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团子被读心后，全家反都乱套了》 第424章 所说多错 平王是什么人，哪里会被姜云这话给糊弄过去？ 他还想说些什么，夏清宁却抢过话头。 “安定将军果真厉害！我大宋有安定将军实乃是一大幸事，如清宁一般的老百姓也可放心下来，安居乐业。” 皇帝闻，乐呵呵道：“何止如此？便就是朕，只要想到有安定将军，也是十分放心。” 皇帝开了口，底下的官员对着姜云又是一阵溜须拍马。 平王本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再也找不着机会。 他意味深长的盯了夏清宁一眼，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只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 实则，夏清宁不是没有觉察到平王的视线，只是刻意回避罢了，现在还不是和他起冲突的时候，平王势大，若是存心要给夏千帆使绊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如若不是迫不得已，夏清宁也不愿把人得罪狠了。 ...... 散席之后，夏千帆和夏清宁照例是要乘坐马车离开的。 只是在离开之前，夏清宁忽而开口，“停车！” 夏清宁看向身侧的夏千帆，“爹爹，关于三水县的事情，女儿还有一些细节要同安定将军商榷。” 夏千帆闻点了点头，“你去就是了，爹爹就在马车里头等你，快去快回。” 依，夏清宁下了马车，找到了姜云。 姜云没有走远，大概也是存了这个心思。 眼见夏清宁过来，姜云率先开口，“方才在大殿之上，平王问话，你何故拦我？” 说起来，因着之前的种种，夏清宁心中对平王早有防备。 适才他又在大殿问起这样奇怪的话题，于是夏清宁这才便岔开了话题。 “我只觉得平王殿下为人……很假，皮笑肉不笑，笑意总不达眼底，看人的眼神也让人不喜。” “被他盯着，就如同被毒蛇盯上一般。因此回他的话万万不可随便，怕就怕哪句话为自己惹来了杀身之祸。” “再者说，他这问题本身就问的奇怪，倒像是替蛮子鸣不平似的。总而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姜云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眼见姜云没有继续追问，夏清宁这才松了口气。 还有话她没有说，也不便说。 结合从前长公主所说，皇室中人有人控制着她意图谋篡皇位，焉知是不是平王？ 若果真是平王，只怕这次三水县蛮子入侵也有他的手笔在，多说多错，还是管住自己嘴巴来的好。 “说起来，夏姑娘可怪我抢了大半原本属于你的功劳？” 姜云虽说出身名门，但走到今日的每一步都是靠着自己杀出来的，这还是头一次抢了人家的功劳，还是个小姑娘，姜云心中很不是滋味。 夏清宁却满不在意道：“皇上自有自己的考虑，再者，我如今得到的封赏委实也算不得少了，人要知足才常乐。” “我也知道安定将军替我求了恩典，这才有了今日清宁的无上荣光。安定将军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报复，是以不在乎虚头巴脑的名头。安定将军也切莫挂怀。” “时候不早了，我爹得还在等我，告辞啦。” 同姜云道过别，夏清宁转角就遇到了宋千俞。 夏清宁被吓了一跳，“你这人，走路怎么也没个声音，是要把人吓死吗？” 宋千俞不答，只把手中的东西塞给了夏清宁。 还不等夏清宁作何反应，宋千俞便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语，就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夏清宁低头，手中赫然是一枚成色极其不错的玉佩。 只是好端端的，给自己玉佩做什么…… 夏清宁心里泛起了嘀咕，“难不成是给自己羊奶酪的回报？可这也太多了些吧。” “这人还真是奇怪，说是个傻子吧，看着又不像，还懂得知恩图报……只是不爱开口说话，莫非是个哑巴？” …… 翌日，李雨一大早就找上了门，琴娘热情的招待了他，并且询问他的来意。 李雨正不知道该怎么说，恰逢夏清宁打着哈欠，朝着正厅走了过来，李雨便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 “夏小姐——” 被李雨这么一叫，夏清宁整个人登时清醒过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可是酒楼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李雨摇了摇头，“不知可否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夏清宁一听，点了点头，“李大哥你随我来吧。” 二人来到了夏千帆的书房里头，琴娘热心的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让李雨一时间更加不知如何开口了。 夏清宁同琴娘道过谢，紧接着便将切好的果盘朝着李雨那边推了推。 “李大哥你尝尝，西域进贡的蜜瓜，很甜。” 李雨却是摆了摆手，一直到琴娘退出书房，这才开口道：“我这次前来是想说，三水县的酒楼现已经装修完毕，只等着开业了。” 夏清宁插起一块蜜瓜扔进嘴里，“那不是好事吗？李大哥干嘛这副表情？” 李雨叹了口气，“只怕还要再去一趟，顺道挑些信得过的家仆过去。” 夏清宁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刚才李雨一副衰相了。 大抵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从三水县回来，才和家人团聚没两天就又要离开。 夏清宁笑了笑，“李大哥不必挂怀，酒楼是我与沈公子合开的，论起责任来，我自是责无旁贷。” “再者说，若非是蛮子入侵，本来我们就要待到酒楼正式开业，一切步入正轨之后才回来的。” “现在解决了蛮子，自然该去完成还未完成的事情。” 见夏清宁这样的态度，李雨也就放心下来。 两人谈论起找家仆过去的事情，到底三水县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去人牙子那里买一些仆人，或是随意招工，怕就怕招来一些好吃懒做的人。 毕竟他们不能时常待在三水县，若是寻个两面三刀不着调的人，只怕前脚刚离开三水县，后脚就被人卷钱跑了。 思来想去，夏清宁想起一个人。 “京城铺子里头有位程妈，很是精明能干。还有她的相公康伯伯打的一手好算盘。” “有他们二位在三水县坐镇，其余打杂的小厮招工就是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愿不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 李雨点了点头，“我这就去问问他们的意见。你也早些收拾好包袱吧，咱们明日就出发。” 夏清宁点头答应下来。 用晚膳的时候，琴娘得知夏清宁又要去三水县的事情，心中虽很是不舍，但也明白自家女儿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她倒也没有多，而是张罗着替夏清宁收拾好了包袱。 夏文翰道：“这次我说什么也得跟着清宁一起去了。” 夏清宁也是这个意思。 琴娘有万千个舍不得，但这一次并没有阻挠二人，而是很平淡的替他们收拾好了东西，第二日将他们送出了城去。 此次返回三水线的路线已经很熟悉了，快马加鞭不到十日便从京城回到了三水县，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落脚客栈，而是住进了酒楼里头。 第426章 兴建酒坊 程妈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得意根本掩饰不住。 程妈这边还在正厅招呼客人呢，一个小乞丐便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哎呦喂，你仔细点儿，这地上滑可别摔咯。” 小乞丐一边喘着气，一边道：“掌柜的，南苑包厢里面有客人要订酒。” 程妈却是摆了摆手，“不是说了吗？这酒啊不卖，只送。” 小乞丐道：“他不是订来喝，而是订来卖，说是想要和东家做生意呢。” 程妈一听，倒是来了兴趣。 只不过这事儿她却也做不了主，于是便让小乞丐去后院儿将夏清宁请到南苑。 夏清宁听说有人要订酒的事情倒也新鲜，于是就随小乞丐进入到南苑包厢当中。 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小乞丐介绍起了那人的身份，此人名叫顾长松，掌握着整个三水县的酿酒生意。 各大酒楼里头的酒水大多都是从他那里拿的货。 唯有他们酒楼不是。 夏清宁心里头暗自思忖，这人是不是来找茬的。 不过不论如何，总是要面对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乞丐把夏清宁带到了南苑门口之后，小乞丐就回了后厨。 现在后厨里正忙着呢，里头的厨子恨不能自己跟哪吒一般有三头六臂，实在是缺不得人手。 夏清宁自己则是推门走了进去。 听到响动里头坐的那人也转过身来，倒是让夏清宁很是意外。 他瞧着约莫也就弱冠的年纪。 原本夏清宁想着，一个行业的龙头再怎么着也得是个年过不惑的中年人才是，不成想这么年轻。 顾长松倒是有些错愕，“小娃娃，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可是与你的家人走散了？” 夏清宁在心底替自己这副小小的身躯叹了口气，不论走到哪里总是不被重视。 她自顾自的走到了顾长松的面前，坐在了他的对面。 “顾老板不是来商谈订酒的事情吗？我便是这酒楼的东家。” 饶是顾长松自诩自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今日看这么一个奶娃娃坐在自己对面，老神在在的说自己是酒楼的东家，还要同自己谈生意的时候，也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癫了。 夏清宁并不想在自己年龄的事情上多做解释，只是问起顾长松要订多少酒。 顾长松适应能力倒是也很强，谈起生意上的事情是半点都不马虎。 他竖起一根手指。 夏清宁道：“一百坛？” 顾长松摇了摇头。 “一千坛？” 顾长松还是摇了摇头。 夏清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再说下去，只怕是供应不了这么多。 毕竟无论如何，这些酒还是要先紧着酒楼这边才是。 顾长松眼见夏清宁不说话了，主动开口道：“我要的是一直合作。” 夏清宁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忽而问道：“若是我们这笔生意谈不成，顾老板可会打压我们酒楼？” 顾长松一怔愣，旋即笑着摇头，他现在是完完全全把面前这个小女娃当成生意伙伴来看待了。 “还请东家放心，我顾某人在这里做了这样久的生意，就连酒行行主的位置也是我父亲传给我的。” “我们顾家自有一套行事准则，不会做那些腌臜事情。顾某只是爱惜美酒，想着若是能跟东家你联手，你我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可若是东家不愿意，顾某自然也是不会勉强的。” 夏清宁点了点头，毕竟酒楼里面不可能只有特供的酒，总还是要存一些普通的米酒在的。 若是和整个三水县的酒行行主把关系弄僵了，虽说也不至于没酒可买，可到底没那么方便。 宁可多个朋友，也不要多个敌人嘛。 再者，合作的事情倒也不是一定不可以。 只是如今产量不够，但若是和眼前的酒行行主合作，建出一个酒房来酿酒，那么产量的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毕竟，谁会嫌弃钱多呢？ 夏清宁思索片刻，开口道：“其实方才拒绝与顾老板的合作，也实在是无奈之举，线下产量不够。” “但若是顾老板有法子协助我在三水县建出一个酒房来，那么我便将酒房的六成产量都卖给您拿去向外兜售。” “至于利润嘛，我们五五分成，您看如何？” 顾长松对这个条件其实还算满意，但因为他是管理着整个酒行，牵一发而动全身。 涉及利益，他一个人也不能直接拍板，于是只道自己回去要和家中族老和各酒行的分行长们商量商量，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夏清宁自然也是应允，表示了理解。 不过两人都知道这次合作大抵是板上钉钉的。 解决完了修建酒房的事情，夏清宁便就又回了后院儿里头。 酒楼的生意一直红火，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的时候已是深夜，夏文翰本在查账，忽而惊叫了一声。 “啊——！” 动静之大，引得后院的夏清宁和刚从外头回来的李雨都凑了过来。 “可是账簿出了什么问题？” 夏文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着账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清宁拿过账簿仔仔细细的查了账，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今日一天的营业额竟然就达到了两万两银子，这可是比京城的营业额还要高出不少啊。 也难怪夏文翰如此激动了。 夏清宁把账簿递给了李雨，李雨看完也很是激动。 “夏小姐这酒楼选址当真是不错。” 夏清宁把今日和顾长松合作的事情原原本本同李雨说了一遍。 “我想着，今日也应该给沈公子去一封信。” “一方面是同他商量一下开酒坊的事情，另一方面也要烦请京城那边多运一些酒过来。” 李雨闻自是没有意见。 …… 京城内，沈阔收到夏清宁来信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拆开看了里头的内容之后，喜不自胜，翘起的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来福，快教酒楼再准备两千坛酒送到三水县，你亲自去押送……” 沈阔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不，还是我亲自去一趟。那边的酒楼修建起来之后还没有去过，我这个合伙人也理应去看看才是。” 第427章 沈阔的背景 来福有些诧异的问道：“公子您确定要离京吗？” “此事非同小可，再者说三水县不久之前才遇到蛮子入侵，怕是不安全……” 沈阔抬手制止了他的话，“清宁那个女娃娃都能在那里待得，你家公子我如何就待不得？” “好了，少废话，快去准备吧。” 来福不敢违背沈阔的命令，于是连忙让酒楼的人连夜装了两千坛酒上车。 为了保证沈阔的安全，来福还雇了一只镖队护送。 不过，对此沈阔却是不甚在意，毕竟他们沈氏商队的东西还没人敢劫。 一行人摇摇晃晃的走了小半月才到三水县。 沈阔提前送去了书信，告知夏清宁他们要到达的日期。 于是在众人抵达的时候，夏清宁等人早已在城外候着了。 沈阔率先下了马车，同夏清宁攀谈起来。 李雨和夏文翰则是张罗着把车队带去了存放酒的庄子。 “你倒是黑了些，这些日子定然辛苦了。” 夏清宁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你出钱，我出力，很公平。” “走吧，带你去新酒楼转转，你看看可还能入你的眼。” 说着，夏清宁就把沈阔引到了新酒楼外，此处离城门口倒是近，没有几步路的距离。 沈阔站在酒楼外头驻足观察了许久，夏清宁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放松，大抵还算是满意的。 “不错，我看这装潢与京城里头没什么差别，但地盘倒是大上不少。” “我听闻你拿下这处酒楼不过只花了几千两银子？” 夏清宁笑说：“说起来还未曾告知你，这酒楼中间人卖给我的时候，明这里头曾经死过人。” “不过我已请法师来做了场盛大的法事，不知道你忌不忌讳这个？” 沈阔淡然一笑，“我是个重利的商人，对这方面是百无禁忌的。” 听沈阔这样说，夏清宁也算是放心下来了。 恰巧两个东家都在三水县，于是夏清宁想着带沈阔同顾长松见一面。 三人也算是初步把修建酒肆的事情敲定了下来，毕竟从京城运酒回来不是长久之计。 不过这修建酒肆就又涉及到要有人监工的事情，总不好所有人都回京，留下一堆烂摊子。 夏文翰又是自告奋勇的揽下了这个活计。 夏清宁并没有拒绝的理由，也就答应了下来。 沈括才来，想着在这周围转一转，于是三人启程回京的计划定在了三日之后。 三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竟是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要回京的日子。 夏文翰在他们回京当日自是要在城门口相送的。 沈阔讲究舒适，所以他和夏清宁回京是坐的马车。 李雨则是骑的马。 夏文翰站在马车旁边同里头说话。 夏文翰嘱咐道：“带你回去的时候定然要同娘亲说好，我在这儿吃得好，睡得好。” “待到这里的事情一办完我便回去，切莫要记挂我。” 离别的气氛悄然渲染，夏清宁并不太喜欢太过沉重的氛围，于是打趣儿道“二哥你且放心，娘亲也未必还想着你。” 夏文翰闻，低低的笑了。 大抵是不放心，又或者是舍不得，在夏清宁等人启程之前，夏文翰叮嘱了她整一炷香的时间。 最后还是李雨在旁边提醒时辰不早了，他这才依依不舍的住了口。 紧接着便目送着马车缓缓驶出城。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马车上，沈阔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扇子，斜睨了夏清宁一眼，明显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你们兄妹二人的感情倒是好，不过分别这么一会儿，便魂不守舍的。” 夏清宁闻，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那是自然。”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沈阔，问道“沈公子你可有兄弟姐妹？你同他们关系如何？” 沈阔明显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默默把头转向了窗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沈阔不想说，夏清宁也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只是，难免在心底好奇起了他的身世。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商人之子那么简单。 …… 马车晃晃悠悠过了大半个月，这才回到京城里头。 沈阔将夏清宁先送回了夏府，这才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夏清宁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明明只离开了月余，却十分思乡，这是她前世未曾体会到过的。 说起来，今年中秋的时候，夏清宁便是和夏文翰在三水县过的。 那个时候她便想着，若是能够一家子团圆就好了。 真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夏清宁一推开门，便高呼了一声，“爹——娘——我回来了！” 琴娘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笑的见牙不见脸，赶忙迎了上去。 “哎呦喂，我的宝贝清宁，你可算回来了。” “这一走这一遭有没有累着？你瞧瞧你小脸都瘦尖了，在外头一定辛苦了。” “是吗？”夏清宁挑了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是一样肉嘟嘟的呀。 “娘亲，你也太夸张了些。” 母女两人正说着，琴娘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夏清宁的身后看去。 “你二哥呢？” 夏清宁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虽说没有开口，琴娘却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一半是生气，一半是心疼。 “好啊，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他去学经商，如今竟是连家都不回了。” “娘亲，实则是三水县那头走不开人，二哥这才被绊住了脚。”夏清宁开口替自己的二哥解释着。 琴娘却还是生着闷气不置一词。 夏清宁见状，只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抱着琴娘的胳膊晃啊晃的撒娇。 “娘亲，二哥他没有这个意思的。实在是三水县那边走不开人，需要人监工。” 夏清宁的小眼珠子四处转了转，又道：“二哥也是心疼我，若不是他留下来，便得是我了。” “二哥哥也想回家啊，这外头哪里比得上在家里头舒服？苏话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嘛。我与二哥在外头时常惦念着家里人，是数着日子盼望着回来呢！” 第428章 挑选官奴 琴娘一听，登时就换了一副态度。 “那还是他留在那里吧，男孩子皮糙肉厚的，在外头历练一下也好。”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好独自留在外头？” 琴娘揪了揪夏清宁的脸颊，“你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饿了吧？” “等着，娘亲去做你最爱吃的辣子鸡。” 夏清宁一把就抱住了琴娘，“我就知道娘亲待我最好了！” 三水县的饮食偏清甜，她委实有些吃不惯，好几夜晚上饿的睡不着，便想着琴娘做的那一手辣子鸡，想的直流口水。 琴娘轻轻拍了拍夏清宁的后背，“好啦，你快去沐浴更衣吧，若是困了就休息一阵子。到点了我去叫你便是。” 夏清宁依回了自己的房间，雪沁帮忙烧了一锅热水给她沐浴。 夏清宁沐浴出来，换好了干净的衣服便坐在了床榻上。 原本她是不想睡的，可不知怎的，忽然就觉得眼皮子很重，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完了，这都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夏清宁连忙穿好了鞋袜，匆匆忙忙的就跑到正厅。 她不确定一家子人是不是还在等她，不过她觉得依照琴娘的性格只怕不会自己先吃。 果不其然，到了正厅，一屋子人都还坐着。 琴娘一看夏清宁醒了过来，便立刻起身，“饭菜在锅里头，我去热热，咱们刚好开饭。” 夏清宁很是愧疚的挠了挠头。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着就睡着了。” 夏千帆今日也是被琴娘从宫中叫回来陪夏清宁吃饭的。 他道：“无妨，我们也没有等多久。你一路舟车劳顿的回来，定然是累了，睡一睡也好。一会儿用过晚膳可以再回去接着睡。” 夏清宁只觉得坐立难安，于是，便提出要去厨房帮琴娘。 厨房里头烟雾缭绕，琴娘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又要往早上添柴火，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眼见夏清宁走了过来，琴娘忙道：“清宁，你可是饿了？很快就好。” “在外头等娘亲吧，这里头烟雾大，熏人的紧，且又热的慌。” 就进厨房热饭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豆大的汗水就从琴娘的额头上不断的往下面躺。 夏清宁哪里肯离开？ 她自顾自的挽起了袖子，“娘亲，我来帮你吧。” 琴娘却说什么也不让夏清宁帮忙。 “你一个小奶娃娃，哪里帮得了娘亲什么？只怕你连锅铲都抡不动，还是在旁边歇息吧，娘亲这里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琴娘不由分说的就把夏清宁从厨房赶了出去。 夏清宁没有法子，坐如针毡似的在外头等了好一阵子，琴娘才把所有菜都端了上来。 八菜一汤，很是丰盛，都是夏清宁喜欢的菜肴。 不过，看着这么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她却没有了动筷的心思 还是夏千帆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询问道：“怎么啦？可是身体不舒服？” 此一出，琴娘和雪沁皆是望向夏清宁。 夏清宁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娘亲日日操劳，实在是太辛苦了些。” “咱们这府邸虽说有多么气派，可却也实实在却也不算小了。娘亲每日都要将府邸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还要给全家人做一日三餐……委实也是太辛苦了些。” “如若不然，我们还是寻个时间去买些仆人回来吧。” “算了吧。”琴娘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屋内一众人皆是齐齐看向她。 琴娘解释道：“一则我已经忙习惯了，二则买回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就这样挺好的，左右我待在家里也无事可做，把家里打理好就好。” 夏清宁道：“家里若是没有现银，我去酒楼那里预支就是，左右我的分红还一分钱没拿。” “再一个，我已打算好了，这次咱们就去看看那些官奴，不去黑市。” 雪沁歪着脑袋，问道：“什么是官奴？” 夏清宁解释起来，“所谓官奴就是他们的父亲或是兄弟犯了罪过，被皇上判处了抄家的。” “成年男子一律流放，八岁以下的孩童和女眷则是成为了官奴。官奴虽不体面，但却也比黑市好上百倍。” 雪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也觉着琴姨辛苦了，是该找些仆人回来，这样琴姨也有空教我女工了。” 夏清宁跟着附和，“再者说，娘亲你也还要忙绣房的事情，哪里就没事可干了呢？” 夏千帆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琴娘眼见一屋子四个人，三个都在劝自己，于是便也答应下来去瞧一瞧。 只是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几人就约定明早起个大早去白市看看官奴。 大抵是实在辛苦，今日又吃的饱饱的，夏清宁原以为自己适才睡了一觉，晚上或许会难以入眠，可头一挨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夏千帆还有公务在身，就没有随他们一同前往。 琴娘则是带着夏清宁和雪沁去了所谓的白市。 在白市里头转悠了一圈，都没见着一个合眼缘的。 这儿的气氛虽不似黑市那般凝重，可官奴们要么便是心比天高，不曾适应自己的身份转变，看着比主人家还要傲气几分。 要么，就是经历了这样大的变故之后彻底心死，丝毫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前者若是买回了家，谁伺候谁还不一定。 后者若是买回家，指不定第二天就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就在三人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迎面突然跑来了两个人。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年纪，另外一个大抵是她的女儿，两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长相还算清丽。 只是此刻她们的脸上都带着慌张，身后还有官兵在追捕。 “站住！妈的不想活了吧？！等老子抓到，必须把你们两个臭娘们的腿给打断，都到了这里了，还敢跑！” 后面的人越是追，这两个人跑的就越起劲，一个不注意甚至撞倒了雪沁。 第429章 身世可怜 那年轻的姑娘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把雪沁从地上扶了起来。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官兵就追了上来。 为首那人指着他们二人恶狠狠道“两个臭婊子，还不快跟小爷我滚回去。” 说着，他们就要去抓母女二人。 年长的那位妇人“噗通”一下跪在了琴娘面前，止不住的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鲜血直流，满张脸都是血红，看着十分骇人。 “求求你了，慈悲心善的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母女俩吧……你把我们买回去，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琴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匆匆忙忙的就去扶那妇人。 可能妇人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一直磕头，嘴里念叨着让琴娘救救自己。 琴娘一时间显得有些为难，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夏清宁。 夏清宁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以一种探究的目光在母女二人中间来回打量。 为首那官兵大概是真怕琴娘出手把人救走，于是呵斥道，“你个娼妇在这里耽误什么？快给我滚回去。” 那妇人忽而转身看向追击而来的官兵，恶狠狠道“你们就是想要抓我女儿回去好供你们享乐，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我等虽是官奴，可却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折辱的！” 说吧，那妇人又开始给琴娘磕起了头来。 “求求你了，菩萨心肠的夫人，救救我们吧！” 夏清宁忽而开口，“想要我娘亲救你们，总得先自报家门吧，不然说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一个陌生人呢？” 那妇人闻，哭的泣不成声，“我姓赵，这是我女儿春燕……我夫君原是青成县的县令，深受爱戴，我们一家子过的虽不富裕却也体面，一家人和和美美。” 赵婶吸了吸鼻子，“后来，我夫君受人诬陷，那些人贿赂了审问我夫君的大人，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打入大牢，秋后便要问斩。” 说到这里的时候，春燕也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赵婶继续道“我们全家遭此变故，原本祸不及家人，可偏偏家中族老见我夫君失势，便不由分说的要将我们家的宅子和庄子全部吞并，还报官将我们也抓走。” “原本这也就罢了，到底是我识人不清，可偏偏又连累了我女儿……可怜我女儿如花似玉的年纪，这群王八羔子见了便起了歹心思，便不由分说的想要玷污她。” “我这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带着女儿跑了出来。求求你了夫人，您就买下我们吧。” 那官兵又羞又愤，指着赵婶，“你放屁，根本没有的事。你个娼妇说谎成性了是不是？” 琴娘本就心软，如今听到赵婶一家遭到这样的变故，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都说母女连心，夏清宁怎会不知道琴娘的意思？ 左右都是要买仆从的，也算与她们有缘吧，于是夏清宁出面道：“两位大哥，我与我母亲瞧着他们母女二人实在是可怜，便想将他们二人买下来。” “按照价格应当是一人50两，这是100两银票……我这儿还有一些碎银子，请两位大哥笑纳，权当做请你们喝喝茶的。” 为首那人有些不悦，他好不容易挑到个雏儿，怎么甘心就这样被人截胡？ 再者，还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夏清宁自然是看出了那人不服气，于是转而道“说起来，我父亲夏千帆或许也识得两位大哥。” 几人一听夏千帆的名头，也只好卸了所有的心思，收了银子便离开了。 眼见那群人离开，赵婶这边又开始磕起头来，“谢谢夫人，谢谢小姐，你们一家子真是活菩萨的心肠。” 琴娘忙去扶赵婶，“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你们便在我府上做事就好，再没人会欺负你们的。” 赵婶点头如捣蒜似的，春燕也跟着一起道谢。 只是母女二人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到夏清宁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 “还请二位再回一趟官府，将卖身契取出来，还有你们的籍贯证明。” 赵婶很明显的僵硬了一瞬，夏清宁笑了笑。 “这世道乱，人心又隔肚皮，好坏可不由人用嘴巴说。我们总得确认一下二位的身份吧？总不能为了帮助别人而引狼入室。” “想来二位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吗？” 赵婶跟着陪笑，“那是自然……” 夏清宁留下了夏府的位置，便转而搀扶着琴娘上了马车。 马车上，夏清宁问起雪沁方才被撞了一下要不要紧。 雪沁揉了揉胳膊，摇了摇头。 琴娘忽而想起什么事一般，忧心忡忡道：“若是她们母女二人拿了卖身契和籍贯证明便就此远走高飞可怎么办？” 夏清宁道“若她们就此走了，便是心术不正，这样的人进了府只怕也会把府里搅得鸡犬不宁，走了也好。” “至于那一百两银子就全当打了水漂就是。” “反之，若是他们拿了卖身契回到夏府，证明他们人品还算贵重，这才能够留下来。” 琴娘闻有些吃惊，自家女儿竟还有这样的盘算。 既如此，也就只有等着看结果了。 三人前脚刚回了夏铺，没过多久夏府的大门就被敲响。 雪沁打开门一看，正是今日那对母女二人。 赵婶道“有劳姑娘带我们去见见主母了。” 雪沁点了点头，便把人带到了琴娘跟前。 彼时，琴娘正在夏清宁院里头，也在谈论起今日的事情。 赶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就到了，眼见着雪沁就把人带了进来。 赵婶一见到琴娘便赶忙从包袱里头掏出来两张皱巴巴的黄页纸递了出去，“夫人，这是我们母女二人的籍贯证明和卖身契，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多谢夫人今日出手相救，我们母女二人定然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说着，赵婶就拉着春燕一起又要跪下，却被琴娘给拦住了。 “进了家门那都是一家人，咱们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需要动不动就跪拜。” 赵婶闻心中有了些自己的算计。x 第430章 第二个女主人 这琴娘倒是少有性子的软性子，可作为当家主母，这样的性子如何拿捏满屋子的莺莺燕燕？ 如何可以管教好子女？ 赵婶心中一时间有些瞧不起琴娘，还带着些嫉妒。 毕竟，自己方才进府的时候，就里里外外打量过，这夏府也算是气派，装潢什么的也胜在精巧。 这处宅子又是在京城里头，比她们从前住的好上万分。 这主母美则美矣，性子却太柔了，没有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因此，赵婶也起了些心思，看向自家春燕，若有所思。 说不准她家春燕也能得男主人的青眼当上半个主子呢。 这时，一直沉默的夏清宁却忽而开口。 “赵婶，那么便把你和春燕姑娘的卖身契交给我保管吧。” 赵婶神色一僵，她适才刚准备将卖身契放回包袱里头，听到夏清宁这么说，总有种被人抓包的尴尬。 可卖身契本来就是要放在主人家的，因此赵婶也只有不情不愿的拿了出来，还替自己辩解了几句。 “我这也是顺手就放了回去……” 夏清宁勾唇，不置可否。 眼见着差不多就到了饭点，琴娘便让雪沁带着她们母女二人去了客房，自己则是去厨房准备吃食。 赵婶也有些惊讶于自己完全不像是来夏府做下人的，倒像是来做客的。 琴娘只说，“你们这才刚来，想必不是很适应。那便四处逛一逛，转一转。” “待到明日熟络起来了，我再给你们安排活计。” 赵婶闻喜不自胜，对着琴娘又是一顿夸赞，可却闭口不提帮忙的事情，这些夏清宁都是看在眼里。 随后，赵婶带着自家女儿喜滋滋就去了客房。 雪沁将他们领到地方之后就离开了。 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母女二人。 春燕环顾四周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翘着二郎腿以审视的目光道，“这处地方还算不错吧，勉勉强强。只是我刚才看明明还有空着的客房，为何就让我们母女二人睡在一间房间里面？” 如今的春燕哪里还有之前求助时候的半分无助，反而尽显刻薄。 赵婶坐到了自家女儿的旁边，“你就忍一忍吧，听娘的准没错啊，你老娘我什么时候害过你？” “娘让你去撞那个小姑娘，你看这不就遇上一个好心人把我们救出来了吗？” 春燕笑的得意，“娘亲说的是，这么蠢的主母着实是难得一见。” 赵婶道：“你且再等一等，待到这家中的主君回来了再看看，我家女儿生的如此貌美，哪有男人不动心的？” “到时候你再使些手段，我们哪里还用得着卑躬屈膝的伺候别人？” 春燕点了点头，只是，她忽然想到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总觉着她比她的娘亲还要难搞些。 春燕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赵婶却满不在乎道：“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根本不足为惧。你啊，到底是年岁轻了。” 春燕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到了饭点的时候，琴娘叫二人出来吃饭。 两人也是心安理得的吃上了女主人准备的饭菜。 “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青成县的家常菜式，希望合你们口味。” 赵婶乐呵呵道：“很合口味，主母的手巧的咧。” 琴娘笑说：“你们喜欢就好。” “只是，赵婶你年岁比我大，日后可以唤我琴娘，一口一个主母的……我不大习惯。至于春燕姑娘，随着雪沁一起叫我琴姨就是了。” 母女二人应了下来。 赵婶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也不知道家中的主君该如何称呼，说起来，倒是不见主君呢。” 琴娘道：“赵婶你唤他千帆就是了，他平日里公务繁忙，若非是他家小女儿要他回来陪着吃饭，倒是不怎么回来用膳的。” “是以，平日里你煮上六七个人的饭菜就好。” “六七个人？”赵婶有些不解。 琴娘笑说：“你瞧瞧我这记性，都忘记给你介绍了。我还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做夏文曜，如今跟着庄学究在学习，平日里很是刻苦也是废寝忘食，这不，现目前就在学堂里头还不曾回来。” “二儿子名唤夏文翰，如今在三水县做生意呢。” 赵婶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紧接着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琴娘你也是好福气，两个儿子各有所长咧。” 只是，夏清宁注意到，赵婶给了一旁的春燕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 一家子用过膳后，甚至是琴娘将所有的碗筷收拾起来的。 赵婶是个嘴甜的，直说，“这怎么好意思？琴娘你真是个心善的人。” 可到底也只是嘴上说说，手上却半点动作也没有，甚至没想着去帮忙。 自己和女儿稳如泰山的这么坐着，哪里像个仆人？倒像是请回来的老佛爷。 就连雪沁都在夏清宁的旁边悄悄说着，“我觉得这个婶子为人太假了。” 要说起来，这赵婶也只是第一天的时候偷了个懒，第二天干起活起来也是没得说，叫人挑不出任何错出来。 琴娘一大早上便出门去了绣坊，里里外外就是赵婶在打扫和张罗。 只是那个春燕并不见人影。 快午膳的时候，琴娘匆匆赶了回来，手上还捧着一个盒子。 她一边往自己房间里头走，一边招呼夏清宁和雪沁，还让赵婶把春燕叫到她院子里头去。 这春燕原本还在睡梦当中，就这样被赵婶叫了起来，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 可想到现在寄人篱下，又不得不照做。 母女二人刚来到院子里头，就见琴娘兴高采烈的从盒子里头翻出了三件衣裳。 琴娘道“这布料可是进宫给宫里头的浮光锦， 转而又被赏赐给了丞相府的杨夫人。” “杨夫人做衣服剩下的，便赏赐给了绣坊，我想着也该给府上的三个姑娘置办些衣物，于是便带了回来，你们挑一挑，看喜欢哪匹料子，我好给你们裁量身形做成衣裳。” 赵婶听说是蜀锦，看向那料子的眼神都有些贪婪。x 第431章 以退为进 “琴娘，这真是蜀锦吗？我从前只听说过，但还从未亲眼见过……我可以摸摸吗？” 琴娘笑着应允。 赵婶便破迫不及待的摸着那光滑的料子，眼里的欣喜都要溢出来了。 看出赵婶的喜欢，琴娘有些歉疚道，“库房里头只剩下了这三匹料子，所以就没有给赵婶您准备，真是抱歉。” 说起来，琴娘完全没必要感到抱歉，她自己甚至都没给自己留下一批料子。 好在，赵婶也没有得寸进尺，只说：“姑娘们有就好了，我老了，哪里配得上这么华贵的料子？” 听赵婶这么说，琴娘心中其实挺不是滋味的，在心底暗暗决定下次也得替赵婶裁量出一身衣裳来才是。 相比较赵婶的以退为进，她女儿春燕就显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甚至还没有等夏清宁和雪沁先选料子，她自顾自的就走向了琴娘，指着中间那匹布料道：“琴姨，我想要这块料子。” 琴娘的脸色实在是算不得好，旁的事情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 可关于夏清宁，她就不得不计较些了。 哪有主人家还没有选，仆人就先选的道理？ 况且这春燕倒也是有眼光，她选中的那匹，正是琴娘想留给夏清宁的那一匹。 那是一匹藏青色的布料，上头有金线绣的暗纹，在不同的角度下会有不同的图案，稳重又大气的同时又不失一丝丝可爱俏皮。 就这么被春燕截胡了，琴娘心中自是不快的。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赵婶便抢先开了口。 “天老爷，活菩萨，你怎么敢选这匹料子的？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顶好的料子，你也不瞧瞧你配不配，让你选你还就真挑上了？快些住嘴巴！” 这话一出，倒让琴娘不好发作了。 可有些话她不说出来，心中实在是不舒服…… 最后还是夏清宁开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她选了一匹鹅黄色的布料，举起来在自己的胸口比划，笑吟吟道：“娘亲你瞧，这颜色可还衬我？” 琴娘回过神来，认认真真的点了头。 “我家清宁穿什么都好看，穿着鹅黄色衬的你越发白皙了些。” 夏青柠抿着唇腼腆的笑了笑。 雪沁这时候也选了最后一匹玫红色的料子，同样也是止不住的夸赞。 琴娘眼见他们二人对选的料子也还算满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琴娘仔仔细细的替三人量了身量，记录在册。 给夏清宁量的时候，琴娘还忍不住道：“你如今长的越发快了，我瞧着去年做的衣裳袖口都短了一截。” 夏清宁故做惊讶的捂着嘴巴，“还好我有一个开秀坊的娘亲，如若不然，只怕也没新衣服穿了。” 琴娘自然知道夏清宁这样搞怪是有意的而为之，不过心情到着实好了不少，也不再计较春燕抢了布料的事情。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期间夏千帆回来过几次。 琴娘介绍了家里面买来的两个仆从。 夏千帆对此表现的不咸不淡。 倒是赵婶在看到夏千帆的时候便是眼前一亮，不成想这家的男主人长相如此秀气……听说还在朝廷里头担任要职，心里动了些歪心思。 赵婶特意嘱咐春燕在夏千帆休沐回家的日子里一定要好生打扮自己才是，也要找准机会在他面前去晃一晃混个眼熟。 可偏偏夏天帆是个正的发邪的人，眼里完完全全只容得下琴娘一个人，就连正眼都不给春燕一个。 这倒是让赵婶和春燕都挫败了好一阵子。 这天，琴娘忽然想起去寺庙里头祈福，便带上了夏清宁雪沁一起去。 临走的时候交代赵婶要将屋里里里外外都擦拭干净。 不过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随意进家里人的房间，只打扫外面就是了。 赵婶满口答应了下来，目送着一家子坐上马车离开。 只是琴娘等人前脚刚走，赵婶后脚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围裙。 大爷似的就坐在了正厅的主位上面悠哉悠哉的还给自己洗了串葡萄。 不知情的人看了，怕是要以为她才是这个家里面的女主人。 不过享受归享受，赵婶还是有分寸的，吃饱喝足之后便让春燕帮着自己一起打扫卫生。 春燕被分配到了雪沁的院子里头，她有些不情不愿的扫着地，心里很是愤愤不平。 那雪沁瞧着同自己年岁差不多，怎么她就是主子，自己就只能做伺候她的丫鬟呢？ 再者说，来夏府的这些日子，她也已经打听清楚了，那雪沁和夏家人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是从路边捡回来的。 要说这夏家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啊，对于一个从路边捡回来身份不明的野种也好吃好喝的供着。 什么新衣服都紧着她。 来了夏府这些日子，春燕甚至没有看到过雪沁穿同一件衣服，天天都不带重样的，好生让她羡慕…… 提起这个，春燕一阵福至心灵。 既然那夏家人一家子现在都不在家里，那么她何故不趁着这个时间去试一试那些个漂亮衣服呢？ 话说，雪沁的衣服这样多，自己便是偷拿走一两件……只怕她也发现不了吧。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被她发现了，自己抵死不承认便是。 说干就干，春燕把扫把放下，便利索推开雪沁的房间门走了进去。 她驾轻就熟的走到了雪沁的衣柜面前，自顾自的给自己挑选了几件衣服，美滋滋的就换上身了。 对着镜子，春燕喜滋滋的转上几圈，只觉着自己的身材和样貌比雪沁好多了，这些衣服穿在她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春燕学着记忆里面那些贵人的姿势，随着镜子行礼作揖，幻想着自己成为人上人的一天。 也就是这个时候房门毫无征兆的突然被推开，夏文曜走了进来，嘴里还念叨着，“我找学究要了些适合你的书，你且看看能不能读的进去，若是不能，我再……” 春燕吓的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想要去脱身上的衣服却也来不及了。 夏文曜收起了嘴角的笑容，转而看向一地狼藉。x 第432章 被抓包了 雪沁的屋子就像是遭了贼一般，首饰和衣裳凌乱的摆在地上面前，面前这个陌生女人身上还穿着雪沁的衣服。 