山身后。 苏明山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他身后一人道：“刁妇，我们跟你讲道理，你跟我们撒泼耍狠，今日这事你要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去开封府告你去。” “对，去开封府告你。” “开封府通判秦砚在此，谁要去开封府告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围传来，熟悉的人能听出声音里的疲惫。 第307章 我有证据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这些人不由的都回头去看。 就见一个男人从马车上下来，虽然没穿官服，但还没人蠢到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假冒朝廷命官。 所以这个自报身份的男人肯定就是开封府通判了。 忽然来了一位大人物，这不在他们的计划中，所以有几个人就显得有些慌乱。 但人群正在让出一条路，乱糟糟的，所以这几个人的状态并不显得突兀。 秦砚目不斜视从这条路通过。 此刻他经过那些读书人身边，有人羡慕，有人心慌，还有人满怀憧憬。 秦砚往前走，视线看着陆辛夷，陆辛夷也看着他。 但两人也只是对视着，并没有说话。 秦砚并没有直接来到陆辛夷跟前，那样会让人怀疑他的公正性的。 所以他走到了武侯队长跟前。 那些武侯纷纷冲他见礼。 秦砚问：“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多人聚集在此你们也不驱散？不知道这样容易生出事端吗？” 武侯立刻躬身把前因后果大概说了一下。 两边他都得罪不起，所以就只能带着人杵在这里当保镖。 秦砚问完后看了陆辛夷一眼，才对那些书生道：“你们聚在此处是想做什么？” “大人。”从秦砚出现到现在，苏明山已经在脑子想好了自己要如何操作才能在这位开封府通判的跟前获得不错的第一印象了。 所以苏明山表现的更加像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谦逊君子。 他躬身道：“这位陆东家的花戏楼推出的两部戏，都在蓄意抹黑我们读书人。 大人您是知道科举有多辛苦的，陆东家这般抹黑我们，我等读书人哪里肯认？” “这不就来找陆东家协商，想让她修改下，我知道这样写会让更多的人来看，陆东家能获得更多的银钱，但也不能踩着我们读书人的脸面来挣这个黑心钱啊。” “所以我等才集合在此，就是希望陆东家给个说法。”说到这里，苏明山一副无奈状：“可惜陆东家仗着背后有人，对我等提出的合理要求避之不谈，一直在胡搅蛮缠。我等气不过，这才扬言要去开封府告状的。” 苏明山在说话的时候，陆辛夷一直没说话，任由他先声夺人的给自己泼一盆脏水。 因为站在这里的人是秦砚，是知道她为人的秦砚，《春闺怨》自己当时可是跟他讨论过的。 要是换成别人，陆辛夷也不会任由苏明山先一步的。 秦砚听完看向陆辛夷：“陆东家，他说的可对？” 陆辛夷恭敬道：“回大人，如果不是我全程参与，我都要相信苏公子没有掐头去尾了。” “那你说说。”秦砚道。 陆辛夷：“这些书生来我花戏楼门口聚众闹事，扬言要将华花戏楼打砸了，这些有我的掌柜以及伙计好友部分来买票的顾客可以作证。 等我来后，他们见到我后就开始各种谩骂，怎么脏就怎么骂，所以民女气不过，就跟他们辩论起来。” “至于苏公子说我胡搅蛮缠，我觉得胡搅蛮缠这句话概括苏公子他们的行径更合适。” “我们的《春闺怨》可从来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他们当中的谁谁谁，这些人就凭着戏里角色的一些做法来找我要说法，我很难不怀疑他们之所以这般愤慨，是我不小心戳了他们的肺管子，不然怎么不见别的书生来花戏楼谩骂，就这些人来呢？” 秦砚不由的点点头。 苏明山顿时急了：“大人明见，京城有多少读书人大人您是清楚的，要全都来了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等来此是想解决问题，不是要把问题扩大的，故就我等这些人做代表过来了，并不是陆东家说的那样。” 秦砚闻言也点点头，他又看向陆辛夷。 秦砚来了，他风尘仆仆满身风霜，他刚才下马车的时候明显一条腿不太能受力，他肯定受伤了。 所以陆辛夷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她想快点结束。 陆辛夷：“《春闺怨》的本意是想让那些好人家的姑娘知道世道险恶，大街上遇到一个给你递酸诗的翩翩公子，除了是个读书人外，他更有可能是个故意勾引姑娘的登徒子，或者就是一个人贩子。” “剧本里男人的形象之所以用书生这个身份，一来是因为大部分书生长期读书不干活，脸跟手都白白净净的，在第一印象上给姑娘们不会带来压迫感。” “如果换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给小姐递诗或者别的，姑娘是不会接的，只会尖叫着跑走叫来家丁，把这登徒子暴揍一顿。” 围观人群闻言顿时就笑了起来。 这位陆东家这么说也有道理。 不少长的粗犷的男人更是深有体会。 有时候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小娘子，看到他们要么掉头就走，要么就贴着墙壁害怕的看着他们，搞得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干，但总觉得理亏。 “这二来嘛……”陆辛夷拉长调子，“我们也是参考了一些真实案例的。” “这第三，就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当初我救了一个书生，送他去青山书院读书，他承诺高中后会带着花轿来迎娶我，并且写了婚书与我，结果呢……他高中后觉得我身份配不上他了，他跑去给贵人做女婿去了。” 这件事早就没有瞒着的必要了，她说出来会给更多的女孩起到警示的作用，比瞒着有意义多了。 而且现在她也不怕荣昌县主跟周文斌了。 “除了这些原因，更多的原因是因为正有这么一群道貌岸然打着读书人旗号的流氓，无耻之徒，卑劣之人，正在利用读书人这个能降低那些小姐戒心的身份作为掩护，行卑劣之事，他们把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当成狩猎对象，而他们自誉为猎人。” 陆辛夷这话一出，人群中不少人顿时就低下了头，就连苏明山也克制不住的移开了直视陆辛夷的视线。 陆辛夷继续道：“诸位，我没有危言耸听，我之所以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是因为我有证据。” 第308章 恶有恶报 陆辛夷扬了扬手里的纸张：“就有一些没脸没皮的读书人，仗着读了几年书，有了功名不好好读圣贤书，就想着走捷径。 走捷径也罢了，可有些人简直丧良心，他们把那些可怜又无辜单纯的女子当成了猎物，他们选猎物一半找两种人，具体哪两种我就不说了。”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己选个不错的妻子跟岳家，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可被指摘的，试问谁不为自己打算，谁不想出人头地？不为自己打算不想出人头地的，那是傻子。” “这些人可恶就可恶在，他们会同时招惹不同的女子，再从她们当中挑选他们最满意的猎物。” “此举简直丧良心，一个小小举人，居然就敢把这些女子的明洁踩在脚下，堂而皇之的学皇帝陛下来个选妃，简直胆大包天。” 最后一句话陆辛夷是冲那个苏明山说的。 其实在陆辛夷说到一半的时候，范明山的头就已经低下了。 要不是有秦砚在，他早就想跑了。 苏明山知道坏了，今天自己怕是要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 这会儿他全身开始冒汗，已经听不清楚陆辛夷在说什么了，只知道自己完了。 这会儿他无比的后悔，后悔不该听人挑拨。 他想起无数个挑灯夜读的日子，想起乡下父母兄弟姐妹省吃俭用供他读书的日子，想起姑苏书院里的先生对他的谆谆教诲…… 但也正因为这些，才让他不想再过那样清贫的日子…… 陆辛夷掏出怀里小武跟踪这位苏明山得来的证据，高举呈给秦砚。 “大人来的正好，这里有怀宁书院以及青山书院一共八个人道德肮脏的证据，他们把那些女子当猎物，给每一个人都送伤风败俗的诗词，还约她们私下聚会，其中还有更恶劣的……” “多余的我不说了，大人您只管去调查，我陆辛夷在这件事上但凡说一句假话，我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就在秦砚要接她手里证据的时候，她忽然跪下，高举证据：“大人，请您秉公办理，为那些无辜被牵连被坏名声的女子们讨要一个说法，将这些顶着读书人名头其实禽兽不如的败类绳之以法，以正京城风气，还那些无辜女子的清誉，也让所有女子都看清楚，有些披着人皮的可不一定是人，这也真是我们花戏楼推出《春闺怨》的本意。” 最后她还不忘给自己的戏打广告。 秦砚看着她接过证据，大声道：“如果陆东家所言都是实情，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说完他翻开那几张纸，冲身后的武侯喊了一声。 武侯队长立刻过来。 秦砚说了几个名字：“把这些人请回开封府。” 武侯立刻喊：“苏明山，陶义君，潘仁丰，薛保义……” 被叫到名字的八个学子这会儿已经委顿在地了。 周围的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尤其是那些书生，闻言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么猎物猎人？什么毁人清誉…… 但看之前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这会儿的神情就知道这事不简单了。 几个武侯还算客气的上前将这些人给叉了起来，毕竟秦大人说的是请。 苏明山这会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他大喊：“秦大人，冤枉啊，您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的片面之词就这样对待我们？我们是举人，没有确切的证据，开封府也不能抓我们。” 那几个人闻言也跟着喊：“我们可是举人，没有证据凭什么抓我们，放开我们。” 秦砚：“我并没有抓你们，只是请你们回去协助一下查清楚，如果你们真的是冤枉的，本官不但还你们清白，还会亲自写一份道歉书张贴在开封府门口，至于你说的片面之词……” 秦砚看着手里的纸道：“其他七个人不好说，但你肯定是跑不了的。 这上面记录了你这五天去的地方，你去了两次青楼，一共花了三十两。 又去找了三位女子，分别从她们那获取了一块玉佩，两个金钗。 这些你转身就都拿去永昌典当行了，回头我会让人去典当行取来，再请他们来对峙，是污蔑你还是真有其事，自然见分晓。” 苏明山闻言双腿软的跟面条似的，再也不见之前的谦逊模样，被武侯架着的他浑身无力，仿若一条死狗。 秦砚这番话，让周围的人错愕的同时也明白了这些人为何来花戏楼闹事了。 因为这个陆东家戳穿了他们的真面目，恼羞成怒了所以来闹事。 啧啧，京城最近一段时间肯定有热闹看了，那些未婚小娘子的婚事怕是要艰难了。 但转念一想，那些女子也是可怜，被人骗也不是她们的本意，她们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人群中有个妇人大人喊着：“秦大人，请您一定要严惩这些不要脸的人，最好把他们全部拉去砍头。” 一想到他们如花似玉精心呵护的女儿被这么些个玩意儿骗，心里的火就烧的恨不能上去直接将这些人给打死。 听到全部砍头几个字，那八个人吓晕过去三，还有几个都吓尿了裤子。 有些人见状纷纷附和，这些人就该砍头。 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全报。 第309章 读书人确实惹不起 秦砚让武侯将这些人请到开封府去，转身又对围观的老百姓道：“大家不要围在这里，今天这事你们也都听清楚了，所以不要以讹传讹，具体情况，等本官审讯后会告知大家伙儿的。现在都散了吧。” 本来还想看后续的老百姓们听到秦砚这么说，也不好再围在这里了。 等人群散去后秦砚才对陆辛夷道：“两个小的都给你送到家里了，铁锤没事，就是紫裳胳膊上被划了一刀，已经处理好了，这几天让她不要剧烈活动，日常是没问题的。” “那你呢。”陆辛夷忽然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秦砚道：“我是大人，他们都要保护我的。” 听他这么说，陆辛夷也就没多问，“今天多谢大人了。” “应该的，我还没多谢你把那两人借我呢，这次铁锤可是立了功了，他是贱籍吗？” 陆辛夷想了下，“铁锤是被我娘捡回来的，那时候也没上报，她干娘是贱籍，所以目前他还没户籍。” 秦砚点点头：“总之这次多谢了，那些人要是再来闹事，你只管上开封府。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大人您慢走。” 秦砚颔首，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虽然他努力保持着，但他走路的姿势还是让陆辛夷看出来了，他的腿确实受伤了。 想起上一次莫少棠喊的那句话，是那次受的伤没好还是这次又受伤了？ 不过他不说她就假装不知道。 转身去找徐掌柜跟叶老头，让他们把外面收拾一下，继而该干什么干什么。 隋妩这才出来，面带担忧地问：“东家，往后还能唱吗？” 她本来早就要出来，但被徐掌柜跟叶老头阻止了，连同戏班里的其他人也不让出来。 那些读书人要是发起疯来给他们一顿打那真是白挨了。 “唱。”陆辛夷道：“以后咱们大大方方的唱，不过这次也算是得罪了这些读书人，我回去再写一个坏女人骗单纯读书人的故事，咱再唱一次，毕竟现实中也确实有很多读书读傻了的书生被那些坏女人骗。” 隋妩噗嗤一声乐了起来：“东家你这是打一棍子再给个枣啊，太坏了。” 陆辛夷反驳：“谁说我坏了？我这是警告大家，这坏人不分男女，读书人里有那坏的流脓的，也有很多清官。小女子看似较弱，真狠起来可没男人什么事。” 而且这个话本子还得尽快推出，毕竟读书人确实惹不起。 “行了，这几天多排一下《春闺怨》，我回去写本子了。” 吉祥戏班人多，一部分人在演《白蛇传》，剩下的排练了《春闺怨》系列。 叶班主走了，花戏楼不但没有倒，反倒更忙了。 现在花戏楼的时间排的很满。 上午是说书《白蛇传》跟一场《春闺怨》，下午是《春闺怨二》跟昆曲《白蛇传》，晚上是皮影戏。 总之一天五场，安排的很是妥帖。 芸娘那边的歌曲现在只让她串场唱，不再单独开了，一来因为那些歌都跟情爱有关系，最近这个话题比较敏感，还是低调一点好。 芸娘自己现在也看开了，有人请就去跟那些人家里唱一唱，没人请就在家教那几个徒弟。 回到家的陆辛夷看到了铁锤跟紫裳。 铁锤正跟狗蛋财叔王婶等人眉飞色舞的说自己是怎么深入人贩子老巢，又是如何机灵的丢下线索，最后又是如何在暴露身份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把狗蛋跟财叔、王婶儿听的是一愣一愣的，嘴里还配合的一会儿嚯一会儿哈的。 看到陆辛夷回来，几人这才站起来。 “东家……”铁锤蹦跶着过来，望着陆辛夷：“东家，我这次表现可好了，秦大人说要把我的功绩上报给朝廷，到时候朝廷还会给我发奖赏，我厉不厉害？” “好厉害。”陆辛夷一边说一边揉了揉他的脑瓜子。 这小子这大半年吃的好长的快，她记得之前还不到她腰呢，如今已经超过了。 之前养的肉嘟嘟的脸这段时间倒是瘦了一些，都尖了，但人看着明显长大了不少。 这种长大不是说外形，而是心智。 以前他的眼睛是没心没肺，每天最担心的就是吃什么。如今眼里多了一丝灵动，说明他开始思考吃饱以外的事情了。 “王婶儿，去买点肉，再买点酸菜，晚上我们吃饺子吧。多买点，最少四五百个。” “好咧。”王婶儿将围裙摘下回厨房挎着箩筐就出门买菜去了。 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陆辛夷等人毫无形象的就坐在门房那，继续听铁锤在那吹。 看到她出来，陆辛夷就道：“有什么好吃的糕点水果也买点，不用担心钱，多买点，咱今晚得给两个英雄好好庆贺，何叔，你驾车跟婶子一起去。” 王婶儿：“不用，就几步路。” “快去快回，我们要包很多呢，时间不早了。” 于是何叔送王婶儿去买菜，剩下的人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那，一边吃着瓜子花生，一边听铁锤颠三倒四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说着那段“惊心动魄”的事情。 从铁锤的嘴里，陆辛夷确定秦砚受伤了。 “为了保护我，秦大人抱着我跑，不小心跌下山，小腿被一根树枝扎了，流了好多血。” 说到这里的时候，铁锤一扫刚才的高兴，垂着脑袋声音低沉：“都怪我，大人都喊我走了，我却因为地上的一根金钗，我贪心，跑回去捡，才被人追上的……” 看着小家伙难受的样子，陆辛夷道：“错了没关系，但我们要从错误中吸取教训。 财帛动人心，这是人性，但你以后一定要记住，生命攸关的时候，那些东西都是废物，只有你的命跟你同伴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我们犯了错，知道错在哪里，要及时改正，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我们等下包饺子，你要多包几个，然后送去给秦大人，算是给他赔罪，好不好。” 铁锤的眼睛一亮，立刻道：“好，我要多包几个。” 事实证明，小家伙的话是不可信的。 别说包饺子了，王婶儿就差哭着求他赶紧出去玩儿，别来捣乱了。 第310章 给秦大人送饺子 陆辛夷也惊觉自己估错了小孩情绪来是那惊人的破坏力。 她赶紧哄他：“铁锤，你手小，包不起来，那等下你烧火，用你烧的火煮熟的饺子也算你的功劳。” 小孩这才高兴的坐在灶下，就等着饺子包好下锅了。 陆辛夷加上王婶儿跟何叔三人开始忙活起来。 何叔剁馅儿，王婶儿洗菜，陆辛夷和面。 等三百个饺子包完后天都黑了。 陆辛夷等人麻溜的把这些饺子全部都煮好，还调料好了蘸料，用食盒装好，对何叔道：“你带着铁锤一起，把这些送去开封府。” 何叔没去开封府送过饭菜，有些担心进不去。 铁锤道：“我跟着你就放心吧。” 回来的这几天，他可算是跟那些差爷都混熟了。 陆辛夷也道：“你就赶车，其他的让铁锤去做就行，秦大人要是回去了，你就去平康坊，打听一下就行。” 何叔满口答应。 陆辛夷道：“放心，一定给你们留好饺子的。” 铁锤高兴的直点头。 陆辛夷一共准备了四个食盒，装满了三百个饺子，除了饺子外，还有一袋的梨跟一盒糕点，都是好消化的。 现在正是吃梨子的时候，便宜，水分又足。 秦砚刚破获这么大的案子，肯定是要熬夜的，好克化的点心可以给他饿的时候吃。 把东西搬上马车后两人往开封府去了。 陆辛夷跟王婶儿继续包饺子。 家里人多，得多包一点。 王婶儿对现在的日子真的是太满意了，每天就做做饭买买菜搞搞卫生，东家好说话，其他人也都很好相处。 大家住在一起，一点没有主家跟仆从的尊卑感，他们就跟一家人一样融洽。 这样的氛围，也让老两口从伤痛中走了出来。 铁锤跟何叔将饺子送到开封府的时候，也才酉时过半，但天已经黑透了。 已经快到十月下旬了，天早早就黑了。 铁锤听二狗子说过，之前他送饭都是走后门的，不从大门过，大门那边是办公事的地方。 两人赶着马车来到后门后，铁锤小大人一样从车上跳下来，对着门口的差役道：“我们是樊楼的人，来给秦大人送饺子。还有一盒我们东家交代要给你们的。” 小鬼难缠，所以得搞好关系。 看门的孙衙役对樊楼的人来送饭那是相当熟悉。 他看着铁锤，好奇问：“之前那个二狗子呢？不干了？” “狗子哥在忙，就让我来了。” 孙差役点头：“进去吧。” 铁锤应了一声，回头跟何叔一起将东西拎下来。 拿一盒饺子递给孙差役，还给他拿了两个梨子，让他帮忙把东西拎进去。 孙差役要守门，除非特殊原因不然不能离开，所以喊了一声就有人过来帮着铁锤把东西一起拎了进去。 装满了饺子的食盒也重的很，所以铁锤只拎着那一盒糕点，一手拿着一个大梨子，跟在后面一点不怵的往里走。 不像二狗子，每次进来都是卑躬屈膝的下人样儿。 铁锤仗着跟秦大人是一起破过案子的“熟人”，知道秦砚的廨房就在那边后就一点不客气的喊：“秦大人，我来给你送饺子啦。” 说话间就拾阶而上了。 秦砚闻言放下笔，看着那小孩两手都拎着东西，身后还跟着三人，手里都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铁锤跨过高高的门槛，冲他笑得很是灿烂。 他明知故问：“大人，你还没回家啊。” 秦砚笑着问他：“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我休息好啦。”铁锤道：“我来给你送饺子，是我们东家亲手包的哦。给你送了三百个呢。” 说着把糕点跟梨子放在他的桌上：“给你，这个也给你吃。” 秦砚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个时候何叔有些拘谨的站在门口：“大人，我们东家让我们送饺子来。” 秦砚起身，指着一旁的桌子：“放下吧。” 何叔赶紧把食盒放下，拘束的不知道要干什么。看着铁锤那样，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不走，只好退到一边站着。 秦砚让那俩差役带走一盒，那差役道：“陆东家已经给了。”说完恭敬的退走了。 何叔也想走，但又不敢。 秦砚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的饺子还冒着热气。 一摸最 这种食盒就是为了冬天送饭菜的特殊饭盒，最下层包着铁，放着一层细碎的炭火，为了保温。 秦砚的疲倦在看到这些饺子的时候，就散了不少。 他走到门口，喊了一声魏章。 不一会儿，魏章走了进来。 看到了铁锤也很高兴，什么都没说上前对着他的头就是一顿揉，给铁锤都揉恼了打了他一下才松开。 魏章龇着牙：“大人……” 他进来就看到桌上那些食盒了，也知道是樊楼那边的。 “这些拿去给弟兄们分了。” 他刚看了一下，这一大盒够他跟莫少棠吃的了。 魏章高兴的不行，看到旁边还有梨子，憨笑的看着秦砚。 秦砚拿了十个，剩下那一袋子都让他拿走了。 魏章一手拎着一个食盒，没法扛走梨子，看到旁边的何叔，露齿一笑。 这一笑给何叔笑得腿子转筋。 他讪笑：“差爷……” “老人家，帮我把梨子扛上呗。”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砚再看铁锤。 铁锤还是小孩子呢。 秦砚道：“你去吧，我等下把他送出去。” “嗳，多谢大人。”何叔看了一眼铁锤，这才背着那一袋梨子跟着魏章后面走了。 秦砚拿出一抽屉，剩下的又盖上，等下莫少棠就回来了。 “ 秦砚闻言掀开最下层看了一下后起身从廨房的抽屉里拿出一套碗筷来。 他基本就是以府衙为家，一天三顿经常三顿都在府衙吃。所以会在这边给自己准备碗筷。 饭堂也有，但那些都是别人用过的。 秦砚将饭盒里自带的筷子递给铁锤：“一起吃吧。” 铁锤摇头：“都给你吃的，我等下回去吃。” 秦砚：“你们东家一下午都在包饺子啊？”这么多饺子需要不少时间呢。 “对。”铁锤啰里啰嗦的跟他说着下午干的事，不知不觉也就拿着筷子吃起了饺子。 饺子蘸料就是醋，酱油，大蒜，小葱，芫荽，再热油一泼，喷香。 第311章 不然你会后悔终身的 铁锤待了小两刻钟，赶紧把筷子一隔，嘴巴一抹才惊呼：“大人我得走了，东家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吃饺子呢。” 说完也不等秦砚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跑。 秦砚赶紧起身要追，但他腿受伤了，走不快，铁锤又跟个棒槌似的直愣愣就冲走了。 “你慢点儿，你不认识路，我送你。”秦砚喊。 “我认识路，大人您赶紧吃饺子吧。”铁锤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秦砚还是走了出来，看着他没拐错弯，又想起他这次的表现，再次觉得这孩子是个可塑之才。 两人回到家都戌时过半了。 铁锤一进门就喊：“东家我回来了。” 一跑进来就看到院子里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贵人。 他在樊楼迎来送往，贵人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铁锤来个急刹车，站在那没敢动。 陆辛夷起身：“你去厨房让王婶儿给你拿饺子吃。” 铁锤二话不说就往厨房跑去了。 敬王将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等陆辛夷坐下后他吞下嘴里的食物，问：“这就是秦砚借走的那小孩？” 陆辛夷点头。 敬王也点头：“这小子不错，你要是愿意，我带回去好好培养，培养好了给你送来，以后也算是一股助力。” 陆辛夷想了想：“我问问他吧，他还有个干娘呢。” 敬王不雅的翻个白眼：“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样子，这个主你都做不了？” 陆辛夷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们不是下人，他们都是我娘捡回来的可怜人。” 敬王看着她。 陆辛夷放下茶壶道：“我这个人心眼小，能被我装进心里的，对我来讲都是重要的人，您手下的人我是见到过的，功夫都很厉害，可见吃的苦也多，但危险也多。” “铁锤还小，说实话我看这些孩子就跟看弟弟似的，我希望我能给他们遮风挡雨。” “狭隘。”敬王不客气地道：“你的生意现在越做越大，身边不留几个厉害的人跟着，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摘桃子的。” 陆辛夷：“这不是还有您吗，我都喊您四叔了，您还能看着我被人欺负啊。” 敬王很是无奈，点了点她，继而道：“话虽如此，但别人有的都不如自己有，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说完敬王起身，准备走了。 陆辛夷也跟着起身，还喊了一声王婶儿。 王婶儿麻溜的又拎了一个食盒出来递给陆辛夷。 陆辛夷提着食盒道：“我送您。” 敬王：“给管家留的？” 陆辛夷笑：“管家伯伯也挺累的，我就给他准备点，不然您吃了他没的吃，要说酸话了。” 敬王一想还真是，当下接过食盒：“行了，你别出去了，天冷，我带回去。” 说完敬王转身就走。 “四叔……”陆辛夷喊了一声。 敬王扭头看她。 “谢谢您，真的，谢谢四叔。” 敬王哼了一声：“本王帮你要回那么多钱？你就一句谢谢啊？” “那我想想，最近弄点什么好吃的给您补补。” 别的东西敬王不缺。 敬王满意点头，转身走了。 只是他刚走到巷子口，迎面也来了一辆马车。 今天驾车的不是管家，车夫对车内的敬王道：“王爷，好像是秦大人的马车。” 说话间那边的秦砚已经在莫少棠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他有点瘸的走到马车跟前，躬身行礼：“王爷。” 敬王没下车，只掀开了一旁的窗户帘子。 秦砚赶紧走过去，又喊了一声王爷。 敬王看看他，又看看周围：“在这里有熟人？” 秦砚脸忽然烧了起来，好在天黑敬王看不见。 他声音四平八稳道：“这次案子多亏了铁锤跟另外一个姑娘，那姑娘还受了伤，于情于理，我都要来看看。” 敬王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就没有别的了？” 这句话几乎就是在点秦砚了。 秦砚不再低头，而是抬头跟敬王平视。 敬王那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神，让秦砚十分汗颜。 他诚实道：“那些都是顺便，主要还是想来看看陆东家。” 敬王听他终于说了，直接道：“上来。” 秦砚应了一声是，上了马车。 莫少棠傻眼，不是说要去陆东家家里吗？怎么还上了王爷的马车？ 敬王的马车走了，莫少棠不得不跟上。 他心里有些怨念，饺子他还没吃够呢，还想着去陆东家家里再蹭点呢。 马车里，敬王直直的盯着秦砚。 秦砚不敢有任何动作跟表情。 敬王问：“这么晚了你来找她，有没有想过会让她的闺誉受损？是不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要用刚才那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微臣不敢。”秦砚拱手道。 “我看你敢的很。”敬王的语气已经严肃了不少。 他道：“你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经常过来？” 秦砚低着头。 见他不说话，敬王有些恼怒：“怎么，这会儿成哑巴了？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你还算个男人吗？” 秦砚立刻跪下。 “王爷，臣……”秦砚不知道要如何来说。 “起来吧。”敬王道。 秦砚起来坐下。 “她娘是青楼出身，她爹虽然是崔氏大郎，但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敬王道：“可就算如此，只要有我在，我也不会答应她去给别人做妾的。” “臣不敢。”秦砚道：“臣从来没敢有让陆东家屈人之下的想法。她是个很有能力很有见解也很有见识的姑娘，臣从不敢小瞧了她。” 敬王没说话。 秦砚继续道：“之所以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因为臣自己也还没有理清楚。情不知所起……但要面对的很多现实问题臣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解决……” 敬王打断他的话：“既然你还没有想好如何解决，那暂时就不要去招惹她。她已经不小了且名声已经不好听了。你就不要再给她的名誉添砖加瓦了。 她以前没靠山，但如今她有我，我会给她一个很好的未来的，你别再来了。” “王爷……”秦砚看着他：“她不会喜欢您给她安排的那些富家子弟的。” “哦？”敬王问：“你这么笃定？” 秦砚坚定的道：“臣知道，因为她心悦臣。” 敬王随即嗤笑道：“心悦是能吃还是能喝？你知道她心悦你那你回馈给她的是什么？ 秦砚，过往的经验告诉本王，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不要轻易的让一个姑娘走进你的生活。不然你会后悔终生的。” 第312章 王爷，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秦砚听到敬王这么说，一时间也顿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敬王道：“你当我为何要这般对她？” 秦砚道：“因为她是崔行之之女，您跟崔家大郎是好朋友。” 敬王轻笑一声：“要真是好朋友就好了。” 秦砚不解，难道传闻有误？ 敬王没有说话，似乎陷入回忆中。 半晌才道：“本王这一生，对不起的人有很多，但最对不起的有三个人，一个就是行之，还有两个是王妃跟我的女儿。” 秦砚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 敬王道：“说起崔行之，当年也是名动京城的少年郎。他被封为太子少保那年，也才十八岁，你十八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秦砚想了想道：“那年正好中了举子，于是收拾行囊告别慈母，带着书童入京赶考。” 敬王一笑，夸赞道：“那你也是个神童。” “不敢……” 敬王继续道：“行之八岁的时候就入宫给太子做伴读，那时候太子也才七岁，我六岁，母妃也是不受宠的，但还是想尽办法求得了父皇的口谕，我也被安排着跟其他哥哥们一起读书。 但本王小时候个子矮小，六岁看着就跟三四岁似的，除了太子哥哥，大哥、二哥，还有五弟他们都经常取笑于我。 哦，太子哥哥虽然行三，但他是嫡出。 太子哥哥要学的东西太多，跟我也无太多情分，所以哪怕知道其他人欺负我，也没时间管，或者他也不想管吧，于是我就经常被哥哥们捉弄。 有一次太傅让我起身回答问题，我贪玩儿根本没听课，不会，是行之悄悄跟我说的。 从那以后，我就粘着他，太傅说话老气横秋，每次说的我都听不懂。 但行之说的就很有趣，我喜欢听他讲课，但行之是太子的伴读，他得陪太子读书。 于是我一改之前的贪玩本性，耐着性子也跟着他们读书，一来二去的，倒是跟太子哥哥的情谊多了一些。 偶尔我被哥哥们打趣玩乐，太子哥哥会出言阻止，一来二去的，他们也就不欺负我了。我跟在他们身后，快活的长大了。” 说到这里，敬王的嘴角露出了十分舒适的微笑。 秦砚看着他，心想敬王应该是又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年岁吧。 敬王叹息一声，“十八岁的崔行之啊，谪仙一般的人物，当时本王十六。” “十六岁的我已经长高了许多，我长得像我母妃，我母妃当年也是大美人一个，就算老了，那也是老美人。 母妃想尽办法的给我挑选未来的王妃，她也知道我与那皇位无缘，所以也不给我挑那些手握权力的大官之女，只往清流的人家给我物色，她老人家只想我一辈子平安喜乐。” “最后就选中了王妃，只是那时候的我也算是最是混蛋的时候，天天只顾着玩乐，根本不想娶亲。 外面的日子多潇洒啊，本王还没过够呢，可不想要一个女人来管束我。 当时我打心眼里反感成婚，一听到母妃跟我说这事，我就想发火，一发火我就想找行之喝酒，只有看到行之，我心头的怒火才能降下来。 十八岁的崔行之，太子少保，意气奋发，他集中了所有京中小娘子们幻想中夫婿的所有优点，他是全京城所有贵女们的梦中情郎，所有人都想嫁给他。 那时候我一听到谁谈论这个话题就很生气，一想到行之将来要娶妻就更是郁闷，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所以脾气就越发暴怒，生人勿进。 我开始想法子拉着行之一起出门，只有跟他在一起我才打心眼里的快乐。 今天要给太子哥哥找绝世孤本，明天看中一块好玉但我不懂就拉着行之给我做参谋。 要不就是看中一个庄子，觉得不错，拉着行之先去看看，要是好，找时间拉着太子哥哥一起来，太子哥哥太累了，偶尔也会出门散散心。 行之脾气很好，被我各种叨扰也从不发脾气。 有时候我还会故意跟他说，反正那皇位没有我任何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吃喝玩乐，再给太子哥哥敬献一些我觉得好玩的东西。 毕竟他是未来的皇帝，本王讨好他，不出意外这一辈子都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行之对我这个说法一点不怀疑，后来他太忙，但十次里也总有四五次能被我约出来，给我的感觉他也是愿意跟我一起玩耍的。” 听到这里的秦砚不由点头，确实，只要敬王不参与谋反，这一辈子都吃喝不愁。 敬王叹息一声：“可惜偏偏就来了意外。” 秦砚心头一紧，这一段宫廷秘史到如今除了那些参与者外，都没人知道。 而当年的参与者，死的死，疯的疯，当年的那些禁军，也被打散分到了别的军中。 这么多年过去，早就无迹可寻。 如今朝中剩下的知情人也数不出十个数。 秦砚本以为他要说的是那一段秘史，结果就听敬王道：“有一次本王被人邀请去一家新开的楚馆喝酒，那次喝得比较多，去茅厕再回来的时候走错了房间，无意间看到了两个男人……干那档子事。” 秦砚脑子有点懵，两个男人干那一档子事是哪一档子事？ 敬王也不觉得跟一个小辈又是自己的下属说这些事有何不妥，反正他这一辈子浪荡惯了，说话办事从来只依自己的喜好来，至于其他人是何感受，他才懒得管。 不愿意听也得给老子坐下安静听，听完还不能出去乱说。 “一开始我只觉得脑子都炸了，但看着看着，忽然就浑身燥热起来，脑子里不由的把那两人带入成了我跟行之……” 秦砚猛然站了起来，脑袋狠狠地磕在了车厢的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惊得外面驾车的人立刻喊了一声王爷。 敬王掀了掀眼皮白了秦砚一眼，回外面的人：“没事。” 秦砚这才惊觉自己失态，他愣愣的站了好几息，这才在敬王嫌弃的眼神中坐下。 敬王：“你好歹也是开封府的通判，不要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句话把秦砚说得满脸通红，那窘迫的样子倒是惹起了敬王的兴趣，他恶劣地问：“怎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个雏儿吧？” 秦砚：“……” “不否认那就是真的了。”敬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点你比本王强，哎对了，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五还是二十六？ 啧啧，这么一把年纪没尝过荤腥，也是难为你了，不过就这一点而言，本王敬佩你，敬你是条汉子。” 秦砚：王爷，我求求你做个人吧。 第313章 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秦砚被敬王说的有些恼怒了，怼他：“王爷说笑了，那种事情自然只能与心爱的人……要是谁都可以，那还算是个人吗？” 敬王斜睨他。 秦砚这会儿也不杵他的身份了，又硬怼了一句：“王爷您年轻的时候确实混账了一些。” 敬王被他连怼两次，也不恼，还无耻问他：“本王刚才说到哪里了？” 秦砚涨红着脸，不得不回答：“说到你把那两人带入您跟崔少保。” 敬王点头：“嗯，对，我当时就带入了我跟行之，之前那些懵懵懂懂的情绪忽然就开了一个闸口，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了，找到了我为什么老是缠着他，又很不高兴听到那些女人谈论他的原因了。” “可我不敢让他知道，他知道了肯定会狠狠的骂我一顿，甚至打我一顿，这都算是轻的，我怕的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 “我无比的渴望他，可又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份煎熬让本王很是暴躁。” 那个年纪本就是最冲动的时候，又得知自己喜欢对方，又看过那种画面，心里不说抓心挠肺，那肯定是相当煎熬的。 说到这里，敬王再次叹息一声：“哎，我要是有你这份坚定就好了。” 秦砚没敢插话，就怕这位上官再毫无底线的嘲笑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王对他的占有欲也在逐步攀升，我太想跟他发生点什么了，想在他身上烙上属于本王的标签。 我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那时候本王就想，就一次，哪怕就一次，一次之后哪怕行之这辈子都不在搭理我，那我也够本了。” 秦砚为他这股子疯狂感到不可思议，男人怎么能对男人产生这种强烈的感情呢？ 这份感情到底是来源于喜爱，还是对对方的占有？ 秦砚对敬王的感情观不敢苟同，但也不打断他。 他算是明白了，敬王今晚就是要跟他说这些的，不管他是不是想听，也不管他会不会往外传，只在于他今晚想说而已。 当然了，今晚他跟敬王的对话，他不会跟任何人往外说一个字的。 嗯……陆东家除外。 “本王那时候虽然冲动，但也不是没脑子的莽夫，我找借口先带着他去了青楼，接着带他去楚馆，还曾在他面前安排了两个男人的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戏码。” “我观之见他好像并不排斥，心中暗喜，等人走后我又试探着问他会不会反感。” “行之对我说，人跟人之间的感情尤其是爱情从来都不是能控制的，所以就算是男人跟男人，女人跟女人在一起，他也不觉得奇怪。 感情虽然不可控，但作为人要能控制自己，如果有了不该有的感情，就应该学会克制。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那就是畜生，因为只有畜生才会随时随地不管不顾的宣泄。” 敬王身子往车厢上一靠：“我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但碍于多年的情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给我留有一些余地。我羞愧之极，仓皇而逃，从那以后我不敢再见他。” “为了打发那段难熬的日子，我开始夜宿青楼，不停地找女人来麻痹自己，但都没用。 最后我疯了一样，找了一个跟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但那些男人都不是他，一两次后我就索然无味了，心里对他的渴望反倒更甚，犹如饮鸩止渴。” 秦砚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都说敬王年轻的时候荒唐，但没想到是这般的荒唐。 “我母妃看不下去，她想去求陛下给我指婚。说的还是黄成林的女儿，黄英，也就是我那已经故去的王妃。” “当时我心里抗拒，但也知道我作为一个王爷，肯定是要娶王妃的。反正我喜欢的那个肯定是不能当我的王妃了，那换成谁都无所谓了。” 秦砚在心里骂了一句敬王不是人。 “可当时我还心有侥幸，我回绝了母妃，我说我还小，等二十岁之后再考虑吧。 母妃犟不过我，只能任由我继续浪荡，有一日我遇到了一个女人，她的眉眼很像他，于是我没忍住就跟她有了首尾，那段日子，我倒也在她那得到不少欢愉。” 秦砚再次将自己缩小，他真的不想听了，太让他接受不了了，他想下车，他想莫护卫了。 “在这大半年的日子里，我都没去找行之，也不许手下的人跟我汇报他的任何情况。 所以等我再次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就是他居然不管不顾的给一个青楼头牌赎身了，并因为崔家不允许那女子进门，他居然就这么带着那个女人走了，离开了京城。”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只觉得天都塌了，我就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堂堂崔少保做到这般地步，连家族都不要了？简直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我不信，我不信，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怎么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呢？那样显得我好低贱，可我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除了皇位，天下什么东西不是我唾手可得的？” “我想找出他们，想问问崔行之，为什么宁愿选择一个青楼妓子都不愿意选我呢？哪怕一次也好啊。” 秦砚已经麻木了，面无表情的坐在那。 都说到这里了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说吧，说吧，哪怕敬王等下说出他是 “我找到了他们，看着两人在湖上泛舟，看着他小心的护着那个肚子明显隆起的女人，看着他那不值钱前后张罗的样子，我很失望，我心中的谪仙居然也能为一个妓子这般鞍前马后，简直丢男人的脸。” 秦砚：你那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我在那小镇看了他们五日，随后我就走了，回来后我就允了母妃之前安排的亲事，娶了黄英，哦，之前说眉眼像他的那个女人，就是李侧妃。” 秦砚：您不用交代的这么详细的，我并不是太想知道。 “咳咳，那个，下官有一个疑惑。” 敬王挑眉看他：“哟，终于开口了，本王还以为你要做个哑巴到底呢。” 秦砚无语，自动忽略他的调侃。问他：“崔少保就这样离开，那太子那头呢？” 他毕竟还担负着少保的头衔呢。 “当时太子更亲信另一拨人，跟行之的意见相左，行之就辞官了，太子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挽留。再加上少保本就没什么实权，只是一份荣耀而已，他离开也不影响什么。” 秦砚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 第314章 这是本王欠她的 敬王今晚的诉说欲望很强烈，他继续道：“我虽然娶了王妃，但心根本就没收回来，依旧在外面玩儿，怎么刺激怎么玩儿。因此也错过了朝廷里的暗流涌动。” “一开始王妃还管着我，处处耳提面命，我觉甚烦，但也不跟她吵，只是当没她这个人，我娘都管不住我，她算老几？” “后来王妃跟我说，她可以不管我在外面怎么胡作非为，但我们必须有个孩子，敬王府需要一个孩子。 我一想也对，王府下一任小主子还是得跟王妃生，又想到他护着那个女子时的样子，就答应了。 但要孩子的过程很不顺利，先是王妃吃药，后来母妃把我喊进宫，让太医给把脉，而后母妃又命令她身边的嬷嬷亲自盯着我吃药，也不许我出去，更不许后院那些人靠近我，除了王妃。 但王妃对我也没个好脸色，那段时日呼吸都是苦涩的味道，只觉得这日子过的只剩下苦味了。” “这期间行之回来了，两年多不见，我以为早就把他放下了，但看到他的时候，本王还是可耻的心动了，心里那个被埋藏的念头再次疯狂起来。” “本王想得到他，疯狂的想，想的日日睡不着，梦里都是他，哪怕就一次，让我解解馋。” 秦砚：禽兽…… “于是本王找了个当天晚上下雨可能性很大的日子的上门，把行之带到了我的府上。 如果下雨，我也能有借口留他住宿。而且那里是我的王府，就算发生了什么，我也能妥当处理，不会让人知道。 本王虽然想得到他，但并不想毁了他，本王自私的认为只要没人知道，那就平安无事。” 秦砚：你想付出行动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毁他了。 “我让王妃来见了他，介绍他们认识，降低他的戒心，王妃亲手备了酒菜，我趁他不备在酒里放了药。 当时就跟着了魔似的，一想到会发生的可能，血液都在沸腾，我就想着他都已经跟女人睡过了，再跟我来一次也不损失什么。 大不了我让他在上面就是，到时候再倒打一耙说他强的我，反正一切都可以推给酒后乱性，只要我不追究，那这事就能过去。” “咳咳咳……”秦砚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冷不丁的听到这么劲爆的话，还是没忍住咳嗽起来的同时一张脸再次爆红。 敬王嫌弃的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谁上谁下有什么关系？只要快活就好。 哦，本王忘记你还是个雏儿了，不对，你都一把年纪了不能用雏这个字形容了……” “王爷……”秦砚恼羞成怒：“下官这是洁身自好。” “行行行，你洁身自好。”说完他又加了一句：“要不要本王给你介绍一个很厉害的御医你看看？我看你也人高马大的，虽然瘦了点，但看着也不是不能行的样子，本王是真的好奇你是怎么忍住的？” 秦砚真是服了这位爷了，起身就道：“王爷，时候不早了，下官要回去了。” 敬王一把将他拽着重新坐下：“秦大人啊，作为开封府的通判，你脑子里那些专业的知识储备是够了。 但一些其他的知识你也要具备啊，难道涉及到情爱的案子你就不管了？ 本王说的这些只不过是最简单的男欢女爱罢了，这你都听不下去了，那要是有类似的案子，你还能换个人来替你审？” 秦砚：“王爷您这是强词夺理……” “行行行。”敬王也不调侃他了。 他继续道：“酒席刚吃几口，宫里太监来传话，传我进宫，见行之也在，就说正好太子让他也进宫。” “于是我俩根本没多想就都进宫了，进宫后我这才知道父皇居然不大好了。 现在想来我都无比的后悔，后悔不该在行之的酒里下了药，其实在马车里的时候后允之就有些不对劲了，虽然他只喝了两口，但我为了成事，是狠了心的。 要是没有那药，他在替太子挡刀的时候，肯定能避开要害的，所以真的是我害死了他，崔家那老妖婆没有骂错的。” 秦砚惊愕，没想到崔行之之死还有这么个惊天内幕。 敬王斜睨他，问;“是不是觉得本王就是一个混蛋玩意儿？” 秦砚很不想点头的，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敬王：“是啊，我就是个混蛋，是个畜生。我害死了我最在乎的人，是我害的那个女子没了丈夫，害得辛夷没了父亲，所以本王欠她的。” 不等秦砚说话，他又继续道：“太子哥哥没了，父皇驾崩了，大哥继承皇位，崔家二房带着行之的棺材连夜离开了京城。 我再没了出去玩的心情了，安心喝药，后来王妃终于生下了本王这一生唯一的孩子，是个小丫头。” 敬王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早就不复之前的洒脱，只剩下满腔的遗憾以及懊悔。 “小丫头皱巴巴的，很丑，一点也不像我，长了几个月后倒是有点像王妃了。” “那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一个丫头有多稀罕的，我跟王妃说我想要个儿子。 但王妃似乎不太愿意，就做主又给我纳了几个。我懊恼她这般不识好歹，也不管了，日日跟那些姬妾厮混，后来也有人怀上，可要么就是不足三月就流产，要么就是生下来也早夭，那个小丑丫头，居然成了我唯一的子嗣，折腾几年，我依旧只有那一个丑丫头。” “后来本王也看开了，丫头就丫头，我是敬王，我的丫头那是郡主，未来谁敢欺负她？等她生了儿子我的王府就给她儿子继承。 可惜我宋勉没有这个福气啊，我的丫头在十岁那年没了，老天爷觉得我宋勉荒诞一生，不配拥有子嗣。” “后来，王妃因为思念丫头也病故，我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秦砚：“王爷您节哀。” 敬王：“早想开了，本王跟你啰嗦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不要轻易的让她走进你的生活，本王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秦砚，本王这一生亏欠的人够多了。 她是行之的孩子，以后就是我的半个儿，如果她有事，本王肯定会要你的脑袋的。所以你现在告诉本王，你要如何决定？” 第315章 她的本意也不是抬高谁再贬低谁 突然被点名的秦砚脑子一时间是空白的，听了那么多不该听的内容他的思绪是跟着敬王走的，所以这一下是真的给秦砚问懵了。 在敬王那严厉的眼神中秦砚理了理自己的思绪，须臾后他很是严肃地道：“我觉得王爷这话不对。” 敬王看着他，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告诉他了，不说出个子丑演卯来，这马车他今天是下不去的。 秦砚这会儿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他道：“王爷您说没有准备好不要让她走进我的生活，可我如果不偶尔出现在她眼前，那她万一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下官余生都会活在懊悔之中，不得安生。” “还有，王爷，您的经验用在下官身上更不合适，首先我觉得我算是一个专一的人，除了陆东家以外，我看的见的最多的就是女牢里的女犯人。” 敬王：“……” “再者，我也没您那么……”秦砚斟酌了一下说辞：“没您那么疯狂跟执拗，而且我跟陆东家之间也不存在第三个人，第四个人，只要我们俩之间说开了，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水到渠成。最重要的是我们是一男一女……” 敬王的脸已经黑了。 但秦砚今天是真的豁出去了，反正今天已经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事情了，敬王要真的杀他，那他也没办法，还不如把一些话说清楚了。 “在下官看来，我跟陆东家存在的问题是因为我手里的案子。” 秦砚道：“我得罪的人太多，最近那个案子您也知道，钱虽然回到了我们手里，可背后的人我们都知道是谁，那位要钱干什么？他封地最近的动静可不小。” “陛下马上就要大婚，之后就要收回摄政王手里的权利，您觉得那个时候，作为京畿开封府，该如何做那位才能乖乖的把大权还给陛下？” 敬王沉默了。 秦砚继续道：“到时候开封府承担的压力将会极大，下官之所以犹豫，是怕到时候她被牵连。” 敬王可算找到怼他的话头了，斜睨他不客气的质问：“那你这大晚上偷偷摸摸的来？你以为就没人看见？以后就不会有人牵连她？” “就本王知道的可就好几次了，难道别人不会察觉？你以为你做的多隐秘？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傻子？” 敬王的语气一点不客气：“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被训的秦砚低头承认错误：“确实是下官考虑不周。” 这个时候外面的人说了话：“王爷，到家了。” 敬王看着秦砚道：“既然来了，那就进去说说。” 于是，本来打算去看陆辛夷的秦砚被截胡了，被迫听了一晚上不该听的内容，如今看样子还要熬夜加个班。 那叫一个惨啊。 这一晚，敬王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了后半夜，聊了什么，没人知道，管家亲自守在门口，谁也不给靠近。 陆辛夷本以为秦砚会来，见都快子时了也没什么动静。 心里虽然那有些失落但也就那么一下，没来就没来吧，至于他受伤的事，作为开封府的通判，肯定是不会破伤风感染死掉的，她就不要瞎操心了。 陆辛夷心疼紫裳，所以这几天就让王婶儿做一些药膳给紫裳补补，而她这两天也没出门，在家写本子。 虽然《春闺怨》表现出来的也是常见的情况，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书生，她的本意也不是抬高谁再贬低谁。 那些书生中也有至诚至信之人，这种人缺少社会经验跟情感经验，很容易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坏女人骗。 古代可不是只有男霸女，对那些权贵人家来说，家里女儿看上的，只要比他们身份地位的，哪怕已经成婚或者订婚，也会施压给对方，强行让人家给他们当女婿。 当然了，首先这些人得非常优秀，不然那些贵女们也是看不上的，对他们的家族也是没任何利处的。 关于这个话本子，陆辛夷也给取了个名字，叫《君子殇》。决定也写一个系列，《春闺怨》有一和二，《君子诺》她打算也写两本。 等陆辛夷写好后立刻就把本子给隋妩，隋妩这边带着人熬了两天写成戏曲本子，又排练了三天后，《君子殇》第一二部就准备上演了。 叶老头将写好的告示贴在门口的板上，有不少人对花戏楼各种层出不穷的戏那是相当上瘾。 至于东城那边那个叫庆祥戏楼那边，最近因为《春闺怨》大火，很多人买不到票，那边也上演了。 只可惜只有《春闺怨》，没有《春闺怨二》。 不用别人说，大家也知道这又是从花戏楼那边抄袭来的。 虽然叶班主说这个是他们之前就排练的，但没人信，毕竟因为这部戏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这几天开封府那边的差役忙着在各大书院抓人，听说很多都是人都骗了不亚于两三个小娘子。 有的就是骗钱，最可恶的是好些个都骗了色，听说那些人都被剥夺了功名。 虽然没有砍头，但都判流放三千里。 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三千里下来基本没命，所以基本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有人看完告示后立刻要求来两张票，就听叶老头道：“第一场的票不卖，我们东家要留给各个书院的书生，今天可以提前买明天下午场的票。” 以前都是不给提前买票的，防止倒卖。 但这一场不一样，陆辛夷之前得罪了读书人，现在也必须得把读书人的掩面给捡起来再戴到他们的脸上。 所以这第一场，必然是要邀请京城各大书院的师生来看了。 陆辛夷邀请了十家书院，这些书院最少都有上百的书生。 她也不可能请每一个人看，只每家书院给十五张票，至于书院会给哪些人，陆辛夷是不管的。 她只是把上演的内容简单跟院长说了一二，想来书院应该会给那些学业优秀但平时过于木讷太过于老实的学生。 所以对这第一场戏，陆辛夷很是期待。 期待那些书生会给什么样的反应，也期待这些戏能给这个社会带来什么样的反响。 反正陆辛夷觉得以后那些想骗男人的女人或者想骗女人的男人，在行骗的过程中，肯定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第316章 《君子殇》 她可不敢说绝对杜绝，有的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碰到这种的，也是没办法的。 这第一场戏安排的是下午的第二场，主要是预留时间给一部分人赶来。 十家书院，只有四家是在城里，剩下的都在郊外，赶过来是需要时间的。 下午申时左右，当上一场《春闺怨》结束后，一群夫人带着家里的女娘们鱼贯而出。 一出来就看到了外面排队等着准备进去看戏的书生们。 这些书生都穿着各自书院的服饰，站在那里那是相当的扎眼的风景线。 要换成平时，一些心思灵活的夫人小姐们肯定是要多想了，但她们刚在里面看到跟着书生走的小姐从身到心都毒打了一顿后，看到这些书生哪里还有什么好感。 所以这群书生啥也没干，就站在那一个人最少挨了十几个白眼。 要换成那些心思灵活的书生，肯定是要找机会搭讪或者瞪回去什么的，反正肯定不会像这群人一样，被一群夫人小姐莫名其妙的翻白眼，一个个的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低着头红着脸眼神闪躲，那样子就跟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看的一旁的书院院长以及陆辛夷徐掌柜等人也是无语的很。 等这些夫人小姐们走完，伙计们用最快的速度将里面打扫了一遍，但脂粉味还是有的。 所以等书生们排队进来后，里面都是女子的脂粉味，那些君子们又开始脸红不自在起来了。 陆辛夷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可不想再被误会了，于是她对几个院长解释道：“我是特意这么安排的，这里都是女子留下的脂粉味，现在他们心口肯定就跟小鹿似的乱撞，但等下看到台上的戏后，那小鹿就撞不起来了，之前撞的多厉害，等下就有多凉，这样一对冲，印象会更深刻。” 青山书院的院长姓何，闻言就道：“陆东家灵心慧齿，这样安排很好。” 其他几个书院的院长也附和。 陆辛夷见人都差不多占好位置了，但院长不入座，他们是不敢的。 都站在那可不行，于是陆辛夷就道：“诸位院长请坐吧。” 那些院长们也看到了站着的学子们，虽然榆木了一点，但尊师重道是刻在他们的骨子里的。 等院长入座后这些学子们才入座。 陆辛夷跟伙计说了一声，伙计就去通知后台了。 等了片刻功夫，音乐响起。 为了配合这场戏，陆辛夷请芸娘来唱了一首《问情》。 随着芸娘开始唱“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后，全场立刻安静下来了。 等芸娘一首《问情》唱完，角色们才开始登场。 剧情就是一个空有美貌有点算计但也上不得台面的女主得知隔壁租给书生后，就找各种机会诱惑隔壁邻居俊俏书生。 陆辛夷把现代那些女子撩拨男子的手段都写了进去，一时间给这群纯情小书生们撩拨的一个脸红红，有几个都出了汗了，还有几个脸色正经目视前方，但手不经意的将袍子拉了拉，遮挡住不该起立的地方。 其实剧情并没有多露骨，但两位演员演得好，眼神拉丝，剧情暧昧，这些纯情小书生哪里经得起撩拨，于是没怎么的就坠入爱河。 这些人里很大一部分都是家境一般的，家里人为了供应他们读书，那真是掏心掏肺，但相对的，也把这些人惯的过于单纯过于理想化。 本以为以后都是甜甜蜜蜜，剧情开始反转。 书生沉迷情欲，根本无心读书。 有同窗跟夫子相劝，书生自知不对，也决心悔改，但一回去又被撩拨的大脑空白。 于是书院考试的时候，书生从甲等班被降到乙班，书生自知再这么下去，科举就要无望了。 于是再回去的时候坚决的拒绝了女子的示好，专心读书。 女子也一改之前的言语动作撩拨，开始伏低做小，专心伺候，做菜做饭，贤良淑德。 最后两人成婚。 婚后书生虽然也很认真读书，但科举在即，成绩依旧不理想，落榜可能性很大。 书生很是沮丧，开始懊悔不该沉于美色，但看妻子处处伺候也十分辛劳，又觉得自己无能，不该埋怨她的，是自己定力不够。 看，君子每日三省吾身，出事首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有那些“小人”，遇事都是自己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等科举即将开始的时候，女子给了书生一些题目，说是主考官往日的手札，大家都在看，她典当了所有首饰才买到的。 书生大为感激，研读考官手札，结果还真押到宝了。 只是等待书生的不是金榜题名，而是锒铛入狱，因为女子给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考官手札，就是科考泄题了。 女子本是好心，但她缺少辨别好坏的本事，好心办了坏事。 书生太过单纯正直，从不过多思考事情背后的原因，功名不但被除，还被流放千里。 这个故事表达的就是妻贤夫祸少，书生除了读圣贤书，也要多接触社会，柴米油盐酱醋茶，从来都不全是女子的责任。 看完第一部，之前有反应的那些人这会儿后背都被汗湿了，因为他们真的就跟演的那个书生差不多的脑回路。 感觉演的就是他们自己，不由的一个个的把自己都带入了进去，不得不承认，要是他们的话，最后的结局也只可能跟书生一样，甚至比书生的结局还要惨。 院长们倒是高兴坏了，书院里就有不少学生都已经成婚，平日里住在书院还好，接触不到，但一到放假这些人回去再回书院，一个个的精气神可不好。 作为男人他们也知道有些事是本能，但作为院长，他们只希望他们这个阶段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书本上。 第二部就是杀猪盘剧情。 从女子卖身葬父开始吸引书生后，一点点的吸引书生，成功进到书生的生活圈。 书生父母跟妹妹反对，女子各种柔弱卖惨，挑拨书生家人的感情。 最后的结果就是父母被气死，妹妹也在女子的挑唆下被书生远嫁，等就剩下书生一人后开始将书生的家产全部骗光。 最后还把书生都卖去挖矿了。 这个剧情就真的特别黑暗，将人的尊严直接踩在脚底下。 第317章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尤其是最后，那女子一改之前柔弱无辜小白花的模样，手里拿着一本圣贤书，狠狠的丢在浑身脏污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书生跟前。 书生还以为她是来救自己的，结果女子说这一切都是她设的局，就是冲这些有点家产但没什么脑子的书生下手，她就是靠这个挣钱的。 最后将书本丢在生无可恋的书生跟前：“看在你让我挣了这么多钱的份上，你记住一句话，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这句话是陆辛夷特意加进去的，殷素素跟张无忌说的名言。 女人走了，书生气绝而亡。 等谢幕后，那些书生包括院长坐在那里没人动，一个个就跟被孙猴子施展了定身术似的。 陆辛夷：难道是力度大了点一下把人搞崩溃了？ 须臾后，还是院长们先反应过来。 他们先冲台上的演员表示致谢，而后看着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 何院长看着自己书院的几个书生，问他们：“这两部戏你们看下来是何感想？” 没人说话，大家还沉浸在剧情里，又联想到身边那些女人平时里的所作所为，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他们身边也有这种女子的，看起来无辜又美好，谁曾想背后居然又是一副面貌。 女子挑拨书生跟家人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他们在生活中经常听到。 不但是这些书生们，就连院长们也很是汗颜。 这些人家里都是有妾的，妻妾斗争肯定有，但平日里他们根本没把她们的对话放在眼里，如今被戏剧一放大才知道严重性。 那句话说的很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行了。”另一个院长道：“回去后大家都认真想想，反思反思，日后可别再犯戏剧里的这些错，要是记不住，回头再来多看几遍，加深印象。” “是。”众学子拱手应是。 有院长开始安排学子们有秩序的退场，何院长跟另外一个院长来到陆辛夷跟前，拱手道：“多谢陆东家费尽心思安排这些，说实话，看完后我等十分汗颜。” 另一个书院院长道：“陆东家是大善之人。” 陆辛夷也拱手恭敬地道：“院长言重了，我也不过就是走的地方多了，见到的多了，所以才想把这些演绎出来，将骗子的手段曝光，那受骗的人就会少很多。” “陆东家所言甚至。”何院长道：“但经营戏楼的人很多，也没见谁将这些放在心上，归根到底还是陆东家心善。” 陆辛夷汗颜，陪着两人寒暄两句。 何院长示意另外一位院长先走。 等只剩下他们俩后，何院长道：“陆东家，老朽冒昧问一句，你之前说你救了一个人……我想问问那个人真的是我们青山书院的吗？” “我不是不相信陆东家，我只是汗颜，没有把他教好。” 陆辛夷点头：“确实是，至于这件事跟您没有关系，他去您书院读书的时候早就过了弱冠之年，他那种自私贪婪的性格早就养成了，再说我供他读了三年书也没发现他是那样的人，我又有何脸面怪您呢？” 何院长叹气：“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当夫子的忽略了学生离开书院后的状态，今日看了陆东家的戏剧，以后我们书院一定会加强学生的品德教育。” 陆辛夷道：“那未来大胤一定会有更多的君子站在朝堂为百姓谋福祉。我也是百姓，我就先谢过夫子了。” 陆辛夷得体大方的回答，让何院长很有好感。 寒暄两句后何院长也离开了。 隋妩从后台出来，见陆辛夷站在那，就问她：“感觉如何？” 陆辛夷：“很不错，第一对把那种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男女感情拉扯的很是到位，第二对把女子的柔，魅，弱以及心机都演的不错，你很会培养人。” 隋妩很是得意：“那是。我的剧团里的人可都是我亲手培养的，从小培养。” “是，知道你厉害。”陆辛夷道：“这两场我虽然没售票，但属于你的那一份还是要给你的，你等下去叶掌柜那去签个字拿钱。” “我不要。”隋妩道：“就允许你陆东家做个大善之人，还不允许我做个善人？好人可不能全让你一个人做了。” 陆辛夷道：“我可没打算给你，是给你手下那些人的，他们辛苦排练，凭什么赔钱赚吆喝啊，对吧？” 隋妩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就听陆辛夷又道：“给你们的我给你，你要不想要就给他们。或者添点衣裳之类的。” 隋妩也就不纠结了：“那就多谢东家了。” “我也要谢谢隋班主，你一来，我如虎添翼。” 两人相视一笑。 在花戏楼忙了一天回到家的陆辛夷虽然有些累，但心里挺轻松的。 搞定了这件大事，后面的戏都可以慢慢来了。 《乌盆记》她写的差不多了，但这个戏系列暂时不打算上。 也不能一下子上那么多，驴都没这么高的产量啊。 在家休息了几日的陆辛夷决定去一趟乡下。 胡管事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回来，都在两个村连轴转。 天已经冷了，再过几天就要立冬了，地里的辣椒应该都拔掉种上部分冬小麦了。 结果当天就收到了请帖。 狗蛋送进来的，告诉陆辛夷来人自称是薛府的下人，替他们家大小姐送的信，人还在外面等着。 陆辛夷赶紧拆开信，一看就是那位未来的皇后薛姑娘写的，薛姑娘邀请她立冬那天来府上玩，她以前办了一个女子诗社。 再过半个月她就要成婚了，这个诗社她似乎没机会再参加了，所以想在成婚前请诗社的人聚聚，邀请陆辛夷一起过来。 要换成丹阳君主，陆辛夷肯定不去。 但未来皇后邀请，那必须去啊，这么金灿灿的大腿不抱更待何时？ 于是陆辛夷出来见了送信的人，有点印象，应该是薛姑娘身边跟着的丫鬟之一。 “见过陆东家。”丫鬟立刻见礼。 “劳烦你跑一趟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一定赴约。” 来到这里这么久，她还真没有参加过这些聚会。 其实除了生意上的一些聚会外，她什么聚会也没参加过，也没正儿八经的交过什么朋友。 这次去，就当是长长见识了。 第318章 满载而归 等夜里桂姨跟芸娘回来得知她要去参加薛姑娘的诗会后，纷纷表示就这样去不行。 桂姨更是高兴，虽然小娘子嘴里说什么不成婚，可桂姨私心还是希望她能有个人疼爱的。 想着那样的地方，不说那些大家的少爷们了，就六七品人家的公子她家小娘子还是配得上的。 小娘子现在的产业可不少呢，就这些身家，找个公子哥肯定是没问题的。 当下就道：“也是我忙的疏忽了，这几个月都一直在忙事情，钱挣的不老少，可也没提醒你给自己添置几身衣服。” 芸娘也道：“衣服没有，首饰这些也没有，平日里你忙倒也无所谓，但你要去薛家就得好好妆扮一下。” “我这段时日经常去那些有钱人家的府上，说一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那些服饰头饰，真的，我都没见过，等下，我去拿我前几日添置的头饰……” 说着不等两人说话，小跑着回屋，不一会儿抱着一个木盒回来。 而后打开放在两人跟前。 桂姨拿出一根金包边的玉石簪子，没有多余的流苏，只有延伸出来的乳白色玉石做成了祥云的样子，简单好看又不显得小家子气。 芸娘道：“就这么一根玩意儿，你们猜多少钱？” 陆辛夷是一点不懂这些，那上面的玉石她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 倒是桂姨，端详片刻道：“没有三十两拿不下来。” 芸娘一拍她的肩膀：“还是桂姨眼睛毒辣，这个簪子花了我二十八两，给我心疼坏了。” 桂姨啧了一声：“不当吃不当穿的，怎么就这么贵呢？” “谁说不是。”芸娘嘴上这么说，但嘴角却带着笑意：“但那些夫人小姐都喜欢的很，我前段日子受邀去他们府上，也不好太寡淡了，有这么一两根换着戴也就行了。” “是这个道理。”桂姨看着陆辛夷，见她手里拿着另外一个简单的桃花簪，就道：“小娘子，明日我陪着你，咱们也去置办一身行头，衣服我们自己买布，让音娘做，音娘的手艺不错。 我看她给桃花还有阿柴他们做的衣服，除了布料差点，针脚都不错，荷花的衣服上还绣了荷花，看着就跟真的似的。” 时下有点身份的人家一般都是自己家里养着绣娘自己做，尤其是夫人小姐们里面穿的，不会在外面买。 音娘在原来的主家就是做这些的，所以芸娘也点头：“音娘手艺确实不错。” 听到她们俩都这么说，陆辛夷就道：“行，明日我们一道去。” 她对布料也不熟悉，就只能简单分辨布，帛，绸，至于那些绫、罗、缎、绢她是一点也分不清。 至于这些品类又怎么细分，她是真不清楚了，原主也不清楚，也只能认识她常用的几种布料。 商定好众人各自休息，芸娘跟音娘说了一声明日不用去做工，先跟她们一起逛街。 到了第二天，四个女人挤在马车上，去了东市。 西市这边也有布庄跟首饰铺子，但芸娘说这边的布跟首饰都一般，东城那边做工以及样式都比西市的好看。 薛家姑娘成婚后就是皇后了，去她家的肯定都不是普通人，估计就她一个平民，所以自己也不能穿的太寒酸。 再说她现在也不差钱，既然置办，就置办点好的。 之前没把心思往这块想，如今有钱了，那确实得穿点好的。 桂姨也觉得音娘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一行人来到东市，芸娘仗着她是逛过的，领着三个人开始逛了起来。 已经入冬，所以衣服料子一般都偏向于厚实且颜色低沉的。 桂姨嫌弃这些颜色太老气，于是连续逛了好几家布庄，才买了一匹的缎子。 缎子厚实，质感不错，可以用来做裙面。 又买了一匹绸做里面穿的衣服，上衣选的是一匹翡翠色云锦，已经入冬，到处都没了绿色，这一抹倒也算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陆辛夷倒没有抢风头的意思，毕竟买这件衣服也不可能就去薛府穿一次，她平日也要穿的，那还是买一件自己喜欢的比较好。 这些都是她们在店家的推荐下买的。 陆辛夷虽然不懂这些布料，但颜色的搭配还是有自己的见解的。 看着这些布料，又挑选了几个明亮的布来搭配，问过音娘，音娘也说这样搭配好看，于是就选了几样，每样要的不多。 她本想给桂姨也买的，但桂姨不肯要，真要买回头回西市买就行了。 陆辛夷也就没强求了。 东西放上马车，四个女人继续去首饰铺子了。 今天人多出门，就没带姜绥跟夏紫薇了，放了她们两个假期，随便她们去哪里。 最后陆辛夷在首饰铺子里买了一对玉镯，一个赤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蝴蝶簪，又买了一根玉兰花的玉簪。 前者出门戴，后者平时戴。 一副葡萄形状的玉耳饰，那玉最一起，格外的灵动。 这次陆辛夷没顾着桂姨反对，给她也买了一个玉镯，一根金钗。 就这些，一共花了将近一千两。 主要是三个玉镯价格高。 就这还只能算是成色稍微好点的玉镯，那种什么糯什么水种的，都要一千两以上一只。 其实陆辛夷更想买金镯子的，最少五十克起步的那种，一手带一个。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对玉石没什么好感，因为现代各种玉石水分太大了，经过高科技一加工，不识货的人根本不知道是玉还是石头，所以她从来不碰这些，有点钱就买几克金子。 这要是买两大金镯子走在街上，肯定惹来不少人的羡慕。 但在大胤不行，不是说金镯子没人戴，有，但都是暴发户或者乡下富户老太太才戴的。 桂姨听说这么贵，说什么都不肯要，就这么个玩意儿就要这么贵，都可以置办几十亩地了，她戴了怕折寿。 陆辛夷笑着开解：“你现在好歹也是樊楼的掌柜，清汤寡水算什么？人家还以为我苛待你呢。” 芸娘跟音娘也在旁边劝，买得起又不是买不起，再说就桂姨对东家的好，东家孝敬一个手镯也是应该的。 桂姨最后还是接受了。 鞋子来不及做，还有披风也来不及，都花钱买了。 一个上午都不够，一行人在外面吃了一顿后下午继续买。 半晌午四个人才满载而归。 第319章 敬王支援 她们回来后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管家。 看到她们回来，管家笑盈盈的上前见礼后才道：“王爷知道您立冬那日要去薛家，特意让绣娘过来给您量一下尺寸，给您添置一些衣裳。” 陆辛夷十分惊讶。 这个便宜四叔对她未免也太好了吧？ 管家一挥手，就有一个圆脸的夫人上前道：“奴家家里那口子叫张全，在王府是个小管事，小东家您就喊奴张全家的。” 陆辛夷点点头。 “奴管着府上的针线房，今日来是给您测量尺寸的。” “哦。”陆辛夷被芸娘推着回到了她的卧室，由张全家的给她测量尺寸。 一番折腾后三人出来了。 那人恭敬的对管家道：“已经测量好了，都记下了。” 管家摆手，示意她可以先走了。 管家又一挥手，跟在身边的一个小厮上前，躬身将一个盒子呈到陆辛夷跟前。 “这又是什么？”陆辛夷问。 “首饰。”管家道：“只有衣服没有首饰可不行，这些都是府上珍藏的。” 陆辛夷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敬王既然送来了，自己肯定就不能拒绝。 只是这不禁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那个无缘得见的爹，跟敬王到底是如何的兄弟情深啊让他这般照顾自己这个后辈？ 她本以为敬王一开始答应罩着她是因为她便宜爹，后面那些关照都是她靠自己的人格魅力得来的。 如今看来肯定还有什么原因的。 陆辛夷打开那一盒首饰后，这个怀疑就更深了。 管家见她不说话，就问：“这是不满意？要是不满意，您可以跟我回去，库房还有许多。” “啊，没有没有……”陆辛夷赶紧道：“我喜欢的，只是这些有些过于贵重了。” 这些首饰算是诠释了什么叫珠光宝气了。这么一对比，今天她在铺子里看到的那些她以为很贵很好看的首饰瞬间就成了鱼目。 这些一看就不是凡品。 只是她一个民女戴比那些官宦小姐还要好的首饰会不会不太好？ 管家：“这算什么，你放心戴就是，这些已经是库房里找出来的不违规的头饰里最普通的了。” 陆辛夷：“……我怕太招摇了。” 管家笑：“小东家无需担心，那种小姐们聚会的地方您要是穿的太寒酸，那些人反倒觉得你好欺负。 王爷说了，他是您背后的靠山，只要不违制，就尽管往好看了装扮。” 芸娘这个时候也点头：“管家说的对，之前是我们过于想当然了。那些小姐们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陆辛夷一想也是：“好，我知道了，谢谢管家伯伯。” 管家笑眯眯的，又一招手。 两个一看就很伶俐的丫头站了出来，冲她行礼：“见过小东家。” 这两人陆辛夷都觉得有些眼熟，她一想就想起了。 这俩人都是上次她去王府做饭时候休息的那个院子里的丫鬟。 她冲两人笑了笑，两人又行了个礼。 “这是王爷拨到你身边随身伺候你的丫鬟，你身边那些个小丫头给你跑跑腿是可以的，但真要有事她们可顶不住。” 陆辛夷心里的不安又起来了，拉着管家往旁边走了好几步确定没人听到后小声问：“管家伯伯，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王爷的女儿啊？” 管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老奴倒是这么希望您是。” 那就不是了。 可敬王对她也太好了吧。 管家压低声音道：“再过几天就是崔少保的忌日了，或许是王爷心里想起了故人，再看您这个故人之女，心里难免就心疼一些，王爷还说了，宴会上要是有那不长眼的，您只管反击回去，哪怕是摄政王府的人，也不用怕。” 听管家这么一解释后，陆辛夷算是放心了，同时也有些心虚，她都不知道哪天是她那便宜爹的忌日。 管家见她这表情，也猜到了，压低声音道：“是十一月二十一，崔少保的棺木被带回清河老家安葬了，但王爷每年那天都会去给崔少保做一场法事，那日你要是没事，就跟着去吧。 两人说完悄悄话回到那边，管家道：“这俩一个叫商陆，一个叫半夏，是以前小郡主身边贴身伺候的。” 她以为小郡主没了后，王妃肯定要那些贴身伺候的陪葬或者打杀了。 没想到还留着了。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管家道：“王妃是心善的，临终的时候特意交代了王爷，伺候她跟小郡主的丫头们，都留下来了，到了年纪让她们婚配，王府里也不差他们几口吃的，于是就一直养着了。” 陆辛夷点头：“多谢管家。” 这么厚重的情分，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还了。 忽然想起什么来，她道：“您稍等，我做了一点好东西，你带回去给王爷。” 她想起她的西瓜霜了。 已经两个多月了，应该可以了。 说完陆辛夷就先去放东西的屋子小心的搬出来一个罐子，上面已经结满了一层白霜。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东西。 芸娘问：“这个就是你说的西瓜霜？” “是的。”陆辛夷赶紧放下后又回自己的屋子拿来两个小罐子跟鹅毛，还有一块她没用过的白色手帕。 “什么西瓜霜？”管家疑惑地问：“这是西瓜做的？” “算是对了一半。”陆辛夷小心的将外面一层西瓜霜剐蹭下来。 还真不少呢，陆辛夷很是高兴。 她小心的剐蹭还不忘介绍：“这个叫西瓜霜，主要针对长期用嗓子的人，比如像芸娘，她唱歌要经常用到嗓子，用嗓过度引起的嗓子干哑，它主要针对嗓子的问题，有清热泻火，消肿止痛，生津润喉的功效。” 管家一听顿觉这是好东西。 不过王爷没这方面的问题，倒是他，每天要说的话太多了，嗓子经常不舒服。 不过管家并没有出声讨要。 她用的坛子比较大，所以外面的霜结的密密麻麻一层，正好装满了两罐子。 这种罐子都非常小。 “这个怎么用？”管家问：“直接吃吗？” “用温水泡了喝。” 她将盖子小心盖好后将其中一瓶递给他：“我知道你嗓子不好，这个给您。” “哎哟……”管家眼睛都笑眯了眼，开心接过：“好好好，那我就拿着了。” “做这个本来就是给你们用的。”陆辛夷讨好的道，这个老管家真的很不错。 以前她觉得管家对她好是因为王爷，但现在觉得，最少有一半也是真的挺喜欢自己的。 嗯，陆辛夷臭屁的想：我可真是一个惹人爱的小仙女啊…… 第320章 敬王府进了新人了？ 有了敬王的支援，陆辛夷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瞬间就回到了肚子里。 她的衣服在立冬前两天送过来的，豪华程度让她看着都觉得这衣服不应该穿在她的身上，而是应该挂在博物馆里被后人瞻仰。 是真的漂亮。 芸娘在家，看到这料子也忍不住赞叹道：“这衣服真好看，这料子也好看。” 张全家的站在一边道：“这是前段时间宫里刚分下来的贡品云锦，大部分在宫里，听说也就几个王爷家以及薛家分了一些，我们敬王府分的都拿来给小东家做衣服了。” 陆辛夷心说那李侧妃不得气死啊？ 王妃没了这么多年，宫里赏赐下来女眷用的东西，应该都是给她用的。 不过敬王府自然是敬王最大，他说给谁，谁也不敢有意见。 芸娘都不敢碰，怕自己的手给衣服摸勾丝了，她道：“真好看，东家，你赶紧换上试试，要是哪里不合适，再改改。” 于是陆辛夷被商陆跟半夏带着去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两个丫鬟在教她一些日常礼仪。 陆辛夷跟原主以前都没有学过，所以这两天给她教的感觉自己的手脚怎么放都别扭，怎么放都不对。 不一会儿，陆辛夷被两个丫鬟扶着出来了。 主要是衣服下摆太长了，她走路姿势不对，就容易踩着裙摆，得有人扶着。 她想用手拎着，但商陆又说这样不合规矩，搞得陆辛夷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这会儿就只能像个布偶一样走路。 她一出来，芸娘跟张全家的都给她一顿夸。 张全家的夸赞：“小东家个子高挑，就该穿这样的，显得更加苗条了，身形也好看。” 芸娘也道：“确实好看，以前就知道小东家好看，但没想到神装打扮后更好看，要是等到后日把那头发一盘，头饰一戴，说是京城第一美人，也没人敢有意见。” “哎哟你可别这么说。”陆辛夷道：“没看我都不敢走路了吗？张全家的，这裙摆能缩短一些吗，我真的怕我走路踩上，到时候可就丢丑了。” 张全家的有些为难，“这大家闺秀走路都不能露出鞋面的……” “我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没必要。”陆辛夷一想到那天有可能因为踩到裙子摔倒丢丑，就有些冷静不下来。 她宁愿被人说礼仪不好，也不想在那样的场合中丢丑。 所以她坚持道：“你把裙摆给我改短一些。” 张全家的为难，无奈地道：“这衣服要是改短，可就不好看了。” “那把鞋子弄高点呢？”陆辛夷问。 商陆道：“张全家的，你回去把鞋子改一下，就改两双，一双当天小东家穿，一双备用以防万一。” 张全家的闻言这才道：“好，那奴回去就改。” 赴约的前一天，张全家的才把重新做好的鞋子送了过来。 陆辛夷穿上后感觉自己顿时高了不少。 再把衣服换上后试着走了几步，好多了，终于不担心了，不过要是上阶梯什么的，还得注意点。 “小东家，早点睡，明日才能气色好。”半夏叮嘱。 商陆管着陆辛夷的穿戴，半夏管着她的礼仪。 陆辛夷满口答应，确实累了，虽然没出门，但天天练习走路，她现在还有点担心自己到时候走着走着自己给自己绊倒了。 怪不得那些闺秀们从小就要训练礼仪，不然一旦习惯形成，真的很难改变。 这一晚上陆辛夷都在担心自己明天可能会丢丑的问题，结果梦里就把自己丢的各种丑都梦了一遍。 所以等她被半夏喊起来的时候感觉真的累。 被两个丫头伺候着洗了个澡后就开始上妆。 半夏就会这些，不需要再请妆娘。 帖子上邀请的时间是巳时。 等陆辛夷全部打扮好后带着三个丫头出了门，紫裳的伤口全好了，也被带着出了门。 门口等着的是敬王府的马车。 车夫道：“管家让奴送您过去。” 今日去薛家的肯定都是大官之女，陆辛夷要是坐她那小马车可不行。 敬王府的马车，自然宽大的很。 一行人上了马车。 从延寿坊到东市的长乐坊还是有点路的，但因为坐的是敬王府的马车，一路上都有人让路。 快到长乐坊的时候，马车就明显多了起来，还好有薛府的小厮在那引导，也不至于马车堵在路上。 进入巷口三个丫鬟就下车了，跟在马车旁边。 不少人家看到敬王府的马车，都以为来的是李侧妃，毕竟跟着的丫鬟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今日虽然也都是女性长辈带着女儿来的，但敬王哪里来的女儿？难道是李侧妃带着那个荣昌县主来了？ 可不是听说荣昌县主都要生了吗？怎么还会来参加这样的宴？ 但不管怎么想的，看到敬王府的马车，就有那些心思灵动的夫人要过来寒暄。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商陆拦住了，客气道：“今日马车里坐的只是我家王爷的小友，诸位夫人只管忙去吧。” 那些夫人们顿感尴尬，但也不好说什么，虽然走了，但心里的疑惑就更多了。 敬王的小友？谁啊？居然能让敬王府的马车来送？难道是敬王的心头好？ 可最近几年也没听说敬王跟哪家的女眷走的比较近啊？ 排队排了一刻钟才轮到他们。 看到敬王府的马车，门口迎客的管事也是心头一惊，他赶紧小跑着过去恭迎。 等看到陆辛夷从马车上下来后，管家愣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敬王府的什么人一时间汗都下来了。 小姐今日邀请的人家他可都是见过的，但唯独没见过这位，还坐着敬王府的马车？ 要是弄砸了自己可就该死了。 管家认不出人，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不知贵客是……” 半夏将薛姑娘写的请帖递给管家。 等管家看到上面的称呼后也是一愣？ 随即想起那些传言，立刻道：“陆东家里面请……” 陆辛夷按照半夏教的那样含蓄的嗯了一声，三个丫鬟一左一右一后的簇拥着她进去了。 后面下车的夫人小姐们见到这一幕又看到还没走的王府马车，顿时议论纷纷。 没看到正脸，但背影看着也年轻的很，不可能是李侧妃，难道敬王府进了新人了？ 第321章 薛家赴宴 外面那些夫人小姐是怎么想的陆辛夷是一点也不知情的，她在商陆跟半夏的簇拥下，走着还算端正的步子来到了内院。 沿途有不少人看见，纷纷侧目。 沿途有那已经早早到了跟主家打了招呼这会儿出来游玩的夫人相互询问着。 “这是哪家的小姐？以前怎的没见过？” “难道是哪个外放官员回京了？这还没到年底呢，今年回京述职的官员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虽然是薛姑娘打着办诗会的名义邀请了一些小姐妹，但其实夫人们也来了不少。 又是一年年底了，谈婚论嫁是大事，那些家里有儿子的夫人们也是想相互看看谁家姑娘不错，娶回去当儿媳妇的。 之前那《春闺怨》她们可听说了，不少小娘子都被骗了，她们可要好好看看，可不能娶回去失了贞的女人。 薛府今日有这么多小姐们在，所以并没有邀请什么儿郎。 薛家也怕啊，就怕哪个上不得台面的腌臜货豁出去来一场什么下药再逼迫嫁娶的戏码。 她家姑娘可是未来皇后，可不能沾惹这些事。 不仅如此，她还以今日家中女眷太多为由，把家里几个儿郎给都赶去了他们外祖家，也不许将军下衙就回家，允许他去外面喝点小酒。 薛岳薛将军，手里目前没什么兵权了，如今在兵部领着一个闲置。 但十年前，人家还是在边境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呢。 跟其他被卸甲的将军不同，薛岳很享受现在的日子。 不用跟家人分离，也不用在边关吹风吃沙子，更不用操心粮草军饷这些头疼的问题，回到京城全家团圆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的？ 你说没了军权日子没法过？ 不存在的，在薛岳看来，那军权本就是皇家的，跟他薛岳有什么关系？他也只是暂时保管而已，人家要就还给人家呗，多大点事啊。 他一不造反二不霸权三不跟人营私结党，怕个球啊。 当初太后生辰宴上定了他家女儿为皇后，薛岳是不太同意的，他以前手握兵权的时候都不想掺和朝廷的事了，如今没了兵权就更不想掺和了。 活着不好吗？ 奈何皇命不可违，尤其是那位太后的命令。 薛岳也跟自己家姑娘说的很明白了，娘家现在就一个空壳子，给不了她太多的帮助，只希望她能韬光养晦，当一天皇后撞一天钟。 哪天当不了了，也不要反抗，老老实实的就行，命只有一条，不要意气用事。 随后就不管了，甩给夫人几万两，就全权交给了薛夫人来操办。 一早上就听到夫人提出这么好的要求，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麻溜的答应了，并表示不到戌时三刻绝不回府，只给薛夫人气的差点没翻他几个白眼。 陆辛夷在府里丫鬟的带领下去了薛姑娘的院子。 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的小姐了，一个个锦衣华服围着中间的薛姑娘说着什么，远远看着就觉得那一块都金光闪闪的。 商陆小声提醒：“等下您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微笑看着对方就行。” 陆辛夷扯着嘴角露出八颗牙还能不动声色的跟商陆说话：“放心，我知道的。” 有管家昨天那句话，等下大肚子李奕要是上前敢跟她叫嚣，她也敢回她一个巴掌了。 李奕还真来了，刚马车拐进巷子的时候她看见了李奕的马车了。 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马车上都有标记，端午节那次她就见过。 薛姑娘身边的丫鬟看到陆辛夷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位是那个陆东家。 赶紧行了一礼后才提醒薛姑娘。 见薛姑娘朝这边看来，陆辛夷冲她盈盈一拜：“见过薛姐姐。” 这会儿她也就只能厚着脸皮喊一声姐姐了。 薛姑娘大名叫薛星禾，两人同岁，但薛姑娘比她大月份。这还是商陆说的。 薛姑娘身边的丹阳郡主，荣喜县主看到她也都俱是一愣。 三人都没认出她来。 还是丹阳最先开口：“陆东家？”毕竟她们见的次数最多。 “见过郡主，见过县主。”陆辛夷又赶紧见礼。 看着她这般标准的见礼，让三个人都有些不太适应了，毕竟之前跟陆东家打交道的时候，她一般都行拱手礼。 “陆东家……”薛姑娘的声音带着惊喜：“之前就觉得你长的好漂亮，没想到你一打扮后就更漂亮了，漂亮的就跟那月宫里的嫦娥偷偷下了凡似的。” 刚才看到陆辛夷的一些小姐们都在猜她的身份，这会儿听到薛姑娘这么一说，众人十分惊讶。 这就是那个开了食肆又开花戏楼的还揭穿了那些骗人招数的陆东家？ 她编的那几部剧她们都去看了。 以前还觉得浪漫的一些情节现在再看只觉得自己当时简直就是在作死。 还好还好，她们没有被骗。 陆辛夷也笑着道：“薛姐姐这是要臊的我没脸见人啊，我一个民女，可当不得您这么夸。” 丹阳郡主看着她那一身衣服，“这是前段时间才上供的云锦，我家里也就分了两匹，你这是哪里来的？” 那两匹她分了一匹，剩下的两个嫂子分了，估计也就只够做一套的。 听她这么说，众人又把目光关注在她的衣服上了，刚才就觉得她这一身衣服好看，走路的时候随着光线的变化衣服的颜色也在变化，就像是渡了一层光似的。 “还是郡主厉害。”陆辛夷道：“这是四叔知道我要来赴薛姐姐的宴，怕我出糗丢人，这才把这布料给了我。” 丹阳跟荣喜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四叔指的是敬王，但其他人都不知道，小声嘀咕她四叔是谁，怎么这么厉害居然能得到宫里的赏赐？ 荣喜故意开玩笑道：“四叔就是偏心。” 荣喜的爹是先皇的堂弟，当年也只封了个郡王，那还是因为她爹站对了队，不然连个郡王都分不到。 丹阳也笑道：“这也不能怪四叔，回头我们这两个当侄女的去找四叔去，他手里的好宝贝肯定多。” 荣喜挽着她的手：“郡主说的事，回头我俩就去找四叔去。” 周围几个大官家的嫡女见陆辛夷跟丹阳君主荣喜县主都有说有笑，还共同唤敬王四叔，又纷纷好奇起来。 第322章 还不是个短命鬼 有个看着一脸单纯的小姑娘被其他人怂恿着眨巴着星星眼来到陆辛夷跟前，她轻轻摇晃了一下陆辛夷的衣服问：“陆东家，你怎么也喊敬王四叔啊？” 众人都看着陆辛夷，就连薛姑娘也十分好奇。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之前清河崔家二房来樊楼闹事的事。 虽然她用办法将崔家二房给怼了回去，但这事早就传开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下就道：“长辈跟敬王有莫逆之交，敬王看我孤苦，所以就让我喊他四叔了。”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还想多问。 这个时候又有人来找薛大姑娘，说是薛夫人找。 薛姑娘就让大家随意，她去去就来。 于是陆辛夷就被好几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给围住了，问的都是戏曲。 “陆姐姐，你也不多排几场给女眷看的场次，我听人说那《白蛇传》都已经唱完了，可我这边才看到那许仕林高中呢。你什么时候多排几场啊。” “就是就是，陆姐姐，你多排几场吧，我现在有零花钱了，为了攒钱看戏，我都没有乱花钱了。” 陆辛夷看着这些脸上还充满稚气的围着自己的小姑娘只觉得可爱的不行，都是一群小学生呢，她就想摸摸人家的头。 可她知道这是不合礼数的。 当下就道：“嗯，那姐姐回去看看，到时候多排几场。” “好耶。”几个小丫头高兴的道。 旁边几个稍微大一点的小姐们因为跟陆辛夷不熟，也不好意思过来，这会儿听她们说起戏剧来，也忍不住参与讨论起来。 于是陆辛夷就被一群小丫头给围住了。 有人喜欢陆辛夷，自然也有人不喜欢。 有看不起她身份的，也有嫉妒她有钱的，更有人觉得她心机深，不然怎么能哄住敬王，还能喊敬王一声四叔？ 这明显就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所以那些自认为清流的小姐们，也看不上陆辛夷。 陆辛夷一边哄着这些孩子们，自然也会时不时抬头笑眯眯的扫一眼，那些小姐们的表情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也不打算混这个圈子啊。 那些对她有意见的小姐们见陆辛夷跟一群小孩儿玩的很是高兴，顿觉这个女人太能装了，以为跟一群小孩儿玩就显得你单纯善良了？ 哼，只会显得你更加虚伪。 丹阳跟荣喜也被自己的姐妹淘拉着说话，所以也没顾得上陆辛夷。 这个时候薛姑娘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夫人小姐。 陆辛夷一眼就看到了混在人群里的李奕。 看到李奕的脸，陆辛夷还惊讶了一下。 这个女人比她端午节的时候看着要老很多啊。 那肚子也大，看着挺吓人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挺着一个大肚子来这样的场合，万一谁一不小心给她碰着了，这不是给薛家找晦气吗？ 不是李奕想来，而是她不得不厚着脸皮来。 没了李侧妃带着她混这些贵人圈子，那些宴会她连个帖子都收不到。 她以前也是诗社的一员，只是这次薛家并没有给她发帖子，就是因为考虑到她怀着孩子的原因。 但李奕还是不请自来了，不然等下次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人来都来了，她再上不得台面那也是顶着县主头衔的，薛夫人看到她上门，也不能把人赶出去。 不但不能把人赶出去，还又分了两个丫鬟跟着她，就防止有什么意外。 不怪薛夫人多心，这里面嫉妒她家女儿成为皇后的不少，万一哪个杀千刀的故意使坏让这个荣昌县主在她家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虽然不会因为一个没血缘关系的县主就让她女儿丢了皇后的头衔，但到底是晦气不是。 李奕也看到了陆辛夷，她的眼里也都是惊讶。 在巷子口她自然也看到了敬王府的马车，以前这个马车她可是常坐的。 一定程度来说，敬王府的马车在那段时间都快成为她的专座了。 现在被这个女人给占了去，李奕心里的嫉妒都不知道要如何宣泄了。 尤其是之前还穷酸样的人如今居然穿着她都没穿过的料子，戴着她曾经跟姑姑讨要但姑姑不肯给的首饰，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心里顿时又愉快起来。 她缓缓朝陆辛夷走了过去。 陆辛夷见她过来，也没有躲的意思，不然她还以为自己怕了她呢。 “陆东家，没想到这样的宴会你也能来啊。”李奕道。 陆辛夷：“你这肚子看着就快要临盆了吧，你都不顾你肚子里孩子的安危都要来，那我收到了薛姐姐请帖的人，自然是要来的。” 薛夫人正在跟其他的夫人说话，但也听到了陆辛夷的话，心里暗道可算有替她把这话说出来了，而后无奈冲其他夫人一笑。 这些夫人也有些同情她。 李奕脸色一僵，忘记这个小贱人嘴皮子最是利索了。 她就道：“也是，现在你陆东家的名声在京城谁人不知啊。” 陆辛夷没搭话，就看她那张嘴里要喷出什么屎来。 见她不说话，李奕看了一下四周，在看到某个人后她就要往陆辛夷身边靠近。 陆辛夷后退两步，丝毫不给李奕面子：“荣昌县主，我们之间有恩怨，还是隔着点距离比较好，你那么大的肚子我害怕，万一你假装摔倒一下又赖我推的，那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李奕：“……你胡说什么？本县主还没丧心病狂到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陆辛夷就看着她但笑不语，那表情就是在说：这样的聚会你都敢挺着大肚子来，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 两人的对话早就引起其他小姐们的关注了，一个个的虽然没说话，但那八卦的眼神可没少往她们这边瞅。 李奕满脸通红，狠狠瞪了陆辛夷一眼，“我是真有话跟你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陷害你？” 陆辛夷心说那可不一定呢。 李奕试着走近两步，这次陆辛夷没动了，但商陆跟半夏还是拦在了陆辛夷跟前。 看到这两个丫鬟，李奕的嫉妒再次涌现。 她自然认得这两个丫鬟，当初她住在敬王府的时候，也曾想要这两个丫鬟伺候，但管家直说她们有事，没时间伺候她，以为她听不出来那话外音呢？ 哼，贵为郡主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短命鬼？ 第323章 秦大人的绯闻 李奕带来的丫鬟则站在她身后，这是阻拦其他人过来。 就听李奕小声问：“看见荣喜县主了吗？” 陆辛夷眼神没往荣喜那瞟，只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喜欢秦砚，那你知道秦砚跟我是什么关系吗？” 陆辛夷：“反正不是夫妻关系。” 李奕被一噎，但还是将心口的怒气压了下来：“我跟他可是青梅竹马，当年我们两家还议过亲呢。” 李奕本以为能看到陆辛夷的不敢置信或者说伤心之类的表情，结果就见陆辛夷眼皮子都没抽一下，甚至嘴角都还保持着笑的弧度。 但说出来的话却把她的心都给扎稀碎。 就听陆辛夷道：“那又如何呢？我听说秦大人好像未成亲，而你倒是已经迫不及待嫁了两回人了。” 商陆已经低下头了，不然翘起的嘴角都要被其他人看见了，那样不好，会显得敬王府的奴婢没教养。 李奕再次吃瘪，也知道不要再铺垫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怼成什么样。 “你别得意，你这样的身份是配不上秦砚的，你就该……” 不等她说完陆辛夷就直接怼了：“我这样的不劳县主操心，反正我这样的身份也能穿上你荣昌县主穿不上的衣服料子，而你也就只能干瞪眼。” 李奕终于压制不住怒火了，冲她吼了一声：“陆辛夷……你别不识好歹。” “县主您这又是何必呢。”见她声音大了起来，陆辛夷声音也就跟着大了起来：“您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要操心我的事，我真是感激不尽的，但真的，我消受不起。” 李奕环顾一周，见人都看着她，丢下一句：“行，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吧，秦砚已经在跟荣喜县主议亲了，你以为你送点吃的喝的就能让他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不配！只有县主的身份才能配得上他，哼，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下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说完这句李奕心想这下你总要伤心难过了吧。 陆辛夷并没有伤心，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心口一揪而已，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 陆辛夷道：“没想到县主这么闲，挺着大肚子还到处打听这些小道消息，也是为难你了。” “你就不伤心？”李奕不解，她没从陆辛夷脸上看出任何伤心难过甚至震惊的表情来。 陆辛夷立刻做出一个伤心的表情来，但也就一息的功夫就又笑着问她：“县主这下看到了，满意了吗？” 那速度，堪比变脸。 李奕这下子也有些疑惑了，难道是她想多了？ 不可能啊，她的人可是说了，那段时间樊楼一直给开封府送吃的，还有好几次点名是要给秦砚的呢。 陆辛夷可不打算跟她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冲她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人前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谁让她没有品级呢。 见她们一散开，丹阳郡主就喊了她一声。 不管李奕说的话是真是假，就这个消息而言，陆辛夷心里这会儿还是有些难受的，心口被揪着，但很快也就消化了这个消息。 她都活两世了，还有什么看不开想不明白的？ 看见丹阳郡主叫她，旁边就是荣喜县主，陆辛夷笑着走了过去：“郡主，县主……” “陆东家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丹阳郡主道：“以后我喊你陆姐姐吧，你都喊四叔为四叔了，喊你一声陆姐姐也使得的。” 荣喜跟着点头：“那我就要喊你一声陆妹妹了，下次我们去你的天下第一香吃饭，你可得给我们打折。” 这就是说荣喜比自己大。 她比自己大，那最少也是十八岁了。 陆辛夷：“那是自然的，下次你们来派人来说一声，我把三楼风景最好的位置留给你们。” “那我可就等着了。”丹阳郡主道：“哎，忽然很羡慕陆姐姐呢，经营着自己的生意，上头也没人管着，也没人催婚。” 陆辛夷心里一咯噔，假装无意的问：“您被人催婚了？” “我还小呢，我娘说要留我到二十岁。”丹阳说完看了一眼荣喜县主。 荣喜县主笑道：“王妃娘娘是真心疼你的。” “你爹也疼你啊，我听说那位秦大人也是人中龙凤呢，虽然只有五品，但那可是开封府通判。” 荣喜笑得有些勉强，并没有接这个话。 两人说话也没避着她，陆辛夷听了也没插嘴多问。 荣喜显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就问陆辛夷：“你的花戏楼什么时候再上点跟我们女性有关的戏剧啊，上次那个《春闺怨》就很好。我听说你被那些读书人攻击，后来又写了《君子殇》，你可真有才。” “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陆辛夷道：“我的字写的可难看了，之前薛姐姐夸我漂亮，我还能厚着脸皮硬着，县主现在夸我有才，我脸皮再厚也接不住啊。” 两人都笑了起来。 她们都很喜欢陆辛夷，有话就说，坦坦荡荡。 更喜欢她为女子做的那些事，同为女子，还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她们也看到过女子被欺辱的事，可最多也就是帮帮极个别的，更多的时候也就是掉几滴同情的眼泪罢了。 又说了会儿话，丫鬟们来喊他们入席了。 陆辛夷虽然有敬王做靠山，但主桌也是没有她的份儿的。 她这边刚被安排坐下，李奕就挺着大肚子坐在了她身边。 见陆辛夷看来，李奕给了她一个挑衅的眼神：“我刚才看你跟荣喜县主有说有笑，怎么，你去问了？县主怎么说。” 陆辛夷给了她一个你很烦的表情。 李奕再次恼怒，冷哼：“你一个老百姓，能跟我们这群贵人坐在一桌是你的荣幸了。” 陆辛夷的好性子也快要被她给耗完了。 她道：“你废话真多啊，等下吃饭你最好老实点，不要搞什么把菜或者汤撒我身上的戏码，我的衣服很贵，你赔不起。” “你大胆……”李奕呵了一声，惹来同桌其他夫人小姐们的视线。 已经开席大家都动筷子了，陆辛夷直接夹了一个鸭腿往她嘴里一塞：“吃你的吧，我来的时候敬王可是说了，谁敢惹我就让我直接反击回去，不想挨我一巴掌在人前丢你县主的脸你就闭嘴，你知道的，我肯定敢的。” 第324章 你阴阳我那我就茶你 陆辛夷的警告还是奏效了的，后面全程李奕没敢再在陆辛夷跟前逼逼赖赖。 薛府的宴席还是有点水平的。 每一道菜都像是在她的味蕾上跳了一段舞，以至于她吃完这一顿宴后有些糟糕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果然，美食是可以疗伤的。 吃过饭小姐们就要开始作诗了。 陆辛夷虽然不懂怎么写诗，但听着那些小姐们念出来的诗词，她觉得也就一般般，勉强对仗工整而已。 跟她们市作协里那些退休老头们写的差不多水平。 毕竟像李清照谢道韫这些的才女，几千年来也就出了那么几个。 忽然，有人q到了陆辛夷。 “陆东家，我刚才听说你那花戏楼里的戏本子都是你写的，是不是真的啊？要不，你也随性赋诗一首，毕竟这里可是诗会呢，你不来一首有点说不过去啊。 ” 商陆立刻在她耳边小声且快速地道：“这位是威远侯府的赵三小姐，威远侯府是贵妃的娘家。” 陆辛夷表示知道了。她道：“我不会作诗。” 赵三小姐就道：“会写那么好看的戏本子的人怎么能不会作诗呢，陆东家的生意做的让很多男子都自叹不如。 我知道陆东家厉害，不肯作诗可别是看不上我们这些靠家里的小女娘吧。” 陆辛夷最烦的就是这种阴阳人，这位年纪不大就喜欢阴阳，以后一定是个老阴阳人。 既然你阴阳我那我就茶你。 于是她做出一副被欺负了的表情，眼神有点哀怨但又不敢太明显，她道：“三小姐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吗？我会写戏本子不会作诗不很正常吗？就好像你会写诗不会写戏本子一样啊，难道我就要因此说你看不起别人？ 你一句话就要把我跟今日来的小姐们都划分成了敌对关系，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说，我一定跟你道歉。” 赵三小姐被她的话一噎，想反驳但又找不出好的借口来。 薛星禾还没说话呢，她家二妹就率先开口了。 “陆东家可能不知道，赵三小姐的姐姐呢，是贵妃娘娘，上午你们在聊天的时候，贵妃娘娘怕三小姐在我们府上被人欺负了，还特意送了一根金钗过来，喏，就是她头上戴的那一根。” “薛二……”薛星禾瞪了妹妹一眼：“贵妃送簪子来是关爱三小姐，你别胡说。” 薛二是个泼辣性子，才不管姐姐的警告呢。 “我胡说什么了啊，真要关心三小姐，怎么不早点送让三小姐戴着来我们府上，就偏偏等三小姐都来了我们府上了才想起来关心妹妹了？” 是送钗还是示威啊？ “那贵妃娘娘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之前都忘记了忽然就想起来了，还特意大张旗鼓的送到我们薛府来，我薛二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关心妹妹的姐姐呢。” “够了。”薛星禾瞪了二妹一眼。 赵三姑娘这会儿委屈巴巴的：“不许你这么说我大姐，我大姐是贵妃娘娘……” “我大姐再过半个月就是皇后呢，你那贵妃姐姐看到我这皇后姐姐，那也得先行礼。” 赵三小姐本来想针对一下陆辛夷，是因为她身上那身衣服连他们威远侯府都没有，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户居然有。 可结果就是她阴阳陆辛夷被陆辛夷茶了一把还不算，还遇到了耿直的薛二小姐，连她跟她那贵妃姐姐都一起怼了。 陆辛夷在心里给薛二姑娘鼓掌，此女真乃大丈夫。 打铁还得自身硬，这亲姐姐是未来皇后，自然不怕亲姐姐是贵妃的赵三小姐了。 好在两个小女娘也都才十一二岁，吵也就吵了，并不会动手动脚。 这么一闹，陆辛夷自然就不用作诗了。 陪着这些人吃吃喝喝听八卦，也蛮有意思的。 未时过半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动静。 薛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匆忙赶来：“大小姐，陛下身边的公公派人送了赏赐过来，夫人让您赶紧过去。” 薛星禾有些意外的同时脸上也染上了一抹娇羞，顾不得跟众人寒暄，赶紧起身去了。 薛二得意的冲赵三小姐做了一个鬼脸，给赵三小姐都气红了眼，两人眼看着就又有一场官司要打。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陆辛夷回头，见是荣喜县主，嘴角的笑不由的就有些僵。 随即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她起身：“县主。” 荣喜指了指旁边，这意思就是想单独聊聊了。 陆辛夷跟着荣喜县主来到旁边无人的角落，荣喜身边的丫鬟站在外围挡住别人探究的视线。 陆辛夷不知道荣喜要跟她说什么，但第一反应是跟秦砚有关，毕竟…… 荣喜忽然就拉住了她的手，给陆辛夷搞得有些懵。 “县主？”这是要干什么？ 荣喜拉着她，认真且真诚地道：“陆东家，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这话听的陆辛夷就想把手抽回来。 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县主，要不先说什么事，不然你这样我有点心慌啊。” 荣喜看了一下周围：“你去过很多地方，我……我想，我想让你帮我画一张地图。” 陆辛夷一惊：“你……你要干什么？” “你上午也听到了，我们家在跟秦大人家议亲，我想趁着成婚之前去外面走走。” “可我不知道怎么去，你去过很多地方，你帮帮我好不好。” 陆辛夷的惊讶是一点都掩盖不住，被荣喜迫切又焦急的眼神盯着，陆辛夷一时间的心情有些复杂。 陆辛夷道：“可县主，那都是我小时候跟着我娘出远门的，我自己并不知道。” 荣喜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她抓着陆辛夷的手并没有松开。 “那……陆东家，你能……能不能帮我跟秦大人带个口信，我想在你的花戏楼里见他，我有话要跟他说。” “别的地方我也去不了，但我要是跟家里说我去听戏，家里人是不反对的，陆东家，我知道你跟秦大人是朋友，你能不能帮帮我。” 陆辛夷看着荣喜，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帮你把话带到，但秦大人来不来，我不敢保证。” “这就可以了，这就可以了。”荣喜高兴地道：“太感谢你了陆东家，你真是个好人。” 陆辛夷苦涩的笑了笑。 第325章 李奕挨抽 怕引起别人怀疑，两人说完就匆匆分开了。 等薛星禾回来后，众人围着她欣赏了一下陛下特意让人来的凤钗。 众人羡慕坏了，一个个好话不要钱的夸着。 又闲聊了会儿，时候不早了，众人开始告辞了，陆辛夷也跟薛星禾说了一声，就带着三个人准备离开了。 大家都差不多这个时候走，所以大门口人比较多，陆辛夷也没往前挤，只等着前面的夫人小姐们先走。 李奕仗着肚子一路有人让行，顺利的来到陆辛夷身边，问她：“荣喜县主跟你说了什么了？是不是骂你了，那也是你活该，早就说了秦砚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就是穿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你娘是个妓……” 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李奕挨了陆辛夷一个嘴巴子。 不过她没怎么用力，李奕脸上没什么变化，但这一下还挺清脆的。 就这么一下也把周围准备要离开的夫人小姐们给吓到了，一个个立刻后退离她们半丈远。 李奕还保持着一手叉腰一手托着肚子的动作僵在那，好几息才不敢置信的看着陆辛夷。 “你……打我？” 陆辛夷冷着一张脸，“既然荣昌县主的脑子记不住我的提醒，那我就只好动手了。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既然提醒你了那就有打你的底气。” “这小小的一巴掌不过是让你知道我陆辛夷也不是好惹的，你今天要感谢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然刚才那一下，就不是一巴掌那么简单了。” 说完陆辛夷也没再跟任何人说话，只冲薛夫人她们那个方向投了一个歉意的眼神，而后转身就走。 刚才那一下众人早就把拥挤的门口让了出来了，所以四个人走的十分顺畅。 陆辛夷全程都是绷着脸的。 一旁敬王府的马车早就已经等在那了。 忽然，马车里钻出一个人来。 陆辛夷脚步一顿，随即惊喜的问：“管家伯伯，你怎么来了？” 陆辛夷看到他很是意外。 管家恭敬的跟她见了个礼，笑着道：“王爷担心您不习惯这些场合，特意命老奴来接您。”一边说一边掀开车帘子。 “那就多谢了。”陆辛夷冲他一笑，上了马车。 管家没上去，就跟伺候主子似的跟在马车旁边。 等马车走动后，管家侧目看了李奕一眼。 那一眼让李奕瞬间就汗湿了后背。 在敬王府住的那些时日，她见这个管家的次数比见敬王多的多，所以也非常清楚管家在敬王府的地位。 管家的话在王府里比她姑姑的话都有用。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一眼，随即才看向李奕。 李奕这一刻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臊的，李奕只觉得肚子忽然就疼了起来，一抽一抽的。 “哎哟，我的肚子……” 薛夫人一听顿时就头大起来。 她可不想让别人在她家生孩子。 她一挥手，招呼身边的几个婆子道：“快，快把荣昌县主抬到他们家马车上去，这生孩子要疼好几个时辰呢，得在县主熟悉的环境中才行，赶紧送县主回去。” 几个婆子丫鬟立刻七手八脚的抬着李奕就往她的马车上走。 李奕的丫鬟拦着：“夫人，夫人您行行好吧，我家县主这样子可坐不得马车，求求夫人救救我家县主吧。” 说着就要跪下。 薛夫人身边的丫鬟一把将这丫鬟扯了起来：“你再胡搅蛮缠你家县主都到家了，还不快点跟上，” 丫鬟一看，得，县主已经被抬上马车了。 丫鬟一跺脚，只能赶紧追马车去了。 送走这尊大麻烦，薛夫人很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转头对其他夫人小姐道：“招待不周，招待不周，让你们看笑话了。” 不太熟悉的夫人们客气两句拉着自己家闺女赶紧走了，熟悉的几个夫人又把薛夫人拉到一边问：“刚才那位，跟敬王到底什么关系？” 薛夫人上午那会儿也跟女儿打听了，这会儿就拉着好友道：“那位是清河崔氏二房那位崔少保的遗孤，那位以前跟敬王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闻言几个好闺蜜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真是崔少保的女儿？长得可不怎么像，但确实好看。”有一位年过四十多的夫人问，当年崔少保可是她的梦中情郎之一。 “之前清河崔氏二房不是还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了么？应该就是了。” “啧，本来以为是个出身不好的孤女，没成想人家一转头就搭上了敬王，有敬王做靠山，以后谁敢惹她？” “那李奕也是自找的。”另一个夫人道：“买来的县主就要有这份自觉，一个暴发户而已还净往跟前凑，肚子那么大还不安分在家待着，要是我，今日都不让她进府。” “行了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于是，薛夫人再次送行，将所有人都送走后，薛府上到主子下到奴仆，都累够呛。 马车上，陆辛夷望着一个地方出神。 忽然，管家敲了一下窗户。 陆辛夷回神。 “小东家，王爷在东城这边给您准备了一个宅子，要不老奴带你去看看？” 陆辛夷猛的掀开帘子：“好好的为什么要给我宅子？” 管家笑眯眯地道：“最近有些不太平，西市那处宅子虽然不错，但周边到底住的都是普通人，家里有几个护卫就不得了，真要有什么事也不顶用。” “王爷安排的这处宅子就不一样了，周围住着的都是大官，宅子里也安排了护院，安全这一块会好很多。” 听管家这么说，陆辛夷也就不多问了。 朝廷里的事她不知道，但既然敬王这么安排，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好，那我们去看看。” “嗳，走，要是满意，今晚就住进去，那边用惯的东西回头让人给你送过来。“ “好，谢谢管家伯伯。”陆辛夷道。 “这都是王爷吩咐的。”管家也没抢敬王的功劳。 这处宅子本来是一个四品官的宅子，但因为他周围住的都是武官，他嫌人家动静大，天天吵的不行。 读书人，就喜欢安静。 正好王爷看中了，周围都是武将，多安全啊，就只有那些不识好歹的才嫌弃，于是敬王就拿自己另一处比这边稍微大的宅子跟对方换了。 对方自然满口答应，用最快的时间收拾出来，就怕敬王反悔。 马车没走多久就停下了。 半夏掀开帘子，陆辛夷从马车下来，看着眼前的这处宅子。 从外面看，很朴实。 第326章 换住处 管家先过去敲门，很快门被打开，见到他们，守门人立刻恭敬的喊了一声：“东家回来了。” 陆辛夷颔首，跟着众人往里走。 宅子处处透着古朴跟书香气息，不大，就二进，书房那边还种了一簇竹子，地上落了一层竹叶，有风刮过，竹叶哗啦啦的响。 “这里之前是一位大人的，一直都很用心养护。”管家一边带着她走一边道：“你看看哪里不喜欢，我明日就让人来改。” “不用了，我很喜欢。”陆辛夷道。 等时局不紧张了，她还想住回去的。 这里是敬王给她准备的，他肯定不好把其他人都安排进来。 很显然，未来一段时间，这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住。 嗯，最多也就多一个桂姨了。 这里的下人也都一应俱全，她都不用拎包就能入住。 管家叫来几个人，指着其中一个矮墩墩但看着就很结实的汉子对陆辛夷道：“这位就是管着府里护院头领李汉。” “见过东家。”李汉拱手道：“小人李汉，以后东家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 陆辛夷点头。 “这个是这边的管家，叫张全，是我从王府调过来的，他婆娘就是给你做衣服的那个，我给她也调过来了，以后想做什么衣服，就只管吩咐她。她以后就管着你的针线房。” 陆辛夷的心情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怎么就忽然过上了呼奴唤婢的日子了呢？ 虽然以她挣的钱早就可以了。 后面就是内宅了，管家不方便进去，就对商陆跟半夏道：“立后你们就好好伺候好小东家，王府那边暂时不用回去。” “是。”两个丫头很听话。 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去，管家就道：“今日就住在这？” 陆辛夷点头：“这地方我能告诉别人吗？” 管家：“只要是你信得过的人就行。” 陆辛夷点头。 管家又交代了一些琐事，这才急匆匆离去。 等管家一走，陆辛夷就往后院去了。 后院还有一个不大的假山，在里面快活的游走着。 “东家，咱们去主院看看吧。” 陆辛夷嗯了一声跟着她们往里走。 主院很大，但能明显看出有翻修的痕迹，不知道敬王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心里很是感动。 这帅大叔人还怪好的，她那便宜爹没交错这个朋友。 参观完，半夏就道：“累了一日，我让人抬水过来您梳洗一番吧。” 陆辛夷嗯了一声。 “东家，晚饭您想吃什么？”半夏又问：“我让厨房准备着，等你洗漱好正好就可以吃了。” “让厨子做几个拿手菜吧。”陆辛夷也不知道要怎么点菜，就只能这么说。 半夏走了，不一会儿就跟人抬着热水进来了。 陆辛夷这会儿在看自己的衣帽间。 挂满了两个柜子，还都是搭配好的，最 陆辛夷用手轻轻抚摸了下，这些料子都非常柔软。 看完洗澡水也准备好了，陆辛夷泡在浴桶里，享受着商陆给她搓背半夏给她捏腿的奢侈生活。 有人伺候的感觉真挺好的，要是在这里被人伺候惯了，回去没人伺候她都肯定不习惯了。 哎，她感觉自己要堕落了，果然由奢入简难啊。 晚饭四菜一汤，好在分量都不多，也都是清淡口的。 她快速吃好就让她们把饭菜撤走了。 这个时候已经戌时过半了，陆辛夷准备休息了。 “商陆，你让人跑一趟樊楼，跟桂姨说一声。”不然她夜不归宿桂姨肯定是要当心的。 商陆回答：“管家的已经让人去通知桂姨他们了，您就安心在这住着，有什么事您就只管吩咐我们去做，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陆辛夷躺下，没说话，只睁着眼睛看着帐顶。 须臾后道：“不需要人陪着，你们自己找房间住下，早点休息吧，灯留一盏就行了。点完了也不需要半夜起来添油。” “是。”商陆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门被关上，外面也没有月亮，黑漆漆的，就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跳声。 自从李奕跟她说完那话后，她就下意识的让自己的大脑一直处于思考的状态，不让它闲着，就怕它胡思乱想。 这会儿安静下来了，静悄悄的，连个虫鸣都没有。 大脑就再也不受她的掌控，不由的就开始把李奕的话，丹阳郡主的话，荣喜县主的话一个个串联起来。 所以，秦砚真的在跟荣喜县主议亲。 她觉得自己应该哭一下来应个景，毕竟心里也确实难过的，但眼睛很干涩，一滴眼泪水都挤不出来，她就只能扯嘴角想酝酿一下悲伤的情绪。 可就是哭不出来。 哎……那就不悲春伤秋了。 日子总是要过的，那男人也没属于过她，迟早是别人的，晚痛不如早痛。 第二天陆辛夷起来，商陆跟半夏就过来伺候她穿衣打扮。 她想随便穿一件都不行，必须要搭配上不同的发型跟头饰以及配饰。 商陆一边帮她打扮一边道：“东家要慢慢习惯，以后肯定是要过好日子的。” 陆辛夷嗯了一声，她现在真的不差钱了。 吃过早饭，陆辛夷带着她们先去找了一趟杨明堂的牙行，连价格都没还就把西市的宅子给买了下来。 杨明堂也是爽快人，把剩下的大半个月房租都退给她了。 “陆东家，以后有生意还要多多关照啊。” “一定一定。” 买好宅子，陆辛夷带着她们去了樊楼。 桂姨看到她立刻就过来询问情况。 陆辛夷简单说了下，桂姨立刻就道：“那你就住在那边，暂时别回来了，这几天我听来吃饭的客人说南边秋收遭了虫害，粮食欠收，京城的粮价就这几日都涨了两回了。” “那你继续囤粮食。”陆辛夷道：“宫里现在也没菜送了，你让贵叔去一趟那两个村子，让他们把地里的菜多做一些咸菜储存起来，粮食也囤点，让村民们也囤点，不然就他们有吃的村民没的吃，也是要出事的。” 桂姨点头：“这边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第327章 提前安排 敬王特意给她换一个住处这事肯定不简单。 陆辛夷觉得肯定不止是因为有点乱的原因，肯定还有别的。 皇帝大婚在即，权力如何交割都是学问，陆辛夷猜测敬王说的乱，可能跟这个有关。 万一摄政王要造反呢？毕竟掌权这么多年，谁愿意交出去？ 那这个过程中为何又牵扯到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跟敬王认识要被牵连？但对于造反来说，她一个外能能威胁得了敬王才见鬼了。 所以陆辛夷想来想去无非就是钱了。 摄政王要造反就要有兵权，养兵是最费钱的，所以盯上自己就只能是为了钱。 她这段时间真的没少挣，就花戏楼那边一天都一千多两的进账，一个月三万两起步。 这不管放在哪里，那都是一笔让人打破头的诱惑。 后面票价肯定要降，只有上新戏的时候才继续买二两一张票。 但不管怎么降，花戏楼一个月一万多两肯定是有的。 她想趁着还没乱起来的时候将手头上的事情都安排好，然后缩在龟壳里等着权力的顺利交接，如果自己还是倒霉被惦记上了，其他人也不至于抓瞎。 陆辛夷道：“樊楼这边要全权交给你了，真有事就去找范绰。范绰不行，还有他老丈人呢。” 自从范绰当了西市令后，西市的经商环境好了很多。 就连花街上的各种秦楼楚馆，都不敢有人搞什么仙人跳。 一旦有人举报，范绰那是真的敢带人上门，先是警告，如有再犯，就直接查封。 你说不服你背后有人？好咧，就怕你没人呢，连你背后的人一起告。 大家现在都知道他老丈人是御史台最臭最硬的那一个御史后，再也没人敢把范绰的话当耳旁风了。 所以这几个月下来，西市的营商环境焕然一新，之前受不住跑走的商户空下来的铺子早就被其他人分刮了。 后面来的商户那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生意的，一来二去，这边的商户口碑直线上升，这就让整个西城的老百姓都喜欢来这边买东西。 就连东城那边家境一般的，也喜欢来西市淘换点东西。 实在是西市这边的东西好又不贵，比东市那边华而不实的要好多了。 京城有钱人多，但更多的还是普通人，钱都不是大水淌来的，都要计划着用。 桂姨道：“放心吧，我已经跟大力他们说了，现在天黑的早，也冷了，夜宵的生意就不做了，想吃烧烤的，白天也可以吃。” 陆辛夷点头：“嗯，安全第一，你再雇几个护院，这边只有贵叔带着几个人看着肯定不行，最少再找几个护院，一定要找可靠的。” “小娘子放心。”桂姨道：“我还找那些军头，他们上不了战场，但保家护院没问题的。” 陆辛夷点头，有章法就好。 离开樊楼，陆辛夷又去了豆腐坊。 豆腐坊的生意也在稳定上升中，尤其是天冷后，地里的菜品少了，豆制品的需求就大了。 尤其是他们卖的豆腐干跟千张以及豆腐皮这些，都很好吃。 陆辛夷今天来是想教他们泡发黄豆芽跟绿豆芽。 这在冬天也是不错的一道蔬菜，火锅店那边也需要的。 幺爷闻言很是高兴，叫来阿四他们。 核心的技巧就只能自己人学，那些来打工的，就只能干体力活儿。 豆腐坊各式各样的工具都有，陆辛夷带着阿四阿五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做发豆芽的工具做好了。 “先发一点看看，”陆辛夷道：“要是成功了，那就按照这个步骤来，要是失败了，就在湿度上多试几次。” 两人点头。 紧接着陆辛夷又手把手教他们怎么做霉豆腐。 这个也是下乡扶贫的时候看那些大娘们做看会的，后来姜丝霉豆腐还成了他们当地的一个脱贫项目。 等他们将豆腐切块放在准备好的干草上后，陆辛夷道：“放在阴凉的地方，它慢慢会发霉，长毛，不用管，就这么放着，等我下次来。” “发霉了还能吃啊？” “发霉不能直接吃，要经过一些程序处理后才可以，你不要乱吃啊。” 阿四点头：“东家，我又不傻。” 陆辛夷笑：“我就怕你好奇。” 两人都笑了，一边说继续往铺好稻草的筛子里放切好的豆腐块。 商陆跟半夏看着也想帮忙，陆辛夷也没阻止，几个人折腾了一上午，才将此行目的全部完成。 四个人在豆腐坊吃了刚出炉的鸡汁豆腐脑后陆辛夷在这边扫荡了一些辣椒面，辣椒糊，一些蚕豆酱，而后又去了做豆腐的那个小院子里。 这边现在基本就给刘巧儿她们用了。 幺爷他们为了工作方便，就在豆腐坊这边重新租了房子，再加上豆腐坊后面还有几个房间，也够住了。 小院这边现在主要就是刘巧儿带着一群妇女在这边忙活着，主要做的就是豆腐，豆浆、豆腐脑，豆腐皮，再就是洗面筋等。 幺爷还雇佣了一些周边的邻居帮忙干点活儿，挑选的都是认真干活且爱干净的。 刘巧儿代替了幺爷，成为这边的管理者。 看到陆辛夷来，刘巧儿都愣了一下。 因为陆辛夷穿的太好看了，好看的让他们都不敢相信眼前这女子就是平日里不拘小节的陆东家。 “老大……”陆辛夷戏谑的喊了一声。 刘巧儿心突然就踏实了。 陆辛夷笑着对她说：“你把人都叫来，我有事跟你们说。” 刘巧儿吆喝了一声，没出门的这会儿都过来了。 大家站成一圈看着她。 陆辛夷道：“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个事，我打算让你们自己做点生意，做生意挣的钱，扣除成本后我们五五分。” “跟薛燕妮家那样吗？”有个妇女问。 问话的这人陆辛夷没见过，应该都是周围请来帮忙的邻居。 她扫了一眼这些人，一个个衣服、脸，手、鞋子都还算干净，刘巧儿在干净这一块一直做的不错的。 “对，跟薛燕妮是一样的，但卖的东西不一样。”陆辛夷道：“来厨房，我教你们，商陆，你喊几个人把我从那边带来的那些坛坛罐罐都搬进来。” 薛燕妮不在，估计是回家了。 第328章 炸串 刘巧儿就立刻道：“燕妮半个月前就回去了，跟幺爷说过的，幺爷答应了。 她家现在生意好了起来，她得回去帮忙，不过燕妮说了，她们家挣的钱还是会按照说好的把钱送过来的。” 陆辛夷点头，薛家为了帮薛燕妮当时赔了五百两才保下她一条命，她如今也该回去帮薛家。 商陆这边带着几个小孩一起去把马车上的东西搬到厨房。 陆辛夷带着一群人又转去了厨房。 陆辛夷看了一眼厨房，厨房东西虽然多，但收拾的很干净。 已经是下午了，不做豆腐脑了，但锅里还在继续熬豆浆揭豆皮。 现在要用到锅，所以等豆浆开了后直接点成豆腐。 这个功夫里，陆辛夷将买来的大蒜分给她们剥，剥好洗干净沥水切碎。 她要做蒜蓉酱。 剥好蒜陆辛夷要教刘巧儿做蒜蓉酱跟辣酱，让其他人去做其他准备。 削竹签，择韭菜，将豆腐干对半打成薄片，大白菜剥掉外面的，用最里面的嫩芯。 看到有藕，又让她们把藕洗干净，然后切片备用。 吩咐好后陆辛夷准备教她做蒜蓉酱。 等东西准备好，刘巧儿拿来一件自己的外套：“我看你这衣服不便宜，等下弄脏了可惜，这个你穿外面吧……” “谢谢老大。”陆辛夷道。 刘巧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的刘巧儿，早就没了当初在牢房里那生无可恋的样子了，她的眼里有了对生活的期待跟向往。 她们俩在厨房忙的时候，一个小丫头坐在厨房门口，双手托腮看着那些婶子们在择菜。 不到一刻钟，众人就闻到了从里面传来的香味。 一个个使劲儿嗅着鼻子。 “好香啊……” 备菜的众人都忍不住吞口水。 做好蒜蓉酱，又做了一坛子辣椒酱。 全部做好后将锅洗干净，刘巧儿出来问：“东西都串好了吗？” 众人将洗好的串递给她。 “东家让你们都进来。” 熬酱汁肯定不给她们看，但怎么炸串还是要给她们看的，毕竟还指望她们出去卖烤串呢。 这里目前一共十三个人，她估摸着能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愿意跟她合作的。 那就等于她开了三四家分店，就算一个分店一个月只有几两银子的分成，这么多分店加起来也不少了。 先挑出藕片，将调好的面糊裹上一层后放在旁边。 这个时候锅里的油已经热了，陆辛夷道：“品类有点少，我们今天就先做这些，做好了你们再尝尝，这就是你们以后要做的生意。” 众人光闻着味就觉得好吃了，心里都觉得这生意要是做起来，那绝对客似云来。 众人都没说话看着陆辛夷操作。 陆辛夷用手感受了一下油温，差不多后将土豆跟裹着面糊糊的藕片放了进去。 一阵噼里啪啦后众人就闻到了更香的味道，勾的她们忍不住的吞口水。 “这个生意叫炸串，你们前期的投资大概在二两银子左右，这个钱主要是用来买一辆板车，还需要定做一锅铁锅，再就是木炭跟油的钱，前十天出摊的食材我可以先赊给你们。 只要你们不偷懒，我想这十天应该能把你们前期投入的前给挣回来了。后你们就需要给多少钱进多少货了。” “陆东家，你的意思是十天就能挣回二两银子？那一天最少要挣二百文才够啊。” “是啊是啊。” “真的能吗？要是真的能，这生意我想做。” 听她们七嘴八舌说完后陆辛夷才道：“这个就要看你们自己了，勤快一点的话，多的不说，我一想一天一百文还是很容易挣的。” 她有个同学，跟她一起考公上岸后嫌基层太累屁事太多领导太官僚，就辞职创业了，结果遇到口罩事件，亏了一屁股债。 后来放开后，实在没办法，就去摆摊摆炸串。 真别说，一个晚上四五百是可以的，刨去成本，对半绝对有。 这还是他们小县城呢，要是换到大城市里，不得更多啊，但人也确实累。 在大胤，这种吃法是绝无仅有的，最少前面几个月是没什么竞争者的，一天一百文还是很简单的。 “一百文也行啊。”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道：“那一个月就是三两银子，现在干什么一个月能挣三两银子啊。” “对哦，东家……”这些人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陆辛夷道：“先吃，尝尝味道。” 说话间土豆片跟藕片已经好了，陆辛夷用竹子做的漏勺给捞出来后放在一边控油。 接着炸豆腐干，韭菜，大白菜。 全部炸熟了后捞起来控油。 这期间众人都忍不住的开始吞咽口水。 真的太香了。 “谁吃辣谁不吃辣？”陆辛夷问。 基本对半分。 陆辛夷把这些食物分成两份后再分别刷上辣酱跟蒜蓉酱，让她们自行品尝，众人拿到后也没抢，都先分给几个小的跟几个老的，剩下的她们才分了。 陆辛夷看见后很满意。 剩下的一小份她带着三个丫头也尝了下，还让商陆送几串给外面的车夫。 嗯……许久没有吃过烤串，味道太好了。 嗯，粉肠可以做起来了。 樊楼跟火锅店每天消耗那么多的羊肉，那羊肠肯定也有不少。 哎呀，早该留着的。 陆辛夷一边满足的吃着串儿，一边想想还有哪些可以做出来。 嗯，臭豆腐，喜欢这一口的人可不少呢。 “东家……”那边很快就吃完了，众人赶紧过来想问问具体的。 陆辛夷擦了擦嘴，将剩下的都给了紫裳她们三后才道：“想要做我这个生意，有个前提，也可以说是条件。” 众人立刻紧张起来，要是条件太苛刻她们可能不达标。 但这个东西真的好吃，她们吃过后就更觉得这生意肯定好。 “条件先不告诉你们，你们愿意做这个生意的话，先回去问问你们家里人答不答应，别我这边答应了你们家里人又反对，到时候闹的不愉快就不好了。” 众人一想也是。 有几个就是来帮忙的邻居大婶就问：“陆东家，那我们想做可以吗？” 第329章 立足的技能 “可以啊。”陆辛夷道：“第一批跟我合作的，不需要加盟费。” “什么是加盟费？”有人问。 “加盟费就是你想要跟我合作，得先交一笔钱，我才会把技巧传授给你们，现在你们不用花钱就能学到手艺，后面就要花钱才能学到了。” 众人一想纷纷点头，想要学人家的手艺不交钱确实说不过去。 那她们要是第一批就跟陆东家合作的话，还能省下一大笔钱。 有人疯狂心动，家近的就跑回去问问家里人了，毕竟最少要二两银子的投入呢。 剩下几个都是有前科的，大部分跟家里人都没什么联系了。 陆辛夷就道：“你们这几个月应该也攒了点工钱，你们可以合伙，先把生意做起来，也可以再等等，等钱攒够了再加入。” “那那时候是不是就要钱了？”有人问。 “当然。” 她也不可能永远做慈善啊。 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想帮助一些在家里没话语权的妇女，提高教她们立足得技能，帮她们提高在家庭里的地位，。 古代妇女地位普遍不高，大胤对女子的约束算少的了，但也改变不了什么。 所以陆辛夷想在这一块再做点什么，她现在已经不用为了钱发愁了，就想为她们也做点什么。 成不成她自己也不知道，但就是想尽点力。 如果后面真的要乱，她也希望这些人手里能支配的钱能多一点，多囤一点物资，那就能多熬几天，说不定就能多活几条命。 但得有个前提。 她希望她们自己能立得起来，也愿意立起来。 如果是那种包子性格就算了，她可不想看着她们挣了钱回去还要继续被婆家、娘家剥削。 辛苦挣的钱不能改善自己自己跟孩子的生活，要拿去给那些欺负他们的人花，那她会气死的。 哪怕以前在家没地位也没关系，只要后面性格能立的起来，能勇敢争取属于她们的利益就行。 她希望她们有了挣钱的能力后，能被家里人尊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能给孩子更好的教育跟生活。 总之，她就是要这么干。 “天色不早了，我明天还来，所以你们要想清楚了，老大，你跟老二老三也说一声，要是愿意让她们明天也来。” 刘巧儿点头。 众人因为这个消息，纷纷开始走到一边商讨起来。 陆辛夷问刘巧儿：“老大，你想开一个这样的店铺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合伙，不用你出本钱。” “不了，”刘巧儿拒绝了：“现在的我守着这个院子就很满足了，幺爷一个月给我开一两多的工钱，吃得饱穿得暖，也没人打我骂我，已经比以前幸福太多了。” “前段时间我娘家父母来了，哭着说想我让我回去，其实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要我的钱。” “我不想再回去，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这点钱就很好了，知足常乐。” 陆辛夷闻言就点头：“好。知足常乐，你现在又要熬两种酱料，这个酱料钱我会跟幺爷说的，本钱你自己出，卖给他们的钱也归你。” 刘巧儿还想拒绝，就听陆辛夷道：“老大，你现在还年轻，我的意思是……要是遇到你喜欢的人，对方人品好的话，可以勇敢的再次组个家庭的。” 刘巧儿就低下头了。 陆辛夷见状也没继续说了。 古代可不是现代。 刘巧儿的父母现在也都还在，等她父母没了，她哥嫂侄子想要她的钱，狠心真要弄她完全可以合理合法的霸占她所有的财产，没有婆家当靠山，她最后还是会被娘家吃干抹净的。 “我的话你想想，你通知老二老三，我就先走了。” 刘巧儿点头。 离开小院，陆辛夷靠在马车上感觉全身肌肉都酸痛。 穿这身衣服人不由的就想端正站姿坐姿，所以她真的好累。 不行，明天她得穿回自己平日里的衣服。 陆辛夷对驾车的人道：“先回一趟西市的宅子，我去拿点东西。” 回到陆宅，看门的财叔看到她回来，立刻跑了过来。 “东家……” 陆辛夷应了一声。 家里芸娘在，正在吃晚饭呢。 看到陆辛夷回来都站了起来。 “你们吃你们的。”陆辛夷道：“我这段时间有事，这边暂时就不过来了，何叔，你以后每天赶车送桂姨就行了。” 说完陆辛夷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之前存放的银票以及一些银子还有书稿收拾好。 又拿了两套穿习惯的衣服。 她拿出来，商陆跟半夏收拾。 不到两刻钟就全部收拾好了。 陆辛夷出来后，将一封信递给芸娘：“明天让谁有时间跑一趟开封府交给秦大人。” 她不想去开封府，所以就写一封信，至于看了信的秦砚去不去，去后他们又谈什么，陆辛夷根本不想去想。 芸娘接过后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除了桂姨，她不会告诉其他人她现在居住的地方。 不是不相信她们，是如果真的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不告诉他们就是在保护他们。 “暂时还不知道，那边有事情要忙，忙好就回来了。”芸娘也就没多问了。 “王婶儿，最近粮价上涨，这几天你带着何叔去多囤点粮食咸菜之类的，要足够宅子里的人吃个一年左右的。” 王婶立刻应了一声。 “我走了，有事找桂姨。” “好。”芸娘道。 陆辛夷离开了陆宅，马车绕了一段路才回到位于东市常乐坊。 陆辛夷现在住在常乐坊，距离敬王府虽然还有不少路，但总体来说比以前要近很多。 回到家管家张全立刻来问：“东家，晚上想吃什么？” “厨房有什么就上什么吧。”陆辛夷现在只想躺下。 很快，一桌饭菜就张罗好了。 陆辛夷独自吃完洗漱后躺下，商陆跟半夏给她按摩，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至于昨日的伤心，早就被忙碌给冲淡了。 第330章 麻辣烫 第二天陆辛夷只带了紫裳跟商陆，又去了豆腐，路上还买了不少大骨头，都是筒骨，熬汤是最好的。 她想在这边再开两个铺子，一个做炸串，一个做麻辣烫。 这样一铺开，那她挣钱的所有路子基本都铺展开了。 不过这两个生意她不打算自己露面了。 她现在可信的也就是桂姨幺爷这些人了。 桂姨跟自己的关系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怕自己到时候要是被控制住了或者怎么的，桂姨会投鼠忌器。 到时候肯定会舍弃钱财保她的。 幺爷这边要稍微好点，他混迹京城这么多年，敏锐度什么的肯定要比桂姨要好，自己跟他的接触也不算多，以前接触都是背着人的。 后来教他们做豆腐，也是来这边也是在群贤坊活动，西市那边的人并不清楚。 最坏的打算就是万一自己被盯上了，樊楼跟花戏楼火锅店都保不住，那这个豆腐坊以及新开的两个铺子，还能给他们剩下一点，养活他们这些人也够了。 她倒是不担心幺爷敢贪污她的钱财，古人在忠诚这块是十分讲究的。 而且幺爷也知道她靠山是谁，不会也不敢得罪她的。 陆辛夷把这个想法跟幺爷一说，幺爷马上就拒绝。 幺爷诚惶诚恐，“东家，不是小老儿不识好歹。而是这铺子是大事，万一……万一，我怕不好跟您交代。” “这有什么的。”陆辛夷道：“这铺子不会亏钱的，你先寻摸，你要是不愿意，到时候问问看，让阿四或者阿五过去经营，你帮着管理一下就行。” 幺爷这才点头：“好，我先寻摸，大概要多大？” “能放下七八张小方桌就行，也不需要太大。” 幺爷立刻就道：“进巷子口那里有一家店不知道东家注意没有，最近关门了，之前是一家书肆，那铺子不太规整，所以书肆关门后好几个人去看了都不知道要开什么。” “就这个铺子。”陆辛夷道：“在巷子口人来人往的，这个香味能引来更多的顾客，你出面，去跟人谈，能买把铺子买下来。” 幺爷见她这般雷厉风行，也道：“好，等下午不忙我就去找老吴，他家就在巷子尾那边。” 陆辛夷嗯了一声：“那这家豆腐坊我转到你的名下，你带着阿四阿五他们好好经营，要是好，我是说如果啊，要是你听到关于我的不好的消息，你要安顿好樊楼里的那些人。” 幺爷脸色大变：“东家，是出什么事了吗？” 东家说的话让他心里很慌。 “现在还没事。”陆辛夷道：“你也知道的，我手里的花戏楼挣钱太快了，我怕有人找茬，就跟之前樊楼那样。” 幺爷这才放心不少：点头：“好，东家只管放心，小老儿肯定会好好管理的。” 跟幺爷说完正事后，陆辛夷又在厨房教阿四阿五怎么做麻辣烫。 最简单就是用做好的火锅底料一锅煮，但这样煮出来的还是差一点，不够鲜美。 因为要做鸡丝豆腐脑卖给周围的邻居，所以店里有鸡汤，陆辛夷让他们把筒骨洗干净跟那些鸡骨头一块熬。 这期间，陆辛夷就先教阿四做底料， 几个人在厨房里折腾了半晌午，一份红艳艳喷香的的调料就做好了。外面买东西的顾客不停的问他们又在捣鼓什么好吃的。 幺爷道：“现在还保密，等做好了一定告诉大家，到时候还希望你们能捧场啊。” 顾客们纷纷点头，这家豆腐坊的鸡丝豆腐脑是真好吃。 有时候早上起晚了或者馋了，大家也就懒得做饭，拿着大碗来买几碗，一碗两文钱，对住在这边的人来说，都不算贵。 做好调料后，陆辛夷就指挥阿四用鸡汤烫将准备好的几样菜放进去烫熟。 主要就是青菜，豆腐块，豆皮，千张丝，再就是红薯粉丝。 人多，足足烫了一大瓦盆。 最后淋上做好的汤底，撒上芫荽跟小葱，就做好了。 一人一碗吃完后几个小的眼睛都亮了，来帮忙的几个也纷纷说好吃。 天气冷了，吃点这个浑身都冒汗。 “阿四等下跟我去小院子那边，还有一个小吃要教你。”陆辛夷道。 阿四满口答应，最后把汤都喝完了。 幺爷看着碗里的菜，现在也知道东家刚才哪里来的底气说不会亏钱了。 不过什么菜用鸡汤烫不好吃？ 因为太好吃，还剩下不少调料，大家都还想吃，于是陆辛夷就让他们去多买点菜，中午再吃一顿。 小八按照陆辛夷说了，把杀猪佬摊上的猪血以及一些猪杂都买了下来。 陆辛夷露了一手，让他们先煮饭。 而后自己洗猪肝，切片后用草木灰跟生姜黄酒一顿捏，再冲洗，如此三遍后倒入黄酒葱姜蒜放置一刻钟腌制。 接着是那些猪心肺，洗干净后也用黄酒以及葱姜蒜腌制了下。 等米饭捞起来后，陆辛夷爆炒了一个猪肝，用干辣椒跟大蒜炒的，猪心肺那些炒熟后加入烫好的蔬菜，再加上好几斤的粉丝用开水泡好后烫熟，淋上汤汁，拌一拌，其实就跟干过冒菜差不多了。 众人一人一大碗冒尖的米饭，配着两大锅的冒菜，吃的那叫同一个满足啊。 “这也太好吃了。”几个来帮忙的退伍军汉吃的馒头冒汗。 “幺爷，你看，到时候也可以做一点这个，在煮米饭，一份十文钱，也能挣钱的。” 幺爷笑道：“东家脑子里能挣钱的法子太多了，但我们也没那么多人，也就阿二阿四阿五能独当一面，其他的都还小。” “也是。”陆辛夷道：“那你们先坐着，后面要是忙得过来，就再加上这个，人不够就再请几个。” 旁边的两个军汉就问：“东家，我们家里的婆娘都是能干的，你看招人的话……” 陆辛夷：“这个要问幺爷，这边我也不常过来。” 幺爷就道：“这个回头再说，需要人了会优先考虑你们家婆娘的。” “哎，那就多谢东家，多谢幺爷了。” 中午大家就在这边吃了一顿让味蕾炸开的麻辣烫。 给众人吃的肚子都快要撑开了，稍作休息出发去小院子那边，商陆跟紫裳都不愿意坐马车，要多走动走动，多消化。 因为她们知道等下去了那边，还有好吃的。 这次带着阿四一起过去，等下肯定还要做一次炸串的，让他也学学。 一行人到小院子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了，不少人都在那等着了。 第331章 立身之本 虽然让大家等了一个上午，但没人会有怨言的。 看到陆辛夷来，刘巧儿跟薛燕妮还有汪明慧率先迎了上去。 “东家……”几个人喊着。 陆辛夷道：“等着急了吧。” “不急。”薛燕妮道：“就是有些紧张又期待。” 薛燕妮的哥哥薛鸣也来了。 昨日去报信的人说东家有生意要跟他们谈，薛家怕薛燕妮搞不定，所以就让薛鸣也过来了，主要也是想当面感谢一下陆辛夷。 陆辛夷让他们家跟着卖鸡丝豆腐脑，让他们家的早餐店生意好了不少，再也不用受薛燕妮前夫家的钳制了。 其他人也围着陆辛夷。 陆辛夷问她们：“回去都问过家里人了吧。” “问过了，问过了。”众人纷纷道。 陆辛夷问一个大姐：“你家里人怎么说的？” “我家那口子说了，要真能做这个生意，以后家里的活儿都不用我干，要真跟东家说的这样，我就能攒够钱给我儿子交束修了，我也想送他去读书识字。” 陆辛夷点点头，又走向另一个。 这个女人道：“我婆婆跟妯娌也答应了，只要我把这生意做好，本钱他们出，挣了钱分他们一半，我想着这样也行，总比没有的好。” 陆辛夷：“一半不行，跟你家里人四六分，你六他们四，两成给你公婆养老，剩下的两成算是报答他们借你的本钱。不答应那这个生意就不要做了。” 那女人听陆辛夷这么说，本来还有些犹豫，但一想后一咬牙一跺脚立刻道：“好，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 说完就要跑，有东家这话，家里人想来不敢不答应的。 陆辛夷喊住人：“等下，如果他们同意了，把人带来，还要写协议要他们摁手印呢，我可不想后面扯皮，不答应就不要过来了，你明日再来像平日那样上工就行。” “好。”女人飞快跑走了。 第三个女人性格一看就偏柔软的。 陆辛夷问她：“你家怎么说？” “我是她大嫂。”一个眼生的女人站出来，冲陆辛夷笑的谄媚：“我们家也做，不过由我来做，阿梅还要在这边帮工呢。” 陆辛夷看都没看她，问阿梅：“你怎么想的？” “我……我……” 那大嫂又道：“我弟媳害羞，看到生人话都说不清楚，哪里敢做生意啊，这生意交给她不得亏个底朝天啊。” 陆辛夷看她那样一想也是。 她看着阿梅大嫂：“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说说我的意见，这个生意可以给你做，但你们要跟阿梅家三七分，你们七，阿梅三。因为是她，你们家才有这个机会的。” 那大嫂一听就急了：“那不能行，她什么也没出就还要分走三成，那不行。” “紫裳，把这位婶子请走。”陆辛夷一句废话都不想跟她多说。 本想给她一次机会的，但她这话一出口就知道平日里也不是个心善的，这样的人要是有了钱，这个叫阿梅的一家日子更难过。 “哎哎，东家，东家，我话还没说完呢。” 紫裳拽着人直接推出门：“我们东家给了你机会，但你贪心太过，所以请你离开。” 那妇人还要说话，紫裳直接一个高抬腿，脚尖对准她的鼻子：“走。” 那妇人看着门口停着的马车跟那一看就很厉害的车夫，也不敢再说什么，直接跑了。 回去找男人去了。 第四个女人不用陆辛夷问就道：“东家，这钱我跟我娘家还有兄弟姐妹借的，这生意我做。” 陆辛夷点头，：“好，你要是说了算，那就留下等下签个契约。” “我家我说了算，谢谢东家，谢谢东家。” 一圈下来，平日里来帮佣的五个，除了阿梅外，其他都愿意。 “能做主的就留下，不能做主的就回去通知家里人来，我们这就把契约写好，一旦违反契约，十倍赔偿。” “具体怎么定价怎么合作，等你们家里人来了我再说。” 几个女人嘀咕几句后纷纷离开，阿梅在那有些紧张的揪着衣服。 陆辛夷走到她跟前道：“你要是愿意做，我还给你机会，但你要是给你婆家大嫂，那我是不答应的。 你也不用担心你回去他们怎么骂你，你就跟他们说，他们要是做的太过分，你现在这份工作也不保，这样你就没钱往家里拿了。” 阿梅满脸慌乱：“东家，别，我求求你别赶我走，我会好好干活的，我、我要是没了这份工作我就更难了。” “你成亲几年？几个孩子？你男人对你如何？” 阿梅低着头，“成亲十年了，两个丫头，我男人在家行二，对我还行，因为我没生个儿子，我跟我男人在家里都说不上话。” “你男人干什么的？”陆辛夷又问。 “给粮铺搬运粮食，一个月也能挣两三百个钱，但都要上交给公婆。” 这点钱想要在京城生活，确实太难了。 “你回去找你男人来，我问问他的意见。”说完这句陆辛夷就不再搭理这些来帮忙的了，而是看着汪明慧薛燕妮她们。 薛鸣冲她拱手。 陆辛夷颔首，先问第二批从开封府女牢出来的几个女子。 她们跟张桂香一起出来的，有几个在火锅店那边洗洗涮涮，还有几个留在这边了。 “东家，我们也愿意。”她们已经攒钱合租了两间屋子住下了，如今要是能有机会挣更多的钱，她们自然更愿意。 “好。”陆辛夷道，“既然都愿意，那我也希望你们能好好把生意做起来，把日子过好，但要记住一句话，钱是好东西，但有时候也会给你们带来很多的麻烦，没钱有烦恼，有钱了也烦恼。” 薛燕妮道：“那我也要做有钱的，有钱人的烦恼跟没钱人的烦恼可不一样。” 大家纷纷附和。 “你们是几个人合作还是？” “我们一共五个人，能凑五两的银子，我们想好了，我们五个人合作，挣的钱五个人分。” “好。”陆辛夷道：“我希望等你们挣到钱了，也要记住今日艰难的时候是姐妹一起度过难关，不要等挣了钱为了点钱忘记了今日的情分。” “东家，我们不会的。”五个人信誓旦旦。 陆辛夷点点头，“好，那你们先去忙，等写好契约再喊你们过来。” 几个人笑着忙活去了。 第332章 东家大义 陆辛夷看着她跟汪明慧。 汪明慧打开一个布包：“东家，这是我跟我婆婆给你做的两双鞋子，之前一直没机会来见你，知道你今天来，特意带来的。你试试看。” 陆辛夷接过汪明慧递来的两双鞋子，十分喜欢，转身交给商陆。 薛燕妮也拿出了自己的礼物：“这是我请我嫂子给你做的荷包，我……我不会，你别嫌弃啊。” 陆辛夷接过看了下，她也不懂这些，在她看来是不错的。 薛鸣这个时候也道：“这是我们老家武夷山那边寄来的茶叶，都是山野粗茶，东家不嫌弃就拿回去喝喝。” “武夷山，好地方啊，那我就收了。” 她说完商陆也过去接了过来。 寒暄完，陆辛夷道：“你们做的话就不是二两的生意了，要是信得过我，或租或买下一个铺子，也不需要多大，能放下七八张桌子就行，一个月十来两银子还是有的挣的。” 汪明慧道：“我买不起，但能租，东家，我们好久没见，我跟我婆婆现在在家门口支起了一个早餐摊子，就卖鸡汁豆腐脑，我婆婆做包子，一天也能有两三百文的收入。” “那就好。”陆辛夷道：“这个生意在你家门口支个摊子也行，摆个三四张小桌子就行。” 汪明慧高兴点头，现在钱不够，等钱够了再租个铺子。 她婆婆的意思是还想她找一个，但汪明慧觉得跟婆婆一起过日子挺好的。 “你们薛家有现成的铺子，可以放在一起，也可以再开一间，随便你们自己。” “我们再开一间。”薛鸣道。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薛燕妮：“再开一间铺子，这个收入我跟我爹娘商量过了，分燕妮一半，以后她不管是自己一个人过，还是再找一个，手里都有钱，有钱傍身总是要安全很多的。” 陆辛夷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聊着，我去写几份契约。” 薛鸣道：“东家写好我可以誊抄。” “那等下就麻烦你了。” 马车里就有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商陆立刻去拿，正好把鞋子这些放进去。 陆辛夷也在思考，这个分成要怎么分。 不可能派人盯着他们收钱，炸串多几串少几串是看不出来的，多报几十文少报几十文，是察觉不出来的。 一开始肯定没人敢，但时间一长就会有问题。 她也不想增加大家的烦恼。 所以陆辛夷打算直接将一斤酱料定价多少钱。 一斤酱料能用几天，前面几天一天卖多少串大概就能估算出来。 那么根据这个来定酱料的价格，基本占他们每天收入的一半就行，这样也算是五五分了。 半个时辰后，大家再次聚集在一块。 陆辛夷看着那几个男人直接道：“我之所以答应跟你们合作，其实就是看在你们的媳妇面子上，如果哪天她们被你们家里人或者被你们打了，那合作就终止。” “这一条我也写在契约里了，如果你们答应，那就可以合作，不答应的话，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几个男人闻言面面相觑，随后立刻保证：“东家，我们肯定能做到。” “对对对，谁不想对媳妇好啊。” “希望你们能言而有信。”说完陆辛夷把契约读一遍给他们听。 除了写明白双方利益以作约束，更多的是为了保障这些妇女们的家庭地位。 几个男人听完后也没多说什么，都直接摁手印了。 “这个是你们需要做的板车，我画了图，你们拿去找木匠给你们做好，需要一口铁锅，一个能移动的要稍微大深一点的碳炉子。 炉子我也画了图，做深一点可以放柴，小段的木柴，这样比烧炭的成本要低。 你们拿去找人定做吧，前期准备好了就过来，到时候会有人教你们怎么操作的。” 几个人感激不尽：“多谢东家，多谢东家。”而后男人们走了，女人们还要继续干活。 剩下就是汪明慧跟薛燕妮家。 这两家不用那么麻烦，不需要做板车这些了。 汪明慧家完全可以就在门口再起一个灶。 陆辛夷道：“我们之间也就不说这些客套的了，也是五五分，除了教你们做炸串，还有麻辣烫，只要好好经营，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三人对她十分感激。 “东家你真是好人。”薛燕妮道。 陆辛夷：“行了，你这嘴皮子留着回头给你们招揽客人吧。” 薛燕妮笑。 这个时候刘巧儿送了一些炸串过来，“你们尝尝，东家，你看我做的合不合格。” 陆辛夷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串。 薛鸣道：“这个感觉跟东家店里卖的烤串很像啊。” 陆辛夷道：“嗯，一样的，就是换了个吃法。” 刘巧儿准备了不少，所以几个人吃两个够，阿四还做了一大份麻辣烫上来。 两人互相学，省的陆辛夷再教了。 本就简单，复杂的是酱料跟汤底而已。 吃过后众人都满意的不行。 汪明慧道：“这也太好吃了吧，我要快点学，学会了回去做给婆婆吃。” 陆辛夷看着汪明慧，“明慧姐，要是碰到合适的，就再往前走一步，不然就你跟你婆婆两个人，那些族人真狠起来，你们也拦不住的。” 她婆婆也这么说过。 她婆婆还在，还能压制的住那些族人，可她婆婆年纪也大了。 薛燕妮道：“明慧，我们家那倒是有个人，跟你差不多年纪，人个子高，就是吃不饱瘦，人品是信得过的，他家人都不错，就是儿子多，穷的很。 所以他都二十一了都没攒够娶媳妇的钱，人是真不错的。你要是愿意的话，我让我娘去说说。当然了，你得先看看对方，要是满意我再让我娘去说。” 汪明慧红脸瞪她：“那你自己怎么不要非要推给我？” “那不是因为太熟悉了吗，而且我不喜欢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人。 你不一样，你性格好，你要是愿意，我让我娘去说，让他入赘你们家，他娘之前就说过这话的。” 见她越说越不靠谱，汪明慧起身道：“我才懒得理你，我去跟巧儿姐姐学做手艺去。” “哎，等等我，我也去。东家，我过去了。” 说完跑走了。 陆辛夷对薛鸣道：“咱们之间的协议不一样，我对你们没要求，我也相信你们。” “多谢东家，我们会每半个月来巧儿姑娘这里交账的。” “也谢谢你们相信我，手艺巧儿都会，不懂问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多谢东家，东家大义，给这些女子立身之本，我替她们感谢东家。” “客气了。”陆辛夷道：“家里要是有闲钱，最近多囤点粮食，听说江南粮食欠收。” 第333章 到手的媳妇飞了 薛鸣闻言脸色就是一变，随即又是一个大礼：“多谢东家提醒。” 陆辛夷摆摆手，也不跟厨房里那几个相互学习的人打招呼，就离开了豆腐坊。 这边暂时不用管，等他们东西准备好了自己再来一趟把调料的价格以及分成模式跟他们一说就差不多了。 坐在马车上的陆辛夷在想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安排好。 忽然马车停下了，外面的车夫低声道：“小东家，秦大人的护卫说有事找您。” 陆辛夷一怔，“什么事？” 就听有脚步声，不一会儿莫少棠的声音隔着窗帘传进来。 他道：“陆东家，大人说他在花戏楼等你，有事要跟你说。” 陆辛夷：“不是我约的秦大人，是荣喜县主，你家大人怕是搞错了。” 说完她就懊恼的要打自己的嘴。 这话说的跟怨妇似的。 好在莫少棠也是个大老粗，应该没听出来。 莫少棠道：“没搞错，我家大人说他在花戏楼等你。” 陆辛夷：“我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以前是以前，他们俩都单身，不管怎么样都行。 但既然秦砚现在在跟荣喜县主议亲，不管成不成，她都不应该再私下见秦砚。 虽然是他们俩先认识的，但那又如何呢？ 莫少棠有些为难：“可我家大人说……” 她话还没说完，商陆就道：“我们东家说了没空你听不懂啊，你家大人那么想说怎么不自己来？” 莫少棠：“……” 好凶的丫头啊。 “莫护卫，你家大人要是为了公事的话，可以跟徐掌柜说，回头徐掌柜会告诉我的，如果是其他的，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走吧。” 最后一句是跟赶车的护卫说的。 她一说完护卫就一抖缰绳，驾车离开了，剩下莫少棠站在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急得直挠头。 “活该。”半晌他嘟囔了一句：“早让你说清楚，你就磨叽，就磨叽，现在好了吧，到手的媳妇看来是要飞了。” 他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骑马走了。 回到家后陆辛夷吃饭洗漱，一觉到天明。 从这天开始，陆辛夷就没出宅子了，在家继续写包青天系列。 之前的《铡美案》跟《乌盆案》都写好了，其中《铡美案》已经交给隋妩去编成戏曲的本子了。 《乌盆案》给了胡班主，他们戏班现在就一个《白蛇传》，而且皮影的《白蛇传》已经演到大结局了。 虽然后面会继续从头唱，还会安排女眷专场，但也需要新剧。 下一本写什么，陆辛夷有点不敢下笔。 什么《打龙袍》《狸猫换太子》《真假包公》这些可不敢碰。 最后陆辛夷在纸上落下《铡判官》三个字。 这个案子讲述的是颜查散（后来成了包拯的学生）和书童雨墨上京赶考，歇在舅父柳家。 表妹柳金蝉跟颜查散是有婚约的，但颜家落败，舅父想把女儿另嫁。 千户官冯君衡想娶柳家小姐，他来到柳家杀了丫鬟秀红并陷害颜查散，颜查散入狱之后，他指使王奇毒死雨墨。 但雨墨最后还是成功跑去开封府告状了。 包拯带着王朝和马汉到地府，他发现颜查散的生字簿被篡改，寿命由69岁降到29岁，查出来是红判官篡改的，包拯禀报阎王后用铡刀将红判官给铡了。 三天后冯君衡到柳家强娶柳金蝉时，他被开封府的官兵逮捕入狱。 包大人升堂，他的上司徐公公到开封府大堂陪审，王奇供出冯君衡是毒杀雨墨的真凶。 王奇因钱财谋财害命被包拯判处斩首，颜查散无罪释放，冯君衡被包拯宣判铡刀执刑，最后他被押上虎头铡给问斩。 这个剧情还是蛮适合的。 一来宣扬开封府堂官不惧鬼神，去地府给人伸冤做主，二来开封府不惧贪官污吏，只要违法查明真相后统统判罪问斩。 这样不但能起到警示世人的作用，还能让朝廷的公正深入人心，更多的也是鼓励老百姓，遇到不平之事，就去官府告状。 老百姓最怕的就是当官的，一半不出人命都不敢去官府告状。 大胤没有状告父母官要先挨板子这种不近人情的刑法，只要老百姓证据确凿就没事。 但你要是诬告，那肯定轻则挨板子，重则流放甚至杀头。 这个故事很多细节陆辛夷都忘记了，但整体没忘，所以写的还算顺遂。 这天，商陆忽然来报：“东家，花戏楼那边徐掌柜说胡班主跟隋班主找您有事，希望您过去一趟。” 徐掌柜是敬王的人，肯定知道她的住处的。 陆辛夷就道：“好，那我明天过去一趟。” 第二日，陆辛夷不肯再穿那些看着就很贵的衣服，换上她之前买的衣服就来到了花戏楼。 胡班主跟隋班主见到她都很高兴。 “东家……”二人见礼。 三人寒暄一番又互相问候近况，陆辛夷才问：“两位班主找我何事？” 胡班主道：“东家，我们想去慈幼局那边给孩子们跟那些孤寡老人们演一场。” “怎么忽然想去慈幼局了？” “我跟隋班主凑了点钱买了一些粮食打算送过去，顺道想给他们演一场，我跟隋班主都是在慈幼局长大的。” 闻言陆辛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们打算后日过去。”胡班主道：“主要是由我的皮影戏班子为主，唱的是《白蛇传》中盗仙草那一段，隋班主这边上的是《春闺怨》。” 慈幼局里也有很多小姑娘的，给她们打个预防针也挺好。 陆辛夷点点头：“没问题，你让叶掌柜把你们的时间空出来就行。” “还有一个就是……”胡班主道：“之前您说《白蛇传》一遍唱完后可以教那些小的戏班子，这几天不少戏班的班主都来问我这件事，您看……” “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卖给他们就是。”陆辛夷道。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演绎，皮影戏的《白蛇传》已经唱完了。隋妩是接着叶班主他们的唱，但因为有女眷场，所以要慢一些。 陆辛夷又问隋妩跟胡班主：“《铡美案》跟《乌盆记》你们谁排练好了？” 胡班主道：“我还在制作皮影，所以还没开始。” 隋妩道：“我们这边《铡美案》排练好了。随时可以上。这段时间我们的票每一场都还有剩余，那些有钱人二两银子一张票是舍得花的，听完后这些人也不会再花钱再来看一遍了。” “那就降低票价，就一两一张。”陆辛夷道：“一旦其他戏班子学会了，我们的戏票就更不好卖上价格了。 不过我们花戏楼的名气已经打起来了，上新戏的时候价格再抬一抬也是一样。” 隋妩笑道：“那您这不是摆明了要挣那些有钱人的钱吗？” 第334章 有时候争取并不丢人 “对啊，不挣他们的难道还挣老百姓的啊？”陆辛夷也跟着笑：“皮影戏《白蛇传》降到一两银子吧，这个价格估计能再卖一波。你这边暂时不降，等一遍完了再降。” 能舍得花一两银子的人家都是中产家庭，所以挣他们的钱，陆辛夷也不会太心软。 商量好这些大事后时间也不早了，陆辛夷打算带着商陆她们上楼去吃一顿火锅。 结果被隋妩拉住了。 隋妩把陆辛夷拉到了他们戏班休息的地方。 陆辛夷不解：“怎么了？神秘兮兮的。” “我前几天看到了荣喜县主跟秦大人了。” 陆辛夷表情一僵，随即扯了一个笑：“哦，然后呢？” 隋妩：“你们仨什么情况啊？” 陆辛夷：“哪们仨？” “你还跟我装。”隋妩道：“虽然你没说，但我看了你写的《铡美案》了，虽然年龄上有些对不上，但只要认识秦大人的人，都知道你写的是他。” “你想多了。”陆辛夷否认。 包拯当开封府府尹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当初写《铡美案》的时候，她修改了年纪，把包大人写成三十多岁的美须髯帅大叔了。 当时的本意也确实想影射一下秦砚，给他提高一下民气。 隋妩听她否认，也就不多说了，继续道：“不过我看到荣喜县主哭了。” 陆辛夷故作轻松：“我跟荣喜县主也不熟啊，她为啥哭我也不好问。” “你跟秦大人也不熟？” “啧……”陆辛夷瞪她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隋妩盯着她半晌：“我就是想说遇到了喜欢的人，有时候主动争取并不丢人。” 陆辛夷心里莫名烦躁，她叉腰转过身微微仰头后又转过身对隋妩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争取过呢？” 这下轮到隋妩惊讶了。 陆辛夷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行了，你别操心了，去慈幼局的那天，我会跟叶掌柜说的，到时候会雇一些镖师陪着你们一起去。以防万一。” 他们现在都是花戏楼的台柱子，保不齐就有那竞争者。 隋妩道：“没事，慈幼局那边都是老弱妇孺，不会有事的。” 陆辛夷：“哎呀，我说的就是那明喆郡王，万一这人发神经使坏呢。 他能撬走叶班主，也能给你们使坏，所以去了那边后不要吃来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有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也叮嘱一下胡班主。” 隋妩这才认真道，“行，我知道了，我会叮嘱他们万事多留一个心眼子的。” “行了，你们忙着吧，我去吃火锅了。”不是她不邀请隋妩一道吃，而是他们这些人要保护嗓子，太刺激辛辣的食物都要少吃。 想到家里那些西瓜霜，找时间回去全部收起来，分给他们一些吧。 脑子里又想起做西瓜霜的初衷是为了给秦砚，那段时间他嗓子很不舒服。 “走了。”陆辛夷离开隋妩他们休息的地方，带着商陆去了旁边的火锅店，又交代赶车的车夫赶紧去吃点东西。 车夫毕竟是男的，不好跟几个女娘一起吃饭。 结果三楼包厢都订完了。 徐掌柜很是不好意思，自己家东家来吃饭都坐不到包厢里，这这这…… 但这已经是饭点了，客人陆陆续续都要来了，也没办法腾出来了。 “那就二楼，挑个位置就行。”陆辛夷道。 一行几人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点好菜不一会儿就上了鸳鸯锅。 这一桌是给东家吃的，那上菜必须得快。 不辣的那边是菌菇锅子，都是晒干的菌菇泡发后跟鸡羊一起炖的汤，新鲜的是没办法长途运输的。 商陆半夏紫裳她们都是第一次吃火锅，吃的是头都抬不起来。 陆辛夷吃了一会儿就舀了一碗菌菇汤，慢悠悠的吹着，刚要喝，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她抬头一看，是丹阳郡主。 只是今天身后没有跟着荣喜县主。 众人放下碗筷起身见礼。 丹阳穿着男装，带着两个丫头来，还有那个曾经给过她赏钱的赵嬷嬷。 丹阳笑道：“怎么你这个东家居然没捞着一个包厢啊。” 陆辛夷笑：“包厢都定完了，在这吃也挺好的，热闹。” 丹阳是不太能理解这种热闹的。 陆辛夷这段时间还挺防备摄政王府的人的，所以也不打算多聊。 “郡主，这里人多眼杂的，您还是赶紧去包厢吧。” 丹阳点头：“过几天我们一群人要去拜佛，你要不要一起去？” 陆辛夷直接拒绝，理由也很正当：“我信道。” 自古佛道不两立，所以就算是郡主也不能勉强她。 这话也不算撒谎，比起佛教，她更信的是道教，不过上辈子作为一名d员，不允许信这些。 丹阳表情很是可惜，随即又道：“本想约你一起呢，荣喜姐姐这段时间不舒服，都没出门，我也没个说话的人了。” 虽然陆辛夷很不想闻荣喜县主的事，但还是要表示一下关心的。 “是不是天冷着了凉？” 丹阳道：“只听她府上的人说是身体有些不适，具体没说，只说大夫交代要在家静养。” 陆辛夷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她想起荣喜县主让她帮忙画地图的事情。 这位不会是要做什么大事吧？ 那么多戏她白看了？不至于的吧…… 荣喜县主看着也不像是那种疯狂的人啊…… 陆辛夷的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的跳着，搞得她都想用手捂住了。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她是见到秦砚了的。 商陆忽然踢了她一下，陆辛夷回神，冲丹阳道：“但愿她没事，不过大夫都这么说了，那还是不打扰的好。” “是啊……”丹阳的语气很是无奈：“那我上去了。” “郡主慢走。”四人赶紧行礼。 丹阳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倒是那位嬷嬷，很是热情地道：“小东家还不知道吧，荣昌县主生了个儿子，就在那天你打完她一巴掌后。” 陆辛夷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 她笑道：“那真多亏了我那一巴掌，不然她还要辛苦的挺着那大肚子到处跑呢。” 赵嬷嬷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就走了。 陆辛夷坐下，看着满桌的食材，忽然就没了胃口。 她端起蘑菇菌汤，吹了吹想喝，可嘴巴就是张不开，最后还是欣欣然的放下了。 “东家，你吃饱了？”紫裳问。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吃这么点就饱了呢。 “吃的太快有点撑了，等下再吃，你们赶紧吃，不够再上。” 商陆跟半夏虽然动作要比紫裳的慢，但吃的也不少。 吃饱喝足出来后车夫问她去哪里。 “回西市的陆宅，我去拿点东西。路过卖瓷器的铺子停一下。” 商陆她们再次吃多，所以又没上马车，跟在后面走。 车厢里就陆辛夷一个人，她靠在角落，忽然就眼角酸涩起来。 第335章 秦大人帮我们恢复良籍了 在瓷器铺子买了十几个小巧又精致的小瓷罐后一行人回到陆宅。 财叔看到他们高兴的跑了过来。 “东家回来了。” 陆辛夷冲他笑笑，刚要走，结果财叔就道：“前几天秦大人来了一趟。” “好，知道了。” 既然桂姨没找她，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回到家，陆辛夷感觉很是轻松。 虽然敬王给准备的宅子也很好，她住的也很舒服很享受，但总是有一种紧绷感。 还是在这里好，心底觉得这里她才是她的家，还有她的家人们。 没时间感慨，她将剩下那些西瓜霜的坛子都抱出来，在商陆跟半夏的帮助下，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上面的霜全部扫了下来，足足装了十三个小罐子。 不老少。 刚准备要走，芸娘带着紫薇以及姜绥回来了。 看到她，三人很是高兴。 芸娘高兴道：“前几天秦大人送了东西来，我以为是给你的，没想到是给我们大家的。” “什么东西？”陆辛夷问。 “是给我们之前群芳阁所有人放良籍的公文。”芸娘拉着陆辛夷的手：“东家，我们再也不是贱籍了，秦大人帮我们恢复良籍了。” 说完这句芸娘就没忍住哭了起来。 她从来没敢想过她还有放良的一天，知道这个消息的那天晚上，她们都哭了。 就算芸娘早就被原主娘赎身出了青楼，但还是没有办法改变她的户籍的。 陆辛夷是良籍，因为原主娘陆羽绮是良籍，至于她怎么从贱籍变成良籍的，估计是原主爹崔少保的功劳。 太子少保虽然只是个虚衔，但要办这点小事，这个虚衔也够了。 原主的户籍是落在陆羽绮户头上的，自然也是良籍。 至于良籍开花楼，其实当初群芳阁挂名老鸨是桂姨，是她管理那些花娘们的。 但整条街的人都知道陆羽绮才是花楼的东家，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听到这个好消息，陆辛夷也很高兴。 随即又不解：“不是说贱籍很难改吗？” “这还要谢谢铁锤跟紫裳丫头呢。”芸娘擦了擦眼泪道：“听桂姨跟我们说，是铁锤跟紫裳上次帮助了开封府破获了案子，立了大功，秦大人就上了奏折给陛下，想给铁锤还有紫裳请功劳。 陛下得知咱们这些人的身份后，说什么……哎呀，文绉绉的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夸我们，最后御笔钦准允许我们恢复良籍。” 闻言陆辛夷也很高兴：“那这些可算是天大的好事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哎呀……” 陆辛夷一跺脚：“不行，我今晚要住在这边，明天我们去买点好吃的回来，让大家早点下班，咱们在院子里热闹热闹。” 她才不愿意承认她不想一个人待在那个宅子里呢。 芸娘哪有不同意的：“好好好，我给大家唱歌。”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商陆跟半夏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的。 买菜回来的王婶儿得知陆辛夷今晚住家里，高兴坏了，立刻就去厨房：“正好买了一只鸭，我给东家炖一个笋干老鸭煲。这笋干前几天才买的，当时我就说要留给东家回来吃，没想到东家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婶絮絮叨叨说着。 既然要住这里，商陆跟半夏就开始收拾去了。 屋子里的床单被套全部换一遍。 等亥时左右桂姨等人回来，看到陆辛夷也很高兴。 拉着陆辛夷就去了她房间说话。 然后把秦砚送来的公文递给陆辛夷：“小娘子你看看。” 陆辛夷看了一遍，是开封府开的给他们换户籍的文书。 “我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我又担心给你添麻烦，想着这事也不需要你在场，所以就没说。 我已经带着他们去换过户籍了，也把二月落在了翠凤的户籍上，铁锤落在了春花的户籍上。” “至于二狗子跟小豆子以及红英绿柳，我也问了他们，他们都愿意落在我的户籍上。” 桂姨满意的道：“白捡俩这么大的儿子跟丫头，以后也算是有人给我摔盆打幡了。” 陆辛夷拉着她的手，故意不高兴道：“哼，这是有了儿子就不要我了？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会养你的啊。” 桂姨笑眯了眼，疼爱的摸着她的手：“我知道的，你永远是我最在意的人。” 但她还是希望小娘子有一个好的归属，有一个疼爱她的男人。 想到秦砚，桂姨怕惹陆辛夷不高兴，并没有多说什么。 陆辛夷道：“明日早点回来，我们在院子里搞一个篝火晚会，这么大的事，咱们得乐呵乐呵，以后你们也不要再自觉低人一等了。” 陆辛夷想了想又道：“除了翠凤跟春花，以前那些老人的工钱再涨两百文。翠凤跟春花各涨五两。” 她们有自己的户籍了，终于落户成了京城人了，这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桂姨：“涨个二两就够了。” “行，那就二两。” 说到钱，桂姨又去翻她带回来的总账本，指着最后的数字给陆辛夷看：“小娘子，咱们现在可有钱了。” 之前买下这宅子的钱大头都是花戏楼那段时间卖的票钱。 陆辛夷看着那些字，高兴道：“回头给您买个宅子，再买两个丫头伺候你。” “我不要，我就要跟小娘子在一起。”桂姨也高兴道。 说完又长长叹一口气：“娘子泉下有知，肯定是高兴的。” 继而又坐正身体：“年底就是你娘的忌日了，到时候把这些好好跟娘子说说，娘子肯定会高兴的，我们的小娘子啊，现在可出息了。” 第336章 陆羽绮日志 这一晚陆辛夷硬拉着桂姨跟自己睡了一张床，正好让商陆她们睡桂姨那边。 陆辛夷侧卧在桂姨身边，缠着她让她说说小时候的事情。 “桂姨，小时候我娘带着我出门，都去哪些地方啊？我怎么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啊。” “江南啊。”桂姨道：“你小的时候基本每年都去，后来就是间隔一两年，再后来你娘生病了，那三年都没去过，你不记得也正常。” 陆辛夷听到后就想，陆羽绮刚开始每年都回去，肯定是想知道崔少保有没有回去。 毕竟他忽然离开，什么都没留下，陆羽绮带着孩子，肯定是想找到她的。 再后来几年回去一次，肯定也是知道找到崔少保的可能性太小了。 后来生病，肯定没能力再去找这个男人了。 理清了这条线，陆辛夷又道：“江南那么大，具体去哪里的啊，我就记得每次都要坐船，还有很大的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桂姨道：“要不你去翻翻看娘子留下来的东西，看看里面有没有写什么。” 陆辛夷闻言立刻努力的去回忆，上次樊楼装修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小木匣子。 她没翻动是觉得那里面是原主跟原主娘的东西。 看来是要翻看翻看了。 在桂姨提及江南的时候，陆辛夷就忽然想去看看。 既然都来了古代了，也没必要一直把自己困在这京城。 大胤的京城在中部地区，位于中原腹部，去江南其实还蛮方便的。 如今还没乱起来，她可以在外面再找一个安全屋，如果真有一天发生什么，跑到深山老林总能活下去吧。 只要有命在，钱不钱的已经无所谓了。 “找个时间我去江南，买一些田地，咱们有时间了也去看看江南的风光。” “那感情好。”桂姨道：“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家好像就是江南的，吃的是稻谷，还有很多的溪流，但具体什么地方已经忘记了，被卖的时候我才六岁，不记得了，连爹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陆辛夷道：“这说明你跟他们缘浅，跟我娘、我，还有院子里的这些人缘深，我们这辈子是要注定一起扶持到老的。” 桂姨感动的用手拍拍她，心里很是感动。 也就刚被卖的时候时常想娘想到哭，但后来她在娘子跟小娘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亲情，所以对早就不记得了的家人早就不念了。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聊到快子时才歇息。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各忙各的去了。 陆辛夷吃过早饭，写了一个清单给王婶，让姜绥跟着去，多采买一些回来。 晚上大家要在院子里搞一个烧烤聚会。 王婶接过单子笑呵呵地道：“东家放心，我保证买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要是有什么新鲜水果也记得买一些。”陆辛夷叮嘱，还怕她不舍得花钱直接道：“多买点，商陆，给王婶拿二十两。” 每天买菜的钱都是桂姨给的，这里住了这么多人，但一天菜钱一百文也够够的。 将人都支开后，陆辛夷将那个放在大柜子最里面的木匣子搬了出来。 里面都是原主娘跟原主的遗物，樊楼第一次装修的时候陆辛夷就全部收拾好放在这个匣子里再也没动过了。 这会儿一打开就能闻到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了。 半夏见状要来帮忙，被陆辛夷阻止了。 “你出去吧，我想自己整理。” 半夏闻言也只好出去了，隔壁小院子里的芸娘带着几个徒弟正在为晚上的演唱排练。 半夏被歌声吸引，于是也就过去当个听众了。 陆辛夷将上面的衣服拿起来，一看就是小孩子的衣服。 她举起来一看，是一件非常精美的小孩肚兜，上面绣着一条胖胖的大锦鲤。 翻过面一看，居然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双面绣？”陆辛夷惊讶的低喃了一句。 这个肚兜很有意思，要是男孩，就可以把锦鲤这面露在外面，要是女孩，就是牡丹。 陆辛夷又珍惜的摸了摸，摸起来一点不扎手，很是丝滑。 古人的技艺真的是鬼斧神工。 别说双面绣这么复杂的图案了，就是字她也不会啊。 她上初中的那会儿流行十字绣，班里好多同学都买来绣。 手机挂件书包挂件各种小荷包。 就她没有买，因为她是真学不会。 用她同桌的话说，是个人就会，三岁小孩都会。 可她就是不会，脑子跟手都有各自的想法。 往事不堪回首 陆辛夷将这个肚兜放在一边，接着打开一个长长的木盒，打开后发现是一支一看就很贵的钗子。 敬王府送来的那些头饰，也算是让陆辛夷长了一些见识，这钗子看着一点不亚于自己那天头上戴着的。 应该是崔少保送的，不然以陆羽绮的身份，是买不起的。 她刚想放下，就看到那钗子上面似乎还有个字。 她拿起来仔细的看，眯着眼睛看，确定上面真有一个字，昉。 这是谁的名还是谁的字？但肯定不是崔少保的。 崔少保叫崔允，字行之。 陆辛夷皱着眉，难道是别人送给陆羽绮的？ 陆辛夷没想明白，再次将钗子放在盒子里盖上放到一边，又拿了一个四方形木盒，里面是玉镯。 这个玉镯的质地跟她上次买给桂姨的差不多，应该不算很贵重。 原主在走投无路想卖群芳阁的时候都没动这些东西，可见这些东西在原主心里的地位。 她叹口气，再次放下镯子。 陆辛夷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翻开 入眼就看到不是太好的字体。 陆辛夷顿时就乐了，看来她跟原主娘还是有一点很像，字都不不咋地。 “永治三十五年春，离京，坐船南下，途经金陵，扬州，苏州，后辗转到徽州，正值油菜花开，满眼皆春，崔郎说余生都定居于此，于是买下宅院一座。 半月后邻居阿婆送杂鱼若干，曰下酒好菜，吾闻之身体不适，医曰已有三月身孕。吾要当阿良了。” 永治三十五年？那是太太上皇的年号。 春天离开京城，到徽州正好看到盛开的油菜花，那说明路上最多也就一个月。 那就是说陆羽绮在京城的时候就怀孕了。 第337章 陆羽绮日志（2） 陆辛夷再翻开一页。 后面的日记就不那么文绉绉的了，字迹也显得潦草，有时候两个字都写分开了。 陆羽绮估计是认识崔少保后才认的字，要是从小学不至于这样。 “郎君说要是男孩，取名免，要是女孩，就叫辛夷，就像院子里的辛夷花一样美，吾心甚喜。” “免？”她知道敬王的大名叫宋勉，但不知道是哪个ian，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字。 崔少保肯定是知道宋勉是哪个ian的，但还给自己儿子取跟自己朋友同音的字，古人挺讲究的，崔少保不可能明知故犯啊。 陆辛夷想不通，再往后翻。 后面写的都是小情侣俩之间的一些互动，今天崔郎给我买一匹布，后天给我买了一把扇子，大后天买了一个西瓜。 虽然就寥寥几字，但也能看得出来原主娘怀孕的时候是被情郎的爱包围的。 接着往后翻，就是崔郎今天跟肚子里的宝宝说了什么，明天又念了什么诗， 后天又趁着她睡着了对着她的肚子弹琴，自说自话等等。 陆辛夷摸摸自己的脸，之前崔胜说她穿男装的时候还是很像崔少保的。 现代不是有个说法吗，怀孕的时候妈妈经常带着孩子看谁，心里有谁，那孩子就会长得像谁。 有个妈妈怀孕的时候就看着小岳岳，结果那孩子长得就跟小岳岳的婴儿版一样。 陆羽绮怀孕的时候整日面对的都是崔少保，崔少保又积极给孩子做胎教什么的，原主本就是他的种，还有这些buff加持，长得更像崔少保一点不奇怪，不像才奇怪呢。 陆辛夷就坐在那，一页一页的看着原主娘的日记。 看到永治三十五年秋，崔少保将产婆叫到家里准备给她待产，后面就断了，就没有了。 一直到永治三十六年初，日记又继续，记录一下三口的日常。 什么宝宝笑了，哭了，饿了，尿了等等。 到这里记录的都是一家三口甜蜜蜜的日常。 一直记录到永治三十六年秋，忽然就断了。 这一段就断了两年多。 在写就是文正二年秋了，文正是先皇的年号。 陆羽绮带着原主来到了京城，多番走访打听，都没有打听到崔少保的下落。 后来就买下了群芳阁，开始了自己的老本行，那时候原主已经五岁了。 这后面写的日志就更不多了，一年一般也就有个两三篇。 更多记录的是心情，都郁郁寡欢的。 接着就是陆羽绮带着原主再次回到徽州的那个院子。 从陆羽绮的记录来看，宅子已经破败了，邻居阿婆阿公也已经去世。 阿婆儿子说没有人来过。陆羽绮只住了两天，就带着女儿又回到了京城，宅子交给邻居媳妇打理，不然就这么破败下去也很可惜。 此后的三年里，两人每年都回去一次，但都没有任何消息。 直到女主十岁那年，陆羽绮在宅子后面一个向阳的土坡上，给崔少保立了一个衣冠冢。 陆辛夷皱眉，看来陆羽绮还是打听到了一些什么，然后才给崔少保立了衣冠冢。 也是这一年，立完衣冠冢后，陆羽绮没有立刻带着原主回京城，而是辗转去了龙虎山。 干什么没写，不过陆辛夷猜测可能是给崔少保做法事了。 之前桂姨说的那个很厉害的符，估计也是这一次求来的。 这次回到京城后陆羽绮就没有再离开京城了。 后来她就病了，不是那种疾病，而是一点点枯萎下去的，前后三年，撒手人寰。 日志写到她去世前的一个月。 最后一篇日志上写着：吾女辛夷，独留你于世间，阿娘心甚不安，可崔家也容不下你，留下群芳阁，只盼你早日独立，安度余生。 看完后陆辛夷将心口淤堵的那一口气给吐了出去。 这上面写了崔家，看来陆羽绮最后还是知道了崔少保的身份。 但陆辛夷仔细的回忆，原主好像根本没翻开过这个日记本。 为什么？ 母亲的遗物她难道不看的？ 或者说，她不愿意去看，不敢看，毕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又往后翻了几页都没有字了。 她把整本捏在手里翻动，然后就看到了被压在本子里风干的花。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干枯的辛夷花。 陆辛夷没敢碰，怕给碰碎了。 徽州…… 她熟悉啊，她上辈子就是安省人。大学毕业的时候跟一些同学去徽州旅游，那里的饭菜都很好吃。 “等开春，我就去看看。” 陛下过几天就要大婚了，要是政权过渡顺利，那明年开春她就去徽州看看。 要是那个院子还在，就在周围买点田地，好好打理，等老了就去那边养老。 虽然现在的社会不存在什么环境污染，但说实话，京城人还是太多了。 每次去刘家村她都觉得那边的空气要新鲜不少，带着泥土跟植物的芬芳。 外面传来王婶说话的声音。 陆辛夷回神的时候感觉脸上有点凉冰冰的，她赶紧抬手一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行泪。 她快速收敛情绪，而后将这些东西都放了起来。 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了。 回头找机会找崔胜，问他要一些崔少保的东西，再加上这一木匣子的东西一起，放到陆羽绮为崔少保立的那个衣冠冢里。 这样，也算是一家三口以另一种方式继续相聚在一起了。 她将匣子重新放好，轻轻拍打了一下脸颊，调整好情绪后跑出去跟大家一起忙活去了。 樊楼这边，桂姨看到秦砚带着众人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秦砚冲她点点头：“麻烦给安排两桌。” 桂姨点头，“好，大人，二楼包厢没了，一楼可以吗？” “可以。”秦砚对身后的人道：“诸位都先入座，我去安排一下。” 众人跟着小二进了包厢，秦砚对桂姨道：“麻烦看着安排一下，荤菜多一些，分量足一些。” “好。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了。”秦砚道：“麻烦了。”说完也进了包厢。 陆辛夷去后厨让翠凤给安排一些扎实又管饱的菜。 秦大人是个清官，一个月的俸禄也就那么多，按照他说的那样，两桌下来没个七八两银子都下不来。 所以桂姨对翠凤道：“安排那些饱肚子的又有肉的菜，酸菜鱼，剁椒鱼头里面放土豆粉，荷叶包，粉蒸肉，小公鸡锅仔，这些菜看着都不错，你再安排几个。要实惠又有面子的。” 翠凤满口答应：“行，秦大人请客，我必须让他有面子。” 秦大人帮助他们脱了贱籍，樊楼的人都感激她。 第338章 好想加入他们 包厢里，崔胜，贺辞年，魏章等有官职的人坐一桌，剩下平日里跟着秦砚他们办案的差役们坐一桌。 贺辞年道：“这次大人也是高升了，我这辈子就没啥出息了，就留在开封府当个小推官，我等你再回来，到时候开封府府尹这个位置，非你莫属了。” 秦砚瞥了他一眼：“今日只吃饭，喝酒，其他话不提。” 崔胜也道：“甚是甚是。” 贺辞年：“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不说这些，但有些事还是要说的。 崔胜道：“那边湿气重，你要多备一些祛湿的药，对了，还有痢疾药驱虫药驱蛇粉也要准备一些。”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秦砚道：“我不在，这边还需要你多盯着点。” 崔胜点头：“大人只管放心。” 魏章：“大人，要不还是让我跟着你去吧，莫护卫虽然功夫不错，但那也就是单打独斗，论排兵布阵，他不如我。” 秦砚自然也想带自己的熟人：“可你家属都在京城，你跟着我一走还不知道何时能回。” “没事，我家孩子都大了，再说我就觉着吧，跟着大人能建功立业，我在这个从八品的位置也待的够够的了，我也想往上升一升呢。” 众人赞许点头：“想升官是好事。” 秦砚考虑许久后道：“那行，你挑几个兄弟一起。” 魏章高兴道：“兄弟们早就安排好了。一群小崽子嗷嗷叫的想跟着您建功立业呢。” 秦砚笑：“到时候别嗷嗷叫苦就行。” “那不可能。”魏章道：“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跟个娘们似的的呢。” 忽而外面传来敲门声，众人停止了话头。 桂姨带着人端着菜进来了。 她亲自上菜。 “这都是樊楼的拿手菜，诸位大人请慢用。” 众人看着这些菜，只觉得香气直往鼻子里扑。 秦砚点头道谢：“麻烦上几坛好酒。” “嗳，马上就端来。”桂姨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阿柴带着人将酒搬了进来。 “大人，酒不够您再喊一声。” 阿柴经常见秦砚，也不害怕了。 秦砚点头，等人出去后众人酒满上。 崔胜起身道：“祝大人此去江南一帆风顺。” 其他人也站起身道：“祝大人此去江南一帆风顺。” 虽然没有刻意大喊，但这么多人同时说，声音还是让没走远的阿柴听到了。 来到柜台，将酒的账单记下后他对桂姨道：“秦大人要离开京城了。” 桂姨算账的手一顿：“谁说的？” “里面的人说的。”阿柴指了指：“我刚才听见了。” 桂姨往那边看了一眼，有些忧愁。 阿柴道：“那秦大人走了，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人护着我们樊楼了？” 桂姨闻言就道：“咱们还有敬王呢。” “可敬王什么权力都没有。”阿柴道。 桂姨瞪他：“话多，忙你的去。” 阿柴转身去忙了，但桂姨心里发愁了。 还以为大人跟她家小娘子能有点什么呢，如今一调走，最少三年五载，那时候大人都多大了？小娘子都多大了？ 嗳…… 快到戌时，桂姨就让小二们催促客人快走，今晚给他们打九折。 “什么好事啊。”有熟客问：“怎么还往外赶人呢。” 桂姨道：“您见谅，今晚我们家里有喜事，大家都要过去。” “哟，什么喜事，说来听听，难不成你们东家找到愿意入赘的郎君了？” 正准备出来让再上几壶酒的秦砚听到脚步就是一顿。 桂姨也看到他了，怕他误会什么，赶紧道：“胡说什么呢？我们东家才看不上那些吃软饭的呢。一共二两四钱，打九折后您给二两一钱，零头就算了，今日对不住了。” 能少几钱银子，客人自然满意。 “再来几壶酒。”秦砚道。 桂姨见他脸上红润的有些不正常，担心道：“要不要给您上一点醒酒汤？” “不用，我没醉。”秦砚说完就走了。 桂姨喊来阿柴，又送了几壶进去。 等其他客人账都结算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秦砚他们那两桌，桂姨也不敢去赶人，只能让厨房留下一个，防止秦砚他们还要加菜，这边让阿柴带着几个伙计守着。 桂姨对阿柴交代：“秦大人的账就不要结算了，他要是非要给，就说六两。” 而后带着樊楼那些老人们，坐着贵叔的毛驴回了陆宅。 等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能听到里面有人在弹奏了。 一进门就看到院子中间燃起了篝火，旁边还有一只烤全羊正在被陆辛夷来回翻面，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四周还放着不少的桌子，上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美食以及水果，酒。 翠凤，春花，红英，陆柳，二月，小豆子，二狗子，铁锤，小红，秋月，大力以及贵叔都在。 见他们都回来了陆辛夷赶紧道：“赶紧去洗洗手，等下就可以吃了。” 二狗子欢呼一声，拉着小豆子跟铁锤就去洗手了。 等洗好手众人围着篝火。 陆辛夷喊：“大力，把那些炭火铲出来，今晚你就等着吃，想吃什么我们给你烤。” 众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力也笑道：“好……” 等他把炭火铲出来后，几个小的就拿着工具跟烤串，围成一圈开始自由发挥。 今天胡大牛也回来了，他跟贵叔，何叔还有看门的财叔，四个人坐一桌，一人一碗酒，几碟子卤味，一边满足的吃着一边看着他们在玩闹。 胡大牛道：“我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还能过这么舒服的日子。” 何叔也点头，但没发表言论。 财叔道：“东家真的是好人，当初要不是她把我跟孙子买回来，我跟孙子肯定是要饿死的。” 贵叔这才道：“别说那些，过去就过去了，咱们现在跟着东家把日子过好。” 其他三人纷纷点头，而后喝了一口继续啃吃卤味。 陆辛夷感觉烤全羊差不多了，她不会片，但贵叔会。 喊来贵叔，贵叔拿着一把匕首麻溜的开始片羊肉。 众人吃的满嘴流油。 在众人吃的时候，芸娘带着她的徒弟们在弹唱。 周围的邻居们闻着陆宅传来的香气以及歌声，只感觉这一夜一定会难眠。 好想加入他们啊…… 第339章 人间一两风 陆家这边热闹的很，开封府的两桌人也喝到快亥时也结束。 秦砚出来结账就看到外面冷冷清清一桌人都没了，一时间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什么时辰了？客人都走了？” “还没到亥时，现在晚上不做夜宵了，客人走的早。”阿柴道。 “多少钱？”秦砚问。 “大人，不要钱。”阿柴道：“桂姨临走说了，感谢您帮他们，这两桌就算是感谢大人的。” “多少钱。”秦砚又问了一句。 阿柴也不敢再说，只好道：“您给六两就行。” 秦砚拿了银子给了阿柴，想起之前桂姨说家里有喜事，想了想还是问：“家里什么喜事？” 阿柴：“就是大人帮桂姨他们脱了贱籍，东家知道后高兴，晚上就说在家里办一个什么晚会，就让大家早点回去。” 秦砚点点头：“耽误你了，我们也走了。” 阿柴哪里见过这么和蔼的官老爷啊，心里感激又有些诚惶诚恐，于是就问：“厨房还有师傅，大人你们要不要再来点热的面食？” 想到那些人都喝的有点多，饭菜也确实都冷了，吃点热乎的也好。 秦砚点点头：“那就来一些简单的面吧。” “嗳，您稍等，给您来两份酸菜肉丝面。” 秦砚点头。 阿柴立刻就去了厨房，不到一刻钟，面条就端上了桌，一群老爷们快速吃完了，很是满足。 本来有些不舒服的胃，被这酸酸的热乎乎的面汤一熨烫，别提多舒服了，这才三三两两满足的离开了。 阿柴将所有人送走，锁上门，又交代看门的护卫守好后这才往回走。 刚转个弯就看到了一辆马车等在那，有点眼熟。 阿柴也没多想，刚要过去就听到有人喊他：“阿柴。” 阿柴扭头一看，就见秦大人掀开帘子看他。 “大人，您没走啊。” “上来。” “啊……”阿柴以为自己听错了。 莫少棠笑道：“你们不是要感谢我们大人嘛，居然不请正主过去是不是不厚道啊。” 阿柴顿时紧张起来：“大人……” “上来吧。”莫少棠把人拎到车辕上赶着就走。 一行人来到陆宅，还有点距离呢，就能听到有乐器伴着歌声传来。 一行人在门口下车，阿柴敲门，结果半天都没有人来开。 里面太热闹，又是唱又是跳的听不见。 阿柴尴尬的不行，跑到车窗跟前：“大人，我再敲敲……” 秦砚没说什么，就坐在马车里。 大概是一首唱完了，院子里算是安静下来了，这突兀的敲门声终于被狗蛋听到了。 狗蛋跑来开门，见是阿柴，就留下一句阿柴哥后就跑进去了，连个眼神都没给门口的马车。 阿柴站在那。 秦砚下车，对阿柴道：“你进去吧，不要告诉他们我来了，我怕我一露面他们几个小的害怕，就没了玩闹的兴致了。 既然你们东家想让你们高兴，那你就谁都别说，我就在这门里待一会儿。” 这个解释很合理。 但阿柴心想你们刚才说不请你不厚道，这来了又怕扰大家的兴。 这怎么前后不搭呢。 但他也不敢违背秦砚的话，应了一声是就进去了。 阿柴进去了果然谁也没说，也就桂姨问了几句，得知收了六两银子后也就没继续问了。 没一会儿，阿柴就把秦砚忘在脑后了。 秦砚让莫少棠先走，不然这么一辆马车停在这里很惹眼。 秦砚就坐在平日里财叔坐的地方，听着院子里的欢闹，这些热闹中，也只偶尔能听到几声属于她的声音。 秦砚忽然有些后悔，应该让阿柴送点酒过来的，这么干坐着有点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再次安静下来，陆辛夷的声音格外的清晰。 “我要给你们唱一首。”她大声喊着。 “好。”众人叫好。 陆辛夷喝的有些多了，她来到芸娘这边，看中了一把琵琶，试了几个音。 她以前看到网络上有人把琵琶当吉他用，但她不会乐器，最后只好求助芸娘。 她对芸娘说，“我先给你哼哼一遍，然后你用这个，你觉得合适的地方弹几下就行。” 她先给芸娘唱了一遍，芸娘眼睛就是一亮。 “没问题，这个简单。” 于是陆辛夷就开始唱了起来：“带走一盏渔火让它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无助的我已经疏远那份情感……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她一唱完，众人就鼓掌叫好。 “我还要唱……”陆辛夷喝的有点多，兴致也来了。 众人也吃的差不多了，芸娘唱的那些歌他们也都仿佛听过了，现在东家要唱还是他们没听过的，大家自然很期待。 这次陆辛夷没有再让芸娘给她弹了。 “想问沙漠借那一根曲线，缝件披风为你御寒，用肺腑去触摸你的灵魂，我就在那火炉边取暖。 想问姻缘借那一根红线，深埋生命血脉相连……我闻着芬芳跋涉无限远，只为看清你的容颜。 谁与美人共浴沙河互为一天地，谁与美人共枕夕阳长醉两千年 ，从未说出我是你的尘埃，但你却是我的楼兰……” 不知不觉，为了听清她唱的什么，秦砚已经从门房那边走到了廊下。 只是大家都沉静在这方天地中，无人察觉。 最后几句陆辛夷喊的让大家都停下了一切动作。 秦砚就像个幽灵一样，靠着柱子站在那，站在那阴影里，看着她喝着酒，唱着歌，隔着火光，看着她扬起的下颚线。 “最后一首，唱完大家就休息了。”陆辛夷站起身的时候还晃了几下。 桂姨已经听出了一些什么，她赶紧道：“小娘子，别唱了，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清醒着呢。”她还清了清嗓子，感觉状态在线后，又转了一圈，找了一根还没烧的短柴，握在手里当话筒。 “我说浮生不等闲，半生遗憾落满肩，独自漂泊这人世间， 心中惆怅自难言。 偶然来到这人间，兜兜转转数十年，不过三餐柴米钱，人海浮沉，只在那一念间。 都说人间呐一两风，能解那十万八千梦，岁月悠悠却无人懂， 到头来一场空。 都说人间呐一两风，能换那半生的从容，人生朝暮行色匆匆 那定数尽在冥冥之中……” 第340章 要带走铁锤 第二日晴空万里，难得一个好天气。 陆辛夷在床上翻滚着醒来后只觉得脑袋有些疼，太阳穴那块抽抽的。 听到动静，半夏敲了敲门：“东家，醒了吗？” “嗯。”陆辛夷慵懒的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半夏端着热水进来，要伺候她，被陆辛夷拒绝了。 等她洗漱好吃好，半夏才道：“刚才小八来说小院子那边来口信，说大家东西都准备好了，让您有空过去一趟。” 陆辛夷喝了口水：“行，这就去吧，先去豆腐坊。” 他们到的时候幺爷正好回来，看到她来了，立刻就汇报起来。 “前头那个铺子我已经买下来了，今天去衙门备案了。这两天找人粉刷一遍再把东西准备好，就能开业。” 阿四道：“东家，我这几天已经做了一些放在店里卖了。” 一开始就是几个小的想吃，他就试着做。 这些阿四他们都会。 之前樊楼烤串，他们也都是看见过并且帮着串过的，所以这几天就按照之前樊楼烧烤搞的那些肉类跟蔬菜用油炸熟，再唰上酱料，没有哪一个客人闻到这个霸道香能忍住的。 他们也知道辣椒贵，唰的不多，但就这样也好吃的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 油汪汪的，能不好吃吗？ 然后香味就吸引了一些左邻右舍以及老主顾。 阿四也就分了一些给他们尝尝。 这一尝就停不下来了。 陆辛夷立刻就问：“那你觉得一斤酱料能刷多少根？” 她本来想让几个摊子那边先实验一下的，先借给他们一斤酱料，等他们用完后看能唰多少根。 既然阿四这边先开始了，那就先问问他这边的数据。 阿四想了想：“我前天做的一斤多一些，到现在还剩下一半，但这几天有人要，所以我们陆陆续续也卖了不少。” 阿四在计算着：“我觉得三千多根是没问题的。” “好，我知道了。”她对幺爷道：“那这边就交给你了，小院子那边也会有几个人做这个生意，不过不会影响到你们。” “东家仁义。”幺爷道：“巧儿来送货的时候已经跟我说过了。” “那这些事你看着办，记得，一定要多囤一点粮食，人手不够就雇人，要那老实的，心眼多的不要。” “知道了东家。” 交代完这边，陆辛夷又让车夫赶车送她去了小院子那边。 这几天出门坐的马车比之前敬王送她的要宽敞一些，没有打敬王府的标签。 她到的时候大家一个个都高兴起来，这几天她们都在讨论这个事情，都想早点落实。 陆辛夷找到刘巧儿，两个人开始计算酱料的成本。 辣椒现在还是稀罕物，阿四他们在调的时候都少放，毕竟辣椒是个稀罕物，铺子里卖也贵的很，而且现在还只有她手里有。 根据阿四说的，素菜两串能挣一文钱，荤菜一串能挣一文。这样计算下来，一斤酱料他们能挣一两银子左右。 你要是生意好，一天就卖掉了，那你一天就挣钱一两，生意不好几天卖，那就几天挣一两。 不管是一天还是几天，这对他们这些最底层的老百姓来说，都是非常不错的。 正常像他们这样的，一两个月也挣不到一两银子。 陆辛夷跟刘巧儿最后商定，一斤酱料卖给他们二两银子，这里面还有其他的材料，辣椒用了大概三两左右。 这其中还要给刘巧儿算分成，一斤分她一百文。 刘巧儿不肯要：“我守不住的。” “那你就记账，我回头让阿四教你，你先学几个简单的字，你记住卖了多少斤，到年底我再给你一次性分。” 刘巧儿只好答应了。 最后定价二两银子陆辛夷也不算亏，只是挣得不多而已。 明年辣椒大面积种植后成本会下降很多的。 这样操作，既不用跟他们算分成的钱了，也给她少很多事。 虽然陆辛夷也知道算分成挣的更多，但她不贪心，她挣钱的老母鸡有好几只了，这些就分给其他人吧。 “这样他们一天卖多少，我们也不操心，也不用担心他们瞒报少报，我们不跟他们分，生意就全部算他们的，这样他们干起来也更加用心，当然了，要是出了事，我们也不用承担责任。” “对了，每次卖给他们酱料，都当着双方先当面尝一尝，确定我们的酱料是没有问题的。” “还有，现在天气冷还好，三五天用不掉都不会坏，等天气热了后最少当天就全部用掉。” 等天热生意好起来一天一斤肯定是不够卖的，但话是要说在前头的，别以后有问题扯不清。 她帮他们的同时自己也挣了钱，但也不想为了那几个钱承担风险。 “就这么说定了。”陆辛夷道：“我再写一个协议，等他们来了你把这些跟他们说清楚，愿意就再嗯个手印，不愿意那就算了。” 刘巧儿点头：“我不识字，回头要麻烦阿四兄弟了。” “我去跟他们说。”陆辛夷道：“你让他们下午来，我让幺爷带着阿四过来，这个事情以后我就不出面了，别人问，你就让他们去找幺爷。” 刘巧儿点头。 陆辛夷没在这边多待着，就又去了豆腐坊。 在豆腐坊又写了一个补充协议后跟幺爷交代一番。 幺爷点头：“东家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肯定不会让他们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幺爷对付底层人的手段以及分寸比陆辛夷要好，所以她也放心把这件事交给幺爷。 处理完这些事，陆辛夷刚回到陆宅，就看到了春花跟铁锤。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陆辛夷问。 春花：“东家，我们一直在等你呢。” “等我？怎么了？”陆辛夷问。 春花有些激动，“上午开封府那边来人，来问我，愿不愿意将铁锤交给秦大人，他们的意思是秦大人想让铁锤跟着他。” 春花很激动：“东家，这事我不敢做主，所以回来问问你。” “这是好事啊。”陆辛夷一边说一边揉了揉铁锤的脑袋：“秦大人是个有本事的，能跟着他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我们铁锤也有本事被秦大人看中，我当然答应了。” 春花很高兴，铁锤虽然聪明，但毕竟还小，在他的眼里，最重要的事情始终就是吃饱穿暖，还有跟家人在一起。 第341章 本王说到做到 这会儿听东家也答应了，铁锤立刻小嘴就撅了起来：“可是秦大人要去很远的地方了，我要是去的话，我就离开你们了，我不想跟你们分开。” 陆辛夷神情一顿。 春花就继续道：“秦大人要外调去别的地方上任了，说是高升了。” “所以东家我不想去。”铁锤仰头看着她道：“我不想跟你们分开。” 春花拉了铁锤一下。 现在他们都是良籍了，铁锤也上到了她的户籍上，铁锤要是能跟着秦大人，那以后肯定能被大人重用的，那她这个儿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陆辛夷道：“铁锤，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吧，你跟着秦大人，能去很多地方，还能学很多很多本事。等你学会了本事，你就能保护你干娘，保护我们这些人了啊。” 春花也赶紧道：“对啊铁锤，你不是一直说想出去玩儿吗，你跟着秦大人，能去很多地方玩，等你再回来的时候，你狗哥就要听你的了。” “真的吗？”铁锤眼睛一亮。 显然让狗哥听他的比之前说的那些都有吸引力。 “真的。”陆辛夷道：“你再缠着莫护卫，让他教你功夫，这样你也能跟紫裳姐姐一样厉害了。” “那我去，我去，娘，我去，东家，我去。” “哎，好。”春花抹了把眼泪：“愿意去就好。” 之前想让他去，如今他真答应要去了，春花又开始不舍得了。 得赶紧给孩子准备一些衣服跟鞋子，还有钱，出门在外的，不能少了这些。 晚上回来让大家帮忙，多做几双鞋几身衣服。 “你先去店里，我正好在家，我来给铁锤准备吧。” “东家，那不行那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好了，你去店里，铁锤下午跟着我。” 东家这么看重铁锤春花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他们现在都放了良，之前的贱籍作废，不用听陆辛夷的了，但前后两任东家对她们都这么好，大家依旧继续拿陆辛夷当东家的。 春花放心的去了店里。 陆辛夷对半夏道：“你去一趟花戏楼，让叶老头明天上《铡美案》，记得去敬王府说一声，之前王爷说只要上新戏就通知他的。” “知道了东家。”半夏领命就走了。 陆辛夷则带着商陆、紫裳以及铁锤，去街上采购了。 “秦大人要去哪里？”陆辛夷问铁锤：“你知道吗？” “说是江南。”铁锤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道。 江南可太大了。 以秦砚这个级别去江南肯定是奔着知府去的。 大胤行政是怎么划分的来着？ 这点陆辛夷还真没关注，所以并不清楚。 就问商陆。 商陆道：“我们大胤一共有十五路，秦大人既然去江南，那应该就是去江南路。江南路掌管好些个州府，具体有哪些奴婢也就不清楚了。” 她这么一说陆辛夷倒是明白了。 路就相当于现代的军区，一个军区管着好几个省。 最早的时候可是有十几个军区的。 州就相当于现代的地级市，府应该就相当于省会城市。 那么府就是高于州的。 秦砚估计是去某一个府当知府了。 知府是正四品，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外面也算是封疆大吏了。 挺好。 陆辛夷带着铁锤，给他买了春夏秋冬各两套，都往大了买，小孩子长的快。 鞋子也买了四双，都是扎实的料子，还给他买了一双羊皮做的靴子。 江南这个时候也冷的很，还潮湿，没皮靴路上可不好走。 接着又去买了一些猪肉，打算回去做成猪肉脯，这个能多放一段时间。 陆辛夷整整买了半头猪，买猪肉的时候多给了十文钱让帮忙先送回去。 又对商陆道：“你去一趟樊楼，把烤肉的架子还有网拿几个回来。” 商陆立刻去了。 就剩下陆辛夷跟紫裳以及铁锤，三个人看到什么或者想起什么就买什么。 买好就送到马车上。 陆陆续续的，又买了一些金疮药、止血药，一些解毒药丸以及驱虫粉等，零零杂杂一行人到天黑才回来。 半扇猪肉已经送了回来，也按照送肉的人说切成拨片了。 只是半扇肉太多了，等他们回来王婶儿也只切了一半。 “剩下的我们吃烤肉。”陆辛夷道。 院子里还有昨天残留的痕迹，一听陆辛夷说吃烤肉，大家脸上乐开了花。 于是再次生火，烤肉。 他们烤肉的时候，陆辛夷带着王婶儿将切好的肉都腌制起来。 等他们吃好后肉也腌制的差不多了。 众人将炭火拢在一起，放在烧烤架上，铺上网，在把这些腌制好的肉片一块一块铺在网上。 就这么烤着，明早就是一块块的猪肉脯了。 陆辛夷做了两种口味，一种咸口的，一种辣的。 今晚又在这边留宿。 等桂姨他们得知铁锤要跟着秦大人外放后，大家都替铁锤跟春花高兴，只有桂姨担心她家小娘子。 “说没说什么时候走。”陆辛夷一边吃着半干的肉脯一边问春花。 “说了，三天后就走。” “怎么也不等陛下大婚再走啊。”桂姨插嘴问了一句。 陛下大婚是五日后。 陆辛夷漫不经心地道：“他又不是新郎官，陛下大婚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敬王府里，敬王跟秦砚正在书房里商量着事，管家依旧在门口守着。 这时候有人过来。 “大管家，半夏回来了，说是花戏楼明天要上新戏，叫《铡美案》，请王爷过去看看，这是戏票。” 说着把戏票递给了敬王。 一共有十张。 现在花戏楼的戏票有多受欢迎管家也是知道的，尤其是上新戏的时候，那真的是一票难求。 管家接过戏票把人打发走了。 一直等门开了，管家见他们要走，这才道：“刚才小东家让半夏送了戏票来，明天花戏楼要上新戏，叫什么《铡美案》。” 敬王结果后道：“十张票，她还挺大方。” 他只留下两张，剩下的都给了秦砚。 “你拿去吧，临走之前看一场新戏，也算是她为你送行了。” 秦砚接过，笑了笑，只是那笑显得有些酸涩。 “多谢王爷。” “是本王多谢你。”敬王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本王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秦砚只摩挲着手里的戏票：“不委屈，这是微臣该做的。” 第342章 《铡美案》 因为好长时间没上新戏的花戏楼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卖出满座的场次了。 这天下午，花戏楼内再一次座无虚席，只因为今日要上新戏《铡美案》。 从名字就能看出来，今日这出戏跟案子有关。 看到陈世美跟公主成婚后，众人都在猜测是不是跟之前的《春闺怨》差不多，讲的也是书生高中后就抛妻弃子了忘恩负义。 如果真是，那他们就觉得这二两银子花的有些冤枉了。 当看到秦香莲当街拦住开封府包大人的轿子喊冤后，众人才知道跟之前的走向不一样。 越往后看，大家就越被秦香莲的善良孝顺打动，而陈世美的无耻跟贪婪也被所有人所厌恶唾弃。 期间敬王好几次看向聚精会神看着台上剧情的秦砚，总觉得这个包大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秦砚看着台上的包大人端坐堂上， 脑子里出现的却是那一日她跟对面花楼老鸨打架被押到公堂的场景。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她来…… 敬王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他下意识侧目想问秦砚有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结果就看到这人嘴角带着笑意。 他看着台上正在哭诉陈世美忘恩负义要杀她跟孩子的秦香莲跟黑着脸的包大人，实在没想明白这里有什么好笑的。 “你笑什么？要不跟本王分享一下？” 秦砚回神，立刻将嘴角压下，一本正经道：“王爷您看错了。” 说完就不再多言。 看着台上的包大人已经命人将陈世美缉拿归案了，陈世美一开始还狡辩，但面对诸多证据也只能伏法认罪。 最后郡主搬出太后来，想要赦免陈世美，都被包大人给怼了回去，最后陈世美还是死在了包大人的铡刀之下，很是解气。 大半个时辰后，众人意犹未尽，刚要走，结果后台传出了歌声。 “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流，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风四飘流。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是要问一个明白还是要装作糊涂，知多知少难知足。 看似个鸳鸯蝴蝶不应该的年代，可是谁又能摆脱人世间的悲哀 ，花花世界鸳鸯蝴蝶，在人间已是癫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温柔同眠。” 包青天都搬出来了，那必须要有《新鸳鸯蝴蝶梦》这首歌啊。 众人听完歌，只觉得这歌词里透着心酸又透着一股看透人世间的清醒，像是自己劝自己一般。 秦砚不用想就知道，这歌应该也是来自于陆辛夷教的。 因为只有她会这样的歌。 等他们从花戏楼出来，彼此还交谈着剧情。 “包大人铡的痛快啊，这种忘恩负义人就该用狗头铡给他铡了。” “人家好歹是驸马，狗头铡不行，最少得虎头铡。” “我觉得虎头铡要是能说话的话，是不愿意沾这种人的血的，没得晦气死。” 大家讨论的异常激烈。 今日上新戏，陆辛夷自然也是在的。 这会儿三人坐在三楼的包厢里，伙计正将一盘盘菜摆放在桌上。 等伙计退下后，陆辛夷看着敬王道：“四叔今日怎么想吃火锅了？” 敬王：“想吃就吃了啊。你呢，我听说你这几日，又是囤粮又是教别人做生意的忙个不停地。” 陆辛夷道：“听说江南秋收遭遇虫灾，我这种开食肆的，粮食可是很重要的环节，一斗涨个几文对我来讲都是很大的损失。” “你都日进斗金了，还在乎这几文？” “四叔这话就错了。”陆辛夷给他们二人斟茶后又一一放到他们的跟前，这才道：“正所谓无商不奸，哪怕是几文钱对我们商人来说，也是能省则省的。” “这是什么茶？”敬王喝了一口茶。 陆辛夷回：“这是武夷山的野茶。虽然比不得那些名茶，但喝起来也有一番风味，四叔要是喜欢，我那还有点，回头给您送过去。。” “那本王就不客气了。”敬王笑道。 “锅子开了，可以吃了。”陆辛夷也笑着道。 从进入包厢到现在，也就是刚才斟茶的时候她冲秦砚礼貌的笑了一下，而后就一直跟敬王说话，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火锅翻腾，肉片在里面浮浮沉沉，就如同人生一般。 三人沉默的吃着饭，一时间只有咀嚼声以及火锅冒泡的突突声。 忽而，敬王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后又喝了口茶才问秦砚：“你这次赴任，你母亲要接过去吗？” 秦砚一顿才道：“我娘更喜欢留在老家，那边都是熟悉的人，每天有人陪着她说话唠嗑。” “话虽如此，但你这一走就是多年，趁着这次南下，你也顺道回去看看，顺便把你跟荣喜的亲事跟她汇报汇报，也让她高兴高兴。” 秦砚放下筷子，手握成拳头，须臾后才道：“会的。劳烦王爷挂心了。” 敬王一笑，拿起筷子又吃了起来，随即又对陆辛夷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可不能像秦大人这样，都这把年纪了才议亲，你是不知道，人家女方那边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毛病呢。” “秦大人看着挺健康的啊。”陆辛夷道：“一把年纪不成婚也可能是秦大人眼光太高，凡夫俗子难入秦大人法眼呢。” 两人都看着陆辛夷，听着她面上带笑，听着她用调侃的语气跟他们讨论秦砚（自己）的婚事。 敬王不由的皱眉，难道秦砚撒谎了？这丫头心里根本没他？不然怎么能这般反应呢？ 秦砚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也看出来了，看出了她的无所谓以及心如止水。 秦砚赶紧低下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似乎这样才能将喉头的话语全部压下去。 第343章 婚事的探讨 “不说秦大人了，他的婚事已经差不多了，你呢？以你现在的身家，再有本王做媒，想找个不错的人家还是容易的，回头我找几个人给你看看，你看上谁了本王就帮你去说。” 本以为陆辛夷会拒绝的两人就听到她干脆的一声“好啊”。 不仅如此，陆辛夷放下筷子后开始畅所欲言。 “我喜欢有学识的，个子高的，身材好的，最好有腹肌，你们知道腹肌是什么吧，就是别人肚子上是一坨肉，他是六块肉……” “噗……咳咳咳……” 秦砚被呛到了。 倒是敬王很有兴致：“很有眼光。” 他赞许道：“这样才叫男人，本王还以为你会喜欢那些文弱书生呢。” 说完还瞥了一眼秦砚。 陆辛夷接话接的特别自然：“书生也挺好，但不能文弱，太文弱了我怕到时候打架他都打不过我。” “打不过你不好吗？你打他就行了。”敬王道。 “连我都打不过，那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难道还指望我来保护他啊。” 敬王点头：“言之有理，让我想想……” 敬王还真认真思考起来，半晌后才道：“禁军里有几个小将不错，身家清白，家里关系也简单，你一嫁过去就能做当家主母。” “秦砚，我记得你跟禁军有几个小将还蛮熟悉的，你觉得谁合适？” 这话听在秦砚耳朵里，不亚于在他心口挖了一块还要撒点盐。 “我觉得都不合适。”秦砚道。 两人都看着他。 秦砚则看着陆辛夷：“禁军事关皇城安稳，承担的责任相对应也很大，陆东家要是想过一些简单的日子，还是不要选禁军的好。” “啧……”敬王啧了一声：“禁军哪里不好了，你别听他胡说。” 敬王看着陆辛夷：“我记得禁军有一个小将军叫旬什么的……我见过几次，还蛮有印象的，人长的不错，家世也简单。” “旬然？”陆辛夷眼睛亮晶晶地问。 “好像是这个。”敬王又看向秦砚，“是吧秦大人。” “是有个叫旬然的。”秦砚只能这般说道。 “我认识他。”陆辛夷来了兴致，她道：“之前去宫里送菜，差点迷路，还是他帮忙的，穿着铠甲的样子真的让人挪不开眼。” 秦砚见她说起旬然来，嘴角的笑意以及微眯的眼睛，都在说明她是真的对旬然很满意的。 秦砚垂下头。 敬王哈哈大笑：“认识好啊，旬然是不错，但你值得更好的，回头我再找几个，你挑一挑，争取年前就把婚事给定下来。” “啊，这么急啊。”陆辛夷道：“我还小呢。” “小什么小，过完年你都十九了，谁家好姑娘十九了还没嫁人？以前没人给你操持，如今你喊本王一声四叔，这事必然得给你操办起来。” “好吧。”陆辛夷道：“不过四叔你要问清楚哦，我要长的好看的，身材要好的，家世要清白简单的，婚后婆母不能让我立规矩的，当然她对我好我肯定也对她好的，嗯，我想想还有什么……” 陆辛夷很是认真地想了想，而后接着道：“哦，对了，成婚后夫家不得干扰我做生意，也不许干扰我上哪里去，不许嫌我女红不好，不许嫌我不够贤惠，不许……” “行了行了……”敬王打断她：“这么多不许你是要吓死谁啊？你这些一说还能嫁人吗？” 陆辛夷一耸肩一摊手：“我不成婚这些都不是问题，没道理我成婚了还要面对这么多问题，那我成婚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相夫教子为了为难自己愉悦别人？” “那不然呢？”敬王道：“自古以来，女子成婚相夫教子理所当然。” 陆辛夷哼了一声：“那是因为你是男子，站在男子的角度说话。 四叔，咱们换个角度，成婚前您想去哪里去哪里，没人管你。 成婚后，你要搬到夫人家里生活，你的夫人告诉你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你的丈母娘还天天看你不顺眼。这样的婚您觉得有意思吗？” “我觉得成婚是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都能继续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没有谁去打扰谁，也不用谁去改变自己迎合其他人。如果达不成这样的条件，那成婚对女人来讲有什么好处呢？” “成婚了就有人保护你，有人关心你，有人担心牵挂你。不好吗？” “这些关心牵挂担心又能持续多久呢？”陆辛夷道：“如果不能长久，不如不要开始，这样我也不用担心某日他忽然领个女人回来，我还要喜笑颜开的给他张罗。” 敬王皱眉看她：“你这些奇怪的想法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说的是事实，只不过你们作为男人看不见而已。” 陆辛夷继续道：“所以从目前来说，成婚是一件对男人百利无一害，对女人百害无一利的事，这么蠢的事我不干。” “我这么努力挣钱，就是为了余生不用听谁的，我可以活成我想活的样子。” 敬王皱眉看她，一副遇到糟心闺女的操心老爹模样。 秦砚依旧低着头，只是嘴角又翘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拿着公筷给敬王夹菜：“王爷先吃点，您操心半天该饿了。” 说着又给陆辛夷夹了一块豆腐，他看见她吃了好几块了。 “陆东家也吃点，你说的对，成婚是为了让自己愉悦，如果不能达成这么简单的目的，还是慎重比较好。” “多谢大人。”陆辛夷笑着拿碗接了，然后笑盈盈又说了一句：“大人这么有感悟，看来大人对您的未婚妻很满意，那就祝大人婚后跟夫人伉俪情深，恩爱白头。” 秦砚脸上那点笑顿时就凝住了。 敬王赶紧别过头去，他怕自己笑的太明显。 秦砚沉默坐下，默默夹了点菜塞进嘴里咀嚼着。不是他想吃，而是必须得吃点什么将要说的话全部咽下去。 吃了几口后道：“要不来点酒吧。” “算了。”敬王道：“你没听之前那个歌唱‘举杯消愁愁更愁’吗。 再说你过几天就要走马上任了，这几天关键时候，还是别喝酒了。咱们吃点就回去，天冷了。” 说完也不再扯闲篇了，卖力干饭。 不到戌时，三人就吃的差不多了，敬王起身，两人赶紧跟上。 他们正准备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要上楼的丹阳郡主。 第344章 应对 看到他们三人，丹阳就是一怔，随即目光落在秦砚的身上，看来她是认识秦砚的，又看了一眼落后的陆辛夷。 “四叔……”丹阳喊了一声。 敬王又恢复了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你一个人来的？也不喊你哥哥陪着。” 丹阳撒娇道：“这里是陆东家的地盘，我才不怕呢，对吧陆东家。” 陆辛夷先行礼，而后才半开玩笑地道：“我要是郡主，我在京城都横着走，谁敢惹我我就让谁去吃牢饭。” 丹阳一乐：“那可不行，作为郡主也是要有郡主的操守的，不可无故扰民。” 陆辛夷立刻认错：“是，郡主所言极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不懂，就瞎想。” “哼，我听说今日上了新戏。也不给我留一张票。” 陆辛夷解释：“今日都是男的，怕扰了郡主，明日会有女眷场，票已经让人给您送到府上了，估计是错过了。” “啊呀，真好，多谢陆东家了。” 一行人挤在楼梯口说话也挺不安全的。 于是丹阳几步上了楼，“四叔今日也是来听戏的吗？这位是开封府的秦大人吧。” 秦砚行礼：“秦砚见过郡主。” 丹阳好奇的打量着他：“你跟我荣喜姐姐在议亲，以后也是我的姐夫，所以秦大人不用客气。” 秦砚低着头：“这事还在商议中，中间还有很多环节，所以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的好，我一个男人无所谓，就怕到时候让县主名誉受损。” 丹阳又看了陆辛夷一眼，见她也笑眯眯的，一点没有难受的样子才道：“是我的错，四叔你们这是吃好了？” “吃好了。”敬王看着她后面跟着的丫鬟跟婆子，就道：“你既然出来吃饭，就早点吃完早点回去，别让你娘担心。” “多谢四叔关心。”丹阳道：“我吃的很快的。” “嗯。本王走了。”说完就下楼了。 秦砚冲她行礼后也赶紧跟上。 陆辛夷：“郡主稍等，我先送送敬王。” 说完也行了一礼后跟着下去了。 丹阳站在那，目送他们三下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 敬王站在马车门口问她：“你跟丹阳很熟？” 陆辛夷道：“郡主很可爱。” 敬王：“可爱有时候也只是一张面具而已，你自己警醒着点。” “知道了四叔。” 敬王没有再多说什么，上了马车。 他看了秦砚一眼，秦砚微微点头。 于是敬王就走了。 秦砚冲陆辛夷颔首，什么都没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就转身上了马车。 等二人走远，陆辛夷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 她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再次将笑堆在脸上，而后蹦跳着转身上楼，嘴角的笑那么的自然又充满活力。 她直接去了三楼丹阳郡主定的包厢。 见她带着笑进来，丹阳就问：“是有什么好事吗？这么开心。” 陆辛夷看了一眼她的丫鬟。 丹阳就道：“她们都不是多话的人，你只管说。” 陆辛夷做害羞装：“刚才四叔操心我的婚事，说回头给我介绍几个不错的郎君。” 丹阳心里最后那点疑惑也瞬间消失，立刻八卦的问：“谁啊谁啊，说了谁吗？” 陆辛夷这时候才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来：“不知道，反正四叔说肯定帮我找个满意的。” 丹阳：“那你之前不是说招赘吗？” “招啊。”陆辛夷道：“要是有愿意入赘自然最好。” 丹阳：“忽然好羡慕你是怎么回事啊。” “郡主您说笑了，我还羡慕您呢，您怎么能羡慕我呢。” 丹阳叹口气：“羡慕你能挣钱，羡慕没人管你，还羡慕你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辛夷见她小脸皱着，就道：“我们都羡慕别人的人生，但其实如果转一下的话，一开始可能会觉新鲜，但不超三天，大家都会受不了，又开始想过自己原来的日子。” “才不会呢。”丹阳噘嘴。 “怎么不会呢。”陆辛夷道：“您说羡慕我自由，能挣钱，可您也知道，崔家之前看上了我的樊楼，逼的我多狠，如果我有郡主的身份，崔家人敢吗？” “还比如，我算是在花楼长大的，大家对我背后的议论，要是换成您您能忍受吗？” “樊楼不是一开始就生意好的，我还要经常去村子里干农活，晒得黝黑……” 听陆辛夷说这么多，丹阳立刻道：“你说的对，我是吃不了这些苦的。” 陆辛夷道：“郡主您身份尊贵，不需要吃这些苦的，您生来就尊贵，您是全天下大部分女子都羡慕的对象。” 丹阳被哄高兴了：“你也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你虽然出生的地方不好，但你有个很有文采的爹，所以你继承了他的文采，能写这么好看的戏曲。 你娘是花魁，长得好看，所以你也好看。那日你在薛姐姐家，真的艳压其他小娘子。 如今你的婚事有四叔做主，你肯定也能选个不错的夫婿的，所以你就好好挑一挑，一定要挑一个你喜欢的。” 别跟她似的。 她虽然还小，但她娘已经在帮她挑选了，也有人来提过亲。 但整个大胤，能配上她的人屈指可数。 所以有时候身份太尊贵也不好。 “知道的郡主，点菜了吗？要不我去给您安排下。” “那就麻烦你了。” “郡主客气了。”说完陆辛夷就离开包厢。 下楼的时候她就收敛了笑，眼里也没有刚才的娇俏了。 等她将郡主包厢里的菜安排好后，也没急着离开，得等郡主下来。 一直等到快亥时了，郡主才带着丫鬟跟赵嬷嬷下来。 陆辛夷迎上去：“吃好了？还满意吗？” “满意的。”丹阳说完挽着她的手：“大后天就是薛姐姐出嫁的日子了，明日我们要过去给她添妆，你要去吗？” 陆辛夷指着自己：“我这样身份的去薛家会不会不欢迎？” “不会的。”丹阳道：“你跟我一起去，就算有什么意见也不敢表露出来。” 陆辛夷就道：“我就不跟郡主一起去了，等你们走的差不多了，我再去吧，这样也少几个说闲话的。” 第345章 为未来谋划 丹阳点点头：“也行，哎，对了，李奕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吧。” “知道的。”说着她还看了赵嬷嬷一眼。 丹阳一副可算找到八卦搭子的表情，挽着她的胳膊小声道：“听说那个孩子不太好，天天夜里哭闹，还请了太医，太医说是在娘胎里带的病，还听说有找了什么厉害的道士，道士说这孩子跟他们上辈子有仇，这辈子就是来磋磨父母的。” 陆辛夷听到这句话也不觉得意外，现在的人很信这一套的，既然道士这么说了，那李家估计九成九是相信的。 她现在一点不怕李奕了，她道：“我还以为她要来找我算账，把孩子不好都赖在我身上呢。” 丹阳道：“你要还是以为的陆东家，你看她找不找你算账？哎，对了，那个孩子之前李家非说要跟着李奕姓李，现在听说这道士的话，李家现在又不太想要这个孩子了，要把还孩子丢给周文斌。” “哦，对了，听说周文斌前段时间犯了个错，官也丢了，李家现在更瞧不上他了，日子不好过。” 不好过那也是他活该。 陆辛夷：“郡主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丹阳笑道：“你当我们都跟你一样天天忙这些生意啊，我们这些人啊，没事不就只能说这些打发时间吗？” 陆辛夷不知道丹阳郡主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毕竟她这个身份可不缺跟她说八卦的小伙伴。 或许是因为自己跟李奕之间的仇怨也早就成了她们茶余饭后聊天的话题了吧。 不过当初她既然说出来，就不怕这些人讨论，她又不是原居民，为了几句话就要死要活的。 正好有人要上楼了，陆辛夷就赶紧道：“我知道了，多谢郡主提醒，你先进屋，这人来人往的，菜马上就上来了。” “行。”丹阳松开她的胳膊：“我要喝那个甜甜的奶茶。” “好，你先喝着，等你走的时候我让人在给你准备一些。” “那就多谢陆东家了。”丹阳说完也就进了包厢。 两个丫鬟对她行了一礼也跟着进去了。 赵嬷嬷朝她笑笑，“小东家成婚那日，老奴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的。” “好的呀。”陆辛夷大大方方地道。 说完这句冲赵嬷嬷笑了笑就走了。 赵嬷嬷等她一走笑意就收敛了，还记得第一次在花戏楼见到她的时候，这位小东家还给自己行了礼呢。 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 想到王妃说的那话，赵嬷嬷撇撇嘴，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啊。 陆辛夷来到柜台那，徐掌柜见状就道：“不回去啊？” “等丹阳郡主走了再走。” 徐掌柜点点头：“那正好，这半个月的账您看看。” 正好也没事，陆辛夷就看起了账本来。 她看的并不细致。 这个火锅店也有敬王的股份，徐掌柜是敬王的人，以自己现在跟敬王的关系，他是不敢的。 所以看着看着，她就走了神。 今晚她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秦砚跟荣喜县主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那么自己或许真就如敬王所说的那样，可以试着接触一些其他的青年才俊。 虽然以她现在的身家以及有敬王这个靠山，她完全可以不婚的。 但以后呢？ 以她手下这几只老母鸡下蛋的能力，不出十年，自己肯定会成为大胤新一代的女首富。 这不是她吹，是有根据的。 就花戏楼，只要每个月上两场新戏，戏票这一块就能稳定万两收入。 别的不说，她在现代看的那些经典影视剧，随便拿来改一改，就能躺着挣钱了。 火锅店跟樊楼加起来，一个月也有四五千两的收入。 几亩地里辣椒的钱她都没算，但就这些加起来，一年就有十几万两。 十年下来呢？ 不说是第一女富豪，前十肯定排的上的。 没有强大的靠山，这些钱就是诱惑别人来针对她的诱因，她是保不住的。 别说在古代了，就是现代，一个女人有这么多的钱又没有靠山，也会惹来很多人算计的。 所以陆辛夷现在的想法改变了。 可以结婚，就算不能找个自己喜欢的，或许对方也不会太喜欢她，那得找个听话的。 等有了孩子后，这个男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可以拿钱供着他，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要是过分了，那就去父留子，自己只要有继承人，别人就不敢太过分。 这么想着后，陆辛夷很认真的想了想旬然。 说实话，旬然穿着铠甲的样子还是让她记忆深刻的。 没办法，长得好看的男女在择偶这块，总是要占点便宜的。 旬然看着也有二十七八了，比较成熟，既然敬王说了，那就是没有成婚。 至于通房这些，有没有的其实她不在乎，就当他多谈了几个无疾而终的女朋友就是了。 只要婚后直到孩子出生这段时间他不乱来就行。 等有了孩子他要乱来，大不了就守着孩子过。 旬然既然能进禁军还能当个校尉，家里或多或少也有人在官场的。 只要她有孩子，凭着她自己的身家，还有敬王这层关系，旬家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 这就行了。 至于今天为何把这事说给丹阳听，一来她那探究的目光，她怕丹阳乱猜什么会影响秦砚。 倒也不是全为秦砚考虑，就敬王带着皇帝来自己家里以及火锅店吃饭，还有他提醒自己注意丹阳等等，就说明敬王是站皇帝的。 皇权要是顺利交接，那就皆大欢喜，不然迟早要跟摄政王成为对手。 秦砚又跟敬王走的这么近，肯定也是保皇派。 荣喜的爹应该是个郡王，到底是哪个郡王她也不清楚，但既然她跟丹阳玩在一起，说明荣喜县主的爹跟摄政王关系应该不差。 敬王的得意下属要跟摄政王这边的荣喜县主议亲，然后他又调离京畿离开开封府，去江南当官，这事怎么看都有点事在里面。 秦砚搞不好就跟和亲的公主似的。 所以陆辛夷并不怨恨秦砚。 一来秦砚也没承诺她什么，二来这事估计也不是他所愿。 说给丹阳听，是因为之前赵嬷嬷话里话外有点要给她做媒的意思。 第346章 添妆 这背后不知道是摄政王妃的意思还是那个明喆郡王的意思，但不管是谁的意思，与其让他们在背后不知道算计什么，不如把这件事摊开。 摆在明面上的算计就不是算计了。 反正敬王也要帮她找几个人挑一挑选一选的，那就一起让她挑一挑呗，总比背后耍手段要好，防不胜防的。 她相信她这么一说，回头肯定有人要找敬王的。 嗯，要提前跟敬王说一声。 心思飘远，徐掌柜见东家在那托腮不知道想什么，也不打扰她。 一直等她自己收回思绪，叹口气后继续看账。 看了下时间，估算着郡主也快要走了，喊来伙计，让他去找音娘，准备多一些奶茶等下给郡主带回去。 小伙计刚走没多久，丹阳她们就从楼上下来了，脸蛋红扑扑的，还是蛮可爱的。 “吃好了？稍等，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奶茶了。” 丹阳不客气地道：“那就多谢了，多少钱？” “还算什么钱啊，郡主能来我这里吃饭就是天大的荣幸了。” 丹阳虽然被哄的很开心，但还是让丫鬟给了钱。 丫鬟一出手就是十两。 陆辛夷赶紧道：“不要这么多的，我找你。” 丹阳道：“我不差那点钱，多的就算是打赏了。” “那就多谢郡主了。”陆辛夷也不矫情。 这个时候做好的奶茶送来了，陆辛夷接过奶茶，当着她们的面倒了一些自己喝了后才道：“热乎乎的，好喝， 一旁有丫鬟接过。 “走了。”丹阳道：“明日我们上午去，你要是去的话，记得也要上午。” “多谢郡主提醒。”陆辛夷感谢道。 送走丹阳，陆辛夷也没多待，随即也走了。 这次没回西市了，回的是常乐坊的宅子。 在马车上陆辛夷就在想，要送给薛星禾什么礼物。 她手里真没拿得出手的，也不想让敬王出，不能什么都靠他。 想来想去，陆辛夷决定直接给银票，这个她有。 薛星禾是未来皇后，只要皇权稳定，那么她就能靠上这条线，哪怕敬王以后不在了，凭着这些情分，她应该不会不管自己的。 至于皇帝，太忙了，肯定顾不上她这种小透明的。 那么问题来了，送多少呢？ 太少，人家不一定看的上，太多，也怕人家不要。 回到宅子后，陆辛夷把商陆跟半夏喊到房间，问她们：“薛家什么情况，你们跟我说说。” 商陆想了想道：“薛岳薛将军，以前是镇北大将军，现在在兵部当值，没什么实权。薛家大公子在外地任职，是个五品司马。薛家整体来说在走下坡路。” 既然是大将军，那打仗的时候应该搜罗了不少好东西。 陆辛夷问：“那你们说添妆我给钱的话，会不会很俗？” “我觉得挺好。”半夏道：“别看薛姑娘要进宫里当皇后，可已经有个赵贵妃了，马上还有两个侧妃入宫，还有太后娘娘，她想尽快掌控后宫还是很难的，没钱更难。” “那些首饰都要登记，也没办法拿来用，不如钱实在。” 听半夏这么一说，陆辛夷决定了，送钱。 那就给五千两吧。 也就花戏楼半个月的收入。 她送得起。 皇后跟皇帝是一伙的，敬王跟皇帝也是一伙的，所以她跟皇帝皇后也是一伙的，她自然希望未来皇后能越来越好。 他们夫妻俩好了，皇权稳了，她才能过的更好更自在。 她手里现在有不少钱。 花戏楼那边票钱以及打赏的分成，差不多有两万多两，火锅店那边账户上有四千多两。 樊楼那边她好久没看了，但三四千两肯定也有。 而她手里的，目前还有一万四千两。 之前买宅子的那一万多两，是敬王帮她从明喆郡王那里要来的，等于买宅子的钱她一分没花。 数出五千两放在一个不小的匣子里，厚厚的塞满了一匣子。 这些银票最大面额也就五百两，大部分都是一百两。主打一个用起来方便。 准备好这些陆辛夷开始洗漱，等头发晾干已经快到子时了。 哎，要是有吹风机就好了。 第二日陆辛夷一直等到快午时才登门。 说明来意后门房去通报，一刻钟左右有个丫头出来了。 陆辛夷道：“我就不进去了，麻烦把这个转交给薛姐姐。” “那怎么能行。”丫鬟道：“小姐吩咐了，一定让奴婢把您带进去。” 陆辛夷犹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今日倒没有穿的那么招摇，但也是张全家给做的新衣服，都是上等的好料子。 来到薛星禾的院子，里面还有几个小姑娘。 丫鬟道：“都是亲戚家的小姐们……” 意思就是没有外人。 陆辛夷颔首。 进了院子薛星禾就看见她了，站起来就道：“可算是来了。上午丹阳跟我提了一嘴，我还说她了，没的让你跟着破费。” “这怎么是破费呢。”陆辛夷道：“外面多少人想来给薛姐姐添妆都不够格呢，我能给薛姐姐送添妆那是我的荣幸呢。” 薛星禾笑着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屋子里还有几个小女娘，看到她来，有微笑示好的，也有好奇打量的，当然也有当没看见的。 陆辛夷一眼扫过，对表达善意的几个笑了笑，其他的也就无视了。 薛星禾拉着她进了她的卧室。 看到四周都摆放了不少的匣子，有大有小，应该都是其他人给的添妆。 商陆将抱着的匣子递给陆辛夷，陆辛夷接过又给了薛星禾。 “我祝姐姐跟陛下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薛星禾这段时间也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些来送礼的多多少少都是冲着她的皇后身份来的。 所以她也就接过了，“劳烦你破费了。” “巴不得呢。”陆辛夷道：“等姐姐成了皇后，我想再送可就没资格了。” 她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薛星禾也不生气。 她也打趣陆辛夷：“也不一定，等敬王给你找个好的夫婿，等你有了诰命，我们还是能常见的。” 肯定是丹阳跟她说的。 陆辛夷就道：“那就但愿如此了。” 还没一会儿，外面就有人喊她。 陆辛夷就道：“下午场有一场女眷的戏，姐姐要是能去就去，不能去就给家里其他小女娘。” 说着又给了她三张戏票。 “要去的。”薛星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开心道：“我还让家里人去买了，可惜没买到。这戏票我就收了，多谢你了。” “应该的，那我就先走了。” “这么急？你看这也到饭点了，还想跟你多聊聊呢……” 陆辛夷可不想留饭：“特意挑人少的时候来，饭就不吃了，有话下午在戏楼里说也一样的。” 第347章 抱大腿 陆辛夷出来的时候还是接她那个丫鬟送出来的。 她上马车，还没走多久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等一下。 一看是薛府的门房追了出来。 陆辛夷赶紧让人停车。 不一会儿，薛星禾跑了出来。 “你怎么给我这么多……钱？我不能要，太多了。” 陆辛夷走后她没打算那么快看的，这样显得很没教养。 结果被她的一个调皮的小表妹给打开了。 看到这么多钱惊呼一声，薛星禾才发现，粗略一看有四五千两。 当下就抱着匣子追了出来。 “薛姐姐，你先上来。” 不然两人在巷子里说话很惹眼。 商陆跟半夏赶紧将她扶上了马车。 马车里就她们俩。 陆辛夷道：“这钱你放心拿着，四叔带着陛下来我的店里吃过饭，看过戏，我们也算认识，他也帮过我的，我也没办法把钱送给她，给你也是一样的。” “宫里需要钱的地方很多，手里有钱说话底气也能足一些，我这人比较俗，那些首饰什么的，我觉得都没有比钱来的方便。” “再者……”陆辛夷犹豫后还是道：“我也希望你能在宫里好好的。” “这怎么使得呢。”薛星禾想到敬王对她的好，所以她见过陛下也不奇怪。 “使得的，你要是不安心，你就想着这是我的一笔投资，商人重利，钱对我来说很容易就能挣到，我也不求别的，只要以后我遇到事情的时候，姐姐能帮我说几句话就行。” 今天这么多人来她家抱得都是这个目的。 “姐姐拿着吧，我喊敬王一声四叔，我们就是一伙的，我是希望姐姐越来越好的。 还是那句话，宫里要用钱的地方多，以后姐姐有需要，派人来说一声就行。” 薛星禾看着陆辛夷，见她满眼真诚，要说不感动肯定是不可能的。 如今朝堂的局势父亲也跟她说过一些，她以前不关心，但自从赐婚后的这段时间，她多少也是了解了的。 虽然大家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的，但底下早就暗潮汹涌了。 陛下能不能顺利将皇权拿到手还是两说，她嫁过去日子并不会太顺遂。 “好。”薛星禾也不是扭捏人。 她拉着陆辛夷的手：“妹妹的话我记住了，既然敬王让你喊他四叔，那在他的心里你就是他的家人，有机会让四叔带你来宫里玩。” 陆辛夷点头：“知道了薛姐姐。”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问她：“姐姐，我冒昧问你个私事。” “你说。”薛星禾笑着道。 她压低声音：“姐姐上一次的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 薛星禾一愣，随即脸就红了：“你问这个干、干什么？” “我娘干什么的姐姐也知道，她们手里有一些秘方，我想跟姐姐说的是，月事后七到十天，你跟陛下同房，怀上孩子的几率更高。” 薛星禾本来还害羞，但听陆辛夷这么说后，神色也慎重起来。 她娘也跟她说过，宫里已经有赵贵妃了，还有两个侧妃要入宫，她入宫后能越早怀孕就越好。 “准备要孩子的时候，你提醒陛下，尽量少喝酒，少熬夜，多运动，这样你们生的孩子也会更健康一些。” 陆辛夷也是想抱薛星禾的大腿的。 敬王到底是男的，以后内宅的事也不方便插手，但皇后就不同了。 现在能多刷点好感那就多刷点。 昨天一晚上她已经想的很透彻了，成婚无法避免，那就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说一句不好听的，等敬王不在了，她要是被婆家算计了，那这钱她是宁愿给皇帝夫妻俩的，只为保她下一代，不会留给婆家一文。 扯远了。 薛星禾闻言很认真的记下了。 “多谢妹妹，我记住了。” “嗯，那我就先祝姐姐跟陛下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薛星禾拍了拍她的手，抱着匣子又下了车。 回到家的时候她娘已经在她院子里等着了。 母女俩进了卧室。 薛星禾也没说什么，开始数钱，整整五千两。 “她怎么给你这么多钱？她所图什么？”薛夫人担心地问。 薛星禾就把陆辛夷跟她说的话说给了薛夫人听。 “这么看来她到时候个好的。”说完又道：“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长的那么好看，就怕她把心思打到了陛下身上。” “不会的。”薛星禾本来略过了这个，但听她娘这么说，立刻就又道：“她早就见过陛下了。” 薛夫人叹口气：“你爹打仗这么多年，好东西是不少，但都没办法变成钱，这五千两，不是小数目。” 他们家里这段时间也在偷摸着将一些好东西拿到外地变卖，但都卖不太上价格。 家里东拼西凑，也就凑了一万五千两的压箱底钱。 府里也要运转，也不能全部掏空了。 所以这五千两，对薛家来说，是真的很重的礼了。 一成婚就要跟那么多女人争宠，薛夫人是真不愿意女儿遭这个罪。 可没办法…… “娘，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陛下既然选了我，那我肯定就会跟陛下同进退的。” 薛夫人抱着女儿，眼眶红红。 不放心又能如何呢。 比起那些妃子，她的女儿已经很幸运了。 陆辛夷离开薛家让马车先去了樊楼。 吃了个饭，把账户上的银子拿走了三分之二，还带走了一麻袋的辣椒籽，估摸着有七八十斤。 而后又去了花戏楼，等下午女眷场结束后又回了陆宅。 明日铁锤就要跟着离开了，东西虽然准备了很多，但钱她也给点。 出门在外的，有钱跟没钱差距还是很大的。 当天晚上，她把铁锤跟春花叫到房间，数了一千两给铁锤，吓得春花都不敢说话。 陆辛夷对春花道：“你明日送行的时候，把这个包袱给秦大人。” 里面有她准备的一万两，以及八十斤的辣椒籽。还有一份种植指南以及收购协议。 她不知道秦砚要去哪里，而且此去肯定是带有某种目的的，她不懂，也不想问。 这些钱跟辣椒籽，只要他能利用好，就能带动一方经济，这就是他的政绩。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事了，以后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第348章 搏一搏 第二日陆辛夷早早的就醒了，春花带着铁锤来跟她道别。 她没出来，只对春花跟铁锤道：“你们去吧，铁锤，一定要听大人的话，要好好学本事，将来长大了给你娘一个依靠。” “知道了东家。”铁锤大声回答。 春花低声道：“铁锤，你跪下，给东家磕头，给东家磕头。” 铁锤听话跪下，冲着陆辛夷的房间磕了三个头，之后被半夏拉了起来。 陆辛夷想了想还是对商陆道：“你带着她们母子俩去吧，到时候把这个交给秦大人，让他哪天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教给当地百姓。” 商陆接过荷包，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陆辛夷：“东家不去送送吗？” “不去。”陆辛夷说的斩钉截铁。 商陆：“那您为何又要给他准备这么多东西给他这么多钱？东家你这是图什么呢？” 陆辛夷看着帐顶，很认真的回答：“图以后几十年能一帆风顺。” 如果皇权顺利交接，她往后的几十年就能一帆风顺。 反之如果不能的话，那这些钱以及种子，也能让他在外面做点什么，日后或许是他们这些人的一线生机。 忽然，陆辛夷坐起身掀开被子起床，将自己所有的家底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塞给商陆：“全给他。” 商陆更加不解了。 陆辛夷也只是刚才忽然一个机灵，他把权力中心的开封府通判位置让出来离开京城去了江南。 那如果朝廷乱了，江南说不好就是陛下以后的退路。 所以他必然需要很多钱。 如果摄政王胜了，自己这些钱也是没办法拿在手里的，不如一股脑都给了他。 搏一搏，万一能给自己搏一个“从龙之功”呢。 商陆本想劝她两句，结果见她把所有家底都拿出来了，也不好再说是 。 叹息一声后又将昨晚就准备好的包袱挎在手上离开了房间。 门口，春花跟铁锤已经在等着了。 “走吧，东家让我送你们。” 春花连连点头，有商陆跟着她心里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何叔将一袋子辣椒籽提着放上马车，又将他们扶着上了马车。 一行人趁着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往城门口赶去。 秦砚此去江南，是要从明德门出城。 他们来的还算早的，在明德城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秦砚的车队。 此次离京，他也带了二十多个人，此去路上定然是不太平的，所以敬王给他安排的一些好手。 莫少棠看到了何叔，扭头跟马车里的秦砚说了一句。 秦砚立刻掀开马车帘子，看着那马车。 出城的人太多，一行人也不好在城门口说话。 一直离开城门又往前走了两三里路有个送别亭，秦砚才让马车停下。 马车刚一停下，秦砚就跳下马车朝何叔这边走来。 商陆从马车下来的时候看出了秦砚眼里的期待。 她什么都没说，只转身将春花跟铁锤扶了下来。 等母子俩都下来后马车里半天没了动静。 商陆看出了他的失望，这才道：“东家没来。” 秦砚嗯了一声，看向铁锤，浅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看到秦砚，铁锤笑着贴着他。 春花将包袱递给铁锤：“铁锤，跟着大人要好好听话，不要给大人惹麻烦。” “我很乖的，娘，我会听话的。” 春花擦了一把眼泪。 秦砚问：“铁锤姓什么？” 春花：“不知道，她是前东家捡回来的，不知道他姓什么，不过他现在是我儿子了，以后就跟我姓，我姓李，叫李铁锤。” 秦砚拍了拍铁锤的肩膀：“铁锤这个名字虽然顺口，但出门在外还得有个大名，以后你跟着我，是要学点知识的，就叫李平生吧，一蓑烟雨任平生，希望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能勇敢面对。户籍我会让人改掉的。” 春花不懂这些，但既然是秦大人给取的名字，那肯定是好的。 当下就拉着铁锤给秦砚磕了一个。 秦砚将他拉起来，对春花道：“送他去那边马车。” 春花嗳了一声，拉着铁锤走了。 商陆将包袱递给他，又示意何叔把那一袋子辣椒籽搬下来。 “这里面是东家给你的，这一袋子是辣椒籽，她说如果需要的话，尽管种植，她会全部收购的。” 秦砚接过包袱，包袱里沉甸甸的。 商陆道：“这里面是钱，东家把她所有能动的钱都给你了，她说你或许会需要。大人，作为奴婢我没资格跟你说什么，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错过我们东家，你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么有情义的小娘子了。” 说完冲秦砚福了个礼，就转身上车了。 只是在上车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个人，见她看过来，对方立刻又缩了回去。 商陆转身瞪了秦砚一眼，好想把包裹拽回来啊。 秦砚低头抱着包袱，轻声说了一句：“我知。” 等春花过来后，商陆就让何叔赶车走了。 秦砚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这才转身抱着包裹上了马车。 这时候有个瘦弱小子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秦砚掀开车窗，看着窗外的人，蹙着眉头问：“何事？” “我、我想谢谢你，剩下的路我……” “跟着吧。”秦砚道：“我说过帮你自然会帮。但你答应我的，你也要记住了。” “好，多谢大人。”那人说完就走了。 马车里，铁锤，不，现在得叫李平生了，他好奇的看着秦砚。 秦砚对他笑笑，而后道：“走吧。” 马车立刻滚动起来。 此行一共一辆拉人的马车，还有三辆拉物资粮食的，剩下的人都是骑马。 一行人沿着官道，渐行渐远。 此去前途如何，谁都不知道，但他们都知道，此行要是顺利，别说自己了，后面子孙三代的命运都将被改变。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赌上命，也想要沾一沾那从龙之功。 此行就像是一场赌博，赢了，荣华富贵三代享，输了，抄家灭族宗祠殇。 第349章 帝后大婚 秦砚一行人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 陆辛夷又去了一趟小院，刘巧儿说大家的生意已经做了起来，他们都商量好了，不在一个地方。 西市这边这么大，这么多人分开也相互不影响的。 “昨天他们一天最少的都卖了七八百串，多的卖了一千六七百串，准备的东西都卖光了，店里的豆腐，豆腐干，千张这些都来不及做了。” 刘巧儿很高兴。 陆辛夷道：“那就再雇佣一些人来，跟周围邻居把关系处好，有事大家也会帮忙的。” “知道的。”刘巧儿道：“我已经说了，明天有人来，我就挑那些勤快能干的。那些嚼舌根的不孝顺的，我一个不要。” 只有大家的利益相关联了，小院子有事大家才真上。 陆辛夷笑：“对，咱们就帮那些值得帮的，那些不孝顺的，让他们眼馋去。” “我回头让官差来这边来一趟，你给人弄点吃的表现的热络点。那些不长眼的就不敢来惹咱们了。” 说完陆辛夷才想起来，秦砚走了开封府的通判是谁她还不知道呢。 不过敬王还是开封府的权知开封府尹，他说一句话应该还能管用。 在这边逗留了会儿，陆辛夷就去了幺爷那边。 巷子口的小吃店已经开张了，阿五在这边负责，请了三个婆子，都是军汉家里的婆娘。 这些军汉从战场下来，或多或少都有点残疾，家里能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也是帮了他们很多。 陆辛夷让众人坐下，点了不少烤串，等炸好后几个人就在那没形象的吃了起来，惹得一些路过的人没忍住也进来点了几串。 吃饱后看了下豆腐坊，这边已经进入稳定期，每日有十几两的收入。 开业到现在，也挣了不少。 陆辛夷看了一下账，最近幺爷囤了不少的黄豆还有粮食，再加上买下那个铺子，手里也只剩下两百多两了。 幺爷要给她，陆辛夷没要：“你留着吧，我真需要用的话，会找你要的。” 幺爷闻言也就没多言。 离开这边回到东市的常乐坊的时候，看到了延绵不绝的送嫁妆的队伍。 今日是薛星禾的嫁妆被送到宫里的日子。 看着眼前这一幕陆辛夷才知道什么叫十里红妆，也是让她开了一把眼界。 商陆道：“听说有一百八十八抬。” “有这么多东西抬吗？”陆辛夷表示怀疑。 只能说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老祖宗的了解还是少了点。 商陆一顿科普，听的陆辛夷频频点头，原来棺材都在嫁妆的行列，真是长知识了。 一般女子结婚全抬是六十四抬，但薛家女儿是要入宫当皇后的，只有六十四抬肯定不行。 陆辛夷看着有人挑着，有人抬着，上面都盖上了大红布。 想起清朝那位光绪帝，在国家那么苦难的时候，结婚还花了两百多万两白银。 不管是天灾人祸还是兵乱，苦的永远是普通人。 因为这些嫁妆堵住了路，薛家的下人抬着筐子，里面装着铜钱或者喜糖喜糕，给被堵住的众人道歉。 谁敢说个不字？ 这可是陛下大婚。 有人来到陆辛夷的马车前，看她的马车以及车夫都不是一般人，那人给了几块喜糕。 陆辛夷接过了。 明日薛姐姐大婚，她是肯定不会去的，提前吃点喜糕也好的。 快到午时道路才通畅。 陆辛夷回到宅子里，吃了送上来的饭菜，忽然觉得没事干了。 人生好像一下子就清闲起来了。 字帖，不想练了，故事，暂时也不想写了，做点什么好呢？ 要不打牌？ 陆辛夷让管家张全去买硬一些的纸，越硬越好，但不要太厚。 张全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也只能去铺子里找。 东城这边没找到，就去西城找。 第二天就是薛星禾跟陛下大婚的日子。 陆辛夷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下人们在讨论。 半夏过来伺候她，就问：“好多人去看热闹，东家要去吗？” “不去。”陆辛夷道。 有些热闹还是不凑的好。 于是这一天，她就在宅子里东看看西看看就这么过去了。 陛下大婚，皇家自然是忙的很。 敬王这个闲汉，是这次主持陛下大婚的主要成员之一。 一直等陛下带着皇后回门后，敬王才有空出来溜达。 这日居然就直接来到了常乐坊的宅子。 看到敬王来了，陆辛夷很惊讶，撸袖子说要给他张罗点好吃的。 敬王道：“别吃了，这几天我仔细看了下，给你挑了几个不错的小伙儿，你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 “这么快？”陆辛夷好奇的问：“怎么看？总不能站一排让我挑吧。” 那要真这样她可就不客气了。 敬王被她气笑：“你倒是一点也不矜持。” 陆辛夷笑道：“先选，选好后我再矜持也来得及。” 敬王再次白她一眼：“秦砚走了你就一点不难受？” 陆辛夷没直接回答，只来了一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活着的意义跟使命。” 秦砚身为臣子，那他首先要背负的就是君王的命。 君有令，他一个小卡拉米敢反抗吗？不但不会反抗，从小被洗脑要忠君的秦大人，只会为了皇命肝脑涂地。 她知道自己在秦砚心里肯定有位置的，但这位置没办法跟他的君比。 她也不想被拿来比。 敬王已经知道她把所有家产都给秦砚带走这事了，不仅他知道，陛下也知道的。 两人心里的感触都颇多。 秦砚是他们派出去的最关键的一步棋，什么时候回来全部要看摄政王接下来的操作。 或许明年就回来了，或许几年都不回来。 所以敬王一说要给陆辛夷挑个好夫婿的时候，皇帝立刻就从身边人开始选了起来。 但都被敬王拒绝了。 他不想陆辛夷被暴露出来，他只想她作为一个普通人好好的活着就行。 一旦成为陛下心腹的内宅娘子，她就会成为别人算计的目标。 至于旬然这些小校尉，就算有人关注，但也不会过多关注。 他道：“我见过旬然了，也打听了下，他没有成婚，倒是有个通房丫头，家里人口也简单，母亲已经不在，就剩下父兄跟嫂子，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会让他把内宅清理干净的。” 陆辛夷惊讶状：“不是说找了好几个吗？就这么定了不给挑了？万一我觉得有比旬然更合我眼缘的呢？” 敬王：“……” 第350章 好色这点你随了我 敬王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见到旬校尉的时候很满意吗？” 陆辛夷道：“那不是没结果别的没对比嘛，四叔您一出手那肯定不凡，万一见过后有更满意的呢？” 敬王再次被气笑，揶揄道：“在好色这点上，你倒是随了我。” “这怎么能叫好色呢。”陆辛夷在他对面坐下，单手撑着下巴：“不能跟喜欢的人成婚，还不找个长的好看的那不是更对不起自己了吗？” “您想啊，你吃饭的时候，一抬头对面是一个貌比潘安的美男子，看了不得开心的多吃几口饭啊。” 敬王：：“你还记得你是个小女娘不？” “小女娘也喜欢看长的好看的啊。”陆辛夷认真道：“你们不能用贞洁枷锁剥夺了小女娘多接触几个成婚对象的权利后，还不允许人家多看几眼美男。” 敬王：“……” 陆辛夷有撒娇道：“不管，反正我要多看几个，要实在没有，那就旬校尉吧。” 敬王一想，也行：“那你想怎么见？要不明日我把他们叫去火锅店，你过去，一下子就全看齐全了。” “脸是看齐全了，那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敬王问。 陆辛夷顶着敬王警告的眼神，还是开口了：“那我不得看看身材好不好啊。” 她高中毕业的时候暑假租碟片回来看，也不知道哪个狗日的放错封面了，借回来的碟片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看到大肚腩的男人都生理抗拒。 敬王单手扶额：“我怀疑你才是我亲生的，不然你一个女娘怎么能这么混账呢。” 陆辛夷不乐意了：“女人又不能像你们男人，成婚了不满意夫人的长相身材性格等等，还能纳几房妾，再不行看中家里的漂亮丫鬟也能当通房。” “我们一辈子就只能挑选一个男人，那不得挑一个满意的啊。” 敬王：“……” 怎么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呢。 敬王叹口气：“你先看，看完后我再想办法带你去禁军校场。” “多谢四叔。”陆辛夷立刻满意了：“还有还有……” “你给老子消停点吧。”敬王都有点没脾气了：“你怎么比别人家的小子还要能折腾呢？” 陆辛夷噘嘴，装可怜，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敬王不吃她这一套。 结果就见她的眼泪忽然毫无预警的滴了下来。 第一滴很快掉下，后面的就顺着脸颊慢慢的往下流，看的他心里愧疚死了。 敬王挫败：“哎哎哎，你这是做什么啊。” 陆辛夷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敬王深深叹口气：“谁叫本王欠你爹的呢，行行行，还有什么，说吧。” “成婚可以，但得开府另过。” “没问题，这些都没问题，还有吗？” “没了。” 听到这两个字，敬王都要喜极而泣了，结果又听她说：“等我想起来再提。” 敬王压着气：“行，明晚，你自己过去。” 说完敬王就要走，陆辛夷赶紧拉住他：“四叔，开封府现在的通判是谁？” “你小叔。”敬王道。 “啊……”敬王还有弟弟？ 敬王都无语了，“崔胜，你小叔。” 陆辛夷这才想起这个便宜小叔。 那回头让他叫人去小院子那边巡逻巡逻应该是没问题的。 送走敬王，陆辛夷嘴里哼着商陆没听过的小调。 “我要洗头。”陆辛夷喊。 一次性相亲这么多个，刺激，她得好好打扮打扮。 看着东家这么开心，半夏低声道：“我看东家一点也不喜欢秦大人。” 不然秦大人才走，东家就答应相亲，还这么开心。 商陆：“那你就愿意看着东家整天愁眉不展哭个不停？” 半夏：“也是。” 商陆道：“东家这样挺好的，有些人不值得。” 她可是看见了，那天那个男装打扮的小子，分明就是荣喜县主。 秦大人去外地把荣喜县主带走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配东家等他。 东家就该找个比秦大人官职还大的成婚，然后生个娃，这样一辈子也就安稳了。 等两人帮陆辛夷洗好头发后，陆辛夷就让她们出去了。 而后一个人泡花瓣浴，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 看起来很开心…… 第二日陆辛夷倒也没盛装打扮，不过还是带上了一根簪子，看起来比平日里也多几分娇美。 她正跟叶师傅对账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商陆道：“东家，丹阳郡主找您。” “哦，就来。”陆辛夷只好放下账本出来。 丹阳郡主：“找个可以说话的地方。” 看着她紧绷的脸，陆辛夷带着她上了三楼的包厢。 一进门就听丹阳道：“你知道吗，荣喜县主不见了。” “什么？”陆辛夷觉得自己听错了。 “我说荣喜跑了，她逃婚了。” 陆辛夷：“……” 丹阳也不需要她说话，就扒拉扒拉说着：“这几日是陛下大婚，大家都在忙着陛下的婚事，荣喜的父亲长康郡王在礼部任职，这段时间就更忙了。” “结果等忙完陛下的大婚，才发现好几天没见荣喜，就让丫鬟把荣喜叫来，结果荣喜早就不见了。” “什么叫早就不见了？”陆辛夷问。 “就是荣喜院里的丫鬟婆子也不知道荣喜什么时候不见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 “荣喜前段时间生病，就一直在房间足不出户，每日三餐都是她的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着的，所以也没人见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 可怜这两个丫鬟了。 就听丹阳继续道：“陛下成婚前三日，荣喜跟郡王大吵了一架，被禁足了，还不允许给她送饭菜，所以这几日都没人送饭菜，也就不知道她带着两个丫鬟什么时候跑了……” 还好，丫鬟也一起走了。 她忽然就想起来荣喜那一日让她帮忙给秦砚带口信的事了。 不会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在计划逃跑了吧？ “为什么啊？”陆辛夷问。 “她有喜欢的人了。”说完这句丹阳有些丧气的坐下。 “她喜欢的人郡王不同意吗？” 丹阳丫头：“我也不知道，就是我自己猜的，陆东家，荣喜有跟你说什么吗？” 陆辛夷无奈道：“郡主都不知道的事，我一个小老百姓哪里知道啊，你也看到我之前编排的那些戏文了，我要是知道，我肯定劝她的。” 丹阳一想也是。 “这事你先不要对外说，郡王已经派人去找了，希望能找回来吧。” 陆辛夷叹气一声，忽然有点可怜秦砚了。 第351章 集体相亲 随即又一耸肩，这关她什么事呢？又不是要跟她相亲的小郎君们集体逃婚了，她才不操这个心呢。 “郡主放心，我自不会乱说的。”陆辛夷说完又道：“郡主也不要再跟旁人说了，毕竟这事到底如何还不清楚，万一荣喜县主只是出去散散心呢。” 丹阳郡主嗯了一声：“我去看戏了。” 说完就走了。 陆辛夷福了个礼，随即回来继续对账。 不知不觉天黑了，徐掌柜过来道：“东家，王爷带着几个小将军在三楼用餐。” “啊……已经来了啊，好的，我这就过去。”陆辛夷顿时就有些小期待起来。 第一次相亲，还一次相这么多，谁能不期待。 她起身，捋了下头发，又将坐皱的衣服抻了抻，最后问商陆跟八年：“怎么样，还可以吧？” “好看的。”半夏道。 商陆也夸赞：“东家自然是好看的。” 陆辛夷想了一下，最后去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样子了。 她头上多了一块布巾，将头发半裹了起来，嘴巴的右下角还多了一个铜钱大的黑痣。 不仅如此，嘴巴里不知道多了什么东西，上嘴唇有些往外突，一下子就让那张貌美的脸变得有些怪异了。 上半张脸倾国倾城，下半张脸瑕疵过多，谁看了都要说一句可惜得。 见她这样出来，商陆跟半夏都不解。 陆辛夷在两个门牙上面粘了一点揉好面粉，所以说话有些别扭。 她道：“万一他们看上了我的钱呢？像我这样有美貌有脑子又有钱的小娘子，他们肯定都喜欢，那我不得扮丑一下啊，得试一试他们的真心，别到时候冲着我钱来的。” 两人忍着笑，什么都没说。 陆辛夷拿了两壶好酒放在托盘上往三楼去了。 她一上来，门口守着的侍卫就是一愣，随即什么都没说，低着头抖动着肩膀打开门。 管家也在里面，一看到门被打开就知道是她来了。 笑迷了眼上前：“小东……家……” 最后一个家字在看到陆辛夷的装扮后都被吓破了音。 陆辛夷冲他一眨眼，而后将管家推开，扫了一眼在坐的五个人。 长得都还行，是介于硬汉跟小白脸之间的长相。 于是她甜甜的喊了一声四叔。 这一声四叔喊的管家跟敬王同时起了鸡皮疙瘩。 敬王看了一眼她的脸，握拳，什么都没说，只嗯了一声。 陆辛夷把酒壶放下，又冲旬然一笑：“旬校尉。” 旬然多聪慧的人啊，早就从之前敬王的种种试探里窥得一二，又见陆辛夷这般打扮出现，心中边明了了。 他颔首：“陆东家好。” 陆辛夷拿起酒壶，给敬王倒酒：“四叔今日怎么有空来。” 敬王斜睨她：还不是带人来给你相看 嘴上却说：“陛下大婚，这几位小将军都出了不少力，本王代陛下宴请他们。” “原来如此。”陆辛夷放下酒壶：“既然如此，今天这一顿就算我请的，也算是给陛下大婚添点喜钱了。” 敬王：你可真敢说，陛下差你一顿饭的喜钱啊？ “坐下一起吃点吧。” 陆辛夷：“那我就陪四叔吃一点。” 说话间管家已经挪出了一个空位来了。 陆辛夷坐下，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而后道：“四叔，我敬你。” 敬王嗯了一声，喝了。 陆辛夷又对旬然道：“旬校尉，上次多谢帮忙，敬你。” 旬然坐在她斜对面，闻言也举着酒杯示意后喝了。 陆辛夷这才看向另外四位：“不知四位如何称呼？” 那四人中有两人赶紧自我介绍：“我叫朱誉，也是一名校尉，目前在禁军效力。” “在下黄岩，是武侯校尉。” “朱大哥，黄大哥，初次见面，我敬你们。” “陆东家客气。” 两人也喝了。 陆辛夷看向另外两人。 其中一人文质彬彬，棱角分明，有点斯文败类类型。 听到她问话，掀了掀眼皮，嘴角一勾，冲她举杯后酷酷地道：“神策军校尉，文启。” 陆辛夷在心里啧了一声，这番作态是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恭喜你小朋友，你成功引起了姐姐的注意了。 “原来是文校尉，有礼了。”说完陆辛夷也喝了。 而后看下最后一个。 这人长相是这五个里面最普通的，但也是最壮实的，见大家都看着他，这才自我介绍道：“我叫郭淮南，在神策军任职，见过陆东家。” “郭大哥，有礼了。” “陆东家有礼。” 一圈下来也算是认识了。 敬王见她每一个人都问了，从称呼来看，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又故意询问了一些事情，见时间差不多了就道：“我们还有事要说，你就先下去吧。” 陆辛夷放下酒杯起身：“诸位慢吃，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小二。”说完陆辛夷也不多逗留就走了。 等她走后敬王看了一眼旬然跟那个叫文启的。 其他人她都叫大哥，就这两位喊的是职务。 嗯，看来她更中意那三人。 陆辛夷出来后，商陆跟半夏就小声问：“如何了？” 陆辛夷下到二楼柜台那才道：“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啊。”商陆有些着急：“东家没看中。” 陆辛夷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面，发出滴滴答的节奏：“看中了三个人的脸，两个人的身材。” 商陆、半夏：“……” 没听到两人说话，陆辛夷看向她们，噗嗤一乐：“开个玩笑而已。这又不是买菜，看中了就能买走。” 两人很是松了一口气，她们可怕小东家真跟年轻时候的王爷一样了。 聊了一会儿，敬王那边带着几个人下来了。 陆辛夷赶紧上前。 敬王转身对五人道：“时候不早了，几位也早点回去吧，以后要多多为陛下效力。” 五人抱拳：“是。” 说完后那五人都朝陆辛夷看来。 陆辛夷也笑看着他们，但因为那颗黑痣以及门牙上粘的面粉团都没取下来。她这么一笑，显得有些磕碜。 有两个人眼神闪躲了下，随即冲陆辛夷笑笑后又冲敬王抱拳后走了。 剩下旬然，文启，以及郭淮南。 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旬然先开口：“陆东家，多谢款待，王爷，属下就先回了。” 敬王嗯了一声，陆辛夷还了个礼，“旬校尉慢走。” 郭淮南见状也抱拳：“多谢款待，告辞了。” 陆辛夷也还了礼。 最后就剩下文启了。 第352章 选谁 文启先冲陆辛夷笑了笑，而后才对敬王道：“多谢王爷，属下定当言听计从。” 说完这句又冲陆辛夷笑了笑后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敬王问：“如何？” “我觉得郭淮南挺好的。”陆辛夷看着远去的人道。 敬王错愕：“你让我帮你选长的好看的，结果你选了个最丑的，你逗我玩儿呢。” “四叔，浅薄了不是。”陆辛夷拉着他下楼，而后往一旁停着的马车走：“郭校尉怎么能叫丑呢，人家明明很有阳刚之气啊。” 敬王不说话了，郭淮南却还是不丑，但是是这五个人里家境最差的。 全家就一个人有官身，祖宗全抱有他了。 他道：“那旬然，文启，本王看着也很有阳刚之气啊。” “这也就是第一印象，我又没说要立刻跟他成婚。”陆辛夷道：“撇开早就见过的旬校尉不谈，那四人中，我看的最顺眼的就是郭淮南了。” “那为什么不选旬然？”敬王再次问，他最满意的也是旬然。 旬然的父兄虽然都是小官，但也算是官宦之家了。 旬然跟秦砚的关系应该不错。 她可不想搞这种狗血戏码。 既然她决定相亲成婚，那就找个跟秦砚不搭嘎的才好。 “哎呀，你都说旬校尉家里有通房了，我虽然是女人，但我对对方的贞洁也很在意的啊。” 敬王：“……” 两人这会儿已经站在马车旁了。 敬王看着她：“你认真的？” 陆辛夷想了想：“反正那几个肯定不行，就旬然跟郭淮南，我先看看这两人吧。” 至于文启，这种弟弟不适合她。 敬王：“……行。”说完上了马车。 而后又掀开窗帘：“大后天陪我去庙里，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的。” 陆辛夷刚要问后天是什么日子，就被管家在后面拽了一下。 她立刻道：“好。” 而后后退两步。 管家笑眯眯地道：“老奴也觉得郭校尉不错，看着就很可靠。” 陆辛夷点头。 对对对，虽然郭淮南是那五个人里样貌最不出色的，但他的五官给人感觉就是可靠。 再加上那高壮的身材，家里有这么一尊门神，别提多有安全感了。 “还不走。”敬王在马车里催了。 “嗳，这就来。”管家笑脸一收：“过几天是崔少保忌日，你准备一下。” 说完管家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 陆辛夷站在那，脸上的笑意也收了。 管家之前跟她说过，但她忘记了。 真糟糕…… 陆辛夷也没回火锅店了，让马车也过来，带着两个丫鬟也回常乐坊了。 马车里，管家看着撑着头一副头疼的样子敬王道：“小东家这么说也对，旬校尉虽然好，但他这人以老奴看，还是有点心思的，旬校尉也是那主意正的，小东家怕是降不住。” 敬王没好气地道：“作为当家的男人，主意不正还怎么掌家？ 难道还要听她的？” 管家笑道：“您看小东家主意正不正？那么多钱说给就不眨眼的全给了秦大人，王爷，您还看不出来吗？” 敬王头疼，捏了捏鼻梁。 管家继续道：“小东家要是愿意，那我们就随她的愿。总不能就这么蹉跎下去。” 敬王：“你就宠着吧，早晚有一天要闹出笑话来。” 管家呵呵笑：“就这么一个小女郎，王爷您也不差钱，不差关系跟人脉，不留给她，您还真要留给那个奶娃娃啊。” 说到这个，敬王就来气。 李侧妃居然真有脸，敢抱着李奕那个病恹恹的孩子想让他认个干亲。 理由是这孩子一直哭，道士说有不干净的东西缠着，得找个贵气足的人认个干亲后压着，孩子才能健康长大。 他没好气地道：“你看本王脸上有没有写傻子二字了。” “您莫生气。”管家劝道：“有时候您的不在乎，反倒让那些跳梁小丑觉得您这是好说话。 李家这些年打着您的旗号没少敛财，如今还这般不识相，老奴觉得，是时候让他们清醒清醒了。” 敬王没说话，李侧妃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后院那些女人，他也就能跟李侧妃能说得上几句话了。 管家继续道：“老奴一直没跟您说，荣昌县主嫁的那位就是三年前被小东家所救，高中后又觉得小东家配不上他，最后跟荣昌县主在一起了。 哎，看小东家写的那些戏文，很多都是她自己的真实感受，才这般让人触动。 小东家虽然说早就不在意，但据老奴所知，那时候小东家还是生了一场大病的。” 敬王皱眉。 “李仕诚前几天跟明喆郡王走的比较近，听说他们盯上了小东家的火锅店，也想开一家。” “他不是整了个戏楼吗？生意如何？” “不能说不好，但也没有他们预期的那么好。” 敬王叹口气：“行了，就按照你说的办，让他们滚回老家，不愿意的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 说完这些，管家也不再多话了。 那头，陆辛夷回到家，洗漱后躺下，也认真思考起来。 她是真的觉得郭淮南不错。 真实人品如何还不知道，但就第一印象来说，比那几个心眼子要少，人看着踏实。 说实话，虽然她现在很有钱了，但内心择偶标准还是跟上辈子差不多，找个看的顺眼的，踏实的，能好好过日子的人一起过日子。 情情爱爱，只适合谈恋爱期间，不适合过日子。 没有期待，往后的日子里也就不会有太多的不甘，埋怨，日子才能过下去。 翻个身，要不就选郭淮南？ 至于秦砚，对陆辛夷来说，这个人是真的翻篇了。 给他钱给他种子给他那么多生财的法子，更多的是想搏一搏。 谁有都不如自己有，如果她搏到了，那以后她就是有皇帝皇后罩着的人了，谁敢惹她？ 搏不到，那这些钱也不会被秦砚贪污了，他肯定会用之于民，就算是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至于什么让秦砚感激她记着她的好什么的，不存在。 从他跟荣喜议亲那天起，对陆辛夷来说，他就属于别人的了。 可说归说，想归想，但要说一下子就能想开，也是不可能的。 她也是人，不是神，情感跟理智也会拉扯，也会钻进死胡同，她走进去又给自己劝着走出来，如此反复。 第353章 她把东西全部还给他了 此时此刻，一艘官船上，秦砚坐在船舱里，一盏灯火随着船身的摇晃而摇曳着，像是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桌上摆放着两本字帖，一本话本子。 两本字帖是他写给她的，其中一本字帖里还夹着当初他给她的那张护身符。 话本子是他帮她誊抄的。 她把这些东西全部还给他了。 他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一刻秦砚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心如刀割。 她是一个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哪怕后悔也死撑着绝不说出来的人。 她一定很失望吧…… 秦砚低着头坐在那，不知道坐了多久。 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秦砚抬起头，一开口声音带着嘶哑，他问：“什么事？” 是云舒，他低声道：“大人，前头来传话，现在是顺江而下，要抵达塘湾渡口还要三天，大人，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嗯，你睡吧，我也睡了。” 等外面没了声音后，秦砚将包袱里一个荷包拿出来，将装着她写的种植指南那些纸拿出来，将这张护身符放进去。 而后将自己腰上的荷包解下，把这个荷包挂了上去。 而后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最后板板正正的躺在简单的床铺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夜。 这条路是他选的，他不会怨任何人，他也没资格怨她，也不会恨，没资格恨。 还飘在江上的秦砚要是知道陆辛夷已经相完亲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到了约定的这天，陆辛夷早早起来，等着马车来接，今天要跟敬王一起去庙里。 崔少保的棺木被运回了老家安葬，所以敬王在寺里给他立了牌位，每年都会给他做一场水陆法事。 卯时过半，商陆就来了：“东家，得出发了。” “那走吧。”陆辛夷起身，商陆将行李带上。 水陆法事要七天七夜，所以她要在那边住七天七夜。 要是感觉不错，她打算给原主娘也做一场。 她代替了原主，肯定没办法替原主做，那就替原主娘做，希望她娘能分一些给原主吧。 出门的时候外面还黑的，等到了城门口天色已经渐亮了。 敬王的队伍在门口等着。 商陆看见后就道：“东家，下来吧，我们要换马车了。” 陆辛夷下来后一抬头就看到了旬然。 旬然也看到了她，冲她点头。 陆辛夷也没多想，笑了笑后一转身，又看到了另一边一身铠甲骑在马背上的郭淮南。 不过郭淮南应该没有认出她来，目光对上的时候也只是礼貌颔首。 陆辛夷上了另一辆马车，很是宽敞，里面布置的也很舒坦。 等她上车后，车队就缓缓往前走了。 这个时候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东家，今天一天都在路上，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知道了，谢谢管家伯伯，四叔还有你们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管家笑道：“马车两面的隔间有点心，饿了你也记得吃点。” “好，您快上车去吧，外面冷着呢。” 今年还没下雪，但估计快了。风刮在脸上已经有刀割的感觉了。 管家应了一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陆辛夷看着铺着厚实褥子的车厢，也不端着，将外套一脱，钻进去就睡了起来。 “你们俩也睡会儿。”陆辛夷说完还往旁边让了让，让出足够她们躺的位置。 怎么说呢，这辆马车差不多有一米五长，一米二宽，睡她们三个是真够够的。 当然了，肯定不能跟床比，出门在外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也就王爷级别才能使用这种规格的马车了。 她舒服的叹息一声，人呐，还得有身份啊。 两个丫头也知道陆辛夷的性格，这会儿也确实困顿，靠在一起补觉。 一觉睡醒，马车还在行走。 陆辛夷起来穿上外套掀开帘子往外看，周围都是农田，有的田里种了冬小麦，有的光秃秃的，偶尔还能看到小孩放羊。 不少穿着灰扑扑的百姓扛着各种农具，想在大雪来之前给小麦松土，更多的人在到处捡柴火。 天气很冷了，不捡够过冬的柴火，穷人家是要冻死人的。 忽然，有人喊她。 陆辛夷一回头，就看到了骑马在马车旁边的旬然。 陆辛夷笑着喊了一声：“旬校尉。” 旬然看着她的笑脸，表情也柔和不少：“王爷让我来问问，要不要稍作休息？” 膀胱确实有点急，但这荒郊野外的，她要是离开一下，全队伍的人都知道她去干嘛了。 “不用了。”她道。 旬然：“前面有个茶棚，可以歇会儿再赶路的。” 茶棚是给来往客商歇脚的地方，一般都有厕所。 “好，听四叔安排。” 旬然嗯了一声就催马往前。 走了一刻钟左右，车队停下了。 商陆跟半夏扶着她下来。 陆辛夷环顾一周，这是她来这里后第一次走这么远。 环顾一周，没看到敬王，应该也是解决生理需求去了。 半夏跟商陆带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片刻后三人重新走了回来。 敬王已经坐在那了。 陆辛夷一边走一边活动有些僵硬的双手双脚。 马车虽然舒服，但一个姿势久了也难受。 “这里的包子不错，尝尝。” 陆辛夷拿了一个咬了一口，有点像灌汤包。 很大，她吃了一个就够了。 敬王吃好擦了擦嘴，“今晚先住庄子上，明早再去寺庙。” “您在这边还有庄子啊？” 管家笑眯眯的道：“这沿途走来的田地，都是王爷的。” 陆辛夷张大嘴，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地主。 “收起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嘴脸。”敬王嫌弃地道。 陆辛夷：“是，我没见过世面，谁让我才二十一亩地呢。” 敬王笑道：“说点好听的，本王一个高兴，分你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不要。”陆辛夷道：“我要自己努力挣钱当地主。” “有志气。”敬王逗她：“可你的钱不都慷慨了别人吗？重新攒钱买地，那得攒到什么时候？” “反正先攒着，有钱就买地。”再也不慷慨了。 那么多钱，要是都用来买地，她现在也是妥妥的大地主了啊。 哎…… 第354章 榆木疙瘩 再次启程的时候，陆辛夷看着沿途大片的良田，心里又给自己立了一个目标。 下次她也要买下这大片的土地。 如果摄政王真的造反了，她就带着人偷摸着跑出来，有这些土地在他们也饿不死。 天都黑了，一群人才在一个山下的庄子前停下。 早就有等候的人上前牵马搬运行李等。 陆辛夷带着商陆跟半夏下了车，至于紫裳，出门有侍卫，她就让紫裳留在桂姨身边了。 “小姐请跟奴婢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婶走上前恭敬地道。 陆辛夷颔首，带着两个丫鬟跟在大婶身后，一顿绕后来到了一处宅子跟前。 “小姐，这是您今晚住宿的地方，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 陆辛夷点头，走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热气。 屋子里已经点了炭火，温度大概有十来度。 她将身上的毛领大氅脱下，半夏接过挂在一旁。 商陆道：“这处庄子王爷每年也就这个时候来，平日里都空着的，我去看看床铺收拾好没有。” 说着就去了里间。 刚才一路走来，也算是让陆辛夷开了眼界。 这里只是敬王每年来一次的庄子，距离京城坐马车都需要一天，最少也有两百多里路的距离， 就这样的一处庄子，比她前世看的那些乡下各种四合院好看太多。 不是说东西好看，是整个布局以及宅子散发出来的韵味。 再次坚定要在乡下买地置宅。 没歇一会儿，管家就笑眯眯的过来了：“小东家，王爷喊您过去用饭了。” “好。”陆辛夷也没穿大氅了，随着管家沿着走廊去了对面。 大堂里已经摆放了一桌饭菜，敬王已经坐下了，见到她来，招呼道：“来了，饿了一天了，赶紧吃点。” 陆辛夷道谢后坐下。 结果没说几句话呢，旬然跟郭淮南也来了。 两人冲敬王抱拳行礼后也被赐座了。 敬王看了一眼陆辛夷后才道：“我们要在白云寺住七天，再加上来回，要十来天，这十来天都需要二位保护我们的安全，辛苦了。” 两人又赶紧起身：“保护王爷是卑职的本分。” 敬王很是随意：“行了，出门在外不讲究那么多，坐吧。” 两人赶紧入座。 “吃吧。”说完敬王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桌上的都是农家菜。 一道卤鹅，一份撇去了油的老母鸡汤，咸菜炒冬笋，一碗地里种的青菜，还有一份萝卜烧羊肉。 虽然就这几个菜，但量都不少。 除了在那茶馆吃了几个热包子喝了点热水，一路上众人都没吃过热乎的了。 敬王的马车里有炭，还能喝点热水，像旬然跟郭淮南他们骑着马在风中行走，血都给冻木了。 所以敬王说了一句不需要客气后，两人也真没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虽然吃的快，但一点不显得狼狈跟粗鲁。 陆辛夷一边喝着鸡汤，一边打量着两人。 主要看的还是郭淮南。 旬然在她的心里已经被排除了。 别看郭淮南长的五大三粗的，但吃饭不吧唧嘴，也不会露出嘴里咀嚼的食物，不会吮筷子，吃饭也不会在盘子里挑来挑去的。 喝汤的时候会吹，吹的时候也没什么声音，总之看起来十分有教养的样子。 虽然可能因为有王爷在，他克制了。 但从他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来看，不像是装的，毕竟习惯这东西一旦成了自然，再怎么装也会露出一些不自然来的。 忽然脚背一痛，她回神，就见敬王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陆辛夷厚着脸皮冲他一笑：“四叔，这个鸡汤不错，我给你舀，要是有炒米就好了，鸡汤泡炒米，那可是绝美。” “什么鸡汤泡炒米？”敬王问。 “小时候我跟着我娘出门，在一处吃到过，炒米就是把米浸泡两天后沥水，再小火慢慢炒干，炒好后喷香，可以存放一段时间。” “农家干活的时候没时间做饭，抓几把炒米用开水一泡就能吃，家里有点条件的可以放点糖进去，很是好吃。” “再有条件的，炖鸡汤的时候抓几把再用热鸡汤一泡，那滋味……” “小东家真是见多识广。”旬然道。 陆辛夷看他一眼：“也不是什么见多识广，主要是好吃，看到别人吃就先吃，我娘就给我买了。” 旬然：“令慈一片爱女之心。” 陆辛夷笑笑，没有再接他的话，对敬王道：“等回去了我就给您做。” 敬王嗯了一声。 接下来，旬然会巧妙的找到机会跟陆辛夷说话，倒是郭淮南，跟个木头似的，除了有人问他外，基本不说话。 他很快吃好，但敬王没放下碗筷，他也不能。 但三个人都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了。 敬王道：“郭校尉要是有事可以先离开。” 郭淮南脸一红，赶紧起身后抱拳躬身道：“王爷恕罪，属下要去安排一下今晚的值守情况，就先告辞了。” 敬王嗯了一声。 郭淮南冲陆辛夷跟旬然一抱拳后就离开了。 陆辛夷的目光追着他，从后面看，也能看出他的倒三角来。 比旬然的要宽一些。 旬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直到敬王吃饱了，陆辛夷也放下筷子了，他才起身告辞。 等旬然走后，敬王就道：“你那目光也悠着点，别给人吓跑了。” 陆辛夷：“好，下次会注意的。” “你还下次？”敬王挑眉：“这次让郭淮南来，就是想考察考察他，你要是真觉得不错，那就趁着这几天多了解了解。” “多谢四叔。”陆辛夷挽着他的胳膊。 敬王拍了一下她的头：“小郡主要是像你这般，本王肯定要愁死了。” 提起夭折的小郡主，陆辛夷心情也有点不好。 对别人来说，敬王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但她陆辛夷是受益者，站在她的角度来说，敬王是个不错的长辈。 她忽然想起什么，就道：“四叔，你知道我爹还有别的名字吗，里面有昉吗？一个日一个方那个昉。” 敬王一惊，但面色不显，“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我从我娘的遗物里看见一根簪子，上面有一个昉，是不是我爹的字？” 敬王摇头：“你爹叫崔允，字行之。” 陆辛夷有点懵了，“那奇怪了，这簪子谁送给我娘的？” 第355章 我是后者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敬王道：“你娘以前待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为了见花魁一面，经常送一些名贵首饰也见怪不怪。” 陆辛夷恍然大悟，不由的点点头。 又想起崔少保给孩子取名的时候说要是男孩就用免。 之前还不理解，如今算是明白了。 如果她有这么一位好友，她也愿意把孩子的名字跟好友谐音。 谁能做到去世十几年还坚持每年给好友做水路法事的？ 这种兄弟情，简直可歌可泣。 放在现代，她就要想歪了，但在古代这种应该常见，毕竟古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 桃园三结义那几位，青史留名。 那是肝胆相照的知己，江山跟后代都能托付好兄弟。 以后她要加倍对敬王好才行，他也没个儿女的，自己得多关爱关爱孤寡老人，虽然这位老人身边无时无刻不围着一堆人。 晚上躺在陌生的环境里让陆辛夷有点睡不着，也或许是白天在马车上睡多了。 再加上屋子里有炭火，温度始终保持在十二三度的样子，这些新被褥暖和但也很重，压在身上有点喘不过来气，让她怎么睡都不舒服。 她索性起了床，睡不着硬躺也是难受的。 听到动静的半夏跟商陆翻个身就要起来。 “你们睡你们的，我就在门口转转。” 商陆还要起来被陆辛夷一把摁下去了。 “快睡吧，我就在院子里走走，这么多护卫安全的很。” 半夏一想也是，实在是她们俩困的厉害，于是起身将大氅给她披上道：“那东家你穿上大氅再出去。” 陆辛夷披上大氅，一打开门就感觉寒风迎面吹来。 再一细看，才发现居然下雪子了。 这算是她来大胤见到的第一场雪。 陆辛夷将门关上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呵问：“什么人？” “是我，陆辛夷。”她赶紧道。 不一会儿，暗处走出一个人来。 居然是郭淮南。 见是陆辛夷，郭淮南立刻拱手道：“陆东家。” “郭校尉。” 郭淮南问：“陆东家怎么还不休息？” 陆辛夷看着眼前一身盔甲显得更加壮硕的男人，道：“白天马车上睡多了，现在睡不着。” 说完陆辛夷又问他：“郭校尉要值夜到几时？” “这个不能说。”郭淮南道。 陆辛夷反应过来，侍卫换班都是机密，不会对外人说的。 “抱歉，我不懂。” 换一个人就要趁机安慰几句再说点什么，拉近一下关系。 结果就听郭淮南道：“下雪了，外头冷，陆东家还是回屋的好。” 说完也不说话了，就站在那，有种陆辛夷不回去他就站在这不走的架势。 陆辛夷本来还想说两句，被郭淮南这么一搞，顿时也没了兴致了。 榆木疙瘩，要弄这么个人天天对着，她乳腺结节得长满。 算了算了…… 陆辛夷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只是等她走后，郭淮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懊恼，随即又面无表情的站岗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雪已经停了。 还好没有下一夜，不然今天上山可就遭罪了。 因为雪天路不好走，马车行驶到山脚下用了一个时辰，等他们再上去已经快到午时了。 还好提前出发，不然就要错过忌日了。 知客僧先带着他们先去早就预备好的厢房里，一行人吃了一顿素斋后，敬王带着她去见了白马寺的主持。 主持看着陆辛夷的时候，那种仿佛穿透她的皮囊看到灵魂的眼神，让她心里很是不安。 还好主持没有说什么，只宽慰了几句。 敬王显然还有话要跟主持说，就把她打发走了。 陆辛夷听话的走了，再不走她都要怕老和尚来一句：妖怪，哪里走！ 离开厢房出了院子，陆辛夷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旬然。 “陆东家。”旬然礼貌打招呼。 “旬校尉。” 陆辛夷以为只是礼貌的互相打招呼，所以打完招呼就要走，不想旬然叫住了她。 “陆东家，方便说两句吗？” 陆辛夷：“你现在不需要站岗吗？” “就在旁边，不走远没关系的。”旬然说着指了指十几米开外的空地。 陆辛夷不知道他想要跟自己说是，于是点点头。 山上的雪比山下大，所以道路两边没人踩的地方现在一脚踩下去雪能淹没脚踝。 两人面对面站着，旬然很绅士的给她挡住了吹来的寒风。 旬然开门见山：“陆东家为何对郭校尉更有兴趣？” 陆辛夷啊了一声，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我自问家世，长相都不比郭校尉差，再加上我们之前还有过几面之缘，不知道陆东家能否告知缘由。” 陆辛夷：“男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啊？” 旬然摇头：“我比较直接而已。” 陆辛夷见他不问个所以然来不罢休，只好找个借口：“听四叔说你家里有通房丫头。” 显然这对旬然来说根本不是问题：“王爷在问我的那天，我回去就把丫鬟打发了。” “打发了是怎么处理的？” “还了她卖身契，给了一笔银钱，足够她回乡嫁人过好下半生了。” 陆辛夷点点头，不说话了。 “陆东家就因为这？” 陆辛夷：“虽然这么说有些荒诞，但我比较在乎贞洁，虽然男人不需要对女人守，但我在乎。” 她只能给这个理由了，不然她还跟旬然说因为你认识秦砚吗？ 这不就暴露了她曾经的想法了吗？所以坚决不能说。 见旬然皱眉，陆辛夷继续胡扯：“就像你们男人很在乎女人的贞洁一样，我也比较在乎。” “我不在乎。”旬然道：“贞洁不贞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要人是那个人，哪怕她和离后再嫁，我也会八抬大轿迎娶的。” 陆辛夷很想啧一声。 “我是个俗人，没有旬校尉这么豁达。” “不应该啊。”旬然也不生气，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好奇，你家曾经就是开花楼的，你不应该看的更开吗？” 陆辛夷狡辩：“正是因为我看的太多，所以才更加重视，这么说吧，一个人看多了一件事，会走到两个极端，一个是习以为常，一个是更加在乎，我是后者。” 第356章 水陆法事 话都说到这里了，旬然也不好再追着问，不然会显得很没有教养的。 他点点头，一拱手：“多谢陆东家答惑，此处风大，陆东家还是早点回厢房吧。” 说完一颔首后转身又回去站岗了。 陆辛夷看了他一眼，也没多做停留，往厢房去了。 天黑的时候敬王才过来。 他道：“明日开始要给你爹做水陆法事，往年你不在，都是我来操办，如今你作为行之的孩子，很多事得由你来。” “哎，这十几年，你爹也没享受到你的一丝香火，这几日你要辛苦一些，师傅们会教你的，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陆辛夷颔首，随即想问她要给原主娘做水陆法事该如何。 后来又一想，这里太远了，而且敬王跟原主娘也不认识，话里话外的好像也不太喜欢原主娘。 还是回去后在相国寺做吧，有些事她还需要问问桂姨。 “知道了四叔。” 敬王看着她问：“下午没事怎么没出去走走？白马寺的雪景也是一绝，后山还有梅林。” “太冷了，没心情。”陆辛夷老实回答。 山上是真的冷，哪怕她已经快把自己裹成球了。 但棉衣还是没有羊绒衣羽绒服这些保暖。 她之前也想过用鸭毛做羽绒服，但跑毛，不仅如此那股子臭味也没办法祛除，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过那些鸭毛也没浪费，给了春花她们。 垫在床下再铺上一层褥子也是很暖和的。 “旬校尉还好，郭淮南在神策军，平日都不怎么出大本营的，你要是想多跟他接触培养下感情，这几天你就主动点。” “算了。”陆辛夷道：“回头您再帮我选几个吧。” 敬王：“……” 看陆辛夷不是说假的，疑惑问：“之前不还看人看的眼珠子恨不能粘人身上吗？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榆木疙瘩。”陆辛夷道：“话不投机，没话找话也很累的。” 敬王冷哼一声：“你就这点耐心？” “没出息，想要找到如意郎君，那你就要多点耐心，我这几天也查了这个郭淮南，人还算正直，但他在军中的风评还不错，是个爷们儿。你再想想。” 丢下这句话，敬王就走了。 出了这边院子，他站在那，看着远处白皑皑的山头，自言自语道：“行之啊，你这个女儿，搞得就像是我亲生的一样，你这样一个端方守礼的君子，怎得生出一个这般跳脱的小女娘？” “哎，定都是随了你那夫人。” 说完这句，敬王丫头叹息的往自己的厢房去了。 第二天吃过早斋，陆辛夷一身素衣，跟在敬王的身后来到主殿。 敬王低声道：“等下按照师傅们说的做。” 陆辛夷点头，心里还有些忐忑。 很多和尚们在来回走动，有的整理蒲团，有的整理香案，还有的拿着各种法器，都在准备着。 陆辛夷以前去过武当山，看过道长们做法事，目前来看流程差不多。 应该就是念的经文不一样。 她还听一个道长说，佛教在传到中土的时候，是没有做法事这些业务的，就是念经。 但后来为了维持寺庙的支出，和尚们就借鉴了道士的一些做业务的模式跟流程，开始做法事念经超度等。 真假不知，就是道听途说。 很快穿着袈裟一看就功德无量的大和尚们走了出来。 有人指引他们，让他们跪在大和尚的身后。 陆辛夷跪下。 