夏文曜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说，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春燕刚从被人抓了现行的窘迫当中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郎，一时还在失神，转而又听见他怒斥自己，于是慌忙解释起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琴姨买回来的丫鬟……”春燕咬了咬嘴唇，似是有些害羞，“我叫春燕。” 夏文曜却道：“你既是我娘亲买回来的仆人，做什么无故擅闯主人家的屋子，还随意偷穿主人家的衣服，这是个什么道理？” “怎么？你是半点廉耻之心都没有吗？” 夏文曜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原本他也不愿对一个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面前的这一幕的确是气的他脑仁疼，有谁家的仆人是这个样子的？ 春燕死死咬着下嘴唇，眼里氤氲着一阵泪水，却又固执的不让泪水流下来，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若是换做了一般男人，只怕也该心疼了。 只可惜他碰到的是夏文曜，他只觉得心烦。 这女子做错了事情，一不道歉，二不认罚，而只知道掉着两颗眼泪，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的。 娘亲怎么就买了这么个女子回来，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这样想着，夏文曜便越发觉得此事不能姑息，于是一把攥住了春燕的胳膊，以不容拒绝的态度道，“走，我要带你去见官！” 春燕一听要报官，立刻就慌了，三魂丢了七魄。 说起来也难怪，她和赵婶本就是因为被人报官这才送去做了官奴，如今再被送回去，只怕日子更不好过。 于是她哭着闹着，就是不肯去官府，求夏文曜再给她一次机会。 房间里头的动静太大，也引来了赵婶还有刚刚祈福回来的琴娘一行人。 “好像是雪沁房间里头的动静。” 夏清宁提了一嘴，一行人便朝着雪沁的房间赶过去。 赵婶心中咯噔一下，心道不会是春燕那里出了什么差池吧…… 众人赶到雪沁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雪沁房间一地狼藉，而春燕身上还穿着雪沁的衣服，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夏文曜不要报官。 夏文曜背对着春燕，负手而立，站的笔直，脸色却是一阵铁青。 见此场景，众人也都不是傻子，自然能把来龙去脉猜出个七七八八。 眼见夏家人一大家子都回来了，春燕脸色顿时吓得煞白，颤颤巍巍的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明显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只是，还不能琴娘等人发作，赵婶便扑了过去，疯了似的扇了春燕一巴掌，给她嘴角打出血来了。 “好你个小贱蹄子，我平日里是怎么同你说的？” “你琴姨好心收留我们母女两个，我一直和你说人要心怀感恩，要知恩图报，你便是是这么感恩这么报答的吗？” 赵婶一边说一边哭，“我看你也是鬼迷心窍，就算你没见过这些个新衣服，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呀。” “我是管不了你了！若是你琴姨执意要把你扭送官府……那你便继续蹲大牢去吧！” 赵婶话虽然说的绝情，但还是不忍心的别过身去。 春燕一听要把自己送回牢里头，登时吓得大惊失色，没忍住尖叫出声来。 “娘，你不能不要我啊，女儿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把我送回那牢里面，那里头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是知道的啊。” 赵婶见自家女儿如此，心里揪着疼，但面上却还是只能风轻云淡，“你求我也没有用，你又不是偷穿了我的衣服。” 此一出，也算是点醒了春燕。 于是春燕连滚带爬的就去抓雪沁的裙摆，“求求你了雪沁小姐，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我只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要把我送回大牢里头，我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说着，春燕就开始磕了起来。 雪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手忙脚乱的就要去扶春燕起来。 可春燕却是低死了不起来，“您若是不原谅我，我情愿跪死在这里。” 雪沁也没了法子，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了琴娘。 琴娘眼见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并不愿再继续追究，心想着这件事情如若不然便这样算了。 夏清宁看出自己母亲这是又打算重重举起轻轻放下了。 只是这样的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如果不实实在在的给春燕一些惩罚，只怕下一次犯错会来的更早，更毫无顾忌。 看出琴娘打算，于是夏清宁抢先开口道：“我可以不把你扭送官府，不过你该被扣工钱一分也不能少，否则这一屋子的衣服和首饰算在谁的头上？” 赵婶闻，暗戳戳咬碎了一口银牙。 明明瞧着这个女主人都要将此事作罢了，偏偏这个小女娃要出来插上一嘴，真是多嘴。 这下倒好了，这遍地的衣裳首饰不知道要克扣多少工钱去。 夏清宁似笑非笑的看向春燕和赵婶，“二位觉得呢？” 赵婶心里头恨的不行，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还得赔笑，“这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不知道要克扣几月的工钱……诸位也知道我们母女二人的情况，身边没有体己和银钱傍身总归是不行的。” 夏清宁道：“春燕姑娘的工钱只怕要被扣掉半年才够。” 赵婶一听，眼角一阵抽搐，只觉得肉疼。 那不相当于大半年白干嘛？ “不过……我们一家子也不是那心狠手辣的人，也不靠克扣你们的工钱来省钱。” 夏清宁话锋一转，赵婶这才松了口气。 “扣三个月工钱以儆效尤吧，这些钱便补给雪沁拿去再买几件自己喜欢的衣裳回来。” 夏清宁这就拍了板，安排好了这笔钱的去向。 一屋子的人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 琴娘道：“改明我再去绣坊再拿几匹料子回来，虽说比不上浮光锦，但也是一等一的好料子。” “恰巧也量了你如今的身量，便顺手再替你多做几件就是。”x 第433章 换个目标 雪沁闻，很是感激。 相比之下，春燕就显得落寞多了。 从事发到现在，她一直垂着头，一不发，全由她的母亲在这里打着圆场，自己好似是在反省己过。 可夏清宁分明瞧见她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想来，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工钱给了雪沁，春燕心里一定很不平衡的吧。 春燕本就羡慕雪沁这一柜子好看的衣裳，如今因着她闯出来的祸事，雪沁衣裳又越发多了起来，偏偏她自己还什么都没捞着。 夏清宁继续道“这次念在春燕你是初犯，便就此作罢了。可如若还有下次，那就只能打一顿板子然后赶出去了。” “毕竟这事情往小了人说，只是品德有失，往大了说，那就是盗窃，合该报官才是。” 赵婶心里头十分不忿，心道这不过就是一桩小事罢了，又没有把衣服首饰拿走，就是穿了下。 这家人还真是矫情。 不过面上，赵婶还是连忙点头称是。 “是该如此才对，还不快谢谢夏小姐心地善良，这才没有和你计较。换作旁人如何收场？” 说着，赵婶就去推了春燕一把，指着他道“你说你怎么就如此急不可耐？平日里我教你的那些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琴娘也不忍心春燕一个女娃娃，在大厅广众之下被如此责骂。 眼见着赵婶越说越难听，琴娘于是抬手制止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只是以后别再发生就是。” …… 赵婶母女二人回到房间之后，春燕便跑到自己被窝里头蒙着被子哭了起来。 哭泣声从被子里头传到赵婶的耳朵里，赵婶只觉得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口干舌燥的，着急忙慌给自己倒了一口茶，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喉咙舒服了些。 随后，赵婶将茶杯重重放下，发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来。 “哭有什么用？谁叫你做出那样丢人的事情来？连带着我也和你一起被数落。” “我再三告诫过你，且再忍一忍，你若是把那事办成功了，要什么好看的衣服？要什么最新的首饰不得？” 春燕方才被那么多人指着鼻子骂小偷，如今关起门来，自己亲娘还要数落自己。 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她吼道“是我不想做吗？那夏千帆与琴娘的关系如此和睦，我如何横插一脚？你说的倒是轻松。” 说起来，赵婶也没想到这夏千帆和琴娘已经成婚这么久，孩子都生了三个，两人之间还是蜜里调油似的。 关系密不可分，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更别提是插足两人之间的感情了。 且不提夏千帆公事繁忙，并不怎么回家。 这一回家便一直待在院子里头和琴娘或唠家常，或诉衷肠的，根本找不到独处的机会。 春燕倒是也曾借着送茶的名头，穿着清凉的在夏千帆面前晃荡过。 书房里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按理说一般男人早该把持不住自己有些什么想法了。 可谁料人家夏千帆都不拿正眼瞧春燕。 为着这事春燕不甘心了好久，她自认姿色容貌都不算差，怎生夏千帆把自己当空气一样？ 后来，夏千帆竟转而就把这事情告知了琴娘 琴娘后头还来好相劝。 “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子穿着打扮到底是不合适的……难免有勾栏瓦舍之嫌，以后还是不要这样穿来的好。做好的衣裳也已经送了过来，若是以后缺衣裳什么的也可以同我说便是。” 一番话下来，简直把春燕气的不轻，又羞又愤的。 自那以后不管赵婶说什么，春燕都不肯再去自取其辱了。 赵婶眼珠子一转，心中又有了主意。 她走了过去，在春燕旁边坐下。 春燕大抵还在生气，屁股挪出去好远来，不肯挨着赵婶。 赵婶对此也不在意，自家女儿她是最清楚的。 “你到底是年纪轻了些，这么点儿事情就把你打倒了？你就不肯再做了？想当年若非是我抓住机会在你祖母把我打发出去之前同你爹爹有了首尾，哪里还有你？” “再者说，既然夏千帆那里不行，你就不会换个人吗？” 春燕的啜泣声逐渐小了下来，“换个人……？” 她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你是说，夏大公子？” 赵婶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己女儿一点就透。 想到夏文曜英俊的脸庞，春燕的脸颊微红，浮现出独属于少女的羞涩。 不过，她心中还是有忌惮的。 毕竟，她今日被戳穿就是因为夏文曜，并且他方才毫不留情的拽着自己就要去报官，凶神恶煞的模样，瞧着很是可怕。 赵婶看穿自家女儿的心思，笑眯眯道，“找男人不就是要找这种对旁的女人凶恶的嘛？只对自己妻子温柔。” “你信娘吧，那夏大公子瞧着就是会疼人的，我也打探清楚了，这夏公子不曾婚配一心只想着考取功名，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等你嫁过去了，若是肚子争气，这偌大的夏家，什么东西都紧着你一个人用。何必偷偷摸摸的跑去是别人穿过的衣服呢？” 春燕一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就连哭泣也止住了。 “那娘亲，我现在该怎么办？” …… 翌日，赵婶做了许多硬菜。 通花软牛肠、光明虾炙、白龙曜、羊皮花丝、箸头春、过门香…… 光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春燕便忙上忙下的传菜。 琴娘看着这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忍不住夸赞道“赵婶，你的手倒是巧。” 赵婶乐呵呵的说“昨日春燕做了错事，我这就想着做一桌子好菜来赔罪。” 夏清宁笑了一声。 拿着主家给的买菜钱，买了这么多食材回来，又满足了自己的胃口，又要一个好名声，敢不敢再贪心一些。 夏家众人听到夏清宁的心声，心中不免有些别扭。 尤其是琴娘，就连嘴角的微笑都收敛起来了。 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儿。 赵婶发现琴娘的情绪转变，尚且不知为何，明明上一秒还好好的。_k 第434章 扮猪吃老虎 夏清宁自顾自夹了一筷子羊肉放进嘴里，味道倒还是不错。 她姑且就继续看看这母女二人今日又要唱一出什么戏来，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做出这么大的排场，绝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吃一顿饭。 果不其然，饭吃过一半之后，春燕那边便有动起了心思。 “琴姨，昨日是我鬼迷心窍做了错事，我昨日回去就连觉都不曾睡好，满脑子都是昨日发生的事情，总想着如何弥补一下。” “以后雪沁小姐的院子就由我来打扫吧，也算聊表心意了，还请雪沁小姐切莫挂怀。” 说着，春燕也意识到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主动提出去打扫雪沁的院子有些不大好，于是连忙补充道“小姐请放心，没经过你的允许，我不会踏足你房间半步。” 雪沁推脱说不必了，但春燕态度却很坚决。 “雪沁小姐，你若是不同意，想来是还在与我计较，你说我要怎么做才会原谅我？” 雪沁本就没有那意思，于是也就任由她了。 夏清宁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时不时的瞟了春燕一眼，想着她今日伙同她母亲演了这么一出大戏，总不会只是为了打扫一下院子，给雪沁赔罪这么简单吧？ 这看着看着，倒还真让她看出来一些猫腻。 这春燕自从坐下之后，眼神便时不时的往着夏文曜的方向看去。 一会儿又是拢衣服，一会儿又是撩头发的。 看来是瞧着自家爹爹没戏，又盯上了自家大哥了。 这母女二人真是够恩将仇报的。 吃过饭后，春燕便主动的和夏文曜搭起话来。 “听说大公子跟着庄学究在写文章，不知可否也教教我？” “我自小便羡慕自家的那些个堂哥堂弟能够上学堂，我却只识得几个字。” “我虽说是女子，却也有着读写文章的渴望……不知道大公子可愿意不领赐教？大公子会不会嫌弃我……” 春燕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一般男人瞧了定然心都软了。 可夏文曜却是不一样，他并不喜女子这般矫揉造作，女子大大方方的最好。 不过，夏文曜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不为别的，就为那句，“虽是女子，却也有着读写文章的渴望。” 这句话让他想到了自家小妹，也就答应了下来。 “每日用过午膳之后，你可以书房寻我，我带你学习半个时辰。” “只有半个时辰，我还要复习功课，并且过时不候。” 说罢，夏文曜便先行回了书房。 春燕有些委屈的咬着嘴唇……总觉得时间有些太短了，半个时辰能做什么啊。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质的飞跃了。 春燕暗自给自己打气，而后兴高采烈的就跟了过去。 夏文曜前脚进了书房，春燕后脚就跟了进去。 原本春燕想关上门，如娘亲说的那般制造独处空间，却被夏文腰给拒绝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不合体统，传出去于你我名声都有害，且就这么开着吧，敞亮做人来的好。” 春燕听闻只好悻悻作罢的收回了手。 出乎夏文曜意料的是，春燕的脑袋很机敏，说什么东西一遍就记住了，不会的地方一点就通，倒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即便遇到困难，也舍得下功夫。 这让夏文曜对她改观不少，语气也不是一开始那般生硬，至少缓和了许多。 原定的半个时辰，夏文曜也延长到了一个半时辰。 倒不为别的，只是惜才。 春燕自是喜不自胜，认为夏文曜如今也高看了自己一眼。 同时，在和夏文曜的相处之中，春燕也是真心实意的爱慕上了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毕竟，他谈吐有度，风度翩翩，如何能够让人不倾心呢？ 临走的时候，夏文耀还给了春燕一篇自己八岁时候作的文章，叫她回去好生研读，春燕喜滋滋的接了过来。 可春燕前脚刚离开书房，后脚便面无表情的将那文章折了折，随意扔进了荷包里边。 春燕回到了房间里面，赵婶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询问起今天的情况。 春燕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翘起的嘴角自踏进房门之后就没有松开过 “自然还不错，我按照娘的意思骗他只识得几个字，他便教了我一些再基础不过的东西，因此我学的很快，他瞧着也很惊讶。” 赵婶闻笑的合不拢嘴，“这就对了，现下他多半是对你产生了兴趣，你再努努力，功课上面可千万不要被懒，这一来二往的感情不就出来了吗？” “这有了感情基础，还怕他家里人不同意吗？我看夏大公子并不通晓男女之事，只待和你共赴云雨之后只怕便食不知味了。” 春燕闻羞红了脸，嗔道：“娘亲，你在乱说些什么？我与夏大公子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 赵婶笑说：“不过就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你们在培养培养感情，再过个月余，便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候他夏文曜还不是得乖乖来娶你？” 一想到夏文曜那张俊俏的脸和深邃的眼眸，春燕便喜不自胜。 若有朝一日那双凤眸能够满含情意的望着自己……那自己便是死了也觉得甘愿了。 接下来的月余，母女二人便按照计划的那样去接近夏文曜。 夏文曜的态度，虽说始终不咸不淡，但却不再像从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于春燕而的确是不小的进展。 这些夏清宁都看在眼里。 直到某日饭桌上，春燕几次欲又止，引起了夏清宁的注意。 她也观察到了这几日春燕的情绪很不对劲，大抵和自家大哥有关。 可夏文曜瞧着情绪却没什么端倪，一切照旧。 饭后，春燕到底是忍不住情绪，咬着嘴唇可怜巴巴的问道“夏公子，今日我还能去书房嘛……” 夏文曜睨了她一眼，冷声道“不必了春燕小姐明明通晓四书五经，却只装作识的几个字的样子，怎么？耽误我的时间很好玩儿吗？”_k 第435章 生米煮成熟饭 不等春燕回答，夏文曜便道：“春燕小姐觉得好玩，可我并不这么觉得。” “我学业繁忙，本也只是见你求学心切，这才答应分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来帮你。不曾想被人当成了猴耍，也怪我自己好心泛滥，以后不会了。” 说罢，夏文曜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收回目光，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春燕以后都不得靠近书房。 夏清宁砸了砸嘴，自家大哥这是生气了。 不过也是，任凭谁被当成傻子耍，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的。 夏文曜同春燕辩驳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夏家人，于是一屋子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雪沁撇了撇嘴，对此已是见怪不怪，毕竟这春燕当初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打扫屋子赔罪，可不过只是因为自己屋子里大哥哥的书房近方便往那儿跑就是了。 房间打扫了几天，后面不也就搁置了嘛。 夏清宁早就知道了春燕的真面孔，倒也并不奇怪。 只是琴娘，眉眼间颇为失望。 她所求不过一个家庭和睦，第二家人安康。 可好心救了这母女二人回家之后这风波便接二连三。 琴娘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当初把人带回家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夏清宁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强硬的把人赶出去，而是留着春燕让她作妖。 既然人已经被带回来，祸事已经闯下了，那么就得让娘亲认识到这两人的真面目。 否则，若是遇到某日她不在家的时候，赵婶两人再这般哭天抢地的求饶，娘亲就又该心软了。 …… 春燕回到房间里头又是好一阵哭。 赵婶也有些心焦，急忙询问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询问过后这才知道，原是这几日相处下来一切都太过顺遂了，春燕一时间得意忘形，想着在夏文曜面前卖弄一下知识。 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夏文曜发现了她早就读过这些文章的事实。 在夏文曜的逼问之下，春燕也就承认了。 赵婶闻是恨铁不成钢，手指戳着春燕的眉心，“你啊你，你就算咬死了也不该承认啊，你不承认他又有什么法子？” 不过话虽如此，春燕到底只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并没有赵婶这么强的心理素质。 “那如今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同大公子是不是再也没有缘分了？” “可我是真心喜欢他的呀。” 春燕想到夏文曜或许日后再也不会搭理自己，便哭的不能自已。 赵婶烦躁的摆了摆手，“好了！别哭了，哭的我头都要炸了。” 春燕闻哭的反而更厉害了。 “好啦，我自还有法子的，你担心什么？” 春燕闻倒是立刻止住了哭声，不过还是一个劲的在抽泣。 “还能有什么法子……” 赵婶道：“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吗？本想着让你们二人培养一下感情，你再顺理成章的爬上大公子的床。” “可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只好耍些手段，让你们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春燕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听到自家母亲堂而皇之谈论这种事情，脸上飞快略过两抹红晕。 “那……依娘亲看，应该如何是好啊？” …… 一连好几天，春燕和赵婶都很规矩，没再有什么小动作。 只是她们在暗戳戳摸清琴娘和夏清宁出门的规律。 琴娘会去绣坊，夏清宁偶尔会去酒楼，只是两人去的时间都不固定。有时候一个走了，另外一个还在家。 只某日，夏清宁早早就出了门，琴娘原本要待在家里休息的，绣坊里的人却着急忙慌的找了过来，大抵是绣坊里头出了什么事情。 琴娘听完来龙去脉之后遍着急忙慌的赶去了绣坊。 赵婶不禁感叹实在是天助我也。 她原本在前院洒扫，注意着琴娘的一举一动，待到她离开之后，便把扫把随意的扔在了地上，自己则是去告诉了春燕这个好消息。 春燕原本因为这几日一直寻不到机会下手，整个人蔫蔫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前一亮，激动的立刻便站了起来。 可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败兴的坐了回去。 春燕嘟囔道“这屋子里头不是还有一个碍事的人吗？” 母女俩这才想到了雪沁。 赵婶道：“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何足畏惧？随便找个借口把她哄出去就是了。” 这样说着，春燕也是这样做的。 春燕找到了雪沁，说是琴娘有事情交代。 “琴姨说，上次祈福的时候好像把福牌掉在了那寺庙里头，若是你有时间便去寻一寻呢。” 雪沁闻，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过了这样久，琴姨才发现福牌掉了？ 再就是，琴姨之前并不让自己单独出门，怎么今日不仅让自己出门，还让春燕来知会自己？ 春燕看出了雪沁的顾虑，照着娘亲教的那样说道“原本琴姨是打算自己跑这一趟的，可奈何刚才绣坊来人，着急忙慌的就把琴姨拉走了。” “琴姨没法子，原本是想让我与娘亲一起去的，不过我们不曾去过那寺庙，找不着路，也不知道你们走的哪条。琴姨想着也有可能是掉在了路上，最好沿线四处找找。” “这才让我来知会你一声。” 如此说来倒也算是合理了，不过雪沁心中总还觉得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春燕催促道：“快些去吧别耽搁了，晚去一步都有可能被人捡走了。旁的东西不要紧，但福牌要是被捡走了，福气都被捡走了。” 雪沁闻，也就出了门。 目送着最后一个碍事的人离开，春燕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便要她出场了。 春燕在厨房忙活了好一会儿，煮了一锅雪蛤粥，送到了夏文曜的书房门口。 听到外头有敲门声的时候，夏文曜不疑有他，“请进。” 房门被打开，夏文曜抬眸，原以为是娘亲或是妹妹，可却瞧见眼前进来的人是春燕。_k 第436章 出现幻觉 夏文曜嘴角的笑意立刻凝固，不客气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吗？以后不允许再进出书房。” 春燕见他这样的态度，鼻子一酸，委屈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不过好在，她记得今日来的目的，并没有同夏文曜分辩，只把手上的雪蛤粥放在了书案上。 夏文曜甚至看都没看一眼，冷冷道：“拿出去，我不会喝的。你若是来道歉赎罪，全然没这个必要。” “身为女子，能识文断字便实属不易，你还读了好些文章，足以见得你是有天赋的，我也愿意诚心教你。” “只可惜你心性不正，尽走歪门邪道。” “说到底你却也没有错，只是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最后同你说一次，以后你别进书房来，更不要带东西。” 一番话可谓不客气到了极点，春燕咬着嘴唇，不甘心道“大公子您误会了，这是琴姨为你做的，就算你讨厌我，也不该辜负琴姨的一番心意吧。” 闻，夏文曜的眉目温和了不少，不过他也还是问道：“我娘去哪儿了？” 春燕就把刚才绣房来人的事情再说了一遍。 夏文曜于是便不再多问，示意春燕可以离开了。 不过春燕却没动，她道：“琴姨说了，大公子学习起来不分昼夜的，这雪蛤粥必须趁热吃。琴姨叫我看着大公子吃完。” 夏文曜眉目之间很不耐烦，却碍于自己母亲的意思，将一碗粥尽数下了肚。 夏文曜把空碗摆放在了托盘上，撇了一眼春燕，“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春燕闻，却只是转身将门关了起来。 夏文曜眉头紧蹙，“你这是什么意思？” …… 另一边，夏清宁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雪沁。 她立刻叫住雪沁，“着急忙慌的去哪里呀？不是说过吗，雪沁姐姐你尽量别出府，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替你去添置就是。” 毕竟，雪沁顶着那张和长公主十分相似的脸，实在是太过招摇了，不让她随意出府也是一种对她的保护。 雪沁问起，也只说是外头拐子多，她一个姑娘上街不安全。 可雪沁并不知晓深层原因，只笑说：“你年岁比我还小，出去只怕比我还不安全。” 又说了几句，雪沁这才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夏清宁一听，暗叫不好，拉着雪琴便快步往回走。 雪沁尚且不明所以，忙说自己还得去一趟寺庙把福牌拿回来。 “福牌这东西被人捡走了就不好了。” 夏清宁道“哪里丢了什么福牌，那日根本没丢东西，那春燕是故意支开你的！” “支开我……？支开我做什么……遭了！”雪沁想到一种可能，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 两人着急忙慌回到了夏府，径直就朝着夏文曜的书房跑去。 远远的便听见里头传来夏文曜的怒吼。 “滚开，别碰我——”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冲了进去。 书房的卧榻上，夏文曜面色潮红，似乎是在极力隐忍。 春燕衣衫半褪，露出大好风光，还故意用自己傲人的身材去蹭夏文曜。 夏清宁两人进来的时候，她正准备去解夏文曜的衣裳。 “你在干什么？！住手！”夏清宁开口，大声喝止了春燕接下来的举动。 夏文曜适才刚喝了粥就发现不对劲，怎么浑身燥热，随后眼前竟出现了幻觉。 他好像看到了苏清歌。 可是，苏清歌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她人应该在内狱里头。 夏文曜意识到自己或许是中药了，便用指甲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头。 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抵抗了片刻的药效，夏文曜要回过神来，哪里有什么苏清歌？面前的分明是一脸娇羞的春燕。 紧接着春燕就自说自话。 “大公子，春燕倾慕你许久，又守在你身边许久，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嘛？” “这些日子，我瞧得出，你对我也是有意思的，否则怎么会不厌其烦的教我读书写字呢？” “你不过就是恼我欺骗了你，可我也只是想让你高看我一眼罢了……” “让我伺候你吧，你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说罢，春燕就把他推到了卧榻之上，这才有了开头夏清宁她们看到的这一幕。 …… 夏清宁给夏文曜喂了许多凉水，他这才慢慢静了下。 紧接着，他们便把春燕和赵婶关在了柴房里头，等待着夏千帆和琴娘回来再发落。 雪沁自责哭了，觉得如若不是自己太好骗，也不至于留夏大哥一人在屋子里头。 夏清宁则是在旁安慰，心里头却也是自责的。 说起来，她早就知道春燕对大哥图谋不轨，应该早些告诉他早做提防的。 只是夏清宁也没想到两人能胆大包天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就给人下药！ 琴娘和夏千帆是一前一后回的夏府，这刚一回来就觉得家里头的气氛很不对劲。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雪沁便哭着把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琴娘一时间是又惊又怒，整个人气的发抖。 “报官，马上报官！” 琴娘这样说了，夏千帆于是就去联系官府的人，临行前还不忘安慰琴娘。 “琴娘你莫急，清宁他们不是及时赶回来了吗？曜儿也没事，并没有酿成大祸。” 琴娘强压着眼泪的，“若是清宁没有及时赶回来，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这都怪我，是我引狼入室。” “曜儿，你去把人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她们母女二人如何自处。” 说着，夏文曜便把母女二人从柴房里面带了出来。 琴娘一见到春燕，便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毕竟，琴娘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脾气。 还在村子里头的时候，哪个当娘的不打孩子？他们坚信黄金棍下出好人，对孩子是动辄打骂，可琴娘从未如此，也并不认同这一套教育观念。 可以说有记忆以来他们从未见过琴娘打人，这还是第一次。 琴娘并没有这样的经验，打完之后自己整条手臂都震的发麻。_k 第437章 暴露本性 她将发麻的右手藏到自己的身后，骂道：“我自问待你们母女二人不薄，也诸多忍让。” “你们母女搅得我家不得安生，我也不曾想过把你们逐出去，如今竟然打了这样腌臜的主意。” “我夫君现已去报官了，你们就好好在狱中待着反省吧。” 赵婶一听报官，也急了起来，忙道“不能报官啊，若是报了官这辈子就毁了。” “我愿意当牛做马，不收工钱，就做夏府的家奴。” 夏清宁冷笑，“当日，你在长街上也是这么说的，我娘亲这才好心好意把你带了回来。” “没曾想你是说一套做一套，是个实打实的两面派，谁还敢把你留在家里？还有你那女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 “没有小姐命，一身小姐病。” 赵婶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总觉得靠着女儿这张脸，她们母女二人便可以傍上个有钱人。 因此，赵婶便听不得夏清宁如此说春燕。 “夏小姐，你为何总看不惯我们母女二人？我现在是在同夫人说话，你为何总要打断？” 还不等夏清宁说话，琴娘一听便不乐意了，“我女儿在自己家里，难道还不能说话了吗？” “况且她也没有说错什么。” 这是又在说春燕好高骛远的事情。 不过，春燕原本也就是罪臣之女，能嫁得一个靠谱的小厮马夫便也差不多了。 可惜他们母女二人自视甚高，看不清眼前的情况，总是妄图攀龙附凤，心术不正，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赵婶一听也急了起来，眼见着来软的不行，她便露出了原本的面目来。 “你们若是丝毫不留情面，那也用不着报官了，我即刻就死在你们府上！” “我要让这邻里邻居十里八乡的人都看看，看看你们夏府人的嘴脸！平日里瞧着好说话，实则也是烂心眼儿。” 说罢，赵婶就朝着就近的柱子冲了过去。 夏清宁高喝：“拦住她，她要自尽！” 夏文曜眼疾手快，立刻将赵婶撞开。 春燕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待在原地，止不住的哭泣。 赵婶眼见着自己最后的计谋也失败了，便开始了破口大骂。 “你们一家子不得好死！收留我们不过也只是为了好名声罢了，既然要装怎么不装到底？！” “你们可真会唱戏啊，怎么不去南曲戏班子里头唱？你们看着好说话，实际上你们要把我们母女两个逼死在这里。” “我诅咒你们下十八层地狱！！” 赵婶声嘶力竭，怒目圆睁，像怨妇，又像是地狱里头爬出来的恶鬼。 夏文曜也不同她啰嗦，一个手刀将她劈晕了过去。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琴娘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这赵婶刚来的时候性子也还算温和，如今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夏清宁却道“她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而是本就如此。” “她和她的女儿自从踏进我们府的大门之后，便开始幻想着之后做少奶奶的好日子。如今一朝梦想破灭，自然承受不住打击，于是就露出了原本癫狂的模样。” 眼见母亲昏了过去，春燕立刻便没了主意，只顾着坐在原地哭泣。 夏千帆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带着衙门的人将两人拖走了，这件事情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经此一事之后，琴娘对于找仆人的事情便越发谨慎了。 夏清宁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也就顺其自然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不过却不太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家里的事情刚刚明了，朝堂之上的纷争又起来了。 早朝的时候，商榷完了滇南赈灾的事情以及蜀地的旱灾，皇帝本就已经心神俱疲。 今年天灾人祸不断，百姓的日子过得不顺遂，做皇帝的亦是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商量好了镇灾的人，皇帝也总算是能够松一口气。 “诸位爱卿可还有要事启奏，若无事便退朝吧。” 礼部尚书左禄站了出来，“禀皇上，微臣有事要报。” 皇帝揉了揉额角，强打起精神来，“左爱卿有何事要报啊？” 礼部尚书左禄开口道“微臣怀疑朝堂之上有人行使巫蛊之术。” 此一出，朝堂之上议论纷纷，众人面面思去，想不到这尚书一开口便是这样大的事情。 “混账！”皇帝高喝一声，“这巫蛊之术乃我大宋朝明令禁止的禁术，你如今公然提起有人擅用此术，可要讲求证据。” 左禄道：“那是自然。” “好，朕也很好奇这左大人口中这位使用巫蛊之术之人到底是谁？” 左禄不卑不亢道“正是夏千帆。” 皇帝一时间有些无奈，他想过给夏千帆升官太快，或许会引来他人的嫉妒。 却不曾，想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这陷害的方式又如此荒谬。 皇帝颇为无奈，官场上面的明争暗斗他是一直知晓的。 这朝堂大抵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左禄为首的守旧派，他们大多都是一些肱股之臣，年岁较大，并且思想也过于迂腐，总爱仗着自己过往的功勋或是履历左右皇帝的决策，动不动就爱搞死谏那一套。 这这也是为何皇上会大力扶持以夏千帆为首的新兴派官员。 皇上早就做好了这些个老顽固会找麻烦的准备，可没成想他们找麻烦的方式竟然这般无理。 这无疑也是对皇权的一种挑战，是他绝不允许的。 “这夏千帆升迁乃是朕决定的，你说他用了巫蛊之术，怎么？你是想说朕中术之后神志不清，忠奸不分了？” 左禄连忙跪地，“微臣没那个意思，只是，许多同僚都对此颇有微词，臣这才斗胆做了这个出头鸟。” 左禄这话一出口，便稀稀拉拉跪了一地，一眼看去全是守旧派的。 “请圣上明鉴——” “你们——！”皇帝起身，指着众人的手都在颤抖。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去请夏千帆入宫，让这群半仙好生看看，到底有没有用巫蛊之术！” 皇帝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也带着几分怒气。 “等吧，诸位就陪着朕一起等。”_k 第438章 群起而攻之 韩五德到夏府的时候，夏千帆一家人正用着晚膳，莫名就见韩五德等人闯了进来，气势汹汹颇有抄家的意思。 夏家人纷纷放下筷子，跪拜在地，听韩五德宣旨。 韩五德道：“圣上口谕，还请夏大人进宫走一遭吧。” 夏千帆今日本该休沐，却莫名要被请回去，瞧这来势汹汹的模样，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夏千帆于是递给了韩五德一包银子，“不知圣上突然召我进宫，所谓何事啊？” 韩五德笑吟吟的把银子收了下来，眼角布满了细纹。 “夏大人，你今日是摊上事情了。” 听韩五德这样说，夏千帆心里咯噔一下，不忘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五德叹了口气，“夏大人这阵子步步高升官运亨通，这难免有人看了眼红，说您是走了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夏千帆有些不解。 韩五德道：“宫中的娘娘们若是受了气，有时便会用些见不得人的法子泄愤……”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白，但夏家众人也明白了过来。 夏清宁冷笑一声，只觉得好笑。 这些人嫉妒心作祟，竟然连巫蛊之术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 若是背后扎小人一类的东西有用处，那么这世界早乱了套了，不说别的，就说那皇帝，只怕早被有心之人扎死多少回了。 夏清宁觉得这事荒唐的同时，也明白过来这是有心针对，既然对方设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局，想来就不怕爹爹不往里头钻，只怕是留有后手。 “爹爹，我随你一同进宫，可好？” 夏千帆迟疑了一瞬，他看了看韩五德，可后者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打算开口。 夏清宁道“恰好圣上册封的旨意下来了，我还不曾正式去谢恩，便随着爹爹一起进宫去谢恩吧。” 既是师出有名，夏千帆也就同意下来。 临行的时候，琴娘抓着夏千帆的袖口，千万语做后只化作了一句，“平安回来。” 父女二人随着韩五德回了宫中。 金銮殿上，一片肃穆。 “微臣，拜见圣上。” “民女，拜见圣上。” 父女二人齐齐跪拜在了大殿之上。 不等皇上开口，太史令陈印辉便开了口，语气颇为讥讽，“圣上急召，夏大人来的这样晚不说，还要拖家带口的，真是不懂规矩。” 夏清宁道：“这位大人此差矣，民女并非是随我父亲来的，而是特地来感谢圣上恩典。” 说罢，夏清宁再次跪拜在地，“前不久圣上的赏赐到了府上，民女是来谢恩的。” 皇帝顺势便叫了二人起来。 只是这二人刚站起来，以左禄为首的保守派便开始发难。 眼见着夏清宁进宫一事找不到任何错处，众人便只好把矛头又指向了巫蛊之术上面，依旧是左禄开的口，矛头直指夏千帆是歪门邪道。 “左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夏千帆脾气再好也忍不了这莫须有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往小了说，这是污蔑诽谤，往大了说，这便是诛九族的重罪。 左禄冷哼一声，“我是什么意思？夏大人你又何故装傻？诸位同僚谁人不知你夏大人如今步步高升？” “你若是做出了些实绩实干来，那我等也不好多说什么，偏生我倒也没觉得夏大人你做了几件大事，替圣上分了几次忧啊。可你这升官的速度倒是最快，旁人是追都追不上。” “你倒是说说，不是巫蛊之术又是为何呀？” 饶是夏千帆性格再好，平白被人冤枉，也不免有些愠怒，他道“难不成左大人你所说的证据仅仅只是下官升迁过快，左大人莫非是嫉妒下官？” “嫉妒？”左禄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歪门邪道，左某又有什么好嫉妒的？” 夏千帆开口想要解释，却屡次被人打断， 陈印辉看准时机开口道：“从前我便觉着奇怪，旁人香囊里头若是放了明决子一类的香料，独独只夏大人里面随身携带的香囊里头却是放着一张黄符纸，还说这不是歪门邪道？” 想来这便是左禄口口声声所说的证据。 夏千帆又气又急，张嘴想要解释，但保守派一党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夏清宁忽而笑出了声，大殿之上便立刻静了下来，保守党一派的人目光齐齐看向这个小姑娘。 左禄很是不满，看夏清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这小丫头笑什么？你们一家子都摊上大事了，大难临头，你还笑得出来？” “大事？”夏清宁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位大人口口声声说我爹走了歪门邪道，使用了巫蛊之术，说是证据确凿，可绕来绕去，不过也只是你的猜想罢了。” “我道只有三岁孩童才会信口雌黄是非不分，没想到即便是位极人臣也一样会如此。” 左禄自从坐到这个位置之后，就连皇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哪里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放肆过？ 因此，左禄气的不轻，胸膛都开始剧烈起伏。 “好你个夏千帆，你便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吗？任凭她在金銮殿上撒野，随意攀篾朝廷重臣？” 夏清宁笑说：“这位大人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不也在污蔑我爹爹吗？仅凭一个香囊便把莫须有的帽子往我爹爹头上扣。” “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全然换了一副嘴脸呢？果然板子不打到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你——！”左禄气急，刚要开口说的话就打断，一如同他们打断夏千帆说话一般。 “诸位大人请凭我父亲升官加爵的快，就说我父亲是用了歪门邪道，难免会让人觉得诸位大人实则是起了妒忌之心。” “我原以为只有那无知村妇才会信巫蛊之术，不曾想读过圣贤书的诸位大人也信这一套。若是这巫蛊之术真的有用，哪里还轮得到诸位看不惯我爹爹的大人在朝堂之上参他一本呢？” 此一出，朝堂上是良久的静默。_k 第439章 乌龙 最后还是皇上带头鼓起掌，“好啊，夏千帆你生了个好女儿，所思所想与朕一般无二。” “的确如此，若夏大人真有这么大的能耐，何至于还要还要受他人的钳制？” 左禄等人依旧不服气，可夏清宁刚才那一通说的又快又急，且毫无逻辑漏洞，让人找不到可以回怼的地方。 便是文官，也只能吃下这个硬亏。 左禄看夏清宁是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朝堂之事，本官不与你争论。” 眼见着夏清宁这边说不通，左禄便再一次把矛盾对准了夏千帆。 “事到如今，夏大人为何不愿将香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等瞧瞧？也好自证清白。” 左禄见夏清宁方才说了这么久也不将香囊打开来看，料定了这香囊里头有鬼。 殊不知，夏清宁等的也就是这句话。 最简单的证明方式便是把香囊里头的纸条拿出来一看便知。 不过，若是夏千帆主动提及，左禄等人必定又会出些幺蛾子，大抵会说是自家爹爹提前调换了香囊里头的东西。 可若是等到左禄他们主动提及再将东西拿出来，效果便不一样了。 为表真实，夏清宁还特地演了一出戏。 “不行，清者自清，浊者自主，我家爹地清清白白，何故要将东西拿出来给人看，平白叫人议论。” 原本夏千帆还有些不明所以，心道这行的端坐得直，何故不能把香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让众人瞧瞧？ 