旁边的大钟被撞击一下，余音绕梁，让她刚才还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绪瞬间回归。 不一会儿大和尚们嘴里开始念念有词，伴随着木鱼以及其他东西工具的敲敲打打，鼻尖都是香味，这一刻陆辛夷脑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想，只想听清楚他们念的是什么。 但太快，太绕口，她也没接触过，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 跪了一刻钟左右，陆辛夷就有点跪不住了，人跪不住，心思也就开始浮动。 她看那些大师们一个个不动如山，心中很是佩服。 一个个看去后陆辛夷看出了点门道。 她是膝盖跪在蒲团的边，脚尖着地，而那些师傅们整个跪在蒲团上，脚尖是悬空的，并不像她之前那样脚尖还挨着地。 大家都这么跪，那显然这么跪肯定是正确的。 陆辛夷悄悄的挪动了下后就觉得腿瞬间轻松不少，膝盖也不疼了。 刚挪好就听到耳边有人说：“跪。” 陆辛夷立刻照做，开始跪拜。 紧接着又有人给了她一根香，她双手举着香继续跪。 等香还剩下手指那么长的时候，有师傅前来把香拿走，不一会儿又送来一根，如此重复。 一个上午下来，陆辛夷就感觉自己膝盖都跪青了。 但她什么也不敢说。 因为在跪的时候她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敬王，他全程沉默不语，看着很是肃穆虔诚。 每一次跪都扎扎实实的，有几次头贴着蒲团半天都不动，看着很是伤心的样子。 陆辛夷很清楚，她要是敢抱怨一句，敬王对她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 下午继续的时候，陆辛夷也不敢再多想，每一次跪拜的时候心里都念念有词。 先是说明自己不是有意占用他闺女的身体，又念叨着保佑崔允往生极乐。 第一天结束她吃完素斋还能出来走走，从第二天开始，陆辛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 一来是吃不好，素斋吃个一顿两顿还能新鲜，吃个一天两天也能忍受，时间一长嘴巴津淡无味。 二来是真跪的膝盖都青了肿了，再加大殿都是敞开得，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就算她穿的再保暖也挡不住寒风的侵蚀。 每一场结束后她就感觉自己是从冰窖里钻出来的。 身体跟生理双重摧残下，让她瘦了不少。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陆辛夷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走出大殿。 敬王看着她那样，心有不忍。 但做法事就是这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明日还有一天，结束后我们就下山，半夏，你们晚上给小姐多按摩下，别肿了。” 两个丫头答应着，很想说小姐的膝盖已经肿了，但陆辛夷不允许她们说。 她不想给敬王留下一个吃不了苦的印象，更不想让他觉得她不孝，给生父做一场法事她都坚持不下去。 虽然平日里敬王对她很好，但陆辛夷敏锐的察觉到，要是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怠慢以及不高兴，敬王对她就是另一个态度。 目前局势不明，她只能抱紧敬王的大腿，别说跪了，真要她下刀山她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趟。 第357章 生病 晚上回到她们居住的厢房，商陆跟半夏看着她已经肿得青里泛紫得膝盖已经下半截腿，眼睛都红了。 “东家，明日我给你再裹一层棉絮，这样会舒服点。” 陆辛夷看着两条又青又肿的腿，其实就这样不碰是不疼的。 但如果行走或者跪，就会疼。 “不用了，这是我父亲的法事，明天就剩下最后一天了，我应该跪。” 不管是作为原主，还是作为子女，除了第一天有点不太理解外，这几天，她是跪的心甘情愿的。 活着的心里有愧的人，总是想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补偿已经逝去的亲人。 只要对他们好的，受点罪算什么呢，他们都愿意去做的。 第二天陆辛夷又跪了一天，这会儿她脑子已经有些昏沉，鼻音也有点重了。 当耳边有人跟她说结束了后，陆辛夷瞬间就有一种整个人都轻松下来的如释重负感。 然后就没感觉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能感觉到身下在动，她想说话，但嘴巴就跟被胶粘连住了似的，张不开。 她现在连张开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还是一旁的商陆发现了，立刻小声在她耳边道：“东家醒了，要喝水吗？” 说着就感觉嘴唇有水了，然后流进口腔，滋润着感觉快要着火的喉咙。 有了水的滋润，她的嘴唇终于能张开了。 “回京了吗？” 她觉得自己在说话，其实在商陆她们看来，她只是动了动嘴皮子，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忽然，马车停住了。 车帘子被掀开，敬王一步走了进来。 陆辛夷看过去，想冲他笑一下的，但笑不出来。在敬王看来，那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还是烫的。 “都怪本王考虑不周，没带一个大夫随行。”敬王道。 往年都是他来，也不需要像陆辛夷跪这么长时间，他自己又是男的，一点寒风还是受得住的。 但没想到会碰上下雪…… “再有半天就能到京城了，本王已经让人快马回去找大夫了。” 陆辛夷在法事结束后就晕倒了，这给敬王吓的不轻。 前几天每次结束后都有人送一碗祛风寒的生姜水，她每次都趁热喝下去，再泡个脚入睡，感觉都还行。 没想到结束了还是病倒了。 她想说感谢的，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没声音。 敬王摸了摸她的脑门，“没事的，没事的啊。” 白云寺里也有懂医术的和尚，给她抓了祛风寒的药。 但敬王还是不放心，决定带着她连夜下山。 还把自己宽敞的马车让给了陆辛夷，这里有炭火，还能煎药。 他自己坐陆辛夷来的那辆马车。 这会儿半夏道：“药好了。” 说着倒出来，用勺子搅拌至温。 敬王走到后面，将陆辛夷半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让半夏喂她喝药。 太苦了，苦的她有点反胃想吐。 这样一勺一勺喝真的太折磨人了。 陆辛夷别开头。 “乖，喝下去就能好了啊。”敬王轻声哄着。 陆辛夷艰难的抬起手想端碗：“我一口喝完……” 一句话说半天。 敬王听明白了，他接过碗凑到她嘴边，陆辛夷做两口喝完后还yue了一声。 敬王赶紧给她顺背，半夏重新倒了一碗水。 敬王不吃零食，陆辛夷也不怎么吃零嘴，所以谁都没准备蜜饯这些甜的东西。 糕点倒是有，但陆辛夷现在根本没胃口，人还是昏沉沉的，尤其是脑袋，感觉上面压了一个大磨盘似的，重的她的颈子都要顶不住了。 见她这样，敬王又慢慢把人放下去：“你接着睡。” 敬王的马车自然是舒服的，外面的寒风一点都吹不进来。 摇摇晃晃的，又暖，不一会儿陆辛夷又沉沉睡去。 敬王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一旁的旬然赶紧问：“王爷，陆东家还好吧。” 敬王皱着眉，“不太好，速度再快一点。” 旬然立刻道：“这路况快不了，万一马车坏在半路更麻烦。” 敬王一想也是，“那就保持这个速度。” 郭淮南带着几个人骑马往京城赶了，但估计也比他们快不了多少。 哎，这么多年身边都没个女子，让他都忘记小女娘们的身体有多弱了…… “行之啊，你一下子留给我太多困惑了，要不你入梦来骂我一顿吧。” 回答他的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 陆辛夷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但看着环境不太像是常乐坊的宅子。 她刚活动了下，就听到有人喊：“东家醒了……” 是半夏的声音。 紧接着半夏的脸就映入了眼帘，对上陆辛夷的眼睛，半夏高兴的哭了：“东家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来奴婢们都要急死了。” “我睡了很久吗？”她声音沙哑的问。 “您都睡了一天两夜了。” “天快亮了吗？”她问。 “快亮了。”半夏低声道：“您饿吗？太医说了醒来后要吃点稀软的食物，小厨房一直温着粟米（小米）粥。” 不说还好，一说陆辛夷就感觉肚子咕噜噜的叫了。 “饿了……”她说。 “饿了就好，知道饿就好，您稍等。”说着半夏起身开门喊了一声，不一会儿，有个眼生的小丫头端着一碗黄澄澄的粟米粥进来了。 粟米熬的浓稠，上面一层米脂，大概是饿狠了，陆辛夷几大口就吃完了。 “现在才寅时，东家您再睡一会儿吧。” 吃饱了后陆辛夷精神好了一些，睡太久现在不太想睡，但看半夏那黑眼圈，她还是听话的嗯了一声。 “你也去睡吧，我没事了。” 半夏虽然不放心，但也嗯了一声。 屋子里很快就安静了，陆辛夷见半夏还坐在那，就道：“你去睡，我真没事了。” 半夏听她声音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熬了大半夜确实困得不行，抱来棉被放在床榻那倒头就睡了。 陆辛夷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不知不觉又睡着了，再醒来外面天光大亮，阳光顺着窗户照射在木地板上，能看的出来地板一点灰尘都没有。 就这光亮，估计得有九十点了。 她刚动了一下，就听到商陆在外面说：“东家醒了，去告诉王爷一声。” 陆辛夷十分好奇，她是怎么知道自己醒了的？ 第358章 温太医 商陆很快进来，见她要起身赶紧过来扶。 “你怎么知道我要醒了？” 商陆笑道：“您刚才碰到了床头的绳子，这绳子连接铃铛，铃铛一响奴婢就知道您醒了。” 陆辛夷还要去找哪里有绳子，她手都没动，就听到商陆道：“您先别动，马上有太医过来给您把脉。” 陆辛夷抠了一下眼角，都是眼屎，她犹豫着要不要先洗把脸什么的。 结果就听商陆道：“先听太医怎么说。” 陆辛夷也破罐子破摔了，不行就等太医怎么说吧，老大夫眼睛花，不一定能看得见自己眼睛的眼屎。 等了不到一刻钟，外面传来脚步声。 就见敬王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跟陆辛夷的视线对上，敬王立刻冲她一笑：“可算是醒了。” “四叔。”陆辛夷喊了一声，声音还是有点哑的。 “这位是温太医，让他给你看看。” “唐突了。”温太医说完示意她伸出手来。 陆辛夷没想到太医居然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的还好看，温润如玉，君子端方。 姓温，甚至比那位电视剧里的温太医还要好看点，这种好看不是长相，是气质。 现代人演古人到底不如古人由内而外散发的古典气质好看。 陆辛夷发现，自己好像就喜欢这种气质的，有文化的，长得还好看的。 之前的秦大人，眼前的温太医，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咳咳……”敬王咳嗽一声。 陆辛夷回神，把手伸了出来。 温太医把了脉后道：“还需要喝几副药，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再吹风受凉，避免病情又复发。” “好，好，麻烦温太医了，我让人跟着你回去拿药。” 温太医已经起身了：“王爷太客气了，那下官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要走。 敬王道：“还要麻烦温太医每日过来一趟。” “好。” 温太医很好说话的样子，简单几句就走了。 他一走敬王就道：“你那目光也稍微含蓄点，得像个小娘子。” 一边说一边在床沿坐下，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接着又轻轻敲了她一下。 陆辛夷精神好了，也有心思跟他嬉皮笑脸了。 她打趣：“您这就看出来了？” 敬王：“本王在外头祸害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陆辛夷笑，“那……成亲了没？” 敬王白她：“你当本王为何要让他来？” 陆辛夷双手捂着肩膀抖动，然后才笑着问：“谢谢四叔。” 敬王看着他笑，担心了几天的心总算是好了一些。 他道：“本王还是想看你笑的样子，哪怕你混蛋了点，也比躺在那让本王揪心的好。 “你只管放心看，温太医不行，本王再给你找别人。” 陆辛夷正经起来，敬王的脸看着是瘦了一些，她拉着敬王的手道：“让四叔担心了。我好了，没事了。” 敬王将手抽出来，摸摸她的脑瓜子：“这里是敬王府，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再回去。” “可……”陆辛夷有些为难。 “怎么了？有什么事我去办。” 陆辛夷道：“没什么事，就是担心桂姨。” 出来这么久，又要在这里养病。 “没事，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打招呼了，你那几个生意都有人关照，不用担心，好好养病。” 如此这般，陆辛夷安心在敬王府养病。 后面陆辛夷还咳嗽起来，温太医又换了药方子。 往后每一日，温太医都会过来给她把脉。 陆辛夷也没像第一次那样唐突了“佳人”，每次都老老实实的，问什么说什么，不问坚决不说话。 如此这般又过了十日，陆辛夷的咳嗽总算是好了，精神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终于离开敬王府回到了常乐坊的宅子里。 又在这边休养了两日。 这两日里京城也下了一场大雪，听说城南那边有不少贫民窟倒塌，死了不少人。 这日下午陆辛夷看着檐下的冰凌子犹豫要不要打呢，商陆过来说是樊楼那边传来消息，西市令范绰要见她。 “好，我明日去樊楼。” 这段时间她待在家里天天烤着火看着画本子吃着零嘴，确实很惬意，但还是要多活动，不然骨头都锈了。 第二日一行人出门前往樊楼。 中间的路面被清理出来了，两边还堆放着不少厚厚的一层雪。 半夏解释：“是武侯那边带人连夜清理出来的。” 碰到一些阴面，地面结冰，马车就不好过。 陆辛夷决定下车，这里距离西市也不远了，走走也好，暖和暖和。 于是四人下车步行前往樊楼。 往日热闹的西市今日看着有些清冷，天太冷，没事没人愿意出门。 不少店铺门要么关着门，要么挂着厚厚的帘子，生怕冷风钻进来。 来到樊楼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平日里高朋满座的樊楼今天居然还有好几桌的空位置。 看到陆辛夷来，桂姨赶紧放下手里的笔快步走了出来。 先把她好好打量一遍后才拉着她的手进了柜台后面。 “病好了没有？” “好了，不好我才不出来呢，我可惜命呢。” 桂姨打了她一下，抱怨道：“敬王也真是的，给死人祭奠重要，但活人的身体才更重要，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跟着一起去。” 桂姨不得了了，都敢埋怨起敬王了。 “这不没事了吗，你就放心吧。” 不放心也没办法，小东家能跟敬王走近，那自然是好的。 秦大人走了，她现在就指望靠着敬王给小东家找一门不错的婆家了。 “对了，范大人来了有一会儿了，我带你过去。” 说着带着陆辛夷往一楼最里面的包厢走去。 里面就只有范绰。 看到陆辛夷，范绰起身。 陆辛夷先给他见礼，范绰拱拱手：“陆东家，坐。” 陆辛夷坐下没多久桂姨让人搬了个炭盆进来。 刚才范绰干坐这么久也冷的很，但都没有。 陆辛夷生病后确实感觉身体比之前要畏冷一些。 她也不客气，挪到火盆旁边烤着火后直接问：“范大人有什么事只管说。” 第359章 雪灾 “我想请陆东家带头，给城南的灾民募捐。陆东家现在不仅是我们西市商户的代表人物，也是京城商户的代表，陆东家要是带头的话，其他商贾肯定也会愿意出手的。” 她问：“城南灾情很严重吗？” “那一场雪太大了，很多房舍都被雪压塌了，还有不少人被冻死。” “其他商户没有捐款吗？” “有，但不多。”范绰道：“杯水车薪。” “那朝廷没有什么政策吗？” 范绰叹口气，“陛下才成婚不多久，之前江南秋收又遭了灾，国库里拿不出太多钱来，朝廷现在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东西两市多拿点钱出来。” “不至于吧。”陆辛夷道：“大胤这几年都没有战乱，怎么一次秋收遭了灾就把国库给搬空了？” 范绰叹气：“户部一直是太后的人掌控着，陛下亲政后太后倒是把户部还给了陛下。 但国库里没有钱，陛下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户部官员都砍了吧。 哎，我们东西两市都归户部管，户部让我们拿钱，我们也没办法。” 她一直都没问敬王陛下跟摄政王以及太后的权力交接如何了。 或许是她骨子里就认为这是一场腥风血雨，不可能这么顺利的，不折腾点幺蛾子才不对劲呢。 “所以陛下现在亲政了吗？” 就听范绰道：“亲政了，但朝廷里的那些官员大部分都是太后跟摄政王的人，陛下的话出不了六部，形同虚设。” 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了，但范绰说的也是事实。 他继续道：“赈灾是个大事，摄政王的人现在想抢主持赈灾这件事，现在谁抢到赈灾这块肥肉，都会获得不少的名声。” “所以不能让摄政王那边拿到，不然民生倒向他，陛下就更难了。” 范绰无奈：“陛下肯定不愿意，都还在拉扯呢，可等他们拉扯出个结果又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要饿死。” “陆东家，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手里也有点钱，所以我就厚着脸皮来找你了。” 陆辛夷没有被高帽子砸晕，“范大人跟我说的这些是陛下的意思吗？” 范绰道：“陛下现在亲政，身边也需要能臣。我范绰也有点野心，想要替陛下解忧。 这是陛下亲政后遇到的第一件大事，民间已经有一些不好的留言在传，说陛下德不配位，所以天降大灾。” “我想做事，但我手里没钱，所以只能借助你们的力量，我也实话实说，这次西市的商户要是能带头赈灾，朝廷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我范绰也想往上爬，爬的越高，我手里的权利才能越大，才能帮助更多人。” 这话陆辛夷也就听听，并不过心。 不过范绰有些话她也听进去了。 她道：“实不相瞒，我手里的钱不多，不过我会想办法筹措的。你要多少？” 范绰：“最少要二十万两，太少了解决不了事，当然了，越多越好。” 二十万…… 陆辛夷心里一咯噔，户部连二十万两都拿不出来了吗？ 她想了想：“这么多钱我也拿不出来，我需要时间。” “两天行吗？”范绰道：“城南那边灾情刻不容缓。” “城里的大户人家有赈灾吗？” “这几天也多亏这些大户人家施粥，不然早就饿死一大批了。” 可这么多钱，她也不是孙悟空能吹个猴毛就能变出来。 “如果范大人愿意出面，只需要三天时间就差不多能筹措到，只是到时候这些钱能买到粮食吗？别有钱了买不到粮食，也是白搭。” “这点陆东家放心。”范绰精神大振道：“我已经跟西市几个大粮食商人说过了，他们承诺只要有钱，肯定愿意卖粮食的。” “好，我先回去想一下办法，再商量一下，晚上给你答复。” 范绰起身：“那就多谢陆东家了。” “大人客气了。只要大人记住今日为民请命的话，别某一日身居高位后又将这些百姓踩在脚底下让他们成为你的踏脚石。” “范某不敢，如果真有那一日，陆东家只管把今日的话传出来。” 陆辛夷没说话，站起身转身就走了。 范绰的话她只相信一半。 但不管怎么样，范绰有些话是真的。 此次雪灾，要真被摄政王那边利用好，陛下这一波锅是要背的。 要在再被逼着写什么“罪己诏”，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大耻辱了。 敬王没跟她说，肯定也是知道她的钱都给秦砚了。 事不宜迟，陆辛夷出来后问桂姨账面还有多少钱。 “之前的你都拿走了，现在差不多能拿出两千两。” “对了，雪灾严重我们两个村子里的人没事吧。” “没事，胡管事已经去看过了，之前囤够了过冬的粮食，房子又是新建的，扛得住。” “好，这钱你先给我。” 桂姨没多问，将两千两的银票拿出来给了陆辛夷。 带着这笔钱，陆辛夷离开樊楼直奔花戏楼了。 许多时日没见隋妩跟胡班主，看到她，两人也有些意外。 陆辛夷也不寒暄，把两人喊到卖票的房间，问他们：“你们听说城南遭灾的。” “听说了。”隋妩道：“其实不仅是城南，我们之前住的那一片不少的宅子也倒塌了。” “哎。”胡班主叹口气：“这老天爷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听隋妩这么说，陆辛夷觉得二十多万都不一定够。 她道：“我想搞几天义演，这几天需要你们在外面唱戏，所得的钱财全部捐给城南那些受灾的百姓，你们愿意吗？” “自然是愿意的。”隋妩道：“东家只管说出个道道来，我们必定全力以赴。” “对。”胡班主道：“我们都愿意，能为那些早民做点事，我们心里也能舒服点。” “好。”陆辛夷说完就道：“那这样……” 三人商量好后两个班主就去找其他成员商议去了。 陆辛夷这边又找来徐管家，“这几天账面上有多少钱？” “大概能拿出三千两来。”徐管家道：“入冬后很多菜价格很贵，成本上升，这几天大雪，蔬菜的价格都快要比肉贵了。” 第360章 他不敢的 陆辛夷对他道：“这三千两你拿着，明日我需要你带着这三千两去西市，什么时机你自己把握，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三千两捐出去。” 徐掌柜闻言大惊：“东家，这可是三千两啊。” 虽然他们火锅店生意不错，一天都有百三四百两的收入，但入冬后成本也在上升啊。 陆辛夷还是看得开的，她道：“只要店在，我们就能继续挣钱，挣了钱不就是拿来花的么。给这些灾民花，那是攒了大功德，咱们下辈子都能投个好人家。” 徐掌柜只是个掌柜，听她这般说，自然得听她这个东家的了。 只是还是往敬王那递了个消息，他是怕东家被人骗了。 紧接着陆辛夷又让人马不停蹄的去小院找刘巧儿，让她明日把那些人的工具全部带着去樊楼，至于那些人的生意暂时不做，每天赔给他们一两银子。 天冷，这么大的雪，人很少，一天纯一两的收入已经算不错的了。 再就是多熬一些调味料，多做一些串儿，有多少做多少。 吩咐完这些后，陆辛夷对商陆道：“我想去见四叔，又怕这样上门不好，你找人跟四叔说一声。” 商陆道：“奴婢这就通知王爷。” 陆辛夷嗯了一声后，又想起之前当初跟她一起签字的那些商户。 她想范绰应该也找了他们。 当初成功将范绰推上西市令后，怕有人查，他们都没有再过频繁联络。 她倒是去找过两次顾二娘，可惜都没见着，所以后来众人私下也没怎么再联系了。 敬王来的很快。 见到陆辛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事你别掺和，要是需要的话本王早就跟你说了，轮不到那个范绰来跟你说这些。” 陆辛夷见他态度不对，先询问：“中间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敬王知道她的性子，不说清楚她肯定不罢休的。 于是斟酌着道：“这次城南雪灾，一半天灾，一半人祸，陛下刚亲政，就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陛下要是能把这件事处理好，赢得民心，这事我那二哥是不愿意看见的。” “所以这件事，只有摄政王那边的人领头才能办的好，不管谁去，困难重重，所以才让你不要插手。” 敬王说的很明白了，这事之所以闹这么大，一半是因为摄政王在推波助澜。 “可要是看着皇帝落败，那他的亲政不就是个笑话吗？”陆辛夷不解：“那您呢，您可是坚定站陛下的啊。” 敬王有些光棍：“反正我对皇位没意思，不管谁坐上去，都不会杀我，我依然是个富贵王爷。” 陆辛夷：“摄政王本就势大，如果这次让他顺利的帮助了城南的百姓度过难关，百姓心里只知道摄政王不知道陛下，到时候陛下要怎么办？当个傀儡吗？傀儡又能当几年呢？到时候君不君，臣不臣，这是四叔您愿意看到的场面吗？” 陆辛夷这话是很大胆了。 敬王听她说出这些话，心里很是意外。 但他口气还是不太好：“本王自然是知道的，但这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插手。” 他跟秦砚多番操作，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们都在乎她。 他对陆辛夷的多番照料，都是打着崔允的旗号。 二哥是知道他跟崔允的关系的，所以他的关照并没有引起二哥对陆辛夷的过多关注。 但只要她插手这件事，那她必然会暴露在敬王跟前。 “四叔……”陆辛夷放软声音，“我不是插手，我就是出出主意。” 敬王瞪她：“你的这一系列操作你说你就是出出主意？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可四叔……”陆辛夷看着生气的敬王：“如果他赢了，我也是没好日子过的。” 敬王可以当闲散王爷，她不能啊。 到时候她的产业明喆郡王肯定全部要去，说不定还要把她给抢了去，到时候敬王还能保她吗？ 那个明喆郡王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一句话成功让敬王闭上了嘴。 “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我们不能坐看他再次赢得民声，这个民声，该是陛下的。” “户部之前是太后的，她把户部还给陛下，结果户部就是个空壳子，陛下要是能拿到钱，自然什么事都没有。” “我认为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四叔，我们要把事情控制在用钱就能解决的程度上，不能再让这件事发酵，扩大。” “就算发酵，扩大，那也只能是对陛下有利的方向。” “舆论得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被动挨打是不明智的，我们得适当的反击。” 陆辛夷一系列的话让敬王再一次对她的观感产生了改变。 之前一直就把她当成好友的女儿，有点小聪明跟小急智。 但现在听她这么说，才发现她很有点雄才伟略的感觉。 “你要是个小子就好了，你要是个小子，我必定让你在这朝堂纵横。” “算了吧。”陆辛夷不给他面子：“就您这个闲散王爷能让我如何纵横？在您的王府纵横吗？” 敬王被怼也不生气，他道：“先说说你的办法。” “很简单，制造舆论，先用戏文引起所有老百姓的悲悯心里，让老百姓们主动自发的捐款，而我们这些商户，是被老百姓的真心感动，跟着自发捐款。”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陆辛夷道：“后面也不用那些商户们直接拿钱出来捐，而是各种义卖，义演。” “什么意思？”敬王没听懂后面的意思。 陆辛夷解答：“就是卖吃的商户，卖给客人吃的钱全部捐献给城南的灾民，戏班子这种义演，观众的打赏以及票钱，全部捐献给灾民。 到时候肯定有那些不算宽裕的百姓的，想捐，太少，或者不舍得。 但花了十几二十文买了东西吃到肚子里或者看个热闹，这钱又能帮助灾民，我想很多老百姓应该都是愿意的。 而后不少客人感动，大手一挥，现场捐个一百两，二百两的，这种捐款都是不留姓名的。 这样的话，就算摄政王到时候要追究也找不到到底是谁捐了多少，他难道把全京城所有商户所有老百姓都抓起来吗？” 陆辛夷斩钉截铁：“他不敢的。” 第361章 布局 看着敬王脸上露出几分意动的神情来，陆辛夷道：“这个时候陛下最好也带头做点什么，比如捐点钱啊，或者去城南慰问一下那些受伤的百姓。 不要大张旗鼓，要低调，然后不经意被发现才更能让老百姓感动，更能让大家感恩。” 在现代大灾难的时候，领导们都亲临灾区，老百姓们都感动坏了。 放在古代也一样，甚至效果更好。 “最后需要陛下承诺在城南给这些善举的人立一块牌坊或者碑文什么的。” “也不需要写谁谁谁的名字，直接写京城商户跟老百姓的总称就行，这点让那些文人头疼去，我就提供思路。反正怎么高大上怎么来。” 敬王已经听出了可操作性了，当下又问：“高大上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看起来很高端，很大气，很上档次，比如那个什么太子太保，听着就很高大上，但没什么实权。” 敬王瞪她一眼后点头：“好，这件事我去操作，你不要露面。” 陆辛夷也乐的不用出去受冻：“那行，我不露面，我写点剧本，让我的戏班子连夜排练，然后到时候上台演，要把城南百姓可怜无助跟凄惨都表达出来，这样那些大娘大婶大姐们才会心软才会带头捐款。” “你的戏班子也不要第一个上。”敬王道：“你写好了给我，我去找戏班子，到时候你们再跟着就行。” 陆辛夷点头：“好啊，那我到时候就让我的戏班子给全京城的老百姓免费唱《白蛇传》，保证大家都能看。” “那你损失可不小。” 陆辛夷还是那句话：“钱可以再挣，但这件事的功德可不少，说不定等我死后因为生前积攒的各种功德还能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呢，得像四叔这样，成为公主或者大家小姐，从出生就躺赢了。” 敬王并没有反驳她这句话，而是道：“你要是一个小子，四叔豁出去一切给你铺路。” “明知道我是个丫头还说这话，哎呀四叔，时间紧急，你赶紧去忙吧，我也要去写话本子了。” 敬王忽然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又轻拍了一下：“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陆辛夷不解问。 “可惜不是个小子。” 不等陆辛夷抗议敬王说完就走了。 陆辛夷又重新找来隋妩跟胡班主，把戏班子这块重新调整跟他们说了下。 “到时候主要演《白蛇传》跟《包公系列》，我回去就写，一个要引起老百姓对城南百姓生活凄苦的共鸣，二要写包公怒斩贪污赈灾款的贪官污吏。” “隋班主你人多，第二个话本子就交给你了，胡班主，你们就晚上演皮影戏版的《白蛇传》，这几天大家会很辛苦，克服一下。” “回头我会让人给你们送点对嗓子有利的药粉来，嗓子不舒服后冲泡喝就行。” “知道了东家，等你的本子一出来，我们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改出来。” 隋妩跟胡班主都是心中有爱的人，不然之前也不会去城南的慈幼院给他们演出了。 随即胡班主又问：“那我们都去了，这边该如何？” “到时候也张贴出售票的钱都捐款的消息，要是有人买，那就照常唱。隋班主这边的人要辛苦一些。” “不辛苦的东家。”隋妩道。这几天这边要是继续唱，她就打算先给戏班子里的人分完后属于她的那一份她再捐献出去。 她的戏班子成员太辛苦，不能不给他们酬劳。 胡班主也说不辛苦，能做这样的事他们感觉很骄傲的。 陆辛夷现在也感觉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奔腾，让她迫不及待想要下笔。 “行，各自行动。” 说完陆辛夷又去找了徐掌柜：“那三千两，你到时候多找几十个生面孔，，二十，五十，一百两这样小的，在关键时候将钱捐献出去。” “不要一下子都捐，让他们分批，感觉需要有人带动的时候就去捐款就行。” 俗称的托儿。 捐款也要有托儿的，能起到带动作用。 “知道了东家，会安排好的。” 啰嗦完，陆辛夷也就没耽误功夫，让车夫回去，她要撸袖子写戏本了。 这样的戏本子对陆辛夷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回到家就开始写，中途也就吃了个晚饭，洗漱后继续写。 商陆跟半夏将屋子里弄的热乎乎的，就怕她又生病。 天亮的时候，陆辛夷终于将第一个话本子写好了。 光写好还不行，还要隋妩那边改成戏剧版本的。 陆辛夷喊来商陆，将戏本子交给她：“拿去送给四叔，跟他说，不要太深奥，就要直白点，尽量让人能听懂。” 要是唱什么都听不懂还怎么共情还怎么捐款？ 商陆点头。 半夏端来一份小米粥以及燕窝，对她道：“吃点赶紧睡会儿吧。” 陆辛夷也没客气，很快吃完，躺下的时候对半夏道：“巳时喊我。” 说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那头，敬王带着开封府的众人连夜开会，还把东西两市的市令都喊来了。 这件事不能关西市在做，东市也得做，这样陆辛夷这边就不会显得太突兀。 敬王将开封府重差役的事安排好，才对东西两市的市令道：“你们按照本王的吩咐，在东西两市找个宽敞的地方搭建台子。” 东市市令夏有信闻言不耻下问：“王爷，属下有不明白的地方，这搭建台子是为了做什么？” “募捐。”敬王道：“如今也只能朝那些商户下手了。” 说这话的时候敬王的神情很是狠厉，“这些商贾平日里大把钱挣着，现在需要他们了，一个个都当缩头乌龟了。” 东市那边的很多商户都跟摄政王府有牵涉，摄政王一句话，那些商户是一个铜板都不会捐的。 “可这……”夏有信道：“这捐款也不能强逼……” “为什么不能强逼？”敬王道：“你只管把台子搭建起来，要搭牢固点，要是台子出了事唯你是问。” “是。”夏有信也不多问了，反正要是逼急了，让大家意思意识捐一点就是了。 他们的钱要留着等世子爷出面的时候才能捐的。 本来摄政王府已经打算号召商户募捐了，但没想到被开封府抢先了一步，还已经布置下来了。 这样也好，等开封府铩羽而归后世子爷再出面，这样不用他们说，老百姓也能知道谁可靠谁无能了。 第362章 朕答应了 所以夏有信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但还是简单的写了张条子让人递到了摄政王府。 那边的回复也是让他只管照办就是，其他的静观其变。 范绰都不用敬王说太多就已经明白了。 等所有人走后，敬王警告范绰：“不要有事就找她，你的官是她帮你你才得到的，如今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这其中的凶险你难道不知道？” “堂堂男子汉解决不了的问题找她一个小女子就能办了，那是不是显得你这个市令很是无能？” “要是不能干就爽快点说，本王相信有的是人愿意干。” 范绰被敬王一顿训一句话也不反驳，虽然很是惭愧但要是重来，他还是会如此选择。 “这是最后一次。”敬王警告道。 范绰垂手道：“是，下官谨记。” 陆辛夷睡了六个小时起来后又开始写写写。 以前用电脑的时候是脑子跟不上手速，现在用手写，是手跟不上脑子。 有时候写着写着她就写成简体字了。 有些繁体字的笔画太多了，有的她还不会写。 这一刻忽然又怀念起秦大人来。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时间紧急，容不得她多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陆辛夷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很痛，握笔的手指都扁下去了。 毛笔不行了，得拿出她的鹅毛了，不然真来不及。 商陆已经回来了，陆辛夷问：“城南如何了，民众伤亡有统计出来吗？” 商陆道：“出事时候正好有开封府的巡街差役在那边巡逻，有房子倒塌后就赶紧疏散抢救了。所以被压死的不多。” “但没了房屋，东西也没抢出来，很多人又冷又饿惊恐之下反倒死的比压死的多。” 陆辛夷看着眼前的饭菜，五菜一汤，很是丰盛。 她道：“这几日没一顿一菜一汤就行了。” 她两辈子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出生的，尤其是下乡那两年给她的震撼很大，还有袁爷爷的禾下乘凉梦。 现代那么好的环境都不能让所有人吃饱饭，更何况在这个科技落后的古代呢。 所以每一粒粮食都应该珍惜。 半夏应了一声。 吃好后陆辛夷又开始用鹅毛笔写第二个话本子。 她这边忙活的时候，其他人也在忙活着。 皇宫内，皇帝宋祯已经着急上火了。 从接到城南坍塌压死不少贫民到第二天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都让宋祯感觉到压力山大。 以前看着太后跟摄政王处理朝政的时候他的想法就是换成朕，朕也可以。 可他现在已经亲政了，但这些事情让他处理起来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 “皇后，你说朕是不是个蠢的。” 已经是皇后的薛星禾道：“朝堂被他们掌控这么多年，如今陛下虽然亲政，可用且用的顺手的人还是比较少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陛下不用妄自菲薄。” “可眼下这一关要是过不去，朕想收回权力的路就更难走了。” 说完这句宋祯又开始来回走动起来。 薛星禾也想替陛下分忧，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须臾后她道：“陛下，臣妾娘家当初给了一些银子，要不这些银子你先拿去用吧。” 宋祯看着薛星禾，须臾后冲他一笑：“你这样可不行，你娘没教你吗，作为当家主母，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的私产填补到公中去。” “不是朕没钱，而是朕的国库没钱，朕的那些钱放在天下诸事跟前，犹如九牛一毛。” 薛星禾被他说了个大红脸。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妥，可看着陛下愁的夜里睡不着，嘴里长泡，她也想帮他分忧。 “既然如此，那陛下，后宫的一应花销都减半吧。”薛星禾道：“城南百姓还在受苦，我们这些不用干活的，吃的用的稍微节约一点就能养活很多人了。” 宋祯：“这样你会承受后宫其他嫔妃们的攻击的。” “我不怕。”薛星禾道：“顶多就是背后骂我几句，被骂几句也不掉块肉，只要能多救一些人，我愿意挨骂，而且臣妾相信其他嫔妃也都是心善之人。” 宋祯将她抱进怀里：“朕真是娶了一个贤良的皇后。你只管放心，只要有朕一日在，就没人敢动你。” 薛星禾感动的圈着宋祯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只要能给陛下分忧，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愿意的。”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的时候，大太监来报，有事要禀。 宋祯放开薛星禾：“你早点休息别等我了，我还有事要处理。” “陛下也要保重身体，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切不可再自责了。” 宋祯点头，离开了皇后的中宫。 回到御书房，大太监元宝跟他低声耳语一番。 宋祯因为愁眉不展皱巴巴的脸这会儿就跟被熨斗熨烫了一遍似的，整张脸都透着舒心。 “好，你告诉四叔，朕答应了。这事办好，立碑跟忠义牌坊朕都会安排的。” 已经到子时了，陆辛夷终于把最后一个戏本子写完了。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用沾了不少墨汁的手捶着酸疼的老腰，喊了一声。 半夏立刻走了进来：“东家。” “写好了，拿去给隋班主，让她辛苦点，尽快排练出来。” “是。”半夏接过后道：“给您准备好了热水，还放了一些草药，您泡个澡再睡吧。” “好。”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这些戏本子了，其他的就看他们的了。 陆辛夷泡了个澡，里面加了安神以及舒缓酸痛的药材，让陆辛夷舒服的差点在浴桶里睡着了。 还是商陆将她拽起来擦干。 她眯着眼睛穿好衣服，一句话都没说，滚进热乎乎的被窝里直接睡了过去。 这已经是城南雪灾的第四天了。 其他地方的人都在安睡，除了城南。 城南贫民窟逼仄又相连，所以很多人家坍塌是因为被隔壁连累。 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倒就倒了一大片。 能救的都被救出来了，但因为事发突然，又缺衣少粮的，还是死了好几百。 这已经算是重大事件了。 这会儿，武侯跟禁军都在忙着救人，他们在一堆废土中搜救出一具具已经被冻僵的尸体。 第363章 救援 那些得救的要么傻呆呆的站着，要么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的又跑到废墟中去抢救能抢救的财物。 期间周边坊里的百姓也有其他老百姓过来帮忙。 男人们帮着将木头瓦砾移开，尽量将还能用的被褥衣服粮食从废墟里抢出来。 女人们熬了一大锅的姜汤，给那些受冻的人喝一碗驱寒。 还有一些家里条件好点的，也在架柴垒灶，熬出不太浓稠但绝对暖心的稀粥，递给那些瑟瑟发抖的可怜人。 除了孩子跟老人，其他人都在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旬然带着他手下的禁军，从一处废墟里挖出一个妇人来。 妇人的姿势很奇怪，整个人佝偻在那，身下还有棉被，想来是在熟睡的时候房屋忽然坍塌的。 旬然看着这一幕，刚要喊人来抬走，忽然就感觉那尸体动了一下，给他吓得一激灵。 他定睛细看，确实，那尸体的下的被子似乎又动了一下。 忽然他想到什么，立刻想上前查看，但妇人的身体跟棉被冻在一块了，无法掀开被子看。 “来人，帮忙，这里可能还有活着的。” 听到他这么喊，大家都赶紧朝这边过来了。 众人齐心合力将周围的木头瓦砾弄开，没了障碍后就看到女子的衣服半敞着，露出半边，被冻的晶莹剔透。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有些女人已经开始抹眼泪跟小声啜泣了。 众人想把她挪开，去看看 但拽不开，又不想破坏妇人已经冻僵的身体，有个大娘反应快，立刻跑回去拿来剪刀。 在剪的过程中，能看到被子里供起来的一个形状。 “真是个孩子。”有个大娘喊。 看到母亲衣裳半解，就知道肯定是个孩子了。 “谁回去拿衣服来。”又有个差役喊。 立刻有个女人开始解自己的花棉袄准备随时将孩子裹进温暖的棉袄里。 等众人将被子剪开，就看到被棉絮裹着的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姑娘。 小姑娘躺在那一动不动。 众人的心都凉了。 “让开，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人群外面有人喊着。 大家赶快让开一条道路，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子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年轻男子快速检查了一下后道：“小姑娘还有气，哪位大婶给抱起来带回屋子里。” 穿着花袄子的大婶脱下自己的袄子将小姑娘裹起来小心翼翼抱起来就往自己家走去。 年轻大夫跟着走了。 大家看着还保持弓着身子给孩子喂奶姿势的妇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旬然将那床剪开的被子拿起来，给妇女盖上，而后将人抱了起来，放到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一起。 大家继续收拾，很快，又在旁边发现一个年轻男人的尸体，头上破了一个洞，早就没有气息了。 周围有些家里人只剩下自己的妇人坐在地上翻身嚎哭，也有只剩下一个男人的汉子跪在那抱着乞儿父母的尸体垂泪不语。 更有失孤的孩童，茫然四顾，嘴里喊着阿娘阿爹。 这样的场面在城南好多个坊里上演。 但天气太冷，后面再也没遇到像那小女孩一样幸运的人了。 城南那些房屋没有倒塌的百姓日子也不好过。 大家都心惊胆战，不敢回去，也不敢睡觉，就怕在睡梦中被雪给压死了。 “老天爷啊，你给我们这些穷苦人一条活路吧。” “老天爷，求求你给条活路吧。” 没办法的妇人们就跪在雪壳子里对着天空求着拜着。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差役大步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敲着手里的锣，“朝廷明日在东西两市展开募捐活动，到时候会有各方人士慷慨捐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朝廷没有放弃你们，陛下始终记挂你们，让我们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差役将话尽量说的白一点，因为城南的人九成九都不认识字，不说的浅显易懂老百姓听不懂。 本来还觉得无望的城南百姓们在听到这些话后顿时就感觉看到了希望。 就有人问：“募捐的都是什么啊，有吃的吗？” “能给厚点的衣服吗？” “给点吃的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 差役使劲儿敲了一阵锣，将大家的声音全部压下去了。 等众人都闭嘴了，差役才道：“现在大家排队，等下开封府的差役会来统计受灾人数。明日募捐的东西各种各样，我们会登记，再看谁缺什么就分给大家什么。” “还有，希望那些没有遭难的百姓们能慷慨解囊，一把米，一件干净的衣服都可以。” “不让你们白捐，明日但凡拿这些东西去东西两市都可以换各种吃的，保证不会亏了你们的。” 有人不相信地问：“破衣服也能换吃的？” “能，但要干净的，脏的不要。”差役大声说着。 “我家里还真有，儿子长大了，衣服小了不舍得扔，能换什么吃的？” “到时候你们去就知道了。希望大家相互告知一下。” 通知完这边，差役又敲着锣往另一个坊跑去。 同一时间，开封府的差役分成东南西三个方向去通知。 而这一夜，开封府调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财，物，天亮的时候终于在东西两市搭建好了台子。 只等天亮，好戏就开场了。 第364章 出宫视察 天刚微亮，那些家里条件还不错的百姓、小摊小贩以及一些有点家底的商贾、读书人都早早吃过早饭，往东西两市聚集而去。 经过昨天开封府努力的宣传，大家都知道今天要在东西两市募捐。 募捐不一定是钱，不要的衣服，被褥，米，麦子，粗粮都行。 而且也不白让大家出东西，听说有好吃的，好看的。 众人一方面也想帮助一下那些可怜的灾民，同时也想去看看热闹。 连续下了两天的大雪再加上听说城南受灾，大家都没怎么出门。 今日天公作美，还出了太阳，让阴暗了快一旬的天空终于蔚蓝起来。 大家都想出来走走，看看，顺便晒晒身上的霉味。 等众人赶到东西两市的时候，就看到了东西两市宽阔的道路中间搭建了一个十分宽敞的台子，两边只留出三尺左右供行人通过的道路。 不仅如此，台子两边还放了一些不知道干嘛的摊位。 尤其是西市这边，摊位尤其多。 辰时才过半，就有不少人围在这里了，都想看看到底想干什么。 有些人兜里揣了一把米，一捧稻谷，还有人从家里箱子底下翻出不要的衣服。 普通老百姓带钱的少。 他们过的也不富裕，虽然他们也同情那些人，但真要他们出钱他们也是不舍得的。 但家里不要的东西或者一把米这样给，他们还是能舍得的，最主要的是听说这些还能换吃的和看的，虽然不知道看的能看什么。 但总之不让他们白给就行。 当人们往东西两市聚集的时候，一大清早，大太监元宝就来到垂拱殿跟众人说陛下今日身体欠安，不能早朝，诸位大人请便。 摄政王等人关心了一番陛下的身体，要不要紧，最好还是找太医看一下。 元宝笑得很不自然，落在其他人眼里都知道皇帝这是装病。 肯定是头疼城南赈灾的事呢。 户部拿不出钱来，其他大臣就算有办法，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剩下的人要么不敢领这个差事，要么不想领。 摄政王这边步步紧逼，想让世子来领这份差事，皇帝不想，但自己这边又没有堪当重任的人，所以只能避而不见，拖字诀。 摄政王也心知肚明，说了几句就走了。 听说东西两市今日有热闹看，他倒要去看看是什么热闹。 此时此刻，被众人认为躲在寝宫装病的皇帝宋祯带着皇后薛星禾，乔装一番后在贴身侍卫的保护下，已经来到了城南。 看着房屋倒满目疮痍的城南，看着被排在一排毫无生气的遇难老百姓，看着那些失去亲人的灾民们，在倒塌的房屋里扒拉着，希望能扒拉出一些能用的东西。 那些木头他们也会捡起来，而后堆放在一起，晚上可以用来引火取暖。 地面到处是泥泞，每走几步身上都是泥点子，鞋面上都是污水。 有三五个小孩提着破箩从他们身边经过。 大点的小姑娘也就五六岁，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左右看了一圈问：“阿姐，爹娘还有爷奶呢？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他们了。” 小女孩：“我也不知道，他们都说爹娘跟爷奶出远门了。” “阿姐，我饿。”小男孩又道。 “我也饿，可是我们没有吃的。” 说完小女孩就往一旁的雪堆跑去，将上面一层脏的雪拨开，然后抓了一把雪使劲儿捏了捏后跑回来递给小男孩：“吃个雪团吧。” 小男孩接过就往嘴里塞。 “别吃，不能吃。”薛星禾急忙喊出声音。 几个小孩朝他们看来，看到他们身边跟着这么多人，也不敢靠近，但也不走。 薛星禾走过去，将小男孩手里的雪团子丢掉后掏出手帕给他的手擦了擦，然后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饴糖。 这是她特意带来的，就是想给小孩子们吃。 看到糖，几个小孩都围了过来，张嘴喊着要吃糖。 几个禁军围了过来保护薛星禾的安全。 虽然他们这次出行只有身边这几个人知道，虽然敬王已经利用东西两市作为引子，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的注意力都引走了。 但也是要以防万一的。 看着这些围拢过来的孩子用脏兮兮的手朝她伸着，薛星禾道：“好，排好队，姐姐先给你们的手擦干净。” 说着就给他们擦着手。 只是当她看到这些孩子们的手后，薛星禾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眼睛不自觉的就模糊了。 这些孩子们的手都长了冻疮，有的皲裂，有的都已经化脓了。 薛星禾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滴落下来。 宋祯也看见了，几个孩子们的手都高高得肿起。 再低头看，这么冷的天，这些孩子居然就穿着草鞋。 京城居然有这般贫瘠的人吗？他简直不敢相信。 这些都是他的子民，他的子民在他的统治下居然过的这么凄惨，他从来都不知道。 这刺眼的一幕幕，让宋祯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都是朕无能。” 以前想要掌权，纯粹就是因为他是皇帝，是天下共主，这至高无上的权利本就该属于他。 可看着眼前这一幕，宋祯心里掌权的欲望就更浓了。 他必须掌权，他必须让他的子民吃饱穿暖，不受这寒风侵袭。 大概是他们这一行太惹眼了，已经有些大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有人认出旬然来，毕竟这几天旬然带着禁军的人一直在这边帮忙。 “大人。”有个老者上前喊了旬然一声，眼睛却看着宋祯。 这位少年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贵人出现在他们这脏乱的地方，让他心里诚惶诚恐。 旬然介绍：“这位是这个坊里的里正。” 城里的一个坊就相当于一个村子，也有里正。 听到旬然这么介绍，宋祯走上前，“老伯，如今这边受灾情况统计了吗？” 里正不知道要不要回答，看着旬然。 旬然道：“麻烦老人家把周围的人聚集过来，我家主子有话说。” 老者连连点头，先跑回家，找来家里的破锣，敲打起来。 “没事的都出来，都出来，大人们有话要说了。” 随着老者的呼喊，不一会儿周边还活着的人都出来了。 宋祯一眼扫去，就只看见一百来人。 “一个坊就这么点人吗？”他问的是旬然。 “这里是受灾最重的地方，将近四成的人都在这场雪灾里遇难，还有一些受伤的，都被统一安排在慈幼局那边。 那边受伤的还有一百多人，秦大人还在的时候就曾让开封府出钱翻修过，所以没塌。” 要不然损失更惨。 第365章 相信陛下，相信朝廷 宋祯看着这些人，一个个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你们好……”宋祯在这一刻面对这些衣衫褴褛的人是有些羞于启齿自己是皇帝的。 说完这句宋祯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想道歉，想跟他们说他会努力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的。 可看着这些人有些麻木的脸，宋祯知道，他说的这些大家都不会相信的。 因为他自己都不相信，或者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大家看着眼前这个带着点腼腆的少年郎，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旬然他们也不知道陛下要说什么，他说了个开头就停下大家也不敢催。 气氛忽然就这么尴在这里了。 远处，一辆驴车在巷子口停下。 陆辛夷看着围着一圈的人估摸着陛下跟皇后已经到了，所以也没上前。 结果等了那天，一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站在那里，没一个人说话的。 顿时无语。 又不是让你们来玩一二三木头人的。 于是她将驴车上的大包袱拎着，朝这边走来。 紫裳更是一手一个。 外围的禁军看见有两个女人过来，立刻阻拦。 旬然听到动静回头，见是她，很是意外。 随即冲手下挥挥手，示意放陆辛夷过来。 陆辛夷带着紫裳走到圈子这边，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宋祯看到陆辛夷，也很意外。 薛星禾就更是了。 “陆东家……”她惊讶的看着陆辛夷。 陆辛夷这一次来是瞒着敬王的。 敬王不想她掺和这件事。 但陆辛夷觉得她主意既然是她出的，而且她也会捐很多钱，她可以不让其他人知道，但不能不让皇帝知道自己的奉献。 不然不是就是戴花给瞎子看了吗？ 她做这件事一般是为了给自己弄个护身符的。 当然，她也不会抢别人的功劳，只要在皇帝跟皇后跟前刷一下存在感并且委婉的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贡献就行了。 “大家都饿了吧，两位贵人让我去买了一些饼子来，走过来有点凉了，但还是好吃的，人多，大家分一分。” 三包饼子是她带着府里的人早起做的。 也就五六十张，也不够这么多人吃的。 她将包袱打开，将手里的油滋滋的饼子递给几个小娃娃。 紫裳也照做。 宋祯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更没有跟这些穷苦人寒暄的经验。 陆辛夷一边给小孩子们发饼子，一边道：“大家不要担心，你们遭了灾陛下跟皇后娘娘都是知道的，陛下跟皇后娘娘不会不管大家的。” “姐姐你是皇后娘娘吗？”有个小孩问。 “我哪有那个好命啊。”陆辛夷掏出手绢帮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将半个油汪汪的饼子递给他。 “我只是皇后娘娘派出来干活的小丫头。” “哇，你见过皇后娘娘啊。”小男孩惊喜的问。 “我不仅见过皇后娘娘，我还见过皇帝陛下呢，他们是天上的金童玉女下凡，长得可好看了。” “皇帝跟皇后娘娘是神仙吗，那他们会法术吗？”一个小丫头问。 “他们不会。” “那你怎么说他们是金童玉女呢。你骗人。” “姐姐没骗你。”陆辛夷一边分给众人饼子一边继续胡扯：“他们上辈子是金童玉女，现在来凡间是历劫来了，等在凡间的劫数都历完了，他们就羽化登仙了。” “真的吗？”几个小孩子都信了大半。 “这些饼子就是皇帝跟皇后娘娘让我送来的，不仅如此，要不了几天就能给你们重建家园了。” “真的吗？”这次问话的是里正。 他没接陆辛夷递过来的饼子，只看着她，又看着她旁边那一对看着就贵气鄙人的年轻男女，说他们是金童玉女也不过分。 陆辛夷道：“当然是真的，现在东西两市都在募捐，会有不少人捐款捐衣服被子的，还有钱，到时候就会有人来给你们建房子。” “不信你问我身后这两位。”陆辛夷终于把皇帝跟皇后拉出来了。 宋祯立刻道：“老伯放心，她说的都是真的，朕……我会让人尽快给你们把家园修建起来的。” 能在京城一个坊里当里正，那都不是傻子。 之前旬然他们来帮忙的时候大家就知道他们是禁军，禁军可是保护皇帝皇后娘娘的。 现在他穿着便服跟着这两人，这个小姑娘又说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小丫头，这两人又长的这么好看。 里正瞬间就明白了宋祯他们的身份。 当下膝盖一软，立刻跪下：“草民叩见皇帝陛下，叩见皇后娘娘。” 众人见里正忽然跪下都奇怪，又听他嘴里这么喊着，顿时都呆住了。 只有一些人立刻跟着跪下拜见。 那些孩子还疑惑的看着宋祯。 宋祯立刻上前一步，将里正扶了起来：“老人家，快快起来，地上凉，大家都快起来。” 里正这会儿都激动的无法言语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皇帝居然扶他了，他的胳膊居然被皇帝陛下抓过了。 看着激动的里正，陆辛夷轻轻碰了一下薛星禾。 薛星禾随即也跟着道：“老人家，不要声张，我跟陛下就是想悄悄的来看看你们的。” “你们真的是皇帝跟皇后娘娘啊。”旁边一个妇人也激动的道。 陆辛夷：“大娘，诸位叔伯爷爷奶奶，陛下跟皇后娘娘得知你们遭灾了后在宫里担心的都睡不着。” “你们看陛下陛下鼻子还有下巴那长得小疙瘩，就是担心着急上火引起的。” 宋祯尴尬了下。 老百姓们果然去看宋祯的下巴，那两个地方果然长了疙瘩。 顿时心里感激的不行，又觉得高高在上的皇帝因为他们上火长火气疙瘩，他们这辈子都值得了，于是又要下跪。 宋祯跟薛薛星禾赶紧把人拽起来。 陆辛夷：“陛下跟皇后娘娘这次来，就是来看看大家，让大家放心。” “对。”宋祯这会儿声音也大了起来：“大家放心，朝廷会尽快帮助你们重建家园的，希望大家不要灰心，要相信朝廷，相信朕。” “相信陛下，相信朝廷。”陆辛夷喊着。 围观的人闻言也立刻跟着喊：“相信陛下，相信朝廷。” 第366章 帮皇帝唰民心 场面一时间有些乱糟糟的，护卫跟禁军本将四人围在中间 听着这些人这么喊着，宋祯只觉得心头也跟着激动起来，胸腔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个力量来。 他一定要让他的子民过上好日子的。 他一定要！ 陆辛夷想让大家安静，但大家都太激动了，在京城都住一辈子了，从来没想过能见到皇帝跟皇后。 如今一下子见到两个。 要不是被人隔开，有几个胆大的都想上前再看的仔细点。 她只好抢过里正手里的锣，敲了两下后道：“等一下会有人运送粮食过来，你们不要抢，不要乱，要排队领取。” “好。” “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我们有救了。” “哦哦哦，有吃的了。有吃的了。”小孩子们也喊。 “还有一个事。”陆辛夷喊着：“麻烦你们把这些倒塌的宅基地清理一下，将地方空出来，回头好在原来的地方重建家园。” 宋祯现在就跟鹦鹉学舌似的：“对，朕保证会用最快的速度让你们住进房子里。” 陆辛夷小声道：“陛下，你说让他们在新宅子里过年。” 宋祯估算了下问：“来得及吗？” 毕竟已经冬月了，距离过年也就二十多天了。 “来得及。”陆辛夷道：“也不是说给他们每人每户一间，可以先盖几个大一点的房子让他们先群住，年后暖了再给他们盖房子。” 这是个好办法。 宋祯心里顿时大定：“朕保证，一定让你们在新房子里度过这个新年的。” “多谢皇帝陛下……”里正又跪下。 其他人也跪下欢呼。 “再说几句，你要让这些人都记住你，老百姓最是淳朴的。”陆辛夷又道，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别的坊的人了，陛下得赶紧走了。 宋祯拿出开朝会的架势，一抬手：“诸位平身。” 随即又大声道：“诸位放心，朕在这里跟你们保证，今天一定让你们吃上热乎的食物，年前一定会让你们住进新房子里。“ “皇恩浩荡，泽被苍生……”陆辛夷跪下大喊。 除了薛星禾半跪下外，其他人都跪下，嘴里高呼：“皇恩浩荡，泽被苍生……” 众人跪在那低头喊着的时候，几个贴身护卫在旬然等人的掩护下，已经快速离开这里了。 等大家抬头，皇帝早就不见了。 到底不是现代，陆辛夷也不敢让皇帝真的跟老百姓握手说话唠家常。 众人张望着，生怕刚才就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但见陆辛夷还在，又一个个将她给围了起来。 “这位大人，刚才说话的真是陛下吗？” “真的是，”陆辛夷道：“是陛下跟皇后娘娘出宫来看你们了，他们现在要去看其他人。” 说完又问：“里正爷爷，您贵姓啊。” “老头儿姓李。” “李爷爷，麻烦您选一个避风的地方，再找几个踏实能干的婶子们，搭个灶台，等下就有粮食运送过来，每天都有人送过来，会让你们吃饱的，这边一块空地还要您老带人整理出来，回头会有人来建房子的。” “好好好。”老头连连答应，“姑娘怎么称呼啊？” “我姓陆。”陆辛夷道：“看，那边人来了。” 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一辆驴车拉着粮食，在一位差役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有粮食了，真的有粮食了。”众人欢呼着。 商陆跟一个差役还有两个壮汉走了过来。 陆辛夷道：“这边交给你们了，我得赶去西市。” “知道了东家。”商陆道：“我会留在这边的。” 差役也道：“陆东家放心，崔大人说了，这边事情听您的。” 陆辛夷：“好，等他们吃好了把这块空地整理出来，主要就是清理。这些粮食够他们吃三顿的了。” “陆东家仁慈。”差役道：“我代替这些百姓感谢陆东家。” “别说这些了，等把这个难过过去了再说感谢的话，我先走了。” “东家慢走。” 陆辛夷摆手，又跟里正说了一声有事找差役后，就坐上驴车赶往西市。 结果没走多久就有人来请她，不远处的巷子里，宋祯跟薛星禾都站在那看着她。 陆辛夷小跑着过来：“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膝盖还没挨地就被薛星禾给扶了起来。 “辛夷……”薛星禾感激地道：“刚才多亏你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我也是大胤的子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说的好，我大胤的子民就应该团结起来。”宋祯说完还是感谢：“今日多谢你。” “这是民女应该做的。”陆辛夷道。 “朕听说西市那边还有什么活动？”宋祯问：“这些都是你出的主意吗？” 肯定不是四叔，要是四叔的话，一开始四叔肯定就安排了，不会在他们被二叔逼的无法之后才忽然提出这样的法子来。 陆辛夷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在西市那边还有安排，主要号召大家慷慨解囊，您跟皇后可以先看，带头捐点款就行。” 宋祯点头：“朕知道了。” “走。” 说完这句众人也不废话，直接往西市去。 他们到的时候，戏台子上已经演了起来了。是陆辛夷熬夜写的本子，台上的演员们正抱着哭成一团。 一个老妪抱着怀里的小孙孙，喊着老天爷睁开眼睛看看，帮帮他们吧。 这时候一个身着戏服龙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亲和的将那老妪扶起来，而后看着大家，嘴里说着台词：“你们是朕的子民，朕不会看着你们受苦的。” “老天爷，你要是有怒气就朝朕来，不要伤害朕的子民。” 为了赶时间，又要让大家听明白，所以台词非常直白，直白的让她这个作者面对真龙天子的时候觉得尴尬的想原地消失。 她也没想到皇帝会真的来啊。 第367章 募捐赈灾款（1） “陛下，之所以让这优伶扮演皇帝，就是想借他的口，把您想说的话说出来，让大家知道，您没有放弃他们。” 陆辛夷必须得加上这一句，毕竟这个封建社会，皇权至高无上。 “我知道。”宋祯说话的时候就看着台上的人，看着他将他心里想说但不方便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演的好，还是台词感染，或者都有，或者是心疼城南百姓，围着戏台的老百姓们在“皇帝”说出“应元盛，大胤兴”后，有人带头跪下大喊“应元盛，大胤兴”。 应元是宋祯的年号。 陆辛夷也跪下大喊“应元盛，大胤兴”，于是周围的百姓也都跪下跟着大喊“应元盛，大胤兴”。 薛星禾等人也跪下了，只有宋祯一个人站在那里。 但老百姓包括戏台子上的人都跪下了，没人看见。 宋祯看着这一幕，心口再一次被塞的满满的。 台上扮演皇帝的人这会儿自然不敢站着，也是跪着的。 他道：“前几天的雪灾大家都知道，城南房屋被压塌很多，死伤将近千人，所以我等在此举办义演。” “今日还会有其他戏班子在这个台子上演戏，不用大家花钱买票，如果你们觉得好看，可以往两边的木箱子里放钱、或者物品，粮食。” “一文钱我们不嫌少，一百两我们也不嫌弃多。一把米一件衣服都可以。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物。” “除此之外，两边的摊位上等一下还会有各种美食，大家也可以用粮食，钱，物品来交换。” “这些钱将会全部用在城南救灾上面。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们的善举开封府的大人都会禀告给陛下的。” “陛下还承诺了，到时候会在城南建忠义牌坊，以后城南的百姓都会铭记诸位的恩情。” 说到这里，皇帝的扮演者起身走到台前，拱手冲所有人九十度作揖：“拜托诸位了。” 这个时候，一身绯袍的崔胜从旁边的铺子里出来登上台。 他冲众人拱手：“各位，我是开封府通判崔胜。这次城南遭灾，朝廷会全力求助，但也希望大家慷慨解囊，共渡难关，拜托诸位了。” 周围负责维持秩序的官差这个时候也拱手冲周围的老百姓道：“拜托诸位了。” 宋祯看着这一幕，手握成拳头在轻微的颤抖。 薛星禾担心的抓着他的胳膊：“陛下。” 宋祯：“你说我现在上台表明身份，百姓会如何？” “您不能上去。”薛星禾道。 宋祯也知道。 这会儿，有个老者颤颤巍巍的拿出一串铜钱。 “老朽就这么多，希望不要嫌弃。” 崔胜赶紧跳下来，亲自搀扶着老者来到木箱跟前：“老人家，一文钱我们也不会嫌弃的，您这最少有百文，已经不少了，我代替城南的百姓感谢您。” 老百姓们何时见过当官的这么亲民啊？ 一时间不少人都开始掏腰包，有个小孩手里拿着几文钱要投，但够不着。 一个官差将他抱起来，小孩这才将钱放了进去。 又有大娘提着一袋小米问：“这粮食放哪里？” “这边。”差役道：“您倒进这里就行。” 大娘将小米倒了进去。 渐渐地，有人开始捐几两的银钱了。 有个看着就是富户的男人从怀里拿出一百两：“我是个生意人，我为城南百姓捐献一百两。” “好。”有人叫好。 “我捐款两百两。”有一个少年公子站了出来，将银票显摆了一下后放进箱子里。 而后半天没人动了。 陆辛夷怕后面的人不太好意思捐，赶紧说：“你们谁拿一些铜钱去捐。” 一个侍卫从怀里摸出百来个铜钱，一句话没说就放了进去。 陆辛夷又让赶车的车夫扛着一袋粮食，倒进了放粮食的大斗里。 周围的人开始排队往里面捐献物资。 等捐献的人少了后，台上的演员换了一批，正是隋班主的人，开始唱《白蛇传》了。 于是，众人又开始看起了《白蛇传》来。 等白蛇传唱了一小半的时候，两边的摊贩也开始了。 大力带着人在那烤肉，吆喝着：“烤肉串了，烤肉串了，来尝尝香喷喷的烤肉串。” 刘巧儿带着人也忙个不停：“炸串，好吃的炸串。” 小四他们也在喊：“煎豆腐，里嫩外焦的烤豆腐……” 宋祯问陆辛夷：“这些摊贩卖的也不收钱？” “要的，”陆辛夷道：“用钱或者粮食或者衣服被子换才行。” 不然谁来都给，她可供应不起。 “走。”宋祯说完这句就去了摊贩那。 从第一个卖烤串的开始。 大力烤肉的地方早就有人围着了，有人说：“我刚才捐给戏台子那边了，能来吃吗？” 大力解释：“您捐给戏台子那边是您看了戏的钱，所以吃不了。 您要是想吃，随便给个几文或者给点粮食，放在这个箱子里，这些回头也都会捐给城南那些遭灾的百姓。” 那人想说不是这不是又要捐一份吗？心里不高兴，有种被骗了的感觉，但没说出来。 人家也没说错，那边捐的是看戏的钱。 这时候宋祯走了过来，“给我来几串。”说着直接塞了一百两在旁边的箱子里，给围着的人都看待了。 不是他不舍得，要是一下子给太多就显得太假了。 大力：“好咧，客官稍等。” 说着就开始卖力的烤串，等烤串快好的时候问：“要辣吗？” “来点。” 大力撒了点辣椒粉又烤了一会儿，给了宋祯一把。 宋祯拿着一把烤串分给薛星禾，再要找陆辛夷就发现她不见了。 薛星禾道：“陆东家去别的摊位了。” 宋祯：“嗯，你也尝尝。” 说着一行人就走了。 周围那些还想说他们骗人的人见状也都把话咽了下去。 人家给一百两，也就吃了这么一把串儿。 人家烤串也不是为了挣钱，是为了给城南百姓捐款。 “我这里有一件小孙子穿的小褂子可以换吃的吗？”有个大娘不好意思地问：“我小孙子想吃。” “可以的大娘。”大力道：“您放在旁边的簸箕里。” 大娘把一件小褂子放了上去。 大力给了两串。 大娘也不敢嫌少，毕竟那小褂子也没多少布料。 其他人见状纷纷回去拿东西来。 钱不舍得给，但家里孩子小时候穿小了又不舍得给别人的衣服还是有一些的。 也有大方的，给了几两银子，也只吃了一些烤串。 换下一个摊位，再给几文或者几两再吃点。 还别说，这些食物可真好吃啊。 第368章 募捐赈灾款（2） 宋祯一圈走下来后道：“这些摊位有一大半都是陆东家的，这次她肯定垫了不少钱。” 薛星禾道：“台上的那些戏班子也是陆东家花戏楼里的，我之前去看过。” 宋祯早就找不到陆辛夷了。 旬然道：“陛下，咱们得走了，往这边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我们去东城看看。” 于是一群人离开西市前往东市。 东市这边一大早也来了不少普通老百姓。 第一场戏结束，敬王作为开封府权知开封府尹，上台说了一些感激跟号召的话。 大家也知道这是为了城南募捐的，也纷纷慷慨解囊，城东的老百姓大部分也都是富户，起步都是一两银子。 更多的普通人家拿来了家里用不上的旧被褥衣服鞋子之类的。 也有一些人搬来了粮食，但这种的比较少。 因为这一场大雪，城里的粮食价格上涨了不少。 但也只引来一些普通人跟一些小官，敬王知道的那些大头，一个没来。 戏台上咿咿呀呀还在唱，倒是吸引了不少老百姓来看戏。 大家看了免费的戏，有些人不好意思，又捐了一些钱。 这边没有那些卖小吃的，毕竟陆辛夷手里的人也就那么多。 本来说分一半的人来这边，但敬王说这边都是富贵人家，不缺那点吃的，就都让摊贩去了西市了。 等了许久，都没大官来捐。 敬王看着箱子里也才两千多两，脸色很不好看。 虽然说捐多少大家随意，但这些人也太随意了，尤其是那些当官的，平日里喝花酒出手就几十上百两，让捐款都没了影子了。 真的是一点没把他这个敬王放在眼里啊。 管家见他气鼓鼓的样子，连忙安慰：“大人们都在上朝呢，估计忙，咱们等下午。” 敬王很生气，又等了会儿都没人来，就想着要不要去让管家多捐点带个头。 自己都捐了这么多了，那些人再不捐，他就带着衙役上门了。 敬王虽然很不耐烦，但这期间也有老百姓不停地过来。 经过最早一批人的散播，更多的人都知道这边真的有唱戏的，唱的还是之前花戏楼二两银子一张票的《白蛇传》。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募捐，所以后面来的人也都带了一些东西来，听一场戏也不亏的。 来的人根据带的东西不同放在不同的容器里，然后就站在那看着台上的优伶们唱戏。 唱到精彩的地方，不少人鼓掌。 宋祯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蹙着眉站在那。戏台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倒是没见到两边卖小吃的。 跟西市那边比起来，东市这边倒不像是募捐的，这些人反倒像是专门来看戏的 ，显得很悠闲。 他们也没惊动人，就站在人群里看戏。 陆辛夷将西市那边安排好后，也来东市了。 来东市纯粹是为了看看这边能捐多少。 之前那些钱都给秦砚带走了，后来挣的，估计这几天也都全搭进去了。 不仅如此，之前囤的不少粮食，估计也要搭进去不少。 要是这些能给她换来一张护身符就好了，她就有身份了，不用一直依靠敬王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敬王能护着自己，还是那句话，别人有不如自己有。 她看见了坐在那边的敬王，脸有点黑，估计没达到预期的效果。 他们最初设想是从东城这边募捐大头，西市那边能募捐到小头就算不错的了。 陆辛夷在人群里寻找了一番，终于看到了旬然。 因为他个子高。 她在紫裳的帮助下顺利的挤了过去。 看到是她，旬然点了点头。 陆欣然也点了下头，“我有话要跟陛下说。” 护卫们将宋祯跟薛星禾都围在中间了，想要跟他们说话，得先过护卫们的这一关。 旬然让出一个口子，陆辛夷钻了进去。 薛星禾看到她也来了，很高兴：“陆东家。” 宋祯也看了过来。 “陛下……”陆辛夷道：“我看四叔的脸色，估计这边的募捐不太乐观。” 宋祯点头：“我也看出来了。这边的人都比较冷静，没有西市那边老百姓淳朴。” 陆辛夷心道那是因为这边人比较有钱，读书的人多，读书多了心眼子也就多了。自然就淳朴不起来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城南的百姓还等着粮食跟钱帮助他们度过难关呢。” 宋祯直接道：“陆东家有什么办法只管说，我让人去做。” 他，包括他身边这几个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但这一上午看着陆辛夷的各种操作，这会儿又来找自己，宋祯估摸着她有什么好办法。 “东市不能像西市那样操作。”她道：“有钱人都有个毛病。” “什么毛病？”薛星禾问。 “喜欢攀比，也就是要面子，在他们的范围内不允许别人比他们更有面子，不然心里就会不平衡，会想方设法的找回场子。” 宋祯等人想了想，还真是。 他们这些人有钱惯了，平日里出门要是遇到有人拿钱来压他们，必然是要狠狠压回去的找回厂子的。 “所以东市这边募捐，就必须以张贴捐助数量的方式来。” 陆辛夷道：“但凡来捐钱的，都要登记姓名，然后张贴在显眼的位置，到时候在跟大家说这些榜单会呈现给您看。” “对于那些有钱的富户来说，他们不缺钱，但缺被陛下您知道的这份荣誉。” “捐款五千两以上的，您可以写几个字给他们，他们肯定会作为传家宝保存的。” “一千两以上四千两以下的，到时候麻烦礼部给一个嘉奖的文书就行。一千两以下的，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牌坊上。 剩下那些到时候您派个宫里的公公来，辛苦一下在募捐最后一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台子上念出来。” “这样一来，能捐五千的，绝不捐四千九，能捐一千两的，绝不捐献八百两，能捐一百两的，也绝对不会捐九十九两。” 宋祯一拳砸在自己的手上：“这个办法妙啊。” “不仅如此。”陆辛夷道：“如果这些富户们都捐了这么多，那那些大人们能好意思不捐吗？他们还不如富户，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他们的脸吗？” “他们要是能认下他们不如富户，那倒也无所谓。” 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真不用跟他们客气。 这一举动无疑是告诉那些摄政王派系的官员们，那些富户们都捐了，你们反倒不捐，能说得过去吗？ 真不捐，那也在陛下这里挂了号，虽然摄政王权倾朝野，但他毕竟不是皇帝，皇帝真找个由头给他们办了，还是能行的。 第369章 募捐赈灾款（3） 众人在一块又说了一些话，相互补充，将这个事可能会出现的漏洞都给填补上了。 薛星禾表现的都有些激动，她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谋划，她也经尽自己的一份力。 两刻钟左右，众人觉得计划很完善。 宋祯：“来人，去跟四叔说。” 他暂时不露面。 跟城南那边不同，他们是受灾群体，陛下出现那是关爱他们，是亲民，这种行为会被视为皇帝有大爱。 但如果陛下出现在东西两市还要大家捐款的话，只要被有心人一带节奏，那皇帝就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首先就要质问皇帝的能力，一个城南受灾就要靠全城人捐款了，户部的钱呢？ 大家可不管户部之前是太后的人这种事。 要是说出来就更荒唐了，一个皇帝连权力都旁落，说明能力有很大问题，会失去民心的。 如此种种流言只会让宋祯的皇位更不安稳。 君王可以在百姓面前表现的亲民，但不能在官员面前表现出这一面。 尤其是宋祯这种坐了好些年龙椅都没掌权的皇帝。 敬王听到护卫的话后也没东张西望，只坐在那安静等待。 等戏台上的戏告一段落后，敬王上台了。 台下的老百姓们看的正得劲儿呢，见一个富贵逼人的中年上来，有人就问下一场什么时候。 敬王也不搭理这些人，大声喊：“我是大胤敬王宋勉。” 他先自报身份。 不少老百姓闻言吓得就跪下了。 他们刚才居然敢冲一个王爷不耐烦。 后面的老百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见前面的人跪，有些人稀里糊涂的也跟着跪了。 但也有不少人没跪，所以宋祯一行人也不显得突兀了。 “都起来，本王不需要你们跪。”敬王说道。 众人闻言还是犹犹豫豫的起身了。 他道：“你们都知道，这戏是为了给城南募捐的。” “我们已经捐了啊。”底下的老百姓喊。 敬王：“是，本王知道你们都是大善人，刚才本王接到了赖子陛下的叮嘱。” 他说到这里冲皇城方向一拱手。 “陛下都知道你们给城南捐款了，夸你们都是良善之人。” “陛下真的说了这话吗？”有人不相信的问。 “本王的话你们都不信吗？”敬王反问回去。 “信的信的。” “陛下还说了，捐款的人，回头他都有嘉奖，决不能让你们做了好事不留名，要让你们青史留名。” 众人闻言纷纷激动起来，一个青史留名就太有诱惑了。 有些胆子大的就问是什么嘉奖。 敬王没立刻回答，他要把话里能被人反攻的地方都给自圆其说上。 “虽然这次募捐是大家自愿自发捐款的，但朝廷也不能不为你们考虑，毕竟你们捐献的钱跟物，都是你们辛苦劳动获得的。 所以陛下说了，等城南这次受灾的地方重新建好后，要在那里竖忠义牌坊，会把你们当中一部人的名字写在上面。” “以后城南百姓每日进出都能看到，看到他们就会念你们的好，祖祖辈辈如此循环。” 人群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了。 他们长这么大，也就知道考上进士朝廷会给他们在老家建进士牌坊。 再就是贞洁烈女，在获得陛下认可后，朝廷也会给一个贞节牌坊。 他们这群普通人，想要把名字写在牌坊上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更不可能会青史留名。 但现在忽然就可能了…… 大家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听到敬王说到这里心里就明白了。 部分人才能得到，那肯定是捐钱捐的多的部分人才有资格把名字写在忠义牌坊上青史留名了。 敬王给了众人交头接耳的时间。 觉得差不多了后，敬王又大声道：“还有一些表现特别突出的人，陛下会亲手写一份字盖上印章，让侍卫们亲自送到你们的家中。” 嚯，这个诱惑更大。 牌坊也就是供别人瞻仰的。 但要是家里能有一幅陛下的墨宝，那必然是留给子孙后代的传家宝啊。 陛下的亲笔手书，谁不想要？ 将最大的诱惑抛出来后，敬王率先表态：“这次城南受灾，本王作为大胤的王爷，作为开封府的府尹，理应要出一份力量。” “我带个头，捐款一万两。” 说着敬王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毫不犹豫的全部塞进了一旁的木箱子里。 看到那么多钱，有人惊呼，有人惊叹，还有人转身往家跑。 京城有钱人可多的很，跑慢点那忠义牌坊上可就写不上自己的名字了，跑慢点可就得不到陛下的亲笔手书了，青史留名跟他们可就没关系了。 聪明人很多，于是那些富户们，或者是富商家里的下人们，纷纷离开这里回去拿钱的拿钱，禀报的禀报。 看着一下子就跑走大半的人，宋祯很是满意。 人群走了一大半，他们再不走，也容易被看出来了。 于是宋祯决定回宫了。 临走前他对陆辛夷道：“之前四叔就说你是一个聪慧的女子，我还不相信，如今我算是相信了。” 陆辛夷：“那是四叔爱屋及乌罢了。” 宋祯也是知道他四叔跟那位崔少保之间的友情的。 虽然是他的父皇夺得了皇位，但面对崔少保的后人，宋祯并没有觉得她是自己的敌人。 这次要不是她，募捐这事肯定没有这么顺利。 “等这件事结束，朕要赏你，你想要什么？” 陆辛夷知道敬王不想暴露她在这件事里有参与。但她的戏班子，她的酒肆都参与了，她顶多只能掩盖自己是出主意的，其他的是撇不干净的。 “我听说可以花钱买县主的位置，这次赈灾，我出的钱算起来应该会超过一万两，要是超不过，那我也会捐满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买个县主的虚衔。” 宋祯是知道她还给了秦砚不少钱的。 当即表示：“不用你花钱买，朕给你封一个。” “不，这个县主只能是我花钱买。”陆辛夷道：“四叔一直不太想让我掺和太多。” 宋祯瞬间就明白了。 “那行，到时候朕再设置两个虚衔，给那些捐款最多的人家，这样你花钱买个头衔也就不显得被朕特别关照了。” 闻言陆辛夷立刻福了个礼道：“多谢陛下，多谢皇后娘娘。” 第370章 捐款龙虎榜 有了陛下的墨宝，以及名垂青史的忠义牌坊在前面吊着，一群有钱的驴……啊，不，是富户，开始回去扒拉钱了。 对于很多商贾来说，他们不缺钱，几千上万两很轻松就能拿得出来，但陛下的亲笔墨宝，那是花十几万两都买不到的。 只要有了陛下的墨宝，不但有面子，不但能传家，还能一下在同行里面脱颖而出，倍有面子。 这件事对商贾来讲，不管怎么说都是不亏的。 只是这敬王也没说捐多少钱才能得到陛下的墨宝，这让他们心里有点没底。 万一捐了上万两都没得到墨宝，那可就划不来了。 比起刻在忠义牌坊上的名字，他们更想要墨宝。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捐多少呢？ 这可把这些地主老财们给难为坏了。 捐多了心疼，捐少了又怕被死对家给截胡了。 一想到死对家拿着陛下的墨宝来跟自己炫耀嘚瑟的样子，那气现在就存脚板心往头顶窜了。 不行，这种情况坚决不允许出现。 于是一番权衡后，不少人都多带了一部分。 先看看别人捐多少，要是死对头比自己多，那必然是要往上加码的。 就这么的，午时过半，本来已经散的差不多的东市戏台子顿时又涌现了不少人。 跟上午那些老百姓不同，这会儿有坐轿子来的，有坐马车来的，一个个满面红光衣着豪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看到这些人出现，敬王悬了一上午的心可算是下来了许多。 敬王坐的位置的身后，多了一面墙，墙高一丈，上面已经糊了白纸，白纸的最上方写了三个字：龙虎榜。 旁边还有一个梯子，看样子是为了登高书写做准备的。 上面只有一行字，敬王捐款一万两。 难道这期间没人捐？ 不是，是捐的太少的没资格上龙虎榜，只能上旁边的本子。 这会儿来了不少人，大家都不想做第一个，既怕给太多亏，又怕给太少被人嘲笑。 这可难为死人了。 敬王摆着王爷的架子，目光扫射众人。 但凡跟敬王目光对上的，立刻避开。 终于，有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上前：“王爷……” 后面的话还没说呢，敬王冷冰冰丢出一句话：“打算捐多少？” 那人刚说了个三，后面的单位还没说呢就听敬王问：“三百两？” “不不不，是三……” 这人的话再次被敬王给打断。 就听敬王道：“本王刚才决定，谁第一个捐，并且捐的我满意的，本王不但要为他讨要陛下的墨宝，本王还附赠一幅本王的亲笔墨宝。” “你是做生意的吗？回头本王就给你提个‘日进斗金’。” 听到敬王这么说，老头心中大喜，把千字吞了下去，“万，小老儿捐款三万，只希望城南百姓能早日脱离苦海，重建家园。” 敬王猛的站起身，一拍桌子：“来人……” 这一下给小老头吓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敬王嫌自己捐少了。 其他人一看敬王者态度，吓得都后退了好几步，小老头的对家则心中暗喜，看来死对头这次真要死了。 小老头也吓得不轻，两股颤颤，可怜巴巴地道：“我，我，草民再、再拿一万……” 四万真的是他能拿出的最多的了，还要的话就要卖宅子跟铺子了。 小老头后悔做了这个出头鸟，果然，当官的就没好人。 呜呜，这下要害死全家了。 小老儿眼泪都下来了。 结果就听敬王喊了一声好。 敬王一个好字说出口，小老头瞬间就感觉自己花四万买了自己一条命，还有全家的。 顿时也不心疼那四万两了。 敬王亲自扶着小老头坐到旁边，轻声细语询问：“您老贵姓啊？” “小老儿姓汪，叫春山，做的是干货生意。” “老家哪里？”敬王问。 “老家舒州的。”小老头有问必答。 “好，来人，在龙虎榜上写上舒州汪春山，捐款四万两。” “是。”立刻有人拿着笔蘸了墨后爬上梯子，在敬王名字 敬王拍了拍小老头的肩膀：“这位汪公，大义啊，一下子为城南穷苦百姓捐款四万两，我代表朝廷，感谢汪公。本王必定会为您求一幅陛下的墨宝，还有本王的。” 看到这一幕，又听敬王这么说，刚才还暗自窃喜的人又开始懊悔起来，早知道他们就第一个上去了。 汪春山的死对头更是气得不行，嫉妒的脸都要变形了。 “多谢，多谢王爷。”汪春山也高兴坏了，刚才差点就觉得小命今日要交代在这里了。 没想到一眨眼，小命不但保住了，还能同时获得陛下跟王爷的墨宝。 这四万块花的值，值啊。 “王爷，我，我，我要捐款五万两。”汪春山的死对头立刻掏出一沓银票，捏在手里挥舞着。 “好好好，请这位义士上前来。”敬王立刻喊。 这位义士被请到了敬王跟前。 “王爷，我捐五万两，我能不能也要一份陛下跟您的墨宝？” 敬王皱眉沉思，“刚才这位汪公是第一个上来捐款的，这是对第一个的奖励，至于后面的，本王不敢做保，这事得陛下来定夺。” “不过你们放心，陛下宅心仁厚，诸位对城南百姓的慷慨解囊陛下都知道，肯定不会亏待诸位的。” “之前陛下还说了，捐的最多的，还要封几个县候。” 县侯，爵位的一种。 听到敬王这么一说，众人更加心动了。 要是能获得一个县侯的位置，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个爵位肯定就只有那么一两个，更知道是价高者得。 众人顿时就不羡慕那位汪春山了。 纷纷掉头回去拿钱。 这可是合法买官，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有了这个爵位，还怕以后挣不到钱吗？ 这只是一种筹钱的手段，敬王可不想有人为此倾家荡产。 所以他喊道：“诸位，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啊……” 但没人听。 这可是几辈子都遇不到的事！ 如果就这么错过改换门庭的机会，祖宗知道了都要爬起来给他们打一顿，还要骂他们不孝。 尽力而为，得尽，不尽是不可能的。 第371章 釜底抽薪 这一番操作效果显着，才一个下午的时间，敬王手里就有了百万两的银票。 敬王还把这些人的名字大张旗鼓的写在龙虎榜上，供人敬仰。 一下午，整个东市来来往往的人可多了，热闹的不行。 摄政王府内，摄政王宋瑾黑着脸听着管家的汇报。 同坐的还有他手下的一些心腹。 此刻听完汇报，这些人心里也很不安。 “这些商户真的该死。”世子宋广元气道：“明明都打过招呼不准捐了，既然不听话，那这些狗也就没有再留的必要了。” 他们都设定好了，等朝廷募捐失败后再由他出面，到时候他振臂一呼就能筹措资金帮助城南百姓，到时候民心所向的自然是他们摄政王府。 “世子爷息怒。”管家道：“这些捐款的并不是我们的，是一些平时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些商贾。” 世子爷继续愤恨：“看来这些人挺有钱啊，你把他们做什么生意都记下来，接下来本世子就要让他们再无生意可做。” “你找一些人，盯着他们，找一处错误，再给人关进大牢就是了。” 管家看了摄政王一眼：“世子爷，这么做恐怕不妥，前脚他们为城南捐了这么多钱，后脚就要把人抓起来，不用说开封府不肯，就是老百姓知道了也不会肯的。” “那就不让老百姓知道，也不让开封府插手。” 管家不说话了，低着头站在那等着他真正的主子吩咐。 宋瑾手里盘着一串佛珠，“这次应该有高人在背后给老四出了主意，不然以老四那草包脑子，是想不出来的。” 众人立刻附和，那肯定的，不然以敬王那个草包，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法子呢。 “诸位有什么破解之法？”宋瑾问。 有个中年男人满脸不解地问：“王爷，之前不是说好了开封府的通判会换上我们的人吗？这中间出了什么事？” 要是开封府通判是自己人，那他们很多事情操作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别提了。”宋广元气愤道。 明明跟敬王都谈好条件了，把荣喜嫁给秦砚，他们保秦砚升官外放，至于开封府通判，则换成他们的人。 结果荣喜那个小贱人居然跑了。 这联姻自然是联不成了。 他爹都跟四叔说了可以把丹阳嫁过去，结果四叔说丹阳太小，秦砚就看中荣喜了。 四叔那个赖皮的，直接不肯让位置了，说什么既然没办法联姻了他就没了保障，可不能再把他手里唯一的开封府让给别人。 就这么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把开封府通判的位置拿到手，还倒贴了资源让秦砚这条四叔的走狗升了官成为了一方大吏。 气得他这段时间都没睡好。 这次本想借助城南赈灾这件事扳回一局，结果又鸡飞蛋打。 见世子爷脸色这么差，那人也不敢问了。 想了想后这人又道：“我觉得世子爷的办法虽然粗鲁了点，但也是最好的。” “趁着这件事刚发酵起来，我们今晚就派人把龙虎榜上的人给杀了，明日消息一散播出去，谁还敢捐？” 宋瑾垂着眼皮不说话，乍一看就跟睡着了似的，但手里的佛珠还在不停地转着。 众人见状都不说话了。 半晌，世子爷按耐不住了，“父亲，您说该怎么办？” 宋瑾掀了掀眼皮看了儿子一眼。 世子爷不敢再说话了。 宋瑾扫了一眼所有人：“既然钱已经募捐到了，就算把那些人杀了也无济于事，一个不好还能被人反向操作一波。” “今日募捐的百万两，就已经够陛下解决城南的灾情了。一切都晚了，又何必图造杀孽？” “是，王爷说的是。” “那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陛下收拢人心？”世子爷反问。 宋瑾看着这个儿子，自己从小就带在身边培养的儿子。 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躁，不够稳重。 “既然钱募捐到了，那就直接拿这笔钱就行了。”宋瑾道：“陛下跟老四的话都说出去了，你们说这笔钱要是莫名其妙不见了，城南的百姓迟迟不见朝廷动作，会不会失望，最后造反？” “王爷好计谋。”左边坐着的一个人道。 “陛下既然把话都说出去了，那要是不兑现，到时候城南百姓反了，可就怨不得我们了，我们还能趁机操作一波，培养更多对我们忠心的老百姓。” “到时候您再出面，百姓们自然会知道您才是他们的救世主。” “这个办法不错。”宋广元也高兴道：“还是父亲厉害。” 还得是他爹啊，直接釜底抽薪了。 “那钱在谁手里？”摄政王问管家。 “暂时应该在敬王手里。”管家道：“手下的人一直盯着那边，晚上结束的时候，粮食跟被褥衣服那些都送去了城南，但银票以及一些银子是被敬王喊几个人搬上马车的。” 至于那些铜钱，不值一提。 “那就去四弟的府上取。”宋瑾道：“本王这个四弟啊，怂了一辈子，兄弟们走的差不多了，他倒是敢站出来冲大个儿了。” “是。”管家应声就要去安排。 “等一下。”敬王把人喊住：“再找一些人，明日去城南以及东西两市散播谣言，就说募捐的钱丢了，再暗示引导一下，让大家都觉得这些钱都被摄政王给贪污了。” “是。”管家立刻出去安排了。 “还得是王爷，此计甚妙。”众人开始拍马屁。 也不算是拍马屁，这计确实高。 不但倒打一耙，让陛下跟敬王吃个哑巴亏，还能把他们拉到的民心给毁了。 到时候他们再站出来，到时候钱也有了，名声也有了。 前期活儿没怎么干，想要的都有了，可不比筹钱来的舒服的多。 “行了。”宋瑾起身：“不早了，诸位大人都早点回去吧，想想明日早朝该怎么说。” “是。”众人起身告辞。 丑时过半，正在沉睡的敬王卧室窗户被人轻轻打开，躺在床上的敬王毫无所觉，大概是今天太累了，还打着小小的鼾声。 窗户又被轻轻关上，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后，悄悄的往旁边的书房走去。 敬王府里自然也有他们的内应，内应说了敬王把募捐的钱都放在了书房的密室里。 怎么开密室，内应也说了。 三个黑衣人亲手亲脚的避开巡逻的禁军后潜入了书房。 来到多宝阁前，将那个临江撑伞的那幅画移开，手伸过去摸索了下，就摸到了一个凸起。 那人用力一按，就听到机关转动的声音，多宝阁忽然朝两边一动，一道只供一人进出的暗门出现在三人眼前。 第372章 提前防一手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口木箱子。 那箱子就很随意的放在门口，一看就是回来后随意搁进去的。 几个黑衣人比划着。 其中一人开始捣鼓那锁，但半天锁都打不开。 这个时候外面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吓得三个人顿时不敢再制造声响了。 “应该就是这个了，先抬出去再说。”其中一个黑衣人用气音说着。 “万一不是呢。”有个黑衣人很谨慎：“这样可就打草惊蛇了啊，再想得手可就难了，没办好这件事，我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另外两人一听同伴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一番协商，最后决定继续捣鼓锁。 于是两人在外面守着，一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木箱打开了。 一打开就看到了白花花的银锭子放了一层，露出来的空隙能看到 其中一人连续抽几张一看都是银票，票面分别是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的。 “应该就是这个了。”其中一人暗喜道。 另外两人听到声音后也心里大定，任务完成还没惊动敬王府的暗卫，他们就是暗卫中最顶尖的。 那人掏出准备好的袋子，不要银子，银子太重，背着还容易发出声音，会打草惊蛇的。 三人麻利将那些银票全部都装进了袋子里。 银票轻，方便携带。 将银票全部拿空了后，其中一人将银票背在背上，一个人将箱子盖上，又将密室恢复原样后小心翼翼的离开了敬王府。 全程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日敬王早早醒来，满面春风。 吃早饭的时候他问管家：“你觉得今天还能募捐多少？” 管家给他布菜，笑道：“应该还能有几十万两。” 敬王估摸着还能募捐到二三十万两。 大头基本昨天下午都来捐了，今日继续捐的，肯定是抢不到陛下的墨宝了，没了动力钱自然也就少了。 但名字能被刻在忠义牌坊上也是一件荣耀的事，更何况到时候还有朝廷发的嘉奖呢，这个应该还能吸引一波小商贾。 毕竟这个拿出来也是很有面子的，在京城没啥用，但离开京城去了外面，还是能撑一撑场面唬一唬人的。 “也不知道那丫头此行能不能买到足够多的粮食。” 城里的粮食贵，他可不愿意拿募捐来的钱去买那些贵的要死的粮食。 平日里能买一石的粮食，如今只能买一半。 这冤大头他不愿意做，于是就想让人去产粮的地方去买。 江南的徽州府，舒州府，顺昌府，这些地方都是产粮食大户。 虽然说去年江南秋收遭了虫灾，但江南太大了，据他所知这几个府虫灾并不严重，应该是能买一些粮食的。 管家笑道：“昨日下午才离开的，哪里有这么快啊。” “丫头说的对，可惜不是个小子，不然在这朝堂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敬王道：“要不是听她的，把那些还没焐热的钱就给花了出去，夜里肯定损失不少。” “也损失了的。”管家道：“那个箱子里我也放了一万两的银票，太少了怕他们不相信。” 敬王喝了一口粥，又吃了一块腌制的青瓜，嘎吱嘎吱的声音很是好听。 “这钱就花的值得。”一万两让他的好二哥栽个跟头，值。 昨日大家纷纷募捐后，陆辛夷就托人来给他传话了。 说这么多钱肯定有人盯着，与其留在身边提心吊胆，不如直接从这些捐款的人里找那卖砖瓦的，卖粮食的，卖棉花布匹的商户谈谈。 谈好了这钱一倒腾就又回到那些商户手里，人家心里也高兴不是，没第一次合作愉快，下次有需要肯定还会积极响应的。 敬王当时就觉得这主意不错，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筹款，他那好二哥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不管的。 而且这钱本来就是要花的，这些商户们捐了，再从他们手里买，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于是当下从来捐款的人里分批找了一些小的商户，把生意谈好，直接大手笔的把钱直接就给了，限定他们多少时日必须把物资送到城南。 都有登记，也不怕他们跑了，更不怕以次充好，不然他这个敬王可是要大开杀戒了。 所以明面上的百万两，已经被他当场花了五十多万两。 剩下的钱他打算用来买粮食。 以京城目前这情况来看，年前粮食肯定还会涨价。 得有一大批的粮食充盈进来，才能把京城的粮食价格给压下来。 他让人去跟陛下汇报了，陛下也赞同他的办法。 得有一批粮食来压低价格，让京城老百姓过个好年。 敬王手里就有卖粮食的铺子，陛下同意后他就打算让他的掌柜去江南买一批粮食回来。 结果不知道陆辛夷怎么知道了，跑来找他，说她正好要回当年崔少保跟她娘暂待的地方。可以顺道帮买粮食，正好也避开这个风口浪尖。 毕竟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也怕留下来到时候被摄政王查到到时候对付她。 所以还是避开比较好。 敬王觉得她言之有理，就让她带着他的粮铺掌柜一起去买粮食，还把身边一半的贴身护卫都给了陆辛夷。 要不是他现在有事，其实他也想赶着陆辛夷去看看崔允当年住过的地方。 所以昨天下午，他们手里的钱就都花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二十多万两，他也早就另外放着了。 昨天他就跟府里的护卫吩咐过了，前半夜一定要警惕，不能放人进来，要在丑时过半后再放松警惕好让人进来，这样再在他这里耽误一下，他那好二哥就要上朝了，没时间看那些钱。 “等下安排一下，给我那好二哥找点事，让他忙点儿。” 既然钱丢了，他的二哥肯定有后手，他现在就等他放大招了。所以越迟发现那些钱有假，对他们就越有利 “是。”管家应声道。 啧，计划很完美，就是有些辛苦他二哥了。 第373章 诸位大人都很无能 当敬王正在敬王府悠哉吃着早饭的时候，流言蜚语早就在城南这一块散播开了。 “你知道吗，听说昨天敬王在城东那边募捐了一百多万两。” “这么多？”城南的老百姓高兴坏了：“那什么时候给我们建房子，什么时候有个家？” “对啊，什么时候能帮我们建房子？” “还建房子呢？”那人双手插在袖口里，缩着脖子：“我二姨家的小叔子的表哥的妹婿在开封府当差，听说昨天那么多钱全部被搬到了敬王家里去了。” “什么意思啊。”有人惊慌的问：“钱没了？” 听到他这么说，更多的人慌了：“钱没了？” “谁知道呢。”那人也没把话说死：“反正古往今来，你们看过那钱进了当官的口袋里还能给咱？” 说完这个吸了吸鼻子：“反正我是没见到过。” 大家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不可能的。”有个老婆婆站出来，鉴坚定地道：“听说昨日陛下还来过我们城南，陛下承诺会让我们年前住到新房子里去。” 说完又看着那个散播谣言的小伙子：“你不是我们坊的，你是哪个坊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隔壁坊的。”小伙子道：“我就是听到消息来通知你们一声，信不信随你们。” 说完小伙子就走了，只留下一群人在那惊慌失措。 大娘坚定地道：“大家不要慌，这个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我们要相信陛下，相信开封府。” “不是有开封府的差役吗？”有个中年男人道：“等下他们来了我们去问问。” “问他们有什么用。”又有人站出来反对：“敬王就是开封府的府尹，他们肯定都帮着敬王的。” “这可如何是好？”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行，我一家老小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可不能在这大冬天冻死的，我要找官老爷，我要找官老爷。” 这人说着就跑走了。 相同的情况差不多在城南大部分的坊间流传着，只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就将整个城南搞得人心惶惶。 与此同时，朝堂上的御史们也没闲着。 有人攻击敬王打着赈灾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还有胆大的字里行间责怪陛下不该答应给那些人墨宝。 一个老御史仗着自己快要退休了，有点倚老卖老：“陛下的墨宝那是圣物，怎可流落民间呢。” 宋祯气得不行，但这么多年也已经学会了如何隐忍了。 “赈灾自古以来就是朝廷的事，自然该由朝廷拨款，这样从民间筹款只会让人以为我大胤国库空虚。” “这要是被哪些不安好心的传扬出去，只怕边境不稳啊陛下。” 见宋祯脸都气红了，林御史表示还没说完呢。 只听他又道：“陛下，恕老臣直言，这番操作虽然能解眼下的困难，但难免会给后世之人留下不好的话语，也会影响陛下您的一世英名。” “如果后世子孙效仿，有点事就要在民间搞募捐，那给老百姓带来的压力也太大了，我们朝廷的威严又何在？” 这老头站在制高点上来说，让宋祯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敬王因为还要去东市继续筹赈灾款，今日没上朝。 崔胜想站出来，但他一只脚才迈出来，就听有人已经站出来，喊了一声陛下了。 “陛下……”鲍玹站了出来。 “鲍爱卿有话只管说。”宋祯话里都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喜悦。 他就喜欢看鲍玹怒怼群臣。 没想到鲍玹开口便说：“臣以为林御史说得有道理，自古以来，赈灾都是朝廷的事，不该把赈灾这件事压在老百姓身上，这样会显得朝廷无能，朝廷无能，自然就是诸位大人都很无能了。” 一句话攻击了所有人。 鲍玹还嫌不够：“微臣觉得，这捐款的钱可以从诸位朝臣的俸禄里扣，首先就要扣林御史的，省的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在这里放臭屁。” 鲍玹再次一句话得罪全部大臣，全朝堂的大臣们都不干了。 御史大夫回头怒斥鲍玹： “鲍御史，这里是朝堂，你说话要注意点。” 鲍玹道：“大人说的是，这里是朝堂，是解决问题的地方，不是给某些人扯那些没有意义的废话的。” 说完他继续对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林御史发难：“既然林御史觉得这个办法不妥，不该从老百姓的身上要钱，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林御史愿意慷慨解囊？” “诸位都是读书人，其中很多都出身寒门，当初入朝为官的时候，应该也说过要一心为民的话。 如今就有为民的机会摆在诸位面前，那么我请问诸位大人，昨日为城南百姓募捐的时候，你们捐了多少？” 宋祯心里痛快了，决定这事一解决，就给鲍玹升官。 林御史哑口无言，他昨日自然没有捐款。 鲍玹又看向其他人：“我再次问诸位大人，昨日有谁捐款了吗？又捐了多少呢？” 崔胜站出来：“下官捐款三百两，其中一百两是下官的俸禄，剩下的是下官跟内子借的。” 一个武官站了出来：“下官捐了一百两，一半是俸禄，一半是平日里藏着想买酒喝的。” 他这么一说，好几个武官都笑了。 “微臣捐款两千两。”说话的是薛岳：“这钱是微臣卖了一对玉瓶一幅古画换的，还捐了三十套棉衣，一千斤粮食。” 作为皇后的娘家，自然是要做一些的。 这个时候压力给到了赵贵妃的娘家威远侯府，众人都看着赵侯爷，就连宋祯也看了他一眼。 结果赵侯爷站在那一动没动。 陆陆续续，又有几人站出来说捐了款。 但都不多，也都是百两左右。 当官的可不敢捐太多了，毕竟他们的俸禄都摆在那呢，要是没有祖产支撑，这些钱的来历可就令人寻味了。 这一下就把那些没捐款的给衬托出来了。 宋祯看着那些人，仿佛要把他们一个个记在心里似的：“捐款是自愿的，朕从来没有强制要求，但你们几位能忧国忧民，朕很欣慰。” 那些没捐款的头低的更低了。 鲍玹继续开炮：“林大人，您一个铜板都没捐，哪里来的脸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啊？ 怎么，人家给灾民捐款惹到你了，触动了你的什么利益了？你这种行为，简直丢我们御史台的脸。” “你，你放肆……”林御史恼羞成怒指着鲍玹喝骂。 第374章 朝堂争分 “我这就叫放肆了啊？”鲍玹悠哉游哉的：“那你作为一个御史居然当着全朝文武百官的面指责陛下，请问你这又是什么行为？你放不放肆？” 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手指头都快戳到对方脸上了。 没人说就没事，但有人说，林御史的行为就是触犯了圣上。 林御史赶紧跪下来：“陛下，老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啊。” 宋祯不说话，就让老头跪在那里。 御史大夫想要求情，但想到刚才陛下看自己的眼神，最后也没敢站出来。 摄政王一看自己派出的第一个人就要落败了，他咳嗽一声。 于是又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鲍玹，不要仗着你是御史，就敢乱说，哪怕你是御史，说话也是要负责任的。” 鲍玹来者不拒，谁来喷谁：“孙大人说的话真是下官想说的，某些人不要仗着御史的身份就各种给人戴帽子。” “如今城南百姓受灾，户部拿不出银钱，作为御史，你们不参户部官员不作为，反倒怪起那些捐款的老百姓怪陛下不该卖墨宝募捐。 要不是你们无能，陛下需要这么做吗？简直本末倒置滑天下之大稽。” “林御史之前口口声声说陛下不该让墨宝流传出去，有损陛下威名，会让后世子孙效仿等等，下官倒是认为，只要能解城南之困，这墨宝就值得。” “陛下平日里也没少赐你们墨宝，请问你们谁给了这么多钱？” “在户部拿不出钱诸位大人又不肯慷慨解囊之下，陛下不从民间那些义士们手里募捐点钱来，那城南的百姓该如何？等着老天爷下钱下粮食吗？” “诸位大人如此冷血也很正常，反正户部再没钱，诸位大人的俸禄都是没少过的，也不愁吃喝，城南那些百姓的死活关你们什么事呢？” “鲍玹……”宋瑾终于忍不住了：“就事论事，你不要扯那么多。” “摄政王。”鲍玹冲他一拱手后才道：“微臣就是在就事论事，这是林御史的观点，据微臣刚才观察，林御史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不少同僚都深以为意，所以下官才要辩一辩的。” “微臣也觉得鲍御史言之有理，”这时候有人站出来：“户部掌管天下税收，怎么一到赈灾户部就没钱，那么请问户部诸位大人们，这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户部侍郎站出来解释：“去年江南秋收遭遇虫灾，当时就拨款拨粮……” “还没入冬的时候，边关将领就写信来催了，军队的各种粮饷都要钱，还有战士们的棉服棉被，这些难道不要钱？” “我们户部是掌管天下税务，但整个大胤有多少支出诸位大人知道吗？” “你们就看到钱进了户部，怎么看不到那些钱我们户部都没捂热就又都花了出去呢？” “既然诸位大人问到了我们户部的头上，那我到时要请教诸位大人，是边关将士们的俸禄不该发，还是维修武器的钱不该发，亦或者是战士们的棉衣棉被不该发？ 只要诸位大人说一句，老臣立马派人将这笔银钱追回。” 这几句话户部侍郎说的很是义愤填膺。 户部的一番话，倒是把众人都给说闭嘴了。 之前质问户部的那位大人退回了队伍里。 鲍玹可不惯着：“据微臣了解，去年大胤税收有七千五百万贯左右，这么多钱都给了江南赈灾，都给了边关将士们？” 说完鲍玹又问赵侯爷跟薛岳：“赵侯爷，薛大人，两位都是带过兵打过仗的，薛将军更是驻守边疆多年，请问，这棉服跟棉被是每一年都换新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老朽觉得边关的将士们日子过的还挺好的，至少每年都有新被褥新棉袄，这放在一般人家也是做不到的。” 薛岳立刻站出来：“鲍御史有所不知，这武器维修是每年都要拨款的，但棉被棉袄这些，一般是三年一次。” 鲍玹冲他一拱手，看着户部侍郎：“我怎么记得去年已经有一笔经费是拨给边军更换被褥棉袄的，怎么今年又拨款？” “看来钱将军跟户部的关系不错啊。” 前将军是顶替薛岳驻守边关的大将。 鲍玹说完这句，就退回去了。 宋瑾的脸色很不好看，本来是为了城南赈灾的事，结果扯着扯着就扯到了户部，扯到了边军。 宋瑾不能再看着鲍玹胡搅蛮缠了。 他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几位大人说的都有各自的道理，如今国库空虚，户部确实有责任。” 户部之前都是太后的人，攻击户部他是没意见的。 而且那些钱花到哪里去了，宋瑾也很好奇。 总不能都被太后搬到她娘家了吧。 户部侍郎还要说话，被尚书瞪了一眼。 宋瑾继续道：“如今既然已经募捐到这么多钱了，眼下再争执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不少人纷纷点头。 事情都做了还在讨论该不该做，这不是明显吃饱撑的。 “皇叔所言极是。”宋祯也很给面子地道。 “陛下，臣以为眼下最该商讨的就是城南重建的事，该找何人领头，哪些人协助。” 宋祯点头：“朕觉得这件事既然是开封府出的面，那就交给开封府。” “老百姓对开封府的信任度还是很高的，由开封府出面，事情办起来应该会更顺的。” “陛下英明。”宋瑾道：“不过开封府也人多眼杂的，这么多钱，难免不会有人从中克扣。 臣以为陛下得定下规矩，一旦有人把手伸到了赈灾款上，那就定斩不饶。” “这是城南老百姓救命的钱，坚决不允许任何人玷污。”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群人站出来附议。 宋祯也正有此意，要是谁敢贪污这笔钱，那他就让谁人头落地。 “准奏。”宋祯道。 宋瑾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想加了一道保险。 他倒是没想着让他那好四弟去死。他是皇帝的叔叔，除非涉及到造反，不然他都能安稳活到老。 不过，他那个权知开封府尹的位置，倒是可以挪一挪。 于是他再次拱手道：“陛下，这次赈灾所得金额巨大，臣以为不管是谁动用这笔钱，都应该按律处置。” “皇叔所言极是。”宋祯道：“这次不管是谁，只要敢打这笔钱的主意，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说完宋祯还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椅。 众人站的站，跪的跪，一个个的都喊“陛下英明”。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皇后薛星禾的话。 “陛下，臣妾有事求见。” 按理说，这里是朝臣开会的地方，皇后是不可以来的。 但皇帝想到之前皇后说的话，直接道：“宣。” 第375章 事情发酵 薛星河穿着凤袍端庄的走进大殿后跪下，手里拿着的东西高举过头顶。 “陛下，臣妾一介妇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为城南百姓出一分力，思来想去，也只有拿钱这一个蠢办法了。” “这里是臣妾跟陛下成婚的时候，家里东拼西凑给的一万五千两，臣妾愿意悉数捐出。” “皇后不可……”宋祯也大感意外，就连薛岳都觉得女儿是不是疯了。 家里就那么多钱给了她，她意气用事全拿出来，以后可如何是好？ “臣妾居住在宫里，风吹不着，雪雨淋不着，每日御膳房的饭菜也都很美味，更饿不着，所以这钱留在臣妾身边也没有什么用处。” “与其让它们躺在臣妾的匣子里生灰，不如捐出来给城南的百姓。臣妾只希望这些钱能让他们多一口热乎的吃食，多一件御寒的冬衣。” “好。”宋祯起身下了台阶，亲自将跪着的薛星禾给扶了起来：“皇后如此深明大义，朕深感荣幸。娶妻如你，朕还有什么可求的。” 薛星禾也星星眼看着宋祯，夫妻二人情意绵绵，倒是把一众朝臣给看的很是不自在。 薛岳咳嗽一声。 薛星禾这才放开宋祯的手，将钱塞给宋祯：“臣妾就不打扰陛下跟诸位大人们商议朝政了，臣妾今日鲁莽了，先行告退。” 宋祯：“元宝，你亲自送皇后回去。” “是。”大太监元宝立刻小跑着过来扶着薛星禾出了大殿，出门的时候还狗腿地道：“地面滑，皇后娘娘您小心着点。” 声音渐行渐远…… 宋祯拿着皇后送来的一万五千两，在前面一排朝臣的眼前晃过，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又上了台阶坐回到龙椅上了。 这什么都不说比说点什么更让人难受。 宋瑾立刻道：“皇后大义，大胤有这般深明大义的皇后，是大胤的福气。” “皇后贤明。”诸位大人也纷纷附和。 宋祯很是满意：“皇后到底是冲动了点，薛将军卖了不少古董字画才给皇后凑了这么点私房钱，不想就被她这么给捐了。” 薛岳赶紧道：“既然她贵为国母，那城南百姓也是她的子民，她的子民遭灾，那身为皇后理当出一份力。” 钱捐都捐了，那必然是要给女儿多说点漂亮话。 一旦有贤名在身，以后她在宫里的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皇后都捐了，朕可不能被皇后给比了下去，朕决定从朕的私库里拿出五万两来帮助城南百姓度过难关。” “这次捐款的银钱要是有的多，顺便再把城南其他坊那些摇摇欲坠的房屋都给修缮一遍，防止再出类似事件。” “陛下英明。”有人带头喊。 其他人也纷纷喊：“陛下英明。” 朝会一直开到巳时过半才结束。 散朝后宋瑾就想回府去看看那笔钱，结果被人给缠住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也不好甩袖而去。 与此同时，城南那边，赈灾款被官员贪污的流言已经传遍了城南。 之前还在清理废土的灾民们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惊慌，看到开封府的差役来后纷纷围住询问是否有此事。 开封府的差役自然是激烈反驳，但这些人既然来问，肯定就已经信了一大半，差役越反驳他们反倒越深信不疑。 闹到后来，这些人嚷嚷着要去开封府要个说法。 贺辞年被差役紧急找来解决这事。 王爷在城东募捐，崔大人还在上朝，另外的推官们手头有案子，也不想管这种事，能叫的也就只有贺辞年了。 秦砚走了，没人帮着他兜底，贺辞年手里的案子也积压了不少，但他对推理还是欠缺的，一些案子破不了，坐在廨房里看着卷宗就生气，不如出来走走。 当贺辞年赶到城南，就被一些脾气急躁的灾民们团团围住了。 一个又一个问题直接问出来，搞得贺辞年都不知道要先回答谁的好了。 于是他这副样子落在灾民眼里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再被人一鼓动，之前信了六七分，现在是信九成九了。 “你说不是，那你把那个什么王爷叫来。” “对，叫来，我们可都听说了，城东的那些有钱人给我们捐了不少钱，你们凭什么贪污。” “你们这是要我们这几千人的命啊。老天爷啊，你怎么不一开始就把我带走啊，省的我这个老婆子还要留在这人间遭罪啊。” 各种声音，吵吵闹闹，犹如菜市场。 贺辞年见状顿时就怒了，“你们这群刁民，我们王爷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吗？王爷尽心尽力帮你们解决问题，你们居然这么怀疑我们王爷，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贺辞年继续骂：“昨日那些粮食，棉被，袄子没有发给你们？” “发了。”有人喊完接着道：“但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那百万两的募捐款才是大头，这些钱足够给我们所有人重新盖新房子了。” “对。”有些灾民叫着。 甚至有一些人心里觉得这一场雪灾来的好。 要是就一两户房子塌了人死了，那塌了就塌了，死了也白死。 可现在一下子塌这么多房屋，死这么多人，换来朝廷给重新修建房屋，那绝对是赚到了。 他们穷苦了一辈子都不能盖一间瓦房，如今有了，岂能就这么看着那些贪官污吏将这些钱给昧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交出赈灾款，那是属于我们灾民的。” 立刻有更多的人大喊：“交出赈灾款，把我们的钱交出来。” “我看你们想造反。”贺辞年抽出身边衙役的佩刀大声呵斥。 “打死这个狗官，他们官官相护，打死这个狗官。”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这下没人跟着喊，毕竟他们知道打官差那可是要坐牢的，严重是要杀头的。 贺辞年大怒，刚要说话，忽然一个拳头大的石头来势汹汹，直接朝着他的头就砸了过来。 他身边的差役反应也快，挡了一个挡不住第二个，贺辞年的头被砸破了。 一看大人被打了，差役们纷纷抽出刀：“保护大人。” “打死贪官，还我赈灾款。” “打啊……” 一群无知的人被裹挟着，朝开封府的官差们冲了过去。 第376章 矛盾升级 城南的“动乱”虽然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但那些带头的人全部被开封府的差役抓了起来关进了大牢里。 得知不少“邻居”被抓，又有人开始鼓动这些灾民。 “我们只是想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钱，凭什么抓我们的兄弟，开封府这是做贼心虚，包庇贪官，他们官官相护。” 一顶顶帽子扣下去，在有心人的一唱一和下，很快就将那些“热血青年”给鼓动了。 于是这些人在父母长辈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带着聚到了开封府大门口，要个说法。 贺辞年捂着被打破的头，得知那些人敢追到开封府，气得不行。 一群刁民胆敢攻击官差，现在居然还追到了开封府门口，简直无法无天。 于是命令官差将这些聚集的人全部抓进了大牢。 快晌午的时候，那些大人们才知道自己家的孩子被开封府给抓了，剩下的村民们又惊又怕之下，还是鼓起勇气找到里正，一行人来开封府，给自己家的孩子说情。 钱不要了，他们现在只想让孩子平平安安的。 “大老爷，求求你们了，放了我们的孩子吧，他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时崔胜已经回来了，也已经得知了敬王的打算，所以这会儿见这么多灾民又聚集在开封府门口，连忙出来说话。 他站在门口大声道：“诸位，本官不知道你们听的哪些谣言是谁散播的，但本官想说的是，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殴打官差，就这一条，就是给你们全家抓进牢里也不过分。” 之前见过皇帝的那位里正也来了，他哀求道：“青天大老爷，那些话不是我们说的话，我已经问过好几个人了，都说是外来的人说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老丈……”崔胜到：“这是你们的一面之词，但打人的以及来开封府闹事的，确实是你们的人。 如果本官就这么放他们，那朝廷的威严何在？开封府的威严何在？“ 众人顿感无望，不少人开始哭了起来。 就听崔胜又道：“想要本官放人，那就把那些扰乱人心的祸头子给本官找出来，证明是他们教唆的，到时候误会解开了，开封府自然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大人，那赈灾款还给吗？”有个汉子大着胆子问。 他这话一问出口，立刻就被其他人给手动闭麦了。 “大人，我们找，回去就找，小老儿回去就发动所有街坊们盯着，一旦有不认识的人散播谣言，我们一定就把人给抓起来。 崔胜点头：“好，那就仰仗老丈了，但上午抓的那些人不能放。 他们确实殴打了官差，其中还有开封府的推官，这件事就算结束，这几个人肯定也是要有一场牢狱之灾的。” “是是是，大人说的事。”老里正还算讲理，“他们犯了大错，就该关起来让他们长长记性。那、那后来那几个小子呢……” “等你们把散播谣言的人送来，本官再放了他们。”说完崔胜转身进了开封府。 等里正带着城南的人回到了城南的时候天都黑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开封府的意思传达给其他几个坊。 大家商量到亥时才商量好，但凡看到不属于本坊的人就一定抓起来仔细询问。 城南百姓闹到开封府的时候，摄政王宋瑾却被事情绊在了宫里。 这些年他把持着朝政，六部很多事情都要经过他的允许后才下发，权力比皇帝都大。 今天六部事情特别多，到年底了，宋瑾也没怀疑什么。 每年到年底六部的事情都多。 他处理完一件又来一件，一直忙到了半下午才回到王府。 宋瑾一回来，就直奔书房。 派出去的人抢回来的箱子就放在他的书房里，他没回来，没人敢动。 宋瑾走上前打开箱子一看，随手抽了几张银票后就盖上了盖子：“搬到密室去。” 管家立刻称是，随即又道：“不再看看？” 于是宋瑾又抽了一张，虽然面额小，但都是银票。 他道：“本王那个四弟啊，从小也就这么点出息，从小就是个胆小怕事的，他没这么深的城府。 但凡他把花前月下的脑子用一点到正事上，也不至于至于无后，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管家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言，将箱子抱着放进了宋瑾的密室里。 宋瑾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很放松，这么一大笔钱到手，够他用一两年了。 有了这笔钱，他就能让江山易主。 幻想着他登高一呼的伟大场景，上午被鲍玹那个老泼皮弄的一肚子气终于散了不少。 这个时候管家出来了，禀报道：“开封府的推官被城南的百姓打了，听说抓了两拨人，城南那边的里正带着不少人到开封府要人，开封府那边承诺只要抓到造谣的，就可以放了。” “王爷，咱们那些人可以撤回来了，不然被抓到牵扯到咱们这边可就不太好了。” “嗯。”宋瑾道：“让人撤回来，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吧。” 管家继续禀报：“上午敬王府的护卫没有惊动任何人，在全城搜查，一些惯偷跟江洋大盗都被翻了出来严加拷问，看来敬王终于发现钱不见了。” 宋瑾笑道：“让他找吧，再散播点消息往江湖人身上引，东市赈灾这么高调，惹来江湖神偷也很有可能。 哼，陛下既然信任他，那本王就让他看看，有些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先皇让本王当摄政王，自然是因为本王能干，不然怎么不让我那废物四弟来当呢。” “是。”管家拍马屁道：“大胤这些年要是没有王爷您撑着，早就乱了。” 这一刻，宋瑾是很享受的。 这头，敬王这一日都冷着个脸，时不时还拉下身段鼓励那些人多捐一点，在有心人看来，那就是想填补丢失的百万两的坑。 这些自然也被汇报给了宋瑾。 宋瑾对自己这“高明”的计谋还是很满意的。 这些年做事都很顺利的宋瑾，早就缺少了最初的警惕性，膨胀到世间万物对他来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那龙椅他想坐，也只是动动手的事而已。 只能说，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也习惯了用鼻孔看人，自然就只能看到他自己想看的一面。 第377章 出行难 朝堂这边风起云涌，这头，陆辛夷带着敬王粮食铺子里的王管事一路南下。 这次出行，陆辛夷这边带了商陆，紫裳以及胡管事，行李也简单，除了换洗的衣服，再就是陆羽绮留下的那个匣子。 她有想过要不要把陆羽绮的棺木运送回徽州，跟这个衣冠冢葬在一起。 但后来一想又否决了。 那只是个衣冠冢，并不是崔允的埋骨地，这样做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不方便她以后回来扫墓。 她虽然不是陆羽绮的亲闺女，但只要她还活着，清明冬至她都会去上坟的。 这是她第二次坐马车出远门，为了不招摇，出行的马车就是平常的马车，空间小还要挤三个人。 已经在马车里坐了一天，陆辛夷这会儿已经有点腰酸背疼了。 虽然两个丫头期间轮流出去坐在车辕上好空出空间让她躺一会儿。 但外面寒风冷冽，她也不好意思让她们吹冷风。 天快黑了，还没到露宿的点，王管事之前来说，还要半个时辰才到一个小县城，今晚会在那边露宿。 他们一行人昨天下午从京城出发，马车要行驶三天才能到彭城，从彭城渡口上船，船南下，估摸着要在船上待四五天，而后他们会在镇江渡口换船。 王管事要在这周边购买粮食，而她还要继续，从镇江渡口换船走长江水路，最后在余杭渡口下船。 再经徽港（新安江）水路，最后在徽州的新安郡下船，再坐一天多的马车才能到她此行的目的地。 当王管事把规划好的路线告诉她的时候，陆辛夷脑袋都大了。 古代出一趟远门是真的不容易啊，路上动辄就要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 她这次出门主要是看看陆羽绮留下的小院子，其次才是躲避未知的祸事，顺道出来散散心。 这么些年原主跟陆羽绮都没回去过，宅子虽然由邻居看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还想把胡管事留在这边，再买下个山头，在山里修葺避难所，到时候再多囤积一些粮食。 要是京城那边有异动，这里就是她带着大家伙退守的根据地。 徽州山多，路弯弯绕绕的，有时候走一天，其实一算直线距离也就几里路。 很多地方根本就没路，需要爬高爬底的，也不方便军队潜行。 所以要真的起兵祸，他们躲在山里还是蛮安心的。 脑子里想着后面要做的事，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王管事过来禀报：“小东家，前面就到客栈了。” “好，多谢了。” “小东家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行人露宿在悦来客栈，有王管事跟着，随行打尖住宿这些问题都不需要陆辛夷操心。 王管事给陆辛夷定的是上等房，商陆跟紫裳都跟她住一个房间。 还有随行护卫，差不多住了客栈的一半房间，是大客户。 吃饭的时候陆辛夷王王管事以及胡管事还有护卫头领以及两个丫头坐一桌。 其他护卫以及车夫等坐了两桌。 一天没吃热乎的了，等饭菜上了后众人开始大口的吃着。 王管事一边吃一边把后面的日程跟陆辛夷说了下。 整体上差不多，他们还要走两天才能到彭城渡口，在船上快则一天半，慢则三天就能到镇江了。 “到时候我留下买粮食，小东家您就忙您的。” “嗯。”陆辛夷喝了一口老鸭汤后道：“等我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就赶过来跟你们汇合。” 王管事点头：“您先忙您的。我们这边会先运送一批粮食回去，好让百姓过个安稳年。” “那你们呢？”陆辛夷问。 “看情况，要是扬州府的粮食价格贵，我们还要往周边扩散，很大可能会去江南路看看。那边没遭灾，粮食价格应该稳定。” 他没说的是秦大人就在江南路，有秦大人出面，肯定能多买一些便宜粮食的。 听他提到江南路，陆辛夷脑子里瞬间就想起了秦砚。 忍着没问秦砚到底在哪里任职，沉默片刻道：“到时候我看看余杭那边粮价如何，要是价格不错，也会留几个人在那边购买粮食的。” “好。”王管事道：“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到时候在镇江府集合。年前要是能赶得回去，咱们就尽量赶回去。” “要是赶不回去，小东家你先回，我留下来继续买粮食。” 距离过年也就二十天了，路上就要耽搁十来天，除非到了后第二天就走，一路还不出事，否则肯定是赶不回去过年的。 “我看够呛。”护卫首领潘虎道：“现在已经很冷了，只希望等我们赶到彭城渡口的时候，河道还没结冰吧，不然年前都运不回一批粮食。” 这也是为什么到了冬天京城粮价就贵的原因之一。 运送麻烦，成本高，价格自然也就高了。 “所以我们到了镇江，要尽快买一船粮食先运回京城。后面再慢慢寻摸价格低的。” 一行人吃着饭说着话，就把后面的行程规划的七七八八了。 第二天，敬王换上了他青色的四爪蟒袍上朝去了。 昨日发生那么多事情，今日朝堂肯定热闹，这难得的热闹，不凑对不起自己，而且他今天还是主要攻击对象，不能缺席。 摄政王宋瑾看到敬王的时候一点也不奇怪。 他还笑着上前：“老四，听说你这两日在东城募捐了不少银粮等物资，这次你干的不错，为陛下解忧了。” 敬王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怒气，并不回答他。 宋瑾：“怎么了？一大早这么大火气呢，谁惹你了。” “我还以为二哥已经知道了呢。”敬王道。 宋瑾佯装不知，“是不是明喆那小子又去你的产业闹事了？” 宋瑾立刻换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臭小子像足了小时候的你，一天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老四别着急，等下朝了我押着他去你府上亲自给你道歉。” 看着宋瑾得意的模样，敬王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第378章 唇枪舌战 看着气呼呼走远的宋勉，摄政王宋瑾高兴的抻了下衣服，看了几眼自己养的御史，而后迈着八字步跟上了宋勉的脚步。 卯时三刻，（5:45），随着大太监元宝一声“上朝”的喊声，刚才还交头接耳的朝臣们立刻朝自己的位置走过去，用最快的速度站好队，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 除了敬王跟摄政王，其他人双手握着笏板，躬身垂首，余光看到明黄色的龙袍一闪而过。 宋祯走到龙椅坐下。 朝臣立刻跪下朝拜，两位王爷只需要躬身行礼就行。 宋祯扫了一眼他的两位王叔，最后高声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起身。 元宝：“诸位臣工有事还请奏禀。” 昨天被鲍玹喷了又被皇帝故意罚跪到散朝的林御史昨晚就得到了摄政王这边的最新消息。 得到消息后他就开始整理，势必要用最犀利的语言给自己找回面子。 他要向摄政王证明，廉颇虽老，还是能干的。 所以元宝一说完，他迫不及待就第一个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要弹劾开封府全体官差，殴打城南灾民，还将这些可怜的灾民关押在开封府大牢里。” “那些灾民才经历痛失亲人跟屋舍的悲痛中，如今又面临牢狱之灾，微臣以为开封府这番做法实在是寒了灾民的心，有毁朝廷声誉，有损陛下龙威。” 宋祯自然也知道了。 他立刻配合的问：“开封府通判何在？” 崔胜立刻出列：“臣开封府通判崔胜有本要奏。” “你且说说。” 崔胜：“启奏陛下，林御史所言有失偏颇，那些灾民在一些不明分子的挑唆下，不但殴打官员跟差役，还聚众围拢开封府，扰乱开封府正常运行，带来的影响十分恶劣。” “更有甚至恶意往开封府丢各种污秽之物，臣这才命人将那些人给抓了起来以儆效尤的。” “他们虽然是灾民，但既然触犯了大胤律法，也得该抓抓，该杀杀。” 林御史：“崔大人，你怎么不说说那些灾民是为何殴打朝廷命官跟差役的？又为何冲撞开封府的，这做事总要有个理由吧。 总不能是这群人吃了赈灾粮撑着了或者不想活了特意跑去开封府闹事吧。” 不少不明真相的人闻言也纷纷点头。 要知道冲撞开封府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没理由谁这么不想活了？ 崔胜站在那不说话了。 林御史更紧咬着不放了，“崔通判，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吗？你倒是把理由说给诸位大人们听啊。” 崔胜被他讥讽也依旧不说话。 他越不说话，宋瑾派系的人就越得意。 也不好让林御史一直打头阵。 这时候又有官员站出来：“启奏陛下，昨日臣下朝回家，倒是听了一些流言，当时也没在意，但今日听两位大人这么一说，微臣倒是觉得可能跟这些流言有关。” “你说说。”宋祯道。 “是。”那人躬身道：“昨日朝臣下衙，听人说前日那百万两赈灾款被人贪污了。” 说着还看了敬王那边一眼。 “当然了，这种话微臣是不相信的，毕竟那赈灾款只经过敬王等人的手，怎么可能会被贪污了呢，一定是那些刁民故意这么说的，恶意污蔑，实在可恶，崔大人没抓错。” 说完他就退回队伍了。 宋祯：“敬王，可有此事？” “陛下。”宋勉拱了拱手后道：“那百万两确实在本王府上，但并不是被贪污，而是暂时保管而已。” 林御史：“敬王这话下官就听不懂了，这赈灾款您不交给户部，为何要带回王府？虽然这件事是您办的，但这钱，也是属于朝廷的，您这样公私不分，是不是不太好？” 敬王不得不回答林御史的话。 “启奏陛下，臣之所以要把那些钱带回来，一来是为了城南灾民着想，那些钱本就是为了给他们赈灾用的，要是进了户部，臣怕户部会先将这笔钱挪做他用，会导致城南百姓不能过个好年。” 他刚说完户部侍郎就气呼呼出列：“敬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敬王头都没回：“意思就是本王不信你们户部上上下下所有人。这么多钱，万一要是丢了该如何？你们户部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们到时候能赔得起吗？” 林御史等的就是宋勉这句话。 “敬王您的意思是如果这钱在你敬王府丢了，你能负这个责是吗？” “当然。”敬王傲然地道：“这件事既然是陛下交给本王来办，本王自然全权负责。” 林御史乘胜追击，“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城南百姓质疑这笔赈灾款被贪污了确实是诬陷，不如王爷把这些钱给诸位大人们看看，这样流言蜚语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是啊是啊。”不少人都附和。 “陛下。”又有人站出来：“既然敬王说这只是保管，微臣以为，可以让城南百姓看一眼这些钱，一来是安抚民心，二来也是为敬王洗清污名。 不然这流言蜚语不散，不但对敬王名声有损，就是对朝廷的声誉也会有所损的。这次赈灾多亏敬王主持，不能让敬王蒙受不白之冤啊。” “微臣还听说陛下曾微服私访去了城南，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宋祯也没隐瞒：“确有其事，朕看到城南百姓的惨况，心痛不已。偏偏户部现在又拿不出来钱，哎……” 户部众官员立刻跪下：“微臣有罪。” 宋祯：“诸位起来吧。” “多谢陛下。” 那人话还没说完呢，“陛下宅心仁厚，实乃一代明君。臣以为城南百姓定是被奸人误，如今不但攻击开封府，更是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想要重新获得城南百姓的信任，臣斗胆建议，让敬王将那百万两银票上交给户部，再由户部安排具体赈灾。同时户部还要保证，这笔赈灾款只会用来赈灾，绝不挪作他用。” 户部尚书张朝立刻道：“陛下，只要敬王愿意将这百万两上交户部，老臣用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乱拨赈一文灾款款做他用。” “陛下，张尚书言之有理。” “臣附议。” “臣附议。” 压力顿时就给到了敬王这边。 宋瑾见这个好弟弟黑着脸不说话，笑着劝道：“老四，二哥肯定知道你没动那些救命钱，不过你还是把那百万两拿出来交给户部吧，不然你不但有嘴都说不清还要白白承担那些人泼的污水，何必呢。” 第379章 步步为营（1） 看着宋瑾得意洋洋的样子，敬王宋勉只抿着唇不说话，一副倔强的样子。 他越是这副样子，宋瑾这边的人就越来劲，一步一步紧逼，不但如此还给宋祯施压。 宋祯虽然已经提前得到了敬王递来的纸条，但也就简单说了洗啊，具体事情他并不知道，这会儿一知半解的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计划计划，不是所有的计划都能按照你设想的进行的。 鲍玹不知内情，但这会儿看敬王这样子，心里也是有些打鼓的。 但他还是站了出来。 “臣有本奏。” 宋祯立刻道：“爱卿请说。” 鲍玹举着笏板：“臣不知道诸位大人为何非要逼着敬王交出这一百多万的募捐银子。” “但老臣认为，在场各位没有捐款的，没资格对敬王叫嚣，你们捐钱了吗？捐了多少？” “敬王可是当场就捐了一万两，你们谁捐了这么多？” 他不知道敬王的计划，就只能想办法胡搅蛮缠将话题扯开。 “鲍玹老匹夫……”林御史昨日就因为鲍玹的插科打诨被气的差点没抽过去，当时跪下请罪，谁知道陛下居然真不让他起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也不敢直接起来。 心里早就把鲍玹给恨上了。 这会儿终于将敬王逼到这份上了，怎么能允许鲍玹这老匹夫再跳出来惹事？ 当下指着鲍玹的鼻子骂道：“老匹夫，休要东扯西拉，我现在怀疑敬王当初当着大家的面捐献一万两，就是为了引大家捐款，好将这些募捐款贪污了去。” “你个老不羞的。”鲍玹也当仁不让的骂了回去：“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敬王乃是我大胤亲王，容不得你这个老匹夫毫无证据就在这里随意攀咬。” “陛下……”鲍玹给林御史扣完帽子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直接当庭告状。 “林御史当庭诬告大胤敬王，简直没有把皇室没有把陛下您放在眼里，臣以为，林御史这种行为，应当严惩。” 自古以来帝王对御史都是比较隐忍的，谁让他们这个职务就赋予了他们可以“怼皇帝”的技能呢。 但鲍玹也是御史，由他出面来给林御史扣帽子，那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林御史闻言刚才的劲儿瞬间消散，心头一慌噗通一声跪下：“陛下，臣没有，是鲍玹这个老、是鲍御史诬告微臣啊陛下，微臣只是为了要给城南百姓一个说法啊。” 鲍玹冷哼一声：“给城南百姓说法就可以无限大胤亲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咱们所有人可都听见了，这还叫诬告？那你们谁看见敬王贪污了吗？有的麻烦站出来。 我看你们才是居心不良诬告亲王，按律你们都得坐牢。尤其是你林牧生，罪该杀头。” 林御史这会儿不叫了，只磕头告罪。 宋祯心里很满意，但脸上冷如霜，他道：“鲍爱卿所言有理，来人，将林御史暂押下去，听候处置。” 门口立刻有禁军上前，将已经吓软的林御史给拖拽走了。 这么些年有太后跟摄政王把持朝政，所有大臣都习惯了皇帝的软弱可欺。 他们虽然表面上恭恭敬敬，但骨子里真没把这小皇帝放在眼里。 哪怕他已经成年并且开始亲政了，这些自以为是的老臣们，依旧觉得他还是那个软弱可欺的小子。 直到这一刻被拖走，林御史心里才有了害怕，昨日被罚跪，他深知自己性命无忧，今日才敢得寸进尺。 这会儿见禁军要拖拽他走，林御史是真的害怕了。 人一害怕这脑子就不好使，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之辈，这会儿一害怕自然就看向了罪魁祸首，摄政王宋瑾。 所以在林御史被拉出大殿的瞬间，嘴里开始喊：“摄政王救我，胡大人救我……” 摄政王宋瑾跟吏部尚书胡大人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这个蠢货…… 他这么喊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吗？ 虽然大家都知道，但被嚷嚷到明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御史被拖了出去，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在摄政王宋瑾身上了。 迫于大家视线的压力，宋瑾只能站出来：“陛下，臣觉得为了几句话的事情就要把一个御史关起来，要是传出去别人会觉得陛下容不得御史们仗义执言了。” 这就是在指责皇帝了。 这么些年宋祯在他的淫威下能安然无恙，就是因为怂，自己这么说，宋祯必然会让步的。 见他要给陛下扣帽子，而且发展到现在，大家的情绪都积累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了。 敬王一步迈出，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当下拱手道：“陛下，臣愿意把那赈灾款交给户部。” 听到敬王这么说，宋瑾眉头一皱，心口微微一紧。他不信宋勉能一下子拿出百万两，除非有诈。 “但是没有百万两。”敬王又加了一句。 宋瑾刚才一紧的心又松了不少。 老四这些年也是有些身家的，他封地也不差，凑个十几二十万两还是可以的。 户部侍郎站出来，“据臣所知，前天的百万，再加上昨天的三十多万，这次光东市募捐就超过了一百三十万两。” 陈述完看着敬王：“王爷您说没有百万两是什么意思？” “花了。”敬王言简意赅。 闻言宋瑾的心彻底放松了。 这老嘶，找个借口也如此的不像样。 “花了？”户部侍郎明显不信：“这两天您不都是在东市募捐吗？钱花哪里了。这可是给城南百姓的赈灾款啊。您怎么能随意就花了呢。” 也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到底是花了还是贪污了，还不是凭着一张嘴说吗？” 敬王没理会这些人的一唱一和：“陛下，臣确实花了一部分，臣有证据，不过要等几天才能给陛下。” “好。”宋祯满口答应。 吏部侍郎立刻出列：“陛下，既然是证据，就要立刻提交才显得是真的，不然要等，谁知道这等了之后送来的证据是真是假？” 敬王扭头：“你这是怀疑本王作假？” “下官不敢。”吏部侍郎躬身道：“但既然王爷您代替城南灾民收了多少，就理应交给户部多少，少一文都不行。” 不少人又开始附和。 “行，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本王也没意见。”敬王扫了众人一眼，看着陛下：“但在此之前，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宋祯立刻道。 “从这一刻起，除非有陛下口语，不然任何人不允许离开整个大殿，哪怕是您身边的侍从都不行。” 不等宋祯答应，宋瑾不满地道：“老四，你这是要干什么？”这里是皇宫，不是你的敬王府。” 第380章 步步为营（2） 敬王看着他的眼睛道：“本王之所以交不出来，是因为昨日丑时左右，敬王府进了贼人，把那些钱给偷了。” 此言一出，集体哗然。 “老四。”宋瑾痛心疾首：“本来二哥是相信你不是这种人的，但你这么一说，让二哥都有点怀疑了。” 敬王这会儿不怒反笑，有点吊儿郎当的：“二哥怀疑什么？怀疑弟弟我贪污了那笔钱？” 宋瑾严肃道：“你一会儿说可以拿出这笔钱，一会儿又说钱花了了，现在又说钱被偷了，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你想让我们信你那句说辞？” “就是。” “是啊王爷，您这一会儿一个变数，我等想信您都不敢了啊。” “四叔……”宋祯出声道：“钱真被偷了？” 敬王转身拱手：“启禀陛下，确实被偷了，是臣失职。” 再次得到确认后，群臣再次攻击起宋勉来。 “陛下。”吏部侍郎躬身道：“敬王一句钱被偷了，就没了那一百多万两的赈灾款，城南百姓该怎么办？难道还要再募捐一次吗？” “是啊陛下。”户部侍郎也站了出来。 户部之前是太后的人，结果太后不垂帘听政还政给陛下，但留给陛下的户部，早就没什么钱了。 如今户部虽然名义上听皇帝的，但早就不忠心了，这些老油条子忠的只有永恒的利益。 如果这笔钱能交给户部，他们肯定不挪用，但不管是买粮食买建房子的砖瓦木头等，不都是花钱的地方吗？ 户部全完可以指定给他们熟悉的商户做，这样花了多少钱，还不是两边说了算吗？ 这一刻，户部并没有支持摄政王派系，只是忠于自己内心的贪婪。 户部尚书张朝也出列道：“陛下，户部空虚，不可能再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赈灾了。” 御史大夫见事情斗转之下，自然是要捞一把林御史。 他道：“陛下，既然敬王都承认钱没了，那么到底是真被偷了还是像流言说的那样，还真不好判断，那林御史也就没有污蔑敬王。” 倒也不是他站摄政王那一边，而是平衡。 御史台的御史就那么几个，这么些年他也都把这几个脾气摸的清清楚楚，知根知底，可不想再来一个不了解的，到时候御史台可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虽然现在也不全是他说的算，但大部分人还是受他管的。 总之，御史台目前很稳定，他不想进新人。 其他几个御史见上司都说话了，也一个个的出面替林御史求情。 一时间，整个大殿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活跃。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大理寺官员也开始活动了。 大理寺跟开封府的关系一直都有些紧张。 本来是大理寺的案子，但因为大理寺的破案率不高，经常还需要求助开封府，尤其是秦砚担任通判这几年，几乎是压着他们大理寺的。 如今开封府的顶头上司涉案，作为大理寺，那必须要站出来。 “陛下。”大理寺寺卿也站出来：“这件事太复杂了，而且还涉及到巨额的赈灾款，事情就更复杂了。既然敬王说这笔钱丢了，那么臣以为就该立案调查。 不管真丢假丢，都要给城南灾民们以及陛下还有诸位大人一个说法。” 那些和稀泥的又开口了，“是，是这个道理。” “大理寺卿说的有道理。”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宋祯现在心里也有些慌了，他怕一下子把事情闹太大收不了场。 他四叔的草包他可是从小听到大的。 这么些年太后跟摄政王就摄政了，也没人手把手教他。 太傅教的也都是书本知识，在灵活应用这块还是要差一些的。 大理寺寺卿继续道：“陛下。敬王是权知开封府府尹，此案不适合交给开封府，恐有包庇嫌疑。 所以臣恳请将这个案子交给大理寺，由大理寺来调查。” “如果不放心，臣觉得可以让御史台派御史全程参与，大理寺绝不会徇私枉法。” 鲍玹闻言立刻道：“微臣觉得大理寺卿说的有道理，臣愿意跟着大理寺诸位大人一起调查。” 他是相信敬王的话，钱可能真被偷了。 所以他要参与进来，省的大理寺跟其他御史沆瀣一气污蔑敬王。 敬王虽然人混了一点大部分都是不靠谱的，但他从没有谋权夺位之心，也不会拿赈灾钱开玩笑。 就这两点，他就选择相信敬王。 宋祯有些着急的看着敬王，但见敬王一点不担心的样子，心里也稳了不少。 敬王冲他微微点头。 宋祯刚要说话，敬王先一步指着大理寺卿的鼻子骂：“你什么意思？你们大理寺凭什么查本王？” 面对忽然暴怒的敬王，宋祯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崔胜见状也出列道：“陛下，这明显是有人陷害我们王爷。昨日上午，城南百姓之间忽然就有人散播谣言，说赈灾钱被贪污了，后来在有心人的鼓动下，开封府的官差还被城南灾民给殴打了。” “其中推官贺辞年头都被打破了，流了很多血，同行的官差也全部受伤。 今日一上朝，一些人就跟提前说好了的似的开始攻击敬王攻击开封府。根据臣办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明显就是有人处心积虑策划的一场阴谋。” “陛下明鉴，王爷懒散这么多年，经常连开封府的诸事都不太愿意管，只有遇到大案子，王爷才会出面。” “这次王爷之所以愿意揽下这个差事，还不是因为户部无能，那么多税银都被他们胡乱花了，连赈灾的钱都拿不出来。” “臣以为，大理寺要查办这个案子，那么应该先彻查户部，查一查这么些年户部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说完后崔胜回到队伍里。 于是人群又开始新一轮的打嘴炮。 庄严肃穆的朝会，没事还好，一旦产生利益冲突，也就跟老百姓一样，一言不合就骂娘吵架，甚至动手。（联合国大会都经常一言不合动手打架骂人） “够了。”宋祯也是有脾气的，被这么一群人跟鸭子似的聒噪吵得头疼。 “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么朕决定，此案交由大理寺跟御史台联合查办，如果查出来钱是真的被偷，那么就要全力缉拿偷盗之人。” “如果是被贪污了，只要证据确凿，最后不管是谁偷盗或者谁贪污的，定斩不饶，哪怕是皇亲国戚，朕也绝不姑息。” 第381章 敢不敢随本王进去搜一搜 听到皇帝的话，宋瑾莫名的心里就是一紧，隐隐有些不安，这是他很多年都不曾有的感觉。 敬王大声道：“陛下英明，既然陛下发了圣旨，那么臣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查吧。” 宋祯看了敬王一眼，收回目光继续道：“御史台这边就有劳鲍爱卿了，鲍爱卿为人正直，朕相信有鲍爱卿的监督，这件事一定能秉公办理。” “是，多谢陛下，微臣一定不负所望，定配合大理寺，将奸人绳之以法。” 大理寺寺卿也道：“臣一定会尽快破获此案，早日找回赈灾银，让城南百姓过个安心年。” “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敬王又说了一句：“臣知道丢的钱在哪里。” 宋瑾闻言心再次一紧。 这做贼他必然就心虚，哪怕他面上表现的再镇定再不动声色，心里也是不一样的。 “哦？”宋祯立刻来兴致了，四叔就说钱丢了部分，但没说是怎么丢的，被谁偷的。 “臣发现钱被偷了后，就派出全府的侍卫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臣寻到了几处江湖贼人的老巢……” 说到这里敬王拱手躬身道：“就是贼窝里的高手太多，可能需要陛下派出大内高手。 臣还想请陛下发一道圣旨交给大理寺以及御史台，由他们带人，臣带路一同抓获那些贼人，好还臣一个清白，给城南百姓一个说法。” “好。”宋祯是毫不含糊，“来人，笔墨伺候。” 立刻有小太监端来笔墨以及空白的圣旨。 皇帝在圣旨只写了一句话，“抗命者杀无赦。”而后盖上玉玺。 胆敢蓄谋盗窃赈灾银，置灾民不顾，这种人就该杀。 这也是他最好的一次立威的机会。 所以不管是谁，他都要杀一杀，以儆效尤。 “来人，拿着圣旨去抓那伙贼人。” 宋瑾这会儿心里有些不安，他站出来道：“陛下，此事怕有不妥。”。 不等宋祯说话，敬王看着自己的好二哥问：“王兄觉得哪里不妥？还是您觉得，这普天之下还有圣旨去不了的地方，或者说还有何人胆敢抗旨不遵？” 宋瑾被敬王这句话给堵住了嘴。 哪怕心里再不屑，再不惧怕，但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 “既然没有圣旨到不了的地方，也没有敢抗旨不尊的人，有哪里不妥呢？臣弟知道王兄心善，不忍乱杀无辜，但臣弟保证，抓的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还是说王兄对这些作乱的贼子还心存善念？” 一顶顶高帽往宋瑾头上扣，逼得宋瑾不说话了。 他只是看着敬王，他第一次发现，他这个弟弟，嘴皮子也很利索，也能将他堵的哑口无言。 “陛下，还请您在此稍等，臣的人一直在盯着，只要人手足够，定能人赃俱获，哦，对了，还麻烦陛下下一一道旨意，不允许任何人在这个时间段离开皇宫。” “臣怕有人通风报信，如果没有这里的某一个人在背后教唆，臣不相信那些贼人敢如此大胆。” “好。”宋祯大声道：“传朕口谕，在敬王回宫之前，不允许任何人离开皇宫，一只鸽子也不行。朕就在这里等着，宣禁军副统领高誉。” 等了片刻，禁军副统领高誉一身铠甲走了进来。 皇帝把事情简单说了下，“你带着萧五萧六他们一起去，注意，一定要保护好皇叔的安全，这是圣旨，任何人胆敢反抗，杀无赦。” “是。”高誉说完躬身接过太监递来的圣旨，一拱手就出去整队去了。 宋瑾的心在这一刻更加不安了。 但老四话里话外说的都是贼窝…… 想来应该是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就只能花点钱找一批江湖人替他背锅而已。 到时候随便抓几个人，就说是这些人偷的，这些人再咬死钱已经花了，哪怕把他们都杀了也无济于事。 江湖上为了钱卖命的人太多了。 想到这里，宋瑾心里又安稳了不少，最后看着敬王，冷笑一声。 于是，敬王带着大理寺众人以及御史台御史鲍玹，跟着禁军副统领高誉以及两名大内高手一起出了宫门。 因为陛下有旨，任何人包括一只鸟，都不能离开皇宫，等他们一走，几个宫门立刻关闭戒严。 朝堂众人这会儿也没事干了，开始议论纷纷。 有说敬王这是金蝉脱壳之计，也有人说这下背后的人要倒霉了。 宋祯让人搬来凳子，给一些老臣们以及摄政王以及薛岳看坐，毕竟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至于其他人，就站着等吧。 他就坐在那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来。 此刻，敬王带着人先去了东市一处没有门头的宅子里，在禁军的包围以及两名大内高手的协助下，这里的十几个人很快被制服。 但还是有那么几个手快的，在门被踹开的瞬间就服毒死了。 还好两位高手反应快，阻止了两人的自尽，直接卸了下巴，被禁军困成了粽子。 一方搜查后禁军汇报：“启禀诸位大人，没有发现大量银票。” 众人都看着敬王。 敬王：“跟本王走就是，本王又没说这里就是贼窝。” 说完也不废话直接转身就走。 众人见状只能跟着。 只是走着走着就发现不对劲了。 有些人已经心里不安起来。 大理寺卿第一反应就是：这难道是陛下跟敬王设的一个圈套？ 毕竟陛下都亲政了，摄政王还没把权力还给陛下，六部如今都还听命摄政王的。 直到看到摄政王府那几个大字，大理寺卿心里更加笃定了。 这一刻他无比的后悔，后悔不该掺和进来的。 这是他们皇家的事，他一个外人掺和干什么？ 但这一刻已经不允许他后退了。 看到敬王带着人过来，巷口出来几个人。 为首之人道：“启禀王爷，半个时辰前有人匆匆赶回来报信，都被属下给抓住了。” 宋瑾之所以不着急，因为皇宫外面自然有他的人。 这么多人忽然出去，他的人看见了肯定会有所安排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他一直看不上的弟弟，心眼子忽然就也多了起来。 敬王早就让人埋伏在摄政王府进出的路口，只要看到有人匆匆回来，就把人给抓了，不允许他们通风报信。 “干的很好。”敬王说了一句，看着禁军副统领以及大理寺寺卿，还有鲍玹。 “诸位大人，本王要是说偷钱的贼子进了摄政王府，你们敢不敢随本王进去搜他一搜？” 第382章 搜查摄政王府 众人看着他，半天没敢说话。 这还用问吗？谁敢啊？ 敬王直接看向禁军副统领高誉：“高统领，难道你手握圣旨还不敢？” 高誉并没有生气，“王爷，不是下官不敢，而是这万一没查出来，我等可都不好交代。” “你怕什么？”敬王道：“既然本王敢指认的，那必然能搜出来。出了事，有本王顶着。” “好。”高誉也不废话，一挥手，手下禁军立刻直接朝摄政王府扑去。 摄政王府门口的守卫一看立刻阻拦呵斥：“什么人，胆敢冒犯摄政王府？” 高誉举着手里的圣旨，既然已经来了，断然不能空手而回。 这次哪怕是得罪了摄政王府，也没办法了。 “奉旨搜查。反抗者杀无赦。” 听到这样的圣旨，门口的人都愣住了。 但摄政王府的守卫就算听到了这样的旨意，也不能就让他们这么进去。 高誉瞪着这些从禁军里出去的“看门狗”们，也不废话，一手拿剑，一手拿着圣旨，对属下道：“反抗者，杀无赦。” 说完径直往里走去。 连说了两遍，这些将士们自然是不敢反抗的。 但也有人进去禀报了。 所以当敬王一行人刚走到二门的时候，世子宋广元带着府里的侍卫冲到了门口。 “何人胆敢擅闯摄政王府。” 喝问完了后他才看到敬王。 “四叔……？”宋广元在看到敬王的一瞬间，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等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他又重新看向敬王。 “四叔，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奉旨搜查摄政王府。” “不可能。”宋广元道：“这里是摄政王府，我们犯了什么罪了要被搜查？” “把人带上来。”敬王喊。 于是两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半死不活的被拽了上来。 看到那两个人，宋广元的心里就是一惊，神情有片刻的慌乱。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宋广元这种小表情一露出来，几个老狐狸心里都有了想法了。 刚才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跟着敬王来摄政王府，但这会儿他们心里已经有数了，看来这事跟真摄政王府有关。 摄政王胆子也太大了，一点没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啊。 敬王看着世子爷：“根据这两人招供，他们就是受你们差遣，来我府上盗取了百万两银票。” “不可能。”宋广元道。 这两个人都是他们府上养的死士，就算被抓了也不会把摄政王府供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本王在撒谎？”敬王看着宋广元。 宋勉到底是他四叔。 “四叔，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宋广元一边说就要拉敬王。 “大侄子，”敬王拍看了拍他的胳膊：“我们也是奉旨办事，你也看到了，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这位是御史台的大人，这位是禁军副统领，手里还拿着圣旨呢，” “你就不要在这里阻拦了，有没有，搜一搜自然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们只找那些丢失的银票，其他的我们不会碰，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带着你的人跟着。” 说完，敬王看着身后的人：“高统领，几位大人，陛下跟诸位大人们还在宫里等着结果呢，搜吧。” 高誉举着手里的圣旨：“奉旨搜查，违抗者杀无赦。” 说完一挥手，跟着的禁军立刻将他们围了起来。 敬王则带着几个人直奔摄政王的卧室。 摄政王在他府上有人，他在摄政王府自然也有人。 就在这个时候，敬王才发现没有看到他二哥的好走狗，管家宋辉。 “不好，快点……”敬王说着就直接朝摄政王的书房方向跑。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奔跑起来。 府里的下人们见状纷纷尖叫奔跑着闪躲着。 在这群混乱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在这里，在这里。” 众人一看，就见一个下人抱着一个老头，老头怀里还抱着一个箱子。 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冲了过去。 被抓的就是摄政王府的管家宋辉，摄政王宋瑾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人抓了，当场被搜身，在管家身上也搜出了跟之前被抓的那两人同款毒药。 “放好，这都是证据。”高誉说着递给了萧五。 而后才让人将管家绑了起来。 敬王则将箱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看了一下。 他将最底下的银票抽出来看了下，发现都还是他之前准备的假货，就知道这一箱子东西他那好二哥没动过。 “把人绑起来，东西带上，我们一起去面圣。” 那些假银票乍一看是银票，但只要仔细看就知道是假的。 这个时候王妃在众人的簇拥下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眉头一皱，不怒自威：“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人来我们摄政王府耍威风？” “这正是本王想问你们摄政王府的问题，”敬王看着她：“为何我府上丢失的赈灾款，会出现在你们摄政王府。” 王妃心里一惊，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事情，想要辩驳，但看着人赃俱获的场景，王妃也只能什么都不说。 “二嫂。”敬王喊了一声二嫂：“臣弟没时间在你们府上耍威风，陛下跟其他大人们还在宫里等着，我们就先回去复命了。” 说完转身就走。 禁军则将管家以及那两名死士带上，众人朝皇宫出发。 王妃顿时就慌了，赶紧对宋广元道：“快，你快跟着去看看，看你父王如何了。” 宋广元立刻跟在队伍后面。 都过了午时，众人才回到皇宫。 这些老臣们早就饿了。 期间陛下还是很体恤手下这帮子人的，让御膳房那边送了一些点心过来，先给大家垫垫肚子，毕竟那么早就来了，早饭都没吃呢。 众人吃的食不知味。 宋瑾这会儿也不像之前那样盲目自信了。 时间越久，他心里的不安越大。 终于，外面传来禀报声：“陛下，敬王等大人带着丢失的银票回来了。” 宋瑾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觉得敬王是随便找几个江湖人顶锅的。 “快宣。”皇帝大喊。 当敬王抱着一个让宋瑾有些眼熟的箱子走进大殿的时候，宋瑾的心顿时一沉，看向敬王的目光顿显杀气。 第383章 正面对质 敬王自然感受到了，但他看都没看他。 丢失百万两会是什么后果，他这个好二哥肯定知道，他明知道还让人来他府里偷窃，这就说明了他的死活他的好二哥从没放在眼里。 那他又何必惦念那本就少的可怜的兄弟情呢。 “陛下。”敬王将箱子高高举起：“这就是微臣府上丢失的装了赈灾款的箱子。” 听到他这么说，有人松了一口气，也有人瞬间紧张起来。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宋祯开心道：“这样城南那边的灾民就能很快得到安置了。” “对了，贼人都抓住了吗？”宋祯问。 “贼人反抗激烈，有几个当场就服药自尽了。” 宋瑾眉头再次皱起。 听敬王的意思，不像是从他府上搜出来的。 而且他们也没这个胆子敢去他的王府搜查。 难道是老四又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在故布疑阵？ 宋瑾看着敬王，忽然就有些把握不准这个箱子到底是不是他让人从敬王府偷来的了。 如果真是他府上搜出来，那可就糟糕了。 宋祯闻言有些可惜，要是有活口就好了。 就听敬王又道：“不过最后臣等还是抓住了最关键的人，此刻这贼子就在门外被禁军看守着。” 宋祯立刻道：“宣，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胆大包天的贼子敢去敬王府偷盗赈灾银。” 很快，五花大绑的管家就被押了上来。 看到府里管家的瞬间，宋瑾心头一慌。 他双眼赤红，看着敬王：“老二……你居然敢去我的府上胡乱抓人，你安的什么心？” 不等敬王说话，宋瑾又对陛下道：“陛下，这是臣府上的管家，一直帮臣打理摄政王府。” “敬王明明说去抓一伙江湖人，如今却把臣的管家五花大绑押上来，他这是钱丢了想找臣当替死鬼啊。” “二哥不必这么着急。”敬王道：“我等确实是先去了一处宅子，抓到了一伙江湖人，这些人烈的很，看到我们进来什么话都没说，第一反应就是吞毒药，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说完又继续道：“还好陛下派去的两位大内高手厉害，抢夺了两个人的毒药又顺利制服，这才让我们有了活口。” “至于为什么去摄政王府……”敬王停顿了下道：“虽然臣弟也不想把这件事跟二哥联系上，但事关重大事出有因，臣弟就只能带着诸位大人去了摄政王府搜查一番。” “要是没搜到，臣弟自然会给二哥赔礼道歉，正好也还二哥一个清白。” “只可惜……”敬王一副惋惜状：“我们被世子带人拦住了，幸好高副统领反应快，在人群中抓住了这个妄图利用混乱企图逃跑的贼子。” “抓他的时候，他怀里就抱着这个匣子。”敬王指了指他放在地上的匣子。 “报个匣子就证明那钱是他偷的了？”宋瑾质问。 “二哥别急。”敬王道：“陛下，不如让大理寺的人跟鲍御史进来接着说，不然要都是臣一个人说，会显得臣在搬弄是非，还有，整个人要先带下去，省得被串供了。” “好。”宋祯立刻看着鲍玹：“把人押下去看起来，要是出了事，朕杀他九族。” 管家被拖了下去，高誉道：“陛下，臣亲自看着才放心。” “好。”宋祯道：“那鲍爱卿，你接着说。” “是。”鲍玹先看了宋瑾一眼，这才接着道：“当时还在这人的身上搜查出了跟那几个江湖人身上携带的一模一样毒药，这两粒是从那两个江湖人身上搜出来的。” “这一粒是从这人身上搜出来的，请陛下过目。” 说着鲍玹两手拿着不同人身上凑出来的三粒毒药分别拖起来。 宋祯：“宣太医院院判，让他们来判断这是什么毒药。” 立刻有人去宣了。 “就凭这一点就敢断定他们是同伙了？”宋瑾冷哼：“或许是你们在搜查的时候趁机塞到本王的管家身上的。” 摄政王这边的人也纷纷道：“摄政王言之有理，怎么证明这毒药不是你们故意塞的？” 还没走远出去的高誉不愿意了，站在大门口说：“这是我的手下亲自搜出来的，我们所有人都能作证，怎么？你们在怀疑禁军吗？” 那几个帮腔的不说话了。 见状高誉这才带着人离开。 吏部侍郎站出来道：“摄政王的担忧不是毫无缘由的，陛下，这件事臣思前想后，觉得处处透着古怪，还是慎重一点为好。省得着了别人的套。” “那这个箱子总能证明了吧。”敬王道：“这箱子就是我敬王府装赈灾银的箱子。” “这世上一模一样的箱子多的是。”吏部侍郎道：“敬王，不是臣偏颇，而是光凭一个箱子，实在难以证明。” “这里的钱还不能证明吗？”敬王怒问。 这时候户部侍郎也插嘴了：“这银票又没有写敬王府几个字，王爷如何能证明这钱就是您弄丢的赈灾款呢？” “这箱子的最里面，刻了我敬王府的标识，这总能证明了吧。不信的话谁来把银票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下那几个人不说话了。 宋瑾：“四弟，我自认为从来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设计陷害于我？” 面对宋瑾的质问，敬王也不装了，更不想扯皮了，“二哥，这也正是弟弟想问你的。 你为何要让人来我府上偷盗赈灾银？你明知道要是弄丢了这笔钱，就算陛下念在父皇的面子上，饶我一命，但那百万赈灾银，我就是把敬王府卖了也赔不起啊。” “二哥，你为何要害我呢，从小到大我都不敢惹你们这几个哥哥，为何要陷害于我？” 宋瑾：“我没有让人去你府上偷盗，这个箱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二弟放心，我一定会彻查的。” “不劳二哥了，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说完敬王看着宋祯：“陛下，自从那天在东市募捐了那么多钱后，臣就担心有些人要来偷盗。所以早就提前做了部署。” 宋瑾听他这么一说，射向敬王的目光犹如实质，锋芒毕露。 就听敬王继续道：“我虽然打招呼了让府上的护卫严防死守，但还是被奸人得逞。” “好在银子被偷后没多久，府里的侍卫就发现了，循着痕迹追了出去。” “那贼人不知，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箱子里面放了萤火虫的粉，这种粉在黑暗里会发光，不信你们可以在箱子上蒙上一块黑布，再打开看，底部绝对发亮。 我又在放银子的密室的地面也撒了一层特殊的粉。” “这种粉是特质的，踩上的人不会知道，只有在奔跑过程中鞋底摩擦路面产生一定的热度后就会在地面留下燃烧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散不掉。” 第384章 就是死他也死得其所 “我的人循着痕迹一路寻找，那脚印直接进入了摄政王府，最后消失不见了。” “我的人刚到没多久，就有人离开了王府，脚印还有，证明就是来我府上偷盗的那伙人。” “他们跟着那些盗贼，就找到了我们突击的那个院子里。”这句话是对鲍玹他们说的。 大理寺少卿跟鲍玹闻言点点头，怪不得敬王带着他们就直奔那处小院子了。 敬王说到这里，大部分朝臣都信了。 摄政王的党羽不敢看他，基本就是铁证如山，无法翻案了。 其他人不敢直接看，但余光可没离开他。 “二哥，你还要我继续说吗？”敬王道：“你问我为何陷害你？我也想问问，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明知道这是城南的赈灾款，明知道这些钱有多重要，明知道要是钱在我府上丢的，对我来说是什么后果……” “可你还这么做了，在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吗？有天下百姓吗？你当得起大哥让你辅政的这份信任吗？” 敬王说的无比委屈可怜。 宋瑾被打得是措手不及，一时间都找不到什么说辞来反驳。 最后只苍白的说了一句：“这事跟本王无关。” 只要咬死了不是他干的，就算皇帝会怀疑，也不能将他如何。 敬王道：“这箱子从那位管家怀里抢出来，本王只看了一眼，抽出一张银票看了下，回来这一路都有大理寺少卿跟鲍御史看着，你们看看可少了。” 他还想讹些银子呢。 大理寺少卿跟鲍玹立刻道：“王爷所说属实。” “清点一下。”宋祯道。 他这会儿心里很激动，终于抓到了摄政王一个大的错处。 他没想过要把摄政王一家如何，不然物极必反，摄政王手里也还是有军队的，一旦起事，百姓遭殃。 但只要能把他手里的权利夺过来一些，就是胜利。 户部侍郎跟户部尚书出列，打开箱子开始清点。 还没清点多久呢，户部尚书脸色就变了：“陛下，这里的银票都是假的。” 一听说是假的，宋瑾心里立刻狂喜。 宋瑾立刻道：“陛下，这就是敬王蓄意陷害，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宋祯也傻眼了，怎么成了假的了。 “多少假的？”宋祯连忙问。 “只有一万两（之前三千觉得太少了修改下）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户部尚书道。 “我的好二哥啊。”敬王做出失望至极的模样：“这些可都是城南百姓的救命钱啊。你怎么能这么干呢？我对你太失望了。” 宋瑾怒极：“宋勉……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明明就是你准备了这些假钱让人偷的，反过来又要诬陷我，你才是罪大恶极那个。本王亦对你失望至极。” “二哥你可冤枉我了。”敬王道：“我只知道，我府里丢的是百万两的赈灾款，如今这箱子在你摄政王府找到的，里面的钱却变成了假的，要质问也是质问你吧。” “这箱子已经丢了一天一夜了，谁敢保证不是你趁机把真的拿走换成了这些假的？” “你放屁。”宋瑾这会儿终于抓到了一丝自救的机会。 如果偷盗的只有一万两，那不管怎么说，皇帝都没理由把他们如何，顶多只是斥责。 “明明只有一万两，是你故意做局，你其心可诛。” 敬王冷笑：“那二哥是承认我这箱子是被你指使人给偷走的？” 宋瑾双手握拳，做痛苦状。 最后才声泪俱下的冲皇帝道：“陛下，都是臣教导无方，是明喆那孩子顽劣……” “前段时间明喆看上了老四的那个戏楼，就把那戏楼里的一个戏班子给挖走了，那戏班子跟那东家签了什么协议，反正要走的话就要赔一万两千两。 这不是故意讹诈吗？明喆当时不愿意助长这歪风邪气，所以就不愿意给，直接把人要走了。 最后那东家不愿意了，让老四来找我，我也知道这是讹诈，但既然签了协议，咱们哪怕是皇族，也得遵守，最后就给了老四一万二。” “明喆那小子知道后跟我很是发了一通脾气。”说到这里，宋瑾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敬王。 敬王知道这事不可能就直接把他这个好二哥给扳倒的，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不愧是摄政王啊，让他不得不佩服他的。 宋瑾越说越顺嘴：“这事我也是今日上朝的时候听管家跟我说的，他说明喆之前让他帮忙找一群死士干点事，管家问他什么事他不肯说。” “明喆毕竟是主子，我那管家也不敢忤逆，只能答应。昨日开封府那些流言传的满城皆知，今日上朝的时候，管家才跟我说了这事。他说怀疑是明喆干的。” “我当然不相信，四弟的王府那也是铜墙铁壁，怎么可能找几个三脚猫功夫的江湖人就能潜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四弟早就布好了陷阱，就等着那心怀不轨的歹人往里跳，没成想我那傻儿子为了那一万两千两，意气用事之下居然敢这么大胆……” 说完摄政王对着宋祯跪下道：“陛下，都是臣教子无方，臣恳请陛下责罚。” “至于明喆，臣一定会严加管教的，臣愿意捐五万两赈灾，补偿城南灾民，也为明喆的无知向灾民道歉。” 说完也没像平日那样不等宋祯说话他就起身了。 宋祯觉得很稀奇，这是他在朝堂上第一次看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叔给他下跪。 宋祯半天没言语，看在众臣眼里就被揣摩出各种味道了。 鲍玹也不怕得罪摄政王，这个时候不狠狠咬下一口，陛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掌握朝政？ “陛下……”鲍玹道：“摄政王所言还有待证实，但这赈灾的银钱确实是从摄政王府搜出来的不假，臣以为，不管是谁，不管为了什么原因，胆敢动赈灾银，就说明此人心中没有百姓，没有大胤，更没有陛下。” “所以臣以为，这人必须严惩，不然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摄政王确实为大胤做了一些贡献，但如果因为对方跟摄政王府有关系，把这么严重的事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以后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效仿？” “之前诸位大人都以为是敬王监守自盗，当时那各种质问微臣还言犹在耳，怎么换了个人，诸位大人就成了哑巴了？” 鲍玹这一番质问，可谓是得罪的了不少人，尤其是把摄政王给得罪的死死的。 但他不在乎，他也活够了，有生之年能帮助新帝将摄政王这个祸害给清除了，就是死他也死得其所。 第385章 罢官，定罪 没人敢接鲍玹的话。 这些人都知道，现在谁敢说话，鲍玹这个老匹夫就要怼谁。 没人说话，鲍玹表示我还没说完呢。 就听他继续道：“太祖皇帝定的《大胤律》第一句话就写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既然摄政王都说了，这件事是明喆郡王敢的，那么臣想代替城南百姓，恳请陛下，对明喆郡王做出严重处罚。以儆效尤。” 崔胜也立刻跪下：“陛下，明喆郡王明知这笔钱是赈灾款，却还派人去偷，去敬王府偷，这说明什么？说明明喆郡王不但目无王法，更目无尊长。摄政王是他的叔叔，他根本没考虑钱丢了他的叔叔会如何…… 因为明喆郡王盗取了赈灾款，导致城南百姓围攻开封府，造成非常大的恶劣影响，臣恳请陛下严惩明喆郡王。” 崔胜也知道，这次是弄不死摄政王的，但让他一下子损失一个左膀右臂，一个儿子，也是大获全胜了。 也还有一些中立派，一些墙头草见状也纷纷跪下，恳请陛下严惩明喆郡王。 鲍玹老匹夫又说话了：“明喆郡王作为一个郡王，享受百姓的民脂民膏，心里一点都没有百姓，可见平日里摄政王忙于政务疏于管教。”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摄政王在早朝的时候就得知这件事是明喆郡王干的。但在面对群臣攻击敬王的时候，他选择闭口不言还想做实是敬王贪污了，可见丝毫没有悔悟之心。” “要不是敬王提前有准备，自证清白，以微臣看，摄政王是想让敬王来顶这口锅的，其心思恶毒程度，不用微臣再多言了。” “所以陛下，臣认为，摄政王如今不再适合掌管六部，他的心已经不公正了。” 宋瑾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看着鲍玹。好你个鲍玹，本王真后悔当初太后弄你的时候保你了。 鲍玹正好也看向摄政王，看到了他眼里的狠意。 他不怕死，但他的家人还没活够呢。 鲍玹再次当庭告状：“陛下，摄政王用如此怨毒的眼神看着微臣，微臣唯恐遭到摄政王的报复。 臣在此声明，臣全家身体都很健康，家里穷，夜里也不生炭火，如果以后臣全家突然莫名其妙中毒身亡或者病死，或者家里遭遇大火，或者全家被灭口，必定是摄政王派人所为。” “鲍玹老匹夫……”宋瑾知道他不要脸，但没想到他如此的不要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胡言乱语。 “王爷您别生气。”鲍玹反倒是笑嘻嘻的：“下官也是以防万一，臣知道摄政王您内有乾坤不会把下官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的，更不会跟微臣计较，但保不齐有些人想借您的手要害下官跟下官的家人，最后还要让您背这个黑锅。” “下官这么说，只是想让那些宵小之辈有所忌惮，更是借摄政王您的威名震慑那些宵小，下官再次感谢王爷。” 鲍玹老匹夫，能屈能伸。 气得宋瑾想骂无耻又自持身份，站在那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好了……”宋祯安抚：“诸位爱卿都各有各的理，但国有国法，犯法就必须严惩，更何况是明知故犯。” “二叔。”宋祯喊了一声声音放缓，“明喆确实是太过分了，朕不处罚他，无法对满朝文武，无法对城南百姓交代。” 宋瑾说出这个借口的时候，就知道是保不住这个儿子了。 好在他本就是个没什么用的，现在拿来替自己挡灾，也算是没白养大他了。 “陛下说的是，臣没有教养好他。”说着还滴了两滴虚伪的眼泪。 宋祯收回目光：“来人，传朕旨意，明喆郡王目无法纪，偷盗城南赈灾款，现罢免郡王身份贬为庶人，交由大理寺审判严加审判。” “摄政王宋瑾，教子无方，明知其子犯下大错，还罔顾国法帮其掩盖，念在摄政王这些年劳苦功高，从轻发落，就禁足一个月吧。 “王爷为朝廷忙碌了这么多年，今年正好可以在府里好好过个团圆年了。” “摄政王禁足期间，六部事宜由六部主官直接向朕禀报。” 众人闻言心头慌慌，权极一时的摄政王就这么倒了？ 宋祯说完了旨意，没见有人响应，心知这些人还想观望呢。 他既然让摄政王禁足，就不会再让权力回到他的手上。 “吏部侍郎钱怀，不明是非，诬告敬王，罢免其吏部侍郎职务，交由大理寺严查，一旦查出其他罪责，再行定夺。” “御史台林牧生，诬告敬王，企图帮助明喆郡王掩盖偷盗赈灾银，视为帮凶，还在朝堂挑起纷争，罪大恶极。 命令大理寺尽快整理出林牧生的罪责，三日后斩首示众，其家人流放千里。” “吏部员侍郎潘左诬告敬王，罢免其职，其家族三代不得科举。” “户部左侍郎陶放，当庭诬告敬王，罢免其职务，交由大理寺调查，没有其他罪的话可免一死。 但要是还有其他罪被调查出来，按律处置。其家族三代不得科举，如犯大罪，再酌情定夺。” 宋祯这次霸气了一回，将刚才朝堂上那些跳的特别欢快的，全部贬的贬，罢的罢免。严重的斩。 “御史鲍玹，刚正不阿，明辨是非，擢升为御史次官。” 御史次官官拜从四品。 想了想宋祯又道：“鲍御史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赐永兴坊宅子一套，元宝，这事就交给你了。” “是，陛下英明。” 崔胜薛岳等人立刻喊：“陛下英明。” 刚才还不敢站队的那些人，纷纷跪下：“陛下英明……” 敬王拱手大喊：“应元盛，大胤兴。” 其他人闻言立刻跟着喊：“应元盛，大胤兴……” 一时间大殿里的喊声传出老远。 一直在担心的薛星禾早就派心腹宫人在外面听着，这会儿听到这番动静，知道是陛下胜利了。 当下转身回去告诉薛星禾去。 这场朝会，从卯时一直开到了未时左右才全部结束。 诸位大人们离开大殿的时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着外头明晃晃的太阳，只感觉这天是真的要换了。 第386章 抓捕 还在郡王府里饮酒作乐的明喆郡王忽然被冲进来的一群禁军给绑上，直接带走。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你们敢抓本郡王，不想活了吧。” 明喆一路挣扎的来到门口，门口早就被禁军围了，不少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为首一个校尉听着明喆郡王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转身直接一巴掌扇在明喆郡王的脸上。 他大声道：“我等奉圣命抓你，明喆郡王涉嫌盗取城南赈灾款，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带走。” 校尉故意这么说，这样不但能让之前的流言蜚语被澄清，还要传递给众人一个消息，陛下已经不再惧怕摄政王了。 “什么？”明喆郡王自己都傻眼了：“偷盗城南赈灾款？你们这群蠢猪，老子什么时候偷盗赈灾款了，明明是敬王贪污了，你们休想让老子给他背锅。” 为首校尉冷笑一声：“您的父亲，摄政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认是你干的，从敬王府被偷盗的赈灾款也在你们摄政王府被找到了，你说不是你干的？那么是谁干的？” 明喆郡王这一刻心态瞬间就炸裂了。 是他敬爱的父亲亲口说的…… 他被父亲丢弃了…… 刚才还嚣张的明喆郡王瞬间四肢无力，被禁军拖拽着带走了。 “来人，搜查，期间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一群人呼啦啦冲进郡王府开始搜查。 一散朝，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就以最快的速度在这些大人们之间流转。 之前站摄政王的这批人还是惶恐不安了。 摄政王被禁足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足以陛下将朝堂里的人换一拨血。 到时候六部不再是摄政王的一言堂，陛下有了话语权，那他们这些人就得小心着点了。 有人想找敬王，试探试探他的口风。 但敬王以赈灾太忙为由，不见任何朝臣。 城南百姓那边得知钱不是被敬王贪污的，而是被摄政王的次子明喆郡王指使江湖人给偷去的，纷纷辱骂摄政王祖宗十八代。 后来一想摄政王的祖宗也是陛下跟敬王的，就换了个骂法。 只问候了明喆郡王的父母亲人。 之前还门可罗雀的摄政王府门口每天都静悄悄的。 府里的下人们走路都恨不能踮着脚尖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王妃知道王爷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就这么赤裸裸的把自己的亲儿子推出去挡罪后，气得大吵一架，听说砸了不少东西。 而后就要去探望被关在大理寺的明喆郡王，但被大理寺拒绝了，直言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任何人不得见。 回家的王妃再一次跟摄政王大吵了一架，听说摄政王甩了王妃一个耳光，当晚就歇在了侧妃的院子里。 摄政王府鸡飞狗跳的时候，城南的百姓们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就连那些家里还有人被关在开封府的老百姓也真心露出了笑意。 几个小崽子不知道轻重，关在开封府吃点苦头也好，省得不知道天高地厚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再说现在家里的粮食都很紧张，把最能吃的小子们关起来，也给他们省了不少口粮。 而且被关的地方是开封府，就更不会担心了，开封府的官老爷不会随便殴打犯人的。 敬王领头，带着人在城南指挥老百姓们盖房子，这头，陆辛夷在经历一番波折后，终于来到了那个小山村。 马车驶入村子里的时候，惹来不少人的好奇观望，一群小孩子们在后门跟着。 护卫们也没驱赶。 陆辛夷循着记忆，让车夫一直往里走。 最后停在了小院门口。 马车停下，商陆搀着陆辛夷下来。 因为她晕船，在船上那几天简直生不如死，每天大脑都处在眩晕想呕吐的状态中。 一想到回去后还要坐这么长时间的船，陆辛夷心里就有种不想回去的冲动。 忽然，院门打开，一个挺着肚子的少妇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很是不解。 她折返回去喊人。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跟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男子问。 陆辛夷目光落在那妇女身上：“你是顾姨吧。” “你认识我？”那妇人打量着她，但真认不出来。 “我是陆辛夷。”陆辛夷看向院子里，那棵成为她名字的辛夷树早就不见了。 “谁是陆辛夷啊？”旁边那个少妇问身边的男子。 男子脸上露出不好的神情来。 妇女闻言捂着嘴：“你……你是辛夷？” “对，我娘是陆羽绮。” 被称作顾姨的女子瞬间有些惊慌，她有些无措的转头看儿子跟儿媳，随后又转身看陆辛夷。 那位年轻男子：“我们不认识什么陆辛夷陆羽绮的，赶紧走，别在我们家门口。” 陆辛夷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收了去，直直盯着那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被她看的不敢跟她对视。 陆辛夷又看向顾姨，“顾姨，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顾姨脸上一阵尴尬，随即道：“不不，这里是你的家，顾姨一辈子都知道这里是你的家，只是这么些年你们一直没回来，正好前年我家的茅草屋被大雪压塌了，当时没办法，就先搬到了你家住着了。” 陆辛夷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三个人站在门口正好将门给堵住了，见她往前走，下意识后退。 反应过来，赶紧让开。 陆辛夷大步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人呼啦啦的都走了进来。 刚才就心里慌，没多想。 这会儿看到这么多人，三个人顿时害怕起来。 陆辛夷走进院子里，看到一个树墩。 她走了过去。 顾姨赶紧道：“这树三年前忽然就死了，我们也再知道是什么情况，后来就……我家那口子就给砍了当柴烧了。” “那个，辛夷啊，不是我们弄死的，是真的，它好好的就掉叶子枯死了，我们浇水了也没办法。” “我知道。”陆辛夷说完光顾一周，这是一个典型的口字型院子。 主院三间，两边是厢房跟杂物房厨房。 “东家……”商陆道：“这里既然是咱家的，那您看该如何收拾，我们人多，收拾起来很快的。” 陆辛夷看着这个院子，跟记忆里的对不上，再加上邻居一家也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没了原来的模样了。 第387章 归乡 “顾姨，我回来处理一些事情，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顾姨尴尬道：“好好好，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把之前你们住的房间收拾出来。就是……辛夷丫头……” 顾姨满脸尴尬：“你们都好多年没回来了，我们就以为你们不回来了，所以自己家房子塌了后，又碰上我家小子成婚，手头紧，也就没翻修了，那个……” “顾姨，我能理解的,我给你半个时辰把主院空出来，我带来的人多，可能还要你们再空出两个房间。” “好好，应该的，应该的。”顾姨赶紧道。 “商陆，你跟着一起收拾。”商陆应了一声。 陆辛夷转身走到院门口，看到门口很多小孩子，从马车里拿出特意买的糖：“谁带我去村长爷爷家，这个糖我就给谁吃。” “我，我……”小黑手一瞬间就举了一片。 陆辛夷给每个人都发了几个软糖，而后对剩下人道：“你们帮着收拾一下，半夏，紫裳，胡管事你们跟着。” 于是在一群小孩的带领下，陆辛夷带着人往村长家走去。 村子里来了一辆前呼后拥的马车，一下子就在村子里传扬开了。 所以陆辛夷带着人往村长家走，后面跟着一群乡亲们。 村长听到动静已经出来了，看到这么多人朝他们家走来，还有些紧张。 陆辛夷走上前，行了一个福礼。 村长看着眼前的女娃娃，也还了一礼。 “不知女郎是……” “我是陆羽绮的女儿陆辛夷。”陆辛夷转身指着她家的方向：“很多年前，我爹带着我娘在这边定居，后来离开了，就是院子里有一棵辛夷树的那家……” “哦……”老头拉长了调子，想让是想起来了：“你是崔郎君的孩子……” “对……”陆辛夷道。 村长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当年你爹说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临走前还来我家托我照顾你们。只可惜后来他一直没回来……再后来你跟你娘也走了……” 陆辛夷没打断村长的叙述。 村长说完当年的情况后才问：“你娘后来找到你爹了吗？” “我爹已经仙去了。” 闻言村长很是可惜的哎了一声：“崔郎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惜了……那你娘呢？” “我娘前几年也去了。” “哎。”老村长再次叹息一声：“郎才女貌，可惜了，可惜了。那你这次回来是……” “想问问村子里有没有地或者山卖，想回来在这边置点产业。” 村长看了她这一身的穿着，再想当年的崔郎君，肯定不是普通人。 “地没有，我们山区地本就缺少，山倒是有，不过不便宜哦。” “没事的。”陆辛夷道：“只要是官府公布的价格就行。” “那行。”村长道：“现在半下午了，明日早上你来，我带你去看看。” “好，那就麻烦村长了。”陆辛夷说完一伸手，半夏立刻将一份礼物递给陆辛夷。 陆辛夷接过递给村长：“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村长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转身递给自己家老婆子。 “那就不打扰了。”陆辛夷要走。 “你们回来的突然，张家还住在你们家，今晚你们怎么住？” “挤一挤能住得下。” “你要是不嫌弃，可以住我们家。”村长道：“我家有一间才粉刷过的，床跟家具都是新的，给我家大孙子娶媳妇儿用的。” “那是新房，我怎么好住。” 村长笑道：“你能住进去也是以后他们小两口的福气。” 陆辛夷道：“我先回去看看，要是那边住不开，我再来打扰。” “行。”村长很好说话：“晚上过来吃饭，老张家那条件，也张罗不出什么好饭菜来。” 陆辛夷他们带了一些粮食，饭菜这些，还真没多丰盛。 陆辛夷答应了，行礼后离开。 一回到宅子门口，商陆就出来了，有些不高兴。 她小声道：“屋子里太脏了，您都不知道，收拾的时候还找到一窝老鼠。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出来，今晚要委屈东家了。” 商陆她们在敬王府那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陆辛夷：“你们仨跟我去住村长家，其他人就在这边住吧，把事情办好就走。” “是。”众人应声。 顾姨出来，很是尴尬：“辛夷啊，我们明天就找人把家里的房子修缮下，尽快搬过去。” “好。”陆辛夷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是我们不好意思。”顾姨道。 陆辛夷看了半夏一眼，半夏回到车上，拿来一份礼物。 两匹布，以及一些糕点：“这是给您的。” “不要不要不要……”顾姨连忙摆手，哪里还有脸要。 “我们东家给您就收着吧。”半夏道：“这是我们东家的一番心意。” 顾姨尴尬的接过。 “村长家里有一间新房，这几天我会住过去，这边其他人住。” “好好……”顾姨道：“你们一路走肯定也饿了，我来给你们做饭。” 陆辛夷知道她家不富裕，就道：“我们带了粮食，等下会自己做。” 顾姨：“你难得回来，这第一顿饭得在姨这里吃。” “已经答应村长那边了。”陆辛夷只好道。 顾姨很尴尬，站在那不知所措。 陆辛夷拍了拍她的肩膀：“您去忙您的，不用管我们，他们自己会收拾的。” 顾姨只好尴尬的走了。 商陆已经去了厨房，看到厨房那脏的，又出来了。 不是她矫情，是真的受不了。 哎，难为小东家了。 陆辛夷对胡管事道：“去跟村长说一声，麻烦他多做点，我们人多，粮食你们拿一些过去，再给点钱，不占人便宜。” 胡管事扛着小半袋的粮食带着银钱就去了村长家。 天快黑的时候，一个男人扛着锄头回来了，看到满口的马车还很奇怪，一进去看到满院子的人，愣在那。 顾姨听到动静赶紧出来解释了一番。男人皱了皱眉，倒是没说什么，但也没多热情。 陆辛夷无所谓，就算再好的邻居，这么些年的感情也淡了。 更何况还有房子，永远不要考验人性，经不起考验的。 外面忽然传来喊声：“陆东家，陆东家，我爷爷喊您过去吃饭。” 陆辛夷起身，冲那男人点点头后，留下一个看着的，带着胡管事他们走了。 第388章 买山头 可以看的出来，村长家已经尽他们全家所能准备了这一桌的饭菜。 谈不上多丰盛，但绝对管够。 陆辛夷等人吃的都很开心。 当天晚上陆辛夷带着丫鬟们住在了村长家，胡管事他们住回去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张家男人正在说一些不好听的话，胡管事听见了，心里很生气。 他家东家是什么人？岂容这样的人背地里辱骂？ 当下让人一脚将门给踹开，那一家四口吓一跳。 看到门口站着的胡管事，四人眼里都是闪躲。 “我们东家是看在老爷夫人的面子上，才给你们一家几分薄面，这里是陆宅，是我们陆家的房子，真以为东家不回来你们就能白占去了？” “给你们三天时间，把你们家的破房子修缮好，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胡管事抽出护卫的刀，一刀砍在门板上，留下一道银子，把那一家四口吓得瑟瑟发抖。 胡管事冷哼一声，带着侍卫们住在了主屋那边。 他下午没进来看，这会儿进来看到这屋子被糟践成这个样子，气的恨不能再过去砍一刀。 回头他要把这里里里外外全部修缮好，一点痕迹不留。 第二日，陆辛夷没来这边，直接换上男装，跟着村长以及村长儿子去看那无主的山头去了。 后世的徽州出茶，但眼前的这几座山头都没有茶叶，也没有高大的灌木，竹子倒是不少。 陆辛夷看了一下，决定买下两座相连的山头，山 到时候他们就住在这里，种地，养茶，挖竹笋，也是一大乐事。 外面闹成啥样，跟他们都关系不大。 嗯，就这里了。 选好了未来的养老地，陆辛夷对村长道：“这两个山头我都要。” 村长见她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开始重新评估陆辛夷的身份了。 之前他觉得崔郎君应该是什么商贾，看那穿着跟气质，就是不凡的人。 但如今看陆辛夷以及身后跟着的那些人的气派，都不是一般人家里能调教出来的。 他家里虽然没有下人仆从，但也是见过县老爷的。 她身后那丫鬟，看着比县令家的千金还要气派。 “好，那我明日就去镇上问问，要是想在年前办下来，估计要打点打点……” 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 “好，明日我让我家管事跟着你一起去，需要出钱的地方他会出的。” “那就好，那就好。” 一行人准备下山的时候，就听到有侍卫那边有野猪。 这一声给村长吓一跳，野猪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他刚要说小心点，就见那些人抽刀搭箭的，不但不怕，反倒跃跃欲试。 但没陆辛夷的命令，他们也只是站在那不动。 陆辛夷也看出大家伙儿都憋着劲儿在，就道：“正好要过年了。我们也没来得及给乡亲们准备礼物，你们就打点猎物回去吧，村长，这猎物能打吗？” 村长赶紧说：“能的能的，都是天生地养的，而且这些畜生经常祸害我们的庄稼。” 他们村里没有猎户，只能看着它们作恶。 “去吧，注意别受伤。” “是。”侍卫们欢呼一声，撒丫子抓野猪去了。 这些人都是一群旱鸭子，在船上那些日子真的是为难他们了。 陆辛夷这边还有一个护卫，再加上紫裳，跟着村长他们先下山。 一行人才下了十几米的山路，就听到野猪凄惨的叫声传来了。 “看来是得手了。”陆辛夷道。 “姑娘的手下都是好汉，要是能打，就多打点，省得开春这些畜生又下来祸害庄稼。” “行，年前这几天无事，就让他们进山来。” 听村长说，山里前几天雪才化，这几天地面都冻伤了。 “希望年前别下了。”村长道。 “这里冬天经常下雪吗？” “经常的。”村长道：“一入冬，我们就不太好干活了，地面都被冻上了。” “那这里一年种几季粮食。” “也只能种一季。”村长道：“不像隔壁的湖州府，可以种两季，我们山里不行。” 要不怎么这么穷呢。 一行人还没下到山底，那四五个追野猪的侍卫就背着野猪跑着下来了。 给村长大儿子都看傻眼了，那么大一头猪啊，他一个干惯了庄稼活儿的壮汉背起来也会吃力的。 结果这几个人一个人背一头，那轻松的时不时还直接跳下来的姿态，就跟他们背的不是野猪，而是一个轻盈的小媳妇似的。 几个人背着野猪下山的速度很快。 众人赶紧让开路。 村长喊：“快回去快回去，直接去我家，烧水，得赶紧收拾干净了。” 几个人背着猪，下山速度也快，刹不住脚，闻言应了一声就跑了。 胡管事问：“怎么这么多啊。” 跑在最后一个侍卫喊：“一窝呢，我们就五个人，就抓了五头，不然还能抓。” 还就抓了五头…… 啧啧，听听人家的口气。 有野猪在前面吊着，众人下山的脚步也快了不少。 村子里马车是不太好走的，所以他们都是步行过来的。 等他们赶回村长家的时候，村长家里已经热闹的不行了。 好多人在院子里帮忙，外面还有一些人围观。 看到陆辛夷他们回来，众人纷纷让开位置。 陆辛夷在路上已经跟村长打听清楚了。 村子里一共有二十五户人家，多的一家二十多人，少的一家也有四五个人，没有孤寡。 大部分人家家里都有十来口。 这个村子里，常住人口三百四十多人。 陆辛夷等人进了院子，野猪的毛已经被刮掉了。但野猪毛太硬，一般的刀根本刮不掉。 还是侍卫们用他们刀连剐带割的，将这些猪表皮弄的坑坑洼洼。 “东家……”见到她进来，众人纷纷招呼。 “多少斤？” “有六百多斤。”侍卫头领道。 “一共五头，去皮跟内脏，还有六百三十多斤。” 主要是皮割掉了不少。 “一人一斤，分给村民们吧，剩下的今晚我们吃，吃不完的烟熏起来。” 这是路上就跟村长说好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居住，但先把关系搞好总是不错的。 村长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外面的村民，村民们们来就是看看热闹，心里虽然也想要，但到底不好意思，没想到人家竟然主动给了。 还是城里人大气啊。 闻言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 “别关站着，来帮忙，别磨蹭到天黑。”村长媳妇喊了一声。 于是一群老爷们大娘们呼呼啦啦的冲进来帮忙。 第389章 分肉 一直忙到天黑，村长家门口外面点燃了两堆篝火，全村除了那走不了路的老人和还在喝奶的小娃子，其他人都聚集在门口了。 大部分村民们手里拿着箩筐，筐里装着瓦盆，来分肉吃。 屋子里，陆辛夷用筷子插在肉上一点阻力都没有后才将围裙解下来递给村长的大儿媳。 “把萝卜放进去，在焖煮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人太多，不多放点萝卜这些，也不够分的。 锅里在卤猪头，还有猪肺猪肝猪下水猪蹄，猪耳朵这些。 野猪味道不太好，不下大料不好吃。 这些东西丢了又可惜，陆辛夷这次出来，衣服带的不多，但这些调味料可没少带。 所以这两大锅都是下了大料的，再加上干辣椒，这味道香的让全村的老百姓都蹲守在村长家门口。 好些小孩馋的嗷嗷哭，被家长教训。 “哭哭哭，惹恼了贵人不给分肉，看我不打死你。” 一听说没肉吃，小孩子赶紧止住了哭泣。 酉时过半，焖煮了一个多时辰的肉终于熟透了，可以给大家分 了。 陆辛夷本来想让村长分，但村长坚决让陆辛夷分。 “陆东家，既然你要住回来，就由你来分，要让这些人记住你的恩，以后相处起来也会念你的好。” 陆辛夷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但她才回来，不想风头盖过村长。 但现在村长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也不客气。 于是，村长带着陆辛夷来到家门口。 他家的门板已经被卸了下来，上面放着被分好的肉。 是村长根据每一户村民家的情况提前分好的，陆辛夷只需要站在那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村长看着众人，大声道：“这位是崔郎君跟陆娘子的孩子，她也是在我们村子里出生的，如今是贵人了。” “贵人惦记我们这群老家伙，打了不少野猪，要分给你们，现在，每家的户主在这边排队，每家的老娘们去那边排队，其他人散开，不要围在这里。” 平时还有人懒散不肯动，今日大家格外听话，很快就分好了队伍。 “陆东家，你说两句。”村长小声道。 陆辛夷点点头：“乡亲们，我叫陆辛夷，住在京城，这段时间打算把家里的宅子修缮一下，明日谁家里有空的，或者谁家有木头这些建房子的材料，都可以来找我，我跟你们买。” “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我想三天内把我的宅子修缮一下，在村子里过年。” 早上胡管事已经把昨晚上的事情说了，陆辛夷觉得胡管事没做错。 看在原主娘的份上，她会让人帮忙把他们家屋顶以及那半边墙搭建起来，其他的不打算插手。 “好，我们有空，明日一定来帮忙。” “我家有木头。” “我们明日都来帮忙。” “好，那我就多谢各位了，现在来分肉吧，分好了也好早点回去吃饭。” “好。”众人欢呼。 村长开始喊名字，喊到谁家，男人上前来领猪肉，女人去厨房，会分一碗或者半碗的猪杂。 这一天热闹的堪比过年，不论是热闹还是饭菜的丰盛度上。 分了两刻多钟，才把二十多家都分完。 主要是每个分到肉的人家都要跟陆辛夷说一些感谢的话。 等村民们全都走了，村长一家以及陆辛夷这边的人才在家里分了两桌。 男女是分开的，桌上一盆白菜，一盆猪杂炖萝卜，萝卜续收了汤汁，好吃的不得了。 众人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就连商陆半夏以及那些侍卫，都没想到这些之前闻着骚臭的食物经过陆东家这么一处理，就变得这么好吃。 “陆东家这个叫什么？”村长媳妇问。 “辣椒。”陆辛夷道：“我那还有点种子，回头留给你，你可以让每家每户分一点，跟豇豆胡瓜这些差不多时间种植，等分支后打枝，只留一两个主杆……” 村长媳妇连连道谢，“这个味道比山里的山茱萸还要辣，这个好吃，把那些味道都盖下去了，还下饭。” 陆辛夷笑：“是的，你们种植，要是收成好，还能拿出去卖，京城一斤都要卖一两百文一斤，你们拿到城里，大几十文一斤肯定可以的。” 村长夫人连连点头，要真是如此，他们村明年也能好过不少。 一行人吃好后村长家的小儿媳就给陆辛夷打好的热水，都不需要她的丫鬟动手。 这一晚，胡管事等人吃好回到陆家的时候，张家四个人在门口等着。 “我们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明天就搬过去。” 张家夫妻俩没好意思来分肉，但儿子跟儿媳还是来了。 胡管事就嗯了一声，也不想跟他们说话。 第二天陆辛夷等人吃饭的时候，村民们扛着家伙什就来门口等着。 早上胡管事也说了，张家今天就搬走。 陆辛夷给胡管事一些采购清单，让他趁着还有三天，带着人跟马车出去采购，要把他们这一行人这段时间要吃的食物都采买够。 顺便把村长送到镇上问问那两座山头的事。 村长道：“看这天阴沉沉的，得多准备点，搞不好年前还有一场大雪。” “那多准备点。”陆辛夷又说了一句。 胡管事连连点头，带着村长以及两个侍卫让车夫赶着马车就走了。 村长要去帮他们办两座山的山契。 其他人去收拾屋子。 于是吃过早饭后，一群人就去了陆家。 这头，顾姨四人已经把之前破坏的屋子收拾出来了。 也就倒了一间，其他收拾一下还是能住的。 一群女人们来了后，先帮着他们把家里的东西搬走，而后开始收拾陆家这边。 张家跟陆家都在最靠近山的那头，算是村里最里面的了。两家本就是面对面的，东家搬过去也快的很。 家里被收拾出来后，因为墙面是土培的，这么些年脏兮兮的，现在也没办法弄石灰掩盖，陆辛夷就让他们用铲子先将最表面的一些污垢给铲去，先收拾清爽再说吧。 这一忙就忙了三天。 期间乡亲们吃好了就来帮忙，到了时间就回去，也不占便宜。 有一家本来年后要重新起房子的，准备了不少土砖。 陆辛夷得知后直接把那些土培都买了下来，她要用这些土砖在屋子里搭土灶。 山里可冷了，不搭土灶这个冬可不好过。 这些土砖都是闲暇时候做的，没花一分钱，这一下得了三两的银子，可把这家人高兴坏了，家里还剩下点，说不定就能换成瓦房了。 得知陆辛夷搭的是炕，要烧柴的，又送来好几担柴火感谢，毕竟三两太多了。 其他帮不上忙的，也纷纷上山给他们砍柴，算是回报之前送的猪肉情。 一时间闲散的村子忙的不亦乐乎。 第389章 刀 期间两个侍卫没事干，又带着几个胆大的小伙子进了山，打了好些野兔野鸡，还有好几只黄麂，一种像鹿又不是鹿的野物。 野猪倒是没再看到了。 分了一些给跟着打猎的人，其他的都被村里婆娘麻溜的收拾干净了。 野鸡野兔陆辛夷就让村长媳妇给红烧了，当工作餐。 黄麂可以烤，可以炖萝卜，也好吃的很。 大家分工合作，紧赶慢赶的终于在第三天上午就把宅子收拾清爽了。 下午他们胡管事他们也采购了不少粮食以及腊肉干鱼还有一些被褥，棉衣棉鞋等物资回来了。 这些足够他们这一行人在这里过一个月的了。 有村长带着，一切都很顺利，两座山的山契也都办好了。 “要等年后才能来划分地界了。”村长把办好的山契递给了陆辛夷。 “麻烦村长了。” 村长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这几天跟着胡管事在城里吃的好住的好，我是去享福的。” 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长这么大，就这几天吃的最好了。 陆辛夷掏出十两银子给村长：“这是这几天的住宿费，吃的菜钱，还有你们家新房子让我住了，怪不好意思的，剩下的算是我给他们的添妆了。” “要不了这么多。”村长道：“你给个一百文就行了。” 家里种的菜能值这么多钱都算不错的了，而且他们还跟着吃了不少肉呢。 “您拿着吧，以后还有麻烦您的时候呢。” 村长知道她不差钱，也就不推辞了。 拿着钱高兴的回了家。 这头，众人把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往屋子里搬。 只做了两个炕，男女各一个，先凑活着吧。 这会儿里面都烧起了柴火，众人在外面被风吹的感觉脸都龟裂了，一进屋子瞬间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而后打量那新奇的炕来。 当天晚上，陆辛夷带着三个丫鬟跟胡管事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给众人吃的满嘴流油。 对面的张家，吃着一些没有油水的萝卜白菜，闻着对面飘来的香味，一个个沉默不说话。 明天就是过年了。 早上起来后胡管事跟商陆已经做好了早饭。 昨晚上睡在炕上，别提多舒服了。 洗漱吃早饭后，陆辛夷趁着村子里的人都在忙着过年，带着几个侍卫跟胡管事进山了。 找到了原主娘当时给崔少保立的衣冠冢，站在那许久，让他们把墓刨了。 众人也不多问，直接照做。 衣冠冢并不深。 很快就被刨出来了，露出一个有一个装衣服的大箱子那么大的木头箱子。 众人将大箱子抬上来后打开，里面还有一个小一号的。 于是就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共打开了四个木箱子，才露出里面东西的真面目。 是一些书，一套衣服，幞头，靴子等。 应该都是崔少保留在家里的物件。 只是这些东西已经被腐蚀了不少，显得很是残破。 她将她京城带来的属于陆羽绮的匣子，以及原主留下的一些东西也都放在一个箱子里了。 这些箱子都已经毁坏了，她将最里面的箱子搬出来，打算把这些东西放到新的箱子里，也算是帮助他们一家三口以另一种非方式的团圆了吧。 只是当她将属于崔少保的那身衣服拿起来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一把匕首。 看着十分精致，上面还镶嵌着不少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陆辛夷蹲下身将匕首捡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拔了出来。 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怎么的，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她鼻尖扫过。 然后，刀面上忽然多了几根碎发。 陆辛夷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吹……吹毛断发……” 一个侍卫上前，端详一番后道：“是一把好刀，这么好的刀就这么放进去，有点可惜了，东家，可以让我试试吗？” 陆辛夷点头，将刀递给那侍卫。 那侍卫抽出刀，又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一手握一把，相互用力一砍。 就见侍卫的短刀应声而断，衣冠冢里拿出来的丝毫无损。 “好刀……”另一个侍卫跟紫裳同时喊道。 侍卫又把刀柄朝着陆辛夷递还给她。 陆辛夷接过，就算是好刀，贵重的好刀，她也得放进去。 只是当她接过来的时候，看到刀面上似乎还有一个字。 仔细一看，很是眼熟。 昉。 那个她在陆羽绮的豪华金钗上看到的字。 她确定这个字跟崔少保没关系。 那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名字？或者说是某个人的特称？还是说是某家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有这个字，那这个铺子里的东西一定很贵重。 犹豫再三，陆辛夷决定把刀先留着，又把陆羽绮那个簪子也拿了出来。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她以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奇的人，但真的事关自身，好奇心就控制不住了。 她把其他东西重新放进去，而后填埋。 最后开始烧纸。 全部结束回到陆家，已经过了午时了。 今日村子里处处都是饭菜的香味，小孩子们手里拿着油炸的丸子，或者糖，或者糕点瓜子零嘴等食物相互交换着分享。 吃过午饭，陆辛夷稍作休息后也就起来忙了。 这是她来这边过的第一个年，没想到没有跟桂姨他们一起过，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再起来已经是申时了，众人一起动手，劈柴的，烧火的，做饭的，洗菜的，开启了过年模式。 第390章 罪有应得 陆辛夷在这边买山头修房子的时候，京城那边也没消停。 大理寺用最快的速度审判完，林御史跟户部员外郎被砍头了。 其他的该罢免的也都罢免了。 年前很是空出了一批官位，这让一批一直在等官的今科举子们高兴坏了。 之前是有钱都没有位置，现在有了这么多位置，纷纷找关系想给自己谋个官职，这样也能好好的过个安稳年了。 明喆最后被判了流放。 摄政王虽然暂时被禁足了，但他多年的势利还是根深蒂固的。 大理寺在给明喆定罪的时候，被难住了。 皇帝金口玉言，将明喆郡王贬为庶人。 大理寺这边部分人的意思是这已经是惩罚了，但御史台这边鲍玹力排众议，不同意。 这算什么惩罚？没有这头衔，他依旧能吃好喝好。 御史台这边拿出《大胤律》怼大理寺的，说他们对不起大理寺这三个字。 大理寺被怼的脸上无光，他们也都知道鲍玹的战斗力。 但大理寺也不可能全部听御史台的，最后御史台率先上奏折，那迫切得样子仿佛是希望年前就砍几个来庆贺庆贺新的一年。 这一举动自然得罪了摄政王的派系。 好在鲍玹仗着脸皮厚，上次就直接当着文武百官以及皇帝的面就先告状了。 皇帝又赏赐了新的宅子，靠近皇城，治安比之前好太多。 不但他们全家住在这里，就连女儿女婿一家也搬了过来。 就一个原因，这里安全。 所以哪怕他的奏折一呈上去，就有人警告他，但鲍玹也是不怕的。 如果这样他还是死了，就说明他命里该有这一劫，那么他临死前多带走一个祸害都是赚的。 所以鲍玹根本不在怕的。 御史台主张要判死刑，以儆效尤。 大理寺这边主张不流放，理由是那笔赃款只有三千两，且摄政王府也给城南百姓捐款了五万两，相互抵消，所以不流放。 御史台不肯，开封府这边也不肯。 崔胜走到大理寺寺卿的跟前，大声道：“那是不是以后所有的皇亲国戚犯了错，只要把头衔给罢免了就行？不行再加一笔钱。” “你们这不是在惩罚罪犯，你们是在鼓励他们，给他们找了一个犯罪后又可以完美脱身的理由。” “以后会有更多的纨绔效仿，反正他们都不缺钱，《大胤律》里太祖皇帝那句话在诸位大人的眼里难道就是一句摆设吗？” “你们大理寺是想陷陛下于不忠不孝的境地吗？居然敢教唆陛下藐视太祖皇帝的祖训，简直丧尽天良。” 这一顶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大理寺的人也不敢再坚持了。 但摄政王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最后吵来吵去，最终，明喆跟林御史家里人一起被发配三千里了。 这样已经算不错的了，已经达到了皇帝等人的心理预期了。 只有先说杀明喆，最后才能达成让他流放的目的。 不然明喆最后的处罚就是继续做一个有吃有喝妻妾成群的“普通人”，只是没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头衔而已。 皇帝跟敬王也没真想让明喆死，他们都知道明喆是无辜的，但也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舒舒服服的“退场”。 这件事也是皇帝亲政后对众人散发的一个信息，他不再是那无权无势任由欺负的无能皇帝了。 事发的第五天，这些人就被官差押解着出发了。 摄政王跟王妃还有世子都没来送行，因为此次有一群特殊的人给他们送行。 那就是城南的受灾百姓代表。 这群人拿着各种泥巴来送行。 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不存在的，这些都可以喂鸡喂猪，喂这些人他们可不舍得。 这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贵人”们，这些差点害死他们的贵人，只配他们用有味道的泥巴来招待。 押解队伍一出现，那些早就准备好的老百姓们就开始将“礼物”劈头盖脸的往他们身上砸去。 尤其重点关照明喆郡王。 就是这个人，狼心狗肺偷他们的赈灾银。 明喆被砸的浑身污垢，看得来送行的丹阳泪流不止。 她穿着男装混在人群里，她这次是来给她三哥送一些银钱以防不时之需，还有厚实的衣服。 这些押解的官差不敢克扣的。 结果东西还没送上手呢，就被招待了好几个礼物。 气得丹阳让官差管管。 官差碍于她的身份，只能驱赶百姓。 百姓们就避开她，砸其他人，官差也就不管了，这就可怜了林御史一家人了。 林御史一家人恨毒了摄政王府的人，要不是他们嚼碎，他们一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他们没有明喆那样强硬的后台，家里早就被抄了，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也没有人来送钱，虽然一路往南，但这天气也够他们遭罪的了。 丹阳终于来到了明喆跟前，将东西一股脑的往他怀里塞，小声道：“三哥，你别着急，父王会救你的。” 明喆看着她，冷笑：“他不会救我的。” “会的，会的，父王一定会救你的。” 明喆不说话。 丹阳道：“父王这几天一直在筹谋的。” 她说的很小声，生怕被人听见了。 明喆：“你真的以为那些银子是我偷的吗？” 丹阳一顿，不明白三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偷那笔钱，父亲却说是我偷的，他拿我出来替他定罪，这就是我们的好父王。” 明喆继续道：“以后那个家里，你自己也小心一点。趁早找个你中意的男人嫁了，别有一天步荣喜的后尘。” 说完这句明喆就没说话，跟上了其他被押解的人群。 丹阳站在原地，看着她三哥，只觉得心里一片寒凉。 三哥说的是真的吗？ 可父王不是说是因为三哥记恨之前四叔从他这里要走的一万两千两银钱才玩心大起吗？ 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 同一时间，城南，敬王提前定的那些砖瓦也都被一些小商户拉到了城南。 那些瓦匠木匠都不用官府组织，自发过来帮忙。 之前开封府那边就在众人清理出来的废墟中规划出了四处大的房屋，这些房屋会暂时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先让他们暂时在这里过个新年。 等开年后再重新建房，到时候这边就当做慈幼院。 四间大房子建好的那天，皇帝宋祯带着皇后亲临。 城南百姓跪倒一片，高呼万岁的声音冲破那阴霾的天，让阴了好些天的京城终于露出了些许的阳光来。 第391章 寒夜夜归人 万家灯火亮起的时候，我们很久没出现的秦大人还在赶夜路。 马车里的炭火早就没了，已经不暖和了，云舒冻得不行，但外面的车夫跟骑马的护卫们更是被冻的手脚僵硬。 还好，还好，再走一段路就能回家了。 过年了，莫护卫也回去过年了，此行只有敬王给的那些护卫随行。 但也够了。 外面的护卫道：“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咱就到家了。” 看着已经黑了的天，秦砚叹口气，靠在车厢里。 手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那个荷包。 大概是经常摸的缘故，这荷包都已经勾丝了。 她现在在干嘛？相看成功了吗？上次敬王来信说她对太医院的一个太医很有好感。 以她的能力跟性情，还有长相，只要她不挑别人，应该是成功了的。 想到敬王夹杂在公务里的那些书信，秦砚有时候也在问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还有什么比拥有更实在的呢？ 就这么东想西想，期间他还打了个盹，终于，就听到外面传来喊声。 “大人，我们到村子里了。” 秦砚立刻醒来。 马车渐渐停下，在一户青砖大瓦房前停下了。 房子是村子里最大的，但以秦砚现在的身份，住这里算得上是寒酸了。 门口的人立刻跑进去了，一边跑一边喊：“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云舒从马车上下来，暗骂这人没眼力劲儿，也不知道过来帮忙，他只能把礼物一点点的往下搬。 那些护卫们现在也冻的不轻。 秦砚下马车：“诸位，辛苦诸位了，等下让云舒安排你们。” 众护卫立刻道：“保护大人是我们职责所在。” 秦砚点点头转身就走，还没走到门口，里面呼啦啦冲出来不少人。 有些他认识，有些他不认识。 被众人簇拥着的是一个看着已经有五十来岁的妇人出来了。 妇人看着就很温婉，两角笑出了一道道的褶皱。 “砚儿……”一声喊出来，声音已经哽咽。 秦砚看着母亲，一句话没说，直接撩起长袍跪下，给母亲磕头。 秦老夫人赶紧将秦砚拽了起来：“我儿一路风霜，不可再受寒了，秦霜，快，还不扶着少爷进屋。” 一个十八九岁身材丰盈的女子站了出来，先娇羞的给秦砚行礼，而后就要来搀扶，被秦砚避开了。 “不用，我能走，娘，儿扶着您。” 秦夫人立刻笑着享受着儿子的搀扶。 “这一路受苦了吧？你这么忙，不回来娘也不怪你的。” “之前在京城，想回来太难，但这次我在江南西路任职，再不回来，岂不是不孝？” 他家在江南东路的婺源县，而他现在是江南西路转运使，在隆兴府办公。 两地虽然也有五六百里路，但他走官道，沿途驿站都可以更换马匹，三四天就能到家，比从京城回来要方便多了。 母子俩说着话来到了大厅。 秦家的房子风格更倾向于徽州的风格，所以走过回字廊就是大厅。 大厅里仆妇们正在将早就准备好的年夜饭摆上桌。 秦砚扶着娘亲坐下，这才看着众人。 而后微微作了个揖，嘴里喊着：“三叔公，表叔，大哥……” 被喊名字的三人连连让开不敢受他的礼。 三叔公道：“听你娘说你要回来，我们也是多年不见了，就来看看。” 秦砚点头。 表叔则道：“秦家出了一个运转使，可是给我们大大的长脸了。” 这个大哥是堂哥，大伯已经故去了。 大堂哥道：“这段时间不少人来我们家打听你的情况呢。我走出去别提多有面子了。” 听着这些人的恭维，秦砚只是点点头：“诸位吃过了吗？” 三个人神情一僵，不知道是回答吃了好还是没吃好。 秦砚并没有给他们思考太久，直接给出了答案。 “要不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这些年我一直没回来，现在我想跟我娘好好过个年。” “应该的应该的。”三叔公脸色有些讪讪，他们本想亲戚的仗着身份在这边吃点呢。 倒不是稀罕他家的饭菜，主要是稀罕他这个人，想拉拉关系。“那、那你们先吃。”表叔也有些尴尬。 大哥则道：“你这赶了好几天得路肯定很辛苦，你陪着婶娘先过年，我们晚点再聊。” 秦砚点点头：“云舒，替我送一下客。” 一个客字，让这三人脸色又僵了下，但他们不敢有意见。 谁让他们曾经得罪了他呢。 这三位都被“赶”走了，其他人就更别说了，也只能跟在这些人身后灰溜溜的走了。 等他们走了后，秦母才无奈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他们家的小辈也出了几个秀才，以后要是考取了功名，对你来说也是一股助力。” 秦砚重新坐下：“我又不拉帮结派，要什么助力。娘，这些您就别管了，儿心里有数呢。” “好好好，你有数就好。”秦母很高兴：“那你跟县主的日子定在了什么时候？” 秦砚一顿：“娘，这事您别再提了，之前的婚事作罢，县主并不太愿意。” 秦母顿时就不高兴了：“我儿这般俊朗，又如此优秀，年纪轻轻已经官拜四品转运使，她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因为人家是皇亲国戚。”秦砚软软的顶了一句，果然，秦母不说话了。 “行了娘，我难得回来一次，就别说这些了，儿早就饿了。” 秦母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是娘糊涂了，秦霜，你也傻了吗？还不赶紧给老爷布菜。” 一旁的秦霜立刻就凑了过来，开始给秦砚夹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丰盈的山峰就在秦砚的余光里晃来晃去，他想忽略都难。 “好了，你们都下去吃吧，老夫人这边有我就行了。” 秦砚说完不由分说，对秦母道：“娘，儿很久没伺候您了，这顿饭就让儿伺候您。 今日过年，也让这些下人们好好过个年吧，咱自己动手，就跟以前一样。” 秦母也想起以前他们那清苦的日子。 心里也不由一动，顿时被儿子哄得很是高兴，就道：“好好好，娘听你的。你们也下去吃饭吧。” 其他人都退下了，巴不得下去吃饭。 唯有秦霜：“老爷，您累了好几天了，就让奴婢伺候您跟老夫人吧。” 说着又要给秦砚舀老母鸡汤：“您先喝完汤暖暖身子。” 秦砚看着她：“怎么？我这几年没回来了，这个家由你做主了？” 第392章 过年夜话 秦霜顿时一慌，看了一眼秦母，秦母道：“你下去吧。” 秦霜这才委委屈屈的看了秦砚一眼，起身后离开了。 等秦霜一走，秦母温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秦砚不说话，只给他娘布菜。 秦母忽然神情严肃质问他：“你莫不是还在惦记那个祸害精吧？” “娘，您再胡说什么呢？”秦砚将汤放在她面前：“儿从来就没有心悦过她，都是她在那胡诌的。” “以前年轻，脸皮薄，又怕影响她的名声，后来才知道，她这样的人能做出这种事，又哪里是在乎名声的人。” “你能想清楚最好。”秦母松了一口气。 忽而又道：“那个什么荣喜县主，你再好好哄一哄，咱们娶个真正的县主回来，不比她那花钱买的要好？” 秦砚头疼：“娘，我都说了，荣喜县主并不太愿意，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秦母顿时哑然，随即又黯然神伤：“我儿处处优秀，为何就感情如此波折呢？” “秦霜虽然是家里买来的仆从，但这么些年跟着我，我又赐了她秦姓。” “她那身段，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不如你先把她纳进来，无论如何，你也要为秦家的后代着想。” “娘。”秦砚放下碗筷：“能让儿好好吃一顿吗？” 秦母看着儿子，几年不见，儿子也不是那么对他言听计从了。 看着母亲眼里转来转去的泪花，秦砚有些头疼，最后还是道：“娘，我不想纳妾。” 秦母刚要说话，就听秦砚道：“我不想纳妾，不想重复您跟爹那样日日争吵的日子。” 秦家祖上也是富饶过的，只是他爹太混账，吃喝嫖赌样样来，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放。 他上面本来还有一个哥哥的，也在内宅斗争中被妾室害死了。 最后他爹把家产都被赌没了。 最后他们回到了秦家老宅。 但秦家这些亲戚们，也没少欺负他们。 他爹回来没半年，也病死了。 要不是有外祖跟舅舅一家时常接济，他哪里有钱读书。 只是老天爷捉弄人。 他中秀才那年，外祖跟舅舅舅妈以及表弟跟着镖队从安庆府赶来给他道贺，结果路上遇到了贼人，镖师以及普通人全没了。 最后他们就把外祖母接过来了，但没两年，外祖母就故去了。 所以秦砚的幼年到中举之前的日子，都不好过。 听到儿子说起以前，秦母沉默了。 “我只想娶个彼此相互喜欢的夫人，家里才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生下的孩子也会相亲相爱，我们一起伺候您，娘，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秦母：“那你找到这样的姑娘了吗？” 秦砚不说话，只埋头喝汤。 作为过来人，秦母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哎，我儿这般优秀，也不知道那姑娘是个何方神圣，连我儿子都看不上。难不成还是个郡主？” 秦砚无语，“娘，这汤不错，赶紧喝吧。” 母子俩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这话，秦砚特意挑选了在开封府的时候女牢里那些女囚犯们的故事给他娘听。 什么被婆家磋磨，被娘家当牲口卖的。 也知道处于什么心里，他将陆辛夷做的一些事穿插在其中当故事说给他娘听。 大过年的给他娘听的眼泪汪汪的。 “你说的这个陆东家倒是不错的，胆子大，也有本事，居然就敢掺和那些事情，虽然出身差了点，但是个有本事的。” 秦砚有些好笑，此刻心情很好。 他跟他娘说了一遍，就等于又回忆了一遍。 他问：“我说了那么多人，您怎么就单独夸她？” 秦母：“你是我肚子你爬出来的，我能不理解你想什么？” 秦砚不说话了。 “她开那么一家青楼，也不是她能选择的。就冲她娘能收容那些可怜的女人还有孩子，就说明人家心肠是好的。 咱们做人不能光看身份，也要看看她的心是不是好的。哎，虽然出身差点，但心善比什么都好。” “娘虽然有些不愿意，因为在娘的眼里，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但到底是你的幸福重要，往后日子，到底是要她陪着你过的。” “你要真喜欢，就找个日子上门提亲，娘保证把婚事办的体体面面的。” “娘，暂时不急。”秦砚道。 “闹矛盾了？”秦母问。 平日里陪着她的也都是下人，那些所谓的亲戚，她也看不上，只不过都是面子功夫，为了儿子。 所以看到了儿子，就有说不完的话，也想知道儿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只是现在不合适。”秦砚道：“再等等。” “你都多大了还等啊？”秦母着急了：“你能等人家姑娘能愿意等你嘛？” 秦砚又不说话了。 这给秦母急坏了，气的抬手打了他一下：“等等等，你是要等到娘闭眼了再娶吗？” “娘……”秦砚皱眉：“大过年得，不说这些，赶紧吃，饭菜都凉了。” 接下来秦砚不说话了，秦母见状，也不好说什么。 外面的鞭炮声，小孩子们的欢呼声传进来，显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席面更加孤单了。 同一时间，江南东路的徽州某处小山村里，陆辛夷他们吃好饭后，又在院子里架起了篝火，火上烤着三只野兔，是侍卫们下午趁着他们做年夜饭的时候出去抓的。 陆辛夷亲自上手给腌制了下，这会儿野兔被烤的滋滋冒油，那香味飘出老远。 老天爷给脸，到现在都没下雪，路面被冻的硬邦邦的。 所以村子里不少小孩吃过饭后就满村跑，这会儿被香味吸引着来到了陆家，也不进来，就在外面一个个探头探脑的。 陆辛夷看到后就让他们进来，又片肉给他们吃，把这些小孩高兴坏了。 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别说小孩了，一些半大孩子还有大人们都来了这边。 倒也不是想占便宜，就是这边欢声笑语不断，引得人特别想来。 后来除了身体不好的，村子里的人都来了。 陆辛夷也不闲着，索性给他们讲起《白蛇传》来。 还唱了那首《青城山下白素贞》。 只是当她唱到“望求菩萨来点化，渡我素贞出凡尘”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傍晚。 秦砚就这么一头扎了进来，然后又被她吓得掉头就跑的场景来。 噗嗤一声，陆辛夷笑出了声。 第393章 出发买粮 新年第一天，大雪就封了山。 一直到过完元宵节才慢慢化冻，一化完冻侍卫就去了县城，收到了王掌柜发来的信件。 王掌柜说京城那边过完年粮食价格上涨比较严重。 摄政王被皇帝禁足一个月，但他们手里的资源丰富，几乎是他被禁足的第二天，京城的粮价就一天一个样。 他们年前就送了一船粮食回去，但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他们本想多收点，但因为过年，很多铺子都关门了，也联系不上背后的东家。 长江又上了冻，他们只能走陆路，沿着镇江一路南下收粮食去了，他们年都是在客栈里过的。。 信里还说陆辛夷这边方便的话，从东往西走，最后在江州集合，他们可以从江州渡口上船一路再回京城。 东南方向那边是禹杭，去年那边都遭了洪灾，去了也收不到粮食的。 他还把自己的副手以及几个人派往了新昌县，人会在那边等他们的。 不然陆辛夷一个人没买过这么粮食的生手，还真主持不了大局。 陆辛夷没意见，看完信后的第二天，留下胡管事在这边将她家的房子重新翻盖，再把那两个上头的杂草清除掉，找会种茶的茶农，在山上种茶。 要是有田地都买下来。 这里可是她以后养老的地方，必须得好好经营。 至于京城那边的事，王掌柜信里说了一些。 摄政王虽然被禁足了，但粮食价格涨了，说明京城还是在摄政王的掌控之中的。 她觉得现在的京城太危险了，摄政王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个甘于人下的。 这么些年大权在握，就跟皇帝没两样。 现在被禁足他能忍下这口气？ 陆辛夷觉得接下来的京城太危险，她回去问问桂姨他们愿不愿意跟她离开，要是愿意的话，他们就搬到这边来。 日子可能不会太热闹，但肯定也不会太差的，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晚年，不是挺好的吗。 死后也有山水作伴，可比在京城好多了。 一行人计划了一番，打算先去新昌县，再经过婺源，那边也是鱼米之乡，最后到江州。 听到婺源，以及侍卫们的地图，陆辛夷才搞清楚，新昌县 那不是她来家隔壁吗？ 陆辛夷顿时来了精神，问：“那会经过龙虎山吗？” 上次那个符感觉还蛮有用的，她想去求个护身符，以防万一。 侍卫想了一下就道：“如果东家想去的话，那从婺源过去就行，两三百里路，那边说不定也能买到粮食，如果情况好，三四天就能到，所以从那边走绕一下，不算远。” 陆辛夷拍板，“行，那咱们的路线就是新昌县，婺源，龙虎山，江州。” 计划完的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陆辛夷就带着众人离开了，没惊动村子里的人。 一行人从山里出来就花了三天时间，每天晚上都是借住在村民家里。 正月二十二，一行人磕磕绊绊终于抵达了新昌县。 新昌县这边跟王掌柜手下的副手鲁掌柜接上头了。 鲁掌柜他们年初三到的这边，等过了十五粮食铺子开了后就开始联系粮食铺子了。 但没付全款，因为钱不够，得等陆辛夷到了后来付尾款。 年后粮食价格有些上涨，但还是得买。 所以等陆辛夷到了后，他们粮食都订的差不多了，还联系好了船。 陆辛夷到的第三天，将一万石的粮食尾款全部付清，又雇佣民夫将这些粮食全部运送到渡口。 最后由鲁掌柜的人压船，一艘装满粮食的船顺流而下。 下一站就是婺源了。 陆辛夷本想买一些瓷器带着，但沿途不好带容易碎，只好放弃。 从鲁掌柜那里又得知了一些情况，更加坚定了陆辛夷的决心。 回去后把产业处理处理就来这边隐居。 一行人又马不停蹄赶往了婺源。 婺源她在现代的时候去过，有名的就是油菜花了。。 这才刚过了正月，田里种的油菜花已经有一些冒头了。 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绿色，让人身心都舒服的不行。 一行人当晚就住在了县城。 陆辛夷等人休息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开始四处打听粮食价格。 等晚上众人回来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各自汇报情况。 鲁掌柜道：“这边的价格比新昌县要便宜一些，但也便宜不了多少，我打听了下，要买的话，大概能买五千石左右，多了不肯卖。” 陆辛夷听完后道：“这么点肯定不够，都凑不够一船，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你们一部分人在周边再买一点，凑一船粮食，我带着人去一趟龙虎山。” 一船粮食一般是八千到一万石。 “好。”路掌柜道。 第二天，陆辛夷留下一些钱给鲁掌柜，自己带着三个丫头四个护卫前往了龙虎山。 嗯，还要给敬王还有桂姨他们都求一张。 过完正月，到处的冰雪都化的差不多了，路面也已经被往来的行人马车给压结实了。 陆辛夷他们乘坐马车，花了三天半的时间赶到了龙虎山脚下。 现在上山肯定是来不及了。 一行人在山 因为有龙虎山在这里，山下的小镇火热的程度不亚于后来的旅游景区。 商业气息也很明显。 一行人在客栈稍作休息，趁着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几人出门觅食。 “我听说准备豆腐还有鱼都不错。”陆辛夷道，“不过这边口味应该比较辣。” 说完又觉得不对，这里还没辣椒呢。 估计这个时候这边人的口味还没变。 嗯，辣椒在这里很有发展前途。 等老胡那边弄完后，让他来这边带队种辣椒。 江西人吃辣，那是全国有名的。 感觉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了。 还可以在婺源那边弄个宅子，狡兔还三窟呢，她也得有三窟。 第394章 偶遇秦母 “那我们就去吃这些吧。”紫裳的说话声将陆辛夷的神思拉了回来。 这几天都在马车上，吃的也都是干粮，大家都想吃点热乎的。 众人找了一家在这条街看着最好的食肆走了进去。 正好还剩下最后一个包厢，他们要了。 结果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子尖锐且跋扈的说话声。 “你们知道我们老夫人是谁吗？我们老夫人可是江南西路转运使秦大人的母亲，来你们这地方居然连个包厢都没有？有你们招待官宦家属的吗？” 坐在包厢里的陆辛夷听到秦大人几个字，心里下意识的一紧，随即眉头一皱。 紫裳更是直接将关上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从那往外看。 此时就听那女声道：“没有也要给我们挪出来。” 那掌柜地道歉：“老夫人息怒，老夫人息怒，我们是真的没有包厢了。” 那女人手指指着陆辛夷他们的包厢：“我刚才看到一群人刚进去，你让他们出来让给我们坐，再给他们随便安排一桌，到时候他们那一桌饭钱就算我们的。” 紫裳闻言不干了，直接将门打开走出去：“凭什么让给你们？谁付不起一顿饭的钱还是咋的？” 来人正是秦母亲一行人。 秦砚在家过完初六就又赶回了隆兴府。 实在是他初来乍到，这边的情况刚给整理顺了所以不敢多做逗留，就怕有些人贼心不死还想翻起兰浪花。 秦砚离开后，秦母在家左思右想的，觉得儿子感情不顺，就想去给秦砚求个签。 秦砚考秀才那年，他们就来龙虎山求了签，是上上签，还求了护身符。 自那以后，秦砚的学业就一路畅通。 所以老夫人觉得，秦砚现在感情不顺，她再来求个签，那儿子感情以后肯定就顺顺利利，早日让她抱上孙子。 正好顺便也去儿子任职的隆兴府去看看。 以前儿子在开封府任职，离她太远了，她想去也被要在路上耽搁的天数给吓退了。 现在不一样了，两地相隔不算太远，去一趟也花不了太多时间。 秦霜不悦：“你没听见吗，我们是江南西路转运使的家眷。” 这个时候商陆走了出来，她神情高傲看着秦霜冷哼一声，问：“你是秦大人的妾室？” “你……”秦霜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有个看热闹嘴快的笑问：“姑娘，你为什么觉得这人是妾室不是妻子呢？” 商陆看了说话那人一眼，而后神情更加轻蔑：“一个四品转运使要是娶了这么个妻子，一，说明他眼瞎，这个官儿也不是个好的；二嘛，这人浑身上下都写着狗仗人势这四个字，那个当家主母会如此作为？” “哈哈哈……”不少看客闻言都笑了起来。 “你是何人？”秦母打量着商陆。 这女子一看就是侍女，只是那气派看着比她身边的秦霜高强多了。 看她那样子跟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没把四品官放在眼里。 商陆自小在敬王府长大，跟着郡主一起受宫里嬷嬷的礼仪教养，要论装腔作势，在场就没人能比的过她。 她立刻拿出敬王府大丫鬟的气势来，看着秦母先行礼：“秦老夫人安。” 秦母点点头：“我的丫鬟说话太冲了，但舟车劳顿，确实不想走了，不知可否让个包厢？” “老夫人见谅。”商陆道：“我家主子也是女眷。” 秦母闻言点点头，既然是女子，就算了吧。 秦母转身要走，但秦霜不服，拉住秦母的胳膊：“老夫人，这里已经是老爷管辖的地盘了，我们作为家眷来吃个饭都没人把我们放在眼里，那这里的人还会把我们老爷放在眼里吗？” 自从听到秦砚让秦母说让她在镇上给自己找个靠谱的人嫁了后，秦霜的心里就不得劲儿了。 一股子邪火就一直在她身体里窜，就算她秦霜配不上秦大人，但也不是镇上这些人能高攀得上的。 这次出门，她处处彰显自己在秦府说一不二的气势来。 就算找，她也要找个有钱的。 见秦母皱眉不走了，秦霜抓住时机质问：“你们的女眷，能有我们家老夫人尊贵吗？” 商陆看着她，冷哼一声：“虽然不知道是哪位秦大人，但家里应该不缺钱，怎么家里的丫头如此没规矩？” 说完她又冷哼一声，下巴微抬，傲气又不屑一顾地道：“区区一个江南西路转运使，还真不能让我们主子让位置。” 陆东家的靠山之敬王，这天下，就只有陛下能让他们王爷让座，那么同等于能让陆东家让座的，也得是皇亲国戚才行。 听她口气这般大，整个食肆里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乖乖，四品转运使的母亲都不能让里面的人让位置，那里面的人得是什么身份啊？ 啧，刚才进去也没细看。 不然看一眼贵人回去也好吹吹牛啊。 秦母听对方这么说，也怕给儿子惹麻烦，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姑娘，抱歉了，我们换个地方。” 秦霜还有些不服气，“老夫人，这里是老爷的地盘，还有什么人比老爷更高贵？这些人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秦母瞪了一眼，“出门在外谨言慎行。” 说完甩手就要走，这个时候陆辛夷走了出来。 “老夫人且慢。” 众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陆辛夷道：“您比我年纪大，给您让个座也不是什么事。” 她一边说一边走，来到秦母的跟前。 秦砚长的像他娘。 刚才商陆出去后，她就跟紫裳在窗户那看着呢，看着看着，就觉得这老太太眼熟。 她不认识这样的老太太，但认识一个跟她长得有几分像的人。 前后再一联系，就大概猜到了老太太的身份。 本来对她们这样的做法很是看不上，但见老太太都要走了，那丫鬟还在那挑事，就有些看不惯了。 算是出手帮秦砚教训一下下人了，不然就这样的下人在外面狐假虎威，他累死累活积攒下来的名声，就要被毁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在坐的这些人，回去一传十一传一个变味，到时候指不定秦砚就被传成贪官了。 第395章 登龙虎山 “老夫人，包厢我可以让给你，但有些话恕我多嘴，出门在外，这种嘴碎没规矩又爱给主家找事的丫鬟，还是别带出门了，不然不但丢秦家的脸，更会让秦大人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名声被有心人一胆大，就会毁于一旦，说不定前途也会被影响。” 秦母就是一个深宅里的老夫人，耳根子也软，更不知道官场的操作，听陆辛夷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惊。 “对对对……”秦母道：“你说的对，多谢姑娘提醒。” 说完又狠狠的瞪了秦霜一眼，这丫头这一路确实已经惹了不少事，念在她这么些年一直陪着自己又用心照顾自己的份上，她也没当回事。 随即又疑惑的看着陆辛夷：“你认识我儿子？” “应该不认识。”陆辛夷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是秦大人的家眷，那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秦大人。 做好事不一定会有人会宣扬，但一件不太好的事，就会被秦大人的对手抓住到时候会被放大十倍百倍，为了你们的老爷官声，出门在外，还是收敛一点好，不然到时候秦大人被人弹劾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什么，这样就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秦母被陆辛夷这一番说辞给吓到了，连连点头并道谢。 陆辛夷冲秦母行了一个礼，对商陆道：“我们走，换一家。” “是。”商陆等人立刻跟上。 众人见她出门有丫鬟有护卫的，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身份。 但既然敢蔑视四品转运使的家属，那对方的背景肯定不简单。 紫裳不解：“东家，我们为什么要让啊，那丫鬟如此无礼，简直比我还没谱儿，谁家有这样的丫鬟不得倒霉啊。” “走吧。”陆辛夷没说具体原因：“给一个老人家让座也没什么的。” 紫裳也没说什么了。 这头，陆辛夷等人走后，秦母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在这边吃饭，只瞪了一眼秦霜，刷袖离去。 儿子说的对，这个秦霜不能再留了，没有见识的女人，只会给她儿子添麻烦。 她自己就是个没见识的，所以才被那死鬼骗的团团转。 她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妇人，以后还是少出门给儿子惹祸吧。 他这一路往上很是不容易，可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儿子招祸了。 等陆辛夷换了一家食肆吃好回去的路上，半夏凑近问她：“东家，那是不是秦大人的母亲。” 半夏说的很笃定。 陆辛夷看了她一眼：“我也不认识，只是看着有点像。” “有六七分像。”半夏说。 “那大概就是吧。”陆辛夷道：“咱们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还要爬山呢。”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起来准备上龙虎山，龙虎山的山路曲折，没有现代那样的便捷的台阶，很是难上。 为了走路方便，陆辛夷还换了男装，一看就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一行人刚出客栈，就听到有人喊：“姑娘……” 陆辛夷也没回头，她现在穿的是男装呢。 倒是紫裳好奇的扭头看了一眼，随即就对陆辛夷道：“是昨晚遇到的老夫人。” 陆辛夷这才扭头。 就见秦母身边已经换了一个小丫头跟一个婆子跟着了。 秦母走到陆辛夷跟前，对她道谢：“昨日多谢姑娘了。” 陆辛夷含蓄的点点头：“我说的也不一定会发生，只是谨慎一点才好。” “是是，是我糊涂了，那个搅事的丫头我已经处理了。” 陆辛夷并不想知道她是如何处理的，再次颔首：“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母见她不愿意多交谈，只能点点头，看着一身男装的女子离去，走路带风的样子很是养眼。 女人对长得好看的人都是自带滤镜的。 秦母看着陆辛夷带着一群人上了马车，心里不由的暗想，这般气派说话又有条理的女子，定然是个贵女。 “你打听下这是哪家的贵女。”秦母开始幻想，要是这样的女子做了自己儿子的媳妇，那儿子以后的官路肯定顺遂。 陆辛夷一行人来到龙虎山下，在陆辛夷的建议下，她们三个女的一人弄了一根简易的拐杖--竹棍。 紫裳不用，她身手矫健的很，对她来说，这点难度就是没有难度。 开始登山的时候三人还能坚持，陆辛夷也没感觉到太累。 但爬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体力下滑严重，需要紫裳拉着。 商陆跟半夏的体力还不如她。 于是两个侍卫拉着她们手里的拐杖，拉着两人往上爬。 等他们爬到山上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陆辛夷以前听过午不拜神的话，所以赶紧去拜。 等把所有的大殿都拜完了后还没到午时，陆辛夷松了一口气。 正好有个小道长迎面走了过来，陆辛夷喊了一声“师兄”。 小道长冲他们行礼：“福寿无量天尊” 陆辛夷也照葫芦画瓢回了一个。 “师兄，我想求一张护身符，不知道要如何做。” 小道长道：“不知施主想求谁的护身符。” 陆辛夷想也不想地道：“最厉害的道长。” 小道长：“那施主您跟我来，至于师叔祖能不能给您，贫道不敢保证。” “好。”陆辛夷对三个丫鬟道：“你们也去求一支签，他们俩跟着我就行。” 商陆她们确实想去求签。 她们这辈子都没想过能离开京城来到江南。 以前也去京城周边的寺庙求过签，但道观还是第一次来，尤其是天下闻名的龙虎山。 尤其是路上听了陆辛夷说了护身符的事，几个人听的是新奇又好奇，这会儿听陆辛夷这么说，也有些心动。 这里是龙虎山，有这么多的道长，没人敢在这里乱来的。 所以三个丫头也放心，半夏道：“那东家别乱走，等下我们就还在这里等你。” “行。”陆辛夷道。 一行人分成两拨各自忙去。 当小道长带着陆辛夷一直往里走，陆辛夷好几次都想问是不是走错路了。 但道长不至于带错路。 所以当他们一行人来到后山一处茅草屋的时候，陆辛夷有些傻眼。 小道长再次行礼：“福主，这里就是师叔祖的修行地，至于能不能求到师叔祖的符，小道不敢保证，一切都看缘分。” 说完再次施礼后就走了。 陆辛夷看见小道长都走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往那茅屋走去。 刚靠近，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说明有人在。 所以退后了一丈多的距离直到听不见声音后才站定在那等着。 山里本来就冷，陆辛夷之前抢着在午时之前拜各路神仙，所以小跑着也不觉得冷。 这里是后山，后山本就阴暗，她站在这里被风一吹，瞬间打了个冷颤。 好冷啊…… 第396章 好久不见 秦砚推开茅草屋的门，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眼熟的少年郎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随即轻喊了一声：“辛夷……” 再三确定后他疾步上前：“陆东家……” 这一声陆东家喊的陆辛夷再次打了个冷颤。 她疑惑回头，看到秦砚的时候也是满脸惊讶。 秦砚已经来到她跟前，展颜一笑：“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陆辛夷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又在心里加了一句：这官场果然不好混，才两个多月没见，他的眼角周围居然都有纹路了。 两人就这么站着，一时间居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紧接着两人又同时问出：“你怎么来这里了。” 秦砚问完后才道：“路过此地，得知道长在，就过来叙叙旧。” 陆辛夷惊讶：“你们是熟人啊？” “你不记得了？” 陆辛夷疑惑的看着秦砚。 秦砚想起之前道长说的话，于是道：“那应该是八9年前的事了。 那年我打算考秀才，我娘不放心，带着我来这里求签想求个心安，上山的时候我娘有些不适，是你娘出手相帮的。 后来她们一起去求山须子的符，下山的时候我们还一起下的山，不过那时候你还很小，大概不记得了。” 陆辛夷顿时惊讶不已，原主跟秦大人居然早就认识？ 记忆里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啊。 看到陆辛夷这副表情，秦砚就道：“不记得很正常。” 那时候她才七八岁的样子，而他已经十五岁了，自然记得很清楚。 秦砚忽然说出两人曾经有过一段联系，这让陆辛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秦砚：“你这次是来求符的？” 陆辛夷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来这边都是找山须子道长求护身符的，他的护身符很是灵验。” 原来如此。 秦砚又道：“那你快进去吧。” 陆辛夷也不好让那位山须子多等，点点头就大步走了进去。 她一走，个护卫冲秦砚行礼，秦砚就问：“你们怎么来这边了？” 护卫都是认识秦砚的，也知道秦砚跟王爷的关系不错，其中一个护卫道：“陆东家想来就来了。” 秦砚点点头，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走，站在陆辛夷之前站的位置。 他看着陆辛夷之前站立的位置，脚步有些凌乱，但还有一双很清晰的脚印。 秦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幼稚的将自己的脚印在了陆辛夷刚才站的脚印上面。 只轻轻一使劲儿，他的脚印就将陆辛夷留下来的脚印给彻底覆盖了。 茅舍里，一个胡须跟眉毛都发白的干瘦老者看着走进来的陆辛夷，微微颔首：“福生无量天尊……” 陆辛夷的右手握住左手的大拇指，冲道长行礼：“福生无量天尊。” “请坐。”道长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辛夷在那个蒲团上盘腿坐下。 她刚坐下，就对上了老道长那洞悉一切的眼神。 陆辛夷心里一紧，瞬间心虚。 这个时候老道长反而一笑，一下子就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就在陆辛夷放松身体想说自己想求一张符的时候，老道长忽然说：“异界是什么样子的？” 陆辛夷乍一听没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吓的就要起身的时候又硬生生按住了所有的动作。 她装傻：“道长您说什么？” 道长一笑，没有再重复问题，“居士所求什么？” “一张护身符。”陆辛夷直白的道。 “居士并不需要。”道长说的十分自信：“居士今年有一劫难，到时候会有贵人来相助。” 陆辛夷犹豫片刻后道：“贵人太虚无缥缈，还是道长的护身符让我更有安全感。” “安全感？”道长琢磨了下这个词，点头赞许：“表达的很准确。” 陆辛夷却吓出一身汗，不敢再说话了。 道长：“居士不用担忧，这个贵人会及时出现的。”说完又说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 陆辛夷秒懂，道长这是让她赶紧走的意思。 没求到护身符，陆辛夷有些失落，但人家不肯给，她也不能强求。 于是起身，再次行礼：“福生无量天尊。” 说完这句，转身离开了茅草屋。 秦砚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而陆辛夷没想到秦砚居然还没走。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什么都没说，一起往外走去。 一直回到了前山，看到了人后秦砚才问：“求到了吗？” 陆辛夷摇头：“大概无缘吧。” 秦砚：“或许你是吉人自有天相，不需要这些。” 陆辛夷想说那道长还说我今年有一灾呢。 “大人您公务繁忙，就忙去吧，我要去找我的伙伴们了。” 秦砚看着她的脸，这张脸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他的眼神没了之前的热情。 秦砚心里有些塞塞的，他道：“不是很忙，你还有其他伙伴啊。” 陆辛夷只点点头：“哦，对了，昨天我遇到了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老夫人，自称是秦大人的母亲，不知道是不是你娘。” 秦砚这下是真的震惊了，“我娘？” “她身边有个丫鬟把仗势欺人演绎的很到位，自称是江南西路转运使秦大人的……” 陆辛夷看着秦砚，嘴里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妾室二字。 秦砚一呆，随即解释：“不可能，我已经跟我娘说了，此生都不会纳妾。” 陆辛夷顿时尴尬了下：“那我可能听错了。” 秦砚：“这些都不重要。我说了，我此生都不纳妾。” 陆辛夷自然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但真的，有时候在当下没有得到回应，事后就算被回应了，那心情也是不一样的。 “哦，我想说的是，你娘也来这边了。你赶紧去找她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陆辛夷就要走。 秦砚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辛夷……” 第397章 我们谈谈 陆辛夷只觉得胳膊一紧，就听到秦砚喊她：“辛夷，我们……谈谈吧。” 陆辛夷扭头，见道秦砚脸上的急切跟慌张，心里不知道为何会有种胜利的感觉，还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恍然之间明白了，原来我也只是一个俗人，原来一直很介意那天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离开，就算明知他当时可能有别的原因，但心里的疙瘩一直都在。 她自以为的不在意，只不过是给自己裹上了一层隔绝的保护层而已，原来我一直没有放下。 见陆辛夷不说话，秦砚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急切：“我想跟你谈谈，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陆辛夷刚要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砚儿……” 两人循声看去，就见到秦母被丫鬟跟婆子扶着，走路都有些左脚拌右脚的踉跄感朝他们这边走来。 陆辛夷：“秦大人您还是先忙着吧。” 说完冲秦砚一笑，拂开了他还一直拉着她胳膊的大手，直接走了。 秦砚站在原地，脑子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不然下次敬王给他的来信，可能就是她跟谁定亲请他随份子的信了。 不行，坚决不行。 秦砚朝秦母跑去，不等秦母说话，秦砚就道：“娘，我遇到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有事要跟她说，您去找个道长带着您，就说您是我娘，他们会带着您去我休息的院子的。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秦母说话，秦砚立刻朝陆辛夷走的方向看去。 但因为这会儿才有一部分人爬上来，正是到处看的时候，所以一时间人多的让秦砚无法锁定哪个是陆辛夷。 好在搜索了一会儿，就看到她消失在一处圆拱门那。 所以秦砚就朝那边跑了过去，一时间惹得不少人赶紧让路，此刻丝毫没有一个四品官的矜持跟沉稳。 暗处几个侍卫见状也赶紧追了上去。 秦母还处在在儿子就这么丢下她的震惊中，有点不敢相信。 小丫鬟跟嬷嬷等人拉着老夫人一路爬上来，是又累又饿还出了不少汗。 这会儿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被山风吹的透心凉。 丫鬟有些受不了，提议道：“老夫人，别站在这了，咱们刚出了汗这么站着容易生病，咱们去找老爷的院子吧。” 嬷嬷也道：“老夫人，既然老爷说有事，那我们就先去厢房等吧，您也累了，有个地方休息是再好不过了。” 道观有客房，但也是要收钱的，这是除了做法事之外的另一种收入。 道长们一般不会鼓动香客们添香油钱，在道长们看来，这跟伸手要钱无异，有这个钱还不如拿来做一场法事。 他们拿的理直气壮，香客们给的也心甘情愿。 秦母这会儿又累又饿，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问小丫鬟：“刚才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她跟嬷嬷眼神都不好了，但小丫头的眼神不错，立刻道：“我看着有点像是早上遇到的那位跟您说话的人。” 小丫鬟是今早才被提上来的，所以昨晚上发生什么事她不清楚。 秦母闻言立刻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嬷嬷劝：“老夫人，我看老爷跑的那么急，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万一是公事呢，耽误了可不好。” 听嬷嬷这么一说，秦母想起昨日那姑娘说的话，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最后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疲倦，正好有个小道长经过，嬷嬷赶紧上前说明情况，道长立刻道：“请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道长往厢房去了。 这边，陆辛夷来到之前跟商陆她们分开的地方。 商陆等人已经在那等着了，她们转了一圈，还偷偷的求了姻缘。 三人抽到的都是上签，所以很高兴。 看到陆辛夷来了，三人立刻簇拥过去。 “先下山吧。”陆辛夷道。 三人见她这表情，也没敢多问，于是一行人转身就往出口走去。 没走几步，秦砚就追了上来。 侍卫们认识他，也不好阻拦，只提醒她：“陆东家，秦大人追过来了。” 商陆她们听到秦大人的三个字，都立刻扭头。 就见秦砚快步朝他们走来。 陆辛夷也扭头，而后站在那没走了。 秦砚小跑上前，先是冲众人颔首，而后才道：“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说，方便吗？” 商陆等人都没动，只等着陆辛夷的回答。 “我们要下山了。”陆辛夷道：“再耽误的话回去就要迟了。” 秦砚立刻道：“道观可以住宿，我定了一个小院子，里面还有几间空房，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休息一晚，明早再下山。” 陆辛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也有很多事想问清楚。 感情可以结束，也可以开始，但这中间的很多问题，必须提出来解决掉，要是解决不掉，再做打算，但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的了。 秦砚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我先带你们去休息吧。” 陆辛夷：“商陆，你们再去玩一会儿，让紫裳远远跟着就行。” 商陆看了一眼半夏，见半夏点头，她道：“东家，我们远远跟着您就行。” 陆辛夷见状也不坚持，转身就走。 “这里是下山的路……”秦砚赶紧道。 陆辛夷转头看他：“那你就陪我走一段。” “好。”秦砚说完立刻跟上。 两人慢慢往下山的口子走去，走了几步后秦砚道：“荣喜县主在新昌县。” 没想到他要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陆辛夷有些意外。 “她喜欢上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对方后来没考上。大胤有很多举子可以放到一些穷苦地方当县令县丞之类的官职。 但对方家里比较穷，也没钱走后门，所以无望之下有了轻生的念头，被荣喜救了，两人一来二去的，有了感情。” 陆辛夷瞬间明白了，荣喜那样的身份，他家里是看不上一个穷困潦倒的举子的。 举子在普通人甚至一些五六品官员家里，都是不错的选择，是潜力股。 但对郡王府来说，一个没什么靠山又很穷的外地举子，是入不了他们的法眼的。 “我跟荣喜的事，是敬王跟摄政王的一场交易。摄政王的封地在荆州，位于我们大胤的中部。 它承东启西，连南接北，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优势。也是个非常富饶的鱼米之乡。” 第398章 老实交代 秦砚继续道：“但因为是摄政王的封地，这里每年的税收都不用上交给朝廷。去年西市丢失的那批银子，你还记得吧。” 陆辛夷点头。 秦砚道：“那批银子要不是我们中途截获，最后就会流到摄政王的手里，除此之外，西市每年都会有大笔的税收以各种合理的借口流传到了他手里。” “我是陛下的人，担任开封府通判以来一直在利用各种渠道就在查摄政王的底。” “还有上次，贺辞年跟开封府其他人被追杀，你还记得吧。” 陆辛夷再次点头。 “那次是开封府截获了一个情报，摄政王在荆州养了两万多的私兵。按照大胤太祖的规定，亲王只能养三百以下的私兵，这就是为了防止亲王篡位。” “但摄政王养这么多兵，明显是有反意的，正好有个案子涉及到荆州地区，所以我让贺辞年过去……” 不等秦砚继续说，陆辛夷打断他：“这些公事你不用跟我说的。” 陆辛夷是真不想听这些。 秦砚瞬间明白了，他点点头：“总之就是我跟荣喜相看是这段时间开封府对摄政王派系穷追猛打后他们想出的拉拢计策。” 说到这里，秦砚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说 但还是要说清楚。 “这件事敬王跟我说的时候，我一开始不答应，但身为朝廷命官，那时候面临陛下成婚后要亲政的问题，摄政王要是不交权，陛下很难亲政，我们也想从这里寻得一些机会，所以我答应了。” 那段时间秦砚真的很痛苦，所以拐子案他都亲力亲为去办，只有忙起来他才没时间多想。 陆辛夷问：“所以当时你是想过要跟荣喜成亲的？” 秦砚道：“我只会让这件事永远停留在相看的阶段，不会有下一步。” 他说的很坚定，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这话他没跟敬王说过。 忠君是他自小以来就一直被灌输的思想，学会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这是所有读书人的统一思想。 以前他没觉得这个想法哪里有错，但渐渐的，他开始“自私”起来了。 他已经错过两人最和谐的那一段，不想后面连想她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暗下决心，如果中间真的到了他们不得不成亲的地步，秦砚已经想好了，他会不小心的摔断腿。 一个瘸子是当不了大官的，那时候摄政王肯定就看不上他了，他没有了利用价值，自然也就不会跟荣喜成亲。 荣喜是摄政王拿来拉拢对他有利势利的手段，所以不会让荣喜嫁给他这个没有任何价值的瘸子的。 大胤官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官员受伤残疾后，将不会再担任主官。 他到时候大概率会被调到一个没什么实权但也能养活自己的闲职岗位上。 他当时也给自己想好了退路，如果真的残疾了，他就求敬王，给他调动回江南东路，以他五品官的身份，可以找一个离家近又能照顾母亲的闲职。 所以他才想着趁着自己还有点权力的时候，帮她把她手下那些人的户籍给办了。 陆辛夷点点头，没有再深问。 秦砚：“后来荣喜托你给我带话，我才知道，她也不想联姻。她早就有了喜欢的人，两人已经好了一段时间了。” “当时我很高兴，真的，只要荣喜也不愿意，那这个计划我可以全身而退的概率就大了很多。” “荣喜让我帮他们离开京城。”秦砚道：“她会继续不动声色配合相看，中间甚至还会主动热情一些。 她只有两个要求，等我赴任的时候，得带着她一起走，第二个要求就是让我帮她把对方安排一个不起眼的官职，这样他们就能更好的隐蔽的生活，不会被郡王府那边的人找到。” “我答应了，荣喜也很配合，所以摄政王虽然对我还有疑心，但他深信自己的安排不会有错。” “后来双方达成共识，我卸任开封府通判，到时候会有摄政王那边的人接替，这样他现在京城做些什么就更安全了。” “而我就调来江南西路当转运使，这里距离摄政王的封地很近，摄政王觉得这样他不怕我使坏，他有的是人能盯着我。 而我也这么想，距离他封地近，他要是有点什么动作，我也能察觉一二，提前给京城示警。” “这次出门我除了带了铁锤，还有一些跟他一样机灵的孩子，不过那些孩子早就出发了，我把这些孩子散到了荆州各个乞丐窝里，这样不会惹人怀疑，还能搜集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陆辛夷倒是没说什么，不是她不心疼铁锤，而是知道古代的残酷。 一个没有依靠的任何人有时候想获得一些什么，就需要付出别人不能付出的代价。 不过她相信秦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会让铁锤真的有危险的。 果然，秦砚下一句话就是：“不过你放心，铁锤有人带着，会很安全的。” 但陆辛夷还是白了他一眼。 秦砚遭受一个白眼，反倒轻松不少。 他继续道：“带他们的人都是敬王身边的人，他们很有本事的，你别看敬王这些年很不着调，但他手下也有不少人，不然也不可能那么多的皇子都死了，就他活了下来并且成为亲王。” 这点陆辛夷还是很认同的，敬王看着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但其实是大智若愚。 “有了荣喜的配合，一切都很顺利，为了能带着她顺利出京，我特意选在了陛下成亲前几天。” “离开的时机是帝后大婚前后。荣喜提前惹她父亲生气，被禁足，她故意不吃不喝，也不允许别人进来，等那天很多人都去看热闹后她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郡王府。” “丹阳郡主跟我说了一些。” 秦砚点头道：“我走那日，她跟丫鬟伪装成我的随行人员离开，她喜欢的那人早就先一步出发了。” “我带着她们进入江南西路，最后将她安全的送到了新昌县。” “她的丈夫现在就是新昌县的县丞，之所以把他们安排在我的下辖，一来也是防备的，我怕荣喜跟我玩一个计中计。 二来那里环境跟气候都不错，不算繁华，但也不算落后，大隐于市，挺好的。 我后来没有跟他们接触，但在新昌县令来见我的时候，夸了对方几句。 总之我让新昌县令知道，对方在我这里是叫得上名字的，这样县令也不会太过于为难他们。他们在新昌县就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第399章 这是什么操作？ 说完这些他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山门口，个，都自顾自的走着。 秦砚站定，见前后无人，随行人员又隔着他们好几丈的距离。“所以我跟荣喜，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陆辛夷点头，她不知道这一刻要说什么才合适，平日里能说会道的，遇到感情问题，她有时候就会瞻前顾后，不管如何，都想求个体面，时刻给自己留有退路。 可很多时候就会让人不敢将真正的心里话说出来。 秦砚继续道：“那日在你庄子上，我很开心，真的。只是那时候只顾着让自己高兴，只是想跟你多亲近一些，太开心了，从而让我忽略了很多问题，比如你的安全。” “如果当下我跟你交往密切，你必然也会落入摄政王的眼里，我自保已经困难，不敢再将你拖下水。” “我承认我那个时候的想法很自私，我知道我应该跟你说清楚的…… 但涉及到一些安全问题上，我不敢大意，对方就连贺辞年这个开封府的推官都敢下手，更何况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一旦我对你做出承诺，我们的关系进一步，我就做不到发乎情止乎礼了。 我其实也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一个看到心爱姑娘也会想跟她多亲近的普通人。 跟你说这些不全是为我自己再争取一个机会，更多的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榆木疙瘩。在做出一些选择的时候，我也很煎熬。” 陆辛夷：“你是想说你做这些都不是你愿意的？” “不，”秦砚道：“我只是想说，我是一个值得你再纳入陪你共度余生的选择之一。” 虽然挺狗血的，但陆辛夷倒是没有认为秦砚这么做会显得自大无知什么的。 换位思考下，如果她明知道自己身边有危险，也不会轻易答应一个男人的恋爱要求，她也怕对方因为自己遇到危险，就算对方不怕，但她怕。 因为人命是她不能承受之重。 更何况是自己自己喜欢的人。 如果对方明知道自己身边有危险，还只顾着有谈情说爱跟她成双入对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她要是被连累死了就算了，但要是侥幸没死，她活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爆对方的狗头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在跟这样的人往来。 至于什么“有危险我要跟你一起面对”的“誓言”，抱歉，说实话她真做不到。 真遇到危险了如果对方让她跑，她一定把吃奶的劲儿都用来逃跑。多耽误一秒都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当然了，她肯定也会找准机会搬救兵，这点操守还是有的。 她看着秦砚，还是问了一句：“那如果现在遇到了危险，你是选择将我推开去面对危险，还是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危险？” 秦砚没有发现她给自己设置了一个陷阱，不管他怎么选，陆辛夷已经想好怎么怼也了。 秦砚看着她：“如果是昨天之前，我依然会选择将你推开独自去面对。” 陆辛夷傲娇冷哼挑眉问：“所以今日就要拉着我一起面对危险？” 秦砚：“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你了。” 陆辛夷看着他，没说话。 “我现在是江南西路转运使，算是一方大吏，也有了一些自己的势力……” “才两个月就培养了忠心的势力？” 两个月就培养出了忠心？ 不是她抬杠，是真的不太能理解古人的这份忠心。 “那什么……”秦砚有些不好意思：“我收留了莫少棠之前的那些江湖侠客。” “啥？”陆辛夷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砚压低声音：“莫少棠是江湖人，对朝廷来说，他算是干了不少对朝廷不利的事，也就没有证据，不然抓起来砍头都不冤枉。 但他们那些人是真的有本事，也很仗义，算是侠肝义胆。做的那些所谓的坏事，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来说，其实是好事。” “这个官场有太多的贪官，有时候官官相护只手遮天，以前的我幼稚的觉得等陛下掌握了权利后就能肃清。 离开开封府后才知道自己还是太想当然了，所以我私心觉得，对一些这样深明大义的江湖侠客，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那些贪官。” “我知道作为朝廷官员这么想很无能也很幼稚，但离开京城一路走来，短短时日真的看到了太多的不公。 每年呈现给大理寺复审或者受害人来开封府告状，只是这些案子里少之又少的一部分。” 发现自己又扯到了官场，秦砚赶紧道：“我想说的是，我承诺会给他们一些便利，如果我不能正面惩罚这些贪官，那就让他们出手。” 陆辛夷很想说一句脏话：我了个大草，这是什么操作？ 最后还是忍住了，她很惊愕：“你就不怕终有一日你成为那个最大的贪官？毕竟一个人一旦拥有的权力太过于庞大，就会滋生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比如摄政王。” “或者说你不怕这些人因为有你的纵容会变本加厉，最后变成了一群一个不满意或者道听途说谁是贪官就敢去杀的一群暴徒？” “他们不会。”秦砚说：“他们都有一颗侠义之心。” 陆辛夷：“我相信你跟他们在这一刻都是处于好心善意的，但既然太祖制定了法律，一切都要以法律为准绳。 如果每个人觉得谁有罪谁是贪官都可以动手，那这个社会还有秩序可言吗？” “不是这样的。”秦砚道：“只有查明真相谁真的是贪官，我核准后才可以。他们就像是你写的那个话本子里提到的七侠五义一样。” 第400章 秦疯子（1） “是人就会变。”陆辛夷道：“你身为官，一旦赋予了他们在某些事情上所拥有的特权，那么私心就会被慢慢滋养慢慢放大。养虎为患，最后你终究会被虎伤。” “还有你自己，秦砚，你怎么敢保证你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利用这些人来排除异己？” 陆辛夷问的一针见血。 秦砚看着她许久，最后才道：“我不能跟你保证。” “什么？”陆辛夷以为自己听错了。 秦砚这会儿看着下山的台阶，“辛夷，我想拥有权力。” 陆辛夷有些不解，他现在还不算拥有权力吗？她再无知，也知道转运使权力有多大。 大胤的转运使，能掌握地方财政，考察地方官吏，举荐才能等。 就前面两条，就能掌握地方官的命门，这样权力还不够大吗？那还要怎么才算大？像摄政王那样只手遮天吗？ 秦砚继续看着远方：“只有拥有一定的权力，能做的事情才能更多。” 说完看着陆辛夷：“我有很多事想做，所以我必须有一个能力强大又忠心于我的队伍。你可以理解为敬王身边的那些暗卫。” “王爷他们从小就开始培养这些人，但我没时间，也来不及，我只能找这些绿林好汉。” “可这不一样。”陆辛夷强调：“欲速则不达，绿林好汉看似侠义，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桀骜不驯惯了，怎么会遵守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规则呢？ 或许现在能遵守规则，但时间一长他们的心越大，到时候你的规则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小孩子玩意儿罢了。” “不出事还行，要是出了事，秦砚，他们有功夫，可以跑，可以逃，可以隐退江湖，朝廷上哪里去找他们？但你，你呢，你能逃到哪里去？你的家眷族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陆辛夷伸出食指，狠狠的戳着秦砚的胸口：“秦砚，你在玩火自焚。” 她说一个字戳一下，最后一下一使劲儿，秦砚都被戳的倒退一步。 但他却笑了，像个神经病。 陆辛夷气的直接抬脚给了他一下：“你笑屁啊，我告诉你秦砚，你要是一意孤行，开封府的虎头铡，最后不会对你留情的。” “我知道。”秦砚笑着道， “可辛夷，我想要在官场走的更久，我就必须要这么做。” “你之前在开封府的时候也不这样啊。”陆辛夷不理解秦砚怎么忽然就从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官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么激进，这么冒险，这么的极端。 秦砚被踹也没生气，知道她真生气了是会动手和动脚的。 她这样才好，这样才没有把他当“外人”。 秦砚道：“在开封府，一些普通案件才交给开封府，一些大的案件，一般都是交给大理寺，所以开封府虽然每天都很忙，但除了一两件大案，一般涉及到官员的，很少。” “离开京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混乱，才知道官官相护有多么的恶劣。 摄政王是这些官官相护的源头，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摄政王扳倒，所以我只能让这些贪官有敬畏心，想让他们在生贪念的时候，会因为畏惧这些江湖人而有所收敛。” “你这是以暴制暴，最后你也会被反噬的。”陆辛夷狠吸一口气，撂下狠话：“你这般疯狂，想过你的家人会如何吗？” 秦砚要说话，陆辛夷举手打断他：“是，你想说你有权利了，别人就不敢动你自然也不敢动你的家人，但秦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也说了要让那些贪官有敬畏，那么你怎么保证那些贪官不会合起来找更厉害的人来找你索命？ 秦砚，我们要对人性要心存敬畏，对律法也要心存敬畏。一旦没有了敬畏心，你将变得非常可怕，你会成为第二个摄政王。” 屠龙少年将再次变成恶龙。 秦砚：“我不会。” 他说的斩钉截铁。 陆辛夷翻个白眼，说不通了，她气得就要下山。 这人已经疯魔了，交谈不下去了。 秦砚赶紧追上再次拉着她的胳膊：“因为我有你啊，你会时刻站在我身边盯着我不允许我做坏事的，对吧。” “滚。”陆辛夷火爆的一把甩开他的手，冲他喊：“我可不是你娘，没义务天天盯着你。 而且老娘也不是唐僧，你更不是孙悟空。我做不了你头上的紧箍咒。 秦砚，你是话本子看多了还是这么多年没有女人给你脑子憋坏了？” 陆辛夷已经被他气的口不择言了，“怎么的？你以为我就没有私心我就不会变吗？你别给我戴高帽秦砚，我只知道，一旦一个人有了疯的迹象，那离彻底疯魔也不远了。” “我认识的秦砚是一个玉树临风为民请命为正义而战的秦大人不是一个汲汲营营打着正义旗帜乱杀的秦疯子。”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陆辛夷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看着她生气着急骂自己的泼辣劲儿，秦砚再一次笑了。 “笑你老母啊。”陆辛夷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想起人家老母也在道观顿时又有些心虚。 母亲被骂，秦砚确实有些意外。 陆辛夷有一秒心虚，但还是嘴硬道：“看，以后你要是做了坏事，人家不但骂你，还要骂你母亲，骂你祖宗十八代，估计还要骂你生儿子没屁y。” 秦砚抓着她的两只手手腕：“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刚才逗你的。” 陆辛夷：“……” “秦砚你他妈有病吧。”陆辛夷这次是真生气了，骂完后使劲儿的甩开他的手，对远处的人喊：“走，下山了。” 她刚才那句骂后面跟着的人都听见了，看着秦大人被骂，大家也不敢说什么，赶紧小跑着追上陆辛夷。 秦砚不敢再抓她的手，怕她挣扎之间滚下山去，只小跑着拦在她前头：“别别别，刚才是逗你的，但接下来要说的是真的，你先跟我回客院行吗？” 陆辛夷不搭理他。 想到刚才自己那番自以为是的发言，就想给秦砚一脚踹的直接滚下山去摔的让他躺个十天半个月才好。 “辛夷，辛夷……”秦砚张开双手还在拦着她。 “辛夷是你叫的？”陆辛夷气呼呼的质问。 第401章 秦疯子（2） 秦砚见她是真生气了，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道：“你就信我一次，刚才说那些是我之前真实的想法，但就像你说的，我能控制我自己，但我不能控制他们。” “所以那些只在我脑子里想过。我不会真的去干。我有个计划想跟你说说，你看行不行，你要觉得也不行，那我就不做。” “真的，陆东家，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秦砚竖着一根手指头，“就一次，如果我说完后你还想下山，那我们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陆辛夷声音陡然拔高：“你威胁我？” 秦砚叹气：“没有，我……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我要说‘孤灯不眠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你肯定又不愿意听，那我只能跟你说这些，你喜欢听这些。” 看着他这样，陆辛夷是又生气又不忍。 她心知道一旦对一个男人心软，那可就死定了。 这是她第二次对秦砚心软。 随即她道：“好，秦砚，我就再听你说一会儿，你要是再骗我，那我们俩这辈子就真的后会无期了。”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秦砚心里一抖，莫名有些紧张，但还是点点头：“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陆辛夷点头，确实冷，站在这山门口，风呼呼的往脸上拍。 于是她转身率先往里走。 秦砚站在那松了好一大口气，而后跟上，步履轻快多了。 剩下几个丫鬟跟护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人谈了什么，秦大人又是挨打又是挨骂还不敢还手还口的。 秦砚：“跟上。” 说完又追上陆辛夷，跟她并排走着。 忽然，陆辛夷问：“你之前说如果是以前你还是会自己独自面对危险，今日为何会有改变？” 秦砚抿了抿唇：“之前有人跟我说，如果还没有准备好就不要轻易的让你走进我的生活。不然我会后悔终生的。他还举了例子，确实挺惨的。” “但今天山须子道长跟我说，我今天会遇到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如果我继续一意孤行，我会后悔终身。” “两个人都跟我说我会后悔终身。”秦砚露出一个苦笑来，随即道：“所以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你的时候，那个心情怎么说呢……” “有惊喜，庆幸，还有后怕跟心虚。” “看到你的惊喜，庆幸山须子说的那个很重要的人是你，也后怕遇到的人是你，怕哪里没注意我们就此走散，我真的会后悔终生。心虚的是我之前的那些自以为是你不会轻易原谅。” 听到秦砚这一番略显油腻的话，陆辛夷心里是有些得意的。 感觉自己终于找回了那次的场子，心里甚至有个小人在那叉腰得意：看吧，陆辛夷，你还是将秦砚给拿下了。 但她嘴里却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山须子说的是我而不是你娘呢？毕竟她今天也在这里呢？” 秦砚一腔柔情被她这么一说，瞬间就跟有一盆冷水迎面泼来似的，刚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但没关系，他知道她就是这德行，在跟她说这些的同时，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一行人左转右转，来到了秦砚居住的小院子。 秦母早就在这里歇下了，丫鬟婆子看到秦砚过来，纷纷上前见礼。 而后好奇的看着陆辛夷他们。 不知道她怎么又跟他们家老爷认识了。 秦砚：“我娘住了这边，那你们就住这边的厢房吧。” 秦砚好歹是江南西路转运使，来龙虎山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面子的，可以给一个带厢房的院子的。 陆辛夷没意见，带着她们几个来到旁边的厢房。 那几个人知道这两人还有话没说完，商陆道：“东家，这边我收拾下，要不您去秦大人那边坐坐？” 大白天的，还有人守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秦砚拽着陆辛夷的袖子往自己的房间走，还小声道：“我是真的有事要说，你很多次都给了我破案的思路，我想跟你说说，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听他说的这么正经，陆辛夷就任由他拉着：“行，去你房间说。” 两人来到了秦砚居住的房间，这里的摆设都很简单。 陆辛夷打量了一眼问：“咦？怎么没看到云舒跟莫护卫啊？” “他们都有事。”秦砚说着，摸了摸茶壶，里面的水已经凉了，他起身喊来婆子，让她们把热水烧了送来。 等热水的功夫，秦砚问她：“你怎么会来龙虎山。” 陆辛夷道：“城南那边下雪的还是很塌了不少，死了不少人，朝廷没钱，我们就搞了个募捐……” 陆辛夷把这些事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 秦砚止不住的点头，他只知道赈灾这事，但没想到这里还有她的事。 陆辛夷：“我怕有人盯上我，正好敬王要派人出来买粮食，我正好也打算回老家将我娘的一些遗物放在崔少保的衣冠冢里，你看到的那些护卫，都是敬王派人保护我的。” “敬王对你很好。” 陆辛夷点头：“嗯，他看在崔少保的面子上，对我很好。” 秦砚想起敬王跟他说的关于崔少保的话，要是辛夷知道敬王那么惦记她爹，不知道还会不会跟敬王相处融洽。 陆辛夷问：“你呢？你怎么会来龙虎山？” “转运使有巡查地方政务的权利，我正好来这边，然后就想到了当年在龙虎山求符。就想着再来求一张给你，我那张你还我了。” 陆辛夷：“那你这次求到了吗？” 秦砚有些尴尬：“山须子没给，说我不需要，关键时候会有人帮助我。” 陆辛夷闻言立刻压低声音：“你确定当年我们的娘是跟这个山须子求的护身符？” 秦砚很肯定的点点头。 陆辛夷不说话了，既然是真有本事的，怎么说的话这么像骗子呢？ “怎么了？”秦砚问：“还没问你呢，你求到了吗？” “没呢。”陆辛夷道：“连理由都跟你刚才说的一样。” 秦砚笑：“山须子是个比较随性的人，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第402章 秦疯子（3） 正好这个时候婆子把热水送来了，秦砚给她倒了一杯水后才道：“京城那边的事我这边知道一些。摄政王把罪责都推给了明喆郡王，明喆郡王被贬为庶人后又被判流放。” 陆辛夷：“听说了一些，没想到摄政王是这么一个猥琐的老头。居然让自己的亲儿子顶罪。” “可不是。”秦砚道：“谁都没想到他能让亲儿子顶罪。明喆已经被流放了。” 陆辛夷好奇地问：“摄政王那边就这么看着亲儿子被流放？” “不会。”秦砚道：“这里面的可操作性太多了，我要跟你说的事也跟这个有关。 其实只要收买好押解的官差，到时候路上换个人代替明喆去流放，他本人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你在开封府的时候也有人这么干？” 秦砚：“有一些案子在律法上来说是错，得伏法。但在人情跟伦理来说又不该如此判，但没办法。律法大于一切。碰到这种案子，我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方说有一个案子，一个小伙子干完农活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妇人被调戏，他上去阻止，结果在阻止的过程中，对方不小心摔到石头上，死了。” 陆辛夷：“……” 原来古代也有做好事反被人讹上的事。 “对方有罪但罪不至死，结果人死了，家属肯定不会罢休。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开封府只能按照律法来，一般会流放，但会安排流放得地方比较好过一些。 在流放的这个过程中，我们也会交代押解的官差，对他照顾点，到了流放地，官差也会跟当地的管理人交代一二，那么这个人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我们大胤履历规定，像这种人这种事，一般会判流放两年，上限是六年，时间一到，他还是能回来的。” 原来如此，陆辛夷听的是连连点头，看来大胤律还是通情理的。 秦砚见她听的津津有味，说得更详细了：“明喆这种完全不一样，他是直接李代桃僵，路上直接换个人来替他流放。 虽然这次押解也有开封府的差役，但还有御史台以及大理寺的。这样就会造成对方有机可乘。” “所以明喆现在跑了吗？”陆辛夷问。 “恰恰相反。”秦砚坐在她对面：“这一路走来，明喆有很多机会可以离开，摄政王那边也确实有人来跟他接洽让他走，但每次都被他拒绝了。” 陆辛夷很惊讶，她虽然不了解明喆，但仅仅几次的接触，也让她知道那是个飞扬跋扈额耽于享乐的人。 这样的人居然不趁机金蝉脱壳继续去想了过别人努力一辈子都过不上的日子，简直是匪夷所思。 “为什么？”陆辛夷问了出来。 秦砚摇头：“不知道，但根据我的人传来的消息，明喆对他爹很失望，所以并不想按照他爹的意思去做。” 陆辛夷点点头，就是这人的反骨占据了高地。 她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开封府押解的官差是你的人？” 秦砚点了点头，其实不全是，在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就派人赶过去一路盯着了。 “现在明喆不肯离开，摄政王这边又找借口身体不好，一直没上朝，现在他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就找不到错处。” “我要跟你说的计划就是好我打算找机会假装摄政王的人将明喆郡王劫走，到时候把这个锅扣给他，逼他动手，只有他动了，我们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你想动摄政王？”陆辛夷很惊讶，没看出来他还有这样的野心。 秦砚没反驳，“陛下太过于仁慈，并不想要摄政王的命，只想让他交出权利，可皇家不适合仁慈。” 秦砚道：“他不死陛下就不可能完全掌握朝堂的，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想走捷径想靠关系上位的人投靠与他，这种风气会越演越烈，大胤朝堂就不能恢复清明。” “朝堂不清明，老百姓哪里来的好日子过？” “可水至清则无鱼。”陆辛夷道：“任何朝代都不能做到这点。” 朱元璋时代，有个叫钱用勤的官员，因为贪污了六十两被判死刑。 朱元璋在位期间杀了十五万的贪官，这种反贪手段历史上都没有。 但最后呢，明朝的腐败越演越烈。 明朝是反贪污最严厉的朝代，但也是贪污最严重的朝代，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秦砚叹息一声：“我知道，户部没钱大家也都知道，可没有人敢去清查户部？为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户部的钱，一部分进了太后的口袋，一部分进了摄政王的口袋，只有很少一部分用在了老百姓身上。” “太后虽然不管朝政了，但很多官员遇到事情，还是会走太后的路子，去年你知道有多少新科进士走太后的路子去当官的吗？” 陆辛夷摇头。 秦砚：“去岁进士一共一百八十七人，其中走摄政王的后门获得外放的有六十四人，走太后的路子的有四十六人。 这些还不包括没考中进士但家里有钱想走门路获取官位的有钱举人。 剩下的进士中，只有一半家里有些门路的正常获得吏部授官，剩下的一小部分被派往了那些没人愿意去的偏远地区当一个没什么油水的小吏。 去岁的进士们，至今有一半还在京城等吏部派官。” “辛夷，大胤才历经四代，第四代才开始，前后也才一百二十多年的历史，官场就已经如此黑暗。我实在是……” 他搓了一把脸：“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但读史使人明智，纵观历史，每一个朝代更替的最大原因都是官场腐败、官逼民反……” 看着秦砚说着说着情绪又激动起来，陆辛夷将捂手的茶杯递给他。 秦砚接过，一口喝干了。 他放下杯子继续道：“现在摄政王处在风口浪尖上，他虽然没上朝，但所有人都知道明喆是他的替罪羊。他连亲儿子都能拉出来挡罪，那些跟着他的人又有什么下场？” 这些言论也是他们让人传的。 皇帝只想把权力从摄政王的手里拿来，没想过要他死。 但秦砚跟敬王都深知，摄政王不死，这一切会继续恶性循环。 第403章 我只能赌 陆辛夷听着秦砚跟她详细的解说如今的大胤朝堂，总有种违和感。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秦大人不是一个话痨。 但今天的秦大人，明明几句就能总结的话，他是掰碎了反复说给她听，生怕她听不懂似的。 想到他之前说他想多跟她说会儿话，说那些情情爱爱自己又不愿意听。 哎，其实不是不愿意听，主要是不能给出相对的回应。 面对在意的人，陆辛夷的感情是很内敛的，面对在乎的人，那些肉麻的话她是打死都说不出来，那些话烫嘴。 别听她嘴里说着放下，也会用一些行动来证明自己已经放下，表现出一种洒脱坦然感，但其实她这人长情，放进心里的人，是轻易拿不出来的。 此刻看着秦砚还在滔滔不绝，陆辛夷也没打断他。 最后问他：“那你最后会杀了明喆吗？” 秦砚摇头：“:不杀他。” 明喆还有用的，他要留着。 但如果明喆不配合，那么还是会杀的。这点秦砚不会跟陆辛夷说了。 他得让自己的形象在她的心里端正一点。 江南西路的贪官太多了，想要一一搜集证据太难时间线也会拉的很长，适当的时候，他还是会用之前说的办法的。 他既然出了京城，那就要成为陛下手里的刀，他就得用最快最有利的办法，还江南西路一片清明，让陛下看到他更多的价值。 不过，他会做的更加隐秘点，不能让人知道是他做的，就算猜到了，也拿他没办法。 陆辛夷不解：“那你说半天是为了……？” 秦砚没有直接回答：“明喆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摄政王府抛弃了他，我想以他的性格只要稍加利用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我的人试探了下，他对他爹的仇恨很大，引导一下再许以好处，他应该很愿意成为下一代的亲王的。” 毕竟摄政王那边还有两万的私兵，他的派系还有一些手握兵权的人，这些人不得不防，要是明喆能为他们所用，那么扳倒摄政王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如果能兵不血刃解决这个麻烦，不管对老百姓还是对朝廷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 当然了，他不否认这件事要是办成了，对他的好处也很多。 “你觉得我这个计划如何？”秦砚问。 其实这些真没必要跟陆辛夷说，但秦砚找不到别的事来跟她说话了。 “这个计划是你制定的，还是……”她指了指上面。 “我。”秦砚说。 陛下是真不知道，但敬王是知道的，或者说这里面有一部分是敬王授意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的信息。 敬王那么多年的亲王可不是白做的。 他知道敬王有心栽培他，那么他就必须要做出一些成绩来让自己站稳，也对得起敬王的栽培，然后敬王应该就不会给他的感情路制造这么多的障碍了。 