但见自家女儿冲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夏千帆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跟着附和起来。 “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说有证据，却拿不出证据来，又要下官自证清白。” “下官算是看明白了，恐是下官不知何处得罪的各位大人看我不惯罢了，今日我便是把这个香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了，只怕各位大人也还有其他的说法，既如此又有什么作用呢？” 不过也正是如此，左禄便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那香囊里头定然是有问题的。 眼见夏千帆拒不交出香囊，左禄也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转而而是看向了皇上，他先是做了一揖，“皇上，此事恐怕还需夏大人把香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一探究竟，若是真是冤枉了夏大人，我的也好向他赔罪不是。” 左禄话虽然如此说，但脸上却没有半分歉疚，反而是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皇帝看了看夏千帆，后者朝着他不动声色的眨了眨眼睛。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道“好，既然如此，夏爱卿，你便将你香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让诸位大人长眼。” 有了皇帝的旨意，夏千帆便开始去解挂在腰上的香囊。 一时间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了他的腰上。 也不知夏千帆是有意而为之，还是今日的香囊确实系的很紧，接下来的过程很是费力。 左禄等人相视一笑，也不由得勾起了嘲讽的嘴角，对扳倒夏千帆是胸有成竹。 夏千帆好不容易将香囊取了下来，并按照左禄等人的要求把香囊打开，将里面的纸条拿了出来。 那赫然是一张黄符纸。 左禄一看，指着那折起来的黄符纸道“还说你不是歪门邪道？来人啊！快让禁卫军来将这妖人拿下！” 皇帝蹙眉呵斥。 “放肆——！” 天子一怒，众人齐齐跪拜。 左禄也知道自己有些僭越了，实则是好不容易寻到了夏千帆的错处，一时间有些激动。 “朕还在这里，轮不到左大人你越俎代庖。” 左禄闻，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紧接着皇帝又道：“夏千帆，把那纸条打开把。” 夏千帆点了点头，于是将那黄符纸打开，里头的确用墨水写着什么，只是众人隔得远，看不真切。 夏千帆把东西交给了韩五德，由韩五德上呈给了皇帝。 众人屏息凝神，看着皇帝的表情，皇帝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笑出了声。 “左禄，这便是你所说的巫蛊之术？” 皇帝语气带着嘲讽，将那纸条扔给了韩五德，后者又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左禄。 左禄听皇帝这般语气，心中咯噔一下，却还是强装镇定从韩五德手上接过那黄符纸。 出乎意料的是，里头却只是写了一些保平安的话，字迹虽然清秀，但略显幼稚，笔劲不足，一看便是个娃娃写的。 夏清宁适时出声，“民女我竟不知左大人对我的书法如此感兴趣，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民女不过只是学了几个字，就想着写些保平安的话，让爹爹随身携带，以尽一些绵薄的孝心。哪里知道就让左大人误会至此？” “说起来，这话还是我在宝轮寺里头求方丈教我写的呢。” 夏清宁的下之意便是这段话的来源是有出处可寻的，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 左禄等人找不出错处来走，气的脸都青了。 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就经历了这样大起大伏的情绪，实在是磨人。 不过陈印辉等人却不会这样轻放弃，他梗着脖子道：“焉知你是不是提前知晓了风声把那香囊里头的东西替换掉了？” 夏清宁被这群人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尽管早就猜到他们会有这种说法，但亲耳听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为他们的无耻所感到惊讶。 他们既然没皮没脸到了这个地步，夏清宁也就不用再客气什么了。 夏清宁道“诸位大人若是看不惯我爹爹直说便是，何必整这么多弯弯绕绕出来？” “一开始便之凿凿说有证据，闹了半天也拿不出来，只说那证据便在我爹爹的香囊里头，说的跟真的似的。” “结果那香囊一打开，里头的东西并不如诸位大人所愿，便又换了一种说法。” 夏清宁冷笑，“怎么，我竟不知左禄左大人想效仿赵高来一出指鹿为马？” “你个黄口小儿胡说八道些什么？竟敢污蔑老夫？！” 那赵高是什么心思？是妄图取秦二世而代之，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无疑是在说他意图谋反，左禄如何能够不气急。_k 第440章 因祸得福 “是不是污蔑？只怕只有左大人心里清楚，左大人一声令下，陈印辉陈大人，王国忠王大人等便随着您在这金銮殿上空口白话的攀扯我爹爹。” “由此可见……诸位大人或许不是忠于圣上，而是终于左大人您了。” 左禄闻有些虚心的撇了一眼坐在龙座之上的皇帝，只见皇帝微微眯起的眼睛，显然也是起了疑心。 左禄今日也算是偷鸡不成到蚀把米，不仅没有把夏千帆拉下水，还迎来了圣上的疑心，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被面前这个奶娃娃所赐。 自己一身英明，竟然毁在了这么一个小女娃的手上。 眼见着夏清宁就站在自己不远处，左禄不甘心的就要抬手打下去。 “既然你夏千帆不会教导孩子，那么便由老夫我来替你教导！” 这一下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夏千帆想要去挡却也来不及，左禄和夏清宁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不过，夏清宁却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站在原地挨打。 她个子小，又灵活，闪身就往旁边躲去。 只是，一不小心撞到了柱子旁边的内侍。 内侍手上还捧着皇帝一会儿下朝之后要喝的安神茶。 这么一撞，茶碗顷刻掉在地上，茶盏碎裂，安神茶洒了一地。 那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就连地毯都被烧黑了。 “这茶有毒！！来人，护驾！” 韩五德尖着嗓子把禁卫军从外头唤了进来，禁卫军们个个身着重甲，手持长剑涌入金銮殿，一时间气氛显得十分肃穆，即便是左禄也不敢再执一词。 韩五德一脸焦急，“皇上，这儿不安全，您还是还是先行离开吧……” 皇帝气的脸都在发抖，一拍龙椅便站了起来，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跪拜的众人。 皇帝一字一顿道：“朕不走，朕倒是要看看哪个宵小敢在朕的面前做这些小动作。” “查，给朕查！” 皇帝将手边的砚台直接甩了出去，恰好砸在左禄的身旁，砚台四分五裂，碎片划伤了他的脸颊，他却也不敢再说话。 不过他虽然已经在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皇帝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左禄，朕是不是太过纵容你们了？于是便仗着自己过往的功劳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究竟谁给你的胆子在金銮殿上，在朕面前就要出手，还是对这么一个小娃娃。你若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便告诉朕，朕允你告老还乡，不必在这里。” 皇帝这次是真的发了怒，也不再想着给守旧派体面。 左禄把头埋得很低，不再说话。 皇帝紧接着把目光移到了夏清宁的身上。 “夏清宁。”皇帝唤了一声，听不出任何喜怒。 夏清宁不卑不亢的站了出来，应道：“民女在。” 夏千帆倒是有些紧张，方才虽说是左禄咄咄逼人在先，可清宁到底是打碎了安神茶，在金銮殿上如此，是大不敬，也不知皇上会如何惩处…… 夏千帆郑想着要站出来替自己女儿承担惩罚的时候，只听见皇帝爽朗一笑，笑声传遍了整个金銮殿。 “你啊你，你就是个小福星。” 夏千帆闻怔在了原地。 不只是夏千帆，保守派一党的旧嗔都很惊讶，原本想着夏清宁闯了这样大的祸事，再不济也该是要被丢出宫去名誉扫地的。 可瞧着皇上如今的态度，不仅不会惩罚夏清宁倒像是还要嘉奖她一般。 “朕，要封你做郡主。封号便叫如意，希望你能够万事如意，享万户食邑。” 夏清宁勾起嘴角扣首跪谢。 “臣女，谢主隆恩。” 除了夏清宁，几乎所有人对于这个结果都感到十分意外。 可对于夏清宁而，可以说是在意料之中。 一则，皇帝本就信着因果轮回报应一说，自己替他把那安神毒茶给摔碎了，皇帝认为自己是福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二则，皇帝本就知道平叛三水县一事有自己的功劳在，这是苦于女子的身份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是以并未有名头上的封赏，只赐了些金银，如今也不过是寻了个由头补上罢了。 夏清宁骤然获封郡主，朝堂之上未必就没人有想法。 只是皇上刚才发了怒，谁又敢去触这个霉头呢？ 因此，倒也没人愿意再做这个出头鸟。 夏清宁这个郡主的名头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外姓获封郡主，享万户食邑，这样的尊荣，可是在整个大宋也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的，足以见得皇上对夏清宁的器重。 一些人心里头已经打好了算盘，回去之后要让自家女儿同夏清宁搞好关系。 更甚者，在想着和夏千帆提亲的事情。 虽说夏清宁如今年岁尚小，但也可以先定个娃娃亲不是？ 夏千帆还不知道自家女儿被这么多人给盯上了，一时间竟成了京城里的香饽饽。 谢了恩之后，他便只想着带夏清宁快些回府将喜悦分享给夏家众人。 话说，夏府如今气氛很是凝重，在夏清宁随夏千帆入宫之后，夏家人连饭也不吃了，就等着夏千帆父女二人从宫里头回来。 二人刚一踏进府里，琴娘便迎了上去，将两人上上上下打量了个遍，眼瞧着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上急诏你入宫到底所为何事？真是因为那巫蛊之术？那你们可有被责罚？” 夏千帆笑说：“琴娘你这是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是想为夫想回答哪一个啊？” 眼见夏千帆还有心思玩笑，琴娘便知道恐怕不是太过严重的事情，也就松了一口气，只是她轻拍了夏千帆的胸膛，嗔道“自然是一个个回答。” 夏千帆将琴娘揽在怀里，“好好好，我一桩桩一件件的说给你们听，今天可有一件大喜事啊，快些坐下吧，我这饭还没吃完就被叫进宫去，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琴娘一听，登时有些懊恼，“我应该给你们父女二人备下一些干粮饼子什么的，是我疏忽了。”_k 第441章 治理旱灾 夏清宁道：“适才那样的局面把人吓得三魂都没了七魄，哪里还想得到这些？” “娘亲你就别多想了快些坐着吧。” 夏清宁拉着琴娘的手，牵着她入座。 夏千帆笑吟吟道：“是啊琴娘，你也不必多想，今日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夏文曜有些不解，看父亲入宫时候的模样，看不出半点因祸得福的影子。 他们全家人都以为若是等不到父亲回来，那么等到的极有可能就是一道抄家的旨意了。 于是一群人坐在饭桌上却谁也没有动筷子，那饭菜热了又凉、凉了又热，只为着夏千帆父女二人回来的时候能够吃上一口热乎的。 夏千帆道：“你还不知道吧？如今若是在外头见着你妹妹，我等可还是要朝她行礼了。” 此一出，众人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 夏清宁嗔道“爹爹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折煞我吗？” 见众人一脸不明，夏千帆便把入宫之后的情况简意赅的说了一遍，着重提了夏清宁已经或封郡主的事情。 雪沁眼前一亮，“此当真？清宁已是郡主啦？这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在座的夏家众人都是知晓雪沁身份的，见她如此欢喜夏清宁获封郡主，却也没法子说话。 因为按理来说，雪沁也早该获封郡主，只是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暂时回不去自己亲娘身边罢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还是夏清宁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 “这倒是没什么稀奇的，毕竟我相信雪沁日后也会得封郡主。” 雪沁听后，脸当时就红了。 “你老拿我打趣，这郡主哪是这么好当的？你以为是路边的大白菜吗？” 夏清宁但笑不语，只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她爱吃的炒竹笋。 …… 翌日，朝堂之上，皇帝再次发怒，将手上的公文扔在了地上。 “一个个真是酒囊饭袋，诬陷同僚的时候倒是起劲，如今要你们做正事的时候，是半点能力都没有。” 皇帝本就因为昨日守旧派为难夏千帆一事对他们有诸多不满。 那原本定好去蜀地赈灾的王充也属守旧派，只是他却因病告了假。 眼看着在这节骨眼儿上，无论他是真病还是假病，都万万耽搁不得。 原本旱灾连连，蜀地的百姓已经是苦不堪也，若再不前往赈灾，只怕最后会引起暴乱。 “既然王充王大人因病告假，那么诸位爱卿可还有自愿前往的？” 皇帝说完巡视一圈，却不见有人自愿前往，不免愤怒，这才有了方才扔公文的那一幕。 皇帝震怒，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守旧派，谁叫昨日守旧派惹了火，今日属于守旧派的王充又整出这么一出来。 这治理干旱可不比其他，蜀地路途遥远不说环境又恶劣，且那地方干旱已久，即便是朝廷派出去的官员该喝不到水还是喝不到水，该气候恶劣还是气候恶劣。 只怕吃食什么的也仅仅只是一些存粮罢了，哪里比得上在京城快活呀？ 如若不然这王充又为何会因病告假？ 思虑再三，皇帝最终还是叫了夏千帆的名字。 夏千帆心中或许是早有准备，倒也不算惊讶，站出队列来向皇帝行了个礼。 “臣在。” 皇帝揉了揉眉心，很是疲惫，“朕知晓你过往有治疗水患的经验，这一次旱灾便交由你去吧，你可有信心？” 这治理水患和治理旱灾说起来都是天灾，实则却是毫不相干。 不过皇帝竟然有令，夏千帆自不会拒绝，于是便领下这个任务。 “微臣领旨。” 眼见有人愿意前往赈灾，皇帝紧蹙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 “朕允你10万两银子前往蜀地赈灾，切记要安抚好蜀地百姓的情绪。待你回来，朕给你加官进爵。这一次应该就没人再找得到借口置喙你这升官为何这样快了。” “至于王充，他既生着病，那便在自己府上待上三个月，之后的早朝也不必来了。 这是要将王充禁足啊。 陈印辉原想开口求情，却被左禄一个眼神制止下来。 没瞧着就连他今日早朝都十分沉默嘛？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此时当出头鸟不是给他机会整治自己吗？ 怪也怪那王充生病的时候没挑好，若是换做平时圣上定然也不会如此苛责。 真是时也命也啊。 皇帝如今对保守派的打压和夏千帆的宠信众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新兴派朝臣拉拢夏千帆自不必说，还有一些中立的人也想着要同夏千帆搞好关系。 下朝的时候，夏千帆前后簇拥了许多人。 “夏大人临危受命，我等便静候夏大人佳音，只待夏大人此次归来，前途必定是无可限量了。” 夏千帆虽说不喜官场上那一套，可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应承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中，琴娘还在绣坊里头，夏千帆便自顾自收拾起了东西。 夏清宁路过爹爹娘亲院子的时候，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是遭了贼。 夏清宁就近寻了根趁手的木棍，猛然推开了房门，却见夏千帆正在收拾衣物。 “啪塔”一声，夏清宁松开了手，木棍便顺势落地。 “爹爹今日又是要收拾东西去哪里？” 夏千帆有时候忙起公事来，那是天昏地暗不分昼夜的，是以，他也常收拾些贴身衣物就在外头住了。 可夏清宁今日瞧着夏千帆收拾的包裹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不禁多问了一句。 夏千帆便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了夏清宁。 “你娘亲不在去了绣坊，我便将写给她的信放在这桌子上，用茶杯压着。晚些时候她回来了，你可得同你娘亲说一声啊。” 若非是蜀地那边的情况迫在眉睫，夏千帆定然是要亲自同琴娘说一声再走的，也免得她心忧。 可现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夏清宁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心里却盘算起了旱灾的事情。 要说这旱灾的治理方法无非就分为两个方面，一是要解决缺水的问题，二是要解决农民们吃饭的问题。_k 第442章 动身蜀地 这水也要分做生活用水和田地用水，最好是先做生活用水，再做田地用水，这样才能把水资源最大化利用。 还要瞧一瞧当地的地形环境和地势高低。若是地势低，地形环境优越的话，则可以引水入渠。若是不行的话，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用水管子来连接。 这治理旱灾的情况委实有些太复杂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况且夏清宁也不知道蜀地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曾拿到过地形图。 最好是同爹爹去看一眼，这才能知道如何对症下药，如若不然只怕是治标不治本。 就在夏清宁还在组织措辞，想着如何能够说服夏千帆带上自己的时候，夏千帆倒是主动开了口。 “若是清宁你愿意的话，可以随爹爹一起去。” 夏清宁有些意外，不过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当即她便也回了房间，开始收拾起东西。 至于告知琴娘的任务，便只好交给雪沁了。 雪沁听说夏清宁这才回来没多久就又要离开，委屈巴巴的道“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你每日都好忙，忙的脚不沾地，都见不着你的人影。” 夏清宁收拾的动作一顿，倒是的确如此，来了京城之后少了许多陪伴家人的时间。 可这次去蜀地不是郊游去的，那里的情况也还未知，若是带上雪沁只怕会招致一些麻烦，所以她只好安抚道“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一家人便寻个时间出去逛逛，哪怕是就在京城逛逛庙会也好。” “我知这几日雪沁姐姐你在家里也是闷坏了，也该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雪沁闻，这才眉开眼笑的帮着夏清宁收拾起东西来。 雪沁原本是想将夏清宁父女二人送到城门外的，只是近日京中也不算太平，时常有拐子出没。 夏清宁说什么也不允许小郡主相送，若是小郡主在这个节骨眼上走丢了，徒添事端不说，还不知道如何同长公主交代。 是以，还是不要相送来的好。 雪沁撇了撇嘴，有些委屈，但也知道夏清宁是为自己好，倒没有强求。 她只说“那便说好了，我在京城等你回来带我去逛庙会，可不许食。” 夏清宁笑着应下。 紧接着，父女二人便是日夜兼程的赶往了蜀地。 同行的还有一行官兵，他们押解着10万两白银。 不过同行的这些官兵主要是为了保护夏千帆两人的安全，毕竟朝廷的赈灾银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抢？ 那上头可都是拓了印的，就算抢了也花不出去。 赈灾银一旦流入市场便会被人追查出来，一旦查出来，那可就是掉脑袋不说还要诛九族的重罪，没人会傻到去干这种事情。 期间，夏千帆也停下过几次，询问夏清宁要不要去驿站里头住一晚，吃上一口热乎饭菜，再洗一次热水澡，但都被夏清宁很懂事的拒绝了。 “如今蜀地情况尚且未知，但在这种大灾大难之下很是考验人性，如今尚且还没有发生什么暴乱，可若是去的晚了便不一定了。” “毕竟，人为了活下来，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夏千帆闻也觉得有理。 “那便等到了蜀地再替你寻个客栈好好休息吧。” 这一次，夏清宁倒是没有拒绝。 毕竟，她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几日连夜的赶路，她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一路奔波，终于是在十日之后赶到了蜀地。 蜀地的地形崎岖很不好走，这还是在他们快马加鞭赶来的情况下，才得以把路程压缩到了十日。 刚一踏进蜀地境界，便觉着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树木都死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叶子。 后头有官兵小声议论，“这天气还真热啊，都把树热的叶子都掉光了。” 夏清宁却解释道“这些叶子应当不是自然掉光的。” “你们看，地上并没有多少烂叶子。且叶子落地腐烂之后实则是作养料，按理说这树木应当会越长越好才是，如今这样子，叶子倒像是被人故意揪下来的。” 那人复而问道“把叶子揪下来做什么？” 夏清宁沉默片刻，而后才开了口。 “吃。” 此一出，众人明显不信，毕竟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没有一条告诉他们叶子是可以吃的。 夏清宁道“旱灾的时候粮食颗粒无收，家中又没有存粮，只好去找任何可以下肚的东西。” “不要说是叶子了，有有人饿起来连泥土都吃，不过吃的不是种庄稼那种土，而是观音土。” “那种土吃下去之后会有强烈的饱腹感，但却不易消化，肚子会胀的很大，也排泄不出来，久而久之就会爆体而亡。” 似乎是为了印证夏清宁所说的一般，越往里走，路上的确是躺着几个大着肚子的尸体。 若是没有夏清宁方才那一番话，他们大抵就以为是孕妇，虽说叹惋，可也并不稀奇。 可听完那番话之后，众人目光难免就在尸体身上打量几下，这才发现，这些大肚子的尸体有男有女。 女性尚且不知是不是孕妇，可那些男性尸体便决计不是孕妇了，想来他们都是吃了观音土才爆体而亡的。 夏清宁安排了几个兵士把路上的尸体就近掩埋了。 毕竟这天气热起来了，尸体便这样曝晒着，难免会生出病菌，如今还只是旱灾，若是在添疫病只怕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终于是见到了活人。 道路两旁坐着许多附近的村民，他们个个都饿的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妇女们抱着自己的孩子双眼无神，这样的日子真是一眼就能瞧到尽头。 他们的丈夫、儿子一类的男性不知道去了哪里，或是去打猎了，又或是在争抢食物的途中死掉了。 毕竟，在天灾面前，人性是不忍视的。 这些妇女们如今最后的念想就是自己怀中的孩子，可孩子们个个也是饿得气若游丝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夏清宁注意到，有个母亲怀里抱着的孩子已经发起了高烧，又得不到良好的医治，只怕就要死掉了。_k 第443章 饿殍遍野 周围人看他们母子的眼神很是可怕，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那母亲很是无助，只能把自己孩子抱得更紧了，她想要哭，但是体内早就已经流干了水分哪里还流得出眼泪？ 夏清宁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就等着那孩子咽气，好把那孩子分食了。 易子而食，在这样的情况下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张巡便在守城的时候为了给自己的士兵补充营养，把自己的小妾杀了，煮食来吃。 这种情况下，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就在夏清宁感慨万千的时候，忽然窜出来一个小女孩儿一把抓住了夏千帆的腿，“叔叔，求你了，可以给我们一些吃的吗？我弟弟要死了，我娘说弟弟死了之后就会被吃掉，我不想他被吃掉。” 女孩儿饿得眼眶深深凹陷，一双手像是鸡爪似的，身子单薄得就好像一阵风吹过去都能把她吹倒似的。 由于眼眶凹陷，显得她那双眼睛格外的大，小女孩到底是心中难过，想要哭，但瞪着一双大眼睛却哭不出来，瞧着有些渗人。 夏千帆心中有些动容，于是就想着把身上带的干粮拿出来分给小女孩一些。 可还没等他拿出来，就被夏清宁给制止了。 夏清宁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朝着某一个方向看去，夏千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发现那群灾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底都泛着精光，瞧着跃跃欲试。 夏千帆这才反应过来，后背冒出阵阵冷汗，自己这袋干粮一旦给了出去，只怕就没有尽头了。 夏千帆收回了手，有些不忍心地背过头去。 “小姑娘，你且再等一等吧，很快朝廷赈灾粮食就会下来了。” 那小姑娘抓着夏千帆的手一下子就松了下去，满眼都是失望，落寞地回到了自己母亲和弟弟的身边，感受着自己弟弟生命的流逝，却什么也做不了。 小姑娘用一双怨怼的眼睛看着夏清宁，她虽然年岁尚小，但却看得出这个叔叔原本是要拿吃的给她弟弟的，就因为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穿着华丽的女娃娃，那个叔叔就反悔了。 她不明白，夏清宁为什么要阻拦这个叔叔给他们粮食，她要的明明也不多，只是想救自己的弟弟罢了…… 夏清宁自然知道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里暗自说了声抱歉，便带着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蜀地的县令早就收到了消息，赶忙迎了出来。 蜀地到处都缺粮。这位刘县令倒是膘肥体壮的，还有些谄媚，“夏大人，您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还请随下官来。” “这位是……” 刘县令把目光移向了夏清宁。 瞧着年岁这么小，大抵是夏千帆的女儿。可……这来赈灾带着女儿来做什么？ 夏清宁勾唇，“我乃圣上亲封的如意郡主，说起来，蜀地还算是我的封地。” 刘县令一听，额头直冒冷汗，连忙将二人带到了住所，生怕怠慢了。 他们居住的地方不在客栈，而就是在衙门里头 一进到这衙门里头，夏千帆两人可算是长眼了，也外头饿殍遍野，衙门里头甚至还有冰镇好的葡萄。 装潢也是极尽奢侈。 难怪旱灾没发生多久就涌现了这么多灾民，想来这个县令平日里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这才连带着百姓家里头都没些存粮，一旦有个天灾人祸，便只好流落街头。 刘县令还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夏千帆两人扣上了奸臣的帽子，他只想着要好生招待两位。 夏清宁环视一周，“想来刘县令也是个能干人。” 刘县令擦了擦额角的汗，“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 夏清宁笑说：“一个县令，九品芝麻官，一年到头不过一百两白银的俸禄，竟然能够建造这么大一个衙门装饰又极尽奢华，想来刘县令背后是有些赚钱路数的。” 刘县令的笑意僵在了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夏清宁却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一墙之隔啊，院墙里头生活奢靡，院墙外头饿殍遍野。刘县令，你是半点也瞧不见民生疾苦啊？” 刘县令想要解释，但夏清宁却不想听。 “该怎么做刘县令你心里清楚，现在不必同我多废话，你只需要告诉我此地哪里有水源便是。” 刘县令急忙如实告知，在距离此地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处泉眼。 夏清宁和夏千帆对视一眼，便要立刻上山。 刘县令忙问道：“夏大人、郡主殿下，若是信得过我刘某的话，我派人去看看水源可好？” “这山路崎岖不好走，日头又这样毒，殿下金贵之躯，中暑了可怎么好？” 夏千帆冷哼一声，“刘大人若是早有这个觉悟，也不至于会等到现在。” “想来刘大人平日也是日理万机，找水源这等小事还是让我与郡主前往就是。” 一番话下来听的刘县令额头直冒冷汗，他哪里会听不出夏千帆话里话外的？ 眼下说什么都是错的，刘县令索性也就不再开口，而是在府中找了个小厮带夏千帆他们去寻水源。 “另外，我封地的子民还在外头受苦，我在这衙门里头享福于良心过意不去，还烦请刘大人在外头替我们寻一个一般的客栈就是。” 说罢，夏清宁甚至没有在衙门内喝一口水歇歇脚，便同夏千帆踏上了寻找水源的路。 刘县令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道自己这次是碰上硬茬了。 “来人，来人啊——” …… 上山的路很险，那山不仅高，远远瞧去种满了乔木。 那道路很险，又窄窄一条，严格意义来说，那甚至算不得一条路，只是走的人多了，脚印把泥土踩实了，才成了这么一条道罢了。 三人有些吃力的往上头爬着，日头又毒，不一会儿身上就已经是汗津津的了。 不过夏清宁和夏千帆谁也没有叫停，那引路的小厮自然也不敢懈怠。 期间，夏千帆只简单询问了几句，旱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及这县令上任了多久之类的话，其余的便并不多说。_k 第444章 竹林 爬山本就是个体力活，还是省着些气力爬山才是。 夏清宁不免如是想，今日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了。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夏清宁不小心踩到一块儿碎石，脚扭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便往旁边的小山坡滚去。 夏清宁惊呼一声，一直滚了十来米，腹部撞到一块儿石头，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清宁——！”夏千帆惊呼一声，连忙追了过去。 夏清宁腹部遭受重击，躺在地上好一会儿。 等夏千帆找到路来到夏清宁旁边的时候，夏清宁依旧维持着刚才滚下来的姿势。 她的衣袍都被碎石割裂了，脸上也擦出几道细小的伤口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爹爹，你且放心，我没事。”夏清宁缓了一会儿便恢复了精气神来。 她刚才趴在地上那一会儿是为了确定黄胆没有破裂，若是在这里撞得黄胆破裂了，怕是此地连医生都不好寻。 幸而没事，只是一些擦伤罢了。 夏千帆满是心疼，“有没有事还得下了山后寻个郎中来把把脉才知道，有些伤藏在暗处，用眼睛瞧是瞧不出来的。” “你且莫要再上山了，就此下山，我让这位小兄弟把你送下去。左右上山的路只有这么一条用不着人带路了，我一人上去便足够了。” 夏清宁却并不同意。 “爹爹你信我，我真没事儿，刚才我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就是为了确认身上有没有暗伤。我好着呢，半点事都没有。” “你若不信，我站起来活动给你瞧瞧。” 说着，夏清宁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转了转胳膊，扭了扭腿，向夏千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大碍。 夏千帆则是以一种又担忧又心疼的眼光一直看着夏清宁。 夏千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夏清宁给打断了。 她道“爹爹，要么今日您随我一起下山，明日我们再上来一次。可是这太阳日头太大了，一上一下的耽误了好多功夫。” “要么您就带上我，我们往山头再走一走，今日把水源搞定了，也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 夏清宁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夏千帆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某些方面是说一不二，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一鼓作气往山上走，最好是找到水源，省得下次再跑一趟。 夏千帆沉默半晌，到底还是妥协。 “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看好脚下的路。若是你再摔了，爹爹就陪你下山去，明日说什么也不准你再上来了。” 夏清宁登时就咧开嘴笑了，不过一不小心扯到自己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夏千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 休整一番，三人继续上路，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山顶。 这座山的山顶不是一个尖峰，而是一个凹下去的圆坑，里头蓄满了水，像是一个小湖，却没有湖泊那么大。 这水瞧着很浅，也十分透亮，可夏清宁扔了一块石子下去，竟是过了许久才触底。 就算抛开浮力的影响不谈，这一汪小潭也是很深的，想来这些水也足够救急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些水从山上引下去。 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提着水桶上来挑一担子水再走下去吧？ 且不说这时间成本，光说这崎岖的山路，恐怕很难有人提着这么重的水桶来去自如。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夏千帆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美景不由得吟诵一首赞美竹子的诗句。 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是不加任何雕琢的天然美，叫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竹子？ 这两个字一下子便引起了夏清宁的兴趣。 她于是指挥那引路的小厮砍下一截竹子来。 等竹子拿到手上，夏清宁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结论，这一片竹子都是桂竹，用来引水是最好不过的了。 夏千帆倒是有些好奇，“照你这般说，竹子与竹子之间还有不一样，不都是空心的吗？” 夏清宁道：“竹子的确都是空心的，因此才会成片生长，否则根本抵挡不住劲风，又何来任尔东西南北风一说呢？” “不过，竹子各有其特点，就像梅花还分雪梅腊梅呢。” “这斑竹上面就有一些斑点可以用作装饰，如毛竹里头长了细细的小绒毛，便不适合用来引水。再比如箭竹十分坚硬，不好劈砍，但却是用来造箭的好材料。” “恰好此地的竹子乃是桂竹，既不至于像箭竹那样坚硬，又不至于太过柔软，最适合用来引水入渠。” 夏千帆点头表示赞同，“只是，这水何故就会跑到这竹子里头呢？难不成要留个人一直在这里往竹管里头舀水？” 接下来就要解决动力问题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此处建一个水车，这样便有动力来源。 只是，夏清宁考察过这个时代，似乎是没有水车的。 夏清宁思索片刻，开始尝试着用语描述水车的工作原理。 “这所谓水车呢，基本结构包括一个大型轮轴，轮轴上安装有多个水斗或刮板。” “当水车放置在河流或溪流中时，流动的水会冲击水斗或刮板，由于水的流动具有动能，这种动能会转化为水车转动的能量，从而驱动水车旋转。” “如此一来，就不需要有人往竹管里头不停地舀水了。” 夏千帆沉思片刻，在思索这办法的可行性。 倒是那小厮忍不住开了口，“还请两位大人恕奴才斗胆，奴才是土生土长的蜀人，从不曾听说过这什么水车。” “加之现在干旱袭扰，工匠本就不好找，即便是找到了工匠，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这未免有些劳民伤财了吧……” 夏清宁道：“若是我要寻人来替我修建宫殿，那的确劳民伤财。可修建水车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夏清宁不欲与他多，只是看向了夏千帆。 “爹爹，你可信我？” 第446章 齐心协力 夏千帆见状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便是你所说的新花样？” 夏清宁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 昨日她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刘县令生活奢靡的不满，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今日该怎么做。 七拐八绕地，一行三人来到了蜀地有名工匠的门外。 这工匠做了有二十年了，是个老工匠，颇有威望，家中也很有积蓄，看样子并没有受到此次旱灾太多的影响。 这也难怪天灾人祸，殃及的永远都是平头老百姓。 引路的小厮先去叩门，里头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又透着几分警惕。 “谁呀？” 那小厮应道：“县令家的。” 自报家门之后没过多久，沉重的屋门就被打开，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的脸来。 那人认出小厮的身份，脸上的表情松泛许多，“原是县令来人，不知找我所为何事啊？” 小厮望向了夏清宁和夏千帆，没有贸然开口。 夏清宁朝里面望了一眼，礼貌问道“不知方不方便进去再说？” 那人迟疑片刻，还是侧身让开，方便三人进入。 进了院子里头之后，夏清宁便表明了身份和来意。 那老工匠一听是京城里头的郡主，连忙就要跪拜行礼，却被夏清宁给拦住了。 “现下无需讲究这些虚礼，我只希望阿叔能够早些将我所说水车造出来。这制作方法和工作原理我都交代清楚了，阿叔你能否尽快赶制出来？” “毕竟这早赶制出来一天，百姓们就早一天能用上水，这旱灾就早一天能解决。” 工匠闻倒是有些迟疑，毕竟他之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东西，甚至是看也不曾看过。 人对于认知以外的东西，接受能力总是要弱一些。 可事关蜀地百姓…… “我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这水车制作成本太大，不若我先做个小型的出来，您掌掌眼，若是您还能看得上眼，我再造一个大的出来。” 夏清宁点了点头，这样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于是便守着那工匠开始建造小型的水车。 从轮轴到盖板，事无巨细的描述给了工匠听，若不是时间不允许，她其实可以绘制一张图纸出来的。 只是现如今怎么快怎么来。 两人鼓捣了好一阵子，一个小型的水车初见雏形。 这小东西委实是算不得精妙，但好歹是个水车的轮廓。 这个老工匠也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光听描述就能想象出来水车的模样，建造出来的水车也是像模像样的。 只是，那工匠将水车拿在手上，用手拨弄了一下，水车便滚动了起来。 工匠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是眉头紧蹙。 “这东西似乎需要人力控制才能转进来啊，这和舀水进管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事实上，不止是他，夏千帆也有同样的顾虑。 夏清宁并没有解释，让那小厮接了一碗水过来。 夏清宁接过水，淋在了那水车上面，那水车便开始动了起来。 众人有些惊讶，这便是水车的运作原理了。 这一刻众人才意识到“水车”这个名字是如何得来的。 夏清宁放下瓷碗，心中也很是激动。 不过，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完。 “还请阿叔你按照这个小型的水车建造出一个大的来，若是需要帮手或是材料，尽管去找刘县令便是。” 说完，夏清宁便同夏千帆离开了工匠的院子里头，他们接下来还得上山一趟，将竹子砍伐做成水管的模样用作引水。 夏清宁这一次找刘县令要了约莫三十个人，可以说整个县令府的家丁是倾巢出动了，就连刘县令自己也巴巴地跟了上去。 夏清宁带着众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山抵达了水源地，便组织大家砍起了竹子。 夏清宁原本是要帮忙的，可夏千帆说什么也不允许她跟着一起砍竹子。 “这竹子砍了之后上头都是一些毛刺，一不小心就把手划伤了，回头你娘亲还得找我麻烦。” 虽说是句玩笑话，可却实打实地表现出了夏千帆的关心。 夏清宁思虑了一下，自己这个小身板，也的确不适合去砍竹子，万一帮了倒忙可就不好了。 于是夏清宁就只好做起了总指挥。 她看着这一片竹林倒了一个接着一个，心中也有些感慨，只怕这片竹林最后留下来的竹子不多了。 夏清宁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做乱砍乱伐的人，但这也是没有法子。 比起砍伐竹子，还是人命更重要。 众人齐齐上阵，竹子很快砍伐好了，做成水管的模样。 接下来就需要一节一节地拼接起来。 只是，竹子和竹子之间一定要镶嵌在一起，要严丝合缝，这样水才不会溢出来。 原本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竹子也在一节一节地朝着山下拼接而去。 只是，竹子到底是直愣愣的，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一旦前方遇到了障碍物，竹子是没法子拐弯儿的。 而既定路线上恰好有这么一棵百年大树，大概有三个成年人抱在一起那么粗，想要避开是不可能的，只能想一个法子改变竹子的形状。 可竹子又不是棉花，哪里是说改形状就能改形状的呢？ 一众人在百年大树前考察的时候，关于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是众说纷纭。 “依俺看，索性就把这树子砍了吧！砍了就一了百了什么都解决了。” “那怎么能行呢？这可是百年老树，是神树，都通灵性了，怎么能够说砍就砍。” “通灵性？再通灵性怎么不见他缓解一下我们这地方的旱灾，该干旱不还是干旱吗？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把水给运下去，其他都是空话。” “就是，不砍树，你倒是想个法子啊。” …… 众人因为要不要砍树的问题险些都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刘县令制止住了愈演愈烈的态势。 “行了行了都吵吵什么？” 不得不说刘县令说话还是很管用的，他一开口，众人就止住了话头。 刘县令瞪了一眼方才闹得最凶的几个人，而后转了一副嘴脸，恭恭敬敬地朝着夏千帆和夏清宁询问道：“夏大人、郡主殿下，你们二位可有高见？还是说，要去寻工匠来？”_k 第447章 引水入渠 夏清宁摇了摇头，“工匠现在正忙着做水车，非必要还是不要去打扰，毕竟那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至于避开障碍物，只需要把两个竹子拼接起来，做成一个十字形，就可以实现避开障碍物的效果。” 实际上应该就是个l型的管子，为了方便众人理解，夏清宁这才说是个十字型。 众人闻，在脑子里想了一遍，都认为这个办法可行，于是几人商商量量地就做好了水管，障碍物的问题被顺利解决。 修建水车和搭水管双管齐下，用了约莫五天的时间，整个水利工程就被修建好了。 竣工的时候，夏清宁也是在旁边亲眼瞧着的，也算是一个剪彩仪式。 眼见那水流推着水车旋转，水车又将水送进了竹管里头，那水就从山上源源不断地流到了山下。 这水车体积可不小，一共七八个人一起，花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将它抬了上去，其中便有工匠本人。 工匠眼看着自己造出来的东西实实在在地能够帮到老百姓，心中也是自豪万分。 同时，对夏清宁也多了几分敬佩。 这种敬佩无关乎她的身份，只关乎她本身的学识。 “来水了！来水啦！”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声，大家起初都不在意，只觉得那人是在说浑话。 连着干旱了这么久，老天爷都不愿意降下一丁点儿水来，还说什么来水了这样的话，还是省省力气吧。 可慢慢地又有人道“我好像真的听到了水声？” “得了吧还水声，你咽口水的声音吧。” “不对啊，我也听到了水声——” …… 众人正争论着，却有聪明人发现了山下的水管子，那水管子将水导入了原本的一口枯井里头。 “真的来水了——！” 困扰蜀地许久的干旱就这样被夏清宁的水车和主管子解决了。 大家都能用到水。 所有人见到水的第一反应是大口大口地喝水。 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喝到过这样干净的山泉水了。 喝着喝着甚至有人感动地哭了起来。 终于，终于不用再饿死人渴死人了…… 解决完了蜀地干旱的事情之后，夏清宁原定是和夏千帆休整一晚上，第二日用过午膳之后再动身回京复命。 毕竟折子已经送回京城了，也就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了。 只是还等不到第二日晌午，一大早便起了事端。 下头有人禀报，说是枯井那里有人为了抢水打了起来。 