只有他足够强大起来，敬王才会放心把她交给自己。 当然，前提是她愿意，她要是不愿意，不管是敬王还是他自己，都不会强迫。 他们都知道她的性格。 “那事后陛下要是跟你清算呢？”陆辛夷有些担心的问，毕竟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些成为皇帝手里刀的人，最后可都没什么好的下场。 “我只能赌。”秦砚道：“赌陛下不会追究我的责任，赌陛下其实心里也想这么做的。” 陛下表现的不忍除掉摄政王，那他就给摄政王这一脉留下一个傀儡就好了，前提是明喆听话，不自己找死。 这样世人也就不能说陛下连亲叔叔都不放过了，那些朝臣也没了攻击陛下的借口了。 “如果能这样最好，老百姓就不用担心兵祸了。”这句话陆辛夷说的很真心。 一旦打起来，第一波受灾的就是老百姓。 打仗要粮食，粮食从哪里来？就目前户部的情况是拿不出来军费的。 秦砚松了一口气，刚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喊：“砚儿……” 两人对视一眼，秦砚连忙应了一声。 秦母走了进来，这才一个月，看着儿子比之前又瘦了一些，秦母心疼坏了。 拉着秦砚的手就是一顿埋怨。 陆辛夷站敢在那有些尴尬，想走，但又不好意思打断母子二人的谈话。 秦砚看到了陆辛夷的不自在，刚要打断秦母的话要介绍的时候，秦母先他一步停住了话头，看着陆辛夷笑道：“姑娘，真是巧啊。” “秦老夫人。”陆辛夷行了个礼。 秦母看了一眼儿子，又说了一遍昨天在酒肆的事。 而后道：“多亏姑娘提醒，不然娘就要给你惹麻烦了。” 陆辛夷跟秦砚说的时候可没这么仔细，只简单的一笔带过而已。 秦砚闻言心里十分感动，猜到她肯定是猜出了是自己母亲才这般提醒的。 “娘，还没跟你介绍下，这位就是我在京城认识的很好的朋友，陆辛夷陆东家。” 秦母很是意外，她也想过那位陆姑娘肯定是个长的不错又聪慧的女子，但没意外儿子说的姑娘居然是这么个漂亮的人儿。 男人啊，都是好色之徒，他儿子也不例外啊。 秦母拉着陆辛夷的手：“原来你就是陆辛夷陆姑娘啊，砚儿过年回来的时候跟我提到过你，我知道你是聪慧的，但没想到也如此漂亮。” 陆辛夷看了秦砚一眼，心里十分尴尬，但表面还算镇定。 “秦老夫人过奖了。” “陆姑娘，坐。”秦母拉着陆辛夷入座。 秦砚知道她不自在，而且他也怕母亲的一些话会适得其反，就道：“娘，陆东家长途劳顿，刚才又跟我商议了很多事，早就累了，让陆东家先回去休息下，回头咱们再聊。” 秦母看了儿子一眼，她还想帮儿子多留对方一会儿呢。 但还是听儿子的。 “那行，陆姑娘，你先去休息休息，我们晚点儿再说说话。” 陆辛夷：“好的老夫人，秦大人，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等陆辛夷一走，秦母就问：“你们聊的怎么样了？” “娘，我们聊的是正事。”秦砚无奈，“你不要表现的太热情了，我怕您给她吓跑了。” 秦母打了他一下：“你娘虽然耳根子软了点，很多事确实不懂，但你跟我说我不就懂了。” “你看，她远在京城，你们俩都能在这里遇到，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天爷都在给你们牵线呢。” 第404章 秦母 “娘……”秦砚抓着他娘的手：“是儿子做的不够好，这次您既然来了这边，不如就跟我一道去隆兴府吧。老宅那边让一个忠仆打理就好了。” 母亲见识不多，自己就更应该让她跟着自己住，带着她多见见世面。 目前他身边也没有女眷，之前就有好几个下属送来一些女子，被他痛斥后倒是收敛了不少。 但府上没有女眷确实很不方便，一些同僚家眷的接待，母亲正好能替他周全。 秦母这次答应的很爽快：“好，这次本来也想去你那住个把月的。” “您就常住吧。”秦砚道：“府里没有女眷，我这边有时候也不是太方便。” 秦母想劝他早点成婚，最后还是没说。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儿子既然认定了那个陆姑娘，那就顺着他吧。 娶一个自己喜欢的，总是要好不少的。 不能像她，不然一辈子都毁了。 这边母子俩聊着以后的事，陆辛夷回到厢房，商陆她们已经收拾干净了。 爬了一天的山很累，又错过了饭点，这会儿是又累又饿。 但道观这边是到点才有的吃。 几个人将带上来的点心分了分后就各自歇下了。 这里住宿环境一般，厢房也只有两间，就只能女的住一间，男人们住一间了。 陆辛夷感觉刚睡着，就听到有人喊她，睁开眼见是半夏，外面的天似乎已经黑了。 半夏低声道：“东家，秦大人过来请您，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陆辛夷赶紧坐起来，半夏伺候她重新梳了头发。 好在她们都是伺候贵人们的，出门都会多准备一身衣服，以防万一。 秦砚让人把饭菜送到小院子里来，作为江南西路转运使，这点面子道观还是会给的。 不过饭菜还没送来，膳堂离他们这里还有点路呢。 陆辛夷先是见礼：“抱歉，来晚了。” 秦母立刻道：“不晚不晚，是我想跟陆姑娘多说会儿话，这才催的你没睡好。” 陆辛夷得体的笑道：“老夫人说笑了。” 秦砚感觉出来她有些不太自在。 他知道陆辛夷是因为不熟才显得有些见外，并不是故意跟自己拿乔不搭理母亲给母亲难看。 秦母也感觉出来陆辛夷对她并不亲近，或许是昨日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心里虽然有些不得劲，但也有些怪自己耳根子软，在人家姑娘面前给儿子丢人了。 秦砚下午跟秦母简单说了下陆辛夷的身世，自然也说了崔少保。 听完后秦母也是有些唏嘘的，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但秦母是知道儿子的性格的，这么些年她写信催了多少次都没用。 这次儿子开了口，她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抱孙子呢。 自古以来，父母都是犟不过孩子的。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希望儿子能得偿所愿，毕竟儿子高兴，她才高兴。 再说人家家世也不差的，清河崔氏的名声她再无知也是知道一些的。 要是清河崔氏正儿八经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姑娘，还真不一定能看上自己家儿子。 毕竟儿子就只剩下她这一个寡母了，在那些人眼里，儿子这样的家庭，他们也是看不上的。 双方都有些瑕疵，谁也不嫌弃谁，就这样也挺好。 秦母自己给自己劝好了。 怕母亲多想，秦砚又把当年在龙虎山求符这一段也说了，只是秦母想不起来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拿着这个话题找话跟陆辛夷聊。 就冲着她昨天说的那些话，这也是个热心的好姑娘。 再说低头娶媳妇，他们想让人家姑娘嫁进门，低低头没什么。 于是感觉到了陆辛夷的不亲近后，秦母赶紧找话题道：“陆姑娘，砚儿下午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当年咱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缘分呢。” 得知有了这一段过往后，秦母也猜到儿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成婚了，感情那个时候就惦记上了。 这点秦母是冤枉秦砚了，那时候陆辛夷才多大？小丫头同一个，秦砚又不是禽兽。 只是他记忆比较好，公堂上见到的时候也只觉得有些眼熟而已，后来才慢慢想起来的。 再加上她的行事风格以及睿智的头脑跟口才都让他刮目相看，本着曾经认识的一段缘分，才会相帮一二的。 只是一来二去的，就情不知所起了。 秦母虽然不记得了，但这会儿跟陆辛夷说起来就仿佛她还在昨天似的。 陆辛夷也察觉到秦母在迁就自己，也挑拣一些话题符合秦母的，一时间倒是相谈甚欢。 秦母很满意，她愿意接话就说明是个讲理的人，这样就挺好。 所以这人啊，只要你愿意，或者你有利可图，那就什么关系都能处下来。 聊了会儿，有道长送来了饭菜，半夏等人接过后过来伺候。 秦母带来的丫鬟在商陆跟半夏跟前就显得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那一套程序，给秦母都看傻了。 陆辛夷知道商陆她们是故意的，所以等她们伺候了一会儿才道：“你们也下去吃吧。” 半夏等人这才下去。 秦砚赶紧道：“你们几个也下去吧。” 秦府的下人赶紧跟着走了。 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秦母吃完就以太累早点回去休息为借口，把空间留给两人。 很快饭菜被收拾干净，商陆泡了茶送进来。 秦砚给陆辛夷倒了一杯问：“你明日就走？” “嗯，”陆辛夷道：“还要去买粮食。” 秦砚：“我这边也收到了敬王的信，年前也买了一些粮食送回了京城。 不过去岁周边水患，虽然没波及到江南西路，但这边的粮食也有不少运到了外地，价格也比往年高。 这又刚过完年，后面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估计其他地方不太好买，就算有，价格也不会便宜的。” “不好买也要买。” “要不你跟我去隆兴府。”秦砚道：“那边有几个做粮食生意的大户，我再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陆辛夷看着他。 秦砚大方承认：“确实有私心，这次好不容易遇见，你一走再见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除了每年年底回京述职外，无召也不得回京。” 第405章 且行且看 陆辛夷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走几个地方，但她要做的事太多了，耽误不得。 “天气已经回暖，我得回去了，今年打算多种植一些辣椒。胡管事被我派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不回去盯着心里不放心。” 秦砚闻言叹息一声，“你给我的种子，我也分给了一些百姓。” 陆辛夷：“如果你这边消化不掉，可以腌制好后送回京城，价格不会给你低的。” “不用。”秦砚道：“你给我写的那些菜方很好，我打算也开个食肆。” 他也得攒点私房钱娶媳妇不是。 虽然官员不能做生意，但大部分官员都参与了生意。 云舒之所以没来，就是在替他忙这些事。 眼看时间不早，再不说估计又不了了之了。 秦砚鼓起勇气问：“辛夷，你能再给我一些时间吗？” 陆辛夷看着他。 秦砚也看着她：“我知道提这样的要求不合适，之前是我做错了，你行行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砚。”陆辛夷看着他：“我在京城，你最少两三年内都不能调回京城，我们俩就这么隔着千山万水，你觉得会有结果吗？” “会的。”秦砚笃定道：“你等等我，两年，两年之内我一定回到京城娶你。” 见她不说话，他又赶紧加了一句：“这两年我保证我身边也不会出现任何女人，以后也不会，我只想跟你一起过日子……” “辛夷，”秦砚想握她的手，但指尖动了动还是没敢：“相信我一次，好吗？” “好。” 秦砚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就听陆辛夷继续道：“那就两年为期限，但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比起那些，我更希望我们都好好活着。” 这是陆辛夷的心里话。 不在一起也不会死，但要是真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秦砚连连点头：“好，好，我们一定都能好好活着看到大胤的盛世的。” 时间不早，半夏进来催促：“东家，我们得早点休息了，明日还要下山赶路。” 陆辛夷起身。 秦砚也跟着站起来，从荷包里掏出那张符：“出门在外，你拿着。” 荷包还要留着。 陆辛夷：“你身在官场，比我更需要。” 秦砚：“我明日再去找山须子，不行就多来几次，等他烦不胜烦总会给我的，你不拿着我不安心。” 陆辛夷看他一眼，最后还是接了，算是个信物吧。 秦砚这才满意的笑了。 等陆辛夷回屋后，秦砚这边并没有歇息。 侍卫送来好几封信。 秦砚一一看完后对他道：“让少棠那边动手吧，记住要稳一点，不要让人联想到是我们干的，如果他不配合，强行带走。” 说出这话的秦砚，面容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刚硬，哪里还有在陆辛夷面前的样子。 “是。”侍卫拱手后离开，没惊动陆辛夷这边的人。 他身边的这几个得力侍卫，也是敬王给的。 他自己培养的人，还需要成长的时间。 这次他离开京城，确实挑选了不少人带走，但这些人还需要时间成长，也需要磨练。 在未来，他们都会成为他的心腹。 在敬王一系列的骚操作下，本来君子如玉刚正不阿的秦大人，也开始近墨者黑了。 第二天天刚亮，秦砚跟秦母的院子里灯还是黑着的时候，陆辛夷等人就起来并收拾好了。 一行人没弄出太大动静，但在他们开门的时候，秦砚那边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精神看着尚可，不知道是一夜没睡还是早早起来了。 秦砚来到房门口，对陆辛夷道：“我送你下山。” 陆辛夷点点头。 一行人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小院。 他们俩走在前面，众人隔了一丈的距离跟着。 沿途没有什么香客，只有一些道长在那边锻炼身体。 走了一段距离，趁着天色还没全亮，秦砚悄咪咪的用手指勾了一下陆辛夷的。 虽然她昨晚答应了，但秦砚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陆辛夷目视前方，没反抗。 有时候女人的不反抗，就是一种默许。 这是秦母告诉他的。 于是第二次，秦砚直接握住了陆辛夷的手。 他的手掌心有点潮巴巴的，陆辛夷侧目问他：“秦大人还紧张啊……” “不紧张。”秦砚嘴硬：“就是心跳有点快。” 众人在后面都看见了，但也都假装没看见，主子们的事，他们没资格说什么。 此刻说什么都显得有些煞风景，所以两人索性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拉着手走到了山门口。 正好太阳从东面露出霞光，染红了那一片的天空。 两人就这么站着拉着手，看着太阳升起。 能在这里留宿的香客不多，山下的香客还没上来，所以山门这块，除了打扫的道长，也没其他人了。 等太阳完全升起，陆辛夷挣了下手，对他道：“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嗯。”秦砚又紧紧握了一下才松开，“你也尽快回京，路上注意安全，那个，我们的事先不要告诉敬王行吗？” 陆辛夷：“不说的话他再给我安排相看那我就去了。” 秦砚心塞，最后有些委屈地告状：“你相看的那几个，他都有来信跟我说，还画了像给我看。每次还要问上一句配不配，简直坏透了。” 陆辛夷惊讶，没想到四叔还有这份闲情雅致呢。 随即又明白为何这次再见秦砚他会显得这么急切了。 这人啊，还是犯贱。 秦砚是，她也是。 “我来想办法。”陆辛夷道，既然答应了，那这次就好好处。 毕竟她也不想这么早成亲，不管成不成的，她都有个挡箭牌，面对流言蜚语，总是要轻松点。 而且过完年她才十九，等秦砚两年也才二十一，还年轻着呢。 她昨晚也想过最后要是秦砚失信会如何。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秦砚来，她嫁，俩人好歹还有点感情基础，比那些盲婚哑嫁那些痴男怨女要好一些，相互包容应该也能好好过一辈子。 他不来她也能过得不错，并且还能利用这件事让自己活得更精彩。 看今天他那架势，未来很有可能成为重臣，如果他真失信于自己，那么她只要稍加算计，他应该会心甘情愿欠自己一个天大人情。 有这么个重臣欠自己应该也算是个护身符。 陆辛夷不觉得把秦砚想的这么坏有什么不对，一切，都且行且看吧。 第406章 呼之欲出的身世 一行人下山来到之前居住的客栈，在此稍作休息后吃了午饭便离开了此处，前去跟鲁掌柜汇合。 等众人汇合的时候，鲁掌柜这边已经购买够了一船的粮食。 看到陆辛夷来，鲁掌柜道：“陆东家，王爷那边来信催您回去了，正好这一船粮食也够了，您就跟着粮船回京，我等还得继续南下收购粮食。” “好。”陆辛夷看看外面的油菜，婺源的油菜已经冒头了，京城气温虽然低一些，但等自己赶回去估计也差不多了。 两个庄子二十来亩的地，她还得规划规划，毕竟想种的东西太多了。 她把敬王给她的钱还剩下的部分都留给了鲁掌柜，两日后，所有的粮食全部装了船，陆辛夷等人也登了船。 船从婺源渡口进入长江，再从镇江口入运河，抵达京都。 这次有了经验，陆辛夷买了不少酸口的乌梅杏脯，这些酸口食物能在晕船的时候压一压。 一行人历时半个月，终于抵达京城。 抵达京城渡口的时候已经是了二月的中旬了。 管家带着马车在渡口等着，陆辛夷等人一下船，管家就小跑了过去。 看着陆辛夷就啧啧了好几声，心疼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管家伯伯。”陆辛夷挽着管家的胳膊故意撒娇道：“人家好想你呢，都是想你想瘦的。” 管家哈哈笑：“这话可不能让王爷听见了，不然可是要跟我生气的。” “哼，让他生气去。” 两人说笑着上了马车。 回到常乐坊的家，陆辛夷只想躺下睡个三天三夜。 结果就看到了坐在那等着她的敬王。 “四叔。”陆辛夷喊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敬王看着她的第一句话也是：“瘦了，看来吃了不少苦。” “没有，”陆辛夷道：“主要是有点晕船，饿瘦的，吃几顿就补回来了，还有就是想您想瘦的。” 说这话的时候还跟管家眨了下眼睛，管家低着头偷笑。 敬王被哄得很开心，“这话我只能信前半部分，行了，你去洗漱下，我让厨房备饭，吃好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听敬王这么说，陆辛夷也收起了笑：“好。” 半夏等人顾不得休息，又伺候陆辛夷洗漱。 等她洗漱好头发擦干吃好好饭，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管家摆好茶具就出去了。 敬王开始泡茶。 而后问：“这次回去还顺利吗？” “不算太顺利。”陆辛夷接过他递来的茶，将村子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下。 敬王点点头，“你们久不出现，他们存了霸占你们家产的事也很正常。你留人在那边修缮，以后要住过去？” 陆辛夷也没瞒着：“打算在那边置办点产业。”又把自己买了两个山头的事说了：“打算种点茶，那边出名茶。” “你娘跟你爹的事都办好了？”敬王问。 陆辛夷瞬间就想到了那把精致的匕首。 她不知道要不要说，可目前能帮助她解开谜题的，也就只有敬王了。 敬王不会害她，要真的有什么问题，也只有他能给自己答案。 “四叔，你等一下。”说着陆辛夷起身回到房间，将装着那根簪子以及那把精致的匕首的匣子拿了出来来，而后坐下，将匣子推到敬王跟前。 “里面的簪子，是我娘的遗物，这次回去主要目的是想把她的遗物跟崔少保的放在一起，也算是另一个形式的合葬了吧。” “结果在里面发现了一把匕首，很是华丽，四叔，您看看吧。” 敬王看了她一眼后这才打开那个木匣子。 第一个拿出来的，就是那把华丽的刀。 他拿起刀拔出，在刀的背面看到了那个字。 接着将刀还鞘，又拿出那根簪子，找了下，也在簪子上找到了那个字。 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还不够，他还有很多不理解想不通的地方，他还需要去证实一些东西。 敬王将东西全部放进盒子里，而后也拿出一本本子递给她。 陆辛夷接过后翻看了一下，咦了一声不解问，“这不是我上次为赈灾写的话本子吗？怎么在您那？” 敬王嗯了一声：“我看上面很多字都跟我们平日里写的不一样，但又感觉不像是错的，也像是字，句子也读的通顺，谁教你的？” 陆辛夷顿时有些尴尬，那两天为了早点写完话本子早点给隋班主他们拿去改编，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忘记写繁体字，就顺手写成了简体字。 “我娘教的。”陆辛夷只能这么说：“可能我娘认得也不全，所以交给我也是错的，我以前不知道是错的，后来才知道是错字，但有时候写着写着还是会忘记，习惯了。” 敬王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她这张脸怎么看也是继承了行之的脸，她明明就应该是行之的孩子，可结果为何会这样呢？ 陆辛夷也察觉到了敬王这一刻的不对劲。 “四叔，怎么了？”她看了一眼那根簪子跟那把匕首：“这两样东西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您知道是谁的？” 敬王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接着问：“辛夷，你还记得你娘教这些字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哪里说过什么啊，原主娘也不认识几个字，原主倒是认识一些，但也不会写这些啊，她这纯纯就是习惯。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那时候太小，不记得了，上次又伤了脑子，好多事都忘记了。四叔，是这个字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应该啊，简体字，谁认识？ 忽然，陆辛夷天灵盖都一激灵…… 在第一次知道开封府有龙头铡虎头铡的时候，她就怀疑大胤的开国皇帝，可能也是现代的某个前辈穿过去的。 所以…… 天爷哎……不会是她的字闯了什么大祸吧。 陆辛夷不敢抬头，怕敬王看出她的表情猜出什么来。 好在敬王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只拿着那根簪子跟匕首道：“这个字我应该是见过的，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下，应该跟你父亲有关。” 陆辛夷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崔少保的性格不像是会拥有那样花里胡哨刀的人。 但也没多想：“那就麻烦四叔了。” 第407章 在他的眼里你不是排第一位 敬王将东西收好，“已经开春了，之前你不是要地吗，四叔那有几块地，都交给你去折腾。你那两块地怕是不够你嚯嚯的，那个西瓜不错，今年多种点。” “真的……”陆辛夷大喜，回来的路上还在想那二十亩都种辣椒也不够啊。 虽然她分了不少种子出去，但整个大胤对辣椒的需求量都很大。 “几块地，多大？”陆辛夷问。 “上次山脚下那一片都交给你打理。京城这边的酒肆还有戏班子，我替你看着，你就专心去折腾那些辣椒西瓜。” “好啊。”陆辛夷道：“有四叔看着，肯定没人敢为难他们了。” 敬王将白云山脚下那一大片的田庄的地契都给了她。 而后道：“你把樊楼以及花戏楼那些房契给我，算是交换了。” “正好那些庄子给你打理，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你放心，那些收益，我给你存着，将来给你当嫁妆。” 陆辛夷哪里还会要：“您给我这么多庄子已经是赚大了，这些钱您拿着吧。” 敬王也没推辞，现在摄政王不上朝，就在家待着，但六部里很多官员都还听命于他。 想做点事，没钱是不行的。 他虽然有钱，但很多都是固定资产，想要变现也怕引起他那好二哥的关注。 要是有樊楼跟花戏楼这样的生意做底子，他也好操作点。 “也好，如今要花钱的地方多，你那戏班子可是个下蛋的金母鸡，不过你可得定时给我想一些好的话本子来。” 陆辛夷满口答应：“行。之前那个清正廉明的包大人，还有其他的系列故事呢。” “好。”敬王道：“我打算按照樊楼跟花戏楼的模式，去外地几个富饶的地方开就是跟戏楼，你觉得如何？” “当然没问题啊。”陆辛夷道：“您把酒楼开到哪里去，我就把辣椒种到哪里去。” “不过我得声明一点，戏楼开了，之前我写的《春闺怨》那些也必须得上。” 这样就能给更多女子科普如何防诈防骗了。 “那是肯定的，每年过年这一段时间，是人口失踪案高发点，尤其是每天的上元会，一晚上能丢女人小孩四五十，不过大部分丢的都是女子，说是丢，都是与人私奔了。” “但崔胜说，今年上元节到开封府报案人丢了的只有六起。其中有三起后来又找到了，所以只有三起被拐，其中女子只有一人，小孩两个。” “你那个戏起了大功劳，那段时间，你那两个戏班子也在东西两城免费唱了好几天，回头也会跟陛下帮他们要一个赏赐的。” “多谢四叔。”陆辛夷道：“他们虽然是优伶，但爱国之心一点不少的。” 敬王嗯了一声，忽然又问：“这个包大人，我怎么看着里面有点秦砚的影子呢？你对他……？” 想起秦砚说四叔的那些骚操作，陆辛夷大大方方承认：“这次不巧遇见了，话也说开了，四叔，我打算等他几年。” 敬王皱眉：“你上次不是还说那个温太医很不错吗？你这女子，也太善变了……” 陆辛夷：“那我也没有四叔您这么无聊，还把我相看了谁，相看的人长什么样画给秦大人看，您这是什么意思？您想干什么啊？” 敬王没想到秦砚这个不要脸皮的，居然把这样的事都跟陆辛夷说。 “咳咳，”他眼珠子一转倒打一耙：“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而且我知道你这丫头死心眼，认定了他，最后兜兜转转，估计还得是他，这点随你爹了。” 想到什么，敬王一噎：“不，不像你爹，像我。” 陆辛夷噗嗤笑了：“四叔，您说这句话是认真的吗？我可听说了，您年轻的时候可没少在外面浪荡。” “那都是假象。”敬王道：“我心里最喜欢的那个，从来没变过。” 陆辛夷：“……” 居然还有白月光啊？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敬王继续道：“你爹不在了，你既然喊我一声四叔，那就是我侄女。你成婚对象这个关我就得替你爹把着。 之前我也跟他聊过，我觉得就他当时那状态配不上你，那我不得不给他制造点麻烦啊？” “不然他又如何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他在乎的？如果在他的心里，权力比你更重要呢？” 敬王这话说的倒也不假。 他那一番做派，一方面也确实是人手不够，重用秦砚，但同时也是考验秦砚，刺激秦砚。 秦砚这个人在他的眼里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太“乖”了。 这种乖当个朝臣够了且非常好，但要当陆辛夷的夫君，是不够的。 陆辛夷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他，然后脸贴在他的腿上，就像是儿时贴在父亲腿上一样，这一刻她对敬王的感谢是真的发自内心的。 “四叔，您对我真好。谢谢四叔。” 敬王看着他，他的丫头要是还在，也会这样趴在他的腿上吗？ 这一刻敬王的心里是有些酸涩的。 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丫头，成婚是一辈子的事，我当年犯了错，害了她，也害了我们的女儿，所以我跟秦砚说，让他没想清楚，就不要随便把你拉进他的生活里，在他的眼里，公事高于你，你们要是就这么成婚了，以后陪伴你的，就是无尽的等待。” “我这辈子对不起她，我也知道她跟着我的那些年有多么的难受，但那时候的我是私自的，也想不到这些。 所以我不希望你走王妃的路子，你喜欢秦砚这不够，得让秦砚喜欢你比你喜欢他要多的多。 秦砚这个人被教的太死板了，不知变通。身为大胤的王爷，我很喜欢他这样对我们宋家忠诚的臣子。 但我也是你四叔，我站在一个老父亲的位置上，我就希望他能出格一点，能为了你，反抗我几次。” “我让他跟荣喜订婚，他虽然很痛苦，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我一面高兴一面又为你不值。 荣喜如果没有逃婚，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跟荣喜成婚。 他其实不想离开京城，但我说陛下需要他出去代天巡狩，他也答应了。” “在他的眼里，你不是排第一位的，在他的心里，老百姓，朝堂，天下，都比你重要，你不委屈吗？” 第408章 他在我心里也不是第一位 陆辛夷闻言倒也不生气，因为敬王说的是事实，她也不觉得委屈。 因为她也做不到，所以不会要求秦砚必须做到，也就不觉得委屈了。 她道：“他在我心里也没有排第一位。您，桂姨，甚至是我的那些地，西瓜，辣椒，在我的心里都比他要重要。” 不过她说的这个重要指的是她在他们以及作物上花的时间都比秦砚多，并不是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她伺候那些地那些辣椒那些西瓜都可以，可真不一定有耐心这么伺候秦砚。 陆辛夷算是玩了个文字游戏，哄一哄敬王。 敬王听完后倒是挺高兴的：“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虽然说出嫁从夫，那是说给那些没能力的女人听的，你不一样。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成婚还是未婚，只要有能力有本事，不需要全完听命于谁。” 陆辛夷抬头看他，“所以四叔，我答应等他两年，你答应吗？” 敬王看着她，“那他两年后要是不来呢？男人有时候可比女人善变。” “他不来也没什么。”陆辛夷站起身，“就像您说的，我是个有本事的人，并不需要依靠他才能生活。他来，对我来讲只不过是给我的生活锦上添花，他不来，我也不会缺吃的少喝的。” “四叔，我问我自己，也做不到将他当成我生活乃至于生命的全部，所以我也不要求他太多，唯有一点，不许纳妾，不许有别的女人。这点他答应我了，我才答应他等他的。” “你倒是个会拿捏人的。”敬王道：“看来我这段时间刺激他的效果还不错。” 陆辛夷不知道秦砚跟自己说明喆的事会不会让敬王不高兴，所以也没说这些，只道：“这次见他，发现他变了好多。” 野心勃勃的，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敬王：“想要在官场走的长远，他不主动改变，那么他就要被官场改变；改变是对的。” 他要还是一成不变，那他就不配得到那么多的培养。 “城南那边现在如何了？”陆辛夷问。 “年前勉强修建了几间大房子，按照你说的，修了炕，女的一间男的一间，勉强算是将那些灾民都安置进去了，后来下雪也没冻死人了。” “年后救灾工作才正式展开，工部过去重新规划后二月彻底化冻后已经动工了。 工人直接从那些灾民们抽调，管饭，大家也都很踊跃。牌坊也已经在建造了，按照你说的，还会雕刻碑文登记那些捐款的人。” “这次城南赈灾，陛下按照你说的册封了几个县候，这几个县候没人都捐了二十多万两，比卖官要挣得多得多。” 说到这里敬王还笑了下。 “我也给你要了个县主，不过要等城南那边全部修建好才会公布。” “这个县主也只是一个虚职，你有了这个身份，就不好再出来做生意了，正好安心打理庄子上的事。” “多谢四叔为我谋划这些。”陆辛夷道：“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报答四叔了。” “不用你报答。”敬王看着她：“等你四叔老了，死了，你给我摔盆打幡就行。” “四叔……”陆辛夷看着他：“您别说这样的话，我害怕。” 可不能乱立fg。 “放心，你四叔我这个祸害，还要活一活的。”他看了一眼外面，“时候不早了，你先早点休息，明日我让管家带你去庄子上，那边的庄头都是心腹，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们就是。” “好的四叔，我一定好好种田种地，让您多打点粮食，我送你。” “不用。”敬王摆手：“你去休息。” 说完拿着桌上的匣子背着手走了出去，管家在门口冲她点点头：“老奴明日辰时过来。” “好的。” 敬王走后陆辛夷回到房间，半夏她们也洗漱过吃好了。 “回府就别伺候了，你们也累了，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除了紫裳还精神奕奕外，商陆跟半夏确实都困了。 尤其是在泡过澡吃过饭后。 几人也知道陆辛夷不是那种矫情人，闻言也就规矩的退下了。 陆辛夷也早早熄灯躺下了，睡前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敬王今晚跟她说的那些话。 今晚的话有些多，有些杂，看似都是重点，但又没有最突出的。 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 所以，大事肯定已经说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是什么？ 换地？ 这倒也算是大事，那些地可不老少呢。 自己的樊楼跟花戏楼就算再挣钱，也不能值钱到能换那么一大片的土地。 嗯，后面敬王要是全国开分店，倒是可以。 东想西想脑子开始迷迷糊糊的，没多久陆辛夷就睡着了。 第二日早早起来吃过早饭，她对半夏道：“今日你留在家，去跟桂姨他们说一声我平安归来，省的她担心，而后拿一些辣椒种子西瓜种子这些去庄子上找我们。” “衣服也收拾一些，要是那边顺利，我暂时就不回来了，对了，告诉贵叔刘家村的空地今年继续种植辣椒，让他们照着去年来就行。” “是。” 陆辛夷带着商陆跟紫裳上了马车，由管家带着，一行人出了城，直奔白云山那片田庄而去。 二月的风吹着还是很冷的，但田间地头已经有了绿意，一些垂柳已经发芽，偶尔看到一株山桃也开始打苞了。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抵达了上次住宿的庄子。 看到马车来，早就接到通知新东家今天要来的管事带着诸位庄头都在门口迎接。 第409章 庄园 陆辛夷下马车的时候看着跪了乌泱泱的一群人，还吓了一跳。 管家在她身边解释：“这些都是管事以及庄头，以后有什么事，你吩咐他们就行。” 陆辛夷点点头：“好，现在就认个脸熟吧，已经开春，很多事都要抓紧了。” 管家点头，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一群人站了起身，恭敬的站在那。 管家大声道：“以后陆东家就是你们的新东家了，庄子上的事都要听东家的，要是谁敢有异心，别怪我不客气。” 管事的跟庄头赶紧说着不敢。 他们都知道以前的主子是敬王，上次敬王又带着陆辛夷来过，肯定也是皇亲国戚，哪里敢有异心。 管家：“现在去议事厅，你们管着哪一块，都跟陆东家说说。” “是。” 于是一行人来到议事厅，在管家的示意下，陆辛夷还是坐在了那个代表着主家的椅子上。 庄子的管事立刻跟前一步道：“启禀东家，小人是庄子上的管事，姓杨，这个庄子比较大，有三百八十亩的旱地，一百亩的水田，还有两个小山头，总占地面积四千七百多亩。” 陆辛夷表面很淡定，但心里在疯狂计算四千多亩是多大面积。 一亩等于666.6平方米，再乘以个四千七，那么就等于多少来着？ 陆辛夷疯狂心算，一时间没算明白，立刻换了一种换算公式。 十五亩等于一公顷，四千七多亩那么就等于三百多公顷。 嚯，好大啊！ 这时候就听管事继续道：“我们这里的地大部分都佃给了佃户种植，只有一部分是自己人种，之前每一年的租子是五五，不过每年的税是我们交，如果新东家这边有改动的话，也是可以的。” 说是交税，但其实敬王是不用交税的，这是亲王的特权。 她转头问管家：“现在这个庄子在我名下吗？” 管家道：“王爷的意思等你的封号下来了再转，这样也可以不用交税。” 陆辛夷点点头，合理避税，就很好。 她对杨管事道：“那就先按照之前的规矩办事。” 杨管事立刻道：“是，东家。这边三位是我们自己庄子上的庄头，这边七位是佃户里的庄头。” 十个人站出来就要给陆辛夷磕头。 陆辛夷想拦，但最后没拦。 她也需要立威。 毕竟这里不是樊楼，这些人她都不熟悉，她要是表现的太好说话，说不定就会有人糊弄她。 等他们磕完头后她才道：“今年具体种植什么，等我出章程，这段时间先把已经种下的庄稼伺候好，空地就翻地施肥，等着这边的通知吧。” “是。”一群人应着。 等这些人走了，管家道：“小东家，这两日老奴陪着您在庄子上转一转，认一认。” “好，您也赶紧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管家也没坚持，他也一把年纪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也确实有些累了。 晚饭大家分开吃的，都吃的很清淡，简单吃过后一群人赶紧休息。 吃过饭后管家本来想让她住在主院，但陆辛夷拒绝了。 她道：“那边都是按照四叔的喜好布置的，那就给四叔留着，我就住上次的院子就行。” 管家听了很是高兴，这代表小东家心里还是记挂王爷的，也不枉王爷疼她一场。 大概是出来了，空气格外的好，一行人早早入睡，早早起床，也精神抖擞的。 虽然说这个时代没有太大的空气污染，但城里人多，空气还是有些污浊的。 早早起来的陆辛夷还打了一套《八部金刚功》。 有一段时间很流行，她们单位的人都跟着学，她也学会了，后来下到村子里太忙就没练了。 早上起不来，晚上忙到天黑，其他时间不适合练。 但在龙虎山的时候看到有个道士在练，虽然不一样，但还是让陆辛夷想到了这个被她快忘光的功法。 早上她也是一边想一边做，才算是把八个动作全部记住。但叫什么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 陆辛夷对自己的要求不高，就是出了事跑的时候别腿软摔跤别跑百来米就气喘如牛拖后腿就行。 她打算未来的一段日子就好好锻炼身体，种种田，过过真正种田文里那惬意的生活。 管家也早早就起来了，看到她在那比划，看着像是什么功夫，也没上去打扰。 等她打完了，管家才笑着上前。 陆辛夷就想起昨天管家揉着腰的样子，立刻拉着管家来学。 她道：“这个是我在龙虎山跟一个道长学的。” 陆辛夷只能这么说，但其实这个八部金刚功据说是不外传的，都是口口相传，是张道长公布出来的。 还有一套长寿功，据说两个一起练效果更好。但长寿功她没学会，只学会了这个。 听说她是跟龙虎山的道长学的，管家顿时也来了兴趣。 “这一套主要就是养生，强身健体的，对你的腰应该很好。” 她一边说一边做解释（我练了两个来月，别的没感觉，但腰疼真的好了不少）。 管家闻言心里顿时就高兴起来了，小东家有心了，还记挂他这个老东西。 陆辛夷继续说：“您也教教我四叔，他年轻时候那么会玩儿，又一把年纪了，就得好好养生保养，才能长命百岁。” 管家笑眯眯的：“是，老奴回去就跟王爷说。” 管家记忆力还是不错的，陆辛夷教了四五遍，他就全部学会了。 本来也不难，就是一些小细节说清楚就差不多了。 “一天不超过九遍。”陆辛夷叮嘱：“最好早晚练，太阳升起或者太阳落山的时候，千万别中午练，不然肯定会上火。” “对了，练这个可能会有些副作用，比如放屁，脸上长火气疙瘩，身体虚的人或许还会尿血，如果出现尿血，就别练了。” 再就是女性来大姨妈的时候也不要练。但这个没必要跟管家说。 管家觉得最后那句主要叮嘱的是王爷。 “行，老奴记住了。” 跟着陆辛夷活动了两刻钟，管家也觉得身体松快了不少。 “吃过早饭我带您每个庄子转转。” “好。” 两天肯定走不完，就当时看个大概吧。 第410章 春耕安排 陆辛夷回到房间洗漱后商陆等人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陆辛夷昨晚特意吩咐的，不要太油腻的，小米粥配一个煮鸡蛋，再来再来个蔬菜、咸菜就够了。 吃了一顿舒服的早饭后，管家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在几个护卫跟紫裳的陪同下，一行人开始巡视庄子。 商陆留在家里收拾陆辛夷的卧室，毕竟未来一段时间他们可能都要住在这里，还是要收拾的舒服一点的。 连续两天，管家带着陆辛夷坐着马车将整个庄子都走了一遍。 三百多公顷是田地跟山头，还不包括圈这片地的时候圈进来的一些犄角旮旯以及山地，所以整个庄子在陆辛夷看到差不多有四百多公顷。 总之，两天下来，陆辛夷也只看了个囫囵个，想要仔仔细细的走一遍，最少得半个月。 管家带着陆辛夷宣誓了一下她是这里的新主人后就离开了，京城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呢。 等管家走后，半夏也收好了一些陆辛夷常穿的衣服用品以及从桂姨那边拿来的大部分辣椒种子来到了庄子上。 半夏还来带了不少的男装，这是桂姨要求的。 说她在庄子上肯定不安分，还是穿男装好。 陆辛夷闻言心里暖暖的。 她本来想把桂姨他们也带来，将樊楼跟花戏楼彻底交给敬王他们。 但后来一想，桂姨来这边也就是照顾自己，她在樊楼干的很好，那些客人每天喊她桂掌柜，她可高兴了。 桂姨也该拥有她自己的一片天地了，所以那天离开才没去樊楼跟那些老人们见面。 他们都不是她的附庸品，他们也都拥有了合法的身份，也都已经能养活自己，所以不需要再跟着她了，他们可以开启新的生活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陆辛夷换上了男装，带着紫裳跟几个护卫，将庄子走了一遍。 不仅如此，还手工绘下了整个庄子的图，详细到每一亩地以及每一条小道都标注上了。 肯定没这么大的纸，她都是画好后再拼在一整块的布上，所以一个月下来，将整个庄子都画在图上拼接好后摊开在院子里，看起来很是壮观。 这里的每一块田地佃户们都给取了名字，陆辛夷也都标注了名字，所以不存在弄错。 这样有了图后，她再想干点什么，也不用再去原地，只要指着图上的地方吩咐管事跟庄头就行。 这一个月下来脚都走出了水泡，可算是没白忙。 这一个月，她也规划好了种植区域。 她将一批不是太肥沃的地圈出来种辣椒，光辣椒籽就撒了三亩地。 她估摸着这三亩地的辣椒种子，应该能种出最少五十亩地的辣椒。 虽然不要交税，但现在情况不定，京城粮食也紧张，还是要多种粮食的。 未来摄政王要是真的反了，那必然是要多囤粮食的。 所以那一百多亩的水田她不打算动继续种植水稻，京城是中原地区，但也不太适合种植双季稻。 这个庄子只有一条小溪流，灌溉这一百亩的水田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双季肯定不够。 一来在没有化肥农药的年代，种双季肥力不够，二来水不足，会适得其反的。 别到时候人忙的要死收成还不够种子的钱。 等稻谷收了后，她打算种一批黄豆。 黄豆不需要太多的肥跟水，哪怕秋天枯水期后也够它们生存了。 套种还能增加地里的肥力，减少病虫害。 目前这些水田都已经犁过了，还撒了不少粪沤肥，所以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子臭味。 陆辛夷打算寻找一种草，他们老家就叫草籽，学名叫红花草。 这种草一般都是秋天稻田里的作物都收割后撒在田里。 等春天一到，这些草籽就会发芽开花。也叫紫云英嫩的时候人也可以吃，不过老家那边都是喂猪喂牛喂鸡鸭，等 大了后会开紫色的花，老了后有四到五个黑色的角，里面藏着籽。 一般农民会在开花前后就直接犁田灌水，将草籽在压在土 一般会留一小块草籽养老留籽，明年继续。 在化肥还不普及或者买不起的年代，农村种田都这样。 后来化肥普及了，农民们也懒得弄了，田间地头就很少看到草籽了。 陆辛夷知道长什么样，回头在山里找找，或者让鲁掌柜在江南一带找找。 现在嘛，水里都是各种动物跟人的粪便，还有油菜籽的渣滓，经过水这么一沤，臭的很。 她下乡的时候可没少闻，这会儿闻了也没什么感觉，反倒是商陆他们，从小在敬王府长大，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娇贵。 但主子没有什么表情，她们也只能忍着。 陆辛夷看着这大片的水田，她不打算种植双季稻，但可以试着种一批杂交稻。 杂交稻具体怎么搞不知道，但她知道水稻是雌雄同体的。 人不能近亲结婚，不然就会有痴呆或者缺陷的下一代。 水稻雌雄同体，结的稻子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她下乡的时候村民都买杂交稻种子了，所以没看到过。 她忘记在哪里看到过，那人说只要等稻子杨花的时候，用绳子在稻花上来回的拉扯，让这棵稻子的花沾到别的上面授粉，就算是杂交了。 陆辛夷打算拿出十亩水稻试试，反正试试总是没坏处的。成不成的再说。 她也不贪心，杂交稻每一亩哪怕多收个一二十斤，这一百亩下来也能多收不少。 要是能成功，还可以科普给其他人。 嗯，秦砚那边她可以说说的。 看完水田，又去看地。 目前地里大部分目前种的都是冬小麦跟油菜，辣椒想要种植的话，得先收割了这些才能种。 不过还有五十多亩空着，本来是打算开春后种植春小麦的，被她叫停了，她要拿来种辣椒的跟西瓜。 这五十亩地是庄子上的人自己种，正好，交给佃户她还不不放心呢。 她已经亲自下了一批辣椒种子种，还有西瓜、南瓜、葫芦的种子，足足忙了四五天，就等着移植了。 第411章 赈灾册封 三月三一过后田地里的虫子都复活了，一到晚上，青蛙就呱呱叫着，每天听着虫鸣哇叫入睡，再加上每天的锻炼，吃的又好，陆辛夷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圆润了一些。 到了四月开始忙了起来。 春天已经过半，气温升高，地里的植物那是一天一个样。 辣椒已经长到一拃长了，西瓜、南瓜、葫芦这些也都可以嫁接了。 于是整个四月陆辛夷都带着庄子上的人以及雇佣的佃户们忙的热火朝天的移植辣椒。 她把这事交给了庄头后就不管了。 然后又找了几个心灵手巧的小媳妇跟婶子，带着她们开始嫁接西瓜。 每一个切好的口子都要沾点草木灰，这是防止植物感染，提高存活率的。 去年没有这一步，死了不少。 等西瓜这些全部嫁接好后，陆辛夷腰酸背疼的。 按理说她都是地主婆了，动嘴就可以了。 但这边的人都是第一次种，她不放心，怕耽误今年的收成，只能劳心劳力亲自带着人干活。 虽然累，但那种满足感还是很强烈的。 只要想到大片大片的瓜田里长出大大的西瓜，这些都换成银子后，她就充满干劲儿。 连续几天她都亲自查看，好在嫁接后的成活率比去年看着要高了不少。 期间还散养了不少鸡，又抓了一百多头羊跟五十多头猪放养在山上养着，其中五头母猪，其他都是公的。 这些猪抓来都有十几斤了，陆辛夷找了一个大夫来，在她的指导下给那些公猪骟了。 骟了后的猪不但长的快，味道也不会太骚，要好吃不少。 养猪是为了吃肉，为了肥料。 四月下旬，嫁接成活的西瓜二次移植，一共也就种了十五亩。 主要是秧苗不够，只有这么多了。 这边刚忙好没两天，管家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两一封信。 管家道：“这是桂掌柜的，这一份秦大人给您的，鲁掌柜已经回来了，信是由鲁掌柜带回来的。” 一听说是秦砚来的信，陆辛夷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虽然这段时间忙的根本没时间想他，但不代表不想他，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他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她这种无聊的问题。 管家还在，陆辛夷也没着急看信，问了一些京城最近的事。 她得知道，也好做出一些应对措施。 管家道：“城南那些危房都已经修缮好了，倒塌的居民房也快了。不过想要全部修建好，估计要等到六七月份了。” “城南现在也焕然一新了，朝廷在主街道竖了四座牌坊。上面篆刻着为城南募捐的商户姓名。 还有些捐了款没名字的，也特意竖了一块碑。就有那老百姓，给那碑挂了红披，在那烧纸祭拜，搞得不少人照着学。” 陆辛夷道：“大部分的老百姓还是淳朴的，那些人捐款相当于给了他们一次再生的机会，磕几个头也没什么。” “是啊，王爷也是这么说的。”管家道：“大家一起捐了那么多钱，受他们几个头也是可以的。” “摄政王那边没闹什么幺蛾子吗？”陆辛夷问。 “暂时没有。”管家道：“城南那边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但这次募捐不但解了朝廷的难，还帮助了那些灾民，就连剩下的钱，也没有给户部而是把城南那边整体修缮了一次。” “赈灾银还剩下不少，户部想打这笔钱的主意，被王爷给拒了。开封府那边撒下去不少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城南所有的住户都统计了一遍。” “之前还藏着不少黑户呢，这次朝廷出了政策，所有住户都可以根据房屋的情况得到朝廷一到三两银子的修房补贴，为了这钱，不少人还分了家，虽然也闹了不少事出来，但也让一些饱受家里压榨的老实人成功分了家。” “整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想来今年要是还有雪，不会再出现去年的那种情况了。” 陆辛夷闻言也点头：“这就很好。” 管家滔滔不绝：“咱们陛下这次可算是打了个翻身仗，不但获得了民心跟民生，之前那些摇摆不定的朝臣们现在也坚定的站在了陛下这边。之前跟摄政王走得近的一些大臣们，最近也开始交好王爷了。” “如今陛下的很多政策也都能顺利的离开京城下到地方了。” 管家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最后总结：“现在京城形势大好，摄政王派系都龟缩了起来，一些学子动不动就拿明喆郡王偷盗赈灾款来说事。搞得摄政王府的人再也不像之前那样耀武扬威了。” 可算是解了不少气。 明明都是亲王，摄政王府的人出门在外都要压他们敬王府的人一头。 “还有一件事。”管家高兴地说，“陛下亲口说的，要不是你出的这个主意，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保不齐就要在摄政王他们的推动下造成民变了。所以陛下本来要封你一个郡主的头衔。” 反正都是虚衔，没有实际的封地。但被敬王拒绝了。 “王爷的意思是您不能出风头，免得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次对外说也都是说您这次捐了不少钱，又让你的戏班子唱戏募捐，你搞的哪些美食摊子也募捐到了不少。 王爷统计了下，就您自己捐的，以及戏班子跟美食那块募捐到的物资加在一起也有小二十万两。 是捐款的商户中女性捐的最多的，男的既然封了县候，给您这个捐款最多的女商户封一个县主，也是情理之中的，朝臣们也觉得应当如此。” 陆辛夷闻言还是有些高兴的，但也不是那种特别的高兴，大概是早知道了答案，所以没了期待。 “那我要做什么吗？”毕竟第一次受封， “你就等着接圣旨就行，最后陛下给您册封的是荣和县主的封号，圣旨过几天估计就送来了。到时候少不得有人要来这边看看，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412章 送信 管家过来主要就是说这些事的，再就是怕庄子里的人不听她的耽误耕种，所以过来看看。 说完这些时候也不早了，商陆喊吃饭。 一行人吃完了饭，管家临去休息的时候说那个八部功还真有点用，他按照陆辛夷说的，教会了王爷。 但敬王目前要上朝，早上没办法锻炼，只能晚上练。 不像他，天天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沐浴着阳光练习九遍。 一开始就放屁，放不完的屁，但他的腰疼确实好了不少，精气神感觉也好了一些。 平日里三四月他还觉得冷得很，如今才四月，他感觉自己手脚都热乎乎的。 “小东家说的这个养生功法，还是很有用的。” “那您就继续练，每天那么多事，多练练，强身健体。”陆辛夷笑道。 管家点头，他现在已经养成习惯，天天早上起来就先来个就便、 说了会儿话，一行人去吃饭。 吃过饭洗过澡陆辛夷刚准备看信，商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对她道：“这是管家送来的，说也是秦大人带回来给您的，之前忘记了。” “放着吧。”陆辛夷道：“你们也去休息。” 本来本敬王府养着娇俏的丫头，这一个月跟着自己，晒黑了不少。 之前弱柳扶风的，现在看着一个个健壮了不少。 两个丫鬟已经习惯了陆辛夷的性格，也没客气，就下去了。 陆辛夷先看了夹子，里面放的东西还挺多的。 最上面的是一个荷包，还挺精致的。 她拿出来一看，里面是一张平安符。 她将这个放在一旁，拿起一个长长的匣子，猜测里面应该是簪子之类的。 拿起来一看，是木头的，上面还有一些黑黑的地方，簪子的尾部看着像是一道闪电。 闪电的尾部镶嵌了一块不知道是玉还翡翠的珠子，不大，就是点缀用的。 她将簪子放到匣子里，再次打开 又是一个差不多木头的无事牌。 正在看着呢，半夏跟商陆又抬进来一个大木箱子。 陆辛夷放下手里的匣子问：“这又是什么？” “是桂姨给您准备的夏天衣服。”半夏道：“管家说这是音娘给您做的，知道你在庄子上住，所以衣服都是挑选耐磨的。” 两人说着将箱子放下，看到桌上的东西，商陆嘴快的问：“这就是秦大人送你的礼物？” 随即又抱怨一句：“看着都是木头的，这也不值钱啊。” 半夏瞪她一眼，真是几个月不待在王府就忘记当丫鬟的规矩了。 商陆吐吐舌,“东家，我就是觉得您对秦大人那么好，还给他那么多钱，他就送你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我觉得秦大人有点小气了。” 陆辛夷：“傻丫头，这是雷击木。” 至于是哪种木头，她分不清。 “雷击木？”商陆不懂：“这是什么木头？” 陆辛夷拿起簪子，指着黑黑的部分道：“这是被雷劈过的木头，这种木头很难遇到。道家有很多雷部天神，很多道法都和雷有关，所以根据道家的说法，这种木头是可以辟邪的。” 商陆闻言看着那有些黑黑不起眼的木头，顿时又觉得高大起来。 “看来秦大人还是很用心的。”半夏道。 “嗯。”陆辛夷嗯了一声，“你们早点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忙。” 两人明白，她这是不让打扰的意思。 两个丫鬟立刻将门关上，不打扰她了。 陆辛夷去看了下桂姨给她准备的衣服。 都是男款的。 “还是桂姨懂我。”陆辛夷笑着道。 而后将箱子盖上，重新看匣子。 最后一个礼物她还有点期待。 打开后是一个玉镯。 镯子整体看着十分透亮，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里面似乎还有一丝一丝类似于血丝一样的东西。 不能久看，久看就觉得那血丝在里面游动似的。 不过整体十分好看。 陆辛夷很开心的将这个镯子戴在手腕上。 只是她最近又晒黑了，戴上这么好看的镯子，并没有显得十分好看。 但没关系，她自己喜欢就行。 不过她下地干活的，戴在手腕上容易碎。 于是又摘了下来。 本以为没有了，结果感觉匣子底部鼓鼓的，看着还像有什么东西。 陆辛夷打开一看，又是一个信封。 拿出来看了下，厚厚的。 怎么还有一封信啊？ 她把信拿起来，就发现最 两张五百两的银票。 于是她先打开管家送来的属于秦砚的那封信。 很薄两页信，简单的说了下送的礼物是雷击枣木，其中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属于道家厉害的一种法器。 这个簪子跟无事牌，都是开过光的，叮嘱她出门的时候随身携带。 尤其是簪子，里面是空心的，尾巴可以拔出来，是一根锋利的玄铁，可以很小的力气就能贯穿敌人的身体。 陆辛夷看完很是意外，赶紧放下信拿起簪子。 捣鼓一阵后找到了关键地方，轻轻一拧再一转就感觉到了松动，一扒，一根木头被抽了出来。 簪子大概有一半拃长，里面那根玄铁有一半长，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陆辛夷有点不信邪，她看了一眼那不算长但绝对尖锐的一头，不知道戳一下桌子会不会给戳断。 最后还是没试，怕自己给弄坏了到时候没地方哭去，既然秦砚说可以洞穿身体，那肯定就是可以的。 嗯，到时候可以在这上面沾点让人手脚发软的软筋散之类的，也好防身。 顿时对这件礼物满意的不得了，小声道：“算你还有点心。” 说着小心的给安装上。 她的发髻已经散了，明日就给戴上。 这根簪子很中性，她穿男装也可以当束冠的簪子。 而后又把块无事牌挂在了脖子上，顿时感觉安全感满满。 做完这些，坐下继续看信。 信里就简单说了辣椒种植的情况，他已经将辣椒普及到了以隆兴府为中心的周边县城。 而后就是简单的问候，没了。 陆辛夷轻笑，拿起旁边另外的信。 秦砚这厮，现在也有心眼了，肯定是怕敬王会拆他的信，所以信里写的东西都规规矩矩，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字眼。 结果敬王根本没打开，因为她刚才拆信的时候封口地方完好无损。 第413章 第二封信 陆辛夷不知道的是，这信敬王还真打开过，只不过人家技术高超，在不破坏信封的情况下也能打开再封上，她看不出来而已。 秦砚藏在匣子里的信封很厚，掏出来有十来张。 陆辛夷坐在那，一字一句慢慢的看。 她上一次收到异性写的信时候还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候高年级刮起了一股子交笔友的潮流。 她那时候出于好奇以及流行，也在故事会上找到了一些交笔友的信息，还写了信。 一般石沉大海的概率很大，她写了四五个，就收到了一封回信 主要写的就是分享学校以及她的家乡，吐槽学业的压力。对方的内容也是这样，但只维持了两年，初三后就没时间写信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这会儿看着秦砚写的信，心里还是有些甜丝丝的。 前面几页还算正常，详细说了她走后他都干了什么。 后面几页就开始不正常起来。 但古文表达思念的话没有现代人直白，但却能让人心口的甜。 什么“送君归去愁不尽，又惜空度凉风天。” 什么“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什么“”天长路远魂飞若，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催心肝。“ 什么“笑向卿卿道，耽书夜夜多”。 陆辛夷放下信，也不知道他怎么记得这么多诗词。 最后又继续看。 最后更是来了一句“今夜洪州月，院中只独看。”（注原文是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鄜（fu，鄜州，现在陕西的富县）。） 看的陆辛夷只觉得牙疼又好笑，当然了，心里也甜滋滋的，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说开了后的秦大人“闺怨”如此重。 看完信后不由的又把秦砚写的那些诗词拿出来反复咀嚼了一遍。 她的文字造诣一般，也不知道出自哪里，但读起来就给人一种心里甜滋滋的感觉。 看完后将信放下，接着看桂姨写的。 桂姨在信里叮嘱她不要太劳累了，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干，好歹以后也是县主了。 看来敬王跟桂姨说了。 后面就是一些店里琐碎的事情，感叹她现在出息了，娘子跟崔大人地下有知，肯定也是替她高兴的。 还不忘提醒她，等册封下来了，最好回来一趟，一起去祭拜一下。 年前她去了徽州，没有祭拜，但桂姨去了。 陆辛夷觉得桂姨说的对，等册封下来，她肯定是要去陆羽绮的墓去看看，还要好好的修缮一番。 又说了一些其他人的琐碎事，总之大家现在日子都不错。 最让陆辛夷意外的是桂姨说芸娘跟大力两个人有点不对劲，因为前几天芸娘想跟她借钱，说是想买个小宅子，跟陆宅同一个坊，就隔了两条路，是个一进的小院子，要一千五百两。 她去年攒了一些，还有一些夫人小姐的打赏加上，但也远远不够。那宅子很好，她不想错过，也不想跟大家隔的太远。 桂姨就问她买宅子干什么，芸娘就红着脸说想有个家。 秦砚去年帮他们都恢复了良籍，他们现在都是自由身，可以置办田产自然也可以婚嫁。 桂姨自然没意见，还觉得她这么想是对的，也才二十五岁，以后有的是大把日子，不能就这么蹉跎了。 当下就借给了芸娘五百两，这还是陆辛夷给她的。 这一年陆辛夷没少给她钱，她都攒着，自己没怎么花，万一哪天小娘子需要用到钱了，这些多少还能买点东西的。 所以一直存着没花，她管着樊楼，也没花钱的地方。 结果没想到，晚上打烊的时候，大力也扭扭捏捏的过来也要跟她借钱，也是要买宅子。 桂姨没直接问，只说钱已经借给芸娘了。 看大力当时红着脸有些惊慌的样子，她猜测这两人肯定是有点问题的。 但这俩人要是在一起，她是肯定高兴的，大力是个好小伙子，芸娘也是个苦命人，大家知根知底，才能走的长远。 桂姨最后在信里灰暗的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之前的旬校尉来过几次，还问起了她。 这就是变相的催婚了。 果然，催婚这种事，古今中外都不例外。 陆辛夷失笑，将信小心放好，秦砚这件事还没跟桂姨说呢，得跟她说一声。 本来还想着写封信，但桂姨说的对，她要回去祭祀，那就等册封下来后她回去祭祀的时候再跟桂姨说。 桂姨这边她过几天就要回去，就不写信了。 但秦砚这边她得赶紧写。 管家明日可能就要回去，到时候信还需要他带走。 信是通过什么渠道的，她不知道，反正交给管家信肯定是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秦砚手里的。 陆辛夷来到书桌边研墨后拿起毛笔沾了一点墨汁，又刮了刮后开始书写。 她现在的字谈不上好看，但也规规矩矩的，比之前好多了。 陆辛夷也简单的说了一些自己在庄子上的事，中间还说了庄子上的趣事，而后感慨了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接着又说了自己可能要被册封为县主的事。 最后又绞尽脑汁最后写了一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写好后还认真检查誊抄了一遍，主要是写着写着又写成简体字了。 誊抄好后自己又读了一遍，被自己肉麻的打了个激灵。 虽然嫌弃肉麻，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感觉跟文化人通信，自己也变的文绉绉的了。 两人虽然不能见面，那么信中的情绪价值得给到位，这样也能维系感情。 写好信已经快到子时了，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陆辛夷连续打了两个哈欠后吹灭烛火赶紧睡觉。 第二天管家将管事跟庄头又召集起来说了一些话，主要还是给陆辛夷撑腰。 训完话后陆辛夷又带着他看了一下他们种植下去的辣椒以及西瓜。 “西瓜就种了十五亩，主要是太麻烦了，想种多也忙不要过来，明年会好点。” 管家压低声音道：“李家出了事了。” 陆辛夷有些茫然，李家？谁？ 第414章 正式册封 “荣昌县主家。”管家提醒。 陆辛夷恍然大悟，李奕这个人已经被她忘光了。 “他们怎么了？”陆辛夷问。 “别看李家跟我们王爷还沾点亲，但他们家一直依附摄政王那边，之前跟李家联系的就是那个被抓到的管家。听说很多依靠摄政王的商户都出了事。” 管家继续道：“我们分析他是缺钱了，想把这些人榨干呢。” 那些商户，不过是他养的钱袋子罢了。 陆辛夷想起秦砚说摄政王养私兵，军队花钱那就是流水啊。 这件事敬王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她也不多嘴。 “那我得多种点粮食。”陆辛夷道：“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发疯。” 管家点头：“今年王爷名下的庄子，也都种了粮食，就连那些官宦人家家里的庄子，种的也全部都是粮食。” 以前不觉得，去年粮食上涨，朝廷想压都压不下去，粮食被摄政王的人操控，那可是很危险的。 要是去年没有那么多钱及时赈灾去买粮食，那个年大家谁都别想过的顺遂。 粗略的看了一眼，管家就要走了。 现在已经进入四月中旬了，路况好，天黑的也要迟一些，现在出发还能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回去。 此刻也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庄子上也没什么新鲜蔬菜。 不过最后陆辛夷还是给管家二十来斤韭黄。 这是她三月底的时候看到菜地里蓬勃的韭菜后突发奇想弄的。 用遮光的东西给韭菜照上，韭菜没有阳光惊醒作用，叶子就变成嫩黄色。 菜市场吃的韭黄就是这么搞的。 “您带回去尝尝，再分一些给樊楼，可以用肉丝或者豆腐干炒，也算是增加个新菜。” 管家点头，随即一拍脑门：“隋班主那边说了，来听戏的客人们都听腻了，让你这边想点新的戏，那个包青天就不错。” 管家最喜欢的就是包青天系列。 “好，麻烦你跟隋班主说一声，下次回去就把新的本子给她。” 管家想了想，没遗漏什么后带上陆辛夷写的信就上了马车离开了。 时间匆忙，陆辛夷也没时间给秦砚准备什么礼物，就只能是一封信了。 管家走后，陆辛夷的种田日子还是要继续。 尤其是西瓜跟辣椒，她得定期去看。 辣椒要及时打岔，西瓜也要及时掐掉多余的头，这样西瓜才能长大。 她得教会这些人，不可能明年她还亲力亲为。 因为知道朝廷那边的封赏这几天可能会来，所以陆辛夷每天都不会走太远。 这日，庄头开禀报发现了辣椒叶子上的蚜虫，她立刻就跟着去地里看。 结果刚到地头没多久，半夏就坐着马车来找她。 “东家，刚才有快马来报，说册封您为县主的圣旨快要到了，让您赶紧回去。” 陆辛夷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上了马车。 杨掌柜闻言也赶紧跟上，一边的庄头们听到后纷纷侧目。 “走走走，咱们也去看看热闹。” 这是东家的喜事，肯定会发一些赏钱的。 陆辛夷赶回家，麻溜的洗了个澡换上她带来的最好的一身衣裳后，商陆重新给她梳妆，而后就在屋子里等着。 没等多大会儿，外面就传来了锣鼓的声音。 整个庄子包括周围的村民都跟在后面看热闹，队伍拉的老长，显得很是隆重。 等一位白面无须的中年公公从马车下来后，陆辛夷也已经站在了门口。 那公公看了陆辛夷一眼，很友好的冲她笑了笑，才道：“荣和县主陆辛夷接旨……” 众人跪下接旨。 公公在那大声宣读她为城南赈灾做的贡献，陛下感念她的仗义以及忠良，特册封她为荣和县主。 陆辛夷有些走神，等感觉有人碰她一下后才回了神，看着已经将圣旨合起来笑眯眯看着她的公公，陆辛夷立刻以头触底磕头谢恩：“臣女陆辛夷接旨，谢陛下隆恩。” 谢完恩后高举双手接旨。 公公将圣旨放到她手上，轻轻托了一下她的胳膊，陆辛夷就在商陆半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恭喜荣和县主。” 陆辛夷知道，这是要讨封红呢。 商陆立刻将一个荷包塞到公公手里，那位公公一入手就知道是银票，因为轻飘飘的。 陆辛夷笑着问，“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咱家姓黄。县主就喊老奴一声黄公公就行。” 陆辛夷：“黄公公舟车劳动，还请在这里稍作休息，我让人略备酒席犒劳公公以及诸位小将军们。” “县主客气了，”黄公公道：“咱家还要及时回去复命，就不打扰了。” 见他们不愿意留下吃饭，陆辛夷也没强求，只一抬手，半夏又塞给了她一个荷包。 陆辛夷又把荷包塞给了黄公公，嘴里客气道：“我也不敢耽误公公回去复命，今日就有劳诸位了。” 黄公公接了，这次入手依旧是轻飘飘的，不知道是多少钱。 大家都知道这位陆东家有钱，城南赈灾捐了二十多万呢。 以前也不过是个青楼东家，一年时间就积攒了如此多的财富，可见敛财手段非一般人可比。 “县主客气了，时间不早，我等就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 一行人将黄公公送上马车，队伍又浩浩荡荡走了，前后也没一刻钟。 等队伍走后，杨掌柜让人抬出一箩铜钱，对围观的人喊：“今日主家有喜，快来抢喜钱。” 围观的人一听，纷纷涌了过来。 陆辛夷抓了两把铜钱撒了出去，大人小孩欢呼一声低头捡铜钱。 怕人拥挤，所以陆辛夷让大家同时抓了几把撒出去。 而后就交给杨掌柜，她拿着圣旨，两个丫鬟捧着县主的诰命服跟在身后。 回屋后商陆跟半夏就要她试穿，陆辛夷摸了一下，很厚。 还没穿就感觉要出汗了，她道：“别了，这大热天的，挂起来吧。” 两人闻言只好将服饰给挂了起来。 挂好后陆辛夷端详了片刻，别说，真好看。 看起来就高大上。 比起现代那些高端定制更显贵气，这就是底蕴。 第415章 女性，优秀是原罪 商陆站在一旁问半夏：“刚才黄公公没说什么时候入宫答谢吗？” 她好像没听到。 半夏道：“我也没听到。按理说县主接圣旨后第二天就要入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道谢的。” 而后两人都看向陆辛夷。 “县主，黄公公跟您说了吗？”商陆问。 陆辛夷听她喊自己县主，虽然不习惯，但既然有了这个身份，那她就要习惯起来。 倒也不是有了身份抖了起来，而是在古代，尤其是女子，身份就是对她们的一种保护，尤其是出门在外。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费心巴力的想要一个别人轻易不敢动自己的头衔了。 “给他塞荷包的时候他小声跟我说了。”陆辛夷道：“说是端午那日让我再入宫给皇后娘娘道谢就行。” 两个丫头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同一时间，樊楼那边的桂姨等人也知道陆辛夷在今日被册封为县主，一高兴就给中午来吃饭的客人们打了九折。 有熟客问今日为何这般慷慨。 桂姨高兴道：“东家有喜，连续三天，九折酬宾。” 有熟客就问：“什么好事啊，说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桂姨不说，怕有人乱想。 “关注这几天的消息就行。”桂姨给了这么一句话。 这次赈灾，县侯封了两个，县主封了一个，这个消息明天应该都知道了。 大家都是因为赈灾捐钱捐的多才得到的县主封号，有些人想说都不敢说。 虽然同等于花钱买官，但人家买的光明正大，买的理直气壮，买的是陛下亲自下旨册封的。 当天晚上，薛星禾跟自己的几个心腹也说到了陆辛夷身上。 薛星禾感叹道：“以前就知道她是个挺大气的女娘，不容易，没想到这次赈灾，她居然捐了二十多万两，她的食肆也才起色不久呢。” 薛星禾身边的一等宫女惠春道：“是呢，听说荣昌县主的夫君，之前是陆东家的未婚夫。” 惠春说的隐晦：“荣昌算是从她手里抢走了她的未婚夫君。那个姓周的，花着她的钱去书院读书，一举高中后转头娶了荣昌县主。 这不就是花戏楼唱的那个秦香莲吗？那个周文斌就是那陈世美，怪不得陆东家能写出这样的话本子了。 如今她也被封为荣和县主，还是陛下亲封的，比起荣昌那个买来礼部直接给的封号，可是要尊贵不少。 那个陈世美听说去年就被罢了官，真是活该。李家本来想花钱从吏部给他弄个小县令当当，没成想吏部那位侍郎被砍头了，钱白花，连个小县令都没捞着。 如今李家又倒了，荣昌县主的好日子是彻底没了。 奴婢还听说荣昌好不容易要上的那个孩子也病恹恹的，之前还花了不少钱请太医院的太医过去给看了，说是娘胎里没养好，得娇养着，不然有点风吹草动可能就没了。” 闻言薛星禾也叹了一口气：“这人啊，不到最后，还真不知道结局如何。” 另一个丫鬟慧萍道：“那位周大人如今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后悔又如何。”惠春道：“他那是活该。” “谁活该。”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薛星禾看到来人立刻起身，两个丫鬟则跪下。 薛星禾惊讶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惠春看了一眼皇后，这话说的…… 还好宋祯并不在意这些，径直走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呢？” 薛星禾看了一眼两个丫头，两个丫头退下，她一边伺候陛下脱去外袍一边道：“在说陆东家呢，今日是她册封县主的日子。” 而后把那些流传的消息跟宋祯说了。 宋祯道：“要不是四叔拦着，朕还想给她一个郡主当当呢。” 薛星禾笑道：“还是别了，不是我小气，陆东家到底是个女子，有时候女子无罪，可就因为你太优秀，在别人眼里你就是罪人。” 宋祯点点头：“嗯。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忽然，从他的衣服里掉出一卷小巧的卷轴来。 薛星禾捡起来递给他：“什么东西？” 宋祯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拿着那卷轴小声道：“听说是生子秘方。我们晚上试试……” 薛星禾脸一红，嗔怒的瞪他一眼。 宋祯将袖子卷起来：“我看了，觉得说的有一定道理，你先去洗漱，我先锻炼。” 说着就开始在那做俯卧撑起来。 薛星禾一脸懵，但也不好意思多问，赶紧去洗漱了。 等她洗漱出来后宋祯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薛星禾要去扶他，被宋祯拒绝了。 等他按照要求做完前奏后，累的只想倒头就睡。 但还是去洗漱了。 等他出来又精神了，看着在灯下梳妆的薛星禾，心里又痒痒的。 他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疲惫感这会儿都消失了，连日伏案酸涩的肩膀好像都轻松了一些，感觉也精神不少。 于是拉着薛星禾就去就寝。 须臾后，宋祯一个翻身往旁边一滚，大字型躺在那：“星禾，朕累了，你来吧。” 薛星禾小脸红扑扑的，但还是听话的照做，因为今日正是她的受孕日。 她还记得陆东家跟她说的那些话，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容易受孕的。 可他们成婚也快半年了，每个月容易受孕的那几天两人都在一起，但自己的肚子还没动静，别说娘家那边着急担心，她自己也担心。 也看了太医，说她身体很好。难道真是姿势不对？ 她跟陛下在成婚前是没有什么感情的，但婚后陛下对她很好，她也觉得陛下很好。 她也想生出属于他们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总要有一个的。 再想到宋祯给她看图，一时间羞红了脸，就连脖子以及锁骨那一片都成了绯红色，看的宋祯眼睛有些发直，出声催促。 薛星禾被他哄得硬着头皮主动起来，为了孩子，为了陛下，她也豁出去了。 远在庄子上的陆辛夷要是知道自己当初只不过是胡诌来糊弄徐敏的生子秘方居然都流传到宫里了，只怕是要笑发财了。 第416章 回京 自从接到圣旨后，陆辛夷又再庄子上待了几日，眼看快要到五月了，就准备回京一趟。 这几日她没下地，就在家写话本子，包公系列很多都忘记了，她东拼西凑写了最后一个《铡包冕》，就打算结束包大人系列了。 最后一步算是升华了包大人的清廉，公正无私的美名了。 之所以就此结束，一来是因为好多故事不能写。 秦大人说的那些话她还言犹在耳，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听没听进去，反正不能将包大人跟江湖人扯上，万一秦砚那头真做了什么，自己这可算是给人漏题了。 第二个原因也是因为秦砚现在都不在开封府了，也没人会跟她说一些案子上的事，她也没了兴趣了。 后面不行就搬出《西游记》，就写前面猴子出山，学艺，大闹天宫最后被压五指山就结束。 光这些就能把这些人给听的一愣一愣。 熬了几天写好《铡包冕》后陆辛夷一行人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去住半个月。 如今庄子上百亩的秧苗都已经栽了，暂时不用操心，太阳再晒几日地里的油菜就能收割了。 等端午前后，小麦也可以收割了。 收割后空出来的地会种植玉米跟土豆，再种植三十亩的迟辣椒，这批辣椒能保证到下霜前都能吃上新鲜的辣椒。 剩下的大面积种植土豆，小部分种植玉米。 土豆耐放，淀粉含量高，饱腹感强，真出了什么事，土豆比玉米吃起来要方便，产量也要高一些。 这日一行人早早起来吃过后就打算出发了。 还带了不少东西。 有小溪里抓的鱼被养在水桶里，还有半大桶的螺蛳，这些都是庄子里的小孩捡来送给她的。 清明前左右的螺蛳很好吃，营养价值也高，如今的螺蛳肚子里都是籽。 但陆辛夷还是花了一些铜板收了，打算回去吃爆炒螺蛳。 这些日子在庄子上吃的很是清淡，她现在迫切的想回去吃一顿烤肉，再来一顿火锅，还有爆炒螺蛳。 想想口水就已经忍不住了。 临出发前，陆辛夷对杨管事道：“新打的油，以及新收的麦子，回头按照往年那样，给王府送去。往年如何给王府送物资，以后每年也照旧。樊楼那边也送去，我会跟那边打好招呼，当场就能结账。” “知道了县主。” 交代完，陆辛夷登上马车，带着众人往城里走。 沿途都是劳碌的村民以及在田间地头奔跑的孩童。 等到了官道后，车马才多了起来。 天气好，马车速度也能快不少，但等赶回城，也已经过了未时了。 车子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了常乐坊的宅子。 这边宅子里也有人的，看到主子回来，一群人很快就忙碌起来了。 吃了点简单的饭菜，陆辛夷洗漱后又歇息了一会儿，等夕阳西下的时候，揣上刚出炉的话本子，带着商陆跟半夏紫裳他们：“走，东家请你们吃火锅去。” 火锅店那边全盘托付给敬王后，她就没管了。 一行人来到火锅店，徐掌柜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从里面跑出来：“哎哟东家，您可算回来了。” 声音还挺激动的，可见是真想她了。 隔壁卖票的叶老头闻言探出个脑袋，看到陆辛夷也哎哟一声跑出来。 陆辛夷看到他们也很开心，就道：“我这次回来会待几天的，今日来主要是为了吃，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你把这个转交给隋班主。” 叶老头赶紧接过，宝贝似的道：“我这就给隋班主送去。” 徐掌柜：“东家请。”说着就亲自引着他们往三楼去了。 “火锅店生意如何？”陆辛夷一边上楼一边问。 徐掌柜道：“天热后肉类不好储存，所以一般都提前两天预定，凑够一只羊就宰杀。要是凑不够，就往后挪。” “倒也有财大气粗的，直接就付了整只羊的钱，这样的我们也接。” 陆辛夷点点头，目前这个店算是敬王的了，没人敢欠敬王的钱。 “今日有几桌？”陆辛夷问。 “有三桌。”徐掌柜道：“现在辣椒不多了，我们也限定，关系不够大的，我们也不开，毕竟辣椒还要等好久，吃一份就少一份的。” 确实是这个道理。 一行人上了三楼，徐管事亲自给安排了菜品后就去忙活了。 不一会儿春花上来了，看到陆辛夷见礼后就问：“东家，有铁锤的消息吗？” 虽然是干儿子，但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今有出息了，春花可关心了。 陆辛夷想了下回答：“铁锤很好，跟着大人学本事呢，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春花感激的道：“一走就是这么久，一点消息没有，我担心的都睡不着。” “没事的，你就等着铁锤出息吧。” 春花连连点头，又跟她说了一些大家伙的事。 大家现在虽然都还住在陆宅里，但因为都恢复了良籍，红英绿柳这几个小丫头，也有人来说亲了。 春花道：“她们不想走，我跟桂姐都劝她们，碰到好的，也是可以的。东家您要是回来了，可以给她们把把关。” “好，我明日就回去。”陆辛夷也不希望她们就这么蹉跎，要是遇到良人，还是可以成婚成家的。 她不鼓吹什么有钱就可以不成婚那一套。毕竟她们不是自己，思想这块很难改变，与其以后后悔，不如现在趁着年轻找个良人成婚组建小家。 以前她们是没办法，现在恢复自由身了，自然可以婚嫁。 说了会儿菜上来了，春花赶紧下去了。 陆辛夷让商陆半夏紫裳还有四个护卫都坐下，众人围坐一桌，开心的吃着火锅。 几个护卫是第一次吃，那真是埋头苦干。 陆辛夷也吃了一大盘的羊肉，才开始吃豆腐豆腐皮这些。 众人这边刚吃好，外面传来敲门声。 几个人对视一眼，商陆问：“谁啊？” 门被人推开。 就见丹阳郡主站在外面。 “郡主……”陆辛夷立刻起身，朝她行礼。 丹阳昂着下巴，脸色有些不太好，她道：“你现在可是荣和县主了。” 陆辛夷一时间没听出丹阳这话里是否有责怪的意思。 他们家在这次赈灾中损失惨重，她反倒收获不少。 但……这又不是她指使的。 想到敬王的多次提醒，陆辛夷也只规规矩矩道：“我一个小小县主见到您这个郡主，还是要见礼的呀。” 第417章 明喆死了 见她没有因为身份改变就跟往日不同，丹阳心里那点气也散了一些。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没理由跟陆辛夷生气。 那钱也不是她鼓动三哥去偷的，把气往她身上撒，确实是有些牵强。 她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狼藉，对陆辛夷道：“我想跟你说说话，去我那边包厢吧。” 陆辛夷没拒绝，只带了商陆跟紫裳过去。 商陆能随时提醒她一些事情，紫裳能打。真要有什么事，留下半夏跟几个护卫也能及时策应。 不过会动手的概率很小。 众人来到丹阳的包厢。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跟婆子，道：“你们出去，我跟荣和县主要说话。” 她的丫鬟都下去了，商陆跟紫裳自然也就下去了，屋子里一时间就只有陆辛夷跟她。 没了丫鬟伺候，陆辛夷就主动给她倒茶，而后坐下，看着丹阳。 丹阳憔悴了不少，也瘦了不少，脸上也没了之前的无忧无虑。 丹阳也看着陆辛夷，陆辛夷也黑了很多，以前那张明艳的脸，此刻反倒显得质朴了不少。 丹阳看着看着，忽然一粒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也给陆辛夷吓了一跳，赶紧问：“郡主这是怎么了？” “呜呜，辛夷，我能这么喊你吗？”丹阳抓着她的手，呜呜哭着。 “当然可以。”陆辛夷也握着她的手：“郡主愿意喊我名字，是我天大的面子呢。” 丹阳吸了吸鼻子：“你这半年跑哪里去了啊？我来找你好几次他们都说你没回来。” 陆辛夷看着的那张哭的无辜又让人生怜的脸。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道：“回了一趟老家，我娘去世这么多年，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回去。去岁正好挣了钱，有了路费，就带着她的遗物回去跟我爹合葬。” “你回清河了？”丹阳惊讶问。 陆辛夷摇头。 “那怎么合葬？我听说崔少保出事的时候他娘跟弟弟拉着他的棺木回清河老宅了啊。” “我爹当时走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会一去不复返，后来我跟我娘久等不见，我娘就带我出来找他，但没找到人，只当他是死了。 我娘伤心不已，就又带着我回去了，给我爹立了衣冠冢。” 说到这里，陆辛夷叹息一声：“我不孝，并不想认祖归宗。所以就只能将我娘生前的一些物件拿回去跟我爹的衣冠冢葬在一起，算是另一种形式的合葬了吧。” 丹阳闻言也不哭了：“也是难为你爹娘了，他们也很可怜。” 陆辛夷道：“所以我就回了一趟老家，本来打算赶回来过年，结果下大雪，山里出不来，一直等到化冻，才赶回京城。” “那你怎么又去四叔庄子上了？”丹阳噘着嘴问：“害得我扑了个空。” 陆辛夷：“四叔看在我爹的份上，对我多有照顾。年前城南赈灾，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钱全捐了。” “后来四叔偷偷跟我说，要是捐钱多，或许还能给我买个封号。”陆辛夷说到这里叹息一声：“我跟荣昌县主的事，你也是知道的，上次在薛府，她百般挑衅不就仗着她是县主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吗？” “所以听四叔这么一说，我也心动了。但我手里根本没那么多钱，就只能跟四叔借，而后就把樊楼跟花戏楼还有这个火锅店都给了四叔也不够，但四叔借钱给我了。” 陆辛夷大大方方跟她说自己这个县主的头衔是买来的。因为曾经身份被嫌弃，未婚夫婿都被荣昌县主抢了，还被屡次挑衅，所以现在有这个机会，就把全部身家都给赌上了。 “年后回来四叔就让我去庄子上给他种地去。”陆辛夷道：“你也知道的，这个辣椒去年卖的不错，我还指望着这个挣钱还给四叔呢。” 丹阳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走，我跟你去庄子上玩儿几天吧，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里现在都快烦死了。” 说着说着就低下头，又哭了起来。 “郡主您哭什么啊，别哭。别哭。” “辛夷，我三哥死了。”丹阳忽然抛出一个炸雷，把陆辛夷炸的怔愣在那。 她第一反应就是秦砚干的。 随即就听她继续道：“你肯定也听说了，我三哥就为了当初你让四叔上门要那一万两千两银子的事记恨上了四叔，所以他才顽劣的去偷那银子。” “他不是真的要据为己有，他就是顽劣……” 陆辛夷在心里翻个白眼，你爹就是要据为己有，他可不顽劣，他那就是奔着害死人去的。 但面上却是露出一个很恰当的震惊，半晌才道：“都怪我，对不起郡主，我当时也是气狠了。 那时我的戏班子刚有点起色，后来您说王妃生辰，让戏班子去您家里唱，那可是我们戏班子的莫大荣耀，毕竟能去摄政王府唱戏，我们也算是有了名气了。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谁能想到明喆郡王就直接来挖我的戏班子了。” “当时我也是气头上，要是知道会这样，那一万多两我肯定不要的。郡主，我不知道明喆郡王居然为了这件事就去盗赈灾款。 时间要是能倒流，别说一个戏班子了，就是明喆要我的花戏楼，我也会给的。” 丹阳看着陆辛夷，看着她脸上的懊悔之色，再听她说的那些话，也知道自己怪人家是没道理的。 她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天意。” 说完又哭了起来。 陆辛夷迫切想知道明喆怎么死的，就道：“虽然郡王被判了流放，但那些押解的官差肯定不敢动他的，怎么就……怎么就……” 丹阳擦了擦眼泪：“父王说是我三哥自己不想活了。” 陆辛夷这次是真惊讶了，随即又觉得摄政王那个老匹夫的话不能信，毕竟他可是个拿儿子替自己挡罪的人。 丹阳道：“我大哥安排人想把我三哥换出来，他一直不肯，结果有一日过渡河的时候，他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再也找不到了。” 陆辛夷：“……” 她拍了拍丹阳的背：“我想明喆郡王肯定也是懊悔的，他有了悔过之心，所以你大哥安排人换他他都不愿意，这一路上他肯定是饱受良心的煎熬，最后才想不开的。” 丹阳：“……” 第418章 相互套取信息 陆辛夷陪着丹阳在包厢里聊了半个时辰左右，才在她的侍女催促下“被迫”结束。 丹阳给陆辛夷倒了很多的“垃圾”，陆辛夷不但要给她的“垃圾分类”，还要针对性的给她一些建议，才把人给稳住。 嗯，是不是真的稳住她不知道，但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的。 而且她也适当的给了丹阳一些“信息”，有来有往，下次还能继续合作嘛。 至于这些信息她会不会传达给别人，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离开花戏楼，陆辛夷去找隋妩他们，如今的《白蛇传》一张票也只需要百来文了。 而且这段时间都没有上新戏，花戏楼的收入没有之前那么好。 期间敬王也找了一些人来写话本子，但就是没有陆辛夷写的好，很多人觉得不值得那二两银子的票价，后来新戏上也只收一两，收入大大锐减。 也不是陆辛夷写的好，而是作为一个上初中就开始看小说的老书虫来说，什么能抓住读者跟看客的心她是知道的非常清楚的。 她把如何抓住看客的心这个秘诀告诉了隋妩，又跟她聊了聊，后面她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写话本子，但花戏楼需要再出一曲火戏。 《西游记》她目前还没写，后面会写，但不能一直依靠她，隋妩他们要有自己创新的能力。 快亥时，一群人才回到宅子里。 打发走商陆跟半夏等人后，陆辛夷拿出纸笔，开始回忆丹阳说的那些话。 丹阳在跟她打听消息的同时，也被陆辛夷套出了不少信息。 从丹阳的口中陆辛夷知道得第一个消息就是明喆是在两个月前出事的，也就是说差不多是她离开江南西路没多久就发生的事。 是秦砚干的吗？ 第二个消息就是摄政王现在很缺钱。 因为她敏锐的发现丹阳的丫鬟婆子穿着都没之前好了，当然了，不仅如此，都已经入夏了，那些丫鬟们穿得还是春装。 这两者一结合，摄政王府缺钱的概率比较大，或者是出了什么事，这些钱被挪去堵那个口子了，而不是因为低调。 为什么缺钱，陆辛夷也知道，秦砚说了，他在荆州养有私兵，养私兵需要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之前他手握大权，不管是从户部还是从哪里搜刮一些都够他用了。 但如今陛下并没有把权力还他，再有一些老臣压着，摄政王一时还翻不了身。 朝廷的官员已经被洗了一遍，他想要搞钱，可就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第三个消息，她大哥也就是世子宋广元前天离开了京城。 这句话是在聊到她去了龙虎山，还说了龙虎山山须子道长的符很有用。 她详细说了自己上次被迷了，幸亏有她娘以前给她求的一张福，才保了她平安无事，事后那符有燃烧的痕迹。 那件事丹阳稍微一打听也能打听到，当时不少人都觉得她疯了呢。 在这一块陆辛夷用了一些夸张手法，将丹阳说的是深信不疑。 于是丹阳就说让她大哥带…… 话说到一半就换成了让别人带，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如何。 于是陆辛夷就顺着她的话说，要是有信得过的人离得近，可以去求一张，顺便替她三个明喆做一场法事是最好的。 她听说落水而亡的人魂魄会被囚禁在落水的地方生生世世不能超生。 说的丹阳又哭了一场。 但陆辛夷看到她的眼神坚定了不少，结合她说漏嘴的，所以陆辛夷觉得宋广元离开京城的概率高达百分之六七十。 而且是回荆州了，毕竟荆州距离龙虎山并不算远。 她将这三点写在纸上，又延伸出一些分支来。 尤其是第三点，她不理解敬王跟陛下怎么能放宋广元离开？ 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或许他们想要的就是宋广元动用那两万私兵再寻个借口彻底将摄政王这一支打倒？ 可要是他不动，回到荆州占据荆州继续扩大势力该如何是好？ 但朝堂上很多事情她都不懂，也不知道这些判断是对是错？ 最后将这张纸放到烛火上等它燃尽后也就休息了。 她还是多想想种田的事吧。 第二天依旧是忙碌的一天，一行人一大早就去了樊楼，得知贵叔这段时间都在庄子上，跟桂姨简单说了两句也赶着马车去了刘家村。 到了刘家村，就看到王家四口人在地里忙碌。 看到马车，怀林还有些好奇的张望，等看到陆辛夷从马车上下来，怀林立刻喊：“爷，奶，你们看，东家来了。” 老两口扭头看来，揉了揉眼睛确定是陆辛夷后立刻从地里上来朝她跑来。 隔着一丈远呢，一家四口就跪下磕头：“见过荣和县主。” 他们已经从贵叔的嘴里得知他们的东家被册封为县主了。 不仅他们知道，就是整个刘家村都知道。 大家都很高兴，虽然陆辛夷成为县主跟他们关系不大，但陆辛夷是县主了，她有地在这边，那么上游那些贵人们就不敢在抢水的时候还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了。 有了荣和县主在，他们也能跟那些上游村子抗争一二了。 “起来吧。”陆辛夷对他们道。 四人起来，老王头高兴地道：“东家，不，县主……” “你们还喊我东家吧。”陆辛夷一边说一边往地里走：“辣椒我知道你们肯定能种，西瓜呢？” 老王头的脸皱了皱：“倒是按照您去年教的法子种了，但我跟老婆子没您的技术好，嫁接后死了一半，移植后又死了一些，不过今年种的多，目前成活的有两亩多。” “这样也挺好。”陆辛夷忽然想起来，她之前弄的西瓜子都没用上，本来想着过年的时候吃的，结果自己过年没回来，桂姨他们肯定也不会擅自动她的东西。 今年就不种这种了，多种点粮食吧。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地头。 老王头已经种过一年，地又特意留着，所以过完正月后就开始育种，一拃长后就移植了，比陆辛夷在那边种植的要早。 那边的辣椒也才分支，这边的辣椒已经分支结束了，有些中间都已经打花苞了。 第419章 巡视庄子 看了一圈陆辛夷很满意。 今年还种了三亩地的春小麦，如今也有筷子那么高了。 陆辛夷道：“小麦收割后你们再抢种一批土豆。土豆开花的时候将上面的花都给打掉。” 土豆是根茎结果，不需要花，花的存在会抢底下土豆的养分。 “知道了东家。”王老头知道他们东家是个很会种地的人，所以她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 “贵叔去宝塔村了？”她问。 “是。”老王头说：“昨天才走的。” “那你这边现在有什么问题吗？”她问老王头。 “没有没有，贵掌柜走的时候给我留钱了，说要是忙不过来就让我们请村子里的人帮忙，一定不耽误地里的事。” 陆辛夷点头：“那行，那我就去宝塔村了。” “不在这吃饭了？”老王头道：“去年养的鸡可肥了。” 东家心好，鸡算他们自己的，蛋也随便他们卖。 “东家，我让老婆子杀鸡，中午饭就在这吃吧。” 看着殷殷期盼的老王头，陆辛夷想了下也答应了。 “半夏，你去帮忙，我看看辣椒。”陆辛夷吩咐完，跟着老王头一起在地里走，看看有没有生蚜虫。 老王头道：“前段时间有一些，去年胡掌柜买的莽草还剩下不少，我按照去年的法子煮水喷了一些，这几天看着还好。” “行，肥要是不够就买。”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看到田埂的那头跑来几个人，老王头道：“是刘村长……” 刘村长很会来事，隔着几步距离就给陆辛夷跪下：“小老儿给县主请安，愿县主千岁千千岁。” 陆辛夷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喊，道：“我只是个县主，不可这么喊，快起来吧。” 刘村长尴尬得站了起来，他就是听别人说这么喊贵人能高兴，说不定还能得赏钱，所以她就喊了，哪里知道马屁拍到了马蹄上。 “县主，您既然来了就去我家吃饭吧。”他邀请道：“我已经让老婆子杀鸡宰鸭了。” “不了。”陆辛夷道：“王婆已经去准备了，就不叨扰你们了，这青黄不接的时候，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点倒是真的。 “不过再熬一熬，麦子就能收割了，全村人就能有口粮了。”刘村长道。 陆辛夷心里一动，问：“麦子收割你们种植什么？” “玉米，再种一些土豆、黄豆等杂粮。” “多种点土豆吧。”陆辛夷道：“土豆更能饱肚子，而且吃的时候也方便，要是怕发芽，就挖深一点的地窖放里面，能吃到来年，要是多，三四月份都能够。” 刘村长也是个妙人，去年陆辛夷跟他们说粮食少卖点，他们村有人不听，新粮收了就迫不及待的卖了，换成陈粮，陈粮哪里顶饿，结果去年那场大雪，差点没饿死。 他们家也卖了一些留了大部分。 所以他现在很听话：“好的县主，我就让村民们多种点土豆。” “村子里今年种辣椒了吗？”她问。 “种了种了。”刘村长高兴道：“家家户户去年都开垦了几分荒地，今年都种上了辣椒，到时候……” 他笑着看陆辛夷。 “质量好的，到时候会让人跟你们收的。” 村长高兴坏了，陪着他们逛了一会儿，天气热了后陆辛夷也就回来了。 中午喊村长一起吃的，刘村长倍感有面子，他也没空手来，给陆辛夷带了不少的菜干，还有两条腊肉，也就最后两条了，本来是打算留着割小麦的时候吃的。 他拿出来的时候，家里小孙孙哭的跟什么似的，他答应给他买糖才把人给哄住了。 别的他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吃过饭一行人就往宝塔村去了。 陆辛夷在马车里小憩，到了县城后他们就不认识路了，陆辛夷坐在前面带路。 到了宝塔村就先去拜访李把头，遇到村民才知道李把头躺在床上下不来，去年大雪摔了一跤，一条腿摔断了。 平日威严的老头，因为腿断了，没了往日威严，还需要人照顾，很是窝囊。 李把头想死，但死不成，家里儿女也孝顺，给他伺候的干干净净的，他也就只能这么窝囊的活着了。 正好路过县城的时候他们买了点糕点，陆辛夷提着糕点去了李家探望。 李婆子跟她说当时因为雪大，第四天大夫才来，耽误了时间。 陆辛夷将礼物送给他们，又陪着说了几句话。 李把头也知道她现在是县主了，话里话外都是希望陆辛夷能多照料他们村子。 陆辛夷想了想道：“如果您信我，那这几年就多种点粮食，麦子收割了多种点土豆，再多囤一点干菜，盐，咸菜之类的，挖地窖藏好，其他的不要想。” 这些人在她微末之时没有欺负她这个外来户，她心里还是感激的，几句话的提点还是愿意说的，至于他们听不听，那就是她操心的事了。 等陆辛夷走后，李把头把儿子喊来，又慎重叮嘱他一遍，让他去通知村民，至于其他人听不听，他一个快要死的人是不管了。 但自己家里人，必须得听。 回到自己家地头，贵叔已经在那等着了。 看到陆辛夷，贵叔眼里都是星光。 “东家可算是回来了。”贵叔高兴得道。 “贵叔。”陆辛夷看到他，也很高兴，一开始就他们俩来回的跑，还碰到了坏人，想想那些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东家放心，这边的辣椒都种下去了，西瓜种了两亩。”贵叔交代。 黄满仓也道：“东家放心，今年的辣椒长势比较好，肥料也足，肯定能大丰收。” “嗯，多开点荒地，开的荒地算你们自己的，然后多种点土豆这些耐储存的……”陆辛夷也照样吩咐他。 虽然他们的粮食都归她供应，但要是能自给自足，肯定是自给自足的好。 黄满仓点头：“我问过李村长了，这片山都可以开垦，只需要收成后交给村子两成就行。” 陆辛夷点头。 她不在，他们也能把这些事做好，她很放心。 稍微看了下他们就要赶回去，贵叔的驴车慢跟不上，就只能明日在回去。 回到常乐坊的宅子，又是戌时过半了。 第420章 身世成迷 刚到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你一回来，倒是比我这个王爷还要忙。” “四叔……”陆辛夷惊呼一声就要跑过来。 敬王眸子里都是笑意，但却故作嫌弃的后退好几步：“赶紧去洗洗，一身泥巴的。就跟泥猴子似的。” 陆辛夷止住脚步，看了下自己的衣服鞋子，确实灰蒙蒙的。 “四叔稍等，我很快就来。” 等陆辛夷洗漱后在过来，院子里已经放了一些吃的，还有两壶酒。 陆辛夷入座，笑问：“四叔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陪四叔喝几杯。”说话间给陆辛夷倒了一杯酒：“这是果酒，不醉人的。” “好，那我就陪四叔喝几杯。”说着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就一口喝干了，很是豪迈。 “好。”敬王也很开心，喝完一杯酒后问：“丹阳昨日找你了？都说了什么？” 陆辛夷把自己分析出的后两条跟他说了，但没说明喆死可能跟秦砚有关。 “我不懂，为什么要放宋广元离开京城？他要是回去佣兵自用怎么办？” “佣兵自用的前提是他得有那个本事调动那些军队。”敬王道：“我那个好二哥可放心让他儿子掌管他的军队，世子这个头衔好听，但宋广元手里的权利，还没有之前死的那个管家大，所以他走了也无妨。” 听他这么说，陆辛夷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也不懂。 “崔胜前几天带着崔氏族长找过我。”敬王话锋一转道：“他们想让你认祖归宗，你怎么说？” 陆辛夷皱眉。 她不想认祖归宗，不想给自己找那么多祖宗供着。 见她皱眉，敬王道：“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你不用担心崔家再打你的什么主意，他们现在不敢。” “可我也不想他们用身份拿捏我。”陆辛夷道：“我天天没个姑娘样自由自在惯了，在他们的眼里那样的我一无是处，我不想过被他们关着的日子。” “那你成婚后呢？”敬王道：“女娘成婚后总是要归于后宅的。” 陆辛夷不说话，但脸上写着不愿意。 敬王看着陆辛夷，看的很仔细，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但看来看去，她都像崔允，跟他那个太子哥哥没有半分相像之处。 可为何刻着太子哥哥字的东西会在陆羽绮的手上？ 尤其是那把匕首。 那匕首对太子哥哥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那是他十二岁生辰的时候，父皇赠送的，上面很多宝石，都是父皇亲手镶嵌上去的。 还有那些字。 那些字，从太祖皇帝开始，就只教给皇位继承人。 太祖皇帝还留下了一幅藏宝图，以防万一，万一有别的人推翻了宋氏江山，这笔钱就是他们宋氏子孙光复的关键。 他大哥夺取皇位太匆忙，先皇那时候根本没办法教他，太子没了，这世上也就没有人认识那些奇怪的字了。 所以哪怕他大哥手握大半张的藏宝图，找了很多高人破解，也没有任何进展。因为上面的字，他们没人认识。 早些年，他大哥还把他召了过去，话里话外的打听了一番。 毕竟他小时候跟太子关系不错，万一太子教了他呢。 可惜，太子哥哥并没有教他，但他见太子哥哥的书桌上有一些奇怪的字。 他对皇位没兴趣，所以从来没关注过。 直到看到陆辛夷写的话本子，那些死去的记忆才被他从遥远的记忆里翻了出来。 确定了这两点后，他这段时间把宫里的一些老人都给挖了出来，尤其是在前太子宫里伺候过的。 但前太子宫里的人这么些年早就死的死，散的散，根本找不到。 就只能找那些老宫人询问，一个个悄悄的问，还不敢惊动任何人，怕有人发现什么。 他知道皇帝是好人，但如果辛夷真的是太子哥哥的遗孤，他不敢保证宋祯会不会斩草除根。 毕竟他屁股下的龙椅，是从辛夷他们这一脉夺来的。 敬王不打算告诉陆辛夷这些，他不想她背负那些跟她没关系的事情，也不想十几年前的旧事再被翻出来。 如今这样就很好，除了他，谁都不知道。 所以他觉得光一个荣和县主的身份还不够，他想让她认回崔家，大家都觉得她是崔允的孩子，那她就是，不是也得是。 这样以后不管谁察觉到什么，陆辛夷都是崔家族谱上的人。 除了这些，敬王觉得，崔允是为了太子哥哥死的，那么太子哥哥就赔他一个孩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这个孩子也是在崔允的保护下才安全来到这个世间的，是他看着这个孩子出生，是他赐予这个孩子名，是他护着她。 “辛夷……”敬王倒了一杯酒喝了后给她承诺：“只要四叔还在一日，就定能护你一日，不管什么崔家还是什么别的家，都不敢对你如何，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陆辛夷闻言忽然就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痒，一圈不争气的水汽迷住了眼。 “你要跟秦砚成婚，我不反对。”敬王道：“但秦砚现在好歹也是江南西路转运使，他这趟差事办的好，回来必然高升，到时候哪怕你是荣和县主，哪怕有我给你撑腰，但还是无法否认你是一个孤女的事实。” “崔家不会成为你未来的绊脚石，有我在一日，他们就是你的垫脚石。等我老了，没用了，只要秦砚还在一日，他们也不敢对你如何。” 敬王看着她，说了一句：“四叔是不会害你的。” 陆辛夷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来京城这么久，虽然已经习惯，但其实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孤独无依。 这茫茫大千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跟她有血缘关系，这种孤独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甚至只要想一想，就想哭。 平日里她不允许自己去想这些，积极乐观的融入到这个朝代，把自己当成大胤人。 但这一刻陆辛夷最深处的孤独还是被敬王给触动了。 别说这一世了，就是上一世，也没有人为她、为她的未来这般谋划过。 “好。”陆辛夷声音有些发硬的道：“我相信四叔，四叔让我认肯定是有你的理由。” 这一刻陆辛夷不想去揣摩敬王为何要她这么做，她相信敬王，相信这个因为崔允就对她从头关照到现在的长辈。 见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敬王心里也有是有些感慨。 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只要他还在，必然是要护着她一辈子的。 第421章 答应认祖 崔胜第二天从敬王那得知陆辛夷答应入崔家族谱后，很是高兴，回去后立刻就跟族长、族老们说了这事。 清河崔氏的名号，在大胤朝并没有前朝那么受人尊敬。 只因太祖打江山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名门望族给他使了不少绊子，等国家打下来后，这些所谓的望族才开始投靠太祖。 但太祖并没有给他们面子。 崔氏清名在外，前几代族老族长还端着名门的架子，对朝廷多有怨言。 但几代下来后，崔氏如今的境况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剩下的那几家姓氏，要么早早就投靠了朝廷，要么全族人全不入朝堂，关门过自己的日子，不问外事。 崔家前两代也是，但出了一个旷世奇才崔允。 整个崔氏把希望都压在了崔允跟前太子的身上。 奈何压错了，前太子死了，他们崔氏的奇才也没了，因此蛰伏了很多年，最后这一代的族长实在是不甘心，让崔氏子弟再次入朝为官。 只可惜，努力这么多年，如今在朝官职最高的也就是崔家大房长子，在国子监当祭酒的崔杭了。 一个没有什么太大实权的从四品官职，配不上他们崔氏的门楣，也满足不了崔氏的野心。 陆辛夷被陛下亲封荣和县主的消息一出来，崔家几个族老跟族长就在开始研究了。 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娃娃，之前还给崔家闹了那么多的笑话。说实话，他们并不想认。 但这个女娃娃现在入了皇帝的眼，背后还有敬王多加照拂，听说她跟皇后的关系也还不错，万一，万一入了皇帝或者皇后的眼，那么崔家到时候也会多一股助力。 这次，他们必然是要为皇家正统出一份力，才能有他们希望的结果。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认，必须要认下。 为此还警告了崔家二房的老太太，就算人家认在了崔允的名下，也不要真端着长辈的架子去讨人厌，更不要肖想人家的财产。 崔胜代替二房赶紧表示不会，他一定会替代大哥照顾好这个侄女的。 于是，陆辛夷认祖归宗这件事，就这么仓皇的定了下来，认祖归宗定在了初四那天，端午前一天。 这样端午那天她入宫谢恩的时候，崔家大房夫人也能跟着去，也算是能在皇后面前刷刷脸了。 崔家女眷目前也就大房夫人因为儿子获得了一个从五品的诰命，比陆辛夷的正五品还要低一级。 崔杭的夫人也只有六品的诰命。 对于崔家的算盘，陆辛夷没有过多计较。 既然答应四叔了，她就会好好认祖归宗的。 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很多过程都简化了，到时候她也少受罪不少，毕竟到时候要穿着诰命服。 这大热天的，真怕自己要捂出痱子来。 那天陆辛夷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按照族老说的做就行。 为此敬王还找了一个教习嬷嬷过来，教了她不少的规矩礼节，因为听说崔家发了请帖，那天另外四姓在京的人家以及跟崔家交好的一些人也会上门道贺。 所以不能第一次登场就给自己丢脸。 陆辛夷很是听话，怎么走路，怎么跪拜，行礼的时候手要放哪里，怎么蹲，都认真的学了一遍。 初三这天，敬王来了。 给了她一张纸。 陆辛夷打开一看，是房契。 敬王道：“这个宅子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等下工部的人会来给你挂门匾，以后这里就是荣和县主府了。” “就算你认祖归宗了，但你现在是县主了，陛下亲封的正五品诰命。 你虽然没有封地，但这个宅子也是陛下口谕赏赐的。你有自己的县主府邸自然就住在这里，就算是崔家人拿规矩来说，你只管用这一句话回他们就行。” 闻言陆辛夷放心不少。 她就怕崔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规矩来压她。 “明日四叔不方便去，但你放心，我会再派两个丫头跟着你。我跟陛下说了，陛下还特许你可以拥有一个十人的护卫队。 这十人一般都是从禁军这里出，但我也跟陛下打招呼了，这些人从我的护卫里出，给你的那十个人直接给我就行，我们换一换。” 亲王可以拥有不超过三百人的私人护卫队的，选十个给她，没什么难度。 “这十人我已经给你选好了，之前护着你一路的那八个都给你，我再从我的暗卫中调两个高手给你，以后你出门，这十人都会跟着你的。” “谢谢四叔。”陆辛夷感激地道。 瞬间感觉自己捡便宜了。 “不用跟我客气，你喊我一声四叔，那我就要为你考虑。明日入宫的时候，我会托人暗中关照你，也不用紧张。” “知道了四叔。”陆辛夷很是真诚地道：“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敬王看着这张脸，真的太像崔允了，可他想不通其中的一些关窍，但不管她什么身份，她都只能是崔允的孩子。 但查还是要查的，他得知道前因后果，他要知道崔允到底在那场戏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心中有期待，期待崔允没有跟陆羽绮在一起。 期待他临终时那句话别有深意。 可一想到是自己辜负了他，他心里的内疚跟愧疚就像潮水一样要将他吞噬。 最后，敬王看着这张肖似的脸，有些落荒而逃的走了。 陆辛夷不明所以，但也不好直白的问，只叮嘱他多休息，这几日他明显瘦了。 敬王匆忙嗯了一声就走了。 有了敬王的吩咐，管家张全立刻就张罗起来。 敬王走后没多久，一个公公就带着工部的人抬着门匾就来了。 惹来巷子里不少人的观望。 自从陆辛夷搬来后，周边的邻居多少也知道一点，但她深入简出的具体是谁家的都不知道。 有人看到过敬王府的马车过来过，于是很多人都觉得是敬王在外面金屋藏娇了。 这会儿看到大头的是个公公，后面的人扛着一块遮了红布的匾额，都十分好奇的观望。 听到动静后的张全就把门打开了，一边一个男仆手里握着竹竿，上面缠着鞭炮。 等队伍一停下，张全立刻点燃了鞭炮。 陆辛夷在丫鬟的打扮下出来了。 公公上前一步：“传皇后娘娘口谕……”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跪下了。 “娘娘口谕，荣和县主勤勉柔顺，淑德含章，此次城南赈灾更是倾囊相助，实乃大善之人，特赐府邸一座。” 第422章 私人护卫 陆辛夷跪在那恭敬地道：“谢皇后娘娘。” “起来把荣和县主。”公公笑着道。 陆辛夷起身，商陆立刻给了一个荷包。 公公收了，而后道：“娘娘说了，明日入宫谢恩不用紧张，有人在个东门口等着，跟着人走就行、” 陆辛夷行礼，再次道：“多谢娘娘厚爱。” 公公指着挂着红绸的牌面笑道：“县主，揭门匾吧。” 陆辛夷看着那门匾，心头也十分激动，这才是完全属于她的房子。 她上前亲手解开了门匾上的大红绸缎掀开。 上面五个大字显露出来。 围观的仆从里有人认识字的，就下意识的念了出来：“荣和县主府……” 刚才那公公宣读了皇后的口谕，他们都听到了。但听到是一回事，亲眼看到门匾上的字，还是让他们惊讶了一下。 工部的官吏上前恭喜，也得到了一个丰厚的荷包。 这给对方高兴坏了，立刻道：“恭喜荣和县主，贺喜荣和县主，您这门头上的字，可是当朝太傅亲手书写的。” “太傅他老人家可是从来没有给人写过门匾的，这次太傅说了，您巾帼不让须眉的，所以愿意亲自给您写了这门匾。” 其实原话是：“虽然出身青楼，但凭借自己的努力改换门庭，所挣的钱又悉数捐给城南百姓，当得上一句巾帼不让须眉” “那就多谢太傅他老人家了。”陆辛夷笑着道：“也多谢工部的诸位大人为我操心了。” 那官吏连连摆手，嘴里客气着：“应该的，应该的。” “为了感谢诸位，回头我在樊楼请客，到时候还望诸位大人给面子。” “那……那我就替诸位大人应承下来了。”官吏一听是在樊楼，那必然是要去的。 大人们不去，他们这些人也是要去的，平日里他们可舍不得花钱去樊楼吃一顿。 拿到了打赏钱，又帮着将门匾挂上才走。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私人护卫气势很足的穿着铠甲而来。 刚要散去的仆从们见状又不走了，看着一群英俊小伙单膝跪下喊：“见过荣和县主。” 陆辛夷眼睛发亮，四叔是懂她的，挑选的这几个人就没一个丑的，个个是大高个的精神小伙，养眼得很。 嗯？怎么就八个？ 哦哦，对，还有两个是暗卫，那就是不会示人的。 顿觉安全系数biubiu的上升。 陆辛夷很满意地道：“你们都起来吧。回府。” 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那八人起身，为首一人道：“张亮，曹泉。你们先站岗。” “是。”队伍里走出两个一脸严肃的小伙子，走到门口站立。 其他人随着陆辛夷进了府，大门虽然没有关，但有照壁挡着，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围观的众人又指指点点起来。 一个县主居然就有禁军给站岗，他们家老爷四（五）品官都没有禁军站岗的待遇。 文官很少有，但四五品武官家里是有军士站岗的。 享受禁军站岗的，在大胤只有皇亲国戚以及官居一二品的大官。 由此可见荣和县主这次是真的获得了皇帝跟皇后娘娘的圣心。 不行，得赶紧回去跟老爷夫人说清楚。 屋子里，陆辛夷坐在那，看着面前这六人。 商陆站出来道：“你们自我介绍下吧，主要说下自己的本事以及往日里的成就。，让县主认认。” 为首一人站出来：“见过县主，属下曾衔，八品宣节校尉，属下没有什么成就，但功夫尚可，一人单挑十来人不在话下。” “剩下的几人都是我小队下属，这个是万山红，虽然有点婆妈，但力气不错，也能一个拦住十几个不在话下。” 他一说完，一个稍微偏胖的小伙站出来拱手，说话声音也很洪亮：“见过县主，属下万山红。” 陆辛夷仔细的看了一眼，点点头。 万山红退下。 曾衔继续介绍：“这个是产（sa）虎，跑得快。” 听到这个名字，陆辛夷没认出笑了一下，“哪个sa？”她问。 产虎自己站出来解释：“启禀县主，就是生产的产，这个字在姓氏上读sa。” 说完脸就红了，他已经习惯了，因为这个名字他从小到大被人叫傻虎。 陆辛夷点点头，产虎也退下了。 曾衔继续介绍：“这位叫杨林，他的拳脚功夫也很不错，没有太特别的优点，非要说的话就是特别能吃。” 陆辛夷等几个丫鬟再次笑了起来。 杨林有些不满的瞪了头儿一眼，怎么能在县主面前这么介绍他？ “启禀县主，属下也是有优点的，属下眼睛很好，在夜里也能看得清几丈外的大概情况。” 陆辛夷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优点。” 得到县主夸赞，杨林仰着头退回队伍里。 曾衔也很好笑，继续介绍：“这个苗怀远，他射箭很准，三十丈内能指哪儿射哪儿。” 闻言陆辛夷很是放心了不少，队伍里有个神箭手就很不错。 苗怀远有点不苟言笑的冲陆辛夷一拱手：“属下见过县主。” 好像还有点不高兴似的。 也是，跟着敬王和跟着自己这个小小县主，前途肯定是不一样的，不高兴也很正常。 曾衔警告的看了苗怀远一眼，继续介绍：“这位是苗怀远的哥哥苗春雨，也是一位神箭手。” 苗春雨就显得亲和不少：“见过县主。” 陆辛夷点点头。 “门口站岗的是张亮跟曹全，他们二人都是从小练习外家拳法的，抗打。” 陆辛夷再次点头。 随着曾衔的介绍，陆辛夷已经在脑子里打算按照某王者游戏给他们组建两个五人小队。 对抗路，能抗能打，关键时候要站出来。 中路跟下路，脆皮，但远攻很厉害。 打野得是个全能型，可收割可突袭，出手快狠准。 最后就是辅助，一个能抗打，一个能医疗。 目前只有八人，人数上肯定不够。所以她自己还要再找两个。 陆辛夷把目光盯在了紫裳身上。 江湖人就拥有一定的实力，不需要从头培养。 她道：“曾校尉，你刚才说的太笼统，我的脑海里没办法正确且清晰的认识到你们每个人的身手。 这样，我身边有个丫头叫紫裳，功夫也不错，你愿意跟她比试比试吗？” 第423章 比武 紫裳闻言眼睛一亮，不等曾衔说话，立刻站出来：“可敢一比？” 曾衔看了一眼眼前的小丫头，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有些为难的看着陆辛夷：“这、她还是个小丫头……” 陆辛夷也不生气，只平淡的反问他：“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比她还小的小丫头拿着刀剑要杀我，你会因为她是个小丫头而对她手下留情让她来伤害我吗？” 曾衔怎样立刻半跪：“属下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陆辛夷道：“那就站起来，跟紫裳比一比。” 屋子里不方便，于是一群人去了后院。 陆辛夷没看过紫裳使用武器，所以当紫裳从腰间抽出腰带的时候，她还懵了一下。 但等紫裳使劲儿一抖，那软绵绵的腰带瞬间就变成了九节鞭后，顿时有些哑然。 结果紫裳把九节鞭交给一旁的商陆，解释道：“我的九节鞭上有倒刺，对敌没什么，但跟自己人比试就不行了，所以我们就赤手空拳吧。” 曾衔看了一眼她的九节鞭，将自己的佩刀摘下：“赤手空拳我占便宜，毕竟男人力气本就比女人大，这样，我让你三招。” “行。”紫裳也不跟他废话，等下功夫上见真章比废话要实用的多。 曾衔还把盔甲给脱下了。 他刚把盔甲放在地上，紫裳就娇呵一声冲了上去。 感觉她一脚冲着自己的腋窝踢来，曾衔就势一转躲开。 紫裳立刻收回踢出去的腿，另一条腿又一个蹬踢。 曾衔再次躲开，但紫裳紧追不退。 三招过后，曾衔一个后越拉开距离：“三招已过，我要认真了。” 紫裳冷哼一声：“请便。” 于是两人接下来的动作陆辛夷就看不清楚了，太快了。 她也不懂这些招式，但看两人打的有来有回，紫裳也不见颓势，就知道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另外五人见状一开始很很高兴，但渐渐的脸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了，看紫裳的眼神也认真起来了。 就连曾衔本人也感觉到了，是他轻敌了。 这小丫头对敌经验少，要是个老手的话，刚才好两个地方都可以给自己致命一击。 还有就是都打了一刻钟，他都感觉自己速度跟不上了，但她给他的感觉依旧那么轻松。 似乎没有完全使力似的。 曾衔又坚持着跟紫裳打了一盏茶的功夫，而后往后跳开后拱手道：“在下认输。” 紫裳不悦：“还没比个胜负呢，用不着你让。” 曾衔看她一眼，“不是让。” 接着冲陆辛夷道：“县主，如果短时间内必须分出个胜负，那紫裳姑娘不是我的对手，倒不是说紫裳姑娘的功夫不如我，而是她对敌应变能力一般，缺少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想胜利很容易。但如果拉长线，我不是紫裳姑娘的对手。” 紫裳本来还有些不服，但听曾衔说完，也认可的点点头。 她解释：“我自小学内家功，论内力，你肯定不如我。” 陆辛夷听的是眼睛大睁，内力？ 她很是感兴趣地问：“那你能一拳打死一头牛吗？” 紫裳一愣，随即一跺脚：“县主您说什么呢，我要是有那本事，我才不下山呢，我早去竞争我们门派的护山长老去了。” 陆辛夷：“……” “行了，你们的实力我也有个大概印象了，既然曾校尉说紫裳对敌不行，那紫裳你没事就找他们练练，大家扬长避短，相互配合，回头我有个想法要跟你们说说。” “是。”众人拱手。 陆辛夷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立刻出来，递给他们每个人一个荷包，众人不解，但还是双手接过。 就听半夏道：“县主知道你们之前都是跟着王爷的，如今跟着县主，多少心里有些落差。但县主是个很好的主子，你们日后就知道了，这是县主给你们的见面礼，别客气，收下吧。” 这是刚才他们比武的时候陆辛夷让半夏去准备的。 “还有两个你帮着给张亮、曹泉吧。” “是，多谢县主。”曾衔并没有拒绝。 其他人闻言也立刻抱拳：“多谢县主。” 说实话，他们跟着王爷，虽然俸禄也差不多，但到底是跟着王爷的，福利什么也不会少。 如今跟着县主，心里要说没有落差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初次见面，县主看着还挺讲理的。 讲理就好，他就怕那种不讲理的野蛮贵女。 “张管家，你带他们去安排住处、午饭伙食好点。” “是。”张全应声，带着曾衔他们离开了。 快要吃午饭的时候，门房那边拿进来不少拜帖，都是这条巷子里的官员夫人们。 应该都听家里的下人们汇报了。 陆辛夷看了一下拜帖，喊来商陆跟半夏。 这些官员她都不太懂，但半夏她们知道的门清。 两人看完拜帖后就道：“这些拜帖中就这位张夫人的夫君官职最高，她的夫君是是京畿大营前锋营的的左都尉，官拜正四品。” 陆辛夷点点头，表示了解。 商陆又道：“其他人都是从五品的文职，还有一个从五品的武将家属，不过这人应该在外地，不在京城，奴婢的意思是挑选个日子，在府里办一场宴会，可以把左邻右舍都请来，这样大家也不会觉得我们亲近谁疏远谁了。” 一听说要办宴，没操持过这些的陆辛夷下意识就觉得好麻烦。 商陆劝：“县主要是不喜欢跟她们打交道，那见完后我们就回庄子。” “是啊。”半夏也道：“这些您迟早也是要学的，您就拿这个宴练练手，知道个大概。” 陆辛夷一想也是，她既然决定要等秦砚，只要秦砚信守承诺，她日后是少不得要张罗这些的。 “行，那就按照你们说的办。” 第424章 那我娘呢？认吗？ 巳时过半的时候崔府派了轿子来接她。 明日就要认祖归宗，按理今天就应该过去。 是崔胜亲自来接的，一起的还有一个老嬷嬷，崔胜介绍：“这是大哥的奶嬷嬷，赐了崔姓，你喊崔嬷嬷就行。” 陆辛夷只点了点头，没有喊。 而后看着崔胜问：“之前忘记问了，既然崔家要认下我，那我娘呢？” 崔胜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的道：“你娘……族长没说。” 陆辛夷知道崔家不会认陆羽绮，之前敬王没说，她也没提。但既然流程已经走到这里了，她决定拿乔一把，必须让崔家把陆羽绮的名字写在崔允的旁边。 如果不行，她也就不过去，反正丢人的不是她。 要么一起认，要么都不认。这是她能为已经故去的陆羽绮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为崔允开枝散叶，族谱就该有她的一席之地。 “只认我，不认我娘，那族谱上怎么写？我爹旁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以后都一直这么空着吗？” 崔胜有些尴尬。 “二叔，要不你回去再问问族长以及族老们。不认我娘，那就是说我是崔允的私生女。 崔家给一个私生女上族谱，这事说出去怕是对崔家的名声有些不太好。” “如果给我开了这个先河，那崔家其他族人要是在外面不小心有了私生女私生子什么的，也非要入族谱，族老们肯定会为难，给入吧，对不起崔家正统孩子，不给入吧，有我们这个先河在，让人觉得崔家有点看人下菜。” “现在时间还早，二叔，要不你回去再问问清楚？”陆辛夷道：“我不着急，我就在家里等着。” 崔胜面对陆辛夷的时候只有愧疚，平日里办案可灵活的脑子在她面前一点不好使。 最重要的是陆辛夷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大哥就只有陆羽绮这个一个女人，又给大哥生了孩子，按理说…… “好，我回去问问。”崔胜是个实在人，当下就骑马回去问了。 陆辛夷对商陆道：“带崔嬷嬷下去好好招待。” 商陆上前，领着崔嬷嬷就要走。 崔嬷嬷想说什么，但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道谢后跟着走了。 陆辛夷不知道崔胜是这么跟崔家族人们说的，但肯定是费了不少口舌。 等崔胜再来她家的时候，已经是申时过半了。 “族长答应了。”崔胜的脸上带着笑：“这下我大哥也全是圆满了。” 陆辛夷闻言给他慎重行了一礼：“多谢二叔。我娘的牌位之前一直放在寺庙里，我上午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请了，明日应该赶得上。虽然仓促了点，但我想我娘应该是没有意见的。” 崔胜点头，“好，那现在跟我回去吧。” 崔家给她面子，她也给崔家面子，当下让人带着收拾好的衣服就准备走。 这个时候崔嬷嬷及时开口询问：“县主，这个衣服老奴能看一下吗？” 陆辛夷不解的看着她。 那老嬷嬷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您是县主，族长的意思是让您明日穿县主的诰命妆举办认亲仪式。其他衣服再豪华，也不是诰命服不是么。” 崔胜皱眉：“明日热得很，那么厚重的诰命服穿着不得热出痱子啊。这事我会跟族长解释的。” 崔嬷嬷时毫不让步：“三爷，话虽如此，但明日来的还有其他几姓的人，我们清河崔氏也要拿出该有的态度来。” 崔胜在自己家排行老二，在整个崔氏这一脉排行三，在自己家里的仆从喊二爷，大房这边喊他三爷。 说完崔嬷嬷又看向陆辛夷：“县主，不是老奴故意刁难，实在是为了您兆祥，既然您是县主，那就该穿县主的诰命服认祖归宗，这也是在跟老祖宗报喜呢。” 陆辛夷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扯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反正认完亲后，他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接触。 于是她看了半夏一眼。 半夏回去将诰命服给带上了。 看到她们拿着诰命服出来后崔嬷嬷的脸上笑意真诚了很多。 半夏道：“县主，后日您还要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到时候肯定也是要穿这诰命服的，所以您明日只需要在认祖归宗的时候穿一下就行，后面就换成常服。 不然从头穿到尾的话要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把您这衣服给弄脏了，让您后日无法进宫请安，那整个清河崔氏都要成为其他人的笑柄的。” 说完半夏笑问那个老嬷嬷：“嬷嬷，你说我说的对吗？” 老嬷嬷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道：“半夏姑娘说的对，县主，您只需要在祠堂认祖归宗的时候穿一下给老祖宗看看就行。” 陆辛夷点点头，看着崔胜：“小叔，走吧。” “哎哎，走，走……”崔胜很是高兴。 丫鬟陆辛夷带了紫裳跟半夏。 陆辛夷出门，曾衔等三人跟随，还有两人跟着张全快马加鞭去寺庙里请陆羽绮的排位了。 崔胜看了护卫一眼也没说什么。 清河崔氏在京城的老宅位于东市附近的宣阳坊，居住着崔氏不少的族人，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一条巷弄住着的基本都是崔氏的嫡系，所以整体还是蛮大的。 崔胜父亲是庶出，所以崔家二房并不在这这边。 轿子走了一刻多钟就到了。 四人抬的轿子，两边跟着半夏跟紫裳，前头两个护卫，后面两个护卫跟着，牌面看起来还是很大的，一旁人看到都自动避让。 轿子虽然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但她也不好掀开去看，所以并不知道到了哪里。 直到听到半夏在外面小声说：“到了。” 陆辛夷心里有底，所以当轿子的帘子被人掀开的时候，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掀开帘子的是崔杭的夫人，夫人是范阳卢氏嫡出的小女儿，卢佳慧，人称卢三娘。 范阳卢氏在京城虽然没有人，但在地方上那也是一霸，范阳卢氏大到一方知府，小到一地县丞，也能数出十几来个。 第425章 回崔宅 范阳卢氏本来是有些瞧不上清河崔氏的，但自从崔胜成为开封府的五品通判后，范阳卢氏对崔氏的态度好了不少。 这件事在族人提出来后，卢三娘就给娘家去了信，那边会派嫡系也就是卢三娘的亲二哥过来，也正好走走这边的关系。 卢氏目前最大的官，就是卢三娘的亲大伯，如今是燕州知府，在那边也待了几年，该往上走一走了。 这次卢家人来，也是为了来走动的。 摄政王派系如今蛰伏，很多位置都可以动一动。 不仅是范阳卢家，其他几姓也蠢蠢欲动。 卢三娘看到陆辛夷的时候有片刻的怔愣，甚至有那么一丝的嫉妒。 她长的不算太好看，鼻子有些塌，眼睛也不大。他们的女儿鼻子像她，女儿要是有陆辛夷一半的外貌，定然能嫁一个金龟婿。 随即又释然了。 陆羽绮是花魁，当年的崔少保也是玉树临风的人物，所以他们生出陆辛夷这样长的青出于蓝的孩子，那也是应该的。 “辛夷……”她亲昵的喊了一声：“我是你大伯娘。” 陆辛夷在半夏的搀扶下从轿子里出来，微微颔首：“大伯娘好。” 这位卢三娘只是六品诰命，所以陆辛夷不用向她行礼，当然了，要行也行。但陆辛夷并不想行礼。 她一路奋斗一路算计，就是不想看到谁都要行礼。 “哎哟……”卢三娘拉着她的手轻拍：“真是遗传了二弟的好样貌。” 陆辛夷笑笑：“大伯母，我们进去再聊吧。” “嗳，是是是，走，我们已经提前给你收拾好院子了。” 说着话领着一行人往里走。 崔家还是有底蕴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有讲究，确实赏心悦目。 陆辛夷停下脚步，对跟着的曾衔等人道：“这里是崔家族人居住的地方，肯定很安全，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说着又对卢三娘道：“大伯母，这些都是禁军侍卫，是陛下额外开恩特许保护我的，所以还要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他们。” “你不说我们也一定会照顾好的。”说完对身后跟着的嬷嬷道：“你们带着几位军爷去厢房，让管家安排好。“ 那嬷嬷行礼后领着曾衔等人走了。 来到内宅的时候，不少女眷都等在那，看到她们来了，都站了起来。 长辈就只有崔胜的夫人杜月娥，其他都是平辈小辈。 杜月娥早就得了崔胜的交代，看到陆辛夷来，立刻上前友好的笑道：“这位就是辛夷吧，我是你小婶。” 陆辛夷也只是礼貌颔首。 崔胜现在是正五品的，她的妻子也只是六品的诰命。 崔家大房人口也不算多。 大房有两子三女，女儿都是庶出的，也都嫁给了小官家里为正妻。 两个都随着夫君外放，只有老三在京城，育有三女一子。 大儿子崔杭跟儿媳卢三娘，育有一子一女，还有两个庶出的儿子跟一个女儿。 老二崔培不在京城，在外地当个小县令，但妻儿在京城，妻子是上司的女儿，叫孙媛，育有一个儿子。 再就是崔胜，目前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也才四岁，叫崔盈。儿子太小，还不会走路，叫崔旬，还小，就被抱出来了。 崔胜暂时没纳妾。 他娘催过，要他纳妾开枝散叶。 之前认陆辛夷失败后，他娘还催他们再生个儿子，以后记在崔允名下，不能让崔允没有香火继承。 小子都不在，几个小娘子充满好奇的打量着她。 小姑娘们看着陆辛夷，虽然觉得这个姐姐（姑姑）有些不太好说话的样子，但拜之前那些戏的缘故，还有关于她的传说，这些小娘子们还挺想认识陆辛夷的。 卢三娘主要就介绍了自己的女儿，“这是你妹妹崔英，行五，剩下的是六娘，八娘，十一娘。” 卢三娘介绍的含糊，她认的也含糊。 杜月娥道：“时间不早了，大嫂，我们让辛夷先休息一下吧，等下一起去你祖母那吃晚饭。” 最后一句是看着陆辛夷说的。 “好。”陆辛夷惜字如金。 不是她高冷，实在是跟这些人不熟，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给她挖坑，还是少说少错吧。 大人们离开了，几个姑娘还好奇的看着她，最后被卢三娘喊走了。 有个丫鬟站出来行礼：“县主，您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请随奴婢来。” “带路。”半夏说。 一群人来到一个小院子里，就简单的三个房间，一个十来平的小院子。 虽然小，但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大院子里还能空出这么个小院子，真的已经算是不错了。 陆辛夷也不是个挑剔的人，让崔家的丫鬟下去后就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关上门休息了。 也就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外面就有人敲门。 是之前跟着崔胜去接陆辛夷的崔婆子。 “县主，前头摆宴了，老祖宗请您过去。” “知道了。”半夏应了一声。 等陆辛夷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跟妆发了。 这半个时辰也就陆辛夷坐在那休息了会儿，半夏一个人忙不停地给她梳妆。 紫裳主要是保护安全，在梳妆打扮这块不太行。 三人跟在崔嬷嬷身后穿过长廊绕过一个又一个院子，终于来到了老太太居住的寿康院。 这个老祖宗，是大房跟二房共同的老祖宗，也就是崔胜他们的祖母。 陆辛夷确实要喊老祖宗了。 崔胜他娘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来。 崔杭的父母都已经去世，如今府里的当家主母就是卢三娘。 里面闹哄哄的，有男也有女的声音，还有小孩子们的笑闹声，听着就很热闹。 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月季在门口等着，看到陆辛夷，先行礼喊了一声：“见过四姑娘。” 陆辛夷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崔家这一辈行四。 月季看了一眼陆辛夷的脸就收回了目光，而后掀开帘子，朝里面喊了一声：“四姑娘来了。” 里面还热闹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朝门口看了过来。 陆辛夷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被众人簇拥着的老祖宗。 估摸着有七十岁了，但精神头看着挺好，两个苹果肌还高高鼓着，看着很是慈祥。 她走到那位老祖宗跟前行了一礼：“辛夷见过老祖宗。” 第426章 认祖归宗 老祖宗立刻呵呵笑着，伸出手来。 陆辛夷只好把手递了过去，她被老太太拉着来到她身边。 老祖宗看着她：“长的就跟行之一模一样，这么像的孩子，之前还有人说不是行之的，那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一众女眷立刻附和着。 老祖宗客气地道：“好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都是我们这些长辈不好，没及时把你认回来。” 说着还拍了拍她的手。 陆辛夷一脸认真：“老祖宗，其实我不觉得苦，就是那些苦难才成就了现在的我，我很喜欢现在的我，所以我也很感谢那些磨难。” 老太太一噎，脸色不太好看了。 当年崔允的耀眼，遮盖了她孙子崔杭的光芒，将她本来很优秀的孙子衬托的十分平庸，说心里没气那是假的。 再加上崔胜他们的奶奶，也就是她夫君的妾，当年仗着受宠，也给了她不少气受，所以对崔胜他们这一脉根本没什么感情。 杜月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你这孩子，老祖宗这是是心疼你呢。” 陆辛夷：“谢谢老祖宗关心，我真的觉得挺好的。如果不是那些苦难，我也不能挣钱给城南捐钱赈灾，也就没有荣和县主这个封号了。” 老祖宗还能说什么？只放开她的手：“看出来了，你这丫头的性格强的很。” 陆辛夷再次认真点点头：“这世道不强不行，不强点，很多人看我是女子，就想欺负一下。” 崔胜咳嗽一声：“辛夷，你第一次来，很多人都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介绍。” 陆辛夷冲老祖宗行了个礼才走到崔胜那边。 崔杭她认识，但崔家其他旁系以及族长家的儿孙们她都不认识。 囫囵吞枣的认了一遍，外面喊开席了。 今天人多，崔家嫡系这一脉基本都来了，就着，也坐了七桌人，男的坐了四桌，女的两桌，小孩子们一桌。 毕竟认祖归宗是一件大事，陆辛夷又是县主，也该有这份荣耀。 陆辛夷跟老祖宗一桌吃饭。 开席没多久大家熟悉了后，几个小丫头跟小子，就迫不及待问她那些戏曲的事了。 听说是她写的话本子，再由戏班子的人改成戏曲的。 尤其是《白蛇传》，真的太好看了。 “四姐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新奇的故事的？”六姑娘问。 崔家男子跟女子的排行是分开论的。 人多，不分开论，都不知道要排到多少位去了。 陆辛夷拿出官方回答：“年少的时候跟着我娘到处找我爹，去的地方多，听别人说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故事，就把这些故事融合了一下。” “那你岂不是去过很多地方。”五姑娘很是羡慕：“真羡慕你去过那么多地方，不像我，只去过清河老家，一点也不好玩。” 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叽叽喳喳起来。 整体氛围还算不错，大家都没说不该说的话，愉快的结束了会餐。 这一晚陆辛夷也没因为明天的事过多操心，睡的还算安稳。 祭祖时间要早，所以陆辛夷早早就被喊了起来盛装打扮。 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紫裳：“我娘的牌位送来了吗？” 紫裳立刻回道：“曾衔亲自去城门口等着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陆辛夷也没再问，这不是着急的事，只让半夏不用着急，不用早去，适当拖一拖，只要不耽误吉时就行。 快好的时候，紫裳在她耳边道：“夫人的牌位请回来了，等下您直接去祠堂那边就行。” 陆辛夷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当她穿着一身县主的诰命服在半夏跟紫裳的搀扶下来到祠堂的时候，众人都被惊艳了一下。 她本是长得出挑，诰命服的厚重压了她的艳，整个人顿时就显得高贵起来，再加上那张脸，真是明媚动人。 还是崔杭咳嗽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祠堂这边一应祭祀的物件都准备好了，陆辛夷一到，崔胜将陆羽绮的配位递给她，让她捧着。 随着族长一声喊，认祖归宗仪式正式开始。 鞭炮声不绝于耳，在鞭炮声中，族长请出了族谱。 陆辛夷则按照旁边的礼生喊的要求捧着陆羽绮的牌位拜天地，祭祖。 这些流程走完，族长掏出一张纸，先是给祖宗们以及其他族人介绍了下陆羽绮。 陆羽绮的介绍很简单，只一句话，崔允之妻。 再就是介绍陆辛夷，前面也都是一句话带过，主要说的是她在赈灾这一块的贡献，最后被陛下册封为荣和县主。 最后说了一句对陆辛夷的祝颂语。 最后请出族谱，族长亲笔将陆羽绮跟陆辛夷的名字都写在崔允那一支，以后崔允就不是孤家寡人了。 紧接着陆辛夷将陆羽绮的牌位放在了崔允的牌位旁边，恭恭敬敬的给他们磕头，心里默念希望他们来世一切安好。 最后，陆辛夷起身，公事公办的说了一些客套话。最后所有人再次祭拜，整个认祖归宗的流程算是结束了。 结束后陆辛夷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湿了。 早上半夏给她上妆的时候她特意叮嘱不要擦太多粉，就是怕流汗给粉冲了，毕竟古代的脂粉可不防水。 结束后，卢三娘道：“外面有不少客人，辛夷，你跟我去打个招呼再去换衣服。” 陆辛夷已经热的心烦气躁了，但看在崔家认了陆羽绮的份上，陆辛夷答应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穿着华服的猴，被卢三娘领着在主位夫人跟前走了一圈。 卢三娘还要带她去见卢家人，陆辛夷实在是热的不行了，将手抽出来：“大伯母，我这衣服明日还要穿着进宫呢，我还是想换下来比较好。” 卢三娘这才放过她。 等陆辛夷重新换好衣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不少夫人们看着陆辛夷那张脸，都有想法。 有颜，有钱，还有敬王这个大靠山，哪怕她出身不好，也不是不能娶回去供着的。 第427章 想上天啊 中午的宴席光女眷这边就坐了六席，男的那边不知道，但肯定人也不少。 中午的宴席陆辛夷自然成了众人主要交谈的对象。 卢三娘的哥嫂都来了，等吃过饭众人坐下闲聊的时候，卢三娘带着嫂子跟陆辛夷一顿聊，聊的话题无外乎就是问她的婚事。 陆辛夷一开始都搪塞过去，后来问的人实在是多，大有她不回答不罢休的架势。 无奈之下就又把之前搪塞崔家二房的要求说了出来。 男方要入赘！ 众人闻言瞬间被硬控住，安静好几秒。 卢三娘笑着打破安静：“这不是你之前开的玩笑话吗？哪能作数？如今你可是县主了。” 陆辛夷认真道：“大伯娘，我没有开玩笑。您都说我现在是县主了，我以前不是县主的时候都不会委屈自己，如今是县主，又怎么会甘愿嫁做人妇呢？” 大家面面相觑，有个夫人半开玩笑半是嘲讽地道：“你不想嫁做人妇？怎么？县主你不会想嫁进皇族吧？” 还不想嫁做人妇？怎么，成了县主，就想娶男人了？真是倒反天罡。 一个身份不堪的商户女，才被封县主几天就想上天了？ 陆辛夷看着她很认真地问：“夫人是哪家的？” 那夫人一愣，随即面上染上一抹愠怒，“我是太常寺胡家的，也算是你表姑。” “哦，表姑啊。”陆辛夷冲她笑笑：“俗话说一表三千里，既然关系这么远，我的事就不劳表姑操心了。” “你……”那夫人气得心直突突，恨不能泼她一杯热茶。 陆辛夷站起身，对卢三娘以及杜月娥说：“大伯母，小婶儿，我明日还要进宫去给皇后谢恩呢，要准备的事还很多，昨晚儿认床，也没睡好，就先回去了。” 见她要走，卢三娘赶紧拦住：“你大伯说了，今晚在家里再住一晚，明日由我陪你一起进宫谢恩。” 平日里也没机会得见皇后，这次她肯定要把握住。 陆辛夷本来是想在崔家再住一晚，毕竟认完亲就立刻走，有点薄情寡义。 但这群人老打听她的亲事，安的什么心她很是明白。 “不用了，四叔那边会安排人领着我进宫的，毕竟大伯母您也才是六品，很多事可能您也不太清楚，到时候惹了笑话可就不好了。” 这个大伯母她是真的受不了，尤其是打量她的眼神，一会儿嫉妒一会儿算计的。 说完不管已经变脸的卢三娘，冲杜月娥颔首，就转身走了。 至于那些夫人们会不会觉得她没礼貌没教养，她不在乎，巴不得这些人不来烦她呢。 名声差就名声差，没人要更好。反正她已经有秦砚了，秦砚要是因为名声不愿意娶她，那也无所谓。 反正她也不是个靠名声吃饭的女人，更不是一个依靠男人吃饭的女人。 等她一走，众人立刻讥讽起来。 刚才那个太常寺的表姑阴阳怪气道：“哼，这才是个县主就不把清河崔氏放在眼里，以后要是嫁得高门大户，不是更瞧不起崔家了？” 崔家众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杜月娥笑着打圆场：“你们误会县主了，她就是说话直，而且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可能不习惯我们这么多人关爱她。” 卢三娘翻个白眼，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哪里分得清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但一想到她这么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居然跟自己一样都是六品诰命，又气得心口疼。 陆辛夷回到家后可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还是自己的小窝舒服。 也很奇怪，之前也没觉得这个宅子多舒服，但自从敬王把这个宅子的地契给她后，她就感觉不一样了。 刚才回府的时候看到门匾上荣和县主府五个字，心里莫名的安心。 半夏赶紧将她的诰命服拿出来晾一晾，上面有一股鞭炮味，等下还要熏香，可不能就这么穿进宫。 陆辛夷昨晚其实睡的还行，回来后也只是在贵妃椅上稍微迷瞪了会儿就醒了。 明日去宫里谢恩，回来后再去找桂姨他们说说话，再去看看幺爷还有刘巧儿他们，然后就去庄子上去。 樊楼有桂姨，花戏楼有隋掌柜跟胡掌柜，火锅店有徐掌柜，这几家店已经给了四叔了，有敬王，没人敢打歪主意。 豆腐坊有幺爷跟刘巧儿他们，这些小店有开封府的差役也多加关照，也不需要她做什么。 所以她今年的任务就是将庄子照顾好，让辣椒，西瓜，粮食大丰收，就是最好的了。 第二日又是早起，才卯时就已经天光大亮了。 看着树头纹丝不动，陆辛夷感觉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 “粉少涂点。”陆辛夷道。 这段时间在庄子上还是把皮肤晒黑了点，不然都不需要涂粉。 这个年纪，她又早睡早起，皮肤不要太好。 等她梳妆打扮出来一进入马车里，就感觉到了迎面的一股凉意。 “哎呀……哪个大聪明放的冰。”陆辛夷惊呼道。 “我让人放的。”半夏道：“今天感觉比昨天还要热，不放点冰您穿这么厚，真的要捂出痱子来。” “半夏你可真好。”陆辛夷给了她一个抱抱。 她们穿的都是夏款，再待在马车里是要冷的，所以两个人都坐在外面的车辕上。 曾衔等六人护卫着马车往皇宫去了。 时辰过半，一行人抵达宫门口。 陆辛夷刚下车，就意外的看到了旬然。 旬然正带着一队侍卫从另一头走来。 看到陆辛夷，旬然也有些意外，但他还在当值，也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陆辛夷也冲他颔首。 他们刚下车，就有个小公公跑了过来，对她道：“是荣和县主吗？” “我是。”陆辛夷道。 “皇后娘娘今日正好要见娘家人，麻烦您在这里稍等，等下跟薛夫人一起进去面见就行。” 说完行了个礼就要走。 不用陆辛夷吩咐，半夏立刻喊住他，给他塞了一个荷包，里面是几两碎银子。 小公公很是开心，冲她一笑，露出一个小虎牙，然后小碎步跑走了。 这小公公看着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还满脸的只能，放在现代还是个小学生，这般年纪还少了一个零件就要在宫里求生，想想也是心酸的很。 第428章 入宫谢恩 “县主，您回车上等吧。这太阳有点晒。”半夏提议。 陆辛夷点头，自己穿这么厚，才站这么一会儿就感觉后背汗津津的了。 她上车没多久，商陆就看到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赶过来。 商陆看着像是薛家的马车，立刻敲了一下车窗小声道：“县主，好像是薛家的马车过来了。” 闻言陆辛夷立刻从马车上下来。 她刚下来，就看到了薛夫人也适合一身盛装打扮，不过是夏装。 看到陆辛夷，薛夫人很是高兴，主动打招呼：“县主……” 陆辛夷规矩行礼：“夫人……” 看着她这一身打扮，比上次来家里显得沉稳很多。薛夫人笑道：“等下你就跟着我，不用害怕。” “多谢夫人。”陆辛夷道。 “你穿这么多肯定热，我们也不废话了，走吧。” 说着就带着陆辛夷往宫门里走。 两人刚走进没多久，就有两队人抬着软轿过来了。 从外形看就跟她爬山的时候遇到的那些把乘客抬上山的竹轿似的。 陆辛夷很是惊讶。 薛夫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每次来都有软轿来接。 “还有不少一段路呢，咱们走过去肯定耽误时辰，上来吧。” 说着率先上了软轿。 陆辛夷见状也坐了上去。 轿子起来的时候她紧张的用手抓着一边的横杠，怕自己侧翻。 薛夫人身边的嬷嬷道：“县主不用害怕，他们都是老手，不会让您摔着的。” 陆辛夷不好意思的笑了。 薛夫人的软轿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还回头道：“县主不用害怕，你放松，让你的身体就跟着那节奏晃悠就行。” 陆辛夷一开始不理解跟着节奏晃悠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明白了，她放松身体，随着节奏晃。 大概走了一刻钟才来到皇后的宫门口。 被抬着的陆辛夷都被太阳晒出了一身汗，要是走那简直不敢相信此刻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两人一下软轿，皇后身边的惠春就小跑着来迎接了。 陆辛夷看了一圈，也没看到疑似是敬王安排的人。 估计看她这边没事就没出现了。 惠春先是给薛夫人请安，接着又冲陆辛夷道：“县主，皇后娘娘已经在等着了。” 陆辛夷：“劳娘娘等了。” “跟我来。” 商陆跟半夏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偏房里等着。 一行人走进皇后的宫里，才发现除了皇后外，还有其他人。 其中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子陆辛夷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也打量着她。 