这种情况夏清宁是早有预料，打算在临走的时候交代刘县令处理好。 只是，没成想来得这么快，在他们离开之前就发生了。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竟然发生了问题，那么就要去解决。 三人来到枯井旁边的时候，只见一个大娘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哎呦，你不就是欺负我是个寡妇吗？死了丈夫谁都能来踩一脚，这年头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呀——” 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男孩，骨瘦如柴，皮肤黝黑，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看来是十分生气。 他甚至被气得半天说不出来话来，好半晌才缓过来说道“余寡妇，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哪里是我欺负你？分明是你不讲道理！大家都排着队接水，都只能接那么一桶水，偏你自己拿了五六个桶来是什么意思？不接满你还不走了，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吧？” “平日里大家都道你家里死了男人，都是能帮则帮，你这话说的好像亏待了你似的。” “别的也就算了，这水可是救命的东西，若是你接完了，后面的人没水了呢？你就只顾着你自己！” 那余寡妇被说得面上一臊，却还是梗着脖子辩解。 “我家里虽没了男人，但我还有儿子儿媳，还有一个孙子孙女，不也得替他们打些水吗？我们一家子许久没有洗过澡了，也是该干净干净啊。” 旁边有个大婶大概是实在看不惯余寡妇这自私的行为了，于是站出来声讨道“余寡妇，你个丧良心的，平日里也没见你把你那孙女儿挂在嘴边，跟没这个人似的。” “现在要数人头的时候就把你孙女儿拉出来凑数了？只怕你这几盆水打回去她连挨都不能挨一口。” “还有你那儿媳妇儿嫁到你家也着实是可怜，都是爹生的娘养的，你这样作践别人闺女也不怕遭报应！” 余寡妇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跳起来就又要和那大婶扭打在一起，场面一时间又有些混乱， 大婶和大娘扭打在一起，中间时不时夹杂着几句方骂人的话，场面十分不雅。 刘县令怒喝一声，镇住了场子。 “都干什么呢？给我住手！” 两人这才停了下来，旁边的人也将迅速她们拉开来。 不过，虽说是不能动手，也没有办法再互相对骂，这两人盯着对方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两人恐怕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夏千帆这时候站出来。 “诸位乡亲，我很能理解各位的心情，天灾无情，诸位或许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所以对于水源是极度渴望的。” “但，烦请听我一句，大家伙儿都在一块儿相处这么久了，实在是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打起来。” “我可以向各位保证，这山泉水是不会断流的，人人都有份。” 人群当中有人问了一声，“你确定？你们当官儿的又不会一直待在这里，话虽是怎么说，可若是有一天断流了，我们也不可能找到你，受苦的不还是我们老百姓嘛。” “是啊，前些日子就说朝廷要派官员前来赈灾，可却拖了这么久才来人，说到底我们这些人的命贱，不值钱。” 众人心中都带着怨气，也并不清楚夏千帆的身份，说话一时间也没个轻重，听得刘县令是冷汗直冒。 不过，夏千帆却并没有因为这人的冒犯而感到生气，反而是十分理解他们这种心情。 他开始讲起了道理。_k 第448章 发生事端 “我们将水车搬上去的时候，许多人也亲自去瞧见了，那水潭有多大多深，水节约着用，一时半会儿是用不完的。” “我就不信这蜀地还真能三年五年不下雨了。所以诸位大可不必心忧水不够用，人人都是有水的。” 夏清宁补充道：“当然，人人有水前提一定是不能浪费生活用水，一定要提高利用效率。洗过菜，洗过澡的水可以用来浇地，不要浪费。” 有了这么一番话，村民们那颗浮躁不安的心总算也是安定下来了。 临走的时候，夏清宁只是让那寡妇以后不要再如此自私，不该只想着自己也该为他人想想，大家都是左邻右舍抬头不见低头见是。 到最后夏清宁也没有处罚打架的两个人。 这世道，能活着就不容易。 再者说那大娘也是个寡妇，夏清宁并不想为难他。 而且断定是非这样的工作该交给刘县令才是。 不过这次的事情倒是给夏清宁提了个醒，他提议要在村子里头选出两个德高望重的人来分配水源。 这两个人除了监督众人取水规范以外可以享用每月额外的五桶取水资格。 这一个建议也被刘县令很好地推行下去。想来这种事情，日后是不会再发生了。 刘县令对于夏清宁和夏千帆两人是十分感激的，所以说他们刚来的时候敲打了自己一番，但确实解决了蜀地干旱的问题，是他乃至整个蜀地的大恩人。 是以，夏清宁两人表示要离开的时候，刘县令那句“一路珍重”也是发自内心的。 夏清宁从一开始便算不得厌恶这个刘县令，反而对他还是有些欣赏的，一直都觉得这人有些头脑只是没有用到正处罢了。 如今开仓放粮，他也算是改邪归正，是以并不惹人生厌。 “刘大人，就算我们走了，这开仓放粮你可也还得坚持放到十日才是啊。 刘县令一听，方才心底刚升起的那点子感激顿时荡然无存。 不过，自己说出口的话，当然不能出尔反尔了，因此他也是应了下来。 “那是自然，烦请郡主放心。” 夏清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竟脱贫还要精准监控返贫呢，这旱灾刚刚过去，也不能一下子就断了粮食，总还是有个过程。 夏千帆虽然不懂自家女儿口中的脱贫、返贫是什么意思，但却也大概能懂她的用心。 紧接着，夏清宁和夏千帆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皇城，甚至来不及回一趟夏府，便急着进宫中复命去。 长街纵马，路过夏府门口的时候，夏千帆还打趣，他们是那治水的大禹，过家门而不入。 夏清宁笑了笑，却明白自家爹爹这是想早些回去见娘亲了。 皇城内，皇帝算准了他们回京的时间，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韩五德来禀报他们父女二人在殿外等待召见的时候，皇帝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把人叫了进来。 夏千帆父女二人踏进御书房便要跪拜行礼，皇帝却上前将他们二人扶住了。 “送回来的公文朕看了，你们做得很好，是我大宋的功臣，是我蜀地的英雄，行礼就免了吧。” 夏千帆垂首，“微臣不敢居功，乃圣上宅心仁厚不忍蜀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这才有了臣携带赈灾银前往。” “蜀地百姓都感念圣上的恩德。” 一番话下来，皇帝是喜不自胜。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不爱听到自己深受子民爱戴这样的话。 皇帝拍了拍夏千帆的肩膀，“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原本是应该准许你们回家看看的，只是清宁送回来的公文当中提到了水车。” “这水车，朕还闻所未闻，所以才要你们二人回京之后马不停蹄入宫复命。” “快跟朕说说，这水车当真是有用吗？” 夏清宁原原本本地讲出了水车的原理和制作方法。 至于效果嘛…… “如今看来是有用的，那蜀地的旱灾便是由着水车解决的。” 皇帝一听便来了兴趣，“那这水车可否能够量产？你能否画出图纸来？” “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能工巧匠，只要你能画出图纸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夏清宁如实答说：“启禀圣上，只要给臣女一些时间是可以画出图纸的。” 皇帝闻，大手一挥道：“好啊好，清宁你不愧是朕的小福星。” “你便在宫里头住一阵子，顺道画一画水车的图纸。” 夏千帆原想推拒，但却被皇上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皇帝佯怒，“怎么？难不成这皇宫里头还比不得你夏府？” “还是说如意郡主在皇宫里头，夏爱卿你不放心？” “微臣不敢。” 得了夏千帆这句话，皇帝这才笑了起来，紧接着看向夏清宁，“清宁，你意下如何呢？” 夏清宁暗自叹了口气，皇帝的意思他哪里敢违背？ “臣女惶恐。” 皇帝大手一挥，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夏千帆临出宫的时候叮嘱夏清宁一个人在宫中万事要小心。 他倒不担心夏清宁会主动招惹事端，毕竟她一向是个办事妥帖的孩子，又有着与这个年纪不匹配的沉稳。 怕就怕这宫里头眼红她的人太多了，若是使绊子该如何是好？ 夏清宁看出自家爹爹的心忧，伸出手抚平了他眉间但我忧愁。 出安慰道“爹爹，你且放心吧，宫里头的规矩我都懂，不会出岔子的。” “倒是爹爹你回去之后定要同娘亲说，要炒好我最爱的辣子鸡等我回家才是。” 听着这充满稚气的语，夏千帆终于是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夏千帆摸了摸夏清宁的脑袋，眼中含着不舍和心忧，“好，回去爹爹就同娘亲说炒好辣子鸡，等你回来。” 夏清宁冲着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父女二人并没有太多时间叙旧，夏千帆必须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夏清宁则必须随皇帝去往皇后的寝宫。 去往凤仪宫的路上，皇帝问起这次赈灾路上发生的一些事情。 夏清宁也都事无巨细一一告知了皇帝。 皇帝闻，有些讶异。_k 第449章 留宿宫中 他一早就知晓这次路途绝非一帆风顺，却也没想过会如此坎坷。 不过幸而，这些问题夏清宁都处理的很好，皇帝对她是更喜欢了。 “朕的那些个皇子公主们若是有你一半机灵，朕也无需这般操劳了。” 受到夸赞，夏清宁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额角冒出些许冷汗来。 皇帝可以这么说，可她若是傻乎乎的应承下来，那便是大逆不道了。 现在皇帝或许不会同她计较什么，可若是有朝一日她失去了利用价值，那就是清算总账的时候。 夏清宁绝不允许自己的行有任何差池，毕竟稍有差池便会连累到自己父母。 夏清宁垂首，把姿态放的很低，“皇上谬赞了，星星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皇帝怔愣片刻，笑着点了点夏清宁的眉心，“你啊你，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滑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 见了皇帝的反应，夏清宁这才松了口气。 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边，哪怕是说错一个标点符号，也是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 是以，夏清宁其实并不想同皇帝单独相处，偏生这皇帝好像很喜欢自己似的，总爱拉着自己话家常。 正说着，两人便来到了凤仪宫。 还未踏进凤仪殿，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皇帝笑说：“看着架势定然是雪莹来了。” 说罢，他拦下了要去通报的太监，带着夏清宁径直踏进了凤仪殿内。 殿内，皇后坐在上首同秦雪莹有说有笑。 见皇帝这么大喇喇的走了进来，连忙行礼。 皇帝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扶了起来，“皇后又何必多礼？” 按照规矩，夏清宁要向皇后见礼，秦雪莹要向皇帝见礼，两人就这么跪着。 夏清宁心中不满这动不动就跪拜的封建主义，想着一定要把缝制护膝提上日程。 皇帝大手一挥，便叫两人都站了起来，秦雪莹飞快的扫了夏清宁一眼，眼神昏暗不明。 紧接着皇帝便拉着皇后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同皇后介绍起了夏清宁去赈灾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皇后闻也很是惊讶，毕竟夏清宁瞧着还那般小，还是个奶呼呼的小团子呢，竟这般能干。 “朕想着留她在宫里住一段日子，思来想去在皇后这儿住着是最好不过的，还要烦请皇后替朕照拂一二。” 皇后大抵是爱屋及乌，对夏清宁也是很喜欢。 皇后笑说“是臣妾还要感谢皇上送来这么一个奶团子，陪着臣妾说话解闷。” 说着，她便低声吩咐身边的嬷嬷去把自己梳妆匣里头的项圈儿拿出来，要送给夏清宁。 那嬷嬷把项圈拿出来的时候，皇帝一眼便认出这是皇后的陪嫁之物。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看来皇后也很是喜欢清宁啊，如果不然怎么连陪嫁的项圈儿都拿出来了？” 皇后笑说：“难为皇上还记得臣妾的陪嫁物品。” 皇帝道：“事关皇后，朕什么不记得？” 帝后这里还在伉俪情深，夏清宁一听这项圈乃是皇后的陪嫁之物，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夏清宁连忙推脱，不敢接下项圈。 皇后却道“这项圈儿左右也是给孩子带的，本宫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赠与你恰好。” 皇后摩挲着项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嘴角翘起温柔的弧度，“项圈儿上头还有一个平安锁，带上的娃娃便能平平安安的。你若是不肯收下，便是嫌弃这礼物了？” 夏清宁忙说自己不敢。 皇后笑的婉约，“即然不敢，那你便收下，否则便是欺君罔上了。” 皇帝也在一旁帮腔，“即使皇后给你的东西，你且收着便是了。” 夏清宁闻，这才接过了那项圈儿套在了自己脖子上，平安锁下头坠了三颗小铃铛，一静一动之间都会发出清脆的铃响。 皇后见状，笑的一脸慈爱，“皇上你瞧，清宁戴着多合适啊？” 帝后一派和美，夏清宁得了项圈也正美着，大殿内只有秦雪莹一人，忍不住揪着自己的裙子。 凭什么？自己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接近皇后，这个夏清宁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和皇后的慈爱。 就仗着她年纪小嘛？ 听说，她也获封了郡主，意味着她从此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 可，凭什么？ 一个贱民罢了。 秦雪莹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了对付她的法子。 只见她站起身来，说是为了庆贺如意郡主的到来，要去煮一壶茶来。 皇后道“这样的事情交给下头人去办便是了，何须你亲自去呢？若是磕着碰着了，本宫如何同长公主交代？” 可秦雪莹却是不从，半是撒娇半是耍赖，“如意郡主是稀客，自然要用上好的雨前龙井，配上陈年初雪。下头人毛手毛脚的，哪里煮的好茶？还是臣女亲自去吧。” 皇后拗不过她，只好松口，只是叮嘱她需得万分小心才是。 秦雪莹得了令，登时喜笑颜开。 可夏清宁却发现，她话里话外无非只是想彰显自己同皇后的亲昵，以及对凤仪宫的熟悉罢了。 这是把自己当做了假想敌啊，可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 秦雪莹于是便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她深深的看了夏清宁一眼，夏清宁恰好同她对视上，良久，还是秦雪莹率先收回目光，走了出去。 秦雪莹退出去煮茶之后，大殿内就只剩下皇帝、皇后和夏清宁三人。 皇后便主动同夏清宁唠起了家常。 “清宁你平日可曾读过什么书？可有喜欢吃的膳食？” “你待在凤仪宫这几日，本宫会吩咐小厨房备下你爱吃的。可不要在宫中待上几日回去倒瘦了一圈，平白叫夏大人心忧，还以为是不是宫里头的人虐待了你？” 夏清宁这才发现这位皇后并没有什么架子，倒像是家中的长辈一样亲切，说起话来也就并没说有那么大的压力。 “皇后娘娘哪里的话？陛下带我来麻烦娘娘，就是想着入了凤仪宫便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找不痛快了。”_k 第450章 阴谋 一番话下来既夸赞了皇帝又赞美了皇后。 这么聊下来，皇后对夏清宁也是多了几分欣赏。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秦雪莹去而复返，手中提着一壶热茶。 皇后忙叫身边的嬷嬷快去接过来。 “若是烫着你该如何是好？” 可秦雪莹却倔强地表示自己可以。 说罢，她便开始沏茶。 一杯先给皇帝，由韩五德用银针验过之后再送了过去。 另一杯再给皇后，由嬷嬷接受。 皇帝接过茶后，轻抿一口，回味了些许时间，赞叹道“着实是不错。” 秦雪莹眉眼中有压不住的得意，随后就要给夏清宁沏茶。 一杯茶沏了八分满，夏清宁原本想抬手去接，可秦雪莹却并不想放在她手上。 只见秦雪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在夏清宁反应过来大事不妙的时候为时已晚。 秦雪莹一个失手，一杯滚烫的热茶就一滴不漏地泼到了夏清宁的身上。 夏清宁登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她还记着不可殿前失仪，此刻只怕从位置上跳起来了。 实在是太烫了，烫得她想哭。 这应该算十级烫伤了，这刚烧开的沸水往人身上浇，和受刑有什么区别？ “天啊，如意郡主你没事吧？都是我的错，我给你擦擦。” 说着，秦雪莹就手忙脚乱地替夏清宁擦拭起了身上的茶水。 不过，她眼底划过一抹阴狠，想要银针去悄悄的扎夏清宁。 夏清宁只觉得银光一闪而过，反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她都想骂娘了。 这才用了沸水烫自己还不够，还要用银针扎自己。 这假郡主上辈子是个刑部尚书吧？ 来不及诽谤，夏清宁站起身来撞了秦雪莹一下，嘴里念叨着：“好疼啊好疼——娘亲我好疼——” 秦雪莹被这么一撞，银针掉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大殿是死一般的寂静。 秦雪莹甚至来不及去瞪夏清宁，只想着如何解释面前的局面。 “这……许是下人新裁剪的衣裳，毛毛躁躁得就连银针也忘了取……” “够了。” 皇后打断了秦雪莹，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过拙劣了。 皇后面露失望，毕竟是在深宫里头生活过的，面前的情况她哪里会不明白？ 她瞧得出雪莹的心思重，却没成想她会用这样阴私的法子，她年纪分明还这样小，想来是流落民间那几年吃了不少苦头…… “你在宫中待了许久，想来长公主也该心焦了。不若回去陪陪你母亲吧。” 皇后到底不忍责备秦雪莹，只是寻了个借口让她离开，也算是保全了她最后一丝的体面。 可秦雪莹偏偏不愿意走，还想要开口解释什么。 皇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本宫还要去礼佛，不便再招待你了。” 秦雪莹咬着嘴唇，很是不甘心，偏生又无可奈何。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就是因为夏清宁，她一来就打破了一切，所有都变了。 再不甘心也得先离开，否则就该惹得皇上不快了。 秦雪莹于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凤仪宫。 夏清宁则是被人领着去换了一套拖地烟笼梅花裙，星星点点的梅花刺绣缀在裙摆上，很是好看。 只是她个子小，穿上这裙子行动颇为不便。 嬷嬷还替夏清宁梳了宫里头的发髻，瞧着着实像这么一回事。 这些嬷嬷也算是顶级美妆人了，也不是多浓的妆容，偏生就能让人觉出一股子贵气来。 等夏清宁回到正厅的时候，这才知道皇上政事繁忙，适才在凤仪宫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御书房。 送走皇上之后，皇后也要准备去佛堂礼佛，于是便让宫女带着夏清宁去御花园玩玩，也是怕她在宫里待着烦闷。 实则，夏清宁并不想出去玩，走了一天的路好累的，再者，拖着这裙子也不方便。 可皇后毕竟是一片好心，自然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到了御花园这才发现，宫里头玩耍的花样多得很。 什么蹴鞠翻花绳和踢毽子自不在话下，还可以放纸鸢。 一根线牵着一只纸鸢，随风左右飘荡着，莫名让人心静下来。 不过，这放纸鸢是需要跑起来的，跑得越快越远，纸鸢才能飞得越高。 夏清宁个子虽小，跑起来倒是快。 没过多久，几个跟随的伴玩宫女被远远地抛在了后头。 “郡主您等等我们啊——” 后头传来那些宫女们的呼喊声，但夏清宁只顾着往前头跑。 有种四面八方都是自由的感觉，甚至让人忽视了这是在规矩森严的皇宫里头。 好似只要她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就能变成手里拽着的纸鸢飞出皇城。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总之最后夏清宁跑累了，在池塘旁边撑着膝盖休息，纸鸢也落在了她的身侧。 夏清宁跑得气喘吁吁，心道这皇宫里头着实是大。 跑了这样久竟还没跑出御花园，怪道上次会在这里头迷路呢。 休息的这个空档，那几个宫女太监也追了上来。 “郡主，您等等我们啊。” 为首的那宫女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不忙叫夏清宁等一等。 夏清宁歉疚地笑了笑，她也并不是要有意为难他们，只是放起纸鸢来就忍不住撒欢。 “不跑了不跑了，我现下也跑不动了。” 得了夏清宁的这句话，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为首的大宫女是皇后跟前伺候的，在出来之前，皇后她带了许多新鲜的果切放在食盒里头。 眼见着夏清宁现在也玩儿尽兴了，便带着她到附近长廊里头休息一会儿，吃些新鲜的水果。 夏清宁闻是欣然应允。 到了长廊里头，一个个新鲜的水果摆了出来，都是切好了的，里头还放了些冰块去冰镇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就连那岭南进贡的荔枝食盒里头也放了十颗八颗，足以见得皇后是废了一番苦心的。 那岭南佳荔不愧是一个便要十两银子的佳品，剥开来便是颗颗珠圆玉润晶莹剔透的，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果香味。_k 第452章 拙劣的谎言 秦雪莹几次欲又止，想说点儿什么，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眼见这个冒牌货还站在自己面前杵着，长公主便觉得心里头堵得慌，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她打发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雪莹再不情愿也没有其他法子，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 翌日，长公主起了个大早，打着给秦雪莹讨回公道的名头就进了宫。 长公主托人将消息传进了凤仪宫，自己则是在御花园里等着夏清宁。 没过一会儿，夏清宁便独自来了御花园里头。 一听说长公主找自己，夏清宁便知道大抵是假郡主回去告了状。 果不其然，长公主一开口便证明了她的猜想。 “清宁，你没事吧？” 夏清宁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长公主挂念。” “没事就好。”长公主道：“那秦雪莹身边的丫头回去说，她被你泼了一身茶水。可我见她衣裙哪里有半点被弄湿的痕迹？想来，被泼茶水的是你，你受委屈了，好孩子。” 提起这个，夏清宁便觉得昨日被茶水烫过的地方似乎都还隐隐作痛。 不过，也只是错觉罢了。 昨日换衣服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便给她用了宫里头最好的金创膏药，敷上去冰冰凉凉的，痛感就全都消失了。 只不过是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毕竟，前世今生他都还是第一次被人泼滚烫的茶水。 这秦雪莹年纪不大，歹毒的心思倒是不少。 和雪沁根本没法子比。 “这倒也算不得什么，臣女只求长公主一件事情。” 长公主忙说“何事？你但说无妨。” 原以为夏清宁会提出什么要求或是补偿，不料，夏清宁只是请求长公主不要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免得自己的爹爹和娘亲知道之后会因此心忧。 毕竟，哪怕是还在村子里住的时候，条件那样不好，爹娘和两个哥哥也是把自己当眼珠子这么一般护着，若是知道自己平白被人泼了一身滚烫的茶水，只怕情急之下会冲动了。 长公主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夏清宁还那样小，就是个奶娃娃。 不要说她，就是比她还大一些年纪的娃娃，若是哪里磕着碰着了，都要寻到自己的爹娘哭嚎上一阵子。 可夏清宁却这样为自己的爹娘着想，不愿他们为了自己以身涉险，这委屈受了也就受了。 这大概就是血浓于水吧，母子之间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这让长公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雪沁。 “本宫答应你，只是有一件事情，本宫想着同你商量一下。” 夏清宁颔首道：“长公主但说无妨。” “本宫想着就在近日便找个机会将雪沁认回来。”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幸福的、满含憧憬的笑容。 长公主是站在权力中心的当权者，更是一个母亲。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幸福的事情便也不过是母女团圆了吧。 看来这是打算和那些假郡主撕破脸了。 不过，夏清宁的面色很是凝重，对此未置一词。 长公主注意到她的情绪，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夏清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臣女认为此时此刻只怕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长公主弄清楚夏清宁在担心什么之后，笑吟吟道“本宫还不曾对你说吧，驸马不日便要从边疆赶赴回来了。” “他这次班师回朝战功赫赫，我们娘俩也总算是有了依靠和底气。” 提起长公主的这位驸马，夏清宁这才想起这么一号人物。 按理说做了驸马之后便不得再入朝为官了，可架不住先帝实在是宠爱长公主，长公主又非驸马爷不嫁，这驸马爷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前途一片大好，又是武将里头的佼佼者。 是以先帝这才开恩，准许这位驸马爷得以凭借驸马的身份带兵出征。 不过，其余的夏清宁便一概不知了。 原书里头对这个驸马爷并没有倾注太多的笔墨去描写，但光是瞧长公主这副甜蜜的样子，想来他们夫妻二人的关系应当很是和睦的。 这对雪沁来说无疑也是一件好事。 “那么驸马爷大概什么时候抵达京城呢？” 听长公主的语气，原以为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不成想长公主说约莫还有半个月的脚程。 既如此，认回雪沁的事情只怕还需要再三思虑。 “不若还是等驸马回京述职之后再做打算，这样长公主也能有个人打商量。” 长公主闻，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还是你心细，那便如此吧。” 长公主话虽这么说，可眉间总有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夏清宁知晓她的顾虑，忙道：“雪沁那头，我会照顾好的，还请长公主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长公主自也没别的话说了，只道：“麻烦你了。” 好不容易进宫一趟，长公主也不想这么快回公主府去。 一回去又得戴上面具，任那假郡主予取予求，实在是憋屈。 于是长公主让夏清宁陪着在御花园里头逛逛，夏清宁自是欣然接受的。 两人一边走，夏清宁一边讲了些雪沁的趣事，笑得长公主花枝乱颤，也算了解相思了。 …… 宫里头发生的事情就这样一字不落的传入了秦雪莹的耳朵里头。 原本今日长公主起了个大早就进宫，秦雪莹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一阵畅快，心道长公主定然是去给自己报仇去了。 这下且看那小贱蹄子怎么躲过去？ 可不料，宫中传回来的却不是那小贱蹄子如何痛哭流涕跪地求饶的消息，而是长公主带着她游玩御花园，两个人看起来一派和气。 秦雪莹气得把手边的茶盏扔在了地上摔了个稀碎，即便如此还不解气，拿起桌上的四方尊就要往地上扔。 吓是旁边的侍女急忙赶来阻止，“郡主，这可是御赐之物啊，扔不得。” 秦雪莹闻将目光移向了那侍女，恶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第453章 玉清观 那侍女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贱蹄子，这东西摔不得，打你总打得了吧？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郡主争？” 秦雪莹这是把这侍女当成了夏清宁在出气。 侍女也是敢怒不敢，只敢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无声地流眼泪，甚至不敢哭出声音来。 其余伺候的人个个也是如临大敌，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滚，都给本郡主滚出去！”秦雪莹怒喝一声，周遭人如临大赦，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房间里头便只剩了秦雪莹一个人，她此时此刻也平静下来，不似方才那般暴怒，心中却是愤愤不平的。 凭什么？不过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罢了，也不知使了哪门子的狐媚手段得了皇上的青眼，便真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也配和自己争？ 争了郡主的名号不够，如今还要来争长公主的宠爱吗？ 她绝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备轿！本郡主要去一趟玉青观。” …… 玉清观的上房内，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神色焦急地在屋子里头转来转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大抵是在等什么人。 忽而，房间门从外头被推开，女子眼中一闪而过一抹光亮，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愣在了原地，十分不知所措。 “怎么，看到本郡主来？翠微姑娘你很失望是吗？” 姑娘没有等来约定好的情郎，反而是等来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秦雪莹。 秦雪莹勾唇，一步步地往房间里头走，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了翠微的心尖上。 翠微只能一步步地往后退，一直推到撞到桌子，退无可退。 她浑身脱力一般坐在了凳子上，这下是真的完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翠微猩红着眼，询问秦雪莹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秦雪莹捂着嘴轻笑道：“这话，该是我问翠微姐姐吧。你身为皇后娘娘身边侍奉的一等女，是最得皇后娘娘器重的，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玉清观呢？是在等谁？莫不是……在等你的？” “住口！” 秦雪莹话还没说完，就被翠微给打断了。 翠微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好自己的思绪。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想要什么？” 秦雪莹轻笑，不答反问，“翠微姐姐，你可知道还未出宫的宫女在外头私会男人可是重罪啊？你最得皇后娘娘倚重，怎么敢背着娘娘做出这种事情来？” 此一出似乎是戳到了翠微的心事，她发了疯似的声嘶力竭道“正是因为得皇后娘娘的器重，是以我才这么大年纪还没有被恩准出宫。和我同批入宫的姐妹早就已经出宫嫁做人妇，生了孩子同夫君和和美美。” “而我要在皇宫里头耗费蹉跎我的青春，一年又一年，望不到头。” 看来有时候太的器重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翠微的情绪已经几近崩溃，换做一个人，也该动容了，只可惜她面前的是秦雪莹。 秦雪莹看着最为崩溃的模样，面露讥讽。 “姐姐，你若是不想我把这个秘密告诉皇后娘娘，那还请翠微姐姐帮我一个小忙。” 翠微苦笑说：“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我替你做事？” “说吧，你要我帮什么。” 秦雪莹笑盈盈地坐在了翠微的对面，自顾自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纤细的手指晃动着茶杯。 “翠微姐姐，你且放心吧，我又不是你的敌人，我说过会替你保守住这个秘密的。” “除了我，谁也不会知道你与罗侍卫的事情。我也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翠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你若是没有恶意，便不会到这玉清观来捏着我的把柄威胁我了。想来要得到这个消息，你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啊，还真是不容易啊。” 秦雪莹瞪着一双美眸，“翠微姐姐，你真是误会了，这消息并非是我有意打听，而是你那好情郎在同别人喝酒的时候无意之中抖落了出去，这才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不过你放心，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我这样说，翠微姐姐可愿意相信我没有恶意了？” “况且我只是想让翠微姐姐帮我一个无关痛痒的小忙。” “什么忙？” 秦雪莹勾唇，缓缓道来“昨日这如意郡主去了凤仪宫之后，阴差阳错的，皇后娘娘便对我产生了一些意见。” “想来这件事情，翠微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本郡主实在是不甘心，便这样被她抢了风头。所以想着给夏清宁一点小小的教训。” 翠微看着秦雪莹，没有开口。 秦雪莹从包里头拿出一包药粉放在了桌子上，她依旧在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只需要翠微姐姐帮帮忙，往那夏清宁的饮食里头放上半包……” 翠微顷刻脸上大变，“你想要她死？” 秦雪莹笑说：“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我在翠微姐姐眼里就是一个如此歹毒的人吗？” 秦雪莹恢复了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只不过是想着给她下半包泻药，好让她在殿前失仪，惹皇后娘娘厌恶，仅此而已。哪里就会伤及人的性命了呢？” “翠微姐姐你若不信，这药你也可以拿去太医院查验。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雁过留痕啊，若是拿去了太医院，之后发生了个什么，翠微姐姐你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左右他夏清宁和你也没什么关系。翠微姐姐你也不必如此替她思虑。我话就放在这里，剩下的就看翠微姐姐你怎么做了。” 说吧秦雪莹起身，拍了拍翠微的肩膀，附在她的耳边道：“我相信翠微姐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秦雪莹说罢，也不等翠微的回答，便推门离开了房间。 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打砸的声音，还夹杂几声隐忍的怒吼。 秦雪莹勾唇，脚步不停地离开了。 …… 彼时，夏清宁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上了。_k 第454章 实名投毒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天衍剑宗并没有将安澜玄交给无极刀宗，这让得无极刀宗的高层，都意想不到。 无极刀宗！ 这是一片灵气氤氲之地，钟灵毓秀，四周的山峰，宛如一座座长刀，倒插在地面上，到处散发出一股股惊人的刀意。 其中，一座最为高大的山峰之巅，一座古老的宫殿之中。 “天衍剑宗居然敢不交出安澜玄，真想要和我们开战吗？” 阴阳尊者缓缓睁开双眸，眸子当中露出了冰冷的杀机。 三天前他直接前往天衍剑宗，已经是表明了无极刀宗的态度，不交人就开战，可天衍剑宗居然选择不交人，让他们骑虎难下。 “阴阳尊者，天衍剑宗真不交人，那就只能够开战了，这个安澜玄，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倘若让他晋升到乾坤境，有着他坐镇天衍剑宗，只怕天衍剑宗会越来越强！” 一旁，一名面容冷峻，身上浑身煞气的老者缓缓说道。 此人，便是无极刀宗的副宗主，纪煞天。 他们也没有调查到是谁杀了血刀尊者，才想着法子，将罪名压在安澜玄的身上，借机杀死安澜玄。 如今，天衍剑宗拒绝教人，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毕竟，真要开战，天衍剑宗损失的可不是一个安澜玄，极有可能覆灭。 “不过，我们现在还不易大规模开战，真规模开战，其他宗门也会有想法，而且，掌教至尊说了，一切等圣子出关，圣子一旦出关，七大圣地宗门，都将尘埃落定！” 纪煞天眸子当中闪过锋芒。 “不宜大规模开战？纪宗主的意思是？” 阴阳尊者心里一震。 “我们让弟子一起去骚扰他们的弟子即可，他们天衍剑宗，加起来也就一百多个弟子，将他们的弟子一个个杀了，逼他们狗急跳墙！” 纪煞天的眸中闪过阴险之色。 “纪宗主有何应对之策？” 阴阳尊者问道。 纪煞天立刻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阴阳尊者，阴阳尊者听完后，脸上也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先将天衍剑宗的弟子，全部都杀光，斩断了天衍剑宗的苗子，他们看看天衍剑宗还如何崛起。 ..... 天荒剑峰！ 陆仁尝试融合罡气和真气，足足七天时间，始终没有头绪，便放弃了闭关修炼。 冲击武玄，同样需要契机，没有契机，就算闭死关，也毫无作用。 陆仁走出密室，来到天荒剑峰的广场上，便看到广场上汇聚了几道人影。 木无心，白羽和秦素人都在。 只不过，秦素人身上满是血渍，胸口上也是多出了一道伤口，脸色苍白，气息也无比的紊乱。 而木无心和白羽，也是询问秦素人的情况。 “秦师姐！” 陆仁脸色一变。 秦师姐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到底怎么回事？ 要知道，秦素人也已经晋升到天罡境八重了，再加上血脉刚刚提升到八品，一把天罡境九重武者，都很难将他伤成这般模样。 “秦师妹，到底怎么回事？” 柳还真问道。 “我们看守的上品灵矿，遭到了无极刀宗弟子的袭击，他们疯狂的采挖我们的灵石，柳还真师兄正在和他们大战，他让我回来，通知天衍剑峰的师兄！” 秦素人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 “上品灵矿？” 陆仁微微一惊。 白羽解释道：“前段时间，柳师兄带着我们发现了两片上品灵矿，后来被无极刀宗的弟子抢夺走了一片，最后双方还大打了一场，最后双方决定，一人一片灵矿！” 这可是上品灵矿，能够采挖上品灵石，虽说这两片灵矿都是小型灵矿，但也能采挖上万上品灵石。 须知，一块上品灵石，价值等于一万中品灵石。 上万上品灵石，那便是上亿中品灵石，这对于他们师兄弟而，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无极刀宗的弟子，显然不是看中了我们的灵石，很有可能是宗门授意的！” 陆仁咬牙道。 “我现在就去通知天衍剑峰的师兄，让他们去支援！” 白羽说完，化作一道残影，向天衍剑峰的方向飞去。 “如果大师兄没有闭关，我们哪需要找天衍剑峰的弟子！” 木无心也是皱了皱眉，眸子之中满是愤怒的神色。 他们天荒剑峰的弟子，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咳咳！” 秦素人咳嗽几声，道：“木师兄，陆仁师弟，我要先去疗伤了！” 说完，秦素人便是回到自己的修炼阁楼之中。 看到秦素人那虚弱的背影，陆仁冷声道：“木师兄，对方伤我们师姐，这个仇我们不能不报！” “你想干什么？我们去了也无济于事，连柳师兄都搞不定，我们去了也白去！” 木无心也摇了摇头。 “你们不是发现了两片灵矿吗？他们既然敢抢我们的灵矿，那我们去抢他们的灵矿，如何？” 陆仁沉声道。 “抢他们的灵矿？” 木无心目光一亮，道：“陆仁师弟，你这注意不错，这灵矿平常不会派遣厉害的弟子去看守，他们伤秦师妹，我便将他们全杀了，并且将灵矿全部抢来！” 木无心本来就是杀伐果断之人，听到秦素人的讲述，心中的闷气，无从发泄，如今终于找到发泄口，自然想要杀人。 “好，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速速赶过去，杀光他们的弟子，抢了他们的灵石！” 陆仁说道。 一抢夺灵矿，就等于是正面和对方宗门弟子宣战，如今，无极刀宗的弟子都抢了他们师兄的灵矿，那他们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嗖嗖！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天衍城掠出，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两人飞行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在一座山脉面前停了下来，这片山脉，位于两大宗门管辖城池的附近，属于居中位置，平时一直都荒废着。 如今，却因为开采了两片灵矿而热闹起来，时不时有武者前往，想要挖掘一番，能否找到第三片的灵矿。 “陆仁师兄，我们采挖到的灵矿在这片山脉西部，他们无极刀宗的在东部，我们走！” 木无心大喝一声，直接朝着东部方向飞去。 _k 第455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打定了主意，翠微便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磕得鲜血直流，整张脸都被鲜血掩盖看着好不渗人。 “皇后娘娘，真是奴婢一人所为。” 皇后呵斥道：“说谎！你只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同清宁没有半分交集，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是疯了不成？” 翠微道：“三日前，被派去伺候如意郡主的小桃是我闺中密友，明明是郡主失手打烂了花瓶，嬷嬷却罚小桃去浣衣局浣衣。” 皇后看向夏清宁，后者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我已告知了管事嬷嬷花瓶是我摔碎的，不干那宫女的事情。” 翠微怒道：“你们做主子的哪里会知道做奴婢的不易？花瓶碎了总要一个人来担责的，这个人自然就变成了小桃。” 夏清宁也难得争辩，这理由一听就蹩脚到不行，无非只是翠微用来掩饰背后指使之人的理由罢了。 皇后也听出来了，不过却也不愿在这事上大动干戈，毕竟，此事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头，到底是会引来皇上的不满。 于是便吩咐人将翠微处理掉。 翠微尖叫着，挣扎着，试图让皇后网开一面。 可皇后是什么样的角色？ 不折不扣的上位者，一句话便掌握了生杀予夺大权，温和与纵容都只是她的保护色罢了。 她只淡漠的说了一声，“拉出去进悄悄的处理了，切莫冲撞了佛堂里头的佛祖。”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有不耐有失望唯独没有动容。 轻飘飘一句话，便了结了一个鲜活的生命。 即使，翠微是自幼就在皇后身边服侍的。 怪道这后宫被皇后打理得井井有条。皇后有这样的雷霆手段，那些的后宫妃子有几条命敢来招惹她？ 皇宫里头着实是可怕的，夏清宁打了一个寒颤。 处理完这遭事情之后，皇后看向了夏清宁，明明上一秒她不动声色地解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下一秒便恢复了那温和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本宫御下不严，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本宫会尽量弥补清宁你的。” “你若是还缺什么或是想要什么，尽管和嬷嬷说，同本宫说也是极好的。” 夏清宁搓了搓自己臂膀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 “娘娘并没有做错什么，下头的人要起歹心也不是娘娘您能够左右的，再者臣女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只是……” 见夏清宁面露迟疑，皇后询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臣女在皇宫当中已经叨扰娘娘许久，也思虑家人。还请皇后娘娘恩准，允臣女回家同父母团圆。” 经此一事，夏清宁完全明白了皇宫完全就是一个是非之地，为了明哲保身，还是尽快离开来的好。 皇后却并不赞同，“皇上带你来的时候说了，要你在宫中小住一段时间，这才过了多久？” 再者说，虽说相处的日子不算多，但她却是真心实意地喜爱夏清宁的，也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孩子同自己投缘，大抵是那股劲头很像自己年轻的时候。 别的都还好说，可这一次是面临生命威胁，夏清宁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可臣女实在是忧思惊惧，只怕留在宫中也睡不安稳。” 皇后知晓夏清宁所指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叹了口气，“你既如此说了，本宫自也不好阻拦，日后你日后若是得空，可以常来宫中看看。” 夏清宁一听，还来不及欣喜，就听见皇后继续道“不过，留你在宫中是皇上的意思，本宫也不好擅作主张，你还是去御书房见一见皇上吧，即便是要归家，也得从皇上说一声才是。” 夏清宁心道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于是只好认命地去了一趟御书房。 御书房里头，皇上召见了兵部尚书等人，似乎在商榷边境事宜。 夏清宁自然知晓自己这样的小事不可能越过那些个国家大事去，于是很自觉地就在外头候着。 韩五德是知晓皇帝对夏清宁如今是亲睐有加的，是以对她的态度也十分温和。 “小郡主在此处稍等片刻就是，您来的消息咱家已经告知给了皇上，待皇上处理完了朝堂的事情，便会招您进去。” 夏清宁垂首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韩五德的脸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哪里的话？可别折煞咱家了。这宫里头如今谁不知道如意郡主你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只盼着郡主能够在皇上面前替咱家美几句，咱家就知足了！” 夏清宁应承了几句，韩五德便回了御书房里头去伺候。 夏清宁一个人待在外头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碎石头，却又见到了一个熟人。 竟是宋千俞。 说来也怪哉，入宫之后总是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瞧见他，偏生宋千俞长相惹眼，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瞧见。 只是这一次碰面的地方可不太妙啊……夏清宁只觉得自己眉心都在跳，连忙朝着宋千俞走了过去。 她压低了声音道“九皇子，你是有事要找陛下吗？” 宋千俞不答，只用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深深地盯着夏清宁，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夏清宁又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清宁抬眸四处看了看，“你的随从呢？” 这些话是夏清宁很早之前就想问的，只可惜没人会给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宋千俞也还是不开口。 夏清宁忽然反应过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宋千俞开口，这个痴傻的九皇子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你是不会说话嘛？那可不可以听见？” 夏清宁不厌其烦地询问着宋千俞的情况，可宋千俞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只是这么盯着夏清宁。 到最后还是夏清宁败下阵来，放弃了沟通这个选项，而是直接拽着宋千俞走了。 她一边走一边说“不管你能不能听见，能不能说话，我也要同你说清楚的。现目前皇上正在御书房里头开朝会，还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形，若是心情不好，出来撞见你……只怕更会迁怒于你。”_k 第456章 原书的剧情 这话夏清宁说的其实已经很委婉了，她是这样想的，九皇子作为皇子，却是痴傻的，这样的人向来在皇室里面也是为人不齿的。 皇帝定然不愿意一出门就看到一个污点待在御书房外头，再者说，这里可是机密重地，哪里是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可以来的？ 夏清宁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皇帝也说自己。 “说起来我们两个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想来你也不愿意待在这皇宫里头，我也不愿意。” “才来这宫中待了三日便有人往我的吃食里头投毒，还好被我发现了。若是没有发现，直接吃了下去，不就一命呜呼了吗？” 夏清宁叹了口气，“不过你是要比我更可怜一些，我总归找得到法子出宫去的，你却要一辈子留在这里。” 宋千俞便安安静静地跟在后头，也不挣扎，也不搭话，只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不过在夏清宁没有注意的时候，他的眼神却落在了夏清宁的身后，充斥着审视和打量。 也不知走出去多远，总之是远离了御书房，夏清宁便把九皇子放在了这里。 “按理来说，我该送你回宫去的，可是这皇宫里头的地形我也不大了解，想来你虽然是痴傻，却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总是要比我了解得多。我就不逞这个强了。” “我还得去御书房外头等待召见呢。” 说着，夏清宁便和他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准备回到了御书房外头继续候着。 “名字。” 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又夹杂着许久未曾开口的嘶哑。 夏清宁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这里又只有她和宋千俞两人。 “夏……夏清宁。”夏清宁试探性的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宋千俞那边就再没了下文。 真是怪哉。 夏清宁敛了心神，回到了御书房外头。 说来也巧，她前脚刚回来，后脚御书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几位穿着绯色官服的大人从里头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个个都是面露难色。 想来，是个棘手的问题啊。 还不等夏清宁细想，韩五德便来宣召，皇上要见她。 现下本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来都来了，总得要试试吧，顺便也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问题如此棘手。 说不准自己就有解决的方案呢。 夏清宁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夏清宁进到御书房里头边觉着一阵肃穆之气，绕过屏风中央摆了一个三四张书案这样大的沙盘。 沙盘上面插了许多小旗子，应该是在推演战场，才平定了三水线的混乱，竟然又起了战争吗？ 夏清宁把头埋得很低，并不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尤其是不想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一则，未免说些话来惹得圣上不快，再者说她一个女子插手朝政总归是不好的。 可偏生皇帝知晓夏清宁的本事，有意要询问她的意见，倒是主动开口，“你今日即便不来，明日朕也要宣你的。你曾在三水县排兵布阵过，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 “你瞧瞧这沙盘。” 得了令，夏清宁将目光移向沙盘，仔细观察起来。 “这红方大抵是模拟的我大宋，蓝方应该是模拟的北方的突厥。” 皇帝笑说：“正是如此。” “想不到你对于我国的舆图竟然这般了解。” 夏清宁谦虚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皇帝道“清宁你倒也不必如此谦虚，既然你了解地理分布自然也该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形。你来说说，目前该如何破局？派遣哪位大将为好？” 夏清宁勾唇，不答反问，“圣上心中明明早有裁决又何故问我？” 皇上怔愣片刻，随即大笑起来，“你呀你，真是个鬼灵精。不错，朕心中的确有属意的人选，不过却也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臣女斗胆，敢问圣上心中觉得最能代表出征的人选是哪位大将军呢？” 皇上摇了摇头，“并非是武将，而是平王。” “平王？” 夏清宁有些惊讶又有些无力。 好似她无论做再多，一切总是会按照原书的轨迹去发展，要发生的总归会发生。 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延缓发生，这种感觉实在太过无力。 夏清宁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太大，也太过反常了，这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你对平王似乎有些不满？” 夏清宁道：“臣女不敢。臣女久居深闺，同外界并没什么交集，谈不上满不满意的。只是清缴突厥一事，臣女私以为，找平王还有些不太妥当。” “哦？”皇帝登时来了兴趣，好整以暇地看着夏清宁，“那么你便说说，平王为什么不合适？你又认为谁合适。” 夏清宁只觉得后背直冒汗。 为什么不合适，她还能说因为原书里头平王会冒犯嘛？这样的话题，只要谈论起，就是把九族的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头。 夏清宁选择打个马虎眼。 “臣女只是觉得，兹事体大不可马虎。皇上既然询问臣女的意见，那么臣女就必须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了。” “臣女到底年幼，见识短浅，不曾领会过平王在战场上的风姿。但臣女是实实在在随着安定将军上过战场的，知晓他是如何英勇，又如何会排兵布阵，实乃平定此次叛乱的最佳人选。” “再一个，说出来恐怕皇上会不信，但这也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皇上一听，登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你且说说，什么事情？” 夏清宁道：“臣女斗胆，向圣上讨个恩典，即便是说错了什么，也烦请圣上不要降罪臣女与臣女的家人。” 皇帝道：“允了。” 夏清宁这才开口，娓娓道来。 “那日三水县平定叛乱，大获全胜之后发生了一件怪事，安定将军的剑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剑鞘里头，总是要支出来一截。” “原本还以为是剑卷了刃，可将剑从剑鞘里头拿出来，又发现剑身平平展展的不曾有什么地方破损，更不要提卷刃了。”x 第457章 剑灵 皇帝笑说：“那是自然，姜云那柄剑当初是朕赏赐给他父亲的，乃是玄铁锻造。只是他父亲一直不曾用过，此次出征倒是给他儿子带上了。” 夏清宁眨了眨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了。” 皇上拧眉，“难怪什么？” 夏清宁道：“还请皇上继续听臣女说。” “后来，我们就在三水县寻了一个得道高僧，他说这是剑灵还想继续陪着安定将军征战。说白了，这件饮人血饮多了，已产生剑灵，有了自主的思想，这一次仗没能给他打痛快，所以不肯入鞘。” 夏清宁注意到皇上的表情开始耐人寻味，想来他对这样的故事是十分感兴趣的，却又藏着几分将信将疑，毕竟上了战场的剑多了，怎么没见他们那些将军的剑产生剑灵呢？ 夏清宁对此想了一个完美的回答，“臣女纳闷呢，怎么偏生安定将军的剑就生了剑灵，今日皇上一说，那剑乃是玄铁锻造的，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那玄铁乃是吸收日月精华长大的，本就难得，生出剑灵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后来呢？”果不其然，皇上开始十分感兴趣，也已经信了八分，甚至开始追问到之后的结果。 夏清宁继续道“后来这安定将军同我想了许多法子，那柄剑就是不肯入鞘。那高僧说到底这是命，想来我大宋或许后头也还有些要这柄剑出鞘的地方，是以他才迟迟不肯入鞘。” “这么一说便点醒了安定将军，他扶着那柄剑道，若是后头大宋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一定会带你出征。” “说来倒也是奇怪，这么一说那剑就真的可以收回剑鞘里头去了。” 皇帝不疑有他，问道：“这样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早些说？” 夏清宁十分无奈道：“这摆明了是说大宋之后还有祸端，并且也不知道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怎好就这样告知圣上您呢？还是今日提及大宋还有战事，臣女这才想起来，所以告之于陛下。” “不过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是以臣女才在一开始便求了圣上一道旨意，求皇上不要认为臣女是在妖惑众。” 皇帝摆了摆手，“朕嘉奖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是在妖惑众？只是兹事体大，若是用这样的借口派遣安定将军而不动用平王，只怕朝堂上会有争议呀。” 夏清宁也明白这个道理，皇上信了归皇上信，可底下的百官却不是个个都信这个的。 再者说，平王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朝堂的方方面面，必定会有他的人站出来质疑这个说法，是以，用这个说法来让姜云去平定突厥的叛乱是站不住脚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夏清宁。 夏清宁思索片刻，便想出了解决此次困境的法子。 “皇上，可以请姜云将军进宫来立下军令状。” “军令状？” 皇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就所谓军令状嘛，便是立下誓，定然可以平凡此次叛乱，若是不行的话，轻则削爵夺权，重则便是掉脑袋的事情。 夏清宁点了点头，“对，就是军令状。” 这一场战争在原书里头也有描写，就是姜云带队大获全胜。 是以，立下军令状，对于姜云也没什么不可的，只是姜云那边恐怕还要说服他一阵子，毕竟夏清宁也拿不准他愿不愿意用自己的满身军功去换来这么一个机会。 刚才那个所谓剑灵的事情到底是她随口胡诌的，不过是知道皇上偏信这样的事情，所以投其所好罢了。 皇上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只说自己会再想一想。 不过夏清宁却知道此事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这就足够了。 解决完了国家大事，便要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了，夏清宁表明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求皇上让自己出宫同家人团聚。 皇帝却问道“你在凤仪宫，可是受了谁的欺负？告诉朕便是，朕自会替你做主。” 他想起那日秦雪莹将滚烫的茶水泼到夏清宁的身上，还要用针去扎她的事情。 “可是那日之后，秦雪莹又入宫了，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夏清宁摇了摇头。 她不愿计较那些，既没有说翠微的事情，也没有说秦雪莹的事情，倒不是她有多大度，只是这事说了总是给皇后添麻烦的。 “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那好端端的你为何就非要出宫呢难不成宫里头还比不上你夏府吗？” 夏清宁闻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有时候太得皇上宠爱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想要出宫都是一波三折的，如今她只能发挥她唯一的优势了。 夏清宁并不答话，两眼一睁就是哭。 “离开娘亲太久了，就惦念着出发蜀地之前娘亲说要为我备下的辣子鸡……” 夏清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皇帝也一时间没了法子，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夏清宁不过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罢了。 皇帝最后只得妥协，让人把夏清宁送出去。 夏清宁这才破涕为笑。 “你啊你，真是个鬼灵精。” 夏清宁只是吐了吐舌头。 皇帝口谕，让韩五德送夏清宁出宫，有皇上的大太监相送，可以说是莫大的荣耀。 夏清宁谢了恩之后，就巴巴地跟着韩五德离开了御书房。 路上，韩五德一直在搭话，毕竟他跟在皇帝身边的时间最长，自然看得出来经此一事之后皇帝对夏清宁越发的信赖了，他自然也对夏清宁越发亲昵。 刚走到玄武门的时候，眼见着就要出宫了，夏清宁坐在轿撵里头正乐呢，忽而一个急停，险些把夏清宁甩出去。 紧接着就听到前面传来韩五德交涉的声音。 “您别为难我们啊，这马车里头坐的可是贵客呢。” 不过自始至终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唱独角戏罢了。 那人始终没有回复半个字，夏清宁的直觉告诉她，那人或许是在等自己。 夏清宁掀开帘子，果不其然看到一个熟人。 “九皇子，你何故在此？”_k 第458章 归家坎坷 苏柏天气得脸色铁青，冷冷道：“等你回到苏家，你会发现自己跟萧慕蓁的距离会变得越来越远，她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跟你没有丝毫关系，如果你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回苏家！” “行，既然你不相信，我也懒得再说。” 说完，苏柏天就气愤地挂断了电话。 霍云霆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刚到霍氏，郭珍珍就找过来了。 看到她，霍云霆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冷冷道：“郭小姐，我想昨晚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 郭珍珍脸上都是笑意，挑眉道：“霍总，你好像误会了，我不是来追你的，而是过来跟你谈生意的。”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脸上颇有些得意。 霍云霆神色淡漠，看向柯宁道：“去把王总叫过来。” 看出他不想搭理自己，郭珍珍开口道：“霍总，这个生意我只跟你谈，如果是其他人，那就算了，有的是公司想跟郭氏合作。” 柯宁闻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对郭珍珍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有些厌恶，霍云霆已经表达过不喜欢她，她却丝毫不知趣，还要凑上来。 霍云霆脸色冰冷，盯着郭珍珍看了几秒，冷声道：“如果郭氏对于生意是这么无所谓的态度，我想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 “柯宁，送客。” 说完，霍云霆转身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郭珍珍眼里闪过不可置信，咬牙道：“霍云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拒绝了一个上亿的合同？！” 她就不信，这个男人真的对这个合同丝毫不在意！ 然而，霍云霆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柯宁神色淡漠，“郭小姐，请回吧。” 郭珍珍看向柯宁，眼睛转了转，突然笑着道：“柯秘书，听说你跟了霍云霆很多年，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跟我说说呗。” 柯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霍总喜欢的女人是什么类型，不过应该不是郭小姐这种。” 郭珍珍：“......” 瞪了柯宁一会儿，她冷笑着道：“怪不得你能当霍云霆的秘书这么多年呢，你们不开口的时候还是个帅哥，开口后怎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呢？！” 柯宁笑了笑，“郭小姐既然觉得霍总的性格不招人待见，为什么还要纠缠霍总？” 郭珍闻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开口道：“因为我喜欢挑战男人，越不喜欢我的，我就越想看到他爱上我，为我痴狂的样子。” “那我劝郭小姐还是放弃吧，霍总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 郭珍珍来了兴致，“那你告诉我，他喜欢的女人是谁，我说不定就不会再来纠缠他了。” “这是霍总的私事，无可奉告！” “不说那我就直接当没有。” 郭珍珍看着柯宁，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们霍总，我一定会嫁给他！” 柯宁：“......” 不得不说，郭珍珍别的优点没有，确实挺自信的。 “郭小姐，我送你出去。” “不用，我自己认得路，不过错过了这个合作，我可不会再来找霍云霆，你确定真的要让我离开？” 柯宁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郭珍珍轻哼了一声，“不要就算了，有的是人合作！”_k 第459章 广而告之 “可莫要说这些话来折煞我，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不过都是虚名罢了，我哪里受得起王夫人您的行礼问安？没这个道理的。” 王夫人指着夏清宁冲琴娘道：“瞧瞧，这孩子说话做事总这么妥帖，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琴娘只是笑，并不说那些刻意贬低自己孩子的场面话来。 王夫人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子，问起夏清宁在宫中的生活如何。 夏清宁报喜不报忧，把秦雪莹还有翠微的事情都一并隐瞒了下来，夏府众人只知道她在宫中的生活是如何惬意荣光。 “那你该在宫中多待一些时日的。”琴娘眼含笑意，语气温柔。 夏清宁撇了撇嘴，“娘亲你这是哪里的话？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皇宫里头再怎么花团锦簇千好万好的到底比不上家里头的温暖。我这也是求了许久的恩典，圣上才松口放我归家咧，难不成娘亲你不想我？” 琴娘道：“什么话？我哪里有不想你的道理，那日，你爹爹一个人回来，我朝着他身后左张右望的就是不见你的身影，失落了喜许久。盼星星盼月亮就想着你能早些回来呢。” 王夫人帮腔道：“可不是嘛，我作证。琴娘啊，最近做事情老是走神，向来都是关心清宁你在皇宫里头的生活。” “你最爱吃的辣子鸡是日日都做啊，为的就是哪一日，你冷不丁回来了也能吃上一口。” 夏清宁笑得见牙不见脸，“就知道娘亲待我最好了。” 寒暄过后，王夫人便进入了正题，提及这江苏一带的商行会长通过一张手帕找到了他们绣坊，说是要做外贸的生意，就是将绣品卖到海外去。 这听着倒是赚钱，只是订单量也太大了，动不动就是几万匹，她们就这么几个绣娘，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好几年才能做完。 “这赚钱的机会就在眼前，谁也不想轻易错过了。只是，实在是没法子啊。清宁啊，你向来都是有主意有分寸的，所以我这才想着来问问你的意见。” 夏清宁大概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说是拿不准主意，其实主意是有的，都想做外贸，只是苦于生产力跟不上罢了。 不过，这在夏清宁眼里倒是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些布料又不是需要大面积的刺绣，时间大多是花费在了纺织上头。 可这纺织可以用机器代替啊，又不是什么特别精良的机器。 夏清宁想了想，把握纺织机的原理应当不成问题。 她道：“王夫人，你既问了这个问题，那我便说一下我的愚见吧。” 王夫人一听，坐直了身体。 夏清宁道：“这把商品往海外销售，做的就是外贸，这里头门道可就多了，当然，赚的也多。” “现如今最迫切的就是如何提升纺织效率，织布织得更快一些，旁人没有法子我却是有的。” “我知道一种织布的机器，一台机器一人就可以织出来二十匹布料，还可以量产。” 王夫人是又惊又喜又惧。 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没问错人，夏清宁果真有主意。 并且一人一天就可以织出来二十匹布料，那一个月不就是六百匹？ 这换做以前，一个绣坊也一个月也不一定有六百匹啊。 这怕赶工赶不及的问题不就瞬间迎刃而解了嘛？ 当然，王夫人也没有盲目放心下来。 心中还是揣着疑虑的。 真有这样好的东西？ 为何别人不知道偏夏清宁晓得？ 王夫人让夏清宁形容一下那东西的长相，夏清宁却直接表示自己可以把图纸画出来。 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琴娘连忙端来了笔墨纸砚，夏清宁一边画图纸一边解释起工作原理。 “你瞧，绣娘只需要将力作用于脚踏板上作原动力，使杆件做顺时针运动，通过杆件使滑块横向右运动……当绣娘卸去对脚踏板施加作用力时，由于重力作用，杆件将逆时针运动，拉动滑块向左移动，如此一个循环完成，一块布就织出来了。” 王夫人越听越惊讶越听越欢喜，她知晓织布的流程，自然知晓这法子是的的确确可行的。 只是，线下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如何寻找木匠？ 这样的新奇玩意儿可不是一般的木匠可以建造出来的。 夏清宁也深谙其道，人对于自己不曾见过的东西是难以想象的。 是以，她也提前想好了法子。 “依我愚见，是贴榜招募广而告之，自然有厉害的工匠找上来，不过酬金是少不了的。” 王夫人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若是真能够弄成这笔买卖，还不知道能赚多少银子呢。酬金多一些便多一些吧。” 夏清宁点了点头，“再一个，不同的零件最好由不同的工匠来锻造，最后再组装到一起。” 王夫人是生意人，自然明白夏清宁这样做的意思。 若是所有图纸都让一个工匠把握了，那梭织机就能在外头量产了，她们的优势就不明显了。 这和水车又不一样。 夏清宁并不想靠着水车牟利，是以对工匠毫无保留。 可，这梭织机她是独独提供给绣坊的。 解决了这个大问题，王夫人登时觉得自己一身轻松，走路都轻快不少，再不像前几日那般唉声叹气的。 琴娘也是打心眼高兴。 却不仅仅是因为绣坊的事情，更多的是因着夏清宁安全无虞地回来了，这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琴娘张罗着下厨，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原本是留了王夫人一起吃的。 可王夫人是个行动派，满心满眼就想着如何能够快些把梭织机造出来，就想着回去写告示的事情。 琴娘也就不再勉强。 不过一日的时间，王夫人就做出一个告示来，募召工匠。 十日的时间，毛遂自荐的便有三十人之多。 可造梭织机的工匠也不是越多越好，要控制好人数分配零件的锻造，一些人又负责组装。 再者，这些工匠的水平也是参差不齐。 有些人明明没有那个金刚钻也要揽那个瓷器活。 第460章 坏事的父女俩 酒店门外，众人正交头接耳。 他们在讨论着，叶无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强闯酒店也就算了，竟然还动手打人，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罪的吧。 徐灵儿一家则面如死灰，欲哭无泪。 叶无道被带到二楼了，到现在还没下来，恐怕……凶多吉少。 他们好几次都想闯进去，不过被徐暖暖给拦下了。 徐暖暖正打电话，托关系救叶无道。 不过，看样子没什么效果。 徐建设和徐建国，则一脸冷嘲热讽。 叶无道死了好啊。 这样，就没人护着徐灵儿了。他一家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此时，酒店工作人员，眼镜走了出来。 众人的焦点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没猜错的话，他是来宣布叶无道死刑的吧。 眼镜瞥了眼现场，道：“请问谁是叶先生的妻子，岳父岳母？” 叶先生？ 众人面面相觑。 三江市大家族没姓叶的啊。 不会是京都叶家也来人了吧。 眼镜忙解释道：“是叶无道叶先生。” 哗！ 人群一阵哗然。 他称呼刚刚强闯进去的鲁莽小子，为“先生”？ 这什么情况？ 徐德亮忙一指徐灵儿：“他就是叶无道的妻子。”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叶无道的罪孽牵连到家人了，眼镜是来找他家人麻烦的。 眼镜称叶无道为“先生”，估计是担心叶无道家人不敢露面，所以才用尊称，引诱他家人露面。 徐灵儿站出来道：“我是叶无道的妻子。” “现在叶无道怎样了？麻烦您带我去见他。” “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他死一块。但，此事跟我爸妈无关。” 眼镜一头雾水：“什么死不死的？嫂子您什么意思？” 嫂子？ 众人浑身一颤。 眼镜怎么称她为“嫂子”？ 徐灵儿也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眼镜忽然弯腰，冲她深深的一鞠躬：“嫂子，伯父伯母，请随我进去，对了，还有个叫徐暖暖的，也可以进去。” “叶先生正在高档包厢里面等您呢。” 啥玩意儿？ 众人瞪大眼，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叶无道强闯酒店，还打了他们的人， 可他们非但不追究对方责任，甚至还对他家人客客气气，邀请他们进高档包厢用餐…… 现在黑社会都流行“以德服人”么？ 眼镜又望向人群，道：“现在你们也可以进去了。” 众人好奇道：“不是说在你们大哥没进去之前，我们不准进去么？” 眼镜道：“刚刚我们大哥已经进去了，你们没看见？” 进去了？ 什么时候？ 这家酒店，只有这一个入口啊，若有人进去，他们肯定能看得见。 可是除了叶无道，根本没第二个人进去…… 莫非……一个大胆恐怖的想法，在众人心中冉冉升起。 叶无道就是他们的大哥！ 是他收复了三江市地下盘口！ 虽说他们不愿相信，但，也只有这个说法才符合逻辑。 想想刚刚他们竟然嘲弄三江市地下扛把子，就一阵胆寒。 徐建设还是不肯相信：“误会，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 第461章 梭织机 “可比起这个，本王更害怕的是皇兄对本王已经失去了信任。” 百夫长哈哈一笑，“这如何可能？平王殿下，您与圣上之间的情分哪里是会如此生疏的呢？到底是血亲。” 平王只是勉强一笑，并没有被安慰到的意思。 “若非如此，本王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皇兄改变了主意，将带兵之人换做了那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倒也不是说那姜云不好的意思，虎父无犬子，本王向来敬重姜老将军。只是这年轻人到底是需要历练的。” 百夫长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毕竟任凭谁也不想就这般被后起之秀取而代之，在这一点上，他是完全能够共情平王的。 那百夫长说道“要说圣上下旨换人的个中原因，卑职的确也是不清楚的。可却有一件事情，卑职是知道的。” “在皇宫里头任职，别的不知道，人来人往，谁进了御书房多久，这个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日如意郡主来过之后没多久，圣上就下了命令，命安定将军领兵出征，想来二者之间或许有些关联。” 平王闻，眯了眯眼睛，射出危险的光芒。 如意郡主他有印象，不就是夏千帆的那个幼女吗？ 是听说过有个小女娃很得圣上的青眼，可却不曾想过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一介女流，还是个奶娃娃，竟然可以左右朝堂之事。 自己的皇兄只怕也是真的老糊涂了。 说起来，这个劳什子如意郡主，倒是同她那个爹一样的令人讨厌。 官场上夏千帆刚正不阿的性子，给他的人找了许多麻烦，现在就连政事上他的女儿也要来掺和一脚是吗？ 想来其中必定有夏千帆的授意在里头，否则一个娃娃哪里有这样的心机和口才说服皇兄？ 着实是一对令人讨厌的父女俩，或许是时候想个法子，让他们一家人都消失在皇城里头才是最好的事情。 打定了主意，平王便和百夫长告了辞。 …… 夏清宁这边还不知道自己一家人都被平王给盯上了，还在为梭织机的事情忙前忙后，特别是前两日，日日都去王夫人的府上，一连过了十日，东拼西凑地总算是组织好了一台梭织机。 这梭织机长得和图纸上面没有半分差别，可却有个致命的问题，它的滚轴是不会动的。 若是滚轴不动，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完成织布的环节啊，那还叫什么梭织机。 工匠将这一事情禀报给王夫人的时候，王夫人也傻了眼，明明听夏清宁说起来这梭织机的的确确是可行的呀，可看着面前这台陌生的机器又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所以只好再次登门将夏清宁请到了府上。 夏清宁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这个梭织机，外表看来的确没有半分问题，就连卯榫结构什么的做得也十分精细，毛边也都是细细打磨过的，不会出现在使用过程当中划伤手的问题。 不过，滚轴却也实实在在转不了，夏清宁上手拨弄了一下却是无济于事，那滚轴就卡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忽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顺着滚轴拆开来看向里头，原是那链条装反了，怪道这滚轴不动了。 夏清宁也不麻烦别人，自己亲自上手便把装反了的链条改正过来，紧接着手一摇，那滚轴就开始动了起来。 夏清宁索性也就让王夫人在绣坊里头挑了几个脑袋灵活的绣娘在旁边看着，夏清宁本人就坐在梭织机面前示范。 几根丝条混在一起，手那么一拨，脚那么一踩，不一会儿那丝就织成了一块小小的布。 随着夏清宁的动作，那布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的变大。 那些个绣娘也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到最后惊惧不已。 这世上竞争有这般厉害的东西！ “简直就神了。这世上竟还有这般宝贝，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不要说你了，你没瞧见就算是那些年过半百的工匠们之前也是闻所未闻嘛？这东西是咱们的少东家自己创出来的。” “少东家，你说的可是那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长得十分秀气可爱，也很像琴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只是，你方才说这东西是她想出来的，未免太过天方夜谭了吧？她今年瞧着约莫也就三四岁的模样，你可别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 几个绣娘忍不住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大多都是一些夸奖，同时也夹杂着一些不信任。 毕竟这事情的确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夏清宁却不去听她们的那些议论，自顾自的示范着。 待到一块儿织布彻底成了型，她便停下来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扫视一种绣娘，随意指了一个绣娘来教她操作一次。 被指到的于绣娘当时就傻了眼，方才她一直和同伴说话，没怎么瞧得真切，她哪里行？ 于绣娘摆了摆手说、“算了吧，要不然还是让别的姐妹先来吧，俺再看看。” 夏清宁却没有要换人的意思，只是坚持道“于婶，大家都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谁来不是来？” 周围的人都看向于绣娘，于绣娘这算是被架起来了，她没有任何拒绝的借口，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梭织机的前面。 对着一台神奇却又陌生的机器，她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可寻着记忆里头夏清宁的那些动作，似乎驱动这台机器倒也没有那么难。 在她的摸索和夏清宁的指导下，又是一块儿布很快变成了形。 于绣娘欣喜地捧着布匹给所有人看。 “瞧瞧！我织出来的布！” 就这么一小会儿，织出来的布皮好看又平整。 众人都是羡慕不已，一个个的也都想上手试一试， 这也就达到了夏清宁让于绣娘打头的目的，她本意不是为了下于绣娘的面子，而是为了告诉众人，这台机器使用起来是真的不难，上手极为简单，为的就是克服众人的畏难情绪。x 第462章 驸马归京 这招的成效也很明显，众人眼见于绣娘这么快便上了手，于是也都争着去尝试。 试过之后发现，的确不如想象的那般艰难，她们本来就是负责织布的绣娘，所以对织布的原理有一定的了解，因此只要弄懂这台梭织机的操作原理之后，便能很快地将其掌握。 现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梭织机只有一台，但是人人都想用，有些人甚至为了争抢谁先用而起了口角。 对此夏清宁安抚众人道“诸位婶婶不必如此伤了和气，还请诸位放心，不日之后便要投入到量产，到时候每人都有一台。” 于绣娘问道“清宁你此话可当真？” 夏清宁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也不知王夫人有没有同诸位打过招呼，我们之后可不只是要和京城里头的成衣铺子做生意了，而是要做外贸生意，把这些布匹成千上百的卖给外国人。” “卖给外国人？俺的亲娘哟，外国人也穿俺织的衣服了？” 这事情由于王夫人之前还无法确认，是以并没有广而告之，只有一些少数人有自己的门道，听到过这样的事情。 大部分这还是第一次听说，都觉得新奇的紧，毕竟这也还是头一次摆在明面上来说，谁也没想到宣布这件事情的不是王夫人，也不是琴娘，而是夏清宁。 今时今日也的确是个宣布这件事情的好时机，谁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或许，在潜移默化和不知不觉当中，他们都已经把夏清宁当做了一个领导人，不折不扣的领导人，听她的话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尽管她外表不过是个奶娃娃，却有一种能震撼人心的能力。 只要她在，仿佛一切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 夏清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昂声道“日后咱们每个绣娘的月银都是要在往日的基础上提一提的，应该要翻个两三番。” 两三番这是什么概念？ 从前若是绣坊的收益好了，王夫人和琴娘也会商商量量的给一众绣娘加一些月银，不过顶多也就一两银子这么加，毕竟绣坊里头的绣娘还是不少的，一人加一两银子，也是几十两银子的花销。 她们也已经很知足了。 可今日夏清宁却说，以后的月银是两倍三倍的这么翻，一下就鼓舞了人心。 开完动员大会之后，夏清宁便来到了后院里头休息一会儿喝口热茶。 今日嘴巴一直在说话都没有停下来过，嗓子干的发疼，到了后头一说话那声音跟拉破箱似的。 偏偏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夏清宁也不好打压各位婶子的积极性，只得强压着喉咙的不适，挨个替她们解决困惑。 如今也是好不容易找准了机会，总算是能喝口茶润润嗓子。 夏清宁前脚刚到后院里头，琴娘后脚就跟了过来。 “今日也是苦了你了，我瞧着你在外头抵着那样大的日头站了一天，也没怎么坐下来歇息。” 琴娘说这话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后面的事情你便不用再管了，我和王夫人去做便是，你且好好休息。” 夏清宁扯出一个笑容来，强打起精神，一扫方才的疲态，“没事的，左右不过只是说了说话站了一阵子，婶子们都很热情。” 提起这个，琴娘眼角眉梢也挂上了喜悦，“是啊，大家现在劲头都很足，个个都等着大展拳脚，就等着机器量产出来了。” 提及到机器量产的事情，夏清宁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事没有解决，站起来就要往外头走，却被琴娘给拦住了。 “你这才来休息了没一会儿，又要上哪里去？” 夏清宁道“还得去和工匠师傅们商谈一下之后量产的事情，并且还要留下来一两个工匠做日后的维修。这可得好好考察，光有技术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品，月银开高一些也无所谓，这些机器可都是咱们绣坊赖以生存的东西，得好生照顾。” 琴娘深以为然，只是却不愿夏清宁再操劳。 “不若就让我去吧，你好生歇着，再者说，你刚才也讲了。找工匠这事情不能光看技术还得看人品，你极少来绣坊，同工匠们的相处时间也不多，哪里就能知道谁人品好坏呢？还是让娘亲去吧。” 夏清宁思虑片刻，也觉得琴娘这话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勉强。 她从怀里拿出两份协议来，叮嘱琴娘，若是选到了中意的人选，定然要让他们在这上头签字画押，也是一种对未来的保障。 琴娘不疑有他，带着东西便往前院走去。 …… 绣坊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不过近日京城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公主期待许久的一天终于是到来了，驸马如今班师回朝，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大街小巷里，说书先生的嘴里，茶馆里头的谈资，通通都是这位打了胜仗而归的驸马。 可这样大的排场，却不仅仅是因为他打了胜仗，更因为驸马爷在班师回朝的时候明晃晃地带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面覆白纱，叫人瞧不清他的面容，只风轻轻扬起面纱，才时隐时现，只知她肤色白皙。 身着一身月牙长袍，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发髻也很是简单，头上并没有太多的装饰物，通体的气质十分超俗。 那女子就骑在驸马爷的宝马前头，两人共乘一匹招摇过市的进了皇城，简直就是堂而皇之地告诉天下世人，他武毅在外头养了女人。 说起来，养个外室，实则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便是大宋许多达官贵人在外头都有养女人，置办一处院子便能够金屋藏娇，成本算不得高。 这样做大多是因为家里头的正头娘子不同意外室进门。 或是善妒，或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考虑，但凡有些话语权的正室都是不愿这些个女人进府的。 即便是纳妾也得她们亲自去挑才是，这样才好拿捏。 那些个外头的女人，不干不净不说，心思也重。x 第463章 美人作伴 不过即便是正头娘子再如何严防死守，那些个达官贵人也自有自己的办法。 俗话说，你有你的张良计，我便有我的过云梯。 他们都把女人养在外头，待到怀了身孕，生下儿子之后，便名正顺地让他们母子俩入了族谱。 生了儿子，这可是大功臣，入族谱的事情便是正头娘子也说不得什么。 不仅如此还得乖乖打开门来让人家入府。 这事情实在算不得新鲜，可若是发生在驸马爷身上，那便是足够的谈资了，毕竟他的正头夫人不是一般的贵女，而是长公主啊！金枝玉叶！ 不要说是养外室了，便是纳妾，也得等成婚五年之后若无所出，由长公主亲自来提。 否则驸马即便是纳妾也不被允许。 如今武毅不仅带了女人回来还如此招摇过市，这简直就是在挑衅皇家威严。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到底是打了胜仗的，是大宋的功臣。 是以平头百姓们在津津乐道此事的同时也在观望着皇家的态度，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罚了，便是寒了将士们的心，打了胜仗回来还没来得及论功行赏，主帅就先落了惩罚，左右不过是个人女人的事情罢了。 若是不罚，驸马如此行事，如若纵容，岂不是把皇家颜面放在地上随意踩踏？ 这件事情传到夏清宁耳朵里头的时候，已是晌午，没过多久，宫里头就来了旨意宣她进宫参加驸马的接风宴。 夏清宁接了旨，任是若有所思。 关于那个女子，比起那些艳色的猜想，夏清宁心忧的是长公主那边会作何感想？还有雪沁…… 翌日，夏清宁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 她如今已是有品阶的郡主，凡是入宫必定要穿着吉服，这吉服十分繁琐，要提早半个时辰就开始穿戴，尤其是头冠压得夏清宁都快喘不过气了。 她实在是好奇，那些个娘娘们头上戴那样大那样重的冠子又是如何能够泰然自若的。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夏清宁也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进宫，而是来到了雪沁的院子里头，叫她陪着自己一同入宫。 雪沁知晓夏清宁的来意之后很是犹豫。 一方面她不愿意拒绝夏清宁的任何请求，另一方面她却也实实在在不想进宫。 自从那日同夏家人进宫之后，雪沁便打心眼儿里发誓再也不要进宫去。 规矩又多，动辄跪拜，并且生杀大权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间，那样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感觉时时刻刻都把脑袋提溜着。 