女子是那种张扬的艳丽，再看她那一身穿戴，估摸是赵贵妃。 她先跪下给皇后请安，而后就是谢恩。 薛星禾看她那一身厚重的衣服，赶紧道：“荣和县主快起来吧。” 陆辛夷被宫女搀扶起来。 “这位是赵贵妃。”皇后介绍。 陆辛夷又给赵贵妃请安，也跪了。 等她起来后，皇后又介绍：“这位是安美人，徐昭仪……” 陆辛夷又跟他们行了礼，这次不用跪了。 “快赐座。”薛星禾道。 陆辛夷再次谢恩。 “荣和县主不用这么客气。”赵贵妃看着陆辛夷道：“听说你一口气捐了二十多万两，这么多钱可不少，买一个县主头衔那是够够的。” 被嘲笑县主是买来的，陆辛夷也不生气，反倒是自我打趣道：“我在给城南灾民捐款的时候可不知道还有这好事，全完是以前吃过苦，所以不忍心看着那些灾民没了活路。 让贵人们见笑了，我也只是尽了自己的一片心罢了。要是早知道捐钱正在还有这好处，我肯定厚着脸皮东拼西凑的再借个二十万两，到时候就求皇后娘娘给我一个郡主的头衔了。” 虽然是开玩笑说的，但也是怼了赵贵妃。 安美人是个实诚人，闻言还很担忧的问她：“你借这么多，拿什么还？要是四十万两买不到郡主头衔怎么办？” 除了赵贵妃，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皇后笑道：“你个傻子，没听出县主是开玩笑吗？” 安美人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安美人跟徐昭仪都是年后送进宫的，都是武将家的嫡女。 薛星禾虽然也很难过，但也还算想得开，皇帝不可能属于她一个人。 她可以共享，只要大家都和和睦睦就好。 薛星禾则问她过年那段时间去了哪里。 得知她捐那么多钱，并且那些赈灾的点子都是她想的时候，陛下就想见她，结果敬王说她离开京城了。 陆辛夷道：“那段时间正好是我娘的忌日，我之前日子过的苦，不敢回去，去年挣了点钱，就带着我娘的遗物回老家祭祀去了。” 薛夫人闻言也道：“听说昨日你认祖归宗，你娘的牌位也被供奉在崔家祠堂了？” “是。”陆辛夷道：“我爹出事我跟我娘都不知道，我娘还找了我爹很多年。 如今两人能以另一种方式在一块儿，我这个做女儿的，也算是尽了最后的一份孝心了。” “你也不容易……”薛夫人这句话是真的有感而发。 赵贵妃看着他们聊的火热，心里很是不高兴。 她起身打断众人的闲聊：“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皇后答不答应，就走了。 薛星禾也习惯了，陛下还要仰仗她的娘家，她给脸色看她也无所谓，先过了这一关就行。 陛下也跟她分析了，如今摄政王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动作，他们还需要赵贵妃的娘家威远侯府的助力。 赵贵妃的哥哥手握十万大军，这些年摄政王没敢反，也是因为这支大军。 赵贵妃走了，其他人聊的就更热络了。 陆辛夷的诰命服实在是太热了，娘娘们要保重身体生龙子龙女，自然是不会贪凉的，所以没一会儿，陆辛夷就热得冒汗了。 薛夫人发现了，见女儿谈性正浓，知道她是难得碰到聊得来的所以想多说话，但也不能把人给惹着了。 所以开口道：“荣和县主这一身衣服太热了，皇后娘娘，要不今日就到这里？您要是想跟荣和县主说话话，可以改日再宣。” 第429章 老友聚会 薛星禾也反应过来，赶紧道：“好。那就听您的。辛夷，你今日想回去，改日再来。” 陆辛夷赶紧跪下道谢后跟着薛夫人一起离开了皇宫。 她先送薛夫人上马车。 薛夫人道：“你这一身肯定热，不用伺候我，赶紧回去吧。” 陆辛夷还是目送她的马车先走才上自己的马车。 一上马车，马车里的冰已经化的差不多了。也顾不得了，用帕子在冰水里打湿后覆在脸上。 车夫赶车回到宅子，两个丫头赶紧帮她把衣服脱了下来。 “不行，我太热了，打水，我要洗澡。” 等陆辛夷洗完澡出来，午膳也摆上了。 一看都是乡间野菜，很是满意。 昨晚没睡好，吃好后陆辛夷就开始午睡，申时过半才被半夏喊起来。 起来后也没待在家，带着紫裳跟商陆以及曾衔和张亮，一起去了樊楼。 他们到樊楼的时候正是樊楼上客的时候。 有几个老客看到她，先是惊讶，继而抱拳恭喜。 听到动静桂姨也赶紧出来，看到陆辛夷赶紧帮着解围，“好了，我跟县主有话要说，今晚你们这一桌，给你们打九折。” “那就多谢掌柜的。”那客人也洒脱。 桂姨把陆辛夷拉到他们之前放杂货的房间，把她好好打量了一番后才道：“真好，我们小娘子现在已经是县主了，以后谁也不敢欺负我们了。” 说着眼睛就红了。 陆辛夷抱了抱她，又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哭什么，我现在不是好的很吗？就像你说的，以后谁也不敢轻易的再欺负我们了。” 桂姨不好意思。 陆辛夷放开她，看着她明显瘦了不少，很是心疼。 操持这么一间酒楼全年无休也是很辛苦的，当下就问：“你要不要跟我去庄子上？不用做什么，玩儿就行了，我养着你。” 桂姨自然也想跟着小娘子的，当下心一横道：“这酒楼都不是小娘子的了，我要跟着小娘子走，这酒楼让敬王的人来管着吧。” 陆辛夷也是心疼她，当下就道：“好，我去找四叔说一声，等找到了合适的人，你把这边的账目交接下就行。” 桂姨点头，心里很是雀跃。 虽然这段时间她过的也还不错，但她这辈子都不想跟小娘子分开。 虽然她也获得了自由，但她还是愿意跟着小娘子。 陆辛夷也很高兴，身边有个更熟悉更信任的人，有些心里话能跟她说，自然是好的。 外面忽然有人喊他们。 桂姨道：“肯定是红英他们知道你来了。” 说着开了门，一下子涌了好几个人进来。 看到陆辛夷，红英，绿柳，小豆子，二狗子等人围着她喊东家。 陆辛夷看到他们也高兴，尤其是二狗子，龇着大牙就控诉：“东家您也太不够意思了，一走这么久。虽然我们现在身份是良民，自由了，可我们还是想跟着你，你不在我们干什么都觉得没主心骨。” “你倒好，一走就这么久，身边还有了别的人，早就把我们给忘记了吧。” 他那可怜兮兮控诉的模样，让陆辛夷很是无语，搞得就跟她是个抛家弃业的渣男似的。 她上去给了二狗子一巴掌：“好了，把你那牙给我收回去好好说话。” 挨了打二狗子反倒高兴了。 他们都知道东家现在是县主了，怕她不跟他们亲近了。 虽然他们现在是自由身，但心里其实很惶恐，根本不知道干什么。 “好了，别哭了，你们现在都是自由身了，要是愿意种田，我可以把刘家庄那边的田产给你们种。要是想继续留在这边，那就在这里干活，没人会驱赶你们。” “要是还愿意跟着我，那就跟我去庄子上。” 大家伙立刻就说：“我们跟着东家去庄子上。” “你们都去啊？” “对。” 陆辛夷看着这几个小的，笑道：“行了，别着急回答。选项多，还可以做点小买卖，自己挣钱自己花。” 闻言小红跟秋月对视了一眼。 陆辛夷道：“你们先去忙，等结束后我们再聊。好好聊聊。” 众人闻言这才散去。 陆辛夷对桂姨道：“明日我要请工部的人吃饭，不知道有几桌，明上午我让人来告诉你，你给我包厢都留着。” “好。”桂姨道：“没问题。” “走，先去忙。” 桂姨则道：“账单你这么久没看，你看看吧，我这有不少钱了，我拿着心里慌慌的。” “好，我先看看，这些钱得给四叔，我这个头衔可是花钱买来的，他垫了不少。” 桂姨点头。 接下来桂姨他们忙着，陆辛夷在柜台那算账。 她没算细账，因为信得过桂姨，她只把每天的加起来算每个月的，算一个就用炭笔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 所以等客人走的差不多后，陆辛夷就已经把这几个月的账单全部算好了。 从去年腊月到现在的四月底，樊楼共盈利两万七千两。 其中腊月前面生意都不错，后来赈灾那几天基本没盈利，还贴进去不少，不然更多。 商陆等人见她这么快算好，惊讶的不行。 等人走完后，陆辛夷招呼大家进来一起吃饭。 现在樊楼人多，两盆面条是不够的，今天上了四盆。 因为陆辛夷在，桂姨还让翠凤将剩下的菜全炒了。 平日要是营业结束还剩下菜，基本都给那些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带回去。 樊楼绝不用隔夜菜，卤汁除外，毕竟老卤是真的香。 半夏曾衔等人也做了一桌，他们从来没这个跟人一起吃过饭，还挺新鲜的，不过看那么一大盆，说实话有些不太适应。 当吃了一口卤汁拌过的面条后，那是真的一吃一个不吱声。 陆辛夷也很久没吃过了，吃了几大口满足的叹口气，还是跟大家伙一起吃舒服。 第430章 另一种出路（1） 吃了一半后陆辛夷道：“桂姨，大力，小红，翠凤，秋月，红英，绿柳，二狗子，小豆子，你们都跟了我很多年了。” “现在这酒楼我已经给了敬王了，以后你们要是愿意继续在这里干活，那就继续干活，不过月俸可能没之前那么多，但胜在稳定，只要你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好干活，忠于樊楼，每个月的月俸不会少，日子也能过。 要是想做点小生意的，也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们支个小摊子，这个就不稳定了，刮风下雨可能就没办法出摊，逢年过节一年可能就能挣好几天的钱。或者继续跟我走，都行。” 陆辛夷给了他们三个选择。 二狗子小豆子闻言立刻举手都说要跟她走。 铁锤跟二月被翠凤姨跟春花姨收养了，他们没有。 他们以前是黑户，后来秦大人帮忙他们拥有了户口，但他们觉得有了身份后，反倒像是个没人要的人。 以前能跟着东家，有了户口后他们心里很惶恐。 好在他们的户口落在了桂姨的名下，还能跟着桂姨。 如今东家还要他们，自然是要跟着东家的。 陆辛夷笑道：“你们别这么着急，先听我说完。红英绿柳小红，你们的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你们就留在京城成婚，到时候我帮你们搞一个小生意，只要夫妻同心，日子能红火。 你们也放心，要是婆家以后欺负你们，我肯定给你们撑腰的。不会不管你们。” 三人闻言脸都红了。 红英跟绿柳都没接过客，如今也才十六岁，还是黄花大闺女，小红已经不是了，但她也才十九岁。 自从他们恢复自由身后，确实有人帮她们说媒。 红英更是下意识的去看另一桌的一个伙计，那人正好也朝她看过来，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陆辛夷道：“你们不用急着答复，回去好好想想，要是有人商量，也商量商量。 阿柴，你爹在外地帮我做事，你妹妹还跟着芸娘，你娘在火锅店那边。回头你们要是想跟着我去庄子上也可以。 或者要是做生意，我就找个门面，做点小生意，你们一家人留在京城我打理也行。” 这是她来的路上决定得。 虽然说樊楼给敬王，但用的都还是她之前的人，敬王那边没有派任何人来。 敬王那是相信自己，所以依旧用她的人，但她不能不识相。 阿柴道：“我们是东家的人，自然是要跟着东家的。” 阿柴他们一家是陆辛夷买的下人，所以还是奴仆的身份。 陆辛夷点点头：“晚上回去也跟你娘商量下。” 阿柴点头。 她又看着大力，大力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 陆辛夷没打算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晚上回去再问芸娘也是可以的。 最后她看着贵叔：“贵叔，你呢？留在樊楼还是跟我走。” “我肯定要跟着东家的。”贵叔道：“我也一把年纪了，以前日子苦，我替东家跑动是应该的，如今东家身边不缺我这么个人了，我就跟着东家。 能跟着东家享福，我就偷个懒，跟着东家吧。东家不嫌弃的话，我给东家赶车。” “行。”陆辛夷现在赶车的车夫也是敬王那边的人。 大家吃的差不多了，陆辛夷道：“我今日跟你们回去住一晚。” 大家吃好收拾好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陆宅去了。 这个宅子花了她一万多两，结果也没怎么住。 就这么空着也是有些浪费。 她想卖了。 不过得先把这些人都安顿好再说。 回到陆宅，芸娘听到她的说话声惊讶了下，随即跑出来一看真是她，高兴坏了。 “东家……”她上前给了陆辛夷一个拥抱。 陆辛夷也抱了抱她。 感觉芸娘的精气神比以前好多了。 她就势拉着她去了她的小院子，进门就问：“你跟大力好上了？” 芸娘笑容一凝，随即坦然笑道：“嗯，我要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再生个聪明的闺女，给他一个家，也给我自己一个家。” “真好。”陆辛夷道。 她早就看出大力喜欢芸娘了，但大力除了一身力气外，长的一般。 而芸娘长的那是相当好看，嗓子又好，站在大家伙的角度来看，大力是配不上芸娘的。 “是啊，真好。”芸娘拉着她坐下：“现在都是良民了，我毕竟接过客，他还是个小伙子，又不嫌弃我比他大几岁，除了他，我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这些年我也算是看着他从一个半大小子变成男人的，知根知底的，东家，我就觉得跟着他踏实。” “大力是个好小伙。”陆辛夷道：“你们房子买了吗？” “还没有。”芸娘道：“我们想选个安静又安全一点的地方。” “那就先别急着买。”陆辛夷道：“樊楼我给了敬王，我就专心去种田了。 大力要是想继续待在樊楼也行，要是想做点生意我是支持的，毕竟练了这么久的烤羊肉串也不能白练不是。 回头我让杨掌柜给寻摸下，找个小铺子，后面最好能住家的，这样大力还能做点小买卖，卖烤羊肉串，补贴家用。” “你以后不去唱歌了吧？”她又问。 芸娘摇头：“不去了，之前教坊司那边有请我过去教那些新来的唱歌，我给拒绝了，既然是清白身份了，我就不想再去那些地方了。” “这么想是对的。”陆辛夷道：“换一种环境，换一个活法。” 芸娘拉着她的手：“之前还没想过，你这么一提，我觉得可行。” 主要之前是还想着在樊楼干，一个月二两银子的俸禄，年底还有额外奖励，也不少挣。 “只是这样的铺子价格肯定不便宜。” “我们对半。”陆辛夷道：“房子的钱我们一人出一半，算我入股的。大力烤肉串的利润跟我分，我三你们六七。” “不行，我们三，你七。”芸娘道。 “我都没出力拿七那可不行。” “可这技术是你教的，还有之前你教我唱歌，这些因为之前我们都是贱籍，也不好说什么报答，如今是良籍了，自然要报答的。” “那就五五吧。”陆辛夷道。 芸娘知道她这是想帮他们：“好，那就五五。” “我明天就去找杨管事，早点定下，我还要回去种地呢。” 第431章 另一种出路（2） 这边跟芸娘说好一出来，就看到了紫薇跟姜绥。 这两人都是她买下来的。 紫微给了芸娘让她保护她的安全，姜绥虽然买来当丫鬟，但有了商陆跟半夏后，这丫头就被闲置了。 她道：“你们二人跟我来。” 两人立刻跟着她回了她之前住的房间。 商陆跟半夏已经简单收拾过了。 见她们要说话，两人也很识相的走了出来。 陆辛夷坐下后看着紫微，快半年没见，小丫头长高了不少，褪去了青涩，有了少女的韵味。 再加上她会功夫，眉宇之间带着一股飒爽，很是亮眼。 姜绥这半年变化也不小，刚来的时候干巴巴，养了这么久，人白皙不少，脸也长开了，不过到底年纪小，还带着稚嫩。 她又看向紫微：“紫微，如今江南还算太平，你要回去寻你父母吗？” 紫微先是一愣，随即惊喜：“东家，我可以吗？” “自然可以。”陆辛夷道：“你要是愿意，这几日就可以出发去江南。” 紫微想也不想就跪下了：“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一下一下砸在地面上。 陆辛夷赶紧把她扶起来：“明日我让桂姨把你的卖身契给你，你回江南找你父母吧，只是路上多留一份心眼，别着了别人的道。” 紫微闻言又重新跪下：“我不要卖身契，我既然卖给了东家，那一辈子就是东家的人。东家允许我去找父母，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紫微发誓。”她举起手：“如果找到了父母，也一定会带着父母来报答东家得再造之恩。 如果……如果没找到，我也会在年前赶回来，以后一心一意伺候东家，绝无二心。” 见她这般说，陆辛夷也不强求：“好，那明日你去桂姨那，让她给你拿一百两当路费。” “我有钱。”紫微道：“年后开始桂姨就给我开工钱了。” “出门多带点防身，万一你爹娘需要用钱，你也方便不是。” 紫微哭着道：“紫微谢谢东家，东家是紫微的再生父母，是我的救命恩人。” “等下你去找曾衔，让他给你一块牌子，出门在外要是遇到困难，就去找官差，我这个县主牌子多少能糊弄一下人。” “是。”紫薇擦了擦眼泪。 “起来吧，去找桂姨他们，既然决定了，早一天去也能早点找到你父母的消息。” 紫微一言不发又磕了三个头后起身离开了。 陆辛夷看着姜绥：“你呢，你怎么想的？” “我不回家，”姜绥道：“我跟着东家。” “那行，你以后跟在商陆她们身后，让她们多教教你，多学点大门大户的规矩。” “是，多谢东家。”姜绥说完就退到一边了。 商陆进来问她是否要洗漱。 陆辛夷点头，让他们去安排。 等待的过程中，翠凤跟春花联袂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就给陆辛夷跪下。 陆辛夷拉都拉不起来。 翠凤道：“东家，我跟春风决定就留在樊楼跟火锅店，我们俩有孩子，所以就想着给孩子攒点钱。” “我们是女子，做生意什么的不敢想，但只要能留在樊楼，这辈子肯定不愁吃穿的。” “是啊东家。”春花道：“您教给我们的那些厨艺都少见，我们怕一离开就被人盯上了。” 陆辛夷点头：“好，那你们就各自留下，我会跟四叔说的，他要是让你们教其他厨子，不用藏私，教就是了。” 两人点头。 “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两人笑着起身。 “我跟春花已经商量好了，既然不给东家干了，也没道理厚着脸皮住在这里，我们会出去租个房子住。” “好。”陆辛夷道：“我会跟管家说，让他帮你们租，这样会更安全一些，也不会有人敢来打扰你们。” “多谢东家。”两人都很高兴。 “那就不打扰东家休息了。”说着两人就出去了。 紧接着音娘带着一双儿女走了进来。 胡大牛离开就没回来，说不担心是假的。 看到陆辛夷，就先问胡大牛。 “胡掌柜在我老家，挺好的，短时间可能回不来，你们要是想他，我也可以送你们一家三口过去，在那边帮我打理庄子也不错。” 音娘想了想：“东家，我、我觉得我做甜点跟饮子的手艺不错，我想开个小铺子，前期我跟着荷花能忙得过来，就让阿柴跟着您，给您跑跑腿。” 陆辛夷立刻点头：“可以，到时候我会让人找好铺子，你只管做点心跟饮子，表面上你就是主子，小事自己做主，遇到大事，不管是去樊楼还是去火锅店找掌柜的，他们都会帮忙。账我会让人定时去查的。” 音娘满心欢喜：“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道谢后也带着人离开了。 她估摸着还有人来。 果然，没一会儿，秋月跟小红来了。 秋月道：“东家，我、我、之前有个来送菜的贩子想让我跟他，我。我没敢答应。如今……如今大家都要走，我就想……” 秋月也才二十六，也还年轻的很。 “对方什么人品，家里如何，这些了解过吗？” “他们家就是城外的老百姓，家境还算不错，有二十多亩地，种菜为生。 他今年二十有九，家里行二，有父母跟兄长，妹妹已经嫁人了。他自己有个女儿，他媳妇是生孩子没得，比我大三岁。” 见她都了解，陆辛夷就道：“你吃得了种田的苦吗？” 她以前虽然是花娘，要干一些杂活，但干杂活可比种地要轻松的多。 “我可以的。”秋月道：“小时候我也是经常下地的，我这段时间也跟着音娘学了一些刺绣手艺，想来是能操持家务的。”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陆辛夷道，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她又道：“要是你还想继续留在樊楼干活也行。”樊楼每个月有工钱，稳定。 “我……我不想在樊楼干了。” 陆辛夷：“他知道你以前是花娘吗？不是我非要提醒你这个，是怕他们家里人不知道，反对。 或者是知道了现在把你娶进门，等你成了他们家的人了后又拿这个事拿捏你。 秋月，你现在是良籍，不低人一等，我希望你们离开我都能活得肆意，而不是要去看一群人的脸色过日子。 你们好好过，才不枉费铁锤冒着危险去立功，才对得起秦大人去给你们求情脱的贱籍。” 第432章 查账 秋月被陆辛夷说的眼睛含泪，而后道：“他是知道的，他父母知不知道，我、我没问。” 其实是不敢问，怕是自己不愿意听的结果。 “你最好问问。”陆辛夷道：“很多事情一开始摊开了说大家都想清楚，不然事情成了再扯皮，到时候对你都不是太好。” “好，那我明日让他问清楚。”秋月也知道陆辛夷是为她好。 说着就退到了一边。 小红跟她情况差不多，不过对方是开封府的一个寻街差役，是个鳏夫。 “对方三十二岁了，想娶我当续弦，不过他家就一个瞎眼老娘，想娶个人回去照顾他娘，他人也不错，平日里巡街看到小摊贩，也不会呵斥，也愿意帮一些穷苦人。 之前经常在樊楼这一带巡查，我给他送过几次水，就、就这么认识了。” 这个还比较靠谱，开封府的人都知道她背后是敬王，一般不会亏待她的人。 “好，”陆辛夷道：“成婚的时候跟我说，我给你们包个红包。”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小红高兴地道。 秋月有些羡慕，但她长的没小红好看，也比她大，又接过客，能有个人要她就不错了。 最后来的是红英跟绿柳。 “东家，我们决定跟着你去庄子上。”红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有点红。 绿柳也点头：“我们都还小，也没怎么见过世面，就算要嫁人也还要等一两年。所以我们想先跟着东家去庄子上。” 看到了红英红着的眼睛，但陆辛夷也没多问：“好，那你们就跟着我去庄子上，要是想学点什么东西，就多问问商陆跟半夏。” 多学点规矩对她们这些土着来说也是好的。 两人离开了。 还听到绿柳说什么跟着东家才有好前程，让她不要去想不值得的人的话。 陆辛夷也没多问，既然选择跟她走，她总是会替他们谋划一二的。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可算是把这些跟着她的人都安排好了。 第二日陆辛夷起床商陆就道：“一大早紫薇那丫头来给你磕头就走了，我让护卫跟着，找个去南边镖局，跟着镖局或者商队走才安全。” 她嗯了一声道：“还是你想的周全。那你去王府一趟，让管家尽快选人好交接。” 商陆应了一声就走了。 吃过饭，又陪着芸娘去找了杨掌柜，要在东市那边找两个铺子。 都需要前面做生意后面住家的那种，两个铺子最好间隔不要太远。 杨掌柜的生意都在西市，但既然陆辛夷要求，自然也是可以的。 “县主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快帮县主办妥的。” “那就多谢。”陆辛夷也不跟她客气。 这么一耽搁，时间也不早了，先把芸娘送回家，接着她赶上驴车，带着曾衔跟紫裳就去找幺爷他们了。 豆腐坊跟麻辣烫在幺爷的打理下生意很好。 尤其是麻辣烫生意，经常需要排队。 陆辛夷那二十亩地的辣椒不够卖，但自己人用还是足够的。 今天来的还算早，前面就排了四个人。 阿四在那熟练的烫麻辣烫。 陆辛夷带着他们俩走了进去，让紫裳占了个桌子，而后拿着三个篮子开始挑选。 菜的品种不算多，但也有十来样，其中豆制品就占了四样。 豆腐，卤豆腐干，千张，豆皮。 陆辛夷给他们俩都把每一样都选了。 轮到自己就选了豆制品跟蔬菜。 一算，还不便宜。 三个人加在一起，花了三百多文，人均一百文。 付了钱后她拿着篮子来到阿四那边，开始排队。 阿四没发现，熟练的操作着，抬头问要不要辣，结果就看到陆辛夷冲她笑。 阿四冷不丁看到陆辛夷还怔愣了下，随即要喊东家，被陆辛夷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您怎么来了。”阿四激动的擦着手。 “过来看看，来，给我烫了，这两份微辣，我的多放点。” “好，好。”阿四高兴地道。 有人在，也不好多聊：“你先忙你的，我等下去看看幺爷就走。” 阿四点头：“好。” 说着开始涮菜。 曾衔是第一次吃这种，一吃就停不下来。 吃完后一抹嘴：“跟那火锅差不多。” “就是简易版的。”陆辛夷也吃的很满足。 吃完一抹嘴，对阿四道：“你忙着，我去找幺爷。” “好。”阿四也想去，但这个店现在离不开他。 他们到了豆腐坊的时候生意倒是淡了下来，大家都在吃饭。 冷不丁看到陆辛夷出现，幺爷也很高兴，赶紧问吃了没。 “在阿四那吃着过来的。”陆辛夷道。 幺爷放下碗筷将账本拿出来放在里间：“那您先看账本，等我吃好来跟您对账。” 陆辛夷点头。 等幺爷吃好过来，陆辛夷已经把这几个月的账都算清楚了。 阿四以及刘巧儿那边的账也是幺爷在做，虽然粗糙了点，但该有的都有。 这几个月这些人居然也挣了六千多两。 除了豆腐坊跟麻辣烫店里的，还有刘巧儿那边卖的调料钱，以及薛燕妮家里送来的分红。 陆辛夷没去，但薛家每个月由薛燕妮把账单拿来跟幺爷过目，再把分成的钱送来。 幺爷道：“赈灾的时候都没收钱，不然还多，不过那次也是一下就把我们的名声给打开了。当时都是拿东西换，后来大家都花钱来吃，生意挺好的。” “巧姐那边也不错。”幺爷道：“那几个人卖的炸串，年前年后那几天，可好了，听说一天最高的卖了八两银子呢。” “那是不错。”陆辛夷道。 “也就是东家你心善，不然谁舍得把这么好的挣钱机会让给别人？” 陆辛夷道：“我也没那么多人，忙不过来。我今年种了一百多亩地的辣椒，你们只管用，回头还要多弄点这样的摊位。挣了钱，辣椒也卖了。” “你之前认识的那些小乞丐挑一挑，人好的可以让他们来做。” “您说小武他们啊？”幺爷问。 陆辛夷点头。 “他们不见了。”幺爷道：“为此我还请了开封府的差爷给查了，人家说他们就是好好的离开了，哎，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陆辛夷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就想到那时候秦砚说，除了铁锤他还带走了别人，不会就是小武他们吧？ 第433章 化整为零再搞钱 忽然又想起来，之前自己挺看好小武的，还让幺爷去招揽过，但失败了。 如今想来，这哥小武年纪不大还带着一群半大孩子，过的比幺爷他们当时还要好，背后肯定是有人的。 嗯，不是秦砚，那就是四叔。 看来四叔也并不是表面看的那样是个闲散王爷呢。 岔开这个话题不了，陆辛夷就给幺爷规划道：“等辣椒上市的时候，你可以在城南那边建个作坊，加工这些串儿，酱料让巧儿多做，价格不变，但一斤酱料必须进多少串，找一批人来做这个炸串的生意。” “这样的话，一来能给城南那些没办法出去工作的人找点活儿补贴家用。二来，咱们这样化整为零，挣多少钱也没人知道是我的了，会很安全。” 幺爷一想，立刻拍腿道：“东家这个办法好。我这段时间就留意一下，找那些爱干净的，人老实的合作，那些狡猾的就算了。” 陆辛夷点头：“咱们就开加盟摊位，串儿跟辣椒都从我们这里走货，我们只要这边发出去的串儿跟辣椒的钱，他们自己辣椒酱要是有的剩下，串一些卖还能多点利润，这样合作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间隙。” 幺爷点头：“好的东家，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嗯，回头我再寻摸个人帮助你，不然你这摊子太大，一时间也忙不过来。” “那样最好。”幺爷道：“我也就那点见识，办点小事行，办大事有时候也力不从心。” 陆辛夷点头，又细聊了一下后起身告辞，走的时候带走了六千两，剩下的零头放在幺爷那作为进货的钱。 刘巧儿那边她不打算去了，反正账单没问题就行。 她得赶紧把其他事办好，庄子上的麦子油菜应该差不多收割好了，还要种植一批吃辣椒，她还真不太放心。 上了驴车，曾衔赶车，赶车的同时老是看陆辛夷。 一次两次的，陆辛夷都烦了，“曾护卫，有话你就说。” 曾衔有些不好意思，憨笑了两声，“县主，我就是想问下，那个……你那个加盟摊位怎么个加盟，我们这些人的家属能不能加盟一下？” “当然可以。”陆辛夷道：“加盟不要钱，但需要自己准备一些工具，前期简单点的需要两三两，好一点的就得三五两，然后从幺爷那边进货，我们只挣钱进货的这些钱，你们自己摆摊挣的钱算你们自己的。” “那些串儿不贵，贵的是辣椒酱，这也是我挣钱的关键。” 一个摊位一天挣个一两，只要发展个百来个摊位，一天百来两，一个月也有最少也有两千多两。 这可不比开樊楼挣得少，而且还不惹人眼，不会担心被人惦记。 至于会不会有人动城南赈灾加工的作坊，她也不担心。 到时候打着赈灾安抚贫苦百姓的旗号，在开封府那边备个案，谁要是动他们，算计他们，自然有开封府那边去找他们。 虽然她分出去一些辣椒给钱二那些人，但他们种出来的也就够他们自己店里用。 想要有多余的再往外卖做成辣酱可能性很低，就算有多余的，估计也做成剁椒了。 所以这两三年，只要辣椒控制在自己手里，那些人就算是琢磨出了辣酱的调配方，也掀不起大浪来。 这两三年她的财富也积累起来了，到时候有了竞争也不怕了。 曾衔有些不好意思：“县主您是不知道，我们虽然是禁军出身，但禁军里很多人的家庭都比较普通，一份俸禄要养活一大家子，其实我们的压力也挺大的。 您要是答应，我最少能给您找出四五十个禁军兄弟来，这些人的人品都是绝对不错的。” “行。”陆辛夷道：“生意给谁做不是做，只要你说的那些人爱干净我就没问题。再说家里有人在禁军，一般的街头流氓小痞子也不敢动心思，大家都安稳。” 要是她这边有需要，那些禁军兄弟应该也能帮忙一二。 曾衔闻言很是高兴，嘴里一个劲儿的道谢。 “对了，还不知道你成婚没有？” 曾衔看着也有二十三四岁了，在这个年代不结婚才不正常。 “还没有。”曾衔道：“我是接我哥的位置去的禁军，我哥前几年没了，当时嫂子还年轻就让她回去另嫁了，家里现在还有父母跟一个侄儿一个侄女。” 一大家子挤在两间房子里，没天没地，睁开眼就要花钱，日子也紧吧。 有时候还需要嫂子偷偷接济一二才能挣到他发俸禄的时日。 好在前几天陆辛夷给了他们一人十两银子，这十两银子缓解了他的压力。 要是有钱了，他还想送侄子去书肆念书，不求他科举，但认识字以后做个账房，也能养活他自己。 “那你的担子也不轻。”怪不得没成婚，四张嘴要他一个人养着，哪里有钱成婚。 “回头让你父母去幺爷那，就说我说的，让你父母现在就做这个生意吧。”陆辛夷道。 曾衔也不客气：“多谢县主，我回去就跟父母说，我保证他们都不会出问题，我娘是个很爱干净的。” 陆辛夷开玩笑道：“反正我给出的辣酱都会当面尝一尝的，证明没有任何问题，期间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就要自己负责，我概不负责的。” “我明白的。”曾衔道，他很开心。 陆辛夷想了想：“剩下那几个家里要是也困难，就让他们一道过去吧。” 既然给了曾衔特例，那也不差剩下那几个了，这样他们保护自己的时候，也才更加用心尽力，对自己也更加忠心。 “好，我代替兄弟们先谢谢县主。”曾衔只觉得沉重的担子顿时轻松不少。 他之前还在担忧，县主要是去庄子上，他们这些护卫自然也要跟着去，最少一个月回不来，到时候家里人如何办？ 现在有了一个小生意支撑，他们就算不回来，家里人也能有稳定的收入，他们工作起来也不会因此分心。 一开始兄弟们还不想来，现在看来，他们是撞大运了。 陆辛夷没回县主府，回了西市的宅子。 到了这边就让曾衔他先去忙自己的事，她今天都待在这边不出门。 曾衔不放心，还是等换班的人来了才匆匆离去。 第434章 再置业 俗话说有钱好办事，陆辛夷这边给的钱多，杨掌柜那边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在东市那边给寻摸到了两个合适的宅子，赶紧来跟陆辛夷汇报。 杨掌柜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一个在就在东市，前头就一间屋子，是两个道路的尽头，所以是两面都对外，我测量了下，长大概五丈五，宽的话也有四丈二，不算小，但也不大，胜在还算周正。” “后面有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也就十来步的距离，房间有两间，厨房大概就长一丈半宽一丈那么大，房间稍微大点。” “情况就这么个情况，至于用水，那边的有一口古井，距离那边也不算太远，要价三千二百两。” “还有一个在新昌坊，距离延兴门近，那边来来往往的商户多。 门面在主街道，那边做生意的多，但竞争也大，没点本事的待不住。 那个铺子跟住宅都比东市那个大差不多一半，价格要三千五百两，那院子我看了，也算宽敞，可以打一口井，至于出不出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陆辛夷点头：“辛苦杨掌柜，麻烦你去跟东家约一下，我们明日去看，价格最少再让一让，要是可以，我们明天就都定下来。” “县主放心。”杨掌柜道：“我这就去跟房东再谈谈。” “好，那就多谢杨掌柜了。” 杨掌柜起身要走的时候，陆辛夷道：“我之前买的那个宅子，现在我有县主府了，也不常住那边，空着可惜，还麻烦杨掌柜再帮我卖了。价格不能低于您卖给我的。” “要是不好卖，也可以租，跟之前差不多。” “那我这就把消息放出去。”杨掌柜道：“那宅子现在一万五千两差不多都可以，毕竟出了您这么一心为善的县主。” “您又那么会做生意，那些商户很信这个的，只要我一说，必定很快卖出去。” “价格能往高了卖最好，我心里价位一万五，你要是能卖更好，搞出来的这部分，我给你一成提成，要是能在尽快卖了，我一定好好感谢杨掌柜。” 杨掌柜连连感谢，忙不迭的去联系那两个屋子的屋主，还要把荣和县主要卖老宅子的消息放出去。 看来玩笑，陆东家可是住进那个宅子里后才发家的，后来又被封为县主，那宅子的风水绝对好。 多卖个三千两，他就能得三百两，这可是个大生意啊。必须拿下。 等晚上大力，音娘他们回来后，陆辛夷把这事跟他们说了，“明天我们去看看吧，要是合适就定下来，我放不下庄子上的那些辣椒，得回去了。” “好。”芸娘道：“明日我们去看。” 音娘自然没问题，她还是陆辛夷的买的下人。 桂姨也道：“上午管家已经带人来了，我已经把账目都跟对方交接清楚了，哪些人要走我也跟新来的孙掌柜说了，其他人是留是走，我就不管了。” “翠凤不走，还是樊楼的大厨，管家说会给她们母女俩安排好一个住处的。” “那就好，”陆辛夷很满意，“到时候我们就能一起走了。” 桂姨点头，光想想就高兴。 第二日陆辛夷换了男装，又给脸涂黑了，带上也稍微伪装了一下的曾衔，雇佣了两辆驴车跟杨掌柜汇合。 一行人约在了延兴门那集合。 等到了延兴门已经到了巳时了，日头晒的人发昏。 快一个月没下雨了，再这么下去，今年又得干旱。 杨掌柜看到他们来了也不废话，带着人就走。 一个诚心卖，一个诚心买，一处砍了五十两，一处砍了二十两。 都是抢收的铺子，对方也是看在杨掌柜的面子上，双方很快就把两处铺子给定下了，双方去开封府过户。 东市的自然是要留给自己，这边人多，市口不错，卖饮子跟甜品，生意应该不错，挂在了音娘名下。 延兴门那边的给芸娘跟大力卖烤串，顺带卖麻辣烫，铺子写的是芸娘的名字，大力坚持的。 这两个生意不冲突。 阿里跟芸娘这边，陆辛夷给了一半的钱，算是入股，以后收益五五分成。 当天晚上，陆辛夷给画了大概的装修图。 甜品铺子两面临街，打算做成大开窗，其他粉刷一下就行。 大力那边只需要粉刷，定制一批桌椅就行。 画好后没多久，翠凤就带着二月来给陆辛夷磕头。 “孙掌柜说房子给我们找好了，明日一早我就带着二月住过去了，东家，我舍不得你们。” 说着翠凤就哭了。 “哭什么？”桂姨心情也不好，他们这些人在一起住了十几年，早就跟家人一样了，如今要分开，心里是真不是滋味。 二月也眼泪汪汪，看着陆辛夷跟桂姨她们，“东家，我也不舍得你们。” 陆辛夷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想东家了就来看东家，东家想你们了也会来京城找你们的。” 一边说一边给她擦泪：“以后跟你娘好好学本事。” 二月点头。 其他人当天晚上也把各自的行李给收拾好了，只要陆辛夷一声令下，他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芸娘，这宅子我委托杨掌柜卖，你们先住着，等那边收拾好了再搬过去，到时候把钥匙给财叔。” 财叔跟他孙子暂时看着宅子，等宅子卖了再把人接到庄子上去。 芸娘点头，心中不舍。 本来打算再休息一天后天就回庄子，结果早上起来，曾衔那边就来汇报：“县主，皇后娘娘召您明日入宫。” 陆辛夷有些意外又不意外：“不用再穿那诰命服了吧？” 她都有阴影了。 “不用的。”商陆笑道：“您穿平日里的衣服就行。” 陆辛夷点头，对曾衔道：“你们跑一趟，去找贵叔，让他再去刘家村那边看看，给那边的人买够粮食，再留五两银子傍身。” 曾衔领命去了。 既然还有一天时间，陆辛夷想了想还是去见了刘巧儿跟薛燕妮汪明慧她们。 刘巧儿现在每天就做辣椒酱，再带着一群妇孺做点豆制品，日子虽然忙碌，但很充实。 看到陆辛夷来，刘巧儿高兴坏了。 还让一小子去喊薛燕妮。 这小子陆辛夷没见过，还以为是邻居家的，结果就听陆辛夷道：“我打算收养这个孩子。” “啊……”陆辛夷很意外。 434：老天爷派来拯救我们的 刘巧儿道：“我不打算再成婚，我不成婚，我娘家人就一直来说，烦的很。 这孩子是去年城南那边的一个孤儿，家里人都没了，当时我们摆摊，他小小一个，冻得瑟瑟发抖。” “我看他可怜就让他留在摊位，烧着炉子多少暖和点，又给了他吃的。这孩子每天都来，等赈灾结束了也不肯走，就这么跟着我了。”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孩子是个品性不错的孩子，还认识字，也聪明，不偷懒，得了点好吃的都要先给我。” “东家，其实我也想当娘，可我不想成婚了，男人太可怕了，婆家也可怕。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日子，我打算以后就带着这个孩子过一辈子，以后让他给我养老送终，我这一辈子也算圆满了。” “你想清楚就行。”陆辛夷道：“你娘家要是再来，你就跟那些差役说，就说认识我，他们会帮你的。” “谢谢东家。”刘巧儿道：“他们现在不敢惹我的。” 等薛燕妮跟汪明慧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一行人一起动手在这边做了午饭，一边吃一边聊。 汪明慧在她婆婆的牵线下，认识了巷子里去年冬天搬来的秀才。 那秀才一家是外地来的，去年冬天也遭了灾。本来是想投奔姑姑一家的，结果姑父一家给他们脸色看。 秀才也要脸，就搬出来，租了一间小院，收了这边巷子里几个孩子，教授一些启蒙知识，一年束修也有几两银子。 秀才也是个鳏夫，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儿和一个老娘，老娘干点粗活补贴家用，日子勉勉强强。 她婆婆暗中观察了很久，秀才人品不错，老娘也是个和善的。 两家都是可怜人，所以就想合成一家。 汪明慧红着脸道：“他们家答应了，生的第一个孩子，不管男女，都随我前头的夫家姓，以后这个孩子会赡养我婆婆，给我前头那个扫墓，祭祀。我婆婆也说了，以后家里的房子都归他，是女孩子，以后招赘，延续下去。” “这样也挺好。”陆辛夷道：“这样你婆婆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 古人对子嗣的传承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是她这个现代人能理解的，刘巧儿是这样，汪明慧跟她婆婆也是这样，所以她也不予置评。 薛燕妮叽叽喳喳道：“我看过老三的那位了，看着斯斯文文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还容易害羞，跟老三很般配。” 汪明慧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但眼里的笑，是幸福的味道，熬过了最难的日子，现在的每一天她都过的很满足。 薛燕妮不用陆辛夷问，就自己交代：“我跟我爹店里请的短工看对眼了。他家儿子多，又穷，他在他们家也不受宠，二十一了都没给娶媳妇。” “我爹跟他们家说好了，让他入赘，给他们家五十两，以后两家都不往来，逢年过节我也不需要去送节礼，算是花五十两买了他这个人。” “他们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老实，还难过很久，我跟他说了，等有了孩子，跟他姓，但家里的事，得听我的。” “结果他还不肯了，说得跟我姓，要是跟他姓，等我们老了，他家里人肯定要来找事，他说他被他爹娘卖了，以后他就是我的人，再也不回那个家了，那个姓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薛燕妮很高兴：“我这几个月也挣了点，我爹娘跟哥嫂再给我们凑了点，打算把租的铺面买下来，以后我也就有属于我自己的家了。” 薛燕妮拉着陆辛夷的手：“老四，是你教会我们挣钱的本事，我们才刚勇敢踏出一步，追寻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老四，你真的是。” 汪明慧跟刘巧儿也连连点头。 薛燕妮道：“老四，真的谢谢你，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打了那个狗东西，然后跟你一起坐牢。”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但又那么的正确。 刘巧儿跟汪明慧也点头表态：“我也是我也是……哈哈哈。” 陆辛夷闻言都笑了起来：“我也很感激那一段经历，让我的人生又圆满了一些。” “哈哈哈……谁说坐牢不好，看，我们这不就很好嘛。” 陆辛夷臭屁道：“那是因为你们有个狱友叫陆辛夷。” 众人纷纷大笑，欢声笑语传出很远。 商陆跟曾衔等人才知道，陆辛夷居然还蹲过开封府大牢，还帮着这些名声不好的女犯人重新走出来，重获新生。 “县主真的很厉害。”商陆叹息一声道。 曾衔也嗯了一声。 他跟其他几个兄弟的父母已经去找幺爷，已经说好了，就等定做好的推车跟炊具好了就可以上街摆摊了。 他也跟管理他们那一带的巡街差役打过招呼了，相信下次回来，家里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第二天陆辛夷去见了薛星禾，这次是她身边的惠春来接的。 薛星禾知道她年前去的了不少地方，主要就是想听她说说外面的趣闻，她出不去，羡慕陆辛夷跑的地方多。 其实陆辛夷出去的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趣闻，但她还是挑了一些自己上辈子听到的掺和一些路上的说给她听，让她真假难辨，但听的聚精会神。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道家，最后她还把八部金刚功分享给了薛星禾。 “这个每日练，对身体好，你来月事前三天不要练，等走了再继续，每日不能超过九遍。” “那陛下能练吗？”薛星禾得知是她跟一个道长学的，立刻追问。 “可以，男的没什么要求，可以每日都练，但如果身体出现不适就不要练。” “长期坚持下去，能增强体质，调理气血，平衡阴阳，疏通经络。” 她也坚持了一段时间，感觉还是不错的。 薛星禾牢牢记住，怕自己记不住，还让两个大丫鬟也参与，三人一人学几个。 快到吃午饭时间了，薛星禾留她午饭，陆辛夷想想还没吃过御膳，也就答应了。 谁知道宋祯闻言也赶了过来。 早就认识，年纪也相仿，不似那般客套，午饭一起吃的还算轻快。 最后陆辛夷还邀请他们，等天气热可以去她庄子上避暑。 “到时候西瓜管够。”她豪迈地道。 两人都答应了。 临走的时候薛星禾还让御膳房送了不少点心给她带走。 晚上陆辛夷去见了敬王。 第435章 人生就是一场宴 见面地点在火锅店。 如今摄政王已经恢复了上朝，但六部已经不是他的一言堂了。 宋祯让敬王掌管户部跟吏部，只把礼部给了摄政王管理。 “四叔，我娘簪子的字有眉目了吗？”她问。 一直记挂这个呢。 “暂时还没有。”敬王眼睛都不眨一下：“主要是时间太久，跟你娘同期的花娘早就找不到了。” 陆辛夷一想也是，但也不失望，确实年代久远了。 敬王道：“东西放我这里，我继续打听，我再给你一个麦管事，以后有什么事我会让他通知你，我们接触少点，我那二哥最近有点动作，你既然离开了京城，就别再卷进来了。” 陆辛夷点头，将之前桂姨给的三万两给了他。 “这是樊楼年后的收益，都给您。” 敬王也没客气，他现在确实需要钱。 “行，那四叔就拿着了。缺什么跟麦管事说，秦砚那边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好好在庄子上种田就行。”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是有人传你入宫，记住，对方会跟你说个暗号，嗯，就以我写给你的那个日进斗金为暗号吧，要是没有这个暗号，哪怕是圣旨盖着皇帝的大印，你也不要跟对方走。” 陆辛夷心里一紧，赶紧问：“摄政王要动手了？” 敬王笑道：“没有，我这是以防万一，虽然我跟陛下现在掌控了朝堂，但二哥也不是吃素的。多一个心眼多防备一分就多一分安全。” 陆辛夷严肃脸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离开了火锅店。 第二日，两辆马车，拉着桂姨，贵叔，二狗子，小豆子，红英，绿柳离开了京城，往庄子上去了。 至于芸娘，大力他们，以后会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人生本就是一场宴席，有人下桌，自然也有人上桌。 回到庄子安顿好众人，陆辛夷就忙了起来。 二狗子跟小豆子她都随身带着，打算培养成管事，以后帮自己跑跑腿什么的，有用。 小豆子这边他还交了钱，让他去县城的书院读书。 也不要求他考功名什么的，把字认识全了就行，算数这块她亲自教。 二狗子一说认字就头疼，倒是跟着曾衔他们每天锻炼，说以后也要学功夫。 陆辛夷也不拘着他们，办完自己交代的事，就随便他们了。 五月底终于下了一场雨，一场雨将多日的暑气冲散了一些，夜里睡觉都舒服不少。 雨下了一夜，将干渴的池塘填满。 早上起来空气都湿漉漉的，鸟儿欢快的叫着，被雨水洗刷过的植物油油绿绿的，看着就生命力旺盛。 地面泥泞，哪里都去不了。 半晌午，管事从来了不少菌子，说是山上采摘的，还有几条鱼，应该是上游冲下来的。 地面泥泞一行人也没地方去，陆辛夷就提议吃锅子，让管事去杀几只鸡，在买点骨头，吃个菌子锅。 管事的立刻去办，其他人也纷纷准备去了。 “我去做鱼丸。”桂姨道：“好久没做过了。” “我去帮忙杀鸡。”红英绿柳也不闲着，一会儿人就走光了，就剩下陆辛夷坐在廊下，看着远处的碧空，吹着丝丝凉风，只觉得这才是种田文该有的日子。 第436章 收获 上午的时候淅淅沥沥又下了一场，等中午了，一行人坐在那一边吃着菌子骨头锅，一边听廊下的雨滴声，很是惬意。 她回来的时候地里的麦子跟油菜都收了，并且按照她走的时候的吩咐，种植了不少土豆。 玉米种的不多。剩下的地她赶回来后种植了一批迟辣椒。 正好辣椒生根稳了后下了这场及时雨。 桂姨喝了一碗菌菇汤后道：“这场雨解了我们的担忧了。有了这场雨，今年的秋收应该不成问题。”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不然这么多亩的地，浇水就是一个大问题，就算后面种植的作物都是耐干旱的，肯定也会减产很多。 本以为下个一天就差不多了，结果老天爷就跟要把之前欠人间的雨都给下了似的，连续五天，雨都没停。 陆辛夷担心坏了。 在连续下的第二天，她就穿着蓑衣带着全庄子的佃农以及护卫，在地里不停的垒沟排水。 地里不能积水，不然再这么泡下去，这些刚种下去不久的植物就要被泡烂根了。 众人冒着雨忙了三天，大雨才渐渐停下，但天还是阴着的，不知道后续还下不下。 只要有点雷声，大家都要担心的爬起来看天，就怕再下雨，搞得所有人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好在阴沉了两天后终于慢慢放晴，这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有很多根系不发达的苗被泡烂了根。 已经有拳头大的西瓜掉了不少，还有很多才拇指大的，更是掉了一地。 那些碗口大的西瓜倒是坚挺住了。 大部分开花的辣椒上面的花也全被打掉不少，还有一些已经有模子大的辣椒因为泡水多了，花蒂泛黄掉落，地上一片，看的众人心都要滴血了。 这都是钱啊。 好在天不是一下就热起来的，给了这些植物一些缓冲时间，不然连续大雨后立马就是高温，那这些作物还要烂掉一批。 那两个连续的阴天给了植物缓冲的时间，等天放晴后，那些花苞又陆陆续续开出白色的小花来。 这一波就光西瓜跟辣椒的损失估计就有好上两万两了，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但种地就是这样，完全靠老天爷给面子，老天爷心情好大家就都能丰收，不好说话挨饿不说，还要大批大批的死人。 那些佃户家里的损失也不小，才种下去的土豆跟玉米也被泡烂了不少。 陆辛夷带着庄头们在地里巡查，将损毁严重的赶紧补种黄豆，家里还有土豆种的，也可以再补种一波土豆。 但大家看陆辛夷都补种了黄豆，也就补种了黄豆，这样套种对土壤也是有帮助的。 一番巡查下来，估摸着这一次整体来说算好的了，大概损失了五分之一农作物。 组织人手补种后，她又带着人将庄子附近的一些水塘加固，被冲毁的地方从山上搬来石头加固。 做完这些后她打算等入秋水塘干了就组织人来挑淤，把塘挖深，堤坝加固，这样才能囤更多的水。 辣椒这边是要育苗再移植的，好在陆辛夷在连续下雨的第三天就让人做了一些木箱子，挖了一些土拌上草木灰，撒了一些种子育苗，等后期补种。 不够就再补种黄豆，六月份种植黄豆也来得及的。 六月就在巡地跟补种中度过，月底终于将最后一批辣椒补种完。 已经有不少辣椒都能摘下来吃了，这些才补种，能不能顺利谁也不知道，但也已经尽力了。 期间贵叔还去了刘家庄那边一趟，那边有河流，疏通及时，地里倒是没有损毁太严重。 到了七月，地里不少西瓜都成熟了。辣椒也开始大批量的上市了。 一般西瓜成熟的季节在六月中旬，现代四、五月份就能吃到，一来是因为大棚，二来是种子是培育过的，还有就是从热带运送过来的。 但古代没这条件，自然条件下的西瓜六月底七月初才批量成熟。 陆辛夷每天都穿着男装，戴着老大的草帽，在西瓜地里一个个的敲。 熟了就摘下来。 其他人也带着草帽，腰间围着一个布兜，将成熟的辣椒摘下来。 一般是半下午开始，等天黑后，辣椒跟西瓜让人连夜运送到城门口，等城门一开就入城卖西瓜。 至于皇宫那边，陆辛夷还是让贵叔负责，每天送个几斤辣椒，十来个西瓜过去。 敬王派给陆辛夷的麦管事很是能干，拿着去年跟陆辛夷买过西瓜的一些客户名单，拉着大车的西瓜就上门挨个问。 要，就留下，当场付钱，不要就拉走，要是有的剩，就放到樊楼跟火锅店那边寄卖，当天基本也都售光。 从七月初开始，每天都有就好几车的西瓜跟辣椒往京城运送。 今年辣椒价格有所下降，那些酒楼想要多少都有，有的多还能卖一些给那些有钱的人家。 但就算降价了，这个价格还是普通人家买不起的。 还有一些辣椒被摘下来晒干，被磨成辣椒粉，运到刘巧儿那边，被制作成辣椒酱。 整个七月，陆辛夷的庄子收获颇丰。 她嫁接种植出来的西瓜，皮薄，囊多，水分足，还甜，又大，比那些没嫁接的西瓜好吃太多了。 到后来那些大户人家根本等不及，直接每天让家里人来这边采摘。 还有一些商户也来求购。 他们不在京城销售，会以京城为点，往四周散开。 今年种了不少西瓜，虽然损失了不少，但也还有很多，光靠他们销售也来不及。 西瓜这东西怎么说呢，一成熟就大批量成熟，要是不及时采摘下来，囊就会变成那种砂囊。 反正陆辛夷是喜欢吃脆西瓜的，不喜欢吃砂囊的。 所以当一些商户来求购的时候，陆辛夷答应了。 价格就是比她卖给那些大户们少一点。 至于这些商户们玩外卖多少钱，她不管。 为了让更多的人吃得起西瓜，陆辛夷还效仿后世，让音娘那边将西瓜线对半切开，再切成长条形一块块的，用竹签插着卖。 一块卖十文，一个西瓜能切二十块，利润基本对半。 这个商机被不少人看到，一些心思灵活的就组团雇佣一辆马车，不顾路远来求购西瓜。 这些人一般都是家境一般的普通人心思灵活，看到商机就想抓住。 她也愿意帮，但来庄子一次买那个几个成本太高，于是好心的让他们去刘家庄跟宝塔村，那边的西瓜也不错。 她没说是自己家的，只说那边的瓜苗也是从她这边买去的。 这样那边的西瓜也省的她操心了。 闻言那些人高兴不已，一个劲儿的夸县主人美心善。 于是这些人每天在城门关闭之前出门，赶路来到刘家庄或者宝塔村，根据个人能力采摘一些西瓜。 有时候会连夜赶回城门口等着，有时候就在瓜棚里歇脚，饿了就跟村民买点吃的。 等寅时过半，天微微亮了，这些人就结伴往回赶，正好能在辰时左右入城。 而后马不停蹄的将这些西瓜切成一片一片的，有的还在里面放一块冰，用棉被包着，走街串巷的叫卖。 一个西瓜成本大概在一百二十文到一百五十文之间，手艺好的，能多切两三片出来，这就是二三十文了。 一天卖六七个西瓜，也能挣钱个百来文，最多的能挣两三百文。 虽然很辛苦，但西瓜也就一个多月的售卖期，过了就没了。 这一个多月辛苦点算什么？ 对那些没什么钱的人家来说，这就是极好的生意了，挣的好，攒点钱年底就能修房子娶媳妇了。 有人做第一个吃螃蟹的，后面效仿的人就越来越多。 刘家庄跟宝塔村那边几亩地的西瓜根本不够卖的。 后来的就只能来庄子上求购。 整个七月，来庄子上的人达到了顶峰。 还有那些聪明的佃户，在必经之路搭个小棚子，卖点绿豆汤跟包子馒头什么的，一天也能挣个二三十文。 忙碌的七月过去，八月天气更热，西瓜渐渐下市了。 当辣椒开始大批量上市，每天运送辣椒的车队也络绎不绝。 之前倒卖西瓜的，现在开始倒卖辣椒。 有钱的往周边一百公里内的城郭倒卖，没钱的，买个十来斤去一些有钱的人家里门口叫卖。 总之，七八两个月，陆辛夷的庄子不但收获颇丰，还养活了不少京城那些倒卖的小摊贩。 再加上之前赈灾的，如今又获得了不少的好名声，在底层老百姓口中，荣和县主是顶顶和善又聪慧的女子，对得起县主这个封号。 第437章 忙碌的季节 七月底的时候，陆辛夷还给正在开花的稻子做了一次杂交。 她带人用粗布链接成绳子，从田的这头拉到那头，而后一人拉一头，轻轻的让粗布从稻花上略过。 如此来回十几次。 稻子是雌雄同体，同株之间就可以授粉。这样交替就能让它们之间相互授粉，形成杂交，提高产量。 不少佃户看着只心疼，那些被扫落的稻花可都是粮食啊。 但没办法，县主要这么做，他们阻拦不了。 陆辛夷也没把所有水田都这般操作，只这般操作了十亩，毕竟她也只是听人说这么做可以，到底可不可以她也没亲眼看到过。 保险起见，先拿十亩做个实验，这些天都被做了标记，到时候秋收就能见分晓了。 八月底的时候，麦掌柜带回来了不少给她的信。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秦砚的。 她迫不及待的拆开了，跟上次一样，依旧是两封信。 一封是公事公办的，里面还夹杂了一封铁锤的信，老厚老厚的。 陆辛夷没拆，但就封面那几个丑了吧唧又老大的字，可见里面的内容肯定也没多少。 她打开秦砚的信，信里说了他让人种植的辣椒大丰收，还开了几家酒肆，用辣椒炒各种菜，非常受当地人欢迎，生意异常的火爆。 信看完后再看匣子里的礼物。 结果打开一看，是几张银票，加起来有三千两，给她花的。 在私信里，他坦言不知道送什么，索性直接给钱，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够他在挣。 陆辛夷看着那三千两，对她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她整个七八月挣的是这的十几倍。 但对秦砚来说，这笔钱不算少了。 他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两百二十两，加上其他的各种福利，一个月大概有三百两。 一年也就三千六百两，这笔钱就是他一年的收入了。 虽然说他开酒楼挣了钱，但到底是官员，还是要注意一些的。 他挣钱可比自己挣钱难多了。 这次倒是没写什么酸诗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一些事，破的一些案子后引发的一些感想。 最后期盼她的回信。 将信件放好，陆辛夷没着急回信。 她想送他一幅自己的自画像。 但找别人她都觉得不好，最后想起了李岁安小朋友。 他画的小动物那是相当好，就是不知道画人如何。 正好这次来信还有秋月跟小红的信，她们九月要成婚，希望她能去喝杯喜酒。 陆辛夷自然是要去的，吃了喜酒正好再问问李岁安小朋友会不会画人物。 第二天陆辛夷就带着桂姨跟紫裳、半夏以及曾衔跟两个护卫，乔装一番回了京城。 在县主府过了一夜，第二天就换上男装去找李岁安了。 正好蔡徐慧也在，看到陆辛夷也很意外。 寒暄一番，陆辛夷说明来意。 蔡徐慧也知道她现在是县主，她能欣赏儿子的画作，那真的是儿子的机遇。 见她答应，陆辛夷又道：“要是方便的话，我明日让人来接他，去我府上画，可以吗？” “当然可以，能得县主的青睐，是他的福气。” “别这么说。”陆辛夷道：“我相信他假以时日，肯定在这份那个面有很大成就的。” 蔡徐慧很是高兴，当下就送了她不少练字的纸：“这些纸有些瑕疵，不好卖，但用来写字是没有问题的，你拿回去吧。” 之前陆辛夷买过不少纸回去就为了练字，她还记得呢。 陆辛夷这几个月忙的都没时间练字，就连话本子都没怎么写了。 “好，多谢蔡掌柜。” 第二天曾衔在字画铺子里将李岁安接到了县主府。 看到陆辛夷，李岁安按照昨晚娘亲交代的行礼，被陆辛夷拉起来了。 先给了他一些好吃的，才让他给自己画像。 一共画了两张，一张是她穿着县主的诰命服，为此还在房间里放了不少冰，也给李岁安裹了毯子，可不能把人冻着了。 她想让秦砚看看自己穿上诰命服的样子。 第二张是她穿着村姑的衣服，扛着锄头在挖地。 李岁安画的惟妙惟肖，搞得商陆她们都想要一张。 两张画，用了两天的时间，花完后陆辛夷很是满意，给了李岁安二十两。 李岁安也高兴坏了，第一次挣这么多钱。 结果又被商陆她们留下继续给她们作画。 她们答应一张画给五两，李岁安高兴的答应了。 于是又花了两天才画完。 这期间，陆辛夷写好了给秦砚的信。 她想起来他在江南西路，其实就是后来的江西，那地方的橙子可是有名的。 橙子是橘子跟柚子的杂交，陆辛夷把这怎么给杂交给他写了，让他要是有时间，可以种植果树。 橙子耐放，运输也没问题，要是种出来了，过年时候运送到京城来卖，绝对是能挣钱的。 写好这些，又把自己的画卷起来放在一起，让麦掌柜送去给敬王，由他那边转送给秦砚。 九月初六天是秋月的婚礼。 陆辛夷没去，但派半夏为代表去了，给秋月包了五十两银子的喜钱，当着秋月婆家人说：“县主说了，这个是给你的体己钱，你家是卖菜的，等九月，会有人来你家收购蔬菜，但菜的品类得好，不然县主也不会要的。” “日子好好过，县主是记挂你的。” 这番话就是给秋月撑腰。 给了钱半夏也没留下吃席就走了。 初八是小红的喜日子，陆辛夷也没去，主要是她不方便去。但让桂姨去了，同样给了五十两的体己钱。 “县主让我问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支一个小摊卖炸串，不说多，一个月一两银子肯定有的。” 夫妻俩跪下磕头，小红道：“多谢县主，多谢桂姨记挂，我愿意的。” 九月开始庄子上的辣椒就大批量的红了。 趁着这次回来，她又去找了幺爷商量了一下细节化整为零加盟的事。 城南之前赈灾建了几个大屋子如今有一间是空置的。 年后随着气温上升，大家伙的房子都修补或者建好后也都陆陆续续搬了回去。 开封府那边拿出两间做了慈幼院，收留因为灾害成为孤寡的老人跟孩子，再就是之前慈幼院的人也都搬了过来，目前慈幼院里有五十多人。 之前这些人的吃穿花销都要朝廷出钱，这些钱每个月由开封府的差人送给院长。 院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除了院长，还有三个妇女，两个男人，这些人也都是孤家寡人，主要承担照顾慈幼院里的老人和孩子。 幺爷采纳了陆辛夷的建议，去找院长商量，愿意雇佣他们帮自己做事，这样他们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等院长这边答应后，幺爷又去开封府那边，表示自己可以雇佣慈幼院的老幼帮忙做一些他们力所能及的事，帮忙他们改善一下生活。 朝廷每个月的拨款，也只是保证他们不饿死而已，距离想要吃饱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开封府那边听说后满口答应，还大大的表扬了幺爷。 崔胜还亲自见了幺爷一面，然后想起当初赈灾的时候，这个豆腐坊的东家也出了不少力。 当下就表示开封府要给他们颁发一个三有商户的称号。 这是他们开封府跟东西两市的市令一起想的办法。 一来鼓励商家做有良心，有质量，有保证的商户，二来也是让老百姓放心，挂了这个牌子的，那都是绝对信任的商户。 这个政策一提出，东西两市的商户们做生意就更加规范了，那些不老实的，也被迫老实起来，一时间老百姓们对东西两市的诸京暑好感蹭蹭上升。 第438章 凝聚成一张无形的网 幺爷打通了官府这块的关系后，就开始着手找愿意加盟的人。 其实只要他一说，就这个坊就能凑够一百人。 但那天东家说了，这次招加盟的人，得要好好挑挑，不但要挑那些需要帮助的，还要找关键时候能帮他们的人。 毕竟如今京城看似平和，但他这个叫花子都知道摄政王不会就这么甘愿退下来的。 至于具体的人选，陆辛夷只提供了一个大概的思路。 比如一些家境窘迫但很有读书天赋的人。读书人清高，直接给钱肯定会怕他们挟恩图报，但换个方式，就能合作愉快。 根据东家提的这个，幺爷也琢磨出了一点东西来。 他知道东家樊楼对东家来说的意义，那可是她娘留下来给她的。 前东家也是个好人。 如今樊楼说给敬王就给敬王了。 她为何把樊楼跟花戏楼、火锅店让给王爷？那是因为逼不得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东家一个弱女子，守不住。但她还是想护着他们这些没什么用的人。 就这一点，幺爷这辈子都要为东家效忠。 所以他在找人加盟的时候，是真的认真挑选。 首先筛选的就是那些读书人家，以本地的穷秀才为主，一些外地来京生活紧迫的举子为辅。 京城秀才家境贫寒但求学心智坚定秀才也不少，这样的人只要稍微一说，全家都会愿意加盟的。 这些秀才虽然穷，但因为祖辈都在京城，认识的人多，亲戚关系庞杂，说不定有时候就能起到关键作用。 那些来京赶考没考上的举人，很多人都没路费回去。 有的会乞讨回去，有的就会找一些工作补贴一二，有的甚至还带着妻儿。 带着妻儿或者老仆的，也可以让他们加盟。 有了稳定的收入，秀才、举子们可以继续读书，将来不管当账房还是继续科举，只要需要，幺爷相信到时候让他们帮一个轻微的小忙，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筛选了十几个读书人的家属加盟，一切谈妥后幺爷又把目光定在了一些末流小吏的家属身上。 在六部以及各大衙门当末流小吏的高达五六千人，这些人当中，只有少部分因为部门的关系还能有些油水，每月过的还算不错。 更多的是那些冷门部门、衙门的小吏，日子过的并没有比普通人好多少，不但没有油水，有时候还要倒贴。 别看末流小吏没钱途，但到底是官身，比起一般普通老百姓还是不错的，这身份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还是很能唬人的，所以为了保住位置，很多人也是要打点上官，日子紧吧的很。 幺爷在六部以及各个衙门都找了一个，一共十八个加盟。 谈妥后他又继续将目光定在了京郊大营里的那些什夫长的家属的身上。 这些什夫长的名单就是从兵部一个不起眼的小吏手里得到的。 作为交换，幺爷答应第一次的辣椒酱白送他们，后面就得自己付钱了。 这也是因为兵部比较重要，先投资一点没什么的。 拿到名单，幺爷就开始挑选了起来。 主要挑选的就是那些家境不好，拖家带口的什夫长。 什夫长作为军营里最低级的军官，只管十二人，同等于现代的班长。 但可不能小看这些人，这些人的凝聚力那是相当不错的，关系也错综复杂。 一入京郊大营，很多家就在周边的什夫长会把父母妻儿接到京城。 他们的俸禄也没比大头兵多多少，父母妻儿来了不但要租房子，还要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压力多大显而易见。 幺爷挑选了二十个这样的什夫长家属。 累计一共招募了五十一人。 剩下的四十九人都是在曾衔的介绍下来找幺爷的，都是禁军家属。 对此幺爷是很满意的，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他们这个盘子看似微不足道，但真要凝聚起来，也是一张大网。 这张大网平时不会有什么的，但要是出了什么事，关键时候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呢，有备无患，他也希望一直都用不上才好。 幺爷将这些情况写成信件交给前来收账的麦掌柜，等陆辛夷回复。 陆辛夷这边看完幺爷的信后，很是大大赞赏了一番。 她对桂姨道：“别看我们认识幺爷的时候他是个乞丐，但从他这段时间干的事以及这个规划，可见幺爷年轻时候也是见多识广的。” 桂姨也拿过信看了看，而后道：“确实。” 桂姨又赞赏道：“这老东西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当时小娘子没白帮他。” “我帮他的时候也没想到他能回馈给我的是这般的惊喜，所以这人啊，做好事不求回报，但真等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以前帮助的那些人，都会成为你的助力。” 桂姨深以为意。 陆辛夷这边回复幺爷的就是让他尽管去干，她这边全力支持。 得到回复后幺爷让大家早早来报名，把相应流程走完后就等着辣椒上市就行了。 拉拢归拉拢，但很多事也是要说清楚的。 比如从他们这里出去的辣酱，会当面尝给他们看，表明辣酱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那些串的各种菜，虽然不能当面尝，但幺爷在开封府备案了，如果真有人在串儿上动手脚，幺爷相信开封府不会坐视不管的。 所以要是有客人吃了东西出现一些身体问题，跟他们无关，请各加盟人自行负责，该报案报案，该赔偿赔偿。 大家虽然对这一点有些微词，但也知道加盟的人数多达上百，不可能管每一个人的。 毕竟人家只要串儿跟酱料的钱，也算是把利润都让了出来。串卖完了酱料还有的剩就可以卖他们自己串的串。 这么一算，利润就又要多一些。要是什么都管那就不是加盟了，直接买下人来干利润全归他们不好吗？ 所以既然自己给自己做生意，想一点风险不承担，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些人在商量一番后，也都签署了协议。 幺爷又让他们各自商量选好地盘，别因为抢地盘打起来。 真要闹出了不好的事情耽误他们的生意，一律取消加盟资格。 一应工作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辣椒大批量上市了。 九月头，京城众人就发现大街小巷里忽然就多了很多卖炸串的小摊贩。 这些人分布在京城各个坊间，流动性很强，他们不用置办铺子，选个不错的位置将摊子支棱开就可以做生意了。 第439章 杂交水稻丰收 这些摊位只要跟东西两市的诸京暑备案，诸京暑会发个牌子给他们，拿上诸京暑给的牌子就可以营业，到时候会有诸京暑的差役来收税。 一时间这些小摊贩生意火的不行，每个小摊子跟前都有人排队吃烤串。 油香混着着辣椒酱独有的霸道香气，硬控每个路过的路人。 素菜一文一串，荤菜两文到五文不等。 一般花个四五文尝尝味道也不是不可以，一尝就上了瘾，手里有点闲钱的，隔三差五就来消费个几文钱。 可别小瞧了这些小吃摊位，尤其是秋老虎后天热的人食欲不振，这些又麻又辣的小吃，很是开胃下饭。 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三四两的银子。 这可比他们给人做工挣的要多，而且还是自己家的生意，自然更加用心。 因为摊子的事，全家齐心协力，往日里多少有点摩擦的人家，因为这份生意，家庭关系倒是和睦了不少。 毕竟很多家庭关系不和谐，都是因为穷闹的，能吃饱喝足，谁没事干惹事啊？ 至于更高层面的追求，对这些普通人来说，暂时考虑不到。 炸串摊子的生意好，自然就侵犯了其他人的一些利益，一开始还有人想搞破坏。 但得知这些都是文人、小吏或者禁军家属后，也没人敢使坏了，这些人虽然很不起眼，但对他们这些街溜子小混子来说，那也是他们惹不起的。 于是渐渐地，京城那边对辣椒酱的需求每日都在大增。 为了减轻刘巧儿的压力，陆辛夷在庄子上也建了一个作坊。 反正现在她也没什么事干了，就带着几个人开始熬制辣椒酱。 她购置了不少石磨，雇佣佃户们干活，将一些晒干的辣椒磨成粉末，然后她来熬制。 顺便还给火锅店那边熬制火锅底料。 之前没时间，如今有时间了，除了猪油跟牛油的，她还熬制了一些菌菇的。 为了路途顺利，她还招揽了二十名有点功夫的镖师，负责押送，往后就散在庄子上保护大家的安全。 渐渐地，整个庄子的上空每天都飘着呛人的辣椒味，一些鸟雀都不爱来了，味道太呛鸟了。 这倒是省了大家驱赶鸟雀的活儿了，不然每年玉米快要成熟的时候，都要驱赶这些鸟雀，一年被鸟雀糟蹋的庄稼也不老少的。 庄子上的土豆丰收了。 土豆在开花的时候，被陆辛夷下令将花全部打掉。 所以这一波收获的土豆，又大又圆的。 土豆一共种植了一百多亩，都是中等地，每一亩收获土豆平均下来有一千一二百斤。 这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毕竟土豆的种子一般，没有经过培育，也没有各种科技肥料，能有这收获，陆辛夷很满意了。 不像现代，土豆种子经过培育，再加上各种科技管理，一亩地能收五千甚至一万斤的土豆。 这一百多亩中等土地收获将近十几万斤的土豆，这对陆辛夷来说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要是种麦子的话，一亩地也就两三百来斤，加一起也就两万多斤的麦子。 她叫来麦掌柜：“将这些土豆送一部分给敬王府，再挑选大个的给幺爷送去，大力那边也送一些，我会写上如何做狼牙土豆跟炸土豆片。” 麦掌柜闻言就道：“那不如再开个小铺子？” 那一百个加盟摊位让麦掌柜也见识到了什么叫日进斗金。 要是再开铺子的话…… “再开倒是没必要。”陆辛夷道：“现在这样就不错，暂时低调一些吧，当幺爷把这些土豆卖给他们就行。” 自从炸串摊火了后，很多人打听着去找幺爷想入伙，都被幺爷给拒绝了。 只说今年的辣酱只能供应一百人的，多了没有，要加盟等明年看看。 又跟来提货的人说让他们不要介绍人来了，辣酱不够，要是答应新人加入，就要停了其他人的生意。 这么一说谁还愿意介绍？所以后面的人再打听，一个个都守口如瓶。 “对了，音娘那边也送点，让她做成薯片，我会把制作的办法都写好，你只管交给他们就行。” 阿柴本来要跟着她，但那个铺子生意不错，陆辛夷就让他管着外面的一应事宜，音娘只负责制作。 可惜之前忘记种植一些番茄了，不然可以熬番茄酱。 嗯，明年就种。 明年山上再养殖一批鸡，到时候试着看能不能弄出炸鸡套餐来。 土豆的加入，让本就生意红火的小摊位生意更好了。 从幺爷这边买的土豆不算便宜，要五文一斤，一斤七八个。 但一个土豆就能给他们挣三四文，从土豆变成串儿，利润翻五倍。 这些土豆陆辛夷也没全部卖掉，让佃户每家都留个三百多斤，挖地窖储藏。 地窖只要保持干净，不见光，这些土豆就能保持到明年也不会发芽。 但开春后就不行了，土豆也有它自己的规则。 陆辛夷自己也储藏了上万斤，以防万一。 土豆挖出来，地稍作休养就要开始种植冬小麦跟油菜了。 庄子里又忙了起来。 为了犒劳大家，陆辛夷买了两头猪杀了，她自己散养的猪还不不大。 这天所有人包括佃户，人人都能分几块，可把佃户们高兴坏了。 种完小麦，玉米也要收了。 于是所有人又开始忙着收玉米。 陆辛夷又让麦掌柜送了一批玉米给大力他们，玉米也是可以烤着吃的。 烤玉米也很好吃。 收完玉米的地，一些杆子都烧了成为肥料，而后开始种油菜。 大家都在等，等老天爷下一场雨再种植，这样就会少了浇水这一环节。 等到十月上旬，一场雨终于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冷空气。 等油菜全部种下去后，那一百多亩水稻可以收割了。 陆辛夷特意盯着那十亩杂交过的水稻，每割完一亩立刻让人称重，都来不及等晒干了。 湿漉漉的稻谷将稻草去掉后称重，一亩有四百七十多斤。 经验老道的佃户立刻就惊喜的道：“县主，这可不得了啊，一般百来斤晒干会少十到十五斤。那这四百七十斤，最多少七十斤，最少少五十来斤。那这一亩晒干最少也有四百斤，是妥妥的高产啊。” 第440章 忌日 这都是上等的好水田，平日里能有三百斤都已经是高产了。 如今居然有四百七十斤。 一亩多一百多斤，那要是那一百亩都杂交一下，那不得多一万多斤啊。 光想想众人都高兴的不行。 但为了数据的公平性，陆辛夷也让人割了其他田地的稻子，也是一样，打下来去掉稻草就称重。 连续称了十来亩稻田，每亩差不多三百四左右，晒干后三百左右，跟大家估算的数据差不多。 “明年这些稻田都按照县主说的那样种。”几个庄头迫不及待的表示了自己的意愿。 以后再也不会在县主面前说自己会种田种地了。 就比如之前的土豆，他们也种过，毕竟这东西产量高。 但他们自己种，也就一亩地千把斤不得了。但县主就能种出小两千斤来，差不多翻一倍了。 陆辛夷也很高兴，打算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秦砚。 江南东西两路种植水稻较多，小麦比较少。要是能把这个办法普及出去，大家一亩哪怕多收二三十斤，那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了。 “好。”陆辛夷道：“今年是个丰收年，明年我们再接再厉，等水稻全部收割完，我们再吃一顿好的。” “好。”众人欢呼。 水稻没有佃出去，都是庄子上的人自己种，但陆辛夷还是雇佣了一些人一起来收割。 等水稻全部晒干入仓后，已经是十一月了，早晚都有霜了。 陆辛夷又买了三头猪，每个佃户家里根据人多人少，分一斤到一斤半。 可把佃户们高兴坏了，以前王爷虽然不多收他们的税，但也没有分过他们东西。 县主心善，他们都知道县主这个封号，就是因为去年京城雪灾捐钱得来的。 一时间周边的庄子就没有人说县主不好，都是各种夸。 平日里得了点好东西，也会给陆辛夷送来。 陆辛夷从不白要，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好意思送了。因为县主给的钱远远超过东西本身的价格。 到了十月十九这天，不用管家交代，陆辛夷就提前一天上了白云寺，给崔少保做水陆道场，同时也给陆羽绮做了一场。 陆羽绮的忌日在年底哪几天，到时候肯定不得时间来的，索性就一起给做了。 做完法事下山后，陆辛夷的心情还沉闷了几天。 如今早晚的气候已经很冷了，正好这几天田地都在集中施肥，除了各种油菜渣外，就是各种人、跟动物粪便了。 发酵后的粪便臭的人食欲下降，这几天庄子上到处都是臭味，久久不散。 桂姨就道：“小娘子，要不我们去京城住几天？” 陆辛夷一想也可以，毕竟大事都已经忙好了，剩下就是辣椒的采摘了，待在这里也没多大意义。 于是她叫来庄子上的管事，交代了辣椒的采摘。 “这几天太阳大，就都收了吧，那些青也都采摘下来，辣椒杆子跟一些草就地焚烧，能杀死地里的虫卵。” “知道了县主。”管事道：“之前卖辣椒的商户有来问询，想收购我们的辣椒。” “今年就算了。”陆辛夷道：“明年再说。到时候我会适当售卖一些辣椒种子的。” 管事闻言也没再说什么。 当天陆辛夷等人就收拾了下后坐马车去了京城。 回到县主府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她们一回来，张全家的就道：“县主您可算回来了，这段时间不少夫人送来拜帖，我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实在不知道要如何答复。” 之前就收到过拜帖，本来说要在家里办一场宴，但因为那时候时间紧，天气又热，实在是没什么办宴的心思，就每家送了一份礼物算是认识了。 如今这天气，倒是可以办一场了。 不过她没办过，所以喊来商陆跟半夏，交给她们来操办。 两人立刻道：“县主放下心，我们俩一定会办好的。” “你们俩办事我自然放心。” 这事交给了两个丫鬟，陆辛夷又找来曾衔跟紫裳。 陆辛夷看着曾衔道：“我有个想法，早就想说了，但因为事情太多，一直没时间，如今空闲了下来，说于你听，你是内行人，听听看我这么安排合不合理，有没有益处。” 曾衔立刻拱手：“县主只管说。” 曾衔等八人现在对陆辛夷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不但是因为相处这段时间他们了解到了陆辛夷的为人，也因为他们各自的家庭在陆辛夷的帮助下，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之前西瓜跟辣椒上市的时候，陆辛夷还给他们每人送了两个西瓜五斤辣椒，说是福利。 现在除了他们的俸禄外，家里每个月都有二到五两不等的收入，这笔钱，足够让他们各自的家庭把日子过的和和美美了。 “我想将你们八个人拆成两个小队，这样以后你们不用都跟着我，每次一个队跟着出门就行。” “你们之前说的每个人的优点，我都有统计，我想将你们打造成一个有远攻，能进战，有人抗伤以及受伤了还能得到及时治疗的小队。” 曾衔闻言先是皱眉，继而道：“要是真能像县主说的那样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 “你只管说。”陆辛夷道。 “但这过于幻想了，”曾衔直接道：“想要组建这样的队伍，一来花费不少钱，二来还需要十足的默契。” “默契这个可以慢慢培养，多练总能有的，至于钱，我不担心，这钱是花在刀刃上的，也必须得花。” “县主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自然是没问题的，王爷身边也有这样的精英小队，他们能以一当十。” “那你们呢？”陆辛夷问。 “我们只能算是二流的。”曾衔也不怕贬低自己：“但那些人都是王爷身边的死士，是从小培养出来的。默契十足，杀伤力自然也惊人。” “咱们没那么多时间，那就取巧，我今晚写下具体的，明日你们看看我们再讨论，需要买什么东西只管说，你们县主我现在不差钱。” 光西瓜辣椒就让她爆赚十五万两，后期的辣椒酱以及土豆，这些零零散散又进账一万多两。 荣和县主现在又是一个富婆了，比之前还富的富婆。 第441章 丹阳来访 第二日，陆辛夷把自己琢磨了一晚上的“计划”交给曾衔看。 自从敬王上次问她简体字后，她也开始上心了，每次写字都要认真检查，有不确定的时候，还得翻书看看，翻不到就问商陆认不认识，商陆跟半夏她们要是认识，那就应该是对的。 陆辛夷所谓的计划，其实就是上辈子玩游戏的组队概念。 上学的时候玩网游端游，都是要有远程，近战，或者战士，法师，道士，奶妈这些组合一起下副本大boss才最快最顺利。 有时候配合默契，副本出来大家的血槽都是满的。 所以曾衔看完了她的计划后，也给了个很中肯的认可。 “县主这个想法确实不错，要是相互之间配合得当的话，杀伤力都能翻倍。” 他们对战的时候，虽然也有配合，但这种配合跟县主说的这种配合是不一样的。 按照县主的法子，哪怕战力差一点的，也能打出奇效。 见曾衔认可，陆辛夷很是高兴，随即又道：“这最少得要十个，但你们目前只有八个，我想办法再给你们找两个来。” 她随即看向紫裳，笑道：“紫裳，你师门还有厉害的高手吗，跟你一样的也信，月俸好说，要是同时会点医或者毒的，那就更好了，多来几个也是没问题的。” 其他人也看向紫裳，尤其是曾衔他们，对于江湖那些游侠，好坏参半。 有的人一身功夫行侠仗义，有人一身功夫却恶事做尽。 “我写信回去问问我师傅。”紫裳道，她也觉得跟着县主很好，活儿不多，吃的不错，还没那么多规矩，跟她在师门的时候差不多自由自在的。 师父老说养不起她那些师兄师姐们，可以来县主这里谋一份差事呢。 “行，我等着你回复，多来几个也没事，我养得起。” 高手自然越多越好了。 陆辛夷说完又对曾衔道：“你们这盔甲看着有点薄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给你们这盔甲弄得更结实一点但又不违规制。还有武器，能弄到最好的咱就要最好的，县主我现在不差钱。” 曾衔笑道：“那我这几天就找找关系打听下。” “行，到时候要多少钱你直接说，但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哈哈哈。” 众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说完这事，紧接着商陆跟半夏就把宴席的流程以及菜单拿出来跟她一一讲解。 陆辛夷听着频频点头。 最后道：“行，那就按照你们说的，三日后宴客，请帖你们帮我写吧，我那字在家写写就行了，就不出去丢人了。” 两个人好笑的点头答应了，根据那些送来的拜帖一一写请帖，再交给管家张全，让他发出去。 难得悠闲几天，陆辛夷打算再写个话本子，听说花戏楼那边的生意没以前好了，新上的几个故事都不太燃的起来。 啧，想写《西游记》了，就算只写到大圣拜师学艺回花果山带着一群猴儿们逍遥三界就结束，那也不是几个回合就能写完的。 但想要让花戏楼像之前那样轰动全城，也就只有《西游记》能有这个魅力了。 最后陆辛夷还是打算写《西游记》，回头得让四叔给自己点稿费。 这么想着，陆辛夷拿出之前蔡徐慧给的纸，根据脑子里的记忆来写，不一样也没有办法，大致意思说明白了就行，有些地方改动了自己再给圆回来就是了。 刚写没多久，就听到商陆的脚步声，很是匆匆。 “县主，丹阳郡主来访。” 陆辛夷赶紧放下笔，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看到丹阳一身男装走了进来。 看到陆辛夷她就抱怨上了：“你怎么一去庄子就不回来了啊。啧，怎么又黑了，你这样哪里有个县主的样子啊。” 陆辛夷笑道：“庄子上事情多，我得安排，再说之前天气热，庄子上比京城凉快，而且我这个半路被封的县主哪能一下子就有县主气度？不像郡主的气度是从小培养的，我就是东施效颦也模仿不来啊。” 丹阳笑着坐下，“其实你这样也挺好的，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陆辛夷给她倒茶，“郡主这话说的，你要真羡慕我，明年跟我去庄子上，天天有干完的活儿，处理不完的事，看你还羡不羡慕。” 丹阳：“你樊楼跟花戏楼火锅店那么能挣钱就这么给四叔了，结果你跑去种地，活该累你。” “不是给。”陆辛夷道：“是卖给了四叔，我之前手里没那么多钱，四叔得知捐钱多能得个县主封号，就帮我垫付了很多，我也没钱还他，就把名下的产业都给他了。 就这还不够呢，所以我又去四叔的庄子上帮他干活，争取早点把欠四叔的钱还他。” “那庄子不是你的吗？”丹阳问。 “那是四叔的庄子，我哪里有钱买那么大的庄子啊。”之前她确实想过户到自己的名下，但后来一想又怕被人惦记，最后就没去了，反正四叔不会少她的钱的。 现在她名下一间铺子都没有，只有那二十来亩的地。 “那我怎么听说那庄子四叔给了你。” “谁说的，那我可要谢谢他了，四叔为了方便我管理庄子才跟佃户们说我是新东家的，那庄子真是四叔的，不信你可以去查查。” “我查这个干什么。”丹阳不在乎的道：“那你这样可太亏了，一年好几万，几年下来就不得了了。”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官迷，就想要这个县主头衔呢。”陆辛夷一点也不隐瞒：“我出身低微，要是没有县主这个头衔，是守不住那些钱的。” 说完又自我调侃：“就算以后招赘，也招不到一个贵公子。” 丹阳终于笑了，“现在你是县主，又被崔家记在了名下，好歹也是清河崔氏的人了，你还招赘啊？” “招啊。”陆辛夷道：“不然我这个县主府不就成了别人家的了？我得留给我的孩儿。 我得努力打拼，这样他们就能像郡主您这样，从出生开始就不愁吃喝，不担心那些俗世问题，只需要提高他们的内在就行了。” “忽然好羡慕你的下一代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陆辛夷笑道：“别人还羡慕郡主您的下一代呢，您是郡主，未来夫婿最少也得是侯府、国公府的世子嫡子，或者大将军府的少将军，未来你们的孩子，那可是跺一跺脚京城都要颤抖几下的。” 丹阳：“我才不要嫁给那些纨绔呢。” 第442章 郡主看上秦大人了？ 丹阳看着陆辛夷，打量着她，陆辛夷冲她笑：“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你的眼？” 陆辛夷笑：“愿意入赘的男人都能入我的眼。” 丹阳闻言没说话。 陆辛夷就顺着她的话问：“那郡主呢，郡主想找个什么样的？” 丹阳想了想道：“想找真正有才华，家境虽然一般但凭着他自己的努力，也在朝堂站稳了脚跟的。” 陆辛夷都还来不及多想，忽然就听丹阳问：“那你觉得秦砚这个人怎么样？” 陆辛夷脸上的笑意不变，但心里却咯噔一下，她笑着反问：“郡主看上秦大人了？” “我父王有这个意思。”丹阳有些郁闷地道。 陆辛夷收起笑意，问：“你跟秦大人差了不少岁吧？” “十三岁。”丹阳郁闷地道。 陆辛夷随口就道：“这确实差的有点多，秦大人要是小时候混账一点，都能生出你这么大的女儿了，以后你才三十正当年，他已经垂垂老矣，说不定脸上都是老年斑，身上都有老人味了。” 丹阳本来还有些浮动的心被她这么一说顿觉乏味，面上的厌恶一闪而过。 她噘着嘴，很是不开心。 陆辛夷继续道：“而且他还差点成为荣喜的未婚夫，最重要的是荣喜还逃婚了。那就是荣喜看不上秦大人。她看不上的人现在又要跟你议亲。你不怕别人说你捡荣喜不要的啊？好歹你也是郡主，荣喜只是个县主呢。” “京城那些贵妇们，说起来各个家世不错贤惠温婉，但那嘴巴毒起来，也是一个个不论多让的，只怕到时候郡主要被人说闲话了。” 丹阳动摇的心这下彻底死了，摇不动了。 “你说得可太对了。”丹阳郁闷：“可是现在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怎么会没有呢？”陆辛夷不解：“朝中那些家世不错，长的不错的世家公子还是有不少的吧。” 丹阳道：“还不是因为我年纪小，那些跟我同龄的人，要么太丑了，长的还过得去的，就算家世不错，但一直靠着家里混混吃等死也太没出息了。 那些家境不错长得不错也有责任心的，很多都成婚了，这算来算去的，也就秦砚了。” 她仿佛是自己劝自己似的：“虽然比我大十来岁，但他家世清白，身边也没有那些莺莺燕燕，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四品大官，他才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四品了，未来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丹阳说的都对，所以陆辛夷无话反驳。 于是就道：“听郡主这么一说，这秦大人确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 “是吧。”丹阳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说的很是诚心，不似做假，随即又噘嘴：“他要是没跟荣喜议亲就好了。” 陆辛夷大概知道摄政王为什么要把丹阳许配给秦砚，无外乎秦砚现在是江南西路转运使，又靠近他荆州的封地，要是拉拢了秦砚，那他如虎添翼。 但摄政王难道不知道秦砚是跟陛下、敬王站一边的吗？想用美人计？他应该明白秦砚不会中计的啊？ 所以丹阳跟自己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他发现什么了？ 还是她是被蒙蔽纯属来跟自己诉苦的？ 这些陆辛夷都无法判断。 想了想陆辛夷问：“秦大人那边怎么说？不过男人都喜欢找比自己小的，你又是郡主，秦大人应该是愿意的吧。 荣喜县主逃婚或许就是因为你跟秦大人才是一对，他这么一把年纪没成亲，说不定就是月老让他等你呢？” “你真的这么认为啊？”丹阳问她。 陆辛夷：“我怎么认为没用啊，毕竟我不是秦大人，更不是月老。” 丹阳摇头：“秦砚肯定不会同意的，我父王现在是病急乱投医。” “摄政王病了吗？”陆辛夷立刻岔开了话题。 丹阳道：“我也不瞒着你，我父王那是心病，以前我父王统领六部，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陛下的话都没我父王的话好使。” “但现在你也知道，自从去年那件事发生后，我父王被下了不少的权利，以前依靠我父王那些墙头草也纷纷不来往了。” “他风光了大半辈子，大概接受不了如今的潦倒吧。” 说完丹阳叹口气。 “摄政王这样还算潦倒啊。”陆辛夷道：“不是我故意说怪话，是郡主您没见过真正潦倒的人。” 丹阳：“我知道，城南赈灾的时候我又去看过，那些人才真可怜。我当时也恨我三哥，他怎么敢去偷那些活命钱？ 你不知道，得到手的东西再被人要走的那种感觉，就跟挖心似的。” 陆辛夷点点头，很认同她这话。 丹阳又唉声叹气了起来。 忽然又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京城现在多了很多炸串的小吃摊，味道一点也不比火锅店差，四叔火锅店的生意都差了好多。” “那小吃摊应该影响不了四叔的火锅店吧。”陆辛夷道：“小吃摊去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火锅店去的都是有钱人。” “这些小吃摊背后的东家不会是你吧。”丹阳斜睨她：“毕竟我可是知道你在庄子上种了那么多的辣椒，也就你能折腾着这些。” “还真不是我的。”陆辛夷也不隐瞒，“但辣椒是我的，那么多辣椒，光炒菜吃肯定吃不掉，我肯定得加工成酱料。” 她也没说假话，那些小吃摊本来就不是她的。 “真不是你？”丹阳问。 陆辛夷无奈：“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再开一家火锅店啊，毕竟你们这些达官贵人随便来吃一桌，就够那小吃摊挣一个月的了吧？有那劲儿，我再开一家火锅店不好吗？要不是把火锅店卖给了四叔，我今年还真打算开分店的，现在也不好跟四叔抢生意了。” 丹阳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我就说不可能是你。” “谁怀疑是我？”陆辛夷笑道：“那我可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我陆辛夷是挣那三瓜两枣钱的人吗？我可是挣大钱的人。” 丹阳哈哈笑，“对，你陆东家要挣就挣大钱。” 也没具体说是谁说的。 聊了会儿天也不早了，陆辛夷留她吃饭，丹阳拒绝了：“跟你说了会儿话，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这段时间都在京城，郡主要是无聊了，可以来找我玩，对了，后天我府上会邀请一些邻居来赴宴，相互认识下，郡主要是没事，也可以来玩玩，请帖我就不写了。” “行，”丹阳道：“有空就来。” 第443章 你当个破县主就想倒反天罡啊 送走丹阳县主，陆辛夷回到书房，想着丹阳说的哪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哪些是她受命于人前来跟自己打听的？ 那这人为什么又关注到自己？ 她都已经退到庄子上种田去了啊。 因为夏天的西瓜以及辣椒？ 西瓜跟辣椒这个没办法掩盖，毕竟量大，京城有钱人今年夏天都吃过她庄子上出的西瓜。 啧，又被盯上了？怎么办？ 陆辛夷想到自己拿十几万两，难道又要想个办法让自己再穷？ 可明年呢？总不能她一直白干吧？ 要不就说那些钱都给敬王了？ 自己也只是分了一部分而已。 嗯，行，回头跟四叔商量商量。 《西游记》的开头还没写够两千个字呢，就到了宴客这日。 为此商陆还提前让府里的绣娘给她赶制了一件外袍，是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宴会是中午，所以陆辛夷一大早就被两个丫头给揪了起来。 姜绥打来热水倒进桶里，浴室里放了炭盆，一点也不冷，陆辛夷被按着洗刷了一遍。 等头发晾干再盘好头发换好衣服，就已经是巳时多了。 不一会儿，就有人联袂而来。 今日是把这一条巷子的几家夫人以及之前送贴子来的人家都宴请了。 陆辛夷准备了三桌。 她本来是想直接上火锅的，这样简单又方便，但半夏说不行，火锅虽然方便，但在那些人的眼里有些上不得档次，再说味道也大，这衣服可就毁了。 既然请，那就好好办。 陆辛夷决定听半夏的。 按照别人家宴请的名单准备了不少的菜。 名字也花里胡哨的，乍一听名字，觉得应该很好吃或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很期待，但一看到实物，其实挺失望的。 昨晚上他们试菜了，虽然味道还不错，但就感觉那名字跟实物不是一回事。 看着联袂而来的两位夫人，半夏站在她身边小声提醒：“这是我们对门跟左边的邻居，对门的邻居是吏部员外郎，夫人姓安，左边的邻居是兵部主事，夫人姓钱。她们都没有诰命，等下要给你行礼的。” 陆辛夷表示知道了。 两位夫人看着明艳动人的荣和县主，上前先行礼。 陆辛夷等她们行完礼才客气的把人扶了起来，笑着道：“你们愿意来已经是给我面子了，可不要再见外了。” 两位夫人也很给面子，兵部那位钱夫人就笑着道：“没想到县主居然这样明艳动人，我一个女子看了都心跳加快，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的贵公子。” 反正肯定不是你家的。 她笑道：“钱夫人真会说话，想来你们夫妻感情应该很好吧，我要是个男人，能有夫人这样一个会说话的贤内助，肯定是做梦都能笑醒。” 钱夫人被她这般恭维，笑的就更开心了。虽然那老不死的也没少找妾，没少寻花，但对她确实不错。 兵部的安夫人则道：“县主不仅长的漂亮，还能干，今年我们可没少吃您庄子上卖的西瓜。 哎哟，跟我们自己种的那可相差太大了，也不知道县主是不是那天上的神仙下凡，怎么能种出这么好吃的西瓜。” 陆辛夷笑着回她：“天上的神仙要是下凡就为了种西瓜，那不得亏死啊，怎么地也得普动众生积攒功德啊。” 安夫人笑着说：“县主您赈灾的时候用了那么多钱，可不就是普度众生吗？” “我赈灾可不是为了灾民，我是为了买这个县主的封号呢。” 她可不想被人冠上善人的名声，以后要是有点事就来找自己这个“大善人”，她是帮还是不帮啊？ 帮，她没那本事也帮不过来，不帮，那不就是沽名钓誉了吗？ 所以她把自己说得特别市侩：“在商言商，我首先是个商人，看到了其中对我有利的地方，我才会花那么多钱，不然现在我能是县主吗？” 安夫人有些尴尬。 “别站着了，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说着一行人进了屋。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快到午时的时候，宴请的诸位夫人都来了。 有的还带着自己家女儿一起来赴宴的。 大家闲聊的还算愉快，但围绕的话题无外乎就是她庄子上的西瓜，辣椒种子从哪里来的，卖不卖，又如何卖。 陆辛夷也一一回答，西瓜种子是自己培育的，就算留了西瓜种子，第二年也很难达到第一年的效果，但比普通的西瓜种子肯定会好点。 辣椒种子是卖的，要买的，去她庄子上就行，一斤种子十两，明码标价。 要探听的都探听到了，于是就到了开饭时间。 这些菜单她们也经常吃，虽然没觉得多惊喜，但还是给陆辛夷一顿夸。 吃过午饭，众人坐在一起再次闲聊起来。 于是话题就扯到了陆辛夷的婚事上来，几位夫人也不见外，就开始自夸自擂的介绍起自己家的某某亲戚来。 这个中了举，后年就下场考进士，以后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那个是生意奇才，能跟陆辛夷有共同话题等等。 有几个夫人为了把自己家的“货”卖出去，还相互攻击起来。 陆辛夷笑道：“我谢谢各位夫人的记挂，我的事你们也都知道的，我还是要招赘的，不然我这荣和县主府以后不就没人继承了吗？这好歹也是我奋斗来的，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本以为拿出招赘的名头就没人再继续了，结果有几个夫人还真答应了，说那头也觉得招赘不错。 陆辛夷嘴角都想抽抽了，只好继续道：“我要的赘婿，那绝对得以我为尊。 就跟你们在家伺候你们的夫君一样伺候我，要是我不满意，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让上桌也不能上桌，不然怎么能显得我这个县主的身份来呢？ 还有，既然入了我的县主府，家里内宅的事得由他来打理，我负责挣钱养家。 哦，对了，我为了做生意肯定经常要是跟别的男人一块喝茶聊天，他也不能无事生非，这样岂不是让我没面子吗？ 不过有一点我能保证，我既然招他为赘婿，就绝不会再找别的男人，除非他找了别的女人，那我肯定是要休夫的。 如果几位夫人觉得这样他们也没问题的话，我事可以抽空见见他们。” 诸位夫人面面相觑：“……” 你当个破县主就想倒反天罡啊。 第444章 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 看到这些夫人那五颜六色的脸，陆辛夷心里很是好笑的，就不信这般要求你们还敢往我这里塞人。 与其一个个拒绝浪费时间还要被人诟病，还不如提前就把条件说的苛刻的让人无法接受，那那些人自然而然退避三舍不来烦她了。 不成想还真有勇士。 就见钱夫人在诸位夫人诧异的眼神以及鄙夷的目光中缓缓开口：“县主说的这个条件我家那位亲戚倒是能接受。他是个读书人，性子很是温和有礼。 从小也跟着母亲姐姐干活，不是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脑子也聪明，算账特别快，以后他帮县主打理内宅肯定是没问题的。要不明日我带他来跟县主见见……？” 陆辛夷倒吸一口凉气，都这种条件了还有人愿意啊？ 钱家这是发了什么疯？是有人授意还是单纯就看中自己的钱了想吃软饭？ 她笑着抬手将鬓角的碎发往耳后别了下道：“你家的亲戚身高如何？我虽然是招赘，但那无盐丑夫我也是看不上的。 嗯，他身高最好不能低于七尺三寸（各朝代对尺定义不同，这里七尺定为1.7米，七尺三寸差不多就是1米77左右），长的要好看，不说貌似潘安，但也要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不知道想到什么，陆辛夷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在诸位夫人不解的目光中她继续道：“不然他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惹我生气了，我看到一张丑脸，肯定就更生气了，一生气少不得要多抽几个巴掌才能解气。 但要是一张好看的脸，多看几眼，说不定我那气啊就消了。” 诸位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居、居然还要打人巴掌？ 陆辛夷继续道：“我如今有县主的地位，也有点挣钱的本事，这招赘的条件自然是要严格一点的，不管男女谁不爱看那长得好看的？男人喜欢长的漂亮的女人，我们女人……” 她看着诸位夫人：“你们能昧着良心说你们在做小娘子的时候，看到那长的好看的英俊儿郎不多看几眼？” 诸位夫人：“……” 这还真不能昧着良心。 安静片刻后有一位夫人忍不住道：“县主说得虽然有理，但这内在也是重要的，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这品德才是首选，不可过于要求外表，不然就俗了。” 陆辛夷看着她，长得一般，面相就透着一股严肃的味道，应该是个严妻、严母。 陆辛夷先是点头认可她的话，接着又道：“可我就是个俗人，装高雅也装不来啊，我确实爱钱，也确实爱看俊美的儿郎。 成婚那是一辈子的事，谁愿意找个内在不错但外面瘦个浪精丑了吧唧的当夫婿？反正我是不愿意的的。” “我招的赘婿，也不说非要多么出色优秀的男子，但比那一般的男子肯定是要优秀不少的。 你们给子女挑儿媳挑夫婿，肯定首选也是那些要么家世不错，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有才学的人家吧，咱们总得图对方一样吧？ 我啊，就图他长得好看，其他的我都不缺。 你们别看我的要求严格，但也绝对不离谱，毕竟那些普通男人又如何配得上我这个有钱的县主呢？你们说是吧。” 诸位夫人哑口无言，只觉得这个荣和县主居然是这般不知道天高地厚，更是没有女子该有的矜持跟廉耻的女子。 之前她们还觉得她愿意捐献那么多钱给那些受灾的百姓，定然是个善良又充满大爱的女子呢。 果然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今日她们也算是长见识了。 有几个夫人立刻就将陆辛夷从心里给排除了，就这样的，娶回去那就是祸害，是要家宅不宁的。 陆辛夷看着钱夫人：“这成婚是结两姓之好，虽然我也知道这么直接说不太好，但还是把我的要求跟你说清楚。 婚后他就是我荣和县主的人，男人对妻子的要求，他也必须都得做到。 外头那些当家男人能对妻子做的事，我这个县主自然也能对赘婿做。” 众人都无语了，这哪里是找赘婿，这简直就是找奴才啊。 其他夫人闻言在此觉得这个荣和县主不是良配，说句不好听的，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不然怎么敢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 就她这样的要求，能找到优秀的男子入赘才是见了鬼。 作吧，就作吧，她们就等着看她能找个什么样的。 陆辛夷看见了那些夫人眼里的鄙夷，但丝毫不以为意。 她笑道：“钱夫人，麻烦你把我这话一字不漏的转告给你家那位亲戚，他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来见见我，要是我俩看上眼了，我自然是要感谢你的，到时候少不得给你一个大红包的。” 钱夫人听完她这一番话，早就后背冒汗了。 她在诸位夫人戏谑的目光中讪讪道：“县主福气高照，我家那位亲戚怕是配不上县主，之前是我糊涂了，那什么，时候也不早了，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起身，囫囵行了个礼就匆匆走了。 其他夫人也都知道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也都打消了念头，起身纷纷告辞。 将这群夫人送走就剩下她们几个人的时候，众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商陆笑道：“县主你这话怕是要被这些人传出去了，到时候只会比这个传的更过分。” “就是要借他们的嘴传出去省我许多麻烦。”陆辛夷道。 半夏笑道：“反正已经有人等着县主了，有珠玉在前，那些凡夫俗子县主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我就怕那位老夫人勿听勿信，”商陆道：“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那位老夫人不像是个拎得清的人，就怕到时候听到这些流言信就以为真，到时候自然是要为难县主的。” “就我这性格你还怕我受委屈啊？”陆辛夷道：“或者成婚了，我就住在我的县主府，双日子来陪我，单日子回去陪他娘，我是不介意的。” “可您就不怕他在外面……”商陆也知道这么说不好，但男人有几个能不纳妾的？ “他若无情我就休。”陆辛夷道：“不过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 这几个人打着哑谜没说具体姓名，曾衔等人自然也不知道是谁。但也都知道，县主已经有心上人了。 第445章 别忘记你可是女人生的 果然如众人所料的那般，没出两日，荣和县主招赘的各种变态条件就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人骂她不守妇得，简直恶心至极，有人说她狂妄至极，有辱县主封号。 但也有女人站在她这一边，人家既然是招赘，赘婿，那就是人家县主的人，人家有这些要求哪里有错了？ 就允许你们男人挑媳妇的时候诸般条件，不允许人家县主招赘的时候提点条件？ 也有那请个泼辣的直接回怼，这不就是你们一部分男人对女人要求的最基础条件吗？怎么换成女人就不行了？ 甚至有些男人为此还挨了泼辣媳妇儿不少骂。 一时间民间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一些家里没有男丁打算让女儿招赘的人家觉得县主这话也挺有道理的。 赘婿赘婿，自然是要以他们的女儿为尊了，不然还招赘干什么啊？ 有一些独生女子也纷纷跟父母要求起来，不说照着学，但至少得有几样照着县主的标准来吧？ 于是一不小心还毁了几桩都快谈好的婚事了。 陆辛夷本以为这件事吵个几天也就偃旗息鼓了，谁知道这件事还被那无聊的御史给参到了陛下跟前。 说她不守妇德，将男子当成玩物，实乃可恶至极，要求陛下撤销她的封号。 宋祯看着那位御史：“荣和县主怎么不守妇德了？是同时招了好几个赘婿，还是跟谁首尾不清了？” “这……”那御史被问的一愣，随即道：“她作为一个女子，居然敢大放厥词要抽打男人的巴掌，还要男人在家里操持内宅，她出去挣钱养家，跟别的男人喝茶聊天还不许夫君管，这不是颠倒纲常吗？” 崔胜冷哼一声站了出来：“她既然要招赘，那她就是一家之主，一家之主对入赘的夫君难道没有绝对的指使权吗？ 再说了，我们崔家女郎，就算是抽打了那不听话的赘婿，那也是因为他不听话，又有何错？” “史大人，我怎么听说你们家经常有吵闹的声音呢？您的妇人跟子女手上也经常出现不明的淤痕，难道是您夫人跟子女眼睛不好走路摔的？” 那位史御史老脸通红，狡辩道：“那怎能一样？我是男子，她是女子？” “哟哟哟……”鲍玹没忍住站了出来，看着他道：“男人怎么了？女人又怎么了？我朝太祖皇帝既然允许女子招赘立户，那就赋予了女子当家做主的权利，一家之主在家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有什么权利指手画脚的？你倒是管得宽，还管到人家家里去了。” 说完鲍玹又冷哼一声：“别忘记你可是女人生的，既然你这般瞧不起女人，处处打压，那你死后可要记得跟阎王爷说，你瞧不起女人，不想被女人孕育出来，到时候保证给你打入别的道。” “你……”史御史气得差点吐血。 “好了。”宋祯道：“这般无聊之事，以后就不要拿到朝堂来说了，诸位爱卿有事继续奏，无事就退朝吧。” 见无人站出来，元宝高喊：“退朝……” 半下午的时候，陆辛夷就接到了宫里的传召，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等陆辛夷换上诰命服去了皇宫，惠春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她就亲昵的迎了上去：“县主您可算来了，我们娘娘一直在等着呢。” “让娘娘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我们娘娘这是想您呢。”惠春道：“娘娘主要想听您说那个什么招赘的事情。” 陆辛夷诧异：“娘娘都听说了？” 这些女人的八卦能力也太强了吧。 惠春笑道：“是陛下告诉娘娘的，今日早朝，有个御史把您给参了，不过他也没讨着好，被崔大人还有鲍御史给狠狠骂了回去。” 说着又把两人骂那御史的话学给陆辛夷听。 陆辛夷不知道还有这一出呢，闻言也是有些无语：“这御史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啊，居然管我这样的小事了，朝廷没大事了吗？” “可不是么。”惠春道：“不过县主这话也就您敢说出来，我们娘娘也觉得您说的对，都招赘了，那夫婿不就得听一家之主的话吗？” “都招赘了，女子还如同嫁人那般不能随心所欲，还招什么赘啊。” 惠春觉得，等她年纪大了出宫后，也要跟荣和县主这样，招赘，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 两人说笑着就来到了主殿，薛星禾看到她后就拉着她的胳膊笑道：“你也算是在京城出了名了，如今谁不谈及你这个荣和县主啊。” 陆辛夷笑道：“我那也是没办法，那些夫人一个个的恨不能逼着我立刻就找个男人，我不这么说，那些人能天天来烦我。 你看现在多清净啊，也没人上门来问东东西了，省了不少的麻烦。” “那你这样不是断了你自己以后的情路吗？”薛星禾叹道：“那些臭男人可不会管你为何这样说，只会拿这个来攻击你。” “那样俗不可耐的男人，我要来何用？”陆辛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也是。”薛星禾叹息一声：“以前想着成婚，如今成婚了，觉得还是做姑娘的时候最自由自在。” “娘娘这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薛星禾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也没什么，就是成婚快一年了，这肚子……” 说完又叹息一声：“坐在我这个位置，不得不想。” “我跟你说的那个日子，您照做了吗？” 薛星禾点点头：“照做了。” 每次她那个来后一过安全期，就让陛下过来了，但一直怀不上。 陆辛夷犹豫着问：“那您找御医看了吗？” “看了。”薛星禾道：“太医说我身体没什么问题。” 陆辛夷只好大着胆子道：“那、陛下那边呢？” “陛下也正常的。”薛星禾道：“我跟陛下都想这第一个皇子就是嫡出，如今已经惹得后宫不少妃子有怨言了，也已经有御史参我了。” “那些御史就是无聊的。不过有的男人身体很健康，但是那个……”陆辛夷不知道要怎么跟薛星禾这个古人解释“弱精症”。 不过既然看了太医，那应该太医应该知道的。 第446章 旬校尉跟温太医 “那您跟陛下试试这个动作。”说着陆辛夷站起身，双腿微微分开后伸出两手，再握拳。 “双拳挥手的时候，跟着垫脚。”陆辛夷一边说一边道：“等双拳打出去的时候，脚跟落地。” 说着又做了几遍：“这是提高肾气的一个动作，每天做个一两百遍。” “这又是什么功法吗？”薛星河站起来一边照着她的动作做一遍问。 “这就是强肾的。”陆辛夷道。 肾气是所有气的根源，心气，肝气，脾气，都跟肾气有关。也都是一种气，气来到不同位置，表现就不同，这些中医应该也都清楚。 “肾气不足，则五脏不调。我也不懂医，这些都是听一个游方郎中说的，所以我就想，反正不管有用没有，多锻炼对身体肯定是好的。” 薛星禾点头。 “来，咱们一起锻炼一下。”陆辛夷说着又开始带着薛星禾锻炼起来。 两个丫鬟见状也跟着学。 “这个简单。”薛星河道：“不像你说的那个八部功你那么多动作，我跟比陛下学了好多天才全部记住。” “八部金刚功也要练，长期练习对腰，肾，眼睛，都有好处，我以前手脚冰凉，现在晚上都热乎乎的了。” 刚穿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好家伙，那手脚凉的就跟不是自己的似的，如今好多了。 还有眼睛，原主那段时间可没少哭，眼睛有时候看东西都有点模糊，现在也清晰了不少。 当然了，这跟她作息正常饮食健康又锻炼也是有关系的。 五脏的气运行正常，那么身体也就越健康，一些所谓的亚健康就不治而愈了。 “我听你的。”薛星河道：“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我晚上好像没那么怕冷了，我还以为是宫里的被褥比家里的暖和的缘故呢。” 陆辛夷陪着她聊了一个多时辰，趁着宫门关闭的时候出了皇城。 当晚正好是旬然当值的，看到她出来，让手下继续巡逻，自己上前打了个招呼。 “见过县主。”旬然拱手行礼。 “旬校尉好。”陆辛夷也礼貌打招呼。 然后就看着，意思就是有话就说，纯客气她就走了。 旬然看着她：“你说的那些招赘条件，肯定是招不到好儿郎的，只会吸引那些无赖跟好吃懒做之徒。” 见陆辛夷不做声，他道：“以你的条件，好好找个优秀的郎君日子过的也不差的，又何苦如此呢？” 陆辛夷笑笑：“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意见的，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上马车。 旬然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路，他看着陆辛夷真诚地道：“我知道你不爱听，我们虽然也谈不上是朋友，但好歹也相看过，虽然你没看上我，但我是真的觉得，我们还挺般配的。” “家里那个通房丫头我去年遣散后这一年也没找别的人，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陆辛夷笑道：“以前我还只是一个商户女的时候，觉得找个旬校尉这样的，就已经很不错了，但如今我已经是荣和县主了，那眼光自然就高了。”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的你已经配不上如今的我了。 旬然有些意外，他道：“我觉得你并不是一个俗人。” “那可能是我掩饰的比较好。”陆辛夷笑道：“其实我是一个爱财又好色的女人。” 旬然：“……” 见他不说话了，陆辛夷道：“我先走了。” 说完绕过他带着商陆往马车边走去。 旬然转身，看着她上了马车，被侍卫护送着远远离去。 他抓了抓脑袋，摇着头笑了笑后转身也走了。 对于旬然，陆辛夷之前觉得他不错，就跟普通人看到一个身材好颜值过关且印象不错的男人，会下意识的多看几眼，仅此而已。 结果马车没走多远就停下了。 她刚要问，就听曾衔在外面道：“县主，是温太医。” 哪个温太医？ 她已经忘记了。 她还是掀开了帘子，就见马车旁边站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手里还提着一个药箱，穿着一身绿色的官袍也不显得土气，倒是显得有几分单薄了。 啊…… 她想起来了。 他给自己看过病，也算是变相相了一次亲的温太医。 陆辛夷要下来，温太医道：“县主不用下来，正好碰见了，我想问县主一件事。” 陆辛夷也就没下来了，天黑了，外面还是很冷的。 她笑着道：“温太医你请说。” 温太医和和气气地道：“我见皇后娘娘进场打一套功法，娘娘说是您教她的，我想问问，这个功法县主真的是从一个道长那得来的吗？” 陆辛夷不知道他问这个的目的是什么，点头道：“嗯，确实是一个道长教的，不然以我的能力，我也编不出来。怎么？这套功法有问题？” “没有问题。”温太医道：“不但没有问题，对强身健体还非常有作用。我之前有问过皇后娘娘，可否传授给她人，皇后娘娘说要问县主您。” “可您一直不在府上，我也没地方问，今日正好碰上了，所以才冒昧拦下了县主。” 陆辛夷道：“当然可以。我想道长创建此套功法，肯定也是希望它能造福更多人的，不然也不会轻易教我了。” “如此就多谢县主了。”温太医冲她拱了拱手。 “温太医您太客气了。”陆辛夷感觉还蛮好的，毕竟一个长的不错性格也温和还是太医的弟弟跟你和颜悦色的说话，作为姐姐，那必然是开心的。 “那就不打扰县主了。”温太医有礼貌的退到旁边。 “温太医是回去吗？你住哪里？要不少捎你一段。”毕竟要从这里走到朱雀门还是要走一段时间的，这大冷天的…… “这……”温太医有些犹豫。 “你要是觉得不合适的话，可以坐在车辕上。”陆辛夷道。 温太医想了想点点头：“那就叨扰了。” 陆辛夷笑笑放下帘子缩了回去，就听曾衔问：“温太医您住哪里？” “我家在开化坊。” “那正好顺路。”曾衔说完后马车缓缓前行。 第447章 定铠甲 皇城内马车速度也不可太快，所以走到朱雀门，也已经过了一刻钟。 马车最后停在开化坊门口。 温太医下了马车的时候还踉跄了下，很是不好意思。 他躬身对马车里的陆辛夷道：“今日多谢县主了。” 陆辛夷掀开窗户的帘子，笑道：“温太医太客气了，坐在外面也冷的很，可别生病了。” “谢县主提醒。” “你这人可真客气。”说完这句陆辛夷笑着放下了帘子。 过度客气就是虚伪了。 曾衔对他颔首，驾车继续往前走，常乐坊跟开化坊是在一条线上的，常乐坊还要往里走。 温太医站在那，一直目送马车离去才瑟缩了下走了。 回到县主府，吃了一顿热乎的晚饭，陆辛夷脑子里就又冒出旬校尉说的那些话。 那些话对她来说并没有冒犯，毕竟旬校尉作为一个土着，他说的那些也确实在理。 可惜她不是土着，所以他的那些话不能让她动心半毫。 又想宴客那天丹阳没来，也不知道摄政王府有没有跟秦砚商量他跟丹阳的婚事。 说一点不在意是假的，但陆辛夷也相信秦砚能解决好这件事的。 天气渐冷，但还没有下雪。 在城里看不到，但在庄子上能看到有时候厚厚的一层霜，也跟雪差不多了。 没几天，曾衔跑来找陆辛夷。 “县主，您之前说的那些装备我找到了个人能给弄，但价格不便宜。” “不便宜是多少？”陆辛夷问。 曾衔有些不好意思：“一套盔甲要一百八十两。” “啥？”陆辛夷：“怎么这么贵？哪里不一样吗？” 曾衔道：“我们穿的步兵甲重约五十六斤，都是以铁为主。价格一般三十两就够了。 但这个盔甲，那人在里面融合了一些铜，这样打造出来的步兵甲更能契合我们的身体。 这就跟县主你们做衣服一样，是可以按照我们的身材来定做，这样一来更契合，我们在对战的过程中也更加的方便。 平日里我们穿的步兵甲是兵部按照几个大概提醒做的，很少有人穿着刚刚好。二来这样的盔甲就不容易生锈腐蚀，能用的更久。” “不过也有缺点。”曾衔道：“对方说这个盔甲会比我们之前的盔甲要重一些，大概重个两三斤的样子，可能会增加体力的消耗。” “重代表承受力更强，你用刀砍过吗？”陆辛夷很直接的道：“你说的那些我不太懂，我就觉得，如果它被你们穿在身上，能替你们多扛几下，那它就值得。” “我已经试过了。”曾衔道：“应该是要耐砍一些的。” “那就好。”陆辛夷道：“你去跟对方说，先定做八副，紫裳师门还没来信，等确定了再定。” 曾衔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价格确实太贵了，禁军穿的步人甲最好的也就只要七八十两，所以我跟兄弟们商量了下，我们自己承担一部分。” “这几个月多亏县主的相帮，家里日子都好了不少，这笔钱是能拿得出来的。” “你这是要打我的脸啊。”陆辛夷翻个白眼：“你们保护我，结果盔甲的钱还要你们自己掏？怎么，这么瞧不起你们县主我啊。” “不是的不是的。”曾衔赶紧解释：“主要是真的太贵了。” “再贵也没有命贵，只要它真的物有所值，那我就愿意花。”陆辛夷说到这里一顿：“但是，做可以，不能违制。” “这点您放心。”曾衔赶紧道：“就是我们现在穿的步人甲没区别，就是材质不一样而已，其他都一样。” “那就好。”陆辛夷道：“今日就去定吧，你们兄弟几个分批去量尺寸，早点定早点穿，去找桂姨支钱。” “是，多谢县主。” 陆辛夷摆摆手：“刀也要啊，要好点的，再顺便给我打一把匕首什么的。” 曾衔想说不用，只要他们在，就不会让人伤害县主。 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以防万一。 定了铠甲后陆辛夷就开始让曾衔等人分成两个小队相互配合。 门口有财叔爷孙俩就行了。 她在西市那房子，十月底的时候被杨掌柜以两万三千两给卖了。 他让一些人散播消息，说那宅子聚财纳气，风水极好。 没看前一任主人住进去才多久啊就发大财了，不仅如此，人家还成了清河崔氏的人，现在更是县主了。 有心压价的反驳，“那是人家陆东家有本事，跟宅子没关系。” 杨掌柜这边也有对策：“陆东家有本事不假，但之前日子不也过的辛苦吗？还不是自从搬到那宅子里，风水改变了，命格自然就变了，这才彻底富贵起来的。” 大家伙一想还真是。 不差钱的，纷纷想买。 于是这价格炒着炒着就炒出了两万三的高价了。 杨掌柜怕生变，直接两万三千两给卖了，落袋为安啊。 按照之前跟陆辛夷的口头协议，多出来的一万两他能拿到一千两的额外报酬。 就这一单生意，就够他大半年的收入了。 钱是贵叔去拿的。 月底的时候，陆辛夷一边烤着火一边修改《西游记》的第一稿，一边修改一边防止自己把一些繁体字写成简体的。 正修改着呢，桂姨走了进来。 “小娘子，胡管事来信了，还送了不少的东西，满满两大车，让镖局送过来的。对了，还有一份给你的信。” 也是老厚的一个信封。 陆辛夷赶紧放下毛笔起身接过信。 因为路途远，这一年里也就通了两次信。 上一次是在八月份，那时候他告诉陆辛夷房子已经重新修好了。 不仅如此，他还跟村长将宅基地往两边扩散了两亩地，重新盖了几间屋子，这两亩地他都给圈了起来，就等着陆辛夷偶尔过来住住了。 接着又说趁着秋收结束，帮她购置了八十亩的田，五十亩水田，三十亩旱地。 问她有没有什么安排，要是没有，就佃给周边村子里的人耕种了。 徽州属于江南东路，那边的气候要比京城这边暖和，所以陆辛夷回信的时候让他先养田，就不要再种植了，有时间可以寻找紫云英的种子。 她还描述了紫云英的样子，还配图了。 只要找到这个，可以洒在田里，等来年开春的时候直接犁田，用土给盖下去灌水沤肥就可以了。 有的多，就再买点托人带回来。 所以她接过信就问：“都是什么东西啊？” 第448章 胡管事来信 “三筐的野味，还有一辆车上有几麻袋装着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陆辛夷放下信：“走，去看看。” 来到后门口，东西都已经搬进来了。 陆辛夷要打开那麻袋，贵叔立刻代劳了。 袋子一打开，陆辛夷手就伸了进去，抓了一大把有点墨绿的草籽出来。 一粒粒的虽然很小，但还沉甸甸的。 “这是什么？”众人好奇的问。 “草籽。”陆辛夷道：“一种叫紫云英的籽，可以肥田，也可以用来喂养家畜。” 说完将草籽放进去，贵叔已经打开了剩下的几个麻袋。 就一麻袋的是草籽，没装满，估计有七八十斤。 一亩田撒个两斤就不得了，这七八十斤够她用了。 “这是什么？”贵叔拿出一个巴掌大硬邦邦的东西。 陆辛夷一看，立刻高兴道：“这是笋干。” 是毛竹的笋子晒干的。 笋干一共有三麻袋，分量十足。 陆辛夷留下一麻袋，指着剩下两麻袋跟一筐腊肉道：“把野味送到樊楼，这个笋干分大半袋过去，剩下的全部送到火锅店。 告诉他们这个笋干想要吃，得用烧开的水提前浸泡一天，樊楼那边可以跟猪肉一起红烧，火锅店那片，可以切成条状，直接下到火锅里就行。” 曾衔喊了两个人，几个将东西抬到驴车上，贵叔赶着驴车去送货了。 陆辛夷扒拉了下剩下的一筐子腊肉，挑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腿，对姜绥道：“拿去浸泡，再拿点笋用开水泡上，我明天给你们做好吃的。” 姜绥立刻照做。 “其他的收起来，正在发愁要怎么送年礼呢，这些货就很不错，商陆，你给收起来。” 商陆应了一声。 陆辛夷回到屋子里拆开了信封，有两封，一封是给音娘的。 她把那封放在旁边，拆开了写给自己的信。 胡管事在信里说他按照要求撒了草籽，因为收拾她买下的两座山，打了不少野味，还有很多笋干，正好晒干了一起送到京城。 一部分地种了一些豌豆跟蚕豆。剩下的就没种了。 这一年里他雇佣周边村子里的人干活，终于将山上一些没用的杂草以及灌木给清理干净了，还按照她说的弄成了阶梯模样，不耽误明年茶叶的栽种。 他在人牙子那边买了一家子七口，之前这一家子都是给主家照顾茶园的，是因为主家犯事被卖了。 尤其是那老头跟儿子，伺候茶园一辈子了。 明年她们还打算去那家的茶叶园看能不能买一些茶叶树。 最后就是一些表忠心的话。 陆辛夷看完后犹豫着要不要将音娘一家送去跟他团聚？ 天气冷了后，糕点店的生意要差一些，天冷，有钱的妇人小姐也不愿意出门的。 回头问问音娘吧，她要是想去，就让他们一家子都过去住一段时间，等开春再回来。 反正她现在也不差糕点店这几个月的收入。 毕竟两口子长时间分离，也是容易出事情的。 就这么定了。 想好后陆辛夷拿笔开始写回信，主要叮嘱他将宅子围墙再加高点，最少要有一丈高，上面插上一些碎瓷片。 再就是屯粮，明年多种点土豆，还把土豆开花就把花打掉这些写给了他。 最后又写了一个小零嘴的配方，就是后来很有名的多味笋干。 里面可以配花生或者黄豆，浸泡去涩后可以跟黄豆或者花生一起煮，要放入一些香料一起煮。 等煮好后捞起来烘干或者晒干，八成干就行。 吃辣就加辣椒粉拌一拌后再晒。 这个生意要是能做，也可以帮助那些靠近山区竹子多的农民增加点收入，花戏楼那边也能多一个一边听戏一边吃还不发出声音的小零嘴。 下午陆辛夷就把胡管事写的信送去了糕点店。 看到东家，阿柴十分高兴。 “你爹来信了。”陆辛夷道。 阿柴立刻擦了擦手双手结果就朝厨房那边喊：“娘，爹来信了。” 音娘从厨房出来，也是满脸欣喜。 等他们一家三口看完了信，陆辛夷才道：“年底铺子的生意也差了一些，要不你们跟着镖局去找胡管事，陪着他在那边过年？” 三人脸上都是一喜，但随即又收了。 “东家，这哪里能行，虽然生意是淡了一些，但每日还是有三五两的收入呢。” “还有，我刚跟春花说，让给那边送牛乳的商户也给我们这边也送些牛乳来，打算做火锅店之前做的那个奶茶。这个是热饮，肯定有人喝。” 陆辛夷没想到音娘的事业心也这么重。 “但你们夫妻已经一年多不见，我做东家的也不好这般没良心。这样，我让红英绿柳还有小豆子跟二狗子过来吧，他们也都会做，暂时顶替你几个月，你们一家三口跟着镖局过去，在那边待到开春。” 音娘一听，哪里还有不愿意的，说实话，她也很想她男人。 第二日就让护卫驾车去庄子把四人接回来，顺便带回了一袋子辣椒种子，以及十来斤的干辣椒，也是要一起带去给胡管事的，还有一部分她留的西瓜种子。 她已经在信里跟胡管事说了，将辣椒在当也普及开来，西瓜嫁接他也会一些，可以适当种植。 人不够就买，那边要发展起来。 第一波辣椒自己种植，自然是要卖给当地的土财主们，后面就分给周边的村民。 到时候他要是能卖出去就在当地售卖，卖不出去就晒干再拉回来。 等天黑四人来到县主府，陆辛夷就把四人叫到跟前道：“你们现在都是自由身，也不小了，得为自己攒点嫁妆跟娶媳妇的本钱了。 音娘一家人要离开一段时间，店铺也不能关门，我想让你们四个过去帮忙，二狗子带着口罩人家也看不出来，店铺这几个月挣的钱，扣除成本，我给你们两成让你们平分。” 这样一个人大概能分到五六两的样子，几个月下来，也有十几二十两了，再加上自己之前给他们开的工钱，这几个小的身边最少也有三四十两了，也够准备嫁妆或者娶媳妇的本钱了。 第449章 送人去团圆 绿柳连忙道：“给东家干活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可不敢要，东家随便给我们开点月钱就够了。” “是啊是啊。”红英道：“我们这几个月在庄子上吃喝都是县主的。” 小豆子也道：“我也不要。” 二狗子不客气：“不要干嘛，这是东家的一片心意，我们好好给活儿干漂亮了就行，是吧东家。” 陆辛夷笑：“是，活儿干漂亮了，你再攒点钱就可以娶媳妇了。一家人不说那见外的话，就这么定了，明日你们就过去让音娘把事情交代清楚。” 二狗子这一年长的飞快，有种把前几年欠他的都给长出来了。 忽略那门牙，其实也挺标致的，不愁娶不到媳妇。 第二日贵叔把四人送过去，顺便去镖局问下什么时候返回，带人回去怎么收费等。 回来就跟陆辛夷汇报：“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镖局这几天也在等一些商户收货，三日后出发。要是只是人跟着没货的话，二两就够了。 但要是保护安全的话，一人十两银子，吃住安全这些，都是镖局负责安排。” “那就十两的。”陆辛夷道：“安全第一。”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让护卫护送一趟，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跟着镖师要是都不安全，再加个护卫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三日后的一大早，陆辛夷就让曾衔带着音娘三人去了镖局，出示了县主府的腰牌，付了三十两的钱。 那一袋子辣椒籽也就二十多斤，阿柴拎着就行了。 “这个种子很重要，一定不离身交给你爹。”曾衔交代。 陆辛夷在辣椒种子里藏了三千两银票。 阿柴抱着那一袋种子道：“曾大哥放心，我睡觉都放在床里面。” 他也知道辣椒种出来多值钱，自然要保护好。 镖头听到有个校尉过来委托业务，赶紧走了过来。 曾衔说到徽州，还要麻烦他们护送到村子里。 镖头很是恭敬的表示会将音娘他们安排在中间的车厢里，安全绝对没问题，她们沿途都是打点好的，又保证一定亲自把人送到村子里。 曾衔拱手：“那就劳烦丁镖头了。” 等镖头走后，曾衔又给了阿柴一把短刀跟一块腰牌：“你是男子汉了，记得要保护好你娘跟妹妹，这是县主府的腰牌，要是有什么事，拿着腰牌去找当地的官府。” 阿柴将这两样东西妥善保管好。 紧接着曾衔又给三人一人一个荷包：“这里面是县主给你们准备的辣椒粉，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用手抓一把辣椒粉，趁机撒到对方脸上使劲儿揉，最好是揉到眼睛里。会给他们造成很大的痛苦。” 三人也仔细收好，他们平时辣椒水溅到眼睛都痛苦的很，要是辣椒粉直接进眼睛…… 想想都可怕。 曾衔还给了音娘五十两银子：“这是县主奖励你们这一年辛苦劳作的年终奖，提前发给你们的。” 音娘颤抖着手接过，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了这么多钱。 虽然他们一家三口已经有月俸了，东家仁慈，她跟阿柴都一个月一两，就连荷花，都有五百文。 她以为已经是很多钱了，没想到东家又给了这么多。 “藏好了，财不外露。”曾衔叮嘱。 “多谢曾校尉。”音娘感激道。 曾衔：“都是县主吩咐的。” 县主确实是个心善之人，外面那些人说县主不知天高地厚，心肠歹毒什么的，简直瞎说。 那些人就是看不得县主好才故意散播这些谣言的。 哼，看不到县主的好那是他们没福气，没福气的人是没资格知道县主的好的。 曾衔一直等队伍出发才回去交差。 陆辛夷听后很是满意：“行，目前没什么事看了，你们去练习配合吧。” 没过两天，一场大雪趁着大家伙睡着的时候，悄悄地洒向人间。 初三这天，一大早陆辛夷就被外面“下雪了下雪了”的惊呼声给吵醒。 在被窝里翻滚了几圈，又伸了个懒腰，这才起床。 一开门就看到院子里的两个大雪人。 雪还蛮厚的。 她第一反应就是城南那边今年不知道有没有承受住这场大雪。 吃过午饭就让曾衔他们出去打听了，也让贵叔去找一趟幺爷，慈幼院那边要是困难，可以适当给一点帮助。 下午他们回来禀报。 曾衔道：“城南也有房子塌了，但都不是住人的房间。去年商户们捐的那些钱，帮助大部分贫苦的百姓翻修了一番。” “大家伙儿都在说，多亏了年初翻新了，不然今年肯定又要死人。” “我们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往牌坊上面抛红绸，还有人功德碑那有人在烧香磕头。” “有人伤亡吗？”她问。 “没有因为房子倒塌伤亡的，倒是有几个身体不好的老人去世了。” 陆辛夷点点头，对贵叔道：“庄子上还有不少土豆，你运一大半回来，交给幺爷，让他跟那些里正说，统计出确实家里困难要饿死的那种，每家发个十斤。” “知道了县主。”贵叔道：“慈幼院那边今年没有事，房子是新的，因为给我们干活有了钱，今年大人老人孩子都换了新棉衣，粮食也有一些。” “那就好。”陆辛夷很是满意，达则兼济天下，她没那本事兼济天下，但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好在这场大雪没有连续的下，第二天就晴了，那些雪也很快化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味越来越浓。 这也是陆辛夷第一次在大胤京城过年，去年在徽州其实过的也挺好的。 这天麦管事来报：“庄子上的年猪要杀了，县主您回去看看吗？” 陆辛夷摇头，不是怕血腥，是怕猪叫，那叫声真的是魔法攻击。 “让庄头给杀了吧，佃户一家送三斤，剩下的可以卖，卖不掉就腌制，嗯，再给我这边送三头过来，我有用。” 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她打算做一批腊肠，跟那些野味还有笋干一起送年礼。 麦掌柜领命去办事了。 没过两天就将肉运送来了，陆辛夷将提前跟火锅店那边打招呼要的羊肠拿出来，带着众人清洗羊肠后灌肠，几个护卫被指挥着去剁馅儿了。 等全部弄好再弄了一些柏树枝放在 腊月十五这天，她拿出这些独一份的礼物，给敬王，薛府，崔家，鲍御史家，范大人家都分别送去了年礼。 转眼就到了小年这天，陆辛夷留下四个护卫，其他四个回去陪家人过小年，等过年那天再换过来。 八个护卫十分感激。 吃过闹过陆辛夷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紧接着桂姨在外面说：“小娘子，前头狗蛋说紫薇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几个男人。” 第450章 秦大人撒娇 听到这话的陆辛夷心里一咯噔，瞬间那些不好的念头都一一闪过。 她立刻掀开被子穿衣起来。 当打开门匆忙来到前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厅里站着的众人。 只一眼就看到了他，就算一身狼狈，他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你怎么回来了？”陆辛夷惊讶的语气中又掩盖不掉的几分欣喜让秦砚心里十分好受。 随即就见她皱眉问，“这一身怎么弄的？发生什么事了？” 秦砚朝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 “这事说来话长。”秦砚看了一圈被惊动起来的其他人，只道：“时间不早了，还要麻烦县主给寻个空屋，让我等待一宿。” 这一声县主喊的，颇有点调侃的味道。 陆辛夷也挑眉，给了他一个等下算账的眼神，而后对桂姨跟商陆道：“桂姨，麻烦你跟姜绥去做饭，多烧些热水，他们这一身的，都得洗洗，商陆，你们去收拾空的客房，被褥要是不够，就去库房拿。” 众人应了一声各自忙去了。 她这才看着紫薇。 “你找到你的家人了吗？” 紫裳点点头，拉着一个清瘦的汉子：“这就是我爹。” 那汉子冲陆辛夷拱手：“多谢县主救了我女儿，以后您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是个粗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我给县主磕头。” 说着就笔直跪下，都不给人拉的机会。 陆辛夷要去拉，秦砚先一步将他给拉了起来。 陆辛夷道：“当时也是紫薇自己主动的，不然我也没办法救她，她很勇敢，是她自己救了她自己。” 紫薇脸上露出些许得意，随即也跪下：“东家，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跟我爹就永无再见的机会了。” 说完给她磕头。 陆辛夷将她拉起来：“既然你找到了你爹，我当初答应你的，你可以原价赎身。” 紫薇爹有些不好意思得道：“我、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暂时没钱赎，还望县主宽恕我几个月，等我走镖攒够钱了就来赎身、” 陆辛夷点点头：“这是不急，你们先稍作，贵叔，先给他们泡壶热茶歇歇脚，饭菜等下就好了。” 贵叔立刻应了一声。 陆辛夷这才看了秦砚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秦砚站在原地，有些囧，想跟上去，但又怕对她名声不好，毕竟还有这么多人呢。 莫少棠拐了他一下，戏谑道：“还不跟上？你没看县主那眼神啊？” 秦砚瞪了他一眼，又看看其他人，大家脸上虽然都有些伤，但这一刻是开心的，虽然没说话，但都在用眼神催促他。 秦砚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跟着陆辛夷走了。 陆辛夷来到了自己的书房，等秦砚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将温热的茶放在桌子上了。 秦砚学那书生，冲她躬身作揖：“多谢县主。” 陆辛夷见他这么作，便也拿出县主的范儿：“免礼，你是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 秦砚配合：“江南西路来京赶考的举子，路途遥远，所带钱财花光了，好不容易来到京城，听闻荣和县主乐善好施，特来求县主相助一二。” 陆辛夷看着他，慢慢走到他的身边，先是绕着他转了一圈，而后站在他正对面，冲他一笑的同时用手挑起他的下巴。 秦砚被迫抬起头，任由她打量着。 他想要说点什么，但被她这么盯着，居然什么都不想说，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秦砚比陆辛夷高一个头还要多，所以陆辛夷只能踮起脚凑缓缓走近他。 秦砚心如擂鼓，大概是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站在那不敢动，生怕惊了她她就退缩了。 有些事他自然是想的，但他又不敢主动，怕被陆辛夷认为轻浮孟浪。 但如果佳人主动，那就另说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容颜，那唇瓣仿佛只要轻轻张开，就能给他无尽的快乐。 结果陆辛夷的唇瓣跟他擦肩而过。 就听耳边传来她的轻声细语：“好的呀，你这般俊俏的小郎君，本县主自然是乐意的，只是……你能付出什么？” 陆辛夷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传来那丝丝麻麻的感觉，让秦砚只觉得耳朵延至脖子那一块，就像是有无限的蚂蚁在爬一样。 一开始就觉得耳朵痒，往耳朵里钻的那种痒，接着是脖子痒，最后那痒就顺着耳朵跟皮肤蔓延到了他的大脑、心口。 陆辛夷就听到他的呼吸声渐渐沉重，心中暗叹他可真的不经撩。 嘴角微微勾着，她刚要退下，就感觉腰间一紧，随即整个人就贴上了秦砚的身体。 陆辛夷抬头看他，就见他的眼眶里泛着红丝，鼻翼也一张一合，显示他此刻的情绪起伏很大。 秦砚感受着那不盈一握的腰，心里又痒又麻，他手臂再次收紧，陆辛夷被她勒得跟他严丝合缝。 顿时只觉得热气往脸上涌去，脸颊不受控制的发热，也不知道红了没。 秦砚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的朝她凑了过来，陆辛夷这会儿有些后悔了，她往后仰，但秦砚步步紧逼，不容她闪躲。 她后仰他就前进，于是就成了秦砚揽着陆辛夷的腰在做下腰似的。 陆辛夷实在下不了了，只能捶了他胸口一下：“腰要断了。” 秦砚盯着她那就跟擦了胭脂似的脸以及唇瓣，噗嗤一笑，一个使劲儿重新把人揽入怀里，陆辛夷撞在他胸口的时候，就听到了他一声叹息。 秦砚抬起另一只手，将人抱在怀里的同时屁股微微往后撅着，不敢碰到她，怕她察觉自己的动静。 他转移话题：“以身相许，县主愿意吗？” 陆辛夷被他抱着，缓了口气也抬手环住了他的腰，但感觉他的腰很僵硬，似乎不敢碰到她似的，她也没多想。 不见还不觉得，这一见，发现心里比嘴要诚实很多，她还是想他的。 陆辛夷缓缓开口道：“整个京城如今想入赘给我做赘婿的好郎君可不少呢。你满足我招赘的条件吗？” 秦砚一使劲儿，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荡了，不等陆辛夷反应，又给放下了。 陆辛夷瞪他，拍他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但秦砚不肯。 虽然怕被她发现尴尬，但好不容易有机会亲近，他又哪里舍得？ 努力呼吸压下身体的反应后他才道：“县主招赘的条件小生也略闻一二，我身高正好够，长的也还算过的去，也有点功名在身，未来应该也算是有点出息，还请县主看在我俩是旧识的份上，允了我可好？嗯？” 说完还搂着她的腰晃了几下。 陆辛夷瞪大眼，快一年没见，以前那严肃又正直的秦大人居然学会撒娇了。 第451章 不然他可就没夫人了 看着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样子，秦砚只觉得很是可爱。 难得看到她的这一面，就想再逗逗她。 陆辛夷被他看的再次脸红，使劲儿才将人推开，她抿了抿唇转移话题：“你怎么回了？述职？” 一般一方大员每年都会回京述职。 秦砚嗯了一声。 陆辛夷表示疑惑，毕竟这朝廷都要放假了，皇帝一年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能轻松点，这个点回来述职？ 其他地方大员怕是都述完职回去过年了吧。 不过他不说陆辛夷也不想问。 “那怎么又弄得如此狼狈？”身上的泥巴，人都冻傻了的样子。 秦砚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前，看到书桌上摆放了不少东西，但没有字帖。 看到一本摊开的纸上写的内容，好像是新的画本子。 他立刻问：“你又开始写新的画本子了？” 陆辛夷上前将那张纸翻了个面，“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样我不放心？” 秦砚看着她，许久才叹息一声：“本不想说的，怕你担心怕你多想，但看你这样，我不说你会更加的担心、多想。” “那你就赶紧说啊，你跟谁学的如此婆妈？” 秦砚好笑，反倒怪上自己婆妈了。 他道：“进入京城地界的时候，我们一行人在驿站里遇见了丹阳郡主。” 陆辛夷心里一咯噔。 秦砚继续道：“之前摄政王那边给我递了口信，说是要结亲，我自然不同意。” “所以在驿站遇到丹阳郡主的时候，我是有心避开的，但被她看到了，也不好假装没看见。” “因为下雪，驿站还挺忙的，没多余的桌子，所以吃饭的时候只好拼桌了。 “丹阳郡主就说她奉命去给她外租家送年礼，往年都是她三哥送，今年就换成了她。” “然后就提出一路同行。”秦砚看着她，无奈道：“我说了要尽快赶回去述职，就拒绝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他们也已经整装好了走了。” “为了拉开距离，我们一行人走的并不快，但驿站就那么几个，避免不了。 同行了两日，今日他们一行又是早我们一刻钟左右出发的，离开驿站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忽然前哨就说前面有刀剑声。” “我们就加快了步伐，结果就看到丹阳郡主他们遭到了歹人的伏击，当时已经有人伤亡了，丹阳也受了伤，要不是她身边的人拼死护着，估计都等不到我们来。” 陆辛夷下意识皱眉，心想怎么就这么巧呢？难道那些土匪都不认识字？ 就算不认识字，也有点常识吧，摄政王府的马车，可比普通马车气派多了。 还有护卫护着，一看就不是能惹的啊，哪里来的歹人敢在京城地界抢劫丹阳郡主？ 秦砚见她皱眉，立刻道：“这种事遇见了我也不能再假装没看见，于是就把她们救了出来。他们的马车都坏了，我就只能把我的马车让给她们了。” “这么巧，马车都坏了？” 听她这么问，秦砚道：“我也担心另有阴谋，把马车让给她们后我特意看了下那两辆马车，看着不像是人为破坏的。” “地上有坑，应该是马车陷进去后强行拉出来又突然遭遇了袭击，导致车辕损坏，无法再用。” 陆辛夷听到这里又问他：“你把她送到摄政王府了？” “没有。”秦砚道：“入城后就有摄政王府的人在门口迎接了。得知路上出事，匆匆忙忙的就直接把人接走了。” 陆辛夷没说话。 秦砚看着她，看着她认真思考的样子。 随着述说，身体已经正常了，于是他又没忍住，上前拉着她的手道：“我那宅子之前也是租的，赴任后我就退租了，如今都这个点了，也没地方可去，就来投靠你了，放心，莫少棠确定没人跟踪我们才敢过来的。” 陆辛夷抬头看他：“你想睡哪里？” 那眼神诚恳的仿佛不管他说哪里她都答应似的。 刚刚平复的心再次骚动起来。 秦砚：“要不，睡你……” 没听到下文的陆辛夷还以为他耍流氓，抬手就要打他。 秦砚：“书房，我说睡你的书房。” 他本来想说睡她旁边的。 陆辛夷再次瞪他：“让你睡外面。” “那我会被冻死的，你舍得？” “我舍得的很，反正又不是我着急招你为东床快婿的。” 秦砚立刻声明：“我不会答应的。” 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半夏的喊声：“县主，饭菜跟热水都准备好了。” 陆辛夷问秦砚：“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吃饭吧。”秦砚道：“饿了一路。” “那行，你去吧，我让人把书房给你收拾一下。” 秦砚嗯了一声，忽然抬手捧住了她的脸，在她瞪大眼睛的表情下，覆上了那张樱唇。 “唔……”没想到他这般大胆。 秦砚一招得手，根本不敢看陆辛夷的眼睛，红着脸掉头就跑出了书房。 陆辛夷摸摸自己的唇，啧，也就这点胆子了。 等秦砚吃饱洗好澡来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贵妃榻上已经铺好被褥了。 他环顾一圈，走到书桌跟前，拿起之前被她盖住的纸张阅读起来。 只看了两页就被内容吸引了。 不到一刻钟就看完的秦砚抓心挠肺。 刚才陆辛夷说让他睡书房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很期待的，他知道她就住在隔壁。 刚才泡澡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忍不住的遐想了一圈了。 本以为他抓心挠肝睡不着是因为佳人就在隔壁。结果没想到真正让他抓心挠肺的不是隔壁的佳人，而是佳人写的画本子。 哎……翻个身，那猴子可真厉害，跨越万里拜师学艺，也不知道那位老神仙收他了没有。 越想越睡不着，又想她是怎么想到这些稀奇古怪但又引人入胜的故事的？ 可惜她不是个男儿，要是个男子，肯定比自己还要优秀。 又一想，幸好不是男子，不然他可就没了夫人了。 第452章 紫薇寻亲（1） 隔壁的陆辛夷也有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也没想到出去一趟再回来的秦大人居然如此孟浪。 不过她觉得自己此刻挺平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大脑就是不听使唤，处于兴奋状态。 她睁着眼睛，眼睛又酸涩的不行，闭上眼睛，脑子里又胡思乱想，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终于不亢奋了，陆辛夷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外面静悄悄的。 陆辛夷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是半夏的声音。 “县主您起了吗？” “起了。”陆辛夷道。 半夏推门而进，手里还拿了一件大氅，她将大氅挂在衣架上，过来伺候陆辛夷梳头发。 那些繁杂的发髻，在没有现代这种清晰程度的镜子想要自己解决，是真的太难了。 有钱人家都特意养一两个梳头嬷嬷。 她家半夏能干，都能搞定。 等穿戴好半夏将那件大氅拿过来给她披上：“外面冷。” 陆辛夷看着这件带毛领的大氅：“什么时候做的？”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半夏：“王爷让人送来的。” “四叔来了？”她惊讶问。 “王爷没时间，是让麦掌柜早上带回来的。” 陆辛夷就没有再问了。 “他呢？” 虽然没说名字，但半夏也知道她说的是谁。 “寅时左右就起了上朝去了。其他人也走了。” 陆辛夷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不一会儿，姜绥端来一碗鸡丝豆腐脑，一碗雪菜肉丝面。 她放下后小声道：“桂姨做的豆腐脑，豆子是早上那些人给磨好的。” 陆辛夷看着那豆腐脑，也很开心，很久没吃了。 咬了一口入嘴，滑溜一下就入了喉咙。 “你们都吃了没？”她一边用勺子搅拌几下一边问。 “都吃了。”半夏道：“才知道豆腐脑还有这般不同的搭配。” 陆辛夷笑：“你们吃的是咸口的还是甜口的？” “还有甜口的？”半夏问完皱眉：“甜不拉几的要怎么吃？” 姜绥则道：“甜口的蛮好吃的，用糖拌一拌，我能吃三碗。” 半夏惊讶，但也没再多言。 吃好后陆辛夷特意让人弄了碳炉子，上面放置了一块铁丝网，可以在上面煮茶，烤花生，还能放小点的土豆一起烤。 倒也不是因为饿，纯粹就是天气冷，无聊，嘴里得有点东西吃，再说了，聊天没零嘴还叫聊天吗？ 等东西都准备好，她就让人喊来了紫薇，她想询问她这一次是怎么找到她爹的。 桂姨半夏商陆等人闻言也都过来旁听，大家都想知道她这么一个小丫头是怎么找到自己失散的爹的。 紫薇一进来就被半夏拉着坐在空位上了，特意给她留的。 紫薇也是知道陆辛夷的，所以也没扭捏就坐下了。 先把手伸过去烤了烤，不等众人询问就开始叙述。 “那天我离开京城，去找了一家往江南的镖局跟他们一起，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月才抵达州府。” “到了州府，我离开镖局，先去找我姑姑家，为了让你们听懂，我就暂且还称呼他们一声姑姑姑父。” 说到姑姑姑父的时候，紫薇眼里都是恨意。 “我去敲门，我想问问她的心怎么就那么狠。结果开门的人我不认识，他们也根本不认识我姑姑一家。” “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从小跟着我爹去拜年都是去那宅子里的。 后来我又花了点钱，跟周边的居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我那好 姑父染上了赌瘾，把家里能典当的都给典当了，房子都被输出去了，已经来闹了好几次，扰的周边居民很是恼火。” “那赌坊的人最后一次来闹事的时候说欠钱不给就剁了我姑父的手。 正好这个时候开始雨水不断，我姑父以为能躲过这一劫，没想到赌坊的人冒着雨上门催债，给我姑父打了一顿，还剁了两根手指，说再不给，就直接给他人剁了。” “也是倒霉，恰好这个时候，我们老家第一波遭了灾，我跟我娘带着老仆就来镇上来州府投靠他们一家。” “我娘看姑姑家里也不景气，也怕后面还继续下雨会让粮价格暴涨，所以就拿钱出来让我姑姑去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 毕竟我们有三个人要吃饭，买粮食的钱我们家出也是应该的。 大概就是这些钱让他们生了歹心，我们一路上州府都防着别人，根本不敢拿银子出来，用的都是铜板。 路上担心害怕，到了姑姑家我们心里可踏实了，但我们做梦也想不到……” 说到这里的紫薇低着头抿唇不语，但大家都看到了她的泪珠滴在了地上。 