夏清宁看出了雪沁的犹豫，但却没有给她拒绝自己的机会。 夏清宁抓着雪沁的手臂晃了晃，“雪沁姐，你可得陪我一同入宫，我还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供你梳洗，你若是不进宫去，那我也不愿进宫了。” 雪沁一听只觉得眉心一阵跳，“圣上召你入宫，你怎么不去？那可是抗旨是大罪。” 夏清宁故作苦恼，“是啊，那可怎么办呢？” 雪沁忽而笑着戳了戳夏清宁的脑袋，“你呀你，分明就是吃定了我无法拒绝你。” “罢了罢了，我同你一起入宫便是。” 得了雪沁的这句话。夏清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定的计划是在驸马班师回朝之后，由长公主牵头，同驸马一起将雪沁认回去。 如今计划有变，长公主和驸马只怕是不能一条心了。 也该再去问问长公主是个什么打算了。 这也是为什么夏清宁非要将雪沁带进宫。 两人坐着马车进了皇宫里头，和之前的进宫不一样的是，他们的马车甚至可以到六神门再停下来，不必停在玄武门，再走好长一截路，这便是皇帝给的殊荣。 从六神门进入到长明殿只需要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倒是不算长，不过对于穿着繁琐的夏清宁来说倒也的的确确算个考验。 夏清宁一路走走停停，心中叫苦不迭。 待到入了长明殿的时候，差不多是宾客满座。 以夏清宁如今的身份，再也不必像从前那样空着肚子早早地就在长明殿里候着，一等就是两三个时辰，如今掐着差不多的时间到场便足矣。 夏清宁本和雪沁在找自己的位置，意外的是长公主已经提前抵达，她就坐在皇帝的下首，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长公主眼尖，一眼便瞧见了夏清宁，还有她身后跟着的雪沁。 许久没有再见到雪沁，如今抖然见到了，竟还有些恍惚。 见两人还在寻觅位置，长公主便立刻派人将夏清宁二人带到了自己的身旁入座。 夏清宁起初不愿入座，毕竟这个位置同她的身份不符，她的位置应该还在下首几位才是，坐在这里实在是不合礼制。 不过却也拗不过长公主的坚持，“哪里不是坐？是本宫让你们坐在这里的，谁又敢嚼舌根子？” 于是，夏清宁只得同雪沁坐在了长公主的身侧。 甚至就连秦雪莹的位置都只能在她们的后边儿。 夏清宁甚至能够感受到属于秦雪莹的怨恨，那灼热的视线都快要把自己后背盯出来一个洞了。 不过那又如何？她到底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夏清宁知晓长公主思女心切，也很善解人意地将靠近长公主的位置留给了雪沁。 原本雪沁也不愿坐这样显眼的位置，可对于长公主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自觉地想要接近。 加之长公主在发现雪沁的犹豫时，用一种受伤的目光看向她。 “你可是不愿意同我坐在一起？” “不不不，不是不愿。”雪沁连忙摇头否认。 长公主这才转而笑了起来，“那么便坐过来吧。” 望着那双温柔的眼睛，鬼使神差的，雪沁也就坐了下来。 甫一入座，长公主便打开了话匣子，问起近日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长公主这话虽是看着夏清宁说的，余光却打量了雪沁许多遍。 夏清宁知晓长公主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同雪沁多多熟悉，于是也很配合，说了几句自己的近况，便将话头递给了雪沁。x 第464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念笙的痛苦，此刻化为无边的暴躁的情绪，宣泄在乔馨脸上。 乔馨的脸很快肿成猪头，而且因为受过热水的侵泡，她的脸开始起泡。泡泡又被念笙暴力扇破，乔馨的脸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黄色的粘液，鲜嫩的皮下层，混合在一起，让她变得惨不忍睹。 乔母吓得嗷嗷大叫：“念笙，你住手，你不能再打她了。” “念笙，住手啊。”乔母的心里，装着两个女儿。可是乔馨是手心，是她捧着长大的。而念笙是手背，手背是用来抹泪的。 如今念笙暴虐乔馨，乔母心里的天秤果断倾斜，它完全倾向了乔馨。 她用世间最恶毒的语攻击念笙：“念笙，你别发疯了。你要发疯，就去找燕鸿笙。他才是让你发疯的关键因素。他明明啥都不是，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成功的男人，让你痴迷于他。让你沉醉于他。是他给你编织了一个华丽丽的美梦，如今这个美梦成泡影，你难过，你就去找他这个罪魁祸首？” “他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念笙，你找他出气，你打他骂他，他都不会痛的。可是你找你姐出气，你姐会痛的啊。”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念笙因为这恶毒的字眼，忽然僵住。 她阴森森的睨着乔母：“你刚才说什么？” 乔母还觉得她的刺激有效了，起码念笙停止暴揍乔馨了。她兴致更高，说得更加大声有力：“我说，燕鸿笙他就是个玩意，你犯不着为他......” 念笙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乔母脸上，乔母惊得目瞪口呆。 “你敢打我？” 念笙瞪着血红的眼睛：“你享受着他的优待，却在这里恶毒的咒骂他。你也配提他？” 乔母气得浑身发抖。“只有你把他当个宝。在我们眼里，他就是个东西。可笑，你竟然爱上一个不是人的玩意？” 念笙举起拳头，一拳头打在乔母的嘴巴上。惯力让乔母倒在地上。轮椅压在她身上。她蠕动着。 念笙蹲在她面前：“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东西？你现在就好像一条狗，一条癞皮狗，你赖着我，到头来却恩将仇报......” 她拍了拍她的脸：“你不觉得你活得更像一条狗吗？” 乔母的脸憋得绯红。 乔馨想要冲过来，制服念笙，可是贡粒一个勾脚，把她勾倒在地。 贡粒一屁股坐在乔馨的背上。乔馨趴在地上，脸死死的别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念笙望着这对母女，嗤笑起来：“你们这么爱作死，那我成全你们。” 她转头吩咐贡粒：“把这对母女给我锁进地下室里，从此你就天天给乔馨吃高蛋白的食物。记住，蛋白含量愈高愈好。” 乔馨有肾病，压根不能长期吃高蛋白类。她感受到念笙眼里的杀气，她终于怕了？ “念笙，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你这样是犯法的。” “犯法？”念笙笑起来，“谁不知道你们母女生活不能自理，走投无路，只有我才愿意接济你们。外面都在说，没有我，你们娘两一个早就死了，一个还是疯子。” “既然你们不领我家小笙的情。那你们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 外之意，乔母该死。 乔馨该疯。x 第465章 平妻 “可不知道的呢，怕是要以为郡主你是嫉妒我姐姐吧。” “嫉妒”秦雪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何苦嫉妒你们？” 夏清宁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或许郡主是嫉妒我姐姐同长公主之间十分亲密吧，毕竟每次抢见郡主和长公主站在一起的时候，都不觉得你们是一对母女。” 此一出，立刻便戳中了秦雪莹内心深处的禁忌。 “夏清宁你找死！”秦雪莹当即就想要发作，可随着韩五德的一声高唱，“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皆要离席跪拜，秦雪莹也无法例外。 她只能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夏清宁一眼之后老老实实的跪拜行礼。 皇上摆了摆手，“诸位平身。” 大家这才又坐回了位置上。 方才被打断的秦雪莹也找不到机会再发作，只好自己咽下这口气。 不过，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来日方长，她总是能找到机会整治夏清宁的。 酒过三巡，皇帝开口道“今日是为了给驸马爷接风洗尘才办的宴会，也算是家宴，请进宫来的都是家人。” 说着，皇帝看向了武毅，“驸马，不若说一说想要什么赏赐，可还是如之前那般都算在长公主的身上？”皇帝说这话的时候眼含笑意。 说起来，京城当中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一对夫妻当属长公主和驸马爷了，两人成婚多年依旧是相敬如宾，驸马爷骁勇善战，在外头得了再大的军功，皇上问起赏赐的时候，也只会请求皇上将这些赏赐通通算在长公主头上。 皇上也曾问他为什么，驸马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呢？ 跪在金銮殿上跪的笔直，不卑不亢道“微臣能娶到长公主，已经是花了八辈子的福气，哪里还敢再讨要别的东西？况且长公主金尊玉贵，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什么好吃的没有尝过？” “这些个赏赐于微臣是莫大的荣耀，对于长公主来说却也不算什么。微臣只希望长公主殿下的日子能过得平安顺遂，康健如意。” 这也实在是一段佳话。 和因为如此，皇上今天才会这么问。 不过想来皇上也存了几分敲打的意思。 毕竟，驸马爷带了一位女子回来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皇上不可能不知情。 这驸马爷但凡识趣一些也知道眼前的场合该说什么话。 可他却是说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 “微臣只求皇上下一道圣旨能让卿卿入府做微臣的平妻。” 正在众人疑惑驸马口中的卿卿是谁的时候，驸马甫一拍掌，便有人把一个女子带了上来。 那女子长相柳若扶风，一双眼睛秋水含波，陡然来到了大殿之上如一头受惊的小鹿一般无措，一看见驸马爷便忍不住轻声唤道“武郎——” 声音媚然又不俗气，听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夏清宁蹙着眉头，只觉得唯一庆幸的事情是长公主不在，否则瞧见这一幕还不知道该如何伤心。 朝堂上也是议论纷纷。 “驸马爷莫不是疯了不成？现在这样的场合提出纳那位女子为妾。” “哪里是妾？朱大人此差矣，你没听驸马爷说嘛？是要把女子抬做平妻，同长公主殿下平起平坐呢，这怎么可能？” …… 大家都在议论驸马爷这次的举动是否有些太过大胆了，还是因着自己的一身功勋便认为自己可以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了。 偏生身为主角的驸马爷对这些议论恍然不觉，只把卿卿护在身后，小声同她说着，“别怕，我与你同在。” 柳卿卿分明是害怕的，人都在发抖，眼角还挂着泪呢，却还是倔强地摇头，“卿卿不怕，能和武郎待在一起，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卿卿也是不怕的。” “天涯海角，地狱阴私，我都陪你！” 两人还在浓情蜜意，夏清宁却在听到这个柳卿卿这个名字便想起来了她的身份。 原书当中也有这么一个人，容色倾国倾城不说，性情姣好通读四书五经，是平王用来笼络他人的利器。 只是原书当中并没有交代这个柳卿卿最后的结局，没成想竟是被平王送到了驸马爷的身边。 就在夏清宁暗自思忖的时候，驸马那边继续道“说起来倒也惭愧，在微臣追击匈奴的时候，不慎掉入了匈奴人的陷阱里面。一个人，一支队伍，杀了三天三夜，微臣不记得杀了多少人，只记得机械的手起刀落，便有一个人头落地。” “微臣盔甲都被鲜血染红，这才突出重围，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在半山路的时候却脱力晕倒，在失去意识之前，微臣是多么不甘心啊，这一觉睡了只怕就醒不过来了。” “上天眷顾，微臣活了过来。醒来的时候便是卿卿救了微臣，她把微臣带回了家中，还替微臣包扎好了伤口，细心调养。” 驸马爷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眷恋，大概是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 “微臣要给卿卿一个名分。” 说到这里，武毅同柳卿卿相视一笑，两人之间亲密的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可明明就是柳卿卿才是第三个人。 夏清宁却从这番话里头觉出了其他的意味，一个弱女子独自居住在山上，且不说这可信度是多少，就是说单看柳卿卿的行为举止和样貌怎么也不像是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头的村姑。 更何况，她独自一个人是怎么把驸马爷扛回家里面的？他们俩之间的体型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这些问题难道驸马爷之前从来没有思虑过吗？ 还是说，他也在欺骗自己。 虽然是这样想，但夏清宁到底没法子这么说出口，现在一切还要等皇帝的裁决。 不过，看得出圣上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大抵也没想到驸马爷会张狂到这种地步，公然在朝堂上便请求赐柳卿卿给他做平妻。 且不说是为了长公主，就说是为了皇家颜面，圣上也不可能答应这个请求。x 第466章 一场比试 “驸马若是还未曾想好要什么，便等你想好了再来寻朕吧。” 皇帝这话，也算给了彼此台阶，为的就是全了两人的脸面，可偏偏武毅却没有就此收手。 他道：“微臣已然想好了，一身军功只想换来给卿卿的一个名分。” “啪塔——” 皇帝手边的杯盏忽而掉下了桌碎了一地，似乎也彰显着皇帝的怒气。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众人是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没开口，驸马却也没有开口，这似乎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夏清宁知晓这么对抗下去只怕最后的结局不会是众人想要看到的，于是站出来打着哈哈。 “皇上可不要偏心，只紧着驸马爷一个人封赏，军营里头还有那么多的将士呢。依臣女愚见，不若还是把赏赐先送到军营里去，该分银子的分银子，该拿金子的拿金子，这才是最主要的。” 谁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下，夏清宁会忽而跳出来说话，在众人看来这和活腻了没什么区别。 尽管皇帝再怎么对夏清宁青眼有加，可她不会就此以为自己可以在政事上指手画脚了吧？ 一些人幸灾乐祸地瞧着夏清宁，这当中就包括了秦雪莹。 她暗自想着，最好是皇上一怒之下砍了夏清宁的脑袋一了百了，省的总要见到她。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皇帝忽而笑了起来。 “你说的有理，是朕糊涂了，竟也不分轻重缓急了。来人，按律封赏下去，好好犒劳犒劳我大宋的勇士。” “至于你，驸马，你的事情容后再议。” 皇帝这是告知而不是商量，武毅也听出了皇上话里话外的不满，到底是只能就此作罢。 只是，在回位置之前，武毅深深地看了一眼夏清宁。 夏清宁不卑不亢地回了他一个得体的笑容。 眼看着这件事情就这样被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秦雪莹只觉得一口银牙都要被咬碎了。 她不甘心，怎么什么好事情都让夏清宁赶上了？ 秦雪莹咬了咬唇，站起来道：“舅舅，莹儿想着今日既是爹爹凯旋，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想做些事情。不若便添一场比试也好为诸位助助兴。” 皇帝一听，思索片刻便应了下来。 左右每次宴会都是宫女要么跳舞要么弹琴，也没什么新意，“既如此便随你的意思。” 秦雪莹眼眸含笑，“多谢舅舅，那莹儿这就下去准备。” 皇帝摆了摆手，秦雪莹便转身离开了大殿。 临走的时候她的目光撇向了夏清宁，见她还和那个孤女有说有笑的，心中不免冷笑，等着瞧吧，有你好看的。 …… 没一会儿，大殿内响起奏乐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乐，只见一位曼妙女子着清颜白衫，披青丝墨染，转彩扇飘逸，若仙若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 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秦雪莹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 不得不说，这舞是极美的。 美到就算夏清宁同秦雪莹不对付，也忍不住为此侧目。 不过，美则美矣，少了几分灵魂。 秦雪莹就好像是个输入了程序的机器，每个动作都做得十分到位，可却没有丝毫的感情，眉眼之间满是野心。 这曲子明明是讲一女子，夫君出征之后独自一人等待其凯旋归来，等来等去却只等来了丈夫战死沙场的消息，那般的悲怆凄凉。 秦雪莹却舞出了一股死而丈夫精神美丽的感觉。 待到一舞毕，众人皆是鼓掌庆贺。 皇帝笑盈盈地夸赞道“如今你的舞技增长不少，想来你母亲没少为你请名师。” 皇后笑着附和，“前阵子臣妾还听说长公主府请了万春楼的芳姑娘去，想来就是为雪沁请的。” 这芳姑娘乃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一般人也请不动，想来也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 众人皆是夸耀。 “郡主颇有当年长公主的风范，尤其是方才起舞的时候，老臣依稀以为看到了旧人。” “郡主也是幸运的，有长公主做母亲。想来就是天上的星星，若是郡主想要，或许长公主也能替她摘下来。” …… 听着众人你一我一句的奉承，秦雪云垂首说这些都是没有的事，但眼里的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 因着这个事情出了一阵风头不说，还让皇帝和皇后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这支舞跳得的确值。 夏清宁却在想，秦雪莹有如今的一身本事，也是长公主遍寻名师之后的结果，只是这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雪沁的。 这个所谓的郡主不过就是个冒牌货罢了。 尤其是夏清宁注意到刚才雪沁在看到假郡主起舞的时候，眼底的惊艳，欣赏与落寞交织，情绪很是复杂。 在听到众人描述长公主是如何对假郡主的时候，又是一阵艳羡和苦涩。 可明明这些应该都是属于雪沁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可是想要那次南洋进贡的八音盒？”皇帝大手一挥便要封赏，但秦雪莹却破天荒地拒绝了皇帝的好意。 “舅舅，方才莹儿说了，这支舞是为了为爹爹的凯旋助兴的，莹儿不需要任何奖励。” 皇帝闻，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秦雪莹的话锋一转，“莹儿方才也提前说了这是一场比试，莹儿跳完了也该轮到另一位了。” “哦？”皇帝好整以暇道“那么你倒是说说你想要同谁比试？” 秦雪莹的眼神扫过在场诸位贵女，最后落到了夏清宁的脸上。 夏清宁的心底登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预感灵验，只听见秦雪莹的声音传来。 “如意郡主，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夏清宁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做水车造梭织机，她在行。可琴棋书画……她是一窍不通。x 第467章 真假郡主的较量 前世作为一个现代人，琴棋书画远不是必备的技巧，夏清宁一窍不通。 今生托生到琴娘肚子里的时候，夏家尚且一穷二白，哪里又有银两支撑她学习这些呢？ 后来日子渐渐富裕起来了，可夏千帆夫妻二人却不愿夏清宁为这些事情所累，总觉得她这一辈子快乐就好，就连女红都不让夏清宁碰，更不要提琴棋书画一类的技艺了。 所以，秦雪莹乍然说要比试，夏清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正当她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身旁一直沉默的雪沁却忽而开了口，“民女仰慕郡主已久，不知郡主可否给民女这个机会和郡主同台竞技呢？” 雪沁看出了夏清宁的为难，主动站出来替她解围。 桌子下面，众人的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夏清宁抓住了雪沁的手，微微的冲她摇头示意不要这么做。 雪沁却是淡然一笑，将自己被夏清宁握住的手抽出来反搭在夏清宁的手上，用只有两人能够听清楚的声音道“你护了我这么多次，我也该护着你一次，你如今身份贵重，也是郡主，若是同她比试落了下风，只怕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百姓提及你们的时候难免都要比较一番。” “我不过是一介孤女，今日即便是输了场子也并没什么的。” 夏清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雪沁却是心意已决了。 秦雪莹把目光从夏清宁的身上移到了她的身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道是谁说话口气这么大呢，原来是那个孤女。 秦雪莹原本是想拒绝的，毕竟她今日想要挑战的也只有夏清宁一个人。 不过，想到方才在席间长公主对这个孤女很是亲密，心中也升起些许厌恶的情绪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吐出去，反而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下了雪沁的这个要求。 “好，本郡主给你这个机会。” 这下夏清宁即便是有心想要阻止却也晚了一步。 秦雪莹心中也暗自下定决心，定然要让这个孤女知道她的厉害，好叫她以后见到自己都只能低着头绕道走。 皇后适时开口询问道“这位姑娘可需要准备什么衣物？你是要表演琴棋书画的哪一类呢？” 雪沁眼珠子一转，答说：“民女琴棋书画都不大精通，唯有一舞尚且能上得了台面。” 竟又是舞蹈，要知道假郡主才刚表演过跳舞，雪沁后脚就提出要再起一舞，这无疑是在赤裸裸地打擂。 一时间大殿之上硝烟弥漫，是两个女人之间无声的战斗。 皇后的神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却也很快恢复如初，询问雪沁要不要去换件衣物。 “若是你没有提前备下，可以随本宫的嬷嬷去本宫那里挑上一件。” 雪沁道“民女多谢皇后娘娘的好意，只是民女粗鄙，唯恐弄脏了皇后娘娘的衣物。况且这跳舞本也不在乎穿什么衣物，只要合身就好。” 这话不免有些内涵秦雪莹的嫌疑，要知道方才她在后厅又是更衣又是描眉的，打扮了好一阵子才出来。 反观雪沁今日穿的是一身金丝窄袄短褂，下搭一身同色系的马面，贴身方便的同时也更好地勾勒出身形。 跳起舞来，层层裙摆转动像是一朵牡丹。 倒的确适合跳舞，又不会太过繁琐，也不会太过随意，恰到好处。 雪沁甚至表示自己不需要伴奏，自己唱着便开始跳了起来。 “三月三来九月九诶喂——” “春寒料峭登高楼哟——” 雪沁选择唱了一首带着浓厚乡音的山歌，伴随着山歌律动，跳的也是一支极具民族风采的舞蹈。 她的嗓音很有穿透力。像是要穿破人的耳膜那般，但却并不是尖锐，也不会让人觉得刺耳难听，而是一种浑厚的，独属于大自然的力量。 仿佛能够净化人的心灵一般。 在雪沁跳舞的时候，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尽力的去听，试图听懂山歌里面歌词的意韵。瞪大眼睛去看，瞧着山里面的舞蹈转折起合有什么特别。 说起来，这舞蹈还是雪沁流浪的时候一个阿嬷教给她的，大抵是闽南那边的舞蹈，歌词讲的是底层人民的喜怒哀惧，雪沁也将情绪把握得很到位。 她甫一蹙眉，便让人觉得一颗心似乎都揪起来了。她才一抿唇，便让人觉得春天是不是到了。 雪沁的的确确没有假郡主那样精致的妆容和那般精美的裙子，但却牢牢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这场比试谁胜谁负已经立见高下。 不过，皇帝却说两人表演的都很不错，给了两人一模一样的封赏。 雪沁很是兴奋，立刻跪谢皇恩。 秦雪莹却并不服气，她要的并不是同这个孤女打成平手，而是要将这个孤女和夏清宁的脸面牢牢的踩在地上。 秦雪莹撇了撇嘴，“不过是写上不的台面，乡里的东西，也敢拿到皇上与皇后娘娘面前来脏了他们的眼睛，下贱之人做的事情到底是下贱。” 这话可谓不客气到了极点，雪沁整张脸顿时煞白，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毕竟这样赤裸裸的羞辱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她也实在是不明白，明明这位郡主同自己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她何故就能这般无所顾忌地说出如此伤人的话来？ 此一出，便是皇上嘴角的笑意也少了几分。 皇帝深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今日大殿上的这番语若是传了出去，外界还不知如何编排他这个皇帝。 皇后和皇上还不曾语，长公主呵斥的声音便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放肆，本宫是不是将你宠坏了？谁允许你对人这般无理的？” 原来是出去更衣的长公主回来了，夏清宁在看见长公主的那一刻也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想着定然不能让这个假郡主骑在雪沁的头上大肆欺辱，得想个法子找回场子。 如今长公主来了，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x 第468章 讨赏 毕竟长公主那样护短的一个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假郡主如此羞辱雪沁。 秦雪莹还是第一次被长公主这样训斥，并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鼻头一酸，眼泪险些就要掉下来。 她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为了一个孤女就要如此呵斥自己。 秦雪莹在瞧长公主，长公主的眼神却看向了别处。 长公主重新踏入金銮殿的时候，第一眼是瞧见了凯旋而归的驸马，还有他身旁的那个女子，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驻足许久，最后才看向了假郡主。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长公主并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让秦雪莹不要放肆，要学会适可而止。 秦雪莹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用一双满含怨恨的眼神盯着夏清宁二人。夏清宁颇为无奈，按理说秦雪莹也该知足了，她抢了雪沁的身份，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心安理得的体验者，原本属于雪沁的一切还要如此蛮横张狂，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 宴会之后，夏清宁让雪沁先在马车上等她，自己则是去了一趟御书房。 韩五德告知皇帝夏清宁来了的时候，皇上还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前不久夏清宁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非要离开皇宫，怎么今日又找上来了？ 皇帝并没有多想，大手一挥便让韩五德把夏清宁带了进来。 夏清宁见到皇上的时候，先行了一礼。 “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笑得乐呵呵的，“你今日来找朕所为何事啊？” 夏清宁道“来找皇上讨赏来了。” 皇上自然知道夏清宁口中的讨要赏赐是怎么回事，今日在大殿之上，若非夏清宁主动开口解围，只怕会弄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不过皇帝还是佯装不知，“朕什么时候说过要给你赏赐了？” 夏清宁见皇上不认账，索性便也直不讳，“今日大殿之上，臣女开口打岔阻止了驸马爷继续提请求，皇上看向臣女的眼神充满是嘉许，想来皇上也不满驸马爷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那番话。” “臣女原以为做了件好事，皇上日后会有封赏，这才着急忙慌是来讨要，没成想只是口头表扬罢了。”夏清宁故作苦恼地撇了撇嘴，似乎真的很委屈，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赏，自然该赏，你这张嘴呀，真是可怕，若是你入朝为官，怕是十个男子也说不过你。”皇帝眼含笑意，指着夏清宁如此说道。 夏清宁吐了吐舌头，颇为俏皮道“臣女才不愿入朝为官呢，烦事琐事多得很，臣女的父亲每天回来都是眉头紧促的，哪里如臣女一般轻松？每日说说话，得了皇上的欢喜便有一大堆的赏赐。” 这话说得讨巧，既表明了夏千帆平日里政事繁忙为人勤勉，又表明了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皇上，自己以及自己全家对于皇上是十分感激的。 这话光是听着便让人舒心。 皇帝面上不显，故作正经，“莫要再耍这些嘴皮子了，快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吧。” 金银珠宝一类的赏了无数，就连身份和地位也是给足了夏清宁，皇帝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要封赏给夏清宁什么，索性也就让她自己提了。 夏清宁思索片刻，便答说“那就请皇上下一道旨意吧。” 皇帝也眼神询问夏清宁要自己下什么旨意。 夏清宁不卑不亢道“请皇上莫要让那柳卿卿跟了驸马爷。” 皇帝有些不明所以，“你讨了封赏来，既不为自己，也不为你的家人，反而不让朕许了那驸马和卿卿，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夏清宁知晓皇帝这是起了疑心，可有些事情她却是不得不说的。 毕竟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了眼前，那便是驸马爷武毅的手上还掌握着能够号令三军的虎符，那是在他出征之前皇帝亲手交到他身上的。 夏清宁回想到了原书当中平王能够叛乱成功的最重要一个原因便是掌握了虎符，那么这虎符是哪里来的呢？答案自然不而喻了。 只是，夏清宁没成想这个柳卿卿还挺有本事，最后竟哄的武毅把虎符都偷了去，可以说大宋的颠覆柳卿卿出了很大一份力。 夏清宁的思绪回到了现在，她还要回答皇帝的问题。 “臣女只是心疼长公主罢了。” 这借口着实有些蹩脚，可一时间夏清宁想不到其他什么更好的理由了。 皇帝挪了挪位置，把身子坐的更直了些，居高面下的看着夏清宁，“长公主的事情与你何干？再者说，你不是一直都同雪沁不对付吗？怎么如今这么好心帮起了她的娘亲？若是她家庭不和睦，对你来说不也是一件出气的事情嘛？” 夏清宁知晓这是皇帝在套自己的话，无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对于皇家的态度罢了。 夏清宁登时瞪大了眼睛。“在皇上心中，臣女便是这么一个小肚鸡肠是非不分的人嘛？” “长公主怜爱自己的女儿，每每见到她，臣女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来，是以总是能够共情她的。” “驸马爷是英雄，不该因为一个女子便被天下人如此诟病，他如今的形式更像是被人下了蛊似的，想来日后清醒过来，也很会后悔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至于雪迎郡主，虽不知何故，雪沁郡主对臣女的确总是有着极大的敌意，可臣女实则是并不记恨她的，若是可以能同她和睦相处是最好的。” 皇帝的神色有些莫名，但到底点了点头。 “你倒是大度。” 实则今日就算夏清宁不提及这件事情，皇上原本也没打算应允驸马的这个请求，是以应下夏清宁的请求也无妨。 见自己都答应下来，夏清宁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皇上便着打趣，“怎么，你还要守着朕下一道旨意不成？朕既然答应了你，那么便会这样做的，放心便是。” 夏清宁笑嘻嘻道：“臣女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君子一驷马难追。”x 第469章 整个京城的笑话 “皇上是君子，既开了口便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只是臣女的话还没有说完，是以不能走。” 皇帝也并不恼，反而打趣道：“你方才已经讨要过赏赐了，还想要什么？” 夏清宁悠悠叹了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看得人忍俊不禁。 “说起来也惭愧，自皇上下旨，命安定将军带兵前往北方平定叛乱之后，安定将军总隔三差五地同臣女提及虎符的事情。他老爱念叨说这是他第一次拿虎符。” “朝堂之上对安定将军领兵出征一事颇有微词，想来他一日不见虎符拿到手里便一日无法彻底心安，终日惶恐，怕自己这个主帅明日便被换下去了。” 皇帝也是这才想起，如今虎符还在驸马武毅的手上，是该找个时机收回来才是。 皇帝含笑道，“安定将军还同你这个小鬼头说这些？” 夏清宁但笑不语。 这些话自然都是她随口胡诌的，自三水县一别之后她连姜云的面都没有见过一次，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让皇帝赶快把虎符从驸马的手上收回来罢了。 这件事情需要越快越好，耽搁不得。 毕竟，谁也不知道柳卿卿那边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如今的形式就是平王在暗戳戳地同皇帝博弈，皇帝若是一子慢了便满盘皆输。 实在是赌不起，说不准柳卿卿什么时候来个偷天换日，把那真的虎符偷了出去，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朕会早些把虎符交给安定将军的，你且让他放心下来便是。朕金口玉，圣旨也已下了，哪有反悔的道理。” 得了皇帝这句话，夏清宁这才放心下来，眼见所有的目的都达成了，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御书房。 她前脚刚走，后脚驸马就来了。 皇帝看着下首跪得笔直的驸马，一时间也有些头疼。 “大殿之上，皇上说抬卿卿为平妻的事情要容后再议，是以微臣这才找了过来。” 皇帝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心道武将就是武将，听不懂他的外之意，若是人人都如夏清宁那般善解人意便好了。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在大殿之上说的那句话，不过只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罢了，偏偏武毅还要穷追不舍的，甚至追到御书房来，皇帝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平妻非抬不可吗？你若是为了报答那女子的救命之恩，完全可以许她一些钱财，护她后半生无忧。” 驸马却是执拗地摇了摇头。 “微臣爱卿卿，只愿她能与臣相守一生。” 皇帝拧眉，“你若是想与那女子相守，也可以在外头置办一处院子，便将那女子养在外头。” 驸马却还是不肯。 他道“遇见卿卿之后，微臣才知道，人这一辈子还有这样鲜活是时候。臣这过往的几十年都不过是在蹉跎岁月罢了，从前不懂何为情爱，遇到卿卿之后便懂了，爱一个人便是想要把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臣知道长公主金尊玉贵，加之臣与长公主也有多年的夫妻情分，是以微臣从未想过让卿卿做正室，不过若是只做一个妾，那便太委屈她了。” 皇帝又问，“那她本人可觉得委屈？” “若是她体恤你如你体恤她一般，也就该知晓自己身份卑贱，不该奢求这些。” 想起柳卿卿，武毅的脸上便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来。 “她倒是从不主动对微臣提及过这些，不过大抵也是心疼微臣，不愿微臣为难罢了，女子哪有不在乎名节的？让她无名无分跟了微臣这么久，微臣已经十分愧疚了，从今往后再不愿她受半分委屈。” 皇上听着，只觉得方才夏清宁的话说得很对。 驸马如今就像是中了蛊一般，多说无益。 眼见着讲不通道理，皇帝也就不再多费口舌，只说这是他与长公主的家事，无论是抬为平妻还是要纳妾，都是他们夫妻俩关上房门自己去商量的事情。 下之意，便是他不会干涉。 不过很显然落入驸马的耳朵里变成了另外一道意思，他总觉得皇上这样说便是默许了他的行为，眼下只需要去说服长公主便是。 驸马已然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于是便离开了御书房，计划着如何同长公主谈判。 皇帝独自一个人想了很久，思来想去还是让人去把长公主请了过来。 长公主满心满眼都还是雪沁呢，原想着同雪沁一起出宫的路上也还能够再聊一聊以解相思之情。 可却被皇上给叫到了御书房里头，长公主心里很是不痛快，却也没法子显露半分。 皇帝询问起关于驸马纳妾的事情，说是要看看她的想法。 长公主隐隐有些不耐，为着这样的小事便耽搁了她同雪沁相处的时间，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皇帝既然问了，长公主便也如实回答，她自嘲一笑，纠正道：“驸马爷可不是要纳妾，而是娶妻。” “便是放在寻常人家，娶平妻也是对正妻的一种折辱，更何况是在皇家？” 长公主也想不到，自己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那些替他心忧的日日夜夜此时此刻显得像是笑话一般，连带着她自己也成了笑话，整个京城的笑话。 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之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她这个长公主，身份再尊贵又如何？最后丈夫还不是一心只惦念着外头的女人。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怎么做？一切不都看皇兄如何打算么。”长公主的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皇帝试探性地询问道：“他如此对你，你就没有半分难过嘛？” 难过？ 或许是有的，可如今也已经麻木了。 长公主蹙起了好看的眉头，“皇兄要说什么不妨直，没必要拐弯抹角试探。” 皇帝被戳穿了心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你既明白了朕的意思，那朕也就开门见山了。你可愿从驸马手上替朕把虎符拿回来？”x 第470章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长公主有些不明所以，“皇兄若是想把虎符拿回来，召他武毅进宫归还便是，难道他还会抗旨不从？” “朕是要把虎符拿回来，却又不是从驸马的手上拿回来。” 长公主沉吟片刻，“皇兄是想臣妹把虎符换回来？” 皇上不置可否，而是轻抿了一口桌上的凉茶。 “朕也知道兹事体大且风险不小，你若是愿意替朕去办这件事情，朕便许你一道旨意。” 所以方才的那些所有不过都是试探罢了。 试探自己对于驸马究竟还有多少情谊。 长公主自嘲地笑了笑，从今往后她便只守着雪沁一人过活，那道旨意也恰可以用来恢复雪沁的身份。 “好。” 几乎没有犹豫的，长公主便答应了下来。 …… 夏清宁这边，坐在马车里远远的就瞧见了琴娘站在府门外张望着什么。 直觉告诉夏清宁大抵是出事情了。 待到马车行至门口，夏清宁这才瞧见了琴娘眼角的泪痕。 “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 雪沁也在一旁关切地看着琴娘，记忆中的琴姨虽说温柔但却不怯懦，少有如今日一般哭成了泪人的时候。 想来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情。 琴娘一左一右握着夏清宁和雪沁的手，用力地抓紧了两人，带着哭腔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夏清宁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实。 原是其他绣坊的人眼红他们绣坊如今产量步步高升，还做起了外贸生意，便向衙门举报了绣坊里面的梭织机。 想来举报的人和衙门里头大抵是有些关系，衙门的人来了之后，不分青红皂白的便把所有的机器都带走，连带着恰好在绣坊里头的王夫人也被他们一同羁押带走了。 听在场的绣娘说，原本王夫人是打算讲道理的，可衙门里头的人却没打算讲道理。 夏清宁一直都知道这样的行为多半会招来外界的嫉妒和重伤，但却没想过来得这么快。 “娘亲，你先定一定，如今王夫人在里头我们在外头，能帮到她的也只有我们了，我们该冷静下来想办法才是。” 琴娘闻，哽咽着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只是我们能做什么？” “他们在找王夫人的时候用的是什么名头？”夏清宁很快冷静下来询问其事情的经过。 琴娘啜泣道：“是说的绣坊的机器扰乱了市场秩序，这样的东西都该归衙门，我们如今算是私藏。” “不仅要赔付一大笔钱财，绣坊日后也开不了了，若是绣坊从此便关门大吉，我真不知道这么多的绣娘之后何去何从……” 琴娘甚至开始了自我怀疑，总觉得当日便不该和外国人做生意，反倒是惹出了许多事端来，从前那般也挺好的。 夏清宁没有再多，而是询问夏千帆的下落。 “在书房里头呢。” 夏清宁闻，让雪沁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雪沁自知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便乖乖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不给琴娘再添麻烦。 夏清宁则是和琴娘一起去了书房，彼时夏千帆也十分焦急。 依琴娘的意思，是想让夏千帆看看能不能找一些说得上话的人，当务之急是想把王夫人从内狱里头捞出来，毕竟那地方可不是人待的。 便是铮铮汉子进去了也受不住，更何况王夫人一个妇道人家。现在虽说暂时不会用刑，但那样潮湿的地方待久了只怕也会有一些后遗症。 琴娘一听这么严重，登时三魂就丢了七魄，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想着快些让夏千帆写信给同僚去，把王夫人捞出来才好。 夏千帆本人也是这个想法。 “爹爹，依我看，这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来的好。” 夏清宁一番话，制止了还在给同僚写信的夏千帆。 夏千帆停下笔，有些不解地看向夏清宁。 明明清宁心中对王夫人也是多有心忧，怎生现在却要制止自己？ 夏清宁道：“如今朝廷局势动荡，朝中关系错综复杂，说不准今日这封信一送出去，就莫名其妙地站了队。” “再者说，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尤其是乱世的人情。今日人家帮忙把王夫人从内狱里面捞了出来，明日爹爹你又打算替那人做什么呢？” 夏千帆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怪他思虑不周了。 “只是，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置身事外了吧？” 琴娘也是一脸焦急地看向夏清宁，她相信清宁不会如此绝情，想来应当是有了别的法子。 果不其然，夏清宁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于情于理我们都不可能坐视不理，为今之计只有将梭织机的事情上报给皇上，只是或许会影响到日后绣坊的竞争力。” “毕竟，好一点的结果便是，这东西在宫中用，坏一点的结果就是要么满大街都可以用，要么皇宫里头便传来禁令，谁也不许用。” 眼前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这几种可能都让人笑不出来。 但，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夏千帆想明白了个中利益之后，肯定了夏清宁的想法。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就是。” 夏清宁紧接着看向了琴娘，毕竟绣坊严格意义上是琴娘的产业而非夏千帆。 琴娘含着泪，点头点的倒是干脆。 “这些身外物到底是比不上人性命的，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是真的没了。” …… 再一次坐上进宫的轿子，夏清宁只觉得有些疲惫，却还要强打起精神，想着一会儿如何应付皇帝。 来到御书房的时候，韩五德见到夏清宁也有些惊讶，心道这如意郡主前脚才刚出去怎么后脚又回来了。 不过，这些不是他一个阉人该管的事情。 毕竟夏清宁身上皇恩浩荡，许了她可以无召入宫，也说不得什么。 韩五德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皇上就在里面。” 夏清宁行了一礼，“那就烦请公公通报一声了。” 韩五德去而复返的时候带来了皇帝召见夏清宁的旨意。x 第471章 又撞见了 夏清宁站在御书房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迈步走了进去，带着壮士断腕一般的悲壮。 皇帝见夏清宁去而复返，有些惊讶地询问她这是为何。 不用想也知道，这样小的事情还未曾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夏清宁要的也就是抢占先机，所以才会一刻不停地入宫觐见。 有些事情主动交代和被动告知是两个性质。 夏清宁跪在地上，伏首道：“臣女该死。” 皇帝敛了笑意，声音听不出什么喜怒。 “哦？你何故该死啊？” 夏清宁将自己建造了梭织机的事情说了一遍，倒是闭口不提王夫人的事情。 “臣女少不更事，应该早些将梭织机的图纸交出来的。” 皇帝闻并没有大发雷霆，或许是因为夏清宁的坦诚又或许是被这个神奇的机器给吸引了注意力。 “你说的那个什么梭织机，真有如此厉害？一人一天便能织出三十匹布匹来？” 夏清宁垂眸，不去直视皇帝，“臣女不敢欺瞒圣上。” 皇帝又问起了那机器工作的原理，夏清宁事无巨细一一回答。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大抵是皇帝在思量什么。 而夏清宁便静静的跪在下首，等待判决。 “怎么也不提醒朕叫你起来，便一直这样跪着？来人，给如意郡主赐座。” 得了皇上这句话，夏清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捂着跪麻了的双腿心中诽谤着皇帝的语，“明明就是故意而为之，上位者太虚伪了。” 这样想着，夏清宁的脸上并不显露半分，坐得笔直。 皇帝的食指轻叩着书案，发出有规律的响声，夏清宁观察出这是他思考惯用的动作。 大殿之上很安静，除却皇帝轻叩桌面的声音，剩下的就是夏清宁自己的呼吸声了。 一下两下，微微有些局促。 看得出，皇上如今也在权衡利弊，在左右摇摆。 好半晌，皇帝这才开口打破了静默。 “你呀你，还真是个小福星。”说着，皇帝朗声一笑，夏清宁便知晓皇上这是不打算再追究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把梭织机交出来的事情。 夏清宁将图纸从衣服里头拿出来，再由韩五德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皇帝看完之后很是高兴，大手一挥就要给夏清宁赏赐。 夏清宁却道：“臣女惶恐，没有第一时间就把这梭织机交由宫中，也是因着不知晓东西好不好用，想着试用一段时间。” 夏清宁故作苦恼和慌乱，“却不成想被负责绣坊那一片区的捕快们给打乱了计划，不仅弄坏了几台梭织机还不由分说地把绣坊的人给抓到了内狱里头。” 皇帝一听，便蹙起了眉头。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地方却没有上报给中央，这还是在天子脚下便如此，那么其他地方呢？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地方的县令难道是打算将东西私吞了不成？ 至于夏清宁方才所说把人抓到了内狱的事情，皇帝并不是很在意。 毕竟在他的眼中，人命和浮萍和草芥没什么两样。 尤其是名不见经传的人更是如此。 虽说皇帝口口声声说着爱民如子，可哪里真做得到呢？ 皇帝的儿子个个锦衣玉食，身份尊贵，天下还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这些皇帝在意嘛？ 夏清宁知晓自己还要再提一次王夫人的事情，便说起了抓进去的人和自己的娘亲乃是旧相识，自从被带进去之后便牵挂不已，寝食难安。 皇帝这才道：“朕现在就下一道旨意，命内狱放人就是。” 夏清宁俯首跪拜，“谢主隆恩。” …… 解决完了王夫人的事情，夏清宁只觉得浑身疲惫，想着早些回到府中躺在床上松乏松乏。 这样想着，还未走出多远，就被一道力气扯住，险些失去平衡险些栽倒下去。 夏清宁撞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只觉得额头都要撞出一个包了，不过好在没有摔倒就是。 夏清宁疼得龇牙咧嘴地捂着自己的额头，看向来人，竟是宋千俞。 “九皇子，我同你无冤无仇的，你没必要如此坑害我吧。” 宋千俞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似乎有些心虚。 夏清宁揉了揉额角，也知道自己不该同傻子计较，于是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不需要你负责了你走便是。” 夏清宁自认倒霉，只想着快些回府。 但宋千俞却是不干，死死抓住了她的手臂，夏清宁只觉得他的一双手像是钳子一样。 “你做什么？快些松开，好痛——” 见夏清宁呼痛，宋千俞依卸了些力道，却还是执拗地把夏清宁抓着不让她走。 夏清宁看向他，“九皇子可是要臣女替你做什么？” 宋千俞目光如炬，“带我出去，你答应过的。” 思绪回笼，夏清宁这才想起不久前在宫门撞上了这位祖宗，也是无论如何都要自己把他带出去，那时候随口画了一个饼，说下次带他出去。 那时候想着九皇子一个傻子，只怕转个身就忘记这件事情了，并且这皇宫这么大，哪有次次都碰得到的道理？ 左右她绕着点走就是了。 没成想这个“下次”竟然来得这么早，九皇子也还把约定记得一清二楚叫人没法子抵赖。 可夏清宁哪里可能真把皇子带出宫去？ 于是试图和他讲道理。 “九皇子您不知道，这皇宫外头可复杂可危险了，您真没必要三天两头地往外跑。” 宋千俞执拗道：“那你为何总想着出宫？” 夏清宁被问得一时语塞，怀疑起宋千俞，这人真是傻子嘛？怎么说话一针见血让自己无法反驳。 不过，宋千俞倒也不是咄咄逼人，而是用一种独属于稚子的语气询问的，那样执拗。 夏清宁道：“我家在外头，所以总是要出宫的，不然真想在宫里面一直住下去咧！” 宋千俞瞪大了眼睛，“你骗人，你每次出宫都笑得那样开怀，不见半分沮丧。外头定然是有好东西的，你却不告诉我。” “带我出去！” 夏清宁没了法子，求救似的看向韩五德。x 第472章 履行诺言 韩五德便也来哄宋千俞。 “九皇子，咱们别闹了？要不然咱家陪你去御花园玩玩？” 宋千俞却一步不挪，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夏清宁。 “我要你带我出宫，这是你应允了的。” 宋千俞的眉头打了个结，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拒绝践行自己的诺。 夏清宁被那双清澈的一尘不染的眸子望着的时候也有些心虚，很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那双眼睛就饱含了谴责。 韩五德还在好相劝，但宋千俞却失了耐心，开始吵闹起来。 “我说了，我要她带我出宫去！这是她自己承诺好了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宋千俞这边情绪有些激动起来，音量也不由得大了起来，吓得韩五德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啊，您可别这么大声了，这里可是御书房，哪里能够高声喧哗的，一会儿惊扰到了皇上可就不好了。” 韩五德这边话音刚落，皇帝暴怒的声音紧接着就传来。 “谁在外头喧闹？给朕滚进来。” 韩五德为难地看了一眼夏清宁，又看了看宋千俞，心道两位都不是他能够得罪的主儿，于是巴巴地进了御书房。 夏清宁和宋千俞站在原地，宋千俞便瞪着夏清宁，前者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毕竟是她食而肥在先。 而后，韩五德去而复返，说是皇上请他们二位进去。 夏清宁即使有一万个不情愿，却也只能梗着脖子进去了。 “说说吧，因着何事在外头吵闹？成什么体统？” 皇帝这话是对着宋千俞说的，虽说宋千俞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到底是个傻子。 夏清宁才拿出来了梭织机这样的好东西，皇帝自是不忍责备她的。 通过这年事情夏清宁也瞧得出来，皇帝对待宋千俞颇有微词。 宋千俞并不答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这么瞧着皇帝，也不为自己辩解。 皇帝被看得心底有些发毛，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子无名火来。 “你哑巴了吗？” 宋千俞还是不答。 夏清宁见皇帝就要发怒，忙道：“是臣女之前应了九皇子，得空之后定要邀他到府上坐坐，九皇子把这事放在了心上，今日来寻臣女，这才闹出了动静。” 夏清宁主动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做也的确让她好受了不少，至少内心不用再受到谴责。 夏清宁看向宋千俞，后者不再似之前那般，却也不算什么好脸色。 夏清宁心道这个九皇子还挺傲娇。 皇上听了来龙去脉之后脸色缓和了不少，按理说皇子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 一是可能会有人身安全问题，恐有人刺杀。 二则是谨防皇子之间拉帮结派，勾结权臣。 可这些，对于一个痴傻皇子来说都不算什么。 皇帝唯一担心的事情是会给夏清宁和夏千帆添麻烦。 夏清宁摇了摇头，神色认真，“不麻烦的，无非也就是添双碗筷的事情，只是府上的吃食供应定然是不比宫中的，九皇子不嫌弃就好。” 大抵是送走了一个累赘，皇帝心情很不错，“九皇子在你府上产生的所有支出，尽管在内务府去申领就是，只是这些日子要辛苦你们了。” 夏清宁笑着应下。 皇帝大手一挥，让韩五德用马车把他们二人送了出去。 夏清宁原本想上马车，却被宋千俞捷足先登。 盯着宋千俞的背影，夏清宁撇了撇嘴，暗骂他没礼貌。 亏自己方才还在皇帝面前一应承担了所有的责任。 就换来这个？ 夏清宁气鼓鼓地跟着上了马车，发誓不要同宋千俞多说一个字。 宋千俞本也不是个话多的主，夏清宁不说话，他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思，让夏清宁觉得自己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宋千俞则是在登上马车的一瞬间，双眼便恢复了澄澈，终于，可以出宫了…… 夏清宁悄悄撇了一眼宋千俞，心道这位出宫想来不是为了寻乐子那么简单，或许还有别的安排。 不过，她就眼观口，鼻观心，权当不知道就是。 她才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头。 马车摇摇晃晃，险些把夏清宁给摇睡着了。 忽然，一道剧烈的撞击，紧接着就是马儿的惊叫和人群的一阵骚乱。 夏清宁一时不察直接从位置上滚落下来。 好在马车上铺了地毯，才不至于受什么重伤。 “殿下、郡主，你们没事吧？” 外头，韩五德略显紧张的声音传了进来，他也没想到好端端的会出这样的事情。 夏清宁缓了一会儿，回道：“我没事……外头怎么了？” 韩五德解释了一番，原是他们的马车和安顺侯的马车撞了。 这倒是稀奇。 安顺侯那边，知道自己撞到了夏清宁的马车，也赶忙下车来赔不是。 倒不全然因着夏清宁，更多的还是因为这辆马车是由韩五德亲自护送的，也就是皇上的意思，不可怠慢。 “不好意思，冲撞了郡主。这车夫是新来的，不会驭马，这才不小心撞到了你们的马车，可有什么大碍？” 夏清宁听见外头安顺侯的声音，便也出了马车。 两人互相见了一礼，夏清宁这才回答起了刚才安顺侯的问题。 “不曾有什么的，只是颠簸了一下。” 安顺侯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郡主殿下这是刚从宫里头出来？为着何事啊？” 夏清宁随口胡诌了几句，左右他又不可能亲自去问皇上。 原以为就此便打住了，毕竟夏清宁自问与他没什么交情。 可安顺侯似乎不打算就此作罢，反而是唠起了家常。 “听说近日郡主频繁出入宫中，很得圣上青睐啊。” 夏清宁汗颜，这话她着实不知道怎么接。 一个说得不好指不定第二日就穿出来什么闲碎语。 安顺侯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夏清宁的不自然，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什么。 这时候，宋千俞忽而下了马车。x 第473章 住进夏府 “你好磨蹭，同他墨迹什么？耽误时间。” 安顺侯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竟是九皇子。 他眼底的情绪一刹那从错愕转换成了恭顺，向宋千俞行了一礼。 宋千俞却不看他，只看着夏清宁，“还走不走？” 夏清宁正愁不知道怎么脱身呢，这下倒是方便了她。 夏清宁从这安顺侯点头示意了一下，紧接着就跟着九皇子上了马车，安顺侯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悠悠地瞧着夏清宁的背影，似是要将其盯出一个洞来。 “还好你唤我，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脱身了。” 夏清宁上了马车之后笑吟吟的开口，感谢着宋千俞方才解围的举动。 宋千俞眉毛紧促，“他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夏清宁挑了挑眉，什么叫做安顺侯不是什么好人，莫非宋千俞知道些什么？ 还有，他这是不打算在自己面前继续伪装了？ 她可不想知道的太多啊，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就在夏清宁斟酌着询问宋千俞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侧过头却发现宋千俞靠着马车禁闭双眼，羽睫盖住了眼睑，一阵舒缓的呼吸声传来。 “靠！这就睡着了？” 夏清宁轻骂一声，也不知宋千俞是真睡还是假睡，总之这问题是问不得了。 …… 马车在夏府门口停了下来，琴娘早早地就在外头候着了。 眼见自己宝贝女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琴娘亲昵地挽着夏清宁就要往府里去，一边走一边还说着，“王夫人那边有消息了，说是人已经全须全尾的回去了，没什么外伤，只是吓着了，休养几日就好了。” 可话已经说了不少，却发现夏清宁还站在原地不曾挪一步，脸上有些难为情。 琴娘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圣上为难你了？” 就在夏清宁大脑飞速旋转思考如何解释的时候，宋千俞终于从马车上下来了。 在见到宋千俞的那一刻，琴娘不禁感叹，天上地下竟还有生的这般标致的人物？ 多一分硬朗便过刚，少一分硬朗便过柔。 不多不少生得刚刚好。 似乎就连阳光都分外偏袒他，照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余晖。 琴娘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位是……” 夏清宁主动介绍起来，“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叫千俞，娘亲你唤他千公子就是了。” 琴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姓千啊，倒是少见，那你朋友这是……？” 夏清宁飞快扫了一眼一不发的宋千俞，将琴娘拉到远一点的地方道：“娘亲，我朋友是从外地来京城寻亲的，这亲还未曾寻到身上的盘缠剩的也不多了，所以想着在咱们家里暂住一段时日。” “不会太长，约莫也就十天半月的。” 琴娘点了点头，“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你这朋友看着穿着十分贵气啊，通体的气质也不像是外地来的。” 夏清宁自然也知道宋千俞的身份不好掩盖。 可她也不好说出宋千俞的真实身份，否则全家人都该不自在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谎撒了下去。 “他身上穿的脚上踩的都是些次货，只是瞧着好罢了……不说这些了娘亲，你可否为他准备一间客房出来？再就是我这个朋友吧，为人有些痴痴傻傻的还怕生，您尽量别同他说话了。” 琴娘听着只觉得眉心有些发疼，自家姑娘这都是交的什么朋友啊，怎么还有傻子呢？ 不过琴娘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着应下，转而去收拾起了客房。 宋千俞也没有半点客气，直接拎包入住。 夏府现下没有伺候的丫头，夏清宁也不忍心劳烦琴娘，于是铺床一类的事情她便自己包圆了。 宋千俞倒是心安理得地站在旁边，就等着夏清宁铺好床铺。 夏清宁都能想到自己短短一只在床上扭来扭去铺床的样子是有多么好笑了，不过宋千俞的笑点似乎很高，从头到尾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铺好床后，宋千俞终于是开了金口，只是不是道谢而是警告。 “用膳什么的不必来唤我，还有，我不喜欢有人随意进出我的房间。” 夏清宁悄悄翻了个白眼，嘴上答说：“是，知道了。” 她就晓得宋千俞千方百计的出宫定然是要有什么大动作的，不用他说，自己也不会去打扰。 做完这一切，夏清宁便离开了。 她只想着好好休息一下，然后陪家人用膳。 晚膳的时候，夏千帆也回到了府中，琴娘说起夏清宁带回来一个朋友的事情。 夏千帆问道：“那为何不叫人出来吃东西？主人家自己先吃了成什么体统？” 说着，夏千帆就把筷子放了下来，让夏清宁快些去把那位朋友叫出来。 夏清宁却道：“他吃不惯京城的饮食，大抵是出去吃了。” “什么？”夏千帆一听，越发有些生气了，“清宁，咱家的待客之道不该是这样的，即便是他吃不惯京中的食物，你也该说一声，让你娘亲做些他吃得惯的。” 夏清宁咬着筷子，嘴里有些含糊不清，“都说客随主便，哪有主随客便的。” 夏千帆正色，“不是这个说法的。” 夏清宁道：“好了好了，人都已经出去了，改日我一定同他说，快些吃吧爹爹，一会儿饭菜都凉了就不好了。” …… 傍晚，夏清宁起夜，发现外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泊大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 犹豫片刻，夏清宁还是去了一趟宋千俞的房间，果不其然人不在屋子里头，摆设什么的都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想来是很早就出去了。 这地方也是她亲自选的，远离主院，来去方便不说也不会引人注意，方便了宋千俞。 夏清宁不愿多管闲事，关上门就走了。 一转身，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黑黢黢也看不清容貌。 吓得夏清宁当时就要叫出声来，这不是活脱脱的一个水鬼嘛！x 第474章 高烧昏迷 幸而宋千俞眼疾手快捂住了夏清宁的嘴巴，这才没有闹得人尽皆知。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夏清宁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紧接着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院子，夏清宁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夏清宁瞪着宋千俞好几眼，他却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情急之下夏清宁只好一口咬住了宋千俞的手。 宋千俞吃痛，松开了手。 “嘶——你属狗的？” 夏清宁终于接触到新鲜空气，开始猛烈咳嗽起来。 她说不出话来，只用一双眸子盯着宋千俞，那眼神里的意思宋千俞竟然诡异的读懂了。 “你才是狗。” 两人相顾无，夏清宁最终率先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等我一下。” 宋千俞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望着夏清宁。 夏清宁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头，小小的身影没入了雷电之中。 宋千俞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竟然真的没走，就这样在原地等着夏清宁，任由雨水淋湿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夏清宁去而复返的时候手上还抱着一件衣服，偏窗雨打在宋千俞的左肩，他也一步不动。 “哪里来的？”宋千俞似乎有些不悦，这衣服很明显是个男人的衣服，却是夏清宁从自己房间里头拿出来的。 夏清宁道：“原本是织给我哥的，还不曾穿过，是新的。只是料子什么的肯定比不了你之前穿的那件，将就穿吧。” 宋千俞闻眉眼放松了几分，几不可闻轻轻“嗯”了一声。 夏清宁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有淋雨的癖好？” 宋千俞不搭话，只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夏清宁，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问出这个问题的就是傻子。 夏清宁撇了撇嘴，有些恨自己总能准确读懂所有宋千俞的微表情。 自顾自道：“谁让你站在雨里面一动不动的，可不是让人怀疑你有爱淋雨的癖好嘛。傻子还知道避雨呢……” “不是你让我别动嘛？”宋千俞忽而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很低沉。 夏清宁一时间失语，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夏清宁不欲再争辩，而是把衣服放在了房间里头就转身走了。 整个过程夏清宁没有多问一句，因为她知道自己问了宋千俞也不会回答，没必要找这个不痛快。 夏清宁打着哈欠往外头走，一边走一边叮嘱宋千俞自己烧水洗个澡，不然定然要感冒。 这不说还好，一语成谶了。 半夜的时候，宋千俞的房间忽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还不是一下是许多下，大抵是杯子连同水壶一起碎了，紧接着便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动静大得将满院子的人都吵醒了。 夏清宁到宋千俞院子的时候，夏千帆披着袍子已经在门口了。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就急忙推门进去查看宋千俞的情况。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房间里头的瓷器碎了一地，桌布也被拉了下来，宋千俞本人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手上还死死地拽着桌布。 夏千帆越过一地狼藉，走到了宋千俞的身侧，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感受到手指上温热的气息，这才和夏清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夏清宁这才松了口气，可算是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头。 开玩笑，宋千俞即便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皇子！ 若是在夏府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紧接着夏千帆又探了探宋千俞的额头，发现额间滚烫面色潮红，想来是发起了高烧。 大概是晚上起夜的时候因为高烧口渴想着倒水，整个人又昏昏沉沉的，于是整个人倒了下去，失去意识之前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宋千俞拽了一把桌布，把所有东西都扯了下来弄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不过想来宋千俞也是故意而为之，如若不然只怕他发烧死在夜里也没人知道，第二天推开门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夏千帆将宋千俞放到了床上。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去请大夫，如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夏清宁都想去宫里请太医了。 夏千帆主动承担起找太医的责任，夏清宁便和随之而来的琴娘一起照顾宋千俞。 说是照顾，实则就是用帕子浸了冷水之后放在宋千俞的额间一遍遍地替他降温。 在大夫来的时候，宋千俞额间的温度已经明显没那么高了。 大夫诊断之后，就要去开药，夏清宁叮嘱务必都用最好的药物。 琴娘见夏清宁这般着急，不免瞧了她许多眼，心道两人之间莫不是有些什么？ 但一想到两人年岁差了这么多，便觉着自己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了。 大夫开完药之后，由夏千帆将人送了出去。 临走之前大夫表明宋千俞如今的情况极其容易反复，最好是有人守在身边，于是琴娘和夏清宁便轮流着看守。 至于夏千帆，他明日还要去上早朝，便被琴娘催着快些去睡觉了。 按照规划，琴娘守上半夜，夏清宁守下半夜。 守着守着，就守到了天光大亮，夏清宁也在黎明到来之前睡着了。 宋千俞醒来的时候，入目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格局，紧接着昨日的记忆回笼。 他想要起身，却发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腿上，自己右半边腿的被压得快没了知觉。 宋千俞低头一看，是夏清宁。 小小的一只蜷缩着，趴在自己的腿上，那样软糯，那样温顺。 这样的夏清宁是宋千俞从未见过的。 大部分时候的夏清宁眼睛总是亮亮的，鬼点子特别多，也特别有主意。 这样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守了自己一整晚嘛？ 宋千俞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母妃，从前自己生病的时候，母妃也是这样一守就守一整晚。 夏清宁睡觉的时候似乎不太安稳，总把眉头蹙着。 宋千俞伸出手，想要替她抚平额间的褶皱。 却在手指触碰到夏清宁的那一瞬间，把她给弄醒了。 宋千俞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快地收回了手。x 第475章 一群蠢货里最聪明的 宋千俞佯装若无其事，夏清宁倒也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只迷迷糊糊道：“你醒了……我去厨房给你拿粥来。” 说着，夏清宁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快到宋千俞都还来不及叫住她。 夏清宁去而复返的时候，身后跟着琴娘。 琴娘冲着宋千俞柔柔一笑，“千俞，你醒了。这是熬的小米粥，大夫说你现在沾不得荤腥，只能吃点这些。” “来，小俞，我喂你。” 宋千俞礼貌的点头示意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开口，坐实了夏清宁一开始说的话。 勺子送到了嘴边，宋千俞却没有张嘴，只用一双眸子盯着琴娘，视线在她和夏清宁之间来回打转。 琴娘端着粥，还以为宋千俞是嫌烫。 莫名的，夏清宁却读懂了宋千俞的意思。 这位爷不想要人喂。 这样想着，夏清宁便借口宋千俞或许想吃些馒头，麻烦琴娘去蒸一些来。 琴娘闻倒也没有拒绝，立刻就去厨房里头揉面。 临走的时候，她将粥碗递给了夏清宁，要她接自己的班。 说是大夫都说了，宋千俞如今虚弱得很。 夏清宁满口答应下来，利索地接过了碗，让琴娘放心。 琴娘不疑有他，离开了屋子。 琴娘前脚刚走，后脚夏清宁就把粥碗放在了一旁。 宋千俞勾唇，“怎么？你娘不是叫你喂我么？” 夏清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这厮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说出这番话来。 “你不是不愿人喂你么？” 宋千俞轻嗤，“还不算太笨。” 比起宋千俞的毒舌，更让夏清宁惊诧的是宋千俞如今的态度……是不打算继续伪装了？ 不等夏清宁细想，宋千俞便开了口。 “本殿瞧着你已经是那群蠢货里头为数不多的聪明人了。既如此，本殿也就与你摊牌。” “本殿这次出宫有要事要办，不过你却也什么都不用做，当然了，你也做不了什么。你只需要佯装不知道就好。本殿自会庇护你还有你的家人平安。” 夏清宁心中诽谤，这宋千俞一不装傻便开始“本殿”，这是和他们平头老百姓拉开距离咯。 虽是如此想，夏清宁面上却并不显露半分，只是应了下来。 这样大的事情，夏清宁既不惊讶也不多，倒是处变不惊的，不要说稚子了，便是那些个大人也不见得有这份魄力。 这也是宋千俞会选择和夏清宁摊牌的原因之一。 更多的……大抵是今日的事情被触动到了吧，触动了他那颗已经冷寂许久的心。 …… 安顺侯这边来到了平王府上商洽事宜，将自己今日遇到了夏清宁和九皇子的事情悉数告知给了平王。 平王对于宋千俞并不感兴趣，甚至懒得多说。 “不过是个傻子罢了，本王见了他连话都懒得多说，何必在他身上费口舌？” 倒是对这个夏清宁，平王心中起了几分忌惮和几分疑虑。 “你今日同夏清宁接触下来，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安顺侯想了想，摇了摇头。 “因着九皇子打岔，实则并没有说上几句话，倒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小小年纪倒是官腔很足。” “怎么？王爷觉得她有问题？” 平王有些疑虑道：“倒也说不上有问题……只是觉着她有些奇怪。” 安顺侯笑说：“瞧着倒是有些小聪明，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也只是个孩子罢了，还是个女娃娃，到底不足为惧，王爷未免有些太过谨慎了。” 平王喃喃道：“但愿如此吧……” 平王不再纠结夏清宁的事情，而是同安顺侯谈论起今日的正事。 如今姜云得了命令，在皇城里头搜寻三水县一役的余孽，虽说现在他还不敢堂而皇之的查到自己府上。 但人在府上总是一个隐患，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本王想着，让你把一个人带出城去，你可办得到？” 平王说着，一拍手，披着黑袍的万博申便走了进来。 他的容貌和身形都掩盖在了宽大的黑袍下面，没来由叫人感觉一阵心慌。 安顺侯知晓这人身份定然不简单，却也没有多问。 思虑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左右可以让这人跟着商队出去，只要收买了守城的士兵便不会查，自然就可以顺利将人带出去了。 “既如此，那便交给你了。” …… 说起来，把梭织机的图纸交上去之后换来了一个最好的结局，绣坊的机器和贸易都还是一切照旧，也不知是皇上日理万机没想起这茬还是怎样。 总而之这是一件好事情。 刚从内狱里头被放出来的王夫人也跟打了鸡血一样地对接外贸。 这不，今日便兴高采烈地来了夏府，说是商队把一批布匹卖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许多外头的新鲜玩意儿，要夏清宁去挑一挑。 夏清宁一听，瞬间来了精神，带着宋千俞便一起去了码头，也不管宋千俞愿不愿意。 宋千俞倒也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抗拒，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嫌弃。 来到了码头，商队正在卸货，夏清宁便自顾自的上了船开始挑选起来。 想来王夫人是提前给船员们打过招呼的，他们一见夏清宁来了，也都停下了手上卸货的动作，容夏清宁挑选。 夏清宁打开了就近的一个箱子，里头是一水的蓝宝石绿宝石。 成色很好，在阳光下还会变换颜色。 只是她并不喜欢珠宝一类的，她身边的琴娘和雪沁也并不喜欢。 紧接着夏清宁又打开了另外一个箱子，里头装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夏清宁一眼就看中了那个木质的望远镜。 夏清宁将那望远镜拿起来，对准宋千俞的方向，笑说：“哇塞，你的嘴巴好大啊。” 宋千俞拧着好看的眉头拍了夏清宁一下，夏清宁便立即护住了望远镜，如母鸡护小鸡一般，“你可小心些别把我的宝贝弄坏了。” 宋千俞扯了扯嘴角，“一个望远镜而已，你至于嘛？” 夏清宁却并没有被宋千俞的语打击到，而是挑选了许多东西。x 第476章 商队 有八音盒还有一些木质的小摆件，都很精巧。 她当宝贝似的全部护在了怀里。 宋千俞看着她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这是做什么？瞧你没见过世面那样。你拿得下嘛？” 夏清宁短短的双手围成一个圈，实则也没有圈住多少东西。 夏清宁白了他一眼，这位在宫中锦衣玉食的当然不知民间疾苦，况且这些东西她又不全然都是给自己拿的，还有给雪沁留的呢。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夏清宁又不想这么早回府去了，是以把东西放在了马车上，交代车夫把东西带回去，她自己则是和宋千俞决定在街上随便逛逛。 原以为宋千俞不会浪费时间陪着自己漫无目的地闲逛，夏清宁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嘴。 没想到宋千俞竟答应了。 倒也是怪哉。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夏清宁倒是时不时对街边小摊贩的东西一阵嘴馋，总是走几步手上就会多出来一些零嘴。 当然了，夏清宁也象征性地问了宋千俞要不要。 在得到宋千俞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之后，夏清宁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再没什么比独享美食更加令人舒适的事情了。 二人正往前走着，忽而宋千俞便拉住了夏清宁的胳膊，把她拽到了附近的一个巷子里面，力道之大动作之迅速，夏清宁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手上的糖葫芦也掉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赔我的糖葫芦，你这是在浪费粮食无敌可耻！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 夏清宁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宋千俞，气鼓鼓的样子像是个包子。 宋千俞拍开了她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指向了不远处。 那是一支商队正在装载货物，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只是，商队面前站着的人是个熟人。 正是安顺侯。 夏清宁一下子便警铃大作，是什么样的货物非得让堂堂侯爷亲自盯梢？ 她把耳朵支了出去，想要听得清楚一些，可却是徒劳。 两人之间的距离倒是不算太远，不过这是在闹市，即便是两人面对面也要拔高音量才能让对方听清，更遑论他们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 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安顺侯一脸谨慎，视线越过面前正在装在货物的板车，而是看向了身后的屋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可，他在等待什么呢？ 就在夏清宁揣测的时候，安顺侯似乎是等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转而上马离开了。 安顺侯这边前脚刚走，后脚夏清宁就摸了过去，动作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快到宋千俞都来不及拉住她。 夏清宁凭借着身形小的优势，就藏在板车下面，听着商队的人说话。 “这不是才出去过一次么，还没休息就要出去第二次，这上头的是真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啊。” “议论主子，你疯了不成？上头怎么说，我们便再怎么做吧。” “说起来，哪里是为了护送什么货物？我看啊，就是为了把那个外国人送出去，也不知咱家侯爷在谋图什么，整日神秘兮兮的。” “谁知道呢。” …… 在众人的语之间，夏清宁读到了一个有用的关键词。 安顺侯要把一个外国人送出去。 结合之前姜云得到了线报，三水县一役有漏网之鱼疑似顺着水路逃回了京城里面。 夏清宁总觉得两者之间似乎是有些关联…… 夏清宁回到宋千俞身旁的时候，依旧是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宋千俞询问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夏清宁倒也是不含糊，将自己听到的原原本本告知了宋千俞。 只是在提及外国人的时候，夏清宁的情绪波动有些明显，这一点引起了宋千俞的注意。 “怎么？你知道那外国人是谁？” 夏清宁猛然回过神来，知晓宋千俞这是在套自己的话，将话题给岔开来了。 “我一个小女娃哪里知道这些？你先把我的糖葫芦赔给我。” 眼见夏清宁上一秒还若有所思，下一秒就耍起了无赖，宋千俞的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给了她一锭银子。 一锭银子可以买好多糖葫芦，可夏清宁如今却高兴不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借口逛累了，夏清宁便和宋千俞回了夏府。 王夫人还在府上，想来是琴娘留她一起用膳。 这也刚好便宜了夏清宁，省得她还要再跑一趟。 夏清宁询问起商队的事情，尤其是下次出发是什么时候。 王夫人闻，掩唇笑说：“怎么？今日淘回来的新奇玩意儿还不够？想着还要再淘一些回来？” 夏清宁佯装腼腆，牵着王夫人的袖子撒娇，“您就告诉我吧。” 王夫人道：“依你依你，我的小祖宗。” 思虑片刻，王夫人道：“原本商队应该回来一次要休整个十天半月的，可不知为何，商队的人来传话说是一周之后就要出发。” “适才商队的人才来了，你来得倒是巧。” 夏清宁问道：“可知道商队为何缩短了休整的时间？” 王夫人愣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和商队那边也仅仅只是合作关系。有什么改动告知我们一声就已经是顶好的了，至于个中缘由，不大好细问。” 王夫人展颜，“或许也是因着我们的清宁一心想着他们快些出海，人家为了满足郡主的愿望呢？” 夏清宁笑了笑，同王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决定要进宫去禀报此事。 并且此事刻不容缓，最好是立刻出发！ 进宫前，夏清宁找到了宋千俞，询问他要不要同自己一起回宫。 并且他出来的时间也够久了，总不至于乐不思蜀了吧。 宋千俞心中也有些顾虑，出来的时间的确够久了，未免惹人怀疑，他本该跟着夏清宁回宫才是。 只是，今日约了那百事通的掌柜的见面。 势必他是要拿下百事通的。 他需要人在宫外做他的眼睛和耳朵，百事通就是最好的选择。 宋千俞不愿回宫，夏清宁也没追问缘由。x 第477章 做出成绩 宋千俞自有自己的打算。 夏清宁独自一人进了宫，将此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帝。 皇帝心中也惦念着三水县余孽的事情，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发觉了两者之间的联系，倒也省去了夏清宁多费口舌。 皇帝气急，这和谋反有什么两样？ “朕的眼皮子底下也敢搞这些动作？” 皇帝勃然大怒，就要派人去搜安顺侯的府邸，说是要把他的府邸和他名义上的铺子翻个底朝天。 但夏清宁却并不认同。 “皇上，狡兔三窟，就像皇上不知道商队是安顺侯的产业一样，说不准安顺侯背地里还有不少其他的产业，若是就这样直白的去搜查，多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或许还会打草惊蛇。” 皇帝思索片刻，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有道理。” 夏清宁道：“若是皇上信得过臣女的话，不若指派一队人马给臣女。” “你要多少？” 皇帝没问夏清宁准备做什么，而是直接询问了她要的人数，也是把信任两字贯彻到了极点。 夏清宁道：“十人便可，最好是要会乔装打扮的，这样才好混到商队里头去。” 皇帝大手一挥，便让韩五德从御林军里头挑选了十个人，不难看出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夏清宁原本还担心呢，这些人正规军的气质太强烈了，怕融入不了商队。 可等到这十个人换好粗布麻衣出来的时候，夏清宁便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浅薄了，打扮一下，他们便彻底瞧不出原来那股子肃杀劲了。 夏清宁对此很是满意，带着这十个人就要去找王夫人。 临行前，夏清宁对着皇帝道：“还请圣上宽心，臣女定不负所托。” 皇帝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 夏清宁带着这些人找到王夫人并请求她把这些人塞进商队的时候，王夫人一时间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不过，她却没有多问什么。 毕竟她一直都晓得夏清宁是个有主意的，虽古怪，却也照做了。 “辛苦夫人了，只是还请夫人切莫声张此事，最好也是寻个信得过的人来接手。此事干系重大，马虎不得。” 王夫人一听，说道：“你既如此说了，我这边定然会妥善处理的，你且放心便是。” 有了王夫人的保证，夏清宁也就放心下来了。 她交代了几人一些事情要注意的地方，几人都领会得很快，夏清宁倒是并没有太过担心。 夏清宁奔波了一天，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夏文翰在玩火。 只见夏文翰整个人晒黑，整个人也瘦了一圈，也更皮实了些，唯独那双眸子倒是十分亮堂。 他手上拿着一个苹果正在逗弄宋千俞。 宋千俞并不理会他，夏文翰却更来劲了。 夏文翰虽说和她坦白了自己的情况，但在人前依旧是维持着那副痴傻的模样，大抵因着这个才被夏文翰给盯上了。 夏清宁只觉得自己的眉心直跳。 夏文翰的所作所为和玩火有什么区别？ 夏清宁不多想便冲了过去，将夏文翰拉到了一边，她偷偷瞥了宋千俞，只见他也有一双满含深意的眸子在盯着自己。 夏清宁被盯得只觉得脚底发寒，偏生夏文翰这个榆木脑袋还一无所知，兴高采烈地当着人家面就开始议论起人家的身份来了。 “诶，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傻子朋友啊？看着倒是人模人样的，不过的确傻傻的，我方才把苹果给他，他都不知道吃……” 夏文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清宁强制性捂住了嘴巴。 夏文翰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无声地询问夏清宁这是什么意思。 夏清宁压低声音道：“二哥，你这样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人家是傻子总归不好，他是傻子又不是聋子，听得见的，听见之后不就会伤心嘛？” 一旁的宋千俞抽了抽嘴角，这兄妹两人一个赛一个的可恶…… 夏文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 “不说这个了，你瞧我带回来了什么？” 夏文翰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把东西拿出来。 是他从三水县带回来的账本。 夏清宁一看账本也来了兴趣，毕竟她也很想知道夏文翰独自在外这段时间的盈亏情况。 接过账本，夏清宁翻看起来，自开业的第一天起就全是盈利，到了后来的数字十分可观啊。 这远远的超出了夏清宁的预期，原本想着刚开业只要不亏钱就好了，毕竟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嘛。 不过没成想夏文翰给了自己一个好大的惊喜，看得出来夏文翰是在这上面下了功夫了。 “怎么样？” 夏文翰也是满脸自豪，拍了拍胸脯，“你哥我没给你丢人吧？” 夏清宁笑答：“我二哥最棒最厉害了，怎么会丢人？” 这番话把夏文翰夸得心里美滋滋的，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说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同你商量。” 夏清宁颔首，以眼神询问夏文翰是什么事情。 夏文翰道：“三水县那边已经可以独立运作了，还有你从京城调过去的人在那里守着，想来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可却也没什么施展空间了。” “我是想着……或许可以再拓展一下业务，比如再开个分店什么的？” 夏文翰这是在试探夏清宁的态度。 毕竟他也拿不准夏清宁对此是个什么看法。 夏清宁对此倒是并不惊讶，有能力的人大多都有野心，又或者是说，野心才是促进能力的一大动因。 第一次单干就做出了这样的成绩，夏文翰想要大展拳脚也不奇怪。 “我没什么意见的，一切都看你自己就是。若是需要资金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帮忙，在京城总楼里头去找李云李雨俩兄弟便是。” 夏文翰一听，登时喜笑颜开，高兴得立马就要去酒楼里头。 不过还是被夏清宁给拦下来了。 “今日娘亲做了好些饭菜就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的，不管多要紧的事情，合该吃了饭再去才是。” 夏文翰一听，拍了拍脑袋。x 第478章 扩大种植 “你瞧我，急起来什么都忘了，还好有你提醒着我。” 兄妹两人说说笑笑地朝着正堂走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兄妹二人很默契地将宋千俞抛在了身后。 …… 吃过了饭，便有客人上门，正是李雨。 夏清宁知晓李雨上门的时候，同夏文翰相视一笑，这还真是出法随啊。 “要一起去见见么？”夏清宁询问起夏文翰的意见。 夏文翰却摇了摇头拒绝了。 “如今我的计划还不太成熟，去说了也只是浪费彼此时间。不若再等一等，待我完善好了计划之后再亲自登门。” 见夏文翰有了自己的思虑，夏清宁也不勉强，独自一人在会客室见了李雨。 李雨一见到夏清宁，便忍不住站起身来，面上难掩喜色，夏清宁大概也能猜到些什么。 “坐着说吧。” 李雨闻，坐在了夏清宁的下首，“你可知我今日来找你所为何事？” 夏清宁想了想，“大抵是同我说蘑菇的事情。” “神了！”李雨一脸见鬼的表情，“你还真神了，连这个也晓得？难不成你会未卜先知？” 夏清宁掩唇，“未卜先知算不上，只是近些日子还算太平，酒楼那边生意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起伏，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之前拜托您种植蘑菇的事情了。” 李雨忙道：“这蘑菇的口感的确嫩滑，如你说的一般和鸡肉烩在一起，鲜得掉牙。你是如何发现这蘑菇味道如此美味的？” 夏清宁道：“这蘑菇嘛，漫山遍野都是，不过有些带着剧毒有些又没毒，运气好罢了……” 夏清宁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李雨倒是不疑有他。 “你向来运气是顶好的。” “不说这个了，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你，可打算扩大种植的规模？