须臾后紫薇抬头一抹眼睛：“后面都是我根据邻居说的以及当时发生的事猜的，粮食买回来了，但价格确实翻了好几倍，我娘给的那点钱买不了多少粮食。” “于是我姑姑隔三差五就暗示粮食又不够了，我娘也委婉表示，她的钱也不多了，这次她打算亲自去买粮食，多跑几个铺子对比下价格。” “那天我娘买了五十斤杂粮回来，也就是那天晚上，表哥吵着说好久没有吃干饭了，就让姑姑煮。” “其实我也想吃一顿饱饭，我娘大概看到我眼里的期待了，所以也没拒绝，那一顿饭吃完，我们就洗漱睡下了，但等我再醒来，就是在人牙子的手上了，我娘不知道在哪里。” 紫裳愤恨道：“肯定是你姑姑跟你姑父干的。” 紫薇道：“我跟邻居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不知道，只知道连续几天都没看到他们一家人出门，后来就不见人出来，还怕出了事，翻墙进去了，但看到东西都没了，就以为是怕洪水淹了过来带着我们逃难去了。” “一直到洪水彻底退去，牙行带着人来看房子邻居才知道那一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房子给卖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我娘的去处，更不知道那一窝子畜生去了哪里？” “你报案了吗？”半夏问。 紫薇摇头：“我没有证据，光凭我的片面之词，是没办法定罪的，再说官府都找不到他们，毕竟发了洪灾，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来了多少人，想要换个户籍，也是很简单的。” “哎……”桂姨叹口气。 众人都觉得，紫薇的娘，很大概率已经不在了。 所以商陆赶紧岔开了话题：“你又是怎么找到了你爹的？” 第453章 紫薇寻亲（2） 紫薇擦了擦不知不觉就满脸的泪，吸了吸鼻子后才道：“我没打听到我娘跟那一家子的下落，就准备往老家那边去找找我爹，我爹当时走镖不在老家，很有可能躲过了洪灾，我就抱着一丝希望去了老家。” “我们的镇子还在，但镇子上的变化很大，很多人都不是原来的人了，我原来的家也被冲毁了。 我找到半天才打听到只有三户是原来的镇子上的，我问他们我爹回来没有，那三家人都说没有。 洪水退走后的几个月都没人敢过去，因为死了不少人跟那些动物，很臭，怕有瘟疫，朝廷也不敢安排人居住。” “一直到去年八月份，新来的知县组织村民清淤重建，请了道长做法，陆陆续续才有一些流民被迁往我们镇上。” “我在镇上里待了十来天，都没有找到我爹，我就打算往我爹当时押镖的地方去找。” “说来也很巧，我爹当时就是往隆兴府押镖，我一路找到了隆兴府，跟当地的镖局打听我爹。” “然后我就找到了当时跟我爹一起押镖的一个师兄，师兄告诉我，我爹没事。” “说来他们一路上也是危险的很，在隆兴府决定封城的前一个时辰才进去的，这还是因为他们的雇主给城门官塞了钱。“ “隆兴府不允许流民入城，当时我爹他们连日淋雨也生了病，等全完好的时候听说外面乱的很，他就想回家，但外面都是水，根本出不来城。” “我爹他们就在雇主家待了几天，身体好点就要离开，但城里乱的很，雇主不让他们走，继续雇佣他们保护他们家的安全。” “就这样，我爹在雇主家待了三个多月，直到洪水退去，路面能走人的时候我爹就往老家赶。” “老家地势低，当时还泡在水里，他又去州府找那一家人，才发现他们一家也不见了。” “也跟邻居打听了，知道我跟我娘去找过他们，我爹就以为我们一起逃难去了。” “他又到处找了两个月，没有结果，银子也花的差不多了，然后又回了隆兴府打算找个活儿干，攒点钱再继续打听我跟我娘的消息。” 说到这里，紫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了：“也是巧合，正好秦大人去了隆兴府，缺少自己人，我爹就被招进了府衙当个跑腿的差役。” “那位师兄带着我去找我爹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大人，得知我还要回来，大人也要回京，就一起回来了。” “东家，我已经跟我爹说好了，他会继续跟着秦大人回去，再打听打听我娘的消息，官府嘛，出去打听有这一层身份都要方便一些，我就继续留在东家身，东家您别嫌弃我。” 陆辛夷：“我嫌弃你作甚？” 紫薇笑：“那就好，我也听他们说了您把人都遣散了，心里没底。” 陆辛夷：“你先陪你爹好好过年，过完年去音娘的铺子干活儿。” “好。多谢东家。”紫薇说完又直接给陆辛夷磕了个头。 “起来吧。”半夏将她拽起来。 陆辛夷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只为赶紧接过。 陆辛夷道：“我也说不来安慰人的话，不过这一趟至少找到了你爹，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是的东家。”紫薇道：“所以我还能找到我爹，肯定是我娘保佑我的。” 桂姨嬷嬷她的头：“好孩子，以后跟着小娘子好好干，攒够钱就赎身，往后好好孝敬你爹也是一样的。” 紫薇狠狠点着头。 一众人听完紫薇的寻亲故事，也各自忙去了。 陆辛夷就坐在那，腿上盖着毯子，听着壶里的水突突突的跳着。 上面的花生跟土豆的那一边都烤焦了，她赶紧翻了个面后拿出花生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 忽然，脚步声由远而近。 她心头不自然的一动，但随即又沉了下去，不是他的脚步声。 曾衔在外面道：“县主，秦大人身边的人给您送了一封信。” 陆辛夷：“进来吧。” 曾衔走了进去，将信递给她。 “这些都烤熟了，你们拿去分了。” 曾衔：“多谢县主。” 说完拿起旁边的一个托盘，将那些花生土豆都扫走了。 陆辛夷拆开信，秦砚那熟悉的字顿时跃到眼前。 “今日事多，无法探望，暂居驿馆，勿念。” 字迹很匆忙，估计真的很忙吧。 午后桂姨来报：“小娘子，芸娘在外面求见。” 陆辛夷立刻起身道：“求什么见，赶紧进来。” 芸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笑道：“第一次进县主府，那不得按照规矩来啊。” 桂姨也笑了。 芸娘已经梳上了妇人头。 他们俩在一起开店，什么都要操心，根本来不及也没时间办成婚的一些琐事。 芸娘也不想让那边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怕给大力带来不好影响，所以对外都说已经成婚，毕竟两人肯定是要住到一起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辈子都会住在这个坊，这里没人认识她，她也不想他们的后代被人诟病。 当初为了做生意手里钱也不多，两人自己居住的屋子没有添置任何东西，用的东西都是从芸娘之前居住的小院子里搬出来的。 虽然陆辛夷给了一半的钱，但两人也想自力更生。 大力早就心属芸娘，成婚没有拜天地，没有办酒席，一件新家具都没添加，心里自然是愧疚的。 别的铺子过年生意最好，但他们开的烧烤铺子过年生意并不太好。 大力心疼芸娘，索性就早早关了铺子，准备采购。 毕竟这是他们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家采购的。 昨日采购的差不多了，今日就过来邀请大家伙喝喜酒。 “就在我们铺子里办。”芸娘道：“我们这些人能坐下的，我已经跟坊市里的一家酒楼说好了，回头送三桌酒席过去。” “好，”陆辛夷满口答应：“定在了哪一日？” “就二十八，大后天。”芸娘道：“我们俩想让你们见证，小东家，等后日去祭拜的时候，您也帮我们跟东家说说。” 陆羽绮的忌日就是腊月二十七。 除了那一日的祭拜，今年是陆羽绮的牌位移入崔家祠堂的第一年，过年那天她肯定是要过去祭祀的。 搞不好还要在崔家吃饭。 第454章 怀疑 虽然陆羽绮的牌位入了崔家的宗祠，但崔家是不会允许她的坟迁到崔家祖坟的。 陆辛夷也没这么想过要把陆羽绮的坟迁过去，迁过去干嘛？让一群根本瞧不起她的鬼再欺负她吗？ 陆羽绮现在的坟地就很好，那里有山有水，太阳起山落山的时候都能照到的地方。 当初樊楼之所以那么快揭不开锅，除了治病花了一些，还有一部分因为是原主执意要花一笔钱给她娘选一个好的风水宝地，当时大家也都赞同。 陆辛夷收回思绪，道：“好，我会替你们跟我娘说说的。” 芸娘一直待到天黑，在这边吃了晚饭才回去。 陆辛夷要马车送，她不愿意，说大力应该已经在坊门口那等她了。 陆辛夷无语，既然都来了也不进来。 芸娘就道：“等初二我们过来，您这里以后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娘家，我们都无父母，初二就来您这里拜年。” “好啊。”陆辛夷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当下让半夏收拾一些干货让她带回去，又让桂姨送了一程。 二十七，是陆羽绮的忌日，这天众人准备好了祭品，一起前往。 马车出城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坟地。 这里埋葬的都是那些没有祖坟的异乡魂。 众人来到墓前，就发现有人来祭拜过，坟前的纸灰还能看出一些值钱的原型，一看就是刚烧没多久的。 可他们上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人啊。 陆辛夷看向已经红了眼圈的桂姨，问：“我娘在京城除了我们之外还认识别的人？” 桂姨擦了擦眼睛，想了半天摇摇头：“以前娘子认识了哪些人我不清楚，但自从我跟着她之后认识的人里能来给她上坟的，就没有了……” “反正前几年除了我们来，没有别人来过。” 陆辛夷忽然就想到了陆羽绮簪子上的那个昉字，难道是那个故人回来了得知她已经去世所以来祭拜？ 她赶紧对曾衔道：“你们下去两个人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在。” 曾衔等人现在对陆辛夷那是言听计从。 他立刻带着跑的快得快的产虎匆匆下山。 等陆辛夷这边祭拜完一行人准备下山的时候曾衔带着产虎也上来了。 看着产虎那样，陆辛夷就问：“追到了？” 曾衔看着陆辛夷，“产虎追出去好远，没看到别的人，不过有一辆马车倒像是王府的。” 曾衔想的就是王爷可能也是看在县主跟崔少保的面子上来祭奠一下亡人。 陆辛夷点点头：“那没事了，走吧。” 一行人回到县主府，陆辛夷就以要写稿子为由钻到了书房。 而后坐在那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一张纸，开始画起了关系图。 怎么画都不觉得四叔有任何要亲自去祭拜陆羽绮的理由。 就算他跟崔少保亲如兄弟也没理由，他要真的想，在去年就去祭拜了。 桂姨的意思，去年也是没有额外的人去祭奠的，那怎么今年忽然就去了？ 她再次想到那个昉字。 难道是四叔找到那个人了，在那人的要求下去的？ 可四叔之前明明说不认识对方，也没找到任何有关线索啊。 是四叔撒谎了，还是他隐瞒了什么？ 是跟昉字有关的隐瞒自己，还是跟这个字的主人相关信息隐瞒了自己？ 为什么要隐瞒自己？ 这个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还是跟陆羽绮有什么关系？ 陆辛夷的脑子一边思索一边写着，将她能想到的觉得有可疑的地方都一一写了下来。 结果写的太认真，胳膊肘不小心把放在一边的画本子陪碰掉地上了。 她赶紧弯腰捡起来，并仔细分辨，都没装订呢，都是散的。 正在捡着的陆辛夷动作一顿，看着自己写的字，脑子里不其然的就闪过四叔问她字的时候那谨慎又紧张的样子。 “字。”她低语了一声。 正要进来的桂姨闻言就问：“什么字……” 陆辛夷啊了一声，“正在写话本子呢，不小心碰掉了。” 桂姨手里端着水果，是难得一见的草莓。 “敬王府让送来的。”桂姨道：“这玩意儿是之前给我们供蔬菜的那个商户家里种植的，可贵可贵了，差不多两个草莓就要一两银子了。 有钱人花钱真的是大手大脚啊，就这么个草莓，不当吃不当喝的，要是买粮食，能养活多少人啊。 不过也是真神奇，这个季节居然都能吃到草莓。” 陆辛夷看着那草莓，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神经突突的跳着。 字，草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就这么几个。”桂姨道：“小娘子赶紧尝尝。” 陆辛夷拿起一个草莓，个头还挺大的。 “这个东西叫草莓啊。”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古代好像没有草莓，草莓是进口的水果，什么时候引进的她不知道，但很确定是舶来品。 大胤为何会有草莓？ 陆辛夷不动声色的吃了一口，就发现跟记忆里的草莓还是要相差很多的。 但在古代能吃到一口草莓已经很不错了。 她道：“有钱人吃的自然就是钱，对普通人来说，顿顿大米饭那就是最幸福的了，但对有钱人来说，顿顿大米饭会降低他们的身份的。” 桂姨叹息一声，道理她懂，就是心理不舒服。 陆心里要给她一颗，桂姨死活不肯，觉得吃了几颗就要卖一两银子的水果会折寿的。 娘子不怕，娘子是县主，又心地善良积攒了很多功德，可以吃。 陆辛夷见她不肯要也没有强塞，她还要问她事情呢。 “这个草莓是什么人弄出来的，我的意思是种子谁带来的？或者谁普及的，就好像辣椒会因为我渐渐被大胤所有人知晓一样。” “这就不知道了。”桂姨道：“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听说在太祖的时候，那时候的水果比现在要丰富的多。” “我小时候还见过一些，现在好像都没看到有了。” “小时候都看到哪些？”陆辛夷问。 “有一种很臭的水果让我记忆深刻。”桂姨道：“我家以前靠近码头，南来北往很热闹，其中有一种水果上面长满刺，果实一打开……” 桂姨不好意思道：“那是真的臭，但有的人说很香，吃的津津有味的，有一次我爹娘带着我逛街，闻到过，我当场就吐了，但有个人就真的吃的特别香。” 这是榴莲啊，榴莲是热带水果…… “真的假的，我怎么没见过？” “我长大后好像也没见过了。”桂姨道：“听说很多水果都是太祖从外面弄回来的，太祖仙去后，那些手艺人都陪葬了，好多手艺就失传了。” “就冬天也能弄出很多蔬菜的那个商户，听说他家祖上就是给太祖照顾庄子的，那庄子上的人都会种菜，他的祖上不过是给庄子送粪水的。” 桂姨逮住一些捕风捉影的事跟陆辛夷絮叨了半下午。 第455章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从桂姨的叙述中，陆辛夷更加确定太祖皇帝是个穿越者。 她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但一下子塞了太多的信息，反倒理不出个头绪来。 吃过晚饭，陆辛夷又在书房整理那些信息来。 以前不琢磨不觉得，下午琢磨起来又听桂姨说了一下，再加上她这个穿越者的直觉，总觉得自己来大胤肯定是要惹点或者解决点什么事出来的。 正瞎琢磨着呢，就听到敲门声。 她一抬头，发现是秦砚，第一句话就是：“你忙好了？” 秦砚跨进来的步子一顿，看着她的表情。 很真诚的询问，不带任何情绪。 秦砚有些郁闷，他走到陆辛夷跟前问：“这两天你就没想我？” 毕竟自己那天晚上可是亲了她的。 第二天他着急上朝也没见她，本以为她会来驿站或者写个信什么的，结果人家两天都没出现，连个字都没有。 陆辛夷放下笔，对他勾勾手。 秦砚看着她笑着看自己，手指还一下一下勾着，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于是他顺从的低下头。 但见陆辛夷还在勾手指头，秦砚的脸就越来越低，最后，那张樱唇近在咫尺。 秦砚停下了，但陆辛夷的手指头依旧在勾。 难道是抽筋儿了？ 就在秦砚疑惑的时候，就感觉脸上一凉，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把站在书房外面闲聊的几个人都给惊到了。 莫少棠看了一眼书房又看看曾衔，最后小声道：“难道我家大人挨巴掌了？” 那一声清脆的，只可能是挨了一巴掌。 曾衔：“真挨了一巴掌肯定也是秦大人做了什么会挨巴掌的事，我们县主是很讲道理的人。” 莫少棠：“……” 屋里，秦砚看看她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最后问她：“疼不疼？” 陆辛夷甩了下自己的手：“还好。” 秦砚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表情懵懵的。 陆辛夷也不给他解释那么多，拿起一旁的草莓，还是之前桂姨送来的一碟子，她吃了一个就没吃了，因为酸，还带着点涩口。 “你吃个。”陆辛夷递给他一个。 秦砚笑问：“那算不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个草莓？” “那你吃不吃？”陆辛夷问。 “吃。”秦砚伸手要接，但陆辛夷不肯，喂到了他嘴边。 心说这才是打那一巴掌给的甜枣。 秦砚眼神一直盯着他，还是准确的咬了一口：“好甜……” 陆辛夷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再看看草莓。 确实有点草莓甜有的草莓不甜，哪怕是同一株上摘下来的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砚又咬了一口，依旧点头：“确实甜。” 陆辛夷看着都已经到头的草莓，不信邪的咬了一下边边。 好像确实要甜一些。 看着她吃自己吃过的草莓，秦砚忽然一把将她拽了起来，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 陆辛夷还懵着呢，就坐到秦砚腿上了。 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她看着秦砚问：“是不是这边还想挨一下？” 秦砚立刻侧着脸：“来吧。” 陆辛夷：“……” 没想到他会这样，陆辛夷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了，只咦了一声表示他的不值钱。 秦砚耳朵虽然有些红，但还是道：“你刚才吃了我吃过的草莓了。” “所以呢？”陆辛夷问。 “所以……”秦砚看着她，“ 你得让我抱一抱。” 陆辛夷还以为他胆大的说要亲一亲呢。 “你吃的草莓还是我的呢。” 秦砚厚着脸皮：“那你抱我也行。” 陆辛夷：“秦砚……” “嗯？” “你是被人夺舍了吗？”她捧着他的脸：“怎么忽然这么大胆了？” 秦砚的嘴都被她弄得噘了起来，但他一点也不生气，甚至主动将嘴唇噘的更翘，真能挂酱油了。 他口齿不清的道：“不大胆什么时候才能娶到你啊。” “你跟丹阳的事解决了？”陆辛夷问完就放开了他的脸。 秦砚还挺舍不得的，听说女子的手都很滑嫩，但她的一点也不。 他知道那是她干活亲力亲为的原因。 于是就道：“我跟她不可能有什么事，撇开摄政王不说，就我们之间的年纪相差也太大了，我要是成婚早，女儿都能跟她做玩伴了。” “老夫少妻，不是你们官员中最流行的一种状态吗？” “那是别人。”秦砚道：“我就喜欢跟我相差个七岁的。“ “跟你相差七岁的也不少啊。” “跟我相差七岁的县主就一个。” 陆辛夷要起来，秦砚不肯。 他那天晚上就发现了，每次她撩他的时候她的眼里都是兴奋的光，但一旦他认真了，她眼里就有退缩。 “你不相信我？”秦砚问。 陆辛夷：“不是，只是……” “你有什么顾虑只管说。”秦砚道：“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你能保证摄政王那边不会找我麻烦吗？” “他很快就不是摄政王了。”秦砚捡一些能说的跟她说道：“今天内阁几位相公已经拿出章程了，陛下已经亲政一年了，他不好再用摄政两个字了。” “他会乖乖就范？” “他不想也没办法。” 秦砚道：“你在京城不知道，前年江南水灾，周边一些州城就算没被波及，但收成也不太好。” “今年不少地方在水稻灌浆前后两三个月都没下雨。” “江南西路还算不错，有不少的湖泊，但荆州山多，水少，今年一干旱，损失就不少。” “荆州是他的封地，遭了灾税收就收不上来。再加上这一年他被各方钳制，弄钱没以前那么容易了，那些私兵他快要养不起了。” “养不起会如何？”陆辛夷问：‘会不会造反？“ “造不起来了。”秦砚道：“具体我不能跟你说，但摄政王现在已经是少了两条腿的病虎了，虽然势力犹存，但已经不是无法撼动的存在了。” 第456章 秦砚的“政绩”（1） 这一年他在江南西路也不是白待的，作为江南西路转运使，他不但管当地的政务，还监察之责。情况紧急之下，还可以调动当地的军队的权力。 这一年的时间里，秦砚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也一直派人收集荆州的相关情报。 荆州山多水少，开年后荆州就没怎么下雨，不少荆州老百姓都担心今年会是个干旱年。 这些情报都被一一汇总后交给了秦砚，所以在感觉到今年荆州可能会大旱的时候，秦砚做的第一步就是严格控制粮食跟盐的买卖，阻断宋瑾那两万私兵吃的问题。 江南西路山虽然也不少，但水资源丰富，而且开春后就下了几场雨，当地百姓都说今年风调雨顺。 秦砚要求江南西路所有州府、县必须严厉打击私盐的同时严格要求所有的粮铺，一旦有大额度的粮食交易必须汇报给县府衙门，还要把买卖双方的具体信息记录下来，衙门确认没问题后就可以交易了。 还控制了田地的交易，超过十亩以上的田地交易，也必须上报，防止宋瑾察觉到荆州大旱在外地买地填补粮食缺口的问题。 作为江南西路转运使，秦砚把这几项作为官员考核的要求之一。 如果瞒报谎报或者官员欺上瞒下，查出问题普通人就是家产充公，全家都得搭进去。 官员就就地免职，家产没收，再根据罪名判刑。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秦砚更是设定了举报有奖的环节，不管是谁，只要发现粮铺大批量出粮食又没有跟官府报备的，一旦核实奖励粮食。 会根据对方出售粮食多少来定奖励多少粮食。 因为很多人都担任起了主动监督的任务，这就让那些别有用心的粮铺想要做点小动作也难上加难。 当然，肯定会有人成功的，不可能面面俱到。 漏的这点他也无所谓了，秦砚这么做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将城里这些有问题的粮商惊走。 不然的话让他们埋伏在其中，后期肯定会有小动作，那不如先打草惊蛇，让蛇主动离开。 至于那些掌握了确凿证据是宋瑾的人又不离开的，随便查一查都能查的出来这些人作奸犯科的证据，那就直接家财没收，全家入狱。 一开始还有个别州府不太配合，但秦砚承诺，抄家所得三成归当地府衙，三成归隆兴府，四成给朝廷。 这些人顿时就有劲儿了，配合度大大提高。 这样一来，任何别有用心的人，都不敢大批量买粮食，也买不到大量的粮食。 虽然仍可以化整为零小批量的买，但杯水车薪，还非常的麻烦。 那么多的私兵，一天耗费的粮食可不是是个小数目，随便哪一个环节出问题，那些人就会饿肚子，久而久之，肯定有怨言。 饭都吃不饱还当什么掉脑袋甚至诛三族的私兵啊。 控制了粮铺粮食走向，那么那些人自然就会启用隐藏更深的地主们。 秦砚先让人筛选一遍，再针对那些有问题的地主进行定点跟踪再逐一排除，而后重点关照那些很可疑的地主们。 一般就在当地村口以及其他出村的路口设置埋伏哨，一旦有陌生人进村，就会放鸽子通报做好在跟踪准备。 如果有大批粮食出村，会有专业的人沿途跟踪，看能不能找到这些粮食运送的目的地。 根据这个，秦砚查出了四五个有问题的地主，这些地主都坐拥千亩良田。 除了收拾这些粮商外跟地主，秦砚顺带手的还收拾了一些贪官以及欺良霸产的地主以及乡绅。 人都是有靠山的，不然也不敢这么猖狂。 所以秦砚得罪的不仅仅是摄政王宋瑾，还有其他的一些皇亲国戚以及官员，有这些人的案子夹杂其中，也大大的降低了宋瑾那边的怀疑。 秦砚是谁都咬，所以大家都以为他这是想政绩想疯了，为此还让御史参过秦砚。 自然也被鲍御史给怼了回去。 鲍玹指着那些人，只要他们找出一个秦大人误杀误抄家的人，他鲍玹亲自充当马前卒去把秦砚给押回来交给大理寺受审。 要是找不到，那就是他们跟那些“罪人”狼狈为奸，刻意养这些蛀虫吸食大胤的“骨血”，应该视为同党，也要被彻查。 给那群大臣们怼的也不敢再捞自己人了，生怕自己被牵连。 鲍玹自从城南赈灾案后被陛下重用，成了皇帝宋祯身边的一条恶犬，逮住谁就咬谁。 关键是这恶犬不但恶，还特么的牙尖嘴利。 也有别的御史效仿他希望能得皇帝重用，但可惜的事比他会说的没他有得皇帝信任，得皇帝信任的没他那么巧言善辩，因此第一恶犬的地位牢不可破。 所以鲍玹现在是皇帝身边的又一大肱股之臣。 但鲍玹依旧不跟其他人官员往来，下朝就在家逗弄孙子找那些不起眼但食物好吃的小店溜达，跟人店老板称兄道弟的，那些人都不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鲍恶犬。 当然了，鲍玹也遇到过刺杀，因此皇帝给了鲍玹几个暗卫，保护鲍玹的安全。 朝堂没了后顾之忧，秦砚疯起来就更可怕了。 他又开始琢磨起宋瑾的养兵之地。 之前查那些地主的同时还查出了三个隐藏私兵的秘密基地。 这些基地一般会养八百到一千人左右的壮丁，这些人是正儿八经的兵，每天的操练一点也不比正规军少。 这次就不能打草惊蛇了，他要稳住这些人，做出外松内紧的样子，麻痹这些人，以待同时间击破的那天。 找到老窝了，记下来就是分解宋瑾养的私兵。 宋瑾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私兵这么多年还没被发现的？ 那是因为这些人都有身份，他们可以是一个庄子上的农民，也可以是山上的土匪。 这些人也会种植一些作物来掩饰一二，但更多的还是训练。 训练的越多，物资的消耗自然也越多 为了查出宋瑾的私兵到底藏在哪里，秦砚没少费功夫，常常想到深夜不得眠，这一年里头发都掉了不少。 第457章 秦砚的“政绩”（2） 最后根据他自己的判断，觉得荆州本地肯定有，但不可能全部放在荆州。 宋瑾需要荆州的田地产出粮食来养活这些人，他的封地是不用交纳任何税给朝廷的。 整个摄政王府都由荆州百姓供养，所以他不会浪费自己的田地。 最可能的就是以荆州为中心的周边村庄为主要目标。 一来这些县城不属于荆州，但跟荆州搭界，一般两个州府的交界地，管辖都比较松懈，方便他藏人，要是出了事也方便支援。 二来，浪费别的州府的土地，宋瑾不会心疼，他还巴不得呢，周边县城农民过的越惨，往他荆州跑的黑户就越多，对他越有利。 秦砚就是根据这一点，将荆州周边各县以及州府的每年税收以及服徭役的记录都命心腹一一查看。 还真给他找到了。 一般正常的的村子，没有多少人舍得拿钱来抵税跟徭役，能用粮食的都用粮食交税，服徭役的家里只要有个成年男丁也绝不会用钱来抵。 但秦砚的人从周边县里发现了不少很多很大方的村子。 这些村子一般还都是在大山深处的，每年纳税也好，服徭役也好，大部分都是用钱解决的。 理由就是当地粮食产量不多，村子里的人能打猎，交税的钱都是打猎所得。 这要是一般的县令、主簿对这个说法是不会怀疑的，反正他们只要收齐了朝廷要的税收就行了。 但秦砚是有目的的调查，那这些村子就显得特别可疑了。 一旦怀疑，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不正常的地方。 比如村子里基本都是青壮年，没有老人跟小孩，妇女倒是有一些，但这些妇女虽然穿6的质朴，但根本没有质朴的气质，走路以及跟那些人说话之间的眉眼往来反倒更像是那些花楼里的花娘。 派去的人盯了几天，就判断出哪些是真的有问题，哪些是真的因为土地贫瘠交不起粮税只能用钱，或者是当地村民致富有方，家里不差那点钱的。 将这些都查清楚后，秦砚并没有动这些人，还让自己人都撤了回来。 除了这些用农民身份做伪装的私兵外，还有一些人则是入山当了土匪。 这些土匪一边训练，一边当山贼，只要有过路的商队路过就下山打劫。 但不会害命，只求财，不然商队就不会来荆州，那宋瑾自然也就收不到税收了。 所以那些商人也不想多事，给钱就让过的土匪比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要好多了。 拦路抢劫就是宋瑾养私兵的另一笔主要收入。 秦砚用了将近八个月的时间将宋瑾分布在周边所有州府县城的私兵都弄清楚了。 毕竟是两万人的队伍，想要不留下痕迹是不可能的。 秦砚将所有查到的内容都以密信的方式呈给了宋祯。 宋祯看完后让他按兵不动。 虽然已经查清楚了宋瑾一半的私兵所在地，清缴起来容易，但一旦行动，还没有反的宋瑾肯定会起兵造反。 宋瑾除了他手上的两万私兵外，管理六部的时候还任命了一些心腹武将管理一些军队，初步估计他能调动的军队也有十来万。 这还是宋瑾被关禁闭后吏部重新更换了部分将领的缘故。 有一些将领位置敏感且关系复杂，轻易动不得，因为搞不好就容易造成兵变。 不仅像薛岳那般想得开的武将可没几个。 一旦这些人全部造反，整个国家肯定都会跟着动荡起来。 大胤百姓能有如今的生活实在是来之不易，宋祯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把这些老百姓带入到战火四起的困境中。 所以选择隐而不发，静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但秦砚跟敬王不这么认为。 宋瑾当摄政王的这么些年，可是有不少党羽的，目前他们的这些都还没暴露出来，一旦哪里没有收拾干净，被宋瑾发现，那结果显而易见。 所以一番协商做出了的最后决定就是村庄上的那些人不动，只要监视就行。 但那些土匪，必须打掉。 既然你是匪，作为新上任的江南西路转运使，用剿匪来给自己换取一些政绩，也是名正言顺的。 于是秦砚没有动用江南西路的兵，而是直接找了边境驻军。 这些驻军常年跟那些游牧民族战斗，实力不容置疑，也不会跟宋瑾通风报信。 因为掌军的大将是皇帝岳丈薛岳的接班人，绝对的皇帝党。 这些人化整为零来到江南西各土匪寨子周边，有的选择半夜突袭灭寨，有的扮演成镖局押镖的或者商队，吸引土匪主动来打劫他们。 这些剿匪行动是同步进行的，这些人将这些土匪寨子给灭了后，为了不引起宋瑾的怀疑，留下一部分“老实的”，其他的都是官兵，继续扮演土匪。 因为江南西路剿匪成功，皇帝不但嘉奖了秦砚，还嘉奖了江南西路的官员。 为了不引起宋瑾怀疑，秦砚还鼓动江南东路转运使紧跟自己的步伐也给东路那边剿剿匪。 江南东路转运使也心动的很，他在这个位置坐的有点久了，想调任京城担任六部主官。 因为也来了个剿匪。 宋瑾不管兵部了，所以很多事情他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因为虽然恨死了秦砚，但也还没怀疑。 毕竟他觉得自己的那些私兵藏的还是很隐秘的。 秦砚的连番下套后，众人就静等宋瑾“造反”了。 这就是秦砚说的瓦解了宋瑾两条腿其中的两条了。 现在他们就是要做的就是等。 等被他抢回来的明喆将宋瑾剩下的那一万多的私兵给搅和的人心涣散。 是的，明喆是被他抢回来的。 明喆在流放的路上他就让人盯着了。 也知道宋瑾那边派人打算将明喆调换出来，他就等，等宋瑾那边出手救明喆，他就趁机将明喆杀了，肯定不能让这么个祸害换个地方继续逍遥快活。 结果出人意料，明喆并没有走，一直跟着被流放的队伍往目的走。 秦砚的吩咐就是在明喆逃离的时候将他给嘎了。 但好几次明喆有机会能离开，但他都没走，无形之中也救了他自己好几次。 这是秦砚始料未及的。 第458章 挖墙角 后来宋瑾的人就没人出现了，就在秦砚以为明喆被彻底放弃准备重新下达命令的时候，半路忽然就杀出来了一群蒙面人，对着这群被流放的人开始砍杀起来。 不论是流放的犯人还是押送的官差，无差别砍杀，明喆是被重点关照的。 秦砚的人还以为这个明喆不想活了，毕竟摄政王府多番要换他走他都不走，没想到这会儿反抗的倒是蛮激烈的。 秦砚的人还以为是别人要杀明喆，心想还省的他们动手了。 结果明喆惊慌之中喊了一声大哥，那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失望。 然后他就站在那不动了，似乎放弃了挣扎等着对方杀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秦砚的人已经想了很多，得出的结论就是明喆现在不能死。 一群人及时跳了出来，一边杀一边跑的，损失了好几个人后最后带着已经负伤的明喆跳河跑了。 等明喆伤势好了后，秦砚本以为自己需要点时间来劝说明喆跟自己一起收拾宋瑾。 结果根本不用劝，明喆对他父亲宋瑾以及大哥宋广元恨之入骨。 他还记得那天大哥拿着刀，目光森寒的看着他，那根本不是看弟弟的眼神，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他知道他再一次被父亲抛弃了。 他说：“既然你不愿意走，父王的意思是让你就留在这里。用你的死，来洗清摄政王府身上的污泥。” 明喆只觉得很搞笑，他的污点不是父王强加给他的吗？如今用他来洗，根本洗不干净啊，毕竟父王才是最脏最污的人。 最最让明喆恨的是，他不能人道了，自此以后都享受不到做男人的快乐了。 秦砚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也是有些无语的。 他之前也想过，先哄的明喆帮他们对付宋瑾，事成之后陛下封他一个王爷，但他不能有子嗣，这也是陛下跟敬王的意思。 结果都不需要他出手，宋瑾自己就将他亲儿子推到了他们这边。 有了明喆的帮助，瓦解那些私兵比想象的要容易多了。 明喆用自己凄惨的下场搅得荆州城里的那些私兵小头目惶恐不安，豁出去的明喆只想让那些忠心他父王的人看到他的凄惨下场，根本不在乎其他。 既然父王抛弃了他，那他就颠倒了这个无情无义的家吧。 所以在吃不饱，摄政王要倒台以及明喆挖墙脚的三把锄头下，藏在荆州的那一万多私兵，被明喆小恩小惠收买了三千多人。 当然了，能收买的都不是精锐。 他们之所以愿意当见不得光的私兵，就是为了每个月能拿一两的饷银，为了吃口饱饭。 可现在饷银都欠了四个月没发了。更是连饭都吃不饱了，那还当什么私兵？ 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干的活儿还吃不饱拿不到钱，这谁能忍？ 于是这些人就在明喆的“诱惑”下倒戈了。 明喆说了，只要他们关键时候倒戈，上面就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并且事后还会给他们补发一笔饷银，还会给他们田地，让他们去种田。 能保住命，不会连累家人，还能有钱拿，不干的是傻子。 这本就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的关系，当然也能因为利益分崩离析。 并且这些年，宋瑾答应他们的很多福利都没有一一兑现，很多人早就生了要离开的心思，但上了贼船想离开，那是难上加难。 于是大家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如今有从良的机会，所有人都异常珍惜。 这些秦砚并没有一一跟陆辛夷解说，只是简单的告诉他，摄政王，哦，不，宋瑾即将不是摄政王了，等过完年开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他为荆州王。 敬王属于一字王，比宋瑾用封地命名的荆州王要高一级，虽然还没公布，但也由此可见陛下的决心。 荆州王现在已经不可怕了。 陆辛夷闻言还挺惊讶的看着秦砚：“怎么听你说起来这么简单？我还以为摄政王挺厉害的。” 陆辛夷道：“陛下被他拿捏了这么多年，朝堂也被他掌控，就连太后也忌惮他几分，他除了没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其他的权利跟皇帝无异。” 听她这么说，秦砚道：“以前的他确实无人能撼动。毕竟掌握着六部，没有他的命令，朝堂的很多政令都无法下达到地方。” “如今不一样了。”秦砚道：“陛下在今年重启了宰相制度，除了六部外，还会设立三名宰相分散六部的权利，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一个臣子的权利能威胁到陛下了。” “当然了，这三名宰相也在一定成都上限制了陛下的皇权，这样会使得整个大胤的官员体系更加完善……” 这一点秦砚给陆辛夷普及的还蛮多。 陆辛夷已经很坦然的坐在了秦砚的腿上了，听着他说这些时不时的点头附和。 “对了，”秦砚道：“今年《大胤律》上增加了一条，你想不想听？” 陆辛夷看着他满眼期待看着自己，乖巧点头。 秦砚：“这个你肯定喜欢听。” 陆辛夷：“那你快说。” 秦砚不说话了，只看着她。 这是想趁机要好处了。 看在他今晚说了这么多的份上，陆辛夷也愿意满足他这点小小的要求。 而且，都在人腿上坐这么久了，不得给点好处啊。 于是陆辛夷本来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抬起搭在秦砚的肩膀上。 瞬间就感受到他衣服 这反应搞得还挺纯情的。 纯情的秦大人这会儿耳朵又悄悄的红了起来。 看着“娇艳欲滴”的秦大人，陆辛夷眸子低垂，看着他紧抿着的唇。 “秦砚……”这一声似呢喃，让秦砚瞬间就陷入了情潮中，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起了鸡皮疙瘩，抱着她腰的手不自觉收紧。 “嗯？”秦砚的回答就像是情人的迎合，让充满书香味的书房顿时就旖旎暧昧起来。 陆辛夷没有再说话，只低头，慢慢的亲上了他的唇。 两人唇碰唇的时候都打了个激灵。 陆辛夷还有心思吐槽自己跟秦砚都是情场菜鸡，这才碰了下唇，就给激动成这样，那要真干啥了，不得面对面流鼻血啊，一想到那场景瞬间就有点想笑。 “唔……” 就在陆辛夷走神的瞬间，秦砚一口嘬了过去，疼的她瞬间回神。 俩人近距离看了彼此一眼后，陆辛夷搂住他的脖子，加深这个亲密接触。 第459章 芸娘大力成婚 须臾后，两人分开。 陆辛夷有些微喘，看秦砚的眼神似嗔似怒。 秦砚倒是满足的不行。 “快说。”陆辛夷轻捶了他一下。 被满足的秦砚也不再卖关子了。 “《大胤律》新增一条，如果女子没有错还多次被婆家殴打的，且对方要是屡教不改的，可以去官府请求和离。” 陆辛夷听完就皱眉了。 秦砚见她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高兴，有些不解：“你不高兴吗？” “多次被殴打，屡教不改……”陆辛夷重复了这两句：“那么请问秦大人，这个多次是几次？两次还是十几次？ 还有这个屡教不改，万一对方一上公堂就说自己改，离开公堂又殴打妻子甚至打的更凶官府会出面吗？您觉得这条律法公布出来，能真的帮助那些可怜的女人吗？在我看来不过沽名钓誉罢了。” 秦砚：“……” 陆辛夷语气又软了起来：“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们既然决定加入这一条，为什么不能修改的彻底一点呢？” 陆辛夷从他身上站起来：“你知道这一条给我这个女人的感觉是什么吗？” 秦砚感觉腿上一空，他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沽名钓誉。”陆辛夷本想说又当又立，但最后还是换成了这个词。 “你们要是真的想帮助女人，那就直接写明了，但凡家暴三次，且恶意成分居大，女子就可以去官府申诉和离。” “屡教不改者，先警告，明知故犯者拘役十五天，屡教不改者坐牢，我就不信这样还有人敢无故殴打妻子。” “现在写的这般含糊，既想要女人们对你们感恩戴德，又不得罪男人，怎么的，写这条的大人是学那花楼的花娘，还想左右逢源啊？” 其实陆辛夷知道，能把这一条加入到《大胤律》中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 秦砚肯定也做了很多的努力，但听完她还是有气。 虽然这一条多少能给那些被长期家暴的女人一条活路，虽然这条路还很窄，但总比求助无门要强。 但她仗着跟秦砚的关系，恃宠而骄的想让他尽更多的力。 “秦砚……”陆辛夷走到他身后，从后边搂着他的脖子：“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真的。” “只是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是被女人生出来的，组成这个社会有女人一半的功劳，可是女人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怎么女人就不能自己从自己一次呢？” 秦砚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心里的难受。我还在开封府的时候，审讯过很多这类型的案件，很多女子明明是无辜的，但娘家，婆家却将很多的不幸都强加到她们的身上。” “我也懂你的无奈跟悲鸣。”秦砚转身，将她再次拉到自己的怀里抱住：“但很多东西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需要有人引导，需要慢慢来。” “你之前就做的很好。”秦砚给予她肯定：“辛夷，相信我，也请相信陛下，一个新的朝代正在慢慢展开，等我们将那些毒瘤彻底清除后，肯定会让百姓过上更加幸福的日子。” 陆辛夷也知道以秦砚现在的能力他是真的尽力了。 陆辛夷埋首在他的怀里：“秦砚，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秦砚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 陆辛夷打趣：“你不怕我让你做坏事啊。” “你不会。”秦砚十分笃定。 陆辛夷心口暖呼呼的：“我知道将来你肯定能走到更高更远的位置，如果到了你能决定某些事情的阶段，我希望你能多帮助一些女性。” “其实女子也很有能力，但我们被各种规矩以及所谓的女德给束缚了。 我希望朝廷有朝一日，能真正出台帮助女性的律法，而不是像今日这样看似帮助女性，但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男人手里。 这就像我明明看到了光，我拼劲全力奔跑，想抓到光，可光就跟那鱼饵似的，只能远观，一旦接近，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秦砚听完后沉声道：“好，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一定会先征求你的意见，我相信荣和县主一定会有不凡的见解。” 说完侧头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秦砚没有在县主府留宿，虽然陆辛夷有表示，书房可以再借给他一晚。 但今晚跟上次不一样，今晚两人有了更加亲密的接触，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临走的时候说过年那天他参加完宫宴再来陪她过年。 二十八这天，一行人换上得体的衣服，陆辛夷更是换上了男装，带上礼物一大早就去芸娘跟大力家了。 一行人也没坐马车，走到大力家的时候，就见两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看到他们来，俩人立刻招手迎接。 芸娘接过陆辛夷手里的盒子，大力接过了芸娘的，在贵叔以及二狗子等人戏谑的目光中骚红了脸。 除了陆辛夷跟贵叔，其他人很少来这边，几个小的更是第一次来，立刻好奇的四处打量起来。 桂姨看了一下装扮的很是不错的屋子，问：“你们也不搞个接亲拜堂啊？” 芸娘：“接亲就算了，等下还要麻烦桂姨帮我们主持一下，我们就给县主磕个头，就算是拜堂了。” 桂姨闻言点头：“行，这样也挺好。” 吃过午饭，众人开始给芸娘装扮起来。 陆辛夷还把商陆带来了，由她给芸娘梳妆打扮。 众人送芸娘的礼物要么是各种簪子耳环镯子，要么就是钱，都很实惠。 等芸娘被装扮好后，也到了吉时了。 她被红英绿柳扶着出来拜天地。 在拜父母的时候，陆辛夷坐在了主位。 她以前是他们的东家，如今又是县主，坐在那个位置并不会突兀。 拜完天地，两人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等被送入洞房后，女眷们都挤到了新房，看着大力掀盖头，看着他们喝了合卺酒，看着他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460章 宫宴 过年前一天，陆辛夷刚锻炼完，桂姨匆匆赶来：“外头来了个公公。” 陆辛夷赶紧过去。 那位公公看着陆辛夷，笑着道：“见过荣和县主，明日宫宴，皇后娘娘特准许您今日参加。” 陆辛夷笑问：“往年荣昌县主有参加过宫宴吗？” 她知道跟她一样得到县主封号的只有荣昌县主。 那公公笑道：“荣昌县主哪能有您尊贵，不过早些年李侧妃带着她一起参加过。” 意思就是荣昌是没资格单独去的，只能蹭李侧妃的面子。 毕竟敬王府没有王妃，只有一个侧妃。 不知道今年李侧妃去不去。 陆辛夷又问：“那跟我一样被册封为县侯的几位可有参加？” “这个咱家就不清楚了，咱家是皇后宫里的人。” 陆辛夷给了对方赏银：“多谢公公了。” 对方拿着赏赐笑眯眯的走了。 陆辛夷喊来曾衔，“县主……” “你去一趟敬王府，问一下我参加宫宴的话有什么禁忌。” “是。”曾衔领命走了。 桂姨问：“怎么看你不太想去的样子啊，听说宫宴里的菜色可都是御厨们精心烹制的，多少人想吃一口都没那福气呢。” 陆辛夷道：“确实不太想去。” 说着坐下，有些忧心地道：“往年荣昌县主都没去过，如今让我一个过去，我这心里有些不踏实。” 桂姨不以为然：“荣昌是什么货色？怎么能跟小娘子比，你之前赈灾的事，那可是还被城南的百姓津津乐道呢，那功德碑上每天都有人去祭拜呢。” 陆辛夷也不知道怎么跟桂姨解释，只道：“那样的地方我看到谁都要行礼，还有，那样的场合，谁能安安心心吃宫宴啊，还不如咱们大家伙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年夜饭呢。” 去年在那山下的小村子里过的就十分开心。 桂姨姨一想也是，那样的场合，谁要是傻不愣登的大吃特吃，肯定要成为笑柄的。 半夏道：“县主倒也不用如此紧张，这不是还有王爷跟秦大人吗？” 陆辛夷摇头：“秦砚肯定指望不上，毕竟我跟他的关系现在还不宜公开，至于四叔，他如今可不再是闲散的王爷了，今年的宫宴，巴结讨好他的人肯定多，他就是想照顾我估计也没时间 毕竟我是个女子，也不可能全程都跟着四叔，李侧妃要去的话，肯定不会带我的。” “那不是还有崔家吗？”商陆道：“崔祭酒的母亲不一定去，但他夫人肯定会去的，到时候您可以跟着她。” 陆辛夷想了下卢三娘，上次认亲的时候自己可没给她好脸色。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忽然她想到什么问：“能带几个丫鬟进去？” “一般都只能带一个。”半夏道：“到时候会有宫女伺候左右的。” 听完陆辛夷更惆怅了：“我想带紫裳，可紫裳也不懂宫里的规矩，半夏，你跟商陆现在教她还来得及吗？” 半夏：“这……简单的礼仪肯定能学得会。” 陆辛夷一拍椅子的把手，“把紫裳喊来，本县主需要她的时候到了。” 于是，紫裳被迫学起了那些宫规礼仪来。 紫裳是个聪明的孩子，也知道事情重要，学的很是认真，奈何就是怎么看都柔不起来，那架势看着就跟要去干仗似的，还是那种一挑五的架势。 好在一个多时辰后曾衔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三十岁的妇人。 看到来人，商陆跟半夏都笑了起来。 曾衔给她见礼后道：“王爷说了，明日由这位芳姑姑陪着您一起入宫，遇到事情听芳姑姑的就行。” 那位芳姑姑上前一步：“见过荣和县主。” “芳姑姑安。”陆辛夷也回了一个。 双方行完礼后商陆跟半夏这才上前给芳姑姑行礼。 芳姑姑笑道：“看来还是县主这里伙食好，这才多久啊，你们都长胖这么多了。” 两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相互看看，好像……真的胖了。 “这叫珠圆玉润。”陆辛夷道：“看着就是一脸的福气。” 芳姑姑笑道：“还是郡主会说话。” 说完这句，芳姑姑又道：“时间紧急，郡主先吃饭，吃好后奴婢教您一些东西。” “好。”陆辛夷立刻答应，转头又喊来二狗子，跟他交代一番，二狗子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一整个下午由芳姑姑教导，陆辛夷学了一些宫宴上用到的用餐礼仪，但还是紧张。 第二天陆辛夷早早就开始梳妆打扮。 桂姨在旁边看着，看着她那张脸，对化妆的半夏道：“县主可真好看。” 商陆也道：“如此绝色，今日一定能让某人惊掉下巴。” 陆辛夷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说实话，就跟雾里看花似的。 她道：“不要化太精致了。” “为什么啊？”商陆问：“县主这么漂亮，我要是县主的话，肯定让大家看看。” “化太漂亮，那些人只会把我之前开妓院这事翻出来，估计还有。 我本就不是世家小姐，也没想着要引起谁的注意，没必要学那些人往精致里装扮，就平日里的打扮就行，把我脸上的肤色弄的暗一点。” “县主说的好。”芳姑姑道：“今日虽然是宫宴，但也会有很多世家公子跟小姐们提前去，相看一二。 县主要是艳压了她们，估计要引来不少没必要的麻烦，不如就普通一点好。” 陆辛夷点头：“对，就是这个道理。” 于是她脸上的妆被擦去，半夏只简单化了一些。 戴头饰的时候，除了必要的步摇，陆辛夷还把秦砚送她的那根簪子插上了。 不仅如此，她还多准备了两条帕子，一条上面浸了辣椒水，一条上面薄荷脑，能提神醒脑，要是中招了闻一闻，头脑就会慢慢清楚。 这是昨天她让二狗子去买的。 除了这个，她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放了烧烤料，里面的辣椒粉占比很高。 遇到危险直接怼脸开大。 被检查也不怕，这确实是调料，她当面吃给那些人看就是了。 她的鞋底下还插入了一块薄如蝉翼的刀片跟一根铁丝，昨晚上为了把刀片塞进鞋底，她跟桂姨可是忙活了一晚上。 还跟二狗子学了半天如何用一根铁丝就把门锁给捣鼓开。 可惜十次只能成功一两次。 但有备无患。 她把宫宴当龙潭虎穴了。 第461章 对准备一手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见时间还早，陆辛夷让众人都先下去，只留下了桂姨。 “桂姨，我是说万一。”陆辛夷眼神很严肃的看着桂姨：“如果宫里出了什么事，你让四叔或者秦大人去找幺爷，他那边有关系。你要连夜带着他们几个人赶往徽州去找胡管事。” “这是具体路线，还有十七万两的银票。我随身携带一万两，你给四叔十五万，剩下的一万你留着带去找胡管事。” “那边置办了田地跟山头，你们守着这些再加上这一万两，不出什么大事，应该都能过的不错。” “这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卖身契，还有刘家村跟宝塔村的地契以及他们的卖身契，你都拿好。” 桂姨已经懵了，听她说完后急了：“小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晚这宫宴有危险？”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留一手，没出事等我回来明天你们拜年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但要是出了事，你们留下来也起不到作用，把钱给四叔，他肯定会想办法的，你们就带人连夜出城去徽州，这个时候坐不了船，你们就走陆路。” “要是，我是说要是，要是我没了，你就把小豆子跟二狗子认作我的干弟弟，以后让他们给我娘扫……” 桂姨一把捂住了陆辛夷的嘴，眼泪断线了似的：“小娘子，不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是好人，肯定能长命百岁，这次肯定也能平平安安回来的。” 陆辛夷把捂着的手扒拉下来，笑道：“桂姨，听我说完。只有想好了后路，我们才能更安全。 等你们吃好年夜饭，让二狗子跟紫裳去宫门附近等着，一旦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赶紧走。 出了事只管带上钱，记住什么都不要收拾，连夜出城，路上再采购，我会留下两个护卫的，到时候他们会护着你们。” “不，我们不走。”桂姨道。 陆辛夷耐心道：“那万一我被抓了，本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他们要我给他们挣钱，我要是不答应，他们拿你们来威胁我，到时候我该如何？” 桂姨闻言也不哭了：“好，我们走，但不去徽州，我们去刘家村，或者宝塔村” “不行。”陆辛夷道：“这两个地点他们只要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你们这么多人进村，很惹眼，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连累那两个村子里的人，听我的，今夜城门过了子时才会关闭，只要察觉到不对劲，你们赶紧走，都来得及。” 至于秋月小红她们，已经嫁人了，大力跟芸娘他们，相信宋瑾也没时间去搜索这些小人物，他们比跟着桂姨他们还要安全一些。 桂姨眼泪又下来了。 “我说的是最坏的打算，也许一切都是我杞人忧天呢？毕竟还有四叔跟秦砚呢，他们肯定会保护我的安全的。这些东西你就当替我保管，等我回来再还给我。” 桂姨只能咬着嘴唇点头。 “把眼泪擦擦，别被人看见了，不好。” 桂姨再次哽咽点头。 交代完这些后，陆辛夷才带着芳姑姑出了门。 她不是故意要惹桂姨担心的，就是电视剧宫斗剧看多了，那些反派最后挣扎的时候都喜欢选这样的日子逼宫，来个一网打尽。 虽然秦砚说了宋瑾现在不足为惧，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管什么时候多一些防备心总是没错的。 出发的时候陆辛夷让曾衔挑两个人留下，不用都跟着。 曾衔把张亮跟曹全留下了。 曾衔亲自驾车，带着众人护送陆辛夷前往皇宫。 此刻大街上有些冷清，只有要去赶宫宴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走动。 等陆辛夷到的时候，前面已经排起了老长的队伍了。 所有入宫的人都要被搜身检查。 在马车上等了半个多时辰在终于轮到他们。 临下车的时候，陆辛夷对曾衔道：“你们要多关注一下宫门口的情况，要是不对劲，立刻让产虎回府上报信。” 曾衔脸色一变，谨慎的压低声音问：“县主是知道了什么吗？” 陆辛夷摇头：“我不知道，就是觉得有些不安罢了，总之你们谨慎点，有事就按照你们这几天训练的队形撤退，不用管我，里面有王爷呢。” 她还有俩暗卫呢，她到现在都没见过。 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进皇宫跟着自己。 曾衔没说话。 他们是县主的护卫，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可能不管县主呢。 陆辛夷带着芳姑姑下车接受检查，曾衔等人不能进去，就只能在马车边等着。 检查主要是检查有无携带武器，男子检查的比较细致，女子这边只简单的隔着衣服搜一下，确定没有硬物就会放行。 陆辛夷用油纸包着又放进荷包里的调味料也被检查了。 “这就是烧烤料，不信我吃给你们看。” 说着陆辛夷就用手弄了一点放进嘴里。 那些侍卫不能做主，只能喊来头领。 好巧不巧的，居然是熟人。 神策军校尉文启。 “见过县主。”文启依旧冷冰冰的。 “文校尉。”陆辛夷也打招呼。 “你带的什么东西？”文启问。 陆辛夷把烧烤料摊在他面前：“烧烤料。” “县主为何要带这个？” 陆辛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听说宫宴很好吃，但又听说等能吃的时候很多饭菜都凉了，所以我就带了点烧烤料，要是真的凉了，还可以蘸着点烧烤料多少能吃一点。” “真没毒，我刚才尝了，不信我尝给你看。” 说着陆辛夷又用手捏了点放进嘴里。 文启也伸出手捏了点放进嘴里。 陆辛夷：“怎么样，好吃吧。” 文启吃过樊楼的烧烤，确实是这个味道。 “那就祝县主吃的开心。”说完文启对侍卫道：“放行。” “多谢。”陆辛夷将烧烤料小心包好放进荷包里。 入了宫门，芳姑姑道：“宫宴在集英殿，还有点距离，县主走慢点。” “好。”陆辛夷皱眉应了一声。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文启是神策军的，今日居然让神策军的人来守宫门口，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她问芳姑姑：“芳姑姑，往年宫宴的时候也是神策军守门吗？” 芳姑姑道：“去年是这样的，但之前并不是，神策军是陛下身边最忠心的队伍。由他们检查进出的人，肯定会更安全一些的。” 原来如此，但愿自己想多了。 第462章 入宫参加宫宴 芳姑姑说了，走路的时候不能晃动头部，不然步摇会晃动的厉害。 还有裙摆，也不能大步踢，还要小心不能踩到。 陆辛夷按照芳姑姑说的那样走路，开始还觉得就算走半个小时她也不会来，但结果还没一刻钟呢，陆辛夷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累，也生怕下一秒不小心踩到裙摆当中出丑。 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走路，头上还顶着厚重的发髻，是真累。一紧张，汗都出来了。 芳姑姑看她那样，笑道：“脖子还是可以小幅度移动的，县主要慢慢学会怎么在规矩下让自己稍微舒服点。” 陆辛夷：“……好的。” 芳姑姑又道：“县主不用绷的这么直，随意一点，只要不是东张西望就行，目视前方，面带微笑，很自然的放松。” 陆辛夷试着放松肩膀，但一放松就感觉要驼背，一驼背就感觉自己顶不住头上的发髻，只好又笔直着身体。 没办法，不是从小训练的，形态上想短时间变好还是有些困难的。 一路上也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夫人跟小姐们。 陆辛夷看着那些夫人，有些一看就是经常参加的，因为她们走路就跟逛街似的，走的很随意。 她也想，但身体不听使唤。 也有人跟她一样，走的一板一眼，一看就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宫宴。 “荣和……” 陆辛夷正走着呢，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她站住，按照芳姑姑教的那样回头，这样步摇跟耳环就不会晃动的那么明显了。 见是丹阳的时候，陆辛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高了警惕。 虽然丹阳一直给她一种无害的既视感，但四叔的警告以及她几次跟自己说话都带着点所有事物的探听，这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丹阳快步来到她跟前，笑脸就是一收：“你怎么没有盛妆啊？你身边没有会化妆的丫鬟吗？你早说我，我送一个给你。” 陆辛夷：“见过郡主。” 陆辛夷先给她行礼，行完礼后才道：“哪里敢劳烦郡主，我身边有，只是今日是宫宴，我怕太过隆重反倒让人觉得我在故意炫耀。” “你也知道我这个名头是如何得来的，我还是安分一点好。” 丹阳闻言点头：“你这说也有道理，不过等下你跟着我，肯定没人敢……” 话没说完呢，丹阳的神情也是一收：“我还操心你呢，哎，今天晚上肯定会有不少夫人小姐要奚落我呢。” 陆辛夷知道缘由，她道：“他们不敢的，您可是郡主，除了几位妃子跟王妃，所有人见了你都要给你行礼。” “有什么敢不敢的，行礼的时候心里不知道怎么骂我呢。你没看见我娘都没来了。”丹阳没心机地道：“我娘就是害怕那些老姐妹们嘲笑她呢，所以装病没来。” 她说得大大咧咧的，陆辛夷不能就真信，她道：“这几日天气变化无常，王妃还要操持一府的庶务，估计是累着了。” 丹阳忽然就没了聊天的兴趣：“跟着我走吧。” 于是陆辛夷跟着她一路往里走。 走了一刻多钟，终于来到了集英殿。 那边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三三两两的官员们聚在一起说笑，几个打扮的异常显眼的夫人小姐们也聚在一起说话，相互认识。 有人看到丹阳来，纷纷打招呼行礼，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对的情绪。 也有人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陆辛夷牢记芳姑姑的话，保持礼貌微笑，不过分讨好，但也不需要太过于卑谦。 有些人就喜欢蹬鼻子上脸，你给她面子她把你当软柿子。 寒暄完那些夫人并没有跟陆辛夷说话，有几个还白了她几眼。 陆辛夷那一番大胆招赘言词，让很多夫人都不喜，觉得她带坏了家里的女儿们。 还有一些老夫人们觉得她狂妄，嚣张，一点不具备作为妻的传统美德。 但有些小姑娘们倒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那炙热的视线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小郎君。 丹阳的座位比较靠里面，陆辛夷的位置就不太好了，正好安排在门口的位置。 好在斜对面还有一根柱子，可以遮挡一二穿过来的风。 忽然，有个老夫人上前，“荣和县主。” 陆辛夷回头，只觉得这位老太太很是面善，但她不认识。 “老夫人安。”陆辛夷行礼。 “我是鲍玹之妻，你就喊我一声鲍老夫人就行。”鲍老夫人阿斗。 “见过老夫人。”陆辛夷道，之前也听他们说说过鲍玹是如何怼那些大臣们的。 皇后还悄悄跟她说过每次宋祯就爱看鲍玹怼人。 那能不爱看吗，毕竟鲍御史等用于陛下的嘴替呢。 “我也是第一次来，不用紧张。”老夫人道。 陆辛夷闻言冲她友好的笑了笑：“让老夫人见笑了。” “你这丫头也是不容易的。”老夫人道：“小小年纪就能舍得那么多的钱财去救灾，可算是给我们女人争了口气。” “老夫人谬赞了。”陆辛夷道：“不过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罢了。” “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人赶紧看过去，就见敬王带着几个人从那边走了过来。 秦砚也在他们当中，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后就各自分开了。 秦砚看到了她头上戴的就是自己送她的那根簪子，心里十分高兴。 他随手摸了一下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这是前天她送给他的。 虽然丑了点，但一看就是女子绣的，他这样挂出来，就说明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不接受那些老大人们的拉郎配。 第463章 蛐蛐人她拿手啊 “见过敬王。”众人一一行礼。 陆辛夷也跟着喊敬王，并没有喊四叔。 敬王点点头，先对鲍老夫人道：“我这侄女是野大的，规矩学的一般般，还请老夫人等下在宴会上多加关照。” 鲍老夫人笑道：“王爷多虑了，老身看县主很是规矩懂事。” 敬王笑笑，又看了她一眼：“你不要乱跑就行。” “知道了四叔，我哪里都不去。” 既然敬王当面喊她侄女了，她自然也要喊一声四叔。 敬王点点头就走了。 秦砚也只能跟着走，只是经过陆辛夷身边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背着手手指头动了几下。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得懂。 这个法子是从她写的手稿里看到的，她应该能懂吧。 现在时间还早，不到开席的时候，鲍老夫人跟陆辛夷在宫人的指引下入座。 为了不出错，她今天一天都没喝水，实在渴了，就喝一口含在嘴里，小口小口的吞咽。 这里的水，她更是碰都不敢碰的，就怕出现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 期间崔胜跟崔杭以及卢三娘过来跟陆辛夷打招呼。 崔胜也是去年升职后才有资格参加，今年也只是第二次来，他的品阶不够带家眷。 崔杭作为祭酒倒是已经参加好几年了，卢三娘能来，是因为崔杭够格带她。 陆辛夷忽然就感谢皇后让她参加宫宴了，不然今晚估计要在崔家面对那些人了，与其面对崔家人，她还不如来参加宫宴呢。 有这么多人在，陆辛夷起身很是乖巧的先给长辈行礼，而后喊人：“大伯，大伯娘，小叔。” 崔杭跟卢三娘只是点了点头。 崔胜趁机倒是关怀了几句。 崔胜道：“今日你来参加宫宴没办法，不然肯定是要回崔宅过年的。明日要是有时间，你就早点来给你祖母拜个年，吃个午饭你就回你的县主府。” 陆辛夷乖巧应允：“知道了小叔。” “我陪你会儿？”崔胜问，他本来说让大嫂陪着，但没说出口。 “不用了。”陆辛夷道：“刚才四叔让我跟着鲍老夫人就行。” 崔胜点头：“那你就好好跟着老夫人，不要乱跑。” “知道了小叔。” 崔胜说完，才跟崔杭一起离开去找同僚寒暄，卢三娘也没跟她说话，径直去找跟她相熟的夫人去了。 陆辛夷就安分的跟着鲍老夫人，期间有个宫女来找陆辛夷，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这给陆辛夷难住了。 她看着来请的小宫女，没见过，所以就道：“这位姐姐，不是我不跟你去，而是我没见过你，不敢跟你去。 今日宫宴，人多手杂的，我也怕给娘娘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娘娘找我有急事的话，还烦请姐姐回去问一声娘娘我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是什么，你答对了我才能跟着你走。” 那宫女面带嘲讽：“荣和县主好大的架子，皇后娘娘请都不去，你还把皇后放在眼里吗？” 陆辛夷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绝对有问题了。 皇后的丫鬟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 陆辛夷示弱的道：“这位姐姐，实在不是我架子大拿乔，主要是今日人太多，你就这么一句话我要是跟你走了，那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冲撞了娘娘，到时候我有嘴都说不清。” 鲍老夫人也帮腔道：“那就麻烦你回去问问皇后娘娘吧，要是皇后娘娘真让荣和县主过去，那我这个老婆子就陪着她一起去。 再说了，这都快要开宴了，我们这些外命妇也不好随意走动，怕冲撞了陛下。” 那宫女见状转身就走了。 鲍老夫人趁机对看过来的诸位夫人跟小娘子们道：“今日我托大，叮嘱诸位一句，这宫里太大，伺候主子们的宫女太监也多。 这些人各宫的娘娘肯定都认不全，所以要是真有人宫女太监来找说是哪位主子找，我提醒诸位，还是再确认一遍比较好，防止有人传假话。” “咱们谨慎点总是没错的，但要是不谨慎，不但害了自己，还让要连累娘娘们，那就真的是罪大恶极了。” 夫人们也都知道其中的一些猫腻，闻言纷纷感谢鲍老夫人。 但也有那反骨仔，比如赵贵妃的娘家人。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梳着夫人发髻的女子道：“老夫人多虑了，您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们懂，但要是被人曲解说您认为皇后娘娘没能力治理后宫，那可是要给鲍御史添麻烦的。” 老夫人也是第二次参加宫宴。 鲍老夫人年纪摆在那，不好跟这样年纪的吵架，只皱着眉。 她一说完陆辛夷就道：“在坐的都是各府的主母跟嫡小姐，都是掌家的一把好手，我虽然尚未成婚，但也管过铺子跟庄子，所以我相信诸位夫人小娘子都能理解老夫人的话。” “至于那些听不懂的，肯定是没有掌过家，这也不能怪她们，要怪就该怪她们的父母，在她们没出嫁的时候没有教她们如何掌好家，以至于嫁人了婆家也不放心把家交给她，所以才能说出这样无知的话来。” 说完她还用目光扫视了一下众人，笑问：“诸位夫人觉得我说的可有理？” 要论蛐蛐人，她可拿手了。 果然，不少人都顺着她的话点头。 薛夫人不好出面，不过跟她关系不错的一位夫人直接道：“县主说得不错，只有那不掌家的，才不知道掌家有多难。” “就不说这偌大的皇城各个宫都有各自的娘娘们，皇后娘娘仁慈，也不会干预其他娘娘们的生活，自然也不会管其他宫里的日常。 就说我府上吧，就那么点大，事还不少，每天一睁眼就是忙，睡觉前还要想想今日管家可有什么疏漏，哎哟，那叫一个忙一个累还不讨好。” 随着这位夫人的吐槽，大家都开始吐槽起来，一时间也没人管刚才说话的女子了。 大家说着说着，还真成了吐槽大会，都是吐槽男人的多。 经过刚才那一下，中间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宫宴快开始的时候，才看到丹阳跟宋瑾以及宋广元一起出现在集英殿门口。 宋瑾瘦了很多，人看着有些病态。 宋广元跟丹阳一人一边搀扶着。 他们一进来，空气安静了那么几息，而后敬王主动上前，搀扶着宋瑾：“二哥这是怎么了？找太医看了吗？” 陆辛夷有点佩服敬王的，这个时候还能把兄弟情演绎的这么逼真。 随即她又佩服起宋瑾来，明明恨敬王恨的要死，居然还能对他和颜悦色。 看来想要成为大人物，首先修炼的就是演技。 第464章 千防万防 陆辛夷的位置自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能从面部表情猜到一二。 鲍老夫人就坐在她前面，自然也能看得见。 扭头的功夫见她看的这么认真，再看看那边，又扭头好奇问：“你能听见？” 陆辛夷摇头：“靠猜。” 老夫人笑笑，觉得这个丫头也是个有趣的。 鲍老夫人自然也听过陆辛夷说的那些对赘婿要求的话，虽然觉得有些不切实际，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十分合理。 她是当娘的，要是她的女儿招赘，她肯定愿意按照这个要求来找。 男人对嫁进来的女人各种要求，那女人对招回来的赘婿怎么就不能提点要求呢？ 而且她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提出的要求，又不是对所有人这般要求。 所以鲍老夫人觉得这个县主，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离经叛道。 那边两王终于分开，宋瑾依旧坐在左手边的第一席位，第二个才是敬王，再依次是三位相公。 秦砚这样的，都只能坐第三排了。 比陆辛夷的第五排要好多了。 酉时过半，皇帝跟皇后娘娘牵着手盛装出席。 众人跪下参拜。 宋祯扶着皇后坐下后才道：“诸位爱卿平身。” 等众人落座后，宋祯说了不少。 陆辛夷给做了一下总结，宋祯先是总结了一下大胤去年的政绩，去年户部终于不再是亏损状态，各地也没有出现什么灾情，整个大胤都是风调雨顺的。 尤其是年初的时候工部督办的城南旧城改造计划，让杂乱差的城南也恢复了生机。 接着又展望了一下明年，祈祷明年依旧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最后希望诸位臣工再接再厉，跟他一起再创辉煌。 皇帝说完轮到皇后了。 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她先自我检讨一番，没有给皇家开枝散叶，今年花钱的地方多，户部财政吃紧，没给宫里加人，是她的不是。 接着又表彰了几位杰出的夫人，然后不其然的就点到了荣和县主。 陆辛夷见其他被点到的人都是站起来行个礼就行，也照做。 好在皇后也就是说了一句，最后希望诸位夫人好好辅佐各位大人，家和国家才旺。 两位发言完毕，接着是一些人准备的才艺表演。 上才艺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开始上菜了。 陆辛夷一边看着才艺表演，一边注意给自己上菜的宫女，每次都不是同一个人，她这才敢吃，但大部分菜都凉了，也只能从最 大概是皇后刚才那番话里隐约提起过完年要给陛下后宫增加一些人。 那些小姐姐们才艺表演的时候可卖力了，有个小姐姐跳胡旋舞，转着转着差点就转到了陛下的桌子前。 陆辛夷心都提起来了，就怕这位小姐姐忽然把衣服一扯，拿出一把匕首，再陛下一下。 还好还好，小姐姐看着拦住她不让她上前的侍卫，只好又转了回来。 除了小姐姐们的表演，也有一些小哥哥们表演舞剑。 他们舞剑的时候，陆辛夷又开始担心，又怕是刺客什么的。 都给她搞出心理阴影了。 好在她脑补的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大家都很和气，一切都很顺遂。 看来明年一定顺顺遂遂了。 宫宴比陆辛夷想象中的要好吃一些，但再好吃她也不敢多吃，怕回去拉肚子，几道点心都被她吃了，勉强算是饱了。 戌时过半，皇帝跟皇后离席，这就代表着大家也可以散场了。 众人恭送走两位后这才算是真正的热闹起来。 朋友多的，开始端着酒杯相互敬酒说话。 没什么朋友的干坐了会儿，看有人准备离开了，也就起身打算跟着一起走。 陆辛夷没看到丹阳，其他人也不熟悉，鲍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个点得走了。 但她还记得敬王的话，准备走的时候招呼陆辛夷一起。 陆辛夷巴不得呢，她也想早点回去跟大家伙儿一起乐呵乐呵，就只能对不起秦砚了。 于是就扶着老夫人出了集英殿。 秦砚余光看见她走后心里虽然有些着急，但也没拦着。 实在不行，他晚上再过去就是了。 离开集英殿，迎面而来的寒风让众人都打了个寒颤。 鲍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道：“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来府上坐坐，你这孩子我还蛮喜欢的。” 陆辛夷道：“那我肯定叨扰，只是老夫人不要嫌弃我太活泼就好。” “哈哈哈……”老夫人笑道：“活泼点好啊，你还年轻，就要活泼点。” 大胤女子出嫁比较迟，很少有十四五岁就成婚的，一般都要十七八。 她继续道：“女子成婚后就不属于自己了，趁着还没成婚，释放下自己的性子，成婚可就不能行了。” 陆辛夷觉得鲍老夫人这话深得她心，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都要趁着没结婚之前多玩玩，一旦结婚，那日子可就不属于你了。 她们刚走出集英殿，就有一辆软轿子上前。 陆辛夷见状就知道是给老夫人的，顿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等秦砚好了。 秦砚那个手势她自然看明白了。 老夫人看到轿子，也有些意外，“我来的时候没有坐轿子，公公可是搞错了？” 话刚落音，又有一辆软轿上前。 那公公道：“皇后娘娘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县主又尚未成婚，要是这么走出去，肯定受不了这个冻，特意让小的们在这候着。” 原来如此。 第465章 家贼难防 鲍老夫人笑道：“那就有劳了。” 她们虽然穿了厚底的鞋子，但走这么久肯定抵挡不住寒气入侵的。 她又对要抬陆辛夷轿子的公公们道：“我跟县主还有话没说完，劳烦诸位并排走，这样我还能跟荣和县主继续闲聊。” 那些公公们低头应是。 陆辛夷心里暖呼呼的，老夫人还担心她的安全呢。 就在老夫人要上轿子的时候，陆辛夷道：“老夫人等下，我给您挑一个新一点的给您坐。” 说着先一步掀开帘子，给两个轿子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后，给了领头的那个公公一个荷包：“麻烦诸位了，还请诸位抬的时候稳一点。” 那人快速的将银子塞进袖子里，笑着躬身道：“是。” 上了轿子帘子一放下，陆辛夷心里就有些不安，将荷包松开，手就放在那个位置上。 她想着要是谁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进来，定要撒他一脸的烧烤粉。 另一只手拿着浸泡过薄荷的帕子，要是有人吹迷烟什么的进来，她就用这个湿帕子捂着口鼻，多少能争取一些时间。 “丫头……”外面传来鲍老夫人的声音。 “老夫人……”陆辛夷赶紧应道。 听到陆辛夷的回答，鲍老夫人心里放松不少。 于是就开始闲聊她樊楼的那些菜。 陆辛夷也乐的这样聊天，她也不藏私，将好几个名菜的配方告诉了鲍老夫人。 一点也不怕被那些太监听去。 不懂厨艺的人，你就是把配方放在他跟前，他也能做出一锅黑暗料理。 忽然，陆辛夷感觉到轿子拐了个弯，她立刻喊了一声：“老夫人……” 但没有立刻听到回答，而是过了两吸才听到老夫人回答：“在呢，你还别说，这轿子给老婆子晃的，都有点瞌睡了。” 鲍老夫人这么一说，陆辛夷也不雅的打了个哈欠，赶紧用薄荷帕子放在太阳穴跟鼻尖各擦了下，顿时醒神不少。 “老夫人一般什么时辰就寝。”陆辛夷问。 那边又顿了一下才道：“平时里这个点已经休息了。” 说完还打了一个冘长的哈欠。 陆辛夷听到了，不好意思再打扰她，就道：“还有点路，您迷瞪会儿吧。” 老夫人嗯了一声：“你也迷瞪会儿，到了叫你。” “嗳。”她应了一声。 一时间外面只听到脚步声。 宫里的雪都铲掉了，所以脚步声也很轻。 陆辛夷掀开帘子看了下，看到了鲍老夫人的轿子依旧跟她并肩而行，心里安稳不少。 “芳姑姑……”陆辛夷喊了一声。 “在的县主。” “还要多久啊。” 芳姑姑顿了下才道：“估计还要半刻钟，县主要是困顿了，就眯会儿，有我呢。” 一听到困字，陆辛夷又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太冷了，冷的人犯困。 还没出宫呢，她可不想睡，要睡也是上了马车再睡。 她再次将薄荷帕子放在鼻尖擦了擦，接着又用手捏了点烧烤料放进嘴里。 这一份料里可放了不少干辣椒粉，一入嘴舌尖就感觉到了辣，人顿时清醒不少。 但不太管用，陆辛夷哈欠连连。 她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觉得大概是昨晚太紧张，没睡好，今早又起来洗澡洗头，在宫宴上又吃了点东西，现在这里暖和，可不就犯困了吗？ 外面的芳姑姑道：“县主您就迷瞪会儿，快要出宫门了，您要是不放心，奴婢给您说个小故事吧。” “那就麻烦芳姑姑了。”陆辛夷确实困了，但又不敢睡，但要是芳姑姑一直说话，倒是可以假寐会儿。 于是陆辛夷在芳姑姑的说话声中闭着眼睛假寐，不知不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感觉轿子停下后陆辛夷惊醒。 她不知道过去多久了，感觉好像也就几分钟，毕竟芳姑姑说故事的声音就在耳边。 但又觉得过去不少时间了，因为这会儿的她有种睡饱了的满足感。 她没贸然掀开帘子，而是喊了一声：“老夫人……” 没有老夫人的声音，芳姑姑在外面道：“老夫人已经上了她家的马车了，我见县主睡的香，就替县主跟老夫人告别了。” 陆辛夷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曾衔……”陆辛夷喊。 但并没有听到曾衔的回应。 陆辛夷的心瞬间就拎了起来。 她忽然才想起来，自己都没问过芳姑姑在敬王府是干什么的，只是因为她是曾衔带来的，又是四叔让自己跟着的人，商陆跟半夏对她也很友好，所以下意识的就放下了对她的戒备。 “曾衔……”陆辛夷再次喊了一声。 这个时候芳姑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县主，到了，下来吧。” 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但却给陆辛夷带来一种透彻心扉的凉意。 “芳姑姑，曾衔呢？”陆辛夷强装镇定的问。 外面的芳姑姑没有回答。 陆辛夷下意识的抓了一把烧烤料在手里。 随即又把两条特殊的帕子折叠好塞到了自己的两胸之间，然后屏气凝神，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鬼先打开她的轿帘子。 周围很安静，没有芳姑姑的说话声，也没有脚步声，只有陆辛夷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如同擂鼓。 现在用脚指头想知道芳姑姑是宋瑾的人了。 但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宋瑾为什么要抓她。 难道是她跟秦砚的关系被宋瑾知道了？所以拿她来要挟秦砚。 陆辛夷有些后悔，那两次不该留秦砚的，肯定是被人跟踪了。 随意一想又觉得不是的，既然秦砚说没有人跟着，那肯定就是没有人。 那么，宋瑾到底是为什么要抓她呢。 因为四叔？ 毕竟她跟敬王的关系人尽皆知，但宋瑾未免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敬王对她好，可不代表为了她就不搞他了 他当个闲散王爷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话语权，不可能为了她放弃。 敬王对她不错是真的，但他很享受现在大权在握也是真的。 想来想去，陆辛夷都不知道为什么。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辛夷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是个男人的。 她两只手都抓了一把烧烤料，反正等会儿肯定被拿走的，不如都孝敬给第一个掀她帘子的人吧。 随即她就听到那男人问：“人在里面？” “是。”这一声是芳姑姑的声音。 然后脚步声靠近，帘子一动，被人抓住，随即被人掀开了。 男人没有探头进来，所以陆辛夷那粉也没撒出去。 就听外面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怎么，还要本世子请你下来？” 陆辛夷的心顿时就揪住了，是宋广元。 第466章 被劫 哎，千防万防，本以为顺利结束可以回家好好过个年了，没想到栽在了自己人手里。 见陆辛夷并不回应自己，宋广元烦躁的踢了一脚轿子。 “荣和县主，出来吧，别逼着我让人把你扛出去，到时候可就不好看了。” 陆辛夷深呼一口气：“不知道世子伙同芳姑姑把我请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 世子可以先说说，如果我能帮忙的话我肯定帮你们，到时候你再让人把我送回去，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可好？” 能好好解决的事情，她还是倾向于谈话解决的。 外面的宋广元冷哼一声：“你还是不要白费口舌了，下来吧。” 陆辛夷不肯下来，这是她在试探宋广元，或者说是试探宋瑾对她的底线在哪里。 这样后面她才能利用这点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 见陆辛夷不肯下来，宋广元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对芳姑姑说：“你去把人给我拽出来。” 就在芳姑姑要进来的时候，陆辛夷道：“芳姑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进来，不然发生点什么，可就别怪我了。” 芳姑姑就跟没听见似的，还是掀开了帘子，弯腰走了进来。 陆辛夷见她这般冥顽不灵，也没客气，在她的头刚探进来的时候，毫不犹豫一脚踹在了她的头上。 芳姑姑被踹的往后倒去。 宋广元见状是真的生气了，一把将帘子掀开钻了进去。 陆辛夷的手刚扬起来，就被宋广元给握住了。 他嗤笑道：“你以为我能让你打中吗？” 因为轿子的高度没办法让宋广元站直了，所以他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跟陆辛夷说话。 陆辛夷也冷笑一声，左手冷不丁对着他那张让人厌恶的脸就撒了过去。 陆辛夷的手一动，宋广云抬手就想拦，但他的右手跟陆辛夷的左手之间还隔着点距离。 到底是学武功的，发现抓不到陆辛夷的手，宋广元的左手立刻往自己头上一挡。 结果挡了个寂寞，陆辛夷那一手的烧烤料撒了他满头满脸。 宋广元眨巴了下眼睛，紧接着他不得不松开陆辛夷的手立刻后退，还没退出来呢眼睛就睁不开了，眼睛刺刺的疼，他抬手就去揉自己的眼睛。 结果自然是越揉越遭罪了。 “贱人…… 你下的是什么毒？”宋广元怒骂。 一听说下毒，陆辛夷立刻道：“只要你们放我走，我保证安全后就把解药给你们，但要是不放我，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她强自镇定：“我一条命而已，世子就这么把我请来，这架势有点像是要造反啊。 世子要是不信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你爹要是造反成功了，你一个瞎子世子能不能继承。” 宋广元开始咒骂起来。 陆辛夷掀开了窗户上的小帘子往外看，但只看到了周围的墙，没看到其他的。 忽然帘子再次被人掀开，陆辛夷手里的粉再次扬了过去。 但对方已经有了准备，用袖子挡住了。 陆辛夷没了武器，只能往后缩，但最后还是被对方粗鲁的拽了出来。 对方狠狠一使劲儿，陆辛夷被掼摔在地。 坚硬的地面将她的手跟膝盖擦的生疼。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周围。 看不出来是哪里，都被高大的围墙给遮盖住了。 周围也都静悄悄的，这让陆辛夷有些疑惑。 今晚全城的老百姓应该都在外面欢度新年，怎么会如此安静？ 难道是摄政王府？ 但很快陆辛夷就否决了，摄政王府她去过，虽然院墙也高，但没这里这么高。 难道她还没离开皇宫？ 这个念头一起，陆辛夷的心再次拧了起来。 宋瑾居然有能力将她藏在宫里的某一处，可见他的实力远比秦砚他们估计的要强大的多。 随即她艰难的站了起来，因为地上太冰了。 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宋广元，芳姑姑，还有一个男人她不认识，但因为是护卫之类的角色。 芳姑姑劝道：“县主，把解药交出来吧，也省得遭罪。” “呸。”陆辛夷呸了她一口：“叛徒。” 芳姑姑：“我可不是什么叛徒，我本就是摄政王安插在敬王府的人罢了。” 果然如此。 “要怪你就怪你那好四叔，看不出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陆辛夷不说话了。 芳姑姑上前就要来搜她身体想要找解药。 陆辛夷后退两步：“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这不是毒药，就是我之前带进去的调味料，用清水清洗就好了。” 宋广元闻言抬脚就想踹陆辛夷，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只对芳姑姑道：“把人给我看好了。” 而后转身就走。 芳姑姑对陆辛夷道：“县主，跟我走吧，我不想对你动手。” 见只有她们俩，陆辛夷倒也不犟了，识相的跟着走了，少遭点罪再伺机而逃。 对面有个小门，芳姑姑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对陆辛夷道：“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确实冷，陆辛夷打了个寒颤，决定先听话。 只是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将刚才沾满了调味料的一只扶着墙壁，使劲儿的擦了一下才走了进去。 那停顿的一下跟她迈步进去是同步的，看在芳姑姑眼里，就是扶着墙壁跨进去而已。 遭到这样的惊吓，此举很正常。 等她一进去，芳姑姑也走了进去，将门从里面插上。 紧接着陆辛夷被芳姑姑攥着手腕，拉着走进一间狭小的房间里。 芳姑姑拿着火折子将油灯点亮，借着微弱的灯光陆辛夷看清楚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再就是一把椅子。 芳姑姑将火折子盖上放到自己的腰间：“这段时间就委屈县主要在这里暂住几日了。” “你能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抓我吗？”陆辛夷道：“总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芳姑姑笑道：“只要县主配合，他们肯定不会要你的命的。” “这话你信吗？”陆辛夷满脸讽刺的反问。 芳姑姑浑不在意：“我信，我劝县主也要信才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陆辛夷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人一走，陆辛夷立刻坐了下来，膝盖跟手都疼的很，但最让她揪心的是秦砚跟四叔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被掳走了？ 他大爷的，不做人的宋瑾、宋广元，老娘诅咒你们断子绝孙。 第467章 他要去哪里找她呢？ 同一时间，敬王跟秦砚等人终于从集英殿出来了。 两人都一身酒气。 没办法，那些人要跟他们喝，他们也不能不喝。 敬王慢慢的往外走着，周围空无一人，被风一吹，感觉头有些疼。 敬王皱眉捏了下鼻梁，好让自己精神点。 他一边走一边对秦砚道：“如今朝中局势已经分明，你在江南西路任务尤其重要，只要盯死了不允许他们出荆州，那京城就乱不了。” “下官知道。”秦砚道：“我会好好经营江南西路的，辛夷给我的辣椒帮了不少忙，秋收后又有不少种子，等开春后，我打算往周边州府发展，带动当地经济。” “江南西路山多，她之前又告诉了我一种可以在山上种植的果树，我已经问过一些果农了，说可以试试。” “要是成功，明年回来，我给您送一马车的水果。” 敬王笑了几声：“那丫头心眼实诚，认定你了就把她认为的好东西都给你，这一点倒是跟她爹有点像。” 说完又闭嘴了，根据他调查的结果来推断，辛夷应该不是崔允的孩子，而是太子哥哥的。 他还真是她正儿八经的四叔。 想到这里，敬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秘密他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既然入了崔家族谱，那她就只能是崔家人，以后也只能给崔允扫墓祭祀。 “我不会辜负他的。”秦砚看着远处道。 “嗯。”敬王道：“你要是敢负她，我一定不饶你。” “王爷多虑了。”秦砚道：“我现在发愁的不是你饶不饶我，而是怎么劝说她才能跟我去江南西路。” “我发现她在种植上面很有天赋，就待在那庄子上有点屈才了，我觉得她得跟着我去江南西路，帮助那里的老百姓发展农业。” “等有经验了，就让她着一本跟农业相关的书，这样整个大胤都受益，她以后也会被人传颂。” 敬王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你要是能说动她，我倒是可以去求陛下，封她为郡主，是有封地的那种，到时候她一个郡主嫁给你一个四品官，也不算埋没了你。” “我从来没觉得她配不上我。”秦砚说的很认真：“知道她会那么多东西后，反倒觉得我的人生过的很是寡淡，配不上她。” “你这觉得难道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吗？”敬王道：“人言可畏，你能想明白，不代表那些人能想明白，本王不想她再被人指指点点。” 秦砚没说话了，两人沉默的走着。 男人步子大，走路快，等快到宫门口后秦砚就道：“晚上我过去一趟。” “不许留宿。” 秦砚尴尬了下。 这时候马车过来了。 管家在那等着，见只有他们俩出来了，疑惑了一下：“咦，小东家没跟你们一起出来吗？我看曾衔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一说完，敬王跟秦砚的脸色顿时都变了。 两人对视一眼。 敬王立刻道：“来人，去找禁军跟神策军询问其他门是否看到县主出来。” 秦砚着急：“我看到她跟鲍老夫人一起出来的，已经出来有大半个时辰了。” 管家神情也慌了：“那那那……我们一直在这边等着，没看到小东家出来啊。” “那看到鲍老夫人出来了吗？”秦砚赶紧问。 “这个……”管家尴尬，他们也没注意啊。 “曾衔……”敬王喊了一声。 在排队等着的曾衔自然看到了敬王他们，但没看到县主，他还在疑惑呢。 这会儿听到后立刻跑了过来。 “王爷……” “你们县主没出来？” 曾衔闻言脸色一变，立刻道：“没看到县主出来。” “那看到鲍老夫人出来吗？”秦砚赶紧问：“她们一起出来的。” “看到了鲍老夫人了，她是被轿子抬出来的。当时我听说是喝多了，所以被几个人扶着上了马车。” 敬王这会儿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肯定是他……”他对管家道：“去，调动宫里的那些人，问问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说完又对秦砚道：“你亲自去找禁军跟神策军统领，我去找陛下……” 说完敬王又匆匆往里走了。 秦砚闻言也顾不得这些，掉头就走了。 曾衔这会儿也知道陆辛夷出事了。 他立刻往回跑，去找严虎。 “县主出事了，快，你跑回去，通知桂姨他们。” 众人一愣，严虎什么都没说，掉头就跑。 剩下的人则看着曾衔：“那现在怎么办？县主被谁带走了？” 曾衔摇头：“我们只能等消息。” 秦砚去找禁军跟神策军统领，告知他们荣和县主在宫里丢了，他现在要查所有守门的士兵。 两位统领自然不肯，今晚禁军这边是高副统领当值，他冷着脸看着秦砚：“或许是荣和县主在哪里迷路了呢。” “高副统领……”秦砚也冷着脸道：“她一个第一次参加宫宴的小娘子，又是跟着老夫人一起离开的，人家都出了门，她却不见了，你还觉得她是迷路了吗？” 高副统领嘀咕：“那你们应该去问问那个老夫人啊。” 秦砚已经让身边的人去鲍家询问了。 神策军统领蔡和则皱眉道：“秦大人，你别着急，我们这就调查，尽快给你答案，要是县主出去了，我们肯定有人看见的。” “多谢蔡统领。”说完秦砚继续道：“麻烦你把戌时到现在所有值守的名单给我一份。” “你不相信我们？”蔡和皱眉问。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秦砚道：“而是事关一位为了城南灾民就捐献了所有身家的小娘子的清白，我希望越早找到她越好。” 蔡和点头：“好。” 正说话呢，崔胜也跑了过来：“大人，秦大人……” 崔胜喘气，“我听说辛夷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秦砚立刻道：“还要麻烦崔大人立刻带着开封府的人展开调查，出城的城门要立刻封锁，每一个出城的人跟马车都要仔细检查……” 他说着说着忽然就绝望起来，心口的慌乱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们连陆辛夷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这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 那些人肯定是早有预谋的，这会儿的功夫说不定早就把她带出京城了，这个时候关闭城门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要去哪里找她呢？ 第468章 想不起来他是谁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崔胜就道：“今日除夕，不说京城老百姓，就是周边的老百姓也都过来看热闹，这要是关城门，恐怕会引起恐慌。” 说着说着崔胜也说不下去了，可不这么做，怎么能找到陆辛夷？ 这个时候有人快步跑了过来。 是陛下跟前伺候的一位公公，他大喘着气来到众人跟前：“奉陛下命令，关闭宫门，从这一刻起，所有进出宫门的人跟车子，都要严加检查。” 说着又把一个牌子递给了秦砚：“陛下说这件事就交由秦大人来查了，秦大人可凭着这块牌子进出宫里，其他人看到这个牌子，也必须配合您。” 秦砚跪下高举双手接过那块腰牌。 拿到腰牌后秦砚立刻对两位统领道：“麻烦你们立刻关闭宫门，检查进出的所有人跟车、轿子。” 两位统领对视一眼，躬身道：“是。” “还有，麻烦将今晚在那个时辰值班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本官要亲自询问。” 有了陛下给的腰牌，两人虽然有些不满秦砚不相信禁军跟神策军，但也只能照做。 严虎跑回县主府，迎面就撞上了桂姨。 桂姨看到他那慌张的样子，一句话都没说眼泪就下来了。 小娘子到底是出事了。 “我知道了。”她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去喊人。 片刻后商陆跟半夏闻言也跑了出来。 商陆更是直接抓着严虎的手：“县主出事了？她出什么事了？” 严虎摇头：“我也不清楚，但听曾头儿的意思是县主应该早就从皇宫出来了，但一直没出来。” 其他人闻言顿时就哭了起来。 桂姨呵止住他们的哭声，而后对他们道：“你们立刻出城去庄子上，在庄子上等我，我处理一些事情就去找你们。” 红英绿柳二狗子小豆子等人已经提前知道了计划，这会儿哭的哭，喊的喊。 “都闭嘴。”桂姨擦掉了眼泪：“小娘子这么做是保护我们，我们走也是保护小娘子。” “我要去找王爷，你们赶紧走。” 二狗子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京城我比你熟悉。” 桂姨一想确实，二狗子脑子还是很灵活的。 没想到贵叔也道：“我跟你一起去找王爷。” 桂姨：“你带着他们去庄子上。” 贵叔摇头，“我必须去见王爷。” 桂姨虽然有疑惑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陆辛夷跟他交代了什么。 “好，我们一起去，紫薇，麻烦你跟你爹一起护送他们，不去庄子了，你们赶着府里的马车跟驴车去徽州，这是地址，你们沿途打听应该能找到，找到后就在那边待着别乱跑。” 说着又对留守的张亮跟曹全道：“你们把他们送出城就回来。” 说完又分别给了他们每人三百两银票：“这个钱你们拿着，路上要是不小心分开了，记住自行前往徽州。到了后把这些钱交给胡掌柜，你们听他的安排就好。” “如果你们觉得不安全，不想去，那就拿着这笔钱找个地方过日子，这些钱也够你们找个镇子买地置宅过一辈子了。” 众人心里惶恐不已，但眼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听话。 桂姨吩咐完也不废话，带着陆辛夷留给她的钱去找敬王。 “王爷跟秦大人都还在宫里，我带你们去。”严虎道。 于是一行人驾车前往宫门口，他们坐的马车是敬王最早给陆辛夷的那一辆。 等桂姨等人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了。 宫门紧闭，外面还有不少人，一看就是各家的下人，看来是等消息的。 曾衔等人也在其中，看到熟悉的马车来了，曾衔立刻上前。 桂姨从马车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腿软。 曾衔正好过来，立刻把人扶住了：“桂姨您没事吧。” 桂姨摇头：“曾校尉，有什么进展吗？” 曾衔摇头：“后面每一个出宫的人都被严格搜查过，有些小女娘的脸都被宫女摸过，确定没有被易容，还没找到县主。” 桂姨绝望。 她道：“王爷呢，我要见王爷，小娘子有话交代给了我。” “我去找王爷。” 曾衔说完就朝门口跑去。 不一会儿就对桂姨道：“你跟我走。” 贵叔立刻道：“我也得去。” 曾衔点头。 于是桂姨跟贵叔二人第一次走进了皇宫。 此刻的御书房内，宋祯跟敬王坐在那都沉着脸不说话。 敬王已经把谁抓的陆辛夷，以及为什么抓陆辛夷的事跟宋祯说了。 之前他不想被别人知道她的身份，但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必须说出她的身份才能护住她。 桂姨被曾衔拉着一路小跑来到御书房的偏殿。 敬王看到她直接说：“她跟你说什么了？” 桂姨立刻跪下：“王爷，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娘子，她不能出事的啊。” “你起来说。”敬王把她拽起来，“你先说说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桂姨摇头：“我也不知道小娘子为何跟我说这些，只是自从接到她要入宫赴宴的旨意后她就开始担心。 今日准备出发的时候她才跟我说她这次入宫要是出了事，就让我带着其他人躲起来。” 说着将随身携带的布包递给他：“小娘子今年一共攒了十七万，她自己随身藏了一万，剩下十六万，说如果她出事了，十五万给您，剩下一万我带走养活他们。” 敬王看着那厚厚银票没有说话。 “对了，小娘子还说了，她要是出事了，让你们去找幺爷，幺爷在群贤坊开了一家豆腐店。小娘子说他手上有人能探听到消息。” 敬王神情顿时一喜：“还有其他的吗？” 桂姨摇头：“没了，王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小娘子啊。” “我肯定会救她的，你们赶紧按照她说的出城离开吧，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的，你们万一被抓了到时候拿来威胁她也是一个麻烦事。” 桂姨见敬王都这么说，立刻道：“好好好，我走，我这就带他们走。” “曾衔，你们几个护着他们离开。” “是。”曾衔应了一声。 敬王似乎这才看到贵叔，皱眉看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很是面善，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 第469章 身世之谜 贵叔也看着敬王，两人对视片刻后，贵叔拱手行礼：“见过王爷。” 敬王还是没想起他是谁来。 贵叔也猜到了，毕竟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于是主动介绍：“我是成贵。” 听到这个名字，敬王的脑子里顿时就出现一个模糊的人脸，然后慢慢的跟眼前的贵叔合二为一。 他惊讶问：“你是行之身边的那个随从？” “正是小人。”贵叔道。 “你……”敬王有些激动，他将所有要问的都压下去，直接问：“辛夷是谁的孩子？” 贵叔没有回答，只警惕的看着敬王。 敬王：“不管她是谁的孩子，我都会尽全力救她的。” 贵叔先看了敬王一眼，而后低下头：“是……是太子的。” 敬王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但同时又为崔允感觉到一丝不值。 他尽心照顾的女人生的孩子却是别人的。 “他知道吗？”敬王问。 贵叔低头：“郎君他是知道的。” “那他为何……”还要那么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们？ 是了，他就是那种答应别人就会负责到底的死板性格，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是太子让他这么做的，是吗？”敬王问。 贵叔点头：“陆羽绮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我家郎君，但太子也喜欢，并且多次在我家郎君面前提及，我家郎君就明白了。只好割爱。 后来陆姑娘怀孕，太子得知陆姑娘怀孕后，就要打掉那个孩子，陆姑娘不愿意，也不舍得，所以就求到了我家郎君这里。” “我家郎君那人您也知道的，心软，他又喜欢陆姑娘，再加上有些事跟太子起了分歧，那段时间太子并不重用我家郎君，只听信那位白大人的话。” “我家郎君失望之际，正好陆姑娘来找，他就心生怜悯，带着陆姑娘一起走了。” 敬王握紧了拳头，看着成贵：“你确定她是太子的孩子？那为何她跟行之长的如此之像？” 贵叔：“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女子怀孕的时候，看谁比较多，就像谁。 虽然她不是郎君的孩子，但从她在肚子里开始，郎君就事事亲力亲为，就连陆姑娘这个当娘的，花的心思都没有郎君多。” “孩子出生后，陆姑娘也就喂奶的时候抱一抱，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郎君抱着的，郎君很喜欢她。” “如果……如果郎君有自己的孩子，也会这样精心照顾的，他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敬王之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泛疼。 “所以，她不是郎君的孩子，你还救她吗？”贵叔看着她问。 敬王咬着后槽牙：“救……” “多谢王爷。”贵叔道：“郎君在天有灵，肯定也希望您能救她的。” 敬王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后又道：“你留在京城，我还有其他事问你。” “是。”贵叔等敬王出去才站了起来，最后很是松了一口气，这样敬王应该会全力救县主了吧。 秦砚带着手下赶到群贤坊，找到豆腐坊的时候已经丑时过半了。 门被敲响的时候是阿四应的：“谁？” “开封府差役。”护卫道：“是陆东家告诉我们这里的，有事要找幺爷。” 阿四闻言这才打开了门。 这个时候幺爷也醒了，穿上衣服匆匆来到前面，看到进来这么多人心里一惊还以为有贼人闯了进来。 “阿翁，是找你的。”阿四道。 幺爷这才看清楚来人，当头一人很是面善。 “可是秦大人？”他不确定的问。 “是。”秦砚道：“县主被人抓走了，她说你这边有情报。” “什么……”幺爷心里一震，随即也不废话，“跟我来。” 秦砚跟着幺爷往他的房间走去。 幺爷拉开抽屉，将一个本子递给他。 “这是街上卖炸串的人的名单，他们都是从我们这里进货的，各行各业的都有，里面有不少禁军的家属，还有六部一些不起眼的小吏家属，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秦砚心头一喜，禁军那边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奈何审讯下来，所有人都能相互证明。 现在要是能在禁军这边打开一个口子，那就好了。 “好，东西我拿走了。”秦砚说着就走。 幺爷赶忙问了一句：“你们能救回东家吗？她是个好人。” “我一定会把她救出来的。”秦砚说完就走。 敬王说宋瑾想从辛夷那获取一样东西，所以她暂时没有危险。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还没动她之前找到她。 敬王没说是什么东西，但秦砚觉得应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事关社稷。 不然宋瑾不会在这个时候铤而走险。 秦砚拿到名单后直接去了开封府。 崔胜以及其他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这些都是信得过的人。 秦砚拿出幺爷给的名单：“这些都是禁军家属的名单，明日你们……” 这头，被关起来的陆辛夷根本睡不着，但还是逼着自己睡。 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睡着，似乎听到有人说话，似乎又听到来回踱步的声音。 终于，她在一阵敲门声中惊醒。 她立刻坐了起来，“谁？” “是我。”外面传来芳姑姑的声音：“该起来了。” 说着就推开了门，手里还端着一个一个托盘，上面放着衣服。 芳姑姑进来的时候还冲她笑了一下，“看来县主这一晚都没睡好，其实没必要，王爷就是想请县主帮个小忙而已。” 陆辛夷才不信呢。 但还是任由芳姑姑帮她梳头。 “县主换上这身吧。” 陆辛夷看了一眼：“你出去，我自己换。” 芳姑姑也没勉强。 等她出去后，陆辛夷换上了他们准备的衣服。 那两条沾了特殊味道的手帕这会儿已经干了，陆辛夷依旧放在了小衣里面。 至于那荷包，昨晚上就被芳姑姑收走了。 换好衣服吃了早饭，芳姑姑就带着陆辛夷离开了房间。 白天看的清晰多了，但墙很高，依旧看不出来这里是哪里。 芳姑姑没有看她，但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我教县主的规矩又忘记了吗？走路不要东张西望，一点贵女的样子都没有。” 陆辛夷没说话，只是将袖子撸了起来插着腰然后摇头晃脑起来，偶尔还来两个鬼步，将头上的步摇摇的叮当响。 芳姑姑回头看着她。 陆辛夷露出挑衅的笑：“我就高兴这么走路，不服啊……憋着。” 第470章 男人只有埋在土里才能老实 说完又用鬼步后退了一米多，接着往前滑行，路过芳姑姑跟前的时候，又摇头晃脑嘚瑟的不行。 嗳，就长了一身反骨。 陆辛夷这些落在芳姑姑眼里，就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孩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惹怒大人一样滑稽可笑。 芳姑姑用那种无奈又慈爱的目光看着陆辛夷一路胡闹，给陆辛夷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人什么路数？想当她奶？ 陆辛夷不甘心，继续闹，走五步倒退三步，一来是想激怒芳姑姑，二来也是一种试探，想看看他们对自己的容忍度在哪里。 芳姑姑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声调都没变一下：“别闹了，王爷在等着呢。” 陆辛夷不甘心，但也确实有点累了，可不敢把力气给作光了，等下还不知道有什么挑战等着她呢。 于是顺势老实下来，但嘴巴也不闲着，她打量了一眼芳姑姑的侧颜，笑道：“我看你长的也不错，我四叔年轻时候听说花心的很，那他睡了你没有？” 她说的大大咧咧，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本来还没有什么表情的芳姑姑，闻言后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了下来。 陆辛夷看的甚是舒服，同时心里一喜，有门。 难道真是四叔的惹的情债？ 嗯，为爱生恨，所以反水四叔？ 陆辛夷来劲儿了，继续刺激芳姑姑：“啧，我估计我四叔应该没有睡你，不然我四叔一定会给你个名分的，这点你就不如李侧妃了，人家得了宠后，立刻为家里谋算，借用我四叔的身份，给他爹弄了个皇商的身份，还给侄子弄了个官儿，给侄女弄了个县主。 算是各取所需，也不亏本了。 芳姑姑，虽然你比我年纪大了不少，但你眼界不行，我告诉你，这男人啊，只有埋在土里才能老实。 与其想要一个男人一辈子都爱你喜欢你，还不如想着出门能捡个一千两，我觉得后者更容易实现，你觉得呢芳姑姑。” 芳姑姑再也装不了慈爱了，看着陆辛夷的眼神带着恨。 陆辛夷啧了一声：“你别这么看着我，你那眼神我感觉你想把我吃了，但我对你主子来讲还有用呢，是吧，所以就麻烦你忍忍我了。” 说完陆辛夷走到她前面，看着分叉路，也不问她，直接喊：“王爷，我来了，你在哪里呢？” “你说你也真是的，不就请我帮个忙吗，非要整这样的阵仗，搞得我心情有点不美丽呢。” 陆辛夷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主打一个癫，最好宋瑾看到她这疯癫样子直接给她放了。 不远处的一扇门被打开，宋广元站在门内，盯着她。 陆辛夷大喇喇的直接走过去，看到宋广元的时候还打了个招呼：“没睡好啊，怎么眼睛里这么多红血丝啊？” 宋广元：“……” “哦，忘记了是我弄的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陆辛夷欠揍地道：“你昨天要是说清楚来请我帮忙的，我肯定不用调料粉撒你。我没骗你吧，用清水洗洗就好了。” 宋广元恨不能给她一脚，但现在不能。 他道：“我父王在等你。” 说着还怪礼貌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辛夷也冲他一笑：“多谢世子爷。” 说着走进开着门的房间。 房间里，宋瑾已经坐在那了。 看到陆辛夷进来，冲她笑了笑：“以这种方式把县主先来，实在是无奈之举，还请县主见谅。” 陆辛夷坐下，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就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道：“我要是不小心找个男人把你媳妇给睡了，然后跟你说对不起，你也会见谅的吧。” 宋瑾脸上的笑意收了，但没发火。 倒是宋广元怒道：“陆辛夷，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个人，你是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看着宋广元：“还有，你给的脸我不是那么想要。” “你……”宋广元巴掌都举起来了。 陆辛夷不躲，只笑看着宋瑾。 这也是一种试探，她一路都在试探这些人对她的底线。 宋瑾：“你下去。” “好咧。”陆辛夷站起来就走。 宋瑾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道：“荣和县主留步，我是让我那逆子下去。” 陆辛夷又麻溜的坐下，对宋广元道：“没听见吗，你这个逆子还不退下？” 宋广元：“……” 气的要死的宋广元最后在宋瑾的目光示意下出去了。 等人走了宋瑾才道：“县主嘴皮子很是利索。” “其实我跑起来也很利索，就是不知道王爷给不给机会让我跑。” “呵呵……县主很喜欢开玩笑啊。” “呵呵……”陆辛夷扯着嘴露出虚假的笑冲他笑：“看来王爷不打算放过我了。” 宋瑾位高权重这么多年，是真没把陆辛夷这样的货色放在眼里。 不过一个下贱的风尘女生出来的小贱人而已。 那些小打小闹，他都没放在眼里。 直到去年城南遭灾，户部拿不出来钱，老四让商户赈灾。 他不允许那些大商户捐钱，想让皇帝失去民心。 结果老四他们居然弄到了不少钱，他就想趁机陷老四，让皇帝名誉扫地再引起京城百姓造反。 结果局就这么被人破了后，宋瑾被关禁闭的那一个月，他想了很多。 老四虽然有扮猪吃老虎的嫌疑，但有些办法根本不可能是老四想出来的。 老四身边的那些谋士他也清楚的很，那些人是想不出这样的点子来。 倒不是说他们无能，而是高高在上久了的人，是看不到 所以宋瑾断定，老四那边有了新的谋士。 但不管他怎么查，都没有这么个人，直到陛下册封了几名商户，陆辛夷的名字再次出现在了宋瑾的面前。 虽然说是因为捐款多才给了这个县主的称号，但宋瑾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于是派人重新调查这个陆辛夷。 但结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半年前，他放在老四身边的眼线说老四在调查先太子的事。 宋瑾忽然就想到那个关于太祖皇帝的传说。 第471章 你要立我当女皇吗 见宋瑾半天不说话，陆辛夷也不知道他想干嘛，也不说话，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须臾后，宋瑾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铺平后递给陆辛夷：“不知道县主可认识上面的字。” 陆辛夷皱眉的同时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但面上却佯装生气地问他：“王爷您这是故意嘲讽我没上过学呢？谁不知道我认识的那几个字，都是跟着我娘瞎学的。” 她本以为这么说宋瑾就不会让她认字了。 没想到宋瑾听到她这么说后脸上的笑意就明显了一些。 “本王没有嘲讽县主的意思，是真心求问，县主不妨先看看。” 字？陆辛夷脑子里不其然的就想到了那次敬王拿着字来问自己的时候的场景，当时他也警告了自己，以后切不可再这样写错字。 难道是自己的字出了什么问题？ 不会吧。 她的心再次紧了紧，面上故作轻松：“既然王爷让我看，我肯定是要看的，但我没认识几个大字，要是不认识，王爷您别也找茬。” 宋瑾只笑看着她。 陆辛夷无奈，只能拿过纸看了起来。 只一眼，她心跳就快了起来。 这上面的字，全部是简体字。 再一细看，陆辛夷差点跳起来，但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天啦噜，她看到了什么？ 所以，那个大胤太祖皇帝，果然是个现代人。 陆辛夷垂着眼皮佯装在看上面的字，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想把自己解剖研究？ 不不不，现在没研究的设备，所以到底是想干嘛？ 难道是让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来？ 她皱眉…… 见陆辛夷仔细端详时皱着眉，宋瑾也没打扰。 陆辛夷也知道不好时间太长，不然会让宋瑾更加怀疑。 她只好道：“这……王爷这是要考我吗？虽然我没有正儿八经的读过书，但这些年也七七八八学了一些…… 她停顿了下，语气带着几分不自信，“除了这个，这个不认识，其他的我应该都认识。” 陆辛夷指着独跟头字。 这两个字繁体不是这么写的。 其他字跟简体字一样。 宋瑾一错不错的盯着她。 陆辛夷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语气更加不确定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难道我认错了？不该啊……” 她用手指着字，语气不自信但表情又很倔强，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什么立寒秋，湘江北去，这个字是念橘吧，橘子洲……后面这个不认识了。” 念完后她问：王爷，这些是什么意思啊？” 宋瑾笑问：“这话应该我问县主才对。” 陆辛夷：“王爷，您可以夸我会挣钱，夸我会做菜种地，但要夸我学问我会觉得你是在嘲讽我…… 呵呵，我倒是也想腹有诗书气自华，奈何肚子里就是一包草……” “县主倒也不必自谦。”宋瑾道：“听说那些话本子都是县主写的，县主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学识堪比举子。” “哈哈哈哈……”陆辛夷夸张的笑着：“王爷，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别这样弯弯绕，我听你这么夸，你不脸红，我这个当事人都有点臊得慌了。” “还举人……”陆辛夷丝毫不在意的贬低自己：“你让我写话本子我可以编的荡气回肠，但你让我写一篇文章我都凑不出五十个字。” 宋瑾也不想跟她弯弯绕绕，他必须尽快破解出来。 他道：“传闻太祖皇帝给宋氏子孙留下了一笔丰厚的宝藏，这个秘密本来是帝王之间口口相传。” “奈何我那好大哥逼宫篡位，至此这份传承就这么断了。这些年我作为摄政王，多少也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消息。” 陆辛夷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靠，跟皇家宝藏扯上关系，那自己这条小命可就够呛了。 她虽然不知道伟人的诗词跟藏宝有什么关系，但既然宋瑾跟她说了这个事，肯定是不打算留她的活口了。 “这些就是太祖留下的藏宝图上的字，跟我们常见的字不一样，听说只有下一任帝王有资格学习。” “我大哥逼宫造反，杀死了太子，父皇本就时日无多，得知太子已死，更是被气的吐血而亡，大哥虽然获得了皇位跟藏宝图，可上面很多字他都不认识，至今无法破解。” “最近我听说我那四弟在查一些东西，我顺着他调查的方向也查了查。” “我当摄政王这么些年，掌握的秘密跟人脉自然是要比他多的，他自以为无人知晓，可却不知这皇宫里，我的眼线比他的多的多。” 陆辛夷没说话，看来就是四叔暗地里调查什么，自认为天衣无缝，结果被他二哥知道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身份么？”宋瑾带着一些玩味：“你告诉我这些字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 陆辛夷看着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王爷，我是真不认识这些字，要是认识就直接跟你说了，犯得上这么浪费时间吗？ 大年初一的，我不想在家过年玩闹啊，您都不认识的字，凭啥就笃定我一个没上过学堂的小娘子能认识啊。” 最后一句怨气十足。 宋瑾：“目前全大胤所有人都可以不认识，但唯独你，很有可能认识。” 陆辛夷眼皮控制不住的跳着。 “因为你是先太子宋政的女儿。” “什么玩意儿？”陆辛夷惊讶的站了起来，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宋瑾，又用手指指着自己：“我是先太子的女儿？” 见她这般惊讶，宋瑾知道老四没把这件事告诉她。 随即又慢慢坐下：“你有什么证据？” “你让老四查的那个昉字，就是先太子的字。” 陆辛夷眼睛再次瞪大，天啦撸……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宋瑾笃定：“可以说你是他留在人间的唯一血脉了，所以说这些字，只可能你认识。” “要不是我大哥造反，你可就是这大胤的公主，这大胤的天下，本应该就是你爹的，是被我大哥给抢了。” “如今他的儿子坐在龙椅上，而你只能在花楼混日子，难道你不恨吗？难道你不想让他把这江山还给你们家吗？” 陆辛夷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宋瑾说一句她配合着表情凶狠一分。 等宋瑾说完，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给我们家又怎么样？你要立我当女皇吗？” 宋瑾：“……” 你倒是真敢想。 第472章 你看我像傻子吗？ 见宋瑾不说话，陆辛夷一摊手：“你看，我就算是恨他们，他们把江山还给我了，我也做不了女皇啊。” 宋瑾：“……” “我们可以合作。”宋瑾道：“你是太子的女儿，你出面控诉他家掠夺你父王的皇位，我手里有证据，我可以找人帮你写檄文。 到时候我就可以帮你清君侧，等将宋祯小儿赶下去后，我封你为大长公主，视你如己出。 等你有儿子后，我封他为王爷，你的子孙后代，可以跟我们共享大胤江山。” 陆辛夷盯着他，半晌后说：“你看我像是傻子吗？” 宋瑾：“……” 终于忍无可忍的宋瑾一拍桌子：“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陆辛夷也站起来一拍桌子：“王爷要真是讲道理的人，就应该客客气气来问，而不是大年夜把我劫掠到这个地方，还美其名曰给我面子。” “呵呵，那我可真是孤陋寡闻，给面子是劫掠，那不给面子，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果然是姓宋的，说话就是豪横。” 宋瑾气得鼻翼一张一合，这个时候宋广元冲了进来，满脸阴狠地道：“父王，我就说不需要跟她客气，一顿收拾后我保证她什么都说了。” 宋瑾沉着脸，似乎在考虑宋广元的提议。 陆辛夷冷哼一声，大喇喇往那一坐：“想活着不容易，想死还不简单啊，你可以试试。” “我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宋广元威胁道。 陆辛夷讽刺道：“用什么手段？找人奸污我还是给我割个几千块还不死的？你爹刚才说我们是一个祖宗的，你要是不怕以后背上残害手足的名声，你可以试试。 到时候你爹拿下这江山，就这一点，就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你，不信你试试。” “你……”宋广元没想到她居然会直接说出来，更没想到他会当着父皇的面就敢说皇位的事。 陆辛夷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笑：“忘记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了？老娘可是开花楼的，什么样的男人老娘没见过。” 说完转身就走。 宋瑾、宋广元：“……” 陆辛夷来到外面，看着芳姑姑还站在那，见她出来了也不动。 陆辛夷迁怒骂道，“狗东西，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怎么当奴才的，还不带路，想冻死我啊。” 芳姑姑被气了个倒仰，怒视着她。 陆辛夷嚣张的走到她跟前，一指头戳在她胸口：“怎么，不服啊？本县主哪里说错了？你不是奴才？” “那我也不是你的奴才。”芳姑姑道。 “呵呵呵……”陆辛夷嚣张的很，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已经很憋屈的了，如今还是被人给盯上了。 那还委屈自己作甚？当然是临死之前要嚣张个够本。 她看着芳姑姑，指着屋子里道：“他们现在有求于我，你说，我现在跟他们说我要你当我的奴才，甚至让他们杀了你，我才告诉他们想要的答案，哪怕我不知道，随便瞎说一个他们都信，你说他们是听我的还是听我的？” 芳姑姑脸色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陆辛夷。 “呵，你都合伙外人把我劫掠到这里了，你不会还指望我把你当朋友吧？” 见芳姑姑脸色苍白，陆辛夷顿时又觉得没意思。 “还不带路。”她怒道。 芳姑姑不敢再做清高，灰溜溜的在前面带路。 看吧，人就是这么贱。 她们一走，宋瑾跟宋广元走到门口。 宋广元不解的看着宋瑾：“父王，就真的要看着她嚣张吗？” 宋瑾白了她一眼：“那要不你去逼问？” 宋广元没敢接话了，他想到陆辛夷刚才说的那句话。 他要真的做了，那他绝对坐不上那个位置。 父亲虽然现在只有他一个嫡子了，但家里庶出的可还有好几个呢。 这皇位也不一定就是嫡出的才能坐啊。 宋瑾瞥了儿子一眼，那女人的一句话就让他束手束脚，真是没用的很。 回到屋子里的陆辛夷再次被锁了起来。 一回屋她的手脚就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嘴里说不怕，但只有自己知道，那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此刻外面，秦砚等人已经一夜没合眼了，他拿到幺爷的账本后就开始派人去接触那些禁军的家属，让他们相互打听一下昨晚禁军值守的情况，有没有人私下有小动作。 作为禁军，应该都知道荣和县主不见了的消息。 所以派去询问的人也不隐瞒，更是直接说要是荣和县主回不来，那么他们家的生意以后都要停了。 要是直接让他们帮忙，肯定没人肯，毕竟谁也不想惹是非，但要是涉及到自己家利益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才半年不到的时间，各家都挣了四五十两了，一年下来最少有百两银子。 这么好的生意就这么没了，谁能甘心？都是一群要吃五谷杂粮的普通人罢了。 传话的人最后还抛出一个巨大的诱惑：“敬王说了，谁要是提供了有用的消息，可以允诺给对方一个最低六品的官位，或者一万两银子。” 最后一个条件允诺出来，就没人不动心。 所以上午辰时刚过，散出去的人立刻就拿回来了不少有用的线索。 但线索到底有没有用，还要经过秦砚跟崔胜等人辨别。 秦砚等人用了一个时辰将所有收集回来的消息看完后又立刻马不停蹄的重新去审讯那些禁军。 一开始还有人狡辩，但等秦砚说出关键证据后，又严刑逼供以九族威胁，终于有人扛不住了。 但等秦砚拿到线索的时候，天也已经黑透了，而且这个线索只是问出了陆辛夷是从那个门被人弄走了。 他拿着线索去找敬王，敬王看完后脸色阴沉：“没想到芳姑姑居然是个细作。” 秦砚抿唇不语，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怪敬王识人不清的，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以至于让辛夷被人劫掠走了。 与此同时，陆辛夷吃饱了芳姑姑送来的晚饭。 就算他们在这里面下毒，她也得吃，死了总得做个饱死鬼吧。 这一天她都在做准备。 午饭的时候将剩下的油汤全部抹在了另一个枕头套上。 晚上的也照旧。 等戌时左右，芳姑姑端着盆来伺候她洗漱，不过在洗漱的时候，她用语言将芳姑姑激怒。 在芳姑姑反抗的时候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她早就想打了。 冷不丁被打的芳姑姑哪里肯罢休，憋了一肚子气的她终于没忍住还击了。 第473章 努力自救 两人顿时就撕吧起来，陆辛夷佯装掐她腰上的嫩肉，实际上是将藏在腰间的火折子给摸了去。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的动静终于引来了旁人。 宋广元看着陆辛夷毫无形象的骑在芳姑姑的身上又是抓头发又是挠脸的，就跟街头泼妇干架没有任何区别。 他实在无法相信她真的是先太子的女儿。 最后陆辛夷被宋广元一把扯住后脖领子往后一甩。 陆辛夷顺势就往后跌去，跌倒的瞬间手往床底下那边一丢，将摸到的火折子丢到了床下。 而后她才凶巴巴的站起来，冲着宋广元嚷嚷：“我要你把这个贱婢打死。” 芳姑姑蓬头垢面，这会儿也是形象全无的看着陆辛夷，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 陆辛夷一撸被弄乱的头发后指着她骂：“贱人，看什么看，我是县主，打你一个贱婢就打了，你还敢打回来，反了天了。” 方姑姑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但碍于宋广元在，她不好叫骂。 毕竟她虽然是个奴婢，但在外人眼里一直都是得体端庄的，何曾像个疯婆子一样这般狼狈？ 等王爷问出答案，她要亲手弄死她。 陆辛夷打的很爽，心里的郁气解了不少，她看着宋广元：“你把她弄死，我就告诉你答案，什么时候弄死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说完指着门：“出去吧，本县主要休息了，或者你想想弄死我？” 最后一句她是看着宋广元说的。 宋广元只冷哼一声，看了芳姑姑一眼就出去了。 芳姑姑也只能跟着出去。 陆辛夷冲外面嚷嚷：“送水来，我要洗澡，被那贱人弄的一身都是灰，晦气死了。” 这是她的需求，也是一种试探。 等了一刻钟左右，有两个婆子抬了一个木桶进来，紧接着又有丫鬟送了水进来。 陆辛夷等她们把水都拎进来后才冷着脸道：“都出去吧。我自己洗。” 那两个嬷嬷不肯走。 陆辛夷嘲讽道：“怎么，你们还怕我把我自己给淹死啊？” 那婆子表情讪讪。 “本县主的身体也是你们这种货色能看的，赶紧滚，不然别怪我给你们好看，你们也知道他们现在得把我捧着，我气不顺不能把宋广元怎么样，但要收拾你们还挺简单的。” 两个婆子脸色黑的跟锅贴似的，但也不肯走。 陆辛夷气鼓鼓的插着腰：“那你们换个年轻的来，就你们那老树皮似的手，我还怕你们给我皮肤弄破了呢。” 两个嬷嬷无奈，只好出去了，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丫鬟走了进来。 陆辛夷对那俩人道：“可以滚了吧，你们要是还不放心就在外面把门锁上就是了。 我洗好澡就要睡觉，你们明早再来抬污水，至于这丫头，这天太冷了，我昨晚都没睡好，让她给我暖被窝。” 不等两人答应就连推带踹的将那两个婆子给轰了出去，紧接着直接将门嘭的一声关上，还把门栓给栓上了。 而后就开始脱衣服洗澡。 她是真的洗了个澡，她也没跟那丫头说话，只沉默着让她给自己搓背。 等搓的差不多了她道：“你先进去给我暖被窝。” 小丫头不敢有意见，就要上床，结果又被陆辛夷呵斥：“你那一身脏的就想上去啊，脱了外衣。” 那丫头被训斥的面红耳赤，最后低着头脱了外衣爬上床。 外面两个婆子听到训斥声都摇摇头，哪里找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啊。 等了一刻钟左右，看到人影从桶里站起来，不多会儿灯光被熄灭了。 看样子是睡了。 两个婆子就在外面坐着，这大冷天的又是大过年的，领了这么苦差事证是真的倒了八辈子霉。 陆辛夷洗了个澡又有暖和的被窝，所以躺在床上没多久还真睡着了。 昨晚上就没睡，今天一天神情也都是紧绷的。洗了个澡后身体舒服了，精神一放松就真睡着了。 不过估摸也就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就醒来了，毕竟心里装着事不可能真的睡的不省人事。 醒来后等了片刻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看来今晚宋家父子俩不打算动她了。 但她明天要是还不说的话，估计就悬了。 所以今晚她必须跑，跑不掉也想办法给外面的人传点信号或者弄点动静来，不能被动的等着外面的人来救。 陆辛夷就是赌自己还在京城，甚至距离皇宫不太远。 她要是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应该能给四叔他们提点醒。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后她立刻悄悄的起身，先来到另一头，趁着那丫头睡着的功夫用枕头捂住了对方的口鼻。 那丫头本就是睡着了，冷不等被捂住了口鼻，没几下人就不动了。 陆辛夷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害怕自己真的杀了人。 她伸手去摸对方的颈动脉，还好，还有点气。 她立刻将丫鬟的腰带解下来，给她手脚绑在一起，又摸黑摸到自己放外套的位置，拿出换下来的衣服将她嘴给塞住了。 这一些都是抹黑干的，等干完后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心脏像是要从嘴里跳出来。 缓了片刻，她下了床趴在地上去摸床底下的火折子。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其实能看到一些东西的大概轮廓。 拿到火折子后，陆辛夷又摸着黑，将丫鬟脱下的外套穿上。 最后摸黑将被子放到了浴桶里浸湿。 屋子里东西少，凳子她上床前就特意放在了桌子 棉被很快就将一桶的水吸收的差不多。 陆辛夷费了不少劲儿才将吸收了水重的要死的棉被从浴桶里弄出来。 紧接着她又将没了水的浴桶轻轻的倾斜放好，接着把床上的丫头拖了下来。 先将湿的被褥放在地上，接着把那丫鬟放上去，而后盖上浴桶，希望这样不会把她给烧死呛死。 做完这些，她才将两条浸了油渍的枕巾拿出来，掏出火折子将枕巾点燃。 有油渍相助，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紧接着她又将灯盏里的油倒在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上，而后将衣服往高处的悬梁上丢。 没丢上去，但木头上也沾了不少的油，很快就烧了起来。 陆辛夷忍着心里的害怕，还在四处点火。 今晚要么她逃出去，要么她就被烧死，决不能再落到宋家父子的手里，所以她必须让火势猛到等他们发现想进来抢自己都不能的地步。 第474章 走水了 忽然传出的一声声“走水了”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夜里犹如晴天霹雳，将所有沉睡中的人都给惊了起来。 从远处看，东边紧临皇宫的一处地方，大火冲天。 等禁军跟巡街的武侯赶来看到具体着火点的时候立刻让手下的人去通知开封府。 很快，秦砚、崔胜等人策马而来。 看到他们来了，为首的武侯立刻放下手里的水桶过来禀报，“起火的是翊善坊的一处宅子，您也知道，这边居住的都是大太监跟女官以及得体的宫女，方便伺候宫里的贵人们，起火的这处宅子，是太后身边的方公公的。” “禁军那边的人已经去找方公公了，估计等下就有消息。” “里面有人了吗？”秦砚着急的问。 武侯道：“我们到的时候火势太大，没人敢进去。” 此时就算大火已经熄灭，但到处都是浓烟滚滚，还是很呛人的。 秦砚沉着的脸就如同那烧焦的木头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这里起火的原因他都不敢往那方面想，可心里又清楚的知道，忽然起火的原因肯定跟她有关。 他紧握拳头，死死咬着腮帮子就往里走。 “大人，里面余火还未全部熄灭，您不能进去……”那武侯首领劝着。 但秦砚哪里听的进去。 紧急之下直接让人兜头泼一身冷水用湿漉漉的袖子捂住口鼻后就冲了进去。 其他人见状立刻照做。 宅子不算小，是个二进的宅子，此刻宅子里到处都是烧焦的物什。 一进去就能看的出来火明显是从后面烧起来的。 前面虽然也有灼烧的痕迹，但扑灭的及时，很多东西都还算完整。 越往里走，里面烧的越狠，秦砚的心也越揪的厉害。 “大人，起火点应该是这里。”有个人喊。 秦砚立刻走了过去。 就见那处几乎烧成了一片废墟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突兀的坟包一样的鼓起物。 秦砚走近一看，那东西看着有点像是浴桶被倒扣着。 想到什么，秦砚一时间有些站不稳，人往后踉跄了好几下。 “大人……”莫少棠有些担心地道：“我来打开。” 说着松开秦砚就上前去掀开那已经被烧成炭的浴桶。 秦砚紧张的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胳膊，只把那人疼的脸都变了色，但什么都没说。 他也紧张。 就在莫少棠要碰那浴桶的时候，秦砚说了一声等下后几步走过去，率先去碰了。 结果那已经碳化的浴桶瞬间碎成一片。 有人不忍看，转过头去，有人直接闭上眼睛。 秦砚看着一堆炭，立刻单膝跪下用手扒拉，然后惊喜的抓着莫少棠的胳膊：“没有人，这里面没有人……” 莫少棠也高兴，随即看到自己袖子上那两个黑漆漆的爪子，瞬间无语。 这个时候找大人赔他衣服会不会挨骂？ “令书……”外面传来敬王的声音：“找到人了吗？” “没有，她不在。”秦砚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 敬王也松了一口气：“好好好……” 随即又道：“查出这里是谁的宅子了没有？” “是太后身边方公公的。” “去找他。”敬王说完就走。 结果他们还没等赶到太后寝宫迎面就有人抬着一具尸体出来了。 看到敬王，众人站定。 崔胜上前掀开，是个四十来岁的公公。 “是方公公？”他问抬着木板的小公公。 小公公点点头。 “为何而死？” 两个小公公不说话。 敬王道：“你们在这等着，尸体不许抬走，我去问太后。” 说完就朝太后寝宫里去了。 秦砚哪里等的住，对崔胜道：“崔大人，你在此处等着，我去询问下周围当时的情况。我总觉得她就是被关在那里的。” “这么大的火，或许她趁机跑出来了，我得再去问问。” 说着秦砚转身就离开了。 他再次来到被火烧的宅子，刚才还有人多人，这会儿除了禁军跟武侯，也没其他人了。 秦砚找到最早到的那一组的武侯队长，询问当时的情况。 武侯队长道：“最早来的其实是禁军那边。” 秦砚又立刻将最早赶来的禁军校尉叫了过来。 “大人。”那校尉道：“我们是正好巡逻到延禧门，看到有火光就立刻赶了过去。” “你们赶过去的时候没看到什么人吗？”秦砚问。 那禁军说：“天太黑了，当时就顾着喊人灭火了，没有太注意。” 秦砚仔细问询了同一个队的人，他们的说辞都差不多，一时间没有什么进展。 秦砚只好让他们离开，而后让人挨个去敲门询问周围的邻居。 他们应该是最早赶到现场的，那么多人，他不相信没人看到可疑的地方。 周边的宅子基本都是那些得脸的太监宫女的宅子，他们平日里在宫里当差，休息的时候也就住在此处。 这些人也会采买一些下人在府里伺候着，不在宫里当值的日子，这些得脸的大太监跟大宫女的日子其实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这些人在配合度上没话说，所以秦砚让手下的人去询问。 他自己则再次走到那个被烧的最严重的屋子里。 仔仔细细看了一圈，最后站在被烧毁的床跟前。 虽然被烧毁了，但还是能大致看出来这是个床。 床已经塌陷，只剩下碳化的架子。 秦砚站在那床前，半晌后自言自语：“被子呢？” 就算被子被烧了，但也得有那一团灰烬吧。 但没有，这里只有木头架子，以及些许一团团纠在一块的黑色物体。 他猜测可能是床幔之类的烧纠在一块。 就这点灰烬，不可能是被褥。 看来是有人披着被子跑了出去。 他将目光放在那浴桶上，很可能这屋子里的人用打湿的被子披在了身上跑了出去。 想到这里，紧绷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快。 他希望是她，希望她趁着乱已经逃出去了。 “大人……”外面有人喊。 秦砚立刻走了出去。 “大人，盯着摄政王府的探子回，子时左右，宋广元带着不少人匆匆离开了王府。” “去了哪里？”秦砚追问。 “当时人一离开摄政王府范围就散开了，盯梢的人没办法跟着，不过目前为止，宋广元还没回来。” 第475章 寻找（1） 秦砚心头一震，这是不是说明辛夷跑出来了？宋广元着急所以亲自带着人出去搜寻了？ 想到这里秦砚立刻喊：“莫少棠……” “在……” “你立刻带着人在周围搜寻，找到可疑的地方立刻汇报，不要轻举妄动。” “是。”莫少棠带着十几个人立刻散开了。 之所以不用这些武侯跟禁军，是因为秦砚不相信这些人。 他也想去，但他得尽快找到线索，毕竟那些都是猜测。 等人走后，秦砚站在门口，闭着眼睛开始想，如果真的是辛夷，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自救？ “如果是我，先制造混乱，甚至这把火就是我放的，好引来更多的人，然后将被褥打湿，趁着火起的时候披着被褥跑走……” “不行……”他很快就否定了。 这样很容易被认出来再次被抓。 “大人……”有人跑回来汇报：“最早发现走水的人找到了。” 说着侧身让开，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些瘦小，被秦砚一盯，对方立刻跪下道：“启禀大……” “起来回话就行。” 那人道谢后站起来：“启禀大人，确实是小的最先发现走水的，当时就赶紧把院子里的人都喊了起来。” “你是哪家的？”秦砚问。 “小的是尚宫局汪司令家的。” “什么时候发现起火的，你当时在干什么，详细说来。” “这不是大年初一吗，难得放假，我跟几个人凑了点钱，买了酒跟一些零嘴，几个人就在屋子里喝酒。” “小人是出来出恭的时候发现隔壁有亮光，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了走水了。” “当时就回去喊人了，等我们提着水跑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这家的门是开着的。” “你知道隔壁这家是谁的吗？”秦砚问。 那人摇头：“这边住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小的们哪里敢问，平日里各府之间也很少出门交流。” 秦砚问：“那你这几日没有没发现这家有什么异常之处？” 那人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 “只管说你觉得奇怪的地方，有没有用本官会判断的，要是你提供的线索真的有用，本官一定会奖励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人立刻道：“不是我发现的，是府上做饭的婆子发现的，说吃晚饭那会儿，听到隔壁有女人吵架打架的声音。” 秦砚心里一震，“听到吵架内容了吗？” 那人摇头：“听不清，当时那婆子还跟我们开玩笑说是不是隔壁的大人金屋藏娇，被夫人发现打了起来什么的。” 秦砚点头：“刚才说到门开着的，然后呢？” 那人的思绪立刻就跟着秦砚走：“当时门开着，我们就冲了进去，但火已经从后面烧了起来了，我们就喊，但没有人出来，当时火势很大，我们那点水根本不够，再加上害怕跟呛人，大家都跑出来了，等武侯过来……” “你们当时过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什么吗？”秦砚问：“有没有人之类的？” 那人想了想摇头：“就算当时有人，但他只要藏在黑暗处我们也发现不了。这边就是宫墙，那么高，阴影罩下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秦砚又把问题调换了位置详细的询问了一下，都没什么发现。 “多谢，你可以回去了，回头要是想起来什么，就跟你们的汪司令说。麻烦把那位婆子叫过来。” “是。” 说完那人就走了。 不一会儿，那婆子战战兢兢的过来了。 秦砚道：“把你听到吵架的事情说说。” “大人，老婆子就是信口胡说的。”那婆子有些害怕地道。 “那你就再跟本官胡说一下。” 婆子讪讪，见搪塞不过去，只好道：“当时大概是酉时过半，我们府上一般都在那前后用晚饭。 我们府里人少，就七个人，我是负责做饭的，当时饭做好了，我去给汪司令送饭，送完饭回来的时候，就隐约听到隔壁在吵架，那声音，听着像是女的。” “有听清楚什么内容吗？或者你听见后下意识觉得是什么内容都可以说说。” 那婆子看着秦砚。 秦砚直接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银票：“消息有用，这张就是你的了。” 一张银票最少十两，婆子立刻道：“虽然听不清楚，但大概是一个女子说要把谁给打死，听着像是婢女勾引了主子被夫人发现了要打死贱婢。” 秦砚皱眉。 那婆子似是怕秦砚不给她钱，豁出去后道：“我好像隐约还听到本县主什么的，后来一想又不可能，估摸着可能是那位夫人要先煮什么东西吃。” 秦砚精神一震，“还有吗？” 那婆子见状，眼睛滴溜溜的在那银票上转。 秦砚立刻把银票给她：“把你的揣测都说出来。” 一看是五十两的，婆子立刻把钱塞进腰带里：“大人您也知道，这片宅子都是连着的，有时候声音大点隔壁也能听见。 但隔壁这户人家常年没动静，就跟没人住一样，也没看到隔壁有人出门采买什么的。 但过年那天宅子里有光，老婆子当时就想着这位大人可算是能歇一歇了，初一早上，天刚微微亮的时候，我起来做饭，好像听到了有马车的声音，当时也没多想，不过上午好像也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动静还是比较大的。” 说完那婆子就不说话了。 秦砚又给了她一些碎银：“你再仔细琢磨琢磨，关于隔壁的一些动静想起来什么再来找我。这里这几天外面都会有人留守的。” “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那婆子拿着银子美滋滋的回去了。 被问个话就有这么多钱拿，确实不错。 秦砚脑子里想着那两个个人说的话，而后站在那四处看着。 往北是丹凤门，往东过去就是摄政王府以及敬王府等皇亲国戚的聚集地。 这件事毋庸置疑是宋瑾干的，把人安置在这里，也符合他们从禁军那边问出来的消息。 当时只有延禧门那边的禁军因为吃坏肚子跟人调换了值班时间。 从延禧门到这里，时间不用太长，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会忽然就消失在了宫里。 如果她真的被宋瑾关在了这里，这场大火如果真的是她放的，她趁乱跑出来后会去哪里？ 往西是围墙，翻过去就是东宫，但东宫已经闲置了很多年，她也翻不过去。 往南就是永兴坊，也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 她会往永兴坊跑吗？ 想到这里，秦砚跟看守的武侯交代一声，沿着高大的宫墙墙根往永兴坊走去。 第476章 寻找（2） 此时此刻，走了许久的陆辛夷穿着一身丫鬟的服饰躲在一处堆放了杂物的暗影里喘息。 不能跑了，再跑心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还有她腰特疼的厉害，有点跑不动了。 她刚才感觉有人跟着自己，所以才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这会儿得以喘息，就赶紧在脑子里复盘今晚的逃跑计划。 她之前本想一把火从里面烧起来，烧到等她们想抢救都抢救不了的地步。 等他们进来抢人的时候，她就躲在门后混在一起跟着他们跑出来。 但又觉得不妥。 那些人没看到自己肯定会找，一找自己就露馅儿了。 二而且火真的烧起来了后昏迷的丫鬟就算没被烧死也会被呛死，心里更是天人交战。 她想活，但丫鬟也想活，丫鬟不欠她的。 最后，陆辛夷还是不忍害了那小丫头的命。于是又吭哧瘪肚的把罩住的小丫鬟给拽了出来，接着把手脚上的绳子都给解开，最后用湿漉漉的棉被给她弄醒。 这个时候火还只在屋子里面烧，火不大，但烟已经不少了。 丫鬟醒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明所以，待看到火后吓的就要尖叫。 陆辛夷也没阻拦，她的尖叫加上烟雾，终于让外面的人醒了过来。 趁着人赶过来的功夫，陆辛夷对她道：“不知道怎么起火了，我们想要活着出去等下就得披着这个湿漉漉的被子，放心，我肯定能护着你出去的。” 丫鬟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没时间思考，在大火以及烟雾的双重催命符的催命下，丫鬟闻言只本能的点头。 这个时候外面也嘈杂起来。 陆辛夷忍着紧张跟心跳，将自己跟丫鬟罩在棉被里，有湿漉漉的棉被阻隔，呛人的烟瞬间就不见了，呼吸都顺畅起来。 但丫鬟还是怕，怕的都站不住。 外面有人在喊，似乎在喊丫鬟的名字。 但丫鬟都吓傻了，没有回应。 这正符合陆辛夷的心意。 她一边咳嗽一边喊：“快开门啊，县主已经被烟给熏晕过去了。” 趁机又将用衣服快速的擦着已经烧了一会儿的木头，从上面蹭了不少的灰使劲儿往脸上涂抹。 外面听到里面人的喊的话，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世子爷临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要是人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就都别活着了。 等他们七手八脚将门打开的瞬间，屋子里的浓烟冲了出去，那些人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陆辛夷也已经将头发弄散了，脸上又被抹着灰，低着头冲冲进来的众人道：“快，快，已经用湿被子裹了，我们快出去。” 众人闻言根本不多想，簇拥着被推过来被从头裹着的丫鬟往外冲。 也不需要陆辛夷故意落后，这些人为了抢功劳，早就将丫鬟周围的位置都给抢占了去。 陆辛夷反倒被挤到了旁边。 这样正好。 只是当她刚要趁着混乱跟着这些人跑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瘪犊子绊了她一下。 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往旁边倒去。 这一下正好将腰杠在了门槛上，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结果一下子将那些烟吸到了呼吸道，给她差点呛背过气去。 “救我……”她喊：“咳咳咳……” 但根本没有人理会她，那些人簇拥着丫鬟往外奔逃。 陆辛夷骂了一句娘，忍着呛人的烟以及巨疼的腰站起来。 还好她披着被子的时候衣服也都湿了，这会儿一手拿着湿袖子捂着口鼻，一手扶着墙壁，顺着长廊往外跑。 但她不太熟悉这边的路，那些人已经跑远了，陆辛夷只看清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结果走了半天都没能出去，好在也已经远离了起火的那间屋子，呼吸顺畅不少。 只是还没等她跑出去，就看到几个护卫打扮的人从另一个方向往她来时的那边跑去。 陆辛夷赶紧躲了起来，等他们跑过去的时候，她刚要出去，就听到从一个方向传来不少人喊救火的声音。 看来是周围的邻居来救火了，大门应该在那边，刚才那几个护卫来的也是那边。 她看了一眼走廊的那头，估摸着那些人不敢从正面出去了，于是赶紧跑到大门后面藏着。 等有人进来扑过的时候，她趁着黑暗跟慌乱，混在那群人里跑了出去。 出来后她也不敢停留，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往南边跑。 期间看到了禁军，但她也不敢相信躲了过去。 她能那么顺利的从皇宫里被人弄走，少不了禁军里有人相帮。 现在她谁都不敢相信。 结果没走多久，就感觉自己被跟上了。 但因为今晚是大年初一，坊间有不少人在走动。 那些人应该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陆辛夷在人群里穿梭，希望能甩掉跟着她的人。 忽然，有沉重的脚步声从巷子口传来。 陆辛夷立刻屏住呼吸。 感觉到脚步声是往这边来的，陆辛夷努力将自己缩小。 忽然，不远处的门被打开了，几个丫鬟说笑着从门里走出来，其中一个还回头道：“给我们留门，回来给你带酒吃。” 陆辛夷没有听到脚步声了。 不敢再耽搁，她立刻站起来，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丫鬟，并且喊道：“妹妹们留步。” 因为那些小丫鬟从背影看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听到有人喊，那三个丫鬟停下来看着陆辛夷。 “你们是出去耍的吗？我也想出去看看，只是我因为肚子不舒服，府上的姐姐们都先走了，这巷子黑，我一个人有点怕，能跟你们一起吗？走出巷子就好。” 那几个人见陆辛夷一身丫鬟打扮，也没多想。 “那行，你跟着我们一起吧。” 于是陆辛夷跟着三个小丫鬟一起往外走。 但没走多久，她就又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忍着心跳很想拔腿就跑的恐惧，她手伸进袖子里，从里面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票。 当时她随身带了一万两，都是五百两一张的大面额。 她的腰带是特制的，有一段是双层的，放几张银票还是很方便的。 这会儿陆辛夷不动声色从一个小口子里抠出了几张银票。 第477章 再次自救 还有一百米。 几个丫鬟还在说笑着，说等下要买什么东西。 陆辛夷也跟着插嘴：“谢谢几位妹妹愿意带我出来，要是遇见了有什么好吃的，我请几位妹妹。” 那三人闻言顿时就高兴道：“那我们可不跟你客气。” “就是就是，我们就不跟你客气了。” 都是爱吃的年纪。 “不用客气。”陆辛夷道：“等下看中了只管说，我有钱的。” 在这边当差的其实月俸不低，但都是十二三的丫鬟了，知道爱俏打扮了，平时里花销大。 还有五十米。 陆辛夷这会儿已经被三个丫鬟簇拥在最前头了，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她听不见有没有脚步声跟着。 但后脑勺被人盯着的压迫感让她越来越紧张。 还有四十米。 陆辛夷迫切想要跑出去这个巷子。 忽然，她一手拉住一个丫鬟：“妹妹快走，我听到有人在喊卖酒酿了，我请你们吃酒酿。” 那丫鬟被她这么拉着自然跟着跑了起来，剩下的两个闻言也跟着跑了起来。 陆辛夷趁机扭头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一个男人跟着她们，手里似乎还拿着东西。 在陆辛夷回头看对方的瞬间，那人冲她一笑，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哨子的响声。 陆辛夷心脏狂跳，拉着那丫鬟跑的更快了。 这会儿也不顾腰疼不疼了。 丫鬟皱眉：“姐姐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现在多跑一下多消耗一下，等下才能吃更多的好吃的，快，跑起来。” 陆辛夷拉着丫鬟继续跑。 十米，五米…… 终于，喧闹的人群瞬间映入她的眼帘，嘈杂的说话声这会儿如同天籁之音，将她心头的慌乱冲走了些许。 但刚才的哨音肯定是召集同伴的。 陆辛夷脚步匆匆，问那几个丫鬟：“你们带了多少钱出来。” 几个丫鬟刚跑出来还在喘息呢，再加上年纪还小，听到陆辛夷问也没多想就老实回答了。 “我带了两百文。” “我有三百文。” “我只有一百二十文了。”最小的小丫头很是难受：“昨儿个我让二门的婆子给我带了一些零嘴。” 六百文，太少了。 但自己利用她们跑出这条巷子，她们事后可能还有被人跟着的危险。 所以陆辛夷道：“姐姐我这里有银票，我用银票换你们的铜板可好？” 银票丢出去轻飘飘的，还只有一张，引不起轰动。 那三个丫头一呆。 陆辛夷拉着她们：“一边走一边说。” 这边人还太少，她得往人多的地方继续走。 “银票？多大面额的？”最大的丫鬟问。 陆辛夷掏出银票，一边走一边道：“姐姐觉得跟你们有缘，这里有钱，你们拿去赎身还剩余。” 最大的丫头见到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开始警惕起来。 陆辛夷见状扫了一眼周围，看到那边有人在表演杂耍，周围围了不少人。 她停住道：“银票是真的，你们不用怀疑，换不换一句话，不换的话我就用这张银票去换那杂耍摊上的铜钱了。” 说着把五百两摊开。 最大的丫鬟仔细看了看，确定是真的。 当下二话不说将自己那一串钱递给陆辛夷。 “你们快把钱给这位姐姐。”那丫鬟催促。 那两人听话照做。 陆辛夷把银票给了那大丫头，拿着沉甸甸六百文：“还要麻烦你们一个事，等下听到有人喊撒钱后，你们要帮我大喊有人撒钱了，知道吗？” “姐姐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那大点的丫头问。 “嗯，姐姐碰到坏人了，他们想抓姐姐，所以拿到钱你们帮我喊完就赶紧走。” 说完陆辛夷立刻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来到那杂耍摊位跟前，她费力挤进去后就有个少女拿着一个簸箕来讨要赏钱，那簸箕里里面装着半簸箕的铜钱，估计有三四千枚。 当她来到陆辛夷跟前的时候，陆辛夷拿出五百两银票放在簸箕里。 那少女一愣，看着她。 “五百两，买你这一簸箕铜板还有你身上的衣服。” 少女一愣，随即看了下那银票，是真的。 再看陆辛夷虽然故作镇定，但面带焦虑，到底是走江湖的，那少女瞬间反应过来，拉着她的手：“姐姐跟我来。” 说着就把陆辛夷拽到了后面的小棚子里，将自己的换洗衣服递给她。 “姐姐拿去，也不用给我银票。” “要给的。”陆辛夷把银票递给她，直接把衣服往簸箕上一盖，随即端着簸箕道：“挣了钱就赶紧带着家人离开城里。” 说着就钻了出去。 端着一簸箕钱的陆辛夷看了一眼周围，就看到有几个男人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当下抓了一把钱往人更多的地方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随即把钱往群人中一撒：“有人撒钱了，快捡啊。” 一边撒一边喊：“有人撒钱了。” 外围那三个忽然得了五百两的丫头还在不确定就这么得了一笔横财呢，就听到了有人很撒钱了。 想到刚才那位姐姐的话，立刻冲周围的人喊：“有人在那边撒钱，快去捡啊。” 说着她们仨也往那边跑去。 有人这么一带动，整条街上的人都往这边集中过来。 陆辛夷边走一边喊一边撒。 很快她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看到人差不多了陆辛夷将衣服往咯吱窝一夹，而后端起簸箕里剩下不多的钱往空中一抛：“快抢啊。” 众人哄的一声都去抢，陆辛夷也蹲下身，趁机将外套胡乱的套在身上，而后往后挪，也跟着一起抢钱。 这个时候走那就是傻子，她得跟着人群一起散开才是唯一活命的机会。 而且这番混乱肯定会引来武侯，到时候有武侯在那些人肯定不敢当街抢人，但陆辛夷不会表明身份的。 万一武侯里也有他们的人呢？ 宋瑾可都把间谍安插在四叔府上这么多年还被四叔当成了自己人，可见宋瑾这个人的可怕。 秦砚顺着永兴坊一直往南走，但一路并没有发现什么。 这会儿心里焦虑，但也知道不能乱了方寸。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哨声，紧接着又是两声。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是一些人传递信号的哨音。 三声短促的哨音是集合哨，催促同伴的。 秦砚心头一震，仔细辨别了一下，第一声哨音好像就是从前头的崇仁坊传来的。 秦砚也顾不得许多，掏出腰间的一枚箭筒，一拉烟花来。 第478章 逃跑 放完信号的秦砚立刻朝之前哨音传来的地方跑去，之前散开的人也看到了秦砚发的信号，立刻往秦砚发信号的地方赶去。 与此同时，陆辛夷也已经成功的混入到了人群中去哄抢地上的铜板。 为了逼真，她故意跟一个妇女去抢地上的一块碎银子，然后趁着对方弯腰的时候先一步伸手抓住了那银子。 同时，那妇女也一脚踩在了她的左手上。 还好找的是个妇女，但就是个妇女，那一下也给她踩的嗷嗷叫，手心还被银子给硌的生疼。 她捂着手惨叫：“啊，我的手，我的手，你们别踩我的手……” 刚喊完，就感觉有人抓着她的衣服领子往后一拽。 陆辛夷再次惨叫：“啊，我的手，你放开我，抢劫啦……” 抓她领子的人看了一眼她已经被踩破皮冒血丝的手，再看她满脸痛苦的样子以及那一身带着补丁的衣服，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将她丢到旁边。 之前在门槛上杠了一下的腰因为这一摔，再次疼的她大叫起来：“有病啊……” 她骂着，把一个使劲泼妇演绎的很是逼真。 她手被踩以及被人拽住领子查看被丢到一边整个过程也就几息的功夫。 终于有两个好心的人将她扶了起来，其中一人赶紧道：“你也是不怕死，这种情况你一个小丫头挤进去不就是找死吗。” 说话的是个老大娘。 陆辛夷是真疼，还委屈，所以眼泪流的非常真实，她一边呜咽哭一边道：“我就想捡几个钱给我二伯跟堂哥凑点买棺材的钱，呜呜……” “呜呜，他们死了都没棺材……” 陆辛夷一边哭着咒骂宋瑾跟宋广元。 按照宋瑾说的她是太子的女儿，那宋瑾就是她二伯，宋广元算是她堂哥，所以宋瑾跟宋广元这两个人，她咒骂起来是一点负担没有。 那两个扶着她的人闻言立刻放开了她。 真晦气，大过年的碰到个捡钱凑棺材本的…… 陆辛夷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很快周围的人就都躲开了。 她一边哭一边看了一下周围，那些人还在人群里扒拉。 陆辛夷不敢在耽搁，一边抽噎着一边道：“二伯，你走慢点，我就这去给你买棺材……” 离开这边后，陆辛夷找个人问了一下常乐坊的位置，她现在已经有点懵圈了。 对方指了一下后陆辛夷就赶紧往常乐坊走。 但走到一半又换了个路线。 她现在不能回去，万一有人在家门口蹲守，那可就送上门了。 于是一咬牙，决定往大力跟芸娘家走去，客栈什么的她肯定不敢去，大过年的出来住客栈还是个独身女子，本来就很可疑。 陆辛夷怕再次被人跟上，所以重新回到人多的地方，人多就算被他们找到了，她身上还有钱，就能驱使爱钱的人为她所用。 正好有一对卖馄饨的老夫妻忙得不行，陆辛夷也饿了许久，看了一眼后在一个已经坐了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桌旁坐下：“不介意拼个桌吧。” 那男子看了陆辛夷一笑，有些内敛的点点头：“小娘子随意。” “谢谢。”陆辛夷说完要了一碗鲜肉馄饨。 这一晚上她确实也饿了，所以等馄饨上来后她吃的有点快，上颚的一块皮都被馄饨给烫掉了，她捂着嘴嘶了一声。 男子听见有些忍俊不禁，他道：“这个烫，你吃慢点。” 陆辛夷一只手还破了，就只用帕子随便的裹了一下，闻言就道：“好。” 说着轻轻吹着吃了起来。 正吃着呢，陆辛夷眼尖的看见有人东张西望的走过来，似乎在找什么。 她不知道宋瑾撒了多少人出来找自己，但肯定不会少。 见状她笑着对男子道：“我看你是书生，在哪个书院读书吗？” 男子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浆洗了很久的，闻言就道：“没在书院读书，倒是在一个朋友开的书院里当个先生。” “哇，你好厉害。”陆辛夷夸赞道。 那位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个落榜举子罢了。” 陆辛夷：“每年参加科举的人犹如过江之鲫，但真正能中的也不过那百来个，这次没中，下次肯定行。” 男子点头：“是，我也这般想的，一边当先生，一边巩固一下知识，明年再来。” “我看先生面相明年定能高中，到时候说不定就是状元。” 那先生笑道：“状元不敢想，能进入三甲也已经是求之不得。” 三甲是同进士，但那也是进士。 “三甲也挺好，好歹能授官就能为民请命了。自古以来那些状元榜眼探花也就那段时间能被人记住，但又有几人名垂青史？ 那些青天大老爷就不一样了，他们的出身各不相同，也不是状元榜眼探花，却能被百姓口口相传留名青史。” “小娘子说的对。”那先生听她这么一说，刚才那点郁郁不得志瞬间扫空。 陆辛夷看到那人越走越近了，继续道：“英雄不问出处，今晚能坐一桌也是缘分，我就提前祝先生金榜题名，名留青史。” 说这话的时候陆辛夷之前看到的人已经过来了，那人尤其关注独自吃饭的女性，有男性陪同的也只是扫一眼而已。 “好，干了……哈哈哈。”那先生被她一句英雄不问出处说的顿生豪情，端起汤跟她碰了一下。 这一声干了跟笑声也引起了那人的关注，朝这边看了过来，但正好陆辛夷仰头喝汤，碗挡住了她的脸，但同时也让她错过了一些信息。 两人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就是十分熟稔的样子，所以那人也没多想，只扫了一眼就继续往前搜寻了去。 余光瞥到人走了，陆辛夷也没敢放松警惕。 她放下馄饨，“我家里也有哥哥是个读书人，不知道先生在哪个书院，教的都是秀才吗？” 陆辛夷想着这些人一路肯定会检查落单的女性，所以她不如就跟着这个男人走一段路。 眼前这男人，不是她看不起他，就这瘦弱的小体格子，真要有什么歹心，她能撂倒。 那先生也不对她设防，在他看来自己是男人，对方是个小娘子，她能图自己什么呢？她要防备自己才对。 第480章 紧追不放 于是就道：“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我教的有秀才，最差也是童生，不过也有教启蒙的先生。 这不是过年吗，学生放假，朋友也回去过年了，就我家是外地的，也没到放去，就正好留下看守。书院就我一人，厨娘也回去过年了，看书饿了，就出来吃一碗馄饨暖和下” 陆辛夷闻言心道这不是正合她意吗，当下就道：“我能跟您去书院看看吗？我家在城外，我想着去看看，要是还不错的话，节后就让我家哥哥过来跟您读书。” 她也不是真的要去，只是想同行一段路，然后再找借口离开，但同行总要有个理由吧。 男人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小娘子，这大晚上的怕是对你名声有损，要不白天？我白天都在书院的。” “说来也是惭愧，”陆辛夷道：“跟家里人闹了一点小别扭，跑出来的，我一个女子也不敢去住客栈，正好遇见了先生，要是书院不错，我回去跟哥哥说，父母应该就能原谅我了，所以还请现在帮帮忙让我去看一下，先生放心，束修跟拜师礼肯定不会少的。” 那先生闻言仔仔细细打量了陆辛夷好几眼，“我见你也不像是去年很火的那些戏文里说的那种骗人的女子。” 但还是谨慎道：“但到底是孤男寡女的，为了小娘子的闺誉……你要是真没地方去，我倒是可以同一个巷子的邻居，她家只有她跟她孙女，平日里帮我们书院做饭。” “好，那就麻烦先生了。”陆辛夷道：“我再请先生吃一碗吧。” “不用不用，饱了。”说着起身去结账。 陆辛夷快他一步，抢着去结账，用的就是之前自己抢的那个碎银子。 用这个付了账后她冲先生笑笑。 先生虽然还有怀疑，但也没说什么，领着陆辛夷往书院走。 陆辛夷手里攥着秦砚送的那根雷击木的簪子，一边落后男人半步的走着，一边询问书院的事。 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认识并且很熟悉还相聊甚欢。 因此避过了好几个搜查的人。 陆辛夷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感觉那个什么太祖的宝藏里肯定藏了很多很多钱，不然也不至于让宋瑾这么疯。 这边，陆辛夷撒钱引发了一些踩踏事故也引来了武侯，但武侯赶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散了，皮外伤的也乐呵呵的，因为捡了不少铜板。 所以秦砚一来就询问了情况，武侯队长汇报完后道：“听人说那装钱的簸箕是一个卖杂耍的人的，但我们赶来的时候卖杂耍的也不见了，已经命人寻找了。” 秦砚什么都没说，肯定是她跑出来后发现再次被人跟上才用这样的法子的。 所以她现在还是危险的，只是她会往哪里去？ “县主府附近派人了吗？”秦砚问。 “派人了，没发现可疑的人。” 秦砚没说话，就算没发现可疑的人那也不代表安全，那一条巷子住的都是官，谁知道有没有宋瑾的人。 “辛苦了，还麻烦你们多留意一下。” “大人言重了，这也是我们的职责。” 秦砚挥挥手，武侯队长走了。 秦砚的人也都集中在这里了。 他站在原地想了下后决定换思路，当下对手下众人道：“我们找不到县主，那就盯着那些可疑的人，把小武叫来，让他发动手底下的那些孩子，提供有用线索通通有赏。” “是。” 有人去安排了，莫少棠道：“县主很聪明，暂时应该没有危险。” 秦砚抿唇不说话，暂时，暂时到什么时候呢？ “找吧。”秦砚说完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继续找了起来。 这次莫少棠没有走开，而是跟在他身边。 一刻钟后有人来报：“大人，已经发现了最少二三十波人往长兴坊集合。” 秦砚闻言心头一震，立刻道：“召集人手往那边赶过去。” 那些人肯定是又发现她了。 但他们这里距离长兴坊还有两个坊，赶过去最快也要半个多时辰。 秦砚急得头皮都冒火，他对莫少棠道：“你走屋顶直接过去，有事我跟敬王兜着。” 莫少棠也没废话，直接一个轻巧劲儿就上了屋顶，顺着屋脊就往长兴坊奔去。 于此同时，陆辛夷跟着跟着那位先生说说笑笑的往书院方向走。 随着耳边的喧嚣声慢慢远去后，陆辛夷心头忽然再次一紧了起来。 她这才恍然发现自己跟这人聊的似乎有点投入了，她快速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但她也得离开了。 但出于本能，或许说是对危险的感知，陆辛夷停下脚步道：“你等我一下，这还是大过年的，又是第一次上门，空手不太好，我刚才看到外面有卖糖葫芦的，我去给她家孙女买串糖葫芦也不算失礼。” 说完陆辛夷转身就走。 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手腕被人攥住，陆辛夷心中一拧丝毫不废话，手里握着的簪子在她转身的时候就已经被拔了出来。 又在手被对方握住的瞬间她顺势回头的时候就将手里的簪子直接朝对方的面部扎了过去。 这一击虽然中了，但被对方躲开了要害，只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疤。 就见刚才面上还满是和善一副读书人的先生此刻已经变了模样，被陆辛夷刺的那一下虽然只蹭破了一点皮，但也流血了，无端让他多了几分阴厉。 他盯着陆辛夷，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才缓缓才开口道：“县主，跟我走吧，我不想对你动粗。” 陆辛夷见状也不装了：“回去是不可能的，你怎么发现我的？” 那人忽而无奈一笑，又恢复了那读书人的模样，：“说来也是缘分，是县主撞上来的。我只不过是找累了，坐下想吃一碗馄饨而已。” “你之前见过我？你跟那些人不像。”陆辛夷道。 “我跟他们不是一拨人，也没想抓县主，但县主既然送上门了，我也不得……” 陆辛夷不等他话说完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走水啦，走水啦，纵火犯在这里……快来人啊。” 第481章 那就只能破釜沉舟 见她忽然喊叫，男人脸上的表情再次凶狠起来。 他快速追上陆辛夷。 陆辛夷这会儿是什么法子都没有了，脑子里是空白的，只想着跑。不然死的就是她。 纯力量的较下女人是比不过男人的，尤其对方还是个练家子。 是她看走眼了，还以为他是个书生，是她太自信了，从宋瑾手里跑出来，又多次摆脱了跟踪，让她产生了一种她很厉害的错觉。 她一边懊悔自己太过于自信，一边又不甘心，她已经这般努力了，为什么不能让她活？ 从被抓到现在，她已经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法子了，要是还栽在这里，那就是能说明她命中该有此一劫。 忽然脑子里冒出她去年见到那个山须子道长说自己有一劫难的话，道长说到时候会有贵人相助。 贵人现在在哪里呢？再不出来她就只剩下劫了。 眼看身后的人就要抓到自己了，陆辛夷也不喊走水了，直接喊：“救命啊，谁救我我给他五百两，我有钱，我给一千两。” 一边喊一边掏出银票。 她喊走水的时候确实有人看过来，但看到一男一女，女的跑男的追，大家也不敢管闲事。 但这会儿听到陆辛夷这么喊，就有人心动了。 陆辛夷见还没有人上来，再次豁出去喊：“我是陛下亲封的荣和县主，这个坏人要抓我，谁帮我我给他五百两，一千两……” 倒不是她不舍得喊高一点，而是对这些普通人来说，你喊那么高，人家第一反应是不会相信的。 反倒是少一点人家觉得触手可及的，还愿意相信。 大家听到她自称荣和县主，又有一千两，不少人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个忙，就算最后没有一千两，说不定也有个二三十两呢。 于是就有几个人喊：“小娘子快过来……” 那几个彪形大汉看着不像好人，但陆辛夷这会儿也没法子了，被他们抓也就是钱的事，但被宋瑾那就是没命了。 她喊：“麻烦帮我拦一下，我立刻给你们五百两。” 说着递出去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本来大家还在怀疑，但见这小娘子出手就是五百两，刚才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几个彪形大汉一看立刻来劲儿了，顿时将陆辛夷护在中间。 陆辛夷被几个大汉挡的严严实实。 那男人有些不甘：“我奉劝诸位不要惹事，这可不是你们能管的事。” 当头那壮汉道：“路见不平一声吼，是爷们就要管不平之事。” 此时周围又围了好几个男人过来，他们都是冲着银子来的。 对方要真的是什么县主，那帮一下肯定是有好处的。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将陆辛夷围了起来，那男人有些着急，再耽误下午武侯肯定也会赶过来，到时候可就乱了。 于是出言威胁：“那官府的事你们也敢管？” 一听说是官府的事，那几个壮汉有些退缩，其他人也没敢吭声。 正好这个时候，从另一头走来二三十人。 看到自己人来了，那男子立刻指着道：“看见没，我们的人来了，识相的赶紧走，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那些人已经快速跑了过来，将他们重新给围住了。 不少老百姓见状纷纷后撤，有的还把站在陆辛夷跟前的同伴拽到后面来。 钱是好东西，但也要有命花啊。 陆辛夷见状也知道这些人要是走了后，自己今晚肯定要折在这里了，眼下，既然没了退路，那就只能破釜沉舟。 当下她深吸一口气，从人群中站出来，对着对面的人道：“麻烦你们回去告诉摄政王宋瑾，别说我不认识了，我就是认识也不会告诉他藏宝图上的内容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藏、藏宝图？ 陆辛夷看了一群人道：“你们还记得吧，前年年底大雪将城南很多房子都压塌了。当时敬王让商户们捐献救助。” “结果就是摄政王宋瑾，他看不得陛下得民心，看不得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于是就派人连夜潜入敬王府偷盗那些赈灾银。这件事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 陆辛夷这些话不亚于一个深水炸弹，将所有人都给震懵了。 听到她这么说，大家纷纷点头，这件事可是闹了很久的，还因为这事砍了不少贪官。 但凡在京城待了一年多以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陆辛夷见有人要过来，立刻又缩了过去：“现在宋瑾要造反，手里没钱，就逼着我带他去找什么藏宝图，我根本不知道，但他们不管，趁着我去宫里赴宴的时候给我掳走了。” “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们还追杀了出来，在此我希望大家帮帮忙，只要你们拦一栏他们，等武侯的人来了，我一定重谢。 只要帮忙的，每人一百两，要是受伤了，每人再多给一百两。要是有人不小心被对面的人打杀了，我给一千两，我荣和县主说到做到。” “别让她说话了，赶紧的……”那书生气的男人喊了一声。 那些人顿时就如同扑入羊群的狼。 好在这里是京城，又是闹市，他们带了武器也不敢当街就砍杀。 但二三十人逼近，还是将一些胆小的老爷们给吓走了，有的不肯走，被家里人给拉走了。 最后，陆辛夷跟前就剩下十来个人了。 陆辛夷也没闲着，在他们逼近的时候继续将宋瑾的狼子野心昭告众人。 “大家记住了，我叫陆辛夷，是因为城南赈灾我捐献了二十万，所以陛下亲封的荣和县主。 摄政王宋瑾密谋造反，想要偷取太祖皇帝留下的宝藏，想要将这太平日子给毁了，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今日要是被他们抓走，那就是摄政王宋瑾杀害的我，还劳烦诸位将这个消息告诉赶来的武侯跟开封府的差役。” 说完这句，陆辛夷不躲着了，从那几个人身后挤出来，看着面前的二三十人，十分坦然：“行了，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们要是还想抓我，那就来吧。” 说完她还主动的伸出手来。 这一招给这些人全部整不会了。 众目睽睽之下就敢把宋瑾那点心思全部嚷嚷出来了，那他们是抓还是不抓啊？ 抓，那就是应了她说的那些话，不抓，上头交代的他们也不敢不听。 第482章 我们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天上飞了下来，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莫少棠从天而降后立刻将陆辛夷护在自己身边，头也没回的问：“县主，秦大人带着人已经赶过来了，你没事吧。” 看到莫少棠，陆辛夷瞬间就感觉自己浑身就跟卸了力似的。 但这个时候她不能露怯：“我没事。” 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哭腔。 莫少棠抽出腰间的软剑，对之前护着陆辛夷的那几个大汉道：“还劳烦诸位兄弟护着县主先走一步，开封府跟武侯的人马上就到，县主也一定会感激你们的。” 他再次肯定了陆辛夷的身份，又说了有人会来接应，大家也不害怕了，将陆辛夷护住了。 情况陡转急下，一身书生气的男人道：“赶紧的，还等人来吗？” 说完率先朝莫少棠攻击过去。 莫少棠没动，只等对方逼近才闪躲开，而后跟对方对打起来。 其他人也没闲着，抽出刀来。 见他们拿出了武器，一些人又跑了，最后只剩下最早那五个汉子。 汉子们见状也害怕，陆辛夷也不想他们白白送死：“跑……” 于是五个大汉护着陆辛夷就往人群多的地方跑，人群吓得哗啦啦往四周跑。 一群拿刀的人在后面追。 整个大街瞬间乱成一团。 前面一群老百姓在跑，中间几个大汉拉着一个姑娘跑，后面一群人举着刀追，要不是确实是明晃晃的刀子，周围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觉得这是官府为了过年给老百姓增加的什么节目呢。 四散的人群很快就将街道给空了出来，六个人还是被追上了。 眼看就要被围，那几个爷们也很爷们，让最瘦小的那个拉着陆辛夷继续跑，他们就用两边遗留下来的摊子凳子反正看到什么就朝那群人丢去。 暂时没受伤，但累得气喘吁吁。 陆辛夷已经跑不动了，腰伤，手伤，这会儿又跑得感觉肺都要喘出来了。 要不是那一碗馄饨，她现在是真跑不动了。 “县主，你快跑，我得去帮我那几个哥哥……”那人说完还推了陆辛夷一把，本意是助她一臂之力，但陆辛夷现在腿都迈不开了，被推的一个踉跄朝前摔去。 她踉跄着朝前摔去的同时就已经想好了，她就地躺下不想跑了，要她的命就来拿吧。 就在她即将要扑倒在地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喊：“县主……” 秦砚一个跪滑堪堪抱住已经快要摔倒的陆辛夷。 陆辛夷一头扑进了秦砚的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听到他轻声喊着自己的名字，陆辛夷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这会儿也分不清是害怕还是别的情绪。 秦砚察觉到后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一边安抚：“没事了，没事了，辛夷，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陆辛夷说不出来话，怕自己一张嘴会哭，就只能点头。 “县主……”曾衔等人也喊了一声，确定陆辛夷没事后，几个人立刻冲上去就对那些人砍杀起来。 从陆辛夷丢到现在这段时间，他们几个根本没敢睡，也睡不着。 这会儿找到了县主，必须要好好表现，当下就以小队队形向前扑杀过去。 他们护着射箭最厉害的两个，很快就解决了好几个坏人。 有人看见朝他们砍杀过来，曾衔等人将这段时间的怒气全部发泄在对方身上，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几个壮汉见状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高兴他们救得人是真的县主，害怕的是他们差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陆辛夷缓了一下要站起来，秦砚赶紧半抱着将她拽起来。 陆辛夷已经将情绪稳住了，秦砚没放开她，而是道：“我们先离开，这里交给他们。” 陆辛夷嗯了一声又道：“等下。” 说完就要去掏腰带里的银票，但大概是有人可以依靠了，她的手又疼又使不上劲儿，对秦砚道：“我的腰带里有钱，你帮我都取出来，我现在拿不出来了。” 秦砚这才看到她的手，忍着心疼将钱都拿了出来。 陆辛夷数了五张走到那几个壮汉跟前：“几位大哥，今日多谢你们相助，没有你们我肯定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这里是五张五百两的银票，我陆辛夷说到做到，你们一人五百两，赶紧离开这里吧。” 那几个壮汉想拿，但又不敢。 秦砚也冲他们抱拳道：“多谢几位好汉，这钱是你们该得的，赶紧拿上走吧。” 那几个人见他穿着官袍，也不废话，拿了钱对陆辛夷一抱拳：“县主大气，我等先告辞了。” 说完就一溜小跑走了。 陆辛夷把剩下的钱交给秦砚：“这些拿去赔给这些摊子被毁了了的小贩吧。” 秦砚：“这些你别操心，走，我送你去王府。” 说着扶着她就走。 但手刚一碰到她的腰，陆辛夷就嘶了一声。 “伤了？”秦砚问完不等陆辛夷回答，往她跟前一蹲：“上来，我背着你会好点。” 陆辛夷现在也确实走不动了，也没矫情，趴在了秦砚的背上。 这个时候武侯的人也赶来了。 武侯队长立刻跑了过来。 “人尽量抓活的。”秦砚交代完看到马，就道：“马我骑走了。” “大人，”武侯队长道：“我们还是护着你们一起离开比较好。” 秦砚不敢让他们没护送，“你们留下尽快把人抓起来。” 说完又喊了一声莫少棠：“这里交给你了。其他人跟我走。” 武侯的人一加入，秦砚的护卫慢慢退出战场，护着他们直奔敬王府。 半路遇到赶来的敬王，陆辛夷被护送上了马车。 看到如此狼狈的人，敬王心疼的很，他握紧拳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说下经过。” 陆辛夷虽然疲惫至极，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倒下，就把经过详细的跟两人说了。 敬王等她说完就道：“秦砚，你护着她好好待在府里不要出来，我去一趟宫里。” 说完下了马车，骑马直奔皇宫去了。 她遭的罪，他必须去给她讨回来。 第483章 朝堂风向 大胤朝官员放假的福利还是不错的，也很人性化。 地方官员从腊月二十就开始放假，一般放到正月二十，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这也方便一些官员回老家孝顺父母陪同妻儿。 京官假期稍微少点，毕竟每天都能回家，但整个正月，假期也有半个月。 一般各部分都是腊月二十八封闭官衙开始放假，四品以上以及重要部门的正副职官员参加完除夕的宫宴后也就开始放假，一直放到初七。 但这个年，京城的诸位官员可没过好，天天提心吊胆就怕禁军上门。 因为出大事了，摄政王宋瑾谋反了，跟他有牵扯的官员，这段时间都陆陆续续被抄家了。 不少以前走宋瑾路子回京的官员，每天都在做着禁军上门抄家的噩梦。 到了初八大朝会这天， 朝会还没正式开始，大家已经热烈讨论起来了。 “听说摄政王造反又被秘密镇压了？相关人员都被抓了？” “听谁说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是有动静，我等还能来上朝？” “我还听说赵贵妃娘家也被抄了，赵贵妃被打入了冷宫。” “听说那个荣和县主居然是前太子的遗腹子？真的假的？” “陛下早就该这么干了，那宋瑾这么些年大权独揽，整个朝堂就是因为他才变得如此腐败的。” 这位大人一说完，周围的人默默跟他拉开了距离。 各种听说的版本在朝臣之间交流着，很多人都想找开封府的通判崔胜询问。 他们也只能找崔胜询问了，毕竟没人敢去找敬王。 听说江南西路转运使也参与了，不过大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秦砚之前就是开封府的通判，正好又在京城，遇到这种事参与进来也很正常。 随着上朝时间越来越近，一直没见话题人物摄政王宋瑾以及敬王宋勉，大家都知道，这些传说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有太监进来通知朝会要开始了，诸位大人这才整理官帽后拿着笏板往前面走去。 众人刚站好，随着大太监元宝一声“上朝”喊声，皇帝宋祯大踏步而来，身后还跟着开封府通判崔胜。 诸位大人跪下高呼万岁。 宋祯坐下，对众臣子道：“平身。” 一些老臣还没站稳呢，就听宋祯道：“除夕宫宴发生了一件大事，朕相信不少人已经听说了。” 没人说话，私下讨论的再热烈，当着陛下的面还是不敢传那些“流言”的。 “诸位大人肯定很好奇，朕也好奇，这二叔怎么好好的就要造反呢，所以朕就让开封府通判崔胜来说说具体经过，诸位大人也一起听听吧。” 崔胜立刻站了出来先冲宋祯一躬身才道：“启禀陛下，叛贼宋瑾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盗取了太祖皇帝留给皇室的藏宝图。 宫宴那晚伙同禁军统领赵齐，将荣和县主陆辛夷从皇宫掳掠走，逼问其太祖皇帝留下的宝藏。” 众人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人就问：“崔大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荣和县主可是你们崔家的人，摄政王掠走县主作甚？” 崔胜继续道：“宋瑾以为荣和县主陆辛夷是前太子的遗腹子，所以就以为她认识太祖留下来的宝藏上面的字。 但陆辛夷是前太子少保崔允的女儿，确实是我们崔家人。这一点见过崔少保的一些大人们应该都知道，荣和县主陆辛夷跟前太子少保崔允长的有七八分相象，说她不是我大哥的孩子，我第一个不答应。” 不少上了年纪的大人们纷纷点头。 “荣和县主被宋瑾关押在翊善坊，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跟宋瑾周旋，历尽磨难才逃离了宋瑾的魔掌。” “根据荣和县主提供的线索，初二丑时过半，由高副统领跟蔡统领率领禁军跟神策军将摄政王府包围，在王府内搜查出龙袍一套，是从宋世子的院子里搜出来的。” “但可惜的是，王府里只有王妃跟丹阳君主，宋瑾跟宋广元两人已经不知所踪。” “经过这几天的搜捕，我等不负众望，终于将宋广元跟宋瑾抓获，两人现在被关在天牢等候发落。” “除了禁军头领赵齐外，还有一些涉案人员都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跟开封府，具体经过就不跟诸位大人详述了。” 说完崔胜冲宋祯一躬身后退回了队伍里。 宋祯满脸沉重：“二叔为了大胤做出了不少贡献，朕很是感激他，据二叔交代，这些都是世子宋广元的主意，诸位大人觉得，朕该怎么做？” 诸位大人面面相觑。 鲍玹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宋瑾的话不可信，上次赈灾款被偷盗，当时他说是明喆干的，如今又说是世子干的。” “他还有三个庶子，是不是这三个儿子还能替他挡三次灾祸？” 鲍玹此话一出，很多人纷纷点头，这摄政王有点废儿子。 傻子才相信这样的事情是宋世子干的。 左相站出来道：“陛下，宋瑾这么些年也给大胤做了不少的贡献，崔大人也说龙袍是从宋世子的院子里搜出来的，会不会摄政王真不知道？所以老臣以为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 宋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右相也站出来：“臣以为既然开封府这边说了宋瑾造反证据确凿，那就该接受惩罚。” “左相说得也有道理，过去的十来年，陛下年幼，太后娘娘精力有限，朝廷也多亏了摄政王在操持，但这十来年，他也没少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 “更何况辅佐陛下本就是他作为臣子的本分，如何还能邀功？宋瑾当了太长时间摄政王，早就不把皇权放在眼里，不把律法放在眼里，如今更是私藏龙袍，实乃罪大恶极。 不过他到底是陛下的亲叔叔，老臣觉得，不如就让摄政王去皇陵，余生就去太祖皇帝跟前请罪，去先皇跟前忏悔。” 不少人闻言纷纷点头。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大臣们纷纷表态。 宋祯点头：“诸位大人言之有理，皇叔确实为大胤做了不少贡献，念在其一时糊涂的份上，就让二叔去守皇陵吧。 至于封地，自然是要收回的，相信二叔在皇陵面对大胤的诸位列祖列宗，会幡然醒悟的。” 诸位大人纷纷点头，高呼“陛下仁慈”。 宋祯又问：“府上其他人要如何处置？诸位爱卿可有法子？” 崔胜适时站出来：“启奏陛下，明喆没有死，当初被河流冲走后被救了，根据他的供词，当初他不是落水，是被宋世子带人追杀无奈之下才跳河逃生的。 开封府也已经查明，当初偷盗赈灾款的事情确实跟明喆无关。” “这次之所以能这么快将二人抓获，也多亏了明喆，是明喆带着人找到摄政王跟宋世子的。” 宋祯满意点头：“明喆是个深明大义的，既然他没有偷盗赈灾银，这次又立了大功，那朕就要赏罚分明。 三位宰相也知道，本来打算年后封二叔为荆王的，如今肯定是没办法了。 竟然明喆是无辜的，这次又站出来大义灭亲，那就封明喆为景王，另赐王府。” 众人再次高呼“陛下仁慈”。 第484章 宋瑾死 大朝会一直开到午时才结束。 这次来参加朝会的大臣，有一些人在朝会结束准备走的时候，被禁军给请走了。 至于去哪里，没人敢问，只庆幸抓的不是自己。 众人在开朝会的时候，敬王宋勉带着秦砚跟明喆在天牢里跟宋瑾说话。 宋瑾不意外看到前面两人，但再看到明喆的时候，很是意外。 明喆笑一声：“父王是不是很意外我还活着？” 宋瑾不说话，只是那眼神犹如实质一样射在明喆的身上。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逃到约定好的地方不但没有看到自己的大军，还被人来了个瓮中捉鳖了。 宋瑾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着明喆骂：“是你这个小畜生坏了我的大事，是你。” “我是小畜生，那父王就是老畜生了。”明喆并不生气，反倒还笑盈盈的回怼了一句。 不等宋瑾发火，他继续道：“父王不是一直教育我们，要沉得住气，要谋定而后动吗。” “这大半年，我给了张远不曾从你这里获得的荣华富贵，更是保证事发后保他去家一命，既然我能在事发前找到他，他自然知道谁才能救他。” “十月份接到您让张远带着人悄悄潜入京城开始，我就在期待这一日了，我的好父王，您觉得儿子我这一招瓮中捉鳖玩的您可还满意？” 宋瑾被气得胸口起起伏伏，最后哈哈大笑：“傻儿子，你以为宋祯那小儿能让你活？ 宋祯小儿不会让你活着的，他一定会处处设防，以后你的子孙后代绝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们只不过要你当条狗而已。” 明喆：“父王不用担心这么多，毕竟你也看不到那天了，陛下根本不需要设防，等我也死了后，我们这一脉就绝后了。” “你……”宋瑾看着他：“你这个逆子。” “这不都拜父王所赐吗？”明喆忽然发狂，声音尖锐起来：“要不是你，我能变成现在这样？哈哈，你不会还在隐隐希望我给咱们家这一脉留下子嗣吧？ 那您可想多了，我虽然逃过了大哥的追杀，但以后再也不能人道了，我的好父王，对于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宋瑾不敢置信。 明喆看着他眼里闪过的惊慌，哈哈大笑的走了出去。 等他一走，敬王才道：“二哥，我跟陛下早就掌握了你的那些私兵，你让他们来京城的消息，我们也知道。” “之所以没有动你，是念在大家都是一个祖宗的份上。陛下跟我说了，只要你不动，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一家人，你还能安度余生。” 宋瑾露出嘲讽的笑。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掳走辛夷，更不该动那份藏宝图的心思。” 宋瑾啐了他一口：“是本王看走眼了，早知道你是一条不会叫的恶狗，本王应该早早将你除掉的。” 敬王也不生气，只道：“二哥确实不该心软，你要是在去年发动政变，真有可能让你成功。” “只可惜你太贪心，既想要名，还想要皇位，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呢，对吧。” 宋瑾点头：“确实，本王应该早点动手的，宋祯那小子倒是像你，装了这么多年的孙子，让本王小瞧了他。” “二哥，你想过没有，为何父皇不立我们为继承人？” “因为我们不是嫡出。” 敬王摇头：“皇爷爷也不是嫡出，但为何太祖皇帝立了皇爷爷呢？你就别不承认了，父皇不选我们，实在是因为我们不是当皇帝的料，除了不够聪明外还自以为是，也不够狠。” “你要是够狠，这些年你有的是机会，这江山说不定早就是你的了。” 宋瑾不说话。 敬王继续道：“你以前都没动手，就更不该在陛下亲政后还把着权力不放，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皇帝能放任权臣活的太久。” “不出意外，陛下不会杀你，你后半生大概率是要在皇陵度过了，我要是你，我就直接去 但我赌二哥不敢，你这个人，坏不能坏到极致，狠又不能狠到六亲不认，装又不能装的彻底，你这辈子注定是守皇陵的结局。” 说完这句敬王站起来，而后放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在他跟前。 “你要是死了，我可以跟陛下请求，保证嫂子跟丹阳的后半生不用吃苦。” “世子跟你那三个庶子肯定是不能活了，明喆不能人道，如今就只剩下丹阳。” “丹阳是个姑娘，我求一求陛下，以后还是能给你留下血脉，也不至于你这一支就这么断了。” 说完敬王起身离开，秦砚什么也没说跟着离开。 他一走，宋瑾看着眼前的药瓶，上前拿起，半天后鼓起勇气就要吃。 但最后还是不敢，一生气狠狠将瓶子摔在了墙上。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只要还姓宋，宋祯那小子就不敢杀自己。 在小窗口看见这一幕的敬王摇头叹息。 他这个二哥啊…… “送摄政王上路吧。”敬王说了一声。 须臾后，天牢里传出宋瑾的咒骂声。 等那声音彻底消散后，敬王叹口气：“二哥，我这么做，实在是为了你好啊。” 说完这句，他离开天牢，一刻钟后出现在了宋祯的御书房内。 看到他来，宋祯放下手里的笔，“四叔。” 敬王跪下：“臣犯错了，望陛下惩罚。” 宋祯上前将敬王拽起来：“四叔犯什么错了？说来听听，要是小事，朕就免了。” “我杀了宋瑾。” “什么？”宋祯惊呼：“四叔为何要这么做？你这是何苦呢？” 敬王低头道：“因为……是他害死了崔允。” 宋祯惊呆。 “当年是宋瑾推了崔允一把，所以崔允才替三哥挡了那一箭。” 宋祯：“四叔怎么知道的？” “是我亲眼看见的。”敬王道：“只是那时候太慌乱，我也是事后才琢磨明白，但宋瑾当时已经是辅政大臣了，我一个闲散王爷，自然是没办法替崔允报仇的。” 宋祯叹气一声：“四叔跟崔少保的兄弟情真是让人羡慕……” 敬王道：“年少不知何为真正的感情，待发现谁对我最重要的时候，我已经没了拥有他的资格了。” 第485章 成贵叙当年 宋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敬王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他这个侄子也是不放心他的。 “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我喜欢男人，不，准确的说，我只喜欢崔少保这个男人。” 宋勉知道，自己把更多的把柄递到宋祯手上，他才会对自己更放心。 他本来也没什么野心，余生也只想继续当个逍遥王爷。 宋祯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叔叔居然是这样的人。 “那你跟崔……” 敬王赶紧摆手：“他到死都不知道。” 宋祯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 “不提了不提了，”敬王道：“我唯一的仇人就只有二哥，如今他已经死了，朝堂上再也没有人敢不听你的了。” “我呢，本来也就不擅长这些，所以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些都还给陛下。” 说着将前段时间宋祯给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牌子以及可以调动神策军的玉符都托在手里躬身还给宋祯。 宋祯没接，而是扶起他道：“二叔这是做什么，如今大胤正是缺人才的时候，我也很需要二叔。” 敬王笑道：“我觉得陛下可以从年青一代的官员里提拔一些有能力有本事又有冲劲儿的官员来培养，您要是愿意，趁着这次，可以增加一场恩科，这样您就有更多的人手可以用了。” 宋祯点头：“明日朕跟几位大人商量下。” 敬王点头：“有事陛下跟几位宰相商量下，左相那人太过于追求公平了，其实心不坏。 有这样的人在，多少能制衡一下其他人，我已经老了，如今大仇得报，也没了心思，只想吃吃喝喝玩玩。” “二叔，如今朝堂年轻人不缺，反倒是缺您这样的，二叔，就辛苦您，再帮帮侄儿。” “陛下……”敬王笑道：“不是我不想帮您，而是跟辛夷丫头说好了，等她跟秦砚成婚后，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江南西路转转。” “这些年我就在京城玩了，也想去其他地方玩玩，见见世面。” 宋祯叹口气：“既然二叔想远游，我也不好阻拦，只是辛夷那边……” “陛下您稍等……”说完他就出门，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人走了进来，进来后就跪下磕头：“草民成贵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祯没叫起，只奇怪的看着敬王。 敬王道：“这位是当年崔少保的贴身小厮，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他在京城，关于辛夷的身世，我特意请他来说说。” “哦，起吧。”说完宋祯走到一旁坐下。 成贵站起来，没看抬头，就这么垂着头道：“当年先太子跟我家郎君一起去的花楼，不过当时太宗皇帝不允许太子去那些地方，所以太子跟小人一起假装成我家郎君的贴身小厮。” “当时的陆羽绮还不是花魁，但在春风楼也是有点名气了，我们家郎君很少去那地方，但每次去都点陆姑娘。” “那天出来的时候，先太子就夸陆姑娘很好，很美，后来就直接跟我家郎君说他很喜欢陆姑娘，让我家郎君多盯着点别人别的男人给碰了。到了选花魁那日，帮他把陆姑娘赎出来。” “陆姑娘王爷见过的，她真的非常漂亮，不是那种俗气的漂亮，辛夷已经算漂亮的了，但她还没有陆姑娘的一半好看。 辛夷的眼睛像我家郎君，看着多了几分英气，反倒没了陆姑娘的风情。” “陆姑娘的眼睛会说话，她看谁的时候就像是在跟谁诉说情谊，是个男人都受不住跟她长时间对视。” 宋祯听到这里看向敬王，敬王点头，虽然他不想承认。 当时候他还亲自跑去看了，但陆羽绮确实好看，不论两人身份上配不配，但外貌这一块，他挑不出刺来。 贵叔继续道：“后来先太子又让我家郎君带去找陆姑娘，我家郎君拒绝了两次，但后来实在是不好拒绝了，不过后面去先太子没有假扮成小厮，打扮成了一个俊俏有钱的公子哥。” “先太子给陆姑娘送了很多东西……陆姑娘也很喜欢，但草民能看的出来，陆姑娘就是把先太子当成那种有钱公子哥了，只图他的钱。” “她看我家郎君的眼神是不一样的，眼里有情。” “我相信先太子也看出来了，陆姑娘被选上花魁后，先太子就直接让我家郎君出面将人赎出来了送到他在外头的宅子里，钱是先太子给的，说实话，我家郎君当时候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多少？”宋祯问。 “陆姑娘的初夜被炒到了一万两。” 二十年前的一万两，比现在要值钱多了，主要是那个时候大胤还在修生养息，钱自然就比现在之前的多。 “陆姑娘以为是我家郎君出的钱，很开心。我家郎君纵有百般不舍，但最后还是我家郎君亲自看着她上的马车，跟在马车后面将她送到了太子在外面的府邸。” “陆姑娘一直以为她的初夜给的是我家郎君，后来先皇……”成贵看了宋祯一眼没说下去，只接着道：“太子没时间，我家郎君那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先太子起了间隙，先太子更信任白詹事……” “那段时间我家郎君心情也不好，陆姑娘又托人给我家郎君带话，想见他。” “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家郎君怎么想的，后来就带着陆姑娘去了江南，说出去看看，散散心。” 宋祯道：“那辛夷也还有可能是三叔的。” “时间是对不上的。”贵叔道：“虽然很多事我不是亲眼所见，但陆姑娘被我家郎君带离开京城后直到先太子没了，都没回过京城。” “这点我可以作证。”敬王道：“我当时有些无法接受他跟了一个花娘，还特意找了，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俩正在一艘乌篷船上，当时陆羽绮的肚子并没有那么大，时间确实对不上。” 宋祯闻言点点头：“没想到崔少保这个世家出生的郎君居然如此放荡不羁。” 说完又有些尴尬的看了敬王一眼，毕竟敬王说他喜欢崔少保的。 宋祯忽然又问成贵：“三叔教过陆姑娘认字吗？” 敬王心口一跳。 成贵道：“不曾，除了买下陆姑娘初夜的那天外，其他时候他见陆姑娘，我家郎君都在，我家郎君在，小人自然也在。” “只是那样的夜晚，小人不认为先太子还有时间教陆姑娘认识什么字，而且陆姑娘本来就认识字，虽然算不上才女，但基本的字都是认识的，不需要人教。” 宋祯点点头，看向敬王，目光带着探究。 第486章 夫人手下留情 最后宋祯笑道：“言之有理，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教人认识什么字。” 说完又看着敬王：“可朕怎么听说辛夷认识那些奇怪的字，这还是四叔身边的人告诉二叔的。” “这都要怪我了。”敬王道：“陛下也知道，辛夷那孩子喜欢写话本子，花戏楼那边不少话本子都是她写的，她这个人啊，没有行之的三成细心，写的字不是错的就是少一笔或者写半边。” “我当时就是跟管家说了这事，估计是被人听去了。” 宋祯点头：“她写的那些话本子不错，皇后一直夸那些戏文好看，回头四叔把那话本子送来给星禾看看，她这段时间跟朕说无聊呢，她爱看那些。” 敬王点头：“行，我下午就让人送来。” 宋祯点头。 敬王继续道：“陛下，这次能这么顺利的扳倒宋瑾，陆辛夷也出了不少的力。” 宋祯点头：“朕打算给她赐婚，再封她一个郡主，这样她跟秦砚就没问题了。” “陛下英明……”敬王又道：“我跟王妃准备了那么多的嫁妆也没人可以送，回头她成婚的时候打算挑几样送她，这样以后我就赖着她，让她给我养老了。” “她是崔允的女儿，我呢又孤家寡人，就赖上她了。” “能让四叔赖上，也是她的福气。” 此刻，在敬王府休养的陆辛夷除了腰还疼，不能灵活转动外，其他的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但太医说了，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多休息，不然腰上要是留下后遗症，以后老了可就遭罪了。 秦砚从天牢出来后就直接来了敬王府。 陆辛夷正躺在贵妃椅上跟商陆半夏聊天呢。 她的腰不能久站，也不能久坐，所以这样半躺着就挺好。 这几天两个丫头围着她是寸步不离，一个喂糕点，一个喂水果的，很是忙碌。 这会儿见秦砚来了，两个人也很识相的离开了。 “来了。”陆辛夷招呼他：“坐，我就不起来了半夏刚泡的茶。” 秦砚接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问：“太医怎么说？疼不疼，我给你按按？” “你还学会按摩了？”陆辛夷斜睨着她问。 秦砚看着她，眼神带着几分戏谑：“这几天问了温太医，特意跟温太医请教了，还别说，温太医很是耐心详细的跟我讲解了不少，我还特意找几个侍卫试了试，他们都说挺不错的，要不……我给你按按？” 陆辛夷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那天她被带回王府后，管家就立刻去太医院请了人来给她看，当时温太医在值班，就跟着来了。 给陆辛夷看腰伤的时候，温太医那眼神，以及脸上的心疼让秦砚吃了不少醋。 后来还说要给她摁腰，得稍微推一推，不然要多疼好多天。 秦砚没办法，只能答应让他摁，但得隔着一层布料。 为了表达自己跟陆辛夷关系不一般，当时陆辛夷疼的哈嘶哈嘶的时候，秦砚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将人直接抱在了怀里，一边安抚一边宣誓主权。 幼稚的要死。 两人相互的对视了几息，随即秦砚摸了摸她的头，“宋瑾死了。” 陆辛夷一顿，随即就道：“死的好……他这种祸害早就该死了。” 秦砚看着她：“你呢，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陆辛夷不解的看着他。 “那些字……”秦砚几乎是凑到她面前用气音说：“我看过那一行字，当时你写的《白蛇传》里，我看到过那些字。” 陆辛夷盯着近距离放大的脸，哼了一声：“秦大人，你这是要审讯我吗？” 秦砚摇头：“我只是担心你，你要是真的认识，我还能帮你收尾，或者说圆一圆谎。” 陆辛夷：“就算我认识又怎么样，你要去跟陛下举报我吗？再说了，我认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啊。” 秦砚点头：“你说得对。” 说着就拿起陆辛夷的手看了起来。 冬天伤口愈合的慢，她的手背上的血痂还在。 他捏了捏她的手：“我估计陛下要给我们赐婚，我已经写信让云舒带钱来京城，到时候你看中哪个宅子就买，托你的福，去年我让云舒开的酒楼，挣了不少钱。” “不过还是要辛苦你，这几年你可能要跟着我在外地，我争取在四十岁之前，调回京城。” 陆辛夷：“那请问秦大人您现在多大？” 秦砚：“也就比你大……个几岁。” 陆辛夷噗嗤一乐：“那可还得等好些年呢，你什么时候回江南西路？” “等赐婚圣旨下来我就得走，一来是那边还有很多公务等着，二来我得在那边也置办宅子，不能委屈了你。” 陆辛夷：“好，秦砚，我们在婚前约法三章吧。” 秦砚：“放心，我一不纳妾，二不干扰你想做的事，三，我也会管好我家里人，我家里就只有我娘，还算比较好管的。” 见陆辛夷有些惊讶，秦砚道：“前年你在村子里说的那些话，我至今还记得。” 陆辛夷看着他，秦砚凑近，将人半搂在怀里：“对不起，那时候事情太多，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我没有及时的回应你，让你受委屈了。” 陆辛夷：“我说的约法三章是：婚后一切都听夫人的，要是有其他意见，请看第一条。” “呵呵呵……”秦砚笑的胸口一阵一阵的：“嗯，都听你的，那秦夫人，还有别的要求吗？赶紧说，为夫好好想想，趁着陛下赐婚还没下来，还能跑。” “啊嘶……”话刚落音，腰间就传来阵痛。 陆辛夷松开手：“你这腰上的肉有点多了啊，赶紧锻炼锻炼，到时候要是没有腹肌，我可是要退货的。” 秦砚捂住她的嘴：“你可真的什么都敢说。” 陆辛夷佯装生气，拧他腰：“你答不答应？” “答应，答应，啊嘶，夫人手下留情。” 第487章 赐婚册封 敬王带着成贵出了皇宫后没直接回去，马车出了城，最后在一处四面通透的荒地出停下了。 马车停下后周围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敬王跟成贵了。 不等敬王说话，成贵就道：“您不用重复，在我心里，小东家就是我们郎君跟陆姑娘的孩子，小东家很会长，就是照着我们郎君的模子长的，说她不是我家郎君的闺女，都没人相信。” 敬王看着他，片刻后才道：“就算是辛夷问你，你也要这么说。之前你跟我说的，我只当你没说过。” 成贵点头。 敬王又道：“这么些年谢谢你守在他们母女身边。” 成贵不太客气的斜睨了他一眼：“用不着你谢，你跟陛下说的那些话，我只当没听到，还希望王爷也不要告诉辛夷也不要再跟其他人说，更不要去我家郎君坟前念叨这些。” 成贵说的丝毫不客气：“我不想我家郎君都身故这么多年了，还要背一些莫须有的谴责。” 敬王很生气，瞪着成贵。 但成贵一点不怵他，毕竟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 敬王：“你怎知你家郎君对我没有情？他跟我说过的。” 成贵一噎，眼神有些闪躲，随即又道：“有那也是兄弟情。” 敬王心头一突，一种欢喜瞬间就占据了心头。 看成贵那样，肯定是行之跟他说过什么，他从小跟行之一起长大，有些事行之说不定会跟他说。 敬王很高兴，只觉得整个人都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但他不会去跟成贵求证的，求证了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不如就带着这一份幻想挺好的。 随即哼笑，那似说非说的表情看的成贵很是恼火，但又没办法发火，也怕自己被他一气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不会让他痛快的，他要他一辈子都带着悔恨跟遗憾，那是他欠郎君的。 于是成贵索性一言不发的掀开帘子直接跳下车走了。 敬王哈哈大笑，那笑声里带着放下，以及自己跟自己的和解。 忽而他探出脑袋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这里可是京郊，你走回去城门可都得关了，要不你认个错，我捎你回去。” 成贵头都不回地道：“我宁愿走着回去。” 敬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也就不笑了，忽然又有点忧伤，就很想他。 也不知道他已经投胎转世还是依旧在地府苦熬。 都说人去世的时候，大能者由黑白无常来接，那些作恶多端的由牛头马面接，大部分的普通人，则由去世的亲人接。 他希望等他走的那天，是行之来接他，这样的话他一定会走的很是安心。 忽而皱眉，自己年轻时候干了不少混账事…… 不行不行，得从现在开始给自己积攒阴德，争取自己走的时候是行之来接。 赐婚圣旨是在第二天传到县主府的。 陆辛夷头天晚上就回了县主府。 这一道圣旨还是激起了不少的浪花跟小水珠。 大家也都没往两人早就有情这块想，毕竟大家都听说了，说是秦大人将县主救回来的，还背着县主走了一段路，那两人肯定避免不了搂搂抱抱的，为了县主的清白，这俩也得栓一起。 有人替秦砚可惜，虽然她是县主，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出身。 有人就为秦砚鸣不平，秦大人如今盛宠如日中天，未来肯定能位居宰辅的，居然就这么配了一个虽然背靠世家但出身十分不好的商女。 也有人羡慕秦砚，谁不知道那位陆县主可会挣钱了，以后秦砚有了这么一个会挣钱的媳妇，前途那真真是不可限量。 当然，也有人羡慕陆辛夷，羡慕她这样的出身居然能嫁给四品官。 像秦大人那样出身的，就该配她们这些大家出身的闺秀。 那些人仿佛忘记了，在秦砚还是五品通判的时候就没看上她们，如今就更不可能了。 第二日，陛下册封陆辛夷为郡主的圣旨传到府上，那传旨的太监还说了，陛下跟皇后娘娘知道她腰伤还没好，不用着急进宫谢恩，等彻底好了再去也不迟。 不用一个时辰，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之前那些酸言酸语就戛然而止了，傻子都明白，人家荣和县主在皇帝跟皇后面前，也是得脸的。 之前还有个丹阳郡主，但如今已经被变为庶人了，被关押在大宗寺了，大宗寺是关押皇室有罪女眷的地方。 所以陆辛夷目前算是大胤朝等级最高的小女郎了。 一时间风口一换，开始有人羡慕秦砚起来。 不但能娶到这么会挣钱的夫人，夫人还是大胤最年轻的女郎，女郎背后还有崔家跟敬王，啧啧啧，秦砚一下成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他只要不自己作死，以后肯定会成为大胤最有权势的臣子。 外面各种风言风语，县主府里，秦砚正在跟陆辛夷惜别，他得赶回江南西路了。 “婚礼定在了九月初十，我会提前回来的，云舒过两天应该就到了，隔壁的钱家男人这次也被牵连了，宅子空了下来，钱家隔壁的蔡家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他们愿意把隔壁房子卖给我们。” “那边还要麻烦夫人盯着让工部的人好好装修一番，以后我们两府隔壁。” 陆辛夷闻言点点头：“如此甚好，你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回我自己的府上。” “啧……”秦砚不高兴：“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那你爱听什么？” 秦砚顿时来劲儿了，也不说话，只眼巴巴的看着她。 须臾后道：“这话由我说出来就不好了，反正总之你肯定知道的。” 陆辛夷笑：“行，明早我就不送你了，我让人做了一些肉干，你等下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不留我啊？”秦砚恹恹的问。 “不留。”陆辛夷道：“这几天大家都看着呢，大家都看到你进了我府上，结果一直没走，那我成什么了？” 秦砚有些不舍得，但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我给你按按再走。”秦砚道：“明日我就不过来了，直接从官驿走。” 陆辛夷点头，转身趴在贵妃榻上。 秦砚将她衣服掀开，看到虽然已经散淤但还显得十分骇人的腰，将手搓热后拿出太医院配的药涂抹在她腰上。 药凉丝丝的，秦砚的手热乎乎的，一下一下在她腰上推着。 除了有点痒外，已经不疼了，到后来更是发热的厉害，那一块像是烧了起来似的。 第488章 权跟财，都是男人的胆 秦砚此刻也满头的汗。 手上触之的是软嫩的肌肤，眼前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爱人，说不心猿意马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这一分开最少六七个月才能再见，秦砚决定临走之前做点什么。 陆辛夷被按的迷迷糊糊的很是舒服，时不时还会发出让人遐想的嗯嗯声，这嗯嗯声纯属是秦砚使劲儿的时候给她按的气息一窒的时候发出来的。 迷糊糊中隐约觉得今天的时间似乎比昨日要长一些。 她刚要开口询问好了没有，就感觉那双热乎乎的手沿着她的腰一会儿往上，一会儿往前。 手指触碰到前面的时候，陆辛夷就感觉浑身跟过了电似的。 她刚要回头质问他，哪曾想那人已经贴近了他，这一回头唇就直接送到了他跟前。 秦砚算准了时机，等她一转头张嘴要说话的时候就精准的将人给擒获了。 质问声被他堵住，陆辛夷只觉得舌根一麻，整个人被她提了起来，随即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秦砚狠狠的吻着，见她虽然不回应，但也没抗拒，直接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他松开她喊了一声“辛夷”就再次将人吻住。 陆辛夷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但其实允许他给自己按摩的时候她就猜到可能会这样。 毕竟都是成年男女了，尤其是秦砚，都成年好几年了，能憋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不给点甜头尝尝，多少有点不人道了。 嗯，打死她也不承认是因为自己也想跟他多腻歪。 想到马上要分别，陆辛夷心里也有些不舍得。 心一不舍得，人也软化了很多。 察觉到她身体不再那么僵，秦砚更是恶狠狠的，陆辛夷有种自己舌头要被拔出来的错觉，舌根发麻，嘴里的津液都有些控制不住了，不得不推他。 连推了好几下，秦砚才不舍放开。 陆辛夷捂着嘴瞪他。 秦砚将她的手拿开，看到嘴唇有些微的肿，笑道：“丰盈了不少。” 陆辛夷也不惯着他，快速的捧着他的脸就给他的下嘴唇咬住了，咬破皮的那种。 秦砚嘶了一声也没推开她，反倒将人带入怀里，反客为主，再次深吻。 两人的情绪渐渐失控，素了这么多年连五姑娘都很少求助的秦砚这一刻是真的想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陆辛夷也有些动情，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为了惩罚他，或者说是为了情1趣，也为了让他多想自己，陆辛夷在他耳朵 给秦砚激动的不行，一边欣喜她对自己的作弄，一边又懊恼她对自己的作弄，但内心又那么渴望她对自己的作弄，一时间情绪起伏的厉害。 最后差点就交代了，好在他抠着自己的手心死死咬牙坚持住了，等陆辛夷不动后，他寻到她的脖子轻嗅着，最后抱着她不放。 两人就这么相互拥抱了一刻钟左右，外面传来声音：“郡主，秦大人，莫护卫说有事找大人。” 秦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手直接解了陆辛夷脖子上的绑带。 她腰后的绑带在他之前按摩的时候就已经解开了。 所以他稍微用力一抽，就将里面的肚兜给抽了出来。 陆辛夷惊呼一声捂着胸口，不敢置信的看着秦砚。 秦砚快速的将她的小衣团吧团吧塞进了袖子里，道：“想你了我就看看它。” 陆辛夷：“……” 几息后她认输，羞红脸道：“这个我穿过了，我拿新的给你。” “就要这个，有你的味道。”说完秦砚将人抱起放到贵妃榻上，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 “辛夷，我走了，等着我来娶你。”而后摸摸她的头，转身拿着挂在一旁架子上的大氅，也没穿，就搭在胳膊上挡在前面，大步离开。 陆辛夷看着他那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秦砚听到后面的笑声，耳根子都发烫，但心里又暖呼呼的，也扯了一个大大的笑。 云舒是在四天后回到京城的，一回来就把所有的钱都上交给陆辛夷。 “郎君说了，这些钱全部交给您，想买什么就买，不够的您暂时先垫着，等他来的时候再还您。” 三万块，对秦砚来说真的不算少了。 “说说你们这些钱都是怎么挣来的？”陆辛夷问。 “您给了我家郎君的那些菜谱，郎君找了几个当地还算不错的酒楼合作，还有就是辣椒的钱，去年江南西路风调雨顺，辣椒生长的特别好……” 云舒将去年一年的事仔细都跟陆辛夷说了一遍。 以前秦砚在京城，京城水深，他又没成婚，就一个老母也不在，根本不可能置办产业。 每年的俸禄也就够租房以及他们三人花销的。 如今他在江南西路，算是跺一跺脚江南西路都要颤一颤的人，也不收受贿赂，自己开酒楼挣点钱还是很正常的。 虽然朝廷有规定官员是不可以经商的，但这些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 陆辛夷问：“那别人知道酒楼是他的吗？要是知道了每天去照顾生意，会不会也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郡主放心，”云舒已经知道她被册封为郡主了，“酒楼郎君没有去过，这些酒楼都是小人找的掌柜打理的，整个江南西路我家郎君官儿最大，只要没有人细查，就没人知道。 就算有人查了，也只知道这些酒楼跟敬王有关系，因为那些酒楼我家大人取名都叫樊楼。” 说完云舒还得意的笑了起来：“大家都只会以为是敬王在江南西路开的分店。” “我家郎君还说了，今年要在江南东路开几家，反正都已经借了敬王的名头了，得好好用用。” 陆辛夷明白了，觉得秦砚离开京城后变的不算少。 她也明白人站的高度不一样，见到的世面也就不一样。他在京城虽然是个手握实权的五品通判，但其实很多事他是做不了主的，得各种请示。 但在江南西路就不一样了，他是最高长官，他的决策就是最高指令。 权跟财，都是男人的胆。 第489章 置宅 没两天，商陆进来说陛下今年要开恩科了。 陆辛夷没说什么，空出这么多位置来，肯定急需新鲜的进士来填补空缺。 期间，大力跟芸娘，还有春花跟翠凤都来看过她。 大家都吓坏了，但得知她被封了郡主后，也感慨她是傻人有傻福。 元宵节这天陆辛夷把还在京城的人都叫到了大力的小店里聚了聚。 过完元宵节，到了收房子的时候了。 隔壁的钱家早就空了出来，钱家的隔壁蔡家也已经在过完元宵节后才将房子给腾出来，全家搬去了新宅子。 这次抄了不少大官的家，所以蔡家搬的不远，也就是隔壁的坊，是三进的，够他们一大家子居住了。 终于可以换一个大宅子，蔡家的众人都是很满意的，临走的时候蔡家的主母还过来跟陆辛夷打招呼了。 陆辛夷送了搬家礼后，就跟云舒去看了，蔡家之前人口蛮多的，四世同堂了。 所以大房间里基本都隔了小房间，早就已经破坏了整体的格局跟美观，所以这边要动的还蛮大的。 钱家那边倒还好，但有些木头也需要更换。 两边全部看完出图纸已经过完了正月。 好在工部那边还比较有空，陆辛夷又舍得花钱，工人跟技术都一步到位。 钱倒是够的，之前她让桂姨给敬王他们的那十几万，敬王又都还给了她，再加上云舒带回来的三万块，陆辛夷手里有钱的。 所以她订购的那些家具都挑的是黄花梨以及小叶紫檀。 这些在后来可都是稀缺木材，如今不缺，只要有钱都能给你弄来，那不得好好享受享受啊。 她跟云舒俩将京城的木匠铺子都逛了一遍，将所有大件家具测量都全完后，陆辛夷才算是松了口气。 正打算去庄子上看看今年的庄稼呢，结果就有小太监来宣，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娘娘说了，您腰伤还没好，不用拘礼，就这样跟咱家去吧。” 陆辛夷也不好说什么，带着半夏就一起入了宫。 刚到宫外，皇后身边的惠春已经在等着了，等陆辛夷一下马车，立刻就有软轿过来了。 但陆辛夷对这种轿子已经有了心理阴影了。 见状惠春就道：“那郡主就跟我走走？” “好，走走，这几天躺着感觉身体都生锈了，正好走走。” 于是惠春就陪着她，两人往皇后的宫里走去。 惠春本以为她会询问一下自己皇后叫她来的目的，结果陆辛夷只字不提，说的都是自己这段时间买房子碰到的一些琐碎事。 惠春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没打断陆辛夷，直到两人来到宫门口。 有太监通报后皇后薛星禾亲自迎了出来。 陆辛夷赶紧快走几步见礼：“皇后娘娘安。” 薛星禾要弯腰，但被慧萍给拦住了。 “娘娘，您现在可不能有大动作。” 薛星禾：“哪里就那么娇弱了，我爹可是将军。” 说完将陆辛夷扶了起来。 陆辛夷见她这状态，再结合刚才的对话，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无声的询问：“有了？” 薛星禾十分高兴的点头，也没说话，比了个三的手势后挽着她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而后小声道：“之前没告诉你，怕有人动手，一直瞒着，就连太医都没请，如今胎儿已经稳了，所以才敢跟你说。” “除了陛下以及我身边的两个丫头，你是第一个知道消息的，就连我娘家那边我都没说呢。” “哎呀，那可真的太好了。”陆辛夷开心道。 “这还要感谢你呢。”薛星禾拉着她坐下：“之前太医给我跟陛下都把了脉，我俩的身体都没有大问题，只有陛下有点小问题，但太医说那是他从娘胎带着的，想要完全调理好很难。” “你之前不是让我们练八部功吗，一开始几个月没有什么感觉，陛下还因为时间不够要停，我不肯，拉着他继续，都练成习惯了。” “结果大概半年左右，陛下有一天忽然就跟我说他腰疼的毛病好了不少。” “哎呀，我俩就继续坚持，然后忽然就怀上了……”薛星禾很是高兴：“你说这是不是要谢谢你。” 陆辛夷并不邀功，“那是这个孩子觉得时候到了，大胤太平，所以投到了皇后娘娘的肚子里。小皇子是个有福气的。” 两人闲话了几句，薛星禾拉着她的手，有些不太好意思问：“你什么时候写稿子啊？” “啊？”陆辛夷懵了。 “就是那个孙猴子啊。”薛星禾道：“我怀孕的时候孕反有点严重，陛下就把你写的稿子拿来给我看了，哎呀，真好看，我看的废寝忘食的，居然都不孕吐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陆辛夷：“……” “我知道你要跟秦大人成婚有好多事情要准备，不该催你的，但是……”薛星禾晃着她的手：“但是我真的太好奇了，辛夷，能不能稍微写那么一点点，就这么一点点。” 薛星禾一边说一边比了一节小指头，把陆辛夷都逗笑了。 “好好好，皇后娘娘都亲自开口催了，那我必须得写，不过娘娘，这段时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这脑子里之前的构架都被打乱了，得好好回忆回忆，那个手稿，能不能先给我？我都忘记前面写什么了。我回去重新抄一份给你。”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稿什么时候到了皇后的手里，但大概率应该是敬王给的。 为什么给，陆辛夷也已经猜到了。 幸亏之前敬王提醒过，所以孙猴子这一本，她是一边写一边让商陆跟半夏帮她改的。 “抄什么呢？”一个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众人赶紧起身，陆辛夷刚要行礼，就听皇帝道：“免礼吧……” 宋祯走进来，先询问了一番肚子，这才看着陆辛夷问：“伤都好了吧。” “好了。”陆辛夷道：“多谢陛下跟娘娘。” 宋祯摆摆手：“都是应该的，对了，明喆来求情，说要接他娘跟丹阳回府住，朕也挺为难的，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陆辛夷见他看着自己，似乎要询问自己的意见，赶紧道：“国家大事，我一个种地的哪里明白。” “不过我觉得不管陛下如何选择，都是对的，您可是真龙天子呢，自有老天护佑。” 第491章 众人重聚京城 这么明显的马屁拍的宋祯哈哈大笑：“行了，皇后叫你来肯定是为了那个话本子吧，我也看了，确实很特立独行，朕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的。” 陆辛夷带着几分警惕，笑着道：“还是小时候跟着我娘走的地方多，再就是我觉得大概遗传了我爹吧。 前几天大伯跟小叔来看我，说了不少关于我爹的事，说我爹小时候就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书，为此还被祖父打过。” “但我爹打完不疼后就继续去找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来看。” 宋祯点头：“那这么说你确实遗传了你爹，哎，崔少保如此人杰，要是还活着，肯定是大胤的栋梁。” 陆辛夷没接话，中午被留着吃了一顿饭后才离开皇宫。 回去的马车上，陆辛夷攥着自己的手稿，靠在车厢上，脑子里都是宋祯看似聊一些日常但其实都另有深意的话。 以前是她小看宋祯了，能在太后以及摄政王双重压力下还能平安活下来的小孩，能有多简单？ 是她把人想的太简单了。 以后这皇宫，她能不来就不来。 回去后陆辛夷留下云舒盯着装修，自己又躲去了庄子上。 她九月份才成婚离开京城，这段时间还是要多培养一些种瓜高手来。 管家前几天过来，就把庄子过了户的地契全部给了她。 她现在已经是郡主，又要跟秦砚成婚，自然没人再敢打她的主意了。 所以就算她去了江南西路，这边庄子也得有人盯着，每年辣椒跟西瓜的收入，可是她现在的大头，不能出错。 同时也给已经去了徽州的桂姨去了信，将所有的事都说了。 让她先留在那边，到时候直接去江南西路找自己就行。 其他人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留在那小山村也挺好的。 本以为要一段时间才能收到信，结果四月底的时候，胡管事带着音娘以及两个孩子，还有桂姨，二狗子，小豆子，紫薇，红英绿柳都回来了。 众人回去扑了个空后又来到了庄子上。 当桂姨看到陆辛夷的时候，喊了一声小娘子就跑了过去。 陆辛夷赶紧从地里上到路上。 桂姨一把抱住了她，一顿检查，见没少一块肉才彻底放心下来。 胡管事带着其他人一一上前见礼。 陆辛夷看到大家也很高兴，说实话，还是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过日子的感觉。 郡主府很好，但少了家人，难免有孤独感。 众人忙回去休息，胡管事则把这一年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一一汇报。 “荒山现在已经种满了茶叶，有那一家子伺候着，我是放心的很，不过大部分都是幼苗种植的，他们说要明年才能采摘。” “倒是有一些移植过来的茶树，活了一部分，也死了不少。这次回来就带了一些我们自己的茶。” “有多少？”陆辛夷问。 “大概有五十斤。”胡管事道：“都是上等的明前茶。” “好，回头我给敬王送一些去。” 四叔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见不到人，倒是管家，隔三差五送点东西过来。 “还有的剩下，拿去给花戏楼还有火锅店吧。”陆辛夷道：“这一批我都拿来送人，要是真的不错，明年应该就能有收入了。” 胡管事高兴道：“好好，听东家的，不，现在该叫郡主了。” “以后继续叫我东家，就算我成婚了，也这么叫。”陆辛夷道。 东家就是老板的意思，她更希望她成婚后，也是个个体，而不是在前面加个前缀是秦砚的夫人。 胡管事点头。 过完五月，大部分地方都已经完工了，只剩下一些细节的地方还需要能工巧匠继续打磨。 只是在装修的时候，陆辛夷并没有按照秦砚之前说的，在两家之间的墙壁开个门。 她觉得哪怕成婚了，她也需要郡主府成为她自己的独立空间，一个她不高兴了可以随时过来放松自己的地方。 房子装修好后距离他们二人成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一边将房子晾晒，一边开始将挑选好的家具陆续进场。 家具也都是一些不太复杂的，像拔步床这种大且复杂的家具，还要再等等。 因为陆辛夷要的急，好几家木匠铺一起才将料子给凑足的，为此还买了好几个人手里的料子，但给的价格是双倍的，那些早早给儿子女儿准备家具的人家也愿意。 多了一倍的钱，还能给孩子多买点东西呢。 过完中秋节，最后的拔步床也已经成功安装好。 整个宅子全部完工，整体变了大模样，整体已经具备了一个京官宅邸的规模了。 秦砚中秋没回来，但有礼物，好几箱，是紫薇她爹带人押镖送回来的，跟着礼物回来的还有铁锤。 看着长高不少的铁锤，陆辛夷都有点不敢信。 铁锤倒是成熟了不少，虽然还满脸的稚气，但给人的感觉稳重了不少。 见到陆辛夷就先磕头，“见过郡主。” 陆辛夷将他拉起来，小孩儿已经跟她一样高了。 铁锤有些不好意思，陆辛夷也不好再像以前那样摸摸他的头了。 铁锤把秦砚的信交给她：“大人给您的，大人月底出发，正好能赶上时间迎娶您。” 说完就嘿嘿傻笑。 陆辛夷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去找二狗子跟小豆子，让他陪着你一起回去看看你娘。” 铁锤满口答应，不一会儿就听到二狗子等人的尖叫欢呼声。 陆辛夷看着秦砚写来的信，主要说的就是他已经在那边将宅子准备好了，就等着女主人入住了。 最后还有不少肉麻的话。 陆辛夷算是发现了，不管是男人女人，一旦打破在某件事上的底线后，那就没有底线了。 比如秦大人，如今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第492章 嫁妆 今年夏天陆辛夷的西瓜再次成为京城的热点，来她这里买西瓜切片卖的普通人越来越多。 陆辛夷都让庄子上的管家按照去年的价格卖给他们。 她吃肉，也让这些人跟着喝点汤。 整个夏天，她花出去的钱，又挣了回来，荷包再次丰满的感觉让她比吃了冰棍还舒坦。 转眼就到了九月。 初一这天，敬王亲自带着管家给她送了三十担的嫁妆。 这三十担的嫁妆闪瞎了京城众人的眼。 那满是珍珠跟宝石的头冠，那偌大的玉如意，那半人高的珊瑚等等…… 再加上陆辛夷这边准备的六十八台，这就有了九十八台嫁妆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也算是合适的。 崔家那边在敬王送出这么多奖状后也有点坐不住了。 不管崔家族人多么的不愿意，但谁让陆辛夷现在是郡主呢，又有秦砚这个手握实权的江南西路转运使这么个姑爷，就算不愿意那也得扯着笑脸给凑了二十台的嫁妆。 这其中给还有不少是以前崔允的遗物，其中书籍占据了大多数，都是崔允自己买的书。 这些遗物崔胜做主，给了她一大半，剩下的则留着当个念想。 如此这般，嫁妆就有一百一十八抬的嫁妆。 结果宫里的陛下跟皇后，又有赏赐下来。 陛下赐的是陛下自己小时候开蒙的书，皇后就大方多了，赐了一套红宝石头面，那宝石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煞是好看。 东西送到郡主府的时候，陆辛夷翻看那上面不咋地的字，暗腹这陛下也真是太抠门小气了，居然就送这么一套用过的书当贺礼。 不过这书拿出去还是很能糊弄人的，整体陆辛夷还是很满意的。 如此这般，陆辛夷就有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了。 就这些嫁妆，比之那些世家贵女，也是不遑多让的。 因为两家就是隔壁，陆辛夷的意思是到了送嫁妆那日就直接抬过去就是了，但管家跟云舒都不同意。 秦砚还没回来，秦府暂时由云舒说了算。 云舒道：“这么多嫁妆就这么抬到府上岂不是如那锦衣夜行？我的意思是最少要绕着常乐坊走一圈啊。” 管家道：“常乐坊才多大？不行不行，我的意思是从郡主府正门出，走到朱雀街，再从道政坊过，抬到秦府。” 陆辛夷扶额：“这也太远了。” “那常乐坊也太小了，这一圈不行，要不两圈？”云舒试探性问。 “不行就从郡主府出，绕东市一圈吧。”管家道。 陆辛夷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于是就这么定下了。 秦府那边，秦母跟秦砚也已经在初七那天赶了回来。 秦母在京城是谁也不认识的，好在秦砚之前还认识一些同僚。 除了崔胜外，之前开封府的一些同僚夫人们今日都来了秦府，这些夫人们充当秦府的女眷，帮着打理事务。 秦母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看着已经放好的拔步床，用手一下一下的摸着，脸上带着几分回忆跟感慨。 “当年我成婚的时候，娘家也陪嫁了这样一个拔步床。”只是后来那人沾染了赌瘾后，她陪嫁的拔步床也被卖了。 今日是儿媳妇送嫁妆来的好日子，她不该去想那些不吉利的事情。 荣和郡主的嫁妆让整个常乐坊的人都津津乐道。 初八上午的良辰吉日，荣和郡主的嫁妆从常乐坊的郡主府出发，绕着东市一圈后就抬到了隔壁的秦府，沿途不少人围观。 陛下在册封陆辛夷的时候，并没有更换她的封号，直接沿用了之前的荣和二字，所以她的封号还是荣和。 看着嫁妆被一抬抬送走，桂姨心中十分不舍。 陆辛夷看着嫁妆被抬出去，其实内心并没有太大的触动，给她的感觉不过就是搬家，换个地方生活而已。 当晚，崔胜跟夫人杜月娥来了。 “这话我本不该说，但家里长辈非让来，我也就只能厚着脸皮来问了。” “小叔请说。”其实陆辛夷已经猜到了。 果然，就听崔胜道：“族长的意思是想让你从崔家祖宅出嫁。” 杜月娥也道：“虽然族长这话有点过分，但我觉得也有点道理，你这郡主府虽然气派，奴仆众多，但没有娘家人在身边，到底是不完美的。” 说着杜月娥拉着她的手：“你要是看的起我这个小婶子，明日我就带着娘家众人过来帮衬一二。” “那就多谢小婶婶了。” 杜月娥笑着点头，又问：“梳头的全福娘子可找好了？” 其实大嫂的母亲想来当，还来问她，她以做不了主给搪塞过去了。 要是没找好，找卢家老太太来，也是很有面子的。 陆辛夷回道：“请的是鲍御史的夫人，他们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儿女双全，小辈们也个个聪慧。” “如此甚好。”崔胜很是满意，“鲍夫人是最好的人选了。” 崔胜又道：“我知道你对我们崔家没什么好感，但你既然上了崔家的族谱，那明日崔家女眷定然是要来帮衬一二的。” “再者，你可以从郡主府出嫁，但这回门……总不能再回冷清清的郡主府吧？不如就回崔宅？” 陆辛夷有些为难。 一旁的桂姨立刻道：“崔郎君说迟了，之前敬王来的时候，我家小娘子已经答应敬王回门那日回敬王府。毕竟敬王给了我家小娘子三十抬嫁妆，且都是好东西……” 崔家那二十抬，一半都是被褥布匹这些，看着占地方，其实加起来还不止敬王一担的东西值钱。 虽然不能这么比较，但人就是这庸俗，有些东西首先看到的就是价值，而不是寓意。 崔胜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办法。 “都怪我。”杜月娥道：“管家不善，让夫君捉襟见肘了。” 崔胜：“哪里怪娘子，是我……” “小叔小婶不用担心。”陆辛夷道：“成婚后我要跟着秦砚去江南西路，这边的产业会有敬王府的管家帮忙打理。” “到时候我让管家分你们一些辣椒跟西瓜的种子，小婶只管在自家庄子上种植，要是不方便出面就再让管家统一收购，这样小叔跟小婶手头也充裕一些。” “这不行。”崔胜道：“哪里能抢了你的生意。” “小叔多虑了。”陆辛夷道：“今年的西瓜生意比去岁更好，想必明年就更好了，你们多种点，我也能多挣点。” “辛夷，你说的可是真心话。”崔胜问，他自然也想让家里多点进项，但也不会去跟侄女抢生意。 第493章 大婚（1） 陆辛夷很是诚恳：“小叔放心，自然是真心话。” “那你看这样如何。”崔胜道：“你先去敬王府，而后再来崔家，你毕竟还是崔家女，这回门不在崔家吃一顿午饭，让姑爷见见崔家其他人，日后怕是要被人诟病。” 陆辛夷：“那我先去崔府，见过在众人后再去敬王府。王府那边也提前准备好了午膳。” 崔胜也只能答应了，夫妻俩也没多待，叮嘱明日就让人过来帮忙张罗后也就离开了。 第二天是初九，重阳日。 京城大部分人都去登山了。 陆辛夷则在崔家众女眷的安排下，被迫学了起了规矩。 所谓的规矩，就是做媳妇的如何伺候公婆以及相公，如何管家这些。 要真心想教，早就来了，何必用这一日时间呢。 明日就出嫁了，陆辛夷也不想闹事，就乖巧的跟着崔家众女眷学了起来。 奈何卢三奶奶有点“高兴”过头了，在教如何敬茶的时候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再三的说不对，让陆辛夷重来。 当她第四遍说不合格还想说教的时候，陆辛夷直接将手里的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也不蹲着了。 她站起身不客气得道：“想来我婆母不会像大伯母这般吹毛求疵，我好歹也是个郡主，大伯母意思意思就行了。” 她这般不客气的话将卢三娘弄的很是没有面子，很想发火，但她现在是郡主。 杜月娥拉了她一下，笑着对陆辛夷道：“郡主说的是，秦老夫人定是个和善的。” 其他人也打圆场：“三娘也是想让郡主的婚后生活更加圆满，只是用错了方法，还望郡主多多见谅。” 管家站出来笑道：“我替郡主多谢诸位的帮助，午饭已经准备妥当了，诸位赶紧过去用膳吧。” 众人已经知道他是敬王府的大管家，也不多说什么，行礼后纷纷去用膳了。 郡主府的厨子是春花跟翠凤以及她们的徒弟们。 晚膳是春花跟翠凤以及桂姨亲自送到她房里的。 等陆辛夷吃完后见三人三脸姨母笑的看着自己，不解问：“怎么了？” 三人又不好意思起来，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 “到底怎么了嘛？”陆辛夷问。 两人将桂姨推了出来，桂姨转头骂她们俩：“你们俩都睡了多少男人了？这个时候还害羞起来了？” 春花跟翠凤被她这么一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随即又反驳道：“那不是你跟郡主更亲近一些么，那些话……” 她们也不好意思说。 “更亲近有什么用，那你们还经验丰富呢。”桂姨叉腰：“这种事让我一个没睡过男人的婆子来说，是不是有点那个叫什么……” 桂姨想了几息后一拍巴掌：“是不是就有那纸上谈兵之嫌了？” 陆辛夷哈哈大笑，终于知道三人是要来干什么的了。 春花跟翠凤一想也是，她们睡的男人虽然粗鄙不堪，但到底是男人，经验还是比较丰富一些的。 当下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管桂姨的揶揄了，拉着陆辛夷就低声嘀咕起来。 陆辛夷一开始还听的津津有味，但听着听着就面露嫌弃。 “不觉得恶心吗？”陆辛夷不耻下问。 春花想了想点头：“确实恶心，但男人都喜欢。” 翠凤也肯定的点点头。 陆辛夷不想再听了，将三人轰了出去。 三人刚走，陆辛夷就听到自己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她虽然疑惑，但还是过去将窗户打开了。 府上如今护卫跟暗卫都不少，安全的很。 她刚把窗户打开，就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弹射过来。 她下意识的用手一接，就感觉手上多了个东西，是个荷包，她将荷包打开拿出一个东西，细看居然是一个圆润又带着五彩光的圆球。 陆辛夷仔细一看，差点惊呼起来，这不是玻璃弹珠吗？ 她立刻看了过去，就见秦砚在墙头对她挥手。 陆辛夷看了下，也生了调皮的心思，直接从窗户那翻了出去，来到墙头 “喜欢吗？”秦砚压低声音问。 “哪里来的？”陆辛夷问。 “陛下赏赐的。”秦砚道：“听陛下的意思，这可是太祖传下来的宝贝，你看那里面的五彩光，实乃是奇迹。送你，你可以打个头饰将它镶嵌其中。” 陆辛夷嘴角抽了抽：“不了，就这么拿着赏玩我觉得更好。” 秦砚也不强求：“你喜欢就好。辛夷，明日我们就成婚了，我连夜赶路回来按理说很累了，可到了晚上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你呢？” “我也是。”陆辛夷顺着他的话，其实她困的要死。 忽儿那边传来说话声，是杜月娥问丫鬟她睡没睡的声音，陆辛夷赶紧道：“我得回去了，秦砚，我命令你今晚必须睡觉，我明日可不想有个黑眼圈严重的夫婿上门娶我。” 说完这句，陆辛夷就匆匆翻窗回去了。 秦砚看着她那样，止不住发笑。 “既然夫人有令，为夫自当遵从。”说完这句，秦砚也翻下了墙头。 杜月娥来找陆辛夷，也是为了跟她说春宫之事，只是她就含蓄多了，红着脸塞给陆辛夷一本连环画就匆匆离去了。 陆辛夷第一次看到画质粗糙但又奔放的春宫，还觉得蛮有意思的，就当连环画看了起来。 等看完后又觉得这春宫比起春花跟翠凤说的要含蓄许多，看来杜月娥的春宫还是过于保守了。 第二日寅时过半，陆辛夷就被喊了起来，由商陆跟半夏伺候着洗漱。 等洗漱好，由梳妆娘子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陆辛夷内心吐槽，古人是黄昏时候新娘子才进门的，两家这么近，这么早把自己喊起来打扮简直是有违人道。 妆造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桂姨送来一碗圆子，寓意一切顺遂。 快结束的时候，红英绿柳进来了。 “巧儿以及燕妮姐她们也来了，但她们不好进来，就托我给郡主送上礼物。” 她们都是婚姻不顺之人，自然不好出现在陆辛夷的房里。 要不是陆辛夷要求，她们都不会来参加婚礼。 陆辛夷也知道有些规矩还是得顺着的，就对红英绿柳道：“那你们多照顾一下，别让人看轻了她们，她们可是我的老大老二老三呢。” 两个丫头笑着退下了。 等最后的时候，鲍夫人走了进来，接过梳妆娘子递来的梳子，给陆辛夷梳头。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十梳夫妻到白头。” 第494章 大婚（2） 当秦砚一身新郎官的装扮带着迎亲的队伍绕着东市绕了一圈来到郡主府的时候，正好是良辰吉时。 崔家众郎君们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一来想要表达出他们跟荣和郡主关系一错，二来也是想扬一扬崔家众儿郎的学识。 崔家这几年处境都很尴尬。一边自持世家身份瞧不起别人，一边又被比他们官高当祖上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的高官瞧不起。 今日来的儿郎们当中已经有不少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但崔家因为自持身份，所以小辈们的婚事一直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状态。 女郎们还好，这些儿郎们的婚事可就老大难了。 如今有了陆辛夷跟秦砚这两大助力，之前他们想选但看不上他们家的一些官员们如今倒是对他们亲近了不少。 所以除了卢三娘外，崔家其他人都十分满意这一次的婚礼。 除了这些沾亲带故的，还有不少官员很大一部分人是冲着敬王来的。 毕竟如今只有敬王这么一个王爷了，至于明喆那个王位，谁都知道那就是个摆设。 虽然这段时间敬王也不怎么参与朝政了，但大朝会还是参加的，并且陛下有什么无法决定的事，也会询问敬王，陛下对敬王还是很恭敬的。 种种原因下，郡主府的人也不少。 秦砚自己吟诗作对的水平就不错，又带着几个同僚一起，好歹是应付完了崔家众儿郎，顺利的进入下一阶段。 陆辛夷父母双亡，本来崔家人要代替一下，但陆辛夷也给拒绝了。 崔家并没有养育她，不配坐那个位置。 倒是敬王，这几年对自己的帮助那是相当可以的。 所以她的意思是让敬王代替父亲的角色接受他们的跪拜。 但也不知道敬王是怎么想的，虽然答应了，但还坚决要把崔允跟陆羽绮的排位给摆上。 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陆羽绮的牌位孤零零的放在属于母亲的位置上，而敬王则捧着崔允的牌位坐在了父亲的位置上接受新人的跪拜。 别问，问就是兄弟情深。 人家郡主都没有意见，除了崔家个别几个各色的，其他人就更没有意见了 陆辛夷没有兄长，崔胜的儿子还小，所以最后是由崔杭的长子崔明书背着陆辛夷上的花轿。 整个过程中陆辛夷一点也不紧张，甚至在崔明书背她出门的时候，她还觉得这小伙子过于单薄了，得锻炼，不然以后想抱自己媳妇估计都难。 等她坐上八人抬的大花轿，绕着东市转圈的时候，她依旧不紧张，只觉得自己像个猴子，那些人看个乐呵自己不但没有收到门票钱，沿途还要丢铜板给那些围观者。 这是个亏本买卖。 等花轿落地，外头有人喊着让新郎官踢轿门的时候，陆辛夷才有点不真实感，哦，我结婚了。 原来结婚就是这种感觉啊。 她还在恍神的时候，就听到秦砚在外面喊了一声郡主。 陆辛夷将手伸了出来，有人握着她的手将他扶着出了轿子。 是秦砚的手。 紧接着又有人递给她一根红绸，让她握住。 陆辛夷握住红绸，秦砚拉着另一头，小声道：“我走慢一点，你别紧张。” 陆辛夷想说我一点都不紧张，但她忽然发现自己握着红绸的手似乎汗津津的。 有了这个发现后，心脏就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着。 而且耳边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涌入了耳朵里，有夸赞的，也有说怪话的。 “辛夷……”身边的秦砚忽然用气音喊了她的名字一声，不等她说话就道：“跟着我走。” 陆辛夷轻声说了个好字。 心忽然就安了下来，怕什么呢？紧张什么呢？虽然她不敢保证她跟秦砚的婚姻能白头偕老，但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心意相通的。 拜完堂，陆辛夷由人扶着走进了新房，秦砚也被人簇拥着往新房去了。 婚房里早就有人在等着了，陆辛夷被人扶着坐了在床上，众人催促秦砚赶紧掀盖头。 陆辛夷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但脸蛋在发热。 当眼前忽然一亮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头，一下子就撞进了秦砚那满含爱意又略显惊喜的眼眸中。 室内安静了那么几息时间。 直到有人哇了一声，“都知道郡主漂亮，没想到居然这般国色天香。” “秦大人有福气了，抱得美人归。” “我现在开始期待郡主跟秦大人生的孩子了，要是小子，那我可得厚着脸皮要上门说说亲，要是闺女，怕是秦府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面对众人的打趣，陆辛夷表现的还挺淡定的。 有一位夫人将陆辛夷的盖头拿着铺在床上，笑着对秦砚道：“秦大人，快坐吧。” 秦砚将盖头一把收了起来：“这是成婚的盖头，怎能坐？” 说着在旁边坐下，抓着陆辛夷的手，眼里都是她。 那夫人尴尬了下后立刻接话：“秦大人是个疼媳妇的，以后郡主可是要过蜜里调油的好日子了。” 而后接过丫鬟送来的合衾酒，酒是用剖开的葫芦瓢装着的。 秦砚端起一个递给她，自己端了另一个，两人相视一笑后饮下此酒。 “好……”众人叫好。 这个时候有人在外面喊秦砚，让他别把媳妇娶进门就不管兄弟了，赶紧出来陪他们喝酒。 秦砚握了握她的手：“我让人送点吃的进来，等我。” 说完这句，秦砚就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其他人一看又陪着说了几句，也纷纷离开。 商陆跟半夏走了进来，这两人的卖身契被敬王给了她，这次跟着她一起来到了秦家。 还有两个丫头，一个是姜绥，一个是紫薇。 紫裳虽然功夫不错，但她是自由身，不过她也跟来了，继续当陆辛夷的护卫。 不一会儿，一个一看就很乖巧的丫鬟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差不多年纪的，每人手里都端着托盘，上面都是吃的。 领头的小丫头冲她行礼后道：“见过夫人，老夫人让奴婢们送些吃的过来。” 后面的丫鬟将吃的放在桌上，很多，一看就是也准备了几个丫鬟们的份儿。 东西放好小丫头冲她羞涩的笑了笑后道：“奴婢就在外面，夫人有事只管吩咐。” 说完带着其他丫鬟们就人走了。 第495章 洞房花烛夜 商陆上前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见都是平日里郡主爱吃的，也有她们爱吃的，心情甚好，好奇问：“怎么秦府的丫鬟看着都这么稚嫩啊？” 半夏道：“秦大人之前家里连个丫头都没有，我听说京城牙行里十到十二岁的小丫头都被秦府给买了。” 陆辛夷让两人帮她把凤冠给拿下来，太重了，瘦一点的那脖子估计都顶不住这样的凤冠。 陆辛夷活动了下脖子，对她们道：“吃吧。” 她今天一天就是早上吃了那一碗圆子，再就是中午吃了两块糕点，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商陆给她盛了一碗汤：“郡主，先吃点好消化的，对胃好。” 陆辛夷接过吃了一大口，热热的食物进入肚子里，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秦砚在外面被众人灌了一肚子的酒后被云舒跟莫少棠给搀着回了婚房。 陆辛夷直接道：“后面准备好了水，麻烦你们给他丢进去洗干净了。” 莫少棠忍着笑，“郡主莫不是嫌弃了？” 陆辛夷点头：“洗刷干净点啊。” 不然臭烘烘的，谁要跟他睡啊。 秦砚被一顿搓洗后脑子清醒了不少，将两人打发走后自己在浴室里也不知道捣鼓什么，半天才走了出来。 陆辛夷已经上了床，穿着是红色的亵衣，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看着很是温柔。 秦砚的亵衣跟她是同款的，他头还有些晕，但脑子很清醒。 见她望过来，走到床沿坐下，拉着她的手笑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陆辛夷问：“你呢，别光顾着喝酒。” “我也吃了。” 说完两人对视着，又噗嗤一笑起来。 秦砚趁机钻进了被窝里，将她半搂在怀里：“你给我唱个歌吧。” 陆辛夷仰头看他，但只能看到冒着胡渣的下巴。 “行。”陆辛夷很爽快，她清了清嗓子后就开始唱：“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千年修此身……” 唱到这里，陆辛夷坐了起来搂住他的脖子，颇有投怀送抱的意思，秦砚眼神瞬间就有了温度。 陆辛夷继续唱：“啊…啊…啊，啊…啊…啊，勤修苦练来得道，脱胎换骨变成人……” 唱到这里她龇牙，表情故作凶狠地道：“秦官人已经洗刷干净了，那本蛇仙就不客气了……” 说完一口咬在了秦砚的喉结上。 秦砚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感觉顺着后脊骨一路往上，麻着他的心，他的身。 浑身忽然就使不上劲儿似的。。 陆辛夷顺着喉结往上，咬住了他的耳垂。 秦砚的耳垂很厚实，咬起来还蛮好玩的。 “别这样……”秦砚沙哑着声音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身体很诚实。 陆辛夷颇为主动且凶猛，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害羞，紧张，甚至有点害怕，但表现的却异常凶猛，用凶猛来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 秦砚已经完全进入状态看，他想将陆辛夷拉起来，想亲她，但陆辛夷就是不肯。 抽空抬头看着秦砚那享受又痛苦的表情，看着他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哀求看着自己的表情，见秦大人这般，只觉得很有成就感。 大概是发现了陆辛夷那点小癖好，秦砚一直都很配合，陆辛夷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加学以致用了。 最后秦砚还是没忍住她的严刑逼供，这会儿秦砚已经完全不头晕了，酒气已经顺着汗液流淌了。 他看着陆辛夷老神在在的样子，忽然一个饿虎扑食，将人扑倒。 而后将她刚才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还给了她。 谁能想两人还没进入正题，就已经跟跑了十公里似的喘气如牛了，汗湿了衣裳。 两人闹够了后才进入正题。 陆辛夷睁着大眼有些无神的看着帐子顶部，脑子里还在开小差。 以前看那些有书上将第一次写的特别的好，让人忍不住的就会幻想。 但陆辛夷这会儿感觉很不好，除了疼就是疼，还很难受，本来很不错的感受也瞬间退散了，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折磨啊。 她觉得这还没有之前的玩闹有感觉呢。 这一刻恨不能一脚将秦砚给踹飞出去。 但看秦砚似乎很投入，她只能咬着牙配合。 秦砚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虽然两人都是第一次，但之前玩闹的辛夷可不是这样的。 此刻的她躺在那，说一句不好听的，真的跟咸鱼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弄疼你了？”秦砚问。 陆辛夷不知道要怎么说，要是说自己一点感觉没有，也不知道秦砚会不会被打击的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最后她撒了谎：“是有点疼。” 秦砚没说话，回忆那些人教他的法子。 秦砚感觉到她的变化后，心中甚是开心，闺房趣事得双方都愉悦才是最好的。 渐渐掌握了技巧的秦砚就像是刚得到玩具的顽皮孩童，新鲜劲儿十足，将玩具翻来覆去的玩也玩不够。 直到外面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战火才渐渐熄灭。 此刻的顽童眼睛亮的吓人，只是那玩具破碎的跟抹布似的。 陆辛夷现在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天啦噜，老房子着火也太可怕了，嘤嘤嘤…… 第496章 回门 早上老房子又着了一次火，耽误了两人给秦母请安的时间。 去请安的路上秦砚挨了陆辛夷好几拳外加一脚，虽然那一脚因为某些原因就跟挠痒痒似的。 面对迟到的儿子跟儿媳，秦母根本就不生气，要不是规矩摆在那，她很想让小两口再回去继续睡。 多睡睡，她的大孙子大孙女才能早点来到不是吗。 这么些年他们家就他们俩人，真的太孤独了。 好在如今有了儿媳妇了。 秦母给了陆辛夷一个质地不算太好的镯子：“这是秦家祖传的，秦家以前也富裕过，只是我们没守住，这是秦家留下来的唯一手镯，今后娘就交给你了，也算是一个念想。” 陆辛夷接过，并没有因为这个镯子不值钱而心生怨怼。 秦母道：“我也没给你买东西，怕我这个眼光买的东西你不喜欢，所以就攒了点钱。” 说着秦母递给她一个荷包，里面装五百两银票。 秦砚虽然当了几年的官，但也是个清廉的，能用的也就是自己的俸禄，还要养护卫跟书童，交房子，养马等。 所剩不多，每年也就只能给秦母二三十两的剩余。 这也是秦母为何一直居住在老家不愿意跟秦砚来京城的原因之一。 儿子没钱，她要是去了少不得会增加很多不必要的交集，到时候辛苦的只能是儿子。 好在去年开始好了不少，也是托儿媳妇的福气。 “谢娘。”陆辛夷谢的真心实意。 秦母道：“行了，你们赶紧回去休息休息，我让云舒带我去看戏，中午就不回来了，你们随意。” 送走秦母，陆辛夷也不客气，直接回去补觉了。 秦砚见状也要上来，被陆辛夷给推下了床。 “今晚睡觉之前，你都不许上来。”说完也不等秦砚回应，躺下将被子盖在头上。 谁知被子里都是某种让人脸红的味道，她气恼的喊来了半夏，让她换一床被子来。 秦砚无奈但也没办法，昨晚确实累着她了。 当下也没有出门，就在旁边开始写字帖。 她的字还是要练一练，还有虽然她很小心了，但有时候还是会不小心写出一些他都不认识的字来。 总体来说，还是练的少了，多写，形成记忆后就不会再错。 年轻的时候不多学，等年纪大了记性差了想要记住就更难了。 呼呼大睡的陆辛夷不知道自己即将多了很多的课外作业。 第二日回门，按照之前说好的，两人先去了一趟崔宅。 是崔胜家。 但崔氏的族长以及崔杭都来了，一起的还有背着陆辛夷出嫁的崔明书。 崔明书去岁已经高中了举人，本以为明年可以下场一博，结果陛下提前开了恩科，于是也就参加了，想看看自己什么水平。 结果直接落榜，且回来将答题思路跟父亲崔杭一说，崔杭觉得儿子书读够了，但是很多想法就像是那空中楼阁，看着好看，但其实毛用没有。 今日也想借着回门的机会，想把崔明书丢给陆辛夷夫妻俩，让他跟着去外面走走。 崔老夫人看着跪着的一双男女，忽然就老泪纵横了。 要是那时候儿子回来求娶那女子她答应了，儿子是不是不会死？ 只可惜，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两人还要去敬王府，所以客气一番就要走。 崔杭厚着脸皮上前，“秦大人……” 秦砚赶紧见礼：“大伯唤我令书即可。” 崔杭见他态度还算不错，就道：“那大伯就厚着脸皮了，明书，过来。” 崔明书过来见礼。 崔杭道：“明书已经是举人了，恩科成绩不太理想，我想让你们夫妻俩去江南西路的时候把他带上。只要不死就行，其他的随便折腾。” 崔杭把姿态放的很低。 崔明书有些不高兴，但也不敢说什么。 秦砚没有答应，而是看向陆辛夷。 陆辛夷对崔杭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厌恶他。 看在崔明书背着她出嫁的份上，她道：“那大伯舍得他跟着我下田干活吃苦吗？” 崔杭：“这有什么不舍得的，郡主都能干的事，他一个小小举子有何干不得的，我说了，只要留他一条命就行。” 陆辛夷看着崔明书：“你呢，跟我下田干活你可愿意？” 崔明书拱手道：“只是我从未接触过农活，怕干不好。” “只要有心学，自然就能干好。”陆辛夷说完看着崔杭：“只是明书跟着我干活，明年科举怕还是考不上。” 崔杭：“他年纪还小，读万卷书他已经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行万里路。 明年我也不打算让他考，考了也不会中，就让他跟着你们夫妻二人锻炼个两年再说吧。” 如此这般，陆辛夷自然没意见。 秦砚见状立刻道：“那好，我们三日后就要启程。” 崔杭高兴道：“那就多谢了。” “大伯客气。” 二人离开崔宅，来到敬王府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那等着了。 看到马车过来，小跑着上前。 等陆辛夷下来的时候，他更是无视秦砚伸出来要扶陆辛夷下车的手，也把手伸了过去，嘴里高兴的喊着小东家。 陆辛夷想也不想就扶着管家的手下了马车，亲昵地道：“管家伯伯，等久了吧。” “不久不久。”管家笑呵呵道：“就是王爷等的有点久，从昨晚就等起了。” 陆辛夷掩唇轻笑。 看着联袂而去的两人，秦砚赶紧跟上。 他才是姑爷好吧。 看到敬王的时候，两人还是跪下给敬王敬了茶。 敬王喝完后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荷包。 陆辛夷也不客气，当场打开，见是地契跟房契，也没细看就不解的看着敬王：“四叔，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这是隆兴府的地契跟房契，我本想跟着你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但陛下对我恩宠依旧，我就不陪着你去了。” “所以就让管家给你在那边置办了宅子跟地，以后秦砚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带人回自己家就是了。” 说完还斜睨着秦砚，有种搅屎棍的既视感。 第497章 夫唱妇随（1） 秦砚很是无奈，“王爷，我觉得您多虑了。俗话说床头吵架床尾合，依四叔的身份，再娶个王妃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为了……” 他无声的说了崔少保三个字。 敬王顿时急眼，他可不敢告诉陆辛夷，怕陆辛夷揍他。 毕竟惦记她父亲这种事，当着女儿的面说，还是怪丢人的。 因为三日后就要走，陆辛夷把幺爷还有庄子上的事都托付给敬王了。 敬王摆摆手：“你那个小吃摊的事办的很好，要不是从那些人的口里问到了你是如何被带出皇宫的，当时也不能这么快找到你。” “我接手后会扩大这种规模，这些人散开，那就同等于全国都有眼线了。” “四叔您看着办就好。”陆辛夷道：“我只想好好种地。” 敬王也就没说，这些事他心里清楚就好。 他对皇位没兴趣，所以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那就一切都平平安安。 那位要真敢不识相…… 敬王看了一眼陆辛夷的肚子，他不介意将这段歪了的历史再拨回来。 临走之前，陆辛夷还是将熟人都请到了秦宅，叫了几桌席面。 大力嫌不够劲儿，将自己带来的烤肉家伙什就在院子里摆开开始烤肉。 那味道霸道的不行，陆辛夷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喝着果酒，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刚从花楼转型那段时光。 虽然很忙很累，但真的很充实。 九月十六这日，一行人并没有多招摇，而是轻车简从的离开京城，前往秦砚任职的江南西路的隆兴府。 秦砚陪着他们出城后就要快马先走一步，实在是太多的事等着他了。 临走前秦砚要留下莫少棠保护他们，被陆辛夷拒绝了。 “我身边有紫裳，还有她师门的两个师兄，还有曾衔他们，人手是够的，你只管保护好你自己就行。” 曾衔等人的那种小队有攻有守的配合他看过，觉得很是不错。 回头也打算训练下自己培养的那些人。 “好，那我就先走了。还望夫人照顾好娘亲跟自己。” 陆辛夷很是得体的给他行了一礼：“夫君只管放心。” 两人矫揉做作一番后相视一笑，秦砚带着护卫打马离去。 一直到十月份，陆辛夷带着秦母等人才抵达隆兴府。 云舒这几天天天都在等着，等看到老夫人跟夫人的马车入了城，立刻上去迎接带路。 等秦砚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分别半个月的夫人已经睡的呼呼的了。 连日的舟车劳动，陆辛夷只觉得骨头就跟散了架子似的。 安顿好随便吃了一碗瘦肉粥就洗漱躺下了。 秦砚看着她眼角掩盖不住的疲惫，没忍心喊醒她，只洗漱后将人圈在怀里一夜好眠。 陆辛夷在府上连续休息了三五日才感觉精神头渐渐好转。 期间从半夏那得知第二日就有一些官夫人上门拜访，都是老夫人接见的。 那些邀约上门做客的，也被拒绝了。 这日秦砚下衙回来，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吃饭。 陆辛夷要给二人布菜，被秦砚拿过了公筷，先给秦母夹了菜，又给陆辛夷夹，而后道：“就我们三人，没那么些规矩。” 秦母也道：“对，我们家没那些规矩，大家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现在一心盼着家里能添丁，所有让儿媳妇不舒服的事情，她都不做。 女人怀孩子的时候心情一定要好，这样生下来的孩子才是个乖宝宝。 她怀孕的时候家里还算可以，那时候她心情就很好，所以她的儿从小就懂事贴心。 陆辛夷也就是做做样子，为人媳妇自然也就多了一层枷锁。 好在秦母还算明理，她也愿意偶尔装一装，讨老人家开心。 她问秦砚：“我听说有些官夫人来拜访我。” 秦母赶紧道：“那些人我给打发了，不会有事吧。” 她不懂这些交集，从她搬来跟儿子一起住后，也有不少人来拜访她，但她出过一次洋相，就再也不去了。 秦砚道：“无妨，您儿子……你夫君，现在是江南西路最大的官儿，那些人的夫人们看到你们，也只有恭恭敬敬的份儿。 所以她们要是来了，你们想见就见，想不见就不见，不用有什么负担。” 陆辛夷怕他觉得自己无法应对才这么说，“不是有什么夫人社交吗？这样才能拉拢你的下属们。” 秦砚：“夫人能为我想这么多，为夫甚至感激，不过我刚才说的也是真心话。” 陆辛夷点头：“那好，你之前不是说你种了一山头的果树吗？我想去看看。” “好，后日休沐，我带你去，娘，您也去，一起去看看。” 秦母摆手：“我老了爬不动。”她可不想打扰儿媳腻歪。 说完看着儿媳妇：“辛夷啊，那个我上次听说那个花戏楼是你办的，要不你看……咱们在这边也开个戏楼？” 听戏看戏，可比跟那些人交际好多了。 “娘喜欢自然可以。”陆辛夷道：“娘要是有好的戏班子，可以介绍他们去京城花戏楼，找隋班主跟胡班主学。” “我哪里认识这些人。”秦母道：“你跟砚儿不忙了再寻个戏班子就是。那《白蛇传》，为娘我是真没看够啊。” 那几日她天天去，有的一场戏她能看两遍也不觉得腻。 当夜夫妻二人云江停雨歇后，秦砚搂着她道：“我觉得娘说的对，咱们可以弄个戏班子养着，就唱给娘听就行。” “这样是不是太腐败了点？”陆辛夷问。 秦砚：“有时候腐败也是一种态度。” 他临走的时候去宫里拜见陛下的时候，他能察觉到陛下对他多了一些说不上来的戒备。 他垂目看了一眼陆辛夷，将人抱的更紧：“我希望我们生的是姑娘。” “为什么？”陆辛夷问，古人不都喜欢儿子吗，有儿子才可以传宗接代。 “可以先生姑娘。”秦砚道：“我们的姑娘肯定长的像你。” 如今皇帝还没彻底坐稳那个位置，自己要是生了儿子，多少会遭到忌惮。 但是姑娘就不一样了。 等陛下坐稳了江山，他们再生个儿子，那时候陛下彻底掌控了朝堂，自然也就不会患得患失，杯弓蛇影了。 “说的就跟生男生女是我能决定似的。”陆辛夷说完后又道：“不过生男生女其实取决于男人的。” 秦砚看着她。 陆辛夷点头：“真的，具体原因跟你解释不清楚。” “好。”秦砚道：“那我每一次都想着要女儿要女儿，夫人，为了让我们的女儿早点来，咱们再来一次？” 陆辛夷打了她一下，将人推开，转身蒙头大睡。 老房子着火能是一次就能满足的？ 哼，男人…… 第498章 果园 第二日两人带着崔明书，紫裳，莫少棠一起去了秦砚买下的那个山头。 山头上没有高大的灌木，一眼看去都是果树，周围也没有更高的山，所以整个日照感觉也很不错。 这些果树也都才一米多高的样子，陆辛夷走过去看了下，“挺不错的。” 秦砚点头：“找了一个老果农来打理的，按照你说的法子种的，一排种的橘子，一排种的是柚子，开花的时候还让蜂农过来在这里养蜂。” “你来看。”秦砚道：“有一些树上已经挂果了，去年栽种的时候，找的都是两三年的树，所以有些今年就挂果了。” 确实有不少树上都挂了果，但每一棵树上结的都不多。 秦砚道：“春天的时候不少树都开花了，结果有一次刮风给吹掉了不少。” 秦砚说着就要摘下一个给她，陆辛夷赶紧拒绝：“别摘，再等等，等入冬的时候再摘，那时候应该更甜一点。” 秦砚还是挑了一个看着就很甜的摘下来，剥的时候就感觉皮有点厚，但很香。 秦砚剥完后一手的汁水，递给陆辛夷一半：“尝尝看酸不酸。” 陆辛夷接过掰开一瓣入嘴，说实话，还是有点酸的，但不苦，跟后世那些甜的腻人的橙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这个酸却酸的特别地道，是记忆里水果该有的味道。 秦砚也给他们三分了一瓣，自己吃了一瓣。 “好吃。”崔明书道：“我在京城都没吃过这么甜的橘子。” “这个不是橘子。”陆辛夷把最后一瓣递给紫裳。 虽然酸的正宗，但她吃不了酸，别人觉得不酸的，她吃了能酸的五官乱飞。 “这是什么？”崔明书道：“这个要是拿去京城卖，那些有钱人肯定喜欢。” “再等等。”陆辛夷道：“等入冬了，这就是冬天里最畅销的水果，价格还能翻倍。” “入冬后不会掉吗？”秦砚问。 去年移栽过来都没结果，有的开花了但也没挂住，今年也是第一次。 “我也不清楚，但我觉得它们可能能耐得住第一波的寒冬，在下雪之前采摘应该都没问题，对了，江南西路的冬天气候如何？” 后世的江西冬天也不算太冷，最冷也就零下十来度，大部分也就早晚会零下，白日里也有七八度的，要是遇到暖冬，那就更有十几度的气温了。 “比京城要暖和不少。”秦砚道。 陆辛夷蹲下来，看了下土壤。 “有什么问题吗？”秦砚也蹲下抓了一把。 陆辛夷有些尴尬，她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橙子是橘子树跟柚子树杂交的产物。 “要培土，也能御寒。”陆辛夷道，这个是她在公园锻炼的时候看到那些工人在给树培土，她就好奇问了后环卫工人告诉她，培土是为了帮助树木御寒。 “还要在十一月之前，给每一棵树都刷一层石灰粉，不但能防虫也能帮助树过寒冬，要修剪一些枝丫，减少这些枝丫消耗养分，这也是植物抵御严寒的一种方式。” 陆辛夷想了下又说：“今年就算了，果实也不多，要是明年果实多，还要在每棵树的束冠之上铺上一层稻草，能给树御寒，果实也能在树上多留一段时间，说不定过年的时候能去京城卖一波呢。” 闻言秦砚点头：“那行，先看看今年的，看它们能在树上待多久。” 今日天气还是不错的，不冷不热，一行人又在果林里走了走，看到大个头的秦砚就摘下带回去吃。 一圈下来后秦砚道：“估摸着能有个三千四五百斤。” 两百多亩的果园只有这么点果子，很是磕碜，但毕竟是第一年，要给它们成长的机会跟时间。 “也算不错了。”陆辛夷道：“要是愿意，让人护送回去交给四叔，相信四叔肯定会帮你把这些果子卖个好价钱的。” 秦砚笑道：“好啊，到时候让老夏的镖队跑一趟。” 紫薇的爹夏长兴又将之前的几个镖师找了回来，主要运输就是从江南西路到京城的镖。 一行人下山的时候对果园的未来都充满期待。 十一月的时候，陆辛夷带着叫来的人给这两百多亩的果树培土，给树上刷石灰，忙的很。 忙忙碌碌就迎来了第一次的霜降。 霜还是蛮厚的，远远看着就跟下雪了似的。 陆辛夷带着人上了山，挑选了那些个头大的果子摘了两千多斤。 这两千多斤，有一千斤是要给宫里上供的，所以秦砚也派了士兵押运。 半个月后，老夏带着钱顺利回来了，交给了陆辛夷一笔丰厚的银票。 整整四千两。 平均一斤卖二两银子。 陆辛夷十分惊讶，这价格可以啊。 不过物以稀为贵，这也是因为数量少，供不应求而已，一旦量大了，价格肯定会下降。 陆辛夷很是满意的收了钱。 还剩下一千多斤，也没费劲巴拉的运送到京城了，就在隆兴府给消耗一空了，隆兴府有钱人也不算少。 十二月中旬，一场迟来的大雪洋洋洒洒的开始在给这个世界书写新的篇章。 这场雪还蛮大的，众人都担心果园里的果树。 这段时间陆辛夷针对果园可是做了不少的规划，未来几年她就等着果园给自己带来新一波的商机了。 等大雪一停，陆辛夷等人就上了山查看情况，怕果树被大雪压断了枝丫。 橘子树被大雪压弯了腰，地上也有掉下来的特意留的橙子，主要是想测试一下看这些橙子不摘能留多久。 众人大概走了一圈后惊喜的发现，掉下来的并不多，主要是一些小的果子，但大个头的基本都没掉。 白色的雪里冒出这些橘黄色的果子配着绿色的叶子，看起来十分的养眼。 众人见状都十分开心，事实也证明了，被霜打过的橙子会更甜。 下山的时候秦砚摔了一跤，他本来是拉着陆辛夷防止她摔倒的，结果自己先摔倒了。 感觉要倒的瞬间他就松开了她的手。 但陆辛夷还是被带的踉跄了下。 本以为没什么事，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陆辛夷就感觉自己的小腹一阵一阵的难受，一开始还以为是要来大姨妈的前兆。 但渐渐的她就觉得不太对劲，想起迟到了几天的亲戚，陆辛夷一把抓住秦砚的手：“老秦，我好像流产了。” 一句话把秦砚有些朦胧的睡意都吓醒了。 第499章 喜得一女 他立刻掀开被子查看，衣服上没有什么血丝，但他还是怕的手都发抖，赶紧喊人叫大夫。 等大夫赶来的时间里，秦母也来了，让陆辛夷躺着不要动，询问什么原因引起的后秦母第一次生起了要揍儿子的冲动。 但到底是忍住了。 等大夫来了又走后，秦母把两人狠狠的骂了一顿。 “你们两个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能上点心，还能指望你们什么？” “尤其是你秦砚，你那破果园子你想去就自己去，以后不许带辛夷上去。” “辛夷，不是娘说你，你啊……也上点心吧啊，这孩子来我们家就是跟我们有缘分，你可得保护他好好的出生啊。” 陆辛夷也心有余悸，还好大夫说她身体健康，那一下也不算重。 但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时间最好以躺着为主，药暂时就不开了，后期再看，要是今晚或者未来两三天见了红就会很危险。 好在陆辛夷跟肚子里的小豆芽都很争气，撑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整个年陆辛夷都在家哪里都没去，就连秦砚举办的官员聚会她也没露面。 其他官夫人问起来就是感冒了，得在家养养。 九月初十，陆辛夷生下了一个女娃。 这孩子一听声音就强悍的很，被接生婆抱着的时候那哭的能掀翻屋顶。 外面的秦母高兴的四处拜：“好好好，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小子。” 结果这个时候接生婆出来说：“恭喜老夫人，恭喜大人，贵府喜得千金。” 秦母虽然表情僵了下，但很快就道：“好好好，孙女也不错。” 秦砚凑过去看了一眼还在哇哇哭的闺女，还没来得及稀罕一下又孩子被抱了回去。 他下意识的就要跟进去，结果被秦母一把拉住了：“女人的产房污秽，你可不能进去。” 秦砚：“新生儿最是纯良，孕育后代的地方怎么会污秽？辛夷在里面为我们秦家传宗接代，我要是嫌那里污秽，那我还是人吗？母亲，这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说完秦砚也不管了，掀开厚重的帘子就进去了。 一进来就看到女儿已经被放在了夫人身边。 他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陆辛夷正在哺乳。 但她面色很是痛苦。 “她咬你了？”秦砚说了一句傻话，惹得产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秦砚也知道自己犯蠢了，刚生下来的孩子哪里有牙齿。 一旁的产婆道：“夫人，一般刚生完孩子没这么快下奶的。” “可我这里很胀。”陆辛夷道。 产婆也会点医术，她看了秦砚一眼，“也可能是堵住了，孩子力气小，吸不出来。” “那该如何是好？”秦砚也着急，看着陆辛夷一张脸都皱着，再看女儿那张皱巴巴红彤彤的脸因为吸不出奶水脸更红了，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他想做点什么，但好像什么都帮不上。 产婆将人都支了出去，一把年纪也见过不少情况，所以并不害臊，对秦砚道：“大人可以先帮着揉一揉，再……咳咳，吸一吸。” 秦砚脸顿时就红了，但还是很认真的点头：“好，麻烦您跟我说一下用什么力道，怎么揉。” 产婆闻言很是高兴，羡慕的看了一眼陆辛夷。 而后就叫秦砚。 须臾后产婆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暂时离开了产房，把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秦砚先用热水将自己的手洗了一遍，又给陆辛夷擦了擦后开始揉。 “疼吗？这个力道可以吗？” 陆辛夷不但疼，还很困。 从半夜开始发作到现在都中午了，算快的了，但她还是又困又累。 “疼，”陆辛夷道。 秦砚又放轻了力道，揉了片刻后俯身开始工作。 陆辛夷只觉得那里有一根筋直接连接大脑的太阳穴，疼的她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但为了孩子，她只能忍着。 秦砚感觉腮帮子都酸了，还没汁水出来。 看着陆辛夷疼的满头汗的样子，心生不忍：“要不找个奶娘吧。” 大户人家都养奶娘。 “不行。”陆辛夷疼的嘶嘶的道：“我最少要喂孩子半年，这半年内不允许你找奶娘。” “可你……”秦砚看着她遭罪，觉得上天真的不公平，女子这般弱小，却要她们承担这般的罪。 就应该男人来生，毕竟男人身体更壮实，也更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陆辛夷缓过了这一阵：“你用点力再揉，吸的时候也用点劲儿，为了女儿，我受得住。” 她连那么大个孩子都能从那里生出来，这点疼又算什么？ 在夫妻俩共同努力了一刻钟后，陆辛夷的一边通了。 秦砚只感觉到了嘴巴里有水，没什么味道。 “快去把孩子抱进来。”陆辛夷道。 初乳对孩子来说可是好东西，另一边得给孩子留着了。 产婆将小丫头抱了进来小心的放在她身边。 小丫头就跟闻到了肉骨头的小奶狗似的，在那耸动着，鼻子一皱一皱的，自动寻找粮食。 等找到后，无师自通的开始吸了起来。 秦砚没走，看着女儿小嘴在那一动一动的，再看陆辛夷额头又布满了细密的汗，眼睛都红了，用帕子小心给她擦拭。 产婆小声道：“也就前面两天会有点疼，慢慢就好了的，大人不必担心。” 秦砚没说话。 小丫头的食量还不错，一边吃完还不够。 但产婆也说了，第一次不能吃太撑。 这个时候陆辛夷已经睡了过去，产婆将孩子竖着抱着轻轻拍打后背。 “这是拍奶，拍拍孩子会舒服的，记住以后孩子喝完奶最好都要拍一拍。”产婆也说不出原因，但一辈辈就是这么传的。 秦砚很认真的看着，等孩子趴在那睡着后，产婆轻轻将孩子放在陆辛夷身边，用气音道：“孩子待在母亲身边是最有安全感的，但孩子毕竟还小，所以要当心夫人在累极的情况下不小心压到孩子。” 秦砚点头，虽然陆辛夷不让找奶娘，但也准备了两个专门照顾婴儿的人。 等陆辛夷坐完月子，正好是果园里的橙子大批量上市的时候。 所以就给小丫头取了个乳名叫小橙子，大名秦鹿，谐音陆。 第500章 农业种植指南 陆辛夷等小橙子满半岁后就不给她喝奶了，但小橙子很喜欢喝奶，陆辛夷没办法，给她找了个奶娘，但小橙子根本不想喝别人的奶。 半岁的孩子虽然也可以喂辅食了，但看着小丫头哭的都能看到嗓子眼，陆辛夷心疼妥协了。 都说做父母的永远犟不过当儿女的，她此刻深有体会了。 如此喝到了她长牙，小丫头就经常用牙齿咬陆辛夷，给陆辛夷气的揍她她还嘎嘎乐，没心没肺。 疼痛让陆辛夷狠心再次决定给女儿断奶。 本来还心疼孙女（女儿）的秦母跟秦砚这次也表示赞同。 于是，满了八个月的小橙子被迫断奶，一开始还好，三餐也会吃点辅食，但一到晚上就不行，非得含着才肯入睡。 陆辛夷根本不惯着她，她哭任她哭，我自呼呼大睡。 自从有了孩子，她真的是偷的半日就要补眠。 虽然桂姨以及半夏她们也会帮忙带孩子，但陆辛夷还是觉得累，觉不够睡。 连续几天晚上都要发生的母女大战都给秦砚弄的憔悴了。 一边是被咬破皮一吸就疼的媳妇，一个是犯奶瘾得不到满足就嗷嗷哭的闺女，面对着两人，他束手无策。 秦砚再次感慨，要是男人能哺乳就好了，他不怕疼。 最后还是陆辛夷胜利了，用的就是农村常用的法子，在那上面涂辣椒。 连续几天，小橙子再也不扒拉了，陆辛夷还故意往她嘴里塞她也不肯含着，一个劲儿的往秦砚怀里钻。 虽然不喝了，但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哭闹一番，可怜巴巴的很。 开春后小橙子已经一岁多了，能走会说，只是说的不清楚。 陆辛夷为了培养女儿，就带着她下田上山，虽然还走不稳但已经开始要强的小橙子非要自己走，摔倒了也不哭，站起来拍拍肥嘟嘟的小手继续走。 看的陆辛夷很是欣慰，孩子还是皮实点好。 秦砚也觉得不错，女子还是圆润点的好。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秦母了，她看着每天回来就跟泥猴一样的孙女，怨念颇深。 别人家小孙女都打扮的粉雕玉琢的，牵出去谁不夸？自己家就跟泥巴田里滚了一圈的假小子似的，说话嗓门还大，经常人刚下马车，一声祖母喊的她在后院都能听到。 唯一的优点就是中气十足，看着壮实，长这么大都没生过病，不像那些小孩子，吹个风换个季都要病一次。 为此秦母也就忍了，孙女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一转眼，秦砚在江南西路就已经满四年了。 按照正常升迁，他得换个地方了。 但秦砚已经上书陛下，想在江南西路多待两年。 理由也很充足，因为陆辛夷倒腾的杂交稻刚有点成果，去年周边几个县有部分跟着种植，收成都不错。 但到底还是在实验阶段，想要培育出更加优良的种子再普及全国，还需要时间。 就这一条，宋祯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江南西路这几年在秦砚的治理下，老百姓的生活那是蒸蒸日上。 少了贪官污吏，没了苛捐杂税，老百姓们就能靠着自己勤劳的双手将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他们的要求真的不高。 到了七月，陆辛夷庄子上的杂交三号开始收割了。 围观的除了隆兴府的大小官员以及部分地主乡绅外，还有陛下派来的亲信——范绰。 鲍御史已经老了，干不动了，范绰接了他的班，对陛下也是忠心耿耿。 所以这次是他代表皇帝来亲自看看，这水稻种子是不是真的如同秦砚奏折上所说的那样。 开镰这天，周围村子里的老百姓都被叫来割稻了。 所以一时间庄子上人头攒动。 陆辛夷让范绰随意挑选三十亩田。 范绰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随即选好了后，老百姓们欢呼一声后就下田割稻了。 人多，所以就很快，用了半天的时间，这三十亩的水稻就已经完成了收割——打谷——称重了。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每亩水稻比平常稻种收的要多八十斤左右。 可不敢小瞧了这八十斤，百亩就能多将近万斤，这万斤又能养活多少人？ 一笔账算下来都心惊胆战。 等这批稻谷晒干后再次称重，也要多六七十斤的样子。 范绰很是高兴，将陆辛夷夸了又夸后范绰就连夜带着这一批稻谷直奔京城。 陆辛夷也很开心，她的一点点努力就能让更多的人吃饱穿暖，这可是大功德啊。 转眼又过去了一年，稍微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江南西路这边的粮食每年都高产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有个荣和郡主陆辛夷。 于是来这边求购稻种的人越来越多。 再加上辣椒以及橙子这些特产也渐渐有了名，于是来这边贩辣椒、西瓜的商队，以及来求果树的商贾们络绎不绝。 更有地主们成群结队来求学，想知道为什么这边的水稻棉花玉米花生等农作物的收成比别的地方高。 陆辛夷也不藏私，但也不是谁来问都说。 她会想问这些人收多少租子。 只要是收佃户七成租子的地主，她一概不教，教会了他们只会让他们的口袋越来越鼓，他们的佃户越来越苦。 那些收佃户六成租子的，她会选一样交。 只收佃户五成租子的地主她这一年来也就只遇到两个，这两个地主问的问题她是倾囊相授，并且让他们回去后保证把这些法子交给普通农户。 渐渐的，陆辛夷的大名开始在农民之间流传开来。 江南东西两路的老百姓都知道，转运使的夫人是个非常好的女子，经过她知道的农作物都要比之前兴旺。 所以渐渐的就有人传秦夫人是后稷转世。 以至于陆辛夷带着人去到乡下，就有老百姓跪拜。 搞得她很是无奈，一再强调不要传这些话，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 后续出门她基本就带一两个人，都做普通农妇打扮。 后来陆辛夷发现，她光教会那些地主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她真正要教的是那些辛苦劳作的农民。 第501章 封官儿（完结） 思考许久后她内心有了个想法。 这天夜里，陆辛夷将小橙子哄睡后问秦砚：“我想出一本农书，你觉得如何？” 秦砚惊讶，随即很赞同的点头：“我很赞同，这两年来你的付出我是看在眼里的，我治下的老百姓也因为你，这两年乞丐都少了许多，政绩考核年年优等。” “辛夷，你都不知道你这些法子救了多少人，要是真能普及，让更多的人知道如何科学种植，那你就是大功德、大良善之人。” 陆辛夷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再出门的时候，陆辛夷就把崔明书给带上了。 催明书这几年都跟着秦砚手下的一个师爷，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现在就是让他去当一个县令，也游刃有余了。 随行的还有跟屁虫的女儿，小橙子自小接触这些，对这些也很感兴趣，陆辛夷是打算让女儿接自己的班的。 她不想女儿嫁入什么高门大户，未来就找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当个地主婆就很不错。 当地主婆也要知道一些基本的农业知识，所以她得从娃娃抓起。 她一边带着崔明书种田种果种瓜，一边让崔明书按照她说的要求，将这些经验都整理成册子。 还特意找了一个善画的人跟着，给一些农作物配了插图。 如此忙碌了大半年后，陆辛夷觉得差不多了，但又不敢自视甚高，毕竟古代的农业种植也包含了不少智慧在里面。 保险起见，陆辛夷也找了一些老农，跟他们相互探讨、请教，将所有的农耕种植经验都囊括在这本书里。 崔明书得知陆辛夷到时候也会把他的名字也给添上后，兴奋的跟什么似的。 一开始那种不情愿早就烟消云散，每天精神抖擞毫无怨言的跟着陆辛夷下地，偶尔被小橙子丢几条虫几个青蛙在身上也乐呵呵的。 尤其是丰收的时候，看着经过他们“指导”的田、地的收成都比别家的好，那成就感嗖嗖嗖的往上涨。 他甚至有种想法，想一直跟着陆辛夷种地了。 陆辛夷自然不愿意，崔家也不愿意。 等全部整理好后，陆辛夷把整理好的手稿先给秦砚过了一遍。 秦砚看完后看着陆辛夷：“夫人，这本书，我们江南西路不能直接印刷。” 陆辛夷瞬间就懂了。 农书关系到社稷安稳，再加上她那敏感的身份，这些事由她来做，那是相当危险。 秦砚继续道：“正好今年也任职期满了，我得回去述职了，我们带着小橙子回去，到时候你再当面把这本农书献给陛下。” 陆辛夷：“你给吧，我就不去了。” 秦砚没意见。 腊月初十，一家人收拾收拾后一起回京。 等一行人舟车劳顿抵达京城的时候，敬王亲自来接。 管家更是激动的直擦眼泪。 他家王爷早就想去看看小东家了，奈何不能远走。 敬王看着被晒黑也老了一些的陆辛夷，心里是又自豪又感慨。 陆辛夷将小橙子放下，牵着她的手走到敬王跟前。 她的眼里也有些湿润，“四叔。”说着就要给他跪，被敬王一把拉住：“回来就好。” 陆辛夷站好后吸了吸鼻子，而后看着管家：“管家伯伯。” 管家乐的只点头。 敬王在外还是很矜持的，他看着小橙子：“这就是小橙子？” 陆辛夷：“对，小橙子，大名秦鹿，小橙子，快喊外祖。” 小橙子性格很是外向，也不扭捏就喊了一声外祖。 那一声外祖叫的敬王赶紧仰头，不然怕眼泪会掉下来。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能听到有人喊他一声祖父。 上了马车回去的一路，敬王就抱着小橙子没撒手。 到了朱雀门后，敬王将小橙子放下，带着秦砚入宫面圣了，一起的还有那本陆辛夷的暂时命名为《农作物种植指南》的书。 皇宫里，当宋祯看完农书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他哈哈大笑后道：“赏，必须得赏，秦夫人很是能干，我大胤有她，老百姓哪里还会饿肚子。” 秦砚也觉得夫人很是能干，但不想把自己媳妇架的这么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谬赞了，这都是我们夫妻该做的，这本书里很多内容也是请教了很多老农，不全是她一人之能。” “谦虚了，她弄出来的那个杂交稻就很好。”宋祯高兴道：“听说你们生的是个女儿，正好太子跟你家姑娘年岁相当，不如……” “万万不可啊。”秦砚说完就惶恐跪下：“小女性格顽劣，自从会走路后就跟着内子下田抓青蛙，上山抓蛇虫，性子早就野了，实在是配不上太子……” 敬王也点头：“我抱她的时候她还偷偷给我袖子里塞了一条冬眠的小蛇……” 听的宋祯打了个激灵，他最怕的就是蛇了。 算了算了，这等女子确实不合适做皇家儿媳，再加上某些原因，还是算了。 但陆辛夷必须得赏。 于是第二天，皇帝身边的元宝太监就亲自来秦府宣旨了，陆辛夷被封了大司农。 大司农是秦汉时候的称呼，就等同于户部尚书。 陆辛夷很是意外，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封她为官，女官哎，算是大胤第一人了吧？ 元宝走的时候还给了陆辛夷一块牌子：“陛下说了，陆大人不用上朝，更不用有什么负担，这个官职只是便于陆大人在外行走。” “谢陛下。”陆辛夷跪下高举双手。 元宝将牌子放在她的手心：“那咱家就祝两位大人官运亨通夫唱妇随了。” 等人走后，陆辛夷看着手里的牌子以及圣旨，拉着秦砚迫不及待就回了屋子，在他的帮助下将属于她的官服给穿上了。 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她随即转身一拱手：“秦大人，以后我俩就是同僚了，还望秦大人多多关照。” 秦砚也很高兴，他的夫人要是个男子，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一部之长。 他很真诚的看着陆辛夷，眼里都是赞赏跟自豪：“陆大人客气，我等还需要向陆大人学习。” 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未来肯定还有坎坷路，但只要夫妻同心，不管遇到什么苦难，他们都能勇敢面对。 思考许久后她内心有了个想法。 这天夜里，陆辛夷将小橙子哄睡后问秦砚：“我想出一本农书，你觉得如何？” 秦砚惊讶，随即很赞同的点头：“我很赞同，这两年来你的付出我是看在眼里的，我治下的老百姓也因为你，这两年乞丐都少了许多，政绩考核年年优等。” “辛夷，你都不知道你这些法子救了多少人，要是真能普及，让更多的人知道如何科学种植，那你就是大功德、大良善之人。” 陆辛夷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再出门的时候，陆辛夷就把崔明书给带上了。 催明书这几年都跟着秦砚手下的一个师爷，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现在就是让他去当一个县令，也游刃有余了。 随行的还有跟屁虫的女儿，小橙子自小接触这些，对这些也很感兴趣，陆辛夷是打算让女儿接自己的班的。 她不想女儿嫁入什么高门大户，未来就找个她喜欢的也喜欢她的，当个地主婆就很不错。 当地主婆也要知道一些基本的农业知识，所以她得从娃娃抓起。 她一边带着崔明书种田种果种瓜，一边让崔明书按照她说的要求，将这些经验都整理成册子。 还特意找了一个善画的人跟着，给一些农作物配了插图。 如此忙碌了大半年后，陆辛夷觉得差不多了，但又不敢自视甚高，毕竟古代的农业种植也包含了不少智慧在里面。 保险起见，陆辛夷也找了一些老农，跟他们相互探讨、请教，将所有的农耕种植经验都囊括在这本书里。 崔明书得知陆辛夷到时候也会把他的名字也给添上后，兴奋的跟什么似的。 一开始那种不情愿早就烟消云散，每天精神抖擞毫无怨言的跟着陆辛夷下地，偶尔被小橙子丢几条虫几个青蛙在身上也乐呵呵的。 尤其是丰收的时候，看着经过他们“指导”的田、地的收成都比别家的好，那成就感嗖嗖嗖的往上涨。 他甚至有种想法，想一直跟着陆辛夷种地了。 陆辛夷自然不愿意，崔家也不愿意。 等全部整理好后，陆辛夷把整理好的手稿先给秦砚过了一遍。 秦砚看完后看着陆辛夷：“夫人，这本书，我们江南西路不能直接印刷。” 陆辛夷瞬间就懂了。 农书关系到社稷安稳，再加上她那敏感的身份，这些事由她来做，那是相当危险。 秦砚继续道：“正好今年也任职期满了，我得回去述职了，我们带着小橙子回去，到时候你再当面把这本农书献给陛下。” 陆辛夷：“你给吧，我就不去了。” 秦砚没意见。 腊月初十，一家人收拾收拾后一起回京。 等一行人舟车劳顿抵达京城的时候，敬王亲自来接。 管家更是激动的直擦眼泪。 他家王爷早就想去看看小东家了，奈何不能远走。 敬王看着被晒黑也老了一些的陆辛夷，心里是又自豪又感慨。 陆辛夷将小橙子放下，牵着她的手走到敬王跟前。 她的眼里也有些湿润，“四叔。”说着就要给他跪，被敬王一把拉住：“回来就好。” 陆辛夷站好后吸了吸鼻子，而后看着管家：“管家伯伯。” 管家乐的只点头。 敬王在外还是很矜持的，他看着小橙子：“这就是小橙子？” 陆辛夷：“对，小橙子，大名秦鹿，小橙子，快喊外祖。” 小橙子性格很是外向，也不扭捏就喊了一声外祖。 那一声外祖叫的敬王赶紧仰头，不然怕眼泪会掉下来。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能听到有人喊他一声祖父。 上了马车回去的一路，敬王就抱着小橙子没撒手。 到了朱雀门后，敬王将小橙子放下，带着秦砚入宫面圣了，一起的还有那本陆辛夷的暂时命名为《农作物种植指南》的书。 皇宫里，当宋祯看完农书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他哈哈大笑后道：“赏，必须得赏，秦夫人很是能干，我大胤有她，老百姓哪里还会饿肚子。” 秦砚也觉得夫人很是能干，但不想把自己媳妇架的这么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谬赞了，这都是我们夫妻该做的，这本书里很多内容也是请教了很多老农，不全是她一人之能。” “谦虚了，她弄出来的那个杂交稻就很好。”宋祯高兴道：“听说你们生的是个女儿，正好太子跟你家姑娘年岁相当，不如……” “万万不可啊。”秦砚说完就惶恐跪下：“小女性格顽劣，自从会走路后就跟着内子下田抓青蛙，上山抓蛇虫，性子早就野了，实在是配不上太子……” 敬王也点头：“我抱她的时候她还偷偷给我袖子里塞了一条冬眠的小蛇……” 听的宋祯打了个激灵，他最怕的就是蛇了。 算了算了，这等女子确实不合适做皇家儿媳，再加上某些原因，还是算了。 但陆辛夷必须得赏。 于是第二天，皇帝身边的元宝太监就亲自来秦府宣旨了，陆辛夷被封了大司农。 大司农是秦汉时候的称呼，就等同于户部尚书。 陆辛夷很是意外，没想到皇帝居然会封她为官，女官哎，算是大胤第一人了吧？ 元宝走的时候还给了陆辛夷一块牌子：“陛下说了，陆大人不用上朝，更不用有什么负担，这个官职只是便于陆大人在外行走。” “谢陛下。”陆辛夷跪下高举双手。 元宝将牌子放在她的手心：“那咱家就祝两位大人官运亨通夫唱妇随了。” 等人走后，陆辛夷看着手里的牌子以及圣旨，拉着秦砚迫不及待就回了屋子，在他的帮助下将属于她的官服给穿上了。 别说，还挺像模像样的。 她随即转身一拱手：“秦大人，以后我俩就是同僚了，还望秦大人多多关照。” 秦砚也很高兴，他的夫人要是个男子，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一部之长。 他很真诚的看着陆辛夷，眼里都是赞赏跟自豪：“陆大人客气，我等还需要向陆大人学习。” 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未来肯定还有坎坷路，但只要夫妻同心，不管遇到什么苦难，他们都能勇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