如今不过种了五十亩，小打小闹的，若是你觉得可以，我便把庄子里还闲着的一千亩都开辟出来种蘑菇。” 夏清宁在把种植技术交给李雨的时候，为的就是日后有一日能够批量种植。 只是，一直有个问题不曾解决。 那就是人手。 “那庄子上想来没多少人，哪里管得过来一千亩的蘑菇？这东西有些娇弱，得人看护着，不像韭菜似的地里边哪里都可以长，一长就是一整茬的。” 李雨道：“你说的这个问题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庄子上还有五个人都是种庄稼的好手，至于旁的……去买几个奴隶回来便是。” 夏清宁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人手不足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自没什么顾虑。 李雨亲自去挑选的人，用着也放心。 说着，给夏府买奴隶的事情自从赵婶母女那档子事情之后已经搁置了许久，是时候也该提上日程了。 夏清宁想着，便让李雨一同买些奴仆回来。 “只要老实忠厚的便是，别的没什么要求。” 万万不要像之前那样救回来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本是好意，最后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李雨笑说：“这有何难？说起来，若是郡主愿意的话，让黄氏一家伺候也未尝不可。” 夏清宁想着，到底答应了下来。 知根知底的比外头买的用起来到底放心一些。 …… 公主府，此时笼罩着一股阴霾，每个下人都是垂首快步的，生怕下一秒主子就挑出什么错处来惩罚自己。 这几日长公主和驸马爷因着娶平妻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听说是驸马爷从宫里头回来之后，便同长公主摊了牌，说是皇上那边已经点头松了口，自己如今来也只是想给长公主一个体面罢了。 长公主是什么性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 听说拿着扫把就把驸马爷直接扫出了房门，还站在院子里头骂他。 “你算个什么东西？出去带了几天兵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是我们宋家的一条狗罢了。” “你说皇兄已然应允，有本事你就直接去请一道圣旨下来啊？不要说皇兄不会插手家事，即便是他插手了，本宫也敢不从！” “你带兵出征的日子，本宫把府里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把咱们的女儿找了回来。你呢？你可有关心过？满心满眼都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小贱人吧。” 驸马爷被怼的哑口无，直说长公主蛮横。 但长公主却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一连几日，公主府的气氛都很僵硬。 两人用膳也不在一处，话也不说一句，驸马爷三天两头的还要出府去陪外头那位。 消息传到长公主的耳朵里面便更生气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发恶化。 就在众人觉得，公主府已是大厦将倾，公主同驸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岌岌可危的时候，长公主似乎突然妥协了。 她在用膳的时候不再排斥驸马爷，而是让武毅和她坐在一起吃。 这态度转变得太快，快到驸马爷甚至怀疑长公主是不是要趁机毒杀自己了。 长公主道：“这些日子本宫想了许多，你我夫妻多年情分，再加之还有女儿牵绊着，和离不大现实。” “可你的心也实实在在不在本宫这处了，本宫不愿同你做一对怨偶，因此，我同意那位柳卿卿进府。” 长公主说得很轻，很慢，不似之前那般的张扬自信，武毅甚至从中读出几分妥协无奈还有黯然神伤。 有那么一瞬间，武毅承认自己甚至有些心疼。 到底夫妻多年，在柳卿卿没有出现之前，武毅也是真心实意爱过长公主的。 只是很可惜，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那个“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的念头只在脑海里头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就是兴奋。 兴奋于他的卿卿终于要有个名分了。 “多谢夫人识大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为夫一定想方设法地帮你达到！” 长公主等的也就是这句话。 从前那半个月的争吵也好，冷战也好，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现在做铺垫罢了。 等到了这句话，长公主面上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反问道：“你说的是认真的？什么你都答应？”x 第479章 什么都答应 驸马爷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柳卿卿，脑海里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他可以光明正大迎柳卿卿入府了。 他只想快些得到长公主的首肯，也不枉费委屈卿卿这么久。 “是，只要不是什么上天摘星星摘月亮，我都尽我所能。” 长公主忽而笑了，眼角含着些许泪光。 从前驸马爷总爱说，“只要咱们公主欢心，即便是天上的星星海里的王八，为夫都能弄来送到你的” 如今却又换了一副说辞。 不过也是，那时候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哪里是如今的局面可以比拟的？ 驸马爷大抵也回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目光有些不大自然。 长公主收回了思绪，过去的事情就算再美好也过去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何必用过往反复折磨蹉跎自己呢？ 眼下她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做。 “把你的虎符交给本宫。” “什么？”武毅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长公主倒是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次，“把你的虎符交给本宫，本宫替你保管着。” 武毅铁青着一张脸，断然拒绝了长公主的这个要求。 “不可。” 长公主忽而轻笑道，“你方才不是还说什么都可以么？怎么？自己说出去的话转眼就要反悔，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嘛？” “看来驸马爷也没有多爱你那位柳姑娘嘛。” 长公主这是激将法，为的就是通过这个法子来逼迫武毅就范。 事实上，武毅的确气得够呛，出于对柳卿卿的喜爱也好，出于对自己男人尊严的维护也罢，武毅不愿别人置喙半分他对于柳卿卿的爱慕。 可，事关虎符，他又不得不谨慎。 “是皇上要你如此做的嘛？”话说出口，武毅便自己觉得没这个可能，毕竟皇帝要是想要自己手上的兵符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嘛？哪里用得着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长公主的眼神有片刻的闪躲，为武毅猜中其中缘由而感到心惊，不过却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长公主嗤笑一声，“本宫不过是想看看，你能为柳卿卿做到哪一步。你在多想什么？” 武毅脸色有些不自然，“你换一个别的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这个不行。” 开玩笑，虎符事关重大不说，光是自己把虎符交出去这个举动，若是传出去了外界还不知道如何编排他这个驸马爷。 想来定然又会说些酸话。 什么只是长公主养的一条狗之类的，他听得实在是太多太多，也烦不胜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武毅武大将军变成了外人口中只会吃软饭依靠长公主的驸马爷。 他实在是厌烦那些个恶心人的标签。 此次凯旋，才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 大家这才知晓武大将军而非驸马爷。 就连带卿卿回京，除却部分骂他不忠不义的声音以外，也还有一些钦佩的声音在里面。 他好不容易做了回自己，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到从前的日子了。 见武毅咬死了不同于，长公主的耐心也已经消失殆尽。 她与他之间原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早在武毅把柳卿卿带回府的时候，他们之间所谓的夫妻情分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长公主将筷子拍在了桌上。 “换换换，你要本宫换什么？换你的那些赏赐？你什么东西本宫没有，用得着你的三瓜两枣？” 武毅被贬的一文不值，气的呼吸都局促不安，却还是要强撑着体面，“一家子吃饭，你跌碗摔筷子的霸道起来了？” 长公主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一家子？”长公主冷笑，“你还是去同你的柳小姐做一家子去吧。” “左右你们都是一类人，嘴上说的天花乱坠的，实则心眼多算计更多。” “一个口口声声说着不愿破坏他人的家庭，一个便立马表忠心说是为了娶平妻什么都愿意，结果呢？一个无名无分的也要跟着，另外一个所谓付出所有不过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长公主一口气倾吐完自己的所有不满，便离开了正厅，留下武毅气得不行。 两人之间又一次的不欢而散了。 …… 夏清宁这边随着李雨去了一趟蘑菇的种植地。 原本这里还只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到处都是荒土。 如今被李雨安排建了几座泥瓦房，也开垦出来了更多的耕地，蘑菇整整齐齐的种在已经开垦好了的地皮上，长得十分可爱。 足以见得，这些庄子上的人将蘑菇种植的很好，李雨将这里管理的很好。 “你瞧，东边那一片还有许多荒地就等着开荒呢，等人手一到便开工。” 夏清宁点头，交给李雨办的事情她自然是放心的。 参观了一圈，从引水到种植方法，一切倒是原原本本贯彻了夏清宁的意思，夏清宁对此倒是十分满意的。 她道：“既如此，便带我见见黄氏一家子吧，我今日来，除了是来看看地方的，更重要的也还是来见见黄氏。若是果真如李大哥你所说的一般人品贵重，那么便顺道把人带回去了，也省得他们跑一趟。” 这里离京城倒也算不得远，若是光靠脚力的话，怎么也得走到三日。 李雨闻，便带着夏清宁找到了黄氏夫妇二人。 寻到他们的时候，男的正在田间劳作，女的便准备了一些凉茶和饭菜，两人打起了配合。 见到李雨的时候，两人都很惊讶，立马就说要去加两双筷子来。 李雨却推拒道：“不必如此，我们都是用过膳才来的。”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热情的表示可以再吃一些。 “您别嫌弃这些菜素看不到荤腥，炒出来啊可比肉还好吃咧！” 李雨还想推举，夏清宁一听却来了兴趣。 “是么？那我可要尝尝了。” 两人虽不知晓夏清宁的身份，倒也能明白这位是贵客，于是准备了新的碗筷递给了夏清宁。 夏清宁夹起了面前的一片水葫芦送进嘴里……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看样子两口子厨艺不错。x 第480章 多方势力 见他们方才在田间劳作，也是协作分工了的，想来对自己的生活也是有规划的。夏清宁要的也就是这样的人。 夏清宁放下碗筷，目光真诚地看向黄氏夫妇二人。 “或许二位愿意随我进京之后就在我府上伺候？” 夫妇二人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带到后头想明白了夏清宁是个什么意思之后，连忙答应下来。 “愿意愿意，自然愿意了。” 能回到京城里头自然比在庄子里头好上不少。 虽说在庄子里头劳作也很充实，可到底有些苦累，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寻个好出处呢？ 夏清宁笑道：“既如此，二位便收拾好东西，随我一同回京吧。”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一周之后，今日是甘月十八，是商队出海的日子。 安顺侯那边也掐着时间派人将万博申送了过来。 他身上穿着商队的统一打扮，都是利索的练功服，身旁还别着一把佩刀，倒是没穿他那顶黑色袍子了。 不过想来也是，黑色袍子反而有些引人注目，他自进入商队之后的一一行都表现得十分低调，不愿惹出任何动静来。 万博申的脸上还带着面罩，想来是怕有人认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即便如此，皇上安排的探子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万博申的身份，所以立刻便用飞鸽给夏清宁送去了书信，请示接下来如何行动。 毕竟，在出宫之前圣上就有了交代，他们这支十人小队完全刚从夏清宁的派遣。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送出去的书信还没有到夏清宁的手上就被截胡了。 送信的鸽子刚飞进夏府就被宋千俞手底下的人给射下来了，里头的信件也自然落到了宋千俞的手上。 看完信件上面的内容之后，宋千俞倒是不算意外，这些事情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只是有一件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那便是夏清宁竟然涉事如此之深，还暗中和皇帝达成了合作，那支十人小队的御林军如今也很是听她的话，这倒的确难得。 “主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是派人去截胡万博么？到时候人证物证据在不怕平王那边不承认。”宋千俞身侧的一人跪拜在地，请求宋千俞让自己带兵去把万博申捉回来。 宋千俞却摇了摇头，“把人送进去的是安顺侯，明面上和平王半点关系也没有，即便是顺着这根线继续查下去，想来最后也不会查到他头上，既如此又有什么作用呢？” “要么便不出手，一出手自然是必须握住平王的命脉才行。” 那人深以为然，“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呢？” 宋千俞轻笑，捻起面前的棋子，白玉棋在阳光下十分透亮。 “既然大家都往商队里头塞人，那我们便效仿就是了。” 这么一句话，那人便彻底明白了宋千俞的意思，于是便退下去安排了。 宋千俞则是站在屋子里眺望着夏清宁院子的方向。 “夏清宁啊夏清宁，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本殿啊？” …… 宋千俞金口一开，于是乎王夫人这边便又接待了一队人，他们口径统一，都说是奉夏清宁的命令来的。 王夫人只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清宁不是已经塞了一批人进来了吗？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要塞进来第二批？ 若是如此，何故不一次性说完？ 王夫人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但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左右不过是加塞几个人的小事，犯不着因为这样的小事去找夏清宁反复确认。 总之，夏清宁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道理。 只是，当王夫人同商队队长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商队队长的反应有一些剧烈。 “又插人进来，那可怎么行呢？前不久王夫人您便插了一支十人的小队进来了，咱们的船也坐不下这老些人呢。” 原本之前王夫人要塞那十个人进来，商队队长心中就是十万个不愿意，毕竟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不过，想着两人是合作关系，队长最后也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只是没曾想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又送人过来了？ 王夫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还请您这边帮帮忙吧，这些都是我娘家来的兄弟，想在您这里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队长瞪着眼睛道：“王夫人，这世道的生意不好做啊，混口饭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您之前一声不吭塞进来十个人，我这不留下来了吗？您这又来……是不是有些太过为难我了？” 就在王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宋千俞派来的人便主动开了口，“队长，您不必忧心，我们都自备了干粮，不会消耗船上的物资，更不用您给我们送货的钱，我们兄弟几个只是想跟着出海见一见世面。” “再一个，我们之前也都练过武，并且也通晓水性，若是遇到了什么山匪、土匪或是海盗之类的，我们兄弟几个竟然也能派上用场。” 队长一听，不用自己付钱，还免费得了几个保镖，倒也乐得占便宜，心中是乐开了花，面上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开口询问，“此话可当真了？” 小首领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如此，队长这才松了口，又接纳了他们这一行人。 不过队长显然对他们这样的举动有些不理解，临走之前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现在的人真是奇怪，为了出一趟海还得自己掏钱，不知道海上的生活很是难熬并且艰险吗？到底是一群年轻人啊……” 商会会长的声音由近及远，到最后边听不见了，王夫人也同他想的是一样的，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想的，更不知道夏清宁到底是个什么安排？ 说起来，第二日王夫人便去了一趟夏府，还是琴娘邀她过来一起用膳的。 王夫人恰巧也就碰到了刚刚起床的夏清宁，犹豫再三，到底还是忍不住谈论起昨天的事情来。x 第481章 问题所在 “清宁啊，你昨日派过去的人我都已经安排进了商会，只是……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倒贴钱也非要出海去啊？为何又要分作两批进入商队，可是有什么说法吗？” 夏清宁刚才起床，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呢，听到王夫人这么问的时候，越发不明白了。 “王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我送过去的人？” 王夫人嗔了她一眼，“你瞧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昨日不是你又送过来了五六个人进入商队里面嘛。那几个人说是只为了跟着出去见见世面，自备了干粮，还要做人家商队的免费打手咧！” 夏清宁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可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在此事背后的事情。 “您是说昨日有一批人找到您要您安排他们进商队是么？”夏清宁缓了缓神，如是问道。 王夫人一脸奇怪，“是啊，难不成你忘了嘛？就在昨天啊？” 没有理由的，夏清宁便想到了宋千俞。 能打着自己旗号做这样事情的，恐怕也只有宋千俞了，想来三水县余孽的事情宋千俞也知晓一些情况，这是也打算插手的意思嘛？ 只是，他何故非要用自己的名号？还不同她商量一声，怪让人不爽的。 王夫人从夏清宁的表情当中觉察出一些别样的意味，“怎么？难道那些人不是你派来的？” 夏清宁的思绪回过神来，到底是没有戳穿宋千俞，她讪笑两声，“是，是我让他们去的，这不是早上刚醒吗？人还是蒙着的，您这猛然一提啊，我的确是没想起。” 王夫人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又说了好些话，大抵就是讲商队里面发生的事情，夏清宁却没太认真听，她的思绪早就已经飞走了。 宋千俞如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派了一支队伍混进了商队里头，若不是今日，王夫人恰巧碰到了她，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此事恐怕就被这么遮掩过去了。 足以见得宋千俞此人工于心计，善于算计。 再者说，看来他早就已经开始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来了。 在天子脚下，在他那些个兄弟们的虎视眈眈之下，他也能人不出宫，便暗中培养起独属于自己的势力，不禁让夏清宁感叹此人的可怕。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便顺其自然吧，只是夏清宁想着总是要有一日去找他讨一些利息回来的，毕竟用的还是自己的名头呢。 …… 又过了两日，北方传回战报，姜云竟是在首战便败了，折损了一万士兵在里头。 皇帝当即便召夏清宁入宫洽谈。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夏清宁也很是意外，毕竟按照原书里面的安排，姜云就是会顺利的赢下此战才是。 夏清宁便和宋千俞一同入了宫，不同的是，宋千俞回了自己的宫殿，夏清宁则是要去一趟御书房。 御书房里头的气氛非常肃穆，不同于以往她任何一次道来时的情况。 如今这个局面是夏清宁始料未及的。 或许是她当日替姜云打的包票有些过了头，皇帝对此也颇有微词。 “当日，你说安定将军出马定然会平定叛乱，还说是有神仙庇佑地，如今这样的局面实在是难堪，若非是神仙不再庇佑我大宋了？” 皇帝的语气带着些许愤怒，毕竟他是一个相信因果报应的人。 夏清宁在举荐姜云的时候可是说一些玄乎的东西在里头，如今结果又这般难看，也不怪皇帝会生气。 夏清宁思索片刻，便询问皇帝是否可以将舆图拿给她看看。 皇帝摆了摆手，韩五德便把北方的舆图送了上来。 只一眼，夏清宁便敏锐地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们如今交战的地方地形对于宋军来说很是不利，敌军居高临下，他们所处的地方几乎是平原，这也就意味着敌人不费吹灰之力，只需站在城墙上便可以将宋军的情况一览无遗。 而宋军却需要冒着极大的危险派遣探子绕道敌后去观察情况，这危险就不必说了，更重要的是效率太低了。 战场上瞬息万变，等到这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指不定战局早就变了一种情况。 虽说夏清宁也不知道为何交战的地方就变成了喀什城这么一个对宋军无利的地方，想来安定将军自己也不该选择这么一个地方作为据点才是。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得寻找解决办法才是。 好在，夏清宁还真的有法子。 她道：“启禀皇上，臣女方才仔细勘探过了舆图，地形上面安定将军和我大宋的军队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不过臣女前些日子从外来的商队里头淘到了一个玩意儿叫做望远镜，有了这个东西，安定将军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看得很远了。想来眼下的困境也就会迎刃而解了。” 夏清宁还不忘补充一个玄学的解释，“一个人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排兵布阵，最重要的就是眼睛，眼睛要看得到局势的变化。” “如今安定将军的眼睛算是被遮上了，这大罗神仙即便是想帮也帮不了啊，不过臣女相信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安定将军之后的战役便会一帆风顺了。” 皇帝对于这个解释的接受程度还是很高的，因此便让夏清宁把望远镜拿出来。 夏清宁自是没有半点犹豫。 虽说她也舍不得这些个精细玩意儿，但相比较作为自己的摆件收藏，去战场上面发挥更大的效用显然是更重要的。 皇帝对此极为重视，派遣韩五德亲自去夏府取那玩意儿回来。 光有望远镜还不够，夏清宁还去了一趟太医院，依照记忆配制出了一种迷药。 这种迷药可比蒙汗药还要强上许多倍。想着一起给姜云送过去，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用的。 …… 刚从太医院里头出来，夏清宁便打算出宫，只是回宫的路上好巧不巧碰到了秦雪莹。 自从上次皇宫一见之后，倒是许久不曾见过她了。 原以为这些日子她也该装装样子在家里头闭门不出一阵子。x 第482章 老天开眼 没成想这么快便见到了她，不过想来也是，秦雪莹的性子哪里是在家里待得住的？哪日不在外头晃悠一下？ 夏清宁原本不想同她有太多的交集，只想着快些越过她，省的惹了一身骚。 不过，天不随人愿，偏偏今天她还真就不能独善其身了。 只见秦雪莹今日又在宫里头耍横了，夏清宁总觉得她若是活在现代，定然就是大搞特搞校园霸凌那一套的太妹。 今日被她欺辱的对象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可不就是九皇子宋千俞嘛？ 夏清宁只觉得自己眉心直突突，这秦雪莹欺负谁不好？选到了这位活阎罗，是嫌自己命长了嘛？ 老远就听到秦雪莹娇纵的声音传来。 “你若是跪下来把本郡主的鞋子舔干净了，本郡主兴许就放过你了。如若不然，别想着走！” 旁边的宫女有些发怵，劝道：“郡主，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这位到底还是皇子，奴婢替您把鞋子擦干净就是……” 秦雪莹闻瞪了她一眼，忽而动手扇了她一巴掌。 “贱婢，本郡主的决定也是你能够置喙的？” 夏清宁瞧见这边的动静，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毕竟现在宋千俞还不能暴露身份。 “何事惹得雪莹郡主这般生气？”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秦雪莹听到夏清宁的声音，恨得脸都扭曲了。 秦雪莹转过身，就见夏清宁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在面前。 “哟，这不是如意郡主嘛？郡主现在圣眷正浓，可也犯不着来插手本郡主的事情吧？怎么？如今在宫中什么事情都要知会你一声了么？” 听着秦雪莹阴阳怪气的调调，夏清宁倒也不生气。 “雪莹郡主这话倒是重了，哪里就至于事事都要通禀我的？” “不过，郡主这般咄咄逼人到底是不好，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何苦把彼此之间的关系搞得这么僵呢？” 秦雪莹闻笑得开怀，“听你这意思是，本郡主日后还会有求到这傻子头上的时候咯？” 夏清宁撇了撇嘴角，“谁又能说得准呢？” 秦雪莹忽而伸出手推了夏清宁一把，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一个不察就被推到了地上摔了个屁墩。 夏清宁只觉得自己尾椎骨那一块生疼，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宋千俞的拳头陡然握紧，看秦雪莹的目光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 秦雪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在呵斥夏清宁。 “你算个什么东西？真拿自己当郡主了？还敢嘲讽本郡主说本郡主有一日会求到这个傻子头上？” “本郡主告诉你吧！永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夏清宁垂着头，心想这秦雪莹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也但愿真的如她所说不会有这么一天吧。 日子还长，走着瞧便是。 忽而，秦雪莹似乎是发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捂着嘴偷笑起来。 “哎哟喂你们快来瞧瞧，一个山鸡不管给自己屁股插上几根毛还是山鸡，到底变不了凤凰。” “你下次要学人出头的时候也该掂量掂量自己有几分本事才是？况且……你这也救错了人啊，这宋千俞虽说有皇子的命却是个傻子，又有什么用？” “一个山鸡，一个傻子，倒是般配啊，不若本郡主干脆去求舅舅给你俩赐婚算了。” 说着，秦雪莹不禁拍手叫好起来。 夏清宁知晓自己所有的反驳不过只会换来面前这个疯女人的变本加厉，因此她紧咬薄唇一不发。 秦雪莹羞辱一番便也觉得没有意思，翻了个白眼，留下一句，“下次别学别人逞英雄，也不细想想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而后便施施然地走了。 宋千俞起身，将夏清宁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宋千俞那双漂亮的眸子含着许多情绪，夏清宁摇了摇头，朝着他淡然一笑。 “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刚才摔了一跤，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倒是你，今日可真算是倒霉，碰见了这个疯婆子。” “倒霉？”宋千俞冷哼，目光看向秦雪莹的背影，“本殿倒要看一下到底是谁倒霉。” 话音刚落，秦雪莹的惨叫声便传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众宫女太监惊吓的声音，一时间兵荒马乱的。 原是秦雪莹走着走着不知为何突然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这一下可把她的膝盖磕得不轻。 周遭的宫女太监赶忙去搀扶，秦雪莹却只知道呼痛，并不配合。 夏清宁尚且不明所以呢，身旁的人就握住了她的手，夏清宁跟着宋千俞跑到了秦雪莹的面前，就好像她在跪拜他们二人一样。 夏清宁是个有仇必报的性格，这样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自然不会错过。 只见夏清宁撑着膝盖弯着腰含笑看向秦雪莹，“哎哟喂雪莹郡主，就算你要为你方才说错了话道歉，也用不着这么客气吧？行这么大的礼？” 秦雪莹此时此刻眼角含泪，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的，都说不出话来。 夏清宁出完气也就转身离开了，自不会给秦雪莹调整的机会。 气人嘛，重要的就是气她一下然后转身就走不给她报复自己的机会。 那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才是最爽的。 夏清宁原本一直端着，两人走出一截距离之后这才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你瞧见方才她那副样子了么？真是好笑！这算什么？老天长眼？我回去可得多烧烧香多拜拜佛感谢感谢老天爷替我出气。” 宋千俞闻嗤笑道：“你年纪轻轻的，还信这个？” 夏清宁瞥了他一眼，“不然如何解释呢？再者说，信与不信的又有什么关系？无非只是想在乱世寻个寄托罢了，毕竟生活上只能靠自己打拼，心灵上寻求一个慰藉不也是无可厚非嘛？” 宋千俞道：“你既也知道求神拜佛图的是个心理安慰，那么你猜替你出气的究竟是长了眼的老天爷还是谁呢？” 夏清宁闻，立刻感应过来，刚才是宋千俞出手了。x 第483章 丑态百出 “是你？！” 宋千俞扬了扬下巴，“你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那女人嘴巴太臭了，这一次本殿只是让暗卫朝着她的膝盖窝弹了一颗石子，下一次本殿就要把她牙齿一颗颗抖掉，免得整日像个疯狗似的逮住谁就要咬谁。” 宋千俞这话说得风淡云轻，就好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但夏清宁知道，宋千俞不是在开玩笑，他也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夏清宁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秦雪莹被拔掉一口牙的模样……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底发毛。 夏清宁打了个寒颤，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继续往前走着。 可若是秦雪莹就这样息事宁人，她便不是秦雪莹了。 老远就听到后头秦雪莹的咒骂声传来。 “你们两个贱人给本郡主站住！” 夏清宁和宋千俞对视一眼，齐齐顿住了脚步。 随秦雪莹的脾性，若是他们两人不停下脚步的话，只怕她会追到宫外头去。 夏清宁可不想把这么一个大麻烦带回夏府。 夏清宁转身，看着一边跑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秦雪莹，嘴里还在破口大骂些什么，衣服也弄脏了，发髻也弄乱了，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几分贵重如今是全然不见了。 宋千俞蹲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握在手里的功夫，秦雪莹便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秦雪莹不由分说，抬手就要去打夏清宁。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夏清宁甚至没办法躲闪。 秦雪莹一边扬起巴掌一边恶狠狠道：“贱货！去死！” 夏清宁望着那一巴掌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的是，原来人在这么短的时间的确是反应不过来的，难怪从前电视剧里头那些人躲不过巴掌来。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是秦雪莹惊呼一声。 夏清宁猛的睁开眼睛，就见秦雪莹捂着左脸有些血迹渗了出来，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依旧是那副恶狠狠要人命的架势。 夏清宁一看便大抵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偏过头看向宋千俞，以眼神询问是不是他干的。 宋千俞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答说：“她实在是太没教养了，既然长公主不曾好好管教他，那么本殿便只好纡尊降贵亲自管教管教，不过方式有些血腥就是了。” 夏清宁闻，勾起了嘴角。 这个腹黑男！ 秦雪莹这边，脸被一颗不知名的小石子给弹到了，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秦雪莹简直要崩溃了，怎么丢人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秦雪莹眼含热泪，是真的被痛哭了，说话也不标准，却还是厉声斥嘛。 “夏清宁你个小贱人！是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竟敢如此坑害本郡主，你就是个下贱货色，一朝得了盛宠就忘记了自己的出生和来历？也不仔细瞧瞧是什么身份，二两重的骨头罢了！” 秦雪莹这番话原本说的很是恶毒，可因着她一边脸高高肿起导致读音走形，听着没什么威慑力，反而让人想笑。 见夏清宁这个态度，秦雪莹于是更生气了。 不由分说的就要身边跟着的侍从去把夏清宁的衣服扒光。 夏清宁拧着眉头，因为秦雪莹的狠毒，也因为他们那边占了人数优势，宋千俞又不能暴露在人前，若是真的缠斗起来，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 那些个宫女太监面面厮觑，谁也没敢动手。 开玩笑，发号施令的这位是郡主，对面那位也是郡主啊。 况且如今皇上对如意郡主青眼有加这是阖宫上下心照不宣的事情，如今人人都上赶着讨好，哪里有得罪的道理？ 见众人没有动作，秦雪莹于是越发生气了，什么肮脏的词汇都忘外头崩，听得夏清宁脸色铁青。 “够了！” 长公主呵斥的声音传来。 拐角处，长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皇宫里头。 她今日原本是想着进宫来同皇兄说驸马的事情，赶巧了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她实在是看不得这个冒牌货顶着自己女儿的名头做这些蠢事。 实则长公主到这里已经有些时候了，见夏清宁也没吃亏，长公主倒也没有出面。 原本想着在外头给假郡主一些面子，哪里知道最后这秦雪莹越骂越难听，就连她身边贴身伺候上了年纪见惯风浪的嬷嬷最后都羞红了脸，足以见得这话是有多么不堪了。 秦雪莹一见到长公主，登时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再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或许长公主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便越发心凉，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若非这次撞见了，本宫竟不知你在宫里头是如此嚣张如此跋扈，还不快滚回公主府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长公主的语气满含不耐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厌恶。 秦雪莹却可怜兮兮地指着自己的脸，“娘亲您看，这贱人把女儿的脸都弄成这个样子了，方才也是她挑衅在先，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这些下人！为何每次您都胳膊肘往外拐？到底谁才是您的女儿啊……” 秦雪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长公主也注意到她如今说起话来都会走音，想来和她脸上肿起的伤有关系。 她以眼神询问夏清宁，后者却道：“天可怜见，雪莹郡主，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大喜欢我，可却也犯不着如此编排我。这里这么多人，谁瞧见了我对你动手？倒是人人都瞧见你方才要扇我巴掌呢，还要指使这些宫女太监冒犯于我。” 秦雪莹不服气想要反驳，长公主却喝止了她。 “够了，方才的种种，本宫听得一清二楚，你也没必要再辩解了。” “滚回公主府去，以后非召不得入宫，抄写女戒一百遍明日一早就交到我房间来，不抄完不允许吃饭！” 秦雪莹瞪大了眼睛，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愤怒。 奈何长公主却不看她，只是让夏清宁跟着自己过来。 夏清宁知晓长公主这是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通自己说说体己话，是以没有犹豫地跟了过去。x 第484章 危险逼近 宋千俞想要跟过去，却被长公主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清宁，你要去哪儿？带上我好不好，我也要去嘛——” 在人前，宋千俞依旧伪装成一个傻子的模样。 夏清宁看向长公主道：“不如还是让九皇子也跟进来吧，左右他是个痴傻的也听不懂咱们说话。我怕不让他跟进来，他就会在外头闹。” 长公主闻，到底还是松了口，下巴一扬，拦住宋千俞的人便松开了对他的钳制，宋千俞便走到了夏清宁二人的身边。 长公主带着夏清宁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宋千俞便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展现出被其他食物吸引了兴趣的样子，不是嗅花香就是扑蝴蝶，倒是把傻子那股劲表演了个十成十，看得夏清宁忍俊不禁险些没笑出声来。 长公主这边倒是心事重重，并没有发现夏清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自顾自道：“近日来，监视本宫那群人的注意力转出去了不少，本宫心里总觉得是不是他们发现了雪沁的存在？除此之外本宫实在是想不到第二种解释了。” “这段日子本宫是寝食难安，食不下咽的，一直便在想这件事情。” 长公主握住了夏清宁的手，“本宫不愿雪沁有半点暴露在人前的风险，你可能明白本宫作为母亲的一点小私心？” 夏清宁颔首，“殿下，我明白的。现下当务之急是要把雪沁转移到他们看不见找不到的地方。” 长公主很是认同，“本宫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却也不要送得太远了，否则本宫实在是无法安心。” 夏清宁思来想去，便提议将雪沁送到京郊去小住一段时日，既原理了权利的漩涡，又不至于离京城太远。 等这些事情都了结之后也方便把雪沁接回来。 长公主对此没什么异议，只是到底有些不舍。 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女儿，如今却又要亲自把人送走…… 夏清宁看出长公主隐忍的情绪，出安慰道：“殿下，短暂的分离也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团聚。” 长公主拍了拍夏清宁的手，紧接着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 “是，是这个道理。” “那么雪沁，本宫就托付给你了，还请郡主万万上心护我儿周全，来日必定重谢。” 夏清宁垂首应下，“长公主重了。” 解决完了这件事情，长公主还得去御书房一趟，大抵是要同皇帝商量什么，具体的夏清宁也没再多问。 她心里只是在想，原书当中雪沁被下毒恐怕就是这个时候，是以长公主的猜测应当是没次要的。 那些人，就是发现了雪沁的存在。 之所以还没有下手，无非就是还不确定，也不愿打草惊蛇罢了。 把这些事情想明白了，夏清宁忽而觉得通透许多，好多原本隔着一层纱的东西都明朗了起来。 夏清宁这就准备离开皇宫了。 忽而想起身后还跟着一个尾巴，夏清宁是再没理由把宋千俞带出去的了。 于是她停下脚步，打算同宋千俞打个商量，让他不要再跟着自己了。 “若是宫外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完，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替你去？” 宋千俞看着面前小人纠结的模样，眼中含笑。 “信你？我如何信你？本殿要做的可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夏清宁撇了撇嘴，心道宋千俞还知道自己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事情，竟敢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 宋千俞看着夏清宁一副敢怒不的样子，不禁失笑。 这小妮子心里头指不定还怎么骂自己呢。 宋千俞忽而道：“你不就是想说，让本殿不要随你再出宫去了么？” 夏清宁对宋千俞这理解能力还是很佩服的。 很是“善解人意”嘛。 夏清宁点了点头，紧接着观望起了宋千俞的态度。 出乎意料的，宋千俞答应的很利索。 “好。” 夏清宁挑了挑眉，“就这样？” 宋千俞一脸奇怪的看着她，“那不然还要如何？本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要跟着你？” “上次是你做出了承诺必须要履行，这次你既没有承诺，本殿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你。” “那你宫外的事情怎么办？”话刚说出口，夏清宁就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这话于情于理都不该说。 于情，她是不愿摊上宋千俞的，人家既然说了不纠缠她就不该上赶着把话头递过去。 于理，这样的事情她如何好插手？ 还是那句话，知道的越多就死的越快。 宋千俞却只是满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本殿自由办法，怎么？从前你不在的时候，本殿难道就不活了？” 一句话就让夏清宁哑口无。 解决完了宫里的事情，夏清宁便赶回了夏府，一心只想着同雪沁聊聊。 巧的是，刚回到府上就见雪沁在侍弄琴娘种下的花草，倒是省去了夏清宁许多麻烦。 夏清宁便站在旁边看雪沁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一边浇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们可要快些长大呀，多晒些太阳，多喝点儿水才是，也不枉费我琴姨照顾你们许久。” 夏清宁在旁边听着，忍不住勾起嘴角。 雪沁身上有一种魔力，靠近她的人都会被那种单纯的心思所感染，无一例外。 雪沁浇完水之后，刚准备离开，冷不丁的就瞧见了夏清宁，吓得她水壶都掉在了地上。 “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夏清宁吐了吐舌头，“我不过是见雪沁姐姐你方才浇花都浇的入迷，不忍心出打搅你罢了。” 雪沁嗔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你可用过膳了？厨房里头还有热菜，可需要我去给你端来？” 说着，雪沁甜甜一笑，“你带回来的那个黄氏夫妇，烧菜倒是一绝。” 夏清宁笑说：“不必了，我现在不大饿，雪沁姐姐你喜欢就好。只是，我最近也有事情想问问你。” “嗯？”雪沁有些惊讶，“什么事？” 夏清宁咬了咬嘴唇，“我只是想问问雪沁姐姐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此一出，雪沁眼眶一红鼻子一酸就险些哭出来。x